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没有告诉我》 1、一首情歌(修) 森城的夏天,满眼都是葱郁的绿植与弯曲的河道,校园里也不例外。学校的河道中还保留着人力的摇橹船,夕阳晚照时,裴思懿坐在了游船上,只觉有无尽的惬意。 她一人独占着这艘船,驾驶的校工不在,任由她平躺在船板上。小船只在水中原地轻摆,校园里的校宠小狗游到她脚边位置睡了一下午,醒来后也不知它要干什么去,屁股一撅就跳进水里重新游回了岸上,朝着河道另一边的棚屋跑去。 裴思懿看着它扑腾着小短腿,跑时屁股还扭啊扭的憨态笑道:“胖猪。” 然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船尾的木桨在刚刚小狗跳下去的时候,被带着掉下了水,此刻已经漂到了好几米开外。 她扑身到船尾,倾身探出去捞,用手划拉水面,结果反而离那船桨还远了些许。 未扎起的长卷发在忙乱中有一半浸泡到了水中,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头发捞起,一边拧去头发上的水,一边朝着小狗屁颠屁颠离开的方向愤愤然:“臭狗!把我的桨捞回来!” “小狗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还骂它。”裴思懿先听到了一声轻笑,然后再听到一道清冽的男声这么说。 她顺着声音回头看去,有人正站在她背后的桥上,也不知在这边看了多久。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楚那边人的模样,可还是胳膊撑在船板上,看着那边戏谑道:“舍不得我骂小狗,那你来替它挨骂好不好?” 男人迟疑了片刻,“附近只有我能帮你上岸了,你确定?” 正巧裴思懿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学妹的来电,她匆匆接起,桥上的人转身似是要离开,她应了一声学妹在电话里的招呼后,又朝着他招手。 男人没有离开,她招招手,他就走下桥朝她这边相近的岸边走来。 学妹在电话里说:“学姐,马上轮到你的节目彩排啦,可以来准备了!” “好,我马上过来!”等她挂断电话,男人已经走到了岸边。 裴思懿转了个身过去看他,小舟开始在河中央晃荡,水面微微涟漪,男人脸上也泛起微微淡笑。那笑容微不可见,不过轻轻翘起一点嘴角弧度,却让他原本有些冷峻的面容似是被打上了一层柔光。黄晕的斜阳落在他的右侧脸上,更显得他轮廓分明,眼眸黑亮而深邃。 可惜的是,她今天出门没有戴眼镜。虽然她近视的度数只有一百度,可隔了点距离看过去,还是觉得不太清楚,仿佛隔着清晨朦朦胧胧的白雾,无法拨开。 只是,即使看不真切,她还是从他的轮廓中,窥出了几分熟悉感。 他一身t恤牛仔,眉眼间又年轻得过分,像是低年段的本科生。 于是她试探道:“学弟,我看你很眼熟,以前是不是认识?” 男人在岸边蹲下,与她平视后说:“这个搭讪手法非常老套了。” “不过,其实我也看你非常眼熟。” “是吧?”裴思懿轻笑了声,起身摸索着船尾的绳索,一圈圈收回,团成一捆后朝着他那边抛了过去。 他稳稳接住,起身不紧不慢地把小船朝着自己的方向拉近。不过几米的距离,船头还没贴上岸边时,裴思懿已经迫不及待地迈开了步子跨过来。临门后蹬了一步,她跳到岸上时站得不稳,还是身边的男人扶了自己一把。 她仰头看向对方,超近距离之下,他的五官被放大到咫尺之间,她一阵惊愕,朝后仰去,才看清了对方。 “祁晏?”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了他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原先预判得没有错,眼前人确实是弟弟般的年纪,但却不是如那群学弟般是自己能随便逗弄的人。 男人另一只手还抓着绳索,只单手扶着她,两人还站得不太稳当。 他紧了紧抓着她的手,竟说道:“来看你的毕业晚会。” 看她?她信了才怪,裴思懿回想了一大圈,也没想起自己和他有过什么交集。 而后她才感受到手腕上还有她掌心透来的温热,立刻往后退了半步,也抚开了他扶着自己的手,轻轻嘀咕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 见祁晏一时沉默,她理了理散乱的湿发,抬头看向他说道:“刚才多谢你拉了一把。晚上确实有我的毕业晚会,如果你真去看晚会,那等会儿就当我表演的那首歌是送你的谢礼了吧。” “我先去忙彩排了,晚上见,如果你是真的来看毕业典礼的话。” 她走得匆忙,不过还是来得及听见,对方叫出了她的名字。 “裴思懿。”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你对自己当初的知名度也要有点自知之明。” 可你也都说是当初了。 她刚迈出的步子停了停,又随即落下,然后抬起手挥了挥,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渐远,暮色也随之从四面八方涌来,独留河边水波粼粼。 学校不算大,裴思懿很快到了大礼堂的后台,她一进来,俩负责造型的小学妹就围了上来,“学姐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她只说:“一点儿小意外。” 学妹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干,一边吹一边说:“学姐,我听说陆昱竟然把祁晏都邀请来了,你晚上第一个登台,帮我们看看他是不是坐在观众席第一排。” “祁晏?他真来了?”裴思懿随即解开了刚才的疑惑,他确实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不过是为了别人来参加的。 她又好奇了:“陆昱怎么能邀请到他?” 作为国内新生代歌手中的第一人,祁晏的脾气与他的实力人气一样出名,裴思懿都听说过不少他难搞又随性的传闻了。 而且据她所知,这位大明星向来不是呆在录音棚就是到处跑去采风,连采访都不怎么愿意参加,现在竟然愿意专程跑到国外来出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的毕业典礼? 小姑娘说:“听说他签了祁晏他们公司,估计是看在这个份上……” 只是……陆昱的那小子的水平也就那样,真值得他们公司这么大费周章让他来捧人? 她也没时间多想,头发还没吹干,已经被叫去彩排了。 这次的毕业晚会,裴思懿作为这一届研究生的优秀毕业生代表,被安排在开场来炸场热气氛,而她的彩排时间也是最后一个。也是因此,她不想一个人在后台等那么久,才去到外边游船上透透气,却没想到,还提前碰到了祁晏。 踩点后又顺了一遍流程,裴思懿便赶忙着去补妆换装。这好一阵忙碌之后,正好到了晚会开始的时间。 主持人已经在报幕,她在后台候场,临上场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全身镜映出了她此刻盛装的模样。 原本黑色的长发染上了一次性的黑紫色,又重新卷了大卷,细长眉毛斜飞入鬓,戴上隐形后,原本迷蒙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凌厉,眼上是大片晕染的蓝紫色眼影与浓密的假睫毛,大片的亮片点缀在眼尾,挑起眼线与下方的泪痣呼应得恰到好处。 一身简单利落的黑裙,前短后长的设计,长长的后摆就像是孔雀开屏时的长羽,斑斓艳丽,似乎是暗夜中流动着的潋滟夺目的光芒。而她本人,就仿佛迤逦着长尾的夜孔雀,迈着修长笔直的腿,高傲又美丽。 台前掌声响起,幕布拉开,她背着琴,一路走到舞台中央,瞬间开启的追光灯给她深邃的眉眼打下了一层阴影,纤长的双睫上洒落的金粉微微闪烁,这静止的姿态,恍若看到的是初初醒来的天人。 然后她动了动,打破了这层幻觉。她扫视了一圈台下,在前排寻找着目标,看到舞台左前方向时,正好对视上一双熟悉的深黑眼眸。 她眨了眨眼睛,随即笑了,肆无忌惮与之对视。 男人的眼底深邃无际,诱人深入,引人沉醉。裴思懿听说过,那是无数合作过的对象夸过的,声称是最不好意思对视的眼神。 可她偏偏,就特别好意思。 与傍晚时的悠然慵懒截然不同,此刻的她双眼微微眯起,更添了几分危险迷人。 男人的目光也颇具侵略性,他不止是看着台上,还侧身与身边人不知交谈着什么,只是目光却没有离开台上。他换了一套正式的西装,不如下午时的轻松闲适,侧身时还会扯到领口。他下意识去扯领带,于是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那微微滑动的喉结,仿佛放大在了她眼前。 男色也会惑人。 裴思懿不禁失笑,她轻轻动了动双唇,像是说了什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斜前方的那位观众已经看懂她的唇语。 ——“谢礼。” 裴思懿看回了舞台正前方,而后轻轻巧巧拨出了几个闷音,第一段旋律流淌而出,心神跟随着一根根细弦轻轻颤了颤,在一潭静水中,颤出一圈圈涟漪。 弹奏渐入佳境时,她的指尖开始飞速加快,可琴音依旧不含糊,声声分明。弹到高/潮部分,灯光配合着开始转变,兴之所至时,她微微启唇,开始了一段吟唱,声音从共鸣腔里发出,音色更加饱满且不失空灵,超高音更是让人头皮发麻炸裂。 全程专注地保持着一贯水准酣畅淋漓地演奏完,裴思懿顺手弹了自己原创的一段旋律收尾,琴声干净利落,赢来满堂的掌声与喝彩声。 她再次扫视了一眼台下,第一排尽是音乐界的名人大佬,只是……刚才与她对视过的那个位置却空缺了出来。 仿佛刚才对视时灼灼相撞的目光,都是自己演至尽兴时的幻觉。 裴思懿回到了后台,一群人围着她说话,裴思懿收下了所有赞美,走回化妆桌前,却见自己原先放在那儿的琴盒上竟然……多了一束玫瑰? 她还没有脱离演出中的情绪,此刻瑰丽的花束摆在眼前,可她脑海中想到的,只有那双不见底的眼眸。 她捧起了花束,又发现上面塞了一张卡片,上面写了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毕业快乐。 她借口去外面看继续看演出,提前离开了后台。 路过外边的大厅时,她看到刚刚在第一排不见身影的那人,正与他们专业的老师与院长站在一处,不知在交谈什么。 他站在暗处,只有几抹余光落在他身上,拘束着他的领带与西装已被扯开与脱下,挽在小臂上,交谈时他微微靠墙,倒是显出了几分落拓不羁。 他的经纪人在与那几位老师说话,他的注意力便开始游移,裴思懿本是因他多停留了一会儿,反而被他抓了个正着。看到她时,他眼神中有一丝疑惑,似是不解,这晚会才刚开始不久,她作为毕业生怎么就这么着急着回去。 裴思懿怕他的注视引来那几位老师的注意,她不想给他们留下自己提前退场的不好印象,就朝着祁晏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便后退到了身后的洗手间里。 她放下手上拎着的几个袋子,正好趁着此时可以卸去脸上的部分妆容。把长发束起,撕下假睫毛,再拭去过分夸张的眼影……她正对着镜子看着,冷不丁身后突然出现一人。 又是祁晏。 裴思懿以为他也要用洗手池,往右边让了让,给他挪开位置。 但他还是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后开口道:“裴思懿,吉他不错。” 看了看水池边还放着的那束玫瑰花,又说:“花也不错。” “谢谢,我也这么觉得。”她借机问他,“外面人走了吗?” “嗯。”他说,“你想走也可以走了。” “好的,谢谢。今天第二次谢你了。”她又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谢礼算我刚才一起送了?” 这一问,令他不禁笑了,“还是你会算账。” 她厚脸皮摆摆手,“我先回去了,以后国内有机会再见。” 他追问:“今晚的航班?” “嗯。”她抬眸一笑,“再见,我说真的。” 男人微微怔愣,也说:“那再见。” 顺利回去后,裴思懿整理了一晚上行李。她带走了所有私人物品,但把这束异国他乡的花留在了公寓的窗口。 枯萎之后,自然有人来收走它。 2、二首情歌(修) 归家心切,凌晨踩点到达的机场后,裴思懿直接去了vip登机口。 她是最后落座的头等舱乘客,刚踏进机舱门,就听见了里面人的对话。 “真是搞不懂你,陆昱这样的新人每年都一抓一大把,哪里值得你大费周章跑过来捧他?” 问话的女声深沉浑厚,能听出带了一点年纪了,但裴思懿还是挺喜欢这样有沉淀感的声音。见询问的人不回应,她又说:“不过还好有意外收获,刚刚那位教授明显对你的新专辑感兴趣,约了你明天单独交谈,你改签多留一天好了,干嘛拒绝了说今晚就要赶回去?你明天又没有通告。” “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人终于说话,可说了等于没说,还让对方更加抓马。 男人的声线清冽透净,太过有辨识度了。裴思懿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听出了是谁。 她没想到,刚说的再见,还没回国前,就又碰上了。 她进来的动静也终于引起了刚才那位说话女士的注意,对方本就站在那里,立刻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裴思懿也看了回去,只见那人一头干练的短发,眼角也有了几道岁月的痕迹,为她添了几分气场。她很快认出,这是祁晏的经纪人李蔷。 看着对方投过来的严肃眼神,她也丝毫不怵,还无辜耸了耸肩。 头等舱里统共八个座位,四个一组两两相对,她背后的那四个位置都坐满了,正好她一个人独享另一边的私密空间。 整理完东西,裴思懿去了趟茶水间倒热水,晚上虽然没有怎么多唱,但吟唱了高音,嗓子还是有些疲乏。 她前脚刚走,那短发女人便质问了身边的小助理:“不是让你所有位置包下来,怎么还有别人?” 小助理心虚:“对不起蔷姐……之前订票的时候客服说,这个航班是凌晨的,头等舱很少会有乘客,推荐我只订我们四个人的就可以了……” “用得着你省这笔钱?”她又发飙,看着祁晏躺着的位置正好与刚才那人的背靠着背,便又对他说,“我们换个位置,你坐我那儿去。” 早就蒙上眼罩的男人一声不吭,甚至还翻了个身。 李蔷揉了揉太阳穴,跟着去了茶水间。 茶水间连着洗手间。李蔷到时正好看见她在洗手台前洗脸,等她抬起脸照镜子时,她透过镜子也看清了她刚才口罩下的正脸。水珠从额头与眉心滑落,这幅画面,担得起出水芙蓉的形容。 也难怪刚才看她带着口罩的样子都会觉得眼熟。这张脸的辨识度,换做从前,李蔷肯定会一眼就认出了。只是裴思懿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刚才的晚会上如果没有报幕,她甚至根本都不会想到是她。 可是……一晚上接连着碰到两次,真有这么巧吗?汇演时她就坐在祁晏的后排,清楚看到她的眼神曾直勾勾看向过祁晏这边,那时候她会不会就已经注意到他了?所以特地跟来? “裴思懿?”李蔷带着疑问叫她的名字。 “您有事?”裴思懿自然也听说过李蔷,她在圈内的名气还挺大,当然脾气也大。 见对方挑眉回应,李蔷又问:“你准备复出了?”如果是的话,那这肯定是她接近祁晏的最直接目的了。如果今天下飞机被拍到合照,那直接能爆了热搜。 “怎么?您准备签我吗?”裴思懿乐了,她自然知道对方在警惕着自己,但还是故意这么问。 李蔷直接警告:“如果想顺利复出,就别想着整一些邪门歪道的事。” 她说完还嫌不够,直接安排道:“等会儿下飞机时,我们分开走,我这边的艺人不能被拍到。” “您如果不打算签约我,那我想整什么‘邪门歪道’也不用经过您的允许吧?”她故意这么说,抹了把脸,挂起一层笑,“而且我怎么走你们也管不着,想要避开就管好你们自己,想办法躲着我点吧,反正我也糊作非为惯了。” 