《离婚后,绿茶影帝带娃求复合》 第一章 谁跟你说我要离婚? MS总裁办公室。 “诗成啊,你们要离婚?” 顾诗成接到婆婆的电话有些头疼,“妈,谁跟你说我要离婚的?” “砚书啊。”程女士语种心长地劝,“诗成,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气了?” 顾诗成捏着眉心站起来,心下有些烦躁,实在不理解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玩告状这一套,但这商业联姻有利的是她,她深吸一口气,“妈,没有的事,我让周淮去接他,他在你哪里?” 程女士讪笑,“没有。”紧接着又补充道,“我马上问他!一天天不省心,居然带着然然跑,然然可才两岁啊。千万别离啊,离了你上哪里找这么听话的老公。” 顾诗成俯瞰着江城的景色,“算了,我自己打电话。” 程女士求之不得,“好好好!”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电话挂了。 顾诗成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不禁好笑,程女士总觉得自己的两个儿子嫁不出去似的。 她调出江砚书的电话拨过去,登时就接上了,她还没说话,对面的酸味就掩盖不住地扑过来,“顾总忙完了,终于想起来还有我们这对父子了?你的白月光走了吗就打电话。” 顾诗成听着孩子在,难得好脾气地说话,“没忙完,我一直都记着你们父子。没有白月光,我和虞之南是谈工作。” “哦……”对面干巴巴地回应了声,但情绪显然好起来了。 顾诗成也不知道他闹什么,又软了两分语气,“你和孩子在哪里?我让周淮过来接你们。” “映安居。”江砚书有些底气不足,连忙补充,“我没有喝酒,然然更没有!” 顾诗成到嘴边的指责咽了回去,“好。” 江砚书试探地问,“你能不能来接我们?” 顾诗成没有想到一向听话的丈夫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下,“我半个小时后到。” “好!” 挂断电话的江砚书得意地抱着江然亲了口,“你妈妈要来接我们!” 江然胖乎乎的小手扒拉开他爸的脸。 江砚书的经纪人林任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得意什么,人家都是总裁夫人带球跑,我第一次见到你个男的带球跑。” 江砚书毫不在意,“那有什么关系?她不还是在意我的?立马就和虞之南撇清了关系,还答应来接我!” 林任将手机怼到他面前,“诺,看这个,这个就是豪门总裁夫人带球跑的最佳例子,人家最后可是把总裁治得服服帖帖。我的江影帝,请你多学学,你今天这招,还不如人家撒娇。” 江砚书立马抛弃了怀里的球,投入知识的海洋,林任和江然同时对他报以鄙视的眼神。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任叹气,别又放鸽子呀,这位江影帝什么都好,就是爱顾诗成爱得近乎偏执,她今天又放鸽子,那……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江砚书从沙发上弹起来,咔嚓拉开门,“你来了。” 林任翻了个白眼,得,白看了。 果不其然,顾诗成只是淡淡地颔首,看了眼林任怀里的孩子,“走吧。” “嗯。我帮你拿包。”江砚书屁颠屁颠地跟在顾诗成身边。 “诗成,这就走了?不喝两杯?”好巧不巧,虞之南来了。 江砚书带着口罩也盖不住身上的醋味,“不用了,我们要回家。” 林任脑子中警铃大作,完了!顾诗成最讨厌别人替她做决定。 江砚书心里也没底,虞之南像是没听见江砚书的话,只满脸笑意等顾诗成的话,顾诗成微微笑了下,江砚书这样的举动很像安亚嘴里的小媳妇,也没有生气,只拍了下虞之南的肩膀,“不了,来接家属的。” 江砚书得意得靠近了顾诗成半步,虞之南绅士地侧身让路。 虞之南看着顾诗成的背影眼底浮上了不明的情绪,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吗? 看着扬长而去的迈巴赫,林任舒出口气,天哪,真不明白江砚书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冷漠的人。 车上江砚书一直在回忆小说情节,下车要给老婆开车门,今天老婆开车没办法实现,如果让她等着自己去开门,估计会被骂,回家要给老婆做法,可是老婆好像不喜欢自己做的饭,壁咚估计她会觉得无聊…… 平时如果一起回家,一定都是江砚书不停地说,但现在他不开口,顾诗成觉得有点不习惯,想了想问,“谁告诉你虞之南是我的白月光?” 江砚书的情绪慢慢落了下去,“难道不是吗?你们青梅竹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他回来了你就去接……” “这样的白月光我还有很多。”顾诗成撇头看了他一眼,心情要好了一些,“你要一个一个醋吗?这些人都是人脉资源,不是什么白月光。还有你最近不拍戏?” 听了她的解释,江砚书立马就有动力了,“有,不过戏本子不算好,我得再看看。” 顾诗成又不说话了,江砚书轻声问,“我可以参加综艺吗?” “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不用问我,我也不需要你给我挣面子。”顾诗成自认这话说得非常顺心,可是江砚书“哦”了一声就靠着窗户看手机去了。 江砚书看着小说里女主做的饭被男主扔掉了,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果然,不喜欢你的人,她是不会在意你的心情。 顾诗成停好了车,转头一看,江砚书眼角挂着泪花,她一下子就迷惑了,“你,你哭什么?” 江砚书抹了下眼泪,摇摇头下车,抱着熟睡的孩子回家,偷偷用眼角瞥了眼顾诗成,看到她脸上有些不忍,心满意足地抱着江然偷笑,跟着小说追夫……不,追妻,果然有用! 顾诗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随后一道进去。 吃饭的时候顾诗成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江砚书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装作一脸清纯的样子,“怎么了,老婆。” 顾诗成放下碗筷,“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江砚书欢喜地内心打滚,面上却要装出一脸平静,“没有……” 紧接着顾诗成下一句话就彻底浇灭他心头的火花,“是不是该进医院看看?” 江砚书石化了,这为什么和小说里不一样?!顾诗成现在不应该说,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吗?! 顾诗成居然让张嫂拿了体温计来,江砚书艰难地开口,“你现在不应该让家庭医生来吗?” 他这话说得好笑,顾诗成憋着笑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烧得不省人事了,家庭医生遭了那辈子罪,来给你看吃药能好的病?” 江砚书再次石化在原地,不一样!这和小说不一样!人家偶像剧都不是这样的! “36.7°,没发烧,可能就是心情不好,有点晕,去睡吧,综艺的事情明天让林任去联系。”顾诗成坐下夹了筷子菜。 江砚书默默捧着碗。 顾诗成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亮了,江砚书看到“虞之南”三个字恨不得把碗戳烂。 顾诗成微微蹙眉,“之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江砚书在心里骂了上百句狐狸精。 顾诗成起身,拿过大衣套上,嘴里还在安慰虞之南,“我马上过来,你别急。我通知安亚,行,我让周淮过来。” 挂断电话,江砚书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听到,顾诗成就开车走了,本来暖黄色的灯光现在都变得刺目。 张嫂正好从楼上下来,“先生,太太呢?” 江砚书放下碗筷,仰头靠在椅背上,“走了,一通电话又走了。” 张嫂笑了笑,“顾总忙这是自然的嘛,您拍戏的时候也是几个月都不在家,顾总不也自己过来了。” 江砚书自嘲一笑,“我巴不得天天见她,她却未必。” 张嫂不懂年轻人那些情情爱爱,又在江砚书的心口上补刀,“凑合过嘛。” 江砚书推开椅子,拿上口罩帽子出门,张嫂摇头叹气,现在的年轻人,都被电视剧教坏了。 映安居里虞之南正在给自己上药,对面坐着的是虞爸,顾诗成轻揣摩着跟他说,“之南真没有玩女人,男人也没有。他不接那个项目是因为我接了。” 看着虞颂年的脸色稍霁,她马上补充,“咱们两家对门的,一起长大,你让让我,我让让你,都是常有的事情。再说了,之南他刚刚回来,难免有不熟的地方,我带他上手熟悉一下也好。” 虞颂年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半晌装模作样地冷哼,“他自己藏着捂着不说,他早说我能打他?” 顾诗成觉得好笑,“是是是,赶明儿他伤好了,他准给你跪下磕头认错。” 虞颂年叹气,“我指望他?当初我就和你外公商量,把你定给我家做媳妇,他非说要自由恋爱,现在你和那个明星,哎,我看着都糟心。” 顾诗成倒了盏茶,不动声色地维护江砚书,“砚书?他现在可是影帝,怎么不好?倒是之南,得赶紧定下来了。” “不用,我自己有想法。”虞之南冷着脸插嘴。 虞颂年气得差点把茶给他泼过去,“逆子!” 顾诗成偏头瞪了他一眼,虞之南眉眼一弯竟然笑起来。 虞颂年搁下茶盏,“我懒得管你,你妈过两天要来,自己跟她说。” 顾诗成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虞叔叔,之南他有数,您别气了。” 虞颂年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起身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顾诗成靠着扶手,“之南,该往前看了。” 她看着虞之南,看穿一切没有揭穿,是为着早年接济的情分。 虞之南不敢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 顾诗成从容一笑,“我说,我们之间也没有那么刻骨铭心,可以忘在脑后,向前看了。” 虞之南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 顾诗成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之南,年少轻狂的东西,该任由它继续呆在年少,你把它带到现在,不合适,我也有家室了。” 虞之南拉着她的手,“诗成……我,我,我今天只是偶然碰到了他,我没有跟他说以前的事……” 第二章 我离婚了 顾诗成把手抽出来,“我知道,我只是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陪着我过了最难的时候,现在我也该给他该有的,以后聚餐我会带他的。” 虞之南低下头,轻轻的啜泣在屋内散开,“他,已经这么重要了?” 顾诗成不想给他没必要的念想,“嗯,我自己选的伴侣。” 虞之南起身,眼角还带着些湿润,“拥抱一下吧,算是了结了往日的情分。” 顾诗成伸出手,浅浅和他抱了下,末了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松开,虞之南轻声道,“老天捉弄,若非如此,哪里有他的份。” 顾诗成稍稍冷了脸,“之南,这话不对。” 说罢开门走了,一打开门顾诗成就看到江砚书转弯的背影,微微蹙眉,追上他。 江砚书手抖得拿不稳烟,果然,今天这局冲的不是顾诗成,是他江砚书,青梅竹马被天意捉弄,最终让他这个天降捡了个便宜。 一支纤细白皙的手拿走了烟,“回家。” 江砚书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老婆,我想抽一根。” 他眼尾泛着红,整个人像是博物馆里供起来的琉璃盏,碰一下就要碎。 顾诗成捏着眉心,觉得自己理亏拉开车门,“走,带你去山上转转。” 江砚书顺从地上车,周淮这时候刚好驶入车库,顾诗成摇下车窗,“虞之南在上面,你把他直接拖回去就行。辛苦了。” 江砚书低头转着打火机,这就是年少情深,什么时候他都是首选。 周淮看了眼副驾驶上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点点头往上走。 窗外的景色倒退,江砚书厌弃这样的自己,总是忍不住贪恋顾诗成施舍的温柔,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山顶上刚好可以受尽城市风光,顾诗成将烟抛给他,“听到多少?” 江砚书偏头看她,“该听的都听了。” 顾诗成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今天的事情不会重演,我……” “老婆,我们离婚吧。”江砚书咬着牙说,他乞求顾诗成马上就同意,他怕,怕顾诗成一旦犹豫,他就会求和。 顾诗成震惊地回头,“我承认,这几年忽视了你,他回来的这两天。我……做事让你没有安全感,但我们还没有到离婚的地步吧?还有,我们是联姻,别任性。” 江砚书颤抖着点烟,手实在抖得不像样,只好装作镇定,随手揣进兜里,“我有这几年就足够了。以后……我不打扰你们。” 顾诗成眉毛都要打结了,“江砚书,我什么时候要回头看了?你连我半句意思都不问?” 江砚书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你就当我发疯了吧。” 顾诗成冷下脸看向他,“你决定好了?” 江砚书咬着嘴里的嫩肉,尝到了血沫的铁锈味,“嗯。” 顾诗成沉默了半晌,“好,MS旗下的资产,我会分一半给你,房子归你,以后有什么喜欢的戏,说一声,都给你。” 江砚书默默地点头,低头看着手机,正好赶上心碎的一章,男主为了回国的白月光,撵走了女主。 江砚书想,这样离开总比被赶走好。 好一会儿,江砚书轻声说,“然然跟我,好不好?你以后还会有孩子,但我只有然然……” 顾诗成没有反驳,对江然肯定不如江砚书上心。 但顾诗成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听到了,那也该听到她拒绝了虞之南,为什么还要离婚? 江砚书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民政局,不知道怎么就拿到了离婚证,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顾诗成简单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裳,便让助理周淮帮她提去了新家。 “太太,您这是?”张嫂从厨房探头。 顾诗成轻声嘱咐她,“我们离婚了,这事你别和然然说,等江砚书自己安排。” 张嫂愣愣地点头,看着顾诗成上车离去。 不知坐了多久,屋里的灯再次亮了。 “妈妈呢?”江然的声音让江砚书回神。 江砚书随便擦了擦脸,“妈妈去工作了,等周末她会来看你。” 孩子的内心是敏感的,大人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他,江然突然就哭起来,“妈妈,妈妈……” 江然比顾诗成想的更爱她,更想她。 张嫂连忙过来抱孩子,“不哭不哭,啊,乖啊,不哭不哭……” 等张嫂哄好了孩子,下楼来看着江砚书,难免想说两句,“先生,您怎么就离婚了?这……” 江砚书知道她在顾家多年,几乎把顾诗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江砚书没有责怪她,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张嫂,你给我说说她和虞之南的事吧。” 张嫂叹气,“先生,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江砚书将戒指取下来,“说吧,我想听。” 张嫂摇头,“先生,无非就是一起长大,还能有什么?您在哪里听了什么话?” 江砚书摸出手机,“青梅竹马,世交,他们当初是为什么分开?” 张嫂更加疑惑了,“什么分开?虞先生父母离婚,他赌气出国,还能有什么?先生,你听我一句劝,说两句好话,把太太哄回来。” 江砚书没有搭话,张嫂叹了口气进厨房,江砚书最终还是打开了微博,拍了张戒指和无名指上的一圈浅白色,配文—— 书卷里的青春不足为道,一眨眼是年少,一睁眼就是未来,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最想奉上一切的人,但拥有所有后,她好像也不需要。 江砚书发完就把手机锁了,也不管他的消息会带来多大的风浪,他需要静一静,那个综艺他现在也不想去,本来想去那个综艺就是想在节目上给她打电话,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虞之南无所事事地翻着手机打法时间,手边的设计稿一笔没动,突然江砚书的微博弹出来。 他瞳孔一颤,戒指是江砚书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摘了,意味着……他们离婚了! 虞之南翻出顾诗成的微信,想说点什么,可是打字半天都不敢发出去,他知道顾诗成,这种时候她不需要任何人说话,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MS总裁办公室。 顾诗成的手机响个不停,见是程女士的电话,顾诗成摇了摇混沌的头,“程女士。” 程女士慌得不行,“诗成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离婚了?他就给我发了个消息,就打不通电话了。” 顾诗成轻声安慰她,“您别急,我们没有吵架,是我的错,没有让他……” “你可别给他开脱,他……哎!他真的是,我马上回来!”程女士立马挂了电话去定机票。 顾诗成刚要放下手机,结果林任又打进来了,“顾总,您现在……啊,江先生他在吗?” 顾诗成有些焦急地起身,“他不在家吗?” 林任不知道在哪里,嘈杂得很,“顾总,江先生他发了条微博,然后就联系不上了,我现在不敢去霜序华庭,现在到处都是记者。” 霜序华庭就是顾诗成留给江砚书的房。 顾诗成叹气,“行,我让周淮去看看。” 林任连忙阻止,“别别别,顾总,你就看在你和他这五年的情分上,去看看他吧,别人去……哎,这离婚了,他估计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您知道的,他好面子。” 顾诗成几乎没有犹豫,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回了句,“好。” 安亚端着咖啡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顾总?” 顾诗成拿过茶几上的车钥匙下楼,发动冲出去,一气呵成。 微博现在已经爆了,江砚书自己的公司就算把所有人力投入也是白搭,撤热搜删微博也没有用,该截图的都截了,林任看着下面的乌泱泱的媒体急得上火。 【呜呜呜,原来影帝也有求而不得的人,原来我和影帝也有一样的地方。】 【对啊对啊!我一直觉得江老师是高岭之花,原来早就落下神坛了!】 【谁能没有个暗恋的人呢……】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点,江老师已经结婚了!戒指啊!】 【对啊,怎么都看文案去了,哈哈哈……】 【戒指!之前江老师说是装饰性的!装他自己吗?哈哈哈哈!】 【果然是爱让人沦为红尘的棋子,世俗的附庸,连江影帝都不能免俗。】 【姐妹别太离谱!怎么还上文学了?!】 …… 和江砚书合作过的女演员全部被拉出来对比了一遍,媒体把星光大厦下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各路营销号都跑出来凑热闹,深挖各种细节。 林任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江砚书这恋爱脑的东西大卸八块。 “林助理,江总结婚的消息又冲上热搜了!” 林任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但一看是个姑娘,没好意思发火,“我知道了,我有眼睛。” “林助理,有人在扒那个茶几!” 林任一头雾水,“茶几?什么茶几?他家的茶几多少钱?那不用管,起码千万起。” 小姑娘将平板怼到他跟前,“茶几是裴吟姐送的!” “裴吟?!” 裴吟,待播电影《我的青春》里的女主角,两人杀青时就被狗仔传过绯闻,现在好了,雪上加霜。 林任从来没有觉得事情如此难过,公关团队全都聚在一起讨论,可是热搜的创造速度比什么都快。 林任接到了裴吟经纪人的电话,“谢谢谢谢,麻烦了。” 林任敲了敲公关经理的桌子,“裴吟那个不用管了,我们配合澄清就行。快点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 顾诗成随手输了以前的密码,门打卡的时候还有点懵,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像是地下室的白兰地被开了,看到二楼台阶上坐着的江砚书更是一股无名火起,“江砚书。” 江砚书眼睛湿漉漉地,像是只大狗子,“老婆。” 顾诗成没管他的称呼,“然然呢?” “睡觉。”江砚书像是被抛弃了,拽着顾诗成的西装袖子,“老婆,我真的好喜欢你。” 顾诗成叹气,磨着后槽牙,“你喜欢我,那为什么要离婚?” “你的白月光回来了,你还有很多替身,我不想被你赶走,后爸肯定不会好好对然然。”江砚书望着她。 顾诗成震惊地瞪大眼睛,好半天都没能把话消化掉,“你……白月光?替身?后爸?什么鬼?你最近怎么了?” 第三章 我离不开你 许是江砚书的眼神太可怜了,顾诗成坐了下来,“手机给我。” 江砚书老老实实地把手机给她,“没有小妖精,没有绿茶,只有你。” 顾诗成更懵了,“都什么跟什么。密码。” 江砚书挪开了点位置,“你生日,你从来不会把我说的放心上。” 顾诗成随意回话,“我忙。” 江砚书把头埋在手心里,“又是这句话。” 锁屏和壁纸全是顾诗成,大约是怕无意间被人发现,用的都是侧脸,百多个未接电话更扎眼,顾诗成点开,给林任回了个。 “江砚书!你给老子滚出来录道歉视频!”林任估计气爆了,开口就是怒气冲天。 江砚书拉过顾诗成的手,“你不会好好说?凶我老婆做什么?” 林任卡了下,捋直了舌头,“顾,顾总。” 顾诗成漫不经心地揉了下江砚书的后脖子,“是我,为什么要录道歉视频?” 林任生生忍下火气,他江砚书都处成兄弟了,说两句没事,顾总可不行,“顾总,是这样的,艺人占用了公共资源,而且你们都离婚了,这也不能再把您的身份爆出去,所以只能说他喝醉了,然后学人家电视剧……” 顾诗成收回手,沉默了下,“他以后的名声呢?” 林任差点咬到舌头,“顾,顾总啊,名声可以以后再挣,但是现在的事情闹得很大,您打开他的微博看看就知道了。” 顾诗成平时的工作多,压根儿没时间玩微博,这猛地一打开,红点多得让她讶然,看到江砚书的微博时她面上不显,内心却快速跳了下,但很快就被久远记忆里的黑白像给压下去了。 林任按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还是胆大包天的补了一句,“我想,您之前都拒绝了公开,现在……就更不用了吧。” 顾诗成轻轻地“嗯”了声。 林任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还是那个顾诗成,不爱就是不爱,任凭江砚书怎么努力都没用。 江砚书身上淡淡的酒香沾了些在她袖子上,顾诗成沉默了一会儿,“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任咬牙,豁出去了,“没有了,您在娱乐圈的业务上也有涉猎,想必您也知道,艺人是不能沾染污点的。” 林任手心捏了把汗,顾诗成在娱乐圈的涉猎不多,公司业务应该……应该没有那么广。 顾诗成拿出自己的手机,“我问一下公关。” 林任想死的心都有了,“不不……不用吧。” 顾诗成却直接挂断了电话,林任的推三阻四里到底有什么盘算她不想知道,但江砚书那一个公司就像是吃白饭的。 江砚书看了眼她拨打的联系人是周淮,他又缩回去了。 “周淮,你联系公关部门,帮忙解决江砚书这事。” 顾诗成将他的手机放回他的怀里。 周淮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撒了,“江砚书?” 顾诗成反问,“有什么问题?” 周淮放下咖啡,走回办公室,“这……咱们的傅柯和他是同类型的演员,这……” 顾诗成当机立断,“让他也发。” 周淮知道她结婚了,但不知道结婚对象是江砚书,现在有点晕头转向。他掐了下自己,“顾总,不是,咱们为什么要发?这……我这总得和人家说一下吧。” 顾诗成看了眼醉着的江砚书,随口说,“江砚书是我家属。” 江砚书瞪大了眼睛望着顾诗成。 周淮双眼瞪得像铜铃,“啊……啊……啊,好……” 周淮挂断电话,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顾总和……江砚书?!江砚书看着那么高冷,顾总又是个不爱说话的,这……这是怎么成的? 没等他想明白,他先摁着傅柯说,“发微博,发和江砚书差不多的微博,别问为什么,顾总会给你更好的资源。” 傅柯的经纪人听完后催了下傅柯,“哥,发吧。” 周淮转身冲到公关部门,“半个小时后发声明,说傅柯和江砚书完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公关经理比了个ok的手势,周淮转身给顾诗成拨电话汇报。 顾诗成接到周淮处理好了的消息后起身又准备走,江砚书却拉着她,“老婆,你要去哪里?” 顾诗成撇着他蓬松的头发,想伸手揉一把,还是忍住了,“回公司。” 江砚书拉着她,揽着她的腰,一步一步退到楼梯扶手上,轻轻吻了上去,吻完又去蹭她的耳朵,“老婆,我错了,我不该闹,我根本离不开你。” 顾诗成嗤笑,她不想和醉鬼说话,推开他,“等你清醒了再说,我现在要回公司。” 江砚书又坐下去,“哦。” 还是和小说不一样,她没有小鹿乱撞,没有情不自禁,还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顾诗成最近手里的开发项目和她那个渣爹撞上了,还要再腾出一些时间和甲方喝酒,顾诗成名下的公司在房地产,娱乐圈,珠宝设计上都有涉猎,每天忙得像陀螺,情爱上没人教她,指望她无师自通,还不如等太阳从东边落下。 刚回公司角落里就冲出来个人,吓得保安都冲出来了。 小姑娘掀开帽子,“姐!” 顾诗成蹙眉,摆手让保安都散开,“别乱叫,什么事。” 温锦初想上来拉她的手又害怕,“姐,我没地方可去了。” 顾诗成并不买账,“你爸你妈呢?别叫我姐。” 温锦初低着头,“他们……我才不想回去,姐,你就收留我吧。” 顾诗成冷声拒绝,“温锦初,我没有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对你恶语相向,已经是我的修养了,我不会接纳你,你以后也别来找我。” 温锦初闷声道,“我也不想我的母亲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也不愿意自己的父亲是个……呜呜。” 顾诗成并没有再搭理她,径直走进大楼。东郭先生的故事发生了无数遍,顾诗成不是菩萨,她不会想去济世救人,那是医生该做的。 温家。 温桑正满脸笑容和电话里的人说好话,“是是是,只要您喜欢,我保证,好好好,您放心,她是我的女儿,肯定听话。” 挂断电话后徐青急切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温桑放下手机,得意地笑,“哪能不行?那丫头以为自己开个公司就能怎么样,可说到底,我还是他爸。” 刚回来的温锦初听到这话恶心地不行,“爸,你是他爸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徐青脸色一白,回头呵斥她,“闭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 温锦初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妈,我想住校。” 温桑的脸色垮下来,徐青连忙把温锦初拉上楼,把门反锁,“你怎么了?你闹什么?” 温锦初擦干净眼泪,“妈,我不想住在家里了。太窒息了。” 徐青甩了她一个巴掌,低吼,“你疯了?放着豪门不待,去住那个破破烂烂的学校?” 温锦初捂着脸,“那也比这里好!” 温锦初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徐青直接拧着她的胳膊甩回椅子,“温锦初,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今天能有这样好的生活?你别给脸不要脸!” 温锦初崩溃大吼,“我需要这种生活吗?”她咻的一下站起来,红着眼睛质问徐青,“你插足别人的感情,所以现在也被别人插足!你现在也不是温夫人!不过是鸠占鹊巢……” “啪——” 徐青气急败坏地打断她,“温锦初!” 温锦初不退让地瞪着她,徐青气得心梗,转身出去,把门反锁了,“你就给我好好反省!别出门了!过几天给你挑门婚事嫁了。” 温锦初缩成一团,抱着自己低声哭泣,都是棋子,没有人付出真心。 后半夜她终于从自己的情绪里退出来,摸到手机,不知道该怎么联系顾诗成,温桑和她妈妈应该是设了一个针对顾诗成的局。 没有号码,没有微信,什么都没有,也出不去…… 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楚迟二字上,她记得楚迟和顾诗成在一起吃过饭,摩挲了几下手机壳,还是决定赌一把,没有时间了。 “你好,我,我是温锦初,想请你帮个忙,带一句话给顾诗成,麻烦了,谢谢。” 雪白的屋顶变成漩涡,拉着温锦初坠落。 忘川酒吧。 顾诗成捏着高脚杯轻轻晃动,“陈总,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陈非扯了扯领带,“顾总年轻有为,不知道平时都是用什么手段来谈生意的。” 顾诗成笑了下,心里已经给牵线搭桥的人想了八百种死法,“陈总觉得呢?” 陈非将领带弄得松松垮垮地,解开了上面两粒扣子,“春宵一度吧。” 顾诗成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回头看着周淮,“出去吧。” 周淮兴奋地点头,太好了,顾总要出手了! 陈非的助理立马识趣地出去,顾诗成拿出手机给程女士发消息,【我可能晚一点回去,你们先吃。】 陈非看着她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喉结动了两下,顾诗成就是禁欲的代名词,见她放下手机,陈非起身脱下西装,顾诗成饶有兴致地看他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陈非靠近她,“顾总怎么不脱?” 顾诗成将杯中红酒倒在陈非肩膀上,“不急。” 话音刚落,陈非还来不及浮上一个色迷迷的笑容,顾诗成就把酒杯砸在他头上了,顺手抓着手把他摔翻在地,细长的高跟鞋踩在陈非引以为傲的地方,“陈总,这个单子,我要定了,陈家不差你一个老总。” 陈非疼得脸色发青,“救命……” 顾诗成抓着他头发,逼他抬起头来,“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陈非一下子醒了神,连忙摇头,报警的话他也不占理,顾诗成冷着脸,把他的脸压在茶几上,“我觉得需要。陈总说呢?” 脚下又用了点劲儿,陈非痛得五官扭在一起,不停吸气,“要要要!” 顾诗成放开他,拧开门把手出去,周淮正拦着陈非的助理,见她出来便放开了,顾诗成抬了下下巴,“报警。” 周淮立即掏出手机,跟在顾诗成身后报警。 房间里陈非身下流着一滩血,皮肉和地毯粘在一起,助理急得满头大汗,憋出来句废话,“陈总,咱们去医院?” 第四章 她白月光回来了 陈非点头,又看了眼身下,登时昏过去。 顾诗成将鞋子换下来,“这鞋子给警察同志,车我开了,你打车,车费我报销。” 周淮欠身给她开车门,“您放心,我一定会配合的,如果要打官司,我就通知秦律。” 霜序华庭。 程女士一脸寒色地看着江砚书,“为什么离婚?” 江砚书神色恹恹,“她白月光回来了。” 程女士:??? 程女士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 “前男友。她念念不忘……”江砚书自暴自弃地补充。 “放屁!”程女士气得柳眉倒竖,“诗成哪来的前男友。” 江砚书有些烦躁,上次醉酒后居然去求和,一点都稳不住,这下让顾诗成怎么看他,拿婚姻当儿戏?顾诗成最讨厌出尔反尔,事情多的人了…… 程女士懒得理他,“我那么一个好儿媳,你,你给我离婚,你怎么不把自己离了?气死我!” 在一旁看报纸的江父适时插嘴,“都不知道你怎么有老婆的。” 程女士越想越气,“去做饭!今天没有满汉全席你别上桌。” 江砚书抱着孩子喂水,“张嫂……” “诗成今天要回来。”程女士直截了当地掐断话头。 江砚书立马把孩子放进程女士怀里,“我马上去。” 外面车子熄火的声音传进来,程女士立即抱着江然出去,结果来的是不速之客,“虞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虞之南开口,“程姨,诗成在吗?” 程女士立马道,“不在。” 虞颂年下车,“你又生了?” 程女士立即上前嘲讽他,“我孙子,之南还没谈女朋友吧?得抓紧了,都二十五了。哎,我们家砚书和诗成真是天作之和,瞧,这孩子,漂亮吧。” 虞之南瞥了眼她怀里长得像顾诗成的小孩,“程姨,他们离婚了,你不知道吗?” 程女士面色不变,“夫妻嘛,分分合合对感情好。这不,今天咱们一家人都聚齐了,虞总要不要进来坐坐。” 虞之南侧头看他,虞颂年先像是把自己儿子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叹了口气,腆着老脸点头,“好,正好我还有几个点要和诗成商量。” 虞之南走向厨房,“程姨,我记得诗成喜欢玉米汤,我给她煮点。” 程女士像是没听到,不停和虞颂年分享养孙子的宝典,虞颂年只能不停点头,江父举着报纸,挡住自己憋笑的脸。 “吧嗒。” 顾诗成放下钥匙,换好拖鞋走到客厅就愣了一下,“虞叔叔,爸妈。” 顾诗成没打算把离婚的事情昭告天下,就如当初结婚时一样,但她不知道虞家就是为了她而来的。 程女士抢在虞颂年之前开口,“诗成,你去看看砚书,我让他别去厨房,他不听,非说要给你做喜欢的菜,流血了也不去贴创可贴。” 顾诗成不疑有他,一走进去就愣住了,厨房里两个穿着可爱兔子围裙的男人望着她。 顾诗成目光向下,看着江砚书握着锅铲没有半点伤口的手,心下微叹,程女士这意思太明显了。 虞之南笑着开口,“诗成,我记得你喜欢玉米汤,你先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就能吃了。” 顾诗成礼貌地颔首,“谢谢,不过现在倒是不大吃了。” 顾诗成没有理会虞之南面上的轻微的不悦,进去拉着江砚书往楼上走,“上楼。” 虞之南刚抬起的手又落下去,看着顾诗成牵走了江砚书。 “我没有受伤。”江砚书靠在门上,有外人在,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弱。 顾诗成脱下西装,换了件大衣,“我知道。今天这个饭局是我请程女士设的。” 江砚书眼眸亮了下,顾诗成坐在床边,“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婚了吗?” 江砚书叹气,“虞之南回来了,你就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顾诗成宁愿去谈单子,也不愿意讨论感情,“虞之南对我确实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原因是在幼年时他给予了我抚慰,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回来我们就要离婚。” 更深的原因顾诗成没有提,分别多年的人,怎么会念念不忘呢? 顾诗成能够这么狠心地对待虞之南,原因来自于眼睛,和江砚书的满含情爱的眼睛相比,虞之南的眼里是平静无波。 江砚书固执地摇头,五年的时间里,顾诗成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他不累,跟在她身后也不怕,可是他怕真心被别人践踏。 顾诗成尽自己最大的耐心跟他说,“这五年里,我冷落了你,但原因绝不是虞之南,年少的陪伴是朋友,我是个成年人,不至于连朋友和丈夫都分不清。” 江砚书看向她,“你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顾诗成心里松了口气,好歹听进去了,“你的陪伴我都看在眼里,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我真的很忙,尤其是我们结婚的那一段时间,不是故意不回家,不是因为有一个不爱的丈夫,而是真的忙。” 还有她不相信爱情,虚无缥缈,却足以让人疯狂,顾母就是最好的例子。 江砚书微微仰头,顾诗成忙是真的,对他不上心也是真的。 自从她接手顾家以来,基本没睡过一个好觉,忙是真的。 见他不说话,顾诗成站起来,“别人都是从爱情到亲情,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从亲情走到爱情。” 若是之前,顾诗成说出这句话,江砚书肯定会特别兴奋,但他现在清楚地意识到,顾诗成不爱他,是感激,这恰恰是他最不想要的。 江砚书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顾诗成,我爱你,所以我不允许你对我是感激,我在这几天也想了一下,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和你并肩的强大的伴侣。” 顾诗成没有反对,江砚书吻了下她的耳垂,“也许在家他可以撒娇,但是在外,他必须要能撑起一片天。” 江砚书低头,认真地看着她,“顾诗成,我重新追你,好不好?你现在没有以前忙了吧?” 顾诗成摇头,“以前是上升,现在逐步稳定了,开始清算旧账了。” 江砚书摸了下她的头,“我现在继续叫你老婆也不合适了,我给你取了个小名,叫昭昭。可以吗?” 顾诗成受过江家太多的恩,她愿意尽她所能,让江家的宝贝永远都耀眼。 她轻轻颔首,牵着他出去。江砚书满足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温柔缱绻,默念着,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顾诗成突然转回身,轻轻抱了下他,“谢谢你陪我到此,以后我们一起。” 江砚书眼底突然一片酸软,对于顾诗成来说,江家不是家,是恩人。 五年的陪伴,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楼下堪比修罗场,程女士临时把大儿子江枕山叫回来了,江枕山和虞颂年见面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江枕山作为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查过不少和虞家有关的案子,虽然虞家最后都没事,但江枕山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查。 “江队怎么回来了?市局把你开除了?你终于愿意回来继承家业了?”江砚书撑着扶梯打趣他。 顾诗成喊了声“大哥”就坐到程女士的身边。虞之南坐在她对面,朝她微微点头。 江枕山看了眼这个家里温柔,在外霸道的弟媳,微微笑了,周淮今天来报案,说的性\骚扰,老林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配合的嫌疑人,问什么说什么,只是经过她这一遭陈非还是废了。 他的目光过于直接,江枕山便是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心里也不舒服,走过去不满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问你话呢。” 江枕山拍开他的手,“妈叫我回来吃饭,不然我回来看你?长这么丑。然然呢?” 顾诗成轻轻挑眉,江砚书的条件可是得天独厚的一份,那双上挑的丹凤眼注视着人时,永远都是温柔缱绻,半点不像那些书里说的逼人。 江砚书坐到顾诗成身边,“然然嫌你丑,不想见你。” 程女士佯装头疼,跟虞颂年假意抱怨,“唉,你看,这两孩子就是亲生的,吵嘴是半句不让。” 虞颂年的目光陡然下沉,虞之南轻轻嗤笑,虞家那个私生子的事表面被瞒得挺好,结果还是人尽皆知。 江父轻轻咳了下,“虞总,来我敬你一杯。” “爸,我来。你别喝。”江枕山按下他的手,杯口将将低过虞颂年的杯子,“叔,查案子的时候是公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多见谅,别和我这样的小辈一样见识,您是赚大钱的人。” 好话歹话他都说了,虞颂年也没有想和他撕破脸的意图,他的意图是顾诗成,“诗成,度假村的合作咱们明天再详细谈谈,这个项目我很感兴趣。” 顾诗成也敬了他一杯,状似无意地提起,“好,这个项目我看了挺久,不知道陈非会怎么敲咱们一笔呢。” 江枕山静静听着她诈话,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轻轻摇头叹息。 弟媳这么强势,他被拿捏得死死的,这以后可怎么办呢。可转念一想,要是顾诗成肯管他,估计江砚书做梦都得笑醒。 虞颂年还不知道陈非的事情,闻言轻蔑一笑,“陈非这种赖皮狗,你别管,让之南去解决。” 顾诗成打量着他的神色,像是真不知道今天都事情,便也缓缓勾起笑来,“之南刚刚回来,这些东西也不熟悉,还是我来吧,陈非再浑也知道这是法治社会,是吧大哥?” 江枕山点头,“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做生意要谨慎。” 江砚书将一盘虾子剥完了,蘸了调料放在顾诗成手边,擦干净手瞥了眼虞之南,又望着顾诗成,“昭昭,你尝尝。” 这下全桌人都望向了两人,不为那虾,只为他那个称呼。 虞颂年摆出长辈架子,毫不客气地嘲讽,“昭昭是谁?这又是那个合作的小明星?你玩也要有个度,拿到家里说算怎么回事?” 顾诗成正要开口,江砚书摁了她的手,轻轻捻着她修得浑圆的指尖玩,“虞总,我这一辈子,就昭昭一个妻子,绝不会有什么玩玩,更不可能羞辱她。” 第五章 炽热得让她想后退 “昭昭是诗成的小名,您不会不知道吧?”江砚书迎着他的目光半点不怵,拍戏这些年,别的没学会,这个眼神威压他学得极好。 顾诗成听着他的话不禁好笑,你方才起的名字,如何人家就知道了。 看着虞颂年吃了个瘪,江砚书也算扳回一城,顾诗成开口解围,毕竟她和虞家还有生意往来,不能这么做,“不过是咱们的私房话,你这不是捉弄虞叔吗。虞叔别介意,我敬您一杯。” 江枕山面上却有些不虞,顾诗成八面逢迎就算了,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弟弟,正要开口却被江砚书在桌下踢了下,眼神示意他不准拆台。 江枕山鼻子冷冷出气,江砚书就是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虞之南毫不避嫌地给顾诗成夹了筷子玉米,“诗成,你尝尝这个味道有没有变。” 顾诗成笑着端碗接过,却没有下筷,这里是江家,她知道孰轻孰重,江家的雪中送炭的恩情她不能忘。 江枕山看着自己弟弟那副满足的模样恨得又倒了杯酒,“小虞总,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来来来,咱们喝一杯。” 虞之南笑着拒绝,“谢谢江队,但我不喝酒,诗成不喜欢酒气。” 此话一出,满屋又是一片寂静,江砚书像是被当头一棒,指尖忍不住颤抖了下,上次他满身酒气还抱了顾诗成…… 顾诗成反握住他,“说笑了,那都是年少轻狂,这些年谈生意每次都喝得浑身酒臭,还是砚书给我调解酒茶。” 江砚书一下子偏头看着她,她知道!她知道!那会不会有一点点不一样?!顾诗成肯定有一点点喜欢他! 小说都是这样写的——有了一点点心动,后面就是铺天盖地,挡也挡不住的情意。 虞颂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警告意味,放下筷子,“今晚我还有事,诗成,我在路上再和你说说合同的事情。” 江砚书放开她的手,顾诗成笑着起身,“好,我年轻,还得虞叔多教教我。” 走到车前,虞颂年解开了袖扣,“诗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像我的亲女儿一样,我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的,这个江砚书实在不成材,叔也是不希望你被拖累了。” 虞之南背过身,看着月色铺在蜿蜒的山路上,像是银色的小溪。 顾诗成不卑不亢地回答,“我知道您的好意,这些年您伸手帮我的恩情我都记得,但是砚书是我的丈夫。” 迎着虞颂年不悦的目光,顾诗成淡定的补充,“他拿过双料影帝,名下也有自己的公司,算不得不成材。” 虞颂年摸着衬衣的扣子冷笑,“他对你,终究没有什么助力,他在江家哪来的话语权?江枕山以后继承了家产,他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顾诗成没有再委婉,退后半步,“虞叔不用担心这个,我还是能养得起他。” 虞颂年冷下脸,转身坐进车里,虞之南回头看了她一眼,顾诗成依旧挂着她标志性的笑容,“再会。” 顾诗成捏了捏鼻梁,这一次算是把虞家得罪了,回头一看,江枕山靠着树站,月色落在他侧脸上,“你们离婚了,你又和虞家闹得不愉快,以后你的生意不会受影响吗?” 顾诗成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虞家之前就没能压下我,现在更不可能。” 江枕山把烟头都咬扁了,目光在月亮和她身上过了几遭,才终于开口,“顾总,你是个现实的人,但砚书是个浪漫的人,你……五年了,你都没有动过心,现在你们离婚了,你……” 顾诗成看着他脸上的为难,纠结,他怕说错话伤到她,而这个伤害会带给他的弟弟,他必须斟酌用词,必须委婉,必须要得体。 顾诗成善解人意地接话,“我读大学时,我的老师曾说过一段话,人生已经足够艰难了,我们为什么要去选择一条个更难的路?你希望他能幸福,能快乐,能得偿所愿,我也希望。” 江枕山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哂笑,“你既然希望他幸福,那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喜欢一下他呢?” 顾诗成眼神陡然凌厉,“我受过江家的恩,这没错,但我认为这些年我已经还够了。” 江枕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站直,想解释一下,但顾诗成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顾诗成看向庭院里的暖光,“我没有因为他的强求而对他恶语相向,更没有因为他强行进入我的生活而怨愤。 “相反,我给足了他身为我丈夫的尊重,我没有轻贱他的感情,更没有践踏他的真心。 对待父母,我孝顺尊重,对待你这个兄长,我也拿出了弟媳的态度,我认为,在这段商业联姻里,我做到了我该做的,你不应该再要求我。” 江枕山低头,“对不起,我,我只是看他太苦了。” 顾诗成摇头,“他生在世上二十五年,平安顺遂,无灾无难,父母双全,兄弟和睦,有知己,有工作,有孩子,他实在算不上苦。” 江枕山哑口无言,顾诗成轻声道,“他唯一的坎坷就是遇到了我,情苦。他随时可以选择放弃,但他没有,我也没有因为他的紧追不放而看轻了他,我理解尊重,这还不够吗?” 顾诗成说完向前走去,心底泛起苦涩,非要想我母亲一样,才行吗? 甫一开门,就看到江然在扒拉茶几上的零食,顾诗成走过去抱起他,“晚上了,不能吃了。” 江然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吧唧了下顾诗成的脸,“妈妈~” 顾诗成一下子手足无措,求助的望向一旁的江砚书,江砚书却看呆了,顾诗成会有这种的表情,这和平时冷漠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江砚书看向挥舞着手的江然,看来以后得让她多接触孩子,以前怕她不喜欢,怕孩子打扰她,现在看来……多虑了! “江砚书。”顾诗成握着江然的小手,不敢用力,那肉乎乎的触感,总觉得不太真实,这些年都是江砚书在带孩子,她是忘记自己有个孩子。 江砚书暗暗坐近些,覆盖上她的手,“你这样,包着他的手,和他玩,他会很开心,就不会再想零食了。” 他呼出的热气落了些在顾诗成耳朵上,有些发痒,顾诗成偏头,正好撞进他的眼里,炽热得让她想后退。 正好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抽出手,江砚书抱走江然,坐在她身边轻声哄。 顾诗成看着他两互动,接起来了电话却忘了是谁打来的,只能又放下来看,“啊,楚迟,什么事?” 听完了消息,知道了陈非这事的始作俑者是温桑,顾诗成眼里沉下来寒意。 她架起腿,指尖不紧不慢地点着扶手,“多谢,改天请你吃饭。哦,温锦初啊,好的,谢谢了。” 挂断后她拿着手机在手掌间颠倒,陈非不是傻子,怎么会温桑说什么,他就信了呢……但这一回,欠了温锦初和楚迟一个人情,得找机会换回去。 现在已经到了外公说的,能算旧账的时候了,温家……必须解决,母亲的死是披着失足伪装的谋杀,凶手太狡猾,把线索清理地太干净了,任凭警方怎么努力,都无法确定凶手。 “妈妈……”江然爬到她身上,把她的思绪唤回来,顾诗成抱着他轻轻拍背。 江砚书捉住她的手,“昭昭,不是这样哄睡的。” “啊?安亚平时看的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顾诗成有些慌张地看着他,“这样,然然会不会生病?” 楼梯上窥视的江父和程女士:??? 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江枕山:…… 江砚书笑弯了眼,“不会。” 江砚书跪到沙发上,从后面抱住她,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样,他才睡了两个小时,现在估计睡不着,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我把他抱给大哥吧。” “为什么要给大哥?他不睡觉?”顾诗成学着慢慢拍着他的背。 江枕山损哥毫不留情,“他孤寡,让然然去承欢膝下。” 江枕山:…… 这话又勾起程女士的伤心事,她这个大儿子,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瞪了眼江枕山,兴致缺缺地回房,江父不明所以,也跟着瞪了他一眼。 江枕山一时语塞,他招谁惹谁了? 看着都要被江砚书抱在怀里是顾诗成,江枕山故意使坏走出去,“呀,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诗成没有他意料中的躲闪,脸红,坦然地看向他,“江然想你了。” 江枕山看了眼她怀里笑得没心没肺的江然,实在没看出来这小家伙哪里想他了。 江砚书一听这话,立马把孩子抱起来送给江枕山,“哥,来,然然想你了。”给完两人就走。 托他俩的福,江枕山这一晚梦里都是在揪他胡渣的江然。 回到房间后江砚书才想起来,他们离婚了!现在……不该睡一起。 顾诗成换了身衣裳,黑色的皮夹克映衬得她更加冷了,江砚书按住心里那个失去理智疯狂尖叫的小人,尽量淡定地问,“你,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顾诗成将拉链拉到下巴上,“有点急事,晚上我就睡书房,你早点休息。” 江砚书想到那个电话里的事情,一把抓住她,“我帮你做,好不好?” 顾诗成挑眉,“做什么?” 江砚书走到她面前低头,“昭昭,我听到了,温桑他毕竟是你父亲,你去的话,对你名声不好,我就不一样了,我恋爱脑!” 顾诗成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担心,这些年都过来了,现在我还护不住自己吗?在说了,我是去和他们谈谈,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我陪你去,好不好?”她最近多纵容了他些,江砚书头一次提出要求。 顾诗成眼里多了分不虞,“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不需要人打乱他的计划,所有事情都朝着既定目标而去,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 江砚书听着她冷了些的话,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让开路。 第六章 你想要吗? 顾诗成稍微缓和了神色,“砚书,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插手,你就好好的做你的锦绣公子。”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不愿意也行,我会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我希望你也是。” 江砚书灵光一闪,柔柔弱弱地抬眼,“对不起昭昭,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你要是觉得烦,我以后……” “没有。”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顾诗成掩饰性地补充,“我……嗯,你不用这样。” 江砚书心里的小人腾的一下跳起来,有用! 江砚书走近一点,两人几乎贴在一起,江砚书低声哑气地声音流进她耳中,顾诗成像是被一股小小的电流击中,头皮发麻。 “昭昭,我想陪你一起去。” 顾诗成竟然在这时走神了,看着江砚书觉得他确实好可怜,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狗子。 江砚书揽着她的腰,将头搁在她肩膀上,“昭昭,好不好,你每次出去,我都怕,怕你出什么事儿,你这半夜出去,我更怕……” 江砚书说完心里直打鼓,一面唾弃自己一身茶味,一面又把声音放得更软。 这软软的音调落在顾诗成心坎上,她眨了下眼,抬手抱了下他,“好,你在下面等我。” 江砚书眼睛一亮,差点就要笑出来,生生憋回去,看着怀里的人自我表扬,我真是个妖妃,要是这在古代,怎么说都得是皇贵妃级别的! 江砚书驾车驶入黑夜,经过山下十字路口时,数十辆迈巴赫有序排列跟在他们身后。 江砚书终于找到机会给他的昭昭开车门,满脸的笑意看得周淮一身鸡皮疙瘩。 温家的灯光白得扎人,车上下来一众身穿西装的保镖,江砚书不禁咋舌,这些人去走秀都够了,拿来打架,确实顾诗成的风格,追求极致的美。 温家的大门敞开,温桑正和他的小秘书在调情,一杯接一杯,徐青在一旁看得脸色发青。 “噔噔噔……” 高跟鞋踩破夜色,整齐划一的皮鞋震慑人心。 温桑一脸惊恐地看着顾诗成,白炙的灯光打在她黑色的皮衣上,衬得她像是一把出鞘的匕首,锋芒毕露。 徐青吞了吞口水,挂着害怕想逃的表情站起来,“顾…顾总有什么事……” 顾诗成抬手,徐青噤声,而身后的保镖却齐声喊—— “温总晚上好!” 小秘书抓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温桑不停往后退,徐青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顾诗成踢开脚边的酒杯,“温总,我这里有个生意,你做不做?” 温桑强撑着气势,“什么生意。” 顾诗成坐到单人沙发上,随意地架着腿,“陈非今天请我喝酒,说要卖一块儿地给我,如果我同意了,那就送我个玩意儿。” 温桑心知事情已经败露,若是她没有带人来,那还有得说,带了人来,那这意图就很明显了。 徐青见他不接话,气得心慌,连忙上前两步捧哏,“什么玩意儿?” 顾诗成赞许地看着她,“还是徐小姐识趣,知道怎么讨人欢心。玩意儿也不稀罕,我也不想要,想着送给你们。” 徐青越发不知道她的目的,温桑却已经回神,“顾诗成!你私闯民宅!犯法!你知不知道?!” 顾诗成状似诧异地抬头,“小暑,这就是你办事不厚道了,怎么邀请我来,却不通知一下温总呢?” 小秘书手里的杯子终于摔倒地上,她从碎片上爬过来,哭着伸出沾满鲜血的手,“顾总,顾总,您说过不会……” 周淮半点没有怜香惜玉,扣着她的肩膀把她拖到一边。 顾诗成支着下巴欣赏他们脸上变幻的神色,淡淡地说,“我母亲走的时候,很想你啊,温总。” 这话听在温桑耳中就没有那么美妙了,他几乎是惊惧地往后退,一下子跌回沙发,四仰八叉地躺着,手脚胡乱挥舞,抓住沙发的边缘坐起来。 徐青脸色煞白,“顾总,您,现在是法治社会……” 顾诗成眸光冷得瘆人,“怎么连个讨巧的鸟儿都当不好?叽叽喳喳叫什么?我做了什么威胁到你们的人身安全了?” 徐青嘴唇嗫嚅,虚汗连连。 顾诗成起身走到温桑身边,慢慢俯下身,轻轻地吐出他最怕的话,“温总,你怕不怕有一天,你就会去见我母亲?用和她一样的方式……” 温桑黢黑的眼睛像是要从中裂开,伸手就要推她,周淮眼疾手快按住他,保镖上来抓着他往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摔。 “啊——啊……” 惨叫充斥在耳边,顾诗成再没有留恋,整理了下衣袖往外去。 走出温家的大门,顾诗成回头,“饵已经放下,盯紧了,他找谁,谁就是当年的帮凶,我要知道他最近的吃喝拉撒。” 周淮点头,“您放心。” 顾诗成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老规矩,今天算加班,双倍,去财务报。” 周淮挑眉,MS的加班费是每小时一千,这出来一趟,得顶他大学两个月的生活费。 这主大方又低调,骗过了不少老狐狸,他没有跟错人! 江砚书靠在车头等她,一见她来,兴冲冲地小跑上去,捂着她微微有些凉的手,“你受伤了吗?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顾诗成的心软下来,江砚书最近的拥抱比这五年加起来都多,而她却没有注意到,反而微微放松了些。 “没有。我们回家吧。” 江砚书一听回家两个字就心跳加速,回家!她说回家! “好,我们回家!” 虞家今夜却没有往日的平静祥和,地上的名贵茶具碎了一套又一套,虞颂年气得鼻孔朝天。 虞之南跪在下面,腰挺得笔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鬓边还有细细的血在流。 “你为什么非要我娶她?我知道她优秀,她有能耐,你和她合作的方式很多,为什么要选这个?我不想娶!” 虞颂年一听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起身一脚给他踹过去,“混账东西!你说不娶就不娶?我告诉你,我上次不是说来玩的,你不答应,你妈明天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虞之南目眦欲裂,“为什么?她是你的妻子!她成就了你的今天!” 虞颂年把手上的佛珠捏的咯咯作响,“还不够?七年了!你和她,这七年什么贡献都没有,我养你们吃了七年白饭!这还不够?!还要怎么样?!啊,你说!” 虞之南低头呵呵笑起来,最终还是妥协了,“我不想当小三。” “他们已经离婚了。这个消息绝对准确。”虞颂年又坐回去,恢复了他的慈父面孔。 虞之南抬头,“我,我一直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对待,你,你现在要我对她下手……” 虞颂年冷声道,“那你选一个吧,你妈和她。” 虞之南肩膀松垮下去,“我去做了,我妈呢?” “她会得到更好的医疗条件,你做得越好,她过得就越好。反之亦然。”虞颂年的话太过残忍,撕碎了他和虞之南之间仅剩的父子情。 虞之南嘶哑着答应,“好……” 虞颂年满意地点头,“你要记住你的目的,娶她不是最终目的,让她放下事业,回归家庭才是。” “不就是要吞并顾家吗?何必说得这么恶心人。”虞之南讽刺道。 虞颂年乜了眼他,“你要记住,你能去做这件事,是你的荣幸,他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不然我都让他去了。” “恩赐……”虞之南觉得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那个私生子真的就想要这些吗? 事情已经谈妥,虞颂年又披上了他那张和蔼的皮,“好了,很晚了,回去睡吧,在你脸好起来之前,都别去见她了。” 虞之南撑在满是玻璃渣的地上爬起来,虞颂年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森森交叉的枝桠,“我毕竟是你的爹,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小三,明天他们离婚的事情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虞之南感到深深的害怕,他自小护着的妹妹不能就这样被摧毁,他拼着全力尽量站在自己角度劝说,“不用了,我不想让她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不然她可能会看到更多商机,我会更难。” 虞颂年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摆摆手让他滚。 虞颂年口中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虞随就站在门外,虞之南缓缓勾起一个笑,“你想要吗?” 虞家给你,要吗? 虞颂年在身后,他不能说得那么明显。 看到他浑身都是血,虞随的眼皮狠狠跳了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他包扎手,“走吧。” 虞之南躲开他的手,抬手推着他的肩膀往楼上走,虞随怕他伤得更重,不停往后退,白色的衬衣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鲜血。 关上门,虞之南又问了一遍,“你想要吗?” 虞随低下头,“哥,你在说什么?” 虞之南嗤笑,“他说你上不得台面,你就不恨他?” 虞随单膝跪在他身前,“哥,我没办法恨他,他救了我妈。” 虞之南捂着脸笑起来,“救……啊?救?虞随,你给他拼死拼活,你捞几个钱?不想要就滚。” 虞随固执地搬来医药箱,“哥,我给你上药,不然你一直不好爸会怪你的。” “滚!”虞之南突然吼他。 虞随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讨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冷漠。 虞随抬手松了松领带,微微偏头吩咐,“把江砚书的新闻闹出去,父子反目的戏码我最喜欢了。” 管家站在黑暗里点头,随后消失在楼下。 虞随站在楼梯上,像是站在了虞家的平衡点上,光线在他脸上分出了黑白。 江家里却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床上虽然是楚河汉界,但江砚书却学着小说里的桥段往中间凑。 他声音带着微微啜泣感,像是梦话,“老婆……我错了……我不该闹脾气的,我就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本来打算拨开他手的顾诗成听完却主动侧身抱他,越了解江砚书,她就越觉得他美好得不像样。 计划得逞的江砚书逼着自己沁出两滴眼泪,“老婆……昭昭……” 第七章 现在装无辜还来得及吗? 被顾诗成抱着,江砚书这一个晚上睡得极其安稳,睁眼就看到她透着点粉的脸蛋更是心动不已,微微仰头想去吻一下,结果顾诗成睁开了眼。 江砚书眨了下眼,心里慌的一颤一颤的,现在装无辜还来得及吗? 顾诗成看着他灵动的眼睛,竟然微微凑近了些,“怎么和网上说的有出入?乖巧可爱的眼睛里他们是怎么看出了威严?” 江砚书自觉地仰头,“因为他们看不到我这副模样。” 气息拂过顾诗成的下唇,顾诗成眼神闪了下,推开他起身。 江砚书立马跟着起身,从背后抱住她,“昭昭,我手麻了……” “……谁让你要抱着睡。”顾诗成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没有挣开他。 江砚书心里小人跳起来要撞破天,果然有用!小说诚不欺我!今天就去给作者打赏! “笃笃……”敲门声打断这旖旎的气氛。 “起床了,这什么时候了?”江枕山的声音真是破坏浪漫的一把好手。 江砚书跌坐在床上看着顾诗成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咻得拉开门,怨气如有实质,“江枕山,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江枕山抱着孩子晃,嫌弃地说,“你这是半夜偷牛去了?怨气比鬼都重。” “要不你是我亲哥,我高低得给你一拳。”江砚书臭着脸,嘭的一下关上门。 江然挥舞他的小手,“妈妈……” 江枕山捏着他的手指,看着紧闭的房门吐槽,“有你妈在,你爹都看不见你,咱们下去等,好不好?” 江然抱着他的脸揉,“白白……” 江枕山不厌其烦地纠正他,“是伯伯。” “白白……”江然歪着头看他,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 江枕山心花怒放,“对,然然真乖!” 程女士嫌弃地看着他,“然然当然乖,说不定然然都有媳妇了,你还是光棍。” 江枕山装作没听见,抱着江然喂粥。 江砚书挽着衬衫袖子下楼,程女士一看他就开启了无差别攻击,“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连媳妇都不会哄。” 江砚书回头看着顾诗成,轻声哄她,“妈她今天……” “诗成来了啊,快下来!我让张嫂做了好吃的,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程女士一看顾诗成下来就换了副模样,像是心情都愉悦了。 江枕山,江砚书:……人家都婆媳矛盾,您是母子矛盾。 “爸妈,大哥,早上好。”顾诗成坐在程女士身边听她抱怨两个儿子,人家家里为了点小钱争得头破血流,她这两个白送都不要。 顾诗成擦了擦嘴,笑着宽慰她,“这是好事,兄友弟恭,家庭和睦,这家业不过是锦上添花,倒不如他们追求自己的理想。” 程女士拉着她的手,又劝她,“诗成,我还是那句话,你来打理公司吧,自家人都放心。” 顾诗成摇头,“妈,以前尚不能做的事情,现在我和砚书已经离婚了,又怎么能染指?您和爸是我最尊敬的长辈,你们辛苦打下的基业,怎么能让我来管?这不行。” 顾诗成深谙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她不碰这些产业,是怕有朝一日她真的吞并了江家,那就真的是恩将仇报了。 程女士叹气,“大的想为国为民,小的要献身艺术,老的没有了精力,诗成,江家的荣光,只在这一层皮了。你再考虑考虑。” 江父第一次参与这个话题,“诗成,这些年你的品行我们都看在眼里,江家给你,我们放心,总不过以后都给然然罢了。你权当是为了然然。” 顾诗成微微蹙眉,江枕山漫不经心地照管江然,江砚书看着她的为难,终于开口,“爸妈,我来吧。我学,昭昭她有顾虑,我们都懂,不能强人所难。” 江枕山不赞同地回头,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迅速接起电话,“你在哪里?”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顾诗成放下手里的汤匙,脸色有些凝重,“我马上过来,你先别急。” 江砚书把大衣抱给她,“周淮来了吗?” 顾诗成短促地“嗯”了声,慌张地和江家人道别,急匆匆地出去。 江砚书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谁给她打的电话,林任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哥!出事了!网上都是你离婚的消息!现在凡是和你接触过的女星都在被扒!快来公司,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快!” 江砚书朝家人抬了下下巴,抓着钥匙往外走,“说详细点,之前的热度已经下去了,现在为什么会爆出来?哪家娱媒?” 林任不停敲着键盘,“乐娱家的今天早上发了一段你和顾总带孩子的视频。” “什么?!她被拍了?!先想办法把她的热度撤下去!”江砚书拉车门的手一顿,死死扣住把手。 林任烦躁地上火,“对方肯定是怕顾总,视频里顾总根本没有露脸,但是你的脸,清晰地像开了他娘的八倍镜!狗东西!” 江砚书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个屁!现在微博瘫了,短视频,各种贴吧里全是你的新闻!”林任抓着枸杞往自己杯子里倒。 旁边的小姑娘惊呼,“林助理,你这是咖啡啊……” “没事,我降降火。”林任直接塞了一把在嘴里。 江砚书现在思路倒是清晰,“现在通知下去,我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我有孩子的事情。” 林任惊得忘了嚼,一开口差点噎到,“江砚书,你……你要公布?你说什么?孩子的妈是谁?” “素人,不便透露,我不愿意她被打扰,我相信发布这个视频的人,也不愿意去打扰这个无辜的女孩子。”江砚书指尖不紧不慢地磕着方向盘。 林任站直了身体,看了下四周,憋着话往外走,“江砚书,如果公布了,你将会流失一大批粉丝。” 江砚书无所谓地笑了,“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她们也没有粉的必要。” 林任思路一下子开阔,人生的路好像都更宽阔了,“好,如果你不公开,那么这件事难办,但你愿意承担,那这事很简单。 “你承担网爆就行,这段时间你都别出现在大众视线,微博那些都删了,我给你打理。” 江砚书挑了首顾诗成最喜欢的音乐放,“不用,我现在不能删,我马上要接任江家的公司了,以后咱们会慢慢从大众视线里退出来,林任,你是我兄弟,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任先是一蒙,后是惊喜得无以复加,连连点头,“我懂!” 这是要往更高的方向走! “准备一下,我现在和孩子拍一段视频,发布会结束后半个小时就发出去。”江砚书调整了下西装袖口。 星光大厦的公关部依旧繁忙,林任推开门,镇定地宣布,“兄弟们,咱们的江总有担当,他要召开发布会,宣布他已经有孩子的事情。” 众人眼睛瞪地浑圆,给林任枸杞的小姑娘慢慢地说,“这……这样的话,会有很多粉转黑……” 林任摆手,“现在大家都见惯了逃避问题的公众人物,现在江总坦然公布,最坏的结果就是流失一些极端的粉丝,我认为,情况不会那么遭。” 而顾诗成的车却开向了郊区,一片空旷无人的地区。 周淮干笑了两声,“顾总啊,这地方,多少有点瘆人了。” 顾诗成看了下腕表,“往前开,岔路往右,有个房子。” 越走越荒凉,停下来时周淮心头一激灵。 他看着前面鬼气森森的破败的独栋别墅,浑身都气了鸡皮疙瘩,“顾总,这……” 顾诗成没理会他的话,下车推开吱呀的门,“你在下面等我。我不叫你别上来,我会直接上三楼右边的房间。” 周淮一凛,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可现在找人帮忙也来不及了,这里距市中心有三十公里,一路飙车过来得二三十分钟,还会被交警追。 犹豫再三,还是打电话给安亚,让她准备人手,“安亚,是我周淮,我现在在……对,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控制住各个路口,方便支援。好,多谢。” 别墅里墙皮已经脱落,顾诗成的高跟鞋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直听得她心里发毛。 窗下的男人容貌俊美,但眼尾下垂,带着几分戾气,乍一看还有几分虞颂年和虞之南的影子。 顾诗成站在门口,“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虞随两指并拢,搓着指尖的灰,“我说多了,你也不会信,我就说一点点,你信了,你觉得有用,那咱们再合作。好不好?顾总。” 顾诗成调整了下腕表的位置,“说说看。” 虞随抬起手指,轻轻一吹,“你母亲不是失足跌下台阶,继而被撞死的。这是有预谋的。” 顾诗成走近一点,“继续说。” 顾诗成调查多年,这些事情大致清楚,但却没有办法收集齐当年的证据,那时候她就知道,这绝不是温桑和徐青能办得到的,现在送上来个人,自然要物尽其用地诈一诈。 虞随狡黠一笑,“顾总,你知道吗,你身边的豺狼都披着羊皮呢,披着温和无害的羊皮,他还在你艰难地时候帮过你呢。” 矛头直指江虞二家,顾诗成故意冷下来脸,“虞随,你最好有合作的态度。” “虞颂年,他就是那匹狼。”虞随脸上的表情陡然狰狞。 顾诗成看了眼手表,“证据呢?你红口白牙地指认,我就一定要信?” 虞随嗤笑,“没有。老狐狸很谨慎,我没有找到证据。但我有他们的对话。” 虞随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录音笔—— 虞颂年的声音响起,“你要记住你的目的,娶她不是最终目的,让她放下事业,回归家庭才是。” “不就是要吞并顾家吗?何必说得这么恶心人。” 虞之南讽刺的话落下,顾诗成的脸色不变,但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两分。 虞随将笔放在桌上,推给她,“这个够吗?顾总拿去随便验,不可能有假。” 顾诗成拿过录音笔,“等我通知,我们就可以谈详细计划了。” “好。”虞随看着她的背影舔了舔唇角,处变不惊啊,真有意思。 第八章 江砚书不够好 “顾总!”周淮守在门口,全身细胞都在戒备状态。 顾诗成冷淡地颔首,“走吧,先去市局刑警队。” 周淮边点头边给安亚去电话,迈巴赫带起尘土呛人,虞随却像是喜欢这种味道,闭上眼,极其享受地嗅了嗅,“养虎为患,狼崽子长大了,就该……反噬了。” “噔——” 微信扎耳的声音让顾诗成短暂回神,一个叫“我见尘土”的陌生人发来一段视频,视频里是她和江砚书带着孩子在郊区玩。 我见尘土:这个视频已经在网上传疯了,我没有把你放上去,顾总要不要买下来? 顾诗成点进百年不用的微博,搜索栏上江砚书三个大字就让她头疼。 只能给江砚书拨电话,对方几乎是秒接,“你知道了?”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砚书心里也没有底,他害怕顾诗成拒绝这个提议,她不喜欢留下隐患,“公开我的状况,不会牵连到你,那个视频的发布人我已经找到了,正在谈价格,买下来……” “别买,我也收到了。”顾诗成打断他的话,“我到市局了,准备报警。” 江砚书惊了下,“啊?!报警?!” 顾诗成坦然道,“不然呢?带人去围殴吗?” 江砚书回想起她带人去温家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沉默却让顾诗成闷声笑了下。 顾诗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江砚书,我上次就是去探望他们,你想什么呢?” 江砚书违心地回答,“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你和小说里的霸总不一样。” 顾诗成:……? “小说里的霸总都是不需要警察的。”江砚书小声补充。 顾诗成:不需要……警察?! 顾诗成惊讶于他奇奇怪怪的想法,“可能是小说吧,我一个守法好公民,碰到坏人当然要报警。” 江砚书觉得顾诗成在开玩笑,可是她的语气又特别真诚,一时有些凌乱,只能干巴巴地说,“哦……” 挂断电话后,顾诗成低眉浅笑,摇了摇头,她这个丈夫有种不谙世事的美。 指尖突然碰到兜里的录音笔,顾诗成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抬头直奔425办公室去,“林副,我拿到了个录音笔,你帮我鉴定一下。” 林副坐在办公桌后面,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怎么得到的?囡囡,我知道你心急,但是有的东西不能作为证据。” 顾诗成将录音笔放在他办公桌上,微微垂眸,“林副,我知道,现在的问题是,我连搜集证据的机会都没有,没有方向,当年的事情被那些人清理得太干净了。” 林副迎着她的目光,在她眼里看到了审视的意味。 他摘下笨重的黑色方框眼镜,“我知道,707专案不只是你的心头刺,也是我们的,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相信警察。” 顾诗成笑了下,弱化自己的气势,把话题拉回来,“林副,这个鉴定我做不了。” “我会做的。”林副带上眼镜。 顾诗成颔首,“麻烦了,林副。” 林副看着她的背影又戴上眼镜,随手摁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听完后叹了口气,仰靠在椅子上。 江枕山拎着卷宗上楼刚好就和她狭路相逢,江枕山还没有调出假笑,顾诗成就将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举在江枕山眼前。 江枕山看完之后不明所以,“干什么?” 顾诗成侧身让出路,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视频被人放到网上了,砚书现在焦头烂额,但是放视频的人把我的脸截了,不过他把视频发给我们勒索钱财。” 江枕山立马拦住上楼的民警,“把报告送给林副,顾总,这边请,我送你去经侦。” “多谢。”顾诗成随手给江砚书回了个放心的表情包。 星光大厦下的媒体比江砚书拿奖时都多,江砚书扯了扯嘴角,心情还算不错,顾诗成没有阻止他公开,甚至还发了个表情包。 虽然那个表情包是他以前发给顾诗成的,但开心来了,什么都拦不住。 车门被堵住,江砚书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堆娱媒,还是下车一头扎进去,企图自己开辟一条路。 “江总,网传您已经结婚生子了,您不和粉丝解释一下吗?!” “江总,现在有传言说您和裴吟女士在一起了,这时真的吗?请您回答一下!” “江总,现在网上有传言您和傅柯先生是同性恋,并且育有一子,请您解释一下!” 这个问题让江砚书停下脚步,他冷笑着摘下墨镜,“这位记者同志,我和傅柯先生都是男人,怎么生?你给我生?” 男记者没想到他会回答,刚要说话,江砚书拿过他的话筒,“下午三点半,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大家那时候再问吧。” 说完还嘀咕了句,“这种弱智的问题还问,成天去扒拉别人玩儿。” 说话间,林任已经带着安保来疏散人员了,林任嗓子哑得冒烟,“别堵着了!让一让!我们现在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下午三点!记者发布……会” 说话说到一半破音了,林任只能边咳边往前挤,找到被包围着的江砚书,拽着他的手臂往里拖。 江砚书贴心地给他倒了杯水,“辛苦你了,现在怎么样?” 林任苦笑,“实在不容乐观,你的评论区,私信,涌进了数不清的黑粉,路人,还有,粉丝也炸了。” 江砚书淡定地点头,“猜到了,咱们准备一下,这个发布会,至关重要,不仅仅是我的名声问题,还关系着咱们公司以后的走向。” 林任把纸杯捏扁,“放心,我都准备好了,只要一开始,我们就稳了。” 江砚书心里还有另一件事情,“我不公开另一半,他们一定会不停去人肉其他女星,我得把这件事一起解决了。” 林任有些不解,“砚书,不是,这……没有必要啊,他们好多人还上赶着蹭你的热度呢!你解释做什么?” 江砚书沉声道,“她们蹭可以,但我不能没有表示,我不允许我喜欢的人受到伤害,互联网太发达了,那个背影,就足够他们去人肉了。” 林任不赞同,“顾总不是吃素的,你恋爱脑,你只觉得她惹人怜爱,但我们这些和她在生意上打过交道的人,可不这么……” “我接电话。”江砚书抬手止住他的话,接起电话往隔间走,“哥,怎么了?” 江枕山撑着桌子看刑侦他们定位“我见尘土”的具体位置,嘴上骂骂咧咧,“你小子,翅膀硬了?遇到诈骗居然真想着给他打钱!报警都不会?!” 江砚书懵了,“这……你不是刑警吗?怎么还管这个?” 江枕山冷哼,“我什么不管?我还管带孩子。” “额……哥,那现在什么个情况?”江砚书理智地避开这个问题。 江枕山看着定位和监控,“没什么用,那个人是找人帮忙发的,其他的不能透露。” 江砚书听到林任喊他,便把电话挂了。 “江总,走吧,该我们入场了。”林任递给他一瓶水,“我现在就担心出现个更离谱的事情。” 市局门口。 江枕山喊住顾诗成,“这件事,你不想和他公开吗?” 顾诗成回头,“江队,没睡醒就请假,人民喜欢清醒的江队。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不存在公开这种事,公开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江枕山挑眉点头,商人重利,可他那个弟弟啊,只看对这个冷心冷肺的商人有没有好处。 顾诗成刚上车,江砚书的新闻发布会就开始了,周淮贴心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顾总,江先生的发布会开始了。” 顾诗成原本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江砚书出场的那身白衬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目光,干干净净的感觉,和初遇时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江砚书和早上的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有点不像,这样的他……更有味道。 发布会现场的江砚书被刺目的灯光弄得有点烦躁,“场面话我就不说了,直奔主题吧。我结过婚,有一个孩子,我的妻子不是圈内人,请大家别去打扰她。” 林任看着记者蠢蠢欲动的表情,心里也是止不住的烦躁,这些记者狗仔都是苍蝇,沾上了就得脱层皮。 江砚书背后的屏幕突然呈现出警局,“对于今天造谣,辱骂等一系列有损我作为公民权利的人,我均已报警,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 记者们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随后反应过来,低声骂道,“操!” “您这样是不是过于占用公共资源?!”马上就有记者犀利提问。 江砚书双手撑在发言台上,“这位记者朋友,如果我这样都算是占用公共资源,那么闻风而动的你们,是不是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未经允许的拍照,和非法跟踪,那又算什么?” 这记者哑口无言,悻悻地坐下。 江砚书解开袖口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挽上去,“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也不忍心让大家没有稿子写,毕竟谋生不容易。” 记者们眼睛反光,脸上只有两个大字——“快说!” 江砚书举起左手,手上那枚戒指的银光瞬间勾起记者们的八卦之心。 江砚书调整了下话筒,微微低头,“我爱的不是艺术,是她。我走进这个圈子,为的是她,而不是艺术。” 现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江砚书第一次公开透露自己的感情和初心,大家都想在他有限的话里,抓住最多的信息。 “在艺术上,我不够纯粹,但我想,在爱情里,我足够真诚。”江砚书说完,看着下面无数台机器。 他知道这句话顾诗成不会听见,但他确实想说。 “你们很相爱吗?”记者的提问直接将现场的氛围打破。 江砚书摇头,“不,我不够好,她并不喜欢我。” 站在旁边的林任已经可以想象微博的爆款词条了—— 惊爆!江砚书不够好!妻子生下孩子果断离婚! 江砚书继续说,“所以我要宣布的另一个重要事情是,我会退出演艺圈。” 第九章 她居然心疼 这下没有记者坐得住了,一窝蜂涌上来,差点把话筒塞进安保的嘴里。 “江总,为什么退出演艺圈?” “江总,是太太希望你当个家庭主夫,回归家庭吗?” “江总,你们一般是谁带孩子?” “江总……” 江砚书抬手,“稍安勿躁。我一个一个回答。” 江砚书推了下脸上装饰性的金丝半框眼镜,“退出演艺圈是因为我要开始接手公司了。并不是我太太的想法,我们没有人想回归家庭,因为我们的价值,不在家庭里。” 顿了顿,江砚书继续说,“回归家庭后,我们会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我们不会让对方在事业和家庭里做选择的。” 江砚书直起身,“我爱她,也想让她爱我,但我更希望她永远做自己。” “吧嗒。” 顾诗成干脆利落地熄屏,江砚书的声音消失在耳边,可她的耳垂却红得艳丽。 周淮听着那些情话心里打鼓,真不愧是影帝,说情话真是……撩地人心颤,顾总被拿下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淮回想着最近看到的电视剧,心里默默给他们取了个名字——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夫。 后座安静如斯,只是气息稍稍有些不稳。 周淮瞟了眼后视镜,顾诗成的眼睛透着点红。 周淮再次由衷感叹,江影帝的表白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被人热烈而忠诚的爱着,是每个人都渴望的事情。 顾诗成很幸运,她遇到了,可是她却不敢接受,顾母的惨状像是精神的拉绳,拽着她的神经,像幻灯片在她眼前循环播放—— 碾成肉泥的肢体和滚落在路上的眼珠,粘腻的鲜血和令人作呕的灰尘气涌进她的脑海。 周淮看着她脸上的红晕退下去,转而是不正常的惨白,急忙靠边停车,“顾总,你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去市医院……” “不用。”顾诗成的声音像是被水淹过。 周淮不太确定地看了眼她,“顾总,你现在看上去不太好,要不我告诉安亚,让她请医生到您办公室等着。” 顾诗成没有反驳,沉默了一会儿,听到安亚的声音才慢慢道,“找谢昭。” 周淮挂断电话,不放心地看着她,将水拧开递过去,“顾总,你先喝一口吧。” 顾诗成沉默着接过来,盯着手里的水,那水却像是变了颜色,红得骇人。 周淮觉得她看那水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浑身都透着不对劲,急忙抽走她手里的水,启动车子准备走,却被交警拦下了。 “违规停车,罚款两百。” 周淮降下车窗,掏出钱包,“警察同志,我现在就交罚款,但是我老板她生病了,不太对,我需要马上送她去医院!” 交警偏头一看,那脸色白如金纸,赶忙给他罚单,然后放行。 十分钟后。 MS总裁办公室里谢昭正在逗金鱼,见她坐下也不出声,只是给她倒了杯水。 坐了好一会儿,顾诗成轻轻开口,“我又看见了她。” 谢昭点头,“困在深渊里的人,睁开眼就是深渊的黑暗。” 顾诗成继续说,“我觉得有点奇怪。我觉得,我……我,我好像,好像不是……我,我说不出来。” 谢昭却眼睛透亮,“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应该这样活着?好像人生除了复仇,再也没有其他,对不对?” 顾诗成闭眼,靠在沙发上,“可是这样不对,我……外公说了,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复仇……” 谢昭避开了这个话题,“我想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触?” 顾诗成眼神放空,“江砚书。我有那么一瞬间,好羡慕他,父母垂爱,兄弟护佑,有真心的兄弟……我曾经不愿意看他,因为他……” 后面的话像是难以启齿,顾诗成手背覆盖在额上,“他美好得不像样,我每次想到那些肮脏的事情,我就想……毁了他。五年,我克制了自己,现在……” 谢昭:他恐怕巴不得你毁了他,和你一起坠落。 谢昭看着她,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你有我和谢听,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顾诗成的睫毛扫着他的掌心,谢昭想着她令人心惊的话,他一时间觉得上天不公,总是让人困在一个一个的胡同里。 可在他不能触及的时光里,她还是慢慢走了出来,江砚书……他得见见这个人。 “你不能只有复仇,我们说好了的,公平,正义,真相,都应该由法律赋予,我们不能染指。” 门外安亚焦急地等着,一见谢昭出来,立马围上去。 谢昭回头看了眼办公室,“很突然,也很幸运,她在和自己的对抗里选择了光明,但这条路艰难。对了,她刚才提到了江砚书。” “没用。”安亚难过地摇头,“五年了,她没有一点动心。” 谢昭搓着手指,“不全然。我看她似乎……对他有点不一样。” 安亚转着纸杯,“不一样是肯定的,身份摆在哪里嘛。” 谢昭看得不一样,江砚书最初对她可能没什么,但在漫长的相处里,却占了一点点的角落,这才是不一样的地方。 干净的纸杯在他手指间翻转,谢昭想试试,尽自己所能,拉她一把,“把江砚书的联系方式给我。” 安亚摇头,“我没有。” 谢昭挑眉,“没有?!” 安亚调出林任的微信,“他经纪人的可以吗?” 谢昭摇头,“算了。” 另一边,发布会现场几乎失控,围在外面看直播的粉丝听到江砚书要退圈的消息,都失去了理智,冲到门口声嘶力竭地大喊—— “不走好不好?” 江砚书抬眼看着她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接下来的时光,我将以另一种方式陪你们走。” 粉丝们红着眼睛,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别走,我们教你追妻!” 现场的气氛立即热起来,七嘴八舌吵得人耳朵疼,记者的话筒都被挤掉了,安保只能将主台围住,免得江砚书被伤到。 江砚书被她们的热情暖到年,笑着鞠躬,“谢谢大家,星光大厦会继续为大家培养北斗星,他们的才能不会输给我。” 林任适时接话,“大家冷静,我们不会完全退出,以后砚书的微博上都会是他的日常。” 粉丝的情绪慢慢地平稳下来,但还是免不了有哭泣和难过。 江砚书走下主台,又给她们鞠躬,“谢谢。” 混在粉丝里的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转身挤出去,林任眼尖,立即让身边的安保追出去。 处理了基本的事情之后,两人都瘫在沙发上不想说话,江砚书看着顾诗成的微信,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发消息。 林任放下手机,“哥,之前发布会有个可疑的人,我让人跟踪,跟丢了。你最近都要小心点。” 江砚书应下,盯了半天手机,问,“还有没有小说?” 林任疑惑道,“啊?”突然想起上次打趣江砚书的事情来,“不是……你真照着做了?” 江砚书点头,“对,还挺有用。” 至少顾诗成最近的目光落了不少在他身上。 林任张大了嘴,“真……真的?!” 江砚书指着顾诗成最后发的那个表情包,“诺,这不就是。之前她都不会发,只会给我发个字。” 林任心里震动,这个表情包太不顾诗成了,他急忙低头打开小说软件,“……我,我给你找找。” 江砚书点进她的朋友圈,发现更新了,立即坐直了看。 一张夕阳落在湖面上的图片,配文就两个字——等人。 江砚书扒拉开图片,将细枝末节都看透了,确定了位置,起身前又坐下去,“林任,看一下我老婆的朋友圈。” 林任的手机上是一片空白,“…朋友只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没有呀,怎么了?” 江砚书眉眼弯地压不住笑意,满心窃喜,“没事,我出去一趟。” 江砚书发车,直奔南湾湖。 顾诗成的背影与落日齐平,显得寂寥无比,谢昭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江砚书这个人很特别,他生来没有经受过苦楚,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帮你的人,把你的情绪给他。诗成,给他你就轻松了,他不会怪你,他只会觉得你爱他。” 顾诗成低头,轻轻嗤笑,谢昭说这话的时候,她居然心疼,怕江砚书变成八面玲珑,不再纯真的江砚书。 她伸手抓着栏杆,为什么要担心呢?离婚了啊,江家的恩情她还得也差不多了,这些年她也没有亏待江砚书,为什么会担心呢? 江砚书站在她身后,紧张地手心出汗,看了那么多的小说电视剧,顾诗成叫他来这里,要说的事,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好,要么坏。 江砚书张了几次嘴,终于出声,“昭昭。” 顾诗成回头,和江砚书同款的金丝半框眼睛在夕阳下反光。 顾诗成打开车门,拿出了文件,“签字。” 离婚转赠财产协议! 江砚书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你每次都是用钱跟人划清界限……” 顾诗成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签字。” 江砚书把协议拍在车头,双手扣住她的肩膀,“顾诗成,你见过那个离婚的夫妻会睡一起?你见过那个离婚的夫妻会为对方百般思虑?” 顾诗成看着车头的协议,“我不知道。所以要分清楚一点。你带孩子这么多年,辛苦……” “闭嘴!”江砚书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顾诗成有些不知所措,回神之后就想推开他,奈何江砚书的眼睛红得扎眼。 顾诗成斟酌了下用词,“你先听我说,我首先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代表了什么,也知道之前我们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江砚书试探着抱她,“对啊,你都知道,你不是无知无觉,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明白我的目的,那现在呢?为什么?” 顾诗成脑海里闪过那艳红的血,和书房里的戒尺,“江砚书,我办完了事,我们再谈别的,好吗?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第十章 你报警我就说你PUA我 顾诗成对一个人最好的维护就是,我明白你的干净纯粹,所以我不想你被浸染。 江砚书直觉不对,什么事情不能让他参与,“顾诗成,你老实点,别瞎骗我,你要做什么事?” 顾诗成靠在栏杆上,“签字。” 江砚书:…… 江砚书走近,双手圈住她,“不签,你不说我就跟着你,你别指望报警,你报警我就说你PUA我。” 顾诗成:??? 顾诗成哭笑不得,“我答应了外公,要给母亲的事情查明白,我得先办到这事。” “这和我追你有什么冲突?”江砚书伸手摘掉她的眼镜。 没有了眼镜做屏障,顾诗成一时愣住了,“我……我……” 江砚书歪头看她,“最近看了偶像剧?” 顾诗成摸了下手腕上的表带,“没有,我,我的医生说,我好像……” 顾诗成发现自己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江砚书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似乎从来不会去想那些深沉的往事。 江砚书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触,“昭昭。我是不是太快了,你一下子不能接受,你跟我说,我慢一点,五年都过了,现在我不怕。” 岁月侵蚀,他与岁月对抗。 顾诗成抬手握着他的手腕,“你再让我想想。” 没有人喜欢把伤疤撕开给人看,顾诗成不太懂自己现在的状态,若是谢昭在一定能给她解释。 “我打个电话。”顾诗成摸出手机往旁边走。 江砚书看着她拨出去电话,还走到了车尾听。 在家里画画的谢昭听完她的转述之后沉吟了半晌,放下笔,“诗成,你未来想做什么?抛开那个被加在你身上的仇恨不谈。” 顾诗成沉默了,半晌,她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 说完她她回头看了眼江砚书,她没有梦想,没有未来,她的人生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不惜一切代价复仇。 外公没有考虑过她,只想为他最爱的女儿报仇,哪怕是同归于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那复仇结束了,她还活着呢?未来做什么?江然跟她不亲,朋友……谢昭谢听算吗? 江砚书…她好像接受不了狂热的爱,因为爱……在她的世界代表毁灭。 她可以虚与委蛇,但触及真心她就想后退,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江砚书一直看着她,温柔的目光让人眷恋。 谢昭大概猜到了她那边的情况,“诗成,你和谢听一样,都是我的妹妹,我想你们过得好,对于江砚书,我没有考虑过,我只想利用他。” 顾诗成转身走得更远了点,江砚书的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抬手拨了个电话出去。 顾诗成长舒一口气,“谢昭,我就是被人拉进来的,现在拉别人进来,这不就是……受害者成了加害者吗? “那样我不会得到救赎,我想要他干干净净的,等我解决了那些事情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抚慰我的内心。 “如果……我爱他的话。” 电话另一头的谢昭沉默了下去,面对病人他可以直截了当,但是这是他的妹妹,他能做的有限,当心理医生带了私情,他的手法就失了方向。 谢昭在沉默中挂断了电话,顾诗成深吸一口气,情绪上头不是好事,她需要冷静。 江砚书就站在车头,像是从未动过。 “然然很想你。” 江砚书抢先开口,顾诗成噎了下。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过了好一会儿顾诗成再次拿起协议,“签字吧。” 江砚书把手机递给她,“我没有挂电话,你告诉然然,你不要我们了,我就签。” 江然身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奶声奶气地喊顾诗成,“妈妈,回家家吃……吃饭饭。” 顾诗成心揪了下,夺过手机挂断,“江砚书,我认为在不告诉孩子这件事上,我们是达成了共识的。至少在他有基本认知前。” 江砚书瞪着眼,好像这样吹来的风就能把眼泪压下去,他已经稳不住阵脚了,思路是乱的,他现在只知道一点,顾诗成要划清界限。 江砚书拼命拉着嘴角,他记得顾诗成说哭的人不好看,“顾诗成,我们再谈谈。” 顾诗成没有继续跟他纠缠,冷声拒绝,“不用了,文件我留给你,签完寄给我。” “昭昭……”江砚书试图伸手拉她,但他忘了能让顾诗成心软的,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顾诗成蹙眉避开,“江砚书,要离婚的是你,现在这副模样的是你,我认为你不应该这样。” 江砚书面上的情绪涌动,顾诗成不忍看高清偏开头。 江砚书心里像是有个刺猬正在滚动,鲜血缓缓地流下来。 顾诗成迅速坐进车里离开,到MS楼下时捂着头叹气,当她掌握着江砚书情绪的时候,自己的情绪也会被带动。 江砚书和别人不一样这一点她早就意识到了,可最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对方。 正准备下车,手机又亮了,程女士的电话,顾诗成缓了两秒才接起,“程女士。” 程女士的声音里带了些小心翼翼,轻声问,“诗成,你和砚书今晚回来吃饭吗?” 如果忽略她不太对的语气,那还是挺正常的。 顾诗成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要回的,让张嫂做一碟虾吧。” 程女士挂断电话后抱着江然叹气。 车里,顾诗成转动着钥匙,突然有些奇怪,不对……江砚书的安危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凑上来又不止一次,为什么这一次她却非要让他离开? 为什么? 她的目光落到手机上,谢昭!谢昭居然给她心理暗示! 她缓缓将额头抵着方向盘,面上浮起苦笑,谢昭能做出这事……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摇下车窗,从小阁子里摸出来包苏烟沉香,点燃后也不抽,像是应酬时夹着,等待它慢慢燃烧。 后面的车追上来,跟在她后面停下,顾诗成瞟了眼后视镜。 “对不起,我签了。” 江砚书弯腰望着车里的顾诗成,眼神诚挚,眼尾上的红连成一片。 顾诗成喉咙上像是哽了根鱼刺,将烟摁熄,“上来,我送你回去。” 江砚书声音里带着潮湿,口罩里的闷热得他快要窒息,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去,“你今天的情绪不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江砚书开口第一句,不是质问,居然是关心。 顾诗成心头一软,觉得自己刚才真是个混蛋。 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搭话。 车子已经到了霜序华庭外,江砚书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 顾诗成再次开口了,“抱歉,今天我失态了,我会再给你……” “你觉得我缺什么?”江砚书摘下口罩,整张脸都是红的,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透。 顾诗成哑然,“抱歉。” 江砚书眨了眨眼睛,学着书里的描述委屈巴巴地低头,“昭昭,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顾诗成叹气,伸手揉了揉他后颈,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惆怅,“你真是……被人买了都不知道。” 江砚书听着她稍微缓和了的语气,心里暗喜,果然,吃软不吃硬,很好,以后我的人设就是清纯白莲加无辜绿茶! 江砚书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要卖我?” “我?嗤,顾总有钱,还用不着你去出卖美色。”顾诗成跟着他的话放松了些,又揉了揉他的后颈。 “顾总有钱,那顾总愿不愿意买我……”江砚书的话让暧昧疯长,眼里的清纯却愈加浓烈。 顾诗成眉尾不自觉动了下,眼尾泛起热来。 江砚书缓缓接话,“买江总给你做饭,你喜欢我做的虾,藕,玉米……” 他的视线在顾诗成脸上慢慢游走,最后落进她的眼里。 顾诗成心头不明的情愫疯动,在心头攀缘而上,她指尖微微颤动。 江砚书侧身将指尖搭在副驾驶前的小台子上,指尖若触既离,勾得人心痒痒。 顾诗成眼神偏向一方,声音带了些哑,“买不起。” 江砚书收回手,捻着协议的纸张,翻到最后一页,“自愿每年赠送江砚书先生三千万作为抚养费,直至江然年满十八周岁。顾总,这个钱,还不够?” 顾诗成迅速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够,江家的宝贝应该是无价之宝,收拾一下,我们上去吃饭。” 江砚书在心里默念着“无价之宝”这四个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眼里,顾诗成是理性的,理性到冷漠,当她说的话,听起来却总有撩拨的意味。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江砚书正要推车门的手不着痕迹地落下,顾诗成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虞之南”三个字。 顾诗成微微蹙眉,“之南,什么事?” “诗成,我在湘林路,我迷路了。” 江砚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虞之南这招放在以前他还会担心,现在他可不放心上。 “你说什么?”顾诗成扣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屈起,语调微变,像是干涩的泥土。 江砚书脸色微变,湘林路代表了什么?顾诗成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在湘林路,我迷路了,我……” 江砚书想挂断这个电话,可是顾诗成先他一步挂断,给对面甩了句,“你最好有事。” 也不问他的意见,发动车子就冲出去,引擎的声音震地别墅里的人都愣了下。 湘林路听上去温婉如江南,可实际上却是一条破破烂烂的路,老旧的房屋林立,巷子错乱,稍不留神就要被流浪猫跟踪。 顾诗成解开安全带,说出的话不容置喙,“你就别进去了。” 江砚书没有反驳她,他刚才百度了,湘林路是707案的案发地,顾诗成母亲出事的地方。 他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别说是清纯白莲,就是妲己来了也拦不住她。 况且……他在顾诗成的心里,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可是顾诗成从驾驶座背后摸了把匕首出来,江砚书吓得拉住她,什么都抛在脑后了,“顾诗成!你要去做什么?!” 顾诗成盯着他,狭长的眼尾里透出怒意,“显而易见,他惹怒我了。” 第十一章 我真的是在圈着他吗? 江砚书夺下匕首,“不行,昭昭,你不能这样做,他是虞颂年的儿子,虞颂年看重血统,他有点什么,你和虞家的生意就全部泡汤了。” “好,我不拿。我就去见见他。”顾诗成挂着的假笑并不能让人信服。 江砚书不由分说跟着她,装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样,“我跟着你,我怕到手的三千万飞了。” 顾诗成往前走,绕了七八个路口,终于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停下,顾诗成抬手推开,虞之南颓丧的模样就撞进两人的眼里。 最后一丝夕阳正好落在他的发丝上,像极了多年前坐在这里的少年。 “你想说什么?”顾诗成站在门外不想进去,江砚书没上台阶,站在下面注意着来往的人。 虞之南抬头,“诗成,我坐在这里时就在想,若是我当初没走,那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顾诗成摇头,“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但是你拿我们之前的情谊来做戏,就有些不对了。” 虞之南闭眼,心里十分不舒服,顾诗成于他而言,是妹妹,哪一个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动了非分之想?不说别人,自己都觉得恶心。 但虞颂年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母亲和顾诗成,你选谁? 母亲…… 看着眼前的顾诗成,他动过合作的心思,可是虞颂年的话却切断了他所有的心思。虞之南忍者浑身的鸡皮疙瘩,含情脉脉地说,“诗成,我每次到这里就会想起我们初见的模样,那时候我们……” “虞之南。”顾诗成打断他的话,“你不适合煽情戏。” 虞之南微微张大的嘴巴慢慢合上,“我……我完全没有机会吗?” 顾诗成想着那段录音,她的目光稍微温和了些,“合作有。” 一语双关,虞之南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合作…… 顾诗成踏过门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合作,我们可以合作,拿到你想要的。” 虞之南牙齿咯噔地响了下,他可爱的妹妹,长成了随时会露出獠牙的危险物。 他那看起来无害懦弱的弟弟,似乎也不只是表面的模样。 而他那个带着面具的父亲,又会给他设置怎样的难题? 虞之南艰难动了动僵硬的舌头,“你在说什么?诗成。” 顾诗成钳着他的下巴,弯下腰,耳边落了点碎发下来,“哥哥,你这样不对,我们应该合作,就像今天我来这里没有发怒一样。” 虞之南双手撑着地面,细碎的沙石咯着他的手心。 虞之南额角冒出细汗,“诗成,我身后是灵堂,你从未在这里动过手。” 顾诗成松开他的下巴,望着那破败的木门,“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我还欠你一个情,还了之后,我们就算割断了前尘。” 虞之南现在还能抓住的就是那个恩情,如果失去了这个恩情,他不知道自己在顾诗成这里还能算什么。 他回来时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心生不满了,接下来的计划恐怕得先搁置了。 “诗成,你不相信我爱你?那我就证明给你看。”虞之南站起来,说得信誓旦旦。 可是顾诗成看惯了江砚书的眼睛,此时对上虞之南的眼睛只觉得乏味。 “既然如此,我祝你好运。”顾诗成意味不明地笑了,“前有狼后有虎,虞颂年和虞随,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直接挑明了话头,却不是在为他拨云见月,而是多加了成迷雾,这两人都有可能和顾诗成接触过,他一个被拿捏住了痛处的人,疑心只会更重。 “江砚书,别看了,走。”顾诗成走下台阶,一句话砸醒两个人。 “哦,好。”江砚书回头看了眼高高的门槛,跟上顾诗成。 虞之南脸色一白,离婚了还跟在身边,不会是复婚了吧?那他又是小三了?! “昭昭,你和虞之南……跟传闻中不太一样。”江砚书将匕首还给她。 顾诗成将匕首放回去,“我又不是眼瞎心盲,虞家到底想做什么我还不至于看不懂。” 江砚书却懵了,“他们想做什么?” 顾诗成:…… 江家这是养了个傻白甜? 虞之南看上去很爱她? 虞颂年像是会赞成虞之南追求爱情的人? 江砚书脸上微微泛红,“他……别有用心?” 江砚书落在座位上的手慢慢收紧,他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顾诗成眼里带了些阴沉的情绪,避重就轻地说,“我这些年遇到了困难,虞家随后就会出手相救,但是,这些困难都很小,他们只是伸手,然后我欠下了人情。” 江砚书腰身慢慢放松,“那你今天带刀……?” “看看虞之南的情况而已。”顾诗成系上安全带,“你觉得他怎么样?” 江砚书不假思索地说,“演技不错。” 顾诗成嗤笑,“我知道。你最近就别跟在我身边了,我最近有点危险。” 江砚书心头一紧正要说话,顾诗成摆手,“我不会违法犯罪,我只是吓吓他们。”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那份录音的东西大半是真的,那么接下来林副的作为就是更大的证据。 江砚书打开微信又退出来,一直到霜序华庭时都还没有打出一个字来。 顾诗成伸手打了个响指,“醒醒神,到家了。” 江砚书眼神随着她的手指走,久久难以回神,“我觉得,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足够了解你,却无法走进你的人生,我只是陪伴,没有参与。” 顾诗成解开安全带,没有回话,因为她贫瘠的生命里,没有玫瑰生长。 凡是想要进入她人生的人,都被她以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绝在外了吗她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沉默。 江砚书苦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一厢情愿,就得认赌服输。只是我不甘心。” 顾诗成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这些外来的情绪让她无比抗拒,哪些应激反应已经被外公刻进她骨子里了,她是为了给母亲复仇而存在的。 改变顾诗成的思维,让她用正当手段,已经是谢昭费劲心血了,往后的路,大家都想赌一把。 就像谢昭说的,浪漫一点,爱情或许能救赎深渊的人。 江砚书知道顾诗成不是容易被改变的人,只是点到为止,下去拉开车门,绅士地接她下车。 霜序华庭最近多了不少烟火气,程女士为了给江砚书制造追妻氛围,一连几天都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江然是最好的理由。 粉圆的脸像个奶团子,挥舞着手臂在屋里乱晃,时不时喊一两句爸爸妈妈。 程女生却越听越心酸,可怜的孩子啊,越看越怜爱他,跟在他身后哄。 江父摇摇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门“咔哒”一声打开,江然迈着他的小短腿跑过去,“……妈妈,爸爸!” 顾诗成弯腰抱他,“然然乖。” 江砚书接过孩子,“你去休息一下,我来吧。” 江然睁着他扑朔的大眼睛,“妈妈……” 顾诗成嗅着他身上的奶香,“算了,我抱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江砚书垂下手,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发现她眼尾有些上挑,她喜欢江然! 江砚书再一看他儿子,可爱,懵懂,又纯真,啧……十多年了,顾诗成的口味还是这么固定。 程女士过来给了他一肘子,“想到了什么?笑得这么变态。” 江砚书对着程女士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妈,你看我。” 程女士:……!!! 程女士一巴掌呼在他肩膀上,被她儿子这个做作的模样给恶心地不行,低声咬牙切齿地喊,“给我把这表情收回去!” 江砚书看了顾诗成,凑到程女士面前,“妈,昭昭喜欢这种。” 程女士沉默了,又抬头看了眼,还是觉得辣眼睛,但她实在喜欢顾诗成,再次抬头看江砚书的表情,还是不忍直视。 像是小姑娘那种欲语还休,清纯可爱又不谙世事。 可是诗成喜欢……算了,忍! 江砚书走到顾诗成面前,双手撑在顾诗成腿侧,将江然圈在中间,望向顾诗成的双眸中带着他最温柔的情意。 顾诗成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这样一个像信徒一样仰望她的人,让她生出了想赐他一个吻的心思。 江砚书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泛着红,细长的睫毛下落了些阴影,他模仿着时下最流行的低音,“昭昭,你知道怎么陪他玩吗?” 低音在她耳中炸开,她从未听过江砚书这般蛊惑人心的声音,像是森林里躲在树后露出大尾巴,引诱人的漂亮狐狸精。 江砚书看着她的眼神飘开,又落回来,最后垂下眼睑,注视着江然。 江然揪着她的手指头玩,可顾诗成却明显感觉到,她内心有水波在漾开,而那种抗拒似乎小了些。 江砚书搭在身侧的手也像是灼人的烙铁,逼得她想后退。 “你不用圈着,我看着的,然然不会摔。”顾诗成开口,觉得自己的气息都是滚烫的,愈发不敢直视江砚书。 江砚书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维持住,他看了眼还不到他下巴的江然,继续用他的低音蛊惑顾诗成,“昭昭,我真的是在圈着他吗?” 顾诗成脑子里腾地烧起一把火烧得她有些迷糊,分不太清自己在哪里。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在那个瞬间开始变的,变成现在这样的若触即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痒。 江然转过身,捧着江砚书的脸,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生病了吗?” 江砚书:??? 江砚书心累,一个二个,都来破坏氛围,但江然的眉眼和顾诗成有七分像,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他凑过去和然然蹭了蹭脸,“爸爸没有生病,爸爸只是在说,喜欢妈妈。” 江然转身,和江砚书一起望着顾诗成,“喜欢妈妈。” 一大一小,目光同样诚挚,热烈,望向她的时候带着期盼。 顾诗成弯下身子,拥抱着他们,“妈妈也喜欢你们。” 顾诗成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并不长时间陪着江然,但江然依旧每次见到他们都先喊妈妈,这全是江砚书的功劳,他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所以她在江家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排外。 第十二章 你不是在等我给你解安全带吗? 江城一连下了几日的阴雨,路上又滑又堵,顾诗成索性就给员工提前了半小时下班,自己坐在办公室看街道熙攘繁华。 “顾总,林副约您去四季茶楼。”安亚从外间进来,声音里带着沉重,与她美艳的外表并不相符。 顾诗成转回椅子,十指交叉在胸前,“他和虞家有来往吗?” 安亚面露难色,“应该算是公事接触,虞家最近生意上和陈非有点纠纷,警方介入。” “我知道了。”顾诗成从抽屉里摸出个胸针,别在西装领口,又调了下衬衣的扣子。 安亚将袖子折起来,露出白皙的腕口,那看不出牌子的表折射出一点幽光。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四季茶楼的门口,两人刚走到院子中央,兜里的微信就响了一声。 顾诗成看着弹出来的微信消息,面色微冷,却没有抬头去看。 林副,“二楼右手边的房间,别让你的助理进来。” 顾诗成脚步不停,直到门口才嘱咐安亚,直直地看着她,伸手给她理了下衣领,“你在外面等我。” 江砚书带着口罩从楼上下来,看到顾诗成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克制地点头,“顾总。” 顾诗成心跳都慢了半拍,江砚书穿了身剪裁得体的大地色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领带,看上去随性又带着威压,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西装的模样。 顾诗成轻轻咽了下口水,这样的江砚书有些挠人心,“江总。” 江砚书身后有个女人下楼,自然地走到江砚书身边,顾诗成的目光在一瞬间低下去。 沈允棠站在江砚书左手边,俨然一副江太太的姿态,瞥了眼顾诗成,轻声问江砚书,“砚书哥,怎么不走了?” 江砚书避嫌似的侧身,“顾总,这是沈允棠沈小姐,江家的合作人之一。” 顾诗成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下沈允棠,沈家和她没有生意往来,她懒得去应酬,只朝江砚书点头,“我还有事,改日再叙。” 江砚书看着她走进房间后脸色瞬间落下来,沉着脸往外走,沈允棠急忙追上他。 江砚书在一楼的廊下停下脚步侧身,避免沈允棠撞到他背上。 沈允棠不明所以,“砚书哥,你怎么了?” 江砚书舌尖在牙齿上绕了一圈,勉强忍着怒气,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敏感而去无缘无故地伤害别人。 江砚书深吸一口气,“沈小姐,你方才拿的是什么姿态?” 沈允棠脸色微微一变,竟然有些发白,“砚书哥,我不懂……” 此话一出,江砚书还有什么不懂,同类罢了,他自己就是个绿茶,别人飘出来一点儿茶味他都知道。 江砚书收起脸上仅存的一丝笑意,“沈小姐,沈江两家合作,靠的不是联姻,我是个有妇之夫,您之前可能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就别拿出那样的姿态引人误会了。” 沈允棠差点没站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直白的人,这……这不应该是有好处就拿吗?这怎么还……还这么坚决呢?! 惊讶过后沈允棠回神,脸色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抓着小手提包的手柄,“江总,为人做事要委婉,与您有合作的是我沈允棠,而非那位顾总……” 顾诗成从未向外说出过两家的关系,他也不会去违背顾诗成的意愿,但不代表他不会维护顾诗成。 江砚书听她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涨红了,便尽量平静地说,“沈小姐,江家不需要联姻。我对我妻子的忠诚,并不会因为她不在我身边而减退。” 沈允棠不是因为底气不足而声音小,而是她想起来了之前看到的微博热搜,江砚书——离婚了! “你已经离婚了。”沈允棠面上泛起点笑。 这话像是一根针,扎进江砚书的眼里,江砚书咬牙切齿地说,“我爱人。我爱她,忠诚就是求爱的基本。” 沈允棠低下头,这样坚定有力的话,这样掷地有声的宣告,她从未听过,所有人都是为了她的家世,都是些攀龙附凤的人。 沈允棠抬头,越看江砚书越觉得好,长相漂亮却不女气,带着书香世家的文气,温雅动人,可是他有妻子了。 江砚书说完也没有再留下,他深知,如果他再说话,在对方心里就是在给机会的意思。 沈允棠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去查之前江砚书带孩子的那个视频,我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二楼。 顾诗成推开房门,昏暗的房屋里只有个黄沉沉的灯挂在壁上,有点像八十年代的煤油灯。 林副手指间夹着烟,嘴里吐着烟圈,在狭窄的房屋里,这闷人又呛人的味道直直地冲进顾诗成的肺里。 顾诗成拉开椅子坐下,“有结果了吗?林副。” 她的目光刻意弱化了,没有半点锋芒。 林副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她问出问题后,很久都没有接话,直到烟燃到底。 林副再次猛吸一口,把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熄。 林副开口时带着沉重的烟味,一字一句都是鼓点,落在顾诗成的心上。 “音频是虞颂年和他儿子的声音,没有合成。” 顾诗成腰上慢慢用力,不自觉坐直了些,“还有吗?” 林副上半身向前倾,双手支在桌面上,“囡囡,这不能证明虞家参与了707案。” 顾诗成抬手松了松领带,“吞并顾家,这也是临时起意吗?” 林副摇头,额头上的纹路层层叠叠,“没有证据证明他参与了707案,他要吞并顾家,你的母亲并非继承人,他没有理由对你母亲下手。” 说完后又觉得说服力不够,他再次补充,“当时的顾家如日中天,他没有机会,而且他还在你低谷时帮助了你。” 顾诗成没有说话,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幽深,金丝边框的反光叫人捉摸不透,两人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下来。 壁上挂着的灯还在一闪一闪的,烟味下沉,落在两人的衣袖上。 林副摸到桌上的搪瓷杯,咕咚喝了口茶,干涩的嗓子被浸润,他循循善诱,“囡囡,你不要偏激了。他有功有过,” 顾诗成摘下眼镜,缓缓在袖子上擦着镜片,“林副,这音频的内容,不值得深挖吗?” 林副准备好的说辞全部被堵回去,“囡囡 我是担心你。这些事,应该警察来做,你放心,我已经在着手调查虞家在707案发生时的活动轨迹了。” 顾诗成戴上眼镜,在昏暗的室内,她的眼睛尤其明亮,“林副,麻烦了。” 林副看着她的神情,估摸着她没有相信他,只能叹了口气,“囡囡,我追查了二十年,不会放弃,警察会送来你要的正义。” 顾诗成看着他,真诚地回答,“林副,我也等了二十年了,我相信警察。” “叮叮叮……” 林副急忙把要说的话咽回去,摸出手机,“好的,我马上到。” 顾诗成在他离开时轻声说,“林副真是永远奔在第一线。” 安亚进来就要去开窗,顾诗成却喊住了她,“我想点事情,你别开窗。” 安亚应道,“好的,我检查一下有没有摄像头。” 顾诗成目光放空,落在黝黑的桌面上。 安亚检查完屋子后便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她手指不停点着桌面,最后毫无章法,指甲和桌面磕到的声音杂乱无章,昭示着她心里乱如麻。 顾诗成向后靠,望着黢黑的天花板,“我居然下不去手。” 安亚以为她在说林副,略作思索回答,“林副之前对大小姐的事情很上心,不像……” “我是说江砚书。”顾诗成脱口而出。 说完屋里的两人都安静下来,安亚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砚书这个名字,从结婚到她们离婚,她只听顾诗成说过三次,除了结婚那次,最后两次都是最近,好像她每说一次,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有一点改变。 顾诗成不需要她回答,她好像碰到和江砚书有关的事情,就会有点不一样,不由自主地心软。 顾诗成将领带系紧,眉尖紧蹙,“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江枕山,他嫉恶如仇,一定会对林副更有戒心……” 安亚顺畅地接话,“但是这就一定会伤到江枕山,如果林副没有问题,江枕山肯定会被影响,而江先生和其兄感情甚好,您不忍心他伤心。” 顾诗成颔首,“对。可这世上没有两全法。我再考虑一下,该利用还是得利用。” 安亚侧身让她过去,自己跟在后面,顾诗成头一次在707这件事上拿不稳主意了,安亚突然懂了谢昭那句“不一样”。 “昭昭。”江砚书降下车窗,冲她招手。 安亚习惯性地打量了下他,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看出来他十分漂亮。 顾诗成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了?” 江砚书下车牵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扶着顶上怕她撞到。 顾诗成心里装着事情,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江砚书十分有礼貌地和安亚道别,“安亚,我送顾总回去,你回去吧,回头找顾总报销油费。” 安亚忍俊不禁,“那就多谢江先生了。” 江砚书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开车,哼完了一曲都没有听到顾诗成说话,心头有些打鼓,不会是不好听吧?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歌曲了!怎么办?! 对了!先下手为强,先装一波楚楚可怜! “昭昭,是不是我吵到你了?那我下次不唱了……”江砚书语气微微低下去,带了些朦胧的气音。 顾诗成心不在焉地说,“开车要专心,下次别唱了。” 这话完全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打了他个猝不及防。 白莲花这一招都不管用了?! 顾诗成换口味了?! 怎么还带更新功能?! 江砚书蔫嗒嗒地停好车,发现顾诗成还在出神,脑中灵光一现,凑过去给她解安全带。 顾诗成一下子惊醒回神,“你……?!” 江砚书的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怎么了?我看你不动,你不是在等我给你解安全带吗?” 第十三章 她动心了! 淡淡的粉色从顾诗成的脖子爬上她脸颊,她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砚书觉得有趣,朝她脖颈上吹气,“昭昭……” 顾诗成手搭上车窗边的小坎,想到了他身边的女孩,垂下眉眼,“江先生不愧是影帝。” 江砚书被她这话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 顾诗成突然无比想把他拉进黑暗,不想要什么狗屁救赎,她伸手拽着他的领带拉到自己跟前,恶劣地想,跟我一起吧,江先生。 她吻了他的眼,带着些试探。 江砚书眼睛瞪得溜圆,瞳孔放大,屏住呼吸,可眼角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假的,顾诗成在吻他! 他清楚得看到了顾诗成脸上带着克制的情欲,她想要他! 他不敢动,他十分清楚顾诗成喜欢掌握主动权,如果他现在反撩只会让顾诗成失去兴趣。 他顺从地交出主动权,乖乖地让她沿着眼角吻到嘴角,他心脏狂跳,身体配合着她慢慢软下来。 顾诗成把他推回驾驶位,半跪着把椅子放倒,伸手直接将车窗的帘子放下来。 江砚书抓着座位边缘的手收紧,喉结动了动,他已经能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了。 顾诗成手指微凉,覆盖在他的喉结上,江砚书浑身一颤,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地刺激到了顾诗成,顾诗成弯下腰,终于吻了他。 领带松散地挂在身上,衬衫上起了不少褶子,江砚书身前的扣子全部被她解开了。 她低头吻着,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红痕,暧昧又旖旎。 顾诗成想,她真是有病,明明不喜欢他,却还有奇怪的占有欲…… 她的手指在他沟壑分明的腹肌上停下,她逼着自己抽身,前妻该做的是祝福他,而不是在这里和他暧昧。 她手上现在堆着事,根本不可能分心去谈情说爱,救自己的前提是把曾经的自己拉出来,或者埋了…… “接手生意遇到了难题和我说。”顾诗成在他欲念攀升时突然停下来了。 江砚书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这……这什么跟什么?这……不该是他们关系更近一步的关键时候吗? 江砚书有些委屈,是他刚刚沉浸其中,忘了自己的表情吗? 可顾诗成脸上没有扫兴的情绪,还是那份诱人的克制,那是为什么? “听到了吗?”顾诗成的唇和他相距不过毫米。 “听到了。” 江砚书觉得自己是个圣人,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说话,而不是凑上去讨要垂爱,继而诱惑她沉沦。 顾诗成松开手,给他调整了位置,坐了回去。 江砚书满腹怨气,“昭昭,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顾诗成整理了形容,嘴边挂着笑,“像什么?” “渣女。”江砚书凑过去,轻轻在她耳垂留下一个吻,“还是那种只顾自己舒服的渣女,随便撩别人,撩完不负责。” “江先生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顾诗成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在腰上动。 江砚书知道她现在心情不错,便顺杆往上爬,“好啊,江先生大人有大量,顾总包养我呗,包养我就随便,而且……只给你撩。” 顾诗成声音暗哑,“江先生很贵的。” “我可以倒贴。”江砚书凑到她耳边,缓缓吹气,引得她身子一阵一阵的轻颤。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的手机不识时务地响了,江砚书怨气如有实质,他从未觉得这首歌如此扎耳过! 顾诗成却笑了,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后颈,像是都弄小狗似的。 手机翻过来,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居然又是虞之南。 江砚书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眼顾诗成,拿出他的看家本领,一开口就是茶气冲天,“他可能有什么重要事找你,我没事的……” 顾诗成一听这话,内心充满愧疚,顿时觉得他好可怜,接起电话时都带了两分不耐,“什么事?” “诗成,今天是我生日。” 这话说得满腹惆怅,江砚书一听,心就凉了半截,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仇恨,生日顾诗成一定会去的。 果不其然,顾诗成开口问地址,“在哪里?怎么没给我请柬。” 江砚书黯然低头,难堪地别过脸,慢慢扣着扣子。 顾诗成早就说过,虞之南于她是有些不同的,虞颂年做的事情,她是不会算到虞之南头上的。 “帝皇阁。果然……没人记得我的生日。”虞之南自嘲地说,嘀嗒一下挂断电话,他的话让顾诗成心里不太好受。 江砚书收起帘子,昏沉的光线落进来,和两人的心情如此相似。 顾诗成拿不准主意,她带不带江砚书去,按说两人现在没有什么关系,最多的关系也就是前夫妻,有个共同的儿子。 可两人现在的感情却远比没离婚时更好,暧昧得上头,她像是沙漠里失去了指南针的旅人。 不管虞之南是怎么说的,他都会选选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她带他去,意味着他会成为她现在的暂时男伴。 可若是不带他去,那么两人的可能会陷入冰点,江砚书是喜欢她,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自我,他好歹也是江家的太子爷。 她的沉默像是石磨的碾压,把江砚书的五脏六腑都重新组装了一遍。 “开车,去帝皇阁。”她犹豫再三,还是带上他一道。 江砚书猛地抬起头,“带我一起吗?” 他眼里满是惊讶,看得她心下一软,过去这五年,她总认为自己给够了尊重,可实际上她半点安全感都没有给足。 “嗯,我们一起去,省得打车钱。”顾诗成半开玩笑地说。 江砚书激动地手尖颤抖,“顾总一个电话,那个司机不过来?” 顾诗成正好一个电话拨出去,“安亚,安排个司机过来,我还在四季茶楼。” 江砚书恨不得把自己嘴缝上,怎么就喜欢乱说话呢! 顾诗成噙着笑,“江先生的嘴,开过光的。” 江砚书得寸进尺,可怜兮兮地看向她,“昭昭,我想和你一起……” 顾诗成推开车门,“江先生,要和我一起去,是以司机的身份吗?” 江砚书如梦初醒,自己闹了个大红脸,默默换到后排去。 江砚书心里胀胀的,想说点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怕自己说错话,他知道顾诗成此举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敢问,不敢确认,近乡情怯啊…… 顾诗成看着手机,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你现在刚刚接手生意,难免有人给你使绊子,有事找我。” 江砚书侧脸看她,突然福至心灵,她在意沈允棠那桩事! 他挪到她身边,伸手把她圈在狭小的空间里,“昭昭,你不对劲。” 顾诗成和平时不一样,是因为他身边出现了人,不管是她有了危机感还是单纯不舒服,她都失态了,意味着——她动心了!哪怕只有一点! “没有。”顾诗成推了下他。 江砚书蹭了蹭她的鼻尖,“沈允棠和我只是生意往来,我眼里从来看不见别人,你是我的琉璃,旁人都是尘土。” “江先生的情话不要钱吗?”顾诗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昭昭专属。”江砚书吻了下她的白皙的耳垂。 江砚书摩挲着她的无名指,离婚之后她也没有取下戒指,他每次看着都能好受点。 也怪他自己,为什么要矫情,真是小说误人! 破小说,什么白月光,分明最后女主都胜过了白月光的!更何况他这个根本不算什么白月光!不过就是个青梅竹马嘛…… 看在小说也帮了他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坐好,司机快来了。”顾诗成已经恢复平常了,再不能在她脸上找出情欲。 江砚书大着胆子抱着她,“那你给我一个吻,算是结一下江先生的出场费。” 顾诗成看着他,有意逗他,“没有。” 江砚书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欲说还休的勾引,可他眼里又是满满的纯情,“昭昭,我想要……” 这话说得巧妙,车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滚烫。 顾诗成偏过头,犹豫着要不要吻他。 “噔噔。” 车窗被叩响,司机坐进来,顾诗成正襟危坐,“下次吧。” 江砚书蔫蔫地说,“好吧……” 帝皇阁整体装饰以金黄色为主,一下车顾诗成就忍不住闭了下眼,太亮了,这装潢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来这里的人有钱。 顾诗成拨出去电话,没两下虞之南就接上了,“那个房间号?” 虞之南的声音里透出惊喜,“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江砚书轻嗤,这演技真烂,一听就很假,明明是你一个电话打过去叫人来的,现在装什么惊喜。 顾诗成显然也是无语住了,静了两秒,“嗯,我来了,你在哪里?” “我来接你。”虞之南那边已经传来开门的声音了,电话却没有挂断。 顾诗成直接掐断电话,江砚书轻声抱怨,“一股茶味。” 顾诗成从兜里摸出她的金丝半框眼镜,“哪里有茶味?” 江砚书暗戳戳地靠近她,“我说虞之南,一开口就是茶味扑鼻。” 顾诗成:??? 顾诗成戴上眼镜,多了两分禁欲感,“什么意思?我老了吗?跟不上这时代都潮流了。” 江砚书笑着摇头,他的昭昭太乖了,他瞥见虞之南的身影,立马俯身,他肯定这样的借位,别人看他们就是在接吻! “昭昭,你觉得我乖吗?”江砚书的气息打在她的鼻尖。 顾诗成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但她看着江砚书的脸心情就还不错,便回了句,“乖。” 虞之南站在过道口,看着大堂边交颈的两人,心头警铃大响,他必须要拿下顾诗成,这样才能救下母亲! 他深吸一口气,装作受伤的样子,“诗成。” 江砚书回头,假模假样地笑,“小虞总,生日快乐,来得仓促没有备礼,这是我和昭昭的一点心意,还望小虞总不要嫌弃。” 虞之南脸色发白,这是在……宣示主权? 他看向顾诗成,顾诗成上前一步。 第十四章 复婚吗? 虞之南心头一喜,顾诗成最喜欢的是体面,她绝不会允许江砚书闹出不愉快! 顾诗成上前一步挽着江砚书的手臂,“之南,生日快乐,我们来得仓促,只有一点薄礼,你不要见怪。” 江砚书浑身僵硬,顾诗成出席任何场所都不会挽着对方,因为这样看上去她的气势会更弱。 江砚书心里一束又一束的烟花炸开,内心直接化身土拨鼠,疯狂尖叫—— 顾诗成挽他!挽他的手臂了!他是第一个!啊啊啊!他要做唯一一个!他要矜持,不能给她跌份! 江砚书站成丁字步,生怕不够正式,微微偏头向顾诗成微笑。 虞之南微微眯起眼,“诗成。” 这短短两个字,竟让顾诗成听出了与虞颂年如出一辙的气势。 可惜她连虞颂年都不怕,没有实权的虞之南更不可能被她放在眼里,她愿意和他来往,一为往日情分和恩情,二为探寻顾母之死。 顾诗成眼角下压,她眼尾细长,下压时带着层层威压,“之南,你不会嫌弃吧。” 虞之南不愿意后退这一步,两方到了崩盘的境地。 江砚书不动神色地上前和顾诗成并肩,他现在越来越了解顾诗成了,她不喜欢身侧之人落后于她。 顾诗成脸色慢慢冷下来,“之南。” “大哥,你真是的,见了顾总就欢喜不已,怎么就在大堂聊上了?”虞随笑着从楼梯上小跑下来,狐狸眼里装着满满的笑意。 “虞经理说笑了。”顾诗成绕过虞之南上前,经过他时嘴唇微动,“虞之南,别昏了头。” 江砚书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虞之南的不同,他无法代替。 虞之南深吸一口气,视频里母亲的呜咽声像是和尚念经似的,不停在耳边环绕。 顾诗成,为什么不能成全他?! 他们之前明明有那么多的情谊,就算不是爱人,可是他们之间算得上是朋友啊! 为什么不愿意!她明明看出来了他的窘迫!为什么?! 虞随拉着他的胳膊往上走,还笑着和顾诗成玩笑,“我哥他说什么都不肯切蛋糕,非说你会来,我们还笑话他呢!” 顾诗成看他和当日在别墅时判若两人,心下冷笑,“我和小虞总年少相识,朋友一场,他生日怎么能不来呢。而且听说虞经理你最近谈下来了个大单子,虞叔应该很高兴吧。” 实际上虞颂年因为他出的这个风头大怒了一场,还赏了他一顿皮带,他肩胛骨和背上现在都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可他却笑得更开心了,“顾总抬举我了!我能谈什么大单子,都是我大哥的功劳,我就是在旁边学习的。” 顾诗成看着虞之南僵硬的脸,不禁感叹,这人根本就不适合错综复杂的生意场,固执又死板。 反而是虞随便才真是如鱼得水,八面玲珑的心思比之顾诗成都不遑多让。 顾诗成不接话,他也没有觉得恼,只笑着带路,“都怪我,没有提前和顾总说这是自家人聚一聚,顾总还带了男伴来,这不,哥哥他……哈哈。” 江砚书看着她的侧脸,见她没有反驳,心里一痛,顾诗成对他的态度总是这样,忽冷忽热的,他捉摸不透。 但如果她喜欢这样,那就这样吧。 顾诗成等了半天也不见江砚书反驳,不知道他在沉默什么劲儿,将挽着他的手抽出来。 顾诗成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更加烦躁,江砚书是什么做的?棉花吗?! 对方把他比做少爷,他居然还能安然自若,真不知这是好修养还是没脾气。 顾诗成轻轻掀了下眼皮,觑了虞随一眼,“虞经理,这可是现在江家的掌权人,江砚书先生,你这样说,只怕对虞家的生意不好。” 江砚书心里突然清明,顾诗成没有晾着他的意思,她只是想看自己的反应! 他刚才不应该沉默,他应该嘴毒一点,就算出了什么事,好歹他现在也是江总,怕什么! 更应该带点委屈,这样顾诗成就会心疼! 江砚书在心里直接原地转了个圈,他真是太聪明了! 虞随笑着赔不是,扶着虞之南的手却暗暗用劲儿,“原来是江先生啊,真是失敬了,江先生大人有大量,想必……” “没有大量。”江砚书突然开口,“虞经理,你平时做事滴水不漏,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还能说出这种话,安的什么心思打量你那单纯的大哥不知道?” 场面一度尴尬,虞之南推开他自己站着,顾诗成垂眸笑了一下,没有让她失望,一个软柿子是不配做她的丈夫的。 她对江砚书再有不一样的感觉都会被平庸和软弱消磨掉,金丝雀不能和主人说爱,而爱必须是势均力敌的。 虞随应变快,当即道歉,“江总抱歉,我喝多了,加之您平日也不常出席商会,我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您。” “看来虞经理平时忙着签大单子,都没有去见见这些重要的领导人。”顾诗成状似不经意地接话。 江砚书低头憋笑,顾总开口才真是直击痛点!可他看到顾诗成带着笑的眼神时,他忽然意识到,这话和顾诗成的风格不符啊! 这样的她不像是杀伐果断的掌舵人,倒像是小说里……维护小娇夫的霸道总裁。 虞随连一点恼怒都没有,依旧笑嘻嘻,正是这样的笑才更让顾诗成毛骨悚然,这样一个人,想要背后给虞家捅刀太容易了。 虞家甚至没有防备,虞家看不上私生子,又觉得他上不了台面,而虞随却一直表现平和,不争不抢,温顺乖巧,她已经能想到虞家要面临的灾难了。 虞随拉开椅子,巧妙地把虞之南安排在顾诗成右手边,夹菜的时候,别人看去就是低头拥抱。 虞随有拉着江砚书落座,“江总,来,我敬您一杯,给我刚才的无礼赔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砚书只能勉强接下,他也担心顾诗成和虞家的生意,虞颂年的面前还是要顾着。 顾诗成伸手按住他的酒杯,自然地拿过来,“成天说胃不舒服,还喝酒。” 她抬手对虞颂年笑道,“虞叔,我敬您,谢您这些年的恩情。” 虞颂年指了下虞之南,“你替我喝。” 虞之南僵硬转动头,看着满座的人都在看他,只能举起酒杯,讪笑着说,“好。” 顾诗成仰头一饮而尽,主动开口,“之南,生日快乐,再喝一杯。” 江砚书观察着桌上各路神仙的脸色,有人看戏有人笑,他初步估摸出今天是个鸿门宴。 服务员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进来,笑着将花送到虞之南面前,“小虞总,送来的人说是您的青梅竹马给您订的。” 低头吃菜的虞随抬头坏笑,“我就说顾总不会只送有钱花,顾总可是很浪漫的人,在这样的时代能和书信往来……” 留半截不说,引人遐想。 其他人虽然都垂着眼,可八卦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这花,按照顾诗成以往的风格,她直接就认下来,事后再解释,这人情赚了,礼也担了。 但她今天都把江砚书带来了,那这招就不可能用了,她要做的,就是看看虞家的线在哪里,她要出手了。 顾诗成伸手拨弄了下捧花上的卡片,没有为难工作人员,“把花放着吧,你去忙。” 其他人眼睛一亮,这顾总玩得花啊,怀里搂一个江家的,这虞家的也要! 虞随看着江砚书脸上落寞的表情冷笑,这就承受不住了,温室里的花朵就别出来经历风雨。 虞随将父亲脸上的满意,虞之南眼里的惊讶尽收眼底,心里的疯狂像蛇的身躯盘踞。 他越来越坚定自己的目标,毁了他们!全部毁了! 顾诗成在花朵中间找到了卡片,轻声念出来,“生日快乐,之南,这是那个送的,这么浪漫,不请来咱们见见。” 虞颂年施压似的开口,“诗成,这不是你送的吗?你们两玩什么回去自己玩,这里这么多老总,你可不要任性。” 顾诗成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虞叔说笑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说我任性呢。” 虞之南手脚冰凉,在这两人面前,他完全跟不上节奏,他害怕,他两边都想讨好,可两边都会得罪,两边都讨不到好。 虞颂年感觉自己已经压不住顾诗成了,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诗成,你和之南也算是年少的情谊,之前叔怕他影响你接管顾家的生意,把他扔出去了,现在你也清闲了,可以……” 顾诗成弹了下袖口,“虞总,这可开不得玩笑。” 江砚书心里还是不确定,他这两天得到的关心,比他们之前五年里加起来都多。 但他不能让顾诗成一个人顶着,他将顾诗成的椅子拉近,手揽着她肩膀,“虞总,我这个正主在这里,你怎么还想着挖我墙角呢,咱们两家可是世交。” 其他人:哇哦!有看头啊。 顾诗成没有让人圈着自己,处于弱势的习惯,她将手搭在了扶手上,两人亲密无间的同时又不会削弱她的气场。 虞随没有再开口,他跟顾诗成说过要合作,不能太过火,让她知道自己对虞家的态度就够了,而虞家看到了他对顾诗成和虞家联姻这事出了多少力,那也就足够了,用不着画蛇添足。 顾诗成拍了下江砚书的手,“走吧,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 其他人:不愧是顾总啊,五年就站稳脚跟的顾总,对着虞颂年都敢甩脸色。 “诗成,你说什么?”虞颂年还没有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顾诗成扣上西装的第一颗,“虞总,改天我再请你吃饭,今天就算了,带了家属,不适合谈…生意。” 她故意咬重了“生意”两个字,在座的都是人精,都知道两家离撕破脸不远了。 两人到了拐角处,江砚书突然抱着顾诗成往屋里去,将她抵在门上,“昭昭,我,我自作多情地问一句,你刚刚是在维护我吗?我们……可以复婚吗?” 他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眉骨上,顾诗成觉得自己像个禽兽,利用他来试探虞家的深浅。 第十五章 我是离婚,不是丧偶 她的沉默让江砚书心里没了底,揽着她的手都在发抖,他低下头,虔诚地吻她,“昭昭……” 顾诗成伸手揽着他腰,揉了下,“你再考虑一下,我不想又去拿绿本。” 江砚书闷哼一声,“我想好了……” 顾诗成掰过他的脸,吻了下,“不急,我等你想清楚。” 顾诗成没打算现在复婚,江砚书不够坚定,她可以暧昧,可以按照江父的要求帮江砚书掌控公司,带他进入圈子。 但她不需要一个太过于感情用事的丈夫,她害怕母亲的灾难重现。 江砚书不敢太缠着她,只拥抱着她,在她后颈处落下一吻。 顾诗成那一处的最为敏感,她不由自主地嗯咛了一声。 两人都愣了下,顾诗成脸上爆红,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眼神闪躲。 江砚书却盯着这一处不放,唇再次覆上那处敏感点。 顾诗成抱着种补偿和享受的心思,纵容着他的行为。 江砚书想起小说里的绿茶在男主的袖口上留口红,他灵光一现,在顾诗成的后颈上留了个红痕。 她自己看不到,但是旁人都能一眼看到,都能懂这心思。 “昭昭,你今天扎头发吗?”江砚书撩着她的微卷的发丝。 顾诗成定住心神,“有个会议,正式一点要扎一下。” 江砚书露出得逞的笑,“好。” 他轻轻吻着她的脖颈,恨不得给她吻一圈,但他知道分寸,这样一个可以说情趣,但若满满全是,那和当街调情有什么区别。 顾诗成被他吻得动情,周淮打电话来时,她勾着江砚书的脖子,轻轻吻了下他的嘴角。 “过来接我吧。” 周淮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带着很明显的欲,他犹豫了下,“顾总,要不推迟会议?” 顾诗成蹙眉,“他们都到了,推迟不礼貌。” 周淮语塞,“是。” 周淮看着顾诗成眼尾带着的红,唇上的口红也淡了不少。他记得顾诗成吃完饭后…有补妆的习惯,那现在…… 周淮将安亚准备的口红递过去,“顾总,要补妆吗?” 顾诗成打开镜子一看,自己脸上是陌生的春色,眉梢眼角压都压不住。 * 温家艰难维持的平静,终于在陈非的到来下粉碎。 陈非走路像是忍着痛似的,坐在真皮沙发上时还微微抬了下屁股。 温桑双手递烟,“陈总,嘿嘿,来……” “滚。”陈非看着他那张脸就烦,“我警告你,你那个女儿,她对我下手,你不给我个交代,那你公司就别运转了。” 温桑瞳孔瞪大,“别别别!这个不乖,我还有个女儿!” 徐青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那可是你的亲女儿啊! 陈非一听他的女儿就心烦,“滚,老子跟你说,你少来这套。” 他摸出烟来点,咬着烟,皱纹堆在眉毛上,“后天…后天晚上十点,你没有把顾诗成的右手和脚送到我哪里来,你公司就别要了。” 温桑满天冷汗,顾诗成今非昔比,曾经顾老头护着她,好歹还有下手的机会。 可现在,她,她自己就是MS的CEO,哪里是他这个马上就要破产的末流公司老总惹得起的! 陈非抽完一支烟,拍拍屁股走人,温桑目光依旧呆滞。 徐青怕他把温锦初送出去,连忙过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哎,这事,不还有虞家吗?他还欠你个人情。” 温桑不耐烦地推开她,“虞家?现在你敢凑上去?我告诉你,陈非蠢,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一旦跟虞家沾边……哼。” 徐青看向楼上,咬了下嘴唇,“虞家怎么了?虞家就能欠了人情不还?再说了,你现在去也未必能见到虞颂年。” “哼,就打发那个私生子来呗。”温桑一脚踹在桌子上。 徐青心头一跳,“私生子……私生子好啊,他说不定会帮忙!” 处在同一境地的人,总有共同的地方。 当徐青看完虞随的资料和生平时,她更加确信虞随会伸手帮忙,但是温桑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说了不听。 她几番思量,还是决定自己去,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女儿不能跟她一样,没名没分,她要温锦初活得顺遂。 可这孩子总是死心眼,总喜欢往顾诗成面前凑,若说顾诗成给她好颜色就罢了,偏偏顾诗成从来不搭理她,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凑上去,真是晦气! 徐青在虞家公司附近蹲了半天,等到傍晚时才看见虞随出来。 她径直走过去,不偏不倚撞上他,低声悄语,“虞经理,我有个绝妙的机会给你。” 说完就走,藏在拐角处等虞随。 虞随捻起袖子边粘着的纸条,“顾诗成。” 他看了眼拐角,有趣,他最近的生活和这个人是逃不开了,她和虞家的关系真是好用得不行。 “带过来。”虞随轻声吩咐助理。 徐青穿着连帽卫衣,还戴着鸭舌帽,加上个黑色的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虞随指尖掂着纸团,“不热吗?” 徐青拉下一点口罩,面对虞随,将帽檐压低,“虞经理,顾诗成最近在调查城南赌场。” 城南赌场是虞家发家的开始,而虞颂年连碰都不给他碰,刚刚给虞之南,就被顾诗成盯上了,这还真是……有趣。 徐青一颗星上下飘忽,城南赌场的真实来历鲜为人知,但温家和虞家在十多年前有来往,她敢堵一把。 虞随心里有了计量,顾诗成查城南赌场这事,不管和虞之南有没有关系,都必须是虞之南埋的消息。 他要让虞颂年对他的好儿子更失望一点。他的计划就能更顺畅一点。 虞随将纸团递给副驾驶的助理,“收好,录音也要备份,徐女士,不介意吧。” 徐青额上冒出冷汗,虞随的机变能力比她想得要好,她出现得如此突然,他居然还能录音。 “双方知情,并同意的录音才具有最强的法律效益,徐女士,难道你今天来,不是自愿的吗?”虞随的狐狸眼永远都在笑。 徐青牙齿磕绊了下,“当然是自愿的,我爱人温桑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虞随嗤笑,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徐青行动缓慢地下车,被风一吹,才惊觉自己浑身冷汗。 虞随的车子迅速消失在实现,虞随淡淡地瞥了眼马路牙子上的徐青,扯了张湿纸巾擦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这只是小三呢,只有他妈,才被所谓的爱情骗了一辈子。 他敲着手机屏幕,助理立即把中间的隔板升起,虞随调出虞之南的电话打过去,“哥,你那边的安保要多留意些,我得到消息,今天有警察来扫。” 对面沉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信任,虞随轻笑,没被爱过的人,一点点的糖就足以让他沦陷。 他挂断电话,带着对虞之南的嘲讽拨通了顾诗成的电话。 两方讨好会被怀疑,但对两方都不做人,只会得到好处,这是虞随活了二十多年总结出来经验。 第二天傍晚六点,路边咖啡店。 江砚书一口没动面前的咖啡,说两句话就要看一眼他的粉红色蛋糕,“沈小姐,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有什么事就尽快说,我还要回去给孩子做饭。” 沈允棠内心狂喜,有孩子!太好了!不用生孩子!江砚书真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沈允棠清了下嗓子,“江先生,你已经离婚了,我可以追你……” “不可以。我有爱人,如果你请我来,只是为了说这样的事情,那就请闭嘴吧。”江砚书嘴皮子上下翻飞,生怕说得晚了一秒。 沈允棠毫不在意,“江先生,我们有合作,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你已经离婚了,你的孩子需要母亲不是吗?” “我是离婚,不是丧偶。”江砚书招呼服务生买单,半秒都不愿意多留。 沈允棠卡了一下,“我…我是说,我会对然然好。” “他双亲健在,长辈疼爱,不需要一个破坏他家庭的人加进来。”江砚书扫码支付,拿着自己的蛋糕离开。 江砚书低头看了眼兔子形状的蛋糕,心里甜滋滋的,这可是顾诗成给他买的,他要带回去,然后拍照,发朋友圈,发微博,发给好兄弟看! 对面一身黑皮衣的装扮却吸引了他的目光,顾诗成!又是这身打扮!上次他没有跟着去的话,他敢肯定,顾诗成要砸了温家,那这次……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顾诗成直接抬腿跨上机车,引擎轰动,嗖的一下窜出去。 他回身将蛋糕寄放在咖啡店,伸手拦了俩出租车,“师傅,追上前面那辆机车!” 师傅两眼发光,“好,我懂,你放心!” 江砚书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懒得反驳,只死死盯着前方,然后突然看到了城南赌场的招牌,他脑瓜子一动,给他哥发了条消息出去。 顾诗成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绿色出租车,停下机车后,微微抬头看了眼城南赌场的名字,“城南”,脸上没什么表情,单手拎着头盔进了城南赌场。 对面二楼端着红酒的虞随满面笑容,“江砚书跟来了,意外啊。” 他手机突然亮了,粉红色的海绵宝宝头像,“我的成绩单,你看看,今晚我要吃你做的菜!” 虞随手指摸索了下她的头像,回复了个字,“好。” 第十六章 你只会嫉妒 江砚书看到赌场附近的安保,当机立断,扑上去拽着顾诗成的手,“老婆!你不要去赌了!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我……我才卖了房子,呜呜呜……老婆!” 他突然出现,顾诗成差点给他一脚,江砚书哭得梨花带雨,她看得心疼,刚才扑过来的一下,膝盖肯定伤着了。 她把江砚书拽起来,“回去,我赌最后一次,等我回来,我们什么都有了!” 江砚书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立即爬起来,“那你让我跟着你进去,我看着你赌,只赌一次。” 顾诗成顺势而为,冷着脸,拖着他手臂往里去,“你给我安分点。” 安保的耳麦里传出指令,“让他们进去。” 顾诗成脚下一顿,她脸色一变,能让她随随便便把人带进去,那里面就是十拿九稳的阎王的殿,江砚书这样娇娇嫩嫩的少爷,哪里能进去。 她推开江砚书,“你给我滚,少骗我!你就是想偷我的钱!” 江砚书死死抱着她,趴在她耳边带着哭腔,说得顾诗成心软,“昭昭,我陪你进去,我能自保,我能自保,我害怕,我想跟着你。” 顾诗成手放在他后颈上,“听话。” 江砚书的手在发抖,“我跟着你,咱们两个人,好歹能有个照应。” 顾诗成看了眼手机,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她盯着江砚书,“记住,万事以自己为先,保护好自己。” 微型耳机里传来周淮的声音,“顾总,人已经从车库进去了,是707案里湘林路监控中开车的男人。” 顾诗成声音冷下来,“好,我马上进去。” 江砚书跟在她身边,“你放心,我……” 他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都看到了坐在大堂的边缘虞之南,他周围是人高马大是安保。 顾诗成抬手放在嘴边,用牙齿咬着,脱下黑色皮质的手套,“之南。” 虞之南眼皮像是被针扎了下,他的手机亮起来,助理马上接起递给他。 他机械性地接过,虞颂年平稳的声音传进耳中,把他游走的灵魂拽了回来。 “顾诗成最近反骨太重,今天有人借咱们的地盘给她点教训,你帮着教训一下,让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如果……她死了也没事。” 虞之南拉扯着撕裂的喉咙,浑身如坠冰窖,牙齿不停磕碰,“你,你不是……” “不听话的狗,不用活着。”虞颂年盘核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虞之南总觉得他在捏着自己的心脏,逼着自己举起屠刀,然后万劫不复。 虞之南看着顾诗成,觉得她站在地狱边上,身后的灯光像是黑白无常。 “听到了吗?”虞颂年不耐烦地催促,将核桃砸在书桌上。 “知道了。”虞之南挂断电话,慢慢走到顾诗成面前。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已经想清楚了事情,顾诗成死了,他对虞颂年的作用就会降低,他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他的罪孽呢,他利用顾诗成已经不对了,再亲手杀掉自己年少唯一慰藉,他不敢想象顾诗成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他们已经从青梅竹马走到了反目成仇,往后的人生已经是一片灰败了,他不想再添一笔鲜血。 “江先生,那边的人不想见你。”虞之南说,“我想让诗成轻松点。” 安保围了上来,江砚书听懂了这话,虞之南想给顾诗成留一条生路,把大部分人留下来对付他。 顾诗成的耳麦里,周淮说,“顾总,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诗成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给江砚书整理大衣领子,顺手扣了枚黑色的胸针,拍了拍,“江先生,辛苦你了。” 江砚书低头,热泪地吻她,“谢谢顾总的配合。” 江砚书第一次在人前逾矩,顾诗成没有怪他,转身拎着头盔离开。 虞之南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真实,只干巴巴地看着江砚书。 江砚书叹气,这怎么能行,如果有人把这场景告诉虞颂年,那不止虞之南会完,连带着顾诗成也会被波及。 他将刚看过的小说里女主都台词搬出来,带着满满的嘲讽,“你说你,你在她嘴艰难的时候弃她而去,现在却回来装什么深情?!” 虞之南接不住他的戏,嘴皮像是干得卷皮了,“我爱她。” 那个绿茶会这么说话?可怜!装可怜会不会?! 江砚书只得循循善诱,两人都要为顾诗成拖延时间,“你爱她?怎么爱?是破坏她的家庭,还是威胁她?是不尊重她,还是……” “我没有!”虞之南像是被戳中了痛点,“我没有!我爱她,从年少相知相识,她就一直是我人生的月亮,我……我只是缺席了她的一段时间,我的十五年,难道比不过你的五年吗?!” 这话倒是没错,他回来之时一度将顾诗成视为自己的救赎,以为他们会合作,会一起获得救赎,他们还会是兄妹。 可直到虞颂年告诉他,他的母亲也是湘林路707案的参与人之一。 他才正真崩溃,他无法接受,他甚至怨愤,但更多的是灭顶的恐惧。 他们青梅竹马也是江砚书最痛苦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情谊,会让顾诗成无意识地偏向虞之南,他连吃醋的位置都没有。 “为什么比不过?!”江砚书额上青筋暴起,“我尊重她,我爱护她,我懂她的思想,明白她的心思,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你有什么?你只会怀疑,只会嫉妒!” 两人像是失了分寸,扭打在一处,拳拳到肉,都在宣泄自己的愤懑。 月亮不会普照,她会偏心。 虞之南找不到光了,江砚书害怕顾诗成一去不返。 * 顾诗成到了和人约定的地方,没有见到要给她707案消息的人,只有杀手,当年撞死她母亲的人,促成她悲惨人生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男人黢黑的脸上带着两条伤疤,指甲里还有黑泥,他没有给顾诗成说话的机会,直接站起来掀翻桌子。 顾诗成踢开桌子,举着头盔朝男人的头上砸去。 男人抓着她的手腕,顾诗成抬腿踹上他的腰部,把男人踹翻在地,“就你一个人,谁叫你来的,是温桑还是虞颂年?” 男人吐了口血,“斩草除根!” 狭小的房间里两人都对着死穴下手,空旷的地下一层全是“砰砰砰”的声音。 男人被她的一双长腿绞着脖子时,终于知道什么是死亡了。 顾诗成根本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总裁,她这分明是巴西柔术! 她要绞杀他! 顾诗成干脆利落地折断他的双手,“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耳中全是自己喘气的声音,只看得顾诗成嘴唇一张一合,他不停地摇头。 顾诗成抓着他的头就要往墙上撞,周淮的声音突然传出来,“顾总,警车在往这里来。” 顾诗成手上松了劲儿,警察为什么会来?虞颂年和警局里的谁有往来?林副到底在707案里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警察来得如此及时,她没有时间逼问了,男人看上去像是耳鸣了,大概率也回答不出来什么。 她调整了下胸针,这录像只能证明她再正当防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顾诗成记挂着江砚书,擦了擦手上的血,撇下男人,往外走。 江砚书站在大堂中央,原本伪装成赌徒的安保,此时都倒在地上哀号,而江砚书身上只带了些小伤口。 顾诗成满心惊讶无从说起,江砚书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柔的丈夫相去甚远,江砚书不柔弱! 一股探究的想法从心底升起,她看着江砚书喉结上沾着的血迹,眼睛微微眯起来,这样的江砚书太勾人了。 “昭昭,我们等会儿去医院。”江砚书看着她手肘上的大片血迹和伤口心疼不已。 顾诗成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对面的虞之南,无声地颔首道谢。 虞之南站在她的对立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无声地笑了。 顾诗成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些倒在地上的人,都是给顾诗成准备的,而那地下室还准备着无数的刀药火油。 顾诗成懂了他的未尽之言,这份人情她欠下了。 虚弱的阳光从天窗透进来,刚好越过顾诗成头顶,落在他们之间,在他们中间落下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们之间年少情谊,在这一瞬间变成彩色的泡泡,飘到空中裂开,以后他们之间只有争斗。 警笛声响彻城南赌场,江枕山持枪冲进来,“不许动!警察——” 周淮和安亚紧随其后,顾诗成将胸针取下来,“安亚,这件事你负责和警察同志配合。江先生的那个胸针……” 江砚书立即解下来,看向他哥,“之后会还给我吗?” 江枕山惊魂未定,抬脚就给他踹过去,“不要命了?!还敢横冲直撞,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江枕山要拦下顾诗成,安亚直接上前挡住他,“江队,我负责和您配合。” “按照流程,我们需要审问她。”江枕山毫不客气。 顾诗成回头,“江队,我是受害人,难道我连去医院包扎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江枕山挖苦她,“总裁不都是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吗?顾总怎么还要去医院呢?” 顾诗成看了眼江砚书,没有接话,她知道江砚书的为难。 他和江砚书才是亲人,她占着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已经是让人不满了,再让他为难,那就太不是个人了。 第十七章 顾诗成就是犯罪嫌疑人! “昭昭,你先去医院,我过会儿来看你。”江砚书把早先脱下来还算干净的大衣给她披上。 顾诗成看了眼还在生气的江枕山,“不用了,你还是跟你哥哥解释一下吧,说是我让你来的,免得他又说你。” 江砚书笑了笑,“好。周淮,你照顾她一下。” 等痕检员都走完了,江砚书才拦下江枕山,“哥,你应该对我不满,对我发火,而不是对她,刚才有你的下属,我没有出声。” “怎么着,我做得不对,应该让你把命搭进去?”江枕山把枪叩回去,对着他无差别攻击。 江砚书半步不退,“哥,我们都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更不能让自己的爱人被随意指责。” 江枕山向来高傲,更是看不上所谓的情情爱爱,对江砚书一心扑在爱情上更是嗤之以鼻。 “爱人?她承认你是她的爱人吗?”江枕山忍了多年,终于爆发,“她最艰难的时候,妈和你都对她施以援手,可是呢?她给了你们什么?她对江然怎么样?虞之南一回来,你们就离婚了!她不爱你,这还要多明显?!” 江砚书脸色苍白,所有的痛点都被他戳地明明白白的,“我……我确实算不上她的爱人,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妄图得到垂爱。但是你还是不对。” 江枕山气结,“你,你说说看,我哪里不对,我不就是对她语气不太好吗?对着个掌控自己家人心思的人,我不可能好脾气!” “这婚是我要结的,是我逼的她!这婚也是我要离的,是我拿江家的恩情逼的她!我!罪魁祸首是我!是我作我闹,你今天才知道吗?! “是我逼她生下然然的,但她又不喜欢然然吗?!她有对我们恶语相向吗?你要她怎么样?对我毕恭毕敬吗?!” 江砚书说完,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地上玻璃的碎片反射出刺目的光,江砚书想到了他们在车里的那个吻,他哽咽了下。 “我爱她,有时,她也爱我。” 江枕山不忍地撇开脸,“江家的继承人,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何必死磕她顾诗成一个。” 江砚书说,“我不和你说什么找不找得到,值不值得的事,我只和你说,你要尊重她,以后我们才会更尊敬嫂子。” 江枕山看着自己表象柔弱,实则坚韧的弟弟,心里泛起苦涩,“看你这么苦,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江砚书笑起来,伸手去搭他的肩膀,“别立flag。小心以后被嫂子治的服服帖帖。” 江枕山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腰,“滚。” 两兄弟像少年时一样,吵完又和好。 * 市局接待室。 林副端着搪瓷杯站在办公室的床边,走廊上顾诗成的背影落进他眼里,和曾经的顾母完全重合。 “你好,我是顾诗成的家属,我来保释她。” 谢昭穿着件杏色的套头卫衣,匆匆赶来。 此话一出,准备转身的林副愣在原地,匆匆赶来的江砚书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江枕山黑着脸准备上前。 周淮恭敬地叫了声,“谢先生。” 江砚书拉住江枕山,“哥,别……” 江枕山恨铁不成钢,舌尖抵着牙齿绕了一圈,甩开他的手,“鬼迷了心窍!” 顾诗成整个人都疲倦不已,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假寐,听到谢昭的声音,淡淡地颔首,“我想睡觉。” 谢昭心疼的抱住她,这个男人的出现,本应该是707案侦破的巨大进步,可是掺和在里面的人太多了,多到警方的视线被打乱。 虞家三方势力在斗法,而当年和707案有关的人,都在最近半个月,频繁在江城和现居地往来。 多年前且侦破希望渺茫的案子和现在证据齐全的赌场杀人未遂案,在警方眼里,谁会更重? 这是不言而喻的,所以顾诗成疲惫,她不知道707案还有什么直接的线索。 唯一的,直接的杀人凶手,现在在医院里,而导致他进医院的罪魁祸首,就是顾诗成! 这就是一出完美的复仇大戏,顾诗成得到消息,赶去了赌场,对仇人痛下杀手。 谢昭知道消息时,脊背发寒,这样完美的局,谁都有损失,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成了顾诗成。 江砚书无法体会她现在的心情,但他知道,能抚慰顾诗成的,绝不是自己。 他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看得心梗。 谢昭难过地不停拍顾诗成的背,也不知道在安慰谁,江砚书揪心的眼神一下子撞进他的眼里。 他偏头跟周淮说话,“周助,那是江砚书?” 周淮看了眼,心惊了下,“是,谢先生,我过去一下。” 苍天,他一向谨慎,怎么会没看到江砚书呢?!这位现在可算得上是顾总的心尖宠了。 “江先生。”周淮走过去,快速组织着语言。 “我过来配合调查,不会过去打扰她。”江砚书脱口而出,生怕周淮说出什么难堪的话来。 周淮满口的话全部梗在喉咙上。 谢昭耳朵尖,听到他这话,不由地噗嗤笑出声。 顾诗成抬头看他。 谢昭有意要转换她的“诗成,我笑得不太厚道,但是你这个小娇夫,确实有点可爱。” 顾诗成混乱的思绪被拉回来,“什么东西?” “真是一个不开窍,一个心有七窍,你们这也是有意思。”谢昭叹气,“好了,这事交给我,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神经这样绷着,谁受得了?” 顾诗成靠在椅子上,“我在这里等结果,看这是谁下的局。” 周淮嘴拙,不会说话,“江先生,顾总刚才一直在想你,现在只有你才能……” 江砚书眼睛亮了下,心底浮起一丝希冀,“真的吗?” “谢先生说的。”周淮完全不知道这句话在江砚书听来有多震撼,顾诗成身边的人,说出了这话,他算什么?那个男人又是什么? 周淮还在把他往顾诗成身边带,江枕山听得要气炸了,这顾诗成把他弟弟当什么了? 她还在外面养人?!那人公然挑衅,江砚书还跟个傻白甜似的往上面凑! 顾诗成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江砚书,眼神柔软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说你了?” 江砚书圈着她的腰,他之前就发现顾诗成很喜欢被抱着腰,这样好像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他没有,他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你还不知道他。”江砚书握着她冰凉的手指,“我跟你道歉……” “顾总,我给你道歉。”江枕山从背后轻轻踢了下江砚书,“顾总,刚才我态度不好,心急,没有对人民群众拿出正确的工作态度,对不起。” 顾诗成想起身,江枕山摆手,“顾总,咱们不玩商人那一套,我是真的给你道歉。” “好。”顾诗成还是拿开江砚书的手站起来,“我理解,砚书是你的亲人,自然心急。” 砚书是你的亲人…… 这句话同时敲在江砚书和谢昭心上。 江砚书扯了下嘴角,我们的五年,连亲人都算不上吗? 谢昭扶额,哪有这样说话的,要等顾诗成开窍去追人,还不如等她吃香菜。 江枕山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行啊,我上去了。” 林副盖上搪瓷杯,拉下窗帘。 江枕山推门而入,“林副,我申请去查虞家。” 林副重重地放下搪瓷杯,“江枕山。” “到!”江枕山站直立正。 林副轻轻拍着桌子,“枕山,查虞家的证据是什么?” 江枕山绷着脸,“城南赌场的局还不够吗?这明显就是……” “是什么?”林副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换一个角度看,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顾诗成就是犯罪嫌疑人!” 江枕山拉开椅子坐下,“林副,这明显是有人在带警方的节奏!” “我们已经被带节奏了。从顾诗成拿出音频开始。她不肯再相信我。我们和她建立起的信任,直接崩塌了。”林副腮帮子疼,抓了把茶叶嚼。 江枕山双手交握,“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们从哪里查?我盯了虞家多少年了?他次次掺和的都是什么跨省越市的大案,可是呢?最后屁事没有!” 林副吐掉嚼得稀碎的茶叶,“江枕山,我们要等,我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我感觉顾诗成最近心不静,她像是在和人合作,你多注意点。 江枕山答应着往外走,拉开门时回头,林副疑惑地和他对视,江枕山笑着走回来,“林副,你茶水没了,我给你倒点。” 林副仰头靠在椅背上,“嗯。” 十面埋伏,不过如此。 大家都心怀鬼胎,都不肯相信队友,都在试探,顾诗成只是比较直接的那一个,她一脚踏进了圈子。 林副再次走到窗边,顾诗成正在和江砚书说着什么,脸上的阴霾都少了。 林副再次往嘴里塞了把茶叶,虞家的不简单,够狠,上次纠纷,这次直接把场子送出来,顾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穷追不舍的? 楼下,顾诗成手搭在江砚书头上,“这两天我就不回家了,然然看到伤口会害怕。” 江砚书温柔地给她揉腰,“不会,然然和我一样,只要见你一眼,就开心得不行。” 顾诗成听地满心温暖。 江砚书嗓音舒缓,描绘着他们美好的以后,“等他再大一点,我就教他做饭,这样你回家,随时都能吃到家人做的饭。” “顾总,我代表我父亲来看看你。”虞随眯着狐狸眼进来,手里还抱着束百合。 第十八章 爱你,不爱别人 顾诗成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动,只是盯着虞随,虞随觉得自己背后汗毛竖起。 顾诗成的目光带着太强的侵略性,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敢往前走。 他对谁都没说真话,把这个的话透露一点给另一个,他的话都是真话,只不过没有说完而已,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在大局已定时的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心情极好地打电话回家,告诉他的养女,做好饭等他回家。 虽然虞颂年,虞之南,顾诗成,温桑,徐青都可能会觉得不对劲,但他们都可能完全把这事算在他的头上。 顾诗成把手搭在江砚书的肩膀上,微微动了下嘴唇,“起来。” 江砚书顺从地坐到她身边,两人一起打量虞随。 虞随像是无知无觉地样子,“顾总,听说你受伤了,我特意带了束花来,不会太喧闹吧。” 顾诗成没有接话,指尖不快不忙地点着扶手,周淮会意上前,“虞经理,这里是警局,请配合。” 虞随要说话,周淮又迅速给他堵回去,“虞经理,对于你告诉我们消息的事情,我们也已经告诉警察叔叔了,后续也请你配合警察叔叔的调查。” 江枕山:……警察叔叔?!什么叔叔?!还当自己没长大?! 虞随脸色微变,说了?!顾诗成这么沉不住气?!她说了!那接下来警察问他,他得想一下怎么应付了。 江枕山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忍不住,走到周淮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周助,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下次,别叫警察叔叔了!” 周淮愣了下,尴尬地笑了,“好的,记住了,警察…同志。” 江枕山从来没有觉得“同志”这两个字有这么动听过。 江枕山点点头,“嗯,好。” 虞随有意要探他口风,“江队,这件案子,需要我们配合调查的话你说一声,我们都是合法公民……” “放心。”江枕山打断他的话,“我们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想进来的人。” 江枕山说完就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虞随只能再次把目光放回顾诗成身上。 顾诗成抬了下下巴,“虞经理,坐。” 虞随看了眼两人亲密的姿势,将花递给助理,笑着坐在顾诗成身边,“顾总,这事是我的问题,没有打听地更加清楚,但确实太紧急了。” 顾诗成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这怎么能怪虞经理?你也是好心。” 虞随愈发拿不准她的情绪,只能循序渐进地试探,“顾总,我给你透个底啊,我爸他,为着这事发了很大的火。” “哦?”顾诗成看着他演戏,毕竟这场戏还没落幕呢,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虞随摸出烟来,却没有抽,只是捏着烟盒翻转,“我哥,你知道他这个人吧,死倔强又重情义,这事……哎,爸说是不插手,毕竟是顾总要解决的人,结果……” 顾诗成还是没有接话,只偶尔施舍一个眼神下去,引导他继续说。 虞随将烟盒塞回去,“顾总,您有空还是去看看我哥吧,他整日就念叨你,他被爸打了一顿,现在还窝在床上呢。” 虞随拿着顾诗成最显而易见的心软,不在意地站起来,“顾总,我哥常说,他最怀念的就是和你的那十五年,像是梦一样。” 顾诗成眉眼垂了下,意味不明的情绪在她眼中蔓延。 苦涩的感觉在江砚书的嘴里散开,他心一抽一抽的,顾诗成早就说过,虞之南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他为什么总是忘记? 江砚书的手指骤然变得冰凉,他觉得有东西在啃他的心脏,他抓不住,那只小虫子像是知道他的弱点,专挑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顾诗成侧目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不舒服?” 江砚书抽出手,眼中含着点水汽,“没有。” 顾诗成蹙眉,看着自己需握着的拳头,半嗔道,“江砚书,胆子挺大啊。” 江砚书心头一动,像是放在房梁上的蜜罐被打破,蜂蜜砸了他满怀,甜得他不省人事。 “你不惯着,我也不会……”江砚书眼里藏着钩子,直往顾诗成心里送。 顾诗成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嗯,我的错。” 江砚书恨不得现在就向全世界宣告,他也是拥有玫瑰的人了! 虞随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觉得有些怪异,顾诗成对虞之南怎么半点情谊不念?他们之间可是有实打实的十五年啊!是他的火烧得不够旺吗? 虞随不动声色地拨弄了下百合的花瓣,“顾总,你有时间就劝一下我哥吧,他都二十五了,还不娶妻,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让他去浪费?” 顾诗成捏了下江砚书的手掌,江砚书像是得到了什么加持,开口像带了刺,“虞经理,谁都没有多余的十五年供游戏,我劝你也要擦亮眼睛,不然以后遇着点什么事,就是孤身一人。” 这话对虞随来说不痛不痒,他本来就不是虞家人,也不愿意和虞家的扯上关系,他只想毁了虞家。 “是,这话说得对,江先生这话说得真妙,十五年啊,这可不是几天几个月,是整整十五年啊。”虞随不停强调那十五年。 江砚书何尝不懂,十五年,就是养个物件儿都该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个人呢。 “虞经理家里的娇娇女,又要花费几个十五年来培养呢?”顾诗成的手轻轻地拍着江砚书的背,像是在给自家的猫顺毛。 虞随的情绪一下子提了上来,后槽牙咬地咯咯响,他的软肋,那个鲜为人知的养女。 “顾总。”虞随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祸不及家人。” 顾诗成点头,“虞经理果然上道。” 虞随像是被泼了冷水,他突然后怕起来,那个男人,真的吃药了吗? 顾诗成是不是真的单枪匹马进房间的? 虞之南相信他了吗? 虞颂年知道虞之南做的事情,却不知道他做下的半点事情,这……可能吗? 顾诗成是不是太冷静了? 警方的进度是不是太慢了?为什么不问他?问题在哪里? 温桑和徐青为什么没有被警察传唤? 一个一个的问题在脑中浮现,他的心慢慢收紧,他现在好像才是那个处在不利地位的人! “虞经理。”顾诗成冷漠的声音像利刃化开他的保护层。 她说了什么虞随没有听到,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先回虞家看看! 不!温家!他要去温家!还有……陈非!陈非!人只陈非找来的! 看着虞随匆匆离开的背影,顾诗成嘴角缓缓勾起笑容,“江先生,好人做到底,陪我去虞家走一趟。” “我拿什么身份去?”江砚书在她的边缘上试探。 顾诗成说,“当初是谁要离婚的?说要送我自由,怎么,现在不愿意给了?” 江砚书蔫头耷脑地看着她,“昭昭……我错了。” 顾诗成点了下他的无名指,“江先生玩得花。” 江砚书这才惊觉自己无名指上光秃秃地,急忙拽着顾诗成身上的大衣口袋摸。 顾诗成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江砚书捧着戒指如获至宝的眼神太戳人心了,看上去像是她欺负了他。 “我错了。”江砚书低着头,自己慢吞吞地往手指上套。 顾诗成拿过戒指,缓缓给他戴上,不出江砚书的意料,她看见了他手指上淡淡的白圈。 顾诗成轻轻碰了下,“五年了。” 江砚书反复欣赏着自己的戒指,“嗯,五年了。不过就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而已……” 顾诗成心尖有点痛,他怎么就这么乖呢。 “等事情都结束了,我一定学怎么爱你。”顾诗成额头抵着他,轻声许诺。 “不是学怎么爱人?”江砚书快要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欢喜了。 “爱你,不爱别人。” 只这么一句,听得江砚书落泪。 他想个八爪鱼似的,伸一下触手,顾诗成没有拒绝,那他就往前挪一点,而这一点,就足够他开心好久。 顾诗成温柔地给他擦掉眼泪,“我等会儿要去虞家,你先回家陪然然,给我留个门就行。” 江砚书急忙说,“我陪你去。” “逗你的。”顾诗成退下他的大衣,“我是去见虞颂年,带你去?怎么带?” “我……哦。”江砚书低头折衣服,“我忘了,我现在不是顾先生了。” 顾诗成:???顾先生?! 顾诗成好笑地揉了把他的腰,“什么顾先生?那有这种说法?” 江砚书揽着她腰,在她耳边呵气,“昭昭,我要当你的先生……” 酥酥麻麻的声音在顾诗成的耳中炸开,钻进眼里。 顾诗成,“少蛊惑我。” 江砚书低笑,“好……” 走出市局时顾诗成还抬手揉了下耳朵,周淮不经意地提了句,“真没看出来,江先生这么能打,那么多人,他一个就解决完了。” 顾诗成耳朵上的红晕散开,“去查。” 周淮震惊了,“啊?!查?查江先生?” “嗯。”顾诗成总算想起来了这个疑问。 江砚书这个娇娇少爷,怎么突然这么冷打了,他身上没有赘肉,一个柔弱公子,怎么会有腹肌? 周淮干笑,“顾总,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开口问,江先生他就会和盘托出?咱们查起来费钱。” 顾诗成:…… 什么理由都可以,周淮跟她说,费钱! 周淮还不知死活地继续补充,“我觉得江先生一定会说,您让他独守空房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怨怼。” 第十九章 只有他一个傻子 顾诗成扶额,“周助理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周淮咧开的嘴立马合上,“好。” 顾诗成打开微信,把江砚书的备注改成了江先生,在聊天框组织了半天语言,都觉得不太对,最终还是关掉了聊天框。 她该怎么问?直接问会不会有探听别人隐私的嫌疑?他会不会觉得唐突冒犯? “周助,你有女朋友吗?”顾诗成看向后视镜。 周淮:…… 周淮哽住了,“顾总,您不会说话我也不会当您是哑巴。” 顾诗成:…… 顾诗成还是决定晚上再说,见到人了一切都好说,只要她营造一种爱江砚书的氛围,江砚书就会沦陷。 但她没有注意到过,自己也会沦陷,双方都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陷阱怪圈。 虞家的别墅坐落在市中心,得闹中取静之意,古朴的红门昭示着主人的格调。 周淮平稳地停下车,“顾总,到了。” “把虞颂年之前送我的佛珠给我。” 顾诗成偏头看着她来过无数次的虞家,头一次感到了如有实质的寒冷,这里的主人,要她死! 之前她认为,只是想要好处,要用顾家做垫脚石,帮助虞家更上一层,但城南赌场这件事,让她真正的意识到—— 虞颂年表面温和的伪装之下,是嗜血的恶魔,会伺机露出獠牙。 但她今天,还是要来虞家,她要在虞颂年的面前装下去,她需要一个契机,虞颂年太过强大,她必须先拔掉他的爪牙。 虞随这个疯子两面卖,她也可以八面玲珑。 顾诗成接过周淮递来的佛珠,直接套上手腕,“走了咱们去上上眼药。” 周淮打了个寒颤,顾诗成是个内敛的人,所以每当她露出锋利的眼神时,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虞家的佣人都见惯了顾诗成,见到她都笑着问好,顾诗成也笑着点头回应。 管家乍见她来愣了下,随即上前询问,“顾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先生他在后院煮茶,少爷也在。” 顾诗成摸着垂在手心的珠子,“听说之南挨了家法,我来看看他。” 管家脸上完美的表情裂开一条缝隙,“这……这是谁说的?先生已经很久不动气了,这,哎,这话简直是没边了。” 顾诗成垂眸讽刺一笑。 管家要再想说什么,但又怕画蛇添足,只好闭嘴。 茶烟袅袅,绿植盆栽围绕的后院像是世外桃源。 虞颂年坐着看茶水翻滚,虞之南背对她坐着,看上去僵硬无比。 顾诗成自然地坐到虞之南身边,贴心地问了句,“之南,身体好些了吗?” 虞之南挺直的背僵住,他转头,勉强地干笑,“没有…我没事。” 顾诗成轻轻盘着珠子,“真的吗?虞叔,之南这么大了,您也不必管地这么严了,瞧您,怎么还动气呢。” 虞颂年低头吹了下茶沫,像是不知道她来了。 顾诗成也不需要他回答,她的目的本不在此,“今天的事情,我现在才算清楚,我年轻,被人下套了。” 虞颂年冷漠地倒茶,虞之南反而紧张地绷直了背。 “我早就说过,你年轻,凡事都要多想想。”虞颂年的轻蔑第一次如此明显。 顾诗成褪下佛珠,握在手里,“虞叔,您就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再救救我。” “我怎么救你?”虞颂年反手就把茶倒了,“这茶放了十多年,现在居然变味儿了,” 这算是虞之南今天听懂的唯一一句话,不是在说茶,是在拐弯抹角骂顾诗成。 “茶不钟意好办,等我回去就给您送上来。”顾诗成神态自若。 她本是来寻求庇护的,结果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虞颂年看得难受。 “我今天损失的可是城南赌场,顾总,这可不是什么小场子。”虞颂年拿定主意不帮她,只绕着话说。 “是我的错,虞叔,我始终还是太年轻了,旁人一说,我就冲动,就这么……冒犯了自家人的场子。”顾诗成把珠子放在桌上,微微倾身给虞颂年倒茶。 “别,顾总的茶,我喝不起。”虞颂年记着她上次下的脸,直接拿走了茶杯。 顾诗成转头给虞之南倒,“之南,我们都被摆了一道,你知道吗?” 虞之南背上全是冷汗,神仙斗法,就他一个真凡人。 顾诗成未必什么都不知道,虞随估计也不完全是好心提醒他,而虞颂年早就算准了自己会对顾诗成反水,那现在…… 这两人凑一起,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能直接一点?!直接撕破脸骂不行吗?!直接质问对方不好吗? 他们你来我往,慢悠悠试探对方知道多少,底线在哪里,想做什么,只有他一个傻子。 虞之南想了半天,还是尴尬地看了眼两人,“诗成,我不知道……” 虞颂年气得翻了个白眼,顾诗成眉眼一弯,笑了,“之南还是这么单纯。” 虞之南面红耳赤,这话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话。 顾诗成将手机里的监控调出来,放在桌上,“虞叔,我刚才知道,我这位好父亲,利用我母亲的死,引我去您的地盘,这简直居心叵测。” 虞颂年看着监控视频里温桑从后门离开的身影,一下子就握紧了茶杯。 居然温桑!不是陈非! 虞颂年眯起眼,陈非胆子不错啊,敢借他的地盘帮人了。 人没杀成,反而引来了警察,对了……警察!谁报的警? 顾诗成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但看虞颂年的神色,这个数目应该不算美妙。 而虞颂年的表情,像是不知道温桑会出现,那么应该出现的人是谁? 那么接下来,她不必动手,只需要等虞家对准下一个目标。 虞之南感受着气氛微妙地变化着,虞颂年似乎没有针对顾诗成了,他刚刚松了半口气,结果顾诗成一句话又给他提到了心坎。 “阿随今日说要设宴请我去参加生日宴,我算了下日子,这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您和之南的,那这……?” 虞之南看着虞颂年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心头狂跳,虞随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办生日宴?!谁的生日宴?! 虞颂年想到了虞随那个藏得深的养女,直接下逐客令,“今天我累了,你送送顾总。” 顾诗成满意地起身,控制欲太强的人,一点点脱离掌控都会难受。 也不知道虞随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虞之南想了想,还是拦着顾诗成说话,“诗成,你都知道是他做的,为什么还要来?” 顾诗成叹气,“之南,你不适合掺和这些事,你有怎么难处,你说,我帮你。” 虞之南目光躲闪,“没有。” 顾诗成摇头,“之南,你玩不过,你的心思都在脸上,江砚书都能一眼看穿,更别说虞颂年和虞随。” “虞随…是个什么样的人?”虞之南带了点希冀,虞随是唯一一个,在他回国后,毫无保留对他释放暖意的人,连顾诗成都试探过他。 顾诗成想到之前在别墅里张狂的虞随,嗤笑一声,“不是什么好人,别相信他就对了。” 虞之南心里却升起一股抗拒,“哦。” 顾诗成看了眼和曾经判若两人的虞之南,心下微痛,“虞之南,城南赌场是挖苦欠你,以后有什么,我会帮你,我的电话你知道,如果改变了主意,打给我。” 虞之南清楚地知道自己母亲做下的事情,他不可能拿着顾诗成对他的歉意,利用她帮助自己。 “回去吧。”没有拒绝,可大家都知道意思。 顾诗成上车后疲倦地闭眼,“查一下温桑最近见过什么人。” 周淮轻声应答。 顾诗成又说,“徐青和温锦初的一起查。” “是,那江先生还查吗?”周淮秉持着认真负责地工作态度。 “不用了,我自己问,免得给你们增加工作难度。”顾诗成像是在调侃自己。 周淮顺手接了安亚的电话,“安亚,什么事?” “顾总在吗?”安亚像是压着声音,怕被人听见。 周淮把车开得快了些,顾诗成接话,“我在,你说。” “顾总,江先生来了,他不走,我说什么他都不走,只有一句话,要见您。”安亚声音里满是焦急,“江先生说,要是怕被人知道他,可以把他关在您的休息室。” 周淮挑眉,开玩笑,休息室里面都是重要资料,谁敢放他进去。 “让他等我,我马上到。”顾诗成捏了下眉心。 安亚揣摩出了江砚书在顾诗成心中的地位,挂断电话,礼貌地回身进去。 江砚书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她怎么说?” 安亚挂着她的职业假笑,“江先生,顾总还有一会儿就到,您稍坐,我给您泡杯咖啡。” 江砚书看着亮起来的手机,撇了下嘴,“顾总这么忙的人,也会看手机了?我是不是打扰顾总办公了?” 顾诗成无奈地笑了,“江先生。” 就这么三个字,江砚书听得心花怒放,他一面唾弃自己,一面欢喜地接话,“嗯,我在。” 顾诗成心里有块儿地方在慢慢变得柔软,“你的伤口还疼吗?” 江砚书大脑飞速运转,顾诗成问了好几次他的伤口,那这不得装一下! 他微微夹了下嗓子,装出一副绿茶的可怜样,“疼……我一直以为不疼了,结果你一说,它就疼起来了……” 第二十章 江先生,给追吗? “找安亚送你去医院,乖。”语气里的担心,顾诗成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前面开车的周淮默默把挡板升起,他不想听,都说暧昧时候的爱情最动人,果然如此,顾总居然还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她的话在江砚书心里点了把火,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起,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忍克制,“昭昭,我疼,我想见你……” “我来了。”顾诗成伸手敲挡板,“开快点。” 周淮咂舌,美人撒娇,烽火戏诸侯也不过就是一句玩笑,他脚下一踩油门,轰轰超前去。 交警跟在他车后追了一路。 “你把罚单交了,态度好点,我报销。”顾诗成推门下车,一气呵成。 交警上前拦住周淮,周淮礼貌地下车,“交警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有点急事……” “你的老板又病了?这次看着不像啊。”交警给他贴了个罚单,半是调侃。 周淮尴尬地笑了下,见是他,低头摸了下鼻子,“上次确实是紧急情况,这次不一样,这次关乎着我老板的终身大事,哥,这罚单我们认。” 交警开玩笑,“考公呗,不用被可恶的资本家压榨。” 周淮笑着关上门,“那算了,我老板给的加班费比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交警:…… “我也想被万恶的资本家压榨。”交警笑着拍他肩膀,上车走了。 周淮吐了口气,这样下去,他该成为交警队的常客了,还是找个司机吧,遭不住啊。 顾诗成推开MS总裁办公室门时有点喘气,“怎么不去医院?” 江砚书立即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明明和她在一起做了五年夫妻,结果连她半点内心都不知道,他没有资格说爱她。 “对不起,我不乖,也不听话……”江砚书压着自己的话,怕旧事重提会叫她伤心。 “……乖,怎么不乖,和然然一样乖。”顾诗成一向猜不准她小娇夫的心思,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江砚书温柔地吻她侧脸,“你会嫌弃我烦吗?” 顾诗成揽着他坐下,“不会,我发现江先生很有趣。” 江砚书嗅着她身上带着的茶香,“昭昭,我之前表现得怎么样?能不能呆在你身边?” 他的话点醒了顾诗成,顾诗成犹豫再三,还是主动询问,“我想问你的……” 还是不妥,她为什么要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问得太冒昧了,江砚书爱她,但不是她的所有物。 “嗯?问我的什么?”江砚书松开手。 顾诗成刻意避开他的眼神,“晚饭在哪里吃?” 江砚书有些失望,他铺垫了这么多,顾诗成还是没有想了解他过往的心思。 “回家吃。”江砚书避开她受伤的左手,轻轻压在她身上,“昭昭,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个人撂倒了一摞。” 顾诗成被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冲得头昏,“嗯……是小时候练的,外公说练巴西柔术最好……” “巴西柔术啊。”江砚书低头咬她的耳骨,“红带吗?” 顾诗成向后仰头,“没有那么厉害,就是能自保而已。” “那是什么?”江砚书步步逼近。 “黑带而已。”顾诗成反客为主,把他压在沙发上,吻着他的脖子。 “昭昭真棒……不像我,只是个散打的。”江砚书不甘心自己说完,还是想抛钩子,让她问,这样看上去,就像顾诗成很关心他。 顾诗成吻上他湿漉漉的眼睛,“想说什么?” 江砚书拽着她的领带,“顾总就一点不感兴趣吗?” “很感兴趣,你说说看。”顾诗成抬手松开领带,锁骨上已经有了点点粉红,江砚书看得眼睛发直。 “好……”江砚书突然束手束脚地,他怕动作太露骨,让顾诗成厌恶他。 “说吧。”顾诗成把领带缠上他的手腕,慢慢收紧。 江砚书扬起下巴,“嗯……啊,昭昭,别撩我了……” 顾诗成停下手上的动作,“好,你说。” 江砚书眼尾挂着颗水珠子,“我哥以前怕我吃亏,送我去练散打,然后我被人看中了,就收进了个组织,昭昭,你会嫌弃我吗?” “什么样的组织,有什么对你造成伤害发任务吗?”顾诗成低头吻着他的额头。 江砚书手放在她的腰上,隔着西装布料他都已经感受到了顾诗成滚烫的身体,“一个直属于国家的,放心,我会一直在。”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氛围已经没了,她也不打算继续了。 江砚书揽着她的腰,不肯放开,“昭昭,虽然现在我们没有法律保护了。你只撩不管也不好吧。” 顾诗成撑在他耳边,“那怎么办?” 江砚书委屈地望着她,“昭昭,我疼……” 顾诗成连忙起身,“美色误人,我连你受伤这事都忘了。快,走,我陪你去医院。” 江砚书心满意足地起来,手机却不合时宜地亮了。 顾诗成看了眼,压着疯了的占有欲,“沈小姐的,我给你接吗?” “好。”江砚书演戏多年,顾诗成眼里不加修饰的占有欲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电话接通后沈允棠温柔地问,“江先生,你的蛋糕还在我这里,我给你送到霜序华庭吗?” 