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翻译官老婆》 1. chapter 1 又一个夜深人静的雨夜,许苏然从可怕的噩梦中惊醒。 她死攥着薄被,剧烈地喘息着,最后闭着眼缓歇了好久,才逐渐镇定下来。 自从一个半月前哥哥许伯琛车祸去世,许苏然已经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次这种重复性的噩梦:哥哥被货车撞飞,又遭二次碾压,最后绝望无助地躺在血泊中。 许苏然吞咽着唾液,缓缓坐起身,她摸索着摁亮了床头灯,刺眼的白光霎时盈满室内。 许苏然仰起头,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半个多小时后,她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毯上。 她在房间里心烦意乱地走动了一会,又缩着脖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地抽了两根烟。 几分钟后,她捻了烟,去浴室里冲了个凉水澡。 她裹着浴巾出来,没擦头发,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沿着她的脖颈,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她浑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走着。 突然间,她又停下来,扭头看向右侧。 右侧墙的那边是她哥哥的房间,那里已经许久没人住了。 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许苏然攥紧拳,艰难地做出了决定。 她转过身,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接着她走出了自己的卧室,径直朝向许伯琛的房间。 门把拧动的那一刻,许苏然重重吸了口气。 随后,她咬着牙摁亮了房间里的灯。 放眼望去,房间里的陈设几乎与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墙壁上的海报,是哥哥最喜爱的篮球球星,布达·迪迦。 哥哥最钟爱的那套9号篮球服依旧穿在以他为原型的石雕上。 松木鞋架上摆满了哥哥这些年收集到的视若珍宝的球鞋。 展示柜上是哥哥拼接好的巨轮乐高,以及他耗费心血淘到的动漫人物手办...... 许苏然忽地变得有些恍惚,她听到哥哥在兴致勃勃地向她讲述费力搜寻到的宝贝。 可等回过神才发现,那些不过是大脑深处的情景再现罢了。 许苏然凄凄然地走到许伯琛的床前,她斜躺在床上,怔怔地瞧着书桌上的相框。 和谐友爱的四口之家,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融融笑意。 回忆再次如潮水般涌来,点点滴滴的往事逐渐浸湿了许苏然的眼眶。 她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她在帝比亚读书,圣诞节的前夜,她在宿舍楼下与江莺雪中拥吻,不巧被赶来送惊喜的哥哥发现。 她当时其实很忐忑,因为哥哥和爸妈一样,过于传统和保守,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取向。 令人意外的是,那天晚上哥哥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喝了很多,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日晌午,哥哥从宿醉中醒来,对于昨晚的事依旧只字不提。下午他们兄妹俩简单吃了顿西餐,晚上,哥哥带她去了海边。 迎着海风,俩人一直朝前走着,良久,哥哥停下来,苦涩地笑了下。 “我们然然果真长大了,对哥哥都有了秘密。” 许苏然欲言又止。 许伯琛略略叹了口气,接着问道:“然然,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人的?” “初二。” 许伯琛怔了下,转念想了想,又问道:“所以你当初坚持要去国外念大学也是跟这个有关?” “嗯。” 沉默了好一会,许伯琛侧过身,正对着许苏然,认真道:“然然,老实说,哥哥没办法接受你喜欢女人的事……但哥哥会尊重你的选择,也会全力支持你,并甘愿为你的幸福保驾护航。” 许苏然愣愣地看着许伯琛,一脸惊讶。 “家里面你别担心,有哥在呢,哥会照顾好爸爸妈妈,你只管在这里安心求学,放开手脚追逐属于你自己的自由人生。” “哥......” 许伯琛甚至想到了更深远的以后:“不过保险起见,你最好能在帝比亚读个博士,这样你就会拥有一份体面且稳定的工作,到了那个时候,爸妈也不会不顾你的前程,强逼着你回国了......至于结婚生孩子的事,他们就是想管你,也鞭长莫及了。” 许苏然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趴在她哥的怀里哭。 许伯琛摸着她的秀发,温柔地哄道:“哭什么啊傻丫头,你是我妹妹,咱俩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哥都是你的后盾,你永远的后盾。” 从沉思的回忆中醒过神来的许苏然潸然泪下,她明白,她的哥哥,她永远的后盾,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擦干眼泪,许苏然起身,开始打扫房间里的卫生。 拖地时,她发现了哥哥床底下的棕匣子。 匣子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形状迥异的打火机,获奖的摄影集,全家福相册,钢笔,日记本,旧铜钱,珍藏版的纸币,吉祥物徽章,玉质印章,手串,手表...... 许苏然颤着手从匣子中抽出了那本泛黄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是她小学时,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给哥哥的生日礼物,没想到哥哥会保留至今。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一页页阅读着,这里面记载了许多事:有哥哥暗恋过的女生,哥哥逃课去网吧看球赛,哥哥第一次出国旅行给她买的皮卡丘玩偶,哥哥收到津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哥哥为拿到驾照和好友庆贺,哥哥的第一次恋爱,哥哥分手后的痛苦,哥哥再次陷入了爱河,哥哥成功入职了津皖当地最有名的杂志社,成为了一名职业摄影师,哥哥以个人名义资助了一位贫困女孩,温以清...... 许苏然缓缓合上笔记本,开始计算时间,初二到现在,五年过去了,所以,那女孩是今年参加的高考? 哥哥曾在日记本里说,希望可以陪那位女孩一起去大学报到,想到再过几天就是九月一了,许苏然决定帮哥哥完成这个心愿,去女孩的家乡看看。 许苏然根据女孩高考后寄来的信件购了一张高铁票,之后又从遗物箱里将哥哥的手机卡换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早餐的饭桌上,许苏然坦诚地告诉许父许母,她进了哥哥的房间,并将里面重新打扫了一遍。 一直不肯接受真相、不许人进许伯琛房间的许母听后很激动,哭着摔碎了两个瓷碗。 许苏然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许父及时制止了。 “然然,你先回自己房间,我来安抚妈妈。” 许苏然点点头,起身回了二楼。 午间,许苏然来到许父许母的房间。 许父揉着眉眼缓解疲惫:“你妈吃了安眠药,现在已经睡着了。” 许苏然嗯了声,轻轻走到床前,她弯下腰,心疼地抚弄了两下许母鬓角的银发。 “爸,我明天需要出一趟远门。”许苏然和许父说了下哥哥资助温以清的事。 “去吧,家里有我和你周阿姨呢,你不用担心,”说完这句,许父又忍不住心酸地感叹道,“你哥啊,多么善良正直的一个人呐,怎么就落得这般……” 许苏然红着眼眶,用力握住了许父的手。 第二日,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许苏然坐上了去堰谷市的高铁。 路上,她接到了江莺从帝比亚打来的国际长途。 “许苏然,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以后还回不回帝比亚?” 许苏然叹息着低声道:“对不起江莺……我不能回去了,我必须留在国内。”她做不到在哥哥离世后,让父母老无所依。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哑嗓问道:“所以,你是要和我分手是吗?” 许苏然痛苦地闭上了眼,半晌,缓缓吐出了一个是。 “许苏然,你混蛋,你以前明明答应我的,要陪我留在帝比亚。” “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江莺哭泣着大声吼道,“许苏然,你给我听好了!是我江莺甩了你,是我不要你了!” 电话被挂断,许苏然垂眸盯着手机屏幕,眼角缓缓溢出晶莹的泪珠。 2. chapter 2 从津皖市到堰谷市,差不多是八个小时的高铁,出了高铁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 根据信封上的地址,温以清的家是在堰谷市芙山县宜坝镇柳庄村。 许苏然先是乘公交车从市里到芙山县,后转客车到宜坝镇。 到了宜坝镇天已经黑透了,许苏然这才调出通讯录用她哥哥的号码给温以清打了一个电话。 第一通电话没人接,第二通才被接起。 “琛哥。”那边喊了一声。 “我是许伯琛的妹妹,许苏然……我现在在你们宜坝镇,要怎么去你那?” 那边似乎愣住了,足足过了好几秒,才重新开口:“你等一下,我去找一下七婶。”七婶的儿子在镇子里修摩托车。 “好。” 不多会,许苏然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是七婶的儿子邵山打来的。 最后是邵山骑着摩托车载着许苏然到的柳庄村。柳庄村在一个高山上,通往村子的路又陡又窄,还弯弯绕绕的。 邵山属于自来熟的性子,一路都没停嘴,不是问七问八,就是在那自顾自地说。 许苏然偶尔回应两句,但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所以邵山没能摸清她的来意。 即将入秋,山里的温度骤降了不少,加上夜风呼呼地往领口灌,穿着单薄T恤的许苏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说起来,以清奶奶也是够命苦的,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儿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好不容易捱出了头,儿子娶上了媳妇,还生了个小孙女,”讲到这,邵山话锋一转重重叹了口气,“可谁能想到啊,好景不长,没两年那不安分的媳妇就跟人跑了,又两年不到,儿子上山采药也不小心摔死了。” 许苏然缩脖子的动作一顿。 “老人家大概是被严重打击到了,自那之后身体就不怎么好了,一堆毛病,但还是咬牙坚持,强撑着把以清养大,”邵山转了个弯,继续感叹道,“以清这丫头倒是没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心血,是真出息,考上了名牌大学……可惜呀,温家奶奶实在没福气,突发脑溢血走了,都没能等到那通知书的到来。” “人没了?”许苏然心神一震,“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以前,”邵山低低咕哝着,“以清也真是可怜,才刚满十八岁,唯一的亲人就离开了人世,唉,以后的日子注定孤苦无依喽。” 许苏然哽了哽喉,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到了村子里,下了摩托车,邵山悄声嘀咕了一句:“讲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才盖了新房,还要养老娘和老婆孩子,是真没余力帮以清妹子。”后面他还解释道,说温家奶奶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本就欠了一些外债,后来又因为去医院抢救和办丧事把能借的钱都借了,所以温以清现在根本筹不到钱来缴学费了。 许苏然点点头,接着,她从背包里摸出钱包,抽了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塞给邵山。 “哎……用不了那么多,你这人可真够大方的。”邵山搓了搓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收下了。 “山儿,”七婶拄着拐,从院子里出来,“这是不是给以清打电话的姑娘啊?” “是嘞,我正要领着人往以清妹子家去呢。” 七婶眯眼打量了一下,直夸许苏然长得俊。 邵山也跟着夸了两句,之后带着许苏然往温家去了。 温以清提前等在了自家门口,此时正握着手电筒东张西望。 “邵山哥。”听见说话声,温以清快步走了过来。 等凑近了,温以清才瞧清了只穿了单薄T恤的许苏然。 她二话不说就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递向许苏然。 许苏然愣了下,不过也没辜负她的好意,伸手接过来,穿在了自己身上。 邵山陪着许苏然进屋坐了会就走了。 走前他和温以清说,如果要回镇上就给他打电话,他会过来接人。 温以清送邵山出了院门,折回来时,她问院中的许苏然吃没吃晚饭。 许苏然摇头。 温以清越过她,径直走向里屋:“我去给你煮碗面。” “好。” 约莫一两分钟后,温以清又拿着鸡蛋挂面出来了。 许苏然吐了口烟,见她进了灶台,也跟着去了。 温以清点燃了火,又给许苏然递了一张矮脚木凳。 许苏然坐在木凳上,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抽着烟。 温以清估计也是个性格内敛的性子,半晌,她才轻轻问了句:“琛哥还好吗?”她之前因为奶奶办丧事的费用向许伯琛打电话求助,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许苏然颤了颤眼皮,随即捻了烟。 “我哥他……于一个半月前车祸去世了。” 温以清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许苏然,似不敢相信一般,喃喃悲悯道:“怎么会……怎么会呢?” 许苏然搓了搓脸,岔开话题问道:“洗手间在哪?” 温以清抹了下泛红的眼眶:“……在东南角。” 许苏然起身去了。 厕所是简易搭建的蹲坑茅房,许苏然很不习惯,只捂着鼻子上了个小号。 温以清往锅里添水的时候,顺手给从茅房出来的许苏然接了一盆凉水。 许苏然洗了手,又摸烟点上,蹲在地上等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夜空。 “面好了。”温以清端着面,从灶房里出来。 许苏然应了声,随手将烟捻灭。 在堂屋吃面的时候,许苏然对着温以清小声道:“把你的录取通知书还有身份证都拿过来。” 温以清瞅了她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你考的是津皖大学?”许苏然意外地挑了挑眉,“蛮厉害的。” 温以清没吱声,只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瞧着她。 “你明天跟我回津皖,”许苏然操纵着手机上的购票软件,“后天我陪你去学校报到,正好把学费缴了。”津皖大学的学费缴纳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开学前打在银行卡上,另一种是报到当天进行缴纳。 温以清怔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苏然: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给奶奶守完49天的孝,她就外出打工还债,没想到事情会迎来转机。 许苏然吸溜了两口面,支付了高铁票:“你欠了村里人多少钱啊?” 温以清定了定神,才轻声回道:“我没算总的,不过都已经记账了。” 许苏然哦了下:“去把账本拿来。” 温以清没动,她直直注视着许苏然:“那些钱我自己会想办法还的。” 从眼前人坚决的语气里,许苏然读出了几分傲骨,她笑了笑,顺着这人的话道:“既然这样,那不如我先替你还了,然后你把所有的账都累计算在我头上,等你以后出息了,再一并都还给我。” 这次温以清没再说什么,直接去拿了账本,然后开始埋头计算。 “所有的外债包括琛哥这些年陆续打给我的五万,加在一起总共是九万九千八百六十三。” 许苏然嗯了声,接着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块,你拿去还村里人的钱,剩下的用作学费和生活费……卡的密码是052314。” “谢谢,”温以清接卡的同时,向她真诚承诺道,“我以后会加倍还你的。”许苏然的十万,加上许伯琛的五万,总计十五万,最后她手写了一张三十万的欠条,并摁了血印。 “行,”许苏然将欠条塞进口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今晚我睡哪?” “睡我房间,我现在就去给你收拾。” 许苏然点点头:“我出去打个电话。” 和许父通完电话,许苏然偷偷拐去角落,用打火机把欠条给烧了,她当时收下欠条只是为了照顾小姑娘的自尊心,根本没想过让她还钱的事。 燃烧过的灰烬被冷风一吹,就散了个干净,许苏然杵在原地发了会呆,直到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她才从恍惚中回了神。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死党林初打来的,便滑屏接了电话。 “我今晚在酒吧看见江莺了,她说你俩分手了?” 许苏然捏了捏眉心,不答反问:“她喝了多少,醉没醉?” “喝得挺多,醉得蛮厉害,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她安全送回了酒店。” “那就好。” “苏然,你真的考虑清楚了,真要和江莺分手?”林初揉着太阳穴,靠在沙发背上,“你就不怕以后后悔吗?” “要我怎么和你说呢,这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是我俩必须得分手,没有选择。你知道的,江莺来自单亲家庭,自小和她妈相依为命。她妈在帝比亚打拼多年,好不容易闯出一番天地,江莺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她是不可能为了我放弃所有、回国发展的,而我,也做不到在我哥离开后,抛开父母去帝比亚生活。” 林初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叹着道:“她今天趴在我的肩膀上,哭得很伤心,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许苏然歉疚地哑涩道:“是我,是我许苏然对不起她。” 林初重重唉了声:“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替你俩感到可惜……行了,不说了,我后天就回国,到时候咱们见一面吧。” “嗯。” 挂了电话,许苏然蹲在地上抽了两根烟。 在要起身的时候,她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是江莺的闺蜜秦烟打来的。 许苏然盯着秦烟的名字看了两秒,才开始接电话。 “许苏然,刚刚江莺联系我了,她可能是喝醉了,说话口齿不清,也没什么逻辑,我听得很费劲,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所以想给你打电话确认一下,”秦烟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许苏然,你和江莺之间是不是彻底完了?” “是。” 那边空白了两秒,又接着问了一个问题:“你们以后还有可能复合吗?” “基本没可能。” 秦烟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艰难开口:“许苏然,有一件事一直藏在我心底,让我纠结痛苦又煎熬……我想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许苏然掀了掀眼皮,凝神仔细听着。 “许苏然,请你原谅我,也请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开始是真的不知情的,是后来江莺不小心说漏了嘴……”秦烟深吸一口气,“但那个时候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加上江莺不停地拜托我,让我替她保密……所以我也很为难,我怕说了会影响到你们两个的感情。” 许苏然紧张地吞咽着唾液,她突然有种有不好的预感。 “你应该还记得吧,大二暑假,你参加了一个party,第二天宿醉醒来,发现自己和江莺赤身躺在一张床上。” “我记得……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答应了江莺的追求。”在这之前江莺热烈地追求了她半年多,但她一直没同意和这人交往,她觉得两个人的性格不太合适。 “其实那天晚上,是江莺故意设的局,她往你酒里下了药,导致你不省人事……” 许苏然一下子瞪圆了眼,额间也瞬时鼓起了青筋。 “她当时就是太喜欢你了,而你又是那么受欢迎,她怕你被人夺了去……在追求半年无果之后便越发没了耐性和理智,最后才使了这样不堪的手段。” 许苏然不自觉地用力咬紧了牙。 秦烟无奈道:“老实说,我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对你坦白,但她不肯,她怕你知道后不肯原谅她,和她分手,也怕你即使原谅了她,也会抓着她的小辫子,让她在你面前永远没有底气。” 许苏然愤怒地握紧右拳,发泄般地重重砸向旁边的大树。 蓦然间,有一道光线照了过来。 许苏然猛地转过身,看到温以清执着手电筒站在不远处。 秦烟还在电话那头继续说着:“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我替江莺向你道歉,虽然我好像也没有那个资格……许苏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你再怎么怨她,再怎么介意她当初的做法,也不能改变什么,更何况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因为回国而和她分手的事太过内疚和自责,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另外,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许苏然缓了片刻,待情绪慢慢回归平静,她才哑嗓回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肯告诉我实情,不然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许苏然,虽然在那件事情上,江莺骗了你,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她很爱你……” 许苏然没听完直接挂了电话,秦烟也识趣没再打过来。 