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首辅的神医小媳妇》 第1章 穿成农门荡妇 “桑青青这个贱人！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我们谢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我这就叫人牙子来将她卖了！” “娘，这桑青青到底是咱们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要是将她卖了话，会不会不太好？而且她长了这副水性杨花的样子，人牙子定会将人卖到窑子去的。” “卖到窑子去不是正好吗？她不就是喜欢勾搭男人吗！正好全了她的心思！” 迷迷蒙蒙中，桑青青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低矮破旧的泥砖土坯房，不过打扫得倒是挺干净的，里面堆满了放得整整齐齐的木柴。 自己跟前站着两个穿粗布裙子的妇人，一个年纪五十来岁，头发花白，一脸的愤怒和幽怨，另一个年纪稍轻的眼底还噙着泪水，一脸的痛心疾首。 “哎哟！不装死了？舍得醒了？我要是你，我都恨不得直接一头撞死算了，哪里还有脸活着！！” 见桑青青醒过来，谢老太太当即凶神恶煞地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骂道。 “你这个小贱人！当初嫁给我们晏回是你寻死觅活要嫁的，现在见我们家晏回出了事儿，你居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有辱门风的事情来！我这就撕烂你这张脸皮！看你还怎么勾搭男人！” 谢老太太越说越气，忍不住上前揪住了桑青青的头发，就要动手扇她。 “娘，算了！别打了，她已经被打得够惨了！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咱们还得给她请大夫，咱们家可没有这个闲钱了。”谢母急忙上前拉住了谢老太太，低声劝说道。 直到现在桑青青才确认自己居然穿越了。 看着盛怒中的谢老太太，她隐隐觉得有些心虚。 说起来，这事儿也怪原身自作自受。 原身从小生的好，加上父母哥哥溺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谢家的秀才谢晏回是个天才，在府试中了案首，所有人都说他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原身为了做官夫人，设计谢晏回嫁给了他。 但是刚成亲没多久，谢晏回就偶然被几个地痞记恨打断了腿，再也不能科举，原身转头就看上了镇上的黄举人，脱光了衣服想勾引人家做妾，被黄举人的妻子抓了个当场，打了一顿送回谢家，还从谢家讹走了一大笔钱，让谢家雪上加霜。 所以谢母和谢老太太才气不过想把原身卖掉。 正好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道：“娘！我将王大夫请来了！” 是谢大哥的声音。 一听王大夫来了，谢母和谢老太太紧赶慢赶地往外头走去。 桑青青上辈子当了一辈子的大夫，听说自己如今的便宜丈夫谢晏回断了腿，而且还高烧三日不退，当即就犯了职业病，跟了出去。 桑青青顺着记忆回到了谢晏回和自己所住的房间，还没有进门，里头就传来了那王大夫摇头叹气的惋惜声：“不行啊！这腿根本治不了，这伤口都已经化脓了，所以才会高烧不退，再不处理的话，恐怕连命都不保不住了，依我之见，只能马上截肢了。” 一听要截肢，谢母吓得当场眼眶通红，哭了出来，道：“这截肢了，让晏回怎么活下去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截了这条腿才能退烧，要不然再烧下去，人都要没命了！你们赶紧考虑清楚吧！”王大夫沉声说道。 居然要截肢？ 按照原主的记忆，谢晏回的腿是被一群地痞流氓打伤的，而且用的是木棍，最多只是腿骨断裂而已，用不到截肢的地步吧？ 这简直就是庸医！ 桑青青一急，也顾不得谢家人现在对自己的憎恨，当即走了进去，道：“只不过是伤了腿骨，怎么就要截肢了？你这不是耽误人家一辈子吗？截了肢，这一条腿就永远没有了！” 王大夫听桑青青当面质疑自己的医术，气得胡子一翘，当即甩开了袖子，冷声道：“既然你们不相信老夫！那就请你们另请高明吧！我言尽于此！这伤口都已经化脓了，再不截肢，明日就准备后事吧！” 听王大夫说得这般严重，谢母的身子当即有些瘫软，绝望地擦了擦眼尾的泪水，道：“王大夫，当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王大夫摇了摇头，道：“这腿伤得这么严重，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们要是同意截肢，我现在就可以开始，截肢之后用最好的伤药包扎，天就可以结疤了，怎么说也能保住一条命啊。” 谢母犹豫地看向了谢老太太，谢老太太的眼里也满是痛惜和不舍，最后却只能哽咽着说道：“那就动手吧。” 然而，桑青青却猛地上前，拦在了谢晏回的跟前，沉声道：“我说了！不需要截肢！我有办法让他退烧，还能治好他的腿！” 第2章 柳枝接骨术 这话一出，王大夫顿时露出了一连嗤笑。 他带着不屑和鄙夷，冷冷地看着桑青青，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扯什么弥天大谎！他的伤口都已经化脓了！不截肢还能有什么法子退烧！” 谢老太太也冷冷地看着桑青青，咬着牙道：“你给我滚远点！要是耽误了我孙儿的性命，我要你偿命！” 桑青青面不改色，直接挽起了谢晏回的裤腿，露出了流脓的地方。 她冷声道：“你看清楚，他的伤口流脓，并不是因为骨头里头发炎，而是因为外头敷了草药捂了几天，不够透气才会让这一块的皮肤溃烂发热。” “第二，你摸一下他的断骨之处，虽然站不起来，但是里头的骨头只是断裂，并没有粉碎，所以只要将断裂的骨头接起来，用好药，他完全可以康复。这种情况下，可以借助柳枝，用柳枝接骨术。” “什么柳枝接骨术！我当了几十年的大夫，从来没有听过！你是不是画本子看多了！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耽误了他的性命，砸了我的招牌，我跟你没完！”王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桑青青！你这个小贱人！你是不是故意在这里耽误时间！要害了我孙子的性命！这样你就好名正言顺地改嫁了是不是！”谢老太太冷冷地看着桑青青，气得牙齿颤抖。 然而，桑青青却急得大喊道：“你们疯了是不是！我都说了我能治好他！只要将他治好了，日后他还能继续去考科举！说不定能中个状元回来！你们要是将他截肢了，他这辈子就完了！” 桑青青这话直接踩中了谢家人的软肋。 谢母竟然有些犹豫了，举棋不定地看向了谢老太太，低声道：“娘——” 谢老太太气得咬了咬牙，道：“你喊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让她试试不成！她嫁来咱们家这么久了，怎么没听说她会什么医术！” 谢母眼底刚刚浮起的零星光芒又瞬间暗淡了下去。 她正要将桑青青拖走，桑青青却觉得自己的裙摆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带着一种执拗而坚决的力度。 桑青青顺着力度低下眼眸，便见本来昏迷不醒的谢晏回已经睁开了双眸。 谢晏回除了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天才，还是个顶顶的美男子。 哪怕昏迷了几天，形容狼狈，却也丝毫没有遮挡住他的绝世容貌。 如利剑般斜飞入鬓的眉毛，狭长而精致的眼型，一双深邃沉静的双眸，如同浩瀚星辰，让人沉溺其中。 高挺俊美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轮廓分明而俊朗有型。 既带着书生的儒雅，又充满了男人的阳刚气质。 作为一个颜控，桑青青心里头顿时下定了决心，就凭这便宜夫君的这张脸，她怎么着也要将人治好啊。 “晏回，你醒了！”桑青青急忙惊喜地喊了一声，当即蹲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晏回，一本正经道：“谢晏回，这个大夫要给你截肢，我说我有把握将你的腿治好，娘和奶奶非要拦着我，你自己说，你是要截肢，还是信我一回？” 谢晏回其实在她们拉扯的时候就醒了，他就是不想截肢，这才费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拉住桑青青的。 “晏回，你可算醒了，你吓死娘了！”谢母见谢晏回唇瓣干裂，急忙端来温水，凑到了谢晏回的跟前。 谢晏回喝了大半碗的水，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冷冽深沉地锁在了桑青青的脸上，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王大夫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不悦地拧紧了眉心，道：“他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身上的伤口已经不能再耽误了，再拖下去，就是不死也要烧成个傻子了，你们到底截肢不截肢？” 谢晏回抬起眼，目光极有压迫感地看向了桑青青。 良久之后，他才哑着嗓子道：“方才你说，你有法子治好我的腿？不用截肢？” 桑青青急忙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错，你这只是腿骨断裂了，只要接好就行了，绝对保证你可以恢复到跟正常人一起蹦蹦跳跳的。” 听桑青青说得如此信誓旦旦，那王大夫更加生气了。 他气得脸色颤抖，指着桑青青就想大骂。 然而，谢晏回心气极高，想到要是截肢，这辈子只能做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倒宁愿让桑青青试一试。 哪怕死在她手上，也好过半死不活的拖累家人一辈子。 “好，那你来吧。”谢晏回当即应道。 大夫瞬间惊愕地瞪大了双眸，就连谢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晏回。 “晏回！她什么时候会医术的？你真要将命交给她吗？”谢大哥惶恐不安地说道。 谢晏回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道：“让她试试吧，总好过当个废人，我已经下定决心，你们谁都不要劝了。” 屋子里头的气氛瞬间沉重了下来。 桑青青轻描淡写地看着谢晏回，道：“一个接骨手术而已，不过是小菜一碟，何必弄得如此生离死别一般，要做这个接骨手术，我需要你们准备一点东西。” 谢晏回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是藏在被子底下的双手却已经紧紧攥住了床褥，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 他面色故作沉静道：“要准备什么东西？” “首先，一个干净的房间，然后准备一点醋给我，我要用醋熏房间和床褥消毒，这样切开你的皮肤才不会感染细菌，防止后面感染。” “第二，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回来煮好备用，另外还需要新鲜的嫩柳枝，两只大公鸡，一把锋利的匕首。” 听桑青青说的头头是道的，谢家人的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信服的感觉来。 第3章 买来做药童 就连本来都要拂袖而去的王大夫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想要暗戳戳地看看这个柳枝接骨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谢大哥火速拿着方子将药材抓了回来。 谢母逮回了两只大公鸡。 谢老太太按照桑青青的指挥准备了干净的房间床褥，用醋熏过消毒了。 而桑青青则找到了一柄锋利的匕首，用沸水煮开消毒。 谢大哥买回来的药材，桑青青取了一般让谢大哥煎水，一半泡在了公鸡血中。 “你想要睡着做手术，还是醒着做手术？”桑青青准备就绪，忽然看向了谢晏回，开口问道。 “还是睡着吧，这样起码不会那么痛，我拿个棍子将你敲晕过去？”谢大哥憨厚老实地看向了谢晏回，沉声提议道。 谢母也点了点头，道：“这可是痛得很的，还是听你大哥的，晕过去好受一点。” 然而，桑青青听了他们的话，却顿时笑着道：“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不管是醒着还是晕着，都不会痛的，他想要醒着就醒着，想要睡着就睡着。” 这话一出，那王大夫顿时又忍不住了，跳出来指责道：“你这女子！真是越说越过分了！你真当自己是华佗再世，给关公刮骨疗毒吗？不会痛！这可是切开皮肉接骨！怎么可能不痛！” 桑青青淡淡地睨了王大夫一眼，异常的镇定和自信，道：“我说不会痛就是不会痛。” 谢晏回见桑青青如此胸有成竹，而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舍我其谁的独特自信，忍不住眸色暗沉了几分。 他攥紧拳头，沉声道：“我要醒着。” 桑青青将谢大哥熬出的药汤递给他，道：“这碗药喝掉五分之四就行了，留两分。” 谢晏回照做了。 “这是麻沸散，就是当初华佗给关公用的药方，不过我已经改良过了，所以见效快，而且能够让人快速进入麻痹的状态，一点都不会感觉到痛。”说着，桑青青在谢晏回的腿上拧了一下，道，“还有知觉吗？” 谢晏回这才发现自己果真失去了知觉，除了意识是清醒的，整个身体好像已经不受控制了一般。 “果真没有知觉，更别说痛了。”谢晏回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竟然有华佗的方子？” 听谢晏回这么说，王大夫心里头顿时痒痒了。 华佗的麻沸散方子？这可是宝贝啊！ 这药刚服下去，谢晏回就失去知觉了，这改良的药方比华佗的方子更加厉害啊！ 刚才桑青青写了方子就随手放在桌面上的，王大夫急忙挪步过去，想要看看这方子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然而，王大夫刚刚将头凑过去，谢大哥竟然眼疾手快，猛地一把将桌面上的方子收了起来，直接塞到了衣襟中，还十分戒备地看了王大夫一眼。 王大夫被捉了个现行，顿时尴尬不已，摸了摸鼻子愣在当场。 这个时候，桑青青已经开始动手术了。 但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做手术的慌张和谨慎，就好像这种事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般。 只见她动作沉稳而熟稔地将谢晏回的伤处割开，然后情理了腐肉和碎骨，把骨头对好位后，再将柳条剥皮插进去，又把肌肉皮肤缝合，最后把之前浸泡在鸡血之中的药材捣碎敷上并且包扎好。 一番流程下来，竟然不过是两柱香的时间而已！ 谢家人看的大气都不敢出，就连王大夫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整个过程中，谢晏回丝毫没有感觉，一声不吭，反倒是不可置信地欣赏起桑青青的手法来。 做完手术后，桑青青将谢晏回的裤腿放了下来，又将剩下的五分一麻沸散递给他，道：“将这个喝了，能撑到明天，不会疼痛。那两只公鸡炖了吃肉喝汤，能恢复得快一些，五天就可以下地了，一个月肯定可以恢复如初。” 说着，她将匕首清洗干净。 听着桑青青的话，谢家所有人包括谢晏回都还有些不可置信。 就——就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么简单？ 谢家人是外行，但是王大夫却是内行的！ 他从原来的鄙夷完全变成了抓心挠肺的好奇！ 这小妮子的手法也太厉害了！ 看她缝合的伤口整整齐齐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而且她的麻沸散能够马上见效，割肉接骨居然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这方子和手艺要是到了他的手里，那他不得发财了吗？ 王大夫想到刚才谢老太太说要叫人牙子来将桑青青卖掉的，心里头顿时就涌起了一个坏主意。 王大夫看向了谢老太太，忽然开口道：“谢嫂子，方才我听你说要将这丫头卖了给人牙子，是不是这回事？” 谢晏回一听，顿时抬起眼狐疑第看向了谢老太太。 他昏迷了几天，还不知道桑青青做的好事！ 谢老太太的脸色有些僵硬，但是仍然冷着脸道：“是有这回事，不过——” 不过现在桑青青接好了谢晏回的腿，已经算是将功补过了，她自然不能再将桑青青卖掉了。 只是谢老太太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王大夫已经迫不及待道：“既然你想要卖掉她，我这里正好缺个药童，你不如开个价，直接卖给我吧。” 只要将桑青青买了过来，那麻沸散的方子和接骨的方子都是他的了！ “阿奶，为何要卖掉青青？”谢晏回忽然沉声开口道。 谢老太太顶着谢晏回询问而清冽的目光，一时觉得头皮发麻，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愤愤地瞪了桑青青一眼。 桑青青自觉理亏，想到原主做出的蠢事就忍不住一阵的头痛。 她总不能直接开口跟便宜夫君说自己想要另攀高枝，被人家打了一顿还被讹诈了银子，所以他娘亲和祖母才气得要卖掉自己的吧？ 正好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大嗓门。 “谁要卖掉我的心头肉！我跟你们谢家没完！” 桑青青一听这声音，更是连太阳穴都突突直跳起来。 她娘怎么也来了？ 第4章 和离书 不等桑青青回过神来，一个身穿花褂子的中年妇人就咋咋呼呼地冲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看向了谢老太太，道：“谁要骂了我的心头肉？是不是你？” 王大夫想要方子心切，当即道：“这位嫂子，是我想要买了这妮子——” 然而，王大夫话音未落，桑母就直接一个大巴掌呼了上去。 他指着王大夫臭骂道：“你这老头子简直是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想买小姑娘！为老不尊！老不羞的！” 王大夫哪里见过这等凶悍的场景，被桑母一巴掌呼在了地上，老半天都爬不起来。 谢老太太也被桑母吓住了，正要开口，躺在床榻上的谢晏回已经率先开口，沉声道：“娘，阿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老太太见瞒不住了，只好指着桑青青道：“亲家！你也别欺人太甚！这事儿是你们家闺女做得不对在先！她趁着我们家晏回昏迷的时候跑到镇上去勾搭黄举人！还被人家的媳妇发现了，打了一顿送回来，讹走了我们家一笔银子！我也是气不过，才说要将她发卖的！” 这话一出，桑青青只觉得自己当场社死了。 她的夫君，她的母亲，她的父亲，还有来为她撑腰的三个大哥都愣在了当场。 桑母有些头痛地看着桑青青，本来嚣张的气势瞬间就弱了几分。 她赔出了一个笑脸，语气有些僵硬道：“我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性子的确有些蛮横，不过她就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你们也可以将她送回娘家管教，怎么能说将她卖掉？” 谢老太太本来已经歇了卖掉桑青青的心思了，不过眼下桑家这么大张旗鼓闹上门，搞得大家的面上都不好看，她也板着脸不再言语了。 桑青青见两家人气氛僵硬，又盯着谢晏回清冽冷沉的眸光，恨不得找到地缝直接钻进去。 她只好勉强露出了一个笑意，走到了桑母跟前，解释道：“娘，阿奶只是说笑的，怎么可能真的将我卖了？” 桑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桑青青，气得后槽牙都要咬掉了，低声骂道：“我简直是作孽啊！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八辈子老祖宗的脸面都给你丢光了！” 谢老太太咳咳了两声，道：“她说的不错，她刚才将我们家晏回的腿骨接好了，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既然你们桑家来领人了，咱们也好将这话说开了。虽然我们谢家做不出卖孙媳妇这样的事情来，不过她做出了这样伤风败俗有辱门楣的事情，我们谢家也留她不得了，既然她要另攀高枝，晏回你就给她写一封休书吧。” 谢晏回这会儿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深邃的眼底暗沉了几分，如同藏着一团晕不开的墨汁一般。 谢晏回动了动干涩菲薄的唇瓣，沉声道：“休书就算了，她怎么说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既然她无心留在谢家，那我给她一封和离书吧。” 桑青青做出了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情，谢家大可休妻的，但是谢晏回还愿意给她一封和离书，算得上非常厚道了。 桑青青觉得原身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自觉理亏，虽然有些遗憾以后都看不到谢晏回的盛世美颜了，还是低声道：“那好吧。” 然而，这话一出，桑母却一把狠狠拧住了桑青青的耳朵，骂道：“好什么好！好你个大头鬼！和离回家了，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一辈子老尼姑吗？” 桑母教训完桑青青舔着脸弄出了一抹笑意，看向了谢晏回，道：“女婿啊，我知道这事儿是青青做得不对，是我们没有将她教好！但是两个人结为夫妻，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请你们再给青青一个机会吧！就当是我求你们了——” 说着，桑母就要当着谢晏回和谢老太太的面跪下来了。 谢母急忙扶起她，道：“亲家，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要折晏回的寿啊！” “是我没有教好女儿，让你们谢家蒙羞了！别说下跪了，就是磕头都应当的！只是我女儿要是出了谢家的门，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就算能够再嫁，又上哪儿找一个跟晏回这样人品出众的女婿！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她一次吧！” 桑青青有些无语了。 她一身的医术，就算不嫁人也饿不死的，但是见桑母如此低声下气，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说出这样唱反调的话来，难免太不孝了。 桑父此时也板着脸，哑声道：“这样吧，我们桑家再赔一份嫁妆过来，你们就原谅青青一次吧。” 谢母和谢老太太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第看向了谢晏回。 谢晏回深深地凝视了桑青青一眼。 最终，他动了动喉结，沉声道：“嫁妆就不必了，我如此也是一个废人了，如果她愿意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 桑青青想不到谢晏回竟然还愿意原谅自己，让自己留下来！ 要知道这种事情在古代，对于一个男人，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当即看向了谢晏回，道：“你放心，我若是留下来，我绝不会再跟谢家添麻烦的，你的腿，我一定会治好，让你恢复正常。” 听大家都松口了，桑母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又是一番叮嘱，这才领着儿子离开了谢家。 送走了桑家人，桑青青自知有愧，主动担起了照顾谢晏回的责任。 谢晏回虽然接好了骨，但是还在发着高热。 她烧了一大桶的热水，主动给谢晏回擦了一遍身子，再擦了一次白酒，打算物理降温。 谢晏回刚开始忸怩得很，一直僵硬着俊脸，还想要自己动手。 然而，桑青青却轻描淡写道：“你一个大男人忸怩什么，我是个大夫，所有人在我眼前都只是病人。” 听桑青青这么说，谢晏回觉得自己要是再忸怩，倒有些不合适了，只能忍着内心的尴尬，让桑青青给自己擦了身子。 不过说实话，桑青青替自己擦拭了一遍白酒之后，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竟然好了不少，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他总觉得，桑青青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第5章 当铃医 当晚，当桑青青喝完了最后一点米汤，抬首看见谢家其他人碗里的番薯时，突然感觉有些难以消化。谢家一直是由谢晏回撑着的，现如今谢晏回受伤，谢家又因为她的事赔了不少银子，此时应该是山穷水尽了吧。 桑青青思索再三后道：“阿奶，娘，我知道从前我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晏回又有伤在身，家里也不容易，我想着从明天开始去当铃医，补贴一下家用。” “铃医？” 众人一听，齐齐的注视桑青青，谢晏回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是的。”桑青青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这当铃医很是辛苦的，你能吃得住这苦头吗？”谢母有些担忧地看向了桑青青。 当个走街串巷的铃医，一般都是赤脚大夫，男人做的活计，桑青青这细皮嫩肉的，能做这个吗？ “这有什么苦的？我一身的医术，不治病救人岂不是浪费了？而且还能挣钱。娘，让我试试吧。”桑青青微笑地看向了谢母，一脸的自信。 “那明日我给你做个撑子吧。”谢大哥是老实人，听说桑青青要挣钱补贴家用，当即主动说道。 谢大嫂和谢小妹也说道：“那咱们两个缝合个幌子，上头写上字，这样就可以出去看诊了。” 桑青青觉得谢家都是好人，心里头越发下了决心要挣钱让谢家过上好日子，一口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谢大哥最先起来，敲敲打打的，将撑子做好了。 谢大嫂和谢小妹也是勤快麻利的人，将幌子缝在了上面。 “只差写上字了，二弟的字是全家人最好的，让二弟写。”谢大嫂微笑地看着桑青青，当即说道。 桑青青点了点头，道：“谢谢大嫂，我这就去让他写上几个字。” 说着，桑青青撑着杆子进了房间。 因为伤口处理得当，所以谢晏回这会儿已经不发烧了。 他正坐在房间的书桌跟前温习功课，桑青青将幌子放在了桌面上，道：“谢秀才，劳烦你给我写几个字呗。” 听桑青青突然语气亲昵地称呼自己为谢秀才，谢晏回不由的一愣，有些诧异的望着桑青青。 然而，桑青青却当作没看到谢晏回的诧异，继续问道：“谢秀才，可以吗？” 谢晏回看了这有模有样的撑子，提起笔，沾满了浓墨，道：“写什么？” “就写神医两个大字，然后在旁边写上活死人，肉白骨六个小字。”桑青青真的毫不谦虚。 谢晏回听言，眉头不由的挑了挑，眼底闪过一抹迟疑，沉声道：“这写得是不是太过了？人家只会当你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桑青青：“你不信我？” “我只是觉得这太像是骗子了。”谢晏回有些无奈，哪个神医像她那样……自吹自擂。 忽地，桑青青猛地靠近谢晏回，眨巴着一双大眼，故意威胁道：“谢秀才，我劝你还是赶紧写吧，就按照我说的写，若你再不写，我可就亲你了。” 只见桑青青的俏脸一下子在谢晏回的跟前放大，晃得谢晏回有些闪神。 脸色随即一沉，这女人怎么性子越发张狂大胆了！ 但还是依照她的意思将字提上了。 谢晏回的字写得非常好，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一般。 桑青青十分满意，抱起了幌子，突然出其不意地蜻蜓点水一般在谢晏回的脸上亲了一下。 “刚才忘了说，你写了我还是要亲你。” 反正是自己的夫君，这盛世美颜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桑青青觉得自己一整天的心情都舒畅了。 谢晏回愣在当场，见桑青青抱着撑子走远了，思绪慢慢的回笼，这桑青青果真与原本不一样了。 桑青青自然不知道谢晏回这会儿的心思，她抱着撑子直接出了门，开始在附近晃悠起来。 “这不是谢秀才家里的媳妇吗？怎么做起铃医了？” “还神医呢？要真是神医，谢秀才的腿岂不是治好了？” “听谢家人说好像真是接好了呢！就是她接好的！所以才出来当铃医的！” “她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本事，怕不是谢家人为了面子这么说的——这种江湖郎中都是骗钱的，还是去药堂稳妥一些。” 她晃荡了半日，虽然不少人你有些好奇第看着她，却没有遇到一个病人。 就连询问的人都没有。 上辈子，要想让她看诊，还得提前一个月预约才行呢！这种情况桑青青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没有客人，那就没有收入。 想到自己昨天信誓旦旦说要给谢家补贴家用的，桑青青觉得有些汗颜。 原以为行医这条路，走起来会轻轻松松，殊不知晃荡了大半天，一个人影也没有。 桑青青开始有些忧愁了。 行不了医，那她该怎么养家呢？ 忽地，看见对面有家药材店，桑青青猛地眼前一亮，既然行医走不通，那就上山采药试试，或许还能换点钱。 桑青青转换了思路，背着撑子就上了山。 这古代的山上没有污染，果然有不少的好药材。 桑青青刚上山就发现了多种止血活血的药材，还有不少对骨头康复有好处的药材。 桑青青摘了不少，一直到旁晚时分，这才下山。 然而，下山的路上，她却突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桑青青作为大夫，对血腥味很是敏感。 这不是动物的血腥味，而是人的。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 莫非是要有猎人被野兽咬伤了？ 桑青青太阳穴猛地一跳，当即顺着血腥味走了过去。 只见树下躺着一个重伤的男子，浑身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她闻到的血腥味应该就是他身上发出的。 等查看这男子伤口时才发现都是利器所伤，皮开肉绽，十分的可怖。 桑青青当即伸手给他把脉。 幸好，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并没有伤及心肺。 桑青青正好采了不少止血的药材，她当即挑出了几味药，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将这些药材舂碎。 随后又掏出匕首，将粘连在男人血肉上的衣服割掉，然后从男子的腰间拿下酒壶，用烈酒将伤口消毒，再将药材敷上去，包扎好。 几番处理后，男人的情况也明显稳定了下来，桑青青见男子醒来，连忙问道：“这位大哥，你现在感觉如何，能站得起来吗？送你下山好吗？” 第6章 救人 一连几个问题，男人只是不紧不慢地朝她看了一眼。 桑青青有些不知所以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不会是聋子或傻子吧？ “是你救我了？”终于在静等几分钟后，男人开口了。 桑青青见状，连忙点头，幸好不傻。 “不用送我下山，等会我家人自来会寻我。”男人面色还很苍白，但是坚定的语气却让桑青青不由的一愣。 荒山野岭的，这人不会是坏人吧！ 随即拿出几味药，放到了男人的面前：“大哥，我这是刚采的药材，服用之后可以止血调息。” “好！” “还有这些，因为你刚刚失血过多，待伤势稳定之后可以补一补。”桑青青说着又拿出了几味药材。 虽然救了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如果一不小心救了坏人，那她的小命岂不是不保了。 桑青青越想越害怕，手脚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男人似乎看出了桑青青的害怕，不由的呵呵一笑。 “姑娘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其实桑青青是被自己的吓到了。 看眼前这男子的气度穿着，定然是非富即贵的。 桑青青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有些想笑，随后道：“你都醒过来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我就先下山了！” 男子从怀中拽出了一枚玉佩递了上去，道：“这是我的信物，姑娘日后有难事，可以去大盛钱庄传话找我。” 然而，这东西桑青青哪里敢要，她忙不迭地再次退后两步，道：“不，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说着，桑青青转身离开了。 回到谢家，谢晏回见她进来，不由得抬起眼睨了她一下。 见桑青青身上的衣裙沾满了泥水和草屑，头发凌乱，大汗淋漓，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就连鞋子都破了。 他眼底闪过了一抹不着痕迹的异样，沉声道：“若是不好做，这铃医就别做了，谢家也不差你这一口饭。” 桑青青听他冷不丁开口，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心里头顿时有些暖洋洋的，道：“万事开头难嘛，我医术这么好，肯定会有生意的。” 说着，她拿着干净的衣裙去洗澡间换了，又将一头头发洗了洗，重新绑了起来。 接着，桑青青将自己采来的草药舂碎，这才走到了谢晏回的床前，道：“我给你换药。” 说着，她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先前包扎的伤口，将新采好的药材重新敷了上去。 桑青青换了衣服后，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娇俏动人，尤其是她专心换药的样子，竟然让谢晏回的心里头忍不住有种微微发扬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过异样，谢晏回都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是看着桑青青的眸光忍不住越来越暗沉。 桑青青并没有注意到谢晏回的微妙变化。 给他换了药后，天色也黑透了。 正当大家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时，其中一个窗子忽然传来了一阵怪异的敲打声。 桑青青正好坐在旁边，顺手打开了窗子。 然而，外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唯独窗台上放着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钱袋子。 桑青青打开钱袋子，里头有几十两碎银子，还有一枚玉佩。 那玉佩，正是刚才在山上自己救下那个男子的信物。 “怎么了？是不是野猫？”谢晏回见桑青青愣在窗口处，忍不住低声叫道。 桑青青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会不会给谢家带来祸事，只好急忙将玉佩藏了起来，拿着钱袋子转过身来，道：“是今天救治的一个病人，本来我没有收钱的，他又将钱袋子送过来了。” “你当大夫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几个铜板还不收啊——”谢老太太低声嘀咕道。 她话音未落，桑青青就将钱袋子放在了桌子中间。 谢小妹打开钱袋，将里头的钱倒了出来，顿时吓得目瞪口呆，道：“这，这是，五十两啊！” 一听说桑青青居然挣了五十两银子，整个谢家都吓了一跳。 谢大哥将银子凑到耳边弹了一下，这才道：“真的是银子！的确是五十两银子啊！弟妹，你太厉害了！” “天啊，这才出诊一天就挣了五十两银子，咱们家岂不是要发财了？”谢大嫂也一脸崇拜地看着桑青青。 谢老太太到底是年纪最大的，不像他们这般大惊小怪，只是板着脸道：“哪能天天遇到出手这么大方的主顾？这是碰巧运气好罢了。” 桑青青也道：“阿奶说的对，只是碰巧运气好而已。这钱我想拿出十两银子置办一个药箱，和一套银针，有了银针针灸，晏回的腿三天就可以下地了。” 一听说针灸之后谢晏回三天就可以下地了，谢母急忙将银子还给了桑青青，道：“这钱是你挣的，你要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要买什么就买什么。” 然而，桑青青只拿了十两银子，剩下的都推给了谢母，道：“娘，这个钱你先拿着吧，给家里置办些东西，买头牛，买点鸡鸭养着，以后我挣到更多了，我再买其他东西。” 见桑青青如此懂事，竟然将自己挣的银子如此大方地全部拿出来，谢家人都对她改观了。 看来经过这事儿，桑青青是真的变了。 他们谢家的日子以后肯定会过得更好的！ 因为这笔钱，整个谢家都喜气了不少。 次日，刚刚吃过晚饭，外头就响起了一道激烈而吵杂的拍门声。 谢母打开门，便见外头是一个模样精明的婆子，院子外头还停着一辆马车。 “这位大嫂，有事吗？”谢母急忙问道。 那婆子当即道：“请问这是桑神医家中吗？我们是来此地游玩的，不过我家夫人突发早产了，请了附近的大夫和稳婆都说没有法子了，听这附近的村民说你们家有个神医！所以特地冒昧来请——” 桑青青听见那婆子这么说，已经当即站了起来。 “我就是。” 那婆子见桑青青不仅是个女子，还如此年轻，眼底当即闪过了一抹怀疑。 “你就是桑神医？”婆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第7章 母子平安 桑青青点了点头，再次肯定道：“没错，我是。” “我们家夫人早产了，孩子还是腿位，稳婆和大夫都说没有办法了，你有没有法子救救我们家夫人！”婆子虽然有些疑虑，不过眼下也是走投无路了。 这下着这么大的雨，这乡里头道路泥泞，要载着夫人出去基本不可能了。 附近的大夫都找了，所有大夫都说会一尸两命！ “产妇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桑青青二话不说，当即就拿起了一把伞。 婆子急忙带着桑青青上了马车。 谢晏回看着外头瓢泼的大雨，忍不住沉声道：“让大哥陪你去一趟吧，天黑又下雨，你一个人回来不好走。” 听到谢晏回的担忧，桑青青对着她露出一个笑意，道：“不用了，给我烧点热水就行，大哥是男子，去产房不合适。” 虽然是等在外头，不过古人迷信，会觉得不吉利，谢晏回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说着，桑青青跟着婆子就上了马车。 外头雨水下得很大，马车却也赶得很急。 很快，就来到了镇上的一处宅子上。 桑青青跟着婆子走出产房，便见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头端着出来，里头还传来产妇撕心裂肺的声音。 桑青青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产妇发出了一声尖锐高亢的尖叫，紧接着，就偃旗息鼓了，再没有声息了。 “王嫲嫲，夫人晕死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神医请回来了吗？”一个丫鬟满脸急色地走到了婆子跟前。 “这就是桑神医，听说医术很是高明。”王嫲嫲指着桑青青说道。 然而，那侍女看了桑青青一眼，顿时急得跺了跺脚，道：“王嫲嫲，一个小姑娘，比我都小，怎么可能是神医！你是不是请错人了！” 旁边已经围了好几个大夫和稳婆，那几个大夫见了桑青青，也都摇头道：“这胎儿是脚先出来的，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别说这个小女娃了，而且现在产妇还晕死了过去，更加没有办法了，恐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就是，还是准备后事吧。” 这些大夫都摇着头道。 王嫲嫲和侍女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桑青青走到床前，察看了一番，然后打开药箱，给产妇刺激了一下穴位。 本来已经昏迷过去的产妇已经又悠悠睁开了双眸。 见桑青青竟然两针就将产妇扎醒了，王嫲嫲忽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道：“神医！求你救救我们家夫人和小主子吧！要是夫人和小主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人都活不成的！” 桑青青检查了胎儿的情况，这才面色凝重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 王嫲嫲急忙道：“神医请讲！我们一定配合！” “我要将她的肚皮剖开，然后将孩子直接取出来，再缝合伤口，会有一定的凶险，尤其是她现在身体十分虚弱，随时会有大出血的风险。”桑青青说道。 这话一出，那些大夫当即指着桑青青骂道：“你这是杀人还是害命！将她的肚子破开还能有命吗？” “就是！这种荒谬的法子简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还说是什么神医！庸医就差不多！” “没错！你这不是直接杀了她吗？” 王嫲嫲和侍女面面相觑，都拿不定主意。 桑青青只好看向了床上的产妇，道：“这位夫人，你现在情况很不好，再等下去只能一尸两命了，我想要给你剖腹取子，有八成的把握，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产妇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但是看到桑青青坚定的双眸，心里头竟然觉得异样的安定。 她哑着声音道：“听你的，尽量，保住，我的孩子——” 桑青青听她这么说，就明白她并没有信自己的话，不过为了让孩子有个活命的机会，她也愿意让自己剖开她的肚子。 桑青青点头道：“既然你答应，那我现在就要开始手术了，所有人听我的指挥，准备白酒给我消毒，包扎的纱布，羊皮线，还有一只公鸡，我剖出孩子后立刻安排人照顾孩子，灯火一定要通亮，所有人的双手必须用热水消毒，不要直接接触产妇——” 说着，桑青青消毒了自己的匕首，连麻沸散都来不及用了，生生剖开了产妇的肚皮。 上辈子她做过太多这样的手术，所以对桑青青来说是熟能生巧，能够用最快的时间取出孩子。 将孩子取出来后，孩子已经有些缺氧了，面色也发紫。 桑青青急忙让人清理了孩子嘴巴的脏东西，一声响亮的哭声这才传了出来。 产妇已经痛得迷糊了，听到孩子的哭声，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她招来了王嫲嫲，低声交待后事般，道：“孩子是男还是女？” “夫人，是小公子！你生了小公子啊！你一定要撑住啊！”王嫲嫲哭着道。 “我也算是给将军留后了，太好了——孩子的名字就叫定安——”产妇低声说道。 桑青青并没有听得太清楚，她要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取出孩子后她当即缝合好伤口。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已经将产妇的肚子缝合如初，又用上了公鸡血和药包扎好，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这边，产妇还在絮絮叨叨交待后事，桑青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给她检查了一下，这才道：“万幸，没有大出血，以后好生养着就是了，母子平安。” 听到母子平安四个字，那王嫲嫲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愣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地看着桑青青，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夫人没事了？这，这肚子都剖开了，人还能活吗？” 桑青青道：“自然能活，她的肚子我已经缝合好了，我给你们留下药方，内服外用，不要碰生水，半个月就可以恢复如常，不过生下一胎的时候最好要时间满三年。” 王嫲嫲整个人震惊在原地。 桑青青写下了药方交给她，她又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已经和缓过来的夫人，这才相信桑青青居然真的救下了夫人和小公子！ 而且还是母子平安！ “神医！你果真是神医！”王嫲嫲急忙接过了药方，让旁边的侍女奉上诊金。 那可是一个大金元宝！ 第8章 黄举人的心思 桑青青见钱眼开，当即道：“三日后我再来复诊，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及时派人去谢家村找我就是了。” 王嫲嫲激动不已，连声感谢地将桑青青送了出去。 其它那些大夫听说桑青青要剖腹取子，都很是好奇，并没有离去，见桑青青出来后，当即围了上去问道：“王嫲嫲，夫人她——” “夫人她是不是已经去了？” 众人欲言又止地问道。 这么久没有听见哭喊声了，必定是已经去了的。 然而，王嫲嫲却直接跳起来，骂道：“你们才去了呢！简直是庸医！一帮庸医！我们家夫人吃了药好好的躺着呢！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众大夫一听，都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连声道：“怎么可能？这肚子都剖开了，还能活命？” “人家桑神医医术高明，虽然是剖开肚子，但是伤口只有这么一点，堪堪可以让孩子的头出来，而且孩子出来后，马上就缝合上了，现在夫人上了麻沸散，说是一点都不痛！”王嫲嫲冷声道。 “竟然还有这般手法！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迹！” “这桑神医到底是何方神圣！简直太厉害了！这法子要是广开传授，那得救多少妇人孩子的性命啊！” “没错！我们定要讨教这个法子才行——”这些大夫听了王嫲嫲的话，当即赞不绝口道。 然而，桑青青并不知道这事儿。 她拿了钱，撑着伞就往谢家村回去了。 然而，走到半道，她总觉得背后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直跟着自己。 莫非是知道自己刚刚拿了这么多的诊金，想要抢钱的？ 她明明藏得很好的啊！桑青青当即警觉了起来。 雨势慢慢小了一点，桑青青趁机拐进了一个树林子后，躲在了一丛灌木丛身后。 果不其然，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果然走了出来，四处张望着。 桑青青从原主的记忆中认出了这个人，可不正是原身要勾搭的黄举人吗？ 桑青青冷了脸，当即站了出来，骂道：“你鬼鬼祟祟跟着我做什么？” 黄举人正懊恼着桑青青走得太快没了踪影，见她突然站在自己的身后，双眸顿时放出了兴奋的光芒。 他上前一步，就拉住了桑青青的手，道：“桑姑娘，果然是你啊，你这大半夜的还来镇子上，是来寻我的吧？上次那母老虎自作主张打了你一顿，可把我心疼坏了。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我也疼惜你，这样吧，你跟我去客栈，让我好好疼你一番——” 说着，那黄举人就要上下其手。 然而，桑青青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抬起眼，勾出了一抹清冷的笑意，不紧不慢道：“你真的心疼我？” 黄举人魂都丢了，色迷迷道：“是啊，我心疼得几天都睡不着呢！” “那何必去客栈呢？在这里就可以。”桑青青一字一顿道。 那黄举人想不到桑青青这么豪放，当即欢喜得不知所以，道：“真的吗？桑姑娘果真是个妙人啊——” 然而，话音未落，桑青青已经猛地用尽全力，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命根子上。 “嗷！” 桑青青动作果断，黄举人又没有防备，让桑青青这一脚踢了结实。 黄举人捂住伤处，疼的冷汗直流，脸一下就变得煞白，竟是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现在还心疼我吗？” 桑青青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躬着身的黄举人。 “你！” “我当如何？你现在也该知道” 桑青青话还没有说完，又被黄举人抓住了手臂道：“你这小娘子可真是带劲儿，老爷我现在对你是真的有几分喜欢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是桑青青怎么都没想到的，她看了眼黄举人，才发现黄举人缓过来之后，脸色已经从惨败变得通红，连喘气声都变得急促，他竟是更加兴奋了。 黄举人张开手臂就要抱桑青青，桑青青一时没有防备，差点跌倒在黄举人怀里，好在她及时稳住了脚跟，才避免这样的状况。 饶是这样，桑青青还是感受到了黄举人呼出的粗气打在自己的脖子上，像是一只恶犬对着猎物发出威慑的低吼。 桑青青又是一脚提上去，被有了防备的黄举人躲开了，只踢到了他的大腿上。 “桑姑娘，这可不能继续踢了，你把它踢坏了，你可就无法享福了。” 黄举人现在满脸都是兴奋的潮红，还要拉扯桑青青。 “你放开我！”桑青青现在有点慌了，动作上也没了章法，只管对着黄举人拳打脚踢。 黄举人竟硬生生的扛了下来，抓着桑青青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 “你真的跟我见过的其他女子都不一样，你跟了我吧，老爷我会好好对你的。” “没想到你比看上去的还有劲儿。” “你劲儿怎么变小了，你大可以大点力，老爷我受的住。” “或是你现在省点力气，让我们到客栈里去你再继续折腾。” 桑青青有些累了，反抗的动作都弱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拳打脚踢只会让黄举人更兴奋之后就开始思考要用什么其他的方法脱身。桑青青开始寻找自己放在身上的银针，也就没有意思到自己现在与黄举人的动作看起来像是欲拒还迎的调情。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拉扯。桑青青跟黄举人都下意识的回头，只见谢大哥正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 “大哥！”桑青青看到谢大哥，赶忙挣扎开黄举人的桎梏，黄举人一时走神让桑青青跑到了谢大哥身后。 黄举人认出了来的人是谢家大哥，冷哼一声，“桑姑娘，等改日我再来找你，我们再继续谈今日的事。” 黄举人留下一番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就离开了。 “大哥。”桑青青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所起。 “是晏回让我来的，他看你久久不回担心你替人接生出了什么问题，就叫我出来看看，来接你回去。”谢大哥三言两语解释完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头也不会的走了。 桑青青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心里一暖，好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了。 想不到谢晏回居然还会担心她，看来有个夫君也是不错的。随即跟着谢大哥的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第9章 你是我想要的良人 桑青青还沉浸在有人关心的情绪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谢大哥的脚步越走越快，脸上的那份沉默及愤懑夹着着一股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我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她跟黄举人拉拉扯扯，黄举人还对她说改日再谈，我瞧着弟妹的神色，不像是受了黄举人胁迫。” “大哥，青青她现在在哪。”谢晏回的声音有些晦涩，吐字也缓慢，每个字都吐露的艰难，像是一直在犹豫与纠结。 “她跟着我回来了，应该快到家了。”谢大哥说完就出去了，准备让小夫妻两个自己解决这个事情。 桑青青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听到谢大哥的最后一句话，与谢大哥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只是谢大哥瞥都没有瞥她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桑青青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想到刚刚拿到银子，兴奋的来到谢晏回的面前，高兴地道：“谢秀才，你猜猜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你再看看我这里又是什么？” 桑青青甩了甩手中的钱包，也不在意谢晏回回不回话，继续道：“刚刚那个孕妇的情况可真是紧急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可能就一尸两命了，不过好在有我，母子平安！喏……给你看，这就是我刚刚拿到的……”桑青青说说停停，脸上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两条生命啊！能好好的，真是太好了！ “青青。”谢晏回打断了桑青青的话。 “怎么了。” “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如果你还想离开，和离永远有效！”谢晏回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地说。 桑青青有些傻眼，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随即想到刚刚发生的事，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谢大哥误会了什么，转告谢晏回了。 “谢秀才，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那个黄举人真没你想的那样，你别赶我好吗？”桑青青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她眼瞎了吗？ 放着这样的帅哥不要，去要那么一个猥琐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以前也确实是瞎的。 桑青青有些无奈，原身欠的债，她来还。 心念一转就猜到了原因，夫君怕是以为自己还想要去勾搭黄举人做举人夫人才说出了这番话。 “我没有要赶你走，只是支持你选择认为更好的良人。” “你就是我想要的良人！之前是我昏了头，才有了其他想法，可是我现在清醒了，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 桑青青说的一本正经，一双黛眼牢牢的望着谢晏回，她都这么有诚意了，谢晏回总该相信了吧！ “我……”听到桑青青的一番表白，谢晏回反倒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他望着桑青青满是诚意的双眸，嘴里欲要说出的话也不由的缩了回去。 桑青青见状，嘴角轻轻一勾，拉着谢晏回的手，故作娇嗔地道：“相信我，夫君，你绝对会是我的唯一。” 突如其来的一声夫君，谢晏回不由的红了脸，桑青青微微一笑，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 翌日。 桑青青早早的就出门去给谢晏回买药，买完药还未走进家里，就发现自己家里的周围围了好些陌生人，那些人穿着统一的家丁衣服，将谢家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周围还聚集了好些看热闹的邻居。 桑青青想要直接回家的步子顿住，拿不准那些人到底是善是恶。 桑青青悄悄拉了一个看热闹的邻居低声询问:“这位婶子，不知这些人是哪家的家丁？这般围着谢家是为了何事？谢家人可有在这些人手上吃亏？” “这些人是黄家的家丁，刚刚我看见一个妇人带着奴仆走了进去，那架势像是来上门讨要说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家的新妇又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那位大婶说到一半才注意到与她问话的是桑青青，剩下的话就这样噎在了喉咙里。 “你不就是谢家的新妇吗？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家看看是出了什么事？” 围观的人也注意到了桑青青，一下就叫嚷开了她的身份。 守在门口的黄家家丁也听到了这话，找到了人群中的桑青青就围了过来。 “你是谢家新妇？” “正是。你们家老爷可是黄举人？” 桑青青这下确认了，这些人怕不是要来兴师问罪的，毕竟上次自己对黄举人下手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留力，足够黄举人疼上十天半个月的。 “跟我们走。”黄家家丁确认人没错之后直接钳制住了桑青青。 “你这是要做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打人吗？” 桑青青厉声喝止想要将家丁的动作喝住。 但是没有用，家丁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桑青青揪住带了进去。 桑青青被家丁押着来到了谢家大厅，发现谢家的其他人都在大厅，除了谢家人。还有一个端庄严肃的妇人在大厅，妇人的双眉之间有一道浅浅的沟壑。 “你是谁？”桑青青以为见到的会是黄举人，见到这个陌生的妇人有些意外地道。 “我是黄举人的夫人，怎么？这才过去几日。桑姑娘就忘了我是谁了？”妇人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下桑青青，眼神挑剔锋利地说。 桑青青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应该见过这位黄夫人的，当初原主想要爬床黄举人，还是被她叫人打了一顿送回来的。 桑青青很不喜欢黄夫人现在看自己的眼神，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就像是在验收一件货物，才需要用这么挑剔的目光去检查货物的成色。 “你今日到我家来是为了什么？是黄举人让你来兴师问罪的吗？我打了他我也认了，是要赔钱还是赔伤药我都没意见。” 桑青青站到了黄夫人的对面，隐隐有要保护谢家人的意思。 谢晏回听到桑青青的话，眸色沉了沉，他好像有些弄清楚了那天大哥看到的画面是怎么回事了。 “你打了老爷？” 黄夫人听了桑青青的话也是一脸的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又想到桑青青将黄举人打了之后黄举人还要求着自己纳桑青青纳妾就觉得心中郁结。 第10章 上门纳妾 黄夫人暗中咬了咬牙，看向桑青青的眼神已经从挑剔变成了仇视轻贱。 “我今日来并不是要追究你打了老爷的事情，之所以要过来，是想代老爷娶你进门。” 黄夫人说了大义凛然，仿佛这是对桑青青的一种施舍。 然而，桑青青却觉得好笑。 娶她？ 亏她说得出口。 只是桑青青不在意，不代表大厅里的其他人不在意。 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谢晏回。 哪怕谢晏回对桑青青再没有感情，这送上门的绿帽子也不是会去接的，随即开口道：“青青是我的夫人，黄夫人直接带人上门说要纳青青做妾，还如此的肆意贬低，黄夫人可有将谢某放在眼里，你是当我谢家无人吗？” 谢晏回罕见的有了几分动怒，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之前桑青青与黄举人之间的事，那么现在也不会任由他人轻贱了桑青青。 “我嫂子可是跟大哥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你如今说这番话算做什么意思？你是要仗势欺人吗？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谢小妹也义愤填膺地为桑青青抱不平。 谢老太太则直接走到了门口将门口挡住，护短的姿态非常明显。 谢家大哥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站到了谢老太太的身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态度。 黄夫人对于谢家人的态度感到意外，她不认为一个在夫家就想着给他人做妾的水性杨花的女人能被夫家所接受。 但是桑青青做到了，谢家人不仅没有将她休弃，还处处维护。 黄夫人目光扫过桑青青，眼里涌上一丝羡慕，随后又马上被怒火覆盖。 她怒及反笑，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冷笑。 “哈，你们以为放几句狠话我就会怕了吗？你们越是这般作态我就越想把这个狐媚子带走。” 黄夫人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家仆也不惧怕，挥挥手让周围的家丁将这件屋子包围了起来。 两边的氛围剑拔弩张，空气中都弥漫着紧绷与硝烟的味道。 “等等，大家不要冲动，我相信黄夫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桑青青很感动谢家人的维护，但同样也不希望谢家人受到伤害。安抚了几句之后，来到黄夫人的面前，小声地道：“黄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你想跟我说些什么？”黄夫人斜斜的瞥了一眼桑青青，她并不觉得她们之间还有什么话要说。 然而，桑青青却微微一笑说：“我想说的是黄夫人最最想求的事。” 黄夫人一听，眼眸猛地一亮。 桑青青随即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带走黄夫人走到一个角落边。 “黄夫人，我观你并不是一个全然依靠丈夫的女子，也不是一个会委屈求全会愿意替丈夫纳妾的女子，如今主动上门，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青青大胆的猜测您是不是因为子嗣问题才会被迫答应纳妾。”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黄夫人听言脸色随即一阵青一阵白，望着桑青青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怒意。 桑青青见状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夫人，我之前一直有听传言说你因为没有子嗣，被婆母数落，在黄家日子不好过，可你有没有想过多年未有子不一定全然是你的原因，你确定这样的的苦楚要一个人背负吗？” 黄夫人原本端庄严肃的神情，就像一个被瞬间打破的面具，在她的脸上土崩瓦解，多年的苦楚终于在这时候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谢家众人一旁焦急的等待，好不容易两人的身影，只见黄夫人怒气冲冲的出来，随即又气势汹汹的就往屋外走去。 众人完全不知这又是什么情况。 唯一桑青青一步一小停的走过来，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众人想问，然而桑青青却是一脸不可说的表情，把众人的问题都憋回了肚子里。 傍晚用饭时间，从外面回来的谢小妹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大家都在说，黄夫人在家中将黄举人暴打了一顿，以往黄夫人跟黄举人也会有摩擦，黄老太太都会在家里哭爹喊娘的拉偏架偏帮着黄举人，用孝道二字将黄夫人压得苦不堪言。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黄老太太明明也在家里，却是对黄夫人的行为没有阻拦。” 谢小妹兴味盎然的分享自己听来的消息，谢晏回一听到这件事就意识到这里面有桑青青的手笔。 谢晏回用眼神询问桑青青，只得到桑青青得意的一个眨眼。 晚上给谢晏回换药的时候，桑青青一边给谢晏回针灸一边想着谢晏回一会儿会以怎样的语气问她黄举人的事。 是惊讶还是好奇，亦或者为她骄傲？ 那自己又是要用怎样的语气回答谢晏回呢？是用得意一点的语气给他演示一遍？还是处变不惊的娓娓道来呢？ 桑青青已经将自己到底要说什么话都构思好了，却一直等不到谢晏回开口问，反倒是一直与她闲话家常，好像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一般。 桑青青有些怀疑，谢晏回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这件事？ “你今天听到小妹说的话可有何感想？” “小妹今天说了什么？” 桑青青暗自咬牙，他果然是将这件事忘记了。 “就是黄举人被黄夫人暴打，黄老太太还没有阻拦这件事，难道你对这件事没有一点兴趣吗？你半点都不想知道这是为何？” “我不是很感兴趣，也不想知道。” 谢晏回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手上喝水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停顿。 桑青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她从下午就憋着没有告诉谢晏回，就是想要看他惊讶又费解的模样，她忍的那么辛苦，结果谢晏回根本就不在意！ 桑青青被谢晏回这副淡然的模样激出了几分脾气，谢晏回不想知道她却偏偏要告诉他！ “这件事其实与我有关，我刚刚给黄夫人把了脉，发现黄夫人的身子一切正常，没有不能怀孕的症状。如果问题不是出在黄夫人身上，那就只能是黄举人那里出了问题。所以黄夫人那么急匆匆的出去，就是去找大夫给黄举人把脉的。” 桑青青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眉飞色舞的，谢晏回听到认真看的仔细，看到桑青青为黄夫人的遭遇愤怒握拳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出来。 “青青真是聪慧，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黄家这个麻烦。” 谢晏回伸出手揉了揉桑青青的发顶，笑的宠溺。 桑青青不由的愣了一下，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同时，谢晏回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过火，尴尬的咳了一声后，故意看向别处。 桑青青见状不由的一笑，原本她这个便宜夫君并不是真正的书呆子。 第11章 小有名声 翌日一大早，桑青青刚从睡梦中醒来，谢小妹就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 “二哥，二嫂，王大夫来了，他说他来找二嫂。” “他来做什么？”谢晏回的语气颇有些不客气的道。 之前王大夫想要乘火打劫将桑青青买去做药童的事他还记着呢。 “来得来了，那我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桑青青有些不在意，就凭那个王大夫，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嗯，咱们一同出去。” 桑青青扶着谢晏回一起来到了主屋。 “桑姑娘，几日不见你更加的光彩照人了。”王大夫见桑青青出来，连忙微笑地道。 态度一改上次盛气凌人，看到桑青青像是看到了什么宝物，言语间带着几分吹捧与示好。 谢晏回沉着脸道：“不知王大夫今日来所为何事？” “我昨日听闻桑姑娘为夫人剖腹产子，夫人与胎儿据是平安健康。此事可否当真？”王大夫望向桑青青，有些不确定的道。 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因为之前的不愉快有些难拉下脸面。 再者讲他对于传闻是也有几分犯嘀咕的，虽然他见识过了桑青青用柳枝为谢晏回接骨，但是接骨与剖腹产子所需要的医术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桑青青道：“当真。那日有许多大夫在场，想必王大夫也是从他们之中听来的吧。” “桑姑娘医术真是高明，非我辈能及。我此次来是想请桑姑娘到福寿堂去坐诊的。” “福寿堂？那可是府城最大的医馆！”在一旁的谢家小妹惊喜的叫出了声。 福寿堂是府城最大的医馆，如果桑青青能够坐诊，何愁没有患者上门求医。 “这……”桑青青其实是想自己开医馆的，一时间有些犹豫。 “不知这是王大夫你的想法还是福寿堂馆主的想法？”谢晏回见桑青青拿不定主意就接过了话头。 “这自然是馆主的意思，当然老夫也在其中出了几分薄力。”王大夫故作不经意的卖了个好。 “多谢王大夫的美言。青青，我认为你可以先去医馆学习一下，看看你学习的医术与大夫们所使用的医术是否能融会贯通。” 谢晏回是极聪明的，桑青青这才施医两次，就被他看出了桑青青所习医术与现在大夫们所用的医术天差地别。 “如此也好。”桑青青点了点头道。 其实她听了谢晏回的话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操之过急，她只想着自己的医术领先了这个时代，却没想过能不能被这个时代所接受。 “那我们就说好了，老夫在福寿堂等桑姑娘赐教。” 王大夫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满意而归。 “我回来了。” 正当谢家人正为桑青青高兴时，听到院子外面出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大嫂回来了。” 谢大嫂前些日子因为娘家有事，急急忙忙的回了娘家，直到今日才回来。 谢家大嫂回来之后跟屋子里的人挨个打了招呼，独独略过了桑青青。同时谢家大嫂视线扫过桑青青的时候，嘴角很明显的向下撇。 桑青青认真回想了下，发现还是原主给她结下的仇怨。 桑青青嫁进谢家之后只在谢晏回面前伏低做小假意讨好，在其他人面前惯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对着谢大嫂更是挑剔，时常言语讥讽谢大嫂是个农妇。 “亲家家里如何了？”谢母看着谢大嫂有几分憔悴的模样，斟酌着问了一句。 一提到自己的娘家，谢大嫂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眼里瞬间泛起了泪花。 “我这次回来是想叫夫君跟我一块儿回我的娘家，我娘病重，大夫说。”谢大嫂话没有说完就掩面哭了起来。 大家知道谢大嫂的母亲的情况只怕是好不了了。 “青青不是医术了的，何不叫青青跟着你一块去看看？”谢母试探对着谢大嫂道。 她看到了谢大嫂对桑青青的排斥，有心让桑青青卖个好，同时也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桑青青身上。 “她？”谢大嫂狐疑的看了眼桑青青，怎么也看不出桑青青有半点医术了得的样子。 “青青的医术很好，你让她试试。”谢晏回也帮着道。 “夫人，你可以相信青青。” 谢家人全家都在为桑青青说话，虽然谢大嫂不信任桑青青，但也不好驳了谢家人的好意。只能勉强应了下来，确是半点都没把桑青青放在心上。 谢大嫂道：“那就让她去看看吧。” “那我们现在就走？”桑青青知道有人病重需要医治之后就闲不下来，只想让自己快些到谢大嫂家看看到底是患了怎样的病。 “青青不要着急，大嫂的家在别的村子，现在天色已经变暗了，夜间赶路不安全。大嫂才刚回来想来也是累了。就让大嫂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去。”谢晏回劝住了想要直接动身的桑青青。 桑青青只能作罢。 第二日一大早桑青青就与谢大哥谢大嫂一起赶路，谢大嫂因为心里担心走得快，桑青青跟的有些吃力，但桑青青一句话都没有说。人命跟累一点她还是分得清轻重。 “到了。”在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桑青青一行人也到了谢大嫂家附近。 只是大嫂家门口挂起来白蕃白布，屋内还有妇人的哭嚎声。 谢大嫂家中竟然是在办丧事。 看到是自己家里在做丧事，谢大嫂立马就明白了，只怕是自己的娘亲已经驾鹤西去。 想到这，她身子一软，直直的往地上栽去，谢大哥在大嫂的身旁，眼疾手快一把将谢大嫂扶住。 “小妹你回来了。”从挂满白蕃的院子里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面上难掩悲痛。 “大哥，可是娘亲她，去了。”谢大嫂哽咽着连话都说不完整。 “娘在你回去之后身体就越发不行了，原本还想撑着等到你回来，结果你迟迟未归，娘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咽了气。”中年男子道。 “娘啊，是女儿不孝，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谢大嫂一听这话哪里还忍得住自己悲痛的情绪，腿一软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桑青青见谢大嫂悲痛大哭也不好打断，只能自己寻了人多地方走去。 桑青青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歪打正着的走到了灵堂。谢赵母的遗体就放在灵堂的正中央，遗体前还有两个妇人痛哭流涕，直叫人听的眼酸心热。 第12章 活死人 “咦，奇怪？”桑青青喃喃自语地道。 随即盯着一瞧，她竟意外发现谢赵母的遗体好像还有微弱的呼吸，胸膛在很微弱的起伏。 桑青青停住了要离开的脚步，认真观察了一番，确认遗体确实还有呼吸的时候忍不住上前把脉。 只见一位妇人惊吼地开口道：“你在做什么？” 桑青青上前为赵母把脉的动作就在众人眼前，大家自然是看见了，只觉得桑青青冒犯了自家长辈的遗体。 “你可知死者为大，这般不懂规矩地靠近婆母的遗体。这是谁带来的人这般不懂规矩，快来人将他拉出去！”在赵母灵前哭喊的妇人，发现桑青青的动作之后厉声喝止。 随着妇人的大喊，谢大嫂的哥哥，谢大嫂等人都纷纷从外面跑了进来。 然而，桑青青却连一丝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 她确实探到了很微弱的脉搏声，这说明谢大嫂的母亲还活着，还有的救。 桑青青把脉之后过了一会儿就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银针扎在了谢赵母的身上。 “你这个女人为何在灵堂上如此放肆！”赵家大哥大喊道。 在看到桑青青的动作时眼睛都要瞪圆了，桑青青此举在他看来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母亲，让自己的母亲不能安心投胎。 他正要上前去抓桑青青就被谢家大哥拦住了去路，语气沉稳地道：“你要相信青青，她这样做就证明母亲还有得救。” 谢家大哥平日里话并不多，但是他早就接纳了桑青青，更何况，桑青青的医术是他们全家人有目共睹的！ 在灵堂哭喊的女人见自己的丈夫被拦，朝着桑青青就扑了过去，手作爪状就要抓桑青青的脸。 谢大嫂看到谢大哥这么信任桑青青，原地跺了跺脚也跟着一起阻止自家大嫂。 “大嫂，就让她试试吧，万一，万一她真的能救娘呢？。”谢大嫂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底气。 “你在说什么胡话，娘是我亲眼看着咽气的，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能从阎王手里抢人。”赵家大哥的眼睛都已经红了，声音里难掩颤抖地说道。 正当赵家大哥跟谢大嫂争执不下的时候，桑青青却在专心扎针。 “咳咳。”一声咳嗽声成功的让谢大嫂兄妹两人的争执动作停住，这个声音他们太熟悉，是自己母亲的声音。 而现在自己的母亲从灵床上坐了起来，他们一时间脑子一空，想说什么都忘了。 “娘。”谢大嫂一个箭步冲到了母亲的身边，嚎哭出来，像个走丢之后终于找到母亲的孩子。 “先不要动她。”桑青青大声制止了谢大嫂想要抱母亲的手。 赵母一直在咳嗽，桑青青用手帮赵母顺气。 “咳。”赵母咳出了一口淤血，终于将气理顺，能够说话了。 “我不是死了吗？我这是到了地府吗？可是地府怎么会有我儿？”赵母醒来之后看到熟悉的面孔非常不可置信地道。 “娘，你还活着，你看，我是热的，你也是热的。你没有死。”谢大嫂颤抖着抓住赵母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赵母道：“女儿，我以为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赵母在确认自己真的活着之后一把抱住了谢大嫂，死后劫生的落差让她与谢大嫂一起抱头痛哭。 “你救了我的母亲，是我们赵家的恩人，恩人请受我一拜。”赵大哥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桑青青侧身避开了赵大哥的这一拜。 “赵大哥快请起。这是我作为一个医者应该做的。” 桑青青上前将赵大哥扶了起来。 “青青，之前是我有眼无珠，现在我是真的服了，你就是在世华佗。”谢大嫂喜不胜喜地道。 之前对桑青青的怀疑全都被打消，看着桑青青的眼里只有感激。 “你出诊要多少银子？我家里还有几两银子不知够不够你的出诊费。如果不够的话就先欠着，回头我筹了钱就给你。”赵大哥说着作势就要掏钱。 桑青青道：“赵大哥，不必。大嫂跟我是妯娌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谈钱就伤了感情。我只希望大嫂能够原谅我以前的不懂事和任性。” “你这样说让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赵大哥有些难为情地道。 “那回家之后大嫂为我准备一顿饭吧，就当做是给我的谢礼。” “好，好。”谢大嫂眼里泛着泪花连说了两个好。 经过这次事情后，桑青青跟谢大嫂的感情可谓是一日比一日好。 这日两人相约一起出了门，只是谢大嫂是往菜市场的地方走去，而桑青青则是往福寿堂的方向走去。 福寿堂不愧是这里最大的医馆，医馆很大进进出出的人也很多，桑青青才刚进门就有作伙计模样的人迎了上来。 “姑娘你可有跟相熟的大夫约好？”伙计道。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是受馆主的邀请来福寿堂坐诊的。”桑青青边看边回答着伙计的话。 听到桑青青说明来意，原本还带着笑意的伙计当场就冷了脸，打量了一番桑青青后还发出一声冷哼。 “如今竟是女人也可以当郎中了？谁人不知福寿堂是府城里最好的医馆，来这里坐诊的大夫哪个不是在十里八乡都顶顶有名的，你跟他们如何能相提并论。我们福寿堂若是让一个女人来坐诊，可不是让人看扁了！”伙计鄙视地道。 “你说女人不该来坐诊，那你觉得女人应该做什么？”桑青青听了伙计一大堆贬低的话也没有发怒，反而是认真发问。 伙计正了正肩膀，咳嗽两声为接下来的话做足了派头。 “既为女子就要遵从古法要三从四德。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在家侍奉丈夫孩子侍奉公婆，而不是像你这般想要出来抛头露面。” 