李蔷被怼得哑口无言,她转身要回去,却在茶水间门口见着了祁晏。 “要喝什么?我替你去倒。” “不用,”他避开身,走到了里面。 裴思懿还站在镜子前,她看到祁晏时挑了挑眉:“好巧。” 可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又说:“你刚才都听到了?” 祁晏看向镜中的她,“她的想法代表不了我的。” 裴思懿一时没有回应,转身走到他身边时才说:“但是我说的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说完与他擦身而过,慢悠悠地回了座位。 这一整天的奔波令她疲倦。裴思懿斜靠在座椅上,祁晏回来时走到她座位边上,她也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她看了很久的夜色,直到满城灯光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又看着航空灯闪闪烁烁,才渐渐阖上眼眸休息。 飞机飞过,留下的航迹云划破了天际,似是将这过去与未来彻底分割。 等她醒来时,已是要降落的时候,遮光板被打开,耀眼的日光落入窗边人的眼中。又是黄昏将近,但国内的斜阳日头仍旧很盛。裴思懿抬手遮了遮光,拿出手机拍下了这透过指缝的日光。 平稳落地后,她不紧不慢地准备着离开。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祁晏这边,他们还坐着不动。祁晏倒是起来了,不过正看着窗外的落日,听到她这边的动静,他才回过头来。 “不准备跟我一起下飞机,蹭我热度了?” “我想了想,应该是我不想被你蹭热度。”她笑了,然后看向李蔷,“我先走了,还是麻烦你们避开我吧。” 裴思懿走后,祁晏一行也下了飞机。等到了地下停车场,他们远远就看见,已经有一群人围堵在了他们那辆保姆车上。 祁晏看到那堆人就发麻,当即立断:“我晚上回老宅,这辆车你们开走吧,我上去打车。” * 裴思懿下飞机后,手机一恢复通讯,她就接到了好友姜洛霖的电话。 “回国也不提前和我说,还是打不通你电话问了别人才知道的。”他混不吝地说道,“真是太伤我心了。” 裴思懿笑了:“我之前又不是没有回来过,那么隆重干什么?” 他不禁直言:“这能一样?你现在是毕业深造归来,而且终于解约了,这不得上个热搜庆祝一下?” “确实值得。”她似是一本正经地赞同,“可我现在一穷二白,不如你帮我买个吧?” 那边连忙插科打诨:“谈钱多伤感情,你难道想我们的友情被金钱污染吗?” “蛮想的。”她又笑了,“用你的金钱和大把的资源来污染我吧。” “啧,你也就和我打打嘴炮了,我之前真说要提前帮你解约签下你的时候,你又不要了,说浪费违约金,不能便宜了他们,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死倔的。” 裴思懿笑笑不说话,姜洛霖也早就看透她,“对了,正好今天我安排了摄影师在那边拍人,既然你来了,我也让他联系你,给你拍一组机场照试试水,怎么样?” “可以啊。”试试水嘛,反正也有时间。 联系上摄影师后,她就没有再走vip通道,出来直接到了大厅与对方汇合。 只是她等的人还没来,就见拐角跑来了好几位扛着不输专业摄影师设备的代拍们,男女都有,浩浩荡荡的。裴思懿连忙避开,却见如蝗虫过境般的一群人里,有一位经过她时又回过了头来,见到她时眼前一亮:“裴思懿!裴小姐!好久不见您了!” 裴思懿摘下了口罩,迟疑着问:“你是姜洛……姜总安排的摄影师?” “是是是。”他连忙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也是刚刚听朋友说,祁晏好像在机场,我就想您也在这个方位,就一起跟来了,嘿……这通知我的人也真是的,只说了让我来找裴小姐,不说您全名,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大一个惊喜!” 又是祁晏。裴思懿无奈又觉得好笑,“没事,反正我也刚到这里,你正好顺路。” 说话时她顺着那些追过去的人的方向望去,那边是接送的临时停车点。距离不远,裴思懿能清楚看见,清瘦挺拔的男人站在路边,他戴着口罩,晚风猎猎,吹乱了他的额发,吹开他微敞的领口,也吹起了他衬衣的一角。 确实是祁晏。在夏日晚风中,他逆着光站在那里,碎发边沿透着浅浅的金色,整个人的气质又变回清澈明朗的大学生状态。 只是……他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保镖呢? 看着他一个人在那儿被一大群代拍以及反应过来的路人围着,裴思懿幸灾乐祸起来,对身边的那位说道:“大家都过去了,你再晚点就没位置了哦?” 那摄影师当然不会这么没有眼力见,赶忙儿解释:“我还是不凑这热闹了,有您在我眼前,我哪还有心思拍别人呀?” 两人说着话,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祁晏那边。来接他的车已经到达接送点,临上车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她下意识觉得,他看到了自己。 只是接送点不能停留,车子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祁晏在日落前到达老宅,准时赶上了外婆的生日宴。外婆家位于老城区,这房子是当初人才引进时买的,周围住的都是教授医生工程师,老太太自己也是闻名的钢琴家。她念旧,再加上与周围的邻居关系好,便一直住在这里。 房子是联排别墅,两套别墅几乎连在一起,合为一单元,分ab栋,姜家是a栋,隔壁裴医生家的是b栋。 车子停在门口,祁晏下车后,先看了一眼隔壁栋的房子,门窗紧闭着,显然家中无人。 姜老太太出来朝他招手:“还傻站在外面干嘛,快进来,你哥都等你好久了!”他这才摘下口罩,难得露出一丝对着长辈才有的乖巧笑意。 祁晏进去后扫视了一圈,客厅与厨房里挤满了姜家上下三代的家人,足足能凑两大桌。他表哥姜洛霖正窝在沙发里接电话,祁晏一走近便听他说:“拍好了?晚上约夜宵吗?”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姜洛霖遗憾道:“那好吧,等你倒时差。” 祁晏坐下后剥了个橙子,他的手指修长,做什么精细的手工活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待姜洛霖挂断电话后,他分了一半橙子给他,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朋友?” “啊,对。”他低头发着消息,就没有对祁晏继续多说下去。久久没有下文,于是他手中的橙子刚吃了一瓣,就又被祁晏挖了回去了。 姜洛霖无辜地看向他,祁晏扔了一颗新的给他:“要吃自己剥。” 不是你主动给我的?姜洛霖气得一指甲剥下去,顿时橙汁四射,衬衣上都沾了不少。 他连忙抽了纸巾擦拭,扯开话题问他:“你这两天干嘛去了,今天这么晚才来。” “你刚签的那个新人的毕业典礼。” “哪个?”姜洛霖每年都会签几个各大院校有潜力的毕业生,不过往年也不见他有空去参加。 祁晏顿住:“忘了,经纪人安排的。” 李蔷可不耐烦让他来捧新人,怎么改性了?姜洛霖趁机也说:“那你近期还有活动吗,我还认识个艺人,很久没出来活动了,你愿意带带……” 祁晏觉得无趣:“我不扶贫,最近也没活动。” 这两年他大火,公司总会给他安排一些新人让他带着出镜,次数多了,虽然他也有公司股份,但还是觉得有些厌烦。 姜洛霖看出他的不悦,再想到裴思懿的合约还没定下,便也不再提了。 当晚的生日宴过完,中间的生日蛋糕几乎没有动过,老太太让姜洛霖切了几块放进包装盒里,念叨着:“小裴说思懿今天回来,那我给她留块蛋糕,切草莓多一点的那块。” 边上的祁晏闻声询问:“您说谁?” 姜洛霖还以为是祁晏不认识她,主动介绍:“裴思懿啊,你忘了?就隔壁邻居,我高中同学,也是你的歌坛前辈了,不过你出道她就隐退了去留学深造了。今天她正好回来,晚点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我知道她。”他闷声说。 眼见姜洛霖拿着蛋糕刀不知如何下手,他干脆夺了过来,直接把四周装点的草莓都扒拉到了一块儿,再直接把那块满是草莓的蛋糕切下。 这操作,姜洛霖都忍不住咋舌。嗯,就多亿点。 待家里收拾干净,其他人都各自回家,唯独两兄弟被留了下来。跟着老太太上楼后,姜洛霖面上顿时失去了光彩,仿佛一条咸鱼失去了梦想。 二楼最大的房间是琴房,里面同时可以视唱练舞,设备装修都十分专业。姜洛霖从小就在这里跟着老太太学弹琴,祁晏也只是在假期偶尔会过来,后来回到本城定居后才会定期和他一起过来。 进了琴房,本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姜洛霖决定自己先,他从琴凳里翻了本车尔尼练习曲的谱子,翻了页中间难度的开始弹奏。 好不容易一曲流畅地弹完,他舒了口气,老太太却示意祁晏坐下:“你弹首难点的给他听听。” 祁晏有意为难他,挑了首复杂的回旋曲。琴声起,他的指尖开始在琴键上疯狂跳跃,修长的手指横跨了十度,依旧游刃有余,流淌出来的琴声也轻灵妙趣得很。 老太太听了眉梢也跟着扬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 裴思懿和在到家时,便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钢琴声。 她妈妈笑着说:“姜老师可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严格,只要小姜一回老宅,都要考核他的琴艺。” “谁让他从小就练琴态度不端正。”裴思懿笑了。她回去先放下行李,先去了楼上洗漱。 隔壁传来的琴声清越,在她脑海中已经烂熟的旋律却被演奏者弹出了不同的情绪,她都能想象到那跳跃的琴键,以及琴键上挑动的手指。 姜洛霖这厮,又愿意乖乖认真弹琴了? 二楼的浴室距离隔壁的琴房更近,琴声在那里听得愈发清楚。浴缸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水声与琴声相融,浴室里浮起一层水雾,她一身舟车劳顿的疲惫都散去了一大半。 那琴声中途停了会儿,没一会儿后又响起,还换了一支更舒缓的曲子。琴声悠悠,拨人心弦,听曲的人惬意地闭上眼睛,架在浴缸边沿的手指跟着旋律跳动,仿佛也在跟着弹奏。一直到水渐凉,裴思懿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擦拭着半干的头发出来,她妈妈正端着一盘蛋糕上楼。 “刚才姜家那小子亲自送来了蛋糕,还带着他弟一起,那孩子长得可真俊,看着还有点眼熟,跟电影明星似的。” 裴思懿接过蛋糕,还颇不服气,“您女儿我以前也是大明星。” “那能一样吗,你我天天见的。”她说着拍了拍裴思懿,也不忘提醒,“晚上别吃太多,胃容易不舒服。” “那我就只吃草莓。” 草莓已不是应季,但是裹了一层奶油后味道依旧绵密甜润,裴思懿不知不觉就吃完了。她听隔壁的琴声还在继续,便推开了纱窗去探看。两家的窗户不是正对的,裴思懿房间这边的窗口探出去只能看到对面半架钢琴。她揉了一张纸团扔到了斜对面的窗上,试图打断那边。 琴声果然中止,窗口却没动静,于是她说道:“没想到啊姜老板,好多年没听你弹琴了,你竟然还能进步。” “对了,蛋糕我吃完了,草莓很甜,帮我谢谢姜奶奶。”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又重新换了一首曲子,裴思懿就当他听到了。 只是这琴声怎么听着听着,有点儿不对劲了?明明是轻快的曲调,怎么让人觉得……闷闷的? 不过伴着琴声好眠,裴思懿也不多想。 夜渐深,虽然毫无睡意,她还是让自己闭上了眼睛。 当她沉睡时,却有几个关于她的话题登上了热搜榜单。 #祁晏裴思懿机场# #裴思懿过气落魄# #盘点那些遗珠歌手# #裴思懿失德艺人# 3、三首情歌(修) 大概是飞机上睡得太久,这一晚裴思懿没怎么睡好,凌晨时还浅浅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十六七岁的某个周末。那时她似乎终于在学习成绩上压过了同桌一头,对方不服气,周末在家中练琴时,还与她隔空较量了起来。 隔着一扇窗户一堵墙,两人你弹一段巴赫,我弹一曲李斯特。比了半下午,裴思懿终于心服口服停了下来。对方就从那隔壁二楼的窗户探出头来贱嗖嗖地炫耀得瑟,“我说了,我以前就是没有认真练。我如果认真了,你肯定比不上我。怎么样,认输了吧?” 气得她揉了一团纸砸过去,正中对方的额头,惹得他大喊:“裴思懿!” “裴思懿!” 梦中的声音仿佛来到了现实,裴思懿乍然醒来,却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她循声跑到阳台,那梦中就听到的叫喊声就更响了。 她揉了揉耳朵,回应道:“叫魂呢,听到了。” “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姜洛霖擦了擦鼻尖的薄汗,“找你一早上没回应!我发你的消息看见了没?” “我去看看。”见他如此紧迫急切,裴思懿立刻跑回房间拿来了充电静音的手机,边走回阳台边看他发来的内容,不觉皱起了眉头。 姜洛霖遥遥看见她低头看着手机走了过来,便又说:“你先看着,我有事要去公司。想好怎么处理后联系我,我帮你。” 裴思懿还在专注看着消息内容,只对他摆了摆手,头也没有抬。 她才知道,原来昨天的机场偶遇之后,还延伸出了那么多事。 被代拍围了一圈后,祁晏有不少照片流到了网上。 点赞量最高的是一张远景照片。照片里他被拍得不太清楚,但画面氛围实在太好,机场落地玻璃外大片的蓝天,背对夕阳的少年,围成圈扛着摄影机涌过来的人群,还有正好在斜对角,似乎在与他对望的女生。 裴思懿没想到,自己在那么偏僻的角落,也能被拍到,而且拍到的恰巧是祁晏看过来的那一幕。 一开始没多少人注意到那里,直到照片传出了圈,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她。 有人觉得她眼熟,有浑水摸鱼的怀疑她是“嫂子”,和祁晏一起出现在机场,身边还没有工作人员。 讨论许久后才终于有人认出她来。 “前粉丝表示,这就是裴思懿。我看了另一个视角的视频,是她先站在那边的,然后眼看着一群代拍扛着机子路过还差点撞到自己,而他们拍的却是另一个艺人。以前她哪次出机场不是前呼后拥的,如今这待遇差……太虐了太虐了,狠狠怜爱了……” 也有人质疑:“她有红过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作品?” “她十七八岁就出道了,大火了五六年,突然隐退的,好像听说是去读书了。也有四五年了,现在才开始追星小朋友当然不认识了。” “她属于歌比人红吧,前段时间就有健身博主用她的歌做健身操的bgm,那个操都火出圈了,结果也没人想起她。” “我想起来了!《我不漂亮》《坠落月光》是不是都是她唱的!我小时候就听过!” 于是这一番讨论下,#裴思懿过气落魄#、#盘点那些遗珠歌手#这两个话题也被刷上了热搜。遗珠歌手的话题还提到了其他几位歌手,多是歌红人不红,或是大火过,但是近几年没有出来过的实力歌手。除了裴思懿,还有赵歌笑,还有沈伶俐、孙笛…… 一开始这讨论安利的氛围还不错,可是后来,却有人跳出来反驳了。 “华语乐坛已经没落成这样了?裴思懿都能来吹了?当我没看过她演唱会的破音视频?” “粉丝洗白得嘴脸也太好笑了。真当互联网没有记忆?她被自家老板娘当众掌掴的照片百度还能搜到。她是混不下去了才说去读书的吧?