江砚书差点蹦起来,不停和顾诗成无声说话,蛋糕!我的蛋糕! 顾诗成憋着笑,“麻烦了,我让助理来拿,你说个地址。” 沈允棠卡壳了下,准备好的台词全没了,这……这不是顾总吗?! “哦……哦,好……在……”沈允棠大脑处于宕机状态。 挂断电话,顾诗成捡起落在地上的能领带,慢条斯理地戴上,“江先生的魅力,真是……撩人。” 江砚书跪在沙发上,环着她的腰,顺手把领带卷到自己手上,声音极尽蛊惑,“昭昭,看我……” 顾诗成低头,正好吻在他的鼻尖上,“看你了……” 江砚书被吻得飘飘欲仙,“昭昭……” 顾诗成勾着他的脖子,“江先生,给追吗?” “啊?!”江砚书震惊了,像是突然被个巨大的糖砸中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诗成却没有给他再考虑的机会,“走吧,去医院。” 江砚书手脚并用,走了好几步才回神,“昭昭……” “安亚,让人去春风路68号咖啡店拿江先生的蛋糕。”顾诗成冲对面助理办公室的安亚喊了声。 安亚点头起身,周淮拿上钥匙出来,“顾总,现在去哪里?” “医院。”顾诗成侧身让江砚书出来。 她似乎没有想过扶着病号,江砚书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儿不能思考。 等江砚书进了医院,周淮提了句,“顾总,要不咱们请个司机?” 顾诗成看着紧闭的门,“你让安亚安排。” 周淮点头,顾总心里现在估计只有那个小娇夫了。 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时眉头紧皱,顾诗成心头揪了下,“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冷哼,“他当然没事,再晚点他哪点擦伤就愈合了。” 顾诗成:…… 顾诗成面上泛红,她之前还调侃江砚书—— “你又不是烧得不省人事了,家庭医生遭了那辈子罪,来给你看吃药能好的病?” 现在就色令智昏,慌慌张张把人送来医院,结果人就是破皮了。 顾诗成抱着严谨的态度问,“咳……那有没有什么忌口?” 医生背着手就走,“不喜欢的都是忌口。” 顾诗成:…… 周淮憋着笑转身。 顾诗成走进江砚书病房,“江先生的伤口怎么样了?” 江砚书眼泪汪汪地望着她,“昭昭,我疼……” 周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顾诗成叹气,自己也不是个唐突美色的,怎么会一次一次地在江砚书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那就住着。我给你开个单间。”顾诗成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江砚书,“昭昭,手疼……” 顾诗成小心翼翼地举着杯子喂他,“江娇娇。” 江砚书轻轻哼了声,要不是你喜欢这种娇娇的,我肯定man。 顾诗成转身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后面色沉重,挂断后沉默了下,“我有点事忙,今晚不用给我留门。” 江砚书乖巧地点头,等她一走,立马摸出手机,打开微博编辑。 咔嚓一张顾诗成模糊的背影和她领带的照片,配文—— “我以为是我手段高明,没想到她也动了心思。” 他美滋滋地看着开始炸裂的微博,没到半小时,接到了自己老友许阶的电话。 “江砚书!你够了!你失恋我修系统,你追妻我又修!修修修!你要是追不到,我把你修了!” 江砚书无情地嘲笑他,“我结婚你单身,我带孩子你单身,我离婚你单身,我追妻你还是单身。许啊,老大不小了。” 许阶:…… 许阶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暴打江砚书一顿,“江砚书!” 江砚书心情极好地挂断电话,美滋滋地准备去看评论区,结果林任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哥,下次给我打个预防针,别整突然袭击这一套,我心脏病都要给我吓出来了。”林任翻着文件,语气里带着无奈。 江砚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翻着自己评论,突然坐起来了。 “这种女人,一看就很浪荡,贵圈潜规则就算了,怎么还发出来?” 第二十一章 顾诗成表白了 江砚书气得双眼发昏,下意识就要打字回怼。 林任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哥!你咋了?!” 江砚书把自己的手指按地咔嚓响,“有人污蔑顾诗成。” 林任抓着电脑鼠标狂点微博,“别急!哥!你骂他没用,咱们报警!” 江砚书突然失笑,“霸道总裁是不需要警察的,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是报警?” 林任表情僵裂,小说看多了,真是荼毒人! “哥,少看点小说吧。咱是法治社会啊。”林任抹了把脸。 江砚书盯着那条消息,准备截图做证据,结果下面涌进了一大批同样恶心的评论—— 【就是!都是婊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妇!】 【这不就是流量密码吗?(狗头保命)】 【你们还不知道娱乐圈的事?都是人设!神情不渝的好男人好圈粉然后代言赚钱!】 【yue,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多好的男人,结果呢!原来是歇业了半年,要曝光啊。】 【楼上的真相了!这肯定是为了钱!听说他还接了个综艺,那个综艺还没有什么名气,呵……】 【什么双料影帝,还不是为了钱!】 …… 江砚书嘲讽地笑,“林任,我骂了他们会怎样?” “名声不好。你见过有公众人物在网上跟人开撕的吗?”林任敲键盘的适度慢下来,他看到了哪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我的名声吗?”江砚书指尖点着床沿。 “顾总什么人?谁敢动她?她的脸绝对不会露出来。只有你,名声扫地,准备接手的公司后面肯定也会……”林任说到后面越发觉得心惊。 江砚书冲动的心歇了,江家比他自己重要。 “报警吧,我不骂。”江砚书偏头看着外面灼眼的阳光。 林任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当得不称职,“这……我,我给你个小号,你去骂吧。” 又有几条新评论冒出来—— 【这样的神情男,肯定会说大家怎么这样对他,他只是爱着个人而已,哈哈哈哈。】 【别出来恶心人了!他不发会有人骂他?】 “算了,我不发这微博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江砚书把手机放到柜子上。 林任破口大骂,“放屁!这是几百年前的臭脚布?!现代社会!你给我说受害者有罪论!去骂!” “不用。”江砚书挂断电话,自虐地翻着评论,江家在前,他不能胡来。 他的心情像是蒙了层灰。他鲜少去看微博,而林任给他看的也都是好的评论,但这一次,他见到了语言的杀伤力。 一个像小号的账号冒出来,“已经报警,请等待法院传票。” 江砚书瞪大了眼睛,点进去一看,只有MS官方关注了她。 他心头一亮,顾诗成!顾诗成!他的昭昭! 顾诗成的电话正好就打进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准备说话,顾诗成温柔的嗓音就传来了,“难过吗?” 江砚书眼里突然就蒙了层水汽,“没有……” 顾诗成不喜欢他这样软弱,不堪一击,她喜欢的人,一定要坚强,他可以私下撒娇,柔弱,但不能软弱。 “江先生,你有反击的底气。”顾诗成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说话,不想给他太多压力。 “昭昭,你……”江砚书想说点什么,但说不出来。 顾诗成说,“江砚书,我今年二十五了。” 江砚书木讷地点头,又突然意识到她看不到,便连忙说,“我知道。” 顾诗成走到窗边,俯瞰着江城的繁华,“我会教你怎么处世,怎么走到人前,怎么立威,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不懂。”江砚书老实地回答。 顾诗成失笑,“江砚书,我是一个不懂浪漫的人。” 江砚书慢慢坐起来,走到窗边,镜面反射出他眼中的点点水珠。 顾诗成不紧不慢地补充,“但我知道一点,喜欢一个人,就会在他身上花时间,下功夫,这才叫喜欢,嘴上说的,都是饼。” 江砚书屏住呼吸,生怕这是一场梦。 顾诗成在说——喜欢?! 他盼望了五年的事情,突然隔着电话,砸了他个满怀。 顾诗成等了半晌,多面连一点响动都没有,她拿着手机看了眼,还在通话中啊…… “江砚书。” 她突然喊了声,江砚书猛地回神,额头撞上了玻璃,“啊,嘶……我在……” 顾诗成扶额,“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 “听,听到了……”江砚书脸红得像窗外的太阳。 “我的喜欢就是,我教你人情世故,让你与我并肩。” 顾诗成心里有些打鼓,这些话本来是不准备现在说的,可是沈允棠的出现,还是不可避免地刺激了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江砚书是很平静的态度,不会失态。 可是直到他们离婚,江砚书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感受到年自己从未注意到过的心跳。 她之前看到江砚书看的小说里,有这样一句话—— 当你不确定一个人是否属于你时,你就给她自由,如果她爱你,她不会要。 果然啊……她居然离不开江砚书了,她夜里辗转反侧,总觉得身边少了点怎么。 江砚书呢?他说爱她,会有多爱? 江砚书额头抵着玻璃,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下来了,“昭昭,一朝夙愿得偿,我……” 顾诗成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下,“说回原来的话题,你有应该有反击的底气,我和江家,都是你的后盾。” 江砚书突然惊醒,“等一下!你刚才在微博说话,你……你现在的身份……” 顾诗成转身,看着身后不断弹出来新消息的电脑屏幕,“谢谢江先生,让我的MS蹭到了这样的热度。” 江砚书没有理会她的玩笑,急忙去翻微博,不出意外,顾诗成那条微博已经被淹没了,各种难听的话充斥着屏幕。 江砚书手指颤抖,“昭昭,你别管这事,我来。” 他要给顾诗成一个满分答卷,顾诗成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 顾诗成“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耳朵,呼了口气,太羞耻了,她居然会折服在江砚书的美色之下。 她是一个极度讨厌麻烦的人,可现在却愿意花时间去教人,她都佩服这所谓的……爱情。 安亚抱着平板进来,“诗成,警方已经介入。” “嗯。”顾诗成声音有些闷。 安亚不经意看了眼,刚要垂下眼皮,又睁大眼睛看,突然扑上去,“诗成!你脸红了!” 顾诗成拨开她的手,“嗯。” 安亚眼睛转了几圈,“你……喜欢江影帝?” “嗯。”顾诗成盯着屏幕,什么都看不进去。 她突然发现,好像承认自己有感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好像没有想到顾母的鲜血了。 安亚捉住她的手,“你……喜欢?” “嗯。”顾诗成面上已经通红,还强装着镇定。 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 刚刚才离婚呢,之前还要人家离自己远点,还逼着人家签字,现在就去追人家。 怎么看都像是有病。 安亚看出来她的局促,笑了下,拿上平板,蹑手蹑脚地出去。 谢昭图听完安亚的复述,却没有感到多欣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诗成,顾诗成在感情里,占有欲占比是最重的。 喜欢……能有几分? 顾诗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深知人心,也看得出来别人缺什么,她如果想要攻陷一个人,太容易了,尤其是一个爱她的人。 这世上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虞家这一连几天都是阴霾笼罩。 虞颂年先把虞随打了一顿,各种逼问他,蛛丝马迹都找了,却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虞随背叛了他。 而这样才更加令他恼火,虞随已经滴水不漏了,表面被他辖制,而实际上,他已经羽翼渐丰。 “你就和你那卑贱的娘一样,恶毒!心机深!”虞颂年往他身上砸了一套又一套的茶具。 虞随一动不动地挨骂,茶具在他身上碎开,划拉了一条又一条的口子。 “上不得台面,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虞颂年不解气,直接站起来上脚踹。 虞之南跪在一旁,膝盖下面全是瓷器的碎渣子,扎在筋上痛彻心扉。 虞随佝偻着身躯,眼里的冷笑漫出了眼眶,虞颂年也只有在外面才会和蔼可亲。 管家弯着腰进来,“先生,陈非……死了。” 他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就这么塞进缝隙里去。 虞颂年安静了一秒,下一秒直接暴起,“什么叫死了?!怎么死的?!” 陈非是要交给警察的证据!证明他和温桑没有关系,和顾诗成的复仇也没有关系的证据! 现在证据死了,那么警察就会直奔他而来! 他的目光投向虞随,一耳光扇过去,“骚货!” 这一耳光打得实在响亮,虞之南和管家的身体都忍不住抖动了下。 “滚!还不去给我查!” 管家得到赦令恨不得连滚带爬冲出去。 虞颂年拎着虞随的衣领,“给我查!查不出来,你的养女,就是我的小三。” 虞随猛然抬头,用力太大,虞之南听到了声咔哒的脆响。 他悲哀地发现,对上虞颂年,他除了瞪眼,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别动她。” 虞随干哑的喉咙里冒出来几个字,带着哀求。 “爸,别动她,我查。” 第二十二章 江总架子挺大 虞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他抬手按开灯,努力练习着笑容,他今天爽约了晚饭,明瑕一定在等他。 可是暖光铺满客厅,地上的茶杯碎片却叫人心惊胆战,他浑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冲,双腿发软,他的女儿被人带走了! “明瑕!” 他的声音在发抖,摸遍全身,终于找到屏幕碎了的手机,他颤抖着手指拨打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对不起……” 虞随僵硬地挂断电话,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痛,他胡乱一摸,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滚过伤口,他也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有点琴弦割着的丝丝缕缕的痒。 他手指缓慢地在通讯录里扒拉,最后停在“父亲”两个字上,闭了闭眼,他拨出去。 管家苍老的声音传出话筒,“虞经理,找先生有什么事吗?” 虞随跪到地上,捡起块儿碎片,握在手心里,“先生现在有空吗?” 父亲不是父亲,是先生,儿子不是儿子,是下属。 “虞经理,先生现在在和少爷下棋,暂时没空。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述。”管家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是他和虞随的暗号。 虞随爬起来抓着笔,快速记下来,“……什么时候我能过来?” 管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晚上,今天老宅还来了位贵客。” 管家敲了七下,两短三长再一短一长。 老宅座机的电话有录音,他们不能说任何明确的话语。 虞随心一下子揪成一团,明瑕在老宅! 虞随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气,“好,那你好好招待贵客,告诉先生,我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的。”管家挂断电话,松了口气。 虞随头痛欲裂,明瑕是虞颂年拿来给他,证明他没有争夺财产的物件,在虞家,没有后代,不能继承家业。 明瑕是他长久黑暗的人生里,唯一的温暖和光明。 他对明瑕用心太多,让虞颂年不满了,所以这一次,带走明瑕不仅是为了给他警告,也是为了告诉他—— 他是虞家的人,为别人做事,那就不行的。无论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不行。 虞随张开手,玻璃碎片深深嵌在手心,艳红的血一股一股地涌出来,不等结痂又涌出来。 星光大厦。 江砚书开车直抵车库,没有任何遮挡,气场全开往里走,有顾诗成的话,他准备放开了手做。 前台见到他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时间都忘了问好,等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后才回神。 “刚才……是江总?!” 同伴呆呆地点头,“像孔雀开屏,张扬……”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江砚书却斗志昂扬,他从小学习谦逊,结果忘了江家的荣誉从来不是退让出来的,而且前面二十几年没有他的退让,江家也没有倒闭。 他要接手江家,就不能软弱,一个胆怯的继承人,不能让董事会信服。 “哥,法务部已经和警察在沟通了。”林任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抱着个平板。 江砚书学着顾诗成平时的模样,轻轻点头,“知道了。通知公关部,我们准备和MS签约。” “好。”林任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哥,你说什么?MS?” “嗯,有问题?”江砚书脚下不停,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 林任吞了下口水,“哥,顾总……愿意和咱们签约?签什么?” 江砚书看着安亚传过来的文件,打开给林任看,“艺人,咱们在这娱乐圈比MS更混的开。” 林任还是不太相信,直到看到顾诗成的公章,才半信半疑地点头,“这……不像顾总的风格,她才买了几个大IP,正是赚钱的时候,这……” “跟我们签约,她会亏本?”江砚书关掉网页。 林任不确定地摇头,“这……不知道,如果跟江家签,不会,但跟星光大厦签,这就不一样了,咱们唯一的艺人,财路,就是江总你。” 江砚书摩挲着鼠标滚轮,“接手江家是既定的事实,这不能变,但我们也没有完全退圈,可以组织我们的艺人上综艺。我带着他们,增加曝光度。” 林任思考着事情的可行度,“江氏集团的总裁……综艺……这有点荒谬。” 江砚书看着顾诗成的微信,“可行,林任,你去安排,我们尽量争取在七月底就开始录制。到时候……” 林任心里规划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案,“行,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顾总和江家,这个综艺开头的曝光度是直接拉满的,但后期怎么稳定收视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就去召集开会。” 江砚书看着顾诗成的文件,估摸着自己的差距,良久,长叹一声。 “好难!” 当总裁还要加班,人家小说里的霸总都是不用加班的,而且一分钟赚几十个亿,那像他,还要学! 顾诗成平日里不是开会就是加班,但她好像很少让员工加班,这和现在996、007的形式大相径庭。 而且!顾诗成开的加班费,出差经费都很高,他都想去打工! “叮叮叮……” 手机突然的叫嚷把他吓了一跳,翻过来一看,“沈允棠”! 江砚书提起点笑意,合作在,没闹翻,大家就都还是“朋友”。 江砚书,“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允棠抱着试探地态度问,“江先生,你是追到了爱人吗?” “对,你是打电话来恭喜我的吗?”江砚书展现出标准的“直男”说话方式。 沈允棠:…… 她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而且这个人愿意用尽所有去爱,却又不得不相信。 她想要,可前提是对方单身,她可以倒追,但不能是小三。 她不介意对方心里有人,这样的男人,放在身边她放心,可惜了…… 沈允棠清了清嗓子,“不是,我只是问你,合同还有点不融通的地方,我们约个时间商量一下。” 江砚书礼貌地回复了个“好”字,问清楚了时间地点,利索地挂断电话。 江砚书看着桌上一沓的文件头大,手机又亮了,这一次上面显示的一串乱码,江砚书收起脸上的表情,严肃地接起。 “x26在听。” 江砚书眼里全是坚毅,若是顾诗成见到这一面,一定会很感兴趣,这样的江砚书是致命的诱惑,刚毅又性感。 “接上级通知,跨省逃犯潜入了江城,对方行踪隐蔽,最近一次出现在映安局,特派任务给你,要求抓捕逃犯。” 对面的声音带着正宗的播音腔,字正腔圆,像是随时要来一句“欢迎收看新闻联播”。 江砚书没有丝毫犹豫,“收到。” 电话挂断,江砚书才感到一丝慌张,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肩上的担子比任何时候都重,如果他在任务里受伤或者……牺牲了,家人怎么办? 他都能想到以后顾诗成和江然不熟的模样。 桌上的文件也在提醒他,他现在要负担着无数个家庭的生计。 门被叩响,江砚书闷声说,“进来。” “江总的架子挺大。”顾诗成笑着揶揄他,顺手将桌上摊着的文件合上。 “昭昭,我在想个事。”江砚书给她拉开椅子,倒了杯咖啡。 “嗯?你说。”顾诗成坐下后看着他,也不提自己来的目的。 江砚书矮身蹲下,“昭昭,我之前跟你说我是散打,你还记得吗?” 顾诗成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继续。” 江砚书仰视着她淡棕色的眸子,“昭昭,我是,我和我哥一样,都是国家组织,不过我的任务通常会更加隐蔽些……” “你接到了新任务,要消失一段时间?”顾诗成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搭在扶手上。 “……没,没有消失。”江砚书握住她的手,“我是想说,我可能会有危险,我需要你的帮助。” 顾诗成拧着眉头,“说。” 江砚书觉得她有些不耐烦,可若是谢昭在,定然能发现,顾诗成现在的表情其实是担心。她越心慌,说话就越言简意赅。 “江家不属于我,我知道你不会伸手,但星光大厦不同,这是我的心血,昭昭,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管一下。”江砚书轻声补充,“如果我不幸……” “闭嘴!”顾诗成捏着他的下颌,“江砚书,需要帮忙就说,但这种话,别说。” 她狠狠闭了下眼,刚才顾母的惨状又在她的眼前浮现了,但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次,顾母抬头了,落在一旁的头颅,抬起来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顾母的身后是那扇终年关闭的红门,而这一次,红门开了,里面树枝摇晃,她看到了外公的摇椅。 江砚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可是她的过往被多方人马,有意抹掉了不少,谢昭愿意告诉他的也不多。 谢昭害怕,他怕江砚书并非良人,想让他自己去查。 可是江砚书一没有声望,二没有权势,他能查到的就有限。 江砚书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顾诗成抬起他的下巴,动作算不上温柔,狠狠地吻下去,她不想听,她一句都不想听。 江砚书被迫承受她的予夺,接纳着她的情绪。 第二十三章 江砚书,吻我 顾诗成手指向上,压着他的嘴角摩挲,声音暗哑,“江砚书,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只想占有你。” 潜台词就是,你要活着,让我爱你。 江砚书单膝跪地,修长的十指紧紧抓着扶手,青筋在白皙的手上经络分明。 顾诗成向前倾身,吻着他透红的眼尾,“江砚书,吻我。” 江砚书扣着她的手腕,摁着她的腰窝揉了揉,轻轻吮着她的唇瓣。 他慢慢起身,把顾诗成按在椅子上狠狠的亲吻。 顾诗成轻轻推了他一把,江砚书腰抵着办公桌,他眼神炽热,低头噙住她被吻得娇艳的红唇。 两人你退我进,吻得难解难分。 一路磕磕绊绊地吻着,江砚书用手肘撞开开休息室的大门。 江砚书的手一直护着顾诗成的手肘处,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顾诗成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把他推到床上,扯掉他的领带。 顾诗成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嫌太麻烦,直接双手抓着领子,撕开他的衬衫,扣子瞬间崩落,滚落在床上,地上。 江砚书抓着滚在手边扣子,难以置信地张了下嘴。 顾诗成……好会! 顾诗成不轻不重地咬着他的锁骨,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烙印。 江砚书双手抓着床单,头不自觉地向后仰去,难耐地抿了下嘴。 他额角浸出点点薄汗,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又魅惑,引诱着顾诗成。 顾诗成俯身吻了上去,江砚书双手狠狠抓了下床单。 “昭昭……” 江砚书睁大迷离的双眼,他感受到喉结被轻轻地吸了一口。 顾诗成手指灵巧地向下,胡乱去解他的皮带。 江砚书按住她的手,忍着布满全身的欲火,哑着嗓子说,“昭昭……” “怎么了?” 江砚书想问,我算你的什么?我想要一个名分,我想要一个明确的开始…… 但今天的顾诗成却没有按照套路接话,甚至不给他先说话的机会。 “我不能吻一吻我的男朋友吗?”顾诗成低头,一枚吻落在他紧绷的的手背上。 江砚书脑中的弦干脆利落地崩断,情欲如海浪滔天,从心底漫上来,直直地把他拉进欲海,成为真正的凡夫俗子。 他们都为情所动,心甘情愿成为爱的俘虏。 江砚书手背盖着眼睛,浑身透着淡淡地粉红色,身不着寸缕。 而顾诗成除了西装的袖子有点褶子外,还算得上是还衣冠楚楚。 顾诗成手指划过他的腹肌,咬了口他的手掌边缘,“江先生,不看看我吗?” “嗯…啊……看……” 江砚书被撩地毫无还手之力,他怎么不知道顾诗成这么欲! 顾诗成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拉开,她脸上的爱欲,就这么直接地撞入他的眼睛里,也不管江砚书有多震撼。 顾诗成说,“江先生,看我。” 江砚书闭眼,好一会儿才睁眼,他眼尾烧得发热,红得像颗玛瑙贴在哪里。 江砚书嗓音低沉,“好……” 顾诗成抬手解开西装扣子,随手抛下床, 她腰窄肩薄,衬衫透着微弱的灯光,看得人理智全无。 江砚书看得喉咙发干,压着心里翻滚的火浪,偏过去头。 顾诗成笑着把他的头掰过来,“江先生……” “我看。”江砚书觉得自己快要说不出话了,整个人都热得不太正常。 顾诗成跪坐在他腰上,慢条斯理地解衬衫扣子,她内心的不安占据了上风,不得到江砚书,她好像就无法安心似的。 她看着江砚书羞涩的眼神,和他献祭般的姿态,更加兴奋了,甚至想吻一吻他的眼。 她将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看得江砚书呼吸一顿一顿的。 这视觉上带来的的直观的冲击,刺激得他浑身战栗。 “昭昭……别……嗯……”江砚书手指无力地抓着衬衫扣子,像是在被动承受着顾诗成施加的爱。 顾诗成发现了他的动作,勾唇一笑,她想看看江砚书能忍到什么时候,她轻轻挪动了下,往后坐了点 她也不管那解了一半的扣子,反而俯身专心致志地吻江砚书。 江砚书被吻地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声,“昭昭……” 顾诗成不停试探着他的底线,她蹭了蹭他的鼻尖,问,“怎么了?” 江砚书委屈极了,“你怎么只管撩呢……” 顾诗成弯腰时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而身前大片白皙的皮肤,就这么一览无余的暴露在江砚书视线里。 江砚书看得口干舌燥,但顾诗成还没有玩够,她还在吻他,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断她。 顾诗成的手指不小心在他胸前划过,这一下激灵,刺激地江砚书颤抖。 顾诗成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准备再上手一下,江砚书却揽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按在身下。 他将顾诗成双手用领带缠绕绑起来,举过头顶,“昭昭,我唐突了……” 他的气息打在顾诗成脸上,烫的不像话。 顾诗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俯身堵住她的嘴,深深地吻下去。 江砚书粗暴地撕开她身上的衬衫,挂在她手臂上,在顾诗成含着水汽的目光里,吻上她的锁骨,一路向下。 顾诗成勾着江砚书的脖子,她闷在喉咙里的细碎的声音撩地人心颤。 江砚书头皮发麻,顾诗成就是妖精转世啊! 两人落在窗帘上的身影摇曳生姿,两人比分你我,情浓意浓。 办公室外周淮和林任大眼瞪小眼。 周淮干咳一声,“江先生微博的事情解决了吗?” 林任给他倒了杯咖啡,两人就蹲在门口嘬,“没,黑粉和粉丝撕得不可开交,他的人设早就崩了,本来是贵公子,结果成了痴情种。” 周淮干笑,“嘿嘿……是,这事得好好解决,不然就是装可怜,卖人设,为新剧营销热度。” 林任叹气,趁机刺探敌情,“周助,我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顾总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啊?” 周淮震惊了,“啊?!不是江先生要离的吗?!” 两人望着对方,只能嘿嘿干笑,两个助理,都不知道真相。 周淮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结果手机响了,安亚的电话,他直接接起,结果安亚第一句话就把两人都吼懵了。 “我和江枕山,迟早疯一个!” 周淮转头,林任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周淮:……我现在打晕他还来得及吗? 林任:???我现在装没听到还来得及吗? 安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边的状况,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 林林尴尬地别过脸,为什么要让我听见?! 周淮捂着听筒,起身想走两步,结果腿麻了,林任挪动僵硬的身体,不料自己也蹲麻了,和周淮跌在一起了。 “周淮,你在听吗?”安亚终于发现不对,周淮一句话都没有说,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咳咳……我没事,那个,咱们回头聊,嗯,那个,顾总马上出来了。”周淮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太社死了。 林任抓着门把手,暗暗安慰自己,幸好这里是顶楼,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看见…… 门突然被拽开了,林任来不及松手,另一只手伸出去抓着周淮,两人一起仰倒在地上。 江砚书的脸倒立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三人:???! 江砚书随意地套着西装,脖子和锁骨处的红痕无比醒目。 “你们……”江砚书惊觉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哑。 林任默默爬起来,周淮低着头,两人心里不停哀嚎,怎么办?他们知道的有点多! 江砚书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话,“你们去买一下……衬衣西装还有……” “我懂!” “我懂!” 两个助理同时喊出声。 江砚书没有他们的尴尬,只点了点头,又关上了门,没等两人松口气,门又开了,“还要买点吃的……” “明白,您赶紧进去吧!”林任恨不得把他塞回去,他现在脸上全是荡漾的春情。 周淮在心里点头。 江砚书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叠好。 他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顾诗成,他有些矫情地想,这才应该算是他们的第一次—— 这一次,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也不再是他拿着江家的恩情去要来的。 顾诗成现在不爱他又怎么样?她说想占有他,那就够了。 占有欲是爱情最开始的别扭模样。 他蹑手蹑脚地上床,拥顾诗成入怀,他吻着她的眉眼,轻声细语地说话,“要是时间就这么停留就好了……” 顾诗成没睡多久,她悠悠转醒,看着像只忠诚的大狗子的江砚书忍俊不禁。 江砚书贴着她吻,“笑什么?” 顾诗成揉了下有些酸软的腰,“没有。” 江砚书伸手环着她,“我来。” “本来也是你的责任。”顾诗成嗔他。 江砚书笑得甜蜜,他在顾诗的话里听出了……打情骂俏和撒娇的感觉。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伸手捞过来手机,江砚书看到“虞之南”三个字,还是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他凑到顾诗成的耳边,“顾总之前不是说,江先生有反击的底气吗?现在你给吗?” 第二十四章 今晚顾诗成要陪虞之南 顾诗成摸了下他的侧脸,“乖,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江砚书哑然,眸光渐渐暗淡下去,“哦……” 顾诗成划动接听,“之南。” 她的声音里带着春意的慵懒,显而易见是事后的媚。 虞之南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是什么样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被人为地搅混。 她有个喜欢的人,他本应该高兴,现在却因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事情,再也理不清了。 靠近顾诗成来救母亲这件事,他可以肆无忌惮了,顾诗成不会喜欢他,生活就不会被打乱,他就可以少一点负罪感了。 沉默了半晌,虞之南瞟了眼旁边喝茶的虞颂年,用一副很亲密的语气说,“诗成,今晚八点我来接你。” 顾诗成没有丝毫犹豫,“好。” 江砚书滚热的心像是被扔进冰箱冷藏,身上的痕迹突然变成了针,扎得他生疼,提醒着他,他不是顾诗成心里的唯一。 他背过身子,将皱巴巴的衣裳随意套上,他手指颤抖,扣子怎么都扣不上。 顾诗成蹙眉,“我今晚不回家,你早点睡。” “……我。”江砚书深吸一口气,揉了下眼睛,“你能和他……分清吗?” “不能。”顾诗成靠在床头,“我和虞家有合作。而且同在一城,不可能不见。” 她说的合作和江砚书的理解,完全是两码事。 她和虞家的三个人,都有不同程度,不同方面的合作。 而江砚书看到的,却是她明知虞家不怀好心,却偏向虎山行,足以见得她对虞之南的不同。 “你……和他太近了。我……”江砚书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对虞之南有着本能的敌意。 顾诗成放下手机,“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越界的感情,后面我会以教他工作为由,获取和虞家相关的信息。” 顾诗成认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都说了是获取虞家的信息,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江砚书回头,不敢置信,“你要教虞之南?” “嗯。”顾诗成没有发觉不对。 江砚书心口一下子揪得痛,呼吸都是刀子,割着喉咙,不停滴血。 他低头微微张开嘴,好像这样就能把嘴里的刀子吐出来。 江砚书头昏脑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给我的专属,她在给我特殊的时候,也给了别人。 他背着的时间太久了,顾诗成发觉不对,伸手去拉他,江砚书侧身避开,“你还要教我,是吗?” “当然。安压没有把文件发过来吗?”顾诗成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尖上像是被蚂蚁啃了两口。 江砚书第一次避开了她的手。 江砚书把嘴里的针都吞下了,针尖划破心脏,他把嘴里的嫩肉咬出了血。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地板想,真好,这样就不会再分心牵挂了,顾诗成不爱他,占有欲……也不过是对物件儿的。 他疏离地说,“发过来了的,麻烦顾总了。” 顾诗成皱眉,“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生分。” 江砚书无奈地笑了下,不生分还能怎么办?和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顾诗成又给他解释,“我和他主意着分寸,我没有越界,也不会让他越界。” 可是他的目光,行为,已经有了那个意思,那都是越界,你可以保证自己,怎么能去帮人保证呢? 一个特殊,你一分为二,它就不是特殊了。 而且……你说了这么,意思无非两个字,“不能。” “我知道。”他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林任他们就要回来了,不能被看出来,“我洗把脸,等会儿敲门我来开,是林任和周淮。” 顾诗成不明所以,这……这怎么就又不开心了?江砚书以前很懂事的,今天怎么会要求她必须和虞之南划清关系。 江砚书的手机亮了,看着自己的照片,她心里舒畅了些,见是程女士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程女士。”顾诗成带了些笑意喊她。 程女士被喊得一愣,半晌才卡壳似的回答,“嗯,啊,哦,诗成啊。嗯……” “妈妈!” 江然软糯的声音冒出来,缓解了程女士的无措,她从来没有想过,顾诗成会接起江砚书的电话,还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哎,妈妈在,然然乖。”顾诗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爸爸呢?”江然抱着手机,小脸压在屏幕上,小嘴嘟嘟的。 “然然想爸爸了吗?”顾诗成起身下床,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江砚书真能折腾人。 顾诗成推开洗手间虚掩的门,“江先生,然然找你。” 江砚书立即回头,扯了张洗脸巾,随意擦了擦,“给我吧。” 顾诗成点开免提,抬头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不由得叹气,江砚书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敏感了些。 “爸爸……”江然咬了口手机边缘,黏糊糊地喊。 江砚书捧着手机,“哎,爸爸在,然然今天发现了什么?” 顾诗成靠在门上,看他陪着江然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时不时说两句她,幸福感一下子就漫上心头。 一家人好像就应该这样,过去这几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错过了太多。 “我想和妈妈吃饭饭……” 这边温暖的气氛一下子散开。 江砚书咳了下,他不喜欢跟孩子撒谎。 顾诗成接到他的目光,走近两步,轻声说,“然然可可妈妈今天回不来,妈妈改天陪你吃饭饭好不好?” “改天……是哪天?”江然追问。 江砚书平时就教他,要确定的时间,他学得很好,做事都有时间规律。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只想要爸爸妈妈陪着吃一顿晚饭。 顾诗成卡了下,“我,妈妈明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妈妈要给然然惊喜吗?”江然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对。”顾诗成顺着他的话说。 挂断电话后,门正好被叩响。 林任调整好的心态在看到江砚书的一瞬间又崩盘了,周淮也是一脸疑问。 江砚书脸上带着些怒意,而且眼睛红肿,实在不像个一度春宵的得意人,和方才也是相差甚远。 林任看着沉默的门,“这是……?” 周淮摇头,“我不知道,别看我。” 屋里顾诗成也带了些不满,“江砚书,遇到问题要说,你憋着给我脸色看,这是几个意思?” 江砚书放下袋子,“我没有给憋着你脸色看,我只是去拿东西,现在就说。” 顾诗成冷了脸,“好,说。” “你真的会抽时间陪然然吃饭吗?你真的会去给他准备惊喜吗?” 江砚书憋着难受,索性就一股脑说完,说了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 “吃个晚饭怎么就没有空?一个礼物又会费多少心思,我至于不买吗?”顾诗成对着镜子调整领带。 你都会做,只是没有用心而已。 江砚书心里梗得慌,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一次陪家人吃饭的机会,任务已经下达,就要准备随时往前冲。 可是今晚……顾诗成要陪虞之南。 “今晚,就今晚吃一顿饭,行不行?”江砚书近乎哀求地望着她。 但是今晚虞之南要说的东西太过于重要,是顾诗成这十多年的疯魔所在,如果虞之南倒戈,会比虞随有用得多,今晚,她必须去。 “听话,我改天陪你们,我今晚必须去。”顾诗成倒了杯水,润了润自己干哑的喉咙。 江砚书机械性地回答,“好……” 顾诗成换上西装,“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说,不要让我猜。” 江砚书别过脸,“是我过于认真了,你没有错。” 这话有些不对,当顾诗成当他在耍小脾气,没有接话,她还不够喜欢江砚书,她还不会花费心思去哄。 她抿了口水,想起来意,“我来是为了跟你说,你要接手江家,但不要把星光大厦合并进去。” 江砚书呆呆地点头,“好。” 顾诗成不喜欢看木讷的江砚书,她喜欢有颜色的,灵动的他。 顾诗成失去了兴趣,转身往外走,在开门前停下来,“记得把文件看了,最迟明天下午三点要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好。”江砚书点头。 门被撞上的时候带起了轻微的震动。 江砚书难过地捂住心口,坚不可摧的是身体,脆弱不堪的是心。最近顾诗成对他太好了,好得他失了分寸。 江砚书摸着虎口上的薄茧,“诗成洗砚书,诗成喜砚书……还是我的痴心妄想啊。” 手机特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江砚书立马把情绪压下去,“x26在听。” “今晚,目标会再次出现在映安居,我们已经与市局组织协调,各单位人员已经就位。请x26前往蹲守,收到请回复!” “收到!” 江砚书没有时间继续伤春悲秋,立即换了身衣裳,看着一堆闪着银光的表,随意摸了个出来戴上,下楼后驱车直往映安居去。 映安居金迷纸醉,俊男靓女在昏暗的舞厅穿梭,高声诉说着飘渺的思念。 江砚书挑了个角落坐下,手指上夹着烟,偶尔吸一口做做样子。 微型耳麦里突然传出声音,“目标出现!” 江砚书腰腹发力,稳稳的靠在墙上,而烟圈散开之后,进来的人让他震惊地忘记了抖落烟灰—— 是顾诗成一行! 第二十五章 我是找男人,不是找管家婆 江砚书被烟烫了下,才回过神来,看着顾诗成和虞之南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她依旧穿着她黑色的大衣,别着玫瑰的胸针,踩着高跟鞋走得优雅。 她迅速低头,吹了下手指,顾诗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继续守在角落,他不可能擅离职守。 摸出手机给顾诗成发了条消息,“忘了好难受,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顾诗成的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根本没有发现消息。 她朝楼上走时,朝江砚书所在的角落看了眼,那个男人和江砚书好像。 虞之南放在兜里的手指不停地搅动着,他有些害怕,虞随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和顾诗成见面?三方达成合作,于他们而言确实很好,可如果没有呢? 顾诗成习惯性地转了下戒指,“之南,这家的菜色有一道你一定会喜欢。” 虞之南勉强笑着,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他们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虞之南推开门,“诗成,今晚不是我要见你。” 顾诗成准备迈出的脚顿住,眸光沉下去,虞之南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我,我觉得你需要……”虞之南声音低下去。 顾诗成看着沉默的门,里面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顾诗成听不到里面半点动静,脚上的高跟突然变得沉重。 虞之南鼓足勇气,伸手想推门,“诗成……” “之南,我刚才看中了个人,叫来陪酒吧。”顾诗成打断他的话,迅速构思离开的最佳方案。 虞之南卡壳,回忆了下,“……什么人?” 里面的突然有了丝低低的动静,顾诗成更加确定里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顾诗成自然地转身,拉着虞之南的袖子,“就下面那个白净的男孩子,我喜欢哪种。” 虞之南回头看了眼透着古怪的门,虞随要见顾诗成,那为什么他们在门口说了这么,他都不出来? 顾诗成也不管他是否会回答,只兴味盎然地和他介绍,“这样的男孩子有味道。” 她说的时候,眼前浮现的脸,是江砚书那张隐忍克制有被情欲缠绕的脸。 待走到一楼转角,顾诗成放开他,轻轻动着嘴唇,“虞之南,你能不能聪明点?天天被人当枪使,你很开心吗?” 她话里的火药味重,虞之南被惊了下,“我……我觉得……” 顾诗成忍着怒火,“虞之南,不要擅自给我做决定。” 若非这里不方便,顾诗成已经跟他翻脸了。 她不确定对方借虞之南把她引到这里来的目的,但映安居的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奇怪的感觉。 角落的人,前台的眼神,和背后的目光,门内的沉默。 她稳稳地踩着高跟,走过黑暗的长廊,穿过诡异的大堂,马上就要走出去了。 “哥,爸在上面,我不敢亲自开门,你快把顾总带上来啊!” 虞随的消息一弹出来,虞之南就慌了。 虞之南急忙上来前拉顾诗成,“诗成,出事了。” 顾诗成反扣着他的手腕,“虞之南,有事先走,我警告你,这里不安全!” 两人低声悄语,落在江砚书眼里,就是一副亲密的模样。 虞之南急切地拉她往楼上走,“诗成,我爸来了。” 顾诗成直接甩开他,“虞之南,别给脸不要脸。” 顾诗成已经能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状况了,虞之南这个蠢货,回来没有一个月,却被各路神仙逮着利用。 她必须离开,高跟鞋不方便,就算脱了鞋子也不行,随便杂碎两个高脚杯,她的脚就别想要了。 虞之南额头冒汗,上次虞随的惨状就在眼前,他不敢大意,他可以被打,但是母亲不行! “诗成!我求你了,就见一见,不会有事的!”虞之南嘴上说着求,手上的劲儿却是在拽。 顾诗成不喜欢冒险,这种情况,随便扯一个过来,那就有可能是蓄谋已久的托儿。 虞之南心头火大,他在理智和逼迫的撕扯中,早已没有了正常人的思维。 顾诗成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虞之南,我告诉你,以后没事别找我了。” 她甩开虞之南,朝大门走去。 江砚书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事情,可惜他隔得远,只能听到一些轻微的声音,正当他放下心时,耳麦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236,嫌疑人出现在236门口,同伙蹲守在楼梯口。” 江砚书眼神冰冷,这个逃犯,突然现身江城,怕是有人故意安排! 哪来这么巧的事情,顾诗成刚好来了这里,而逃犯也不管不管地出现了。 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男人挡住顾诗成的去路,“顾总,楼上有位贵客。” 虞之南看到男人混浊的眼睛,枯黄的牙齿时才惊觉,这……不是什么见面,这是鸿门宴! 他猛然回头,楼上真的是虞随和虞颂年吗? 江砚书腰背僵硬,逃犯没有出现,他现在冲上去,其他同志怎么办?任务怎么办?这里还没有疏散的人员怎么办?! 顾诗成后退一步,面上全是轻蔑的笑容。 这种时候,保命要紧,她没有习惯在这样危险的境地里横冲直撞。 她偏头,伸手拿过一只装着白葡萄酒的高脚杯,“我不知道上面有人?谁的面子这么大?我今天偏要他来请我,你一个服务生,就别拎着鸡毛当令箭了。” 服务生摘下油腻腻的帽子,吐了口口痰,用鞋底搓了下,“顾总当然面子大,但我要是不能请你上去,那就是我没本事。” 那一口黄牙看得虞之南犯恶心,“你给我滚远点,我们自己会走。” 顾诗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如果不是他拉着,她现在都已经走出去了。 “你就别说话了。”顾诗成不耐烦地堵住他的话。 她伸手插进兜里,对着按钮狂按了五下,感受到轻微的震动,这才放心地笑了下,周淮一定会立马赶紧来。 江砚书看着自己手机上弹出的信息——“我需要帮助!” 心中颤动,救人是本能,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耳麦再次发出声音,“逃犯及同伙共三人,请各位同志主意安全!救援随后就到,保证门口人民的安全!” “收到。”江砚书抬手按了下耳麦,抓着身边的醒酒器走过去,“顾诗成!这就是你说的有事!我对你还不够好?你居然养小三!” 顾诗成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就定下来了,他们两个,应该能撑到周淮找来救兵。 顾诗成朝他走,“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哪种,出来试试,这不是发现没你有趣吗?” 前台小哥低下头,继续擦电脑的屏幕,保洁阿姨直起腰靠着,缓解着疼痛,卡座抽烟的男士轻描淡写地瞄了烟这边。 江砚书看着她身后的两人,“呵……床上说着一生一世,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顾诗成脚下走得稍微快了些,嘴上配合着他的话,“你少来,我养你,你还要怎样?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我是找男人,不是找管家婆。” 两人在虞之南和男人的疑惑目光中站到了一起,逃犯和他的同伙在黑暗的走廊上望着江砚书他们。 声控的灯光一闪一熄,两人的脸,看上去荒谬又惊悚。 走廊上的脚步越来越近,耳麦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走廊上的同志主意,准备抓捕,大厅的同志……” 话音未落,顾诗成手里的高脚杯已经砸出去了,男人仰头躲开杯子,顾诗成飞快踢掉鞋子,飞速划过去,给他来了个断头台—— 胳膊从男人的后脖颈绕过,将他头部压着向下,立马又从颈部绕出,在他胸前固定,迫使男人脑袋前倾。 “呃……嗯,额……” 男人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配合的警方都全部冒头,前台冲上来解救男人,“小姑娘,别把人弄死了!” 卡座的男人起身,活动着脖子,“好漂亮的断头台。”说完就往走廊去,那逃犯和他的同伙还在负隅顽抗。 江砚书从腰间摸出手铐,将人双手反剪铐住。 “昭昭,可以放开了。”江砚书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任务,危险被受害者解除了。 顾诗成起身,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烦躁。 “砰——” 映安居的大门被撞开,来回拍了几下。 周淮带着大队人马站在门口,像是一帮上门打劫的。 “……顾总?!您没事吧?!”周淮收起脸上的痞笑。 “拿双新鞋子过来。”顾诗成看了他一眼,站着没动。 虞之南久久不能回神,他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江砚书出来了,她们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然后又把人拷了,这…… “别动!警察!” 声音响彻整个映安居,虞之南没有看到虞随或者是虞颂年出现,虞随根本就不是真心约他来的! 今天这个局,又是虞随的杰作!虞随为什么要骗他?! “对不起,我刚才凶你了。”江砚书打横抱起顾诗成。 顾诗成从未如此不踏实过,被人抱在怀里,背后是坚强的臂膀。 “嗯,没事。”顾诗成手指不自觉地抓着他的衣襟。 江砚书鼻尖有些酸,“顾总好官方,等会儿是不是要给我送锦旗?” 第二十六章 江先生有这个底气,我给的 “等一下,我要骂虞之南,这个亏我不能吃。”顾诗成看着呆呆的虞之南,眼神微沉。 江砚书脚步一顿,他之所以要抱走顾诗成,就是防止她继续跟虞之南待在一起,但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放我下来吧。”顾诗成揪着他的衣领。 江砚书把她抱得更紧了,“就这样说,可以吗?” 顾诗成头皮发麻,脸腾得一下红了,“江砚书。” 江砚书不敢太过火,他要循序渐进,让顾诗成在想到占有时,脑海里只有他一人。 他想了下,说,“昭昭,你没有鞋子,地上脏。” 顾诗成脚趾蜷缩了下,“那……你带他到警局。” “好。”江砚书没出息地笑了。 顾诗成不知道他笑什么,她现在没有空管这些,她现在要先把虞之南给控制起来,这东西被人当枪使了还夸人好。 其次是要把虞随卖给虞颂年,再和虞颂年打擂台,还要搞清楚今天的局,温家和陈非的事情就先放一放,至于林副……和虞颂年一起试探吧。 * 映安居对面的六楼的灯突然被关掉了,虞随忿忿地砸了手里的高脚杯,这个淡定他是怎么都装不下去了。 助理双腿都在抖,他没有想到,虞随连警察都敢耍。 “找到明瑕了吗?”虞随烦躁的走了几个来回。 “没有,老宅里并没有明小姐的踪迹。”助理胆战心惊地回答。 虞随胸中憋着怒气,“找!” 助理战战兢兢地说,“经理,真的找不到,老宅翻遍了。” 虞随手上使劲儿,直接把桌子翻出去,“管家怎么说?” “管家……他说,他只在老宅见过明小姐一面。后面,后面,先生就让人把明小姐送走了……”助理生怕他把东西砸自己头上。 虞随盯着被警察围起来的映安居,始终想不通,到底是那一步出了问题,明明那个流窜多年的逃犯就能杀了虞之南,却再次被警察搅局了。 虞之南死了的话……虞颂年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会继承虞家,明瑕就不会有事,他也能顺理成章毁掉虞家! * 等顾诗成理清楚思路,他们已经到了市局。 林副依旧端着他的搪瓷杯在窗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大厅里的一切。 顾诗成打了个响指,周淮弯腰低头。 顾诗成问,“虞随那个女孩儿呢?” 周淮想了想,“我们没有去调查她,您之前说这个孩子无辜,不必要。” 顾诗成仰望着二楼的环形走廊,“已经在这个局里了,我不动她,别人也会动,不如我动手,她还能少受罪。” 周淮脊背一凉,他跟了顾诗成五年,见证了她从心软走到现在冷眼旁观,“是,我这就去办。” 虞之南期期艾艾地走过来,“诗成……” 顾诗成冷冷地哼了下,“想明白了?” 虞之南低头,他根本不可能和顾诗成合作,他母亲犯下的罪,顾诗成绝不会放过,他们联手,那就是要他亲手把母亲送进监狱。 顾诗成打不出一气来,虞之南曾经不是这样的,他痛快,坚定,又尊重人,现在这个虞之南根本不是她曾经敬仰的兄长。 江砚书远远地靠在墙上,看着他们,打火机在手指间翻飞,他身上气压极低。 顾诗成冷笑,“虞之南,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去映安居?” “我……”虞之南有些难以启齿,他说了顾诗成会相信吗?虞随会给他作证吗? 顾诗成看不得人这样磨磨蹭蹭,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声音依旧平稳,只是身上气势逼人,“虞之南,我刚才差一点死在里面,你天天把我们年少的情意挂在嘴边,那现在是几个意思?” 江砚书眼睛酸涩,指间的打火机一时没有拿稳,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她又一次承认他们之间的情意,虞之南都要她的命了,她居然还能原谅他……这才是特殊,比起来,他算什么? 虞之南自暴自弃地说,“我说了你就会信吗?我回来之后,你有念过我们的情意吗?江砚书这个外人,随便打个电话,你就走了!” 听到这话,江砚书觉得太阳穴疼,这都还不够,虞之南还要怎样?果然,只有被宠着的人,才能无理取闹。 顾诗成快要压不住心头火了,恨不得上手打他一顿。她不停告诉自己,这里是警局,警局! 她捏着手指“咔咔”作响,“虞之南,江砚书是不是外人轮不到你来说。” 江砚书心跳都停了下,抬头直直地看向顾诗成。 虞之南上前一步,又拿出了刚刚回来时的理直气壮,“顾诗成,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之间的情意,我处处维护你,今天这个局,也是我为你组的,只不过是我被人骗了而已!” 顾诗成被气笑了,“虞之南,你要不要听一下自己在说什么?什么狗屁玩意?为了我?你多大的脸?情意?送我上黄泉的情意吗?那我还真不敢要!” 虞之南被气得双眼发昏,“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但你是没有脑子!”顾诗成一拍扶手站起来,“虞之南,我告诉你,你藏着掖着的事情,光凭你,绝对做不到!虞随那个假惺惺的狐狸你看不透,反而盯着我看!” 虞之南脑海里不停闪过虞随委曲求全,为他据理力争的场面,他像是被割裂了。虞颂年的威胁和关心,也在脑中挥之不去。 现在,他除了虞随和虞颂年,他已经没有其他战队的选项了。 “你……你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不嫁给我?为什么不等我?!”虞之南双眼暴起,像是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江砚书收起打火机,径直走向顾诗成,顾诗成说过,他算男朋友,那出去正个名,应该没有问题吧。 顾诗成气得偏头,正要搜刮词语骂人,结果江砚书过来了。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将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怼到虞之南的眼前,“虞少爷,麻烦你看清楚,我们昭昭已经有家室了!” 听了他的话,顾诗成心情舒畅多了。 江砚书见她没有反驳,底气更足了。 他对着虞之南就是一顿连骂带怼,“虞少爷不要拿着情意来逼人以身相许,这种梗,放在十年前的电视剧里,就已经有人吐槽了。” 虞之南翻了个白眼,“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什么东西,我是顾诗成的江先生。”江砚书把顾诗成的手握得更紧了。 说完这话,他其实是有点后悔的,上次他问顾诗成要属于她男朋友的底气时,顾诗成拒绝了,那这次呢? 虞之南咬着牙根,“你?谁给你的勇气说这话?真不怕被……” “我给的。”顾诗成继续稳定输出,“他有这个底气,我给的。” 江砚书一下子就她的温柔冲昏了头脑,指尖发麻,整个人都像是浮在半空中似的。 虞之南脸色变得很难看,“顾诗成。” “你之前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不是瞎子,我能看出来,你想蒙混过关,那么,你肯定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顾诗成睨着虞之南,她踩着七厘米的高跟,气势强且压人。 虞之南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顾诗成,你是真的,半点不念旧情。” “情面得相互给。”顾诗成不紧不慢地说出他做过的事情,“虞叔对我戒备,虞随想试探我,陈非和温桑都敢对我下手,你说说,这些事情里,有多少是你一手促成的?” 虞之南后退一步,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你居然怀疑我?!我,我刚刚回来,就可以做这么多事?我才是那个被当枪使的!” “你损失了什么?”顾诗成一句话就把他问住了。 他永远好像都是那个最惨的,被骗,被利用,被抛弃,可实际上呢? 虞颂年依旧想要他做继承人,从来没有对他失望过。 虞随接二连三地栽跟头,他每一次做事,都通过了虞之南,想把虞之南给整下去,可是到头来呢?虞颂年看不上他,顾诗成不信任他,养女被人接走。 顾诗成甚至不敢细想,今天这件事,虞之南到底知道多少,赌场那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可是警方接管了,他们都不能再插手。 江砚书跟着顾诗成的思路,突然感到不寒而栗,如果这些都有虞之南的手笔,那他不敢想象,虞之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虞之南却连连后退,“我……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今天你根本不可能出事!你是在试探我!” 顾诗成思绪飞转,“虞之南,你隐瞒案情,已经触犯了法律……” “我只告诉警察!”虞之南节节败退,他扛不住顾诗成的盘问。 “好啊,这边请。”等候已久的江枕山笑着推开审讯室的门。 虞之南转身冲进去,好像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盯着他。 江砚书盯着两人牵着的手,心底漫上一丝甜蜜,顾诗成还是有点在意他的! 顾诗成却抽走了手,眉头紧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江砚书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气儿都不敢大声。 “他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顾诗成一句话浇灭他内心的火花,为什么要让他不放心上。她和虞之南有什么关系,需要她说这句话? 第二十七章男朋友是不是该有点特权? 江砚书无奈的低头,“顾总,你说这话……” 顾诗成回神尴尬地笑了下,“我说错了。我怕你生气。” 江砚书握住她的手,“昭昭,你说我是你男朋友,那男朋友是不是该有点特权?” “远离虞之南吗?”顾诗成垂眸。 江砚书心尖像是被掐了下,“不可以吗?” “可以。”顾诗成说。 江砚书眼前一亮,声音颤抖,“真的吗?” 顾诗成修长的手指挑着他的下巴,“等我办完事,再不联系。” 江砚书抓着这一点点的希望,“真的吗?” 顾诗成叹气,“当然。” 江砚书忍不住看了眼紧闭的审讯室门,“昭昭,别骗我……” 顾诗成心里软了一块儿,恨不得勾着他亲两口,“不骗你。今天是真有事才见他的。” 江砚书闷闷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顾诗成看着他这一副小白花的模样,起了蹂躏的心思,“江先生,你刚才说,想要特权,那是什么特权?” 江砚书眼神闪躲,“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顾诗成松开手,白得太过了,那也起不了心思,“嗯,好。” 江砚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惜现在补救也来不及了。 顾诗成起身往楼上走去,周淮拦住江砚书,“江先生,顾总有要事。” 周淮精得很,顾诗成方才可不像是把江砚书捧在手心上的模样,那顶多就是玩玩而已,她上去肯定是为了707案,江砚书怎么能跟着。 江砚书点头,转身走到窗边,点了支烟,夹在手指间,没抽。 林副看着她走近,摇摇头转身。 顾诗成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而林副正望着她。 “林副。”顾诗成坦然地走进来,笑得自然。 林副颔首,“囡囡,你最近冲动了。” “不冲动,怎么炸鱼?”顾诗成拉开椅子坐下。 林副捏着方框眼镜的镜腿,“这次的事情,和虞家也没有直接关系。” 顾诗成反问,“上次呢?赌场的事情为什么放过他们?” 林副带上眼镜,厚重的黑色给他增添了两分可信感,“上次的事情没有结束,外松内紧而已。这件事,是江枕山负责的,你该放心吧。” 顾诗成拿下身上披着的外套,随意搭在扶手上,“林副,虞家,有什么碰不得的?” 林副摇头,“不是碰不得,而是虞家没有犯罪的证据,这个赌场根本不是虞家的。” 顾诗成眼神一凛,“不是?那虞之南去收什么账?” “什么账?虞之南是被骗的。”林副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仔细找。 顾诗成心惊,她突然发现,虞颂年比她预料得,比外公预料的,更厉害。 “怎么被骗?”顾诗成转着腕上的手表。 林副摘下眼镜,揉了下眼睛,“有个境外号码打过去,要他去城南赌场,不然就杀了他母亲。” 顾诗成指尖点着表盘,“能查到吗?” “我们和米国的警方连线了,但这个号码,是电话亭,实在老街里,根本没有监控。”林副仔细地回忆着当天的情形。 这一通消息对下来,顾诗成和林副都是一样的表情,虞家这匹狼,比他们想象得更大,更狠。 而他们几乎没有弱点,目前所知的虞之南和虞随的弱点,也不可能去攻击弱点,一来会违背法律和道德,二来,他们并非是嫌疑人。 林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那断了一半的树枝挂在上面。 顾诗成不动声色地试探他,“林副,虞随这个人,你接触过吗?” “不好相处,是个两面三刀的。”林副说得直接,顾诗成微微挑了下眉。 顾诗成眉眼舒展,细长的眼尾上挑,“林副,能确定虞颂年和707案有关系吗?” 林副摇头,“不能,没有直接的证据。” 顾诗成微微低头,“录音算什么?” “一个申请警力保护你,和监视,收集虞家犯罪证据的物证。”林副说话掷地有声,让人忍不住要相信。 顾诗成综合考虑着他的行为和话语,缓慢地点了下头,“好,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那接下来,就请林副保护我。” 林副目光深邃,“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 顾诗成深深地看着他,随后拿着外套,起身出去,从二楼俯瞰,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正好看到虞之南走出审讯室。 虞之南四下搜寻着顾诗成的身影,没有看见她,缓缓松了一口气,顾诗成是真不好骗,再这么下去,他对顾诗成所剩不多的感情就要荡然无存了。 顾诗成端详着他的表情,玩味的敲了下楼梯扶手。 “噔——” 清脆扎耳的声音在平静的市局里炸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二楼。 里面坐着的林副无奈地叹气,顾诗成这是在告诉虞家的人,她在没有人旁听的情况下,和他这个市局副局长交谈甚久。 简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宣示,她用这样的方法来试探人心,他都怕她有一天会众叛亲离。 虞之南抬头和她对望,顾诗成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相互背刺,谁又真的信过谁? 刀悬天灵盖,不过都是苟且偷生而已。 虞之南没有理会她,朝她抬手挥别,用唇语说,再会,妹妹。 安亚和他擦肩而过,顾诗成踩着高跟慢慢下来,“你怎么来了?” 安亚跟在她身边,将笔记摆出来,“顾总,赌场那事,就是要用陈非换您。” “陈非不是已经死了?” “是,江队正在调查。”安亚翻到人物关系图,给她解释,“接二连三的事情,只证明了一点,有人急于除掉您。” 顾诗成笑着捏了下她的耳垂,“废话,你说了等于没说。” 安亚亲昵地靠近她,“顾总,据我这一连几天的观察,我更加确了一件事,虞之南并非表面的那样柔弱无助……” “嘘,回去再说。”顾诗成手指竖起,轻轻碰了下安亚的唇。 江砚书走过去拿自己的外套,不停安慰自己,她只是习惯,不是在撩,她向来好色有品,看到野花从来不会闲撩。 “安亚。”江砚书走过去,喊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亚主动退开一步,“江先生好。” 顾诗成蹙眉,“又抽烟了?” 江砚书大惊,“没有抽,只是点了,没有抽!” 他不能再碰烟了!两次,就已经在顾诗成心里留下来个爱抽烟的坏习惯!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迈步往外走。 江砚书将衣裳搭在手臂弯处,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边,带着人夫的感觉。 安亚看得心头一动,当即掏出手机咔嚓一下—— 昏暗空中挂着轮残月,月光从树枝缝隙落下来,打在他们的头顶,让发丝透出淡淡的金光,倦鸟知还。 顾诗成随意找了个话题,“你微博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我已经退圈了,这风浪再大也比不上当红明星。”江砚书三言两语想遮掩过去。 微博上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江砚书被攻击地体无完肤。而顾诗成发声的事情,MS的公关处理迅速,半点风浪没有翻起。 没有人会不要命去扒顾诗成,江砚书自嘲地笑了笑。 他把话题终结了,顾诗成也就不会再找了,安亚是专程来找江枕山的,送走了顾诗成,她转身就朝江枕山的办公室去。 江枕山看着她就头疼,“安亚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安亚将笔记摆出来,“我可以确定,顾总被人针对了,江队,顾总绝不可能私下报复。” 江枕山平时觉得自己涵养很好,可他每次见到安亚,都要压着自己性子,才能说话,“安亚,现在表面证据全部指向你的顾总,而我没有抓她,说明什么?说明确实不是她做的,你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有必要?!”安亚把笔记拍在他面前,“江队,陈非死了,虞家冒头,映安居流窜犯的事件,也足以证明……” “停停停!”江枕山恨不得把她打包送回去,警察办案,必须要完整的证据链,她的猜测,根本不能成立。 首先,没有人能保证顾诗成完全不知情,如果她知情,却还是去了,那又是为什么去的? 今天本来是警方的抓捕行动,又是谁,设计了这样一出。 陈非的死,又是谁? 明瑕失踪,真的是被虞颂年送走的吗? 所有疑问围绕着江枕山,如果这些都和虞家有关系,他甚至不敢想象,虞家在江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 霜序华庭里光线温暖,刚刚进门顾诗成内心就舒服了不少,正在吃饭的江然跳下来,朝他们跑过来。 “妈妈,爸爸……” 小碎步跺着,藕节般的手不停挥舞, 江砚书刚在车上恶补了绿茶白莲招数,正是戏瘾足的时候,却苦于没有戏台子。 顾诗成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然然乖,妈妈陪你吃饭饭,还不好?” 江然点了点头,欢喜地拽着她往餐桌走。 顾诗成问,“然然,开心吗?妈妈回来陪你了。” 江然点头,“开心,但是…是爸爸想要妈妈陪着吃饭饭……然然已经长大了,不用陪了。” 顾诗成戏谑地看着江砚书,“江先生怎么这么招人?” 程女士红着脸咳了下,江砚书心里像猫抓。 第二十八章 你把我当金丝雀 看着程女士脸上五彩缤纷的色彩,顾诗成这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暧昧,像私房话。 程女士憋着笑连连摆手,“没事,你们聊,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顾诗成:您这叫掩耳盗铃。 江砚书却站在她身边,温柔地注视着她。 江然站迈着小短腿朝餐桌走去,在两个座位中间停下,拍着身边的两个座位,“妈妈爸爸坐。” 江砚书走过去摸他的头,“真乖。” 江然笑着摸他的脸,江砚书抱着他轻声密语,“然然乖,晚上邀请妈妈吃早餐。” 江然认真地看着他,江砚书不停眨眼,江然嫌弃地掰他的脸,“好。” 江砚书高兴的恨不得抱着他转两圈,回头时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程女士毫不留情地损他,“笑得像个二傻子。” 江砚书:…… 顾诗成憋笑,“咳咳。” 江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跟着顾诗成一起笑。 程女士看得心都要化了,“诗成你看,然然真乖。” 江然用和江砚书一样花痴的眼神望着顾诗成,“妈妈坐。” 顾诗成鼻头发酸,挽着程女士上前,“妈,走吧,吃饭。” 程女士听着心里舒服,这个儿媳没有白疼。 江然扑在程女士的膝上,“奶奶,然然要和你坐。” 程女士怜爱地抱起他,“好。” 这一顿饭,吃得安宁又温馨。 顾诗成给江然讲了几个童话故事,见他还不睡觉,轻声问他,“然然怎么不睡觉觉?” “妈妈明天会陪然然吃早餐吗?”江然晶亮的眼睛湿漉漉的。 顾诗成差一点就要答应他,但脑海中又出现了江砚书说的话——“做不到别答应。” 她谨慎地问江然,“然然明天什么时候上学?” “九点……”江然拉着被子,盖住下巴。 顾诗成点头,“好,明天妈妈陪你吃早餐,还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呀?” “嗯!好!”江然兴奋地掀开被子,扑上去抱住顾诗成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妈妈真好。” 顾诗成抱着他,轻轻拍着背,“然然睡吧,妈妈再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兔子……” “语气再软一点,昭昭。”江砚书从背后抱住她,“你这语气像是要把小兔子做成麻辣兔。” 顾诗成噗嗤一笑,“胡说八道。” 江然往后面挪了挪,“爸爸也要给然然讲故事吗?” 江砚书拿着床头的故事书随便翻了页,“这些故事然然都听过了,要不要自己看?会更有意思喔。” “好。”江然被忽悠着坐起来看。 江砚书趁机抱走了顾诗成,“昭昭,我们讨论一点别的事情。” 顾诗成嗅着他身上的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有些沉醉,“讨论什么?” 江砚书心里叹了口气,他有意把话说得暧昧拉丝,可惜顾诗成一秒就给他拽回来了。 “讨论,你为什么要单打独斗。”江砚书斟酌着用词,他要走进顾诗成的心,并占据一个不一样的位置,那么就必须要懂她在想什么。 顾诗成的情绪和关上的门一样,陡然下沉,“你说什么?” 江砚书把她扔在床上,自己俯身压上去,“别装傻。” 顾诗成皱眉,伸手要推开他,江砚书直接扣着她的双手,扯下领带,抖了两下,直接将她的手腕捆起来,举过头顶。 顾诗成反应迅速,屈膝就要顶他,江砚书分开她的双腿,压着她左腿,任由她的右腿缠绕上他的腰。 “现在能说了吗?昭昭。”江砚书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笑容,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寸不留。 顾诗成闷哼了一声,“江砚书,你这张脸真会骗人。” 江砚书吻了下她的侧脸,厚着脸皮说,“多谢老婆夸奖。” 江砚书平日在她面前都是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偶尔露出一下他的不一样,也很容易被忽视。 直到现在被他压在下面,她才发觉,江砚书这狗东西,惯会用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骗人! “狗东西。”顾诗成骂他。 江砚书偏偏在她这话里听出了娇俏,喜不自胜地吻她脖子,“昭昭,长夜漫漫,你真的要这样入睡?” “你喜欢?”顾诗成总喜欢避而不答。 江砚书抬头,在她下巴处轻轻咬了下,“没良心的,我喜欢你。” “嗯,知道。”顾诗成闭眼,她笃定江砚书不会对她做什么,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以往江砚书拿她没办法,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给了特权,放任江砚书挤进了她的生活。 江砚书低头,摆出了才学到的绿茶样,“原来是这样啊……” 顾诗成睁眼,满脸的问号。 江砚书楚楚可怜的看着她,“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全让我猜,我就知道,终究还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什么男朋友,都是骗我的话。” 顾诗成心里一下子像被挤满了柠檬汁儿,酸得她眼眶发痛。 江砚书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处,“你什么时候会真的看我一眼呢?不是因为然然,不是因为施舍……” 顾诗成想偏头看他,可是贴着他耳朵一块儿,根本转不过去,只能感受着他耳朵的烫,和轻轻的啜泣。 “别哭了。我没有说你一厢情愿。”顾诗成想吻他,不想让他哭。 江砚书却更难过了,“我不配。” 顾诗成无名火起,“谁说的?” “我……”江砚书抽抽噎噎地回答。 顾诗成:……? 顾诗成叹气,“江先生,你怎么就不配了?” 江砚书撑着抬起头来,“你的行踪我不知道,你的事情不知道,你的未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我怎么配?” 他这一副娇弱美人样落进了顾诗成眼里,她看得瞳孔一缩,喉咙干得像是百八十年没喝过水似的。 楚楚可怜的表情,带着水汽的丹凤眼,眼尾连着一片红,脸色也是粉的,端的就是一副娇软美人样。 顾诗成对他这个样子完全没有抵抗力,恨不得缴械投降,声音比给江然讲故事时还要软,“江先生,美人师尊这个称号,得来不虚啊。” 江砚书一看她这有些发直的眼神就骄傲不已,食色性也,古今一般。 他这模样可是专门对着镜子练过的,自己看了都心疼,更何况就吃这一套的顾诗成呢。 “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说起来,我也就是个地下情人,算不上什么男朋友。”江砚书垂下眼皮,盖住一半的眼睛。 顾诗成心疼,“怎么不是?谁说了你?虞之南?我跟他没有这些往来……” “别人的告白,恋爱,都是有一句我喜欢你,还有一束花,吃一顿烛光晚餐,可是你呢?你就是把我当金丝雀……” 江砚书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委屈,他可不就是这样吗?! 没有公开,没有告白,没有鲜花,没有仪式感!简直太可怜了! 顾诗成听着不停反省自己,这……嘴上说着宝贝珍珠,实际上却没有给足人家该有的仪式感。 “我错了。”顾诗成想抱抱他,这才发现自己手被捆着,顿时哭笑不得,“江先生,你好歹把我放开吧。” 江砚书闷闷地说,“不行,松开你就不理我了。你个狠心的女人。” 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解开了领带,翻身自己坐在一旁,留个背影给她。 顾诗成将领带缠在手上,跪着从后面环住江砚书的脖子,“江先生受委屈了。” 江砚书低头不理她,表面受尽了委屈,像个一直被保养的小情人闹脾气。 实际上心里的小人高兴地要窜出了,顾诗成好温柔!她在认错!啊啊啊!她在哄我!她在给我名分!这是顾诗成啊! 另一个小人鄙视他,没出息! 江砚书鼻孔朝天哼气,你吃不到葡萄,说普通酸。拜托,这可是顾诗成哎! 顾诗成却十分喜欢他这副姿态,“江先生大人有大量,别和顾总一般见识。” “哼,那你说怎么办?”江砚书学着小说里“哼,宝宝生气了”的语气说话,说着自己先起了层鸡皮疙瘩。 “公开,表白,送花,烛光晚餐。”顾诗成从善如流。 “没有灵魂。”江砚书半真半假的抱怨,“顾总怎么没有点创新?” 顾诗成指尖在他的眼尾流转,像是要让手指染上那一片胭脂色的红。 “顾总没有创新,江先生要什么,可以直接说。”顾诗成碰了下他纤长的睫毛,“真漂亮。” 江砚书趁机凑过去,“顾总的未来有我吗?” 顾诗成不假思索,“有。” 有江然在,他们未来无论如何都会有联系。 “那顾总要不要说一说你在做的事情?”江砚书转身,半跪在床上。 顾诗成将他摁在床上,“江先生怎么不哭了?你一哭,我心都乱了。” 江砚书被她把双手摁在耳边,羞耻得脸红,“昭昭……别这样,说话就好好说……” “不这样,我就不说了。”顾诗成有意逗弄他。 江砚书睁着眼睛扑闪,“真的吗?” 第二十九章 想听你的铃声 顾诗成被他这模样逗得心颤,怎么会这么乖,当漂亮和乖在一个男人身上出现时,居然毫不违和,而是意外的融洽。 江砚书的身上总有她发掘不完的点,每一次在她有些厌倦,开始不感兴趣的时候,他总能吸引她继续看下去。 “真的,我喜欢你这样。”顾诗成俯身,吻了下他的鼻尖。 江砚书放松身体,让自己身体更加软,“有多喜欢?” 这问题就把顾诗成问住了,她的喜欢太浅薄了,她只是像喜欢一个物件儿似的喜欢着江砚书。 这话她肯定是不能说的,遂笑了笑,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喜欢……怎么衡量?” 听到这样敷衍又心虚的回答,江砚书本来满怀期待的眼眸瞬间暗淡。 顾诗成看着他垂下的嘴角,心里没由来的揪了下,来不及补救,江砚书就努力提起个微笑,“不能衡量,不过我喜欢你。” 顾诗成的心像是被抓着扔出去,砸得她手指痉挛,“……嗯。” “昭昭,你要查707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江砚书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看上去像那江南晃晃悠悠的水。 若是他在上面,兴许这话说出来,顾诗成还能心动。 但现在,她俯视着江砚书,体位和气质上,江砚书都处在弱势,她绝不能把自己身家性命交付给一个弱者。 顾诗成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腕,碰了下他的下颌,“你知道707?” 江砚书抱着她的腰,慢慢揉着她后腰,“我去打听的。我想帮你。”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你不用插手,”顾诗成委婉地拒绝。 江砚书将她抱起来,稳稳地托着她,将她放在书桌上,“昭昭,你在拒绝我。” 顾诗成不说话,她确实把江砚书当金丝雀,江家的珍珠宝贝,不通俗世,谁都没有资格染指。 江砚书低头嗤笑,“顾诗成,你是不是忘了,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一个只会武力的武夫,顾诗成怎么可能会喜欢?本来就是他痴心妄想,怎么还敢得寸进尺。 顾诗成手臂虚虚地搭在他肩上,“忘了什么?” 江砚书闷声说,“是我忘了。”你不喜欢我。 最后半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吞回去,他没有资格说。 顾诗成抬起他的脸,轻轻啄了下他的脸,“江先生怎么不开心了?” 江砚书偏开脸,“没有,我只是想起还有点事没做,我今晚就睡书房了。” 顾诗成错愕地看着他走出去,带上门,最后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久久不能回神。 这……这是江砚书? 江砚书敷衍她,还把她撂这儿,这…… 顾诗成哂笑,江砚书,真是和以往很不一样了,至少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当琉璃盏燃气思想,便是他最美的时候。 顾诗成没有去找他,江砚书也没有回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冷战。 一连三天,江砚书都没有给顾诗成发过一条微信,顾诗成也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 虞家。 虞颂年站在当面玻璃点,窥视着餐厅里两个儿子的动静,他怀疑他们在卖虞家。 两次局,都有搅局的,而且一次比一次胆大,他必须要找到这个人。 两个儿子都是面善心恶的主,虞之南装得一脸无辜,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是他在背后捅顾诗成。 而虞随心思深看不透,明瑕未必就真的是他的软肋,毕竟当初是他把明瑕塞给虞随的。 虞之南低头切牛排,三分熟的牛排带着鲜红血丝。 虞随看了眼,没有说话。 他们默契地抬眼看了下对方,好像都知道,楼上的玻璃后——有人。 * 星光大厦,总裁办公室。 江砚书翻着新招的艺人资料,来回看,看得新来的小助理手抖,声线都是颤的,“江总,哪里有问题吗?我……” “你先去忙,我来。”林任推开门进来, 江砚书放下文件,连声叹气,“我好像她。” “我知道。”林任老神在在地点头。 江砚书心里像有猫在抓,“林任,我真的……” “我知道。”林任打断他的话,“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江砚书趴在桌上,一下一下地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多数都是江砚书在说,只有最近半个月,顾诗成偶尔会给他发一个“早”字。 林任起身凑过来看了眼,不由咂舌,“哥,你这……也太……” “什么?”江砚书不停点进顾诗成的主页,又退出来。 “没事。”林任安慰着自己。 江砚书坐起来盯着聊天记录,“她是不是在等我服软?我上次莫名其妙就不跟她说话了,她会不会觉得我……” “打住!”林任看看得自己难受,“哥,你想想,绿茶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知道还用你教?”江砚书白了他一眼。“我想要她想我,但不能是我太主动,不然她以后会不珍惜我,她最近对我真的很不错……” “好,收!”这话林任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江砚书点着手机屏幕,快要把它戳出个洞来,“林任,等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懂了。” 林任嚣张地翘着二郎腿,“江总,放心,我林助,绝对是那个收放自如,走肾不走心的人,绝不可能让对方拿捏我!” 江砚书看他这样子辣眼睛,“林任,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让你以后的媳妇儿逮住你欺负。” “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任摆手,学起了电视剧的动作。 江砚书点头,“行,那你来帮我想想,怎么拿捏我女朋友。” “简单……”林任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我擦!你说什么?女朋友?!不是前妻了?!” “嗯哼。”江砚书暗戳戳地享受了一把他的惊讶,能得到这个男朋友的身份,好像也很不错,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林任眼睛瞪得能放鸡蛋,“……我……我,我嘞个亲娘……我滴天啊!这这这……” 林任被这消息暴击,能被顾诗成承认的男朋友,这……前途无量啊! 江砚书抿着嘴角,装出一副很容易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让我当她男朋友了。” 他的表情看得林任一阵恶寒,“哥,正常点。我知道你高兴。” 江砚书又泄了气,“哎……男朋友又能怎么样?她还不是要对我冷战。” “不是……不是你先冷战的吗?”林任挠头。 江砚书:…… 林任摸出手机,指着小说上的绿茶说,“来,跟她学,你看看人家。这茶香四溢,这茶得高级又优美。” “我看看。”江砚书拿过来仔细看,“这不是女二?” “不重要,关键是你看这个。”林任点开段末的评论,“你看看,这些读者都直呼沉醉,你赶紧学学!在前期把男主迷得神魂颠倒,这不是一般人吧。” 江砚书琢磨了半天,不停折腾手机的手终于安分下来,点开顾诗成的微信打过去电话。 谁料顾诗成直接给他挂了,江砚书觉得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全部停在了喉咙上。 “噔——” 顾诗成发消息问他,『打电话做什么?』 江砚书重振旗鼓,傲娇的回复,『想听一下你的铃声。』 顾诗成顶上的输入中持续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好听吗?』 江砚书就等着她这句话了,『挂得太快了,你要不听一下我的?特别好听!』 江砚书故意带了点抱怨的语气,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是顾诗成会疯狂心动的语气。 没两秒,顾诗成果然给他拨了过来,铃声没有听到,先听到了江砚书的声音,“昭昭。” 林任不停在他面前给他竖大拇指,厉害厉害!够心机!够茶! “顾总最近挺忙的,都没有时间陪你,江先生生气了?”顾诗成那边很安静,只有“沙沙”的翻书声。 江砚书仿照着绿茶的语气说,“我知道,我都不敢打扰你的,但是今天……” “今天怎么了?”顾诗成翻书的手顿住。 鱼已经咬钩了,再不用点劲儿就不对了。 江砚书说,“今天太想你了。” 顾诗成呼吸一窒,一时间分不清是情话撩人的还是江砚书在撩她。 江砚书迅速把电话挂读,林任坐到他身边,“绝!厉害!这换谁都得心痒难耐!顾总又不是佛,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肯定会来的。” 江砚书心里还是忐忑,“真的?顾诗成不是一般人,万一她不来呢?” 林任看破不说破,“不来?不来那你算什么男朋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暧昧这种事情,大家都是你来我往地撩,只一方来,那另一方就失去了乐趣。 江砚书为什么不安,因为他付出了全部的心思,他只喜欢顾诗成,没有任何备选项,连退路都没有。 但顾诗成不是,她只是在暧昧,在江砚书提出离婚之前,她甚至都不会分一个眼神给他,在知道江砚书真的会离开后,她才动了心思的。 『过来。』 顾诗成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第三十章 他不是恋爱脑 “过来,周淮来接你了。” 顾诗成的消息一弹出来,江砚书整个人就像像被阳光普照的玫瑰,兴奋地枝叶抖擞,恨不得发十句过去。 林任连忙按住他的手,“哥,太主动不好,咱们要……” “江总~” 这一声骚得没边的声音,激得两人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汗毛直竖。 “许阶,你疯了?”江砚书嫌弃地搓手。 林任熟稔地点头,“许工。” 许阶随意地瘫在沙发上,“江总啊,我记得你之前是奶爸,现在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点,你又要追妻?你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江砚书盯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地说,“许阶啊,我还在都会打酱油了,你怎么还单身啊?” 许阶嘲讽的笑,翻出手机上的相册,调了个视频给他看,“看看,我今天过来,够不够哥们儿。” 林任瞟了眼,脸色大变,“我……操!” 江砚书接过来看,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谁给你的?” “不知道,匿名投稿。”许阶抓了抓头发,“我有个号,专门爆料的,所以这人就发给我了,哎,顾诗成嘛,惹不起。” “她……顾总在娱乐圈,很厉害?”林任有些不理解,顾诗成不是今年才往娱乐圈拓展业务的吗? 许阶摇头,“你们呐,我之前也这么想,前天,前天我和我们老板去开会,对面坐着的,就是顾总,当时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江砚书心惊,“她,她已经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了?” 林任摊手,“我怎么知道?” “她是代表那家公司?”林任抓住关键问。 “南城香。”许阶声音落下,办公室安静得要炸裂开。 南城香是近年才做起来的香水公司,它的总裁从不露面,只说过名字的来历—— 走过四季,我们或许就吹散在人间,只有你身上的香,永刻心底。 这样的宣言,不知让多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为之疯狂,品牌也是在短短两年之内就走向了高端产品的行列。 连江砚书都买过它家的香水,他还跟顾诗成分享过,顾诗成怎么说的来着? 江砚书捂着头,惨然一笑,想起来了,她说——人间风大,总有真心的人。 到头来,这个局外人,是他,他……真是可笑啊,她不是不懂浪漫,她只是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 她对他,最大的浪漫,就在于“江先生”这三个字。 林任慌得嘴唇都白了,“哥,你……” “你们先出去吧。”江砚书抬起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这样林任才更担心,江砚书是个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的人,这样强颜欢笑看得人难受。 许阶手足无措的看向林任,林任摇了摇头,拉着他往外走,关上门才说,“顾总的白月光叫虞之南,这个南城香,大概率就是顾总为他开的一家公司。” 许阶嘴边长大,又合上,又长大,反复几次,终于骂出句脏话来,“我操!” 林任叹气,“大家都痴情,这没有错,可是,可是顾总为什么……哎。” “还追什么?直接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啊!”许阶抓着头发烦躁不安。 林任勉强笑了下,跟他开玩笑,“许工的头发那么珍贵,今天都舍得揪了,看来是真不爽。” 许阶锤了下他的肩膀,“快想想办法,这事我不同意了。什么人啊,吊着江砚书不放,又心系白月光。” 林任倒了两杯白水,递给许阶一杯,“没办法,他喜欢。” 他喜欢,就这么简单,他不死心,旁人就帮不了忙,说什么都没用。 许阶一口闷了白水,把纸杯捏成一团废纸,“真气人,好好一个孩子,偏偏是个恋爱脑。” “他不是恋爱脑。”林任惆怅的把纸杯扔进垃圾桶,“他只是想给顾总一个家。” 许阶:…… 许阶无语凝噎,“看出来了。带娃营业孝敬爸妈,江砚书身边亲近的人,谁不知道她顾诗成的存在?” “呵……”林任冷笑。 办公室里江砚书头痛欲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诗成说。 这一段感情,真的还有继续的必要吗?她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能抛下他,无论是谁打电话,都能叫走她,她也从来不报备…… 江然的成长,她几乎不曾参与,亲子活动,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冰冷的房间,没有人吃的早餐,空白乏味的聊天框,顾诗成的人生里,真的有他的影子吗? “嘟……” 手机不停震动,江砚书准备挂断电话,结果上面显示是“昭昭”,他犹豫了下,自然挂断,对面居然又打过来了。 他摁了两下太阳穴,在自然挂断前接起。 “你怎么了?”顾诗成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对他不接电话表示任何担心。 江砚书抓着桌子边缘,“没事。” “下楼,带你去吃好吃的。”顾诗成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喜悦。 江砚书心里的不舒服被冲刷了不少,他不停给自己洗脑,万一不是她开的呢。 “嗯?”顾诗成有些诧异,江砚书半天不说话。“你怎么了?” “我,我想,我有个问题。”江砚书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出任务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顾诗成像是指尖在点着什么东西,“你说。” “你,你知道南城香吗?”江砚书问。 顾诗成嗤笑,“我开的,怎么?你喜欢?” 江砚书心沉到谷底,他掐了自己一把,还在给自己洗脑,退一万步讲,都已经过去了,他一直揪着以前不放,不合适……还是要向前看,向前看…… 顾诗成看了看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江先生,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不对劲儿呢。” 江砚书磕磕绊绊地说,“没有……我,我还好,我就是好奇……” “嗯。”顾诗成坐在车里向楼上看了眼,“出来了吗?” 江砚书鼓足勇气,“我今天就不出去了,我不想出去。” 顾诗成沉默了半晌,“好。”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江砚书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底一片冰凉,你会为他开香水公司,会取你们的名字来命名,会浪漫地宣传。 那我呢?我算什么? 现在对我的好,是不是给他的屏障?一个障眼法,未来保护他,你才会靠近我,顾诗成……你怎么能这样做? 星光大厦对面的楼下,迈巴赫的后座上顾诗成沉着脸,江砚书最近十分不对劲儿,莫不是被什么人拐走了? 沈允棠? 不可能,沈允棠知道分寸,沈家也不可能和她对上。 温家? 也不可能,温家现在因为城南赌场和映安居的事情,被虞家逼得紧,根本抽不出手来。 等下,虞家!江砚书刚才说,南城香! 顾诗成陡然笑出声,原来是吃醋了。她推开车门下去,周淮尽职尽责地守在车上。 看到迎面而来的交警时下意识抬头看标识,见可以停车,顿时放下心来,给顾总找司机可真不好找啊。 顾诗成直接给林任打电话,“通知你们前台放行。” 林任不明所以地看着电话,差点以为自己手机中风了。 “顾总,您……来了?”林任犹豫着问。 顾诗成惜字如金,“嗯。” 林任光速挂断电话,立马给前台打电话。 原本还摩拳擦掌的许阶在看到顾诗成的一瞬间,噤声了。 他讪笑着打招呼,“顾总好。” 顾诗成听惯了问好,闻言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林任捏了他一把,“不是要骂?怎么不开腔?” 许阶一脸难色,“林助,不是我不讲义气,而是她气场太强大了。” 林助叹气,“谁说不是呢,刚刚那气场,像是要过来取我狗命似的。” 许阶干笑,“她看不上咱们的狗命。” 林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江砚书愣愣地看着顾诗成,舌头都捋不直了。 顾诗成慢悠悠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江砚书抓着椅子扶手。 顾诗成微微倾身,“江先生,真的吗?” 江砚书憋着难受,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南城香是为……谁开的吗?” 他还是不敢说那个名字,他怕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顾诗成明知故问,“谁?” 江砚书羞愤地说,“虞之南。” “哦……”顾诗成拖长了调子,看着江砚书的耳朵越来越红,她靠近了些,“不是。” “哦。”江砚书机械性地回复,过了两秒,他才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顾诗成,“不是?!” “嗯哼。”顾诗成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什么都藏心里的坏毛病,跟谁学的?” 江砚书眼睛都要冒出星星来了,又想到那句文案,继续别扭地问,“那,那个标语……” “我朋友帮我想的,谢昭,认识吗?”顾诗成说得太坦然。 他为自己刚才暗暗揣测的龌龊心思感到羞愧。 “现在能去吃饭了吗?”顾诗成绅士地起身。 “走吧。”江砚书耳朵红成一片。 顾诗成也没有继续逗他,两人携手走出办公室,外面的林任和许阶看得满脸问号。 许阶大为震惊,“这……这就和好了?” 第三十一章 正品和赝品,你分得清吗? 林任深思熟虑地点头,“应该是。” 许阶麻木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什么?”林任的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背影。 许阶悲愤地说,“这么会PUA自己,活该他有老婆。” 林任:…… 他竟然一时分不清许阶是在夸江砚书,还是在骂他。 * 江砚书一直盯着她的耳朵看,顾诗成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你看什么?” 江砚书轻声说,“你之前怎么没有说过,你还开了那家公司?” “没必要。”顾诗成轻描淡写地说。 江砚书给她想了无数种理由,可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没必要,不重要,就这么简单。是啊,他江砚书算什么? “到了。”顾诗成的声音让他回神。 外面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这……这是?”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同伴三三两两地牵着手,小店的香味飘出八丈远,带着点现世安好的意味。 “怎么,不喜欢?”顾诗成收回推门的手。 江砚书摇头,“不是……这,这跟你的气质不符合啊。” 顾诗成嗤笑,“唔……那什么和我的气质搭?西餐厅?” “差不多吧。”江砚书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反正不是这样的。” 顾诗成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江砚书的喜欢,究竟是喜欢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喜欢,追求的,江砚书,都不知道。 江砚书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还能这样,这样平凡地走在街上。” “走吧。”顾诗成有些兴致缺缺。 两人找了家蛋糕店坐下,江砚书内心砰砰直跳,顾诗成这是浪漫吗? “诗成。”虞之南轻车熟路地走进来,熟稔地打招呼。 这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是虞之南。 他拉开椅子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江砚书,“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挺介意的。”江砚书冷着脸。 虞之南嗤笑,“介意?这样的约见,顾总一年不知道会有多少,你这样小气,顾总不会怪你吗?” 江砚书死守阵地,“我说了,介意。工作和私事,我相信她分得清。” “正品和赝品,你分得清吗?”虞之南看向顾诗成。 江砚书脸色唰的一下就没有了血色,好刺耳的话。 顾诗成轻蔑地勾唇,“你以为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什么?要重修旧好?虞之南,只有你,才会幻想两边讨好。” 虞之南心下涌起不妙,“顾诗成,你,法治社会,你……” 顾诗成慢条斯理地放下甜品勺,“虞之南,有些事,我认为,该有个了断。” 虞之南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顾诗成,我们之间,有十五年的情谊,你,你就要这样,抛在脑后?” 顾诗成偏头抬了下手,甜品师会意,关上玻璃门,又拉下那卷帘门,守在外面。 虞之南手脚发冷,顾诗成的狠他见识过,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把刀,对准他。 “顾诗成,我是你哥哥啊!”虞之南企图拖延时间。 顾诗成安抚性地捏了捏江砚书的耳朵,“你不是一直要看我跟他划清界限?现在就划。” 虞之南站起来,身后的凳子也应声倒地,“顾诗成!” 顾诗成望着他,“哥哥?虞之南,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虞之南脸色惨白,江砚书手上蓄力,防备着他暴起。 虞之南寻找着出路,可是狭窄的甜品点内,没有第二条出口。 “坐,只是谈谈。”顾诗成伸手请他坐下,她喜欢做个绅士,“这里不可能有任何窃听器,也不会让你今天说的话流露出去。” 虞之南坐下,拿着甜品勺思索,是他大意了,他们已经撕破脸了,他居然忘了防备顾诗成的邀约。 “说说他拿什么要挟你,让你这样一个……”顾诗成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但这样恰到好处的停顿,却更刺激人的心脏,“原本干干净净的手,现在沾上那鲜血。” 虞之南激动的反驳,“我没有!” 顾诗成继续诈他,脸色沉下去,“没有?你骗我去湘林路的时候,你没有吃人血馒头?你不是在利用死人……” “顾诗成。”虞之南打断她的话,“我至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我一直都拿你当妹妹。” 顾诗成搅了搅咖啡,“没想过害我?虞之南,从你回来开始,你就在害我,你想方设法地利用我,用来换去你母亲的万全。” 虞之南震惊地差点打翻咖啡杯,“我……我……” 顾诗成步步紧逼,“虞家还有一个纯良的人吗?我说合作,帮你,你不愿意,结果呢?” 虞之南不敢多说,他不确定顾诗成是不是在诱导他,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下场不可能好。 顾诗成放慢了攻势,“我今天来,也不只是为了这些事,还有一点,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的家属很不舒服,他很不喜欢你。” 虞之南看了眼江砚书,“哦。” 江砚书张了下嘴,不知道该怎么说,顾诗成能给他正名,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她把所有原因都推到那他身上…… 难道,这难道不应该是——她明白有男朋友,所以不和其他男人纠缠,才会告诉对方吗?他不明白自己在不舒服什么,总之就是很不喜欢她这样的说法。 而且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她得到了某些消息,要来验证一下。 顾诗成啜了口咖啡,“虞颂年能办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这就算是在邀请他加入了,江砚书装作不在意,低头喝吃蛋糕,可没有那一次的蛋糕,像今天这样的苦。 从舌尖蔓延到牙根,苦味在身体里散开,像是秋天飘落的枯叶。 虞之南咬牙,“我的手机呢?” “外面呢,刚才师傅拿走了。”顾诗成坦然地笑。 “好,你先说说,你能做到什么。”虞之南估算着砸烂咖啡杯后,拿碎片打架的胜算机率。 江砚书,他打不过,城南赌场时就见识过了江砚书的本事,至于顾诗成,能活着走出那间房子没两把刷子也不行。 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和气一点,顾诗成不会杀人,那……他就有机会出去。 * 虞家今日一团乱,虞颂年养的小三小四全部找上门来,指着自己的孩子说是虞颂年的,非要认祖归宗。 虞随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虞颂年的气场压不住这些想要一步登天的人。 “凭什么虞随就可以认祖归宗,凭什么他就能跟着你姓?你说啊,为什么?!”小三叉着腰骂,若非虞家庭院深,这会子门口估计已经围满了人。 小四接上,声音洪亮,“咱们都是青春年少就跟了你,现在人老珠黄了,你就不认账了!”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养大,你都没有出半分钱!” “……” 那些二十多的男人站在母亲身后,满脸的不好意思,但是这里是虞家,一旦扯上关系,就能躺平一生了。 他们都在努力挺直腰板,企图被高看一样。 女人的聒噪让虞颂年忍无可忍,“管家!” 女人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有希望! 管家从门外跑进来,虞随站在单面镜的背后,窥探着他亲手策划的一切。 “先生,有什么指示?”管家小口喘气。 虞颂年不耐烦地挥手,“带下去,找个日子,上户口。” 小三小四和她们的孩子:哇哦!豪横! “先生,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虞随走到二楼走廊上,巨大的环形楼梯像是城堡,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人。 小三小四也很硬气,“做就做!” 虞颂年不愿意闹大,更何况这些人都跟了他二三十年了,现在不过是给点钱,给个名分,又不是什么大事。 “虞随。”虞颂年重重咬字。 虞随慢慢走下来,“先生,如果不做,那么以后如果发现不是,却还要个大哥争夺家产,您那个时候再驱逐他们,外人不明所以,只会指责您。” 虞颂年沉默下去,小三指着虞随鼻子骂,“狗东西!天天贱嘴皮挑唆人。” 虞随不理会她,径直走到虞颂年身边,“先生,这可不是多张嘴吃饭的问题,咱们家别说一张嘴,就是再多十张也不是问题,但是……” “要说就是,在那里学的扭扭捏捏。”虞颂年语气里带着浓烈的不满,显然觉得他丢脸了。 虞之南不在意,“大哥才回来,这个节骨眼上,您突然又带回来了其他孩子,大哥心思敏感,怕是不好。” 小四听了这话浑身汗毛直竖,一石二鸟啊,一句话,既然她们讨不到好,有让虞之南刻薄的形象深入人心,这个私生子能混得这样风生水起,不是没有理由的。 虞颂年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管家。” 管家大气不敢喘,“先生,我在。” 虞颂年说,“通知司机,去亲子鉴定中心。” 虞随嘲讽地笑了笑,真不愧是嫡出啊,身份血统,这些东西才是虞颂年最看重的,可谁又想当你家的私生子?骗人感情,又不对别人负责! 亲子鉴定中心设在市区较为偏远的地带,刚一下车,虞随就不经意地看了眼对面蛋糕店,“真巧啊。” 虞颂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顾诗成正和江砚书言笑晏晏地吃着蛋糕。 虞颂年忿忿地走开,虞随和顾诗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迅速错开。 第三十二章 不清不楚的开始恋爱 与虞随目光相撞时,顾诗成狭长的眼尾轻挑,带着些狠。 江砚书敏锐地觉得顾诗成的目光不太对,转头一看,正好看到虞随的背影,他脑海中有个非常可怕的设想——顾诗成在制造不在场证明! “怎么了?”顾诗成给他拿了块饼干。 江砚书压下心里的不安,“昭昭,虞之南去哪里了?” 顾诗成淡淡回想了下方才情形—— 半个小时前。 “好,你先说说,你能做到什么。”虞之南眼神不停打转,搜寻着能逃跑的路径。 顾诗成抿了口咖啡,“坐,慢慢说。” 虞之南抓着扶手,慢慢坐下来,“好,你说。” 顾诗成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看看。” 虞之南温顺地接过来,顾诗成偏头看向江砚书,“,江先生,可以帮我拿杯小白吗?” 江砚书看了看虞之南手上的纸,想到两人应该有事情要谈,不疑有他,点头起身。 江砚书一走,顾诗成收起笑脸,“虞公子,慢走。” 虞之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男人摁住了,五花大绑塞进麻袋。 江砚书回来的时候还嘀咕了下,“走了?” 顾诗成扫视着还不够干净的现场,突然想到了江砚书的身份,心道不妙。她还是镇定地点头,“嗯,达成了合作。” 顾诗注视他的眼睛,思考着的漏洞,不动声色地圆回来,“我设了个局,要虞家翻天覆地,但我和虞之南好歹有十多年的情谊,不忍心让他卷进去。” 若是以往,江砚书的情绪已经被她带着走了,可惜现在他心里压着事情,来不及伤心。 他委婉地说,“非法囚禁犯法……” 顾诗成一愣,弯眉笑了,“你还真是单纯,我为什么要囚禁他?” 囚禁有什么用,虞家不乱,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城南赌场那件事,她还没有把自己摘出来呢,安亚天天跑市局和江枕山沟通,奈何江枕山软硬不吃,只看证据。 江砚书慢吞吞地说,“没有就好……” 心有隔阂,说话都不到一处,相处难免尴尬,没一会儿顾诗成就让司机把他送回去了。 * 亲子鉴定中心。 虞颂年板着脸等信息采集,本来已经嫌麻烦那,结果鉴定师说,“先生,我们最快三个工作日告诉您结果。” 他的脸色顿时比屎壳郎还臭,“加钱。” 虞随扣上西装扣子,“医生,我们这个非常着急,我们希望能立马拿到结果。” 鉴定师当场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没有这样的高科技,您要不去别家看看。” 眼看虞颂年就要发火,虞随连忙补救,“医生,非常重要,七个孩子啊!我们可以给你们捐仪器,您看能不能明天就告诉我们答案?” 鉴定师随口敷衍着他们,“我们这里随便一件仪器就是百万起步,先生还是稍安勿躁,不要……” “三台,随便你们选。”虞颂年不耐烦地挥手。 鉴定师停下手里的记录,呆滞地抬头,“啊?” “三台,医生,你看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可以吗?”虞随摸出支票,管家马上把章盖上。 鉴定师拿着对光看了眼,“金钱的光芒啊。” 虞随再问,“医生……” “好,可以,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鉴定师严肃地点头,转身就毁了办公室商量方案。 办公室穿出一片有节奏的“我操!” 小三小四们翘首以盼,泼天富贵就在眼前。 虞随感受到西裤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下,知道顾诗成那边已经办好了,连忙去扶虞颂年,“先生,走吧。” 要不是在外面,这会虞颂年已经破口大骂了,这什么破玩意儿,也值得他跟来?! “这钟东西,带点东西来家就行,你哼!”虞颂年还没有从这件事里看出问题所在。 虞随笑了笑,根本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你能不来吗,后招多的呢。 他们再路过甜品店时,甜品店又在正常营业了,虞颂年朝里面看了两眼,“水性杨花。” 虞听得讽刺,也不知道这话到底骂谁,虞颂年一堆外遇,好意思说别人。 市局。 江枕山翻着证据,敲着桌子叹气,“安亚小姐,我说了很多次了,这个证据链不够完整,没有证据证明顾诗成是被骗过去的。” 安亚指责通话记录,“这个135的号码就是虞随和顾总的通话记录,这个178的是虞随和温桑的,这个……” “停。”江枕山赶紧打断她,“安亚小姐,这个通话记录不能证明,可疑,但没有证据,我们之所以没有拘留顾诗成,就是因为证据不足。” 安亚这些天恶补了相关的知识,知道证据链完整的重要性,“我知道,但这些通话,都非常可疑,你们不能调录音吗?” “这个不能告诉你。”江枕山安抚她,“安亚小姐,请相信我们,这件事我们正在做并案处理。” 安亚问,“和映安居吗?” “是,顾诗成打人这件事,医院给的鉴定是防伪过当。而映安居案里,很明显,有人引导她和虞之南去。”江枕山指着草图给她解释,“所以你放心,就目前而言,顾诗成的嫌疑很小。” 安亚把心放回去,准备回去跟顾诗成报告。 江枕山合上笔记本,这背后的人,居然把警方当成ta的剑,想让警方帮忙除掉顾诗成,可惜了,这看似百密无一疏的布局,在警方看来漏洞百出,他必须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安亚事无巨细地汇报完,就坐到旁边去吃蛋糕了,顾诗成摸着耳骨思索。 一个707案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调查707案没多久,无数双手就争先恐后地伸了出来。 她还没有想明白,谢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最近进展如何?” 顾诗成下意识说707案,“不太好,阻挠很多,错综复杂,我还没有理清楚状况……” 谢昭听了一会儿,沉默了半晌,“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不是707?” 顾诗成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啊?” “咱们是隔着太平洋交流吗?”谢昭扶额。 顾诗成捏了捏眉心,打趣说,“一根电话线而言。” 谢昭失笑,“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认真的,问你和江砚书怎么样了。” 顾诗成大脑一片空白,“啊……挺好的。” 谢昭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顾诗成,你又做了什么?” 顾诗成快速组织语言,“嗯……没有什么,我们今天还去约会了。” 谢昭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顾诗成斩钉截铁地回复,“真的还不错,我给他把网上那些破事都解决了。” 谢昭叹气,“诗成,在你心里,他始终不是平等的,你始终觉得他……是花瓶,不愿意信任他……” “没有。”顾诗成说,“我很信任他。” 谢昭张了张嘴,最后缓缓叹气,“好。” 挂断电话后他盯着顾诗成的病历看了很久,在刺激和温和之间摇摆。 顾诗成这样践踏江砚书的真心,他害怕江砚书一朝醒过来,离她而去,而已经习惯了江砚书的顾诗成,会受不了。 顾诗成打不开心,总要拿东西掩饰自己的内心,707的影响太大了,江砚书却未必能理解,而江砚书也没有义务去理解。 谢昭纠结得头疼,他偏向顾诗成,可是两种决定都对顾诗成不太有利。 而霜序华庭里,江砚书正在被程女士骂。 “我才不给你们带孩子,带了你的,以后就得带你哥的,一个都别想忽悠我,我要去三亚美美的躺着了。”程女士欢乐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砚书抱着江然看拼音,闻言顺从地点头,“好,祝您玩得开心。” “开心个屁。”程女士长长的指甲戳了戳他的脑门,“你早点给我把儿媳妇拐回来。” 江砚书叹气,“我什么手段都试了,现在还只是她的男朋友……” 程女士惊呼,“男朋友?!” 江砚书看着怀里的崽发愁,“是啊。” 程女士放下手里的裙子,“她表白的?” “不知道。”江砚书老实说。 程女士:??? 程女士一脸疑问,“什么叫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她男朋友了?” 江砚书说,“她说的。” 程女士:……好傻啊,这是谁的基因?! 程女士懒得理他,“不清不楚的开始,你真有勇气。” “我带孩子,我做饭,我洗衣拖地做家务,可是她不需要。”江砚书显然和她不在一个频道。 程女士原地转了个圈,江父起身,稳稳地搂住她的腰,陪她跳舞。 程女士亲了下江父的脸,“你儿子还有点用,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这身份不错,有进步。” “绿茶。”江父毫不留情地评价。 程女士不以为意,“绿茶多好,绿茶好啊,女人都吃这一套。” 江父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说我不够吸引你了呗。” 程女士笑着捂嘴,一派少女的天真,“没有,是你胡思乱想了。” 说完拎着裙子上楼去,被不够绿茶的江父在客厅里站着,只能瞪江砚书。 江砚书无辜地眨眼,“爸,不追?” 江父傲娇地哼了声,“还管你老子了,我有老婆,不像你,孤寡。” 江砚书:……亲爹! 江父喝掉最后一口茶,慢慢上楼去找程女士。 江砚书心生一计,“然然,今天想妈妈了吗?” 江然小手撑着桌子,奶声奶气的回答,“想,然然想妈妈了。” 江砚书始终不放心今天的事情,撺掇江然给顾诗成去电话,“来,然然,点下面那个语音通话,你就能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江然小手像是在乱戳,正好戳在了视频通话上,江砚书还没来得及避让,顾诗成秒接。 江砚书只能尴尬地笑,“顾总……是然然不小心点到了……” 顾诗成看着屏幕上的奶团子,心都融化了,哪里还会生气。 江然抱着手机深思,说,“爸爸想妈妈了,妈妈为什么不回家?不要爸爸了么?” 第三十三章 叫珍珠怎么样? 江然的话让两边的大人都沉默了一瞬,江砚书不知道该说什么,顾诗成慢悠悠接话,“妈妈下班就回家陪你。” “那妈妈不要爸爸和然然了吗?”江然歪着头,可爱的模样要融化顾诗成的心。 “要。”温柔的话在顾诗成的舌尖打转,珠圆玉润又动人万分。 江砚书的脸不受控制的变红,江然抱着手机吧唧了口,“好,我等妈妈。” 顾诗成借着陪孩子的机会,偶尔口头调戏一下江砚书,最后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这样的生活,是顾诗成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馨的幸福能治愈人心。 挂断电话后,顾诗成缓缓伸了个懒腰,拨通周淮的电话,“到了吗?” 周淮像是在山路上开车,颠簸地声音都在晃,“顾总,还早呢,这才出市。” 顾诗成看着亲子鉴定中心的监控,指尖点着鼠标,“嗯,好,注意安全。” 鉴定中心里吵吵嚷嚷的,没有声音,顾诗成都看得烦,越看越喜欢江砚书的安静。 虞随扶着虞颂年走出大门,小三小四们却还在大厅里围着,企图拿到第一手的消息。 角落里的女人却站起来,带着女儿离开了,小三鄙夷她,“呸,都到这里来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妇。” 小四附和着,“可不是,情妇都当了,现在装良家妇女。” 其他人也是一脸嫌恶,女人脚下不停,踩着高跟走出去,经过监控时微微抬头看了眼,和顾诗成隔空对望,又迅速低下头,走进阳光里。 办公室里娃娃脸的鉴定师拿着支票弹了弹,“兄弟们,这可是个大单子。” 老主任闻言头都不抬,“别碰这个钱,江城里虞家的钱最不干净。” 娃娃脸的鉴定师凑过去,“师父,这怎么说?生意人,灰色地带很正常吧?” 老主任冷笑,“一脚踏进局子的人,不值得信任。” 娃娃脸还要说什么,他师兄直接把人赶去做文件。 “师父,你别放心上,他口无遮拦。”师兄把文件放在桌上。 老主任拉过来签字,“还用你说?虞家的单子都做好了吗?” 师兄连忙点头,“做好了,但是师父……咱们不收钱,是不是显得不太对。” 老主任捂着额头沉默了会儿,“收吧,别惹麻烦,咱们都不缺这个钱。” 桌上虞家的单子,两张是虞颂年亲身的,其他的,都是冒领。 老主任笔尖有些颤抖,他活了六十年,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旧年的仇恨没有被漫长的岁月消磨掉,反而更加刻骨铭心,以至于虞颂年出现的时候,他的笔,掉了。 * 虎狼相搏,谁都不可能手下留情,虞随点燃烟,在飘渺的雾里寻找他的明瑕。 他实在想不到,虞颂年会把明瑕放在那里,虞颂年的面前,他半句话都套不出来,只能自己寻找蛛丝马迹。 管家说不知道,老宅里也没有,那只剩下两个可能,要么是管家撒谎,要么是明瑕确实不在老宅。 他盯着手机上的陌生来电心烦,不耐烦地接起,“什么事?” “转告你哥,别一天到晚缠着我女朋友。” 虞随:??? 虞随莫名其妙地从耳边拿下来看,手指掐着烟头,“你谁啊?别一天到晚乱打电话。” “我,江砚书。” 虞随:??? 虞随舌头有点捋不直,“江,江砚书?你女朋友?谁啊?虞之南我哥为什么要找你女朋友?” 江砚书将门反锁,自己站到阳台上,“当然是顾诗成啊,还能是谁。” 虞随:???!什么狗东西? 虞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是,你要让他远离你女朋友,那就该给他打电话啊,你给我打什么?” 江砚书旁敲侧击,“我联系得上还用得着你?” 虞随随意地说,“我又不跟他住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真的?”江砚书问。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警惕地摁熄烟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昨天他就说要去霖市谈笔生意,估计是开会呢。你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江砚书心里警铃大作,“好。” 火速挂断电话,立马给江枕山去电话,“哥,我怀疑虞之南失踪了,你查一下呢。” 江枕山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大概什么时间,最后出现地点和时间,不懂规矩吗?” 江砚书报出信息,江枕山已经定位到了虞之南,“你又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他好好活着呢。在去霖市的路上。” 江砚书心里还是有疑虑,但江枕山下一句话就打破了他思虑,“他没有问题,沿途调监控,人还在动,和副驾的人有语言往来。” 江砚书舒了口气,“好,那行。我就是突然之间看他笑死了,所以……” 江枕山那边有敲门声响起,江砚书立马挂断电话。 正好顾诗成的车也到了楼下,江砚书因为自己对她的不信任而羞愧,收拾了情绪,立马准备下去接她,却突然发现她却迟迟没有打开车门。 顾诗成又在接电话,电话里是虞随的声音,“你的男朋友,在怀疑你杀人了。” 顾诗成嗤笑,“他很单纯,别在意,有这个空,你还是去找一下你的养女吧。” 虞随烦躁地砸了烟灰缸,“根本找不到,我已经在暗中,把整个江城翻了个遍了!操!” 顾诗成解开安全带,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撑着阳台栏杆的江砚书。 顾诗成对他招了招手,心里对他的评价更加固定,一个笨蛋美人。她就喜欢这种,有点知觉,但不会太锋利的美人。 她的招手让江砚书不停心动,这样生动的顾诗成太少见了,他要去拥抱。 顾诗成推门下车,她的男朋友带着暮夏的风跑来,像十七八岁的少年,扑了个满怀。 “昭昭,我想你了。”江砚书附在她耳边。 顾诗成回抱了下他,“嗯,走吧。”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轻轻蹭着她圆润的指甲边缘,“好。” 他怀疑顾诗成这件事,让他自己十分难以接受,在饭桌上不停找话题。 江砚书,“昭昭,今天的蛋糕很好吃,下次……下次咱们试试别家的,可以吗?” 顾诗成没有理清他的思路,以为他觉得不好吃,只是不好意思跟她说,便笑了下,“不喜欢就直说,下次换就是。” 程女士也是一头雾水,“你今天咋这么别扭呢?” 江砚书想尽了所有的台词,没有扒拉出一句可以用的,“我,我不是说不好吃,我只是……” “好,我知道了,下次你来挑。”顾诗成给他夹了筷子菜。 江砚书内心不安快要把他包围了,顾诗成对他这么好,他却怀疑她,他难道是猪脑子吗? 顾诗成看他吃饭也慢吞吞地,“是遇到了什么事?” 江砚书更加感动了,顾诗成对他这样好,他怎么就能怀疑她?!他就应该好好认错! 这要是让林任和许阶知道,估计又得呆滞一番。 他根本找不到话回答顾诗成,内心的焦灼又让他坐立难安,只能放下筷子,说,“没有,我,我吃完了,我,我上楼等你。” 众人:??? 程女士损儿子不留情,“猴急。” 顾诗成轻轻咳了下,“妈,吃菜。” 江然有样学样,给顾诗成舀了个虾子,“妈妈,吃虾。” “好。”顾诗成满心柔软,不停揉着他的发顶,“然然真乖。” “爸爸为什么不吃了?”江然半勺子一口,吃相乖巧。 顾诗成给他拌鸡丝儿,“爸爸想睡觉觉了,然然要爸爸陪着吃饭饭吗?” 江然摇头,“不用,爸爸要妈妈陪,才能吃饭饭。” 顾诗成笑着盛了碗汤,“然然怎么知道?” “爸爸说的。”江然在程女士迫切的眼神里,毫无压力的卖了江砚书。 “只有爸爸吗?”顾诗成逗他。 江然咬了下勺子,程女士不停给他点头,江然也点头,“还有奶奶和白白。” 程女士尴尬地看向顾诗成,“嘿嘿……” 顾诗成贴心地给她盛汤,“妈,这汤不错,您尝尝。” 程女士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好,你辛苦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江父也笑了,“你急什么?这里不够,锅里还有呢。” 程女士:……我这是喝汤吗?!是喝尴尬!直男! 江父接收到她的白眼,使劲儿憋着笑。 江然放下勺子,“奶奶,爷爷,妈妈,我吃完了。” “真棒。妈妈明天给你买蛋糕,好不好?”顾诗成不熟练地给他擦嘴角。 程女士也不熟练,最后还是江父上去抱住然然,“我来吧,你上去吧。” 楼上的江砚书已经打了无数腹稿,但所有想法都在顾诗成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昭昭,啊,我……”江砚书恨不得把嘴缝上。 “江先生还没有想好怎么说?”顾诗成脱下大衣,随手挂在衣帽架上。 江砚书气馁地低头,“嗯。” “那不如我先说?”顾诗成拉开椅子,捡起茶几上的书。 江砚书盘腿坐下,正好与她眉眼齐平。 顾诗成合上书页,“先生太官方,砚书太随意,我亲爱的男朋友,你要不要想一个只属于你的称呼?” 馅饼来得太快,把江砚书砸得不知所措,他两眼冒金星,“啊?” 顾诗成看着他,“嗯?” 江砚书揉搓了几下脸,“好,好啊。你喜欢那种?” 顾诗成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感叹女娲造人的不公平,江砚书这样一个雌雄莫辨的美人,简直就是女娲的炫技之作。 “珍宝啊。”顾诗成轻声轻气的说话,温甜的气息拂过他的眼睫,像是暮夏的细雨。 江砚书认真地点评,“有点俗……想换一个,可以吗?” 顾诗成失笑点头,“你的称呼,你来定。” 这于顾诗成而言,既浪漫又敷衍,省心又听话。 江砚书却开心得不行,“好。”他打开备忘录,一个一个罗列出来,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昭昭,为什么想给我一个特殊啊?” “因为你是我的珍宝。”顾诗成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爱意,她低头拿过江砚书的手机,“那叫珍珠怎么样?” 第三十四章 想占有江砚书 “那叫珍珠怎么样?” 珍珠,珍宝,一字一字,落在心坎上,滚了几圈,终于落进心里最深的地方,被封起来,供上神坛。 “好。”江砚书单膝跪地,望着她。 顾诗成握着他的手腕,“跪着做什么?求婚吗?” 江砚书红着脸起身,心里暗忖,若是有钻戒,现在就可以求一个。 但这样敷衍,没有诚意的事情,江砚书不会做,他的昭昭值得最好的,要精心策划,要盛大。 “不行,我想给你最好的。”江砚书碰了下他们的婚戒,“这个戒指都朴素起来了。” 顾诗成满意地笑了,不枉费她带了这么久,他也不负她的期望,上心了。 “换一个?得和这个的尺寸一样,不然手上的印子不好看。”顾诗成低头,正好和他额头相触。 江砚书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在嗓子眼狂跳,不停唾弃自己的都二十好几的人,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顾诗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摩挲了下他的眼角,“真漂亮。” 江砚书的脸像是被放进热水里蒸了一番,“你别说了……” 顾诗成回神,看着自己的手,不由感叹,这一下真是神来之笔,她吻了下江砚书的额头。 江砚书犹豫着抬头,纠结着怎么说,他舍不得打破这样的氛围,更不想在她心里留下一个不信任的印象,可是他不说,以后被发现了,那会更加…… 顾诗成看着他纠结,像是大发慈悲地启唇,“你是要说什么吗?” 江砚书像只犯错的大狗子,低下头,闷声闷气地说,“我错了。” 顾诗成挑眉,“错了?什么错了?” 江砚书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我不该怀疑你,还私自给虞随打电话,旁敲侧击,还,还差点报警……” 顾诗成垂下眉眼,“咱们珍珠…还真是大义灭亲啊。” 顾诗成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江砚书,轻薄的眼镜片上映出他的倒影,无形中给了他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他她的心跳急促起来。 顾诗成的声音平稳,而江砚书却听得心颤。他没有一句辩解,诚恳地认错。“我错了。” 顾诗成指尖点了点桌面,等了几秒,让他挨着艰难的时刻,滚油在这几秒里,把他的心煎了百八十次。 顾诗成骤然放松,江砚书感受着身边的气势像潮水退开,他抬眼偷瞄了下顾诗成。 顾诗成像是没有动怒,当显然没有刚才的开心了。 顾诗成摸着自己狭长的眼尾,“你……若是我真的犯错了,怎么办?” 江砚书呆滞了下,“……我,我,我不知道。” 顾诗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这样一个令让双方难堪的问题,现在她应该顺坡下驴,安抚一下,然后把人拐进更深的巷子里。 “别纠结了,守法好公民。”顾诗成干脆抱住他,慢慢调节自己脸上的表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怀疑你。”江砚书急切地保证。 “我相信。”顾诗成把头埋在他脖颈间。 江砚书突然很难过,“你刚才问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没有了你,未来……我的人生好像也止步于此了……” 这一瞬间,她生出了极强的占有欲,想把他真的,占为己有,烙上“顾诗成”这三个字。 江砚书犹然无知无觉,还在认错,“昭昭,我错了,就这一次,没有下次了……原谅我,可以吗?” 顾诗成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脖颈,动作里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脆弱,吻上去的时候,真有点把江砚书视若珍宝的意思。 她说,“江砚书,就这一次。” “好。”江砚书如获珍宝,紧紧的抱着她。 爱情的风花雪月只是瞬间,等顾诗成恢复冷静自持的模样时,她又开始了谋算。 虞之南前去霖市,虞颂年被私生子绊住脚,虞随又深陷明瑕失踪一事,现在,是她对温家出手的时候了。 * 市局。 江枕山送走每天来打卡似的安亚,转身上楼就被林副叫住,“江枕山,上来。” 江枕山一脸严肃地走进去,“林副,您找我什么事儿?” “赌场和映安的案子,都先封卷。”林副所得不容置喙。 江枕山震惊,“为什么?林副,证据已经搜集了一半多了,还有几个最关键的地方,就能……” “你手上没有别的案子了?重案组重案组,这两个案子算什么重?”林副重重地敲桌。 江枕山不理解,“林副,这案子没有出现恶性杀人案,但是,这两件案子,很明显,都是冲着要顾诗成命去的,如果不重视,下一次,我们赶到现场时,就不不知道是尸体还是伤者了!” 林副戴上眼镜,这一次的眼睛边框带着点锋利的角,“江枕山,这里有一起恶性杀人案,就发生在居民楼里,已经是三死五伤了!这起案子,够不够你江队去接手?!” “林副,这个案子我会接手,顾诗成的案子也不能放啊。”江枕山双手撑着桌子,试图说服林副。 林副冷笑,“呵,你江队先家后国,自然要把弟妹的事情放在心上。” 江枕山感到一阵屈辱,“林副,法律之下无小情,我江枕山是浑了点,可也不是这种滥用职权的人!” 林副逼他,“那就封卷移送一队,让他们去查。” 江枕山一肚子火,“林副,我认为这件案子,该我办。我是最了解这个案子和江城商圈的人。其他人去,未必能……” “你凭什么否定别人?”林副像是吃了枪子,一颗一颗给他炸过来。 江枕山无力辩驳,“好!林副你说了算!” 出门遇到一队队长,江枕山潦草地打了个招呼,就火速下楼。 队长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忙起来就这样。 “林副。”队长趴在门上,“林副,我进来了?” 林副心里正烦,对着他就是一顿扫射,“喊喊喊,喊什么喊,不会敲门啊?” 队长一脸无辜,“林副,是您之前说,不准敲门的,说我敲门太吓人。” 林副:…… 林副微微收敛,“行了叫你来,是为了让你接手城南赌场和映安居谋杀案。” 队长马上严肃,“是,保证完成任务。” “你先别急,这事呢,前期给江枕山办了,我叫你来,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 队长一脸疑惑,“我为什么要心里不舒服?这……这是要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了?” 林副摇头,“怕让你觉得你是接盘的。” “不存在的,江队要办重案,这个案子我们一队来就行。” 林副摘下眼镜,瞬间和蔼可亲,“好,你不要有压力,顾诗成身上的风波多,尤其是和虞家的。” 队长接过文件,“明白,我等会儿去找江队问问详细的。” 林副想了下,没有阻止。 等办公室一片安静后,他才自言自语,“虞颂年啊,百足之虫,至死不僵。”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地方,书桌的下面,边缘的那一块儿,贴着个小型录音笔。 * 温家。 顾诗成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听着里面歌舞升平,嘲讽地笑了笑,“下车,进去。” 周淮拧了下衬衣的第二颗扣子,“好的,顾总。” 温家的大门再次被踹开,温桑抬起醉醺醺的脑袋,“干什么呀?你们来送礼?” 周淮侧身,让出顾诗成来。 顾诗成依旧带着她的金丝半框眼镜,冷漠又优雅,大衣的边角纹风不动。 温桑的酒瞬间醒了,舌头打绞绞,“我……我我我,顾诗成!救命!” 顾诗成挑了个好地方坐下,“怎么,温总很不想看到我?” 温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越说越错,只要他抗住,等顾诗成先拋问题,这样就不会被诈。 顾诗成随意捞起瓶酒,“温总,还没有破产吧,怎么喝这样没有品味的酒?” “这可是放了十年的拉菲……”温桑不敢大声说话。 顾诗成嗤笑,“人不行,喝什么酒都是一股子尿骚味儿。” 温桑涨红了脸,却不敢还嘴,他现在赤裸裸的,上半身光着还说得过去,下半身……就很不正常! 而且,顾诗成身边,全是保镖。 “我……我等会儿跟你说。”温桑抓着沙发上的毯子,把自己裹起来,脚步混乱地冲回房间。 徐青却是真的不敢动,以前顾老爷子在,会让顾诗收敛,可是现在,没有人能他们。 徐青只能讪笑,“顾总……” “你闭嘴,我没有对你下手,并不代表你没有罪孽。”顾诗成语气冰冷,扫兴地松开酒瓶,酒瓶砸在地上,鲜红的酒汁四下横流。 红酒从保镖们的鞋底周围蹿过,染红了洁白的地毯。 酒香开始挥发,整个大厅都开始弥漫着这浓郁的酒香,徐青看得直咽口水,心尖尖儿都在疼,想说话又不敢。 “楼上几间房?”顾诗成环顾四周,听着天花板上细微的敲地板的声音。 “……额,有八间。”徐青更慌了,楼上可不能去! “这应该也算我的家,毕竟,温总算是我的生父啊。”顾诗成站起来,在客厅看徐青恰白的脸色,而温桑又磨磨蹭蹭的,迟迟不肯下来。 “送上去看看,看这装潢就很不错啊。。”顾诗成直奔着二楼去,徐青连忙跟在她身后。 “这比不上,请您还是喝杯茶吧。”徐青只想把她拉住。 正当她准备踢门的时候,身后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保镖上前一步,“顾总,是直接踹开吗?” 顾诗成侧目看了他一眼,直接就确定了,这个保镖,是江砚书! “踹开,周淮录像,来个人按住徐青。”顾诗成抬头,居然还有门牌号,上面写着——707! 她瞳孔一缩,“707,温桑真是胆大,不怕半夜找他索命。” 江砚书上前去,偷偷握住她的小指头,虽然声音小,但胜坚定在有力,“别怕,我在。” 周淮微微瞪大双眼,这这这!这简直是在虐狗啊! 顾诗成抽回手指,“踹开。” 昏暗的室内,有两个女孩贴在一处,眼里噙着泪,嘴巴被黑胶带缠了几圈,手腕被捆住,反绑在身后。 第三十五章 真的是父女吗 “呜呜呜……”女孩拼命挣扎,抬起头,向他们求救。 最前面的那个女孩脸上全是红痕,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瞪大的眼睛里是害怕,还混杂着点期盼。 顾诗成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透过她们看到了什么。 江砚书想上去揽着她安慰一下,顾诗成却走上前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打量女孩。 “周淮,报警。”顾诗成轻声说。 周淮应声,女孩连忙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诗成撕开她脸上的胶带,胶带和皮肤分离的声音听得人心惶,胶带饶了两圈,缠在头上上的那一段,更是不敢动,生怕把人弄哭。 周淮摸出刀,细致地切断胶带。 “明瑕。”顾诗成看着女孩的脸说得肯定,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 明瑕望着她,往后面缩了缩,“我……” “虞随被害得很惨。”顾诗成轻声说。 一听到虞随,明瑕不顾自己身体酸软无力,想爬起来,“先生他怎么了?” 顾诗成说话就像是在捏着明瑕的心,“你觉得呢?” 明瑕眼眶里涌出两行眼泪,“是我害了先生……” “你想帮他吗?”顾诗成蹲下,和她视线齐平,“帮他把那些人,都揭穿。” “姐姐!不能做违法的事!”温锦初挣脱绳子,厉声尖叫。 顾诗成没有看她,“你的爸妈,为了套她的话,把你都绑在了这里,你现在为了什么,才说出这样的话?” 一句话,挑开两个女孩在相互安慰中建立起来的友谊,碎得连一块儿渣子都找不到。 明瑕挪开一点点,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我们,你……” “你要帮他吗?”顾诗成摸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给她听—— “虞颂年防我像防贼,我那个哥哥,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温桑也在煽风点火,我操,那个老头子下手是真狠,我手又流血了!” 虞随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她这才知道,她失踪这十来天以来,虞随艰难生活的片段,心尖尖都在颤抖,双手捂着脸,“先生……” 这个称呼很奇怪,顾诗成每听一次都会狠狠蹙眉,虞随对这个养女算得上仁至义尽,她却连一声“爸爸”都不叫,总是一口一个“先生”。 江砚书比她更敏感一些,在这个不同寻常的称呼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情愫像是很深的依赖,不同于父女亲人的依赖。 “我愿意。”明瑕咬牙切齿地瞪着温锦初,“你们这些人,为了钱,不择手段!” 温锦初咬了下嘴唇,这是她离开温家的代价,帮助温桑骗这个女孩,让她在日复一日的洗脑中,丧失对外的信念。她有错,她不敢反驳。 顾诗成站起来,“你帮他,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警察。” 若是让她隐瞒,让她编谎言,她可能会怀疑,会抵触,但顾诗成说的是——让她全部说,她心里最后一丝戒心消失了。 明瑕紧紧抓着她的西裤裤脚,“好!” 顾诗成忍着裤脚被抓住的烦躁,“周淮,扶她出去。”顾诗成抽出脚,“我给虞随打电话。” 明瑕不肯动,她的目光里带着哀求,“我,我想听他的声音……可以吗?” 顾诗成将手机竖着放在她面前,她伸手想拿,顾诗成收手躲开,“别碰,我上次被人拿了下手机,信息差点被盗。” 明瑕收回手,在裤缝上蹭了蹭,“好……” “什么事,顾总。”虞随手里像是攥着什么纸团,沙沙作响的。 “你的养女,我给你找到了。”顾诗成嗤笑,“不是说翻遍了江城吗?” 虞随蹭得站起来,“在哪里?” “温家。”顾诗成意有所指地说,“温家哪来的胆子做这种事啊,还偏巧,你就漏掉了这里。” 虞随听出了用意,也明白她是要让他把虞颂年也算上,平时他不会在意,甚至可以一笑而过。 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是他拼命保护的女儿,他要送她锦绣前程的明瑕,他们却向她扔污泥,妄图把她拽进泥泞。 他无论怎么咽这口气,都咽不下去,手里的纸团已经捏扁了,他气得想掀桌! “跟他说句话。”顾诗成将手机放在她眼前。 “先生……”明瑕捂着手肘,声音里带着点哭腔。 “明瑕!”虞随在原地打转,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好好安慰她,“受伤了吗?现在……你现在在哪里?” 明瑕正要说话,顾诗成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给虞随留了句,“市局碰面。” 她的用意很明显,让虞随和明瑕对虞家和温家的仇意更浓!无论是渔翁之利,还是多放混水摸鱼,都胜过一片清水里打架来得好。 江砚书在心惊的同时为她的应变能力所折服,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眼里只容得下她。 明瑕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着她—— 封闭的空间,快速移动的车子,全都成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太阳穴上。 油腻的手再次伸向了她的脸颊,恶心的气味弥漫在鼻尖,她抱住头,忍不住低声啜泣。 顾诗成看她的模样就大概猜到了她的经历,只是脱下大衣给她,“穿着吧。” “……谢谢。”明瑕抱着大衣,不停汲取大衣上的温暖气息。 顾诗成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做什么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她也坚信,自己不会动摇。 江砚书坐在副驾驶,通过反光镜看她的表情,始终舍不得移开目光,他的爱人,是这样引人注目。 顾诗成偏头,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相视一笑。 顾诗成盯着他的侧脸开始思考,江砚书每次出现,都想做点什么,帮帮她,可是每一次都插不了手,这样下去,江砚书会……离开吗? 车子停在市局门口,虞随装作淡定地站在马路牙子上,面带微笑走下来开门。 “先生!”明瑕放下大衣,扑出来,抱着他的腰恸哭,“我好怕啊……” 虞随的客套话全卡在喉咙里,化成一声声怜爱的疼,“明瑕,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你出门,一定要带保镖!” 顾诗成和江砚书看着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下,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看上去就不太像能让虞颂年安心的款。 “虞经理,走吧,先请女警和她沟通一下吧。”顾诗成站到了明瑕的对面,观察着她的表情。 江枕山押着温桑骂骂咧咧地路过,“还不进去,在这里晒太阳补钙?” 虞随捧着她的脸,气得差点两眼翻白,“这……畜牲!操!” 温锦初站住,轻声说,“她没有被伤害,我,我赶走了……” “没有伤害?!”虞随没控制住脾气,毫不留情地开骂,“温小姐,你也是女孩,你也才十多岁,你和她一样,你觉得她没有被伤害?!” 顾诗成以为明瑕这种小白花,应该会为温锦初辩解一句,可是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发抖。 温锦初哑口无言,“我……对不起。” “对不起?”顾诗成冷笑,“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抵消你的错?” 温锦初用受伤的眼神看着她,“姐姐……” “我姓顾,你姓温,乱认什么祖宗?”顾诗成理了下衬衫袖口。 温锦初憋着眼泪,转身往警局里走。 虞随心脏痛得发抖,“明瑕,明瑕……” 明瑕在他怀里找到了安全感,慢慢平复了下来。 周淮在旁边轻轻感叹,“真是不容易。” 江砚书摇头,“因果而已,有所求,有所囚。” 周淮没有听明白他的神神叨叨,还是迎合着说,“是啊,都是自己的因果。” 走进市局的大厅,顾诗成首先抬头,林副朝她点头,顾诗成回头,“砚书,你等我一下,帮我照看一下下面,我上去一趟。” “好。”江砚书想也不想就应下来。 林副的办公室里永远都是浓重的茶味,顾诗成每次进来都要先屏息两秒。 “林副找我有什么事吗?”顾诗成坐在桌前,注视着他的镜框。 林副推了下镜腿,细框的银丝眼镜,带着锋芒毕露的意味。 林副嗓音浑厚低沉,“江枕山跟你说了之前的两起案子吗?” 顾诗成淡淡一笑,“这事不是我在关心,我的助理全权负责此事。” 想从她这里套话,老狐狸算是碰到对手了,江枕山本来就不在饭桌上谈论案情,更别说他要避嫌。 “您让他移送,也是对他好,毕竟避嫌这一点,很重要。”顾诗成说漂亮话向来在行。 林副要说的话被她封死,尴尬地等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是,这个一方面,还有一点,我想的是,要外松内紧,这样犯罪分子才能露出马脚。” 顾诗成对他的信任降到最低,她盘算着这些年他装的狐狸尾巴,清算着会被拿来威胁的点。 “林副辛苦了。”顾诗成不咸不淡地说,“我还有个问题,今天这起绑架案,林副认为会怎么判?” 林副不上钩,只是摘下眼镜,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慈祥,“我不知道,我还没有看过卷宗,也不知道内情,囡囡,你也先别下定义。” 顾诗成笑着点头,“是我心急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了。” 林副点头,看着她走出去,又带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锋利深邃,带着重重威压。 顾诗成满心荫翳,江砚书浅浅地报了下她,“昭昭,怎么不开心了?” 顾诗成闻着他身上清新的皂角香,心情舒缓了不少,闷声说,“没事,还能应付。”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昭昭,我想帮你分担。” “不用,你是我的珍珠,该好好地在木匣子里待着。”顾诗成伸手碰了下他的耳垂。 江砚书感觉有些挫败,可是顾诗成对他的态度,又让他觉得,他真的是她的珍宝,是能被放在心上的,只能在纠结里答应,“好。” 虞随点了支烟,眯眼看着他们,“顾总的审美真是一致,这双眼睛,就能动了你的心神。” 江砚书身体一僵,等着顾诗成的解释。 第三十六章 你的养女遭受了性侵 江砚书手指轻轻颤抖,他突然想起,顾诗成经常会夸他眼睛漂亮,好看,有前年古井的幽深感,不久之前她刚说了这话—— “你在看什么?”江砚书放下毛笔,抬眼就撞进她的目光里。 顾诗成淡淡一笑,“看你,看我的男朋友,我的先生。” 江砚书心砰砰乱跳,欢快得都要蹦出来了。 他假装淡定地将毛笔拿去清洗,可是起身膝盖就磕到了桌角,“啊……” 顾诗成偏头憋笑,“江先生这么不禁撩啊?” 江砚书恼羞成怒,放下毛笔,扑上去,抱住她,“你明明知道……还逗我。” “知道什么?”顾诗成就是不肯正面回应,逗弄他。 “知道我不禁你撩……”江砚书声音轻飘飘的,就在她耳畔拂过。 他声音清冽干净,像深山里的清泉淌过怪石,听着让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江砚书的眼睛很漂亮,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记得注视着我。”顾诗成将两人分开,温柔地看着他。 江砚书眉眼带笑,“好,应昭昭所求。” 他的目光里像是灌了蜜糖,甜丝丝地粘糊着,落在顾诗成的身上,“昭昭,你的江先生,禁不起你撩。” 顾诗成的呼吸好像重了一点,江砚书轻轻吻了下她的唇。 那些美好的回忆像镜子一般碎裂,变成伤人的刀子,扎在他的心上。 现在有人说,这双眼睛……才是真正吸引顾诗成的,他怕自己会崩溃。 他想问,这双相似的眼睛……是谁的? 若是你早一点说,该多好?可是你把他保护得这样好,我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每一次,我都是从别人嘴里得到令我心碎的消息,这比你告诉我更伤心,更令我难以接受。 顾诗成不在意地笑了下,“虞经理,这才是我的先生,一句年少的玩笑,怎么还记到现在?” “年少嘛,记忆深刻。”虞随转着打火机。 江砚书心尖颤了颤,原来真的有这样一双眼睛,占据着顾诗成的以前,和她的现在,还有可能是未来。 顾诗成的过往,他了解得太少了。以至于他们说的过往时,他都只能木讷地看着,听着。 曾经他以为,虞之南是白月光,结果发现,这两人之间似乎隔着很深的东西,而且这个白月光还居心叵测。 冲动之下离了婚,现在这个婚,他跪着都要复。 可是现在……又冒出来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 顾诗成会告诉他吗? 不!顾诗成只会觉得不重要,如果他去挖掘这个人,她估计会觉得他小题大做。 他轻轻摇了下头,还是别提了,免得让顾诗成厌烦,他得拎清楚位置。 顾诗成看了眼审讯室,“年少的错误不打紧,眼前人才更重要。” 江砚书浑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感觉缺氧的头脑里又涌入了大量的空气,一时间有些充血,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 顾诗成走近他,自然地挽着他手臂,“虞经理,咱们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这样不好吧。” “顾总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虞随痞笑了下,“况且,这也能看出来,江先生是真的把您放在心上啊。” “自然,我和我先生自然视对方为珍宝。”顾诗成轻轻捏了下江砚书的胳膊。 江砚书得到了顾诗成的“盖章认证”,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他微微抬头,“虞经理,我和顾总是合法的关系,您却未必。” 一语双关,他私生子的身份,他养女的异样情愫! 养女是他的逆鳞,谁提都不行,更别说一而再再而三地揣测他女儿的心思。 他忍了又忍,他不停告诫自己,现在被拐上了顾诗成的贼船,在没有找到机会下棋以前,他都必须忍! 虞随额头上青筋鼓起,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着他的手指,他却毫无反应。 江砚书皱眉,“你的烟,丢了吧。” 顾诗成侧眸,还真是一朵清纯的小白花,这样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居然还关心他的手。 虞随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把烟丢进垃圾桶。 双方暂时休战,审讯室唇枪舌战,你来我往,都想钻空子,外面的人却如坐针毡,坐卧难安。 * 虞家。 “就两个是我亲生的?!”虞颂年有些接受不了,当日来找他的人那么多,他绳甚至都想好了怎么培养一个起来,取代虞随。 毕竟虞随最近不太听话,而虞之南,也过于有想法了。 “是的,先生。”管家恨不得自己缩小,变成一团,这样就能灵活地避开虞颂年生气时砸下的东西了。 虞颂年心烦,“叫上来我看看。” 那个沉着冷静的女人一走进来,虞颂年的目光就被吸引了,看来他年轻的时候,目光不算差啊。 “你叫什么名字。”虞颂年起身,走到她面前,撩起她肩上的一缕头发。 “朱砂。” 虞颂年低头,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好名字。管家,给夫人安排房间。” 小三立时对朱砂横眉竖眼,对朱砂的待遇眼红到不行,娇滴滴地喊,“虞先生~” 在场的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翻江虞颂年挥手,“孩子认下,没有说连生母一起接过来。” 小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保镖一拥而上,架出去了。 虞颂年的目光像是针,落在小三的孩子身上,“你不害怕?” “您给我们的生活不比其他人少,现在……您只是需要一个安静地,安享清福的环境,我妈妈,不在这里也会过得很好。”小三的孩子张嘴就是让人头疼的话。 虞颂年没有接话,管家会意上前,“两位少爷这边请。”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朱砂和虞颂年,“先生,我……” “嘘……”虞颂年挑起她的下巴。 朱砂带着江南水乡美人的特征,温婉清丽,虽是三十好几,却依旧风韵犹存,甚至比少女更有滋味。 虞颂年拉扯着她的上衣,朱砂挡住他的手,“先生,我今天不方便。” 虞颂年刚想问什么不方便,转念一想,不就是女人一个月的那几天吗? 他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仍旧以为自己是年轻风流时。 虞颂年做出一副邪魅的笑,“女人,现在不就正好浴血奋战吗?小别胜新婚,何况我们分离了这么多年。” 朱砂差点没吐出来,这样恶心的话,真不知道虞颂年这一把年纪的老头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朱砂推拒着,“先生,您先等一等,不如……” “没有假如,你以后就是我的夫人了。”虞颂年熟稔地画饼,也不怕别人噎着。 朱砂听了冷笑,这样的夫人名头,不就是个情妇吗?一没有结婚证,二没有酒席,就是个被包养的外室。 虞颂年真是拿她当那些小姑娘对待,只有年轻的小姑娘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虞颂年对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他曾经靠这些,得到了一众情妇,他认为现在……也该如此。 但他忘了,如果他没有这样显赫的家世,那些女人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还得骂一句“普信男”。 朱砂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件事迟早都会面临,要复仇,就必须付出点什么。 她干脆直接闭眼,抱着虞颂年啃起来。 * 市局。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女警一脸愁苦地走出来,“请明瑕的家属过来一下。” 虞随心子一紧,“怎么了?!” 女警看了他一眼,“你是明瑕的哥哥?我们需要监护人。” “我就是,我是她养父。”虞随急切地说,摸遍全身,要找东西证明。 女警伸手,“身份证,我们验证一下。” 顾诗成靠着墙,目光偶尔飘过林副的办公室,这边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进入她的耳中。 “我去买点吃的。”江砚书看了眼表,撑着双腿起身。 女警再次出现,“过来吧。” 两人站在转角处,女警轻声说,“你的养女遭受了性侵。” 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虞随双目眩晕,腿突然一软,撑着墙才勉强站稳,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她……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是被迷奸的,但她对犯罪嫌疑人有本能的抗拒。”女警斟酌用词,可无论多么委婉,都避免不了受害人悲苦的事实。 “……她,她还好吗?”虞随声音打颤。 女警同情他们的遭遇,“她现在还好,如果……永远都不想起来的话。” 虞随惨笑,它干干净净的玉兰,被人玷污了!他要杀了那个人!不惜一切代价! “谁?是谁做的?你们不会连这个也要保密吧?”虞随的怒火已经开始盲目发泄了。 女警没有生气,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气得发抖,这个女孩子,是完全无辜地。 “温桑。”女警叹气。 虞随眼睛一抽一抽地疼,他现在只想杀人,可这里是警局,他的明瑕还没有回家…… “判什么刑?”虞随捂着额头,里面像是有东西在钻,像风油精丝丝缕缕地往外冒。 “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女警的声音弱下去,她也是女孩子,她知道这种苦,明白这样的无助。 虞随头疼得厉害,女警又说,“我们现在需要心理老师给她疏导,您同意吗?” 虞随点头,在原地不停走动,“谁?那个辅导她?” “是疏导,我们请的是业界口碑很好的心理专家,谢昭同志。”女警语气坚定,连带着虞随都好了一点点。 “谢昭……我给钱,让他认真疏导!”虞随双手握成拳头,不停锤自己。 “请放心。”女警点头回转。 不远处的椅子上,顾诗成停下手里转着的戒指,这样的事情,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好受。 她不可能对现在虞随出手。 “吃点东西吧,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低血糖不好受。”江砚书坐下,将热气腾腾的粥捧到顾诗成面前。 顾诗成突然喊他,“江砚书。” 江砚书快速回应,“我在,怎么了?” 顾诗成说,“我觉得,我该和你说一说。” 第三十七章 你在透过我,看谁? 江砚书瞳孔放大,拿着粥的手抖了下。 顾诗成以为烫到他了,伸手接过来,“给我吧。” 江砚书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他张了张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害怕,害怕顾诗成要说的话是他不愿意听到的,顾诗成的心思,是他猜不透的。 顾诗成轻轻吸了口粥,意外地发现是紫米粥,垂眸看江砚书,“珍珠。” “我在。”江砚书几乎是肌肉记忆地说出这两个字,任何时候,只要顾诗成喊他,他就在。 “温锦初的家属是谁?”一个国字脸的警察推开审讯室的门。 外面没有人回应,警察皱眉回头,“你家属没有来。” “我姐姐在。”温锦初的声音传出来,顾诗成冷冷地笑了下。 “你姐姐?户口本上你是独生女。”里面坐着的警察翻了下她的资料,“温锦初,这里是警察局,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证据,请你说话前慎重考虑。” “我没有说谎,我的姐姐叫顾诗成,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温锦初在老虎凳上急切地说话。 她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温桑和徐青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只有顾诗成才能帮她,何况,她还未成年!还有两个月!这是最好的武器! 坐着的警察立马调出系统来查看,沉默了一瞬,冲门口的警察点了点头,带着点勉强。 “顾诗成,在吗?”警察朝着大厅里的人喊话。 顾诗成站起来,“我是,怎么了?” “麻烦你过来一下。”警察朝她招手。 顾诗成放下粥,拢了下大衣,“警察同志。” 警察看她通身气度,温锦初和她实在相隔太远,怎么看都不像是姐妹,“嗯……你的妹妹……” 顾诗成礼貌地打断他,“不好意思,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 警察一听就知道,这两人关系远着呢,但没有办法,亲生父母都是犯罪嫌疑人,只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了。 警察试图给她解释,让她更能理解一点,“是这样的女士,温锦初是未成年……” “她满了十四岁了,已经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了。”顾诗成从警察的肩膀缝隙里看到温锦初的半张脸,觉得她实在愚蠢。 警察点头,“对,法律责任要负,但是,她毕竟是未成年,在整件事情中,她不仅仅只是伤害,她主观能动性上是有保护受害人的。” 顾诗成冷漠的问,“她保护?她明明有机会报警,解救受害人,结果呢?受害人遭受到的伤害……” “前期的伤害不是她造成的,后期的隐瞒,我们认为,更倾向于保护。”警察竭力解释。 “这是你们江城市局的认为,还是法律的认为?”顾诗成犀利的问题让警察一时间哑了声。 门内的警察走过来,“只是目前而言,他有个女儿,所以可怜这个孩子。” “那我的女儿呢?谁来可怜?”虞随突然出现在门口,双目猩红,血丝像是从里面钻出来了。 警察叹气,“我理解二位的心情,但是现在的事实就是,温锦初确实阻止了二次伤害的发生。” 虞随难受地摁着太阳穴,“我……” 顾诗成不知道该用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看她,她犯错了,可是她是被迫的,她也是受害者,她还尽自己所能,帮助保护了明瑕。 她才能在最开始,和明瑕顺畅地交流。 “需要我做什么?”顾诗成问。 “她现在没有住处,又是未成年,但她不是嫌疑人,需要家属。”警察说得直白。 顾诗成沉默了下。 温锦初紧紧攥着拳头,她没有做错!她相信顾诗成不会不管她的。 明瑕从另一间审讯室走出来,“先生……” 虞随满眼都是泪,上前抱住她,“对不起……” “先生,我想谅解温锦初。”明瑕说。 温锦初一惊,她以为明瑕知道了她的真是意图后,会…… 虞随没有说话,“好。” “我不是圣母心,我只是觉得,她,的确帮了我,她的人身自由也被限制了,她……”明瑕没有说完,她觉得自己这样很矫情,但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如果没有温锦初,那么她就会被温桑强奸,温锦初确实骗了她,但她这些日子的照顾,帮助,也不是假的。如果她是温锦初,她恐怕没有这个勇气帮助别人。 顾诗成转身,“周助,有点事情需要你来处理一下,市局。” 江砚书看出她的烦躁,她精心设下的局,要拿下温家,也不打算对温锦初手软,可是现在却是这样一个局面。 回到车上,江砚书问,“你一直都知道明瑕在哪里吗?” 顾诗成摇头,“被人摆了一道,这个仇恨得我来背了。温桑没有犯罪,只是个猥琐和协助藏匿,有个好律师事务所判得不可能重。” “警察不是说,是温桑?”江砚书不解。 顾诗成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警察讲究证据,如果在明瑕身体里提取到了温桑的DNA,那一定就是他做的吗?” 这个问题让江砚书顿时后怕起来,一种被人从暗处盯住,咬着脖子的感觉油然而生。 江砚书牙齿打颤,“如果发现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那……” 顾诗成有些燥热,这个局,到底是谁在操控,温桑也是个幌子,明瑕被人性侵怎么会半分知觉都没有,她最开始那么镇定,只是害怕。 现在她看似占尽上风,实则不然。她看谁都像有嫌疑。 周淮敲了敲车窗,顾诗成降下车窗,眉眼间带了点戾气,“你盯紧温锦初。” 看着市局顶上的太阳,她摸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出去,“明瑕的心理状态是真的差吗?” 江砚书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他从未觉得心跳得如此快过。 “叮叮叮……” 江砚书手忙脚乱地抓着自己的手机,“我,我的。” 顾诗成蹙眉,“我不会把脾气撒到旁人身上。” 江砚书赶紧点头,“我知道。” 手机铃声弱下去,顾诗成抬了下下巴,“接吧。” 江砚书却挂断了,“我哥的,肯定又是骂我的,不接。我陪你去散步吧。” 顾诗成闭眼,调了下座位,“好,你去开车吧。” 江城的初秋还带着些闷热,整条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江砚书把车开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顾诗成睁开眼,车窗外的阳光刺目,青葱树木遮掩下的陈旧大门带着旧时光的味道。 “这是哪里?”顾诗成揉了揉太阳穴。 江砚书熄了火下车,“这是我的私人财产。” 顾诗成愣了下,恍惚地笑了笑,“珍珠,你真不怕我看上了这里,把它占为己有啊。” 江砚书双手撑在车窗上,把钥匙交到她手上,“都是你的,我刚刚说错了,我没有私有财产,都是你的。” 顾诗成掂了下钥匙,“珍珠,我说这话,不是要……” “我知道。”江砚书温柔的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我只是想给你。这些年都是你给我,没有顾总的照顾,我怎么走得这么远?” 顾诗成把钥匙返回他的手心,“我那是应该的,我借江家的势稳住顾家,给你铺路有什么。” “林任最开始是你让他来的吧。”江砚书拉开车门,绅士地伸出手接她。 顾诗成颔首,“他现在完全是你的人了。” 江砚书笑了笑,没说话。 “我以为这里面是荒草丛生呢,没想到这样有意趣。”顾诗成站在门槛外,看里面像是世外桃源。 爬山虎将斑驳的外墙完全占据,内墙上是大片的凌霄花,依山旁水而建,青砖黛瓦,青石铺路,绿草蔓如丝,花藤拂地,带着江南老巷子的感觉。 “先生,您来了,啊,有客人吗?需要收拾哪一间屋?”保洁阿姨面带微笑探出头,提着精致小巧的水壶站在树荫里。 江砚书揽着顾诗成的肩膀,“这是太太。” 保洁阿姨愣了下,“好的,太太,我马上给您收拾东厢房。” “她住我哪里,你再添一份用度就行。”江砚书引着她往里面走,保洁阿姨点点头,走开了。 “这样一个世外仙境,该是你平常的避风港,就这样让我进来了?”顾诗成没有动,她觉得这样的地方太私密了,已经算是在窥探对方的内心深处了。 江砚书抱着她,“我一直是想让你来的,但我怕你不喜欢,觉得无聊,但我问了谢昭,他说你喜欢这样的安静。” 顾诗成内心涌出非常强烈的抵抗,她总觉得自己不够喜欢江砚书,这样对江砚书很不公平,她因为私心把他绑住已经很不对了。 现在还要在他最喜欢的地方留下一笔,她是一步都不愿意动,这处院子很明显能看出主人的性格和对它的喜爱。 “昭昭,我有一个很想问的问题,但别的地方我都不敢问,只有这里了。”江砚书委屈巴巴地望向她,像毛茸茸的阿拉斯加。 顾诗成叹气,“江砚书,我……走吧。” 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她私心里还是想进去看看,想知道江砚书的一切。 沈允棠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对江砚书有很强的占有欲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她心里横冲直撞。 古朴的院落里,一步一景,步步动人心魄。 两人走到江砚书最常住的主卧,顾诗成轻轻感叹了一声,“这一路过来,四进院落,隔景,漏景,借景全都有,江影帝大气豪横啊。” 江砚书笑了笑,点了柱线香,淡淡的檀木香绕房梁而上。 江砚书脑海里回荡着虞随的话,他不甘心,任何人都不想是替代品,都会因为这个事情伤心。 虞之南回来的时候,他都能提离婚,他是爱顾诗成,但不是没有底线的。 “昭昭,我想问你,我这双眼睛,是你找的替代品吗?”江砚书问得直接,他认为爱情里面不能藏着掖着,否则会出问题。 顾诗成抚着圈椅的指尖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江砚书走上前去,“昭昭,你每次夸我眼睛漂亮的时候,你在透过我,看谁?” 第三十八章 确定心意 江砚书的眼眸带了点深褐色,直直地望着她时,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顾诗成轻声说,“我没有拿你当替身。” 一句话,就足以抚平江砚书的情绪,但他依旧没有解开那个心结。 顾诗成手指屈起,“江先生,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喜欢这样的丹凤眼。” “你的固定审美?”江砚书想了各种情况,没有想到这个。 顾诗成点头,“我年少时曾经见过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窗边的金阳璀璨,但在他的眼睛旁,都落为了陪衬。” “他,你喜欢吗?”江砚书艰难地张嘴。 他已经脑补出了相爱鸳鸯不到头的戏码,越想越伤心,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顾诗成看得亮晶晶的,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别笑了快回答我的问题。”江砚书觉得她最近对自己确实很不一样,这样的催促早曾经的五年里,从未出现过。 他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整个人又是清纯白莲的模样,顾诗成看了都有些迷糊。 “你再说一次问题。”顾诗成抬手安抚着他的情绪。 “你喜欢他吗?”江砚书闭了下眼,横着心问。 顾诗成疑惑地停下手,“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就喜欢他的眼睛而已。” 江砚书:??? “只是眼睛?那……他的人呢?”江砚书混乱了。 顾诗成收回手,“我只是欣赏那一双眼镜的美,对他的人……没有兴趣。” 江砚书瞪大眼睛,“你只喜欢眼睛?这,都不打算了解一下?” “我喜欢那一个画面,我要是靠近,那这个滤镜就会碎,他就不会是我记忆中描摹出来的,那样美丽的样子。”顾诗成很认真地给他解释。 她喜欢纯正的物品的美,不会因为一个场景,就对一个人情根深种,爱得不能自拔,因为人具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一旦滤镜破碎,面临的就是争吵。 江砚书尝试喜欢顾诗成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就是不爱她,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顾诗成三个字,对他而言,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顾诗成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一次又一次为她疯狂心动,除了顾诗成,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她就在窗边望天,月亮和漫天彩霞就都扑过来了。 江砚书神情呆滞,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一种不敢置信的恐惧又漫上来—— 顾诗成对他,会不会,也只是那一双眼睛,所以之前她才要离婚! 不多,不对!是他自己要离婚的。 江砚书扶额,安慰了下自己,没事,没事,应该没有事。就算是喜欢眼睛又怎么了?有林任给的秘诀在,他不信不能让顾诗成动半分心。 江砚书给自己心里建设,慢慢梳理了下思绪,“昭昭,那是不是说,你是有一点喜欢我的,不仅仅是占有欲,和眼睛,还有一点点的喜欢。” 他满怀期待地看向顾诗成,怕她说是,也怕她说不是,离婚之后他们反而更加了解对方了,双方也更愿意去了解和爱了。 顾诗成思索了下,“是,我喜欢你,确实不只是眼睛。” 江砚书大脑放空,一大片的白云涌进来,撑得他满心欢喜。 江砚书试探着去牵她的手,“昭昭……” 顾诗成指尖像是触电了,酥酥麻麻的跳着,情不自禁又多次克制。 顾诗成嗅着他身上的清新的香味,慢慢放松身体,“珍珠……” 江砚书抱着她,手掌包着她的半边脸,“昭昭,我在。” “你上次不是说接综艺吗?我给你接了一个。”顾诗成握住他的手腕,他手腕的温度烫得她手缩了下。 江砚书吻着她的嘴角,闻言停下来,目光带着不可置信,“真的吗?” 顾诗成啄了下他的嘴唇,“嗯,不过这个节目需要素人,在里面起到一个润滑过度的作用。” “好,顾总安排。”江砚书抱起她,“我们去卧房。” 顾诗成抱着他脖子,“你手下留点劲儿,别把我衬衣扣子又撕烂了,我现在可没有衣服换……” 江砚书浑身战栗,压根儿听不清,他想起小说里的绿茶,不停思考这个时候说什么最好,气氛如此暧昧,他想吻一吻他的昭昭。 “好,听顾总的,不过我早就给你准备了旗袍,这个颜色清浅,很适合你……”他随手拉开衣柜,琳琅满目的衣裳看得眼花。 “旗袍……”顾诗成被他吻得迷糊。 江砚书把她放在柔软的黄梨木做的大床上,“顾总这样,会不会有人暗暗吃醋?” 褥子铺得厚,躺上去如在云端,可惜她现在没有精力去享受,只能不停呢喃“珍珠”二字。 江砚书随手撕开她的衬衣,扣子崩开,滚落在地上。 她抬眼看到的是江砚书透着粉红的锁骨,修长的脖颈,衬衣遮住大半皮肤,仅露出的那一点就更加撩拨她的神经。 顾诗成仰起天鹅般修长的脖子,“……嗯,江……” 江砚书在她颈侧落下一吻,“昭昭,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是最傻的那一个……” 若是顾诗成还有理智,她一定会说,“微博里不还在说‘我以为是自己手段高明,没想到她也动了心。’这又是怎么回事?” 可惜她现在的理智像寸寸断开的线,只能声音喑哑地喊着,“珍珠……” 夕阳从菱格窗落进来,正好落在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上,光晕拉扯地暧昧又动情。 * 虞家书房。 管家关上门时朝里面望了一眼,虞之南跪在地上,他的司机在一旁躺着,鲜血糊了一脸,手脚不停抖动。 管家轻轻合上门,低着头走下楼,而书房对面的走廊上,朱砂正在观望,书房里时不时传出嘶吼,她也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偶尔抬手按一下耳机。 书房里。 “他没有犯错,你打他做什么?”虞之南满腹怨愤,借着维护司机吼出来。 书房里虞颂年不耐烦地把烟灰缸朝虞之南砸过去,正好砸在他肩膀上,“敢瞒着我,跟你一起去外面鬼混,该打!” 虞之南闷哼一声,身子偏了些,“你让我接手生意,我接手啊,我去霖市谈生意,有什么问题?!” 虞颂年冷笑,“谈生意?和谁谈?在哪里谈?谈的什么?我告诉你,别一天到晚投机取巧!我眼睛没瞎,看得一清二楚!” 虞之南牙齿上下磕碰了下,“为什么要怀疑我?为什么?” 虞颂年把照片甩出来,锋利的边缘将虞之南的脸划出口子,献血涌出来,“自己看。” 他和许盈夏在咖啡店相谈甚欢的照片,他想伸手把脖子上的枷锁扯开,可是摸到脖子时才发现,他没有戴什么镣铐。 许盈夏,虞颂年的青梅竹马,即是嫁做人妇多年,他也依旧情深不渝,每年都要去见她,两家现在甚至有很多的生意往来,也不知道虞颂年是怎么做到的。 虞之南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就噤声了,他辩无可辩,他就知道,顾诗成让他去联系许盈夏—— 几天前的蛋糕店,江砚书去拿东西后,顾诗成淡定地给了他一张折成方块的a4纸,“看看,没有问题就签字。” 上面赫然写着合作的事宜,首先就是707案,找到许盈夏,套话,看她知不知道707案的内幕。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别人不可以去吗?为什么非得是我?”虞之南看着下面丰厚的利益条件,有点害怕。 顾诗成叉了块儿蛋糕放进嘴里,咽下去了才开口,“我去太明显了,别人去,许盈夏未必会见,她这些年的身价越来越高,一般人已经见不到了。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你最合适。” 虞之南没有立即答应,这笔钱他非常需要,虞颂年给他的只是一个空壳子,没有实权,没有属于自己的账户,母亲的命和他的人生握全都在他手上。 顾诗成像是知道他所有的难处,“你放心,这笔钱和合同,都不会直接划到你的名下,会有一个账户,专门给你弄这个,并且保证合法的,阿姨在的医院,我刚好认识人,可以拖她走走关系。” 虞之南看着她,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他耍心机,用手段,可这些在顾诗成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他甚至没有考虑的余地,答应下来的一瞬间,在旁边守着的保镖上来拖走了他。 他的消失很正常,像是去谈生意了,没有大张旗鼓,但顾诗成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是无用功呢。 虞颂年不相信他了,之前他为了获取顾诗成的信任,也骗过虞颂年,现在算得上是雪上加霜了。 虞颂年见他半句不辩解,更加生气,他想把虞之南的手脚砍断,做成提线木偶,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 虞颂年平复着自己皱起的眉头,“虞之南,你记住,是因为你的任性,才导致司机才受伤了,他以后都不能开车了。” 一句话断人生死,司机嘴里发出呜咽,满眼泪水,没有工作不行啊,一家子都靠他这一份工资养活呢。 “我给你派一个助理,这个助理是高学历,有貌有才。”虞颂年说话向来不容置喙。 虞之南明白,这次虞颂年是要把他捏在手心里了。 “好……”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虞之南南走出书房,朱砂端着一碗汤从楼下上来,“先生,我炖了汤,养胃的,您要尝尝吗?” 虞之南扶着司机和她擦身而过,依旧没有从她脸上看到别的情绪。 * 顾诗成睡得熟,江砚书起身,看着地上散落的已经不能穿的衣物,脸有些发烫,他收拾了残局,准备去给她做个饭。 江枕山的电话再次打过来,他手疾眼快地挂断,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将声音调到最低,才回拨过去。 江砚书瓮声瓮气地说,“哥,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明瑕的下落?”江枕山开门见山,“你在帮顾诗成做什么?非法囚禁是犯法的。” “我们没有犯法,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现在江砚书身上,完全看不到那一副单纯的模样了,有一股老谋深算。 第三十九章 你是高于我理想的存在 “没有犯法?”江枕山冷哼,“你不横叉一脚踹她就已经犯罪了。” 江砚书斩钉截铁地说,“没有。首先,她不知道明瑕在哪里,其次,她去温家不是没有理由,是温桑的助理邀请她过去的,最后,虞之南和她是相互利用,没有……” 江枕山寸步不让,“你确定她不知道受害人的位置?助理发消息,你看到了消息吗?确定消息就是温桑的助理发的吗?而不是别人伪造的吗?最后!虞之南和她相互利用?你眼瞎?要不要我给你在眼科挂个号?” 江砚书捂着听筒走远了些,“你小声点,她还没醒。” 江枕山气得翻白眼。 江砚书平静地解释,“江队,你不能搞人性本恶那一套。” 江枕山气得不行,自己家白菜被猪拱了,还为猪辩解,搁谁都得气疯。 “江砚书!被人卖了还给数钱!”江枕山破口大骂。 江砚书把手机拿远了点,“哥,我不是这么傻的人,能让我失去头脑的人,只有顾诗成。” 江枕山:…… 江枕山忍无可忍,“给老子爬!老——”声音突然抖了,然后立马温柔起来,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安亚,你……你来了啊。” 江砚书盯着手机,准备挂断的手顿住了,听到他哥用九曲十八弯的温柔声音说话,“我,哎,我的办公室在二楼,这,这边……” “江队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买了点烧卖,一起吃吧。”安亚看出了他的尴尬,笑着递上热气腾腾的烧卖。 安亚今天穿了件小清新的碎花吊带裙,背后是居民楼温暖的暖灯,江枕山的心脏突然狠狠地跳了下。 他听到自己说,“谢谢,我最喜欢这个了。” 安亚的发丝被风吹起,沾在她嘴角,送过来点清香,他心里有点冲动,想给她拿下来。 但话在嘴里绕了绕,他只是接过来烧卖,说了句,“你的头发乱了。” “嗷,好,谢谢。”安亚撩了下头发。 江砚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挂断电话,江枕山这个极度厌恶烧卖的家伙,居然——说他喜欢烧卖! 江砚书憋着笑转身,顾诗成就倚靠在月门上,“我饿了。” 江砚书脱下外套,快步走过去,“怎么出来了,这晚上有点冷。” 顾诗成睡得有点迷糊,“嗯……” 这和她平常的声音不太一样,软软糯糯的,像是团子一般。 江砚书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乖,咱们进去。” “嗯……”顾诗成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江砚书惊喜地低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将她抱起来,“昭昭,你爱我吗?” 顾诗成依旧轻声哼哼,“嗯……” 江砚书眼眶有些酸,“顾诗成,你没有骗我吧。” “嗯……”怀里的顾诗成轻轻蹭了下。 江砚书把她放在床上,扯过薄毯子给她盖上,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来,点开录音,“顾诗成喜欢江砚书,对不对?” 顾诗成往被子里缩了下,“……嗯。” 江砚书擦掉手机屏幕上滚烫的水珠,“你会永远在我身边,是不是?” “嗯。”江砚书没有发现,顾诗成的回答里带了肯定。 他心满意足地结束了录音,给录音命名为“钟情”。 他俯下身,温柔地吻着顾诗成的嘴角,“顾诗成,你是高于我理想的存在。” 顾诗成睁开眼,看着他的背影,眼角突然滚出了一滴泪,她好像懂了顾母飞蛾扑火的爱情。 * 市局。 谢昭站在单面镜前观察着明瑕,“她没有被性侵的记忆?一点影响都没有?” “没有,但是我们提到有的东西,她会有反应,我们以体检为由来检查的。”女警眉头深蹙。 谢昭摘下眼镜,在大衣的袖子上擦了擦,“我的任务是什么?在不让她恢复记忆的情况下,把真正的消息套出来?” “不,我们需要你疏导她。”女警望向他,“谢医生,她不需要想起来。” “人道主义?”谢昭问。 女警答不上来,她从心底希望这个女孩子不要想起这样的事情来,这样的事情不是她的错,她如果能永远不想起来,那就最好。 旁边的警察拉了下她,“法律层面来讲,我们不能这样,如果是,我是说,如果,这件事是自导自演,那我们就会纵容犯人,我们要对百姓负责。” 女警看着镜子另一边的明瑕,艰难挣扎,“我……我……” 谢昭放下眼镜,“我去和她聊聊。” 女警全神贯注地盯着单面镜,恨不得将她的表情全部刻画下来。 “你养父怎么称呼?”谢昭撕开糖纸,放在她面前,两人聊得像朋友。 明瑕放进嘴里,甜得牙疼,“虞随。他平时很忙,我很少能见到他,但是我考试得了第一名,告诉他,他就会来接我,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要表扬我,他也会很开心。” “他很宠爱你,一个电话打过来,我的美梦就破碎了。”谢昭开着玩笑,“我说我下班了,我不来,他说加钱,我说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明瑕眼睛弯弯,明显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那你为什么来了?” 谢昭装模作样地叹气,“他给的太多了。” 明瑕也跟着笑,但是笑了两下,眼里就盈着泪水了,“我就知道,他就是不善表达,他是疼我的。” 谢昭敏锐地察觉到这个“疼”字,带着种奇怪的感觉,不像是父女,反而像是你进我退的相互试探。 谢昭不动声色地说,“那肯定是,他当时说,说什么来着,他作为说明瑕的什么没用……” “先生。”明瑕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谢昭头皮发麻,先生,这样一个不起眼,放在里又十分暧昧的称呼,居然是养父和养女之间的! 谢昭却还是笑着接话,拍了下头,“对,先生,你们这个称呼少见啊。” 明瑕这一次却避而不谈,“他还说了什么吗?” 谢昭默默记下,“他?闷葫芦,只知道红眼睛哭。让他过来看看,他总说他对不起你。” 明瑕不停抽纸擦泪水,“他才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是我……是我。” 她直觉告诉她,不能说,被带到虞家老宅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眼前这个被先生请来的人也不行,这里是警局!对!这里是警局! 如果……如果他不是先生找来的人呢?是警方想套话呢?不行,如果说了虞家,那先生又会被责罚,她也要保护先生! 哪怕她尽力在圆话,但谢昭还是听出来了不对,是她做了什么?他换了个手势,十指交握,双肘放在桌上,“明瑕,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明瑕开始惜字如金。 谢昭不在意,像是不经意地看了眼手表,回头问记录员,“可以让人帮我买东西吗?” 记录员很上道,“可以,外面就有值班的同志。” 谢昭笑着点头,“那行,我有点饿了,我之前来的时候,看虞经理又捂着胃,恐怕是胃痛,你们顺便给他买点。我一起转钱,麻烦了。” 记录员拉开门,冲外面照着谢昭的话吼了一声。 虞随就在走廊,立马喊话,“不用麻烦,我没事,刚刚有点急,现在不痛了。” 明瑕猛地站起来,却头晕目眩地倒回椅子上,“我……” 记录员立马又喊了声,“再给明瑕小姐多带一份,快一点,她有点低血糖。” 也不管虞随的反应,直接关上门。 谢昭看着脸色发白的明瑕,缓和了语气,“明瑕,你父亲现在非常焦急,他希望能通过我的引导,让你快速走出来。” “我没有事的,我只是被绑架,那个人也没有真的……欺负我,温锦初,帮了我。”明瑕声音越来越小。 而这时,单面镜的另一边,一对的杨队长,“温桑没有作案时间,明瑕交待的地点,我们调查了相关时间段的监控,没有她。另外,我们反而在虞家三百米外的监控里看到了明瑕的身影。” “……她撒谎。”女警喉咙发梗,她想要保护的受害人,在欺骗她。 “别的消息呢?”另一个警察问。 杨队摇头,“只有这些,哦!还有一点,温桑被拘留十五天,因为这些事情是徐青做的。” 众人:??? 女警首先反驳,“这是怎么弄的?他强奸未遂这是既定的事实啊!根据法律,他该判三年以上!” 杨队叹气,“我也不知道,但现在的情况,对明瑕这个受害人非常不利。” “温桑的精液出现在明瑕的身体里,但是他没有作案时间,那是谁在移花接木?”女警看着镜子后面的女孩,还是忍不住心疼。 杨队吐了口气,“行了,好歹林副不同意,把这事给压着,要求重新量刑,我们这边也建议虞随打官司,但是,他好像不愿意打官司。” “生意人是不愿意打官司的,无论输赢,这种家事被人知道,那些生意场的人就会踩他,他本来又是个私生子,他的养女……唉。”另一个警察摇头咋舌。 * 江砚书正在修剪藤子,听到砰砰砰的拍门声,正准备起身去开门,结果顾诗成走上来按住他,“我去开。” 斑驳的大门拉开,糯叽叽的江然站在门槛上,程女士站在台阶下面给她挥手,“诗成,交给你们了,妈先去旅游了。” 顾诗成还没有说话,程女士就弯腰坐进车里,司机一踩油门,轰隆隆地离去。 这门槛太高,江然艰难地伸着小短腿往里面爬,“妈妈……” 顾诗成牵住他的手,“进来吧。” 江然小脸憋得通红,“妈妈,腿腿短,进不去……” 顾诗成低头一看,顿时喜笑颜开,“你……哎哟,原来咱们然然有门槛一半高了。” “嗯哼,然然每天…都吃饱饱,长得很快。”江然摸脸,“妈妈,抱抱。” “爸爸抱,妈妈累,不能抱然然。”江砚书洗干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手把江然抱起来。 “花花。”江然想去揪一朵花。 顾诗成抓住他的手,“不能摘花。” 可能是她的语气太急了,听上去有点凶,江然看了眼她,紧紧抱着江砚书的脖子,轻声说,“妈妈凶……” 第四十章 顾诗成的告白礼物 江砚书拍了拍他的头,“妈咪不是凶,妈妈是喜欢爸爸。” 平常而普通的一句话,却让顾诗成满脸通红,在这场感情里,她似乎没有办法再进退自如了。 “妈咪喜欢爸爸,那然然为什么不能摘花?”江然趴在他肩上,轻声嘀咕。 顾诗成说,“因为爸爸喜欢花。” 江然眨巴了下眼睛,忽然笑起来,“爸爸喜欢花,妈咪喜欢爸爸。” “嗯。”顾诗成感觉心被屋檐上落下来的暖光填满了,温柔的亲了下江然糯叽叽的脸蛋,“妈咪也喜欢你。” 第一次,在顾诗成清醒的状态下,他听到了顾诗成的喜欢,他不敢回头,怕自己眼下的浅红被顾诗成看见。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未知号码?”顾诗成微微蹙眉,等了两秒接起。 “顾总你好,我是沈允棠。” 江砚书头皮发麻,上一次沈允棠出现就刺激到了顾诗成,他拒绝了,那,为什么还要打电话?! 他整个人都尴尬地脚趾抓地,像是被一盆狗血浇了个满头。 顾诗成瞥了江砚书一眼,“你好,有什么事吗?” 江砚书恨不得浑身张满嘴,立马给顾诗成解释,可是他从哪里解释?他和沈允棠本来就没有什么,无论怎么解释都是无用功。 顾诗成抬手拍了拍江砚书的背,安抚着他,江砚书眸光柔软下去,轻轻点头。 “我想和您合作,我这里有一段您一定感兴趣的视频。明天早上十点,南湾湖咖啡厅,可以吗?”沈允棠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顾诗成挑眉,颇有几分兴趣,“可以。” 沈允棠松了口气,正要说话,顾诗成再次开口,“不过要改一下,明天下午四点半,SM大楼接待厅。沈小姐觉得如何?” 沈允棠没有回拒的余地,“好,多谢顾总。” 江砚书眉头紧锁,“她?要和你合作?” “沈家是娱乐圈的金主之一,我和她合作,只有好处。”顾诗成将手机收起。 江砚书轻轻拍着江然哄睡,“我知道,但是沈家很乱,沈允棠的人生放在电视剧里,都算得上是个狗血的剧本了。” 顾诗成戳了下江然的脸,江然迷迷糊糊地睁眼,“妈咪……” “略有耳闻,假千金霸占豪门,真千金处处憋屈。”顾诗成三言两语总结。 江砚书叹气,“她还真是命途多舛。” * MS大楼接待厅。 沈允棠本以为顾诗成会给她摆摆架子,她带了电脑来,准备在接待室办公。 但她刚刚坐下没一会儿,手边的咖啡还没有喝两口,安亚就敲门进来。 “沈小姐,咖啡口感怎么样?”安亚化了个淡妆,配着咖色的西装,看上去正式又不古板。 沈允棠笑着点头,“非常不错。” “顾总说这家南湾湖的咖啡您很喜欢,我们便点了份外卖。”安亚浅笑着递给她纸巾,“沈小姐,请跟我来,顾总在顶楼办公室等您。” 顾诗成每一步都走在沈允棠意想不到的点子上,她以为顾诗成很好说话,可顾诗成强势改地方时间,她以为顾诗成会盛气凌人的时候,她却没有,反而给她准备了那家的咖啡。 顾诗成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外界说这个人不好相处,精明强干,分寸不让。她听了也只是置之一笑,自己不强势点,多的是人要爬到你头上安家。 顾诗成的办公室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简约大方,却又不输气势。 “顾总。”在顾诗成面前,沈允棠总觉得自己束手束脚的,她以前明明很自信大方的。 安亚端过来一杯新的咖啡,顾诗成颔首,“请坐。沈小姐今天要给我看什么视频?” 安亚将手机推过来,“顾总先看看,合法的,这是我名下的酒吧。” 昏暗的酒吧包间里,角落坐着个人,是之前在城南赌场的那个流窜犯,他时不时扯一下他的帽子。 门突然被推开,男人明显浑身紧绷,死死盯着门口。 虞颂年的管家出现在屋里,“包间没有监控,你坐那里干嘛。” 说着他打开了灯,男人差点尖叫,“不行!要谨慎!” “哼,谨慎?放心,谨慎得很,警方不可能查到。”管家架着二郎腿,吹着烟圈,“按照原定计划,你去的时候就吃药,放心,这个警察检查不出来,消散得很快。总之,要顾诗成背罪。” 男人拉扯帽子,遮盖着半张脸,但监控不在头上,在墙边的花瓶口上,“知道了。她妈死的时候她多大?为什么一直查?” “你说呢?”管家冷笑,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那是她妈,不是阿猫阿狗。” 男人吐了口唾沫,没说话,双手都揣在袖子里,贼眉鼠眼到处扫视。 视频定格住,顾诗成缓缓抬头,“沈小姐的本事不容小觑。” 沈允棠偷偷松了松肩膀,“顾总喜欢就好。” “想合作什么?”顾诗成将手机推回去。 沈允棠拿出合同,“顾总请看,我听说了您的综艺节目,我这里有人,可以上。” “沈小姐还有别的要求吗?”顾诗成接过来细看。 “没有了。”沈允棠迅速回答。 顾诗成心下诧异,这样一个消息,绝对是她愿意重金相求的,但沈允棠却开价如此之低。 顾诗成爽快的签字,“可以,一式三份,后续的事情会由我的秘书安亚跟进。” 沈允棠放下心来,“好的,谢谢顾总。” 送走沈允棠后,她越想越不对劲,但是合同没有问题,视频也不是合成,那沈允棠图什么?一个综艺?捞钱? 安亚端过来茶,将资料摆上来,“诗成,我找到了沈允棠的过往。” 顾诗成抬头,“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没发现,但是我觉得我找到了她开价低的原因。”安亚指着资料上的全家福说。 全家福上,沈允棠一脸严肃的站在父母身后,假千金却笑得灿烂,双手分别挽着沈父沈母。 “首先,她父母不喜欢她,觉得她俗气,没有沈家的风范,其次,她的未婚夫千方百计退婚,要娶她妹妹,就是这个假千金。”安亚唏嘘不已。 “俗气?没看出来。”顾诗成摇头。 安亚耸肩,“我也没有看出来,还有,她经常被拉去做累活苦活,跑腿什么的,我查了一下,挺有能力的一个女孩子,但沈家的人就是不用她。” 