桑青青听伙计长篇大论，反应过来伙计只怕是早知道自己要来，早早的就做了准备。 “小伙子，你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在旁边坐诊的一个大夫围观了桑青青与伙计交谈的全过程，在伙计说完之后为桑青青辩护了一句。 “刘大夫，你说我说的女子要三从四德可有错？”伙计见刘大夫发声了，直接将话头转向了刘大夫。 第13章 你们一起上 “这，也没说错。”刘大夫摸了摸胡子道，显然是点头同意了伙计的说法。 “我说的女子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可出来抛头露面可有错？您的夫人是不是就是这般做的，其他大夫的夫人是不是也是这般做的。” “我家夫人确实如此。”刘大夫接连点头道。 “那这个女子要来医馆坐诊是不是乱了阴阳？”伙计继续说道。 “不错。这位姑娘你的确不应该来医馆坐诊，还请你就此打道回府。”刘大夫几句话之间就决定好了桑青青今日来此的结果。 桑青青一开始还以为这位刘大夫是位开明人，听了两句才意识到了不对，再认真一看，刘大夫跟伙计在谈话间还一直互使眼色，分明是两人一唱一和在故意使坏，通过贬低女人来贬低桑青青，让桑青青碍于礼法碍于言论知难而退。 于是桑青青开口道：“我不认为我的医术会比医馆里的大夫差，我有医术能治病救人为何不能让我在医馆坐诊，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位女子吗？” “你这女子口出狂言！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小小年纪才学了多久的行医布药，老夫从医已经三十五载，难道你认为老夫的医术还比不过你？”刘大夫怒道。 他平日里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从医三十五载看过的病患无数，自认医术精通深厚。 如今被桑青青说她的医术能够胜过自己。这话戳了刘大夫的肺管子，已经端不住游刃有余的姿态，指着桑青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你这女人真是狂妄，你这话里的意思可是说福寿堂里坐诊的郎中们都比不上你？”伙计眼轱辘一转就将一顶大帽子扣到了桑青青的头上。 桑青青找了个空闲的桌子，坐下来，气定神闲道:“多说无益，既然你们对我有质疑，那我们就用医术来论长短。现在在座的坐诊郎中都可以与我比试。” 刘大夫与伙计对桑青青的刁难医馆里的郎中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对于桑青青一个女人来医馆跟他们平起平坐也是抗拒的，在刘大夫与伙计刁难桑青青的时候也存了看笑话的心思。如今听到桑青青说要一个人与他们所有坐诊郎中比试都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黄口小儿不自量力，相与我们争长短你等三十年后再来吧。” “你这女子真是大言不惭，不修三从四德。” 不管这些郎中们如何嗤笑嘲弄，桑青青始终带着自信的笑面对，自信又沉稳道:“既然各位郎中都这么有信心，不觉得自己会输，就更应该和我比一场了，这样才能证明你们的实力不是吗？还是说你们怕与我这个女子较量？” 刘大夫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三声道:“你要与我们比什么？与你比试并不用让各位同仁出手，我一人与你比试就足以。既然有比试那就不能没有彩头，如果我赢了，你就离开福寿堂不再到医馆坐诊。” 刘大夫的赌注有些歹毒，如果桑青青输了不仅不能在福寿堂坐诊，在其他医馆也不能坐诊，这是要彻底绝了桑青青的医者路。 桑青青如何不知刘大夫说的后果，但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她不觉得自己会输。 桑青青自信一笑道:“可以，我们就比诊断，看谁诊的又快又准，不仅要诊出是什么病症，还要精准的开出最妥善的药房。如果是我赢了，你们就要给我道歉，承认你们看清了女子，还要让我在福寿堂坐诊！” “好！我答应你。”刘大夫一口答应下来。 其他郎中对桑青青的抗拒桑青青都看在眼里，桑青青一直信奉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郎中，淡淡道：“我看其他郎中们对我来福寿堂坐诊也不认同，那就让其他郎中也一起来比试，不然要我一个个挑战过去让你们福气实在有有些浪费时间，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本就抗拒桑青青的郎中们如今有了机会能够名正言顺的将桑青青赶出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郎中们聚集在一起讨论了一番之后决定就此给桑青青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道:“好！” 在郎中们聚集在一起讨论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一头鹤发却不显苍老，腰背挺直眼睛有神，周身气度自成一派。老人一进来就混入了医馆中看热闹的人群里，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身影。 比试开始。 而裁判自然就是围观的群众，群众见有郎中免费医治，纷纷上场，福寿堂瞬间人满为患。 桑青青与郎中们同时开始面对病人，为病人把脉看诊。 郎中们都没有将这次的比试看在眼里，在把脉的途中还有闲心与身旁的郎中调侃两句今日遇到的都是些平日里见惯了的小病症，他们处理起来驾轻就熟。 只是随着桑青青速度的越来越快，他们额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等桑青青看诊到第五个人时就已经超过了在场的大部分郎中。在桑青青超过大部分郎中的时候，有的郎中开始慌乱起来，心慌意乱的他们问诊起来也显得手忙脚乱。慌张的情绪开始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原本还算有些淡定的郎中也开始提起了一颗心。 不过，不管周围的郎中们如何慌乱手忙脚乱都没有影响到桑青青，桑青青一直按照着自己的节奏为病人看诊。 冷静淡定的桑青青与一旁的郎中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给郎中们形成了无形的压力。 刘大夫的进度在郎中们当中算是慢的，他到现在也才刚看诊完三个人。刘大夫的额前流下了一滴冷汗，冷汗低落到他的手上发出刘大夫突然拍桌而起，将大部分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刘大夫死死的盯着桑青青，眼神凶恶呼吸粗哑，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那凶狠的模样让坐在刘大夫旁边的郎中都下意识离他远了几分。 只是相对于其他人的害怕，桑青青却微笑地道：“刘大夫可是有什么要赐教的？” 第14章 歹人跟踪 刘大夫冲动站起来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看到周围人恐惧的眼神之后，硬逼着自己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哑着声道：“无事，只是站起来活动下。” 刘大夫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静，然而却再也无心看诊，整个人陷入了要被桑青青赢过的恐惧里。等他意识到自己面前坐着的人已经离开的时候抬头看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人都走光了。没有人来让自己看诊，他输定了。 巨大的挫败感跟恐惧感将刘大夫包裹，他终于连伪装出来的冷静都维持不住，又一次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刘大夫站起来，走到桑青青的面前，恶狠狠的道:“我不信你看诊布药的动作能够这么快，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郎中都做不到这般的速度。你前面站着的人是不是都是你请来的人，他们是不是都拿了你的钱财，故意来做你的托？” 桑青青听言，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自己技不如人，居然她还怪。 同时，一旁的群众也纷纷不满起来，对着刘大夫指指点点。 刘大夫受不了群众的指指点点，咬着牙道:“就算这些人不是托，我也不信你的方子能开的这么快，你为了赢就浑水摸鱼乱给病人瞎开方子，你这样与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面对赵大夫谋财害命的指控若是平常人听了只怕要脸色大变连连为自己申辩，桑青青确是没有乱了阵脚。 桑青青拿起一旁的药方，沉声道:“刚刚我开的方子就在这里，在座的各位郎中都可以给这位病人重新诊断，看看我开的方子是不是乱开瞎开。之前诊断了的病人，如果还未离场也可以将方子拿出来再次诊断。我开的方子经得起大家的考验。” 两边的郎中们看到桑青青拿出药方的时候都没有伸手去接，没有要重新诊断的打算。赵大夫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将自己抢过来的药方递到了自己身边的郎中眼前，急声道:“柳兄，你难道就真的相信这个小女子开的方子都是正确的吗？你可愿意跟我一起验一验这方子？” 赵大夫对着身边的郎中纠缠不休，拼命的想要游说那个郎中。郎中在赵大夫的逼迫下连连躲避，却被赵大夫抓住手臂怎么都挣脱不了。 这时一直在人群中暗中观察的老人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对着赵大夫厉声道:“够了！你还想把这件事闹得多难看，你是想要让福寿堂的声誉都败在你的手上吗！” “东家。”赵大夫看到老人之后顿时收敛了，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人正是福寿堂的东家也是府城里有名的圣手，福寿堂就是他一手壮大的。 “刘大夫，你想要与桑姑娘切磋并没有错。但你在输了之后如此纠缠，还攀咬陷害，意图毁人清誉，你这样就是心坏了。身为医者却没有医德，医德败坏的人我福寿堂绝不容忍。你走吧！” “东家，你这要让我走？我从学医就在福寿堂，东家你不能这么对我！”刘大夫拉住了老人的袖子哀求。 老人一甩手将衣袖扯出来，不容质疑道：“你自己离开，不要让我叫人撵你出去。” 刘大夫的脊背弯了下来，颓然的走出了大门，在走之前刘大夫用满是怨恨的眼神看了一眼桑青青。 在刘大夫走后老人扫视了一圈周围站着的郎中，被他眼神扫过的郎中都低下了头，生怕下一个走人的是自己。 老人却眯起眼带了些笑，缓声道：“各位也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吧，我深知各位大夫都是品行端正之人，今日也只是想要与桑姑娘切磋，没有其他的意思。既然已经分出胜负，还望各位以后可以与桑姑娘多交流医术。” 预想中的责难并没有到来，东家柔和的话语却更让郎中们脸热。自己带着恶意想要赶走桑青青，结果技不如人还险些出了大丑。 “东家，我知道错了。” “我一定会认真向桑姑娘请教。” “还望桑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郎中们都进行了自我反省，老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围观的群众见事情解决了，也都满意的离开，在走的时候还一直与人称赞福寿堂的东家刚正不阿，桑青青医术高明。 桑青青见老人雷厉风行的解决了今日的争端，而且手段刚柔并济，既解决了麻烦的刘大夫，让剩下的郎中们认识到自身的错误接纳了自己，还让福寿堂的声誉在百姓中提升了一个台阶。 桑青青为老人的手段而折服，同时也意识到了谢晏回的安排是有道理的。想要开医馆有高超的医术是不够的，还要有御下的手段和手腕，而这些都是她欠缺的，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不过桑青青也不是全无收获，经此一战她彻底在福寿堂站稳了脚跟，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因为这场别开生面的擂台比试，让很多人快速认识了桑青青，在桑青青正式坐诊的时候有很围观的人选择了让桑青青问诊。等桑青青看完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月亮已升。 等桑青青从医馆出来就看到了站在医馆外面拄着拐杖的谢晏回。 桑青青快步走向谢晏回，故意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晏回语气平静道：“天色晚了，让你一人回来我不放心。” 桑青青心里一暖，谢家离福寿堂并不近，谢晏回现在还拄着拐杖，他从谢家过来至少要走半个时辰，如果不是记挂着自己何必做这些。 “多谢。” “走吧。”谢晏回面色平静的接受了桑青青的道谢。 桑青青与谢晏回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尴尬。因为两人都无言，在路过一处僻静巷子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就尤其明显。 桑青青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见谢晏回终于离开了谢家跟着来找茬了。 桑青青拉住了谢晏回的手，悄声道:“有人跟着我们，一会儿我去拖住他，你就直接跑。你的腿还没好，跑的时候千万要注意不要伤到自己腿。” 谢晏回没想到桑青青发觉有人跟踪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关心自己，有些意外，也觉得奇怪。一时间忘了回桑青青的话。 第15章 争执与分房 桑青青神经紧绷，没有注意到谢晏回看自己的眼神有几分奇怪 身后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桑青青来不及思考谢晏回为什么没有说话，也等不及谢晏回的回应。 她直接松开谢晏回的手，转身闷头冲向来人，一把抱住了来人的腰，用自身挡住，限制他的去路。 她闷头急切地喊道:“谢晏回，你快跑！” 话音一落，让本来就安静的巷子突然间变得沉寂起来，只听得到她如鼓动般的心跳声。 这种安静让桑青青意识到一丝不对劲，抬头就看到谢晏回站在原地一丝未动。 他根本就没有跑！ 桑青青张了张嘴，还没喊出声就被自己抱着的那个人扯着领子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人将她扯起来之后甚至还虚虚护着她担心她摔倒。 “妹儿。”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桑青青脑子一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又被走过来的谢晏回揪着领子扯了回去。 借着昏暗的月光，桑青青看清楚了对面男人的模样，那是一张憨厚的脸，与原主记忆里二哥桑淮的模样完全重合。 “二…二哥。” 桑青青喊道，尴尬地想要钻地缝。 她竟然将自家二哥误以为是图谋不轨的歹人，还抱着他的腰让谢晏回快跑，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二哥。”谢晏回声音淡淡地叫了声，锐利的目光扫了下桑淮，尤其是扫到桑淮腰部时目光沉了几分。 “嗯。” 桑淮应了声，看向谢晏回的脸色并不好，这个男人当着他的面把他妹子扯走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他妹子冲在前面，拖延时间，这得亏是他，要真的是歹人，他都不敢去想后果。 念此，桑淮看向谢晏回的目光越发不满甚至带着嫌弃。 谢晏回瘦若弱鸡，浑身没有几两肉，如今还瘸了一条腿，根本就没办法保护好自家小妹！ 桑淮眼里的挑剔与质疑太过明显，谢晏回抿紧唇，黑了脸，脑子里却闪现出方才桑青青冲过去抱桑淮腰的一幕，他眉头一拧，心里说不上的不爽。 就算桑青青抱的是她二哥，他也觉得那一幕尤其刺眼。 “妹儿，没吓到吧。” 桑淮早就将目光从谢晏回身上转移到桑青青身上，一想到方才桑青青闷头就冲过来的场景，他心里还突突直跳，赶紧检查着桑青青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对了，二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桑青青连忙问道，她现在尴尬的连桑淮的目光都不愿对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谢晏回的反常。 她现在只想转移话题，将之前的事情揭过去。 “我今日不用做工，本想回家，没想到路过福寿堂的时候看到你在打擂台，担心你受欺负就一直在外面守着。我本来想等你忙完了送你回去，看到谢晏回来接你了就没有上前，只是跟在你们身后护送你们。”桑淮说道。 桑青青喜欢谢晏回桑淮是知道的，所以不太愿意打扰他们二人独处。 谢晏回声音淡淡地说道，“正好，那就一起走。”他将桑淮接下来的话成功打断。 三人同行时，桑青青拉了拉谢晏回袖子，压着声音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跟着我们的是我二哥？” 从始至终，谢晏回都表现得太淡定，所以她才有了这个猜测。 桑青青的呼吸很轻，打在耳边酥酥麻麻，谢晏回撇开头，冷淡道:“怎么？你连自己二哥的脚步声也听不出来？” 这一句话让桑青青如鲠在喉，她现在终于明白当时谢晏回为何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合着从头到尾，小丑只有她一人。 到谢家时，夜已深，桑淮就跟着一起留在了谢家。 一回到家桑青青就迫不及待的跟谢家人分享自己今日在福寿堂打擂台的经过，桑淮因为在人群中围观，还时不时的为桑青青做补充。 桑青青将白天的事说的绘声绘色，将大家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听到刘大夫被东家赶走的时候全家人都为桑青青高兴。 唯一一个没有笑意的人就是坐在一旁的谢晏回，桑青青正在兴头上也没有注意到谢晏回的情绪。 在谢晏回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的时候，桑青青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谢晏回有些不对劲。 她端着药来到房间。 谢晏回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连个目光都不给她。 桑青青撇撇嘴，走过去道，“该喝药了。” 谢晏回一句话没说，端过药一饮而尽。 桑青青察觉到不对劲，盯着谢晏回看了会，见他始终板着脸，自觉无趣。 她找来银针，为谢晏回换药针灸时，谢晏回也一句话都不说，她有意下重手，谢晏回宁愿咬牙也不发出一声。 桑青青连连受到冷待，也来了些脾气，有些不悦道:“你到底怎么了？” 她只觉得谢晏回这脾气来的有些古怪，还有些好歹不分，自己帮他煎药治腿却被他冷脸已待，一点都不体恤自己。 桑青青越想越气，干脆也坐在一边冷着脸，想到在巷子里的时候，谢晏回明明发现是二哥却没有提醒自己，让自己出了那么大一个糗。 还好跟着的是自己二哥，要是是其他人，自己冲上去抱人腰，岂不是要丢死人。 桑青青撇撇嘴，觉得有些委屈。 自己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着谢晏回，可谢晏回呢，说不定那时候还在心里偷偷笑她傻吧。 感觉到眼眶热了起来，桑青青揉揉眼，将泪意揉下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谢晏回，见谢晏回还是那个冷淡模样，全身上下就连头发丝都带着疏离，她也来了气，直接站起来走了出去，重重关上门。 门‘啪嗒’一声让谢晏回看了过去，他起身收拾好被褥，一步一拐的抱着被褥朝着书房走去。 谢家人纷纷探出头，就连已经睡下的桑淮都被惊醒，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桑淮一出来就看到桑青青难过生气的样子，他眉头一皱，挥了挥拳头道，“妹儿，是不是谢晏回他欺负你了！” 谢家人一惊，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时忙将谢大哥推出来，让他拦住桑淮。 “桑二弟，我们家宴回怎么会欺负青青…如果宴回真的欺负青青，别说你，我们也是不让的！” 在桑淮的注视下，谢大哥硬生生改了口，说着就朝着书房走去。 “你放心，这事我们谢家一定给你和青青一个交代！” 第16章 矛盾升级 桑青青出门跟谢晏回去书房的动静都不小，直接惊动了一家人，在知道谢晏回要跟桑青青分房睡的时候就急了，连忙去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谢家人两边都问了，但是两边都不说到底是因为什么负气分房。桑青青是不知道，谢晏回是不想说。 谢家人就只能两边都劝着，想要让他们去向对方服软，但是桑青青与谢晏回都是主意定的人，他们谁都劝不动只能干着急。 谢晏回在书房将就睡了一夜，睡的并不好，眼底有这不是很明显的青黑。 他一脸疲倦的打开书房门，刚出房间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桑淮，还看到了与他举止亲密的桑青青。 “二哥，你在县城做工的时候也要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桑青青拿着药膏给桑淮的手臂上药，桑淮在县城做工经常使自己受伤，他的身上就满是做工留下的淤青。 “嘶，妹儿你轻点。”桑淮龇牙咧嘴道。 “不行，这个药就是要大力揉开才能活血化瘀。”桑青青笑眯眯回道。 桑青青看到二哥被她揉的龇牙咧嘴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不自觉的露出来灿烂的笑容。 谢晏回跟她们离得远不能看到她们在做什么，只能看到桑青青与桑淮在自家院子里举止亲密的笑闹。 谢晏回觉得心里有点堵，跨出去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将书房门重重关上，不想去看院子里的桑青青与桑淮。 书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让桑青青吓了一跳，寻身望去只能看到禁闭着的书房门，心里本就恼火的桑青青火气更胜几分。 从昨日到今天谢晏回都是这个样子，活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桑青青心里有气，手上的力道也失了分寸，将桑淮疼的冷汗都滴下来两滴。 桑淮知道桑青青是在谢晏回那里受了气，心里心疼自家妹妹在家里千娇百宠嫁过来谢家却要受这些委屈。 不忍心看桑青青这般，又不知道桑青青与谢晏回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桑淮就想着去找谢晏回问清楚。 如果是桑青青做错了什么，那就开解开解谢晏回，告诉他不可与自己妹妹置气。如果是谢晏回做错了，那就让谢晏回知道自己的厉害。 桑淮说干就干，桑青青一离开就将书房门拍的啪啪响。 谢晏回将书房门打开的时候说有一丝期待的，可惜看到的并不是那个他期待的人。 “二哥你怎么来了？”谢晏回不死心道，他在想是不是桑青青让桑淮来的。 “怎么？我是不能来了？你以为是青青来找你吗？昨天青青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是第一时间保护你的安危，青青就从没这样保护过我！”桑淮语气酸涩道。 “二哥此时来是何意？”知道不是桑青青让桑淮来的，谢晏回的语气也冷了下去。 “她这么保护你，你却还要与她置气分房。青青之前在我们家从来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你可不能仗着青青喜欢你就给她气受，如果你们家对她不好，我就将她接回家去！” 桑淮没有桑父桑母想的那么多，他只想看桑青青开心，外人的流言蜚语他都不在乎。 然而这一番指责彻底让谢晏回恼火，即便他们是亲兄妹，桑淮也不该插手他跟桑青青的家事，甚至是说出要将桑青青接走的话。 谢晏回想要告诉桑淮什么是男女有别，就算是亲生兄妹也要保持距离。但他忍住了，将气都憋在心里，却也不愿就这么服软。 随后冷冷开口道:“二哥今日怎么还在我家里？”谢晏回想要提醒桑槐这里是谢家，桑青青现在已经是谢家媳妇。 发现二哥不见了的桑青青担心桑淮跟谢晏回起冲突，急匆匆走到书房，才到门口就听到谢晏回这句话。 桑青青原本憋在心里的气，就像一个快要被吹破的气球，被这句话直接扎开了一个口子。 桑青青慢慢地走进去，怒声道:“你这是在驱赶我的二哥吗？没错，这里是谢家不是桑家，所以二哥连来看望我的权利都没有了？我也姓桑，可是要连我也一起驱逐出去！” 谢晏回听到桑青青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知道桑青青误会了，正要解释又听到了桑青青最后一句话，解释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去了。 桑青青说她也姓桑，她其实也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谢家人。 谢晏回也带了些怒火，回道:“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嫁进了我们谢家，虽然你姓桑，但你现在已经是谢家人！” 怒气上头的桑青青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只觉得谢晏回是要她跟桑家划清界限。 桑青青冷声道:“我嫁进谢家之后我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了吗？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有了吗？我就该是你谢晏回的附庸？” “女子嫁人之后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谢晏回急声道。 谢晏回这句话说完之后书房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其实话刚说出去，谢晏回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是话赶话到这里，他不假思索的将这话说了出来。 桑青青沉默一会儿之后，竟是轻轻笑了一声，冷冷道:“我以为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但是没想到你只是比他们会隐瞒自己的想法，你跟福寿堂的那个刘大夫一样看不起女子自力更生。” “我。”谢晏回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话说出口之后他再想要辩解就显得苍白无力。 “你也不必再说，你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怒极之后的桑青青平静道，她已经无意与谢晏回争辩。 谢晏回觉得如果这时候就这么让桑青青误会下去不行，让他服软说自己说错话也有些说不出口。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尖利高昂的声音，那声音道:“你们谢家人呢？家里来了客人怎么不知道出来迎接？” 只听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院子里的人见没人回应又继续叫喊了几声，引得在其他房间里的人谢家人都出来查看。 第17章 退婚 桑青青刚来到会客厅，就发现会客厅坐了一个看起来就很难缠的妇人与一脸算计的男子。 “祖母，这是何人？”桑青青一进去就看着主坐的谢老太太道。 “这是小妹的未婚夫和他的娘亲。”谢老太太没好气道。 “诶，你这就说错了，今日之后可就不能这么说了，我们今日是来退婚的！”妇人得意道。 “这婚可是你们想退就能退的？”谢老太太动了怒，一巴掌拍的桌子直晃。 柳盼举就是谢小妹的未婚夫，当初谢家会给谢小妹定下这么亲事是因为柳盼举当初着人上门提亲多次。 当时上赶着提亲的人，今天突然就变脸要退婚怎么能让人不动怒？ “谢老太太，你这说话就不对了，我家盼举当日会让人上门提亲，就是看中你家谢晏回中了案首日后可以提携盼举。但是如今你们家谢晏回瘸了一条腿，他的前途就算完了，那我们为何不能退婚？”柳夫人尖酸刻薄道。 “柳盼举，你当初求取我的时候说是因为中意我，如今终于是露出真面目了。”谢小妹知道了柳家与自己订婚的真实目的就哭的险些晕厥了过去。 “你们现在是认为我们家无人了，想要上门欺负我们了！”谢老太太瞪着一双眼睛，不怒自威道。 柳夫人却也不怕谢老太太，依旧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们家盼举日后是要中举做官家老爷的，而你家孙女确只是个农妇。山鸡如何能陪凤凰，你们再纠缠我们怕姑娘嫁不出去，想要强嫁给我们，你们不要脸！识相的你们现在就将聘礼还来，不然你们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谢老太太被柳夫人大言不惭的话气的直喘气，让谢母从房里拿了二两银子，将二两银子摔在了柳夫人身上。 谢老太太见状，狠声道:“拿着这二两银子滚出去，现在不是你们的儿子要退婚，是我们谢家看不上你们这样势利眼的亲家！给我滚出去！” 柳夫人喜笑颜开的将二两银子接在手里，高高兴兴的将手里拿着的谢小妹的庚贴还了回去。 拿回了二两银子之后柳夫人就没了顾虑，又气恼谢家对自家儿子这般态度，恼怒道:“等我家儿子做了官，我就要你们好看！” 谢老太太对于柳夫人的威胁气不过，与柳夫人一来一回的吵嘴。 桑青青看清楚柳夫人的目的之后就回了书房去找谢晏回。 “谢晏回，现在柳盼举带着母亲上门退亲，理由是你的腿断了官路断绝，与他们家无益。” “你说什么？他们竟是这般的欺人太甚。”谢宴回怒道。 谢晏回没想到自己腿才断了没多久，柳家就如此迫不及待的上门退婚，怕是在知道消息之后就做了退婚的准备。 谢晏回被柳家人举动气到，抓起拐杖就要往外面走，因为又气又急导致走路的时候都有些不稳。 桑青青叹息一声上前扶住谢晏回，故意不看谢晏回道:“我扶你过去，现在有人上家里欺负小妹，我跟你的事先放一边。先让你去会客厅替小妹撑腰。” 谢晏回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缓声道:“我替小妹多谢你。” 桑青青扶着谢晏回来到会客厅的时候柳夫人还没走，与谢老太太吵的不可开交。 还是谢母第一个注意到了谢晏回的到来，叫了一声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谢晏回身上。 “宴回。” 谢晏回对着母亲点头道:“母亲，我来看看柳家是为什么退婚。” 柳夫人在谢晏回一出现就死死地盯着谢晏回，看到他真的杵着个拐杖，还需要人搀扶着走过来，就确定传闻是真的，谢晏回是真的被人打断了腿！ 官路断绝的谢晏回对柳家来说毫无用处，柳夫人也不怕谢晏回，当即开口回怼道:“自然是因为你……” 柳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谢晏回将拐杖丢开，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客厅里空出的位置上，虽然动作慢了点，但也绝不是断了腿的样子。 瞬间就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一下子失去了尖叫打鸣的能力。 一直不说话任由自家母亲胡闹的柳盼举这时候哆嗦着道:“你的腿？” 谢晏回回头看了眼桑青青，缓缓道:“我的腿确实断了，但是青青治好了我。再休息一点我就能恢复当初，可以如常继续科举。你之前说我的妹妹说村姑，你是官家老爷。如此看来是确信自己能考取功名，而我谢晏回注定落榜了？” 柳盼举被谢晏回眼神一吓当即腿就软了，他当初就是看谢晏回中了案首可以提携自己，如今他有底气上门退婚也是笃定谢晏回废了，不能报复自己。如今谢晏回没有短腿，那他之后当如何？ 谢晏回不会再提携自己，日后得势了恐怕还要报复。 柳盼举被铺天盖地的后悔情绪淹没，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抖声道。 “二哥，是我错了，是我鬼迷了心窍被人挑拨，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还望大家能够原谅我，我迎娶了小妹之后会对小妹好的！” 柳盼举现在绝口不提退婚之事，只想当他不曾来过。 “我呸，柳盼举我告诉你，就你还想做官老爷嫌弃我是个村姑，你是凭什么嫌弃我？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秀才都没有中举，我当初会同意这门婚事也不求你能大富大贵，就是认为你人好。如今看来你就是个伪君子，我感谢你上门退婚！” 柳盼举想当没发生过，谢小妹却不同意，他如今认清了柳盼举的真面目，只当自己之前瞎了眼。 柳盼举见谢小妹那边无法转圜又将目标放在了桌面上谢小妹的庚贴上面。柳盼举直接上手想要将庚贴抢回去，只要庚贴还在他家里，这门亲事就还作数。 只是还没靠近那张桌子就被谢大哥挡住了去路，谢大哥一巴掌打在柳盼举脸上直把人打的眼冒金星。 谢老太太一马当先骂了起来:“你这个无赖滚刀肉，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从今天起我们谢家跟你们柳家再无半点关系。如果你们以后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 不论柳家母子再怎么痛苦求饶，谢小妹都不松口，最后柳家母子被谢家人合力从谢家赶了出去。 第18章 大嫂开店吧！ 晚上，为了宽慰因为被退婚有些低迷的谢小妹，谢大嫂早早的开始准备吃食，想要用食物安慰谢小妹。 桑青青刚来到饭桌前就闻到一股幸香麻辣的味道，定睛一看，是飘着香味的水煮鱼。 顿时眼睛一亮，朗声道:“大嫂，这水煮鱼你研究出来了！” 谢大嫂局促道:“大家快尝尝，小妹你也吃。” 大家看到红彤彤的水煮鱼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不敢下筷子，桑青青却等不了，夹了一大筷子到碗里就吃了起来，连吃了好几块鱼片才有空停下来对谢大嫂竖起了大拇指。 谢大嫂看着桑青青竖起的大拇指，疑惑道:“这是何意？” 桑青青大声夸赞道:“就是很好吃，无敌好吃的意思。” 大家看她吃的这么香，都开动起来，这一开动就停不下来，饭桌上只剩下动筷子咀嚼的声音。 谢家人平日里不常吃辣，被水煮鱼辣的满脸通红也不肯放下筷子。 谢大嫂看到大家吃的高兴，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担心大家不能接受这个辣味。 谢小妹被水煮鱼治愈，完全看不出半点颓废的样子。 “既然大家都这么爱吃，我以后经常做给大家吃。” 桑青青这时确是放下了筷子，认真道:“大嫂是否将黄焖鸡也研究出来了？” 在得到谢大嫂点头回应时，继续道:“大嫂有没有想过，这道菜不止做给我们吃？” 谢大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谢晏回却是动作一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桑青青。 谢大嫂见状，迟疑的问道:“你是让我去人家家里做厨娘吗？那些需要请厨娘的大户人家是不会聘用我这样自学的村妇的！” 其实，谢大嫂能想到的最好的可能就是去人家家里做厨娘，但就是让她做厨娘，谢大嫂都有些不自信。 桑青青有些无奈，却也知道是这个时代的固化思想，向谢大嫂这样的女子就算是想要赚钱能想到的途径也只是去给人家做家仆做帮工。 能有魄力自己做生意的女子少之又少，这个时代对他们也更苛责。 桑青青正视着谢大嫂，一字一句道:“我想说的是，大嫂你自己开一家铺子，主打水煮鱼跟黄焖鸡。在大嫂你的店铺走上正轨之后，我再跟你说几个菜谱，让你的店铺上新。” 谢大嫂惊讶之后连连拒绝道:“你让我做吃食可以，让我开店铺我哪里会？这不行的。” 桑青青上前抓住大嫂的手道:“大嫂你做的食物都很好吃，我相信不止是我们爱吃，其他人也会爱吃的。而且这个菜谱只有你有，何愁开不起铺子。难道大嫂你就不想靠你自己的双手赚钱吗？” 谢大嫂这下没有直接拒绝，犹豫道“如果能够赚钱补贴家用，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桑青青看出了大嫂在犹豫什么，果断道:“如果是担心钱的话，我之前治病得到的银子还有剩，我愿意拿出来给大嫂盘一个铺子开店。” “可是。”钱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谢大嫂有些心动了，但也很胆怯，她担心自己做不好，让桑青青的银子打了水漂，也担心家里人不支持。 谢大嫂怯怯的扫了一圈谢家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看自己，谢大嫂害怕看到家人不赞同的眼神，就想要低下头去。 这时谢晏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道:“大嫂，何不去试试？” 谢晏回开口之后，谢家的其他人都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谢大哥还是那副寡言沉稳的模样，对着谢大嫂点头道:“我相信你。” 谢老太太严声道:“想做就去做，家人都会支持你的。” 谢母和谢小妹都表态说可以去给谢大嫂帮忙打理铺子。 这下谢大嫂终于是不再推迟了，在大家鼓励的目光中眼含泪光重重点头。 隔日桑青青在福寿堂坐诊，正在给面前的病人把脉，病人身后突然急匆匆跑来了一个家仆模样的老婆子。老婆子跑到桑青青面前最后抓起桑青青的手臂就要带她走，桑青青自然不肯，用力挣脱了老婆子坐了回去。 桑青青厉声道:“你是谁？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掳人！” 老婆子见桑青青不配合，急声道:“求求桑大夫救救我家夫人！” 桑青青一听是与救人有关脸色就变了，立马就站了起来收拾起了自己的医药箱。 在收拾东西的间隙，桑青青问道:“你家夫人怎么了？” 老婆子急得直跺脚，哀求道:“我家夫人难产，我从人那里听说桑姑娘你有剖腹取子还能让人母子平安的本事，就来求桑姑娘就我家夫人一命！” 桑青青收好东西背起来就走，边走边道:“前面带路。” 老婆子带着桑青青坐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到了一座气派的府邸，赵府。 桑青青刚进门就有一个女子带着众多家仆迎了上来，女子一靠近，那浓烈的香粉味就让桑青青难受的皱了皱鼻子。 “这位就是桑大夫吧！哎呀，可算是把你盼来了，你可要救救姐姐，姐姐怀上孩子并不容易，怀孕期间吃尽了苦头，如今眼看要生了却又糟了这样的罪，让我都为姐姐心疼……” 桑青青见这个女人拉着自己说话却又一直说不到重点，有些着急，直接出言打断道:“这些等下再说，你先告诉我病人现在在哪里，情况如何了？” 老婆子也上前一步挡在了桑青青与女子面前，不善道:“二姨娘如果真的忧心夫人就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夫的时间，如果夫人因为你出了什么事，老婆子我一定会豁出了这条命去！” 二姨娘宋艳被桑青青与老婆子这样毫不客气的斥责，脸上阴沉了一瞬又马上扬起了一个笑脸。 “哎呀这是哪里的话，我只是看到大夫来了为姐姐高兴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宋艳想要解释，可惜桑青青根本无心去听，直接让老婆子给自己引路去产妇房里，将宋艳直接晾在了那里。 宋艳在桑青青走了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盯着桑青青离开的方向，随后给自己身边的丫头一个眼神示意。 第19章 察觉到阴谋 桑青青到了产房外的时候里面女子的痛呼声已经很微弱了，足以看出产房里面的凶险。 她故意将音量提高，严肃道:“现在就给我准备白酒、纱布、羊皮线、公鸡、还需要热水，所有进产房的人也都需要用热水消毒双手。现在就去准备。” 随后转身就进了产房，只见一个貌美的妇人满头是汗的躺在床上，已经快要失去意识。 同时，桑青青进来后就立即自制的麻沸散兑了水给赵夫人灌了下去，确认赵夫人失去意识之后就剖开了赵夫人的肚子。 桑青青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孩子就取了出来，之后边做缝合边吩咐在一旁的侍女用热水为赵夫人擦拭面部与手臂。 在侍女沾湿了水的帕子就要碰到昏迷的赵夫人时，被桑青青沾满了沾满了鲜血的手抓住了手腕。 侍女看到满手的血就要尖叫，想到什么硬生生忍了下来，想要将手里的帕子藏起来。 桑青青脸色铁青的看着侍女，冷声道:“这个水是冷水，我说了要用热水擦拭，你可知你这样会害死你家夫人！” 侍女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与慌乱，直接跪了下来，颤声道:“我，我就是太紧张了没注意到水是冷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我太害怕了才会没注意到，对不起！” 桑青青原本制止了侍女之后就打算将最后的一点伤口缝合，却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侍女一直望着一个地方，顺着看过去发现产房角落里站着一个表情恶狠狠的侍女，那个侍女她在二姨娘身后见过。 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当即怒道:“来人，将这两个侍女控制住，不要让她们再使绊子！” 一直在一边焦急等待的老婆子在桑青青指出侍女用冷水的时候就脸色铁青。在发现二姨娘的侍女趁乱混进了产房里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走过去给了角落里的侍女两巴掌，将侍女直接扇的倒地。 侍女捂着脸恶声道:“周老婆子，你敢打我，你就不怕。” 周老婆子不跟她们多言，叫了两个人按住两个暗中作梗的侍女。 随后又快速扫了一眼产房里的众人，冷声道:“你们都给我把人看好了，要是他们想要从这里出去，我就直接砍了她们的腿，其他有二心的人也是一样的待遇。” 周老婆子震慑住了其他人，在桑青青结束手术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敢作梗。 赵夫人与她生下来的孩子都平安无事。 周老婆子在确认夫人无事之后就抱着孩子出去了，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二姨娘的哭声。 桑青青走出来见到宋艳跪在了地上，面前还有个很严肃的老人和一个一脸心疼看着二姨娘的年轻男人。 二姨娘宋艳见桑青青出来了指着桑青青恨声道:“大父，是这个女子诬陷我，我从未有过害姐姐的心思。” 桑青青被宋艳指控也不怕，冷冷道:“那个侍女如果真的用冷水给赵夫人擦拭，重则让赵夫人当场毙命，轻则让赵夫人留下病根，缠绵病榻时日无多。这背后指使之人其心可诛！” 老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宋艳，平静道:“将她关进柴房，找个人牙子来发卖出去。” 年轻男子还想求情，被老人一巴掌打在脸上便不敢再说。 眼看宋艳就要被拖下去，桑青青上前阻止。 “且慢，我想知道是谁告诉你了你这个恶毒的法子？你不通医理，是不能想到这个法子的。” 宋艳原本不想说，周老婆子上前又给了宋艳两个巴掌，恨声道:“如果你不说就划花你的脸再发卖出去！” 宋艳赶紧护住自己的脸，叠声道:“是福寿堂的刘大夫告诉我的，桑青青她会剖腹取子也是他告诉我的。” 桑青青原本以为这阴谋就是宋艳针对赵夫人的，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刘大夫针对自己的阴谋。 如果今日赵夫人被自己剖腹出了事，不说赵府不会放过自己，她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以后哪还会有人找自己剖腹产。 老人在看到桑青青之后，感激道:“多谢姑娘让我的孙媳成功生下了我的长孙，还让孙媳平安无事。” 老人说完之后还压着年轻男子给桑青青深深作了个揖。 男子边作揖边道:“感谢姑娘救了我的妻子孩子。” 桑青青没有避开，受了男子的礼。 老人又道:“姑娘，我是青山书院的山长赵青山，今日之事我们赵家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以后你有需要帮助可以直接来找我，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我会帮你一次。” 桑青青就这样得到了赵青山的一个许诺，桑青青自己是没有需要赵山长帮忙的地方，但是她想到了一个人，也许会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回到谢家之后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单独去找了谢大哥。 谢大哥看到桑青青来找他，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等着桑青青表明来意。 桑青青轻咳了两下，故作冷静道:“我今日救了青山书院赵山长的孙媳妇和长孙，赵山长承诺说会帮我一个忙。我想用这个承诺换一个谢晏回去书院的机会。还请大哥帮我告知谢晏回这件事。” 谢大哥知道谢晏回可以到书院之后很高兴，又有些疑惑桑青青为什么不自己去说。谢大哥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桑青青被谢大哥问的又轻咳了两声，不自然道:“这事还是让大哥去跟他说比较好，还希望大哥不要让谢晏回知道这是我的意思，只说有这个门路就可以了。” 她原本回来就想跟谢晏回说的，但一想到谢晏回还在跟她冷战中就不想自己先找谢晏回说话。谢晏回之前莫名巧妙对他生气还说她应该在家相夫教子。 如果自己先跟他说话，不就是默认自己服软妥协了？如果是其他事桑青青还能哄哄谢晏回，但涉及到桑青青独立的事情她一丝一毫都不想让步。 谢大哥看着桑青青别扭的神态，懂了，这就是媳妇生他气时候的样子，为他好的话也不好好说，偏偏要用凶巴巴的语气说出来。那时候媳妇的表情跟桑青青现在的样子十分相似。 第20章 食店闹事 “我拒绝。”谢晏回在听了谢大哥的话后，斩钉截铁道。 谢大哥疑惑道:“为何？去书院读书才是你的出路！” 谢晏回突然笑了，笑得意气风发，道:“我确实要去书院读书，但我要通过自身的本事考进去，这样才能证明我自己。让我通过他人的关系走后门进去书院，我不耻！” 谢大哥有些满意的点点头，却道:“这是那人的一番好意，她是用……” 其实谢大哥也赞同谢晏回说的话，但是也不想桑青青的一番好意付诸流水，想要为桑青青多说几句。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晏回打断了。 只听谢晏回很严肃道:“大哥！那人想要帮我走后门进书院，他可能认为是在帮我，但在我看来他是在害我。他的所作所为会让我在书院抬不起头！” 谢晏回听大哥说有人愿意帮忙，还以为是大哥跟家里拿了银子去求人帮忙，他的傲气让他不能接受自己接受他人这样的帮助。谢晏回故意将话说的重了些，想要让谢大哥和家人彻底绝了找路子疏通关系的想法。 桑青青将事情告诉谢大哥之后就不打算管的，但是她的脚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谢晏回书房门口。 既然来了，桑青青也就站在一旁听着谢晏回和谢大哥商议去书院上学的事，结果就听到谢晏回说是她是在害他。 桑青青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好心当做驴肝肺！”随即扭头气恼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因为桑青青之前慷慨解囊拿出银子为谢大嫂开店这一举动，让谢家人对桑青青彻底改观了，心里也将桑青青看成了家人。因此就算桑青青与谢晏回有了争执，双方分房冷战，桑青青在谢家其他人那里也没有受到冷待。 谢大嫂的食店很快就开了起来，谢大嫂掌管内厨，现在农闲谢大哥就在谢大嫂的食店招呼客人。 水煮鱼跟黄焖鸡一经推出，就得到了很好的反响，每日来食店吃饭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异常火爆。 谢小妹见生意太好，大哥大嫂忙不过来也主动去店里帮忙，桑青青从福寿堂回来后也会绕去食店帮忙。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桑青青投入进去的本金已经收了回来，算下来还有进账。多一份进账之后谢家的生活变得富足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桑青青从福寿堂回来之后照例到大嫂的食店帮忙，刚走进食店就发现里面的状况不对劲。 食店里面混乱不堪，谢大哥被人用绳索绑着困在角落里。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与谢大嫂对峙，谢小妹被谢大嫂护在身后。 谢大嫂头发凌乱，脸上还青紫了一大块，嘴角也流着血，显然是被人殴打了。大嫂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却依旧挡在谢小妹的面前，像是个护着自家崽子的鸡妈妈。 领头的男人对着谢大嫂戏谑道:“你这个女人还挺倔，明明只要你把你身后那个女人交出来我们就会放过你，但是你却硬是扛了我们一顿打。这也不是你亲妹妹，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 谢大嫂听了男子的话并没有退缩，反而扬起了头，定声道:“我既是她的大嫂就一定会保护她！” 这群人是冲着谢小妹来的，绝不能让谢小妹这个还未出阁的女孩子落到他们手上，不然谢小妹的一生就毁了。桑青青心念急转面上却不显半分。 有一个男子发现了桑青青，冲桑青青高声喊道:“你这个女人是来干什么？这家店现在不接待，识相的就赶紧滚！” 谢小妹看到桑青青，眼睛一亮，开口道:“二嫂。” 然而，谢小妹只开了个口就被谢大嫂捂住了嘴巴。 谢大嫂故意大声道:“这位客人，本店今日已经打烊了，不便接客，还请您过几日再来吧。” 谢大嫂边说边对桑青青眼神示意快走，但是这已经来不及了，谢小妹的那句二嫂声音虽然小，但也传进了那些混混的耳朵。 领头的混混示意站在最外面的两个男子将桑青青困住，桑青青见已经来不及离开，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到了谢大嫂旁边。 其实桑青青心里也有些紧张，但是表面却云淡风轻道:“你们今日又是伤人又是砸店，就不怕我们报官吗？” 混混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道:“我们既然敢来你们店里闹事，那我们就不怕你报官。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在这里闹了这么久了，却没有官兵来这里管管？” 桑青青听到混混们的话心里暗叫不好，他们能够这么自信就说明他们有着自己的倚仗。桑青青的手摸向腰间，想要去拿自己收在腰间的银针。 只是，桑青青才刚动手就被其中一个混混发现了，混混大声叫道:“你这女人想做什么！” 混混一边大叫一边舞起了拳头挥向桑青青，感受到拳头裹挟着风声来到自己的耳边，桑青青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但是意想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了那个混混的惨叫声在身前响起。 桑青青睁开眼就看到有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是桑淮来了。 桑淮将混混的手反剪到身后，只听到两声“咔嚓”声，混混的手臂软软的垂下来。 领头的混混见状，眼神猛的暗了一瞬，扬声道:“一起上。” 桑淮与混混们很快便打在了一起，桑青青带着谢大嫂谢小妹退到安全的地方。 只见桑淮应付混混的一拳一脚颇有章法，以一敌多居然还稳稳的处于上风。 一通混战过后混混们都挂了彩，桑淮除了呼吸重了几分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混混头头恶声恶气道:“今天算我们倒霉遇到了练家子，我们走。” 在那群混混离开的时候桑青青耳朵尖听到其中一个混混嘟嘟囔囔道:“那个人为什么一开始没跟我们说还有个练家子，白白让我们受罪。” 这句话让桑青青心里有点猜想。今天这场闹剧的背后只怕还藏着人，也藏着一些龌龊。 第21章 食店投毒 桑淮将桑青青他们解救之后还不放心一路将桑青青他们护送回了谢家，一行四人的狼狈模样把谢老太太谢母吓坏了。 谢老太太焦急道:“你们怎么一个个这么狼狈，老大跟大媳妇还挂了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桑青青把混混们到食店里寻衅滋事的事情说了，却隐瞒了混混们针对谢小妹的事以及她的猜想。她现在还不能确定，不想大家都跟着担心。 只有谢晏回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在接受到桑青青暗示的眼神后也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询问，只是在大家各自散去之后跟着桑青青回到了房间。 谢晏回一进门就问道:“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真的只是简单的寻衅滋事吗？” 桑青青没打算连谢晏回也瞒着，严肃道:“我怀疑这件事是有人可以针对，而她们想要针对的人是小妹！” 桑青青将她的发现与猜测都跟谢晏回说了，谢晏回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也认同了桑青青的猜测。 谢晏回沉声道:“小妹她平日里不常接触外人，她性子也好，不应当会与混混结仇，如果说小妹会与人有仇怨，我只能想到之前退婚的柳家。在大嫂的食店刚开的时候柳夫人还曾经去过大嫂的食店，以亲家身份自居想要在店里帮忙结账，被大哥大嫂赶了出去。想来是这件事让他们将大哥大嫂也一起恨上了。” 桑青青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一个插曲，听谢晏回说了之后也认定在背后捣鬼的就是柳家人。 随即有些苦恼道:“只是我们没有证据，不能让他们被法律严惩。” 谢晏回倒没有苦恼，安慰道:“只要他们想要暗中使坏，就肯定会留下证据。只是我们要多加提防他们的那些龌龊手段。” 桑青青点头认同道:“即是如此，我们就一起查明这件事，让藏在暗处的老鼠无处可躲。” “好。” 事情商议完后两人齐刷刷的沉默了，这是自他们争执过后两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说话，现在两人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无言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最后是谢晏回首先打破了沉默。 但谢晏回说的却是:“我先回书房了。” 从房间里出来的谢晏回有些微的懊恼，最后却还是沉默的将门带上，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谢晏回飞快的扫了一眼桑青青，在发现桑青青完全没有看他之后用了些力关上了门。 第二天桑青青想要让大哥大嫂就在家里修养，先不去食店，大哥大嫂却不同意，谢小妹也要跟着去食店帮忙，最后只能四个人一起出了门。 临近午饭时间，桑青青正想要休息，就发现县衙派了人来福寿堂找郎中，说是在一家食店内有好些人都出现了中毒的症状，县衙要福寿堂派出郎中去救人。 被派出去食店救人的队伍里就有桑青青的身影，桑青青在去的路上就觉得这路很熟悉，等到走近才知道这股熟悉感是为什么。 发生中毒事件的竟然就是谢大哥谢大嫂的食店，食店门口还站了两个县衙的衙役。 走进食店里面，桑青青发现谢大哥三人都被衙役押着，衙役们正在逼问谢大哥他们有没有投毒，谢大哥他们当然是连连否认。 最后因为问不出什么，郎中们一时间也没办法看出食客们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只能将中毒的食客和谢大哥她们一起带回了县衙。 桑青青也跟着一起去了县衙，而她的职责则是救治病人，不管这次是中毒还是意外，如果病人真的出了意外，谢家的食店一定会受到波折，桑青青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出事。 好在病人们中的毒都不危害到生命，桑青青这才松了口气，在医治病人的时候还分出心打探点事情。 桑青青扫了一眼周围，故作不经意问一旁的衙役:“这位大哥，你们有查到这次的中毒事件是意外还是人为吗？” 衙役听言，看了看一旁的桑青青，只见桑青青因为过渡救治病人而泛红的小脸，想了想回答道:“现在还没有查出来这人为还是意外，但是县令很重视这件事，我之前听县令说对这事要严惩，如果是食店导致人中毒，食店不仅要查封，食店的人还要被判杖刑，并且关押三年。” 衙役对治病救人的桑青青很有好感，所以愿意告诉它一些能说的，至于案件更多的细节不管桑青青套话他都不愿意多说。 桑青青在衙役这里套不出话，又听他说要将大哥大嫂小妹关押三年，心里有些着急，只是面上虽然不显，但是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很快，她在救治病人的时候有了一点发现。食客中的毒与误食野生子之后中毒的症状一模一样，在与其他郎中确认后可以断定是野生子中毒。 但是野生子这种毒草只长在深山里，平常的药铺跟菜市很难看到这种植物的身影。既然它在府城里如此稀少，那么它出现在食店里就显得怪异。 就桑青青的了解，谢家人是接触不到这类毒草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毒草是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谢家故意弄出来放到食店的。 人为的故意陷害，只要能找到证据就能证明谢大哥谢大嫂的清白，大家就都能平安的回家 桑青青看到了一丝希望。这时候过路的衙役又为桑青青带来了一个消息，谢晏回和谢母谢老太太听说了这件事，来到了县衙想要见一见谢大哥他们，但是吃了个闭门羹被拒之门外。 桑青青知道他们不会轻易离开，在处理好自己的病人之后来到了县衙门口，果然看到了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的谢晏回。 桑青青站在角落里，小声叫道:“谢晏回。” 谢晏回听到桑青青的话回头，发现桑青青故意站在角落，也悄悄走过去。 谢晏回的面上也染上一丝着急，急声道:“你可知道大哥大嫂现在如何了？我听说他们被押到县衙了，可会受苦？” 第22章 病人病危 桑青青安抚道:“现在大哥大嫂他们都没事。” 随即就将她了解到的情况与发现全都告诉了谢晏回。 谢晏回听到是有人刻意针对，眼神一变，握紧了拳，低声道。 “这背后之人真是恶毒，为了针对我们不惜投毒，可曾想过如果那步出了差错，就会害了他人性命！” 桑青青伸手轻轻拍了拍谢晏回握拳的手，想要安慰谢晏回，叹息道：“你之前一直在读圣贤书，可能是第一次直面人心的恶毒，作恶的人是不会考虑其他人的。” 谢晏回感受到桑青青的安慰，微微放松了些，苦笑道:“人心的险恶，我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在被人故意打断腿的时候谢晏回就感受到了，妒忌与利益可以让人面不改色的举起铡刀。 谢晏回整理了情绪，开口道:“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 桑青青稍一思索道:“如果是有人故意投毒，他们的首选是后厨，你现在就回食店，去后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如果有发现野生子，将它收好。” 谢晏回听言马不停蹄赶回食店，在看到食店门口贴着封条及两个衙役在外面守着时，故意绕去了后门，然而那里居然也有衙役看守。 谢晏回看旁边有许多小贩在街边吆喝，走过去装作看东西，打听道：“大哥，向您打听下，这家食店的东家不是已经被带走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衙役把守？可是这次的案件很严重？” 小贩是个话多的，见谢晏回问，就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全都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这家的东家被带走了是没错，但是导致人中毒的源头还没找到不是，所以在不久之前县衙那边又来了人将这家店里厨房里的东西通通带走了，我看连一个锅都没遗漏。看来这件事啊，小不了。” 小贩的长篇大论里，谢晏回只注意到后厨的东西被带走了！这么说可是县衙的人也发现什么？所以才让人将东西都带走做证物？可惜自己晚来一步，错过了线索。 谢晏回无法只能离开食店。 中毒的客人因为医治及时没有人死亡，但都昏迷未醒，没有醒来就没有脱离危险。在客人没有好转前桑青青等郎中都被县令留在了县衙之中时刻待命，不得擅自离开。 既然不能离开县衙，桑青青就想着利用自己的身份多打探点消息。 桑青青打听道谢大哥三人被压入了牢房，担心谢大哥他们受苦，决定冒险试试能不能想办法见上一面。也只有见上一面才能搞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克错，导致客人中毒。 桑青青来到牢房门口，还没靠近就被守门的衙役驱逐。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牢房，还请你速速离开！” “这位大哥，我是县衙里请来的郎中，在县衙里随便转转就到了这里，你刚才说这里是牢房，那可是所有收押的犯人都在这里？” 桑青青面上装作好奇的样子，仿佛只是对牢房好奇才随口一问。衙役并不回答桑青青的问题，冷着张脸盯着她，驱逐的意思很明显。 “是只有衙役才能进入牢房吗？还是需要什么手续？我有点好奇，大哥你就告诉我吧！”桑青青对着衙役笑着道。 不知衙役是想要快点将桑青青赶走，还是被桑青青的笑容打动，衙役想了想回答道：“只有拿着县令大人手令的人才能放行，只认手令不认人。” 桑青青这趟可谓是无功而返，随后她就绕去了县衙门口，想看看谢晏回能带回什么线索。 谢晏回见到桑青青之后就告知证物已经被衙役带走，他无功而返错失了证据。 听到谢晏回说的，桑青青有些疑惑，她一整天都在县衙里面留意着衙役们的动静，她很清楚衙役们今天并没有见到有人带回所谓的证据。可是如果后厨的东西不是县衙的人带走了，那还能是谁呢？还有谁会在意一家食店的后厨？ 桑青青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谢晏回，听了桑青青说的，谢晏回面沉如水冷。 “除了我们之外还会在意后厨的只能是幕后黑手，只有他才会知道野生子会出现在后厨，然后在我们和官府之前抢先一步带走证据。现在那些证据只怕已经烟消云散。” 现在事情好像进入了死胡同，物证消息，谢大哥谢大嫂三人被关。桑青青与谢晏回都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敌在暗我在明，她们只能被发展推着走。 在一筹莫展之际，桑青青想起了前日来食店闹事的混混，就是在混混来闹事之后食店出了事。既然他们也是被人找来的，那么找他们的跟投毒的，极大可能是同一个人！ 桑青青眼前一亮，也许她找到了另外一条线索。 桑青青道：“你现在就去找我二哥，他见过那些混混，你跟二哥去查查那些混混的底细，我怀疑他们就是另外一个线索，你们务必要将他们找出来！” 谢晏回也有些激动，拔腿就要去找桑淮，才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去？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桑青青疑惑道。 谢晏回不自然的咳了两声，才道:“你一个人在县衙里调查线索，也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切记不可冒险！” 桑青青有些意外谢晏回要说的竟是对自己的叮嘱，莞尔一笑。 “我在县衙里面，可不必你在外面奔波安全，我也会保护好自己。你就放心去吧，现在救人要紧！” 得了桑青青的保证谢晏回这才放心离去，看着谢晏回拄着拐疾行的样子，桑青青叹了口气。 与谢晏回分开之后桑青青就回了郎中们暂住的地方，才进门就被一个郎中拉着走。 桑青青见郎中着急的样子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跟着着急道。 “可是病人那里出了什么事？” 郎中连连点头道:“刚才有个已经控制下来的病人突然又出现了中毒反应，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如果这次抢救不过来。” 剩下的话郎中没有说完，但桑青青听懂了。病人病危，生命已经在鬼门关外徘徊。 第23章 有内鬼，桑青青入狱 桑青青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理说已经解毒之后就不会出现毒性反复的情况。只是现在情况危机桑青青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加入抢救病人的队伍中。 在抢救过程中桑青青越发觉得奇怪，这个病人在一开始中毒的情况就是较轻的，情况也一直很稳定。怎么会这么突然就病危？就算是毒性反复，最先出问题的也应该是中毒较深的病人。 各位郎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病人抢救了回来，大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桑青青仔细观察了各位郎中的表情，大家脸上都是将人抢救回来的喜悦。排除了是郎中在从中捣鬼之后，桑青青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个病人为什么会突然病危？在毒性反复前他是否有接触过别的东西，或是又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郎中们听了桑青青的话后也觉得奇怪，纷纷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遗漏了什么细节。 “我能想起来的就只有那碗厨房送来的汤药，他是在喝了厨房送来的汤药之后病危的！”一个郎中语气不确定道。 随即立马有人反驳道:“可是那碗汤药其他的病人也都喝了，只有他一人有事，汤药是给他们治病的，又怎么会害他呢？” 其他郎中也因为这两人的言论争执不休，最后是桑青青站出来主持大局。 “既然可能是汤药出了问题，那我们就将他们之前喝的汤药查一遍，只有查一遍才能验证你们说的到底谁对谁错。” 因为事发突然也没有人来得及去收拾病人喝完的汤药碗，正方便了桑青青查汤药。 桑青青将银针放入碗底剩余的残汤中，银针拿出来之后并没有变色，这说明汤药是没有问题的。 随后桑青青发现自己的手粘上了有点黑色污渍，污渍还弥漫着一股草药味。 这引起了桑青青的注意，仔细回想自己可能粘上污渍的地方，最后桑青青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碗。 将碗拿起来置于眼前就能发现碗口的边缘有一圈黑色的污渍，从痕迹来看很均匀，像是被人仔细涂抹上去的。 桑青青将碗拿到郎中们面前，示意他们看完口，正色道:“各位请看，这是何物？” “这是野生子的汁液！这！” 桑青青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发冷，将野生子的汁液涂抹在碗口的人是想引得病人再次发病，再次发病的病人凶多吉少。一单有人出现伤亡，这件事的事态就会升级，这背后的人是想要将谢家置于死地。 而且这碗汤药是从县衙的厨房端过来的，能在县衙里瞒过那么多眼睛下毒的，那只能是县衙只的人，而且那人的身份在县衙里很便利。 桑青青没有再与郎中们多言，拿着那个碗出了门，徒留一室的郎中左看看右看看，都不敢将心中的猜想宣之于口。 桑青青出门之后直接去找了县令，将碗口的毒药呈上去给县令查看，也将自己的猜想一并表达。 桑青青预想中县令勃然大怒下令彻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县令在听完桑青青的话后随意叫了个人进来，交代道:“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那人领命去厨房转了一圈，回禀道:“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县令听到没有异常之后，表情没有变化，像是意料之中，挥了挥手让衙役下去。 随即又对着桑青青道:“你也听见了，没有异常，既然如此你也回去吧。” 桑青青不死心还想说话，却被县令指挥衙役扯了出来。 桑青青见县令并不想与她在这件事上再多言，也不继续纠缠，从县令门口离开。 回到病人处，发现郎中们都在等着自己，桑青青脑筋一转，做出一副苦恼模样道。 “各位大夫们可知道这毒是如何出现的了？青青愚笨，有几点一直想不通。” 郎中们见有人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也试探着道:“桑大夫是有哪里想不通？” “其一就是野生子是从哪里来的？它长于深山，如果没有人刻意将它带出来，它应该不会出现在府城内；其二就是这碗上的野生子汁液是从哪来，我观这汁液想被人抹上去的；其三是这抹上汁液的人是谁？这可是县衙厨房里端来的东西。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那就太可怕了。” 桑青青也没有讲话说的太明白，但看周围郎中的表情，她想表达的意思，他们都听懂了。 很快县衙里面有内鬼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县衙里的人都警惕了起来，一时间人人自危。厨房里送出来的东西没有人敢入口，县衙里的人众说纷纭，猜下毒者是谁的都有。 当日后半夜，桑青青给病人们守夜的时候，几个衙役气势汹汹的从外面闯了进来，目光不善的盯着桑青青。 “各位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桑青青见到衙役们也不意外，她在将消息传播出去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 县令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桑青青眼神很不善，带着怒带着气，高声道:“桑青青，你与牢里关押者的犯人是一家人，有共犯的嫌疑。在县衙里还散播谣言，企图让县衙内人心不稳。这些都是你的轨迹，现在你跟我走一趟吧！” 桑青青被扣上两项罪名也不慌乱，冷静道:“县令大人可有我是共犯的证据？小女子是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 县令根本不听桑青青的辩解，只叫人上前将桑青青押走。 桑青青见县令拿不出证据也不太没听自己辩解，知道事情已成定局，站起来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从容的跟着衙役们走了出去，被带去了牢房。 那扇曾经她想要进却不得其法的牢房，这一次因为她而打开了。 桑青青也没想到自己会用这种方式见到被关在牢房里的大嫂和小妹。 一开始谢大嫂和谢小妹还以为桑青青是来接她们回家的，在知道桑青青也是被关进来的之后谢小妹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24章 混混头子的真面目 谢大嫂见到桑青青之后惊讶又愧疚，问道:“青青，可是我们连累了你。” 除了受她连累谢大嫂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桑青青也一起入狱。 桑青青将谢大嫂他们被抓走之后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谢大嫂与谢小妹这才明白她们可能是被人陷害！ 谢大嫂擦了擦眼泪道:“原来不是我害得他们中毒！” 自食店出事以来，那些食客们中毒倒地的模样就一直在谢大嫂脑海中盘旋，她极度地愧疚着，这种愧疚感狠狠的压制着她，连喘气都觉得负重。如今倒是能短暂的松一口气！ “大嫂，那日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野生子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食店内。”桑青青正色道。 谢大嫂努力回想那日发生的所有事，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我那日去买菜的时候，遇到一个老妪在吆喝卖菜，因为看她的模样实在可怜，她卖的菜又很新鲜，我就将她的菜全部买了回来。其实她的菜还比别家的贵，我就是看着可怜，之前我都是在熟人那边买菜，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 “可有什么你不认识的菜？” “有的，我将菜全部买走了，她为了感谢我给了我一些野菜，她说味道很好，我就将野菜放了些水煮鱼中。”谢大嫂反应过来自己是这样被设计，有些懊恼。 “看来那个野菜就是野生子了！之前那个老妪，大嫂可曾见过？”桑青青思索道。 “不曾。”谢大嫂肯定道，她在菜市买了多年菜，从来不曾在菜场见过那个老妪。 “这都怪我，是我将毒药带进了食店。”谢大嫂头颅低垂，声音沙哑哽咽。 桑青青连忙安慰道:“这背后是有人故意陷害，就算大嫂你不买那个老妪的菜，他们也会想别的方法下毒。大嫂你不要自责。” 谢晏回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桑淮做工的地方，在一堆工人中桑淮很显眼，因为他搬东西搬得最多，动作最快。 谢晏回也很快被桑淮注意到，谢晏回一副读书人打扮，跟他们格格不入。 桑淮见了谢晏回，冷漠道:“你怎么来了？” 桑淮不待见谢晏回，也不觉得谢晏回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谢晏回规规矩矩的对着桑淮拱手行了个礼，温声道：“晏回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桑淮挑眉，意外道:“你还有事求我？” 谢晏回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桑淮也蹙起了眉头，思索几回后道:“我能做什么？” “找出那几个闹事的混混。” 桑淮听完直接召集起了不远处的工人们，将那几个混混的容貌特征告诉了他们，工人们听完之后便做鸟兽散了。 谢晏回有些疑惑，但看桑淮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将疑惑给安耐下去了，只站在一边静静地的等待。 没一会儿，离开的工人回来了也带回了那几个混混的底细。那日带头到食店闹事的人叫何之焕，是县令的侄儿。而且这个何之焕跟谢小妹之前的未婚夫柳盼举是至交好友。 桑淮看到谢晏回惊讶的眼神，得意道:“不要小看我们工人，我们也有自己的门路。” 谢晏回真诚道:“宴回实在佩服！” 有了工人们带回来的消息，谢晏回将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终于将事情梳理清楚。 与他们猜的一般无二，混混就是柳盼举找来的，那食店中毒时间背后的主谋，也是柳盼举没跑了。 “既然那些人的底细已经查清楚了，我也就先行离开了。” 桑淮点点头。 谢晏回这边有了进展，就打算回去县衙找桑青青，看看能否与桑青青得到的线索相应。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是福寿堂的郎中，与桑青青还算交好。 郎中看到谢晏回眼前一亮，可见他就是奔着谢晏回来的。 “不好了，桑大夫也被县令抓进牢里了，说她有共犯的嫌疑。”郎中喘着粗气，焦急道。 不远处的桑淮听到桑青青被抓了，大步跨走了过来，激动的抓住郎中的肩膀大声问道：“青青为什么被抓入狱？她不是去县衙治病救人的吗？” 郎中将有人再次下毒被桑青青发现，以及桑青青单独去找了县令后回来透露有内鬼的事情给详细说明了。说完之后又急匆匆的要走，他此次能出来是借着回福寿堂拿药的机会，将消息带给谢晏回。 桑淮见郎中要走，自己也要大步跟上，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谢晏回拦住了。 桑淮怒道：“你给我让开，我要去救青青！” “你打算如何救。”谢晏回寸步不让，语气凝重。 “自然是去跟县令说清楚，告诉他这件事都是柳盼举和何之焕做的，青青跟这件事没有关系。让他把青青放了。”桑淮看着谢晏回理所当然道。 “将青青抓进去的就是县令，而且是在青青告诉他县衙里面有内鬼的情况下，你说县令还能相信吗？”谢晏回反问道。 桑淮被这么一问，冷静下来了，被谢晏回一提醒他也发现了这其中的怪异。 “你是说这是县令在包庇那个下毒之人？是了，如果下毒之人是他的侄子，他为了保护他的侄子就一定会这么做！”桑淮脸色铁青道。 谢晏回点了点头：“所以我们现在过去县衙就是自投罗网！若是连我们都被抓进去，这件事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桑淮苦恼的垂下了头，十分苦恼，他感觉自己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却只能原地打转。 “难道就这样让青青在牢里受苦吗？”桑淮沮丧道。 谢晏回：“青青现在应该还没事。” 桑淮有被谢晏回的话安慰到一点，稍微冷静了下后也就没有那么急躁了。 谢晏回见桑淮被安抚下来松了口气，但他的内心还是提着。他说桑青青现在没事都是他的猜测。 他认为桑青青会在昨晚故意将有内鬼的事情散播出去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告诉幕后的人我已经发现了你们的小把戏。让他们着急有所动作，同时也让他们忌惮，所以他们会将桑青青关起来，但不会对她做什么，只会暗中观察她。 第25章 对薄公堂 谢晏回在知道回县衙见不到桑青青之后就改变了策略，他决定去找那些混混，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桑淮也无法安心做工，要跟谢晏回一起去。 谢晏回他们在跟踪一个混混的时候发现那个混混去找了一个老妪，还给了那个老妪一笔钱。谢晏回当机立断决定转而跟着老妪。 与此同时，桑青青也在牢里慢慢地梳理着线索，等她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发现谢大嫂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 “大嫂，你在想什么？”桑青青柔声道。 “青青，小妹，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开食店就不会出这种事，不出这种事大家就不会被关进牢里。是我连累了你们，这都怪我，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娘和奶奶！。”谢大嫂带着哭音道。 谢小妹见谢大嫂这样，一把抱住了谢大嫂，也跟着哭了起来。 桑青青把手放在了谢大嫂的肩头，语气认真道：“大嫂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想要自力更生没有错，心地善良想要帮助老人家也没有错。