十七八岁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圈,确实应该回去多读点书。要我说失德艺人名单上应该还要加一个她。” “什么什么?楼上的朋友详细说说?” 看到这儿,裴思懿下意识就划了返回键,退出了页面。她心里知道接下来他们会谈论什么,不想再多看一眼。 姜洛霖好久不见他回应,忍不住拨了电话回来问她:“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要发通告澄清吗?” 她缓了缓情绪,冷静下来:“我现在没有公司也没有自己的官方账号,发了稿子谁会看到?还要再自己花钱买个热搜吗?没必要。” “反正我现在还没复出,等过两天,就没人讨论了。我真要发了通告,那才是会没完没了地吵下去。” 那厢姜洛霖还没反应,她背后却传来了似是反对的声音:“让别人没完没了吵下去也是一种热度,你还可以借机宣布自己准备复出的消息。” 这熟悉的声音让裴思懿第一时间拧起了眉头,她转身一看,他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的男人还穿着闲适的居家服,柔软的衣服也抚平了他身上锋利感。好像每次见到他,给人的感觉都非常不一样,仿佛是在玩真人盲盒,而他这次的样子,还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有一种故人相见的错觉。 不过再见到他的惊喜,还是比不上是在姜家见到他的惊讶来得更刺激更有冲击感。她一时不知作何表情,皱眉又舒眉,开口动了动嘴又不知怎么问。 偏偏祁晏还自己问了:“奇怪我怎么出现在这里?” 裴思懿没有理会他,还在自顾自回想,她联想到了姜洛霖透露过的一些过往细节,询问起电话那边的人:“祁晏……就是你那个传说中的表弟?” 那边传来的声音里满是无辜:“啊,是啊,我没告诉过你吗?我记得以前好像还带你参加过……” 这都能忘记……裴思懿无语挂断了电话,见隔壁阳台上的男人还在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等着答案。 她转过身双手环抱在胸前,“现在出来澄清,只会显得我很狼狈,让人以为我是因为这些谣言才被迫出来的。那和我当初因为这些谣言而被迫雪藏的样子有什么区别呢?” 她说着,微微昂起骄傲的下巴,“我如果真要复出,肯定是要轰轰烈烈,堂堂正正地回在舞台上,那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裴思懿说时也看得分明,听完她的话时,他眼中毫不惊讶,甚至还带了几分认同。这是否说明,前面那个疑问,只是他抛出的一个钩子? 于是她反问:“祁晏,你也出道好几年了,应该比其他人更理解舞台表演对于歌手的意义了吧?” 果不其然,被她反问了一道,祁晏依旧神色未变,“那祝你能说到做到。” 裴思懿走向了靠近他那一边的栏杆,双手撑在横栏上,凑近了他一些,再次打量了他一番。他还顶着晨起时的一头乱发,居家服也皱巴巴的,脚上那双奶奶牌橡胶拖鞋尤为瞩目,可即使这样,也不让人丝毫不觉得邋遢。 大概是他的眉眼太过干净了。裴思懿只能这么对自己解释。 她打量得认真,可对方却完全禁不住她这番上上下下地看,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脚趾不自觉蜷缩,然后立刻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祁晏就看见玻璃窗上倒影出来的自己这一身乱糟糟的模样。他内心抓狂,面上按耐住,只是还是忍不住抬手抓了一把头发,然后立刻夺门回屋。 裴思懿看完了他这一整套的反应,在他进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姜奶奶这时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对裴思懿招呼道,“思懿啊,还没吃早饭吧?你爸妈上班早都顾不上你,来我这里吃点绿豆粥消消暑。” “诶,好!”裴思懿毫不客气,洗漱好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 姜奶奶早就把粥盛出来放凉,她过去时就看到祁晏已经低头在那儿吃着了。 他换了套衣服,头发也理整齐了,衣襟处却还有两滴水渍,想来是洗脸时留下的。有点过于可爱了。 “弟弟,偶像包袱有点重啊。” 裴思懿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 祁晏抬头看她,刚要反驳,就见姜奶奶过来了,便立刻低头不再看她。 姜奶奶端了盘杨梅放在桌边,见两人坐下后也没个互动,便先对裴思懿介绍道:“这是我外孙祁晏,你可能没见过。以前他跟着爸妈住在外地,后来搬回来了,你又出国了,都没机会碰面。现在你回国了,你们年轻人也可以都认识相互照应一下。他比你小个两三岁,你就把他当弟弟对待好了。” “好啊,”裴思懿听着,又往绿豆粥里添了一勺白糖搅拌,目光倒是一直落在祁晏身上,“我早就见过他的,不过等我复出之后,肯定只能先是麻烦弟弟照应我了,我现在还没这能力照应他。” 祁晏低头不说话,姜奶奶知道他这副德行,“这是你思懿姐姐,以后外面见到要叫人的,知道伐?” 祁晏抬头看向裴思懿,往嘴里舀了一勺粥,却一句话不说,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敢让我叫你就死定了。 裴思懿忍俊不禁:“算了奶奶,他也不是小孩子,您别为难了。” 老太太叹气,转而又问裴思懿:“对了思懿,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出?我早上听霖霖说好像网上又在传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是怎么回事?对你会有影响吗?” “问题不大,过阵子就没人会想起了。我也没打算立刻复出,已经有经纪公司联系我了,可以慢慢挑一挑。” “慢慢来好,不急不急。”老太太说着,把椅子朝裴思懿那边挪了挪,“那你最近有没有空,帮奶奶一个忙啦?” 裴思懿忙不迭应下,哄着老太太:“有空的,又要我做什么苦力呀?” “瞧你说的,”老太太笑了,“我有个朋友的孙女在跟我学钢琴的,但我老闺蜜邀请我去做她比赛的评委,还要跑去外地,麻烦死了。你帮我带一个月课好伐?就每个礼拜六上午上上课,小姑娘初中生很好教的,她自己也会上门来的,学费我按照两个月的给你算。” “没问题。”裴思懿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粥,“学费就拿早餐抵了,以后您在家我就要来蹭早饭。” “这还需要你蹭?我什么时候少过你一口吃的?”老太太说着,收走了她和祁晏面前的空碗,把水果盘放在了他俩中间,起身去了厨房收拾。 留下桌边的两人面面相觑,裴思懿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祁晏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后听了几句,下意识看向了裴思懿,然后起身去了门外回应。 只是客厅朝外的窗户开着,裴思懿耳朵又灵敏,他压低了声音,她还是能依稀听到。 “你说清楚,什么叫她故意蹭我的热度?” 裴思懿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门口的背影。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祁晏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才继续说着。 他的声音愈发的低了,这次裴思懿没有听清,可是看着他上下翕动的嘴唇,她似乎看懂了一些唇语。 “她不是这种人。” “热搜的事情不用你处理,我会解决。” 4、四首情歌 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知道? 他又会怎么处理? 是与自己撇清关系,还是……因着姜洛霖的面子,也帮她说几句话? 裴思懿想着,随手捻了一颗果盘里的杨梅塞进嘴里。今年的雨水太多,果子比往年都酸涩了一些,一口下去,酸意顿时从牙根涌上来。 祁晏接完电话回来坐下,他随口问了句:“杨梅甜吗?” 裴思懿把果盘朝他推去,“甜的,都归你了。”她说着起身,跟姜奶奶打了招呼,便回家去了。 祁晏咬了一口果子,酸得皱起了眉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嘀咕了一句:“骗人。” * 姜奶奶的效率特别高,问裴思懿有没有空,下午想把需要上课的学生叫上门来,让她们来试试课,看小姑娘能不能适应她。 裴思懿空闲在家随时有空。她与姜洛霖说起了这事,对方却看透了老太太的心思。 “她是想让你没空闲的时间多想。之前有人故意黑祁晏,网上传播了很多不好的评价,奶奶知道后心疼死了,还特地把他叫回家来,上缴了手机不让他看那些新闻,陪他专心练了一下午的琴。” 裴思懿还有心情玩笑:“那幸好你没出道,要是你被黑了,奶奶拉你回来练琴,你不得更痛苦?” 姜洛霖怒向胆边生,愤愤发了个生气的表情包回复她。 上课的地方是在姜家二楼的琴房里。那是专业的琴房,裴思懿之前找姜奶奶指点的时候也都在这儿上课。 小姑娘已经等候在那儿了,姜奶奶领着裴思懿过来,同她介绍:“这是小汤,汤乐怡。” “乐怡,这是接下来一个月给你上课的裴老师。” 被点到名的女孩却坐在钢琴凳上没有起来,只是直直看过来。裴思懿也垂眸打量她,明明还是念中学的年纪,却顶着一头学校不让染烫的紫色头发,指甲也做了彩绘。 这副样子……像极了中学时期的自己。 刚见面没话说也正常,姜奶奶直入主题,让她回一遍上次课回家练习的曲子,裴思懿靠在琴边静静听着,很快便判断出了她的水平。 等她弹完,见到对方昂起面庞那一副自信骄傲,要人夸奖的模样时,她忍不住笑了,夸的却是:“指甲做得好漂亮。” 小姑娘的眼睛顿时亮了,比自己琴弹得好被夸还要开心:“你也觉得是吧!有眼光!我爸妈每天说我这样丑死了!姜老师也不喜欢!我和你说,其实这是指甲贴,不是甲油涂的,但是很像对吧?” 裴思懿立刻顺着她说:“有没有链接?分享给我?” 两个人立刻加了好友,从指甲又谈到了头发,才一会儿,就建立了深厚的战略友情。 姜奶奶只在一旁听了会儿,见他们已经谈得忘我了,便悄悄离开了。这两人一个打小离经叛道,一个还正处于叛逆期,她原先还担心他俩相处不会,哪想竟是一见如故。 裴思懿陪着小姑娘练习了半下午的新曲子,休息时,汤乐怡低头给裴思懿发着自己的购买链接,还一边小声说:“其实……我算你半个粉丝来着。” 裴思懿讶然:“嗯?我好多年没出现了,你是八九岁就开始追星了?那么早?” 汤乐怡却否认:“那没有,我就之前一段时间看别人跳操的时候用了你的歌做背景音乐,我很喜欢那首歌,就去了解你了,然后发现你很有实力,就有点点……点欣赏你啦,你别骄傲,只是半个粉丝哦。” 裴思懿失笑,“那我等你完全成为我的粉丝。” 汤乐怡继续说:“我就是慕强,喜欢实力派。现在我们班上很多同学,就喜欢那些没什么实力空有脸的小明星,没品位。尤其是那个祁晏,绝了,我们班有一半的同学,男的女的,都喜欢他,我不理解!” 裴思懿:……她心虚地望了一眼门外。 “不过……他今天竟然分享了一首你的歌诶,那首歌很小众的,他故意分享这首歌,是为了显得自己很有品味吗?好吧,确实成功让他装到了……” “你说什么?”裴思懿打断了她的话,“他什么时候分享我的歌的?” “就早上呀,他发了微博的……” 裴思懿重新安装了早上刚卸载的微博,搜索到了祁晏的账号,就发现他最新一条的内容。 祁晏v 7小时前 晨跑单曲循环[链接] 点进链接,这是她第一章专辑里的一首歌,整首曲子,只有最后几十秒她念了一段古佛罗伦萨语,近乎是纯音乐了。歌曲的节奏感很强,鼓点速度也确实适合跑步用。 这张专辑里的歌基本都很火,只有这首,因为无法传唱,几乎无人问津,却没想祁晏会喜欢这首。 裴思懿算了算时间,他发布时正是她们在姜家吃早饭的那段时间。 不过……他当时不可能在晨跑。 她又换了几个关键词,再一搜索,就发现广场上很多人的评价,都与自己早上看到的不一样了。 虽然好奇她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的人依旧有,但是对于她音乐的评价,以及早上那些被拉出来与她共同提名那个“遗珠歌手”名单的几位前辈们的粉丝们对她的评价,都好了些。一开始他们可都非常不乐意自己喜欢的歌手和她并列出现在一起。 是什么改变了这些评价? 裴思懿看了新出的评论内容,终于发现,那些被提到的几位歌手,凡是有微博的,都点赞甚至有些还评论了祁晏那一条微博。 他们认可了裴思懿的歌曲,粉丝自然也不会再反对。 所以这就是……他早上说的那个“解决方法”? 不是说不让她“蹭”他的热度吗? 可这样不是把所有的热度都给了她吗? 他那个强势的经纪人乐意? 门外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姜奶奶已经下了楼,那肯定是住在楼上祁晏出门了。 裴思懿一想到刚才汤乐怡说她不喜欢祁晏,如果这时候他过来,两人碰面了,那不就尴尬了…… 于是她起身嘱咐道:“你先练一会儿刚才那首曲子,我去一下洗手间。” 出门正好看见祁晏从对面走过来,裴思懿立刻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再快步朝他走去。 她这副模样让祁晏想到了毕业晚会那天她也是这,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裴思懿走近后,直截了当地问他:“为什么要分享我的歌?” 祁晏露出了一副你怎么才看到的表情,挑了挑眉,正要回答,裴思懿却直接打开了他身后房间的门把他往里推了进去。 然后隔壁琴房的门口钻出来一个脑袋对着她说:“裴老师,洗手间好像在另一边。” “好,我先去那边拿个东西。” 应付了汤乐怡后,裴思懿回头再看祁晏,他已经在屋内的沙发上坐下了。 他歪着头看向她,学着汤乐怡那样叫她:“裴老师,要上洗手间,不用跑那么远,我房间的也可以用。” 裴思懿不理会他,继续刚才的问题:“分享我的歌,你的经纪人同意了吗?” 祁晏回想了之前电话里经纪人对裴思懿的态度,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做事情不需要她来同意。” 裴思懿换了个角度问他:“所以……帮我说话是你自己主动想做的?” 她一步步走到了沙发前,在他还在思索怎么回答时对上他的眼眸,在他还没来得及定下心神前又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 5、五首情歌 那迎面而来的审视目光,祁晏无法避开,也不愿避开。 眼前的一切都因距离的缩短而如此真实,之前舞台上的她令人觉得遥不可及,耀眼到不敢直视;而眼前的她却触手可及,让他再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原来这么近的距离看她,连眼睫轻颤都能看清楚。 原来她眼角那颗痣是原本就有的,不是点画上去的。 原来她的皮肤上也会有小瑕疵,下巴上就有一颗新鲜的微小的痘痘。 原来她的嘴唇…… 她抿起了嘴唇。 这让他也跟着不自觉抿起。 然后喉结微微滑动。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很久,好像墙上的时钟的秒针都都加快了速度,可隔壁传来的琴声才刚过了两个八拍。 是他觉得很久。 祁晏想了好一会儿理由,最后开口说的却是,“琶音弹得不好。” “嗯?”裴思懿立刻反应了过来,“对,小指无力,没弹准。” 