顾诗成嗤笑,“那个假千金呢?” 安亚精辟总结,“众星拱月,千人逢迎。” 顾诗成将合同合上递给她,“错把珍珠当鱼目,又把鸡毛当风翎。”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下,她又何尝不是? 以前只觉得江砚书娇弱,只适合当个家庭煮夫,江家的宝贝,上不得什么台面。 现在才知道,这人只是性子便静,不好表现罢了,会演戏,会散打,又是国家的人。 江砚书远比她想的有趣,笨蛋美人,却又不会过分愚蠢,恰到好处的聪明,和惊颤人心的美。 “我订的戒指呢?”顾诗成转了下手上的素戒。 安亚八卦之心爆棚,“已经送过来了,诗诗,你真的,真的喜欢他吗?” 顾诗成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有那么重要吗?” 安亚点头,“重要啊,你们不缺物质,唯缺精神,那爱情可不就是填满空虚的一种?” 顾诗成无法回答,她确实没有那么喜欢江砚书,但她又舍不得他被别人占有。 “你……不会,只是玩玩吧?”安亚犹豫着问出这句话。 顾诗成想了想,“我觉得,有点喜欢。” “那就好,有一点点都行。”安亚舒了口气。“五年了,铁树开花了。” 顾诗成笑了下,没有说话。 “咚咚咚。” 顾诗成头也不抬的说,“进来。” “顾总,下班了,你不走吗?”周淮走进来。 顾诗成看了眼表,活动了下脖子,“我等人来接我,你先下班吧。” 时针指向八点,江砚书的电话准时打进来,“昭昭,你在应酬吗?” “没有,在公司加班。”顾诗成放下笔,背靠椅子,捏了捏山根。 江砚书停了下,轻轻吸了口气,“我能来接你吗?如果你不想我来就算了。” 顾诗成一听这话,就忍不住自责,自己以前是怎么对着这个美人横眉冷眼的? “没有,你来吧。”顾诗成心疼地接话,“我在办公室等你。” 江砚书放下手机,抱着熟睡的江然亲了两口,收拾了下自己就出门。 MS大楼只有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像是专门给他留的。 他走进公司,看着黑幽幽的电梯,心里颤了颤,他不喜欢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他要去见顾诗成,不能怕黑,要像出任务一样。 他按开总裁专属电梯,电梯里的光亮驱散他心头的大部分阴影。 走出电梯门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落到了实处。 “江先生,辛苦了。”顾诗成笑着拉开门。 江砚书上前抱住她,“昭昭。” 顾诗成没有发现他的声音有些抖,只觉得这样被人抱了个满怀,很有安全感。 顾诗成引着他往里走,“珍珠这样聪明,应该猜到了…我让你上来不只是接我回家吧。” 江砚书眸光闪动,“昭昭,你是要给我什么惊喜吗?” 顾诗成突然将一个亮闪闪的圆圈举到他面前,“江先生,这是我给你的告白礼物。” 江砚书屏住呼吸,“给我的告白礼物?” “我听人说,告白要从一束花和一句喜欢开始。”顾诗成脸上的神情是她自己都预料不到的认真。 江砚书身侧的手指像触电般轻轻颤动,“为什么突然给我告白礼物?” 顾诗成退后半步,“之前的确定,太仓促,太草率了,不清不楚的开始,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江砚书久久没有说话,他被感动地说不出话,他第一次被顾诗成如此珍重的对待。 顿了顿,她看向江砚书,有些笨拙地解释,“你不喜欢吗?我买了花,但是花太大了,不好抱。” 第四十一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 江砚书设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出现了,他郁闷了很久的确定关系是的敷衍,现在被补上了。 戒指上的细碎钻石在灯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这是他收到的第一枚戒指。 顾诗成没有单膝跪下,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顾诗成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让人高于她,况且他也舍不得。 他伸出的手指都在颤抖,眼里蕴着泪水,顾诗成给他戴上,轻轻吻了下,“顾先生,晚上好。” 江砚书低头吻她额头,拿起另一枚戒指,单膝下跪,“是我不好,没有想到给你买戒指。” “我设置的,你怎么会知道?”顾诗成伸出手。 江砚书拿出一张卡,“这是我的所有财产,包括你之前离婚划给我的,现在全部如数奉上,给我的爱人顾诗成。” 钱对于顾诗成而言,没有什么,但这是江砚书能给的,最具有意义的东西。 她连同戒指收下,珍藏起来。 江砚书起身,吻了她的眉眼,“晚上好,我的昭昭。” 顾诗成牵起他的手,“走吧。” “顾总不会安排了什么烛光晚餐吗?”江砚书珍重地抚摸着戒指。 顾诗成惊讶地停下脚步,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江砚书憋着笑,“是不是还有一个后备箱的红玫瑰?” “那没有,玫瑰不是红的,红玫瑰俗气,我觉得浅蓝色和你更配。”顾诗成眼里的潋滟的笑,带着点类似于天真的东西。 江砚书一下子就陷进去了,“我喜欢蓝色的玫瑰。” 但他喜欢的是热烈真诚的红玫瑰,和他这个人一样俗气。 顾诗成勾着他的脖子,仰头准备垫脚,江砚书却低下头来,轻轻地吻住她。 “珍珠很懂这些啊。”顾诗成勾着他的脖颈往下带。 江砚书媚眼如丝地诱惑着她,“昭昭,我爱你。” 顾诗成眨了下眼,再次吻了他。 江砚书却固执地想听一句喜欢,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这样,但他想听一句喜欢,他不确定顾诗成对他的转变到底是什么。 是喜欢?五年的沉淀,终于在这一个节点上,爆发了? 日久生情还是权衡利弊?觉得有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很好,习惯是一个比理智更可怕的东西。 他们见证了对方无数的模样,这样的感觉,会在突然分开时,产生巨大的依赖感。 他在这段感情里担惊受怕,步步艰难,现在这样细致且美味的饼,突然砸中了他,他甚至不敢动,不敢接,怕镜花水月一场空。 如果她半点目光不施舍,他捱过去就行,可是她回头了,他就想得寸进尺的求一点爱,一点喜欢。 “江砚书。”顾诗成声音喑哑,“我没有爱过人,不懂什么是爱,曾经那一双惊艳我的眼睛,我以为是爱,后来发现不是。” 江砚书静静地听她说,顾诗成喜欢把话摊开说明白,上一次说得不够明白,她担心江砚书心思重,会放在心上。 “那你找到了吗?什么是爱?”江砚书还是忍不住问。 顾诗成抬眼看他,“也许你就是,江先生。我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要说一说,不然显得我没有用心。” 江砚书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我问了很多人,他们说,我喜欢你。”顾诗成如是说,“但是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江砚书抱住她,穿过令人畏惧的黑暗,他真的见到了光。 “我教你,好不好?”江砚书胡乱抹了下眼泪。 顾诗成满脸疑惑,“教我?教我什么?” 江砚书轻声说,“教你……懂爱情。” 他想说,教你爱我。 但是他不敢说,顾诗成对他,没有到那么高的容忍度,她现在很明显,是一个探索的过程,他操之过急就会让顾诗成失去好感。 顾诗成却说,“错了,应该是教我爱你。” 江砚书久久不敢确信自己听到了这话。 顾诗成拍了拍他是背,“怎么了?” “好。”江砚书紧紧抱着她,“昭昭,我爱你。” MS大楼被两人抛在身后,迈巴赫直直地向霜序华庭开去,沿途的暖灯照亮回家的路,早早准备好的餐厅温馨动人。 * 市局门口。 温桑和徐青相互搀扶走出市局。 “终于出来了。回去喝一杯。”温桑不停捶腰。 “爸,妈。”温锦初摘下墨镜。 温桑惊喜地看着她,“锦初!” 徐青却暗暗皱眉。 “我来送你们回家,顺便带走我的东西。”温锦初站在烈日下,却感觉背上都是冰块。 温桑脸色一变,当即破口大骂,“不可能!我是你爸!你好没有嫁人!必须住家里!” “我已经做了你要求的。”温锦初看向市局的大门,“别逼我。” 徐青连忙拽了拽温桑的手,“你干什么?她出去住就出去住,不还是你的女儿?有必要这样争锋相对?” 温桑恶狠狠地吐了口痰,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顾诗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下,她淡淡地想,要是母亲看到了这样的温桑,还会义无反顾的下嫁吗? 满脸油光,头发凌乱,衣裳皱巴巴的,脸上只有纵欲过度的皱纹和疲惫。 这和他们结婚证上的人,相去甚远,简直判若两人,看着令人作呕。 “噔。” 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响起,顾诗成点开,周淮发来一条语音—— “顾总,虞随被降职了。” 顾诗成笑了,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虞之南呢?有动静吗?” “虞颂年给他安排了个助理,叫宋轻。毕业于江城大学,旅游管理出身。”周淮将她的大致信息报上,“她父母都是虞家的老人,算是明目张胆安在虞之南身边的监控。” 顾诗成左手搭在车门上,“明瑕和温锦初有什么情况吗?” “目前没有,两人没有联系,温锦初所有的通讯方式我都查了。”周淮看着对面的窗户里相拥的两人,没有任何怜悯之心,“而且现在警方对她们也盯得紧,她们就算有点什么,也绝不会在这个当口联系。” 虞随八面玲珑,处心积虑,他对明瑕再好,都掩盖不住他的疯狂,他像是个无差别攻击的厉鬼。 顾诗成推开车门,“行,你继续盯着。” 市局的大门威严庄重,顾诗成背后是初秋的尾巴,身前却是清冷的。 “江队。”顾诗成敲门。 江枕山抬眼看去,有点不易察觉的失望,“请进,顾总来有什么事吗?” “噔噔噔……” 一连串的微信消息提示音堵住顾诗成要说的话,她比了个手势,“江队先处理工作。” 江枕山低头,见是他那“不争气”的弟弟发来电报,第一条就看得他牙酸—— “哥,你又有弟妹了。” 他只庆幸自己是语音转文字,这要是放出来得多尴尬,十有八九面前这个就是正主。 果不其然,第二条就是—— “哥!我收到了戒指和花,还有烛光晚餐,还有她为我跳的一支舞!她对我很好,你下次不准见到她就给脸色,家里就咱两兄弟,必须尊重对方的妻子。” 江枕山头疼,他和江砚书一起长大,就一个弟弟,看到他被人拴得死死的,还被伤心了,肯定不舒服。 结果他这个弟弟……算了算了,他高兴就行,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了,五年的冷眼,换来了幡然醒悟的爱情。 江枕山飞快打字,『知道了,你们复婚了?』 江砚书:『没有。』 江枕山挑眉,没有?!他直接敲了三个问号过去。 江砚书羞涩的回复,『不急,她说可以慢慢来,我们要谈一场恋爱。』 江枕山牙酸,这回不是无奈了,是爱情的酸臭熏到他了。 『年轻人的想法我不懂。』回完消息,江枕山把手机开成静音模式,免得再它“唔唔”叫。 江枕山现在一看到顾诗成,脑海里就浮现出他弟弟说的,“跳舞,送花,送戒指”,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这样清冷的顾诗成,还会这些?反差太大了,他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 “顾总有什么事吗?”江枕山合上面前的文件。 顾诗成浅笑,“我是来问城南赌场和映安居的案子进展如何?” 江枕山双手交叉,“不太好,城南赌场的监控都存在于外围,虽然我们已经排除了你的嫌疑,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嫌疑人。” 顾诗成想到那个视频,不动声色地点他,“我挺好奇一件事,警方不查一查流窜犯的行程吗?” 江枕山目光如鹰,扫了顾诗成一眼,“这个当然要查,但是不会向外界公布,顾总应该懂吧,这样会引起市民的恐慌。” 顾诗成推了下眼镜,弱化自己气势上的攻击性,“我只是想知道,他见过谁。” “这个现在不能说。”江枕山不可能因为她是江砚书的爱人,就违背自己底线。 顾诗成摘下眼镜,锋利的眼尾透出些压迫,“江队,我觉得你们还应该再深挖一下,他的行踪关乎的事情太多了,到底是谁知道,谁在安排,你们差明白了他的行踪,这些才会明朗。” 江枕山反问,“你知道什么可以说出来,警方回去查实。” 顾诗成摇头,“这只是一个商人的直觉,难道警方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江枕山不懂,顾诗成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弟弟喜欢得没了自己,五年的青春,五年冷眼漠视。 “你说的,警方都会斟酌。”江枕山下逐客令。 顾诗成不甚在意,江枕山嫉恶如仇,又黑白分明,她这样一个满身铜臭味地弟妹,估计他也是很不满意的。 “安亚呢?她不来了吗?” 在顾诗成起身离开前,江枕山嘴巴不受自己控制,奇怪的话脱口而出。 顾诗成眼神向上打量了下他,嘴角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江队怎么不去问她呢?” “……习惯了。”江枕山尴尬地撇开眼。 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安亚被风吹起的发丝,微微飘卷的裙摆,还有淡淡的香气在他鼻尖萦绕。 顾诗成故意没告诉他,她感觉江枕山栽了,不由自主思念一个人,是沦陷的开始,可惜安亚不是什么小白花。 “顾总,好久不见。”虞之南站在马路牙子边,像是在专门等她。 第四十二章 你真的喜欢我吗? 顾诗成看着他身边寸步不离的宋轻笑了笑,“虞少,好久不见。” “你去买杯咖啡,我要和顾总叙旧。”虞之南伸手,要抽走宋轻手里的文件。 宋轻后退半步,“少爷,医生在出门时嘱咐了我,您要少喝咖啡,对您身体不好。” 宋轻自认为处事巧妙,既可以不让虞之南离开她视线半步,又能不让虞之南责怪她。 但她低估了虞之南的脑回路,他在虞颂年,虞随,顾诗成三人的拉锯战里被当成皮球乱踢,已经失去了正常的思维。 “我让你买咖啡,你是我助理,不是我妈。”虞之南冷下脸,抬高了声音。 宋轻顺风顺水过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这样呵斥,一时间还有点回不过来神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诗成看不下去他这个模样,出言解围,“宋助,我要一杯冰美式,谢谢。” 虞之南拿走文件,宋轻轻轻嗯了一声,“好的,不谢。”转身的时候飞快抬手抹去眼泪。 “这是我的要求。”虞之南毫不客气的把文件塞给顾诗成。 硬邦邦的文件夹弄歪了顾诗成的西装领子,顾诗成蹙眉,她喜欢绅士风度,现在的虞之南就是在她的雷区上蹦跶。 “我之前录音了,你不答应我就告你绑架。”虞之南完全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顾诗成没有打开文件,“虞之南,你状态很差,有点精神衰弱,我建议你去医院挂号。” 虞之南心浮气躁,“你先看文件。” 顾诗成摇头,“之南,你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站在旧友的立场上,我认为你应该去休息了。” 虞之南冷笑,“旧友?你拿我当旧友了吗?我回来你伸手帮过我吗?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舍弃了我。” “我曾经拿你当我的知己,好朋友,所以我多次询问你,是否需要帮助,我可以竭尽全力帮你,但是,你拒绝了我。”顾诗成整理了下衣领,“还有,我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我是为了自己。” 虞之南眼神呆滞,回想了好半天,终于想起来她的询问,却更加恶狠狠地瞪着她,“空口白话,谁不会?你什么都没有做过!” 顾诗成将文件还给他,“虞之南,我应该做什么?是把你从你父亲哪里抢过来?还是作为有夫之妇还跟你不清不楚?” 虞之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难堪地合上了,却也没有接文件。 顾诗成将文件拍在他身上,“很抱歉,我确实一个都做不到,那就算是你嘴里的空口白话吧。” 文件落到地上,四仰八叉,被风吹得哗哗响。 顾诗成转身准备离开,虞之南身上拉住她,声音干哑,“诗成,你帮帮我。用我们所有的感情。” 顾诗成张嘴,被灌了满嘴的风,声音只有两人听得到,“你说。” “我妈,我妈被虞颂年控制着,我……我想求你,救救她。” 虞之南想赌一把,赌虞颂年够毒辣,能拖住顾诗成,等到他母亲被救出来,顾诗成就算发现了他母亲做过的事,那也为时已晚。 顾诗成盯着他的眼睛,虞之南的眼里是绝望和痛苦。 顾诗成挣开他的手,“好,用往昔情谊,换家人的命。” 虞之南把嘴里的嫩肉要得鲜血直流,骤然听到她答应了,大脑还有点宕机。 顾诗成朝马路另一边瞥了眼,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目光如有实质,可马路多面只有辆低调的黑色林肯。 “真,真的吗?”虞之南眼里冒出星星点点的光,他双手抓着顾诗成的肩膀。 “真的。”顾诗成想拂开他的手机但现在的虞之南太可怜了,眼里蓄满了泪,眼下一片乌青,身形憔悴。 她想着,反正也就最后一次了,办了这件事,曾经的年少,就该随风去了。 谁知道虞之南突然将她拥抱入怀,男士侵略性极强的香味扎进她的鼻腔,闷得她头疼。 “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道声音如同一道雷劈在顾诗成天灵盖上,江砚书看到了! 顾诗成慌忙推开虞之南,江砚书站在她身后一丈远的地方,眼里全是不敢置信的慌张。 他听到了两句话—— 虞之南带着惊喜地问询,“真,真的吗?” 和顾诗成坚定的回复,“真的。” 他相信顾诗成做不出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但是这个事情发生在他面前,拥抱在一起相互确定某样东西的青梅竹马,情真意切的“真的”,就足以击垮他的防线。 顾诗成懊恼地拍了拍西装袖子,“珍珠,你听我解释。” “我们没有什么。”虞之南好心解释。 江砚书咬了咬舌尖,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强势,这是外面,如果他闹,顾诗成对他绝对不会是好脸色。 “珍珠,我……”顾诗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江砚书走上前去,牵起顾诗成的手,“我吓你的,我当然相信你啊,走吧,咱们回家。” 虞之南给他强调,“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江砚书差点绷不住,“虞少,我相信我的爱人,不用你多说。” 虞之南愣头愣脑地看着两人走远,直到两人走远,宋轻才走过来捡起文件。 顾诗成本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一想到,她也是有家的人,有人管,有人担心,有人在意,突然就觉得,好像天空都灿烂了些。 可是两人都回到了霜序华庭,江砚书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顾诗成这才察觉出来不对。 江砚书不停给自己洗脑,不能质问,不能质问,质问就是不相信她,要相信顾诗成的人品。 他不停告诫自己,不能感情用事,要理智,可是理智的感情又怎么叫爱情? 他努力忽视虞之南将顾诗成拥抱入怀时的挑衅目光,和顾诗成第一时间抬起却没有推开他的手。 可是这些画面却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他做不到心无芥蒂。 他几乎是崩溃地逃回二楼的房间。 顾诗成脱下西装挂起,回头想和他谈谈,却发现他人影都不见了。 “珍珠?”她朝厨房喊了声。 没人应声,她走进去一看,哪有她的珍珠? 顾诗成心头一跳,江砚书根本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大度。沈允棠的示爱,她都会失控。虞之南直接抱住了她,江砚书又怎么可能冷静下来? 她立即上楼,推开卧室的门,看着翻身爬起来擦眼睛的江砚书叹气。 江砚书撇开脸,“……你别看我,你,我等会儿就好了……” 顾诗成上前,抬起右腿跪在床上,“江砚书。” “嗯,我在……”江砚书头昏脑胀的应声。 顾诗成掰过来他的下巴,“江砚书,我都能在离婚时挡你的桃花,现在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为什么不行?” 江砚书抬眼,顾诗成一看,心软成一滩熬烂的粥,“江砚书,你不是最喜欢打直球吗?这回怎么缄口不言了?” “怕你烦……”江砚书拿捏这绿茶的柔弱声线,激得顾诗成瞬间上头。 顾诗成低头吻他,“江砚书,你是我的珍珠,我怎么会对你烦?” 江砚书抓住她的衬衫袖口,我在你身边待了五年,对你的下意识举动比你自己还要清楚,昭昭啊,你喜欢的东西,太固定了。 江砚书近乎绝望的抬头接住她的吻,昭昭啊,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是那个会撒娇,会绿茶白莲招人疼的江砚书。 “你真的不会对我烦吗?”江砚书低低地问。 顾诗成保证,“我向你保证,真的,我不会觉得你烦。” “好。”江砚书闭上眼。 荷尔蒙上头的人,是被爱神庇佑的,但是这个时候承诺……只在当下有用。 顾诗成以为这件事解决了,但是她没有意识到,她长期的漠视,已经让江砚书没有了安全感,开始患得患失,稍有风动,便是鹤唳。 顾诗成不停安抚着他的情绪,几乎吻遍了他的锁骨上方,一遍又一遍叫他,“珍珠”。 但这件事真正让江砚书觉得影响到了他自己,是在某一天的晚上—— 那天江砚书本来在陪江然玩,但顾诗成在窗前接起电话时,他的背就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他会想知道给顾诗成打电话的是谁,是虞之南吗?还是别的谁?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是什么他不懂的东西吗?是他不能涉足的地方吗? 草木皆兵的惊惧压在他的心上,他没有了镇定,这一份迟来的感情,在得到的时候,他没有开始的开心了,只有害怕。 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顾诗成在大衣里加上了薄薄的毛衣。 “顾总,综艺安排妥当了。”周淮将文件放下。 顾诗成转过来打开,“让安亚从案子里撤出来,没必要纠结了,扳不倒虞颂年的。” “好的。”周淮没有反驳,也从不在这种事情上提意见,他知道顾诗成看得比他长远。 “通知林任和沈允棠,16号上午九点开始,这两天先放海报。”顾诗成签下名字,每一笔都锋利无比。 “顾总,素人我们还没有找到。”周淮有点为难,“太素没有话题度,有点知名度的又不好宣传。” 顾诗成看了眼参演人员,“我最近行程不满,可以把我算上,热度起来了之后,我再撤。” 周淮眼前一亮,“顾总这个点子妙,您的身份一定会引起很多关注,前期热度有四个,总裁现身卖艺,影帝隐婚生娃,流量小生带气氛和素人登台见明星,只要爆了,咱们就稳赚不赔。” “林任跟你们谈过江砚书的具体事宜没有?”顾诗成合上文件,递给周淮。 周淮摇头,“没有,我们跟他联系,他当时说,江砚书都没有告诉他综艺的事情。” 顾诗成拿笔的手顿了下,“行,你去吧。” “顾总,我有点事想和您说。”傅柯站在门口,他是顾诗成在娱乐圈唯一能拿的出手的。 “坐,怎么了?”顾诗成将手边的水放到他手边。 傅柯红着脸说,“顾总,这个综艺可以炒……咱们的CP,会更有热度。” 第四十三章 我在警局有人 “炒CP?”顾诗成抬眸。 傅柯点头,有些拘谨,“对,我和方姐看了嘉宾,只有我没有爆点,所以想……” “跟谁炒?”顾诗成觉得他该是个聪明人,之前给江砚书公关时他就做得很好,现在没道理犯傻。 傅柯也察觉到了顾诗成语气里暗含的警示,“……我,我听顾总安排。” 顾诗成满意地收起自己气势,“傅柯,你的戏路很长,而且我让方蝶给你挑的剧本都是顶尖的,你的人气,基础都在不断堆积,只需要一个运气就能爆了。” “我知道。”傅柯面有难色,“我,我……” 顾诗成将文件打开,屈起手指磕了磕,“演员太接地气不好,会失去神秘感,演戏观众代入不了。” 傅柯看着一串人名,垂下眼眸,“我现在像是个万年老二,我想出头,顾总,人有野心不算什么坏事……” “野心是好的,证明你有事业心,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顾诗成顺着他话说。 傅柯心里舒服了些,坐得也稍微更随意了些。 顾诗成按了下笔盖,“可是你光有野心,没有忍耐,也是不够的。”她盯着傅柯,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都砸在他心上,“我给你足够的肥厚的泥土,你却觉得它是在埋葬你,那你永无出头之日。” “为什么?那为什么要让我参加综艺?”傅柯气闷,他说不过顾诗成,但他始终记得方蝶的话,顾诗成现在单身,追到了,后半辈子都高枕无忧了。 可是他有本事,为什么要依靠别人呢? 顾诗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给他解释,“这个综艺,是要给你宣传知名度,把名气打出去,后面才会有更好的本子找上来。” 傅柯沉默不语,这个话题绕远了,他没有成功,回去之后,方蝶又该骂他了。 顾诗成将文件收回来,还是没有忍住,又夸了江砚书一番,“江砚书之所以能够火爆全国,甚至走出国门,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演技,更因为他足够神秘,随便爆料一点都能引爆网络。” 傅柯还是在沉默,他的不正常行为终于引起了顾诗成的注意,顾诗成面色不虞,“傅柯,你有在听我说吗?” “啊,啊,方姐,我在听!”傅柯如梦初醒,坐得笔直,但看清楚了眼前人后后背都僵硬了,“……顾总……” 顾诗成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你最近的片酬怎么样?阿姨还好吗?” 傅柯坐立难安,轻轻挪动了下身体,“我妈还好,她身体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了。至于片酬……很高的,谈的价钱是一部戏一千万,四十集……” 顾诗成打断他的话,“先别回去了,去找周淮,让他给你安排。” 顾诗成不管他是在耍心机告诉她,方蝶对他不好,还是真的不谙世事,无意说的,现在她都要处置了安亚,这样一个害群之马,绝不可能让她留在MS继续工作。 傅柯慢慢站起来,“谢谢顾总。” 这就算是变相承认了,他确实是在暗示顾诗成,方蝶不好。 傅柯走后,她让人事部门给方蝶下了解约通知,MS愿意看在她工作多年的份上,照常结算本月工资。 但她始终无法接受,自己被MS解约了的事实,她保持着仅剩的一点尊严和体面,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上吊自杀类的事情发生。 “我要见顾总。”她整理着披肩,“我只见顾总。” 顾诗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假寐。 安亚立刻挂着笑,“方姐,咱们这边走,有事过来说。” 安亚只提了一句傅柯,方蝶的面子就挂不稳了,灰溜溜的离开。 综艺如期开播,火爆程度远远比顾诗成预料地更加厉害。 江砚书一出现,弹幕就不停在刷—— 『江老师怎么不带孩子?』 『姐妹,江老师不要面子的吗?中二的语录,emo的深夜,鹅鹅鹅鹅!』 『楼上的够狠,怎么能这样说呢,应该说,我以为的以为不是我以为,一厢情愿的追逐,原来是双向奔赴!』 『666,这位姐妹更狠!』 眼花缭乱的弹幕,时事直播的导演看得咋舌,这开头就拉满了观众视角,后期不愁了。 经过简单的介绍之后,观众了解了综艺的游戏规则,这个综艺主打一个真实,一栋别墅里,看演员明星和素人总裁之间的生活方式差别。 导演也很会切镜头和放海报,暗暗把CP的线埋下去,防止后面炒CP时突兀。 顾诗成出场时白导演直接放远镜头,她气场足,稳稳地踩着高跟走进大门。 安亚作为她的生活助理,拉了个小行李箱过来,放下之后工作人员出来提醒,“我们这里不能有助手哦,要靠大家合作得到一日三餐。” 安亚眨了眨眼,眼神里透出一句话,你们想火想疯了?让顾总自生自灭? 工作人员看着她呆滞地表情忍不住想笑,生生憋着,憋得他满脸通红,嘴角的每一道纹路,都在显示他的难忍。 “你回去吧,有情况再联系我。”顾诗成接过行李箱,安亚一步三回头,生怕顾诗成在这里饿死了。 饿死了怎么办?这么好的老板上哪里找啊?双休又不加班,工资高,补助丰厚,从不甩脸色,企业文化浓厚,天哪!她是越想越满意! 顾诗成朝她摆摆手,示意她放心。 “顾总好。”江砚书绅士地上前帮她提行李。 顾诗成顺手将包也递给了他,这一下网友们坐不住了,纷纷在弹幕里刷—— 『这位小姐姐!他是有妇之夫,别靠近他!』 『!!!有爱人为什么还要去当绅士招惹别人?渣男!』 『姐妹们!等等!你们看,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太一样啊!』 『!!!前面那个说清楚啊!什么氛围?什么意思?!』 『这两人真的不像是陌生人啊!这小姐姐真的是素人吗?』 『不不不!她不是什么素人!她是MS公司的总裁!五年前就掌握了公司的执行权利!』 『五年前?!海报里说她今年二十五岁,那……五年前?!卧槽!二十岁?!』 『这……天才吗?』 『等会等会!你们不是在说两人有点什么吗?』 『先让我震惊完……』 后面跟着刷起了屏,『先让我震惊完……』 但正在被直播的江砚书哪里知道这些,他垂下眼眸,挡住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找不到一句话和顾诗成说,怕言多必失,怕顾诗成不喜欢。 他拼命想话题,他之前想了很久,但是每次要开口了,就会深思熟虑一番,就总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对劲 两人坐在客厅,演播室的镜头也是毫不客气地怼上两人的手指。 两人戴的都是素戒,细心的网友再次拿上放大镜,发现两人的戒指型号是一样的! 『姐妹们,我好像真相了!”』 『你别说你别说,我已经嗅到了爱情的酸臭味了!』 『你们在说什么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哈哈哈哈,不需要懂!』 白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将镜头给新来的几人。 “嗨!顾总!怎么来得这样早,吃早餐了吗?”沈允棠穿着件嫩黄色的碎花连衣裙,显得青春活泼。 顾诗成颔首,“不早了,十点半了,都快吃午饭了。” 沈允棠扑过来抱着她胳膊,“顾总,现在的年轻人啊,中午十二点起床是标配,晚上十二点睡,那叫早睡。” 顾诗成没有抽出手,配合着她,轻轻挑眉,“看来我是老年人了。” 沈允棠掌握着度,她最会的就是看人脸色,“顾总怎么能这样说,顾总是年少有为!” “这里怎么没有水果沙拉?”沈允棠的妹妹沈容恩娇气地皱眉。 沈允棠没有给她脸色,她不知道沈容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能轻易得罪,沈容恩无足轻重,但她身后的人,才值得深思。 “沈小姐,这是你主动申请来的,现在是要反悔吗?”白导有些不耐烦,有顾诗成这个最大的金主坐在这里,他底气很足。 顾诗成这个总裁都没有发话说不满,她一个没有实权的大小姐算个屁。 沈容恩本来都要发火了,但一想到这是直播,生生忍下来,“……我只是想问,为什么综艺没有水果?我没有吃早餐,有点饿。白导,能不能……” “不行。”白导拒绝地干脆利落,他最讨厌和这种娇滴滴的小姐打交道,仗着家里有两个钱,就敢颐气指使,胡作非为。 “我爸可是沈家总裁!你算什么东西?本小姐好声好气说话,你还不听?!”沈容恩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连一个帮她的人都没有,忍不住就搬出来她爸爸的身份。 网友纷纷翻着白眼刷弹幕—— 『哟哟哟!人家爸爸很厉害!是奥巴马吗?』 『嘤嘤嘤!怎么凶人家啦!人家可是大小姐哦!』 『哦哦哦!我爸爸跟了不起哦!是特朗普哦!』 『啧啧啧!我已经闻到了酸爽狗血的味道!本土狗爱看!』 网友们阴阳人真是句句扎心,若是让沈容恩看见了,得水淹长城! 而众人的反击也没有让观众失望—— 沈允棠惊讶地捂嘴,“大小姐?这?大清都亡了两百多年了!你这小脑还裹着呢?快摘了吧,不然这脑子就更不好了!” 沈允棠带来的小透明也说了句话,“大小姐,你真的实在炫富炫爹吗?我怎么觉得你在坑爹呀?” 弹幕直呼好家伙,『就是就是,这大小姐有点脑子不太灵光的美!』 顾诗成转头,“沈大小姐,我托大说一句话,大小姐还是早点睡吧,山鸡装得再像,也不是凤凰。” 直接讽刺她的身份,沈容恩忍无可忍,抓着手边的果盘就朝顾诗成砸过去。 江砚书伸手抓住,“沈大小姐,你这是故意伤人罪,是犯法的。” 沈容恩却得意地笑了,“犯法算什么?我爸有钱!我们在警局有人!” 众人:???!什么?! 网友:????!操! 第四十四章 你撩我 全场震惊,弹幕空白了一瞬间,下一秒就疯狂刷“666”,而且内容在逐渐失控。 『这人什么来头?』 『姓沈的,江城里这么刁的,还能有几个?』 『娱乐圈的沈家!龙头企业啊,难怪哟,还真是公主。』 『什么公主,她是个假凤凰!!』 『瓜!姐妹知道什么?说说!瓜瓜!』 『旁边那个女孩子看到了吗?!』 『什么跟什么?又跟旁边的人有什么关系?编故事啊?』 『别打岔,说说啊!』 可刚才说过话的人却没有再说话了,只剩下讨论更加火热的网友,微博短视频的热搜词条爆了无数次。 江砚书手机屏幕闪了好几下,许阶发了好几个表情包过来,全是小人吐血的。 许阶:只要是你出现的地方,都有新闻! 许阶:每一次微博都要瘫痪,我都要加班! 许阶:啊啊啊啊!我知道你要参加这个什么遇见的时候,我就提心吊胆,果然! 江砚书低头回他,“这回不是送,是沈容恩,骂她去。” 许阶耍赖:我不管!我受够了!天天瘫痪! …… 白导按住导播切视角的手,眼里闪烁着精光,“放!” “白导?这……”导播看着已经控制不住的事态,心里慌,怕以后业界对他的评价不好,说他不会应对紧急情况。 “咱们跟她又没有什么,还要替她遮掩?你切视角,这东西立马滚上上热搜。”白导冷哼。 导播冷汗直冒,“白导,如果不管,到时候沈家……” 白导轻蔑地看了眼镜头里的沈容恩,“这个市场,强者为尊,沈家?外人看风光,实际上谁知道。反正这里坐着两个大佬,目前都比沈家强。” 白导这话说明白,有事情直接推顾诗成和江砚书身上,神仙打架,央及池鱼,但他们也不屑于用小鬼。 但是导播珍惜自己的羽毛,他就靠这个吃饭呢! “放心好了,跟咱们没有关系。”白导不停给他洗脑,“再说了,这热度上来了,警察盯上她,大不了损失一个沈容恩。” “损失了沈家,你的资金得撤啊。”导播手心不停冒汗,他的徒弟们都不敢上来动一下设备。 “无所谓,我又不是靠他沈家吃饭。至于节目什么的,你完全放心”白导吹了下指甲盖,“我们最少还有个沈允棠满足那些人的窥私欲。除了她,还有江砚书的隐婚,傅柯换经济人的事情,完全放心。” 导播盯着屏幕,心跳如雷。 “你放心大胆播,镜头漂亮的话,老板还有福利给咱们。”白导眯着眼笑。 导播迅速扫了眼客厅坐着的人,白导没有出去过,也没用手机跟人联系,那么他的老板是怎么知道现在的一切? 那个人就在他们中间!或者是外面的嘉宾!这里面的技术人员直接排除,没有一夜镇定自若的,全都伸长了脖子观望。 导播看向客厅坐着的人,大致猜了下。 顾客厅里,诗成微微侧眸,嘲讽地笑了下,“你爸有钱,你们在警察局有认识的人就可以不承担责任了?沈容恩,你在说什么笑话?” 沈容恩说出口后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可是顾诗成半步不让,句句紧逼,她连一句辩驳都思考不出来。 “警察局姓沈吗?”江砚书轻飘飘地抬眼,接上顾诗成的话。 沈允棠立即学了沈容恩平时装可怜的样子,“前辈,你别这样说,我也姓沈,我可不是,我就是个守法好公民。” 沈容恩平时就见不得她,这下更见不得她阴阳人,诋毁的话张嘴就来。 沈容恩气急败坏地嘶吼,“沈允棠!这就是爸妈都不喜欢你的原因,到哪里都说自己不是沈家人,那你姓什么?你回来做什么?你一点都学不会尊敬爸爸妈妈!” 沈允棠的目的已经达到,无数人见过了她的刁钻模样,她不相信,沈家父母还会对她像这样好。 “沈总他们喜欢你是因为你蠢吗?”顾诗成讽刺她,搓了下食指,总感觉手里缺杯水。 江砚书装作接电话,起身出去。 顾诗成看了眼他的背影,目光又落回沈容恩身上。 “你……你!你有病!”沈容恩找不到话骂,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沈允棠走近,脸上挂着嘲讽的神情,“大小姐,您还是赶紧回去吧,好好的,把你的爸爸妈妈保护起来,不要被我抢走了。” 沈容恩站起来,直接甩了沈允棠一个耳光,“你怎么可以这样想爸爸妈妈?!” 沈允棠舌尖在嘴里绕了一圈,就在大家都以为她忍下去了,结果她把沈容恩按在沙发上,左右开弓直接甩了她几个巴掌。 “沈容恩,那些东西,只有你在乎。”沈允棠睡得轻巧,可她不得不承认,沈容恩才是真的“沈家大小姐”,有爹妈爱,恋人疼。 只有她的回归才是突兀的,打破了人家原本的幸福生活,她告诉她们,我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女儿,可是她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沈家人都把我沈容恩捧在手心上,很害怕沈容恩难过,完全没有考虑过沈允棠会怎么想。 “喝水。”江砚书把水杯放进顾诗成手里,弹幕再次呆滞。 『有妇之夫不检点?』 『不是说有喜欢的人?这还闲撩?』 『这些鬼话,也就骗骗粉丝。睡会相信这些东西。』 『唉!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江老师喜欢的,就是顾诗成?!』 『不能……吧!』 『卧槽,还真有可能!』 『刚才江砚书进来时,第一眼就是看顾诗成,后面才是看镜头。』 『天哪,这是要真相了吗!!!』 这一言论引起弹幕评论往不可收拾的方向走去。 服务器更慢了,眼看就有崩溃地趋势。 密切关注消息的许阶又发过来消息,这回是一串省略号。江砚书没有理他。 江砚书关掉自己的麦,伸手把顾诗成的一起关掉,低声问,“会不会有点吵?” 顾诗成好笑地喝了口水,“还行,我在想,我要是执意回温家,那下场未必有沈允棠好。” 江砚书摇头,“沈允棠那都是亲生父母,却这样考不住,你那……” 白导不停点击另外的备用麦,可是他耳机里没有声音,卡了! 这么关键的时候!卡了! 白导狠狠锤了下自己的大腿,“烦死了!先录,后面放花絮。” 导播对他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的精神感到佩服,沈容恩确实没有说错,这年头,有钱,有律师,在没有大错的情况下,她进去也就是走一趟,喝口茶。 沈允棠松开沈容恩,拍了拍她娇嫩的脸蛋,“记住了,我不是惹不起你,只是不想和你计较,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我这个乡下来的,就只会打人!” 沈容恩原本精致的妆容现在花得像猫,还是刚刚爬了烟囱的花猫。 “年轻气盛就是好。”顾诗成不咸不淡地说。 江砚书借着衣服的遮掩,牵着她的手,“我给你兜底。” 可他在顾诗成心里的形象始终不够高大上,顾诗成对他的固定印象就是娇弱惹人爱。 所以顾诗成听到他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忍心让他失望,还是说,“好。” 顾诗成喝了口水,“你从哪里找到的水?” “后面有厨房,烧一点就行了。”江砚书说话时捏了捏她有些发冷的指尖,“去加一件外套吧。” 顾诗成漫不经心地捏了下他手掌,“不冷。” “……我可以给你披件外套吗?”江砚书声音像清泉缓缓流入顾诗成耳中。 顾诗成抬眸,“你的粉丝会炸。” 江砚书脱下外套直接披到她身上,“没事,这一句‘警局有人’足以盖过我这个过气影帝。” 但意外来得猝不及防,白导刚才拍腿时不小心碰到了摄像头,而导播都在检查设备,没人注意到这边—— 两人暧昧披衣的场面就直接放出去了,刚刚卡疯了的网突然顺畅,白圈圈转完后弹出来的画面直击眼球。 网友们的大脑已经宕机了,弹幕满篇的自嘲。 『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小丑竟是我自己。』 『还有一句,他看她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所以!江老师和MS的老总的是夫妻?!这是什么小说照进现实?』 『女王和她的王夫!顾诗成气场好强,他们这样坐着,我总觉得她才是掌握全局的人!』 …… 江砚书的手机疯狂亮屏,许阶的自杀小人满屏都是,鲜血吐了江砚书一屏幕。 许阶:我杀了你! 许阶:江砚书!你就不能把衣服给她吗?我才修好的! “你手机亮了。”顾诗成指了下他的手机。 江砚书叹气,好好的氛围就这么没了。 “昭昭,你知道刚才的心跳是为什么加快的吗?” “因为你。”顾诗成不动声色地撩他。 江砚书差点没有招架住,轻轻撒了个娇,“……你故意破坏氛围。” 顾诗成屈起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戒指,戒指相碰发出一声轻轻的悦耳的声音。 江砚书头皮发麻,他清楚地意识到,顾诗成在撩他。 顾诗成看了眼还在蒙圈的沈容恩,轻声说,“我没有破坏氛围,只是想知道这个疯狂发消息的人,是谁。” 江砚书轻笑,“哪里有谁,许阶,你见过的,没有秃头的码农。” “嗯,珍珠很诚实啊。”顾诗成拢了下肩上披着的大衣。 江砚书凑近了些,“你刚才撩我。” 顾诗成抬手整理了下衬衫领口,将麦打开,“我的先生,撩一下怎么了?” 顾诗成清冷的声音被毫无保留的传出去,江砚书一看她的麦红着,吓得手忙脚乱去关,结果已经来不及了。 “啊——” 沈容恩的尖叫打断江砚书要说的话,“沈允棠,你打我?!” “对,我打你了。”沈允棠已经看到了钱,这样的节目效果,是那个综艺都不曾有的,就这分红,够她挺直腰和沈家叫板了。 “我杀了你!”沈容恩形容全无,疯了似地扑过去。 第四十五章 能播吗? 沈允棠抓住沈容恩的双手,抬脚一踹,正好踹在沈容恩的肚子上。 “啊……” 沈容恩在地上蜷缩着,捂着肚子翻滚。 “沈小姐,正当防卫。”顾诗成放下水杯,玻璃杯和桌子轻轻磕碰了下,声音带着点警告。 沈允棠看了她一眼,收住了手,“谢谢,差点就被激怒了。” 顾诗成抬手,安保走进来把沈容恩扶起来,沈容恩耷拉着头,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顾诗成嘴里噙着嘲讽的笑,“大小姐,我这边已经给你打电话叫救护车,再帮你报个警。毕竟你们沈家在警局有人。” 沈容恩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个多么大的错误,沈允棠回家之后沈家父母对她就不如从前,她拼命抓住他们的目光,只为了能得到父母的关注。 她明明在他们身边养了二十二年,凭什么她一回来就要抢走她的一切?她一个土包子,不会讨人欢心,不会人情世故,也不会喝红酒,实实在在的一个土包子,凭什么抢走属于她的爱。 而她忘了,这份爱,原本就是沈允棠的,是沈允棠被拐,才有她的美好人生,而她现在却怪别人鸠占鹊巢。 她泪眼婆娑,捂着肚子哭,“顾总……顾总!求你了……” “可别,我是守法好公民,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保安,带她出去,免得待会儿又大打出手。”顾诗成起身,将大衣随意折了下,还给江砚书。 江砚书就势拉住她,“昭昭。” 顾诗成挑眉,江砚书的转变也是快,之前还想着不把声音传出去,结果这下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了。 “怎么了?”顾诗成牵住他。 “把衣服披上。”江砚书固执地给她披上,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 弹幕乱七八糟地说着自己感兴趣的瓜,全是鸡同鸭讲,却还能无障碍交流。 但微博短视频那些瓜多而杂,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吃那个,一直盯着弹幕的白导心里捉急,生怕热度没有了,瓜太多了,他怕网友不耐烦,再有就是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瓜。 时间推进到了,工作人员没有收到别的信号,便走了出来,“各位嘉宾,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选读规则了。” “我来了!我来了!”一对搭档拖着行李箱跑进来,男生有些腼腆,女生很欢脱。 “各位前辈,你们好。”男生拘谨地点头,“我叫冯晋。” 女生扎着两个可爱的马尾,一蹦一跳的跑进来,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摆动,声音清脆,是典型的萝莉音,“顾总好,各位前辈好,我是戴暖暖,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江砚书安慰自己,女孩子还好,虽然顾诗成喜欢这一款,但好歹是个女孩子,问题不大。 大家刚刚经历过沈容恩那一档子事情,都没有兴致交谈,只是小幅度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顾诗成只说,“失陪了,我要开个会。” 江砚书连忙跟上她,走到楼梯拐角处,顾诗成自然地向后伸手,江砚书牵住她,两人并肩进屋。 现场的工作人员看了看白导,白导打手势,“开摄像头!” 如果出丑了,那又是一个卖点,她又没有损失,收视率,爆点和热搜才是他追求的。 * 别墅外面警车停了一排,安亚降下车窗观望,看了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正要关上车窗,一只大手摁住车窗。 安亚吓得疯狂按关车窗的键,江枕山果断收回手,看着面前黑漆麻古的车窗,他愣了两秒,他有这么吓人吗? 车窗里安亚惊魂未定,拧动钥匙,就要开车跑,江枕山敲窗,安亚僵直着脖子,转动过去,已经做好了外面是把枪的准备。 之前在米国的自治州,经常看到新闻上,或者两个街道外的地方,有人拿着枪追着人打。 她不停给自己心里建设,这是是华国,任何在在这里犯下过追猎的人,都不可能得到善终,这里的治安很好,不可能有人敢当街持枪…… 结果一转头,看到的是江枕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呆呆的支愣在车窗上,一时间安亚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枕山不明所以,又敲了两下。 安亚深吸一口气,差点想骂他。 “你最近怎么没有来问你们顾总的事情了?你辞职了吗?”江枕山以为自己说的非常委婉,但在安亚这个久经情场的老手看来,这话实在算不上什么委婉。 安亚松开门的禁制,“上车说吧。” 江枕山抓了下头发,拿出自己浑身的风流劲儿,坐进车里。 安亚看着他散发出来的气质,像是那开屏的花孔雀,“顾总说要相信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江枕山皱眉,转头盯着安亚。 安亚憋着笑,“嗯……” 江枕山咬牙,“你多大?” “二十七。”安亚放松了身体,侧身看他,“怎么了?” 江枕山额角青筋凸起,“我们一样的年纪,你叫什么叔叔?” “哈哈哈哈哈!”安亚趴在方向盘上笑得肚子疼,“哎哟,不都是警察叔叔警察叔叔这样叫的吗?” 江枕山柔和了眉目,无奈地笑了笑,“当然不是,是爱叫警察叔叔的那一批人长大了,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安亚不太懂华国的文化,“江队,你是重案组的队长,这样的小案子,怎么还劳动您出马?” “我顺路来看看。”江枕山隐晦地看了眼安亚。 安亚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江枕山不是她喜欢的那一款,当朋友差不多恋人绝对不可能。 “哦。需要我送你回去吗?”安亚想让他下车,在她这里,江枕山算得上有趣,但也只是有趣罢了。 江枕山点头,“好,麻烦你了。” 安亚:???我就客气一下,你居然真要我送?! 江枕山却没有觉得那你不对,他甚至还在绞尽脑汁地跟她想话题,纠结的只有安亚。 “安亚,你的汉文名是什么?”江枕山不指望自己的脑袋能想到背的台词,这些台词,简直比办案更费脑子。 安亚生无可恋地发动车子,“没有汉文名。” 江枕山立马就要说出经典语录——“我给你起一个吧!” 幸好安亚及时止住他,“我喜欢这个名字,现在没有改名的打算。” “哦。”江枕山发现话题终结了,只能揪着自己的脑子挤水,“嗯……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安亚感觉呆滞地表情包要在她脸上常驻了,但对方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笨拙地在表达自己的情感,她有气无力的配合他,“什么话?” “那句话,说,一个二十几岁,在异乡打拼的年轻人,平凡和普通是常态,成名和暴富是变态。”江枕山说得情感饱满,恨不得手舞足蹈给她演示一遍,“我觉得它说得不对……” 安亚哭笑不得,这人的喜欢笨拙而真诚,可以做为长期发展对象,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不喜欢江枕山。 “江队,我对华国的文化不了解,我先回去学习一下,咱们下次再谈。”安亚委婉地拒绝了他。 “好,我们加个微信吧。”江枕山拿出蓄谋已久的手机。 安亚心底叹气,这人有点固执,和江砚书真是兄弟。 江枕山被她放在市局门口,还愣头愣脑地往里面走,忽然想起来了——自己今天不上班,休假啊!不过专门去看她的现在过来,不能被逮住,否则要加班! “江队,快来!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呀!”重案组队员探出头来,异口同声地喊他。 江枕山恨不得长出翅膀飞走,但一边一个人,直接把他架着回去,“江队,走哪里去啊,回来上班。” “对对对!你爱人民,爱社会,爱社会主义高度统一!上班就是最直接的体现!” 七嘴八舌的叫嚷着,把江枕山往办公室拉,拉着条腿,架着俩胳膊,还有个落单的腿在晃荡。 场面十分滑稽,办公室门口到处都是憋笑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林副端着搪瓷杯嚼了口茶叶。 “啪。” “林副好!” 江枕山被扔在一旁,突然单脚站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金鸡独立扑腾了两下。 江枕山扶着自己晕乎乎的头,“林副……” “你过来。”林副转身上楼。 众人松了口气,江枕山指了指他们,愤愤上楼去。 “林副,是有什么案子吗?”江枕山拿纸杯子接了水坐下。 林副递给他一个塑封袋子,“去查查看这个,有人直接送的邮箱。” “关于什么的?”江枕山接过来,收起眉目间的懒散,严肃无比。 林副眉头皱成了山丘,“流窜犯突然现身赌场的原因。” “既然已经有了证据,那就直接逮捕相应人员,还查什么?”江枕山掏出转换器,将U盘接到手机上。 林副语气沉重,“因为逮捕的只是小人物。” 江枕山眼里淬了冰,“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追查到底,这才是我踏进这个行业是原因。” 林副摇头,“我知道,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直接证据,所以我将案子转接了,外人自然松懈。” “知道了。”江枕山拔下U盘。 林副盯着电脑,上面不知道在放什么,颜色在他的镜片上飞速闪现,“他们豢养流窜犯,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了,你秘密办案时要小心,案情的细节不要披露,最好……” 江枕山看着他,林副还是盯着电脑,像是在下定决心,“最好任何人都别说。” 江枕山浑身一凛,忽然觉得周围都是凉飕飕的风,头顶全是监视他的眼睛。 他起身敬礼,“是。” 林副猛地站起来,心里郁结难消,伸手狠狠按在主机关机键上。 * 综艺别墅里。 江砚书检查着屋里的摄像头,“你先休息,我看看这些摄像头,有些不合理的,我等会儿去说。” “空调开多少度?珍……”顾诗成及时刹住话。 江砚书回头宠溺地笑了下,“你放下吧,我来,房间我检查了,没有摄像头,去睡吧。” 顾诗成揉了揉额角,“好,我给你留门,你忙完早点过来。” 江砚书脸上红成一片,这……能播吗? 第四十六章 姐姐 “什么?”顾诗成困意上头,用手轻轻掩着打了个哈欠。 江砚书压着绯红的脸,“我说,你先睡吧。” 顾诗成没有再说话,推开门进去了,江砚书长长吐了口气,顾诗成好像更喜欢他了! 顾诗成的口味似乎不是固定的,那是不是说明,顾诗成是喜欢他的?不是因为他学了绿茶的模样,那是不是说明,他有机会真正拥抱自己喜欢的人。 他难以遏制内心的狂喜,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顾诗成,然后抱住她。 他随便拿了件黑衣服盖在摄像头上。 白导看着黑掉的画面,恨恨的切换镜头,可是客厅里面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找伴儿。 冯晋和戴暖暖自然而然成了搭档,沈允棠和她带来的人,剩下傅柯落单了,主持人干笑了下,“咱们最后一位嘉宾明天就到,今天就得您……” “好事多磨嘛。”傅柯大方的笑了笑。 众人散开,整个别墅变成一滩死水。白导望天叹气,沈容恩走得太早了,他当时该拦一下的。 白导看着之前自己满意无比的剧本不停叹气,现在总觉得味同嚼蜡,没有任何笑点。 导播突然碰了下白导的手肘,“白导,你看。” 厨房里江砚书在做饭,白导立马给工作人员打手势,傅柯瞬间懂了剧本,立马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到了厨房。 “前辈!”他惊喜地喊出声。 白导赞叹地偏头,“漂亮!这演技,未来大有作为!” “是是是,那肯定,简直顺畅自如。”导播附和着他的话。 江砚书回头,“嗷,傅柯啊,怎么来厨房了?” “来接杯水喝,前辈怎么在做饭。”傅柯镇定自若,完全没有在顾诗成面前的那一副柔弱模样。 江砚书看了眼亮着的摄像头,心下明了,“给我爱人煮粥。” “您这隐婚藏得挺好啊,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没有发现。”傅柯半开玩笑的说。 “私有浪漫。”江砚书不敢逢人就夸耀他的玫瑰,他只能略微提一点,他怕顾诗成不喜欢他,到时候说出去,两人都很难堪。 傅柯丝毫没有被他的冷淡影响,“前辈,你这是做的什么粥?” “胡萝卜玉米粥。”江砚书不是很想应付这个摄像头,他在爱情上,是真的不自信,他害怕。 “呀,好香啊!”戴暖暖扒在门上,伸进来个脑袋,“前辈,你们在聊什么呀?” 傅柯笑了下,“在跟前辈取经,怎么煮粥讨女朋友欢心。” 戴暖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江老师有女朋友了吗?” “现在的年轻人不上网冲浪吗?”傅柯笑着递水给她。 戴暖暖的眼睛一直放在江砚书的身上,“江老师这样好的人,是被谁收了呀?我真的好奇。” 傅柯不露声色地引战,“哟,你还真不知道啊,咱们顾总啊。” 戴暖暖却愣了下,“顾总?” “对啊,就是今天要去休息的女强人。”傅柯的话引起江砚书的反感。 江砚书放下切水果的刀,“傅柯,你这样说,有点不太礼貌了。” 傅柯震惊地看着他,“……江老师,你太较真了吧?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认人的方式啊,可能是我们的说话习惯不一样,您也不能因为……” “闭嘴。”江砚书解下围裙,“是个人都知道你这话不对劲。” 傅柯脸色一变,“江老师,您也不能仗着自己是前辈就这样欺负我。” “欺负你?”江砚书冷笑,“我要是欺负你,就不会让你在这里呱唧,而是直接让你卷铺盖滚蛋。” 傅柯还要说什么,戴暖暖抢先说,“好了好了,傅影帝,你这样说,人家男朋友怎么可能开心,他要是附和你,我才会看不起他,反而这样才更真实。” 江砚书谁都不想搭理,周淮找的什么人,怎么都这么奇葩。 等他端着粥上楼时突然想到,傅柯是顾诗成旗下的艺人,上次他离婚时顾诗成帮他公关,还是傅柯发了条微博分担热度。 “怎么醒了?”江砚书放下碗,轻轻吹了吹。 顾诗成放下手机,“处理了点事情,怎么了?刚才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消息挺多的,你看一下吧。” “好,粥也可以喝了,没有火腿,就放了点胡萝卜丁。”江砚书拿过手机,微信的红点看得他头疼。 许阶哀嚎不停,他懒得看消息,直接敲电话过去。 “你别嚎,我女朋友在,她刚刚起床,等会儿吓到她了。”江砚书像是抓了把狗粮,直接塞进许阶张开的嘴里,还给他手动闭麦了。 许阶默默挂断电话。 “嘟嘟……” 江砚书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回头看着顾诗成,“我……没说错话吧?” 顾诗成压着心的躁动,“没有说错。” 江砚书坐到床边,“你旗下的艺人只有傅柯拿得出手吗?” 顾诗成心里那点杂念散得干干净净,“嗯,这个人,有点小心思,但好在还没有歪。” “你知道?”江砚书原本还在纠结怎么跟她说,结果她直接说了。 顾诗成淡淡一笑,啜了口粥,“最近不是有个爆火的年上年下文吗?” 江砚书瞳孔地震,“……你,你怎么还知道这些?!” “我只是上网少,不是不上网,我有专门的助理告诉我时下最流行的东西。”顾诗成放下碗。 “啊……”江砚书持续震惊,居然还有这种助理,突然回过神来,“等一下,我们刚才不是在说傅柯吗?怎么跑这么远?都说到了年上年下和上网了。” 顾诗成拉了拉被子,“我的意思是,年上肯定能看出来年下的心思,他因为爱,才去纵容那个人的靠近。” 江砚书感觉自己心跳有停了下,他想问,你是不是能看得出来,我在这段感情里很害怕? 江砚书没有问,顾诗成更不可能知道,她继续说,“同理,上位者也能看出来下面的人的心思。” 江砚书崇拜地看着她,“我感觉,你适合做上位者,而我,还是适合去老老实实出任务。” 顾诗成勾起他的下巴,温柔的落下一吻,“他盘算什么,我一清二楚,但没有触及到我的雷区,那我也不会做什么。” “不防患于未然吗?”江砚书靠近她。 顾诗成摇头,“没有必要,我不能要求我的员工热爱我的东西,当成自己家一样,因为没有人办得到。” 江砚书叹气,“好吧,很现实,也很无能为力。” 顾诗成突然把他拽到身下,“江先生,别想那么多了,都躺到我的床上了,怎么还想别的呢?” “昭昭,别……”江砚书声音小得和蚊子一样,带着欲拒还迎的引诱味道。 顾诗成俯身吻他的喉结,江砚书放手抓着床单,“嗯……啊……别……” 顾诗成不听,反而把他的双手缚在一起,举过头顶,按在床头。 他腰间的衬衫被带出来,露出一截引人遐想的劲瘦腰身。 “别什么?珍珠,我最近压力有点大……陪我放松一下,好不好?” 顾诗成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他根本扛不住,直接丢盔弃甲,“好。” 顾诗成却并不急于品尝送到嘴边的美味,而是慢条斯理地拆开他,欣赏他。 顾诗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江砚书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有腹肌,不然这看着火都消一半。 “珍珠,我有个问题。”顾诗成安静地抱着他。 江砚书心口像是火在烧,“你说。” “你不生气吗?”顾诗成的话问的无厘头。 江砚书以为她说的是,只要她想,他就予取予求,“我为什么生气?你喜欢,是我的莫大的荣幸。” 顾诗成闷声笑了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的身价如此高,我却把你扔进这个没什么含量的综艺里。” “不生气。”江砚书几乎没有脾气,“只要能陪你,我什么都好。” 而他的这个态度,并不能触动顾诗成的怜爱心,反而只想蹂躏他,欺负他,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顾诗成摁熄刺目的白炽灯前,只有一个想法,任性本贱啊。 “珍珠,你该有点脾气的。”顾诗成描着他的锁骨。 江砚书摇头,他哪里舍得给顾诗成脾气,他相信顾诗成是有分寸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办这个综艺吗?”顾诗成揉了揉他的软软的指尖。 江砚书想都没想,“热度,MS要推出一款香水,你需要更高的知名度。作为男朋友,帮帮你有什么问题?” 顾诗成轻笑,“是,我们珍珠真聪明。” “姐姐……”江砚书脑袋一抽,学着绿茶的语气喊了出来。 两人都是一愣,顾诗成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喑哑,“你刚才说什么?” “我……” 房门被敲响,顾诗成吻了下他,披衣准备去开门,江砚书按住她,“我去吧。” 他拿了件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随手捋了捋额发,就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白导。 “白导,有什么事吗?”江砚书没有打开门请他进来。 白导眼尖看到他侧颈上有枚吻痕,立即侧开视线,背后却打手势,让导播开摄像头。 直播视频一切到这里,弹幕直接刷起了大眼睛,内容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是夫妻还是男女朋友? “顾总有空吗,我有事找她聊聊。”白导笑眯眯地开口。 江砚书眉间微微蹙起,大约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这是顾诗成的安排,他不愿意破坏,只点头,“行,我去说一声,稍等。” 江砚书还是没有拉开门让他进去,白导没有计较,反而笑了下,“好的好的。” 白导看着关上的门,眼前却是金币在滚动。 他现在无比坚信,这一款综艺后期绝对要完爆,当初顾诗成找到他时他还不太相信,她怎么可能请来江砚书这样的高傲的人,结果她根本不用请,人家都巴巴地跟着。 江砚书自觉的给两人留出交谈的空间,他端着碗下楼,“我去做饭。” 厨房里已经围满了等着他的人。 “前辈,您是怎么追到顾总的呀?”傅柯抱手靠在吧台上。 第四十七章 我们是青梅竹马 “前辈,您是怎么追到顾总的呀?”傅柯抱手靠在吧台上,眼神带着鄙夷。 傅柯没有走到高处,在他现在的眼界里,能走到江砚书这个位置的人,身后肯定有资本捧,而这个资本就是顾诗成。 但他忘了一点,顾诗成是近一年才开始向娱乐圈发展的,江砚书靠的,又怎么会是她呢? 江砚书听出他说未尽之意,拿出一副开玩笑的模样说,“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上赶着吃狗粮的。” “哈哈哈哈。”戴绵绵掩唇大笑,“不只是傅老师想知道,连我们都想知道呢,江老师就说说嘛,我们取取经。” 江砚书瞥了她一眼,知道这是安排的剧本,但他该怎么说?他做的事情,那根本就不能拿出来说。 “很俗。俗不可耐。”江砚书慢吞吞地说。 * 虞家书房。 虞颂年盯着电脑屏幕,“这就是她的大制作?” “已经算是大制作了,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影帝参加综艺的,还是这种无聊的综艺。”虞随背着手,慢悠悠盘着手上的珠子。 虞颂年不懂这些,“现在势头如何?” “非常猛。”虞随想到被警局带走,处在风口浪尖的沈家就忍不住想笑,“沈家都被她压了一头,沈家正在想方设法请求她的谅解书和剧本。” “说这是个剧本,沈家那个冒牌货没有问题?”虞颂年冷笑。 听到“冒牌货”三个字,虞随顿了下才说,“是。” 虞颂年看着综艺上的各色弹幕,漫不经心地说,“她出具了谅解书,那她的综艺还有什么好看的?” “不一定,总有脑回路不一样的。”虞随目光始终落在虞颂年的脖子上,恨不得折断他的脖子。 每次想到明瑕听到声响时下意识坐直的模样,他都心如刀绞,而罪魁祸首,就是他面前这个男人。 虞颂年固执己见,他太了解顾诗成了,这个表面看上去冷漠的人,比谁都固执,认准的东西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我赌她目的不在沈容恩,而在沈家。”虞颂年像是有着狐狸般的嗅觉,“你觉得呢?” 虞之南一直呆滞地坐在下面,一句话都没有说,突然被虞颂年点到,他双目无神地抬头,“怎么了?” 虞颂年对他总要好上一些,“问你顾诗成做这个综艺的原因。” “捞钱。”虞之南疲惫地笑,敷衍的回答。他怎么可能知道?顾诗成会告诉他? 他已经和顾诗成达成了协议,在这一段时间里,他绝对不能做不利于顾诗成的事情。否则母亲该怎么办? 江城神仙打架,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虞颂年听完气结,再不想说一句话,“你起给我盯着她,就以虞家要参股的理由。” 虞随刚要开口,虞之南就答应下来了,“好。” 虞随有些诧异,“先生,哥,这只是一个综艺,参股……太过了吧,咱们还是投资吧。” 虞颂年没有反驳,“可以。” 走出书房后,虞随亲密地把手搭上虞之南的肩膀,“哥哥,你不害怕吗?” “纯良的狐狸。”虞之南有气无力地往楼上走。 虞随鼻腔里发出轻轻的哼笑,“我记得你刚刚回来说时候,问了我好几次要不要,我当时就在想,你到底有什么底牌敢说这样狂的话。” 虞之南笑了下,“我以为很简单,我以为他是真的,真心的找我回来,我以为自己是来……” 我以为讨回公道的,以为自己的旧友还在,可是他的试探却把顾诗成推远了。 这些话,谁都不能说,虞随也不是什么善茬。 “哥哥,我现在有个主意,咱们联合吧,解决了他。”虞随的语气像是再说今天的天气非常好,甚至带了点愉悦。 虞之南挣脱他的手,“不用了,我没有力气斗了,我累了。” 虞随看着他消失在门后,抓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明瑕!明瑕的仇怎么办?! “虞经理。”朱砂端着汤下来,天青色的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虞随点了点头,看着她摇曳生姿地走进书房,他和书房门外的管家对视了一眼,暗暗点头。 虞之南趴在猫眼上,看着虞随小幅度的点头,暗暗嘲笑,这一座老宅,鬼气森森的,总觉得角落里,天花板上,墙上的挂画里,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 综艺别墅二楼,白导坐在黑皮沙发上,双手绞在一起,“顾总,我认为现在是扩大的好时候。” 顾诗成看着杂志的封面,“怎么扩大?再招明星参加?” “不,一般明星没有资格,必须是能带来收益的,而且还有投资的明星。”白导的野心很大,像是已经忘了,顾诗成和他签的合同,是半个月的,后续的发展,根本就不算在里面。 顾诗成说,“白导,这个事情,你不用和我商量。” 白导知道自己的本事,必须要有个人撑腰,顾诗成绝对不能撤资,否则他得罪的人…… “顾总,这样丰厚的收益,您都不打算继续投资吗?”白导双手手肘立在腿上,整个人透出紧绷的意味。 “没有这个打算。”顾诗成摇头,“半个月,我打个广告,足够了。” 白导还想继续劝她,但顾诗成一句话回绝,“这综艺就是为了兜我家先生开心的,他现在已经原谅我了,那我们按照合约走就行了。” 白导抓住关键信息点,“他现在已经原谅我了”。 他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所以……这段关系里,被包养的那一个占上风?这似乎不太合理呀。 互联网没有记忆,所有人都忘记了江砚书的发布会,他低调接手江家的事情,只记得他最大的价值——顾诗成的男朋友。 “如果江老师很喜欢,并且要留下来呢?”白导兴奋的问。 顾诗成喝了口水,“不可能。” 白导不肯放弃,这样一个成为人上人的机会,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但他不敢个顾诗成杠,只是顺从的点头,“那这样的话,我就开始招募了。” “嗯。”顾诗成放下杯子,起身出去。 楼下厨房里。 江砚书的俗不可耐四个字,差点把天聊死,但他确实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说是编故事,说顾诗成对他多么上心,多么在意,又怕被人扒出来,这样两人脸上都不好看。 傅柯呵呵笑了笑,干巴巴的,“江老师真会开玩笑,就没有想过用剧本追妻吗?” “有啊,她很喜欢。”江砚书拿过两个柠檬来切片。 傅柯:…… 傅柯把脸皮抹下来揣进了兜里,“江老师,刚才真的是无意冒犯,您……” “我知道,但是我这个很乏味,我不知道顾总怎么看上我的。”江砚书如实说,“确实就很乏味且俗。” “那你们手怎么开始的?”戴暖暖歪头问。 江砚书想了想,“我对她一见钟情,我追的她,但是我太老套了,她当时受了很多委屈。” 傅柯:??? 戴暖暖不太确定他到底在说什么,朦朦胧胧的。 “看来那些套路确实老套了,连江老师都说俗。”顾诗成扶着楼梯,站在门口调侃他。 江砚书拿出两块冰来,准备给她锤一个暴打柠檬,听到她说话,耳朵还是红了,“是挺俗的,我下次……” “下次我换一种。”顾诗成不露声色的维护他,“我送的花俗,下一次换一种,也不定什么烛光晚餐了,不喜欢要跟我说,怎么还帮我遮掩?” 江砚书心里漫出酸来,像是暴打柠檬的汁水滴在他眼里,顾诗成在帮他,她知道他不擅交际。 傅柯把手放下来,顾诗成面前,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谱,上一个敢在顾诗成面前甩大牌的人,可是直接被节约了的。 他一直记得顾诗成敲山震虎的那句话,“我捧你,你就是大牌,我弃你,你就是棵草。” 戴暖暖想上去又不太敢,顾诗成看着就不像好说话的。 “难道是顾总追的江先生吗?”沈允棠大方的问。 顾诗成坐到江砚书身边,“是啊,我家先生的这般美貌,足以叫我神魂颠倒。” “哇哦!”戴暖暖捂着嘴满眼羡慕。 江砚书笑了摇头,顾诗成才不是会被美貌蛊惑的人,她喜欢的,只是他温顺地性子,和以她为主的诚挚。 沈允棠羡慕这样的美满,江砚书坚定的选择,顾诗成的维护。她连求一个不害她的人都难。 “咱们这里又来了位嘉宾!是虞家的刚刚回国的大少爷!虞之南!” 工作人员的亢奋声音引得众人侧目,沈允棠心下一跳,哦豁,这才是修罗场啊。 “诗成,我不太熟,可以带我上去吗?”虞之南今天穿得减龄,一件套头卫衣看上去青春活泼,双眼睁大,看上去有股无辜感。 江砚书浑身的皮都绷紧了,他今天穿得太成熟了,大衣衬衫女虽然看上去和顾诗成很般配,但是却不在顾诗成的胃口上。 “茶就要好了,等一下我带他吧。”江砚书乞求的眼神藏得很好,垂下的手却在拽顾诗成的手指。 顾诗成笑着揉他的后腰,“之南,你先坐一会儿吧,行李不急,白导跟你说了房间了吗?” “301。”虞之南拉着行李,站在门口,看上去孤独无依。 若是之前,顾诗成肯定会上去帮忙,但自从他们说开了,她越来越在意江砚书后,她就不会做这样让人误会的事情了。 江砚书微微低头,目光落在顾诗成头顶,对她没有上去帮忙已经很满足了,“跟我们很近,等会儿我来吧。” 傅柯想说话,但不知道怎么称呼虞之南,“虞……” “叫我之南就好。”虞之南眼尾下垂,带着很重的可怜味。 “嗷。”傅柯故意问,“之南,你和我们顾总认识吗?” 虞之南点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青梅竹马。只是前些年我出国了。” 一句青梅竹马,众人眼睛都瞪大了一瞬,又立马把下巴收回去。 “青梅竹马啊……”傅柯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四十八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砚书手心冒出细密的汗,他该怎么说? 顾诗成不在意的说,“是啊,打小认识,我什么都先你一步,你什么时候带个嫂子回来?” 原本营造的暧昧氛围骤然散开,江砚书眼底泛酸,果然,顾诗成是能够做到的,之前虞之南能挑衅到他面前,不过是因为顾诗成不够喜欢他而已。 虞之南干笑,“还早。” 傅柯不死心,“唉,在这个快餐式恋爱横行的年代,有个喜欢的人可不容易,要努力争取一把。是吧?顾总。” “当然。”顾诗成回头,和江砚书相视一笑。 戴暖暖两眼冒星星,“顾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顾诗成被问住了,她记忆中最开始的江砚书……是说离婚的江砚书,这怎么说呢? 江砚书却像是把这一段场景刻进了血脉里,“是一场酒会。” 顾诗成转头,什么酒会? 江砚书看到她眼里明显的疑惑,虽然知道她不会记得,但现在确定了,心里还是像被揪了下。 他视若珍宝的记忆,是她的过眼云烟。 “是六年前的酒会吗?”虞之南突然问。 江砚书看向他,“是。” 六年前的华天国际顶层。 “这到底是做什么?”江砚书坐在卡座里,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 江枕山一副精英模样,虽然不适应,但还是尽量装得像,“来应酬,来这里的人,都是掌握着江城命脉的人。有商界、政界,还有科学什么的。这里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是大佬。” “咱们?大佬?”江砚书不信。 江枕山咳了下,“像咱们这么大的,基本都是公子小姐,来认人的。除了顾家那个之外。” 江砚书抬头,正好看到了穿着浅蓝色晚礼服的顾诗成,巧笑倩兮的模样,她走在大人中间,毫无违和感,像是天生就该在这个名利场。 “诺,就她,顾诗成,顾家孙子辈的唯一继承人。”江枕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江砚书和她视线相撞,她微微颔首,礼貌又疏远。 “怎么了?”江枕山抬手在他眼前晃,“看什么呢?” 江砚书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哥,我突然想做一件事。” 江枕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一天一个想法。” 江砚书坚定的说,“我想当一个明星。”像她一样闪闪发光。 “去呗。”江枕山闷了口酒。 整场酒会,江砚书的目光都追着顾诗成行走,江枕山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推了上去,“去认识一下呗,反正门当户对。” 江砚书看着她站在阳台上,端着高脚杯俯瞰江城的川流不息。 “你好。”江砚书痛恨今天不认真挑选衣服的自己。 顾诗成回眸,“江二少。” “啊,你认识我?”江砚书瞬间感觉她多了些和煦。 顾诗成放下酒杯,“江家在江城无人不知,江少我自己知道。” “可以加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江砚书递过来手机。 顾诗成大方地接过来,“可以了。” 但后来他辗转反侧,却没有发过一条消息过去,只能不停翻看她的朋友圈。 “我叫江砚书,你别叫江少了。感觉很……”江砚书说不下去,他感觉用词总是不恰当。 顾诗成笑着点头,“好。砚书。” 他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话,“这个酒好喝吗?” “是赤霞珠,还不错,要试试吗?”顾诗成瞥了眼酒杯。 “诗成。”虞之南风风火火的窜进来,“开宴了,咱们走吧。” 顾诗成礼貌地颔首,“一起吗?” 江砚书跟在她身边,听他们谈论最近的新闻,一句话都插不进去,虽然顾诗成很注意他,时不时就回头和他交谈。 好像自那之后,她就很少参加酒会,江砚书也越来越确定自己的未来,足够闪亮,能够经常被她看到。 娱乐圈的成名之路艰难无比,但一想到有机会再见到顾诗成,他的前路就光明无比。 后来,他褪去少年的青涩,换上成熟的皮囊,他说昭昭也始终没有回头,只是偶尔看看他。 直到虞之南再次出现,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虞之南,没有他的催化,顾诗成和他可能一辈子都这样“相敬如宾”过下去。 “前辈,前辈!”傅柯连喊了好几声,江砚书才回神。 “赤霞珠,当时她请我喝了一杯赤霞珠。”江砚书揉了揉她的头,带着点宠溺地味道。 顾诗成有点印象,但不多。 虞之南看了眼天花板的吊灯,他的妹妹,被人从始至终的喜欢,他本来应该高兴,但现在,中间横亘的事情太多,他连一个笑容都扯不出来。 而镜头里的他,传达出的肢体语言,却是错过的遗憾。 弹幕乱七八糟地心酸起来,“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这一条直接霸屏。 顾诗成难得软下腰身,向后靠在他腰腹上,“我的茶什么时候好?” 傅柯看得牙酸,他之前的经纪人虽然很强势,但有一点没有说错,那就是捷径要趁早,容易被人捷足先登。 “这是不是最常见的柠檬水吗?六块钱一杯。”傅柯拿起来砸了下嘴。 沈允棠趁势说,“心意最重要,就是一杯白水,这爱情里的人,也能喝出甜味来,是吧?顾总。” 顾诗成就着江砚书的手抿了一口,“当然,甘美无比,远比那杯赤霞珠好喝。” 戴暖暖看了眼综艺里的四个男人,最后把目标确定在虞之南身上。 江砚书不是她能碰的,傅柯恶臭得很,沈允棠带来的男生是个小透明。谈一场恋爱,钱和恋爱总要有一个,两全其美自然更好。 “虞少,我来给你带路吧,顾总他们应该没空。”戴暖暖笑起来是个可爱的甜妹,像小太阳一样暖人。 虞之南看了眼顾诗成,最后点点头,“麻烦了。” 其他人见没有戏看,都散开了。现在两对CP已经基本成型。 顾诗成和江砚书是毋庸置疑的,虞之南已经被戴暖暖盯上了。那么剩下的人,就得自己想办法争取热度了。 沈允棠走之前看了眼被抱住的顾诗成,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江砚书背后松懈下来,“昭昭,谢谢你。” “这需要谢谢?”顾诗成挑眉。 江砚书轻笑,“昭昭,我其实有点埋怨你。” 顾诗成心像被掐了下,像是个人在下楼,却突然踩空了。“为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对?” “没有不对,是太对了。”江砚书静静地抱着她,“对到我心里难过,明明以前你可以做到的,却放任他们嘲笑我。” 顾诗成满心疑惑,江家的公子,谁敢嘲笑?她以前对他确实没有这么上心,但也不至于让人爬到他头上吧? 她忘了有个东西,叫明嘲暗讽。 “谁?”她没有问别的,她知道人情世故,也懂江砚书现在要什么,但她也确实不相信有人敢嘲笑江砚书。 江砚书心里舒服了不少,“已经过去了,现在有你的维护,谁还敢呢?” 表面上,一个声名在外的总裁和一个影帝相比,相差太大了,一个是掌控资本的人,另一个却是被资本选择的人。 顾诗成没有去纠结,“下次遇到了,直接反驳他,你是我的先生,江家的二少,不至于连这点底气都没有。” “我知道,你给我的底气。”江砚书俯身嗅着她的发香,“昭昭,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顾诗成犹豫了一下,说,“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砚书悄悄关掉录音键,以后就算分开了,他应该也不会太难过吧,有这么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爱你”供他日日夜夜反复听。 他不相信顾诗成会一直陪着他,这种情绪在他看到虞之南和她单独交谈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站在窗前,静静垂眸看着花园里坐着谈笑的两人,手里攥着的窗帘布全是褶子。 楼下的两人虚情假意的说着往昔。 “你看上了他什么?”虞之南无法掌控自己的思维,他脑海里全是虞颂年洗脑的那些话。 顾诗成目光落在面前的茶具上,“乖巧懂事,有才有颜。” “五年,真的足够改变一个人吗?”虞之南问。 顾诗成嗤笑,“这话问你不是更对吗?五年前,咱们是无话不谈的兄妹,现在,我们是防着对方的敌人。” 虞之南从兜里拿出一条手链,“我们还不是敌人。诗成。” 顾诗成摇头,“之南,我们说好的,我帮你一把,咱们前尘不计。” 虞之南心里像是被剜去了一部分,他人生的二十多年里,母亲和顾诗成占据了所有,他不知道以后的人生怎么走。 失去了友情,母亲又在昏迷,他的前路大雾漫天。 “之南,我不会再主动联系你,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被人为改变了,我们回不去了。”顾诗成冷漠又绝情,“你看到我,想的再也不是明天,我听到你说话,再也不会无条件相信了。” 虞之南手撑着脸,轻轻揩去眼泪,“诗成,我害怕,我很害怕。” “江砚书也害怕。他被你算计的时候,你没有想过他。我不相信他就看了眼我们,就要跟我离婚。”顾诗成的话让虞之南的眼神躲闪了下。 顾诗成摇头叹气,“看吧,这才是现在的我们。虞之南,往前看吧。” “青梅竹马,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动过心思。”虞之南站起来,情绪有点失控。 顾诗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之南,我说过了,年少轻狂的东西,该任由它继续呆在年少,你把它带到现在,不合适,我已经有家室了。而且,我爱他。” 虞之南苦笑着放下手链,转身离开,甩开前来找他的戴暖暖。 楼上的江砚书听不到这些话,只知道虞之南和顾诗成在说话,说了很久,顾诗成收下了他的手链,两人像是被天意捉弄的爱侣。 顾诗成抬头吐出口气,江砚书迅速缩回头,顾诗成突然笑出来,她的珍珠真是可爱啊,随意把手链揣进兜里上楼。 “顾总,可以谈谈吗?”戴暖暖上前拦下她。 第四十九章 下次不许收了 戴暖暖依旧是一副甜美的模样,“顾总,就两分钟,我们谈一谈。” “你说。”顾诗成坐下,宽大的芭蕉叶正好罩在头顶。 戴暖暖鼓足勇气,“顾总,我想追虞少。” 顾诗成挑眉,“你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如果李们之间有什么,我……”戴暖暖不敢说得太露骨。 顾诗成将手机翻了个面,“没有。” 戴暖暖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那就好。谢谢顾总。” “这是你们的事情,不要牵扯我。”顾诗成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虞之南和我,只是以前的朋友,听明白了吗?” 戴暖暖嘴唇嗫懦了下,她想问刚才那条手链呢?但她没有这个资格。 顾诗成跟她没有什么可说的,起身就走,她还要去哄她的珍珠。 如果江砚书看到这副场景,他就该知道,顾诗成喜欢的不是绿茶白莲花,不是娇弱可怜的甜妹,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而已。 顾诗成没有怜弱之心,只有慕强之心,他喜欢的,是闪闪发光的,有武术加身的江砚书。 因为喜欢,所以他的娇弱面足够美,如果不喜欢,那就再娇弱也没用,就是西施再生也不能叫顾诗成动心。 顾诗成满心调侃和欢心地往楼上走,就看到沈允棠在和江砚书在一处说话,虽然江砚书兴致不高,但他纵容人在他身边这个行为,以前是没有的! 顾诗成感觉眼睛被扎得生疼,抓着手链的手紧了又紧,修剪的圆润的指甲都像是生出了倒刺一般,全部都嵌入肉里。 江砚书背对着楼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沈允棠说蛋糕,他就说不要了。 沈允棠说谢谢他,他就说没有功劳。 沈允棠上前一步,他就说要保持距离。 沈允棠却没有下脸给他,“现在像你这样的男人,实在少了。” “大街上随便找。”江砚书满脑子都是顾诗成,旁人说话总像是秋风过。 沈允棠不放弃,“我有个问题,那一杯赤霞珠,有什么好喝的?” “好喝的不是赤霞珠,是她的笑。”江砚书完全沉浸在那一段往事里,“后来我喝了很多的白兰地,却再也没有那次的味道醇香。” 沈允棠心里的羡慕让她像是个变态,“爱情是什么样的?” 江砚书笑了下,随意的比划了下,“没什么样,无非就是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我却没有什么配得上。” 沈允棠像是在听童话故事的小孩子,沉醉在王子公主的故事里。 “你们很甜蜜吗?”沈允棠眼神带着期盼,她没有见过爱情的模样,只有江砚书让她见到过爱情,虽然不属于她。 江砚书苦笑,“甜蜜?” “怎么了?”顾诗成走上来,自然而然的搂着他的腰,江砚书毫不反抗。 沈允棠看了眼,羡慕得无以言表,她像是一个在沙漠行走的人,从未见到过绿洲,现在别人拥有了一座青山,她虽然没有,但也想看看,也想知道了解。 沈允棠摇头,“没怎么。你们聊,我走了。” 她将他拖回门内,直接把他按在窄小的沙发上,“江砚书,你在做什么?喝醉了就找不着北了?” 江砚书比划着笑了,“顾诗成,我没有醉,醉的人也不是我。” 他唇齿间都是那浓烈的酒香,顾诗成扯掉他到了领带,“江砚书,你跟她说什么?” “这么想知道?”江砚书娇娇的抬眼。 顾诗成捏着他的下颌,“……是。” 江砚书笑着偏头,“我不说。” 顾诗成:…… 顾诗成给气笑了,“江砚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江砚书朝她的耳畔吐气,“你都避着我,我才不告诉你。” 顾诗成嗤笑,“我娇滴滴地珍珠,谁避着你了?” “你。”江砚书一杯就倒,赤霞珠的度数根本不是他扛得住的。 顾诗成将他的脸掰过来,“你在赌气,是不是。” 江砚书想说不是,但酒精的操纵下他没有自己的意思,“是,你每次都便向虞之南,他每次都是你的首选。我羡慕……” 顾诗成满脸都是问号,“什么首选?我拒绝的还不够明显?一定要下面子吗?” “你又在怪我不够懂事,不会做人留一线。”江砚书哼哼唧唧的。 顾诗成叹气,“珍珠,没有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没有越界。我不喜欢撕破脸,我……” “你喜欢粉饰太平,什么都喜欢和平一点。”江砚书双手环抱着她。 “这不好吗?”顾诗成不解。 江砚书皱眉,“不好,咱们离婚是这样,用股份,用钱,用资源,让咱们看上去互不相欠。” 顾诗成摸了下他的额头,“没有什么两不相欠,我亏欠你很多。” “不准这么说。”江砚书收回手,揉了揉下眼睛,“粉饰太平对商人来说很好,可是……我不甘心啊,凭什么他回来我就要让位?为什么我陪你这么久,还是抵不过他的那五年?” 江砚书碎碎念,眼角滚下泪珠,看得顾诗成心疼,听得顾诗成心里滚油。 “我……” 顾诗成想辩解,可是她当初确实没有以江砚书为主,虞之南一个电话,她就走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现在江砚书的恐惧和不信任,都是她造成的。 所以……凭什么她说爱,江砚书就必须无条件回来拥抱她呢?江家的太子爷不缺爱。 江砚书抱着她的腰,更委屈了,“你都不反驳……” 顾诗成叹气,“我之前确实混蛋,不懂事,但是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江砚书鼻尖轻轻碰了下她的颈侧。 顾诗成低下声音,诱哄着他,“珍珠,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吗?” 江砚书不说话,他只是难受,但要他放弃顾诗成,那还远远不够。 用许阶的话说,那就是,唐僧进了盘丝洞,走投无路。 顾诗成吻了他的眉眼,“珍珠,你看今天,我没有因为什么商业问题就去维护虞之南,更没有跟他拉扯不清,我自始至终都把话语权交给你了。” 江砚书仰天叹气,“我没有底气,我怕你的沉默是在两不相帮。” 顾诗成眉眼一跳,她忘记了这一茬,江砚书在这段感情里没去自信,她给他再多空白供他发挥,在他看来,可能也只是在两不相帮。 江砚书说,“顾诗成,喜欢不是一碗水端平,人心生来就是偏的。你怎么会想去纠正它?” 顾诗成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她的所作所为,出发点都是自己,从来没有在江砚书的角度上考虑过。 “我说过,我的先生,有底气做任何事。”顾诗成再一次向他承诺。 江砚书一下子抱住她,掩盖自己笑得明目张胆的嘴角,顾诗成被他逼得承认了她的感情,也更加直观的面对了自己的情绪。 “顾诗成,我想要更多。”江砚书闷声说。 顾诗成宠溺地说,“好。” “吧嗒——” 手链好巧不巧,就落在了江砚书手肘边,他半昏不醒的脑袋瞬间清醒,“这是虞之南送的吗?” 顾诗成沉默了下,“是,我刚才是拿回来给你看……” 顾诗成越说越觉得自己荒谬,干脆闭口不言了。 江砚书轻轻的“哦”了一声,“好看吗?” 顾诗成被自己蠢到了,“不好看。” 江砚书将手链扒拉下床,“下次不许收了。” “好。”顾诗成立马答应。 江砚书脑子里冒出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来,他想到了小说里的绿茶女二,她说,“我心疼你,我不在意的,我可以忍受。” 可是他说不出来,他确实爱顾诗成,这种话,即便是赌气,也说不出来,再爱,也要有自己的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不能把自己践踏进泥里。 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退缩,不是因为不够爱,而是因为他太爱了。 他知道生命沉重,爱情难得圆满,如果因为他喜欢顾诗成,顾诗成就必须回应,或者感恩泣涕,那这份爱就变了,变成压在心里的石头。 他可以用试探,用绿茶的方式去教顾诗成,但绝对不能忘了自己,只有爱了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才知道什么样的爱是健康的,正确的。 就比如今天,顾诗成把手链带回来的做法,已经有了扭曲的感觉,她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看自己的反应。 江砚书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昭昭,你现在喜欢我吗?” 顾诗成心里哪点酸还没有散开,温柔的回应他,“喜欢。珍珠,我是真的喜欢你。” 江砚书没去深究,不过月余的感情,自然浓烈不起来,但目前这样也很好。 他一直记得大学时思修教授说过,与人相交,若想得一个长久,那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他要循序渐进,要占据顾诗成的所有目光。 江砚书伸手放下窗帘,隔绝外面的光,温香软玉在怀,此间乐不思蜀。 但云雨不过朝暮,风光也不过一时。 晚餐平淡无味,傅柯却不敢多吃,生怕身材走样,面前全是水煮白菜。 江砚书专心致志的剥虾,对面的戴暖暖也给虞之南剥虾。 “这个虾白里透红,尝尝。”戴暖暖给了他之后也没有闲着,给所有人都剥了一个。 虞之南原本有些不耐烦地心,瞬间变得失落,任何时候,他都不是唯一。 “我不吃虾。”虞之南把菜挑出来,放在一边。 戴暖暖脸上的笑意半分没少,她依旧不紧不慢地进展着。但功课没做足的她,根本不知道虞之南现在的心,他现在不需要人吊着他,只需要诚挚的,真心的爱。 “顾总,这边有人想见你。”白导让导播转开摄像头,自己走上前去。 庭院里坐着个虚发斑白的老人,拄着蛇头拐杖,双目慈祥,但眼尾下拉,看上去多了两分戾气。 “谅解书什么时候给我?”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爬行的蜈蚣抬起了头。 顾诗成将纸巾对折,擦了擦嘴角,睨着他,“可怜沈老爷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出来为一个鸠占鹊巢的不上进的玩意买笑脸。” 第五十章 顾诗成不知好歹 鸠占鹊巢,不上进的玩意儿,买笑脸。 顾诗成用的每一个词,都精准无比的踩在了沈老爷子的雷点上。 “你说什么?”沈老爷子双手掌着蛇头拄拐。 顾诗成看不上他这种假惺惺给一次机会的行为,“怎么,沈老爷子不过七十,却已经耳聋眼花了吗?” 沈老爷子脸上的假笑消失殆尽,“顾诗成,别给脸不要脸。” “这话该我说。”顾诗成在一旁的石凳上,“沈老爷子,沈家的娱乐圈龙头地位多少年前就没有了?你还这样支撑着这个名号,不累吗?” 沈老爷子被戳中痛处,“百足之虫,至死不僵。” “不,该换一句。”顾诗成将挽起的袖口放下,“是瘦死骆驼比马大。” 沈老爷子狠狠地盯着她,顾诗成还不客气地盯回去,最近她总感觉自己过于温柔了,以至于这些老头子总以为自己还掌握着江城的命脉,忘了已经变天了。 有人反抗,有些向上,那些原本掌握着天的绕了才会有危机感,才会害怕,才会想打压她们这些后辈。 沈老爷子第一次遇到敢和他叫板的人,“顾诗成,你外功和我,是平起平坐,你一个后辈,哪来这样的底气?” 顾诗成遇强则强,“他是顾氏总裁,我也是,你现在却不是沈家当家人了,你跟我说平起平坐?哪里来的脸?” 沈老爷子阴鸷地盯着她,“顾诗成,你今天二十五吧,我吃过的饭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然后呢?”顾诗成敲了敲桌子,“沈老爷子,变天了。” 沈老爷子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顾诗成,你要知道,这个世道,还是得人脉说了算。你要在娱乐圈分一杯羹,老大不同意,下面的人,怎么会敢……” “白导不就是吗?”顾诗成嗤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沈老爷子,别眼界太浅了。” 沈老爷子脸上的慈善要绷不住了,“顾诗成!” “说。”顾诗成挑眉。 沈老爷子阴森森的笑,“你觉得有几个是他那样的人?” “很多。”顾诗成起身,看了眼月亮,“进入娱乐圈,无非为了俩东西,一为名,二为财,你说,有几个不为财帛名利而心动?” 沈老爷子咬得腮帮子疼,世人都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更何况是娱乐圈这个地方,有几个能真心为他沈家? 顾诗成骄傲的抬头,和二楼露台上的江砚书相视一笑,“当然,有例外,比如我的先生,是艺术家,能为了他的梦想守住底线。” 沈老爷子有一瞬间的呆滞和迷茫,“什么?什么先生?” “江家二少,江砚书,我的先生。”顾诗成紧紧盯着江砚书,远远看上去,他像是一副融进长夜的画。 “江砚书?”沈老爷子目光呆了下,又哈哈笑起来,“顾诗成,你说谎也要靠谱点,江家那个宝贝一样的儿子,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就你这种不懂怜香惜玉的。” 顾诗成还没有反驳,他又说,“再说了,这个江砚书和江家那个,差得怕是有点远,别乱攀亲。再说了,你这个身价,他一个闲散公子,娶你算高攀了。江家也没有传出什么让资源的事情。”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还觉得自己就是柯南再生。 顾诗成浅浅笑了笑,“你还挺可爱,怎么在娱乐圈立足的?” 沈老爷子握着他的蛇头拐,在地上拄了两下,“谅解书,一句话,给不给?” “不给。”顾诗成说得斩钉截铁,“现在不会给,后面也不会。” 沈老爷子做出退步,“我们给你资源,给你让路。” “没有你们我也行。毕竟你们当初是一点路都不打算给我的。”顾诗成冷笑。 沈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声音,“顾诗成,你到底要什么?” “沈家在警局有人,哪里需要我的谅解书呢?”顾诗成嘲讽他。 沈老爷子瞬间忘了沈容恩平时对他的孝顺,只记得她的丢脸和冲动,现在还要他来赔笑脸。 “现在,全华国人民都知道你们沈家哪点破事了。”顾诗成走近两步,“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受尽宠爱,回归豪门的乡下姑娘无人问津。” “顾诗成!”沈老爷子恼羞成怒,不停跺拐杖。 “这样戏剧性的故事,现在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吧。”顾诗成不管他,慢慢的说完。 “顾!诗!成!” 顾诗成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冷得有点瘆人。 “南湾湖那边的房地开发,给你。”沈老爷子不停地加码。 顾诗成笑了笑,“这个,我势在必得。” “容恩天城商业区的一半都归你。”沈老爷子恨得咬牙切齿。 顾诗成惊讶的挑眉,她现在对这个沈容恩起了莫大的兴趣,区区一个代替沈允棠而存在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能让沈家人维护她至此。 顾诗成抬手,月光从指尖落下,“成交,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沈老爷子抬头挺胸,整理了下袖口,想着都答应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顾诗成说,“我要沈容恩继续回来参加综艺。可以就成交,明天签合同。” “你是不是薅羊毛薅上瘾了?”沈老爷子抱着他的蛇头拐杖,“你明明知道她娇生惯养长大,根本不能受欺负,谁没不行……” 顾诗成转了下手上的戒指,“吃一垫长一智,他会记住的,我们需要话题度,而且她很漂亮。” 沈老爷子还在犹豫,顾诗成趁势说,“现在,她不趁热打铁的洗白,就这么回家去,你说警局有人的谣言得飞多高?” 沈老爷子被拿捏住了,沈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且后继无人,绝不能再出这样的事情,“我回去开个家庭会议,后面给你回复。” “明天下午五点之前没有回复,我就当沈家拒绝了。”顾诗成敲了下他的蛇头拐杖。 * 沈家。 沈容恩哭得梨花带雨,不停擦着眼泪,“我真的是被算计了的。” 沈家父母都坐在对面,气压很低。 沈父突然骂了起来,“你养的好女儿!” 沈母不甘示弱,“什么叫我养的?当初不是你说要去福利院抱一个回来?” 沈容恩的哭声戛然而止,沈家父母吵得不可开交,两人半步不让,都在往对方的心窝子上扎刀子。 “闭嘴!”沈老爷子把拐杖扔过来,直直地砸在沈父背上,“自己没本事还骂老婆,孬种。” 沈容恩抽噎着喊,“爷爷……” 沈老爷子脸上的冰融了些,“好了,已经解决了,你明天就回到哪里继续参加那个综艺。” 沈容恩大惊失色,“爷爷!我怎么能再回去?!” 沈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因为她给谅解书的条件之一就是你必须回去。” “爷爷,我不!”沈容恩跑去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 沈父和沈母却听到了重点,“条件之一”,两人异口同声的问,“还有什么条件?” “容恩天城商业区的一半,南湾湖那边的房地开发,还有就是容恩回去。”沈老爷子说得淡定,但沈家人听得心头滴血。 “爸,你……你怎么就答应了?”沈母捂着心口,快要喘不过气了。 沈老爷子指尖夹着烟,“容恩的婚事我已经说定了,这才是头等大事,绝不能吹了。” 众人又是一懵,“什么?” 沈老爷子伸手,沈容恩条件反射地从茶几上摸起打火机点烟,“爷爷……我要嫁给谁?” 沈老爷子吐了口烟圈,“南城林家。” 众人都放下心来。 沈父皱着眉告诫沈容恩,“这一次,不准出任何幺蛾子,南城林家不是小门小户,如果你再弄出这种事情来,别怪我不客气。” 沈容恩连忙点头,“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好好表现。” “用不着。”沈母起身拿上外套,“你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呆在哪里,等着林家过来确定婚期就行。” 沈容恩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沈老爷子。 一向疼她的沈老爷子这时候却半个字都不说了,“收拾一下,去吧。” 沈容恩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眼站在沈老爷子面前的沈家父母,他们脸上都是带着点忧愁的喜悦,看得沈容恩心生不妙之感。 看到沈容恩消失在楼梯口,沈母才开口,“林家会看上她吗?” 沈老爷子把烟摁灭,“还有个沈允棠,怕什么。” 楼梯拐角处的阴影晃动了一下,沈母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 MS总裁办公室。 安亚翻看着合同,笑烂了嘴,“这沈家人,太蠢了吧,这就无条件送出了这么多?” “南城林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攀得上的,沈老爷子还有两把刷子。”顾诗成喝了口咖啡。 安亚将文件存档,“话说,你叫她回去做什么?” “忘了吗?我和沈允棠的交易里面有这个。”顾诗成放下咖啡杯,“我有个问题,我对江砚书,很不好吗?” 安亚愣了愣,“现在挺好的啊。” 顾诗成心里有点害怕,她怕听到跟自己坚信的相反的答案,“以前呢?那五年。” 安亚干笑,“这个嘛……说实话,算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说准确点。”顾诗成看向她。 安亚放下文件,叹了口气,“如果有人觉得不好,那一定是因为他对你太好了,有了对比,就看上去你有点不知好歹了。” 顾诗成嗓子有点干哑,“我是什么样的态度?” “不在意,陌生人,或者是,不喜欢,甚至有点厌恶吧。”安亚回忆着曾经顾诗成对江砚书的态度。 顾诗成感觉心在被人揪着一般,“他呢?他是怎么对我的?” “嗯……满心欢喜吧,我每次看他拿到了什么资源,什么奖,都喜欢来跟你分享。但你当时说,靠家里的背景得到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后来他就不分享了。”安亚说起来都觉得心寒,以前它还觉得顾诗成没有问题,现在江砚书的分量不一样了,怎么看,顾诗成都有罪。 “知道了。”顾诗成仰头靠在椅子上。 第五十一章 江先生,答应吗? 顾诗成慢慢吐出一口气,她重复着,“我知道了。” 安亚宽慰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当初是他一厢情愿,这……” “那为什么他说离婚,我就心疼?我……”顾诗成眼睛泛酸。 安亚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可能是总裁的通病。” 顾诗成疑惑地点了点鼠标,“偶像剧总裁?” 安亚瞅着那个“七年之期已到!”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这还是有区别的,我的顾总大人,你走错频道了。” 安亚迅速搜索了个网站,“诺,这个,《离婚后总裁他夜不能寐》,还有这个,《离婚后总裁他追妻火葬场》这叫现代言情,虐恋情深,你刚刚看的那个,那叫……爽文。” 顾诗成求知的眼神激发了安亚的教学心,“你看啊,你和江影帝是什么,就是这种类型的,如果你要和他修成正果,那看这种书,准没错!” 顾诗成半信半疑地看了眼她,“能行吗?感觉不靠谱。” “靠谱!”安亚激动的摆手,“我告诉你啊,你们之前隐婚,你又是离婚之后才幡然醒悟,发现他爱你爱得深沉,你爱他爱得入骨。所以,是不是对症下药?” 顾诗成摇头,“艺术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还是被美化过的。” 安亚点头,“昂,没毛病啊……” “我是一个固执的人,在感情里容易被左右。”顾诗成关掉网页,“所以,一旦我去看它,我就会对他做出的每一个动作有一个评判标准,如果他没有按照我的要求来,我就会失望,觉得他不爱我了。” 安亚沉默了,“你真的喜欢他了?” 顾诗成有一次愣住了,“我不知道。” 安亚惊讶地张开嘴,像是血盆大口,“你在说什么?你不知道?这……你都已经在考虑自己之前对他是不是过分了,你这还不叫喜欢?我就调侃的问一下,结果!你说不知道?!” 顾诗成忍俊不禁的笑了,随后又惆怅起来,“确实不知道。” 安亚把下巴扶上去,“你,那你为什么觉得之前自己过分了?五年,整整五年,你一点都不在意他,现在为什么突然在意了?” 顾诗成指尖动了动,“我……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我很久都没有想到过707了,湘林路也很久没有出现了……” “这……什么意思?”安亚有点转不过来弯了,“要不你等会儿,我叫谢医生来。” 顾诗成摆手,“等我捋一下,我之前完全没有想过喜欢这件事,直到今天,沈老爷子说,我和他根本不可能的时候,他说的话,全部都是刀子,贬低了我,也没有高看他。” 安亚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所以你就是喜欢他啊,见不得别人贬低他,想要维护他。” “是,我知道自己动心了,可是不够强烈。就比如现在,我在知道这个综艺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我还是让他去了。”顾诗成坦然面对自己的卑劣。 安亚无话可说,顾诗成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商人面对利益能有几个不心动?更何况是顾诗成呢? 顾家外公没有拿她当孙女,只是个为女儿复仇的工具,温桑作为父亲也从来不过问她,视她为无物。 顾诗成可怜,但她的作为并不无辜,她在明知道自己已经动心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利用江砚书,对于安亚来说,她的做法无可厚非,但是放在感情里,这就算得上伤害了。 “我一直觉得他很乖很安静也很懂事,不飘不骚不轻浮,他很会处理家庭关系,也会带孩子,还有实力。” 安亚哼哼,“这样的人不少,一抓一大把。” 顾诗成沉默了下,“我确实很心动,被这样一个人喜欢,追捧,呵护,我也是真的感受到了心动。可是,我实在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他。” “打住!”安亚按住她的肩膀,“你逻辑乱了,发现没?” 顾诗成端起咖啡灌了一口,“我在给自己找借口。” “看出来了。”安亚淡定的坐下,“根据我看了这么多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你现在就是要给自己洗脑,你不是爱她,只是她很合适,对不对?” 顾诗成:…… 在安亚目光的逼视下,顾诗成点了点头。 安亚劝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就知道。你怎么就不能去直面一下呢?怕什么?707和湘林路,都对你没有太大的影响了,你试试嘛。” 顾诗成心里还是有点抗拒,“我,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对他,占有大于动心?” 安亚:…… 安亚咂巴了下嘴,“还是找谢医生吧。万能的安亚也帮不了你,我感觉自己大学心理白修了。” 顾诗成苦笑,707对她的影响还是没有消散,她接纳江砚书时,还是会害怕,会给自己找各种不同的理由来掩盖自己动心了,她怕自己承认了,江砚书就不爱了。 顾诗成捏着鼻梁走进地下车库,“行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去约会吧。” 安亚拿出口红补妆,“行,记得去找谢医生,华国有句古话,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 顾诗成摇了摇头。 “唉,实在不行你就当自己是在吊着他,海王,行了吧,这样就没有什么爱不爱,喜欢不喜欢的了。”安亚散开头发,随意地抓了抓,发尾波浪撩人,配上枯萎玫瑰色的口红,像个蛊惑人心的妖女。 顾诗成拉开车门,“我觉得不应该,他用了全部,我就算不够喜欢他,也不应该去践踏他的心意。” 安亚看着纠结的顾诗成叹气,“既然不愿意践踏,那你何不去试试呢?” “犹豫,左右不定,我差一点引子,一个让我深信不疑的引子。”顾诗成系上安全带。 安亚干笑,“那你还是等吧,等你家江影帝发现你没有安全感,知道你的情意,然后你们再he。” 车库里渐渐变得漆黑,安亚拿出手机,长长得吐出一口气,截了段音频发送出去。 别墅里。 虞之南看着面前晃来晃去的戴暖暖心烦,可是她又没有和他说话,只是偶尔一惊一乍,像是在引起谁的注意。 虞之南听得她的听得声音头疼,“你能不能小声点?” 戴暖暖眼里泛起泪花,“我……我只是想煮点东西,我们从今天开始,必须要自己做饭了……” 虞之南坐起来,“什么?没有人做饭了?” “今天早上才说的,耳朵长哪里去了。”沈容恩不客气的吐槽。 虞之南没有理她,只是瞄了一眼,轻蔑地模样直接刺得沈容恩眼睛痛。 “你们有什么要吃的吗?”戴暖暖弱弱的问,那一副小白兔的模样瞬间让人保护欲爆棚。 虞之南气势弱下去,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我,我都可以。” 他带头说都可以,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江砚书一个人坐在花架旁,静静地翻看着书,导播只切了一个镜头给他,又移回去。 如果有观众仔细,就能看到他捏着书边的手在抖,手背上青筋明显,没一会儿,他扯下耳机,胡乱塞进兜里。 但顾诗成的声音始终在脑袋里回旋,安亚给他的音频里的顾诗成说,她没有安全感,她不确定…… 还没有等他理清楚顾诗成的话,外面熟悉的引擎声音就闯入耳中,把他心里条件反射性地欢喜瞬间带起来。 他仰头擦去眼角的泪花,“顾诗成,你怎么这么惹人疼啊……” 顾诗成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顾诗成疑惑的问,“怎么了?” “我们现在要自己做饭。”虞之南起身,想伸手要接她手里拿着的衣服。 顾诗成换了只手拿着,虞之南淡定地收回手,“知道了,还有事情吗?” 虞之南坐下,“你会做吗?” “不会,我有先生。”顾诗成下意识脱口而出。 众人:…… 刚刚准备出来的江砚书脸上立马爆红,“我有先生”,就这么一句话,就足够江砚书去赴汤蹈火。 不过半小时,这一句话就冲上来热搜,配文“救命,哀家的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顾诗成准备上楼,江砚书就拐出来,“晚上吃什么?” 顾诗成不挑剔,“你做的都可以。” 众人:…… 江砚书继续脸红,顾诗成走过去碰了下他的眼角,轻声问,“怎么哭了?” 江砚书低头牵着她往楼上走,和楼下的虞之南对视了一眼,侧脸轻轻吻了下顾诗成的侧脸。 虞之南只是淡淡的看着,没有失态,也没有不甘。 江砚书收回目光,“书里的故事太感人了,你怎么风尘仆仆的。” 顾诗成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他,“见你。” 为了见你,我愿意风尘仆仆。 江砚书抱住她,“我爱你。” 两人都没有去追究对方的不对劲,只是享受着对方的变化和爱意。 晚饭是江砚书做好了端上楼的,顾诗成扒拉了两口,放下勺子说,“江先生,我想追你。” 江砚书慢慢吞下粥,说,“不用追,我就是你的。” 顾诗成慢慢吃着粥,“哦。” 江砚书哭笑不得,凑过去吻她,“昭昭,你要追我吗?” “嗯。” 江砚书满心酸涩,又有点甜,像是柠檬里加了蜂蜜,点点漫出来,整个人如在云端,“我若是不答应呢?” “追人需要对方答应吗?”顾诗成反客为主,回应着他的吻。 “……对,要对方答应才行。”江砚书感觉自己在恃宠而骄。 顾诗成揉着他的后颈,“真不答应?” 江砚书舍不得她低下头来,而且顾诗成追他……根本不用,她就站在哪里,他就奔她而去了。更何况是在知道顾诗成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顾总喜欢追人?”江砚书蹭了下她的鼻尖。 “喜欢你。”顾诗成张口就让他酥了心,“我想让你在爱情里得个圆满。” “顾总怎么这么会啊……”江砚书只想吻她,毫无章法地吻,只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顾诗成吮着他的耳垂,“江先生,你答应吗?” 第五十二章 有家了 江砚书被她撩拨地头晕目眩,“……昭昭,你看外面的山。” 顾诗成难得地听懂了他的含蓄,“江先生,我不见青山。” 不见青山,只见你。 江砚书心尖尖都在颤抖,他以为顾诗成很难走出这一步,可是她表白了,这肯定说明一件事情,顾诗成喜欢他!比她自己想得更喜欢,而她却不自知。 “我……我该怎么让你追?我不都是你的男朋友吗?”江砚书晕头转向的问。 顾诗成心头狂跳,她在说什么啊,怎么又乱说话,她最近说话总是不过脑子,什么追啊?怎么圆回去? 江砚书还在等她的回答,她肯定不敢说最初只是壮胆,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那个地步啊! “江砚书,我觉得,我应该追你,有一个很正式的仪式。”顾诗成双手环抱着他的腰,肢体语言上处于下风。 江砚书拆穿她,“之前你已经补给我仪式了,花和浪漫。” 顾诗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是那种,是有真正的,让你感受到了爱,然后才同意在一起的过程,而不是因为你爱我,我说一下,你就答应了的那种。” 江砚书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顾诗成趁热打铁的问他,“江先生,可以追你吗?” “不可以!”江砚书果断的拒绝了她。 顾诗成呆住了,“……为什么?” 江砚书抱住她,“顾诗成,你别想用任何办法甩开我,答应你了,就等于说你要重新追,我就又是无名无份的人了。” 顾诗成哭笑不得,“没有,我不会让你一朝回到解放前,我追你,但我私心里是不愿意分开的。” 顾诗成压着内心翻涌起来的不安和抗拒,逼着自己说完。 江砚书低头,吻着她的手背,“好,你不许因为任何理由抛弃我。我只属于你。” 顾诗成眼底的烦躁散开不少,她想走出707和湘林路,困扰了她二十多年的噩梦。 江砚书不敢随意提起这些事,上一次虞之南提了,顾诗成直接杀上去,足以见得不同寻常,属于不能碰的禁区。 两人同时思考一个问题,今非昔比,谢昭会怎么解决呢? 两人同床异梦睡了半宿,江砚书还是忍不住,他喜欢什么事情都说清楚,让他看着顾诗成难受,自己走出阴霾,他不忍心,更不愿意。 他翻身坐起来,轻轻叫了声昭昭,顾诗成立马回应,“怎么了?” 江砚书深吸一口气,“昭昭,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顾诗成坐了起来,“什么事?” 他这个语气让顾诗成心里凉了半截,莫不是有什么外遇?不行!这种事情如果发生了,她会疯的,她已经在努力走出来了,舍不得伤害他,舍不得他一个人走,他却…… “昭昭,707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想帮你。我不想看一个人走,我想,跟你一起。”江砚书满眼心疼。 顾诗成呼吸一窒,“我……” 她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极度缺氧。 那些旧事的片段,在她眼前飞速旋转,这些年拼凑出来的父母,更让她恶心。 她不想说,她觉得这些事情太恶心了,江砚书这样干净的人,怎么能听这些? 江砚书握住她逐渐发凉的手,“昭昭,告诉我,好不好?我愿意共担你的甜蜜欢乐,也愿意和你分担痛苦。” 顾诗成嘴唇动了动,说,“你觉得这件事是什么样的?” 江砚书脱口而出,“温桑是个负心汉,他负了……” 毕竟所有能查到的资料上,都是这么说的。 “对,也不完全对。”顾诗成想着那些事,有些反胃。 “千金小姐下嫁穷小子的戏码,在三十年前的江城,很多,代表看平等意识的觉醒,挺可笑的,而我母亲旧事其中一个。” 三十年前,顾母不顾家人反对,和门不当户不对的温桑谈起了恋爱,刚开始时,他们的爱情激烈而纯粹,在江城豪门圈里成为了饭后谈资,顾家觉得丢脸,就闭门谢客。 可是后来就变了,顾家的反对,让温桑扛不住,顾母却像是疯了一样,逼着他娶自己,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亮了出来,当时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温桑娶了她。 两人在婚后达到了一个割裂的分界点,爱得死去活来,天崩地裂,但好景不长,在顾母生下顾诗成的第二年,温桑出轨了。 “这算什么男人!”江砚书愤愤的捶床。 顾诗成伸手捧住他的下巴,“可是我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人。” 江砚书瞪大眼睛。 温桑出轨被发现,不是他做得不够隐蔽,而是他出轨的秘书,把照片发给了顾母。 顾母直接把人开除了,正在温桑心虚的时候,他发现,顾母也出轨了,比他早,早在怀上顾诗成之前,她就已经出轨了。 她义无反顾嫁给温桑,也不是因为什么爱情,而是顾老爷子断定她会在温家待不下去。 而她选择的地点,从来不是外面,而是他们的家里,在客厅,卧室,书房,厨房,所有他们能玩的地方。 温桑因为出轨心虚,买了花回来哄她,结果打开门,妻子背叛他的场景就呈现在他眼前。 顾母甚至没有心虚,淡定地和人做完了,才慢条斯理地去浴室收拾了下,坐在客厅里,通知温桑离婚。 两人没有任何留恋,迅速在民政局办理了离婚,但离婚后的两人和对方几乎算得上是不共戴天,他们谁都不愿意抚养顾诗成,年仅三岁的顾诗成便在两人之间被当成皮球踢。顾老爷子也没有任何伸手帮一把的想法。 直到两人重新组建了自己的家庭,顾诗成没有了去处,只能呆在顾老爷子哪里,顾老爷子看不上她,觉得她脏。 只有刚出来工作的张嫂肯带她,教她认字,送她上下学。 但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很久,在两人分别结婚的第二年,两人又觉得自己忘不掉对方,又凑到了一起,背叛了他们现在的家庭。 顾老爷子听到了这件事,勃然大怒,当即打电话呵斥顾母回老宅。 顾母为了她所谓的爱情,动身回家,在经过湘林路时,她被一辆大货车撞倒,货车不是无意,而是蓄意谋杀,在撞芳了小汽车后,他再次发动车子,撞上了顾母坐的后排。 反复四次,车子已经碎了,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货车司机当即从围观人员身上碾压过去。 这起恶性杀人案造成了七死九伤,轰动全国,警方和顾家,发动了所有力量通缉肇事司机,但二十多年来,他始终没有落网。这件案子最后被命名为707案。 案子之后,顾老爷子把顾诗成接回顾家,正式确定了她顾家继承人的身份,目的是为了给他的女儿报仇。 听到这里,江砚书在也忍不住了,心疼地抱住她,“昭昭,你是有家的人了。” 顾诗成回抱他,“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好像在走她的老路,我,我为什么会在离婚之后……” “不一样!”江砚书打断她的话,“不一样的昭昭。” 顾诗成知道不一样,但依旧会忍不住陷入怪圈,尤其是再次看到了温桑重蹈覆辙,她更加确认一件事,人性本贱。 “不一样的,他们是出轨,我们没有,我不会,不可能出轨,我这辈子只爱你,就算你不相信爱情,你要相信一点,我爱干净。” 顾诗成听着他急切地话,心里慰藉了不少,“江砚书,我可能都不是顾家人。” 江砚书屈指磕了下她的额头,“我们相爱是因为家世吗?” 顾诗成没有钻牛角尖,她还分的清这一点,江砚书喜欢的是她,而非家世,但她最初愿意和江砚书联姻,却是因为他的家世。 但她依然没有安全感,她害怕,海誓山盟她听多了,温桑和顾母当年说过的情话可以绕地球三圈。 江砚书从来不急于求成,他大概摸清楚了路数,顾诗成这样的性格,应该是占有欲极强,但又害怕这种强烈的情绪会被对方拿捏,所以她一直在试探。 江砚书给她搅拌了下粥,“昭昭,我爱你,你可以随意试探我,但前提是,不用第三者,也不是伤害对方的方式。可以吗?” 顾诗成像是被扔进了爆米花的机器里,被炸成了无数朵,每一朵都是酸涩又欢喜的。 “我会尽量克服自己的不确定,向你走过来。”顾诗成握住他的指尖。 江砚书说,“我会在我最大范围内,让你感受到爱意,安全感,被爱着。” “砰——” 楼下的巨响打断这里的氛围,“我下去看看,你先吃,等会儿冷了。” 顾诗成心思乱,想自己再捋一捋,“好。” 门被轻轻掩上,她放下勺子,揉了揉太阳穴,江砚书说这些话,她相信,但始终觉得没有落到实处,她怕的从来不是第三者,是江砚书厌烦了,不爱了。 她推开阳台的门,给谢昭打了个电话,谢昭静静听着她的诉说,末了说,“明天下午三点钟,过来看看吧,我觉得你还是有进步的。” 风从河上吹过来,吹得她脸上冰凉。 “谢昭,你之前不停暗示我,我对他是有感觉的,现在我这样敏感多疑,是你期望的吗?”顾诗成抓着围栏。 “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感情里是这样的。”谢昭如实说,“我只想让你从707里面走出来,但我没有想到,它带给你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祸福相依,古今如是。 楼下的餐桌被掀翻了,戴暖暖和傅柯吵了起来。 戴暖暖捂着脸坐在地上哭,“我只是给大家做饭,我做错了什么?你不喜欢,可以不吃啊!” 傅柯恶劣的又踢了下椅子,“谁不知道你是要做给谁吃?假惺惺。” “戴暖暖把收款码给他,让他付钱。这样就是专门给他做的了。”江砚书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 第五十三章 你是狐狸精 傅柯脸上的颜色收了些,向江砚书身后张望,怕顾诗成出现,说他丢了MS的脸。 江砚书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看什么?你以为她不来你就可以狗仗人势?” 傅柯冷笑,“关你什么事?” “你觉得关我什么事?你是MS的员工,却如此抹黑它,你是说呢?”江砚书伸手扶起戴暖暖,“去找白导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众人这才发现她手肘上划破了,沈容恩拿着纸过来,“我来吧。有妇之夫就别在这里晃了。” 傅柯面色有点慌,“不是我弄的!你们看我干什么?!” “需要我给你处理吗?”江砚书退后一步,绅士地询问。 虞之南走上来,“不用。” “好。”江砚书转身去拿扫帚过来,拦住要走的傅柯,“扫地。” 傅柯爆发了,“凭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是前辈就这样欺负后辈?!” 江砚书把东西拍在他身上,“我算什么用不着你来评判,我不仗着什么前辈的身份,我已经退圈了,我仗着的,是顾先生的身份。” 傅柯震惊于他的坦然,这种被金主包养的事情,在圈子里确实屡见不鲜,但也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啊! “你……你!”傅柯嘴唇哆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砚书哂笑,“这就害怕了?你说我没有身份,那这个身份够不够?” “你不要脸!”傅柯憋了半天,憋出句无用话,他又不能骂得过火,这位现在是顾诗成的心头好,得罪了他,到时候两句枕边风就把他吹没了。 江砚书置之一笑,“傅柯,看人下菜这种事,我劝你少做。” 傅柯没有理会他,暴躁的抓起扫帚,胡乱在地上划拉,江砚书不动声色地将电视剧旁边的摄像头对准了傅柯。 傅柯反常得很,和之前众人口中的那个谦逊有礼的新晋后生很不一样。 江砚书去厨房接了杯热水上楼。 而晚上八点正是网友上网冲浪的最佳时间,好事的网友将视频剪出来,没过十分钟就冲上来热搜——『惊爆,新生代小鲜肉傅柯爱而不得,当众掀桌辱骂戴暖暖!』 MS的公关火速处理,顾诗成随手开了个免提。 “顾总,傅柯现在背全网黑,您还要保他吗?”公关部的负责人语气平缓,只是他身边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清晰的传出听筒。 顾诗成望向江砚书,江砚书轻声说,“傅柯不正常,你们没有发现吗?” 负责人微微卡了下,显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顾诗成将手机转了个方向,“这是我先生。” “啊,嗷,好的,顾,先生。”负责人舌头差点捋不直。 江砚书轻笑,点了点她的手背,“你说吧,我听着,不用太拘束,我和你们顾总是一样是。” 他不说这一句还好,这么一说,负责人背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们MS在业内已经是休息好,薪资待遇好,福利好,各个方面都是顶尖的了,但是,他的顶头上司顾诗成却不是个好说话的。 因为待遇极好,也直接导致她的要求是业内最高的,一流名校来应聘,没有社会实践的优秀经历,顾诗成都不一定看得上。 负责人深吸一口气,像是每次去顶楼汇报工作似的,“先生,是这样的。傅柯的经纪人我们联系不上,我们辗转找到了方蝶,方蝶就是他之前的经纪人。” 见手机对面的人都没有说什么,他慢慢又放松下来,“最开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说她以后都不会了,我们问了很久,她才说是她缺钱,所以逼着傅柯去接了很多广告。” “傅柯不是你们顾总力捧的人吗?怎么会被逼?”江砚书将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顾诗成,挑了个小游戏给她玩。 “确实是这样的,之后顾总就把她裁了。” 江砚书挑眉,挺在意的啊。 顾诗成摇头,用唇语说,我现在有你了。 江砚书指尖像被扎了下,“方蝶还有说什么吗?” “没有了,他新的经纪人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踪,也无法跟他沟通。”负责人满是惆怅,这种耍大牌但背后又有老板撑腰的人,最不好处理。 “把他资源都下了,转移给星光大厦,娱乐圈这一条路,交给江影帝来走。”顾诗成想到了给他安全感,开口就把一个部门转了出去。 江砚书抬头瞪着她,抬头太快差点闪着脖子,他知道顾诗成出手向来大方,结婚这些年,她转入自己名下的财产数不胜数,但给一个完整的,能源源不断挣钱的部门,还是头一次。 顾诗成拍了拍他的手,“正好送你做礼物,我一直都没有送你东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江砚书心里微微叹气,顾诗成的性子太别扭了,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想方设法都让江砚书有安全感。 “好。”江砚书低头吻她的手背,像中世纪的骑士在吻他的女王。 江砚书心里已经给她理了思路出来,娱乐圈怎么走,他比顾诗成更清楚,至于那些大的决策,就交给顾诗成来做吧,他对于这样的事情,不擅长。 * 戴暖暖坐在床上,白皙的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我,我还是回去吧。这,这不好……” 虞之南唇边勾起笑,“你不就是想来吗?欲擒故纵了这么久。” 戴暖暖被戳中心思,也不恼怒,只是羞怯的说,“……没有。” 虞之南笑笑,不说话,摸出手机给宋轻打电话,“送点药来。擦伤的。” 戴暖暖觉得屋里的氛围节节攀升,好像温水渐渐沸腾,虞之南却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窗口往下看,修长的手指捏着窗棂,“老狐狸教的小狐狸。” 戴暖暖以为他在说自己,脸色白了一瞬,“我……我还是回去吧。” “小狐狸马上把药送过来,你就享受吧。”虞之南抽出烟点上,香烟的气味填满这密闭的空间,没一会儿戴暖暖就觉得闷。 戴暖暖试探着问,“虞少,能不能把烟灭掉啊,我好难受。” 虞之南看着自己只燃了一半的烟,不在意的继续抽,“一根烟而已,我今天可以灭,以后呢?” 戴暖暖后心口发寒,“我……虞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叫之南吧。”虞之南看着宋轻进入了别墅院子,起身把烟摁灭。 戴暖暖满脸娇羞,“好……” 虞之南没有搭理她,把门窗打开散烟味。 戴暖暖看得心里满是感动,她暗暗揣度,这样的男人,应该不差了。 虞之南不知道她的所想,更不愿意知道。 宋轻微微蹙眉,把药塞给他,“都在里面了。” “我让你走了吗?”虞之南扣住她的肩膀。 宋轻拍开他的手,“当自己是谁?我是你的助理,不是你的保姆,难道还要负责给你上药吗?” 虞之南把她拽进房,“走什么,这里还有个等着你的人。” 戴暖暖原本满脸通红,可是看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抓着宋轻的模样,她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她明锐的发现了一点,虞之南心有所属。 而对象就是这个女孩子! 宋轻本来想骂他,结果看到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一下子就心软了,冷脸呵斥虞之南,“出去啊,你在这里,我上什么药?眼药吗?” 戴暖暖眨巴了下眼睛,这是什么别扭的恋爱。 虞之南冷冷地哼了下,转身就出去了。 宋轻拿着棉签给她涂药,准备说点什么,劝她远离虞之南,可转念一下,在这里参加综艺的人,有几个是单纯的?用得着她提醒? 她遵从本心,把嘴闭上了,坚持少说话的原则,虞颂年给她的特权,好没有大到她能去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而且,在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意图之前,她做这些,都没有用。 戴暖暖也想和她说话,打听一下她的身份,喜不喜欢虞之南,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她还有没有下手的机会。可是宋轻一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也就不敢问。 宋轻拉开房门,“虞少,处理好了,我先下去了。” “又去睡车里面?”虞之南问。 宋轻呲着牙假笑,“对,下去守着咱们的虞少!”说完转身就走,她才不要听这群姓“虞”的人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虞之南双手撑着栏杆,嘴里叼着一香烟。 戴暖暖试探着问,“虞少,这时候你的助理吗” “嗯。跟屁虫,小狐狸。”虞之南说着,好拍了拍窗台。 戴暖暖不敢在说话了,她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不能问了,后面的东西不是你能知道的。 但现在有个问题摆在她面前——还要不要继续追虞之南? 虞之南回头,戴暖暖忍着不适,还是要问,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怠,“虞少,刚才那位是虞太太吗?” “不是。”虞之南直接否认了。 戴暖暖拿着录音开心的笑起来,她能继续追!没有违背道德,也没有破坏别人打生活。 * 江枕山的公寓今夜通明。 “江队,你追过人吗?”安亚被莫名其妙带过来,心里不舒畅,存心要挑逗他。 “没有。”江枕山老实的回答,眼睛只敢向下,放在自己的书桌的文件上,不敢挪动一点点。 “那你会追人吗?”安亚半趴在桌上,衬衫扣子解开了一颗,锁骨若隐若现地勾人。 “不会。”江枕山合上文件,“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安亚伸手碰了下他的喉结,“嗯……比如现在,你不应该看文件,应该看我。” 江枕山脑子里面“哄”的一下,血脉偾张,“我,我在工作……” 安亚哼了声,“是吗?那你把我拖过来做什么?不会是被狐狸精勾了魂,找错了人吧。” 江枕山年轻气盛,哪里受的住这种挑衅,起身把她推到椅子上,“就你一个狐狸精,没有别人……” 第五十四章 报警 “狐狸精?你说谁?”安亚抓住他的手腕,“江队,你轻浮了。” 江枕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中,他心里突突的跳,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安亚三言两语的挑逗中就迷失了方向。 他以为自己能在酒吧带走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一样,结果现在安亚一句话把他推回现实,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有他在唐突。 安亚捻起一缕头发,嗅了嗅发尾,“江队,我走了。” 江枕山哪里敢让她走,“对不起!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我,是我失态了……” 安亚棕瞳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嗯?这道歉没有诚意啊。” 她对华国的礼仪用词之类的,向来一知半解,说起来总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脑子混乱地江枕山也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 但她的大眼睛里面全是他的倒影,江枕山心里的的颤抖根本抑制不住,“对不起,我的错,我请你吃饭。” 安亚看他这副纯情的模样,想逗逗他,“好啊。我等着。” 江枕山手忙脚乱的起身,“我,你吃什么?” 安亚转头看了看他的厨房,“火锅,天天灯红酒绿,我还没有吃过火锅呢。” 江枕山设想的浪漫氛围像泡泡一样被戳破。 火锅?!拜把子吗? 他已经唐突了一次,这一次谨小慎微的跟在安亚身边。 安亚跟他想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火锅听说是一家人一起吃的,可惜了。” “谁说的必须一家人一起吃?”江枕山切了一堆牛肉排在砧板上,“咱们不是朋友吗?也可以一起吃。” 安亚架着腿坐在吧台外,“朋友一起吃,是什么感觉?顾总在家也和你们吃吗?” 江枕山摇头,“她不和我们一起吃,她很少陪砚书。” “哦。”安亚好奇她在家里的样子,是不是和她在外面的样子一样,顾诗成这个人,太慢热了,对于她这个老外来说,有点像落基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 江枕山递给她苹果,“你们每天都在一起,你不了解她?” “她很冷漠,我们很少能跟她交心,肯定是上下级居多。”安亚拿着苹果在手上转圈,“我现在不吃,等会儿把我口红吃没了,拍照不好看。” 江枕山脑子今晚不好使,“吃吧,我赔你的口红。” “随便挑?”安亚凑过来,艳丽的红唇魅惑勾人,她自摇曳生姿,旁人的看法与她无关,玫瑰从来不管她的美貌会迷倒多少人。 江枕山全身心都醉在她的眸光里,“对,随便挑。” “嗤……”安亚笑得差点拿不稳苹果,“你们一个月有多少钱?三千?给我买口红?你不过了?我可是听说你是自力更生的。” 江枕山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敏锐,比江砚书还呆,像个没有吃过爱情苦的人,“我有钱。” 安亚对他的私人财产没有兴趣,“行,那就明天去逛街吧。” “好!”江枕山现在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看到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骂江砚书不争气的。 虽然没有烛光映衬,但这一顿饭却吃得安亚满足不已,她漂泊多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华国古语中的“食物的温暖和慰藉”。 江枕山没话找话,“吃东西就要热气腾腾,才有江湖烟火气,才是人间。” 这话却说进了安亚的心里,她想到自己每天早上对付两口的早餐,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两分,“你每天都自己弄吗?” 江枕山苦笑,“哪有时间,忙得不行,但早餐店的包子豆浆,随便吃吃也很好。” “包子豆浆?”安亚咬着鸭锁骨,“你每天什么时候去吃?” “早上七点半。”江枕山心里有些期待,安亚是要和他一起吃吗?! 谁料安亚瞪大了双眼,“这么早?!那个国际时间这么早?” 江枕山大为震撼,七点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八点上班,你们不是吗?” “不行不行,我九点上班,七点半起床吃早饭要我命。”安亚连连摇头,“你还是自己吃吧,我继续吃面包。” 江枕山:…… 江枕山好不容易发现这样一个机会,哪里肯轻易放弃,“我给你订好,你去吃,怎么样?” “我有钱,我的加班费都不止三千。”安亚好意拒绝。 江枕山:…… “谁告诉你我只有三千?”江枕山给她涮了块羊肉,“我就不能有别的收入吗?” 安亚才不想了解这些,她没有踏入他生活的想法,故意说,“灰色收入吗?” 江枕山无奈的摇了摇头,“烦心,正当的收入,放心花。” 安亚哼哼的想,谁要花你的钱,老娘自己有钱,加班费都不止这点。 * 别墅里白导开发了一个新玩法,收快递,全国各地粉丝寄来的礼物,选取最走心的,在节目中打开,制造惊喜。 这样的环节算是最喜欢的,无论是嘉宾还是网友,都十分好奇这个环节。 “暖暖开始拆吧。”虞之南把快递抱过来。 戴暖暖脸上的腮红打得恰到好处,看着像害羞,又像是皮肤里透出来的红润,望着虞之南说,“好。谢谢。” 顾诗成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不动声色地戳了戳江砚书。 江砚书跟她咬耳朵,“有点情况。” 顾诗成捏了捏他的手,“嗯哼。” 戴暖暖用剪刀划拉,虞之南蹲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拆,“不能这样拿,会伤到手。” 场内场外的人都看到了他们身上如有实质的粉红色的泡泡,沈允棠带来的人带头起哄,其他人跟着也开始跟着起哄。 戴暖暖羞得满脸通红,虞之南不合时宜的说,“这是你心里完美的暧昧对象吗?” 戴暖暖清醒无比,她从来不奢求爱情,她只想要资源和钱,“是。谢谢虞少。” 虞之南没有说话,只笑了下,身上把礼物拿出来,是一个趴着的可爱的草莓熊。 “哇哦!好棒!我喜欢这个娃娃好久了!”戴暖暖抱着它转了好几个圈,眼里的欢喜显而易见。 弹幕也是一片和谐,都在庆祝,少部分在说她“作”,但这些对她和节目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增加了真实性。 “下一个谁来?”虞之南将剪刀递出来。 江砚书接过来,“我们来拆吧。” 顾诗成找到寄给自己的快递,“有点大,这是什么?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江砚书轻轻拍了拍箱子,“听着有点空,但很沉,猜不出来。” 沈容恩嘴贱,“说不定是什么乱七八糟地。” 沈允棠默默离她远了点,“晦气。” 沈容恩直接翻了个白眼。 江砚书划拉开箱子,顾诗成看到的一瞬间就僵住了。 这是一个充满血腥的快递,打开的瞬间,气味直直扑出来,酸臭里面带着血锈的味儿,还夹杂着说不清的腥味。 客厅里的人都脸色大变,心理素质不好的,直接抱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导播根本来不及切画面,就让这个血腥的画面播了出去。 弹幕上有一句话引起了网友的不适,“surprise!顾总,这个来自十五年前的礼物,喜欢吗?” 无数网友纷纷截图,报警,追问。 但都无济于事,现场混乱,白导根本无法控制。 沈容恩尖叫着往外面冲,沈允棠把她一把拽回来,“窜哪里去?现在这个时候,你往哪里去?!” 沈容恩太阳穴都像在被刺,“杀人了!死人!死人了!” 网友的耳朵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攻击了,麻木的网友在弹幕上刷起了“这反应,太真实了,你还是假一点吧。” 顾诗成蹲下,看着箱子里面被折叠的人,“这不是真人。” 江砚书站在她身边,准备着随时护住她,“昭昭,咱们走远点,等警察过来。” 顾诗成摇头,“这是707,你知道吗,这是我等了多少年的消息,它就这么送上来了。” 虞之南站在戴暖暖身后,戴暖暖身子都在发抖,他双手抓着她的手臂,低头说,“你猜,她会害怕吗?” “她不怕,顾总这样的人,不会怕,她是我的偶像。”戴暖暖装作很镇定自若的模样,还想套话,“我,你知道会有这个吗?” “不该问,就别问。”虞之南瞥了眼两人都关上是麦克风。 戴暖暖收回自己的心思,她现在只是一个暧昧对象,前途和别人,她很好做选择。 虞之南看着她和江砚书,像在看很久之前的他们,只不过现在她身边的人,换成了江砚书。 他们这样参与了对方生命的青梅竹马,现在还是走散了,站在对立面,他还是会心痛,那顾诗成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 他看着顾诗成发白的脸,有些抖的手指,和她旁边碍眼的江砚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总觉得最近顾诗成懈怠了,防备都少了。 这么容易就让这个东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些东西,是她的心魔所在,他还记得很久之前,她常常被梦魇住。 晚上他们就隔着一堵墙,在二楼的阳台对坐,说着最心慌的事,安慰着彼此。 警察来得很快,白导不停给江枕山解释,“江队,这个不关我的事啊!我哪里知道这个!我……我看那个寄快递是人,跟诚恳,然后就……” “行了,封锁现场,所有人去市局,每一个都要配合调查,寄快递的,收快递的,把快递抬上来的,都必须去。”江枕山戴上手套,打断白导的话,“所有人!配合警方的指挥,出来!不得私自带走任何东西!” 江砚书将顾诗成扶起来,打横抱出去,低声安慰她,“我在。别怕。” “蛇,出洞了。”顾诗成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江砚书胸口震动,“昭昭,这……你知道?” 顾诗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虞之南来了,那么这些人,也快要忍不住了。” 第五十五章 mua 江砚书从善如流把她放下来,“我和你同在。” 顾诗成没有牵他伸过来的手,“不用,你去后面吧。” 江砚书没有动,“你忘了,我会散打。” “……行。”顾诗成没有强求。 虞之南搂着戴暖暖走过来,“诗成,这是怎么回事?” 顾诗成抬眼看他,隔着腥臭的快递对望,“背弃信义的东西不可信。” “不是我。”虞之南说得很坚定。 顾诗成冷笑,“当然不是你,你还不够格。” 虞之南脸色僵硬,戴暖暖虽然听得雾里云里的,但明显感觉到了杀气。 江砚书开口,“戴暖暖,你出去吧。” 戴暖暖摇摇头,她不敢动,未来能否一步登天,就看她身边这位太子爷了,她哪里敢走。 江砚书心里警惕的一跳,虞家到底在做什么?这和戴暖暖又有什么关系? 顾诗成余光瞄到江枕山进来了,抬高了声音,“虞之南,别让人当枪使了,还觉得自己伟大无比。” 江枕山呵斥,“都出去。” 虞之南盯着她,“你不相信我。” “江队,可以查一下虞随和明瑕现在吗?”顾诗成转头,礼貌地点了下头。 江队拒绝了她,“不行,现在我们需要勘察现场。请立即离开。” 顾诗成没有纠结,只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江砚书急忙跟上她。 虞之南心里有个隐秘的地方在生根发芽,好像是小时候在背后捉弄了下顾诗成,扯一下她的小辫子,然后躲到一边,她冷着脸盯着他的藏身地,他就会捂着嘴,笑着出来。 只要他说一句“陪我玩嘛”,顾诗成的脸色就会缓和,然后伸出手牵住他,陪他玩。 但现在,他捉弄了顾诗成,她却再也不会冷下脸,或者陪他了,只会告诫他别插手。 可他是哥哥,他才是那个去保护她的人,不应该处于下风,他才是那个抬抬手指就能保护一个人的角色。 他不希望顾诗成落魄,但也不可以在他颠沛流离的时候处在顶峰。 江砚书看着她大衣被风吹起一个角,看得他眼睛发酸,顾诗成始终都没有把他当成势均力敌的另一半对待,只是当成一只金丝雀圈养。 可是她以后未必会喜欢金丝雀,人都有慕强心理,现在的顾诗成对他有心思,但未来呢? 他还是太差了,顾诗成根本看不到他的优点,只看得到他的娇,他的美,这样的喜欢,他不需要了。 曾经他觉得顾诗成看他一眼就够了,喜欢什么样的他都无所谓,但现在,他不甘心了,他要顾诗成看他最闪光的一面,知道他也能保护她,可以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和她并肩作战。 而不是看着人下套给她,看她一个人四面楚歌,她在江城二十五年,知交却不过谢昭一人,下属员工之类,她也不会去麻烦他们。 “顾诗成,你违约了。”江砚书捉住她的手。 顾诗成本能的蹙眉,在她遇事的时候,她是不喜欢有人在她身边的,她只想一个人往前走。 顾诗成,“江砚书,现在……” 江砚书低头,一口亲在她侧脸,“mua。” 顾诗成看着他,气泄了一半,“我跟你说……” 江砚书不管不顾,又亲了下她的侧脸,“mua。” 顾诗成眨了眨眼,没有气了,还是强撑着说,“江砚书……” 江砚书眼里染上笑,再次吻了她,“mua。” 顾诗成脸上漫着绯色,扣住他的手腕,“行了,别亲了。” 江砚书问,“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 “你想说可以帮我?”顾诗成拉开她的迈巴赫,“去市局。” “好。”安亚非常有眼力见儿的升起挡板,给两人留出空间。 江砚书有些挫败,“我,我想帮你。” 顾诗成感受着他的无力,心里酸胀着,“珍珠,我从来就没有打算过把任何人搅和进来,无论是你还是别人。这是我的使命。” 江砚书看着自己的手,他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顾诗成抚着他的下颌,“珍珠,我完成了这个使命,我就能干干净净的来见你了,光风霁月的站在你的身边。” 江砚书眼睛酸涩,“我之前觉得继承家产没用,只是个花花架子,摆出来好看,人就应该追求梦想和艺术。” “你可以这么做,我会帮你,但不会伸手进江氏。”顾诗成坚持自己的原则。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摩挲着她食指上的薄茧,“我的梦想是你。我这个人啊,生在世上二十五年,平安顺遂,无灾无难,父母双全,兄弟和睦,有知己,有工作,有孩子,算得上是幸福美满了。” 顾诗成瞳孔颤动,“你……你怎么……” “我就在门边,我听力还不错。”江砚书轻笑,好像一点都不难过。 “我当时觉得,我确实不应该耽误你,但后来,我……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顾诗成像是对自己前后不一的行为感到难以启齿。 江砚书握住她的手,“昭昭,是我应该谢谢你,动了这份心思。” 顾诗成没有说话。 江砚书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昭昭,我唯一的坎坷就是遇到了你,我喜欢你,想站在你的身边,所以我不会一直当那个美丽废物,我会往前走,争取站到你的身边来。” 车子正好到达市局门口。 江砚书给她拉开车门,牵住她的手,顾诗成低头吻了下他的戒指,“珍珠,往前走。” 江砚书心里震动,比顾诗成说一万句情话都来得更震撼,更动人。 “好。”江砚书和她并肩往市局里去,仿佛他们要去的,是结婚的礼堂。 * “你们去查一下虞随跟他的养女最近在做什么。”江枕山看着两人离开,低声吩咐,“记住,要隐蔽。” 小警察激动的点了点头,转身冲出去。 江砚书又抓了个人,“杜肖,你跟着他,别冲动。吸取前几次的教训。” “行。”杜肖赶紧出去追上小警察。 小警察一到虞随公寓外就傻眼了,外面是救护车和消防车,消防员在砸窗,虞随蓬头垢面在外面痛哭,不停吼“明瑕明瑕”,听者无不落泪。 他第一次出镜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都给愣住了,回过神就要往上冲。 “你干啥?”杜肖拽住他。 小警察不明所以,还挣扎了两下,“救人啊。” 杜肖:…… 杜肖循循善诱,“那边的119和120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怎么了?”小警察愣头愣脑地看着他。 杜肖无语了,“他们装备齐全,他们是专门来救人的,我们上去干嘛?我们是来查看的。” 小警察“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跟在杜肖身边。 杜肖说要给他露一手,把外面刚换的衣服脱下来,捆在腰上,再抓了抓头发,把他那个脑门上的几撮刘海随便扒拉了下。 在小警察震惊地目光李,蹲在马路牙子上寻找目标,看到踮起脚尖往里看的大妈,随即笑嘻嘻的凑上去,“哎,姐,给你打听个事啊。” 大妈转头一看,是个二流子,“咄,去去去,一天到晚不学好,就知道当该溜子。” 杜肖:…… 杜肖立马站起来,把衣服和头发恢复原位,“大姐,你看我现在还像个该溜子吗?” 大姐狐疑的看了看他,“你,刚才?” “我刚才刚刚做了工回来,大姐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学好的该溜子。”杜肖拍着胸脯给她保证。 “行嘛……”大姐看着他,又看了眼他脑门上的毛,“你打听什么事?” “这里围着这么多人,是发生了什么事?”杜肖抓住机会问。 大姐立马开启她的八卦阵,“唉,这事啊,简单,就是前阵子这个男人的养女被……那个了。” “那个?”杜肖装傻充愣,他要是表示自己知道了,那还问什么。 大姐有些难以启齿,“那个……就那个了,那档子事嘛。” “哦!”杜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两眼放光,“那然后呢?” 大姐呸了下,“之前没啥,没人知道,但现在,就前天昨天的样子,突然就有很多人都在说,然后这姑娘就要跳楼了,把门窗都反锁了,手上还拿着刀。要寻死呢。” 小警察一身凛然正气,“这些嚼舌根的人一点都不把别人的生命放在心上!” 杜肖都没有来得及瞪他,大姐就嗤笑,“她要是清白的,那怕什么?寻死觅活才说明这事情是真的啊。” 杜肖回头呵斥他,“闭嘴,一天到晚事多,你厉害,咋不去灭了米国统一地球呢。” “就是,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大姐毫不客气。 杜肖起身拉着小警察走到一边,“你干嘛?江队说了,要隐秘,你要闹得人尽皆知?” “我就是看不惯她们这么诋毁别人。”小警察小声辩解。 “当警察最怕心软,也最怕没有同理心。”杜肖摇头,“你记住,绝对不要像今天这样冲出去辩解,因为真相还沉在水底。看不见。” 小警察不懂,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 杜肖看着六楼蹲在窗户上的女孩子,她手里拿着把菜刀,反光射着她的眼睛。 他眯着眼掏出手机,“江队,突发情况,明瑕自杀,虞随打了119和120来,现场很混乱,片区的警方人手不太够,已经去申调了。” 江枕山那边沉默了下,“自杀?原因知道了吗?” 杜肖看着前面的人墙,“不确定,有目击居民说是因为之前被性侵的事情。” “这件事……不应该啊。”江枕山朝办公室里走,避开众人。 杜肖也觉得奇怪,“是啊,这件事,明瑕自己不知道,虞随也不会去宣扬,还会有谁呢,我想不通。” 江枕山冷笑,拿出笔记本,“有一种感觉有人想牵着警方的鼻子走的感觉,回来吧,没什么重要的信息了,他们想让警方知道什么,后面会送到我们眼前。” “不查了吗?”杜肖问。 江枕山看着对面二楼开着窗户的林副的办公室,说,“不查了。” 第五十六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江枕山挂断电话后就一直看着林副的办公室,林副上次的话,犹在耳畔。 什么是小人物,这一次还是小人物吗?每一次的小人物都置之不理吗?他真的是站在阳光下吗? 或者说……他真的在帮警方吗?他身不由己,为什么身不由己,他做了什么? 江枕山惊出一身冷汗,他之前一直在感叹他的伟大,却忽略了这些问题,他被一言片语蒙住了心。 林副的窗户阴森森的,像是透出了鬼气,江枕山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低头准备发消息,叫一队的队长出来说话,但想了想,还是收起手机出去了。 审讯室里白光扎眼,顾诗成摘下眼镜,“我的生平,你们都查清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审讯员对视一眼,女审讯员按了下圆珠笔,“有,你为什么在离婚后和前夫的关系更好了?” “因为我们离婚后发现,对方是生命中不能承受的失去。曾经他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但是现在,他是我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顾诗成淡淡道。 她像是在陈述什么话,但里面翻涌着的,是暗礁处的波浪。 女审讯员不为所动,“怎么发现的,你不会说离婚之后,发现没有人给你做饭洗衣带孩子了,然后不习惯了,这不叫不能承受吧。” 顾诗成哂笑,“我有阿姨做饭,有家政洗衣打扫卫生,有园丁修剪花草,孩子有专人教师,我需要一个只会洗衣做饭带孩子的丈夫吗?” 女审讯员心里飞过一串省略号,不愧是MS的总裁,说话就是财大气粗,浑身上下就两字——“有钱”! 男审讯员接话,“所以你看上了他什么?” 顾诗成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有钱有颜,还有一技之长,能平衡家庭关系,能给予我偏爱,还不吝啬给我花钱,虽然我不缺钱,但别人的付出总是能让人感动,不是吗?” 两审讯员听了半天,只听到了两个字,“有钱”! 女审讯员调整思路,“那我问你,你和虞之南是什么关系?” “曾经故人,如今路人。”顾诗成微微屈起手指。 女审讯员顿了顿,笔头敲了敲桌子,“这是要留下笔录的,说详细点。” 顾诗成向后靠,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很多小事累积起来,膈应了,自然就不可能再好。” 女审讯员皱眉,“说详细点。” “很多,但你们市局都还没有给我结案。”顾诗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女审讯员翻了翻之前的记录,看着那厚厚一沓,看得牙酸,“你认为这些事是他做的?” “如果他没有直接做,但他也暗暗参与了,毕竟一个没有参加过的人,是不可能问我后不后悔这种话的。”顾诗成一直看着他们,在他们套话的同时,也套他们的话。 男审讯员撞了下同伴的手肘,“别被她带偏了。” 女审讯员摇头,“我没有被带偏,我只是在思考,她身上是事情为什么这么多?” “因为707案。”顾诗成眼里多了些烦躁,在她的人生里707这件事,占据了太多。 两个审讯员心下都是一惊,707在警界的震感程度,不亚于蒙娜丽莎被偷了。 707里面去世的,不只是七死九伤,还涉及到一批枪支的丢失,这件事没有让外界知道,707国道上,警方在押运枪支时,被恐怖分子袭击,造成两名警察牺牲,七支抢丢失。 后面在追查中发现,和湘林路707的作案车辆上一样一枚指纹!后面被并案处理,称为707案。 女审讯员浑身战栗,感觉自己寻求的真相就在眼前了,“关于707,你知道多少?” 男审讯员眼里也是精光,等着顾诗成的回答。 顾诗成十指交握,“我知道什么?喔那时候才多大?警官,我需要你们给我真相,把罪犯缉拿归案,而不是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你知道什么。” 她是语气不重,但话的内容却像是千钧石,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女审讯员面色苍白,“707是所有人心里的痛,我们都想破案,但嫌疑人一逃就是十多年,我们找不到他的踪迹,现在出现了,却被你打得无法醒过来……” 她越说就越难控制自己的语气,“你作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 顾诗成摊手,“首先,我履行了作为公民的义务,其次,我如果能查案,那警察这门槛是不是太好进了。” “对不起,她失控了,她也有亲人在707案里去世。”男审讯员立马接话,他拍了拍同伴的背,“审讯暂停,她需要心理疏导了。” 两人走的急,圆珠笔落到地上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停在顾诗成脚边。 顾诗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半晌,缓缓抬头看了眼白炽灯,“蹉跎光阴,十五年矣。” 江枕山出现在门口,眼珠向上抬了抬,走过来蹲下捡滚在地上的笔,轻声说,“去见林副,套话707。” 顾诗成注意到他没有动嘴,心下明了,四面楚歌的时候,谁都可以是盟友。 顾诗成轻车熟路的往楼上走,林副的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敲门,得到了允许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手顺势就摸向书桌下面,边缘那一块儿,摘下那个小型录音笔。 她脸上带了点笑,“又见面了,林副。” 林副抬眼,“你又卷进什么事了?” “707。”顾诗成轻轻拨弄着手上的小型录音笔,“有人给我寄了一具仿照我母亲实体的雕塑,上面全是鲜血,而且……头身分离。就和那些给我寄案发现场照片的人一样。” 林副镜片后的眼睛泛着混浊的黄光,“一批人?” “不知道。”顾诗成千人千面,在每一个人面前戴的面具都不一样,像割裂似的。 林副看着她,像只行动迟缓的树懒,“会有特案组来。” 特案组。 顾诗成心头一跳,林副是在说,他尽力了吗? “放心,我能做的,都会做。”林副一如既往的承诺。 顾诗成依旧不相信,她被诓骗了太多次,现在对于这样的事情压根儿不信。 但她嘴上还是说,“好。” “707你有信心吗?”顾诗成问着和以前一样的问题。 这一次,林副的回答变了,“我不知道。囡囡,一定会破,但可能不是我。” 顾诗成脸上没什么表情,关上门出来,但她总觉得身后粘着个目光,怎么都甩不掉,脚下不停加快,而这个走廊变得更长了。 她闪身进了拐角,几不可察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她一脚甩出去,就被架住了,第一个回合打成了平手。 “是我。”江砚书退后两步。 顾诗成收了招式,“你跟我做什么?” 江砚书上前牵住她,“走吧,有人。” 顾诗成没有回头,只是和他靠得更近了,“谁?” 江砚书揽着她的肩膀,“不认识,生面孔,小心为上,是个男人,隔得比较远,敢在警局里面跟踪人,这人胆子实在不小。” 顾诗成拉着他进了警局的一楼走廊,迅速拐进洗手间。 急切的脚步声里面在楼梯上响起,男人四处张望,最后恨恨的跺脚,“唉!” 顾诗成放开江砚书就冲出去,直扑对手腰腹,截断力量供给,将男人双手反剪扣住。 “别动!”顾诗成本来想更有气势,但后面那“警察”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感叹自己重法啊,谢昭的教育没有白费,她真的是个社会主义好公民。 江砚书冲出来时太着急,大腿和门框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强忍疼痛,上前把男人扣住,好让顾诗成休息。 “警局跟踪,你胆子不小。”江砚书手下没有收劲儿,男人疼得哇哇直叫。 “没有,我只是迷路了!”男人大声辩解,却招来了值班警察。 值班警察满脸不解,“你干什么不好,到警局跟踪。” 男人被拖走,顾诗成突然想起身上的U盘和录音笔,伸手一摸——U盘还在,只是录音笔没有了! 她抬头看向林副的办公室,林副已经没有信任可言,她刚刚从他办公室出来,录音笔就被人偷了,刚刚那个男人不是没有身手,而是在伺机行动。 还有谁知道这个录音笔? 林副的办公室,有几个人能进去?还敢去检查他的办公室?保洁阿姨吗? 可惜这是失算的一点,跟市局合作的保洁人员都是高素质,高保密的,这些东西,她们根本不会动。 这个录音笔,是在两张桌子中间的缝隙里的。这两张桌子,还被省上表扬过,林副也不可能去换。 江砚山牵着她的手,“下一次,推我出去,别自己冲。你告诉我,我去。” 顾诗成环住他的腰,“珍珠,我突然明白了。我曾经读过的书,突然在我的心里出现了具体形象。” 江砚书低头吻她,“是什么?让我猜一猜,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吗?” “不是。”顾诗成失笑,“珍珠真是浪漫,这句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江砚书将她抵在墙上,“我是附庸风雅,算不上什么。昭昭,告诉我,是什么?” 顾诗成亲启红唇,“你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江砚山瞳孔震动,“昭昭,你……真的喜欢我?” “有什么可惊讶的?”顾诗成借着巧劲儿,转身把他压在墙上,“珍珠,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很懂自己的心思,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我确实心动于你。” 江砚山磕磕绊绊的说,“我……我……我也喜欢你。” 顾诗成笑得眯上了眼,“好,我知道了。” “有时间亲亲我我,还不过来签字。”江枕山毫无煞了风景的自觉,还直愣愣的杵在走廊上,看到江砚书的第一反应就是骂他,“真没出息。” 第五十七章 搂你媳妇儿去 “有老婆要出息有什么用。签什么字?”江砚书上前半步,嘚瑟的笑了笑,“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找嫂子回来?”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江枕山就想到了安压,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每次约她出来都说没空加班,还说不打扰他工作。 “关你屁事,过来签字,之前的城南赌场案具体处理结果出来了。”江枕山假装臭着张脸。 顾诗成松开他的手,她向来对人的情绪把握到位,江砚书现在肯定要上去搂着江枕山的肩膀。 果不其然,江砚书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欣然上去搂着江枕山,“哥。” 江枕山笑骂他,“去去去,搂你媳妇儿去。” 江砚书笑着松开她,放慢半步,牵着顾诗成的手,莫名其妙的问,“昭昭,你觉得人心是什么?” 顾诗成眼皮子调了下,“什么?” “没,我感性了。”江砚书瞥了眼她抿着的嘴角,心知她已经对这个问题上心了,便打住不问了,顾诗成总觉得她能看穿人心,掌控全局。 顾诗成瞪了他一眼,“江砚书。” 江砚书捏了捏她的后脖子,“昭昭,回家说,外面说多不好意思的。” 顾诗成:……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江砚书最近说话,越来越勾人了。 “这是怎么处理的?”江砚书就势就要接过单子,江枕山却直接递给顾诗成。 江枕山笑着退了半步,站到顾诗成身侧。 顾诗成眼眸沉了沉,“判十五年?” 江枕山点头,“对,这是他的辩护律师争取后的结果。” 顾诗成捏着单子,冷哼了下,“知道了。” “我们也可以请律师,是吧。”江砚书问,“为什么之前没有人通知我们开庭?” “安亚在处理这事。”顾诗成轻声说,手肘轻轻撞了下江砚书的腰,“我们安排的。” 江砚书:…… 江砚书眼睛里透着幽怨,他用眼神控诉顾诗成,演戏不带他。 顾诗成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我相信你的演技。” 实际上是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今天江砚书会在。 走廊下的保洁员走开了,江枕山眼神里带着杀气,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走吧,别看了。”顾诗成将单子还给他,“那个录音笔靠你了。” 说完牵着江砚书离开,江砚书半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被拽着离开了。 江砚书两眼迷惑,“怎么了怎么了?我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呢。” 顾诗成笑着把他推进车里,“回家说。” 霜序华庭。 江砚书带着满腹的疑问坐在了卧室的床上,“这?有什么问题要在这里说?” 顾诗成放下帘子,“其实没有什么要说的,是我想休息,我最近头疼。” 江砚书满眼心疼,抱住她的腰,“别忙了,我来吧。” 顾诗成拍了拍他的背,“嗯。那些事情你都别插手,因为这是局。” “昭昭,我一点作用都没有吗?”江砚书轻声问,声线有些不稳。 顾诗成盯着他的眼睛,“珍珠,我不希望你沾染这些,你不知道707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江砚书握住她的肩膀,“我知道!707是你必须要解决的事情,是困住了你十多年的局。” “对,它是一个吞人的深渊,所以我希望你能干干净净的,等我解决完问题……我就可以陪在你和然然的身边。”顾诗成第一次认真的跟他谈论这个问题。 江砚书压住心里漫上来的无望感,“昭昭,我……” 顾诗成抬头吻住他的眼睛,“珍珠,你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卷了多少人进来。” 江砚书温柔的回吻她,“是我无用,于你没有助力。” 顾诗成牵着他靠在床头,轻声说,“表上面只是顾家,虞家,温家,可实际上,还有整个江城警界,南城的林家也在其中,甚至还有很对我们不知道的暗子在里面。” 江砚书心里翻起滔天巨浪,这些都是江城的天,掌握着江城的命脉,基本上一家控制一个领域,这么多被卷进去的,就意味着,707根本不可能是意外,而是蓄谋已久。 顾诗成看他满脸的震惊,失笑揽住他,“我的珍珠,别想了,先给我解释一下你今天说的人心这事吧。” 江砚书眼神闪躲了,“昭昭,我觉得……你好像没有把我当你的家人。”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顾诗成解扣子的手顿住了。 江砚书可怜兮兮的低头,“我和然然经常守着那个大房子,然后就这么过一天。” 顾诗成每次想到这事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只管结婚生子,都没有分一星半点的目光给他们,“珍珠,对不起,我以后会多花时间来陪你们的。” 江砚书顺手给她将剩下的扣子解开,将衬衫顺手甩到一边的沙发上。 顾诗成拉过被子,“这天气转凉了,睡衣该换了。” “我明天去给你找你出来,今天穿我的吧。”江砚书把身上是衬衫脱下来,穿在顾诗成身上像是oversize。 顾诗成锁骨一大片的皮肤露在外面,江砚书伸手碰了下,又滑又凉,“扣上吧,我怕我说不下去了。” 顾诗成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发笑,“珍珠,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江砚书顺着她的话,做了一副可爱的模样,“因为你。” 顾诗成任由他折腾自己的衬衫,“继续说吧,你说的人心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我冷落你这事用人心来形容吧。” 江砚书走神了下,他想到了那些小说的经典桥段,男女主总是误会,都不张嘴。一个误会能误会十多年。 但他和顾诗成之间是有什么说什么,误会不存在,总有一个人会想去解决。他们之间的爱,是理性且成熟的,他成熟,顾诗成理性。 江砚书抱住她,大手放在她肩膀上,给她捂暖和,“我感觉,你看透了人心,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会让人开心,可是那些都是公路化的,套路化的,没有温度。” “比如呢?”顾诗成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她完全没去想今天在市局的下意识动作。 反而想到了她对待虞之南的态度,是不是还不够疏远,会不会有点过于公式化,她和虞之南之前,有着太多的事情,根本不能完完全全的分割开。 江砚书眼底蒙出些雾气,“就像今天在市局,你放开了我的手……” “……你不是想去吗?”顾诗成不解。 江砚书:…… 江砚书更可怜了,“昭昭,你放开了我。我想你一直牵着我的。我没有另一只手吗?” 顾诗成噗嗤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江砚书在她的话里听出来宠溺的味道,“昭昭……我们这算是达成了共识了吗?” 顾诗成反问他,“你对707的看法呢?” 江砚书不敢说话,他对这件事情,完全不赞同,但是顾诗成的态度太坚定了,她好像把他当成了一束在悬崖上的光。 “你不同意我的说法?”顾诗成握住他放在腰上的手,“珍珠。” 江砚书声音低低的,“我现在不会插手的,在你需要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会出手的。” 顾诗成无法反驳,她的珍珠永远都是在她心肠最硬的时候抱住她,然后让她浑身都是软乎乎的。 “好,休息吧。”顾诗成拍了拍他的手,缩下去躺着,江砚书说的每一句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把她是心都融化了。 江砚书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手臂,“晚安。” 等江砚书熟睡之后,顾诗成才蹑手蹑脚的起来,做到书房给谢昭打电话。 大半夜接到电话的谢昭怨气比鬼都重,“我的祖宗啊,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这次是为了什么?感情有什么重大进展吗?” “嗯。”顾诗成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来,“我心里那个隐蔽的地方被他完全填满了。” 谢昭坐起来喝了口透心凉的水,“展开说说。” 顾诗成摁着嘴角,“我一直都在试探他,我怕他不爱,也怕他是空话,但是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一次,说过一句,对我不利的话。” 谢昭心里敞亮,“你啊,别扭的小孩。” “我越来越喜欢他了,707这么凶险,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顾诗成的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欣喜,“我每一次都告诉他,我会解决所有事,然后干干净净的站到你的身边来。”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一个单打独斗,他的心里,你应该需要他,就算现在帮不上忙,但也应该陪在你身边,是吧。”谢昭接着她的话说。 “是。如果他早早的就说了,他站在原地等我,那么,他早就不可能在我身边了。”顾诗成丝毫没有关心江砚书在她的试探里会怎么想,只考虑了她自己。 究其原因,还是她不够喜欢江砚书,她喜欢的,只是爱她的江砚书。 “你真是厉害,明明是你动了心,却还引诱人家飞蛾扑火。”谢昭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来,“磁啦”一声打开,看着天上闪烁的群星慢慢啜了口,“挺好的。” “可是我想过放他自由的。离婚的时候,我就想过了,你们,他,都在拽着我。”顾诗成摩挲着手上的素戒,“但现在,我是不可能放手的了。” 谢昭叹气,“能幸福就好,周瑜黄盖罢了。” 挂断电话后,顾诗成又坐了会儿,才起身回到卧室,刚掀开被子躺下,江砚书就凑过来,“怎么浑身冰凉,你去哪里了?” 顾诗成心里打鼓,“去楼下找了点吃的。你怎么醒了?” 江砚书睡眼朦胧,声音都没有醒过来,低沉的撩人心弦,“我刚醒,发现身边没有人,刚想起来找你……” “我回来了,睡吧。”顾诗成转身和他相拥。 顾诗成自己不坦然,自然没有空余的精力去发现他话里的漏洞所在。 而江砚书心里一直回荡着“周瑜黄盖”这个比喻。 第五十八章 一塌糊涂的人生 顾诗成一起身他就醒了,见她久久没有回来,便出去找,“黄盖周瑜”的比喻便恰好落入耳中。 江砚书抱着顾诗成想了一晚,心里的欢喜怎么都压不住,顾诗成动了心思,与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这本来是他不敢奢求的东西,但现在却真真切切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她的每一句话珍珠好像都是真的。 他细细描绘着顾诗成的蝴蝶骨,像是工匠在雕琢他来之不易的荆山之玉。 “嗯……怎么还不睡?”顾诗成翻身抱着他的腰,缩成一团。 江砚书抱着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求仁得仁。” 顾诗成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嗯……我们珍珠很好,值得……” 江砚书轻声哄着她,“嗯,睡吧昭昭。”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如今他的明月真正入他怀了。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江砚书翻身就把它关掉了,看着顾诗成熟睡的侧脸,微微松了一口气。 对面却锲而不舍的再次打了过来,江砚书把声音关掉,这才看清楚上面的来电人——虞随。 江砚书看了眼顾诗成,挣扎了下,准备接的时候对方挂断了,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他不想这样了解顾诗成,但窥探别人隐私的欲望是人性劣根里最疯狂的一个。 手机屏幕再一次亮了,这一次,江砚书几乎是没有思考,直接接通了。 “诗成。”虞之南声音清亮。 江砚书每见虞之南一次,都要感叹他是百变小樱,每一次都有变化,都让人摸不着头脑,蠢得明明白白,又非要去搅和那些不属于他的事情。 江砚书吻了下顾诗成的侧脸,轻轻起身出去。 “诗成?”虞之南不确定又喊了一声。 江砚书冷声说,“她还没醒,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虞之南愣了下,“……不行,这件事必须她亲自接听。” “就算现在在接见国家总统也得让她来接电话!”旁边的虞随显得异常暴怒。 江砚书察觉不对,直接开启录音,另一只手调出x系统,编辑消息发出去,“给我查一下这两天的虞家。” “为什么?我有权利知道,我是她的丈夫。”江砚书无论如何都要逼着他们在录音里把话说清楚。 虞之南将电话递给虞随,虞随急得满头大汗,“让她接电话,那个死刑犯,被换掉了。还有!侵犯明瑕的那个人,死了!和陈非一样的死法!让她接电话!来不及了!” 江砚书看着手机上的回复,“虞颂年无异动,认归的私生子也很安分,虞之南和南城许家有往来,虞随几乎每天都在照顾他的养女。看上去,透着诡异的安静。” 他淡定的回复,“死刑犯有监狱关着,侵犯你养女的人,死了,这应该找警方。” 虞随一腔愤怒,“TM的!让顾诗成接电话!” “你先冷静,她现在还没有醒。”江砚书迅速理清思路,现在的情况是一团浆糊,虞随这样子,谁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虞随不停嘶吼,“让她接电话!这是我和她的协议,跟你毫无关系!更别说你们早就离婚了!” “给我吧。” 江砚书转头,顾诗成倚靠在门上,江砚书做唇语——“看手机。” 顾诗成点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两部手机。 上面明晃晃的聊天记录看得顾诗成心头一跳,江砚书毫不避讳的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完完全全的信任她。 “顾诗成。”虞随压住火气。 顾诗成回神,“说。” 虞随只能又把话重复了一遍,顾诗成却表现得比虞随还要慌张,“这首是什么情况?明瑕还好吗?” 虞随差点没有接住招,“……还好,我没有告诉她,但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谁在背后操纵这个棋!” 顾诗成坐在沙发上,悠闲的靠着,语气愈发焦急,“去查啊!这件事你总不能放长线钓大鱼吧?我的事情那是越长越好。” 江砚书蹲在她面前,看她脸上淡定得不行,狭促的笑了下,捏了捏她的脸。 顾诗成挑眉,抬脚踩在他的膝盖上,江砚书皱眉,才发现她光着脚,双手握着她的脚,无声的斥责她,“会着凉。” 顾诗成使坏的踩了下他,“怎么了?这个方法不妥当吗?” 虞随敷衍的说了两句,便挂了。 挂断之后虞随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她耍花招!” 虞之南却像是事先料到了,“她之前就踩了好几个局,现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进来。” 虞随心下冷笑,除掉了你们,我和明瑕才会有个安静的日子。 他面上却依旧暴怒,“那怎么办?” 虞之南拿上手机出去,“走一步看一步。” 没有信任的联盟,随时都会给对方一刀。 虞随看着他走出去,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回当初那个模样,和虞之南初次见他时一样无辜怯懦。 楼上菱格窗里的朱砂曼妙转身,搅拌了下翁里的汤,用手背试了下温度,嘴角上扬,是她最喜欢的笑容。 管家打开书房的门,“太太。” 朱砂没有回话,端着汤盅直直的走向虞颂年,最近虞颂年总是醒少睡多。 好容易醒过来,又见到他的新欢妙人朱砂,“朱砂,过来。” “我在。”朱砂坐到他身边,给他捏着肩膀,“好在您醒了,不然今天的团圆饭该怎么吃呢。” 她这话说得虽然是事实,但总觉得不太吉利。 但虞颂年从来不在浓情蜜意时去计较这些。他只是揉了揉朱砂的腰,“嗯,他们都回来了?” “少爷和经理都回来了。”朱砂将汤拨凉,“您喝吗?医生新开的药方,熬了一个下午呢。” 虞颂年牵着她的手喂自己,“吃,怎么不吃,我的朱砂这么辛苦,再苦都吃。” 朱砂一勺一勺的喂给他,眼里始终没有什么情绪,像是在做什么平常的事情,她把熟睡的虞颂年放平,摸出蓝牙耳机,给他戴上一只,播放了刚才虞之南和虞随说的话。 虞颂年脸上青筋暴起,手脚无意识的抖动,嘴唇翕动,像是在说什么话。 朱砂播放完,和没事一样,收起东西,又端上汤盅出去。 管家朝里面看了一眼,“太太,先生他?” “先生还要再睡会儿。”朱砂头也不回往楼上去。 * “把你女儿送过来,我帮你公司起死回生。” 温桑原本吊儿郎当的神情瞬间收干干净净,脸上全是谄媚的笑容,“啊,好好好,陈总,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对面的人却冷笑了一声,“记住,这一次,我只要成功,上一次的事情,就不要出现了。” “是是是!您放心,陈非没有富,二少可不一样!”温桑双手捧着手机,一会又抽出手在裤子上擦一擦汗。 对面的人呵呵的笑着挂断电话。 温桑两眼发光,不停算计着,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温柔可人的秘书,这个不识情趣的徐青已经没有再继续留着的必要了,再说了,没有扯证的人,那就是耍朋友。 既然是耍朋友,那就是你情我愿的事,现在分手,那也不能怪他,但他要谨慎,千万不能和顾诗成她娘那样。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把面前的酒杯推开,他准备早一点回家劝说徐青,想让她心甘情愿地送出温锦初,这样好处三七分,他还可以考虑一下。 温桑美美的理了个发回到家,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觉得不对劲,家里有点奇怪的声音,在“嗯嗯啊啊”的,像是在…… 温桑脸色一变,扔下手里的外套就往楼上冲去,在楼梯口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化成灰都听得出的声音,当年和他一起谋划要赶走顾诗成母亲的那个女人——徐青!正在谋划赶走他!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但一直怕你生气,所以才忍下来了,现在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办到!” 温桑目眦欲裂,他的管家!刘东!徐青和他搞到了一起! 房间的隔音还行,里面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温桑还是把他们的说话内容听明白了—— 徐青早就不满他的言而无信,竟然私下和管家勾搭在了一起,准备弄死他,但又不愿意要潘金莲的恶名,在床上颠鸾倒凤时说得极为尽兴。 温桑越听越烦躁,怒火冲天,直接一脚踢开门进去捉奸。 “哐当——” 门被踢的来回扇动,徐青吓得脸色惨白,“啊——” 刘东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眼赤裸的自己,牙齿打颤,“先生……我……” “滚!”温桑暴躁的大吼。 刘东感觉自己这么被他吼,很没有面子,竟然恶从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抄起床边的花瓶,就要往温桑头上砸过去,要杀了温桑。 徐青理智犹在,连忙扑上去,“不要!不要!刘东!” “我警告你们!杀人犯法!”温桑一下子没了威风,畏畏缩缩的躲在门边。 徐青拦住刘东,她清醒得很,现在杀了温桑不是上策,反而会引来无尽的麻烦,而且她现在钱已经有了,这套房子写的也是她的名字,不要温桑的公司她也能过得很好。 她死死抱着刘东,不让他杀人,她要和温桑谈一谈,“刘东,你出去,我和他谈一谈,你先出去,你把外面的人看住,别让人上来了!快去啊!” 刘东身上的肌肉缓缓放松,半信半疑的回头,“你不会和他又搞在一起吧。” “不会!你快去啊!”徐青把他推出去,顺手还拽了件衣裳给他,看他不动,徐青焦急的跺脚,“快去!不然下面的阿姨听见动静肯定会上来查看的!” 刘东又看了他们一眼,才飞快的穿上衣服下楼。 “徐青,我可以不管这件事,但你必须把温锦初的抚养权给我。”温桑开门见山。 第五十九章 恩断义绝吧 徐青都已经做好了被威胁或者敲诈的准备,结果温桑说要抚养权,把她给整懵了,什么时候温桑对儿女这么有责任心了? 温桑不耐烦地催促她,“我被戴绿帽子都没有说什么,你还要怎么样?刚才他可是要杀了我!” 徐青不敢呛声,这个她完全理亏。 但温桑袖子口的红色印记引起了她的注意,“温桑,你这个是什么?” 温桑冷着脸甩开她,“拉拉扯扯地干什么?!我告诉你,现在是你出轨了!你还跟我的管家搞到了一起!并且一起谋划要杀了我!你们在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你还敢说我?” 徐青总觉得他说的话色厉内荏,可是她现在又找不到漏洞反击,只能用温锦初作为筹码。 她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眼珠子,贪婪的开口,“要她的抚养权也简单,但是,她马上就要成年了,她一向只听我这个妈妈的话。” “开价。”温桑借着坐下的动作,把衬衣袖子往里面塞。 徐青心里在盘算东西,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我生她养她,按照现在的彩礼钱,怎么也要个八十万的样子……” “百十万?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温桑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徐青看他的表情,猜到现在他的公司不太行,想了想,但也舍不得自己吃亏,“那你说给多少?” 温桑冷哼,眼神看向别处,“一个赔钱货,我只是怕你把她卖出去,这也太丢我温家的脸了。” 徐青语塞,“……我是她妈,难道会害她吗?” “呵,我是他爸,那我会害她吗?”温桑把她的话甩回去,徐青横眉竖目,就要反驳,却发现大家都是一类人,谁也不比谁好一点。 “那我们各退一步。”徐青打着算盘,“四十万,不能再少了。” 温桑依旧不同意,扬起手机,“你们刚才的话,我全部录音了。如果你再死缠烂打,那就别怪我报警了。” 徐青作势要抢,温桑直接一脚踹开她,徐青不敢置信的捂着肚子,二十几年了,温桑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指头,现在,现在居然踹她! 温桑不在意地翘起二郎腿,“我告诉你,温锦初姓温,就必须在温家,我现在没有继承人,难道要我后继无人吗?” 这个话很让人心动,但是徐青了解温桑的为人,他因为自己生的不是儿子,拖了十多年都不肯娶她,现在又怎么可能突然要让温锦初去继承家业。 “我要钱。”徐青咬死了钱不肯松口。 温桑像是施舍一样开口,“好啊,钱,五万块钱。毕竟这些年你们都是吃我的,用我的,五万块钱买一个子宫,也够了。” 徐青想不答应,可是她转念一想,现在温锦初又不在她这里,顾诗成手里攥着的人,温桑要得走吗? 她顺便还可以钻个空子,空手套白狼,得到这五万块钱。 “好,五万就五万。”徐青狡猾地点头。 温桑却头脑清醒了似的,“把她约出来,就在咖啡厅,我不见到她,钱我不会给,我还会报警。” 徐青白了他一眼,“谁不会录音一样。这都什么年代了,录音了不起?这不就是威胁吗?” 温桑怒火中烧,又要踹她。 徐青翻身起来,“温桑!” 温桑收了脚,“明天,明天我就要见到她!” * “顾总,温锦初要见徐青。”周淮也不方便对她一个女孩子动粗,只能伸手拦住她。 温锦初哭着喊,“姐姐,我求你了,让我见见她吧,她毕竟是我妈妈啊!” 顾诗成转着手里的笔,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徐青这样的人,偶尔有个良知都算是奇怪,更何况现在突然吵着嚷着要母女团圆。她不见了这么久,也不见她着急一下。 安亚将温桑和徐青近日的行程给她看,顾诗成冷笑,这哪里是什么母女情深,这分明是一出绝妙的卖儿鬻女的戏。 顾诗成起身拿上外套,“可以,陪她去吧。” 周淮刚应下来,手机里同步收到安亚的消息,“把位置共享出来。” 咖啡厅的装潢算不错,但对于现在的温桑来说,多少算是高消费了。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看着收银员甜美的笑容,温桑说不出要白水这种话,只能咬牙忍着肉疼,点了三杯冰美式。 顾诗成坐在他背后的卡座里,抿了口小白咖啡,顺手回了江砚书的消息。 “妈妈,你要说什么?”温锦初挽着徐青的手,亲密地走进咖啡厅。 温桑不熟练的扯了个笑,“这边。” 在看到温桑的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恍惚又想起了那个晚上,温桑油腻的手,不停地抚摸着晕过去的明瑕,那是她这辈子最大胆的时刻,她一口咬住温桑的手,满眼都是恐惧和泪水,但她不曾后退半步,虽然她自私,想要自由,又想要徐青的爱,但她面对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孩,她无法置之不理,也不能不救。 徐青不明所以的扯了下她的手臂,“走啊,那是你爸爸。” 不!那是魔鬼! 温锦初内心在嘶叫,可是咖啡厅里的人都在朝她看过来,徐青觉得没面子,手上的劲都重了,“走啊!你干嘛,丢不丢脸。” 温锦初被推搡着往前去,靠那个噩梦越来越近,他的话越来越模糊,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手里不停地搅拌着咖啡。 她没有勇气站出来,她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对于这个事情是什么样的看法,如果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而她却闹得人尽皆知,那个女孩会不会怪她? “以后你就跟着爸爸。”徐青满脸虚假的笑,终于把温锦初的魂给唤回来了。 温锦初不敢置信地瞪着徐青,“妈……你,你把我卖给了他?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徐青呵斥她,“别胡说,你爸爸是要培养你成为接班人。” “妈!”温锦初忍无可忍,“他怎么可能培养我?!姐姐那么厉害,他不去求原谅,他培养我?你在说什么笑话?” 温桑冷着脸,徐青想要那五万块钱,还想要以后万一可以继承温家的家业呢?那如果顾诗成出手了,以后温锦初要嫁的人,肯定不会是穷光蛋,彩礼怎么说……也要个一百万吧。不给的话,顾诗成脸上也不好看啊。 “好了,别胡闹,我就是让你回家,我这两天不在家,都额米有人照顾你爸爸了。”徐青随口瞎编。 “温锦初,还要呆下去吗?”顾诗成听够了废话,站起身来。 温桑看着她就胯下生风,陈非的血还鲜亮着,他可不敢招惹这个疯婆子。 温锦初看着徐青,满脸受伤的神情,“妈,这就是你说的,想我了,我以为这么多年,我们母女情深,原来都是我的幻想……” “还要怎样肯定的答案?”顾诗成走到桌子面前,“非要她说,她只把你当工具,你才甘心?那你就呆在你亲爱的爸爸身边吧。” 温锦初挤出来,“不不不——” 周淮不忍心地别过头,温锦初无论在哪里,她都只是一枚棋子,温桑没有拿她当女儿,徐青也没有爱她,难道一向不待见她的顾诗成就是什么好人吗? 顾诗成需要棋子,她就是那个恰如其分的,完美的棋子。 只一点,顾诗成不会卸磨杀驴。 徐青扣下她,“你是我的女儿!” 温锦初摇头,“不,我不能回去!” 说完,她也不管顾诗成在哪里,直冲冲地往外跑。 顾诗成看着温桑,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温总,陈家这条路,你注定走不通。” 温桑脸色煞白,徐青恍然大悟,周淮以为她要质问温桑,结果她却来质问顾诗成,“这是她的终身大事!以后嫁不出去,你负责吗?” 周淮三观碎了一地,连安亚都倒吸一口凉气。 顾诗成端起徐青的咖啡,“我不负责,但我觉得警察叔叔应该想管一管这卖女儿的人。” 两人畏畏缩缩地往后缩,顾诗成嗤笑着离开咖啡厅,“周淮,通知董事会,准备收购温氏。” “陈家呢?最近很不安分。”安亚调出陈家二太太联系温桑的视频。 顾诗成瞥了一眼,“告诉陈老爷子,到底是谁,杀了陈非,这个事情,算不到我们头上来,再说了,陈家哪来的本事算我?” 周淮和安亚浅浅鞠躬,心知顾诗成装孙子的日子装到头了,这些日子,不说顾诗成,他们都觉得憋屈,一步一步,全是坑,虞家,陈家,温家,许家还有那个林副,全把她当傻子玩,现在的局已经布好了,下面就要看顾诗成收网了。 * 江砚书今天特意绕路去买蛋糕,黑森林是顾诗成的最爱,恋爱使人愚蠢,他脚下轻快,时不时就要看看蛋糕,感叹它的精致。 过了个十字路口,江砚书习惯性回头看了眼,却发现后面有个高个子的女人在跟着他,他直觉不对,脚下却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速度。 女人眼看前面是个拐角,脚下不由得加快步伐,冲上去却还是没有见到江砚书了,愤愤的骂了句娘。 身后拳头破风而来,“原来是男扮女装。” 江砚书一拳把他抡倒,掐着他喉咙,“别动,我已经报警了。” 男人一听这话,挣扎得更厉害了,江砚书“啧”了一声,把他手给弄脱臼了。 江砚书低头看了眼,“不好意思啊。” 男人被江砚书扒了裤子,把他五花大绑地捆着。 “说说看,为什么打我?”江砚书检查着蛋糕。 男人羞愤不已,“我没有打你。” 江砚书笑道,“啊,是,你没有打我。” 男人不再开口,闭着嘴装死。 “我报警了哦,说不说?”江砚书放下蛋糕。 “说了就私了?”男人睁眼。 江砚书点头,“对。” 男人犹豫了下,“好,我说。” 第六十章 我带你去找尾巴 江砚书点头,“你延时间有什么用吗?等你的兄弟们来?” 男人卡了下,“……没,没有。” 江砚书依旧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弯腰将蛋糕仔细放好,“我觉得,你可能低估了点东西。” 男人正要说话,却发现他看的是自己身后,转头一看,自己七八个兄弟正抄着家伙过来,脸上立马扬起得意的笑容,“兄弟们,干他!” 男人还没有听到回答,身旁就一阵风吹过,他的兄弟们,都躺地上了。 江砚书理了理袖子,语气不善,“本来说今天回去给老婆一个惊喜,就不打架了,结果你还逼着我报警。” “有人给钱教训你。”男人大声尖叫,不停往后面挪屁股。 江砚书蹲在他兄弟们面前,端详着一脸痛色的他们,“谁?说名字,别扯。” “虞之南。”男人眼神飘忽,左右看着。 江砚书轻轻挑眉,末了点点头,“行,你们走吧。” 男人脸上难掩震惊之色,他的兄弟们连滚带爬的上来拖走他。 江砚书面色不变,坐在蛋糕边拨了个电话出去,“查一下,对,这不像是虞之南能拿得出来的场面。” 挂断电话后江砚书抬头看了眼天,他最近总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有趣幽默的人,他得多学学。 不免又想起今下午,他问林任和许阶,最近顾诗成对他好冷淡,他该怎么茶才能让顾诗成看他。 林任和许阶凑一起给他商量了一下午,最后神神秘秘的给他下单了一堆衣服,还不给他看,直接美团到家。 这两损友不可靠,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买了顾诗成最喜欢的蛋糕。 * 霜序华庭。 顾诗成今日回来得早,准备接孩子,再顺便给江砚书一个惊喜,结果江然被程女士接去老宅了。 现在偌大一个屋子里,只有她和一个巨大的外卖。 顾诗成仔细看着上面的标签,看完后眼睛都圆了一圈,上面写着——“让老婆欲罢不能的战袍,你值得拥有!” 顾诗成脑子里面像是有个铃铛在撞,叮铃铃的,这……这,这是江砚书觉得她无聊?还是她的情绪给的不对? 顾诗成没有拆别人快递的习惯,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男朋友。 但这次这个快递,她又实在好奇,想着,我就把他的外包装去掉,看看他的真正标签。没事的,外壳是垃圾,应该没事。 顾诗成摸到茶几下的剪刀,刚刚剪开上面的标签,这玩意儿就自己呲溜一下,顺滑的打开了。 把顾诗成看得一脸懵。 等她看清楚这东西的外包装,她更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上面—— 居然是男人穿着狐狸的尾巴道具,身上挂着一层薄纱,但好在是个动漫人物,否则这简直不忍直视。 “咔哒……” 门开了。 “昭昭……” 顾诗成连收东西的时间都没有,这个大大的一排字,直接映入江砚书眼里。 顾诗成扶额。 江砚书瞳孔地震,这这这……林任和许阶真的是他的好兄弟啊! 这……太离谱了啊!穿这个衣服……勾引顾诗成吗? 现在他的脑袋里面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钻地缝,另一个还是钻地缝。 顾诗成清了清嗓子,“回来了。” “嗯……”江砚书大脑宕机了,他要怎么做才会让顾诗成相信,这不是他要买的,他还是是个正人君子,是个绅士。 完蛋了,顾诗成不喜欢了怎么办?她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顾诗成看着他这呆滞的模样不禁笑了,江砚书实在可爱,这衣服旁人穿是灾难,但她家珍珠可不一样。 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江砚书穿这个的样子了。 “怎么不进来。”顾诗成好整以暇的靠在沙发上。 江砚书点头,后知后觉的关上门,“啊,哦,好。” 顾诗成看着他那慢半拍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珍珠,回魂了。” 江砚书满脸通红,又有点委屈,“昭昭……” “嗯?”顾诗成歪头。 江砚书捧着蛋糕过来,蹲在她面前,用他诚挚又湿漉漉的的眼睛望着顾诗成,“我不知道这个,我想让你高兴,我就买了蛋糕,是林任和许阶……他们非说要给一个惊喜,还说你一定会喜欢……我错了。” 顾诗成弄清楚了他呆愣的原因,心里更加柔软,“珍珠,蛋糕我很喜欢,但这个,我还不知道喜不喜欢,要不你试试,万一你很喜欢呢?” 江砚书之前隔得远,没弄清楚里面是什么,现在凑近了,转头一看,直接看得他太阳穴突突的跳。 外包装上是一个脸颊带红的清俊男子,穿着一层薄纱转过头来,妖娆妩媚的模样像是要勾走人的魂,背后一条尾巴更是精华。 江砚书恨不得立马消失,这东西,怎么可能喜欢,那可是要穿在他身上的啊!勾引……勾引顾诗成! 顾诗成勾起他的下巴,“怎么,不愿意?” “不,不好看……”江砚书磕磕绊绊的回答,脸已经完全红透了,甚至都不敢看顾诗成一眼。 顾诗成欺负他现在思路不清晰,“你穿过了吗?” “没有!”江砚书立马否认。 顾诗成轻笑着低头,与他耳鬓厮磨,“那你怎么知道不好看,传给昭昭看,昭昭告诉你好不好看。” 她滚烫的气息打在江砚书的耳畔,江砚书浑身滚烫,“不,不要,太难看了。我有肌肉,穿上不好看。” 顾诗成白皙的脚踩在他膝盖上,“真的不穿吗?” “还没有吃饭。”江砚书生硬的转移话题。 顾诗成不放过他,“珍珠,你真的不穿吗?我想看。” 江砚书伸手指了下蛋糕,“你喜欢的黑森林……吃吗?” 顾诗成叹气,江砚书面皮薄,不能逼得太紧,“吃。” 江砚书松了口气,可是心里却有点失望,好像顾诗成并没有很期待他的另一面。 他一边切蛋糕一边唾骂自己,明明是自己不愿意,现在居然还怪顾诗成,就是顾诗成对自己太好了,好得让自己昏了头,才这么不知好歹。 顾诗成看他突然停下动作,出声问,“怎么了?” 江砚书犹豫着转头,“你真的很想看吗?” 顾诗成怕他勉强自己,笑了笑,“你不愿意就放着。” “哦。”江砚书点头,切好蛋糕端给顾诗成,抱着盒子上楼去。 顾诗成也没有太在意,只当他是不想看到这个东西,顺手接起虞之南的电话,“什么事?” 虞之南催促她,“我母亲那边,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诗成舀了一小块儿草莓,“不急,这个太快了会引起虞颂年的察觉。” 虞之南沉默了下,问出了他心里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的问题,“诗成,他对你好吗?” 顾诗成抿了下勺子上的奶油,觉得甜得牙疼,“你看我的模样,像是他没有给足爱的模样吗?” 虞之南心里缓缓放开,“好,那就好,我走的这五年……” “在外界的刻意引导下,我或许曾经真的有了爱意,但是太浅薄了,甚至比不上我看向他时,眼睛里包裹的情意。”顾诗成说话时很平静,对于过去那五年的时光已经完全做到了放开。 走不出来的,是虞之南。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他曾经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对顾诗成是兄妹的感情,可是后来,太多人说他们很般配,说他们之前的故事,解读出太多不同寻常的情愫。 现在,他每次看到顾诗成,心里都要跳一下。 “是吗?”虞之南静静的问。 顾诗成肯定的回答,“之南,我很早就告诉过你,别插手,我们之间有太多东西,我们救过对方,在后来的岁月里,也会很难下死手。” 虞之南觉得嘴角有点咸,他伸手摸了下,原来是满脸泪水。 虞之南想,说得真对,他们都下不去手,总是忍不住去给对方留一条活路,再给自己编一个理由,我以后还需要她帮忙。 “昭昭。看我。” 顾诗成循声望去,入目就足够血脉偾张。 江砚书穿着那一层黑色的纱,和他身材相得益彰的肌肉在黑纱的映衬下也不会看上去太壮实,秀气与妖媚兼具,脚踝上的金铃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上。 顾诗成喉咙发干,“不说了,我有点急事。” 还没等虞之南说话她就挂断了。顾诗成放下手机,双眼放光,“珍珠……” 五年,她是怎么做到的,让这样一颗珍珠在她身边蒙尘五年的。 初秋的风拍在窗上,顾诗成拽下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光,她的手放在江砚书背上,一路向下。 江砚书闷哼一声,“别这样……痒。” 顾诗成轻轻按了下他的腰窝,“那样?” 江砚书双眼瞪大,这……这是顾诗成能说出的话?顾诗成用一张禁欲的脸,说出来这么撩人的话……太动人了! 江砚书不回答她,她也不急,只是将他摁在扶手上,“珍珠,哪里痒?” 江砚书心里的小人不停尖叫,区区一件衣服,怎么救这么能让顾诗成神魂颠倒?! “你这么喜欢这件衣服?”江砚书酸溜溜的语气引得顾诗成哂笑,她每了解江砚书一分,就会被他的可爱所吸引一分。 “因为穿的人是你,否则我喜欢它干嘛?”顾诗成的满分答案脱口而出。 江砚书修长的手指扣住楼梯扶手,黑白的对比让人心尖直跳。 顾诗成咬了下他的锁骨,“珍珠,尾巴呢?” “啊?”江砚书被她随处点火的动作弄得头脑发昏,“尾巴……” 顾诗成轻轻吻了下他的喉结,还准备要再吻一下,结果江砚书实在受不了了,把她打横抱起来就往卧室去。 “我带你去找尾巴。” 第六十一章 看你的尾巴 顾诗成单手环着他脖颈,“珍珠不仔细啊,怎么化成人形还少了个尾巴呢。” 江砚书耳朵透着粉色,顾诗成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每一个字都那么撩人,他生怕自己被撩到腿软。 顾诗成看出了他的羞涩,“不应该啊,珍珠你拍的戏也有不少亲密的,怎么这般不禁撩。” 江砚书撇开眼,“拍的时候那是艺术,现在是真情流露,自然不一样。” 顾诗成借着他的力道,双腿盘在他腰上,“终于舍得说话了。” 江砚书从来不知道她的话有这么多,还能用“磨人”来形容她,“昭昭,别说了。” “气息这么烫?”顾诗成吻着他的嘴角,“江先生这么不禁撩啊。” 江砚书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火焰山上,脚上还有个铃铛在扰乱他的心思,卧房还没走到,他先把顾诗成放下来了,抵在扶手上,“不走了,就在这里吧。” 顾诗成一只腿缠着他腰,一只脚勉强站着,江砚书炽热滚烫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昭昭,就这里了,好不好?” 顾诗成被他的吻占去了所有思考和回应机会,只能含糊地咿呀。 江砚书微微抬头,“不行,你别撩我了,必须回去,会着凉。” 顾诗成越看他越喜欢,这个时候了,谁还注意会不会着凉,江砚书的细节永远都能打动人。她轻轻跳到江砚书身上,“要是我忍不住了呢?” 江砚书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不许说话。” 顾诗成伏在他肩头,闷声笑起来,“好。” 原本明亮的灯光现在看上去却无比昏暗,像是在配合这对你侬我侬的爱侣。 “呼……”江砚书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压在她身上,“昭昭,我爱你。” 以前顾诗成不明白,做这种事为什么要说爱,后来她懂了,江砚书的温柔里,是他不可更改的原则,对于他来说,爱情,只能是爱的人,这个人只能是顾诗成,别人就是不行。 哪怕那个人坦诚,不别扭,有最强烈的分寸感,很爱他,可是只要她不是顾诗成,那就是不行。 顾诗成偶尔会有点迟钝,在面对虞之南这样曾经的故人是,可能会稍微失去分寸,但是那个人是顾诗成啊,只要她肯回头,一切都算不上什么,不过就是“周瑜黄盖”罢了。 他看着顾诗成手里抓着狐尾,低头解开她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想看吗?” “看什么?”顾诗成眼神还没有聚焦,面上分红蔓延,精致的锁骨上还有条歪了的项链。 江砚书凑在她耳边,“看尾巴。” 顾诗成看着他手里的项链,终于慢半拍地理解了他的话,“会疼的……” 江砚书扣着她的手腕,“昭昭吻我就不会疼了。” 顾诗成怜惜他,从没有想过让他真的戴,只是逗逗他,看看他害羞模样,“不行,会疼。” 江砚书握着她的手,向自己身后去,顾诗成身下被他折腾得酥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江砚书闷哼一声,尾巴竖在他的身后,随着暖黄色的灯光摇晃。 顾诗成的注意力都在那条尾巴上了,想伸手抓它,江砚书却扣着她的手,“昭昭,看我。” “尾巴……”顾诗成眼角都染上春色。 江砚书圈着她,“尾巴是你的吗?” 顾诗成腰肢酸软,连动一下都嫌累,“是我家珍珠的。” 江砚书轻轻拨开贴在她耳鬓的碎发,“嗯……你家的珍珠。” 顾诗成眼里只有随风飘扬的窗帘,可是门窗紧闭,窗帘又怎么会动呢? 室内的温度不停攀升,像是要烫化两人。 事毕,江砚书抱起她往浴室里去,顾诗成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 江砚书调侃她,“昭昭怎么这么累,不想是练了十多年巴西柔术的人。” “我现在要是还有力气,难道不应该说明你不行吗?”顾诗成剔了他一眼。 江砚书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浇在两人身上,“是,那这样是不是说明,昭昭你很满意啊……” 顾诗成靠在他身上,“嗯……还不错,想要什么奖励吗?” 江砚书像个可怜的大狗子,“想要一句夸奖。” “很棒。”顾诗成从善如流。 江砚书得寸进尺地靠近她,揽着她的腰,“还想要一句喜欢。” 顾诗成睁开眼,认真地看着他,“江砚书,我爱你。” 江砚书眼里有些酸,“嗯,我也爱你。” 顾诗成是他的刻舟求剑,好在求到了。 * 温家被全面收购,没有送温锦初给陈家,陈家也没有出手相救。虞颂年怕他乱说话,反而落井下石。 温锦初坐在顾诗成对面,低着头,一副没有精气神的模样。 “喝咖啡。”顾诗成放下文件。 温锦初局促的坐着,“我,我不渴。” 历经大变,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时间不太能接受很正常。 她已经放弃了温家,也和徐青恩断义绝了,顾诗成没有不用她的理由。 顾诗成将文件推给她,“看看,合适就签下。” 温锦初抬头,看向周淮,周淮叹气,习惯性就要上来给她看,顾诗成拦住他,“让她自己看,这种决定人生的时刻,必须自己来,以后好坏都自己担,才不会去埋怨旁人。” 周淮愣了下,随即点头,“好。” 温锦初死死抓着裙子,半晌,终于松开手,颤颤巍巍的拿起这个足以囊括她今后人生的文件。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录音。”顾诗成支着下巴。 温锦初点头,“好。” 顾诗成说,“第一,我要知道明瑕在温家的所有具体事情;第二,我要你说出关于707,你知道的所有。” 温锦初心里害怕,吞了好几次口水,她再也没有了以前叫顾诗成姐姐的勇气。 温锦初抓着大腿上堆叠的衣服,声音像蚊蝇一样细,“明瑕……我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我当时想搬出去住宿舍%,我妈……她不同意,后面就告诉我,如果我去骗明瑕,他们就同意我住宿舍……” “骗她?骗她做什么?”顾诗成疑惑的点了点桌子。 温锦初摇头,“我不知道。” “继续。”顾诗成抬了抬下巴。 周淮轻轻挑眉,顾诗成的颈侧有不少吻痕,每次她一转头转头,都能看到她脖颈上的红连成一片。周淮了然,难怪她今天弄了个半扎披发。 温锦初每次说话都要看一眼周淮,“我就按照他们说的做,明瑕以为我也是被绑来的,就……很信任我。” “你慢慢说,不要急,顾总只是想知道真相。”周淮给顾诗成换了杯茶。 顾诗成看了眼,“我不喝这个。味道怪怪的。” 周淮不动如山,“这个是江先生备下的祁门红茶,说您平时工作累,休息的时候就泡一杯。” 顾诗成端起来抿了口,违心的说,“挺好喝的,是他的品味。” 周淮:…… “您喜欢就好。”周淮看着她又喝了一口,眉尖依旧蹙着,显然不太喜欢红茶。 温锦初渐渐放松下来,提到江砚书,顾诗成身上的威压都减轻了不少。 “明瑕相信我了之后,她说她的英雄一定会来救她。让我不要害怕,在她来的第三个晚上,温桑来了,想侵犯她。”温锦初说到这里,开始有些反胃。 周淮把她面前的咖啡换成了白水,“喝一口吧。” 温锦初抿了口,勉强压住恶心的感觉,“我保护了她,开始我没有动,因为我觉得可能是剧本。” 她停下来,好一会儿才接上,那一段记忆,像是鬼魂盘旋,她攥着水杯,一口一口的嘬着,“但后面,他那恶心的眼神让我意识到,这无论是不是剧本,他都是在猥亵未成年。所以我保护了她。” “之前你为什么不说。”顾诗成放下喝完的茶杯。 温锦初缩了下,“我……我想着,我要强硬一点,我……我做了错事,没有资格要她报恩,但是我又实在想搬出去……” 顾诗成点头,漏洞百出的思维,很有温锦初的模样,至于其他,再求证便是。 “707呢。”顾诗成切入重点。 温锦初一脸疑惑,“什么是707?” 顾诗成和周淮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凝固,两人对视一眼,周淮问,“那你知道湘林路吗?” 温锦初依旧摇头,“不知道。” 顾诗成的眼里多了审视,“徐青没有跟你说过?” “没有。”温锦初不明所以,又看了周淮两眼。 周淮不敢出声,这件事是长在顾诗成逆鳞上的,谁来都不好使,江砚书说不定都说不动半点。 “出去吧。”顾诗成暂停了录音,陷入沉思。 “顾总。”安亚抱着文件进来。 顾诗成将录音笔放进抽屉里,“说。” 安亚将文件放在她面前,“这是虞家和流窜犯联系的直接证据。根本不是虞颂年,是虞随。” 顾诗成嗤笑,“虞随?他有这个本事?他只不过是夹缝求生而已,否则怎么连自己带女儿都保护不了。” “那……那是谁?”安亚心下一跳。 顾诗成拔出钢笔,“虞颂年。” 安亚看着她笔锋凌厉,像是长刀出鞘。 “朱砂在那边有什么发现吗?”顾诗成收起钢笔。 安亚摇头,“没有。虞颂年最近都不出来露面了。” “美人关,不好过。”顾诗成按着文件,“我已经联系到了虞之南母亲的医生。安排一下,我准备和虞之南再见见。” 安亚点头,准备出去。 顾诗成看了眼手机,又喊住她,“记得把车钥匙给我,我晚上要用。” 安亚也看到了她脖子上的吻痕,但现在是工作时间,没有调侃她,闻言也只是讳莫如深的笑了下。 顾诗成在手机息屏前有看了眼消息—— “诗成,晚上八点我,国际机场,重要消息!” 第六十二章 是编故事还是真的? 国际机场。 顾诗成坐在车上,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副驾驶坐着谢昭。 “怎么一副忧愁的模样。”谢昭解开安全带。 顾诗成看了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见是虞之南,也不理。只是看着谢昭说,“我准备收网了。一步一步的让棋,让他们沉醉在胜利里,可是,我觉得,我好像也陷进去了。” 谢昭将车窗降下来,“仇恨吞噬人心……” “不是。”顾诗成翻手,手上的素戒光亮照人,“是江砚书。” 谢昭暗笑,“说说看。” 顾诗成将手机翻过来盖上,“我以前觉得,我就是占有欲重,后来觉得是喜欢,这都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听他说话我就会很满足,说废话我都不会觉得他无聊……” “好事啊,他在你的生活中占据着越来越重的位置。”谢昭故意用欢快的调子理解她的意思。 顾诗成将手机打开,“你觉得有一个能左右你情绪的人,是好事吗?” 谢昭看着远处笑起来,“当然是好事,有凡尘的牵挂,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你的人生都被707绑架,我不知道你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失去方向。” “我的MS是吃白饭的?”顾诗成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们来接的人,谢听。 谢昭没有再接话,工作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还是需要感情来调剂的,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朋友于顾诗成而言,只是陪伴,不是参与,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顾诗成能踏实的活在世上。 “哥!姐!”谢听拎着一堆袋子扑过来。 谢昭避开她的拥抱,看她两人拥抱在一起,“你那个男朋友呢?没带回来?” 谢听面色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他有事。” 谢昭对妹妹的感情一向很放心,他教过她无数道理,很少在感情上去约束她。 顾诗成松开她,“走吧,我送你回家,咱们回家再说。” 谢听想起来自己回来的重要事情,顿时“啊”了一声,“是啊是啊,我一心想到你们,都忘了。” 一路上憋得难受,下车后谢听迫不及待拉着顾诗成开始说,“那个虞之南,表面装得温文尔雅,之前说你是他妹妹,我都差点信了,结果呢,现在我看到他就恨不得锤他。” “听听,现在他心性已变,确实不如以前坦然,可是他以前做的事情,对我的好,却不能抹杀。”顾诗成的语气很坚定。 谢听哑然,“就……之前一点缺点都没有吗?” 顾诗成摇头,“没有,要是有,我也不会在他回国时,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靠近我。” 谢听点点头,“那好吧,我就不说他的坏话了。” “千人千面,你两看的都不是同一面。”谢昭将东西递给阿姨,“陈姨,今天早点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们。” 陈姨接过东西,“好,还有最后一道菜。” 谢听把外套随意的甩在沙发上,把空调打开,“啊,舒服。回家了。” 谢昭摇摇头,“还是这副德行,回家就把东西乱丢。” 谢听才不管他,跟着哥哥一起长大,这样的唠叨听了太多,早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过来吃饭。”顾诗成脱下西装搭在沙发上。 谢昭一脸惊异,“你居然没有把衣服挂架子上。” 顾诗成看着衣服,稍显羞赧,“习惯了。” “看来我们都没有看走眼啊。”谢昭打趣她。 谢听一脸姨母笑的滚到这边沙发,“看来我错过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啊。” “没有。”顾诗成在他们面前脸皮薄,不禁调侃,转身去洗手间。 谢听爬起来,拽着谢昭的手臂,“哥,说说!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谢昭虚扶着她下来,“先去洗手,过会儿说。” 洗手间里。 顾诗成往脸上扑了点冷水,她现在难道已经到了……听到江砚书这个名字就会心跳加速的程度了吗? “姐,万年铁树开了花。”谢听从背后抱住她蹭。 顾诗成回身,“想见见他吗?” “想!”谢听想也不想就点头,“我真的好想见见,是那一等的人物,能够让我姐姐动心。” 顾诗成有些走神,“江砚书,你可以在网上搜他,风评很好的一个影帝。” 谢听点点头,拉着她往外走,她又补充一句,“他什么都会。” 谢听噗嗤笑了,“是是是,都会,入了你的眼,那自然都好。” 顾诗成心里却有点慌,抓住谢听的手,“我……要是有一天不喜欢了怎么办?” 谢听突然认真了,“不喜欢了就直接说,不要假装深情,或者觉得自己还能再喜欢上这个人。不可能的。” 顾诗成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有个地方在落到实处去,手机正好又亮起来,她看了眼接起,“之南,什么事。” “虞少他喝多了,您能不能来接他?”宋轻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还带着哭腔。 顾诗成拉开椅子坐下,“这不属于我的事情,宋助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谢昭看了眼,递给她一听啤酒,“自家人吃饭,就没拿红酒,这个喝着痛快。” “行。”顾诗成轻轻拉开,递给谢听,“听听,有心事?怎么呆了。” 谢听咬着筷子,眉头紧皱,“这个喝醉了的套路,这是十年前的了吧,怎么现在还在用,这个助理不行啊。” 顾诗成一脸不解,“什么套路?” 谢听:??? “什么套路?”谢听看着对面坐着的谢昭,“哥,她,她问我,什么套路?” 谢昭忍俊不禁的放下筷子,“她在这一块儿的阅历太少了。” 谢听不死心,“这,这就是一种骗你过去的套路啊!” “骗我过去有什么好处吗?”顾诗成一筷子都没有动面前的虾。 谢听把头砸在餐桌上,“……啊,果然,我就知道,世上绿茶多,男人也不少。” 顾诗成置之一笑,“看来我得花时间上网了,你说的都不懂。” “简单来说,他让你过去不只是为了让你过去,他这个死绿茶,肯定会想办法让姐夫也去,然后姐夫就会看到你和虞之南亲热的画面,然后你们就会吵架离心,他!就可以趁虚而入!明白了吗?” 顾诗成越听脸色越难看,这话和虞之南刚回国时,在映安居里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差! 谢昭挑眉,将哪一盘虾端过来剥,“看来你又知道了什么。” 谢听叹气,“看我这单纯的姐姐,被小人蒙骗了啊!” 顾诗成一腔愤怒都被她弄笑了,“我以前只觉得他一心都在我身上,没有自己,一点都不诱人,后来才发现,他是没有安全感。” 谢听哼哼,“现在知道也不晚。啊!想起来了!那个虞太太,在我给她陪护的期间,她曾经透露出来了一点重要消息。” 顾诗成放下筷子,谢听飞快去翻找自己的包,“找到了,这个录音!” 谢昭起身去关门,“别急,我关门。” 三人凑到一起,听着沙沙的声音过后,一道苍老孱弱的声音在漂浮,“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帮他们做了707……” 顾诗成屏住呼吸。 “什么是707?”谢听的声音在录音里听起来单纯又天真。 虞太太痴痴的笑,“不怕告诉你,707是一代人……不,两代,不三代人的噩梦。但也不全是噩梦,有人凭借是707做了人上人啊……” “这么厉害?”谢听继续发问。 虞太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是啊,我就是哪个罪魁祸首,我曾经引以为傲,现在却是困住我的牢笼。 “707,死了一个千金小姐,她是真的傻,享乐太多,以至于别人说爱她,她就丝毫不怀疑,被骗着生下女儿,可是啊,她的老父亲,根本不认这个女婿和外孙!” 谢听手不停收拢抓紧,她害怕,虞太太开始亢奋,像是在讲述她的丰功伟绩。 虞太太干枯的双手抓着床板,刺啦的声音扎得人耳朵疼。 她双眼明亮,死死盯着谢听,“我们没有办法了啊,我们想要她的家产,可是她爹太厉害了,那个时代里,所有的商人,都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我们只能换一种办法,我们制造了一起车祸!” 谢听没有忍住,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虞太太却很满意她的反应,像是在肯定她的功绩,“惊讶吧,我做的,那一堆男人,瞻前顾后!婆婆妈妈的,不知道要几百年才能做成,我就不一样了,我让一个杀人犯开车撞死了她。 “从她的尸体上,碾压过去!直到她成为一滩肉泥,那个司机才开车离开,我!哈哈哈哈哈!我还拍了照,我拿给她女儿看了!她女儿看吐了,我告诉她,这是她妈妈,结果,她吐得更厉害了!” 谢听捂着嘴,恶心的感觉在胃里翻涌,虞太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帧画面,在她的脑海里反复上映。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你知道吗?我的公公,他想栽赃我!他赌场缺枪,他杀了警察!可是他老了,他还没有下手,就被我知道了,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我给他煮了碗粥,让他最钟意的儿媳人选,去端给他!哈哈哈哈!” 谢听已经可以想象到之后的事态会怎痒发展,两家反目成仇,她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虞太太却突然愤怒起来,“可是!他咽气前,居然让她走了!我失败了,没有让那个女人死,后面啊……后怪我太相信爱情,我的丈夫连同外人,一起杀我。 “可是啊,他们太弱了,没有一次性杀死我,让我娘家注意到了。真可惜,我这一辈子,就只能在这里过了,我一直都是棋子。我的儿子,会成为他父亲的棋子,一枚吞并我娘家的棋子……这些年啊,真是太寂寞了。” 听到这里,谢听已经明白她说出来的原因了,她不甘心,她还想出去兴风作浪,要借一个素不相识的,处心积虑接近她的人的手。 谢听感觉她的眼睛像是长了腿,一下一下的追着她,她害怕地脸色煞白,起身就往外跑,路上还跌了几跤,虞太太的笑声穿过墙壁,跟在她身后,如影随形。 录音到此结束,谢听却还是忍不住抱紧了顾诗成的胳膊,“好可怕,哪一栋楼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还在六楼,那个恐怖程度,不亚于丧尸围城!” “她说的话,不知道有几分可信。”顾诗成和谢昭对视一眼。 第六十三章 黏人的顾诗成 “假的吗?”谢听抱着手臂抬头。 谢昭摇头,“显而易见,她说做这个话,肯定不是出于一个心理。可能是已经和人串通了,利用你来传递消息,也可能是她不甘寂寞,想要再出来,还有可能……之前照顾她的人有听她说过这些事情吗?” 谢听立即摇头,“没有,我在去之前就问过了,她们说,这个人长年累月都不说一句话的。” 谢昭将剥好的虾端给两人,“既然从来不说,现在又怎么可能突然说了?” 谢听抱着顾诗成,“天哪,每一步都有人在看……不,他们好像能预料到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这……” 谢听仰头看着顾诗成,“姐姐,怎么办?” 顾诗成把剩下的半瓶酒灌下喉,捏扁易拉罐,“都想借刀杀人,可谁又是傻子呢,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谢听手边的手机亮起来,习惯性地接听起来,里面传出一道陌生的男声,“今晚要给你留门吗?” 是江砚书。 谢听一脸疑惑,“啊?什么?” 顾诗成把手机拿过来,“不用了,我今晚陪妹妹。” 江砚书嘱咐了两句,挂断电话。 谢听没有精力去调侃顾诗成,只管抱着自己的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搓,“这……怎么办?” 谢昭目光落到她手臂上,“谢听,你怎么了?” “……我,我害怕啊!”谢听生硬的回复。 顾诗成脑海里连线出一条完整的线,她现在只需要解决707,这个解决方案会让自己付出多大的代价,还是失去多少,都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如履薄冰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虞颂年的目光像蛇一样。 别有用心的朱砂,两面三刀的虞随,左右不定的虞之南,正邪不定的林副,统统这一切,她都受够了,南城的许家不过来就算了,这一次,她必须要解决了。她缺席了太多,家人朋友都亏欠良多。 “真的要现在吗?”谢昭再次询问她。 顾诗成抚摸着戒指,“我也想过慢慢来,一条一条地捋清楚,但是你看,接踵而至的事情给我这个机会了吗?” 谢昭心里没底,“可是现在时机不成熟,林副和南城那边的状况没有弄清楚,现在咱们占着上风,咱们要拿到切实的证据,我知道你现在很急,很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要想完完全全的安宁,现在不是收网的时候。” 顾诗成仰头吐气,“我现在必须要快,我……” “你慌了。”谢昭淡定的点出她的心思,“你想给江砚书一个安稳的日子,这样随时会让他陷入危险的生活,你害怕了,是吧。” 顾诗成艰难的点头,“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有让人爱的资本,只要你仔细看他,你就会喜欢上他。” 谢听还没有跟上他们的思路,“等会儿,咱们不是在说虞太太吗?怎么突然变成了爱情?” 谢昭把鸡爪端到她面前,“你还是吃吧,你姐姐她思路乱着呢。” 谢听仓鼠似的啃着鸡爪,“行吧。” “我是真的怕了,上次有人找人杀他,从闹市就开始跟踪,他却半句不说,如果不是林任,我都……”顾诗成忧心忡忡。 谢昭不知这是喜是忧,“这……这不是说明他有足够的实力和你并肩吗?” 这明明曾是顾诗成最大的期望,现在它实现了,但她却害怕了,她身边太多事情了,江砚书那样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怎么能被淤泥玷污半分。 “我,舍不得。”顾诗成从喉咙里挤出真言。 谢昭身边突然有个东西碰撞了下,顾诗成和谢听抬眼看过去。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 谢昭揉了揉膝盖,干笑,“没事,刚刚翘二郎腿,放下来时撞到了。” 顾诗成又靠回去,谢听点点头,继续啃鸡爪。 谢昭遥遥举杯,“喝一个解解愁人。” “嗯。”顾诗成又问,“我现在这样,算不算黏人?” 谢听,谢昭:…… 谢听吸溜了一口手指头,“姐,你要不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昭扶额,“苍天,你这是要保护他,你这是……爱他!这……这!这根本不是黏人!” 虽然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过顾诗成会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她是有多不自信。 “姐,假如问一问他在做什么,今天去了哪里,或者是在路上看到一棵奇怪的树,想要跟他分享,这都不是黏人。”谢听灌了口啤酒,“这都是最初步的恋爱。很生涩。” 谢昭赞同的点点头。 顾诗成没有说话,“我,我之前想要他有点蠢,但是很漂亮,像金丝雀的那种,但后来,我想让他继续发光,我已经在坐收准备接管江家了。他还是更适合他的舞台。” 谢昭欣慰的点头,“对,这样就对了。他不是什么小娇夫,你也不是什么小娇妻,你们并肩作战,这就是最好的。” 顾诗成只是点头,谢昭一看就知道她还没有相信。 谢听突然开口,很有经验的说,“姐,你再重新谋划一下,再和姐夫商量一下,让他知道现在的处境,让他自己选择。这样对他,才是最公平的。不然他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然后就在一起了,他也会觉得很突兀的。” 谢昭眉头紧锁,他不止一次的看着谢听,谢听再次避开他的目光。 顾诗成看向她,“他会选择我吗?我之前一直拒绝他,从来不肯让他跟我分担,他会不会觉得我扛不住了,弱了,才找他,他会不会……” “不会!”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谢听吓得一激灵,“妈耶,什么鬼!” 顾诗成看向谢昭,谢昭尴尬的举起手机,“咳……这,你男朋友。” 顾诗成的抗拒情绪一下就起来了,眼里全是抵触,起身就拿上手机衣服出门。 谢听还没有反应过来,“哎,哎,姐!” 谢昭拉住她,“成败在此一举,成则往后阳光大道,败则命都可能搭进去。” “你在说什么呀?!”谢听挣扎着要出去。 谢昭直接切断电话,给江砚书发了个定位过去。 江砚书着急忙慌的回了个谢谢。 谢昭站在院子里,望着满月叹气,只要江砚书安抚住了顾诗成,那么顾诗成就会重新筹谋,这一局棋,就不会仓促,反之,顾诗成就可能根本翻不了身,707也会永远成为悬案。 顾诗成拿着东西走在空旷的大街上,路口的黑暗像是恐惧的浪花扑过来,她咬牙站在红绿灯下,她背后没有人了,她不能软弱。 求人心,不如拼一把自己的局。 “顾诗成!” 顾诗成回头,江砚书穿着件白衬衫跑过来,霜序华庭和谢昭家隔得不远,但这个速度,是她没有想到的。 顾诗成想装没听到闯红灯就走,江砚书却突然摔了,扑在地上,带着哭腔喊她,“顾诗成……我好疼。” 顾诗成怎么都迈不出去这一步,转头看着他,路灯下他的眼睛像是蓄着珍珠,端着一副可怜美人的样。 顾诗成认命的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伸手牵他,“摔着了吗?” “嗯,摔伤了。”江砚书把手举到她面前,上面红彤彤的,像是擦破皮了。 顾诗成心下一紧,“走,去医院。” “不用了。”江砚书赌气似的收回来,“等会到了都愈合了。人家医生是倒了八辈子霉吗?给我看这种伤口……” 顾诗成:…… 顾诗成强硬的拉过他的手看,吹了吹,心疼的说,“还有心思来调侃我,等会儿疼得你哭。” 江砚书计谋得逞,娇气的垂眸,它深知顾诗成的口味,这模样绝对是顾诗成无法拒绝的菜。 “车上还有酒精和创可贴,我先给你清理一下伤口。”顾诗成将她的西装随意的搭在手弯上。 江砚书伸手去拿,“这是你最喜欢的一件了,等会儿弄上褶皱了。” 顾诗成避开他的手,“老实点,一件衣服有什么打紧的,上车。” 江砚书心里比塞了一块蜜糖还满足,顾诗成终于肯让他站在她身边了! 顾诗成打开阅读灯,“你怎么过来的?” “开车。超速了。会被罚款,还会被……”江砚书学着绿茶的语气说话。 顾诗成听得心疼极了,“没事,罚款我出去扣分也好,你先别开车了,你一个公众人物,这一出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我老婆都不要我了,我还不能急急?”江砚书低头,蹭了蹭她的侧脸。 顾诗成叹气,“好了,这几天别碰水。” “老婆,我们什么时候复婚?”江砚书缠着她。 顾诗成也不知道,她不敢保证这不是她的新鲜感,如果这是新鲜感,他们却复婚了,那么之后怎么办?孩子,家庭,朋友,都是一道道难题。 江砚书退而求其次,“昭昭,那我们先不说这个,我们说说别的。说说你黏人这件事。” 顾诗成拿开他的手,“没有什么好说的。” “昭昭,逃避不解决问题,可不是你的风格。”江砚书掰过来她是脸,一口亲下去,“说说嘛。” “不说。”顾诗成态度坚决。 江砚书故技重施,又一口亲下去。 顾诗成顿了顿,“……不想说。” 江砚书吻着她,沿着耳鬓吻到唇角,“昭昭,说说,说了我答应你一个事情。” 顾诗成挣扎了下,“……不要。” 江砚书揽着她肩膀,吻上她的唇,他的吻逐渐霸道,像是在劫夺她的空气。 顾诗成扣着他的后颈,反客为主吻上去。 “说说。”江砚书又恢复那可怜的模样。 顾诗成招架不住,“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你黏我一点点。”江砚书故意提出她根本不会去做的事情。 果然,顾诗成直接拒绝,“我做不到,我每天很忙,不可能黏你,而且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可以因为对方变好,但不能挤压,甚至让对方失去自己。” “好。”江砚书提出下一个问题,“那可不可以每天出门说一声,要去见谁,说一声,很重要的的那种,比如今天妹妹。可以吗?” 第六十四章 以后葬一起 “可以吗?”江砚书看着她,故意在肢体语言上让自己处于弱势。 一双原本强势的丹凤眼里全是水汽,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尾向下,带着极大的可怜味儿。 顾诗成最爱这一副白莲花似的楚楚可怜,心里软得不成样子,“好,可以。” 江砚书偷偷抬眼看她,“真的吗?” “真的。”顾诗成肯定地回答。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昭昭,你会不会觉得我烦?觉得我黏人?” “没有。”顾诗成果断否定,“你可以再黏我一点…点。” 江砚书被她的这个“点”给逗笑了,“好,我再黏你一点,给你分享路上奇怪的树,长得漂亮黑森林,还有然然在学校的趣事。” 江砚书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柔和,语言也越来越欢快,“昭昭,可以吗?” “可以,你还可以告诉我,你去了什么地方,遇见的有趣的人,吃到了什么好吃的食物。”顾诗成低头给他已经消毒的伤口吹气,“还疼吗?” 江砚书才不会在她面前逞强,示弱才是王道,“疼,好疼的,你刚才走得好快,我好怕自己追不上。” 顾诗成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里疼得不行,总算体会到了伤在他身,痛在她心。 “对不起,我……我当时心神不宁,我以后不会走的,我会等你的。” 江砚书点头,思考着要怎么继续诱题深入,想了半天,结果顾诗成先开口了,“江砚书。” “我在。”江砚书条件反射的回答。 顾诗成伸手蒙住他的眼睛,感受着手心被睫毛刮的痒,“我不好的。你知道,我这个人固执又别扭,我一点都不好,只会赚钱。” 江砚书噗嗤一笑,顾诗成脸上的红慢慢退下来,变得无比冷静,只剩下剖心的苍白, “我赚的钱和江氏,你生来就继承的家业相比,也差不多,所以你可以不放在眼里。剩下……好像没有什么优点了。” 江砚书没有拿开她的手,只是轻声且坚定的告诉她,“不,你很好。你先别急着反驳我,也别把自己否定了。” 顾诗成手颤抖了下,“……好。” 江砚书双手捧着她的左手,温柔的说,“你固执很好,重情重义,面对已经叛弃你的虞之南,还是想着曾经的恩情,多次饶他。不是因为你单纯,是因为你曾经艰难的时候,只有他帮过你,而且是真心实意帮你。” 顾诗成呼吸不稳,她一直以为自己的作为是矛盾的,不被人理解的,是被人诟病的圣母心。可是现在,江砚书告诉她,他知道。 “我依旧吃醋。”江砚书补充道,“哪怕我都知道,但我依旧吃醋,醋他可以得到独一份的偏爱,他在你心里有一个,任何人都超越不了的地位。” 顾诗成拿开手,“我会保持距离的,我和他,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不是曾经以为,这是爱情?”江砚书突然问。 顾诗成愣了下,点头,“是,所以那五年,我都对你很冷淡,我觉得自己背叛了他,觉得自己每一次心动都是罪孽深重。” 江砚书得到了一个他预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虞之南的份量不低,但,他也是!甚至现在,他是顾诗成唯一在意的人。江砚书暂且忽略了他的儿子。 顾诗成看他不说话,心里有些焦急,暗暗懊悔,自己怎么就说了这话呢,安亚才说过,前任和曾经暗恋的人都是不能提的,跟现任谈这些,都是致死的。 可是回味过来后,江砚书又满心都是酸的,哪怕到现在,虞之南都是她心里无法抹除的一个点。 虞之南做过的坏事,都已经能装一箩筐了,可是跟他之前做过的,对顾诗成的好比起来,这些都是小芝麻。 虞之南曾经就是顾诗成世界里唯一的光,照拂着她艰难的少年时代,他遇见她太晚了,他闲散又无用,不能为她带来任何助益。 顾诗成说,“江砚书,我不懂这些的,是你让我懂的,他和我……他啊,更像是一个停留在久远的少年时代里的,一盏昏暗的路灯。” 江砚书点点头,那股酸涩还是散不开,他的爱人,心里有个地方,留给了别人,那不是爱情,是一个叫故人的情怀。 只这么一点,就足够他难过,但如果顾诗成对真心实意帮过她的人,冷眼相待,因为一点点事情,就抹杀曾经的全部,那又怎么会是这个吸引他的顾诗成呢。 “珍珠。你不一样。你跟他,跟他们,都不一样。”顾诗成抓着他的手。 江砚书酸酸的开口,“哪里不一样?” 顾诗成不假思索的说,“你是我想葬在一个墓园的人。” 江砚书:……有点浪漫,但不多。 江砚书看着她,“葬在一起?” “不行吗?”顾诗成心尖一跳,“你不愿意?” 江砚书偏头咳了下,轻轻挑眉,说,“行,肯定行啊,但是,为什么你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共度余生,而是葬一起?” 他正常说话,那一股绿茶易碎的味就没了,取而代之就是他自己的本音。 这平时听起来也算温柔,但对于刚刚还在听撒娇的顾诗成来说,这就算不得很美妙了,像是娇滴滴的美人成了东北大爷们。虽然很好,只是不娇了。 顾诗成微微松开了些他的手,“因为古人说,‘生同寝,死同穴’,说这是一生中最大的浪漫,千百年后,我们化成一捧黄土后,我们还在一处。” 江砚书注意到松开的手,立即收敛自己,爱情要永葆青春,那就必须要多点新鲜感和趣味。 “昭昭。”他垂下眼皮后,这盈盈弱质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顾诗成眼睛都亮了。 江砚书不得不感叹一声,人性好色啊,连顾诗成都不例外,“昭昭,我继续说你刚才的问题。你说自己别扭,这个我认,这个让我们吃尽苦头,你喜欢就是不说,为什么呢?怕我跑了?” “嗯。”顾诗成轻轻应声。 江砚书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顾诗成侧身去关车窗,“怕你跑了。” 江砚书一口吞了十斤空气,撑得他心梗,“顾诗成。” “嗯。”顾诗成看向前面,就是不看他。 哪怕江砚书现在是她最喜欢的模样,茶香四溢都不能分走她一星半点的目光。 江砚书伸手去掰她的肩膀,“顾诗成,你看着我,我,我,你看我,我……好,你都不看我了,腻了……这就腻了,就不喜欢了,才说了两句……” “我没有。”顾诗成转头,看着他手上的手掌上渗出点点血丝,双眉紧蹙,轻声喝斥他,“出血了!你,你给我坐回去,不许动。” “你不看我,那我这个伤口有什么意义。”江砚书把她别扭的心思抓住了,别人承担不了的重,放在顾诗成身上,却是她觉得自己生命有意义的东西。 顾诗成气结,“我看不看,它都必须好。你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做什么,你应该是干干净净的。” “你一直强调我要干干净净,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不是完全干净的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想象中其实一点都不一样,那怎么办?”江砚书声音不大,但字字都落在她心上。 如果不一样怎么办?如果江砚书……没有这个可能。 顾诗成抬眼看他,“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为什么?”江砚书不理解。 顾诗成按键关掉车窗,落下帘子,“如果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你不是干干净净的,我就把你关起来,以我现在是能力,我可以把你关起来。” 江砚书:…… 江砚书没有想到会是小黑屋的答案,毕竟正常人谁会想到这个啊? 不应该是想,如果出现了怎么办吗? 顾诗成就要另辟蹊径,她直接完美规避这个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江砚书叹气,“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干干净净的我?” “……见过太多肮脏,所以要干干净净的人。但这个人是你,干净只是我的心理作用。”顾诗成把自己看得明明白白,“我确实别扭。明明喜欢,可还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 江砚书抱住她,“算了,小黑屋就小黑屋吧,被你关起来,我也认了。” “舍不得。”顾诗成说。 江砚书喟叹,“嗯,我的昭昭真好,她舍不得关我。” 过了好一会,江砚书又说,“昭昭,你知道吗?江氏根本不是我的,现在还在我爸他们的掌控下,我和我哥,很多年前就开始自己赚钱了。” “自己赚钱?体制内的工作,三千块……能让他在市区买房?”顾诗成发出疑问。 江砚书:…… 这话若是让江枕山听到了,估计得说,你和安亚真不愧是老板和下属,这思想出奇的统一啊。 江砚书叹气,“体制内的工作,他好歹是个队长,这怎么也不是三千呀,这物价飞涨的年代,三千,他肯定活不下去。他一个精致男孩。再说了,他还有副业。” 顾诗成点点头,还是不太相信,一个从不为衣食发愁的人,永远不知道物价飞涨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么恐怖。 气氛缓和开,顾诗成问,“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再等等我,等我妥善处理这些事情,然后再和你一起……” “当然了,这不就是我一直想的吗?如果你让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那就更好了。”江砚书睁着他的大眼睛。 顾诗成犹豫了下,“那我考虑一下。” “昭昭,你名下还有多少钱?”江砚书暗戳戳的靠近她。 顾诗成以为他在问资产,“MS的主打产业保守估值……几万亿是有的。其他分支,比如珠宝和房地产,这两块也是大头,也得有个万亿。目前MS百分之三十的持股人是你。” 江砚书瞪大双眼:!!! “什么?!” 顾诗成点头,“离婚的时候转了,分财产的时候转了,然后考虑然然的抚养问题,我又转了一次,之后我们在一起了,为了表示一下,就又转了点。” 江砚书嘴巴张大,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真正的江总! 顾诗成的手机突然亮起来,急促的响了,接通之后就是一声尖叫,“救命——” 第六十五章 风波不断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手机铃声打断江砚书的震惊,顾诗成笑着接起来。 “救命——嘟嘟……” 尖锐而仓促的求救在忙音里暂停。 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只剩下凝重。 顾诗成和江砚书对视一眼,江砚书立马摸出手机报警,顾诗成再打回去,对面只有一句“已关机”。 警方动作飞快,迅速定位了拨打电话的人,但这个地方,并不算美妙。 这个人在湘林路! 警方和顾诗成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湘林路,但这里根本没有人。 监控处处死角,就算不是死角这监控也没用,监控都坏掉了。 警方迅速封锁现场,附近好事的居民披衣出来看热闹,警方不停劝说他们回去,拍照的三申五令删除,不理会的直接警告。 顾诗成站在路口,面色沉重,707广为人知,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也就是一出豪门千金低嫁却不得善终的戏,那这个人选太还确定了。 江砚书在一边交涉详情,顾诗成听不进去半句警方的话,她眼神扫过巷口的犄角旮旯,不停寻找着可能留下的暗示或者是挑衅。 江枕山开车停在路边,在照明灯里走来,“你们真是诸事缠身啊。” 江砚书瞪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不去相亲。” 江枕山背上寒毛直竖,“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着还往顾诗成身边看了一眼,顾诗成收拾起纷乱的思绪,“别看了,安亚没来。” “哦。”江枕山点头,刚想嘴硬的犟一句,谁问她了。但想了想,还是闭上嘴,都是成年人了,这点心思谁又看不出来呢。 顾诗成又看了眼巷口,“珍珠,走吧。” “好。马上。”江砚书跟警察礼貌告别,笑着朝顾诗成去。 江枕山:???珍珠?! 江砚书拍了下他的肩膀,“走了。” 江枕山想被塞了块大饼,“什么珍珠?这……顾诗成这么腻歪的吗?” 江砚书不动声色给了他一肘子,“闭嘴,你个没有媳妇的人。” 顾诗成佯装没有听见,侧身等江砚书。 江砚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少年时代给她一个拥抱,带着风奔向她。 现在会晚吗? 他还是没有奔跑,只是稳重的走到她身边,揽着她上车。 沿途的风光倒退,顾诗成在一片寂静里开口,“江砚书,我想了想,美貌不足以吸引我一辈子,我还是更想要一个能和我并肩的恋人,知道我的全部,并且会和我一起往上走的人。” “我可以……和你一起解决707了?”江砚书靠边停车。 顾诗成点头,“嗯。” 江砚书有些紧张,“我,我在商业上几乎没有眼界。你上次给我的娱乐部门,都是林任在弄,我在学。” “珍珠,你听我说。”顾诗成解开安全带,“我是在选合伙人吗?” 江砚书摇头,“不是。” 他这一副有点懵又有点兴奋的模样,非常勾人,顾诗成伸手从他眼尾抚过。 “我既然不是选合伙人,那我为什么要选一个商业奇才?”顾诗成反问他。 江砚书眉眼舒展,“嗯,明白了。我会在别的领域更加努力,更能配得上顾先生的称呼。” “我允许你在商业领域没有那么高的地位,我可以给你这个地位。我需要的是你,你能在喧闹的尘世里给我一个慰藉。”顾诗成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屈指用戒指碰了下他的戒指。 江砚书扣住她的手,“明白了。你的择偶观发生了变化。” 顾诗成没有辩解,“是,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江砚书点头,低头吻她的手背,“荣幸之至。” 顾诗成打开手机,将通讯录摆到他面前,“都认识吗?” 江砚书看着这一溜的名字,名字前的前缀看得眼花缭乱,不是某总,就是某领导,几个不一样的也是什么教授老师。再不济也是某经理,只有几个异类,单独分组,虞之南就是其中一个。 “很多不认识,我认识的一般都是经纪人,或者是导演。”江砚书一看联系人,五多个,“这么多?都有联系吗?” “没有,很多都是安亚在打理,少数来往较多的会聊聊近况。”顾诗成瞟了眼通讯录。 江砚书愣愣的翻着,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还给自己看通讯录,“那给我看这些……是有什么用吗?要我都记下来吗?” “我准备带你出席宴会,混个脸熟。你不需要记他们,多的是人来记你,我顾诗成的先生,不需要委曲求全。”顾诗成霸气的回答。 江砚书满心都是欢喜,江家教他谦逊,顾诗成就要他张扬,有了资本和底气,张扬也讨喜。 “昭昭,我该怎么做,才能配得上你?”江砚书倾身吻她。 顾诗成含糊的说,“你站在光明里,足以与我相配。” 顾诗成的手搭上他的脖颈,冰凉的感觉刺得江砚书缩了下。 “昭昭,你冷吗?”江砚书捉住她的手。 顾诗成每次亲自到湘林路后情绪都不怎么好,现在这个神龙见头不见尾的,更是让她心慌不已。 她只想要炽热的吻支配她的思想,让她漂浮在快感的浪潮上,无法思考这个令她恐惧的事情,不用在思考这个让她手脚冰冷的往事。 “不冷,只是想要你。”顾诗成闭眼,睫毛在微微颤抖。 江砚书被她撩得浑身滚烫,“昭昭,这……这是在外面……” “外面怎么了?”顾诗成抬手,路灯被隔绝在外,“不还是一样?” 江砚书被她的话震惊得无言以对,“……这,这……我,我们才走出没多远……” 顾诗成害怕,湘林路的一切都像是幽灵的脚,每一次的出现都像是在她的心上拂过,恐惧占满触手,将她的理智撕碎。 她想要滚烫的拥抱,窒息的吻,和恋人的温柔。 江砚书原本想让她回家,但她有些颤抖的指尖碰到他的腰时,他噤声了。 顾诗成好像蚌壳在合拢,想要竭力保护自己,这是她第一次在害怕时没有避开他,或者是强装镇定,让他走。 江砚书明白过来,立马接手主动权,将她嵌在怀里,没有慢条斯理,双手扯开衬衫领子,扣子溅起来,打在车门上咯噔作响。 江砚书俯身,沿着她的脖子吻下去,一路红痕落下,热烈的氛围在车内散开。 “珍珠,我爱你。”江砚书虔诚的吻她。 顾诗成突然想起自己前日写下的随笔—— “青山入目也不见,唯他一人尔。” 顾诗成眼前朦胧,“我也喜欢你。” 江砚书听出区别,喜欢和爱之间的区别,但现在,已经足够了,顾诗成能喜欢他,就是他这么多年走过来的最好嘉奖。 他扣着她的手,将自己新学的法式深吻拿出来实践。 窒息的感觉漫上来,像是沙漏的纱一点一点堆积着,最后将她填满。 轻轻的呻吟声和喘气声在江砚书耳边从未停过,他的吻开始剥夺她的力气,让她软下来,靠在他怀里。 两人微微分开,银丝牵出来两条线。 “昭昭……” 顾诗成双眼迷离,“嗯……怎么了?” 江砚书满眼心疼,他的昭昭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才让虞之南的陪伴和维护都是她不能割舍的情意。 “昭昭,我爱你。”江砚书说完,微微低头,嘴唇若有若无的吻着她的侧颈。 顾诗成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只有一声轻轻的闷哼。 “昭昭……”江砚书动情的吻着她。 顾诗成渐渐适应了他,想反客为主吻他,结果江砚书直接缠着她吻,失踪占据着上风。 “……嗯,你……。”顾诗成感觉自己在浮在云上,现世的所有事情都远离了。 旁边被调成免打扰的手机不停闪烁,虞之南三个字在跳跃。 顾诗成发丝的清香笼罩在江砚书鼻尖,两人都动情吻着对方。 江砚书揉着她的后颈,“疼吗?” 顾诗成抓着他的背,伸长脖子,“不疼……” 江砚书一路向下,揉了揉她的腰,“小说里总是‘掐腰宠’,而且很受欢迎,我以前怎么看怎么别扭,现在我却理解了,这盈盈细腰,不堪一握啊……” 顾诗成如在云端,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或者说,她也不想听。 她只是抬头,堵住他的嘴。 江砚书舍不得她辛苦,又吻着她躺回去,缓缓拉开些距离,“别累着了,我来吧。” 顾诗成躺回去,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好。” “顾总喜欢吗?”江砚书从旁边扯了张纸,给她擦汗,“顾总,这值得顾总明天陪我去接然然吗?” “好。”顾诗成每一次开口都能让他酥半边身子,“珍珠,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和你一起去接他,这事应该做的,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之前是我不负责,现在,我醒悟了……” “昭昭,别反省,你不需要反省,你给的也不少,什么都不少,只是少了关心,该给的爱和尊重都不少……” 江砚书跟她说话,但顾诗成却只想吻他,毫无章法地吻吻他,想知道为什么他如此动人,她现在说话基本不过脑子,只想着要再吻一吻他。 顾诗成觉得自己又冲动了,她害怕,为什么要拉着江砚书呢?江砚书有什么义务陪着她? 江砚书感受着她的吻里带着点别的意思,不由得叹气,“顾诗成,我们是夫妻,你需要,我难道不应该这么做吗?那你现在又在这里愧疚什么呢?” 顾诗成吮着他的耳垂,“江先生,你不生气吗?” 江砚书被她气得头晕目眩,故意无理取闹,“……顾诗成,我生什么气?气是谁?为什么要我生?” 顾诗成抿了下唇,“你生气了。” 江砚书:…… 解释不听,暴躁不管,顾诗成真是上天派来治他的。 顾诗成笑起来,“好了,我逗你的,走吧,我们回家洗澡。” 江砚书无奈的拿过已经不能穿的衣服给她,“好。” 手机还在不遗余力的亮,江砚书把它拿过来,划动接听,学着顾诗成的话,茶里茶气的说,“之南,什么事?” 第六十六章 开始怀疑药 “……你,你是谁?”虞之南满嘴的话塞回去,大脑卡壳了,他明明知道这人是江砚书,却还是问了出来。 这样餍足又带着点佻的声音,带着极强的冲击性,虞之南已经想到了顾诗成在他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做过什么。 他心里漫上无数苦涩,顾诗成之前,总是将他看得很重,哪怕有江砚书这个丈夫的存在,她还是会将他放在第一位的,就算不接电话,也会回一句解释的消息。 现在……他好像已经没有江砚书重要了。 他脑海里已经演了一出大戏—— 顾诗成看到他的来电,正准备接通,结果江砚书一身醋味,“昭昭,我好难过……” 顾诗成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安抚他,一手准备接电话,眼睛肯定没有离开过手机。 但江砚书的醋坛子肯定已经翻完了,“昭昭,我好难受啊,不接行不行……” 顾诗成一定会说,“不行,这是之南的电话,我听听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江砚书那个绿茶,就会倒入顾诗成的怀里,“昭昭,好疼啊……” 顾诗成最喜欢这种看着可怜的人,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然后就顺理成章的放下了手机。 “怎么突然疼起来了?”以她的性格,估计还会干巴巴的问这么一句。 江砚书那个白莲花,肯定会哭唧唧的说,“我想然然了,我记得然然今天要回家,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这个时候,顾诗成已经色令智昏了,哪里还会记得他,肯定就顺理成章跟着他回去了,江然有没有见到那是另一回事,这个白莲花把人骗上床又是另一件事了。 他越想越心酸,这世上在乎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你打过来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江砚书哪里知道他脑补了一出大戏,单手帮顾诗成整理已经不能穿的衣服,偏头夹着手机。 顾诗成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微微叹气,“后面有西装,你给我拿一套,我来接电话吧。” 江砚书故意说,“可以开免提吗?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多了解一点你,以后才能更好的帮你。” 这话说得得体又大方,虞之南听得翻白眼,顾诗成却笑着打开了免提,“好。” 虞之南不想再说话。 “之南,什么事?”顾诗成说出了江砚书刚刚说过的话,虞之南顿时觉得,之前那句话的茶味到这里才算真正飘香了,之前都只是发酵了一下。 虞之南一肚子话全都说不出来了,只说,“小心朱砂。” “啊?”顾诗成心头一跳,手指抚上眼尾,“什么东西?” 虞之南再次重复,“朱砂,虞颂年的新女朋友。” “她要做什么?需要我小心她?”顾诗成调整了下化妆镜,镜中的她眼神犀利,像是要撕碎什么,“一个回来跟你们争夺家产的人,哪里轮到我小心了?你有着份心,还不如去提醒一下你的好弟弟虞随。” 虞之南看着准备好的说辞,“家产不是她的目的。这件事,你今天接到的电话,就是她打出来的。” “那也应该是她小心我。”顾诗成将镜子合上,逐渐有些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不耐烦,“虞之南,我还要说几次,我对你的容忍不是无限度的。” 虞之南瞳孔剧烈收缩了下,顾诗成的语气像一把尖刀,直接刺进他的心脏。 顾诗成的转变越来越明显了,他也越来越没有份量了。 “好。”虞之南挂断电话。 顾诗成立即拨打了周淮的电话,“最近把虞家看紧点,我要先解决那些小鬼。” 周淮立马正色回答,“明白了,您放心。” “我还真有点放不下心,周助。”顾诗成语气凉飕飕的。 周淮双腿都夹紧了,“顾总,今天是个意外,我……” “不是今天这事,是虞之南。”顾诗成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看到他这么闲了。虞家最近太清净了,清净到他已经开始查朱砂和我的关系了。” 周淮放下心来,“好的顾总,我明白了。现在就去安排。” 顾诗成放缓语气,“好。” 江砚书找到衣服,在她面前展开,“披着还是穿上?” “盖着吧。”顾诗成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江砚书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为了气他……” 顾诗成睁眼,“你刚刚在气他?” 江砚书低低的应声,“嗯。” “珍珠。”顾诗成抬起他的下巴。 江砚书不敢看她。 顾诗成倾身吻他,“珍珠,这就叫气了吗?他有不在意我和你的关系,他在意的,是他的局能不能成。” “啊?”江砚书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顾诗成这话说得他有点懵。 顾诗成眼里带着些不太能分辨的情绪,她轻启薄唇,“我带你毁了他的局,给你解解气。” 她说的话很能冲昏人的头脑,但是江砚书却没有被她的话带进情绪里,顾诗成不是个为了博爱人一笑,就会把曾经的朋友拿来作筏子的人。 “昭昭,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江砚书握着她的手,诚恳的问。 顾诗成嗤笑,“你觉得我是个多善良的人?他一次一次挑战我的底线,我还要怎么样对他好?” 江砚书摇头,“我觉得你不会对他下死手。” 顾诗成愣了下,缓缓点头,“是,我不会下死手,我会给他一条重新来的路,但这条路,不可能让他东山再起,只是活着而已。” 江砚书重新估量了虞之南在她心里的分量,“我明白了,这……算不算一种保护?” “算。”顾诗成没有撒谎。 江砚书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处在虞之南这个位置上,会不会得到顾诗成这样的厚待。 * 虞之南挂断电话,拿着手机的手在不停的抖,“顾诗成……” 宋轻在后面翻白眼,明明一直都是你在背刺对方,现在别人不愿意当冤种了,你又开始慌了,这是吃了多少霸总追妻火葬场的小说。 “她烦了。”虞之南坐下,有些凄凉的对着宋轻笑。 宋轻被他笑得一身鸡皮疙瘩,赶忙低头,装作没看到。 虞之南却不放过她,“宋助,你说五年很长吗?” 宋轻:…… 宋轻白眼都要藏不住了,“五年很长了,虞少。” 虞之南不死心,“那十五年的情意会因为五年的不联系就改变吗?” 宋轻心累,怎么着,你和前任谈了十五年,分手了五年,还指望对方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吗?做梦呢?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但这个虞少,阴晴不定,不能如实说,她深吸一口气,“虞少,学过鲁迅先生的《少年闰土》吗?” 虞之南点头,“学过,怎么了?” “那你还记得他们后来再见时说了什么吗?”宋轻稳定输出,“鲁迅说‘闰土,我们好久没有去西瓜地刺猹了。而闰土却说,‘现在的季节不对,老爷。’您知道原因了吗?” 宋轻本意是想说,他们之间的阶级不一样,顾诗成是真正的掌权人,能和他爹虞颂年打擂台的人,他一个闲散公子,连家业都没有继承,在顾诗成这个总裁眼里,算不上什么。 但虞之南却只理解到了最浅显的意思是,分开太久的人,已经没有共通的语言了。 虞之南双眼逐渐无神,他向后靠着,眼前全是曾经他们保护对方的场景,他以为顾诗成对他,会再多一点耐心,会再给他多一点时间,让他处理好,他从来没有对她下过死手…… 虞之南摆摆手,“你出去吧,告诉虞随,她不知道朱砂,也不认识。” 宋轻头上全是问号,你是怎么从这两句话里面得出这样一个巨大的消息?顾诗成否认,他就信? 宋轻努力组织语言,怕自己太激烈,“虞少,我觉得她认不认识朱砂这事,还有待商榷。” “认不认识又有什么关系呢?”虞之南苦笑,“她要虞颂年死,我也要,你不是也要吗?他不死,你们家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卖命的命运?” 宋轻眼神沉下去,不再说话,转身出去,将门带上,拐角处的楼梯管家拾级而上,她心下有点慌,如果管家听见了……那怎么办? “太太,药熬好了吗?”管家在三楼的第一个房间停下,恭敬的问话,声音不大不小,在二楼的宋轻正好听了个明明白白。 宋轻回身看了看禁闭的房门,她心里没底,如果管家听到了,那他说的这个话,用的这个音量,就有点…… “虞少,晚上我还需要过来吗?”宋轻故意大声朝里面喊。 虞之南有回答像是有力无力的软脚虾,宋轻听着这音量,略微放下心来,三楼的管家撇了眼,没有过多的表示。 宋轻略带歉意的颔首,“管家。” 管家垂眸点头,依旧在等着朱砂开门。 朱砂一天一套旗袍,这一身天蓝色的平裁旗袍将她曼妙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走吧。” 管家退开两步,跟在她身后,像古时候的老仆。 虞颂年坐在书桌前,双眼昏沉,“管家,最近是什么宴会要开?” 管家抬眼看了眼他的状态,“八月二十号,是历来各家齐聚吃螃蟹的日子,往年这个时候,请帖都已经送过来了……唉,今年却还没有动静。” “谁家主办?”虞颂年没有分一个眼神给朱砂。 朱砂也没有往前凑讨他的没趣,只是静静的将汤舀出来,盛好了也不端给他,只是放在一旁冷着。 “今年是……沈家。”管家掰着手指头,最后算出来的答案把自己吓了一跳,沈家怎么有胆子敢不请虞家的人? 朱砂放好了碗就要出去。 虞颂年却喊住她,“你跟我一起去。” “没有请帖。”朱砂不咸不淡的说。 虞颂年胸有成竹,“他们还敢不送?” 朱砂点头,“好,汤快凉了,你记得喝。” 虞颂年看着她离开,直到汤不冒热气,他也没有喝,“这药查了吗?” 管家低着头,眼神落在虞颂年的脚上,“查了,没有什么异样,是很正常的补药,平时熬粥也是。” “奇了怪了,我喝了这个咬就昏昏欲睡,只要不喝,人就清醒多了。不行,再查查。”虞颂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再请医生来看我身体,看是不是和我的身体相冲。” 第六十七章 她是我的人 管家答应下来,不经意的提了一句,“这一次宴会,顾诗成要带江砚书出席。” “她带江砚书?”虞颂年挑眉,“开什么国际玩笑,江家的实力还会比她顾家弱?会收不到请柬?需要她带?” 管家低声说,“江家两位少爷从十八岁后就再也不出席这些宴会了,江总和太太也不出席,所以当前都不会送请柬去。” 虞颂年:…… “这么大个便宜的让她捡了。”虞颂年嗤之以鼻。 管家不敢说话。 虞颂年像是又想起来自己还有几个儿子,“把虞之南和虞随叫上一起去。” 管家无数次想告诉他,我们没有收到请柬,而且,沈家跟顾家的关系现在不错,未必会送请柬来。 但他转念一想,虞家在江城是最瞩目的存在,虽然最近状况频出,但沈家应该还是会送请柬来的。 万众瞩目的赏秋宴在八月二十日如期而至,沈家今年底气足,有南城林家的许亲,还有沈允棠和顾诗成的合作在,沈家那一对目光短浅的父母根本不管虞家。 帝皇阁。 沈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跟林家的太子爷说话,身子都没有躺下去,还要微微前倾。 林槐脸上是满满的笑容,他向来奉行一个宗旨,一个好的商人,必须要会笑,还要笑得好看,“令千金嫁给家弟后,林家答应的东西会一分不少的送过来。” 沈老爷子知道这是在拒绝和他交谈,但这是沈家的主场,他这个主人家不能跟林槐远道而来的客人干瞪眼看着。 林槐的目光却在场内搜索着什么,随着时间过去,他眉头越来越紧蹙,有些不耐烦的将手搭在椅子上,手指磕了磕。 身后的助理弯腰附耳低言,“林总,人还没有来,但是宴请名单上有。” 林槐颔首低眉没有再说话,起身朝门外走。 助理朝沈老爷子笑了笑,“失陪了。” 沈老爷子摆手,“没事。” 林槐扣住领带松了松,看着下面的迈巴赫稳稳停在路边。 顾诗成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并肩走上来,她还时不时侧头和那个男人说着什么。男人的气场明显没有顾诗成强,始终都要弱一点。 “顾总。”林槐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 顾诗成隔着两步远便伸出手,“林总。” 林槐轻轻拽了她一下,“好久不见。” 顾诗成面上笑容不变,抽回手,“好久不见,砚书,这是南城珠宝行的老大,林槐林总。” 顾诗成看向林槐,“林总,这是我的爱人,江砚书。” 林槐压根没有听,他还在想着怎么跟顾诗成联姻,他想在江城发展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边的报团太严重了,虞家几乎垄断了所有,唯有江家和顾家还勉强能和他争锋。 但是江家的总裁根本找不到人,他多方打探之后只能放弃。顾诗成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和虞家走得近,又和他是差不多的年纪。 但谁能料到,顾诗成在这短短几个月里面,谈了男朋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江砚书礼貌伸出手,林槐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金贵地伸出手,和他握手。 林槐跟她说着珠宝的趋势和最近的展会,“我最近准备办一个珠宝展,就选在南城,你要不要来看看,顺便在南城发展一下。” 顾诗成杯口倾斜,跟他轻轻碰了下,“不用了,我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江城还没有吃透。” “废物!”沈老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看过去,沈老爷子干笑,“抱歉诸位,刚刚听到自家不争气的孙女又犯傻了,一时激动。见谅见谅。” 众人都假笑着宽慰他,“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那些小子还不是这样。” 林槐连目光都没有施舍一个过去,“你估计是什么事?” “你没有发现这里有谁缺席了吗?”顾诗成抿了口酒,一副看戏的姿态。 林槐回头看了眼助理,助理立马说,“是虞家。没有一个人来。” 虞颂年的名字,算是江城和南城的商人都听过,是金字塔上掌握着那百分之一财富的人,他的竞争对手。 顾诗成将手边的蛋糕推给江砚书,“这个味道不错,尝尝。” 林槐淡淡瞥了眼,“你喜欢我送你一个八仙桌大的,让你吃个够。” 江砚书差点没有笑出来。 林槐身后的助理眼睛瞪得溜圆,都快要把地板瞪出个洞来了,他着实是没有想到林槐能说出这话来。 顾诗成手顿了下,“不必了林总。给爱人买个蛋糕,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江砚书:……这两人像是隔着太平洋在交流。 助理不停告诫自己,不能笑,在这里笑是丢林总的脸,要被扣钱的。 “你怎么不请明星来代言你的珠宝。”林槐没有纠结蛋糕,转而再次问起了生意。 顾诗成叹气,“我这不是正在打这个主意吗。” 江砚书竖起了耳朵,这个生意跟他有关必回他正在帮顾诗成管娱乐圈的事情。 林槐从助理手里接过文件,“看看这个,这里面都是我经常合作的明星,明星没有地域之分。” “都是流量小生小花。”顾诗成大致翻了下。 林槐狡猾的笑了,“流量小生小花才有流量啊,把知名度打出去。至于大使那些,那就是要精挑细选那些影响力大的大腕儿了。” 顾诗成心里对他的意图门清,“林总真是大方,这流量说给就给。我心里已经有了人选,林总看过《万家灯火》这部局吗?” 林槐脑子里过了下《万家灯火》的主演和出彩的配角,“看过,我还贡献了点票房呢,你打算请谁?” 顾诗成合上文件,手上的素戒光泽晃眼,“主演江砚书。” “那个双料影帝,包揽了同期所有奖项的江砚书?”林槐有些不敢置信,“可是我听说,江砚书前些日子已经退圈了,据说是离婚了,被打击了。这个时候,天王老子都请不动吧。” 刚才顾诗成介绍时他根本没听,现在只觉得这个名字刚刚好像听过。 顾诗成看了眼江砚书,征求他的意见,能不能说出他的身份。 江砚书看懂了她的目光,轻轻点头,表示他的身份无所谓。 “我觉得他既然是为情所伤,那我这个前妻去找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顾诗成不是喜欢显摆的人,但是她不喜欢有人蔑视江砚书,现在江砚书时她承认的,她的爱人。 林槐的人设端不住了,“什……什么?!前妻?!”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顾诗成笑着点头,“是啊,而且,他现在,还是我的爱人,我找他帮个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林槐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江砚书,江砚书依旧和煦的朝他笑,他却绷不住他的笑容了。 江砚书! 他还是半个混娱乐圈的人啊!怎么就没有发现问题呢?这人长得这么惊为天人,又有气场,他怎么会是普通人呢?再说了,顾诗成可是MS的总裁,她难道看得上那些凡夫俗子吗? “呵呵……”林槐看着两人,笑不出来。 他调整自己面部表情,看向这个年轻男人,江砚书。 现在怎么看江砚书,都觉得他是冷傲的,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柔弱。 江砚书大地色的西装里穿着棕色的v领衬衫,那片白皙的锁骨若隐若现,他第一眼就应该知道,能驾驭这样穿搭的男人,都不是普通人。 “江影帝。”林槐主动伸手,一个影帝没有什么,但是如果这个影帝背后,有着和他一样强大的人做靠山,而且…… 江砚书没有拿大,顾诗成给他找面子,他不能砸,重新又和他握了次手。 “林总叫我砚书就好。”江砚书温柔的说。 林槐笑了笑,“哪里能这样,江影帝是打算重回娱乐圈吗?” 江砚书重新拿起勺子,“看我爱人怎么安排吧。” 顾诗成满意的点头,接过话茬儿,“林总来江城是为了什么?不会只是来吃个螃蟹吧。” 林槐抬手,助理立即上前给两人倒酒,“为了婚事来的,没有想到顾总居然都结婚了。我记得你之前手上都没有戴戒指的。” 顾诗成垂眸看了眼戒指,“去实地考察怕弄丢,这才没有戴。林总来,不会是看上了那家的千金,要定下来给令弟做媳妇吧。” “沈家的,你说那个千金合适。”林槐把问题抛给她。 顾诗成稍加思索,“沈容恩吧,她不喜欢发展事业,而且她对嫁高门有想法,一定能做好一个太太的本分。” “沈允棠为什么不行?”林槐有些好奇,“沈家也说要嫁沈容恩过来。” 顾诗成看了眼正在被训斥的沈允棠,“沈家两个姑娘,心底都不坏,为了留住自己想要的亲情耍一点手段,这没有什么,比起高门大户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手段,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林槐突然听她说了这么一段,从她的话里,大致排除了传闻里的一些不太可靠的事,沈允棠和沈容恩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而已。 他弟弟又不管家业,这个二少太太自然也用不着多大气,不乱家就行。 “那沈允棠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槐问。 顾诗成将目光收回,“一个给她一点好,她就百倍偿还的人,性格活泼热情。” “这样一个人,应该很讨喜欢啊,为什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林槐从来没有在外面骂过他那个纨绔弟弟。 “因为她不懂这个名利场里的规矩,所以沈家不喜欢她。但我觉得,她潜力很大,如果把沈家给她,假以时日,说不定能跟我们并肩。”顾诗成断言。 江砚书和林槐都惊讶于她如此高的评价。 林槐晃着酒杯,“我觉得……” “别毁了她。”顾诗成再次和他碰杯,“她是我的人。她不需要爱情,只需要有人引导她慢慢走就行了。” 林槐面上答应,“好,你的人,我怎么会去打主意。” 顾诗成看向沈允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沈允棠需要被人关注到,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没有关注,沈家的一切,都和她无缘。 第六十八章 我不拍广告 江砚书在被林槐知道身份后,总觉得场内很多人都把目光投过了,不少人明里暗里来撬墙角,要签他去拍广告。 江砚书看着远处和和交谈的顾诗成,目光温柔,“我不拍广告。” 林槐横插一脚进来,“我刚才还听到顾总说请了你去拍广告呢,怎么咱们就不行?江影帝别区别对待啊。” 江砚书看着他贱兮兮的表情,“诗成是我妻子,宣传自己家的东西,这不是应该的吗?” 旁边端着酒的人立马转移话题,“江先生觉得今天的宴会怎么样?” 江砚书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顾诗成,和初见时一样,“今天这宴会还不错。” “以前怎么没有看到您出席过?”旁边又有人问。 江砚书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戒指,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顾诗成那时候没有考虑过他?还是说他不喜欢这些宴会?或者是在家带孩子?好像那个都不行。 “我才刚走一会儿,你们就来围着我家先生,是不是还准备要个签名?”顾诗成巧笑倩兮的端着红酒杯走过来。 林槐马上上前,挡住那两人,他可不希望这试探江砚书的事情被说出来,他和顾诗成以后还要合作呢,可别到时候冲冠一怒为蓝颜。 “可不是,我还打算要个签名拿回去炫耀,哪里知道你就过来了,这个空子都不给钻。”林槐笑得油腻,完全不像个年少有为的总裁。 他的助理看着他这幅嘴脸,不禁叹气,总裁的滤镜没了。 顾诗成换走江砚书面前的香槟酒,“尝尝我这个。” 她又抬头看向林槐,“林总,咱们才十分钟不见,你从哪里学了油腻来?” 林槐:??? 林槐助理:哇哦!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林槐挑眉,“油腻?顾诗成,你再仔细看看,我身上,怎么会有油腻这个说法?!” 顾诗成伸手搭在江砚书肩上,“看这张脸,你才知道什么叫清纯。” 江砚书:……果然,他在顾诗成的心里就是这副模样,清纯的白莲花,可人的绿茶。 林槐:“你拿我和影帝比美?你过分了啊。” “哪里,我只是每天醒过来斗要感叹一下我家先生的美貌。”顾诗成笑着举杯。 两人心照不宣的揭过话题,轻轻碰杯。 江砚书听着两人对话感叹,果然,商人的演技比他们这些混娱乐圈的人好多了,三言两语之间,两人熟稔地像老朋友,还开起了玩笑。 而在另一边,沈老爷子终于骂完了,沈允棠一个人承受了所有错误,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辩解,因为她知道,辩解无用,沈容恩要嫁高门了,错误只能是她沈允棠的。 “你现在,就去给虞颂年赔罪,说明原因。”沈老爷子喝了口茶。 沈允棠点头,“好。” 沈老爷子的火气又上来了,“好什么好?你就不会变通!也不会灵活处理,没有情商。” 沈允棠心里冷笑,你倒是挺有情商的,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孙女,把错误扣上,半点面子都不给的爷爷,也是情商很够的。 但这些话,不能说,她回来就是要拿到沈家起身,她没有小说里那些真千金的光环,不会就是不会,她无法像顾诗成一样游走在众人之间,她更没有顾诗成的底气,她只能自己一步一步走,拼出来。至于要花多少年,那都不重要。 “你听到没有?!”沈老爷子跺了跺拐杖,“每次跟你说话你都走神,这样怎么嫁得出去。” 沈容恩看不下去了,她之前得意洋洋的看着沈老爷子维护自己,但是她和沈允棠没有实质的区别。 “爷爷,我和姐姐去请虞总吧。”沈容恩笑得甜甜的。 沈老爷子笑得更加慈祥,“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沈容恩不知道怎么的,她在这个笑里,感受到了不寒而栗的恐惧。沈老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沈允棠,却给她面子,有可能……不是喜欢她,而是在道德绑架她。 以后她如果不站在沈家这边,那她就是忘恩负义,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见证! 沈允棠没有什么表情的转身,“走吧。” 沈容恩连忙挂上个灿烂的笑容,“爷爷,我和姐姐一起去了。” 走到外面,沈允棠摸出车钥匙,“你别去了,别到时候挨骂了哭鼻子。” 沈容恩看了看天,鼻尖发酸,“我以后有自己的家了,不会再和你争了,你学乖点,她们也会爱你的。” 家。 沈允棠重复着这个词。 沈容恩点头,好像在笑,“对,家,有家就踏实了,你刚刚回来的时候,我害怕得整夜都睡不着,就怕没有家了。” 沈允棠面无表情,“我没有想过把你赶出去。” “嗯,我知道。”沈容恩补充,“我现在知道了。但是有点晚了。” 沈允棠没有说话,刚回来的时候,她们两都害怕对方,谁都怕没有家。 沈允棠怕他们已经相处了十多年,他们才是家人,不需要她这个外人。 沈容恩怕沈允棠的回来会让她失去父母的爱,于是她做了很多事情,让沈允棠犯错,让沈父母和沈老爷子都不喜欢她。 但是后来她们发现,她们都是沈家走向辉煌的棋子,她嫁人了,那沈允棠的结局,应该也是这样。她以后也无法补偿沈允棠,弥补自己犯过的错了。 沈允棠却早就不在意了,她从想要爱的小女生,变成了铜墙铁壁,百毒不侵。她不会原谅沈容恩,也不会在期待父母和爷爷的爱。 沈容恩收拾情绪,“走吧,别在这里站着了,虞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请?”沈允棠冷着脸。 “妈妈说不请。她看不惯那个小三。”沈容恩调整座椅。 沈允棠不知道这些事,“什么小三?” 沈容恩勾起个讽刺的笑,“年过半百的老头,发现自己以前的情人风韵犹存,就又对人家下手了。还直接光明正大养在了老宅。” 沈允棠话卡喉咙上,“……这,虞颂年的太太不是还活着吗?” “在国外治理啊。”沈容恩习以为常,“太正常了,这圈子里,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沈允棠反驳,“江砚书不是这样的人。” 沈容恩思考了下这是何许人,想到了江城的低调富豪,江家二少。 她脸上的讽刺更加明显,“这些都是人设,懂吗?商业联姻,相敬如宾都不错了,还要忠贞不渝,做梦呢。” 沈允棠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她想了想,有什么必要呢,沈容恩没有安全感,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无比确定的爱,那怎么可能相信世上存在,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 半个小时过去了,赏秋宴的菊花都赏了个遍,螃蟹还没有端上来,众人都颇有微词,主办方自己没有处理好,还有所有人一起等吗? 林槐是最有话语权的,“沈老爷子,这帝皇阁的厨房以后别用了,不太行。这么半天了,连只螃蟹钳子都没有给我看到。” 沈老爷子安抚的笑了笑,“林总,这花宴都还没有上,螃蟹是压轴的,还早呢。” “怎么还骗林总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呢,哪来的花宴,我年年来赏秋宴,怎么都没有?” 沈老爷子尴尬的挪动了下脚,“这是今年新加的,我那孙女,容恩嘛,她说要林总从南城过来,所以就加了一个花宴。” “林总面子真大,咱们这里这么多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咱们林总。”顾诗成不遗余力的给他拉仇恨。 林槐差点没端稳酒杯,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随便说的,但是商人抱团这个事实无法改变,他们对于这个外来者有着本能的排斥。 更何况沈老爷子的话本来就带着这个意思,在场的人都会在这话里面找到不同的意思。 “沈老爷子说笑了,这宴会不是沈大小姐筹办的吗?怎么会是沈二小姐的想法呢?您刚才可是只和沈大小姐说了场内的事情。”林槐巧妙的转移注意点。 顾诗成接茬,“沈大小姐怎么不见了,她不会去厨房帮忙了吧。” 这话太讽刺了,一个主办方的大小姐,却还要去厨房帮忙,绝妙的映射出沈家对待两个孩子的区别。 在场有些听懂了的太太小姐们都在掩唇笑,沈家这点破事,早就被人扒光了,他们对虞家那位小三更感兴趣。 “您这边请。”沈允棠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沈老爷子松了一口气,总算拖到了,连忙给厨房眼神上菜。 虞颂年上来的时候眼里沉着寒冰,“诸位久等了。” 说着这样和煦的话,话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反倒是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沈老爷子来可以拿乔,结果现在这么一出,他还要陪笑脸。 “这是两位公子吗?”沈老爷子起身迎接。 虞颂年冷脸看着虞随,虞随点头,“沈老,这是我大哥,虞之南,之前一直在国外,您不知道,这次是过来认一下前辈们的。” 这话说得漂亮,但是虞家的大少爷,谁会等着他来认识,就凭他姓虞,别人就趋之若鹜。 顾诗成倏尔低头,见江砚书抓着她的手,嘴角勾起笑,“珍珠这么没有自信?我看会儿戏都得抓着我的手。” 江砚书耳朵通红,“没有……” 话虽如此,但手却没有松开,还是牵着。 顾诗成微微再低了些头,“珍珠,你说他们要是知道江影帝就是江家的二少,会不会更疯狂?” “不会。”江砚书笃定,“因为他们都要脸,一个还没有继承家业的少爷,算得上什么。” 顾诗成玩弄着他耳边的鬓发,“我的珍珠太没有自信了。江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江城三巨头,江虞顾,为什么江排在前面?没有实力能排在前面?” 江砚书摇头,“要低调,我没有资格代表江家,这样说了会回去领家法的。” 顾诗成嗤笑,“江家家教真好。好了,不说,我们看看虞家要怎么立威。” “你好像很兴奋。”江砚书看向她。 第六十九章一直 在等虞之南 顾诗成说完之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方。 “你好像很兴奋。”江砚书与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下,心照不宣。 顾诗成手指放在他唇上,“嘘,我的宝贝,你看他起高台,又见他楼塌了。怎么能不兴奋呢。” 江砚书摩挲着她修长的手指,“我陪你。” 而另一边,沈老爷子看着虞颂年半点不愿意退让,也有些烦了,他已经让他骂了沈家的孙女了,面子已经给足了,现在还要抓着不放,那再退步就没有必要了。 沈老爷子也硬气了些,可话刚要出口,又瞬间想起来,这件事他不占理,他没有发帖子,别人发火就是应该的,可是…… 沈老爷子脑瓜子一转,又想到了个好办法,冲着沈允棠吼,“沈允棠,我之前怎么给你说的?让你好好给虞总说,好好道歉,你怎么还把虞总给气着了?!” 虞颂年冷笑,“你沈家当家人还需要一个孙女挡罪?” 沈老爷子头上像是有一阵风刮过,“……虞总,这……这……” “允棠,你自己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认错?还要爷爷给你承担错误?爷爷这么大岁数了,你忍心吗?”沈父表现得义愤填膺,指着沈允棠的鼻子就骂。 沈容恩看了眼这滑稽的场面,没有再说话,她和林家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她不需要再踩着沈允棠去讨好别人了。 沈允棠眼里蓄着层薄薄的水汽,她不停告诫自己,背上那根脊梁骨值不了几个钱,没有真正站起来,她要这些自尊,都是自讨苦吃,没有用,必须要她有实力了,她才会被人尊重,才会有尊严。 她眼里的水几乎就要滴下来了,膝盖就要跪进尘埃里了,肩膀被压着往下去,她听见自己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该你说。”看戏的人里面,有人说话了,众人望过去。 江砚书惊讶的抬头,是顾诗成,她不是说要作壁上观,要看戏吗?这是……? 顾诗成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江砚书白玉似的手指,目光穿过半个大厅,和沈允棠的目光相撞。 沈允棠眼里的泪水倏尔落下,落到干净的地板上,肩膀上的石块消散在顾诗成的话里。 她想,顾诗成能被江砚坚定的爱,确实值得,她相信了江砚书说的,顾诗成是个心很软的人。 “顾总,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你知道什么?”沈父想着马上就要和林家联姻,他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顾诗成哂笑,“家务事?虞叔,之南要娶沈家那个女儿吗?” 虞颂年也不想理她,虞随担当起这个说话的职责,“顾总,这话怎么说?大哥的婚事可是我们的头等大事,你这是打哪里听来的?” “这不是沈经理在说吗?说这是家务事,轮不到咱们这些外人说道。”顾诗成挑眉,“那我寻思着,家务事,那虞沈两家之间能有什么家务事?总不过就是婚嫁之后才会有家务事这个说法。毕竟沈二小姐已经定给林家二少了。” 沈父没有想到她这个说法,还把他们没有公布的婚事给爆出来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赤白脸的大叫,“这!这是胡搅蛮缠!” “不要乱攀亲,我虞家不缺亲戚。”虞颂年一肚子火气,之前看着沈家来的是两个小姑娘,他没有发火,现在对着这些老头,恨不得把火一下子喷出来。 沈家众人脸上都无光,众人看戏看得有滋有味,这种戏,难得一见,将会是未来一个月的谈资。 虞家没有放过沈家的打算,不送请柬这件事,在虞颂年看来,他就是不把虞家放在眼里的行为,以为攀上了高枝就可以踩虞家一脚,天真! “这件事,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虞颂年敲桌子。 他身后跟着个朱砂给他端茶,虞随做他的麦克风,虞之南当背景板,看着威风凛凛。 沈老爷子脸色也不好看,“虞总,这件事我已经给你道歉了,我特意让犯错的孙女过来接你们,就是赔罪的,不知道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您,才会满意?!” 他说到最后,已经在咬牙切齿了,腮帮子鼓起来的地方都在抖。 虞颂年冷笑,“我虞颂年还没有这么不要脸,两个小姑娘,我还不至于骂她们,刚才诗成也说了,这句对不起,不该她们说。难道我和顾总的话,都错了?” “是沈允棠办错的,不是容恩。”沈父纠正他的话。 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这话的回护之意太明显了,沈允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就因为沈容恩这个养女要嫁高门了,沈家就如此对沈允棠,这沈家的嘴脸可见一斑。 沈允棠抬头,她没有说话,但是她挺起的头说明了一切,沈容恩在她身后微微叹气,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你马上就要熬到头了,只要承受了今天的罪,后面的路肯定比今天好走,他们帮你说话,你以为会更好吗?不,他们会把所有怒气都撒到你身上。” “你不会明白。”沈允棠攥紧拳头,“我需要这个帮助,我太久没有见过光了。” 沈容恩摇头,“我马上就要解脱了。” 沈允棠嗤笑,“你以为自己真的能解脱吗?” “你不要高估沈家的实力,一个走下坡路的家族,再过几年,连林家的门都摸不到。”沈容恩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沈允棠没有再说话,她们都如出一辙的天真。 “砰——” 虞颂年摔了一套茶具。 来上菜的侍者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江砚书起身,轻声嘱咐他,“放这里吧,剩下的菜都上在这边,别过去。” 顾诗成揽着他的肩膀低语,“我家珍珠就是善良。” “你不也是吗?”江砚书反问她,他眼里的纯真让顾诗成醉倒,她的珍珠啊,真是太纯真了。 顾诗成摇头,“我恶毒极了。” 江砚书:……一个别扭的孩子。 “虞总,这茶具……”沈老爷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虞随截了。 虞随财大气粗的摸出一张卡摆在桌子上,“我们赔,今天的场子我们虞家今天也包了。” 众人:包了?有什么?我今天来是有请柬的,主办方定了菜品的,也付了钱了,你现在跑出来揽这个面子干嘛? 虞随目光扫视全场,缓缓补充了句,“大家随便点,喜欢什么点什么。” 众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但是这样豪横的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些先生太太会矜持些,但是他们带来的少爷小姐可就不一定了,吃不吃的完另说,但一定要点够。 沈老爷子的脸面都快要被扒得一点不剩了,强撑着说,“不用了,今天是我沈家主办,这点钱我们还是出得起。” 虞颂年毫不客气的讽刺,“出得起?连我这一家的请柬都舍不得,我还以为沈家要破产了,这才去嫁女儿了。” 沈家人的脸都涨红了,沈允棠和沈容恩站在后面,没有一点表示,像是两个木头桩子。 沈老爷子气得站起来,用拐杖跺地,“虞颂年,我还是你的长辈,你别太嚣张。” “这不叫我们不要尊重长者,而是你在倚老卖老。”顾诗成说话一针见血。 沈允棠每听她说一句话,都更喜欢她这个人,她确实有本事成为人心里的白月光,别说江砚书,她若是个男人,也是恨不得把她娶回家。 沈老爷子转身就要走,林槐开口了,“沈家的家教是这样的吗?做错了事情不道歉,反而到处找替罪羊?还要倚老卖老,我林家,不需要这样的亲家。” 沈家人慌了神,沈老爷子攥着拐杖,狠狠吞了几口气,才转身指着沈父说,“自己做错的事情,就不要再攀扯女儿了,自己老老实实道歉。” 沈家的传统,不能给媳妇没脸,沈老爷子做不出来让儿媳妇在外低头的事情。 沈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着沈老爷子坚决的目光,只能低头,“虞总,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欠考虑。” 虞颂年心里这口气还是没有松散,反而更紧绷了,沈家不怕他,反而怕一个南城的林家,看来要让许家打压一下他们了。 林槐做梦都想不到,他的示好在虞颂年看来是在耀武扬威,更加不愿意让他插足江城的经济发展。 顾诗成看着这场闹剧落幕,捏了捏江砚书的指尖,“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这是顾诗成第一次问他的意愿,没有再替他做决定,他双眼微弯,“我和你一起去。” 顾诗成牵着他走到虞颂年面前,“虞叔,这些日子都没有见到您,您身体如何?” 江砚书不懂,为什么顾诗成要过来示弱,这就是她说的放慢速度吗?要稳扎稳打就不能引人注目,是这个意思吗? 虞颂年勉强开口,“还行,你最近谈的单子挺多的。” “哪有啊,难着呢。”顾诗成坐下来,她说话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尊敬,而是虚与委蛇,“没有虞叔给我撑着,我出去人家都不正眼看我。唉。” 虞颂年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不管这话是不是真的,有他的“关照”,她的处境又怎么可能好? “我都说了,我们两家亲上加亲,你却死磕这个……娱乐圈的,你说呢。”虞颂年说话总喜欢用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 江砚书指尖上像是有麦芒在扎,丝丝缕缕的钻。 顾诗成握着他的手,“虞叔,我以前混账,总喜欢不切实际,后来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就舍不得这个温柔乡了。” 江砚书看着她的侧脸,心里难受,她依旧没有把他放在首位,她这话里透着个明显的意思—— 之前她混账舍,始终不得虞之南,总是念着虞之南,但是她等了太久了,她有了他,发现过日子才是头等大事,所以就舍不得了。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惋惜的意思,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等太久了,这件事不是她的错,是虞之南的错。 虞颂年听完,果然脸色都好了不少。 江砚书淡定的抽回手,坐在她身边,觉得挺直的腰在发痛。 第七十章 江砚书还是伤心了 江砚书像略微弯一点,缓解一下疼,但是疼却顺势攀上来,抓着他的心往下坠。 顾诗成抓了下江砚书的手,但是江砚书都借着整理衣服和拿酒的动作躲开,她意识到江砚书不高兴了,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江砚书为什么一下子就生气了。 她搓了搓手指,继续和虞颂年说话。 江砚书连躲了两次,见她不再来牵以为她也生气了,鼻尖发酸,差点就要忍不住落泪了。 顾诗成从来不会哄人,他该知道的。 江砚书低头自嘲的笑下,抬头说,“诗成,我有点闷,出去走走。” 林槐经常哄女朋友,一眼就看出来他的情绪不对,摸了下鼻子,这么娇啊。 顾诗成点头,“去吧,我过会儿来找你。” 江砚书没有再说话,点点头走了。 他不想听顾诗成继续说这样的话了,他走远点,让她说话放开些,她既然有心和虞家修好,那他就走开一点吧。 顾诗成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眼里继续盛着笑,和虞家人谈笑。 虞颂年主动开口说话,“这事怎么了?谁抽烟了吗?我看他好像要吐了。” 顾诗成以为他在说江砚书矫情,不在意的笑了笑,“哪里,他向来喜欢安静,估计是这里吵闹,让他闷到了。” 虞颂年轻蔑的抬手,虞之南接过宋轻拿出的烟,给虞颂年点上,“爸。好了。” “哎……”虞颂年在一阵烟圈后面眯眼,“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啊。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房地产那一块,拿下了吗?” 顾诗成想到之前虞颂年承诺的房地产,笑了一下,“我年轻不懂事,犯了些错误。” 周淮在她背后听着她这样说话,不由得叹气,江砚书劝住了她,让她重新布局,但是也带来了相应的问题,重新布局就意味着要跟虞家重修旧好,要摸清楚虞家的势力,然后切断虞家的触角。 虞颂年享受的哼笑起来,他伸手一勾,把朱砂捞进怀里,他探头在朱砂脖颈边嗅着,“真香。” 朱砂坐在他腿上,单手抱着他的脖子,“茶凉了。” “没事,茶凉了重新倒就行。”虞颂年伸手要放下烟。 顾诗成看懂他的意思,起身端起烟灰缸,“虞叔,您放吧。” 虞颂年松开手,烟头落进烟灰缸里,灰色的烟沾在烟灰缸的壁上,和烟灰缸的天青色相衬,显得极其漂亮。 虞之南看着这一动作,他心里却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在他的意识里,他可以和顾诗成打得不可开交,但是别人,不能羞辱她。 虞颂年放在朱砂腰上的手,色情的揉了揉,“真细啊。” 朱砂耳朵染上胭脂色,“有人呢。” 虞颂年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都是自己人,是吧,林总?” 林槐看着他根本没有交谈的意思,都已经准备走了,结果他却突然喊住他。 “虞总,这就是见外了。”林槐笑得像只狐狸,他喜欢演戏,尤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事,“咱们天下商人皆一家,您说这话,实在是见外。而且晚辈对一直非常敬仰。” 虞颂年仰头笑,摆摆手,“哪里哪里,这是我的儿子,虞之南。才回国,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要跟你们多学习。” 林槐点头,拿不准这话的具体意思,什么叫“你们”? 顾诗成却起身给他倒茶,“这茶都凉了,我给您重新斟一杯。” “好。好久都没有喝你煮的茶了。”虞颂年端起来,喂给朱砂。 朱砂面色潮红,“这,这么多人呢。” “一家人。”虞颂年声音沉下去,带着点不容置喙。 朱砂低头,小小的抿了一口,虞颂年就着她的口红印子,喝下去,“真甜。” 这腻歪的模样看得林槐一阵子就疙瘩,顾诗成却没有任何表示,林槐给她递任何眼神,她都装作没看到,就是不回应。 虞颂年最喜欢看着顾诗成猫一样的反抗,养猫啊,就得打,就像他小时候养的那只猫,只有打服了,才能让她懂事的呆在他脚边。 但如果这猫太柔顺了也不行,顾诗成这样清冷的性子,就得是那种不动声色的窥探的猫才行,那样才有意思。 “诗成啊,我之前就说让你带带之南,你避嫌不肯,可你也要跟他说,要体谅你,不要无理取闹,你和之南,那毕竟也是十几年的情分。”虞颂年拍了拍朱砂的屁股,让她站到一边去,像是在呼喝养的宠物。 顾诗成转动了下手上的素戒,“那当然,我和之南认识多少年了。我们以后也少不了来往,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虞之南垂眸看她,这样的顾诗成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他们被同一个人压迫,掠夺,顾诗成之前无论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可是亲眼看到虞颂年的作为,他心里像是被石块堆满了,在等一个爆发。 “之南。”虞颂年偏头看他,“晚上你送诗成回去,顺便带点小礼物过去,要然然喜欢的。” 顾诗成心里警钟长鸣,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快点和江砚书复婚,虞颂年的意图太明显。 “等会我要带烟书去河边走走,下次我再请虞叔和之南一起来坐坐。”顾诗成婉言拒绝。 虞颂年笑容消减,“好。那我就等着了。” 顾诗成松了口气,林槐又被虞颂年喊了,“林总,听说你谈了不少女朋友,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啊?” 林槐哂笑,问我这个做什么,你又没有女儿嫁我。但是虞家在江城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在他还没有能力在江城立足的时候,他只能乱下声气,好好说话。 “我还早,这么年轻,还没有玩够,可不像顾总,英年早婚啊。”林槐随时都不忘记把顾诗成拽下水。 虞颂年看了她好几眼,还是说,“诗成啊,你这都离婚了,然然还需要一个父亲,你还是要早做打算。” 顾诗成捏着高脚杯颔首,“砚书挺好的。” 虞颂年的脸色就说明了一句话,别给脸不要脸,我才给了你一点面子,结果你还要驳我的提议。 “顾总,你这周末有时间吗?我这边准备办个亲子活动,正好我这里有票,给你和然然一张啊。”虞随见缝插针,明瑕的现状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再次向虞颂年示好。 顾诗成目光幽幽地望向虞随,虞随也正看着她,神色复杂,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好似爆发出激烈的火花,都目光灼灼,彼此从对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抹强烈的憎恨之色。 这个亲自活动,不可能是个好事,虞随肯定会安排虞之南和她相见,用这个来换取虞颂年的欢心。 虞随对于明瑕这个事情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他这辈子活着的意义,就是看着这朵,他倾心浇灌的玫瑰生长起来,占领荒野,野蛮生长。 可是现在,有人折断了玫瑰的枝,要让他们都走不出困境,但凡是阻碍他成功的人,都必须消失。 “怎么,没空吗?”虞随问。 虞颂年看过来,黑黝黝的眼睛像是蛇目缠绕,死死盯着顾诗成,迫使顾诗成低头,“连一个陪孩子的时间都找不出来吗?” “有空。麻烦虞经理了。”顾诗成做出退步。 她羽翼未丰,还不能以卵击石,既然已经做好了隐忍的准备,那这点退步,算不了说了,大不了到时候带上江砚书。 虞之南低头看着虞颂年的脖颈,他的皮肤已经开始松弛了,显示着他已经不再年轻的事实。 “我没空。”虞之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开口。 林槐都震惊了下,这看着畏畏缩缩的人,还敢反抗?但是!没有人让你去啊,这事是隐藏条件,没有人说出来的!那就是各凭本事的暗动作,你现在说出来了,你那掌控欲强的老爹,会放过你吗? 顾诗成冷笑,冬天的蒲扇,夏天的棉被,如同鸡肋,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虞颂年却淡定得很,得到了顾诗成的准话,他好说话多了,瞥了他一眼,“亲子活动,都说了亲子,你有儿子女儿?你想去还没有你的份呢。” 虞之南重复道,“我反正不去。” 虞之南怒了,“不去不去!谁让你去了?!二十几岁了,没有公司,没有科研,没有媳妇孩子,你说说你,你还有什么脸?!” 好在这个时候人都散开了,这一圈都没有人在,虞颂年压着声音,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虞之南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任他骂。 虞颂年骂了两句,发现他不顶嘴,觉得好没趣味,顿时偃旗息鼓。他抱着朱砂准备离开,又说了句,“朱砂,这是顾总,顾诗成,是MS的CEO。你的好多包都是她家的。” 朱砂低头,“真是年轻有为。” 顾诗成没有客气,“过奖。” 虞颂年的目光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带着人离开。 顾诗成吐出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林总,失陪。” 林槐连话都没有说出来,就看着她离开了。他起身到窗边看着下面的豪车离开,心里更多的是不服,虞颂年今天拿他视作无物,来日这个仇,一定要讨回来。 顾诗成找到楼上的阳台上,发现江砚书又在吸烟,眼皮子狠狠的跳了下,上次江砚书吸烟两人就离婚,现在又是闹什么? 她放缓声音,喊他,“珍珠,回家了。” “你谈完了吗?”江砚书问,声音沙哑。 “谈完了。”顾诗成蹙眉上前,夺走他的烟,“好好的怎么又吸烟?” 江砚书侧身躲开,“有点心烦。” 顾诗成手悬在空中,“江砚书。说清楚。” “我在想,我的选择到底对不对。”江砚书说。 顾诗成来了脾气,“说清楚,别扯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又是为什么要在这里抽烟。” 江砚书低头,把烟摁熄,扔进垃圾桶。 他忍着眼里的潮湿,看吧,顾诗成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不会听他那些矫情的话,许下的诺言,对于商人而言应该算不了什么。 “我觉得你这个态度,我说了你不会理解。”江砚书抬起他泪眼汪汪的眼睛看顾诗成。 第七十一章 我是那个奔你而来的月亮 “我觉得你这个态度,我说了你不会理解。”江砚书抬起他泪眼汪汪的眼睛看顾诗成,他想用可怜的表情来让顾诗成的的态度软化一点。 可是顾诗成每逢解决问题时,最不喜欢这样拖泥带水的态度,尤其是对她重要的人,她只想快速解决问题,不让失态蔓延。 顾诗成双眉蹙起,语调略急,“你在没有说问题的情况下,给我扣了一顶不会理解的帽子。” 她没有温柔的语调,也没有耐心的表情,江砚书的心脏极速下坠,他不知道顾诗成是不是烦了。 顾诗成看着他呆愣下来,很受伤的眼神,意识到自己太急了,吓到她的珍珠了,她偏头吐了口气。 江砚书嗫懦的动了下嘴唇,弯曲了下僵硬的手指,“我……我只是……” 他还是害怕,顾诗成最近是很宠他,很纵容他,甚至在他甩脸色走了之后,也没有气急败坏,反而主动问他问题所在,这是以前的顾诗成不会做的。 那五年里,他们之间有任何问题,顾诗成都不会管,第二天起床之后,就当做已经翻篇了,两人还是“相敬如宾”的模样。 可是……他们现在不一样啊,她亲自说过喜欢,说过要陪他一辈子,那做到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不做模棱两可的事情,这都是本分,不是她的加分项…… 江砚书眼眶通红,他不敢说,他害怕来之不易的爱情幻灭,可是他也不想受这个委屈。 他停顿得太久,顾诗成再次开口,换了一种说话方式,“珍珠,你这样的说法方式,只会让我们两都忽视原本的问题,而去关注和纠结这个无关紧要的态度问题。我想直接解决问题,不想消耗我们之间对对方的耐心。” 江砚书点头,抽了张纸快速抹了下脸,“好,那我就直接说了。” “好。”顾诗成颔首,屈指摸了下他通红的眼睑,“你说,我做得不对就改,别委屈自己生闷气。” 江砚书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觉得虞之南回来得晚了吗?会遗憾没有和他结为连理吗?” 顾诗成一愣,“什么东西?虞之南?这……” 她看着江砚书紧张攥着的手,恍然大悟,“珍珠,你吃醋了?” 江砚书大方承认,“是。我吃醋,我一直都很介意他的存在,因为他曾经被你赋予过不一样的意义。所以他每次得到你的目光时,我都会很难过。” 顾诗成笑容渐渐消失,变得严肃,“江砚书,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朋友的话。” 江砚书心里的那块地方越来越破碎,顾诗成的话让他更家害怕。 顾诗成非常认真的注视着他,“我们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那是曾经。而现在,我和他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吗?”江砚书问。 “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也已经还了他的恩情了,如果没有我的松手,他哪有机会一次一次算计我?”顾诗成哂笑。 江砚书心里发虚,“如果……没有如果。你继续说。” 顾诗成掐了下他的脸,“目光柔和,珍珠,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现在会做的,只是不主动伤害他,在他一次一次的算计里,我不可能继续大爱无疆的对待他。你明白吗?” “我明白,所以我的问题是,你遗憾吗?”江砚书情绪平静下来,望着她棕褐色的眸子。 顾诗成心里疼了下,像是被针扎了洞,江砚书比她想得更没有安全感,更害怕,他需要她肯定的回答,没有敷衍,不仅仅只是一个满分答案。 顾诗成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肯定,握着江砚书的手说,“我不遗憾,因为我和他之前,本来就没有可能性。我一个一个给你解释,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江砚书脱口而出的话,先于思考,“我相信。” 只要顾诗成说,他确实就会相信,但每一次虞之南再出现,他都会再次陷入同样的困境。 顾诗成先吻了下他的脸颊,“谢谢我的珍珠还听我解释,没有直接给我判刑。” 江砚书害羞了下,顾诗成放松人的手段比他高明多了,而且她愿意温柔说话的时候,他心都要化了。 “我不会直接给你判刑的,因为……我已经犯过这个错了。”江砚书看着两人手上的戒指,眼神暗淡,如果他愿意和顾诗成谈谈,那他们哪里会去离婚? 顾诗成退开点,在两人中间留出一点距离,“我在极端的恐惧之下,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依赖,而他曾经给予了我帮助,所以我会在出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他。” 江砚书暗暗下定决心,我要多接任务,让她能够依靠我,还要学习商业上的东西,才能和她并肩。虽然她说过,允许他在商业上弱于她,可是谁不想要一个和自己并肩的爱人啊。 “我会更加努力,让你可以在有危险的时候,想到我。”江砚书挺直了腰。 顾诗成淡笑,“他曾经是我的精神支柱,但在后来,渐渐的,你和然然成了我前进的动力,我给然然办了挺多的不动财产。” 江砚书微微张大嘴巴,江然不满三岁,已经有百万财富了,甚至更多…… 顾诗成顿了顿,“这个之后再说。在这件事情上。就算他没有做这些事情,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我想听你说说详细的,原因,可以吗?”江砚书吸取之前的经验,没有用绿茶那副可怜的模样。 顾诗成随手将亮屏的手机关掉,“因为……一个被人加了无数滤镜的人回到身边,他的言行上有一点点不符合我的预期,都会被窝厌恶,所以……离开太久的人,是不可能被我再接纳的。” 江砚书手指都在颤抖,“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一直拿然然当作我接近你的借口。” 顾诗成第一次吐露心声,“就算你不接近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看到沈允棠出现在你身边,对你释放爱意时,我慌过。” “她不是喜欢,她只是缺一个完完全全爱她的人。”江砚书着急分辨。 顾诗成安抚他,“我知道,她是个可怜人。” 江砚书有些害羞地看向外面,“那……我们的问题,是不是解决了?” “没有。”顾诗成故作正经。 江砚书震惊的转头,“……还有什么?” 顾诗成拿出手机,解开第二系统,“还有你那不能确定的心,和你敏感的思维。看看,有没有你感兴趣的。” 她的第二系统里面,全是文件夹,以707命名的文件里,收录了上百个文件,其他的,还有合照,日记随笔。 江砚书没有动,“我不需要看这个,这个是你的私人空间,我唯一不确定的,只有虞之南,因为他和你有着十五年的深厚情意,你曾经因为他,而冷落过我。” “……我的错了。”顾诗成利索的认错。 江砚书抱着她,手掌放在她的背后,感受着她心脏的跳动,热烈而诚挚,“顾诗成,我爱你,所以我会做那个向你奔来的月亮。” 有人说,我才不会试图摘月,我要月亮奔我而来。 而江砚书说,他就是那个月亮,可是,明明他更缺乏安全感,他却要给顾诗成最坚定的爱。 顾诗成抱住他,关掉手机,“我是走得慢,又不是不走。” 两人还没有腻歪多久,虞随一个电话打过来,让顾诗成又想起来了“亲子活动”这件事。 “虞经理,明瑕怎么样了?”顾诗成先发制人,她发现,只要和明瑕有关,虞随说话都会更加平和,不会过于的疯。 虞随沉默了一瞬,“她还好。我还在追查,是谁带走了她。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温家夫妇分手了。” “这戏很有意思,他们不是臭味相投吗?”顾诗成明知故问。 虞随一笔带过,“狗改不了吃屎,你做好被使绊子的准备。” “行,谢谢。”顾诗成准备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对话。 虞随终于摆出他真正的目的,“温锦处是不是在你哪里?” 顾诗成心里敲响警钟,“怎么了?她姓温,我是不会收留温家人在身边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狗咬。” “想办法把她带给我。”虞随说,“我会帮你安排亲子游戏,让你带你的珍珠进来。” 顾诗成手指轻轻按压着江砚书的嘴唇,漫不经心的反问,“虞经理,法治社会,你让我绑一个人,就给我这样一个……报酬?我顾诗成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发了?” 江砚书被她压着靠在绿植后的墙上,耳垂粉红粉红的,双手无处安放,最后试探着放在她的腰上,这是第一次,他在顾诗成打电话的时候挑逗她。 顾诗成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不停的摩挲他的嘴唇,给他揉得嫣红。 虞随那边有几声突兀的声音,像是指甲在木制的桌面上划拉,发出刺耳钻心的声音。 顾诗成将手机听筒稍微拿远一点,等着虞随的回复。 “你想要什么?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虞颂年架空了我的所有,不只是我,虞之南也是一样,连跟着他多年的司机都换了。”虞随的声音有些含糊,像是在一个密闭空间里,还有点回声。 顾诗成嗤笑,“虞经理,你这话就是在说,让我吃亏,告诉我别提太高要求,否则就是在欺压你。” 虞随没看穿了,也没有狡辩,只是沉默了下,说,“合作不就是这样吗?你让让我,下次,我让让你。顾总,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止步于此。” 顾诗成笑了下,对他的提议嗤之以鼻。 江砚书拨弄了下她身后的长发,吸烟落在她的身上,耳朵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想低头吻吻她的耳骨。 “痛快一点,顾总,给我一个准话。”虞随有些着急,语数都快了些。 顾诗成没有直接拒绝他,“虞经理,恕我直言,温锦初现在就是个香饽饽,我去插一手,不太好。毕竟这次,是陈家要她。” 第七十二章 她真的无辜吗 顾诗成话里藏着钩子,“虞经理,恕我直言,温锦初现在就是个香饽饽,我去插一手,不太好。毕竟这次,是陈家要她。” 香饽饽,陈家要她。 这两个词放到一起,虞随的后槽牙都要紧了,顾诗成之前废了陈非,而陈非又离奇死亡,虽然和顾诗成没有关系,但是顾诗成现在的意思就是要避嫌,她不想再碰陈家,惹得一身腥。 “顾总。”虞随摁着桌面的大拇指发白,“顾总,咱们之间的盟约就这么不值钱?连这个忙都不愿意帮?” 顾诗成揽着江砚书的腰站直,随后放开他,拉开阳台上的椅子,靠坐在上,“虞经理,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这涉及到我的原则了。我不伤害无辜人。” “她怎么无辜?!”虞随太阳穴上的筋一跳一跳的,“她骗了明瑕!” 顾诗成平静的说,“在我眼里,她做的恶,远不及我们,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未成年,她只是为了自保,而且,她在危险发生时,挺身而出了。我问你,她是出自本心要伤害明瑕吗?” 虞随对所有伤害过明瑕的人都是无差别攻击,他像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顾诗成,别说了,一句话,我要温锦初。” “温锦初,就是另一个明瑕。” 虞随奇怪的笑了两声,“顾总,咱们大学是一个心理教授教的,你懂的,我也明白,无论你说再多,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两个女孩子的求生之举,你要说什么?要论证什么?要温锦初又能做什么?对一个和你女儿一样的孩子,你能下什么手?” 顾诗成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虞随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最初是要让温锦初经历明瑕收到的伤害,但顾诗成问了,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温锦初和最开始的我们有什么不一样?”顾诗成一句话,收了他所有气焰。 最开始,虞颂年为了拿到市中心的那一块地,跟当时的江城老大哥低头,送出了虞随做禁脔,是顾诗成救了他,虽然受了苦了但好歹还活着。 “我忍不下这口气。”虞随锤桌。 顾诗成听着帝皇居里的歌舞声,勾起一个笑来,“忍不下去?你在虞家将近十年,现在忍不下去?虞随,别被虞之南的愚蠢传染了。” 虞随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连绑走明瑕的人都不知道。” 顾诗成抬头,看着面前的江砚书,始终不敢开口说出卑劣的话。 江砚书疑惑的低头,用唇语说,怎么了? 顾诗成用笑掩饰,摇摇头,回他,没事,看看我的珍珠。 虞随刚要说话,顾诗成的声音传来,“你觉得先查谁?” “……你想说谁?”虞随心里无比确定,但是他根本查不动。 顾诗成没有说名字,“当家人。” 虞随垂下眼眸,“顾诗成,他的势力很庞大,一丝半点都查不动。连你都在重新布局,你觉得我一个蛰伏在他身边的人,有这个本事吗?” 顾诗成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想喝口水,虞颂年带给他们这些人的压迫,是长久的,他们根本看不到他的弱点。 虞颂年的青梅竹马?他跟她的现任丈夫生意来往密切,这个青梅竹马,只是他生意向南城扩大的契机。 虞颂年在意虞之南吗?他在意血缘,可是对待虞之南,他照样毫不手软。 那他到底在意什么?他百毒不侵吗? “现在愿意配合我了吗?还要跟我耍花招吗?”顾诗成反问。 虞随握紧拳头,他太渺小了,虞颂年动动手指,就能要了他的所有,他虽然掌控了管家,但是他又不杀人,管家又接触不到机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好,我听你的。”虞随挂断电话。 顾诗成摸着发烫的手机,“珍珠,前路凶险。” “珍珠陪你。”江砚书从背后温柔的抱住她。 河岸的风吹过来,带着暮秋的冷。 在一切陷入僵局的时候,新的转机出现了。 虞母失踪了。 在那一栋被荒草枯树包围的废弃医院里,在重重守卫下,她从六楼逃了。没有监控拍到她的身影,当天值班的护士和陪护,都没能看住她。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诗成和江砚书正带着江然在虞随办的亲子活动里。 两人一直跟在江然身边,坚决不让他离开半步。 江然不停到处拐,顾诗成不爱动,陪他跑了几圈下来,背上已经起了层薄汗。 江砚书牵住他,“然然,先休息一下好不好?” 江然看了看抬手擦汗的顾诗成,想到之前爸爸教的,说,“不嘛,我想让妈妈和爸爸在一起。” 江砚书一愣,随即笑着屈指刮了下他的鼻子,“乖乖,妈妈一直和爸爸在一起。今天你和妈妈爸爸在一起,妈妈爸爸怕你走丢。” 江然摇头,“然然不会迷路的喔。” 江砚书耐心给他解释,“因为今天这里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妈妈会害怕,然然这么勇敢,可以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吗?” 江然歪头看着场内的陌生人,点点头,“好,然然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 他转头跑向顾诗成,牵着顾诗成的手,仰起小脸,“妈妈,然然会一直在妈妈身边的,妈妈别害怕,然然不会不见的哦。” 顾诗成心里酸涩,揉了揉江然的头顶,“好,然然和爸爸一起守在妈妈身边。” 江砚书原本有些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踱步到顾诗成身边,偷偷摸摸的凑过去,轻轻吻了下她的侧脸。 顾诗成笑着推他,“脏。” 江砚书从兜里摸出湿纸巾,细致的给她擦拭,“没有。我家昭昭,怎么可能脏。” 江然歪着头,看妈妈和爸爸恩爱,小嘴翘得老高。 “诗成!”虞之南着急忙慌的冲出来,紧紧抓着顾诗成的手臂。 江砚书抓着他的手腕,“放开!” 江然蹬脚,“放开!” 顾诗成慢条斯理的看向他,“放开。” 虞之南动了动嘴唇,脸色更加煞白,手指松开,“诗成……” “去旁边说吧。”江砚书弯腰抱起江然。 顾诗成摸了摸江然的脸,“吓到了吗?” 江然摇了摇肉嘟嘟的脸,“妈妈疼吗?” 顾诗成低头亲了下他的脸蛋,“不疼。” 虞之南看着他们幸福的一家三口,心里闷得厉害。 “虞少。”宋轻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来。 虞之南回头瞪她,“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宋轻哪里敢放他一个人在,生怕他一时冲动,要是无差别攻击了顾诗成的家人,她真怕她的皮不够扒。 “虞少。”宋轻拐了拐有点疼的脚踝,“我不能出去。别为难我。” 顾诗成揉了揉手腕,“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吧。”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虞随佯装才看到他们,“唉,顾总,江影帝,累了吧,上去休息一下吧。” 这些都是场面话,旁边听到这话的人都只是笑了笑,马上走开点。 走到楼梯口,虞随偏头看这宋轻,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宋助,有我看着大哥,你就别去了吧,他现在一没有实权,而没有武力,能做什么呢?” 宋轻看着他的笑,背后寒毛卓竖,牙齿像是被冻住了,僵硬的张开嘴,“好……” 到了楼上,虞之南思路混乱,他完全说不清来龙去脉,只能虞随出马。 听完了虞母失踪的事情,顾诗成手指撑着下巴,“警察呢?DNA呢?脚步指纹呢?为什么没有查?” 虞随嗤笑,“你指望米国的警察?那还不如指望我能变成蜘蛛侠。” 江砚书:看不出来啊,虞随还有个拯救世界的梦。 江然看着虞随,“叔叔,你会变吗?” 虞随嘴角抽动,“不会。” “嗷。”江然有些遗憾。 顾诗成牵着江砚书的手,“私家侦探呢?这事也搬不上台面。” “私家侦探……哪里轮得到我们去安排。”虞之南突然开口自嘲,“我外公家,在我回来之前,他们移民了,我是真的孤立无援。” 顾诗成不理会任何卖惨,“行,这件事交给我来做。” “诗成。”虞之南眼里像是蒙着层雾,“你能……” “我不能。”顾诗成在江砚书的注视下说,说完回头看他。 江砚书脸上骤红,“……看看我干嘛。” “好看。” “好看。” 顾诗成和江然异口同声的夸赞他。 虞之南和虞随:…… 顾诗成收起笑容,“你们信得过我,这件事就给我来做。但我也不是免费的,我要一样东西,虞颂年青梅竹马的所有资料,小到她的生活和说话习惯。” 虞之南面有难色,“我……我不知道他的青梅竹马是谁。” “南城许家的太太。”虞随说。 顾诗成看向他们,“能办到吗?” 虞之南咬咬牙,“好。” 顾诗成不动声色的扯出明瑕的事情,用这个做筏子,让他们之间稍微有些牵制,“虞经理,明瑕被绑的事情,我已经在着手查了,你也帮我一件事吧。” 虞随看着她点头,在心里不动声色给她添上一笔恶毒。 “我要南城林家的所有消息。”顾诗成没有狮子大开口,她知道,这些事情,他们做起来比她方便,虞颂年甚至还会觉得他们有想法,伸手帮一把,但她去就不一定了。 三方都达成了协议,各自散开。 刚上车,江砚书的手机就亮了起来,上面显示着一串乱码,是境外电话。 江砚书把江然抱给顾诗成,“x26在听。” “接上级指示,现将707枪支案交于x26协助调查,重点调查对象已经发送至邮箱,请查收。” 江砚书在顾诗成灼灼的目光里回答,“x26收到。” 挂断电话,江砚书揣揣不安的转头,“昭昭……” “先回家。”顾诗成抱着昏昏欲睡的江然。 江砚书心里打鼓,顾诗成之前对这些一直不感兴趣,现在听到了707,会不会……不会!顾诗成不是这样的人! 把江然交给陈嫂后,江砚书背着手出现在书房,“昭昭……” 第七十三章 顾诗成成了穷光蛋 江砚书把书房推开一条缝,看到顾诗成正半躺在椅子上,领带松松垮垮的搭在锁骨上,左手拿着份文件,眉峰微微蹙起,右手捏着钢笔。 江砚书喉结上下动了动,他背着手走进书房,“昭昭……” 顾诗成颔首,“然然醒了吗?” “没有,睡得很香。”江砚书踱步靠近她。 顾诗成翻到最后一页,潇洒的签下字,“你看看,没有问题就签一下字。” 江砚书愕然,“签字?什么字?” “看看吧。”顾诗成拉开旁边的椅子。 江砚书坐下又呆呆的问,“这椅子是什么时候弄的?” 顾诗成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箱,“前几天刚搬过来,知道你喜欢复古的,专门挑的黄梨木做的,喜欢吗?” 江砚书摸着手下的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椅子,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原来被人在意,真正走进一个人的生活是这样的。 “喜欢。”江砚书狠狠点头,他欢喜的模样逗得顾诗成噗嗤一笑。 顾诗成伸手摸了下他的脖颈,“喜欢就好,看看文件吧。” “好。”江砚书低头看着手上沉甸甸的文件。 题目就先让江砚书心尖颤抖——《婚前财产转让》,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在颤,“婚前……” “嗯。”顾诗成将文件处理完,又打开手机微信处理第二系统的消息。 江砚书放下文件,“昭昭。” “嗯?”顾诗成头也不抬。 江砚书倾身靠近她,“昭昭,我不需要你的财产,这些都是你自己挣来的,你将这些都给我,那你呢?” 顾诗成放下手机,抬头看他,他的双眸澄澈,像是未曾沾染过世俗的尘埃,她重重的叹气。 江砚书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叹气了?” “我亲爱的珍珠,你觉得我在感情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一直坚持喜欢一个人,或者说,永远都不会变心吗?”顾诗成直白的问题让江砚书的眼神闪躲了下。 江砚书磕巴的回答她,“……能,你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肯定吗?”顾诗成又问,“没有我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我自由自在,没有任何束缚的情况下。你还能如此肯定吗?” 江砚书想到网络上的言论,不确定的说,“……能,我爱你,就要给你自由,要相信你。” 顾诗成轻轻磕着桌面的手指一顿,“……珍珠,还是听我说吧,我给你讲讲我,最真实的我。” 江砚书垂下眼,“好。” 顾诗成抬起他的下巴,“江砚书,看我。” 江砚书眨眼。 顾诗成向后靠,“再说之前,我先给你说一件事,那就是别太相信网上的恋爱观,少看短视频,有空的话,可以看书,我有很多笔记,你都可以看。” 江砚书羞得满脸通红,“……好。” “我有钱有权,在这个上面,我敢说,整个江城,除了江虞两家的当家人,我不用在任何人面前低头。”顾诗成手搭在扶手上,闲散又不失气场,“而你,能在我有犯错想法的时候阻止我吗?” 江砚书缓缓摇头,“……没有。” “那如果你拥有我全部身家呢?”顾诗成给他加码。 “可以。”江砚书无比肯定,但过后又有些不确定,“可是……这都是你的财产啊。” 顾诗成伸手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点了点,说,“看这个,在婚前转让,属于你的私人财产。” 江砚书看着白纸黑字,眼眶发烫,文件上写着—— “本协议自双方签字日起生效,财产皆于婚前签订,属于江砚书先生私人财产,如果以后发生任何纠纷或者离婚,财产也属于江砚书先生个人,用于补偿江砚书先生青春费和江然的扶养费。” 江砚书没见过这样豪横的人,心绪激荡,“昭昭……这,这有多少啊?” 顾诗成轻笑,给他翻到倒数第二页的财产清算,“诺。” 江砚书连话都说不出来,“这……这好多啊……” 顾诗成被逗乐了,“现在有底气了吗?” “有。”江砚书点头,“顾总给的底气。” 顾诗成点头,“好,那我们说第二个问题,我不是一个好的恋人,人性不可信,如果我被别的人吸引了,但我守住心,没出轨,这是我爱你,对吗?” 江砚书迟疑了下,点点头。 顾诗成继续说,“那如果我不够爱你,怎么办?” 江砚书傻眼了,“我……我不知道,财产可以约束你吗?” 说完又反应过来,真实笑话,顾诗成当年接手的顾家是个空壳子,这是江城人尽皆知的事情,她既然能凭借一己之力重现顾家昔日辉煌,那这些财产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我的承诺。”顾诗成点了点文件,“这个承诺不是口头的,是实质的,用我的全部,我全部的青春和身家做的承诺。” 江砚书问出自己的疑惑,“你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看第一页的条款,第二条。”顾诗成笑语盈盈的看着他。 江砚书翻到第一页,第二条赫然就是—— “本协议自双方签字起生效,至顾诗成女士死亡日结束。包括但不限于顾诗成女士名下所有财产,和后续公司再生产财产。” 顾诗成问,“这样,还有疑问吗?” 江砚书摇头,“没有,满满的安全感。” 顾诗成点头,“好,我现在就是个穷光蛋,钱都给我的珍珠了。” 她的话坦然,江砚书听得耳朵绯红,“惶恐至极,也是三生有幸。” 顾诗成看着他签下字,心里安定了不少,财产全都在江砚书名下,以后,她心思再动摇时就多了份稳住她的东西。 她太了解自己了,她随时会因为新鲜感消失而冷落江砚书,或者是,赶他出自己的生活,哪怕她真的喜欢,也不妨碍她寻找新欢。 她喜欢江砚书,想让他在这段感情里安稳,她心甘情愿画地为牢,半点后路没给自己留。 江砚书看着文件,又抬头看顾诗成,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出来,毫无征兆。 顾诗成吓到了,一连声问他,“怎么了?” 江砚书猛得把她按进怀里,“昭昭,谢谢你爱我。” 顾诗成揉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嗯。” 她贴着江砚书的耳朵,在心里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一直爱我,一直朝我走来,没有犹疑,没有退缩。 江砚书享受了一会儿这样温暖的氛围,还是主动打破这个氛围,“昭昭,我来是要给你说今天那个电话。” 顾诗成挑眉,“这应该属于系统吧。” “是,国家系统。”江砚书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顾诗成看着他,他半天憋出句话来,“是一个只服务国家的系统,要保密,不能说的,所以,你,我,我不能说,你能不能……” 顾诗成歪头,“嗯?” 江砚书低下头,“能不能,别生气……” 顾诗成瞪了下眼,“什么?!” 顾诗成觉得自己幻听了,这有什么要生气的?国家级的保密系统,她既不是活腻了,也不是疑心重,为什么要看? 江砚书把一横,又说了一遍,“你能不能别生气,我,我今天让你亲个够……” 顾诗成:???!!! 顾诗成嘴巴差点合不拢,“什……什么?!” 江砚书脖子都变成粉红色的了,羞得低下了头,“让你,让你亲个够,不会让你亲到一半,就,就扑倒你……” 顾诗成看着她清纯的小白莲羞红了脸,她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这,这怎么还色诱呢? “好不好嘛?”江砚书感觉她的目光在剥落他的衣服。 顾诗成突然抓过桌面的水,狠狠灌了自己一杯,摸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江砚书,你,别太诱惑了。我怕受不了。” 江砚书一愣,随即脸上爆红,“……我,我没有……” 顾诗成冷静了下,“这,珍珠,着本来就不该我知道,这何谈生气?我们虽然是爱人,但是最基本的底线要有。我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生气的,你放心。” 江砚书点点头,“嗷,那,那你可以当做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蠢话吗?” 顾诗成:刚刚冷静下来,你一句话,又让我前功尽弃。 顾诗成站起来,将他摁在椅子上靠着,“我觉得……不太行。” 说完深深的吻下去,被风吹起的树枝,害羞地转头,遮住了一室春色。 第二天,MS总裁办公室。 顾诗成听着汇报,面有愠色,“跟丢了?” 下面的人把头埋得更低了,“是的,顾总。” “一点踪迹都没有?”周淮追问。 领头的人摇头,“没有,在进入江城的第二个小时,在湘林路附近彻底失去踪迹。” “又是湘林路。”安亚将泡好的咖啡端给顾诗成。 领头抬眼看了下顾诗成的脸色,“是的,又是湘林路,最近发生的事情,都选择了这里。而且,我们可以确定她事先有计划。” “这太明显了,说重点。”周淮看着顾诗成的脸色,赶忙催促领头。 “好。因为她在米国失踪到进入华国,在进入江城之前,她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但是进入江城之后,就有人从旁协助她,放出多个烟雾弹,多方位迷惑我们,等我们一一击破之后,再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了。” 他说完之后,办公室里面落针可闻。 顾诗成哂笑,“失踪不见……江城里面有大人物啊。” “会是虞颂年吗?”安亚问。 周淮摇头,“有可能,但先在,虞家也在找她,这位虞太太还真是深藏不露。” 顾诗成看向抽屉里的U盘,她拿出来,在手上转了下,“帮我联系林副,说我有重要消息要见见他。” 周淮心里有了计量,看来顾诗成想慢,但背后的人,从来没有给这个机会,背后的人,只想坐山观虎斗,故意把所有事情都堆到一起,让所有人都目不暇接,处理不及。 四季茶楼的那个房间依旧昏暗,林副还是坐在那个老位置,这一次,他的眼镜不再是黑色粗方框的了,换成了无框的长方框眼镜。 “囡囡。”林副的眼神有些锐利。 第七十四章 顾诗成收货了个迷妹 “林副。”顾诗成关上房门,这一次的房屋里挂着个廉价又刺目发白炽灯。 林副手指间夹着烟,嘴里细长的吐着烟圈,在逼仄的空间里,这闷人又呛人的味道直直地扎进顾诗成的喉咙里。 林副看着她,眼神犀利,仅仅只是一瞬间,他的目光再次柔和,刚才的锋利像是顾诗成的错觉。 顾诗成观察着他的打扮和坐姿,揣测着他最近的变化,“林副近来过得滋润。” 林副偏头一笑,脸上和善的褶子堆满了眼角,“最近没有发生什么大案,人民幸福,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只要人民安康,我就幸福。” “这样官方的话,咱们之间就不用吧?”顾诗成坐下,看着眼前散发着幽香的茶,“林副,我来是有重要事情,就不和您绕弯子了。” 林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伸手在烟灰缸里摁熄烟头,“好。” “虞太太的失踪和我有关。”顾诗成的第一句话就让林副垂着的眼皮拉起来。 林副听着她像是挤牙膏似的说话方式,心里难受,但半点没催促,只是眼神落在她身上,像是麦芽糖缠绕。 顾诗成看着他淡定的表情,慢悠悠说第二句,还带上了些恐惧的神色,“她还在米国的时候,我就一直和的人联系监控她,但是……林副,我,我现在慌……” 林副安慰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只要不是你导致的她的失踪,那这件事,就和你没有关系。” 顾诗成连连点头,心里重新有了定义,这完全不像一个身在泥潭无力自保的人,这么热心肠,林副面对707的时候,面对她外公和母亲的时候,都是先自保,有余力再伸手,几十年的习惯,没道理一下子改变。 林副又说,“而且,你这么聪明,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件事其实和你没有关系?” “啊?”顾诗成抬眸,棕褐色的眸子里带着点不可置信,她眼尾细长,眼眸向下审视就带着层层威压,但这样将眼睛睁到极致,眼眸向上看,就带着稚拙的味道。 林副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顾诗成在他面前一向是强势的,能抗事的,但是这样带着稚童神态的眼神,让他好像又看到了二十多年前还在顾母怀里的小姑娘。 林副声音里带着中世纪神婆的感觉,不停诱惑顾诗成自己走进坑里。“囡囡,这件事,我觉得你是被利用了。虞家的太太 被密切关注着,没有道理突然之间消失。而且是在你监控她的时候。” 顾诗成听着他的话,从善如流的说,“好……我,跟我没有关系,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事情,我不能再被事情卷进去了。”顾诗成努力装得像一个百事缠身又害怕的人,故作镇定,实则慌得眼眶通红,手指轻颤,像平时江砚书那样。 林副半信半疑,顾诗成坚强了那么多年,现在突然垮了……倒还没有垮,只是不抗事,也是她也不过二十多,桩桩棘手的事全落在她身上,现在这一件,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样的解释也行得通,但是他直觉不对,顾诗成没有这么脆弱,她表现得这样脆弱不堪,综合考虑有是三个原因—— 一,她想和他重修旧好,二,她想骗他,三,她身上真的已经不能再加一件事了。 “囡囡,你怎么这么慌?”林副问她,眼睛直勾勾的看进她的眼里。 顾诗成眼神飘忽,“……我,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副对她这副模样起了莫大兴趣,“发生了什么事,想让你速战速决。” 顾诗成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谎言结构,“我,我答应了之南,会保护好他的母亲,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代。” 她垂下眼眸,像是发觉了自己的神情不属,又抬了几次眼,最后恢复正常,眼眸沉静。 林副看到她这副伪装自己的神情,不自觉被她带着走,“虞之南?他之前那样对你,你还相信他?” 顾诗成低头笑了下,像是自嘲,“我,我曾经为了他冷落江砚书五年,林副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在我准备用江砚书的时候,他又回来了。一切都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前面的话,林副可以怀疑,但是这话,林副深信不疑,顾诗成为了虞之南冷落江砚书这件事,是她身边人的共识,江砚书一直没有被接受,最主要的就是顾诗成的不在意。 “你现在还对虞之南念念不忘?”林副向后靠,他好像急于确认这个消息。 顾诗成点头,“是,但是他却不愿意再和我当朋友了。” 顾诗成突然想起来,林副是为一个没有劝过她要好好对待江砚书的人,直到她年复一年的忽视江砚书,她身边的人才开始对江砚书视而无物。 以江砚书的身份,带着江家二少的身份,谁看了都要给两分面子,因为顾诗成一个人,他受尽委屈。 林副眼里有两分戏谑,“虞之南就那么重要?” “是。”顾诗成肯定的回答,“所以我才要来请您帮忙,我想知道虞太太去了哪里,我必须要找到她。” 林副缓缓点头,“好。我这边有任何线索,都会告诉你的。” 顾诗成第一次站在二楼目送他离开,手指搭在窗棂上,神情自若,完全没有刚才的慌张和不安。 “真是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沈允棠悄然从门缝里挤进来。 顾诗成没有回头,冲着坐在车里的林副颔首,待他的车开远了,她才将窗户拉过来,“走。” 沈允棠面色微僵,待走出了房间才问,“里面有监控?” 顾诗成摇头,“不知道,老刑警了,谁知道他有没有留一手。” 沈允棠捂住嘴,“我……我,怎么办?我,我……” “无关紧要,他反正也不相信我。”顾诗成推开她专属的房间。 沈允棠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啊?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顾诗成哂笑,“我从不做无用事。” 沈允棠神秘的笑了笑,“你敢相信,我在哪里找到了她。” 自从上次顾诗成帮她说了一句话,她就成了顾诗成的迷妹,在她发现顾诗成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之后,她越发觉得顾诗成更加迷人了。 顾诗成挑眉,“找到了?可以啊,我手下的那些,都是吃白饭的。” 沈允棠暗暗靠近她一点点,“顾总,我在城南赌场里找到了她。” 顾诗成一下子攥紧手掌,“城南赌场?” “是。”沈允棠激动的点头,“现在被封了之后,政府又没有安排什么,就成了流浪汉的家,我之前认识的那些兄弟们,他们在里面找到了虞太太。” 顾诗成问,“你飞黄腾达了,怎么没有提携你的兄弟们。” 沈允棠羞愧的说,“我……还没有能力给他们搭建一个避风港,我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有记录的,我只能扣扣搜搜的偶尔接济一下他们……” 顾诗成点头,她没有乱发善心的习惯,对于沈允棠的靠近,她也秉持着谨慎的态度。 沈允棠又问她,“……不接过来吗?” 顾诗成点了点手机,显示着正在拨号中。 “顾总。”周淮接得很快。 顾诗成说,“城南赌场,去看看虞太太。” 看着顾诗成挂断电话,沈允棠才问,“虞太太没有名字吗?” 顾诗成沉默了一会,缓缓摇头,“有,但是没有人知道,她自从嫁给虞颂年后,一直被称为虞太太,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沈允棠眼里满是震惊了她想过很多答案,但没有想到是一个个体生命的消亡。 顾诗成看着江砚书的消息,想了半天,问,“你觉得现在的局面,乱不乱?” 沈允棠摇头,“不乱啊。只要沈容恩嫁走,沈家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之后我只需要跟着顾总你干,来日……” “沈允棠,我希望你可以找自己。”顾诗成打断她的话。 沈允棠眸光闪动,眼里有了泪花,“好。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姐姐吗?” 顾诗成抬头看她的表情如此可怜,微微叹了口气,“可以。” 沈允棠差点跳起来,“姐姐!” 顾诗成无奈,“嗯。” “姐姐,我今天能去给侄儿送礼物吗?”沈允棠已经计划了到了江然的婚礼该送什么。 顾诗成想了下,“可以。” “雪花落下找多羡慕它,一年又一年,在你身边白色的童话。听说世上没有两片同样的雪花,对于我你是这世上无可替代呀……” 顾诗成翻过来手机,见是虞之南的电话,眉尖不自觉就皱起来,“之南,什么事?” “诗成,我在南湾湖,我有点醉了,你可以来接我吗?”虞之南的语气都是飘的。 沈允棠翻了个白眼,这茶味,太浓了吧。 “给宋轻打电话,她拿着工资不办事吗?”顾诗成没有丝毫耐心。 虞之南说,“诗成,我想见我妈妈了。” 顾诗成嗤笑,“我也想见,很快的,别急,很快你就会见到。” 说完顾诗成就挂断电话,微信公众号的营销号正好推出一篇古早甜文—— 我们从游刃有余到现在的举步维艰,曾经的我们从容不迫的入局,我们认为不过一虾米尔,而到头来全部身家都套在里面,连身边人都信不过,一次又一次的相互试探,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顾诗成面无表情的关掉广告,“走吧,我爱人已经在家等我了。” 沈允棠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姐姐,我还是没有明白,为什么要找林副啊?” “这事你别问,我有些事情,必须通过他,他是核心人物。”顾诗成开车平稳,窗边的夜色倒流,像是要回到很多年前。 沈允棠乖巧的点头。 * 霜序华庭。 江砚书哄睡了江然,准备弄个两人世界,和顾诗成再腻歪一下,他马上又要开始出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允棠出现的时候,江砚书两眼一黑,退了两步,“你,沈小姐,你怎么找到了这里?” 第七十五章 出轨?! 沈允棠礼貌的欠身,眼里没有之前对江砚书的狂热,“江先生你好。” 江砚书放下心来,看向还在驾驶位收拾东西的顾诗成。 顾诗成下车,点了点头,“她来我们家做客。然然呢?睡了吗?” 江砚书走到顾诗成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包,“已经睡了。” 顾诗成一脸淡然,“允棠,走吧。” 江砚书走在她身边,熟练的搭上她的肩头,低声问她,“她怎么来了?” 顾诗成看向沈允棠,“然然睡了,你还没有吃饭,先将就来对付两口吧。” “然然睡了?”沈允棠脚下慢了些,“那我就不去了吧。” 顾诗成客套了下,“都这么晚了,先吃了再走吧。” 江砚书向来配合她,闻言也说,“都已经做好了,吃一顿再走吧。” 沈允棠眼睛亮了一下,但想了一下,还是矜持的说,“不了,我下次再来看然然。” 夫妇两人看着管家开车送走沈允棠,一阵风来,总算吹醒了两人。 江砚书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她怎么突然向你示好了?” “她孤立无援,所以一点点的好都被她当成光,或者说,可以利用的点,和刚回来时的虞之南一样。”顾诗成嗤笑,“当然,虞之南除了我,谁都相信。” 人性复杂,人心难测,谁都不能随意置评。 江砚书不好评判她的话,只揽着她的肩膀,“走吧,进去吃晚饭了。” 顾诗成摇头,“我要出去一趟,明天下午五点之前回来,你在家装一下,装一副我在家的模样。” 江砚书愣住了,“啊?是为了707吗?” “嗯。”顾诗成挑眉,“你接到了任务?” 江砚书点头,“我今晚出发。” 顾诗成笑了下,“真巧。我也是。” 两人都没有再讨论这个,都没有探究对方的目的地或者是要做什么。 室内温暖的光陪着两人用完晚餐,顾诗成再次换上了皮衣,黑色的皮衣上有不少金属装饰物,做醒目的是她拉到顶的金色的拉链头,在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江砚书心里有些发慌,他每次看到顾诗成这样的装备他都害怕,可能是出任务后的条件反射。 顾诗成却没有考虑这么多,她上前抱了抱江砚书,“一路平安。我的珍珠。” 江砚书紧紧抱住她,“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你要记得,你还有一个刚刚喜欢上的男朋友,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这话也是他在对自己说,每一次晚上出任务,都是和死神抢人。 顾诗成低低的应了一声,拿上钥匙转身就走。 江砚书安慰自己,她开的自己的车,问题不大。手机的震动打断他的思绪,低头一看,是x系统,“老大,目标人物出现,带着章暖从城南赌场出发了,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会在郊区山顶上的废弃别墅里进行交易。” “章暖就是虞太太,是吧。”江砚书再次确定。 “是。”对面回得很快。 江砚书迅速带上手套,拿上车钥匙就走。 * 帝皇阁。 顾诗成在帝皇阁外停下车,从副驾驶上拿过大衣穿上,直直走进去,等在大厅的经理赶忙上前。 “顾总,菜都已经上齐了!”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可以让大厅里的人侧头看过来。 顾诗成颔首,跟着他往前走,穿过摇曳生姿的男人女人,进入专属电梯,“她精神状态怎么样?” 经理站在电梯门边,“有点疯癫,逢人就说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已经让人拷住她了。” 顾诗成没有再说话,看着手机上的汇报,看到江砚书直奔城南赌场的消息,她缓缓勾起一个笑,我的珍珠啊,这一趟,你注定空手而归。 当房间打开的时候,顾诗成身上的气压瞬间降低,经理腿肚子抖了一下,“顾……顾总?” 顾诗成转身就走,“假的。” 这哪里是虞太太?虽然记不清她的名字,但不代表她不认识她了。这个人很明显就不是虞太太,虞太太是个左撇子。 顾诗成长腿跨上机车,“通知周淮,想办法拖延调查组。” 这个事情,必须她来总结,无论江砚书站在那边,虞太太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不见到她,没有从她嘴里听到答案,她是不会安心的。 她再喜欢江砚书也不会让他来决定她的生死和捆绑她半生的事情,就像她情话说了一筐又一筐,也真的将名下财产转移给他了,但是,她手上的其他财产,比如帝皇阁,她连半个字都没有说。 江砚书的心思她看得明明白白,哄起来得心应手,但是哄人开心是一回事,真的把自己的命脉交到别人手上,那又是另一回事。 机车在夜色里狂飙,尘土被掠过的风卷起来,呛得路边的花草低下了头。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横在路上,车灯照得山林里隐隐碎碎,身材颀长的男人靠在车头上,手指夹着烟,烟雾娉婷。 顾诗成半点速度没减,直接向上开去,男人抬起头,在冲锋衣的映衬下看起来眉目锋利,丹凤眼里满是冷漠,这个人,一个小时前还在和她恩爱的拥抱。 顾诗成猛然刹车停下,这一下颠得她肺腑移位,闷咳了一下,“白切黑啊,我的珍珠。” 江砚书始终没有吸一口烟,和顾诗成心情烦躁时一样,只是点燃夹着。 “昭昭,回去吧。”江砚书声音干哑,完全不像是他,那清透的少年音色完全找不到感觉。 顾诗成摇头,将车子熄火,慢悠悠下来,将大衣再次披上,“不能回去,我要上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江砚书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读过《圣经》吗?里有句话是——“那门是窄的,那路是长的。” 顾诗成望着他,“我不知道这句话,但是我知道你要说一句能劝我回去的话,并且,和爱情有关。” 江砚书再也说不出口,他觉得顾诗成像是在嘲讽她,虽然顾诗成没有这个意思。 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看到的小说—— “我从未觉得如此形象过,你之于我,就是那条长长的路的远处,盈盈闪烁的微光。” 他记得自己摘抄下来,还批注了一句话,“我苦苦相求,不停追寻,可永远都在水中捞月。”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还是你了解我,我确实要说,可是你不听我的。” 顾诗成点头,“确实,我不会听的。” 顿了顿,她又说,“珍珠,你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吗?守着不让我过去,就是你的任务吗?” 江砚书没有回答她这些问题,只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在还有两步的地方,他抬手止住她,“昭昭,回去吧,这里不该你来。我们执行任务。” 顾诗成拉了一下肩头的大衣领子,江砚书懂她的意思,顾诗成的示弱很不容易,但是,一头狼给你示弱,从来不是害怕你,而是在迷惑你,进而……除掉你! 巨大的引擎声音响彻云霄,惊飞了满山的鸟,灯光在山林里晃动,直逼山顶而来。 通向山顶的路,仅此一条。 “我们的事情先不急,你先解决他们吧。”顾诗成笑着耸了耸肩,好心的站到一边。 江砚书看她依旧穿着自己的大衣,没有说脱下来扔在一边,顾诗成肯定知道,如果她脱下这个大衣扔在一边,他肯定会难过,但是她没有这样做。 来的还是老熟人,虞之南和虞随。 “好久不见,诗成。”虞之南推开车门下来。 顾诗成靠在迈巴赫的车尾上,“好久不见,你也听说了。” 虞之南点头,“怎么不过去?” 在两人寒暄时,江砚书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他额前碎发有些长,故意低着头时,正前方的人是看不到他的脸的。 他抬起头来,用沙哑的声音说话,“三次机会,现在,我警告你们一次,回去。” 虞随没有下车,探出头来,“兄弟,我也给你一次机会,让开!” 虞之南狐假虎威,“这位小兄弟,你知道虞家吗?” 江砚书没有搭理他,顾诗成接话,“之南,他背后肯定是比虞家更高的存在,否则,他怎么会这么有底气,连我们都拦下。” 江砚书听着她的话,突然感觉不对劲,顾诗成从来不会单押,她现在确在这里和他耗着,甚至废话,怎么看都不对。 他摸出手机,单手敲出一条消息,“找到人就迅速撤离。” 江砚书将手机反扣在车头上,“第二次警告,回去!” “上!”虞随直接吼。 江砚书长腿一扫,将扑上来的两个人踢翻在地,剩下的人停下来观望,准备下车的虞随看到这样的战斗力,马上将车门锁死,也没有熄火,随时准备撞人就跑。 江砚书伸手招他们,“都来。” 顾诗成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这身材很不错啊。” 原来她娇软的珍珠还有这样的时刻,和之前看到的横冲直撞的模样都不一样,这都荷尔蒙直接席卷了这一片天地。 “什……什么?!”虞之南的下巴掉在了地上,“你上次不是还在说你最喜欢江砚书吗?” 这句话被风送到江砚书的耳里,他脚下的力道更重了,将人踹翻在虞随的车边。 “没有人了吗?”江砚书站在虞随的车前,他眼里的嘲讽都要漫到虞随脸上来了。 顾诗成笑了笑,“我喜欢江砚书和我觉得这个人的身材好,有什么冲突吗?” 虞之南感觉顾诗成变了,“什……什么?你,你这个叫精神出轨,你怎么可以这样?顾诗成应该是全心全意的,就像你拒绝我一样!” 他越说越激动,好像顾诗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顾诗成:??? 顾诗成呆了一瞬间,虞之南像是脑子不太正常,他的心思根本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考量,他既想要顾诗成好,又不愿意她的好和他没有关系,但是她做了和他心中那个妹妹不一样的举动时,他就会更加愤怒。 顾诗成眨了下眼,看着一拳砸开车窗的江砚书,低下头嗤笑,“出轨?我又不是要和他发生点什么,我连一句暧昧的话都没有跟他说,这怎么就叫出轨了?” 第七十六章 开了一个局 虞之南哑口无言,他看着顾诗成,喉咙里面有些话在翻滚,可是他说不出来。 顾诗成嘲讽的眼神上下扫了一下,“虞之南,不是我变了,而是你变了。” 虞之南突然被叫全名,还愣了一瞬间,“……我怎么变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过得更好啊。” 顾诗成没有再看他一眼,一直看着江砚书的侧脸。 江砚书砸开车窗,把虞随掐着脖子捞出来,虞随的脖子被参差不齐的玻璃划开不少条口子,鲜血在灯光里汹涌。 “最后一次机会。回去!”江砚书声音沙哑,虞随完全没有听出他的声音。 虞随面部肌肉痉挛,他哆嗦着笑,“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今天必须进去,我等着它救命!” 江砚书也不废话,伸手扣动车门,将虞随扯出来,虞随被他扣着后脖子拖。 原本还在顾诗成废话的虞之南大惊,就要冲过去,顾诗成轻轻将脚边的石子踢向虞之南,正好打在他的膝弯上,虞之南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们找来的打手看到这一幕,原本在装死的打手们都往山下跑去。 顾诗成站在背风的地方,手里摸出和打火机,将火拢在手心,“跑快点,别留下足迹,当心被逮着。” 她的声音顺着风送到打手的耳中,打手们脚下顿了一瞬,还是照跑无误,这个时候能跑就不错了,难不成滚下去吗? 江砚书看着她手心的打火机,皱了皱眉,“你要抽烟?” “你脑子抽了吗?”顾诗成反问他。 江砚书从兜里摸出手铐,将虞随拷上,“准备抽你。” 顾诗成挑眉,关上打火机银色的盖子,在指尖旋转,“抽我?” “嗯。”江砚书站起来继续往前走,看着地上的虞之南,哼了一声,弯腰把他也拷起来。 顾诗成觉得这样的才是真的江砚书,鲜活生动,而不是在她面前乖巧的金丝雀,她早就知道,金丝雀看久了会腻,但每次她要厌倦的时候,江砚书都会给她惊喜。 她看着江砚书,舌尖抵着牙绕了一圈,“不敲他们后脑勺,把他们打晕吗?” “后脑勺是小脑,我的手劲敲下去可能会死人。”江砚书不忘给她科普,说完又觉得多余,顾诗成学的是巴西柔术,她对这些,难道会不了解吗? 再说了,他再心软也没有用,顾诗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强烈的白炽光打上天,形成一道光柱,几人都抬头望去,顾诗成轻轻的笑了一下,“三等功没有了。” 虞随猛然抬头,看着江砚书的背影胆寒,“……什么三等功?!你是公家的人?” 顾诗成轻轻叹息,“看吧,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可惜了,大家都是螳螂。” 江砚书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一束烟花窜上天空,“我们守在必经之路,现在一方人马都没有下来,现在说黄雀螳螂还早了。” 顾诗成点头,“到我了是吧?” “嗯。”江砚书点头,整理了下他的手套,“最后一次,回去吗?” 顾诗成脱下大衣,放在车尾上,“没有退路,我必须要见她。” “不相信警方?”江砚书把虞之南拎到一边,避免误伤他。 顾诗成碰了下金属拉链头,“相信,但是你能保证他们上下一致吗?” 江砚书没有再说话,抬手说,“那就来吧。” 江砚书一拳挥过来,风声在耳边响起,顾诗成抬手架住他,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手下留情了啊珍珠。” 江砚书心里像是有蚂蚁在钻动,他这一下只用了八分力,他始终不愿意伤害顾诗成。 山下突然又响起了车子的引擎声,顾诗成拿捏着江砚书的软肋,她看准时机,一脚踹在他的腰上,江砚书半分不动。 刚柔相搏,风月相会。 “腰不错。”顾诗成缠在他腰上,直接将他压翻在地,“珍珠,让我一次。” 顾诗成听着引擎声音越来越近,“珍珠,我今晚必须要保证虞颂年见不到他妻子,交给你们,我不放心。” “你怀疑有内鬼。”江砚书抓着她肩膀,直接将她拉开,翻身摁在地上,“这个内鬼是谁?” 顾诗成锁住他的脖颈,“你哥哥没有告诉你吗?根本就不是怀疑,他再你哥哥面前自爆,却在我面前装蒜!” 江砚书把手横在她脖子前,“谁?!” “林副。”顾诗成顾不得其他,车子最多还有一分钟就到这里了,她必须要阻止虞颂年见到虞太太,那个女人是个疯子,两人见面根本无法掌控后面的进程。 江砚书手上的力道松了些,“……我哥知道吗?” “知道!” 江砚书恍惚了一下,顾诗成看准时机,双腿缠着他的腰,腰上发力,将他甩在地上,锁住他的双手双脚,让他动弹不得。 车子刚好停下,引擎声音慢慢变小,虞颂年的声音响起,“那两个废物,给他们解开。” 顾诗成借着后背的阻挡,给江砚书隐晦的擦了擦脸,“珍珠,上面有几拨人马?” “四拨人马。”江砚书眼神暗下来,他不知道这个章暖对他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么多人要她。 顾诗成点头,“上去,带走她,交给你哥,其他人,我都不相信,记住,因为你,我相信了一次。” 顾诗成故意把所有事情的重量全部压在江砚书身上,她知道江砚书不会觉得难过,反而会觉得被她信任。 江砚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会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顾诗成顿了一下,“……会。” 两人在车尾处,隔得远,虞颂年还没有看到他们。 江砚书翻身起来,将顾诗成甩开一段距离,正好闯进虞颂年的视野里。江砚书开上车往山上去。 顾诗成回头,“虞叔。” 虞颂年看着她周身尘土,又看了眼轰隆隆远去的车子,“诗成,你这是……?” 顾诗成弯腰捂着腰腹咳了下,“怪我没用,没有杀掉他。” “他是谁?”虞颂年问。 她借着弯腰的动作拉了下金属拉链头,寂静的树林里突然窜出来一群黑衣人,黑衣人窜出来直奔他们而来,虞颂年眼神一凝,“杀。” 顾诗成站起身来,身子晃动了下,“虞……虞叔……” 虞颂年听到这声音,撂下一句,“靠边等着。照顾一下之南。” 地上明明躺着两个他的儿子,但他的眼里永远只有虞之南。 虞随抓着沙土,随意的擦了下嘴角的血丝,“既然看不上私生子,生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虞之南满头汗水,给他解锁的人左弄右弄,就是解不开,“少爷,您再等一下,这个锁被改造过。” 虞之南手都在抖。 顾诗成走到虞随身边,“明瑕又不见了?” 虞随把脸埋在沙土里,“……她被接去老宅了。我见不到她,我又不知道她在哪里,他威胁我……” 他们这些破局之人,现在看来,除了顾诗成,所有人都有软肋在虞颂年的手里。 顾诗成看了看手铐,“没人给你开?” 虞随笑了下,“我算什么?我在和你合作的时候就说过,我是条狗,但是,我就算是死……我也要让明瑕的下半辈子过得安稳。” 顾诗成从头发里摸出一根针,插进针孔里捅,“之前我不能理解。” “正常,你连江砚书都那么无情,这个对你掏心掏肺的人,你都可以视若无睹,我没有期待过你可以理解。”虞随说完看了眼旁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拨人马,“我早就我告诉过你,我只有两个目的,一,明瑕,二,虞家灭。” 虞颂年的人居然不能压制这些黑衣人,他借着灯光,眯着眼,这才发现,这些黑衣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西装,乍一看倒不像是来打架,反而像是来参加什么会议的精英。 虞随撑着沙土爬起来,坐在地上,把手递给顾诗成,“能开吗?” “不太能,你刚刚说江砚书对我掏心掏肺?我没有看到过,只知道他爱我。”顾诗成手法娴熟,但始终没有把锁解开。 虞随呆住,“什么意思?你回心转意,难道不是因为你知道他为了你做的事情吗?” “做了什么事情,你直接说,明瑕的事情交给我。”顾诗成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 江砚书不应该是这样一个沉默的人啊,他应该是做过什么对她好的事情……都要告诉她啊,这样她才会更心疼他,更怜惜他,江砚书知道的,他经常用的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虞随痴痴的笑,“他居然没有说,他……你知道吗?他是个闲适的贵公子。” “说重点,没有时间了。”顾诗成回头看着渐渐处于下风的虞颂年,“我马上就要上去演戏了。” 虞随说,“他曾经只想混吃等死,当一个钢琴家,但是遇到了你,他知道自己做不来商业的东西,就进了演艺圈,妄图用这个方式,让你……记住他!” “这个我知道。”顾诗成有点不耐烦了。 “那你以为,为什么,江父会同意和你联姻?!因为江太太喜欢你吗?她和你母亲的情分能让江家孤注一掷吗?她最多的,应该是借你一笔钱,但是!你和江家联姻了!你就没有想过问题在哪里吗?” 虞随快要笑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江砚书说完了所有无关紧要的,唯独剩着这个最重要的不说。 顾诗成手上用劲儿,针就这么断成两半,顾诗成捏着的那一段,直直扎进她的皮肉里,带着黑色的手套,血液也看不见,只是有些疼,顾诗成将手伸到鼻尖,轻轻嗅了下,铁锈味漫在她鼻腔里。 虞随吃惊的低下头,“……你,你把针折断了?” “没有。”顾诗成否认,“我打不开,等警察来吧。” 虞随:??? 第七十七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虞随半起身要拽她,顾诗成先他一步挪动脚,“虞叔,需要我帮忙吗?” 虞颂年看了她一眼,鹰隼似的目光像是钩子,他始终都在车上,“你帮忙?” 顾诗成抬手咬着手腕的手套口,“当然。” 顾诗成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决绝,不牵制住你,怎么给上面的人争取时间?今天不管你答不答应,都必须在这里等着。 困了我一生的事情,已经有了解释,下面就是完完整整的布局了,谁都不能毁掉,无论是江砚书还是虞颂年。顾诗成微微低下头,她准备蓄力一搏。 虞颂年垂在座位边的手缓缓松动,他放下准备扣动扳机的手,“好。” 有免费的劳动力,他哪里需要自己去犯险,毕竟今天闹得这么大,警察肯定会很快赶来,那个吃硬不吃软的林副,不知道会不会听话。 如果来早了,他们就都走不掉了,还是要速战速决,顾诗成解决了这里,那他们就可以直接上山,何乐而不为呢它的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虞随看着她往前走,她指尖低落的红色血珠滚在沙土里,“顾诗成!” 虞之南更加焦急,抖动双手,“快,快解开。” 旁边的人也很焦急,“少爷,我解不开!” 虞之南喊她,“顾诗成!”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标,不能让虞颂年见到虞太太! 但是如果顾诗成死了,那他们所有的局都没了,顾诗成是所有局的结点,她必须活着,太多东西是用她做的局了。 “既然来了,那就都留在这里吧。”顾诗成的话太过嚣张,所有人都回头了。 顾诗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为首的人率先上来,冷冷的哼了一声,举起手上沾着血的刀,直直的劈向顾诗成。 虞家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力气,谁扛得住?! 顾诗成却不闪不躲,赤手空拳迎上去,长腿一甩,直接把他的脖子缠住,十字架锁死。 “你还不够格。”顾诗成拍了拍他的脸。 男人的嘶吼全部困在喉咙里,像是小猫的呜咽。 顾诗成置若罔闻,“后悔了吗?让他们来救你,怎么样?” 说着,顾诗成抬起头来,“有人要来救他吗?” 所有西装杀手都在原地没有动,他们在观望。 男人奋力蹬着的脚和手都在向人求救,虞颂年看得亢奋。 而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山林里,树枝上坐着个个,他睁着灰蒙蒙的眼睛望着下面的一切,自言自语了一句,“这腿力好像似曾相识。” 顾诗成低下头,像是在欣赏男人的表情,但她却是在问,“还能行吗?” 男人用微弱的声音说,“我还行,小姐放心,我死不了。” 顾诗成轻声回应,“我松一点,你直接装死。” 男人喉咙里滚出一个“嗯”字。 顾诗成纤长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正好又处在车的灯光下,便是虞颂年也看得极为清楚。 男人挣扎了一会儿,不停扑腾的手脚慢慢停下来,死了。 虞颂年目光里闪过一丝精光,顾诗成的武力值远远比他想到的更加高,或者她背后的身份会更加令他震惊。 就算这些人已经鏖战了一场,但他的爆发力也不容小觑,顾诗成能直接反杀他,也可以看出来,顾诗成的实力实在是被低估了。他或许可以收了顾诗成。 顾诗成站起来,甩了甩手,血珠子溅出去,混在沙土上,成了一块儿红不红黄不黄的块状物。 其他人都往后退了退,虞之南和虞随都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顾诗成恐怖的武力值。 虞之南突然觉得,城南赌场那一次,如果没有他的放水,也许顾诗成也不会输。他时在白捡人情。 顾诗成轻蔑的笑了笑,对着西装杀手们招手,轻声开口,“来,再送我一个投名状。” 虞颂年得意的笑了,他喜欢被抛弃的猫自己找回来时可怜的模样,他重复着这几个字,“投名状……” 有人突然掏出刀,直直冲上来,避开了顾诗成的第一腿,心里暗自窃喜,小姐的第一腿致命攻击被他躲过了! 他的到立即回转,准备一刀砍上她的背,但他没有料到,顾诗成的手却重重的拍在他的背上。 就这么一下,他像是被扔出去的石头,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躺下咳嗽,再也没有力气反抗。 顾诗成慢吞吞走上去,余光注意到虞颂年脸上的享受,骂了一句,“变态。” 地上躺着的男人疯狂咳起来,“你……” 她蹲下来,脸上的笑意像是冰冷的月光,“没有说你,做得很好,我会让周助给你额外奖励的。” 男人忍住感激,用愤怒的语气大吼,“你个恶毒的女人!我做鬼都不会放……放过你!” 本来气势满满,却因为躺着说话出气不顺,中途卡了,气势大打折扣。 顾诗成闷声笑了,最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怕你?怕你就不叫顾诗成了,你记好了,我叫顾诗成,不要找错人了。” 男人被她的气势震慑住,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难怪老大他们都说,见到小姐要低头,她的眼睛会带着你的情绪走。 其他人看着地上倒着的领头和已经呆滞的同伴,互相看了一眼,对登时决定撤回,向后奔跑,闪进夜色里。 这半山腰,只剩下一片树叶的沙沙声。 虞颂年看着她,心里有些遗憾,这要是他的女儿就好了,一定可以继承发扬虞家!如果她愿意和虞之南结婚,那也是可以的。 既然她想要投名状,那就结婚吧,顺便再生一个属于虞家的孙子,她还挺有本事,第一胎就是个儿子。现在对她是越看越喜欢,不是很聪明的至少没有他聪明,但也不笨,至少是能让空壳子起死回生的人啊。 他思绪不断,完全没有注意到,顾诗成已经走到他车窗边了。 顾诗成垂着手,站在虞颂年的车旁边,屈指敲了敲半开的车船,“虞叔,安全了。” 警察怎么都该来了,上面也差不多了,你注定见不到虞太太。想到这里,顾诗成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 虞颂年回神,不动声色的把枪塞进屁股下面藏着,抬起下巴,“嗯,他们两个废物呢?” “之南和虞经理都没事,只是被揍了一下。”顾诗成说得云淡风轻,只字不提他们被江砚书打得有多狠。 但虞颂年也不是真的在意他们,以前他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而现在,虞颂年只需要一个能让顾诗成怀孕的虞家儿子,但决不能是私生子。 “虞叔要下车吗?”顾诗成问,他们之前撕破脸太早了,否则现在也不会出此下策。 虞颂年看向山顶,“不下车了,直接上山吧。” 顾诗成也看了一眼,“山上四拨人马,我们上去,敌我不分,不如在下面守株待兔。” 虞颂年摇头,“这就是你见识短浅了。” 顾诗成不再说话,只是又多问了一句,“那需要带上之南和虞经理吗?” “废物,带着去丢脸吗?”虞颂年声音冷漠,“那个是……手铐?” 顾诗成挑眉,难道你现在才看到吗? 但嘴上还是恭敬的回答,“是,公家人。” 虞颂年猛然转头,“什么?公家人已经来了?!” “是。”顾诗成看着他脸上变化着的神色。 虞颂年狠狠的垂了一下副驾驶椅子的后背,语气发狠,“有多少公家人?” 顾诗成轻声细语,“十个。” 她轻轻的扫视着他,不愧是制造了707的人,以前杀警察抢枪,现在要杀警察抢人。 虞颂年掂量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人都已经没有了最强悍的战斗力,但现在上面的公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章暖,他必须要带走! 他又忽然想起来顾诗成刚才说的话,“四拨人马。” 他又问,“那四拨人马?” “公家,您,还有不知名的杀手,另一方不知道。”顾诗成说得漫不经心,好像上面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包子在打架。 虞颂年摸着枪头,咬牙说,“走,去山顶!” 顾诗成绕到一边,拉开车门做到虞颂年身边,“虞叔,走吧。” 司机不敢耽搁,稳了稳自己不停抖动的手,他刚才要是没有看错,虞先生刚才手上拿的……是枪! 怎么办?!上面是公家人,那就是警察,他上有老下有小,这怎么办?会不会算是从犯?! 顾诗成却突然说话,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顾诗成的声音很轻,“之前都没有见到过你,你是醒来的司机吗?管家安排的?” 虞颂年从来不注意这些,管家在他身边四五十年,早就是他的心腹了,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他。 但是顾诗成这么一提,他就发现了,这个司机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而且,管家没有跟他说!思及此,他目光幽幽的暗下来。 “问你话,为什么不说?”虞颂年的声音像是在他脆弱的神经上蹦迪。 司机脚下猛踩刹车,两人都没有系安全带,这下被惯力带着,直接撞上了前面的座椅。 虞颂年的手往屁股下摸,司机心中警铃大作,他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司机差点就要稳不住了,差一点就要推门跳车了,他生生忍住,牙齿打颤,“先生……先生,我新来的,管家说我还在实习期,就,就没有记再册子上,说是让我先过了这个试用期。” “新来的?虞家还缺司机?我没有记错的话,虞家的司机有十多个,用不着再招吧?”顾诗成穷追不舍的问。 现在只要能拖延时间,她就要说话,哪怕是一分钟。她还没有看到信号,不能就这么让虞颂年上去。是她低估了虞颂年的疯狂程度,不惜再次手染鲜血也要守住他曾经犯罪的证据! “我……我是,我是管家看我太可怜了,所以才留下我。”司机听着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怕得不行,他生怕虞颂年一言不合给他一枪子。 果不其然,虞颂年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信任,“管家心软?”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一声清脆的“咔哒”。 第七十八章 这车会翻吗? 司机听着虞颂年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不信任,“管家心软?” 话音刚落,司机听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司机浑身的弦都绷紧了,他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动,不动就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他敢动的话,他再清白都是有罪的。 司机稳住心神,眼皮使劲儿跳,“是,是啊,管家看我太可怜了,就留下了我。” “怎么个可怜法?”顾诗成面上不露半点焦急,目光却时不时向山顶的方向看去。 司机猛然眨了下眼睛,汗水顺着他的眼皮滚进他的眼睛里,他想用手揉,但害怕虞颂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他一梭子,只好忍着疼痛。 他望着后视镜,和虞颂年的目光交汇,说,“我家里老母胃癌,我老婆出车祸,断了一条腿,我孩子……白血病,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攀着管家这点远房的关系,来给您当司机。” 虞颂年明显不相信,沉默开始弥漫,没有任何生机的沉默像是藤蔓要绞杀掉他。 顾诗成在一片死寂里开口,“我来开车,你下去吧,这样对谁都好。” 司机看向虞颂年,虞颂年没有说话,他忖度着利弊,这辆车如果是司机做了什么手脚呢?拼着同归于尽来的,那怎么都没有生机。 “你的车呢?”虞颂年问顾诗成。 顾诗成懂了他的忧虑,心下暗笑,坐这辆车,我还不能对你做什么,但是我的车,那就怎么漂移怎么来了,路就看我心情选择吧。 “在旁边,那辆机车就是。”顾诗成推开车门,看着司机额角流下的汗水,也不太相信这个司机。 虞颂年没有下车,侧脸看去,是那辆他听很多公子哥梦寐以求的宝马HP4RACE,他看了看机车,面露难色。 虞颂年委婉的说,“这车不会翻吗?” 顾诗成差点没忍住给他一个白眼,跟江砚书待久了,现在的情绪都要放在脸上了。 顾诗成轻声给他解释,“我骑了这么些年了,还没有翻过。” 虞颂年又看了一眼机车,还是转过头来,系上安全带,“算了,你那个车没气势。” 顾诗成:??? 这轰隆隆的上去,这叫没有气势?我这车,现在都已经没有卖了,你说这叫没有气势?怎么着,路上爆炸才叫有气势? 司机悬着的心缓缓放下,“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车开稳的。” 顾诗成弯腰对虞颂年说,“行,那您就坐这个车走吧,我开车走,给您开个路。” 虞颂年点头,“行。” 顾诗成往回走,长腿一搭,看向远远的山顶,感受着把手上黏糊糊的感觉,轻声叹气,“太慢了。” 林间簌簌的声音让顾客的偏头看了眼,没有人说话,顾诗成淡淡的撇了眼,“走了,清理一下。” 树林里回应了一声乌鸦的叫声,山腰再次归于宁静。 留下虞之南和虞随原地呆滞,到现在,他们才体会到一件事,会布局,会调动势力,根本没有什么用,尤其是在有人有武力镇压的情况下。 他们在顾诗成和虞颂年的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上位者没有把他们的蹦哒放在眼里,他们却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 虞颂年的实力是他们无法揣测的,而顾诗成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诗成没有理会他们的思绪万千,垂眸看着他们,“呆在这里,哪里都别去。” 他们身边解锁的人已经呆滞了,虞随也不再装,一脚踹在他前面的人身上,“还不给我解开,准备留着过年呢?!” 两人懂了他的意思,今天看到的东西,都烂在肚子里,说出去一个字,他们就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顾诗成轻笑,“还是虞经理这样在商业领域里摸爬滚打数年的人上道。” 引擎震天的巨大轰鸣,将才落在枝头的鸟儿惊醒,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两人也爬了起来,压制住解锁的两人,将两人用皮带捆起来,扔在一旁。 顾诗成感受着手账山浸出的黏糊糊的血液,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她似乎把江砚书的位置,还是摆错了。她现在能重现顾家的荣光,没有江砚书的帮助,好像不太行啊。 但她似乎对江砚书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就好像,这件事完完全全剥夺了她的努力代价,好像没有江砚书,她就走不到今天,她当年为了和江家联姻,又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现在虞随一句话,就要抹杀她的全部。做梦呢。最开始,她看上的联姻对象,是江枕山和虞之南,但是这两人一个醉心破案,一个心思完全都在国外的母亲身上。 迫不得已之下,在江家提出用老二联姻的时候,她才答应下来的。如果不是自己有实力,她怎么敢在联姻的情况下,冷落江砚书五年。 她靠的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如果当时是江枕山和她联姻,那她怎么都会给上属于顾家当家人先生的尊荣,而不是让他无人问津。 再说了,江砚书走的是艺术,在娱乐圈的电影行业里混得风生水起,她当时根本没有余力进军娱乐圈。在后来,她有了这个念头,江砚书却回绝了她。 她至今还记得,江砚书是怎么说的,“你根本不懂我的坚持和梦想,我不会允许自己的梦想被玷污!” 所以她才会在后来的时间里,一次又一次试探江砚书,在江砚书答应去参加那个不入流的综艺时,她都不敢相信那是江砚书。 “砰——” 满山的山路都被这一束光照亮,恰逢这时,山下的警笛声响了起来。 前面虞颂年乘坐的车猛然停下,顾诗成在他的车窗边稳稳停下,“虞叔叔不走了吗?” 虞颂年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他凹下去的太阳穴里有青筋在跳,“还有路下去吗?” “没有。”顾诗成说。 她心情愉悦,将手套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咬下来,“虞叔,还上去吗?”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怎么走?”虞颂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顾诗成没有大意,商人最拿手的东西就是演戏,甚至能比那些号称“演技绝了”的哥哥姐姐们演得更好。 “上去,您去吗?”顾诗成看着手上凝固的血,“下去,只会被警察扣下。” 虞颂年咬牙,“下去。” 两个字,足够顾诗成确定太多事情,他不愿意上去冒险了,那就意味着,他在警局有人,上去反而更难把自己摘出来,下去反而好得多。甚至还能再次见到虞太太。 “好。”顾诗成点头,“那我上去看看,上面肯定有很多有意义的东西,错过了就没有了。” 虞颂年没有阻止,“嗯。” 司机战战兢兢的调动方向,他看着上下闪动的红蓝警车,“先生,您真的要下去吗?” “为什么不下去?我一没有杀人,二没有阻止警方抓人,我只是听说我妻子被绑架了,来看看而已,谁能抓我?”虞颂年说得猖狂,司机听得心惊胆战。 司机讷讷的点头,“明白了,先生。” 顾诗成一路向上,山顶的战况激烈,江砚书守着的一片地方也已经沙土与血液混合,虞太太装疯作傻的在他车里挠窗。 虞家来的人都已经被制服了,她的人都撤退在阴影里,只待一个时机,抢走虞太太,而那不知名的杀手,也在地上躺着了。 “怎么样?”顾诗成刹住车。 江砚书看到她,后退了半步,“你别过来,现场不能毁!” 顾诗成站在旁边,举起双手,“我不过来,你需要帮助,救援已经来了。” 江砚书深知自己在心理上玩不过顾诗成,她的执念太深,只要让她抓住一个解决707的机会,她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她嘴里的为了和他们有个安宁的家,他不知道这话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心,或许只是顾诗成一时兴起,他不敢拿自己对国家的忠心去赌。 顾诗成的眼神诚挚,“我不过来,你可以过来,虞颂年已经下去了,来的救援你信得过吗?” 果然,他就知道,在顾诗成眼里,什么都比不过707,他不怪她,但是如果她带走了章暖,那她就会被组织认定为敌人,他不能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与国家为敌。 而且,如果他没有看错,今天她带来的下手,就是江湖里传闻已久的银狐杀手组织。 “你别动,也不要过来,不管下面来的是谁,是什么,你都不要过来,都不要轻举妄动,记住我的话。”江砚书深深感到绝望,他就是个恋爱脑,还是恋爱脑里的战斗机。 顾诗成听着他的话,咂摸了下,觉出一层让她背后生寒的东西,她突然想起来,江砚书给她说过,他是隶属于国家的组织! 顾诗成点头,“好,我明白了,我不过来,你不要急,我只是想知道你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不要过来。”江砚书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开始不要清醒了。 地上这些人都没有死,只是受伤了,要么就是被他给砸晕了,下手比较重,若是支援不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场面了。 警笛声很急,几乎没有间隙,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今天晚上,这里的鸟儿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也许很久之后,它们还要给自己的儿孙说,这个晚上的惊心动魄,这些人类弄出了多大动静。 “无关人员迅速靠边!”江枕山的声音在山顶回荡。 顾诗成回头,站在车灯中央,慢慢的往旁边走,“江队,需要救护车,砚书他不太行了。” 江枕山抿着嘴,眉头堆成了山,“封锁现场!先采集所有证据,担架抬走战友。” 顾诗成看着江砚书倒下时,突然心里有个地方揪了起来,她好像,真的很在意江砚书,比她以为的更在意,不是演的,不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看上去美满的人生,而是,真的,让江砚书掌控了她的心。 顾诗成掐了自己一把,逼着自己调整心态,她走到江枕山身边,轻声问,“林副呢?” 第七十九章 他的紧急联系人居然没有顾诗成 江枕山摇头,“别问。” 顾诗成噤声,她粗略的扫视了一圈,来支援的都是生面孔。 她眼神幽暗,和虞太太隔空对视,虞太太用口型说,“我回来了。” 顾诗成浅浅勾起个笑,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今夜的戏还没有落幕,那最后谢幕的一嗓子还没有人喊出来,现在高兴自己占据上风有什么意义。 顾诗成转身离开,“辛苦了。” 江枕山没有理会,他始终感觉这个局不简单,自从虞之南回国,一切都开始糊涂起来,就好像,所有都是垫脚石,幕后那个人,有更高的想法。 江枕山走到车前,叩了叩车窗,冲章暖喊话,“能交流吗?” 章暖点头,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能。” 玻璃隔音,江枕山耳朵纵然敏锐,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他只得再次叩响车窗。 章暖面有惧色,她不太相信人,尤其是回国后第一个光明正大见的人,车里的灯光很足,江枕山轻而易举的看清楚了她脸上的抗拒之色。 江枕山弯下腰,“章女士,我是华国江城市市局刑侦支队队长,来救你的,打开车窗会吗?” 江枕山手心里全是汗,树林里刚才传出了一声摩擦树干的声音,他直觉不对,现在需要马上迅速离开这里! 章暖是707的重要人证,如果她不能完全相信警方,那么今天的救援行动就是失败的。 她后期在警局里接触的人越多,不确定因素就越多,谁都不知道虞家人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见到她,保洁,饭菜,或者是心理医生。 他必须确保她的所有安全,和她接触到的所有人都是干净的,林副这个桩子没有拔除,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章暖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国外最不可靠的就是警方,但是国内,最可靠的就是警方了,她缓缓拉开车门。 江枕山伸手拉她,“章女士,这里不安全,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请配合我们。” 章暖抓着他黑色的制服,点了点头。 风吹过几人脸颊时,都绷紧了神经。 江枕山轻声嘱咐,“别慌,稳住,前面先开路,我在后面垫后。” 章暖抓着他,“你是队长,是不是?” “是。”江枕山把她往车上推,“你们先走,这里还有现场勘测的同志,我必须确保他们的安全。” 章暖摇头,“不行!我不相信他们!” 江枕山心梗,你不相信他们,你就相信我吗?我们才见了一面。 情况危急,他只能深吸一口气,“章女士,你放心,在我华国境内,警方都一样,都是可以信任的。我们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伤害你。但是,保护我的战友,也是我的责任,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章暖还要说什么,江枕山迅速将她推进车里,“照顾好她,我随后回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接触到她,哪怕是市局的林副也不行,明白了吗?” 全副武装的同志点头,端着枪护送章暖下山,江枕山精神无比兴奋,707这个困扰了江城境界十多年的案件,正在被揭开它的真正面目。 现场勘察的警察一寸土地都不放过,每一个脚印,每一根毛发他们都打着电筒,仔细提取出来,要恶人说实话,证据必须是完整的,且有力的。 * 医院。 长长的走廊上每一处都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顾诗成手指慢悠悠的滑动着,冰凉的长椅拉不回她的思绪。 她不停摩挲着手上的素戒,江砚书…… 手术室的灯光骤然变绿,她猛然侧头站起来,“医生……” 行动先于思考,她再也无法在江砚书这件事情上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说她不在意,或者是演戏了。 演给谁看呢?观众只有她自己,骗自己不在意,骗自己只是为了享受一时,有什么意义呢? 顾诗成低头自嘲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来,眼神都坚定了,“医生,我先生他怎么样?” “夫妻?”医生拿着单子。 “是。”顾诗成点头,走上前,准备接过来填写。 医生却突然问,“病人是离异状态,你是他前妻?他的父母呢?” 医生这一番话把顾诗成问住了,她忘了,她和江砚书已经离婚了,两人根本不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 顾诗成干笑,“医生,我,我不能给他签字吗?他不是什么大伤口,我……” “这个,他属于是特殊情况,亲属或者上级同志能签字。”医生摇头,喊住旁边的护士,“张姐,给他的紧急联系人打电话。” 顾诗成笑了,“医生,我们感情很好,他的紧急联系人肯定是我。” 张姐看了她和医生一眼,医生说,“先打。” 张姐连按了几下关机键,紧急联系人立即拨打出去,顾诗成脸上的笑意凝固住了,江砚书的紧急联系人里没有她! “什么事?”程女士的声音透出一股睡眼惺忪的味道,她显然还没有睡醒。 顾诗成说,“妈,砚书出了一点状况,在手术室,需要亲属签字,我……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他签字。” 程女士慌了神,“什……什么?怎么进手术室了?你,你签!我现在在海边,回不来,回来得晚上了。” “好。”顾诗成伸手挂断电话,“医生,我现在可以签字了吗?” 医生又看了一遍手机,“录音了吗?” 顾诗成点头。 医生把单子递给她,“放心,没有什么大问题,最近忌口就行,辛辣油,菠萝荔枝,冷的都不能吃。养个三天左右就行了。” 顾诗成点头,龙飞凤舞的签下单子,她站到一边,看江砚书被推出了。 “你的手,需要包扎一下。”张姐例行公事的问。 顾诗成笑着拒绝,“等一会儿,我给家里的孩子打个电话嘱咐两句,免得他担心。” 张姐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在她看来,这个女子也是可怜,离婚了还要跟在丈夫身后解决烂摊子,孩子还跟着她的。 她点点头,“行,你等会到三楼来包扎就行。这里的孩子都会。” “好,谢谢。”顾诗成颔首。 众人转身离开,顾诗成揉了揉额头摸出手机给陈嫂打电话,“陈嫂,先生这几天不回来,然然问起来你就说他出差了,我有空会回来,晚上就不要等我们了。” 陈嫂没有多问,只是答应下来,又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就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江砚书身边,等来了她最想要的消息,谢听告诉她,章暖没有神经错乱,这就意味着,章暖的供词具有可信度,那么在警方的再三审问之后,是具有呈堂供证的有效证词! “好,我知道了,她会接触到外部人员吗?”顾诗成将洗手间的门扣紧,开启水龙头,水声哗啦啦的隔绝外界的偷听。 谢听嗤笑,“根本不可能,江枕山秘密向上级组织申请了人手,谁都不可能从他手上提人,而且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以任何目的进入这里来看章暖。他这一手,玩得大。” “闷声做大事。”顾诗成轻笑,“真是一个合作的好伙伴,你注意安全,只要707圆满落幕,咱们就能逍遥自在后半生了。” 谢听轻声说,“嗯,快了,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还是要多注意,这边有警方,那么虞家就要靠你,江枕山盯了虞家这么多年,都没有拿到他们的直接犯罪证据,你……” “放心,你也小心,咱们最近没有重要事情就别打电话了。”顾诗成调大出水,“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顾诗成望向镜子,她有点憔悴,再低头时看着手上斑驳的血迹,轻轻笑了下,真没用,居然在知道江砚书没有把她作为紧急联系人时慌了神。 顾诗成摇摇头,怎么还昏了头了呢,不就一个紧急联系人吗?江砚书她都拿下来了,这个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用清水冲洗了好一会儿,只把手上的血渍清洗了,顾诗成扯过毛巾随便擦了擦。 看到江砚书还睡着,她又吸了一口气,“算了,你先睡吧,我出去处理点事情。” 江砚书的睫毛动了动,顾诗成检查了下门窗,正准备打电话催一下林任,就看到他扑门进来,张大嘴哈气。 顾诗成:……? 林任扑在江砚书床边,差点嚎哭,“我的苍天啊!我的江影帝!” “哭丧呢?!别哭了,我给他买了粥。”许阶穿着个破洞牛仔裤,提着个保温桶进来,“江弟,别睡了,起来嗨。” 顾诗成眼皮跳了跳,很好,没有选错,这两人能直接把他吵醒,有他们在,她也可以放心出去了。 “你们照顾一下他,别人我都不放心,我现在出去办点事情,大概在……下午六点的样子回来。”顾诗成一看时间,都已经早晨了。 林任连连点头,“顾总你放心!” 许阶冲她颔首,“你去吧,他醒了我就说你在他面前衣不解带照顾了一整夜。” 顾诗成扑哧笑了,“你真是他亲兄弟。” “那肯定,死磕一个人总比浪子好。”许阶放下保温桶,捞了个苹果过来削。 这话只有他和林任才知道艰辛,他们曾经都试图让江砚书放弃,或者喜欢别的人,但是江砚书太痴情了,只好她这一个。 顾诗成拿上充满电的手机,“行,那我走了。” 顾诗成匆匆包扎了走出医院,周淮已经等在下面了。 “您再晚点,这停车费就不划算了。”周淮说笑了两句。 顾诗成调整座椅,“咱们公司还差这点钱?去虞家,我要拖住虞颂年。” “我觉得您不用去,虞颂年今天没有回去。”周淮将平板调出来,向后递给顾诗成。 顾诗成看着虞颂年的车停在了市局门口,从凌晨三点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来。 “看来他是想在市局截胡。”顾诗成敲着屏幕,“那就去看看温锦初,有个事情需要她。” “好。”周淮调转方向,朝公寓开去。 第八十章 拿下温锦初 温锦初局促的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看一眼周淮。 周淮半点眼神交流都没有给她,他深知同情心不能在情形忌讳的时候给。 顾诗成靠坐在单人沙发上,端着一次性水杯抿了一口,“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 “还好。”温锦初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她现在是寄人篱下,马上改口,“很好的,周助对我也很照顾,安助偶尔也会来看看我。” 顾诗成看出她的不安,也没有主动缓和气氛,反而问,“以前你总是要叫我姐姐,现在为什么不叫了?” “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温锦初揪着衣袖。 顾诗成慢慢切入正题,“你应该知道徐青和温桑始终都保持着最后一线的原因吧。” 温锦初点头,她紧张的问,“顾,顾总,是要对付我母亲吗?” 顾诗成挑眉,“不是,但我要对付温桑,这就不可避免会伤害到你的母亲。你不愿帮忙是人之常情,毕竟是你的母亲。” “……我,我知道,我,温桑可恨,他利用顾小姐,又骗我母亲,现在还想卖掉我,我,我母亲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但是,但是她对我的好不能抹杀,我……”温锦初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圣母,母亲要卖掉她,已经没有了为母之仁,但是她曾经受到过的爱就是假的了吗?她还是要维护自己的母亲。 顾诗成放下水杯,“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有一个这样的亲人。” 温锦初眼神一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 顾诗成却避而不谈,“但是你知道,他们是不会领情的,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温锦初眼睛里的光亮暗淡下去,挺直的腰又塌下去,“……我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真心真的被践踏又是一回事。 顾诗成太清楚人的劣根性了,她当初以为只要她抬高手,放虞之南一条生路,让他在虞颂年的高压下能过得好一点,结果呢,虞之南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底线。 “我要清楚的知道他们翻脸的原因。”顾诗成略过这个话题,她这辈子只对两个人有耐心,一个是江砚书,另一个是虞之南,但是现在只有江砚书一个了。 温锦初的脸一下子煞白,这个已经成了她不能提的禁忌,她夜夜梦里都有交缠在一起的白花花的身体,母亲和刘管家,温桑和秘书。 每一次,都是恶心的,反胃的。 顾诗成没有丝毫的心软,“说说。” “这个……有,什么用吗?”温锦初语言系统都像是僵硬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顾诗成看向她,“非常有用,这将是我对付温桑的一个利器。” 温锦初牙齿打颤,“顾总,我……” 顾诗成指了下水,“喝口水缓一缓。” 温锦初抓着纸杯,一点一点的啜着温水,她身体在发抖。 顾诗成看她缓得差不多了,才再次开口,“慢慢说,不着急,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是选择和你母亲继续生活,还是当地生活,我都不会干涉,毕竟,你已经成年了。” 温锦初点头,她看着周淮的背影,鼻尖酸涩,她是一个总喜欢把情感慰藉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所以周淮出现的时候,他的绅士风度和温文儒雅,直接打动了她。可她不知道,顾诗成身边都人,都是这样温柔的人。 她看着顾诗的目光在移动,她猛然回神,赶忙说,“顾总,我觉得这个对您来说,意义不大。” 顾诗成抬了下下巴,“嗯?” “我觉得,另一个很有用,是温桑和他的秘书,他的所有秘书,都和他有不正当关系。”温锦初尽力让这个听起来很吸引人。 顾诗成换了下腿架着,“温桑的,很致命吗?能有他亲自选择的长达了二十多年的伴侣…背叛了他更有杀伤力吗?” 温锦初语塞,“我,我母亲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们上次就是用这个达成的协议。” 周淮挑眉,真不愧是他顾总,这般不动声色,就确定了虞随提供的消息的真伪,温桑和徐青确实已经撕破脸了。 “我要对付温桑,难道只用这个去威胁他,告诉他我知道了你的情人背着你养了别的情人吗?”顾诗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全部都落在了温锦初的盲区。 温锦初从未触碰过这些事情,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她只能被顾诗成牵着鼻子走。 “那,那还能有什么用?”温锦初畏畏缩缩的问。 顾诗成搭在扶手上,手指修长,若是再夹着只钢笔就更完美了,像是中世纪的贵族小姐。 温锦初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别走神。 顾诗成对她这些小动作不在意,对于这些动作,她只会去分析心理作用。 “在你看来,现在的温家在上流社会算什么?”顾诗成再次抛出问题。 周淮听着这个问题,立即明白了,顾诗成要开始挖坑了。 温锦初傻白甜似的说,“空壳子了,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力了。” “那你说温家的各种亲戚会怎么想?”顾诗成看着温锦初的眼神明显不对了。 这个社会性的问题,是每个人在生活中就能学到的东西,对这个的敏锐度要远高于一切。人走茶凉,门可罗雀,这些都是人情社会的基础。 温锦初脊背发寒,“他们肯定想维护着这个空壳子的荣光和虚荣。那他们就会对于出现的任何丑闻都……” “没错。”顾诗成肯定了她的想法。 一个涉世未深的人被比她高太多的人肯定了想法之后,她不会去想自己是不是被PUA了,她只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进而想得更多。 顾诗成继续诱她深入,“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威胁到温家的丑闻,而非温桑。” 温锦初瞪着大大的眼睛,满满的都是求知欲。 周淮将重心换到另一只脚,避免顾诗成突然喊他走,他却脚麻了,这得尴尬死。 “温家曾经的成效摆在哪里,只要有人扶持就会有盈利,所以必须要温家彻底倒闭,我才能真的拿捏温桑,你们母女才能真正思考一下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明白了吗?”顾诗成说得诚恳,温锦初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头,一副冲锋陷阵的神态。 周淮听着差点就要泣涕涟涟了,但是最后顾诗成那一句关怀温锦初的话,立马就叫他清醒了。 在顾诗成身边做特别助理的这些年,他太清楚顾诗成了,她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多余的去共情过人。 温锦初却点头,“明白了!” 周淮:……真的是大学生啊,眼睛里透着一股傻里傻气的天真。 但是温锦初又犯了难,“可……可是,这样会对我的母亲……” 顾诗成却给她偷换概念,“你和你的母亲难道以后还会继续在江城生活吗?” “……不会。”温锦初思考了一会儿,缓缓摇头,这个地方带给她的是无穷无尽的伤害,小三孩子这个称呼跟了她十多年,所以她之前才会不停地靠近顾诗成,好像得到了顾诗成的认可,她就可以摆脱这个称呼。但是事情却越来越糟糕,她现在甚至连一个原本“和平”的家都没有了。 顾诗成向后靠,对说服温锦初这件事,有了十足的把握,“既然都不会在江城生活,那以后你们可以选择任何地方生活,我会给你五百万,工作还是闲散的生活都没有问题,有了这笔钱,你母亲也就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了。” 这个条件很心动,对于现在的温锦初来说,非常心动,她虽然生在温家,是温家唯一的女儿,但是温桑从来不会在她身上花费太多,说,反正都要嫁出去,怕给别人养女儿。 现在这个五百万,是她没有见过的天文数字。 “愿意了吗?”顾诗成问。 温锦初松开一直紧握的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愿意了。” 所有心里建设都做好了,又保障了后半生,她没有道理不同意了。 顾诗成点头,打了个响指,“周助,文件。” 周淮应声转身,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终于打开,放在温锦初面前,“温小姐,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这个文件一式三份,都符合华国法律要求。” 