真正错了的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他们想要破坏食店，利用了你的善心。你是受害者，你不应该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桑青青这一番话说完，谢大嫂跟谢小妹都忘了哭，愣愣的看着桑青青。桑青青的这番话是她们从未听过的，却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谢大嫂跟谢小妹还呆楞着，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只见一个衙役走进了牢房扫视一圈后将视线落在了桑青青的身上。 衙役冷声道：“桑青青跟我走一趟吧。” 衙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但在谢大嫂跟谢小妹听来，衙役的声音就是一道催命符。 谢大嫂想要拦住桑青青不让她走，被桑青青阻止了，现在案子还没判，县令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大嫂、小妹，我去去就来你们不要担心。”桑青青只来得及安慰他们一句就被带离了牢房。 桑青青原以为是县令大人要见自己，到了才知道，想见自己的另有其人。 她看着偏厅里等着自己的年轻妇人，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有想不起来。 桑青青观望着妇人，妇人在见到桑青青之后确是眼前一亮，直接拉起了桑青青的手。 桑青青感受到了年轻妇人身上散发的善意，想来了这位妇人是谁，这是赵山长的孙媳妇。 桑青青放松下来，关切道:“赵夫人现在身子如何了？小少爷可好？” 赵夫人见到桑青青笑的欢喜，感激道:“之前我昏迷着不曾感谢桑大夫，如今我身子好些能出来走动了，就赶紧来寻桑大夫了。” 桑青青疑惑道:“来县衙里寻我？” 赵夫人听出了桑青青话里的疑惑和试探，笑了笑，才朝偏厅里面的人出手势示意。 只见偏厅里面的人走了出来，赫然是将桑青青抓起来的县令。 县令才走出来，还没说话，就听到赵夫人开口了。 “这位糊涂县令是我的嫡亲哥哥，他啊一时糊涂误以为桑大夫您是嫌犯，在桑大夫你过来之前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还望桑大夫能够看在我的薄面上不与我哥哥计较！” 县令故意不去看赵夫人饱含深意的眼神，自己这个妹妹在还未嫁人的时候就强势，自己与她有了争执，从来都是妹妹占上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县令他对自己的妹妹是有几分惧怕的。 妹妹的眼神示意很明显，想要自己对桑青青赔礼道歉，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妥协。 县令硬着头皮道:“我抓她是她有嫌疑，我这是公事公办，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来干涉我办案。” 县令端起了官架子，想要吓退赵夫人。 但是赵夫人完全不怕，叉着腰对县令喝道:“既然你说你是公事公办，为什么没有开堂问审这次的涉案人员，反而是乘着夜色将桑大夫抓了起来。你可知现在外面是怎么说你的？” 在赵夫人的要求下，县令只能同意开堂问审。 翌日升堂，谢小妹三人与谢大哥都被带到了堂上。 桑青青在堂上将自己的发现都说了一遍，还将自己的怀疑对象柳盼举也说了出来。 桑青青现在还没有证据，但是只要县令开堂审理就是在给她机会，到时候她将柳盼举牵引出来，是不是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县令听到桑青青的怀疑对象是柳盼举，沉吟一会之后派人去将柳盼举提上堂来。只是没想到柳盼举竟然偷偷在藏在人群观看了这一切。 柳盼举一上堂，就对着县令大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这妇人攀咬我说我指使人去他们谢家的食店打砸伤人，敢问可有证据？我又为何要去他们食店找茬？我看是之前他家的女子被我退了婚就恨上了我，想要诬陷我脱罪。而且这个桑青青，她蛮横心狠的脾性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就连她嫁给谢晏回都是自己强求来的。这样一个女子说的话如何能信！还请大人明鉴还我清白！” 柳盼举一番哭天抢地的抢白和哭诉，让大家对他就信了几分，又一直抓着桑青青没有证据说事，将事情全盘否认。 桑青青有些挫败，她确实没有证据能够指控柳盼举，她想要诈一诈柳盼举的计策也没有成功。 在桑青青一筹莫展之际，堂下传来了谢晏回的声音。 “县令大人，我是桑青青的丈夫谢晏回，我这里有证据！” 谢晏回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明身份，县令无法，只能让谢晏回走上堂来，谢晏回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妪。 原本还游刃有余的柳盼举在看到老妪的时候面色瞬间一白，虽然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但这个瞬间却也被桑青青捕捉到。 “你说你找到了证据？”县令问道。 谢晏回手指向自己身后的老妪，对着县令道:“县令大人，这位是我的人证。” 第26章 何之焕刺杀 “这个老妪人又是何人？”县令疑惑问道。 “大人，这位老妪在案件中起到什么作用就让她自己说吧。”谢晏回退后一步道。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老妪的身上，老妪想要后退，却在看到谢晏回的目光后缓缓开了口。 “在几天前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想要我卖一批菜给谢家食店的女东家，他特意叮嘱我要将一种野菜一起给她。大人，我也是被指使的！我并不知道那野菜有毒！”老妪高喊道。 她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想快点从这件事里面抽身。 县令听了老妪的话，目光沉沉，却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在担心那个指使老妪的人是自己的侄子。 “指使你的那个人是谁？”桑青青见县令不说话，就自己开口道。 “那个人就是他！”老妪突然将手指向堂上。 大家顺着老妪手指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想要躲闪却无处可躲的柳盼举。 “你是老妪可不能在此诬陷我，是不是谢晏回教你这么说的！”柳盼举咬牙切齿道。 柳盼举一边说一边与老妪挥舞着拳头，恐吓老妪的意味明显。 老妪有些被吓到，就听到谢晏回在她背后道：“只有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你才是真的安全，你真的不担心再次遇到危险吗？” 老妪强打起精神道：“就是你，那日就是你给了我银子，跟你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你还给了我野菜，就是我篮子里这些。” 老妪将提着的篮子举高给大家看，桑青青确认篮子里的正是野生子。 柳盼举见老妪铁了心要揭发他，再也狡辩不下去了，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恶毒的老妪，我确实是给了你银子让你去设计谢家食店。但是我从来没给过你什么野生子，我让你做的是在菜里下巴豆粉！谢晏回！是不是你指使这样诬陷我！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柳盼举仪态尽失的在公堂上叫骂，还想要对谢晏回动手，被公堂上的衙役挡了下去！ 柳盼举叫骂间，桑淮领着一个套着头套的男人来到了公堂前。 谢晏回看到桑淮后道：“大人，我还有人证到了，请你传他上堂。” “宣！” 桑淮将那个男子带上来，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这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让大家都很好奇。 “大人，这个男人是在我们带着老妪赶过来的路上出现的，他想要杀掉我们被我制服!”桑淮气愤道。 这个男人趁他们不备想偷袭，要不是自己反应快拉了老妪一把，老妪这个证人就被他灭口了。 这也老妪这么配合他们的原因，她不想让自己再次遇到杀身之祸。 “二哥！你们可有受伤！”桑青青担心道。如果现在不是在公堂，她就要冲过去将他们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 “我没事！”桑淮对着桑青青憨憨一笑。 县令坐在高堂上看着带着头套的男子，觉得这个男子的身形有点眼熟。他有了个不好的猜想，但他不想相信。 “这个袭击你们的男子是谁？”县令晦涩道。 桑淮上前将男子头上的头套摘掉，男子的面容暴露在大家眼前。 县令只觉得眼前一黑，这男子就是他的侄子。他只当自己的侄子被自己宠的有些顽劣，却从没想过他能做出杀人这种事。 县令惊怒交加，竟然在公堂上直接晕了过去。县令晕过去引得谢小妹谢大嫂发出惊呼。 一直在后面听审的赵夫人也被何之焕意图杀人这事吓得不轻，在听到谢小妹的惊呼之后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冲了出来。 何之焕在被摘下头套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坐在上面的县令，好像不看县令就不用面对一般。 县令突然晕倒，只能将问审暂停。 赵夫人在县令晕倒之后就站了出来主持大局。安排衙役将谢大嫂谢小妹跟谢大嫂三人先带回去牢房。被指控的柳盼举和何之焕也让衙役押下去关起来。 何之焕在听到县令晕倒之后就挣扎着想去看县令，只是被绑住了手，又被桑淮制住上前不得。 衙役要将他压下去的时候碍于他的身份束手束脚，导致他一直留在堂上，大喊着县令的名字不肯离去。 桑青青见何之焕这么担心县令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何之焕喝道：“你现在做出这幅担心的模样又有何用，将县令大人气到晕倒的不就是你吗？” 何之焕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顶着桑青青，“你这个女人说什么！要不是你！” 桑青青气笑了，直接打断道:“我如何？我看你这么担心县令，也是有良知的。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怎么能做出在食物中下毒这种事，还是对无辜的人下毒。那些人现在还在县衙中躺着，你可要去看看！” 何之焕蒙了，楞楞道:“什么下毒？” 桑青青抓起老妪篮子里的野生子，怒道:“你可知道这个野生子是剧毒，你将她交给老妪让她卖给大嫂食店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真的害了谁的性命吗？” “你说什么野生子，我根本就不知道野生子！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何之焕又疑惑又气恼，像是一个被激怒的大猫，浑身炸着毛。 桑青青见何之焕装傻不承认，直接讲手里拿着的野生子冲着何之焕丢了过去。 何之焕听了桑青青说的知道这个有剧毒，在野生子被丢过来的时候惊慌失措的躲避。因为太慌乱摔倒在地上也来不及站起来，直接在地上打着滚远离野生子。 何之焕躲开了野生子之后仍旧心有余悸，在衙役要带他走的时候也不在挣扎，乖乖的跟着离开了。 桑青青因为赵夫人的关系，没有押回牢里，她就跟着谢晏回她们一起离开了县衙。 一回到谢家桑青青就回了房间，等到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大瓶小瓶的伤药。 “你们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受伤！”桑青青审视着谢晏回二人道。 见糊弄桑青青不过去，谢晏回跟桑淮乖乖的将伤处暴露在桑青青眼前，引得桑青青发出一声惊呼。 第27章 县衙闹事 桑淮跟谢晏回两个人身上都有匕首造成的伤口，桑淮手臂上的伤口最严重，又长又深。这是他为了保护老妪而受的伤。 “他竟然还动了刀子，我刚刚就应该冲上去给他两脚！”桑青青对着空气作势提了两脚道。 谢晏回被桑青青的动作逗笑，脸上的严肃被笑意冲淡几分。 桑淮将他们遇到何之焕的事情当做故事讲给桑青青听。 在桑青青听到何之焕一直试图杀害老妪灭口的时候，眉头紧皱双手也握成了拳。 “真是恶毒，为了整我们不惜利用他人，为了不暴露自己不惜杀人。何之焕跟柳盼举真是丧心病狂。”桑青青厌恶道。 桑青青给谢晏回和桑淮处理好伤口之后，跟谢晏回又准备去县衙看看县令的情况。 才到县令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二哥，之焕现在做出了杀人灭口这样的事你还要包庇他吗？这些年他都被你宠坏了！”赵夫人痛心疾首道。 “我绝不相信之焕会做这种事！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查清楚！”县令低声道。 “二哥！我知道你因为大哥为了救你而送命十分愧疚，也觉得亏欠了之焕，害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所以你这些年对他千般宠万般爱，我都没有话说，但是他现在已经走了歪路，你还要护着他？你不仅是之焕的叔叔，你还是县令，县令要公事公办秉公执法，切不可为了私人情感徇私枉法！你要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官府！” 赵夫人理解自己二哥的愧疚，也理解他对何之焕的补偿心理，她也心疼何之焕没了父亲平日里对他多照顾。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她就能理解何之焕是非不分善恶不分。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最出愧对自己县令身份的事情。 县令被赵夫人一通训斥之后不说话了，他陷入了两难。 桑青青和谢晏回在这时候推门走了进去。 “大人，你们说的我们都听到了。我也愿意相信何公子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之人，或许做出这样的事情并非他的本意，而是受了其他人的唆使？”桑青青温声道。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那个柳盼举用花言巧语诓骗了之焕，之焕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县令连连赞同道。 县令一心想要保下何之焕，又苦于自己的身份限制。桑青青现在替何之焕说话正中他的下怀，他望着桑青青的眼神里都透露着满意。 “我提议将柳盼举和何公子分开审问，防止柳盼举用言语误导了何公子，大人认为如何？”桑青青提议道。 “好。”县令自然是一口应下。 从书房离开后，谢晏回问桑青青为什么要这样提议。 “之前在公堂上，我特地在何之焕因为担心县令理智全失的时候进行试探。我告诉他我拿着的是野生子，他为了躲开我丢过去的野生子还在地上打了个滚。可其实我那时候手里拿的，是跟野生子一起装在篮子里的青菜，所以他根本就不认识野生子。”桑青青解释道。 “那时候他的反应不像说谎，所以他不是主谋。”谢晏回一点就通，接话道。 “没错。” “既然何之焕不是主谋，那主谋就只能是柳盼举！”谢晏回肯定道。 “是与不是审一审就知道了。”桑青青淡然道。 翌日，县令安排衙役将柳盼举与何之焕分别审问。桑青青与谢晏回也在县衙里等审问结果。 只是审问的结果还没等到，就被一阵喧哗声吸引了注意力。 桑青青与谢晏回到人声鼎沸一看，县衙里涌进来了许多的人，那些人在县衙里四处寻找，嘴里还喊着一些人的名字。 桑青青听着熟悉，明白过来这些人是病人的家属，想来是担心病人，桑青青正要上前安抚家属就听到他们嘴里叫嚷着的内容又变了。 家属们都在叫嚷着要让县令将谢大嫂他们交出来，叫嚷着要县令严惩谢大嫂他们，还有人喊着要将谢大嫂他们斩头示众。 在人群正混乱的时候，人群中有人指着桑青青和谢晏回喊道。 “那两个人也是食店的人，就是他们下毒害了我们的亲人！” 这句话引爆了家属们的情绪让他们齐刷刷的朝桑青青和谢晏回冲了过来。愤怒的家属冲上来就想要动手，被姗姗来迟的衙役们阻拦。 这时候桑淮从混乱的人群里挤了出来，告诉桑青青和谢晏回，谢家与桑家也被人堵了。那群人一直叫嚷着要让桑青青和谢家人付出代价。 桑青青担心桑家的家人，想要赶回去桑害，还没走两步就被一边的衙役拦了下来。 “桑大夫，你现在也有嫌疑，没有大人的允许你不能离开县衙。”衙役冷声道。阻拦这桑青青不让离开。 桑青青无法，只能让谢晏回和桑淮兵分两路回去解决堵在各自家里的人。 桑青青见离开无望直接回了病人们所在的房间。 病人们见被抓走的桑青青回来了，都关心桑青青有没有事，也像她打听下毒案件的进展。 “各位，青青今日想要求大家一件事。现在县衙里来了很多你们的亲人。他们现在情绪很激动，想要让县令交出下毒案件的凶手，已经与衙役发生了冲突。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去劝说他们冷静下来，下毒案件还在调查中，等我们调查清楚了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拜托大家了。”桑青青向大家深深地行了一礼。 病人们面面相觑，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家人会来闹事。一时间整个房间静到落针可闻。 随后他们就同意帮助桑青青，他们也不傻，之前有人二次中毒之后桑大夫去找县令，最后是桑大夫被县令抓走。他们都出来了这件事很不简单。 而且桑青青对他们都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桑青青说不定他们早就死了，就是为了救命之恩，他们也愿意帮助桑青青。 病人跟桑青青一起来到了闹事的人聚集的地方，准备安抚各自的亲人。 病人们一出来家属就顾不上闹事，只想确认自己家人的安全。这时候人群中的一些人就变得显眼起来。 第28章 幕后黑手现行 那些人与家属们表现得格格不入，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找到病人们嘘寒问暖。虽然他们尽力想要表现得轻松自然，却像是走错片场的演员。 桑青青朗声问道：“可有人是他们的家属？” 无人应答。 桑青青又问道:“可有人认识这些人？” “就是他让我来县衙的，也是他告诉我县令大人想要包庇凶手！”有人回答道。 桑青青当机立断，对着那些人喝道:“衙役大哥们，快抓住他们！” 被桑青青这么一喊，那些人终于反应过来要逃跑。但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衙役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扣了下来。 将县衙里的情况控制住之后，桑青青又去请求衙役们道。 “各位大哥，现在谢家和桑家也是面临一样的情况，想必这其中也有人煽风点火。还请各位大哥带人走一趟，将那些恶人绳之以法。” 桑青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衙役们想了想之后去请示了县令，而后带着人出发了。 没一会儿衙役们就回来了，还押着几个男子。谢晏回也跟着衙役们一起到了县衙。 桑青青和谢晏回见面之后两人相视一笑，他们都有种感觉，这个案子就要结束了。 在两人互通始末的时候，县令也审问完柳何两人出来了。 县令的审问结果有点出乎意料，何之焕不知道野生子在桑青青的猜测内，但是柳盼举也招供说不知道野生子。 不管县令如何审问，柳盼举只说他给老妪的是巴豆粉，他想要给食店制造些麻烦，却也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 听到这里，桑青青陷入沉思。如果柳盼举何之焕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次事件后面就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做了黄雀，利用了柳盼举和何之焕二人。 在柳盼举何之焕两人被关押的时候，还有人来闹事，那背后授意之人就是那只黄雀。 想明白这个之后，桑青青立马建议县令提审那些来冒充家属的人。 县令在知道何之焕没有投毒之后，就变回来那个秉公执法的县令大人，对于案件尽心尽责。当场就将那些人提审。 那些人一开始还不肯招，县令上了些手段之后就开始求饶，再被威逼利诱一番就有人开了口。 “让我们来闹事的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联系那些病人的家属散播谣言。在他们气急败坏之后就带着人到县衙来闹事。” “你们可有人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县令审问道。 “我是第一次见她，并不知道她的身份。”那些回答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这人的话，表示只见过容貌不知道身份。 只知道是个女子，范围太广了，并不好找。县令有些为难。 桑青青也眉头紧锁。 “大人，如果知道容貌特征，我能将画像画出来，不说十分像，八分还是有的。”谢晏回从容道。 桑青青眼前一亮，听描述画像是很考验绘画本事的。她竟不知谢晏回还有这样的本事。 “谢秀才，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桑青青夸赞道。 许久没有听到谢秀才这个称呼，乍一听到谢晏回还有些怔愣。随后谢晏回低下头唇角浅浅勾起一抹笑容。 谢晏回画好画像之后拿出来给县令大人过目，桑青青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咦？这人我好像见过！”桑青青小声道。 “在哪见过？”谢晏回问道。 “这人好像是我之前遇到过的一个妾室，叫宋艳！”桑青青不确定道。 这个画像有几分像宋艳，但又不是很像，所以桑青青不敢确定。 “既然不确定，那就拿去问问认识的人。巴豆最后变成了野生子，那个老妪一定见过这个女人。”谢晏回提议道。 县令提审老妪，老妪一见到画像就什么都招了。 老妪嗫嚅道:“之前柳公子何公子给了我巴豆粉，让我加在菜里，我答应了。他们走后没多久，这个女人也找到了我，她拿出了更大的一笔钱，叫我把那个什么野生子也一起放进菜里。我想着一份是放两份也是放，就答应了。” 这个老妪想要两头赚，赚两分钱，还刻意隐瞒这件事，差点叫他们错过了真正的凶手。 “你描绘出那个女子的五官。”谢晏回道。 等到老妪描述的五官画出来，两相一比对，可以确定是宋艳无疑了。 县令在确认女子身份后就让衙役拿着画像去捉人，很快宋艳就被捉拿归案。 宋艳被带上堂审问的时候，桑青青险些不敢认这人就是宋艳。如今的宋艳脸上多了许多道丑陋的划痕，将原本漂亮的脸变得可怖。 她也没有了当初的精致做作，穿的褴褛，身上还有别人施暴的痕迹。 桑青青震惊的太过明显，她的目光吸引了宋艳的注意，宋艳与桑青青对上视线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癫狂。 “收起你那可怜的目光，最没资格可怜我的就是你。是你害我被赶出赵家。你可知我离开赵家之后都经历了什么！”宋艳癫狂道。 桑青青像是被烫到一般，移开了她的目光。不管宋艳曾经如何，看到她如今的模样她都是唏嘘的。 宋艳看到桑青青避开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阴恻恻笑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愧疚呢？还是害怕呢？当初我被赶出赵家无路可去，在路上遇到了贼人，那些人不仅划花了我的脸，还把我买到了勾栏院里。我如今这幅样貌，在勾栏院里也是没有活路的。我只能做最累最苦的活，还要做那些人出气的对象，好几次我都以为我活不下去了。可是老天爷不收我，我想老天爷不收我就是为了让我复仇。” “所以你是承认这些事是你做的了？”谢晏回问道。 谢晏回原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撬开宋艳的嘴。没想到宋艳根本没有打算抵抗。 “没错就是我。就是我给了老妪野生子，那些来闹事的人也是我雇的，这些都是我做的。”宋艳扬扬头道。 “你可知道那是剧毒！”桑青青怒斥道。 第29章 尘埃落定 “我知道。我从小就是深山里长大的，我亲眼见过有人误食野生子然后命丧黄泉。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我要的是你们谢家和他们何家家破人亡。我原本计划着等你们谢家被问罪之后再将何之焕投毒的事传出去，让何家也跟着倒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宋艳愤恨道。 宋艳到现在都不觉得她投毒有什么错，也不曾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只后悔自己做事不够隐蔽，没有让桑青青和赵夫人得到报应。 “原来这件事的源头竟然是我。”赵夫人从后堂出来，叹道。 宋艳见道赵夫人出来之后又要发狂，被衙役按住，一边挣扎一遍吼道。 “没错，就是你，原本那些野生子就是为你和你孩子准备的！可惜让你们逃过了一劫，如果你们乖乖的死了，那些食客也就不会中毒了！” “二哥，现在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判案吧！”赵夫人疲惫道。 县令沉默一会，道：“宋艳雇人投毒，挑唆闹事，证据确凿，判秋后问斩。柳盼举买凶闹事，蓄意害人，仗责五十，革除功名永世不得参与科举。何之焕与柳盼举同谋，念在其受人唆使没有酿出大祸，仗责二十。” 自此尘埃落定。 谢大哥谢大嫂三人从县衙里出来之后，发现谢家的其他人都站在县衙的门口等着他们。 “大哥大嫂小妹，我们来接你们回家了。”桑青青笑道。 翌日，谢家食店重新开张，之前的投毒事件并没有在大家的心里留下阴霾。谢家食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谢大嫂从狱中出来之后还推出了一道新菜，毛血旺。让府城里刮起了一阵吃毛血旺的风潮。 在事情解决之后桑青青回了一趟桑家，找了在家里休息的桑淮谈话。 “二哥，你可有想过去学武？”桑青青正色道。 “学武？小妹是担心我现在无法保护你吗？别担心，我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桑淮不明所以道。还对着桑青青秀了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不是的，我是问二哥你想不想学武，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桑青青严肃道。 之前桑淮打跑混混们的时候桑青青就注意到了，桑淮出手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有些章法在里面。桑青青以为桑淮拜师学过，后来桑淮告诉她这都是他自己瞎琢磨的。 桑青青意识到桑淮在武学上应该有些天赋，她想要发掘桑淮在武学上的潜力。 “我想去！”桑淮笃定道。 之前是没有人提过，如今桑青青提燃了他心中的武侠梦。 桑青青掏出自己的小金库交给桑淮，让桑淮拿去找个师傅学武。桑淮还想推拒，被桑青青眼睛一瞪，就老老实实的接了过去。 乡试在即，谢晏回的腿被桑青青治好之后就将所有心思都扑在了准备考试上。每日天不亮起，学习到半夜三更才睡。 大家都有些心疼谢晏回这样拼命，却也没法替他分担。 桑青青在谢大嫂出门采买之前拦住了谢大嫂，将几张纸递给了谢大嫂。 “这是我写的几个补身体的膳食方子，还望大嫂将这些东西采买回来。”桑青青说道。 “好，我今日就将它们买回来炖上给晏回补补。”谢大嫂一口应道。 “咳，不用劳烦大嫂动手。”桑青青别扭道。 谢大嫂见到桑青青脸上的神色，懂了。 等谢大嫂端着膳食站在书房门口的时候有些无奈，抬手敲了敲书房门，在谢晏回回应之后走了进去。 “这汤十分鲜美，多谢大嫂的好意。”谢晏回笑着感谢道。 “这汤呀可不是我做的，青青今日特地向福寿堂告了假，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呢，还不许我帮忙。就是在做好之后又开始别扭了，非要我送来，还不许我告诉你这是她做的。”谢大嫂善意调侃道。 谢晏回叹了口气，有些高兴又有些无奈。 大嫂是过来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开口问道。 “你跟青青的矛盾还没解决吗？” 谢晏回这次不再沉默回避将自己与桑青青发生的矛盾一五一十告诉了谢大嫂。 “你呀你，你让给我怎么说你。青青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宁愿自己受伤也要让你先走，你却在那边介意男女大防！还对青青说出让她相夫教子的话来，你可知之前我们家里的温饱都指着青青，我的食店能开起来也是多亏了青青。如果不是青青我们家不会这么好，你万万不可做过河拆桥之人！”谢大嫂恨铁不成钢道。 谢晏回对谢大嫂的指责照单全收，虚心接受。 “我知道青青为我们家付出良多，我已经知错了。”谢晏回真挚道。 桑青青虽然告了假，却还是放心不下福寿堂，担心有人到福寿堂寻她治病，还是去了福寿堂。 才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在福寿堂前面徘徊却不进去。 “三哥，为何不进去？你可是哪里不舒服？”桑青青疑惑道。 被桑青青叫住之后，桑湛犹豫了许久才小声道：“我发现粮铺的掌柜以次充好坑骗顾客，被掌柜寻了个有头解雇了。路过福寿堂看到福寿堂正在招跑堂的小厮，想进去找工作。” “那三哥为何不进去？”桑青青问完自己就明白了，桑湛是担心给自己添麻烦才一直在门口徘徊。 桑青青直接进去找了东家，像东家说了桑湛想要找工作的事，东家欣然同意了，让桑湛现在就可以上岗。 桑青青在坐诊的时候发现桑湛一直在问别的小厮那些药材的名字，一边问还一遍用手指在空中描摹着字的形状。 桑青青在桑湛空闲的时候将桑湛叫住，问道：“三哥可是对读书识字感兴趣。” “没有没有，我就是闲着无聊学着玩玩。”桑湛连连否认道。 桑湛虽然是在摆手，但是眼睛却是亮的，显然对读书十分向往。桑青青没有错过桑湛的表情。 “三哥，如果你想读书，我们就去学！”桑青青鼓励道。 “青青，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读书不光花钱还需要人脉，没有人脉根本进不去书院，进不去书院读了书也考不上功名。算了吧。”桑淮沮丧道。 “谁说只能去书院读书？”桑青青反问道。 第30章 通过童试 “三哥，你不用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先放弃。书院是不那么容易进，但我们可以先读书。只要能学到多的知识，我相信就算没有进到书院也能够考去功名。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桑青青鼓励道。 “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吗？我知道了！”桑湛认真道。 桑青青的话鼓舞了桑湛，他愿意踏出第一步去试一试。就像桑青青说的，他只要学到了知识，不能在书院发光也不会在别处蒙尘。 “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桑青青保证道。 晚上桑青青回到房间，就看到谢晏回坐在房间里。桑青青觉得有些奇怪，往常这个时候谢晏回都在书房看书，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晏回在桑青青进门的时候就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在桑青青靠近桌子想要给自己倒杯水的时候，谢晏回抢先一步拿起了茶杯，倒了一杯水。 “青青你回来了，来，喝口茶。”谢晏回主动道。 桑青青的动作顿了顿，思考了片刻还是将那杯茶接了过来，喝了下去。 “再喝一杯？”谢晏回语气带笑道。 “不用了，我不渴。”桑青青拒绝道。 其实还是渴的，但是桑青青却不想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别扭。可能是因为她知道谢晏回今天会这样是因为那份补药吧。谢晏回会因为她付出了就对她好，也会因为一些旁的事突然对她发脾气。 桑青青不想要将自己的思绪寄托在谢晏回的情绪上，她不希望自己被谢晏回的情绪影响。这会让她失去自己的判断，她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 “你今日不是告了假吗？我听娘说你下午还是去了福寿堂？”谢晏回柔声道。他有意与桑青青多交谈一些，他这几天忙着备考，忽视了桑青青，他现在想要弥补。 “嗯。”桑青青敷衍道。 谢晏回感受到了桑青青的敷衍，也不气馁，继续道。 “今日去了福寿堂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谢晏回想到以前遇到什么事都会回家来分享的桑青青，一下子有些感慨。自从那次争吵过后，桑青青就很少与自己分享。 “我今天遇到了三哥，他现在在福寿堂做工。我看三哥很喜欢读书习字，如果你真的想向我赔罪，就答应我教我三哥读书习字。”桑青青简短道。 “好，我一定会尽心教三哥读书。你相信我！”谢晏回欣然同意道。 第二天，桑青青回了一趟桑家，去找桑父桑母商议此事。 “爹，娘。女儿今日回来是有件事要与你们商量。”桑青青严肃道。 被女儿的严肃情绪感染，桑父桑母也坐直了身子，有点紧张的等着桑青青接下来的话。 “我准备让三哥读书，我有自己的路子，可以试试让三哥可以去考取功名。”桑青青认真道。 桑父桑母呆住了，桑母怔愣道:“你有什么法子？不正当的事我们可不能做！” 桑青青知道他们想多了，笑着将自己安排说出来，不让桑父桑母担心。 桑父桑母在听完桑青青的计划后，也放心下来，随后就是感到欣慰，自家的小女儿长大了，知道为家里打算了。 “既然如此，桑湛读书的事就全权交给青青安排，我们都不会干涉。”桑母道。 就这样，桑湛白天跟桑青青一起在福寿堂做工，到了晚上就同桑青青一起回到谢家。跟着谢晏回读书习字，每天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过了一个月，谢晏回告诉桑青青，桑湛学习的很认真也很刻苦，以他现在的水平参加最基础的童试没有问题。 桑青青听了之后当时没说什么，第二天却是一早就出了门，桑青青去了赵府拜访赵山长。 “山长，青青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桑青青欠身道。 “桑大夫请说。”赵山长温和道。 “我想在山长这里为我的三哥争取一个童试的名额。”桑青青道。 她知道赵山长不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也将她的来意直接说明。 赵山长思考一会儿道：“我可以给你一个童试的名额，但是要让你三哥先通过我的考验，如果我出的题他都通过不了，他就还需要再去学习。当然如果他没通过我的考试，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多谢山长。”桑青青感谢道。 桑青青将考试的事跟桑湛说了，桑湛很高兴。第二天桑青青就带着桑湛去了青山书院，桑湛在赵山长的监督下做完了试题。 赵山长认真看了半响，最后点头道：“不错，有自己的见解，等到童试的时候你就以青山书院学生的名义参加。” “多谢山长。”桑湛感激道。 通过了赵山长的考验之后桑湛学习起来更卖力了，连带着谢晏回都增加了学习的时间。谢晏回不想被桑湛给比了下去。 到桑湛参加童试的时候，桑青青与桑父桑母都去送了桑湛。桑湛进考场的时候还很紧张，出来的时候却是胸有成竹。 等结果童试结果公布的时候上面果然有桑湛的名字。 “三哥，既然你通过了童试，那要不要试着跟谢晏回一起准备乡试？”桑青青鼓励道。 “我真的可以吗？我才开始学习不久，就要跟谢晏回一起去考乡试？”桑湛自我怀疑道。 “我相信你可以的。”桑青青道。 桑湛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她也看的出来谢晏回教的时候完全没有藏私，在很认真的教桑湛。所以她才鼓励桑湛去试试。 桑湛原本还自我怀疑，在看到桑青青信任的眼神之后，心里的怀疑消散了些，有了放手一试的勇气。 “好，我去试试！”桑湛答道。 在桑家沉浸在高兴中的时候，柳家人却对此恨得牙痒痒。 柳盼举在青山书院的朋友跟桑湛一同去参加童试，将桑湛通过童试的消息带给了卧床在家的柳盼举。 柳盼举被仗责之后只能卧床修养，还被永生剥夺了考取功名的权力，这叫他如何不恨。 看着自己的儿子卧床的惨痒，柳父柳母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能让谢晏回和桑湛通过这次的乡试！ 第31章 柳家的阴谋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谢晏回和桑湛去乡试的日子。谢晏回和桑湛早早就起了，准备去参加乡试。 谢晏回本以为这次桑青青也会送桑湛和自己去参加考试，就像上次送桑湛一样。 但这次他想错了，桑青青在他们要出发的时候也出门了，还是去的相反的方向。 谢晏回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在谢晏回和桑湛去乡试的路上出现了一群混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谢晏回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脸色有些不好看。 上一次他的腿会断就是因为混混，这一次混混们在他们参加乡试的路上出来，使坏的意图很明显。 “跑！”谢晏回小声对桑湛道。 桑湛和谢晏回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后面出现的混混阻拦。 “你们的目标是我吧，那就留我一个人在这，你们让他先走。”谢晏回挡在桑湛身前道。 “那可不行，人家的意思是将你们两个今日都留在这里。”混混邪笑道。 “可以，我们今日不会去参加乡试。我们可以原路返回，也可以跟你们一起等到乡试开考再回去。”谢晏回立马答道。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谢晏回会试一试硬闯出去。但是现在多了一个桑湛，谢晏回不敢拿桑湛的安全去拼。 “可能是我没说清楚，雇主的意思是将你们的一条腿留下。”混混从身后拿出木棍，狞笑道。 谢晏回和桑湛想反抗，但他们只有两个人哪里抵得过这么多的混混，最后还是被混混们压在地上。 “谢才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得罪了人。”混混边说话边举起了木棍。 混混举起的木棍被一个大掌抓住，甩到一边，随后混混本人也被一双手抓起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们没事吧！” 谢晏回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眼神关切的桑青青。 “青青，你又救了我一次。”谢晏回喃喃道。 “你可有受伤？你的腿刚好不能受到二次伤害。”桑青青急道。 “我没事。”谢晏回温柔笑道。 “多谢二哥。”桑湛对着桑淮谢道。 关键时候出现的正是桑青青跟桑家老二桑淮。 “青青你不是出门去了？”桑淮好奇问道。 “这几日出门我都发现有不熟悉的人在我们的门前观望，我担心那些人是想要在今天对你们不利。就去找了二哥一起过来，想要防范于未然，没想到真的被我料中。”桑青青叹道。 “青青，多谢你。”谢晏回真挚道。 “是二哥救了你，你谢二哥。”桑青青眼神躲闪道。 被谢晏回用这样真挚的目光看着，桑青青下意识想躲，还觉得脸有些发热。桑青青想用手给自己的脸降降温，但是害怕被谢晏回发现，硬生生忍住了。 “那谢谢二哥。”谢晏回虽然话是对着桑淮说的，眼神却一直锁定桑青青，眼里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咳，我去问问这些人是谁雇来的，你们先去考试。”桑淮轻咳道。他可不想看这谢晏回在自己眼前与小妹眉目传情。 桑青青陪着谢晏回和桑湛去了考场，接下来这一路没有遇到什么意外，谢晏回和桑湛顺利的参加了乡试。 在谢晏回他们进去后不久，桑淮也带着他问出来的消息来了。 这群混混是柳家父母雇来的，他们想要让混混打断谢晏回和桑湛的腿，让他们也跟柳盼举一样卧床，失去乡试的资格。 可惜他们的阴谋被桑青青察觉，让谢晏回他们化解了危机。 乡试考试过后桑湛就回到了桑家，自己温书学习，只有遇到不懂的地方才会在晚上带着书卷与桑青青一起回到谢家。 桑青青在福寿堂也渐渐的有了名气。不论是在稳婆和其他大夫那边多危险的孕妇，在桑青青这里最后都能母子平安，所以桑青青的病人一般都是孕妇，桑青青在接生上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亮。 这日福寿堂的大夫们都有事外出，只有桑青青一个人坐镇福寿堂。 这时从外面抬进来一个病人，病人一直躺着握着肚子哀嚎，面色惨白还冒着冷汗。 “快来大夫救人啊。”病人的家属大喊道。 “快将人放下我看看。”桑青青起身道。 “你不是接生厉害吗？这个病能治？我要求换个大夫。”病人家属抗拒道。 桑青青对家属的抗拒视而不见，专心检查病人的情况。 “这就是阑尾炎，只要做个小手术就会没事。”桑青青自信道。 “让别的大夫看！我不信你。”病人家属还是十分抗拒。 “现在福寿堂只有我一个大夫，他发病有一会儿了吧，你确定要这么耽误下去吗？我说了，我能治！”桑青青不甘示弱道。 “快救救我，我快疼死了。”躺着的病人捂着肚子用力说出这番话。 病人家属看病人都这么要求了，最后只能咬着牙同意。在来福寿堂之前他们已经去了别的医馆，那些大夫都说治不了，福寿堂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桑青青在病人家属同意之后就让桑湛去准备她手术要用的东西，让桑湛给自己打下手。 将麻沸散给病人灌下去之后就开始了手术，最后手术圆满成功。 病人家属看到桑青青真的将自己的亲人治好，激动的热泪盈眶。病人早已被其他大夫判了死刑，桑青青却将人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 经此一次，桑青青的名气更高了，她的病人也不再局限在孕妇。 桑青青在名声大噪之后将自己的医术无私分享给了福寿堂的医生，只要他们是诚心想学她就愿意教。 被桑青青教过的大夫都对她的医术心服口服，她的手术技巧跟医学理论对于大夫们来说都是闻所未闻，对桑青青更加钦佩。 在最近一次的福寿堂首席推选中，桑青青已绝对的优势领先其他大夫，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福寿堂的首席医师。 谢晏回自从乡试回来后就每天接送桑青青来往福寿堂，一开始桑青青还会推拒，劝阻无果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桑青青跟谢晏回在回谢家的路上闲聊就看到着急跑来的谢小妹，谢小妹在看到他们之后着急大喊道。 “二嫂，桑家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第32章 名声没你重要 “是出了什么事？”桑青青急切道。 “桑湛他被抓进县衙了！但我不知是因为何事，只能先来找二嫂。”谢小妹焦急地大喊道。 “你说什么？” 桑青青猛地抓住谢小妹的手臂，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二嫂，桑湛被抓进县衙了。” “我得先去看一下。”桑青青说着便就要走。 然而，谢晏回却拉住了她。 桑青青疑惑的朝着谢晏回看去。 谢晏回赶紧道：“我跟你一起。” 到了县衙，桑青青找了一个面熟的衙役打听。 “这位大哥，你可知道桑湛是因为什么被抓了进来。”桑青青礼貌问道。 “他是桑大夫你的亲戚？他是因为一起杀人案被抓进来的。”衙役答道。 “杀人案？我三哥不可能杀人！你可知道死的是谁？” 衙役听到桑青青说桑湛是她三哥时表情有些怪异，桑青青没注意到，谢晏回却注意到了。 “死者的身份很特殊吗？”谢晏回问道。 “死的是春楼的花魁。”衙役怪笑道。 桑青青听言，脸色一下就变了，她觉得非常难以置信。她接触桑湛下来一直觉得他心思单纯。虽然桑湛年纪比她大，但是桑青青都将他当弟弟看。 如今突然告诉她，她以为心思单纯的不仅去青楼，还有可能杀了人。任谁都难以接受。 “青青你先冷静，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要自乱阵脚。”谢晏回安慰道。 “好。”桑青青在震惊过后也冷静了下来，她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 “我们去找县令大人问问。”谢晏回出主意道。 桑青青点头：“好”。 何县令很快就出来见他们，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 “你们今日怎么来了，我还没有谢过你们，因为破获了投毒案，上面对我多有嘉奖。这都要多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只怕会一错再错，最后被宋艳算计丢了官职。”何县令笑道。 “大人，青青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要请问大人的。”桑青青直接问道。 桑湛入狱这件事让她没有多的心思与县令寒暄。 “请讲。” 县令稍稍收敛笑意。 “今天大人你们抓的人中，有一个是我的三哥桑湛。我想问问他是因为什么被抓了起来，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见见他。”桑青青希冀道。 她想要自己见到桑湛，问清楚他到底在花魁被杀一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自己又该如何帮他。 “这。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身为县令我有义务为这件案子保密，我不能将这件案子的详情告诉你们。”何县令为难道。 桑青青：“大人。” “多谢大人，我们知道了。”谢晏回道。 桑青青还要说什么，却被谢晏回直接开口打断。被谢晏回打断之后桑青青也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了。 桑青青尽量让自己平静，开口道:“那还请大人明察秋毫，为我三哥洗脱冤屈。” 何县令很满意他们的识趣，颔首道:“本官一定会秉公执法，查明事情的真相。如果桑公子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从县衙出来之后，桑青青一直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谢晏回也不催促，就站在一边等桑青青做好决定。 “我想去春楼看看！”桑青青平静道。 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知道一味地着急没有任何作用，不如去案发的地方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案件的经过。 “你要去春楼？”谢晏回讶异道。 “对，去那里对你读书人的名声不好，你先回去，我过后自己会回去的。”桑青青冷静道。 谢宴回看了一眼桑青青后道：“如果你已经决定了要去，那我就同你一起去，名声并没有你重要。” 桑青青感觉自己的心很明显的跳了一下，她很清楚功名对谢晏回意味着什么。谢晏回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这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走吧。”谢晏回柔声道，还主动牵起了桑青青的手。 桑青青原本是要挣扎的，耳边又响起了谢晏回刚说的“名声并没有你重要”，这让她犹豫了，也就错失了将手抽出来的机会。 谢晏回看了一眼被自己手掌包住的葱白手指，感受了下自己手心里的温度，满意的笑了笑。 春楼因为出了命案已经被查封了，大门紧闭，门前门可罗雀。 桑青青扣了扣春楼大门，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你们找谁？”小厮警惕问道。 “我想找管事的问一些事情。”桑青青礼貌地道。 “我们不营业了，你们都走。”小厮不耐烦地朝着桑青青挥了挥手。 “还请小哥帮我问问。”桑青青一边说一边拿出二两碎银子给了小厮。 小厮看到银子眼睛都亮了，一把将银子抓过去收到收进自己袖子里，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随即很谄媚地道：“你们稍等。” 没一会儿，出现了个中年女人。女人已经上了年纪，却穿着眼色艳丽的衣裳，戴着满头的珠钗，一步三摇的走过来。 “你们想问什么？问命案？”女人直接道，手还暗示性的勾了勾。 桑青青直接将一两银子放到了女人打开的手心。 女人拿到银子就笑开了，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示意小厮将门打开。 “两位贵客里面请，我让楼里的姑娘们都出来。”女人笑吟吟地扭转着腰往前走。 等桑青青和谢晏回走进大厅，只见大厅里早就站满了衣着艳丽暴露的姑娘。 “这女的哪儿来的，我们这里可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后面跟着的公子可真是天人之姿，惹人垂涎，不知道跟她是什么关系。” “这位公子就算不掏银子我也是愿意与他春风一度的。” 听到女人们的话，桑青青步子故意跨大了些将谢晏回挡在自己的身后。 “我想问问各位姑娘有关花魁命案的事？”桑青青问道。 提到命案的事情，原本还很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再说一句话。 “还请各位姑娘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桑青青再次问道。 这次有人说话了，却不是回答桑青青的话，只是在抱怨因为命案导致他们都没了客人。 见没人要主动开口，桑青青想要找个姑娘问问，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躲开了，避之不及的态度很明显。 这时有一个女子引起了桑青青的注意力。 第33章 我叫春杏 只见这个女子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弯曲着身子，让桑青青看不清她的脸。 “你怎么了？”桑青青她一边问一边靠近。 女子听到了桑青青靠近的脚步声，越发的往人群中躲了躲。 桑青青直接大步上前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因为手腕被抓住，一直弯腰的女子终于抬起了头。 那女子有一张秀丽的脸，最出彩的是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会说话。桑青青对上含着泪的眼睛，下意识松了手，担心抓痛了她。 “你怎么了？”桑青青柔声问。 “我疼。”女子虚弱道。 桑青青这才注意到女子的额头上一直在冒虚汗，手也一直按着下腹处。她是真的疼痛难忍才弯下身子，并非桑青青想的是在躲避她。 既然已经撞见了，桑青青也不会袖手旁边，将女子拉到一旁诊治。 “你的症状与吃了发了芽的白果相似，今日可有吃白果？”桑青青询问道。 “有吃。”女子怯怯道。 “轻微中毒，针灸一下就好了。” 等桑青青替女子医治完出来，大厅里的人都已经四散了去，只有谢晏回还在大厅等她。 女子意识到自己耽误了桑青青的正事，满脸愧色，嘴巴张合了好多次，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女子道:“你们是不是为了今天花魁被害的案子来的？我叫春杏，是春楼的艺娘。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桑青青眼前一亮，激动道:“今天发生了什么？花魁为什么会死？你知道多少都告诉我！” “春楼出事的时候我不在楼里，春香娘子指派我出去跑腿采买东西去了。我回来的时候春楼已经出事了。不过我有听其他娘子们说起过，说发现牡丹姐姐死之前有人看到十娘从牡丹姐姐的房间里匆忙跑出来，神色看起来很慌张。我们现在谁也找不到十娘，她从案发之后就消失了，但是大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消失的。”春杏回忆道。 “这个十娘是谁？”桑青青问道。 “是牡丹姐姐来之前的花魁娘子，牡丹姐姐来之后花魁的名头就易主了。我以前听到过十娘在咒骂牡丹姐姐。”春杏因为背后说十娘，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像只心虚的小兔子。 “十娘咒骂牡丹是因为嫉妒吗？”桑青青眉头紧锁道。 如果十娘从牡丹房里出来这件事是真的，那十娘就很有嫌疑，更何况她现在还消失不见了。 “也不全是吧。牡丹姐姐貌美，才艺也精湛，来了春楼没多久就得了花魁的名头。这也导致了牡丹姐姐看不上春楼里其他的娘子，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对其他的娘子非打即骂，娘子们对她说又恨又怕的。”春杏瑟缩着道，显然回忆起牡丹的所作所为还是会害怕。 “春楼掌事的不管吗？”桑青青疑惑道。 “牡丹姐姐名气大，能为春楼赚钱。胡妈妈很器重她，对于牡丹姐姐的所作所为都视而不见，娘子们只能忍气吞声。而且外面的男人们对牡丹姐姐极其追捧，娘子们是根本不敢反抗的。”春杏说到这里语气里有几分愤愤不平。 桑青青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些可爱，明明自己也过得不好，却还有心心疼别人。 桑青青接着问：“对她很吹捧的男子都有谁？” “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少爷，我并不十分熟悉。只知道他们都很喜欢牡丹姐姐，一直在追求她，牡丹姐姐却好像对谁都是一个样。之前有一次几个少爷在春楼撞见了彼此，还在春楼里大打出手。几家少爷彻底结下了梁子，但是对牡丹姐姐的追求却更加疯狂了。有人说她们是被牡丹姐姐灌了迷魂药了，不然怎么会被牡丹姐姐耍了之后还丝毫不介意，依旧上赶着讨好。”春杏鄙夷道。 “今天那几个公子有来春楼吗？”桑青青认真道。 “我不知道，这些就已经是我知道的全部了。”春杏带着歉意道，她发现自己说的这些可能帮不了桑青青他们，有些抱歉。 “你告诉我们的已经很多了，谢谢你，春杏。”桑青青安抚道。 本以为自己会无功而返，却没想到意外的有了一丝丝消息。 桑青青有些在意春杏说到的十娘跟富家公子，却无法在继续查探下去，只能在春楼这边暂时作罢。 “看来想要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见三哥是最快的方法。只有知道当日发生了什么，才能还原事情的原貌。”谢晏回思索道。 “那就只剩一条路了！” 第二日，桑青青与谢晏回一起拜访了赵府，桑青青这一次来还是为了桑湛的事，只是这一次寻的是赵夫人。 桑青青将桑湛的事都跟赵夫人说了。 “夫人，我相信我哥哥，他绝不会回杀人的人。求你帮帮我。”桑青青哀求道。 “我也愿意相信你，我现在就随你去县衙走一趟。”赵夫人爽快地答应道。 等到了县衙，桑青青和谢晏回站在外面等候，赵夫人自己去找县令，等赵夫人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能够进出牢房的手书。 “青青，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桑湛哽咽道，他一见到桑青青就开始哽咽，最后竟是痛哭流涕起来。 “三哥，你为何会去那种地方？”桑青青皱眉，疑惑道。 看着桑青青满是不解与不可置信的表情，桑湛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道。 “考试完后我就的心就有些变了，觉得自己能够出人头地。我这些日子一直跟我在乡试中认识的朋友一起玩闹，见识他们每日醉生梦死的生活。在他们邀请我去春楼的时候，我有些犹豫，但我最后也没有拒绝。” 桑青青想过桑湛会说的很多种解释，想的最多的还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去。桑湛的回答是她想都没有想过的。 “那真的是你杀了花魁牡丹吗？”桑青青有些失望，冷漠道。 她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将桑湛炸的浑身僵硬，说不出一句话。 第34章 谢公子救救我 桑湛沉默了许久，才不可置信的抬头，冲着桑青青喊道。 “小妹你也不信我？我是你三哥！” “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杀人。”桑青青抿嘴说道，她故意不去看桑湛。 “我没有！”桑湛抓狂道。 听到桑湛亲口说自己没有杀人，桑青青才开口道：“我信你。” 桑湛才松一口气，就又听桑青青问道:“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湛像是陷进了回忆里，好半晌才开口道:“那天我跟着他们去了春楼，进去之后只敢喝酒，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喝醉了。我醉的不省人事，等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旁边躺着那个花魁。我原本以为是朋友们跟我开玩笑，就想要离开，结果发现那个花魁一动不动的也没了鼻息。我就慌了，想要走，结果我因为醉酒全身无力根本走不了。后面进来了一个女人，发现花魁死了之后就跑了出去，没一会儿衙役就来了，将我抓了进来。”桑湛扯着自己的头发，面露苦色。 桑青青追问道：“三哥你是怎么去的花魁的房间？” “我不知道，我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桑湛想要努力回忆，但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桑青青思考一会儿道：“你在花魁房间里遇到的女人应该就是十娘，这与春杏说的对上了。三哥你把昨日跟你去春楼的人名单告诉我！”桑湛将跟他一起去的人名细细说了，桑青青和谢晏回仔细的记在心里。 赵夫人为他们争取到的时间不长，问完命案之后桑青青只来得及宽慰桑湛几句，就被请出了牢房。 赵夫人在牢房外面等着桑青青和谢晏回。 “可是确认了你哥哥是无辜的？”赵夫人问道，她看出了桑青青出来时的表情放松了一些，猜测是有些好消息。 桑青青点头道：“我相信三哥！” 赵夫人宽慰道：“你们放心吧，经过柳家人的那个案子，我哥是再也不敢徇私枉法糊涂办案了，只要你三哥真的是无辜的，最后一定会没事的。” 谢晏回突然出声问道：“说到柳家案，令侄儿现在如何了？” “我哥被之焕之前惹出来的事气得不轻，之焕还与他争吵，让哥哥伤了心。我就做主让之焕回了老家去，希望能磨一磨他的性子。”赵夫人答道。 桑青青却注意到在提到何之焕的时候，赵夫人的眼神有些闪躲。桑青青将这个细节记在了心上，面上却是半分都没有表露。 离开县衙之后，桑青青和谢晏回决定先回家去，将现有的证据梳理一番，看看有没有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 还没回到家，迎面跑来了一个人，是他们昨日才见过的春楼艺娘春杏。 春杏一边跑一边回头注意身后，像是身后有人在追她。 春杏跑的很快，应当是没有注意到桑青青和谢晏回在她的前方。 她的步子没有半点减速，一头栽进了谢晏回的怀里。谢晏回躲避不急，被春杏撞了个结实。 谢晏回确认春杏站稳之后就后退避开，不与春杏距离过近。 “谢公子救救我！有人在追我！”春杏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恳求道。 嘈杂的脚步声跟人声从不远处传来，追捕春杏的人已经快到了。 情况紧急，桑青青和谢晏回来不急问春杏到底发生了什么。桑青青一把将春杏抓住，带着她往一个巷子里躲进去。 等那群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桑青青他们才从巷子里走出来。 “多谢谢公子，桑大夫的救命之恩。”春杏俯身行礼道。 “那些人是什么人？”桑青青问道。 春杏咬了咬牙，如实回答道：“他们都是春楼的人。他们是来抓我回去的，现在牡丹姐姐死了，春楼被封了。我很害怕，就想要离开春楼，我要离开的时候被胡妈妈发现了，她就派了人来抓我回去。” 桑青青有些惊讶，问道：“你是逃出来的？” 春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桑大夫我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如果我被胡妈妈抓回去，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桑青青有些犹豫，她很同情春杏她们这些身居春楼的姑娘，春杏敢于从春楼逃跑，桑青青有些钦佩。如果能帮一把这个身不由己的姑娘，她很乐意。 桑青青正要答应下来，就听见身旁的谢晏回冷冷道。 “你的身契在春楼，没有赎身，你就是春楼的人。如果你现在真的走了，就是私自出逃，如果春楼去县衙状告，你就会变成罪奴，等你被县衙定罪之后再被抓到，就会受到杖责。而且你在县衙的名簿上会有记录，那会变成你一辈子的污点，就算你赎回了自由身，也会如影随形。” 春杏听到谢晏回这么说，身子颤抖了一下，下意思就要往桑青青身后躲。 桑青青将春杏护在身后，怒视着谢晏回道：“谢晏回，你不要吓她！” 谢晏回却依旧冷漠道：“我没有吓她，如果春杏姑娘不想变成罪奴留下案底的话，最好是现在自己回到春楼，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桑青青觉得不可置信，她觉得眼前的谢晏回很陌生。 桑青青不可置信道:“她都说了她现在回去会被打死的，你要她回去送死吗？” 谢晏回不说话了，但是态度依旧很坚决，他不会帮春杏逃跑。 桑青青知道谢晏回说的都是真的，春杏从春楼逃跑不是脱身的最好选择。但是她佩服春杏敢于反抗的精神。 桑青青在这一刻认识到了她和谢晏回的不同，谢晏回太理智了，理智到冷血，虽然他给出了最优的解法，却忽视了那背后的血腥。 春杏看到这里已经知道谢晏回是不会帮她的，她不再把目光放在谢晏回身上，转而拉着桑青青哀求道:“桑姑娘，求你行行好，帮帮我。” 桑青青被谢晏回的一番话影响，也有些动摇，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帮了春杏真的是对她好吗？ 春杏见桑青青犹豫了，不再哀求，反而是凑近桑青青的耳朵对着桑青青耳语了几句。 春杏说的很小声，谢晏回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只看到桑青青听完之后脸色就变了！ 第35章 不明身份的女子 “好啊，原来你在这里！” 还没等桑青青说出什么，春楼的人去而复返出现在她们周围。 “桑姑娘，救我！” 春杏吓坏了，泪眼汪汪地拽住桑青青的手，桑青青心软，就听春楼人喊道:“春楼拿人，二位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几个汉子摩拳擦掌，仿佛下一刻就能冲过来抢人。 “人可以让你们带走，但她若是伤了一块皮肉，定然会有官府的人上门问询。” 谢晏回拉住桑青青，将春杏交了出去。 春楼领头的汉子看了眼谢晏回，拽着春杏的手明显扯了些力气。 “你为什么拦住我？” 春杏被带走之后，桑青青一把甩开谢晏回拉着她的手，把脸转向一边不去看谢晏回。 谢晏回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在刚刚拦下了她们，那你就算包庇春杏逃跑，如果报官你也会受到责罚。而且你也拦不下她们，何必搭上自己做无用功，再说，我已经放了话，他们断然不敢动用私刑。” 桑青青激动道：“可是春杏刚刚告诉我她知道当晚三哥是怎么进的花魁的房间，有了她的证词我就能证明三哥是无辜的，她能救我的哥哥！” 桑青青的语气里遗憾和激动交织，如果刚刚不是谢晏回拦住了她，她一定问清楚春杏到底还知道什么！ 她现在是眼睁睁看着线索被带走，如何能做到不气不急。 谢晏回怀疑道：“青青你冷静一点，春杏之前跟我们说她在花魁死亡的那天不在春楼里面，那她如何得知的命案发生时的事情。而且如果她真的知道，为何在昨日面对我们的时候只字不提？如今前后矛盾实在可疑，这说不定是她想要让你帮助她脱身的托词！你不要被她的三言两语迷惑做出冲动的行为。” 谢晏回这么一通分析，十分在理，桑青青听进去了去，气愤的情绪散了几分。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刚刚你确实应该拦住我。但是我不想放弃这条线索，我后面会再找机会去见春杏，问你清楚她要说的是什么。”桑青青冷静道。 “先回去吧。”谢晏回道。 桑青青和谢晏回才到谢家门口，谢家屋里就出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桑青青认识，是福寿堂的人。 小厮看到桑青青，急切道：“桑大夫你可算回来了，堂里有一个妇人带来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的伤势很重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堂里的其他大夫都看过了，表示束手无策。东家让我来寻你去看看能不能救治。” 听到有病人，桑青青将案子的事情暂时先放一边，认真询问道：“你可知那位姑娘伤在哪里？是何种伤？” 小厮被问住了，半天答不上来，只是说让桑青青快些去看看。 人命关天，桑青青不能推脱，但眼下哥哥的案子也是迫在眉睫。 谢晏回看出桑青青放心不下花魁的案子，却也担心病人，开口劝道。 “救人要紧，青青你先去福寿堂给人看病。我去找三哥说的那几位公子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在商议下一步要怎么做。” 桑青青现在也顾不上与谢晏回客气，感激的看了看谢晏回，点头道：“好。” 到了福寿堂就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守在一张病床前面左右踱步，神色带有几分明显的焦急。 桑青青看来一眼病床上的女子，被女子严重的伤势惊到，这个女子的脸上有多处伤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容貌。在桑青青给女子简单的做了全身检查之后发现，女子的腹部和胸腔附近也有很严重的损伤，像是外力压迫照成的。 桑青青观女子的骨相，女子也才二十一二的样子，如今却受了这么重的伤，实在令人唏嘘。 桑青青严肃问道：“她是为什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可有报官？” 妇人大声回答道：“她是自己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下来摔成这样的，不需要报官。大夫，你快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治。” 桑青青马上看穿妇人在撒谎，大声说话也是欲盖弥彰，这并不是跌落山崖能够造成的伤口。 “从山崖伤摔下来却将脸摔成这样？”桑青青反驳道。 妇人用怯怯的眼神看了桑青青一眼，闭口不再说话了，显然不打算告诉桑青青女子受伤的真正原因。 桑青青猜测女子的伤口是被人殴打导致，不过她也没点破。妇人明显有所隐瞒，如果她强行追问，妇人害怕事情暴露将女子带走不敢寻医反而是害了女子的性命。 女子的伤很严重呼吸也很微弱，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桑青青一直忙到了后半夜才让女子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脱离了生命危险。 等桑青青从病房出来，看到妇人还一直等在屋外没有离开。桑青青将妇人叫到了一旁。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就等她醒了之后静养。” 桑青青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妇人的表情，在看到妇人因为女子脱离危险松了一口气并且表现的很高兴之后，将妇人从殴打女子的嫌疑人中剔除。 “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从山崖上掉下来是不会伤成这样的，她分明是受了他人殴打。你一直不肯说实话是想要包庇殴打她的人吗？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报官，让县令大人去查！”桑青青厉声问道，还搬出了县令对妇人施压。 在桑青青的软硬兼施下，妇人终于是扛不住，眼泪一流，颤微说道:“她确实不是我娘家侄女，是我清早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她被河水冲到了岸边上，我过去的时候她还有些神志，求着我救她。我一心软就将她带回了家，看她伤的这么严重，我担心她有仇家，怕给自己引来麻烦，所以才说成是远方侄女过来看我，因为不熟悉路，所以从山崖上面摔了下来。姑娘，我说的都是实情，没有半点隐瞒了，请你不要报官。” 妇人抓住桑青青的手，苦苦哀求。 桑青青见妇人的神情不似作假，故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我且信你，至于报不报官，还得等那女子醒来，我核对过你说的是否属实再决定。” “好，好。”妇人颤微着擦掉眼泪，不停地点头。 桑青青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屋里。 女子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生命体征还是很弱，得时刻观察着情况。 在替女子整理被子的时候，桑青青发现女子的右手手腕处有一朵梅花模样的印记，瞧着像是胎记。 桑青青对这个胎记有了几分兴趣，正想凑近些看清楚，身后的房门就从外面被敲响，她当下警惕起来。 “谁？” “青青，是我。” 谢晏回沉稳的语调令桑青青安定下来，起身过去开门。 谢晏回面带倦色，眉头紧皱地走进来。 桑青青看了眼谢晏回的表情，笃定问道：“事情是不是并不顺利。” 第36章 女子醒了 谢晏回点头，开口说道:“那几人口径统一，都说自己当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 桑青青气愤道：“明明是他们将三哥带去了春楼，如今出事了，三哥被抓进去了，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 谢晏回看桑青青气的不轻，轻拍了拍桑青青的后背，安抚道：“你不要着急，既然他们去过就会有线索。等明日我再想办法问问。” 桑青青感激的看着谢晏回，眼里藏了许多情绪，她犹豫一会儿张开口想要说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从屋里冲出来的妇人打断。 “桑大夫，她醒了！你快来看看！”妇人高声喊道。 桑青青也就没再说什么，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谢晏回在后面看着桑青青进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刚刚有种预感，青青要说的与他有关，现在却暂时没机会知道了。 病床上躺着的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陌生的环境令她警惕起来。 她没想过自己能活下来，在晕过去之前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是谁救了她？ 还有，这里又是哪里？ 刚刚跑出去的那个妇人好像是她昏迷前见过的，但是那个妇人又要去找谁？ 桑青青进屋之后看到的就是女子贴着墙坐着，目光警惕的看着门口。 “不必害怕，这里是医馆，我是医治你的大夫。”桑青青首先表明了来意，降低女子的戒备程度。 “没错，她是桑大夫，是她将你从阎王殿拉了回来。”妇人赶紧跟着解释。 女子对着桑青青感激的点了点头，还想要起身对桑青青行礼感谢。 这样子让桑青青觉得有些怪异。 “你是说话不方便吗？”桑青青试探着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张口发声却没有声音。 “我可以为你检查一下吗？”桑青青发现女子不能说话之后，放轻了语调问道。 女子眼中依旧充满戒备，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桑青青上前检查女子的口腔，舌根下筋膜没有断裂问题，口腔中也都发育的很完整，并不是先天导致的哑巴，她极有可能是后天哑的，而且极有可能是中毒！ 桑青青想到这种可能性，原本明亮的眸子不由的暗了暗，而跟进来的谢晏回显然也注意到了桑青青的表情，他开口问道:“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替你去报官。官府会保护你！” 女子听到谢晏回提到官府，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也变得惨白，显然对官府十分抗拒。女子一直对着桑青青挥手，还一直做出叩头的动作，显然在向桑青青哀求。 “既然你不想报官，我们就不报官，一切都等你伤好之后在做决定。”桑青青见女子情绪激动，决定先稳住她的情绪再做打算，女子情绪激动并不适合她养伤。 而且桑青青在女子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惊怖，不禁猜测起来，什么人才能对官府有这样的反应呢？除非她刚从官府的手里死里逃生。 当然这些都是桑青青的猜测，没有办法证实，所以她也没有冒然说出。 “桑大夫，有两个人想要见你。” 福寿堂的小厮进来通报。 桑青青和谢晏回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桑青青却从给谢晏回的眼睛里看出了惊疑，显然他也不知道谁会在这时候来。 桑青青紧张的走出去，在看到来人的一霎那瞬间放松下来。 危险解除。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桑青青笑着问道，谢大哥谢大嫂会来真的出乎她的意料，在她的印象中，谢大哥谢大嫂最近非常的忙！ “我们来给你们送饭，顺便，问问你三哥的事。”谢大哥与谢大嫂已经知道了桑湛的事情，心里放心不下，只能寻到福寿堂来看看。 “青青，我相信你，也相信你三哥，桑湛一定会没事的！”谢大嫂努力勾出一个笑容安慰桑青青。 “我没事，就是大哥大嫂为何面带愁容？”桑青青原本就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一问，谁知道她一开口谢大嫂的表情就是一变，虽然很快又调整了回去，却还是被桑青青捕捉。 “大嫂最近有什么烦心事？”桑青青追问，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谢大嫂见这件事推脱不开，只能如实回答道：“那些食客听说了桑湛的事，他们说不为杀人者掏钱，所以就不爱在我们的食店吃饭了。” 谢大嫂面带愁容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原本没有打算告诉桑青青，哪知道桑青青这么敏锐。 “大嫂，是我们桑家拖累了你们。”桑青青闻言愧疚，起身就要对着谢大嫂躬身赔罪。 谢大嫂连忙转开，不接受桑青青这一拜，将桑青青扶起来，笑道。 “青青，我们是一家人何苦说那两家话，在我们落难的时候你和晏回可有其他想法？我们如今也是一样的想法，一家人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听了谢大嫂的一番话，桑青青觉得眼睛有点湿润还有点热，桑青青背过众人一直揉着眼睛，想要将自己的泪意揉下去。到了古代之后，古代的亲人总是让她感动，让她热泪盈眶。 她的心也因为有了这群家人暖暖的。 “谢晏回，你细细跟我说说这几个公子的反应。”桑青青拉着谢晏回说道。 她还是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牡丹都是这几个人的追求对象，他们听到牡丹死亡的消息时不可能那么无波无澜。 谢晏回边回想边回答道：“在我见到的这几人里，其他人的反应还算正常，在我的预期里面。只有程呈程公子在听到我问出牡丹的时候摔了手中的一个茶杯。据我观察，那个茶杯价值连城，程公子不会那么不小心。” “除非他心虚！”桑青青立马分析道，并且在脑子里记住这个人的名子。 谢晏回继续补充道：“还有一个是赵升赵公子，他在我询问的时候表情太过平淡，就好像提前知道我会问什么一样。“ 桑青青激动回道：“如此看来，这程呈、赵升两个人都有问题！我们必须重点关注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谢晏回直接否定桑青青这个想法，开口道：“我从他们各自的门童处知道，这两个公子都要去别的府衙游学一圈，出发日期就定在这几日。” 第37章 谢晏回的隐瞒 “这太奇怪了，府城内刚出来这样的事情就说要去游学，只怕是故意要避开我们！”桑青青咬牙道。 谢大嫂和谢大哥见自己也帮不上忙，送完饭食就要离开，谢晏回也想带着桑青青一起回去，却被桑青青拒绝。 桑青青看了眼病人道:“病人现在的伤势还是很严重，如果出现炎症需要我立刻治疗，谢秀才你先回去吧。” “我在这陪你。”谢晏回柔声拒绝，语气温柔但行动也很坚决，不管桑青青如何说，都不肯离开福寿堂。 桑青青劝告无果之后也就随谢晏回去了。 女子的伤势严重，桑青青一晚上都在查看女子的情况，到了后半夜女子的情况稳定了之后，桑青青才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天亮之后，谢晏回说道:“我现在再去一趟赵家程家看看能否问出些东西。” “你小心。”桑青青担心道。 谢晏回走之后桑青青就准备着在福寿堂开始问诊。临近中午，桑青青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扶着一个老妇人进了福寿堂。 桑青青连忙迎了上去，对着熟悉的男子打招呼:“钱捕头今日来福寿堂可是为令尊求医？” 钱捕头是总管府城内外出巡逻的，与桑青青在县衙内见过几次，还算熟识。 “不错，母亲的膝盖已经是顽疾，也一直吃着药。可是只要一到阴雨天气就膝盖疼痛难忍，寻遍了名医也没作用！”钱捕头今日特地休假就是为了带娘亲来看病。 桑青青沉吟片刻，说道:“风湿可以用针灸和艾叶艾灸医治，这样可以缓解疼痛。但是，此法治标不治本。” 钱母听说能缓解疼痛，看向了桑青青，催促道:“能缓解疼痛就行，老婆子已经到这个年纪了，只求能安享晚年。还请这位姑娘快些施针吧！” 桑青青让钱母坐下来，取来艾草在一边点燃，将银针消毒之后就开始针灸起来。 半盏茶功夫过去，桑青青收起银针，对钱母道。 “夫人您起来走动走动，舒缓一下筋脉，看看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钱母在桑青青开始施针后不久，就感觉自己的腿没有那么疼了，欣喜道:“我好多了，姑娘你的医术真好，这能让我少受好多罪！” 钱捕头见母亲疼痛缓解之后也很高兴，他一直很愧疚自己以前让母亲那么操劳，导致母亲落下病根。 钱捕头当即拍着胸脯对着桑青青保证道:“桑大夫，以后我母亲的病也多靠你了。你有什么事也都可以找我，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义不容辞。” 桑青青听到钱捕头的保证脸上勾出一抹笑，让面前的钱捕头都看愣了一瞬。 桑青青笑道:“青青正好有一事相求。想请钱捕头在巡逻的时候去春楼转转，我在那里面有个朋友名叫春杏，想请钱捕头确认下她是否安好！” 钱捕头原本还担心桑青青会挟恩图报，乘机提一些会让他为难的要求，心里还有些担心与后悔。