砰砰——隔壁学生也知道自己弹得不好,气急败坏地在琴键上带着情绪按了一通,按出几个沉闷响声,也打断了本开始变味的氛围。 祁晏终于在裴思懿分神时,想到了一个原本也在他考量范围内的理由。 “外婆很喜欢你。” “我有过类似的经历,当时她很生气,也很心疼。” “你在网上被骂,她也会难过会舍不得。” 是……这样吗? 确实是会这样。 “你说得对,”裴思懿转身背对着他,“不止姜奶奶,我爸妈他们都会这样。我说让他们别看,他们肯定都会偷偷去了解的。看到了,就会难受一整天。” “今天多谢你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她再次转回来看向他,手指着连着隔壁那面墙说,“隔壁一段曲子弹了三遍了,我回去教一教。” 祁晏却又接上了之前的话题:“确定,不需要用我这边的厕所?” “我不锁门,你自便。” 裴思懿这才打量了一翻他这屋内的摆设。书架上除了翻旧的书,还放了许多手办摆件,另外还有单独的展架放他的专辑。这样看来,这里绝不是他偶尔才回来住一两天的地方。 她有意调笑:“不了,擅闯你‘香闺’我已经不好意思了。” “所以刚才,为什么要把我推进来不让那小女生看到?”祁晏才意识到了刚才的不对劲,光顾着关注她的质问,都没有顾上这点。 他故作了一丝委屈:“是我……见不得人吗?” 哪想裴思懿真的点了头:“确实有点,最好戴上口罩,别让她看到你。” 祁晏傻了眼:“……为什么?” 裴思懿笑了:“因为,小姑娘是你黑粉。” 他立刻表示:“我不怕面对黑粉。” 她眨了眨眼睛:“可是,她还是我的粉丝。” 祁晏只好投降:“我会藏好自己的。” 回到隔壁后,小姑娘已经把练习曲弹了四五遍,正单独一个劲儿逮着自己的小指练习力度。裴思懿从她身后探出手,抓着她的手又试了好几遍,终于找对了着力点,才领着她从头到尾试了一遍。 汤乐怡惊喜地发现,这效果立竿见影,“姐姐,我回去就和妈妈说,以后就跟着你学了!” 裴思懿当然拒绝了:“我就代一个月的课,以后还有别的工作的。” “那你以后会复出吗?”她试探地问,“我听网上说你跟原来公司合同结束了。” “这你都知道了?”知道这个,说明是真的特意去了解过她了,于是她承认,“是会复出,但是具体时间我还没打算好。” “那就好!如果你复出成功了,我就专做你的粉丝!做你的大粉!” 裴思懿笑了:“那我拭目以待。” 这一天的试教非常成功,成功到姜奶奶都差点失去这个学生。老太太对此却满不在乎,甚至还挺满意,乐呵呵地订了第二天一大早的机票提前到外地找老闺蜜潇洒去了。 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借着公事外出去玩儿的。 裴思懿这一整天都没收到姜洛霖的消息,不过她也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善后,帮她处理网上后续的一点风波。她不去打扰,只关注着网上一些实时消息。 终于在当天半夜,她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是一张昏黄不明,又映着红灯绿酒的图片。 “来喝一杯?” “把祁晏也叫来,等会儿回去可以让他开车。” “我发他消息了,你去门口等他。” 一点也不容许人拒绝。 裴思懿出了房间,她爸爸今晚在医院值夜班,妈妈还在书房备课,准备资料。 她去敲了门,说道:“我和姜洛霖去吃夜宵。” 何君逑还伏在案头,头也不回,挥挥手就让她快走,又提醒道:“车钥匙挂在门背后。” 可拿了挂在门上的钥匙,临出门时,她又折返回了房间。她把穿着的这身短袖长裤换了下来,随意从衣柜里拿了条吊带裙子,放下嫌热而扎起的长卷发,涂抹上深色的口红,才稍稍满意了一些,出了门。去夜店就要又去夜店的样子嘛。 做完这些才不过稍稍过去三分钟。裴思懿拎着高跟鞋蹑手蹑脚走出屋,换上鞋子,撩了一把跑到胸前的头发,肆意地往后甩甩,再换成拎着备用的运动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车库。 才刚上脚的高跟鞋还没穿热就在开车时被换下,她的车技没有生疏,几下操作就开出了自家院子,停在了隔壁门口。 二楼的灯还亮着,祁晏还在楼上没出来? 裴思懿点开消息,发现姜洛霖两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自己还未读。 “他电话没人接,你直接上楼去叫一下他,家里备用钥匙在老地方。” 从地毯底下摸出钥匙,她悄声开了一楼大厅的门。老太太住一楼,睡得又早,裴思懿就没开灯,她又懒得摸黑换拖鞋,就直接赤脚走上了楼。 她拿手机灯光照着,蹑手蹑脚走上了二楼,可刚走到,原本要去敲的那扇门提前被打开,声响惊动了整个连廊的声控灯,一排排灯光同步打开,让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霎时觉得有点刺眼。 裴思懿揉了揉眼睛,那扇被打开的门后就走出了她正要找的人。 只是……好像……怎么……突然就…… 不好好穿衣服了? 6、六首情歌 湿透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扣上的衬衣,还有流过胸膛的水滴…… 这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的状态。 裴思懿眼快已经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祁晏看着清瘦,但底子不错,胸前和腹部,都有薄薄一层肌肉,不会夸张到让人觉得腻味,也不会显得太过单薄无力。 一时相对无言后,祁晏解释:“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他这才开始不紧不慢地开始扣上衬衣扣子。 裴思懿问他:“你刚没接到电话?” “嗯。”祁晏低着头回应,“没看到手机。” “噢,我用备用钥匙开门上来的。” 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自己说的都是废话。 他穿的依旧是单薄的浅色衬衫。裴思懿走近才看到,发梢落下的水滴在他的领口与胸前留下了不少水渍,潮湿的布料与皮肤相贴又摩挲,影影绰绰,似隐若现,衣衫又只扣上了两颗扣子,倒是比刚才全然敞开时……更勾人,更有深入看下去的欲/望。 她移不开视线,但是理智又提醒她,面前这个……是姜洛霖的弟弟。 她内心闪过一丝丝的惭愧,不过就只出现了一瞬,便还是毫不犹豫地直勾勾看向他,目光落在那刚扣上的两颗扣子上,说道:“扣错了。” “嗯?”他还是没抬头,只用上目线疑惑地看向她。 这看起来似是温驯的目光……让裴思懿忘记了他人给他的那些难搞又不好惹评价,然后鬼使神差,她直接伸出了手去指点,明明只碰到那金属扣,却仿佛被他的体温烫到。而点到了扣子,她也没有立刻松手,甚至还用力压了压,金属压在布料后的肌肉上,却对比不出,到底谁更硬一些。 然后她才缓缓松开了手指,说道:“这颗扣子扣错了,应该扣进下面一个扣眼。” “好。”他不多置一词,耐心把扣子与扣眼一一对上。 裴思懿双手环抱在了胸前,手指压在另一侧手臂下,摩挲着自己的指腹,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的温度。 祁晏却突然说:“指甲画得挺好看的。” “早上的时候好像还没有,是下午做的吗?” 他怎么观察得那么仔细? “不是画的,是贴上的。”她说着大方地摊开自己的十指,“下午的学生妹妹给我贴的指甲贴,很像是画上去的是吧?” 她的手指纤长,但也不是全然细腻无暇。由于从小学习乐器,不止是钢琴,还有各种弦乐器,有几根手指的指腹上已经积了一些薄茧。祁晏仔细观察着,发现自己手上几乎相同的位置也有一样的薄茧。真巧。 他压了压嘴角,才淡淡说了句:“很漂亮。” 裴思懿抬眸看他,真是稀奇,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美甲贴,也值得被夸? 扣子终于扣上,裴思懿略带遗憾地又看了一眼,问道:“不吹头发吗?” “风一吹就干了。”他取了一个新口罩,又询问裴思懿,“你要不要?” “帮我也拿一个吧。”只是他拿来时,她先一步走下了楼。 她分叉的裙摆在下楼梯时漾起一圈摆尾,他紧跟其后,没有越前一步。 然后下楼后,看着门口那辆小mini,看着沉默了片刻。 扫了一眼他的长腿,她心领神会地笑了:“放心,你坐的进来。” 车子内部的空间确实有余,裴思懿看着他坐稳后,便没有提醒,一脚油门踩下去,祁晏微微往后仰了仰。 不算温柔的晚风从两边大开的车窗穿过,大夏天的晚上他们也没有开空调,只吹着这呼啸而过的风,一点也不觉燥热。 一路畅通,等红灯时,她特意询问祁晏:“头发吹干了吗?”然后看着他那略略被吹歪吹翘的头发,偷笑着不再看他,趁着在第一秒绿灯时又冲了出去。 车速起来后风又从两边灌入,祁晏往后抓了一把额发,很快便又放弃挣扎,仍由这晚风肆意吹拂。电台放了一首californiadreanmin'''',歌声夹杂着喧嚣声,与这漫漫夜色融为了一体,渐渐消散在了风中。 不过四首歌的时间,就到了酒吧。这地方两人都曾分别跟着姜洛霖来过,也算熟门熟路。找到了他惯用的卡座,他俩落座时,却发现姜洛霖已经喝了个半醉,正趴在沙发上。 这地方虽然说保密性高,但也有人能混进来,好在酒吧老板认识他,安排了人守在边上,没让别人混到他身边。 裴思懿把他从沙发拉扯起来,姜洛霖才后知后觉:“你们终于来啦?我就睡了一会儿,没醉。” “我又没问你醉没醉,你干嘛急着解释?心虚什么?”裴思懿拧起眉头,“我们都还没来,你怎么就先把自己喝成这样了?” “我没有,”他费力解释,“上一场,饭局,喝的。” “我签了个新的经纪人,顶尖的!王牌!经纪人,”他继续说,“专门,为你准备的,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签约?” 他说话断断续续,因为酒精还有些大舌头,但是意识还是清晰的。 裴思懿叹息,直接问了姜洛霖几句,就知道他今天为了自己又忙了哪些事情。她知道,他一直在耿耿于怀,执念着当初她出道的时候没有签他家的公司签了别家;执念着她被全网黑的时候他才刚进自己家的公司,还没能完全掌控公司帮到她。 所以如今他羽翼丰满,她又决定复出重新再来时,他就格外想把最好的资源人脉都给她,想弥补之前他的也是她的遗憾。 她想了想,回答:“签约随时都可以,虽然很多家公司都找过我了,但我心里其实一直没有犹豫过,毕竟早就被你预定好了。” “但是……姜洛霖,你要记住,你不欠我什么,以前的事情,即使你当时有能力,我也不会强求你帮到我,更何况你也不由己。帮助我,从来不是你的责任与义务,所以不要因此对我感到愧疚,我也不需要,明白吗?” 即使对方处于半醉状态,她还是说了自己深思熟过的话,这些话放在太正式的场合说也矫情,正好现在倾诉了。 姜洛霖点着脑袋听着,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然后抓了抓头发,又摇了摇头,最后才说:“我知道了。” 他的余光落到了别处,朝边上的祁晏伸出手:“不许喝,把酒给我。” 祁晏落座后,看着他俩如入无人之境般交谈着,一时插不进话,可又不愿意离开或者转移注意不去关注他俩,就让自己分一部分心去看眼前的那一排调制出来的各色酒液。 那杯夹了片柠檬的酒液看着就很酸涩,可他还是拿起,又把边上装饰的柠檬片拿下,将汁水全部挤进了酒液中,大有嫌这酒还不够酸的意思。 他摇晃着酒杯继续端详,结果立刻被姜洛霖给喊了停。他以为祁晏要喝,连忙拦住了他。 祁晏原本也没打算喝,还是问他:“为什么?” 裴思懿给了解释:“他怕等会儿没人开车。” “原来我今天只是来做司机的。”他眼神一转,把酒杯递给了姜洛霖,“那你喝吧。”说完大咧咧往后一靠,静看着姜洛霖的反应。 裴思懿是看到他在挤柠檬汁的,她难以想象那杯酒会是什么味道,还没来得及阻拦,姜洛霖真就喝了一口,酸涩味从舌根涌上,直冲天灵感,他直皱眉头,眼角还涌出了点点泪光。 刚刚祁晏挤出的柠檬汁,全都被他喝了进去。 姜洛霖拿起边上白水灌了一口,裴思懿无奈,而后对祁晏说:“你怎么蔫儿坏的。” 一旁的人还在咳嗽,裴思懿帮他拍了拍背,整蛊的罪魁祸首大概也有点良心难安,起身过来接替了她的动作。 结果一巴掌下去,姜洛霖差点脸磕到茶几上。 裴思懿不禁问道:“你们有仇?” 7、七首情歌 好一会儿后,姜洛霖才缓了过来。而这时斜对面的吧台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大杯的酒液被推开摔碎在地,周边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到了中间那对男女身上。 姜洛霖也看了过去,似是看到了什么人,只听得他低低骂了句,然后起身,直接朝着那边走去。 裴思懿看着他起身走去的步伐还挺稳,便没拦着,视线投向了刚刚闹事发生的那个方向。显然姜洛霖要去的也是那里。 “那边有他熟人?”她随口问了句,祁晏才抬眼看过去那边。 淡淡扫了一眼后,他说:“算是有个。” 这酒吧是会员邀请制,基本都是老板认识的朋友,一有人闹事,负责人就赶了过来。事情很快平息,只是姜洛霖回来时,身边还跟了个小尾巴。 跟来小姑娘看着也才十八/九岁,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炸成高马尾,跟在姜洛霖身后走来,那马尾也一甩一甩的,倒是精灵可爱。她的衣服上还有酒渍,显然刚才那圈闹事的或者被波及的人里就有她。 裴思懿看向姜洛霖八卦,但他完全没有接收到信号。她只能转而去看祁晏,可他又拿起了一颗切开的柠檬,又开始朝酒里挤柠檬汁。 啧,他到底在酸什么? 那女孩跟着进来后,仿佛没有看到其他两人的存在,姜洛霖在裴思懿身边坐下,她才多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招呼,直接坐在了姜洛霖的另一边,还自说自话了起来。 “洛霖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爸爸今天也把你公司的合同转交给我签了,我还听说你今天挖了肖垚,是不是让他来做我经纪人的,我就知道你会好好照顾我的。” 姜洛霖终于感觉到了涌上来的酒意,听她在耳边叨叨愈发觉得头痛,捏了捏眉心说道:“芦溪,你的经纪人是谁,合同上都有写,肖垚不是给你安排的。” “而且你要搞清楚,我照顾你是因为你爸爸拜托过我,我和你爸爸是朋友,明白了吗?” “不明白。” “不明白就早点回家。” “我要跟着你,除非你送我。” 姜洛霖被磨得没办法,只能跟裴思懿与祁晏抱歉,把他们叫来,却没有好好喝上一杯。 裴思懿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和那小姑娘,在他临走时还故意问了一句:“你晚上还能回来吗?” 小姑娘立刻拉过他的胳膊替他回答:“他不回来!他要陪我!” 裴思懿揶揄:“好啊,你有本事的话一定要让他好好陪你。” “你别瞎拱火!”姜洛霖驳了一句裴思懿,又生怕芦溪再说出什么话来,伸手捂着她的嘴,把人拖走,“司机已经到了,再不走你自己回去。” 他们走后,裴思懿以为祁晏也会回去,他看着不像是喜欢在这种场合里玩的人。她自己倒是还想再去喝两杯。 于是她问:“你想回去了吗?” 祁晏误以为她是想回去了,便起身拿了车钥匙:“走吧。” 裴思懿摇了摇头:“我是想你要回去就先回去,我再喝两杯。” “那我陪你。”祁晏生怕她拒绝,又把姜洛霖刚刚发来的消息给她看,“他让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家。” 见他拿出姜洛霖来说理由,裴思懿还以为他不太愿意,便直言:“你如果觉得为难,还是回去好了,我可以让老板安排司机送我回去。”