温锦初点头,看着厚厚一沓的文件,还是有点呆。 周淮补充说,“后续的所有事情我们会全程录音,确保这个录音具有法律效益。” 开弓没有回头箭,温锦初在大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拿起笔,一鼓作气的签下字。 周淮再次向她确认,“温小姐,不再看看吗?” “不用了,我相信顾总不会骗我,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骗的。”温锦初自嘲的看着双手,她的存款比她脸都干净。 顾诗成偏头,“行了,开始录吧。” 周淮将两个摄像头和录音器都摆好,最后在温锦初对面坐下,“温小姐,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温锦初看着摄像头,吞了下口水,有些害怕,但想着那笔巨款,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了。” 周淮步步深入,从徐青和温桑的事情问到了明瑕,最初她还是有点抗拒,但是她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自己做的事情里面,也没有出于主动意识要伤害明瑕的,她还是说了。 两个小时之后,周淮看向顾诗成,将笔记本递给她,“顾总,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顾诗成接过笔记本,粗略的翻了下记录,“可以了,结束吧。” “好的。”周淮点头,“温小姐,我们准备结束本次谈话,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温锦初摇头,周淮做了最后官方的结束语,关掉所有摄像头和录音器。 走出公寓,顾诗成抬头看了眼温锦初所在的楼层,“你觉得她可怜吗?” “她还轮不到我同情。”周淮用开玩笑的方式结束这个话题,“我可没有说点消息就能拿五百万的待遇。” 顾诗成笑了下,没有再追问,“回医院,他差不多该醒了。” * 医院。 “你还说呢!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个紧急消息的时候有多么惊恐?!” 顾诗成停住脚步,许阶的声音在楼梯口就听到了。 第八十一章 江珍珠不复婚 “你还说呢!知不知道我看到那个求救消息的时候有多么惊恐?!”许阶的声音极具辨识度,豪放又带点沉。 顾诗成停住脚步,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高跟鞋,也没有继续听他们的话,转身往走廊尽头的窗口走去。 顾诗成从包里翻出苏烟沉香,点着了夹在手指间,淡淡的烟味往她袖口里钻,从初冬吹来的风已经有了冷意。 病房里。 江砚书打断许阶的喋喋不休,“行了,别演了,她不在门外。” “啊?”许阶愣住,“……不能吧?我刚刚还看着她停车上来呢……”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扒在故意留出的一条门缝上往外看,走廊上没有人在偷听。 林任也凑过来,低声说,“还真不在。” 许阶挤了一个脑袋出去,看着走廊尽头站着个人,被绿植挡住了大半身形,但那姿态,一看就是顾诗成。 他关上门回身,“她对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她不会对小事感兴趣,而且,她现在不空,她空了,觉得有趣,就会问我。”江砚书说得平淡,好像顾诗成从来没有冷落过他一般。 许阶不理解,“那,那这个呢,我听医生说,她当时信誓旦旦的说肯定有她,结果没有,那她不应该听一下?” “她才没有这么闲。”江砚书坐起来,“她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我要去……” “去个屁。”林任按住他,“我跟你说,你还是小说看少了,这个时候,顾总肯定已经有了在意,你绿茶一点,让她进来有什么不可以的?而且,你现在是病人唉!” 江砚书摇头,“这是大事,不能跟她玩这些,她会烦。” 林任:……你也太让人省心了吧。 许阶:没救了…… 许阶叹气,“我去喊她,我觉得她这么一个喜欢绅士风度的人,是不会让病号跑去和她一起吹冷风的。” 林任懒得听他说话,直接给他塞了块儿苹果,“闭嘴吧你,好歹看看你自己吧。她下手是半点没有悠着,直接给你弄得青一块紫一块。” “都是看着严重,养两天就好。”江砚书满不在乎的回护她。 林任:……这恋爱脑中的战斗机真不是盖的。 长廊的风始终温和,丝丝凉意也只是掠过了发梢。 “顾总,砚书……咳。”许阶有点尴尬,他之前还站在顾诗成这边说要帮她呢,结果人家走了一趟回来,就在算计她。 顾诗成将烟摁熄,放进垃圾桶,“他醒了吗?” “啊…嗯!对,醒了,要见你,不,想见你。”面对顾诗成给他的台阶,许阶口不择言。 顾诗成颔首,错身时许阶闻到了在空中浮动的,轻飘飘的烟味,看着她的背影福至心灵,顾诗成是没有偷听,但是她上来时肯定听到了他的那一嗓子,所以她才会避开! 许阶一拳捶在手心上,看着她推开病房的门,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这就能说通了,顾诗成是真的动了心思,不然她抽烟是为了什么? 许阶冲关门的林任挤眉弄眼,林任张大嘴,发出一个无声的“啊?”。 病房里。 “昭昭。”江砚书耷拉着脑袋。 顾诗成走过去站在床边,准备抬手碰一下他下巴上的淤青,但是半途又放下来。 江砚书愕然,没道理啊!他都这样可怜了,顾诗成居然能忍住不摸他的头! 江砚书抬起头,使出杀手锏,“昭昭,疼……” 顾诗成下颌线绷紧了,克制的问,“怎么了?” 江砚书如遭雷劈,顾诗成不摸他头了!他的头发枯萎了吗?!失去了对顾诗成的诱惑了吗?!为什么?! 顾诗成放下手里的包,转身进了洗手间,她刚才抬手的时候想到自己刚刚夹了烟,味道肯定不好闻,病人会被熏到的,这才中途放下。 江砚书听着哗哗的水声,心里酸得都快要崩不住了,顾诗成不碰他了,还去洗手……他就在顾诗成面前表现出来不乖巧的一面,这就让她厌烦了吗? 顾诗成擦干净手出来时看着床上的人眼里蓄满了泪,“……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江砚书摇头,“没有……” 顾诗成:…… “说话。”顾诗成扣着他的下巴,强行给他抬头,“江珍珠。” 江砚书双手抓着床单,故意嘴硬,“顾昭昭。” 顾诗成气笑了,“江珍珠,你现在是要怎么?我可是退步了的,没有让你为难。” “你本来也不会去抢章暖。”江砚书撇嘴,“你只是想等我哥带走她,你不知道我到底是站在那一边的,所以你根本没有相信我。” 顾诗成舌尖抵着上颚,半晌,“看来我们珍珠一点都不傻白甜啊。” 江砚书赌气似的偏开头,“哪里比得上我们顾总,细枝末节都考虑进去了。你的人埋伏在山林里面,我要是想带走章暖,就直接下手抢,如果等来了我哥,那就算了。” 顾诗成点点头,“嗯,真不愧是我的珍珠,一眼就看出来了。” “左右这些和你都扯不上关系。”江砚书自暴自弃的说,“看吧,我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傻白甜,也不是你想要的白莲花,而是一个把你心思都能看明白的精明人。” 顾诗成越听越觉得好笑,故意气他,“江砚书,我上哪里找不到这样的人?娱乐圈你的白莲花一抓一大把,豪门公子哥里面,多的是专门养成傻白甜的。我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你?” 江砚书气得肺疼,“……他们这么好,你找他们去啊。” “找的不合心意,还是我的珍珠好。只有我的珍珠懂我。”顾诗成摸了摸他的头,给他顺毛,“行了,不气你了。” 江砚书“哼哼”两声,顺坡下驴,在她掌心蹭了蹭,“昭昭,你刚刚说得那么凶,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没有。”顾诗成快速否认。 江砚书得寸进尺的提要求,“那……你以后可以不可以不说违心的话,想我了就说想,不要说不要我的话,我怕我气上头……就信了。”江砚书低着头,声音里是满满的无辜和委屈。 顾诗成低头,吻在他侧脸,“好。” “昭昭真好。”江砚书甜腻腻的说。 顾诗成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她还有账要和他算呢,选给他说说他一直都放心不下的事情,她每一次都说,她就不信了,江砚书会一直这样没有安全感。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傻白甜,是白莲花,而是因为,你就是你,你的伪装会吸引我一时的目光,但长久的爱,会因为你是个在感情里善于演戏伪装的人吗?” 江砚书摇摇头,“不会。” 顾诗成颔首,“……现在知道了?” “知道,一直都知道,但是我……就是想听你再说一次。”江砚书抱住她的腰。 顾诗成揉了揉他的后脖子,把他拎着拉远,“好,这个问题解决了,我问你,紧急联系人里为什么没有我?你打我电话了我来得比别人晚吗?” “……可是我们离婚了。”江砚书不敢用太可怜的表情,他怕脸上的伤影响他发挥。 顾诗成气结,“复婚。” “可是你一直没有时间。”江砚书快要按压不住疯狂上翘的嘴角了。 顾诗成头疼,“你出院就去。” 江砚书正要答应,脸上的伤突然疼了下,他连忙说,“不行!” 顾诗成沉声,“嗯?” “我脸上有伤。”江砚书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发朋友圈和微博呢,这脸上有伤,到时候又有舆论,我只想要祝福,不需要揣测,好不好,昭昭……” 顾诗成一口气又吞回去,“好。” 顾诗成坐在他旁边,准备拿出电脑工作,现在这个时间,章暖那边,该有消息了。 江砚书凑过来,“昭昭,你觉得707到底是谁做的?” “虞家。”顾诗成说得信誓旦旦,“解决了他就可以了。我就可以好好的,给曾经的二十五年告别了。” 江砚书看着她的侧颜,“昭昭,辛苦你了。” 顾诗成偏头,诧异的看着他,“辛苦?” 她控制住差点就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哪里辛苦,这不就是我该做的吗? 她记得谢昭给她说过,除了爱国和感恩,没有什么事她该做的,必须做的。 江砚书凑过来,“我的肩膀给你靠会儿。” 顾诗成一脸疑问,“靠什么?” 江砚书看着她,“我觉得你有点难过。” 顾诗成再次呆滞,“我没有啊。” 江砚书半信半疑的盯着她,“昭昭,我都给你撒娇了,也在你面前柔弱了,你不许逞强。” 顾诗成无奈的点头,“嗯,好。” 手机铃声响起,顾诗成正要滑动接听,江砚书按住她的手,“昭昭,我喜欢这首歌,可以听听吗?” 顾诗成看了眼来电人,“虞之南”,她无奈的点头,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听一段。” “好。”江砚书恨不得坐到她身边,而不是坐在这个破床上。 “雪花落下找多羡慕它,一年又一年,在你身边白色的童话。听说世上没有两片同样的雪花,对于我你是这世上无可替代呀……” 这一段歌曲要播放第二遍的时候,顾诗成滑动了接听,“之南,什么事?” “我母亲呢?”虞之南声音焦急,像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顾诗成听到一丝细微的冲水声,但很闷,很小声,像是虞之南蒙着听筒的。 顾诗成停下打字的手,“阿姨啊。” “对啊!你要说什么?你不知道?”虞之南声音里的情绪很重,像是在爆发的边缘。 顾诗成却没有安慰他,“我确实不知道。我跟上去了,虞颂年半路丢下我,自己跑了,他觉得自己在江城一手遮天,能顺利买通整个市局。可实际呢?” 顾诗成冷笑,“别说虞家一家,就是把江虞顾三家加在一起,都买不了一个江城公检法系统。” “别扯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安全吗?”虞之南色厉内荏的增大音量。 第八十二章 把温家亲戚聚起来 “别扯那么多,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安全吗?” 顾诗成嗤笑,在她听来,虞之南这话说的也不过就是色厉内荏罢了。 虞之南平静了一会儿,又问,“你答应的事情呢?你忘了吗?” 顾诗成沉默了下,江砚书最怕她在和虞之南的交谈中沉默,因为这个沉默的前奏就是,她可能会心软。 江砚书伸手去抓她的袖子,结果发现自己手包得像粽子一样,顾诗成轻轻用空闲的手托住,漫不经心的低头吹气。 好一会儿,她才说,“我是答应了你,但是你还是骗了我。” 虞之南暴躁的问,但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我骗了你什么?!” 顾诗成大致推断出他的位置,在电脑上找到江枕山的微信,“虞之南在厕所里面给我打电话,想要章暖,你想办法引虞颂年过去。” 顾诗成轻轻抚摸着江砚书的被包成猪蹄的手,“章暖做过什么?她在707里起到作了什么样的作用?你不会不知道吧?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你不知道?” “我……我,诗成,她是我母亲,她已经这样了,你放过她行不行?” 顾诗成看着江枕山回复的“OK”,轻描淡写的说,“放过她?虞之南,你在说什么?” 江砚书挪动身体,靠在床边,用白花花的手揽着顾诗成,他觉得这个时候的顾诗成好难过,他看着她眼角里的水光,觉得心里像是被就住了心,再一根针一根针的扎下去。 虞之南挣扎着说,“……她已经没有几天了,你,你,她在你手上,你又能做什么呢?” 顾诗成自己抖没有发现,她往后靠了些,后脖子都靠在江砚书的手臂上,她轻声说,“你明明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你曾亲眼所见,我在地狱挣扎的艰难时光,现在你让我放过制造了地狱的人,你觉得你还配说故人这两个字吗?” “不配。”虞之南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不配,我给你下跪,我给你道歉,我……我再也不会出现在江砚书的面前,我……” “停。”顾诗成打断他的话,“虞之南,我对你一再容忍,是因为你曾经给我的温暖,整整十五年,不是什么钱能还清的,哪怕我们之间现在已经没有了情分,但过去的情意我还记得,所以我一再退步……” 虞之南喃喃自语似的说话,“我知道,我知道……” 顾诗成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是,你当然知道,毕竟这是从我们重逢开始,我就表示了的。” 虞之南沉默下去,他感觉这一次……顾诗成不会再顺着他了。 从最开始,她会选择他,到后来他和江砚书齐平的地位,直到现在,顾诗成再也不会选择他了。 虞之南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曾经他敢那么疯,想利用谁就去使手段,那是因为有顾诗成在她她会在后面替他挡下那些灾难,像是曾经他保护她一样。 但是现在,他的服软,委曲求全,可怜,已经换不来顾诗成的半点心疼了。这一次,没有几天生命的母亲,顾诗成也不肯放手了。 虞之南听到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连忙摁下冲水键,急促地说,“诗成,最后一次!我们说好的最后一次!你放了我母亲,我帮你解决虞颂年!好不好?” 顾诗成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索性直接开了免提,手机里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冲水声和他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江砚书连忙“嗯……”了一声,表示江枕山已经让虞颂年过去了! 顾诗成抬手摸了他的侧脸,轻轻点头。 “之南,不行。”顾诗成声音温柔,但是带着不容置喙的确定。 虞之南摁着冲水键的手松开,一时间恶从胆边生,为什么?为什么?!他使劲用手砸在门上。 旁边换衣服的虞颂年被惊到了,保镖立马冲上来把门踹开,“干什么?!” 虞之南呆愣在里面,保镖正准备摁住他,也愣在原地了,“……少,少爷?” 虞颂年皱眉,“你干什么?” 虞之南后知后觉的把手机往身后藏,“没……没有什么……” 他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开了个免提,但是顾诗成却没有给他这个藏匿的机会,声音平稳的传出来—— “我真的不知道阿姨在哪里,我如果知道,我就该送阿姨回家。” 她这个声音,抬高了五个度不止。 虞颂年瞳孔一缩,现在这个时候,章暖这个名字,就是他的雷区,没有见到章暖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虞之南手忙脚乱的去挂电话,但是根本来不及,保镖头子看懂了虞颂年抬下巴的动作,冲上去钳制住虞之南,抢到手机递给虞颂年。 虞颂年摇头,看着虞之南,指了指手机,让他说话。 虞之南哪里敢说话,顾诗成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在“杀”他! 虞之南故意装傻,瞪着眼睛看虞颂年。 虞颂年没有客气,直接踹了他一脚,拿过手机,“诗成,你刚刚说阿姨在哪里?” 顾诗成心里冷笑,但嘴上还是疑惑的接茬,“啊?什么?虞叔?之南呢?” 一堆的问题,一个都没有进入虞颂年的耳朵,虞之南心已经慌了,他不知道被惹怒的顾诗成会做什么。 江砚书听到这么多的问题,一时半会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 但虞颂年的回答给了他一个模版,那就是避开问题,直接转移问题,再卖惨。 虞颂年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他只是语气可怜的说,“诗成,你知道的,虞叔最近犯了点错,你阿姨她要是回去,肯定会和我生气的,你最喜欢她的,你也不忍心看她生气吧。” 顾诗成也不接这个招,继续语气焦急的说,“虞叔,之南呢?他刚才还在跟我说话,他刚刚都担心得踹门了,我有些担心他。” 江砚书看两个人你来我往,就是不正面回答任何问题,不由得咂舌,如果是他,他现在已经被问烦了,直接罢工说,我不知道! 可是这些商人们,好像都很喜欢粉饰太平,至少要一个表面的和平。 虞颂年低头看着老头衫上的咖啡污渍,心里有了计量,“诗成,你放心,之南他没事,我在他身边,他能有什么事?我问你啊,阿姨她在哪里啊?” 顾诗成疑惑的问,“阿姨?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怎么可能在外面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虞颂年眉毛拧紧,“诗成,我知道你最近对之南很失望,但是你要知道,你才是我最喜欢的孩子,叔只是要亲上加亲,婚后你随便玩,我是不会管的。” 顾诗成正要说话,虞颂年又补充了一句,“他也不敢管。” 江砚书气得胃痛,还有这样明目张胆挖墙脚的。 顾诗成搂着他的腰,轻一下重一下的摁着他腰侧,“虞叔,我觉得还是算了。” 顾诗成借着他的话就说下去,让在一旁捂着肚子抱成一团的虞之南惊疑不定。 虞颂年脱下老头衫,换上保镖拿进来的新衣服,“为什么?他又做了什么?” 虞颂年对她手上的东西太好奇了,那个晚上,顾诗成不可能单枪匹马去,那么就意味着黑暗里有她的人,这些人的实力不低。 虞家现在有点被掏空的趋势,他急需第三个顾家给他填补空缺,就像二十年前的和五年前一样。 “虞叔,我这边是真的没有阿姨的下落。”顾诗成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提起了章暖。 虞颂年一时不备,让她给绕了进去,“我知道,放心,我一定会接她回家的。你和之南是怎么回事?” “没事。”顾诗成简短的说。 这话却让虞颂年更加烦躁,顾诗成这几句话的意思就是,原本两家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因为虞之南,吹了。他的金库,没了! 这下虞颂年气不打一处来,又上脚给了虞之南两下,轻声骂道,“废物!” “诗成,这个你不用担心的。他不如意,多的是公子小姐,咱们两家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没有?”虞颂年给她画饼,等他真的拿到了顾家,这些话,都是江水东去,不复存在。 顾诗成叹了口气,“虞叔,你再让之南考虑一下吧。” 这句话,虞之南懂,虞颂年不懂,但是并不妨碍虞颂年对顾家财产的规划想象,他已经看到第二个城南赌场的出现了…… 挂断电话,江砚书捏着鼻子说,“为什么听他说话,总有一股老烟枪的味道,恶心又烦人。” 顾诗成噗嗤一笑,“这形容,真贴切。不愧是我的珍珠,这个说法真好。虞家的人啊,团结得像一只王八。” “啊?”江砚书不解,“团结得像王八?为什么?” “因为他们找不到尾巴。”顾诗成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江砚书愣了愣,笑着说,“我明白了,团结得像王八,找不到尾巴。说他们是假的团结,而且还各有各的想法,对不对?” “对。”顾诗成怜惜的碰了下他的额头,“我的珍珠,真聪明。” 江砚书不好意思的吻了下她的手指,“像是在夸小孩子。” 顾诗成轻轻“哼”了一声,盯着电脑上新冒出来的消息。 温锦初:『顾总,我这边已经找齐全了所有证据,温桑和秘书的。』 顾诗成没有理会她的临时反悔,她本来的意图也不是这个,她就是提出一个她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情,这样她能做的事情,她才会做到极致,就像是在弥补。 温锦初看着她回复的“好”字,激动的差点把膝盖上的电脑打翻了她实在做不到让自己母亲的丑闻传出去。 她一直都很清楚一件事,温桑是假的爱,但是徐青是真的爱过她。 她坚信,只要他们有钱了,不用担惊受怕了,徐青还会是那个爱她的母亲。 她还没有高兴多久,顾诗成下一条消息就让她犯了难。 『把温家的亲戚都聚起来。』 第八十三章 谁是黄雀? 『把温家的亲戚都聚起来。』 温锦初看着这消息的犯了难,温家的人都是吸血虫,尤其是近年来温家旁支不断落败,他们就更加咬紧了温家这个表面荣光无限的主家。 她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给顾诗成打电话过去。 “顾总,我,我有点疑问。”温锦初始终胆怯。 顾诗成“嗯”了一声,声音轻柔,像是在逗宠物时愉悦的回应。 温锦初却更加害怕,云淡风轻才是她最怕的,这些时日,她见多了那些笑里藏刀的人,是以面对顾诗成时,她才更害怕,她不知道为什么顾诗成对她的态度变了。 从前她扑上去,顾诗成从来不会搭理她,甚至会像个长辈一样告诫她远离,可是现在,顾诗成却像是俯视猎物般的目光,哪怕她再柔和,但温锦初始终能在这个目光里感受到轻蔑。 “怎么不说话?”顾诗成带着疑惑的声音拉回她的思路。 温锦初赶忙应答,“啊……哦!我在,我在想该怎么说。” 顾诗成又问一句,“没有想好?” 温锦初心都紧了,这话的意思就是,你既然没有想清楚,打电话做什么? “我,我想问,是把所有温家亲戚都找来吗?”温锦初捧着手机,走在公寓里,好像如履薄冰。 顾诗成停下捏江砚书手指的动作,“温小姐,如果你能把他们都找来,那也是可以的,但就目前的形式而言,我只需要那种能说上话的。” 温锦初赶紧点点头,又意识到顾诗成看不到,马上回答,“好的顾总,我明白了。” “还有一个问题。”顾诗成故意在这个地方停了下来。 温锦初的心像是被提起到了万丈高空,“……什么?” 顾诗成轻轻敲桌,“嗒嗒”的声音顺着听筒走进温锦初的耳中,她喉咙干涩,像是吞了一把沙。 温锦初再次问,“……顾总,什么问题?” 每一个字都像是生出了锋利的刺,在她的喉咙上使劲的蹭。 顾诗成轻轻的开口,“你的视频和材料,少了。” 果然是这个! 大石块碎成一块一块的,锋利的棱角砸在她心尖上,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半晌,她终于艰难开口,“顾总……我……” 顾诗成却说,“算了,我有这些也差不多了。但是,这种情况……” “我明白!”温锦初迅速接话,“我明白的!顾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您放心!谢谢您!” 这话听得江砚书目瞪口呆,这PUA化于无形啊。 顾诗成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我等你消息。” 江砚书睁着他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像是在引诱顾诗成吻他,“昭昭,你现在是准备解决温家吗?” 顾诗成点点头,“对,温家蹦哒了太久,我已经厌烦了。” 江砚书不再说话,他看着顾诗成的眼神已经不在他身上了,顾诗成放空地盯着飘云的窗口。 市局。 虞颂年抬手,保镖将洗手间的门锁上。 虞之南看着被关上的门,和身边站着的牛高马大的保镖,心底的恐惧油然而生。 虞颂年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是他站在阴影里,光落在他的头顶,面上的阴影部分显得可怖。 虞颂年看着手里的手机发笑,笑声在喉咙里打转,像是那索命的黑无常在森森发笑,“真是我的好大儿。” 虞之南往后面缩,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保镖按住他,他只能在跪在地上仰望虞颂年。 “说是去找母亲,结果呢?原来是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啊。”虞颂年用发烫的手机拍了拍虞之南的脸。 虞之南不敢回话,他不知道虞颂年那一句是真的,那一句是猜的,他最好的做法,就只能是三缄其口。 虞颂年突然抬脚,又踹在他的肚子上,“啊?!怎么不说话了?我的好大儿你弟弟虞随是不是也是你的同伙?啊?你们干得漂亮啊,在我眼皮子底下勾结!” “爸……我,我只是想见母亲……”虞之南痛苦的呻吟。 虞颂年刚愎自用久了,对于这样狡辩的话他是半点不信,“只是见见?需要你私下去找顾诗成吗?让她帮你找母亲?小蝌蚪还知道自己找,你还真是省事,直接代找。” 虞颂年冷嘲热讽的话打在虞之南脸上,他不在意,他现在只需要母亲的下落。 “爸,母亲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您不心急吗?我不心急吗?我就不能找一个比我强的人问问吗?”虞之南觉得自己的理由很能站得住脚,使劲儿反驳。 虞颂年冷笑,“那什么样的找妈妈需要背着我这个爹?” 原因都心知肚明,但是虞之南绝对不能搬上台面,虞颂年最喜欢的,就是父慈子孝。 他今天敢说出任何不利于虞颂年的话,或者是透露出一分钟他知道707的信息,那他今天就别想竖着走出这个市局。 “我,我只是怕您太着急。”虞之南想伸手抓虞颂年的裤腿,虞颂年往旁边挪了一点,避开他脏脏的手。 保镖见状,把他摁得更紧了。 “笃笃笃!” 洗手间的门被叩响,江枕山的声音传来,“我们接到举报,有人在洗手间群殴他人!请马上打开门!” 虞颂年摆了下手,保镖连忙把虞之南拽起来,两个人架着他走,门口守着的保镖打开门,虞颂年沉着脸出来。 “谁群殴?”虞颂年理直气壮的模样看得虞之南都忍不住冷笑。 虞之南不禁想到虞颂年喊他回国时说的话,虞颂年说想他了,让他回来。就是这个想他了的父亲,有着这样一副伪善的面孔,骗了他们二十多年。 江枕山指着虞之南说,“这是怎么回事?都站不稳了,脸上手上都有伤,身体呈蜷缩状,全靠两边的人架着,我记得他半个小时前可不是这样的。” 虞颂年不在意的回头看了眼,满脸不屑,“他啊。哼,该打,我打自己的孩子,这叫群殴?我这些保镖,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他,是他自己太弱,连我两巴掌都禁不起。” “情况属实吗?”江枕山问,眼神看向了虞之南。 虞之南苦笑,心里暗道,你看我也没用,在他面前,别说我,就连顾诗成都要低头呢。 “问你话呢?江队说话你不听?你把市局当什么?菜市场吗?!”虞颂年回头瞪着他,眼看又要打人。 江枕山看到虞之南的眼神就已经明白了,虞之南不会透露消息,他出声阻止,“好了,教育孩子回家教育,再说了,都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在外面教育,对他面子不好。” “江队,这种事情,我比你清楚,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虞颂年没有收回手,只是伸手给虞之南揪了下领子,“所以,我都是关起门来教育的,只是你们非要闯进来,我作为一个守法好公民,就只能打开了。” 江枕山还没有说什么,虞颂年又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江队,不是吗?” 江枕山无语,恨不得药哑了自己。 “对了,当晚顾诗成也在,你们查了她了吗?”虞颂年穷追不舍。 江枕山对答如流,“已经查了,放心,她和贵夫人的下落没有关系。” “怎么确定的?”虞颂年抬手松了下纽扣,虽然江枕山不知道他的老头衫有什么需要松的。 江枕山站到一边,“虞总,这边请,我们过去说吧。” 虞颂年穿上外套,抬步往大厅走。 “虞叔。”顾诗成刚好走进市局。 虞颂年愣了下,“诗成?” 顾诗成满脸笑意的走上来,“虞叔,我刚刚接到消息,说让我来市局接您回家。” 虞颂年脸色阴沉,“接我?谁说的?” 顾诗成故作惊讶,又瞬间收起表情,“这……” “过来。”虞颂年直接往外面走。 顾诗成跟在他身后,转身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虞之南,虞之南从她眼里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是谁?”虞颂年在市局门口停下。 顾诗成走到旁边,让伪装成鸟窝的监控正好可以拍到他们两人。 顾诗成看了眼市局宽阔的大门,“虞经理给我法的消息。说您在这边大发雷霆,责怪之南,说让我来一趟,我以为和映安居那时候一样。” 虞颂年眉毛都皱在一起,“虞随?” “对。”顾诗成疑惑的问,“之前也是虞经理说,您在责骂之南,所以我才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映安居,那天我正好在陪砚书吃晚饭,后面说话也……” 虽然这件事和虞随没有关系,但是顾诗成还是把它扣在了虞随的头上,虞颂年在现在这个时候,对于身边人的戒备是最高的。 “这次呢?他的消息呢?”虞颂年看着她的包。 顾诗成坦然的拿出手机,“这个难道不是虞经理吗?” 虞随的说话习惯,头像,昵称,这一切都让虞颂年无比坚信,顾诗成甚至直接递给他看消息记录。 “这个莫不成……是个骗子?”顾诗成问。 虞颂年没有说话,“把账号给我。” 顾诗成当着他的面就发了,虞颂年心里的怀疑的叶子长得更加遮天蔽日。 顾诗成扶着一直在沉思中的虞颂年进去,这个账号她根本不怕他去查,这就是虞随本人的小号,只是被盗了而已。 虞颂年在大厅坐了一天,始终都没有见到林副,他到现在也根本坐不住了,带上人迅速撤离。 二楼的百叶窗里打开了,那双眼睛一直在默不作声的盯着楼下,顾诗成似有所感,抬头和上面的人对视。 顾诗成缓缓上楼,推开虚掩的门,“林副。怎么不见他呢?” “见他?无理取闹而已。江枕山能解决。你来凑什么热闹,我可是听说,他费了老大劲儿才把你摘出去。”林副把自己的脸从百叶窗上扒拉下来,转头看着顾诗成。 顾诗成取出一封请柬,“这个是温家的帖子,温锦初送的,说是感你救了她,一定要赏光。” 第八十四章 都喜欢打感情牌 林副看着鲜红的请柬,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背着手走开,“我帮来她什么?” “没有林副你,那她就在明瑕的案子里脱不开身了。”顾诗成把帖子放在他办公桌上,拉开椅子坐下,“这个副局做得真是辛苦,有人在外面守着,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林副恍若未闻,“我不会出席任何私人宴会,而且,我身为警察叔叔帮她是应该的。” 顾诗成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她始终没有说出任何带有指向性的话语,她和江枕山的态度一样,没有明确表明态度的人,都是潜在的敌人。 “林副。”顾诗成十指交握,“我觉得这个宴会还是可以去看看。” 林副不为所动,“现在我已经成了空架子,去与不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难道不是吗?先斩后奏。” “怎么?应该告诉你一声吗?”顾诗成诘问他,“难道不是你要……” “行了。”林副打断她的话。 顾诗成看着他,轻轻冷哼,“林副,你可是林副啊,怎么就这么被诈出来了?” 林副准备拿茶盅的手顿住,他怎么就忘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顾诗成他的任何隐晦事情,可是刚才顾诗成的试探,他却给出了一个确定的回答。 顾诗成敲了敲桌子,“林副,你在掩饰什么?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又在处心积虑的谋划什么?” 林副偃旗息鼓的收回所有气势,他要重新考量一下,顾诗成知道多少,江枕山和她一向看不对眼,现在却好像很熟稔,那这就意味着他以后还要斟酌对江枕山说的话。 顾诗成刚才进来时的姿态和语气太过于随意和自在,他一时间被迷惑住了,以至于她说话的时候都忽略了思考她藏在话里的勾子。 “囡囡,你这样不对。”林副先给她下定义,“这些事情不是你能接触的,这些事情太大了,我更希望你现在就能好好的生活,有一个爱你的老公,一个可爱的儿子。” 顾诗成没有说话,不接他的感情牌,顾诗成转动了下手上的素戒,直到空气中还是弥漫尴尬的气氛,林副咳了两声,准备换下一个话题。 “林副。”顾诗成突然开口。 林副抬眉,“嗯?” 顾诗成身子前倾,“你们怎么都喜欢在我已经疲倦的时候谈感情?我对你们的容忍明明有很多,但是那个时候,你们都觉得自己只手遮天,计谋无双,能骗我一辈子,但是现在呢?” 林副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在搓动着,他目光晦暗,一直落在顾诗成的手表上,秒针嘀嗒的声音在死静房间里变得震耳欲聋。 “当我已经不再忍耐的时候,你们消耗完了我的感情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打感情牌了,这……哼。”顾诗成偏头嗤笑。 林副说,“不是打感情牌,而是真的怕你吃亏,你说说,你在江城里做了多少事情,多少事情是我帮你兜底的?” 软硬兼施,顾诗成放松的往后靠,“林副,如果这个话题你是在三个月之前说,我会惶恐,觉得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顾诗成顿了顿,继续说,“但是现在,我看得明白,你在给我兜底的时候,我又何尝没有帮过你。” 林副眼神沉下去,顾诗成靠在椅子上,和他隔着宽阔的办公桌对望,像是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林副还要说什么,顾诗成将请柬推过去,“这个,我觉得,你去了之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顾诗成起身,掸了掸袖子,“走了,后会有期。” 顾诗成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假笑消失殆尽,她每一次来这个二楼,都有不一样的想法和收获,林副到底在707里面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她还不清楚。 但她现在有预感,就目前的证据指向的而言,林副绝对不干净,至少在707里面的他算是获益者。他喝着顾家的血,还要装出来一副纯良的模样,真是……“辛苦”啊。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走下楼梯时,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是谁,直接就路过了。 “诗成。”谢听的声音带着点小雀跃,她直接扑上来抱着顾诗成的肩膀。 “顾总。”沈允棠也站在旁边,但是没有过来,只是微微点了下头,眼神里透着兴奋。 顾诗成轻轻颔首,几不可见,手上顺势牵住谢听,“怎么啦?你怎么自己过来?” 谢听像是小猫,在她肩头蹭了蹭,“我负责的事情已经基本完成了,所以想过来跟你说,姐姐不会嫌弃我烦吧?” “胡说八道,我和你哥哥都不会。”顾诗成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她的腰,谢听的发丝擦着她的脸颊过去,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走吧,我们去南湖,那边有你最喜欢的蛋糕。” “好,路上我给你说,我发现来不少有意思的事情。”谢听欢快的钻进车里。 顾诗成给蛋糕店老板打电话让他准备蛋糕,谢听一脸满足,还没有安静一会儿,又凑过去问,“姐姐,你和姐夫的事情解决了吗?” 顾诗成微微愣来一下,又恢复正常,说,“挺好的,只是啊,偶尔,我还是会有腻烦的心思冒出来。” 谢听认真的听着,缓缓说,“正常啊,姐姐你还是新鲜感居多,因为你爱过他不如爱你自己,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样说吗?” “知道,我要他坦荡如砥的爱我,是因为我想印证一件事,我值得被爱,值得这世上有人全心全意的付出所有来爱我。”顾诗成说得坦荡,就好像这样的心思里,没有半点阴暗,可是这些话,却都不是一个正常且美好的恋爱该有的。 谢听哑然,“姐……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一个成年人,一个久经世故的成年人,怎么可能连这点东西都不明白。”顾诗成嗤笑,“不仅我知道,他甚至也明白。” 这个他,没有别人,只能是江砚书。 谢听瞪大了眼睛,“什么?!” 顾诗成无奈的点头。她一直都忽视了一点,江砚书生于锦绣,长于盛世,他只是淡泊,不是不懂,这叫知世故而不世故意却不是笨。 顾诗成瞥了眼路边的广告牌,上面的江砚书矜贵又傲气,和她面前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虽然他未曾被娱乐圈的墨点子战染到,但是他的眼睛未必没有看到过阴暗,只是他干干净净的,不是不知道这世间险恶。”顾诗成平静的说,将车靠边停下。 谢听撑着坐垫起来,双眼瞪得像是锣鼓,她还是不确定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揉了揉耳朵,再次问,“江砚书?我的准姐夫?我侄儿她爹?他知道?!” 顾诗成看着她,无奈的再次点头,“我无比肯定,以及确定,他知道。” 谢听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看不出来啊,姐,你们玩得挺花的。” 顾诗成摇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走啦,吃你最喜欢的蛋糕。” 走进去一看,没有一个客人,谢听左顾右盼,“老板,今天怎么没人来?” “知道顾总和您要来,我就把客人们送走了。”老板乐呵呵的端着盘子过来。 顾诗成摸出一张卡,“东西端上来就行了,我和妹妹聊天。” 老板接过卡,鞠躬说,“谢谢顾总。” 顾诗成颔首,走到绿植后坐下,“都是你喜欢的,还不吃?” “这么多年了,你还一直在帮他?”谢听咬了一口布丁。 顾诗成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谈不上帮,每年重要麻烦他几次,算是报酬,上次忘了结。” 谢听点点头,吃了半做甜品后想起来自己是有事要说的,“啊!忘了重要的事情!” 顾诗成扯了张纸给她,“擦一擦,不着急。” 谢听胡乱擦了擦嘴角,“唔……温锦初办事还算不错,至少就目前而言,她已经把温家大部分人用各种理由找来了,温桑最近纸醉金迷的,还没有注意到。徐青在这里面也出了很大的力。” 顾诗成点头,“南城呢?” “嘿嘿。”谢听神神秘秘的笑着,“你知道吗?那个林槐,他居然在暗中帮助我们,许太太已经收到了邮件,她甚至藏起来了,不给任何人看。” 顾诗成抬眸,“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迟早要翻船。” 谢听点头,“没错!吃着夫家的饭,砸着夫家的面子。这人也是没谁了。但是要引她过来,还是有难度的。” 顾诗成把手边的糕点推过去,“没事,她已经有这个心了,我们只需要做好铺路工作就行。” 谢听连连点头,“嗯嗯,我相信姐姐。” 顾诗成低头捣鼓着手机,“我看一个视频,你先吃着。” 谢听懂事的低下头,没有再投去一点目光,顾诗成坐的位置是监控的死角,平时这个位置老板都是用屏风挡住的,不给别的客人坐。 顾诗成看着实事的监控画面,虞颂年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跪了一排的家人。 虞之南和虞随跪在最前面,朱砂头发散乱,身上的披肩流苏也搅成了一络络,她那不起眼的儿子贵在她身后。 虞之南面色苍白,像是遭受了毒打,顾诗成指尖无意识的蜷缩了下。 虞颂年用手机给虞随的微信发了一个句号,虞随手机没有响也没有振动。 在一旁的管家正要松一口气,结果下一步虞颂年的操作就直接把他看傻了—— 虞颂年退出了微信,将所有软件都仔细看了一遍,没有找到II·微信,他直接切换系统。 “密码。”虞颂年的声音砸在地上,像是要把地砸两个窟窿出来。 虞随抬头,“父亲,那是……” “密码。”虞颂年强硬的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善,“我再说一次,你只是姓虞,不代表我是爹。” “是,先生……”虞随几乎要咬碎一口牙,“这个隐私系统都是我的照片……” “找技术部来。”虞颂年冷脸下达命令。 第八十五章 谁亲你了? “找技术部来。”虞颂年冷脸下达命令,“我那么大一个公司,养着那么多的精英,还解不开一个手机?” 虞随几乎是惊恐的伸手去抓虞颂年的裤腿,“先生!先生!我解开!我解!” 虞之南挪动膝盖,往旁边走了点,他生怕虞颂年会突然发火。 虞颂年踢开他的手,把手机扔到地上。 虞随抖着手去捡手机,“我解……” 他不停的说着,嘴唇上下翕动,眼神恍惚着,手指停在屏幕上悬着,他迟迟没有点下密码,像是在拖延时间。 虞颂年看着他,“怎么,还忘了密码?” 虞随摇头,“没有……” 他眼神不停左右扫动,看着自己能到的区域,和保镖的站位。 管家在旁边捏了把汗,看着虞随不安的手,他不动声色的给他拖延时间,端着茶盅给他,“先生,喝口水润一润。” 虞颂年挡开茶盅,“不喝。” 语气生硬,像是在说,你再说话别怪我连你一起削。 管家低着头,躬着腰退开两步,凭他在虞家呆了这么多年,他已经知道虞颂年的心思。 他只能向虞随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表示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虞随低着头没有看到,但是旁边的朱砂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冷笑,这个虞随平时看着挺精明,怎么现在却这么蠢,两个手机都舍不得用,非要用一个手机,这下被逮住,连删除都办不到。 朱砂看着虞颂年风雨欲来的脸,已经猜到了虞颂年的心思,这样的情况之下,虞颂年的怀疑已经在泛滥成江了,这时候,虞随还敢玩花招,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吗? 虞随突然往后面一扑,虞颂年眼睛瞪大,虞之南吃惊的张开嘴,朱砂惊叹。 虞随管不得那么多,直接点进设置,手指飞速滑动,设置了出厂设置! 保镖抓他不及,等抢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松开手机,手机“哐当”一声落在白瓷砖上,声音清脆的砸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虞随抬头看着天花板,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到头了。这些事情都到头了,他再也不能给母亲讨回公道了,他在母亲个女儿之间,选择了女儿…… 他的明瑕,一定要很好很好,一定要活得很好,世间的苦他都替她担,只盼老天给她一个平安顺遂的未来。 他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量,任由保镖摁着她。 虞颂年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声音像是寒冰,“你在掩饰什么?” 虞随摇头,“没有掩饰……只是那些都是我的秘密,我不愿意给……任何人看……” 虞颂年却反常地平常,“没有?我一再纵容你们兄弟,你们兄弟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虞之南瞳孔剧烈颤动,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点到他了,也不敢想,接下来他会经历什么。 虞随望着虞颂年痴痴的笑,不说话。 半晌,在虞颂踩上他的手背的时候,他才呲牙咧嘴的抬头,“我……我,那些都是我的宝贝,不能给任何人看。” 虞颂年点头,“嗯……很厉害,有秘密了,真是我的好儿子。” 虞随不知死活的反驳他,“我怎么就是您的儿子了?您不是说,私生血脉都是肮脏的,这些东西,怎么能算作您虞家的血脉呢?” 这些都是虞颂年自己说过的话,他不承认虞随的身份,也不承认自己犯过的错误,他觉得的风花月夜,都是情出自愿,与他无关,在虞随出现的时候,他直接让人把他扔出去了。 直到虞随做出了成绩,一点一点靠近他了,他才大发慈悲的瞟了一眼虞随,让他当自己的狗。可惜好景不长,在虞颂年一次又一次的辱骂和贬低中,他彻底失去了对父亲的期盼。 开始想着怎么给母亲报仇,开始真正相信母亲的话,这就是一个魔鬼,他想毁掉虞家,可是虞家盘根错节,支系庞大,他就想是蚍蜉撼树一样,不自量力。 虞颂年冷着脸,踩着软底拖鞋往下踩,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踩在他的手指上。 虞随痛得趴在地上,十指连心的痛往心里钻,他用剩下的一只手去抓虞颂年的脚踝,嘴里说着,“先生……” “先生,这关系真是泾渭分明啊。”虞颂年笑着说,“不是我虞家人啊,那就做我虞家鬼吧。” 这话听得旁边的所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私生子不准叫父亲,这是虞颂年的铁则,哪怕他现在这么宠朱砂,也没有给她破戒,更何况是无依无靠的虞随。 虞之南嗫懦的动了动嘴唇,“父亲……” “闭嘴!”虞颂年呵斥他,声音里带着恼怒。 本来顾诗成说的话他都是半信半疑的,他还是更相信自己一手挑选的狗,但是!虞随的举动,彻底点燃了他的怀疑和怒火。 虞随像只虾一样,在地上蜷缩着,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明瑕了,他的女儿,以后一定要很好。 他赌上所有删掉的第二系统里,不仅有他的秘密,还有无数关于明瑕身世的调查,他一直希望让明瑕真正回家,他渴望的亲情,他都给了明瑕,更希望明瑕还能拥有更多的真情。 虞颂年松开脚,用他不近人情的声音说,“以后你就不用姓虞了,姓明吧,跟你的宝贝女儿姓。” 这就是逐出家门的意思了。 虞随没有反抗,他姓什么,和虞颂年无关,这个虞姓,就是他给自己上的枷锁,他必须要真正的摘掉它,别人的言语都不算。 “听明白了吗?”管家上来问,既然虞随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他也不能再跟着虞随了,他必须把自己形象弄饱满。 虞随无力的点了点头,脑袋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朱砂垂眸,这就是豪门世家的风云。 顾诗成看着这一出她精心制作的大戏,满意的勾起一点笑意,虞随从今以后,再不会把消息卖给虞颂年了,她和虞随的合作也会更加顺利。 虞随说虞之南两边倒,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明瑕就是他的软肋,一旦顾忌虞颂年会不会伤害明瑕,他的做事手法就会偏颇。 顾诗成收起手机,温家宴席要邀请的客人,都已经坐上了花轿了,就等着锣鼓喧天,告诉大家,戏已开场。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再去医院陪他。”顾诗成拿上包站起来。 谢听点点头,端上一盘没有开动的糕点,“老板,打包,我给哥哥带回去吃。” 顾诗成笑着说,“真是兄妹情深。” “那肯定,咱们三感情都好!”谢听纠正她,哥哥姐姐都是她的家人,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 顾诗成故意醋着说,“端水大师!” 谢听连忙凑上来亲她脸颊,“我爱你姐姐。” 顾诗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细长的眼尾也看不出任何威压了,只有怜爱。 * 在顾诗成已经不感兴趣的虞家老宅里,故事还在继续上演。 虞颂年高高在上的睥睨一切,像是掌握着所有人的命运。 虞之南在一旁看着,看着虞随躺在地上,脸上的汗水滴落到地上。 虞之南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深知虞随已经被虞颂年列为敌人了,这件事谁插嘴谁死。 虞之南背后大汗淋漓,虽然腰腹痛得厉害,但是他还是挺直了腰板,像是在害怕什么掉下去,滚出来,让人看见。 朱砂跪在他身后,眼神一寸一寸的扫过他的身体,寻找着怪异的地方,这个虞家,每一个人都透着一股怪异之感。但是在这里面待久了,她甚至都察觉不出来这股怪异了。 虞颂年一脚踢上虞随的肚子,“记住,以后别说自己姓虞。我要看看你没有了虞家这个姓,还能走多远。” 虞随没有管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话,他只是点头,有气无力的问,“那虞先生……您能告诉我,我女儿在哪里吗?我要带她回家。” “不知道。”虞颂年转身,坐在主位上,“你的宝贝女儿,你问我,多少有点不对了。” 虞随知道自己在这里找不到答案,问这一句,不过就是为了确认一下虞颂年的反应而已,现在看来,明瑕的失踪和虞颂年脱不开关系。 虞随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起身离开,“明白了,我现在就走……” 虞颂年却突然说,“让他走出去,准备脏了我的家吗?” 管家心领神会,“拖出去扔了。” 虞随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说一句管家的坏话,一是现在说虞颂年不会信,二是现在他留一线,日后再见,管家的把柄就有了,三来……人走茶凉这种事,他也做过,怎么能奢望别人好好对自己呢。 虞随在大街上躺着,总觉得老天该下一场雨来,可惜这初冬时节居然艳阳高照,没有一点要下雨的迹象。 虞颂年处理了虞随,已经没有精力去处理虞之南和朱砂了,朱砂的药他还没有确定,而且她的镇定有点超过他的预料了,虞之南毕竟还有价值,他暂时都不会动得太狠。 * 医院住院部。 江砚书躺在床上百无聊赖,707的资料有限,他从里面找不到更多的消息,这些年来,市局和国家都对这起案件特别重视,两个月前的肇事司机落网,更是让所有人为之精神一振。 但好景不长,这个司机根本提供不出来更多的消息,对于707里最重要的枪支丢失这件事,没有任何帮助。 他关上手机,望着窗外的枝桠发呆。 “醒了?”顾诗成放下包,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江砚书坐起来,“没事了,我问了医生,说是还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诗成脱下大衣,走到床边坐下,“那就好,我给你削……” “谁亲你了?”江砚书突然问,紧张的抓住她的手。 第八十六章 满足顾诗成的虚荣心 顾诗成脱下大衣,走到床边坐下,正好坐到了灯光下,在没有背光的位置,江砚书终于看清楚了她左边脸上的东西,是红唇的印子! 顾诗成还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得他的眼神直勾勾的,有些炽热。 顾诗成从床头柜上拿了苹果,说,“那就好,我给你削……” “谁亲你了?”江砚书突然问,紧张的抓住她的手。 顾诗成大脑宕机了,亲?什么亲?谁亲? “啊?”顾诗成抬手摸了下右脸颊,“什么?” 江砚书泫然欲泣,“你……你去见谁了?” “妹妹……嗷,我想起来了!”顾诗成笑了下,“我去见了妹妹。” 江砚书听了更伤心了,“你还有妹妹……” 下午在小说里看到的话突然就蹦到他眼前了——先是妹妹后是宝,最后变成小宝贝! 顾诗成不解,“之前我就给你说过呀,我妹妹回来了。” “白月光……真正的白月光……”江砚书轻声说。 顾诗成扶额,“是谢听,谢昭的亲妹妹。” “啊……嗷。”江砚书的戏还没有演完,被迫早早收工,顾诗成喜欢什么样的他再清楚不过了,男人的醋他可以吃,女人他还不怕。 顾诗成无奈的亲了下他的脸颊,“我的真正珍珠啊,怎么这么可爱。” 江砚书哼哼两声,目不转睛的看着顾诗成削皮,“没有可爱,我在吃醋。” 顾诗成点头,“对,我们珍珠在吃醋。” 江砚书看着她将一圈一圈的苹果皮削下来,想说的话始终含在口中,不敢说出来。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顾诗成常年深处高位,对于盘问很烦厌,他一步一步逼进了707,必须要空一会儿,这个时候再去问,顾诗成就该冷落他了。 顾诗成直接放到他嘴边,“吃吗?” 江砚书看着这浑圆的苹果,无从下嘴,他还没有胆子让顾诗成给他切块儿,说,“我们一人一半吧。” “我不吃削皮的苹果。”顾诗成说。 江砚书震惊,“啊?!” 顾诗成塞到他嘴边,“快吃,手呢,自己拿着吃。” 江砚书连忙接过来,顾诗成对他还没有落到注重细节的喜欢上,“苹果不削皮,那其他水果呢?” “橘子肯定要剥皮。”顾诗成用玩笑结束这个话题,转身进了洗手间。 “雪花落下找多羡慕它,一年又一年,在你身边白色的童话。听说世上没有两片同样的雪花,对于我你是这世上无可替代呀……” 正好电话又打进来了,江砚书瞟了一眼,是“虞随”,他冲洗手间喊,“有电话,昭昭!” 顾诗成随口说,“帮我接吧。” “这个还是得你来。”江砚书拿着手机下床,把手机举到顾诗成面前,低声说,“是虞随。” 顾诗成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接过手机,江砚书主动给她留出空间,转身就走。 顾诗成捉住他的手,带着他站到阳台上,轻声说,“不是要做我的先生吗,一起听听。” 她滑动接听,虞随那边先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像是身处在一间破庙里,四面透风,屋顶还漏水。 “虞经理,什么事?”顾诗成将手机放在小桌子上,悠闲的坐下,牵着江砚书的手端详。 虞随干哑的声音像是一块儿破布,每一个字都牵着丝线,“世情薄,人情恶……我以为顾总会不接这个电话呢……” “我和虞经理的合作才起步,我怎么会不接?”顾诗成明知故问,看了眼旁边已经放凉的茶水,没有喝。 虞随沉默了下,说,“我已经被赶出虞家了,不是虞经理了。” 江砚书瞪大眼睛,虞随这些年在虞家混得不错,至少是呼风唤雨的状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虞随要比虞之南更合适,但是虞颂年害怕他们抢夺家产,故意把两人往联姻的方向培养。 现在……虞随被赶出家门,虞家又要变天了? 顾诗成仔细看着江砚书手指上细小的伤口,用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沉默煎熬着两边的人。 虞随几乎绝望的抬头,屋檐上的水滴连绵不绝的落下来,他现在只想用尽全力,把虞家送上断头台。 江砚书心里的思绪在飞速运转,他不明白顾诗成为什么要他来听,更不知道这个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顾诗成抬眼看他的表情,眉尖微微蹙起,一副愁思模样,顾诗成一看就知道他把自己带入虞随的境地了,共情了虞随。 可是虞随又是什么好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同样不择手段,不过都是秃鹫,装什么纯良的小仙鹤。 “在哪里,我让周淮来接你。”顾诗成说。 江砚书的思绪猛然断开,接他?虞随?接虞随?这……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呀?顾诗成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MS开始做慈善了吗? 虞随也是同样的不敢置信,他已经做好了卖身的准备,现在告诉他,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接你”,像是无足轻重,像是她……根本不在意他是否有价值,这……顾诗成什么时候会这样善良? 顾诗成又说,“怎么,你要走?只是打电话告诉我一声?” “没……没有!”虞随连忙否认。 顾诗成嗤笑,“我还以为你软弱了,这就要带着你女儿远走他乡了,既然没有,那就来帮我吧。” 虞随还是没有消化完她的话,顾诗成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意料之外,这真的是那个无利不起早的顾诗成吗? “我,我在虞家老宅外右手边的屋檐下,走不了,受伤了。”虞随说出自己的位置,他现在只能相信或者说依靠顾诗成。 顾诗成最后说了一句,“你还有机会想一下,我也不是无偿的帮助,我是要你付出代价。” 虞随这才放下心来,这才是顾诗成,她什么都不图那才有贵,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他反而放心了。 虞随略微有了些生机,不那么紧绷了,“我和顾总合作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你的习惯吗?我打了那么多的电话,只有顾总没有支支吾吾的找借口挂断……” 人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候,总是容易失言,一不小心就说多了,虞随慢慢刹住话,叹了口气,“多谢顾总。” 顾诗成放下江砚书的手,眼里带着笑着说,“不客气。” 江砚书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这……怎么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我一直都在筹划。”顾诗成打开微信给周淮发消息,让他去接虞随来医院。 江砚书瞪大眼睛,“什么?!” 顾诗成扯了张纸给他,“擦擦嘴角的苹果汁水。” 江砚书听话的接过,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顾诗成的脸。 顾诗成把玩着取下来的戒指,语气平淡,“最开始有这个想法……是在虞之南回来的时候,因为他的存在让之南没有立足之地,这本来是我要送给之南的一个礼物。” 哪怕是现在,江砚书听到虞之南这个名字,还是会不淡定,虞之南简直就是他的噩梦,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的阴影。 “你重情重义,自然的。”江砚书故作镇定,理解的说。 顾诗成摇摇头,“重情重义是第二个理由,我做任何事情,首要考虑的,都是自己,我更多的是想满足自己内心的虚荣,博一个好名声,让别人说我不忘旧友。” 江砚书呆愣的坐着,苹果的汁水黏糊糊的,但是他没有起身去洗手,他从谢昭口中听到过对于顾诗成的心理评估和解释,但是这样……直接的听到顾诗成剖析自己,还是第一次。 这样的顾诗成才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而不是那捉摸不透的,高高在上的顾总。 “可是我不觉得这样的你有什么错。”江砚书被爱情蒙蔽了理智,什么都不了解就先一顿说。 顾诗成莞尔一笑,“还是咱们珍珠会说话。” 江砚书脸上泛起点红,他还是禁不住脸红,他催促顾诗成继续说,“后面不想送给虞之南了吗?” “后面我在一次一次的事情里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我只觉得是虞之南被虞颂年操控了,要显示一下自己继承人的能力。”顾诗成顿了顿,“我没有想到,他们两个却站到了一起去。甚至……一起骗我,想利用我给自己铺路。” 江砚书想到了城南赌场的事情,试探性的问,“城南那件事?” “那件事最开始,可能他真的想帮忙,但是后面,他发现了别的势力,又发现我不再像以前一样需要依靠他了,所以这成了我们分裂的一个点。”顾诗成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 “……周淮好像到了。”江砚书看了眼下面停着的车。 顾诗成起身,“确实是。” 她看着虞随下车,还抬手打了个招呼,却在和江砚书说话,“我打算让他来帮你运作星光大厦。” “……可靠吗?”江砚书不太放心。 顾诗成点头,转身出去接两人。 江砚书立即起身跟在她身后,顺手扯了张湿纸巾擦手。 “顾总。”虞随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现在看上去像是个为了生计发愁的中年人。 顾诗成伸手,“欢迎加入星光大厦。” 虞随一愣,随后恭敬的伸手,“谢谢顾总,谢谢江总,但是我现在可能没有办法任职,我需要先找到我的女儿。” 顾诗成淡淡一笑,“无妨。你手上肯定还有能用的势力,我只有一个入职要求,尽你所有,让虞家人,去温家的宴席。” 虞随隐约猜到了她的计划,但是他现在居于人下,不能多言,只是点头。 时间在虞随藏在心里的怀疑里度过,转眼就到了一周后,温家的宴席在温家别墅开宴。 “顾总,一切准备妥当,我现在让人把温桑带下来。”温锦初比起之前,明显镇定了许多,办事也都有了调理。 顾诗成看着大厅里来往不断的宾客轻轻点头。 第八十八十七章 温桑落网 顾诗成双手撑在二楼的半圆围栏上,看着大厅里来往不断的宾客轻轻点头,江砚书站在一旁,不知道她到底在和谁打招呼。 来往宾客都穿着得体,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张挂在右边的白色幕布,醇厚的红酒味和清浅的糕点味在空中漂浮。 “看,左边进来的第二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大概有一米八的样子,那是林副。”顾诗成在他身前轻声说。 江砚书顺着她说的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这样装扮的人,他轻轻“嘶”了一声,“我哥也在。” “嗯。”顾诗成好不意外,“今天的宾客很多,你平时演戏最喜欢什么样的戏。” 江砚书没有去想自己喜欢什么,而是想,顾诗成现在的心情和目的是什么,那么她要的答案就是什么。 “我只是在和你闲聊,你在发什么愣?”顾诗成起身,端起红酒杯。 江砚书看了眼下面宾客如云的盛状,“……高楼塌。” 顾诗成愣了一瞬间,“……说得好。” 江砚书觉得自己有点累,他好像过于顺着顾诗成了,他好像没有了对自己的任何考虑,这样下去……顾诗成还是会对他失去兴趣的。 “我下去应酬,你在上面就行。”顾诗成转身下去,江砚书朝门口看去,是虞家的人。 虞颂年气势不减,衬得虞之南就更加畏畏缩缩的了,顾诗成当做没有看到他,只向虞颂年问好,“虞叔。” “干什么?!” 虞颂年还没有说什么,就被一声惊雷似的声音打断,所有人都抬头望向二楼。 醉醺醺的温桑衣衫不整的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啊?怎么这么多人?我温家又发了吗?” “发没有不知道,反正你现在很狼狈。” 不知道人群里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极为大声。 右手边的白色幕布突然有了画像,是一段书房的画面—— “记住!你一定要撞死她!一次不行就二次!一定要碾压过去!还有那个,她那个便宜女儿,谁知道是哪里野来的。”年轻的温桑穿着白色的衬衫,看上去风度翩翩,只可惜他那副嘴脸,实在倒人胃口。 满脸横肉的汉子一口答应下来,“您放心,拿钱办事,我在行的。” “对了!你记住再去……算了。”温桑有些害怕的动了动身体,他左右扭动了一下。 汉子问,“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算了算了。没有了。”温桑摆摆手让他走。 汉子前脚刚走,后脚一个长相娇俏的女孩子就从隔间里推门出来,嗔怪着坐在他腿上,“怎么了?你不会心软了吧?!” “怎么可能。”温桑立马硬气起来,“我眼里只有你。” 两人说话的声音好像能滴出黏糊糊的洗洁精来,看得人反胃。 “这不是……那家的女儿吗?”有人在窃窃私语。 立马有人制止说话的人,“别说话,这是能说的吗?” 就算没有人说,可大家还没有眼瞎,这人很明显就是沈家的儿媳,沈允棠的母亲! 沈允棠看得太阳穴紧绷,她是代表沈家来的,沈容恩已经定下日期了,下周六就是订婚宴,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怎么办?!林家会怎么对待沈容恩?这门亲事……这是沈容恩半生的期待,也是她掌握沈家的第一步! 温锦初差一点没有控制住自己,差点就要冲到上面的控制室里了,这些视频根本就不是温桑和他的秘书们,而是707!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重新看向虞颂年身边站着的顾诗成,发现她十分淡定,连一丝惊讶都不曾有,她缓缓放下心来,这就意味着——顾诗成知道这些事!这也在她的谋划之中。 “这个她,是我母亲吗?虞叔。”顾诗成的音量不大,但恰好让有些躁动的人群安分了下来。 虞颂年身后的管家一阵窒息,这个问题,在场的人,最不能问的,就是顾诗成,可是!偏偏就是她问了出来。 虞颂年扯动他那张已经没有了什么脂肪支撑的老脸,“温总的风流事太多,这个人,未必是你母亲。” 顾诗成点头,“但愿如此吧。” “顾初弦这个不要脸的,未婚先孕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是你的孩子!”视频里的人愤怒的话语令全场哗然。 虞颂年脸上也是一阵抽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之人,一个小三,哪里来的勇气这样骂原配?当年顾初弦死后,他都还在家里给她设了排位,时时祭奠,她却这样说话,当真是嫌弃自己死得早。 沈允棠几乎是两眼一黑,恨不得撞墙昏死过去,和这些破事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她不能晕,她必须要在所有打量的目光里保持住风度,不能退后,不能腿软,这是沈家的脸,这一出戏,无论是谁要演的,现在都已经改变不了了。 顾诗成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欣赏,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有韧性,也足够有抗压力。 楼上的江砚书却有些害怕,他一直都知道,顾诗成做事有很重的利己心,不会过多去管别人的感受,甚至还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可是……可是今天,这里来的每一个人,都有她的用意。 在一声比一声亢奋的辱骂中,温桑终于清醒了些,他的眼神有了焦距,盯着那大大的幕布,他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儿视频。 在和众人鄙夷的目光里,他好像明白了点东西,比如他知道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温桑抓着散开的领子,把衣服拢着往后面跑,想要去找到播放这个的东西,然后关掉它,但是江砚书比较手快,抓住他的后领子就甩在栏杆上。 “再看看吧。”江砚书说。 温桑闷哼一声,捂着肋骨一块儿哀嚎,“……啊……好疼啊……” “看来他们骂的,确实是我母亲,顾初弦。”顾诗成轻轻的说,语气很轻,但落在众人耳朵里,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温桑也看到了她,眼睛都瞪大来一倍多“……你,你捣的鬼!一定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父亲!是你爸!” 顾诗成嗤笑,“我爹是谢承泽,和你有什么关系?” 众人心里又是一阵梳理,谢承泽?这又是谁? 顾诗成抬头,带着嘲讽的看向他,“我虽然父母离异,但也是有家人的,用不着你来滥竽充数。” “你放屁!谢承泽是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温桑大吼,“她就是未婚先孕,把你生下来了!” “能不能就放一个啊,这两处戏,怎么看?!”听到有人在抱怨,温锦初马上低头发消息给控制室,让他们暂停。 幕布的视频暂停了播放,顾诗成赞许的笑了笑,“我是谁的孩子,还需要你这个跳梁小丑来说?” 温桑急得一张脸像是红丝绒蛋糕,“你胡说八道!我还有她初夜的视频!” 此话一出,就是往沸水里砸了颗陨石,看谁比谁更炸裂—— “啊!” “卧槽!” “劲爆!” “有记者在吗?” “好像没有……” 顾诗成点点头,甚至还鼓起了掌,“真是语出惊人啊。温总。” 温桑一不做二不休,还威胁起了人,“我告诉你,我这里养着有私人兵团的!我一声令下,他们冲出来杀了你!”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不淡定了—— “啊?!” “什么?!” “快!报警!” 顾诗成看向江砚书,江砚书懂了她的眼神,抽出枪对着吊灯开枪,“砰——” “啊——” 现场一声尖叫后立马安静下来。 顾诗成说,“请大家安静,他没有兵团,温家的财力,在座的诸位,谁不清楚啊?而且,今天咱们这里,是有警察同志保护生命安全,记者朋友保护名誉,诸位不必担心。” 温桑慌张的在人群里张望,看到虞颂年时,他准备喊——虞先生救命,但虞颂年犀利的目光把他所有的话都逼了回去,他只能大声喊,“救命!她诬陷我!” “诬陷?救命?你不配。”顾诗成摸着兜里的钥匙,轻轻摁进掌心里,“你蓄意谋杀已经属实,此前没有逮捕你,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有了,你还能找谁给你作证?找哪位大律师保你?” 温锦初看着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顾诗成才是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她的每一次诱惑和露出的软肋,都是诱饵,不可信。 温锦初适时让人继续播放视频,众人渐渐安静,而藏在人群里的记者们因为被喊出了名号,也都不再遮掩,放下录像的手机,从背包里拿出了相机和话筒,有些胆子大的,甚至跑上了二楼。 林副看着温桑这个棋子废得彻底,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机,他从兜里摸出工作证,“警察!逮捕温桑归案707。行动!” 江枕山扯下口罩,“收到!” 顾诗成看他给温桑留了最后一块儿聊胜于无的遮羞布,也没有阻止。她转头看虞颂年,只听到虞颂年从喉咙里翻出一声“蠢货,不中用。” 顾诗成佯装没听到,“虞叔,今天受惊吓了,我改天再来看您,现在去找人清算一下。” 虞颂年假惺惺的说,“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说,只要能帮上忙,就找我。” 顾诗成笑着点头,看着虞家人离开,而虞之南一直都缩在一旁,像是没有半点存在感。 “沈小姐,麻烦帮我们顾总约一下令堂。顾总有些事想见一见她,如果她拒绝我们,那么……就只能让她等法院的传票了。”周淮绅士的走到沈允棠身边,笑得春风和煦,像是没有看到过那些腌臜玩意儿。 第八十八章 狐假虎威 沈允棠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她看向顾诗成,“顾总,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吗?” 顾诗成朝她走来,“你放心,我只是和她谈谈,逮捕是警方的事情,判刑是法院的事情。” 沈允棠在转眼之间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法,恭敬的应下来,“顾总的人我当然放心。” “改天来霜序华庭吃饭,然然周天生日。”顾诗成从包里拿出请柬。 沈允棠眸光闪了闪,顾诗成这话的指向性不强,但她能从这句话里听出站队的意思。 江砚书脱下外套给她披上,“不去市局看看?” “他已经没有了翻身的可能性,我看他做什么?我现在只需要盯着虞家。”顾诗成往前走,没有注意到江砚书伸来要牵她的手。 周淮眼神飞走,当做没有看到,只笑着给他打开车门,“先生,当心头。” 虞颂年坐在车里看着她离开,“这是你最后一个作用,你看明白了吗?” 虞之南抗拒的抓着皮革坐垫,“我……我不喜欢她。” “你以为她喜欢你吗?”虞颂年冷笑。 虞之南咬着牙,“……就不能换一个吗?” 虞颂年转头,“换?换什么?我告诉你,只有把她真正架空,MS才能真正属于我们。” 虞之南惨笑,“她现在根本不喜欢我。我……我办不到。” 虞颂年抱着手,“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只要有心,她现在还对我虞家有三分忌惮,你现在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虞之南没有再辩驳一句,虞颂年就是他面前的大山,搬不动,说不通,他只能匍匐前进,甚至是倒退。 “我会尽力的。”虞之南摁着手关节说。 沈家。 沈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开门声音登时弹起来,宛如惊弓之鸟,“她们……她们说什么?” 沈允棠放下包,接过阿姨的帕子擦手,“说什么?你觉得她们会说什么?” 沈母却没有半点耐心了,爆发是的充上来,抓着沈允棠的肩膀,双目赤红,“你说!你说啊!” 沈允棠退开她,“沈太太,你现在应该冷静一点。” 沈母抱头痛哭,“全毁了!全毁了!” 沈允棠看着她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怜悯,沈母是怎样偏心,怎样让她在家里受尽委屈的。 “你先冷静。”沈允棠绕开她往客厅走,阿姨跟在一边,半句话都不敢说。 沈母站起来,抓着鞋柜上的一个水晶就甩出去,砸成了碎片,“我怎么冷静!啊?!怎么冷静?!” “爷爷马上就要到了。”沈允棠坐下,她伸手拿杯子,突然觉得这个动作似曾相识,眼前就闪过顾诗成的脸,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顾诗成当成了模仿对象。 爷爷马上就要到了…… 沈母陡然安静下来,她抹干净脸上的泪水,“除了爷爷,还有谁?” 沈允棠抿了口茶水,“爸爸也会来,其他人我都婉拒了。” 沈母站起来,扶着鞋柜,“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了顾诗成手里。” “跟她有什么关系。”沈允棠放下茶杯,“你应该说,你不该出轨,而不是说她不应该为她母亲寻求真相。” 沈母哪里听得进去,“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她母亲都是已经是一把灰了!她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些视频?!” “因为707里,她母亲惨死,她从此没有了母亲,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她从五岁开始就过着孤儿的生活!”沈允棠越说越能和顾诗成感同身受,她虽然有父母,但……这和没有父母的区别在哪里? 沈母不说话了,院子里突然响起轰隆隆的引擎声,随后缓缓熄火,沈母转身跪下去。 沈母跪下去时膝盖和地板相撞时发出沉闷的声音,阿姨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沈允棠起身,“出去吧,别让人进来。” 阿姨点点头,赶紧从侧门出去。 沈老爷子走到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母叹气,“糊涂啊你!” 沈母哭得伤心,“爸!那都是我嫁进沈家之前了,我……我那时候,年少不懂事,被他骗了……我那时候一直以为我才是那个正牌,后来知道被骗了,我就分手了……” 沈老爷子摇头,“跪着像什么样,大清早亡了。” 沈父在旁边一言不发,目光深沉。 “爷爷,爸。”沈允棠上来扶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摆手,“用不着,我还能走。” “爷爷,爸妈。”沈容恩的声音突然出现。 沈老爷子脸色沉下去,沈允棠开口,“容恩,你先回去。” “爷爷,我也能为沈家出力,不然我为什么要嫁林家?”沈容恩着急表忠心。 沈允棠轻轻摇头,沈容恩慢慢噤声,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沈家的规矩,除非不嫁,否则决不能插手沈家的事情。 沈容恩在一片死寂里转身离开,她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看看这件事上影响,她怕这门婚事不能如期进行,二是她……真的对沈家还有眷恋之情。 但是现在,看上去沈家不需要她,她始终只是个养女,没有人真正接纳她。 “爷爷,我对这些事有一些不一样的见解。”沈允棠给众人都倒了茶,“喝一口水缓一缓,听我慢慢说。” 没有人反驳,沈家公司的股票已经跌到了底端,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沈允棠坐下,“我和顾诗成达成了合作。这件事不会深入牵扯我们。” “什么?!”沈母像只张牙舞爪的螳螂,“为什么要和她合作?!” 沈老爷子抬手,“让她说。” 沈允棠心里也很忐忑,但现在是收拢权力的最好时机,她必须把握,“顾诗成本意也不是针对我们,她只是想给自己的母亲找到真相,我们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沈母大吼,“可是她让我名声扫地!我们家的……” “闭嘴。都是你自己不检点!”沈父重重的呵斥她,沈老爷子第一次没有阻止他的言行。 沈母看着沈老爷子冷漠的脸,心里也慢慢变冷,“爸,我……我是……” “是什么不重要。”沈允棠打断她的话,“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紧挽回公众形象,我们现在的形象是一落千丈,尤其是我们混娱乐圈这个风向千变的地方。” 沈老爷子听她说了一堆废话,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人设加谅解。”沈允棠言简意赅的说。 沈老爷子眼里有些赞许,“继续说。” 沈允棠拿出准备好的文件,“这是我看中的一个大热IP,买下来指桑骂槐,再请一个顾家门下的演员……” “顾家没有演员。”沈父说,“顾诗成千金博影帝一笑,直接把MS的娱乐部转给了星光大厦,这件事之前还在网上疯传。” “江砚书算什么?他除了是影帝之外就只是江家太子爷,在商业领域只有被用价值。”沈允棠勾唇一笑,“而这些被用价值,一部分还是顾诗成给的,既然是顾诗成给的,那就相当于是顾诗成的。” 沈老爷子没有她这么大胆,他是在虞家和顾家的夹缝里长出来的,对于利用这两家有着最大的警戒心,但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 “顾诗成有这个意愿?”沈老爷子问。 沈允棠点头,“对,她没有必要再多一个敌人,她也不会对着这个事情穷追不舍。但是有一点,如果要重新立起来,我们必须要扭转舆论。” 沈母插嘴,满脸泪痕看得人憔悴,“那个视频那么清洗,我……我们怎么扭转?我无论怎么说,都没有用……” 沈老爷子心下软了些,“别哭了,现在还要找到这个录视频的人,总不能是温桑录的吧,那这个人又是谁?” “是温桑。”沈允棠斩钉截铁的说,她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在沈家必须到此为止,顾诗成对于这些事有自己的安排,她们现在要做的,只是挽救自己,再和星光大厦合作。 沈老爷子人精得很,看出来了她的未尽之言,“好,那你的方案是什么?” 沈允棠把文件推过去,“首先让妈录一段视频,说明自己是被骗的,是温桑脚踏两只船,是他的责任。 “妈妈她以为自己是正牌女友,所以在温桑的刺激下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这样一来,大部分的网友都会心疼她。 “而且,大家都是在看热闹,没有人寻求真想,只要越惨,就越有人相信,加上这几年渣男横行,很多女孩子都对这种事情有很大的正义感。” 沈老爷子连连点头,“很好,这样一来,沈家就是受害人。受害人就会得到更多的同情心,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你给我通知下去!” 沈父满脸严肃,“明白了。” “那……如果有人质疑怎么办?”沈母犹豫着问。 “有人质疑就买水军喷,或者是转移注意力,这个时代的互联网,只要你越可怜,就越有人心疼你,而且,我们旗下那么多的艺人,都是干嘛的?”沈允棠说得轻松,沈母顿时觉得柳暗花明了。 沈老爷子却一盆冷水泼下来,“别高兴得太早,这件事操作起来并不轻松。” 沈允棠拔出钢笔,“爷爷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吧,妹妹已经准备嫁人了,我们家重要有一个帮您的人,我终身不嫁。” 沈老爷子看着她,久久没有动,沈允棠一直站在他旁边,面带微笑。 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起来,震动不动,上面赫然就是“顾诗成”! 沈允棠嘴角勾起笑,“我开免提。” 沈老爷子点头。 “姐姐。怎么了?”沈允棠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亲昵的说。 第八十久章 真的要白日宣淫吗 “姐姐。怎么了?”沈允棠亲昵的同电话另一头的顾诗成说话,无视了身边人震惊的目光。 沈老爷子缓缓坐直,无论是沈允棠在套近乎,还是真的,都证明她和顾诗成之间有交易或者别的什么。 “……晚饭过来吃吧,然然说想见见你。”顾诗成把嘴里的话转了一圈,换成了和她一样亲昵的话。 沈允棠眉眼弯弯,“好,我过会买一点然然喜欢的零食过来。” “好。”顾诗成随口答应下来,准备过会儿当面说。 挂断电话,沈允棠能明显感觉到沈家众人的眼神变化。 沈老爷子轻咳了两声,“既然你已经有了注意,那就放手去做,婚事什么的,不要着急,毕竟联姻也不只有嫁出去这一个方法。” 沈老爷子的话直接决定了她今后在沈家的地位,沈允棠站起来,“明白了爷爷,我现在就去顾家。” 沈老爷子点头,沈母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幽怨,“爸,您就不怕她是在串通外人骗咱们家吗?” 沈老爷子幽幽的吐出一口气,“顾诗成要什么,还用不着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她手上的星光大厦和背后的江家,足够她在娱乐圈夺一片立足之地。” 沈母还要说什么,沈父却直接上手拽她,“你自己的事情翻出来,有人给你处理还不知道感恩,反而在这里怀疑,有这个心思,怎么不去找温桑,问问他手上还有多少你的视频。” 沈母第一次在沈家孤立无援,她只能被动承受沈父的谩骂,沈老爷子置若罔闻,反而还起身跟着管家走了。 沈母在一声声的指责里痛哭,“当时我们只是在谈恋爱,我对第三者有怨恨,这有什么错?!” “给你找个借口,立个人设,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倒先当真了,别人不知道真相,难道我也不知道?!”沈父轻蔑的看着她,朝她脸上吐了一口口水,“这些年你跟……鬼混,我没有说什么,你就当我没有听见?” 他把对那个人的称呼囫囵吞下,好像在这里很忌讳说出来。 沈母脸色煞白,嘴唇不住的颤抖,“你……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块肮脏的抹布,“从你嫁过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二十年……”沈母苦笑。 沈父纠正她,“是二十六年,整整二十六年,我才等到今天,等到你那张贵妇皮脱落。” 他说的每一句话抖像是锋利的刀,割开她的皮,剜出她流脓的肉,再抽出她早已腐烂的筋,将她放在阳光下曝晒。 “……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人吗?!”沈母崩溃大吼。 沈父冷笑,“我养人?我养的人至少干干净净,不像你,背离伦常!” 沈母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干干净净?小三能有多干净?” 她这话纯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父没有再跟她纠缠下去,“法律规定,小三的孩子可以继承我的财产,你的孩子可以吗?怎么算?她该继承谁的?她该叫我什么?你不知廉耻,还要孩子和你一样吗?” 沈母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我,我……我也不想啊……” 沈父从她身边绕过去,皮鞋“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她浑身脱力一般倒在地上,望着高高的穹顶,眼泪无声的滑落,她这一辈子,彻底毁了。 本就不能见光的枯骨,在阳光下曝晒,她的面目狰狞,声音恐怖。 霜序华庭。 “然然早就睡了,她来不会觉得你在戏耍她吗?”江砚书细致的剥虾,一个一个都仔细的蘸上调料。 顾诗成吃着他喂来的虾,“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接这个电话,也不是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她叫得那么亲昵,一看就是有人在她身边。” “你不怕她利用你?”江砚书抽了张纸,给她擦了下嘴角。 顾诗成摇头,“沈允棠没有那么傻,现在这个时机根本不可能对付我,一来她现在根基不稳,根本没有余力,二是她四面楚歌,江城里除了我,没有人愿意和她合作。” “你……你在投资?”江砚书震惊。 顾诗成颔首,推开他递来的虾,“对,投资有风险,但是我还承担得起这个风险。你也吃,不要光顾着我。” 江砚书把虾放在碟子里,“那放着你等会儿吃,我不喜欢虾,我喜欢螃蟹。” 顾诗成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你的星光大厦怎么样了?” “林任说已经在拍戏了,两部电影,五部电视剧,还有两个综艺,哦,对了,之前那个综艺在第一集播出的时候就已经回本了。”江砚书完全是无意识的偏头看向顾诗成,目光里全是认真。 顾诗成颔首,“珍珠的粉丝群庞大,这个我早有预料,不算太震惊,你喜欢拍戏,以后不继续吗?” 江砚书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吧,我想……然然以后上学要人陪……” 顾诗成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声音不大,却恰好让江砚书闭嘴。 “江砚书。”顾诗成蹙眉。 江砚书缓缓脱下一次性手套,“怎么了?我觉得在外奔波会确实他的成长,我们两个,至少要有一个陪伴他吧。” 顾诗成气得柳眉倒竖,“江砚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给自己的人生做什么决定?” 江砚书鼻尖一酸,顾诗成远比他预料的更在意他,“我就说说。” 但是顾诗成比他对这件事更在意,“江砚书,这个事情,不能拿来说说而已,你本来就值得更好。” “好,我记住了,等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就重回娱乐圈。”江砚书柔声安抚她。 顾诗成却像是被气得头疼,“你……你真的是会给我惊喜,在哪里学的这个回归家庭?我现在就把这个东西告上法庭!” 江砚书:……有点严重,那是不是说明,顾诗成真的爱他,不仅仅只是当个金丝雀,也不是话语里的爱,而是在心动和心里的爱。 江砚书握住她的手,“我就是一下子脑袋卡了,没有转过弯来。” 顾诗成却板着个脸,“江砚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很久之前就有这个想法。”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顾诗成嗤之以鼻,觉得江砚书没有自己,也没有理智,现在顾诗成却是生气,这个转变她自己都还没有深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江砚书低下头,半晌又抬起头来,“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了,你放心。” 顾诗成看着他的眼睛,幽深又漂亮,像那古庙深井,引人坠落。 顾诗成捧起他的脸,“江砚书,我们当得起群山的祝贺,也经得住清风拂岗的岁月。” 江砚书眼眸颤动,一向不懂浪漫的理工女突然说起了情话,真是撩得人找不到北。 “我记住了。”江砚书抬头,想吻她。 顾诗成却摁住了他,“听我说完,我不允许你在家里,为了某个人,某件事,放弃自己的人生,你在家里的时候可以追求梦想,那么我们结婚了,一样可以。” 江砚书满足的点头,满眼的星星。 顾诗成看着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叹气,“你这模样啊,就像是那……一颗糖就能拐骗的。” 江砚书轻轻吻上她,“别人骗不走,只有我女朋友才能骗。” 情愫让室内的温度疯长,江砚书双手撑在她身边,顾诗成揪着他的扣子,轻轻一扯,扣子崩落。 江砚书吃惊的分开一些,“……昭昭……你?” 顾诗成声音里酝着疯狂的情意,“不是你吻的我吗?” 江砚书:…… “白日宣淫……不好吧……”江砚书犹豫着低头,轻轻啄了一口她的额头。 “叮叮叮……” 门铃的声音打断两人的暧昧,江砚书无奈的笑了下,“你看……” 顾诗成笑了下,轻轻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嗯,走吧,估计是沈允棠来了。” 陈嫂在外面敲门,“先生,太太,是虞少爷来了。” 虞之南? 顾诗成挽袖子的手顿了下,“他来做什么?” 江砚书笑着牵住她,“怎么了?他来就不见了吗?” 顾诗成沉吟了会儿,“没事,走吧。” 虞之南站在门外,面容憔悴,他正准备开口,结果沈允棠也恰好到了。 “虞少。”沈允棠上下打量他,“没有走错吧?” 虞之南冷着脸往里面走,“还轮不到你来说我。” 沈允棠点点头,“那当然,您请。” 虞之南走到顾诗成面前,“诗成,我有点累。” 沈允棠把东西交给陈嫂,“这些都是给然然买的零食。” 陈嫂引着她走,“这边请,沈小姐。” 等两人进去了,顾诗成问,“怎么了?” “虞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了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江砚书不动声色的往前站。 虞之南看着她,“最后一次,我们单独谈谈。” “不用了,直接在这里说吧。”顾诗成往旁边的石凳边走。 江砚书看着他的眼神是不掩饰的敌意,虞之南却不和他的目光接触,只是在经过江砚书时轻轻说,“你以为她真的纯良吗?你以为她爱你吗?” 江砚书却不接招,直接反驳他,“我相信你还是相信我的妻子?她不爱我,那谁爱我?你虞大少爱我吗?她不纯良,你就是什么白莲花吗?” 顾诗成转身看着他们,“虞之南,什么事,最后问一次。” 虞之南脸上青白的颜色交错,“诗成,你答应我的没有做到,那我退而求其次,我想见一见我母亲。” “不在我这里,我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她。”顾诗成还是一样的话。 第九十章 我复婚了 虞之南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他不停的问,直到顾诗成有了烦躁的情绪,顾诗成抬眼,虞之南的目光里带着很重的哀求意味,顾诗成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上。 虞之南头微微向前伸,眉尖蹙起,他喉结上下滚动,手指在腰上的衬衫纽扣附近转,嘴角哀求的说,“诗成……” 这是他们曾经约定的暗号。 顾诗成没有再下死手赶他走,只是看了眼江砚书,说,“砚书,我想喝酸梅汁,你帮我看看厨房还有吗?” 江砚书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转身就进去了。 顾诗成架着腿,“说吧。” 虞之南没有说话,他撩起袖子,青青紫紫的伤布满整个手臂,看着像是被人暴虐的对待了,他又撩起衬衣,肚子上的伤更加触目惊心。 顾诗成看着这些伤口,眼神有点动摇,她偏开头,“这是要说明什么?” “诗成,我需要你。”虞之南走到她面前,蹲下去,抬头望着她,“诗成我真的需要你。” 顾诗成眼神转冷,“需要我?怎么个需要法?” 虞之南眼泪滚落,落在他的衬衣上,滚烫得像是要灼伤他的皮肤,“我……虞颂年想要我娶你,诗成,你听我说,江砚书不靠谱!他不是真的喜欢你,他……” “闭嘴。”顾诗成突然出声,“他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虞之南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带着哭腔说,“你知道吗?他当时上去的时候,是看了一眼树林里的。” “然后呢?”顾诗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就已经有了两种猜测,她目光瞬间沉下去,盯着虞之南说,“你看到了什么?” “一样灰色眼睛的男人。”虞之南肯定的说。 顾诗成轻笑,“那天黑得像是浓稠的墨水,你是怎么看到了他灰色的眼睛?他应该很警觉吧,是怎么让你看到了他的眼睛的?” 虞之南额角有颗豆大的汗珠滚落,“……因为,他下来了。” 顾诗成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她看着虞之南,目光带着探究,“下来了?长什么模样?” 虞之南摇头,他紧张的咽口水,“我……我只看到他的眼睛很特别,他当时就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从地上捡了一个东西走。像是一个银色的……狐狸尾巴。” 顾诗成身上汗毛倒竖,她差点就要站起来了,死死扣住自己的手才忍住,她的银狐组织,居然这么不小心……掉了一块儿银狐的尾巴! 这个不小心,太值得她深究了。 但是……她收回思绪,垂眸看虞之南,“银狐尾巴?确定吗?” 虞之南点头,“确定。” 他说得这样确定,顾诗成心里反而更怀疑了,这个银狐的标志,哪有这么容易落,在怀疑自己人时,她必须要先排除所有隐患。 顾诗成伸手扶他起来,语气淡漠,“我来得太晚了,我已经复婚了。” 虞之南呆愣在原地,“什么?!” 顾诗成一字一顿,“我已经复婚了,我实在不愿意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却没有给他签字的权利。” 她说得动情,虞之南听得绝望,“诗成,虞颂年要杀我……” 顾诗成轻声说,“虎毒不食子,他怎么会杀你,他还需要你,你是他的儿子,唯一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杀你。你记住,这是法治社会,杀人犯法。” 虞之南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伸手抓着她的手腕,“不,诗成,你不懂……家务事,警察管不了的……” 顾诗成扒拉开他的手,“之南,男女授受不亲,我们现在这个年纪,怎么说都该避嫌了。” 虞之南不敢置信,他还要说什么,顾诗成却伸手摁住他的嘴,“嘘,撒谎的小孩会被巫女抓走。” 江砚书站咋阳台上,虽然听不到她说的什么,但是她的动作太亲昵了,他心里像是有酸味在汹涌翻滚。 江砚书抓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像是被逼进绝境的野兽。 江砚书轻轻重复着,“昭昭,昭昭……” 而楼下的人还没有发现楼上的人,只是在说着自己的话。 楼下,虞之南退后一步,直接给她跪下,“诗成,求你救我!” 顾诗成不避不闪的受下,“我救不了你,我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孩子,之南,你是我的旧友,你一定会祝福我的幸福的,对吗?”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诗成终于体会到了这样阴阳怪气的快乐,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虞之南从兜里摸出一个U盘,“不,我不信你看完这个,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顾诗成接过来,“能有什么?江砚书能做什么?他对我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吗?” 虞之南摇头,笑容瘆人,“不,正邪不相立,你看了就知道了,你的枕边人,你爱的人,是什么样的。” 顾诗成甩开他的手,“是吗?我还不相信。” 她冷脸站起来,边往大厅走,边下逐客令,“陈嫂,送虞少走。” 江砚书走下来,浑身的戾气都化成了酸味,“昭昭。” 客厅坐着的沈允棠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轻声揉自己的手臂,“咦……” 顾诗成笑着走上去,“怎么了?” “他又是在求你和他结婚吗?就因为他父亲逼他?”江砚书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声音软软的。 顾诗成愣了愣,又点头,“嗯,他都是这个说辞,我说我们已经复婚了。” 江砚书眼睛一亮,“真的?” 顾诗成点点头,“什么时候真的复婚?” “……我,我们明天去!”江砚书瞬间开心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抱着顾诗成转圈,可惜现在还有外人在,还不行,还得再忍忍。 顾诗成牵着他的手下去,“沈小姐久等了。” 沈允棠站起来,“没有没有,谢谢顾总帮我。” “沈家现在是枯木,但是要让它枯木逢春总比让你白手起家要好得多。”顾诗成摆摆手,让她坐下来,她自己却在把玩着江砚书的手,白玉般的手指触感极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沈允棠身子微微前倾,一副倾听的模样,“我明白,好歹这还是有个底子的,如果是白手起家,那些曾经的伙伴,根本就用不上,现在……沈老爷子的人手还能用,我必须要物尽其用。” 江砚书在一旁听着,并不插话,他上次在听了林任开会之后问了几个问题,听林任解释了之后都觉得太幼稚了,所以在这个方面,他都不轻易发言。 顾诗成点头,“你母亲怎么说?” “她答应了。”沈允棠说,“沈家有一部分权利,会通过这件事,转移到我手上,这还是要谢谢顾总。” 顾诗成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查一下这个人,她背后的所有人际关系,家庭背景,接触过的人,做过的事情。” 沈允棠拿过来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长相清秀,带着天使般的纯真,像是可爱的洋娃娃。 沈允棠总觉得这个女孩子似曾相识,那一头微微弯曲的卷发,还有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沈允棠也轻轻摩挲着照片。 半晌,她抬头,和顾诗成的目光撞在一起,她下意识就要避开,顾诗成的目光通常都是锋利的,会逼得看她的人下意识躲避。 沈允棠再次抬眼,“顾总,这个……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吗?” “明瑕。”顾诗成轻轻的说,“虞随的女儿,我要她的所有消息,和他为什么会成为虞随的女儿,真正的原因,以及她现在在哪里。” * 南湖湾边别墅。 江枕山把刚买的黄瓜切成丁腌着,洗了下手,随意在围裙上擦了下,“你吃什么?” 门上椅靠着个明艳女人,红唇中还咬着只烟,听到他问话,取下烟,缓缓吐了个烟圈,“土豆丝。” “盘丝洞的表情,却吃着最素的菜。”江枕山打趣她,“安助真是反差感强烈啊。” 安亚踢下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盘丝洞,什么东西?” 江枕山抿唇笑了笑,“没事,一个夸你的话,这个可以夸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只能用在和你关系好的女孩子身上,不然她们会觉得冒犯,比如你们顾总。” 江枕山笑着给她挖坑。 安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嗷……” 江枕山看着她安静的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再打量他的房子,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顾诗成不会把她想要的东西拱手相让,她只是现在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有了,她就会下死手夺走。 正在休息的顾诗成收到安亚的消息,【诗成,我觉得你像个盘丝洞。】 顾诗成满脸疑惑,脑袋上冒出了一排问号,她转头看了眼江砚书,然后低头,慎重的在手机上敲了三个问号过去。 安亚看着她的问号,非常认真的给她解释,但打字觉得麻烦,直接发语音,“盘丝洞的意思就是你很漂亮,非常漂亮!” 江枕头在里面笑得差点拿不住刀,放下切土豆的刀,捂着肚子笑,可惜安亚下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安亚好像是觉得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发了一句语音,“是江枕山告诉我的。” 江枕山:……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诗成:……有病。 江砚书:这哥哥有点病,他发什么神经呢? 江枕山走出厨房,咳了咳,“……安亚,这……这,顾总说什么啊?” 安亚摆手,“没说,她还在输入中。” 江枕山点点头,略微放下心来,沙发上的手机疯狂震动,江枕山心又悬起来。 安亚看他一直不动,十分乐于助人的走过去,给他拿起来,“是林副,你不接?” 第九十一章 重新认识一下 江枕山的手机一直震动,他心里尴尬,担心是江砚书给他打的电话,他就摸了下鼻子,准备放任他叫。 安亚看他一直不动,十分乐于助人的走过去,给他拿起来,“是林副,你不接?” 江枕山神情一凛,“给我。” 安亚递给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捧着一盒冰淇淋挖。 江枕山看了眼她的头顶,转身往外面的阳台上走,“林副,什么事?” “章暖呢?”林副开口就很严肃,“现在上面找我要人。” 江枕山眼神锋利,扫视着楼下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不能逃过他的眼睛,“林副,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林副那边像是有捶桌的声音,“上次你先斩后奏,我没有怪你,但是现在不一样,这是上级,这件事,你知道的,707一直被上级重视,你……” “我从来不负责707的案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江枕山立即撇开关系。 林副深吸一口气,“江枕山!” “在!”江枕山正色回答。 林副再次打感情牌,“江枕山,这是707的重要证据,你再想想,这件事情,已经被上级接手了,章暖是上级点名要的,我已经帮你压不下去了。” 江枕山冷笑,“林副,上级,是那个上级?” “这个是你能打听的吗?”林副强压着怒气,“江枕山,快点,我限你在今晚八点之前把人送到城南赌场。” 城南赌场这四个字,瞬间点燃了江枕山的警惕,“城南?” “对。”林副的语气微微松了些。 江枕山心里的警钟长鸣,“好,我答应了,但是八点是不是太早了,这个时候加班的人才下班,人流量最多了,还是换一个时间吧。” 林副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人,见对方点头了,他才说,“可以。” 江枕山挂断电话后长长吐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沙发上妖娆的美人叹气,看来今天晚上又不能和她共进晚餐了,只能草草解决了。 “安亚,我临时接到工作,要加班,我只能快一点给你做饭了。下次再好好招待你。”江枕山走过来,很是愧疚,明明是自己邀请人家来的。 安亚理解的点点头,“理解,社畜嘛。” 江枕山:…… “你们顾总一个月到底给你们开多少工资啊?让你嘲笑我这么一个有五险一金,有编制的警察?”江枕山调侃她,走到桌前给她倒了杯水。 安亚低头算了一下,“嗯……这个嘛,我刚刚入职的时候,她给我开的年薪是五百万,但是嘛,这只能算是我的底薪。” 江砚书:??? “底薪?!”江枕山震惊了,这……这助理的工资都这么高吗? 安亚理所应当的点头,“对啊,你知道的,我们顾总一直都很大方,加班费一般都有一两千。更别提生日,节假日,过年都会有红包。” 江枕山连连摇头,天哪,难怪之前他听说有人去挖周淮,给了三百万的年薪都没有挖走,这还真不是人家架子大,是因为人家身价高啊。 江枕山收起自己的下巴,不能这么震惊,他要表现得很淡定,他可是江家的少爷,他也是过了好日子的,不能表现得这么震惊。 他自从出来追求自己的梦想之后,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钱,越想越难过,果然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你怎么了?”安亚问。 她明明是性感美女,但她那双眼睛,太过于纯真了,像是乡间的小溪。 江枕山摇摇头,“我只是震惊了,这个,这个年薪我羡慕了,那……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喜欢啊,我研究生学的就是金融管理,这个恰好是专业对口。”安亚把最后一勺冰淇淋吞下去。 江枕山再次震惊,“你……你不是顾诗成的生活助理吗?” 安亚摆摆手,“名头而已,我主管公司内的调度,不重要都消息都是我处理,这工资开的很合理。” 江枕山只能继续点头,这万恶的资本家! 安亚擦干净嘴,“话说……” “嗯?”江枕山向前倾身。 安亚问,“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江枕山手忙脚乱的站起来,“马上马上!” 酒足饭饱,江枕山贴心的把安亚送回她的公寓,在安亚关上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笑死殆尽。 江枕山转动着手上的钥匙,转身走进黑暗的楼梯,感应灯在他走后才缓缓亮起。 “我发的消息看了吧,都准备好了吗?”江枕山靠在车头上,声音被夜风吹得低哑,“行……八点,城南赌场北门。” 今天正好入冬,这风吹得像是一把用久了的水果刀,一刀拉不开口子,却还是有痛感。 江枕山抽了一根烟后咳来两声,拉开车门,驶入被照亮的黑夜。 * 霜序华庭。 “看了,已经调度了人手,也准备好了。放心,我这边会准时到。”顾诗成放下架着的长腿,神情不再散漫。 和江枕山通完电话,顾诗成沉吟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准备走了。 江砚书立马抓住她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顾诗成正要用危险这个借口拒绝,江砚书又说,“昭昭,你说了的,你要培养我和你并肩的能力,我们要一起走,走很远,我有武力值,我可以!” 顾诗成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不忍心拒绝他,又给他重复一遍,“这件事,是一群衣冠禽兽,在装着好人,实际要把707打入底下的行动,你真的要去吗?” “你忘了,我就是负责707的,这也算是我的任务。”江砚书急切的说。 顾诗成了一下,缓缓点头,“好,你注意安全,记住,你不能暴露。” 江砚书点头,心里却想,等去了哪里,当然是先保护你啊,我皮糙肉厚,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公子。 顾诗成轻轻吻了下他,“我要去选一辆合适的车子,你先去找皮手套,还有趁手的小刀。 顾诗成转身往车库走。 车库里只有几盏要亮不亮的灯,只在每辆车上照着,顾诗成看着觉得有点诡异,她还是头一次大晚上下来自己看。 她慢条斯理的走在车库里,忽然有一束光照过来,还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抬头看向光亮,是江砚书。 “昭昭,你选好了吗?”江砚书把手套递给她。 顾诗成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突然又想起来,她答应了江砚书,要培养他和自己并肩的能力。 “没有。”顾诗成看着她的坐骑,“我想一下,这车有没没有带出去过。” 江砚书看着这车库的灯,忍不住吐槽,“昭昭,这是那个设计师给你设计的车库?看着不像阳间的玩意儿。” 顾诗成抬头看了看,点点头,说,“我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是这个东西有点阴间。” 江砚书啊了一声,“合着你一直被忽悠?” 顾诗成干笑,“没有,这是我的要求,我之前要求设计师在每一个车位上要一盏灯,其他的都不要。” 江砚书:……设计鬼才! “很好看。”江砚书违心的说,“这个……这个设计想法很新颖。” 顾诗成终于挑了一辆,“我就要这个吧,你选一个。” 江砚书震惊了,“我选什么?我和你一起啊……” “你自己开一个,到时候好跑路。”顾诗成笑着上车。 江砚书无奈,“一个车才好一些,还不会留下什么证据,这个算是向背后势力宣战的举动。” “我明白,所以不想让你去。”顾诗成戴上头盔。 江砚书上前,低头吻她,“不要这样想,越是危险,越要带上我。” 顾诗成拗不过他,拍了拍后座,带着他朝着危险的城南赌场去。 * 城南赌场上次被警方查封了之后,就一直空置下来了,成为了流浪汉的家。 江枕山捏着黑色衬衫衣领上的麦轻声问,“是否已经全部就位?” “一队西北角已经就位。” “二队东南角已经就位。” “……” 听着二麦里的回答,江枕山感觉背后都是保障,都有了更多的信心。 “好,注意安全,等我通知,收到请回复。”江枕山混不吝的靠在城南赌场的门口,看着像是夜场里走出的花花公子。 一声声的收到像是他后背竖起的鳞片,保护着他的后心口。 一辆加长版的黑色迈巴赫从黑暗的巷子里窜出来,江枕山定睛一看,居然是顾诗成的同款,公职人员……怎么会有这样的车子? 江枕山在裤兜里摸出一盒烟,再从衬衣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微微眯着眼朝下走,常年查案的辛苦工作,让他早就没有了少年人的气质,反而是把气质沉了下来。 江枕山咬着雪茄,皱着眉头,低头走下台阶,站在台阶下,等车里的人下来。 林副率先下来,再绕了一圈去给领导开门,态度毕恭毕敬,像是侍奉着皇帝。 江枕山夹着烟,轻轻吐了个烟圈,这什么领导,要个人还亲自来,太没有架子了吧。 “江枕山,还不过来,这个是市里的领导,今天出差路过这里,正好来看看你。”林副一副他不懂事的样子,“刘……啊,领导你看,这是我们局里的江枕山,很有名的。” 江枕山还是没有动,看了眼领导茂盛的头发,无所谓的说,“刘市长好。” 林副沉下脸来,“江枕山。” 刘市长却乐呵呵的说,“小年轻啊,这样好的听力。” “听力……那还是算了,我的耳朵是我们局里面最差的。”江枕山又吸了一口烟,“我之所以认得您,是因为我们之前见过啊,刘市长。” 刘市长疑惑的问,“哦?是吗?什么时候?看我这记性。” 江枕山放下烟,痞笑着伸手,“重新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江城江氏集团的长子江枕山。” 第九十二章 我至少没有杀人 江枕山放下烟,痞笑着伸手,“重新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江城江氏集团的长子江枕山。” 林副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江枕山会用这个身份,毕竟这些年江枕山一直都是低调做人,别人问起他和江氏集团的关系,他都是一笑而过,这一次却强调身份,那…… 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江枕山已经无计可施了,只能通过他强大的后盾,来让人知难而退,林副在黑暗里低头,笑容再阴影里几不可察。 刘市长愣了一下,久在政局的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嗷嗷嗷!原来是江总的长子啊!好久不见啊,现在真是有出息啊!” 林副没有再顾及什么,直接问,“人呢?” 江枕山抖了抖烟头,“不急,人不在我哪里,他们是听到了您的要求,我也劝了好半天,他们才答应来,肯定是准时到。” 林副有些不悦,刘市长东张西望了下,也有些焦急,“能打电话让他们快一点吗?” “不行。”江枕山直接拒绝。 林副还没有说话,刘市长先忍不住了,“为什么?我这边有点急,要赶回去做一个报告呢。” 江枕山盯着他的额头,说,“您可能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警惕心都很高,这样突然叫他们提前,他们的准备会不够充分。” “不应该是随时待命吗?”刘市长皱眉,他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像是上面的时间更加催人了,“他们的心理素质不会这样差……” 江枕山把抽到尽头的烟随意的扔在地上,“不行,我的兄弟,我要保证他们的命,怎么来,就要怎么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刘市长还要说什么,林副在背后掐了他一下,林副感觉江枕山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好像是刘市长肯定了他们曾经见过这个事情之后。 林副心神恍惚了一下,不对劲!江枕山根本不是在自报家门,是在试探!他在试探这个刘市长是谁,是不是真的…… 江枕山仰头,抬手松了松衬衫的第一颗纽扣,性感的喉结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更加诱人,但刘市长却在他这个动作里……看出了恐怖。 如果……如果待会儿来的不是章暖,而是别的什么,那他们还有命走出城南地界吗?林副是江枕山的顶头上司,但是他不是啊! 从地面上升腾起来的机车轰鸣声直击几人心脏,刘市长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他的领导风范开始瓦解,林副却扶着他,脸色不改。 “来了吗?”林副问。 江枕山看向飞驰而来的机车,嗓音低哑,“您看一下,这样的装扮,像是我们的人吗?” 林副转头,黑色的皮衣在灯光里显得无比张扬,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为首的两人身材高挑,熄火下车,动作一气呵成,美观且赏心悦目。 可惜林副和刘市长没有心情去看,他们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离开这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假装刘市长来这里?”江枕山像个街头的混混,随意的在头上抓了几下,头发蓬松,在刘市长呆愣的目光里再次提问,“而你,市局的一把手,林副,你又是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冒牌货来要707的重要证据?” “刘市长”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副先反应过来,“江枕山!你是国家的警察!国家的队长!你现在在这里质疑你的上级,你的领导,就是在质疑国家的决定!你……” 江枕山好像怎么都站不直,他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马路对面的顾诗成一行,声音依旧平稳,像是在闲聊,“我没有质疑国家,我只是在质疑一个不足以取信于我的领导。这没有任何问题,我甚至还可以向国家递交材料,申请对你进行调查。” 江枕山一直都觉得林副很矛盾,他既想要江枕山相信他,又要在灰色地带游走,还要卖卖惨。 “江枕山,你这是钓鱼执法。”愣神已久的“刘市长”终于说话了。 江枕山嗤笑,“天真。是你们软硬兼施,逼我出来,我用点自保的手段,没有毛病吧?” 林副看了眼站在马路对面的皮衣人,又估量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奔跑速度,最后说,“江枕山,最后一次机会,章暖呢?这是我在保护你,你不要忘记,我之前给过你指示,没有我……” “谢谢啊。”江枕山终于站直了,左右缓了缓脖子的僵硬,“但是你觉得很骄傲吗?” 林副还要说话,江枕山直接伸手一抓,把林副就抓到自己面前,抬脚一踢,林副就被他摔倒在地上了,“刘市长”吓得一愣一愣的。 林副甚至都没有发出一声救命,就只有接踵而至的喊痛声从他喉咙里冒出来。 马路对面的顾诗成一行还是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这边。 “刘市长”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往下面冲,“救命救命——” 顾诗成拍了拍手,“这边。” “刘市长”停下脚步,往后面退,摇摇头,好像对面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城南的住户非常多,可谓是三教九流都有汇聚,但是今天都城南,却安静得不像话,这边没有一个普通人路过,甚至,没有一辆车路过这里! 顾诗成却没有理会他,偏头和江砚书说话,“猜猜他是谁,不过是无奖竞猜。” 江砚书走上来,“你别动,我去。” 顾诗成真的站住了脚,看着他上前,“刘市长”拔腿就跑,两个短短粗粗的腿像是仓鼠的腿,跑得好像是踩着风火轮,看着快,却被江砚书三两下就追上了,身后抓着他的衣服领子往后拖。 “刘市长”却直接撕开衬衫,裸着往前跑,江砚书笑了笑,“还能这样无赖啊。” “刘市长”跑得哼哧哼哧的,江砚书左右看了看,捡起两枚扣子直接往他后膝弯砸去。 “刘市长”被击中时,瞬间失力,五体投体趴在地上。 江砚书把他刚刚脱下的衬衫撕成条,把“刘市长”捆起来,边捆还边说话,“你别急着跑,不一定跑得出去,也不要觉得跑了就是无憾,因为这边,都是我们的人,如果你有幸回去,记得一定要告诉你们领导,707不是谁都能沾手的。” “刘市长”灰头土脸的点头,脸上还沾着一坨一坨的灰。 江砚书绑了“刘市长”之后直接冲拐角处点头,“过来带走。” 顾诗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没有出声阻止,她的耳机亮了一下,她摁着耳麦回复,“没关系,拿着这些人没有用处,你们不要上去。” 耳麦里的人好像在打抱不平,顾诗成离江砚书远了一点,蹙眉说,“我说过,要你们干干净净的走出来,站在阳光下,不是开玩笑的。” 江砚书站起来,他本来以为回头会看到顾诗成的冷脸,会被质问,但是他看到的是顾诗成的笑容。 顾诗成抱着手,“江先生,不上去吗?” 江砚书摇头,“不上去,马上有人要来了。” 顾诗成能明显感觉到,江砚书在这方面有很强的戒心,他能拿出来给她看的,是证明他的工作和表示对她的爱。并不代表他就会把组织和国家出卖,或者是背叛他的信仰。 “昭昭,我有个问题,你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组织。”江砚书问这些问题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他向来知道,爱情的道路可以曲折,但是关于原则的,必须直接。 顾诗成沉默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放心,我至少没有杀人,很干净,也不骗钱,我有钱。” 她还有后半句没有说——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和你一样属于国家,为人民服务。 江砚书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蹲下把地上是扣子都捡起来看,“没有录像的。” 顾诗成抬了下下巴,“这个难说,比如上面被绑着的那个,他也是刑警出身,说不准就有……直播什么的。” 江砚书耳尖一动,“来了。” 顾诗成左右看了看,“哪里?” “我们来的方向。”江砚书知道她方向感差,说得很明白。 顾诗成转头,“真是大餐,你们的人先保留战斗力,我来吧。” 江砚书迟疑了一下,顾诗成放下手,“那……” “好。”江砚书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狠狠的抓着自己,他在给顾诗成一个机会,一个金盆洗手的机会。 他知道,顾诗成想要这个机会,比起担惊受怕的日子,她还是更喜欢宁静的日子。 顾诗成眉眼弯弯,细长的眼尾里压迫都少了些,摁着耳麦说,“出手,正银狐名。” 银狐?! 银狐杀手?! 那个二十年前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 原来没有解散,只是领导人换了,风格也跟着变了,不是消失了,只是隐匿在江湖中,穿梭在人群里。 江砚书目光犀利,扫视全场,却没有让他找到一点破绽,那些人,好像是……悄无声息的狐狸,从黑暗里飘出来,奔着目标而去。 台阶上江枕山和林副打得不可开交,林副反应过来之后一拳砸在江枕山的鼻梁上,砸得他眼里泛酸。 江枕山屈肘,敲在他锁骨上,林副眼泪花花直冒,反手一圈冲向他的太阳穴,江枕山扣住他的手,正要反击,顾诗成上来了。 “江队,你放心,你弟弟在下面主持大局,不会出现问题,我闲来无事,上来看看你这个……‘盘丝洞’怎么样了。”顾诗成捡了个干净些的台阶坐下,调侃江枕山。 江枕山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了,顾诗成还有功夫跟他开玩笑,他弟弟真是瞎了眼!就喜欢这个损货! 江枕山扣住林副的手腕,手肘压在他的脖子上,两人口腔里都是血腥味,大家学的都是一样的招式,一样的防御,江枕山胜在年轻和经常练习。 突然,一声警笛的鸣叫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顾诗成看着下来的人,脸都黑了。 “省厅检查!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第九十三章 我爱你江大执行官 “嘀……呜……嘀……呜” 警笛尖锐的鸣叫声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下。林副奋力挣扎起来,嘴里混着血喊,“江枕山!最后一次机会——放手!” 江枕山不理会他,一心只想要把他绑回去。 警笛声越来越近,终于在转角之后现出原形,顾诗成看着下来的人,脸都黑了,轻轻踹了江枕山的胳膊一脚,“走了。” 江枕山跟他打得脑子发昏,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兀自挥拳,嘴里含糊着问,“什么?” 顾诗成没有理他,准备向下冲,去找江砚书,江砚书却挥手,让她走。 顾诗成没有犹豫,转身闪进赌场虚掩的门里,在赌场门口昏暗灯光的掩护下离去,她走进赌场的长廊,混进黑暗里,像是没有来过。 “省厅检查!放下武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直到这一声名号喊出来,江枕山才如梦初醒,江砚书冲上来分开两人,低声说,“哥!咱们被人诓了!” 林副在旁边缓神,捂着口鼻哼气,“都说过了,是上面要人,你们还不信……” “是不是上面要人是一回事,来了这里又是另一回事。”江砚书没有看他,只是脱下外套披在江枕山身上。 林副哂笑,“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原来没有顾诗成在身边,你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江砚书丹凤眼里尽是冷意,“林副有关心我的心思,还不如先去关心一下你自己。” “我自己?”林副坐起来,“我好得很啊。” “我们是省厅下来调查的,江枕山,我们接到举报消息,现在需要你配合我们工作,请跟我们走。”男人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领结打得板板正正的,掏出自己的证件,举到江砚书面前。 江砚书轻轻念出他的名字,“南夙,南厅长。” “是副厅。”南夙纠正他,“我们可以带走你哥哥了吗?” 南夙垂眸,这句话就是再说,我们已经知道你们的所有关系,不要妄图反抗。 江砚书站起来,“不行,我们有权利知道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被带走吧。” 南夙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你没有资格知道,他自己有权利上诉和自证。而且,你现在应该避嫌,江执行官。” 江砚书还要在说什么,顾诗成却从门里出来了,“南夙?” 南夙眼神瞬间就温柔了,好像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诗成。”南夙转身,准备上去拥抱她,但却生生忍住了,只是克制的伸出手,“我在执行公务,不方便拥抱,你怎么在这里?” 顾诗成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有人给我发消息,说这里有关于707的线索,我抛下谢昭就过来了,不过现在看来,我被骗了。” 说完她自嘲的笑了笑,南夙把在场的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安抚她说,“没事,跟我去做个笔录就行。” 顾诗成自然的往前走,南夙蹙眉,“诗成,你……” “怎么受伤了,不是说出去执行任务吗?”顾诗成牵着他的手,从兜里摸出创可贴,“别动,我给你贴上。” “你们认识?”南夙眉头紧锁,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顾诗成回头笑了笑,“肯定认识啊,等你办完事情,我们的喜宴也就将近了,到时候肯定送请柬来。” 南夙这才明白过来,他语气里带着质疑,“你的未婚夫?” “准确来说,是她的前夫加现任男朋友,和未来的先生。”江枕山攥着拳头,擦了擦嘴角的血,缓缓站起来。 他们都气愤于南夙的到来,把这个本就浑的水搅弄得更加深不见底。 这些检查组的,一封子虚乌有的举报信就能让他们下来,从来不会暗中走访调查一下,现在检查组的出现,彻底把他们置于不利地位。以至于他们面对南夙的时候,都没有好脸色。 南夙抿唇看着顾诗成,“前夫?你什么……先走吧。” 顾诗成暗暗推了他一把,“去吧。” 南夙和她站在台阶上,看着三人的背影,江砚书回头时南夙正看向顾诗成。 顾诗成仰头看了眼今晚的星空,“没有想到,是你来了。” “我这些年翻阅了档案馆所有资料,没有关于707更加详尽的资料。”南夙有些挫败。 顾诗成摇摇头,“要是有的话,也不至于现在都还没有上诉,还有四年。” “三十年前,顾阿姨和温桑第一次见面,十年后他们结婚,三年后,他们离婚,两年后,顾阿姨在湘林路去世。这个时间点,一直都很奇怪,很多地方串联起来都觉得很怪。”南夙脱下外套,搭在手上。 顾诗成向下走,“走吧,去做笔录。” 南夙垂眸,他好像回来晚了。 检查组落脚在连锁酒店,但是审问还是要用市局的地盘,南夙看着隔板对面的江砚书,半晌低头翻看着江砚书的资料,二十五岁,特案侦察组首席执行官,江氏集团二公子,星光大厦总裁,双料影帝。 南夙感叹,真是一份完美的履历啊。 “组长,没有问题,他们所有人都是接到了消息,确实都是去执行任务的,这件事里面,那个林业是最可疑的。” 南夙看着铺在桌上的,一份份笔录,“没有问题,那就放了。” 组员熟悉他说办事风格,听到这话也只是点点头,“明白。” “顾诗成的笔录呢?”南夙问。 另一个组员说,“她的要复杂一些。” 南夙抬眼,“哪里复杂?” “她是707受害人的家属,这些年都没有放弃追查。而且她和707特案追查的执行官,市局的林业和江枕山之间都有……” “受害人家属和追查这些东西的人之间有联系,这点没有问题。”南夙接过顾诗成的笔录记录。 组员面有难色,“不是,南组,是这样的,她本人卷进过无数案子里,都因为她追查707,可以说,她……” “她知识一个失去了母亲,追查真相的孩子,不应该被苛责。”南夙闭眼,他眼前是顾诗成眼眶通红的模样,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会心里揪着疼。 组员低下头,“可是我们应该对她有戒心,很多受害人家属在多年的求告无门中会变了自己的心志。” “如果你见过她,和她接触过,你就会知道,707对她的影响确实很大,但是她对阳光的向往,远胜于同归于尽。”南夙缓缓勾起一个笑,伸手抚摸着她的照片。 顾诗成曾经最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可惜那个时候他没有办法陪在她的身边,现在他有机会调查清楚707了,他会亲自捧着阳光,然后撒到她的身上。 市局门口顾诗成没有走,江砚书心里烦躁,他发现707牵扯到的人远比他预料的多,就像顾诗成的圈子一样,他永远都不知道。 “不走吗?”江砚书问,他尽量不让自己的不安透露出来。 顾诗成抬了下下巴,“说两句。” 江砚书上前两步,牵住她的手,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之前的虞旧友把他弄得身心俱疲,现在又来一个南组长,他真的不知道这回,该用什么留住顾诗成了。 “诗成,江执行官。”南夙颔首,像是个民国时的贵公子,“诗成,可以单独谈谈吗?” 顾诗成安抚他,“我过会儿来找你,十分钟。” 江砚书眼里是淡淡的忧愁,声音有些低,“真的吗?” 顾诗成笑着安慰他,“嗯,来找我的江大执行官。” 江砚书勉强的笑了下,转身往河边走。 “南夙,好久不见。”顾诗成伸手拥抱了下他。 南夙低头,轻轻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好久不见,我回来了,我做到了。” 顾诗成说,“谢谢。” 两人分开,顾诗成靠在栏杆上,“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很后悔。” “后悔让我知道了707,让我走到了这个位置?”南夙半开着玩笑。 顾诗成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在我行差踏错的时候拉了我一把,现在又来到江城。” 南夙侧头,还是直接问,“为什么选择结婚?” “因为爱。”顾诗成笑了,她眼里带着甜蜜,“我无比确定一件事,我爱他。” 南夙喉结上下滑动,半晌说,“那就好,他很爱你。” “我知道。”顾诗成再次说,“谢谢你。” 南夙双手拢在唇边,缓缓吹了口气,故作轻松的说,“朋友嘛,不比说这些。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什么时候去我家吃饭,我妈常常念叨你。” 顾诗成偏头,河边的灯光稀稀疏疏的,但她却一眼就看到了江砚书,他站在灯光的边缘上,背影萧索,“等这件事情结束,我和砚书一起去看阿姨,好久都没有吃到阿姨做的腊肉炒蒜苔了。” “难为你不嫌弃。”南夙把领带松开,解下来放兜里,“你给她找的医生很好,她的手恢复得很好。” 顾诗成点头,两人像是老友交谈,南夙看了眼表,调侃她,“九分钟了,该去找你的江大执行官了。” 顾诗成点头,挥别他朝河岸走去,走到江砚书身后时突然玩心大发,故意蹑手蹑脚的靠近他,然后突然拍他肩膀,“江大执行官。” 江砚书回身,抱住她,用了十足十的气力,像是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声音轻轻颤抖,“顾诗成,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的眼里只有我。” 顾诗成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脚踏进我的圈子,你自然会觉得不安,如果我走进你的圈子,我也会害怕。” 顾诗成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我会让你有不怕的底气,我和南夙是高中的同学,我资助过他,帮他母亲找医生,所以他承诺帮我解决707……这一次,他是借机会来江城的。” 江砚书闷声应答,“哦……可是,我还是很难过。” 顾诗成轻轻咬着他的颈侧,吮出一个草莓,“我的珍珠,我的江影帝,我的江总,我的江大执行官。” 江砚书害羞了,他耳朵发烫,顾诗成每一次都只需要几句话就能哄好他。 顾诗成黏糊糊是说,“我爱你。” 第九十四章 回到了封建社会 顾诗成把头埋在江砚书颈间,听着他闷闷的话,侧头轻轻咬上脖颈,吮出一个草莓。 江砚书感觉着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耳下开始蔓延,直到包裹住他的整颗心脏,“昭昭,我现在越来越不确定了……” 江砚书叹气,心像是被麻绳五花大绑的螃蟹,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心思敏感同样也不是,他能清楚的知道顾诗成曾经爱的是什么,是什么模样的他,所以在顾诗成对别样的他有了不一样的眼神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了,小说里……没有教这些。 顾诗成不解,“什么?什么不确定?不确定什么?” 江砚书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她,这样的问题,问了也是没有答案的,是要顾诗成愿意,她看电线杆都深情。 这个问题,他要自己去找答案,找到她内心深处真正的答案。他要做那个能让顾诗成谈心的人。 顾诗成没有得到答案,她边轻轻叹气,微微抬头,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垂,“我的珍珠,我的江影帝,我的江总,我的江大执行官。” 江砚书顿时就害羞了,他耳朵发烫,顾诗成每一次都只需要几句话就能哄好他,“干嘛……” 顾诗成黏糊糊的说,“我爱你。” 江砚书心里炸开了一束一束的烟花,“我也爱你,我的顾昭昭。” 南夙站在上边,一直注视着相拥的两人,他轻声问,“什么时候,你也会回头了?前夫,前尘,旧梦,这不都是你舍弃的吗?” 今夜过后的江城渐渐安静下去,好像一座触礁的商船,商品都散落了,掉进各个黑暗的小角落,开始了自己安安分分的日子。 市局里林副和江砚书在人前依旧是好上司和好下属,一派祥和宁静,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份平静会在南夙离开时瓦解。 * 虞家。 虞颂年坐在书房里,朱砂跪在他脚边,手臂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先生。”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个药里面,到底有什么?”虞颂年脸上的皱纹都透出一股冷飕飕的气来。 朱砂依旧不改面色,沉着冷静,“先生,这些只是按照中医的药方抓的药,这些都是对您身体有用的。” 虞颂年抬脚直接踹在她肩膀上,“最后一次机会,说!别怪我不看在你给我生了个儿子的份上,对你不客气!” 朱砂身体晃了下,倒在一旁,泪珠一下子就滚出来,砸在她月白色的旗袍上,洇出一片灰色的圆,委屈到了极致,“先生……您若是不相信我,为什么不找医生来看看呢?我,我已经将近半百,一生荣辱,全在您的身上,而且……” 虞颂年眉头不伸,嘴都抿成了一条线,他心里也不确定,但是他对自己身体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而且……”朱砂偏开脸,抹了下脸上的泪水,咬着嘴唇吞下去委屈,“而且……我也不是小女孩了,我知道轻重,您就是我后半生的依靠,我如浮萍在世间飘摇了数十年,现在,现在好容易有了个依靠,我现在怎么可能自毁?” 她说得字字句句都在理,但虞颂年还是没有心软,他之前日日昏睡不是假的,精神不振也是真的,停药之后,他就开始恢复正常了,这也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一番话最多让他多怀疑一些人,但还不足以洗刷朱砂的嫌疑。 “这个药,你敢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吗?”虞颂年盯着她的侧脸,看她泪涟涟。 朱砂抬头,眼眶里像是有着无尽的泪水,“先生!我向您起誓,我绝对没有在药里动任何手脚,我的每一份药都是在家里的药房里拿的,而且……管家也会在我熬好了药之后来检查,试问……” “嗯?”虞颂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鸣,抬眼扫了下旁边的管家。 管家顿时如芒在背,恨不得身上长满嘴,好给自己辩驳一下,为什么他押谁,谁就倒台?他这运气去买彩票,是不是得赔完棺材板?! 朱砂捂着嘴使劲儿咳嗽了两下,才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抬头看虞颂年,“先生,试问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样才能去动手脚?我……我,有什么值得我赌上身家性命去做这件事的?” 虞颂年还是没有消除猜忌,反倒是谁都不愿意相信了,他感觉自己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之下,谁都可能会来踩他两脚。 “把之南叫上来。”虞颂年站起来,朝外面喊。 管家忙不迭的答应着,马上冲下去,恨不得现在就把虞之南拎到虞颂年的面前,表明自己的忠心。 虞之南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朱砂,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这一次回国,更像是穿越,他被虞颂年的强权镇压,被这里的等级尊卑给驯化,在虞家,跪下好像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跪下,就好像是一个表达自己忠心,表明自己不会背叛的有用利器。这里的人,都已经忘记了现在自己是生在和平时代,是生在新时代的人,早就剪掉了辫子,脱下来封建的衣冠,是个独立的人格,不依附于他人的人。 可是在虞家,跪下是一个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只要跪下,只要自己处在一个弱势的地位,再好言求告,不顶撞,那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父亲。”虞之南说,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是清朝的阿哥,叫着这样官方的称呼。 虞颂年换到另一边坐下,“省厅来人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了?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虞之南麻木的问。 虞颂年从桌上拿起雪茄,“过来给我点上,跪着就一直跪着吗?孩子来了,好歹还是要点脸啊。” 朱砂背着身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转过身来,还是恭敬的叫了一声,“少爷。” 虞之南点头,他在这个现代社会,同化了封建王朝的糟粕。 朱砂给他点了烟,双手合拢,准备接他的烟灰。 虞颂年推开她的手,“一边站着去。” 朱砂听话的站到他身后,和管家像是他的左右护法,说得难听一点,就是奴仆。 虞之南在一片寂静里再次发问,“省厅来了,是为了什么?” 虞颂年眯着眼,吐出一口灰白灰白的烟圈,“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你们最近都要谨言慎行,那个检查组来了。” “嗯。”虞之南不敢多说话,这些日子,他已经吃尽了多言的苦,在虞家,父子不是父子,是权利的争夺。 虞颂年说完,看着他沉默寡言的模样,又不乐意了,指着虞之南的鼻子骂,“你看看你,同样都是二十五六,怎么别人就能做出一番成绩?啊?” 虞之南没有像刚回来的时候一样,说什么我以后也不会差的,我会继承您的家业,把虞家发扬光大这种话了。他只会沉默着听。 “哼,没用!”虞颂年拿着烟的手指一直往前戳,“你看看别人,顾诗成二十五岁掌握着MS,已经做到了敢跟我叫板都程度,都已经是这一代人的领路人了!你再看看你,一天到晚,混吃等死!” 虞之南一直低着头,像是错做了事的孩子,一言不发。 虞颂年更加打不出一气来,“不说话,我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我跟你妈,都是挺精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了一个傻子?啊?你说说为什么?” 虞之南想起来他刚回来时,虞颂年还没有这样霸道,他那时还在收敛,只是会在追求顾诗成这件事上贬低他,但那个时候,都还是带着亲情的幌子,看上去,他们还是很亲的父子。 但是现在,他一句话不说,虞颂年都能对着他骂半天,也不知道在骂什么,喋喋不休的声音不休不饶的往他耳朵里面钻,他再也忍不住,出声反问。 “虞随不是挺好的吗,你早不让他去追求顾诗成?说不定早成了!” 他的语气还算得上平稳,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被他一丝不漏的听了进去。 虞颂年冷笑,“我告诉你,要不是他是个私生子,还轮得到你去?他的血太脏了!” 虞之南冷笑着摇头,这样封建的话,很难想象是现代人能说出来的,他的血脏,难道不是因为你出轨,你让他降生了吗?这怎么能怪虞随呢? 虞颂年越说越激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还有,不说远了,就昨天来的那个省厅的检查组组长,那个南夙,年纪轻轻就是省厅级别的人物了,关键是什么,是他根本就没有你这样好的条件,他什么都没有,一穷二白!他全靠自己!” 虞之南其他的都没有听进去,就听到了那个名字——“南夙”! “你……您刚才说什么?南夙?南有乔的南,夙期已久的夙吗?”虞之南震惊的抬头。 虞颂年来了兴趣,“……对,你们认识?” 虞之南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南夙,南夙……” 虞颂年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最后又归于死寂的绝望,“怎么,你还闹掰了?” 虞之南摇头,“一个高中同学,但是,不熟。” “没有矛盾?”虞颂年想的不一样,只要没有矛盾,那就是老同学,老同学就有得谈。 虞之南听出了这个意思,他编了个谎言,南夙那时候的生活他是知道的,苦得不能再苦了,现在南夙已经脱离苦海了,他不能去拽南夙下来。 “我……我当年欺负过他,很,很惨的。我打过他。”虞之南说。 虞颂年淡淡一笑,“这有什么,不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这就是打打闹闹一下嘛,有什么,都是老同学,互帮互助嘛,这有什么。” 虞之南编得更加详细,“我当时给他喂了厕所的水,还扒光了他说衣服让他爬出去,我……” “你……你真是我的好大儿!”虞颂年气得猛吸了两口雪茄。 “先生,顾小姐带着自称检查组组长的人来了。”阿姨上来敲门,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 第九十五章 自作多情的虞颂年 “先生,顾小姐带着自称检查组组长的人来了。”阿姨上来敲门,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外,“先生,要请上来吗?” 虞之南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溺水缺氧了一般,南夙为什么会来?顾诗成为什么要让他来?顾诗成不知道虞颂年的真实面目?她当时不是一直在帮他吗? 虞颂年把烟头放下,“请上来吧。” 每当有外人来的时候,虞颂年都会用和蔼的态度对待他们,在幼年那一段已经被模糊的时光里,他是期待有人来家里的,乃至于他去顾家的日子都是欢喜的。 “南夙,你放心,虞叔叔待人和蔼,而且这也是之南家,你就放心吧。”顾诗成人未到,声先至。 虞颂年脸上的笑容有些不稳,顾诗成是不知道虞之南做过的丑事还是故意提起虞之南?他狠狠瞪了虞之南一眼,“没用的东西。” 不知道南夙说了什么,声音有些轻,虞颂年没有听到,只看到两人出现在门口,虞颂年笑着点头,“南组长,坐。” “虞总,打扰了。”南夙给顾诗成拉开椅子,顾诗成笑着回头说谢谢。 虞之南看得眼皮子跳,南夙每次和顾诗成在一起时总是会先照顾她,可是……现在是在虞颂年面前啊! 虞颂年端起茶盏,“南组长来我虞家,不只有何贵干?莫非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又做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随你带走,我绝无二话,绝对不会给国家,给南组长添乱。” 南夙笑了笑,“没有没有,虞总多虑了,虞大少年轻有为,我是有所耳闻的,再说了我大家都是老同学,怎么都是有三分情分在的。” 这话听得虞颂年手上一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桌说,“嗯!好!这才是年轻人!南组长都这样说了,在江城,我老虞说话还是有点份量的,你要是想查什么案,要提什么人,他不配合,您报我的名,他就懂了!” “嗷……哈哈哈,是嘛,那这我可得慎重,毕竟您以后还要做生意呢。”南夙听懂了这话的意思,笑着打哈哈,把气氛带着走。但他要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虞颂年。 虞颂年摆摆手,“说这些,客气了。” 顾诗成一言不发,她注视着旁边死气沉沉的虞之南,这个时候的虞之南好像没有生机,像是花园里的枯草,虞之南在她面前,至少是有眼泪的,有活人的气息…… “我来拜访您,主要是为了印证一个谣言,外面都传得很凶。”南夙气质沉稳,眉头微微蹙起,像是真的在为他担忧。 虞颂年挑眉,“哦?什么谣言?这谣言值得南组长走这一趟,那一定就是很重要的,我还是得先感谢一下,您说您说。” 这一番说辞,若是旁人来听,一定觉得诚惶诚恐,毕竟说这话的人,是江城商业龙头之一的虞颂年。 南夙却是在暗中观察了他好几年的人,在政界摸爬滚打了数年,这些话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杀伤力。 南夙只是笑了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个谣言啊,就是您买通了江城的的公检法系统。” 这一言不可谓不惊悚,江城的公检法系统,这,这得花多少财力才能说一句买下来? 虞颂年自己都吃了一惊,这散布谣言的人也真是看得起他,说他买通,还不如说江家买通了江城的公检法系统呢,毕竟江家的大儿子就在系统里面。 虞颂年放下茶盏,冷笑道,“我要是买通了公检法系统,我至于那么狼狈吗?南组长,你是不知道,我最近霉运连连,经常把我,和我家儿子卷进去,这,这要是,这但凡我在公检法系统里面有人,都不至于这样!” 顾诗成看着虞颂年愤愤不平的表情,心里冷笑,可是这些事情,有几件没有他的授意? 南夙不吃这一套,“我知道我知道,您先别激动,我刚刚也说了,这是谣言,我不就是来查证的吗?” “……”虞颂年何其精明,从他这句话里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应该是一个来巴结他的人的态度,而是一个公事公办的,甚至是中立的,都没有偏向他的态度。 南夙拿出笔记本,“具体的事情呢,我给您说说。” “等一下。”虞颂年有些不悦的打断他,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南夙是来讨好他的,但是南夙不是,他甚至还在正经的讨论。 顾诗成首先看出他脸上表情的不对,开口问,“虞叔,怎么了?南组长今天还要去别的地方走访,争取早点证明您和这些事情无关,这样才能早日返回省厅。” 虞颂年不好发火,南夙毕竟没有做什么,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南夙这样不低头的态度,让虞颂年很不舒服,他要挫一挫南夙的傲气,一个被他儿子灌厕所尿水的人,有什么资格在他虞家抬起头来。 南夙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但他的这副姿态,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计划能成功。 虞颂年直接闭眼,管家尴尬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家老板在搞什么,现如今的虞家已经不是那个如日中天的虞家了,他还这样傲气凌人只怕会惹祸上身! 管家尬尴的咳嗽了下,上前两步,“南组长,顾小姐,这,我们家先生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总是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这实在不好意啊,你们下次再来拜访吧。” 管家已经尽量委婉了,但依旧无法避免虞颂年在摆架子这个事实。 南夙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目光一直停留在虞颂年的脸上,把虞颂年看得要再次睁眼,他轻轻嗤笑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叨唠了,虞总操劳过多,还是要虞少帮着料理……公司才行。” 顾诗成面无表情,和南夙转身离开,虞之南扯着他像是被塞满了鹅卵石的喉咙,“我送你们吧。” 南夙有些诧异的他以为虞之南已经自闭到说不了话了,没想到是能说的,只是不想开口。 “请。”南夙颔首,顾诗成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没有说话,好像曾经的情谊都已经消磨殆尽了。 到了楼下,管家退开两步路把空间让给他们,虞之南组织着语言,“我,我不能帮你们,也帮不了你们,你们在查关于虞家的一切,都记得小心。” 南夙有些惊愕,这还是那个向来高傲,不理凡尘的虞大少爷吗? 但他还是礼貌的说,“谢谢,你现在在哪里高就?虞家的职位里好像没看到你。” 虞之南苦笑,“我……我现在就是个少爷。” 南夙点头,顾诗成看着他这副模样,还是不忍心,“之南……” “我后悔了。”虞之南说,他好像知道顾诗成要问什么,脱口而出,他看着顾诗成,眼眶有些湿润。 南夙主动让开一点距离,让两人说话,顾诗成叹气,“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这条路,还是要走下去,我的承诺依旧算数的但是不是现在。” 虞之南点头,“我那个助理,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可以。”顾诗成答应下来,她不可能对着这样的虞之南无动于衷,虞之南曾经在她的生命里,可是救赎的光的存在。 虞之南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他控制住了自己,他在虞颂年身边越久,在顾诗成这里感受到的平等和不忍就越珍贵。 “昭昭。”江砚书打开车门下来,直直的朝他们走来。 顾诗成回头,面上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微笑,“珍珠。” 虞之南:什么时候顾诗成也这么腻乎了? 南夙:相爱的人像是夕阳落下的光晕在他们身上安插了一对彩色的翅膀。 “你现在是不是行动受限?”南夙低声问。 虞之南点头,“这反差大吧,我也没有想到,我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南夙不懂后面半句话,但他和之前的差别太大了,他只有走出虞家老宅的时候,跟顾诗成说话的时候,才有生气。 “可以配合我们吗?”南夙问。 虞之南苦笑,“可别找我了,我只会搞砸所有事情,我没有任何……” 南夙按了按他的肩膀,“不需要你做间谍,也不需要你去偷什么资料,更不需要你去窃听什么消息,我只需要你把虞家内部的关系图给我一份。” 虞之南犹豫了一下,“我做了这些,可以……让我见我母亲吗?” 南夙看着他眼里的希望,说,“可以,但,见面的时间必须是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 虞之南没有讨价还价。 送走了南夙和顾诗成,管家上前说,“少爷,该回去了。我们在外面太久了,先生该……” “走吧。”虞之南有气无力的说。 管家一抬头就看见虞之南灰白的脸,一股挫败涌再次上心头,但凡这虞之南有点用,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若是他有虞随一半的脑子和抗压能力,哪里会这样死气沉沉?! 管家何其想押宝在虞之南身上,至少他在血统上是被虞颂年认可的,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又不愿意求娶顾诗成,这就让他的路越走越难。 忍了又忍,管家还是说,“少爷,您都回来了这么久了,怎么不去公司呢?” 虞之南眼里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只是干巴巴的说,“我去?我能压住谁?谁又会听我的?” 管家恨铁不成钢,虞颂年已经老了就他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可靠的,能够保证他晚年生活的靠山。 * 车上。 江砚书开车,偶尔看一眼后视镜里讨论得火热的两人。 顾诗成把资料递给南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每次觉得自己的布局天衣无缝时,虞颂年总是能给我猝不及防的一击。” “我不急,放心。”南夙从口袋里摸出金丝细框眼镜戴上,“我再看看,虞颂年很高傲,这是一个致命的弱点,没有一个下属,能忍受这样一个看不起自己的上司。” 顾诗成点头,“但是这一套不适用于虞家,他出身黑道,这个体系里他们不反感这一套,甚至把这个当成人生真谛。” “非法聚众,非法组织。”南夙推了下眼镜,“又是一个罪!” 九十六章 闹市区大白天追杀 江砚书轻声说,“非法组织的外面包裹着一个成功的世袭企业家形象,是江城呼风唤雨的商业家。他不好除。” 顾诗成点头,南夙笑了,“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如果好除,我就没有机会来祝贺你们百年好合了。” 江砚书愣了一下,手臂上的血液都在倒流,南夙的分寸感不是装的,好像是他在小心眼,而南夙确实是在诚心实意的祝贺他们。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顾诗成低头看着文件,随口说着,语气熟稔。 南夙抬手看了下手表,语气轻松的调侃道,“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小情侣了。” 顾诗成看到一个漏洞,正要说话,南夙大喊,“左转!快!” 江砚书猛打方向盘,“顾诗成——保护自己!” 顾诗成身体一下子装上车门,南夙拽着她的胳膊,使劲往自己怀里带,“诗成!” 顾诗成摁着坐椅反应过来,“别一直往前开,前面是河,过了前面的河景房就右拐,前面上去是湘林路,那边鱼龙混杂,方便跑。” 江砚书看着后视镜里面追着的两辆车,把油门踩到了底。 南夙回头,“这是要把我们都杀了,真是胃口不大,嘴张得倒挺大。” 顾诗成摇下车窗,“有枪吗?” “不行!” “不准!” 南夙和江砚书异口同声大声喊着,江砚书和南夙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江砚书认真开车。 南夙急忙说,“乱用枪支是违法行为,公职人员也不行,更何况我是检查组,根本就没有配枪支,江执行官就算有也不能给你用!每一颗子弹都有记录。” 顾诗成咬牙,“这是要我们的命!” “我们……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你用枪!”南夙抓着她肩膀,要把她拉回来,“你会巴西柔术,到时候近身肉搏,你有逃出去的机会,绝对不能动这种念头!明白了吗?这是谢昭用了多少年才有的……” “知道了!”顾诗成焦急的拨开他的手,跻身到副驾驶去,“你保护好资料,这些资料一旦流出去一个角落,我们就算是通天的本事都会死!” 南夙把资料全部塞进衬衫里面,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扣上,再把领带推上去,扣得死紧。 顾诗成拿出手机,拉起安全带把自己绑着,“周淮,跟着我的定位走,快来找我。我现在被人追着,有很多人。” 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江砚书都能感觉到车尾被甩起来了,但凡顾诗成这个车便宜一点,他们现在都已经被追上了。 “我这个车,真应该去装个翅膀。”顾诗成伸手往副驾驶下摸。 江砚书感觉自己的手都被震麻了,南夙看着前面的路口,满心期待,“太好了,马上就到路口了!” 顾诗成却说,“别高兴的太早了,后面追我们的,一直没有动静,我总感觉他们有枪,这个路口,你要万分小心,可能会有车冲出来,我们的车现在高速行驶,根本刹不住。” 南夙回头看着追着他们的车,其中一辆车,已经打卡了天窗,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头盔,那个人冲他们比划了一个鄙视手势。 南夙面不改色,“后面的人已经打开了顶棚,可能会给我们……” “有枪。”顾诗成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就断言。 三岔路口,江砚书再次猛打方向盘,向着湘林路冲去,不出顾诗成预料的里面果然有人在等着他们。 面包车冲出来,撞在了迈巴赫的车头上,撞烂了迈巴赫的车灯,江砚书身子前倾,胸口差点撞上方向盘,安全带又把他勒回去。 顾诗成手死死扣着车窗,把她的手掌割出了一条血痕,她眼神盯着窗外的人,轻声说,“找死。” 面包车扑了个空,撞上了路灯,里面的人骂骂咧咧的调转车头,再次朝他们扑过来,还打开了车灯,想刺激江砚书的眼睛。 江砚书咬牙,这就是要他们的命! 江砚书抓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不停转动方向盘,才勉强控制住车子的方向。 身后又冲出一个面包车,追上迈巴赫的尾,江砚书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他脑子里面过了无数次方案,但是没有一个合理的。 “砰——” 车尾灯也被装上,江砚书手上一下子没有控制住,直接开上了马路牙子,冲散了一个个水果摊,水果全都骨碌碌滚到地上。 江砚书咬牙,“狗东西。” 顾诗成冷眼盯着冲出来的面包车,在手机上再次调出一个系统,“跟着我的定位来,解决掉我身后的人,要活的。” 南夙被撞得七荤八素,勉强爬起来,趴在窗口,伸出脑袋大喊,“老板,我们会回来赔的!先回家——” 顾诗成拿起个黑乎乎的东西,在下巴上磕了一下,露出亮晶晶的刀锋,“我用刀自卫,不算违法吧。” 南夙喝了一嗓子的风,正哑着,闻言只是摆手。 江砚书一甩车头,冲进了巷子里面,“准备跳!” 顾诗成给他们一人一把刀,“别跳,我们冲过这里,往前面走,前面就是十字路口,那边有警察执法。” “过不去。”江砚书咳来两声,“前面的有人堵路,我们现在根本过去不去,你拿我的手机,给我哥打电话,他们才能合法使用枪支。” “我……”南夙艰难的举手,“我……已经报警了!” “啊?”江砚书挑眉,“速度挺快的啊。” 顾诗成回头,身后已经跟着四辆车了,“不行了,这就是要在闹市杀人!我们……” “砰——” 一辆小轿车冲出来,直直的撞上顾诗成那一侧的车门,顾诗成被撞得嘴里全是血腥味,一阵一阵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喉咙上全是难以控制涌出的血沫。 “诗成!” “昭昭!” 江砚书没有刹车,直直的朝前面冲,四面八方都是来拦他们的车子,江砚书突然调转车头,朝刚刚撞他们的地方开过去。 南夙艰难的趴在副驾驶的椅背上,伸手去摸顾诗成的鼻息,过了一会儿,他松了口气,声音里都是后怕,“万幸,她呼吸还算平稳,没有太大的事情,但是……” “砰砰砰——” 打断他话的,是一连串的枪声,南夙扭动脖子,“枪……” “没事……打不中的,我的……”顾诗成捂着胸口,感觉心里一坠一坠的,有什么东西在扯她,“咳咳……我的车窗是防弹的……” 南夙瞪大眼睛,“……什,什么?!” 江砚书大声说,“别管了,拿着刀,保护好资料,只要你和昭昭活着,707就有希望!” 南夙手指冰凉,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寒冷的春天,厕所里冰凉的水泼在他身上,周围人都告诉他,你是下贱的,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今天就是死期。 其实后来想想,那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死,就是看了两篇小说和电视剧,学着里面的人物去“教育别人”。 他遇到了顾诗成,他活下来了,而且他还得到了顾诗成的资助。 这一次,该他保护顾诗成了。 南夙垂眸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我要怎么做?” “打开我的手机。”江砚书说。 南夙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中间的小台子上摸,顾诗成把手机从脚下捡起来,递给他,南夙拿着手机,手指颤抖的跟着江砚书的话走。 “好,打开,密码190216,首页下面的四个软件,左边那个像是浏览器的,点进去,然后点我的,点收藏,第一个风景收藏,进去的密码……点了吗?”江砚书分心回头看了一眼。 南夙点头,说,“好了,是一个控制中心的系统。” 江砚书咬了下舌尖,说,“点左下角的SOS,就可以了……” “好。”南夙嘴唇有些发白。 “呼呼呼……” 面前有辆破击的大卡车开过来,像是年迈的蜗牛。 江砚书朝右边打方向盘,躲开冲他们来的大卡车。 但大卡车在十字路口停下,调整车位,横着占据了整个道路。 顾诗成看了眼大卡车的牌照,说,“可以停下来了,自己人。” 南夙手脚都像是回暖了,但他还没有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身后的枪声就再次让他太阳穴紧绷。 四周的居民和行人都被枪声吓得四散逃走,但总有好事者留下,甚至拿出手机对着大卡车拍摄,嘴里还在说着,“这就是黑社会,老大和老二之间的决斗。” 又对着顾诗成她们拍摄,江砚书下车却被江砚书拽住,“你别去,你的脸放在哪里都是新闻,南夙和我去就行。” 江砚书还要说什么,顾诗成却不容置喙的拍了他一下,江砚书从口袋里摸出口罩,“戴上就行了。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去。” 南夙推开车门,急忙冲上去,亮出自己证件照,“这位同志,请你现在马上删除视频和停止你的揣测,否则我将以诽谤罪起诉你。” 好事者缩了缩脖子,“……我,我马上。” “现在,立刻!”南夙强调。 好事者看了眼他身后的两人,南夙皱眉,“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拍摄的东西,和你说的任何话,在华国的土地上,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好事者当着他的面,飞快的删除了视频,他转身就要走,南夙按住他肩膀,“最近删除一起。” 好事者嘴唇动了下,挣脱他飞快的跑了。 “啊……” 他没有跑两步就倒下了,原来是江砚书捡了块石头砸过去。 江砚书从身后摸出一副手铐,把人拷起来,“老实呆在这里。” 警笛声响起,顾诗成没有一次觉得如此亲切过,她在江城生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被人追着跑了大半个城,还没有还手之力! “砰砰砰!” 竟然有人在试图撞击大卡车,想要从它旁边挤过来,要逃跑,身后时警车,不跑就要和警察拼火,这样的和平年代,亡命之徒才这么做。 顾诗成想往前走,结果心脏却像是被人握在手里拧了一下,疼得她倒在地上。 第九十七章 顾诗成流产了 “警察,不许动——” 警察的警告声此起彼伏,警示枪声也响了三次,闹事的都开始有些畏手畏脚了,江砚书拷住了好事者,把南夙扶起来,“没事吧?” 南夙摇摇头,捂着边角割得他疼的文件,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劫后余生。 南夙注意到开来大卡车的人却在这个时候混进了人群里,钻进巷道里,鱼入大海,消失不见。他看了眼顾诗成,发现她轻轻点了点头,他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顾诗成扶着车门看了一会儿,想往前走,去看看那些被捕的人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指向,心脏却像是被人握在手里拧了一下,疼得她倒在地上。 “昭昭!”江砚书松开南夙就冲过去,南夙被带得踉跄了下,也跟着冲过去,手脚都突然凉起来。 顾诗成跪在地上,捂着心脏,嘴唇苍白,另一只手抓着江砚书的袖子,“救护车,我……我感觉我……” 她不敢说下去了,她感觉肚子里像是有什么没有了,这样强烈的坠痛感,像是生生把她的一块肉撕扯了下来。 江砚书握着她的手,不停安抚她,“没事的,没事的,别急别急。” 另一只手在身上不停摸口袋,找他的手机,“手机……手机,手机呢?!” 南夙冲过来,腿软得跪在地上,连忙把手机从口袋里面翻出来,递给江砚书,“在这里。” 江砚书一把抓过手机,手机却像是一块搬砖,怎么都解不开,他心急如焚。怎么办,他的昭昭好疼,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南夙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120,“喂,你好我在湘林路东段……对,请带上医护人员方便救治!对!麻烦快一点,谢谢!” 江砚书抱着她,轻轻挪动,“别怕,我给你看看哪里的伤口,是不是刚才被撞到了?” 顾诗成摇头,紧紧捂着肚子,“不,不是刚才被撞的,是,肚子……” 江砚书手足无措,“我,我没有学过……我,我只学过紧急处理伤口。” 顾诗成疼得脸色发白,“我感觉不对劲……还有车吗?我们去医院……” “医院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是,是医生。”南夙脑子有些发懵。 顾诗成摇头,“来不及了……” 江砚书心里咯噔一下,他手都在颤抖,“是,是上次吗?” 顾诗成摇头,她也不知道,但是她总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要走了。 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但抓捕到的,都是臭鱼烂虾,背后都人,一丝线索都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在江城市区开车追杀人,这些人来头抖不小,一个省厅检查组组长,一个江城商业龙头之一的老总,一个国民度极高的影帝。 这三个人,任何凑一起,都是一个极为博人眼球的存在,更何况是被人一起追杀,一时间这舆论都瘫痪了。 市医院。 林任看得头疼,突然手指一顿,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气得他喉咙里的音节都碎成了硬硬的苦巧。 他一下子抓着许阶的手臂,“你你你……你看这个!气死我了!” 许阶顾不上疼,端着他的平板看—— 【政客和商人,再加一个资本的产物,你们这些人还在单纯的想他们是怎么被算计了,这还能是做什么?无非就是裤子那一档子事情。】 【楼上说得格局小了,这怎么看都是商人和政客的交易!至于那个什么明星,那就可能只是倒酒的。】 许阶就淡定多了,“这就是在带节奏,你浸淫娱乐圈这么多年,还不懂?” 林任气得恨不得把平板拿来磨牙,“不是!这带不带节奏的问题,这是马上就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问题!政客,政客这个词,怎么可能用在这里啊!我现在,我现在……南夙呢?!” 许阶摇头,他不认识南夙,他只是在这里等江砚书,顺便在服务器瘫痪时修一修。 林任松开许阶,猛地站起来,顿时有些头晕眼花的,他扶着墙晃了晃脑袋,看到了病房里面站着的南夙。 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拧开门把手就进去,“南组长,这个,你看看。” 南夙眼神平静,“真是一份大礼,告诉我江城到底是谁在做主。” 林任后脑勺像是被人当头棒喝,“虞……” “你要吃鱼?”南夙笑着转头,打断他的话,眼神却带着警告,像是在说,隔墙有耳。 林任噤声,半晌又问,“那,现在这个舆论就放任不管吗?” 南夙把平板还给他,“你去控制舆论就行了吗?有了辩解,他们就会觉得是在抬杠,争论不休。” 南夙抬眼看向外面的阴天,“他们觉得我有罪,那就算我只是在街头吃个饭,他们都会说,和我对视过的商贩都是间谍。” 林任知道舆论的利害,也看到过它成就或者……毁掉一个人。 南夙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顾诗成,“现在没有必要去纠结,我亲自站出去,说我只是搭乘了一个顺风车,那他们也会问,为什么我不打车,为什么不坐公交车。这样没有逻辑,没有理智的人,我没有必要去纠缠不休。” “那,如果舆论持续扩大,上面要停你的职呢?”林任问,“现在这个社会,舆论不管真假,都已经成为了每个人社会生活的一部分,无法割开。” 南夙垂眸,“我没有办法影响舆论,现在这个时间,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罪,就像……他们会问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为什么你要染粉色头发,而不是蓝色,他们会对你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标点符号,评做一篇长长的阅读理解。而我什么都做不了。” 南夙摊开手,手掌上有老茧,是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毁掉。 林任脑袋发昏,把他扯出去,“走走走,我们出去说,我不是在跟你讨论那些人听不听的问题。” 南夙不经常接触这些舆论方面的事情,唯一的印象还停留在舆论杀人的阶段,没有利用舆论救命的方法。 “等一下,别急,江砚书还没有回来,诗成……”南夙抓着床尾的栏杆。 江砚书拿着单子回来,“怎么了?” “我跟他说个事,解决一下你们选择的头疼大事。”林任头也不回。 江砚书只是点了点头,像是心里压着什么大事,把窗帘拉上,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慢吞吞的坐到顾诗成身边,攥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他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的手指,眼泪夺眶而出。 顾诗成手指动了动,声音沙哑,“怎么了?我的……江大执行官怎么,哭了?” 她说得勉强,语气里带着困乏。 江砚书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低着头,用手背擦干净眼泪,“心疼你,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你受苦。” 顾诗成望着天花板,问,“我是不是怀孕了?” “……”江砚书沉默了一下,“是。” “是不是……没有了。”顾诗成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涩,“是不是……” “是。”江砚书紧紧握住她的手,“昭昭,别……” 别什么?什么都不能说,这是他们的孩子,失去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江砚书只能囫囵吞下去这番话,转而劝她,“昭昭,相信我,我们以后还会有,只要你想要。” 顾诗成看着他,眼眶里蕴着晶莹的泪珠,“还会有?可是,这个孩子死于阴谋。” 死于阴谋。 四个字,给这件事盖棺定论,她要做的事情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江砚书有一瞬间的动摇,但他还是坚定的说,“顾诗成,他用阴谋,不代表我们就能用阴谋,我们要做的,是把他送上法院,你,,绝对不能手染鲜血,这是谢昭,安压,周淮,南夙……还有他们的共同愿望,记住了吗?” 顾诗成摇头,把脸偏向一边,她感受过了家庭的温暖,在另一个孩子到来时,又怎么会不去期待。 江砚书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轻轻擦去她眼角滚落的泪珠,“诗成,记住了,你要的阳光,我们有一天终会见到,这个阳光已经快了,他们已经开始慌了,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底牌已经所剩不多了,别在最后关头让自己被黑暗缠住。” 顾诗成充耳不闻,泪珠沿着鬓角落入发中,打湿了枕头。 江砚书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耳边重复,顾诗成突然说,“我想看看外面,让我看看阳光。” 江砚书僵硬的直起身来,这样的冬天,怎么会有太阳呢,明明之前都是阴天。 他缓缓拉开窗帘,果然是一片阴天,沉得几乎要滴下墨来,他勉强勾起一个笑容回头,“昭昭,今天的天气不错,是个凉爽的阴天。” “南夙呢?”顾诗成休息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 江砚书看着走廊上激动的林任,说,“在外面。” 顾诗成偏头看了下,“叫他们进来,我说两件事。” 林任面红耳赤,而南夙无动于衷,究其原因,他始终觉得,只要他去反击,这个事情就有可能会波及到顾诗成身上,而她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顾诗成伸手,“林助,给我看看评论。” 林任看了眼江砚书,江砚书一如既往的看着他的昭昭,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林任叹气,“你现在就要看吗?” “给我吧。你们现在有办法解决舆论吗?”顾诗成坐起身来。 林任眼前一亮,“没有。” 顾诗成低头看了一会儿,说,“政客,商人,明星。这些人,真会挑重点。” “顾总,我们来了。”周淮推开门进来。 顾诗成颔首,“现在去找法务,起诉所有涉事人员,起诉追杀我们的人,一,破坏社会公共秩序,和公共安全,二是,孕妇在途中流产。”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流产?! 顾诗成却没有做解释,继续说,“单子去找医生要。再起诉散步恶性言论的人,不要发什么律师函,直接让他们等法院传票。娱乐圈那一套,先停了。” 周淮应声,“明白。” “起诉他们,恶意摸黑国家公职人员,和中伤我的丈夫,对我们的日常生活和家庭,社会活动都造成了严重影响。”顾诗成放下平板,闭了闭眼。 南夙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 第九十八章 法律才是正道 “直接用南组长的名义起诉吗?”周淮看了眼南夙,有些不确定。 顾诗成点头,“嗯,起诉他们,恶意摸黑国家公职人员……” 她突然停下来,望着江砚书,“你的身份能说吗?” 江砚书摇头,“最好不说。这个身份不能由我或者其他人来说。” 顾诗成缓缓点了一下头,“好,那就再请一个律师,以我先生的名义起诉他们,恶意中伤他人,导致其精神状态不好,这一份,不仅要传票,还要发律师函,这是帮我们扭转舆论的一个方面。” 林任出声说,“这个我来就行。但是我担心一个问题,就是……你愿意吗?” 林任目光里带着担忧,这个消息一旦发布,那就意味着,江砚书要重出江湖,上次的综艺可以说是为了追妻,那现在呢? 顾诗成像是看出了他是担忧,在江砚书说话前说,“内容不用担心。当公民的权益受到侵害时,用法律自卫是正常的。” 林任还是想等江砚书说话,他跟了江砚书,那江砚书才是他的顶头上司,顾诗成……还是要往旁边靠的。 江砚书坐到顾诗成身边,“我都可以。” 林任点头,转身抱着平板出去联系律师。 “南夙那个,名义就说,他们的言论对南组长的日常生活,家庭和社会生活都造成了严重影响。”顾诗成放下平板,闭了闭眼。 南夙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我不是瞻前顾后,而是这些言论可能会让这些人承受网暴。” “他们从未对你手软,你却还要考虑豺狼会不会伤心。”安亚冷哼。 南夙苦笑,“我是公职人员,怎么可能不考虑他们,他们是公民,我……” “唉唉唉。”安亚摆手,“别说了,我不想听,算了算了。你们还是心慈手软,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还得是顾总这样的办法才行,杀一儆百。” “……”南夙轻轻摇头,“既然是杀一儆百,那一下子起诉这么多人,会不会引起群众情绪,我们这个点没有考虑到。” 顾诗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戏谑,“不会,哪来的情绪反扑,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是情绪反扑,只会是被网暴过的人情绪反扑,这些施暴者,没有立场也没有机会反扑。” 南夙噤声,他一直学习着不能够以暴制暴,但昨天和今天的一切,都告诉他了一件事,那就是网络上看不见的刀子,比现实更杀人,躲过了明枪,躲不过暗箭。 江砚书看了会儿手机,声音沙哑的说,“我准备接受采访,召开新闻发布会。” “不行。”顾诗成直接回绝,“这个意图太明显,这就是在利用舆论了。我们要做就要做到不动声色。” 江砚书眼神暗下去,“这样的效果,会好吗?” “会。”顾诗成肯定的回答,她深深的感叹,她和江砚书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任何事情,他们都能互补,她情绪不好,江砚书就是理智的,反之亦然。 江砚书低头,轻轻的吻她,“好。” 安亚坐到顾诗成的另一边,“诗成,需要我做什么?” “找谢昭,开个抑郁证明。”顾诗成仰头。 安亚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绝!我马上去!还得是我顾总。” 顾诗成勉强笑了下,她眼里藏着刀子,“我还记得高中政治学的话,舆论是把双刃剑,要用它做好事,比如帮助山区的孩子,或者是宣传我国的辉煌历史。” 安亚疑惑的歪头,说,“什么政治?我怎么没有学过?” 顾诗成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在米国,怎么会学华国的东西。” 安亚笑着蹭了下她是脸颊,“那我去了嗷。” 顾诗成点点头,周淮把她说的东西做成了文档,把平板放到她面前,“顾总,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改的。” 顾诗成翻了翻,“就这样,目前表现得越愤怒就越好。” “好。”周淮把平板收回来,“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还有那些在路上被我们撞到的水果摊,还有被波及到的所以,都从我名下走账,我们一分不少的赔付,还要加上安抚金。”顾诗成叫住他,“目前就这样,我差一点就忘记这件事了。” 周淮欠身,“顾总您放心,刚才江先生就已经让人去做了这件事了。” 顾诗成愣了愣,“……好,去吧。” 她转头,看着江砚书,“江大执行官,越来越有范了。” “嗯。”江砚书声音闷闷的,“我之前不喜欢和人接触,尤其是做领导,我有些恐惧心里,我只想当个浪漫的艺术家,但是现在,我更想和你有个家。” 顾诗成揉了揉他的耳朵,“江大执行官,我们已经有一个家了,以后我们还会有……” “姐姐!姐姐!” 女孩子的尖叫声响彻整栋楼,顾诗成抬手捂着自己耳朵,揉了揉,“谢听来了。是小妹,你第一次见到她吧。幸好这一层楼只有我们。” 江砚书有些紧张,这是顾诗成的家人,她和谢昭的妹妹,上次叫他姐夫的人,还帮他说了不少好话。 江砚书脑袋里面闪过无数个闺蜜劝分的场景,他必须要表现好一点,不能让她有一点不满意,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模仿丈夫。 “我,我有没有衣冠不整,我害怕到时候她说我邋里邋遢,配不上你。”江砚书整理了下衣裳领子。 顾诗成按住他的手,“怎么还紧张了?妹妹有这么可怕?” “你不懂,这叫做娘家人,她是可以和你睡一张床聊天的人,一个晚上,我要是表现得好一点,那枕边风岂不是吹得好?” 顾诗成噗嗤一笑,“江大执行官,他们很满意你。” 江砚书低头,和她额头相碰,讲谢听的尖叫声置于脑后,“嗯……好。” “姐姐!”谢听扒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姐姐……” “小妹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江砚书立即站起来,笑着往外走。 许阶捂着耳朵,看着江砚书,“你……出来了?” “嗯。”江砚书在他旁边坐下,“对啊,她们姐妹要说话,我让给她们。” 许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是真敢啊,那可是她的妹妹,那是个看谁都觉得,配不上我姐姐的人物,你还敢这样。” “不会,谢昭的妹妹,我相信她会根据现实说话,不会随意去劝说我家昭昭。”江砚书很坚定,他想到了顾诗成说的“我爱你”,“我相信我家昭昭现在的爱。” “哟哟哟。”许阶被他酸得牙疼,“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在我们哪里哭,说他老婆不要他,天天跟白月光在一起……” “那才不是她的白月光。”江砚书叹气,“只有她成为别人白月光的份。” 许阶摇头,“虞之南还不是白月光?” “不是。”江砚书摇头,“我现在只是心疼她。” 许阶掰过来他的肩膀,“别看了,我问你,她现在是不是还是会对虞之南心软?虞之南有困难,她是不是还是会伸出援手,对不对?” 江砚书面色微微僵硬,“……那,那是她年少时唯一伸出援手的人,陪伴她度过了漫长压抑岁月的人。特殊一点怎么了?旧友啊……” “啧。”许阶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我不是让你分手离婚,我是让你还狠狠抓住她的心,别觉得稳操胜券,就不管了。” 江砚书没有那么抵抗,“嗯,你说。” “虞之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你知道吗?”许阶问。 江砚书抿唇,“旧友。一个把她耐心消耗完了的旧友。” 许阶摆手,“放屁,我这个理工男跟着你看了这么久的小说都知道的,那是跌落神坛的白月光。” 江砚书不在意的说,“既然已经跌落神坛,我又何必去计较?” 许阶指着楼梯口,“确定?” 虞之南穿着宽大的大衣出现在楼梯口,江砚书看着他,依旧还是会有害怕心理,虞之南出现的时候,他都会想,怎么办,第一个想法就是去看顾诗成的眼睛。 “姐夫!姐姐想喝水,我先回去了。”谢听蹦蹦跳跳的出来,耳边的小辫子一跳一跳的。 “好,晚上还过来陪姐姐吗?”江砚书笑着问。 谢听想了下,“要,我给姐姐炖了玉米汤。” “好,谢谢你。”江砚书送走了谢听,转而看向虞之南。 半晌,他终于在许阶热烈的目光里开口。 “进去吗?”江砚书问,眼神看着虞之南。 虞之南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来帮忙送个东西。”说着他递过来一个笔记本,“这个,你陪着她看吧,她……很抗拒707。” 江砚书接过牛皮笔记本,摸上去很润,像是被人时时抚摸你,他在看了眼虞之南,转身推开门进去。 “江先生,我想你了。”顾诗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难得一见的依靠。 “我也想你了。放心,我不会走,我就在这里,我是你的。”江砚书攥着 顾诗成慢慢玩着他的手指,“嗯,我知道。” 所以之前都敢不把你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发现,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江砚书心都要化了,凑过去吻她,“昭昭,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嗯……还不错,谢听说话很有意思,也相信你的话……我们还会再有个孩子,可能是,缘分不够吧。”顾诗成说着,情绪又要下去了。 “昭昭,别想了,我给你看个东西,是虞之南带来的。”江砚书把笔记本放到她面前,“我感觉有些年代了,他说和707有关。” “……”顾诗成盯着笔记本,眼珠半晌才转动一下,说,“我看看。” 江砚书小心翼翼的打开笔记本,“我陪你一起看。” “他在外面吗?”顾诗成低声问。 江砚书点头,“在,他不进来。” 顾诗成沉默的摸了下笔记本的边页,“他能做的,唯一的,就是在外面了。” 江砚书没有说话,只是想到了那句,“跌落神坛的白月光”。 江砚书打开的时候,笔记本的翻页压痕在最后一页—— 愿你落落大方,枯木逢春,不负众望。 这是我对你最好的祝福,我受人蒙骗,致有今日之祸,我将人生铺成一封信,让你看清我的喜乐悲苦。 第九十九章 虞之南失踪了 顾诗成沉默的摸了下笔记本的边页,没有抬头看外面,“他能做的,唯一的,就是在外面了。” 江砚书没有说话,只是想到了那句,“跌落神坛的白月光”,他也没去问她的心思,因为他问过太多次了,在她心里,虞之南永远都是那个曾经帮过她的人。 准确来说,虞之南在她心里是分裂的,曾经那个虞之南在记忆里熠熠生辉,现在这个虞之南在苦苦求生。 他不能和一个在记忆里无敌的人去比较,甚至要避其锋芒,但现在,只要虞之南赢不过他就足够。 顾诗成打开笔记本上的牛皮扣,扉页上干干净净的,只有泛黄的褶痕。 顾诗成心里有些发毛,这样的笔记本,外公是书橱里有很多,它们站成一排,像是记忆里的某种符号。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指离开,江砚书一手揽着她,轻轻安抚着她有点怪异的情绪,另一只手打开笔记,打开的时候,笔记本的翻页压痕在最后一页—— “愿你落落大方,枯木逢春,不负众望。 这是我对你最好的祝福,我受人蒙骗,致有今日之祸,我将人生铺成一封信,让你看清我的喜乐悲苦。” “是……妈妈。”江砚书说,总觉得这句妈妈有些别扭,顾诗成从未在他的面前提起过顾母,每次都是说707。 顾诗成轻声说,“顾初弦,初弦相见上弦别,不是南天无此花。” “很美的诗。”江砚书干瘪瘪的说。 顾诗成像是沉浸在回忆里,“小时候,我经常听外公说起她,神态里都是怜爱和怀念。” 江砚书看着她,心疼的抱住她,“昭昭,你也有人爱。” “嗯。”顾诗成拍了拍他的手,“我只是想在细节,这个……真的是她的吗?” “我回去看看,给你拍个照。”江砚书说。 顾诗成却激动的打断他的话,“别!不要!” 突然反应过来,她蹩脚的找补,“她,她的东西都锁起来了,我去就行,那个房间……” “我不去看。”江砚书垂下眼眸,顾诗成在掩饰什么?那个房间里,有什么? 房间里陡然安静,江砚书解决提出方案,轻声说,“那……什么时候回去?警方现在应该很需要这个。可以在上面做指纹鉴定,找到这个笔记本被谁拿走了。” “虞颂年。”顾诗成想也不想就说,“只有他了。” 江砚书摇头,“别被带进误区了。” 顾诗成看向他,“虞颂年是毋庸置疑的凶手,只是现在我还没有能送他上法庭的证据。” “虞颂年只是其中一个受益者。”谢昭推开门,“不好意思,来得不巧,但是这个心理疏导还是得我来。” 江砚书颔首,他和谢昭只有几面之缘,但这个人的温和是刻在骨子里的,他对两个妹妹的疼爱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江砚书让开一点距离,方便坐在对面的谢昭能够和顾诗成面对面交流。 “诗成,你又忽略了其他人,在707里面,究竟有多少凶手和受益者,我们现在都不清楚。”谢昭把衬衣袖子放下来,他着急忙慌,像是从诊所赶过来的。 顾诗成叹气,“我知道,但是现在,只要虞颂年倒台,这些猢狲就都藏不住了。” “不。”江砚书说,“臭鱼烂虾入海,就再也找不见了。” 顾诗成心底涌上一股疲惫,“可是你们也看见了,我收拾了一堆的小啰啰,虞颂年半分筋骨都没有伤到……”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下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不……周淮,找周淮,我要问个事。” 江砚书马上拿起电话打过去,周淮接得也快,“顾总,有什么吩咐吗?” “最近虞家的季度报表和合作怎么样?”顾诗成语气里透着一丝激动。 “我今天过来医院的时候带过来了,就放在您右手边的床头柜上。”周淮愣了愣,凭借着记忆回答,“季度报表很好,但我觉得有假,一是他的合作丢了很多,就我所知的,有两个大生意,他们都在观望,我和安亚都在商量,怎么挖过来。” “你们牵头,让其他部门配合猎头。”顾诗成赞赏的说。 “好,明白。”周淮感觉动力更足了,MS向来是能者上弱者下的原则,不提倡加班,公司需要加班会付员工高额的加班费,但员工自己加班那就另当别论。 顾诗成把周淮放在床头的文件夹拿过来,“你继续说,我看一下这个报表。” “好,他这个报表我们还在研究,准备挖这个做报表的人来坐会计。”周淮把报表打开。 顾诗成哂笑,“真是个人才。我这一眼看过去,没有发现问题。和咱们的会计不相上下。” “比我们的还要好一点,这个人经验老道,如果不是虞家表面上流失了太多合作,我们是很难看出来问题的。”周淮声音里都透着赞许。 江砚书和谢昭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下,顾诗成工作起来真是忘我。 周淮盯着第一页标红的地方,说,“二是这个收益和支出就不成正比,这个收益好得不像是这个季度的,这个季度虞家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股票都应该会下降。” “肯定的,之前MS发生了事情,股票直线下降,直到我先生去了综艺之后,它才飞速飙升,最近发生了追杀事件,股票什么的又会下降。”顾诗成捏了捏眉心。 周淮安慰了她两句,指着第二页开始解释,顾诗成听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虞颂年背后,真是高人多。” 周淮在电话的另一头没有说话,顾诗成摁了摁太阳穴,“沈家怎么样?” “沈家大小姐做主了,我们从旁协助,让她迅速掌握了沈家,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小沈总了。”周淮眼前是红灿灿的票子在验钞机里面滚。 顾诗成不吝赞赏,“做得好,这个月的奖金加倍。” “感谢我顾总!财大气粗,人美心善,家庭和美。”周淮笑得嘴抽。 顾诗成笑着问,“温桑呢?” 周淮语气平稳下来,“放心,他已经被起诉了。虞随正在全面跟进,但是他的女儿还没有找到。” 顾诗成愁得头疼,“江城都被翻了个遍,明瑕依旧不见踪影。这件事……换成谁都着急。” 周淮摇头,又意思到他是在打电话,赶忙说,“总在江城里面,再不然……” “南城!” “南城!” 两人都想到了一处去。 顾诗成这才抬头,看了眼门外,“他还在外面吗?” 周淮疑惑,“啊?” 谢昭也疑惑的问,“什么?” 江砚书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走了。” 顾诗成说,“没事,南城那边通知人查看一下,别张扬。” “明白。”周淮答应下来,突然又想起事情来,“顾总,温锦初怎么安置呢?她现在和徐青生活在一起。” 顾诗成没打算再管她,她迟早还要在徐青身上吃一个亏,徐青在多年的阔太生活里已经变了,温锦初想要的那个母亲已经和虞之南一样消失了。 “放任不管,她的钱给了吗?”顾诗成例行公事的问。 周淮找到银行转账记录,“给了,需要给您过目吗?” “不用。”说完,顾诗成挂断了电话。 谢昭削了个苹果,自己啃起来,“聊完了吗?” 顾诗成点头,“我知道问题在哪里了,虞颂年必须留到后面,我得先在这个时间段,把他的下线解决了。” 谢昭摇头,“不,你想起来是谁给过你心理暗示了吗?” “什么心理暗示?”顾诗成准备下床的动作顿住了,心理暗示能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对于顾诗成而言,707就是最容易被影响的。 谢昭一口清脆咬下去,眼睛盯着她,嘴里咕噜咕噜的嚼着,嚼得他腮帮子疼,还容易吞下去,感觉苹果的甜汁还没有被榨干。 “你的记忆里,为什么只有顾阿姨去世前的样子?”谢昭把苹果拿开一些,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又去咬一口。 “……”顾诗成沉默了一下,她的记忆里闪现了很多处虞家的书房,厨房和章暖的阳台。 谢昭轻轻“嗯”了一声,“想起来了什么?” “虞家。”顾诗成说,她拿过笔记本,翻开里面,全部都是泛黄的纸张,被蠹虫啃食了很多,字迹也都已经模糊不清了,除了……最后一页像是新的! 她抚摸着最后一页,“旧,但是,又很新,和这本笔记,格格不入。” 江砚书摇头,“不是拼接的,只能是这个笔记本的收藏人,很珍惜这一页。” 顾诗成的记忆里有很多关于章暖的画面冒出来,她的记忆里有一处是哭着的,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照片。 顾诗成摇了摇头,“算了,下次用机器帮我吧,我现在想不起来,我要去处理一点事情。” “你记忆里的顾阿姨是什么样的?”谢昭最后提问,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次,顾诗成都说,鲜血,眼珠,头颅,湘林路下水道散发的恶臭。 这一次,顾诗成迟疑了,她说,“外公珍藏的照片里面,她很美,有江城名媛之首的称号,可是……她的照片那么美,为什么我却只记得她去世时睁大的眼睛和满地的鲜血?” “现场刺激。”江砚书轻声说,“很多人都是这样,谢医生,这个没有必要去回忆吧?” 谢昭摇头,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不仅仅只是现场刺激,现场刺激到了,她应该去找阿姨的照片看,巩固阿姨在她记忆里的模样,但是事实是,她的脑子里,没有一点关于顾阿姨的好的记忆。” 江砚书看着他们沉思的表情,不敢多说,这个太专业了,他不敢多说了。 “顾总!”虞随冲进病房,一口气还没有吐匀,就着急说,“虞之南失踪了,在医院被绑架了!我刚刚接到了绑匪的电话……咳咳咳!” 顾诗成等人都坐直了,眼睛瞪得发疼。 气息逆流,在喉咙上呛得虞随生疼,但他顾不上那么多,接着又说,“这个绑匪的电话,和之前绑走明瑕时的,是一样的。江城的电话。” 第一百章 江砚书要分手? “这个绑匪的电话,和之前绑走明瑕时的,是一样的。是江城的电话。” 顾诗成心里慌得像是回到了湘林路的那一段时间,外公的施压,章暖的微笑,组成了那一段岁月里,最艰难的日子,是她用尽全力去涂抹,用所有可以遮掩的布去阻挡窥探的目光,虞之南救赎那张遮羞布。 她一下子白了的脸色让江砚书心里一咯噔,这跌下神坛的白月光……还有很大的杀伤力。 顾诗成捂住肚子,像是有一双手在粗暴的扯开搅在一起的肠子,她弯下腰,钻心的疼从小腹蔓延上来,要把她拖进那个鲜血的午后。 “……我。”江砚书强迫自己开口,“我去看看,你别着急。” 顾诗成死死揪住床单,“……他,他要活着,他必须要活着。” 江砚书眼睛酸涩,“我明白,我会帮你把他找回来的。” 顾诗成的头快要压到腿上了,“砚书,虞之南不能死,他必须要活着,我在,他就要在。” 江砚书松开她的手臂,虞随察觉到江砚书情绪不对,没有再提明瑕的事情,而是往外走,站在门口。 谢昭看着江砚书的脸色变化眼里的情绪千变万化,最后归于苦涩,然后垂下眼眸,谢昭若有所思,他了解顾诗成的内心,知道虞之南的位置在哪里,一时间就忘了江砚书不了解,707在顾诗成心里是一个模样,虞之南在她的生命里又是一个模样。 顾诗成可以放任虞之南流落街头,但是她不能让虞之南死掉,这个人曾经给过她温暖…… 谢昭站起来,“你们说,我去买点粥。” 顾诗成疼得直不起来腰,江砚书心如死灰,浑身都没有了力气,他已经厌烦了,厌烦了天天胆战心惊,去考虑虞之南的日子他过烦了。 顾诗成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她被疼痛折磨,她咬着嘴唇,尝到了点血腥味,“医生……” 江砚书如梦初醒,“我看看,怎么了?医生医生!” 医生涌进来,江砚书被挤到一边,耳边全是喧闹,他抹了把脸,“有止疼药吗?” “我们已经注射了止疼药,顾总只是应激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医生松了一口气,摘下口罩。 江砚书浑身都疲软,觉得自己要走不动道了,点点头,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顾总没事,身体很好,以后还会有的,她现在睡了,过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会醒过来。” 江砚书笑了下,却像是苦瓜里挤出来的汁水一样,“嗯,谢谢。” 医生走后,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顾诗成,回忆里全是她鲜活的面容,他心里过了好几遍没有顾诗成的生活,他发现自己根本忍受不了,在尝过甜头之后,他根本舍不得离开,哪怕有担惊受怕的日子在里面夹藏。 江砚书崩溃的坐在床边,脸埋进双手里,“顾诗成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虞之南像是一个魔咒,顾诗成不喜欢他,甚至厌烦了,但是她依旧在意这个人的死活,或者说,她还是希望这个人过得好。 顾诗成梦里在呢喃着什么,江砚书下意识伸手去给她拉被子,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他已经把所有东西都刻进骨子里了,他不知道离开了顾诗成,未来是什么样的,他考虑的未来,都有她的存在。 “往前走……” 江砚书看着她的侧颜,“往前走,说得轻松啊,连你走做不到的事情,我又该怎么办呢?” 顾诗成一直重复着“往前走”三个字,在她愿意分眼神给江砚书之前,谢昭一直告诉她,往前走,一定会有光明。 