听完桑青青的话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钱捕头也笑道:“巡逻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今日我会带着衙役们去春楼附近巡查，还请桑大夫放心等消息。” 到了晚上，钱捕头独自来了福寿堂，桑青青也没有离开福寿堂，就在白日的位置等着他。 钱捕头见到桑青青之后开口:“白日里我带着人去春楼，春楼的人正在打骂桑大夫你的朋友，被我拦了下来。我用县衙的名义警告了春楼，不得苛责奴仆，想来她后面的日子会好过些！” 确认春杏还好之后，桑青青紧绷着的心稍微放下些许，她今天一直在担心春杏的安危。不管是不是为了桑湛，她都不希望春杏有事。 桑青青谢道:“多谢钱捕头。” 钱捕头从衣袖内袋里面拿出一个纸条，递到桑青青面前道。 “这是我要走的时候，那个女子避开众人耳目塞给我的，想来是想要让我转交给你的。” 桑青青结果纸条却没有将它立即打开，只是将纸条收了起来，对着钱捕头道谢。 钱捕头见桑青青动作，识趣道:“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母亲还在家里等着我。” 桑青青将钱捕头送出门口道:“钱捕头慢走。” 确认钱捕头已经离开，桑青青立刻拿出了纸条，将纸条打开。纸条上有一行娟秀的小字:“明晚子时春楼后巷见。” 桑青青反复看了两遍，确认纸条再无其他信息之后就将纸条烧毁，随后若无其事的回了谢家。 桑青青到家的时候谢晏回已经到家，坐在院中明显在等她。 桑青青走过去，在谢晏回身边坐下问道:“你可有进展？” 谢晏回原本想说什么，临到说出口却转变了话头，缓缓道：“有了些进展，但是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有所收获。你那边可有收获？” 谢晏回的迟疑桑青青看见了，她原本想要告诉谢晏回春杏的事情，但想起谢晏回对春杏的怀疑，最后也选择了对谢晏回暂时隐瞒。 桑青青假装苦恼道:“我这边也没有进展，只能明日再碰碰运气。” 谢晏回淡淡笑着，抬手轻轻抚摸桑青青的头，轻缓而温柔的动作令桑青青心跳漏了一拍，赶忙撇过脸去。 翌日，有人来福寿堂请桑青青出诊，桑青青跟着去了。 桑青青走在街上却看到了本该去程家附近打探消息的谢晏回。而且谢晏回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看女子的装扮，分明是青楼女子！ 桑青青当即站在原地，她原本以为谢晏回与那女子只是偶然走在一起，等她看了一会儿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谢晏回与那名女子挨得很近，两人一直在耳语聊天。桑青青离得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灿烂的有些刺眼。 谢晏回他们快要离开桑青青的视线，桑青青下意识跟了上去，随后就看见谢晏回与那名青楼女子一起走进了客栈，二人举止亲昵，丝毫不避讳旁人目光。 第38章 桑青青心寒 桑青青在客栈门前站了一会儿，一直没有看到谢晏回和那个女子从客栈里走出来。 一直等在旁白的家仆出声催促道：“桑大夫，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吗？我家夫人还在等着桑大夫。” 桑青青这才回过神，收回了一直看着客栈门口的目光。 “没事，走吧。”桑青青忍着怒火道。 在跟着病人家仆离开的时候，桑青青又一次回头看向客栈门口，依旧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 给人问诊回来后，桑青青去看了在医馆养伤的女子。 女子醒着的，但是情绪不高，跟桑青青打个招呼之后就开始发呆。对桑青青的言语试探也没有一点反应。 桑青青注意到女子在发呆的时候手无意识的摩梭着手腕上的那个梅花印记。 晚上谢晏回回了家，桑青青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问他今日的收获，只当没看见他。 “青青，你救回来的那个女子情况如何了？”谢晏回主动搭话道。 桑青青眼神回避，语气敷衍道：“还行。” 谢晏回感受到了桑青青的敷衍与不待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想着桑青青是不是近日太累了，桑湛的事又没有收获所以情绪不高。 谢晏回也不再试着跟桑青青讨论案情，想要让桑青青多休息。 却不知他以为的体贴，在桑青青这边就变成了漠视。 桑青青原本内心还有一丝希冀，认为谢晏回是为了打探消息才会与那名女子一起。 她回来后回忆起来自己在春楼与那名女子有过一面之缘，就想着谢晏回也许是像从春楼打探消息。 可是现在谢晏回对白日里的事情只字不提，又想起昨日谢晏回的隐瞒。桑青青只觉得失望透顶。 桑青青在快到子时的时候避开谢晏回独自出了门，她准备自己一个人去见春杏。 夜晚的街道上没有人，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几颗繁星与桑青青作伴。桑青青抱紧了手臂，加快了脚步。 到了春楼后面的小巷，春杏已经等在了那里。 “桑姐姐，谢公子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的？之前我看他可宝贝你了。”春杏调笑道。 春杏的调侃让桑青青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尽量忽视自己心里泛上来的酸意，将话题转到春杏的身上。 桑青青道：“你之前说你知道我三哥是怎么进的牡丹房间，所以我来了。” 春杏面上强撑出来的笑意瞬间消失，低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打湿了春杏的衣襟。 春杏语气哽咽道：“桑姐姐，之前你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说了谎。那晚我其实在春楼里，只是我害怕命案会把我卷进去，才会假装自己不在楼里。其实我看到了，有人拖着喝醉了的桑公子进到牡丹姐姐的房间里。” 春杏的话让桑青青身躯一震，她上前一步抓住春杏的肩膀，着急追问道。 “你看到的那个人是谁？是不是我哥哥进去之前牡丹就已经遇害了？” 春杏抬起头，眼眶哭红了一圈，小声道：“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不能现在就告诉你。如果桑姐姐你愿意帮我赎身，我就会告诉你。而且我可以去做人证，证明你哥哥是在醉酒之后被人带进去的！” 桑青青想要一口答应下来，却在这时候想到了之前谢晏回对春杏的怀疑，反问道。 “我怎么确定你现在说的就是真的？如果你只是骗我为你赎身，那我又该如何？” 春杏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缓缓开口道：“如果你想要救你哥哥，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 桑青青意外的看了春杏一眼，原本她以为春杏是只无害的兔子，现在看来她也有着锋利爪子。 桑青青正色道：“我需要再想想。” 春杏见桑青青面色犹豫，决定再加一把火，开口道。 “如果桑姐姐对我说的有怀疑的话，可以问问谢公子，谢公子应当有打探到我那晚确实在楼里。“ 桑青青好奇道：“为什么谢晏回会知道？” 春杏像是没想到桑青青会这样问，一下子愣住了，随后吞吞吐吐道：“今天谢公子来了楼里，带走了一位娘子。我以为那是为了打探楼里的消息，原来不是吗？” “谢晏回近几日都来吗？”桑青青追问道。 “只有今日是我看到的，之前几日那位娘子也有出去，只是不知是不是与谢公子。”春杏谨慎回答道。 春杏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桑青青从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原来谢晏回这几日说的在外奔波其实都是陪着那位姑娘。 桑青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与这夜晚一个温度，夜晚的冷气像是穿过了她的皮肤，吹进了她的血液里。 桑青青夜晚会见春杏没有被谢晏回察觉，第二天谢晏回照旧准备出门。 桑青青叫住了要出门的谢晏回，问道：“你今日要出门做什么？” 谢晏回回答道：“去调查程公子与赵公子，打探他们的消息。” 桑青青很轻的笑了下，笑声低不可闻。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桑青青对着谢晏回露出一个笑容。 谢晏回看到桑青青的笑容愣了下，也露出一个笑容做回应。 谢晏回虽然笑着，心里却涌上了一抹怪异的感觉。 谢晏回离开之后桑青青脸上的笑容就掉了下去。 她现在对谢晏回已经不抱希望了，既然谢晏回在程家赵家这么久了都没有进展。那她就自己去调查。 桑青青独自去了程家。 “还请通传程少爷，有人要见他。”桑青青对程家门童道。 “走走走，我们少爷说了，最近都不见客，谁来都不见！”门童不耐烦驱逐道。 桑青青在程家一无所获之后就转而去了赵家，可惜也是一样的结果。 桑青青只能回到福寿堂，刚坐下没多久，谢小妹就找了过来。谢小妹见到桑青青，拉起她就跑，边跑边道：“二嫂，你的父母跟柳家的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我担心你父母会吃亏。” 桑青青脚上加快了速度，转而带着谢小妹往前跑，回应道：“可是因为我三哥的事？” 谢小妹喘着气点头道：“没错，柳盼举他爹娘知道桑三哥进了牢狱之后就去了你们家里，对着你的父母冷嘲热讽的。随后他们就打起来了。” 第39章 手撕柳家 桑青青见谢小妹跟不上她的速度，直接甩开了谢小妹的手，自己先一步回家去。 谢小妹被桑青青甩在身后后有些疑惑，二嫂之前有跑的这么快吗？ 桑青青刚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就看见桑母跟柳母扭打在一起，互相扯着头发，两个人都疼的表情扭曲。 桑父跟柳父也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拼武力，目前看是桑父占了上风，压着柳父打了好几拳。 “都停下来！”桑青青提高音量大喊道。 正在扭打的四人都停下了动作看过来，桑父桑母看到桑青青之后就停了手，来到桑青青的身边。 桑母气愤道：“青青你回来了，这一家子到家里来造谣你三哥被抓进大牢！你来告诉他们，你三哥只是去学习了！并不是什么被抓进大牢！。” 桑青青看了眼抓着自己袖子的桑母，桑母虽然嘴上说的笃定，但眼里的希望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对她之前说的桑湛外出求学的言论产生了怀疑， “他就是被抓进去了，他杀了人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只有你们被瞒在鼓里！”柳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叫嚣道。 “你闭嘴！”桑青青呵斥柳母道。 柳母被桑青青带着气的眼神扫过去，沉默了一阵。随后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被小辈吓到很难堪，故意梗着脖子对着桑青青，以示自己没有被吓到。 “青青你说话，”桑父也催促着桑青青告诉他们实情。 “他们说的没错，三哥现在确实在牢里。但是他只是被牵连的，我已经见过三哥了，他说了她没有杀人。等县令大人调查清楚三哥就可以回来了。” 桑青青这次选择了实话实说，现在再继续瞒着，瞒着已经没有意义，只会让爹娘在背地里操心。 桑母听到桑青青说的，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下被桑青青扶住。 桑父也担心的扶住了桑母，低声安慰着惊吓过度的桑母。 偏偏这时候不安分的柳母还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着风凉话。 “你们桑家可真是失败，女人不守妇道每日抛头露面，儿子是个逛青楼的杀人犯。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本就难受的桑母听了柳母的话，心气更加不顺。 桑青青将桑母扶到椅子上做好之后，走到了柳母面前。 柳母看到桑青青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随后又梗气脖子仰起头，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桑青青看着柳母，轻蔑一笑道：“你这老妪，一直在这说着风凉话，你是以什么立场插手我家的事？被谢家退婚的前亲家？我记得你家儿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吧？你们现在出来是他不需要照顾了？” 被桑青青提到命门的柳母气了个仰倒，这想要开口反驳，桑青青又开口了。 “你家儿子是叫盼举吧，如今却是再也中不了举了！不知道你们现在活着还能盼些什么呢？” “你，你，你。”柳母被桑青青气到结巴，想要反驳却说不出来。 桑青青见柳母无话可说了，又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桑青青说道：“你们之前买凶想要害谢晏回和我三哥，我这里有混混们签字画押的口供，你们是想要也去牢里待一待吗？” 柳母柳父一下子安静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柳母眼神闪烁，心虚喊道。 “既然你不信，那我们就去官府走一遭吧！”桑青青说完就作势往外走。 柳母见桑青青真要走，急了，对着桑青青就要扑上去。柳母还想用手去抓桑青青的脸。 桑青青被柳母抓住之后，一脚踢在了柳母的大腿上，将柳母踹开。 柳父见柳母吃亏，就要上前帮着欺负桑青青。 这时候桑淮从外面进来了，大喊道：“我看谁敢欺负我妹妹？” 桑淮身后还跟着桑家的大哥桑远，两个壮年男子挡在桑青青面前，将桑青青遮挡了个严实。 柳父柳母看到桑淮和桑远，怂了，脚下转了个弯，灰溜溜的从门口溜走了。 “大哥，大哥这次能在家里待几日？”桑青青问候道。 桑家大哥桑远一直跟着商队走贸易，前几日终于回来，能够在家休息几日。 “这次能休息的久一点。”桑远回道。 这时候桑父的惊呼声打断了桑青青与桑远的寒暄。 “老婆子你怎么了？” 桑青青赶忙上前查看桑母的情况，桑母已经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母亲这是急火攻心，一时心气不顺才会昏过去，我扎针顺气就好。”桑青青道。 桑青青施针之后桑母果然幽幽转醒，只是醒来之后就一直垂泪，谁劝都没用。 桑远见桑母恢复，长舒一口气，看到桑青青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训斥道。 “青青，桑湛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该瞒着家里。应该与家里人一起商议办法，而不是让我们从别人哪里知道。今日的事你也看到了，母亲已经年纪大了，经不起吓！” 以前的“桑青青”在桑家最怕的人就是桑远，桑远老是板着一张脸管着他，这样不许那也不让。 如今芯子里换了人，虽说不怕了，但是面对桑远的训斥依旧觉得心虚。 桑青青正想要低头认错，谢晏回从外面进来了，谢晏回一进来就以保护者的姿势将桑青青护在身后。 谢晏回直视桑远道：“此事是我托大了，本以为能很快早到证据证明桑三哥的清白，就没让青青与你们说，省的你们担心。没想到事情到现在都没有更多进展，晏回要在这里给两位兄长以及岳父岳母赔不是。还望大家原谅我。” 谢晏回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将桑青青摘得干干净净。 桑远可以无所顾忌地斥责桑青青，却不能这样对待谢晏回。桑远最后只能作罢，不再寻桑青青的错处。 桑远将话题一转，问了一个大家现在最关心的话题：“桑湛现在如何了？” 第40章 女扮男装 桑青青尽量简短道:“县令大人跟我们承诺会调查清楚事情真相，三哥在牢狱中不会受苦。有问题的两家人现在都不肯见外人，很难调查。不过春楼的艺娘春杏愿意为三哥作证，证明三哥是喝醉之后被人带进去的。” 谢晏回看了桑青青一眼，觉得有些疑惑问道：“你与春杏再联系过了？是在什么时候联系的？” 然而谢晏回的疑惑桑青青视而不见，只当自己没有听到。 谢晏回更加不解了，却也不好当着桑家人的面多说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桑远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道:“青青，你说的这个春杏是否可信？” “春杏现在说的，不管是真的假的，我想要让三哥出来，就只能选择相信。”桑青青叹气道。 “你答应她了吗？”谢晏回再次开口，想要与桑青青探讨。 桑青青又不再说话了，回避的态度明显。 桑青青与谢晏回之间的别扭桑远看出来了，也看出了问题主要出在桑青青身上。 桑远吩咐道:“青青，你再去看看母亲的情况。” “好。”桑青青一口答应道。 桑青青转身去了桑母的房间，其他人现在也都在桑母房间。 “大哥。”谢晏回主动开口道，他知道桑远支开了桑青青是有话要问他。 桑远调侃道:“你们二人是为了什么闹别扭？” 谢晏回如实回答:“我不知道，我原以为是她最近太累了。” 哪知道原来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是这般的冷淡模样。 桑远推心置腹道:“我自己的妹妹我知道，脾气大，以前在家里也老是置气。她一置气就要我们去哄她赔罪才能好。她被我们宠坏了，有些任性，我知道你是个成熟稳重的，你让着她一点，不要与她计较。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错处，你告诉我，我来管教她。” 桑远的话乍一听是在责备桑青青任性不懂事，其实都是对桑青青的维护。 同时也是在警告谢晏回，自己有错就要道歉，桑青青有错还有桑家人担着。 这些谢晏回都听懂了，却没有半分意见，客气道:“我定会好好对青青，是我惹了青青不高兴，我会去向青青赔罪。还请大哥放心。” 桑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后桑青青就留在了桑家照顾母亲，也一直在留意程赵两家的消息，打探到程家老太太最近感染恶疾的消息。 程老太太一直在求医问药，府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馆都问过了，独独绕过了福寿堂。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开福寿堂里的桑青青。 程家避开了桑青青，桑青青却不能对程家老太太视而不见。 为了能够顺利见到程老太太，桑青青带上医药箱和银子出了门。 桑青青来到成衣铺子，径直走向了男装区，目光在老成的颜色上留连。 店员招待道:“这位夫人可是为家里的夫君买衣服，那这些衣服颜色可是老了些。” “就这个。”桑青青指着一件黑色衣服道。 “您把尺码给我，为您修改成衣。”店员道。 桑青青将自己的尺码报了上去，店员一听尺码就知道那不是男子的尺码，一下子有些疑惑。 桑青青挥手道:“你只管去做。” 等桑青青再从成衣店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男装。 随后她又去了脂粉铺子，再出来时，她的肤色变黑了，眉毛变得粗犷，脸上还有了不明显的皱纹。 乍一看就是个历经风霜的中年男子模样。 桑青青想到脂粉铺子的店员惊掉下巴的模样就觉得好笑。21世纪化妆术诚不欺我。 随后桑青青又举着“活死人，肉白骨”的字幅，出现在了程府门口。 门童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桑青青拿着的字幅，狐疑道:“你是何人？” 桑青青摆出一副倨傲的模样，扬了扬头道:“请代为通传，我是来为你家老太太瞧病的。” 门童进去通传之后将桑青青带去了程宅偏厅。在等待了一会儿之后，门口进来了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 男人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桑青青，怀疑道:“你是玲医？” 桑青青面对他的打量丝毫不慌，斜着眼道:“不，我是神医！” 听言，男人收敛了挑剔的神情，严肃道:“我是程府的管家，不知先生是哪个医馆的首席？” 桑青青故意用鄙夷的语气道:“我从不在一个地方久待，我四处游历只治疑难杂症！” 管家听说桑青青不是首席，只是个行脚玲医，当即摆手道:“我家老夫人金贵，可不是你练手的对象，还请你离开。” 桑青青也不恼，高深莫测道：“你家老夫人的病应该没找到能治她的人吧，别人不能治的病，我能治，你将我赶走了，还有谁能治你家老夫人？” 管家被桑青青的模样唬住，不敢再说让桑青青离开的话，却也不敢真的让桑青青去医治老夫人。 桑青青见管家还犹豫，做出要离开的模样道：“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就先走了，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见桑青青真的要走，管家有些着急了，他承担不起放跑一个神医的罪过。 管家咬咬牙道：“你等一下，我要请示老爷。” 管家说完就离开了，桑青青见他走了也松了口气，她刚刚真怕管家没有叫住她。 没一会儿管家就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过来了，中年男子穿着富贵，应当是程家老爷。 “你就是那个神医？” 中年男人看到桑青青之后的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桑青青并没有白发苍苍仙风道骨，也没有鹤发童颜与世不同，怎么看都不是神医该有的模样。 “我是！你就是程老爷？”桑青青用眼睛斜着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中年男人看到桑青青倨傲的态度，这才信了几分。他就说，真正的神医怎么会没有脾气呢？面对桑青青关于身份的询问点了点头。 “老夫人在哪？带我去看看吧。”桑青青主动道。 程老爷拦住桑青青道：“且慢，大夫，我家母亲的病许多人看过都不曾能医治好，恕我不能一下就相信你。” 第41章 见到程呈 桑青青心中忐忑一瞬，做出要发怒的模样，道：“既要留我又不让我看病人，你们程家是要戏耍我？” 程老爷连连赔罪道：“我只是担心母亲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想要让先生先证明一下你的医术。还请先生原谅我的小心。” 桑青青做出一副勉强接受的模样，不满道：“说吧，怎么考验？” 程老爷对管家使了个眼色，让管家带了个年老的男子上来， 程老爷说道：“这是我家的喂马人，他一直又偏头痛的毛病，多年求医也没有缓解，如果你能治好他，我就带你去见我的母亲。诊金我已经备好了。” 桑青青一口答应道：“我接受你的考验。” 桑青青在程老爷和管家的注视下开始问诊，桑青青先是细细的给喂马人诊脉，随后就开始了询问病症。 “你是不是之前头部受过伤。”桑青青道。 虽说是询问，桑青青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 喂马人震惊道:“不错！我有一次喂马被马蹄子提到了头。” “自那之后就有了头痛的毛病？是不是在想要想东西的时候容易头痛？”桑青青又接连提出了好几个问题，无一例外都说中了。 喂马人更加震惊，他没有想过面前这个行脚玲医真的能治好自己的偏头痛。 他会过来只是为了完成老爷给自己的任务，现在他是真的有几分相信了。 眼前这个人也许真的是个神医。 桑青青自信道：“你的头部有淤血血块压迫着你的神经，才会让你偏头痛。我为你施针，让血块消散，你的头痛就会好了。” 在大家关注的目光中，桑青青为喂马人施针。 桑青青施完针之后胸有成竹的询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打散血块这个事急不来，还需要多次施针才能根治。” 喂马人细细感受之后欣喜若狂，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头没有以前那么痛了，困扰他多年的病痛真的要被解决了。 喂马人感激道：“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多谢大夫！多谢老爷！” 程老爷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在程老爷看来喂马人就是他试探桑青青的棋子，现在试探出来了，棋子也就没用了。 程老爷面对桑青青时，表情就变得谄媚，谄笑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桑青青不耐烦打断道：“行了别说了，既然已经承认我的医术就带我去看看病人。” 桑青青将一个恃才傲物，只关心病症的神医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让程老爷对桑青青更加的敬畏。 程老爷引着桑青青去了后院的主屋，程老夫人的房间。 推开门桑青青就闻到了很重的草药味道，还听到了老迈夫人的咳嗽声，声音虚弱无力，气若游丝。 “母亲，这位是”程老爷在介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问过这个玲医的姓名。 “老夫人，我姓秦，是来为你治病的。”桑青青直接接过话头做了个自我介绍。 “进来吧。”程老夫人虚弱道。 桑青青进去之后就看到躺着的程老夫人，程老夫人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程老夫人盖着厚厚的被子，有个婢女一直在为程老夫人顺气。 桑青青试探问道：“老夫人可是觉得浑身无力，咳嗽不止，胸口闷喘不上来气？” 程老夫人没有力气回答，只能微弱的点了点头。 “这是肺病！”桑青青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个病在古代来说是无解之症，对于她来说却是司空见惯的病症，她有信心。 桑青青拿出银针准备道：“我先为你针灸缓解，疏通你的静脉，缓解你胸闷气短的症状。一会儿再给你开个药方，每日煎服。” 在桑青青为程老夫人扎针的时候，外面守门的侍女进来通传道。 “老夫人，少爷来给您请安了。” 程家只有一位少爷，那就是程呈。 在程呈进来之后桑青青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眼程呈，程呈的脸色也不太好，眼下有很明显的青黑。眉宇间都带着郁躁。 “孙儿见过奶奶，给奶奶请安。”程呈嘟嘟囔囔的向程老夫人请安。 “你可是对我禁你的足带着怨气？”程老夫人在面对程呈的时候不怒自威，语气里带着不容质疑的强硬。 “孙儿不敢。”程呈缩了缩脖子，再不敢抱怨，坐姿都端正了许多。 程老夫人冷哼道：“哼，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谅你也不敢有不满。你这些日子就乖乖的在府里带着。过几日就出去游学，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再回来。” “奶奶~”程呈还想像以前一样，对着程老夫人撒娇，让老夫人对他心软纵容。 可惜这次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程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坐着，不再多言语。 桑青青眼观鼻鼻观心，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和停顿，脑子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桑青青有种预感，他们现在在说的就是花魁案。 针灸之后程老夫人就困意上头，靠在榻上缓缓睡了过去。桑青青来到外面将药方开好之后就走到了院子里。 桑青青看着是在院子里闲逛，其实是在找程呈。 终于让他在花园的亭子里堵到了程呈。 桑青青来到程呈面前，高深道：“程公子，我观你面色不好眼下青黑，可是最近一直有失眠梦多，郁结于心的症状。” 程呈已经从下人们的口中知道了这个秦大夫的厉害之处，见他询问自己，也老老实实的答了。 “有，最近晚上总是惊醒，然后整个人都冒冷汗。心里也一直不得劲儿，觉得做什么都没意思。” 桑青青听完之后故意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长叹一口气，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程呈。 程呈被桑青青的眼神看的发毛，问道：“我得病了？很严重吗？你这副表情是为什么？” 桑青青叹道：“我只是没想到程公子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症状。这样的症状我只在时间不多之人身上看到过，他们大多垂垂老矣，快走到生命的尽头。” 程呈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慌张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活，活不长了？” 第42章 危机与争执 桑青青摇头道:“不说必死无疑，只是我看过的人十不存一。唉，可惜了，你还这么年轻！” 程呈果然被忽悠，听了桑青青的话腿都软了，抖着手道:“我求你救救我，我家很有钱的，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你救救我！” 桑青青沉吟一会儿道:“这心病有几分玄妙，我也还没能完全参透。只知道这病初期还是有希望治愈的，拖久了才会到药石无医的地步。” 程呈看到了希望，激动道:“怎么治？我一定配合！” 桑青青高深道:“这心病只能心药医，你因为什么事夜不能寐，就要去解决这件事。只有切掉了病灶，我开的药才能有效果。” 程呈这时候却迟疑了，犹豫道:“可是……” “程公子可以自己考虑，只是不能拖太久。”桑青青说完这句话后利落转身，留程呈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 来程家时桑青青不受待见，离开时桑青青却是被管家亲自送出门。 管家还强塞给桑青青一大包银子。 管家笑得一脸褶子道:“不知秦大夫在哪处落脚？知道了落脚的地方，日后寻您也就方便些。” “我现在住在刘家客栈。”桑青青随口说道。 桑青青在管家的注视中离开了程家，确认管家没再看之后拐个弯就回了程家附近蹲守。 饵已经抛出，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 到了晚上，桑青青看到一个人从程家后门快步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注意周围，很害怕人发现的样子。 那人赫然是已经被禁足的程呈。 桑青青在程呈身后悄步跟上，一路跟着程呈来到了一座宅院前。 借着月光，桑青青看清了门匾上的两个大字“赵府。” 程呈从正门走了进去，桑青青却无法从正门进，只能另辟蹊径。 桑青青在后门附近看到了一处矮一些的围墙，旁边还堆放着一个小贩的推车。 看了下高度，可以用推车垫脚爬上围墙。 桑青青决定冒一点险，翻墙进去，她想要进去打探程呈找赵升会说些什么。 她有预感，如果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就会知道花魁案件的真相。 桑青青才趴上墙头，露出头查看宅子里面的情况，就听到一声呵斥。 “那里的是何人，胆敢私闯民宅！快来人，将那人抓起来！” 桑青青没想到会这么快被发现，一时紧张，脚下一滑一脚踩空。 预想到自己会摔在地上，桑青青用手护住头部，等着疼痛的到来。 结果桑青青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熟悉的书墨香味萦绕在她的鼻尖。 桑青青睁眼就看到了谢晏回线条完美的下颌线。 桑青青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来了？” 谢晏回将桑青青扶着站稳，拉起她的手，急切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赵府的护卫一会儿就要来了，我们先离开！” 桑青青知道轻重，也不跟谢晏回闹别扭，跟着他小跑离开。 到了街上，确认赵府不会追上来之后，桑青青就想甩开谢晏回握着她的手。 谢晏回却将桑青青的手抓的紧紧的，压着怒气道:“青青你为什么在赵府？你知不知道刚刚如果你被发现了会有多危险！” 桑青青有些心虚，却强撑着不肯认错，赌气道:“不用你管！” 桑青青注意到街上的其他人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她和谢晏回，还一直在窃窃私语。 桑青青看了下她和谢晏回，懂了他们在议论什么，尴尬道。 “你先把我放开，我们现在都是男子装扮，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谢晏回被桑青青一提醒，也觉得尴尬，下意识松了手。又移动身子，挡在了桑青青面前。 桑青青好奇道:“你是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她化完妆之后，第一眼看过去自己都有些恍惚，没道理谢晏回在夜色里还能把她认出来。 谢晏回不假思索道:“你的身形，我看过去就能认出是你。” “咳。”桑青青咳嗽了一声，不说话了。 谢晏回没察觉自己的话说得多暧昧，依旧有些生气道:“跟我回家。” 桑青青却不愿意，固执道:“我不回去，现在不去赵府探查消息，以后也就难了！” “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谢晏回这一次却不依着桑青青，抓住桑青青的手臂，将她强行带了回去。 回到谢家之后，桑青青看也不看谢晏回，回了房间之后就把门关上，将谢晏回拒之门外。 谢晏回直接坐在院子里，监视着桑青青，不让桑青青有机会出门。 谢家人看着桑青青和谢晏回关系如此僵硬，心里都有些着急。 到了晚饭时间，谢大嫂强行扣开了桑青青的房门，将还气着的桑青青带了出来。 谢大嫂将桑青青和谢晏回安排坐在了一起，调节道:“不管你们再怎么争吵，饭都是要吃的。而且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有什么事情把话说开就好了，可不能一直这样闹别扭下去。” 桑青青因为谢晏回错失了打探消息，心里本就存着气，听到谢大嫂说道一家人，心里又涌起几分委屈。 桑青青虽然气恼，却也不愿意让家里人担心，勉强道。 “大嫂你不用担心，我就是因为三哥的事情有些苦恼，等三哥的事情解决了就好了。” 见桑青青开口了，谢大嫂给谢晏回使了个眼色，开口道:“我们知道你最近在为桑湛的事忧心。有需要家里人的尽管开口。你有什么事都让晏回陪着你！” 谢晏回接收到了谢大嫂的眼色，接话道:“程赵两家的消息我也在打探，遇到事情先跟我沟通，切记不可一个人冒险。” 桑青青听到谢晏回的话，感觉好笑又烦躁，当即开口回怼道:“我三哥的事我自己会查，不劳烦你。我只要你不阻拦我调查线索。” 谢晏回皱眉，他不喜欢桑青青将她与自己划分的那么清楚。 谢晏回冷静道:“你是为了春杏的事生气？我说了她不一定可信，而且我这边也已经有了线索。” 桑青青被激怒，激动道:“线索？你真的在帮我调查线索吗？还是借着调查的名义与青楼女子整日厮混？” 第43章 赎身失败 桑青青没想到自己会一时激动说溜了嘴，话头戛然而止。 原本还想着劝和的谢家人也被桑青青这番话砸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晏回。 谢晏回终于找到了桑青青气恼的原因，叹气道:“原来你看到了啊。” 谢家人原本是不信的，还等着谢晏回解释清楚。 听到谢晏回变相承认的话，堂屋里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谢老太太，老太太抄起放在一边的拐杖就要打。 谢母谢父见老太太要动手也站了起来。 桑青青原本以为他们站起来是阻拦老太太动手的，就看见谢父一马当先给了谢晏回一脚。 谢老太太的拐杖也直接打在了谢晏回背上，半点没留力。 谢老太太怒道:“我们谢家从来没有男人三妻四妾的先例，也从不让男儿沾花惹草，你这样让我怎么下去面对列祖列宗！” 谢母恨铁不成钢道:“娘，不要打他腿，那不能受伤。打背吧，那里结实。” 谢父没有说话，只是又踹了谢晏回一脚。 谢大哥谢小妹和谢大嫂都当做没看见，谁也不为谢晏回求情。 谢晏回明明在谢家，身边都是他的亲人，却孤立无援。 谢晏回没想到自己的家人反应会这么大，祖母的拐杖和爹娘的混合双打根本躲不过。 谢晏回终于受不住了，连连求饶道:“这一切都是误会，你们先不要打了，听我解释。” 情绪上头的谢家人根本不想听谢晏回的“狡辩”，桑青青见此，赶忙上前拉开了他们。 “祖母，爹，娘，你们就听听他要说些什么吧！” 桑青青笑着说道，被他们这么一闹，她什么委屈愤怒的情绪都没了。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却很暖。 谢晏回缓缓道:“那个女子叫秋娘，她是春楼的姑娘，在牡丹来之前是赵升的姘头。牡丹来了之后她就被冷落了，之前赵升答应她的为她赎身纳她为妾也没了下文。牡丹死后，赵升又重新联系她，她气不过之前赵升的冷落，找我做戏想要气赵升，也让他紧张。” “可是二哥你为什么会答应她？”谢小妹疑惑道。 谢晏回解释道:“因为我要借她见赵升，并且从她口中打探赵升的消息。之前一直不告诉青青，是因为还没有进展，不想让青青误会。没想到根本没有瞒住，反而弄巧成拙。” 桑青青听了谢晏回的解释，信了八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也就散了。不过她还是很在意谢晏回今晚阻止了她，她担心事情拖久了对桑湛不利！ “既然你那边没有进展就不该阻拦我夜探赵府！我就差一点！” 桑青青虽然还是抱怨，但是语气已经软化了很多，没有之前那般冷硬。 谢晏回语气一下子提高了，手也不自觉握成了拳，激动道。 “你是差一点被抓住！我之所以拦住你是不想你打草惊蛇。根据秋娘所说的，赵升有很大的嫌疑，如果让他发现你在调查，我担心他狗急跳墙。而且我了解到赵升有偷制火药的嫌疑，你这么贸贸然进去，会很危险。” 就算只是设想桑青青会受到伤害，谢晏回都觉得惊怒后怕。 桑青青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道歉道:“是我太心急了，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以后我会小心谨慎的。” 谢晏回看着桑青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下次你要叫上我一起，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如果有危险，我会保护你！” 桑青青想要挪开自己的眼神，却发现自己有些挪不开眼。 她的心在不规律的跳动，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桑青青有些羞涩道:“谁要你保护了。” 谢家人看两人解除了误会，都松了一口气。拿起了筷子吃饭，之前的气氛太古怪，让他们食不下咽！ 晚饭后桑青青和谢晏回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都说了出来，这一次两人都再没有隐瞒。 知道春杏与桑青青单独见过，谢晏回细细盘问了所有细节，表情凝重。 桑青青问道:“你还是不信任她？” 谢晏回点头，道:“我认为她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单纯良善，她一定有所图谋。” 桑青青认同道:“我知道，但是我没得选择了。后日花魁被杀案就要开堂审理，春杏是目前唯一一个确认的线索。” 这也是桑青青今晚会如此激进的原因，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了。 桑青青“我只能赌一把，赌春杏说的是真的，让她出庭作证。”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赌一把。”谢晏回坚定道。既然桑青青已经有了决断，他就支持她。 翌日，桑青青和谢晏回带上了银两去春楼为春杏赎身。 胡妈妈听了他们的来意后，果断道:“你们想要为春杏赎身，一百两银子。” 桑青青蹙眉道:“一百两？我打听过，为一个花魁赎身也只需要八十两，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胡妈妈并不反驳桑青青说的，只是带着假面一般的笑意，笑吟吟道。 “但是春杏就值一百两。” 桑青青摸了摸自己带来的银子，她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她全部的积蓄只有六十两。 “既然拿不出银子，两位也不在春楼消费，还请两位离开。” 老鸨话说的客气，行为却一点不客气，直接喊人将他们撵了出来。 谢晏回要离开的时候注意到秋娘躲在暗处，再仔细一看，秋娘的脸上还带着伤。 谢晏回看了眼桑青青，又看了看秋娘，最后对着桑青青开口道。 “青青你先回家看看能不能凑出多少银子。我一会儿也去别的地方凑银子。” 桑青青没注意到角落里的秋娘，也就没有察觉。 等走了一段路才觉得不对。谢晏回刚刚离开时走的，是通往春楼后院的方向。 桑青青也倒了回去，跟着谢晏回离开的方向寻人。想去看看谢晏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桑青青在后院找了一会儿，跟着女子的哭泣声来到了一个僻静处，就见一女子扑进谢晏回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第44章 开堂审桑湛 桑青青只是站在一边看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谢晏回是背对着桑青青的，他看不到桑青青，桑青青也看不到他面对秋娘投怀送抱时的表情。 桑青青还没有看到他们二人分开就被人从后面拉走了。 桑青青看了一眼拉走她的人，是春杏。 春杏带着桑青青到了一处没人的偏僻院子，推门进去。 桑青青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的样子在春杏眼里就是伤心欲绝。 春杏忐忑开口安慰道：“桑姐姐，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秋娘说不定是崴了脚才会倒在了谢公子的怀里，绝不可能会是他们互生爱慕。” 明明春杏是在安慰桑青青，却让桑青青不可避免的多想。 他们是不是互生爱慕，才会有了这一幕的发生。 桑青青苦笑道:“如果他们真的互生爱慕，我会成全他们。” 春杏好奇道：“你会让谢公子纳秋娘为妾吗？” 桑青青果断道：“不，我会与谢晏回合离，让他们好好在一起。” 春杏的眼睛都瞪大了，她没想过桑青青会说出这样的话。 桑青青这番话在春杏听来是惊世骇俗的，女子都应该以丈夫为天。 如果丈夫纳妾就要去争夺丈夫的宠爱。 女子被休弃是最最丢人的事情，极少有女子会主动与丈夫合离。 “我看到秋娘将她的贴身手帕给了谢公子，桑姐姐你真的不介意吗？”春杏玩味道。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桑青青，等着看桑青青的反应。 桑青青听到春杏这么说，脑海里却响起了谢晏回说过的“我会保护你”。 她决定相信谢晏回一次，回道：“那就让谢晏回来告诉我他们两情相悦。” 春杏对于桑青青的反应有些失望，那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桑青青转口道：“我跟谢晏回早上来赎你，但是胡妈妈告诉我们要一百两。我没有一百两，很抱歉，我可能要食言了。” 桑青青带着歉意的看着春杏，一百两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 春杏震惊的捂住了嘴巴，一百两，如果是这个数，只怕她要一直留在这里了！ “胡妈妈这是狮子大开口，我知道一百两是在强人所难，很感谢桑姐姐真的准备来赎我。”春杏想要笑着说，但是她的嘴角一直在颤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桑青青小声喊道：“春杏。” “没事的桑姐姐，不用觉得愧疚。你本来就不欠我，怪只怪我命贱，沦落到青楼还想要挣扎着偷生。” 春杏说话的时候，再也绷不住眼泪，哭得满脸都是泪痕。 桑青青面上带着为难，恳求道：“我知道我现在不该说这些，但我希望你能帮帮我，赎身的事我现在做不到，但我以后。” 春杏用袖子狠狠摸了把脸，将眼泪擦掉，扯出一个笑容道。 “没关系的桑姐姐，本来就是我用桑湛的事情威胁你。你真的有想过帮我赎身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愿意出庭作证。” “多谢你，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桑青青感激道，眼里满是动容。心里对春杏的怀疑也减少了两分。 “不，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春杏这句话说的极小声，没有被桑青青所察觉。 与春杏聊完之后，桑青青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回了家，在她到家之后没一会儿谢晏回也回来了。 谢晏回靠近桑青青的时候，桑青青闻到了一股脂粉味，是她在春楼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谢晏回问道：“你可与爹娘说了要筹钱？” 桑青青摇摇头，感慨道：“春杏她明天来作证。钱的事暂时不用着急了。” 听桑青青这么说谢晏回也松了一口气，坐下来要给自己倒杯水喝。 桑青青眼尖，在谢晏回动作间注意到他的袖子里放着东西。 那东西随着谢晏回的动作微微滑出来一点，是手帕的一角。 这帕子桑青青觉得眼熟，她刚刚见秋娘拿出来擦过眼泪！ 谢晏回竟然真的将这么贴身的手帕带在身上！春杏说的话不是故意挑拨，是真的！ 桑青青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从家里走了出去。 桑青青到了福寿堂，那个受伤的女子现在还在福寿堂里养伤医治。桑青青每天都要去福寿堂看看她的情况。 桑青青到的时候女子正在喝药，她中的毒，桑青青已经调制出了解药。 她今天喝的就是解药的最后一服。 “今日可有感觉好一点？”桑青青关切道。 这是她来了这边后遇到的最严重的病人，桑青青在这个病人身上投注了极大的关心和精力。 女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今日感觉还不错。 “你今日喝的是解药的最后一服，你试试看能不能发声。”桑青青示意女子道。 女子听了桑青青的话，眼睛一亮，随即又觉得不可能想要摇头。 看到桑青青希冀的目光她还是张开了口，小心翼翼的尝试发声。 “啊。”女子的声音沙哑，但是却是已经发出了声音。 女子很激动，艰难的发声，一字一顿道：“谢谢你救了我。” 女子还要再说话，却被桑青青制止，桑青青道。 “好了好了，你现在刚恢复，不宜多说话，还是要静养，我去为你重新写药方，” 第二天，桑湛的案子开堂审理，桑青青早早就出发到了县衙。 临出门说要去办事，稍后就到的谢晏回却是一直没有过来。 没一会儿何县令就到了，桑湛也被两个衙役一左一右的押上来。 桑湛虽然没有被严刑拷打，但是被关在牢里这些日子，让他瘦了不少，脸颊都凹了下去。 桑家全家都来了，桑母看到消瘦了的桑湛，眼眶就开始泛酸，桑父他们都柔声安慰桑母。 “升堂！”何县令一拍惊堂木。 “犯人桑湛，你涉嫌杀害春楼花魁牡丹，你可知罪？”何县令眼神如刀，严肃道。 桑湛猛的抬头，连连摆手否认道:“大人，草民愿望，我没有杀人！” 何县令再拍惊堂木，道:“来人，带人证物证上堂。” 一个衙役站出来道:“大人，在我们赶到春楼之时，牡丹的房间里只有桑湛一人，没有人闯入的痕迹。” 另一个衙役捧着一个托盘上堂，道:“大人，这是桑湛那日穿的衣服，上面还带着血。” 第45章 春杏反口，桑湛秋后问斩 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站了出来，道:“我是春楼的小厮，我作证，当日除了桑湛，没有其他人从牡丹姑娘的房间出来过。” 何县令眼睛一瞪，怒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面对杀人的指控，桑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桑湛只能梗着脖子大喊道。 “大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的花魁房间，那日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何县令铁面无私道:“本官要看的是证据，不是只听你的一面之词！” 堂上的情况陷入了僵持，桑青青的心提了起来。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桑湛，而她这边唯一的证人春杏还没有来，谢晏回也不知所踪。 桑青青用力攥住自己的手，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让她发抖。 她目光一直在堂上与县衙门口回转，希望能看到春杏出现。 何县令看了眼在堂下站着的桑青青，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道。 “既然没有别的证据能够证明存在别的凶手，桑湛…” 何县令准备以桑湛杀人判案。 “大人请等一等。”桑青青突然出声打断了何县令的话。 她终于看到了春杏出现在县衙门口，等不及春杏走近就喊了出来，阻止何县令判案。 何县令被打断也不恼，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桑青青行礼道:“请大人传我找来的证人上堂，她能证明我哥哥那日是被人带去了花魁房间。” “传。” 春杏在桑家人的注视下走上县堂，春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春杏走到堂上站定，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桑青青看着有些着急，正想出言提醒，春杏突然回头看着她笑，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桑青青心头一跳，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堂上的春杏开口道:“大人，我能证明，那日桑湛喝多了酒，自己摸去了花魁娘子的房间。牡丹姐姐死了，他一定是凶手，还请大人严惩！” 春杏的话说完，全场哗然。谁也没想到，桑青青找来的证人证明了桑湛是凶手。 桑母脚下一个踉跄，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焦急问道。 “青青，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是来为老三作证的吗？” 桑远面沉如水道:“这个春杏是想害死老三！” 桑青青现在也完全慌了神，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是谁在设计她们桑家？ 是春杏还是程家？或者是赵家？ 桑青青脑子里一团乱麻。 何县令摇了摇头，抽出令牌道:“罪人桑湛，杀害春楼花魁牡丹，人证物证证据确凿，判收押大牢秋后问斩！” 令牌落地，案件终结。 桑母听到“秋后问斩”四个字，只来得及高喊一声“我儿”，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桑淮原本都冲了出去，想要去抢桑湛，在看到桑母晕倒之后又连忙往回赶。 桑远接住了桑母，焦急的喊道:“青青，你快过来看看娘。” 桑远的话惊醒了恍惚中的桑青青，她手脚僵硬的走到了桑母身边，为桑母诊脉。 桑父忙着拦住桑淮，桑家人在堂下乱成一团。 安顿好桑母之后，桑青青离开了桑家。 她刚刚因为桑母晕倒，没来得及问春杏为什么反口。 现在她要去问个明白。 到了春楼，春楼大门紧闭，不管桑青青怎么敲门都没人开应门。 桑青青不死心，一直敲着门。 胡妈妈一脸不耐烦的从侧门走了出来，语气刻薄道:“你还来干什么？钱准备齐了吗？” 桑青青语气冰冷，厉声道:“我要见春杏！” “什么时候你有了两百两再来见她吧！”胡妈妈对着桑青青翻了个白眼，又回去了。 桑青青在春楼吃了个闭门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春楼。 她不想回家，她无颜面对家里人，只能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她突然被人拉住，没等她回头就听到了谢晏回的声音。 谢晏回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后怕。 “青青。你还好吗？” 谢晏回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这是桑青青第一看到谢晏回这般着急狼狈的模样。 桑青青眼眶内眼泪在打转，声音哽咽道:“三哥，他，被判秋后问斩。” 谢晏回擦了擦汗，安慰道:“青青你先不要着急，事情还有转机！” 谢晏回去了县衙，知道桑湛被判了秋后问斩之后马不停蹄的去了桑家，没看到桑青青又回了谢家，还是没有找到人。 谢晏回担心桑青青会做出什么傻事，拼了命的在找她。 桑青青用愤恨的眼神盯着谢晏回，崩溃怒道。 “还有什么转机？如果有的话？升堂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 桑青青的脸庞两边滑下来两行热泪，被她用力的擦去。 谢晏回上前一步虚虚的抱住桑青青，没等桑青青反应过来挣扎，就已经松开。 “你跟我来！”谢晏回不顾桑青青的挣扎，半拖半抱的带着桑青青离开。 谢晏回带桑青青到了一处农院。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让我回去！”桑青青转头就要离开。 农院的门嘎吱一响，开了。 秋娘的声音从桑青青身后传来。 “桑姑娘，你别走。” 桑青青满眼嘲讽的看着谢晏回和秋娘，咬牙切齿道。 “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看你们俩卿卿我我吗？谢晏回，就算你要跟她在一起，也不要在时候来告诉我！” 秋娘看桑青青误会了，连忙走出来拦住桑青青，大声道。 “桑姑娘你误会了，谢公子今日救了我。如果不是谢公子我只怕就死在贼人的刀下了。而想要杀我的人，是春杏！” 桑青青满脸震惊，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就是春杏。至于其他的，我们进去说。现在还有人在追杀秋娘。”谢晏回警惕的看着四周，冷静道。 “好！” 桑青青跟着秋娘走进了农院。 秋娘进了农院之后，对着谢晏回磕了一个头，然后道。 “现在，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 第46章 抓捕赵升 秋娘缓缓道：“我与谢公子接触并不是意外，是春杏指使我这样做的！她让我拖住谢公子，不让他去查别的线索，所以我才故意告诉谢公子赵升的消息。春杏还让我故意表现得与谢公子很亲密，就是为了要让你们产生矛盾。” 谢晏回恍然道：“所以那日你让我配合你逛街，就是为了让青青看到！” 秋娘点头道：“没错，是春杏告诉我桑大夫会路过那里。” 桑青青疑惑道：“她让你挑拨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秋娘迟疑道：“大概是想让你们分心，无心去追查花魁案。她之前在我面前说过，她要让桑湛坐实杀人的罪名。” 桑青青眉头拧了拧，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秋娘摇头道：“我不知道。” 桑青青再问：“那日赵升跟程呈都做了什么？春杏有没有在你面前提到过花魁案的细节？” 秋娘思索道：“那日赵升来了之后就一直跟我在一起，直到发现牡丹死在房间里，他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也不知道春杏跟这件事有没有联系。” 谢晏回想到了什么，严肃问道：“你之前说赵升私下制造火药可是真的？” 秋娘连连点头：“这事是赵升有一次喝醉了说出来的，还说出了地点。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我不敢问，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桑青青和谢晏回对视一眼，觉得秋娘说的赵升制作火药有几分可信。 “那你可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县衙告发？”谢晏回问道。 “这？”秋娘回答的很犹豫，明显不想去。 桑青青看秋娘犹豫，眼睛一转，开口说道：“你现在还在被人追杀，随时有杀身之祸，我们也不能一直护着你。如果你能去县衙告发赵升，就会作为证人被保护起来，县衙不比这里安全？” 秋娘有了几分心动，却还在犹豫，显然还有别的考虑。 “你是打算去赵府让赵升保护你？他之前能够为了牡丹背弃与你的承诺，可见他根本靠不住。而且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你说他知道之后会如何对你？你真的要与虎谋皮吗？”桑青青劝说道。 秋娘被桑青青连哄带吓，最终下定决心道：“我跟你们去！” 县衙，堂厅中。 “你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何县令听完秋娘的话立马起身，震惊喊道。 如果秋娘说的是真的，那赵家就犯了大罪！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连自己都会受到牵连！ “是不是真的，就需要大人跟我们一起去查证了。”桑青青冷静道。 涉及私造火药，何县令不敢马虎，亲自去点了人，带着人去了秋娘说的地点。 秋娘从赵升口中听到的地点是一处山洞，何县令带人闯入时，里面的人还在生产火药。 “都给我拿下！” 何县令高呼一声，吓得里面的人四处逃窜，很快，就被衙差们一举拿下，无一漏网。 确认了赵升真的有私造火药，何县令命钱捕头带人去赵府将赵升也捉拿归案。 “我们也去！”桑青青站出来道。 何县令想到线索是桑青青和谢晏回发现的，便点了点头应准下来。 钱捕头点了一队人，快马加鞭地来到赵家。 桑青青在谢晏回的搀扶下，从马背上下来。 皓月当空，赵家安静的很。 钱捕头上前将赵府的大门敲开，开门的小厮想要拦着，被他一把推开。 “县衙办案，胆敢阻拦视为包庇！” 钱捕头呵斥一声，当下无人敢动，他抓来一个小厮，在小厮带领下，直接来到赵升的房间。 赵升被踹门的动静惊醒，一睁眼就看到满屋子的衙役。 “你们要做什么？”赵升警惕喝道。 钱捕头面无表情道：“赵升，你在城东的火药坊已经被我们抄了，现在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升听了这话就要挣扎着下床逃跑，谢晏回伸腿将其绊倒，一旁的衙役立刻上前将赵升按押在地。 钱捕头看了眼，冷道:“带走！” 赵家上下全被惊动起来，妇孺跟在衙差身后哭，桑青青见此，不由得产生几分怜悯之心。 犯罪之人理应得到惩罚，可痛苦全要无辜的家人来承受，何其不公。 到达县衙，何县令连夜提审赵升，谢晏回和桑青青作为人证在侧旁听。 “赵升，你可知罪！” 何县令威严一声，吓得赵升瑟瑟发抖。 “大…大人，草民冤枉啊…” “还敢喊冤，你看看这是什么！” 何县令将在火药坊翻到的火药账簿扔到赵升面前，赵升吓得面色苍白，身子一软，瘫在地上，颤巍道:“火药是拜月教让我造的。” “拜月教？”何县令的表情有些微妙。 只要开了口，后面的话就会说的很容易。 赵升主动回答道：“拜月教是我从牡丹那里知道的，之前我为了她跟程呈打了一架，那之后她就对我青睐有加，还引荐我进了拜月教。我通过拜月教得了些好处，就想要往上爬，便花了一些银子疏通关系，做到了管理层的位置。监管制作火药，就是上面分配给我的任务。” 何县令问道：“你可知道制作火药是大罪？” 赵升苦笑道：“我知道，但我已经不能后悔了。拜月教对待叛逃者十分残忍，如果我退缩，不光是我，就连我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何县令思忖片刻，又道:“既然你已经做到了管理层，那你可知拜月教的其他事情？如果你说出来，本官算你将功补过。” 赵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刚进去不久，接触到的还不多，除了火药坊，我只知道城中的一个据点。城东的望月巷第二家宅子，那是他们日常联络的地方。” 何县令示意钱捕头过来，吩咐道：“你带人去看看，有人就将他们全部带回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钱捕头领命去了。 何县令交代完后，看了眼谢晏回和桑青青，带人退了堂，将赵升留了下来。 桑青青和谢晏回明白县令此举的用意，心中感激。 谢晏回走到赵升面前，问道：“花魁被杀一案你知道多少？” 第47章 十娘再次失踪 赵升认出了谢晏回，不想回答谢晏回的问题。 桑青青拿出一枚银针，唬道:“人有上下两堂，扎上堂会导致胸闷气短，严重者会导致休克，扎下堂会导致下肢瘫痪，严重者犹如活死人一般。而且银针针孔小，就算日后追查起来也查不到。” 赵升吓得哆嗦，立马老老实实道：“不是我杀的她，那天晚上我一直待在秋娘的屋里！” 谢晏回追问：“那程呈呢？他那晚在做什么？” 赵升回忆道：“程呈在春楼也有个相好的，好像叫什么十娘？他在我之前喝醉，我看着他进了十娘的房间。” “那我哥哥呢？为什么最后他会在花魁房间？”桑青青急切问道。 “他进了春楼之后浑身不自在，只顾着喝酒。我们让他找个女人，他说不需要，就让他自己留在屋里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花魁的房间。”赵升说到桑湛时，语气中流露出几分轻蔑。 谢晏回按住有几分怒意的桑青青，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程呈的相好十娘你可认得？” 他想起春杏之前也提到过十娘，而且这个十娘现在还下落不明。 “我记得，春楼的几个姑娘我都很熟。”赵升带着几分骄傲回道。 “将她的外貌特征说出来。”谢晏回备好了笔墨，打算将十娘画出来。 赵升便思索边回答：“十娘的皮肤很白，眼睛不大但是很有神，鼻子和嘴巴都比较小巧。她的手腕上有一个梅花印记！” 桑青青连忙打断道：“你说她的手腕上有一个梅花印记？会不会记错？” 赵升被质疑有些愤怒，不满道：“不可能，她手上的印记我还亲自看过，怎么会记错！” “青青，你见过十娘？”谢晏回察觉到桑青青的激动，温声问道。 “在福寿堂养伤的那个女子，手腕上就有一个梅花印记！如果她真的是十娘，那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搞不好她会受伤，是因为有人要杀她灭口！”桑青青焦急道。 她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巧，受伤的十娘被人带到了她这里，如果她没有救回十娘，线索只怕又要断了。 谢晏回当机立断道：“那我们现在去福寿堂找她。” 他找来衙差，让衙差将赵升带了下去。 “钱捕头回来了。” 桑青青眼尖，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钱捕头。 钱捕头的脸色并不好看，沉着一张脸。 “可是抓捕出了问题？”谢晏回关切道。 钱捕头懊恼道：“到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别说是人了，就连东西都搬空了，那些人只怕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走出来的何县令正好听到钱捕头的话，他没有怪罪钱捕头办事不利，只是叹了口气道:“罢了，这个组织不是那么好抓的。” 桑青青敏锐察觉到何县令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问道:“大人知道拜月教？” 何县令也没想隐瞒，愁眉不展道:“近些日子拜月教名声四起，各个地方都有这个组织的人出没。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组织背后的人是谁，只知道这个组织的人每次只要一出现，就会惹出不小的祸端。偏偏他们在民间的势力越来越大，朝廷多次想要抓捕却一无所获。” 桑青青和谢晏回听了沉默，这组织连朝廷都抓不到，可想而知有多狡猾。 离开县衙后，他们二人马不停蹄的赶回福寿堂。 “十娘不见了！” 桑青青见空空如也的隔间，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照顾十娘的老妇也不见了。” 谢晏回从福寿堂后院走出来，眉头紧蹙。 桑青青连忙叫来了小厮，询问道：“一直在这里养伤的女子去了哪里？” 小厮摸了摸头，迷茫道：“他们说桑大夫你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将银子结清之后就走了。难道他们还有药钱没付清？” 桑青青听了愁眉不展，谢晏回见此上前安抚，“那位老妇有名有姓，我们去县衙找一下户籍。” 桑青青眼睛一亮，有户籍就能找到地址！ 她立刻和谢晏回赶回县衙。 “县令大人，这个十娘是花魁被杀一案的重要证人，现在莫名失踪，还请大人帮忙查一下。” “来人，带他们去户籍部。” 事关案子，何县令也不含糊，立马叫来人。 户籍部在衙门的侧堂，二人说明来意，管理户籍的官吏不光找来了十娘的户籍，还找来了那名老妇的。 桑青青激动道：“李秀，独居，家住芦苇村三十二号，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谢晏回点头，二人立刻动身。 来到老妇家中时，只见院子里静悄悄没有动静。 谢晏回推开房门，房间里的灰尘被扬起，扑了他们一脸。 桑青青皱眉说道:“看屋子里的灰，她们应该没有回来过。那她们能去哪呢？” “你们是谁啊？” 桑青青闻声回头，就见一挎着菜篮子的大娘疑惑地走进来。 “我们是福寿堂的郎中，李大婶这些日子在我们那里看病，今日突然走了，我们担心有事所以过来看看。”桑青青温和道。 “原来是福寿堂的郎中啊，那你们来晚了。” 桑青青觉察到大娘说的话不太对，问道：“大娘，我们来晚了是什么意思？是李大娘回来过了我们没赶上吗？” 大娘点点头道：“是啊，昨天晚上李秀带着她那个远房亲戚回来过。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呢，就被人给接走了。” 桑青青追问道：“接走她们的大娘可知道是何人？” 大娘有些迟疑道：“昨晚我听到动静出来看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男子驾着一辆马车从李秀屋前离开，那个男人面生，长得挺凶的。” 桑青青暗道坏了，十娘如果是被害她的人带走只怕是凶多吉少！ 谢晏回还算冷静，问道：“知道他们是往哪走的吗？” 大娘用手指了指，示意道：“就是从这个方向走的。” 谢晏回顺着大娘指的方向，发现地上有一道明显的车辙印，印记还很新应该是昨晚的人留下的。 “我们顺着这个印子追过去！”桑青青迫不及待就要走。 第48章 真凶出现 谢晏回拦住了桑青青，温声道：“你已经奔波一天了，昨夜一夜未眠。车辙印我去追，你回家里休息，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及时通知你。” 桑青青抗拒道：“不行，十娘和老妇现在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安心休息。” 谢晏回正色道：“你昨日升堂之后就没有回家，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家里人肯定很担心我们。我们之中需要有一个人回去报平安。你听我的，回去等我消息。” 谢晏回摸了摸桑青青的头，轻轻推着桑青青去往回家的方向。 桑青青推拒不过，只能不情不愿的回了家，给两边都报了平安之后，她稍微休息了一阵，就开始焦急的等待谢晏回。 谢晏回在中午的时候风尘仆仆的到了家，望着桑青青充满希冀的双眼，他满含歉意道：“青青，对不起。我顺着车辙印一路追到了小叠字山，到了山下，全是碎石子路，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桑青青也有些失落，却对着谢晏回露出了一个微笑，安慰道：“这不能怪你，这样的情况就是换个人去也是一样的。你饿了么吧，我为你留了菜。” 被桑青青安慰，谢晏回紧皱的眉松开些许，只是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凝重。 “青青，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谢晏回问。 “我准备让大哥二哥去找十娘，我们去会会程公子，问问他知不知道十娘为什么会失踪！” 正说着，一个衙役到了谢家，他是来找桑青青与谢晏回的。 衙役客气道：“桑大夫，谢公子，县令大人命人抓了程公子。现在正要审理，让你们一起过去听审。” 桑青青和谢晏回对视一眼，眼里多了些光亮。 让县衙去审程呈，是最好的法子。 桑青青站起来回了个礼：“有劳大人，我们这就过去。” 谢晏回到里屋找了件披风给桑青青披上后，才握着她的手跟着衙差去县衙。 枯叶落地，天气转凉，桑青青望着身上的披风，心里暖暖的。 到了县衙，他们见到了被衙役守着的程呈。 程呈现在的情况比桑青青第一次见到时，差了太多。 他眼底的青黑变得非常严重，人也瘦了很多，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桑青青看到程呈的模样，不难猜出他是为了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着急。 桑青青觉得有些好笑，抿了抿唇，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谢晏回注意到了桑青青的笑意，用眼神询问示意。 桑青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多问。 县令已经端坐在主座了，就等着桑青青她们的到来。 县令清了清嗓子道：“程呈，有人证明在花魁被杀那日你也出现在了春楼，有重大嫌疑。你现在可有什么好说的？” 程呈眼睛转了几圈，镇定了下来，避而不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是说春楼的事，我那天就是去喝花酒的！大人，喝花酒可不算犯罪！” 县令板起了脸，冷漠道：“来人，这个程公子意图包庇罪犯，给他上点手段尝尝我们的厉害！” 县令在程呈看不到的地方，用带着几分深意的暗示钱捕头。 钱捕头看着县令点头，领着人出去了。 “你们要干什么？”程呈害怕的大声喊道。 何县令恐吓道：“你知道县衙有几大酷刑吗？你不说实话，一会儿我就让钱捕头都给你试试！” 程呈听了连连摇头，急忙道：“我说我说！别用刑！” 何县令问道：“那日在春楼，你可有看到什么？” 程呈开口说道：“那日我们几人一起去春楼喝酒，我有些喝多了，就到了十娘的房间休息。在后半夜的时候我突然醒了，醒来后我就出了门。就看到有一个长得很凶恶的男人，拖着桑湛送到了花魁的房间。我不想惹事就没有声张，还想着桑湛这小子是个有福气的。谁知道第二日就出了花魁遇害的消息。” 何县令追问道：“既然花魁被杀跟你无关，你为什么闭门不出，还要去外面游学，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程呈一口就否认了，道：“我就是因为害怕。那个男人那么凶，连人都敢杀。我看到了她，他要是杀我还不是易如反掌？所以我才闭门不出的。” 谢晏回忍不住插话道：“你说说你见过的那人的模样，让我画下来。” 谢晏回还记着那个那个被跟丢的男人，迫切的想要为桑青青做些什么。 “那个男人很高，皮肤有些黑，脸上还有一道伤口，乍一看很吓人“ 谢晏回根据程呈的画出了那个人，程呈一看到谢晏回的画就激动得叫出声。 “就是这个人，你画的跟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谢晏回拿着画转身，呈给了县令，道：“县令大人，这是程公子见到的人，我已经画出来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恰恰就可以证明，桑湛是被冤枉的。” 县令听了谢晏回的话，捋了捋胡子，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由此可见桑湛真的有冤屈，本官也不想冤枉了无辜之人。桑湛的行刑时间可以延后一个月。但是，如果在那之前找不到画中的男子，本官也保不住他！” 桑青青欣喜道：“多谢大人。” 何县令让衙役去将钱捕头叫了回来。钱捕头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根本没拿半点刑具。 程呈暗自松了口气。 何县令把画递给了钱捕头，指示道：“这个男人有可能涉嫌杀人，你带着人去追查这个人的下落！” 钱捕头结果画打开，倒吸了一口气，看到画里的人露出几分震惊和不可置信。 钱捕头不同寻常的反应引起了桑青青的注意，桑青青朗声道。 “钱捕头认识画里的人？” 钱捕头只是看着画，仔细辨认，像是要把画盯出一个洞。 何县令也追问道：“钱捕头？” 钱捕头放下画，叹了口气道：“我确实认识这个人，这个男人叫李骏，在县衙里当过捕头。他当捕头还是我带的他。” 何县令有些疑惑：“我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那时候还是老县令在的时候，他在大人来之前就受了伤。那一次是要抓捕一个大盗，抓捕过程中出了意外，李骏的脸被匕首划伤。他受了伤之后就不做捕头了，据说是回了老家。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他。”钱捕头回忆道，语气里透露出几分怀念又带着几分担忧。 “他老家是哪里的？”桑青青追问。 钱捕头不确定道：“我记得是小叠字山里的河西村。” 桑青青猛地看向谢晏回，谢晏回对着桑青青点头，认同了她的猜测。 李骏有可能是那个带走十娘的男人，如果是这样，十娘就危险了！ 桑青青冷声道：“那应该就不会错了，我们之前也是追查到小叠字山。” 钱捕头看了眼桑青青和谢晏回，咬着牙说道：“我觉得李骏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一直是个正直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桑青青看到了钱捕头脖子上冒出来的青筋，沉默了。 第49章 春杏再次挑拨 谢晏回开口道：“找到他之后，钱捕头可以代我们问问他事实真相到底是如何。” “李骏他家里还有哪些人？”桑青青突然问道。 “他家里还有个妹妹，算算年纪现在应该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我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害羞的小丫头呢。”钱捕头说到这里脸上不自主地露出笑意。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小叠字山看看。我现在去点人，召集齐人大概需要半个时辰。”钱捕头下定决心要一睹真相。 “我和青青回家一趟，给父母报个信。”谢晏回说完就拉着桑青青出了县衙。 谢晏回和桑青青刚走到街上，就遇到了正在找他们的春楼小厮。 小厮因为之前的事看到桑青青还有些尴尬，不太自然道。 “桑大夫，春杏姑娘要见你。” 桑青青疑惑道：“为何要见我？” 她之前去找春杏吃了个闭门羹，如今春杏主动要见，难免让人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小厮一板一眼转述道：“春杏姑娘说你过去就知道了。” 桑青青果断道：“那我们走吧。” 想知道春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桑大夫你等等，春杏姑娘说了，只能让你一个人去。”小厮的眼神落在桑青青与谢晏回交握的手上，提醒道。 谢晏回犹豫着不肯放手，小厮也不肯退让。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最后是谢晏回最快败下阵来，他无奈地松开了桑青青的手，却上前一步给了桑青青一个拥抱。 小厮被两人的举动吓到，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谢晏回很快就松开了手，让桑青青跟着小厮一起走了。 小厮将桑青青带到了春楼的后巷，之前春杏约她见面的地方。 桑青青一见到春杏，春杏就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桑青青显得尤其冷漠，对春杏的眼泪半分触动都没有。 春杏哭了半晌，桑青青一句话都没有，她自己先哭不下去了，止住了眼泪。 哽咽开口道：“桑姐姐，我之前在堂上会那么说都是因为我被威胁了。那人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那么说的话，他们就会杀了我！我太害怕了，就只能在公堂上说了谎。桑姐姐，我很抱歉！” 桑青青震惊道：“你说的他们是谁？是谁在暗地里想要害我们桑家！” 春杏面上一副为难模样，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却一直用眼神瞟着桑青青。 桑青青做出一副气愤万分的模样，大声喊道。 “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我还要让暗地里害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春杏这才说了：“是谢公子威胁的我，他跟秋娘两个人一起找到了我。威胁我不能为你哥哥作证，他们说要让你的哥哥死。让你悲痛欲绝然后找机会也谋害你，这样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桑青青听了春杏说的话，身子一颤，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一副被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模样。 春杏看到桑青青被打击过度的模样，状似难过地低下头。 在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却缓缓扬起，勾出一个古怪的弧度。 桑青青眼睛慢慢地红了，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桑青青仰起头，不想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春杏面前。 桑青青恨声道：“我竟然不知道谢晏回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能够这么狠！我们两人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他却要对我们家痛下杀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要让他家破人亡！” 春杏看着桑青青有些癫狂的模样，害怕地小声唤她：“桑姐姐。” 桑青青面对着春杏努力保持平静，对她柔声道。 “春杏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我会装作不知道这件事，你也不要声张。我回去之后就去凑钱给你赎身。赎身之后你就是自由的了，谢晏回威胁不到你。那时候你再为我作证，让谢晏回他们的阴谋败露身败名裂。你可愿帮我？” 春杏感激地点头道：“我等着桑姐姐！” “我现在就去凑银子。你等我。”桑青青说完之后拔腿就走。 没有看到春杏盯着她背影露出的得意笑容。 桑青青走出春楼后巷就慢慢放缓了步伐，对着后面的空巷说道。 “出来吧。” 