许苏然将手机放回兜里,朝温以清走了两步:“你怎么出来了?” “你出来的时间有些久,我有点担心。”温以清也开始朝她迈步,并将手电筒的光打在了她的右手上。 “你手出血了。”温以清只弯腰看了眼,便连忙拉着许苏然往回里。 “不用管,小伤,没事的。” 温以清并未理会许苏然的话,仍紧紧抓着她。 “家里只有创可贴。”温以清仔细帮许苏然冲干净了手上的血迹。 “足够用了。” “那你跟我进来。” 许苏然唔了下,跟着进去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温以清凑近许苏然的右手,认认真真地帮这人贴创可贴,中间因为低头的缘故,使得温以清耳际的秀发垂了下来,她下意识别了一下,结果没别上,她也就没再管。 许苏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替她捋到耳后。 温以清抬头看了她一眼,许苏然正好也在瞧她。 两人对视了一秒,谁也没有说话。 3. chapter 3 因为接连的阴雨天气,被子变得很潮,温以清怕许苏然盖着难受,只得生起炭炉将它烤干。 这期间许苏然就剥着花生,喝着野花茶,坐在炉边等着,偶尔和温以清说上两句话。 过了夜里十二点,许苏然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她赶了一天的车,中间也没怎么休息,现在开始犯困了。 温以清转脸望向许苏然:“你去洗漱吧,再一会被子就能干了。” “嗯。”许苏然拍掉手上的花生碎,伸了个懒觉。 温以清也起身,帮许苏然找了双干净的拖鞋。 月家条件简陋,没有专门的浴室,不方便洗澡。 许苏然只能凑合着洗了脸刷了牙,她正琢磨着该怎么洗脚呢,温以清就从外面提了一个木桶过来。 “许苏然,你来这里坐。”温以清往木桶里倒了半桶热水,又兑了些凉水,用手试了试温,感觉刚刚好。 许苏然唔了下,走过去坐在木凳上,开始脱袜子,脚丫伸进去的那一刻,许苏然觉得有点烫,但能忍受。 “还挺舒服的。”许苏然用左脚轻轻搓着右脚,看了眼温以清。 温以清一边烤着棉被,一边瞧着许苏然莲藕似的、白得晃眼的脚丫。 “许苏然,你多大了?”她突然好奇这个问题。 “你猜猜看。” “二十岁?” “再往上。” “二十二。” 许苏然点了点头。 温以清又接着问道:“所以,你是读完大学了对吗?” “嗯,在国外读的,今年刚毕业。” “那你还准备往上考吗?” 许苏然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原本我已经考上了帝比亚大学计算机专业的硕士,但因为我哥出了事,所以放弃就读了,我准备过段时间,直接在津皖当地找个工作。” 温以清眸光微晃,没有再说话。 许苏然也没再出声,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过了会,温以清小声提醒了一句:“可以了,再泡下去水就凉了。” 许苏然接过温以清递过来的毛巾,开始擦脚。 擦完脚,许苏然去房间里换上了睡衣,再出来时,温以清也抱起了被子。 俩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卧室。 等许苏然一爬上床,温以清就立刻把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许苏然犹豫着问道:“你今晚要在你奶奶的房间睡?会不会害怕啊?” “不怕。” 山里空气凉,加上陈年老房不扛寒,温以清怕许苏然暖不热被,又连忙去给她弄了个热水袋。 也不知是怎么了,躺在被窝里的许苏然突然又不困了。 她瞧着帮她掖被的温以清,歪了歪头:“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很洋气,一点都不土,初听时甚至让人觉得很惊艳。 “一个画家,他当年是来我们村采风的,在村里住了些日子,和我爸爸相熟后,就帮忙取了名字。” 许苏然噢了下,然后侧躺着,单手撑起脑袋:“你们这儿姓温的人多吗?” “不多,我们属于外来的,就几户。” 又陪着许苏然聊了一会,温以清才去洗漱。 灯熄了之后,四周变得漆黑一片,许苏然缓缓闭了眼,只是脑袋一空下来,她就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大都和江莺布局骗她的事有关。 许苏然心绪难平,烦躁不安,一直到后半夜才渐渐被困意袭倒。 但因为野花茶喝多了的缘故,所以没多时她又被尿给憋醒了。 她凭着感觉摸到手机,开了手电筒,照了一眼外面,太黑了,而且夜风嘶叫,狗吠猫嚎的,听着有点吓人。 更要命的是,偏偏这个时候,许苏然又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鬼片,心里不禁开始突突狂跳。 她咽了咽唾液,小心下了床。 最后纠结了一番,她还是叫醒了在隔壁屋睡得正熟的温以清。 温以清麻溜起了身,拉亮了房间里的灯,接着摸了件自己的外套递给许苏然:“夜间外面冷得很,快穿上。” 许苏然乖乖穿上,然后跟着温以清亦步亦趋地来到茅房门口。 “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温以清很自觉地往外走了两步。 许苏然下意识出声:“哎……你别离那么远。” “好,我不动了,就在这站着。” 方便完,许苏然快速拉着温以清跑进了屋。 “你胆子很小欸,”温以清忍笑,然后顺势坐在了许苏然的床边,“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许苏然全身都缩进了被子里,只露了个脑袋,她瞅着温以清,轻声问道:“你会讲故事吗?给我讲个故事吧。” 温以清表情一呆,她诧异地看着许苏然:“通常不是小孩子才想听故事吗?” “我也不大啊,才二十二岁。” 温以清低头抿唇笑了下,最后给许苏然讲了一个自小就听奶奶讲的神话故事。 到了故事的末尾,许苏然慢慢睡了过去。 温以清小心起了身,放轻动作走出房间。 许苏然这一觉睡到了太阳晒屁股。醒后,她抻着胳膊动了动,发现被窝里有两枚热乎乎的煮鸡蛋。 换下睡衣,许苏然揣着两枚鸡蛋,在屋里转了转,温以清不在,大概是出门办事去了。 刚洗漱完吃了鸡蛋,就有人上门,看女人的年纪应该有五十多了。 “以清在不在?”那女人似乎腿脚不太便利,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 “不在,她出去了。” “你是以清什么人?”女人侧身打量着许苏然,“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我是温以清的朋友。”许苏然只说了这么一句,其他的也没多讲。 女人又陆续问了几个问题,许苏然回答得模棱两可。 许是觉得无趣,女人待了会便走了。 不出一小时,女人再次来了月家。 “以清回没回来?” 蹲在地上看鸡啄食的许苏然起身摇了摇头。 女人嘀咕问道:“她手机是不是也没带啊?打电话也没人接。” “可能落家里了。”许苏然点了根烟,又撒了点鸡食。 “你一个女孩子,吸什么烟呐。”女人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做出一副看不惯的模样。 许苏然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仍自顾自地抽着烟。 过了几分钟,见女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许苏然不由扭头问道:“您找以清什么事?需不需要我帮忙转告?” “不用,”女人摆了摆手,“我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她前脚走了,后脚七婶就拄着拐过来了。 “刚刚是李瘸子吧?我瞅着像她。”七婶边说边往李瘸子离开的方向看。 “唔,我不太认识,不过她看上去确实是有点跛。” “没跑了,肯定是她,”七婶凑近了些,“她有没有和你说,找以清什么事?” “没说。” “我大概猜得到,”七婶用拐杵了两下地,“她那人啊就没安什么好心。” “怎么个不安好心?” 七婶嗐了声:“这都快开学了,以清的学费还没着落呢,肯定着急啊,这李瘸子就是想趁着这个节骨眼,买断以清的后路。”现在谁都晓得温家欠了一屁股的债,啥时候能还上还是个未知数呢,穷山沟沟的人本就没什么好的挣钱来路,日子都过得紧巴巴,哪里来的胆子敢主动往缺钱的温家凑啊,除非是别有所图的人。 许苏然听得云里雾里,没太明白七婶话里的意思。 七婶见她一副懵懂不解的样子,干脆挑明了:“哎,我和你直说了吧,李瘸子有个儿子,三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呢……以清呢现在是个孤儿,还背着一身债,也没个依托,去哪弄钱上学啊……所以啊,这李瘸子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呗。” 许苏然听得一愣。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隔壁牛家村,有个穷姑娘考了学,孙家帮着供了四年,最后那姑娘一毕业就嫁到了孙家。” 许苏然怔了片刻,然后问道:“这边考上学的穷人家,政府没有相应的帮扶政策吗?” “哪里敢指望那个,“七婶挤着眉朝许苏然使眼色,“你晓不晓得哦,越穷的地方,腐败越严重。” 许苏然表情凝了一下,又突然记起许父早就说过的话,越是经济发达的地区,救助机构就越完善,反而那些特别需要帮助的贫困山区却是极度地缺少这方面的资源。 过后许苏然还特地查了一下堰谷市的相关政策,一无所获,连基础的助学贷款的信息都没有。 俩人说着话的功夫,温以清就回来了。 七婶拽着温以清去到一个角落:“记住哈,不管李瘸子和你说什么,你都别答应。”她觉得以清手脚勤快,人又长得俊,还争气考上了名牌大学,以后捧上铁饭碗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千万不能便宜李瘸子的憨儿子。 温以清点了点头。 七婶又接着嘱咐道:“我看你朋友不像是缺钱的人,你脸皮放厚些,管她借点,先把学费交了,度过眼前的难关要紧。” 温以清看了眼许苏然,轻声说了句:“七婶,学费的事已经解决了,就是她帮的我。” “哎,那孩子一看心眼就好,以清啊,你这回可算是遇到贵人了。” 温以清嗯了下。 看七婶要走,温以清又拉住了她。 “七婶,这是你之前借给我奶的买药钱,你可仔细放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七婶不肯收下:“你这孩子可真是的,我一个老太太,能花啥钱啊?你拿在身上,以后用作生活费。” “我还有,您不用担心,钱还了,我心里也踏实。” 最后推托不过,七婶只得收了钱。 等七婶走了,许苏然叼着一根草棒慢慢踱向温以清:“你去上学了,这几只鸡怎么办?” “都给七婶,她这些年,暗地里没少帮我。” “嗯。” “许苏然,你饿不饿?”温以清拿掉她嘴里的草棒。 “有点,不过我们得赶紧收拾了,不然怕赶不上车。” “来得及,我们走近路,你先去收拾,我去烙两张饼,留着路上吃。” “好。” 因为面是提前和的,所以饼烙得很快。 中间,李瘸子又来了一次,说了供养温以清读书的事,温以清客客气气地婉拒了,走的时候,李瘸子的脸黑得和包公似的。 许苏然和温以清刚把行李收拾利落,邵山和他伙计也恰好骑着摩托车来了月家。 到了宜坝镇坐车的地方,邵山主动说了句:“哎呀,可别再给钱了,上次的加上这次的,也用不完二百。” 几番客气之下,邵山还是不肯收钱。 温以清为了表示谢意,从背包里拿出两张用报纸包好的烙饼给了邵山。 这次邵山没拒绝。 上了客车后,许苏然用肘碰了碰温以清:“给我吃张烙饼,刚才闻着好香啊。” “你在我家的时候不是吃了两张吗?你现在还能吃得下?” “吃得下。” 温以清笑了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了烙饼。 “真好吃,”许苏然两侧的腮帮子鼓囊囊的,“我以前从没吃过这么香的烙饼。”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见她嘴角有碎渣渣,温以清下意识伸手帮她抹去了。 许苏然咀嚼的动作一顿,眨了眨眼,转头瞅向温以清。 “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真噎着了。”许苏然适时打了个嗝。 “刚刚就说了,让你慢点吃。”温以清一边帮许苏然拍背,一边摸背包里的水杯。 “快,喝两口水顺顺。”温以清拧开杯盖。 许苏然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一通,喝完才反应过来这是温以清的杯子,不是她的。 温以清不晓得旁边的人为什么突然发起了愣,她疑惑问道:“许苏然,你还喝水吗?” “不,不,不喝了。”许苏然把杯子还给了温以清。 温以清拧好杯盖,又拿纸巾帮许苏然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许苏然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一秒,又缓缓放下。 4. chapter 4 俩人折腾了一路,转了好几次车,最后赶到堰谷市高铁站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 找到对应的座位,放好行李后,许苏然想帮温以清也把背包搁在上层的架子上。 温以清说不用,她要自己拿着。 许苏然不解,凑过后问她:“为什么不把它放在架子上?”先前坐车的时候,她就发现温以清对这背包宝贝得很。 “里面有笔记本,我怕放在上面不小心掉下来摔坏了。” “你买笔记本了?”许苏然本来还想着等到了津皖,她送这人一台呢。 “不是我买的,是学校给的高考奖励。”那个时候奶奶已经去世了,家里还欠了村里人很多钱,温以清打算放弃上大学后,就想把笔记本电脑卖了抵一小部分债,但二手贩子把价压得很低,邵山哥劝她再等等,他帮着寻找合适的买主,于是那台笔记本电脑就暂时就留下来。 许苏然点了点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车开动后,温以清拉开背包拉链拿出一张报纸,铺在脚边,随后将背包放在了报纸上。 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时,许苏然买了两盒鸡腿饭,她把其中一盒递给了过道那边的温以清。 许苏然旁边坐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 许苏然吃东西的时候,小女孩偶尔会朝这边瞥一眼或者吞咽唾液。 注意到小女孩的动作后,许苏然压低音量轻声问了句:“小妹妹,你吃晚饭了没有?” 小女孩摇了两下头,便连忙扭脸看向窗外。 “你家大人呢?” 小女孩指了下温以清后面的位置。 许苏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右侧坐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起来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此时此刻,老太太正满脸带笑地哄着孙儿吃餐盒里的牛肉。 那小男孩身子扭来扭去的,嘴巴也紧闭着,似乎不太配合。 老太太马上拉下脸唬道:“桨儿再不乖,我就把这牛肉给凤妮子吃了。” 这招还真奏效,那小男孩立刻张开了嘴巴,老太太便喜滋滋地开始喂饭。 看到这里,许苏然皱了下眉,接着她从下裤口袋拿出一张干净的纸巾,用它包裹住鸡腿的尾端。 “来,姐姐请你吃鸡腿。” 小女孩愣了下,右手无措地抓了抓衣服,好像有点难为情。 许苏然鼓励道:“喏,快拿着吃。” 小女孩腼腆地道了谢,这才小心翼翼地接下鸡腿。 瞧见这一幕的温以清,把自己餐盒里的鸡腿拨给了许苏然,她怕这人不够吃。 许苏然又连忙把鸡腿夹进了温以清的饭盒:“烙饼我比你吃得多,这个你自己吃掉。” 俩人说话间,那小男孩突然在过道里乱跑起来。 等瞅见他姐在啃鸡腿,小男孩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哭闹起来,非吵着闹着要吃鸡腿。 小女孩停下啃鸡腿的动作,欲要出去,把鸡腿给弟弟吃。 许苏然看穿了小女孩的心思,冲她摇了摇头:“你别管,你吃你的。” 老太太听到孙儿在哭,忙放下手里的餐盒,过来查看情况。 “奶奶,凤妮子在吃鸡腿,我也要吃!” 老太太一边哄着孙儿一边往小姑娘那里看。 “凤妮子!你也忒不懂事了!”老太太没好气地厉声斥道,“有鸡腿怎么不给弟弟吃呢!一点做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小女孩有些吓到了,连忙把啃了一半的鸡腿伸了出去。 老太太刚迈了一步准备接过来,那小男孩又继续扯着嗓子作妖。 “我要吃一整个!我不要吃她剩下的!” 老太太面色为难,但在瞥见温以清餐盒里的鸡腿后,眉眼间又重新有了笑容。 “姑娘啊,你能不能把你的鸡腿给我家小宝?”说着,老太太还帮那小男孩抹了抹眼泪,“你瞧瞧,他哭得这可怜样,实在是让人心疼啊。” 温以清看不惯老太太的做法,但又不好强硬地拒绝她,所以只默不作声地继续坐着。 老太太开始拿话刺温以清:“哎哟,你都那么大的人啦,少吃一个鸡腿也不会怎么样,做什么这么小气呢?” 许苏然冷笑一声,插嘴道:“您老人家说话可真是有意思,我们自个花钱买的鸡腿,怎么处理是我们的自由,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当垃圾扔掉,再或者留着喂野猫野狗,反正不管怎么着,都碍不了你什么事吧?” 老太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被气着了。 “奶奶,我想吃鸡腿,我想吃鸡腿!”都这个时候了,那没眼力见的小男孩还扯着老太太的裤腿胡闹呢。 许苏然见势直接用筷子叉走了温以清饭盒里的鸡腿,然后当着小男孩的面啃了起来。 “哦吼,这鸡腿真香,真好吃呐!”许苏然故意用力咀嚼,发出诱人的声音。 小男孩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蹬腿,任由老太太如何哄,都哄不好。 动静太大,最后把乘务员都招来了。 被哭声吵得头疼的乘客们也纷纷向乘务员投诉老太太,埋怨她管不好自家孩子。 乘务员只得出声:“麻烦您引导好您的小孙子,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要影响到大家。” 面对众人的指责和施压,老太太也恼火起来,她冲乘务员愤怒地吼道:“他要哭我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堵住他的嘴!!!” 周围的人再次议论起来,话里话外都在批评老太太没素质,不讲理,太惯着孩子了。 老太太听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接着,一巴掌扇在了小男孩的脸上。 瞧着被打耳光的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乘务员也吓了一跳,为避免事态发展严重,她快速抱起小男孩走开了。 老太太不放心乘务员,马上就追了过去。 这下车厢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许苏然下意识转头去看温以清,见这人朝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她无声笑了笑。 “姐姐,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我想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小女孩轻轻拉了下许苏然的衣袖。 “可以。”许苏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了她。 电话接通后,小女孩祈求道:“妈妈,我今晚能不能住在你那?” 那边应该是拒绝了,因为小女孩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失落。 “姐姐,谢谢你的手机。”小女孩脸上挂着一抹苦笑。 许苏然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发,悄悄问道:“你今晚跟你奶奶回去,会挨打吗?” “会。”小女孩语气肯定。 许苏然心底忽地涌出一丝歉疚。 “不关姐姐的事,”小女孩似乎看出了许苏然的不自在,她低声解释着,“即使平时不犯错,只要奶奶心情不好,她也会找别的理由骂我或者打我。” “她为什么这样对你?” “我也不清楚……以前就经常这样,最近因为妈妈要和爸爸离婚,奶奶就更加讨厌我了。” 许苏然听后,轻轻揽了一下小女孩的肩膀。 沉思片刻,她又用自己的手机给小女孩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沟通,最后她终于说服了对方。 “你说得对,我不能那么自私,在自己经历了不幸的婚姻后,又让我的女儿遭受不幸的童年,”女人说话的音调里隐隐含着哭腔,“我不会一错再错了,就算以后的日子再难再苦,我也会努力争取到凤儿的抚养权,好好照顾她。” 通过这通电话许苏然也了解到,女人早几年就提过离婚,但父母因为嫌这事丢人,就一直不同意,后来那包工头的丈夫再次出轨,鬼混期间还各种家暴她,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娘家那边才松了口,但也有条件,就是不准她要那俩孩子,不然带着拖油瓶不好改嫁。女人做家庭主妇多年,没有工作,更没有收入,她需要娘家的支持,权衡之下只得选择听从父母的安排……好在现在及时醒悟过来了。 当小女孩知道妈妈要接她回去住时,简直高兴坏了,兴奋之余,她搂着许苏然,用力亲了一口。 许苏然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她揉了揉鼻尖,瞧向温以清。 温以清笑着走过来,弯腰凑近她:“许苏然,你好厉害。” 不待许苏然有所反应,温以清就拿着两人的杯子去接热水了。 许苏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感觉那里有点痒。 等老太太回来后,小女孩就忙不迭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凤妮子!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你要是敢跟那个贱女人走!你以后就别想再进我们程家的门!”老太太一脸凶相,把小女孩吓得浑身一激灵。 尽管很害怕,但小女孩还是绷紧脸维护道:“不许你骂妈妈!” 老太太眉头一拧,就要咬牙过来拎起小女孩打,那小男孩看见了还在后面拍手叫好。 “你想干什么?”许苏然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打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她是我孙女!我就是打死她,那也是我们程家自己的家事!轮不到你在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太太暴跳如雷,唾沫横飞。 周围的乘客都看不下去,纷纷拿出手机,说老太太要是敢动手打人,他们就报警。 许是怕了,许是有所忌惮,最后那老太太耍了一会赖,就扯着孙子灰溜溜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到了津皖的高铁站,许苏然一路护着小女孩下了车。 老太太在她们身后呸了一声,一口痰直接吐在地上:“不过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还是个累赘!拖油瓶!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就跟那死娘走吧!再也别回来了!” “积点口德吧,”不等许苏然发作,温以清就冷着脸开了口,“您活那么大岁数,应该听过那句老话吧?