但是现在,江砚书也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她再次在梦里念起了这句话。 江砚书痛苦的挣扎,像是抓着一把荆棘,“顾诗成……” 顾诗成不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她睡得很沉,也很不安稳。 他站起来,他答应了顾诗成,要帮他找回虞之南,他必须要办到。 临走之前,他再次看了眼顾诗成,她躺在床上,双眉紧蹙,嘴里一直在念叨着那句话,像是一个再佛前求愿的人。 他忽然想起来顾诗成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人生已经很艰难了,我们没有必要再给自己选择一条更难的路。 之前江砚书听不进去,但是现在他撞了南墙,受尽了苦楚,也尝到了甜头,他不知道该不该听了。 门外谢昭正准备说话,他直觉应该给江砚书解释一下顾诗成为什么很紧张虞之南的原因,但是很不巧,江砚书接到了电话,他打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匆匆下楼了。 虞随心急如焚,打开门却看到顾诗成躺在床上,根本没有醒过来,“这……你是,你是心理顾问!” 谢昭点头,“你好,有事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去联系周淮或者安亚,在这里等着,基本没有用。” 虞随咬牙,转身冲进电梯。 谢昭摁了摁眉心,他感觉有大麻烦了。 “你好,请问顾诗成顾总是在这里吗?”沈允棠提着一袋水果,是上次在顾诗成家看到的,在果盘上摆着的精美水果,看上去总有一种市井气,相较之下,她身边的沈容恩就精致了很多,定制的成衣和限量版的包包,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千金大小姐。 谢昭打量了下她们,点点头,“在,不过她现在在休息,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我只是来探望一下顾总。”沈允棠心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她要借顾诗成的势,打压一下沈家现在反对她的人。 谢昭笑着拒绝,“小沈总,如果有大事的话,可以联系她的两个助理,周助和安助,但是为了自己人探望打扰她,不太好。” 他的话说得委婉得体,但是在沈家施压这件事,周淮没有这个面子,安压也没有,这件事,必须要顾诗成亲口说的,才有足够的杀伤力。 沈允棠点头,她不认识眼前人,但是这个人却认识他,还能够随意出入顾诗成的病房,神态也很随意,有种让人情绪平和下来的魔力,她思考着这号人物。 沈容恩现在不敢在她之前发言,只是眼神焦急的看着她。 沈允棠想不出来,便也笑着点头,把水果递给谢昭,“除了探望之外,还有一些事情要和顾总面谈,这些事,只有顾总知道。” “好,那我安排人带你们去旁边的VIP室等吧。”谢昭招手,楼梯口的保镖立马过来。 沈允棠恰如其分的问,“敢问先生您贵姓。” 谢昭摆摆手,“免贵姓谢。你把小沈总和沈二小姐带去旁边的贵宾休息室,等顾总醒了之后,再去接她们过来。” “好的,明白。”保镖绅士的请走她们。 沈容恩轻声说,“这人是谁?” “这人……不知道,反正他的地位很高,应该是我们现在接触不到的人。”沈允棠气定神闲是坐在沙发上。 沈容恩跟着她来,一方面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门路,她嫁去林家,也得有傍身的人脉才行,沈允棠和顾诗成的关系不错,她必须要抓住这个关系。二是沈家最近事情多,她不确定林家还会不会娶她,如果要退婚,那她就要在顾诗成这里找个如意郎君。 “那……”沈容恩把话吞回去,现在绝对不能说,她要做的只是刷存在感,如果她现在就露出目的,那么两边对她的好感都会大打折扣。 “什么?”沈允棠问,她带沈容恩来,也不是怜惜她,沈家里,没有人会真正的怜惜别人,都是有目的的。 沈允棠要通过沈容恩来告诉顾诗成,她妹妹要嫁去林家了,她们现在的关系还不错,后续如果要和南城合作,她可以出力。这已经算是一个筹码了。 沈容恩摇头,“我刚才想问,她什么时候能醒,但想到我们又有谁知道呢,不都是猜测吗?” 沈允棠没有说话,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她这些日子在周淮和安亚的指导下,已经能够开始处理一些基础类的工作了,不再是苦哈哈的去干苦力,讨好人了。 沈容恩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或者说,沈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培养她做继承人的想法,这么多年,一直在给她培养兴趣爱好,准备挑一个豪门贵婿。 谢昭站在远处看了会儿她们两人的动作,转身回了病房,顾诗成比医生预料得更早醒来。 “哥……”顾诗成嘴唇起皮,喉咙干得像是火焰山搬家来了她的身体。 谢昭坐下,看着自己放在旁边已经氧化的苹果叹气,“我在,要吃苹果吗?” 顾诗成说,“水……” 谢昭这才一拍额头,“对,忘了!” 顾诗成已经张开嘴等着水来了,结果谢昭拿了个棉签,在她的嘴唇上点了点,那一点的水,只能润一润她干燥的嘴皮。她是喉咙像是那干旱地区的稻田,唯一一处有点泥泞的地方,在太阳下咕噜咕噜的冒出一个一个的气泡。 “哥,水……”顾诗成两眼发直,恨不得自己起来抱着水缸灌水。 谢昭放下水杯,“别想了,医生叮嘱了,不能给你喝水,只能润一下。沈家两个女儿都来了,你现在要见见吗?” “不见。”顾诗成一口回绝,吞了口口水,还是不能缓解她的口渴,“……不,见一见。这是一个让我看看她演技的时候,也是我评估她以后资源的机会。” 谢昭从抽屉里拿了个润唇膏给她涂,“行,等我给你稍微收拾一下,咱们顾总好歹得要点形象。” “这医院准备得还挺齐全。”顾诗成说。 谢昭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气垫,“那肯定啊,这一层都是你专属的,除非发生传染病之类的,需要床位,一般都不开放,你说这医院能不尽心吗?” 顾诗成点头,总算觉得脑子不那么发懵了,床头的电话响起,谢昭给她摸过来,“你家珍珠,快接吧。” 顾诗成脸上多了一丝甜蜜的笑容,“珍珠……” “顾总,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分开吧。就像你之前说的,人生已经很艰难了,我们没有必要再给自己选择一条更难的路。” 第一百零一章 江砚书说,分手吧 听着谢昭的话,顾诗成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甜蜜的笑容,“珍珠,怎么……” “顾总。”江砚书像是壮士断腕,快速的说着,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顾总,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我们还是……分开吧。” 顾诗成喉咙上像是堵了很多的东西,满嘴的话说不出来一句。 顾总,顾总…… 界限划得这样清楚,之前他不愿意走,就一直在她身边赖着,唤着不属于他的称呼,一双眼睛把顾诗成的心都勾走了,现在他不愿意了,他就说,顾总。 谢昭在旁边隐隐约约听到“分开”,神色都冷了,准备起身的身形顿住,再次坐下,拿着苹果在手里转圈。 “……”顾诗成大脑一片空白,她不会挽留,之前她能游刃有余,是因为她知道,且笃定江砚书爱她,不会离开,但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江砚书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说,“就像你之前说的,人生已经很艰难了,我们没有必要再给自己选择一条更难的路。” 顾诗成感觉自己像是挣扎着从泥泞里抬起胳膊,不停呼救,“……江……” 江砚书停了几秒钟,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闭了闭眼,下定决心。 “顾总,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也没有做什么要求,或者说,你也没有去重视过那些话,那这次,请给我一次主动权,让我来结束这段关系。”江砚书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在手背上,像是粗壮的藤蔓。 主动权从来不在顾诗成身上,他虽然爱她,但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会感到不适的,只有顾诗成一个人而已。 顾诗成眼角无知无觉的划下一颗泪珠,但她心存侥幸,问,“江砚书,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有人吗?” “没有。”江砚书说,“顾总,我说完了,请你成全我,我就这么一个要求。” 顾诗成有些暴躁的说,“不行,你在哪里,我,我,我们见面……” “不用了,顾总,你忘了吗?你是要做个绅士的人,这样……失态了。”江砚书杀人诛心,也不知道诛的是谁的心。 这话就是给了顾诗成当头一棒,打得她不知所措,她松开紧紧抓着的被子,轻声说,“……好。” 江砚书心彻底冷了下去,“多谢顾总。然然依旧是我们的孩子,你可以依法去探望他,我也会做到我答应你的……找回虞之南。” 依法。 说得真好啊,顾诗成轻笑,依法。 顾诗成默不作声,江砚书忍受不住这个安静,挂断了电话。 顾诗成依旧举着手机,直到谢昭轻轻拿走她的手机,她还举着手。 谢昭轻轻揩去她的眼泪,心疼的说,“对不起,我,我迫切想要你走出来,所以……”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顾诗成头疼欲裂,“我忘了,早在我容忍他走进我的生命时,主动权什么的,早就不在我手上了……” 谢昭咬得后槽牙疼,“诗成,你……” “我?”顾诗成重复,“我不知道,我把所有的关系都搞得一塌糊涂,除了你和小妹愿意陪着我。” 谢昭听得心里难受,他对江砚书的所有放心度,全都变成了危险系数,全部标红。 顾诗成垂眸看着手掌,“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虞之南,想我为什么那么在意虞之南他刚刚还在强调虞之南。” “……”谢昭没有说话,虞之南这件事,太复杂,复杂到除了两个当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详细的内情,他们之间长达数十年的感情,远远超过了一般的亲情。 “可是,虞之南,我怎么能放任他死呢?他背后,肚子上,都是曾经为了救我而留下的伤口……” “这些暂且不谈,我记得你分寸一向拿捏的很好啊,怎么可能出现他对这个人有如此大的敌意的状态?”谢昭拍着她是后背。 顾诗成摇头,“虞之南插足我们的感情,我可以做出动作,让虞之南注意分寸,甚至是疏远他。但是,虞之南现在没有了,他……他面临的,可能是生命危险,我不可能漠视……” “我知道,但是,你有没有给他解释过虞之南?”谢昭问。 顾诗成哂笑,“哥,他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能看我的已经藏起来是伤的地度,所以,我选择尊重他。” 谢昭轻轻抱着她,轻声说,“好,我明白了,你休息吧。我守着你。” 顾诗成感觉自己无比清醒,甚至还能去MS加个班,“我睡不着。” “嗯,我知道,我跟你说说话,好嘛?”谢昭声音温柔,一字一句,像是有魔力一样,往顾诗成的耳朵里钻。 顾诗成点点头,窝在被子里,蜷缩在一起,像很久之前,谢昭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他捏着顾诗成的手腕,有规律的揉着,她眼皮慢慢闭上。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划痕无数的手表,微微叹气,老爹啊,如你所言,我始终要用的势力,才能护住妹妹了。 谢昭低头,脸颊轻轻贴在顾诗成的额头上,声音像是暮秋的凉风,拂过她的耳畔,“我的妹妹,没有爱人又有什么关系,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给你撑一片天,还是有这个力的。” “笃笃笃……” 病房的门被敲响,谢昭拉开门,“顾总,我来汇报工作。” 是安亚的声音,但顾诗成脑袋里面像是有虫子在咬,虫子的尸体压在她是眼皮上,她终于扛不住,睡过去。 谢昭站起来,“她睡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或者先和周淮商量。” 安亚低着头退出门,谢昭跟着她走,走廊空旷,保镖主动往外走了几步。 安亚轻声说,“刚刚,林任给我发来了解约文件。” 谢昭嗤笑,“解约?” “是。”安亚已经感受到了他这两个字后面的风雨欲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谢昭身上的气压比顾诗成来的更重,难道是因为他平时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谢昭转了转表,“解约吧。留不住的,没有本事的人,MS不需要。给了他三个月,半点收益都没有。” 安亚心里过了一遍星光大厦最近的收益,认可的点头,没有了招牌,确实扛不起来。江砚书不仅仅只是江家的接班人,更是有公职在身的,他注定只能选一个。 “但是这个地方麻烦在,娱乐部是顾总转赠给江先生的,不存在解约这个事情,但是林任很坚持,说是按照市场价付。”安亚愁得头疼,老板谈恋爱,员工跑断腿。 谢昭眼神里面藏着能割开人心的刀,“让他付,江家不缺这个钱。” “嗯……这个……MS有一部分的股份也在江先生的名下。”安亚头疼。 谢昭接过文件夹,“这不是在江砚书名下,这是给江然的,如果江砚书再婚,这些东西,在法律层面上,只属于江然。” 安亚震惊,“什么?” 谢昭眯眼笑了下,“MS的法务又不是吃素的,都是人精,有情饮水饱,要是他们老总那天不喜欢了,他们这些文件,就是他们的催命符,当然要在细枝末节做好了。” 安亚盯着那括号里的字,心服口服,“是我心慌了,没有看细致。我这就通知秦律处理。” 谢昭没有责怪她,而是朝贵宾室走去,“小沈总,沈二小姐。” 沈允棠放下电脑,“谢总。” “不敢当。”谢昭请她坐下,安亚把沈容恩带出去,谢昭再次开口,“小沈总,我们这边呢,是完全支持你的,沈家你可以放手做,安亚这边呢,会带着合作文件去沈家集团。” 沈允棠眼前一亮,由安亚去送合作文件,足以见到顾诗成对这个合作的重视,特助说的话不一定能代表顾诗成,但是他们送出的文件一定能。 “合作愉快。”沈允棠伸出手。 谢昭握住她的指尖,“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话,娱乐圈的血要换了,这次机会就是看你了,如果能换掉一部分资本代表,那娱乐圈的龙头企业就是你。” 沈允棠知道没有白来的馅饼,当即点头,“我明白,我会向顾总证明,我有能力和她并肩。” 谢昭笑了下,并肩这词,着实有点微妙,“小沈总,一帆风顺,有空的话,可以来我的诊所舒缓一下心情。” 沈允棠接过名片,看着他的名字,心里一震,果然,顾诗成身边,没有废物。 “谢总。”沈允棠再次伸手。 谢昭这一次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 国道516旁的深山小路上,江砚书深吸一口气,看着这边终年不散的云雾。 江砚书颤抖着手点了支烟,刚刚点燃又想到了什么,把它踩进土里。 “怎么了?”许阶摘下来常年戴着的眼镜。 江砚书叹气,“深山不吸烟,以防火灾。” 许阶:……不愧是江砚书,有觉悟。 江砚书摸着腰后的枪支,“你给我打个掩护就行,到时候在市中心停下,你去找市局的帮忙,我去明瑕。” 许阶点头,完全不说话。 “你,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江砚书反而忍不住的问他。 许阶取下眼镜的眼睛依旧木讷,“有什么好问的,你想说就会说,而且,关于顾诗成的事情,你肯定会说。” 江砚书轻声说,“操。” 许阶哼笑,“她的事情,你从来没有沉稳过,但是,自从你们离婚之后,你……” 许阶上下打量着他,继续说,“要比之前沉稳多了。” 江砚书苦笑,千言万语融在笑里,最后说,“我和她,彻底没戏了。” 许阶不信,“你怎么了?从接上我你就这副模样,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江砚书说,“我主动跟她说,散了吧。” “哦。”许阶依旧满不在乎,“几个月之前,你还跟她离婚了呢。” 江砚书摇头,“这一次不一样了。她,她,我在她对我有意的时候,主动提了分开,然后,还往她心上扎刀子,她这样傲的人,是不会再接纳我的。” 许阶依旧不信,在江砚书的世界里,没有顾诗成的未来,是不值得期待的,他不相信江砚书会和顾诗成真的划清界限。 第一百零二章 他不是我男朋友了 江砚书看着许阶的表情,偏头苦笑,“我对她就这么痴迷吗?” “那已经不是痴迷了。”许阶说,“是偏执。你对出现在她身边的任何异性都有戒心,你会观察他们的相处方式,会去推断顾诗成喜欢什么样……” 江砚书听着都觉得难受,身边的呼吸都是焦灼的,“别说了,我,我已经放下了。” 许阶哼了一下,“嗯。” 江砚书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掏出来一看,立马严肃,“找到了,明瑕在林家。我们现在走。” 南城,林家。 林槐铁青着脸,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琉璃茶几,林深缩在旁边,瑟瑟发抖。 林槐气得不行,恨不得抄起他爷爷的拐杖给林深两棍子,“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路边随便捡人?他妈你真是电视剧看少了?路边捡人,轻则你进医院,重则家破人亡!” “那……那是电视剧嘛……”林深还在狡辩。 林槐一脚给他踹过去,“你再说一句,我给你把卡停了!” 林深撅了撅嘴,不敢再顶嘴,“错了。” 林槐气得肺疼,他正在准备在江城发展,结果现在林深在这个关头给他弄这个事情出来,虞家怎么看他?和虞家还有交情的顾诗成怎么看他?他的计划! 林槐来回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你,你现在就把人给我。” “不行。”林深又犟起来了,“我爱她。” “爱你个麻花加香肠!”林槐一脚踹在他的腿上。 林深抱着腿跳,“哥!哥!别打了!再打更傻了!” 林槐捂着额头叹气,“快点!刚刚你们在大街上溜达,现在江城那边基本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了!你还要给我闹。” “哥,那你能不能帮我退婚,我想娶她,我和她之间有感情……”林深期期艾艾的站在沙发旁边,“哥,你别打我了!我只是想……” 林槐两眼冒金星,“林深,三分钟!” 林深不敢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哪里,就是不动。 林槐火气蹭蹭的往上涨,“林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居然在我给你订婚的时候,给你未婚妻头上种草!” 林深自知理亏,“哥,我,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把我今年的零花钱都给她,当做赔礼。” 林槐感觉自己变成了牛,喷出了一股一股的热气,“林深,我再说最后一次,如果你以后也不想要娶她,你现在就跟我继续跟犟。” “我……我把她交出来就可以了吗?”林深还想再确认一下,但是看着他哥想杀人的目光,还是把钥匙交出来了。 “这个就是公寓的钥匙,在我们两条街外面的那个法式复古……” 林深化还没有说完,林槐一把抓过钥匙,往外面冲去,“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林深不敢跟上去,只能闷声说,“好。” 林槐驱车赶到楼下,一口气没喘,“跟我把这里的每一个出口全部锁死,然后,马上给顾诗成打电话!说明瑕在我们这里。” “顾诗成?MS的老总?”秘书再次确认一次。 林槐点头,看着黑黢黢的楼梯,只想暴揍他那个蠢货弟弟一顿。 秘书马上开始布置,林槐带着人冲上去,助理赶紧把门打开,明瑕被吓到,缩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把菜刀,声音颤抖,“别,别过来!” 林槐看着这里面粗糙的布置,桌上连个果盘都没有,心里有了计量,“明瑕是吧。我叫林槐,是南城林氏集团的CEO,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是胃口那个蠢货弟弟一定跟你说起过我。” “林深?”明瑕手不停的抖,林槐害怕她提着刀冲过来。 林槐点头,“对,就是那个蠢货,你父亲正在满天下找你。” “爸爸……”明瑕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只有爸爸身边才是安稳的,除了爸爸身边,其他地方都是在流浪。 林槐松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锃亮的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件事,是林深不对,瞎撩,他都已经有未婚妻了,还在你这里找存在感,你放心,我已经把他揍了一顿了。” 明瑕眼神有些松动,“他没有欺负我……你,别打他。” 林槐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笑,“没有欺负你就好,他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我就怕他不懂事,欺负小姑娘。” 明瑕摇头,手里渐渐卸掉了力气,慢慢放下来,“没有……他对我很好。” 林槐看着旁边的助理,助理轻轻点头,他微微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明瑕不知道把刀放在哪里,只能握着不放,“嗯。” 林槐坐在布艺沙发上,“现在都说开了,我也已经通知顾总了,让她来接你。” “顾总?”明瑕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过了好一会儿,在林槐疑惑的目光里,她才渐渐想起来,父亲曾经说过,他准备投靠顾总,利用顾总的权势来扳倒虞家。 林槐敲起了密密麻麻的鼓点,他忐忑的问,“你不认识她吗?” 明瑕低下头,“我不熟,我没有资格见到她,我爸爸跟她,好像……认识。” 她斟酌了半天,才说出认识两个字,她年纪虽小,突然被林槐的出现打乱了阵脚,但也明白,自己家的关系,又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林槐点头,没有送错就行,至于你们之间什么关系,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只想要一个合作。 “林总,是金秘书。”助理把手机递过来,顺手把录音暂停。 林槐冲明瑕摆了下手,“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林总,公安的人来了。”金秘书第一句话就把林槐给整懵了。 林槐起身往外走,助理笑着上前去接明瑕手里的刀,“明小姐,是顾总的人来了,你放心,现在你自由了。” 明瑕大脑再次紧绷,“是……是谁啊?” 助理笑着去拿刀,“您放心,是自己人,至于是谁,我这也不是江城那边的人,肯定不认识啊。” 明瑕却突然把刀抓得紧紧的,连连后退,“不要!你不要过来!” 她猛然回头看向对面的楼,对面的窗户紧闭,阳台什么的都是关着的,可明瑕就是觉得有目光在注视着她。 助理发觉她的精神状态不对,马上后退,双手举起来,“明瑕小姐,你别急,真的,真的不会有事!” 明瑕摇头,眼泪被甩出来,“我不要,我不要……” 助理无奈,只能点头后退,“好好好,你别激动,我不过来!你别激动,你的父亲马上就要来了,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明瑕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那个把她扔在路上的人,一定在背后注视着她,他的眼睛像是那种……蛇的眼睛! 门外。 林槐双眉紧锁,“为什么是公安?公安的给了什么材料?” “公安怎么可能给我们材料,他们要带走的人,不是咱们的人。”金秘书觉得他们林总今天的脑回路有点奇怪。 林槐愤愤的捶了下墙壁,“狗东西。让他们上来。” 挂断电话后,林槐整理了下西装,把脸上的暴戾之气压下去,面上带着愁苦等公安的人。 上来的人再次让他震惊——顾诗成的男朋友!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始终没有想起来顾诗成男朋友的名字。 “你好,特案侦察组首席执行官,江砚书,我们来带走江城特案的失踪人员明瑕。”江砚书点头,“她人呢?” 林槐眼神一瞬间清明,“江砚书?!” “怎么了?”江砚书眼神锋利,完全没有之前在宴会上面见到的软萌。 林槐心里存了一肚子疑惑,顾诗成难道权利这么大?能直接调动公职人员来带人走?不应该吧…… “没事,里面请,警察同志。”林槐压下满腹的疑惑,任由兜里的手里疯狂震动。 门内的明瑕正在神经质的张望,不知道在做什么,江砚书摸出手机,“明瑕,我们来接你回去。” 明瑕看着他身上的制服,大脑开始放松,浑身的肌肉都轻松了下来,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警察……警察……”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要断气了。 江砚书侧身睡女警上前去,抱住她,“不哭了不哭了,我们安全了。” 江砚书转身对林槐说,“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去南城市局接受调查,需要……” “明白,警察同志,我明白,我这里的人,都可以一起去,你放心,我就是怕她被欺负了,我刚才一直有录音的。”林槐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江砚书没有说话,林槐心里痒痒,十二分的想问他,但是看江砚书的模样也不像是愿意和他交谈的模样。 “你的手机一直在响,你不接吗?”江砚书瞟了一眼他的西裤。 林槐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急,估计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还是接一下吧。”江砚书看着他。 林槐脊背一僵,江砚书这是在怀疑他,他气笑了,把手机摸出来,开着免提,“说话。” 接了才看到备注,顾诗成! 林槐恨不得马上升天,立马果断找补,“顾总,顾总,不好意思啊,我刚刚被我弟弟气到了,这有点口不择言。” 江砚书面色僵硬,顾诗成!为什么?为什么?!顾诗成总是在这样的时刻出现。 “没事,明瑕现在好吗?虞随正在来的路上,他最宝贝这个女儿了。”顾诗成声音有些闷,像是感冒了。 江砚书心里揪着疼,他还是会担心顾诗成,还是会觉得顾诗成会照顾不好自己。 “好好好,没事没事,顾总你也是,怎么把男朋友都给找来了。”林槐故意试探着说,江砚书的脸颊动了动,像是咬紧了后槽牙。 顾诗成轻笑,“他在你哪里?” “啊……对啊,顾总不知道?”林槐笑着打哈哈,“这保密工作做得是真的不错啊。” “嗯,他不是我男朋友了,你说话小心点。”顾诗成说完,又补充道,“那可是,江执行官。” 第一百零三章 全部被绑了? 林槐像是听到了顾诗成轻笑一声,然后说,“他在你哪里?” “啊……对啊,顾总不知道?”林槐笑着打哈哈,眼神在江砚书脸上游走,目光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锐利,“这保密工作做得是真的不错啊。” “嗯。”顾诗成声音沉下去,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了,你说话小心点。” 林槐震惊了,“啊?啊……你说……什么?” 顾诗成“嗯”了一声,又补充道,“那可是,江执行官。你不要乱开玩笑。” 林槐眼神里面藏着戏谑,“嗷,这样啊,行吧,那下次出来喝酒,我们给你找小哥哥。” 顾诗成闷声咳了下,“……行。” 江砚书眼神倏尔沉下去,眼里像是狂风暴雨袭来,又缓缓的坠入深渊,他想起来了,他已经没有资格了,这是他自己划清的界限。 林槐挂断电话,“不好意思啊,江……大执行官。我不知道你们分手了,这顾总也没有说过。” “去市局吧。”江砚书像是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就被抽走了少年气,只剩下老气横秋。 林槐放肆的打量着他,甚至在车上,毫不避讳的给家里的老爷子打电话,悄悄把音量调到最大,“我刚刚听说了,正好诗成也有向南城发展的意图,我们两家正好势均力敌,强强联合……” “林总野心大啊。”副驾的一个南城的市局队长调侃他,两人像是熟稔得很。 林槐放下手机,嘴角勾起笑容,“唉,朱队说笑了,没有野心的商人怎么为我们国家的经济做贡献呢?” 朱队用手指了指他,“你小子!南城的GDP你们占大头,就靠你们了。” 江砚书心里闷着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始终放不下顾诗成。 江砚书摁着额角,“朱队,人都齐了吗?” 朱队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什么人?” “……”江砚书沉默了下,打断了他们的聊天,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 朱队被他的沉默弄得害怕,“不是……江执行,这,这什么人啊?” 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一个小小的队长,在这位首席执行官的面前,真是惶恐不安。 “市局的人。”江砚书说,“我们一到就开的审,我需要把707的相关人员全部押回去,以免……” “明白明白!”朱队赶忙接话,“我们都已经弄好了,707诗震惊警界的大案,我们肯定会配合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全然忘了,这里还有个外人呢,而这个外人并不知道什么叫“707是震惊警界的大案”,在外人眼里,707只是一个顾家旧事。 林槐若有所思,眼神投向窗外,景色扑面而来,又飞速倒退。 江城,霜序华庭。 江然悄悄的趴在楼梯上,看着下面支着头休息的顾诗成,捂着嘴笑,回头看着陈嫂,陈嫂点点头,鼓励他下去。 顾诗成坐在下面,眼神落在那落地窗外的绿植上,弯弯芭蕉叶都快要垂落到地上,像是诗里的愁绪。 “妈妈!” 江然扑倒她的腿上,稚嫩的童音一下子拉回她的思绪,顾诗成护着他的身侧,“然然今天没去上学?” “妈妈一点都不关心我。今天周六……”江然撅起小嘴,撒娇的语气里带上了委屈。 顾诗成心疼的摸着他的头,“对不起然然,妈妈最近有点忙,妈妈……妈妈错了。” 江然抬头,看着她苍白的脸,担心的问,“妈妈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好像很累唉,爸爸呢?爸爸怎么没有陪着妈妈?” 一连几个问题,顾诗成被问得一愣。 过了好一会儿,在江然疑惑的目光里,斟酌着用词,“……妈妈生病了,所以没有什么心情,但是妈妈可以陪着然然,妈妈陪着然然会很高兴。” “那爸爸呢?”江然穷追不舍。 顾诗成叹气,揉了揉江然的头,“然然,爸爸最近出差了,过几天爸爸就回来了。” 江然懂事的点头,天真的问,“爸爸是去挣钱给然然买小零食了吗?” “嗯。”顾诗成低头,在他额前轻轻的吻着。 江然钻进她怀里,“然然会很乖的。不会惹妈妈生气的。” 顾诗成对于江砚书离开这件事,心里很平静,连一点点波澜都没有。 她唯一纠结的,只是知不道该怎么和江然说,怎么告诉他?爸爸妈妈刚刚和好一点点,现在直接变成了陌生人,他这么小,这么乖,该怎么去理解?会不会觉得是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江然钻出顾诗成的怀抱,去给顾诗成拿手机,“妈妈,是……南……” “是南叔叔。”顾诗成摸着他的头,声音轻柔。 江然点头,在顾诗成接通的瞬间,他就抱着手机,笑着冲对面喊,“南叔叔好。我是江然。” “……”对面的南夙显然被吓到了,不知所措的把手机从左手换到了右手,“……啊,江,啊,不,然然好,我,你妈妈呢?” 江然歪头看着顾诗成,顾诗成点头,江然又说,“南叔叔,我妈妈在旁边,她生病了,我帮她拿电话,我现在给她。” “嗯,好,谢谢然然。”南夙勉强适应过来了。 “南夙,什么事?”顾诗成摁着有些发昏的头。 南夙语气平缓,却带着点急切,“我找到了虞之南,在城南赌场。” 顾诗成正要起身的动作僵住,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城南赌场?” “对,怎么了?”南夙问。 顾诗成心里有些不解,但没有问出来,“南夙,你现在在城南赌场?” 南夙看了下四周,说,“没有,我在局里。” 顾诗成心里的怪异感更强了,“南夙,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你到时候帮我带一份饼干回来,我垫垫肚子,你知道我喜欢的是那个牌子吧。” 顾诗成这辈子最讨厌的零食就是饼干,南夙对这个,记得特别清楚,他曾经送过顾诗成饼干,虞之南帮她解决了的。 “我知道。”南夙声音放松下来,“你口味最奇怪了,喜欢的饼干都是黄瓜味的。” 黄瓜味的一切事物,都是顾诗成的禁忌,但却奇怪得很,她喜欢吃凉拌的翠黄瓜。两人成功交换了信息,都默契的发出一声鼻腔的哼鸣。 顾诗成心里翻起惊涛骇浪,“还是你懂我,江砚书都不知道我的口味。” 旁边的陈嫂一张脸煞白,顾诗成的口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刚刚说的全是顾诗成不吃的,那就意味着——有危险!对面的人还不方便说话。 她赶忙把江然带走,站到书架旁边,等顾诗成挂断电话,才声音颤抖的问,“小姐,我们,小少爷……怎么办?” 顾诗成目光落在年幼的孩子很身上,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两个大人的表情和语气让他害怕,“妈妈……” 顾诗成缓和了语气,起身抱住江然,拍着他的后背说,“然然不怕,明天你去爷爷家,陪着爷爷奶奶玩,妈妈去接爸爸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江然看了看她的神态,又看了看陈嫂脸上被隐藏起来的焦急,她脸上的神色有点外露,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有点慌。 江然懂事的点点头,最后拉着要走的顾诗成,说,“妈妈,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就一会会儿,好不好?” 顾诗成再次蹲下,忍着有些眩晕的头,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但没有想到流产之后的身体却不太能让她掌控。 “你说,妈妈认真听,之后再讲给爸爸听。”顾诗成唇边勾起笑容,有些苦,她不知道为什么,江砚书反而在这个时候,出场次数多了起来。 “妈妈,你问我一句话。”江然故弄玄虚,笑得大眼睛变小眼睛,“你说,不觉得日子很苦吗?” 顾诗成笑着说,“不觉得日子很苦吗?” 这句话像是在问她,她想说,不苦,就是感觉很口渴,像是沙漠里从没有喝过水的旅人。 江然抱着她的脸,亲了下她的脸颊,“加点糖就好了。” 顾诗成无师自通的问,“什么糖?” “荒唐。”江然说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诗成,期待着她的反应。 顾诗成配合着他的表演,笑着说,“真好,然然真棒,等会儿我去讲给爸爸听,好么?” “嗯嗯。”江然用力的点头。 顾诗成让他先上去,跟陈嫂单独嘱咐两句话,“最近出门,一定要带保镖。幼儿园那边,帮他们招安保,我们投资。” “明白。”陈嫂连连点头,红着眼眶问,“小姐,是不是……又出事了?” 顾诗成简短的应声,拿起桌上的温水喝完,感觉肚子里稍微舒服了,这才抓起钥匙出门。 陈嫂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驱车离开别墅,走向危险。她担心得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城南赌场。 南夙放下手机,“现在可以了吗?” 对面坐着的人点头,“把手机收走,你们就在这里等吧。” 南夙提出要求,“虞之南的手斗要废了,给他……” “闭嘴。”上面的人呵斥,“记住一句话,“这里是江城,轮不到你这个南组长来说三道四。”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南夙不确定顾诗成会不会带人来,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城南赌场太大了,他们在那个犄角旮旯,他完全不知道,虞之南现在像是个游魂,在凳子上垂着头。 南夙心里叹气,现在这个情况,真是焦灼啊。 另一边,顾诗成正在路上飞驰,现在已经是五点五十了,市局都要下班了,她不确定现在过去能不能接上江枕山…… 她突然靠边停车,不对,市局早就不安全了,林副还没有表态,至少,不是他们这边的人,她现在过去,只有送死的份。 她思前想后,还是发消息通知江枕山,自己则带着银狐往城南赌场去。 城南赌场的门口寂静无声,但她们踏进去的第一秒,就听到齐刷刷的上膛声。 第一百零四章 赌场风云 顾诗成思前想后,还是发消息通知江枕山,自己则带着银狐往城南赌场去。 城南赌场的门口寂静无声,但她们踏进去的一瞬间,就听到齐刷刷的上膛声。 赌场的内部灯火通明,有明显的嘈杂声,疯癫而猖狂。自从赌场被封了,周边的居民也搬走了很多,顾诗成她们没有想到,这虞家的胆子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 “有帖子吗?”一个身着夹克的男人走上来,目露凶光,在顾诗成身上转了又转。 顾诗成脸上挂起轻蔑的笑容,“你是那个排面上的东西,连我都不认识,还敢来拦我。” 男人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像是犬吠一般笑起来,诡异又惊悚,“我?我就是个看门狗,今天没有帖子,就是总统来了都不行。” 顾诗成正要说话,男人却突然凶狠起来,面部肌肉都搅在了一起,“没有就是没有,废话这么多。” 顾诗成不敢大意,刚才听到的上膛声太过逼真,她眼神扫过在场的安保,气势汹汹,显然已经被更换过了,战斗力明显比她之前来的时候强了不少。 两方人马对视了两秒,都张牙舞爪的扑上去,顾诗成和男人对视,男人嘴角勾起阴森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顾诗成看了下战况,估计这边的上膛声是虚张声势,若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赌场里,能有这样一批枪支,那国家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思绪之间,男人已经扑上来了,短刀锋利的刃擦着她的脸颊过去,顾诗成一脚踢在他的腰上,却没有把他踢开,只是让他退后两步,闪了闪身体,“厉害啊。” 狠狠的语气和着危险的刀光扑过去,顾诗成侧身躲过,一肘子撞在他的后腰上。 男人回身给她一刀,锋利的刀刃划开顾诗成胳膊的皮肤,顾诗成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反而是更加凶猛。 男人被她的力道打得连连后退,顾诗成每一下都捶在他最脆弱的地方,顾诗成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怒从心头起,他看在虞颂年的面子上,留了余地,不要她的命,只是想打昏她而已,结果顾诗成却根本不领情, 顾诗成在他招式凛冽起来的瞬间,她的腿登时缠上他的腰和脖子,向中间收拢,强悍的力道让男人有一瞬间的失神,虽然他反应得很快,但是巴西柔术的经典十字架已经锁死,他没有了逃生的机会。 背后却突然有人袭来,顾诗成分神回头,就看到一根长长的棍子往她的背上打来。 “嗯……” 顾诗成闷躲避不及,被狠狠的打中背部肩胛骨,喉咙里发出轻轻的一声闷哼,缠着男人都力道松了些。 男人看准了时机,狠狠甩开她,顾诗成撞在墙上,滚下楼梯,肉体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男人嘴里嘟囔了一句脏话,“快,下去逮住人!让她进去了,一切就都完了!” 顾诗成带来的银狐反应速度更快,立马分成两拨,一拨拦住赌场的人,一拨追着男人下去。 顾诗成接着滚落的便利,闪身冲进赌场下面的楼梯,男人的喊叫立即吸引了赌场安保的注意,他们一拥而上,想要抓住顾诗成,顾诗成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滚。” 赌场的安保在地下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待着,早就熟悉了一切,这里无趣又乏味,自从头上的老板不来了之后,他们皮都松了,像是多年没有看到耗子的猫,不停的扑上去。 顾诗成背靠着白粉墙,缓缓喘了一口气,这次,真是龙潭虎穴,她这样的闹腾,里面的赌徒都没有离去,反而是趴到了楼梯口看,甚至还赌起了胜负。 管理人员脸上的笑容更加丰盛,像是甜的腻人的劣质蜂蜜,“买定离手,押吧,这样的机会不多,你们要知道,我们赌场还是第一次有女人闯进来,还带着她的下属,这个人,可不一般。” 已经被赌场气氛操控赌徒,哪里还有理智,他们现在只想着,翻盘翻盘,这个女人再厉害,能比得过安保吗?这里的安保说好听点,那是安保人员说难听了,不过都是亡命之徒。 * 霜序华庭。 谢昭和谢听提着煲好的玉米汤和乌鸡汤,刚走进别墅,放下钥匙,屋里的沙发上,陈嫂腾的站起来,“小姐……” 眼见不是顾诗成,陈嫂只得打起精神来,“小姐出去了。” 谢昭脸色大变,“什么?她刚刚流产,身体弱得不行,现在去哪里?” 谢听和陈嫂都是双眼一翻白,“什么?!流产?!” 谢昭来不及解释,放下东西,赶紧问陈嫂,“诗成呢?!” 陈嫂摇头,“我不知道,小姐做事,哪里会告诉我?” 谢昭头疼,拿着手机转了转,翻出很久没有用的第二系统,“给我定位顾诗成的手机。” “城南赌场。”对面很快给了回复。 谢昭重复了一遍,“城南赌场?确定吗?” “确定。”对面非常肯定自己的话。 陈嫂惊呼,“我想起来了,小姐接到了一个姓南的男人的电话……” “南夙。”谢昭咬牙。 陈嫂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他,他当时在和小姐说着什么赌场,然后,然后他说了很多小姐不喜欢的事物,之后小姐就让我照顾好然然,自己带着刀走的……” 她说到最后,眼睛里面全是眼泪花花,直直的往外冒,陈嫂一抹眼睛,“大少爷,小姐她……?” 谢听虽然心惊,但是还知道现在不能慌,阵脚不了乱,她们不擅长,也不会营救,这个时候,只能让专业的人来安排。 谢昭沉吟了一会儿,拿着手机给人打电话,“给我调动人员,把城南赌场包围了,从里面给我带个人出来,顾诗成。” 谢昭挂断电话,转身看着两人,“你们现在,立马去江家老宅,这里不能留,顾诗成随时有危险,你们也是。” “我已经把然然送去了江太太哪里了,我不放心小姐,万一她回来,这里没有人等她,她心里该多难受啊,我得守着。”陈嫂把眼睛都抹红了。 陈嫂和谢听紧紧的攥着对方的手,思绪飘远,却依旧六神无主。 陈嫂知道她在怕什么,她趴的,是湘林路,是她那碎了一地的,连捧都捧不起来的顾初弦。 她更害怕,过了这么些年安生日子了,顾诗成突然走了,她没有守住顾初弦,那顾诗成她必须守着。 更何况,顾诗成现在有了孩子,江然肯定是牵挂,她怎么都会撑着一口气的。 谢听手脚冰冷,想来想去,还是想跟着谢昭一起走,但是她什么都不会,去了只会拖后腿。 “……哥,我去把家庭医生带上,我们在外面等你们,在这里我也不安生。”谢听抓住谢昭的手。 陈嫂马上把电话打出去,约家庭医生去城南赌场。 “我在这边等,如果……小姐回来了,那这边也好歹有个照应。”陈嫂说。 谢听上车的瞬间,谢昭就把车飙出去了,谢听艰难的把安全带系上,导航疯狂提醒,“您已超速,请减速!” 谢昭直接把导航关闭,脚下一踩油门,把四轮车开出了战斗机的架势,朝着赌场冲过去。 * 城南赌场门口。 “江城市局!” 江枕山往头上套警帽,还不忘正衣冠,“警察!别动!举起手来——” 嗡鸣的警笛声响彻城南,百米开外的高楼上,有被吵醒的百姓开始喧闹,朝着这边喊话—— “赌场都封了!还来干嘛——” “江城市局特案侦查组!闲人避让。” 谢昭铁青着脸下来,“警察,真是来得不巧。” 身后的人问,“谢总,咱们进去吗?” 谢昭摇头,“他们先别去,我自己进去……不,带两个人,我们走。” 谢听坐在车上,紧紧攥着医药箱,“哥,小心点……” 谢昭点头,整理了下衣裳,朝里面去,刚刚走到楼梯口,警察拦住他,“江城市局办案,闲人勿进。” 谢昭脸色僵硬,“我妹妹被拐卖了,就在里面,我现在要进去都不行?” “很抱歉,这位家属,但是我们确实不允许,这里是现场,我们要保证现场的完成度,这样才能够让真相不被掩埋。”警察一板一眼的回答。 赌场内部。 赌博进行的如火如荼,顾诗成背靠的那一面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低低的喘气,“虞颂年……” 围绕着她的人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身上都挂了彩,眼里都闪着光,“还打吗?” 顾诗成抬头,“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你们都不去看看门口吗?” 顾诗成身边的银狐们都紧了紧手里的刀,“您放心,我们会一直守着您的。” “嗯……别急。”顾诗成仰头,“市局的人应该快来了。” 安保已经不管她在说什么了,他们已经被刺激得头晕了,只想把顾诗成撕碎,然后送去给上面的人。 “唰——” 安保们都没有注意到,顾诗成突然暴起,一刀挥在安保的脸上,这一下瞬间激起了安保的疯狂情绪,全部都疯了似的围上来,挥着刀砍向顾诗成。 “警察——举起手来——” 江枕山的声音响彻整个赌场,安保愣了一下,瞬间做鸟兽散,向四周散去。 顾诗成在倒下的时候,脑子里面只有一句话了,一句很久之前,章暖做祷告的时候说的话,是圣经里面的话—— “那门是窄的,那路是长的。” 顾诗成倒在地上,江枕山冲过来,“顾诗成!快叫医生!快打120!再给江执行官打电话!” 顾诗成摇头,嘴里冒着血沫味,“不,不用了……” 江枕山没有听到她的话,她靠着墙坐在地上,眼神飘忽,但江砚书焦急的声音还是准确的传入她的耳中,她瞬间就理解了那句圣经的话。 想到了江砚书曾经在电影里说过的话—— “我从未觉得如此形象过,你之于我,就是那条长长的路的远处,盈盈闪烁的微光。我苦苦相求,不停追寻,可永远都在水中捞月。” 第一百零五章 可能会子宫脱落 顾诗成感觉头重脚轻,手脚都在漂浮,她像鬼魂一样往前走,推开了一扇一扇的门,看着鲜血在墙上流淌,最后凝固,在墙上呈现乱七八糟的形状。 她站在楼梯上,看着长长的血迹在路上爬行,她沿着血迹向前走,站在高高的楼梯上,然后听着了疯癫的叫喊声,说着谁赢谁输。 顾诗成用手背碰了碰额头,这些声音好像听到过,全部都在她耳边环绕,她手里好像缺了什么东西,顾诗成跟着声音往前走,看到了楼梯下的台子上有人在围着进攻。 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拿着匕首,冲着不停的往围上来的人砍,她眉目好像在蹙着,模糊的脸上染上大片大片的血液,她甩了甩匕首,血珠溅到了她身边穿着西装的人身上。 这些人都在她身边围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圈,她身边的攻击都被挡下来,但是面前的人跟疯狗一样,怎么都打不退,越是受伤,他们就越兴奋,让人惊奇。 顾诗成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 “警察——举起手来——” 围在女子面前的人脸色一变,挤着嚷着往台子下面冲,和看客一起,冲进各个房间的门,脚步声在整个空间里环绕。 女子渐渐支撑不住,靠着墙缓缓往下滑,也是在这个时候,顾诗成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那张模糊的脸清晰起来,是她自己! 顾诗成震惊的抓住扶手,看着江枕山冲下去,然后又看到了无数白衣人冲进来,抬走了她。 顾诗成感觉额头冒出了汗珠,细细密密的,而背上也是像被针扎着,让她忍不住弯下腰,捂着肚子,她放上去的瞬间,又想起来了那个离开的孩子。 “诗成她还好吗?” 熟悉而遥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带着一股魔力,在找她回去,她伸出手…… “她不太好,浑身上下,伤口二十多处,失血过多,而且,这还是在她流产的时候,她怎么能去外面……” 这个声音更加熟悉,像是老宅小院里的风吹过,是她年少时的家。 身边好像有轻微的哭泣声,那人像是在极力忍耐,声音很低,“姐姐她,什么时候会醒?姐夫要走吗?” “姐姐什么时候醒不知道,但是他,却不是你的姐夫。” 话音刚落,顾诗成猛然睁开眼,天花板撞入眼帘,顾诗成缓缓转头,看着她床边的三人,谢昭谢听和她的……前男友江砚书。 “我……醒了。”顾诗成声音微弱。 但坐在她床边的谢听却马上回头,“姐姐!” 谢昭和江砚书同样一副大石落地的表情。 “诗成……” “妹妹。” 顾诗成扯出一个笑,“我还好,别担心……” 谢听手忙脚乱的在旁边找水,“姐姐,你先别急着说话,我,我给你喂水!” 谢昭按住她的手,“先别急,我已经通知医生过来了。” 江砚书如梦初醒,他后退半步,“我,我,既然顾总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顾总,你好好休息。” 顾诗成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她黒沉沉的眸子轻轻颤了下,“江先生,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说说。” 谢昭不忍的别开脸,他以前就猜到过,顾诗成可能会真的沦陷在江砚书的柔情里,但是没有料到,这个场面,会在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时候。 江砚书点头,“好,等医生检查完我再进来。” 江砚书站在长长的走廊上,那股风吹了很久,让他心跟着颤抖。 “江砚书。”谢昭把谢听支开了,单独跟江砚书说话。 江砚书声音很轻,“你想说什么,还是她受过什么苦,虞之南帮过她吗?” 谢昭语塞。 江砚书摇头,看着窗外的树叶随风摇动,说,“她受过苦,我是知道的,我也明白的,我希望她幸福,愿意尽我全力,但是,我也是贪心的。” 谢昭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没有怨恨你。” 江砚书幽幽的吐出一口气,“你们都是理智的,但是,我不是,我真的,真的对她成了一种执念,我想要我的月亮看我,照耀我,就照我一个人。” “她……不是月亮。”谢昭哽塞,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人用月亮来形容顾诗成,在他这里,顾诗成一直都是黑暗森林里长出来的荆棘,浑身都是刺,固执又阴暗,偶尔还刚愎自用。 他用了很多年,才把她从那个森林的深处,拖到了边缘。 所以在江砚书跟顾诗成说分手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怨恨江砚书,他甚至想杀了江砚书,但是他再三思量,没有人比他更适合顾诗成了。 江砚书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摩挲着手上的素戒,他把戒指挂起来成了手环, “你还记得有一个叫‘南城香’的公司吗?”江砚书突然问。 谢昭身体有点僵硬,“你知道了?” “我很早就知道了。”江砚书搓了搓手指,他突然很想抽烟,“它的标语是——‘走过四季,我们或许就吹散在人间’,这样美的标语,我都蠢蠢欲动了,我买了,给她……” 谢昭闭了闭眼,果然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顾诗成自己种下的因,这个果就得她自己来解。 江砚书顿了顿,继续说,“这个事情,本来都已经翻篇了,我知道她不喜欢虞之南就够了,她,有人在她哪里给她说了很久,她喜欢的是虞之南,所以她误以为了,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但是现在不行了。我……” 谢昭点头,这条路,得顾诗成自己走了,但顾诗成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去追人呢?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角落如果的蜘蛛吐了口气,飞快的闪进角落。 谢昭不再劝说他,只是引导他把心里对顾诗成的意见都说出来,这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一个不说,另一个不问,要不就是一个问了,另一个说一半。 江砚书靠着墙,说了很多,说他们的初见,到后来他把她奉为他此生最大的艺术,直到他们结婚,离婚,再恋爱,他好像靠近了他的月亮,但现在,他终于发现,他的月亮,不会完全属于他,哪怕他用尽手段。 所以他松手了,故技重施—— 一个属于你的人,你给她自由,她不会要。 江砚书眼睛里有点湿润,谢昭几次想说话,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听着江砚书说,“我见过她全心维护我的时候,所以她分出去了,这个人,还有着这样特殊的地位的时候,我不愿意了。” 谢昭只能点头,他除了点头,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他总不能去说,“五年都过来了,为什么现在有了爱情却不愿意坚持了,你是不是不爱她了?” 这样无理的要求,实在是让谢昭汗颜,他没有立场要求江砚书热脸贴冷屁股,况且,那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江砚书看着他,突然问,“谢医生有喜欢的人吗?” 谢昭不假思索,“没有。” 江砚书若有所思的点头,“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就会面临一个问题,患得患失。这个东西,必须要对方把她生命中百分之二十的,属于爱情的部分,全部给你了,你才会安心。” “为什么是百分之二十?”谢昭问,“不应该是百分百吗?” 江砚书神秘是笑了下“百分百的爱情会让人窒息,像诗成,她的人生辽阔而高远,根本不可能完全沉溺在儿女私情里,她人生里,最多会有百分之二十分给爱情。” 谢昭若有所思的点头,他的方法好像用错了,走偏了路,忽略了正常人的思维,顾诗成的思维不能加在别人身上。 他心里过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决定把给顾诗成的治疗方案改一改,他有了更好的办法。 他想要顾诗成真的理解并走进爱情,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否认爱情,认为爱情只是人生是游戏,从不当真。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我很支持你。”谢昭看着病房紧闭的门,他会让顾诗成从内心上,认同并接受人间有爱情存在这话的。 江砚书没有接话,反而说,“谢昭,我们是一样的,都希望她幸福,但是群殴做不到小说里的那样,卑微的把自己践踏进去,我……真的,做不到,因为她曾经也说过,希望我就是我,她也不会爱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男人。” 他好像是在说服他自己,让自己不那么心软,在接到江枕山的电话时,他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如果回来看着的,是顾诗成的尸体……他会不会崩溃。 在他看着顾诗成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像是蒙了层纸,他声音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谢昭处处带刺的话,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家属是谁?”医生摘下口罩出来,医生是新来的,不清楚这医院的结构和顾诗成的家属关系图。 “我。”谢昭往前一站。 “我……”江砚书说完,声音就弱了下去,他忘了,他不是顾诗成的丈夫了。 医生看了眼江砚书和谢昭,把单子递给谢昭,“顾总的先生是吧?” “不是,哥哥。”谢昭纠正他,低头翻看单子。 “好,顾总的哥哥,我已经看了她了,说几个很重要的。”医生看着自己的笔记,“她这个情况不容乐观。她这三个月,必须静养,记住,是必须,像前天那种浑身上下全是血的那种,再来一次,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命了。” 医生说得直接,两人的脸色都白了一个度。 医生皱着眉头继续说,“还有,病人刚刚流产,嗯……四到五个月之内,不能行房事,还有,她如果太过劳累,可能会子宫脱落,这一次已经有这个迹象了。” 江砚书木讷的点头,谢昭做手势请医生走,让江砚书进去陪顾诗成。 江砚书最近去,顾诗成轻声问,“江先生,你真的决定了吗?” “什么?”江砚书眼底全是泪花。 顾诗成艰难的伸出手,抓着床沿,“分手。” 第一百零六 章他不爱我了 江砚书走进去,两人隔着不过一米的距离对望,对视之间却像是隔着条银河,两人都沉默下去,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如此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顾诗成轻声问,“江先生,你真的决定了吗?” “什么?”她开口的瞬间,江砚书眼底全是泪花,微微垂下眼帘,躲开她的视线。 顾诗成艰难的伸出手,抓着床沿,“分手。” 她手背上还扎着针,这用力的一下,血有点回流,江砚书赶忙上去,“你别动,我过来说。” 顾诗成看着他,眼里有点湿润,“江砚书。” 江砚书喉咙上哽了下,他不敢出声,生怕被她发现,只能垂着眼皮,闷闷的应声,“嗯。” 顾诗成心里面有东西在挖她的肉,她问,“江砚书,你不爱了吗?” 江砚书想摇头,说,不是,但是他开口却说得比他自己预料得更加决绝。 他松开顾诗成的的手,给她掖被子,“顾总,我真的已经决定了。” 顾诗成闭上眼,轻轻的叹气,“好。” 江砚书眼泪一下子滚出来,不偏不倚的就砸在顾诗成手上,顾诗成睁开眼睛,“不是你要求的吗?怎么自己还哭了?” 江砚书偏过头,手忙脚乱的揩去去,“我只是觉得你,命途多舛,又受伤了。” 顾诗成看着他,最后只是淡淡的收回视线,“江总,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江砚书轻轻的“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起身离开,两人就在这样的怪异的沉默里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像是时光里,相持不下的两颗心。 * 市局,审讯室。 “虞总,这个地方,熟悉吗?”江枕山唇边勾起笑,虽然他熬了几夜,脸上青色的胡茬显得很是邋遢,但是他眼里的势在必得却更加夺人眼球。 虞颂年脸上没有一丝慌张,“江队,我给你个面子,叫一声江队,不代表你就能给我摆谱。” 江枕山手里掌握着他的诸多证据,城南赌场就是他刺向虞颂年的匕首。 江枕山冷笑,“哟哟哟,我叫一声虞总,就还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啊,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没有数?” 虞颂年也冷笑,“黄毛小子,我在这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逗猫呢。” 江枕山把手边的资料甩出去,“看看。我熬了两天一夜,不是来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虞颂年摊手,“还是麻烦江队给我念一念吧。” 江枕山身上衣服皱巴巴的,他随手脱下扔在一旁,“好啊,我给你读读。” 虞颂年点头,正在这时,他眼神瞟到了桌上的材料,城南赌场! 虞颂年顿时坐直,连带着老虎凳都响了下,江枕山却伸手就拿走了,“我给你念一念啊。” “给我!”虞颂年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丢出去的两个儿子,是不是在给他捣乱?! 江枕山轻蔑的看着他,“没有证据,我会大半夜把你抓进来?这一晚上,想清楚了吗?” “江枕山!”虞颂年咬牙,“我告诉你,虞家和江家虽然不合作,但好歹也是兄弟,你这样搞,不怕你爹给你上家法?” 江枕山看着他,目光一动不动的粘在他身上,好一会儿,他突然爆笑,“哎呀,虞家和江家是兄弟?虞总啊虞总,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整个人都透露着一个草包的气质,像是志得意满的模样,身后的记录员暗暗咋舌,真不愧是江枕山。 虞颂年看着这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就升起一股看不起的厌恶感,眼神向下撇,但他的罪证又不知道有多少被江枕山捏着,又不敢大意,只能用一种别扭的姿态瞪着他。 “江枕山。”虞颂年低头看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记住了,你没有抓住这个机会,那以后……” “以后什么?”江枕山不甘示弱的看回去。 虞颂年却犹豫了,树倒猢狲散,虞家面临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太确定那些人还会不会坚定的站在他这边。总归还是他处理虞随的时候太狠了,让别人看着他的手段过于狠辣了。 虞颂年却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他必须还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样的话,那些想来攀高枝的人,才会铤而走险。 江枕山敲了敲桌子,“城南赌场一个被封了的地方,怎么就能在风头上再次办得风生水起?还是秘密的。” 这话着实让虞颂年心惊胆战,他这几日一直在找虞之南和他那个不争气的娘,结果就没有注意到城南赌场,这些人太不仔细了,他都准备转型了,结果还给他弄这一出! “什么赌场?那个……可不是我的。”虞颂年突然笑起来。 江枕山嗤笑,“不是你的?” 虞颂年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信誓旦旦的模样让江枕山有一种扑空了的感觉。 不待他在问,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江枕山回头看去,虞颂年笑容逐渐灿烂,“我是有些为父不慈,但是,我可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 江枕山咬牙,证据完整了,结果里面的内核被人偷梁换柱了。 江枕山起身,拉开审讯室的门,“什么事?” 外面站着林副,林副没有往里面看,“放了吧。” 江枕山放手把门撞上,步步逼近,“林副,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每一次,虞家每一次进来,都是以轻轻放下的结果告终!” 林副毫不避讳的直视他,“因为他没有犯事,如果你真的能把他关进去,那是你的本事,但是他没有问题,你又怎么把他弄进来?你这是犯法的!” 江枕山一拳挥在他耳边的墙上,“你不让我查,那我怎么证明他的罪?!” 林副淡定的拨开他的手,“我再说一次,他没有问题,到了时间,你还是得放他出去,他是江城影响力巨大的企业家,你这样做,对江城的形象很不好。” 江枕山看着他的目光,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被人保住的人,有恃无恐。 * 医院。 江砚书在黄昏笼罩窗户之前,他起身准备离开了,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 顾诗成看着他的背影,说,“我们的爱,好像都来得那么的不恰如其分。” 她说了这辈子看到的,曾经,最嗤之以鼻的情话,“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你爱我的时候,我喜欢你,你不爱我的时候,我爱上你。” 江砚书摇头,回头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伤心,“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吗?” “虞之南。”顾诗成脸色苍白。 江砚书点头,“对,是虞之南。我无法和别人共享我爱人的私有关心。” 顾诗成嘴唇动了动,“我……” “你曾经被他照顾过,他是你漫长岁月里,唯一的光。”江砚书倒背如流,“但是,这些,都不能掺杂在我们的事情里。” 顾诗成震惊的看着他,“我没有。” 江砚书感觉眼前的景象都虚化了,“没有?你……” 他把所有伤人的话都吞回去,只是摇摇头,“算了,你不懂。” “江砚书,我没有把他放在我们中间。”顾诗成急了。 江砚书一再忍耐,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诘问,“顾诗成,你有没有想过,他每次一出事,你就很慌张,比什么都重要的态度,这……” “我……他。”顾诗成百口莫辩。 “而且,他曾经是你的白月光。”江砚书无力的松开紧握的手。 顾诗成急得直接坐起来,“江砚书!” 江砚书直接转身,“别说了,我不敢听。” 他半句都不敢听,生怕一句话就心软了,走不动了,甘愿和虞之南一起分享了,顾诗成就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东西是多么的严重。 顾诗成看着他夺门而走,只能轻声落寞的说,“他必须活着,不然……怎么有人证明那一段岁月里,我过得很好,不差,有人爱……” 江砚书靠在外面听到了她的话,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虞之南的存在……真的是她为了证明自己的曾经不狼狈吗? 顾诗成掀开被子下床,“我好像没有得到过爱,坚定不移的,江砚书……不会回来了。” 她拨了电话出去,“给江砚书打钱过去……为什么?因为他这些年没有用过江家的钱,江家二老看到两个儿子都没有往他们的预期方向走,就都没有给钱。” 江砚书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顾诗成在沙发上坐下来了,靠在窗户的那一边。 “我,分手了。”顾诗成说得好像很轻松,“可能吧,我可能真的不会爱人,他说我把虞之南放在我和他的爱情里了。你在旁边这么看?” 江砚书大约猜出来对面是谁了,顾诗成能说心里话的圈子很小,加上对方还能动她的钱,那么这个人,就太好猜了。 顾诗成把手机放在桌上,“怎么,不好说?” 江砚书听到了安亚的声音,顾诗成开了免提!她知道外面有人?江砚书偷偷朝里面看,可是顾诗成只是低着头,看着手机,像是一只高傲的低下头的布偶猫。 “我觉得啊。”安亚清了清嗓子,“说实话,我曾经,最开始的时候,你开始亲近他的时候,我是完全不相信你会喜欢他的,因为五年了嘛,你们之间都没有擦出爱情的火花。” 顾诗成揉了揉肚子,“嗯,我也觉得,我觉得自己只是觉得,他很勾人,恰好长在我的点子上,结果……现在……他走了。” “什么?!”安亚震惊了,感觉从沙发上跳起来了,“走了?!怎么没的?!不是,你不是住院的时候他还来看过你吗?这?这就是白月光了?” 江砚书:……谢谢你! 顾诗成:“……什么东西?我是说,他离开了我。” 江砚书: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安亚:??? 顾诗成无奈,费劲的解释,“他不爱我了。” 江砚书听到她的“不爱我了”,心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一下,想解释。 第一百零七章 江砚书的拒绝 江砚书听到病房里,顾诗成轻声跟人说,“他不爱我了”,他心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一下,想跟顾诗成解释,不是不爱了,而是想让你只爱我。 安亚干笑了两声,“不爱你了?!” “嗯。”顾诗成叹气。 安亚结巴了一下,“……不,不是吧?真的吗?我,我怎么不信呢?” 顾诗成嗤笑,“有什么不信,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和他,迟早要先腻一个。” “不不不!”安亚那边像是在来回走动,“不对啊,他,五年了,这,突然就不爱了?在你最爱他的时候,不爱你了?” 顾诗成还是很淡定,“嗯。” 安亚:…… 安亚吞咽了下,“这,真的不真实。” 顾诗成没有再跟她纠结这个话题,“该给他的,一分不少,我不会照顾孩子,扶养费就多给一点,免得他公司运行的时候出现问题,短了孩子的。” 安亚连声应下来,“知道知道,顾总的分手费一向大方。” 江砚书站在外面,等了半晌,眼里的泪终于滚出来,他起身往外电梯里走。 而长廊的一头,沈允棠走了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叩响病房的门。 “顾总,我来给您报个喜,我这边有一个绝妙的消息。”沈允棠褪去那股渐渐老道的神情,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进去。 顾诗成偏头,“坐,什么消息值得咱们小沈总走一趟?” 顾诗成伸手想给她倒个水,结果扯着肚子一块痛得她直不起身,沈允棠赶忙止住她,“我来我来,姐姐你别动。” 她趁机在称呼上把关系拉进,顾诗成也没有注意这些,连头都不想点一下,只觉得难受。 沈允棠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姐姐,我听说,您和……” “对。”顾诗成直接说,“我分手了,这个消息穿得挺快的。” 沈允棠干笑着说,“没有,只是刚刚听到了像是江影帝的声音,说是……你说不爱他了。” 顾诗成:…… 顾诗成气得头疼,“我……我不爱他?” 沈允棠心里有了数,“江影帝可能是被人误导了,我听说林助让他看小说学习,可能是看小说里面,男女主分开之后会刻骨铭心,这才……” 顾诗成蹙眉抬头,“???” “小说?又是小说?”顾诗成哂笑,“不,不应该,他不是这样的人。” 沈允棠哑然,真是理智啊。 沈允棠换了个说法,“那您想不想挽回呢?” 顾诗成沉默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沈允棠斟酌了下,她明显感觉到顾诗成在犹豫,而且在这个时候,顾诗成还是明显在怀疑她和维护江砚书,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要规避她的雷点。 “我……这个办法呢,有一点点的,不走寻常路。”沈允棠试探着说,看着她脸色,又恰如其分的停下来。 顾诗成消化了她的话,“你说吧,什么办法,不要太刺激他了。” 沈允棠:…… 沈允棠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嗯……” * 霜序华庭。 江砚书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烟,明明灭灭的在室内闪烁,突然客厅的灯被拍亮。 江砚书手忙脚乱的摁灭烟头,“谁?” “江先生。”沈允棠站在客厅的门口,“陈嫂在吗?” 江砚书眼里的光明显暗淡下去了,“陈嫂不住这里。” 沈允棠自然的走近,“江先生,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江砚书皱眉,“你来送什么东西?送到了就放下吧,我明天跟陈嫂说一声就行了。” 沈允棠脸上的笑容明显放肆起来,“江先生,我来送点东西,是乌鸡汤,给顾总补一补的。” 江砚书开始赶人走,“放这里吧,这么晚了,沈总在这里不合适。” 沈允棠脸色不变,江砚书怕自己说的话表达的意思不够明显,还补充了一句,“你还是回去吧。” 沈允棠轻笑,“没事啊。” 说着,她朝江砚书抛了个媚眼,“江先生,您可是在娱乐圈浸淫数年的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呢?” 江砚书躲开她伸过来的手,退后两步,“我不懂,也不需要懂。” 沈允棠锲而不舍,放下手里的保温杯,“江先生,你不懂的话,我教教你呗。” “不用,也不需要,沈总,很晚了,你该回家了。”江砚书直接闪身,往楼上走,像是背后有白骨精在追。 沈允棠笑着“哼”了一声,气定神闲的依靠着书柜,说,“江先生,你现在要发展,应该很需要合作人人吧?有没有公司愿意在顾总的高压之下和你合作呢?” “你是说,顾诗成威胁他们,让他们不跟我合作?”江砚书站在楼梯上回头,神色在背光的地方晦暗不明。 沈允棠顿了一下,“……嗯!” 江砚书讽刺的笑,“不可能,顾诗成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在分手之后针对我,更不会为难我,她一向喜欢粉饰太平,更喜欢体面,绝对不会做这样撕破脸皮的事情。”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沈允棠低下头,扭着腰肢往前走,“江先生,总之就是现在,你的星光大厦不景气,如果再每一个可靠的合伙人,那接下来,星光大厦和您的助力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江砚书眼里带着不屑,“我说了,我不相信。” 沈允棠眼里的光闪烁了下,“为什么这么相信,这些年你和顾诗成之间,你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还没有跟够吗?就不想自己站起来吗?” 江砚书抓着栏杆,肯定的说,“我和顾诗成相处数年,我相濡以沫了五年的人,我孩子的母亲,我的家人,我不相信她,我难道相信你一个外人吗?” “外人……”沈允棠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心底一片冰凉。 “沈允棠,你到底要做什么?”江砚书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上,气压很低。 沈允棠走上前,算着时间说,“江先生,我想说,别追着她的身影了,看看我吧,我爱你。” 江砚书脸上闪过震惊,愤怒,惊惧的表情,最后归于沉寂,“我很想礼貌的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说不出来,我不想说,因为你刚刚诋毁了我的……家人。” 沈允棠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她有些害怕了,她后退了一步。 江砚书还是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他说,“但是要我说什么恶心人的话,我也没有这个本事。” 沈允棠眼里有泪光闪烁,江砚书淡淡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别乱说话。我再不济还可以靠顾诗成给的分手费过完下半辈子,就算破产了,顾诗成也不可能让我去卖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顾诗成的信任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开始在顾诗成的面前胡闹,想要她的全部目光。 沈允棠被他这番话给震惊到了,他话里话外,全是对顾诗成的维护和信任,那这一道题就很简单,比初中的一元一次方程还简单。 “沈总不用担心我的公司和我个人的发展,我就是父凭子贵,她也不会不管我和孩子。”江砚书直接把自己的形象塑造成一个软饭硬吃的男人。 门外响起脚步声,沈允棠再次说,“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我不介意你心里有人,我喜欢你这样的担当和无条件的信任。” 江砚书听着都嫌自己恶心,“我根本没有什么担当,她……我没有保护好,无条件的信任?未必见得吧,每一次出现的男人都会被我当成敌人对待,我根本不相信她,每一次……” 沈允棠控制不了这个走向,只能重复,“江……” “你走吧。我说了,我不好,很差,什么都不好。”江砚书一叠声的话都在赶人走。 沈允棠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下,她收起脸上的表情,缓缓的活动了下她的脖子,有些遗憾的看着江砚书说,“好,那你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江砚书拒绝的彻底。 沈允棠悻悻而去,在门外碰到了顾诗成,她张嘴,顾诗成摇头,示意她别说话,沈允棠把钥匙放在她手上,转身离去。 过了很久,江砚书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天还会是新的一天。” 这是《飘》里,最著名的一句话,顾诗成有些难受,她抬眼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有些风雨欲来的模样。 她站了一会儿,推开门走进去。 江砚书还坐在楼梯上,眼神迷蒙,“谁……啊,顾,诗成……” 一句话,就没有一个地方通顺。 顾诗成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江砚书冲下来,神色慌张,“你,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医生说了,你不能劳累!快,快,手搭我肩上,我抱你上去。快!” 顾诗成眼里有些湿润,“好。谢谢。” 江砚书腰身僵硬了下,没有过多在意,抱着她冲上二楼,把她平稳的放在床上,转身出去拿了个药箱回来,“我已经喊了家庭医生来了,我去先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顾诗成看着他,什么话都问不出来,本来和沈允棠商量好的戏,她却没有压轴出场,她觉得江砚书说的那些话,她准备的所有话,都不……合适。她还是适合跟江砚书打直球,虽然江砚书现在不理她,那就算了。 她躺在床上,任由江砚书脱下她的衣服,检查身上的伤口,也许是他是动作太温柔了,顾诗成在这棉花似的包围里,渐渐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江砚书松了一口气,她的目光不再注视着他,就不会发现他是个深夜懊悔,在她面前没有胆量的傻子。 他给她身上的伤口都亲亲涂上药,怜爱的抚摸了下她的手。 顾诗成指尖动了动,她轻声呢喃着,“先生,先生……” 江砚书一愣,装作若无其事的给她检查伤口,可是窗外被风吹动的枝丫却暴露了他颤动的心。 第一百零八章 顾诗成死了?! 顾诗成指尖动了动,她轻声呢喃着,“先生,先生……” 江砚书一愣,装作若无其事的给她检查伤口,可是窗外被风吹动的枝丫却暴露了他颤动的心。 长夜风动,她在病中呢喃,说着她的先生。 他低头,在她耳边停下,再抬起头,留下那个若有若无的吻在风中消散。 “先生。”家庭医生喘着粗气站在门口。 江砚书回头,“嘘……” 家庭医生憋着气点头,喉咙痒得像伸手进去挠一挠。 江砚书起身,轻声说,“她身上的伤口都不深,但是我担心她今天被飘雨淋到,伤口会有发脓的迹象。还有,医院那边跟我说,她……” “先生,我看了诊断书的。”家庭医生说,“您放心,这一块儿,我专业的。” 江砚书:…… 江砚书所有关心的话都卡在脖子里,想像长颈鹿伸长脖子,把所有话都吐出来,还有他藏起来的关心。 医生上前,顾诗成睁开眼,轻轻摇头,医生手悬在空中,回头看了眼还在呆愣的江砚书,咳了下,说,“先生,太太需要一杯温水备着,等会我开药……” 医生深居简出,也不知道两人的爱恨纠葛,更不知道他们又……分手了。 “我下去拿。”江砚书依旧有些呆愣,扶着门出去。 医生迅速把门锁上,“顾总,您要说什么?有人要害您吗?还是您中毒了?您放心,我不是医院那些废物,我嘴紧,而且专业实践第一,您完全放心。” 顾诗成:…… 顾诗成被他的言论惊呆了,叹气,她当时怎么招了个这么个显眼包进来,太逗了,“谁还会下毒害我?这是什么年代?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医生失望了,“哎,好吧,那您是要跟我说什么?不能是先生出轨吧?” 顾诗成:…… “别猜了,再猜他烧水都回来了。”顾诗成头疼,“记住了,到时候他问你我得了什么病,你就往严重了说。” 医生若有所思的点头,“好,我明白了。” 顾诗成心累的闭上眼,医学生真是不谙世事,三十尚年少。 江砚书推门进来,“我把水带上来了,但是,等会儿会不会冷啊?” 医生眼睛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这不就是小说经典桥段吗?女主病重,男主含药喂下。 医生眼里冒起小星星,在看到旁边的药时又冷静了,不行!江砚书会一点皮毛,被发现了他的工作可就不保了。 医生轻轻咳了下,说,“先生,是这样的,太太的伤很严重,您是知道的,再加上流产……” 楼下大门被拍响,是有人来,山腰上的保安还放人进了内院,那就是认识的。 江砚书着急的放下水,“你先给她看病,过会儿我再带水上来,有人来了,我下去看看。” 江砚书打开门,门外站着狼狈的南夙,南夙发梢滴着水,“诗成呢?她回来了吗?医院没有她的身影。” 江砚书眉心一紧,“她在,怎么了?” “在就好……”南夙差点没有站稳,江砚书赶紧扶着他往里面走,南夙嘴里不停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江砚书把他放在沙发上,递给他一杯水,“怎么了?诗医院出了什么事?你,你不是在市局吗?” 南夙正要说话,江砚书的手机响了,“哥,什么事?诗成?她在家,怎么了?你们都在找她?她……什么事情和她有关?” 江砚书的心落到了悬崖上,只差临门一脚,他就要跌落进去。 “没事,在就行,我这边还有事情,先忙了。”江枕山快速挂断电话。 江砚书看着手里的手机,心里更加不安,问南夙,“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南夙看着他手里的电话,“你确定吗?” 江砚书烦躁的接起来,“谁?” “……我,谢听。”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 江砚书尴尬的说,“啊……小妹啊,是问姐姐在哪里吗?你放心,姐姐在家里,没事,我和医生都守在她身边,你记得跟你哥哥也说一声。” 谢听,“好,哪里照顾好她,我们马上过来。等会见。” 不等江砚书说话,她就挂断了。 江砚书眉峰紧蹙,“南夙……” “诗成呢?她在哪里?”南夙朝四周看了看。 江砚书看了眼明亮的楼梯,“她在楼上,病情有些反复,有医生陪着她。” 南夙点了点头,朝楼梯投去一撇后才开始说,“医院诗成的那一层,被人浇了汽油,烧了。” 江砚书瞪大了眼睛。 南夙继续说,“而且,我在市局出来的时候,接到消息,城南赌场,案发现场,没有了。” 江砚书眼前像是有一片火光,烧掉了顾诗成多年的心血。 “城南赌场……真的没有了?一点都没有剩下?”江砚书牙齿都在打架。 南夙苦笑,“没有了,一点都没有剩下,那些人狗急跳墙了。” 江砚书手脚冰冷,顾诗成筹谋多年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现在,所有证据都付诸一炬了,怎么办? “市局呢?他们的证据不会也被?”江砚书问,他尚且心存一丝侥幸。 南夙摇头,“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这么突然消失了,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团会作案,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是相关材料和物证,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江砚书浑身血液在倒流,他四肢僵硬的站起来,他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回头果然看见顾诗成脸色惨白的站在楼梯上,没有了柔情,也没有了爱意。 “诗成……昭昭,昭昭!”江砚书飞奔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别害怕,别害怕,我在,我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 顾诗成整个人却像是被割裂了,分成两半,一半在说,“没事,十五年都过来了,没事,我还有很多个十五年……” 但另一半却在叫嚣着,“虞颂年!虞颂年!杀了他!十五年,光明近在眼前,她就可以大胆的去追求,去拥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虞颂年!” 南夙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诗成……”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诗成,你那个医生呢?” “嗨……”医生尴尬的站在上面的角落里,“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我嘴很严的,我们现在不好就业,我不会乱说砸饭碗的!” 南夙眼神很沉,里面掺杂着医生看不懂的东西,但有一种情绪是忌惮,他们都在怕他说出去。 医生再三保证,南夙也不能真的杀人,他只能在有限范围内尽力保证……不,他突然感到一阵气馁,他根本保护不了顾诗成。 “去配药。”江砚书突然开口。 医生如释重负,“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江砚书抱着顾诗成安抚,“昭昭,昭昭,我不闹了,我就在你身边安安分分的呆着,我陪着你,我不走了,我就是吃醋了,我就是……” “江砚书。”顾诗成喊他。 “我在……”江砚书抵着她额头,缓缓把她放到楼梯上坐着,“南夙,开暖气。在楼梯左下方的盒子里。” 南夙手忙脚乱的打开,“好。” 顾诗成眼神有些空洞,“你给我念念法律,杀人会怎么样,会对家人有什么影响,会……” 江砚书给她擦去眼泪,“昭昭,我们不听这些,我给你说说别的好不好,我说一声我处心积虑见你的第二面。” “江砚书,你还爱我吗?”顾诗成问。 江砚书使劲点头,“爱!我只是想要你全部的爱,不想要偶尔博得关注,也不愿意被虞之南分去爱意。” 顾诗成心里什么东西在成型,像是迟来的雨终于落到了她干枯的心上,虞之南这个人物终于在这场大火里,被烧毁了,灰又被雨水冲走了。 “我不爱他。”顾诗成说,她动了下眼珠,终于无师自通的明白了什么是爱。 江砚书点头,“我知道,但是,你还会很在意他。” 顾诗成也点头,“我知道,这件事,让你饱受折磨,可是,现在,以后,不会了,虞之南,彻底死了。” 江砚书愣住了,南夙也愣了。 推门而入的谢昭和谢听更是震惊,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虞之南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一个代表了她少年时代的人,一个她少年时代的代名词。 顾诗成彻底抛弃了虞之南,和她的少年时代一起,连带着那些算得上美好的岁月,合着她的期盼,全部扔进这场大火。 以后,她和虞之南会因为今天这场火,正式的,决绝的,朝着对方射出明枪暗箭。 * 虞家。 虞之南在书房的地上躺着,双眼无神,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门被打开了。 虞颂年志得意满的走进来。 虞之南嘲讽,“真不愧是江城商人的老大哥。瘦死骆驼,比马大啊,这么轻松就出来了。” 虞颂年走过他面前时,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你太肤浅了。” 虞之南笑了笑,十指连心的痛他没有皱一下眉,“是吗……” “从今以后,你和顾诗成之间,再无合作,要找回你的母亲,你只要一条路可以走,当我的儿子,做虞家的太子爷。”虞颂年高高在上的俯视他。 虞之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不屑,“用不着。” 虞颂年给管家使了一个眼神,管家把一沓照片扔在虞之南的面前,“少爷,您还是看看吧。” 虞之南看着一张一张的照片,全是对准火光拍摄的,里面跑出来的人全都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 “这是什么?”虞之南随意把照片摆开。 虞颂年声音低沉,“医院的照片就是顾诗成的埋骨之地,看清楚了吗?” 虞之南如遭雷劈,“什么?!” 虞颂年脸上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剩下的,是城南赌场的照片,全都没有了,你说,这样的形势之下,顾诗成还会相信你,还会和你合作吗?” 虞之南低头,不停看着照片的细节,想找到被ps过的痕迹出来,但他只得到一个结论—— 照片是真的! 顾诗成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没有了,甚至她自己也没了。 第一百零九章 反击开始 虞之南低头看着照片上流露出来的,关于顾诗成的细节,他手指颤抖的在照片上扒拉,一张一张对比,想找到被ps过的痕迹出来,但最后只得到一个结论—— 照片是真的! 一个可怖的念头在他的心里成型,顾诗成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没有了,甚至她自己也没了。 “她,在哪里?”虞之南问。 虞颂年冷笑,“死了。” 虞之南看着一滴水砸在照片的熊熊烈焰上,却于事无补,他声音颤抖,“你刚才还在说,我和她之间再无……” “再无合作。”虞颂年接话,“我说了,她已经死了,我之前放她一条生路,她不愿意,一直给我耍花招,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虞之南心存侥幸,顾诗成不弱,她的手下也很不错,那是不是有可能…… “联姻呢?你不是一直都想我和她结婚吗?” “联姻嘛,江城没有了,那就看南城的。女的没有,那也不是没有男的可以。” 虞之南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虞颂年嘴边升起一抹笑容,“怎么,觉得你爹太开明了?只要你能……拿下南城的林槐,那我也可以同意你的婚事。” 虞之南被他的疯狂吓得连连后退,在地板上的摩擦,显得他可笑又滑稽,像一条没有骨头的毛毛虫。 虞颂年笑得放肆,“哎呀……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心比天高!” 说着,他的脸色又沉下来,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先生,有一个消息……”管家身体都要躬成九十度了。 虞颂年被打断了情绪,一脸不愉悦的看着他,“有什么要现在告诉我?是天塌了还是火烧眉毛了?” “嗯……是。”管家斗胆说话,“是关于顾诗成的。” 虞颂年被他这一句话惊到了,放在扶手上的手都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管家赶紧抓住这个时机说话,“顾诗成没有死,我们派去的人当时大意了,又担心打草惊蛇,就没有开门进去查看,直接在走廊和她的门前泼上汽油就……” “没死?”虞之南抬头,眼里明显有着期盼。 管家看着虞颂年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色,扛着高压说,“是,没有,她当晚不在医院,被沈允棠那个小妮子带出去了,回家了。” “沈允棠?!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乱掺和什么?”虞颂年一挥手把茶杯全部打倒在地上。 管家缩了缩脖子,“她是顾诗成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顾诗成对她不够亲,所以她一直在……套近乎,还真让她抓到了机会,顾诗成和江家的二少闹了矛盾,她就去做中间人……结果,结果阴差阳错……” “天不让你成功,这天道还是有眼的!”虞之南狠狠的啐他,他和顾诗成之间的事情,起因就在虞颂年,若非虞颂年掺和,顾诗成身边的挚友就是他! 不断通过言语的pua和行动的搅和,让一对挚友无法忽视两人之间的血仇,原本他有机会避开这一切,但人的目光是短浅的,他觉得自己有能力。 虞颂年也没有客气,抄起手边的茶水就砸在虞之南的脸上,“你高兴什么?我告诉你,今天的所有事,她也会连带着算在你头上。” 虞颂年深知顾诗成的脾性,这人就和一条疯狗一样,不死也要脱层皮,707是这样,虞之南也是这样,他对付顾诗成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一击不中,后患无穷啊! “现在,马上……”虞颂年说着,又停下来,目光落到虞之南的身上,“你那个小助理怎么样?” 虞之南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你安插的眼线,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 “哼。”虞颂年看着他,心里有了计较,“行了,你下去吧,我自有安排。” 管家兢兢战战的听着他的计划,越发觉得他大胆,又疯狂,和当年策划707时一模一样,但好歹那个时候还有了吧替他背锅,现在可没有章暖冲在前面了。 管家做事的时候,都多留了一个心眼,他不想当替罪羊,他还想安度晚年。 * 市局。 林副的办公室依旧黑暗,这一次,连背后的百叶窗都关上了,江枕山站在巷子里,抬头看着这扇常年不开的窗,越发看不懂他,林副之前一直说要忏悔,一直表明了一点,要维护公义,哪怕不计后果。 安亚蹲在墙边,抚摸着路边的橘猫,“这有什么难解的,谈过恋爱吗?” 江枕山一脸懵的摇头,“没有,怎么了?” “看你,一看就没有经验,这摆明了就是不清不楚的开始,那就注定要不明不白的结束。”安亚叹气,“这就和你们派卧底出去一个道理,难道他不报备,不上交材料就可以出去了吗?那到时候抓获了罪犯,他算什么?” 江枕山若有所思的低头,“我懂了,这就和《琅琊榜》里梅长苏和誉王一样,没有准确的承诺,也没有一个真正倒向的动作,那就是诈骗!” 安亚不知道他说的《琅琊榜》是什么,但是他说的后半部分的内容,她是明白的。 “行了,市局你是半点都掌控不了了,林副已经从内部架空你了。去霜序华庭吧,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走。南夙也在。” 江枕山点头,两人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百叶窗,起身离去,两人走到巷子口时,百叶窗打开了,林副的脸出现在上面,他目光深沉,一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 霜序华庭。 今天的霜序华庭十分热闹,江枕山一看,熟稔都在这里聚齐了。 沈允棠这一次做到了顾诗成的身边,两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透露出来了一股亲密的味道,但谢昭身边却没有谢听,虞随也在对角坐着。 顾诗成手里捏着一枚白色的棋子,看着虞随点了下头。 虞随开口说,“我先说吧,虞颂年已经黔驴技穷了,他烧毁物证和医院,虽然目前找不到证据,但是那些人从监控来看,不是他常用的人。这一点就给了我们突破点,不是自己人,那就回留下证据,买凶杀人都是有账单的。” “这种事情……留账单?”南夙不解。 谢昭给他解释,避免他公正无私盯上虞随,自己窝里就不太平,“这些人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而杀手内部组织是一个完整的结构,他们会在杀人前确定付款人和要杀的人,避免在后续有人不认账或者说他们杀错人。” 南夙点点头,“这会留下隐患的。” “这个不是我们现在纠结的点,这算是杀手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一个方法,如果后面买方要杀他灭口,也会有忌惮。”顾诗成出声,让他别在这上面纠结。 谢昭点头,“对,我们现在要查清楚是那一方的杀手,才有下一步动作,虞随,你继续说,把有可能,和他长期合作的几家说了,我去排查。” 虞随却有些苦恼的笑了,“这就有点难了,我,虞颂年认为我上不得台面,从来不肯让我去碰这些事情,这样核心的势力和交易,我是没有机会接触的。” 众人陷入沉默,周淮看了眼众人脸上的表情,知道有些事情在外人面前不方便说,便挑起话头,“我有个想法,大家看一下可不可行。” 见众人都没有反对,周淮把计划详细说了一遍,“这样设计民间组织的,几位公职人员肯定不够清楚,在这方面,江执行官和谢医生会更了解一些,不如杀手这个就交给他们吧。” 南夙点头,“可以,我收集书面的材料和走访城南赌场的旧日事迹,再综合章暖的人生进行推测。” 沈允棠主动揽活,“我在生意方面刚刚起步,去和虞家打交道不现实,但是我可以从和虞家合作的一些小公司入手。” 虽然她声音有些怯,但顾诗成却给了她支持,“那从根基牵制虞家就靠你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姐姐,如果真的要谢,那也是我谢姐姐。”沈允棠说话越来越得体。 虞随看她们说话差不多了,适时插嘴,免得众人尴尬,“这场面我倒是很熟悉,可以配合沈总。” 江枕山点头,“好,既然大家都有事情做了,我就和顾总一起,牵制虞颂年,让他照顾不到那么多,江城这池水,太浑了,该清一下了。” “好,我去南城一趟,明面上的理由,就是去和林槐聊生意,暗地见见虞颂年那位青梅竹马的白月光许盈夏。”顾诗成揉了揉肚子,把整件事敲定。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安亚看着她是肚子说,“你,现在应该修养,这个身体实在不能奔波。” 众人没有说话,但都是这个意思。 谢昭也说,“这件事可以换成周助和安助去,是一样的,你的身体已经不支持这样的奔波了。” “我可以。”顾诗成没有留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到时候带着医生走就行,夏医生的合约还有好两年。” 江砚书给周淮使了个眼色,周淮起身说,“好了,这件事再议,我们先去办事吧,江先生,你再劝劝。” 走到门外,安亚低声问周淮,“那个林助送来的解约文件,现在怎么弄?” “这有什么,直接放着,林任还不清楚江先生吗?”周淮像是早就料到了。 谢昭埋头走进雨里,雨滴打在他剪裁得体的西装上,他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拉开车门,颔首致意后助理把车平稳开走。 门内江砚书疲倦的捏了捏眉心,“决定了吗?” “嗯。”顾诗成把手背从肚子上拿开,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马上过年了,我会在过年前赶回来陪爸妈和然然吃年夜饭的。” 江砚书脱下外套,披到她的肩上,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她,江砚书轻声说,“我陪你去南城,大哥不需要我和他一起,去南城的路上肯定会有杀手再次出现。我准备在路上逮住他们。” 第一百一十章 虞之南开始发疯 516国道。 “后面的车一直在跟着我们,不近不远,它在找监控死角,想撞死我们。”顾诗成看着后视镜,声音淡漠。 她心里压着很多事,整个人都恹恹的,狭长的眼尾里尽是烦躁。 江砚书稳稳地开着,“怕吗?” “废话,胜利近在咫尺,我当然怕功亏一篑。”顾诗成摩挲了下手指,想抽烟,但是这个车里面没有放苏烟沉香。 江砚书注意到她的动作,“不要抽烟,就是闻着也不行,你的身体必须要……” “嗯,我知道。”顾诗成脸上浮起一点笑意,“江大执行官又开始管人了。” 江砚书脸上红成一片,“对不起,之前说了那么多气你的话,还……还拒绝了你的表白。” “嗯。”顾诗成看着窗外,轻轻哼声。 江砚书听着她这一声“嗯”,心里就没了底,“诗成,我错了,我们和好,好吗?” 顾诗成敲打着节拍的手指停下来,“江砚书,现在你要和我和好?” “嗯。”江砚书坚定地回答,还不忘看一看后视镜里和跟踪他们的车的距离。 顾诗成沉默了下,说,“和好了,你就没有了退路,就是和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江砚书轻笑,“我早就是了。” 顾诗成偏头看着他,连日的疲劳让他下巴的胡茬都冒了出来,顾诗成闭了下眼,“好,我还是一样的话,这件事结束,我们就复婚,把我欠你的婚礼一起补办。” “好。我和你一起,我想要的未来,从来不是坐以待毙和天降馅饼。”江砚书眼睛里都冒出了光。 在一个大拐弯之后,后面的车明显更靠近了,而且没有后退的征兆。 顾诗成打开导航看了看,“我们在下一个节点下高速,进山。” 江砚书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答应下来,打开车载导航。 后面的车上比他们紧张,虞之南就在这辆车上,还有虞颂年给他的助理宋轻。 “这样会被发现的。”宋轻焦急地看着司机,“叔,您开了这么多了年车了,怎么还这样冒失,跟这么近……” “闭嘴。”虞之南轻声说,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 宋轻转头,看着他脸上有着和虞颂年如出一辙的表情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虞少……” 虞之南看着前面的车,眼里的情绪复杂,“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是有去无回,还是有去有回?” 宋轻紧紧抓着身侧的衣服,寒冬腊月里,居然感觉背上冒出了汗,“我……” “你的家人是吧,他们现在在我手上,你可以给她们打个电话。”虞之南姿态舒适,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中。 宋轻面色难看地给家人打电话,一接通就是母亲和弟弟的哭声,宋轻惊疑不定,她捂住手机的听筒,她这几天,一直和虞之南在一起,他是什么时候,把家人给绑架了? 虞之南勾起一个笑容,“怎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过去,对面的哭声很快止住,只有弟弟的一两声抽噎,也很快被人捂住了嘴。 宋轻看虞之南的目光更加恐怖,“我……” 电话却被挂断了。 虞之南嗤笑,“你现在选好了吗?” “……”宋轻牙齿在打颤,她从他平静的表面,看到了疯癫,虞之南绝对不是一个人,绝对不是! 虞之南也不穷追不舍,只是叮嘱司机,“跟紧了,我们去交朋友。” 司机点头,半句话不敢多说,宋轻目光呆滞,缩在副驾驶不敢说话。 两方在崎岖的山路上相逢,江砚书下车,轻轻活动着手腕,虞之南看着是江砚书,脸色都黑了一圈,他迅速下车,“顾诗成呢?” 顾诗成推开车门,“我在这里。” “诗成。”虞之南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少年的气息,有的只是和那电视剧反派黑化时一样的模样。 “你身边带着一堆的拖油瓶,还敢来见我。”顾诗成瞥了眼他的身后。 虞之南向前走,江砚书挡在他面前,“就在这路吧。” “哼。”虞之南不看他,“诗成,我今天来,只想要合作,我已经……” 顾诗成走到江砚书身边,看着他说,“那我先说,可以吗?” 虞之南没有被打断地恼怒,他反而像很多年前笑起来,虽然时光不在,但他的笑和旧时一模一样。 “你说。” 顾诗成手指搭在手腕上,沉思半晌,“我这一次,不会放过谁,包括你的母亲。你很清晰她做过什么。” 虞之南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我现在自身难保,而且,我的母亲,似乎并不想好好活着,那我的救赎也只是累赘。” 江砚书轻轻捏了下顾诗成的手,顾诗成目光在她身上不停打转,“虞之南,马上就要到南城了,给我一份见面礼吧。” 虞之南的不假思索地答应,“好。” 顾诗成反而更加怀疑他,这份怀疑,在她看到宋轻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宋轻像是丢了三魂六魄,这和往日那个机灵的女孩子大相径庭。 “宋轻怎么了?”江砚书问。 虞之南淡淡地瞥了一眼现在才下车的宋轻,“可能是不太能接受吧。” 在顾诗成疑惑的目光里,虞之南轻启薄唇,“父亲打算让她嫁给我。” 宋轻本就所剩不多的脑子这下更没有了。 江砚书和顾诗成都是一脸震惊,虞颂年让宋轻嫁给虞之南?!这是阎王揽了红娘活?! 虞之南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问号,径直走向宋轻,手放在她的后脖子上,温柔地揉了揉,说,“怎么,还是不能接受?这都多少天了?该回神了,我的未婚妻。” 宋轻差点被他的表情吓哭,这样凶神恶煞的表情,真的不适合做出这样深情的模样。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虞之南低头,嘴唇正在她的额头上摩挲着。 宋轻感觉他精神不太正常,连忙握住他的手,“我愿意!我……我只是还没有想明白而已。” 虞之南揽着宋轻的腰,朝江砚书说,“我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就别一天到晚防着我了。我和诗成,本来也只是兄妹。” 江砚书没有尴尬,他定定地看着虞之南,像是要看穿他的面皮,看到他腐烂的身躯。 “是我的问题,让砚书误会了。”顾诗成牵住他的手,“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你跑这么远,只是为了这个吗?” 虞之南目光不躲不闪,“当然,我本来能做的也不多。” 顾诗成转身,在上车前又说,“那我们在南城见面吧。对人家好点,都要被吓哭了。” 虞之南看着他们消失在崎岖的山路间,把怀里的宋轻推开,“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 “……”宋轻摇头,“不,很好。” 虞之南咧开嘴笑,“不?很好?你在说什么?说我坏话?” 宋轻快要把头摇下来了,“我没有!我是说,很好,没有问题!我嘴笨,不会说话。” 虞之南掐着她的下巴,把她提起来,“嘴笨?我怎么不觉得呢?之间可是,牙尖嘴利的猴子啊。” 宋轻被他掐的脖子像是在揠苗助长地变长,“我错了……我错了……” “啪。” 虞之南松手,宋轻落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呼吸。 “疯子。”宋轻在咳嗽中吐出两个字。 虞之南在原地转了转,突然朝刚才顾诗成站的方向走过去,在她刚才站的地方站住,轻轻嗅了嗅空气里残存的味道。 “药味真浓。”虞之南低下头,“都是苦苦求生的人,谁又比谁高贵多少,她怀疑我放火,我也怀疑她扣押了母亲啊……” 宋轻没有听清楚他的喃喃自语,只是看着他的癫狂模样,觉得分外恐怖,虞之南已经着魔了。 * 车上。 江砚书说,“我看他,不像个正常人。” “他现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顾诗成毫不意外的说,“他承受能力有限,所以才会在前些年离开,现在被逼到这个地步,还能活着……已经是有牵挂的缘故了。” 江砚书没有说话,顾诗成仰头,调整了一下座椅,半躺着跟他说话,“我估计……如果他下一步没有成功,那他就会开始杀人了。” 江砚书吓得差点一脚猛踩刹车,“什么?!” “别奇怪,这很正常,一个扛不住压力的人,下一步就是践踏法律。”顾诗成说得轻巧,“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人帮他,这个残酷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江砚书憋了半天,问,“你……你既然知道,不帮?” 顾诗成摇头,“不帮。” 江砚书心里沉了沉,“因为我吗?” “不是。”顾诗成看着追上来的车子,“因为我赌不起,这一次,我背后不只我一个人,江家,沈家都跟我绑在一起,三个公司,数千员工,背后的经济效益更是影响着全江城的老百姓。” 江砚书默默听着,感觉顾诗成改变了很多,她眼里装的东西,比以前多了太多。 顾诗成抬手盖在额头上,“这一次,我不能大意,我在意的人,全在身边,如果大意,一旦我心软,医院和城南赌场的那把火就会烧到他们的身上。”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江砚书轻声说,“我不会再耍小脾气了。” 顾诗成不在意的笑了笑,“小脾气该耍还是得耍,有人纵容的小朋友才有趣。” 江砚书耳朵尖都红透了,目光一转,脸色瞬间冷下来,“可能他的疯比你预料的更疯,来得更早。” 顾诗成把座位调起来,后视镜里三辆车在后面紧紧咬着他们,隐隐有要撞上来的势头。 顾诗成冷笑,“这个地方么,他还真是贴心,要来给我们收尸。” 她拨了个电话出去,“跟着的是吧,后面的车,去给他们一点教训。嗯……对,就是江A的牌子。” 不过五分钟,一辆大卡车出现在后视镜,江砚书不动声色的把速度调高,开得快了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大卡车对准虞之南身边的一辆车就冲上去,准确无误的撞在一起。 “砰——”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江城白月光 顾诗成看着后视镜里,大卡车对准虞之南身边的一辆车就冲上去,准确无误的撞在一起。 她没有丝毫心软,她勾起嘴角,感觉自己和虞之南就是一个双生体,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想法,可以死在自己手上,但绝对不能让别人欺辱。 江砚书看着她偏头,以为她不忍,“下手这么狠,会后悔吗?” 回答他的,是顾诗成的一句“不会”和震耳欲聋的一声“砰——” 火光四射,火势疯长,一下子就吞没了两辆车,两方司机都反应迅速的跳下来。 虞之南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场飞来横祸,心里一半是疯狂,一半却是心奋,“果然是十年旧友啊。” 像是穿越了数十年的光阴,他们终于确认了,对方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司机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感觉自己命悬一线,他猛踩刹车,“少爷……” “走——”虞之南喊得太晚了,碎片带来的火势已经溅到了他所在的车子。 司机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就推门跳,宋轻和他也不是生死与共的人,只顾着自己推开门就跳下去。 虞之南慢了一步下来,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顾诗成离开。 “废物!”虞之南捶地,他转头看着大卡车的司机,站起来,走过去就给他一脚,“去死!” 大卡车上的司机却一脸老实样,“我,我叫杭景,我刚刚报警了。” 虞之南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的皲裂,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有胆。” 杭景的眼睛一直看着远方,好像哪里有他的期盼,虞之南摸出手机,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顾诗成的消息,顾诗成也没有给他发任何带有挑衅的话,让他自己生了一肚子气。 “杀了。”虞之南突然说。 虞家的司机的眼睛都瞪大了,“啊?!” 宋轻牙齿根都在颤抖,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虞之南……你,你要杀人?” “对。”虞之南看着他们,“你们动手还是我动手之后杀人灭口?” 身后有车驶来,司机摇下车窗,“兄弟,要帮忙不?” “谢谢兄弟,不用了,我已经报警了。”杭景摆摆手。 司机没有再说话,就直接摇起车窗走了,虞之南感觉他们两人的对话像是在对暗号。 他猜的也没有错,杭景只是要把他拖到视线里,被南城警方一直关注着,让顾诗成的行动可以更加方便。 虞之南看着道路两旁的摄像头,他烦躁的杭景身边转了转,最后看着自己的司机,“杀了他,动手,别等我说第二次了。” 司机死活都不愿意,“少爷,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去办,但是这,这是杀人!我不能做,我家里面还有……” 虞之南目光投向宋轻,宋轻直接被吓得跌坐在地,“虞少……虞少!我不敢!” 虞之南吸气,看着地上的杭景,犯了难,他走上前,蹲在杭景面前,“顾诗成没有让你把我撞死吗?” “顾……什么?谁要杀你?”杭景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 “装得真像。”虞之南掰着手指咔咔作响。 “我只是刹车失灵了,我不是有意的,等会儿警察就来了,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杭景一脸真诚。 虞之南心里闷得慌,摸了摸口袋,抓住了金属感后心里才安定了一些,“起来吧,你受伤了吗?” 杭景摇头,“没有。” “那就去旁边一点吧,这里会有车来。”虞之南突然温和下来,伸手扶他,岸边的司机和宋轻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杭景也是单纯,怎么就相信了?这人刚才还对你喊打喊杀呢! 杭景却伸手拉着他起来,像是为了印证虞之南的话,居然真的有车子驶来,杭景说,“谢谢。” 虞之南森森一笑,“不客气。” 两人都已经避开了车子,正好到了监控的死角区,火光的映衬下,监控里的画面会更加模糊。 虞之南看准时机,突然倒下,杭景伸手去扶他,虞之南的手也不偏不倚抓住他,借着力,推了下杭景,杭景不及反应就向后倒去。 司机来不及刹车,杭景被汽车撞飞数米远,鲜血直流,把马路都染红了。 虞家司机和宋轻看得目瞪口呆,虞之南却一脸淡定,敲开司机的门,“下来。” 司机傻傻的打开车门下来,眼前全是自己撞人了画面,他刚才为什么要接电话,为什么要开心那一下,为什么不看路?! “叫什么。”虞之南揣摩着他的状态,严肃的问。 “刘海。” 这司机被吓傻了,有问有答。 虞之南点头,“刘海,你肇事了,现在打110和120吧,我们愿意和解。” 刘海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抓住他的胳膊,急切的问,“真的吗?那……那要多少钱?我……” 刘海眼睛都红了,“我,我没有那么多钱,我,而且家里有个正在念书的女儿和儿子,老母亲也……” 虞之南嫌弃的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扯出来,“我们不缺钱,但是,我们怕麻烦,所以我们要你配合调查,到时候你不认账,我们就会浪费时间……那我们追究责任,你也跑不掉。倾家荡产是小事,家破人亡……” “我一定配合!”刘海恨不得跟他签字画押,眼里的泪花直晃荡,他却忽略了一点,虞之南根本没有想去看一看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他究竟又是要他配合什么调查? “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能解决吗?”虞之南盯着他,“我把我的助理留下,她懂这些,后面我也会给你一点钱了算是谢你帮我的恩情,我家里的妹妹生病了,正在南城治疗,我要赶着去签字。” 他这么一说,刘海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半点的犹豫都没有了。 “宋轻,最后一次机会,处理这件事,把我从这里面摘出来。”虞之南说话轻松得像是让她去拿个面包,他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也是在求生,和顾诗成的手段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顾诗成不会要人命,她还想干干净净的站在阳光下。 宋轻害怕,却不敢再反抗,她刚才亲眼看到了虞之南是如何把杭景推进地狱的,杭景在地上没有怎么出声,想来已经没有了什么生机,只能任凭摆布了。 虞之南看着两辆已经着火不能用的车子,走到了最边上的车,上面的司机一直没有出声,他装死一流,就怕被虞之南看到,虞之南也没有喊他,带着刚才的司机上车,“老张,还不上车吗?” 老张不敢再看,老老实实的坐到副驾驶,“少爷,我们现在还去追顾总吗?” 虞之南重复了一声,“顾总……” 老张吓得两股战战,“少爷,我错了,哪里是什么顾总,就是一个贱人……” “闭嘴!”虞之南突然暴喝。 老张摸不准他的脾气,只能闭嘴,“少爷,我错了。” 虞之南冷笑,“走。我们追上我那病重的妹妹。” 宋轻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嘱咐刘海站在原地,她自己走远两步,摸出手机给虞颂年打电话,“先生,少爷惹事了。” * 南城许家。 许盈夏享受着丈夫给她精心打造的冬日暖炉,心情放松,又开始想江城的事情了,前些日子虞之南来见她,语焉不详,让她这些日子都没有过好。 虞颂年又忙得不行,都没有过来看看她,她越想越委屈,便和往常一样任性的打电话过去,“虞颂年,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都嫁人,怎么还这么娇?”虞颂年无奈,许盈夏的存在就是他和江城许家,南城许家的桥梁,他缺不得,他还得好生供着。 许盈夏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从来不会争风吃醋,反而把她当宝贝一样哄着。 她越想越得意,她做了虞颂年前半生的白月光,后半生也会是,但她还是南城许家的太太,江城许家永远的大小姐,因为她,江城许家的姑娘都高不可攀,是求亲的最佳选择。 “我想你了嘛。”许盈夏看了看自己新做的美甲,“这还有几天就是腊八了,你和往年一样过来呗,我们一起吃腊八粥。” 往年虞颂年没有拒绝,今年更没有道理,他现在急需支持,现在的虞家就是一个无底洞,“你不说我就不来了吗?夏夏,我会来的。” 他说着和十几岁时一样的话,把许盈夏哄得心花怒放。 “哼,算你识相。”许盈夏半点不见是个四十多岁的人,保养得当,看上去还是和二十多的小姑娘一样,皮肤吹弹可破。 虞颂年现在要哄着她,毕竟要回春,度过这个冬天,就得靠许盈夏了。 “今年之南也回来了,你把他也带上,你总是说要让他娶顾家那个小姑娘,这一回我帮你看看。”许盈夏抿着剥好的柑橘,拿着虞家当家主母的身份。 虞颂年目光一闪,“他和顾诗成现在啊,合不来了,见面就掐,提起就黑脸,我也不强求了,你若是看上了什么姑娘,觉得合适,那就告诉我,帮我定一定。” 虞颂年这样的姿态取悦了许盈夏,她娇笑了两声,“好。” “江城白玫瑰,我的玫瑰。”虞颂年说话里带着暧昧。 许盈夏没有拒绝,却红了脸,“别说了……羞不羞。” 她含含糊糊的挂断电话,虞颂年却没有这样的情绪,脸上一片冰冷。 许盈夏开心的把没吃完的橘子放下,开心的在屋里开始跳舞,旋转着落入许沉的怀里。 “我的太太怎么这样高兴?”许沉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脸上的宠爱不加掩饰。 许盈夏换了个方式说,“我打算帮之南看看合适的姑娘,他已经该娶妻了。” “嗯……确实。”许沉牵着她翩翩起舞。 “先生太太,门外有个说是顾诗成的人要见太太。” “顾诗成?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许盈夏停下舞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许沉甘愿戴绿帽子 许沉绅士的牵着她,在温馨的房间里翩翩起舞。 许盈夏身上的白裙随着动作摆动,像是流落凡间的仙子,许盈夏的脸上,尽是一派天真纯真之态,引得许沉低头吻她。 “青天白日的,你真的是。”许盈夏娇俏的嗔怪他,动作却没有推开他,反而玉手搭在他的脖颈上,吻得更深。 “叩叩叩……” 两人缓缓分开,银丝在两人中间牵出来,许盈夏脸上娇羞的红了一片,抿了抿嘴,许沉再次吻上去。 “先生太太,门外有个说是顾诗成的人要见太太。” “顾诗成?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许盈夏眼里浮出疑惑。 许沉目光一闪,倏尔转身,“顾诗成?” “是的。”门外的保姆轻声应答。 许沉说,“上茶,记住,上好茶,让她等一等。” 许盈夏有些不高兴的撅嘴,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用调侃的语气说,“见我的,你这么殷勤。” 许沉眼里属于商人的精明正在闪动,“顾诗成,MS的总裁,江城顾家你想起来了吗?” 许盈夏轻轻捂住嘴,“啊,我记得,之前颂年还总说要让她和之南结婚呢。” 许沉低头,双手握着她娇小的手,“夫人,这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她来见你,你可以吗?” 许盈夏心里转得飞快,她在许家和虞家,地位十年如一日的稳,靠的可不是傻白甜,“我好久没有见过她了,既然是来见我的,那可能是要说说儿女私话,等会儿我留她吃晚饭,你再和她聊聊生意,怎么样?” “好。谢谢夫人,她搞定了,我周天陪你去逛街。”许沉啄了啄她的手背,没有注意到许盈夏脸上的深思。 客厅里。 顾诗成脸上没有丝毫连日奔波的疲惫,只有悠闲,像是来走亲访友,身边的江砚书打量着客厅布置。 整体风格大气,但小件和细节上可以看出这个家有女主人,透着小女儿家的娇俏和天真。 “许沉很喜欢她。”江砚书低声说。 顾诗成点头,“两个许家,一个虞家,她是联系,三家的练习越来越强,她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江砚书摩挲着她的手指,“瘦了。” “嗯。”顾诗成声音里透着一点点的疲倦,她思绪繁多,心里始终像是绷着一根弦,如果这一次,再败了,那就是全部下地狱。 江砚书揉着她手上上的穴,“别太焦虑了,你最近神思不属,总是睡着睡着就惊醒,六点之后就怎么也睡不着,晚上不到凌晨也睡不着。” 江砚书眼里的心疼她都看得见,正因为都看得见,她在更加焦虑,她每一晚都在车上辗转反侧,思考着出路,就算她失败了,也必须要给其他的人留一条退路。 她不只看得见江砚书的心疼和疲惫,也能看得见谢昭,周淮,南夙,安亚他们的疲惫,知道她们都在赌,更担心还在医院的杭景,她半步都不能退,只能往前走。 “诗成,久等了,这茶是清明之后新采的,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许盈夏换了一身偏正式的衣服,白粉色的长裙层层叠叠,和她身后的客厅风格非常合拍。 顾诗成和江砚书站起来,“许太太。” 在顾诗成打量许盈夏的时候,许盈夏也在打量她,简练的墨绿色的深V衬衫,白色的长裤让人眼前一亮,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事业型的女性。 许盈夏喜欢这样的女孩子,靠自己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不用去揣度男人的意思,不用担心自己没有了价值。 虽然她这一生已经过得极好了,但还是不得不无时无刻的担心,虞颂年,娘家,夫家,她一生都被绑在里面。 末了她又觉得自己不知足,她这样的人生,已经是旁人够不到的天堂了。 顾诗成身边有个长相大气的男人,虽然疲惫却很让人安心,也有点眼熟,她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这位是……?”许盈夏主动问。 顾诗成笑着说,“我先生江砚书,和我一起来拜访您。” “幸会。”许盈夏伸手,“江,江先生,幸会。” 她想起来了江砚书是谁,是江城江家的二少爷,当年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家里就想过让她嫁江家。 但是江家和程家的渊源太深,旁人插不进去,她早早看清楚就放了手,她可不要为了一个眼里没有自己的男人闹得脸面全无。 几人坐下,和谐的喝了一轮茶,许盈夏首先对着她释放善意,微微倾身靠近,“我听颂年提起过你,是个很有本事的女孩子。” “虞颂年吗?”顾诗成没有时间和她你来我往,直接单刀直入。 许盈夏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啊……对,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 顾诗成摇头,“并没有,我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请许太太到江城参加一个宴会,是我婆婆程女士操办的。”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许盈夏眼珠转了转,她很想去,但是,她对自己的分量知道得很清楚,她应该是没有资格——让 顾诗成亲自上门来送请柬的。 江顾程三家的面子,别说请一个许盈夏了,就是许沉都该闻风而至了。 江城和南城的豪门素来喜欢联姻,把资源捆绑起来,不让外来的商贾分走一杯羹。 “请我?真是……受宠若惊,我想问问,这个宴会是为了什么?”许盈夏留了个心眼问。 这一句话,正中顾诗成的下怀。 顾诗成眼里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这个很简单的,我想虞叔叔也是害羞才没有告诉您的。” 许盈夏背上的寒毛瞬间立起来,她感觉到了威胁,这个威胁的来源,在顾诗成嘴里,在她的来意里。 “他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刚刚才和他打了一通电话。”许盈夏的态度里已经开始冒刺了,不再和善。 顾诗成不疾不徐的说,“虞叔叔和他妻子因为病痛分离了数年,现在章阿姨她痊愈了,上个月就回来了,在医院观察,虞叔叔就说要给她补办一个婚礼……” “上个月?什么时候?具体的时间。”许盈夏的眼睛里全是锋利的刀子,她迫切的想知道,这个是谎言,还是真的。 谎言是她前进的基石,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她走下坡路的开始。 “这个时间告诉你,你也查不到。”顾诗成接过江砚书递过来的一只录音笔,“不如听一听这个,我今天来,不只为了送请柬,还受人之托,来告诉你,好日子该到头了。” 许盈夏冷笑,“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我的好日子,都是自己挣来的,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顾诗成把录音笔按住,缓缓推过去,“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对方拿捏了我的软肋,我不得不来,你看我们两个,风尘仆仆,路上还遭遇了截杀……” 她声音又轻又低啊像是九幽的魂灵钻进去,让许盈夏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录音的内容很简单,是虞颂年说的—— “诗成,你要知道,我们虞家爱老婆那都是遗传的,嫁过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顾诗成的声音在里面听起来很清亮,“虞叔,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说别的什么财力雄厚,那我都见过了,但是我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见到虞太太了。” 虞颂年重重的叹气,“哎,她啊,她一直在国外治病,我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敢乱来,我平常看着和她长得有三分像的女孩儿,我都要心软几分,你见过朱砂吗?” “三少的生母,见过。很标志的一个美人,很清冷。”录音笔里顾诗成的声音平稳,听着录音的许盈夏却觉得盛夏倒回来了,她像是热得要中暑了。 虞颂年再次叹气,“我就借着她的脸,聊解相思了。我对章暖才是真爱,我这辈子,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等她回来,我就要给她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当年的婚礼始终太潦草了。” “那到时候我先帮您请宾客,见见章阿姨,让大家都知道她,免得到时候婚礼现场有人乱说话,让章阿姨不开心。” “好。” 一锤定音,这一下,许盈夏咬着后槽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查。”顾诗成说得坦然。 这份录音是虞颂年之前为了哄骗顾诗成嫁入虞家,亲口说自己对虞母是真爱,这一段话被顾诗成录下来,就是为了今天,为了万一能用到这位许太太。 她根本不怕许盈夏去查,她只是稍微剪掉了里面的几句话。 许盈夏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靠着虞家在两个许家站稳脚跟的她,没有了虞颂年,那就意味着,娘家和夫家的待遇会随减。 她根本赌不起,她从来不会用卑劣的手段对付人,一来,她只是需要嫁人,完成联姻的使命,二来,她不需要,从小她就在虞颂年的呵护下长大,这份爱,持续了四十多年,突然中断,那就是天堂和地狱。 许沉看重的,是和虞颂年的合作,否则那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和人暧昧,许沉知道她能带来更多的利益,就不会去计较这些小事。 她的女儿和儿子,她都逼着他们出去学习,让他们自己开一番天地事业,怕的就是像她一样被男人捆绑一辈子。 “程女士下帖,顾总亲自来请,我没有不去的道理。”许盈夏很快收拾好情绪,“今天有点晚了,顾总和江先生不妨留下来吃个晚饭吧。我家的两个孩子也要回来了,正好交流一下你们年轻人的看法。” 许盈夏比起刚才,少了很多少女的明媚。 “好。”顾诗成正好借这个机会,见一见许沉,这个商人她一直都很好奇,这个许沉是个白手起家的,二十多岁在南城白手起家的人,她真是太好奇了。 一个二十几岁,在异乡打拼的年轻人,平凡和普通是常态,成名和暴富是变态。 “顾总,久仰。”许沉走下楼梯,正好和许盈夏错身而过。 顾诗成站起来,许家的大门在这个时候响了,“许总,听说家里来了贵客,怎么不让我见见。”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裂行动 “许总,听说家里来了贵客,怎么不让我见见。” 许沉笑了下,微微垂下眼皮,掩盖住脸上的那一点不耐烦,“顾总稍坐,我去应付一下。” 顾诗成颔首,看了江砚书一眼,江砚书微微点头,顾诗成笑了下,缓缓坐下。 许沉打开门,原本有些臭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林总,我今天招待贵客,请回吧。” 林槐今天却没有拿着他那副混不吝的姿态,反而眼睛里有些深沉,声音很低,意有所指,“许总,好东西不能独吞哪。” 许沉手扣在门上,“林槐,生意上我们各凭本事,今天这个也一样。” 林槐嗤笑,这个许沉真是鬼迷心窍,一心要和顾诗成合作,想在虞颂年控制的江城落脚,殊不知这两个人都不可能容得下他。 “许总,今天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你也不知道。等会儿还会有什么人来,你同样也不知道。”林槐看了眼里面背对着他们坐的顾诗成,眼里起了些戏谑。 他林槐的人脉都在南城,南城的商圈是一个平衡状态,就是他和许沉,顾诗成给的东西再好,都不能完全让他动心,都得留个心眼。许沉这个人目光不够长,死脑筋,但是有个很让人佩服的点,那就是很能忍。 他家里那个许盈夏跟虞颂年的事情可谓是人尽皆知的笑柄,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把握机会,立足了爱妻人设。 许沉抓着门框的手,松了点,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许总,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了吧,我是不会背地捅你一刀的,但是今天的人可不一定。”林槐说完,抬起眼皮看了眼二楼纱帘后小巧的半张脸,是许盈夏,她在看,只有不安心的人,才会偷窥。 他一席话说完,许沉心里对今天的一切都有了估量,顾诗成应该是和许盈夏素不相识的,她们今天的状态,明显是顾诗成占着上风,他似乎对于某些东西,估量得轻了。 “你知道些什么?”许沉问,身体侧开,让林槐进门了。 林槐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我只知道,江城要变天了,这可能是我们插手的最好时机。” 许沉咬牙,“走吧。” 顾诗成颔首,“林总,好久不见。” 林槐点头,对她有些防备,在南城的地盘上,他始终要占着些上风。 “这是请柬。”顾诗成眼风扫到楼上的纱帘在动,她却直接把请柬拿了出来,她必须要万无一失。 “虞家的太太已经痊愈了,虞叔叔为了给她一个惊喜,特意让我们来帮忙送请柬,一来呢,是代表江城的脸面,二来呢,是为了咱们兄弟聚一堂。” 许沉和林槐打开看着请柬的落款,眼里同时闪过震撼,落款是江虞程顾,全是家族印章,这个意思太明显了。 “我们自然会来的。”许沉合上请柬,推测着这个请柬的意思。 林槐没有说话,他感觉不太对劲了,顾虞两家都已经闹得如火如荼了,怎么还凑一起办宴会? “雪花落下找多羡慕它,一年又一年,在你身边白色的童话。听说世上没有两片同样的雪花,对于我你是这世上无可替代呀……” 打断他们思绪的,是顾诗成的电话。 “之南的。”江砚书递给她。 顾诗成勾起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许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顾诗成起身之后,许沉和林槐就只能把目光投向江砚书了。 “江少,这个宴会都请了些什么人呢?”林槐笑容灿烂,如果忽略他眼底的探究,那就更加完美了。 江砚书像是没有防备,“都是熟人,大家都认识,生意伙伴,主要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虞太太回来了。” “这个虞太太,我记得她的出身不高。”许沉对这个像是很在意,“凡是豪门,无不选择联姻,但我对这位虞太太的母家却好像没有什么印象。” 江砚书点头,“是,虞太太姓章,出身不高,但难得在两家知根知底,又是同在江城的城南出身的,所以就有了姻亲。” 许沉却觉得虞颂年身边的关系很乱,这是第一次,他对虞颂年这个人,感到了兴趣爱,这个人好像是一团迷雾。 “虞家曾经的门第不高。”林槐对这些显然要更了解,“后来嘛,有了助力自然就起来了。” 许沉听着这个语焉不详,又带着点嘲讽的语气,就知道虞颂年做的,绝对不是好事。林槐这种出身高门的人,看不上眼。 江砚书看了眼窗户边正在打电话的顾诗成,缓缓说,“章家现在的领域也不在商业,更不在江城,他们一家,早在十年前就出国了,章家在江城自然就没有了名声,也就没有人提起了。许总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许沉眼里有点戾气,他一直想在江城的市场里分一杯羹,但虞颂年看得死,他进不去,只能两方合作,稍微在娱乐圈里面赚点小钱。 看来不愿意让他进江城的,不只虞颂年,还有他的枕边人,许盈夏之前告诉他,章家是个小门小户,对于虞颂年已经没有了助益,所以被抛弃了。 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出于对许盈夏的相信,和看到虞颂年十年如一日的对许盈夏好,除了不让他进江城之外,在资源上,那是帮助了不少的。 但是现在一想,才是发觉是十二分的不对劲,虞颂年要离婚,何其容易,一直留着虞太太的位置,他就该知道,这个地位不差。 这个时候,顾诗成那边正好说了句话,“我已经请了许先生和许太太了,我知道两位的分量,怎么会不尽心呢。” 这话在许沉和林槐的心里听起来有不同的意思,也有不一样的想法,无外乎都是对自己的估量。 林槐看着江砚书无波无澜的眸子,不知道 但是楼上的许盈夏却听得心酸,虞颂年真是……太过分了,这么多年了,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要跟她划清界线,她当年可是救了他的命! “之南,你放心吧,那人也不是有意的,不过就是剐蹭了下,就算了吧。”顾诗成摸不着头脑的说了一句。 林槐却在这句话里,听出来了威胁的意思,但又不太像,他还没有想明白,顾诗成就面带微笑的走回来。 “林总,虞叔呢准备了一个文件给您,作为这一次的礼物。”顾诗成脸上的笑意更浓,江砚书从身边的公文包里面取出文件递过去。 下帖子带礼物是江城豪门的习惯,这份礼物向来都是一点心意,通常不会贵重。 听到文件的时候,许沉的目光瞬间变成了刀子,扎在林槐的身上。 林槐觉得自己接过的文件重于千金,不患寡而患不均啊,顾诗成这摆明了是要挑拨,这一招用得实在好,换谁都会心存芥蒂。 他甚至不敢打开,只能说,“好,先待我多谢虞总,后日登门拜谢。” 顾诗成点头,“许总,这份IP的版权是虞总的礼物。” IP版权,有钱就行,这个东西,许沉根本不稀罕。 “我们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办,就不多叨扰了。”顾诗成施施然起身。 顾诗成离开后,许沉和气压低得可怕,“林总的算盘珠子蹦我脸上了。” 林槐没有再狡辩的余地,他居然从一开始就被顾诗成摆了一道!他只能悻悻离开。 走出了许家很远,江砚书才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走516国道,回江城,处理一点事情……” 顾诗成的话被一道闪光灯打断,她迅速推门而下,娱记也好像没有经验,被吓得呆在原地,等看见满脸戾气的顾诗成,这才反应过来要跑。 顾诗成伸手抓住要跑的娱记,扣着肩膀直接把他拖进了车里,娱记又不敢和女孩子打架,只能跟着走。 “江城娱记的本事挺大的啊,从江城跟到了南城,但是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直接亮出了闪光灯。”顾诗成关上门,把摄像头打开,对准娱记。 娱记连忙捂脸,“我只是不小心拍到了。” “拿出来。”顾诗成呵斥到。 江砚书把帽子戴上,“看来一个口罩没有用,我们身边不知道还潜伏着多少呢。” “没有没有!”娱记连忙摆手,“我就是看没有人报道江影帝,想……想占一个先机。” 顾诗成冷笑,“小娱记,恐怕没有告诉你,江城在变天,这个时候,夹紧尾巴做人,没有人敢报道,那就是背后有人撑腰,你今天不删,以后娱记这碗饭,你就别吃了。” 娱记瞬间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拿他当枪使啊!他居然傻乎乎的信了!对方一定是看他刚入行,不懂规矩,没有师父教。 “我懂我懂,这个是U盘,里面是全部,我没有其他的存照片的,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娱记急得冒汗。 顾诗成拿了就没有打算还给他,“这个U盘,我暂时就不还你了,我叫顾诗成,是MS的总裁,等事情结束,我会让秘书通知你来拿。” 娱记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顾诗成收起戾气,“怎么,你不下去?等着搭顺风车回江城?” “可以吗?”娱记眼里冒出小星星。 江砚书:…… 顾诗成:…… “我叫孟书忧。”它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刚刚把钱给路边的老爷爷了。” 顾诗成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本应该心机深沉的娱记,却像个傻白甜一样。 她扶额,“虽然我也很想日行一善,但是,我还有事情要办,不方便带你,而且,为了回家,把自己卷进陌生的圈子里不值得,你还是自己回家吧。我给你转点钱。” 孟书忧眼镜亮晶晶的,“好,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江砚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的眼神,总觉得心烦,他家昭昭,在那里都能吸引一堆的目光,哪有人真的这么傻的,只是装的罢了。 “终于加上微信了。”孟书忧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第一百一十四章 棋差一着 “终于加上微信了。”孟书忧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意犹未尽的摸了摸手机边缘,像是还有顾诗成指尖的温度。 车上江砚书非常不赞同她的举动,他浸润娱乐圈多年,对于这些娱记的手段清楚得很,而且,刚才那个人,很明显,根本不是什么娱记,根本就是个伪装! “你把私人微信给他做什么?他……我看着他不像个娱记,而且你看他的举止,哪里像一个娱记,还有,我刚刚看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老爷爷。” 顾诗成笑着点头,“我知道。” 江砚书气结,“知道?知道你还给?” 自从两人说开之后,江砚书越来越黏着她了,对于她身边的人,看得更紧了。 “我要看看是谁,要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顾诗成把手机递给他,“我的手机,你随便看。” 江砚书拧眉,“我才不看,我相信你,我只是对那些扑上来的人厌烦,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顾诗成叹气,“珍珠,我是让你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就像之前虞之南,我的处理在你看来就是不妥的。” 江砚书眼睛都亮了一个度,“真的?我可以……提要求?” 他在顾诗成这里卑微了太久,一时间可以和顾诗成在感情上平衡了,他反而不适应了,他之前怎么耍手段,顾诗成都不为所动,现在他不过说了一句话,她就…… “嗯?”顾诗成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江砚书缓缓回神,“昭昭,我怕我在做梦。” 顾诗成噗嗤一笑,“好了好了,我来开车。你先看看。” 江砚书傻乎乎的跟她换了位置,然后愣愣的看着手机,他一直觉得他和顾诗成的感情是在每一个转折点变化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顾诗成是在日子里慢慢寻求到自己的真心的,然后逼着自己去看清楚,最后在每一个关头去转变,她需要一个又一个的台阶去转变。 想通了这一点,江砚书也就没有什么避讳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使然,他第一个打开了虞之南的聊天界面。 聊天界面很干净,从开始的单方面暧昧,到后面的胡言乱语,他看得很不是滋味。 其中有一句是虞之南在质问顾诗成,“南城香是不是你为了我开的?” 顾诗成简短的回答,“是,如果你肯罢手,这就是我送给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他心里有点堵,顾诗成和虞之南的牵绊太深了,不是片面的朋友挚友知己旧友可以概括,他们之间有很深的感情,是在长期的打压和逼迫中建立起来的,但是到了现在,他们之间隔着血仇,横着斗争,埋不过去这一道坎。 说到底,顾诗成会经历年少的苦楚,归根结底还是制造了707的人,虞之南和章暖,顾诗成不可能毫无芥蒂,所以她和虞之南争锋相对,却又在要命的时候给对方留一线生机。 “昭昭,你还会放过虞之南吗?”江砚书试探着问。 顾诗成嘴角扯出一个笑,“不会。争锋相对,是要命的,除非他安分下去,我会让他远走他乡,过完余生。” 江砚书点头,抬眼的瞬间汗毛倒数,顾诗成开车闯进了一个包围圈,“昭昭,停下!要出人命的,这对你没有好处!” 顾诗成居然听话的踩了刹车,他们停在了高速路的一段极为偏僻的地段。 虞之南坐在旁边的车里,“路上坏人多,不如我送顾总吧。” “上车吧。”顾诗成摇下车窗,“珍珠,帮我招待一下虞少。” 虞之南脸色阴沉,在司机焦急的目光里,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上了顾诗成的车。 “顾总又要劝我跟你站在统一战线吗?还是说我根本不适合这个圈子?我都听腻了,你的男朋友,想必也已经听烦了。” 虞之南一上车就是一副嚣张的模样,像是一点都不怕被扒皮挫骨。 “虞少。”江砚书坐到驾驶位后,保证虞之南不能在背后伤害到顾诗成,“我和你谈谈。” “你没有资格。”虞之南眼睛一直盯着顾诗成,从他上车开始,顾诗成一句话都没有说。 顾诗成冷笑,“我的先生都没有资格,那谁才有这个资格,虞之南,放尊重点,你用了这么多手段,却没有一招,真的把刀放到了我的脖子上,一来,你没有本事,二来,你根本不是这个料。” “我不是这个料,那你呢?”虞之南反问,“我之前就说了,我想要合作。我……只想要我自己能安安稳稳的。” 顾诗成没有搭理他,江砚书帮她说话,“虞少,你没有合作的态度,嘴上说着合作,实际却想着要通过网络曝光我,这又算怎么回事?” 虞之南目光明显闪躲了下,随即态度强硬起来,“什么曝光?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需要群殴曝光?!” “一个影帝,背后却是资本家和公职人员,这个名头就足以让我被唾沫星子淹死了。这个孟书忧,就是你打的主意吧。”江砚书把资料甩到他面前,得亏林任动作快,孟书忧的资料现在完完全全的摆在他面前。 虞之南捏着资料,咬牙不肯承认,“江执行官,你不会觉得就靠着这些东西,就可以让我背上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了吧。” “你若是还不肯承认,那我崽给你看点别的,比如你在酒吧和孟书忧见面的视频,再问问顾总,你的诚意是不是很足。”江砚书眼神犀利。 虞之南一言不发,看着孟书忧的资料,不一会儿就看得他脸色阴沉得要滴水。 “诗成,你相信吗?”虞之南抓着副驾驶的座椅,不承认自己的错,反而去质问顾诗成。 顾诗成简单的打发他,“不信。” 虞之南:…… 虞之南咬牙,“我真的像要自由,诗成,帮我!” 江砚书直接说,“她现在不会理你,她听我的。” 虞之南回头瞪他,“你算什么东西?!” “我先生。”顾诗成和江砚书一唱一和,把虞之南彻底弄得没话了。 江砚书再次甩出文件,“这个文件,是我刚刚才拟订的,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直接签字,你帮我们传送虞颂年的信息,我们帮你脱离苦海。” 虞之南看着文件陷入沉思,好半天才说,“我办不到。” “那没得谈。”顾诗成直截了当的说。 虞之南苦笑,“诗成,你知道吗?虞颂年已经疯了,他现在……一心要我成为接班人。我,我已经,回不去了。” “手上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是吧。”顾诗成明明说的话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让虞之南的心落到了最低的冰点。 顾诗成没有再说话,任由车内的气氛怪异,江砚书知道她的心思,没有在这个时候再开口。 “我已经回不去了,但是我,我,我还是想要……” 他说不下去了。 在江城的随意一个路口放下了虞之南,顾诗成开口,“找人看着他,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处理。” “好。”江砚书答应下来,动用了自己的权利。 * 虞家老宅。 顾诗成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进入虞家老宅,江砚书跟在她身后。 “跟我一起。”顾诗成站住脚步,等他上来之后就牵住他,“牵着。” 虞颂年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听到虞之南从他们的车上下来时,脸色更是难看得不行。 “虞叔,我来送份请柬。”顾诗成拿出请柬,却没有送礼物,“虞叔不看看吗?” 虞颂年打开帖子,不屑的哼声,“江程顾三家的合贴,面子够大啊。怎么,觉得这个对我有威胁?” “您误会了。”顾诗成笑得妥帖,“这份帖子呢,是为了江城和南城的豪门设的。” 虞颂年的目光从上扫视到下,“哦,江城和南城的豪门,呵,怎么着,这三家的名字已经这么响亮了?” “那倒没有,这个话说得折煞我们了。都是为了兄弟伙伴们。”顾诗成终于说出了今天的重点,“我们为的就是江城和南城之间的豪门联系更加紧密,您看,您和南城的许家联系密切,而到了我们这一代,反而就没有什么联系了。这当然要重视一下了。” 她说到南城许家,他的头皮瞬间发麻,顾诗成刚刚从南城回来! “虞叔,我给您透个底,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背后,是我们得到消息,江城的公职里出了叛徒,他们有人在交易人。这个人,是您的夫人。”顾诗成故意把话说得奇怪,让他怀疑,有疑心才能让虞颂年和许盈夏之间不好说实话。 虞颂年转身,管家上前送客。 顾诗成牵着江砚书离开,虞颂年拨通电话,“章暖在哪里?别告诉我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找到江枕山藏人的地方。” 对面是林副的声音,依旧低沉,像是暗夜里的魔鬼,“章暖好像失踪了,这些天南夙和江枕山都在找她,不过我已经把她的口供什么都销毁了,这已经……” “已经什么?废物!还说市局是你的地盘?自己的地盘上,看不住一个特案组的组长,一个下属都看不住,要你干什么?!”虞颂年逮着他就一顿臭骂,直接把人骂得挂断了电话。 虞颂年深吸一口气,给许盈夏打电话,“夏夏。顾诗成来过吗?” 许盈夏沉默了,看着对面脸色忧郁的许沉,含糊的说,“她来送请柬。” “什么请柬。”虞颂年逼问。 许盈夏始终有些沉不住气,“关于你夫人的,说请我们去看看,是有这会事吗?” 虞颂年问,“许沉在你旁边吗?” “在。” 虞颂年迅速判断局势,顾诗成都说了是和章暖有关,许盈夏刚才和提到了章暖,那如果他现在否认,许家这个合作伙伴就可能……有隔阂。 思虑再三,虞颂年说,“是。和章暖有关。” 许盈夏和许沉的呼吸瞬间重了,许盈夏长长的指甲直接掐进了皮肉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风波不断扩大 虞颂年说,“是。和章暖有关。” 许盈夏和许沉的呼吸瞬间重了,许盈夏长长的指甲直接掐进了皮肉里。 许盈夏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呼吸,在虞颂年的询问里回答,“你想让我们来吗?” “想,当然想。”虞颂年考虑到人多力量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许盈夏和许沉的脸上像是被泼了一桶酱油,精彩得很。 “虞总,这个宴会,我们一定会来。”许沉拿过手机,语气生硬的说。 这个时候,虞颂年才察觉出来不对劲,但是他却来不及说话了,许沉直接挂断了电话。 许家的气氛沉重无比,许家这些年之所以对虞家不让他进江城没有怨恨,就是因为虞家的资源向外时,大部分都给了许家,他们吃不下那么多,已经跟知足了。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是,虞颂年是要把他们现有的资源,分一部分给林家或者别人。那就是已经损害了利益了,两方的合作就要结束了。许家帮他明里暗里解决了那么多的人,这些都不是白做的。 许盈夏一直和他保持着暧昧不清的关系,甚至放任别人戳她脊梁骨,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两家的利益分不开吗。 可是现在,章暖居然毫无芥蒂的又回来了,一个被嫌弃,被折磨的人,又回来了…… 是了,她的儿子还在,虞之南已经是虞家的太子爷了,那他们以后的合作重点就是虞之南了。同样的,她就要再见到章暖了,这个疯狗一样的女人,她是不愿意去理会的。 她一直端着豪门千金的架子,这样的姿态是傲骨,是吸引人的首要条件,就和顾诗成一样,别人一看就觉得她出身名门。 许盈夏想了很多,但是许沉还比较稳得住,他的考虑是虞家是否还撑得住,最近他安排的江城的人说,虞家乱得很,顾家也差不多,那他就势必要面临一个点,是否还要和虞家继续合作。 许沉吐出一口气,“盈夏,事情已经到了我们不可掌控的地步了。” 许盈夏眼里蓄着泪花,“虞颂年真是够狠毒,用完就扔,过河拆桥。” “也许是,但是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个帮他做过那么多事情的人,他怎么可能选择这样的方式舍弃?最起码的……不留活口,他还没有动静。”许沉伸手拿了个苹果在手上。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许盈夏头脑冷静了些。 “我刚才听了,顾诗成想合作的人,还没有确定下来,反而是虞颂年,跟林槐的交情倒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许沉分析着,“虞家乱,顾家也好不到哪里去,要婆家撑腰了,那就是顾家现在自顾不暇……” “不是。”许盈夏反驳,“顾家在顾老爷子走的那年,香火和人脉就基本断得差不多。老爷子一心要查707,可惜被捂得太严实了,他用尽了自己的所有能力,都没有查到。顾诗成就是那个时候……” 说着她突然觉得后怕,那个时候,幸好有章暖那个疯子在,否则帮虞颂年做707的人,就是他们许家了。 许盈夏脸上漫上来狠毒,她装了半生的纯良,就这么被撕开了,“这个宴会,不简单啊。” “不简单也得去。”许沉把苹果砸在桌上,“这个顾诗成也不简单,她明明可以把文件私下给林槐,却非要当着我们面给,摆明了挑拨关系。” “可是虞颂年呢?他之前在我们面前百般说林槐是什么样的,林槐之前到江城做了什么,可是现在,他却直接合作了。”许盈夏翻脸了之后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许家已经今非昔比了,虽然没有和虞家相对的实力,但是也不会让人随意践踏,这个事情,是虞颂年先破坏原则的。”许沉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本想更加谨慎一点,可惜了,虞颂年的直接承认,让他完全没有必要思考了。 * 霜序华庭。 “昭昭,林槐的电话。”江砚书喊她。 顾诗成头也不回,“你接吧,不是什么大事。” 江砚书目光柔和,顾诗成现在是越来越懂这些了,虽然他不需要,但是他被这样信任,会感到无比的开心。 “顾诗成,你tm摆我一道!”林槐怒气冲冲,口不择言的骂人。 江砚书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像是沉入了冰潭里,“林槐,说话注意点,你拿着顾家给的好处,骂它的当家人?可没有这个道理!” “是我要骂她?!”林槐气得脑门冒青烟,“分明就是她先摆我一道!给我的文件是顾家的,根本不是虞家的,而且!我还要做挑拨虞家和许家的刺,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林槐骂得口干舌燥,拿着水杯一顿猛灌。 江砚书平静的说,“林总不是一直都要进入江城的商圈吗?这个机会确定不抓住吗?” 林槐捏着手机,他预料的是顾诗成接电话,然后他们就能以插科打诨的态度谈更多条件,但是现在,是江砚书接到,那就意味着,没得谈,他这个刺的最大价值,就是这份文件。 “你让顾诗成接电话,这个是我们商圈之间的事情,江影帝就别掺和了。”林槐还是不肯放弃。 江砚书坐下,敲了敲座椅的扶手,“林总,别想了,这件事她不会改变主意,我在接起来之前就问了,你的电话,问她要不要接,她说让我接,你说呢。” 你说呢? 这个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不接,全权交给江砚书来处理,林槐咬牙,后槽牙咯咯作响。 半晌,林槐吐了口气,“好,我知道了,你转告她一声,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会让她的钱,花得值。” 江砚书轻笑,“好。” 挂断电话,他抬头看着楼梯上站着的顾诗成,“昭昭,我有没有说错话?” 顾诗成摇头,“没有,做得不错。” 江砚书心里还是不太安定,因为他不怎么接触这些事情,在顾诗成身边耳濡目染也不足以让他对上林槐这种老油条。 “比我想的要好很多了,至少,这气场没有问题,语言上的问题也不大,把我的语气学了六成去。”顾诗成两只手臂搭在栏杆上面,向下俯视着江砚书。 江砚书仰头,看着她,她耳后的发丝垂落,配着她冷茶色的口红,显得她孤傲又落寞。 江砚书握着她的手机,顺手就揣进兜里,慢慢的往楼梯上走,“你的徒弟,怎么会差呢?” 他从背后抱住顾诗成,亲昵的吻了吻她的耳朵,“昭昭。” 顾诗成怕痒,躲了一下。 江砚书却追着不放,这个时候,顾诗成的电话,再次不合时宜的叫起来。 “雪花落下找多羡慕它,一年又一年,在你身边白色的童话。听说世上没有两片同样的雪花,对于我你是这世上无可替代呀……” “不急吧,沈允棠的。”江砚书伸进口袋里把它关掉,想着现在不急着接,结果这个电话,锲而不舍的响起来。 顾诗成笑着拿出来,“看来有点急。” 江砚书绅士的点点头,退开两步,“那你先处理工作。” 顾诗成把玩着他的手指,没有让他走远,把免提打开,让他学习商圈的交流方式,什么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顾总,你们和好了吗?现在有个紧急的事情。”沈允棠甚至没有称呼,就直接开始连珠炮。 顾诗成扫视了江砚书一眼,看他脸皮红了些,笑着说,“和好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和好了就好,是这样的,南组长被人算计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个……这个话如果你们没有和好,那听起来就不太合适。”沈允棠倒是心大,说话的内容已经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顾诗成的脸色突变,她没有直接说话,江砚书却注意到她的脸色,和她当初在城南赌场外看到南夙的第一眼,很像。 江砚书拿过手机,“什么话,是有录音吗?” “有,就是因为有,而且不确定是不是有两份,所以我们才打电话的,南组长现在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沈允棠探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顾诗成终于回神,“在那里?我们马上过来。” “湘林路,45号。”沈允棠说。 顾诗成和江砚书都是一阵沉默。 江砚书根本不敢在顾诗成的面前无缘无故提湘林路,这是她心里最烦的一个地方,也是执念最深的地方。 顾诗成动了下嘴唇,她听到自己说,“二十分钟后我们到。” 江砚书看着她魂不守舍的下楼梯,心疼的牵住她,“昭昭,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走吧,去听,听完,你就不会再……再牵着我了。”顾诗成惨然一笑,和她方才鲜活的样子判若两人。 江砚书无比心疼,“不可能!昭昭,你才说了,你相信我!” 顾诗成摇头,“别说了,走吧。” 等顾诗成赶到的时候,南夙还是没有出来,屋里也只有沈允棠一人。 “顾总,刚才周助接到消息,就先走了想让我给你打的电话。”沈允棠反手把门关上,“这个录音……是在南组长去套话的时候被套出来的,那个人周助已经带走了,说是交给江队。” 顾诗成点头,“麻烦你在外面继续守着,我进去见见他。” 沈允棠面有难色“恐怕不太行,南组长怎么都不开门。” 顾诗成点头,径直走过去,“南夙,开门。” 江砚书感觉她状态不太对劲。 南夙面色灰白的开门,“对不起。” “录音呢?”顾诗成转头看着沈允棠。 南夙有气无力的说,“在我这里。” 顾诗成没有再说话,走进去坐下,“放给我听听。” 南夙面色痛苦的挣扎着,最后按下播放键。 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个渣女 顾诗成没有再说话,走进去坐下,“放给我听听。” 南夙面色痛苦的挣扎着,“是,不是我今天说的话,而是,我今天,又收到了这个文件,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才用这个借口找你来。” 顾诗成点头,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她已经能想到那是一份什么文件了,顾老爷子为了顾初弦,做的事情太多了,用完了自己一辈子的人情,甚至连世交的情分都用了。 到了他行将就木时,他甚至把顾诗成卖了,江家已经是顾诗成跳了又挑里面,最好的一个。她一直不敢接受江砚书的原因,还有她的自卑,她生不为人期待,死无人挂念。她步步算计,寸寸心机,江砚书这样好的人,不该是落到她这里的。 “你放吧。”顾诗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抓住的了。既然江砚书动摇过离开的心思,那这一次,就再让她卑劣一下,再试探着看看江砚书。 南夙手指颤抖着按下播放键。 顾诗成觉得久远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她精心掩盖的东西,再次出现—— “你喜欢?喜欢什么?不过就是她年轻的脸和她丰厚的家世。还能是什么。” 顾诗成和南夙都闭上眼,痛苦的虫子从他们已经腐烂的皮肉里钻出来,爬满他们的身躯。 最后还要耀武扬威的说一声,看,我们又回来了,你终其一生都摆脱不了我们。 江砚书只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像是在很久远的记忆里听到过,这个声音的主任一听就是位高权重的上位者。 “不,我只是爱她,我现在没有能力,我只是希望……”南夙稚嫩的声音让江砚书侧目。 江砚书上前,不管顾诗成微乎其微的挣扎,把她抱在怀里,“我在。” 顾诗成没有反应,录音笔里里面的东西继续播放。 “没有什么希望,我看过你的资料,父亲烈士,母亲文工,舅舅和叔叔都是烈士,这样的家庭,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但是对于顾诗成而言,已经是一个安身之处了。 “我也不希望我女儿的孩子,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但是我有要求,你必须出人头地,707的案子,你必须要帮她。” “好!”南夙迫不及待的答应。 听到这里,江砚书已经明白过来,这个人,分明就是顾老爷子! “别高兴得太早,你现在没有任何实力,她是个……”顾老爷子停下来,声音里全是嫌恶,他对于自己连连犯蠢的女儿从来不假辞色,但对于这个生错了肚子的外孙女,却厌恶得很。 “她这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是看不上你的,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勾搭人,跟她那个贱货的爹一样!”顾老爷子声音里全是嫌弃,像是提到这个名字都脏了他的嘴,恨不得把嘴割下来丢掉。 小南夙却没有说话,现在南夙坐在对面,他想着,为什么呢?当时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不为她辩解一句呢?难道他害怕吗? 顾老爷子调整了情绪,又继续说,“如果你完成了,我活着,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她就会嫁给你。如果我死了,那你就在我坟前倒一杯酒水,告诉我一声。也算成了。她不会反悔的。” “为什么?” 顾老爷子嗤笑,“她一无所有,谁会要她?现在只有一个虞之南,虞家,包藏祸心,只有她才这么蠢。” 南夙捂着脸,想按停录音,但是江砚书比他更快,“昭昭,我听吧,我听一听里面的重点。” “重点就是……这份录音如果放出去,会让MS的股票疯狂跌落,甚至一落千丈再也爬不起来。”南夙说。 江砚书蹲在顾诗成面前,声音轻柔,“昭昭,别怕。” “恶心吗?”顾诗成问他,眼眶红得像是摸了辣椒水上去。 江砚书一愣,随即心疼的抱住她,“宝贝,你在想什么啊,我只会更心疼你,怎么可能觉得恶心,我们都有自己的宝贝,他有他的,就容不下别人了,我也是,我只看得到你。” 顾诗成垂眸看着他的背,宽阔又安全感,像是在她面前的一堵墙,让她第一次有了歇一歇的想法。 她好像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南夙喉咙梗塞,少年不懂自己的行为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他看着抱着顾诗成的江砚书,他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他不会第一时间站在顾诗成的面前,他也想得到什么,他不是江砚书,从小锦衣玉食,不缺任何物质的东西,他也怕。 不是他有分寸感,而是顾诗成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顾诗成都会有一点的敷衍和不耐烦。 他是没有机会逾距,顾诗成接受他的帮助,对他和颜悦色,只是想摸清楚他手上的底牌和他现在的秉性,会不会把那些有损MS的录音放出去。 南夙抬头,天花板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疼,顾诗成曾经说过一句话,既然是自己凑上来的,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昭昭,宝贝,老婆……”江砚书絮絮叨叨的把她从怀里分开出来,想看看她的状态怎么样,想给谢昭打个电话,让他来看一看。 顾诗成却死死的抱住他,“别看我。我缓一缓。” “好,好好好。你缓一缓,我抱你去隔壁好不好,你躺在我腿上,我给你揉一揉手臂好不好,绷着会很难受的。”江砚书的话突然就多了起来,一直在不停的说,却没有一句进了顾诗成的脑子。 顾诗成只知道身边有个她挺喜欢的家伙在叽叽喳喳。 江砚书手抄过她的膝弯,打横抱起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让她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把思绪放缓,没有去想怎么处理南夙和录音。 南夙的身份摆在哪里,他本人是个什么品行,想要做什么,现在她通通都不愿意去考虑,她只想缩着。 “我不会让录音传出去,我会找到那个送录音的人。”南夙追上来,给两人保证。 江砚书把她放下后,安慰了好一阵子,才出来。 他脸色冷峻,“南夙,这件事,因你而起,如果你没有处理好,我们也有权利向法院申诉,听清楚了吗?你是南组长,我也是执行官,谁也别拿身份压谁。” “我知道,我会处理的,我也会在707结束之后消失的,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江城。”南夙目光落在门框上。 江砚书上前一步,“但愿如此,南组长。还有一点,她会对虞之南心软,因为虞之南从未贬低过她,甚至是现在,他都会对着贬低她的人大打出手。你可没有那个待遇。处理不好,我下半辈子就陪着你打官司。” 南夙的脸色已经白了,他知道自己的分量,但是他每个月看着顾诗成给母亲打的钱,他又怎么能不动容呢。但他却没有想到,他在顾诗成的心里,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了。 顾诗成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人。 南夙追悔莫及,对于江砚书的存在,他庆幸又难过。 南夙转身离开,江砚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刚才手机一直在震动,是程女士。 “妈,我刚刚在处理一点急事,诗成摆脱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程女士冷哼,“我媳妇托我的事情,我能不尽心吗?” “我的……”江砚书轻哼。 程女士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已经准备妥当了,三月十二,百花宴。” 江砚书声音沉下去,“还有半个月了,这个年节,没有人过得好了。” 程女士心里难受,“江砚书,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把她带回来,我总觉得707的案子里,顾初弦是个很大的谜团,她,我曾经和她相交,她……不像那样的人。” 江砚书没有直接应承,“妈,这件事年代久远,我们已经无法复原了,只能在不同的人的嘴里去拼凑真相,这个真相,不一定所有人都能接受。” 程女士沉默着,末了叹气,“好,你放手去做。” 江砚书回身,吓得头发都炸了,“昭昭!你给我下来!” 顾诗成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外,被他这一嗓子吓得天灵盖都震动了下。 “我……” 她被江砚书扯下来,一句话都没有来的说,就听到江砚书一句又一句的,疾言厉色的嘶吼。 “顾诗成,你在做什么啊?你在做什么?顾诗成!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我,我只怕你嫌弃我!你为什么一次一次的怀疑我的真心?” “我……” “我什么?有什么非要跑到窗户上去?”江砚书委屈得眼睛里泪水打转,“你就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不信,觉得虞之南才是你的光,你就不能看我一次吗?” “我……” “我不听!”江砚书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死死抓着她的手臂,“你每次都骗我,你每次都说我相信你,说你爱我,说你不会离开我!可是呢?每次被抛下的都是我。现在,现在你甚至想扔下我……永远的扔下我。” 他精神高度紧绷,眼睛通红,盯着她的眼睛,半点都不肯放松。 “我没有……”顾诗成无力的辩驳。 江砚书还是不想听,“你个骗子!你现在连解释都没有了,只会说一句没有……你个骗子!” 顾诗成伸手,江砚书微微松开钳制她的手,“做什么?” “抱你。”顾诗成说。 江砚书摇头,“我不相信!” 又抱着她,狠狠的抱着,像是想用自己的身体做铁链,把她捆绑起来。 顾诗成无奈了,她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没有可以说的了,她曾经为了说漂亮话,哄江砚书开心,已经把自己本就不多的浪漫用光了。 江砚书更委屈了,“渣女。” 顾诗成无语望天,“我不是,我刚才只是想摘一朵花,它在下面那个小小的平台上。” 江砚书将信将疑的松开她,“我……” “你不信。”顾诗成先发制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宴会开始了 江砚书将信将疑的松开顾诗成,“我……” “你不信。”顾诗成先发制人。 江砚书这下八张嘴都要说不清了,他只能垂下下,拿出杀手锏,带着哭腔说,“是我不相信吗?是你每次都骗我。” 顾诗成也是感受到了棘手,不停的给他道歉,“珍珠,我错了。我刚才真的没有要轻生的意思。” 江砚书还是低着头,顾诗成额头抵着他,“我不可能轻生的,现在已经到了箭已上弦,刀已出鞘,我绝无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707已经只剩最后一步了。” 江砚书双手抓着她,哭得伤心,“你现在不会有,以后呢?以后也不会有吗?你如果想去跳楼,我告诉你,我就跟着你一起跳,让然然做孤儿!” 顾诗成被他扣得手腕发疼,只能点头,“我知道的,我不会的,珍珠,你再相信我一次,我绝对不会的。你看这么多年,我不都好好的吗?怎么可能现在去轻生。我答应你,就算是这一次没有成功,那我也不会乱来的。” 江砚书抬头,顾诗成吃了一惊,江砚书眼睛都哭红了,她连忙挣扎了手出来,“这么漂亮的眼睛等会儿给哭瞎了,别哭了,我的珍珠,别哭了,我不会轻生的。” 江砚书摇头,几乎要断气了,本来是哭给她看的,结果现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哭断气了。 “顾诗成,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我们谁都不是傻子……我懂你喜欢我的开始是什么,也知道你心里还有什么人,什么情,但是,我还是相信你,不是我傻,是……” “是你爱我。”顾诗成终于说出来了,她也懂了这句话真正的意思,眼泪漫过她的眼眶落下来。 她这一生不曾负过谁,旁人给她一颗枣,她还旁人一片树林,唯有江砚书,她一直在他这里欠债。 江砚书耳朵炸开似的红起来,“你,你……” 顾诗成从善如流的接话,“我恃宠而骄,是我不对,以后……” “以后也可以。”江砚书不管自己的死活,非要接话。 顾诗成:…… 顾诗成叹气,也不管他说什么了,微微侧脸,动作温柔的吻上去。 * 霜序华庭。 南夙突然站起身,放在身侧的手都焦灼起来,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诗成,砚书。” “坐吧。你查得怎么样了?”顾诗成没有叙旧,她已经没有心思再跟南夙周旋了,南夙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一直都厌恶,哪怕这个人现在的出现是为了帮她,她还是会想到很多年前—— 顾老爷子跟她说过的话,具体说的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夏天太热了,热得她双眼模糊。 江砚书伸手扣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恩爱得紧。 顾诗成回神,把过去抛在脑后,对着江砚书甜甜一笑。 南夙的眼睛被刺了下,他声音有些含糊的说,“我查了,这个快递是同城寄件,快递小哥实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接到的订单。是个女人,年龄很年轻,他说不超过三十岁,约莫有个二十五六。穿着什么的都没有亮点,就是一身黑,还带了帽子。” “这样的装扮应该会给附近的人留下印象,你们走访了附近的居民吗?”江砚书在心里给女人画像。 南夙偏头咳了下,“去了的。我们走访了附近的居民,发现这些人对这个描述里的女人没有任何印象。” 顾诗成看着南夙放在面前的证据,“谨慎啊,这个人,没有一个监控拍到了她吗?” “没有。”南夙摇头,有些遗憾,“因为我们去那个地点摸查的时候,发现那一片地方是流浪汉的聚集地,不存在监控这个东西,有的也早就坏掉了,这一片乱,就没有再去修这个监控。” 江砚书和顾诗成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顾诗成说,“这个人的存在很关键,直接影响到了我们之后的行动,我们谁都不知道她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对了,当时那个人还嘱咐了一句,要他在城里转一圈,在送过去,额外给了他两百。”南夙突然说。 江砚书追问,“这个女人还有没有寄别的东西?” 南夙缓缓摇头,“快递小哥说没有。” “没事,我已经有眉目了,这件事南组长可以不用管了,先准备一下三月十二的事情吧,这件事,简单了。”江砚书起身送客。 走到门口时,江砚书又说,“南组长,虽然事情多,但也要注意身体,感冒了还是要吃药的。” 南夙点头,走远了之后才抬头看天,轻声呢喃,“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的温柔和绅士真是如出一辙。” 江砚书回来,就看到顾诗成躺在沙发上,走过去温柔的抱起她,放在腿上,“我给你盖个毯子,我再给你说说我查到的。” 顾诗成闭目养神,“好,你还留了个心眼,暗里查了。” 江砚书低头轻轻啄了下她的脸颊,“南夙查的对,但是他没有深挖,他好像怕有人注意到他。” 顾诗成挪了下,找到个舒服的位置侧躺着,“不管他,你说说你查到的吧。” “根据他刚才说的,再结合我查到的,我基本已经确定了是谁寄出的这个快递,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寄这个东西出来。”江砚书看着她,顾诗成闭着眼,像是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 “章暖,你一直都知道她在那里。”江砚书一语道破,顾诗成终于动了一下,睁开眼看着他。 江砚书盯着她,顾诗成轻笑,“真拿你没有办法,我确实知道她在那里,我们甚至还给她的手机上了定位。而且她的一举一动,应该都是在我们的监控之下的。” “有保姆,不是吗?”江砚书问。 顾诗成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是了,还有个保姆,保姆随便找个人,都可以做到。” 江砚书看着她坐起来,顾诗成揉了揉手腕,说,“章暖这个疯子,和她儿子一样,就想要对方活着,章暖在敲打我,告诉我她手上有东西……” 江砚书看着她,眼里有雾在弥漫,他不相信顾诗成,顾诗成刚才的举动有些奇怪,除了最开始听到录音时的震惊很真之外,现在她的反应真的是奇怪。 晚上顾诗成一直在书房的阳台上,江砚书就坐在书桌前,等了半个小时,她的电话响起了,顾诗成接起,江砚书自然的走到她身后,抱住她。 “我已经给章暖转移了地方,也问了保姆,保姆已经交代了,她确实帮过章暖寄快递。”是江枕山的声音。 顾诗成问,“虞之南呢?他没有缠着你?” “没有,我估计章暖也给他寄过东西,敲打了他,他这些天都很安静,但是精神状态不太好。”江枕山偏头夹着手机,“哎,行了,这件事没有什么风浪,风浪也不在这个时候,我现在在做饭,还有人等着吃呢,先挂了啊,对了,你跟我弟弟,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别什么事都瞒着他,他比你想的要……” “哒。” 手机被江砚书挂断。 顾诗成回头,“江砚书,我怕。” 江砚书抱着她,声音颤抖,“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顾诗成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她开始一遍一遍的思虑她的局还有哪里有缺陷,她常常在睡了半个小时后惊醒。 江砚书一直陪在她身边,知道她这些奇怪的反应是因为什么,因为困扰她半生的事情围在她身边,就这一次了——成王败寇。 三月十一了,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顾诗成今天连半个小时都没有睡到,就再次惊醒。 “江砚书……” 顾诗成抱着他的腰。 江砚书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快要炸开的情绪,低头温柔地跟她说话。 “江砚书,我是不是很奇怪,我总是在你要离开的时候才反省过来……我真的一点都不好,从来都不注重你的情绪……” 江砚书把她抱在胸前,“你听,它还在跳动,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顾诗成顺着他的话问。 “曾经是我求而不得。曾经坚持是我一厢情愿。你未曾厌恶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以后,若是你能离不开我,我会更开心的。”江砚书声音温柔坚定,每次都能在顾诗成要崩溃的时候安抚住她。 “你之前答应我的,707这件事完了之后就复婚。”顾诗成把头埋在江砚书怀里,她怕江砚书拒绝。 “好,求之不得。”江砚书看着怀里渐渐安静下去的人,突然就想到谢昭的话,“越到重要时刻,她的情绪越稳不住,她面临梦魇,恐惧,这个时候你陪着她,以后就是她离不开你。” * 慧风容容,初春的风带着年味拂过众人的鼻尖,时间眨眼就到了三月十二,各方都备好了自己的戏,准备上台了。 宴会开始了,虞颂年才在众人的期盼里姗姗来迟。 虞颂年心里也不安,又想着要抢人,便带了不少保镖开路。 程女士出面将保镖拦在外面,“虞总,这排面可真够大的,我们差点以为总统出席访问呢。” 笑话,一旦动手,这些保镖可能会伤到人,来的人里,都是看在江程顾三家的面子上来的,她不能将江家的面子置之不顾,还让来宾受伤。 虞颂年看了眼里面宴会的布局,又看着程女士,知道这么带人进去不妥,考虑了一下,人就在外面,有事就冲进来,问题不大。 虞颂年笑了笑,回头说,“都在外面等吧。” 程女士侧身,“请吧,虞总。”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第一百十一八章 今天,才刚刚开始 虞颂年脸上挂着那一副虚伪的笑容,对自己身后的保镖下令,“都在外面等吧。” 站在人群里的江枕山微微松了一口气,保镖在外面,那虞颂年今天就等于在裸奔。 程女士侧身,“请吧,虞总。” 虞颂年往里面走,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大厅二楼的半圆露台上,环形走廊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瞬间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顾诗成和江砚书一坐一站,在露台的最佳观影位置,顾诗成一袭绿竹色的旗袍,勾勒得她身材窈窕。江砚书穿着西装站在她身边,看上去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是一对。 江砚书的手一直搭在顾诗成的肩上,给她力量,他怕顾诗成一直撑着的一口气在今天崩掉。 但今天的顾诗成却比他想得更加镇定,她目光锐利的扫视着楼下的虞颂年,和他身后的虞之南。 她不会撑不住,她只怕自己太兴奋了。 虞之南跟在虞颂年身后,脸色有些苍白,但抑制不住的是兴奋,他知道今天这场宴会是什么,一场鸿门宴,他也要利用这一场宴会,借顾诗成的手,摧毁虞颂年。 他根本不可能和顾诗成合作,当年都事情,他母亲也参与其中。他和顾诗成因为这件事多次谈话,都是无疾而终。 指望让顾诗成放过他母亲,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母亲现在已经好转了,只要这里的事情结束,那他就能再次出国,陪着母亲……再带上他的小助理。 一场各怀鬼胎的宴会,八方鬼怪齐登场。 宋轻半步不敢离开虞之南,她无比清楚的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光景,在医院躺着的杭景就是她脖子上挂着的警钟,她是帮凶。 虞颂年走到宴会中央,拿起一杯酒,对着四方敬酒,“诸位,不好意思,我今日来迟了点,给大家赔罪了,我,先干为敬!” 宾客稀稀落落的迎合着,顾诗成冷笑,“这个时候了,还在做他江城第一老总的梦。” 江砚书没有说话,放在她肩头的手摩挲着,轻柔的诉说着他的存在。 “是南城的许太太!”有人在轻声说话,应该算不得轻声细语,毕竟有一半的人都被吸引了目光看过去。 这位已经嫁入豪门的许太太,曾是虞颂年的青梅竹马许盈夏,这一个名号在江城那是响当当的,是江城白玫瑰。 许太太的出现,当年知道内情的人都暗暗嘲笑,嫁去了南城享了这么多年的福,现在终于要被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毁掉。 许盈夏穿着洁白的流光群,像把银河穿在了身上,等她走进了大厅,直奔虞颂年而来,她身边还没有许沉的陪伴时,众人眼里的嘲弄愈发浓重。 虞颂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内心对她所有美好的滤镜在这一刻破碎,他记忆里的人,是温婉大方的,是知进退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这样一个莽撞的女人。 而且!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帮手,一个可以帮他杀出重围的帮手,显然,许盈夏并不是他的最优人选。 他也不是瞎子,今天敢来这个鸿门宴,自然也是做了准备的,林副的人就围在外面,还有保镖护航,他在里面缺一个和他打配合的人。 今天来的人里面,是被程女士挑过的,凡是在十五年前和虞家来往过密的人,都没有邀请。 “许沉呢?”虞颂年忍住了这口气。 虞之南欣赏着他脸上闪过的情绪,最后看着他堪堪忍下来,知道他现在还要靠南城许家,还有不少合作,现在实在没必要撕破脸。 许盈夏这些年受尽常人没有的风光,青梅竹马的爱,老公的呵护,儿女的敬爱,在自己的利益被夺去一点时就头脑发昏竟然赶来了江城,许沉却没有陪她来。 直到现在,她站在了虞颂年面前,看着虞颂年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的眼神,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并不想要她来,他只想要一个帮手,而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又怎么帮他呢? 许盈夏脸上的红色迅速退散,眼神闪躲了下,“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你……这一次,她嘴里的撒娇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这次,不合时宜了。 宴会上众人各据一点,神色各异地欣赏着这一场盛大的闹剧。 “大家好。我叫章暖,是虞颂年的太太。” 声音乍起,众人吃惊的转头,循着声音看向墙上挂着的音响,这时候才发现,宴会四周的墙壁居然是显示屏! 现在正在播放章暖的视频,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平淡,像是在说什么很平常的事情。 大厅中央的虞之南倏尔抬头,望向顾诗成,顾诗成和江砚书望着他,遥遥举杯。 “这就是待客之道吗?!程雪!”虞颂年暴喝。 程女士轻笑,晃了晃杯中的赤霞珠红葡萄,“当然是,虞总不妨看完。” “我……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市局的审讯室,我愿意将功折罪,坦白从宽,交代十五年前的罪行。” 中间已经有人知道是什么了,看向虞颂年的眼神带着幸灾乐祸,只有许盈夏大脑一片空白,她错了!她不该来的! 这和她是没有关系的! 今天林槐就没有来! 她错了! 许沉在卖她! 许盈夏后退半步,她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事情了,这件事,是虞家走上巅峰的开始,也是顾家没落的开始,直到七年前,顾家在顾诗成的打理下,才重新回到正轨,在市场占据了一方。 许盈夏想逃,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里外三层,所有服务生都是民警假扮的,提前半个月就开始训练的手法和姿态,在最开始把所有来宾都骗过去了。 虞颂年环顾四周,“程雪!你确定要和我虞家为敌吗?” “不是我程雪要和你为敌,而是天理在上,我们只有这个办法了。”程女士眼神坚定,没有半分退意。 程女士抬手,被暂停的大屏幕继续播放—— “三十年前,顾初弦被温桑所骗,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但是温桑本就是看中了顾家的家业,在两人纠缠了将近十年之后,温家从一个不起眼的末流公司变成了江城叫得响的公司之后,顾初弦怀孕了。 “但两人都没有想到,顾老爷子在得知两人未婚先孕后,直接冻结了顾初弦的所有卡。两人的感情进入了第一个难关。” 这个事情在坐的人都清楚,当年顾初弦是怎么样的痴狂,哪怕被冻结了卡,不允许碰顾家的所有产业,她都没有想过后悔,但是温桑目光短浅,他出轨了。两人不是合法夫妻,当年闹分手闹得满城尽知,把顾家的脸都丢完了。 这件事放到现在,众人依旧还是要说一声蠢货。十年了,连一个结婚证都没有,温桑蠢,顾初弦也傻! “虞颂年看中了顾家的资产,就常常去顾家做客,在他面前混了个眼熟,但这个过程并不顺利,顾老爷子的眼神实在毒辣,这个时间,持续了整整五年。 “在这个过程里,我们甚至用自己的儿子去和顾诗成结交,让顾老爷子渐渐放下了戒心。他需要后代,但是顾初弦却辜负了他的期望,他想要培养后代,但是顾诗成却又不养在他膝下。 “我们就成为了顾家父女之间的桥梁,两方的关系逐渐缓和,但是温桑成了他们之间不能提是禁忌,每一次提两方都会吵得不可开交。 “十五年前,虞颂年和我一起策划了707,在湘林路,雇凶杀人。杀的就是顾初弦和顾诗成,但是顾初弦却在最后保护下来了顾诗成,我们没有办法第二次杀人。” 虞母的话令众人震惊,但是更令他们震惊的细节还在后面,众人手里的酒都拿不稳了,连忙放下去,生怕打碎了酒杯,让这件事的焦点转移到自己身上。 伪装成侍者的警察仍旧在按捺不动,他们还没有接到收网通知,而且,还没有到最后。 虞颂年大喝一声,“保镖呢?养你们干嘛的?” 可惜顾诗成和江砚书事先安排的人手已经把保镖拿下了,只剩下暗处的林副的人还在观望,这个局势,林副不可能出手。 林副就在一楼,在人群里,深邃的眼神在厅内的侍者身上游走。 “但这件事,还没有结束。”章暖还在继续说,她像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说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炸裂。 “顾诗成活下来了,顾老爷子不能接受他的女儿死了,他把顾诗成暂时忘了,我儿子年级小,舍不得这个玩伴,我心软,想着她什么也不知道,就留下了她。 “但是我总害怕她看到了什么,总是拿着顾初弦四分五裂的尸体的照片给她看,这些事,都是我做的,他们都不知情,我儿子后来发现,她和我在一起待了一会儿后就不停哭,他就不让我单独见她了,每次都会陪着她。 “时间大概过了两个月,我也就不管了,一个小孩子而已,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背披露的另一半707案件,也是我们一手缔造的。” 众人哗然,还有另一半?! 江砚书搭在栏杆上的手抓得死死的,顾诗成轻轻盖在他手上。 “姐姐,喝点水吧,是温水,你身体现在需要温养。”沈允棠贴心的坐在她身边,“姐姐,别急,今天才刚刚开始。” 顾诗成接过水,抿了一口,“好,都布置好了吗?” “姐姐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沈允棠拿了个暖手宝来,放在顾诗手里,“姐姐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别跟着那些大猪蹄子一起受罪。” 江砚书:我?大猪蹄子? 沈允棠:不然呢? 章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707的另一半,是枪支案。” 第一百一十九章 707真相揭露 “时间大概过了两个月,我也就不管了,一个小孩子而已,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背披露的另一半707案件,也是我们一手缔造的。” 众人哗然,还有另一半?! 章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707的另一半,是枪支案。” 枪支案! 枪支! 被明令禁止的枪支! 走私枪支?! “我们策划了一场案子,抢劫了一批枪支,袭击……武警。”章暖像是时隔十五年,终于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袭击武警,抢劫枪支。 这两项案件,随便拿一个出来,都够震惊了,结果,章暖一个人就做了全部。 “我们在警方内部,获取到了一个消息……” 视频里,章暖被对面的人打断,目光疑惑的看过去,摄像头只能看到她削瘦的侧脸,“谁?” 章暖笑了,重复着那个“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笑起来,“我不知道,虞颂年没有告诉过我,说知道得越少越好。” 众人看着虞颂年,嗤之以鼻,防着自己的合伙人,这不就是要卸磨杀驴的意思吗? 章暖却没有反应,还觉得这个说法很对她心似的,说,“确实如此,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我知道一点,这人是个男人,当时的年龄大概在三十上下,因为他们打电话时,我偷听了一会儿。” “为什么要偷听?你说呢?小警察。”章暖像是待久了,开始熟稔起来,甚至要开玩笑了。 章暖放松的靠着老虎凳,“行行行,我不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偷听,我和他本来就是联姻,没有感情,我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打算,他和那个许盈夏,来往密切,一副如痴如狂的模样,我当然要多留一个心眼。” 场内不乏有人在偷笑,看着虞颂年和许盈夏的目光就像是锥子。 “好,我继续说,我们从那个内线哪里知道了——会有一批枪支从707国道上过,我们提前蹲点布置,然后……伏击了武警,获得了一批枪支。”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枪你抢来也没有用啊!那是有编号的!你拿着有什么用?挑战法律? 章暖拿着一次性水杯喝了一口,再次开口,“但是这批枪支我们并没有用,因为枪支有印记,但凡我们用一次,警方就能顺着弹道追踪到我们。我们只能把枪支封存起来,也不敢销毁,这个代价太大了,风声紧,不敢用。” 她眼里脸上,没有半分懊悔,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在讲述什么丰功伟绩,但是又不得不压抑一下自己的笑容,于是有了她这副奇怪的表情。 “疯子!她早就不是我虞家人了!你今天在这里放这个视频,是什么意思?!”虞颂年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不能坐以待毙,但是现在场内没有他的人,就算有,这个时候跳出来维护他,就是自取灭亡。 这个时候,视频却暂停了,江枕山走了出来,他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声音平稳,但带着极大的愤怒,“虞颂年,你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无辜?和你没有关系?章暖拿枪支做什么?她为什么要拿枪支?你觉得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 林副突然觉得不对劲,他在场内的固定物体上不停搜寻,果然在一盏落地灯上找到了破绽——是摄像头! 林副低头,打开手机一看,不由得冷笑,一点信号都没有,这是要直接送人下地狱的节奏啊。 一句微信发了半天都没有出去,那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真是耐人寻味。林副收起手机,跟自己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 虞颂年被江枕山的一连串问题给砸懵了一瞬,马上又反应过来,“我怎么不无辜?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她拿枪支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她为了什么拿枪支我又怎么知道?” 他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喉咙,再次指着江枕山发问,“你问我是不是把大家当傻子,我还想问你,你是不是把我们当傻子,想扣什么帽子就扣什么帽子!这市局的特案侦查组组长的权利真大啊。” “你错了。”江枕山更加冷静,他居高临下。 虞颂年看着他这样的神情,他就知道,他错了,江枕山这个人,特别看重证据链,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他根本就不会上门,这么多了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在江枕山这里冒失了下! 虞颂年咬牙,估算了一下冲出去的概率,可是回头一看,不知不觉间,他身边已经不是什么宾客了,全是便衣警察。 虞颂年歇了心思,知道现在没有机会,他要再按耐一会,可是他身边的许盈夏却浑身像筛糠一样抖动。 “今天,我们在直播你的罪行,不可能再有人帮你,也不会再有推罪的机会。”江枕山把手里的报纸照片撒出去,“看看吧,这些都是你这些年做过的事情,但是却都没有被法律制裁,每一次都有替罪羊!” 虞颂年混不在意,这些报纸上面的东西,既然已经有替罪羊了,那他不会再去承担这些罪,当年自己做下的事情,到底遮掩得怎么样,他心里有数,谁还能来让他承担? 视频再次播放起来,章暖的声音挑动着众人的神经。 “后来……虞颂年终于觉得自己当年的决定太疯狂,连带着为他办事的我,也被一并嫌弃冷落,我被冠上疯子的名头,在没有人能见我。”章暖有些落寞。 没有人可怜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真是对的,完全没有错! 章暖没一会儿,又疯狂起来,“我为了他!生了一个儿子,拉拢了温家,杀了顾初弦,杀了七个警察,还重伤了九个警察!还抢了一批他想要的枪支,连带着在后来顾老爷子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帮他一起解决了顾老爷子!他凭什么?凭什么嫌弃我?!” 没有人回答她的癫狂,更没有人共情她是难过,罪有应得的人,不配被人同情。 虞颂年已经没有话说了,他的目光焦急的在场内搜索,终于,他看到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目光,是林业! 市局副局。 林副对着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口型没有看清楚,但不外乎也就是,抗住,还有生机。 江砚书低头和顾诗成说话,“你看到了吗?林副的目光一直在找机会和虞颂年汇合。” 顾诗成点头,“看到了,他还在想办法保住虞颂年。” “当然了,他就是那个内线,只是我们现在缺少证据,我们需要撬开虞颂年的嘴巴,有了今天这一出,没有人可以再包庇虞颂年,今天,就是虞家楼塌时。”江砚书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顾诗成身后,轻轻给她揉腰。 顾诗成手指轻轻点着桌角,“他现在必须要稳住虞颂年,虞颂年如果说出了什么话,他林业可就没了。” 章暖深吸一口气,“你们知道那个——和湘林路707的作案车辆上一样一枚指纹是谁的吗?” 她眼里尽是得意,慢慢炫耀,这个笑容看得所有人都在不寒而栗,冬末的风从窗棂里灌进来,让人打了个寒颤。 “你们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知道为什么吗?”章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在这么多年的封闭生涯里,她第一次,可以完完整整的把这些年的压抑和荣誉都说出来了。 