而且她喝个两杯就撤,也不担心什么。 她说时还靠在卡座的沙发里,见祁晏还站起没坐回去,还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只是……他看过来的眼神里一开始还带了几丝困惑,然后就见他突然失笑了声,把钥匙扔回到了中间的几案上,重新坐了回来,坐在离她更近的侧边。 听他说:“不为难,你喝吧,喝到几点都可以。” 裴思懿歪头看向他,“那你陪我喝吗?” 祁晏看着她,背后是喧闹的电音,舞台上的灯球到处扫射着,把光扫到了这边,在她脸上映照出斑斓色彩,她又慵慵懒懒地笑了,祁晏差点就鬼使神差应下。 “我喝不了酒。”他拉回了一丝理智,“一杯就倒了。” “你这么诚实,我都忍不住想灌你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一杯倒。” “我倒了,你负责,”祁晏顿了顿,“送我回去?” 这大喘气的一句话,裴思懿差点说了她愿意,然后又摇了摇头,“我还是找别人去喝吧,你在这儿等我,我让调酒师调两杯就回来。” 祁晏在她半起身时,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玩猜骰子吗?” “嗯?” “我输了喝柠檬汁,你输了喝酒?” 想到刚刚姜洛霖喝了点酸的就脸皱得跟个小老头似的,裴思懿竟然有点心动了,她想看看祁晏这张脸崩坏破功的样子。 于是她跃跃欲试:“好,一次,半个柠檬?” 她主动去叫来了服务生,要了一盘子柠檬。送上来的人大概还是第一次见来酒吧要这么多柠檬的,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祁晏从抽屉里找出了骰子,裴思懿则是顺手拿了个柠檬在手中把玩,然后拿水果刀切开了一颗,先给他准备起来。 接过祁晏递过来的骰盅,压在几案上随意摇晃了几下后,裴思懿看了一眼自己摇出的点数,先猜道:“五个六。” 两个人加起来统共也就十个骰子,祁晏看了一眼自己摇出来的,只有一个六点。如果这时候他说了开,基本大概率是赢了,除非她那边有四个六点,但这概率太低了。 可他却还是加了码:“六个六。” “你还真敢加呀。”裴思懿挑眉,“你有几个六呢?” 她问时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见他摸了摸鼻尖,才说:“四个。” “开吧。”她当即展示了自己摇出的点数,竟是一个六都没有,再看祁晏的,也只有一个六点。 诈赢了。 裴思懿笑了:“挺会骗人呀。” 她颇为积极地把柠檬汁挤到空杯中,还极为耐心地把每一个角落都挤到,用力时两只小拇指都翘了起来。 有点可爱。 祁晏端过了那一杯柠檬汁,还没喝已经皱起了眉头。 裴思懿又贴心递给他一杯白水:“喝完后给你漱口。” 他一口闷了下去,裴思懿忙把装了白水的杯子贴到他唇边,大概是真的被酸到了,他乖乖顺着她的手仰脖喝下。 只是水倒得太快,一部分从嘴角溢出,顺着颈线流下,略过滑动的喉结,流入衣领之间。 她撤下了杯子,祁晏又微微咳嗽了两声,是真被酸到又有点呛到了,咳得眼眶湿润,微微泛红。 他又看了过来,裴思懿对上他的眼神,无辜又清澈,倒显得自己是个坏人了。可她本就不怀好意,又怎么会心软?她只是略有些心虚地拿起手边的酒杯,小抿了一口,可目光还是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继续吗?” “继续。” 不过互相输了几局后,两人就改了规则,变成了一口一口来喝。这柠檬汁太过刺激,姜洛霖叫的酒度数不低,喝着都挺适口,但是回味时酒意就上来了。 嘈杂的环境里,摇盅声,谈笑声,混在一起。她偶尔会抬手整理耳边的长发,繁复的耳坠跟着轻轻摇晃,眉眼又含笑,说不出的风情。 祁晏不敢多看,只觉柠檬汁喝多了,竟也能尝出一丝甜。 喝得差不多时,裴思懿倦倦枕在沙发侧。祁晏问他:“回家吗?”她微微阖着眼眸点了点头,蹭开了贴在嘴唇上的头发。出门涂的口红早就吃没了,可浸润过太多酒液之后,那双唇依旧透着潋滟水色与淡淡朱红。 祁晏去拿了钥匙,才俯身把她扶起。 回去时又是吹了一路晚风,车子停在门口时,裴思懿却说:“太晚了,我妈房间就在我隔壁,我怕吵醒她。” 她侧过脸去看向驾驶座的男人,询问:“可以睡你家吗?” 8、八首情歌 “嗯?” 祁晏愣住片刻。这样的夜晚里,她这样一句询问,太容易引人多想。 裴思懿还依靠在椅背上,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可以吗?可是……以前我就常住这边的。” “以前我妈外出培训我爸值夜班的时候,我就总来这儿住的。那时候年纪小一个人还是会害怕的……” 祁晏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常客,才会这么问。 又听她继续说:“偏偏姜洛霖嘲笑我胆小鬼,半夜还偷偷来吓我。” 祁晏:…… 他从小跟着父母在外,很少回外婆家,几乎都是外婆过来看他。倒是姜洛霖,他的父母直接把他扔到了奶奶家养着,所以他和裴思懿,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了…… 如此想着,他又无意识地冷起了面庞,把车子熄了火,“那你自便吧,哪间房间也随你选。”说着,先开了车门出去。 “真让我随便选?”裴思懿紧跟而上,“其实你现在住的那套房间,就是我以前常住的。” 祁晏在门前停下来,拿出了钥匙也不开门,回头看她,目光沉沉:“那我搬出来?” 她走得并不平稳,干脆便倚靠在了门廊上,她看着男人的目光,才后知后觉道:“你不对劲。” 她刚说完,祁晏就低下头不再看她,转而整理起了钥匙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裴思懿摇了摇脑袋,她的大脑因为酒精已经有些混乱,处在高度兴奋的状态,她努力地回想自己刚才是哪里惹到了他,于是一个一个询问,“是不是陪我玩闹到了太晚回家,有点不舒服?” 祁晏摇头,“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是这个? “那就是……你不喜欢住我住过的房间?”她安抚,“你放心,后来奶奶家又重新装修过,那房间里没有我留下的痕迹的。” 祁晏:…… 反而更有点不痛快了。 可他还是说:“不用猜了,没有什么不对劲。” 祁晏终于拆开了钥匙开了门,室内昏暗,他摸索着去开灯。裴思懿紧跟而上,可高跟鞋却在此时勾到了门口的地垫,她稍稍趔趄了一步,不知哪一只脚腕脱力了。加上她本就有些晕乎,就干脆扶着门框坐了下来。 祁晏只开了门口的廊灯,再回头时就见她已经坐下了,叹了一口气:“能自己起来吗?” “不行了。”她抬头无辜又有点可怜巴巴地摇头,“脚好像扭到了。” 他看了一眼,那高跟鞋已经半离了脚,脚后跟脱了跟,再次确认了一遍:“不能自己走吗?” 裴思懿才抬手:“你扶我一把。” 祁晏却没有接着她的手,而是直接蹲下来把她半离脚的鞋子脱了。她的左脚戴了一只银镯子,圈在她的脚踝处。他抬起她的脚时,镯子从脚踝往上滑,放下时再滑落,镯子松松垮垮晃呀晃,显得她脚踝纤细又轻灵。 他不敢多看下去,只问:“哪只脚扭到了?” 刚刚咋然扭了一下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裴思懿想了想说:“右脚?” 祁晏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拆穿:“可是红肿了的是左脚。”也只是稍稍红了一点点。 “噢,”反正脸本就已经红着了,她干脆丧失了所有底线,强行解释,“我是按照镜像说的,你的右边,就是我的左脚,没错。” 都到这份上,祁晏也只能配合了。他知道这个无赖,她今晚是要坐实了。 “右边的脚腕好像也有点肿了。”他故意说,“两边都不行了,那扶了你也站不起来了吧?算了,我抱你过去吧,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她直接双手搭了过去,可祁晏又是没接过。反而伸手主人把人抱了起来,还不是公主抱,单只手就把她托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是虚护在她身后。 裴思懿虽然瘦,但是个子也高,还是有些分量的,单手抱起她并不容易,可他却轻轻松松就做到了。她坐在他的手臂上,似是能感受到他臂膀的力量。 又因为突然被这么托高,上身也不太稳当,她立刻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了身边人脖子,又咬着嘴唇,忍住了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这时候她还是记着,姜奶奶就住一楼,不能发出响声来吵醒她。 幸好祁晏几步就走到了沙发,被放下后,她都还觉得晃晃悠悠的。 等她理了理头发坐定后,祁晏已经取了些冰块过来。 他拿着布块包裹了冰块,去给她扭伤的脚冰敷。敷之前,他又确认了一遍:“左脚还是右脚?” 裴思懿想了想,抬起了左脚。 此时的廊灯照不太到这里,但是这儿也不需要太明亮的光线。 祁晏移开了她脚踝上的银镯,她却不配合地挣扎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把她的镯子推到上面太挤着她了,正要调整,就听她说:“这个镯子我一直摘不下来,你帮我一下?” 那需要把它侧边的开口再扯开一些。祁晏没回应,就低头试了试。这并不难,就是费点力气。他用力把开口再撑大,正好就让她的脚踝给挤了出来。 镯子拿下来后,她的脚腕上又多了一道摩擦挤压后的红痕,只是这个红的程度,和下面那块所谓扭伤后“红肿”的地方的,也差不离了。是她的皮肤太过敏感。 裴思懿静静低头,看着他的所为。另一只脚无意识地轻转着脚踝,已经完全忘却自己两只脚脚踝都“扭伤”了。镯子已经取下,她就见祁晏抬起了头,把镯子递交给了自己。 她低头看去,抬起手,压下手腕,轻飘飘地,把镯子投进了他衬衣胸前只用作装饰的浅口袋里。 “我没有背包,裙子也没有袋子。”她理所当然地说,“放你这里。” 祁晏没动,手里的冰块融出的水浸透了外包的布料。他没再回应,干脆直接地把冰块压在了她一开始真的有轻微扭伤的脚踝处。 “嘶……”她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其实祁晏也看的出来,这一点半点的也不影响她行走,但是刚刚镯子划过一道都能让她皮肤有点红肿,要是真的扭伤了,不处理明天可能会更严重。所以虽是互相逗弄的玩笑,祁晏还是认真帮她冰敷了。 饶是在夏天,冰敷也是颇为刺激的。她的脚趾已经蜷缩在了一起,祁晏低头看着,圆圆润润的,很可爱。 在裴思懿倒吸了一口气后,他也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裴思懿终于忍不住急了:“消肿了,已经消肿了!” 他才堪堪松开,转头去为她拿来拖鞋。 穿鞋,上楼,选房间……接下来裴思懿都乖乖配合没有再作妖。只是一直到进了新房间,洗漱完躺下,她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她闭上眼睛,回想这一晚上发生的所有事,可脑海中来来回回出现的画面都是她与祁晏摇骰子时,偶尔贴近了后看到的他不经意露出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裴思懿突然从床上睁开眼睛惊醒,发现没有睡在自己房间,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借着酒意稍稍发疯经历,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她的酒品其实还好,也不会酒后失忆断片,只是会在稍微有点醉的时候,肆意任性一些,对于一些人事物的欲/望也会被稍稍放大一些。 裴思懿不想面对的是,她在刚认识不久的弟弟面前就如此失态。 换上衣服后她偷偷猫着腰出了房间,想着先溜回去再说,没被发现,就当事情没发生过。只是她整个人还没走出,就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早?” 9、九首情歌 裴思懿立刻直起了身子,从门后出来,款款自然地回头,就见到祁晏已经靠在了楼梯边的栏杆上。而且仿佛是早就在了那边。 他还是一身清爽,而且似乎连头发都好好打理过了。 裴思懿硬着头皮招呼:“早。” 说着还抓了抓自己睡了一夜后微微爆炸的头发,然后她才意识到他俩如今的境地,竟是和昨天早晨时对调了一翻。 她错了,昨天不该偷笑的,果然天道有轮回,还回得这么快。 裴思懿决定立刻遁走,于是果断说道:“我先回家洗漱。”虽然心中急切,但是她说话语速和下楼的速度还是不紧不慢。只是刚下了楼梯,门口就又出现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正是姜洛霖。裴思懿赶紧在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加快了步子走出门,招呼也没有打,直接进到自己家中,死死关住了大门。 留下风中微微凌乱的姜洛霖,看看楼上的祁晏,又回头张望着裴思懿家门口,抬起的手前前后后晃悠,指向哪里都不是,最后嘀咕了一句:“她是不是没换衣服啊?” 祁晏淡淡应了声,“啊,没注意。” “她怎么跑这么快呢,我找她来签合同的,都来不及跟她说句话。”姜洛霖说着,把文件袋里的合同拿了出来,“不行,得再把她揪回来。” 他说着拨了电话,可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他干脆准备上门去叫了。 祁晏回想了一下刚才裴思懿出去时的场景,似乎是两手空空的……他上楼进了客房,果不其然在枕头下找到了她的手机。 显示有五六个未接电话。 他抖了抖凌乱的被子,稍稍收拾了一番房间,准备下楼把手机给她送去。只是走到楼梯口时,他又退了回来,转头去自己房间撕了两张废纸出来,再进了隔壁琴房。 朝东的窗户被拉上了窗帘,拉开后清晨的晨光透窗落地,他推开窗户,朝着隔壁窗户扔过去了两团纸。 “咚咚”两声,没一会儿,对面的窗帘也被拉开。裴思懿一脸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晏晃了晃他手中的手机,裴思懿一眼认出自己的手机,连忙开了窗:“我说呢,是感觉落下了什么。” 她还心想着,真是贴心呀,此时姜洛霖还在楼下叫她,他如果上门来还肯定又要闹出什么误会。 “给我吧。”她说着,朝窗外伸出了手。两家很相近,可为了采光,中间也隔了几米,再加上窗户是斜对着的,就更远了。 裴思懿伸出胳膊后,祁晏也配合着伸出,明明两人都是长手长脚的,可两只手之间,还是差了那么几厘米。两人都在挣扎着再往外伸出一些,可这场景越看越像是撞了一些经典爱情故事里男女主被迫分开时的场景。 裴思懿分心想到了这些,最后实在是够不到时,就退了回去甩了甩手臂,开玩笑说:“我们刚才这样,就像是梁祝里被拆散的两个人,怎么都够不到对方的手。以前我还不能共情他们,现在我能理解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却拿不到,太痛苦了。” 祁晏笑了,只是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不会的。” 他略一思索后又说:“你等我一下。” 他回到房间,在书桌上找到了一根三米长的充电线,又拿了一个小礼品袋,把手机装了进去。临回去时,他又看了一眼放在书桌正中间的镯子,想了想,没有拿去一起还她。 这是她放在他这里的,不是不小心落下的。 那就等她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来找他要吧。 