老人无德,底下无福。”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老太太气得想上前理论,又被困得打瞌睡的小男孩拉住了手,让她背着自己。 “别搭理她了,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口舌。”许苏然用肘碰了碰温以清。 温以清嗯了声,继续拉着行李往前走。 俩人把小女孩送到女人手上,在接受完女人车轱辘话的谢意后,便打车去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办理好入住已经是凌晨四点,她俩房间相邻,一左一右。 许苏然把其中的一张房卡递给温以清:“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不着急等吃了午饭,咱们再去津皖大学报到。” “许苏然。”温以清忽地侧过身喊住了她。 许苏然插门卡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觉得你人很好。” 许苏然自恋地挑了挑眉:“还真是巧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温以清低下头,莞尔一笑。 5. chapter 5 上午十点左右,许苏然被萧婷钰的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萧婷钰是许伯琛的女朋友,俩人在一起四年多,感情一直很要好,如果许伯琛没出车祸的话,他们明年国庆就会领证结婚。 “婷钰姐?”许苏然搓了搓脸,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去了阳台。 “然然,你今天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许苏然询问了几句,最后和萧婷钰约了中午,地点在佳苑餐厅。 打完电话,许苏然靠在床头那抽了两根烟。 这几年因为在帝比亚读书的缘故,许苏然待在国内的时间比较少,只和萧婷钰见过几面,吃过几顿饭,互相都不是很熟悉。 缭绕的烟雾中,许苏然的脑海里忽地闪过几帧画面:在哥哥的遗体告别仪式上,萧婷钰哭得撕心裂肺,几乎昏厥…… 她一定很爱哥哥。许苏然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捻了烟,拿衣服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正好听见手机在响,许苏然低头瞥了眼屏幕是林初打来的。 “喂?”许苏然一边擦头发一边和林初讲话。 “我一会就要登机了。” 许苏然嗯了下,然后问:“晚上见?” “是啊,只能晚上了,”林初征询她的意见,“九点,翡鸳酒吧怎么样?” “可以。” 出门见萧婷钰之前,许苏然给温以清发了条短信。 ———:中午我有约,不能陪你吃饭了,这家酒店的七楼是用餐区,菜品很不错,你可以去尝尝,我办完事就回来陪你去学校报到。 温以清很快就回复了。 ———:好,我等你回来。 许苏然打车去的佳苑餐厅,到了那萧婷钰已经提前等在了门口。 许苏然略略打量了萧婷钰一下,眼前人体态消瘦,面色憔悴,眼窝很深,就连下巴也尖了不少。 “婷钰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许苏然默默握住萧婷钰的手,哽咽叮嘱,“如果我哥还在,看见你这样他得多心疼啊。” 萧婷钰怔怔地看着许苏然,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俩人并肩往里走时,萧婷钰忽而说了句:“然然,你和你哥长得很像,至少有七分像。” “周围的人经常这么说。”她虽然和许伯琛相差了五岁,但认识她的亲戚朋友都说她像许伯琛的翻小版。 点餐的间隙,萧婷钰又对着许苏然出了好几次神。 许苏然也不出声提醒,只帮着倒了杯热茶,轻轻放在萧婷钰的手边。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萧婷钰拿纸巾压了压已经泛红的眼眶,哑着嗓问道:“伯父伯母怎么样,他们还好吗?” “我爸还好,情绪能自控……我妈的精神状况不太理想,有时会发泄般地乱砸东西,有时会半夜醒来跑到我哥的房门外悲戚地哭上一场,她失眠也挺严重的,现在不吃药根本睡不着。” 萧婷钰听着听着又不自觉地滚下泪来。 许苏然连忙起身,拿纸巾帮她擦拭。 “然然,”萧婷钰眸里闪着泪花,仰头望着她,“我怀孕了。” 许苏然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我已经决定好了,”萧婷钰抹了抹泪,一脸坚定,“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许苏然又是一怔,缓了片刻,她才低声问道:“叔叔阿姨能同意吗?” “他们不同意,可也拗不过我,最后只能妥协了。” 许苏然抿了抿唇,认真劝道:“婷钰姐,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一旦有了孩子,你以后的人生肯定会很受影响的。” 萧婷钰绷紧脸,倔强回道:“然然,你不用劝了,这件事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俩人分别时,萧婷钰还和许苏然说:“你回家后,和伯父伯母沟通一下,也许对他们来讲,我的决定也算是一种安慰。” 许苏然再次握住了萧婷钰的手:“婷钰姐,我恳请你再好好想一想这件事,为你自己,也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千万慎重考虑。”她认为萧婷钰现在是太思念她哥了,感性处于上风,这种时候做的决定,几年以后也许会后悔也说不定。 回酒店的路上,许苏然买了一部新手机。 从电梯里出来,许苏然拎着手提袋径直走向温以清的房间。 只敲了两下,温以清就过来给她开门了。 许苏然侧身进去:“中午吃的什么?” “泡面。”温以清帮许苏然拿了双拖鞋。 许苏然愣了一下:“不是告诉你,七楼有专门的用餐区吗?” “太贵了,一次自助餐的饭钱都快赶上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许苏然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把手提袋递向她。 “给我的?”温以清反手指着自己。 “嗯,送你的开学礼物,”说完这句,许苏然又紧忙补充道,“请务必收下,且不许记账。” “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 “许苏然,如果是太贵重的礼物,我就不能收。” 许苏然心虚地小声嘟哝了一句:“没有多少钱。” 温以清这才放了心,开始拆包装盒,结果只看了一眼,她就把东西还给了许苏然。 许苏然无奈一笑,然后建议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我现在用的手机给你,我用新的?” 温以清摇了摇头,不肯接受。 许苏然思忖着问道:“你那款半智能的旧手机是我哥给你买的吧?” “是。” “你把它给我吧,我想留着珍藏。” 温以清没犹豫,直接拔了手机卡,将其给了许苏然。 “喏,我的这部手机给你用,”怕温以清拒绝,许苏然还多解释了一句,“老实说,我本来就打算换个新手机的,这个手机就是不给你用也是要放在家里吃灰的。” “你说真的?” “当然,骗你干嘛。” 温以清犹豫了,最后在许苏然的再三劝说下还是接受了。 俩人简单收拾了一会,就出发去了学校。 因为去的时间稍微晚了些,所以温以清分在了混合寝室。 许苏然陪着温以清进去的时候,几个打扮个性的女孩正讨论周末唱K的事。 “嗨,”一个嚼着口香糖的长发女孩向许苏然走了过来,并朝她伸手,“我叫贾吉,音乐系的。” 许苏然浅浅握了下贾吉的手:“我叫许苏然,已经毕业了,今天是专门陪我妹妹过来报到的。” 正准备整理行李的温以清,弯腰的动作一顿,随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许苏然。 “她真是你妹妹?”其中一个烫着卷侧腹带纹身的女孩,斜着眼打量了一下土气寒酸的温以清,“啧,感觉你俩一点都不像。” 许苏然挑了挑眉:“哪里不像?” 那女孩耸肩撇嘴,刚要开口说话,就被一个染着蓝头发的女生拉住了手臂:“任思奇,我渴了,你快陪我去买水。” “我也去,咱们正好一块。”贾吉一左一右地挽住了那两个女孩的胳膊。 三人有说有笑地出去了。 等她们一走,许苏然就把房间里的窗帘拉开了,她倚在阳台的栏杆那,闭着眼点了一根烟。 温以清搬了一张椅子给她,同时还往她怀里塞了一本书。 “许苏然,你要是等得无聊,就翻两页看看,打发一下时间。” 许苏然睁开眼,轻轻摩挲着书角:“一会收拾好了,我陪你去校园里走一走。” “嗯。” 温以清铺好了床铺,还打扫了一遍宿舍卫生,边边角角都清理得很干净。 许苏然坐在阳台的一角,一边夹着烟,一边翻书。 大概四十分钟后,温以清小声朝她喊了句:“许苏然,我们可以走了。” 许苏然应了下,又问:“这本书我拿回去看行不行?” “没问题。” 许苏然顺手将书塞进背包里。 俩人锁好门,并排下了楼,去操场转了转。 “我哥以前就在这里读书,”许苏然拉着温以清坐在了阴凉的石阶上,“他学的摄影专业。” “我知道,琛哥曾在信里提过,”温以清撩了下耳际的碎发,“而且我报津皖大学也是因为琛哥的建议。” 许苏然沉默了两秒,而后才接着开口:“我小的时候,和我哥有着同样的目标,考津皖大学,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没能如愿。” 看出许苏然的失落,温以清默不作声地覆上了这人的手背,轻轻抚了抚。 许苏然颤了颤指尖,随后收回了手:“走吧,我带你去别处瞧瞧。” 两人在校园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走得太阳都渐渐落了山。 “许苏然,我想请你吃点东西。”温以清拧开瓶盖,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许苏然。 “吃什么?”许苏然倒真有些饿了。 “你决定吧,我听你的。” 许苏然喝了两口水,想了想:“炸酱面怎么样?这附近有一家老店,我以前上中学的时候,周末常和我哥去吃。” “好,那就去吃炸酱面吧。” 因为离得不远,俩人也没打车,直接走着去的。 徐记炸酱面的生意一直不错,刚到饭点,店里就几乎坐满了人。 许苏然和温以清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温以清去点的餐,回来的时候,她手里还拿了根脆皮烤肠。 “我看他们都爱吃这个,我猜你也是喜欢的。”温以清浅笑着把烤肠递给许苏然。 许苏然没接,而是托腮看着她:“你再去买一根,咱俩一人一个,不然我可不吃。” 温以清定定地盯了她几秒,瞧出她是认真的,才乖乖去脆皮烤肠的队伍再次排队。 等温以清排队回来,许苏然则主动伸手问她要烤肠吃。 温以清忍不住莞尔。 吃炸酱面的时候,许苏然竟像个小孩子似的,吃的满嘴都是。 “许苏然,你别动。” 温以清好像真把许苏然当成了小孩子,店里人来人往那么多客人,她全不在意,只凝神托着许苏然的下巴,认真帮她擦拭嘴角的酱汁,动作很自然,一点儿也不刻意,更不肖说难为情了。 6. chapter 6 吃完炸酱面,许苏然送温以清回了学校,之后她打车回了家。 晚上九点,她和死党林初在翡鸳酒吧见了一面。 在酒吧里待了不到半小时,许苏然就喊着林初出来了,她嫌那儿太吵了。 许苏然看了眼川流不息的车道,忽然来了句:“这里太闷了,我想去江边吹吹风。” “行啊,我陪你。”林初直接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了许苏然,这人没喝酒。 到了地方,许苏然也没下车,只把窗户摁了下来。 林初坐在副驾驶,静静地抽着烟。 过了好一会,许苏然才推开车门往外走。 林初马上解了安全带跟上她。 走了十几分钟,许苏然盘腿坐在了地上,对着江面上的弯月发怔。 “我哥以前常带我来这,他很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月,偶尔来了兴致,还要做作上一副画。”说着说着,许苏然的眼角就有晶莹的泪珠滚下来,无声无息的。 林初心疼地帮许苏然擦拭眼泪:“想哭就哭出声来,你别忍着。” 林初这话也不知触发了许苏然的哪根神经。 只见许苏然猛地从地上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朝着夜空大喊大叫,不等林初有所反应,她就箭一般地冲到防护栏那。 林初骇得眼皮一跳:“许苏然,你发什么疯啊!” 林初吼完就飞快地跑了过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许苏然灵巧地越过防护栏,径直跳进了江里。 林初整个人都吓傻了,她愣愣地趴在防护栏那,像尊石化了的雕像。 直到看清许苏然蛙泳的姿势,林初高高悬起的心脏才逐渐回落,她软着腿背靠着防护栏缓缓坠在地上。 等回过神后,林初才后怕地拍着自己的胸脯骂道:“许苏然,你个王八蛋!老娘差点魂飞天外!” 骂完,她才注意到自己右脚的大拇指出血了,估计是刚才不小心撞到的。 林初胡乱用纸巾抹了下,就扶着护栏起了身。 “许苏然,你他妈的赶紧给我上来!”林初皱着眉,恼火又担忧地叫嚷道。 话音落地,只见许苏然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彻底消失在了江面。 林初倏地瞪大了双眼,神情紧张地死盯着江面,直到许苏然的脑袋重新露了出来,她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来回折腾了几次,林初已经不再那么神经兮兮的了,她似乎猜到了许苏然这样做的目的:发泄心里积压的负面情绪。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天边渐渐下起了小雨。 林初也不催她,就面无表情盯着江面,看她能游到什么时候。 当雨势越来越大,许苏然就开始自觉地往岸边游了。 等浑身都湿透的许苏然走过来时,林初不再隐忍,她咬着牙、发着狠对着这人乱打乱捶。 “你下次再发神经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你跳下去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你如果不小心出了意外,你叫我怎么和你家里人交代!是要我以死谢罪吗!”林初红着眼,怒瞪着她。 “就这一次,”许苏然将林初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俩人淋着雨抱着哭了好一会才松开。 行走间,许苏然才发现林初伤了脚。 “上来,我背着你。”许苏然立即蹲在了地上。 林初倔强地拒绝道:“我不要你背,我就是要你心里不好受!” “林初,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使性子?” “你好意思说我使性子?!”林初一下子将许苏然推倒在地,“之前是哪个神经病不吭一声地就往江里跳?还跟个犟种似的,越喊越往江里扎猛子!” 许苏然被怼得哑口无言,过了会,她轻轻拉了拉林初的裤腿:“林初,你就别和我计较了,现在除了你,我不知道还可以在谁的面前这样放肆地宣泄情绪。”她俩自小就要好,又因为同是女生的关系,所以很多时候,许苏然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人往往是林初。当她懵懵懂懂地发觉自己喜欢上女孩子而又不知所措的时候,是林初毫无保留地包容她,接纳她,陪她查资料,帮她克服心理恐惧。当她因为性取向的问题而萌发出国念头的时候,是林初鼓励她,支持她,替她出谋划策,制定学习计划。当她接到哥哥离世的噩耗而伤心欲绝、悲痛不已时,是林初推掉了手头上的所有工作,从国外飞回来,陪了她整整半个月。 见许苏然哭成了泪人,林初又心软得不行,她抱住许苏然的脑袋呢喃着低语:“别哭了傻瓜,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了。” 许苏然抹干净泪,又要去背林初。 林初不肯:“你刚才过来的时候,走路都在打晃,哪里还有力气背我?”她知道许苏然往岸边游的时候耗了太多体力。 许苏然没再坚持,她也怕摔倒了连累林初。 俩人互相搀扶着,缓缓走回车里。 车子启动后,林初开了暖风,接着她又拐着脚从后备箱里找到了一条不常用的毯子塞给许苏然。 “你先用,我不要紧的。”许苏然又把毯子还给了林初。 林初没好气地睨了许苏然一眼:“你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还在滴着水,这叫哪门子的不要紧?” “你不是也淋雨了吗?”许苏然执拗地拿毯子帮林初擦头发。 知道许苏然心里歉疚,林初叹了口气,也没再制止她。 等许苏然帮林初擦完头发,林初低声提醒道:“你今晚别回去了,免得叔叔阿姨看到你这幅鬼样子,心里难受。” “好,我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许苏然下意识摸了下口袋,但是没摸到手机。 “用我的吧,你的可能掉进江里了。” 许苏然唔了下,接过林初的手机。 和家里通完电话,许苏然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之后就开着车去了林初的独栋小别墅。 林初比许苏然大一岁,也高一级,家里是做玻璃生意的,因为父母常年忙于工作,顾不上她,所以她在一岁多的时候就被寄养在了外公外婆家。 外公外婆又恰巧和许家同住一个小区,因而林初和许苏然自小就相识,常常一块玩耍。 而让林初认定许苏然是自己一辈子的挚友,是在三年级的时候。 那年,心地善良的外婆,因为救一个在马路上乱跑的孩子,而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林初因为过度悲伤和难过病倒了,而且接连多日高烧不断。 许苏然担心林初,担心到连饭都吃不下,还每天都愁闷地皱着张小脸。 她因为想陪在林初身边而拒绝去学校,家里人不同意,她就撒泼打滚,各种闹腾。 最后许苏然终于如愿以偿,搬去了林初家里,她与林初同吃同睡了三个月,帮她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回到别墅的第一时间,许苏然就翻找出医药箱,帮林初清理并包扎好了脚上的伤口。 之后,许苏然依着林初的指示,给自己找了一件干净的睡袍和一套一次性的内衣裤以及林初洗澡会用到的防水鞋套。 趁着许苏然进浴室洗澡的间隙,林初把俩人换下来的脏衣服连同鞋子全让家里的阿姨扔掉了。 俩人洗好澡,吹干头发,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伴随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许苏然坐在林初的床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和她说着萧婷钰怀孕的事。 林初诧异道:“她真想把孩子给生下来?” “是,态度很坚决。” “我以前就觉得萧婷钰这女人勇气可嘉,现在看来还真是。”萧婷钰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追求许伯琛,坚持不懈,风雨无阻地追了一年半才把人追到手。 俩人聊完萧婷钰,许苏然又和林初讲了江莺当年设局骗她的事。 林初一脸震惊,随后又气愤地表示要打电话骂江莺。 “算了,”许苏然连忙夺过林初的手机,“都已经分手了,我不想你再和她掰扯这些烂事。” 林初恼火地用手指戳着许苏然的脑门:“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她都做出了那种恶心事!你还在犯蠢,还在护着她?!”一想到之前她还替江莺说话,希望许苏然慎重考虑分手的事,她就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 “我不是护着她,我是为秦烟考虑,你这通电话打过去,江莺和秦烟铁定要闹掰。” “你他妈的可真是圣母转世,”林初忿忿不平地踹着许苏然的大腿,“我看秦烟那狗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帮着江莺瞒了你那么久!” 许苏然默不作声了一会,最后又叹气道:“我能理解她的处境,她很为难,如果她当时说了这事,不仅会弄得我和江莺分手,就连她和江莺十几年的情谊也会支离破碎。” 林初听了头更大了,她一气之下就用那只没受伤的脚把许苏然踢下了床:“你他妈的倒是很会为别人考虑!” 接着,林初又一股脑地把被子和枕头都砸在了许苏然身上,冒火地数落道:“当初你给我打电话,说喝醉了,不小心和江莺滚到了一起,我那时候就劝你留个心眼,别那么单纯!结果呢!你个憨货,根本不听我的,非要上赶着去负责!” 许苏然捂着屁股,吃痛地爬起来。 等林初发泄完,许苏然才轻轻凑近:“可除了这件事,其他方面江莺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是知道的,交往的这两年,她一直全心全意地对我好。” 这一点林初也是认可的,所以她没有反驳。 “原本因为回国和她分手的事,我心里还挺愧疚的,现在反而轻松了不少,”许苏然又接着补充道,“更何况,我和江莺以后也不可能再复合了,现在计较那么多也没什么意义了。” 林初定定地看了许苏然两秒,随后摇头无语道:“算了,随你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懒得管你。” 许苏然本来还打算和林初说一下资助温以清上大学的事,但瞧见她一副不想理睬自己的模样,便没再多话,只默默捡起地上的被子和枕头。 “我去客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许苏然转身往外走。 林初突然出声唤住了她:“许苏然,你最近还做噩梦吗?” 许苏然脚步一顿,回眸看了林初一眼,点了点头。 林初掀开被子的一角:“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许苏然没有答应。 林初若有所思地感慨道:“自从你发觉自己喜欢女人后,就不肯和我睡在一张床上了。” “嗐,没办法,谁叫咱是君子呢。” 林初摸过一旁的兔子玩偶,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许苏然的屁股。 许苏然弯腰拎起大白兔子,冲林初挑了挑眉:“谢了哈,今晚我和它睡。” 许苏然离开后,林初默默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张老照片:年幼的许苏然枕在她的臂弯里睡得很香甜。 7. chapter 7 林初大概是公司有事,许苏然醒来后就没见到她的身影。 简单洗了个澡,之后许苏然穿着睡袍下了楼。 在楼下等候多时的孙阿姨,连忙走向前,递给她两个手提袋:“这是小初的秘书送来的,说是要交给你。” 许苏然打开左边的手提袋瞄了眼,里面是一套干净的休闲服;她又看了看右边的手提袋,里面赫然躺着一部最新款的手机,里面插着林初的另一张手机卡,现在就可以正常使用。 许苏然将两个袋子都提在右手上,稍稍侧了侧身:“孙阿姨,林初什么时候走的?” “一大早就走了,公司有急事,王副总亲自来接的她。” 许苏然知道王副总,那是林初父亲林韬一手栽培起来的得力干将,之前在帝比亚读书的时候,她还因为林初的关系和这人一起吃过晚餐。 林家的玻璃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近几年还开拓了海外业务。海外业务主要由王副总负责,所以林初大学毕业后,就被她父亲安排到王副总的身边历练。 俩人说话的功夫门铃响了,孙阿姨示意许苏然去楼上换衣服,她去开门。 许苏然换完衣服下来就瞧见琯裴笔直地站在一楼的客厅。 “你怎么来了?”许苏然有些意外。 “你这话问得好有意思,”琯裴傲着性子,睨了眼许苏然,哼声道,“你能来她这里我就不能来吗?” “做什么阴阳怪气的?