谢晏回从桑青青身后不远处走了出来。 谢晏回刚刚抱桑青青，就是为了能够对她耳语：“我会悄悄跟在你身后保护你，你不要害怕，如果遇到什么不对，你就喊我的名字。” 在桑青青跟着小厮走之后，谢晏回就一直暗中跟着桑青青保护她。 自然也听到了桑青青与春杏的所有对话。听到了春杏对他的诬陷。 谢晏回一出来就很着急地想要解释，焦急道。 “青青，他说的都是假的，你不要信她。我从来没有想要害你，也没有跟秋娘暧昧，这些你都知道的。” 桑青青看见谢晏回焦急解释的模样，有些好笑。 桑青青伸出一根手指用它抵住谢晏回的唇，不让他再说话。 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你觉得我是那么傻的人吗？春杏无凭无据的一番话就能让我怀疑你？她恐怕是以为秋娘已经死了，才敢这么陷害你们。我会顺着她的话说，只是为了稳住她，以防打草惊蛇。如果被她察觉到秋娘没死，我怕她狗急跳墙，直接对我们动手。” 谢晏回狠狠地松了口气，笑了笑，用手摸了摸桑青青的发顶。 带着笑意道：“青青哪里会笨呢？青青明明是最聪明，最厉害的！” 桑青青被谢晏回哄小孩的语气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娇嗔道：“不要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对我说话！” 笑闹完之后两人又聊回了正事。 谢晏回正色道：“春杏这边要怎么安排？” 桑青青思忖片刻道：“我让二哥来帮忙盯着春杏，不让她跑了，等我们找到证据之后再请求县衙抓人。” “如此也好。”谢晏回赞同道。 桑淮去了春楼附近蹲守，桑青青和谢晏回带着李骏的画像返回了李秀的家里。 桑青青找到了隔壁院子的大娘，将画像拿给她看。 大娘看得连连点头，惊奇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人，他的脸上就有这道疤。就是他们带着了李秀和她的亲戚！你们可真是神了，明明不认识还能把他画得这么像。” 第50章 找到十娘 钱捕头有些不愿意相信，确认道：“大娘，会不会是天黑你看错了，其实不是这个人！” 大娘被钱捕头质疑，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道：“晚上天是黑，可是我还没瞎，怎么会那么大个疤都看不清！” 钱捕头这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河西村，找人！” 到小叠字山下再往西走，桑青青看到了一辆马车。 马车里空无一人，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这能证明他们并没有找错，就是这辆马车带走了十娘和老妇。 钱捕头观察了下四周道：“再往前走就是山路，马车上不去。” 去往河西村的路并不好走，路有些陡峭，石子也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 桑青青很少走山路走不习惯，险些滑倒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扶住了她。 “你跟紧我，抓着我的手。”谢晏回说完，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了桑青青的手指缝隙，与桑青青十指紧扣。 接下来的路桑青青与谢晏回越挨越近，半靠在谢晏回身上走完了上山路。 钱捕头喘口气道：“到了。” 桑青青的脸都红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皮肤白，脸上的红晕像是从肉里透出来的，让她多了几分鲜活的美。 谢晏回看到桑青青通红的脸，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李骏家在何处？”桑青青问道。 钱捕头沉声道：“我带你们去。” 他以前是来过李骏家里的，现在还记得具体位置。 一行人到了李骏的家里，推门进去，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将小院都找了一个遍，也没有看有其他人的身影。 “难道是我找错了？”见找不到人，钱捕头有些不确定了，认为是自己带错了路。 桑青青出了小院，去敲邻居家的门。 邻居家来开门的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只把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 桑青青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道：“小妹妹，这里是李骏的家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 “他昨天有没有带人回来？你知道她妹妹去哪了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他们人去哪了吗？” 小女孩只是摇头。见状桑青青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 “谢谢你小妹妹。”桑青青礼貌道谢。 谢晏回思索道：“十娘他们昨天被带回来，现在却不在屋里？莫不是？” 谢晏回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未尽的意思。 桑青青沉着一张脸，最坏的结果她也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 钱捕头沉声道：“先找人。” 大家四散开来寻找他们的踪迹，桑青青和谢晏回也帮着一起找人。 在路过院子后面的时候桑青青听到了很微弱的呼救声。 桑青青连忙喊住要走远的谢晏回，轻声道：“谢晏回，等一等，我听到了呼救声。” 谢晏回和桑青青屏住了呼吸，仔细辨别着声音。 桑青青指着一个地方激动喊道：“是这边！” 桑青青指着的地方是一处石壁，石壁上爬满了干枯的野草。 按理来说那边不该会传来呼救的声音。 桑青青自己指完都有些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谢晏回却没有迟疑，直接走了过去扒开了石壁上面的干草。 让干草后面的山洞暴露在了桑青青的眼前。 桑青青连忙冲了进去，就看到地上躺了两个人。 地上躺着的就是被带走的十娘和老妇，两个人一动不动的。 桑青青赶紧蹲下来试探两人是否还有鼻息，还好，两人还有呼吸。 只是过去了一天，两个人的模样就变得惨不忍睹。 十娘和老妇身上的衣服变得脏兮兮的，衣服上还带着血迹。 桑青青撩起两人的袖子，看到她们的手臂上布满了棍棒鞭子击打的痕迹。 闻声进来的衙役，看着两人的模样呢喃了一句：“这真是太残忍了。” 钱捕头也不忍的别开了头。 “快把她们抬出去，我来给她们医治！”桑青青急切道。 桑青青直接指挥了衙役们上来帮忙，衙役们都很配合桑青青，将两人抬了出去放在了李骏屋里的床上。 在桑青青为十娘和老妇医治的时候，守在外面的钱捕头他们遇到了李骏。 李骏是从外面回来的，看到院子里站着那么多人就警惕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山洞的方向。 看到山洞的暴露在外面，李骏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李骏邪气的笑了笑，道：“她们死了吗？” 钱捕头痛心疾首道：“她们还活着，桑大夫正在为她们医治，在还没有铸成大错之前，收手吧！” 李骏听到十娘她们没有死的消息，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叹道：“那真是太不妙了。” 说完李骏就向屋子里的方向冲过去。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竟然还要冲进去杀了十娘！ 钱捕头他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慢了一步。 眼看李骏就要接近桑青青所在的屋子，谢晏回挡在了门口。 “让开。”李骏一掌打在了谢晏回的胸口。 谢晏回躬起了身子，却没有挪开。 钱捕头他们已经围了上来，让李骏没办法靠近十娘她们。 李俊看没办法补刀，只能往院外冲想要突围。 钱捕头跟李骏对上，缠斗了一会儿，钱捕头被李骏打伤。 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李骏乘机逃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桑青青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松了口气道：“她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剩下的要将她们带回福寿堂医治。” 钱捕头指挥着人将十娘和老妇带回去，在要走的时候又转回来。 对着桑青青揶揄道：“刚刚李骏要往屋里冲，谢公子死死的挡在屋子外面，还受了李骏一掌，桑大夫可不要忘了给谢公子也瞧瞧伤。” 钱捕头说完就转头继续指挥去了。 桑青青焦急的看向谢晏回，急切道：“你受伤了？” 谢晏回安抚道：“没什么大事，我不疼的。” 谢晏回活动了一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桑青青稍微松了口气道：“谢谢你，等十娘她们醒了我也会告诉他们，你刚刚救了她们！” 谢晏回认真的看着桑青青，道：“我不是为了她们，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第51章 抓捕春杏 桑青青下山的时候耳朵一直是红红的，虽然跟谢晏回十指紧扣，眼睛却不敢看谢晏回。 谢晏回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 十娘她们被带到福寿堂后，桑青青又进行了一番医治。 十娘是先醒来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十娘还有些恍惚。 桑青青一直守着十娘和老妇，十娘一睁眼她就注意到了，开口道：“你醒了？我又把你救回来了，你可要赶快好起来，我不希望再救你第三次。” 十娘张开口费力地说道：“谢谢，你，桑，大夫。” 桑青青握住十娘的手，劝道：“如果你想谢我的话，你就告诉我为什么李骏要杀你，花魁被杀那晚你又经历了什么？” 十娘听到桑青青说到花魁被杀案，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快速缩回去。 头也转向了另一边，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桑青青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说因为害怕，害怕会再次受到伤害。可是如果你不说出真相，真凶就会一直逍遥法外。真凶没有被抓到，你依旧不安全。我看老妇身上的伤比你身上的严重，是她一直在护着你吧！你忍心让她白白受伤吗？” 听到桑青青提到老妇，十娘将头转了过来，看到了对床依旧昏迷着的老妇。 一滴泪顺着十娘的脸颊没入发鬓。十娘的眼神变得鉴定。 “我，说。”十娘道。 十娘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还说得很费力。 桑青青建议道：“你现在还不能说太多话，我给你准备纸笔，你把事实真相写出来！” 十娘点了点头，同意了。 最后桑青青带着写得满满的两页纸走出了病房。 走出门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谢晏回。 “如何了？”谢晏回问道。 桑青青愤然道：“十娘写说，她会满身是伤地出现在河边是因为李骏在追杀她。那日在春楼她喝了春杏递给她的水酒，到了半夜感觉嗓子疼痛难忍就出了房门去寻人。刚好撞见春杏打扮成她从花魁的房间出来，透过还没关上的门十娘见到躺在床上流着血的花魁。她感觉不对劲想要跑，被从花魁房里出来的李骏抓住。春杏想要她做替死鬼，没有当即杀了她，只是让李骏看着她。她找了机会跑了出来，李骏在河边抓住了她，打伤了她想要将她丢在河里淹死，但是她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她想不到春杏会这么疯狂，杀了花魁之后还想毁了十娘，让十娘背上杀人的罪名。” “那三哥会出现在花魁房间，是因为十娘跑了，她们又找了三哥做替死鬼。”谢晏回分析道。 桑青青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谢晏回冷声道：“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我这就通知钱捕头，进春楼抓人！” 罔顾人命与律法之人就应该受到制裁！ 谢晏回出了院子，对着天空点燃了钱捕头给他的信号弹。 在春楼外面等着的钱捕头一行人，在看到信号弹之后就冲进了春楼。 钱捕头他们冲进春楼的时候，春杏正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试穿着新送来的华丽服装。 在看到钱捕头的时候，春杏的表情变的扭曲起来，随即又做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她露出一个被吓到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各位官爷，这是做什么？这般模样实在有些吓人。” 说着，她眨了下大眼睛，双眸含泪，看上去像个无辜的小鹿。 钱捕头却不吃春杏这一套，冷声道：“你涉嫌杀害花魁，现在我们要将你缉拿归案！” 春杏后退一步，强自镇定道：“官爷说我杀人，可有证据！” 钱捕头冷哼道：“桑大夫他们已经拿到了证据。” 春杏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透着几分阴冷。 她阴狠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带着证据来指认我，我等着！” 桑青青和谢晏回赶到的时候，春杏正旁若无人地敷面描眉，精心打扮着自己。 这一次春杏没有再装无辜，对着桑青青勾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低语道：“桑姐姐，捕头说你找到了我杀人的证据，我不信的。你不是还说要给我赎身的吗？” 桑青青也不废话，直接将十娘写的拿了出来，厉声道：“这是十娘亲手写的指认状，你就不好奇上面写了什么吗？” 春杏歪了歪头，懵懂又无辜道：”我为什么要好奇呢，我什么都没做啊，桑姐姐。” 见春杏不见棺材不落泪，桑青青将纸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十娘已经被我救了回来，让人保护了起来。等将来开堂审理你的时候，她会出庭指认你的。” 春杏皮笑肉不笑道：“她说的是看到我从牡丹姐姐的房间出来，她并没有看到我杀人不是吗？而且追杀她的是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桑姐姐你可不能诬陷我，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太害怕没有说出实情而已。” 桑青青冷笑一声，沉声道：“你以为把所有罪责推到李骏的头上你就没事了吗？李骏是你的哥哥吧！他与春楼里的姑娘无冤无仇，他杀人你说是谁在背后指使呢？” “你怎么知道的？哥哥已经被你们抓了吗”春杏质疑的话脱口而出，等她说出口之后就知道自己已经不打自招了。 桑青青轻声笑了笑：“原本我是不确定的，现在我知道了，我猜得没错。” 春杏脸上的虚假笑意彻底维持不住，她垂下手臂，呆呆地站着。 突然她就像发疯一般将梳妆台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上，梳妆台上的镜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镜子碎片映照出无数个春杏狰狞的眉眼。 “明天就是花魁选拔的日子，花魁的位置本该是我的，这一切都被你们毁了。桑青青你又一次毁了我的人生！我恨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挑桑湛做那个替死鬼吗？因为你，我挑中他，就是为了报复你！” 春杏癫狂的大喊，怨毒的眼神锁定在桑青青的身上。 第52章 背后隐情 桑青青注意到春杏话里不同寻常的地方，疑惑道：“你说又一次？我不记得之前见过你。” 春杏哈哈大笑两声，双眼充满血丝，她怒道。 “你忘了何焕之吗！他跟我说好会为我赎身，娶我做妻子。嫁给他之后，他那个做县令的叔叔会扶持他，给他谋个一官半职，这样我就是官太太。但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桑青青诧异，她没有想到春杏跟何焕之还有这样的关联。 她不解道：“何焕之被县令赶回了乡下，你觉得这是我的错？” 春杏恶狠狠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嫁给他了！” 桑青青冷静下来，道：“何焕之会被赶回乡下都是他咎由自取！我没有错！” 何焕之的所作所为，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 “不，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春杏不是不知道何焕之离开的原因，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供她发泄。 何焕之已经离开了，她只能将怨气投注在桑青青身上。 这一点桑青青知道，春杏也知道，但春杏宁愿这么自欺欺人。 桑青青不想扯这个话题，将谈话拉回正题，问道：“你恨我，那你为什么要杀害花魁？还要陷害十娘？” 春杏的目光停留在衣架上的华丽衣裳上，她不甘又怨恨道。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我就要靠自己，我要做春楼的花魁！可是只要有牡丹在，今年的花魁人选依旧是她，所以她必须得死！牡丹死了，还有十娘，只要她们都不在了，我就能当上花魁！你看，这花魁的衣裳是不是很好看，明天，明天我就会穿着这衣裳，成为春楼的头牌！” 桑青青看向衣裳，华丽的外表都隐藏不住人心的贪婪和欲望，她皱眉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杀人？” 春杏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甘道：“没错，她们两个的乐艺都没有我高，也都没有我聪明。就是因为有几分姿色，才被那些男人追捧。花魁本来就该是我的，要怪就怪她们挡了我的路！” 桑青青见春杏只会把人生的不如意怪在其他人身上，并且报复。 就知道跟她没有什么好谈的，她并没有什么苦衷，只是一个不敢自己面对人生挫折的胆小鬼！ 桑青青叹气，说道：“钱捕头，既然她都承认了，就将她带回去吧。” 钱捕头挥手，两个衙差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春杏，春杏目光这才不得不从衣服上移开。 在快要被带出房间时，她突然破口大骂道。 “桑青青，你毁了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也失去想要的一切！明明只差一天，就差一点我就能新的花魁，只要给我机会我就会成为新的传奇！桑青青，你毁了我！” 春杏语气癫狂，咒骂的声音尖厉，听着像是厉鬼在哭嚎。 “等等。”桑青青叫停了拖着春杏的衙役。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春杏，掷地有声道：“让你进大牢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贪念！你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但是你不该用这样歪门邪道的法子去达成。你把自己的不幸挫折加在其他人身上，其实就是逃避自己的无能！你的心从一开始就坏了，那你绝不可能成大器！” 春杏摇头呢喃道：“不是的不是的！” 桑青青蹲下来看着春杏道：“如果你不是用杀人这样的方法，而是苦练你的技艺，等你的琴技练到出神入化，我相信你会成为你想要的模样，但是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 也许是桑青青的眼神太坚定了，春杏不自觉地凝视着桑青青的眼睛。 她透过桑青青的眼睛，看到了自己投在桑青青眼中狰狞的模样，就像个恶鬼。 春杏捂住自己的脸大声尖叫起来，不愿意再看桑青青的眼睛。 衙役果断将春杏拖走，尖叫过后，春杏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垂低着头。 桑青青凝望着，一言不发。 谢晏回走了过来，看着桑青青的侧脸道。 “觉得可惜？” 桑青青摇了摇头道：“我只是遗憾，原本以为她是不屈于命运，想靠自己努力争出一番天地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 谢晏回虽然说着世间少有，却一直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桑青青。 这样的奇女子少有，他的身边却有一个。 桑青青笑了笑，豁达道：“我相信以后这样的女子会越来越多。在遥远的以后，女子皆是如此，在社会上能有一番天地任她们施展。” 谢晏回眸中笑意浅浅，别人若是这么说，他会存疑，但这话从桑青青口中说出来，他觉得可信。 这边花魁被杀案的真凶落了网，那边被诬陷的桑湛也被县令从大牢里放了出来。 桑湛无罪释放，桑家和谢家都很高兴，约着一起在桑家吃一个团圆饭。 谢大嫂老早就开始忙里忙外，谢小妹也帮着一起打下手。 谢老太太谢母和桑母早就没有了嫌隙，三个长辈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闲话家常。 “开饭了！”谢大嫂扯着嗓子招呼其他人吃饭。 所有人聚集在桌边挤坐在一起，看上去格外热闹。 “好香啊，我在牢里的时候，就想吃一口家里的菜！”桑湛闻着饭菜的香味，心满意足道。 “老三你多吃点，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听到桑湛说到牢里，桑母眼里又开始泛起泪花。 抖着手给桑湛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 桑远跟桑淮看到母亲又开始难过，一左一右分别给了桑湛一手肘。 桑湛吃痛却不敢叫出声，面上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对着桑母笑，好不憋屈。 桑青青坐在一边看到了三兄弟暗地里的互动，抿嘴笑了笑。 谢晏回见桑青青笑了，也跟着笑。 一旁的谢小妹别过脸去，不想吃这碗狗粮。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正吃到一半听到外面有人大声议论。 “听说县衙大牢着火了，好多人都在救火。” “那火势就是从大牢那边烧起来的，县衙里现在正忙着灭火救犯人呢！” “走，热闹去。” 外面脚步声凌乱，显得乱糟糟。 桑青青和谢晏回听到外面的对话，对视了一眼。 说到大牢，他们立马想到了被抓了的春杏跟在外逃亡的李骏。 桑青青担心这件事出什么意外，有些坐不住地站了起来。 “青青你要做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 同桑母疑惑的问话一起响起的还有谢晏回的声音。 第53章 玉石俱焚 谢晏回也跟着桑青青站了起来，准备一起离去。 “什么事能有一家人吃饭重要？”桑母犹豫着不想让他们去。 “我担心出了什么事，去看看就回！”桑青青乖巧道。 桑青青对谢晏回使了个眼色就往外走，谢晏回立马跟上，两人几步就走出了院子。 “算了，青青是个主意正的。”桑母摇了摇头道，招呼着其他人动筷子。 桑青青和谢晏回来到牢房门口，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就看到李骏拿着一把大刀跟衙役们对峙。 站在最后面的是被关押的犯人，因为牢房起了火，他们被带了出来。 这里面就包括昨天才被关进去的春杏。 桑青青皱眉，说道：“看来李骏今日的目的是劫狱。” 谢晏回点头赞同道：“没错，我想钱捕头也料到了。” 钱捕头看向李骏的眼神很痛心，毕竟李骏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 谁知道再见面，李骏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成为了他要抓捕的罪犯。 钱捕头劝道：“李骏，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你是带不走春杏的。” 李骏死死地握着刀柄，微微避开钱捕头痛惜的目光，道：“春杏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必须救她！” 钱捕头疑惑道：“为什么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捕头很疑惑，为什么李骏的妹妹去了青楼，李骏还在妹妹的唆使下成为了杀人犯。 李骏原本不想理会，但是看到钱捕头的眼神让他想起了自己当捕头的时光。 那时候是他最风光的时候，也是他最怀念的时候。 可是后来呢？ 李骏边回忆边说道：“我抓捕罪犯受伤之后，我以为县衙会为我医治，可是之前的县令并没有为我医治，反而因为我受伤不能出任务而挤兑我，最后还以县衙不养闲人辞退了我。受伤的我只能在家养着，没有了收入来源也没有钱看病。有一次我拖着受伤的身体上山打猎，不曾想又受了伤，大夫狮子大开口，凑不齐医药费的我只能躺着等死，是妹妹把自己卖给了青楼才凑齐了银子为我医治，从那之后我就知道世间没有正义！” 李骏的声音苍凉又怨念，围观的人群听了李骏的经历，对他的抨击声都小了许多。 钱捕头也怔住了，带着歉意道：“之前你受伤我没有帮上忙，被辞退我也无能为力。也是我对不起你。” 那时候的钱捕头也只是个衙役，人微言轻，知道李骏受到不公的对待也无能为力。 李骏苦道：“师父，我没有怪过你。只是我今天必须带走妹妹，自那之后我就是为了妹妹而活！” 李骏举起刀，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他刻意地避开了钱捕头，钱捕头看了出来，却还是带着人围了上去。 上次带去的人手不足让李骏逃了，这次李骏到县衙劫人，面对的是县衙的所有衙役。 双拳难敌四手，李骏很快败下阵来，被衙役们押着跪在地上。 钱捕头不去看跪在地上的李骏，痛心道：“县令大人那边我会尽力替你求情。” 李骏知道自己今天救不走春杏了，只能哀求道：“师父，那个花魁是我杀的，那两个人也是我打伤挟持的。这一切都跟我妹妹没关系，你救救她。我没有什么好活了，她却还小，你救救她！” “她主使整件事，性质恶劣，县令大人说了会从严发落。”钱捕头面对李骏恳求的眼神，选择了如实说。 “哈哈，这世间果然没有给我们活路，我希望不要有下辈子。”李骏苍凉地笑了，笑声里满是绝望。 笑完之后李骏突然用力挣扎，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大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抹了脖子。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没有人反应过来。 喷洒的热血，溅到钱捕头脸上和身上，他迟缓地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倒下去的李骏，一瞬间，他感到身上血液滚烫。 “哥哥！”春杏发出一声悲痛的呼喊，想要冲上去。 衙役们拦住了她，不让她靠近。 桑青青皱眉快步上前，她丝毫不在意血迹会弄脏自己白色的裙摆，蹲下身，捂住李骏脖子上的伤口，想要止住血。 可是伤口太深，李骏抽搐几下就没了气息。 滚烫的鲜血仿佛在灼烧着桑青青的手，她有些恍然。 “青青，没事了。” 谢晏回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桑青青拉进怀里，让她不再去看到底的李骏。 春杏见此，眼里的那一点光亮彻底的暗了下去。 她小声道：“哥哥，我来陪你。” 说完，就朝着燃烧着大火的牢房跑过去，将自己投身火海。 大火猛地燃烧了一瞬，火苗蹿得更高，阻拦了衙役们想要救人的步伐。 “这下是彻底结束了。”桑青青看着火场，眼底闪烁着几分泪意，在火场的照映下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不幸之人最后也成了加害者，可悲。”谢晏回也感慨道。 在桑湛的事情了结之后，桑家和谢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成了等乡试的结果出来。 桑母和谢母两个人都约着去了好几次寺庙，求着神佛保佑谢晏回和桑湛双双中举。 在大家的期盼中，公布成绩的日子终于到了。 两家人都早早的出了门，去府衙门口等着成绩公布。 成绩一张贴出来，桑淮就凭借武力的优势挤进了最里面，去替谢晏回和桑湛看成绩。 没一会儿桑淮就挤了出来，乐呵呵道：“谢晏回，你通过了，如今也要叫你举人老爷了。” 大家听到谢晏回中举都很高兴，一人说了句吉利话。 桑青青对着谢晏回笑道：“恭喜你得偿所愿，谢秀才。” 虽然谢晏回现在已经成了举人，桑青青却依然调侃地喊他谢秀才。 谢晏回回以桑青青一个无奈的笑容。 桑湛焦急追问道：“二哥，那我呢？我的成绩如何？” 大家也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桑淮。 桑淮看着桑湛，欲言又止。 桑湛期盼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强颜欢笑道：“我就说嘛，我准备的这么仓促，怎么会考上，我可没有晏回这样的好头脑。” 大家都看出了桑湛是强颜欢笑，只能配合着桑湛的说辞开解，鼓励他下次努力。 “三哥你不要气馁，想想你之前没有任何基础，不是也过了童试，说明你还是有天赋的，只要用功备考，下次准能考上！”桑青青拍拍桑湛的肩膀，鼓励道。 第54章 可愿管理医馆？ 桑湛只是苦笑，没说话。 晚上，两家人因着谢晏回读书的这件事，再一次聚到了一起。 谢父道：“晏回中举就能回书院去读书，只是书院在府衙上，而府衙跟家里隔得远，每日来回路途奔波，我想着，不如就让晏回住在学院里。” 桑母接话道：“这样的话，青青与晏回不就要分离？” 桑青青听到这话，心头咯噔一声，刚要说没关系，就听到桑老太太说道。 “这样确实不好，叫小夫妻两个分开是什么事儿？而且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咳。” 桑青青被桑老太太的话弄得不太自然，耳朵发烫起来。 谢晏回含笑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二人的反应大家都看在眼里，彼此心照不宣的欢喜。 谢父当即改了口：“母亲说的是，这样确实不好。” “不如给两个孩子在府衙找一个小院子，让他们住着，这样既不会分离还能让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桑父建议道。 谢母赞同道：“我觉得这提议不错。” 桑老太太思索了片刻，说道：“那要找个离府衙书院近些地，免得晏回每日上学辛苦。” 谢晏回开口道：“青青每日要到医馆坐诊，应该找一个离医馆近的院子。我每天多走些，没事。” 桑老太太调侃道：“晓得了，知道你心疼媳妇，是我考虑不周。” 桑父桑母对谢晏回的细致很满意，谢晏回能考虑到桑青青，选院子的时候主要考虑青青，这说明他将青青放在了心上。 定下来要搬院子之后，桑青青和谢晏回就一起去找要出售的院子。 每次看院子，卖房的人都会侧重招呼谢晏回。每每这个时候谢晏回就会问桑青青的意见，听之任之的模样，让卖房的人都暗地里嘀咕桑青青是不是个母老虎，将谢晏回降服了。 “青青你觉得这间如何？”谢晏回温声询问道。 “这间屋子，坐北朝南，采光最好的那间可以给你做书房。院子也够大，种花养药材也合适。我挺喜欢的。”桑青青夸赞道。 “那就这间。”谢晏回果断道。 “你的意见呢？”桑青青疑惑道。 “这是我们的家，自然要你满意，你满意我就满意。”谢晏回回应道。 “我们的家”这四个字让桑青青的心怦怦跳动了两下，之前她没有实感，现在才意识到，以后这个院子是她们两个人的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她要和谢晏回同居了！ 桑青青后知后觉地红了脸，耳朵也红彤彤的。 谢晏回眼里带着笑意看着她，笑而不语。 “咳咳。既然两位都满意，那我们就签契约。”卖房的人用力咳嗽两声，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让这对浓情蜜意的小夫妻能够看一看，等在一边还要吃狗粮的他！ 桑青青笑着点头道：“好。” 确认好住房两个人很快就搬了进去，学院开学的日子也到了。 早晨谢晏回跟桑青青都是一起出门，去往不同的两个方向。 这天桑青青照例在医馆里面坐诊。 福寿堂的小厮走到桑青青面前道：“桑郎中，东家让我带你过去。” 桑青青心里有些疑惑，面上却不显半分，沉着道：“前面带路。” 桑青青到医馆偏厅的时候，东家霍岽已经在里面了，一起坐在主位的还有一个桑青青不认识的男人。 那男人看面容与霍岽有八分相识，只是霍岽是仙风道骨，他是慈眉善目，像尊弥勒佛。 “东家。”桑青青先给霍岽微微行礼，陌生男子桑青青也没有落下。 霍岽满意地看着桑青青，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弟霍锡，医馆的经营，采买和与其他商户府衙合作都是他负责的。” 桑青青听霍岽这样说，重新行礼道：“二东家。” 霍锡摆了摆手道：“桑大夫不必如此见外。我听我哥说了，你无偿教授医馆郎中们医术，让他们的造诣更上一层楼，可见人品。” 霍锡没说的是，因为郎中们的医术更上一层楼后，福寿堂的名气更响了。 之前的福寿堂虽有府城第一医馆的名头，其他医馆也一直对这个名头虎视眈眈，一直想要取而代之。 现在福寿堂彻底坐稳了这个名头，其他医馆都不能与福寿堂争锋。 这一切都多亏了桑青青，这也是他今天会来见桑青青的原因。 霍岽捋着胡子道：“你现在作为医馆的圣手，医术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可以愿意跟着我学如何管理医馆？” 之前霍岽解聘刘大夫，敲打不服气的郎中们的手段，桑青青现在都还记忆尤深。 听到霍岽愿意教她，桑青青大喜过望。 霍锡笑眯眯补充道：“后面我也会教你经营医馆，你可愿学？” 这对于桑青青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好机会，连忙道：“我想学，多谢两位东家栽培。” 霍锡依旧笑眯眯道：“既然你愿意学，我们也算你的半个师父。” 桑青青反应极快，看到一旁的桌上放着茶水茶杯，走过去倒了两杯茶端回两位东家的面前。 双手奉上茶杯，真诚道：“二位师父请喝茶。” 霍岽和霍锡满意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回去之后，桑青青兴高采烈的跟谢晏回分享她今日拜师的事。 谢晏回眼里带着笑，认真的听桑青青说着。 说完之后，桑青青的情绪回落，有些低落道：“我真的可以做好吗？” 桑青青以前没有管理过那么多人也没有经营过医馆，激动过后难免有些自我怀疑。 谢晏回好笑的伸出手，拍了拍桑青青低垂着的头顶。 温柔道：“青青，你聪明又有能力，你要相信自己。每件事你不是都做的很好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桑青青抬起头，看着谢晏回的眼睛重重点头道：“嗯！” 在谢晏回的鼓励下桑青青整理好了心情，不再怀疑自己。 翌日，桑青青一到福寿堂就被霍岽找了过去。 霍岽霍锡带着桑青青来到了所有郎中的面前。 宣布道：“从今天开始青青将会协助我和二东家一起管理福寿堂，她跟我们有一样的权力。” 第55章 生意经 福寿堂的郎中们听了克制不住的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件事。 “桑大夫医术了得，但是管理医馆，还是太嫩了吧。” “你懂什么，东家这是拿我们磨刀呢！” “那也要看这把刀能不能磨出来。” “一个女流之辈能成什么大事，也值得东家这样用心。” 郎中们的质疑声传到桑青青耳中，对此，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对这些质疑做出回应，只是安静地站在霍岽的身后。 站在一边的霍锡看到这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郎中们散了之后，霍岽捋着胡子道：“今天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你年纪轻行医和管理都会被质疑。不管面对怎样的质疑你都要沉着冷静，如果一被质疑就慌了，如何能服众？” 桑青青恭敬点头道：“弟子记住了。” 接下来好几天，霍岽都将桑青青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着桑青青如何管理医馆事务。 大家将霍岽的态度都看在眼里，知道霍岽不是说说而已。 虽然有些嫉妒和不忿，但也渐渐地接受了桑青青管理医馆这一事实。 桑青青要学的东西多了，每日待在医馆的时间也就多了。 谢晏回下学回来在家里没有看到桑青青，就会来到医馆。 在门口等着桑青青出来，两人一起踏着月色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这天霍岽带着桑青青去了市井，走到一处人群聚集的角落。 “东家？这里是？”桑青青看着眼前热闹的集市，疑惑道。 霍岽语气淡淡道：“这是招工的地方，也可以买仆。你认为医馆要招怎样的小厮？” 桑青青思索道：“识字，良善，老实，身强力壮的。” 霍岽听了却摇了摇头，笑道：“医馆里要有这样的人，却不能只有这样的人。医馆里也要有机灵的，遇到突发情况要能妥善的处理。他可以滑头一些爱偷懒一些。但绝不能有坏心。” 桑青青听了若有所思。 霍岽继续道：“大夫也是如此，他可以爱钱也可以高傲，有些不伤大体的小毛病都没有关系。但是他不能陷害同僚，不能不择手段。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桑青青恭敬道：“弟子记住了。” 霍岽点播道：“你自己回去多想想。” 桑青青回去将发生的事跟谢晏回说了，谢晏回听了沉默了一会儿。 说道：“先生是个有智慧的。要做好生意要识人善用，人无完人，只要找到合适的位置就能发挥大用。” 桑青青叹道：“之前是我狭隘了。” 翌日，霍岽对桑青青道：“今日我再教你如何看碟下菜。” 桑青青听了之后皱起了眉，怀疑道：“东家，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看人下药吗？” 霍岽自然注意到了桑青青质疑的眼神，也不恼。 平静道：“不错，如果那人是村民就开次的药材，如果那人是官爷财主就开好药材。” 桑青青反驳道：“医者仁心不可用财富区分病人，如果富人就治，村夫就不治，配不上仁心二字。” 霍岽笑道：“错了，不是不治，是开药不同。黄芪与人参都可以补气，价格却天差地别。这样的 桑青青一开始还不懂霍岽为什么要与自己说这些，联想到自己最近医治的病人才反应过来。 东家这是在告诉她，她最近的病人已经很少能看到村民的影子。 桑青青困惑道：“可是我开的都是效果最好的方子。他们用了之后就会药到病除。” 霍岽摇头道：“效果最好也要他们抓的起药，如果连药都喝不上，能有什么作用呢？” 桑青青低下头沉思久久不能回神。 晚上，谢晏回早早就察觉到了桑青青的心不在焉。 在吃过晚饭之后，终于开口道：“青青，因何困惑？” 桑青青将福寿堂里的事都说了。 “如果不是东家点破，我注意不到这些事。”桑青青的表情有些迷惘。 今天霍岽说的，推翻了她之前所学所用。 谢晏回捧起了桑青青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青青，在温饱面前，有些小病小痛就变成了可以忍受的一部分。就算那些病痛如影随形，日子久了就会变成他们的一部分。” 桑青青怔愣了很久，幽幽地吐出一口气，道：“是我没有把自己的目光往下放，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谢晏回轻轻地拥住了桑青青，心里叹了口气。 他知道桑青青并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之前过得太幸福了。 看到的都是绽开的花儿，没有看到底下的泥土。 这次之后桑青青也转变了自己的观念，她的诊位前再次排满了人。 在一次看诊结束之后，霍锡找到了她。 霍锡浅笑道：“管理的事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跟着我学习如何经营一家医馆。” “弟子知道了。”桑青青答道。 桑青青一直以为霍锡在经营上也是个与人为善的性子。 直到她看到了霍锡端着一张笑脸将药材商人的药材价格砍掉三分之一，让药材商人恨得牙痒痒，还能笑眯眯的约着人留下来喝茶。 在桑青青以为霍锡是个笑面虎的时候，他又能慈眉善目的将农妇烧制的陶器高价采购，视而不见瓷器上的瑕疵。 霍锡笑着说道：“与商人交锋不让分毫，与手艺人做生意吃点亏也无妨。这是我做生意的方法。” 霍锡还是那副弥勒佛的模样，桑青青却觉得他的眼睛很亮，里面闪着光的是处事的大智慧。 桑青青认真刻苦的吸收着两位东家告诉她的道理和方法。 转眼间就到了冬季，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 这日，霍岽特地交待道：“青青，今日忙完，到食为天来。” 桑青青按照霍岽说的，到了食为天，就被小厮带去了爆香。 霍岽和霍锡已经在里面等她了，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 桑青青疑惑道：“东家，这是？” 霍岽面无表情道：“吃完这顿饭，你就离开福寿堂，你手里管的事我会安排另外的人接手。” 第56章 出师自立门户 桑青青被霍岽的话砸蒙了，将这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才理解了霍岽的意思。 她艰难道：“东家的意思是要辞退我吗？弟子是有哪里做得不好，你们只管指出来。” 桑青青脑子里一直在转，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两个东家厌恶。 霍岽正经道：“你做得都很好，只是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桑青青站在那有些无措，她总觉得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霍锡坐在旁边看够了戏，笑着打岔道：“行了，你不要再吓她了。” 被霍锡揭穿之后，霍岽不再摆着一张严肃的脸，看着桑青青一脸紧张的模样时露出了笑意。 桑青青一头雾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迷糊道：“东家这是在跟我开玩笑？” “不，我说的是真的，但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青青，你出师了。”霍岽满是欣慰地笑道。 霍锡补充道：“吃完这顿饭，你就可以出去自立门户了。以你现在的能力，开一家医馆没有问题！” 桑青青激动有些哽咽道：“东家，你们怎么？” 她之前一直以为霍岽霍锡两个人培养她，是想要她管理经营福寿堂，但是现在两人的做法再一次告诉她，她又想错了。 霍锡慈爱地看着桑青青道：“你一直想开一家自己的医馆，这些我们都知道。” 霍岽也跟着鼓励道：“医馆并不是那么好开的，但是我们相信你。” “多谢两位先生！”桑青青热泪盈眶，感激道。 她郑重地对着霍岽霍锡行了一个礼，弯着腰久久不肯起来。 “这都是你自己勤奋的功劳，我们只不过就是起提点作用，不必如此。” 霍岽霍锡走过来，将桑青青扶起。 “二位先生的教导之恩，青青不敢忘，会一直牢记在心中。”桑青青哽咽道，两位先生对她来说亦师亦友，十分珍贵。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煽情的话了，这菜再不吃就凉了！”霍锡笑着打岔道，招呼着霍岽和桑青青入席，自己则借着催菜的功夫偷摸地擦了下眼泪。 吃完谢师宴，桑青青回到福寿堂，看着堂中熟悉的陈设和面孔，她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在这里的时间不算长，但突然之间要离开还是有些不舍的。 “青青。” 谢晏回低沉的声音传来，桑青青回头就看到他拿着伞站在风门口，她忙走了出去，嗔怒道：“今天这么冷，不是让你不用来接我吗？” 谢晏回笑意浅浅，道：“我想要跟你一起回家。” 桑青青听到‘回家’二字时，心头触动，伴随着酥麻，暖意流至全身，她主动伸出了手，小声道：“嗯，一起回家。” 谢晏回扣紧她的手，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桑青青与谢晏回聊着天，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皮上有一丝凉意。 一抬头，就发现天上飘落着一片片雪花。 桑青青伸出手，雪花落在指尖上，瞬间就融化消失不见。 她欣喜道：“下雪了，初雪！谢晏回，在我们老家有一种说法，如果一对恋人一起看见初雪，他们就会一直幸福。” “就像我们这样吗？”谢晏回坏笑着反问。 桑青青还是头一次在谢晏回的脸上，看到这样痞里痞气的表情，感觉与谢晏回平日里样子相差很远。 但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谢晏回的脸上，却又异常的和谐不惹人厌。 “我们不是恋人。”她下意识道。 说完之后，桑青青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凝固，谢晏回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让桑青青有些不安。 正想说什么来补救时，就听他道。 “我们不是恋人，是夫妻。” 慌乱的情绪被瞬间抚定下来，桑青青忙点头，“嗯”了声。 初雪过后，伴随着年的脚步，又下了几场雪。 年的前夕，桑青青和谢晏回就回到了谢家，与一家人一起筹备春节。 这几日不论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充满了大街小巷。 谢大嫂和谢小妹包揽了做团圆饭的工作，将贴春联和挂灯笼的任务给了桑青青和谢晏回。 桑青青拿着红纸去了谢晏回的书房，谢晏回已经磨好墨等着了。 桑青青俏皮道：“谢秀才你今天可要好好写，不然罚你少吃一个鸡腿。” 在这几日桑青青将炸鸡的制作方法交给了谢大嫂。 炸鸡腿一经推出，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 “是，夫人。”谢晏回面上表现的无奈，眼底却带着笑意，然后提笔落笔一气呵成。 桑青青被谢晏回那声“夫人”叫得心头滚热，抬眼时，发现谢晏回已经写好了对联，她上前过去，轻声念道。 “万里鹏程随风起，新年鸿运顺意来。寓意真好，明年我们一定会更好。”桑青青满意点头。 谢晏回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递了过去，道：“青青，这个送你。” “什么？” 桑青青疑惑地将木盒子接过来打量，木盒不大，细细长长的，盒盖上刻着一个梅花暗纹。 谢晏回浅笑示意道：“打开看看。” 桑青青怀着期待与激动打开了木盒，里面放着一个梅花模样的簪子，红珊瑚被做成红豆大小，点缀在梅花的中心。 她将簪子拿到手里反复把玩，爱不释手。 这是她到这个时代来之后看过的最美的簪子！ 桑青青欣喜道：“谢秀才，谢谢你，这簪子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我为你戴上吧。”谢晏回看着桑青青的眼睛，提议道。 “那，那好吧。”桑青青有些娇羞的将簪子递给了谢晏回。 谢晏回缓缓靠近桑青青，举起手。 桑青青能感受到从谢晏回身上传过来的热量，还有他的呼吸。 她开始紧张起来，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袖，低垂着脖子根本不敢抬头看。 谢晏回垂眸就见桑青青洁白的脖颈，一时间有些愣神。 因为许久没有感受到谢晏回的动作，桑青青好奇抬头，正撞上谢晏回拿着簪子发呆的样子。 “噗嗤。” 桑青青没忍住笑出来声。 她忍笑道：“如果你不会的话，就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 说着，桑青青将簪子拿了过来，凭着感觉插在了自己的头上，然后轻声哼着歌去照镜子。 谢晏回回过神，望着桑青青照镜子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懊恼地摇头。 下一次，可不能这么没出息。 晚上吃团年饭的时候，一家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谢小妹嬉皮笑脸的摊着手，对家里的长辈挨个地说着吉祥话讨红包。 大家一边笑谢小妹这么大人还讨红包，一边笑着将红包拿出来。 谢小妹轮了一圈，最后来到了桑青青和谢晏回面前。 谢小妹调侃道：“祝二哥二嫂越来越恩爱，早生贵子！还请二哥二嫂给小妹两个大红包！” 桑青青被谢小妹的祝福臊得脸红，只当自己没听见。 谢晏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谢小妹一掂重量就笑得合不拢嘴。 “谢谢二哥！二哥最好了！” 谢晏回提醒道：“这是我跟你二嫂一起给的，她脸皮薄，你不要再臊她了。” 谢小妹对着谢晏回扮了个鬼脸。 “谢谢二嫂，二嫂也好！还有，二哥真是护着二嫂！” 谢小妹调侃的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57章 腹胀水的男人 年初二。 谢晏回提着大包小包，陪着桑青青回到娘家。 离桑家还有老远时，桑青青就看到前来接他们的三个哥哥，不由得激动挥手喊道：“大哥二哥三哥！” “小妹！” 三个哥哥撵着驴车过来，这才对着谢晏回打了声招呼。 “妹夫。” “爹娘都在家里等着，快回家吧。” 桑青青也不含糊，将谢晏回拎的东西放到车上，拉着他就在车边上坐了下来。 一路上，几人唠着家常，很快就到了家。 “爹娘，我回来了！” 桑青青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家门。 谢晏回搬着东西，就听到岳父母传来的嗔笑声。 “都是嫁了人做人媳妇的人，还这么不稳重，你公婆就不会说你。” “才不会，公婆可照顾我了……谢晏回？谢晏回他敢说我？” 听着桑青青满是骄横的语气，谢晏回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桑远桑淮见到谢晏回脸上的溺宠，放心地松了口气。 桑青青将带回来的礼物分发下去。 桑湛接过一看，大喊道：“小妹，你怎么给我送了好些书！” 桑青青解释道：“这是为乡试准备的书，虽然现在还早，但是三哥可以早些准备。” 桑湛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直在桑远和桑淮的礼物上游移。 桑青青随口问道：“三哥近日可有温书？” “咳。过几日就看。”桑湛不太自在答道。 “过几日我会开始筹备开医馆的事。”桑青青将计划开医馆的事跟大家说了。 桑家人听了都对桑青青开医馆的事表示支持。 桑父桑母更是想要帮着桑青青开医馆，被桑青青好说歹说的劝住了。 “爹，娘，你们如今就该好好地享福，不可再操劳。”桑青青劝道。 “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大哥，只管开口。”桑远认真承诺道。 “谢谢大哥。”桑青青感激地看过去，答道。 过完了年，桑青青迫不及待就开始了医馆的筹备。 她的计划是，得在谢晏回学院开学之前将医馆开起来。 “医馆最开始不用聘用其他大夫，有我就够了，只是需要两个小厮拿药煎药。医馆要分看诊间跟手术间，手术间要有专门的工具台，可以给我放工具……” 一说到医馆的布置，桑青青就停不下来，按照自己的记忆构思着她想要的医馆。 “如此，我们就要找个大些的铺子。”谢晏回思索了下，道。 桑青青的一些想法，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天马行空，闻所未闻。 不过他愿意看她说时那种激昂的神态，十分明媚耀人。 桑青青思忖了一会儿，补充道：“我们选个离府衙书院近一些的铺子，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出门，一起回家，有事还能相互照应。”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思考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将她跟谢晏回放在一起去考虑。 谢晏回却注意到了，用拳抵着嘴唇默默地笑了。 选好地址后，桑青青又赶着装修医馆，奔波了大半个月，终于在谢晏回开学前夕将医馆开了起来。 医馆的名字是她起的，门匾上‘杏林堂’三个字是谢晏回写的。 桑青青望着门匾，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和骄傲。 开业当天，她在门口放了一串长长的鞭炮，将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医馆门前。 见人来得差不多，桑青青吆喝道：“各位父老乡亲，小女桑青青，之前是福寿堂的首席郎中，如今开了医馆杏林堂。如果各位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到本堂就医。” 谢晏回看着吆喝的桑青青失笑，这就是青青说的效果很好的宣传方式？ 桑青青在福寿堂算是有名，有去过福寿堂的立马就将她认了出来。 “她确实是福寿堂的首席，据说很有本领，找她看病的人可多了。” “那她为何自立门户？可是与福寿堂有了什么不快？” 桑青青听到之后立刻出声制止了这样的言论，她喊道：“我与福寿堂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快，开医馆也不是为了与福寿堂打擂台。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心愿，福寿堂的两位东家永远是我的老师。” 她解释后人群中再也没有这样的猜测。 桑青青继续喊道：“为了庆祝杏林堂新开张，我开张三日内，不收取诊金，免费看诊！” 桑青青本就医名在外，大家都知道她福寿堂首席的身份。 如今听她说免费看诊，人群开始变得拥挤，大家都抢着在医馆面前排队，等着桑青青问诊。 桑青青也不再啰嗦，坐在位置前就开始诊治病人。 排队的病人大多是些小病，桑青青处理得得心应手。这时，队伍的尽头开始有些吵闹。 一个沙哑的女声传来：“让一让啊大家，麻烦让一让，快让桑大夫救救我们。” 人群和队伍都开始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给说话的人。 来人身材高大，腹部也滚圆滚圆的，像怀了个即将临盆的孩子。 可是这个人却是个男人！ 男人因为腹部肿大，肚子只能向上挺着，走过来的时候还需要有人搀扶。 之前的话就是搀扶着他的女子说的。 桑青青看到男人怪异的模样站起身，迎了上去。 才走近，她就听到了男子腹部传来的水声，像是装了半瓶水的瓶子晃荡发出来的声音。 男子只是走了一小段路，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脸和脖子都红彤彤一片。 桑青青迅速诊断道：“可是一走动就觉得喘不过气，心气不顺，而且异常疲惫？” 男子有气无力道：“没错。” “你可有喝很多水？”桑青青询问道。 男子苦笑道：“大夫，你应该也听见了我肚子里的水声。你说这样子我哪里敢喝水，我整日提心吊胆地担心它会炸开。” 扶着男子的女人听到男子这么说，偏过头迅速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桑青青面色凝重道：“这是胸腔积水，如果不及时的将胸腔积水排出，这些积液会压迫到器官内脏。如果压迫到心脏，他很有可能突然停止呼吸。根据你现在的情况来看，积液已经压迫到你的心脏了。” 女人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恳求道：“大夫，你救救他，我们的儿子今年才三岁，如果孩子他爹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 桑青青心里也很焦急，面上却维持着一副冷静的模样。 她安慰女人道：“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我。” 要抽出男子腹部的积液，需要很长的针管扎破男子的肚子，这样才能将积液从腹部导出来。 可是医馆才刚刚开张，桑青青定制的专业设备还没有制作完成。 男子的情况又十分危急，她已经没有时间等了！ 桑青青快速地在自己的工具箱内扫视，希望能找到一个可以代替针管的东西。 第58章 冒险救人 桑青青的视线被桌子上的物件吸引，她眼睛一亮，脑中立即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但她又想到了什么，瞬间眉头皱起，露出纠结之色。 正犹豫时，就听女子大喊道：“夫君你怎么了！” 男子翻着白眼瘫倒在地上，对女子的呼喊没有任何反应。 “大夫你救救他！”女子惊慌失措，苦苦哀求道。 桑青青上前查看，诊断道：“这是已经压迫到心脉了，必须马上手术，但是…” 桑青青还是有些犹豫。 女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哀求道：”桑大夫，求你救救他，我们家不能没了顶梁柱。“ 桑青青伸手将女子扶起，又看了眼昏迷过去的男子，转身快步走到桌子边，从笔筒里仔细挑选出一个粗细合适的毛笔。 她看向谢晏回，求助道：“谢秀才，帮我把笔头拔下来。” 谢晏回对桑青青要做的一无所知，下意识地按照桑青青说的做了。 桑青青接过，从工具箱里找出刀子，将竹筒的一端削尖。 周围的人看得云里雾里，谢晏回却有些懂了。 他震惊道：“青青，你该不会是？” 桑青青没想到谢晏回这么快就猜到她要做什么，面对他的质疑，她点头道：“现在只能这样了。” 猜测被证实，谢晏回担心会闹出人命，他想要阻止桑青青，但是看到桑青青专注的眼神，他到嘴边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桑青青将竹子的一头削尖之后，用手比划了下位置，找到合适的位置之后，干脆利落地将竹筒插入了男子的腹部。 “大家都散开让一让。”桑青青提醒道。 围观的人不明白桑青青话中意思，有一部分人听话地散开了，还有大多数好奇者反而上前了几步，见着竹筒扎进腹中，有人惊恐喊道。 “杏林堂的郎中杀人啦！” 话音刚落，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腹腔里黄色的液体，顺着竹筒流到了地上。 一股难言的味道弥漫开来。 将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人吓得马上就后退了几步，对流淌下来的黄色液体避之不及。 桑青青并不理睬周围人的反应，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男子的脸色。 随着积液的排出，男子鼓胀的腹部一点点消了下去。 因为呼吸困难而憋得涨红的脸，也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这可真是神了，就一个竹筒，把那人肚子里的水都排出来了。“ “这是医术吗？怎么看起来那么怪异！” “这样的医术真是闻所未闻。” 围观群众瞠目结舌，议论不断。 桑青青给男子把脉，确认了男子的脉象慢慢恢复平稳之后松了口气。 这法子有些冒险，但好在将人救了回来。 竹筒中慢慢地不再流出积液，桑青青就将竹筒拔了出来。 竹筒拔出来后男子的腹部留下了一个小洞，渗出一些血迹。 桑青青用自己手帕按住伤口，招手唤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厮。 “你们将这位病人抬到病房去，注意他的情况。” 小厮听话的动手，用桑青青定制的担架小心的抬着。 女子见丈夫被抬走了也要跟着去，被桑青青拦住了。 桑青青对着女子解释道：“他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那个竹签没有伤到他的内脏，你不用担心。” 女子被桑青青拦下来是有些疑惑的，她不放心夫君离开自己的视线，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大夫将我拦下来是担心我会溜走吗？我不会跑的，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夫君。还请大夫放心。” 桑青青笑道：“你误会了，我把你拦下来是想要询问你夫君的病情，看看腹部积液的原因在哪里。只要找到了病灶才能药到病除。” 女子听懂了，配合着点头。 桑青青带着女子走向了会诊室，那是她专门为女子们设计的，有很好的隐蔽性。 有女子看诊的时候她会带着她们进去。平时有需要也会使用。 在桑青青带着女子离开的时候，谢晏回注意到人群中有人一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桑青青。 谢晏回认出那人是之前引荐桑青青去医馆的王大夫。 他们与王大夫也算是有些相识，医馆开业王大夫会来并不奇怪。 只是他的眼神让谢晏回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谢晏回没有轻举妄动去询问王大夫，只是在招待人的时候一直留意着王大夫。 桑青青与女子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了大半。 引起谢晏回关注的王大夫还没有离开，还站在人群里。 “大夫，你说的这些我都记住了。桑大夫谢谢你。”女子感激的向桑青青道谢。 桑青青刚刚跟她说了许多的注意事项，都是些他们平时忽略了的东西。 桑青青笑道：“记住了就好，你写个方子你拿去抓药之后就去看你的夫君吧。” 桑青青与女子沟通之后，发现女子和丈夫的药理知识都很薄弱，食物的相生相克都不知。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男子险些命丧黄泉。 女子拿了桑青青写的药方，高兴地走了。 谢晏回迎了上来，关切道：“青青，可是都处理好了？” 桑青青回道：“男子已经脱离危险了，只要处理下伤口喝药养着就行。我先给还在排队的病人看诊。” 桑青青看着医馆前面排长队的病人，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休息。 在医馆前面排队的人比她医治男人之前多多了。 桑青青正要去位置上，就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挡住桑青青正是王大夫，王大夫的脸上带着笑意。 笑盈盈道：“桑大夫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开了自己的医馆。开业第一天就治好了一个这么危急的病人，实话说，那个男子之前也到福寿堂来过，只是那时候桑大夫已经离开了。福寿堂内无一个人敢接手。老朽佩服！” 桑青青大方道谢道：“多谢王大夫夸奖，刚开业就能有个好兆头也是巧合。刚好碰上罢了，” 桑青青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在思忖王大夫突然出现是要做什么。 王大夫眼里的打量与试探，可没有逃过桑青青的眼睛。 第59章 王大夫的试探 王大夫道贺完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依旧挡着桑青青的路。 他故作好奇道：“桑大夫是在五个月前声名鹊起的，第一次显露医术就让我大为震惊。只是，之前我在同行那里从来没有听过桑大夫的名号。不知桑大夫师从何处？” 桑青青意识到王大夫目的不纯，她笑了笑。 在福寿堂坐诊以来，几乎每一个见过她手术的大夫都问过她这个问题。 就连霍岽霍锡也不例外。 她起初还会有些紧张，如今已经是能言之凿凿地忽悠人了。 “我是跟一个老人家学的，那个老人家没有告诉过我自己是谁，应是一个隐世的高人。” 除此之外，桑青青再不肯透露别的信息。 王大夫尤不死心，追问道：“我听过的人中，应该只有神医谷有这样的医术，不知道桑大夫说的高人是不是神医谷的人？” 桑青青敷衍道：“或许是吧，青青也不能确定。”王大夫的眼睛却是亮了起来，焦急道：“如果那人是神医谷的人，可有给你一本手札？” 桑青青有些懵了，好好的怎么会扯到手札上去呢？ 而且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什么手札。 桑青青警惕了起来，正色道：“我确实不知道王大夫你在说什么？我从未听过神医谷，也不知道什么手札。如果王大夫没有其他的事情，青青就先去忙了，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诊断，失陪。” 说完之后，桑青青就从王大夫身边绕过，前往排队的人面前。 王大夫看到桑青青离开，不死心地想要追上去。 桑青青说自己不知道神医谷，不知道手札，他才不信。 他刚要追上去，却被谢晏回拦住。 桑青青不知道神医谷的名号，谢晏回在书院里面却是听过的。 传闻神医谷是一个组织，里面的人自幼学习医术，个个医术高明。 其中最厉害的当属神医谷谷主，谷主可以做到医死人，肉白骨。 天下医者无不向谷主看齐。 谢晏回不认为王大夫会没有理由的，突然提到神医谷还有手札。 只怕王大夫今日来，就是为了试探青青医术的来历。 谢晏回思绪百转，面上却一片温和。 他浅笑道：“不知王大夫今日来是否有要事？我听王大夫一直问手札，可是自己的手札丢了？需要我们帮忙寻找？” 王大夫迅速反驳道：“不是我的手札，是神医谷手札。” 王大夫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连补救道：“谢老弟说笑了，我并没有什么手札。今日会过来也是看新医馆开张，来凑个热闹罢了。” 对于王大夫说自己是来凑热闹的话，谢晏回也是不信的。 其实王大夫在这件事上却是没有骗人，他今日来真的只是为了凑热闹。 只是在看到桑青青表现出来的手法之后，对桑青青才产生了怀疑。 在见识过桑青青柳枝接骨之后，王大夫就四处打听桑青青师承何人，想要送自己的儿子也去拜师。 打听到的结果却是，桑青青之前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是会医术的。 他原本已经死心了，当桑青青之前是藏拙，故意不表露。 但是前些日子，他听到了一个消息，传说五个月前神医谷谷主的手札被人偷了，至今都没有找到是谁偷了手札。 原本他也没有怀疑桑青青，也是今日看了桑青青用竹筒治病之后才开始怀疑。 传说神医谷谷主治人的手法怪异得很，想必手札中记载的医术也是十分怪异。 这跟桑青青的手法不就对上了嘛，而且桑青青柳枝接骨也是在五个月前。 一想到这，王大夫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桑青青拿到了手札。 谢晏回注意到王大夫脸上变化的神情，他继续试探道：“是神医谷的手札丢了？神医谷是什么？手札丢了可是很严重的事？王大夫可是有了线索？” 王大夫只是有了猜测，并无实证，在谢晏回面前也不敢表露。 面对谢晏回的接连追问根本招架不住，他连忙道：“这些都是我道听途说的，具体是怎样的我也不知。我也还有事，先走了。” 王大夫说完，匆匆走出杏林堂。 谢晏回警惕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王大夫一定隐瞒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杏林堂来问诊的病人很多，谢晏回无法分身追出去，只能先将此事搁置。 到了晚上，医馆打烊之后，桑青青在房间里数着今日医馆的盈利。 “二两，三两。” 桑青青将赚到的钱拿在手里，兴奋地朝谢晏回展示。 她激动道：“谢晏回，今日医馆挣了三两银子，这还只是药材的费用。等三日后，看诊也开始收费，我们会赚到更多的银子。” 桑青青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谢晏回被逗笑，调笑道：“我竟不知青青还是一个小财迷。” 桑青青收敛笑意，正色道：“医者治病救人是职业操守，但是医者也要挣钱啊，我可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 谢晏回又被逗笑，笑过之后正色道：“青青，今日是新开张，免费看诊，才会有那么多人。等三日后，客人会减少一部分的，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 谢晏回不是不信任桑青青，现在说清楚是不想桑青青后面碰见了这样的结果难过。 桑青青怔愣了一下，缓缓笑道：“这个我清楚。我在跟着两位老师学习的时候，就知道医馆也不是那么好做的。特别是自己做东家，比做郎中累多了。这些我都知道的，你不用太担心。” 谢晏回的担忧她都明白，只是自己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 摇曳的烛光下，桑青青发现谢晏回的轮廓柔和到虚光，她莫名想到了那个梅花红豆的簪子，脸变得燥热起来。 谢晏回思索事情，并未察觉。 他道：“今天王大夫是在试探你，他好像在找神医谷的手札。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如果他再与你交谈，你要多加小心。” 桑青青点头赞同道：“我后面也发现了，只是没注意到他的目的原来是手札，但是我并不知道什么手札。如果下次他再来我也要试探下，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60章 何直的试探 翌日，府衙书院开学。 桑青青跟谢晏回早晨一起出了门，两人在医馆门口分开。 今天依旧是免费看诊，来医馆看诊的人很多。 桑青青从来到医馆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忙碌，桑青青却觉得很满足，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直至黄昏，给最后一个病人看完诊之后，桑青青才终于有时间能够喘一口气。 她站到了柜台里面，去核对今天的账目和药材出售。 在桑青青聚精会神核对账簿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小厮看到有人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厮陪笑道：“这位公子，您进来是瞧病还是抓药？瞧病的话今天看诊免费。” 那位公子身着绸缎，腰上挂着一个品相上乘的玉坠，手里拿着把木扇，故作风流地扇着扇子。 公子高昂着头，根本不理迎上来的小厮。 他倨傲道：“你看本公子这个样子，像是要瞧病的样子吗？” 小厮碰了个钉子也不恼，笑道：“那客官是来拿药的？” 公子的视线一直在医馆里搜寻，在看到柜台里站着的桑青青时，视线定住不动了。 他找到了他的目标。 公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呵斥道：“去去去，别打扰本公子。” 小厮被他挥开，识趣地走开。 那位公子三步作两步的朝柜台走去，倚靠在柜台边上，眼神轻佻地看着桑青青。 桑青青感受到自己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抬头道：“谢晏回，你回？这位公子，可是要拿药？” 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学的时间，所以她潜意识里以为是谢晏回。 没想到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公子，那公子打量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 桑青青只当没看见那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冷着脸招呼。 年轻公子在看到桑青青正脸的时候怔愣了一下，又听到桑青青喊了“谢晏回”，眉头一挑。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轻浮道：“你这小娘子好生俊俏？你刚刚喊的是你的夫君还是你的姘头？” 桑青青皱起了眉头，这个公子说话实在轻浮，让人听了生厌。 桑青青冷声呵斥道：“这位公子还请你自重？如果你不是来拿药的，就请你出去！” 那位公子被桑青青呵斥之后，也不恼，更兴奋了。 他嚣张道：“你们开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的道理！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婚配？如果还没有郎君你看我如何？跟了我我保你衣食无忧，何苦在这里开铺子抛头露面。” 桑青青见他根本无心拿药，不想跟这个无赖纠缠，想要离开这里，避开他。 年轻公子见桑青青要走，堵住了柜台的出口，不让桑青青离开。 他阻拦道：“你别走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认识认识。” 他还想要伸手去抓桑青青的手。被桑青青反应极快地躲开了。 桑青青想要叫小厮过来帮忙，却发现小厮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医馆里只有自己和面前这个轻浮男人。 桑青青把手伸向了腰间，想要去摸自己藏在腰带上的银针。 公子看到桑青青把手伸向腰间，第一反应是后退一步，大喊道：“你要干嘛！” 他喊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被吓到很没面子，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强撑道：“你可是要对我投怀送抱？可是现在这里并不是个好地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他虽然是这么说，脚上却不肯挪动一步，根本不敢靠近桑青青。 桑青青注意到他的反应，挑了挑眉，也不动了。 她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想要看看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谢晏回踏入医馆看到的就是两人对峙的场景。 如果要问谢晏回为什么能看出来两人对峙，因为他看到了桑青青手指间捻着的银针露出的寒光。 谢晏回大声喝道：“何直，你在做什么！” 年轻公子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回头，看到是谢晏回，瞬间松了一口气。 何直欣喜道：“谢兄，你回来了！” 桑青青将银针放了回去，询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谢晏回走过来，站到桑青青的旁边，与桑青青一起面对何直。 谢晏回看着桑青青的侧脸道：“他是何县令的儿子，与我在书院结识。他为人正直仗义，是我在书院的好友。” “哦？正直？”桑青青故意拉长了调子，满脸促狭的看了看着何直，故意将正直两个字咬得很重。 何直听懂了桑青青话里的促狭，红了耳根，避开了桑青青的视线。 谢晏回敏锐的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皱着眉看着何直。 谢晏回严肃道：“何兄，发生了何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何直支支吾吾的，犹豫了半响也没说出所以然。 谢晏回转头道：“青青你说。” 桑青青可不打算替何直隐瞒，直言道：“他来了医馆后，想要调戏我，还问我要不要跟他呢。” 谢晏回听了桑青青的话后直直的看向何直，板起了一张脸。 何直看到谢晏回的冷脸有些发怵，连连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这是个误会！谢兄你听我解释。” 何直虽然与谢晏回交好，但是对谢晏回还算有些怕的。特别是谢晏回面无表情的时候，特别像他最害怕的夫子。 谢晏回冷声道：“那你解释吧。” 何直这下不敢再有隐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他开口说道：“我之前听说过你夫人与黄举人的传闻。大家都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这次来就是来试探她的。如果她真的是爱慕虚荣的人，我穿着这身行头一试便知。谢兄这么优秀，水性杨花的女人可配不上你！” 何直说的大义凌然，只当自己是块试金石，来检验桑青青的德行。 谢晏回低斥道：“胡闹！你怎可如此看轻青青。青青是我的夫人，不需要何兄你来测试。她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 桑青青目光灼灼的看着谢晏回，有些感动。 之前黄举人的事确实是之前的原主做的不对，留下了话柄。 第61章 我爹是府尹 何直说她水性杨花的时候，她也没有恼怒，只是无奈。只当是接受了这副身体需要付出的小小代价。 但是谢晏回知道她是怎样的，并且坚定不移地相信她。谢晏回的维护让她的心酸酸涨涨的。 桑青青开口道：“谢晏回。” 谢晏回闻声回头，温声道：“何事？” “谢谢你。”桑青青真挚道。 桑青青的这句谢谢，不只是为了谢晏回这一次的维护，还是为了谢晏回之前的支持和信任。 谢晏回听到桑青青道谢，皱起了眉，盯了桑青青一会儿之后，眉头舒展开来。 谢晏回缓缓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 何直在一边看着桑青青和谢晏回交流，觉得她们两人中间流动着一种默契。 将他默默地排除在外了。 何直这下是彻底相信了，桑青青和谢晏回的感情很好。 关于黄举人的传言肯定是无稽之谈！何直一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就觉得不自在，咳嗽了两声想要缓解尴尬。 谢晏回被咳嗽声吸引，想起了何直还在，呵斥道：“何兄，你要给青青道歉！” 何直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扭捏，当即弯腰行礼，赔礼道：“嫂嫂对不起，是我误信了传言，孟浪了嫂嫂，还请嫂嫂原谅！” 桑青青冷冷地撇了何直一眼，并不接话。 她不接话，何直也不起来，就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行了，起来吧。”桑青青看到何直的手都在抖，也不想谢晏回为难，还是松了口。 何直欢喜道：“多谢嫂嫂。” 他直起身缓了缓自己有些酸软的手臂。 “既然已经无事了，何兄就先离开吧。医馆也要打烊了。”谢晏回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何直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在何直离开之后，谢晏回帮着桑青青收拾东西。 桑青青询问道：“你怎么会跟他成为了好友？” 桑青青因着刚才的事，对何直的感观并不好，问话也毫不客气。 谢晏回答道：“我之前在书院里无意间替他解了围，从那之后他就经常找我搭话，我不理他他也不放弃。他颇有些缠人，我被他缠的多了也就跟他成了好友。” 谢晏回一想到何直也觉得颇有些头疼，何直性子直没有什么坏心思，却也容易闯祸好心办坏事。 谢晏回补充道：“他就是小孩子心性，没什么恶意。青青担待他这一次。” 桑青青低头忙活着手上的事情，敷衍道：“知道了。” 桑青青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连着好几天何直都在中午过后来了医馆，来了也不多说，直接抢了小厮的活，开始接待客人。 第一天桑青青还会阻止，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我们医馆并不缺小厮。” 