再次来到窗口,祁晏提醒裴思懿:“我把充电线抛过来,你小心点接住,别抽到手。” 他小心试了几次,裴思懿才接住。一根充电线把两人之间的距离连了起来,袋子被穿进长线,祁晏把自己这边的线微微抬高后,袋子就顺着这一线线滑到了对面。 “谢啦!”裴思懿惊喜地拿过袋子,拿出手机,才发现底下还有几块……巧克力? 她拿了出来,摊在手心什么也不问,就是看向祁晏。 他摸了摸鼻尖,才说:“本来就在的吧,请你吃。” 裴思懿当场拆了一颗,又抛回去了一颗:“有甜共享一下。” 祁晏后退了半步才接住,不过没有拆了吃,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说:“加个好友?” “啊,还没加吗?”好像昨晚就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她低头找出了自己的二维码,就听祁晏说:“你扫我吧。” 裴思懿连忙退出页面打开了扫一扫,发送了好友请求。添加成功后,与他的聊天框就出现在了列表上。 他的头像是一把吉他,名字是他名字的拼音缩写,简单到了极点。只有微信号复杂一点,像是一个邮箱号。 她没来得及细看,就又接到了姜洛霖的来电,匆匆接了,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转身朝楼下跑去。祁晏看了一眼裴思懿的微信资料,刚抬头时,她就已经消失在了对面窗口。 他怅然有所失般多站了片刻,撕开了包装袋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是黑巧,苦的。又骗人。 * 祁晏再下楼时,就发现裴思懿跟着姜洛霖回来了。 两人坐在沙发前,祁晏绕过他们进了厨房,烤了几片吐司与煎蛋出来,询问他们:“吃吗?” 这时间已经不算早,姜奶奶早已经被送到了机场,但是对于他们年轻人来说刚刚是起床吃早饭的时候。祁晏是先站在了裴思懿身边询问的,她也十分自然地拿过了一片,之后才轮到了姜洛霖。 他看着底下似乎焦了一点的那片吐司,也没有多想就先咬了一口。 等简单吃了一点后,两个谈正事的人又继续了。祁晏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方便听吗?” “你也是大股东,想听随便听。”姜洛霖把合同坦开给他看,“s级的签约,全公司仅次于你的。当然你的合约是姑妈定的,我完全没意见。”他的姑妈,就是祁晏的妈妈。 祁晏扫了一眼,只说:“我也想换个经纪人。” “嗯?”领外两人都看向他,姜洛霖说:“肖垚是我专门为思懿签来的,你不会和芦溪一样也想抢吧?” 裴思懿却说:“你现在经纪人怎么你了?” “他太喜欢替我做决定了。”祁晏说时还拧着眉头,“让我错过了很多……” 他对上了裴思懿探究了目光,然后闪躲着看向姜洛霖,转意了话题:“而且合约也快到期了,我准备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要尽快。” 姜洛霖想了想,祁晏独立出去这个打算之前也说过,确实是要快点了,要赶在裴思懿复出前,不然外人会以为他们为了一个挤走另一个,就不太好听了。 “这点我和姑妈再商量一下。” “合约你看了没问题的话,那最后一个就是你复出的第一个综艺。”姜洛霖又转回和裴思懿商谈,“目前有一个很适合你的,《蒙面歌声》,让歌手穿上蒙面的道具服去唱歌,让观众猜是哪一位歌手,还要和同场歌手pk晋级。你这么久没出现,所以我想先让观众听到你的歌声。” “不过这个节目我只能保证你上一期,能不能留下进入决赛,都要看投票。” 裴思懿隐隐意动,祁晏却也来插了一句:“我也有个唱跳创作相关的乐综,你可以来做嘉宾,能让你录12期。” 姜洛霖震惊,拉着祁晏小声询问:“你不是说你不‘扶贫’?” 10、十首情歌 “她不属于‘贫’。”祁晏钻着自己话里的漏洞。 姜洛霖却嘀咕,“可我当初说的那个想让你帮一把的朋友就是她啊。” 祁晏:“……你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姜洛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他,结果他抬手直接手动把他的脑袋强制转了回去。 这两兄弟嘀嘀咕咕像是猜谜语,裴思懿专心看了一眼合同,说道:“我合同回去再看看,放心,肯定会签的。还有综艺我也要考虑一下,两个都挺好的,所以我还要犹豫一下。” “行,你慢慢考虑,这俩节目应该都没那么快开始。”姜洛霖把文件都交给了她,就准备去公司了。 裴思懿笑他:“第一次见每天打卡那么准时的老板。” 姜洛霖无奈,她又说:“对了,我最近缺个代步车,你车库里有闲置的车吗,普通点的,借我几天,我过段时间才能提车。” 当初留学前,她把自己那些房子车子都卖了置换成了现金,如今回来自然是什么都要重新购置。 那自然是有一堆的,他大方说:“我让司机给你开一辆过来。” 祁晏却说:“不用那么麻烦,这里车库里就有一辆。” 车库里?姜洛霖立刻想到了那辆车。他脱口而出又欲言又止,“可是那不是你……?” 裴思懿好奇:“有什么特别的吗?” 祁晏直接打断:“就是一辆普通的大众,甩狗仔比较方便。” 听到这个,她确实心动了,虽然如今估计她单独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认出她,但她还是保留着这个躲避的习惯,她自己准备的新车也是大众款的街车。 姜洛霖没话说,赶时间先走了,祁晏则拿来了车钥匙,“去看看车?” 车库的卷帘门打开,映入眼帘的确实就是一辆平平无奇的街车,但是打开车门后,裴思懿就发现了里面的不同。即使她不怎么玩车,也知道普通大众里面不会是这样的。几乎所有的配置都被改造了,裴思懿上车坐下后试着发动了,一听这引擎声就和普通车截然不同。 她询问:“你这改造合规的吗?” “放心,通过核验的。”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再冒昧问一句,”她邀请了祁晏在副驾坐下,“你这改造费购买几辆这车了?” 祁晏伸手比了个数字,“大概这些吧。” 裴思懿立刻明白了刚才姜洛霖的欲言又止。 车子开出,祁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裴思懿被看得奇怪,先问他:“怎么了?” 祁晏才把疑问问了回去:“脚好了?” 裴思懿:……他肯定是故意的,自己就不应该先问他。 她略一思索,装模作样道:“还是有一点点疼的,不过开车用右脚就够了,不影响。” “嗯,还记得自己扭到的是哪只脚。” 裴思懿:!! 恰逢红灯停下,她瞪了他一眼,“你够了啊。”她这一眼还带了几分羞赧,祁晏看了一眼,托着手悄悄遮住了自己翘起的唇角。 裴思懿转移回注意力,专心试驾了一圈。途中手机铃声响了,临时上车也没连车载蓝牙,看来电人是她的前助理,她索性共放了。 “思懿姐,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了柚子?” “我辞职啦!”小姑娘语气轻快,“我整理存放在公司的旧物,发现还落下了一堆粉丝寄来的信,你要怎么处理?” 祁晏原本低头刷着手机,捕捉到了关键词后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停了下来,顿在那边,等着裴思懿的答案。 “多久前的了?” “以前的应该你都拿去放着了,这是今年的,就十几封。” “你在哪里?我过来拿吧。” 闻言,祁晏偷偷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后,裴思懿转而说:“你有没有要去的地方?我送你过去。还是……现在就送你回家?” 他无所谓道:“你如果就是拿个东西,我也可以帮你搬运。反正我也没事情。” “没什么大份量的东西,不过你愿意帮忙我还是很欢迎的。”裴思懿说着,直接拐了道,驶向了柚子刚刚说的地方。 一路没再多说什么,去的地方不算远,十几分钟后便到了。小姑娘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祁晏提前从储藏箱里翻出了墨镜和口罩给自己戴上,裴思懿才把车停到了她的车边上,按下车窗同她打招呼。 祁晏在车里没出去,那小助理往他这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全副武装了,就没再投射多余的视线过来。不八卦,不该看的都不会多看一眼,是个合格的助理。 祁晏无聊着分析起来,然后看了看时间,给裴思懿发了一条微信。 “你助理刚刚看了我一眼。” 他专注看着她那边的动静,裴思懿感受到手里手机的震动,点开了消息,低头微笑了一瞬,祁晏就立刻收到了回信。 “她第一次见我车里出现男的,难免好奇。” 她低头回复时,小助理问她有消息要回复,是不是有急事,让她有事先走。裴思懿摇头:“没事,系统消息。” 祁晏收到了消息,看了好几眼也不知怎么回复,锁屏又解锁了好几次。然后裴思懿就回来了,他也失去了回复的时机。 裴思懿上车时拿着一个小纸盒,里面都是粉丝寄来的信,落座后她就开始低头翻找起来。 祁晏奇怪:“不是都是粉丝的信吗?你还挑什么?” 她专心翻找,“我有个很熟悉的粉丝,想先看看有没有她的信。” “噢。”祁晏有意询问,“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歌词写得很好,我还用过她给我写的歌词写过几支练习曲。” “是吗?”他自说自话了一句,转头看向了窗外。 裴思懿终于找到了一封,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 她应该是算好了大概时间,想让自己毕业前收到的,所以在信件里分享了自己抛起学士帽的照片。出镜的只有飞起的学士帽与右下角的一只手,手指修长精致,但骨节分明,反正看着好像……不像是女孩子的手。 裴思懿暗自尴尬,自己好像,一直错认了这位的性别。 那手虽然不是女孩子的,但还是难得的好看,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禁有了个想法,嗯……真适合弹钢琴。 再看背后的信纸,上面写着笔锋凌厉的几个大字:裴思懿,毕业快乐,等你回来。 “我都回来了才看到。”她自言自语道,然后把照片给了祁晏,“你看这手,看着应该是个男孩吧?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妹妹,幸好他不知道。” 祁晏:…… 祁晏选择把自己的手藏在了口袋里,不让他看到。 11、十一首情歌 返程时裴思懿把车还给了祁晏开,自己翻看起了手中剩余的几封来信。 她还大火的那几年,光是走机场都能收到上百封信。每个月寄到公司的来信更是数不胜数。裴思懿为此专门请人来整理,还买了套公寓来装这些。 她知道某位作家存放粉丝来信买了十套房的事迹,还笑说期待自己买的仓库有朝一日也能身价飞涨。 但是如今,不过五年过去,留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一年收到几十封信已经是极限。 巨大的落差之下,她还自我安慰,以前没有时间看的信,如今可以一封一封自己看,仔细聆听他们的祝福与心声。 当晚,裴思懿就收到了早上说的那两个综艺的正式邀请函与企划书,上面把大致录制时间与录制内容都说得清清楚楚。 一个录制时间在七月初,一个从七月底开始,其实如果安排得当,应该是能够同时参加的。 但是他联系了姜洛霖,说:“我准备参加《蒙面歌声》,另一个唱跳综艺就暂时不考虑参加了。” “为什么?”姜洛霖不太理解,“那个才是你最擅长的领域不是吗?” “曾经擅长,如今却未必。”她淡淡叹息了一句。 姜洛霖这才回想到了什么,哑了哑口,也没有理由再劝她。 做出决定后,裴思懿便准备第二天就去姜洛霖公司签下合约。早上起来时,隔壁的大门还没打开。可由于家里车库位置有限,借来的车子还停在隔壁的车库里。准备去叫人时,祁晏却正好出来,问她:“要出去?” 他边说着边给她开了门,然后站在栅栏一侧。裴思懿没怎么推开大门,只侧身从他身前经过。距离很近,祁晏下意识摒住了呼吸。 然后裴思懿说:“嗯,去你哥公司。”她走向了车库,祁晏跟在身后说:“正好,我也要过去。” “可以让我蹭个便车吗?” 裴思懿笑了:“我怀疑你把车借给我的目的就是自己不想开车。” 祁晏自觉先坐进了副驾驶,趴在车窗口看向裴思懿,故意催促她说:“还走不走了,裴司机?” 真是臭屁,裴思懿抬手就想在他额头敲个栗子,但伸出的手在中途停了下来,她觉察到这样的举止太过亲密,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抬手去捋顺了自己的头发。 偏偏他还趴在那里无辜地看向自己。 她怀疑他这眼神都是装的演的,可她偏偏吃这一套。 只能低低骂了句:“臭小孩。” 车子开出,祁晏得逞后,就只顾左右看向窗外的风景,不回头看她。 乐动的总部在中心大厦那边,整一栋楼都是他们公司的。在姜洛霖加入前,公司一直做的是古典音乐,所以当初裴思懿没有签约他家也情有可原,毕竟路数风格都不相同。 后来娱乐产业爆炸,加上祁晏都进了娱乐圈,公司便拓展了流行音乐产业,还创立了影视投资部。 到了公司,祁晏成了领路的。裴思懿跟在他身侧,两人直接从地下停车库进了电梯。 他们坐的是董事专用的电梯,直通了总裁办。电梯门一开,便有助理提前准备在那边等候招待。看到祁晏和裴思懿同时出现时,总裁办里原本还忙碌疲惫的员工们都精神了几分。 进了办公室,姜洛霖已经拿着合同等在那里。裴思懿要签的除了签约公司的合同,还有《蒙面歌声》节目组那边送来的一份合同。公司的法务也在边上,她看起合同后,还找了几点合同上的条约内容向他咨询了一翻,确定没有问题,便签下了。 “你的录制时间在下周,本来你是后期再出场,但是首发的有个嘉宾出了点税务问题,就安排你顶上了,没问题吧?”签字时,姜洛霖在边上说。 “没问题。”她大笔一挥,写下遒劲大气的签名,字如其人。 “就是要借用一下你这边的练习室和录音棚了。” “没问题。”姜洛霖应下,转头叫来了自己的助理来招待裴思懿,“我等会儿还有会议,让她先陪你去走走。” 裴思懿和那位法律顾问相继出了总裁办,可祁晏还留在里面。临出门时,她回头又看了一眼。 祁晏对上了她的视线,而后大门缓缓关上,隔断了两人相交的目光。 姜洛霖拍了拍祁晏的肩膀,把他的心神拉了回来。 “我已经和李蔷谈过了,她心里还是有气,不甘心好不容易培养出你,又要从头开始。” “你确定,是她培养出的我?”祁晏丝毫不怕被说忘恩负义或者背信弃义,归根究底,他的走红,与李蔷本身没有关系,换个经纪人,他依旧能发展出今天的事业。这是他的底气。 “她太贪心了,什么都想掌控。我之前是不计较,现在没这么好说话了。”祁晏说着起身,“你转告她,反正合约到期了,好聚好散还有优质的新人给她带,撕破脸皮的话就是什么也没有。” 姜洛霖还在翻看公司的经纪合约,挑了挑眉,“你怎么放狠话比我这个做老板的还狠?” 祁晏不留情地拆穿他:“你的作用不是打圆场?” 姜洛霖不耐烦了他,直接把那份合同砸他身上:“签了就滚。”是解约的合约,还有一份工作室挂靠的合约,虽然对于他俩来说,这些安排都是说句话的事情,但是正规的流程还是要走。 * 裴思懿跟着人下到了十楼,这一整层都是大大小小的录音棚,小助理介绍着:“这边有两个我们自己用的录音棚,还有是外对开放租借的几个棚,您现在看到的都是我们自己艺人用的。” 裴思懿信步走着,这里都是成片的玻璃墙,由外朝内也看得一清二楚,几个棚里几乎都有人在用。她再朝里走去,终于看到了一间没有人的,她问:“这间呢?可以用吗?” “这是……”小助理犹豫着说,“这是小祁总私有的。” “噢,”裴思懿立刻意会了,笑说,“外人不能用是吧?理解。” “可以用的。”祁晏正好从走廊另一侧走来,站在这间录音室的另一个门口,对着裴思懿道,“这边才是正门,愿意参观一下吗?” 