我又没招你。” 琯裴撇了撇嘴,几步走到许苏然跟前:“昨晚她一直和你在一起?” 许苏然轻勾一下嘴角:“想知道?嘿,我偏不告诉你!” “姓许的,你怎么就这么讨厌!” 许苏然没搭理她,径直去了冰箱那。她从冰箱里拿了瓶冷饮,咕噜咕噜地仰脖喝了起来。 琯裴快步冲过去,夺了许苏然手里的饮料:“我刚从林氏回来,她没在公司,她到底去哪了?” 许苏然抹了抹嘴边的水渍,斜瞅着琯裴:“你找她什么事?” “私事,”琯裴别扭地瞟向别处,“不方便告诉你。” 许苏然心里大致也明白琯裴无非是想见林初,不一定有什么要紧事,毕竟这人从小就爱追在林初左右,但她也没当场拆穿,而是岔开了话题。 “你今天没课吗?”琯裴和温以清一样,也在津皖大学读书,只不过琯裴高一级。 “有课,翘了,”琯裴不满地咕哝道,“许苏然,你到底知不知道林初在哪?” 许苏然弹了一下琯裴的脑门:“你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礼貌。”她比琯裴大三岁,林初比琯裴大四岁,但琯裴这妮子自小就只叫她俩名字,从不叫姐。 琯裴气得跺了下脚:“许苏然,我最烦别人弹我额头了!” 许苏然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兀自转回了楼上,琯裴紧忙跟了过去。 她给林初打了个电话,林初那边很快就接了。 “我要回去了,你的手机卡等我补好卡之后再还给你,”许苏然瞥了眼旁边站着的琯裴,“那谁来你家了,说是有事找你。” 林初清楚许苏然口中的那谁指的是琯裴,她也没说什么,只淡淡嗯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对了,我鞋柜里还有几双没穿过的新鞋,你看中哪款直接穿走就行。”林初比许苏然矮四公分,但俩人的脚码却是一样的,所以她没让秘书再去买鞋。 许苏然应好,然后挂了电话,结果一扭头就对上了琯裴幽怨的眼神。 “她从来都是偏心你!”琯裴的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不高兴和郁闷。 许苏然似乎习以为常,并未有太大反应。从前琯裴就说过许多次这种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许苏然绕过琯裴,想要去林初的鞋柜看一看,结果身后突然传来某人不满的控诉:“我给林初打了三个电话,她都没接!” 许苏然脚步一顿,她转过身,瞧见的就是琯裴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模样,她抿了抿唇,耐心解释道:“她公司有急事,忙得焦头烂额,顾不上你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她接了你的电话!”琯裴的腔调走了音,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红。 许苏然心下一软,她轻声安慰道:“兴许是巧了,刚忙完就看见了来电。” 琯裴不出一声地看着许苏然,良久,她茫茫然地问道:“许苏然,你究竟比我好在哪里?” 许苏然抖了抖眉毛,没理会琯裴的问题,径直去了林初的鞋柜。 孙阿姨遵从林初的意思,提前安排了一位司机等在楼下,待许苏然和琯裴一过来,她就向司机指了下许苏然。 司机恭敬地引着许苏然出了门,琯裴一直没离开,她赖到了晚上。 许母今天精神好像还不错,竟罕见地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许苏然踱步过去,弯低腰,亲昵地搂着许母的肩膀:“爸爸呢?” “去泡茶了。”许母拍了拍许苏然,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 待许苏然坐下后,许母拉着她的手,面上带着难得的喜色:“晚上你婷钰姐会过来咱们家吃饭……她刚才在电话里讲,她怀孕了,她还说,她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许苏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对上母亲含笑的眼神和鬓角刺眼的白发,她又有点不忍心了。 于是她只得沉默地陪坐在那,不发表任何看法,直到许父端来茶具,她才起身说自己有些饿,想让周阿姨帮忙煮碗牛肉面。 许母催着她去了。 回了卧室,许苏然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一个镌刻了字母的白色盒子,里面放了一张她哥生前用过的手机卡,这是她从堰谷市回来的那天晚上搁进去的,原本是打算留作纪念,不再使用了,但昨个晚上她的手机掉进了江里,因而也就弄丢了温以清的联系方式。 她插上卡,搜寻到温以清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但是没人接。 她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五,猜测那人应该还在军训中。 她将哥哥手机卡里存储的联系人复制到了自己的手机上,之后她抽出哥哥的手机卡,重新放回到盒子里。 她拿着手机下了楼,正好碰见许父进来,便快步走了过去。 父女俩去了书房,不过在许苏然开口之前,许父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你婷钰姐怀孕的事,”许父打开书房的玻璃窗,背对着许苏然站着,“其实在你妈得知婷钰的决定后,我就已经和她沟通过了,但那孩子对你哥用情很深,性子又倔,而且她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没能劝得住她……” “她现在是很坚决,我就怕她以后会后悔,毕竟她还那么年轻。” 许父扭过脸,认真地凝视着许苏然:“或许我们也该换个角度想一想,首先你婷钰姐是个成年人,其次,她已经出入社会好几年了,她肯定十分清楚把孩子生下来的后果,但她依然选择这么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我们要学会理解和尊重她的做法。” 许苏然陷入了沉思,她没有再说话。 “当然,有一点,我不能否认,”许父不自觉地用力按着窗沿,嘴唇也不可抑制地微微哆嗦着,“从人性的自私层面来讲,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和你妈是一样的,我们都极度地渴望婷钰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毕竟是你哥哥的亲骨肉,是我们老许家的血脉和希望……” 面对许父的坦诚和他日渐苍老的面容,许苏然竟哽住了喉,她几度欲言又止。 这时门外传来周阿姨的声音,她是喊许苏然下楼吃牛肉面的。 许苏然轻轻拍了拍许父僵直的脊背,不发一言地离开了。 吃完牛肉面,许苏然带着身份证开着她爸的车去了移动营业厅,办理补卡业务。 刚刚办理好手机卡,温以清就打来了电话。 许苏然边推门往外走边接电话:“吃饭了没?” 温以清握着手机去了阳台:“吃了,刚回到宿舍。” 许苏然嗯了下,然后说:“我过会去学校找你。” “好,你到时给我电话。” 路上,许苏然买了防晒霜,卸妆油,洗面奶,水乳等护肤品。 温以清提前等在了学校的北门口,她穿着军训服,戴着军训帽,挺直地站在那,很好辨认。 许苏然远远就瞅见了温以清,她将车停在了学校门口的西侧,提着东西朝这人走去。 温以清转脸时正巧看到她,便小跑着迎了过来。 俩人离得越来越近,在许苏然瞧见温以清被太阳晒得泛红的小脸时,就知道自己买对了东西。 “喏,这些都是给你的。”许苏然将手提袋递向温以清。 “是什么?”温以清看了眼,并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朋友送的护肤品,”许苏然挺不喜欢撒谎的,但为了这丫头能安心收下只能瞎诌了,“我那里还有很多,根本用不完,愁人得很,想着你也许能用得到,就顺手拿过来了。” 温以清摇头拒绝:“我平常都不用这些东西的,你留着自己用吧。” “放我那也是要搁过期的,实在是浪费,还不如送给你呢。”许苏然直接把手提袋硬塞给温以清。 温以清面色为难地看着许苏然,纠结片刻,她低声说了句:“那等入了冬,我织条围巾给你吧,就当是回礼?” “可以啊,”许苏然扬眉道,“我喜欢蓝色的,你到时候记得买蓝色的毛线。” 温以清舒了口气:“好,我记下了。” “这些护肤品都是有保质期的,”许苏然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你可千万别放着不用。” 温以清点头。 “那个……防晒霜,”许苏然轻声提醒,“军训期间,你一定要每天涂抹。”虽说进了九月,但太阳光依旧强烈,另外津皖大学的军训是出了名的严格,而且时间也长,要训练整整半个月,不涂防晒肯定是不行的。 “好。” 许苏然又细心地补充道:“还有啊你凃了防晒霜,一定要在晚上睡觉前用卸妆油卸掉它,不然会伤皮肤的。” “嗯。” “哦哦,还有一件事,你晚上回了宿舍,记得下载Bellce,注册完成后,你给我发短信,我添加你为好友,这样联系起来比较方便。”Bellce是一款社交软件,广受年轻人的喜爱。 温以清应声。 分别前,许苏然又忽而记起许父曾和她说过,想看看温以清的照片。 于是她拉着温以清,走到津皖大学四个大字的正下方,拜托一位女学生帮忙拍合照。 大概是不常照相的缘故,温以清的面部表情显得既紧绷又僵硬。 那女同学拍了几张都不是很满意,最后她伸手示意许苏然:“姐姐,你揽住她的肩膀,帮她放松一下。” 许苏然马上照做,她抬起右手,轻轻揽住温以清的肩头,温柔地抚了抚。 温以清不自觉地看向许苏然,许苏然则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 温以清的深眸瞬时漾开了细碎的光,也没有了先前的不自在,她缓缓拉起许苏然的衣角,对着镜头投以温润的笑。 这一刻,18岁与22岁交汇出的美好定格在了时光的相册里。 8. chapter 8 从津皖大学离开后,许苏然给萧婷钰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想要上门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萧婷钰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有些惊喜。 “你人来就行,不用买东西,”萧婷钰忍不住在客厅里踱起了步,“家里什么都不缺。” 许苏然自然不肯听她的,不仅如此,她还在电话里旁敲侧击了一番,打听到了萧婷钰父母的喜好。 挂了电话后,许苏然收到了萧婷钰发来的短信,是具体的住址内容。 许苏然先去了茶叶店买了两盒上等的清肺绿茶,之后又去专柜买了一套精致的护肤品。 萧婷钰的家境优渥,在寸金寸土的津皖市中心有三套房产,她的父亲是出色的建筑师,母亲是知名的服装设计师,有自己专属的品牌店,萧婷钰以及她的姐姐萧蔷也在萧母的引导和栽培下,走了设计的道路。 不过姊妹俩的选择不同,萧蔷按照母亲的意愿出国留学,学成归来后直接去了母亲的工作室担任设计师,而萧婷钰却是为了许伯琛放弃了出国深造,选择毕业后自己创业。 当时萧母失望极了,并多次劝导萧婷钰以前程为重,不要那么任性妄为,但萧婷钰爱惨了许伯琛,根本不听劝,况且她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到手,恨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和这人黏在一起,如何能忍受得了长达两年的异国恋呢。 萧婷钰的固执和倔强也使得她和萧母的关系有了裂痕,所以在最初创业的那两年,萧母并未给她提供任何事业上的帮助,全靠她自己摸索和打拼,等萧婷钰吃到了苦头,尝到了艰辛,萧母才在萧父和萧蔷的劝说下,伸出援助之手。 在萧母的扶持下,萧婷钰顺利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店和工作团队,并小有起色,不过自许伯琛离世后,深受打击的萧婷钰就无心再管服装店和工作室的事了,近些日子都是姐姐萧蔷帮忙打理。 许苏然到金茗小区的时候,萧婷钰已经提前等在了小区门外。金茗小区是高档住宅,安保级别很高,进出都需要门禁卡。 许苏然将车停在了小区外,她拎着礼品随萧婷钰往里面走,路上俩人聊了会天。 和上次见面相比,萧婷钰的气色依旧不太好,说话的声音也略显虚弱和疲惫。 “婷钰姐,”许苏然停下脚步,关切道,“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只有你的身体好了,宝宝才会更健康。” 萧婷钰面上一顿,她抚了下耳际的发,哑嗓问道:“你不再劝我了?” 许苏然摇头:“姐姐的性子很倔,哪里是我能劝得住的。” 萧婷钰怔住,随后缓缓握住许苏然的手腕:“我很喜欢你叫我姐姐,这样显得很亲近。” “那我以后就这样叫好了。” “嗯。”萧婷钰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萧婷钰的父母都在家,但对许苏然不是很热情,只陪着在客厅坐了会就回房了,可能还是在介意萧婷钰想要把孩子生下来的事。 “他们是怨我,不是针对你,”萧婷钰叹了口气,“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我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那就好,”萧婷钰拍了拍许苏然的手背,“我们去阳台坐一会,正好晒晒太阳。” 俩人在阳台待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萧蔷回来了。 许苏然是第一次见到她,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 萧蔷简单和许苏然寒暄了两句就回了书房。 “蔷姐平时也住在这吗?”许苏然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姐她平时不住这,爸妈给她过户了一套房子,她工作后就一直住在那边,现在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暂时搬了回来。”萧婷钰往常也不住家里,萧父萧母也给她过户了一套房子,只是许伯琛出事后,她的精神状况很令人担忧,萧父萧母便强硬地把她接了回来。 俩人说着话的功夫,萧蔷又从书房里出来了,她示意萧婷钰去准备一下,待会就出发去许家。 “好,我去换衣服,”萧婷钰拉过萧蔷的手,“姐,你陪然然聊会天。” 萧蔷点点头,引着许苏然去了茶室。 俩人互相都不熟悉,萧蔷又是话少的冷性子,所以基本都是许苏然主动询问,萧蔷被动回答。 尬聊了十多分钟,许苏然也不晓得再说些什么好了,于是气氛就陷入了沉默。 “你和你哥长得很像,”萧蔷突然说道,“至少七分相似。” 许苏然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 “听我妹说,你和你哥的感情很要好。” “是。”聊到这个话题,许苏然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最后又因翻涌的回忆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对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许苏然站起身,失态地哽咽道。 萧蔷领着她去了。 萧婷钰备好礼品就过来寻人了,看见许苏然眼眶通红一片,以为她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神情立即紧张了起来。 萧蔷很了解萧婷钰只瞧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她只是太想她哥了。” 萧婷钰松了口气,走上前,抱着许苏然安慰,但她心里也积压了太多的思念和难过,那些安慰的话一出,她自己又忍不住开始抽泣。 本来都已经止住哭声的许苏然再次被萧婷钰惹出了眼泪,最后两人抱在那越哭越凶。 萧蔷在旁边劝了会,但没什么用,末了,只得无奈地将两人暂时分开。 考虑到许苏然可能会受情绪影响,路上开车注意力不集中,萧蔷只好叫来她的一个助理,充当司机。 在萧婷钰的建议下,她们三个坐一辆车,助理自己开许苏然的车。 路上,萧婷钰一直紧紧地握着许苏然的手,眼神关切。 晚饭许家准备很丰盛,张罗了一大桌,基本都是按照萧婷钰的口味做的。 因为事先不知道萧蔷也会来,二老显得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将人热情地迎进了门。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知道她姐姐要来咱家,怎么也不提前透个口风啊……弄得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许母落后几步,小声抱怨了一下许苏然。 “我给忘了。”许苏然下意识揉了揉酸胀的眼。 许母这才注意到许苏然情绪有些不对劲, 许母拿下许苏然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许苏然抱住了肩膀:“妈,我没事,只是有些想我哥了,您别受我影响,家里还有贵客在呢。” 许母叹息着拍了拍许苏然的手背。 晚餐的气氛还可以,大家都有意避开提及难过的事。 只是饭后吃水果的时候,萧婷钰却猛然站起身,失神道:“我想去伯琛的房间小坐一会。” 许母的神情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许父不动声色地按住了许母的右腿。 许母别过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见此,许苏然带着萧婷钰去了二楼,萧蔷也跟着去了。 许伯琛的房间被上了锁,且锁是新换的。 熟知母亲习惯的许苏然又折回楼下,去她父母的房间取了钥匙。 三人进去不久,萧婷钰便扭头对着许苏然和萧蔷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在这边待一会。” 许苏然和萧蔷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安和担忧。 “你们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萧婷钰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萧蔷仍不太放心,她嘱咐萧婷钰不许反锁门,待萧婷钰答应了,她才喊着许苏然去了外面。 俩人没下楼,就在房间外站着,贴着门,竖着耳朵注意里面的动静。 萧婷钰在里面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个多小时,内容都是关于许伯琛以及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还有俩人交往期间零零碎碎的记忆。 中间许父上来了一次,许苏然拉着他到一旁悄悄问了一句:“妈妈还好吗?” “哭了好一会,现在已经被我劝住了。” 许苏然稍稍放了心。 许父看了眼许伯琛卧室的方向:“婷钰那丫头怎么样了?” “暂时还好,没听到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一定要仔细留意,发现一丁点不对劲,立刻闯进去!” 许苏然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晓得。” 晚上十点左右,萧婷钰才从许苏然的卧室出来。 她泪流满面,神情悲戚,看得许苏然心里难受得很。 萧家姐妹离开后,许家气氛变得十分沉闷,所有人都不发一言。 最后是许苏然率先打破了沉默:“爸妈,我今晚想去林初那过一夜。” 许父不太赞同:“太晚了,你就别去打扰小初了,她工作那么忙,需要好好休息。” 许母却嘶哑着道:“还是让她去吧,有小初陪着,然然心里会好受些。” “好吧……”许父认真嘱咐道,“不过你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到了林初那,务必给家里来电话报平安。” 许苏然出了门,不过没去林初那,而是开车去了墓园,路上她买了烟和酒。 到了地方,她用两瓶好酒收买了墓园的值班人员,顺利进入到里面。 她在许伯琛的墓碑前抽着烟,说着话坐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肚皮,她才起身。 离开前,她抚着许伯琛的墓碑庄重道:“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孩子和嫂子的。” 夜风轻轻吹起许苏然的长发,秀发抚过她的脸庞,那似乎是哥哥对她的温柔回应。 9. chapter 9 可能是刚从墓园回来,大脑深层的意识还停留在许伯琛身上,原本要去林初那的许苏然,不知不觉中就将车开到了许伯琛曾经读书的地方———津皖大学。 许苏然在车里发了好一会的呆,醒神后,准备驱车离开,只是刚拧动钥匙,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是境外打来的长途电话,她没接,电话持续响了几声,那边就自己挂了。 这个时候,许苏然心里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她阖上眸子伏趴在方向盘上,胡乱滑动着屏幕,翻到了温以清昨个给她发来的短信,说是已经注册好Bellce了。 许苏然马上坐直了身子,开始下载一些常用的软件。 她成功登录上Bellce,并向温以清发送好友请求,很快就通过了。 许苏然:【起床了?】 温以清:【嗯,现在正准备出门,去食堂吃早饭。】 许苏然:【我正好也没吃,要不一起吧?】 温以清:【???】 许苏然:【我现在就在你们学校外面呢。】 温以清空了两分钟才发来了消息,她心里应该是有疑问的,但是没有说出来。 温以清:【你是在北门吧?我去找你。】 许苏然:【不用,那样太折腾了,你直接去一食堂门口,咱俩在那汇合。】 温以清:【好。】 许苏然没把车开进去,她是自己走路去的一食堂,温以清比她早到,穿的依旧是军训服。 温以清也瞧见了许苏然,她挥了挥手,便小跑着过去了。 俩人一凑近,温以清就闻到了许苏然身上浓重的烟味,很刺鼻。 温以清原本想嘱咐许苏然少抽点烟,那东西太伤身体了,但她瞅着眼前人一脸疲惫和倦色,就没多嘴,因为她感觉到了这人糟糕的心情。 温以清默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通体发红的苹果塞给许苏然:“来之前已经洗过了,你尝尝好不好吃。” “我正好渴了呢。”许苏然也没客气,直接伸手接过来咬了两口。 温以清看了下周围人来人往的学生,随即悄悄拉了一下许苏然的衣袖,示意她跟着自己往旁边挪一挪,别挡道。 许苏然边吃边走:“这苹果挺甜的,口感也不错,你在哪买的啊?” “不是我买的,”温以清小声解释道,“这是班助给的,我们连队每人一个。” 每人只一个?许苏然咀嚼的动作一顿,她歪头看向温以清。 “怎么了?”温以清回看她。 “没事……”许苏然哽了下,“你待会想吃什么?我请客。” 温以清摇头:“这顿我来请。” “也行。”许苏然没再坚持,她心里清楚这丫头对她之前送礼物的事还心存负担。 等许苏然吃完苹果,俩人才进到食堂里面。 “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你坐这等着就行。”温以清把背包放在了腿边的椅子上。 “没事,我陪你一起去吧。” 温以清听了,又把包重新背在了身上,俩人并肩朝打饭的窗口走去。 许苏然扫了眼,排的最长的 队伍是生煎窗口,那一家她也挺爱吃的,之前他哥带她来过。 温以清顺着许苏然的目光看过去,接着马上道:“走吧,我们去那个窗口排队。” “算了吧,人太多了。” “又不赶时间,没关系的。”温以清握住许苏然的手,拉着人往生煎窗口去了。 