何直憨憨一笑，手上动作不停，回道：“昨日我做错了事，冒犯了嫂嫂，今日我来是给嫂嫂赔罪的。我知道医馆不缺小厮，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赔罪方式。” 桑青青好奇道：“你不去学院学习吗？” 何直大手一挥道：“书院的先生们都说我烂泥扶不上墙，都不爱管我，几日不去不碍事！” 得，这还是个学渣。何直一根筋得要在堂里帮忙，劝不住也拦不住。 桑青青也就任由他去了。就这样，何直在杏林堂一待就是十天。 这一天已经是午后了，何直还没有出现在杏林唐，两个小厮都在讨论何直今日是不是不来了。 在柜台记账的桑青青也听到了小厮的讨论，心里想着不来也好。 她这几日经过和何直的相处，对何直的那点气早就没了，也将他当作朋友看待。 既然是朋友，那就没有让朋友每日来帮忙的道理。 正想着，何直就从门外进来了，他今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华美，满头珠钗的小姐。 何直小心的领着小姐进了医馆，殷勤道：“秀秀，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医馆，我这几日都在这里。才没有你去说的乌烟瘴气的地方。” 阮秀秀微微抬了抬下巴，低垂着眼扫视了一遍医馆，就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阮秀秀瘪嘴道：“这医馆看起来很一般。” 何直傻笑解释道：“这是新开的医馆，规模并不大，但是这里大夫的医术很好。” 何直看到了柜台里的桑青青，高兴地冲桑青青挥手，喊道：“桑大夫，我带人过来玩了。” 何直既然来了桑青青就不能当作没看见，特别是他还带了人过来。 就算是为了何直，桑青青也不能在阮小姐面前失了礼貌。 何直对阮小姐殷勤得明显，其中的用意桑青青想看不出来都难。 桑青青礼貌道：“阮小姐，我是杏林堂的东家桑青青。请到这边来喝杯茶吧。” 桑青青引着何直和阮秀秀到了里间，让小厮去沏了一壶茶。 何直直接就坐下了，阮秀秀挑剔得看了一眼桌子和椅子，看到桌子椅子一尘不染之后才勉强得坐了下来。 何直介绍道：“桑大夫，这是阮秀秀。他的哥哥跟我是学院里认识的好友，今日带她过来看看。” 何直对桑青青的称呼是桑青青要求改的，她听何直叫她嫂嫂十分别扭。 阮秀秀补充道：“我爹是府尹大人！今日就算过来看看何直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看看是什么地方勾得他乐不思蜀！” 她不满意何直这么简单地介绍自己，抬着下巴讲了她爹的身份。还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桑青青，眼里的不善表现得很明显。 桑青青被阮秀秀带刺的目光看得皱眉，又觉得有些好笑。 在她看来阮秀秀就是在吃醋，担心是哪个女子将何直勾跑了。 桑青青没有兴趣掺和进她们二人中间，冷淡道：“我的丈夫跟何公子是好友，何公子这些日子都在店里帮忙。等谢晏回回来，我会让他谢谢何公子。” 阮秀秀听到桑青青说自己已经婚配，眼底的挑剔淡了不少。 她娇笑道：“原来是帮自己书院的朋友，那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何直那么不挑，一个乡野村妇也看的上眼呢！” 第62章 阮秀秀的觊觎 阮秀秀知道何直不会喜欢一个有妇之夫，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对桑青青口出恶言。 因为桑青青太好看了，好看到让阮秀秀嫉妒。 在看到桑青青的第一眼，阮秀秀就在心里拿自己跟桑青青做对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知道自己会输。既然自己心里不痛快，她就要给桑青青找不痛快。 她的父亲是府尹，给了她傲慢的底气。 桑青青听了阮秀秀的话后脸上维持的假笑消失。就算阮秀秀是因为吃醋才会如此，她也绝不会纵容。 桑青青回讽道：“我本以为阮小姐是大家闺秀，没想到也会有如此尖酸的做派。” 阮秀秀当即就站了起来，威胁道：“你可知道惹怒了我是什么后果？” 桑青青根本不惧怕阮秀秀的暴怒，淡然地喝了一口茶。 她冷淡道：“阮小姐是想通过府尹大人对我报复？理由呢？阮小姐因为何公子到我的店里来心生嫉妒？如果阮小姐真的这么做只怕会让府尹大人蒙羞！” 阮秀秀被说中了心中所想，脸色变得涨红，想要反击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用要吃人的目光瞪着桑青青。 一直在旁白傻乐的何直终于发现了两个女子之间的氛围不对劲，想要出来劝和。 何直乐呵呵道：“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站起来了。秀秀你快坐，喝口茶。” 阮秀秀看到何直傻乐的模样就觉得气愤，如果不是因为何直，自己怎么会受这种屈辱。 阮秀秀当即对着何直怒斥道：“都怪你，将我带到这个牙尖嘴利的泼妇店里，让她欺负我。你也不帮我说句话！” 阮秀秀对着何直发完脾气后，最后一句话故意说得娇嗲，想要让何直帮自己说话，让桑青青孤立无援。 可惜何直并没有意识到阮秀秀话里的意思，挠了挠脑袋，憨厚道：“秀秀你不能这么说桑大夫，桑大夫人很好的，并不是泼妇！” 何直知道阮秀秀脾气不好，之前阮秀秀对着他发火他都哄着。 只是这次阮秀秀是对着桑青青，桑青青是谢晏回的夫人，也是他的朋友，他是喜欢秀秀，却也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受委屈。 阮秀秀气得伸出手指，指着何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偏偏何直还无知无觉的，一直用眼神示意阮秀秀给桑青青道歉！ “扑哧！”桑青青全程围观了阮秀秀跟何直的互动，没忍住笑出了声。 桑青青的笑声阮秀秀听见了，更生气了，觉得自己待着这里孤立无援。 阮秀秀对着何直一甩袖子，怒道：“既然你觉得这里好，你就自己待在这里吧，以后也不要来找我！” 说完阮秀秀就转身要走，何直只能起身去追。 阮秀秀生着气，走得急，走到门口的时候跟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阮秀秀怒斥道：“哎哟，是谁这么不长眼睛，敢撞本小姐。” 撞到阮秀秀的谢晏回挪开了一点距离，歉然道：“抱歉。” 阮秀秀听到谢晏回的声音，温润中又带着些冷，像是山间的清泉缓缓流淌。 她猛地抬头，这个人剑眉星目，俊朗非常，黑沉的眼珠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阮秀秀到了嘴边的谩骂被她咽了回去，换上了柔美的声音关切道：“我没事，公子可有事？不知公子到医馆来是为何事？” 谢晏回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阮秀秀出来之后自己再进去。 阮秀秀见谢晏回没有回话，还要再问，听到了身后脚步声传来。 是何直已经追上来了。何直追上来后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谢晏回。 他招呼道：“谢兄你回来了。看来今日夫子没有拖堂。” 阮秀秀看到何直跟谢晏回打招呼，问道：“你们认识？” 随即转换声音含羞带怯道：“那何直你介绍一下我和这位公子认识。” 何直没注意到阮秀秀话里的小女儿心思，耿直道：“这是我跟你提过的谢兄谢晏回，我书院认识的好友，他也是桑大夫的夫君。”阮秀秀娇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个男人竟然已经成婚了！而且还是跟那个泼妇！ 谢晏回对着何直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我去找青青。” 谢晏回说完不等他介绍阮秀秀，就要踏步进门。 何直注意到阮秀秀站在门边还将阮秀秀扯回了屋内，给谢晏回让出了位置。 “欸！”阮秀秀见谢晏回要走，自己也不好阻止，只能剜了何直一眼。 何直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看着阮秀秀道：“秀秀，你不再待会儿吗？那你等我回去跟谢兄他们道个别，我送你回府。” 阮秀秀的目光还在追寻着谢晏回的背影，听到何直说要送她回府，有些犹豫。 她觉得自己未来的夫君就应该像谢晏回一般，丰神俊朗，君子端方。只是他已经有了婚配，自己与他只怕是不成了。 阮秀秀突然想到了之前何直跟他说的一件事，眼睛一亮。 她状似随意道：“何直，之前你跟我说要试探桑青青，是为了什么？是她品行不好吗？” 何直对阮秀秀没有防范，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我之前听信了谣言，以为桑大夫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跑来试探，后来我知道这根本就算无稽之谈。这是我错了！” 阮秀秀却是不信，低语道：“无风不起浪，说不定她就是这样的女子！” 何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再次确认道：“秀秀你要回府吗？” 阮秀秀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抬起头道：“不，我们回去喝茶！” 既然桑青青配不上谢晏回这样的好男人，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谢晏回值得更好的，自己能给谢晏回带来更好的前途！谢晏回就应该跟她在一起。 何直看到阮秀秀的笑容眼睛都直了，阮秀秀很少在她面前露出笑容，只会对他发脾气。 被阮秀秀笑容蛊惑的何直，自然是阮秀秀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着阮秀秀一起回了偏厅。 桑青青看到阮秀秀回来，挑了挑眉。 她以为自己彻底把阮秀秀得罪了，没想到何直还能把她劝回来，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吗？ 随后桑青青就发现自己想错了，阮秀秀会回来根本不是何直的功劳。 第63章 吃醋了 阮秀秀回来之后眼睛就一直黏在谢晏回的身上，对其他人视若无睹。 谢晏回也感受到了阮秀秀的目光，他皱了皱眉。这女子眼里的占有欲太明显，让他不喜。 阮秀秀拿捏着姿态坐下，羞涩道：“谢大哥，我是阮秀秀，家父是府尹阮明望。我听何直说起过你，他说你是书院里顶顶出色的学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阮秀秀的小女儿姿态很明显，谢晏回和桑青青都冷着脸，不接话。 只有何直没有发现，还乐呵呵地接话道：“没错，谢兄与那些眼高于顶的书呆子一点也不一样，是我认定的好兄弟！” 阮秀秀根本不理何直，眨巴着眼睛看着谢晏回，等着谢晏回的回答。 谢晏回根本不把眼睛往阮秀秀的方向看，默默地往桑青青的方向挪了挪。 桑青青被谢晏回的小动作逗笑，带着笑意撇了谢晏回一眼。 桑青青看了眼阮秀秀带着妒意的眼睛，心里有了个坏主意。 桑青青站了起来，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谢晏回的身边，向谢晏回的方向靠了靠。 “原来谢郎在书院有这么高的评价，青青竟是半点不知。想来是我对谢郎的了解不够，看来我要与谢郎多聊聊了。” 桑青青故意将话说得似糖如蜜，甜的腻人，脸上也带着恋爱中少女的崇拜与娇羞。 谢晏回听到“谢郎”这个称呼的时候，身子微微抖了抖，一副被惊到的模样。 随后看到桑青青隐晦的暗示目光，知道桑青青是故意如此。 谢晏回马上将震惊隐藏的一干二净，换上了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谢晏回深情道：“青青说笑了，你是我的妻子，你我是同林鸟，我对你自然应当无所隐瞒。” 阮秀秀目睹两人情深意切的一幕，眼里扭曲的妒意都要化作实体。 阮秀秀将着视为桑青青对她的挑衅！阮秀秀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将谢晏回抢过来，让桑青青成为弃妇，自己再到她的面前嘲笑！ “谢郎。我想喝茶！”桑青青对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努了努嘴，暗示谢晏回。 谢晏回被桑青青的小表情逗笑，带着浅笑给桑青青倒茶。倒好之后刚要递给桑青青就被桑青青打断。 桑青青故作娇蛮道：“这个茶水好烫。” 因为太过做作，桑青青自己先害羞了，耳根变得通红。 谢晏回对答如流，立马道：“我为夫人扇凉。” 谢晏回虽然话接的快，目光却一直回避着桑青青，也没有注意到桑青青红透了的耳根。 阮秀秀看不下去了，一言不发的站起来，恶狠狠的瞪了桑青青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何直看阮秀秀走了，也跟着站了起来，抖了抖自己的鸡皮疙瘩道：“谢兄跟嫂嫂实在太腻歪了，我也要走了。” 何直追着阮秀秀离开的背影，追了出去。 “扑哧！’等到何直也走了出去，桑青青没憋住笑了出来。 谢晏回见桑青青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出来。 两人笑着对视，又默契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对方。 桑青青有些慌乱地起身，不自然道：“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病人！” 谢晏回收起了笑容，答道：“好。” 桑青青离开的脚步颇有些凌乱，谢晏回一直注视着桑青青离开的背影。 谢晏回低声呢喃着桑青青刚刚对她的称呼：“谢郎？” 谢晏回也悄悄地红了耳朵，他一开始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 现在桑青青离开了，他却在心里默默回味，回味桑青青喊她的声音和她的神态。 青青，你是只想为我解围还是也有些吃醋呢？ 一想到桑青青有可能为了自己吃醋，谢晏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像是被爪子轻轻的挠了一下。 桑青青出来之后用手做扇，给自己的脸扇风，想要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语气神态，自己都哆嗦了一下。 桑青青等自己脸上的燥热降下去之后，移步走向了医馆前厅。 桑青青刚到前厅就注意到有人已经在她的位置前面等着了。 并且这人还是个熟人，来人一看到桑青青就站起迎了上来。 “桑大夫，你可算来了，让老夫等得好心焦啊。哈哈。”王大夫脸上挂着热络的笑容，因为太过于热络而显得有些假。 桑青青在心里提高了警惕，面上却带着浅浅笑意，温声道：“王大夫今日登门？可是有事要与我商议？” 王大夫点头道：“今天福寿堂里来了个病患，他的病情我们都前所未见，没有一个大夫敢动手医治。我就想起了你，想要桑大夫跟我走一遭，去瞧瞧疑难杂症。” 桑青青听到有病人病情前所未见，是个疑难杂症，有了些兴趣。 桑青青提议道：“如此便劳烦王大夫将病人带过来杏林堂，让我替他医治！” 王大夫听了桑青青的话，迟疑了，为难道：“这恐怕不行？那个病人病情严重已经走不了路。只能待在自己的家里，我们福寿堂也是去他的家里诊断。还要劳烦桑大夫跟我走一趟。” 王大夫的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桑青青却有些防备，之前王大夫的试探她还记在心里。 现如今王大夫的话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敢轻易答应。 桑青青的犹豫王大夫都看在眼里，也不催促。 王大夫没有催促，跟着他来的老妇人却是等不了，眼泪婆娑的从王大夫身后走出来，抓住了桑青青的手。 桑青青这才注意到跟着王大夫一起过来的还有个老人家。 老人家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皱纹都带着苦意。 老妇人抓住桑青青的手就要跪下，桑青青下意识扶住了老妇人，不让她跪在地上。 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泣道：“大夫，我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现在危在旦夕，王大夫跟我说你可以救他。求求你跟我过去看一看吧！” 老妇人边哭便咳嗽，一副要哭得晕过去的模样。 桑青青看着老妇人的脸，想从她脸上辨认出做戏的痕迹，但是没有。 她只是一个为了儿子忧心不已的母亲，在为了自己儿子生的希望拼命祈求。 桑青青被老妇人的爱子之心感动了，她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一位母亲。 第64章 落入陷阱 桑青青绕开了老妇人，老妇人以为桑青青想要离开，还想去拦，却没拦住。 桑青青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医药箱，将它背在身上。 她转身面对老妇人，催促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老妇人和王大夫满脸喜色连连答应。 桑青青半只脚都要踏出了门，又将脚收回来。 在王大夫和老妇人紧张的目光中，对小厮吩咐道：“一会儿谢晏回出来了，告诉他我跟着王大夫出去瞧病去了。如果我很久没回来，就去福寿堂找人。” 小厮答道：“好的东家。” 听到桑青青这样吩咐，王大夫的眼睛闪了闪，嘴角的笑意却是加深了些许。 老妇人在前面领路，桑青青紧随其后，王大夫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老妇人带着桑青青走着走着就离开了中心街道。 桑青青注意到，心里有些疑虑。 她站在原地，询问道：“婶儿，你家住在哪里？这怎么越走越偏了？” 老妇顿了一下，回头尴尬笑道：“不好意思啊桑大夫，我们是从农村搬过来的，租不起近的房子，只能委屈你再走一段。” 老妇不安地搓着手，用满是不安的眼神瞟着桑青青。 桑青青一看到老妇的眼神，心里的警惕与防备就散了。 她在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眼神，在医院里，没钱医治的人，在面对护士催缴费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桑青青心软道：“没事，继续走吧，我没关系的。” 老妇连连点头，感激道：“多谢桑大夫，多谢桑大夫。” 后面老妇人带着桑青青越走越偏，桑青青也没有再提出疑问，她不希望自己再一次伤害到老妇人的自尊心。 老妇人带着桑青青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 桑青青原本记得住来时的路，经过巷子之后却彻底找不到来时的路了，这些巷子太复杂，她第一次来根本无从记忆。 老妇雀跃道：“桑大夫，到了。” 桑青青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小院。这间小院很偏僻，除了这间院子，周围都看不到其他院子。 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青苔爬满了墙壁，让周围的景色都染上了孤寂的颜色。 “桑大夫请进。”老妇走在前面，打开了门，脸上挂着笑容等着桑青青进门。 桑青青向前迈了一步，想要进门，突然注意到地上的泥土痕迹有些不对劲。 她脚下的泥土地上有许多深浅不一的鞋印，轮廓形状也不尽相同。 遭了！桑青青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她中了圈套！ 她立刻转身想离开这里，乘着老妇人没有防备，她还有机会离开。 却没想到一转身就看到了王大夫阴沉的脸。 王大夫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桑青青心里一突，她把王大夫忘了，王大夫一路上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桑青青撇了眼老妇人，看到老妇人已经抬脚准备过来了，立刻想要绕过王大夫离开。 王大夫反应也很快，一把将桑青青拦住。 王大夫大喊道：“你们还不出来！一会儿人就跑了！” 桑青青听了王大夫的话，回过头，就看到老妇人带着好几个大汉走了过来。 桑青青将自己带着的医药箱对着老妇人甩了过去，企图拖延一会儿。 谁知道老妇人很敏锐地往旁边一躲，医药箱砸在了一个大汉脚上，大汉发出了狼狈的嚎叫。 老妇人命令道：“给我把她抓起来！” 桑青青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也放弃了逃走，站在原地平静道:“我不会跑了，你们不要碰我。” 老妇人脸上的愁苦全然消失不见，满脸都是精明和狡诈。 她对着大汉们挥挥手，让大汉停止了抓桑青青的动作。 桑青青看出了老妇人是大汉们的头目，有些意外。 桑青青轻笑道：“你的演技真好，我之前一点没看出来你的不对劲。” 老妇人双手叉腰得意一笑，道：“这可是我安身立命的本事，如果不是演得好，怎么能一直诓骗姑娘们来这里为我所用呢？我很自信我之前没有露出破绽，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老妇人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下意识做出了倾听的动作，想要听听桑青青到底会说什么。 桑青青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了：“是这个脚印暴露了你们。你的儿子如果真的卧病在床，这个小院门口绝不会有这么脚印。而且这不止是一个人的脚印。” 老妇人看了看大汉们的鞋底，果然都沾满了泥，用眼睛剜了大汉们一眼，大汉们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老妇人狡诈笑道：“还要多谢你为我解惑，以后我会注意的。” 被两个女子冷落在一旁，王大夫有些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站在了两人中间。 他出声道：“桑青青，你可知我今日为什么要抓你。” 王大夫昂首挺胸地站着，企图用鼻孔对着桑青青。 他在知道了桑青青是用了神医谷手札之后，就打心眼里瞧不起桑青青。 他认为桑青青是一个盗窃他人医学成果的小偷，根本比不上苦学医术的他。 桑青青冷漠道：“为了手札。” 王大夫的眼神立马变得贪婪带着直白的觊觎，桑青青这是承认了！ 承认了她手里有手札，她的医术果然都是因为手札。 如果自己也拿到手札，一定能有更高超的医术。 王大夫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急切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就把手札交出来！” 桑青青好像没看到他的激动，平静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手札。” 王大夫狂喜的表情僵在脸上，面目扭曲了起来，恼怒道：“你在耍我！除了神医谷谷主的手札，我还会跟你说什么？你不要故意装傻！” 桑青青原本只是诈一下王大夫，试探他的真实意图，现在完全了解了自己被绑来的原因。 “我没有神医谷的手札，我也是从你那里听说的神医谷。王大夫，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知道自己只是受了无妄之灾，与王大夫没有结下仇怨，桑青青试图跟王大夫讲道理。 第65章 暗窑 王大夫一听桑青青否认，就变得激动起来，对着桑青青大喊大叫。“你说谎，如果不是因为手札，你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医术！我又怎么会输给你这个黄口小儿！” 桑青青无奈解释道：“我是跟一位老先生学的医术，并非什么手札。” 王大夫根本不听，喊道：“你施展医术的时间跟手札丢失的时间相近，你不要再狡辩了。” 桑青青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与王大夫多言，王大夫已经认定了自己拿到了手札，不管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的。 王大夫已经陷入了对手札的病态痴迷中，她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见桑青青不说话，王大夫不干了，狞笑着威胁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府城内最肮脏混乱的地方，暗窑。你听过暗窑这个名字吗？” 桑青青没有听过暗窑，但从这个词的字面意思和王大夫的表情，她已经判断出了暗窑是做什么的。 王大夫用手指了指老妇人，示意道：“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把手札交出来，我就让杨当家把你抓起来，让你也去接客，你这个模样，啧啧，一定会成为暗窑里最受欢迎的女人。” 老妇人接口道：“我会让桑姑娘成为暗窑里最名贵的姑娘，让你的门前络绎不绝。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在暗窑里待太久，你这样的货色，就应该卖去外番，外番人总是出手阔绰。” 老妇人说的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无边地狱，但是她说得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惊。 桑青青思索之后开口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拿手札，但是我要你们保证，拿到手札之后放了我。” 王大夫与杨当家飞快对视一眼，杨当家对着王大夫微微点了点头。 王大夫见杨当家点了头，才道：“你把手札放哪了，告诉我，我让人去取。” 桑青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摇了摇头道：“那可是神医谷的手札，我自然是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也只能我去拿！” 桑青青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态度很明显，她不相信他们，只有让她一起去，她才会说出手札的地址。 王大夫阴沉地看着桑青青，桑青青毫不妥协地与他对视。 最后是王大夫先松口道：“可以，你现在就带我去拿。不要耍什么花样！” 桑青青松了口气道：“好。我把手札放在了我家里，现在，带我回桑家。” 王大夫听到桑青青说要回桑家又犹豫了。 一直站在一旁不多说话的杨当家却开口了：“可以。” 杨当家领着王大夫，桑青青和打手们一行人离开了院子，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一行人又来到了那个复杂的巷子，依旧是杨当家打头，桑青青走在第二个位置，王大夫打手们跟在桑青青身后。 在路过一个十字巷子的时候，杨当家直直地向前走，桑青青却是突然闪身冲进了一旁的巷口。 桑青青一开始就计划着在这个巷口逃跑，这里的巷子密集错乱，如果她运气好的话，可以在这里甩掉他们。 如果是到了其他地方，她没有把握能够甩掉六个人的追踪。 “站住！”王大夫和四个打手也跟着冲过来，想要抓住桑青青。 桑青青也没有方向，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改变着前进路线，希望这样能够甩掉他们。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桑青青的体力也渐渐被消耗完，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有声音传来，桑青青才敢让疲惫的身子停下来。 桑青青靠在墙上缓了缓，马上又继续往前走，王大夫随时有可能带着人追上来。 转过一个弯，眼前的路大亮，桑青青大喜过望，她找到了出路！ 然后桑青青就看到了站在巷口等着她的老妇人，杨当家！ 杨当家戏谑道：“没想到还真的能被你找到出口。那群吃干饭的废物！” 桑青青现在太疲惫了，知道自己不是杨当家的对手，想要退回巷子里。 身后的巷子里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里还夹杂着王大夫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桑青青失败了。 桑青青的手被反剪在身后用麻绳绑了起来，一左一右都站了一个打手，防止她再次逃跑。 杨当家用手拍了拍桑青青的脸蛋，邪笑道：“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何为暗窑。” 王大夫犹豫道：“可是，她还没有告诉我手札的下落！” 杨当家似笑非笑道：“人在我手里，我迟早有办法叫她开口。之前说好的人归我，你是想要糊弄我吗？” 杨当家虽然是笑着，眼神却冰冷。 这让王大夫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妥协道：“听你的！” “把她的眼睛蒙上带回去！”杨当家对着打手们吩咐道。 等桑青青被蒙上的黑布揭开，看到的就是一间房间的门板。 她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这是一个客房，屋里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桌子。 桑青青背在身后的手开始挣扎，想要靠自己解开绳子。 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了，杨当家走了进来，现在的她已经脱下了朴素的布衣，换上了面料极好的绸缎。 杨当家冷哼道：“我劝你不要浪费力气，这里是暗窑，没有人能从暗窑里逃走。” 桑青青不说话，只当没看见她。 桑青青不应声，对杨当家也没有影响：“桑桑，这是你在暗窑的花名，也是你以后唯一的名字。今天是你来暗窑的第一天，你好好期待吧。” 杨当家说完，就拿起了枕头边的一个蝴蝶面具，要给桑青青戴上。 桑青青撇开头抗拒道：“你这又是要干什么？我不戴。” 杨当家用一只手钳住桑青青的下巴，桑青青感觉到自己的下巴都要被她卸下来，根本反抗不得。 蝴蝶面具被顺利地戴到桑青青的脸上，面具遮住了桑青青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嘴巴和优美的下颌线。 杨当家心情很好的打量着桑青青，开口道：“自然是为了把你竞拍出一个好价钱。神秘感会让你的价值更高。” 第66章 拍卖使用权 桑青青瞳孔一缩，威胁道：“你要拍卖我？如果我被带走了，你们就别想知道手札的下落！” 杨当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道：“我说的拍卖可不是将你直接卖出去，而是拍卖你的使用权。你可是我新看中的摇钱树，哪能那么容易放手。” 桑青青暗暗咬牙，杨当家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只把自己当做她赚钱的工具。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杨当家看桑青青眼睛一直四处乱转就知道她还没有死心，还想着逃跑。 随即冷笑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不要让我对你用药或者砍断你的双脚，那会影响你的价钱。” 桑青青想了想，冷静下来开口道：“王大夫跟你是合作关系吧，他想要的东西还在我这，你就要把我卖了，难道就不怕我自尽，王大夫怪罪你吗？” 她现在只能假装手扎在自己这里，这样才能让王大夫和杨当家有所顾忌，不让自己彻底沦为俎上之鱼。 杨当家嗤笑道：“我见过很多女子进来之后寻死觅活，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会去死。” 杨当家根本不提手札的事，她对手札完全没有兴趣，她会跟王大夫合作只是因为王大夫之前为自己治过病，算是救了她一命。 不然她自己就能绑走桑青青，根本不需要合作。王大夫要的东西如果桑青青说了，她就告诉王大夫，如果桑青青没说，她也不在意。 杨当家说完之后就转过身走出了房间，房门口传来落锁的声音。 桑青青手上绑着的绳子实在是很结实，她根本挣脱不开。 过了一阵子，进来了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穿着粗布衣服，满脸都是麻木的疲惫，其中有一个脸上还带着伤。 “你们是什么人？”桑青青警惕道。 两人手中都捧了一个盘子，一个放着红色的薄纱衣裳，一个放着珠宝首饰。 她们将盘子放到桌上之后就朝着桑青青走过来，利落地解开了绑着桑青青的绳子。 桑青青的手臂一直被绑着，有些麻木，松开之后还没有恢复知觉，就发现这两个女人正在扒自己的衣服。 桑青青护着自己大喊道：“你们要做什么！” 听到桑青青的喊叫门口进来了两个大汉。 那两人看到桑青青没事之后松了口气，这是头目直接下达的命令，一定不能出茬子。 其中一个大汉直接挥出鞭子，打在了其中一人的背上，催促道：“快把衣服给她换好，敢磨磨蹭蹭老子打死你！” 女子被鞭子打到后背发出一声闷哼，手上的动作却没敢停，也不敢回头看挥鞭的男子。 桑青青不敢再喊了，在门重新关上之后，任由两个女子给她换上衣服，戴上满头珠钗。 两个女子还要拿下面具给桑青青上妆，被桑青青拒绝了。 桑青青询问道：“你们也是被抓来的吗？”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伤的女子回答道：“我是被父母卖进来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委屈没有怨恨，却让桑青青觉得难过。 桑青青追问道：“为什么？” 女子嘲弄一笑道：“为了给兄长攒钱娶媳妇。” 桑青青愤怒道：“他们这是在杀人！用你的命运做你哥哥的垫脚石。” 桑青青握拳，浑身止不住颤抖。 女子反而对桑青青安慰道：“我已经不在意了。”语气里满是认命。 桑青青不死心道：“你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女子沉默了一阵，道：“我试过，但我失败了。这是我失败的后果。” 女子撩起了自己的袖子，上面全是深深浅浅的伤疤痕迹，一眼看过去触目惊心。 “所以我劝你，死心吧。你是个美人，美人在暗窑能过几年好日子。”女子用过来人的经验告诫桑青青。 桑青青鼓励道：“我相信有人会来救我的。只要我出去了，我就一定会回来救你们！你们也不要放弃希望。” 不到最后一刻，桑青青绝不服输。 女子好奇道：“你的家人会来救你吗？” 桑青青笃定道：“是我的夫君会来救我。” 她莫名相信，谢晏回不会让她失望。 杨当家很快就来了，她又将桑青青捆了起来，带到了楼下大厅后面。 王大夫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王大夫不耐烦道：“桑青青，快告诉我手札的下落！” 桑青青诱惑道：“你让拍卖停止我就告诉你。” 王大夫不上当，威胁道：“我拿到手札之后会让杨当家停止，你不想没脸见人的话，就快说！” 这时候杨当家已经上台了，她朗声道：“各位客人们，今天我们暗窑加入了一个新人，她的容貌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还是老规矩，今晚谁的价钱高，谁就能与她春风一度！” 杨当家示意手下将桑青青带上去，桑青青大大方方的自己走了上去。 尽管手上还绑着绳子，也表现得像是在自家庭院里散步。 在桑青青上来之后，底下坐着的人沸腾了起来。 “这还当是个美人，你看着樱桃小嘴，亲起来肯定很带劲。” “这女的跟冰山雪莲一样，我喜欢！” “五两银子！” “六两银子！” 台下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加价声。杨当家满意的笑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竞价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暗窑的大门被人踹开了。 所有人都向大门看去，这一看，台下坐着的嫖客们就慌了神，门口围着的竟然是衙役们！ 桑青青也一眼看见了钱捕头身边的谢晏回，谢晏回他真的来了。 桑青青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 谢晏回也看到了站在台上的桑青青，就算桑青青戴着面具，换了衣服，谢晏回都知道，那是青青。 “钱捕头，先救人！”谢晏回对着旁边快速说道。 说完之后谢晏回就迈开了步子，冲着桑青青跑了过去。 谢晏回的动作提醒了嫖客们，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快些逃离这个地方。 所有人都在往门外挤，谢晏回是逆流而上的那个人。 钱捕头指挥道:“来两个人跟我去救人，其他人将暗窑里的人带回去。” 第67章 是你把人招来的！ 钱捕头也带着人挤进了人潮中。 谢晏回离台上越来越近了，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站在桑青青身边的王大夫将人押着要走。 “青青。”谢晏回大喊道。 桑青青看到谢晏回的时候就想要跑下去，但是她被杨当家拦住了。 杨当家对着王大夫道：“暗窑里面有密道，我们从那边走！” 杨当家一手扯着想要逃跑的桑青青，一手扯着有些懵的王大夫，逃下台去。 桑青青被杨当家领着，来到了一个房间，柜子被杨当家拨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洞口。 王大夫迫不及待地进了洞口，桑青青却不愿意进去，她已经听到谢晏回的脚步声了。 桑青青想喊谢晏回的名字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嘴刚张开，就被杨当家捂着嘴拖进了洞里。 在暗道门关上之前，桑青青听到了谢晏回的脚步声没有停顿的走了过去。 杨当家掏出了一把刀架在了桑青青的脖子上，骂道：“你这个小贱蹄子，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桑青青感受到了脖子上刀的冷锋，不敢动了，只能跟着一起在暗道里逃亡。 暗道被修得很长，从入口走到出口就花了半个时辰。 桑青青一处洞口就看到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这些船只全都停泊在码头边上，等待着发船。 杨当家扯着桑青青来到了一个大船面前，跟船长交涉一番之后就直接上了船。 没一会儿，船就开了，在看着船只驶离码头之后，杨当家松了口气，将一直架在桑青青脖子上的刀拿了下来。 杨当家劫后余生道：“暂时安全了。” 王大夫在一边，心有戚戚地点头，庆幸自己没有被衙役们抓住。庆幸之后心里又是一阵悲凉，他今天出现在暗窑，肯定已经被谢晏回看到了。 他已经不能再回府衙了，那无异于自投罗网。他在府衙的积累也全都完了。 桑青青在一边，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突然杨当家怒不可遏地走到桑青青面前，抬腿一脚踢在了桑青青小腹上。 “唔。”桑青青被踢得倒地，痛呼出声。 杨当家踢了一脚之后还嫌不解气，又上前踢了桑青青好几脚。 杨当家边踢边骂道：“那个男人是来救你的吧，衙役也是你招来的。如果不是我早有准备，就会被你害死了。贱人！” 桑青青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用脊背去面对杨当家的暴戾，用手护着自己的脑袋和内脏。 王大夫看了好一会儿后，劝阻道：“好了。我们可不能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上路。” 听到这句话杨当家才放过了桑青青。 王大夫从自己的袖子里也拿出了一把刀，那把刀仿制了桑青青手术刀的模样。 他把刀在桑青青眼前晃了晃，癫狂道：“现在你应该告诉我手札的下落了！船下面就是河，要处理一个人的尸体，方便得很，如果你不说，我就杀了你，将你丢下去。” 桑青青吐出一口血，哑声道：“如果你现在杀了我，那么你就永远别想拿到手札。” 杨当家愤怒的那几脚让桑青青并不好受，她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喉咙里一直涌上来一股血腥气。 但是她不愿意在她们面前示弱，强忍着喉头的腥甜，与王大夫周旋。 王大夫十分愤怒，手里拿着的手术刀贴上了桑青青的脖子，开刃的刀口将桑青青的脖颈割开了一道口子，有血珠流了出来。 桑青青紧绷着身子，死死地咬住牙，不让自己泄露一丝声音。 王大夫红着眼，手上还想再用力，这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桑青青。 这时候，旁边的甲板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杀了她，你去找手札吗。” 王大夫手上的动作停住，桑青青吃痛抬头，锁定了声音传来的位置。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男子将头发高高束起，手背在背后。 他带着银白色的面具，气质斯文，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他的眼睛是向下看的，硬生生破坏了他温和的气质。 王大夫现在想要收起刀子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切都已经暴露了。 既然无法掩饰，王大夫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刀举起来道：“不杀她，我们都会被官府抓走！” 男子气质温和，看不出恼怒的模样，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王大夫和桑青青。 王大夫站了起来，激动地挥舞起手中的刀子，道：“她一直不说手札的下落，我们不能因此将身家性命丢在这里。” “没错！”杨当家也跟着说道。 男人对二人的恐慌视若无睹，走到桑青青的面前伸出手。 桑青青警惕，只是抓住男人的衣袖，靠着他的力量站了起来。 王大夫和杨当家身体都紧绷起来，各自握住了匕首，以防止桑青青逃跑。 桑青青看在眼里，眉心微蹙，只听男人温声对她道：“你说知道手札的下落，那就是见过手札咯，不知它是何模样？” 桑青青听出其中试探之意，本不想回答，可是王大夫对着她举起了刀。 她只能胡编乱造道：“手札是黑色的一本书，封面上盖有神医谷的印章。” 王大夫希冀地朝着男人望去，男人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撤了扶住桑青青的手，将王大夫叫到一旁。 “这个女子，能看管住最好，看管不住就杀了吧。” 王大夫不解着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费尽周折把她绑过来，不就是为了手札的下落吗！” 男子嗤笑地看了一眼，道，“你方才不是还害怕她会害你丢掉性命？” “我……”王大夫哑然，被堵得说不出话。 在手札和性命之间，他都想要！ 男子看透王大夫的心思，抬手朝着王大夫肩膀拍了两下，便叫船就近靠岸，走了下去。 桑青青一直注意着三人的谈话，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从王大夫变得焦灼的模样来看，他跟那个男人谈得并不是很好。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杨当家警示地瞪了她一眼，走到王大夫身边问道。 第68章 绕回府城 王大夫听到这话，将视线收了回来，嘟囔不满道：“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初自己找上门来跟我们合作，如今话都说不清楚就离开，全然没把我们的生死当回事！” 闻言，杨当家脸色沉了下去，早知道这事这么棘手，说什么她也不蹚这个浑水。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他有没有说？”杨当家不满地问道。 “他让我们杀了她。”王大夫说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什么？！”杨当家大惊，之前说杀人那纯属是吓唬！ “杀了她，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不行，绝对不行，这个女人我还指望着做我的摇钱树！” 杨当家激烈的反应，引起王大夫的共鸣。 “你说的没错，我如今什么都没了，就指望她能交出手札，不能就这样算了。”他咬紧牙关，面色变得凶狠起来。 二人达成共识，朝着桑青青看去。 桑青青见二人满是打量算计的目光，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自己对他们还有用，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二人朝她走了过来，蛮横地将她推到船舱里面的房间中。 进去的时候，桑青青注意到桌上还放着一盏热茶，旁白还有一个一本摊开的书。 她试探道：“这个房间是刚刚那个男子的？” 王大夫和杨当家相视一眼，脸色当即阴了下来。 从他们的沉默中，桑青青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还没等她在房间里站稳，就被走过来的王大夫粗鲁地推倒在船板上。 “我去找船头。”杨当家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房间。 桑青青强忍着疼痛靠着板壁坐了起来。 她看向王大夫，询问道：“神医谷的手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王大夫听到手札二字，眼里流露出一股向往。 只见他憧憬道：“神医谷是天下所有医者都向往的地方，医者无不以加入神医谷为荣。而神医谷的手札就是老谷主的毕生心血，没有医者不想窥探一二。我年少时无不幻想能够加入神医谷，但我资质平庸，够不上神医谷。如今我已经老了，却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眼前，我一定要抓住！如果能让我得到手札，我也算此生无憾了。” 桑青青听了王大夫的这一番话，不知该如何评价。 神医谷是王大夫的毕生追求，他为此狂热她可以理解。 可是为了一本手札，做出绑架威胁这样的事，显然是昏了头。 王大夫从憧憬中回神，眼神复杂地看着桑青青，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弄成这样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抱着几分希冀道：“桑大夫，我只是想看看手札。如果你能告诉我手札在哪里，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听到这话，桑青青闭上眼睛假寐，并不搭理。 王大夫见此，咬了咬牙关，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如此软硬不吃！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没多会儿，杨当家去而复返，她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桑青青是不是在房里。 见桑青青睡着了，她降低了几分防备，直接开口道：“我跟船头打听过了，明天这艘船会折回到府城。到时我们扮作一家三口下船，将她带到瓦舍里去。” 王大夫皱眉说道：“带去瓦舍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回之前的隐蔽宅院？那不是你们的据点吗？” 杨当家勾起一个狞笑，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多亏了那个小贱蹄子，如今暗窑多半已经被查封了，我的手下也被抓到差不多了。据点恐怕已经不安全了，再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王大夫沉默了半晌，低声道：“瓦舍是安全的吗？去了瓦舍之后我们怎么办？” 杨当家手挥了挥，不耐烦道：“我自然有我的门路，到瓦舍之后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跟着我就对了。” 王大夫本想继续追问，可见杨当家厌烦的样子，张了张口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杨当家是他唯一的盟友和依仗，他不能和杨当家闹翻。 角落里的桑青青听了他们的谈话，眼皮微微动了动。 王大夫和杨当家渐渐停止了讨论，桑青青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桑青青就被杨当家踢醒了。 杨当家声音沙哑道：“醒醒，把这个衣服换上。” 桑青青的脚边被杨当家丢了一身麻布衣服，衣服泛着一股灰尘和潮湿的霉味，让她不适地吸了吸鼻子。 桑青青求助道：“我的手被绑起来了，没有办法换衣服！” 杨当家不耐烦地啧了声，示意桑青青转过去，她来解开绳子。 绳子解开后，杨当家直接上手扯桑青青的衣服，遭到了桑青青的剧烈反抗。 她语气激烈道：“你不要碰我，我自己可以换。还有，让王大夫出去！” 杨当家不耐烦道：“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桑青青正色道：“一会儿下船的时候你总不能绑着我吧，如果你想让我配合的话，就让他出去。” 杨当家的脸色阴沉下来，死死地盯着桑青青。 她不喜欢被自己的货物威胁，但是桑青青说的没错，如果桑青青不配合的话，会给她惹出乱子。 王大夫看到杨当家脸色不好看，自己站起来走了出去。 桑青青确认王大夫出去之后才慢吞吞地准备换衣服，因为嫌弃衣服上的味道。 她故意拖着时间，让一旁的杨当家看得直咬牙可又奈何不了她，只能气冲冲地在桌子边坐下。 船到岸的时候，桑青青被王大夫和杨当家带着走出了船厢，混在要下船的人群中。 在上岸的时候，她感觉到后腰处抵上来一个尖锐硬物，这时站在她身旁的杨当家凑近过来，压低声音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会赶在你捣乱之前将你三刀六个洞。” 桑青青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她的脸上被以起了疹子为由围了一个面纱，遮挡住她的下半张脸，只留一个眼睛。 因为桑青青的配合，三个人下船时的检查通过得很顺利。 离开码头后，杨当家在前面带路直奔外番人最多的瓦舍，她脚下走得快极了。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桑青青喊住：“杨当家，能不能慢一点，你昨天踢我的伤还隐隐作痛，如果走这么快，我就要晕过去了。” 杨当家狐疑地看向桑青青，觉得她在耍诡计。 桑青青趁机提议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让王大夫给我把脉，一试便知。” 杨当家给了王大夫一个眼神，王大夫了然上前把脉。 须臾，他点头道：“她确实身体虚弱。” 第69章 叫卖 桑青青连忙开口道：“我会尽量跟上，只是可能需要走一会儿路就歇一歇。杨当家应该也不想拖着一个晕倒的人赶路吧。” 杨当家当然不想平添累赘，只得妥协同意。 如此折腾了半天，他们三个人才来到瓦舍。 一到瓦舍，杨当家就找上赌摊上的一个赌客，与之交谈起来。 交谈结束后，赌客带着他们到达一间不显眼的店铺面前。 桑青青就见杨当家对着赌客点头哈腰道：“多谢你，待会儿我拿到钱之后一定会分你一成利。” 赌客笑得有些猥琐，尤其是看向桑青青的目光时，更是透着赤裸的精光。 桑青青被这种目光给恶心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杨当家强行推进店铺中。 店铺里有个小厮，见到他们进来，将他们带到后院。 后院大门一开，就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里面有很多人也有很多摊位，站在摊位前面的大多都是外藩打扮的人。 奇怪的是那些摊位前面没有摆放商品，只是在摊主身后站了一排的人。 其中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居多，再来就是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 桑青青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往后退时却被杨当家粗鲁地扯了进去。 因为他们这边弄出了动静，所以引来无数外藩人的目光。 那些像是在打量商品的垂涎目光，让桑青青后背发凉，她觉得自己在外藩人眼中就像一盘可口佳肴。 王大夫看到这场面才恍然大悟，他扯住杨当家的衣袖，低声呵斥道：“你答应过我，在问出手札下落之后才会卖了她。” 杨当家不以为然地摆手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靠着她赚一笔钱东山再起！“ 王大夫还想要争辩，就发现杨当家拿出了匕首，在自己的眼前比划了两下。 杨当家阴恻笑道：“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王大夫心惊闭嘴，他是很想要手札，但没想过要搭上自己的命。 桑青青被杨当家带到一个摊位上，摊位的主人跟杨当家应该是旧识。 他语气随意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真狼狈。” 杨当家也不在意，随意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总有那么几次失手的时候。” 摊主将位置让了出来，让杨当家接替了他的位置。 杨当家熟练地往摊位上一坐，看着围上来的外藩人满意地笑了起来。 她吆喝道：“我只有一个商品，就是这个女子，她不仅漂亮还有一手好医术。相信我，将她买回去，你稳赚不赔。就是她的性子有些烈，将她买回去后得小心看管。” 围观的外藩人哈哈大笑，一个粗狂的声音说道：“我就喜欢烈的，烈酒烈马都是我的最爱，女人我自然也要买烈的！告诉我她多少钱！” 杨当家掷地有声道：“两千两起拍！价高者得。” 围观的人短暂的沉默了，随后那个粗犷的声音又响起：“我出两千两，让她跟我。” 见男人这么果断，原本还在犹豫的外藩人纷纷加入进来。 “两千五百两！” “我出三千两！” “三千一百两，都不要跟我抢美人。” 听着此起彼伏的叫价，桑青青心里有些慌。 她知道，如果这一次真的被买走，只怕她就再无生路。 念此，她抓紧藏在袖子里的东西，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我出五千两！” 豪横的喊价声让大家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了门口，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土豪。 桑青青跟随着看过去，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一张脸。 杨当家原本很欣喜，以为自己遇到了外藩富豪，等她看清来的人是谢晏回时，脸都绿了。 她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就是去抓桑青青。 但是桑青青的反应更快，在杨当家还没回神的时候，就已经从她的背后绕了过去，直奔谢晏回而去。 谢晏回见此，加快脚步，一把搂住跑过来的桑青青！ 被绑架到现在，桑青青一次都没有示弱过，现在被谢晏回搂进怀里，闻着熟悉的书墨味道，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委屈和后怕一起涌上了她的心头，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让这些情绪冒头。 谢晏回感觉到肩头传来的湿意，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他下意识地抓起袖子要给桑青青擦眼泪。 虽然谢晏回动作慌乱，袖子落在桑青青脸上的时候却是轻柔的，像是落了一片云。 弄得桑青青心头痒痒的，麻麻的。 谢晏回心疼道：“青青，让你受委屈了！” 桑青青红着眼睛摇头，对于自己哭了的这件事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她低着头，不想与谢晏回对视。 与此同时，钱捕头已经带人控制住王大夫和杨当家。 杨当家牙都要被自己咬碎了，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没有办法逃脱了。 但是她不甘心！ “你们是怎么追到这里来的！明明我们做得天衣无缝！” 谢晏回看过去，冷了脸道：“是青青给我留下了线索，凭着这些线索我才能带着人一路追赶过来。” 其实，他之前也以为桑青青被他们带离了府城，当他带人去码头打听离港的船只时，误打误撞在墙壁上发现了桑青青留下的记号。 那个记号，是青青开药方之后会在末尾留下的，青青之前说过那是她的签名。 他一直记着，所以一看到那个记号，就知道青青还在府城，当即跟着记号找了过来。 杨当家张口就要反驳：“不可能，她根本就没有时间……” 反驳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恍然大悟道：“你之前说要停下来休息，其实就是在做记号！” 桑青青点头承认，将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那是一只簪子，尾部的磨损肉眼可见。 桑青青开口道：“我之前打算如果我真的被卖出去，就用这个自尽！却没想到被这个簪子救了一命。” 杨当家恼羞成怒道：“所以你之前磨蹭换衣服，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这个簪子！可真有你的，没想到我终日打雁，这一回却被雁啄了眼！” 第70章 重生 面对杨当家怨恨的目光，桑青青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这种平静无波无澜，不带一点的情绪，这让杨当家更加嘶声力竭，情绪崩溃。 “将她的嘴堵上，带走！” 钱捕头被吵得头疼，直接让手下人将杨当家和王大夫带走。 杨当家被带走的时候还阴狠地瞪着桑青青，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桑青青一直保持平静，直到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只是这一松，腿脚就软了起来，身子也跟着立不住，在她要瘫下去的时候被谢晏回一把搂住。 谢晏回用自己的力量支撑起她。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切实感受到自己是真的逃出生天了。 她握住谢晏回的手，开口问道：“最后一段路我没有机会留下记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进了瓦舍之后就有很多人盯着他们，桑青青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杨当家的同伙，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谢晏回能这么快找到她，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谢晏回温声道：“是暗窑里的一个姑娘带我来的，她跟着我一起沿着记号找到了瓦舍，随后就带我来到了这里。” 说着，谢晏回回头，找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女子。 桑青青也顺着谢晏回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 就是那个在暗窑里回答她问题的女子。 桑青青走过去，感激道：“多谢你救了我一命。” 女子摇了摇头道：“是你先救了我，因为你，暗窑被查封了，我也获得了自由。为了报答你，我才带你的夫君来到这里。” 桑青青好奇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女子苦涩一笑道：“我最开始就是被卖到了这里，因为不得外藩人的喜欢，才被杨当家买了回去。” 桑青青注意到，女子看向这里的眼神都带着恨意，这对女子来说，是被囚禁的开始。 她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女子沉默了很久，轻声道：“我不知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也不想回去原来的家，那里早就已经容不下我了。” 桑青青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提议道：“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到我的医馆去做工，医馆里也有地方让你住下。” 女子有些意动又有些胆怯，小声道：“我真的可以吗？” 她不仅担心自己给医馆帮不上忙，也担心因为自己的身份会让医馆被说三道四的。 桑青青用力点头，肯定道：“我的医馆里正缺人，你来再合适不过了。” 她打算先教女子在柜台收账和认识药材，后面再看看女子学医的天赋，如果是学医的苗子就教女子学医。 好让女子有一个技能傍身，能够立足于世间。在她有事的时候也能够支撑起医馆。 女子眼睛逐渐变得湿润，在阳光底下亮晶晶的，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了，却还是用力点头。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桑青青询问道。 女子恍惚道：“我在暗窑叫露珠，以前叫招弟，如今我也不知道我该叫什么。” 桑青青鼓励道：“你可以自己取个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只是你！” 女子思索一会儿道：“今天是谷雨，我的名字就叫谷雨。” “谷雨，很高兴认识你。”桑青青伸出手微笑道。 从瓦舍出来之后，谢晏回带着桑青青去了府衙，他们要接受府衙大人的询问，说明绑架案的经过。 桑青青到了府衙之后，见到了府衙大人。 府衙大人的年纪有些大了，但是一双眼睛非常的精明，让人一眼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辈。 尤其是府衙大人看向她的眼神，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恶意。 桑青青想了想，觉得恶意只能来源于阮秀秀，她是府衙大人的女儿。 阮大人严肃道：“谢氏，你会遭到绑架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桑青青答道：“王大夫以为我有神医谷的手札，他绑架我是为了手札。” 府衙大人听到神医谷手札，眼睛都亮了，虽然马上掩饰了下去，桑青青和谢晏回还是发现了府衙大人眼里一闪而过的贪婪。 “所以你真的有手札？”阮大人确认道。 阮大人的身子不自觉地朝前探了探，想要听得更清楚一点。 桑青青果断道：“我没有，这就是无妄之灾。大人，在他们绑架我到船上之后还有一个陌生男子，那个男子与他们是一伙的，还请大人彻查。” 在桑青青否认手札的存在之后，阮大人就变得有些兴致缺缺。 如今听到桑青青提到陌生男子，想到衙役们回来没有汇报，阮大人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他敷衍道：“我知道了，我会让衙役们调查的。没有什么事就下去吧，以后少出门，妇人家家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桑青青心中不悦，沉默地跟着谢晏回离开府衙。 一回到家谢晏回就张罗着给桑青青洗去晦气，因而忙得脚不沾地，只留桑青青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 谢晏回回到屋里见此，高声道：“青青，你在想什么？是想那个陌生男子吗？” 两人相处时间不算短，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 桑青青点头道：“没错，我觉得那个男子很古怪。” 谢晏回拿出笔纸，走过去坐下，道：“你描述那人的长相给我，我来画。” 他不想看到桑青青这样束手无策的样子，想要为桑青青分担一些。 桑青青摇了摇头道：“那时候船舱太昏暗了，而且那个男子戴了面具，我描绘不出他的长相。” 而且她那时候被疼痛分散了许多注意力，现在已经回忆不起来那个男子的样貌。 谢晏回闻言，认真分析道：“戴面具说明他很谨慎，不希望有人认出他。这样说来，他绝对有不可告人的身份和秘密。” 桑青青突然忆起一点细节，激动道：“我记起来了，他在船上的时候试探过我手札的样子，我那时候胡诌了一通，没多久之后他就离开了船。从那时候的反应来看，他应该见过手札。” 第71章 已经被破了身子 桑青青说完之后自己都沉默了，神医谷谷主的手札，如果男子见过，那么男子的身份就会变成特定的对象。 神医谷弟子或者偷走了手札的那个人！ 可惜并没有看到男子的正脸，推理只能中断。 桑青青拉回思绪之后才发现，谢晏回给她倒了杯水就放手边，她一伸手就能拿到。 这细微的关怀让她心头悸动了一下。 休整一天后，桑青青回到杏林堂。 她不在，杏林堂几乎没有什么人来看病。 她让小厮挂上营业的牌子。 可是直到中午，杏林堂前来看病的病人屈指可数。 桑青青皱起了眉头，难道这段时间生病的人少了很多吗？ 见医馆始终没什么病人，下午的时候桑青青干脆将谷雨叫了出来，打算从头开始教她。 谷雨一直渴望读书识字，所以当桑青青教她时，她很开心。 桑青青教了会儿，让谷雨自己先练着，这时她注意到，两个小厮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她走过去，主动问道：“怎么了？” 两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率先开口，都回避着桑青青的视线。 桑青青见此了然道：“是关于我的？” 其中一个小厮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东家，外面都在传说你这次被绑架是让人带去了暗窑？这，是真的吗？” 桑青青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道：“没错，王大夫联合暗窑的人绑架了我。”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两个小厮的眼神变得复杂，眼底有震惊有惋惜，还有厌恶。 桑青青恍然道：“原来今日没有客人来是因为这件事。” 她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 只不过她才回来一天，流言就传开了，这速度可真快。 一旁的谷雨听到这话，有些担心的看着桑青青，世人的言语如刀，能把人凌迟。 桑青青安抚地朝着谷雨看了眼，又对着两个小厮道：“既然今天没有生意，你们就早些回家休息吧，明天也不用那么早来。” 两个小厮点头应着连忙走了出去，那模样就像是后面有恶人在追赶。 桑青青叹了口气，继续守在医馆，只是今日再没有一个人过来。 翌日，桑青青还是早早到了医馆，只是早该过来的两个小厮，过了正午也没有到。 桑青青有些担心小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想着要不要去他们的家里看看时，两个小厮结伴来了。 一个小厮的眼神有些闪躲，为难道：“东家，我的家里人不让我继续在医馆做工了，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 东家一直对他们不错，如今东家出了事，他们是第一个离开的，这个认知让小厮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所以说起话来也就磕磕巴巴的。 另外一个小厮就没有这么客气了，趾高气扬道:“我如果继续在这里做工，也会抬不起头的，所以我也不干了，今天来就是来结工钱的。” 谷雨有些气愤，想要为桑青青解释，却被桑青青拦了下来。 桑青青语气平静道：“我现在就给你们结算工钱。” 桑青青走到柜台后，拿出算盘，谷雨在一边看着，默默学着桑青青打算盘的动作。 等两个小厮离开之后，谷雨一直站在桑青青的身边，桑青青走到哪她就跟到哪，根本不放心桑青青一个人独处。 桑青青觉得有些好笑，无奈道：“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不用这样担心我。” 虽然桑青青是这么说着，心底还是觉得有些堵得慌，又因为谷雨的担心生出几分安慰来。 谷雨愤慨道：“你明明没有！他们怎么能这么想你！” 桑青青冷静道：“人们只会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并不会在意其他人的声音，哪怕是当事人的。” 谷雨有种无力感，只能安慰道：“你放心，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桑青青感激地握了握谷雨的手。 与此同时，柳家的父母也收到了桑青青被绑架进暗窑的消息，两人立刻趾高气扬地前往谢家。 谢家的人还沉浸在桑青青被救回来的喜悦中，就连一向繁忙的谢大嫂都窝在了厨房，打算给桑青青准备一桌子好菜接风洗尘。 这时，柳家父母毫不客气地走进谢家的院子，一进来就大声嚷嚷道：“你们还有心情弄一大桌子菜？想来你们还不知道，你们的好儿媳已经在外面有人了，而且，还不止伺候一个汉子，哈哈哈。” 谢家老太太听到动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老太太不耐烦道：“你们在胡说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出去。” 柳母看到谢家老太太的反应，就知道谢家还不知道这件事。 柳母故意加大了声音，喊道：“外面人人都在传说桑青青被抓去了暗窑，早已是残花败柳。如今你们还将她留在这里，也不怕被人戳穿了脊梁骨！” 柳母语气里的得意和恶意多得都要满出来了。 谢老太太不敢置信地摇头道:“这种话你可不能乱说，这是污蔑！” 柳母得意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只管去求证便是！” 她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嘲笑完之后就脚下抹油离开。 她只是来幸灾乐祸的，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柳母从谢家出来之后，还去了谢家的隔壁，进去之后就开始大肆宣扬桑青青的事。 谢家院子里，谢老太太阴沉着一张脸，思考着柳母话里的真实性。 谢家的其他人也听到了柳母说的，这时候也都出来站在了院子里。 “娘，这是真的吗？”谢母向谢老太太小心求证。 谢老太太没有说话。 倒是站在一边的谢小妹忍不住了，愤愤道：“如果这是真的，我们谢家还有什么面子，这只会让谢家蒙羞。” 谢母也斟酌着开口道：“青青被绑架了两天，如果真的被带去了暗窑，只怕。” 谢母话没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了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大嫂见大家脸上都很难看，不由得心提了起来，他们只怕是已经信了柳母说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相信青青，她很厉害，一定有保护好自己。而且晏回也一直在找她，晏回之前不是说找到过她一次吗？说不定那时候已经将青青解救出来了。阿娘，奶奶，小妹，还请你们也相信青青。” 第72章 桑谢两家的争执 谢大嫂原本以为自己的话会得到大家的认同，没想到没有一个人应和她的话。 她的心沉了沉，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她还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是无力地闭上了嘴。 桑青青在杏林堂守着，因为没有病人就在整理医馆里面还剩下的药材。 谢晏回从医馆门口进来，就看到桑青青低头整理药材的样子。 她挑的很认真，夕阳的光打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看上去美丽又温和。 谢晏回的心一下就软了。 桑青青被带走的这几日，他回到他们共同的家里只觉得有些孤单，桑青青不在仿佛也没有了光亮。 现在她回来了，谢晏回冷却的心终于开始回温。 他走过去，语气温柔道：“青青，我来了。” 桑青青抬起眸子，看到了谢晏回额头上的汗珠，莞尔一笑道：“为什么今天过来的这么急？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 谢晏回调整好气息，道：“明天书院放假，我们回家看看吧。之前出事我瞒着家里，现在总得回去报个平安。” 桑青青想了想，点头道：“这几日医馆没有生意，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也好。” 她在被绑架的时候，想得最多的除了谢晏回，就是桑家父母。 这一次，是真的让他们担心了。 翌日。 谢晏回和桑青青一大早就出了门，一路上走走看看，颇有几分野趣。 感受着盎然的春意，桑青青的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不过这一切都在到达谢家的时候烟消云散了。 谢家吵吵嚷嚷的，正在吵架。 跟谢家吵架的人竟是桑父桑母。 谢晏回听到争吵的声音想要进去制止，被桑青青拦下了。 桑青青站在门外，听着两家人吵架。 院子里，只听桑母怒不可遏道：“谢晏回并没有照顾好我家青青，害得她被绑架。这次是青青命大，没有出什么意外，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赔我一个青青！” 桑父压抑着怒气紧跟着说道：“如果谢晏回照顾不好青青，我们就带青青回家，我的女儿我自己护着。” 虽然桑父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语气里难免带了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谢老太太是谢家里面最护着谢晏回的，平日里谁都说不得谢晏回。 今天听到桑父桑母到自己家里骂自己最看重的小孙子，她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站了出来回嘴道。 “你家女儿自己招惹上的人，凭什么现在怪罪到晏回的头上！桑青青被绑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连带着我们谢家都遭人白眼。我们还没找你们家评理，你们还有脸上门来闹！” 桑母听到这话当即就炸了，做母亲的最见不得孩子受苦，本来桑青青被绑架就让她难受了许久。 现在又听到谢老太太暗示青青已经受到伤害，直接怒上心头，呵斥道：“什么满城风雨！青青什么事都没有！你们怎么也跟着那些长舌妇嚼舌根。” 谢老太太把拐杖狠狠往地上一杵，反驳道：“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莫不是被说中了，才喊得这么大声虚张声势。如果她没什么事自然是最好，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哼！” 谢老太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桑母，桑母被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梗。 桑母颤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谢老太太见话已经说到这了，索性就说开了，冷声道：“现在大家都在传桑青青的事情，连带着谢家都被说喜欢收留水性杨花，残花败柳。这种名声我们谢家是绝对不背的！” 听到这里谢晏回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推开了谢家大门，走了进去。 桑青青见谢晏回进去了，也跟着走了进去。 谢老太太看到谢晏回先是欣喜心疼，在看到谢晏回身后的桑青青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也染上几抹心虚。 桑青青看了看谢家的人，发现除了谢大嫂与自己对视，其他人都躲避着她的目光。 “青青！我苦命的孩子！”刚刚与人争吵还中气十足的桑母，一眼看桑青青就开始泪眼婆娑。 桑母昨天刚得知桑青青被绑架，一整晚都没睡，桑父也抽着烟袋在房里坐了一晚上。 桑青青笑着安慰道：“娘，我没事，我没有受到伤害！” 谢晏回对着桑父桑母行礼道：“见过岳父岳母，是我照顾不周，让两位长辈担心了。” 桑母带着气看了谢晏回一眼，冷哼。 桑父也只当没听见。 谢晏回见桑父桑母不回话，就转而跟谢家的人打招呼。 谢老太太一把抓住了谢晏回，欲言又止，只心疼地看着谢晏回。 谢晏回笑着将谢老太太的手轻拂下来，面对着谢家人，正色道：“这一次是我的疏忽，没有保护好青青，所以我在这里发誓，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保护好青青。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本就是胡说八道，你们不应该被其左右，人云亦云！” 谢晏回语气坚决，让人很轻易地就能感受到他的决心。 桑青青看向了谢晏回，她之前在门口会阻止就是不想谢晏回夹在中间难做。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选择了跟自己一起面对。 桑青青低下头，觉得自己好像被桑母传染了，眼眶也有点热热的。 桑父桑母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们今日来就是想要谢晏回给个交代和态度。 如今交代已经有了，他们也能感受到谢晏回的态度。 这下，终于能将心放到肚子里。 桑父桑母满意了，谢家却不满意起来。 谢老太太离谢晏回远了点，不想看这个气人的孙子。 谢大嫂左右看了看，忙上前开口夸赞道：“二弟真是有担当的好儿郎！” 谢大哥也看向自家弟弟，赞许地点了点头。 一番闹剧落幕，桑青青将自己的爹娘劝回了家。 用完晚饭，时辰还早，桑青青犹豫了会儿，还是朝着谢老太的房间走去。 白天她已经感受到了谢家人对她的态度，所以想要去找谢老太太解释清楚。 谢老太太之前对她也多有维护，她不想谢老太太对自己有了误解。 第73章 回娘家 桑青青走到谢老太太门口，刚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谈话声。 最先传出来的是谢母的声音，谢母的嗓子压得很低，好像防备着被人听见一般。 谢母纠结道：“母亲，既然晏回也说了那是流言蜚语，青青没有事。我们之前说的可是要重新考虑？” 谢老太太因为谢晏回顶撞了自己，还带着气，闻言气愤道：“晏回说了你就信？他现在是被桑家那个丫头迷得神魂颠倒，就算真有什么也可能会帮她遮掩。而且事情到底如何，已经不是晏回说了算了，现在的风言风语闹得满城皆知。桑小丫头的名声已经坏了，可不能让晏回的名声也跟着坏下去！” 谢母犹豫道：“可是……” 一直沉默的谢父声音低沉道：“绝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晏回的仕途，晏回的仕途比什么都重要！” 谢母瞬间不说话了。 他们一家全靠晏回来光耀门楣，所以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晏回的前程重要！ 桑青青听到这，放下了手，转身慢吞吞地离开。 