章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应该是警察冷峻的脸,或许是警察的冷漠,她开怀大笑,忘了自己是在交代事情。 “是虞颂年的指纹啊!”章暖大笑。 这一下,周围的所有人,以虞颂年为中心,直接退开了数步,这太恐怖了啊! 707国道上的枪支案有虞颂年的指纹,707的湘林路上也有他的指纹,这就意味着……虞颂年是直接参与了的!这胆子可真不小啊! “我没有!”虞颂年怒吼,但显然没有什么信服力。 章暖笑着眼泪都出来了,她抬手擦了下,“那个指纹,是我从他的茶杯上印下来的,不怎么显,但是也足够被警方注意到,后面我就把这个责任推给了他当时保养的一个嫩模,本来是要给许盈夏的,可惜她有不在场证明!” 章暖愤愤捶桌,“贱人!” 许盈夏脸色惨白,“我……我居然差点就是……” “死人了。”有人接话,是沈允棠,“一天到晚想着靠男人,你就只能被人玩弄在鼓掌间。” 自从跟了顾诗成,她已经尝到了靠自己的甜头,对靠男人靠别人的,都嗤之以鼻。 但这句话,也触到了不少人的霉头,在后来的合作里,沈允棠为了这一句口舌之快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许盈夏抬头,眼里盈着泪,正想反驳,在沈允棠的身边,她看到了顾诗成,这个女孩子生于黑夜,长于动荡,却靠着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 听说她把半幅身家都给了曾经帮过自己的江二少爷,还请了自己是债。 她不是不想,而是没有这个机会,比如今天,许沉卖了她,虞颂年也不打算帮她。她一个人,找不到出路。 虞颂年感觉自己眼前都在晃,有什么东西在他大脑里呼之欲出,但是又想不太出来。 章暖就在这个当口开口,“我就在这个时候长出来,我给虞颂年出主意,让他做了一个微型手术,私人医生,配了一层楼的医疗器械,把手指剥皮了,再用了仿生技术,做了假的出来。” 虞颂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终于想起来了!他之所以抛弃章暖,这件事就是导火索! “这件事,就这么被列为了悬案。虞颂年也因为这件事,和我缓和了不少,但好景不长,转变很快到来。”章暖的语气变得狠毒。 第一百二十章 707结束了 “这件事,就这么被列为了悬案。虞颂年也因为这件事,和我缓和了不少,但好景不长,转变很快到来。”说到两人关系的缓和,章暖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在提到转变时,又倏尔变得狠毒起来。 章暖盯着手掌碎碎念,“转变就是那个死老头,顾家那个死老头,他居然发现了端倪,开始追查,他女儿自己伤风败俗,怪的着谁?死了是净化空气!” 这等骇人听闻的话真是闻所未闻,叫人闻之闻之色变。 “听到没?是伤风败俗!顾初弦未婚先孕这是她罪有应得!” 顾诗成冷笑,“伤风败俗?她只是爱错了人,不是杀了人。” 这句话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这是第一次,顾诗成开口评价她的母亲,曾经她沉默,置若罔闻,现在终于可以在众人面前反驳。 “未婚先孕是爱情里的赌博,顾初弦只是输了而已,她这样的行为纵然不值得提倡,但是男人就没有一点错吗?温桑但凡肯在那十年里负一点责任,她何至于被人盯上,死无全尸?”江砚书站出来斥责虞颂年。 程女士在下面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护妻这一点,老江家的传统。 江砚书看了一眼,他并没有以此感到骄傲,他只是心疼和愧疚,他之前都没有发现自己的爱人承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和痛苦,只知道抱怨她不懂爱情,不解风情,不爱他。 她要怎么爱?一个被复仇折磨的人,她花了多少力气才走到今天,她为什么要对虞之南那么好?他今天终于明明白白的知道了。 虞之南何止是光,更是曾经保护她的神,他离开,她以他为救赎,这没有错。换作他自己,只怕会更加痴狂。 可是顾诗成却在他回来的时候,划清界限,告诉他自己已婚,这样的好,他却没有领受,反而要离婚,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等事情结束了,他先买个搓衣板回去跪。 他只能在现在,在众人面前,维护她,让她略微发泄一下这些年积攒在心里的苦。 江砚书俯视着虞颂年,“虞颂年,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别人好歹一心一意,你是私生不断,吃着锅里看着碗里,要和顾初弦比,你还不配。” “据我所知,顾初弦是当年一代青年人中的翘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商业上更是眼光独到,样貌更是出众,商大的荣誉院长,这些头衔,试问,温桑配得上哪一个?”沈允棠讥笑。 沈允棠的开口,代表着站队,这些老油条却不为所动,他们觉得现在这个形式还没有到要战队的地步。 章暖和虞颂年这些年做下的这些事情,虽然令人心惊,但是如果有一个这样强大的盟友,何愁日后办事? 江枕山低声的骂了一句,“蠢货。” 安亚侧目,他顿时紧张摆手,“卡了下喉咙,刚刚不太舒服,怎么了吗?” 安亚摇头,挂着模式化的笑容,安亚才不管他,反正707结束后,她和江枕山就再无交集了。 江枕山时不时低头看她,怕她被别有用心的人伤到。 程女士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偏头和助理说了两句,又打了个手势,让视频继续播放。 视频里,章暖神情恍惚,“我其实不想杀他,因为那个老头子给了我不少东西,但是,他威胁到了我的丈夫和我儿子未来的家产,终于在五年前,我杀了他。” “这个数字是不是不太对啊,这已经过年了,该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吧?”有人提出疑问。 江枕山解释,“这个审讯的进行时间是年前,十月中旬。” 说话的人点点头,迅速低下去。他这个动作反而引起了江枕山的注意,他迅速背着手,给身后的人打手势。 众人的目光都被视频吸引,没有人注意到有人从楼梯上穿下去了,站在了刚才说话的人旁边。 章暖详细的说了她是如何骗取顾老爷子的信任,在他膝下是如何尽孝,又是如何让顾老爷子对顾诗成的厌恶更深的。 到后来,顾老爷子只把顾诗成当成复仇的工具,让爷孙的感情再也回不去,让顾初弦的死成为横在他们心里的一根刺。 顾诗成脸色没有怎么变化,她知道当时外公的变化,更明白他中年丧女的苦,她不愿意再去刺激他,只是这份苦太大了,顾老爷子根本咽不下去,只能更加疯狂的,寻找杀死顾初弦的凶手。 中途哪怕章暖很小心,给他提供了一个“凶手”,他还是花了两三个月去查,差明白了不是,章暖的地位迅速下降,迫使章暖动手。 “我其实都觉得,我才是他的女儿了,我想要这样的家庭,这样爱我的父亲,这样强大的娘家,可是,他心里只有那个死了的,不体面的顾初弦。他把我和顾诗成看做是一样的!都是他复仇的工具,我不允许!” 章暖眼里有泪,不知道是为了谁,总归不是为了忏悔,她只会想自己哪里没有做细致,让人产生了怀疑。 “终于,我终于下手了,是值得的!我用这个钱,开了一家公司,就是后来的‘南城香’,当时只是一个洗钱的地方,后来用不上了,就闲置了。” 章暖幽幽叹气,“皇天不负有心人,那个顾诗成长大了,她和她的娘一样,对男人如痴如狂。” 场内的寂静变了味道,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放屁!” “放你娘的狗屁!” “狗屁!” “麻花!” “锤子!” 江砚书,江枕山,谢昭,安亚,沈允棠都不约而同的骂人,把场内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她对我儿子曾经帮助她的情谊,念念不忘,甚至不用我说话,虞颂年就懂了,把这个诱饵抛出来了,顾诗成买下了‘南城香’,沿用了我曾经留下的标语。”章暖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仿佛她的怀里有个小婴儿需要哄。 带着杀人犯的缠绵的温柔,讲述着她的刀是怎么落下的,怎么落到人的身上的,又是怎么把人扒皮抽筋的。 “南城香是近年才做起来的香水公司,它的总裁从不露面,只说过名字的来历—— 走过四季,我们或许就吹散在人间,只有你身上的香,永刻心底。” 这段话像是烟花一样在江砚书的脑海里炸开,他以为那是顾诗成的爱,结果是她要报的恩。 章暖说话的时候相吐丝的蚕,“多么浪漫啊,又多么的悲情,走过了四季,我们就吹散在人间,自此山南水北,再不相见。” 听着这话,众人都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一层的鸡皮疙瘩。 章暖抬起头,眼里有红血丝,“我也想干干净净做个人的,可是,可是人总要为自己打算,为孩子打算,父母爱孩子,则为之计深远。这有什么不对?” 警察的声音终于清晰,“你的不是正常的爱,为之计深远,可是你根本没有考虑过他,要怎么在现代的法治社会过下去!” 顾初弦当年的车祸,顾老爷子的死,还有不少人证,当年在虞家和顾家做保姆的人,提供的证据,以及最近的多项案件的证据在大屏幕上轮番播放。 其中最令人震惊的就是,虞颂年丧心病狂的,要杀省厅来检查的组长,和市局的办案人员,以及顾家最后一个后代顾诗成。 心思歹毒的真是看一眼都叫人反胃。 虞颂年看着这些证据,终于明白了,他这一次无力回天了,林业保不住他了。 “抓人!” 视频的最后,声音沉稳,像是等候已久。 “虞颂年,放弃抵抗!举起手来!警察!”便衣警察终于等到收网指令,全部都拔枪冲出来。 而宾客早在放最后一个证据时就被程女士的有意带远了,这个大厅一下子空旷起来了 虞颂年抬头,林业摇头,用口型告诉他,“安心,等我。” 江枕山正准备从二楼翻下去,安亚吓得拽住他,“江枕山!你疯了?!” 江枕山回头一笑,“放心,家常便饭!” 说着直接翻下去,借着两个小平台落地,从身后摸出银手镯,“虞总,九年了,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上了。” 虞颂年冷笑,“成王败寇而已。” 虞之南突然问,“江队,可以告诉我,我母亲会怎么样吗?” “死刑。”江枕山没有留情。 虞之南身体晃了一下,幸好宋轻在他身边扶着他。 “江队!温桑带着人来了!” 江枕山喜不自胜,“这送上门的三等功,你们有什么犹豫的?铐上,直接送局里!” 二十六年如同一场戏,今天,唱到了结尾,却像是平生黄粱一梦。 江砚书和沈允棠站在顾诗成的左右,江砚书伸手,顾诗成抓住他的手站起来,脚下发虚,“结束了。” “对,结束了。”江砚书肯定的回答她。 林业想趁乱离开,却在出门的时候被江枕山拦下,江枕山痞笑着盯着他,“林副,走吧,咱们坐车回去。” 林业没有拒绝的机会,就直接被江枕山拽着塞了进去。 这桩困住了顾诗成二十年的事情,就这么戏剧性地落下帷幕,她一时间恍惚,竟然生了场病。 虞母还是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虞之南和顾诗成之间唯一的线断开了。 虞之南站在楼下,顾诗成站在楼梯上,两人的目光里,都没有了情谊,他们在事情结束的时候,在迎来了他们曾经共同的期盼时,反目成仇。 顾诗成看着虞之南离开的背影,麻木的接起电话。 “谢听家属吗?她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六楼手术室,她吞安眠药自杀,需要家属签字。” 第一百二手一章 谢听自杀了 “谢听家属吗?她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六楼手术室,她吞安眠药自杀,需要家属签字。” 一段话,直接把剩下的人炸了个魂飞魄散,顾诗成顾不得自己有没有事,直接冲下去抓着谢昭,“去医院!听听出事了!” 谢昭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她扯了个踉跄,“诗成先别急,先说一下情况,是那个医院,我现在开车过去。” “我来开车,你们车上说。”江砚书拿过钥匙,拍了下谢昭的肩膀,回头和沈允棠说,“沈总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你援手的情谊我们不会忘记,来日一定会登门致谢。” 沈允棠看着他们焦急离开,她没有听过谢听的名字,但是她看着这样被人在意的模样,她就忍不住鼻尖发酸。 “沈总,我送你吧。”南夙绅士的站在两步远的地方。 沈允棠摇头,“不用了,南组长还是先气处理公事吧,我有司机。” 南夙颔首离开,沈允棠垂眸看着地上的耳坠,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来,“有人关心真好,急得连她最喜欢的耳坠掉了都不管了。” “姐。”沈容恩站在凌乱的门边,她一袭盛装,和这里的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沈允棠脸上的悲戚收的一点不剩,“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吗,让你别来。” “我就来,反正现在沈家是你的了,我只用巴结你就行了。”沈容恩说得光明正大,像是理所应当的。 沈允棠没有理会她,见过了顾诗成紧张谢听的模样,和谢家两兄妹全力襄助顾诗成的情谊,任谁都会拿自己家的去和顾谢两家的情谊做个对比一下,结果只能是失望。 他们十多年的情谊,哪怕一无所获,哪怕被困低谷,他们都没有抛弃对方,一直相互扶持走了过来。 “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沈容恩天真的问。 沈允棠回头轻声说,“闭嘴。” 沈容恩正要和她呛声,却突然眼皮往下盖,装出一副温良恭俭的模样,“姐姐,这位是?” 沈允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江砚书离婚的之后,她都没能拿沈家做筹码撬到这个墙角,更别提现在人家你侬我侬的时节了。 沈允棠并不想管她,但是她现在也算是代表着沈家的脸面,上流社会看重脸面,脸面一旦丢了,那以后都很难站稳脚跟。 “江太太,这位是我妹妹沈容恩。”沈允棠及时拦住她犯蠢,“沈容恩,这位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江太太。” 程女士没有兴趣和沈容恩说话,她只是敷衍的点头,“沈总,有点问题要请教一下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当然,那真是我的荣幸。”沈允棠上前一步。 程女士笑容可亲,“今天本来该请沈总吃顿饭的,但是我们这边呢,出了点状况,得改天了,孩子们不懂事,怕没有说清楚,转身就走,坏了沈顾两家的情谊。” 沈允棠这下是真的哽咽了,她羡慕顾诗成出身淤泥,却有这样多疼爱她的人,甚至在这个最好的,拉拢贬低她的时刻,她的婆婆,都在为她说话,甘愿纡尊降贵。 “程女士,没有关系的,顾总那边发生了急事,当然要先以急事为主,您不用担心的。”沈允棠和程女士说完,就带着沈容恩离开,期间半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沈家,她开门时看着一众期盼的目光,正要开口,沈老爷子先问,“和顾家的生意怎么样?稳了吗?” 沈允棠整个人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焉哒哒的垂下来,“稳了,我头疼,先回房间了。” 沈老爷子原本新喜的脸上有一丝的不满,“这样好的日子,不一起庆祝一下?你现在怎么还学了娇贵的那一套?” 沈允棠用力的把包放在客厅的台子上,“我累了。” 她的不满,最大的声音也只有这样的了。 “哎呀,你们不知道今天有多累,让姐姐休息一会吧,正好咱们现在可以合计一下林家退婚的事情。”沈容恩早就看清楚了风向,沈允棠已经掌握了沈家百分之六十的实权,对于沈允棠她要比对别人更上心才是。 沈允棠的脚步停下来,“林槐说的吗?” “不是,是林深。”沈容恩咬着下唇,看上去楚楚可怜。 沈允棠瞥了一眼说,“林深还做不了林家的主,这多半只是林深自己的想法,商业联姻,没有他说话的份,我跟林槐说。” “好!”沈容恩连忙点头,她想离开沈家太久了,只要离开了,她就会过得很好,她不需要爱情,只需要那个名分和钱,她不是眼皮子浅的人,也不想要孩子去继承泼天富贵的家业。 她会安安分分的当林二太太。 沈允棠转身上楼,“我会处理的,高婶,麻烦你等会儿送碗汤来我的房间,两个小时后吧。” * 市人民医院外。 谢昭在车上听完了事情,脸色比起顾诗成好不了多少,江砚书把迈巴赫开出了战斗机的架势。 江砚书在市医院的门口就把两人放下来,“你们先去,我去停车。” 谢昭和顾诗成推开门就往急诊科冲。 “先签字,那个是发现了病人的人,不过他是男朋友,没有签字的资格。”医生声音平稳,先把目标给他们转移,免得揪着问太多,耽误手术。 顾诗成在谢昭签字的时候问,“医生,我妹妹问题大吗?” “放心,能救。”医生说完就拿着单子进了手术室。 谢昭手脚冰凉,“男朋友?听听什么时候……没有啊,她最近很忙的……” “是我,何鑫易。” 顾诗成转头,看着角落里站着个趾高气昂的男人,她直觉这人和谢听自杀分不开关系,“挺有本事啊。” 谁都没有想到男人居然理直气壮的走出来,气势汹汹的问,“是不是你们让她跟我分手的?” 顾诗成:??? 谢昭问,“你们分手了?” “……”何鑫易沉默了一下,措辞说,“我觉得没有,因为我不同意。” 顾诗成冷笑,“分手是单方面的。” 这下让何鑫易把火力都集中起来了,对着顾诗成就是一顿指责,“我害怕是因为怕听听出事,你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 “你在哪里发现的她?”谢昭的眼神冰冷,像是这男人说不出来个一二三四,就要把他大卸八块。 他却还要再介绍自己的名字一次,“我是何鑫易,你就是听听常说的哥哥吧。” 谢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现在根本没有闲心听何鑫易在这里跟他瞎扯,本着是救命恩人的念头,他没有发火。 “我问你在哪里发现的她,我要让警察立案侦查!我妹妹不会无缘无故自杀,肯定……” 何鑫易却摆摆手,“没关系的哥,这件事就是我和她闹了点矛盾,她一时想不开……” “啊——” 何鑫易的尖叫声让整层楼的时间都暂停了一瞬间,顾诗成冲上去分开两人,谢昭眼睛都红了,“畜牲!” 何鑫易被打得倒地不起,“……就是小情人的矛盾……” “不要脸!你们分手多久了?还情侣?脸呢?男人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顾诗成拉着谢昭,不让他上去打架,嘴上也没有闲着。 江砚书上来就看到这副场景,吓得魂不附体,“顾诗成!” 他上来扶着顾诗成,“你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没有点数?还敢这样用力!我来。” 顾诗成盯着他抓稳了谢昭,才松手站到一边,对着何鑫易开骂,“狗东西,看着就恶心,你算老几?还敢在分手后这样不懂分寸!我告诉你,今天这件事,我会请律师!” “凭什么?!你凭什么告我?”何鑫易一下子就炸了,还觉得自己委屈无比,“她自己想不开要自杀,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顾诗成冷笑,“就在我们来说路上,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刚刚跟我们沟通,是在你约她出去回来之后,她自杀的,没有事先准备药,在回来的路上准备的!” “不关我的事!”何鑫易还在狡辩,“她不让我管我的妹妹,我妹妹有抑郁症!” “妹妹?”谢昭突然说话,“如果我没有记错,听听给我说过你,你是独生子!哪里来的妹妹?” 何鑫易脸上居然有骄傲的神情,“那是我认的妹妹。” 空气都凝固了,江砚书死死拽着谢昭,“哥!别打人!我们报警了的,这件事必须交给警察处理!” 顾诗成深吸一口气,“给我闭嘴!我们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现在就滚!认的妹妹,她去认个哥哥行不行?”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她才跟我作!”何鑫易浓眉倒竖。 顾诗成看得作呕,“我是一个不喜欢评价别人外貌的人,但是你长得太令我作呕了。我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眼睛瞎了!” 何鑫易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毛了,“她说过我很好看的!是你自己没有品味!像你这样强势又刻薄的女人,才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人一圈抡到在地,谢昭和顾诗成看了个震惊。 江砚书指着他鼻子骂,“像个没有长开的蟾蜍。好意思评价别人,一没有肌肉,二没有钱,你拿什么爱谢听?你那张八二年洗过的嘴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抑郁症的妹妹 江砚书指着他鼻子骂,“像个没有长开的蟾蜍。好意思评价别人,一没有肌肉,二没有钱,你拿什么爱谢听?你那张八二年洗过的嘴吗?” 顾诗成和谢昭都被他骂人的话给震惊到了,平时看着斯斯文文的江影帝,居然还骂人。 何鑫易也被骂愣了,他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但手术室的灯忽然变了颜色,他咻的一下就扑过去了,把医生都吓了一跳,连忙护住病床,“什么东西?!” “听听!听听!”何鑫易连忙去拽她的手,一副深情的面孔看得谢昭都有些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曾经妹妹口中那个让她不愿提起的前任。 谢听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谢昭站在她的身边,她眼珠动了一下,是求助的神态,谢昭表情更加凶狠,“你滚,我妹妹不想看到你。” 何鑫易还要说话,顾诗成上前准备拎开他,江砚书先她一步把人弄开,“走吧,先去病房观察一段时间。” 顾诗成一行人进去后,江砚书便给了顾诗成一个安心的眼神,自己留在门外。 “听听,我们问你,外面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谢昭尽量把语气放平,不去刺激她。 他之前听谢听说过一次,说她的感情事不太稳定,分手了,那个男生一直纠缠她,她就找顾诗成要了点事情做,顺便就回了国。 谢听满眼震惊,嘴唇动了下,顾诗成按着她的肩膀,“听听,你就点头或者摇头,你现在别说话,喉咙里面有伤的,要养着。” 谢听不停的摇头,眼泪滚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谢昭怒气冲天,“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的!” 这一次要比顾诗成上次被江砚书分手更加生气,上一次他们自己也有不对,可这一次,他们做了什么?感情上的你情我愿还能逼着人去自杀,这件事他就不会多思多虑了。 顾诗成抬头,“哥,别急,我再问问。” 谢昭转身,用拳头抵着额头,整个人都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儒雅,完全是一只进入了战斗状态的狮子。 “他在纠缠你,也是你回国的主要原因对吗?”顾诗成没有斟酌措辞,问得直接。 她必须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才能动手……不,不能动手,动手的话一切都毁了,他们要报警,让法律来解决事情。 谢听点头,眼角的泪水像是打开了阀门,不停的留下来。 顾诗成看得心疼,抽出纸巾给她拭泪,“听听,你们之间存在什么纠纷吗?” 谢听身体僵硬了一下,摇摇头。 顾诗成狐疑的看着她,又看了眼同样不解的谢昭,问,“感情纠纷也算,这……” 谢听点头。 顾诗成叹气,“有第三者吗?” 谢听眼泪刷的下来,像是要用眼泪洗刷悲伤,再次点头。 顾诗成呼吸一窒,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他出轨了?!” 谢听缓缓摇头。 顾诗成捏了把汗,“你……有第三者?” 短短数秒之间,顾诗成和谢昭两人的心里闪过无数种办法,又被一一否决。 谢听果断摇头。 顾诗成和谢昭对视,心里都是不解,谢昭走到床边,“听听,这个第三者插足不明显,所以你只是心里不舒服,并不确定有没有这个第三者,对吗?” 谢听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咬着嘴唇点头。 顾诗成当机立断,“我们马上准备换医院,换到我名下的医院,哪里隐私什么的都很好。” 谢听点头,她巴不得换走,她一秒都不想看到那个男人,她不想看他装深情,更不想听他那个妹妹的抑郁症。 顾诗成打开门,“何鑫易是吧,我是她姐姐,我们谈谈。” 何鑫易的目光一直在往里面瞟,顾诗成直接关上门,“何鑫易,你不和我谈,就只能和警察谈了,我们现在还愿意私了,别激怒我们。” 顾诗成常年在商圈混,早已练就了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何鑫易未曾见过这样的气势,畏畏缩缩了下,最后恋恋不舍的跟着顾诗成下楼,在医院旁的咖啡店坐着。 “谈什么?”何鑫易先发制人的问,“你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妹妹吧。” 他脸上居然带着胜利者的冷笑,像是在说,我们的爱情不是金钱就能衡量的,你等凡夫俗子根本不懂爱情。 顾诗成点了杯咖啡给自己,乜了何鑫易一眼,说,“你应该是不用喝水的,毕竟拥有爱情的人,是有情饮水饱的。情,就是那个水。我就不浪费钱了。” 何鑫易脸上闪过愤怒之色,“你!你真是绊脚石!” “那个妹妹是怎么回事,说说吧,我找你,可不是为了看你这副…令我作呕的脸。”顾诗成捏着咖啡勺,轻轻的搅弄着。 何鑫易屡屡被人攻击自己的长相,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你说话句句带刺!说我长得不好看,怎么,你长得就很好看吗?” 顾诗成冷笑,解锁手机打开相册,点开谢听的照片,拍了拍身边桌子的人,“兄弟,帮忙看一下,这个女孩漂亮吗?” 那个兄弟也给力,看着就是一顿夸,最后说,“这都说不好看的人,我建议啊,直接去二院挂一个眼科。” 顾诗成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总结精辟。” 何鑫易的脸色已经算得上是五彩斑斓了,“你们这是人身攻击!” 顾诗成冷了脸色,“我们人身攻击,据不完全统计,你和我妹妹恋爱期间,无数次说她的发型,穿着,口红,身上的汗毛,以及,脸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痣,你说说,这些又算不算人身攻击呢?” 她和谢听向来很要好,在过去谈恋爱的一年里,谢听无数次问她,自己是不是很丑,变得极度不自信。 谢听不再愿意打扮自己,甚至不想化妆,连整个人都没有以前有活力了。她却一直没有说出她那个男朋友的名字。 顾诗成连发脾气都不能,她每次都告诉顾诗成,要尊重她的男朋友,以至于她连查都要小心翼翼,但米国实在是鞭长莫及,她在这一年里,又忙得不行,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详查。 何鑫易支支吾吾了一阵,最后很委屈的说,“我只是不懂事,我后来都改正了,我天天说她很漂亮。” 顾诗成冷笑,“你是觉得语言暴力可以被原谅是吧?你是觉得她柔善可欺对吗?这些语言的刀子都插在她的心上,拔出来了也是孔。” “哪你要我怎么办嘛?”何鑫易发起了脾气,“我又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顾诗成心里一片冰冷,这样的人,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更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他只会道歉,没有改正的道歉毫无意义。 顾诗成抿了一口咖啡,压压惊,“好,你说你没有办法,那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说?” 何鑫易撇嘴,“事实如此啊。” 顾诗成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咖啡泼到他的脸上去,“麻烦再给我一杯咖啡,这杯有点凉了,谢谢。” 侍者微笑着点头,她显然已经注意到这边的事情了,站得更近了,咖啡店里大半的客人都在吃瓜。 顾诗成捏着勺柄,“何鑫易,你说事实如此,那我也给你说一个事实。” “我很丑?”何鑫易好不在意,“我是不会在意的,我去年还上了校草评选的。” 听到这话的客人都忍不住转头偷瞄,最后怀疑自己眼神的转头,猛喝一口咖啡,和身边人对视之后,发现不是自己一个人认为他不好看就放下了心。 顾诗成深吸一口气,她不知道谢听是怎么和他谈了一年的,就这样普信的男人,她是半分钟都不愿意待。 客人:……救命啊,我只是吃个瓜,不是犯了天条!你可以自信,但别普信啊! 顾诗成把气吞下去,“好,退一万步来说,既然你曾经发自肺腑的说,她丑,不好看,那你现在又干嘛要说她好看呢?” “她要跟我分手啊。”何鑫易耸耸肩,“再说了,她喜欢听这些夸讲,我说就是了,又不会花钱。” 客人:高!实在是高! 顾诗成:冷静!忍住!还有话没有问完! 顾诗成一口闷掉了苦涩的咖啡,“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你现在说的话,说的她很漂亮的这些话,无比的虚伪!和你说的爱她的话一样!她就是眼瞎心盲了也不会再看上你!” 客人:赞同! 何鑫易看着她,自以为深情的动了动眼珠子,“女人就是麻烦,夸也不行,说也不行。不过没有关系,我多说说她就信了!” 顾诗成忍无可忍,拍桌而起,“不可能!你说再多的好看也没有用。她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也知道和好以后会再次重蹈覆辙。” 何鑫易撇嘴,一点都不赞同她的话。 顾诗成冷笑,拿着咖啡勺在托盘上砸了一下,“我告诉你,就算她现在答应了,我们也不会同意的。我们愿意做这个恶毒的棒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在一起。” “你!”何鑫易气得连都红了。 顾诗成施施然坐下,“说回原本的话题,你那个有抑郁症的妹妹,是哪里认的?” 何鑫易理所应当的说,“网上认识的,她太可怜了,和曾经的我太像了,我就像帮助她,我又什么错吗?” 顾诗成已经平息了怒火,“好,你没有错,继续说,说详细的,说你们聊天的细节。聊什么?” “一个网上认识的甜妹,妹妹得了抑郁症,连饭都不想吃,每次发的表情包都是躲在墙后面的那种,我只能天天去安慰她呀,我生怕她做什么傻事,而且!我每天都把聊天记录转给她看了的,还有什么吗?”何鑫易委屈极了。 “继续。”顾诗成不为所动,她只想吐。 “你都不知道,她居然问我,能不能不要管她?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无理取闹?”何鑫易说到这里居然激动起来了。 旁边的大哥说,“她是不是无理取闹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有点不知好歹。”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不悔改的男人 “你都不知道,她居然问我,能不能不要管她?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无理取闹?”何鑫易说到这里居然激动起来了。 旁边的大哥说,“她是不是无理取闹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有点不知好歹。” 大哥这句话,把何鑫易激怒了,他直接站起来,敲着桌子大声问,“我不知好歹?” 顾诗成觉得坐在他对面都丢脸,“对,就是你,你有自知之明就行,不用找认同感。” 何鑫易鼻孔出气,像牛一样大声,“我告诉你,除了我,没有人再要她!一个被我睡烂了的婊子!” 顾诗成手都握成拳头,就差挥到他那张欠揍的脸上了,“何鑫易,情出自愿,事过无悔,听过吗?这只是一段感情,并不是一段足以捆绑她的人生,脏的是你这样的人,不是善良的她。” 这一次附和的只有女生,她们眼里有眼泪在闪烁,她们太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在这个现代社会,裹着小脑的人,不在少数,更别提那男人心里的“贞节牌坊”。 何鑫易转头看了一圈,“是吗?可是你看有多少人附和你。” “没有附和不代表你就是对,我们只是不想让她置于更加艰难的地位,这个话题如此沉重,你却拿来当做自己的筹码,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角落里有人出声解围,顾诗成瞥了一眼,那人对着她微微颔首。 何鑫易冷笑,“我不想跟你打拳,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她在这件事里是不是有错。” “没有错!你们之间的感情,为什么可以让第三个人插进来,你打着安慰的名义,把自己的日常分享出去,一份日常分享给两个女生,你是何居心?”顾诗成犀利的反问。 何鑫易据理力争,“这有什么?我只是在分享而已!我平时跟很多人都是这样分享的!这……呵,这都能扯。” “扯?何鑫易,你是真的蠢还是缺半个脑子?”顾诗成端着咖啡,忍耐已经到了边缘,“你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她在一起的吗?” 何鑫易不假思索的说,“还能怎么开始,不就聊天吗?” “对啊,你还知道是聊天,你跟一个不是你女朋友的人,分享日常,逗她开心,美其名曰是照顾妹妹,你觉得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更别提你还有个女朋友,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不相信。”顾诗成垂眸,看着桌上盖着的手机。 何鑫易被戳中了痛点,又不敢承认,他曾经在谢听面前无所遁形,那是情侣之间的事情,但是现在,他绝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他气得跳脚,连声大吼,“我就是把她当做我妹妹!” 顾诗成直接把咖啡泼了他一脸,“清醒了吗?什么妹妹啊,你真的把她当妹妹,又怎么回这样对待她?!让她成为一个别人感情里的隐形的,第三者!这就是你在救赎她吗?你这是在往她心上扎刀子!” 何鑫易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不甘心的,低声的辩解,“我没有……” 顾诗成冷哼,“没有?你没有?谁信呢?” 何鑫易犹然不肯放手,想脚踏两只船,想坐享齐人之福,“我都认了这个妹妹了,肯定是要负责到底的啊,总不能直接把她甩了吧?” “我去,兄弟,你这个词用的好!”旁边差点被咖啡波及的兄弟忍不住鼓掌,“就那个甩字,这个字啊,实在是妙啊,妙不可言!” 其他人都是哄堂大笑。 何鑫易脸色像是猪肝,幸好被咖啡掩盖住了,没有被人看到。 “何鑫易,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就滚,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我们就不再追究了,她念着你们过往的那点情分,不让我们大动干戈。”顾诗成屈指扣桌。 何鑫易却像是见了屎的苍蝇,挥之不去,“我爱她!我钥匙不爱她,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赶来华国?为什么?” 顾诗成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恶心,真不知道谢听当时是怎么夸出那句“他的眼睛很漂亮”的。 “装深情有什么用?你现在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去照顾你那位有‘抑郁症’的妹妹。”顾诗成乜着他。 何鑫易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我想起来了一个事情!你们不都说我渣吗?我问你们,她谢听就算得上好吗?” 众人:……我们吃瓜的哪里知道你们的事情。 顾诗成架着腿,“说说看,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是她谢听出轨了,还是有了什么蓝颜知己,或者是,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何鑫易想了想,说,“我不想说她曾经错事,我只想让我们的感情修复,因为我爱她。” 顾诗成这一次没有再忍,拿着桌上小小的咖啡勺给他扇过去,何鑫易捂着脸尖叫。 “啊——” 顾诗成环顾四周,看着有无数的摄像头,甚至是门外已经开始有人为了上来,“诸位,我妹妹因为不忍心,在分手四个月之后见了这个人渣一面,在回去的路上就去我们大哥的药房,拿了安眠药。” 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顾诗成继续说,“她开始是哭着用水送下去,到后面,她一直盯着一个监控死角,干吃安眠药。而在我妹妹晕过去之后,他,又是第一个发现我妹妹的人,在我妹妹盯着的地方冲出来,打了120。” 众人这下不淡定了,这,这就是杀人啊! 何鑫易要说话,直接被顾诗成截断,“你不是不说吗?那就让我说!在别人还没说完的时候打断对方,你还有家教吗?别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你放屁!”何鑫易脸上的愤怒隔着已经凝固的咖啡残渣显现出来。 顾诗成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何鑫易,你欺负我们父母早亡,兄妹都忙于自己的事业,就这么欺负我们的妹妹,这是我们绝不会答应的!如果不是因为妹妹说,好歹有情分在,想私了,你现在就不是在和我叫嚣!应该是在审讯室!” 一直都在帮腔的大哥再次说话,“哎,妹子,你们这样实在不是办法,这个人渣这么欺负你妹子,就应该教训一顿,报警才是正道。” 其他人被这么一带,都开始指着何鑫易骂。 “对啊对啊!” “让妹妹别再心疼这个人渣了!” “他刚才都说些什么啊!简直是不堪入耳。” “就是就是!” “姐姐你也不要再宽恕他了,就是要刚一点,让他知道你们不是好欺负的。” “他这次敢把妹妹逼着吞安眠药自杀,下一次就不知道会做什么了!别姑息啊!” “……” 顾诗成点头,眼眶已经红了,这么坚毅的一个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红了眼眶,不少了都共情到了。 顾诗成偏头擦了一下眼睛,“何鑫易,你要说我妹妹有什么对不住你?你说,是我妹妹为了成全你和你那个…有抑郁证的妹妹跟你分手了吗?” 何鑫易被千夫所指,开始口不择言,甚至是添油加醋,“她根本没有跟我说分手!她直接自己决定分手,然后还登录我的号,向妹妹表白!” 众人:…… 众人:不对啊,这么刚烈的人,怎么会到现在了,还想着要和解呢? 顾诗成冷笑,“她做得不对吗?与其看着你们郎情妾意,还不如她直接退出,让你们花前月下!” 何鑫易眼看这个还没有得到同情,这下就慌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顾诗成悲戚的笑了,“我这妹妹什么都好,只是还不够成熟,对于你这种人就应该,斩草除根!” 何鑫易被她最后咬牙切齿的四个字吓到了,后腿了一步,带着身后的椅子都“吱呀”的交了一声。 有人噗嗤的笑出来,何鑫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还是不愿意走。”顾诗成明明身高矮一点,却让何鑫易生出一种错觉,一种她有两米的错觉。 何鑫易摇头,“我爱她,就算不能复原,那也可以做个朋友。” 顾诗成不知道被戳中了那个笑点,反问,“做个朋友?什么朋友?前男女朋友?” 何鑫易还在强撑,“有什么不可以?” 顾诗成冷着脸,“我们家妹妹,没有和前任做朋友的习惯,尤其是你这样不懂分寸的前任。” 何鑫易突然哭了。 众人:???!!! 顾诗成也被他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众人:拍下来!回去还能给朋友吃瓜! 何鑫易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咖啡渣,“你知不知道,她之前威胁我,说,如果想不分手,那就把妹妹删了。” 众人:哎!还是太年轻了!这个时候就该当机立断,分! 我当时还给妹妹准备了一个礼物,呜呜呜……都没有了,我的妹妹,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可是我是独生子……我有什么不对?!我只是一个想要妹妹的哥哥而已。” 顾诗成提到这个就来气,“你说要删除你那个妹妹,结果呢?你和她怎么说的?说我妹妹吃醋,让你删了她!这样一个没有担当,没有责任的男人,留着干什么?过年吗?” 顾诗成气得呼吸都乱了。 “难道不是吗?!”何鑫易擤鼻涕甩出去。 众人恨不得跳开三千里,生怕被沾边,说那是他的聘礼。 顾诗成一阵反胃,“不是?你……我恨你没有谈的了,这件事,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要继续纠缠还是离开?” 何鑫易就是不回答这个问题了,“谢听看着这句话,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还来质问我说,你自己要删,为什么要说是我?可是明明就是她容不下妹妹啊!” 顾诗成觉得自己两眼冒金星,“行,都是我妹妹的错,既然你不愿意私了,那就请警察决断吧。” “不要!”何鑫易说着就要扑上来。 顾诗成吓得直接侧身躲开,“别动手动脚!” 何鑫易畏畏缩缩的低头,“我离开。” 众人:嘁! 顾诗成眼里却没有放松警惕。 不出她所意料,不出一天时间,何鑫易就恢复了,换了一身衣服,在医院周围,百般打探谢听的消息。 顾诗成垂眸,冷眼看着这一切,侧头吩咐安亚,“去办件事,把上次咖啡馆的视频发出去,顺便带上我的身份,还有谢叔为国捐躯的事迹。” “要拍摄一段他在附近转悠的视频吗?”安亚问。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何鑫易的洗白 “那要拍摄一段他在附近转悠的视频吗?”安亚问,“以路人的名义发布,引发舆论。” 顾诗成颔首,“既然他做了初一,那我们就直接做十五。” 安亚点头,“我明白,这就与林任配合。江先生的身份需要刻意隐瞒吗?” 顾诗成回头看了眼隔窗里坐着的江砚书,江砚书一直看着她,她迟疑了下,“先不急,我问一下。” 安亚有些吃惊,在她的印象里,顾诗成是个只通知不商量的主,哪怕是收集证据这样危险的事情,难道爱情真的有让人改变的能力? “好。”她看着顾诗成的侧脸,答应下来。 * 市局。 “南组长,证据齐全了,我们现在准备移送法院。”江枕山看着面前高高的一沓资料,“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南夙连熬了几天,整个人都有些迟钝了,捂着眼睛,长舒一口气,“我以为林业至少会狡辩一下的,没想到他直接就坦白从宽了。” 江枕山笑了下,抬头看着那间已经没有了人却依旧黑暗的房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虞颂年落网,是铁证如山,而且之前送到省上的材料,现在直接下了文件,我丢在他面前,上面的章,他看到的一瞬间,直接就泄气了。” 南夙点头,双眼放空,“这些年你们过得苦吗?” “还好。他除了虞颂年这一件事阻挠我们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他反而很支持。”江枕山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看着林业的供词,他做的事情,都是阻拦,不让事情发酵出去,更是帮虞颂年遮掩,为了不让虞颂年拿捏他,林业还用了他来作为平衡的点。 南夙突然想起来江枕山问他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以后做什么。我之前想帮诗成,还她旧日人情,可是现在,还了,我又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 江枕山斜眼看他,“哎,回去做你的检察官,往上走,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南夙没有接话,他太清楚自己了,自己的未来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 江枕山的手机响起,“好,已经到了是吧,好,我们马上出来。” 挂断电话,江枕山抽了两张湿纸巾,“快擦一下,我们把东西交接一下,然后……707就结束了。” 南夙其实还想问,虞颂年倒台,林业认罪,这件事真的就结束了吗?那个传递消息的人呢? 江枕山看他一直不动,又出声催促,“哎,南夙,走了,这些资料不给他们,让人家拿什么去查枪支的出卖人。” 南夙如梦初醒,“啊,好,来了。” 707的前半段该由他们负责,但是707的后半段,这件事太大了,区区一个市级的组长,和一个检查组的组长,是完全不够的。 一个虞颂年,一个林业就差点要了他们的命,后面的事情,要交给更加严密的团队完成。 武警护持的警车呼啸而去,江枕山张开双臂,摸出手机没有一条消息,他盯着“安亚”的聊天框陷入沉思。 南夙回头拍了下他,“走,今天犒劳一下自己,吃点东西。” “行,我打个电话,你们先去。”江枕山纠结着打出去。 “什么事?”安亚接通就给他砸话。 江枕山摸了摸鼻子,“我想请你吃饭。” 安亚叹气,“不吃,忙着呢。” 江枕山警觉的问,“又有什么事?你们顾总又?” “不是我们顾总。”安亚直接掐断电话,“江队,工作时间不摸鱼,MS的铁则。” 江枕山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太相信,他打开百度,还不用他搜,屏幕上一排红色的词条就看得他两眼一黑—— 【MS的总裁顾诗成在咖啡店痛骂渣男!(爆)】 【惊!MS的千金被渣男逼得自杀!】 【震惊!MS的总裁顾诗成和国家刑侦心里顾问谢昭是兄妹!】 【爆!渣男还在医院附近!】 【……】 江枕山恨不得掐人中抢救,谢昭也太没有分寸了,他一个公职人员,怎么能随随便便在网络上抛头露面呢?! “喂,谢昭,这次你是不是太冲动了?怎么直接让人把你的身份在网上公布出来了。”江枕山本着相识一场,直接就叩电话过去了。 谢昭这一次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和煦,开口就是连珠炮,“我冲动?江枕山,差点就要死了的,是我的妹妹,我难道不应该着急吗?身份有什么?我的身份见不得人吗?如果是江砚书被诗成逼到绝路了,你能保证自己现在的状态比我好?不过是自己的宝贝自己疼而已。” 江枕山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话说,之前顾诗成有吊着江砚书的意思时,他都直接把人堵了质问,更何况是逼上绝路。 “好吧,确实是这样。我错了,我脑壳发昏了。”江枕山叹气,“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谢昭也缓和了口气,“不用,我这边很齐全。” 这件事在网上掀起了惊天巨浪,谢昭,谢听,顾诗成的身世被扒的干干净净,但也仅仅只限于身世,其他的任何隐私都没有流出去一分一毫。 江家,顾家,沈家,林家,死死捂着,其他的有料,尤其是江砚书的身份,可是没有人敢,这个天罗地网,没有娱记想去闯。 当网友看清楚了谢听的身世,就更加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同情,也更加心疼于顾诗成说的那句“你欺负我们父母早亡!” 还不到一天,何鑫易的一句话,再一次把他自己送上了热搜。 何鑫易在江城几乎成了透明的人,看到他的人都要对着他吐两口唾沫,他只敢点外卖,出门戴了口罩墨镜都害怕。 四月初二,本来是他计划的好日子,他知道谢昭的生日就是这天,顾诗成她们的看管一定会出现松懈的,但是这一天,在他等外卖的时候,他的门被人敲响了。 “你是谁?”何鑫易很警惕的抵着门,“你好,我是娱记孟书忧。”孟书忧笑起来有两颗虎牙,看上去天真可爱,是很容易让人放心的角色。 何鑫易就要关门,孟书忧伸进了一只脚卡在门缝里,“哥哥,哎,别关!我不是那些可恶的娱记,我只是看现在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你的负面新闻,我想,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坏,也不可能这么离谱吧,一点好的都没有?” 何鑫易看着他齐全的设施设备,又听着他这样的诚恳的话,心里都不由得放松了两分,“你叫怎么名字?时那个地方的娱记?” 孟书的眼见有戏,连忙把自己往里面塞,“我叫孟书忧,是众悦传媒的娱记,专门负责的就是这样一边倒的新闻,要早里面找出不一样的声音,毕竟百姓的声音不能只是单方面的。” 何鑫易手上都松了些,“但是我还是不放心。” 孟书的连忙说,别不放心,我这里是全程拍摄,我的粉丝说想听听不一样的声音,我就来了,无论如何,你就说说话,这样我也有个交代。” 何鑫易心里面有不一样的计较,他也想利用舆论的力量,让顾诗成尝尝这个滋味。 “你……会剪辑吧。”何鑫易最后又问。 孟书的眸光一闪,笑嘻嘻的说,“哥,怎么能不剪辑,里面不能播的话,我敢放吗?我就一个小小的娱记。” 何鑫易拉开门,“进来吧。” 孟书的笑着进来,嘴上还说着谢谢哥。 进门之后他也不着急,跟着何鑫易走了一圈,“哥,你看哪里适合我们采访。” 何鑫易看了看,指着吃饭的简易餐桌说,“就这里吧。我想露脸。没有问题吧?你能把我拍得好看吧?” 孟书忧做娱记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要求,他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他勇气可嘉,还是说他蠢笨的……天真。 但他脸上却挂着笑,“你确定要对准你的脸?一点马赛克都不打?也不用担心遮挡?” “不用。我长得这么好看,上次就是那个顾诗成,把我拍得那么丑,才让我被那么多人骂了,现在的女人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的,她们看了我的脸,就会站在我这边了。”何鑫易信心满满。 孟书忧狠狠的闭眼,心说,大哥,那是人家的折影问题吗?是你长得本来就很着急啊! 他本着自己良好的素养,还是点头说,“可以,我尽力。” 两人坐定之后,孟书忧依旧用他纯真的眼神提问,“何先生,对于网上说的,你导致谢听小姐自杀的言论,你这么看?” 何鑫易瞪眼,“我没有让她去死!她之前差点让我去死!” 孟书忧猛然被塞了一口瓜,他一时间有点懵,他还没有见到过上来就给大瓜的,弄得他都想开直播了。 “她说了让您去死这样的话吗?”孟书忧紧追不舍。 何鑫易想了下点头,“她因为一点小事要跟我分手,我不答应,我都跟她说了,这是我的命!她就是!分手就是等于要了我的命!” “然后……她还是选择分手?”孟书忧无语凝噎,问出来都不自信。 何鑫易却点头,肯定的说,“对啊!” 孟书忧:……我的白眼你看见了吗? 孟书的头一次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好在何鑫易有自己的目的,他跟到豆子似的说,“我就约她到了一个废弃的高楼。” 孟书忧:!!!想报警! 何鑫易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但是眼眶没有红,眼泪一滴也没有,“然后我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分手?她说,是!气死我了!我又不能对她做什么,我就只能说,我出去转一转,让她在哪里等我。” 孟书忧:老板加钱啊!这是刑事案件啊! 何鑫易诡异的笑起来,“我出去准备跳楼。” 孟书的:!!!三句话,震惊我三次,你怎么做到的?! 孟书忧张大了嘴巴,“……何先生,你,你跳楼?!” “对。”何鑫易很满意他的表情,“但是我没有跳。” 孟书忧:…… “她发现我了,然后把我弄下来,跟我和好了。”何鑫易很骄傲的说,“你看这个,是不是,差点就让我死了!我都没有把这些告诉过谁,她不过就是洗个胃,却把我说成了一个恶人,她肯定不会的,肯定是她那个恶毒的姐姐!”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江砚书去做什么了 “她发现我了,然后把我弄下来,跟我和好了。”何鑫易很骄傲的说,“你看这个,是不是,差点就让我死了!我都没有把这些告诉过谁,她不过就是洗个胃,却把我说成了一个恶人,她肯定不会的,肯定是她那个恶毒的姐姐!” 这一段话把孟书忧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饶是他做娱记多年,见多识广,也能察言观色,还略懂一点心理学,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却看不透。 何鑫易疯狂,癫狂,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做着和爱相悖的事情,难道他是觊觎她的财产? “这个我不能评判嘛,我说的话太有主观性了,这个就交给我们的网友来评价了吗”孟书忧调整心态,再次出击,“何先生,在你们谈恋爱期间,谢听小姐是不是出手阔绰?我听说你是看上了她的财产。” 何鑫易哈哈大笑,“我?我看上她那点财产?” 孟书忧脑袋差点短路,那点财产?什么意思?顾诗成当时给了他两千打车费……这也叫小钱吗? “小钱?是谢听小姐自己的工作吗?”孟书忧觉得自己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何鑫易摆手,“她有什么工作,不过就是给报社写点报纸而已,我想着她那可怜的自尊心,平常都在夸她,说她很棒,哎,女人就是好骗。对了,这句话记得剪掉。” 孟书忧看着他,心里有点不上不下的,何鑫易是真的没有敬畏之心,也没有对爱人的爱惜,他眼里只有他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大男子主义! “我就想要她在家当家庭主妇,带带孩子,孝敬父母,她却想着去做什么老师,要回国考那什么……教师资格证,你说可笑不可笑嘛。那玩意儿工资才一两千,还不得靠我养她?”何鑫易满脸狂妄,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什么暴发户。 孟书忧想了一个很土的标题——《人这辈子最好的教育只家教,孩子学会尊重,才不会毁了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手在抖,想批判何鑫易,他工作了这么些年,已经是老油条了,可是现在,居然还能有个人,刺激得他要开课。 孟书忧深吸一口气,用最平和的态度说,“何先生,小学教师这份工作没有什么不好的吧,工资是其次,主要是……” “唉!”何鑫易摆手,“你怎么也和那些妇人一样,说起这样虚无缥缈的话了?!” 孟书忧:……md!工伤! 何鑫易起身,去拿了瓶啤酒过来,“刺啦”一声打开,打开了才问孟书忧,“我可以喝吗?” 孟书忧点头,“请便。” 何鑫易一口啤酒下肚,居然飘起来了,“我跟你说,人啊,就是要找初恋,干净!没有跟过别人!我有精神洁癖,唉!像我这样爱干净的人已经不多了……” 孟书忧:想吐……好恶心! 何鑫易开始说起他和谢听的恋爱细节,却都是贬低她的,在谢听面前说的是什么,那他背后说的就是另一个版本,意思完全是背道而驰。 无论是谢听帮他买早餐,还是他们的第一次,或者是谢听屡次的分手。 从何鑫易的口中说出来,都带着一股很重的爹味,要么就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么的恶心!她啊,她喜欢饼干!她非说她最不喜欢吃饼干,哼,她生日的时候,我就给她送了十多带小熊饼干。她不一样还是吃完了。还跟我说好吃!” 孟书忧感受到了一阵窒息,他起身,收拾东西,何鑫易不解的问,“这就完了?” 孟书忧没忍住,在设备关机前骂了一句,“操,早该完了。” 何鑫易扫兴的摆手,“嘁,一看你就没有女朋友。” 孟书忧憋着一口气逃下去,扶着垃圾桶干呕,后背被人拍了两下,一瓶拧松了的矿泉水递过来,“缓一下吧。” 孟书忧双眼通红,像受了委屈的小猫,可怜巴巴的,“谢谢姐姐。” 顾诗成抬头,何鑫易的门窗紧闭,她冷笑了下,“看来你拿到了很关键的证据。” 孟书忧点头,顾诗成侧身,“走吧,上我车。” 孟书忧吹着暖融融的空调,喟叹了下,“这才是人间啊。这车真好。” 顾诗成勾唇一笑,“结束之后,我送你一辆。” 孟书忧瞪大眼睛,“啊!真的吗姐姐!这个车?送我?!” 顾诗成点头,“对,不过不是我们现在坐的这辆罢了。” “我的天哪!”孟书忧瞬间感觉自己不难受了,感觉自己还能再大战三百回合。 顾诗成看完了整个录像,“这样放出去,会不会对你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我坐的时候就已经注意过了,而且需要剪辑的地方,很少,只有开头,开头那一小段。给我十分钟!”孟书忧心都要化了,这样温柔的姐姐,敛眉低首的看着自己的成果,他现在才明白了沈总说的—— 顾诗成从来没有高攀江砚书,只能是江砚书担心,毕竟顾诗成这样的人,不仅男人喜欢,女人……更爱。 这应该是个人都得喜欢的程度,有钱有颜,关键是,她有脑子,还专情,什么都玩得转,听说会巴西柔术,还会钢琴,这是什么极品美人啊! 孟书忧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噗噗的冒出来。 “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去我办公室弄吧,我现在先联系媒体。”顾诗成体贴的照顾着他。 * MS总裁办公室。 “顾总,江先生刚才接到电话,就走了,让我转告您,他明天下午五点之前回来。”安亚端来两杯咖啡放在桌上。 顾诗成点点头,走到阳台打电话。 “顾总,我是林任。”林任刚说完,门就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眼眶微红的男孩,约莫二十三四,脖子上还有两个红色的小店,没有穿外套,一件连帽卫衣显得他青春洋溢。 “hi……” 林任木木的回答,“你好,我找顾总,她在吗?” “在外面,她在打电话。”孟书忧让开两步。 林任的心里像是有滚油在煎熬,一方面他知道顾诗成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可是她怎么会让人进入她的办公室?还是单独的,这,这还穿着拖鞋! “林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顾诗成正好打完电话出来,“书忧,你剪完了吗?” 孟书忧点头,“弄完了,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 “好,去找安亚吧,她知道的,答应你的一样都不会少。”顾诗成坐到真皮沙发上,架着腿。 孟书忧点头,知道他们有事情谈,自己拎着东西出去了。 “顾总,他是谁啊?”林任冒着被顾诗成骂的风险问。 顾诗成抬眸看了他一眼,“一个娱记,怎么了?” 林任强颜欢笑,“没事……就是觉得您对他不太一样。” 顾诗成嗤笑,“你对江砚书还真好,去了他哪里之后,都敢直接说解约的事情了。一个小娱记,来帮我办我妹妹的事情的,少在砚书面前胡说八道。” 林任尴尬的笑,“这,这是砚书要求的嘛,我当时又不敢说话,只能想着给您这边传个信号,让您知道……” 顾诗成淡淡揭过,“行了,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这个,您看一下,有人好像很像把您和虞之南的事情爆出去,他甚至知道……你们之间往来的详细信息。还有关于他和您的关系,江砚书闹到退圈的事情。”林任说得委婉,但意思却直指虞之南本人。 放在以前,顾诗成会说,这不是虞之南的本意,肯定是有人逼迫了他,但现在,她知道不是,更明白,一个成年人,他有能力抗衡说不。 比如虞随,为了他的女儿,他可以忍住虞颂年加在他身上的烟灰缸,烟头,拳打脚踢,但是他不能忍受他的女儿被卖掉。 想到虞随,顾诗成低头看了眼自己修长的手,虞随为了让明瑕有个好的未来,自首了,他断绝了跟明瑕的养父女关系。 林任看着她沉默了以为她还偏心虞之南,心里就百般的替江砚书不舒服。 顾诗成抬头,“我知道了,我会去见他,料理了这个可能会……爆炸的因子。” 林任放下心,跟在江砚书身边越久,他就越清楚,江砚书和江枕山一样,不适合商圈,他们都是应该为了国家而生的保护神。就更不忍心江砚书…… * 南城香。 这个公司买下来了好些年了,顾诗成却是第一次来,公司的楼下坐着一个人,穿着蓝白的校服衬衫,蓬松的头发,纤细却经脉明晰的手背。 顾诗成下车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他了,她走过去,没有靠近,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之南,上车说。可以吗?” 虞之南抬起头,顾诗成看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和高中时的虞之南……简直一模一样! 虞之南开口,“诗成,我梦到了……” 时间流过,并非没有痕迹,他的声音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纯澈了,带着世事变化的无常。 顾诗成不为所动,“之南,已经过去了,我们上车。” 虞之南颓败的低头,“好。” 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整天都浑浑噩噩的。他不知道该怪谁,恨谁,或者是……报复谁。 这将近半个月以来,他都在针对顾诗成,不停的诅咒她,可是他也知道,章暖爱他,但是她的爱是不能见面的。见面了,章暖的疯依旧会对准他。 他找不到生活的意趣了,甚至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他只能恨顾诗成,他每天都在告诉自己,是她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可是他又无比的清楚,虞颂年是自作孽,章暖是天性疯狂,而顾诗成恨他才是应该的。 他知道顾诗成不会见他,所以做了他这辈子最聪明的一件事,把东西做成文件,要曝光,他知道,顾诗成一定会来见他的。 不为了他,只是为了曾经为她撑起一片天的虞之南。 “机场?”虞之南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机场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砚书又吃醋了 “机场?”虞之南看着“江城国际机场”几个大字,还有些走神。 顾诗成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这是我曾经许的诺言,你虽然失信了,我却不能食言。” 虞之南接过卡,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对顾诗成的感情很复杂,这么多年了,也没人帮他疏解情感。他困顿在心,已经到了封魔的地步。 “‘南城香’的股份,我折现了,全部都在里面了,大雾散了,我们不用在骗自己了。之南,去一个安生的地方吧。”顾诗成目光很平和,像是当初他们重逢时一样。 虞之南突然哭了,眼泪静静的往下流,落在卡上,溅开的水花像是多年的倒影。 “好。”良久,他收拾好情绪。 这样曲折复杂的人生,他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在这一场糊里糊涂的斗争里,他失去了母亲,朋友,兄弟,和……父亲。 虞之南推开车门下车,“诗成,最后一个问题。” 顾诗成轻轻点头。 “遗憾吗?”虞之南微微笑着,却比哭了还难看。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遗憾就遗憾吧,反正我们也回不去了。” 顾诗成的声音里,带着释怀和放松。 虞之南点点头,接过周淮递给他的行李,点点头,转身走进人流。 顾诗成坐在车里没动,任由他走远,带着他们多年的记忆和情谊消失在人海。 虞之南低头,看着越来越小的江城,眼眶里滚落下一滴泪,乘务贴心的问,“虞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帮助吗?” 虞之南低头迅速擦掉眼泪,“有笔和纸吗?” “有的。”乘务打量着这个英俊忧愁的男人。 虞之南第一笔重重的落在纸上,晕出一个黑点,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场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该落笔的地方。 虞之南转头看着窗外,白云被飞机撞碎,又成另一个美丽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落笔在他们的初见—— “从那个黄昏的初见,我和你的感情算得上是跨越了前半生,复杂得像是墙头缠绕在一起的的丝瓜藤。我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知己,是挚友。 “我们都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被放在一起,也明白长辈的事情了最终都会落到我们身上,变成我们身体里的一部分,不可分割。 “如今时移世易,我们之间只剩下算计,我们都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保护对方,哪怕它的后遗症是,我们可能会真的恨上对方,我们也没有后悔过。我知道你也是。 “在百花宴上,我们对望时,我好像看到了我们近三十年的人生。曾经的友情被扭曲,埋下无数的刺,我们之间横亘着两代人的血仇,不可能再握手言和。 “谢谢你最后送我走。杭景的事情,是我抱歉,我当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只有被一次一次的敲打,我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以后……见不到了吧。就像你说的,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 “虞之南走了?”江砚书从陈旧的资料里抬头,有些不相信,“你确定?” “我确定!真的,我亲眼所见,嫂子亲自送他走的。我吴老八的眼睛,能出错吗?”吴旋坐在办公桌的一角。 江砚书被他的措辞弄得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叫她亲自送走的,听着就觉得是刑事案件。” 吴旋仰天大笑,“放屁!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江砚书点点头,“还真是,这个当年出卖了押送枪支队伍的人,现在已经没有了半点痕迹,无论是虞颂年,还是章暖,他们都不知道这个人的真是姓名,只知道,他的代号是黑鹰。查起来太麻烦了。” “别急嘛,你这直接把自己关起来弄有什么意思,还得出去走走。”吴旋摸着自己的肚皮,“都七点了,出去吃个饭不过分吧?” 江砚书点头,他心里很不安,他总觉得后半段707跟顾诗成可能也有一定关联,他必须要早点解决这个潜在的危险,避免顾诗成被伤害。 西林路的风景很好,尤其是江景,吃了饭就到下面的江岸上走走,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江砚书开了一罐啤酒,“随便吃点小菜就回去,我还有点疑惑,要问问虞颂年。” “哎哟,我的天哪,哥,别了,这么晚了,哪儿开门啊!明天吧,不急在一时。”吴旋连连摆手,招呼老板又上了两个小菜。 吴旋吃菜的时候眼睛也在往四周看,多年形成的习惯让他一时改不了,旁人看起来就不太雅观,总有些贼眉鼠眼的意思。 江砚书一直觉得林业很有问题,他身居市局副局多年,做的违法事情,居然这么少,完全不像是和虞颂年合作的人。 “哎,你看那个,是不是嫂子?”吴旋突然用膝盖撞了下江砚书。 江砚书回头,在马路对面有一对情侣在散步,左边的女人显然就是顾诗成,她身边……是孟书忧! 江砚书没有跑过去质问,只是埋头继续吃饭,“她估计有事,这个孟书忧是个娱记。” 吴旋又看了看他的脸色,问,“……你现在,都不急了啊?之前……” “之前那是不懂事。”江砚书打断他的话。 眼看顾诗成和孟书忧下了台阶,往江边去了,江砚书放下碗,“我吃饱了,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 吴旋看着他朝着江边跑去,背影焦急得比桌上的小龙虾都红,他摇头一笑,“哎呀,这辈子,是逃不掉了。” 他低头一看,江砚书刚才根本没有吃饭!只是端着碗看人…… 吴旋摇头,“啧啧啧,早就栽了的人,还能指望他什么。” 江砚书抓着扶手,冲着两边焦急的打量,却发现两人就坐在江边的椅子上。 他屏气凝神,调整好了呼吸才下去,刚走近就听到孟书忧在说笑话逗顾诗成开心,说完还问,“姐姐,这个怎么样?” 顾诗成点头,“挺不错的。” “姐姐,感觉你不太高兴,为什么?”孟书忧歪头。 毛茸茸的脑袋,亮晶晶的眼睛,青春可爱的笑容,这本来都是顾诗成最喜欢的,但是她没有笑的欲望,没有去摸一下的冲动。 她弯了一下唇角,她知道,江砚书成功了,他把她的喜好变成了江砚书三个字。 “我送走了一个人。”顾诗成望向斑斓的江面,城市高楼上照出的灯光都投射在上面,看上去像一场不太清醒的梦。 孟书忧问,“他很重要吗?” “……”顾诗成过了好一会才摇头,“不重要了。” 孟书忧暗暗点头,那就是曾经很重要,现在已经有人填补了这个空缺。 “你还不回家吗?”顾诗成起身走近铁索围栏。江砚书连忙躲进树影里。 孟书忧感觉她现在不需要人陪了,于是也跟着起身笑着说,“是该回家了,都这么晚了。姐姐你也早点回去,别到时候你家那个小气的影帝吃醋啊。” 顾诗成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回头冲他摆手,“行了,回去吧,姐姐没事。听听的事情麻烦你了。” “哎,不麻烦,下次有活还找我啊!”孟书忧欢快的去爬楼梯走了。 顾诗成轻轻摇晃着铁索,轻声念叨着什么。 “昭昭。”江砚书从背后抱住她, 顾诗成放松下自己紧张的身体,嗔怪着用手肘戳了他的腰一下,“江砚书,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回手给你一拳。” “知道。”江砚书把头埋在她肩膀上,“昭昭,他是谁啊?” 江砚书还是嫉妒,他嫉妒有人在他繁忙的时候能陪在她身边,还是她最喜欢的哪一款,他不确定日复一日的温柔陷阱,她会不会垂眸一顾。 顾诗成在他怀里回身,“不认识他?” “……有点印象,不记得了。”江砚书卖着惨,湿漉漉的眼睛被晚风一吹,更加动人,当真是我见犹怜。 顾诗成却想笑,江砚书可一点都不可怜,他抱着她的手臂,那可有力着呢,完全不像一个受了委屈的人。 顾诗成故意逗他,“一个普通朋友,你不认识,下次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朋友?”江砚书咀嚼着这两个字,后槽牙都在磨,仿佛顾诗成钥匙说错了话,他就当场把她咬碎了拆吃掉。 顾诗成迎着他目光,眨了眨眼。 江砚书垂下眼,“看来是顾总有了新人,毕竟有一个年轻可爱的小奶狗…在旁边叫着你姐姐,谁又会不心动呢?我已经年老色衰了……” 这样的茶言茶语,除了江砚书以外的任何人说,顾诗成都只会给一个白眼,可惜说这话的人是江砚书,她只会觉得好可怜,这样一个可怜的绿茶,别说要什么感情了,就是要她这个人都行啊。 顾诗成一下子就心软了,软得一塌糊涂,踮起脚尖,轻轻的吻在他的眼角,“珍珠……不哭了。” 江砚书不动,任由她吻,“好。” 嘴上说着好,眼泪照常。 顾诗成被他磨得没有法子了,软了语气哄他,“珍珠,那是孟书忧,是上次我们在南城遇到的那个娱记,他这次帮我办了谢听的事情,让何鑫易再无翻身的机会。” “喔……那你还陪他散步。”江砚书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更明白要磨她最软的地方,顾诗成心软了,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顾诗成拿他没有办法,“我没有陪他散步,我在路上的时候碰到了他,请他吃了顿晚餐,顺路来这边走走,怎么,珍珠这么没有自信,害怕我被人抢走。” “嗯。”江砚书紧紧的抱住她,他听这些,不是为了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而是看顾诗成对他的爱的边界在哪里。 顾诗成抱着他,感受着爱人的温度。 两人临江而立,画面温馨美好,被路人拍到传到网上,配文说,“散步的时候看到了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男生来找女孩,两人就一直抱在一起,腻歪是真腻歪,但还是要说,还是年轻好啊。” 但是!网友的关注度不在这里,他们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看江砚书那张侧脸。 根据身形,穿着,再联系到今天顾诗成接受采访时的衣着……一场神秘的案子,要破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的官宣了! 网友们根据身形,穿着,再联系到今天顾诗成接受采访时的衣着……一场神秘的案子,要破了! 再结合了江砚书前期的微博,那字里行间的喜爱,和中二的爱情,真相直指顾诗成。 在同一时间,附近的人直奔江边偶遇,却都扑了个空。 江砚书牵着顾诗成在大街小巷里穿梭,他们就和这个世上的平凡的爱侣一样,甜蜜又恩爱。 * 星光大厦。 “上一次这样焦急,还是在上一次。”林任生无可恋的望天,他原以为江砚书已经心灰意冷了,更加成熟冷静了,没想到他小子啊!是绿茶功夫到家了,表面人畜无害,实际却腹黑深沉了。 “林副总,您别这样,还得您来帮忙拿个主意呢,这网上舆论一边倒,我们现在买水军已经不行了,而且,迟早会被反噬!”公关部的负责人焦头烂额,他感觉人生真的是否极泰来,他刚刚享受了几个月的安宁时光,现在又要开始愁老总的感情事了。 林任摆手,“哎,还澄清什么啊,江砚书又不是什么流量小鲜肉,他作品在手,之前一直不发,是担心顾总不愿意,你看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半分的不愿意?让他们自己找真相去吧。” 负责人也是摇头,“难办啊……” “叮叮叮……” 林任从椅子里弹起来,抓着电话一看,见是江砚书,立即喜笑颜开,负责人马上有眼色的退出去,顺带把门关上了。 “江砚书你个狗!”林任破口大骂,“你下次能不能给我打个预防针?我快要被你搞出心脏病了!” “林任。是我。”顾诗成清冷的的声音传出来,林任瞬间尬尴在原地。 林任已经想把自己埋进墙角了,“啊……额……顾总,我,他,江…江总怎么了?” “他睡了,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了现在网上沸沸扬扬的,我和他的事情。”顾诗成眼神缱绻,温柔的照拂在他的身上。 林任咽了咽口水,“行,你说。” “我的手机忘了换,可能有监听,不方便,见谅。”顾诗成简短的解释了下,“这件事,直接官宣就行,我刚才已经和砚书商量过了。一来不会破坏他的人设,二来是正好给我们现在的事情打个养护。你看呢,商业上还会不会有什么我遗漏的地方。” 林任认真的盘点了一下,“确实还差一个地方,顾总,不知道方不方便您亲自发一个微博,虽然你们离婚了,没有结婚证,但是如果您亲自发,那……砚书的这个官宣才不会显得一厢情愿。” 林任有自己的私心,这是他唯一可以帮江砚书做的了,而且……他试图用这个方法把顾诗成捆住,如果之后两人分开,顾诗成这样一个喜欢粉饰太平的人,一定会多加思量的。 顾诗成却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答应了,“好,我会注册一个微博,我这边认证通过之后,我会让安亚通知你的。” 林任惊讶于她的干脆利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当天晚上十一点,夜猫子才开始他们的夜生活时,一个最大,最惊人的瓜在微博骤降,随后,各大短视频平台陷落。 顾诗成不仅官宣了,还放出了自己制作的视频,配文,“山水流转,我们的十年。” 林任看得心神激荡,他在官宣的那一句话之后,登上江砚书的微博,准备弄点什么,结果发现他被人挤下来了! 林任看着微信弹出的江砚书消息,“别急,我在发视频。” 林任回过味了,好小子!这家伙哪里是睡了,分明是不好意思自己和顾诗成谈条件,装睡而已!顾诗成刚刚答应了他这样一个巨大的条件,他就是心再宽也睡不着。 没有一分钟,江砚书的视频放出来了,还给自己评论了一句,“我这个视频有点大,放得慢了一点。” 瞬间,微博瘫痪了。 许阶在睡梦中摸到了电话,听到第一句话之后睡觉清醒,在打开电脑的途中,他一直在轰炸江砚书的微信。 微博瘫痪,网友就转战了短视频平台,而这些创作者也快,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放出了江砚书和顾诗成的视频,半个小时后就有解说了。 最后,连两人的儿子都被扒出来了,江然肉嘟嘟的小脸俘获了一种少女的爱,都叫着要但他的姨姨。 睡梦里的江然打了两个喷嚏,嘟囔着,“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 * “姐!微博好了。”沈容恩比粉丝还激动。 沈允棠一看就笑了,“祝福的大于那些说风凉话的。” 她登上自己的号,顺便还让公司的号去顾诗成评论区送祝福。 不止是沈家一家送祝福,江城的大小公司都闻风而动,全部都去顾诗成的评论区送祝福。 本来还有说点酸话,结果一看评论区,全是大佬,瞬间蔫了,送上了一句“999”,马上就溜了。 沈容恩靠着沙发,不敢挨沈允棠太近,“姐,你觉得他们两,谁高攀了啊?别人不知道,可是咱们自己知道啊,江砚书是江家的小儿子,就这个的身价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那又如何。”沈允棠很平静,“江砚书没有商人的脑子,江家迟早会是顾诗成的,他的身家有多少是顾诗成给的,那还不知道呢。” 沈容恩显然不相信,她一直都觉得家世大于努力,一直都想嫁个豪门,但林家现在也没有表明出要给彩礼的意思。 沈允棠翻看着顾诗成的评论区,“顾诗成的身家不比江砚书低,而且,她靠的是自己,江砚书虽然也是考自己走到了影帝的位置,但是,这二者的差别就是资本和劳动的去吧。” “我不太懂。”沈容恩摇头,她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教育,一直被沈家防着,她学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沈家父母向来阴晴不定,她连自己的明天都不确定,哪里有心思去学习呢。 沈允棠看了她一眼,说,“你只要知道,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顾诗成都是比江砚书更好的合作伙伴就对了。” “哦……”沈容恩思考着,她努力想着自己和顾诗成见过的没一面,去想她的面容,和气质。 沈允棠看着顾诗成打来的电话,嘴角瞬间翘起,“姐姐。” 沈容恩猛然抬头,她从来没有听过沈允棠用这样一副能滴水的柔情的声音说话! “我明白了,我明天早上就过来,然鹅在吗?我想给他带点早餐。我刚学会了一种点心,但是没有人帮我尝尝。”沈允棠手里攥着鼠标,还在往下翻,可是她的眼神分明就停留在桌上那个她和顾诗成的合照上。 沈容恩微微坐起来,她突然对这个顾诗成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她想知道,这样一个能在沈允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施以援手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姐姐早点睡,我过会儿也睡了。”沈允棠挂断电话,嘴角上扬的弧度久久都没有下来。 “姐……”沈容恩出声。 沈允棠一个眼刀甩过来,“你和林家的婚事,我已经和林总谈过了,大概就在这几日了,那边就会送来彩礼。” 沈容恩的心思瞬间被占据,“真的吗?那,那我想去做一身衣服,再配点收拾,还是找我们家那个裁缝?” 沈允棠不关心这些,敷衍的说,“随便。” 沈容恩提着裙子欢快的往外走,却再次被沈允棠叫住,“沈容恩,你知不知道妈和爷爷之间是什么关系?” 沈容恩身体都僵硬了,她木讷的转身,好像在操控木偶人,“我,姐,我怎么知道啊……” 沈允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她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想要逃离这个家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太恐怖了,恐怖到,她曾经以为是电影和书里才会有的东西,却原原本本的呈现在她面前。 “不知道?”沈允棠嘴角挂着冷笑,沈容恩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就好像一个年轻时候的沈母!太吓人了! 沈容恩紧紧攥着衣服,“我……我真的不知道……” “或者我换一个问题。”沈允棠起身,走到她面前,把门关上,伸手提着她的衣服,把沈容恩从地上拽起来,“你,为什么那么害怕爸爸。”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沈容恩整个人都在打战战,她想跑,可是腿软了,想尖叫,可是眼前的人,却好像是沈父。 沈允棠从她的神态里,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她虽然对这个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这样肮脏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她们家?! “妈妈和爷爷……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沈容恩哭起来,眼泪直刷刷的流,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沈允棠放开她,“难怪你拼命想走,看来我还得感谢你当时那么排斥我,你……” 沈容恩抓住她的手,“我离开之后……”她转头看了看才说,“我离开之后,你也赶紧走吧,这里不要久呆,虽然你很厉害,还有顾诗成帮你,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就……就像是在争宠……不不不!是,是一种play!” 沈允棠被恶心到了,后退一步,转身冲进洗手间呕吐起来,她脱力的靠在墙上时,悲凉的笑了下,这下都能说通了,沈家上下的古怪都能说明白了。 沈父沈母之间是夫妻,但沈老爷子和沈母之间,也有夫妻之实,沈父知道,但他没有阻止,而沈母也没有反抗,他们之间的事情,恶心! 沈容恩怕是差点就被他们拽进这个关系了,但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逃过一劫。 难怪啊,难怪她刚刚回来的时候,沈父看她的目光没有父爱,沈母看她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怜爱,沈老爷子一直在打量她,这不是怀疑她的身份,是想着要怎么玩得痛快啊! 沈容恩用尽了她在沈家积攒的所有,才让他和沈家之间有了隔阂,不会毫无戒心的靠近。 沈允棠打开微信,看着何林槐谈好的条件,突然迟疑了,她知道,林深不是良配,沈容恩投桃,她就该报之以李。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男人最不靠谱了 沈允棠擦掉生理性的泪水,想到了她初到沈家时,沈容恩的欲言又止,想来……沈容恩用尽了她在沈家积攒的所有,才让她和沈家之间有了隔阂,不会毫无戒心的靠近相信。 沈允棠打开微信,看着何林槐谈好的条件,她迟疑了,她知道,林深不是良配。沈容恩投桃,她就该报之以李。 沈家楼上。 沈容恩钻进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包子,慢慢缩到墙角,她害怕,在将要离开沈家的这一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她总怕节外生枝。 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果然是沈父的声音,沈容恩的身体抖了抖。 “恩恩,开门,是爸爸,我给你送点吃的。” 沈容恩在惊恐之下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过了一会儿,她伸手往上,推开窗户,感受着外面凉丝丝的风,如果沈父冲进来她就跳下去!反正也就四楼而已。 在沈家,是没有人会来帮她的,只有人用不好的眼神打量她,指责她,这些年她不上学,除了沈家这个因素,还有一点就是……沈父是老师,会去各个学校宣讲,她根本逃不掉,还不如缩在这个六十平的小房间。 “爸。” 沈允棠! 世界安静下去,沈容恩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她知道,自己今晚得救了。 没一会儿,沉重拖沓的脚步响起,是朝楼下去的,直到脚步声音消失,沈允棠才敲门,“沈容恩,开门。” 沈容恩想爬起来,但手上汗涔涔的,差点让她再次摔倒。 沈允棠连敲了好几次,不禁有些焦急,“沈容恩!” 她之前听阿姨说起过,沈容恩精神状态不好,总是跳楼,虽然四楼死不了,但运气不好的时候,会骨折。 封窗她就割腕,只能给她打开窗户,割腕一个没有注意就死了,但是跳楼好歹还能活,以后还有商业价值。 当时她听到的时候不以为意,甚至在沈容恩跳楼的时候冷嘲热讽她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她终于明白过来了。 沈允棠砸门,“沈容恩!给我开门,不开你明天就滚出去!” 沈允棠摸出手机,准备喊人看看楼下的草坪,门开了。 沈容恩额前的头发湿答答的,很是狼狈,声音也在颤抖,“姐……” 沈允棠回头看了眼,还是不放心,又走到楼梯确认了没有人,她才进门。 “谢谢。”沈容恩手抖得厉害,想给她倒杯水都困难。 沈允棠把她按住,让她坐在沙发上,“我问你,我想帮你选一个好夫婿,你愿意吗?林深……” “不用。”沈容恩没有等她说完就拒绝了,“我知道,你今天知道了一些真相,然后你就想要补偿我什么,但其实不用,都是我自愿的。” 沈允棠一肚子话就这么被塞回去,沈容恩看了她一样,继续说,“我真的不用换,再如意又能怎么样?情是最不可靠的,楼下的人就没有情吗?最后还是一塌糊涂,我觉得林家就很好。” 沈允棠缓缓吐出一口气,沈容恩是真的想离开,一点都不愿意多留,她只想离开。 沈容恩苦笑,“真的,我很满意这门亲事,林家的家风不错,兄弟之间不会有争夺家产的事情,林总早就公证过林家财产,林深就是享受,我过去之后,也会过得很好。” 沈允棠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既然你愿意嫁,虽然你是为了自己,但是你嫁过去,就是联姻。”沈允棠眼眸微沉,“沈家总之都会受益,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就给你嫁妆多一些。明天我会让秘书把合同给你看。” 沈容恩这次没有推辞,她知道,沈允棠现在的身价不低,给的东西要过合同那也不会差,至少是能让她在林家挺直腰板说话的东西。 “好,谢谢。”沈容恩真心道谢。 沈允棠摆手,起身离开,“你先过来把门反锁了,明天就喊人上门换锁,最后几个月,住得安心点。” 沈容恩看着她离开,眼里的泪水渐渐泛滥,迷糊了她的视线,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有一个姐姐。可是沈允棠已经找到了她的姐姐了…… * 医院。 “听听怎么样了?”顾诗成放下包洗了个手。 谢昭捏着鼻梁,“好多了,医生说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就回醒了。但是……还是会有点后遗症。” 顾诗成眸色骤然深了些,“何鑫易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确实。”谢昭起身,“江砚书的身份爆出,加之他之前就转发过这个事情,这件事的热度已经到了一个无可比拟的状态。” 顾诗成摸着谢听的脸,“何鑫易怎么说?” “他现在躲起来了,之前那个地方也不敢住了。”谢昭接了杯水给她,“你呢,你以后怎么办?打算复婚吗?” 顾诗成愣了下,“应该吧,看他愿不愿意了。” 谢昭嗤笑一声,“他啊……” “听听为什么上次醒来的时候还说让我们对他手下留情?”顾诗成接过水坐下。 谢昭面色晦暗,“她……她个傻子!她还觉得他们之间有情分!不想太僵。” 顾诗成:…… 谢昭看着她脸上无语的表情,也是连连叹气,“没有办法,我一直卡着呢。” 顾诗成噎住了,“嗯……那这样吧,我们让谢听告诉他,她得了绝症,治不好了,反正这个病历是可以伪造的。” 谢昭不解,“这样就可以了吗?我看那个人可是狗皮膏药,甩不掉的那种。” “未必吧。”顾诗成搓着杯壁。 谢昭也没有了办法,“行,那就先按照你的来试试,实在不行的话,这世上的意外也挺多的。” 顾诗成没有接话,转而说起来了其他的事情,“你前些日子调动了谢叔的旧人,你想做什么?那些人可都是国家的,你别犯浑。” “我知道。”谢昭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还有你和听听,我能做什么?” 顾诗成白了他一眼,“鬼知道。” 谢昭看着躺在床上的谢听,心里不停祷告,“听听,醒了吧,哥哥快要疯了,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用点什么手段解决了那个人渣。” 顾诗成在这里陪他坐了一下午,两人根据谢听的口吻编辑微信发给何鑫易。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得了白血病,是晚期。” 刚开始何鑫易还在不停追问地点,让她别放手,想复合。 但是,在两人甩出了病单之后,对方瞬间安静了下去。 过了很久,两人再试探着发出一个表情包的时候,界面显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操!”谢听差点摔了手机。 顾诗成却淡淡的笑了,“看吧,这种人啊。” 谢昭突然回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诗成坦然的点头,“有些东西她肯定不方便跟你说,只能跟我吐槽一下。所以我对这个人的秉性还有一点……知晓。” 谢昭嘴唇动了动,像是咽回去了什么话。 顾诗成放下心,越坦诚,谢昭反而越不会追究,而且,这些事,也确实不能告诉谢昭,他会疯的。 何鑫易会这么轻松的放弃,不就是在于他根本就不在意谢听吗?谢听生病的时候,他还能因为自己一时精虫上脑就对谢听软磨硬泡,非要……! 事后却也只会说一句对不起,说完如果还在意,那他就会生气的质问,“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这样也不对那样也不读,你还要什么?!” 顾诗成看着新手机上的定位系统,淡淡勾唇,谢昭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做很多事情,那她就来做这些,就像谢昭说的—— 这世上的意外,挺多的。 她小时候活下来,光靠虞之南可不行,没有谢承泽的庇护,她怎么都不行,现在她就该承担起保护他子女的责任。 * MS停车库。 “我顺路送你一程呗,省了油钱。”周淮和安亚开着玩笑下来。 安亚回嘴,“那我明早上怎么办?还不得打车,这钱花的可就不是一点油钱了。” “哈哈哈,想骗你来着,没想到安姐不好骗啊。”周淮打开车门,闪进去,“嘿,我走了。” 安亚翻了个白眼,“骚包,这车真的是。” 周淮不服气,“骚包怎么了?我喜欢!上次出差顾总送我的。” 安亚:…… MS的员工炫富都喜欢说,顾总送我的! 周淮拉风的走了,安亚却听到了脚步声! MS今天已经全部走完了,连保洁都走了! 她咽了咽口水,准备回头就用顾总送她的包砸下去,上面的大金链子还是有点分量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安亚一鼓作气回头,砸完就跑,幸好刚才换了双平底鞋,再按关机键发出求救信号就行了! “啊——” “是我!” 江枕山被她的举动吓得魂不附体,“安亚!” 安亚眨了眨眼:…… “傻逼!混蛋!啊啊啊!吓死我了!你干嘛啊!吓死我了你知不道!” 安亚瞬间回神,拿着包在他身上一顿乱砸。 江枕山没有反抗,任由她出气,他想了一下,确实不对,这样的环境之下,背后冒出来个人,确实会被吓得半死。 安亚这次气得不浅,回到了公寓之后都不理他。 江枕山:“吃什么?” 安亚回之以沉默。 江枕山:“今天做得辣一点?” 安亚依旧不理他。 江枕山:“我做一个三鲜汤,再弄一个冰镇的酸梅汁喔。” 安亚鼻孔出气。 江枕山摸了摸鼻子,依旧坚持不懈的跟她说话,把他看到过的他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全部用了,真正还在绞尽脑汁的想他那个蠢货弟弟之前是怎么追妻的。 到了饭桌上,江枕山再三认错,安亚才开口说,“吃菜。” “好嘞!”江枕山猛吃两大口米饭。 安亚:…… “说吧,你今天找我干嘛,不会就为了过来给我做菜吧。”安亚给他夹了一块排骨。 江枕山喜欢直球出击,“我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给你做饭,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跟我谈事吧,那这个人多不靠谱。等你吃完,我们说第二个。” 弟一百二十九章 江枕山追到了媳妇 江枕山喜欢直球出击,“我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给你做饭,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跟我谈事吧,那这个人多不靠谱。等你吃完,我们说第二个。” 安亚听完微微挑眉,她看江枕山的神情,已经猜到了他大致可能会说什么了。她玩味的盯着江枕山。 江枕山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安亚只是轻轻的摇头,“没事,吃菜。” 江枕山在这微妙的氛围里吃完了这顿饭,把卫生都收拾了才坐到安亚对面,“安亚,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没空?我们下班时间是私人时间,老板不会无故打扰我们的。”安亚俏皮的眨了下眼。 江枕山点头,“好,那我现在可以开始说了吗?” 安亚拿过抱枕,“说吧。” 安亚都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了,听了太多次了,无非就是想谈个恋爱,尝尝爱情的苦,可是姐姐还没玩够呢,他还经常出差,实在不是安亚的合适人选。 但他确实很不错,如果他的表白足够用心,那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月薪一万五,是税后的,我名下有两套房,一套是父母赠送,一套是自己买的,全款,不需要还房贷。我家里面关系简单,父母不干涉我的决定,有一个弟弟已经结婚,不需要我们帮扶,弟媳就是你们顾总,还算知根知底。还有一个侄子,如果你不想生孩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江枕山一口气说完,双手搭在膝盖上,十指相扣,很是紧张。 安亚懵逼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表白吗?怎么成了交代现场? 江枕山见她没有反应,又继续说,“你不喜欢打扫卫生,又不喜欢阿姨来,这些我都可以做,我还会做饭,很…还不错吧?” 安亚终于回过神了,江枕山这哪里是表白啊,这是要求婚啊!不行不行!这果断拒绝! “很好吃,我很喜欢。”安亚首先夸他。 江枕山喜上眉梢,“……你喜欢就好!” 安亚声音缓缓下沉,“人品,家世,工作,都没有问题。” 江枕山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这么轻松?! “但是。”安亚很快就敲碎了他的美梦,“我不喜欢你。也没有打算结婚。” 江枕山脸上的表情全部僵住了,声音干涩的问,“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首先,我没有开始一段恋爱的打算,无论是从那个方面来说,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确实很好。”安亚声音很平静,却足够残忍。 江枕山无措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头。 “我更知道你曾经是怎么看待爱情的,所以,我暂时无法相信,你转变这么快,就相信爱情了。”安亚盘腿坐在沙发上,浅色的居家服衬得她更加诱人。 江枕山问,“是因为我……说过什么吗?” 安亚点头,“对,我有一次来接顾总,听到的。你弟弟一厢情愿的爱意是很感动人,但,这并不代表被爱的人就一定要接受。” “他们两……不一样,他们是夫妻呀。”江枕山不解,“顾诗成是……有一点喜欢的,我,我只是想,想……” “不管你怎么想的,但你说出来的话,很伤人,我一个旁观者听着都觉得窒息。”安亚根本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解释,她一直觉得顾诗成和江砚书之间的爱,有太多人工的成分了。 江枕山不敢再辩解,他确实认识不到其中的偏差,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会怎么代入自己,闭口不言才是上策。 “就像他是影帝,他的粉丝对他是如痴如狂,那他就一定要全部都娶回家吗?”安亚是真的有点气了,她不像顾诗成那样洁身自好,从来不招惹莺莺燕燕,但她不一样,她就喜欢游戏人间,人间混沌,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容易。 “对不起。”江枕山老老实实的道歉。 安亚喝了口水,“算了,是我激动了。” 江枕山看着她,“那……” “还有一点,你下次别上来就给人家求婚,你好歹先表个白,谈个恋爱,再循序渐进呀,你直接求婚,这……就是你在坦诚都不行。”安亚语重心长的指导他。 江枕山无辜的眨眼。 安亚:???说话就说话,你好端端的卖萌干嘛? 江枕山轻咳一声,“嗯……我,不是在求婚。” 谁家好人直接上去求婚啊?疯了吗? 安亚:……啊? 安亚干笑两声眨了眨眼,企图“萌混过关”。 江枕山微微前倾身体,“我不是在求婚,只是在交代家庭情况,方便你考虑一下,然后……你觉得可以,那我再做下一步。” 安亚:???这么隆重?还有步骤?这……华国有这习俗? “咳……嗯……那你说吧。”安亚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好尴尬!怎么办!自作多情了! 江枕山正色道,“安亚,我喜欢你,也行现在你还不相信,觉得我转变的太快了。但其实…已经很慢了。” 安亚耳朵尖已经红透了,准备等会儿就去找顾诗成出谋划策,找一个拿捏江枕山的办法,他说的话她都不敢细听,总觉得很烫。 “我想,我之前确实不懂爱情,但是我一直都觉得,只有是有情人,那就不能错过,万分之一的概率呢。”江枕山委婉的解释着他之前的话,也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万分之一的概率呢。 就这一句话进入了安亚的脑海里,是啊,当海王这些年,双方都心知肚明,玩起来荤素不急,但是真心的根本没有。她有一点点喜欢江枕山,万分之一的概率呢,能有一个家呢? 安亚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件事到底怎么样。 “有些人的反应就是要迟钝一些,没有旁人推动,她可能要几十年后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我们办案的时候也见到过很多。”江枕山一双眼睛几乎要看进她的心里,安亚慌忙撇开视线。 江枕山拿出三张卡,“这三张卡是我的全部积蓄,一张工资卡一百万出头,是这些年的全部工资,一分钱都没有花,可能……还不够给你买个包。” 安亚震惊的拿起,“一分钱都没有花?哪你平时靠什么过日子?修仙啊?” “我又不止一分工作。”江枕山噗嗤一笑,“我平时的开支都是这张卡,我还有一分工作就是系统密码破译员,也是公职人员。这份工作你不能告诉别人。” 安亚木木的点头。 “这份工作的工资低一点,一个月一万二,但是我平时花销也够了。这张卡几乎没有存款,最多两三万吧。”江枕山有些自豪的抬起头,安亚看着手里的卡,突然觉得重逾千金。 “那……这张卡呢?”安亚轻轻摩挲了一下,卡面已经有些旧了,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了 “这张卡里面的钱是从我十二岁开始我父母就给的我零花钱,一个月十万,到十六岁了,他们觉得我该谈恋爱了,就给我涨了,涨到了一个月三十万,十八岁之后按照江家的规矩,我独立了,这个时间段我和室友一起去做兼职,这里面花的钱也不多。” 安亚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经常被她调侃的“警察叔叔”,真是坦荡无遗啊。 “你这样少爷出身的人,就不买店喜欢的车?”安亚回忆着他开的车,是俩很普通的黑色宝马,一点都不像江家的太子爷。 “我们家不推崇奢靡的生活,所以我从小最大的花费就是球鞋和给我弟买吃的。车子我不喜欢,我更喜欢买点书看。”江枕山粗略算了一下,说,“我这张卡大概有一千万。” 安亚点头,准备把卡还给他,江枕山却不收了。 “这就是给你的。密码是192645。没有意义,没有前女友,也没有走的近的女性朋友,不存在狗血淋头的事情。”江枕山一片赤忱,双眼亮的像暗夜里的灯笼。 安亚扛着这三张银行卡,虽然不多,但却是江枕山的全部,这样温暖又有诚意的人,她愿意试一试。 安亚傲娇的抿了下嘴,问他,“你就说完了?” 江枕山差点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蹦起来,他还算稳住了,起身走向门口。 安亚又懵在了原地。 安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吗?老年人转性了? 江枕山还直接打开了门,弯腰拿了个什么东西,然后背着手走过来。 安亚眼里瞬间蒙上一层水雾,“你……你早有预谋!” “是,我一直都在预谋着这件事。707结束之后,你就一直不理我了,我心急如焚,却不敢表露半分。”江枕山将花递到她的面前,“安亚,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安亚点点头,“我愿意。” 两人亲昵了好一阵子,安亚突然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江枕山,我要跟你说件事。” 江枕山正襟危坐,“你说。” 安亚看着他,“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顾诗成就是我的姐妹,虽然我们是上下级是关系,但是我决不允许你再指摘她。” 江枕山双手举起来,“放心吧,我被我弟弟和程女士教育过了,现在还有你,我绝对不敢了。” 安亚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嗯……我的工资一个月是三十五万,税后的。” 江枕山抱着她,轻轻嗯了一声,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那我就吃软饭了。” 安亚傲娇的抬头,嗔怪着说,“油嘴滑舌。” 临到睡前,安亚按耐不住激动的心,给顾诗成打了个电话过去。 “咳咳。”安亚快要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了。 顾诗成吃着剥皮的葡萄,好不惬意,“怎么了?是有人毒哑了你?还是中彩票了?” 安亚抱着手机,栽床上打滚,“彩票!” 顾诗成差点咬到江砚书的手指头,“啊?真中奖了?多少?那我就靠安助提携……” “不是那个彩票!是我恋爱了!”安亚压制不住了,猖狂的笑起来。 顾诗成呛到了,“咳咳咳……什么?什么玩意?” “还是和江枕山,你男朋友的大哥。”安亚是半点不管她的死活。 顾诗成:!!! 第一百三十章 顾诗成夫妇被撒狗粮 “还是和江枕山,你男朋友的大哥。”安亚是半点不管顾诗成的死活,抛出的炸弹一个比一个惊人。 顾诗成:!!! 顾诗成被呛得直咳嗽,一边剥葡萄一边看吴旋发给他的视频,听到她咳嗽,吓得连扯了两张纸擦手,“怎么啦怎么啦?好一点了吗?” 江砚书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把气顺下来。 “没事了……”顾诗成摆手,眼眶都被咳红了。 偏偏电话里的人还没有察觉到,安亚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智商直接变成了零。 “顾总,你不用这么紧张吧。虽然我的辈分呢,好像比你高了一丢丢。”安亚欢喜得不行,甚至去查了华国人的辈分。 顾诗成:…… 江砚书一头雾水,“怎么了?” 安亚惊喜的问,“怎么,你那个小男朋友也在?” 顾总:……感觉没脸见人了。 江砚书被这个称呼惊到了,他家昭昭私下玩得这么开? “这个是…她给我的专属称呼吗?”江砚书在爱情里的智商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亚坐起来,一拍她柔软的床,“那当然了,她难道还有别的男朋友?” 江砚书:“那不可能!” 顾诗成:……救命!这两是什么奇怪的对话。 “你刚才没有听到我们说了什么,是不是?”安亚恨不得拿束烟花去放,炸得全世界都知道。 “对,你们聊私事我怎么会听。”江砚书伸手揽着顾诗成的腰。 安亚更兴奋了,“我跟你说!” “你手机响了,快去接。”顾诗成把他推开,“你等会吧,你的听众去接电话了。” 安亚有点遗憾,“哎,好吧。我跟你说说细节……” “老弟!” 江砚书在家接家人的电话总喜欢开免提,方便大家一起说话,结果没料到今天的江枕山不正常,兴奋得像那刚出门的阿拉斯加,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江砚书把声音微微调小了点,免得刺的两位女士耳朵疼,“哥,怎么了,怎么这么兴奋?” “老弟啊!哥哥……脱单了!”江枕山的笑声太魔性了,和那中世纪的女巫一样。 顾诗成:……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安亚:哇哦!他好爱我!居然第一时间去通知家人。 江砚书愣了下,反应过来也高兴得不行,“真的?!是谁啊?你刚刚给爸妈打了电话是不是?” “对!他们高兴得不行,说这个周末咱们一起吃个晚饭。”江枕山突然想去学个舞蹈,现在的氛围,就很适合跳舞!用来表达一下他的喜悦。 江砚书抱着顾诗成,轻轻啄了一口,“这个傻子高兴得没边了,问他是谁都不说。” “是安亚!” “是我!” 江砚书:???!!! 顾诗成:…… 两口子骄傲的语气如出一辙,江砚书抬头看着顾诗成,他还有点蒙,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顾诗成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失声笑了笑, 电话里的两人却都笑了,江枕山怯生生的说,“安亚……我自作主张说了,你不会怪我吧?” 安亚含羞带怯,“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江砚书把两部手机分开,啧了一声,“行了行了,腻歪,你们自己回家腻歪去。” 江枕山冷哼,“我腻歪,也不知道是谁,当初顾诗成答应了结婚的事情,某人一整晚都没有睡,拉着家里的每个人说你的婚事,大半夜打电话报喜!” 安亚:“哈哈哈哈!” 江砚书被他翻旧账,有些害羞,“昭昭……” “珍珠受苦了。”顾诗成低头吻了下他的鼻尖。 江枕山咦了一声,“切,挂了,我给我女朋友打电话去了。” 安亚也咦了一声,“哼,我跟我男朋友打电话去了。” 江砚书,顾诗成:……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其实不辛苦的,我等到你回话的时候,开心死了。” 顾诗成心里泛酸,“嗯……我还是觉得自己当时很过分,把自己封闭了。把你当做联姻对象。” “哪有什么,毕竟联姻两个字是我先说的。”江砚书回忆着那一封不知道被他丢到哪里去的协议,嘴角带笑,“当时他们就在说你一定会抓娱乐圈的资源,正好那个时候我就有去娱乐圈的想法。” 顾诗成颔首,“很棒,老天爷追着赏饭吃,只可惜你不学管理。” “哪有什么,不是还有你吗?”江砚书不在意的说,而且他基本已经退圈了,估计要再回去也不容易了。 707的后半段已经有了眉目,他要加紧了,这个人这些年利用出卖消息,换取了一路高升,他是过得好了,所有政策都没有落到老百姓的身上,这样的人,决不能久留。明天得再去审一下林业。 顾诗成靠在柔软的玩偶身上,“也不知道是谁,上次给我闹别扭,还要给我解约。不知道江影帝看违约金了吗?” 江砚书抬头,“多少?” 顾诗成一噎,她根本没有给江砚书设置违约金,伸手摁了摁他的后颈,“嗯……说的是,违约了……就赔你的全部身家。” 江砚书瞪大双眼,“只是全部身家?不是我?” 顾诗成哑然,“你都要走了,我留你留得住吗?” 江砚书小声说,“能,只要你开口,我就会留下。” 顾诗成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他的下巴,“江砚书,我跟你说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江砚书享受着她指尖的温度。 顾诗成微微用了点力,“你喜欢吃皮蛋瘦肉粥吗?喜欢吃虾吗?喜欢玉米煲汤吗?” 江砚书眼神有些躲闪,“我……我,我喜欢啊。”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尤其讨厌皮蛋的腥味,但是最开始的那几年,他为了得到顾诗成的一个眼神,为了让她看到自己,他学会了做皮蛋,每一次他做,顾诗成都会抬头看他,说一句,“很好吃。” 顾诗成眼神凌厉,“真的喜欢吗?” “喜欢。”江砚书点头,眼睛里有点泪花,他盼望顾诗成知道,又怕她知道了觉得他娇气。 顾诗成的语气有些冷了,“江砚书。” 江砚书垂眸,“不喜欢。” 顾诗成缓和了些,“你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做,我喜欢什么不代表你就一定要会。那我还喜欢听梨园戏呢,你要去学吗?” “也不是不可以。”江砚书轻声说。 顾诗成:…… 江砚书急忙解释,“我,我就是想让你吃得开心而已。” 顾诗成摇头,“我纵然喜欢吃,但也不用你委屈自己来给我做。” 江砚书低下头,他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顾诗成说,“我不需要你委屈自己。我想吃了陈嫂可以做,她也喜欢吃,但是你连闻着都会吐,你又是何必?” 江砚书想反驳,“只要……” “闭嘴。”顾诗成斥责他,带了些训斥的意思,“你这样的牺牲已经持续了多少年了?” “我不在意。” “我在意。”顾诗成松开他的下巴,江砚书有些慌张的抬头。 顾诗成看着他,“我在意。江砚书,你是先喜欢我,但是不能因此卑微,不然这样的事情久了,它就像累计起来的火山岩浆,不知道那一天就爆发了。” “不会!”江砚书急忙反驳。 “你会。”顾诗成声音还算得上平稳,“就和上次你要分手一样。” 江砚书哑然。是啊,上一次他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她却一点不知道不明白。 顾诗成微微向后靠,“江砚书,我不想再经历一遍了,上一次林任发来解约的事情我心有余悸,是,我当时没有给你解释清楚为什么,是我的问题……” 江砚书默默念叨了下,“当时……”你解释了我也不会听的,虞之南的分量太大了。 顾诗成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每一次,什么都是好,除了虞之南。” “虞之南给我的危机感很重。”江砚书如实说。 顾诗成点头,“他……” 顾诗成愣了半天,没有下文,“他……好像已经退出我的生命了……” “上次我们在百花宴上冲他举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人已经无足轻重了,他彻底成为了两半。”江砚书抬头,“少年留存在记忆里,后来的他成为了陌生人,远走他乡。” 顾诗成感觉自己的往日也越来越不清晰,好像有一道天堑,隔开了她的前半生,现在的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嗯。”顾诗成缓缓把自己拽回神,“所以,江砚书,你作为我以后的伴侣,能不能告诉我,你不喜欢什么,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先找我要个解释。或者当场阻止我。” 江砚书不敢,他没有这个底气,但他看着顾诗成,还是说,“好。” 顾诗成有点累了,“那就好,明天我们去接然然回家吧,他都要开学了……” “他已经开学了。”江砚书捏了下她的鼻子。 顾诗成瞪大眼睛,“已经开学了?” “对,这都四月底了,他都开学马上一个月了。”江砚书无奈的说。 顾诗成有些羞愧,“那我们明天去接他放学,然后……去探望听听。” “好,她好些了吗?”江砚书问。 顾诗成在他怀里摇头,“她有点走不出来,她好像觉得……那个男人之前对她还不错,等她精神好一点我再说她吧。” “她有可能是接受不了……谈了那么久的人,是个人渣。”江砚书回忆着顾诗成说过的话。 顾诗成声音有些轻了,“接受不了?那个男人,之前买个自己不喜欢的饼干,还嘟嘟囔囔的说,一份十八澳元,两份就要三十六澳元,好贵啊。而且他只拿了一袋。” 江砚书震惊了:??? “他不就是不想买吗?他不愿意给他女朋友花钱,这……这还有什么必要?这样精打细算,就算没有钱,就不能分着一份吃吗?”江砚书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算的。 “哼。”顾诗成在睡过去前说,“最后还是听听说,我不喜欢吃饼干,你买自己的就行,然后他才买的……” 地一百三十一章 一个疯狂的计划 医院门口。 “妈妈,我们来医院看小姨吗?”江然有点害怕,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很不安。 顾诗成蹲下来,和他平视,“对,是小姨,妈妈的妹妹,妈妈最喜欢的人之一,是妈妈的家人,也是你的。她现在受伤了,我们去看她好吗?” 江然点头,为了妈妈,他可以去医院的。 江砚书从后面追上来,“走吧。” “爸爸,你怎么没有买饼干?我可以陪小姨吃饼干。”江然看着江砚书手上的礼盒,不解的歪头。 江砚书轻笑,“那是因为小姨不吃饼干。然然也要记得哦。” 江砚书把东西全部放在一个手提,他伸手牵住顾诗成,江然蹦了下,“走咯,我们一起去看小姨了。” 谢听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甚至是走向坏的一面。 听到有人敲门,她的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谢昭对此更是头疼。 顾诗成看着死气沉沉的谢听,心里揪着疼,回头看了眼谢昭,他苦笑着摇头。 江然趴在床边,牵着谢听的手指,“小姨~” 谢听终于有了点活人的气息,“江…然。” “嗯嗯,我是然然,小姨。”江然歪着身体,把脸放在她的手心上。 谢听动了动手指,软乎乎的脸蛋让她感觉到了慰藉,她抽泣了下,眼泪毫无征兆的就落下来了。 江然连忙像个小大人一样,给她擦掉眼泪,“小姨不哭了嗷,不哭了,然然在,然然和妈妈舅舅爸爸会一起陪着你的。” 谢听哑着嗓子说,“好。” 说完后再次泣不成声,江然遗传了他父亲的好脾气,不停的安抚她,说着自己幼儿园的有趣的事情,半真半假的抱怨爸爸妈妈陪自己太少了。 谢听却说,“你妈妈啊,其实对你很好。” 江然回头,他感受到的好有点少,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让他什么都不缺,只缺来自亲人的关爱,比起顾诗成,其实伯伯江枕山更像一个母亲。 谢听抽气,“真的,然然,她很好的。” “妈妈怎么对小姨好的呀?”江然眼里有点泪花,但是他忍住了。 谢听想了下,说,“那时候我们还小,她会帮我做作业,会帮我骗爸爸,还会带我去江边散步,帮我买喜欢的零食,麻辣烫……” 在谢听这里,顾诗成什么都好,只是生错了家,要是生在他们家就好了,就会少吃一点苦头。 江然再次回头,这些妈妈都没有陪他做过,最好的时候就是参加了亲子活动。 顾诗成牵着江砚书的手,小声说,“他太懂事了,我们以后要多花时间陪他。” 江砚书点头,微微低头,吻了下她的发丝,“一家人在一起。” 谢昭靠在门上,过了不知道多久,江砚书抱着讲故事讲累了的江然出来,“让她们两说说话吧,总有些话是不方便跟咱们这些大老爷们说的。” 谢昭点头,“有烟……不用了,有孩子。” “我把他放到隔壁去。杭景在。”江砚书说着去串门。 江砚书回来的时候,谢昭已经在吞云吐雾了,“我挺没有用的。” 江砚书一愣,摇摇头,“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已经处理得很好了。” “很好?”谢昭摇头,“未必见得吧,你抛弃诗成的时候,我想动用父亲留下的势力封杀了你,但是想着,你……其实是我选的,不停的跟她说,你有多好,我觉得自己像个废物,拼了也要让你不好过。” “但是你没有。”江砚书说着,两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烟灰落在谢昭的指尖,他冷冷的笑了,“不是我仁慈,是她,梦里,全是你,只有两个字,先生。那时候她刚刚流产,你就这么抛弃了她,我当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人都起,他们都在等我的话了……” 江砚书浑身冰冷,像是被巨大的冰窖砸中,把他冻起来,让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出路。 “她不仅舍不得,她甚至开了地下室的门,在神前叩首。她当时的精神状态,比起谢听好不了多少。”谢昭的每一个字,都是锥子,一锤一锤的敲在他心尖上,血流成河,这个迟来的惩罚,让他和谢昭同苦。 谢昭冷笑,瞥着他的神色,继续说,“谢听这件事,我又是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个男人没有做什么违反法律的事情,最多,我告他侵犯名誉,再要不,就是杀了他。” 说到最后,他的杀意已经如有实质,扑面而来,江砚书从自己的情绪里面挣脱出来,“不行!虽然他做过的那些事取证都不容易,但是,只有……” “没用的。”谢昭淡淡的截断他的话,“我这个心理医生,说到底,帮了所有人,但没有帮到自己的家人。” 江砚书不知道怎么劝他,面对亲人一次一次陷入困境,谢昭还能平静的站在这里抽烟,他的心理素质已经好到令人发指了。任何一个普通人,包括江砚书自己,都不知道,如果心头肉被人糟蹋了,会疯到那个程度去。 谢昭吹了下手指上的烟,“江执行官,我有个问题。” “你说。”江砚书看了一眼寂静的走廊。 谢昭眼神一直看着楼下,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正视过江砚书,他眼里闪过一丝光,“我要是做心理指导,没有起到一个正面的效果,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累赘,甚至是……有了自杀的念头,我判多少年?” 江砚书心头一激灵,他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是谢听吗?” “……”谢昭沉默了。 江砚书看不到他的脸,以为是自己戳中了他的伤心事,忙为自己的职业病道歉,“你别介意哥,我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应该停止治疗。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没有产生实质性伤害,而且患者本身是治病,只要她不上诉那肯定就没有事情。” “如果……”谢昭捻着烟头,“他自杀了,而且成功了……家属告我,我会判几年?” 江砚书蹙眉,他觉得谢昭说的绝对不是谢听,他自己就是谢听的家属,哪里还有家属开告他? “如果听听走了,我活着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去给她赎罪。”谢昭一句话,打消了他一半的念头。 江砚书不确定的试探,“你想让……诗成去?” 谢昭没有吭声,但是他的姿态把语言表现得很充分,江砚书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来是怕这个“ta”另有其人,二来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顾诗成该有多伤心。 谢昭回头看他,见他盯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不想说就算了,对她好点,再好一点,我确实有私心,毕竟她是我妹妹,我只希望她过的好。” 江砚书顺着他的话转移话题,“我肯定会的,你放心吧,上次的事情是我冲动,绝对不会有下次。” 他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样生气,觉得自己五年的陪伴都抵不过一个电话,可是那是人命关天啊,他但是因为情绪上头,直接就要分手,他甚至连她说挽留都不要。 究其原因,不就是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顾诗成对他太好了吗,好到他忘了自己要循序渐进的话。 谢昭不置可否,他还是看着楼下的绿化带,里面像是有什么他很感兴趣的东西,江砚书顺着他的视线,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江砚书心里更觉得悲凉,一个在心理学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人,到了自己身上,却像是没有了爪子的老虎,甚至自己都出现了些精神的问题。 “哥,你这些日子太辛苦了,休息一下吧,找阿姨过来照看。”江砚书提议。 出乎意料的是,谢昭连一点其他的话都没有就答应了,江砚书心里那股怪异感更重了。 病房里,顾诗成坐在谢听的对面,目光里只有伤心。 谢听哽咽着说,“姐姐,你别哭了。” 顾诗成偏头,“告诉我,为什么一直对这个人……” “我就是觉得,以后出去,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会被人可怜,我觉得这个人,毁了我。姐,我恨啊。”谢听咬着嘴唇哭,整个人像虾一样蜷缩起来。 顾诗成走上去,把她扶起来,抱着她,“别哭了,我的听听,这件事是姐姐不对,没有考虑周全,你放心,这件事,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谢听拼命摇头,“不……不是你们的错!是他!是他死缠烂打,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 顾诗成害怕她伤害自己,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连忙安抚她,“不见不见,他进不来的,这所医院是姐姐的私人财产,除了发生重大传染病,我们是不对外开放的,安保措施比高档小区都严格,放心,放心……” 谢听稍微平静了些,“姐,他又加我了。” 顾诗成火冒三丈,“他说了什么?” “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他,他现在想我想得要死了,他说他连家都不会,谁都管不了他……” 谢听说着情绪再次崩溃,“姐……我害怕……” 顾诗成眼神倏尔下沉,像是下定了决心,“听听不怕,姐姐帮你解决他,让他……再也不会出现。” 谢听身体一震,“姐……” “乖,我听大哥说你一天没有睡了,睡会吧,我和大哥商量一下,放心。”顾诗成亲了下她的额头,谢听听话的闭上眼,困意如海浪席卷了她。梦里没有何鑫易,就是个好梦。 顾诗成等她睡熟了之后才站起来,有一阵的头晕目眩,知道自己有点低血糖,决定回去让营养师搭配一下餐食。 她走出来的时候走廊的灯已经打开了,白晃晃的,扎得人眼睛疼,她走到两人身后,“砚书,你先带然然回家,不用等我回来吃。哥,我们商量一下,听听的状态不太好。” 谢昭看了眼她,两人目光碰撞了下,谢昭淡淡的点头,“好。” 江砚书也点头,上前拥抱的时候轻声在她耳边说,“大哥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你注意一下。” 顾诗成微愣,江砚书松开她之后又说,“等会儿打电话来,我接你回家,回家再给你做碗面。” 顾诗成没有拒绝,“好,辛苦了。” 看着他抱着孩子进了电梯,谢昭终于开口了,“你想怎么做?”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计划成型了 看着江砚书抱着孩子进了电梯,谢昭终于开口了,“你想怎么做?” 顾诗成耸了下肩,像个无所谓的赌徒,“先说你的。” 谢昭走近了一步,双手打在她的肩上,眼神诚恳,“诗成,我来,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你……” “你们不是我的家人吗?”顾诗成反问。 谢昭噎了一下,“是,但是,我不希望你……” “相同的,我也是。”顾诗成一句话,堵住他的所有话,“他已经对你起了戒心,让我注意你一下。” 谢昭不在意的笑了下,“我刚才故意的。” 顾诗成推开隔间的门,仔细的上锁之后,两人又进了隔间,再关上了阳台的门。 谢昭坐在椅子上,“我想通过治疗的方法,让他自杀。” “他怎么会来?”顾诗成提出第一个疑问,“就算来了,你们俩个见面就露馅了,根本不能进行下一步。” 谢昭挑眉,“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大哥,你听我说说,行不。”顾诗成想的更加简单粗暴。 谢昭眼神陡然犀利,“不行,你知道吗?那个人渣,做过的事情,远远不至于此!” 顾诗成坐在他对面,“还有些什么?” 谢昭蒙住眼睛,“他毁了听听的喉咙!” “什么?!”饶是顾诗成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了,还是被震惊到了,“怎么弄的?” 谢昭抬头,脸上的神色已经开始狠毒起来了,“医生说,她的喉咙,淋菌性的咽喉炎。之前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切除了喉咙上的息肉,她……她以后绝对不能从事高强度的播音工作了。” 顾诗成眼睛都瞪大了,她心里的绝望比任何时候都大,切齿拊心的恨翻涌而出!何鑫易死了就太简单了! 播音是听听最爱的工作之一,上学的时候就在学校的广播站工作过。 “还远远不至于此,还有……他,跳楼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他怀疑是听听,把所有的错都归到听听身上!我真的恨不得扒了他的皮!”谢昭站起来,头一次在人前失控,一脚踹翻了椅子。 顾诗成没有空劝他,转头问,“这些事情……你是在他们同学中打听的吗?” “是。”谢昭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顾诗成恨自己当时只是口头劝诫。 “而且,他一直在听听面前装深情!弄得好像是听听辜负了他的深情!深情什么啊!一个连她不吃饼干都记不住的人,怎么配?!” 谢昭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一直压着情绪,怕吓到谢听,但是现在,在顾诗成面前,两个即将犯罪的人,有什么是需要隐藏,他们只需要恨意! “这些,已经可以起诉了。”顾诗成怔怔的抬头,“我相信秦律,有本事送他进去。” 谢昭回头,苦笑着问,“证据呢?没有一条完整的证据链,那法官信谁?” 顾诗成哑口无言,“那就交给我吧,我手上还有银狐,除掉他,易如反掌。” “只是死吗?”谢昭猩红着双眼。 顾诗成痛苦的摇头,“如果想做点别的,那就会留下痕迹,听听还需要我们,这不是软弱,是求全。” 谢昭还是不甘心。 顾诗成垂眸看着手掌,“人死灯灭,哥,翻篇吧。” 谢昭背过身,一拳捶在墙上,“你受伤的时候,我没有用,听听受伤的时候,我还是这样!” “哥,707没有你的推动,和在体制内盯着,绝对没有这么顺利,很多虞颂年的手脚,都是被你封住的,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顾诗成起身,握住他的手,谢昭转身把她紧紧抱住。 “妹妹,妹妹,我的两个妹妹,怎么都这么苦啊……”谢昭大手死死扣着她的肩膀,悲愤欲绝。 顾诗成抱住他,“哥,这一次,没有你去调查那些同学间的事情,和医院的病历,我们可能就会把自己全部搭进去,那听听怎么办?谁照顾她?” 谢昭慢慢冷静下来,顾诗成的病没有好,谢听的心结没有解,他不能倒。 “是江家还是沈家?”顾诗成穷追不舍继续发问。 谢昭松开她,声音轻得像是要碎裂的蝴蝶翅膀,“我知道了。” “我去做。你相信我。我不会留下痕迹的。” 顾诗成的话谢昭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点头,他几乎都要崩溃了,幸好,这个时候顾诗成还在。 两人路过杭景的病房时,顾诗成停下来,“我看看他。” 谢昭脸色苍白的点头,“我在外面等你,顺便缓一缓。” 顾诗成点头,门敲到第三下的时候,里面的人开了,杭景满脸笑意的招呼她们进来。 顾诗成摇头,“他出来透口气,让他自己待会吧。” 杭景点点头,顾诗成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伤势如何?” “医生说,马上就可以出院了。”杭景笑起来的时候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这样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顾诗成点头,“那就好,钱我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你看一下数目对不对,之前说的两百万。” “顾总怎么可能坑我。”杭景挠了下头,笑容纯粹。 顾诗成失笑,“你母亲我也接到江城了,就在楼下的病房里,12号病房,你平时可以去看她,我给她请的医生是最好的眼科医生,说是问题不大了。” 杭景惊讶得站起来,他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顾总……” 顾诗成正要摆手,他扑通一声跪下了,“顾总。” 顾诗成吃了一惊,“杭景!你做什么,跪什么,快起来,我身体不好,不能用力扶你,快起来,你想让我也住院吗?” 杭景抹着眼泪站起来,“顾总,你帮我母亲请医生这一点,我就还不起了,这钱我不能收。” “看医生能花多少钱?再说了,这家医院就是我开的,四舍五入,不花钱,你帮我卖命,我难道就只给钱吗?”顾诗成看着这一米八的大小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是无奈的劝他。 杭景摇头,“这不一样,我就是拿钱办事,替人消灾的,我不能……” “好了,看医生花不了多少,你明天下去找账单看吧。”顾诗成说起别的事情,“我妹妹需要一个保镖,负责的就是逗她开心,帮她走出选择的困境,然后当她的保镖,行不行?我给你开工资,一个月两万,底薪。” 杭景嘴张大,快要能放下一个鹅蛋了,他被这个天降馅饼砸得晕头转向,一时都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诗成以为他不愿意,又说,“她平时是我和大哥给她零花钱,我们的财产有三分之一都分给她了,跟着她,不亏。” 杭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不是看不上,我是太震惊了!我,一个保镖,一个月……两万?!这天价啊!” 顾诗成摇头,这样朴实的孩子,很招人喜欢,“这是底薪,等你拿到了一些拳击或者是散打的荣誉证明,那这个工资还要涨,这涨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我明白了!谢谢顾总!”杭景几乎都要跳起来了,他想抱着床柱子跳舞! 顾诗成起身,“你今年才二十,叫我姐姐就行了。” “好!”杭景高兴不已,连连点头,顾诗成真的像活菩萨啊!他走了什么运啊! 顾诗成选择他是深思熟虑的,他家境不好,只有他将近六十的母亲和他相依为命,人际交往的圈子也小,对待人又正好知恩图报,她看了不少备选资料之后,才定了他。 “顾总,我现在就可以上岗!”杭景脸红扑扑的。 顾诗成摇头,“明天吧,她就在你的隔壁。” 杭景目送她离开,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终于可以释放一下自己的开心了,他一下子扑到床上,滚来滚去,“啊啊啊!有工作了!工资很高!老板很好!这是什么人生巅峰!” 告别了谢昭,顾诗成披着暮色走出医院的大门,门口站着个来回走动取暖的青年。 顾诗成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江砚书……” “昭昭!”江砚书眼眸一亮,“昭昭!” 顾诗成张开双臂,和他抱在一起,“我的宝贝。” 江砚书惊喜的愣住了,下意识问,“你刚刚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次。”顾诗成故意气他。 江砚书却眯眼笑起来,“我听到啦,我的宝贝。” 顾诗成笑着把冰冷的手伸进他的大衣里。 医院距离霜序华庭不远,两人便当做散步,慢慢走了回去,江砚书突然问,“为什么不叫珍珠了?” 顾诗成喝了口保温杯里的热奶茶,满足的眯眼,闻言道,“太俗了,配不上我家宝贝了。我打算给你换一个。” 江砚书接过保温杯盖上,开玩笑说,“好,我要一个听起来猛一点的。” “好,一定满足你,我们江大执行官提出的要求,怎么敢不完成。”顾诗成有意逗他玩,缓解一个心里压抑的情绪,她怕在江砚书面前露馅。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顾总又拿我开刷,我怎么敢和财大气粗的顾总比啊。” 顾诗成笑着歪头,正好和他歪过来的头碰在一起,不疼,却让人心惊,他们是这样的有默契。 “我刚刚回家,江队打电话来给我秀恩爱,说他已经把工资卡上交了。一分不少,他以前的零花钱都上交了。”江砚书一直低着头看她,路灯照着他,是温柔的具象化。 顾诗成侧头,“江执行官要查我的私房钱,还是查我的钱是不是来路不明?” 江砚书:…… 江砚书温柔的敲了下她的额头,“我觊觎你财产做什么,你给了我多少了。你那么大一个MS,盯着你的人多了去了,有问题还用我去发现?” 顾诗成笑着摇头,“那你说这个是做什么?” “是问你,为什么不让我上交。”江砚书有些气嘟嘟的,眼眶又红了。 顾诗成叹气,“我拿你的卡又没有用。” “安亚拿江队的卡也没有用,就他那千多万,买个包就没了。”江砚书站住不走了,就用他那双丹凤眼,委屈的看着顾诗成。 地一百三十三章 为什么非要追回来呢 “安亚拿江队的卡也没有用,就他那千多万,买个包就没了。”江砚书站住不走了,就用他那双丹凤眼,委屈的看着顾诗成。 顾诗成噗嗤笑出来,“江砚书,幼不幼稚啊。” 江砚书更难过了,“顾总说我幼稚……” 顾诗成伸手,“给我看看江执行官这些年都攒了多少。” 江砚书抬眸,恍若盛满了闪烁的星河,嘴角上扬,“我给你算……” 晃晃悠悠沿着江城的古河行走,沿途的灯温馨又浪漫,江水绕城走,不断不绝数千年。 * MS总裁办公室。 “顾总,最近可能都没有办法布置现场了。” 顾诗成食指不规则的敲打着桌面,垂眸看着她面前的手机,她开着外放,神情漠然,“为什么?” “是这样的顾总,最近这个何鑫易频繁出入闹市,一些鲜花店,还有卖戒指的地方。这样的地方监控都很多,我们不可能跟着。”男人的声音很沉闷,像是立起了衣领子,掩盖说话的动静。 “闹市……”顾诗成若有所思的回忆起了707,顾初弦的死。 “一旦让摄像头捕捉到我们的身影,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会后患无穷,更何况,在江城只有您才有理由杀他。我们不能给您添麻烦。” 男人试图增加说服力,他太清楚这一行的规矩,他绝对不能在人前露脸,一旦露脸了,那么他自己就会被江城市局的江枕山盯上,那可是江城警界的疯子。 顾诗成思考了一番,还是放弃了,模仿707不现实,而且容易出现问题。 “你估计要多久?”顾诗成问, 男人舔了下嘴唇,“顾总,他现在根本不像一个想死的人,反而是那种……想活下去的,然后,还很有希望的那种。现在自杀,疑点重重。” 顾诗成闭了下眼,“意外明白了吗?” “……好,有什么要求吗?”男人端起老旧的茶盅喝了口。 顾诗成睁眼,“惨烈,越惨越好。” “明白。”男人吐了口气,“顾总,不是我胆小,而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能永远烂在泥里的脏东西,才是最好的……” “我明白。”顾诗成打断他的话。 男人如释重负,“好,但您也放心,我办事周到,就算被发现了,您也毫发无损。” 顾诗成挂断电话,抬手捏了捏眉心,“鲜花,戒指……冬天的蒲扇,夏天的棉袄,毫无意义。居然妄图用这个来……挽回听听。” 门被叩响,安亚的声音传来,“顾总,江先生来了,和小少爷一起。” 顾诗成答应了一声,顺手就把桌上刚刚画的线路图塞进了碎纸机,起身挂着笑脸。 “然然,妈妈抱一下。” 江然扑进顾诗成的怀抱,江砚书看着抱在一起说话的两人,本来是其乐融融的一幅画,他却从里面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昭前些天说过的话。 “今天周五啦,我下午只上了一节课,我们等会儿去哪里吃饭呀。”江然兴味盎然的跟顾诗成讨论着晚饭。 江砚书觉得自己再待下去,迟早要疯,谢听是顾诗成和谢昭的心头刺,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件事,无异于火上浇油,随便用言语刺激一下,绝对会说出不过脑的话。他不能放任,他得先排除这个隐患。 “老婆,我刚刚接到系统那边还有点事情,我去处理了就来。”江砚书蹲下和坐在沙发上的母子说话,“然然要乖,听妈妈的话,有叔叔阿姨或者是哥哥姐来和妈妈商量事情,你就要怎么样?” “唔唔。”江然小手做针,把自己嘴巴缝上。 江砚书笑着点头,“真乖。” 顾诗成伸手碰了下他鬓边的碎发,“头发有点长了,周六我们去修剪一下,你们父子弄个亲子头。” “好!”江然满眼期待,“那我们可以穿亲子装吗?” 顾诗成点头,“好。” “那爸爸早去早回,我们还要一起吃晚饭。”江然捧着江砚书的脸,轻轻的贴了一下,“妈妈,要亲亲。” 顾诗成倏尔一下红了脸。 江砚书挑眉:这儿子没白疼! “怎么,老婆不愿意?”江砚书和江然一起望着她,眼里都是期盼。 顾诗成在儿子的注视下,轻轻的在江砚书的唇角留下一吻。 江砚书眼眸微微颤抖,尽力控制自己的手,才没有直接把人扣进自己怀里,终于理了,为什么小说里那些男女主喜欢在孩子面前秀恩爱。 * 材料室。 “上面文件下来了,已经撤处了那个叛徒的职位,然后是死刑,但是考虑到这件事造成的社会性危害和震动太大,当年的一个科长,居然有本事拿到这样核心的消息,所以商量之后还是决定秘密处决。” 吴旋看到江砚书进来,直接把他拽进了办公室,噼里啪啦一顿说。 江砚书点头,问,“林业呢?” “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然后是无期徒刑。”吴旋叹息,“这好好的一个人,就走到了这一步田地。” 江砚书没有时间跟他感慨,坐下打开电脑,随后问,“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一桩恋爱灾难,你看了吗?” “看了,主角不就是嫂子她妹妹吗。”吴旋偏头看他的电脑界面,“你查何鑫易的资料?” 江砚书滚动着鼠标,“嗯,这件事闹得太大了,而且,按照我老婆和谢昭那护短的性子,他们到现在了,居然还没有出手,我觉得不太正常。” 吴旋背靠桌子,仰头看着蜘蛛结网,“没有出手?这……之前那个视频,一看救赎被人整了啊,不然他自己能说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不,不对,那个人就是死性不改,他压根不知道他在作死。” “所以我说,他们根本没有出手,这个事情我知道,根本不是我老婆做的,是有人送她的礼物。”江砚书一目十行,看着何鑫易那粗糙的……简历。 从出生到现在,居然……没有一样东西能拿得出手。 吴旋摇头,“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但是这个普通人呢,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他是怎么说出那些话的?靠他那张脸吗?” 江砚书白了他一眼,“别恶心我了。他那张脸,下海挂牌都没人要。” “啧啧啧!人家可说了啊,有很多人追的,还是他们那个学校的校草!”吴旋笑嘻嘻的犯贱。 “……恶心。”江砚书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他对于顾诗成不喜欢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哎呦,怎么这事,你要接?这还不到咱们的门槛吧。”吴旋双腿架在桌上,“不过现在淡季,也能理解。” x系统面临淡季,整个系统里就没有两个人,一般这里的成员在外面都有一张身份牌,淡季就出去经营。 x系统的旺季就是多案并发,或者是,悬案疑案出现一丝线索,有成员觉得有意思,或者被直接委派了,整个系统开始配合,就是旺季。 “不接,我就是想知道得详细一点,然后,做为受害者家属反击。”江砚书关上电脑。 吴旋放下腿,八卦的问,“你和嫂子怎么样了?复婚了吗?” 江砚书摇头,“没有。” “什么?!”吴旋比当事人还急,“怎么还没有?离婚一年了!你……唉!” 江砚书不疾不徐的说,“不能操之过急,这样就没有仪式感了,但也绝对不能太迟了,否则就会生出我不重视她的意思,所以,我正在进攻!” 吴旋听完,佩服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牛!逼!” 江砚书摆摆手,“我觉得我应该去接触一下这个人,看看……” “不用接触了吧,太恶心了。”吴旋想到那个视频有点反胃,他刚才犯贱还没有觉得,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江砚书一脸幸灾乐祸,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你犯贱。我要去见见,不接触,就跟在他身后看看,我还是想走法律程序,奈何证据不够啊。” 吴旋摆摆手,表示自己要缓一缓,太恶心了,不知道自己但是是怎么看完了那整整四十分钟的视频的……好像开了个二倍速来着…… 江砚书出门转了两圈,站在菜市场的门口,思考了下今晚是自己做还是出去吃,想了下还是出去吃,江然好久没有在外面和他们吃过了。正准备拔腿离开,就看到菜市场门口的右边有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那人转过脸来,又在摊位上看着饼干,嘟囔了一句,“四十二呢,这饼干总可以了吧。” 江砚书:……真的是,死性不改啊。 谢听不吃饼干和连他这个没见过几次的姐夫都知道,虽然说是为了有个好印象,也避免踩雷,给顾诗成的家人留下一个不尊重的印象,但是,好歹也知道啊。 这个何鑫易,口口声声说是爱谢听的,结果连人家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有自己,嘴上说的所有都不管用,他只是为了自己,才想找回谢听。 江砚书静静的看着他,在摊位面前纠结了一会儿,然后买了,高高兴兴的提着走了。 江砚书跟上他,发现他居然在发语音,江砚书听得是两眼翻白,像是水里的鱼被迫听了一场摇滚乐队的演奏。 “你看,我买了饼干,你猜花了多少?你现在还不理我啊?我告诉你喔,这个花了我四十,我给老板说价,少了两块!你知道嘛,我想你了……宝贝……” 江砚书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希望自己双耳失明过,天哪,折磨! “你看,我刚刚给你拍了我看到的天空,好看吧。” 江砚书无语了,他那是拍天空吗?对着自己一副拍,顺带了天空在犄角旮旯窝着。 “宝贝,我买了你一直想要的花和戒指,都说要仪式感,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有了,之前我每次问你要不要,你都说不要,你要是早点说要,我哪里会不给你买呢,一束花有点贵,花了我一百二呢……了。” 江砚书只觉得不解,这个人,到底为了什么啊,他认为谢听不富裕,就算有,也不会很有钱,他也不觉得谢听好看,又不承认谢娜的价值…… 那他追人回来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江砚书煞费苦心做局 江砚书只觉得不解,这个人,到底为了什么啊,他认为谢听不富裕,就算有,也不会很有钱,他也不觉得谢听好看,又不承认谢听的价值…… 那何鑫易追谢听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砚书不解,一路跟着他,居然到了医院,是谢听所在的医院! 江砚书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上次!谢昭和他一起站在走廊尽头,谢昭一直俯视着绿化带,但是那个绿化带很浅,不可能藏一个成年的男性,而且,就算藏了个人,那他也应该能看到的,他不可能……在谢昭能看到的情况下看不到啊…… 江砚书看着何鑫易熟练的绕到侧边的小道里,他没有着急,这条路过去起码要七八分钟,他跟得太紧会被察觉的。 但他并没有继续走,而是在侧门等着,江砚书只能装作等车似的,在路口站着,余光监视着何鑫易。 不过十来分钟,有个工作人员进去,他抱着花冲上去,羞涩的和人交流,让江砚书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感。 隔得不算远,而且何鑫易也没有刻意收着声音,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听到何鑫易在说什么。 “我女朋友给我闹脾气,不肯见我,能不能带我进去,她身边没有人照顾,她又……在生病,这个时候那些护工肯定照顾不好她!求你了,带我进去吧。” 江砚书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如果顾诗成是这样的人,在外败坏自己的名声,抬高自己,半句不说自己的错。 这样的话,如果传进了自己耳朵里,那,他如果还能原谅对方,心无芥蒂的在一起,那也算得上是个圣人了。 那个工作人员皱眉,“不行,没有正门留下联系方式,如果出现任何问题,这就是我的责任,我警告你,别在侧门钻空子,你如果真的担心你的女朋友,那还是去正门吧。” 说着工作人员嘴边浮起一抹冷笑,“再说了,能在这里接受治疗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你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正门的保安说不定看到你的脸就放了,甚至都不用你留下联系方式。” 这话的意思太直白了,在这里接受治疗的人非富即贵,来看的人就应该是一样的身份,一个连正门都不敢走的人,侧门进去,这个后果,谁敢给他担保? 江砚书抬头看了下医院招牌,突然发现,这里叫,诗书医院。 一下子,他的脸就红了,这不就是他和顾诗成名字的结合吗? 害羞不过两秒,又听到何鑫易的声音,他受到了羞辱,整个人都不自然了,“我说了!她闹脾气!” “我劝你,最好少一点歪门邪道的心思,这里面的病人,我们每一个都记得名字,没有你的女朋友,因为,不是结婚了,就是单身。”工作人员说话,甩手就走了。 进门的时候还跟保安说了句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外面这个人,不能放进来,出事了没有人担得起,还有,如果有人要带他进来,就告诉他,这个人,叫何鑫易。” 何鑫易瞳孔震动,后退半步,难怪这个人这样不客气,素未谋面,却一点都没有礼貌,原来……他知道自己! 江砚书眼底泛起嘲弄,整个医院,只接收顾诗成准许的病人,也是他多虑了,何鑫易怎么可能进的去。 何鑫易被羞辱得无地自容,只好抱着花,低着头出来,坐在江砚书背后唉声叹气,看了眼他怀里的花,“可惜了,我的一百二啊。” 江砚书打开手机,假装接了个电话,“喂老林,我等人呢,开什么直播,马路牙子上,我……唉,行行行,我开。” 江砚书看着已经下载好的直播平台,三下五除二注册了,去微博发个直播消息回来,直播的认证也好了。 他一进去,里面一下子涌进来几百万人。 江砚书抓了下头发,“不好意思,我这个直播有点突然,是,林哥虐待我,觉得我该直播了。” “我一个人说话也没有意思,我们在路上随机找个人聊聊天,什么?我后面,啊,唉,还真是。”江砚书很满意这个现状,他们果然看到了自己背后那个脑袋。 “这位兄弟,我现在在直播,可以接受我们在这里聊天吗?”江砚书走过去蹲下,手机一直对着他的侧脸。 粉丝疯狂截图,有人根据他画面里面露出来的,身后的建筑,推断他在哪里。 粉丝听着他和何鑫易的交谈,直呼—— “好礼貌!” “好乖!” “没有演戏那种凌厉气势,居然更绅士了!” “这样一看,真的很有人夫感了!” “嫂子真好,哥该税税,不该睡,千万别睡,你的电视剧,电影,我还没有看够!” 正好何鑫易说他考虑一下,江砚书瞟到这一条,笑着说,“放心,我对我太太忠心,绝对不可能出轨。她好吗?好啊,肯定好,她尽头下午忙得不可开交,我说要出来办个事,她二话不说就接了孩子去照顾,怎么不好?” 何鑫易听着这些话有些不忿,忍不住插嘴,“女人就该洗衣拖地做家务,照顾孩子都是她们的本质工作。” 直播间有一瞬间的安静,仅仅只是这一瞬间,马上又涌出来上百万条评论。 江砚书没有看,他眼里是寒冰,“这位兄弟,你这是什么言论?什么叫女人就该?她们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前程,有自己的事业。 “你一句她们为了什么而生,这是要把女性奋斗了数千年才有的勉强公平的现状给推翻吗?她们凭什么不可以走出去?她们有自己的天地,有自己的价值,你贬低她们就能获得成功吗?” 评论区涌出一大堆哭泣的表情,江砚书的粉丝里,有大批的女粉,这些人被江砚书没有半点犹豫,一心维护的话语给温暖到了。 有人冒了一句问,是不是作秀,江砚书淡淡说,“我有作品,用不着作秀。” 粉丝的底气瞬间充足。 何鑫易被他的言论震惊到了,撇了下嘴,“说得好听而已。” “说得好听?不,我至少做得也比你好,你拿着花,廉价的零食,准备哄人开心,却在见她之前说这样败坏她名声的话。”江砚书鄙视他,不加掩饰,浓烈的憎恶,像是见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但他的手机摄像头对着他的侧脸,这样的情绪放在眼里,摄像头里,看不到他这么浓烈,只能感受到他的嫌恶。 “我十年如一日,爱她护她敬她,家里没有婆媳矛盾,也没有晚辈不准假她,而她,也以同样的,回馈于我。爱情,是成就对方,而不是毁了对方。你这样的人,最好别谈,不然对方该多倒霉?!嗯?是吧?” 嘲讽完何鑫易,江砚书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已经不准备跟这个人说话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顾诗成他们掀起的风波固然大,但还是容易被放在男女对立和女权里面来说,群众反而看不到本质,这一次,他要何鑫易在再也待不下去。 何鑫易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被坑了!又是舆论!他尖叫,“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对方!” 江砚书回头,轻蔑的回答,“一次一次?因为你的恶心而放弃,又因为什么爱上?恕我直言,你有什么?你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过一千吧?你既没有钱,又没有颜,凭什么让对方一次一次的爱上?” 江砚书看着评论区有一句有意思的话,看了一眼,决定念出来,“爱你穷爱你丑,爱你鲜花一百二,爱你工作不努力,爱你三心又二意,爱你撩妹去喝酒啊?” 评论区一片笑声,“笑死,他甚至还配上了语气!” “不愧是江砚书,这张嘴一如既往的犀利!” “就是,有顾总这样的总裁夫人,又有作品加身,硬气一点怎么了?” “就是就是!” “我们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虽然很爽,但是你要保护一下自己,这样的刺激,说不定他会做什么!” “……” 评论区画风一改,她们开始担心江砚书了。可惜何鑫易没有这样的勇气,他是一个只会软弱的往后退的人,不肯为别人出头,也不愿意为自己争取。 “放心,林哥已经来接我了。” 江砚书说着走开了些,正好就照着了何鑫易的全脸,一直在等着看对方是谁的粉丝马上就截图了,一看就在评论区尖叫—— “刚刚说话的那个人!是何鑫易!” “江砚书!离他远点啊!” “你没有见过他吗?!” “……” 江砚书顺势就把自己洗出来,“他?” 他还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说,“有点印象,但是我这半个月一直在忙,我只知道我太太的妹妹出了事,但是她怕我太累,就没有多说,微博?我看看,我去干嘛了?筹备一些东西,给大家一个惊喜。” 江砚书装模作样翻到微博,看了眼,马上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我记得我太太说过这件事,我当时就说了,只要我能出力,一切都好说,也是为了告诉所有女孩子,身边的男人一旦出现这些情况,要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江砚书的话粉丝已经相信了,一辆车停在他面前,林任幽怨的眼神像刀子。 林任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无数举着手机朝这边跑的人,要不是这一条街都是顾诗成的医院,早就有人追过来了。幸好这医院外墙一模一样,修得十分绕。 江砚书拉开车门,“对,林哥来接我了。你们别乱说,林哥对我很好的。” 林任在副驾驶上忍不住回头刀他,“你说话就说话,你用这个语气说话,我就觉得你在骂我,别说了大哥,算我求你,我怕你的粉丝觉得我虐待了你。” 看着欢乐的弹幕,江砚书也跟着笑,还用手指摸了下鼻尖,“我可没有说啊。” 末了,江砚书语重心长的提点了一句,“女孩子们要保护好自己,别被渣男骗了。我刚刚在哪里?我在诗书医院,我老婆修的,刚刚探望了妹妹出来,哪里知道门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已经发过微信提醒妹妹身边的家属了,放心。”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江砚书的认错 “女孩子们要保护好自己,别被渣男骗了。我刚刚在哪里?我在诗书医院,我老婆修的,刚刚探望了妹妹出来,哪里知道门外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已经发过微信提醒妹妹身边的家属了,放心。”江砚书语重心长的提点了一句。 网络的舆情已经铺天盖地,比之前顾诗成她们买营销,买水军还要来势汹汹,无论是粉丝还是黑粉,都盯上了这个人物,无论是什么目的,都直接把何鑫易变成了透明人。 * 这件事很快被安亚汇报给顾诗成,办公室一片安静。 顾诗成听着安亚的汇报,食指揉着额角,江砚书太贴心了,这一下,直接让她的人无从下手,一旦下手,那就是有人情绪过激,一定会被社会舆情注意到,警方会第一时间开始查看。 顾诗成叹气,“算了,暂时搁置计划,后面再策划,现在就算是出现一个‘意外’,都会被警方追查。” 安亚有些不解,“华国的古话不是说,‘混水摸鱼’吗?” 顾诗成疲倦的摇头,“现在这个不一样,太混的水会被人更加警觉到。” “好,我这就去通知。你放心,就算我和江枕山现在在一起了,我们公司的事情,我也不会说的,姐妹高于男人。”安亚俏皮的眨了下眼睛,豆沙色的口红让她看上去更加年轻了。 顾诗成笑着点头,“我知道的,我信任你。” 安亚走出去后,顾诗成仰头靠在椅子上,“不太对劲,他一向在和我有关的事情上,都要跟我商量的……怎么这么急?” 还没有等她疑惑多久,就接到了江砚书的视频,带着哭腔的声音听着像个没有人要的小可怜,哭红了的眼睛像是利剑,扎痛了顾诗成的心。 “昭昭,我错了……我自作主张,我不知天高地厚,我随意插手你的事情,我都没有跟你商量,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别不让我进门……” 顾诗成:???!!!! 顾诗成坐直了身子,带着迟疑问,“你怎么了……?” 江砚书不愧是影帝,哭着说话,声线却稳得很,一字一字都无比清晰。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他们都骂我,说我只知道说,是想为了你好,但是从来都不问你,要不要,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这样认错的美人,梨花带雨,柔弱可欺,随意蹂躏,实在是勾人,这和妲己有什么区别? 顾诗成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想法,想用身偿债。这样的美人,不可多见,她先享用了再逼问,江砚书就无计可施了。 顾诗成带着隐秘的笑容,大拇指隔着屏幕轻轻摩挲着他绯红的眼角,“宝贝,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江砚书看了她一眼,迅速低下头,声音都低下去,“我……我在认错,我还有什么错了吗?” 美人微抬眼眸,看着他的心上人,勾得人情涌爱翻。 顾诗成咬牙,这搁谁谁能忍,那就不是圣人了,那得是七情六欲都灭绝的神仙。 她起身拿上外套,出电梯遇到了周淮,周淮诧异,顾总平时不都和员工一起下班吗? “今天公司全部员工都提前两个小时下班,就说是老板娘给他们的福利。”顾诗成忍着耳机里江砚书的勾人的话,淡定的吩咐周淮。 周淮愣了下,在顾诗成走到门口时,他大声喊,“好!谢谢顾总和江先生!” 顾诗成切断视频,驱车直往江砚书的小别墅。 江砚书看着挂断的视频,紧张的捏了下虎口,“林任,这,真的管用吗?” 林任背靠窗户懒散的站着,“放心,绝对管用,你这演技不是一般的好,她一定会色令智昏的,我还没有见过能不被你这一招撩入戏的人。” 江砚书鼻尖都出汗了,“我不是在演戏,我是真的……” “唉唉唉,我知道,我明白,我以前看你辛苦追着她,现在看你们撒狗粮,也是够够的了,做了副总还是工具人。”林任赶紧打住他的话。 江砚书听着那一声汽车停下的声音,浑身一激灵,林任也诧异的回头,“我去,这么快。” 林任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下面冲,终于赶在顾诗成进门之前逃离。 顾诗成刚到门口,江砚书也正好把手打在门上,两人炽热的手搭在一起,热度刺得两人都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下。 顾诗成看着他的脸,因为激动而红了的脸颊,看上去像是等待主人细细品尝的红酒。 江砚书看到顾诗成的瞬间,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顾诗成匆匆忙忙的过来,平时一丝不苟的西装多了两分……别的意味。 顾诗成逼近半步,“宝贝,现在怎么不认错了?” “我……想让你原谅我。”江砚书喉结动了动,他伸手揽着顾诗成的腰,另一只手抓着门框。 顾诗成挑眉,“怎么原谅?江影帝不会在道歉的时候没有想到吧?那你的军师……也太不行了,换了吧……” “那可不行,没有他,我连女朋友的衣角都摸不到。”江砚书手上发力,直接把她带进门内,一手再推了下门,顺利的把顾诗成抵在了门上。 顾诗成感觉自己像羊入狼窝似的,千里迢迢的赶过来,结果被人压着了。 还没有等她想出什么反撩的计策,江砚书就轻轻的吻了下来,很轻很轻,像是触碰自己得之不易的珍宝,虔诚的信徒。 “昭昭,我看上了一个综艺,是一款,家庭的,艺人带上自己的家人前去参加。”江砚书在她耳边轻轻的呵气。 顾诗成忍不住偏了下头,“江砚书,别一边说正事,一边撩人……” “我不是在撩人,我是在勾引你。”江砚书注视着她,温柔的等待着她的吻。 顾诗成如他所愿的抬头,环抱着江砚书的脖颈,却在靠近他嘴唇的那一刻停下来,“你的军师是谁?” 江砚书不回答,低头准备自食其力,顾诗成却把头搁在他的肩头上,“宝贝,你怎么这么急啊?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吗?” 江砚书被她折磨着残存的理智,还能勉强思考,他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吻我! “我如果真的是君子,何至于用联姻要挟你?宝贝,别问了好不好?宝贝,吻我……” “那你的军师是谁呢?”顾诗成故意挑着这个时候问,她轻而易举就能撩拨得江砚书魂不守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和江砚书同频。 江砚书撒娇卖萌,“老婆……这个时候,我不想要别人的身影出现,我想要你吻……” 还剩下的那一个“我”字,被顾诗成吻住了,在两人唇齿间流转,最后化为一声满足的长叹。 两人额头相抵,感受着彼此浓烈翻涌的爱意,江砚书双手规规矩矩的都环在她的腰上,“昭昭,昭昭,昭昭我心,” 昭昭云端月,此心寄昭昭。现在不用了,昭昭与我,一心同。 顾诗成以为他在等她的下文,在被吻得晕乎乎的时候,回答他,“此心昭昭知,昭昭亦此心。” 这是第一次,顾诗成喊出了自己的小名,说,你的心意,昭昭知道,我也是这个心思。 江砚书把她扯进自己怀抱,抱着上楼,无论任何时候,他们的爱都不能随便。 顾诗成在他怀里回过了神,攀上他的肩头,“江砚书,你的床,软吗?” 江砚书鬓边落下一滴汗,“软,是你喜欢的风格。” 顾诗成一窒,整个房间,和霜序华庭,别无二致,连地毯的品牌都是一样的,拜访的位置,窗帘的花纹,床上的枕头,简直是把霜序华庭搬过来了。 顾诗成被他温柔的放在床上,手却没有松开他的脖子,“宝贝儿,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这样的布置……是为了什么?” “为了在顾总赶我出家门的时候,我还能骗一下自己,说,这里一样的,就算是同床共枕眠了。”江砚书看着她的眼睛,说着自己心里曾经最害怕的事情,“是不是很天真?” 顾诗成点头,吻了下他,“天真的无可救药,宁愿去布置一个一模一样的,也不肯动点手段。” “不是真心的,我不要,我只要……”江砚书欺身压上来,“我只要昭昭这颗,爱我的心,只住得下我一个人。” 顾诗成松开他的脖颈,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趁他不备,把他推倒在床上,“既然我家宝贝辛苦了这么久,那现在……我就辛苦一点吧,补偿一下我的宝贝。” 江砚书喉咙干涩,眼睛却放出光亮,“辛苦……老婆了。” 室内春光正好,女子曼妙的身材在纱帐后隐隐绰绰。 夏天瞧瞧靠近了江城,暖风乍起,它像是嗅到了甜蜜的味道,捂着脸又跑开了。 * 诗书医院。 江然放假了,每天都来医院陪他的小姨,只要碰到了顾诗成来的时候,他们一家就可以在一起吃饭,算是他最开心的一件事。 顾诗成推开门,江然放下故事书扑过去,“妈妈!” 顾诗成牵着他的手,“又来看小姨了,你们两现在都是好伙伴了。” “嗯嗯,小姨刚刚跟我说了一个小秘密。”江然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江砚书带走江然,谢听笑着感叹,“孩子就是好,天真活泼,有生命的感觉。” “喜欢以后生一个。我是不想生了。”顾诗成坐到她的身边,“你看上去脸色好多了。” 谢听点头,“是,我也想通了,我跟他之间,算前尘往事了,没必要揪着了。” 顾诗成微微蹙眉,她感觉谢听好像知道了什么,但是她的下一句话,就让她怒气攻心。 “他也算真的爱过我吧……” 谢听像是在寻求认同一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希望她给一个合心的回答。 顾诗成感觉自己胸口堵着什么,但是……感情里,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如果非要这么说,那就只能作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理医生的心理病 “他也算真的爱过我吧……” 谢听像是在寻求认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希望她给一个合心的回答。 顾诗成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是她没有,而是问,“你觉得是吗?” 谢听缓缓摇头,“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我极好,母亲虽然走的早,但是她留下的家也是温馨的,她们的旧友也对我很好,我这些年,享受了兄长和姐姐的爱,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精神缺失了什么。” 顾诗成听着这话,知道她还有理智,在医院隔离的这些日子,她没有外人的干扰,自己想了很多,基本清醒了。 看来杭景和江然来得没有错。 “既然是这样,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吗?”顾诗成紧接着问,希望她能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别告诉她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会气死的。 “我……我按理来说,我是不需要他这样廉价的爱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里面陷了这么久。”谢听摇头,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原因。 顾诗成叹气,自己都不明白的话,外人举例……怕是不太行。 她想到了自己被江砚书分手的那一段时间,她没有卑微的去求,她就算没有爱情,也有足够的爱,她不需要一个要她低头折腰的男人。 也许这样的爱情观放在普通人身上不行,但是她顾诗成在这方面绝对不会退步,她就是强势,她容不得有人要折断她的骨头。 顾诗成伸手揉了揉谢听的头,“听听,你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吗?” 谢听眼里流露出一丝伤心,“不喜欢。”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鼓励她继续说。 “我有时候觉得,他确实很适合我,毕竟在一起那么久,有些东西是知道的吧,但是,并没有。”谢听回忆着那些伤心的旧事,为自己抽丝剥茧。 顾诗成单手抱着她,把她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温柔的给她力量。 “他总是一句话,就把我拉回了现实,让我知道我的想法有多么的不靠谱,多么的……幼稚,傻!我有一次跟他半真半假的抱怨一个东西,想让他安慰一下我,结果,他说……” 谢听吃吃的笑了一下,没有哭,只是觉得悲凉,“他说,怎么说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顾诗成叹气,呆的久并不意味着他就懂你,反而会自负,我懂你,而忽略去思考现在的你需要什么。 “就这么一句话,我就冷静了,我就不想说话了。”谢听靠着顾诗成的脖子,感受着那一丁点的温度,暖香从皮肤里透出来。 顾诗成轻柔的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你哪所学校还去吗?” 谢听摇头,“退学吧。” 顾诗成弹了下她的额头,“胡说八道,退什么学,我等会儿让安亚帮你把学籍转回来就行,做为交换生,去最顶尖的学府,修你的历史学。” “好,姐姐真好。”谢听依赖的靠着她。 顾诗成再次问,“所以,你想放过他?” “……可能……”谢听有些磨蹭了,刚刚想了这么多,她不确定了。 顾诗成没有逼她,“你别急,慢慢想,我们还没有对他做什么。” 谢听抬头,“他不是遭受了网爆吗?” “……他觉得自己火了。”顾诗成无语的说。 谢听:…… 顾诗成反手从床头柜拉了一本故事书过来,“这样的人,没有羞耻心,更不会尊重你。” “我知道,在后来,我懂了……什么是性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之前那些玩玩,都是……糟蹋自己,他一句话,我就……没有了底线,但我有了底线的时候就他却不停的软磨硬泡,我还是妥协了。” 谢听的眼里没有了柔情,剩下了自嘲。 顾诗成摇头,教养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这种时候,就该说,送他下地狱! 等谢听睡熟之后,顾诗成在满是烟味的房间里找到谢昭,“哥,你怎么又抽烟?” “她还是想放过那个人,你知道了吗?”谢昭原本清润的嗓音现在都沙哑了。 顾诗成看着他嘴边闪烁的猩红,“她现在没有这样想了。” 谢昭准备把烟放到嘴里的动作一顿,他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她,半晌呛得咳嗽,“咳咳咳……呕……” “哥,烟给我!”顾诗成蹲在他身边,伸手接着。 谢昭摇头,捂着嘴,捏着烟的手推开她的手,在墙上把烟摁熄。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心理专家这个名号。”谢昭缓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嘲讽自己。 顾诗成心里刺痛,“哥,不是这样的,你……” “别说了,诗成,我,我可能要开一点……地西泮片,或者盐酸度罗西汀,不,最好还是氟西汀。” 谢昭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窗外三十四度的烈阳,照不进他眼里半分。 顾诗成站起来,叹气,“哥,我会帮你先辞职,我们先在家修养,或者是出去旅游,慢慢来。” 谢昭没有回话,他原本的所有谋划,准备的各种杀人的方案,都在谢听说要放过何鑫易时土崩瓦解,他们吵了一架,但是没有结果,他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周密的计划了,他只有一个念头—— 何鑫易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只会冲上去捅刀子,他都能想象的那个时候,他是多么的畅快。 顾诗成被烟味闷得咳了两声,谢昭惊醒,“抱歉,我抽太多了,对你身体不好,我们出去吧。”谢昭站起身来,那个绅士体贴的谢昭好像又回来了,“我再不出去,就要像咸鸭蛋一样被腌入味儿了。” 顾诗成却知道,还没有,接二连三的打击太大了,法治是不可逾越的枷锁,也是保全所有人幸福的一条红线,不能碰,可是这两次,他都动了心思,却因为外界因素,生生被逼回去。 一个心理医生,要找人开氟西汀,如果让人知道,那就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的败笔,他会失去社会地位,随之而来的,是患者曾经的美誉的反噬,还有世人异样的眼光。 顾诗成不能赌,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利用现有的舆论优势,把谢昭辞职的事情办妥,再用最快的速度,送他出国,去米国呆一段时间,避开所有,可能会对他造成影响的事情。 顾诗成站在诗书医院的门口,回头看了眼被落日笼罩着的医院,她在这里送走了不少自己的心腹,伙伴,朋友,甚至是……敌人,她已经到了不能失去的地步了。 谢昭和谢听精神不济,她的亲人处在了低谷时期,她要用尽所有,保护他们。 * 南湾湖。 傍晚的风是清爽宜人的,吹过来的时候只在顾诗成的裙边停留了一会会儿。 顾诗成沿着南湾湖走,突然很迷茫,707解决了,谢昭和谢听出国的事情也办妥了,代替安亚的秘书也有了。 江家的生意她还是接手了,江家实在没有适合的人手,等安亚和江枕山结婚了,属于她的那一份自然就会移过去。 她突然就没有了目标往前走,一个安于现状的生活,这个原本她所希望的,现在却失去了魅力。 “妈妈——” 顾诗成猛然回头,惊喜的发现江砚书和江然牵着手走过来,江然挣脱被牵着的手,一路狂奔,“妈妈!妈妈——” “宝贝,我在。”顾诗成蹲下来,江然和她怀里的温柔撞了个满怀。 江砚书满眼星辰的注视着她,“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南湾湖,你的精神港湾。” 顾诗成起身,轻笑着伸手,在黄昏的照耀下,她眉眼如画,恍若初见,江砚书忘了自己再说什么,只记得伸手了。 走出一段距离,在老太太们满意的眼神里,江砚书问,“我刚才看你的背影,觉得你在想什么苦大仇深的事情,我的感觉错了吗?” “没有错,是我的错。”顾诗成在小事上不喜欢计较,通常都喜欢先认错,再慢慢解释。 江砚书故意逗她,“不会是我的昭昭又看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古迹吧?” “那倒没有,这个可以担心一下周淮,他喜欢那些,我都怕有一天警察找上门来说,我的助理挖了人家千年的墓。”顾诗成也调笑着说话。 江砚书笑着揉了揉江然的头,他想揉顾诗成的头,但是这是在外面,顾诗成没在外撒娇的喜好。他只能作罢。 “我刚才还在想,为什么平淡的生活没有了吸引力,原来是我的吸引力没有来。”顾诗成回头,看着三人被夕阳拉得长长的影子。 江砚书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被顾诗成的浪漫惊讶到,顾诗成一般不说情话,那说的时候,都撩人。 “昭昭,我脸红了。”江砚书看着远处那轮落日,轻声说。 江然抽出手,捂着耳朵向前跑,老爸的声音太腻乎了,这和撒娇有什么分别?这就是奶奶说的,撒娇卖萌! 顾诗成准备去追他,江砚书一把抓住她,“不急,又不是没有人看着他。” 顾诗成看了眼,“忘了。” “我们慢慢跟在他后面吧,我们好久没有散步了。”江砚书牵着她的手,又偷偷换了姿势,要十指相扣。 顾诗成疑惑的问,“我们上次不是在古河边上散步回家的吗?” 江砚书撇嘴,“你还好意思说,那都是剩下的了,你先和别人散步了,最后才是我。” 顾诗成摇摇头,浓情蜜意的时候,谁去纠正他的小脾气呢,随他去吧。 “今天陪你。”顾诗成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 江砚书和她挨着肩膀,“今天也不是单纯的陪我,还有个江然呢。” 踩着夕阳,一家人走过来黄昏,陪着上弦月一同回家。 江砚书单手抱着熟睡的江然,一手牵着顾诗成,两人说着话,走上了霜序华庭的半山腰。 在门口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明瑕。 第一百三十七章 顾诗成家有个磨人的小妖精 虞随的离开,让明瑕迅速成长了起来,至少看上去成熟稳重了。 “顾总,我这次来,是为了跟您谈谈的,我不是贪心的想要更多,我只是……” 她开口就懊恼了,怎么排练了那么久,还是这样没有用? 顾诗成看出她的窘迫,打断她胡乱的话,“明瑕,进去说话吧。” 明瑕抓了抓裙角,还是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怎么成长,虞随之前想让她干干净净的,不染俗尘,可是他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面对生活,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坐在顾诗成的客厅里,明瑕始终有些如坐针毡,让她想逃离。 “这是葡萄味的气泡水,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会喜欢。”顾诗成坐在单人沙发上,“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明瑕苦笑,“我……”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顾总,我是想转专业,我想学法律。” “为了你父亲吗?”顾诗成瞥着她的神情。 明瑕抬眼,看着她,虽然害怕,但是还是不退让,“他不是我的父亲。” 顾诗成眼皮一跳,外界传言虽有不实之处,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他养大了你。”顾诗成逼视着她,“你最好是在他出狱的时候,跟他划清关系。” “不行!”明瑕激动的站起来。一想到虞随从此和她再无关系,她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活生生撕碎了。 顾诗成把杯子放在桌上,“就算你不,虞随也会。” 虞随已经入狱了,他的人生不可能再和要进入政法系统的明瑕产生任何关系。 尤其是和养父有乱七八糟的感情牵扯。 这是致命的伤,政审三代,明瑕拿什么过? 明瑕嘴唇颤抖,“我以为……顾总和外面那些人不一样,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还是会去在意那些东西。” 顾诗成冷笑,“外面那些人。” 明瑕眼眶通红,“顾总,我在这个世上,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虞随拼将一身剐,把虞颂年给我拉了下来,就是我的座上宾,我不会亏待你,更不可能把你推进火坑里。”顾诗成靠着扶手,“你要学法律,知道自己以后要走什么路吗?知道虞随没有冤亲可以申吗?” 明瑕嘴唇惨白,她知道,她就是想尽力做点什么,就感觉自己能帮一帮他,可是……可是现在做这些已经没有了用处。 “你学法律,无非就是要申冤,可是虞随他做过的事情,每一件警察都会去查,他没有做过的事情,别人要怎么样才能栽赃到他的头上?比如我,他能为我做什么?” 顾诗成问出了最后这个问题。 明瑕如遭雷击,她直直的看着顾诗成,她知道了自己的目的,会不会…… 顾诗成很淡定的再次端起她兔子耳朵的水杯,“放心,给你二十年,你也不会是政律界的领军人物,而如果给我二十年的时间,就算我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把自己洗白白。” 明瑕放在裙边的手不自然的捏了捏,她额边有汗滴落。 “再说一个很实在的问题,虞随是不可能毁了你的前途的,如果我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他会把你留给我吗?”顾诗成看着她,明瑕在她的目光下节节败退,最后低下了头。 “我这个想法确实……太幼稚了。”明瑕松开抓着裙子的手,“我自以为这是我思虑周全的决定,但实际上只是我的冲动,我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后悔了,但是为了不丢脸,我还是继续说下去了,妄图用那不能自洽的逻辑来说服你。” 顾诗成抿了口她的酸梅汁,“没事,你继续学你的建筑设计,未来走向国际,成为享誉中外的设计师,这一点只要你有能力,我就能给你提供资源。” “好。”明瑕慢慢卷起裙角,露出里面的录音器,“对不起。我以为你……让他去顶罪了。” 顾诗成摇着头,轻轻哼笑了下,“我就算需要一个人来顶罪,那也不会是他。他本身就有很多变数。” 顾诗成接过录音器,“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能告诉我是谁跟你说的这些吗?” “没有,这些都是我自己突发奇想的。”明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顾诗成点头,“我让司机送你。” 她走后江砚书才从楼上下来,“我已经通知下去了,让他们调查一下明瑕最近接触过谁,放心,这不是滥用职权,虞随算是一个重要的人证,他曾经的养女如果现在有什么状况,也是我们需要了解的。” 江砚书生怕顾诗成拒绝他,连忙说了一大串补充,就怕顾诗成觉得他多管闲事。 顾诗成点头,“好,酸梅汁,喝不喝?我放多了酸梅膏,有点太酸了。” 江砚书接过来,“要。” 顾诗成却不给他,江砚书眼巴巴的看着,“嗯?不是说好了给我吗?” 顾诗成捏着他的下巴,“你又不喜欢酸梅汁,你喝什么?每次问你都要。” 江砚书笑着抱住她,“昭昭,给我喝一口嘛,我是真的想试试,连你都说酸的东西有多酸。” 顾诗成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被蛊惑住了,“好……” 酸梅汁实在有点酸,江砚书原本大大的丹凤眼,被酸得只剩下一条缝,抱着青提汁猛灌三大杯,顾诗成笑着靠在门上取笑他。 次日一清早,顾诗成就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了,伸手就随便划拉了两下,刚刚爬起来的江砚书眼睁睁看着她接通了电话——吴旋的! 他没有说话的机会,吴旋就开始倒豆子—— “那个明瑕没有问题,她的通信设备我们调取了,附近监控看了,最近联系的微信、qq、短视频平台还有贴吧我们都看了,没有异常,就是最近老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科普视频,还有怨天尤人的那种解说,估计激发了她的不满吧。” 江砚书正准备说话,顾诗成就迷迷糊糊的开口了,“好,谢谢了,辛苦你了,麻烦了。” 吴旋:啊……?! 江砚书:不愧是我媳妇,迷迷糊糊的都这么有礼貌。 江砚书捂脸,这下他们又有调侃的话题了,题目都帮他们都想好了,老大不疼媳妇了,居然大早上让媳妇接电话,自己睡大觉! 江砚书咳了咳,拿过电话,蹑手蹑脚的出去,“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情况?” 吴旋像是被惊到了,呜呼了一声,“哟,老大,这回家了家庭地位这么高?媳妇接电话?翻身农奴把歌唱?” 江砚书咄了一声,“放屁,我老婆疼我有问题啊。快说,我还要回去陪她睡觉呢,别在外面说冷了,回去就不抱我了。” “啧啧啧!江大执行官!威严呢?”吴旋摇头晃脑的叹息。 江砚书向来在这上面厚脸皮,不然怎么熬的过这五年呢。 “没有那玩意儿,还有没有事情,没有我挂了,下次请你吃饭。”江砚书压低声音,他看着顾诗成翻了个身,应该还是被声音吵到了。 吴旋一听就答应了下来,“没有别的事情了,就是法院的判决下来了,问你要不要看。” 江砚书没有犹豫,“要,传我电脑一份,我等会儿吃了午饭看。” “还没有吃午饭啊?你不带着嫂子规律饮食吗?这对身体很重要。”吴旋有些诧异。 江砚书一愣,“她不太喜欢吃早饭。” 吴旋啧了声,“她不喜欢就不吃?不吃早饭问题大了,胃病很严重的,她这种老总,经常出差去倒时差谈生意,你在她身边就要好好吃饭,我跟你说,以后她身体不好了,你就只有哭了。” 吴旋还说了什么,江砚书没有听清,他换了迅速换了衣裳,蹲在床边先给顾诗成醒个神,“昭昭,起床了。” 顾诗成置若罔闻,拉着被子蒙住头。 江砚书:……还是这么难。 他锲而不舍,掀开被子的一角,在她耳边念叨,“昭昭,昭昭……” 顾诗成满腹怨气的睁眼,江砚书就这么看着她,无辜的大眼睛,年轻的面庞,只等她一人采撷。被子里的空间狭小昏暗又温暖。 顾诗成怨气散了,美人治起床气,她悠悠叹气,“怎么啦?” “起床啦,我们吃早餐了。”江砚书见美色稍微有点用,便凑得更近了,顾诗成稍微偏一下头就能亲到他的额头。 顾诗成推了下他的头,瓮声瓮气的说,“别靠这么近,我还没有刷牙……” “昭昭,起床……”江砚书不听,反而靠得更近,在她脸上落下个亲亲。 顾诗成伸手蒙住眼睛,“再睡半个小时。” “不行,半个小时的话我现在的功夫就白费了,你是不是在骗色啊。”江砚书知道她现在愿意宠自己,便耍起了无赖。 顾诗成无奈的缩短时间,“二十分钟。” “不要嘛。”江砚书蹭着她的耳朵,“昭昭,起床嘛,今天还早,我们出去吃嘛,你都没有陪我去吃过面,我今天想吃重庆小面。” 顾诗成被磨得没有办法,“十分钟……” “也不行。”江砚书这次没有了解释,开始胡搅蛮缠,“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就不愿意陪我吃面了,以后肯定还会家暴我。” 顾诗成:??? “什么东西?”顾诗成震惊得瞌睡都没有了。 江砚书哭唧唧的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顾诗成气笑了,磨着牙问,“江砚书,结婚五年,我家暴过你吗?” “你冷暴力我。”江砚书哭得更伤心了。 顾诗成张嘴,无话可说,“五分钟。” 江砚书这次什么都不说了,只是捂着脸,“好伤心啊。” 顾诗成磨牙,无可奈何,只能温柔的叹气,“我重要穿衣洗漱吧?” 江砚书站起来,“好,你穿什么,我给你拿。” 脸上一滴泪都没有,眼眶都没有红。 顾诗成:不愧是影帝,就那两声气音就能骗得她倾家荡产。 此后每一天早上,只要江砚书在家,他都要软磨硬泡的把人拽起来吃早饭,顾诗成问他为什么不换一个招数。 江砚书反驳得有理有据,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顾诗成:厉害! 第一百三十八章 资本的力量 “姐,我想通了,麻烦你动用一下关系,让他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了吧。” 顾诗成接到电话时,淡淡勾了下唇角,她和谢昭用最好的资源养出的妹妹,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低头呢。 “好,你安心养着,这件事我来做。”顾诗成放下勺子,“杭景怎么样?” 谢听说,“还不错,姐姐选的人,一向都很好。” 顾诗成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嗯,他如果愿意努力往上走,你可以带一带他,我也会给他提供上学的途径。” “我会转告他的。”谢听大脑放空,这件事没有让她受到太多风波,她几乎能想到顾诗成花了多大价钱。 网上虽然很多对于他们的猜测,但是除了那几张照片,和摧毁何鑫易的事实外,居然没有人去人肉女主角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提出什么阴谋论。 这除了金钱的力量,她不相信其他。 她的同学,校友,室友都做了证明,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同学,都来问了她的好。 哥哥的人脉几乎都在公职上,只有姐姐,姐姐拿着真金白银砸下去,保住了她的名誉和隐私,她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只需要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现在的心情。 “姐,辛苦你了。”谢听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很难过,自己给姐姐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顾诗成对钱向来不在意,不然也不会在离婚的时候分了一半家产出去。 “听听,我不会觉得烦,每个人都会有低谷的时候,只要我能做,我就会帮你解决,因为你是我妹妹。”顾诗成安慰了谢听好一会儿,她才问起谢听对于这次时件的总结。 “我看了很多新闻的杀妻案,我明白了你和哥哥之前的未尽之言。”谢听自嘲一笑,说话的时候都有了生机,“我以后选的人,如果连我婚前生活都无法保障,那他就没有跟我谈结婚,或者是谈未来的资格。” 顾诗成听着这话,欣慰不已,象牙塔里的公主长大了,谢听的成长比明瑕更快,他们之前做事也不会特意避开她,让她也会耳濡目染一些习惯,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 “你明白就好。”顾诗成心情明朗了,舀了个三鲜的饺子放在碗里,“做为奖励,等你选好了学校之后,我在学区给你买一套房,免得住宿舍了,多交朋友没有错,但是室友这个东西太玄乎,我希望你有选择的权利。” 谢听把拒绝的话咽回去,跟她说起自己未来的打算,“好,谢谢姐姐,我打算好好读我的新闻学,以后撰稿。” 顾诗成拿过耳机戴上,慢条斯理的小口喝粥,“好,只要你想做,我都可以为你提供条件,进最好的电视台,不用跟那些老古董周旋,你要知道,你姐姐是MS的总裁。” 谢听满心欢喜,“姐姐最好了~” “既然姐姐这么好,那陪你最好的姐姐晚上出去吃饭,怎么样?”顾诗成看着江砚书慢慢挑着粥里的胡萝卜丁。 谢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然可以,我今天上网的时候看到了一款包包,想买两个~我们一起背。” 顾诗成轻笑,“买,我签字。我给你把零花钱再饭一倍。” “谢谢姐姐。”谢听在电话里给了她无数个亲亲。 挂断电话之后,她翻身下床把窗帘拉开,阳光铺满了整个房间,久违的生活的气息又回来了,她嗅到了绿萝叶片的气息,带着她最爱的夏天的味道。 “乱七八糟的爱情,都去死吧,今天就是我重生的日子!”谢听站在窗前,感觉自己真正活过来了,区区一个何鑫易能算的了什么? 不能念稿子又怎么样?她可以进最好的电视台,可以写最好的稿子,让最好的主持人念她的稿子,就算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有哥哥姐姐! 就像斯嘉丽说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正在吃早餐的顾诗成也是这样想的,“再给我两个饺子,我高兴。” 江砚书笑着问她,“听听想开了吗?” “嗯。”顾诗成笑着倒了点醋,“我的财产不会全部留给然然,我会分一半给听听,然然是男孩子,他有江家和我给的一半已经足够了。” 江砚书手上动作一顿,不由得咋舌,“你,你分给了然然一半,还有一半是留给听听的,那你呢?” 顾诗成轻笑,狭长的眼里都是笑意,“抢你的过。” 江砚书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我的都是你的,我这些天都在看黄历,想挑一个好日子,绝对不能像之前那样随便。” 顾诗成不相信那些黄历,但是江砚书都说了,那就勉强相信一下吧,不能扫兴。 “你选的都是好日子。”顾诗成不会捧场,只能干巴巴的说话。 江砚书得寸进尺,把碟子推进了些,故意逗她,“昭昭,你平时和合作人也是这样说话的吗?” 顾诗成却摇头,“谈生意嘛,大多都是在酒桌上谈的。在我这里就主要是公道。” 江砚书听着酒桌,想到了顾诗成之前和陈非谈生意的事情,不谈,出尔反尔就把人废了。公道……真的公道。 顾诗成不管他怎么想的,转而说起自己身后的保护,让他觉得自己这条路走得还算轻松。 “毕竟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打官司裤衩子都不给人留的秦律,和一个亦正亦邪的心理顾问哥哥,当然,还有护短的江家,我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生意嘛,就是两杯酒的事情。” 她说得越轻松,江砚书反而能在这里面听出不一样的,更多的——危险。 秦律是出了名的,律政界的阎罗王,从来不杀人,毕竟这世上多的是比死还痛苦的事情,配合谢昭的心理,那就是江城双绝,只是这两人表面上,从来没有交集。 但现在听顾诗成的意思…… “怎么,江大执行官要查?”顾诗成面上有不易察觉的冷。 江砚书摇头,“这个不属于我的职权范围,这个应该是南夙的事情。” 秦律在江城多年,不是没有人查他,而是人家根本不怕查,每次查都是干干净净的,还要送东西给秦家赔罪。 谢昭虽然看上去职位不高,也没有权势滔天,但他的父亲谢承泽,那是上将级别的人物,自己再心理界也是领头人。 这两个人,一旦动手去查,没有绝对确凿的证据,那就是自找苦吃。 纪委的事情他也不喜欢插手,说到底,人心都是灰色的,谁的人生又真正坦荡无遗呢?他自己不也用尽手段帮顾诗成吗? “放心了,我对这些没有兴趣,我没有背刺亲人的习惯,更不会踩着亲人给的信任往上爬。”江砚书解释自己的话。 顾诗成没有接话,只是看了眼他,低头咬了口饺子,是玉米馅的。 “我这次任务办得不错,我的徒弟也能独当一面了,上面已经批准我退休了。”江砚书说完,终于看到顾诗成的目光柔和了。 他不由得叹气,顾诗成不是个选择困难症,在公司,亲人朋友的面前,一个要背叛她的江砚书,根本不够看。 她不是为了爱就会要死要活的人,她只会用她商人的头脑分析最好的对策研究直接扼杀危险的发生。 “这么突然。”顾诗成把馅挑出来吃掉,皮却拨到了脏碟子里。 江砚书知道她现在没有了闲情逸致,她可能在思考……是不是对他太放松了,或者是,她选的人是不是准备除掉她。 江砚书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她,“顾诗成,我没有打算去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我知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人无完人,水至清则无鱼。我们还没有到大同社会的阶段。” 顾诗成没有说话,目光里带着审视,虽然这样的目光很伤人,但是江砚书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撒娇,他必须解释清楚,否则以后免谈,至少她现在愿意听。 “人非圣人,不能要求别人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江砚书双手收拢,搭在桌上,神情很认真。 顾诗成莞尔一笑,“好了,吃吧,我就是太敏感了,在生意场上待久了,没有了人的味道,真愁……” “那你补偿我。”江砚书笑着说,像是在开玩笑。 顾诗成不假思索的点头,“好。” “昭昭。”江砚书伸手握着她的手腕,“陪我去参加综艺,好不好?” 顾诗成一愣,“综艺的内容是什么?我投资了吗?” “是一个旅游综艺,没有投资,就是在江城里的景点里转转,宣传一下江城,公益性的。”江砚书说着都觉得不好意思,感觉给顾诗成丢脸了。 但是林任说他现在需要先刷一下存在感,看看市场上对于他重回娱乐圈是个什么看法,公司才好定制方案。 顾诗成蹙眉,“江城有什么好看的,我谈生意的时候都看完了,深山老林都看过了。” 江砚书脸上微红,刚想说点什么。 顾诗成拿着电话拨出去,“给我找一个综艺最好的导演,跟江城的文旅局一起做一个旅游项目,演员片酬都他定,条件有一个,江砚书c位。旅游的地点都选得大气一点,我还没有破产。” 对面没有任何异议,一口答应,并保证三天内完成任务,而且只会是最好的。 江砚书眼睛都亮了,“这是资本的力量?” 顾诗成失笑,“嗯,钱挣了就是要花的,花得开心就行。” * 等林任打电话来通知他们去现场的时候,江砚书也正好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完毕。 顾诗成今天换了一身柔和的搭配,白色的披肩和长裙,高跟鞋也是温柔的,但穿在顾诗成身上,总有一种凌厉的气势,很是摄人,用弹幕的话说就是“很御姐”。 “昭昭,下午两点开始,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吧。”江砚书绅士的伸出手,眼里都是爱意,垂眸的时候,顾诗成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 江砚书紧紧握着,“昭昭,你给我的称呼呢?想好了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们结婚了! 江砚书紧紧握着,“昭昭,你给我的称呼呢?想好了吗?” 顾诗成眉眼弯弯,“想得差不多了。” “什么?”江砚书牵着她往外走。 顾诗成轻声喊他,“宝贝儿。” “嗯?”江砚书偏头,满眼都是她。 顾诗成笑着抿了下嘴,“宝贝儿。” 江砚书懵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宝贝儿,你这样是不是太敷衍我了?” 顾诗成摇头,“没有,这样的话,别人才知道你的分量,你想想,那天我在开会,你打电话过来,我接通了就交宝贝,这个分量怎么样?” 顾·大忽悠·诗·甜言蜜语·成。 她这一席话,把江砚书哄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称呼,“那这个称呼只会是我的吧?” “对。”顾诗成对于这些小要求一向都是很痛快的,只要不涉及底线,她都不会让江砚书多等。 江砚书满心雀跃,“那你猜猜我们等会儿去哪里呢?” “民政局。”顾诗成一言道破。 江砚书装模作样的叹气,颇有些惊喜失败的挫败,“好吧,我们顾总一向都这么聪明,根本不用猜,看一下我的尾巴就知道我要干嘛了。” 顾诗成指尖轻轻挠了下他的手掌,“所以,江影帝,我们去做什么?” 江砚书失笑,“顾总想哄人的时候,是真的会啊。” 两人再站到民政局的门口时,真是感概万千,这一路走来是真的不容易。 江砚书垂眸,看着身边的顾诗成,他知道顾诗成永远都不会喜欢一个人超过她自己,或者是,超过她权衡利弊的价值。 但是现在就已经足够了,只要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爱人就足够了。 “走吧。我的女朋友。”江砚书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人挨着坐下,快门按下的瞬间微笑,刚戳一盖,结婚证递到他们手上,带着那句恭喜,他们比六年前更清晰的知道了一件事,他们是合法夫妻了。 “走吧。江太太。”江砚书习惯的接过顾诗成手里的东西,起身把椅子推开些。 顾诗成看了他一眼,青年的脸上是克制的喜悦,丹凤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了,她后知后觉的把手放到他的手上。 “走吧,江先生。” 刚走出民政局,江砚书就抱住了她,“顾诗成,我好开心。” 顾诗成被这样强烈的感情包围,原本还能克制的爱意也喷涌而出,“嗯,我知道,我也很开心。发个朋友圈?” “发微博。”江砚书在她耳侧落下一个吻。 顾诗成点头,没有迟疑,“好。” 江砚书拍了张两人的结婚证,配文简单粗暴—— “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我是她的宝贝。” 顾诗成脸上微微泛红,她清楚江砚书的粉丝群是多么的庞大,商人的头脑让她不由自主的思考了下这样的后果,但最后得出结论—— 顾总的要捧的人,没有不红的。更何况江砚书自己是实力派。 江砚书刷新了下,看到了顾诗成发的微博,简单的一张照片,他的背影。 就在他们出发前,在家里拍的,配文也很简单,“我的先生,江砚书。” 江砚书觉得自己很好满足,为什么总有人说他挑剔,顾诗成在他没有开口的时候发一个微博,他就会很开心。 这种开心在他到达综艺录制现场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任已经不做经纪人了,给他专门配了个过来,人说是人机灵又不多嘴,他在江砚书身边站了十分钟,江砚书都没有发现他。 新来的经纪人程度咳了一声,递给他一份台本,“江哥,这是导演给的台本,不用完全按着来,但宣传文旅的宣传词要尽量贴合台本。” “好,我没有来过这些,你多费心”江砚书客气了一句。 顾诗成从手机里抬头,“有我的吗?” “没有。”程度讪笑,“您只需要看风景就行。” 开玩笑啊,您可是老总,投资人,谁这么不要命给你台本背?