许苏然下意识瞄了眼俩人交握的手,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排了十多分钟才轮到她俩,温以清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生煎,她不太会选口味,就让许苏然和窗口里的阿姨说话,她负责刷饭卡。 “我要两个虾仁的,两个鲜肉的,”许苏然扭头瞅向温以清,“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我不吃这个,你选你的就好。” 许苏然也没多想,她以为温以清有自己想吃的东西,于是就只要了四个。 等许苏然端着生煎走到座位那,温以清再次把包放在了椅子上:“你还要喝点什么吗?” “一碗皮蛋瘦肉粥。” 温以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不多会,温以清就端着餐盘回来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碗小米粥,两个素包子,一个花卷。 许苏然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她把皮蛋瘦肉粥端到自己面前,同时故作好奇地问道:“你的包子是什么馅的啊?” “胡萝卜的。” 许苏然哦了下,然后小声嘀咕着:“你给我一个包子尝尝呗。”其实她不爱吃胡萝卜。 温以清二话不说,把其中一个包子夹在许苏然的餐盘里。 “还有那花卷,看着也挺好吃的,能分我一半吗?” “可以。”温以清把花卷掰成两半,分给了许苏然。 许苏然吃了两口花卷,又顺手把餐盘里的两个生煎夹给了温以清:“我吃了你的,我的肯定就吃不完了,你帮我分担一下。” 温以清愣了愣。 许苏然略略催促道:“快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以清点头,开始吃生煎。 许苏然端碗喝粥的时候,偷偷瞄了眼温以清,她看得出来,这丫头还挺喜欢吃生煎的…… 吃完早饭,温以清陪许苏然在附近简单转了转就去集合了。 之后,许苏然一个人去小鸯湖的长椅那坐了坐。 走的时候,她恰巧路过温以清的连队。 教官似乎正在训话,学生们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许苏然当时也不知在抽什么风,竟拿出手机对着后排挺身站立的温以清拍了张照。 那教官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马上噤了声,扭脖向后方看去:“干什么的?” 许苏然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学生,拿着手机飞快地跑开了。 温以清偏头认出了那个背影:看上去心虚极了。 中午回了寝室,温以清主动给许苏然发了消息。 温以清:【你上午慌慌张张地跑什么?】 许苏然:【偷拍你来着,没想到被你那眼尖的教官发现了,心塞jpg。】许苏然给她发了一张背影照。 温以清:【还有吗?】那边间隔了好几十秒,才发来了第二条消息。 许苏然:【没了,当时魂都要吓飞了,哪里还敢拍第二张啊,冷汗直冒jpg。】 温以清弯了下唇,继续低头打字。 温以清:【之前在学校门口拍的合照呢?】 许苏然挑了张最顺眼的,发给了温以清。 温以清坐在书桌前盯着照片上的许苏然瞧了许久,她无意识地笑着,小小声地夸了句:“你长得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后来的某一天,她把俩人的合照洗了出来,夹在了她最爱的那本书里。 10. chapter 10 “我一会回公司,你去哪?”用完餐,林初擦了擦嘴,拿出化妆镜开始补妆。 “我直接回家。”许苏然示意林初把手机给她。 “我腾不出手,你自己拿。” 许苏然起身,走到林初的身侧,低头在包里翻找,然后她把林初之前借给她的手机卡换到了这人的手机上。 “对了,有件事我还没和你说呢。”许苏然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初微微侧头,看向许苏然。 许苏然摩挲着杯沿和林初讲了温以清的事。 林初听完愣住了,过了两三秒,大概是出于好奇,她问:“有照片吗?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有,你等一下。”许苏然调出相册给林初看。 林初身子往前凑了凑,照片上的女孩是完完全全的素颜脸,没有丁点化妆的痕迹,模样很清纯,也很青涩。 “长得还挺好看的。”林初坐正了身子。 许苏然嗯了下,然后收了手机。 “她学什么专业?”林初突然又问了句。 “学的小语种,摩斯语专业,”许苏然补充解释道,“她是听从了我哥之前给她的建议。” 摩斯语专业是津皖大学近几年新设的,林初也是第一次听说。 俩人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聊,之后林初因为公司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许苏然到家后睡了个午觉,醒后发现有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她揉了揉眼,给对方回了过去。 可能是刚睡醒,意识还有些模糊,许苏然没能听出琯裴的声音。 她下意识脱口问了句:“请问你哪位?” 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气汹汹地质问道:“你之前不是存了我的手机号吗?!” 这下许苏然知道那边的人是谁了,她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轻啜着解释道:“我原来的手机掉江里了,手机卡也是新补办的,很多联系方式都没了。” 琯裴冷哼了一声。 许苏然啧了下:“你找我什么事?” “你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见面聊。” “没有。” “那明天晚上呢?” “也没有。” 琯裴的语气逐渐不耐:“那后天总该有时间吧?” “后天也有安排。” 琯裴开始冒火:“许苏然,你故意的是吧!” “嗯哼,我本来就不觉得咱俩有什么可聊的。” “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许苏然心底仍抱有一丝怀疑:“真有正经事找我?” “不然呢?我有那么无聊吗?没事会给你打电话!!!” 许苏然撇了撇嘴:“那晚上八点半在你们学校斜对面的金桔饮品店见吧。”她这边刚说完,琯裴那边就挂了电话。 “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许苏然小声嘀咕了一句。 许苏然下楼没瞧见她爸妈,就问拖地的周阿姨她爸妈去哪了。 “好像是去买东西了,我当时正在厨房收拾,也没听太清。” 许苏然很意外她妈会出门,她摸出手机给她妈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接着又给她爸打了一个。 “然然啊,我和你妈在外面呢,一会就到你齐叔叔的别墅了。”许父说话的背景声很嘈杂。 “你们去齐叔叔家干嘛?”齐叔叔是个收藏家,专门搜罗各种稀奇宝贝和珍品。 “我们想周末的时候去拜访一下你婷钰姐的父母,可又不知该送些什么东西好,就想着去你齐叔叔那看一看,让他帮着参谋参谋。” 许苏然哦了下:“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说不准,也有可能在你齐叔叔家吃,你还是和你周阿姨说一声吧,晚上就别准备我和你妈的饭了。” “好,我知道了。” 下午许苏然开她妈的车去了书店,她在书店待到了晚上,晚饭也是在周围的小吃店解决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琯裴还没来,许苏然多等了她半小时,仍不见人,她刚要摸手机打电话询问,琯裴就推门进来了。 “临时遇到了点事,加上路上堵车才来迟了,我真不是故意的。”琯裴咕哝道。 许苏然不甚高兴地瞧着琯裴:“你不是住在学校里吗?我还特地选了离你学校近的地方。” “我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搬了出来,住学校实在是太不方便了。”当初琯母为了能够让琯裴更好地融入集体,坚持让她入校,但琯裴很不适应,最后还是搬出来了。 许苏然缓缓收回目光,也没再和她计较:“你喝什么?” “加冰的满杯百香果。” 许苏然招来服务员,帮她点了饮品。 “直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许苏然往后一靠,双手交叉看着琯裴。 “我想给你推荐一份工作。”琯裴的语气听起来别扭又古怪。 许苏然讶异地眨了眨眼,她不可思议地瞧着对面:“琯裴,你今天出门是不是忘记吃药了?” “许苏然,”琯裴凶道,“你别故意犯病惹我!” 许苏然耸肩:“是你先犯病的。” 啪的一声,琯裴恨恨地从包里抽出一份资料,摔在了桌上:“你自己看!” 许苏然拿过资料,随手翻了翻,是津皖市的一家游戏公司,做得还不错,其中有两款游戏她在帝比亚留学的时候还玩过。 许苏然放下资料,歪着脑袋打量琯裴:“今天太阳可没打西边出来,你的好心又是打哪来的?” 琯裴不满地驳斥道:“我这个人很公私分明的好不好?我可不会像你似的那么小心眼!!!” 许苏然冷笑了两声,琯裴的小心眼她可是从小就领教过。 见许苏然这态度,琯裴马上不高兴地绷紧了脸,她咬着后槽牙往外蹦字:“这家公司的老板你也见过,他是我哥的大学室友,贺年,去年我十八岁生日宴的时候,人家还和你握过手呢。” 许苏然丁点印象都没有了,她当时完全是为了林初才去的琯裴的生日宴,具体见过哪些人说了什么话,她都不记得了,也没放在心上。 许苏然咬着吸管,思忖着问道:“是贺年叫你联系我的?” “是,他知道你是学计算机专业的,还在WFJ游戏公司实习过,正好你回国了,便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去他们公司做程序方面的工作。” 许苏然有些纳闷:“我和他只见过一面,他为什么会晓得我这些情况?”她在WFJ实习的事连她爸妈都不知道。 “可能是问的我哥,我哥又去问的林初。” 许苏然觉得不太对劲:“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成就,他一个游戏公司的大老板怎么就留意到我了呢?” “那我可就不清楚了。”琯裴撒谎了,事实上,在那次宴会上,贺年就注意到了许苏然,是动心的那种注意,但简单交谈过后,他就熄了火,因为许苏然是准备在帝比亚读硕,读博,且有在那定居的计划。而这次许苏然回国,又让贺年在心底悄悄燃起了希望,便让琯裴帮忙搭线,看看能不能把许苏然引进自己的公司,琯裴自然看穿了贺年的小心思,但这件事对她也是有利的,若贺年和许苏然成了,那林初对许苏然的关注和在意是不是就会转移到别人身上,比如她……当然琯裴是不清楚许苏然喜欢女孩的,也不知道她曾有过女朋友,她和许苏然平日里不联系,且林初也没有主动和她说这些事。 许苏然扫了眼琯裴,又捏了捏眉心:“这事回头再说吧,我现在也不着急找工作。” 琯裴也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你,反正我只是传个话。” “嗯,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许苏然准备起身去结账。 琯裴伸手拦了下:“我来买单吧,毕竟是我约的你。” “看来你还是懂点礼的。””许苏然说完就抬腿走了。 琯裴气得跺了下脚。 从饮品店出来,许苏然也没回家,她将车开进了津皖大学。 停好车,许苏然给温以清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你现在在哪?”许苏然拎上袋子,推开车门往外走。 “在寝室。” “我今天去书店了,有两本书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就顺手买了,你去你们宿舍楼的正门口等我,我现在正往那走呢。” 温以清空了两秒,才嗯了下。 见了面,许苏然将装书的袋子递向温以清,上次她借温以清的书也一并放在了里面。 “你别总给我买东西,别总乱花钱,”温以清接过袋子的同时小声嘟哝着,“我们学校图书馆就有很多书,我如果要看就去那里,很方便的。” “又没买多,只买了两本,而且书店今天搞活动,很划算的。”许苏然一偏脸就瞧见有个女孩莽莽撞撞地跑了过来,她怕温以清被撞到,就下意识地抓了下这人空着的左手,拉着人往旁边躲了下。 温以清因为疼痛不受控地皱了下眉。 许苏然自觉没太用力,但温以清的反应让她有些不确定了,她想低头检查。 温以清却突然抽手背在了身后:“我没事。” 许苏然定定地瞧着温以清:“给我看看。” “只是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没关系的。” 许苏然再次重复了一遍:“给我看看。” 温以清听她语气不对,马上弱气地伸出了左手:“已经用冷水冲过了,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许苏然小心支起温以清的手,借着头顶的光仔细看了看:这人手背不仅被烫得通红一片,还起了泡。 “需要抹药。”许苏然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过了九点半了,这个时间学校的卫生室应该已经关门了。 “没有很严重,不抹药也可以。” 许苏然目光幽幽地瞥了下温以清。 温以清立即低下头,避开与她的对视。 “走吧,我开车带你去学校外面买药。”许苏然想接过温以清手里的袋子。 温以清却没给她:“这只手好好的,没受伤,能拎东西。” 许苏然也没再坚持,依着她了。 去药店的路上,许苏然问温以清是怎么烫伤的。 温以清微微侧颈,看向窗外:“我的杯子不小心被室友碰倒了,热水洒了出来。” “室友?”许苏然快速搜索了下脑海里的记忆,接着问道,“你和她们三个相处得怎么样?” 温以清坦诚道:“不太合得来。”虽然只短短相处了几天,但她能感觉得到三个室友对她的排斥和瞧不上。 许苏然下意识减了速,她想安慰温以清两句。 温以清却先她开了口:“没关系的许苏然,我很清楚我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也不会勉强自己去融入她们,更何况我们也不是一个专业的,除了寝室,我和她们很少有交集,而寝室现在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许苏然赞赏地挑了挑眉:“没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值得我们去烦恼。” 温以清笑了下。 买好药膏,许苏然又开车将温以清送回了学校。 温以清拎着袋子下了车,许苏然也跟着下去了。 “别往前送了,很晚了,你也快点回家休息吧。”温以清小声叮咛许苏然。 “好。”许苏然立在车前两步远的地方。 走了一小段路,温以清突然回眸,就瞧见许苏然还站在那,冲她挥手微笑。 那人好看的梨涡,在皎洁月色的映照下,是那么的温柔,以至于多年以后,温以清都还记得那动人的一幕。 11. chapter 11 周六下午,许家二老准备携礼去拜访萧婷钰的父母。 许苏然因为和林初有约,本来是不打算去的,但林初半路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催她回去一趟,所以许苏然最后还是陪着爸妈一起去了萧家。 巧的是,贺年竟然也在那,不过许苏然没认出他来,因为她早就不记得这人长什么样了。 贺年见到许苏然的第一反应是惊喜,后来发现她没认出自己又有些失落,不过又很快地收敛好情绪,在长辈们寒暄的间隙,向许苏然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贺年,在去年琯裴妹妹的生日宴上,我们见过面的。” 许苏然略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并礼貌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 过后,许苏然向萧婷钰悄悄打听:“姐姐,那贺年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姑妈朋友的孩子,姑妈觉得他和我姐很合适,便介绍俩人认识,我妈也很支持,想要撮合俩人,正好今天借着伯父伯母来家里的机会,我妈便邀他过来陪客。” 许苏然哦了下。 大概是因为贺年在的缘故又或者是萧婷钰在背后做了思想工作,总之相比于上一次,这次萧家父母的态度好多了,至少脸上有了笑模样。 吃晚饭的时候,许苏然是挨着萧婷钰坐的,萧婷钰也很照顾她,总是用公筷帮她夹菜。 最后弄得许苏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姐姐,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记得以前你哥曾说过,你们兄妹俩小的时候,他经常帮你夹菜,后来你大了,成年了,他也没能改变这个习惯。” “是这样的,”许苏然放下筷子,缓缓握住萧婷钰的手,一时间感慨万千,“哥哥很疼我,差不多到了溺爱的程度,明明很多事我自己也能做,他却偏偏要帮我,后来我就变得很依赖他……所以出国留学的第一年,我觉得还蛮辛苦的,什么事都得靠自己。” 萧婷钰听着听着就渐渐红了眼眶:“以后就由姐姐来替你哥疼你。” 许苏然听出她的声音在发颤,忙抬头去看她。 萧婷钰下意识别过了头。 许苏然抽了张纸巾递给萧婷钰:“姐姐,你别哭。” “好,姐姐不哭。”萧婷钰接过纸巾按了按发胀的眼眶。 贺年注意到俩人的动作,不由放下了酒杯,表情关切。 萧蔷这时也察觉出了妹妹的不对劲,她侧身低声询问:“钰儿,你没事吧?” “没事的,姐,你不用担心。” 饭后一行人都去了客厅,萧婷钰觉得有些闷,坐了会,就让许苏然陪自己下楼走走。 贺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起身的俩人,又接着与长辈说话。 萧婷钰一边牵着许苏然的手,一边仰头看天:“今天的月很明亮。” “姐姐,你看着点路,别不小心摔了。” 萧婷钰唇角忽地泄出一丝笑意:“你就站在我身边,还能让我摔了呀?” “那到也是。” 俩人围着小区走了一圈,许苏然看她穿得少,担心她感冒,便劝道:“晚上凉,姐姐我们还是上去吧。” “好,听你的。” 回家的路上,许母嘱咐许苏然:“我看婷钰那孩子蛮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你以后没事就多去她家里转转,陪陪她……唉,就算是为了你哥也应该这样做。” 主驾驶的许苏然点了点头:“我晓得。” 到了家没多久,许苏然就接到了林初的电话。 “你现在方不方便出来?”林初的声音听着不太高兴。 “方便,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你直接去莱茵酒吧等我,我今晚想喝酒。” 许苏然顿了一下,然后问:“你晚上吃东西了吗?” “没吃。”林初不想骗她。 “那我们先去吃东西,吃完东西再去酒吧。” “你好烦。”林初虽这样说,却还是依着她了。 因为林初现在的位置刚好离津皖大学比较近,于是许苏然和她约在了津皖大学附近的一家面馆。 她到地方时,林初已经在店门口等着了,正蹲在那抽烟。 “你先进去,我还想透透气。”林初冲许苏然摆了摆手。 “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你看着弄吧。” 许苏然轻抚了下她的背,转身去了店里。 看到穿着工作服的温以清,许苏然一下子愣住了。 正用托盘端着打卤面的温以清也顿住了步,不错眼地瞧着许苏然。 “这里,是我要的打卤面。”一个坐在木桌前的男士突然伸手示意了下。 温以清收回目光,朝那位男士稳步走去。 许苏然也下意识跟了过去。 温以清放好打卤面,又端着托盘转身,恰巧正面迎上许苏然。 “西北角还有空桌,”温以清伸手指了下,“你可以去那坐。” 许苏然定了定神,而后直接拉住温以清,把她带去了西北角,这边人少说话方便些。 坐下后,许苏然也没松开温以清,但她刻意压低了音量:“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怎么刚开学就出来做兼职呢?” “我还欠着债呢。” “你还欠谁的债?”她自认为给的那张卡足够温以清还掉村里人的钱还有不少剩余。 “你的,还有你哥的。” 许苏然这才想起那早就被抛之脑后的欠条。 她本想直截了当地说不用还了,又怕伤到这人的自尊心,于是就换了种方式:“我根本不缺钱用,你不用着急,等你以后出息了再还给我也不迟……你现在的重心是学习,应该努力打好专业课的基础,而不是把精力放在意义不大的事情上。” “我不会耽误学习的,我有自己的计划,你不用担心。” 许苏然还想再说两句却被温以清截住了话:“你要吃什么?” 许苏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教的语气有些过了,于是顺着温以清的话说:“两碗鸡丝面。” “两碗?”温以清讶异地看着许苏然,“你确定吃得完?”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明白了。”见许苏然还抓着她,温以清示意她松开。 许苏然这才收了手。 林初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 她悄摸打量了一下温以清,认出了她是照片上的姑娘。 等温以清走远了,林初才坐下来疑惑道:“她是在这里做兼职吗?你不是给她钱了?” 许苏然唉叹了声,随即又解释了一下欠条的事。 林初听了不由感叹道:“你还别说,现在像她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多见了。” “是啊。” 吃面的过程中,许苏然又主动询问起林初,下午在老宅那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一提到这个,林初的表情就有些不爽。 “我爸想和季家联姻,我当时就炸毛了,和他大吵了一架。” 许苏然对此也嗤之以鼻:“都什么年代了,你爹还搞那老旧的一套,真是封建。” “不仅封建,还死性不改!他自己就吃了联姻的苦,还妄想让我走他的老路!做梦去吧!”林初没心情再吃面了,直接摔掉了筷子。 许苏然一直都知道林初父母的感情不和,那俩人平日里就忙生意,很少见面,偶尔见一次,也会掐起来,俩人除了没领离婚证,别的方面和离异夫妻没什么两样。 “生那么大的气干嘛,反正你也不会答应,可别因为这个事气坏了身子。”许苏然捡起地上的筷子丢进垃圾桶,又重新给林初拿了双新的,哄着她继续吃面。 温以清时不时看一眼西北角,她瞧得出许苏然和那女人的关系很要好。 “走吧,我实在是吃不下了。”林初勉强吃下半碗。 许苏然嗯了下:“你等我一下,我去结账。” 她到了柜台,收银的人说已经有人帮她们结过账了。 许苏然转过头,看了眼还在忙碌的温以清。 她轻轻走过去,等温以清空闲下来,才开口和她说话。 “我走了。” 温以清点头,然后又多问了一句:“是直接回家还是送你朋友?” “都不是,待会要去酒吧。” 温以清没吱声。 许苏然转了身。 “许苏然。”温以清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喊住她。 “什么事?” “酒后千万别开车。” “我知道。” 凌晨一点多,温以清下床,去走廊外面给许苏然打了一个电话。 “你回去了吗?” “今晚不回去了,林初喝得太醉,我打算一会在附近的酒店开间房,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半个小时前温以清就打过一次电话,她应该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那你到了地方记得给我发消息。” “好,我知道了,先不和你说了,林初要吐,我得去帮她找个垃圾桶。” “嗯。” 许苏然从卫生间的隔板里拿了一个垃圾桶,林初对着垃圾桶一阵输出。 拖地的大妈连忙绕身躲了出去,等里面没了动静才又进来。 