接下来的话再听已经没有意义，长辈们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 既然是要与谢晏回分开，桑青青也希望能让自己主动去说！ 她才不要被当作弃妇，她要掌握主动权。 更何况自己与谢晏回本就是因为原主才会凑到一起，本就……没什么感情。 桑青青这么想着，她以为自己会很轻松的接受这件事，可是没有。 她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喘不过气。 快走到他们房门口的时候，桑青青的步子越来越沉重，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里。 桑青青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谢晏回打开门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谢晏回见她这样，面露紧张之色，上前担心道：“青青，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桑青青见此，故作轻松地笑道：“谢晏回，我们和离吧。” 她原本想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的，但是等她说出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就像是在粗粝的砂纸上打磨过一般。 谢晏回怔愣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道：“青青，我刚刚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望着谢晏回有些受伤和不可思议的眼神，桑青青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她低下头，避开谢晏回的视线，低声道：“谢晏回，你已经听懂了。” 谢晏回闻言抓住桑青青的肩膀，语气急促道：“我不和离！如果你是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是因为流言蜚语，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已经认定你了，我绝对不会与你和离！” 谢晏回语气激烈，手上也用了几分力气，桑青青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谢晏回注意到了桑青青在皱眉，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却依旧不愿意放开她。 桑青青浅浅笑了，循循善诱道：“谢晏回，我们本来就不是因为感情在一起的，现在和离不是更好吗？” 谢晏回斩钉截铁拒绝道：“不，我现在对你……总之，我不会跟你和离的！” 谢晏回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对桑青青是何种感情。 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像刚成亲的时候那样对待桑青青。 他现在也不想与桑青青和离，一点都不想！ 桑青青见谢晏回如此执意不肯，叹了口气道：“我给你时间，你冷静下来之后好好考虑。我今天说的，以后依旧有效。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谢晏回并没有因为桑青青一时的退步放松警惕，他没有松开手，执拗道：“我说了我不考虑！” 桑青青闻言皱眉，直接动手将谢晏回的手拿开，没了肩膀上的钳制，她走进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谢晏回见此紧张起来，追进去拦住道：“青青，你要去哪？” “我回桑家住几天，这你也要拦吗？”因为一直被谢晏回拒绝，桑青青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那…那你要住几天？”谢晏回犹豫纠结，他不想惹桑青青生气，但也不想让她走。 桑青青有些心烦，将谢晏回推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要住几天，可留在这里，只会让全家上下都不高兴。 桑青青叹了口气，继续收拾东西。 她要收拾的东西很少，一个小包就能装下，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谢晏回还立在门口。 望着他担忧的神色，桑青青平静道：“长辈们那里我就不去说了，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跟他们说我想家了，回去住几天。” 谢晏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闻言郁闷道：“好。青青，你也要记得我们的家。” 桑青青心头触动，难受了起来，随后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最起码，她希望自己留下的背影是洒脱的。 到了桑家后，桑青青收到了全家人的安慰与支持，最激动的莫过于桑淮，看到她回家就以为谢晏回欺负了她，挽起袖子就要去为她出头。 桑青青好说歹说才让桑淮相信自己就是想家了，放弃了教训谢晏回的想法。 另外两个哥哥没有提起其他事，只是告诉她家人永远是她的后盾。 桑青青回了娘家的事，很快谢桑两家的邻居就知道了。 一直留意着谢桑两家的柳家，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 柳母高兴的得意忘形起来，兴冲冲的跟躺在床上的柳盼举分享这个消息。 柳母激动道：“桑青青那个女人已经回了娘家了，说不定是已经领了一纸休书了。儿啊，你的仇有机会报了！” 柳盼举阴鸷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他看向柳母说道：“娘，你再去给桑青青宣传宣传，让大家都知道她已经是个弃妇！” 柳母听了柳盼举的话，每天都要到熟识的人家里去大肆宣扬桑青青被休回娘家的事，就连在大街上都要拉着不认识的攀谈。 这天柳母又在大街上高声阔谈，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背后传来了一股推力，将她推到了地上。 “原来是你在背后捣鬼！”谢晏回对着柳母咬牙切齿。 柳母看着杀气腾腾的谢晏回，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第74章 谢晏回打人 柳母以前最不怕得罪的人就是谢晏回，因为她知道谢晏回是个君子，不会拿她怎么样。 现在桑母却是有些怕了，她心虚道：“谢晏回，你想要做什么？” 谢晏回居高临下地看着柳母，心里满是怒意。 这几日他一直在调查是谁在背后嚼舌根推波助澜。 今日直接让他遇见了，他又如何能放过柳母！ 谢晏回慢慢逼近柳母，柳母想要向后退，却发现全身僵硬根本动不了，只能就这么看着谢晏回走近。 谢晏回的眸子黑沉黑沉的，像是化不开的墨。 “谢晏回，你要做什么！”柳父推着柳盼举出现在了旁边，大声喝道。 柳盼举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最近桑青青落了难，他心情好了许多，又在柳父的哀求下才愿意让桑父推出来走走。 哪能想到第一次出来就遇到了谢晏回。 柳父看柳母吃亏，赶紧推着柳盼举走了过来，拦在谢晏回前面。 柳盼举幸灾乐祸道：“谢晏回，桑青青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柳盼举话音刚落就哀嚎出声：“嗷！” 原来是忍无可忍的谢晏回一拳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谢晏回给了柳盼举一拳还觉得不解气，还想要往柳盼举身上招呼。 “晏回，你要做什么！”谢大哥从人群外挤了进来拦住了失控的谢晏回。 谢大哥比谢晏回壮实，用了些力气治住了他，不让他再动手。 柳母心疼地检查完柳盼举的伤，转头大声嚷嚷道：“大家快来看看，举人打人了！这哪里是什么读书人，明明就是个土匪！” “你乱嚷嚷什么！我的孙子绝不会无故打人！”谢老太太也闻讯赶了过来，本来今日就是谢家人一起出来散心，一家人很快就聚集在了现场。 谢老太太吼完，转过头对着谢晏回低声问道：“晏回，你为什么动手打人。你从来不会如此冲动。” 谢老太太有些痛心，又有些担心。她的孙子她知道，谢晏回绝不会如此控制不住情绪，必然是柳家人做了极其过分的事情。 “她在说青青的坏话！”谢晏回低声回道。 谢老太太惊讶道：“你说什么？” “奶奶，你们是我的家人，你们让青青不开心，我没办法指责你们。但是柳家人，我一定不能视而不见。就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人，青青才会生我气回了娘家。” 谢晏回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里有着些许迷惘和委屈。 他委屈桑青青因为别人的话就要跟他和离，他委屈桑青青根本不信他可以解决这一切。 谢老太太心头一震，原来桑青青对于晏回来说这么重要！ 原来自己的态度给他们两人之间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而晏回顾及着自己，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谢老太太开始认真反思自己这几日的作为，她在听到谣言的那一刻，就对桑青青产生了偏见。 谢老太太低垂着头道：“晏回，是奶奶错了。” “晏回，我也错了。”谢母也上前一步，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歉意。 谢小妹也在一边红了眼眶，她想起了桑青青对她的维护，自己却辜负了桑青青的情谊。 柳母看被她们无视，气急败坏道：“你们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们打了人，这事就不可能揭过去！” 谢老太太气势腾腾地转过身，将谢晏回挡在身后，面对着柳母毫不退让。 “我们也不想就这么过去！你之前四处造谣我的孙媳妇，这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柳母眼睛闪了闪，心虚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谢小妹伶牙俐齿回击道：“二嫂是府衙的衙役们救回来的，你四处散播谣言，是暗指府衙衙役们办事不力吗？” 柳母语塞道：“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柳盼举不甘落后也加入战局：“你们现在是打了人之后还要冤枉我们了？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谢小妹睨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柳盼举，不屑道：“你说王法？有没有王法你不知道吗？之前你作恶，不是被杖责二十大板？” 谢小妹一句话就让周围的人想起了柳盼举做的事，他们议论的方向就开始歪了，转而对着柳盼举指指点点。 柳盼举受不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扯着衣袖想要遮住脸，还一直嚷嚷着让柳父将自己推走。 柳父柳母只能推着柳盼举回去，离开之前还对着谢晏回放狠话：“我们在府衙等着你！” 事情结束，围观的人群也很快散开，只留谢家人还在原地。 谢晏回平静道：“现在已经没事了，奶奶，爹娘你们也先回去吧。我今日就不回去了，我住府城的院子。” 谢母不赞同道：“他们肯定是要报官的，这种时候我们这么能走呢？” 谢晏回摇头，否认了谢母的话，道：“这件事他们理亏，应当是不会报官的。你们放心吧，不用担心我。” 谢晏回说的坚定，谢家人也就放下了担心，回了谢家。 谢晏回自己一个人走回了他跟桑青青的小院子，也没有进屋里，就坐在院子里面的桌子上喝茶。 府衙衙役们推门进来的时候，谢晏回一点都不意外。 以柳家人的个性，有了自己打人的把柄，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谢晏回深知这一点，却还是将谢家人支走。 他惹出来的事他自己负责。 谢晏回对着之前一起合作过的捕头轻轻点头，配合道：“我跟你们走。” 谢晏回跟着捕头去府衙的路上被桑家的邻居瞧见了。 邻居瞧着捕头的神色，直觉事情不对劲，转身朝着桑家跑去。 桑青青躺在桑家院子里晒太阳，手里还拿着本书，只是那本书过去了一两个时辰还维持在同一页。 邻居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桑青青发呆的模样。 邻居焦急道：“桑姑娘，出事了！我看到谢晏回被捕头带去了府衙。” 桑青青一下子站了起来，医书也掉到了地上。 桑青青急切道：“可是因为上次的事去府衙？” 邻居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看着不像，倒像是惹了什么事。我回来的时候还听到他们在说谢晏回打了人。” 桑青青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冲出了门。 第75章 阮秀秀出手相帮 谢晏回到府衙的时候，果然看到了正在哭诉的柳母和柳盼举。 柳盼举顶着肿了半边的脸，含糊道：“大人，就是，他，是他打了，喔。”柳母掩面假哭道：“他之前推我一把，我觉得我身子麻了半边，莫不是落下了什么隐疾！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阮大人看着一唱一和的柳家人，眼底划过一丝不耐烦。 竟然是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上公堂，平白给老爷我增加麻烦！ 阮大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成功地让柳家人都闭上了嘴。 他看了眼谢晏回，漫不经心道：“谢晏回，他们说你打了人，你可承认？” 谢晏回面对阮大人的问话，直接承认了：“是我打的。” “咳咳。”端起茶杯喝茶的府衙大人被茶水呛到，他会问谢晏回只是个过场，只要谢晏回当堂否认，过后再给自己说几句好话，他就能马上放了谢晏回。 谁知道谢晏回是个榆木脑袋，竟然傻乎乎地承认了。 阮大人遗憾地摇了摇头，他原本还以为谢晏回是个聪明活络的人，现在看来是自己看走了眼。 阮大人笑道：“好好好，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那就没必要再审。你当街打人，影响了邻里关系，辱没了读书人的形象。我罚你五板子，你可服气？” 谢晏回对着阮大人拱手，开口道：“我。” 谢晏回话还没有说完，公堂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一句急促的“爹，你等一下！” 等脚步声到了公堂之上，大家才看清楚来人的全貌。 这个人谢晏回也认识，是阮秀秀，之前在医馆有见过一面。 阮大人看到女儿，欣喜道：“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又有喜欢的珠钗了？” 阮大人从位置上站起来，迎着阮秀秀走过去，却发现阮秀秀绕过了自己，直接走到了谢晏回的身边！ 阮秀秀对着阮大人撒娇道：“爹，你不能打晏回的板子，晏回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阮大人听到阮秀秀对谢晏回的称呼，眼神一暗，挑剔地看了谢晏回一眼。 面对阮秀秀，阮大人还是一副笑模样，柔声哄道：“那秀秀告诉爹是什么原因？” 阮秀秀撅着嘴不高兴道：“是他们现在晏回面前说了过分的话，晏回才生气的。爹你要明事理，不可以犯糊涂。” 阮大人连连答应道：“好好好，既然是秀秀为你求情，说明你真的情有可原，那这次就饶了你。” 阮大人对着柳家母子大手一挥道：“行了，你们也走吧。” 柳母见谢晏回被这么轻轻放过，不甘心，还想要继续卖惨。 就对上了阮秀秀幽幽的视线，柳母看到阮秀秀的眼神之后，立马选择了推着柳盼举离开。 那疾步如飞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受了伤！ 谢晏回也想走，却被阮秀秀叫住了。 碍于刚刚阮秀秀替自己解了围，谢晏回也不好直接当没听见，只能停了下来。 阮秀秀痛惜地看着谢晏回，道：“谢大哥，你可知道当街打人会影响你的仕途，你可不能为了桑姑娘毁了你自己！” 阮秀秀面上是痛心的劝导，心里一直压抑着愤怒。 她嫉妒桑青青能得到谢晏回这样的维护。 所以她要挑拨桑青青与谢大哥的关系，让谢大哥知道，桑青青只会毁了他！ 谢晏回看了阮秀秀一眼，那一眼让阮秀秀感觉自己都被看透了。 谢晏回正色道：“我会动手打人并不是因为青青，我只是痛恨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青青。以后这些贬低青青的话，阮小姐不要再说了！” 谢晏回的神色很认真，语气严厉。 阮秀秀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阮秀秀很努力地牵动嘴角，勾起一个难看的笑容，道：“谢大哥，我知道了，是我失言了。” 谢晏回冷漠的点了点头。 桑青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阮秀秀笑着对谢晏回说着什么，谢晏回点头赞同。 因为桑青青看不到谢晏回的正脸表情，只能脑补，脑补出了谢晏回笑着点头的画面。 桑青青自嘲地笑了笑，离开了府衙，不去看府衙里的两个人。 桑青青离开府衙之后顺路回了趟杏林堂，杏林堂因为她不在一直没有开门。 她想着这几日也没有病人，近些日子的生意也大不如前，索性进了店里拿出了休息的牌子，挂在了医馆门口，便回了家。 因为她急匆匆地出门，哥哥们都有些担心。 桑青青一回家就受到了哥哥们的盘问。 桑湛狐疑地看着桑青青道：“你出门做什么去了？那么急匆匆的。” 桑青青悄悄捏了捏手指道：“我回了趟医馆，让医馆正式歇业了。” 桑远看了眼桑青青，叹了口气道：“青青，你今天没有去见谢晏回吗？” 桑青青哼了一声扭开头，瓮声瓮气道：“我没有！我才不会去见他！”桑远揉了揉桑青青的脑袋，将她的发型都揉乱了。 桑青青捂着自己的脑袋，道：“大哥，你这几天都在收拾东西，是不是又要出去走贸易了。”桑远朝远处望了望，又望了望桑父桑母屋子的方向，点头。 桑青青故作不经意道：“那我跟你一起去怎么样？跟你一起去走贸易，见识见识！” 桑湛怪叫起来，惊奇道：“你知道大哥出去一次短则几个月，长则大半年。你跟着大哥出去了，你的医馆怎么办？” 桑远没有理会桑湛的怪叫，专注地看着桑青青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走贸易？” 桑青青摸了摸鼻子，答道：“大哥出门一次会路过很多地方，也会路过很多国家。我想要跟着大哥你一起去走走看看，去采购一些平常难看到的药材。能多接触一些新奇药材，对我的医术也会有帮助。” 桑远没有说话。 桑青青连忙补充道：“而且我也可以一边周游一边学习当地的医术，看看是不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桑远摇了摇头道：“我不同意，出门做生意太苦了，我不想你受罪。” 第76章 谢晏回登门被拒 桑湛在桑远拒绝桑青青后松了口气，结果一抬眸就看到了桑青青飞过来的眼刀。 桑湛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把嘴拉上的动作。 桑青青撒娇道：“大哥，我想去，你就让我跟着出去见识见识散散心吧。” 桑远听出了桑青青话里的落寞，心念一动，道：“也好，如果你想跟着我去就一起，不过你要跟爹娘说好。” 桑湛着急道：“大哥你怎么！” 桑远对着桑湛摇头，不让桑湛继续说下去。 桑远心里想的是，如果桑青青能够借此机会离开府衙，说不定能让府衙里的流言蜚语平静下来。 就算不能平静，让青青去见见大漠见见大海，也有利于青青调节心情。 “既然已经决定去，就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桑远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他最近很忙，忙着准备这次贸易所需的东西。 桑青青也准备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没走两步就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 她回头，无奈道：“三哥，你是要做什么？” 桑湛收起了惯有的笑脸，满是严肃地看着桑青青。 桑青青很少见到桑湛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 “三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别这样盯着人，怪渗人的。” 桑湛盯着桑青青的眼睛，直接道：“青青，你这是逃避，你这是对自己不自信，也是对谢晏回的不信任！” 桑青青的浅笑僵在脸上，最后慢慢被扯成一条直线。 她凝了眸，否认道：“我没有！” 桑淮叹道：“青青，在面对我的时候你也要逃避吗？这并不是你的性子，你本是勇往直前的性子，如今怎么也游移不定了？” 桑湛的语气并不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柔和和小心翼翼。 但是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刀子，一下子剖开了桑青青壳子，在桑青青的心上划了道口子。 她突然有些恼怒，心里的火有些憋不住。 桑青青怒道：“三哥你说我逃避我承认，我就是不想面对。但是三哥你自己不也在逃避吗？你自从上次乡试之后就不再读书，我送给你书籍你也只看了几页。你这样不就是不愿意面对乡试落选？” 桑青青的语气有些重，好像要将这些日子无处释放的怒意和委屈一起发泄出来。 桑湛没想到这火最后会烧到自己的头上，有些诧异。 在听到桑青青说自己逃避的时候，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桑青青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张了张口想要道歉。 桑湛却先开了口，与桑青青想象中的狂风骤雨不同，桑湛平和道。 “没错，我也是在逃避。正是因为我自己在逃避，我才不希望你也逃避。” 桑青青眸光闪动，心生愧疚道：“三哥，我…” 桑湛揉了揉桑青青的头，手上故意用力将桑青青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 他粲然一笑道：“青青，我们都勇敢一点好吗？” 桑青青犹豫了，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如果自己做不到的话，她不想轻易给承诺。 桑湛笑了笑，道：“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清楚。接下来，就让哥哥我给你打个样吧！” 桑湛轻轻的笑起来，他以为青青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哥哥，可现在看来，青青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女孩。 桑青青重重点头，鼓励道：“三哥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桑湛跟桑青青谈完之后就主动拿起了荒废已久的书本学习了起来，而且学习的非常的认真和专注。 以至于让桑家其他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有桑湛和桑青青两兄妹偷偷地交换了个眼神，相视一笑。 在桑湛认真读书的时候，桑青青也认真地学习药材的辨别。 为自己的医药箱做着储备，她希望自己跟着桑远出门做生意的时候也能帮上一些忙。 在桑湛桑青青努力的时候，谢晏回来了桑家许多次，只不过都没有见到桑青青。 因为每回他过来，桑青青就会躲出去。 就算他突击到了门口，桑青青也闭门不见。 他有些沮丧，坐在房门口，等到太阳落山后失落地起身离开。 桑母望着谢晏回落寞的身影，有些不忍上前道：“晏回，你的心意青青会知道的，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想通，等想通后就好了，你不用每日都过来的。” 谢晏回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岳母，我没事的，青青在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去准备。” 桑母点头，有些欣慰地目送谢晏回离开，在她准备回院子时，身后又传来谢晏回的声音。 “岳母。” 桑母回头，就见谢晏回站在黑夜里，一半的身影被月光笼罩着，还有一半陷入阴影中。 “娘，我想请您转告青青，她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妻子。” 谢晏回没有犹豫和吞吐，这是他这些天想出来的答案。 虽然，他还不明白自己现在对桑青青是不是爱。 但是他不愿意和离是真的，不是因为他不满桑青青提出和离，也不是为了面子。 他只是认定了他的妻子是桑青青，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谢晏回说这句话的时候桑青青正好在屋里听见，她因为这句话愣神了许久。 桑青青开始困惑，她有些不明白谢晏回的坚持。 原主和谢晏回从成亲开始就没有感情基础。她来了之后也是因为自己治好了他的腿，才让他对自己维护有加，这些都是出于责任和感激。 在她的自我认知中，这里面是没有爱意的。 也正是因为没有爱意，她才能在事情发生之后冷静地思考，不想让自己的名声拖累谢晏回。 毕竟她已经踩进了泥潭里，没有必要让谢晏回的身上也溅上几个泥点子。 谢晏回是书生，书生最重名誉。 她不能成为让谢晏回名誉受损的罪人，也不想让谢家人的期待落空，惹得谢家人伤心。 所以，她自认为自己做得没错。 可是谢晏回现在这样，明显是还没有想通。 或许时间长了，他就能想通了。 桑青青如是想着，将门缝关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如既往地躲着谢晏回，却没有想到，在一次傍晚上街的时候和谢晏回撞个正着。 谢晏回历经多日终于见到桑青青，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他欣喜道：“我让邻居们帮帮我，晚一点再给你通风报信，看来大娘真的有帮我。” 见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少年，桑青青有些晃神，细细想来，按谢晏回的年纪，在他们那个时代不正值少年吗。 第77章 谢晏回表决心 她拉回思绪，冷哼道：“这是继我家里人之后，连邻居你都要收买了？” 谢晏回的心情依旧很好，温声道：“不是的，是邻居们知道我的心，愿意帮着我。” 他并没有用钱或者东西收买邻居，只是告诉了大娘自己对桑青青的珍惜。 大娘欣慰地看着谢晏回道：“我可以帮你，但是这可要提前说好，我这也是为了帮桑家丫头。你可要好好对她！” 感情这种事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娘不忍心看两个年轻人就这么磋磨。 谢晏回认真道：“青青，我们回家吧。” 桑青青有些恼怒，她现在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谢晏回好，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那里才不是我的家，那里面的人都是姓谢的，我姓桑，这里才是我的家。”桑青青故意胡搅蛮缠起来，她知道谢晏回对胡搅蛮缠的人最没有办法，也最避之不及。 谢晏回皱了皱眉，认真道：“青青，你也是谢家的一份子不是吗？谢夫人？” “谢夫人”三个字谢晏回压低了些声音说出来。 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在桑青青耳边炸开。 她被谢夫人三个字炸得不清，用手指狠狠地抓了抓手心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桑青青故作尖酸道：“不敢，谢夫人的名头还是留给阮小姐吧。我想阮小姐一定乐意之至。” 一说到这件事桑青青的心里真的泛起一丝酸意，被桑青青狠狠地压了下来。 谢晏回有些疑惑道：“青青为何这样说？我与阮小姐清清白白！” 桑青青提高声音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挑拨吗？我亲眼看见你们在府衙说说笑笑，你被人带去府衙不就是她帮了你！” 那日阮秀秀的笑容又出现在桑青青的眼前。 谢晏回眼睛却是一亮，激动道：“青青你那日是不是有去府衙找我！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其实那天” 谢晏回想要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桑青青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打岔道：“你不用狡辩，你就告诉我，阮秀秀是不是对你看重，是不是对你另有企图！” 桑青青说完后就一直紧盯着谢晏回的表情，有些紧张地等待着谢晏回的回答。 谢晏回犹豫了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桑青青期待散去，继续用尖酸刻薄将自己伪装起来，嘲讽道：“既然如此，我还不如主动退位让贤。你走吧。” 谢晏回听到逐客令，焦急道：“青青你听我解释。” 桑青青避开谢晏回的视线道：“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说完这句话后，桑青青转身回了院子，用力关上了门。 谢晏回望着紧闭的院门，眉头微蹙，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也转身走了。 在屋子里一直留意着小两口的桑母有些担心道：“你说晏回这么就走了？他是不是放弃了？” 桑父看了眼谢晏回离开的方向，迟疑道：“可能是跟青青聊得不愉快吧。” 桑母丢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焦急道：“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看着他们就这么闹下去？晏回这个女婿我还是挺满意的，老头子你快想想办法。” 桑父沉默地抽着烟袋，烟雾寥寥之下，只听他沉声道：“晏回和青青都是个有主意的，我们再看看。” 桑母用力地锤了桑父一下。 谢晏回在天快黑透的时候大包小包地出现在了桑家门口，让正准备吃晚饭的桑家人吓了一跳。 桑母看着那些包袱，疑惑道：“晏回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晏回对着桑母行了个礼，请求道：“岳母，晏回身边的这些包袱有一个装的是我的衣物。晏回想在岳父岳母家里叨扰几日，还请岳父岳母为我安排一个住处。也请大哥三哥见谅。” 桑母还没想明白谢晏回话里的意思，话就已经说出了口：“桑淮出去学武去了，你可以住桑淮那屋。” 谢晏回欣喜道：“多谢岳母。其他的包袱是我和我的家里人为大家准备的礼物，之前多次登门，实在叨扰。” 谢晏回将包袱打开，里面都是些用精美盒子包起来的礼品。 桑母随意打开了一个，诧异地看了桑父一眼。 无他，礼盒里面的东西有些贵重，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随意送出的。 这是谢家在为之前的事情道歉呢。 准备这些东西会花费普通农家大半年的积蓄，虽然最近谢家饭馆风头正盛，但这对于谢家来说也是很大一笔钱。 这些东西足以证明谢家的诚意。 桑青青从桑母桑父的表情里看出了物品的贵重，抿了抿唇，不想收。 只是她还没说话，桑母就已经将谢晏回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桑青青没好气道：“你这是做什么用钱让我就范？” 谢晏回没被桑青青尖酸的话吓退，笑着回道：“这是我奶奶他们催着我接你回家呢！” 桑青青也不说话了，埋着头刨饭，故意对谢晏回专盯他的眼神视而不见。 翌日，天还没亮谢晏回就起来了，跟桑淮房间隔着一堵墙的桑湛被谢晏回起来的声音吵醒。 他看了一眼窗外，不可置信，现在这个时间鸡都还没有打鸣，谢晏回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桑湛正疑惑，就听到了谢晏回道：“岳父早上好，我现在要准备去书院，之前请的假就截止昨天。” 桑湛明白了，这是路远要早些出发。 晚上等谢晏回下学回来到桑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谢晏回一路摸着黑回来，有一只鞋还湿透了。 面对询问，谢晏回无所谓道：“夜色太暗，没注意一脚踩进了水洼。” 听到谢晏回这样说，桑青青的心就是一紧，书院到桑家的路上，不止有水洼，还有一个深深的池塘。 要是掉进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桑青青皱眉压下情绪，冷漠道：“桑家供不起你这位举人老爷，你还是尽早回去府衙的房子！” 谢晏回还没说话，桑母先为谢晏回鸣不平了。 桑母严肃起来道：“青青，这我就要说你两句了，你不能什么事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第78章 自以为是的好 桑青青被当头一喝，沉默地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的话说得过分，所以没有反驳母亲的话，她只希望自己的态度能够让谢晏回知难而退。 “岳母，不碍事的。” 谢晏回见此心揪紧起来，忙起身劝阻道。 桑母根本不看谢晏回，也不听谢晏回的劝阻，只是瞪着桑青青，没好气道：“你跟我出来！” 桑家其他人被桑母的气场震慑，大气也不敢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桑青青跟着桑母走出去。 桑湛看向父亲，暗示父亲跟过去看看。 桑父犹豫地看了眼谢晏回，虽坐立不安，但到底没有起身。 谢晏回见此了然于心，岳父这是想去帮青青，但又顾忌着自己，所以才坐立难安。 他上前略微倾了倾身子，朝着桑父作揖，以请求的口吻说道：“小婿不便出面，还请岳父代小婿前往看看，让岳母不要跟青青置气。” 桑父看向谢晏回的目光中充满赞许和欣慰，他顺着坡起身跟了出去。 等找到妻子和女儿时，就听妻子正在训斥女儿。 “你说你平时也不这样，为什么遇到晏回就变得这么尖酸刻薄。晏回住在我们家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也不关心关心他，反而这么口无遮拦地嘲讽！青青，这事是你错了！”桑母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说起话来都带着些许颤音。 桑青青担心母亲的身体，不敢再说别的刺激母亲，只能默默忍受母亲的怒火。 桑母命令道：“你一会儿就去找晏回道歉！” 桑青青梗着脖子不肯点头，她就是要谢晏回厌恶她。如果她去道歉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桑母被桑青青拒不配合的态度气到了，指着桑青青的手颤抖道：“你！” 桑父赶紧走进来，打断道：“咳咳，青青。你不要气你母亲。” 桑青青唤道：“父亲。” 桑父慈爱地看着桑青青，柔和道：“青青，让你这么坚持和离的原因是什么？” 桑父知道桑青青是个主意正的，如果不是有了很充分很坚定的理由，她绝不会轻易地说和离。 桑青青望着慈爱的桑父，伤心的桑母。 她终于决定实话实说：“我不想拖累他。你们知道的，我最近的名声不好，而他以后是要做官的。” 桑父和桑母都愣住了，他们一直以为是谢晏回惹了桑青青不高兴，没想到桑青青是为了谢晏回着想才要和离。 “青青。”桑母眼睛一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桑父感慨地拍了拍桑青青的肩膀，说道：“青青长大了，知道为别人考虑了。只是会委屈了自己。” 桑青青感受到了桑父手掌的力度和温暖，心里有些酸酸的。 桑母擦了擦眼泪，整理好情绪道：“青青，虽说你是为了晏回好，但是晏回并不想和离不是吗？他的决心你也看见了，难道你真要让他每天这么辛苦吗？” 桑青青低头捏了捏手指道：“我就是想要他知难而退。” 桑父在感慨过后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正色道：“青青，你要想清楚，你与谢晏回和离之后你会不会后悔？你是不是真的能接受他与别人成双入对？” 桑青青很想洒脱地说自己能做到，可是她发现自己张不开口，她的心已经动摇了。 桑父看出了桑青青心里的动摇，道：“青青，你再好好想想。不论最后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说完这些，桑父扶着桑母离开了偏厅，让桑青青一个人在屋里思考。 桑父桑母的脚步声走远，又一道脚步声慢慢靠近了偏厅。 偏厅门被推开，屋外的人露出面目。 是桑远。 “大哥？”桑青青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大哥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方才的谈话桑远都听到了，他看着桑青青，一字一句道：“青青。有时候自以为是地对他人好，对他人而言不一定就是好事。想要不成为他人的累赘，就要自己去解决问题。这样才能跟他比肩。” 这是这么些日子以来，桑远第一次对桑青青和谢晏回的事情做出评价。 他感受到了桑青青钻进了死胡同里。希望自己能够帮桑青青一点，让她走出来。 桑青青愣了下，重复回味道：“自以为是地对他人好，对他人而言不一定就是好事？” 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越说自己的眼睛越亮。 到最后，桑青青豁然开朗。 没错，她现在就是进入了一种误区。 她以为离开谢晏回就是对谢晏回的帮助。 所以她才一意孤行地要和离，可是她现在跳出误区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不仅让谢晏回难过，而且并没有解决掉根本的问题。 更何况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两个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 这些日子，她让谢家和桑家都为了他们担心。 如果谢晏回真的在自己家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 “想要不成为他人的累赘，就要自己去解决问题。”桑青青复述着这句话，眉眼舒缓的对着桑远笑了笑。 桑远看到桑青青的笑容也放下了心。 他知道桑青青这是想明白了。 桑远鼓励道：“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就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吧。” 桑青青再一次恢复了意气风发的模样，点头道：“大哥，这一次我就先不跟你去做生意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也许桑青青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一次回来，失了些劲儿 如今那些失去的劲儿全都回来了。 桑远点头应道：“好。” 桑青青继续道：“还请大哥在路过外藩的时候帮我留意些中草药，将那些奇特的都带回来我瞧瞧。” 桑远溺宠的笑道：“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桑青青跟桑远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谢晏回正等在门外。 看到她出来，谢晏回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他直勾勾地盯着桑青青，生怕桑青青会再一次说出和离的话。 桑青青看着紧张的谢晏回，缓缓地笑了，冰雪消融，暖光乍现。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桑青青对着谢晏回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谢晏回看着桑青青的笑脸，心里的焦躁与不安缓缓消失，最后归于平和。 他露出笑意，问道：“青青，跟我回家吗？” 桑青青使劲地点了点头，笑道：“回！” 第79章 坦坦荡荡 在桑家人的注视下，桑青青跟谢晏回十指紧扣地回了府城里的家。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人住，屋子里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桑青青张罗着收拾屋子，转身想去拿抹布，却没想到一转身就被一道强有力的臂膀给锁住，望着谢晏回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她心跳地有些快。 谢晏回将她抱得很用力，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了一丝疼痛。 但她没有推开他，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谢晏回的后背，接受了这个用力的拥抱。 谢晏回将头靠在桑青青的颈边，抖着声音道：“青青，很高兴你能跟我回家。” 桑青青心头也跟着一颤，稳定情绪后安抚道：“之前是我想岔了，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谢晏回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桑青青。 桑青青也任由谢晏回抱着。 在桑青青手臂有些麻的时候，谢晏回松开了手。 谢晏回伸手捧起桑青青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你是不想影响到我，但是对我来说，你比功名重要！” 桑青青心尖颤了颤，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还真的被大哥说中了啊，把自己的逃避当做对他人的付出，自己原来也是一个胆小鬼。 缓了缓，她放下手，看向谢晏回正色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逃避了。” 谢晏回眉心舒展，温声郑重道：“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冉冉烛光中，桑青青轻笑了声，刮了下谢晏回的鼻子，“真是个傻秀才。” 翌日，二人约定好一起出门。 到了医馆门口，谢晏回拉住桑青青，担心地说道：“青青，我今日可以跟学院告假。” 桑青青回了谢晏回一个笑容，安抚道：“没事，我可以的。你快去书院吧！” 谢晏回被桑青青劝了回去。 桑青青转头看着医馆的牌匾，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医馆的大门。 谷雨正在医馆里打扫，看到门打开了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谷雨惊喜道：“桑大夫！你回来了。” 桑青青看到一尘不染的医馆愣了下，又见正在打扫的谷雨，欣慰道：“谷雨，谢谢你。” 谷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道：“我住在医馆里整日无事，只能做一下清洁。桑大夫，你今日过来是要开馆吗？” 桑青青点头，回应道：“没错。” 她将之前谢晏回写的布蕃拿了出来，放在门口。 “活死人，肉白骨”六个字就是个招牌，让来往的人都好奇地看上两眼。 也有人因为好奇走进来的，看到桑青青坐在台前就皱起了眉，掉头就走。 等到正午时分，医馆里进来一个人，一步不停地直奔桑青青。 男人带着恶意笑道：“你就那个被掳到暗窑的桑青青？” 他已经做好了桑青青不认的准备，只等桑青青否认就将所有事抖出来，让桑青青避无可避。 桑青青看出了男人的心思，在心里冷笑一声，坦然道：“是我。” 男人脸上蓄势待发的表情一僵，桑青青竟然干脆地承认了，让他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男人卡了好半天，才捡回来自己的声音：“你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还有什么脸面开医馆？还有你医馆里的那个女子，也是暗窑出来的吧？你们这到底是医馆还是窑子？” 谷雨被男人提到，听到男人轻蔑的语气，抬手用袖子想要遮住脸，也挡住男人看过来的轻蔑眼神。 桑青青站了起来，冷声道：“我是被掳去了暗窑，但是我的夫君将我救了出来。无辜的人被绑架，你们不去指责绑架的人，反而来指责我，你们的圣贤书都读到了哪里？” 桑青青的气势太强，让男人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男人还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出合适的话反驳桑青青。 桑青青见男人语塞，继续道：“还有谷雨，不论她之前如何，现在她是我医馆的员工。在户籍那里她也一直是良籍，你出口伤人，就不怕我们去官府告你吗？” 见桑青青将官府搬了出来，男人立马就怂了，转身就想走。 桑青青见男人要走，喝道：“站住！我知道你是其他医馆的人，还请你回去转告他们。这些流言蜚语并不能摧毁我，如果要与我争，就堂堂正正地在医术上赢过我！” 男人目露惊骇，他没想到桑青青会这么敏锐，直接猜出了他的来历。 他确实是其他医馆的人，医馆的东家一直忌惮着杏林堂。 关键是桑青青的医术太古怪，也太高超，他们没有自信能够比得过桑青青。 就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希望以此来打压住桑青青的势头。 桑青青言之已尽，挥手道：“你走吧！” 男人得了话，慌不择路地跑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还被门栏绊了一下，差点脸朝下着地摔倒。 医馆外面的人看到男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都对着男子指指点点。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男子，惊奇道：“这不是刘氏医馆的刘大夫吗？怎么出现在这里，还这么慌张。” 男子见有人把他认了出来，慌张地用袖子捂着脸，跑了。 桑青青从医馆里走了出来，朗声道：“今日杏林堂重新开门，欢迎大家前来光顾。关于我之前被绑架的事，我只有一句，就是本人行得端坐得直，不怕流言蜚语。如果有人想要恶意中伤抹黑，我也不怕跟他当堂对质。” 桑青青坦荡荡地接受着大家的注视打量，跟带着恶意的目光一个个对视，看得那些人最后都心虚地低下头。 人群中里的声音渐渐沉默下去，最后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一个女子大声喊道：“说得好！” 第一个人出声之后就陆续有人为桑青青的言论捧场。 最后演变成大家都为桑青青鼓掌。 桑青青看到大家的反应，紧张的情绪终于散去，眼底显露出明显的笑意。 桑青青在医馆门口说的话，一天后就传遍了府衙。 自此之后那些流言蜚语不攻自破，对桑青青的议论逐渐消弭于无形。 看着自己精心挑起的言论就这么被桑青青化解。 阮秀秀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在屋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摔了一套名贵的茶具，将丫鬟们吓得一动不敢动。 发泄一通后，阮秀秀重新梳妆，对着丫鬟吩咐道：“备马车，去府衙书院。” 第80章 挑拨 马车在书院门口停下，阮秀秀掀开帘子瞧着学院正是下学时辰，暗道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很快她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禁激动地催促着侍女，“快去将人带过来。” “是，小姐。” 侍女领了命，朝着书院走去。 阮秀秀见此忙将帘子放下，拿起手边的菱花镜子整理起自己的装扮。 “谢公子留步。” 谢晏回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寻声看向走过来的女子。 侍女上前施了个礼，说道：“谢公子，我家小姐在马车上等你，还请你登马车一叙。” 谢晏回看了眼马车，马车的前角挂着一个‘阮’字，他收回目光，直接拒绝道：“这于礼不合，还请阮小姐体谅。” 侍女见谢晏回态度如此坚决，有些为难，回去传了话。 阮秀秀一听，竟高兴起来，她激动道：“谢大哥竟知道是我！” 她扶了扶发髻，摸了摸发髻上贵重珠宝，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在谢晏回的面前。 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掀起帘子走下马车，来到谢晏回的面前，娇羞道：“谢大哥！我今日路过书院，就想着来见一见你。” 谢晏回冷着一张脸，退后一步，将手背在身后。 他冷漠道：“阮小姐与我萍水之交，不必刻意来见我，我受不起阮小姐的抬爱。以后如果再遇见，阮小姐也不用理睬我。” 阮秀秀脸色一白，不可置信道：“谢大哥你这是要与我划清界限？” “我与阮小姐从无交际，又何来的划清。”谢晏回语气平平，疏离之意十分明显。 阮秀秀心骤然疼痛一下，眼里透露着不甘心，思来想去能让谢晏回疏远她的只有桑青青。 一定是桑青青在背后说了什么！ 谢晏回迫于无奈只能与她划清界限！ 桑青青那个妒妇！ 阮秀秀恨得咬牙，表情有些扭曲。 谢晏回察觉，脸色更冷。 阮秀秀注意到，连忙收敛自己的心思，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坦然大方。 她故作疑惑道：“谢大哥，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是什么原因让你说出这种话？是桑大夫误会你我之前的关系了吗？还是桑大夫不能接受你与别的女子多说话？” 谢晏回听出话中的言外之意，正色道：“这与青青无关，青青从来都不要求我这些，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要求。” 言罢，谢晏回转身想要离开。 阮秀秀一见谢晏回要走，着急了起来。 如果真的让谢晏回走了，谢晏回以后恐怕真的会跟自己划清界限！这让她如何能容忍。 至于谢晏回说的与桑青青无关，她根本不信。 阮秀秀高喊道：“肯定是因为桑青青吧。虽然她是你的妻子，但是她无权干涉你！她的这些举动只会影响你。而且如今她的名声整个府衙皆知，她会危害你的仕途！谢大哥，她真的是你最好的选择吗？” 谢晏回要离开的脚步顿住了，转身面向阮秀秀。 阮秀秀看到谢晏回转身，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脸色一喜。 紧接着就看到了谢晏回眼底的厌恶，她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阮秀秀不死心问道：“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谢晏回原本打算就这么跟阮秀秀划清界限，没想到阮秀秀还要挑拨青青与他之间的关系，挑拨不成竟还拿之前的流言说事，这算是触及到了谢晏回的逆鳞。 他冷声质问道：“之前的流言跟阮小姐难道没有关系吗？” 阮秀秀太过震惊，下意识道：“你这么知道？” 话一出口，阮秀秀立马捂住了嘴，可是已经晚了，她已经承认了。 谢晏回目光变得冷冽起来，再无好气道：“流言传播速度之快，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你很聪明，让柳母做你散播流言的利器。可是柳母她没有途径接触到府衙，所以我想到你了。在柳家跟我对簿公堂的时候，她很怕你，所以我就想你们是见过的。但是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并未证据，直到刚刚你亲口承认。” 谢晏回一口气说完，说完后胸中有郁结之气，没想到真的是因为自己才让青青受了那么多的苦。 阮秀秀垂死挣扎道：“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我的侍女，侍女将这件事泄露出去的。这件事我也很抱歉，那个侍女我已经发卖了，如果谢大哥你还不满意的话。我可以让我父亲将她抓起来。” 谢晏回不想再听阮秀秀狡辩，也不愿意无辜的人受牵连。 他打断道：“事情如何，我心里早就有了决断，还请阮小姐不要牵连无辜。以后还请阮小姐不要来打扰我和青青的生活！” 说完，谢晏回转身就走，走到一个拐角处，就看到了笑颜如花等着自己的桑青青。 谢晏回的眼底带着几分歉意道：“青青，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桑青青笑着摇了摇头，牵住了谢晏回的手，笑道：“你不是已经替我出气了吗？我很高兴我没有错过这一幕。” 谢晏回更愧疚了，道：“没有。虽然我已经知道是她，但是我没有其他方式替你出气。” 桑青青叹了口气，晃了晃牵着谢晏回的那只手，带动着谢晏回的手臂都开始前后摇晃。 她安抚道：“这结果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最好，而且这对于阮秀秀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被喜欢人的厌恶，对于阮秀秀来说莫过于诛心。 桑青青补充道：“你已经陪我一起面对了。” 谢晏回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要努力，让自己更有底气。 不要让今日的窘境再重演。 没有了捣乱的人，医馆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医馆门前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场景。 之前的两个小厮因为医馆的生意转好想要回来继续做工，被桑青青拒绝了。 她的医馆不留心智不坚定的人，这会为以后留下隐患。 谷雨是个很认真勤劳的女子，手脚也利落。她与桑青青配合得很好，医馆的工作她完全可以胜任。 在医馆重新开业之后没几天医馆来了个前呼后拥的老爷。 那位老爷穿着一身金线刺绣的衣服，进门的时候差点晃到桑青青的眼睛。 桑青青面对这位“闪亮”的来者，不卑不亢道：“这位客人，先描述下你的病症。” 桑青青的态度让来者满意了几分，他原本会来这个杏林堂是因为其他的医馆治不好他，只能来杏林堂碰碰运气。 他原本是不抱希望的，现在倒是有了点兴趣。 男人开口道：“我姓金，一到黑夜就看不见东西，如果是暴雨的白天也看不见。” 第81章 重振旗鼓 金老爷一提到自己的病症就显得苦恼，这样的情况已经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夜盲症？”桑青青直接说出了这个病的名字。 金老爷激动起来，连连道：“对对对，这个名字很适合我的病，这可比鬼遮眼好听多了！” 桑青青疑惑道：“鬼遮眼？” 金老爷气愤道：“自老爷我得了这个病之后，就有传言说这是鬼遮眼，是我害了别人性命的报应。差点没把我气死，天知道我平时胆子可小了，我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 说到最后金老爷还有些委屈“因为一直看不好病，这个传言已经演变成我使用诡计夺去了别人的钱财，所以那人的鬼魂一直跟着我，就连我家的生意都受到影响。” 金老爷身宽体胖，做出委屈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滑稽。桑青青有点想笑，又因为对流言颇有感触而笑不出来。 桑青青安慰道：“金老爷你不用担心，这个病并不难治，我一会儿给你开个方子。你记住回去之后要多吃胡萝卜和绿叶青菜，还有豆类。牛肉也可以多吃。” 金老爷一听说要吃胡萝卜和绿叶青菜就苦了脸，商量道：“我能不能多吃点牛肉，不吃胡萝卜和青菜，老爷我最讨厌吃胡萝卜和青菜了。” 桑青青无情拒绝道：“不行。要想治好，就必须多吃。” 最后金老爷只能苦着脸点头。 谷雨接过药方将药包拿了过来，对着金老爷道：“二两银子。” 金老爷不敢置信地挠了挠耳朵，确认道：“多少？二两银子？” 谷雨以为金老爷嫌药材贵了，解释道：“我们的药材都是货真价实的，绝对不会多收你的钱。” 金老爷见谷雨误会了，连忙摇摇头道：“不是太贵了，是太便宜了。老爷有钱，尽管给我开贵的药材！” 对于金老爷的财大气粗，桑青青笑了笑，说道：“我给你的都是最合适的药材，在我们店里已经算贵了，你的病并不适合用那些贵的药材，没有效果。” 金老爷更满意，之前他去看病，郎中们看不出什么病就给他一味地拿补药，前段时间都给他补上火了。 没想到杏林堂还挺实在。 金老爷想了想道：“既然这样，老爷我就先回去试试，如果真的有效，我再重金酬谢桑大夫。” 金老爷满意的带着家仆走了。 过了几日，在临近关门的时候一辆马车一路飞驰着到了医馆门口，马车刚停稳。 从马车上下来了一对妇人，两人合抱着一个女子冲进了医馆。 妇人带着哭腔急切道：“哪位是大夫？快出来救救我家小姐！” 桑青青听到响动急忙走了出来，就看到被抬着的女子已经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桑青青初步判断道：“这是中毒！” 妇人连忙点头，焦急道:"小姐她吞了许多的金豆子，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了！大夫，我拜托你救救她，如果小姐出了事，我也活不了了！" 桑青青听到是吞金导致的，脸色变得凝重。人如果吞服大量的金子，就会导致金中毒。 如果不把吞服下去的金子取出来，便是药石无医。 桑青青郑重道：“吞服金子不仅会导致金中毒，还可能划破肠胃。现在的情况只能做手术，如果有肠穿孔就是大手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手术如果失败，便是。” 剩下的话桑青青没有说完，但是两个妇人都听懂了。 妇人疑惑道：“手术是何意？” 桑青青解释道：“我要剖开她的肚子，从她的胃中取出金子。” 先前说话的妇人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两股战战，几乎站不住。 妇人怪叫道：“这！” 另一个妇人还算镇定，却也脸色发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剖开肚子，这人还能活吗？ 哭叫的妇人拉着另一个妇人的袖子，恳求道：“陈嬷嬷，我们换一家医馆瞧瞧，我们去福寿堂看看。福寿堂是最好的医馆，他们一定能救小姐的。” 陈嬷嬷犹豫着没有开口，她们原本是打算去福寿堂的。 但是福寿堂还有一些距离，小姐就已经脸色发白了气息微弱了。 她们只能到了最近的这家杏林堂，杏林堂之前的民生陈嬷嬷有过耳闻，听说是个医术高超的。 但是手术，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她也不敢冒险！ 妇人见陈嬷嬷半天不能做决定，咬牙道：“没有看好小姐，这可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如果小姐真的出了事。我活不了，我也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就算你是小姐的奶娘，也不一定能活！” 陈嬷嬷被妇人的这句话惊醒，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走！” 两人又要把小姐抬上马车。 桑青青站出来拦住了她们，面色凝重道：“如果不能把她胃里的金子拿出来，谁都救不了她。就算去了福寿堂，也没有郎中敢给她取金子。而且她的情况很不好，再次奔波之后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虽然手术有风险，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但是桑青青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个女孩子就这么被耽误。这是一条人命！ 桑青青直视着陈嬷嬷，道：“你真的要因为风险就不顾她的死活吗？” 陈嬷嬷沉默了，看了眼脸色发白的小姐，想起小姐笑颜如花叫自己的时候。 陈嬷嬷咬牙道：“只要能救小姐，手术就手术把！出事了我担着！” 桑青青在决定手术之后就安排谷雨去准备手术要用的工具。 现在得了准话，让两个妇人帮忙把小姐抬了进去。 手术开始，两个妇人在门外焦急的等待。 没一会儿门外又来了一辆马车，两个妇人注意到门口的马车，都露出如临大敌的神情。 一对穿着华服的夫妻从马车上下来，直奔两个妇人。 陈嬷嬷当即就跪下了，认错道：“老爷夫人，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小姐。” 夫人一直抹着眼泪，焦急道：“柔儿呢？大夫怎么说？” 陈嬷嬷回道：“在手术。” 听陈嬷嬷解释过什么叫手术之后夫人当场晕了过去。 第82章 让她治！ 夫人的晕倒让众人慌乱了一阵。 老爷也涨红着脸，因为太过愤怒，眼睛都变得发红。 他对着陈嬷嬷咆哮道：“你怎么能让一个庸医对柔儿动刀子！如果柔儿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饶过你！现在让里面那个庸医出来，我要带柔儿去别处治！” 他怒不可遏，要不是顾念着男女大防，只怕是要自己冲进去将女儿带出来。 陈嬷嬷阻止道：“老爷，那个大夫说她能治！现在只能让她治了！” 老爷不想听，固执道：“我愿意出钱，我就不信没有大夫能治！” “让她治！” 众人随着声音望过去，是刚刚晕过去的夫人醒了过来。 夫人强撑着身体，疲惫道：“老爷，你跟我都知道，吞金是必死之法。柔儿是存了死志的。就算其他的大夫来了，只怕也是无能为力。手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夫人的话戳破了老爷的伪装，他在用愤怒伪装自己的绝望和无能为力。老爷涨红的脸色变得灰败。 大家都变得沉默，全都死死地盯着里间的手术室，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桑青青这一台手术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等待的众人都不再抱着期望。 桑青青出来的时候看到十来号人在外面等着还被吓了一跳。 陈嬷嬷最先反应过来，迎了上去，忐忑道：“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样了！” 十几双眼睛一齐看向桑青青，桑青青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桑青青长舒一口气道：“幸不辱命，小姐救回来了。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小姐只能喝粥。” 听到桑青青的这句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最开始进来的两个妇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小姐救回来了，她们也死里逃生逃过一劫。 夫人上前紧紧的抓住桑青青的手，抹着眼泪激动道：“谢谢你大夫！谢谢你！” 老爷也红了眼眶，站在原地还有些怔愣。 桑青青也如释重负的笑道：“让小姐在我这里修养几天，要预防晚上发热。两天过后你们再来接人！” 几个小时的手术让桑青青显露出了疲态，她在手术时一直紧绷着神经，如今突然放松，困意就汹涌袭来。 桑青青的身子晃了一晃。 还没等桑青青自己稳住身形，旁边伸出一只手接住了她。 出现在桑青青身边的谢晏回，看着怀里的人，满意的笑了。 谢晏回担心道：“青青，你没事吧？可是手术太费心神？” 桑青青耸动鼻子，闻到了谢晏回身上熟悉的味道，紊乱的心率慢慢平静下来。 桑青青摇摇头道：“没事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沉浸在高兴中的众人这才注意到桑青青的疲惫，老爷和妇人看过女儿之后就带着其他人走了。 只留下陈嬷嬷在这里照看小姐。 翌日，医馆刚开门，医馆正前方的路上就敲锣打鼓的来了一队人。 为首的是昨日来过的老爷，带着二十余人抬着好几大箱东西向医馆走过来。 这阵势太大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带着一大批看热闹的人一起出现在了医馆门口。 站在门口的桑青青也成了目光汇聚的中心，一群人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 桑青青看着为首的老爷，疑惑道：“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接小姐回家不适合这么大张旗鼓。” 老爷大手一挥，让家丁把抬着的箱子打开。 红色的木箱子里面有两箱放着整齐码着的银子。还有两箱放着一个个小木盒子，小木盒子被打开了几个，是一些华美的珠宝。还有两个箱子放着的是珍贵的药材。 “哇。”围观的人齐齐发出惊叹，用灼热的目光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老爷感激道：“这些都是我送给桑大夫的谢礼，你救回了李某的独生女儿。我愿意用一半身家来感谢你。还请桑大夫收下！” 李老爷的话让大家对箱子的讨论变成了对桑青青的医术的讨论。 “能让这位老爷拿出一半身家来感谢，绝不是什么简单的病症，桑大夫莫不是在世华佗？” 这个猜想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桑青青看了眼那些大箱子，丝毫没有被诱惑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如果今日她收下了这些东西，那么觊觎这些财物的人就会接踵而来。 桑青青朗声道：“李老爷，这些东西还请你拿回去。我只收取二十两诊金，多的我分文不取。” 李老爷以为桑青青这是好面子故意推诿，指挥家仆道：“把这些东西抬进去！” 桑青青双臂一伸，拦在了医馆大门的前面，坚决道：“我不是在开玩笑，请李老爷将这些带回去。还请李老爷不要坏了我杏林堂的规矩！” 李老爷认真观察着桑青青的神色，发现桑青青的神色不似作伪。 李老爷只能无奈道：“桑大夫高义，只是寻常的支付诊金不能表达我的感谢。还请桑大夫给李某一个机会做些什么。不然我们全家只怕是寝食难安。” 桑青青李老爷也坚持着，也有些无奈，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道：“如果李老爷真的要感谢我，就送我一个横幅。” 这下所有人都疑惑了，何谓横幅 桑青青看出了大家的疑惑，解释道：“横幅就是红色的，大概这么长这么宽，上面可以绣上你想对我说的。这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桑青青用手比划着横幅的大小，李老爷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桑大夫想要的是个类似于牌匾的东西。 大家都听出来了桑青青说的横幅并不贵，普通人家也拿的出来。 李老爷深鞠一躬道：“桑大夫医术高超，又不爱钱财，醉心医术，实在是圣人。” 大家都赞同的点头，桑大夫真是圣人！ 桑青青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正午过后，这样的一幕再一次上演。 这一次大张旗鼓过来的是金老爷。 金老爷没有李老爷那么夸张带着好几个大箱子，但是他带了很大一块牌匾。 牌匾上写着“再世华佗”这四个金色大字。 这块巨大的牌匾再一次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第83章 亲密无间的情人 金老爷站在门口大声喊道：“桑大夫，你快来，老爷我给你带谢礼来了！” 桑青青看到那个巨大的牌匾哭笑不得，这引人瞩目的效果没比李老爷好到哪去。 桑青青根本不知道，这已经是金老爷听过早上的事之后马不停蹄改良的结果。 桑青青忍笑道：“金老爷，你给我这个牌匾我可没地方放。” 金老爷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如果你不喜欢这个牌匾，你就让人把这上面的金子扣下来，融掉也行。老爷的爱好没别的，就是爱金子！” 桑青青着实有些被惊呆了，只能说这金老爷不愧姓金么，他连十个手指都戴满了金戒指，差点没闪到桑青青的眼睛。 桑青青岔开话题道：“你的夜盲症是有改善了吗？” 金老爷高兴的手舞足蹈道：“我按照你开的方子喝药，吃胡萝卜吃青菜。现在到了晚上我已经能模糊的看到一点轮廓了！你真是神了。” 金老爷的手一直挥舞着，金戒指和衣服上的金线反射着太阳的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地上也有一个胖太阳！ 桑青青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就是已经起效果了，只要你坚持喝药和吃青菜，你的夜盲症就会被治好！” 因为金老爷高调的个性，围观的大多数人都认识金老爷，也知道他鬼遮眼的传闻。 如今听到桑青青连金老爷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围观的人只剩下佩服的惊叹。 桑青青磨破了嘴皮子才将金老爷的金牌匾劝了回去，也驳回了他打造一个金横幅的提议。 不到一天，桑青青神医的名声彻底传了出去。杏林堂成了府城里家喻户晓的存在。 每日来杏林堂看病的人差点把门槛都踏破。 足足过了四五日，医馆门庭若市的情况才减轻了些。 谷雨领着一个中年男子来到忙碌的桑青青面前，熟练道：“桑大夫，这是外乡来的王大夫，他想要拜你为师跟你学医。” 桑青青头也没回，熟练答道：“那就请王大夫在偏厅稍等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就过去。” 谷雨领着王大夫到偏厅，门一推开，屋里的人都朝门口看过来，见不是桑青青又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王大夫疑惑道：“这是” 谷雨轻车熟路介绍道：“这些也是慕名而来的大夫，都是等着与桑大夫交流技艺的。还请王大夫也稍等片刻。” 谷雨心里微微叹气，这样的情景这几日几乎每日都能见到，她已经从最初的激动高兴变得麻木。 等桑青青医馆忙完已经是傍晚，走到偏厅的时候，已经燃起了蜡烛。 桑青青一进门就道歉道：“不好意思各位，青青来迟了。还请大家见谅。” 一个大夫笑着恭维道：“我们知道桑大夫生意好，忙是应该的，我们等一下也没事。” 如果忽略话里的酸味的话，桑青青还能乐呵呵的回个笑脸。 这些日子她见的人有些多，嫉妒的，崇拜的，质疑的，比比皆是。 桑青青整理了下心情，温声道：“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讨论医术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有个大夫问道：“桑大夫，据说你曾经救了一个吞金的小姐，这是如何救的？用了什么药？” 桑青青避开了小姐这个词，回答道：“我确实遇到过这样的病人，我的治疗方法是动手术。剖开她的腹部，从她的胃里将金子取出来。” 满屋骇然，每次有人问这个问题，她回答之后都是这个反应。 那人继续追问道：“那她不会死不会痛吗？” 桑青青喝了口茶答道：“我用了自制的麻沸散，而且主要不切到动脉，不会大出血造成失血死亡。” 桑青青说出的麻沸散又引起了新一轮的讨论。 桑青青面对大夫们的提问真的做到了知无不言。 在讨论医术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有人乘机询问其他问题的。 “桑大夫，你的这些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可是神医谷？” 桑青青神色自然道：“不是，是来自一位云游的老先生。” “那你可有见过一本医术手札？” 听到手札两个字，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大夫们都停了下来。 桑青青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事还是绕不过去。 桑青青故作漫不经心道：“什么手札？我没有写过手札，老先生也没给我。这位大夫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桑青青带过。 等桑青青结束与大夫们的会谈，天上的星星已经高高的挂在天空上，对桑青青眨眼睛。 谢晏回在医馆来坐着看书，等着跟桑青青一起回家。 桑青青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这几日都让你等到这么晚。你也累了吧。” 谢晏回放下手里拿着的书，将自己放在一边的食盒拿出来，道：“你应该饿了么，我带了饭，刚刚热过了，你快吃吧。” 桑青青打开食盒，饭菜还冒着热气，谢晏回一定是估计着她快好了，才去热的饭菜。 桑青青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暖暖的，夏日的燥热让她的脸都变得有些发烫。 桑青青转移话题道：“你也还没吃吧，我们一起吃。快吃吧，我都饿了。” 谢晏回看出了桑青青在转移话题，没有拆穿，配合的同桑青青一起摆着饭菜。 明亮的烛光让医馆的墙壁上倒映着他们的影子，墙上的影子亲密无间的交叠在一起，像最亲密无间的情人。 回家的路上，桑青青跟谢晏回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桑青青思索道：“有很多人来找我讨论医术，如果要一个一个见，有些消磨时间。我在想我能不能出一本医书，将我会的都写在书里。这样就能省去回答同样问题的时间。” 这个想法可能有点不自量力，才刚有点名气就想着出书，只怕会被人笑不知天高地厚。 但是这是桑青青想出来的最好的解决方法。 还没说出来之前桑青青有些忐忑，但是说出来后看着谢晏回，所有的忐忑都消失不见了。 她知道谢晏回是会支持她的。 果不其然，谢晏回的回答是“我支持你，既然你想出书，我可以执笔。” 第84章 姜树文找茬 桑青青惊喜道：“真的吗？我正愁这件事呢。” 桑青青原本的打算就是请谢晏回执笔，但是她担心会影响谢晏回学习，在犹豫过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今谢晏回自己提出来，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谢晏回牵住桑青青的手，认真道：“你有需要就可以找我。我不会拒绝你。” 桑青青低下头笑了，回应道：“嗯。” 桑青青低着头偷偷看了谢晏回一眼，没想到视线立马被谢晏回捕捉，谢晏回眉梢舒展开笑了出来。 回到家里两人一起去了书房，准备了笔墨纸砚，打算将桑青青的书开头。 桑青青将自己想的说出来，谢晏回先原封不动地写上，写好之后再进行润色。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像是配合了无数遍。 突然桑青青的目光定在一个方向不动了，谢晏回没听到桑青青的声音抬头看。 发现桑青青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衣袖上，衣服上的裂痕因为动作已经藏不住了。 谢晏回还没来得及解释，桑青青已经开口问道：“谢晏回，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桑青青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 谢晏回把衣袖扯了扯，想要让桑青青的视线从裂痕上挪开。 谢晏回解释道：“这是我在书院的时候勾到树枝划破的，不碍事，等下次回去让娘帮我补补就可以了！” 桑青青瞪了谢晏回一眼道：“怎么还要让娘补你的衣服。你现在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补！” 谢晏回脸上显露出一些犹豫来，不确定道：“青青，你？可以吗？” 桑青青剜了谢晏回一眼，娇嗔道：“怎么？你觉得我不会吗？虽然我在家里没有缝补过衣服，但是我手术都能做，我就不信我缝不好你一件衣服！” 桑青青说到这个分上，谢晏回再不敢有一点怀疑，忙不迭迭地将外衫脱下来给了桑青青。 桑青青在屋里翻找半天才找到了针线包，将针线找到之后做出要手术的姿势，就要开始修补。 谢晏回坐在书桌前修改着医术的初稿，但是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桑青青的身边。 谢晏回一直关注桑青青的动作，生怕她伤到自己。 在烛光下缝补外衫的桑青青，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 谢晏回一时间只能想到一句话“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终于桑青青长舒了一口气:“好了。” 虽然说着好了，桑青青却没有松手将外衫给谢晏回，一直拿在自己手里。 谢晏回觉得自己之前的预感成真了，好奇地走近。 桑青青看到谢晏回走近将衣服藏到了自己身后，幸好烛光明亮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不然桑青青觉得自己会羞愤死。 谢晏回看到桑青青的表情，戏谑道：“青青，给我看看，嗯？” 桑青青没有动作假装听不见。 谢晏回直接伸手过去拿，桑青青哪能让他拿到，侧着身子想躲， 谢晏回见桑青青这么想多，也来了趣味，故意伸长手臂去够。 两人闹着笑着越靠越近。等她们停下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两个人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颊，颈边。 桑青青好像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暧昧氛围。 她不好意思地将外衫塞到谢晏回怀里，推开了谢晏回。 桑青青红着脸道：“给你给你！” 谢晏回将手里的外衫摊开来，没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外衫的裂痕被补好了没错，但是缝补的痕迹也很明显。 缝补的针线在衣服上好像一个歪歪扭扭的蜈蚣扒在了衣服上。 桑青青听到谢晏回笑了，恼羞成怒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还给我让我把它拆了！” 谢晏回后退一步躲开桑青青，将外衫护在自己怀里道：“谁说不喜欢我很喜欢！我明天还穿着这件外衫去学院！” 桑青青跺了跺脚道：“那多丢人啊！” 桑青青虽然嘴上这么说，她眼里的满意与笑意，唇角微笑的弧度都被谢晏回尽收眼底。 第二日谢晏回真的穿着那件外衫去了书院。 在谢晏回走远之后，桑青青也进了医馆。 桑青青找到了正在打扫的谷雨，道：“谷雨，我想请你帮我办件事。” 谷雨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站直道：“桑大夫，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 桑青青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了谷雨，道：“你去县衙何大人家一趟，将这个交给何公子何直。” 