艺人那是行规,您老今天念台本,明天觉得不好就撤资了,上面的人可都指望着您的投资呢。 顾诗成点头,她没有想那么多,她投资这个不知是为了江砚书,更是为了让文旅记她一功,往后在合作方面就能得到更好的资源,省级国家级的舞台,除了自身实力,还是要看别的。 “顾总,人都到齐了。”周淮清点了下人,把资料递给顾诗成。 顾诗成没要,程度连忙接过去,顾诗成看了眼面前的人,说,“程度,你先挑,剩下的再给其他的合作伙伴。” 程度一看,差点两眼一黑,顾总真是财大气粗啊! 顾总给剧组的来宾,包括导演,都配了一个专属的营养师和生活助理,衣食住行全部都由顾总包了。 周淮轻笑,一看这经纪人就知道在想什么,顾总从来不花冤枉钱,衣食住行全部都在给公司打广告,都是通过语言镜头去描述,或者是嘉宾的随口评价。 通过代言费千万分之一的价钱,把在一个综艺里穿插了数十个广告。 顾总还特意要求了,不能引起观众反感,这世上会做生意的人多了,但像顾总这样把方方面面都照顾了,自己赚翻了,还要给对方留一个,我亏大发了的念头的人,实在不多见。 “这些……是不是太多了?”江砚书看着这些人统一的工作服,有些吃惊,“这个综艺你已经砸了这么多钱了,还要在吃喝上费钱吗?平时拍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吃过苦,我没有这么娇气的。” 顾诗成和周淮相视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过得舒坦一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样周到的服务,任谁都要说一句她的东西好。 江砚书虽然不太明白商业场上的事情,但是看他们这样子,也明白了一点。 导演到的时候,看到了这样豪华的配置,当机立断,“今晚大家先吃饭,各自直播发微博,然后明天早上我们直播综艺。” 说话的是文旅来的李主任,说话很有分量,顾诗成找来的方导很有文艺情怀,每次的综艺都是被观众追着要下一季的,他对此没有表示异议。 虽然嘉宾都被这个决定震惊了,但还是点头,默默听从。 官博发了一条消息,借着江砚书结婚的热度—— 我们从瑶里出发,到西藏大昭寺止,一路跋山涉水。意为,我虔诚的爱,可以支撑我朝圣我心里的神。 把所有嘉宾都艾特了,包括顾诗成。 只有顾诗成最特别,这个综艺,只有江砚书带了家属,其他人没有带家属。 晚上八点,粉丝期盼已久的直播终于来了,直播平台里蹲江砚书的已经在催了,开播不到五分钟,人气飙升了八百多万。 隔壁的奚垚带着他的电脑来串门,“江哥,外面有星星,要带顾总出来看看吗?” 奚垚是专门找的喜欢登山的女明星,让综艺的爬山等项目更有意思,但导演显然没有考虑到一点,就是她特别喜欢御姐。 她在下午见到顾诗成的时候就一直看她,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更是抢占了顾诗成身旁的位置,借机搭话。 “我问一下她。”江砚书起身,“昭昭,去看星星吗?” 顾总洗漱后穿得随意了些,长发披肩,身上穿了件浅蓝色的长裙,看着就摇曳生姿。 “顾姐姐,外面的星星特别亮,我带了相机,要一起吗?我还有果汁和三明治。”奚垚眼睛很亮,站在门口有点像小灯笼。 顾诗成点头,“走吧。” 随手把文件放在江砚书身边,没有问江砚书要不要去,就跟着奚垚走了。 江砚书:??? 江砚书回头,看到弹幕都笑疯了。 【江江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老婆,你怎么走了?】 【不对,应该还是,昭昭,昭昭,你在哪里?】 【笑疯了笑疯了!】 【江砚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想,他老婆为什么不叫他。】 【哈哈哈哈哈!】 【你老婆被拐走了!】 【我萌了奚垚和顾总!】 江砚书看着弹幕,面无表情的说,“正主就在面前呢,别乱磕,我怕我哭。” 弹幕更欢乐了。 【求求你,快去看看奚垚的直播间,你老婆好温柔!】 【怎么了怎么了?】 【顾总不会相机,奚垚在教她!两个美女好养眼!】 江砚书头疼,顾诗成什么都好,就是太——招人了。 他举着手机,站在顾诗成背后,奚垚的直播间刚好就拍到了他,弹幕都刷起了【江砚书牌望妻石,你值得信赖!】 【还得是姐妹儿会玩!】 【圈地自萌顾妻(奚)!】 【江砚书面无表情的等他老婆回头哈哈哈哈哈!】 【别说,他现在好像个怨妇鹅鹅鹅……】 江砚书等了两分钟,顾诗成还在认真钻研相机,他坐到她的这边,声音很轻,“老婆……” 弹幕都疯了。 【哟哟哟!】 【咦咦咦!】 【好绿茶哦!】 【不愧是影帝,这一声老婆要命啊!】 【我不管我不管!他叫我老婆了!】 【看!顾总回头了,顾总一脸懵,哈哈哈哈哈!】 【顾总好像在说,你在玩什么花样?】 【不不不,应该还是,有病找太医,朕不会医理!】 江砚书撇了眼奚垚的弹幕,都在刷鸡皮疙瘩起来了。 他才不在意,“老婆,我冷。” 顾诗成伸手摸了下他的手指,“是有点凉……” “冷就回去盖被子呗,怎么还打扰姐姐看星星啊。我从来都不会这样不懂事的。”奚垚在旁边凉凉的开口。 弹幕笑疯了。 【两“绿茶”飙演技,这是要笑死谁?】 【哈哈哈哈,这是要做什么?修罗场吗?】 江砚书不理她,只是看着顾诗成,“老婆,你也这样想吗?” 顾诗成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她忍着笑,“我牵着你还冷吗?” 第一百四十章 抓鹅 江砚书不理奚垚,只是看着顾诗成,“老婆,你也这样想吗?” 顾诗成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她忍着笑,“我牵着你还冷吗?” 江砚书顺势挨她更近,“不冷了,有情都能饮水饱,何况是区区一点寒冷呢。” “咦。”奚垚被他这发言给震惊了,“幸好顾总富有,不然古有王宝钏挖野菜,今有江影帝看星星。” 江砚书:…… 顾诗成:这姑娘好有趣。 弹幕:这姐真清醒! 李主任和方导也在看直播,两人都对这开播的数据很满意,话题度也很足够。 方导偏头说,“奚垚的这个人设不错,团队的嘲讽担当。江砚书也是,绿茶的人设,男绿茶……很有卖点,至于顾诗成,她喜欢就行,她这个人一向很有分寸,安排一个类似于‘绅士’的人设吧。” 李主任点头,他注意到了一对有些暧昧氛围的男女,“他们两走恋综的路线。” 方导看了下,也是眼前一亮,俊男美女很养眼,“不错,他们两的氛围都不不一样,新晋流量小花和小生,这个CP不错,但是差一点东西……” 李主任眯了眼,拒绝了方导递过来的烟,说,“缺点出圈的地方,只要出圈了,做什么都有人磕。” 方导原本以为这个李主任是个混子,没想到他对这些还很了解,也没有急于一上来就给人灌输地理人文的美。 “怎么了?”李主任转头。 方导摆手,“没,就是觉得遇到了个同道中人。” 李主任笑了笑,继续盯着直播。 嘉宾邀请的不多,只有五个人,精简。不过还有神秘嘉宾,毕竟是一个有情怀的综艺。 第二天一早,五人就起床了,摄像头就对准了话题度最高的江砚书和顾诗成,无论是粉丝还是黑粉都想看看这一对平时是怎么样相处的。 但没有想到摄像头开的时候顾诗成已经起床了,她身形单薄,坐在窗边,低头看着电脑,“我在录制节目……没有疯,我改天过来看你,嗯,和砚书一起。” “老婆,果汁好……”江砚书端着杯子进来,看到她在打电话,连忙噤声。 顾诗成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点笑意,“是,郭姨,是我先生,蒜苔炒肉……好,我最喜欢这个了,好多年没有吃了,家里的阿姨都做不出这个味道,阿夙最近工作忙吗?那就好,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好好好,我一定过来。” 江砚书在听到阿夙的时候,眼神都沉了,蹲在直播间的粉丝立即嗷嗷直叫。 【这个阿什么?阿叔吗?】 【阿夙吧?没有h啊。】 【管他什么呢,反正咱们的江影帝不高兴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这酸味,山西的陈年老醋了吧。】 【山西在此声明,没有江砚书牌的醋哈哈哈哈太酸了,他自己一个省。】 【笑死,这表情,像是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别说,人家等着顾总哄呢。】 【……】 顾诗成放下电话,抬手去接果汁,发现江砚书表情不对,“宝贝儿,怎么啦?” 顾诗成根本不知道现在开了直播,抿了一口果汁,起身坐到床位小沙发上,“说话,怎么了。” 江砚书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人了,“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你都没有叫过我阿书呢。” 顾诗成:…… 弹幕:【笑死我算了,阿书……】 【这是玩什么替身文学吗?阿书和阿夙。】 【蹲蹲。】 【这委屈的劲儿,不知道的以为顾总家暴他了哈哈哈。】 顾诗成叹气,“郭姨和南夙给我打电话,想邀请我们,去郭姨五十岁的生日,让我带上你。” “喔……” 说到了这里,已经涉及到了私事,导播果断的把画面切换了,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涉及隐私的事情,顾诗成的律师能告到他裤衩子都不剩。 弹幕一片骂声,她们还要看顾总哄小娇妻呢,不过幸好这次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画面,是奚垚在看那两暧昧对象吃早餐。 这两的暧昧还有点特别,是欢喜冤家加偷偷瞄一眼的那种,把奚垚看得直咋舌。 房间里。 顾诗成就知道他要吃醋,把果汁喝完了放下,“郭姨不一样,她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对我很好的人,她从来不相信任何诋毁我的话。” 江砚书抬眼,“有多不一样,让你对她的儿子都不一样了。” 顾诗成语气认真,“她曾经因为我被人绑架,别人给了她两百万,关于我的事情,她一个字都没事,两百万,对她来说,不少了。是她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江砚书张了下嘴,“对不起……但是我还是不喜欢南夙。” “嗯,我知道,你可以不去,当你去了,你就会喜欢她。”顾诗成很温柔的看着他,“我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你没有安全感,对南夙也没有信任,但是你要清楚一点,我不会喜欢南夙的。不为什么,只有一点,他不是我的菜。” 江砚书嘴角一点一点的勾起,笑意掩盖不住,“所以……我是你的菜吗?” 顾诗成吻了下他的嘴角,带着浓郁的葡萄味,“嗯。只有你,不是撒娇,不是绿茶,只是你,没有任何形容词。” 江砚书睁大了眼睛,“你……听谁说的这些?” “你。”顾诗成眉尾微挑,带着点戏谑。 江砚书的脸爆红,他他他!他怎么可能说出来?!太羞耻了!好丢脸! 顾诗成却不放过他,站起来拉了下窗帘,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灰蒙蒙的,江砚书的耳尖都红完了,还在强装镇定。 “你,你干什么?” 顾诗成弯腰,两人正好平视,“不干什么,就是看看我的宝贝儿。” 江砚书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嘴唇上,顾诗成笑了下,江砚书有些羞,他别过脸去。 “江影帝的演技呢?连镇定都演不出来了吗?嗯?宝贝儿……”顾诗成就是不说他什么时候说的,说的是什么,有意吊着他的胃口。 江砚书伸手,直接掐着她的腰,两人翻滚在床上,“顾总……别这样调戏我,你这是在欺负我……” 奚垚带着两人来听墙角,结果一来就这么劲爆,三人都瞪大了眼睛,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窗角的花坛上的摄像头把他们的神情都录进去。 他们原本是想来吓一下两人,拉进一下关系,至少这合作的几个月要表面上看起来不错,有个好哥们的模样。 屋里还在继续。 顾诗成嗤笑,“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那次没有分一半的家产出来,江先生这么说,不合适吧?” “顾总最近飘了,都不哄我了。”江砚书抓着她的手,举过头顶,“顾总,你诈我。” 顾诗成闷哼一声,窗外的人都红了脸,弹幕都在发疯,刷得最多的就是—— 【剧本还是什么?】 【大白天的玩这么刺激?】 【一半家产?是说两人离婚分财产吗?】 【呜呜呜,求求,我想和顾总结婚,结一次婚就能得到顾总的一半家产!】 【卧槽!我去查了,百度百科上,江砚书居然是MS的第二大股东!】 【卧槽!真的是一半家产啊?!】 在弹幕风中凌乱的时候,屋里的顾总还在调戏江砚书。 “江砚书,你上次睡着了骂我,说我见异思迁,就是不喜欢你,在梦里都不放过我,你是有多恨我?” 江砚书红着脸给自己辩驳,“我只是……不甘心,从来没有恨你,我只能恨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发现你的爱好……” 顾诗成叹气,吻在他的嘴角,“爱好算什么……你不就是吗。” 江砚书委屈,“因为我是这样的人了……” “……”顾总差点骂人,无奈的说,“我其实之前不喜欢楚楚可怜的那一挂,我只喜欢那样的女孩子,因为娇俏可爱。” 江砚书追问,“那男人呢?” “我一直觉得我会喜欢我大哥那样的,克己复礼,进退有度的君子,后来发现,我喜欢爱闹的。”顾诗成有意逗他,但也没有说错,她一直觉得爱情都是要建立在势均力敌上。 直到她注意到了江砚书,发现自己的爱好变了,喜欢他的一切,作一作,闹一闹,生活反而更有意思了。 “那我还得感谢顾总,不喜欢君子,喜欢小人。”江砚书咬牙切齿,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顾诗成抬眼,“不用谢。” 江砚书忍无可忍,吻得她缺氧,“……顾总,真是不客气。” 窗外的三人组听完了这个吻,都面红耳赤,屋里的两人收拾好了出来时,三人还没有缓过来,看他们的眼神都有点躲闪。 瑶里的一切都是江南的含蓄,枝桠摇晃时带着懵懂的青涩和风过水面时成熟的风韵相碰撞,让众人都沉醉在了这一场江南的旧梦里。 如果光是来欣赏风景,这一场综艺的钱基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导演拿着一个盒子到了几人跟前,“抽签吧,完成任务之后才有晚饭。” 顾总惊呆了,不完成没有晚饭?! 她这呆愣一瞬的眼神戳到了网友的笑点,都在笑。 【顾总:听说不完成任务没有晚饭?那我撤资。】 【顾总:听说我这个投资人没有饭吃?】 【顾总:导演,你这饭好吃吗?】 【哈哈哈哈,笑死。】 【……】 顾诗成看着面前的盒子,后退半步,“我手气不好,换个欧皇来。” “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任务。”方导表情诚恳。 顾诗成:…… 弹幕:【顾总:导演,你今晚上睡觉别闭眼!】 顾诗成拿了最表面的一张,【抓鹅。】 她安慰自己,还好,还好。 奚垚探头一看,到抽一口凉气,“我滴个乖乖,抓鹅啊。” “怎么了?”顾诗成一脸懵。 江砚书也不明白,奚垚一脸难色,“那可是村头一霸啊。祝你好运,真的。” 当顾诗成找到村口的大鹅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了,那鹅是真的凶啊!村头一霸还真不是说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插花 当顾诗成找到村口的大鹅的时候,就知道奚垚一脸别扭是为什么了,那鹅是真的凶啊!村头一霸还真不是说说。 顾诗成看着大鹅陷入沉思,一群大鹅看着她呃呃的叫,顾诗成思考了下要怎么捉一只回去交差。 另一边江砚书抽到了一个非常贴合他人设的任务——插花。 可惜江砚书不会插花,他根本没有学过,会插花的是顾诗成,每次买的花她都会自己再改造一番。 江砚书拿着花,看着剑山和剪刀头疼,他看过顾诗成插花,也知道一点知识,但是并不足以支撑他完成一整个插花的大工程。 插花代表了浓烈的个人色彩,尤其是顾诗成,她很注重浓淡相宜和主宾相称,但江砚书更喜欢一枝独秀。 是以……他只选了一朵洋桔梗,搭配了尤加利叶。 造型也很糟心,他以前只顾着看顾诗成了,没有去注意花该怎么放在剑山上,装模作样的剪了一下,就直愣愣的插了上去。 这场直播的综艺里,观看人数太多了,总有会插花的,马上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花枝要斜剪!】 【这个造型是那个老师教的?没有别的意思,避个雷。】 江砚书看着自己桌上的花咋舌,“不太对,怎么和看的时候不一样?” “你插的花吗?”顾诗成站在门口,拎着一只鹅,鹅的翅膀还在扑腾…… 弹幕:【????】 【顾总她……抓住了鹅?!】 【我丢,她还抓住了鹅的脖子!】 【她甚至还把鹅拎远了一点,避免那个鹅扇到她!】 【现在的总裁都这么接地气吗?】 【……】 江砚书就淡定多了,他连顾诗成抢人都见过了,抓个鹅还不足以让他震惊,他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起身过去,“我拿着吧。” 顾诗成避开他的手,“别,有味道,插花的时候影响花的香味。” “好。”江砚书收回手,后退两步,企图挡住他那个不伦不类的“作品”。 顾诗成转身进了厨房,“做个土豆焖鹅,会吗?” “您要吃鹅肝都会。”厨师接过大鹅,打量了下大鹅的体量,“顾总,做一锅鹅吗?可能有点多。” 顾诗成细致的洗着手,“没事,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工作人员吗?分出去吧。今天中午添两个瑶里的特色菜。” 厨师点头,然后提出疑问,“顾总,经费够吗?” “不够再拨。”顾诗成扯了两张纸巾,把修长的手指擦干净。 厨师再不多话,给大鹅一刀放了血。开始筹备午餐。 江砚书看着自己的灾难现场,他左添一枝花,右加一片叶,还是不能挽救这个花的丑陋模样。 “你这是……”顾诗成理智的把话咽回去了,在做什么,太丑了。 但是这是直播,不知道摄像头有没有对准他们,她不能在外面说江砚书,哪怕是开玩笑。 她换了个说法,问,“你这是在创新吗?” 江砚书耳朵尖都红了,低声说,“我不太会这个……” “正常,你只看过我插花,我的个人风格太强了,你这么温柔的人,是学不了的。”顾诗成说话的艺术实在叫人感到温暖,她开口就给他台阶下。 江砚书凑过去,牵着她的手,“老婆,帮帮我,这个花,我是一点都不会。” 他的话通过麦清晰无误的传出去,一身反骨的网友开始在弹幕模仿—— 【哟哟哟,我不会,老婆~】 【咦咦咦,老婆,我不会,怎么办啊?】 【哎哟喂,一点都不会~】 【我也不会唉,老婆~】 【哈哈哈哈,你们够了啊,江砚书一出来就被这么折磨的吗?】 【……】 顾诗成坐下,看着桌面上乱七八糟的花叶,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只是淡定的把花材都取了下来。 拿着剪刀开始修剪,江砚书坐在她身边,正要开始冒星星眼,奚垚就回来了。 她拎着一堆的土豆,走到厨房,“麻烦炒个土豆丝,谢谢哈。” 奚垚洗了手没有像顾诗成一样擦干净,反而是在身上随意的擦了擦,站到桌边开始学江砚书说话。 “呀,顾总还会这个啊!”奚垚开口就让弹幕笑疯了。 江砚书翻了个白眼,“奚女士,你能不能有点自觉,这是我老婆,有本本的那种。” 奚垚哼了下,“有本本啊,怪不得呢,我就没有姐姐帮我,我什么时候也能和姐姐有本本呢?” 顾诗成手抖了下,差点剪到自己,综艺效果什么的,她不想打扰,这个时候,交给专业的人。 江砚书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你能和我老婆有本本啊?那是我老婆,只能有一个本本!” 奚垚失落的坐在顾诗成的右手边,“姐姐,姐夫怎么这样凶,太吓人了吧你不像我,我从来不会凶姐姐。” 顾诗成失笑,摇了摇头,“你们真是啊……” 奚垚得到了她的认可,更加卖力了,“姐姐啊,而且他还是个花瓶,我这个草包都知道你现在的这个叫高低错落。” 江砚书忍无可忍,“奚女士,我想,这个应该是有眼睛都能看出来的。” 奚垚不理他,乖巧的把头放在桌上,正好有朵花在她头上,顾诗成轻轻的挪了下花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在簪花浅笑。 这一张图立即被人疯狂截图,网友直呼,“顾妻”诚不欺我也! 岁月安好,我轻拂岁月尘埃,为你鬓边簪一朵红花。 江砚书咬牙切齿,“老婆……” 顾诗成回头,“好了,完成任务了。” 这花先让就很有水平,看了都得说一句有文化,还是顾诗成的风格,高低错落之下有着各自的风采,红花艳而不俗,百花仙而不妖。 江砚书起身,轻轻的落了个吻在顾诗成的脸颊上,“谢谢老婆,老婆辛苦了吧,我给老婆揉揉手。” 顾诗成还没有说话,奚垚就拆台了,“女人累死累活,只换得男人一句辛苦,渣男。” 江砚书:…… 顾诗成忍俊不禁,“垚垚,你别逗他了。” “好吧,姐姐都这么说了,想来是姐姐的宝贝儿,那是打不得骂不得的冰糖罐罐。”奚垚那欠揍的表情让江砚书头大,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来抢老婆? 顾诗成把剩下的花材放到他的面前,“诺,试试吧,任务还是要自己完成的。” “好。”江砚书无有不从,学着顾诗成的模样开始修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奚垚趴在桌子上,笑声震耳欲聋。 弹幕也在刷,【顾总: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奚垚好实在啊!】 【这花是真的太丑了啊!】 【严师出高徒!顾总你打他啊!】 【用什么打?皮带吗?】 【我丢我丢!姐妹别太变态,不过,在哪里,我要看!】 【……】 江砚书闭了闭眼,“我尽力了。” 那两暧昧的也回来了,女孩宋雨的话在看到花的一瞬间,卡住了,“陈岭……” 叫陈岭的男人长相儒雅,看到花还勉强能忍住,“嗯……我在。” 顾诗成捂脸,这花,真的,别说是照着她的模板插的,拿出去太丢人了…… 厨师端着才出来了,端着盘子的手也抖了下,被口罩和帽子遮盖严实的脸都在抽搐,好丑啊,如果没有旁边那花的对比,那也许还……勉强……能看吧…… 但是珠玉在前,看着江砚书这个,就未免有点为难眼睛了下 方导看着满座的菜,和一头一尾的花,表情差点没有绷住,“……如果,这个花瓶不是我选的,我真的怀疑它是不是青花瓷,江老师,你是怎么做到天上地下的?用……演技吗?” 顾诗成知道这花是不能待下去了,再反着只能被取笑,已经完成了任务了,那就可以假公济私一下了吧…… 李主任看着那花也觉得辣眼睛,正要开口说话。 顾诗成就出声解围了,“这样吧,拿掉那朵红玫瑰,就放在桌位,这样就有了感觉,一浓一淡,正好配这青花瓷。” “……应该差不多。”李主任点头。 江砚书红着脸拿掉了红玫瑰,定睛一看,果然没有了这朵玫瑰,整个花的气质丢不一样了,没有了喧然的感觉。 “咦……还真的啊。”奚垚震惊的看了两眼,“这……没想到江老师还挺有本事的啊。” 众人都明白奚垚这是在配合着给台阶下,但……奈何陈岭和宋雨都没有说话的情商,只能干巴巴的说,对,真好。 顾诗成笑着说,“我们家江老师一向都很好的,只是太喜欢玫瑰了,毕竟他这个人,就很热烈。” 江砚书心头一动,落座后,借着给她夹菜的机会说,“顾总,你刚才说我什么?” “我夸你。”顾诗成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也和奚垚唠嗑,说着玩乐的话。 陈岭和宋雨时不时插两句,但每次镜头转到他们两时,总有恋综的感觉。 观众都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顾总居然这么会玩,原本以为这样的商人开口闭口都应该是励志语录,心灵鸡汤,没想到顾总是反鸡汤第一达人。 “我们不加班,加班我要加钱。”顾诗成笑着端起果汁,“MS的加班时间,一只手都算的过来,我们一贯的宗旨都是,加班的工作一般都不会有最好的状态。” 江砚书看着她的侧脸,盘算着回去后怎么才能听到顾诗成的情话,他太想听一听了,江砚书和玫瑰一样热烈,这句话……太动人了。 奚垚问,“可是我听说更多公司都鼓励加班,您不加班,那会不会损失很多?” 顾诗成笑着说,“不会,谁都别想让我加班。” “那您最近看什么书啊?”陈岭力图跟着剧本走,见缝插针的问顾诗成。 顾诗成一愣,“我最近没有看书,我看文件。” 陈岭:……您也不必这样实诚吧?编一个吧! 他满眼期盼的看向江砚书,“江老师的表演一直都是教科书的典范,那您最近看些什么书呢?” 江砚书眨了眨眼,“最近……还在看《萤火虫小巷》。” “讲的什么啊?江老师说说呗。”奚垚使坏的要拆台。 第一百四十二章 虞之南的现状 江砚书眨了眨眼,“最近……还在看《萤火虫小巷》。” “讲的什么啊?江老师说说呗。”奚垚使坏的要拆台。 陈岭眼皮一跳,宋雨轻声责怪他,“别问了,这大佛不是咱们可以惹的,万一他不会,他的粉丝撕你怎么办……” “还没有看完,看到了她们对于爱情的不同简介,也就第二章。”江砚书如实说。 奚垚浅浅的勾了个笑。 顾诗成回忆了下他书桌上黄色的书封,指尖不自觉的点了点,江砚书最动人的地方就是坦诚。 他懒得欺骗,也不喜欢伪装,所谓的白莲花,绿茶,都是他对于自己在意的东西的维护。 顾诗成侧目,温柔的注视着他,江砚书自然而然的伸手,牵着她的手,温暖而安心。 “她们隐秘而张扬的青春令我感到了震撼,不为别的,因为那里面的内容,和向往足够真实。” 江砚书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清透的感觉,让人不自觉想要听听他下一句要说什么,看上去就很像个儒雅的文臣。 “与凯蒂和塔莉一样,我们永远都在羡慕对方,也永远希望对方过得更好,但又会偶尔嫉妒一下……比如,塔莉得到了凯蒂一直希望的母亲的目光和如鱼得水的交谈。” 说到这里,众人和弹幕已经安静了,看过这本书的人开始科普,江砚书也说下去,像是在讲一个睡前故事。 “同时,我们也在掩盖自己的肮脏。在塔莉和凯蒂的身上,我开始懂了一件事,有些人,就是会成为你的朋友,哪怕你们大相径庭。”江砚书嗓音清浅,像是山泉流淌,舒服而悦耳,他说着人心最避讳的东西,羡慕,掩盖。 顾诗成心头一震,江砚书说的朋友……是虞之南吧。 可惜了,在他懂了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放下了,虞之南被她分割成两段,成为了年少时的标本,永远在十八岁那年闪耀。 “呱唧呱唧……” 宋雨哑然,眼里有泪水在涌动。 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那个人活了二十几年,却没有一个朋友刻骨铭心呢。 只是可能现在不联系罢了。 “江老师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顾诗成含笑,打破这个略微有些冷清的氛围,把氛围往欢快上带。 众人的情绪还有些沉浸在里面,人,只能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少完人。 江砚书说的话,有人听故事,有人照镜子。 “我之前看到有人说,江南就像是个撑伞的美人,在雨里等着那个还没有回来的人。今天配上你这个故事,更有这样的感觉了。” 奚垚却很懂顾诗成的意思,她见过人情冷暖,也知道这世上不够有底气的人,就是要世故圆滑一些,路才好走。 这次就不需要顾诗成去接话了,陈岭和宋雨就马上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了。 顾诗成微微向后靠,一派放松的闲散姿态,江砚书在她耳边轻声说,“时过境迁了,若是之前我看这本书,就是照镜子,根本不会去反思。” 顾诗成却不在意了,轻笑着同他说话,“江老师,时过境迁了,若是我之前听这番话,只会觉得你在附和我,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已经释怀了,天各一方的人,就走自己的路吧。” 而正被他们念叨的虞之南在米国过得很平静,远离的是非和凡尘,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有些东西才慢慢清晰了起来。 他今天喝了两杯咖啡,苦味在口腔里面蔓延,他却像是根本察觉不到似的,他等的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 最终,七点整了,他忍耐不住了,给远在华国的宋轻拨了过去,越洋电话里的忙音让他心都在颤抖。 他思索再三,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了一串号码出来,他烂熟于心,他知道不应该再打过去了,他可以隔着千万里的风月思念顾诗成,却不能再拨打电话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放弃了,将号码全部删除,顾诗成已经有了崭新的人生,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去打扰她了。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像是安慰自己,“那个手术的成功几率很大的,宋轻应该是在等消息,所以没有接电话……” 他一坐就是三个小时,最后等到了宋轻的电话,电话里,宋轻的声音很是疲惫,她说,“虞总,我……钱我暂时还不上,我……对不起,我收拾一下情绪。” “没事,你哭吧,我听着的,我已经不是虞总了,你叫我的名字吧,听着踏实。”虞之南声音很平稳,他当年也是这样,安慰着焦躁的顾诗成,他没有能力去交一个新的朋友,只能用余生去怀念她了。 “虞之南……” 宋轻咬着下嘴唇,死死的咬着,不让自己崩溃,直到她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我在。”虞之南有些遗憾,“很可惜,我现在帮不到你,让你看了那么多发疯的我,却没有见一见正常的我。” 宋轻哭得很小声,她举目无亲,父亲的倒下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不得已,只能接受虞之南的帮助。 “虞之南,谢谢你,我以后会每个月还钱的,虽然很少,但是,我会还的,这一百七十万……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宋轻抱着手机,边哭边笑,她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凑出来也不过就七十万,父亲这个手术的用度……太大了。 这个医院,还是用尽了所有关系才进来的,私人团队的费用,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才出社会的秘书能负担的。 “不急。我一个人,平时最大的花销就是听场音乐会。”虞之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每天都是最舒服的状态。 宋雨知道虞之南是在逗自己,她应该,也想笑一下,做为回应,但是她笑不出来,肩上的负担太多了,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虞之南说着这边的趣事,让她不要着急还钱,如果需要他还可以帮忙。他在宋轻的道谢声里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的海滨,正片沙滩都是他的,而这一片,是顾诗成买下来的,送给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她错过的,他根本没有过的,重要的生日。 虞之南坐在摇椅上,思考着宋轻的事情,他能做什么。 在钱上面,顾诗成没有亏待他,一家南城香,全部股份折现之后这笔数目是他自己去努力不到的。 还有虞家一些清白的产业,她也直接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明瑕,一份给了自己,虽然不多,甚至是吃一顿就没了,他粗略看了下,合计十万元人民币。 想到这里,他笑了下,自作孽不可活。 慢慢的,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他想回去,帮一帮宋轻,可是他没有动,他知道顾诗成给他这些的原因是什么,也懂……顾诗成不想看到现在的自己。 他手指轻轻的摩擦着屏幕,没有打开,他不应该回去,江城就这么大,人脉圈子里,医生里顾诗成是最多的,她对于医院的投资不少,他早上出现在医院,中午顾诗成就能在门口堵到他。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应该出现的。 愧疚打败了他想回去帮宋轻的念头,没有这个必要,他回去,也没有用。 保姆上来问他晚餐吃什么的时候,他抬眼看向与海平面相交的落日余晖,“西班牙海鲜饭。再配一瓶红酒吧。” 保姆静静的等待着他说酒名。 虞之南笑了下,“算了,这里没有。” 保姆走下去的时候听到他开了电脑,是个很熟悉的女声—— “垚垚等会晚上做什么?今天晚上有星星吗?” * “今晚有个惊喜给大家。” 方导说的时候,众人“咦”了一声。 江砚书打趣道,“方导,不会是不完成任务不给睡觉吧?” “方导,这可是人家小情侣的约会时间,您老怎么忍心啊。”奚垚意有所指,故意看着陈岭和宋雨。 宋雨红了脸,陈岭强装镇定,“打趣我就行了,别打趣……她,她脸皮薄……” “哟。脸皮薄。”奚垚故作受伤的往顾诗成身边靠,“姐姐,你看他们欺负我……” 顾诗成揉了揉她的大波浪,“咱们垚垚这么可爱,谁忍心呢。” 这下宋雨脸不红了,她问,“顾总……你真的觉得垚垚可爱吗?” “嗯。”顾诗成点头,很坚定,像是壮士断腕一样,“当然是真的。” 宋雨看着奚垚那张妩媚脸,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顾总,奚垚她……是,美艳类型的啊,她长得那么……那么的……夺人眼球,您是怎么看出来她……可爱的?” 顾诗成一愣,也忍不住要笑,低头一看,好像……真的是啊。 奚垚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姐姐真的觉得我可爱吗?” 顾诗成硬着头皮说,“真的。” 宋雨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记得之前奚垚参加综艺,有个男的说了句,奚老师好可爱。 然后被奚垚追着怼,可爱你奶奶的头,可爱你吃了可爱多,老娘是明艳型的!可爱麻花! 陈岭不懂这些,他只觉得,可爱这个词放在奚垚身上,太别扭了。 江砚书就坐在顾诗成的身后,垂眸看着她和别人亲热,语气凉凉的开口,“真的吗?老婆~” 宋雨模仿江砚书的语气说,“真的吗?顾总~” 弹幕有样学样,都在模仿他的句子。 顾诗成回头,看着江砚书,“怎么啦?她不可爱吗?” 顾诗成试图找个队友。 江砚书摇头,“我不觉得。” “陈老师呢?”顾诗成试图拉陈岭下水。 陈岭摇头,“我觉得宋老师说得对。” “哟,我觉得宋老师说得对~”奚垚不放过任何一个起哄的时刻。 顾诗成偏头轻笑,宋雨红着脸低下头。 “她上次骂了说她可爱的人,不止上次,还有上上次。”江砚书伸手搭在顾诗成的椅子上,他真的想把顾诗成的椅子拉过来,就像在家的时候一样。 顾诗成叹气,“那肯定是那个人说的话不对。你看她现在怎么没有骂我。” 江砚书感觉自己太阳穴在跳,趁着摄像头转头的时候,缓缓把顾诗成的椅子拉到自己身前,他单手环着她,稍微一低头,就像是在耳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温锦初跳河 江砚书趁着摄像头转头的时候,缓缓把顾诗成的椅子拉到自己身前,他单手环着她,稍微一低头,就像是在耳语。 顾诗成回头,有些不太满意,“江砚书。” 她声音虽然很低,但却让江砚书心头一震。 江砚书低头,“昭昭,对不起,我是想给你揉一揉腰的……忘了这样的姿态有控制的意味。” 江砚书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理解且无法共情的东西,那就是在外面,顾诗成绝对不允许自己处于弱势,这算是她的底线之一,这样被保护的姿态她不需要。 “下不为例。”顾诗成说完转头,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江砚书能明显感觉到她没有说话的兴致了。 但两人这样说悄悄话的姿态却被全景的摄像头拍到了一下,纵然导演切镜头再快还是让手快的网友截到图了,还进行了一通分析。 【矜贵明艳又霸道的总裁被温柔稳重的影帝,把老婆连人带椅拉到了自己身前,低声耳语。】 这张照片让无数人磕疯,但是却并没有如综艺里其他图一样广为流传。 镜头转过来的时候,顾诗成的电话适时响起,顾诗成略带歉意的起身,“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江砚书看着她离开,微不可查的谈了口气。顾诗成甚至都不需要他去哄,等他们再见的时候,顾诗成只会说,早就翻篇了。 顾诗成离开并不是因为她受不了了,而是真的有事,温锦初要跳河! 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顾总,我今天过去看她的时候,发现没有人开门,我就一脚踹开了,发现里面也没有人,然后看到了桌子上的遗书,直接就报警了。” 周淮说话也很急,拉开车门让顾诗成上去之后,直接让司机下来,他来开车,“顾总,我再给您说一说其他的情况,警方查到了她的手机定位,就在跨省大桥旁边,但是过去一查发现是在草丛里……” “她人呢?”顾诗成低头翻了一下新闻,暂时还没有出现记者去报道的痕迹。 顾诗成迅速切换了微信开始联系人,温锦初的出生不是她能选择的,之前因为温桑和徐青的原因,她并不想和温锦初多接触。 但摒弃了所有事情之后仔细看,温锦初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和不用担惊受怕的明天。 顾诗成从来没有圣母的心,更不觉得自己能帮助所有人,但是只要有人伸手,她就会帮一帮。 “她……她人现在在跨省大桥的中间!119,110和120都赶到了……”周淮一心二用,看着手边的手机,时不时戳一戳。 “让120回去,换诗书医院的人来。”顾诗成一边跟人发微信,一边吩咐他,“120根本拦不住那些采访的,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那些娱记营销号比狗鼻子还灵,听听那件事还不够教训?” “好。”周淮手都有点抖,“我马上联系。” 顾诗成终于跟人说完了事情,“我来,你开车,急什么,跳下去了就没有救了?” 周淮苦笑,温锦初多精神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她几乎都认为世上没有人在意她了。 “对了,徐青呢?”顾诗成准备打电话的手一顿。 周淮摇头,“早就跑了。拿着你给的钱,跟着男人跑了。” 顾诗成:…… 顾诗成叹气,“这都什么事情。” “对,是我,顾诗成,对,是很久都没有联系了,这不是我这里有了块福鼎白茶茶饼吗,想着您一定喜欢,又好久都没有来您家蹭饭了,就想登门看看您。” 周淮深吸一口气,一定还来得及。 “还是您懂我,对,麻烦您了,这点小事,哪里值得您的精英团队出马,对,对对对,还是您明白这些事情,就是图一个好训人,家事嘛,让人听去了,我这张老脸,也就不要了。” 顾诗成跟人说笑着,像是真的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好,那就麻烦您了,我这茶饼您一定喜欢。” “市医院那边搞定了?”周淮看了眼后视镜。 顾诗成放下手机,“我福鼎白茶都送了,还能不行吗?” “我就知道,这种事情,还得是您来才行。”周淮不走心的拍了个马屁。 顾诗成嗤笑,“这马屁都拍到马腿上了。幸好当年跟这院长打好了关系,不然今天这事,一去采访,就是一个腥风血雨。” 周淮咬牙,“是我没有看好她,我安排的保安和保姆都被她支开了。等我回去就给她全部换了,铁面无私的才行!” “行了吧你。”顾诗成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这心疼得都要哭了,我还不知道你。” 周淮尴尬的笑了下。 “还有,你都要把这车开出高铁的速度了。是准备带着我冲进江里喂鱼吗?” 周淮被戳破了,也不藏着掖着了,“顾总,我们就超速这一次,到时候拿我的驾照扣分。” “全部扣完得了。”顾诗成回了一句,又低下头去。 周淮心里着急,看了眼后视镜,知道她在打点关系,也不再说话。 顾诗成低头看手机上的回复,索性懒得打字,直接拨电话过去了。 “书忧,嗯……我知道这方面肯定还是你知道得多一点。嗤……书忧,你长得年轻和你年龄是没有关系的,你说你多少岁,和你真实年龄也没有关联。” 顾诗成抬眼,看着高速上倒退的树木,声音微冷,“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是想在源头扼止,也不想花钱送外人。” 对面安静了一会,试探着问,“是把那些钱给我的意思吗?” “对。”顾诗成从来不在钱上面犹豫,而且,钱花了还会有的。 不同的人对于钱的概念不一样,像江砚书这样早就离开家,自己打拼的人来说,几千万算多。 但是对于孟书忧来说,先给他钱那事情就少一半。 周淮手心都有些濡湿,他慢慢把速度降低,扯过纸巾来擦了擦,才重新加速。 “好,麻烦你了,多少人,多少镜头对准了我和我的MS,你看我这么多年有因为钱的问题闹出新闻来吗?我连班都不给员工加,从哪里黑?” 周淮心里安定了些,听着顾诗成这口气,那就是媒体这边差不多了。 “好,麻烦了。”顾诗成挂断电话,看了眼导航,“还有多久?” “十分钟。”周淮紧紧攥着方向盘。 顾诗成点头,“我再打一个电话,等会儿到了你先别急,我们一起过去。别慌过了神了。” 周淮点头,“我知道,这点分寸我还有的。你放心。” 他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一样的意思,连着说了好几遍。 “嗯,是我,顾诗成,没有打扰到您午休吧。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话,您这是能者多劳,对对对,我这边就是想问一下,对,还是得麻烦您出面一下,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行,媒体这一块,还是得看您。” 周淮心中一凛,这是媒体报道行业的大佬,难道温锦初这件事还有什么他没有想到的……坏处的吗? 一个跟她没有关系的人,顾诗成为什么这么劳心费力? 顾诗成户口本上的父亲是谢承泽,温桑只是血缘上的,没有人能用温锦初跳河的事情来攀扯顾诗成…… “差不多了,还有多……到了。”顾诗成解开安全带。 周淮按下车窗,“她在大桥的正中央,还有两三分钟的车程。” 顾诗成却说,“你现在冲过去也帮不上忙,你这恋爱谈得……是把脑子捐了吗?” 周淮熄火讪笑,冷静的顾总太能怼人了。 “我们走过去,路上还能了解一下情况。”顾诗成推门下车。 负责的警察认得周淮,看到他就一脸痛苦,“那个女孩啊,真的是一点都不听劝,说什么就像是听不到一样。这边的江水湍急,我们没有办法到水里去实施最好的救援……” “我已经通知游艇过来了。”顾诗成冷不丁的开口。 警察先是一愣,而后又看向周淮。 “我是准备跳河的女孩的……姐姐,同父异母。警察同志,怎么称呼?”顾诗成礼数周全的伸出手。 “周,敝姓周。”周吞轻轻握了下她的指尖,冰凉。 顾诗成自然而然的和他并肩,“我们边走边说吧周警官。周警官,温锦初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游艇过来有望在水上救援吗?” “不容乐观。”周吞没有说谎,他很真诚的说,“虽然游艇增加了我们的救援成功几率,但是,这边的江水湍急,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顾诗成没有为难人,只是了解着温锦初现在最基本的情况,刚好走到温锦初的面前。 “就在下面一点,下面有个钢架,刚好可以坐人,但是她是蹲着的,背对江河的。这就大大的增加了我们的救援难度。” 周警官没有压着声音,温锦初正好也可以听到。 “而且,这个钢架的空隙之间是有阻挡的,我们没去办法通过和她聊天,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并进行救援。” “我不需要你救。”温锦初被风吹得嗓子都哑了,却还是声明自己不需要。 顾诗成从兜里摸出来苏烟沉香,不疾不徐的点上,周吞讶然。 连周淮都震惊了,她从哪里来的?顾诗成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抽烟的!MS的形象她一向很在意。 “我不抽,就跟她聊一支烟。”顾诗成笑了笑,侧头和周吞说话。 温锦初多目光也被烟吸引了。 顾诗成嗅了下烟,才徐徐开口,“温锦初,我从来不抽烟,点上烟也只是解压,但是今天,你让我很烦躁,我想抽烟。” 温锦初警惕的看着她,“我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你为什么要因为我烦躁?” “因为多的是人知道你我的身份。而且,污蔑人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张嘴。我就算跑断腿,也不能挽救因为你带来的损失,眼看着我多年的心血,就要毁在你的手上……我不甘心。” 顾诗成说的不假,但也没有多少真的。 她只是不喜欢马后炮,也不喜欢去辟谣,她只想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因为你,就在我来的路上,我已经损失了四千万了。你打算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泰山真的非爬不可吗 “但是因为你,就在我来的路上,我已经损失了四千万了。你打算怎么办?”顾诗成声音很轻,还带了一点冷,正好和两人的关系很相似。 温锦初意味她会忍辱负重的放下上一辈的仇恨,然后规劝自己,没有想到她开口就是钱。 温锦初低头,自嘲的笑了一下,她还是那么渴望被爱,尤其是这个耀眼的姐姐,想告诉所有人,她是我的姐姐,她没有因为上一辈的事情为难我,但是……也不愿意让我亲近。 “说话。”顾诗成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要寻死觅活就改变。 温锦初眼里含着泪水,声音颤抖,“我没有家了。” 顾诗成嗤笑一声,轻轻弹了下烟,烟灰簌簌落下,被风吹开,“没有家?那边那个是什么?” 她甚至都没有转头,但温锦初就是知道她在说什么,她脸色有点白,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辩解。 “温锦初,这个母亲,你就非要不可吗?她的良知有限,不可能因为你停下追求快乐的脚步。”顾诗成蹲下来。 温锦初以为她要跟自己灌输鸡汤,顾诗成下一句话却是,“这不就是我非要求着温桑给我爱吗?” 温锦初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下,“……姐姐……” 她想喊出声的,却怕被顾诗成说,只能含糊的在嘴里团着。 顾诗成抬眼,“你说什么?” 温锦初摇头,“我……想要有人是我的亲人。” 她的意思很明白,顾诗成听懂了,可是对于温锦初,她没有办法做到,她的妹妹,已经有了一个谢听,她分不了爱出来。 “爱情不可靠,没有实力,不对等的爱情,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可是亲情不一样的就像……你,和谢家的人,相互靠着取暖。”温锦初双手抓着钢管,她只想要顾诗成的一句话,甚至只是两个字。 只要妹妹两个字就够了。 就这两个字,就比周淮说再多的爱都好,比周淮的钱更好,比警察的劝说也要好。 可是顾诗成指尖的烟到了末尾了,她还是没有开口,她蹙着眉,她看着温锦初眼里渐渐消失的期盼,轻声说。 “温锦初。” “我在。”温锦初的眼里又迸发出期待。 顾诗成摸出烟,淡定的续上,“不介意吧,我再续一支。” 温锦初摇头,她始终看着她。 顾诗成不太明白,为什么呢?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比不过她的许诺。 她还是不想要这个妹妹,再多的理由都是假的,最大的就是她不想。 她和温锦初没有过多的来往,这个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她呢? “做我的妹妹,你就愿意上来吗?”顾诗成问,把烟头摁熄后放在脚边。 温锦初不好意思说是,但她坚定的点头。 “我需要一个理由,为什么。”顾诗成眼尾狭长,她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气势很足,带着审视的意味。 温锦初愣住了,她动了下脚,有点麻了。 “我……一直都很想要……”温锦初觉得可能是自己说法有点别扭,她又停下来,换了一个说法。 “我喜欢姐姐。”温锦初看着她,她太想要亲人了。 尤其是她看到顾诗成对谢听的好之后,她每次都在想,如果自己也可以叫她姐姐,那是不是就会一样幸福? 她在顾诗成身后注视了十年,不比江砚书的目光少,为什么江砚书都能得到她的目光,她不行呢?她只是想要姐姐的爱而已。 顾诗成失神了一瞬,随即笑了,“喜欢我……” “嗯!”温锦初想看着她稍微柔和了的目光,就忍不住想上前。 顾诗成看了眼自己指尖马上就要燃完的烟,“好,但我提醒你一点,我的妹妹不少,你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别指望天上掉下来。” 温锦初呆呆的看着她,真正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她反而不敢相信了。 “抓紧了,我喊人来拉你。”顾诗成起身,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烟味,有点颓废的感觉,想着还是明天再去综艺那边了。 温锦初想松手揉眼睛,身体却晃了一下,她脸色瞬间惨白,不能掉下去,她死死抓住钢管。 “嗯,她愿意上来了,你们救援吧。”顾诗成捡起地上的烟头,站在旁边。 周吞叹气,“现在的孩子就这样,容易冲动。” 顾诗成点头,“是,辛苦各位警察同志了,这么兴师动众。”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周吞和她一起站在大桥中央,“她男朋友也是着急了,在那边魂不守舍的。” 顾诗成看着抱着温锦初颤抖,却连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的周淮,“爱情使人盲目。” 周吞愣了下,随即笑起来,“顾总的见解不一般。” “我也是那个盲目的人。”顾诗成笑起来,眉眼如画,叫周吞都看呆了。 半晌他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顾总有爱人了?” “是。”顾诗成一如既往的坚定,熟稔的调侃道,“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可惜没有请到周警官没有喝喜酒。” 周吞点头,失笑着摇头,“虽然喜酒没有喝到,但是幸福美满这样的吉祥话还是要说的。” “谢谢周警官。”顾诗成上前拍了拍周淮,“走了,该给你女朋友还债了。” 周淮胡乱擦了擦脸,“顾总,我先送她回去。” 温锦初呆呆的问,“什么债?” “为了按下你的事情,不被媒体大肆报道,并牵扯到MS的身上,就在我来的路上。”顾诗成看着她,戏谑的说,“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已经损失了四千万了。这个债,你现在是还不了的,只能周助来了。” 周吞和温锦初都听呆了。 周淮苦笑,“顾总,这个事情就不用告诉她了吧。” “你做了不说,是准备当圣人吗?”顾诗成转身冲周吞做了个请的手势,“周警官,我们走吧。” 周吞看了眼两人,“小情侣劫后余生就知道珍贵了,现在赶紧回去了,大桥马上要解封了,我们还需要一个理由,这个理由得麻烦顾总了。” 顾诗成点头,“自然的。” 等着所有人都走光了,顾诗成的车才启动,“你们两坐后面,我开车。” 顾诗成不放心现在周淮的状态,还不如她自己开。 周淮点头,没有跟她客气,反而是温锦初害怕,她感觉自己捅了大篓子,刚想说话周淮就捏了她手一下,让她安静。 她突然就想到了,顾诗成本来有更好的办法,不管她,等她跳河的消息爆出来的时候,直接发一纸声明,说明她和自己没有关系,这件事就扯不到顾诗成的身上。 可是……周淮和自己在恋爱,顾诗成不是无缘无故来救的,她只是看在周淮的面子上来的,周淮和安亚都是跟着她多年的人,顾诗成不会置之事外的。 她护理就觉得自己很没用,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让顾诗成觉得她是一个用生命威胁人的人。 “允棠,对,我觉得这个综艺可以加入些人,你那边有什么人合适吗?”顾诗成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拨了个电话出去。 沈允棠笑着说,“好呀,我正好想跟姐姐开口,就是找不到机会,这样一个好的综艺,我们如果能去分一杯羹,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蹭蹭姐夫的人气。” 顾诗成也笑着和她说话,气氛很是轻松和谐,是温锦初羡慕不已的。 “一家人何必说这些,这周六正好综艺有假,他们各自直播,我们就一起去逛逛街,听听这些日子都闷坏了。”顾诗成嘴角带笑,温锦初一直看着她,看得周淮叹气。 * “导演,你在说笑吧?”宋雨看着高耸入云的泰山,腿肚子都在打抖,“不到山顶不给饭吃?!” 方导神秘一笑,“当然不是。” 顾诗成看着这山,无比后悔自己今天来了,江砚书低头跟她说话,“放心,我带了水还有酸奶。”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小包。 顾诗成牵着他的手,“我只是不喜欢爬山。” “姐姐,跟着我呗,我爬山在娱乐圈那是数一数二的!”奚垚一脸宠溺的站在台阶上看着顾诗成。 顾诗成笑着摇头,“还是不要了,我不好意思拖你后腿。” “那怎么能是拖后腿呢?”奚垚跳下来,“姐姐,跟着我,我教你技巧,不然这么高的山,你到时候累了怎么办?” 奚垚眨眨眼,眼看顾诗成就要跟着她跑了,江砚书出声,“再多的技巧还是要爬上去,总不能是奚驴友你修仙一步登天吧。” “……”奚垚一脸无语。 弹幕疯笑,【恭喜我老江,荣获江怼怼称号!】 【我垚姐这无语太明显了哈哈哈哈!】 【我宣布,这是我垚姐对这江怼怼的n+1次的无语。】 【……】 顾诗成闷声笑了下,身后又来了个声音,“姐姐,我来了。” 江砚书生无可恋的回头,果然看见了沈允棠,沈允棠的转变是他猝不及防的。 她现在每次到哪里都跟着顾诗成,他才反应过来了之前那次表白就是沈允棠设计的,想让他和顾诗成和好。 那为什么?现在要抢他的昭昭? 沈允棠在拥抱了顾诗成之后,故作惊讶到说,“呀,姐夫,你好像很不欢迎我呀。嘤嘤嘤,姐姐,怎么办?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小妹妹,你和顾总跟着我呗。”奚垚再次说话。 顾诗成这一次没有一点犹豫就抛下了江砚书,“好。” “江前辈。”新来的贾路是实打实的演技派,曾经和江砚书也算说得上话的,现在两人自然而然就成了搭档。 江砚书点头,“走吧。” “前辈好像不太高兴。”贾路没话找话。 江砚书冷哼,“高兴,看着我老婆的背影高兴。” 贾路:…… 贾路看了眼前面欢乐的三人组,说,“前辈,我感觉你有点酸。” 江砚书看着他,“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贾路:…… 第一百四十五章 泰山路上的发疯 “泰山!天下第一山,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也是东方文化的缩影,更是‘天人合一’思想的寄托之地……” “等下……” 宋雨上气不接下气的伸手,手动叫停奚垚是科普,“垚垚,你……你为什么还有力气说话啊……” 奚垚甚至还能蹦达,“啧啧啧,一看你平时就很少出来,这呀……无他,唯手熟尔!” 顾诗成:…… “好像不是这么用的。”江砚书趁机走到顾诗成身边,看到顾诗成嘴边有点笑容,“昭昭,我平时有空也锻炼,我陪你吧,还能给你讲故事。” 顾诗成垂眸浅笑,“好。” 沈允棠:我当时觉得他哪里好来着?现在一看,太粘人了吧。 弹幕和沈允棠的表情一样—— 【哟哟哟,还能给你讲故事~】 【还能给你讲故事~酸到谁了我不说。】 【旁边那个姑娘一脸无语,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这姑娘很眼熟啊。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 【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查到了!百度就有!】 【说啊!】 【承华集团新上任的CEO!沈家的大女儿,难怪叫顾总姐姐,这是世交吧。】 弹幕都牙酸了。 【不是,现在的老总的都这么年轻貌美的吗?不是说好的大腹便便或者凶神恶煞呢?】 【而且!承华集团现在剔除了一些不紧要的行业,专攻娱乐圈,现在的龙头地位更加稳固了!】 【贾路这一次的电视马上就要上了吧,这是小沈总要给他造势?】 【他口碑一向很好,用不着谁造势!】 【贾路很少参加综艺,但这个综艺是国家要办的,顾总承接的,小沈总肯定想给自己的艺人……懂的。】 【……】 商人重利本就是现实,无论是顾诗成还是沈允棠都不介意这样的方式,只要可以获利,商人可以付出成本。 爬到了半山腰,宋雨直接坐在台阶上,“不行了,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陈岭坐在她身边,贴心的拧开矿泉水瓶,“休息一下,我们等会儿去追他们。” 江砚书和顾诗成也在旁边坐下,奚垚站在台阶上拍照,“休息会儿吧,我这样的魔鬼不多见,等一下我们在山上合影。” “我怕你把我们推下去。”贾路平常不开口,开口就有梗。 奚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贾老师,不是,你怎么会这样看我?我这人很正直的!” 贾路点头,“明白,爬山和看海都是危险的。” 奚垚:…… 奚垚咬牙切齿,“谢谢你!我的风评就是这么被害的!” “不会,奚老师是很正直的人。”贾路一本正经。 奚垚:…… 奚垚:真的想把他拖去山顶拍照了! 江砚书闷声笑起来,“原来还有人可以治她啊,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受了什么苦!” 贾路点头,“我知道,一本小说名字可以概括。” “什么?”江砚书还傻傻的问。 贾路:“重生之我老婆身边全是绿茶。” 江砚书:…… 奚垚:…… 奚垚无语了,凑到摄影大哥的面前,对着摄像头说,“家人们,谁懂啊!” 弹幕笑完了,又眼尖的发现顾诗成和沈允棠在一起。 沈允棠脸色发白,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 顾诗成拧开水,“喝一点,靠着我休息一下。” 沈允棠眼泪汪汪,“好,姐姐真好。” 弹幕:【这样的姐姐我什么时候能有?】 家里的谢听:姐姐真好,如果是我在,她肯定比现在更好,都叫医生了,哼哼。姐姐对我最好了! 公寓里的温锦初:什么时候我能有这样的待遇?好羡慕啊! 房间里的沈容恩:姐姐有姐姐了…… 众人原地修整了好一会儿,奚垚问,“导演呢?” 众人一脸懵,“导演呢?” 摄影大哥被众人盯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有说最后上面的任务吗?”顾诗成问。 江砚书回忆了下,“没有。” 说完众人环顾了一下,贾路突然提出疑问,“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 “导演坐索道走了?”贾路此话一出,众人都抬头看了下天,再搜寻了下附近的树林。 顾诗成伸手拉沈允棠,“走吧,导演没有任务,我们有。不过……我们可以给他一点任务。” 众人眼睛都亮了。 江砚书走在她身边,“昭昭,你变坏了。” “江先生不喜欢了?”顾诗成灵魂反问。 “没有!怎么可能!我只喜欢你!”江砚书立马剖白内心。 贾路回头,生无可恋,“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你喜欢顾总,只喜欢顾总,此心不改,海枯石烂,但是……能不能别在我们要死不活的时候还塞我一嘴狗粮啊。” 奚垚不放过这个损他的机会,“我看……贾老师好像也不是很累吧,还有力气说这么一大段的话呢。” 贾路:“没有奚老师的体力好,但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奚垚:……我认输!我闭嘴! 贾路两眼发直,双腿虚浮,走在他身后的陈岭担心他会随时倒下来,然后,把宋雨压成肉饼。 陈岭摇摇头,把这想法甩出去,“宋雨,跟我换一边,我走这边,感觉你这边不安全。” 宋雨也没好到哪里去,说什么听什么,压根没有任何思考的动力。 沈允棠笑了下,和顾诗成说话,“他怎么不直说,他担心宋小姐会被贾路失足压到?” 顾诗成抿唇笑了,“这种话,当然不能说,要等身在其中的人去回味,然后就害羞了,这样的氛围是最好的。” 沈允棠看了眼江砚书,“姐姐还懂这些?” “跟他学的。”顾诗成说。 江砚书得意的恨不得原地开屏,向全世界重复这句话,顾诗成跟我学了暧昧! 等下! 顾诗成跟他……学了……暧昧? 暧昧?! 暧昧! 他瞬间不高兴了,什么叫跟他学的?这听上去就感觉很不正经…… 顾诗成回头,“江砚书,走了。” “来了。”江砚书屁颠屁颠的跑上去。 网友只有一句话——【看他那不值钱的样子!】 “天哪,还有多久?”贾路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感觉自己再驾云……” 奚垚笑话他,“驾云,我看你是要驾鹤西去了吧。” 贾路故作正色的模样,“施主,这样说话不好,损阴德。” 奚垚美滋滋的翻了个白眼,“哼,老娘管它?管它呢。” 她回头一看,还能正常走路的,也就江砚书和顾诗成了。 她目光一转,看到了陈岭,她咋舌着摇摇头,陈岭这孩子也是可怜,在喜欢的面前,不能示弱,只能勉强装作自己还行,还不停鼓励宋雨。 贾路扶着自己的棍子蹲下,“好高啊,幸好他们叫我去华山我没去,华山那个险峻……我估计得交代在哪里。” 奚垚蹲在他面前,“不是吧,不是吧,贾老师这么快就不行了?” 贾路捂住耳朵,“我没有耳朵。” “哈哈哈哈!”奚垚扳回一城,“我就说吧,泰山会征服每一个嘴硬的人!” 贾路嘴上都干得起皮了,奚垚好心的递水给他,“诺,喝一口,下次就别再说,区区泰山这样的话了。” 贾路心梗。 最开始爬泰山是时候,他说了句,“区区泰山,小爷不惧。” 现在真的是啪啪打脸啊。 贾路喝了水,勉强缓过来了,他开始跟奚垚假哭,“你知道吗?我是个很单纯的人……” 奚垚:……不信! 贾路继续嚎,众人都被他嚎得有精神气了,陈岭问,“发生了什么?奚垚骗你钱了?” 奚垚无语,“哥,你能盼我点好的吗?” 陈岭笑着摆手,“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他这么伤心。” 奚垚再次无语,“哥,大哥!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跟他平时演戏的时候那可是差远了!” 陈岭摸了下鼻子,打着哈哈,“是吗……” 奚垚比了个停的手势,“陈岭同志,请你保持你的沉稳人设,别说话,我感觉你的粉丝要哭了。” 陈岭笑着点头,“好。” 奚垚转头,“好,这位未来的影帝,贾路先生,你刚才在哭什么?” 贾路很假的抹了把眼泪,“啊,奚老师!没想到!居然只有你才能记得我!” 奚垚:…… 弹幕:【奚垚:别整这死出!】 【笑死,奚垚现在的表情真的演我!】 【哈哈哈哈。】 贾路强行煽完了情,开始哭诉,“我二十分钟前,问一个下山的大哥,还有多久到山顶,他说,马上了。我信了!” 顾诗成忍俊不禁,“都是这么说的。” 江砚书同情的点头,“可怜的孩子,但是这就是现实,他怕打击你的信心。” 贾路:“谢谢,我没有信心可以打击。” 众人:哈哈哈哈! 沈允棠靠着顾诗成,“我没有带错人来,起初还担心他不会,没想到他还挺不错。” “你的眼光,一向都不错。”顾诗成夸了句。 沈允棠娇羞的笑了。 江砚书不解,“小沈总,你看着我老婆,用这副表情,不太对吧。” 沈允棠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怎么不好?我和姐姐……有隔阂吗?没有吧,我那么喜欢姐姐,难道喜欢也有错吗?” 江砚书无话可说,他也可怜的看着顾诗成,开始散发茶味,“老婆……你身边怎么总……” “总有反派想抢我老婆。”贾路立即接话。 顾诗成低头笑起来,沈允棠差点没憋住。 江砚书:…… 江砚书回头,“贾老师,你不说话的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众人逗着嘴,终于在正午时分登上了泰山的顶。 宋雨和陈岭倒在地上,“好累……” 贾路抱着石头哭,“阿石,你知道吗?我为了见你,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 奚垚:“贾氏发疯文学。” 沈允棠还记得优雅,坐在台阶上,双腿并拢,抱着顾诗成给的水喘气,“我上来了……” “老婆,我们去拍照纪念一下。”江砚书拿出珍藏已久的相机。 摄影大哥:“江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里有相机。” 江砚书:“情趣,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顾诗成捂着脸,“丢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的嘉宾挑选方式 不出贾路所料,导演果然坐着索道上来了。 贾路哀怨的看着他,脱离巨石,颤颤巍巍的朝方导飘去,“方方……” 方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别别,你别过来。” 宋雨躺在地上笑他们,陈岭的眼睛一直都注视着她,“还累吗?” 宋雨摇摇头,“还好,他们都好有趣。” 沈允棠正好离她很近,接话说,“幽默吗?拿半条命换的。” 陈岭:总有电灯泡坏我氛围…… 陈岭皮笑肉不笑,“小沈总也好有趣。” “我觉得你在诅咒我。”沈允棠看着脚下绵延的台阶,叹了口气,“第二步就这么难,那之后岂不是要我学贝爷荒野求生?” 顾诗成揉揉她头顶,“投资,指定去好地方。” “真的吗?”沈允棠眼睛一亮。 顾诗成偏头笑了下,“嗯,你想去哪里?” “雨崩。”沈允棠眸光明亮,像是向往已久。 江砚书蹲在顾诗成身后,手法娴熟的给她捏肩,“这是哪里,怎么没有听过。” 众人都是一脸疑惑。 方导也凑过来听,资金越多,设备就可以用最好的,住宿和出行,宣传方式都可以再升级,何乐而不为。 沈允棠看着他们,最后目光还是回到了顾诗成身上,“雨崩,在云南的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云岭乡雨崩村,据说是徒步者的天堂,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顾诗成点点头,“极好,这个名字很好,云南很美。” “确实啊!我一直都想去,但是苦于没有机会!这回好了,工费旅游!”奚垚很是激动,就差上手跟沈允棠握手了。 “我说一个地方,两位姐姐能帮我实现吗?”贾路举手。 沈允棠挑眉,“你说。” “墨脱。”贾路看了一圈众人,“不是……墨脱公路,你们不知道?” 顾诗成说,“我知道墨脱公路,那是五十年才修成的一条公路,但是,你爬这个山都费劲,去藏蓝地区……会不会太勉强?” 贾路跳起来,身形晃了下,“不会,不会!我身体倍棒!而且我们本来就要进藏的,没事!” 顾诗成看了一圈众人脸上的期盼,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我们明天不是休假吗,大家直播的时候就挑一位幸运儿,看他们想去哪里,然后在我们的行程上加上。钱的事情大家放心。” “哇哦——” “顾总大气!” “顾总霸气!” “顾总财大气粗!” “我爱顾总!” 弹幕也都沸腾了。 【卧槽!真的吗?】 【真的吧!这可是直播!】 【真的真的!MS官网都发布了,说是会从评论区挑一位幸运儿!】 【草草草!走走走!】 【真的是牛逼啊!】 【顾总厉害啊!】 【我去,我要是江砚书,我比他还恋爱脑!】 【哈哈哈哈哈,我比他还听话!】 【……】 泰山顶上观星,算得上一份独有的浪漫,众人还很幸运的没有碰上大风,虽然有点冷,但却还扛得住。 江砚书握着她的手,“顾总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抢手吗?” “嗯?”顾诗成不明所以。 江砚书拿大衣裹着两人,“顾诗成,他们都说,如果是他们嫁给你,肯定比我听话,比我乖,比我恋爱脑,比我死心塌地……” “我……”顾诗成失笑。 江砚书不满,“你还笑。” 顾诗成咬着嘴角,努力憋着,“我不笑了。” 江砚书继续卖惨,“顾总……” “我在,你说。”顾诗成轻轻抱着他的腰。 江砚书蹭了蹭她的耳朵,“我不温柔,不体贴,也不恋爱脑,更不乖,还要作还要闹,你……”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顾诗成把他抱得更紧了点,“江砚书是这世上顶顶温柔的人,再没有人比你更温柔了。” 江砚书侧目,“真的?” 顾诗成肯定的点头,“嗯。” “那……”江砚书绞尽脑汁,想不出来一个名字,顾诗成身边居然没有任何逾矩的人。 顾诗成松开他,注视着他的眼睛,“怎么啦?” 江砚书摇摇头,狠狠的把她嵌入怀抱,“我刚刚在想,我觉得你比昨天更爱我了。” 顾诗成点头,“对,比昨天的喜欢多了,但是,没有明天多。” 江砚书心里甜蜜,“谁教你的?这么会……” “跟你学的。”顾诗成坦然的甩锅。 江砚书垂眸,像个可怜的金毛,“老婆……” 顾诗成笑起来,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教你那么多吗?”江砚书凑到她的唇边,每说一个字,就若有似无的亲吻一次,“暧昧是我教的,情话还是我教的。” 顾诗成点头,“对,都是跟江老师学的。江老师名师出高徒,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张口闭口的情话,这样就能把我的江先生哄开心了。” 江砚书恨不得现在就拿东西堵住自己的耳朵,这样就能把顾诗成的情话永远封存起来。 “昭昭……我要招架不住了。”江砚书假模假样的抱怨,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 顾诗成突然想起来他们刚刚离婚的时候,江砚书撩她,“顾总包养我呗,包养我就随便,而且……只给你撩。” 她心情很好的诓他,“江老师,我现在有个决定。” “什么决定?”江砚书抱着她,埋在她脖颈间,声音闷闷的。 顾诗成说,“我决定包养你了。” 江砚书说,“好。” 江砚书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撤出怀抱,看着顾诗成,“你刚才说什么?” 顾诗成看着他这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里笑得不行,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 江砚书不确信,又问了一次,“老婆,你刚刚说什么?包养我?我听错了对不对?” “不对。”顾诗成看着他的表情。 江砚书点头,“哦哦……啊?!” 他彻底绷不住了,“什么?” 顾诗成别过脸,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我说……” “你要包养我。”江砚书说。 顾诗成点头,“嗯。” 江砚书差点哭了,“为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你刚刚还在跟我说情话呢……女人的嘴,骗人的鬼……顾诗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顾诗成叹气,“这不是你的要求吗?我实现你的愿望啊。” 江砚书泪眼婆娑,“说谎……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 顾诗成摇头,把他当时的话给重复了一遍,“你当时在车上,跟我说,顾总包养我呗,包养我就随便,而且……只给你撩。这是不是你?” 江砚书:完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嗯?”顾诗成歪头看他。 江砚书磕磕巴巴的解释,“那不一样……” 顾诗成忍着笑,“哪里不一样?” 江砚书说不出来,欲盖弥彰的吻住她,“你故意的,故意现在提出来……” 顾诗成回应着他的吻,江砚书吻得愈发凶猛,顾诗成背靠的门都在吱呀吱呀的响。 一吻结束,顾诗成微微有些缺氧,“你是在接吻还是在吸我的精气?” 江砚书:…… “老婆,你告诉我,谁教你这样的?”江砚可怜兮兮的抱住她。 顾诗成低头,正好靠在他的锁骨上,“嗯?什么东西?” 江砚书咬牙,“旧事重提。” “你。”顾诗成果断的供出“真凶”。 江砚书:…… 江砚书无奈的笑了,“老婆,我就这么……混账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教你?” 顾诗成点头,“嗯……混蛋。” 这一声软软的混蛋,叫他心尖一颤,困倦的顾诗成太叫人疼了。 “嗯,混蛋,我混蛋,江砚书大混蛋。”江砚书抱起她,像是抱着自己的心。 * “妈妈!”江然拉着谢听的手狂奔,“爸爸!” 等他扑进顾诗成的怀抱之后,谢听故意逗他,“为什么先喊妈妈呀?这么多人,就只看到了妈妈?” 江然笑着抬头,“嗯!爸爸说的,妈妈最重要!” 谢听一愣,大概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江然有礼貌的和沈允棠问好,“棠棠姨好。” 沈允棠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脸,“嗯,然然好,在幼儿园开心吗?” “开心,我猜棠棠姨比我开心。”江然凑到她耳边。 沈允棠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呀?” “因为棠棠姨有妈妈陪。”江然指着顾诗成说。 沈允棠笑起来,“对,棠棠姨很开心,妈妈还给棠棠姨喂水了。” 江然眼睛一亮,“真的吗?” “嗯。”沈允棠摸着他的脸颊,爱不释手。 江然再次说,“很幸福。” 回家的路上,江然一直在听江砚书说山上的好风光。 “妈妈,我能去吗?”江然圆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顾诗成有些犯难,“我问一下都是什么地方,我担心难度太强,对你不好。” 江然一向听话,立即点头,“好。” 等江然和谢听睡下之后,顾诗成拿着策划书皱眉,“江老师,你看看这个,那个地方适合然然去玩?” 江砚书坐在沙发边,一手拿着策划书,一手揉着顾诗成的腰,“这些地方……好像只有四姑娘山合适一点。” “那就这里吧。”顾诗成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有点不行,程女士说了,这个假期要带然然去落基山脉看雪,顺便学学摄影。”顾诗成摇头。 江砚书笑了下,“不急,我来,育儿这种事,你只需要参与,策划交给我就行。” 顾诗成看着他的侧脸,很是安心,“好,江老师加油。” * “朋友们!这是真的!我现在真的在山海的综艺里!”黄桃兴奋的在原地蹦哒,但又想保持一下淑女的形象,只能在相机前小声的说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碗白粥的感动 “朋友们!这是真的!我现在真的在山海的综艺里!”黄桃兴奋的在原地蹦哒,但又想保持一下淑女的形象,只能在相机前小声的说话。 “咦,姐姐,我们来得最早唉。”沈允棠小鸟依人的挽着顾诗成的手。 顾诗成抬眼,“好像是……前面有人。” “顾总,沈总。”黄桃没有见过大场面,看到两人先鞠躬,“早……早上好。” 沈允棠笑起来,“别这么拘束,吃早餐了吗?” 黄桃摇摇头又点点头,“吃了。” 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顾诗成也感觉到了她的局促,但是她一向对不会长期联系的人,没有交谈的欲望,商人重利,只做有利的事情。 顾诗成只是点头,“早上好。你叫什么名字?” “黄桃。” 沈允棠松开顾诗成,从兜里摸出两张纸,擦了下座椅,让顾诗成坐下。 顾诗成坐下颔首,“好名字,过来坐会儿吧。” “对,时间还早呢,估摸着还有十来分钟才到,那边的摄影机也没有开。”沈允棠挨着顾诗成坐下,另一半的位置留给江砚书,免得江砚书又绿茶的哭诉。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摄影机是开着的。 网上的话题已经爆了。 【素人上综艺体验豪门生活。】 【沈家和顾家亲如姐妹!】 【顾总还是那么高冷……】 【江砚书呢?】 【这一期综艺江砚书或退出?】 【……】 沈允棠找不到话和黄桃说,但是又不得不说一说,免得这场面冷了,“不过这里的风光实在好,你之前有来过这里吗?” 黄桃羞涩的低下头,“我没有来过,但是在书上读过,衡阳雁去无留意。” “范文正公的诗,很美。”顾诗成想起了什么,嘴边带了点笑意,“我记得江先生有一次去听演唱会,坐高铁却被雪封了路,就在衡阳停下来了。” 黄桃眼睛瞪得大大的,“顾总和江老师的感情很好……” “他很好。我脾气不好,都是他包容我。”顾诗成向来不吝啬于对江砚书的夸赞。 黄桃张开了嘴,双手捂着,“哇塞……这就是相敬如宾啊!” 顾诗成眉眼带笑,“嗯,确实,我们家的一切都是他在操心,我整日都在忙公司,没有他,我都不知道回家能不能吃上一口饭。” 黄桃瞬间化身两人的cp粉,“天哪,这糖砸下来,让我好晕……” 沈允棠掩唇轻笑,“我姐姐姐夫的感情一向很好的,你没有发现今天江老师没来吗?” 黄桃这下才发现江砚书没有来,“是不来了吗?” 沈允棠弯腰笑了,“他要来,只不过啊,他去买小吃了,姐姐最近胃不舒服,喜欢吃点咸的。” 黄桃点头,看着顾诗成微微扬起的嘴角,也笑了,“这就像是热恋的小情侣。” 热搜直接爆了。 之前还在质疑两人感情有不睦的,现在谣言都不攻自破了。 【有没有发现,顾诗成好像一直都很维护江砚书?】 【对啊,我扒了一下,他们结婚六年了,顾总在三年前接受采访时就被问了江砚书,当时还说,很好。】 【操!当时以为是稿子,现在想一下,原来是避嫌的一句夸赞!】 【我滴天啊,多年前的糖不打招呼一下子就砸中了我!】 【不是,至于吗?不就买个东西吗?有这么磕吗?】 【就是啊,说不定是一碗白粥配咸菜。】 【楼上的666,头铁啊。】 【我不信!江砚书不可能买白粥配咸菜!】 【就是,江砚书怎么可能给顾总买咸菜!】 【说不定啊。】 【万一买了之后顾总还感动了那就搞笑了。】 【666】 【别这么玩,会让我以为豪门没钱要破产了。】 但等江砚书过来的时候却叫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他手上提了一串是吃的,身后还跟着一堆人,都提着吃的。 “小沈总,等大家到齐了你帮忙分一下吃的,我估计大家来得这么早都没有吃早饭,就随便买了一点。”江砚书走到顾诗成面前,把东西放在顾诗成身边。 “好。”沈允棠起身走向下面的保镖,“桃桃,可以帮我一下吗?” 黄桃如梦初醒,连忙放下背包下去,“好,我来了。” “太多了。”顾诗成看了下身边的七八个盒子。 “不多,就一点最基本的,有饺子,油条,还有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我没有亲自做,没有觉得不适。”江砚书突然伸手捏了下她的耳朵,“烫,我凉一下。” 顾诗成抬眸,江砚书松开手,“凉了。” “你刚刚报了三个菜名,那还有四个盒子是什么?”顾诗成没有动手去拿盒子。 江砚书任劳任怨的把东西摆出来,“嗯……还有一碗油泼辣子面,我知道你喜欢,但是你的胃不太舒服,不能吃这么辣,我就让老板把辣椒单独放了,你就吃一口没有辣椒的面过瘾。” 顾诗成笑了起来,像是被他逗笑了,“江砚书。” “嗯?”江砚书抬头。 顾诗成想到最近网上很火的一个白粥话题,遂问他,“我胃不太舒服,你怎么不给我买白粥?” 江砚书:…… “白粥?”江砚书艰难的重复这两个字。 顾诗成点头。 江砚书倒吸一口凉气,“昭昭,我……我是有多不上心,才会去买白粥?” 顾诗成以为他知道那个话题,但江砚书不知道,他最近忙着做攻略。 “一碗白粥,没味道,也没有配菜,你怎么吃?就这么生噎?”江砚书都震惊了,“这……你只是胃不舒服,又不是只能吃流食。我……买白粥?我脑子有问题?” 顾诗成点头,“不错,江先生对我不错。” 江砚书懵了,“啊?什么?” 顾诗成说,“夸你啊。” 江砚书看着她,像是很不甘心,“我就买了一个白粥……呸!什么白粥,气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顾诗成偏头笑开了,“江老师,先吃东西,等会儿九点到了,就要开工了。” 江砚书还是不理解,“不行,你今天必须说清楚,谁给你买了白粥?我不服,就因为我比他买的更好你就夸我了?” 顾诗成拿起鱼汤喝了一口,“上天看了个帖子,说是男朋友给女朋友做了一碗白粥,女朋友感动了,说有家的味道。” 江砚书:…… 江砚书谨慎的问了一句,“他们很穷吗?” “不穷。”顾诗成优雅的端着碗,皮蛋瘦肉粥做得很细,小米粥里是满满的肉香。 江砚书不理解,“那女主的家庭很惨?” 顾诗成思考了一下,“不穷,家境堪比我们。” 江砚书:…… 江砚书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女主图他什么?” 顾诗成夹了个玉米馅的饺子,“……不知道。” 江砚书摇摇头,“我的天哪,不行,昭昭,你可不能因为一碗配菜都没有的白粥就感动的不行。我的昭昭那是星月做衬的。” “江砚书。”顾诗成把饺子咽下去,“我不会因为一碗白粥感动。” 江砚书点头,“嗯。” “但是我会因为一个人一直守着我而感动。”顾诗成补充完上一句话。 江砚书愣了愣,眼眶微红,“老婆……” 顾诗成低头,垂眸看着他,“江砚书,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知道你这些年在我不曾注意的地方做过很多事情。” 江砚书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嗯……这都是顾先生应该做的。” 顾诗成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吻了下他的嘴角,“江砚书,你就是江先生,不需要改。” 江砚书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她转圈圈,但是不行,这是在外面,总裁的形象也是公司形象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在衡阳答题,要通关之后才能走出迷宫。 抽签决定组员。 奚垚搓搓手,“怎么你们都不抽?” 贾路都不想看那个抽签盒,“我的手气,出了名的差。万一这一下下去,抽到奚总你都是好的,要是是情侣,我就罪过了。” 奚垚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那我祝你好运。就如愿去当个电灯泡。” 沈允棠看了看盒子,“桃桃,你抽吗?” 黄桃也很紧张,“我……我手气也不好。我就怕做数学题……” 沈允棠看了她一眼,“你擅长什么?” “地理……”黄桃声音很低。 沈允棠却拉着她的手说,“好极了,我擅长数学!我会计的!” “那太好了,我们能自己组队吗?”黄桃紧紧握着她的手。 “姐姐,你擅长什么?”沈允棠转头问顾诗成。 顾诗成想了想,“唔……好像没有什么擅长的。” “她都好。”江砚书开口,顺手从抽签盒里摸了一张纸条出来。 奚垚眯眼,一点一点打开纸条,“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贾路嘀咕了句,“就一张纸条,你还能整出什么来……我也是……” 江砚书打开了纸条才知道他们在是说什么,纸条上是2组。 意思是,抽到了相同数字就是一个组的。 “好消息,什么都不知道。坏消息,什么都不知道。”奚垚回头,盯着导演,“你玩我呢。” 方导皮笑肉不笑,“别担心,这都是……很合理的。” 奚垚凑过去一看,贾路的纸条是2组。 “谁是2组?”奚垚直接帮他喊。 江砚书抬头,“我……” 贾路喜笑颜开,“那就好。江老师……” “我也是2组。”顾诗成开口。 贾路眨了眨眼睛,“啊……?” 奚垚大惊,“你小子运气这么好?!我1组,跟谁?” “我!”黄桃马上举手,“棠棠,你是多少?” “1组。”沈允棠羡慕的看了眼贾路,“跟姐姐一起真好。” 贾路麻木了,“谢谢你们的羡慕,但是这个电灯泡有点亮。等下!宋雨和陈岭……你们两……?” “我们3组。”陈岭咳了一下,掩饰他的欢喜。 贾路:……毁灭吧。 进门第一个关卡让贾路更无语了,“鬼屋?!鬼屋做题?!疯了吗?!导演疯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鬼屋惊魂 “鬼屋?!鬼屋做题?!疯了吗?!导演疯了?”贾路盯着规则嚎叫。 江砚书手动闭麦,捂着贾路的嘴,“别吵。” 顾诗成神色淡淡,“还是挺简单的,做不出来就逃亡。” 贾路:…… “逃亡啊!顾总!”贾路挣脱江砚书的束缚,凑到顾诗成面前。 顾诗成嗤笑,“这世上没有鬼。那逃亡岂不是比做题简单?” 贾路:“……我好像……被说服了。” 江砚书憋笑,“那就好,我们进屋吧。” 顾诗成点头,江砚书一开门,顺手把贾路薅了进去。 诡异的音乐在屋内低低的飘荡,贾路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建筑和摆设,都是中式风格的……”顾诗成话还没有说完,贾路就吓得缩在了他们的中间。 “怕怕……”贾路抱着江砚书的胳膊。 江砚书:…… 顾诗成失笑,“别怕。” 贾路摇头,“顾总,这样安慰不到人的。” 顾诗成继续往前走,“没想安慰你。” 贾路:…… 江砚书没忍住,短促的笑了下,“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昭昭只安慰过我。” 贾路:……万恶的爱情! 顾诗成在一堵屏风前停下来,“这个好像就是题目。” 贾路左右不停的看,生怕蹿出来一只鬼。 江砚书拖着他往前,看着屏风上是题目傻了。 “这是……什么题?”江砚书问。 贾路回头,“什么题?我看看。” 他定睛一看,“我国最高仿木琉璃砖塔结构的建筑是什么?” 贾路转头看着两人,“是什么?” 顾诗成摇头,“这个……算建筑师吧?我学的金融,不会。” 江砚书也摇头,“我学的表演,不会。贾老师,你呢?” “呵呵……哈哈……不会,我也不会。”贾路脸皮都在抽动,“这导演……居然出这个玩意。我学的是会记,别想了。” 三人相顾无言,贾路抱着江砚书的胳膊,“救命啊,我感觉脖子凉飕飕的……呜呜呜……” 江砚书震惊了,“你……哭了?” “没有!”贾路抬头,“我只是怕。” 江砚书,“哦。” 顾诗成环顾了一下屋子,“规则说的是不做题,可以换成逃生对吧。” “对,但是要过了五分钟的答题时间。”江砚书叹气,“木琉璃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现在有个问题,这个屋子好像是单独的,而且只有一个出口,那这个逃生……是直接破门吗?”顾诗成屈指敲了敲墙体,“空心的……” “时间一到,可能就直接涌出NPC。”江砚书却一点都不怕,他还得想一下,等会儿出手收点力,别伤着人了。 贾路缩在屏风边,嘴里念念有词,“别吓我,吓我我就……就,就咬你!” * 这边三人只能枯等,奚垚也不是很顺利。 “最高仿木琉璃砖塔结构的建筑?这是什么玩意儿?”奚垚蹲在石头面前,想把石头搬起来。 沈允棠脱口而出,“释迦塔。” 黄桃张嘴又闭上,“棠棠会建筑的?” “没有没有,我在转专业前学的旅游,里面有建筑,就说了这个。”沈允棠向来不喜欢居功,她还不会顾诗成的坦然。 黄桃却冒起星星眼,“真好,还会这么多。” 奚垚拍拍手放下石头,“棒!我都准备抱石头砸一下地了。” “那……答案写哪里?”黄桃问。 三人呆愣了。 “对啊!没有答题的地方啊!”奚垚一拍石头,疼得哇哇叫。 沈允棠转了一圈这个长得像野人的房子的建筑,“……没有笔,也没有纸,更没有……人。” 奚垚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黄桃凑到石头面前看了看,“嗯……导演忘了吗?” “这有树枝,我们试一下?”沈允棠从墙角找到一根树枝。 奚垚点头,“行。” 写完了三人也没有了事情可以做了,就这么蹲在石头旁边,就在有网友说无聊的时候,背后的墙开了。 “……什么鬼?”奚垚把树枝扔了过去。 “进来。” 机械的声音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奖励……带娃?!”奚垚盯着婴儿车上的婴儿,恐惧已经要溢出屏幕了。 沈允棠也是手足无措,“这……算奖励?” 黄桃问,“是顾总的孩子吗?” 两人齐刷刷摇头,“不是,顾总的孩子已经三岁了。” “嗷。”黄桃有点遗憾。 三人对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为难了,这……孩子怎么抱? * 五分钟到了。 贾路的尖叫声响彻了节目组,屏幕前的观众都被吓得差点扔了手机。 【怎么啦怎么啦?】 【贾路叫什么?】 【就是,太娇气了吧。】 【楼上别乱解读,我只是在问他为什么叫。】 【+1,不会说话别乱说,别引战。】 【好像有只手……】 【卧槽!】 【什么?!】 【真的?!】 【真的,一闪而过!】 【……】 江砚书一个巴掌甩在他头上,“你这个声音,适合去跟专业歌手飙高音。” 顾诗成揉了揉耳朵,鬼一点都不吓人,吓人的是贾路,“我怀疑他是对家派来的间谍,意图打一场高级的商战。” 贾路欲哭无泪,真的吓人。 贾路一抽一抽的回头,“有,有只手拍了我……” 江砚书把东西往他面前一怼,“是这个吗?” 一只比面粉还白的手,上面还有滴滴答答的血液…… “啊——” 就这么放在了贾路的眼前,现在不只是贾路,屏幕前的观众也吓坏了。 【卧槽卧槽!】 【给我吓得一激灵!】 【不是老铁,不带这么玩的!】 【救命!我觉得江砚书才是那个间谍!】 【顾总教训他!】 【+1!教训他!】 【就是,都不乖了,还学会了吓人!】 【他还笑!顾总都无语了!】 【这就是你们说的绅士吗?】 【……啊不是,这是什么傻逼。】 【这是哪里来的。】 【人家就是把道具拿出来了,我们开个玩笑,怎么还上升到人了?】 【怎么,把道具拿出来吓人,还不让人说了?这不就是没有教养?】 【……牛逼。这个理论我见一次服一次。】 【……】 “顾总……顾总!”贾路屁滚尿流的扑过去,“顾总救我!” “那个是道具,别怕。”顾诗成叹气,“你怎么还吓人家?” 贾路点头,“就是!我的心脏啊……对了!” 江砚书低头看了下道具,“嗯?” 贾路警惕的盯着那个手,“那个手……上面是番茄酱?” “不是。应该是血包。”说我江砚书又看了下,“呃……我感觉不是血包,有点逼真,还有点腥味。” 贾路两眼一抹黑,牙齿都在抖,“……真的……?” 江砚书把手放在旁边,“不确定,但是腥味确实很不好闻。” 顾诗成把贾路扶起来,“别怕,站我身后。” 贾路两眼发光,“顾总会打架?” “会一点。”顾诗成看了下房梁,刚才那只手就是从上面突然掉下来的。 贾路连连点头,“好!” 江砚书眸光一闪,走到顾诗成的面前,不经意的跌了一下,正好跌在顾诗成面前,撞了个满怀,“老婆……有点晕……” 贾路:…… 贾路磨牙,“什么时候了,你丫的还争宠!” 顾诗成下意识抬手抱住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就是刚才看到了血,有点不舒服。”江砚书装柔弱,“老婆,我是不是给你添乱了?” 顾诗成:晕血?不应该吧…… 听到后面,顾诗成叹气,“怎么会添乱呢,你还好吗?,要不要先退出去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我的粉丝们等了很久了,我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江砚书埋头在她肩上,比刚才尖叫的贾路都更可怜。 顾诗成手指在他腰上轻轻摩挲了下,“那你怎么办?” 江砚书直起身,“老婆牵着就好了。我还能支撑,只要能和老婆在一起,什么都好。” 贾路:yue!呕!恶心心! 顾诗成知道他是装的,但她从来不会去拆穿,就当是他在撒娇。 “那我牵着你,贾老师站我们身后就行,有东西就喊我。”顾诗成轻轻吻了下他的颈侧。 江砚书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她亲,赶忙压下自己的嘴角,“嗯……好,我没有问题的。贾老师不会比我还娇气吧?” 贾路翻了个白眼,“我感觉我好得很,一点都不怕,甚至能和鬼大战三百回合。” 江砚书赶紧咬住嘴唇,不能笑! 顾诗成摇头笑着,“走吧。” “啊啊啊啊啊!” 贾路直接冲上来抱着江砚书,“救命!有手从地上长出来了!” 江砚书被他紧紧抱住,连回头都不行,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你……是不是要……拉我陪葬啊!” 顾诗成松开江砚书的手,蹲下看着地上跟她打招呼的是,“走吧,NPC在吓人。” 贾路都要被吓死了,“呜呜呜,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顾诗成把两人分开,贾路刚刚站稳,背后一阵风过,他由瑟瑟发抖,“呜呜呜……” 江砚书:…… “你刚刚不是还要和鬼大战三百回合?”江砚书挽袖,垂眸看着地上的东西。 这样穿着衬衫的江砚书,看上去更加诱人了。顾诗成想。 贾路摇头,“不战了,我不行。” 顾诗成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贾路的尖叫真的是在刺穿她的耳膜,太难受了。 “呜呜呜……呜呜呜……” 贾路头皮发麻,“哪里的声音……这导演真的……太会整活了。” “在我们面前。”江砚书说。 贾路:!!! 贾路瞬间想晕过去了。 顾诗成也说,“确实就在我们面前。” 贾路:先晕为敬! 第一百四十九章 漫天要价 “呜呜呜……呜呜呜……” 贾路头皮发麻,“哪里的声音……这导演真的……太会整活了。” “在我们面前。”江砚书说。 贾路:!!! 贾路瞬间想晕过去了。 顾诗成也说,“确实就在我们面前。” 贾路:先晕为敬! 江砚书一把扶着他,“怎么了,手机铃声。” 贾路:??? “啊?”贾路瞪大眼睛。 江砚书戳开纸糊的屏风,掏出一个老年机,“诺。” 贾路怒气值飙升,“这狗导演,我不就上次偷吃了他一块鸡排吗?至于这样吓我吗?” “沈总的情人,方导的鸡排,盛总的牌九,碰一样就得升天,你现在还在,方导已经手下留情了。”江砚书调侃他。 贾路讪笑,“嘿嘿……” 顾诗成接过手机,“让我们输入答案。” “什么题目?”贾路立马问。 顾诗成指了下屏风,“就这个,木琉璃的建筑。” 贾路:…… “让我死。”贾路抱柱痛哭。 江砚书手指摁了下额角,“这……这也不是我们会的呀,他但凡问我我国有戏曲摇篮之称的是哪里我都知道。” 顾诗成关掉手机,“没有什么有用的,他们估计在想怎么更吓人。” 江砚书偏了一下头,顾诗成笑着点头,“嗯。” 贾路望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 “没事,这是我和顾总的……秘密。对吧。”江砚书甜甜的笑了。 贾路做了一个呕的表情,“恶心心!” 顾诗成一贯宠他,随即点头,“嗯。” 在贾路不解的眼神里,顾诗成走到了门口,江砚书也在假的窗户处摸着。 贾路忍不住出声,“……这……你们是准备找机关吗?” “方导还没有那个闲心,搞个机关。”江砚书屈指叩着窗棂,“我觉得有戏。” 顾诗成轻声说,“嗯,可以。” “那就开动吧。” 江砚书声音落下,两人同时抬脚,踹开了门窗。 贾路嘴边张大,能放下他的拳头。 弹幕刚刚在猜测他们要破门而出的,这下更加兴奋了。 【6666】 【牛逼,果然是这样!】 【我们家江砚书这么厉害吗?】 【科普一个热知识,江砚书打戏从来不用替身。】 【666,太干净利落了吧!】 【不就是一个抬腿吗?他老婆不也行?】 【呵呵,你家哥哥姐姐行吗?】 【不就,现在多少用替身的?他的打戏每次都拳拳到肉,看上去都很有感觉。】 【就是。】 【还有什么叫他老婆?那是顾诗成女士,人家有名字,不是谁的老婆!】 【赞同!实在叫不来,那就叫顾总呗。】 【就是,不会说话就滚回去多吃两根香蕉吧,从猿猴做起。】 【哈哈哈哈,姐妹牛,这嘴借我两天!】 【……】 方导坐在对面,蹭的站起来,两眼放光,“真棒!” 顾诗成拍了拍手,“走吧。” 走之前顾诗成还顺手把老年机塞给了贾路,“去吧,现在可以报仇了。” 贾路捏着手机站在破败的房子里,“还是算了吧,毕竟是我先吃了他的鸡排……” 江砚书低头笑了下,故作柔弱的凑到顾诗成旁边,伸出左手,“昭昭……我的手手好疼……” “叫医生过来吧。”顾诗成牵着他坐到石凳上,“方导,这个破了的房子我出钱。” 方导看着他们的手,心不在焉的说,“没事,花的本来就是你的钱。” 顾诗成点头,“好。” 她低头仔细看了下江砚书连皮都没有破的手掌,“方导方便帮我交个医生吗?” “不用了吧。”江砚书伤心的低下头,“我不能娇气。” 方导:……世风日下! 贾路:恶心心! 顾诗成:想笑。 观众:你就仗着人家疼你宠你,你就使劲儿的作吧! 顾诗成偏头,手握成拳头,抵住唇角轻笑,“咳……嗯,叫吧,等会儿印子该消失了。” 方导:这才对嘛!骂他! 贾路:对!就是要这样骂他! 观众:她看穿一切,却还愿意宠他!真好! 江砚书收回手,“那就不叫了,毕竟,人家不是遭了八辈子的霉,来给我看马上就要消的伤口。” 顾诗成一愣,想起来离婚前她说不叫家庭医生时,随口怼他的话。 顾诗成温柔的看着他,“还记着呢。” “……嗯。”江砚书记得可多了,他要一件一件的说,这样才能让顾诗成心疼他。 顾诗成起身,“手给我。” 江砚书抬头,缓缓伸出已经看不出印子的右手,“怎么了?” 顾诗成从兜里摸出一个创可贴,看了下他的手,抿唇笑了下,“给你贴。” 弹幕却发疯似的笑起来。 【江砚书刚才装可怜伸出的是左手,现在伸出的是右手!】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刚才顾总那个眼神,我合理怀疑她发现了!】 【等会江砚书发现了,他肯定会羞得耳朵通红!】 【哈哈哈,坐等!】 顾诗成轻柔的包扎好了他的手,拿起手机坐下,“方导,我处理一点消息。” 起身离开的时候,轻轻拍了一下江砚书的胳膊。 走到旁边接上,“林总,稀客。” 林槐的声音活像个花花公子,“哪里哪里,比不上现在顾总风光。” 顾诗成转身走进小道,“林总也想来?” “是。”林槐没有说拐弯抹角的话,痛快的承认。 顾诗成嘴角轻轻翘起,“林总开什么价?” 林槐这下没有直接说了,反而说起来林深的婚事,“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马上就要和沈家的二小姐结婚了,到时候顾总可一定要来。” 顾诗成回头看了下,确认没有人跟着,这才走到悬崖的边上,倚靠着石柱说,“放心,允棠已经给我帖子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小沈总总是什么都想着顾总。”林槐一看感情牌没有打成,马上又换了一个套路,“顾总最近怎么样?” 顾诗成扫视着寂静的山林,“一切都好,尤其是美人在怀。” 林槐打着哈哈,“是是是,那肯定是春风得意,不知道顾总这喜宴什么时候办?” 顾诗成淡淡的揭过这个话题,“那就得看我家先生了。” 林槐:算了,老老实实谈价格吧。 “顾总的预期价格是什么?”林槐正襟危坐,顺便踹了一脚在旁边打游戏的老弟。 林深深感无辜,他哥最近感觉是更年期到了,不顺心就踢他,他抓着自己的游戏机就跑了。 林槐深吸一口气,听到顾诗成的价钱时,这一口气就没了,甚至想给自己上个呼吸机。 “5亿。”顾诗成吓死了不偿命。 林槐感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综艺的参股报价5亿? 他是参股! 不是直接买下来! 广告商不出钱? 这还赚不赚钱了? 他一眼看过去,基本没有硬广! 这是要赔得裤子都不剩? “顾总,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林槐没有那么大的想法,也不想搞这么隆重,他一旦投入太多,而后期回不来了,那就亏大了。 直播的风险是有的。 同样,利益也很大。 从南边吹来的风在顾诗成指尖打了个转,顾诗成冷冷的笑了下,“林总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林槐放下二郎腿,“顾总,我只是想参股,而且,是很少的,主要是为了广告,我这边会出艺人,他也会给你的节目带来流量。” “林总是觉得我这个节目缺流量?”顾诗成反问。 林槐沉默了,这个节目不缺流量,不缺热度,更不缺艺人,他除非能再拿出一个江砚书级别是人物来。 顾诗成看着树枝晃动,有人影在其间穿梭,她最后跟林槐说,“林总考虑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挂断电话,就看到江砚书走出来,“老婆,他们都出来了。不知道方导在哪里早来个婴儿,让三个女孩子带娃,她们手忙脚乱的,还是我上去救急。” “嗯,我们家宝贝真棒。”顾诗成靠着石柱没动,看着他走过来。 江砚书嘴里说隔壁不停,“陈岭他们抽到了真心话大冒险,然后他们都选了冒险。” “哦?”顾诗成挑眉,“不会是亲对方吧?” 江砚书摇头,轻轻抱住她,将两人换了个位置,“是让陈岭抱着宋雨做二十个俯卧撑。” 顾诗成愣了,“这么狠?” “嗯。”江砚书终于问,“你谈好了吗?” 顾诗成抬头,“啊,哦,没有,我在想,现在合适吗?” “什么?”江砚书微微把手收紧。 顾诗成说,“在娱乐圈站稳脚跟。” 江砚书诧异的说,“现在还没有吗?” 顾诗成摇头,“这才到哪里啊,最多在里面算个新贵,这个综艺他们应该很感兴趣,如果……让人主动参股了,那就算有很大的进展。” 江砚书思考了一下星光大厦,“可惜了,我的公司还没有这个本事。” 顾诗成摩挲着他的手腕,“无妨,我心里有点章程,到时候再回公司开个会就行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自己想?”江砚书不解。 顾诗成更不解,“我自己?那我策划部养的上白号人是吃白饭的?还有风控部都不干活了?” 江砚书脸上微红,“我以为这样的决策很重要,需要老板亲自定夺。” 顾诗成牵着他,“决策那是他们已经商量出了几个可行的,然后让我来选,这些事让他们去做吧,我每年拿那么多钱养着他们呢。” 江砚书点头,“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姐姐,姐姐,我有个事情要恨你商量。”沈允棠拨开树枝,小跑着过来。 第一百五十章 顾总的红包 “姐姐,姐姐,我有个事情要和你商量。”沈允棠拨开树枝,小跑着过来。 江砚书佯装失落,叹了口气,“我又只能自己回去了。” 沈允棠站到顾诗成身边,“姐夫,你要体谅姐姐,姐姐是在挣钱,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江砚书:…… 顾诗成愉快的笑起来,“你先回去吧,我们两在这里没事,你不回去可不行。” 待江砚书走远后,沈允棠拿出手机,“姐姐你看,这是盛总,他问我能不能邀请你去这周的宴会,是这个商圈里的一个小宴会,想谈一下这个综艺。” “那个盛总?”顾诗成背靠石柱。 “就是传言中三不能动,盛总牌九重中重的那个盛忍冬。他透露出了要合作的意思。”沈允棠有些兴奋。 她终于能为顾诗成带来东西了,不再是顾诗成一味的照顾她了。 “盛忍冬。”顾诗成琢磨着微信上短短的两三句话。 “嗯!”沈允棠感觉自己有荣与焉,“姐姐,真的好棒!盛总亲自谈生意,你想在内娱这个生意场里分杯羹那就容易多了。” 顾诗成却摇摇头,“你怎么就断定这是要让我上桌?而不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沈允棠一腔热血一下子冷了下来,“对啊……要是真的有诚意,怎么不找我要联系方式呢。” 顾诗成拍了拍她说肩膀,“没事,有你给我的这个消息,我就能先做个准备。” 沈允棠眉头微皱,“可惜现在沈家不比之前了,不然……” “想要往上走,就得釜底抽薪。”顾诗成摁了下她的肩膀,“走,回去了。” 沈允棠侧眸看她,“那……我怎么回。” “你给他打太极,说,这种事情,还是要盛总亲自去说,这样显得更有诚意,你愿意做那个牵线搭桥的人。”顾诗成说完,嘴角微微勾起一点笑,“盛总这是要终结我的假期。” 沈允棠苦笑,“辛苦姐姐了。” * 晚间众人凑在一起用饭,黄桃兴奋得讲着自己平时追星追剧的乐事,又凑过去问一下沈允棠追不追。 “我追星啊。”沈允棠眸光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外明亮。 江砚书感觉不妙,往顾诗成身边做,他总感觉有人觊觎他的老婆! “我姐姐,顾诗成,顾总。”沈允棠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娇羞的低下了头,“姐姐就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愿意为了姐姐……” 果然! 江砚书连忙出来清理“邪教”,“谢谢谢谢!我老婆有我赴汤蹈火就够了,小沈总还是留着这份心给沈氏集团吧。” 沈允棠:…… 众人:哈哈哈哈哈! 顾诗成抿唇莞尔一笑,“我们家的都很可爱,见笑了,桃桃追的是谁呢?还没有听你说起。” 黄桃被她不输女明星的笑容给迷了下,迅速回神,“……嗷,我,我追的就是江砚书江老师,嘿嘿,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 黄桃绞尽脑汁,想要一个合理一点的解释,谁追星追到人家老婆面前啊!好丢人,还不会说话。 “欣赏。”江砚书接过她的话。 黄桃马上点头,“对!对对对!欣赏,我就是嘴笨,说不来,但是我看过江老师的所有剧,是个事业粉,哈哈哈。” 奚垚默默补刀,“冲这颜值,应该有很多女友粉吧。” 黄桃:啊啊啊,美女姐姐怎么补刀啊!呜呜呜,谁叫她这么美,看在美貌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贾路,沈允棠:看你怎么说。 江砚书:哼,小样! “有,不过都在我结婚的时候变成我的事业粉了。”江砚书说。 顾诗成目光里流露出几分赞赏,这样的回答对于没有实力,没有作品的演员来说是致命的。 但是江砚书有这个底气,他不靠粉丝冲业绩,也不需要那些漂亮的数据,他有作品说话。 “没错!”黄桃激动的补充,“我们一直都非常喜欢江老师的剧,也欣赏他的业务能力,当然,颜值也是一部分,毕竟美貌加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 贾路问她,“我真的很想问一个问题,追星你们得到了什么,我其实一直都很害怕,怕我不能带给我粉丝一个好的作品,他们出去说粉我……都会不好意思的。” “追星的意义就是成为更好的自己。”黄桃回忆着自己这些年,“我最初认识江老师是在三年前,那个时候我处在低谷,但是那个时候,江老师的电影鼓舞到我了,然后我就去考古了一下……” “然后发现他善良又坚韧不拔,积极乐观,又温柔绅士,对吗?”顾诗成在一片寂静里接话。 黄桃看着她,说,“嗯……确实,还有一种敢于和资本叫嚣的不服输的美好品质。” 贾路开玩笑说,“我如果有顾总这样的夫人,我也敢。” “贾老师,你还是别了,我怕您的粉丝心脏病发作。”黄桃真诚的建议。 江砚书和奚垚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奚垚一脸幸灾乐祸,“贾老师,你已经够狂了,再狂你的粉丝就要跟不上时代了。” 江砚书把茶水放到顾诗成的手边,“贾老师,您太潮了。你粉丝的风湿都要犯了。” 贾路,“你们太损了。” 陈岭刚想说话又把嘴闭上了。 沈允棠不解,“陈老师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没有。”宋雨眯眼笑着,像个可爱的娃娃。 沈允棠轻轻“啊”了一声。 奚垚给她解释,“陈岭是岁月静好,哑巴新郎,不说话就是人间理想,说话就是……” 话还没有说话,奚垚就看着陈岭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开口就是人间油炸,罪无可赦,直接给朕流放宁古塔。”黄桃补充。 沈允棠眨眼,“这……这总结,这么到位的吗?” 宋雨点头,“我当时还不信邪,以为是粉丝的套路,没想到真的是个碎嘴子,还是个搞笑男。” 众人:“哈哈哈哈哈——” 弹幕:【姐!嫂子!求你了!别说了!】 【粉丝没有套路,粉丝全是真心的!】 【真的姐!他真的,不开口岁月静好,开口就是人间油炸!】 【顾总!把他们公司收购了,然后,让他们两口子一起闭嘴!没开玩笑![狗头玫瑰]】 【真的,我哭死!他们一堆人,全是碎嘴子!】 【有一说一,真的羡慕黄桃,能要不少签名吧。】 【对啊!不能白来,签名合影祝福!一个不能少!】 【导演看看要求!】 【……】 方导还真的看到了这个要求,探出脑袋来,“粉丝要求,你们签名合影加祝福,一条龙服务,到位啊。” 江砚书点头,“放心。” 顾诗成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来桃桃,我的合影不值钱,就给你包了一个红包,一点心意。” 黄桃左右看看,惶恐道,“不,不行,我不能收,我来这里一分钱都没有花……” “我给你红包,是把我财运滚滚的福气传给你。不能不要。”顾诗成一句话堵住她接下来的推辞。 黄桃接过,使劲的点头,“谢谢顾总!” 奚垚羡慕极了,“哎呀,真好,顾总的红包。” “顾总还给了你代言。”贾路白眼。 奚垚一肘子撞过去,“那不一样,这个是红包,那个是工作。” “等收官的时候,每人一个。”顾诗成大方的表示。 “呜喔!顾总财大气粗!”贾路鼓掌。 奚垚白眼还给他,“只会这一个词啊。词汇量真匮乏,回去多学学,别让你的粉丝丢脸,把业务能力搞起来。” 贾路得意的还给她一肘子,“顾总看得上我的业务能力就行。” “顾总明明是对我的业务能力比较满意,毕竟能说出天上星星的人,在娱乐圈不多见吧。”奚垚一脸的欠揍。 江砚书:…… 江砚书:总有妖孽惦记我老婆! 沈允棠笑着跟黄桃说,“桃桃,打开看看,我太好奇姐姐的红包了。” “这……不好吧。”黄桃有点为难,她还没有在人面前拆红包的经验呢。 “拆吧,让他们羡慕一下。”顾诗成不在意这些虚礼,比大方,她还没有见过比她更大方的人。 黄桃拆开一看,一张银行卡! 黄桃目瞪口呆,众人震惊不已。 黄桃双手颤抖,“我我我……我……” “密码看到了吗?”顾诗成看了下江砚书,发现他也在吃惊。 黄桃点头,“看到了……这,这……顾总这不是给我福气,这是给我了财富。” 众人点头,“天哪!” 弹幕:【卧槽!我已经觉得财大气粗四个字不能概括顾总的富裕了!】 【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样的福气!】 【曾经!我觉得,一个噱头而已,参加的素人肯定都是假的,没想到,我越看,越觉得这就是个素人!】 【本来就是素人。】 【我真的,我什么都不羡慕,什么签名什么合影什么祝福都见鬼去吧,我只想要顾总的红包!】 【这世上多我一个有钱人会怎么样![狗头愤怒]】 结束众人呆愣的是一通电话,顾诗成看着没有名字的来电,微微勾起唇角,有饵在手,何愁鱼儿不上钩。 顾诗成走到屋内接起电话,“你好,顾诗成。” “顾总好,我,盛忍冬。”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把人埋了筑公路 顾诗成走到屋内接起电话,“你好,顾诗成。” “顾总好,我,盛忍冬。” 顾诗成指尖轻轻在茶杯里点了一下,看着水珠缓缓落到桌面上,“盛总,稀客,莫非也是要和我谈这个综艺吗?” 盛忍冬否认,“我对小单子没兴趣,这个项目只能分一杯羹,我盛忍冬不喜欢这种小家子气的东西。” 顾诗成挑眉,她轻轻扯了张纸,把水珠擦干净,“哦?盛总的意思是?” “我办了一个宴会,顾总也是这商圈中的翘楚,想邀请顾总来坐坐。”盛忍冬捏着客厅的电话,抬眸看着右手边的罗马柱,“顾总意下如何?” 顾诗成听着他的呼吸声,说,“什么时候,盛总亲自操办,那我肯定要来。” “下个礼拜天,晚上八点。世嘉天府。我就恭候顾总大驾了。”盛忍冬说话总是轻飘飘的,让人很容易忘记他是个有手腕上商人。 挂断电话,盛忍冬把电话放回去,懒懒的招手,“过来。” “盛总。”男人跪在茶几旁,不敢动。 盛忍冬伸手拽过桌上的橘子,慢条斯理的剥皮,“你说你看到了顾诗成和虞颂年抢老婆的时候,带的人是银狐?” “是。他们的标志很特殊,我不会看错。”男人正是树林里藏着的第二波人,他刚结束任务,哪知道碰上这么刺激的事情。 盛忍冬修长的手指屈起,“看错了也无所谓,一锅端了就是。” 男人丝毫不惊讶于他的狂妄,盛忍冬一向黑白通吃,是个十足十的疯子。 男人走后,盛忍冬端起祁门红茶倒在手上,“没资格和我通话,迟早杀了埋公路里,给我手指当祭品。” * 顾诗成靠着窗户思考,怎么才能利用盛忍冬把银狐上交国家呢,盛忍冬这个疯子啊,一个没用好,就得两败俱伤。 思考得太认真,连江砚书进来了都没发现。 “昭昭,你怎么没去吃饭?”江砚书把带回来的吃食摆在她面前,“我点了外卖,你凑合吃点,明天我们去吃好吃的。” 顾诗成点头,随手夹了筷子菜,吓得江砚书连忙夺下她的筷子,“先别吃这个菜,这菜怎么放香菜,我挑了你再次这个。先喝汤吧。” 顾诗成放下他递过来的筷子,“江砚书,给你说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嗯?”江砚书没抬头,“你说,我必须要把香菜挑了,在重要也不能比你吃饭这件事情更重要。” 顾诗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准备把银狐上交了,银狐在我手里,始终不妥当,总感觉自己像个黑心的商人。” “需要我帮忙吗?”江砚书微微坐正,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顾诗成怔了下,随即摇头拒绝,“不用。” 江砚书有些失落,但却隐隐有些骄傲,这就是他的昭昭,不输任何人。 顾诗成删删减减的挑着说她是计划,“盛忍冬找到了我,说想合作,我觉得这个机会很不错。” “盛忍冬?”江砚书有些诧异,“这……” 顾诗成端起鸡汤,上面还有个鲜艳的红枣,“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江砚书目光中流露出赞叹之色,“没有不妥,你还可以和我哥合作,拔除了虞颂年之后,他就一直在紧盯盛忍冬了。” 顾诗成哑然失笑,“……这是什么缘分。” 江砚书把挑出了香菜的炒牛肉放在她手边,“吃吧,这家味道还不错,我之前拍戏就会点这家的。” 顾诗成细嚼慢咽,开始梳理起来自己现在能用的人手,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势力范围要比之前更大了。 虞家倒台,虞家的产业虽然被收走了,但是合作还在,那这些合作方不能喝西北风啊,要么找找上江家,要么找她,但两家都是她的了。合作方被她分成两股全部吞下。 安亚和江枕山已经订婚了,开始逐步接受江家里属于江枕山的那一部分产业。但依旧还是自己人。 至于谢听有杭景照顾,她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而谢昭那边,他虽然现在还在休假,可是人脉又不休假,依旧可以动用。 算起来,她还是谢家名义上的养女,这些年和谢昭一起走人情,跟谢家熟识也跟她做了不少生意,现在谢昭没办法进行正常的社交,谢家的一些势力也归了她。 经过了扳倒虞家这件事,秦家也终于不再只是看在父辈和外公辈的份上照拂的态度了,秦家开始和她谈生意,谈感情,谈两家的未来。 明瑕和温锦初手上都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她们两却能相互监督着对方,让对方不再犯傻,也算给她省了不少心。 顾诗成轻轻蹙眉,在银狐交出去之前,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谢家,秦家,江家的倾斜,足够让人眼红。 * 一眨眼就到了宴会的前一天,顾诗成却还在综艺里,这让她新上任不久的助理焦急坏了。 许染打电话跟周淮说,“我感觉顾总忘了这件事怎么办?我要提醒吗?” 周淮沉默了,要知道许染这个位置,那是……堪比一个部门的经理的啊! 安亚之前在的时候,还能帮顾诗成处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待人接物也是游刃有余,这个……算了,可能是才工作,经验不足吧,忍忍,提点两句吧。 周淮给她说,“记住一点,随时待命,但是不要比她急,因为顾总就是一个喜欢把人逼急的性子。” “那……我要提醒吗?”许染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周淮:……要不还是给顾总再物色几个吧,这个感觉不行,配不上跟我一样的工资。 “明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顾总一起出发?”周淮换了一个问题。 许染不解,讷讷的回答,“说是晚上八点开始,那按照社交礼仪,应该要提前到……” “好了,你的业务能力不过关,先明天你不用去了,先去原来的部门吧。”周淮实在受不了了,这个助理水平太差了。 许染泪水一下子滚出来,“啊?为什么?” 周淮感觉自己要疯了,忍耐着解释,“重要的人物都是压轴出场,你根本没有了解盛家和盛忍冬,也没有去了解这场宴会是为什么要办,你不合格。” 许染还想说什么,周淮却直接挂断电话给顾诗成打过去了。 “顾总,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周淮调出明天的行程表,仔细的看着。 顾诗成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说好。 “新来的助理不合格,我就让她回原来的部门去了。”周淮把电话开成免提,开始在文件上标记。 顾诗成嗤笑,“我还以为周助很满意这个助理呢。” 周淮:……果然!我就没有看错!顾总就是擅长把人逼疯! “您怎么没有处理她?”周淮觉得这个不太像顾诗成的风格,她一向雷厉风行,这个不闻不问的态度,实在有点不像。 顾诗成望着天花板,“我看上的助理暂时还不能入职。” “是谢听小姐吗?”周淮问。 顾诗成打了个响指,“猜对了,但是没奖。” 周淮:…… 周淮嘴贱的说,“顾总,你有点太潮了,我要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没关系,你有锦初妹妹。”顾诗成学到了阴阳的精髓,开口就让周淮沉默了。 周淮原本敲着键盘的手停下来,“顾总,我真的……有时候想报警,又不知道跟警察叔叔说什么。” 顾诗成哂笑,挂断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电话,周淮心梗。 “姐姐需要助理,我……可以吗?”温锦初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到他面前。 周淮很不想打击她的自信心,但是,还是不得不说,“顾总的助理,必须是985/211出身。” 温锦初低下头,头一次觉得自己没用。 周淮竭尽全力安慰她,“是这样的,因为……我们到了三十岁后,就会把我们调任,不是子公司的总裁,就是母公司的执行主席。” 温锦初猛然抬头,“啊?” 周淮略一迟疑,又问,“怎么了?这个待遇不差了,工资和待遇比现在只高不低。” “不是!”温锦初摇头,用力之大差点让周淮以为她要把头甩出去,“我是觉得,这待遇……未免太好了。” 周淮暗自窃喜,却还要憋住,他的表情不能崩,要让温锦初对他情根深种! 带着这样美好的回忆,他站在顾诗成面前的时候都还在傻笑。 “周助,你……中邪了?”顾诗成拉车门的手一顿,倒过来看他表情。 周淮:…… 周淮咳了两声,“咳,没有,顾总上车吧。” 顾诗成上车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周淮坐在副驾驶,算了一下时间,“我们到的时候正好八点半,是真正的压轴出场了。” 顾诗成懒懒的笑了,“盛忍冬给沈允棠发了微信,你觉得这个事情的真假?” “……微信我估计是假的。但是意思应该是真的。”周淮脸都快皱到一起了,他听过这位盛总的“英勇事迹”,但是不知真假。 从水产发家,再到建筑,最后发展得最好的是娱乐,这位盛总的传奇人生,让人惊叹。 “我们猜一猜,我去得这样迟,会不会让盛忍冬生气,然后找个人把我埋了。”顾诗成睁开眼,璀璨的灯在她眼里闪现。 周淮摁下车窗,“不至于……吧……好像,真的想把我们都埋了。” 他看着后面尾随的一辆越野车时闭上了嘴。 顾诗成抬手扭动了手表,“盛总这个脾气不太好,我们帮他治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男人自荐枕席 顾诗成抬手扭动了手表,“盛总这个脾气不太好,我们帮他治治。” 周淮眉心跳了跳,“说真的,您这个脾气,没比盛总好到哪里去。” “周助,快要到我们和先生约定的时间了。”司机突然出声。 周淮低头看了下表,“没事,让他先等一下。我们这边要命。” “先生?你还交上了江砚书?”顾诗成拿刀的手一顿。 周淮摊手,“没办法,谁叫我们都不会牌九。” 顾诗成挑眉,带了点兴味,“他会?” “那肯定,顾总还不知道吧,要不要我跟顾总说一说?我觉得我比你更了解你先生。”周淮解开安全带,顺手摁掉了车子的提示音,把西装的第一颗纽扣扭动了下,打开了MS的专属摄像头。 顾诗成看着身后追上来的车,“我想知道什么,他就说什么,那是我们的情趣,用得着你来?” 周淮:……会秀恩爱的顾总太搞了。 司机:还是顾总稳,人家的车都到脸上了,还不出手。 车窗缓缓降下,顾诗成摘下装饰性的金丝眼镜,“到了吗?” “还有两百米,过了这个路口,我们马上拐进去,是之前虞家的赌场后门。”司机开车虽然快却依旧平稳。 车子开进路口停下,三人迅速打开车门下来,追着他们进来的车直接撞上去,安全气囊弹出,车里的人被撞得七荤八素。 顾诗成带着白色的手套,走到车门前,轻轻叩响车窗,“晚上好。” 驾驶位上的人被压迫着,额头上鲜血直流,顾诗成嗤笑,“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意识,连安全带都不系?” 周淮淡定的把摄像头关闭,盛忍冬能不能派点好东西来?他好久都没有看到顾总动手了。没意思。 车里一共四个人,全是彪形大汉,现在却因为车子被卡在狭窄的巷子路口,出不来了。 后排的人想把窗户砸破,顾诗成退后两步,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砸吧,我看着你出来,就像是蛹虫破茧成蝶一样。” 周淮扶额,“顾总,您少说点比喻句,我每次听都觉得骂得好脏。” 顾诗成看着那些人憋屈的脸,说,“你们出来做任务,就开这个车吗?太不可靠了,你看,现在车头报废,车身损毁,你们出不来,再看看我那个,他们出门都开这样的。” 男人骂道,“放屁!” “后备箱有什么?”顾诗成抬头。 男人咬牙,“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说的!” “是汽油,斧头,菜板,还有打火机,麻绳,跟一些乱七八糟的鱼线。”周淮带着手套,轻点着后备箱。 顾诗成轻蔑的笑起来,“你们不说我就打不开了?” 男人羞红了脸。 顾诗成扎心的补充,“别这样,你就算是把自己红成虾子,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告诉你们盛总,我不喜欢这样的货色。” 男人愤怒的转头,却把自己脖子扭到了,双手又被压住了,只能咒骂顾诗成,“谁要你喜欢!” “我觉得……”顾诗成看了眼由远及近闪烁的车灯,“你们盛总应该会喜欢,正好我没有带礼物,就用你们吧。” 三两加长款黑色迈巴赫在路口停下,“顾总。” “弄出来,绑上蝴蝶结,送给盛忍冬当礼物。”顾诗成偏了下头。 来的人理解得有失偏颇,“顾总……是做成蛋糕还是牌九的形状?” 被弄下来的人浑身抖了三抖,怎么比盛忍冬埋公路还狠? 顾诗成讶然,“什么东西?司里,你是不是来的路上车太快了,把你脑子落下了?” 司里:……顾总的比喻啊。 “就……只是把他们绑上蝴蝶结?”司里感觉这些没有含金量。 顾诗成点头,半晌又说,“衣服扒了,然后买点那种好看的蕾丝给他们穿,最后,在脖子上绑蝴蝶结。” 司里:“这是……红装促战?” 周淮听不下去了,“司经理,你们两的脑回路真的太奇葩了,她说绑蕾丝,你说诸葛送红装给司马。” “都是为了激怒对方,这个有什么区别?”司里摸了下自己的大背头。 周淮:…… “你再啰嗦,扣你奖金。”周淮采取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 司里马上闭嘴,“你们把人弄上去,你们两,去买蕾丝花边,然后要两根带子。” 顾诗成看了下自己的车,尾灯被撞坏了,不想开了。 司里这下聪明了,“顾总,顾总,我专门开了一辆车来,您坐的那辆怕是不能坐了。” 顾诗成点头,“未雨绸缪,不错,涨工资。” “好嘞!”司里鞠躬。 一行人接上了江砚书,等到世嘉天府的时候,已经八点五十了。 盛忍冬坐在牌桌前,脸色黑得像是要直接一把火把所有人烧了。 顾诗成一向打扮简单,简单的白色休闲西装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悠闲。 她身边站着江砚书,他穿得就要花哨多了,粉色的衬衣在西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媚。 一下来就吸引了不少女客的目光。 两人脸上都架着金丝眼镜,这是江砚书最满意的一点。 周淮落后半步,跟在顾诗成的左后方,扫视着全场,随时准备寻找合适的对象谈生意。 盛忍冬没有动,全场没有人主动打招呼,顾诗成不在意,高跟鞋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大厅传播着。 盛忍冬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盛总晚上好。这位是我先生,江砚书。” 盛忍冬盯着她的脸,想找出什么东西。而后又把目光转向江砚书,“江家二少嘛,听过。” “砚书,这位就是娱乐业的大佬,盛忍冬盛总。”顾诗成坐在江砚书为她拉开的椅子上。 盛忍冬看着他们两,“顾总来得这样迟,我还以为顾总不来了呢。不会是在路上去看星星了吧。” 场内已经有人在笑了,不过很快被人制止了。 周淮没有来得及看到是谁,不过没有关系,有录像的回去让人细看就是了。 “怎么会呢,盛总相邀,就是天上下刀子我都会来。” 盛忍冬感觉她没有说完话,他不太相信顾诗成安然无事,他派出去的虽然不是亲信,但对付一个没有带人的顾诗成……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盛总,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不过……要您亲自去了才能打开,您要不要现在去看看?”顾诗成眼角带笑,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冷得很。 盛忍冬才没有那个心思去看,刚要拒绝,顾诗成就说,“我觉得您应该会喜欢的,盛总。” “既然是顾总送的,那我就先放着,等会再欣赏。”盛忍冬还是没有引起重视,他一直觉得是虞颂年太没有用,太想要让儿子娶顾诗成才被算计了的,对于顾诗成的能力和实力都没有去思考。 “就是有点凶猛。”顾诗成补充完最后一句话,“刚刚才弄来的。” 场内的人已经察觉出来不对了,这说话的人虽然身姿单薄,但气势和语气,都压人一头。 盛忍冬咬着牙,感觉腮帮子都酸痛了,慢慢放开手里的牌九,“顾总还真的是……用心良苦。” 顾诗成看着他身后的人离开,淡淡勾唇,“盛总喜欢就好。” “都玩牌,怎么都不说话了,这样多没有意思,我来陪顾总推牌九。”盛忍冬想弄死她的心更重了。 但既然没有死在第一关,那……公路的等级就太低了,给她换一个墓地吧,换哪里呢? “我来陪盛总玩。”江砚书往前坐了点。 盛忍冬终于把目光分了点给他,江家的家风严得像少林寺,而且是江城的地头蛇,他不想招惹江家一起。江老头埋哪里都不行。 “顾总不会这些,我平时不学无术,会一点,但肯定没有盛总玩得好,盛总不介意的话,就我来吧。”江砚书演戏多年,虽然不太会人情世故,但是对于台词的场景运用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盛忍冬看了眼顾诗成,“不管管你这小丈夫?等会儿输了不会要顾总哄吧。” “能输多少。”顾诗成眸光流转,像是盛着满天的星河,“这张卡里有十个亿,今天输的算我头上,赢了就算你自己的,买个小说IP来拍电影。” 场内的人都惊呆了。 包括盛忍冬。 十个亿,拿来赌? 男人都艳羡了,这样的好妻子,天哪,输了算她的,赢了自己的。 女人也羡慕,有为自己挺身而出的恋人,还有维护自己的爱人,这样的爱情才是双向奔赴。看看自己身边的……撇撇嘴,都不说话了。 “两个人玩多没有意思,不如加我一个?”有人凑了上去。 盛忍冬笑了,“好啊,再来一个。” “我来吧。”沈允棠从小角落站起来,坐到了顾诗成的右手边。 盛忍冬舌尖抵着牙齿绕了一圈,要是让顾诗成输得还有裤衩子,那就是他的牌九没到家! “盛总,是我们的人被绑了来。”刚才出去查看的人着急忙慌的回来,贴在盛忍冬的耳朵说话。 盛忍冬的目光却从冰冷变成了柔情似水,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要掉了。 “终于不是那些蠢货了,接下来的日子会很有趣。”盛忍冬轻声说,看着顾诗成的目光都带着侵略性。 牌桌上的火热并不影响顾诗成的清冷,她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目光一直温柔的落在江砚书身上。 “顾总,这是罗曼尼康帝,您尝尝?” 周淮看了眼瞬间安静的牌桌,开眼了,第一次看到有人当众色诱挖墙脚的。 男人的姿色并不算惊艳的算是耐看的,但是这一张清秀的脸,配上那一双无辜的眼睛,像是微醺的模样更加勾人。 盛忍冬乐得看戏,“顾总的魅力挺大的啊,也是,现在夜深了,自然该享乐了,都有人自荐枕席了。” 看着江砚书的脸色,盛忍冬更加快乐,继续拱火,“顾总,楼上有房间,要不先去享受一下?这边还早呢。” 顾诗成伸手,江砚书眼眶瞬间红了,男人大喜过望。 顾诗成轻轻把酒杯推回去。 众人呆了。 男人错愕,酒杯险些落下去,顾诗成轻轻帮他扶着。 “顾总,我只是仰慕你,不会过多纠缠。”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喜欢你,和形容词无关 “顾总,我只是仰慕你,不会过多纠缠。” 男人看着顾诗成,眼里的深情叫人看了不忍拒绝,不少人都在看江砚书的脸色。 盛忍冬直接说,“去给顾总准备一下,拿两套衣服,可不能让顾总在我这里受委屈。” 江砚书放下牌九,拖着尾音,慢悠悠的说,“我们不过夜,是吧,老婆。” 顾诗成捏着酒杯,“嗯。” 江砚书看她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他勾了下唇,语气不太正经,“你这招都是我早就玩烂的,顾总现在,不吃这套了。” 男人脸红耳赤,却还在强撑,“顾总……” 声音软软的,勾得人心痒。 顾诗成把酒端起来,男人心里一喜,顾诗成抬眼看向盛忍冬。 盛忍冬点头,“顾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好啊。”顾诗成答应着,手腕一转,半杯红酒就撒在了男人的头上,好不狼狈。 江砚书都迟了一惊,“老婆……” 顾诗成拉着桌子边缘,把牌桌拉过来,牌被一下子晃得乱七八糟。 盛忍冬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顾总,我的牌九,动不得。” “盛总,我的先生,容不得这样欺负。”顾诗成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盛忍冬连敷衍丢懒得扯理由,直接抓起牌九朝男人砸过去,“滚下去,没用的东西。” 男人连滚带爬的跑了,众人都识趣的散开,继续笑着推牌九。 顾诗成没有打算追究,她还在试探盛忍冬的实力和脾气。实力暂时不知道,但是这脾气嘛,和外界传言差不多,很是暴躁。 江砚书捏着牌九,“盛总要不喝口茶休息一下。” “江先生……好像不对,还是顾夫人?”盛忍冬脾气上来了,管他是那家的人,他就要碰一碰,他就不信江老头能为了儿子来教训他。连自保都无力的人,拿出去也是丢脸。 江砚书啧了一声,似乎是有点困扰,“盛总难道不知道吗,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惜我家昭昭不肯。” 顾诗成没有阻止他们对话,也没有一味的保护江砚书,她也希望他能在商圈里面独当一面,至少……能处理一些平常的商业局。 盛忍冬把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听得人牙酸,“江砚书,你真没骨气。” “盛总,骨气能当饭吃吗?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单身了吧?”江砚书心平气和的把牌九堆到一起。 沈允棠看盛忍冬的脾气已经快要憋不住了,刚要主动打圆场,就看见盛忍冬阴森的笑了。 沈允棠打了个寒颤,暗道见鬼了。 来凑数的人赶紧尿遁了,他还不想被盛忍冬埋公路。 盛忍冬站起来,反手把椅子推开,这么大的声音,却没有人来问一句怎么了。 顾诗成和江砚书同步抬起下巴,双手环胸,淡淡的盯着他。 盛忍冬双手搭在两人的椅背上,弯腰俯身,在两人中间说,“恭喜二位,通过了第一关,那么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合作,这个综艺,我会参股的。” “十个亿。”顾诗成偏头,和他对视。 盛忍冬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好啊,今天顾夫人赢了多少?五千万是吧,算我账上。” 顾诗成笑着拉开自己的椅子,“盛总大气,合同明天就到,周淮会带着法务过来。” 盛忍冬抬手抚摸了下顾诗成的发尾,“好,顾总慢走。” 顾诗成拂开他的手,“盛总自重,我们先行一步。” 沈允棠也不装什么不认识,更不避嫌,起身就跟着一起走了。 场子陡然安静下来。 盛忍冬低低的声音在场内回旋,“枯燥乏味的生活就要结束了。开心吗?我的朋友们。” 被他看到的人,都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拿着各种借口离开。 回到楼上的房间,盛忍冬又没有了活力,“好冷清的房子,要是有人在这里给我唱戏,就热闹多了。” 管家站在楼梯口,听到这话心肝都在颤抖,深吸一口气上去,“盛总,明天是516国道环线的扩建开工日子,您明日九点就得起床,十点半是吉时。” “还吉时,埋人的时候你还要看一下时间?”盛忍冬说起埋人,好像在说什么下酒菜一样轻松。 管家陪在他身边多年,也是战战兢兢,“盛总,这是和公家的生意,马虎不得,这国道埋人……您真的不怕吗?” 盛忍冬端着他的红茶,思考了下,“不怕,但是现在没有可以埋的,就安分点吧。” 管家擦了把汗,“好,那明天我八点半叫您。” “不是十点半才开始吗?”盛忍冬不想起床看这个破烦的世界。 管家不敢说他怕盛忍冬赖床,只能睁眼说瞎话,“是十点半开始,但您还要用餐,您还要选衣服,还要……”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盛忍冬不耐烦的把红茶泼在手上洗手。 管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提醒他,“盛总,今年祁门红茶的量少,怕是不够您喝到明年采茶的时候。” 盛忍冬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啰嗦。” 管家赶紧夹起尾巴跑了,“您早点休息。” 盛忍冬感到无比的寂寞,怎么就没有个好玩的事情呢。 而另一边,跟周淮和沈允棠告别过,又给了司机钱让他先回家,江砚书便自告奋勇去开车,开了没一会儿,就停靠在梧桐树边。 江砚书正在跟顾诗成撒娇,“昭昭,你怎么不疼我了。” 顾诗成眸光微动,抬手捧着他的脸,“疼,只疼你。” 江砚书得了保证还是不甘心,“今天那个人,真的很绿茶,你看出来没有?” “看出来了。”顾诗成点头。 江砚书慢慢凑近,挨着她的耳廓问,“昭昭,你觉得我和他,谁更绿茶。” 顾诗成:??? 顾诗成失笑,转头两人轻轻吻了下他的脸颊,“这是什么问题。” 两人耳鬓厮磨,江砚书却不依不挠,“昭昭,老婆,我想知道嘛。” 顾诗成跳进这个满是陷阱的问题里,“如果绿茶是个好词,那肯定就是你,如果他不是一个好词,那就算你是,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喜欢你,和形容词无关。” 江砚书直愣愣的看着她,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喜欢你,和形容词无关。 江砚书感觉自己的眼里都是酸的,像是八百年没有被疼过了。 “昭昭,昭昭,老婆!”江砚书抱着她,狠狠的抱着,像是要永不再分开,“这是我听到过的,你说的,最好听的情话,没有之一。比我爱你强一百倍,比你选我,也强一百倍。” 顾诗成心里泛着点点酸涩,“嗯,我明白,但你要知道,我的宝贝最好,江砚书最好,因为我爱你,你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的。” 江砚书松开她,低头擦了下眼泪,掩饰自己的失态,“最近没有看电影,泪点都变低了。” 顾诗成没有拆穿他,转头看了下不远处亮灯的超市,“走吧,我们去买点小零食,我还从来没有吃过。” “好。”江砚书牵着她。 顾诗成也不懂什么好吃,就看着随便拿,巧克杯,辣条王子,可乐,雪花酥,什么好看拿什么,逛完一圈,购物车就满了。 店员看着这一大单子,都差点以为是世界末日,他们要屯粮。 “一共五百八十二元…五毛,要拿个巧克力硬币凑整……吗?”店员看了一眼顾诗成,差点尖叫起来,美女!帅哥不重要,主要是美女啊! 顾诗成点头,“凑吧。” 江砚书把付款码调出来,“扫我的。” “好。”店员小姐姐还保持着专业素养,平静的收款。 在顾诗成转身的时候,她怯生生的问,“小姐姐,需要帮忙吗?” 顾诗成看了下四大包东西,摇摇头,“不用谢谢了。你工作吧。” 江砚书先她一步把东西提起来,“走吧,我们回家。” 店员小姐姐:厉害! 回到车上,江砚书才问,“这么多,你是要送人吗?” “对,分一下,到时候给他们送去,东西虽然不贵重,但也算是一点心意。”顾诗成说。 江砚书点头,“好,那我们要买礼盒吗?” 顾诗成疑惑,“为什么要买礼盒?用塑料袋送过去啊。” 江砚书迟疑了,“这……好吧。” 顾诗成送礼物,都是安亚或者周淮准备的,和对方身份相当的礼物,但是这个不一样,是她在闲暇之余逛街,还记得买给这些老朋友们,这是一份心,和那些礼物的含义不一样。 翌日中午。 网友们看着各路神仙发的微博傻眼了。 贾路:【辣条!不一般的辣条!这是金主爸爸送的辣条!】 网友辣评:【别整这死出!】 【就说停播会出事,看看这人,直接疯了。】 【楼上说对了,他们综艺都疯了。看看我奚姐的微博,真的辣眼睛!】 网友们转战地盘,看到奚垚微博的瞬间,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奚垚对着巧克杯拍了九宫格的照片,配文,只要姐姐找得好,没有烦恼只有爱。 奚垚粉丝都沉默了。 贾路的评论在一楼扎眼,【姐,听我的,九宫格不是这样拍的。】 网友:【虽然但是,我真的想知道这东西谁送的,我真的不想遭你们的谣。】 【别怕,他们综艺的都发了。这谣,造不到他们身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6。】 网友溜了一遍山海的嘉宾和工作人员的微博,发现……都在发小零食,除了顾总。 众人感叹,还是顾总稳重。江砚书的更没眼看。 然后贾路在下面评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就是顾总送的。 网友:……6! 傍晚众人如约开始直播,等在直播间的粉丝一拥而上,开始在直播间教奚垚怎么发九宫格,教贾路怎么写文案,让陈岭继续闭嘴,做他的哑巴老公,宋雨……算了,这么娇弱的女鹅,不舍得说。 顾诗成闷声笑了,“这样说,我才是罪魁祸首。” 网友:【顾总,给他们这些显眼包不可靠,还是给我们吧。】 顾诗成居然答应了,“这样吧,马上就要新年了,我给大家发红包,总共两千个,没有红包的也别急,还有两千杯奶茶和江砚书老师新电影的票。还是两千张。” 网友:!!! 江砚书等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奚垚,嫁给我! 和顾诗成承诺的奖品一起到来的,还有盛忍冬和他的艺人。 方导看到他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如果能趁机敲定一部影视投资,那明年的行程就有着落了! “朋友们!今天我们迎来了第三位加盟的总裁!”方导的声音异常兴奋,不仅为了谈合作,更为了这位的大手笔,后期加盟投资十个亿啊! 有了这笔经费,就不用只是宣传了,那内容什么的,都能比之前更加细致、精致! 盛忍冬揉了下耳朵,“聒噪。” 方导:……忍! 弹幕:【卧槽!这是导演从哪里挖来的?好有气质哦。】 【刚才导演说了,是个总裁,肯定是投资啊。】 【顾总牛逼!把盛世集团的老总挖来了!】 【666】 【商圈的大佬该不会到最后都来齐了吧。】 【有可能,方导的脸都要笑烂了。】 【哈哈哈哈,换我我也得笑烂。】 【……】 盛忍冬像是看不到其他人,走到顾诗成身边坐下,“顾总,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看着办。” 顾诗成放下茶杯,“盛总,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盛忍冬莫名的很有兴致,或者是他听说顾诗成送了一堆小玩意给身边人。 顾诗成淡淡说,“一本书,名字叫语言的艺术。” 在旁边站着的艺人一下子没有憋住,“嗯……哼,不好意思,刚刚鼻子有点痒。” 盛忍冬盯着她,“顾总或许比我更需要周本书。” 顾诗成摇头,“还是盛总更需要,毕竟您的老婆是牌九。” 盛忍冬:终于知道埋哪里了!想把她埋花园!做花肥!开出的玫瑰花一定很美! 顾诗成抬头,和煦的笑着跟新来的艺人说,“做个自我介绍吧,不是给我做,是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 “没有电视机。”盛忍冬终于找到损她的机会,“顾总不会还生活在九零年代吧。” 顾诗成:…… “我家昭昭每天都忙着工作,不知道这些很正常,我知道就行了,我可以在电视机前当观众。”江砚书不知道从那个角落冒出来,手上还提着花卷,“有点烫,你放一下再吃。” 盛忍冬嗤笑,“就你一个人,算什么观众们?” “我们还有个儿子。”江砚书骄傲的抬头。 沈允棠举手,“我,我为姐姐举大旗。” 奚垚一众明星不敢说话,这位盛总算是娱乐圈的大老板,头上的老总都不敢招惹他,他们这些小虾米,活腻了才会去掺和。 盛忍冬偏头,“切,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你还不做自我介绍,是准备让我油炸你之后做吗?” 众人瞪大眼睛,这位哥,平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顾诗成用手包裹住麦,另一只手捂着嘴,“盛总,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别动不动就要埋人炸人,盛世集团的形象呢?” 盛忍冬看着她,“知道了。” “大家好,我叫秦时,日寸时,很高兴能来到这里。”秦时赶紧抓着这个空隙介绍自己。 众人立刻鼓掌,“欢迎欢迎!” 【这不是我垚姐马上要播的剧里的男主吗?】 【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咱们的哭包小媳妇吗?】 【就那点预告,都要盘包浆了!】 【哈哈哈,没事已经定档了,就在后天晚上八点!】 【我感觉他和江砚书在一起可以比一下谁更茶。】 【好主意!】 【导演应该不会拒绝这个提议吧。】 【导演看看我们!】 方导正愁怎么让两人迅速融入这个集体,现在网友给了这个好主意,那肯定不能放过!有公家顶着,他只管造! “咳咳。”方导全副武装的走到众人面前,“我们现在呢,收到了一个提议,是广大网友的意见,按照我们一贯的宗旨呢,肯定是要满足的。” 贾路和奚垚坐在地上,脑袋上顶着一片芭蕉叶,贾路毫不在意形象的吹了一下额前刘海,“导啊,你就说是什么整蛊的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方导轻斥他一声,“嗯……人都到齐了吗?把还在那边上偷喝牛奶的娃子给我抓回来!” 陈岭红着脸走在前面,宋雨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衣角。 众人哄笑,“哦~” 弹幕:【笑死!这起哄的模样和我们当年好像!】 【哥!这个嫂子我们很满意!】 【哈哈哈哈!宋雨这样软萌可爱的嫂子谁家不想要啊!】 【看他们的神态,一个比一个好笑。】 沈允棠看着宋雨,然后转头看看顾诗成,盛忍冬问她,却依旧毒舌,“你看什么呢,脑袋转来转去,我还以为它要掉下来了。” “盛总,我在看单身狗。”沈允棠有顾诗成撑腰,完全不带怕的。 盛忍冬咬牙恨齿,“沈允棠,你!” “我也是。”沈允棠接话。 盛忍冬:…… 秦时暗笑,真好,盛总居然还能被人噎。 方导抓过一个工作人员问,“今天的特邀嘉宾呢?” “抽中今天来的人临时说自己没空,然后就没有来。” 方导摆手,“好了,由于抽中今天游玩资格的嘉宾没有到场,那我们现在人就齐了,我开始说今天的开场热身游戏。” 方导眼神热烈,他盯着众人,玩得比网友想得更大。 贾路毛骨悚然,“导,你还是说吧,我总觉得你这个眼神…是在看我身上那个地方好下刀。” 奚垚笑骂着把芭蕉叶扯过来,“去你的,你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杀鸡焉用牛刀,直接上手劈。” 贾路:“我谢谢你。” 方导数着人头,然后有些遗憾的说,“因为少了一个人,有一个幸运儿,将会有特殊的待遇。” “导啊,你赶紧说吧,我现在赶紧你要把我卖了。”秦时故作夸张的抖了两下,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方导还要吊着他们的胃口,“你们选队友吧。” 陈岭和宋雨不用说,肯定是一组的。 奚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贾路捂着嘴喊,“导游,奚垚跟我一组!” 江砚书捧着顾诗成的手,“昭昭,你肯定会和我一组的,对吗?” 顾诗成点头,“对。” 沈允棠一个激灵,“死绿茶!” 秦时赶紧绕道,“沈总,我们一组怎么样?” 沈允棠看了一眼盛忍冬,做作的说,“这……不好吧,盛总怎么办呢?” “盛总神通广大,不怕。”秦时直接给盛忍冬扣高帽子。 盛忍冬冷哼。 方导高兴的说,“今天的题目的是,对着你面前的人绿茶的说话!要求,女孩子享受,男生绿茶,我们评选一个绿茶陛下。” 贾路看着面前笑得幸灾乐祸的奚垚,转头看着方导,“导,你认真的吗?” 方导点头,“当然了。” 贾路再看了一眼奚垚,“呜呜呜……我要回家,妈妈……” “唉,幺儿,我在。”奚垚乐得占个口头便宜。 贾路:!!!恶毒的女人! “那盛总呢,他不会对着我们第一撒娇一遍吧?”顾诗成问。 盛忍冬:??? “顾总,你想我死,也不用这么明显吧。”盛忍冬感觉自己这辈子所有表情都用在这里了。 顾诗成笑起来眼睛弯弯,“哪里,我只是帮你问问。” “盛总,盛总有更好的待遇!”方导不怕死的说,“盛总只需要在所有人都过了一遍之后,对着我们的观众们绿茶一下就行了。” 盛忍冬:??? “哈哈哈哈哈。”沈允棠笑得比谁都大声,“这和社死有什么区别?” 盛忍冬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导演,你是在说人话吗?” 方导嘿嘿一笑,“当然了,来吧。” 江砚书自告奋勇,“这个我熟,我来。” 众人都把眼睛挂两人身上了,除了想看他绿茶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看点,那就是顾诗成会怎么样。 “昭昭。”江砚书抬眸,对上顾诗成玩味的眼神不好瞬间入戏。 顾诗成温柔的应着,“嗯,我在。” 江砚书低下头,“昭昭,今天你玩得开心吗?” 顾诗成点头,配合着他的戏,“开心。” 江砚书再抬头,眼里已经有泪水了,“哥哥好厉害,我下次能一起去吗?我想学学,我也想让你开心。” 顾诗成哑然,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要不是知道现在是在演戏,她自己都差点怀疑自己了。 江砚书见她不说话,把直接从椅子上滑跪下去,抱着她的双腿,“昭昭,我错了,我不应该嫉妒哥哥,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我也想和哥哥一样,能那么会,那么容易的就哄你开心,可是……” “可是什么?”顾诗成跟上他的节奏。 江砚书抬头,泪两行,那一双丹凤眼都湿漉漉的,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是我太笨了,我没有喜欢过别人,只有你,我……但是你放心,我会好好学的,学好了之后,只用来让你开心。” 顾诗成沉浸在他的戏里,十分渣的回答,“好。” “好!卡!”方导鼓掌。 众人如梦初醒,贾路盯着他收放自如的情绪,“卧槽!我都觉得顾总是个负心汉了。” “我姐姐不可能负心!”沈允棠永远站顾诗成。 江砚书眼眶还有些红,却已经出戏,“大家见笑了。” 顾诗成却没有出戏,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实实在在的看他演戏,可是……真的不像是演的,她扪心自问,有没有这样让他伤心过,这么没有安全感过。 答案是有的,那个脱口而出的哥哥,应该算是江砚书心里的不安。 江砚书弯腰,“昭昭,你怎么这么好骗?” 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真的天真无邪,不染尘埃。 顾诗成却心疼的抬手,轻轻揩去他眼角的泪珠,“因为我心疼你。” 江砚书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有昭昭这句话,死也甘愿了。” 顾诗成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嗯,我胡说八道。我不说了,我陪昭昭看戏。”江砚书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腰。 陈岭和宋雨的戏腻歪得要甜掉牙,贾路恨不得上去拽开他们。 奚垚嘲笑他,“上窜下跳的,是准备表演猴子吗?” 贾路:…… 贾路在她身边蹲下,“你别逼我给你玩尬的。” 奚垚故作震惊的说,“这么好?你玩收视率有保障了。” 贾路:啊啊啊啊! “到你们俩了!”方导搓手,“快来吧,我要等不及了。” 奚垚准备坐下去,贾路就单膝跪下了,“奚垚,嫁给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 究竟是假戏真做还是演戏 奚垚准备坐下去,贾路就单膝跪下了,“奚垚,嫁给我!” 秦时震惊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哇去!” 奚垚被吓得身体一颤,伸手想抓着椅子的椅背缓一下,却没想到直接抓空了,整个人就摔下去。 贾路吓得尖叫,“唉唉唉!你干嘛?我表白这么吓人吗?” 奚垚话都说不利索了,电光火石之间,她连澄清说明都想好了。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贾路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她身侧,“奚垚,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他?我……我什么都愿意给你啊!我可以把心剖出来给你看!” 奚垚听到这里才回神了,天哪,好可怕!太真了! “他……他就是我一个朋友,没有什么的。”奚垚跟上节奏开始互飙演技。 贾路凄惨的笑了下,整张脸都在扭曲,“朋友?” 奚垚点头,“对……” 贾路慢慢逼近,膝盖在地上摩擦,他声声哽咽,“朋友?什么朋友要给你送早餐?啊?还要在七夕送礼物?奚垚!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朋友!” 奚垚也哭了,大吼一声,“贾路!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能不能懂事点!” 贾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里的期盼渐渐弱了下去,他偏头,调整了情绪,转过头来,声音软软的,“垚垚,我错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这么重要,让你这么在意。” 奚垚神色也缓和了些,她还是放不下面子,“知道就好。” 奚垚心头一凛,这话感觉不妥,她又补充了一句,“也没有你重要。” “我知道了,这都是他的错,他不像我一样,知道不给你添麻烦,我不会像他那样不知道分寸的,垚垚别收回我的名分。”贾路长了一张贵气十足的脸,现在这样卑微的哀求奚垚,哪怕知道这是一场即兴发挥的戏,还是免不了被扯动心绪。 奚垚伸手,捧着他的脸,一个若有若无的吻落在他的眼角,像是在吻他的痛,“不会的,我只爱你。” 贾路抱住她,却像是两条锁链,捆住了奚垚的腰,“垚垚,他没有我好,他不会做很多事情,他也不懂事,制造矛盾让垚垚这么伤心,垚垚,我们换一个听话一点吧,还不好?” 他声音蛊惑人,奚垚不由自主的点头,“好。” “好!卡!”方导满脸红光,“好!” 奚垚从包里摸出纸巾,两人分着把脸擦干净了,奚垚惭愧的说,“我拖贾老师后腿了,这场戏的高潮和情绪,都是由贾路老师一手缔造的,他把我送上的高潮。” 贾路一改平时和她斗嘴的模样说,“谦虚了奚老师,没有你,我对着木头演戏的话,成不了这场戏。” 方导拍手,“相互成就!非常好!” 秦时双手拍得通红,“对!这场戏!真的!非常好!” “有意思啊,这是在假戏真做?”盛忍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江砚书摇头,“演戏而已。演得真好,我都被他的情绪带动了。” “哦,演戏而已啊。”盛忍冬意有所指的说。 他这凉薄的调子让江砚书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十分的不妙。 果然,下一秒,盛忍冬就靠近了顾诗成说,“顾总,演戏而已,你方才那心疼的模样也是演戏吗?” 顾诗成不吃这一套,“不是。盛总还是看表演吧。” 盛忍冬笑着点头,“好啊。” 江砚书腿软,顾诗成的声音已经算得上冷了,他欲哭无泪,这天杀的盛忍冬让他无从辩解! 他伸手想牵顾诗成,却被她先一步扣住了手,江砚书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发酸,顾诗成会怎么看这件事? 将心比心,如果他是顾诗成,现在都已经开始生气质问了。 “谢谢大家喜欢,但是我还想说两句,可以吗?方导。”贾路礼貌的征询意见。 方导点头,“行。” 贾路双手合十,“谢谢,我要说的是,大家如果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人,还是要尽早远离。”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戏,男主角是很爱女主的,而且是近乎卑微的。”宋雨不解。 陈岭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头,“贾路老师是要以小见大。” 宋雨不好意思的笑了。 贾路目光略微有些沉,扫视了陈岭一眼,继续说,“对,以小见大,因为现实中,他让你远离的,只会是朋友和家人,没有了社交,人就会被掌控,大家不要被爱情的表象蒙蔽了。” 沈允棠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场内的人,总感觉贾路这段话不是空穴来风。 “远离所有让你情绪失控,或者是企图给你洗脑的人。”贾路说完,浅浅鞠躬。 方导本来以为他要说点演戏的感悟,没想到是这个提醒的话语,一时有些感慨。 “导啊,是不是该我了?”秦时主动把话题转移。 方导收拾情绪点头,“对!秦时啊,压力大吗?” 秦时不停点头,“导啊!压力可大了!我前有贾路老师和奚垚老师的珠玉在,后有我的盛总大人在,我真的是难啊。” 气氛活跃起来,陈岭打趣他,“那你岂不是要爆发洪荒之力?” 秦时轻轻给他一拳,“放屁,我现在爆发洪荒之力,回去我就被余浪席卷。” “哈哈哈哈。”众人都被逗笑了。 秦时看着沈允棠,绅士的询问,“沈总,你准备好了吗?” 沈允棠点头,“可以了。” “嫂嫂怎么一直看着人家啊?”秦时照顾着她非演员的身份,怕一上来玩大了,让人家下不来台。 沈允棠比他想得要适应得多,“好看。没有谁的美貌比得过阿时了。” 秦时羞涩的抬头,“真的吗?嫂嫂可不要骗人家。” “怎么会呢。” 见沈允棠已经完全适应了,秦时开大了。 “那嫂嫂今晚有空吗?我想和嫂嫂一起看星星。” 沈允棠的表情有一丝的皲裂,盖上被子纯聊天还看星星…… “怎么啦?嫂嫂今晚要陪哥哥吗?”秦时做作的低头,“那哥哥知道这些天都是我陪嫂嫂的,不会怪我吧?” “不会。但是你哥哥今晚就要回来了。”沈允棠渣女的表情很到位,像是一个看穿情人把戏的金主,正在不耐烦的应付着这个还算看得下去的情人。 秦时却不依不挠了,“嫂嫂,哥哥今晚回来也没有精力陪嫂嫂看星星,不如……嫂嫂今晚就在我这里吧。” 沈允棠语重心长的说,“你哥哥今晚要回来,我们花的都是他的钱,当然要先看一下他。你要什么包,给我说,算是补偿。” 秦时咬唇,“嫂嫂难道以为我就是贪图虚荣的人吗?” “那你给我买一套豪宅,或者是养着我,让我花钱包养小三。”沈允棠冷笑,起身就要走。 秦时收放自如的站起来,“导,看我这场戏,创新吗?” 方导点头,“还算不错,但是啊,有珠玉在前,你这个再创新,也难免少了一点滋味。” “哈哈哈,那是自然,不过说真的啊,沈总的发挥是我没有想到的!真的很棒!”秦时不在意这些,哄好老板们就成。 沈允棠摆摆手,有些汗颜,“我都是依葫芦画瓢。” “哈哈哈,看沈总这么谦虚,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前辈们都是我前进路上仰望的星星。”秦时一向能照顾全场人的情绪。 贾路一脸黑线,“你别说星星两个字,我觉得这两个字已经不纯洁了。” 奚垚大笑,“我同意!” 秦时笑着和他们打成一片。 顾诗成转头,带着看戏的目光盯着盛忍冬,“盛总,该你了。” 盛忍冬瞬间僵硬,表演,这不跟看耍猴一样吗?这有搭档的还好,这……他一个人对着所有人,这……这是要表演后宫端水艺术? “盛总不会抵赖吧。”沈允棠乐得看戏。 盛忍冬冷哼,“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是绿茶,我看了几场戏,他们眼里的绿茶都不尽相同。” 众人:……完了!现场科普吗? 顾诗成却笑着说,“盛总果然英明神武,才高八斗,竟然看出了他们表演的本质不同,相信盛总对这个戏肯定是有自己的见解的,那盛总应该不会吝啬让我们看一看的。” 盛忍冬咬牙切齿,这狗东西,三言两语断他后路。 顾诗成看着他上场,站在中央,然后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便笑着“提点”他,“盛总,你想想看,演戏而已这四个字。” 盛忍冬:狗东西!!! 江砚书偏头笑了,末了低头在顾诗成耳边落下一吻,“我爱你,昭昭。” 盛忍冬突然阴恻恻的笑了,“多谢顾总给我灵感。” 顾诗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在顾诗成面前单膝下跪了。 贾路:???现学现用呢? 奚垚:我去,这是要玩3p? 沈允棠:狗男人!招惹我姐姐! 江砚书和顾诗成都失语了一瞬。 “诗成,我们多年情分,怎么就比不过一个天降?我们可是定下了娃娃亲的人!这个人,有什么好?”盛忍冬憋不出来眼泪,但是他能恶心人。 虞之南和顾诗成,在豪门圈子里算不上的秘密,甚至算得上人尽皆知,比江砚书这个正牌都更有话题度。 江砚书气得火冒三丈,这个盛忍冬成功让他打脸了,他根本没有放下虞之南那档子事情,只是他知道,虞之南没有竞争力了,也不会出现了,他才会放下。 现在盛忍冬的出现,他马上就警惕起来了。 盛忍冬自己也许不知道,但是他一个站在顾诗成身边的人,却感觉到了自己所爱被觊觎的烦躁。 “我很多年前就不喜欢你了。”顾诗成声音很平静,“更准确的说,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兄妹,不是吗?” 盛忍冬没有想到会是这句话,还是不死心,“诗成……” “你变了。”顾诗成先发制人,“你变得不像你了,他是你的妹夫啊,他一直都对你这个哥哥非常尊敬,你这样,他该多伤心啊。” 盛忍冬:…… 盛忍冬站起来,“算了,他们是真爱,我不想当恶毒男配。” 第一百五十六章 鬼来了喔 盛忍冬站起来,“算了,他们是真爱,我不想当恶毒男配。” 众人哄堂大笑,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嫌弃。 江砚书脸上都带上了羞涩的表情。 热身运动已经结束了,方导不疾不徐的宣布了本次活动的主题,“我们所在之地,是重庆的丰都,也就是古时候的酆都。” “你不会要玩密室逃脱吧?”贾路震惊了,“或者是鬼屋?” 方导打了个响指,“猜对了!二者皆有!很聪明。但是没有奖励。” 贾路抱着椅子,还是装柔弱,“我……我头晕……方导,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方导阴森的笑了下,“没事的,有葡萄糖,还有医生,我们经费很足,可以现场诊治。” 贾路坐好,“没事了,我好了,嘿嘿,方导,你继续。” 方导把规则摆出来,“我们马上就要去的是身后的大楼,总共有五楼,每一个小组分得一层楼,通关成功后,将会乘坐电梯下楼,在大厅集合,吃午饭。” 秦时没有骨头似的靠着柱子,“导啊,你是真的相信我们,不怕我们下来看着饭吐吗?” 方导摸着下巴,“有道理,那就等你们下来之后再看,要不要准备饭。” 贾路瑟瑟发抖,他缓缓举手,“导,可以自己选队友吗?” 方导摇头,“不行喔,亲。” “啊?”贾路想死的都有了,“我……救命。” 奚垚踹了他的椅子一脚,“还没有开始你就怕,至于吗?” “呜呜呜!全国人民都知道我怕鬼!”贾路理直气壮,他是真怕,一点响动能让他脑补出吓死自己的故事。 奚垚送了个白眼给他,“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什么时候被开除了全国人民这个群体?” 贾路现在没有心思打嘴炮,他现在只想有个壳,把自己包裹起来。 方导扫了一眼全场,看到陈岭安慰宋雨时已经把人抱进怀里了,不由得一愣,两人没有官宣吧? 暧昧得有点过头了吧。 “导,开始公布名单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秦时搓了搓手掌,导演安排的名单,那就一定是有噱头的名单。 方导收回心思,在安排名单的时候却巧妙的安排了下。 九个人,四个组。 五楼顾诗成和盛忍冬,四楼江砚书,陈岭和宋雨,三楼秦时和贾路,二楼奚垚和沈允棠。 陈岭的面色有些僵硬,低声和宋雨说,“看,我们还是在一起,等会儿你就站在我的身后,不要害怕,我保护你。” 宋雨乖巧的点头。 “导,我有个问题,我们都分开了,那观众怎么看?”秦时提问。 方导摆摆手,信心满满,“放心,我们分四个板块,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点进去看,也可以分屏观看,支持四个小屏。而且,还会录下来,观众有喜欢的,还可以反复观看。” 盛忍冬竖起大拇指,“不错。” 江砚书愤愤不平的看着名单,“老婆……” 盛忍冬瞥了一眼江砚书,随即语气欠揍的跟顾诗成搭话,“哎呀,顾总,我们一组唉。” 顾诗成笑了笑,“是啊,就仰仗盛总用牌九把鬼砸走吧。” 盛忍冬:“别想了。” 江砚书小狗似的抱着她,“老婆,我要和你分开了,还要去吃狗粮,我宁愿去和老贾一个组,听他尖叫。” 顾诗成闷声失笑,“你这么损人家。” 江砚书不高兴的把头埋在顾诗成的脖颈间,“老婆……” “我在。等出来之后,我们去古河散步,吃晚饭。”顾诗成安抚着他。 江砚书点头,“好,那你不准放我鸽子。” 顾诗成想着自己之前总放他鸽子,只甩给江砚书一个“我忙”的理由。 顾诗成轻轻揉了下他的脑袋,“嗯,不会的。” 在一楼站着,贾路就开始神神叨叨了,“太奶奶,保佑我!” 奚垚叹气,“哥,你别喊了,我怕你召唤来什么不好的。” 贾路脸色惨白,“真……真的吗?” 奚垚肯定的点头,“对!” 贾路马上闭嘴了。 奚垚感叹,傻子。 奚垚不忍心,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诺,给你,别太怕。” “开过光吗?”贾路问。 奚垚:…… 奚垚点头,“对。” 贾路连忙接过来,给自己套上,“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奚垚嗤笑,“叫爸爸。” “爸爸。”贾路毫无包袱。 奚垚满意的笑了,“真乖。” 看着两人的互动,秦时觉得自己也应该尽一下做伙伴的情分,在进电梯时问沈允棠,“沈总怕吗?” 沈允棠回了他一个不解的眼神,“怕什么?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秦时摸了一下鼻子,悻悻闭嘴,“好吧。” 五楼电梯闭上时,盛忍冬靠着电梯的扶手问,“顾总怕吗?” 顾诗成反问他,“盛总怕吗?” 盛忍冬冷笑,“我怕什么。” 顾诗成点头,两人走出电梯,电梯的电源就这么关了,楼梯也被认为的封上了。 盛忍冬看了下这个走廊,说,“挺正常的,布置成了一个……居民楼吧,是吧,有点逼仄。” “嗯,就是最常见的居民楼的布局。”顾诗成站在前台外面,看了下前台的东西,“这里有个前台,好像缺了个NPC。” 盛忍冬嗯了一声,走过来,正要拿起前台的单子时,断电了。 盛忍冬低低的说了声,“操,玩这一套。” 顾诗成淡定的提醒他,“别说脏话。” 盛忍冬拿着单子扇风,“顾总,我们把这里拆了算不算通关?” “不算。”一个冷漠的男声在耳边炸开。 两人都被整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瞬间两人背靠一起,顾诗成警惕的盯着声音来源,盛忍冬防着可能会突然从房间里钻出来的NPC。 “你们需要通关。”穿着超市店员制服的男人从地上凭空冒出来,“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里发生的凶杀案的真相。” 盛忍冬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哈?” 从来只有他埋人,还没有他查案的。 男人好像真的只是发布任务的NPC,说完就坐在前台不动了。 顾诗成放松身体,挂上她的招牌假笑,“这位先生,我想请问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凶杀案?” “你们不知道自己去看吗?”店员的态度很冷淡,“被困在这里本来就烦,还问。” 盛忍冬相对来说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上前把人拎起来,摁在前台的桌子上,“小东西,你没有听过你老爹的名字?嗯?什么态度?” 顾诗成没有阻止,她还在观察。 “真的不知道。”NPC被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如实交代,“真的没有说。” 盛忍冬逼问了半天,见是真的不知道,就松了手,“这是要干嘛,靠我们抓凶手?徒手的?” “说是让我们找真相。”顾诗成说完也感觉不对劲,“我们什么都没有,靠什么找真相?” 盛忍冬活动了下筋骨,“那不就是靠双手吗?逮捕凶手,一切就破案了。” 顾诗成指着第一个房间说,“十分有十二的不对劲。这哪里像一个超市?” 盛忍冬指着那个NPC说,“那边,只有那个地方,卖空气。” 顾诗成侧头,看了眼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黑黢黢的走廊,倒吸一口凉气,“这工作量很大,我们分批行动。” 盛忍冬靠在墙上,“顾总,不急,我们先看看第一个人。” 第一个门……敲不开。 盛忍冬拉开顾诗成,一脚踹上去,门纹丝不动,“咦,这门……挺好的啊。” “方导现在有钱。”顾诗成补充。 盛忍冬看着对面一模一样的门,“得,我们现在要想一下怎么开了。” 而直播间里,要数秦时和贾路哪里。 两人在一个装潢和医院一模一样的地方抱着,两人的腿,几乎要都要抖成筛子了。 贾路嘴里就一句话,“哥,你也怕啊?” 秦时牙齿磕碰得老响了,“废……废话!你看我这样子!那是不怕的样子吗?” “你,你在外面……不是还……”贾路拖着他走到角落蹲着,两人抱着对方,好像就有了点人气。 秦时低声说,“我们……我们是不是要去找NPC?” 贾路死活不愿意动,“别怕,NPC会来找我们……”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层楼的灯就灭了,然后一个喘着红裙子的小姑娘站在楼梯口。 “啊啊啊!” “啊啊啊啊——” 两道尖叫声,把NPC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咯咯笑,像是含着沙子一样。 “哥哥。”小姑娘穿着和自己年龄不符合的高跟鞋,“你们是来看我的吗?” 两人舌头都捋不直了,大舌头的哈呜哈呜。 小姑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满的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前进,“哥哥,你们不是来陪我的吗?” 贾路已经快要晕过去了,秦时抱着贾路大叫,“是是是!我们来看你,我们来看你了!你别过来了!啊啊啊啊!救命啊!” 弹幕幽幽闪过。 【救命,我觉得他的叫声比鬼恐怖!】 【哈哈哈哈哈,鬼在想,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 【救命,怎么会这么好笑,他们两都要晕了。】 【哈哈哈,我四个一起看,更要笑疯了。】 【卧槽!我这手机不支持四屏,老铁快说说其他的!】 【一句话总结,五楼两总裁在捉妖,三楼两憨包在逃亡,四楼江砚书看人戏,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沦丧,二楼奚姐带着沈总大杀四方,准备和鬼吵架。】 【666】 【卧槽,这么牛,我要看,我都要看,只是五楼两太镇定了,快成法治节目了。】 【牛!还可以换一个总结,五楼法治节目,四楼情感主播,三楼恐怖搞笑片,二楼武打片。】 【哈哈哈哈。】 秦时面前的小姑娘可能是被吓到了,安静了十多秒,然后幽幽开口,有绿光乍现,活像是鬼。 “哥哥,我可以提要求吗?”小姑娘歪着脑袋,如果忽视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有那恐怖的红衣红鞋,那这个动作还是很可爱的。 秦时抽气,恨不得马上钻地,“可以可以!你可以提!但是哥哥办不到啊!” “呜呜呜!你找我太奶奶不,她跟你肯定有共同语言!”贾路背靠着墙,声嘶力竭。 小姑娘:……孝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二公子创下大祸了 “呜呜呜!你找我太奶奶不,她跟你肯定有共同语言!”贾路背靠着墙,声嘶力竭。 小姑娘:……孝子! “我只是想要你们帮我一个忙。”小姑娘有些麻木了,可能做NPC多年,还没有见过这样怂的。 秦时和贾路抱头痛哭,秦时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墙里,他还勉强能和小姑娘沟通,“我,我,你要我帮忙做什么?” 贾路问,“不会是要我跳楼吧?” 小姑娘:…… 秦时捂住他的嘴,讪笑,“嘿嘿,别别别!童言无忌……” “帮我找到我的妈妈。”小姑娘的声音很空灵,在这空荡荡的走廊里面回荡,让两人都吓得忘了哭。 绿油油的光在缝隙里冒出来,小姑娘说,“我叫小美。” “……”贾路闻言更恐惧了,他抱着秦时,“你……你知道吗?那些凶杀案的解说都是小美……” 秦时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我……知道。” 秦时勉强憋出两个字,已经很难了,他现在只想逃,出去之后一定要问候导演全家! 小美歪头,伸手弄开一点点头发,露出阴森恐怖的脸笑,“你们不问我,我妈妈在哪里吗?” 秦时哭丧着脸,“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妈妈不见了,要我们帮忙。” “你不怕了?”贾路按着自己使劲儿抖动的腿肚子。 秦时指甲都掐进皮里了,“你觉得呢?” 贾路想了个办法,“如果……我们,念清心咒,会有用吗?” 秦时看着他,“我不会。” 贾路泪汪汪,“我也不会。” 秦时:…… 小美:……我还能说什么?我都想按着你们的头,把你们扔出去! “你们不和我一起去找我的妈妈吗?医生?”小美问。 贾路连忙点头,感觉脑袋都要被自己点下来了,“好好好!去去去!” “太平间……”秦时想晕。 贾路抬头,看着那冒着绿光的三个大字,果断的晕了。 小美:…… 小美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医生,你不走吗?” 秦时撑着墙壁站起来,“走,走走!那……他怎么办?” 小美歪头又手动扶正,“死了啊。” 秦时震惊的啊了一声,还没有来得及辩解,小美就笑嘻嘻的说,“没关系,还有床位。” 贾路触电似的爬起来,“我没事。” 秦时和他相互搀扶,走到了第一个太平间,他们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堆尸体的准备,结果……没人! 小美遗憾的说,“没有啊,怎么办?找不到的话……妈妈会哭的吧。”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女人的哭声开始蔓延,只是……声音很小,低低的在整层楼盘旋。 “呜呜呜呜……我们……好惨。”贾路抱着床腿哀嚎。 小美:这钱,太难挣了。 秦时灵光一现,“我们顺着哭声找过去!这不就行了吗?” 小美点头,“那我们走吧。” 贾路想吐,他怕死了这些阴森的东西,哪怕知道这些只是一个直播,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象着,万一……他们穿书或者穿越了呢?万一这些就是很邪门,就成真了呢? “找得到吗?”贾路在循声而去的路上还是不能安心。 秦时却像个闭眼下注的赌徒,“应该能行!” 声音在第十二个房间戛然而止,小美盯着房间门说,“好像就是这里。” 秦时抓着贾路的手,两人一起伸手去推门。 入目的东西吓得两人不敢多看一眼,惊恐的尖叫者逃跑,腿软却跑不远,被自己绊了一下,两人一齐倒在地上,锁在对面的门边的墙边。 012房间里有一个穿着白衣服吊死的女人,她浑身的白衣都要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了,鲜红的血,绿得发光的照明灯,混在一起,就像是奇奇怪怪的黑色。 女人身上,还有东西在往下滴,落在地板上,溅出好看的花。 秦时快要失声了,贾路抱头大喊,“别杀我别杀我!” 012房间里,不止有女人。 还有拿着手术刀的医生,齐刷刷的转过头来,说,“嗨。” “啊啊啊啊啊啊——” 贾路和秦时抱在一起,拼命蹬腿,“救命啊!” 小美默默关上门,算了,他们是真怕。 弹幕:【救命!我看着都毛骨悚然!】 【嗯啊!真的好恐怖!尤其是医生全部转头,然后说,嗨。那一下我手机都飞出去了。】 【真的好吓人!我怀疑导演把鬼请来了……】 【卧槽,别这么说,太吓人了。】 【切,这有什么啊?】 【你行你上啊!】 【这本来就很吓人啊。】 【一个封闭的楼道就足够我瞎想了,更何况还有NPC。】 【我坚定的唯物主义,这些东西都是子虚乌有。】 【就是嘛,自己吓自己。】 【哟哟哟,牛牛牛啊,这么行要不让导演请你来教教他们?】 杠精不说话了,可能是真的怕导演来邀请自己。追着他骂的人,盖了一座高楼,甚至还单独开了一楼。 而楼道里的两人却惊魂未定。 小美站在门边思考人生,天哪,真的……这么怕吗?她结束了这次工作之后特意去了一趟鬼屋,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我……我,我还要结束任务……”秦时胆子稍微大一点,“我……收钱了呢。” 贾路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我也是。” “走!不能给自己的老板丢人!”秦时豪气冲天。 贾路搭着他的手站起来,双股战战。 小美看他们这么勇敢,她正准备打开房门,门开了。 医生们抬着女人走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 刚刚起来的豪情又被吓了回去,两人慌不择路,推开身后026的门冲进去。 秦时说,“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 贾路点头,“对。” 秦时转头,“啊啊啊啊——” 贾路被他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直接晕了过去。 房间里是一个鬼娃娃。 她笑容可掬,穿着漂亮的芭比公主裙子,但是!她手里……是一具尸体! 门外的小美和医生还有女人面面相觑,扪心自问,有那么吓人吗? 他们的尖叫声让四楼的三人备受折磨。 江砚书叹气,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耳朵就像是被精神污染了一样,充斥着尖叫声,感觉有耳鸣的倾向。 站在他身边的宋雨却呆愣愣的,应该说,自从陈岭把她推出去之后,她就不说话了。 江砚书知道这是怎么了,宋雨时奔着结婚去的,但很明显,陈岭不是。 他只是想玩玩而已,到一个剧组撩一个人,绯闻满天飞,就是不出面回应,放任粉丝去撕合作的女明星。 但是沉浸在爱情里的人,往往都觉得,爱可迎万难。 直到陈岭抛下她们转身离去,她们才恍然明白,这只是男方名利双收的局。 在圈子里,陈岭的名声很臭。 江砚书思及此不由得叹气,看到宋雨和陈岭的时候,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在炒CP,但直到刚才他才知道,两人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但是,宋雨没有名分。 而且,他们在来这个综艺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不然宋雨没有资格来。 事情被披露,这是陈岭始料未及的,他咖位再大,手段再高,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抹去他刚才说的话,有个女鬼突然跳出来,他毫不犹豫的就把宋雨推了出去。 宋雨没有想到,在旁边制服了NPC的江砚书也没有想到。 而陈岭却来不及解释了,宋雨爆发了。 她抖出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关系,然后质问陈岭,陈岭不认,然后辩解。 宋雨说累了,就冷笑着低下头,说,“我眼瞎。” 然后再不说话。 陈岭也很生气,“你看错了人?我才是看错了人好不好?!” 江砚书摁了下眼角,“你能不能闭嘴。” 陈岭看着他,更加火大,“怎么,了不起啊?” 江砚书从来没有惯着人的概念,除了顾诗成。 “陈先生,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你拿了工资,签了合约,却在这个合约期间,做出这样的事情,一,违约金,二,你的粉丝会很失望,三,你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陈岭不屑的哼声,“我背后可是乐娱。” 江砚书轻轻笑出声来,他知道为什么顾诗成要选这个踩在她雷点上的人了。 乐娱,就是那爆出江砚书已婚有孩子,并且附带了视频的公司,顾诗成之前只是小惩大诫,但是后来他们多次报道,他们古河散步那次,也是乐娱报道的。 顾诗成这是要一竿子,全部打死。 “你笑什么?”陈岭很在乎他的身份,他可是乐娱的台柱子,钱袋子! “这个项目,是为了宣传我国的大好河山,和隐藏的市井文化,你现在把这个节目变成了一个下三滥的都市偶像剧,你还觉得乐娱能保住你?”江砚书冷眼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还有话没有说完。 就算国家不追究,那么顾诗成和盛忍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钱流水一样砸下去,出现了这个问题,那么就必须有人担负责任。 这个人,就是陈岭。 乐娱的二公子。 陈岭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哼,国家?国家能管我?做梦。我粉丝多,分分钟就能……” 他突然闭嘴了,他意识到了现在是直播。 他用怨毒的目光瞪着江砚书。 江砚书不在意的转身,宋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背后有顾诗成吗?”陈岭得意洋洋的揭穿他。 江砚书转身,“你要不回去看看我拿了多少奖?我夫人和我的名声都容不得你败坏。” 说完就不理会陈岭了,转身打开房门走进去。 而镜头之外,陈岭的经纪人,背后的公司,已经慌了。 陈岭的经纪人夏秋站在一楼,焦急万分,“导演,我们可以支付违约金,也可以赔偿损失,只有一个请求,马上停止直播。” 方导瞥了她一眼,“不可能。” 夏秋瞬间火了,嘴皮子起了个泡,苦口婆心的劝说,“方导……” “夏小姐,这边请。我是顾总的助理。”周淮笑眯眯的看着她,他的心情还不错,这个乐娱拿下,能挣不少钱呢。 夏秋接触不到那么高的圈子,听到是个助理,脸色还更不好了,“你要说什么?” “你要是不过来谈,那也可以把你埋了,让你和阎王去谈。”盛忍冬的助理坐在椅子上,和盛忍冬一脉相承的风格。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失态的直播和没脑子的帮手 “你要是不过来谈,那也可以把你埋了,让你和阎王去谈。”盛忍冬的助理坐在椅子上,和盛忍冬一脉相承的风格。 “丁总?”夏秋眉心一跳,心里慌得不行,丁考怎么来得这样快。 丁考的西装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双腿架着,颇有点土匪的意思。 夏秋勉强笑着走近,“丁总……” 丁考看了眼坐在旁边喝茶的周淮,有点不爽,怎么他就不说话,准备让他一个人出头? 周淮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笑了下,像只狡猾的狐狸,“我们顾总说了,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丁总就是这个专业的人。” 顾诗成的原话是,盛忍冬那条毒蛇,多压榨没有坏处。 丁考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周淮装得清清白白,弄得他像个打家劫舍的强盗。 夏秋却以为是顾诗成不管这件事,马上就把给MS的赔款从备忘录划掉了,也不管周淮了,只是谄媚的跟丁考说话。 “丁总,这件事就是一件圈内的小打小闹,不值得惊动您。”夏秋自认把话说得很漂亮。 但她忽略了一点,周淮的地位,和丁考是不相上下的,听不懂好赖话,那接下来就该倒霉了。 周淮吹了下茶沫,客气的说了句,“是吗?” 丁考冷笑,“不值得?你脑子是不是全是豆腐脑?” 夏秋看着丁考冷着的脸,一咬牙说,“丁总,我们家陈岭名气大,总是会被炒作,这都是我们圈内的……常发事件了。您……” “哦。”丁考说话主打一个噎死人,“要不我把你埋了,然后我说一句,这就是生老病死。” 夏秋:……这是哪里的歪理! 周淮淡定的看着手机,看顾诗成和盛忍冬把一层楼的门全部拆了,然后把NPC全部绑起来,一个一个逼问,把故事线凑出来了…… 夏秋只能继续说,“丁总,这件事情,我们陈岭也是受害人,我们已经请了律师,向宋雨的团队发出了律师函。” “律师函有什么用?”丁考打算一句一句把人套进去,然后乱棍打死。 夏秋愣了下,说,“就是……维护名誉……” “那为什么不直接起诉,让她去领法院的传票。”丁考说着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还带着盛氏嘲讽。 夏秋心里已经问候了丁考祖宗十八代了,面上却还要笑吟吟,“丁总,这个是……是,是,喔,是我们圈里的……” 丁考算着时间,差不多事情都该发酵了,“怎么,盛世集团不配叫全里人?只有你们陈岭宝宝?” 夏秋:……啊啊啊啊!烦死了! 周淮:说的话! 夏秋脸色很不好,已经不想说话了。 她想不明白,陈岭不就是渣了一些女明星吗?最多说他人品不行,但是怎么会引来盛世集团这般大张旗鼓? 她想不明白,可是有人明白。 宋雨在江砚书的态度和话里,明锐的察觉到了这件事情背后可能存在的人,这些人要的并不是一个陈岭名声扫地,而是陈岭背后多公司倒台。 整个四楼的氛围都很怪,叫人捉摸不透,NPC的尖叫已经不能吓到人了。 陈岭一脸灰败的跟在两人身后,原本打算解释,但是后面一想,怕什么,有公司帮他解释,有粉丝维护他,他有什么好怕的。 想通了之后他瞬间趾高气昂的往前走,路过两人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江砚书无语,“陈先生,请不要做这样幼稚的事情。” 宋雨阴阳怪气的补充,“江老师,人家只是一个三十岁的大宝贝。什么都不懂呢。” 陈岭和他那听不出好赖话的经纪人一样,直接说,“知道就好,我可是乐娱的太子!你那个老婆又有什么?不过就是新秀而已。” 宋雨在绿光里看着他,笑得很畅快,骂!多骂点!把你这辈子会的词都骂出来!然后你就烂在泥里吧! 顾诗成借着山海的东风,和盛忍冬的手,还有沈家的鼎力支持,已经在娱乐业里站稳了脚跟了。 乐娱无论是什么时候跟顾诗成比,都是不够格的。 在眼前的门被突然打开时,宋雨突然想明白一点,顾诗成随时可以拿下乐娱,但是她采取了这样的方式,那就证明……乐娱得罪了她。 还有一点……乐娱再小也有点肉,给盛忍冬算一份人情,两方结盟的开始! 想明白了之后,宋雨不再只是走在江砚书的身后,她开始在不会让人反感的界限内对江砚书示好。 她的商业价值不低,但是,还没有一个爆火的机会,现在,有机会了! 宋雨舔了下嘴唇,还缺一个投名状啊。 陈岭走进房间,检查了下纱帘背后,“没人,白费功夫。” “朋友们,陪我玩啊。”NPC从天花板上落下来。 陈岭尖叫起来,“救命啊!” “你这嗓子叫起来,跟太监一样尖。”宋雨不留情面的拿话刺痛他。 陈岭也是真的不要脸,撕掉了那层伪装的绅士皮,他就是个地痞流氓,“你叫起来像鸡。” 江砚书直接蹙眉打断他,“陈岭,这是在直播,注意一下身为公众人物的形象,就算没有,也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黄色,我国禁黄赌毒。” 陈岭被他一席话怼得哑口无言,差点暴走,宋雨正要说话,江砚书再次开口。 “你也是,宋雨,别激怒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出去之后向律师咨询,吵架没有用。” 宋雨咂摸了下这番话,应该还是偏向她的,便笑着说,“好,谢谢江老师指导。我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典型例子。在看直播的朋友可千万不要学我。” 陈岭扬手冲过来要打人,江砚书抬手轻松截住他,然后直接甩出去,把NPC吓得跳起来。 NPC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按剧本的问,“这是……狗血泼到我面前了?” “我是那个被浇了一头的人。”江砚书擦了下手。 NPC被他逗笑了。 江砚书向前走了两步,温声询问,“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你要玩什么?” “第一个开门的人,跟我划拳,输了在这里陪我。”NPC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声音都沙哑了起来。 江砚书挑眉,看着扶着墙爬起来的陈岭,“来完成任务。” 陈岭暴怒,“你tm谁啊?!敢使唤我!” 江砚书转身,宋雨愣愣的跟上,在陈岭的叫骂声里,江砚书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NPC:哇哦!有个性!我喜欢! 陈岭傻了,扑到门上疯狂拍打,“江砚书,你tm的!放我出去!” 宋雨也略微震惊了下,江砚书细心的看了下墙上,确认没有地方可以出来,他轻声卓,“太吵了,让他在这里净化一下吧。吓到了宋小姐了吗?” 宋雨呆呆的摇头。 江砚书转身去寻找线索,他估算着顾诗成该出去了,他要站在她的身边,听一听她的声音,把耳朵洗一下,污言秽语,太伤耳朵了。 最惨的莫过于三楼的那一对活宝。 两人的尖叫声比NPC的吓人多了,让他们去扮演才是专业对口。 一楼的夏秋已经不准备理会丁考了,说不通,完全就是他霸道的思维带着人走,根本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丁考看她不说话了,原本打算下手轻点,现在准备下死手。 周淮开始加入战局,“乐娱准备怎么解释这件事?还有给山海带来的损失,又要怎么弥补?” 夏秋根本没有把周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放在眼里,听到他发问,只是冷漠的说,“这个不是我的职责范围的事情。” 周淮眼里眸光更冷了,“不知道?丁总,乐娱这个态度,是在打盛世集团和MS的脸啊。” “切,MS,不就是小女生的思春吗?”夏秋完全没有对丁考的客气,张嘴就是拽得二五八万的。 周淮看了下,女人,不打。交给丁考埋了吧。 “思春?夏秋女士的见解很新奇。”周淮不咸不淡的说,已经开始考虑怎么埋了她了。 “I miss you.不是吗?”夏秋终于找到可以发泄的对象,顺便还暗暗告诉丁考,你看,我没有怼你,是在给你面子。 周淮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恭喜夏秋女士,给贵公司填了一个官司,我们顾总只是好脾气,不是软柿子,公司的名誉容不得你来诋毁。” 夏秋被唬住了,随即愤怒起来,“怎么,还不允许人来说吗?” 周淮点头,“允许?你脑子有什么东西啊?堵得这样严重,直接堵住了脑花通往直肠的道路吗?” 夏秋一张脸青青紫紫的,好不精彩的 “夏秋女士,你的言语,是带有侮辱性的,而命名的人,是为了纪念他的女儿,还有,为了感谢国家的帮助。你觉得,这个允许你开玩笑吗?” 周淮话音落下,电梯门开了,顾诗成和盛忍冬同步走出来。 周淮和丁考起身迎上去,把夏秋一个人撂在椅子上。 “起诉。走法律程序,毕竟我们可是正规商人,是吧盛总?”顾诗成的话让夏秋回了神。 夏秋突然想起来了,顾诗成!乐娱之前被打压了的原因!一段视频,几乎让乐娱元气大伤,靠着陈岭才运转过来了的。 顾诗成这是要新帐旧帐一起算吗? “顾总……”夏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叫起来,“陈总,好好好,我们马上回来!” 夏秋转身看着方导,又看着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茶的顾诗成和盛忍冬,咬咬牙,“顾总,盛总,这个节目录制能不能先暂停?或者让陈岭先出来,我们现在有很紧急的事情。” “损失谁赔?”顾诗成抬眸。 夏秋打碎牙和血吞,“我们会赔偿您的。” 顾诗成笑了,像是在笑她不自量力,“你们赔?个人还是乐娱?别想了,陈总接到了法院的传票,所以着急了是吧?” 夏秋看着她脸上的嘲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在陈岭签下山海合同时就设下的局! 不!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绿茶的小伎俩甜甜的 不! 夏秋浑身无力,像是被人扔进了冷冻室,浑身都要颤栗起来。 或许还要更早,顾诗成就盯上了陈家。盛忍冬不过是她找来的伙伴,顺手拉过来的势力。 夏秋心里只有两个字循环,完了。 陈非和温桑合作,死了,陈岭的父亲才有机会掌握陈家,因为陈非,陈家出过一次手,现在搅了山海的直播。 顾诗成和江砚书真的是好耐心,这期间从来没有和陈岭说过一句引导性的话语,而这次的组队排在一起也是方导安排的,江砚书反而捞了一个护花的美名。 夏秋猛然抬头,幅度大得闪了下脖子,又得注意形象,不敢呲牙咧嘴。 “顾总,盛总,这件事我们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请你们相信我们。”夏秋尽量让自己的言辞听起来很真诚。 盛忍冬看着夏秋,像是在看一盘蚊子肉,“顾总,乐娱能给你什么满意的答复,你要不要猜一下。” 顾诗成接过侍者的茶,“估计是一段视频吧,盛总的律师准备好了吗?” 盛忍冬瞪她,这人薅羊毛薅上瘾了是吧?!还要用他的律师! “秦律呢?他可是从无败绩,找他更妥当。”盛忍冬感觉再跟顾诗成待在一起,他的智齿都要被气出来了。 顾诗成随手就给他画饼,“盛总,秦律名声在外,已经是登峰造极,您手下的律师团队还需要打出名声,现在就有个现成的,不好吗?” 盛忍冬盯着她,用眼神告诉她,这个饼他不吃! 顾诗成伸手,周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份文件递给她,“顾总,已经准备好了。” 夏秋恨不得自己能透视,把东西全部看到,或者有个超能力,她看一眼那文件就着火。 可惜没有超能力,盛忍冬看着综艺目前的分成还有下一部电影的投资,他动摇了。 顾诗成不适合埋,适合当合作人。 他现在投了十个亿进去,就现在的分析来看,能回本,还有至少五个亿可以赚。 这个合作对象没有什么癖好,还有一个影视圈的影帝家属,这样算起来,稳赚不赔。 他已经厌烦了和那些老头子谈生意了,一堆人凑一起,不是明里暗里告诉他法律,就是战战兢兢生怕他把人埋了。又不是谁都有资格被埋的。 顾诗成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已经稳了,又把合同抽回去,“周助,这份文件再拿去细化一下,盛总可不是一点小东西就能打动的人。” 盛忍冬被她轻飘飘是吹起来,轻轻哼了一声,还是慎重是考虑了一下,万一以后两方崩了,该把人埋哪里。 “行,丁助,你就负责和周助对接吧。”盛忍冬开口。 夏秋见他们三言两语就谈拢了,不由得更加心急,正要说话,就听得电梯门开了,江砚书走在前面依旧春风满面,宋雨跟在他身边,唯独不见陈岭下来。 夏秋焦急,“江……江先生,陈岭呢?” “我们现在不敢跟他共处一室。”宋雨捡到这个经纪人就火冒三丈,“你……” 宋雨的经纪人蹲在角落好半天了,本来打算缓一下发麻的腿,现在哪里还敢等,赶快冲出来捂嘴,“祖宗,别说了。” 宋雨却挣脱开来,“不行!我要说!陈岭和他的经纪人,也有一腿!” 电梯门口怼着个摄像机,把她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录了。 夏秋浑身的血都在倒流,她两眼一抹黑,直接晕了,旁边的人来一句120都没有来得及喊,就被冲上来的医护人员抬走了。 夏秋一直没有露面,可是架不住她以往和陈岭出行的时候露过啊,这一下直接炸开了锅。 【卧槽!666,我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哥们,你把我的震惊都说了。】 【这算是出轨是吧?】 【出轨,侮辱女性,还有骗人当小三,骗色!】 【对对对!人品不行!】 【你们懂什么啊!这就是剧本而已!我家哥哥不可能会这样的!】 【哟哟哟,是是是!剧本!哈哈哈哈,tm的,你看看这个综艺纳入像有剧本的样子!】 【不用管,这种人就是哥哥三十还是我怀里一个宝宝。】 【哈哈哈,反正到时候再说一句是女生自愿这件事过了。】 【过不了!就他说的那些侮辱的话,什么床上的狗这种,我一辈子黑!】 【对!谁找他代言就不买!】 【对!抵制起来!】 【女人就是大惊小怪,不就是一个小错误吗?】 【哦豁,小错误!这是男宝破烦了吗?】 【我不管反正不接受洗白。】 【对!】 【……】 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大楼里众人却安坐无虞,方导让工作人员帮忙把人带下来,结果人家心高气傲,不让人扶,在走廊上摔了个大马趴,又多了个笑料。 看着走出电梯的陈岭,医护人员二话没说,直接上去把人抬走。 顾诗成淡笑,“看来备上这些医生是有用的。” 盛忍冬突然想起来,顾诗成名下有个诗书医院,那个医院的私密性一直都是富豪圈里咂舌的存在,谁家不想要这样一个医院? 可是投入太大,而且不对外开放,这就等于每年拿几百个亿砸进去,只能见到几个水花。 “你那个医院,让我入点股呗,我们单独开一栋楼,专门给那些明星用,然后我们再看那些明显需要报道卖惨,我们提供人,这样就能赚双份。”盛忍冬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发现了一座金山。 顾诗成点头,“我有这个想法,但是我这边的艺人不多,谁会来我这里看病?” 顾诗成看着他,就等着他一句话,盛忍冬眼神沉了下来,一字一顿的恨声道,“顾诗成,你丫的又在薅羊毛!” 顾诗成笑了下,不置可否,顺手把桌上留的茶递给江砚书,“辛苦了。” 江砚书弱弱的撒娇,“不辛苦,幸好是我分到了那个组,不然老婆的耳朵就脏了。” 盛忍冬:……毛病! 顾诗成却一直笑吟吟的,“嗯,所以说,辛苦我的宝贝了。” 江砚书眼尾被茶水的热气冲得有些红,“没关系,只要老婆安全就好,我听两个小时的怒吼和尖叫都没有关系。只是不能和老婆在一起,总是有点难过。” 盛忍冬:死绿茶! 周淮:原来是这样追妻的啊。 丁考:这……盛总不会学吧?应该不会吧?盛总没有老婆,万一学了……以后的老板娘会打死盛总吧…… 要不是在外面,顾诗成真恨不得能上手揉一把她宝贝的头发。顾诗成深吸一口气,她的宝贝看上去娇娇软弱的,腹肌却让人摸上去很舒服。 江砚书低着头,双手端着茶杯,“老婆……我是不是说错了话呀?” 顾诗成摇头,“没有错,都是对的,说得很好,我喜欢听。” 周淮:学到了! 盛忍冬:缺心眼! 丁考:人家有老婆是有原因的。 江砚书欢喜是放下茶杯,“好,我只说给老婆听。” 顾诗成:“好。” 盛忍冬,周淮,丁考:我们是什么?!你们play的一环吗?! “我去买一点小吃,今天你吃得太少了。”江砚书开了屏,心满意足的走了。 顾诗成右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见谅,内人与我有些时间没有见面了,有些想念。” 周淮:顾总变了。 盛忍冬忍无可忍,利索的翻了人生的第一个白眼送给顾诗成,“你脑子是不是灌了孟婆汤进去?你们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小时没见面。” 顾诗成点头,“有点久了,盛总没有谈恋爱,可能不知道这种感觉。” 盛忍冬:“不想知道。” 顾诗成开玩笑的说,“那盛总可要快点适应一下,毕竟我们要长期合作。” 盛忍冬:……很好!完美的合作人有了第一个缺点!太宠她那个绿茶了。 盛忍冬感觉自己盒不下去了,“这什么茶?一股子绿茶味!” “这个是君山云雾,绿茶中的极品。”顾诗成跟身边的侍者说,“给盛总换滇红来。” 盛忍冬舒心了,这个合作人还是很不错的,好茶多。 四楼的尖叫终于停止了,两个怂包在NPC的指引下补全了医院的故事线,找到了“凶手”,凶手跳出来的时候,贾路差点吓晕过去。 “凶手”嘴里的牙齿还没有龇出来完,就看着一个人软了,直接倒进了同伴怀里,失去了同伴的秦时双腿颤抖,“救命啊——” “凶手”吓了一跳,感觉自己真的杀人了,“唉不是……这……你们……这是我不知道的剧本吗?” 小美幽幽叹气,“他们是真的害怕,我没有见过叫得这样撕心裂肺的玩家,而且……他们的尖叫真的……很真实。” “凶手”挠挠头,指着地上两个“瘫痪”了的人,说,“那现在怎么办?” 小美冲一个房间喊了一声,“大叔过来搭把手,你和这个大哥一起把他们两人搬进电梯吧。” 在网友的嘲笑里,贾路和秦时被抬下去了。 之后再鬼屋,剧本杀等一系列跟恐怖沾边的,都用上了他两人的照片。 有些直接找他们做代言,但是他们不敢进去,直接摆手说,你们用!别叫我去!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顾诗成看着这两四肢无力的家伙,也吃了一惊,“方导,他们这个三楼,这么恐怖吗?” 盛忍冬不忍直视,“太惨了。” 方导扪心自问,“最难的,是你们两的连环杀手,你们两却屁事没有。” 秦时,贾路:……呕! 顾诗成不忍心的说,“今天辛苦了,这个酆都的宣传确实累,给他们放两天假,再包个红包压压惊。” 【眼红!嫉妒!】 【我愿意被吓!我愿意!】 【我也是我也是!】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确实一阵笑声,奚垚窜出来,跟方导拉手,“导!这个太好玩了!是哪家鬼屋提供的?我去光顾!” 方导:……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顾诗成顺手把沈允棠牵过来,低声问她,“吓着了?” 沈允棠眼睛红红的,“姐姐,好吓人的呐……” 方导:……毁灭吧。 奚垚:“啊?你刚才还说好玩呢。” “老婆我回来了。”江砚书拎着吃的回来。 众人:得!小绿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