许苏然一边用纸巾帮林初擦脸一边忍不住唠叨她:“我明明和你说了,别喝得那么急,你偏犯倔,现在知道难受了?” 林初脑袋眩晕得厉害,她只得闭着眼靠在许苏然的肩膀上。 许苏然以为她困了,便小声叨咕道:“我现在就带你回酒店休息。” 费劲折腾二十多分钟,许苏然才把林初扶回了酒店。 坐在床上缓了会,许苏然掏出手机给温以清发了条消息。 许苏然:【已经安全到达酒店,你安心睡吧。】 温以清:【好。】 凌晨三点半,躺在另一边床的林初已经睡熟了,许苏然不怎么困,她拿着手机和房卡悄悄下了床,去了外面的走廊。 她打开走廊尽头的窗户,对着满天繁星发了半小时的呆。 第二天中午,她和林初退了房,俩人各回各家。 晚上,吃饭的间隙,许父、许母主动提起温以清,还嘱咐了许苏然许多。 睡前许苏然和温以清说了这事。 许苏然:【我爸说,等你军训结束后,让我带你回家吃饭,我妈也很想见见你。】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但许苏然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个字,她干脆直接打了电话。 温以清接了电话却不吱声。 “你不会是听说要来我家就紧张了吧?”许苏然轻笑了两声。 温以清霎时间就红了脸,她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是有些紧张。” “嘿,温以清同学,想当初我去你家的时候,可是直接就去了。” 温以清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那一晚: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怀揣着善意不远千里来找她,解决了她的困境,重新带给她希望———那种感觉就像是天使突然降临到了自己身边。 温以清摁掉了电话,用文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温以清:【军训结束后,我跟你回家吃饭。】 许苏然删删减减,删删减减,最后回了两个字‘真乖’。 12. chapter 12 周二早上,吃完饭,许母嘱咐许苏然,让她约萧婷钰出来散散心。 许苏然正好也没什么安排,就给萧婷钰打了电话。 俩人去了落山公园,一路上,许苏然都对萧婷钰照顾有加,一会问她要不要吃东西,一会问她渴不渴,还很小心地护着她,怕她被来往的行人撞到。 “然然,你不用那么小心,放轻松一点。”萧婷钰拉着她往旁侧的亭子走去。 许苏然一边答应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纸巾擦拭长凳。 “姐姐,你快坐。”刚才走了不少的路,她估计萧婷钰也累了。 “你也坐。”萧婷钰拉了一下许苏然。 俩人坐在凉亭下,聊了半小时的天,后又四处走了走,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萧婷钰接到了萧蔷的电话。 “我和然然还在落山公园。”萧婷钰在阴影处停住了脚。 “也到该吃午饭的时间了,我正好在附近办事,不如咱们三个一起吧。” “好。” 三人去了纹亚西餐厅,碰巧遇到了在门口打电话的贺年。 萧家姐妹和他寒暄了一会,知道他约的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便邀他一同就餐。 “那这顿一定我来请。”贺年诚意十足。 萧蔷也打趣回道:“你请就你请,没人愿意和你争。” 就这样四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中途萧婷钰喊着许苏然去了一趟洗手间。 “我能看得出来,姐姐蛮喜欢他的,真希望他俩最后能成。”萧婷钰望着镜子里的目光裹着一种深沉的希冀。 许苏然了解萧婷钰的心思,她自己没有获得圆满的幸福,便希望姐姐能够拥有。 许苏然心疼地伸出手,温柔地抚了抚萧婷钰的肩膀。 “然然,”萧婷钰突然转过身,趴在了许苏然的怀里,难受地感伤道,“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可能就跟着你哥一起去了。” 许苏然心底一沉,她用力攥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姐姐,你不要犯傻,”许苏然的眼眶逐渐开始泛红,“哥哥他……一定希望我们都能好好活着。” 萧婷钰听出了许苏然的哽咽,她侧开身,抹了抹眼泪:“对不起然然,我现在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抱歉,又惹你伤心了。” “没关系的,姐姐。”许苏然拿出纸巾递给她。 六七分钟后,俩人重新回了座位。 原本心不在焉的贺年在瞧见许苏然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又生生忍了下去。 许苏然一直没往他那里看,只关切地留意着萧婷钰。 午餐快结束的时候,贺年终于开口:“不知许小姐,方不方便加个联系方式?我真心地想和许小姐交个朋友。” 当着萧家姐妹的面,许苏然也不好拒绝他,最后俩人互留了电话,加了Bellce好友。 午饭过后,贺年和萧蔷都要去忙工作,许苏然开车送萧婷钰回家。 路上,萧婷钰好心建议道:“贺年哥的游戏公司做得还挺不错的,你不正好是学计算机的吗,可以考虑一下。” 许苏然点了点头。 晚上,许苏然给温以清打电话的时候发现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怎么了?”许苏然拿开抱枕,从床上起了身,“是生病了吗?” “不是。” “那你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的……”温以清说话支支吾吾的,“过几天就好了。” 许苏然愣了下,随后心领神会地问道:“你是在痛经吗?” 温以清红着脸,别扭地嗯了下。 “你是一直都这样还是吃了凉东西啊。” 温以清咬了咬唇,难为情地小声道:“我……我是宫寒,每次……每次都疼得厉害。” 许苏然听了连忙嘱咐道:“那你明天记得和教官请假,别参加训练了。” “我……我可以……坚持一下。”教官是个男的,她不好意思开口。 许苏然明白她这小女生的心思,也没多劝。 挂了电话,许苏然蹭蹭蹭跑下了楼。 她爸妈还没睡,正在卧室里聊天。 许苏然敲了两下门:“妈,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许母掀被下了床,趿着拖鞋出来了。 “什么事啊?” 许苏然拉着她妈的衣角往外走了两步。 “妈,您还有那个老中医的联系方式吗?” 许母一头雾水:“哪个老中医?” “就是你给我表姐推荐的老中医,帮她调理宫寒的。” “哦,你说杜大夫啊。”许母恍然。 “对,就是他。” “你等一下,我去拿手机,”许母转了身,刚迈了一步,又扭过头来问,“谁宫寒啊?” “温以清。” 许母感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得了联系方式,许苏然又哒哒哒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吃过早饭,许苏然就开车去了学校,找到了温以清的辅导员。 她以温以清身体不舒服,要带人去医院看病为由,向辅导员请假。 “你是她什么人?”辅导员负责任地询问道。 “我是她姐。” 辅导员疑惑地看着许苏然:“你刚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说姓许吗?” “我是她干姐。” “……”行事谨慎的辅导员摸过一旁的手机,默默给班助打了一个电话。 没多会,班助就带着温以清来了辅导员办公室。 辅导员起身,走到温以清面前,推了推眼镜架:温同学,这位女士是你干姐吗?” 温以清还没从见到许苏然的诧异中缓过神,又紧接着被辅导员的问题弄得更懵了。 许苏然偷偷和温以清使眼色。 温以清这才朝辅导员点了点头,配合着许苏然撒谎。 辅导员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但俩人配合默契,没露出什么马脚,辅导员信了,最后给批了假。 出了教学楼,温以清拉住许苏然的手:“为什么骗辅导员说你是我干姐?” “通常来讲,以长辈的身份帮学生请假更有信服力,如果我说我是你朋友,你辅导员大概率会怀疑你是为了逃脱军训在装病,她估计会安排你去校医院,不太可能让我把你带离学校。” 温以清听后低下了头:“骗人总归是不好的。”她不擅长撒谎。 许苏然轻轻抬起温以清的下巴,好笑道:“我比你大四岁,你叫我一声姐,不是应该的吗?” 温以清认真纠正道:“你和老师说的是干姐。” 许苏然挑了挑眉:“那要不然我回头和我爸讲一下,让他认你做干女儿吧。” “不要。” “为什么不愿意?” “我叫不出,”温以清的脸轻微发起了烫,“我喜欢喊你名字。” 许苏然勾了勾唇,她上手揉了揉温以清的脑袋:“温同学,我发现你还蛮可爱的嘛。” 温以清只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chapter 13 “许苏然,我们现在是去哪啊?”温以清坐上了副驾驶,系上了安全带。 许苏然递给温以清一个橙色的保温杯:“先去酒店休息,下午我再带你去看老中医。”她昨个晚上给杜大夫打了电话,杜大夫让她今天下午三点过去。 温以清接过保温杯,打开看了眼。 “这是我拜托家里的阿姨帮你熬的红糖姜水,她说这个对女孩子的痛经很有效,”许苏然小声提醒道,“我在家里特意放凉了些,应该不是很烫了,你现在就可以喝。” 温以清怔愣住了,她低头看向怀里的保温杯,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许苏然见温以清似乎在发呆,就侧身靠过去,帮她拧开了盖子:“喝了身体会舒服些。” 温以清被耳畔轻柔的话语唤回了神,她缓缓捧起杯子喝了两口。 “味道还好吗?”许苏然体热从不痛经,她也没喝过红糖姜水,不知什么滋味。 “挺好喝的,”温以清把杯子往前一送,“你要不要尝尝?” 许苏然好笑道:“我又不痛经,喝这个干嘛。” 温以清也跟着弯唇笑,似乎被自己傻到了。 等温以清喝个差不多,许苏然才开始发动车子。 到了酒店,许苏然就让温以清卧床休息,她自己拿着房卡出门了。 再回来时,许苏然的手里多了一个小熊背包。 温以清并没有睡觉,她只是躺在那闭目养神,一听见开门的动静,她就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我给你买了睡裤卫生巾,这个是可以防止侧漏的,用起来比较方便。”许苏然把背包放在了温以清的手边。 温以清的脸微微泛起了红,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继续休息吧,我出去打个电话。”许苏然知道她难为情,所以体贴地走开了,给她足够的私人空间。 许苏然到吸烟区抽了两根烟。 正凝神想事的时候,贺年打来了电话。 许苏然盯着屏幕看了两三秒,才滑屏接了电话。 “你好,是许小姐吗?” 许苏然哽了下:“以后叫我苏然吧。”她不太习惯别人称呼她许小姐,总感觉怪怪的。 “好的,那你以后也可以管我叫贺年。” 许苏然不咸不淡地嗯了一下。 “苏……然,”贺年大概是有些紧张,说话时还磕巴了,“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我……我想邀你来我公司参观一下。” 贺年话说得很直白,还给人一种紧迫感,许苏然有些抵触,但考虑到贺年和萧家的关系,她还是应下了。 中午许苏然开车带温以清去了酒店附近的一家特色饭馆。 这家店的栗子鸡和牛肉夹馍很有名,许多食客都爱吃。 “你坐这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许苏然把车钥匙放在了桌上,拿着手机去了店外。 约莫六七分钟后,许苏然就拎着一杯红枣粥进来了。 “给我买的?”瞧见这人把粥放在了自己手边,温以清讶异了下。 “嗯,”许苏然刻意压低了音量,“是红枣粥,适合你喝。” 温以清心里熨帖的同时又有点害羞。 栗子鸡的分量有些大,再加上俩人又一人吃了一个牛肉夹馍,所以最后没能把它吃完。 温以清看了眼剩余的栗子鸡,她很想把它打包带回去,但宿舍里没法加热,她现在经期又不能吃凉的,所以只能可惜地叹气。 许苏然知晓温以清是穷苦人家的小孩,爱惜粮食,不忍浪费,于是体贴地说道:“我待会让服务生把栗子鸡打包,这附近的天桥有流浪汉,我们可以把栗子鸡给他们。” 温以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许苏然的手:“这个主意好。” 许苏然点头笑了笑。 见许苏然起身要去付钱,温以清连忙拉住了她:“我来结账,许苏然,你不许跟我抢。” 许苏然挑挑眉,重新坐回了位置。 付账的时候,温以清又买了一个牛肉夹馍和一瓶矿泉水,她觉得给别人吃剩的东西不太好,想要补偿一下。 “嘿,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傻丫头。”许苏然没忍住,再次揉乱了温以清的发。 温以清丝毫不介意,还扬唇傻笑。 俩人开车去了天桥,把东西给了一个胡子拉碴,睡在天桥下的大叔。 那大叔虽然看着不修边幅,但是很懂礼貌,接连朝俩人道了好几声谢。 许苏然简单和大叔攀谈了几句,了解到这位大叔平日里以捡废品为生,居住的地方也是不固定的。 曾有政府人员劝大叔去救助站,但大叔拒绝了,他觉得那样不自由,不爽快。 一个人一个活法,许苏然向大叔表达了尊重。 下午的时候,许苏然带着温以清去了杜大夫开的中医馆。 杜大夫为温以清把了脉,配了药。 “先吃一个月看看效果,记得每天早晚服用一次,”杜大夫还细心地嘱咐了煎药的注意事项,“一个月以后,你再过来这里。” 温以清听了却默默犯起了愁,学校里根本没法煎药…… 许苏然看穿了温以清的心思,她抬手抚了抚这人的肩膀:“药拿回我家,我请周阿姨帮你煎,煎好了我给你送学校去。” “不行,那样太麻烦你们了。” 许苏然宽慰道:“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温以清依旧摇头。 这时杜大夫也开口劝道:“小姑娘,你体内的寒气很重的,趁着年轻得抓紧时间调理,不然以后还会影响生育。” 温以清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低下头,没好意思再讲话。 许苏然忙找话题说起了别的,杜大夫的注意力也顺利被引开。 最后中药钱,温以清坚持自己付,许苏然依着了。 回去的路上,温以清挺沉默的,她可能觉得自己给许苏然添了很多麻烦,心里歉疚。 “你回答杜大夫问题的时候,说你小的时候冬天落过水,那是怎么回事?”许苏然主动挑起了话题。 温以清侧着脸看向许苏然:“是这样的,我们村里有条河,每年冬天都会结冰,我六岁那年,被人拉着去冰上玩,有大孩子在那乱蹦,后来冰裂了,他们慌乱地跑,我被人撞到,卡进了缺口,下半身泡在水里,最后是奶奶把我救上来的。” “还真是惊险。” “嗯,现在想想也挺后怕的。” 等红绿灯的间隙,许苏然也讲了一件自己小时候的事,只不过是糗事。 温以清成功被逗笑,许苏然余光瞥见了,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到了津皖大学门口,温以清叫许苏然停了车,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路上学生多,车子行进不便。 温以清解了安全带,从副驾驶推门下去了。 许苏然拿着橙色的保温杯和小熊背包紧随其后。 小熊背包里装着睡裤卫生巾,温以清脸热地接了过来。 “这个背包……”温以清声若蚊鸣,“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给你。” “不用,我就是专门买来送你的。” 温以清面上一顿,她刚要说些什么,许苏然又把橙色的保温杯递向她:“这个也送你。” “……”温以清没接。 “你明个也别参加训练,记得乖乖和教官请假,”许苏然调皮地眨了眨眼,“温同学,我明早可是要来给你送煎好的中药,你可别被我逮到小辫子。”许苏然直接把杯子塞到了温以清的左手。 “许苏然,”温以清默默垂下脑袋,喃喃低语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怕……我怕以后还不清。” 许苏然愣了下,随即又笑了下,她温柔地把掌心贴在温以清的头顶:“傻瓜,不要你还,对你好是我自愿的。” 温以清怔在原地许久,许苏然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记不得了,只有那人留下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盘旋,引得她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chapter 14 回了家,许苏然特地去了周阿姨的房间。 她恳切地拜托周阿姨帮温以清煎药,还承诺会另外给周阿姨加钱,以弥补她的辛苦。 周阿姨在许家干了五六年,许家人一直待她很好,而且非常体贴。 她在许家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和许家人同桌共餐,不用分开吃;平日里许家人还担心她太过劳累,总劝她多休息;赶上逢年过节的时候,许家人还会给她准备礼物和丰厚的红包,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所以她不肯接受许苏然的加钱提议。 许苏然过意不去,坚持要给。 周阿姨佯装生气:“然然,你要是再这么说,阿姨可是要不高兴了。” 许苏然没敢再吱声,只笑了笑,想着回头给周阿姨选个合她心意的礼物。 见许苏然转了态度,周阿姨脸上才又有了笑模样,她握着许苏然的手,连连感叹道:“那丫头可真有福气,能够碰到你。” 许苏然嘴甜道:“我们家也很有福气,能够遇到周阿姨这么好的人,干活仔细,厨艺又棒,妈妈可是经常和我称赞您呢。” 周阿姨听了,脸上都乐出了褶子。 许苏然按着老中医的吩咐,买了陶瓷内胆的保温壶,这样周阿姨每天只需早上煎一次药,煎好的药倒进保温壶里,温以清早上和晚上就都可以喝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许苏然开车去了津皖大学。 在校园里,她遇到了琯裴。 琯裴瞅着抱着保温壶的许苏然也是很诧异。 “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许苏然轻轻扫她一眼:“来给人送东西的。” 琯裴下意识问了句:“给谁送?” “说了你也不认识。” 琯裴磨了磨牙,她在原地站了片刻,又紧忙抬脚跟了上去。 许苏然发现后,转身斜了琯裴一眼:“你跟着我干嘛?” 琯裴嘴硬道:“谁跟着你了,这大路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我走哪啊。” 许苏然哼了声,继续走,琯裴继续跟。 许苏然猛回头,琯裴马上仰脖看天。 许苏然都无语了,她想了想,走去了琯裴的后面。 琯裴余光瞥见了,又默默往许苏然的后面走。 许苏然啧了声:“你是小学生吗?无不无聊啊?!” 琯裴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许苏然忽地计上心头,抱起保温壶就跑,琯裴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马上追了过去,俩人似乎较上了劲,彼此都跑得越来越快。 只是许苏然携带着保温壶跑起来实在是不方便,所以最后绕了一大圈,也没能成功甩掉琯裴。 许苏然扶着腰气喘吁吁地瞪着琯裴:“你是不是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驴踢了,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啊!” 琯裴也累得够呛:“你才发神经呢!抱着个保温壶瞎跑什么啊!” 许苏然都被气笑了,最后索性不管了:“行,你愿意跟就跟,随你的便!” 琯裴一直跟到军训的连队,她瞧见许苏然把保温壶给了一个坐在阴影处的女生。 那女生还用纸巾给许苏然擦了汗,俩人的举动看上去挺亲密的。 琯裴愣了会神,之后就走开了,她给林初打了电话,问林初知不知道那女孩是谁,林初说知道,但那是许苏然的私事,她不方便透露。 挂了电话,琯裴的神情很落寞,林初总是和许苏然最要好,总是把她排斥在外,明明她对林初也是很用心的,可林初的眼里和心里却只在意许苏然…… 帮许苏然擦干净汗,温以清将卫生纸装进了口袋:“我刚刚看见有个女生一直跟在你的不远处,你和她是认识的吗?” “认识,但是她和我从小就不对付。”关于琯裴,许苏然也没多做介绍。 温以清还想问什么,突然听到教官的一声呵斥,她偏头望过去,发现有不少同学都直身伸脖地往许苏然这里看。 许苏然的到来引起了连队里的骚动,特别是男生,表现得很兴奋。 教官强调了几次纪律,依旧有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最后教官生气了,罚了几位男生做俯卧撑。 许苏然发现情况不对后,就喊着温以清远离了连队。 尽管如此,军训休息时间,仍有几个男生大着胆子跑过来问许苏然要联系方式。 温以清有被惊讶到,她识趣地往外坐了坐,悄悄注视着被男生们围在中央的许苏然:她很漂亮,卷发飘逸,皮肤白皙,还有好看的梨涡,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 许苏然打发走厚脸皮的男生们后,挪步到温以清的身侧,她伸出手在温以清的眼前挥了挥,这人似乎在发呆。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温以清即刻回了神,她稍稍偏过脑袋,小小声地问了句,“你给他们联系方式了没有?” “当然没有。” 温以清开心地笑了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反正心底就是有一股莫名的愉悦在涌动。 许苏然努了努嘴:“他们呀,在我眼里就是一群小屁孩。” “那我呢?”温以清追问道。 “你什么?” “我在你眼里也是小屁孩吗?” “哈。”许苏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温以清马上红了脸,她别过头,并往外移了移,离许苏然远了些。 “瞧你,我又没说你是。”许苏然马上挨了过去。 温以清低着头不说话。 许苏然用肘轻轻碰了碰她:“哎,你别不高兴,我没当你是小屁孩,你和他们不一样。” 温以清抬起头,期待地看着许苏然:“哪里不一样。” “你比他们可独立多了,也比他们成熟。” 温以清听了不自觉地弯唇,她觉得许苏然好会说话。 许苏然陪着温以清待了许久,眼看训练快结束了,她才起身说要回去了。 “许苏然,”温以清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我想请你吃午饭。” 许苏然脚刚踏迈出一步,又收了回来,点头应下。 温以清唇角上扬,她挽住了许苏然的胳膊:“再有一会就能去吃饭了。” “嗯。” “许苏然。” “嗯?” “没事,就是叫叫你,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 “嘿,巧了,我觉得温同学的名字也好听。” 温以清唇角再次上扬,她抬起头看天,她觉得今天的天好蓝好蓝,比她以往任何时候看过的都蓝,都好看。 chapter 15 津皖大学的二食堂,是外面的商家承包的。因为各个商家之间存在竞争关系,所以二食堂的菜式丰富,口味众多,且口感绝佳,深受学生们的喜爱;除此之外,在学校的要求和监管下,二食堂的卫生条件、食材的新鲜程度和一食堂也是相当的,要说缺点那大概只有一个,就是价格贵。 温以清生活节俭,她没在二食堂吃过饭,但她觉得许苏然可能会喜欢这里,就拉着人来了。 二食堂的客流量大,各个窗口几乎都排满了人。 俩人四处转悠了一会,温以清看得眼花缭乱,她抓了抓许苏然的胳膊:“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我有好几个想吃的,牛肉肠粉,石锅拌饭,鸡汁汤包,还有那个芝士烤冷面。” 温以清想了想,然后提议道:“那我们一人选两个吧,这样你就都能吃到了。” “啊?