12、十二首情歌 裴思懿没有错过小助理眼中的惊讶,她又追问了一遍:“真的可以吗?” 祁晏想了想,才宛转解释:“虽然是我私人使用,但也是公司的财物。我哥让你来看,你就有权限到处看。” “那我就打扰一下你的私人领域了。”她定定看了他一眼,才走了过去。小助理没有再跟上,祁晏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回去。 门是指纹锁,打开后祁晏退开让裴思懿先进入,“欢迎。” 进去后,首先看到的是巨大的调音台,它拥有着最顶级的声轨,而墙上都是异形多彩的隔音板,上面还张贴了不少专辑海报。除了祁晏自己的,还有披头士,红辣椒,davidbowie……也都是她喜欢的歌手与乐队。 裴思懿走到了录音室里,这里与控制室之间隔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窗,上面用记号笔画着一段段残缺又凌乱的曲谱,记录了曾在里面涌现过的乍现的灵感与蓬勃的创造力。 “我很喜欢这里。”隔着隔音玻璃,她说。 祁晏在外面,几乎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是他看懂了,说:“那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共有的了。” 这一句话太长,裴思懿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走出去询问:“你说什么?” 他却不说,只问:“要不要试试这里的设备?” “可以啊,有乐器吗?” 祁晏拿了把自己惯用的吉他给她。裴思懿抱着它在收音话筒前坐好,试了试手感,便对外面的男人做了“ok”的手势。 男人低头熟练地开启并调试设备,一切准备就绪后,裴思懿弹唱了一小段无名的歌曲。 “盛夏漫长,光影透过香樟,窗外琴声悠扬,有好梦一场。” 她接着唱了零零散散几句,言未尽意,不成歌,已成情。 祁晏突然听到这熟悉而又久远的词句,差点忘记了调试设备。 他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最后回到了某一年的夏天,某几个午后,某几首琴曲。 裴思懿唱了几句就从里面走出,询问:“怎么样?让我听听效果。” 祁晏才晃过神来,调试出了刚才录下的曲目。 明快的旋律,与略为低沉的女嗓,看似矛盾,听着却不冲突,反而除了轻盈感之外还带给人以其他感受。 裴思懿相当满意这个效果,还对祁晏说:“导出来发给我。” 祁晏有意询问:“这是新歌?” “不是,”她如实回答,“是以前的练习曲,我不是说过吗,我常用那位粉丝写的一些歌词做练习曲。不过他都写得断断续续,就没有完成过一首完整的歌。” “那如果有完整的词,你就会谱一首完整的曲出来吗?”他垂眸直视她,隐隐在期待着她的答案。 “这也没法说得那么绝对,看我有没有灵感。”她话锋一转,“你怎么这么好奇这个?” “随便问问。”他说着,才后退了半步,转头看向了设备,有动没动地还是把歌曲导出来。 离开时,祁晏领着她走到了门口,开了门也不走,而是在指纹锁上一顿输入,才回头说:“好了,选个手指录入指纹吧。” 裴思懿不动,疑惑地看着他。 祁晏无奈询问:“你喜欢这里的设备吧?” 她自然是点头,“谁能抵抗那些顶配的诱/惑。” 祁晏笑了:“所以你录入后,以后这里也归你使用。” 裴思懿回想了一下,所以刚刚他在玻璃外对自己说的话,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你真舍得?” 他假装催促:“快点,趁我反悔前。” 裴思懿一笑,没有再忸怩,伸出惯用的食指去录入。 结果却听到语音提醒—— “识别失败。” 祁晏:…… 他看了一眼,才说:“这个指纹识别机器比较久了,不太灵敏,有些手指可能录不进去。” 录不进去?裴思懿收回手,摊开掌心观察,然后发现自己食指指腹上有一层薄茧,这会影响吗? 她这从小干“手艺活”的手哦…… 祁晏摊出手,“需不需要我帮你检查一下?” 闻言,裴思懿就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祁晏翻开她掌心,另一只手的指腹摸过她的一个个指纹。两人的指腹其实都有茧,而明显裴思懿玩的乐器更多更专业,琴弦琴键在她手指上留下的痕迹也就更深刻。 两人的指腹相触碰时,仿佛是两条带着电流的神经末梢相撞,相连,相引导。那粗粝的触感,更能刺激到彼此的感知觉。 直到他触碰到她最光洁的无名指时,她感受到了一阵别样的酥麻,仿佛有星星在轻轻颤动,有风在她耳后吹拂。 她顺着心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指尖一一穿过他的指缝,与他相扣,再试探着退出,却被对方反过来扣住。 裴思懿微微愣住,抬眸看向扣住自己手指的男人,才问他:“摸出来了吗?哪个手指可以录入?” 他攥紧她的无名指,印上了识别器。 “录入成功。” 伴随着这声语音提醒,祁晏松开了她的手。裴思懿把手藏进了上衣口袋,故作着自在,说道:“那我以后要常来打扰了。” 而两人的手指间,都还残存着彼此的余温。 他俩前后一起出了门,此时的走廊外,有人已经在等着他们。 李蔷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靠着墙站定。见他俩出来,才几步走近,高跟鞋在空旷的走廊里嗒嗒作响,裴思懿不耐地皱了皱眉,才听她对自己说道:“裴小姐,好手段。” 裴思意不欲与她争辩,只说:“您还挺会联想的。” 李蔷虽然嘲讽了裴思懿,目光却看向她身边的祁晏,果不其然,对上了他冷漠的视线。 她不禁自嘲:“再会联想也想不到,你是怎么认识姜总,还让他给了你公司唯二的s签合同。” 裴思懿自然不会说,“那这就是我的私事了,恕无可奉告。” 李蔷转而质问起了祁晏:“解约的合同你都签了?” “你现在去姜洛霖办公室,还能看到原件。”合作多年,祁晏还是给了她一丝耐心,“蔷姐,你还是更适合带那些有天分又听话的新人,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被管教拘束,这两年你已经踩了我许多次底线了,我也多次提醒过你。” “团队里那几个人我都留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侧过头对裴思懿说:“回去了?”她点头,两人从对面人身侧走过,然后听她说:“祁晏,你是真没有良心。” 祁晏没有回应。 可是坐上车后,他忍不住问了裴思懿:“她说我没有良心,你信吗?” “外人的话有什么好信的。”裴思懿启动了车子,“外面还评价说你脾气不好,难合作呢。但实际上呢,你还不是挺乖的?” 乖吗?她知不知道,那是仅限对她? “噢,除了有时候……” 她欲言又止,祁晏立刻追问。 “什么时候?” 她却压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你猜。” 13、十三首情歌 祁晏大抵也猜到了哪些,他又转过头去看窗外,不再说话。 裴思懿的手机连上了车里蓝牙,她调出刚录的那小段练习曲,试了试车载音响。 这车子的改装还真是彻底,音响的配置都换成了最高的。播出来的歌曲几乎是无损音质,立体环绕声。 在车内更小更密封的环境下,全声道的环绕音让人听着仿佛对方就在自己耳边吟唱。女声低沉,声线也多了几分磁性,空气中的尘埃仿佛都因此上下颤动着。 祁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光顾着注意那段词,而忽略了她嗓音的变化。 不论是上次的毕业典礼演出,还是从前出的歌曲与舞台演出,她都是用自己最擅长的高音,出道以来,她的嗓音向来以音域宽广而出名,几首高音曲的更是被称能直接掀开了听众的头盖骨。 祁晏不禁疑惑,她怎么突然改了唱腔? 是只这首歌这么唱还是之后都如此? 短短练习曲转眼就放完了,自动跳转到了下一曲。播放的是裴思懿最近播放列表里的歌曲。那首歌前奏响起的那一秒,祁晏就听出了,那是他自己的歌。 他明知道播放器的习惯,却还故意问:“怎么是我的歌?” 裴思懿也故作不知:“你的车,它要放你的音乐,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我没那么自恋,从不在车上放自己的歌。” “哦,你说我刚才自恋?” 他一把捂住了脸,“你当我没说过话吧。” 见他口头上吃瘪,裴思懿笑出了声来,然后才说:“我买了你的新专辑,总能随便听了吧?” 可是他的重点是,怎么是他的歌,而不是,能不能听他的歌。 他还想知道,她是一直都有听,还是最近才开始听。 裴思懿就是避而不谈。 刚刚祁晏在听裴思懿的歌时,仿佛是她在自己耳边唱,如今互换了一下,裴思懿听着他的歌,也有了同样的感受。 祁晏有很多传唱度很高的歌曲,是路边咖啡店都会播放的那种水平。可现在播放的这首,却很小众,是他出道第一张专辑里的冷门情歌。 她忽而说:“我挺喜欢听你唱情歌的。” “你的声音很清透,又干净,让人听了都会想到自己学生时代的初恋。” 祁晏脱口而出询问:“那你呢?” “我什么?我学生时代每天姜洛霖比来比去,后来又出道了,哪有时间搞初恋。”她专注看着路,话语中却开始越界试探,“倒是你,写了这么多情歌……” “没有。”没等她说完,他就立刻否认,“我也什么都没有。” 裴思懿被他逗笑了,红灯停下时,她侧过脸看向他说:“很虚度青春诶。” 灼灼的目光相对,他依旧否认:“没有虚度。” 倒数的红灯提醒她准备再次启动,裴思懿转过头不再看他。快开到家时,她又临时打了个拐弯,走向了另一条路,询问:“一起吃饭?” 其实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车都转向了。 去的是附近的一家私家菜馆,裴思懿读书时常吃的一家。 老板娘和她很熟悉了,见着就说:“又回家了?你的小包厢还空着呢,自己上去吧。”看到祁晏还好奇:“带朋友来呀?” “啊是,这是阿霖的弟弟。”裴思懿简单介绍,祁晏还戴着口罩,只点头示了意。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就说:“这一家人基因真好,都是大帅哥。” 两人上了楼去,裴思懿同他介绍:“以前我爸妈都忙工作,没时间做晚饭,就给我每天预定了这里的晚饭,我放学后就来这里吃,后来姜洛霖也会跟着来蹭饭,说这里的菜比家里阿姨做得好吃。” “我吃了好几年也一直没腻,味道确实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不挑食的。”他跟了一句。如果此时姜洛霖在,定是要狠狠翻上一个白眼。而没一会儿点菜的时候,裴思懿才见识到了祁晏的所谓不挑食是个怎么不挑法。 “酸菜鱼吃吗?” “吃的,但是有鱼皮的不吃。” “土豆吃吗?” “土豆切成块不吃,切丝可以。” 裴思懿:…… 扔下菜单,“你自己点。” 祁晏翻开菜单,放回到了裴思懿面前,“我还有挂在枝头的蔬菜不吃,别的不挑了。” 裴思懿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信。” 边上来记单子的老板娘都笑了:“没事,我都能做出你想要的。” 菜上到一半,祁晏接到了一通电话。 来电人说:“祁小晏,可能要请你帮个忙了。” 祁晏根据以往的经验,直说,“什么忙?我先说,综艺我不参加。” “先别急着拒绝嘛,你肯定会感兴趣的。”她说,“我投资了一档音乐综艺,有个导师推荐的嘉宾出了问题被我们解约了,那导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也辞演了,你说说,我节目马上要开始录制了却发生这遭事,看在咱们的的关系上,你帮姐姐江湖救急一下?” 见他没有反应,对方又加了筹码:“你看我上次不也帮你救急了一回?你推荐的那个裴思懿,我看着还真不错,这个节目我也邀请了她,做首发嘉宾,够给你面子了吧?” 祁晏笑了,原来是这个综艺。 他试探了一回:“导师都有谁?”他问完,边上的裴思懿看了他一眼,也产生了一丝好奇。 祁晏听着对方说了几个名字,加上她自己,都是资历丰富的老前辈,他有些犹豫,“我去不会不好服众?” “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后生来衬托我们这群年纪大的呀。”对方把心思说了出来,又立刻改口,“啊不是,应该反过来,是我们这群顽固的老怪物,才更好衬托你们年轻人的蓬勃朝气与进步思潮,是吧?” “切,”他嗤笑了声,“那我再考虑一下吧。” 他这么说,对方心里已经有了数,八/九是能答应了。 等他挂断电话,裴思懿问他:“什么综艺?不过我好像从没见你参加过综艺。” “以后你就能见到了。”他卖了个关子,“先保密。” “懂了,还没签下来是吧?理解。” 不是,他只是想要制造一个惊喜罢了。 接下来的日子,裴思懿便忙碌了起来,选歌,练歌,每天两点一线忙碌。祁晏也常常会去公司的录音棚与练歌房里做准备,他答应了赵歌笑的邀请,而做导师还要有个开场秀的表演。 偶尔他会路过裴思懿的练歌房外,隔了一扇玻璃望去一眼,没有打招呼就离去。 过两天正式见面的时候,她是选手,他成了导师,还是要先避嫌。 姜洛霖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祁晏的经纪约他都会过目一遍。但他也没和裴思懿说,他已经开始期待,她在节目录制时发现祁晏竟然坐在导师席后的表现了。 14、十四首情歌 《蒙面歌声》是一档直播综艺,打着不修音不剪辑的名头,一直坚持了好几季,算是个老牌热门综艺了。裴思懿选择这个节目作为复出后的第一档综艺,而没有选择祁晏那个新节目,倒也说得通。 临近播出时,节目组开始在官博上逐一发布本季的听歌团人员与评委导师,作为宣传卖点。 一位位导师被宣布,节目的热度也一步步上升,直到最后一天前,节目组发出了最后一位神秘嘉宾的剪影图,更是让热度涨到了最高点。无数观众纷纷猜测这最后一名神秘嘉宾是谁,可是节目组挑选的照片实在太过刁钻,连个侧脸都没有,说谁都有点像,又不完全像。 裴思懿也看到了这张图,彼时她正在乐动的大厦里,练完歌后,与祁晏姜洛霖两人一起吃饭。她看着照片嘀咕:“好像有点眼熟。” 两兄弟彼此对视了一眼,难得默契地都摇了摇头。 姜洛霖还有意引导说:“故意的呗,这种图很多都是结合了很多人的特点叠出来的,谁看都觉得好像似曾相识,让粉丝误以为是自家哥哥姐姐,这样热度不就来了嘛。” 他说得还挺有道理,裴思懿就没再怀疑。 祁晏却瞪了他一眼,心中觉得不太妙。 距离开播还有一天的时候,裴思懿没有再去乐动的练歌房练习。她在家里宅了一整天,把前几天辛苦练歌带来的疲惫都休息走,在第二天清晨时分,早早醒来拉开了房间的窗帘。 她今天的日程非常满,不仅要彩排走位,还要拍备采视频,最后才是化妆等直播。 助理柚子已经早早来到。那天过后,裴思懿又联系了她,邀请她再次做自己的助理,当然与前公司丝毫没有了关系。 准备就绪,两人去隔壁家开车,进去时却见祁晏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他看到她俩过来,按下了车窗。 裴思懿走近后打趣:“祁司机,今天轮到您上岗了?” 这是还记着他之前叫她裴司机的事儿呢。 “是啊,”见裴思懿上了车,他说,“您给我开多少工资?” “你可别敲竹杠。” 倒是柚子,从刚刚见到祁晏时,那震惊的表情就没收起来过。 然后她就意识到,上回裴思懿车中那戴口罩的男人,也是他了。 裴思懿对她介绍:“这是祁晏,就住我隔壁,以后会常见到,不用太惊讶。” 柚子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脱臼装不回去了。姐姐您这个语气好像就是在说,这是菜场的大白菜,我们常吃的,你不用客气一样。 