谷雨接下后就直接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将何直也带了回来。 何直进门就直奔桑青青，好奇道：“桑大夫，你在信中说有要事要问，是何事” 谷雨到何府的时候，何直刚好正要出门去书院，遇到了谷雨直接看了信，然后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在来的路上何直还一直催着谷雨走快点，他对于桑青青说的要事很好奇。 希望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桑青青认真的看着何直道：“昨天我发现谢晏回的袖子破了，你知道原因吗？” 何直脸色微微变了，脸上带上了沮丧，却犹豫着不肯说。 桑青青循循善诱道：“你不说是不是不想我担心但是我现在已经在担心了。你也要跟谢晏回一起瞒着我吗？” 桑青青故意做出一副难过的模样。 何直哪里见过桑青青这副样子，被桑青青一唬，将他知道的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谢兄的袖子是躲避姜树文的狗腿子的时候划到了。这个姜树文之前一直没来书院，来了书院之后就一直带人找谢兄的茬。我还听说之前谢兄的腿伤就是桑树文的手笔！” 桑青青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眼里闪烁着看冷光。 她淡淡道：“姜树文” 何直看到桑青青这个表情，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连忙补救道:“桑大夫，姜树文的所作所为确实可恶。但是他是镇国公的外甥，所以才能一直作威作福，整个府城无人敢惹。就连府衙大人都不敢对姜树文滥用职权的事说一个不字。所以谢兄只能躲着，你也不要冲动。” 何直的沮丧是因为他也不能对抗姜树文，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树文欺负谢晏回。 第85章 书院流言 桑青青听完何直说的话后，很久都没有说话，冷着一张脸陷入了沉思。 何直忐忑地看着桑青青，桑青青这个状态让他害怕桑青青会不管不顾的去讨回一个公道。 桑青青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看到的就是紧盯着她的何直。 桑青青安抚道：“没事的，我心里有分寸。” 听到桑青青这么说，何直也就放下了心。 他却不知道，桑青青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找机会给姜树文一个教训。 只是她不会贸贸然地说出来，将自己的心思昭告天下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引起姜树文的注意。 桑青青已经决定要多留意姜树文。 何直把心放下之后，突然叹了口气。 一直很乐天的人突然叹气，就像是一个萨摩耶突然抑郁，耷拉着耳朵让人想呼噜一下脑袋。 桑青青用眼神询问何直这是怎么了。 何直接受到桑青青的意思，扭捏道：“桑大夫，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想知道女孩子生气了应该怎么哄啊” 桑青青挑眉道：“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你吧？” 何直看到桑青青戏谑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经猜出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我。秀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管我送她什么她都不收，我去她家里找她，连门都进不去。秀秀以前也会发脾气，但是从来没有气这么久过。桑大夫，你跟谢兄的感情那么好，你教教我，我应该怎么办？” 何直是真的很苦恼，眼下都有了一圈青黑，显然因为这个问题觉都没睡好。 桑青青在心底叹了口气，她一开始以为何直跟阮秀秀是两心相通的一对男女。 后面发生的事让她看出来了阮秀秀根本对何直无意。 偏偏何直自己看不出来，剃头挑子一头热。 桑青青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哄阮小姐。但我知道，如果阮小姐真的在意你，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不理你，也不会一直这样对你。” 桑青青不打算直接将阮秀秀之前的纠缠告诉何直，只是隐晦地提醒。 可惜何直一点都没听懂。 何直兴奋道:“桑大夫，我懂了，你是说一定是我不小心惹到了秀秀，所以她才跟我生气的。而且是我心不够诚，道歉的次数还不够多。我现在就去阮府，继续跟她道歉！” 何直说完就兴冲冲的走了，完全没看见身后桑青青欲言又止的表情。 半晌桑青青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晏回穿着桑青青缝补的外衫去了书院，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 一到课间休息，四周的人就围住了谢晏回。 “谢兄，你这个外衫是谁给缝的，实在是差了点。” “这缝得像个蜈蚣，莫不是谢兄自己缝的吧！哈哈哈！” 面对众人的嘲笑，谢晏回不卑不亢，大大方方回应道：“这是我的妻子为我缝的。虽然手艺差了点，但是我很喜欢。” “咦～” 同窗学子都被谢晏回的柔情模样肉麻到，谢晏回一直是端方君子的模样，哪里有过这样的表情。 “让一让，让一让，给我家少爷让路。” 门口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间教室的轻松氛围。 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在前面开路，走在后面的就是大腹便便的姜树文，姜树文高昂着头，用鼻孔对着众人，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学子们看到来的人是姜树文，都纷 姜树文走到谢晏回的面前，用满是恶意的眼神盯着谢晏回。 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 姜树文挑衅道：“谢晏回，你不是一贯自视君子？怎么也走起了后门，让山长给你放水，让你进了书院。你这样的人可是拉低了我们书院的素质！” 姜树文的话音落地，四周一片哗然。 谢晏回平日里表现得很好，也很好学。大家都以为谢晏回是有真材实料的才子。原来谢晏回这幅模样竟是装的，他是走了后门！ 大家看谢晏回的目光已经变了，有些情绪外放的，表情已经带上了厌恶，还故作不屑地后退了一步，想要离谢晏回远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赵山长出现在了门口，看着聚在一起的学子们皱眉。 姜树文在书院里也不学习，一直打压有天赋的学子。赵山长对姜树文很不满，但是迫于姜树文的身份，只能对姜树文多忍让几分。 这些日子姜树文在针对谢晏回他是知道的，谢晏回是很有天赋的。山长不想看到谢晏回被姜树文逼着离开，赶紧过来解围。 跟在姜树文身后的人在赵山长来了之后，看了看姜树文的眼色，大声道：“山长，姜公子说谢晏回没有今日书院的资格，可是真的？” 赵山长严肃道：“学子进入书院都要经过入学考试，谢晏回通过了入学考试！” 经过赵山长的解释，其他人已经相信了大半。 姜树文却是不依不饶，冷哼道：“我查过了，在谢晏回入学之前，他娶的桑家女救了你孙媳妇一命，还接生了你的重孙子。后面谢晏回就入学了，如果说这里面没什么猫腻，我根本不信。” 赵山长没想到姜树文还是有备而来，只能解释道：“谢晏回跟他妻子的事是两码事。谢晏回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实考进来的。还希望你们不要带着偏见看待！” 赵山长解释了，但是周围的学子根本不信，他们已经相信了姜树文。认定谢晏回是个走后门的小人。 此事之后谢晏回能明显感觉到，同窗对他的态度变化，其他人都在明显地疏远他。 除了何直以外，其他人都在避免着与他对话，与他对视。 中午吃饭的时候，偌大的一张桌子，只有谢晏回和何直两个人。 其他人宁愿挤在别的桌子，也不愿意跟谢晏回一张桌子吃饭。 何直嚼着饭气愤道:“谢兄，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相信了姜树文。真是气死我了！” 谢晏回淡然地吃着饭，平静道：“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我自己，不会让姜树文得逞的！” 第86章 姜树文的诡计 何直懵懂地眨眼，茫然道：“谢兄你要怎么证明自己，山长出来解释都没有用！” 谢晏回淡然道：“相比于听到的，人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看到我的实力。” 何直有些懂了，犹豫道：“谢兄你是说书院的大比吗？那确实是一次能证明自己的机会，只是谢兄，你有把握吗？” 不是何直不相信谢晏回，他一直认为谢晏回是才子。只是书院里的学子们也是五湖四海选拔出来的，大家可都不是吃素的。 谢晏回依旧是一副淡定模样，自信道：“我可以。” 何直放心了，不再气愤，埋头扒饭。 谢晏回说的书院大考很快就到了，所有学子都认真备考，希望能考过好成绩证明自己。 谢晏回也在那次之后延长了学习的时间，为考试做足了准备。 考完试的何直垂头丧气的来找谢晏回“谢兄，我完蛋了。卷子上的字拆开我都认识，拼在一起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谢晏回看着何直失落的模样，摇了摇头，希望这次能给何直一个教训，让他能好好温书。 何直看着谢晏回好奇道：“我刚出来的时候听到好多人都说这次的试题特别难，谢兄你有把握吗？” 谢晏回故作高深道：“等成绩出来你就知道了。” 休假之后所有学子回到书院，大家都聚集在了公告栏前，看张贴的成绩。 最先挤进去的人，大喊道：“第一名是？谢晏回！” 这下子人群挤得更凶了，喧哗道：“怎么可能是谢晏回呢？他不是走后门进来的吗？” 姜树文也站在人群外，不可置信大喊道：“不可能，他怎么会是第一。是不是山长提前透了题！” 他身边的跟班们也附和着姜树文的话，不肯承认谢晏回的优秀。 何直听到姜树文的抹黑，气愤道：“我呸，承认别人的优秀很难吗？谁不知道书院的考试是最公正无私的！你这样说是要给书院抹黑吗？” 谢晏回直视着姜树文，意气风发道：“你们这次不信没关系，下一次考试我也会全力以赴。时间终究会证明我。” 学子们看着谢晏回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自信。 他们开始在心底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谢晏回。 质疑谢晏回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谢晏回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姜树文黑着脸，咬紧了牙关发出咯吱的响声。 他恶狠狠地盯着谢晏回，咬牙切齿道：“谢晏回，这次算你好，我们走着瞧！” 谢晏回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姜树文。 姜树文气冲冲地走了，跟班们赶紧赶上姜树文。 姜树文的书童追上姜树文谄媚道：“少爷，这个谢晏回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敢考第一！我们。” 书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树文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书童捂着脸，没有辩驳一句，对自家少爷的喜怒无常早已习惯。 姜树文给了书童一巴掌之后还不解气，上去又踢了书童几脚，书童都默默地承受了，没有发出一点呻吟。 姜树文发泄完之后，气顺了，吩咐道：“你去联系之前的那批混混，让他们把之前做的事再做一遍。这一次，酬劳翻倍！” 小厮沉默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嘴唇被他咬出了深深的牙印。让姜树文的跟班看到之后都打了个寒颤。 “少爷，小的知道了。”书童说完后就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姜树文的跟班听到了姜树文和书童的对话，对身边的人小声嘀咕道：“姜少爷说的之前的事？是不是指的谢晏回断腿那次？” 身边人压低了声音道：“嘘，这可不能说。要是让姜少爷知道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谢晏回表现了自己的能力之后，那些同窗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甚至因为之前误会了谢晏回，对谢晏回更好了。 学校发生的这些事，谢晏回都是瞒着桑青青的。 他不想让桑青青担心。 可惜谢晏回不知道的是，他的身边就潜伏着一个桑青青的眼线。 谢晏回这段期间在书院发生的所有事，都被何直同步告诉给了桑青青。 姜树文在公告栏前气急败坏的挑衅桑青青也知道了，并且将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何直不理解桑青青的担忧，不解道：“桑大夫，谢兄心里肯定有数的，你不用为谢兄担心。” 桑青青笑而不语，不与何直争辩。 何直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姜树文之前能做出雇人打伤谢晏回的事情，就说明他是个小人。 小人是没有底线和道义的 得罪了小人之后，就要小心提防他暗处的报复。 果不其然几日后，桑青青雇的盯着姜树文的人就带来了一条消息。 那人道：“今天有一个流里流气的人去了姜府门外，没过一会儿姜树文就出来了，他带着书童很高兴地跟那个人走了。” 桑青青从柜台抽屉里拿出一两银子给了那人，让那人离开了。 等那人离开，桑青青也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桑青青吩咐道：“谷雨，我离开一会儿，你看会儿店，如果有人看病你让他明日再来。” 谷雨还没来得及答应，桑青青就已经脚步匆匆的走出了医馆。 书院下学后，谢晏回婉拒了同学们的邀请，朝着桑青青医馆的方向离开了书院。 谢晏回刚走到第一个转角处，就被转角处转出来的人挡住了去路。 那个挡住谢晏回去路的人，谢晏回也很熟悉。 谢晏回看到那人，感觉自己的腿在隐隐作痛。 联系最近发生的事和混混的出现，谢晏回明白了，原来之前自己以为的意外并不是意外。 混混笑嘻嘻的看着谢晏回，轻视道：“跟我们走一趟！” 谢晏回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平静道：“如果我说不呢？” 混混狞笑着示意一边的混混掏出了藏在身后的木棍刀子，比划道：“如果你不去，我们就用点手段请你。” 谢晏回点了点头，道:“走吧。” 谢晏回很清楚，自己一个人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第87章 你命不久矣 混混们带着谢晏回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 为首的混混对着早已等在巷子里的姜树文谄媚道：“姜公子，人已经带来了。” 姜树文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被混混头目精准的接住。 混混头目捏着银子笑得牙不见眼。 姜树文不耐烦道：“你们先让开，我有话要对谢晏回说。” 混混们听话让开之后，姜树文踱着步来到了谢晏回的面前。 他以为谢晏回会惊慌会失措，会痛哭流涕的求着自己放过他。 但是这些都没有，谢晏回露出了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 姜树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他生气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谢晏回背着手站得笔直，确实不惊讶，平静道：“我大概有了些猜测。还要多些姜少爷，让我找到了上一次的幕后黑手。” 姜树文看着谢晏回这个样子，更生气了，他癫狂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幅样子。永远的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能料到。” 谢晏回的目光终于从虚无的远处挪到了姜树文的身上。 谢晏回思索片刻，无奈道：“我记忆力，我好像并没有得罪过你。” 姜树文盛怒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恼怒道：“你见我的第一次就对我视而不见，还拒绝为我捉刀！” 从那之后姜树文就恨上了谢晏回，只要有遇到谢晏回就要不遗余力地打击他，中伤他。 他从小到大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吹捧，无数人上赶着巴结，结果他在谢晏回这里碰了壁，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放过谢晏回。 谢晏回被姜树文提醒，想起来了姜树文说的，好笑道：“捉刀不是君子所为。” 姜树文狞笑道：“那我就打断你腿，砸烂你的手，拔掉你的牙齿，这样之后我看你怎么做君子！” 谢晏回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毫不怀疑姜树文说的是真的。 他之前就料想到姜树文会报复，却没想过姜树文会这么无法无天。 在混混头目带人逼近的时候，谢晏回首先想到的是桑青青。 如果这一次被打的很狼狈，也不知道青青会不会生气，希望青青看到之后不会难过。也不知道以青青的医术能不能治好。 谢晏回边想边后退，已经退到了墙角。 巷子里的气氛逐渐变得紧绷。 “嘿咻嘿咻。”巷口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听那个阵势，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巷子口就出现了那群人的身影，那群人穿着统一的服装。一个个都身材高大肌肉壮实，整齐划一地做着一样的奔跑动作。 巷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包括谢晏回的。 随后谢晏回就发现了领头的人是他的熟人。 桑淮带领着二十来号人跑进巷子里之后，对着混混们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在欺负人，如果你们在欺负人，我们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桑淮喊完话之后，还对着混混们秀了秀自己的拳头和肌肉。 混混们看着桑淮沙包大的拳头，诡异的沉默了。 桑淮身后的人看到桑淮秀自己，也跟着展示起来，二十几号人对着自己挥舞着拳头，不止是混混们怕了，就连一向豪横的姜树文，都害怕了。 混混们打着哆嗦走了，路过桑淮带来的人的时候，恨不得浑身贴近墙壁，不让跟他们挨到一点。 走到最后，姜树文带来的人就只剩下书童还站在他身旁。 桑淮见事情解决了，大手一挥道：“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桑淮就走了，连带着二十几个人也潮水般离去。 桑青青这时候出现在了巷口。就是她找到了桑淮，叫桑淮带上了同门师兄弟一起来助阵。 巧妙的吓走了混混。 姜树文看到桑青青出现，眼睛都发直。姜树文平生还有一大爱好，就是收集美人。 谢晏回注意到姜树文黏腻的目光，上前一步挡住了姜树文的目光，对着桑青青问道：“你怎么来了？” 桑青青看着谢晏回，认真道：“来帮你。” 谢晏回叹气道：“本来是为了让你不要担心，没想到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被两人默契忽略的姜树文不干了，冲着谢晏回喊道：“这是你妻子？” 桑青青大大方方点头，也第一次当面打量起了姜树文。 只消一眼，就让桑青青皱起了眉头。 姜树文他的五官都微微发着黑，喘气也比平常人粗重几分。眼底还有着不正常的血丝。 桑青青蹙着眉看着姜树文，劝道：“姜公子与其把目光放在谢晏回身上，不如多去看看你自身情况。绝症发现得早的话，说不定还有得治。” 姜树文垂涎的神色变了，跳脚道：“你这个女人好狠的心，你诅咒我！” 桑青青就事论事道：“我是郎中，你应该也听过我的名字，我建议你找别的郎中看看。” 姜树文仰天大笑起来，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让郎中给自己全部检查一遍。 之前的郎中都说自己没事，怎么这个女人看一眼自己就有了毛病！ 姜树文笑得太大声，一下子气不顺将自己呛到，书童连忙奉上了手帕。 姜树文对着手帕咳嗽，不可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 雪白的手帕上，染上了血色的两朵梅花。 姜树文咳血了，因为太过惊讶，姜树文的喉咙变得痒痒的，又一次咳出血来。 书童看着桑青青和谢晏回成竹于胸，惊叫道:“是不是你们给少爷投了毒，你们这是报复！” 姜树文现在也缓过来了，对着桑青青的身后吩咐道：“现在已经没有爱管闲事的人，都出来玩耍一下吧。” 桑青青回头看起，竟然是已经走了的混混们。他们现在又出现在了巷口，每一个人都气势汹汹。 谢晏回拉起桑青青的手，大喊道：“跑！” 趁着混混们还没反应过来，谢晏回已经拉着桑青青跑出了巷子。 姜树文在身后气急败坏喊道：“还不快给我追！” 桑青青对谢晏回道：“去街上。” 第88章 绝症 谢晏回听了桑青青的话带着桑青青往街上跑去。 身后的人在穷追不舍。 桑青青看着谢晏回的背影，不禁笑道：“谢晏回，如果这次逃不过，我们就是亡命鸳鸯了。” 谢晏回抽空瞪了桑青青一眼，严肃道：“如果他们真的追上来，你就先走。” 桑青青摇头不语，攥紧了拉着谢晏回的手。 “快。”谢晏回催促着桑青青加快脚步，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谢晏回和桑青青终于跑到了大街上，身后的人也已经追了上来。 混混们喊打喊杀地从巷子里窜出来，引起了街上一部分人的注意，不约而同地都跟着看了过去。 大街上所有人都注意着谢晏回他们所在的那个小角落。 混混们因为大家的视线不敢轻举妄动。 落在后面的姜树文也追了上来，看也不看周围的人，吩咐道：“把这两个人给本少爷拿下！” 混混有些犹豫，被姜树文一巴掌打在脸上，凶狠道：“有我给你们撑腰，你们怕什么？只管把他们抓回去！” 混混们得了姜树文的保证，立马摩拳擦掌准备给谢晏回他们一个教训。 一声怒喝从人群外传来：“你们干什么！” 是桑淮带领着学员们一起绕了回来。 桑淮被桑青青请来之后根本不敢绕远，一直在这附近转悠，一听到这里有动静就来了。 这一次姜树文却是没了顾忌，对着桑淮大剌剌道：“我的舅舅是镇国公，不想得罪我的就给我让开。” 桑淮根本不在意姜树文是谁，只想着不能让人欺负了自己的妹妹。 他身后的学员们却是怕得不行，直接做鸟兽散了，一下子，桑淮的身后就只剩下一个人。 姜树文见其他人都走了，哈哈大笑道：“你气势做得那么足，其实也不过如此。” 桑淮冷哼一声，站在了桑青青的身边一起面对着混混。 两边人对峙，使得街上都出现一个无人的范围，谁都不敢靠近他们对峙的中心。 在两拨人紧张对峙的时候，人群的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外面有人大声喊道：“让一让，让一让！” 等带头的捕快领着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趾高气扬的姜树文，暗暗叫苦。 怎么就遇上了这位煞星。 姜树文在府衙是出了名的鬼见愁，不能抓不能罚。但凡知道是姜树文在闹事，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这趟差事。 这一次有人来官府报案，举报有人当街打人，他带着来了。怎么那人就没提前说明带人的是姜树文！ 捕快看姜树文还没有动手，正想带着人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就听到一个女声破开人群到了自己面前，女声道：“大人，救命！这人想要当街掳人！” 桑青青用袖子掩住脸，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捕快被叫住，不能直接离开，为难道：“这里可有人被掳走？” 姜树文身边书童反应非常快，大声道：“没有！官爷，这就是一个玩笑！’ 捕快有了个台阶下，立马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我们就……” 桑青青扯着嗓子，尖声叫嚷道：“难道就因为他有权势，连府衙都不管百姓的死活了吗？今天如果不管我们的死活，明天就还会有权贵当街掳走百姓，后天就会轮到你们的身上！大家，你们都要装聋作哑吗？” 桑青青说话的时候挨个注视着周围的人，有人在她的注视下低下了头，也有人在她的注视下义愤填膺。 “没错，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当街掳人，一定要严惩！” “没错，严惩！” 在一两个人的带动下，周围的群众都重读“严惩”这两个字。 府衙的捕快们面面相觑，只能等着看“头儿”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捕头在看着义愤填膺的人群，咬了咬牙，来到了姜树文的面前。 赔礼道：“姜少爷，抱歉了，我们不能违背民意。” 捕头指挥着捕快们将姜树文和他雇来的跟班一起抓起来。 姜树文在被两个捕快一左一右夹击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就被抓了起来。 他下意思去看谢晏回和桑青青，只看到桑青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姜树文感觉喉头一甜，强忍着翻腾的怒意道：“桑青青，我会让你知道惹到姜家的代价。” 姜树文话音刚落，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鲜血染红了前面人的背部。 姜树文看到血迹之后愣愣地抬手，看到自己手上的鲜红痕迹之后晕了过去。 捕头急匆匆大喊道：“快，把姜少爷带回府衙！” 捕快们忙着将姜树文带回去，群众在看到鲜血之后就四处散去。 最后留在街上的就只有桑青青三人。 “这？是怎么了？”桑淮已经做好了一人面对对面所有人的准备，没想到一会儿功夫，那些人就被带走了。 桑淮有些摸不着头脑。 桑青青耸了耸肩膀，轻松道：“危机解除了，我们走吧。” 谢晏回低头看着桑青青，回答道：“好。” 与桑淮在武馆面前分道扬镳之后，谢晏回问道：“捕快们是你引来的？” 桑青青痛痛快快的承认了，点头道：“是我。我让雇的人去府衙报案，故意没说闹事的是姜树文。” 谢晏回记挂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在意道：“你之前说姜树文患了绝症？可是真的？” 桑青青点头道：“是真的，他的面色和身体状况告诉我的。” 姜树文被捕头带回去之后，让阮大人安排在了府衙的客房里。 阮大人还立刻差人去福寿堂请了大夫。 只是大夫还没到，姜家人就先到了。 姜夫人皮肤黑黝黝的，有些矮，偏偏穿了华丽的紫色，远远看去，像一颗漏了芝麻馅儿的香芋汤圆。姜夫人浑身挂满了金银珠宝，无处不在彰显着自己的富贵。 姜老爷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面白须长一副文人做派。 看到姜树文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姜夫人当即就掉了眼泪，边哭边嚎叫着要把害了她儿子的人千刀万剐。 第89章 我治不了 姜老爷站在一旁想要插话，却根本插不进去，最后只能尴尬地在一边看着。 等到姜夫人哭叫累了，姜老爷才默默开口道：“我们还是先送树文去医馆看看吧！” 姜夫人闻言瞪了姜老爷一眼，道：“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 姜夫人的声音尖细，听起来就像是在厉声指责。 姜老爷习以为常地点头道：“是我错了，夫人莫气。” 站在一边的阮大人终于找到了机会，赶紧站出来。 对着姜夫人讨好道：“姜夫人，我已经命人去找了最好的医馆，相信一定会治好令郎的。” 姜夫人满意地扫了阮大人一眼，道：“这还差不多。” 等福寿堂的大夫到了之后，得到的结果却并不乐观。 大夫认真的给姜树文把脉之后，面色的凝重的摇了摇头。 大夫遗憾道：“请恕我才疏学浅，看不出姜公子是得了什么病，还请大人另请高明。” 姜夫人听到这里立马就不干了，指挥着自己带来的家仆道：“这是个什么庸医，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打出去。” 福寿堂的大夫就这么被家仆赶出了府衙，一瘸一拐地离开。 阮大人本来想讨镇国公一个好，没想到根本没成，只能尴尬地搓手。 “我要把我宝贝儿子带回去，找其他大夫医治。你，给我放人。”姜夫人趾高气扬地指挥着阮大人，完全将府衙当成了自家的后院。 阮大人忙不迭迭的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是我的下属有眼无珠，将姜公子请了进来，还请夫人不要介意。” 阮大人指挥着捕快准备了个担架抬着姜树文送出了府衙。 姜夫人将姜树文接回去之后就派人去请了城里老牌医馆的首席过来，为姜树文看诊。 但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姜树文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他们也无能为力。 好几个首席都这么说了，姜树文有一只昏迷不醒，姜家夫妇终于慌了。 他们让人在城里四处张贴告示，写明只要有人能够治好姜树文，就能得到一锭黄金，以及镇国公的一个承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城里所有的大夫几乎在一天之内踏破了姜家的门槛，都希望自己能够治好姜树文一步登天。 但是这些人都以被丢出姜府告终。 眼看着一天过去，姜树文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姜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嘴里都长了好几个大燎泡。 姜老爷看着姜夫人着急上火，提议道：“桑青青那边我们还没有试过，不然我们让她来试试。大家都说她的医术有几分诡异。说不定真的能治好树文。” 姜夫人狠狠地啐了一口，险些啐到姜老爷的身上。 她恶狠狠道：“儿子就是被她害的，你还让我去求她！我现在是没工夫收拾她，等树文好了之后我一定要她的命！” 姜夫人已经从阮大人那里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完全认定是桑青青害了姜树文。 姜老爷安抚道：“如果她真的有方法呢？等树文恢复之后我们再找她算账也不迟。她一个农家女在我们面前，就跟蝼蚁一样弱小。” 姜夫人这才勉强同意了这个说法。 姜府的人上门的时候，桑青青正在整理已经写好的书，这些书已经批量印刷完了。 等桑青青确认过后就可以发表。 姜府的人略带嫌弃地看了眼杏林堂的装修，趾高气扬道：“哪个是桑青青？跟我走一趟，我们家夫人要见她！” 桑青青看了眼昂着头的家仆，敷衍道：“你是哪家的家仆？” 家仆挺了挺胸脯，自豪道：“我家夫人是姜夫人，镇国公的妹妹！’ 桑青青头也不抬拒绝道：“我不去，治不了！’ 家仆瞪大了眼睛，眼珠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拒绝了他。 他看桑青青的态度很坚决，这才慌了。 夫人命他带桑青青回去，如果没有带回去。那他就惨了！ 想到夫人惩罚人的手段，家仆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家仆立马换了副面孔，哀求道：”还请桑大夫跟我去府上，为少爷医治。” 桑青青见家仆态度变了，也多了点耐心，解释道：“不是我不想治，是我治不了。姜公子唤的是绝症，现在已经晚了，无法医治！” 家仆只能无功而返。 家仆离开之后，桑青青就让谷雨将她身前的书拿了出去发放。 有人早就等待在了外面，不到一会儿，印出来的书就被抢购一空。 当天下午，就有一个一身白衣的拿着桑青青著作的医书来到了医馆。 他走进来之后也没有询问，在面对桑青青和谷雨的时候径直走到了桑青青的面前。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是郑诗文，关于这本医书，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郑诗文虽说是请教，脸上却显露出了轻微的不屑，显然对于医书并不信服。 桑青青听到之后饶有兴趣的走了出来，她很期待跟其他大夫讨论医术，这有利于她医术的提升。 至于郑诗文的傲慢她也可以理解，有才的人都傲慢。 桑青青客气道：“请讲。” 郑诗文一甩袖子，掷地有声道：“书里说伤寒引起的发烧，不能用衣服包裹的方式强行排汗，也不能用酒擦拭身体排汗。反而要用食醋熏蒸半个时辰或者是减少衣物和被子，用温水擦拭身体？” 桑青青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酒的度数太高了其实并不适合拿来降温，这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一直包裹着身体也会影响散热，让人一直处于发热的状态。” 郑诗文听了桑青青的解释，一脸狐疑，显然不相信桑青青说的。 风寒的降温方法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这么可能错！ 郑诗文继续道：“书里说人的血液是可以输送给其他人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桑青青继续解释道：“依靠现在的手段并不能确认人的血型，只能从亲属关系入手。一般来说，父母和子女的血液可以互相传输。” 郑诗文反驳道：“但是你书里还说滴血认亲是错的！这要这么辨别血型？” 郑诗文认为自己抓到了桑青青医术上的漏洞，得意地又甩了下袖子。 第90章 与郑诗文比试 桑青青没有立刻反驳郑诗文的话，这在郑诗文看来，就是认输。 郑诗文摇了摇头，教育道：“你是有些医术，但是还不够精通，现在就出医书为时过早。” 郑诗文说完之后还注意着周围人的反应，在看到周围人跟着自己一起怀疑桑青青的时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桑青青轻笑一声，眉眼弯起来，好笑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认定我医术不行？我只是觉得要对你解释这些，可能有些困难。” 郑诗文的脸色变得黑沉，他作为神医谷谷主的弟子，还从来没有别人这么看轻过。 郑诗文怒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自圆其说！” 桑青青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道：“现在的技术确实不能直接辨别血型，但是可以通过遗传来辨别亲属关系。显性基因和隐性基因可以帮助我们区分！” 桑青青的话郑诗文听得一头雾水，桑青青说的与他这么多年接收到的都不一样。 偏偏桑青青说得笃定，让人莫名想要信服。 郑诗文固执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无人能够证明！” 桑青青淡然反问道：“那你想要我如何证明？” 郑诗文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自信道：“自然是比试治病救人，既然你说你可以辨别亲属关系，不若表现下如何？” 郑诗文的视线扫过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眼睛一亮，笑道：“不如就用这对母子试试我们的方法如何？” 桑青青顺着郑诗文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个孩子懵懂的眼睛，摇头拒绝。 桑青青道：“我们之前的比试何苦把其他人牵扯进去。” 现在用的滴血认亲方法有太多的不确定性。而且如果测出来是亲生的皆大欢喜，如果不是亲生，这个半大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看到桑青青拒绝了自己，郑诗文更加有底气了，这不是庸医是什么？ “大夫，如果你们想要比拼医术，不如用我的孩子来证明如何？”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女子的双手还抱着两个半大的孩子。 那两个孩子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是一对双胞胎。 郑诗文听到男子的话，来了兴趣，好奇道：“你的孩子是什么病？” 男子搓了搓手，讨好道：“回大人，两个孩子都是高烧不退。” 郑诗文快步上前，站到女人面前，打量着两个孩子，确认道：“不错，确实是风寒引起的发热。可以作为我们比试的材料。” 桑青青对材料两个字皱了皱眉，郑诗文对患者没有敬畏心。 桑青青没有立马回答郑诗文发出的比试邀请。她不想让两个孩子沦为试验品。 伤寒在古代本就凶险，更何况是作为两人比拼的筹码。 男子见桑青青没有回答，眼睛骨碌一转，大声喊道：“因为是将两个孩子拿来做比拼。所以我想两位大人听听小人的不情之请。还请两位大人呢能够免去孩子们的诊金和药材费用。” 说到这里，桑青青听懂了男子的目的，他们没钱治病拿药，只能用两个孩子的命来冒险。 桑青青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这是男子权衡过后的办法，如果自己不帮他，他又该怎么办呢？ 郑树文趾高气扬道:“既然桑青青都同意了，你们就选一个疼惜的孩子给我治吧。” 郑诗文的意思很明显，他不相信桑青青的医术，认为给桑青青治病的孩子，凶多吉少。 郑诗文看两人没有东西，提醒道：“我的师父是神医谷谷主。” 男子听到神医谷谷主的名头，游移的心定了下来，从女人手上抱走小一点的孩子，欢天喜地地送到了郑诗文手上。 相比于男人的欢天喜地，女人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喜色。 她磨磨蹭蹭地带着孩子走到了桑青青的面前，不舍地将孩子给桑青青。 桑青青知道女子对自己的不信任，安抚道：“孩子会没事的，你相信我好吗？” 女人在桑青青安抚的目光下，松开了手。 松手之后，女子飞快地擦了下眼角的泪水。 等两边都准备好之后，比试正式开始。 郑诗文用的降温方法是捂汗，他让人准备了一床被子，将孩子捂得严严实实。 桑青青让谷雨准备了一杯温水，喂孩子喝了下去。 随后桑青青将孩子扣得严严实实的衣服扯开一些，这些衣服阻止了散热。 做完这些准备之后两人都去开药方，等药方开好回来后，桑青青照顾的孩子脸上的发热有了一些消减。 郑诗文照顾的孩子，依旧小脸通红滚烫。 郑诗文发现捂被子无效之后，立刻准备了酒精想要给孩子擦拭身体。 桑青青想要阻止，还没开口就被孩子父亲拦住了，虽然桑青青这边有了些效果，但是他还是更相信神医谷。 桑青青面对孩子父亲的阻止，提高了音量喊道：“不要用白酒擦身，那会导致孩子皮肤受伤。” 郑诗文对桑青青的话，置若罔闻，依旧选择了用白酒擦拭过孩子的身体。 白酒擦拭过之后高热现象有了消退的迹象。 郑诗文得意地看了一眼桑青青。 孩子的母亲却突然大呼道：“这！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已经降温的孩子全身都开始发红。原本昏昏沉沉的孩子开始大哭起来。 女子被孩子哭得心都要碎了，也跟着一起抹眼泪。 郑诗文显然没料到会这样，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怔愣一阵过后竟然打算再用白酒擦拭一遍孩子的身体！ 桑青青看不下去了，冲过来，大喊道：“你让开！” 桑青青直接将郑诗文挤开了，这让郑诗文有些恼，郑诗文想要上前推开桑青青。 结果被孩子的母亲挡住，女子的眼里满是戒备，之前的信任荡然无存。 郑诗文咬着牙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的治疗还没有结束！” 女子看着郑诗文的眼神有些惧怕，但还是坚定地挡在郑诗文的面前。 女子强调道：“孩子很难受，他在哭！” 第91章 姜家来人了 在郑诗文与女子僵持的时候，桑青青正在赶紧补救。 经过桑青青的努力，虽然孩子还是有些发红，但是孩子的哭声渐渐止住了。 到了这里，两个人的治疗手法，高下立判。 郑诗文觉得这只能说明他学错了，不能证明他自身就技不如人。 郑诗文不甘心道：“这不能说明我的医术就比你的低，我要求再比一场！我最擅长的是医治疑难杂症！” 周围一片哗声，对郑诗文神医谷弟子的身份都有了些怀疑。 郑诗文对那些怀疑的目光一个一个瞪了回去，他不允许这些人来质疑他！ 桑青青看了眼郑诗文，自信道：“可以。我同意。” 郑诗文一扫先前的颓唐，整了整衣袖，意气风发道：“你的医馆里有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我可以免费帮你治疗！” 桑青青摇头，她遇到的病人都治好了，哪里有需要郑诗文治疗的病人。 郑诗文还以为桑青青的医馆太小，没人愿意来杏林堂，不屑道：“你的医馆难道只有小打小闹的病人吗” 人群中一直看戏的金老爷站了出来，他最讨厌这种端着架子的人，而且他穿得一身白，真是难看，一点都不贵气。 而且这个男子输了还不承认，金老爷站出来想要挫一挫这人的锐气。 金老爷嫌弃道：“不然让你给老爷我看看如何” 郑诗文看着金老爷一身富贵打扮，浅浅地皱眉，他平日里最看不上的就是土财主，没有见识只会砸钱，怎么能懂他的想法。 但是现在只有他愿意站出来，郑诗文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郑诗文冷漠道：“你说说你的症状！” 金老爷将之前对着桑青青说的说辞，再一次讲了一遍。 郑诗文没想到金老爷的病症会这么棘手，他从没有在医书典籍上看过这类病症。 郑诗文沉默良久后，试探道：“我先给你把脉。” 郑诗文细细把脉之后发现从脉象上看并没有什么异样。 郑诗文的额头上滑下一滴汗珠，挣扎道：“让我再看看你的眼睛！”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金老爷的眼睛，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质疑道：“我没有查出来你有什么问题，你是不是在哄骗我！” 这话让金老爷不干了，金老爷嚷嚷道：“我这个病府衙里面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不然你可以问问这周围的人，是不是都知道！”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鬼遮眼”的传说，上至六十岁老妇，下至三岁孩童，都听过。 金老爷不耐烦道：“你到底能不能治！” 郑诗文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郑诗文强作镇定道：“我试试针灸。” 金老爷快步退开，惊恐道：“你要在老爷我眼睛上扎针！” 金老爷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生怕郑诗文一个手抖害了他的眼睛。 郑诗文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恼得青筋直跳。 桑青青看郑诗文真的拿出了银针，想要在金老爷的眼睛上针灸，打断道：“你想要在哪几个穴位扎针？” 郑诗文被问住了，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做，只是不想让人看轻自己而已。 桑青青摇头叹道：“你输了！” 郑诗文梗着脖子喊道：“我没有办法你就有办法吗？你凭什么说我输！” 金老爷笑嘻嘻地蹿回来，挺着胸脯道：“因为桑大夫已经找到了医治我的办法，我的夜盲症已经减轻了！” 郑诗文不可置信，他不相信自己都不能医治的病症，桑青青能够医治！ 金老爷不笑了，虎着一张脸，严肃道：“这就是真的！” 桑青青见到郑诗文眼里的光亮摇摇欲坠，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郑诗文太过高傲，过刚易折的到底不知道他懂不懂。 桑青青平静道：“郑公子，今日就到这里吧。后面如果你还想跟我讨论医术，也可以直接登门。” 桑青青没有对郑诗文落井下石，反而为郑诗文解围。 郑诗文却没有感受到桑青青的用心，在他看来桑青青这就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的技不如人。 郑诗文狠狠地瞪了桑青青一眼之后，昂着头走出了医馆大门。 金老爷在郑诗文的身后呸了一声，不屑道：“输都输了，还要端着架子。如果他脚下不走那么快的话，会更像一回事。” 桑青青也看着郑诗文离开的背影，有些出神。 谷雨好奇道：“桑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桑青青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他的眼睛有几分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谷雨追问道：“那是在哪里见过。” 桑青青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想不起来了。” 翌日，桑青青在医馆里坐诊，看到那日来找她的姜家家仆又来了。 这一次又恢复了之前刚来时的高傲模样，用鼻孔看人。 家仆看着桑青青，还记恨着之前桑青青不给姜府面子，连带着连累他的事，阴阳怪气道： “之前我家夫人让我来找桑大夫看病，桑大夫说自己医术有限不能治。我家夫人差点就信了桑大夫的鬼话，还好，在昨日有一位高人到了姜府，为少爷医治。如今少爷已经是全好了，看来确实是桑大夫医术有限。” 桑青青听到家仆说的高人，来了几分兴趣，打断道：“你说的高人是谁用的什么方法救了你家少爷” 家仆被桑青青打断，有些不高兴，又想起自己的任务，压着怒气道:“如果桑大夫想去看看高人，向高人请教，也不是不行。那你就跟我走吧。” 桑青青若有所思地看了家仆一眼，发现家仆对自己的打量无动于衷。 想来不是藏着后招要对付自己，桑青青想了想同意了。 她对家仆说的高人确实好奇，如果可以想要与他切磋医术。 而且姜家也不会蠢到让自己的家仆来将她带走，再下手对付她。 想明白了这些，桑青青放心了，大大方方地跟着家仆离开了杏林堂。 桑青青到了姜家，被姜家的宅子震撼了一瞬。 姜家的宅子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山水园艺：布置得错落有致，很有苏州园林的风采。 “桑大夫，高人与主家们都在里面。”家仆领着桑青青来到有些精美雕花的木门前，说道。 第92章 禁药 桑青青直接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里面的欢声笑语因为桑青青的到来戛然而止。 桑青青扫视了一圈，发现屋里她认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脸色苍白如纸的姜树文。 姜树文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病恹恹的用眼睛瞪着桑青青。 一个是昨日才从她的医馆内愤愤而出的郑诗文。 桑青青恍然道：“原来他们说的高人是你。” 她之前猜测过，家仆口中的高人会是她认识的人，但是她没想过是郑诗文。 郑诗文得意道：“不错，是我。” 郑诗文就是为了看到桑青青错愕的表情，才让人去把她请过来的。 他已经打听过了，桑青青亲口承认了她没有能力医治姜树文。 桑青青没有能力医治的人，被他治好了不就能证明自己的医术比桑青青好吗！ 郑诗文势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桑青青看了眼病恹恹的姜树文，认可道：“能让他醒过来，你确实有几分本事。” 郑诗文越发得意道：“我的本事可不止这么点，这还只是个开始。我要做的是彻底把他治好！我今日叫你来，就是要你看看，到底谁的医术更胜一筹。” 郑诗文说得志得意满，姜夫人好像已经看到了姜树文大病痊愈的样子，高兴得直咧嘴。 桑青青却是对郑诗文说的话存疑，又想着是不是有什么神医谷秘方，真的能够治疗绝症。 两个想法交错着在桑青青脑子里出现，最后桑青青一言不发的看着郑诗文。 郑诗文示意姜夫人道：“夫人，可以让他们把药端上来了。” 姜夫人听到郑诗文这么说，立马指挥自己身后的侍女去端药。 药是早就配好了的，也在炉子上煎着，要不是郑诗文执意要等桑青青来了再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喝药，她何必等到现在。 姜夫人微微的撇了撇嘴。 很快侍女就端上来了一碗黑乎乎的中药。 中药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屏住呼吸，不被那味道熏到。 郑诗文接过了药碗，递到了姜树文面前，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给了姜树文。 郑诗文对着姜树文吩咐道：“你把这个药嚼碎咽下去之后再喝药。” 姜树文捏着鼻子，乖乖地吃了药丸喝了药。 很快，姜树文的脸上就泛起了红晕，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 姜树文不可置信道：“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郑诗文高声道：“你试着走走看。” 之前的姜树文一直需要人搀扶，坐着的时候是完全瘫倒在椅子上的。 现在姜树文自己站了起来，在大厅里健步如飞地展示着药效。 郑诗文骄傲地看着桑青青，得意道：“姜公子现在已经打好了。如此，你知道谁更胜一筹了吧。” 桑青青在看到药效后一直没有说话，反而一直在关注着姜树文的状态。 如果说姜树文之前病恹恹的话，现在的姜树文就像个进击的大白鹅，梗着脖子看到谁都想要叨一口。 桑青青觉得姜树文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就很像，吃了兴奋剂之后的样子。 让人在一定时间内亢奋异常。 不然这解释不通为什么姜树文喝药前后的变化这么大。 桑青青决定试探一下，她故作诧异道：“姜公子，你如今竟然是全好了吗？可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者说觉得自己特别兴奋，一直平静不下来。” 桑青青虽然在问姜树文，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郑诗文的表情。 她留意到郑诗文在听到自己问姜树文兴奋不兴奋的时候，表情异常严肃，还带着一丝紧张。 桑青青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方向。 郑诗文粗暴的打断了桑青青接下来的话，大声道：“既然你看到了，就承认吧，你不如我。你不仅要在这里承认，还要告诉其他人，你不如我！” 桑青青摇头，道：“你给姜公子用的是禁药吧。让人短时间内兴奋，看不出异样。但是这药是拿人的生气做底子的，这极其耗费人的精气。你这样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桑青青选择了揭穿郑诗文，并不是因为郑诗文想要借这件事贬低她。 而是她不想郑诗文将禁药当成他的治疗手段，去害更多的人。 郑诗文的眼瞳缩了缩，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因为桑青青说对了。 他用的确实是禁药，这是他在一本破旧的小册子上看到的，师傅知道他看到之后还告诫过他不能拿来治人。 但是他还是用了，这是他能想到赢过桑青青的唯一方法。 而且就算这药有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关系呢？至少姜树文不会一直躺在病床上等死吧。他让姜树文拥有了短暂的自由。 但是桑青青竟然看出来了！ 郑诗文的牙齿被他咬得咯吱作响，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郑诗文虚张声势道：“桑大夫，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你技不如人，但是你无端指责我，这行径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姜家父母听了桑青青的话原本还有些怀疑，看到郑诗文一副行得正坐得端的模样心里也就有了底气。 这可是神医谷的弟子，不会出问题的！ 姜树文站了起来，高兴道：“我现在就觉得很好，之前的症状已经一扫而空了。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你不要乱说话！”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好，姜树文还站起来活动手脚，用行动证明自己已经痊愈。 姜老爷姜夫人看到儿子神气的模样，彻底相信了郑诗文。 郑诗文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桑青青不被信任也不为自己辩解，他们现在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谁有愿意去相信自己命不久矣呢？ 桑青青气定神闲道:“到底如何，日后就会知道了。” 郑诗文有了些底气，看来桑青青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 郑诗文咧着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姜老爷，姜夫人。还请你们将桑大夫请出去。我请她来是为了与她切磋医术，没想到桑大夫没有医德，不能正视自己的不足。她不配与我讨论！” 第93章 谢晏回被绑 姜夫人自桑青青进来就一直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桑青青，只是忌惮郑诗文，不能有所动作。 现在得了郑诗文的话，姜夫人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厉声道：“把这个庸医给我打出去！” 将桑青青领进来的那个家仆第一个响应了姜夫人的话，摩拳擦掌地对着桑青青走了过来。 桑青青后退了几步，抗拒道：“不要动我，我自己会走。” 家仆却不理桑青青的话，上来钳住了桑青青的手臂，扯着她要把她拖出去。 桑青青不想被家仆这么轻视，用了些力道挣扎。 随后桑青青的另一边手臂也被抓住，桑青青挣扎不过，只能被家仆们扯着走。 家仆将桑青青带到了大门口，将她丢了出去。还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桑大夫，你医不好的病，郑大夫能医。还希望你以后修一修德行，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 桑青青站稳了身子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他们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这就是家仆的目的，以报复之前桑青青拒绝自己的仇。 桑青青昂起头，不去听他人的指点，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姜府。 姜树文在郑诗文的治疗下，没过几天就返回了书院。 姜树文到书院的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之前他们都以为姜树文怕是回不来了。 姜树文回来的消息，谢晏回也知道了。 何直在谢晏回的身边，忧心道：“现在姜树文又回来了，只怕又要找谢兄的茬。要不谢兄你请假几天” 谢晏回跟桑青青与姜家彻底结下了梁子这件事，何直已经听说了。 谢晏回摇头，道：“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耽误学习。你不用劝我。他之前也没把我怎么样，回来之后也不会怎么样的。” 谢晏回把何直劝住了，心里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 他知道这一次恐怕没有那么好过了。 谢晏回猜到了姜树文会找自己麻烦，却没想到他那么大胆，在书院就敢带着人找上门来。 姜树文带着人堵到了谢晏回，狞笑道：“谢晏回这一次，我可不会简简单单的放过你。你做好准备了吗？” 谢晏回冷静道：“这里是书院，书院里严禁学生斗殴。你就不怕被山长知道了赶出书院” 姜树文得意道：“我早就打听过了，今日山长有事出去了。根本不在书院，书院里只有授课先生，他们可不敢管我的事。” 谢晏回心里叹了口气，姜树文这次也聪明了，有备而来。 在姜树文带着人围上来的时候，谢晏回抱住了头，躬起身子。这是桑青青教过他的，遇到伤害对自己最有利的姿势。 姜树文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个棍子，喊道：“你们都让开，让我来收拾他。” 其他人看到姜树文拿出手臂粗的棍子，担心出人命，想要阻止，却在看到姜树文的表情之后选择了沉默。 姜树文双眼血红，脸上的笑容从嘴角咧开，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看起来竟然像是一个恶鬼。 姜树文高高举起木棍，用力砸了下去。 姜树文原本是对着谢晏回的膝盖砸过去，谢晏回看到姜树文的动作，躲了一下，木棍落在了大腿上。 谢晏回感觉到自己的大腿根部一阵剧痛，随后大腿失去了知觉。紧接着眼前也开始变得漆黑，谢晏回逐渐失去了意识。 姜树文的一个跟班颤抖着手去探谢晏回的鼻息，感受到呼吸之后重重地吐出口气，心有余悸道：“姜兄，他晕过去了。” 姜树文眼睛眯了起来，思索片刻道：“我记得书院里有个废弃的地窖，把他丢进去！” 姜树文说完之后没有人动作，姜树文挥了挥木棍，威胁道：“怎么？我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还是你们也想尝尝这个的味道” 听到姜树文这么说，其他人才动起来，将谢晏回抬起来，搬到了地窖旁。 地窖打开，一股腐朽废弃的味道冲出来，熏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姜树文看了看躺在一边的谢晏回，抬脚把谢晏回踢了下去。 踢完人之后，姜树文站在原地大喘气。 姜树文这几日一直有这种感觉，自己动作稍微大些就会感觉疲惫，要缓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可能是大病初愈，还需要好好修养吧。姜树文心里想。 “桑大夫，谢公子还没有来接你吗？”谷雨看到桑青青还坐在柜台前，问道。 桑青青点了点头，应道：“可能今日先生拖堂了，才会晚些。” 虽然桑青青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不安。 她一直忍不住向门口张望。 那翘首以盼的模样让谷雨忍不住偷笑，桑大夫跟谢公子的感情真好。 桑青青翘首以盼没有盼到谢晏回，倒是把何直盼来了。 何直进了医馆之后四处张望，疑惑道：“桑大夫，谢兄还没有回来吗？” 桑青青内心不安的感觉更重了，紧张道：“什么意思？谢晏回没有跟你一起吗？你不是每日都会等着他一起下学。” 何直挠了挠头，道：“原本是这样的，但是今日我在书院门口等他没有等到，我还想着谢兄是不是家里有事先走了。原来谢兄还没有回来吗但是书院里我已经去看过了，没有一个人。” 桑青青终于确认了自己心里不安感的来源。 她焦急道：“你确定书院里没人吗？” 看到桑青青的表情，何直也反应过来是出事了。谢兄恐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何直也着急起来，道：“我现在就回家找人，跟我一起去找谢兄。” 桑青青点头道：“我去找赵山长问问！” 桑青青急急忙忙去了赵府，请见赵山长。 说明来意之后，赵山长摸着胡子道：“今日我不在书院，不知道书院发生了什么事。” 桑青青连忙道：“我今日过来不是让山长帮我找人，只是想请山长给我谢晏回同窗的地址，他们应该知道他下学之后去了哪里。” 从赵府出来之后桑青青直奔最近的一个地址，敲开门之后，强自镇定道：“我是谢晏回的妻子，你知道他下学之后去了哪里吗？” 可惜，这个人并不知道谢晏回去了哪里。 桑青青只能失望地离开。 第94章 夜访姜府 “桑大夫，我带了人来。”何直带着一群人追上了桑青青。 何直带来的人有一大部分桑青青很熟悉，拨入之前花魁案里面见过的钱捕头。 桑青青对着何直带来的人道谢道：“谢谢你们前来寻人。” 捕快们连忙说着不用客气。 短暂寒暄过后，桑青青将自己知道的地址发给了各个捕快，打算分头去找。 何直提议道：“桑大夫，我们一起去找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 桑青青想了想，点头道：“好。” 桑青青带着何直去到下一个地址，何直自告奋勇地前去敲门。 门开之后，出现的是何直的熟面孔。 何直招呼道：“高兄。” 高展回礼道：“何兄，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可不认为自己跟何直有多大交情，能让何直在夜晚敲开自己的家门。 何直也不遮掩直接道：“你跟谢兄一个班子，下学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他去哪了？” 高展迟疑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迟疑被桑青青捕捉到了，桑青青上前一步站到高展的面前，焦急道：“你知道对不对，请你帮帮我。” 高展看着哀求自己的桑青青，犹豫了。 他确实看到过谢晏回，但是他不想惹祸上身。 桑青青注意到了高展的犹豫，弯下身子郑重的行了一礼，哀求道：“还请你帮帮我，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何直也推波助澜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最近风头正盛的杏林堂就是她开的。你能保证自己没有一天需要大夫吗？” 高展松口了，慎重道：“我看到了。我下学的时候看到姜树文带着一堆人去拦谢晏回，谢晏回前脚走过去，他们后脚就跟上了。” 桑青青追问道：“你在哪里看见的？” 桑青青的手攥紧了袖子，手心紧握，指甲在手心留下一个浅浅的月牙印记。 高展回忆道：“在书院。我没看到他们走出书院！” 何直不满道：“你就只看到这些吗？你有没有看到姜树文把谢兄带去哪了？” 高展以手做拳放在唇边，咳嗽一声，道：“我怕被姜树文发现，引来麻烦，不敢再往下看。我没有看到他带去了哪里。” 何直还想说什么，被桑青青拦住了。 桑青青知道，这已经是他能说出来的所有东西。 桑青青感谢道：“多谢。我们也不会告诉别人是你告诉了我们，还请放心。” 高展对着桑青青点了点头，显然非常满意桑青青说的。 何直看着重新紧闭的大门，着急道：“如果是姜树文带走了谢兄，那谢兄一定出事了。都怪我，我没有看好谢兄。” 何直陷入了自责的情绪里。 桑青青安慰道：“姜树文存心要报复，又岂是你一个人能阻止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谢晏回。” 何直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询问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谢晏回不在何直选择了听桑青青的。 桑青青沉吟片刻道：“你现在去找钱捕头他们，带着他们回去书院，仔细地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谢晏回。既然高展说没看到他们离开，那谢晏回说不定还在书院。” 何直听了桑青青的话连连点头，转身立马就要回去找人，走了几步之后察觉不对，又倒回来。 何直问道：“桑大夫，那你去哪” 桑青青对着何直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离开。 何直不肯，他一定桑青青给出答复之后才肯离开。 桑青青只能道：“我准备去姜府，找姜树文问清楚。” 何直立刻反对道：“不行！姜树文一定不会告诉你他把谢兄怎么了，你去姜府的话，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 桑青青解释道：“不会的，我现在名气不小，他们不会直接对我动手。我也不会毫无准备就去姜府。再说我去姜府就只是问一下，如果姜树文不愿意说，我会再想其他方法。” 听到桑青青这么说了，何直才回头走了。 看到何直走了，桑青青原本温和的眼神立马变了，她的眼里染上了浓重的墨色，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 桑青青快步向姜府的方向走过去。 到达姜府的时候，姜府的大门还是敞开的，就好像知道她会来。 桑青青走到了家仆面前，道：“还请你转告你们家少爷，桑青青来接谢晏回回家。” 家仆转身进去了，没一会儿，大门里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穿着姜家家仆模样衣服的人，迅速形成一个圆圈将桑青青包围在了中间。 姜树文和郑树文姗姗来迟，在桑青青被围住之后才出现在大门口。 姜树文一脸笑意的看着桑青青，惬意道：“我听说你要找谢晏回，你找谢晏回不回自己家找，来我家做什么我可不知道谢晏回在哪里。” 桑青青直视着可姜树文的眼睛，冷声道：“有人看到了是你带走了谢晏回，你把谢晏回藏哪了！” 姜树文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面无表情的看着桑青青，然后很突然地笑了一下。 明明发出了笑声，姜树文的脸上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姜树文压着嗓子道：“你说有人看到我带走了谢晏回，所以才来找我要人。那我如果说没有呢？你要这么办再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如果你实在要我说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去城外的森林里面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他被吃剩的身体。” 姜树文故意压低着嗓子说话，桑青青做出一副没有听清的模样，疑惑道：“你刚刚说什么” 姜树文刚刚故意表演，想要恐吓桑青青，结果桑青青竟然说自己没有看到 姜树文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僵住，最后他不情不愿地挪近了一些，想要将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他想要看到桑青青崩溃的表情。 桑青青还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不耐烦道：“你再过来一点，我还是听不清！” 姜树文又往前挪了两步，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桑青青听完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第95章 青青，快跑 桑青青胸有成竹道：“我已经知道你把谢晏回藏在哪里了。”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姜树文想也没想直接否认。 桑青青自信一笑道：“你不信的话，我告诉你我想的是哪。” 姜树文有些蒙圈了，他只看到了桑青青的嘴巴在动，没听到桑青青说话的声音。 桑青青发现了姜树文迷惑的表情，体贴道：“你是没有听清吗？那我近一点告诉你。” 桑青青边说边往姜树文那边移动。 “姜兄，小心，别让她靠近你！” 郑诗文察觉不对劲提醒的时候已经迟了，桑青青已经距离姜树文很近，她快步上前，站到了姜树文身后。 一只手掐在了姜树文的脖子上，另一只手银光一闪，一枚银针出现在桑青青的手上。 围着桑青青的家仆圈立刻缩小了，家仆们想要上前把桑青青制伏。 桑青青把银针抵在了姜树文的脖子上，对着家仆们大喊道：“你们不要再靠近，如果再靠近的话，我就会让你们少爷的脖子上多一个针孔。” 家仆们面面相觑，果然不敢动了。 姜树文见家仆们不敢动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就一根破银针就能把你们吓住，你们尽管上，我就被针扎一下，能让我死了吗？给我上。” 桑青青听姜树文这么说，嗤笑道：“姜树文，你知道我的大夫吧。知道我是大夫之后你还这么天真，以为这只是一枚银针。如果我想，我可以一针下去就让你下半身瘫痪。你说我要试试吗？” 姜树文被桑青青说的话吓到，连忙大喊道：“不不不，你不要试！求求你。” 郑诗文注意看了看桑青青拿银针抵着的位置，不以为然道：“你说的是你现在找的穴位吗那根本不是什么能让人瘫痪的穴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郑诗文代替了姜树文，发放号令。 桑青青再一次笑起来，道：“你一直不承认你的医术不如我，可是我越来越觉得你不如我。这个穴位，只要我把银针全部按下去，他就会瘫痪。你要试下吗？” 桑青青说完之后手上银光闪动，她真的想要用银针扎进姜树文的脖子。 在银针快扎下午的前一秒，郑诗文大喊道：“不，你等等。” 显然郑诗文也不敢赌，姜树文看到郑诗文的动作之后，脸色更差了，原来高人也没有办法，那就是真的了。 姜树文颤抖着声音道：“我说，我说，我告诉你谢晏回在哪。你不要扎我。” 桑青青厉声道：“快说！” 姜树文的头皮都已经发麻了，他感受到了瘫痪的威胁。 姜树文几乎是抖着声音喊出来：“在书院的废弃地窖。谢晏回就在那里！” 桑青青却没松开姜树文，吩咐道：“那就有劳姜公子跟我一起走吧。等什么时候找到谢晏回，我什么时候放你走。” 银针在前姜树文哪里敢说不好，伸出手小心地挥了挥，示意家仆们不要拦路边。 郑诗文被家仆们挤到了最后一排，只能眼睁睁看着桑青青带走了姜树文。 姜树文家里离书院不远，桑青青就这么保持着挟持的姿势，带动着姜树文。 姜树文不再耍花招，老老实实地带着桑青青到了书院，来到了那个被废弃的地窖。 这时候何直也带着其他人过来了，何直兴奋道：“桑大夫，你来了，是不是已经有了谢兄的下落了。” 桑青青指了指封存起来的地窖门，对着何直示意道：“谢晏回在里面，打开它。” 地窖门打开，桑青青终于见到了谢晏回。 谢晏回躺在地窖下面铺设的草皮上，听到打开地窖的声音也没有醒过来。 桑青青等着姜树文，怒道：“你是不是下了死手，他为什么没有醒！” 何直下去了之后在谢晏回的身边焦急的转圈圈，他不敢随意移动谢晏回的身体 何直冲着事情喊道：“桑大夫，你快来看看谢兄这是怎么了？” 桑青青被这么一喊，也顾不上还挟持着姜树文，手一松，松开了挟持着的姜树文。 姜树文一从桎梏中脱身，立马转身扭头就跑。 何直看着姜树文的背影，嚷嚷道：“桑大夫，姜树文跑了。” 桑青青对何直的叫喊没有一丝回应。 她在看到谢晏回的时候，就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的事情。 谢晏回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一看就知道他伤得不轻。 桑青青焦急喊道：“谢晏回！谢晏回！” 谢晏回被桑青青的声音唤醒，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连面前的人都只能看到没模糊的。 谢晏回努力的张开口，一字一顿道：“青，青，快跑！不要自投罗网。” 桑青青轻轻点了点谢晏回的鼻头，有些感动。 这么冷的天气，谢晏回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醒过来第一句话却是让桑青青注意安全。 桑青青有些感动又有些气愤，瓮声瓮气道：“我没事。现在是你有事，你要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 谢晏回还没张口，再一次昏了过去。 桑青青连忙抬头，看着还站在一旁的捕快们，吩咐道：“快，帮忙将谢晏回抬到杏林堂。”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担架！” 见衙差还愣在原地，钱捕头急道。 因为谢晏回晕了过去，检查谢晏回身体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谢晏回的妻子，桑青青。 桑青青目测了一下谢晏回具体是哪里受了伤，见血的有两处。 一处是在谢晏回的左手手臂，一边是在比较尴尬的位置，裆部。 如果真的伤在了裆部的话，自己岂不是要跟谢晏回的一部分坦诚相见 桑青青有些坐不住，她感觉自己的脸皮已经快要烧起来了。 如果是别人桑青青还能告诉自己这是病患，但是现在这个病患是谢晏回，她是他的夫人。 这件事让桑青青的脸皮变薄，迟迟下不定决心动手查看。 最后桑青青终于下定了决心，掀开了裹在谢晏回身上的一副布料。 桑青青最先查看的是手臂，有一些血迹但是不严重。 第96章 不能人事 确认手臂没事之后桑青青才掀开了谢晏回的下袍，桑青青有些害羞，却只能强忍着害羞去看。 只是看了一眼，桑青青的脸就瞬间失去了血色，桑青青用手捂住了嘴，掩住下意识的惊呼。 桑青青立刻转头，焦急道：“快，把谢晏回抬回医馆，他必须要马上治疗！” 谢晏回的伤很严重，现在必须让谢晏回第一时间接受治疗。 何直看到桑青青这副模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叫捕快们下去地窖抬人。 一群人马不停蹄地带着谢晏回回到了医馆。 谷雨在医馆里焦急地等着，看到桑青青他们回来了，担忧地想要询问情况。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桑青青一连串的吩咐打断了。 “把这些准备好之后，进来帮忙！”桑青青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进了治疗室。 谷雨不敢耽搁，端着东西急匆匆进去了，没一会儿谷雨就出来了，带着满脸的愁容。 恰巧这时在外面等着的何直走了进来，忧心道：“谢兄现在情况如何？” 谷雨对着何直没有防备，叹了口气道：“谢公子性命无忧，就是，伤在了，裆部。我瞧着桑大夫的神色，恐怕并不客观。传宗接代可能。咳。” 何直惊呼道:“什么！姜树文真是好恶毒的心思。他！” 何直气得一甩袖子，夺门而出。 何直带着气回到了何府，何大人已经回到了家里，没有在自己的书房。 就坐在大厅里等着晚归的何直。 何直以往看到何大人都是躲着走的，今天看到何大人却是主动迎了上去。 何大人有些惊奇，带着几分狐疑道：“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可是又没有钱用了” 何直恼火道:“爹，你就不能想想别的事儿！我找你是有事相求。” 何大人一下子警惕起来，拒绝道：“我这个月的月钱也已经所剩无几了，你要钱就找你娘要去。不要打我月钱的主意。” 何直无语道：“不是这件事，我是想让你派人将姜树文抓起来，惩治惩治他！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可知道传宗接代对于男子来说有多重要，他竟然下如此毒手。这让谢兄以后要怎么做人！” 何大人听到何直说不是要找他要钱，满意地点头。 听到后面之后他的头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何大人严肃道：“你可知道你说的是谁！他的母亲可是镇国公的亲妹妹！你可不要给我惹事！你是不是嫌你爹头上的乌纱帽戴得太久了！” 何直不甘心喊道：“爹！姜树文他一直横行霸道，你不是不知道，你作为百姓父母官，真的不打算管管吗？” 何大人被何直说得脸皮一抽，虎着脸道：“你平日里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如今竟是连脑子都没有了。你瞧偌大一个府城，谁敢惹姜家。姜家的事，就算的府尹大人也管不了。” 何直让何大人惩治姜树文是凭着一腔怒气说出来的。 如今被何大人拒绝，怒气都散去了几分，剩下的就是对强权的无奈。 何直驼着背，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门。 何大人就这么看着何直走了出去，没有阻止。对于这件事，他什么也做不了。 何直走出门后到了家酒肆，店里的小厮热情地迎了上来。 何直大手一挥道：“把你们这招牌的酒，给我来上十盏。” 何直的大气让小厮喜笑颜开，忙不迭迭的引着何直过去落座。 等酒上来之后，何直麻木的往自己的嘴里灌着酒，脸上是麻木的愤怒。 他愤怒的同时也郁闷，恼怒。恼怒自己帮不上他们，郁闷自己胆小，对姜家的强权低了头。 何直一边感叹一边喝着酒，酒意上头之后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何直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何直站起来活动着自己僵硬的身体，在转动时的余光中看到了门口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他太熟悉，熟悉到只是一眼，何直就认出了那是阮秀秀。 看到阮秀秀何直的心情好了些，兴冲冲地要向阮秀秀打招呼。 “秀秀。” 何直刚喊了阮秀秀的名字，就看到了阮秀秀身后一个眼熟的人。 看到姜树文，何直咬了咬牙。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不等何直多想，他就看到了阮秀秀侧过身对姜树文说话。 阮秀秀对着姜树文小声讨好，姜树文却一直用猥亵的目光看着阮秀秀，还一直打量着她的胸口。 好像要透过那一点点露出的肌肤，看到阮秀秀的衣服里面去。 阮秀秀被姜树文的目光看得不舒服，却只能强撑着笑容继续与姜树文交谈。 对于何直的招呼，阮秀秀就像没听见一样。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过站在不远处的何直。 何直看到这幅场景哪里受得了，迈着大步冲了过去。 何直抓着阮秀秀的衣袖想要把阮秀秀拉开些，语气严肃道：“秀秀，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他可不是良善之辈，你不要被他哄骗！” 阮秀秀站在原地没有动，没有说话。 姜树文看到何直的动作，直接伸手揽住了阮秀秀的细腰，将阮秀秀勾到自己怀里，手还具有呷昵意味地在阮秀秀腰上游移。 阮秀秀的笑容彻底僵硬在脸上，小弧度地挣扎了两下。 何直怒了，挥舞着拳头道：“你在对他做什么！放开她！要不然的话，我就。” 何直说到这里就卡壳了，他能怎么样呢？ 姜树文没等到何直的下文，嘲讽一笑，故意收紧了手臂，让阮秀秀只能靠在他的怀里。 姜树文得意道：“你要对我怎么样？姜家和阮家已经定亲了，生辰八字都换了。现在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想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不着！” 何直不敢置信，反驳道：“不可能，秀秀一直没有婚配，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你未过门的妻子。秀秀，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何直用希冀的目光看着阮秀秀，希望阮秀秀能够认同他的话，反驳姜树文。 只要阮秀秀说不是，他就立刻带她走。在走之前他还会暴揍姜树文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