那你呢,你没有想吃的吗?你可不要为了迁就我委屈自己哈。” “不委屈,你喜欢吃的,我大概也喜欢。” 许苏然听得一呆,她伸手揉了一下温以清的脑袋:“傻。” 温以清却开心地攥住许苏然的手,拉着人去窗口排队。 排队的时候,有不少男生偷看许苏然,甚至还有上前和她搭讪的,这让温以清想起,上次在一食堂买生煎,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这人真是漂亮得惹眼,走到哪似乎都容易受到关注,温以清忍不住侧身,悄悄用余光瞄了眼许苏然:是真的好看。 午饭俩人都吃撑了。 许苏然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朝温以清眨了眨眼睛:“好满足。” 温以清扬眉:“我也是。” “咱们走吧。”许苏然起了身。 温以清也马上站了起来。 俩人并着肩,边走边聊,最后许苏然送温以清到了宿舍楼下。 “我回去了,你也上楼休息去吧。”许苏然把手中的保温壶递向温以清。 温以清接了过来,同时叮咛道:“你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知道,”许苏然也小声嘱咐她,“晚上记得喝药。” “好。”温以清抱着保温壶目送许苏然离开。 到了家,许苏然睡了个午觉。 醒来后她发现舅舅周谭来了,正在一楼的客厅和妈妈聊天呢。 “然然,过来坐。”周谭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许苏然走过去,蹬了拖鞋,盘腿坐在了周谭的左边。 周谭顺手扒了个橘子给许苏然。 “这橘子真甜,舅舅你尝尝。”许苏然掰下一半给他。 “你吃吧,我刚刚已经吃过好几个了。”周谭从桌上拿出一片湿纸巾擦了擦手。 这时,许母放下手中的马克杯,看向许苏然:“然然,你舅舅刚刚和我商量了一件事,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事?”许苏然扭头看向许母。 “你小舅的意思是,你现在没找工作,正好有时间,所以想让你去妈妈的牙科诊所帮忙。” 许苏然愣了一下,她不解地问道:“妈,我学的是计算机,又不是牙科,我去诊所能做什么啊?” 周谭见她姐说得很委婉,便拍了拍许苏然的肩膀,示意她跟自己出去走走。 “然然,你是知道的,自从你哥离世后,你妈的精神状态就大不如从前了,”周谭揉眉叹息道,“她现在是没心思管理诊所,以后估计也没那个精力,可诊所不能一直缺少主心骨啊。” 许苏然疑惑:“诊所不是还有舅舅你在吗?” 周谭学的就是口腔专业,毕业后也一直在许苏然母亲开的诊所上班,许伯琛出事后,都是周谭在帮忙打理诊所的大小事务。 “我这几年当然还能在那撑着,可以后呢?你表弟总是要结婚生子的啊,你舅妈又没了,最后孩子只能由我帮忙带……凡事都得往前打算,我就想着趁着现在我还能干,就多教教你,等你什么时候能独立管理诊所了,我也就安心了,”周谭按着许苏然的肩膀,殷切地期望道,“然然,诊所是你妈一辈子的心血,把它交给谁我们都不放心,唯独你。” 许苏然懵住了,缓了片刻,她又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哥哥不在了,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孩子,她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舅舅说的那样,诊所是妈妈一辈子的心血,她不能不管,可要她放弃自己的专业她也是不甘心的。 周谭似乎看穿了许苏然的心思,他又接着道:“舅舅也不是要你放弃你的专业,等你对诊所的各项事物完全上手后,你也可以去做一些你喜欢的工作。” 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毕竟隔行如隔山,况且许苏然是没学过管理的,如何把一家大型的口腔诊所经营好,对她来讲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晚上,许苏然思绪纷飞,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坐起身,摁亮了床头灯,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洗完澡,她坐靠在床边,静静地抽了两根烟。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敲响:“然然,是妈妈。” 许苏然捻了烟,趿着拖鞋去给许母开门。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妈睡不着,看见你房间里还亮着灯,就想过来找你说说话。”许母闻到了房间里的烟味,她轻叹了口气,径直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许苏然走过去,从身后缓缓环住了许母:“妈,我已经答应了舅舅,下个周就去诊所。” “你舅和我说了,他还夸你是个好孩子,”许母转过身,摸了摸许苏然的发,“但妈妈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了。” 许苏然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爸,今晚和我说了他的想法,我觉得他说得挺对的,牙科是妈妈的热爱,不是你喜欢的……妈妈虽然很舍不得诊所,但也不希望用它困住你,所以,妈妈在想,要不然就把诊所转出去吧。” 许苏然怔住了。 “你哥哥已经不在了,”许母搂着许苏然的后腰,轻声哽咽道,“爸爸妈妈现在只有你一个宝贝了……你活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妈,”许苏然感动地拥紧许母,“我会想办法保全诊所的,一定会有一个两全之策,既能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也不会让您的心血白费。” “嗯,妈相信你。” 这一晚,母女俩躺在了一张床上,许苏然像小时候一样,依赖地窝在许母怀里,沉沉睡去。 chapter 16 第二天吃过早饭,许苏然又提着一个新的保温壶去了温以清的学校。 俩人互相交换:许苏然将手里的保温壶给了温以清,温以清也把已经洗干净的保温壶递向许苏然。 因为之前答应了贺年,今天上午要去他的公司参观,所以许苏然没有多待,只陪了温以清半个小时就离开了。 贺年的公司在津皖市最为繁华的中心地段,寸土寸金。 到了地方,许苏然给贺年打了电话。 贺年亲自下楼接的她,并表示要全程陪同参观。 “你有事要忙的话就去忙,不用管我,我自己随便看看就行。”许苏然怕影响他的工作。 “没事的苏然,我已经把今天上午的时间都空出来了。” 许苏然讶异了下,她侧目看向贺年。 贺年心头一跳,连呼吸也下意识放慢了些。 许苏然很快移开了目光:“那麻烦贺总带路。” 贺年表情一滞,随即小声道:“苏然,你叫我贺年就好。” 许苏然瞥了瞥贺年身后跟着的两个秘书:“这可是在你公司。” 贺年喉间一哽,接着就挥走了秘书。 贺年总共在瀚卿大厦租下了三层写字楼,分别是27层,28层和29层。 27层主要用作食堂,休闲室,健身房。 28层是主要的工作区,公司负责策划,美工和程序的员工大都在一层。 29是管理层以及一些其他部门,比如行政部,财务部,法务部,人力资源部等等。 许苏然是计算机出身,比较看重程序这一块,因而和这些员工的交流也是最多的。 巧的是,许苏然还遇到了一个从帝比亚留学回来的校友。 那人对这家公司赞不绝口,并力荐许苏然加入他们的团队。 对此,许苏然只礼貌地笑了笑,并未表态。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贺年表示想请许苏然吃午餐。 许苏然婉拒了:“不了,我中午还有事,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贺年面露失落,但又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那就……改天。” 送许苏然出了公司,回到办公室的贺年无精打采地瘫躺在了沙发上。 他摸出手机,给琯裴的哥哥琯杭打了个电话。 “没成?”琯杭一听到贺年半死不活的语气就差不多猜出了结果。 “嗯,应该是没戏了……”贺年颓丧道,“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我那么重视她,为了能陪她参观我甚至还推掉了一个重要广告商的邀约。” “喏,问题就出在这,太重视了反而会给人压力,让人浑身不舒服!而且你也太着急,太上赶着了!”琯杭点了根烟,“话说回来,我当时就劝过你,别想着把许苏然弄去你公司,保持点距离挺好的,结果你非和我扯什么近水楼台,现在可好,把人直接吓跑了……” “能不能别说风凉话了!我现在都快慌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哎哟,我现在都搞不明白你了,你说你都三十岁的人了,谈过的女朋友都不下五个了,怎么还和毛头小伙子似的,那么不稳重?” “琯杭,我是真喜欢她,且非常动心,想结婚的那种程度。” “你刚刚说什么???”琯杭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贺年谈过那么多个女朋友,从没主动提过结婚的事,他还是第一次破天荒地从这人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我说我喜欢她,想和她结婚!”贺年冲着听筒大声吼道。 琯杭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震破了,他掏了掏耳朵,同时把手机拿得远了些:“那你就多点耐性,慢慢追,别自乱阵脚,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我……我就怕还没追到呢,她就被别人抢走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这可不像你。” 贺年沉默了,没有说话。 去年的一面之缘,就让他对许苏然动了心,但他知道俩人没可能,他是独生子,父母肯定不会同意他移居国外的,所以他只能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但谁又能想到呢,许苏然会因为家里的变故,选择留在国内,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了。 这边许苏然从贺年那里离开后,去了林初的公司。 林初带许苏然去外面的餐厅吃了饭,吃饭的间隙,许苏然和林初说了诊所的事,她想听听这人的意见。 林初劝许苏然接手诊所,并从诊所的地理位置,良好的口碑,多年积攒的人气以及可观的收益,提示许苏然,许母的诊所具有很大的发展前途。 “至于你的专业也是能用得上的,你完全可以为诊所设计拓客小程序或者制作一个专门的网页啊。”林初想到之前去过的一家数字化口腔医院,觉得体验感很好,而且很方便,就又建议许苏然升级家里诊所的机器设备,引进一批高素质的人才。 听林初分析得头头是道,许苏然不禁感慨道:“你是真厉害,是真有做老板的天赋。” 林初挑挑眉,勾唇笑了下。 许苏然单手撑着脸叹了口气:“我以前从没想过要当老板,也不觉得自己是那块料,所以舅舅和我讲这事的时候我挺懵的,而且心里还有点抵触。” 林初起身坐到许苏然的旁边,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就是傻,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像你这样继承家业,还没那个机会呢。” “嗯哼。” “你嗯哼什么?”林初轻轻揪起许苏然的耳朵,“难道你觉得我进我爸的公司是因为我喜欢做玻璃吗?” “那必然不是,可你至少大学修的是管理专业啊。” “那你怎么不说,你还有亲妈和舅舅的指点呢,你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直接问他们,还不用承受联姻的压力。” 听到联姻两个字,许苏然看了林初一眼,她皱眉问道:“你那封建老爹又给你叨叨那些破事了?” “反正会时不时地刺我一下。” “不行就跑路,去你妈的公司。” “别提了,我妈最近找了个小白脸,只比我大七岁,还Gay里Gay气的,差点没把我隔应死。” 许苏然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你爸妈不是还没离婚呢吗?” “已经离了,我妈主动提的……一月份的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许苏然脑抽地安慰道:“没事的,林初,咱不难受,以后我妈就是你妈。” 林初无语地翻白眼:“拜托,我妈只是离婚找了个小白脸,并不是去了极乐世界,我不缺妈的。” 许苏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 “笑个屁啊你。”林初推了一下许苏然的脑袋。 许苏然又凑过来,往她身上蹭,俩人顿时闹作一团。 直到听见手机消息的提示音,许苏然才坐正了身子。 “谁发来的?”林初重新开始扎头发。 “温以清。” 林初手上动作一顿,想到琯裴的那通电话,她不由多问几句。 许苏然边打字边回答林初的问题:“温以清宫寒,痛经得厉害,我带她去看了中医,拿了药,现在每天早晨都需要把煎好的药给她送学校去。” 林初怔然,半响才幽幽说道:“你对她可真够上心的。” “唉,她身世挺可怜的,家里又贫困,自小和奶奶相依为命,今年夏天,她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人世,老实说我蛮心疼她的,加上她又是哥哥选中的资助对象,所以我就想着,能对她好一点就好一点吧。” 林初知道许苏然心软善良,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俩人分开的时候,林初突然忆起了几年前的一件往事。 “许苏然,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恋姐不是妹控?” 许苏然点头:“记得啊。” “那就是说以后如果有一个很不错的小姑娘喜欢你,主动追求你,你也不会答应人家喽。” “嗯,基本不会答应。” 林初上手捏了捏许苏然的脸:“嘿,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千万别被自己打脸。” 许苏然也没想到,以后的自己,会没能扛住妹妹的魅力,被自己打脸了,且下手还挺重,最后脸都肿了。 chapter 17 周六上午,许苏然开车去了津皖大学。温以清的军训已经结束,她今天要带着人到家里吃饭。 温以清一上了车,许苏然就感觉出了她的忐忑,这人坐立不安地搓着手咬着唇,一会抬头一会又低头,最后连安全带都忘了系。 许苏然想帮她,只是刚侧身靠过去,温以清就立马绷紧了身子。 许苏然牵唇笑了下,细心地帮她扣好安全带。 “我爸妈人很好的,你不用这么紧张。”许苏然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温以清的后脑。 “嗯,通过和你相处就能知道他们会是很好的人。”说完,温以清闭了闭眼,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 过了五六分钟,许苏然把从家里带来的保温壶递给了温以清:“先把今早的中药喝了。” 温以清拿出背包里的小碗,在车上喝了中药。 等温以清喝完药,许苏然也坐正了身子,开始发动车子。 路上,温以清小声朝许苏然念叨:“我特地向同学咨询过,她说第一次去朋友家里,买水果是比较合适的,假若再能搭配些鲜花就更好了。”许苏然电话里嘱咐过,不许她买贵的东西,还说可以当天买,她帮着参谋参谋。 许苏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待会就路过一家鲜花店,咱们可以进去看看。” “好。” 一推开鲜花店的门,就有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 俩人在店员的欢迎光临下并肩入内。 温以清没来过装修这么高档的店,也没见过那么多争奇斗艳的花,看得她都有些呆了。 店员这时走过来似乎想要给两人介绍一番,许苏然婉拒了:“不好意思,我们想自己随便看看。” 店员识趣地退到一旁。 温以清下意识抓住了许苏然的手,把人往前带了带:“许苏然,你瞧,这个粉色的花好漂亮。” “这是粉荔枝玫瑰。” 温以清又兴奋地指了下旁边的:“那这个好看的花叫什么?” “艾莎。” 艾莎?温以清喃喃重复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欸。” 女孩子大概天生就对这些美丽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接下来的半小时,温以清陶醉般地拉着许苏然欣赏各种漂亮的花朵。 最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僵在那里。 “许苏然,”温以清微微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我刚才光顾着激动了,都忘了问,你妈妈喜欢什么花啊?” “她比较喜欢白玫瑰。” 温以清立即眉开眼笑地晃了晃许苏然的手:“那我们就买白玫瑰好了。” 许苏然亦愉悦地回应她。 出了鲜花店,温以清一路欢喜地抱着花去了停车的地方。 “我现在带你去买水果。”许苏然拧动车钥匙,余光瞄到把花当成宝贝的温以清,不由弯了弯唇。 温以清嗯了声,她低头瞅着花,还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发现许苏然一直没发动车子,才疑惑地扭脸望过来:“怎么还不走?” “嘿,还不是因为某个小傻瓜又忘系安全带了。” 温以清愣了下,发现许苏然说的是自己,马上就红了脸。 她把花小心地递给许苏然,然后拉了安全带,认真扣住自己。 “现在可以走了。”温以清重新把花抱在自己身上,难为情地小声嘟哝着。 “噢。” 温以清听出了许苏然音调里的笑意,她下意识转头去瞧,对上许苏然的目光后,又慌忙别过脸,装作无事发生地望向窗外。 许苏然将某人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她忍笑地用舌尖抵了抵牙。 买完水果,俩人一路没停,直接将车开到了许家住的小区。 按完门铃后,许苏然余光扫见温以清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许苏然刚想开口说两句话帮这人缓解一下,许母就把门打开了。 “这是我妈。”许苏然向温以清介绍道。 “伯母……伯母好。”温以清紧张得都磕巴了。 “你好,”许母温柔地招呼温以清,“好孩子,快进来。” “伯母,这是我买给您的花。”温以清微微俯身,双手把花奉上。 “是白玫瑰啊,我很喜欢,谢谢。” 温以清稍稍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许母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 “这是我爸。”许苏然侧目示意温以清。 “伯-伯父好。”温以清心里当即懊恼死了,怎么就买了一束花,好傻……现在两手空空也没什么可送许苏然爸爸的了。 “爸,这是温以清同学买的水果,都是您和妈爱吃的。”许苏然将手里提着的水果递向许父。 许父表达了感谢,将水果接了过来。 温以清感激地看了眼许苏然,觉得这人好会说话。 “喏,你换上这个小鹿拖鞋。”进了门,许苏然拿了一双漂亮的卡通凉拖递给了温以清。 “这是逛街的时候,然然特地为你选的。”许母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谢谢。”温以清有些惊喜。 见温以清要蹲下来脱鞋,许父和许母都很自觉地往客厅去了。 “尺码很合适,款式我也非常喜欢。”温以清低头看着脚上的拖鞋,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欢喜。 “喜欢就好,”许苏然又补充道,“你也可以拿回学校穿。” 温以清摇头:“那样下次来你家就没得穿了。” “嗯?” 温以清突然就涨红了脸,她既慌张又害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还想来你家。” 许苏然故意坏心眼地逗她:“为什么不想来,难道你不喜欢我们家啊?” “不是,”温以清焦急地抓住许苏然的手臂,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没有不喜欢,你不要误会人。” “然然,”周阿姨突然从厨房走向这边,“这是那个小温同学吧?” “是的阿姨,”许苏然马上恢复正经模样,拉着温以清往前走了两步,“这是每天早上帮你煎药的周阿姨。” “周阿姨好。”温以清礼貌地招呼周阿姨,并表达了感谢。 周阿姨点头笑了笑,说了两句得体的话,又去厨房继续忙了。 之后许苏然带着温以清去了她爸妈那。 温以清挺直脊背,端坐在沙发上,回答许父许母的问题时也是十分认真。 起先许苏然还能吃着水果偷笑,后来发现温以清紧张得都在攥衣角,她就有点不忍心了。 “爸妈,我想带温以清去我房间坐坐。”许苏然从沙发上起了身。 “去吧,吃饭的时候叫你们。”许母也觉察出了小姑娘的拘谨。 到了楼梯拐角,温以清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 许苏然主动伸出手牵她,才发现这人的手心全是汗。 两人对视了一眼,温以清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许苏然丝毫不介意她手心有汗,反而握得更紧了。 “那个,”一进到许苏然的房间,温以清就支支吾吾地扭捏道,“我能不能……能不能先去一下洗手间?” 许苏然松开她,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在那里。”她和哥哥的房间都带独立卫浴。 温以清快走了两步,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显得太着急了,于是又马上放慢了速度。 接着,温以清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轻笑,她的脸颊当即就发起了烫,人也囧在了原地。 “哎,温同学,刚才可不是嘲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温以清听了兔子似的飞快地跑进了洗手间,她背靠着门,兀自害羞地别扭了会,想到许苏然实际上是在夸她可爱,唇角又抑制不住地上扬,露出开心的笑。 为您提供大神 第五湛 的《我的翻译官老婆》最快更新 chapter 17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chapter 18 温以清从洗手间出来后,脸颊上还沾着水珠。 许苏然瞧见了,马上去阳台拿了自己的毛巾。温以清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好闻的清冽淡香,和许苏然身上的味道很像。 温以清拿开毛巾看了眼,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了许苏然。 “怎么了?”许苏然不明所以。 “没怎么。”温以清重新擦起了脸。 擦干净脸,温以清把毛巾递向了许苏然,许苏然接过来,并带她去了自己的化妆台。 “坐在这。”许苏然拿了水乳给她用。 温以清坐直身,认真涂抹脸部。 许苏然在旁边站了片刻,便准备去阳台晾毛巾。 她刚抬脚走了两步,门外突然传来许母的敲门声。 温以清脊背紧绷,并蹭地站起身:“我去帮你……帮你晾毛巾,你去开门。” 许苏然点点头,走过去,帮许母开了门。 许母端了托盘进来,里面放了两杯热果汁,还有一些可口的糕点。 许母也没多待,只轻声嘱咐了一句许苏然:“等会果汁要是凉了,就别让以清喝了,她应该还在经期。” “我晓得。” 许母离开后,许苏然背着手,一晃一晃地朝阳台走去:“嘿,温同学,毛巾还没晾好吗?我妈可都已经走了。” 温以清看了许苏然一眼,见这人在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别不自在了,现在房间里就只剩咱俩了,”许苏然歪着脑袋朝她招手,“快进来吃东西了小笨蛋。” 自小就聪颖的温以清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小笨蛋,她觉得很新奇,又觉得很亲切。 俩人坐下后,许苏然递给温以清一块糕点:“这是周阿姨自己做的凤梨酥,你尝尝好不好吃。” “味道很好欸,”温以清夸赞道,“外皮很酥,内里甜而不腻,口感软糯。” 许苏然眨了眨眼:“温以清你是不是很会做饭?”这人对凤梨酥的评价和她爸的评价几乎一模一样,而她爸就是个做饭高手。 “也没有很会……就只会做一些家常菜。” “那就很厉害了,你比我还小几岁呢,我对厨房的事一窍不通。” 温以清听了下意识看向许苏然的手:肤色莹洁如雪,细腻如玉,葱白的指纤瘦而修长,指甲也修剪得干净圆润,还透着健康的粉,漂亮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再对比自己因常年干粗活和家务变得粗糙,磨出茧子的手…… “许苏然,不会做饭也没关系的。”她很不希望许苏然的手有一天会变成自己这样,她会心疼的。 许苏然嗯了下,端杯喝了口果汁,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凑近温以清:“老实说,我还挺想念你做的烙饼,是真的很好吃。” 温以清愣了下,然后马上站起身:“我现在就下楼和面,中午给你做烙饼。” “喂,”许苏然连忙放下杯子,拉住了温以清,“你是来我们家做客的,我怎么能让你下厨房呢。” “我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娃娃,不讲究那些,你想吃我就给你做。” 许苏然差点就被说服了,但想到她爸妈的待客之道,就又把温以清重新按回了座位:“等下次有机会你再烙给我吃吧。” 温以清直直盯着许苏然瞧。 许苏然慢声分析道:“你想想看,今天是我爸妈请你吃饭,你又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他们怎么可能同意你去厨房忙活。” 温以清垂眸,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奶奶还在,奶奶大概也不会让许苏然去她家灶台帮忙的。 见温以清沉默着没吱声,许苏然就晓得她听进去了,于是当即捏起一块凤梨酥,在这人眼前挥了挥:“小笨蛋,你还吃不吃了?”她想借此转移话题。 温以清很配合地接过凤梨酥,轻轻咬了一口。 许苏然托着腮喝着果汁,主动聊起了童年往事。 讲到许伯琛的时候,她的情绪逐渐开始不对,最后竟难过地哽咽了起来。 温以清起身走过去,她温柔地摸着许苏然的脑袋:“许苏然,你想哭就哭,别压抑自己……很多个夜里,我想奶奶的时候,也会躲在被子里哭,哭过就会好很多。” 许苏然仰起头,望着俯视她的温以清,眼角缓缓溢出温热的液体。 温以清默默地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等许苏然哭完,平复好情绪,她才拉着这人去浴室洗了脸。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许母再次敲响了门,叫俩人下楼吃饭。 饭桌上,许苏然怕温以清害羞不好意思夹菜,便不停用公筷帮她把菜夹在碗里。 最后菜堆成了小山,把碗里的米饭全盖住了。 许父许母包括周阿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许苏然。 许苏然忙着夹菜,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 温以清红着脸,悄悄伸出手,扯了下许苏然的衣角,示意她别再夹了。 许苏然意会,这才放下公筷,埋头吃自己的。 等温以清碗里的菜稍微空了些,许苏然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 几次过后,温以清吃得都有点撑了,但是剩下饭又不太礼貌,她看了眼碗底,觉得努努力还是能吃完的。 这个时候,她的余光突然扫见许苏然又拿起了公筷。 温以清吓得眼皮一跳,她想也没想,直接用腿踢了许苏然一脚。 虽然力气不大,但因为太突然,所以直接把许苏然给踢愣了,而她握着公筷的手也随之定在了半空。 “怎么了然然?”许父不解地瞧了眼许苏然。 “没事。”许苏然继续用公筷夹菜,最后把菜搁在了自己碗里。 瞧见温以清偷偷松了口气,许苏然笑了下,接着,她轻轻回踢了温以清一脚。 温以清面上一顿,然后她假装喝水,借此悄悄往许苏然那边看了一眼。 “要不要再给你添点水?”许苏然正大光明地看回去。 温以清本想说不用了,却不经意瞧见许苏然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盈着细碎的笑,那到嘴的拒绝就怎么都吐不出了。 许苏然等了两秒,见温以清依旧不说话,便拿起手边的水壶,象征性地往这人的杯子里倒了点温水。 “谢谢。”温以清小抿了一口。 饭后,他们几人去客厅小坐了会。 许母见许苏然没有帮温以清拿水果吃,就把手上的橘子给了温以清。 温以清没有拒绝长辈的好意,将橘子接了过来。 “我尝尝甜不甜。”许苏然知道温以清吃撑了,想帮她分担,就把橘子都吃进了自己肚里。 许母刚要再拿一个,许苏然倏地站了起来,说想带温以清去房间里拼会乐高。 “去吧。”许母和许父同时点了头。 等一回到楼上的卧室,许苏然就开始翻找抽屉里的消食片。 “喏,快吃了它。”许苏然把两粒消食片塞给温以清。 嚼完消食片,温以清突然嘱咐道:“你晚上少吃点。” “放心,我晚饭一般都吃得不太多,不会被撑到。” “我的意思是,你要比平时吃得还要少一点。” “为什么?” 温以清摇摇头,不肯说原因。 许苏然又连着追问了两遍,温以清依旧没告诉她。 晚上,要去洗澡的许苏然突然接到了温以清的电话。 “许苏然,你下来一趟,我很快就要到你们家的小区门口了。” 许苏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她抬腕看了表,已经过了十点半了。 “我给你带了烙饼。” 许苏然怔了下,马上穿起外套,呼呼地往外跑,连拖鞋都忘了换。 她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温以清正好从出租车上下来。 俩人在相距半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许苏然愣愣地看着温以清从背包里拿出烙饼,足足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问道:“你在哪烙的饼?” “在面馆,我不是周末晚上在那兼职吗,就和老板说了一下,他人很好,真就同意了,还送了我两份小菜。” 许苏然心里感动,嘴上却嗔怪:“傻不傻啊,这么晚了,还大老远地跑过来给我送烙饼。” “你不是想吃吗?” 许苏然被这句反问弄得心口一颤,她不过就是随口提了一句,谁知这人就记在了心上。 “你快回家去,外面凉。“温以清瞅着许苏然穿得单薄,便催着她走。 许苏然没动,她再次低头看了眼时间,还差十多分钟就到十一点了:“你还能赶回去吗?不会被关在外面吧?要不今晚住我家吧?” “不用,我能赶得回去,”温以清指了一个方向,“司机还在那儿等着我呢,我一会还是坐着他的车走。”宿管一般是在十一点半关宿舍门。 “那你到了宿舍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我不会忘的。” 俩人挥手作别,许苏然走了七八步,忽地想到温以清平日里那么节俭,这次为了给她送烙饼花了那么多的打车费…… 她突然心里挺不是滋味,下意识扭头往回看。 却发现温以清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直直注视着她。 许苏然讶异了下,刚想开口说话。 温以清火速转了身,心虚地跑开了。 看着月光下的慌张背影,许苏然再一次感受到了温同学的可爱。 为您提供大神 第五湛 的《我的翻译官老婆》最快更新 chapter 18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chapter 19 许父从书房里出来,正巧碰到上楼的许苏然。 “手里拿的什么?”许父好奇道。 “温以清烙的饼。” 许父很是诧异:“她在哪烙的饼?学生宿舍不是不能做饭吗?” “她在面馆烙的饼,周末晚上在那兼职。” 许父疑惑:“你不是给她钱了吗?” 许苏然随便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没说欠条的事。 许父点点头,准备下楼去休息,走了两步,他又突然转过身:“饼烙得多吗?我好像也有些饿了。” 许苏然觉得挺意外的,她爸很少这么晚了还吃东西。 她掂了掂手里的纸袋,估摸着道:“应该够咱俩吃的。” “那去楼下餐桌吃吧,我先去洗个手。” 许苏然应声,又原路折了回去。 许父洗干净手,还把周阿姨做的牛肉酱也拿过来了。 父女俩面对面坐下,开始吃烙饼。 不经意间,许苏然发现她爸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爸,你没事吧?”许苏然放下筷子,仔细打量着许父。 “这烙饼吃起来,很像你奶奶做的,”许父按了按微微发胀的眼眶,“我有些想你奶奶了。” 许苏然的奶奶和爷爷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奶奶在离世前的一个星期,还给我打电话,要我晚上回她那吃烙饼,但我因为一个没能推掉的饭局,让老人家的等待落了空。”许父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自责。 许苏然起身走过去,弯腰抱了抱许父。 许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嘀咕着问道:“然然,爸爸是不是已经好久都没有给你们做饭吃了?” “嗯。”她小的时候爸爸常常下厨,后来爸爸升了烟草局的办公室主任,饭局和应酬就多了,只偶尔能在家里做顿饭,再后来周阿姨来了家里,爸爸就基本不再过问厨房里的事了。 许父拍了拍许苏然的手,呢喃着道:“那明天的午餐,爸爸来做。” “好。” 第二天中午,许父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丰盛程度堪比过年。 此外,他还把许伯琛以及许苏然爷爷奶奶的遗像都摆在了桌上,每个遗像旁边还放了一碗米饭,一双筷子。 许母几度要开口说话,都被许苏然摇头制止了。 吃饭的时候,许父没怎么动筷,只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许母瞧着许伯琛的照片,也逐渐红了眼。 周阿姨也没了用餐的心情,只低头喝着水,唯独许苏然还在默默地吃着东西,还时不时地给她哥,给她爷爷奶奶夹夹菜。 最后许父喝光了半瓶白酒,醉醺醺地伏趴在了桌上,许母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周阿姨在旁边不停地安慰她,开解她。 许苏然静静瞧了片刻,然后站起身,喊着周阿姨,把许父扶回了房间。 许父躺在床上,眼角有湿润的液体缓缓滑落。 许苏然转过身,对着周阿姨小声道:“周阿姨,妈妈那边麻烦你照顾一下,爸爸这里我来守着就好。” 周阿姨点点头,出去了。 许苏然拿过床头柜的纸巾,帮许父擦了擦泪。 但许父的泪就像那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滚下来,怎么也擦不干净……许苏然心里顿时酸涩得不行,在她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很坚强沉稳的,极少哭,更不会轻易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爸,”许苏然缓缓握住许父的手,颤声道,“您别憋着忍着了,想哭就哭出声来……我看到您这样真的很难受。” 许父听了这才放声痛哭。 不多时,许母也进来了,她抱着许父,哭得撕心裂肺。 周阿姨想上前劝劝,被许苏然拦住了。 后来俩人哭累了,就依偎着睡在了床上,许苏然轻轻喊着周阿姨出了卧室。 晚上,许苏然开车去了温以清兼职的面馆。 正在收拾卫生的温以清,一抬头就瞧见了进门的许苏然,她讶异了下,随后连忙走了过去。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许苏然低低嗯了下。 觉察出许苏然的心情不太好,温以清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默默拉着人去了西边的空桌。 “你坐这,我一会再过来。”温以清轻轻抚了下许苏然的肩。 “好。”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温以清端着一碗鸡汤馄饨过来了。 “要是还有想吃的,你就再叫我。”温以清柔声道。 “知道了。” 又有客人进门,温以清顾不得再多讲什么,只得继续去忙。 许苏然吃得很慢,偶尔会抬起头,看看忙碌的温以清:擦桌子,收拾碗筷,帮客人点餐,端着托盘穿梭。 温以清也会在稍稍得空的间隙,往她这里望一望。 俩人的目光一对上,温以清总是先别开视线的那一个。 在许苏然喝完馄饨发呆的时候,温以清过来了一趟,并递给了她一瓶酸奶。 许苏然愣了下。 “附近新开了一家饮品店,我们老板娘说他家的招牌酸奶味道特别好,你尝尝好不好喝。” 许苏然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 “我没出去,我托老板娘买的,她正好也要喝。”她家老板娘虽然已经快奔五了,但依然有一颗少女心,爱吃甜食,爱吃零嘴。 许苏然接了过来,她刚插上吸管,还没来得及告知温以清酸奶的味道,温以清就被客人催走了。 许苏然咬着吸管,托腮瞅着温以清。 过了会,温以清再次跑了过来,她把老板娘给的一小捧杏仁放在了许苏然手边。 不等许苏然开口,她又快速跑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虽然已经过了八点,面馆的生意却依旧火爆,甚至还在店外支起了几张桌子,所以温以清一直没能闲着。 中间,许苏然去了趟洗手间,温以清当时正忙着给客人倒茶水,送小菜,所以没有注意到,等她再往西边看的时候,发现许苏然已经不在那了。 温以清怔然片刻,失落地垂下了头。 等许苏然再踏进店里时,温以清暗淡的眸光突然一下子变得清亮起来。 她几步迎上去,嘴角也不自觉地带出一丝笑意:“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如果要走,肯定会告诉你的啊。” “也是……”温以清右手抬了抬,又放下,不自主地低笑了两声,然后问,“许苏然,你还想吃点什么啊?” 许苏然眨了眨眼睛:“你是打算把我给撑坏吗?” “才不是。”她看了眼许苏然,又马上不好意思地偏开头,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老板娘这时忽然叫了下温以清的名字。 温以清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想过去那边。 结果她还没走两步,一个火急火燎的客人就莽撞地冲了过来。 温以清被撞得身形一歪,眼看着就要摔倒了,幸好许苏然及时贴了过来,用身子稳稳撑住了她。 许苏然垂着眼眸,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温以清能切实地感受到身后抵着的柔软,她小脸涨得通红,头也埋得很低,“……我-没-事。”声音很小,细若蚊鸣。 许苏然没听清,她下意识把脸贴过去:“你刚刚说什么?” 温热的呼吸随着许苏然的凑近轻轻擦过温以清的耳廓,带起一股难言的酥痒……温以清不自觉地咬紧了唇,这一回,她连一句小声的话也讲不出了。 为您提供大神 第五湛 的《我的翻译官老婆》最快更新 chapter 19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chapter 20 那客人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撞到人连声对不起都没说,就旋风一般地刮出了门。 这时老板娘也快步走了过来,关切地询问道:“没事吧以清?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温以清回了句没大碍,并示意许苏然松开她。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老板娘突然惊叫了一下,“不会是发烧了吧?”刚才温以清一直埋着头,她没看清,这会子才瞧见。 许苏然听了,立即伸出手去摸温以清的右腮:“真挺烫的。” “……”温以清扭捏地含糊道,“我,我……我去洗一下脸。” 许苏然跟着温以清走出店外。 温以清打开水龙头,弯腰捧着清水拂了拂脸。 许苏然立在一旁,等温以清直起身的时候,她拿出纸巾递给了她:“我待会去药店买个温度计。” 温以清攥着纸巾,想要和许苏然解释,她没有发烧,她只是太害羞了,但又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许苏然见温以清动也不动地杵在那,脸上的水珠顺着下巴直往脖颈处流,便连忙摸出纸巾,帮她轻轻擦去。 许苏然的动作很温柔,惹得温以清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温以清预感不妙,马上握住了许苏然的手,咕哝着催促道:“你快去买温度计吧。” 许苏然点头应下。 俩人错身分开,一个去往药店,一个走向面馆。 “身子难受就别干了,”老板娘也是个好心肠的人,她拍了拍温以清的肩膀,“我这会正好闲着,你的活我替你干了。” “我没事的大姐,您别担心,”温以清扭头对着老板娘道,“你也累一天了,快去好好歇着吧。” 老板娘怕温以清逞强,于是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脸,发现不怎么烫了,才没有继续劝说。 不多会,许苏然折返回来了,她扯了一下正在打扫碎片的温以清:“你去和你们老板娘说一声,你跟我去车里测量一下.体温。” “我等下了班再测吧,再有一个多小时,我的工作就结束了。” 许苏然定定地看了温以清两秒,然后扭身朝老板娘走去。 温以清下意识拉住了许苏然的胳膊。 一直注视着这边的老板娘,笑着走了过来,并夺了温以清手里的拖把。 “大姐……那个,我测完温就回来。”说完,温以清抓着许苏然的手,带着人飞快地跑出了面馆。 “欸?”隔了好几秒,老板娘才迟顿地不解道,“二楼不就有休息间吗?怎么还去外面测啊?” 温以清攥着许苏然跑了一小段路,又猛地刹住脚,小喘着气问:“你车停哪了?” “东边。” “……那刚才跑的时候你怎么不吱声啊?” “我好奇啊,想看看你究竟会带着我跑去哪。” 温以清先是一呆,接着又是一笑,最后拉着人往东边去了。 到了许苏然的车旁,俩人一个去了主驾驶,一个去了座位后排。 温以清测温的时候,许苏然接到了贺年的电话,贺年还主动提起了上次许苏然说请他吃饭的事。 许苏然听得一愣,她当时不过就是为了拒绝这人的邀约说了句客套话,怎么还当真了呢。 “苏然,是这样的,下周五是我的生日,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周五晚上请我吃顿饭吧。” “……”许苏然缓了缓呼吸,直言道,“我觉得生日当天,你还是和家人或者好朋友一块过,咱们的关系也不是很熟,这么特殊的日子里一起吃饭,实在是别扭。” 贺年似乎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两下,才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没有考虑周全。” 许苏然敷衍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之后她推开车门,蹲在空地上抽了根烟。 “许苏然,我体温正常。” 刚准备再点一根烟的许苏然,收了打火机,起身凑了过来。 “给我看看。”许苏然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温以清把温度计从后车窗那递了过来。 许苏然执着温度计,仔细瞧了瞧,36.9,确实没发烧。 “我要回面馆干活去了。”温以清也从车上下来了。 许苏然把温度计放进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里,又回身递向温以清:“这个你拿着,以后留着在学校用。” 温以清接过温度计,小小声地问了句:“你现在是要走了吗?” “不走,我想继续在这放空一会。” “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发消息就行。” “好。” 回了面馆,温以清变得有些心不在焉,而且一空下来就忍不住看手机:许苏然没有给她发消息,这说明那人现在还在外面。 见临窗的客人起了身,温以清马上过去收拾了桌子,她一边干活,一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往外看。 约莫九点半的时候,许苏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正在走神的温以清马上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许苏然:【几点下班?】 温以清:【十点钟。】 那边没再回复。 这个时间,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多了,也不怎么忙了。 温以清收了手机,去店门外瞅了瞅,没有瞧见许苏然的身影,又只好失落地折回店里。 老板娘见温以清在店里走来转去的,就喊住了她。 “哎,都没什么人了,快坐下来歇歇吧。”老板娘给了她一捧香瓜子。 温以清坐了下来,轻轻磕着瓜子。 “你那朋友多大了呀,她还在读书吗?”老板娘性子有点八卦。 温以清在想事情,她迟了两三秒才回道:“她今年二十二,已经毕业了。” “那她有男朋友了吗?”大概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问这类问题。 温以清愣住了,她张着嘴,怔怔地望着老板娘。 “怎么了这是?”老板娘面露疑惑。 温以清回了神,默默垂下眼睑:“我……我还没问过她这方面的问题。” “要我说,她长得那么漂亮,肯定是有男朋友的。” 一股难言的酸涩感没来由地涌上心头,堵在温以清的喉间,让她完全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余下的时间,都是老板娘在那自顾自地讲,温以清一声都没吭。 “哎,以清,你朋友来了。”老板娘碰了碰温以清的手臂。 温以清连忙扭头去看。 许苏然提了两杯奶茶,一杯放在温以清的手边,一杯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满脸是笑地瞧着许苏然:“嘿,这多不好意思啊。” 许苏然顺势坐了下来,和老板娘聊了会天。 这期间,温以清也没插话,只默默地剥着瓜子。 过了几分钟,老板有事找老板娘,老板娘起身走了。 许苏然拿过温以清手边的奶茶,插上管,又重新推给她:“特地给你买的,你咋不趁热喝呢?” 温以清把剥好的瓜子一股脑摊在了许苏然的手心。 许苏然一怔,接着收紧掌心,把瓜子都塞进了嘴里。 温以清瞧见后,眉眼弯了弯,她捧起奶茶,轻轻吸了口,感觉味道很甜。 为您提供大神 第五湛 的《我的翻译官老婆》最快更新 chapter 20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