录制现场在电视台大厦,祁晏一路送她们到地下停车场,才说:“今天比赛加油,录制结束后我来接你。” “真回去了?我还以为你会偷偷去现场做个观众什么的呢,看现场不比看直播来得效果好?” 祁晏不自觉摸摸鼻尖,“我是怕我出现就没人看你的舞台了。” “那我要谢谢您把热度留给我了。” 裴思懿下了车,看着祁晏把车开出去,才去了电梯,直通演播厅的楼层。 而在电梯上行的过程中,那刚开出去的车在进出口绕了一圈后,又默默进来了。 这一天裴思懿仿佛一只陀螺,从早转到晚,直到化妆的时候,才好好休息了一会儿。她靠坐在化妆镜前,化妆师对着她的面容细细描摹,她则是闭着眼睛小憩。 他们这小化妆间里为了不打扰她都是轻声细语安安静静的,可门外又是另一个世界。催场的,拿道具的,引路的,一个接着一个,忙得不可开交。 八点整,观众与听歌团成员早早坐在了位置上。听歌团由各大媒体与娱乐公司代表、几大平台著名音乐博主与资深声乐教师组成,主持人也早已在后台做好准备。 在开播的准点倒计时开始,主持人徐茜暂做报幕员,在读秒结束时高呼:“欢迎来到蒙面歌声第七季的直播舞台,让我们首先欢迎本季的神秘嘉宾——祁晏! 话音刚落,现场几近停摆了三秒钟,才突然爆发出响彻前后台的掌声与欢呼声,此时音乐前奏响起,祁晏从舞台侧边走出,干冰渐渐弥漫了整个舞台。 …… 此时,还在准备室里的选手们对台前的一切都一无所知。随行的工作人员终于收到了催场通知,提醒了裴思懿戴头套。戴上之后,她的视线只有前方那一个小小的开口,不仅要走得慢,还要左右环顾。 小导演领着她走向后台。视线不好,裴思懿便靠着自己敏锐的听力去辨别台前的状况。 主持人与几位导师还在交谈,前一位选手的表现似乎很不俗,引来了很多人的讨论,纷纷猜测他是谁,试图引诱他说出更多印证自己身份的证据。 裴思懿终于还是有了几分踌躇不定。她知道节目组请了很多资深前辈,她的基础相对于其他人而言,肯定是稍显薄弱的,那到时候大家会不会完全猜不出她?即使她有意透露了一些信息,会不会还是没有人知道她? 她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不再多想。 最后的投票环节结束,票数没有公布,留下悬念后,这一位选手终于退场。而后裴思懿听到主持人叫了自己的代称——一身软刺的刺猬。 升降梯带着她登上舞台,首先映入她正前方视线的是中间舞台,而后是最前排的导师席位。 中间是赵歌笑,舒耳,桃乐夏,然后是……祁晏。 祁晏?! 那一瞬间的惊讶取代了所有的紧张与踌躇不定,这臭小子,还说怕自己来现场吸引左右关注。他坐到导师席就不引人关注了?据她所知,所有导师的日程也是一样满的,都是一早上就到了。感情着刚才他今天早上和她道别把车开走后又偷偷回来了? 戏还真足啊。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的情绪也多了好几分缓冲。就好似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竟然见到了一个熟人,一开始的惊讶散去之后,她更多了几分底气。不是说有熟人好办事的那种底气,而是让她有了有人托底的底气,不会让自己成为一座孤岛的底气。 情绪稳定之后,她才好好观察了他。他难得穿了t恤衬衫之外的演出服,红紫蓝绿的拼色的西装,散漫的额发被往后梳起,其中还夹杂扎了几个脏辫,看似凌乱,却都是刻意为之。 比之前见到的他都要更加锋利,更难以接近,也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在舞台最中间站定后,裴思懿朝着现场的乐队点了点头,前奏响起,醇厚低沉的女声在旋律中娓娓道来。 这歌声足以使人沉醉,祁晏却微微皱眉,她怎么……还是用这个音域? 15、十五首情歌 裴思懿选的是一首老歌,旧瓶装新酒,给它重新编了曲,再加上她的声音颇有辨识度,唱腔也独具个性,唱起来就别有一番个人风味。 如果说上一位选手的表演是一场炫技,那她这一场便是表现的就是对舞台的纯粹享受。 其实如果单纯炫技的话,乐器、高音,她哪一样都可以,但是偏偏,她都没有选择。 她之前毕业典礼的表演,就是一次单纯的炫技,因为她想在那个舞台做一次对研究生学习生涯的阶段性总结。 而这一次的演出,她只想对舞台表现她对舞台的态度,以及……宣告她的回归。 显然她的真诚打动到了观众,所有人跟着她的音乐节拍,一起享受着舞台。比赛也仿佛变成了她的个人演唱会。 她总是这样,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成为人群的中心,甚至能反客为主,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人心。 直到乐队结束最后一个音符,不自觉起立挥手的观众才意识到,这场表演已经结束。 裴思懿深深鞠了一个躬,掌声经久未停。 不管这一场的投票结果如何,她的复出舞台,已经成功了。 裴思懿扶着自己的头套,直起腰时这笨重的头套却差点掉下,观众都被逗笑,现场的氛围变得更加自在。 主持人过来给她搭了把手,趁热询问:“这位一身软刺的刺猬,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什么给自己取这个代号?” “因为……刺猬曾被拔掉过一身刺,现在的软刺,是新长出来的。”演唱结束后,变声器就被打开了。她的说话声音变得与原声的质感截然不同,音色还带了点幼稚,语气也变得轻松,可说的内容,却一点也不轻松。 赵歌笑当即明白她的意思,询问:“是曾经受挫过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裴思懿回应,“不过已经走出来了,这次的舞台就是重新开始的一次尝试。” 导师席上,舒耳点了点头说:“那我先预祝你的成功,你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位认识了三十年的老朋友,虽然她不可能会来,但我还是想要猜一猜,我们先对个暗号?” 裴思懿笑了:“那不用了,如果我和您认识三十年,那得从我妈和我爸刚认识时算起。” 轮到祁晏时,他说:“我不确定你是谁,但是我可以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你的演唱很成功,但是细节上的处理却有点强行逆转的感觉,像是在刻意模仿别人。而我正好挺熟悉你模仿的这位的唱法。就在前段时间,我还分享了她的一首歌。” 他说到这里,台下已经有观众想到了裴思懿,还低声在私下讨论。 祁晏又说:“但是她的舒适音区是高音,你唱的是低音。” 他不再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说:“所以——这位一身软刺的刺猬小姐,如果你晋级了,下次登台时,能不能不要模仿裴思懿?我想听你原先的唱腔。” 面具下,裴思懿拧起了眉头,她不明白,他明知道自己在这档节目,为什么还要故意这么说? 而他还说得这么一本正经,裴思懿都要被他给带偏了。 她试图拉扯回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就是裴思懿?” 祁晏还是无所畏惧,把自己的后路堵得死死的,直言:“绝无可能。” 而等看到赵歌笑的反应时,裴思懿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赵歌笑说:“祁晏,你这么笃定,是真不怕被打脸啊?” 祁晏又重新倚靠在了椅背上,“如果她真出现了,被打脸也不可惜。” “那我先预定一个#祁晏打脸#的热搜话题!” 这是在给她制造话题与创造热度。 反正现在不管这个刺猬头套下的人是谁,她“裴思懿”的讨论度都有了。 主持人开始cue投票环节,票数要等最后才宣布,裴思懿终于可以退场。 一回到后台,她就脱去了那一身厚重的外壳。化妆师来帮她整理与补妆,她微微出了点汗,但是更显得她神采飞扬。 化妆师一边给她整理着,一边说:“我偷偷看了网上的评论,跟我一样,都在期待祁晏被打脸,笑死人了,以前没看过他上综艺,没想到他是这个性格。” 裴思懿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面。 这和他之前展现的样子都不一样。不过,自己才认识他几天呢。 裴思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表演结束后,等待的时间就变得轻松起来。接下来两位的演出也很快结束,而后主持人宣布了淘汰选手的票数,并让他们宣布揭面还是直接离场。再是轮到晋级选手揭面登场,裴思懿毫不意外的票数全场第一,最后一个登台。 她又一次来到后台候场,这一次轻松踩上升降台缓缓升起。而同时,场内观众也在翘首以待,期待着打脸现场的到来。 只是,人都升上来了,却发现……她怎么还在前面挡了一把扇子?这时候还要在被吊一次胃口。 拿着扇子遮挡是裴思懿的临时起意。出门候场前,她看到道具框里放了一把,便借用了过来。 她手持着团扇,几步走到了舞台中央,然后在主持人说完串词后,才终于从扇子后歪过脖子探出脑袋,看向前排的导师席,对视上祁晏的眼眸,说道:“绝无可能?嗯?” 她的笑容明艳,又透着几分狡黠,难得扎起的马尾跟随着她的动作甩出了一个俏皮的弧度,又显得她多了几分青春俏丽。 祁晏看得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不回应她的反问,而是起身问道:“那等会儿选导师合作舞台时,我还有可能吗?” 裴思懿继续反问:“你说呢?” 他转头弯腰问赵歌笑:“撤热搜要多少钱?” 主持人大呼:“这是可以说的吗?!我们是直播!” 全场都笑疯了,不仅笑祁晏被打脸,还笑他崩人设。 微博上一边看直播一边吐槽的观众也早已经把#祁晏打脸#这个话题讨论上了热搜。 话题里,到处都是吐槽他的——有些人呢, 人前信誓旦旦:叭叭叭叭叭你不可能是她,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惨遭打脸后:我们的合作还有可能吗? 那有可能吗?回到舞台上,此时前两位选手已经与两位导师互选成功,赵歌笑站在了裴思懿面前故意挑衅祁晏:“思懿,你总不可能选他吧?” 裴思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祁晏,然后询问:“你很了解我的唱法?” 他点头。 “想听我唱高音?” 他又点头。 “但是我就想唱中低音,怎么办?” 他还是点头:“我负责唱高音。” 裴思懿挑眉:“女生声部的高音,也能唱?” 他咬了咬牙,瞎扯道:“我唱假声女高。” 这话,一旁的赵歌笑都忍不住笑了,直言:“我弃权,你们合作吧,我要听他唱假声女高。” 裴思懿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两人手交握,靠近时,她用气声说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话语—— “我们回头慢慢算帐。” 16、十六首情歌 主持人说完了最后的结束词,直播准点结束,电视台插入了广告,现场工作人员也关上机器结束了录制。 在舞台上的选手们先行退场,裴思懿来到后台后,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她与领路的工作人员说:“我先去洗手间,你去忙别的吧,路我都认识。” 这时候大家都忙着想快点收工,后台还缺人手,裴思懿这么一梯对方自然乐意,给她负责地指了一遍路后,便去忙自己的本职活了。 被指路后,裴思懿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转头去了另一个转角等候。这儿僻静,这条路又只通往自己的化妆间,她就在这儿守株待兔。不出所料,没多久,她真就逮到了一只不听话的小朋友。 “给谁打电话呢?” 裴思懿一眼就看到祁晏从拐角处路过,于是直接开口询问。 原本已经路过这角落的男人硬生生刹住了步伐,倒退了半步回头说:“你。” 节目结束后,祁晏一拿回手机就给她拨打电话,只是一个个打过去,都是无人接听。他耐心等了好一会儿无果,便直接上门去找人。 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也依旧没有消磨他的耐心,祁晏见到她的第一反应也只是问:“怎么不去拿手机?” 裴思懿转过身正视着他:“因为有比拿到手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这番态度,倒是令祁晏踌躇迟疑起来。 裴思懿问:“你不是从不参加综艺吗?为什么也要来参加这个节目?” 祁晏嘴唇翕动,犹豫片刻还是用了最明面上的解释:“救急,有人开播前退出了。” “这节目很多人都是赵姐组局的,她帮过我,那我自然也要还回去。” “噢,这样,”裴思懿点了点头,“以前也有帮过你的人吧?那些人就没想过也邀请你做个节目?说吧,怎么偏偏就这个节目可以了?” 很多人希望自己是别人眼中的例外,希望别人因为自己破例。但是这个破例落到自己头上,裴思懿还是有了点压力。 她看向祁晏的的目光中不自觉就带了点审视。 祁晏自然也在审视她的变化,试图知晓她最真实的想法。而对上她的眼神后,祁晏守住了原本可能脱口而出的理由。 “好吧我承认,”他走近了半步,低下头说,“我是想看你上台之后在导师席上发现我时候的表现。” “很有趣,不是吗?” “臭小孩。”裴思懿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他肩膀,“就没想过我会吓一跳,发挥失常吗?” 祁晏反问:“你会吗?” “这么了解,笃定了我不会?”裴思懿试探,“这事肯定不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不然姜洛霖早告诉我了,说吧,你们俩谁是主谋?姜洛霖先怂恿你的,是不是?” 祁晏没有明确推锅,只暗示:“我现在的演艺合同都是他直接给我过手的。”但是出品人先来联系过他就是了。 裴思懿明白了,她想起那天她看到公布的神秘嘉宾剪影时,两人的表现,明显也是姜洛霖更加主动积极地在掩饰。 也就姜洛霖这个厚颜无耻的敢这么忽悠她。又想到这个节目那张宣传海报,她求证着绕到祁晏身后,食指戳了他的后肩,男人立刻条件反射般收紧了肌肉。 他穿了西装,身形更加挺拔,肩背也更加宽阔,裴思懿站在他身后,从前面看去,能被他完全挡住身形。 还真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如此有型,即使是这条花花绿绿的西装。 祁晏不自觉动了动脖颈,裴思懿立刻提醒:“别乱动。” 她说着又指了指他的后颈:“头昂起来点。” 祁晏要转过头来,还被她制止,摆布着他摆出和宣传海报一样的姿势。 “真是你的背影剪影,不然我怎么会觉得眼熟,姜洛霖还真能睁眼说瞎话。”裴思懿走回他正面,揶揄道,“你和你哥还挺会演戏啊,骗我之前,就没想过,节目播出的时候是你单独面对我,你哥早就跑了,我也懒得找他,就不怕我单独找你算账吗?” “单独吗?想过的。”他转回了身,“你还想让我做些什么?” 这小子,怎么还一副似乎有点期待的样子? 他说“还”想让他做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在舞台上说的那些,就是在夹藏私心找他算账呢? 还能让他做什么呢?裴思懿训了话后,也一时没有头绪。 此时祁晏的手机响了,正好打断她的想法。祁晏看了眼来电人,没法拒接,于是说:“你先等等,慢慢想。”说着他就接听了,也没有避开裴思懿。 来电人的嗓门大而爽朗,这么标志性的声音,裴思懿自然听出,动着口型无声询问:“赵歌笑?” 祁晏点头,而后回答电话里的要求:“好,我看看时间,等会儿回复你。” 通话挂断后,他才问裴思懿:“赵姐说等会儿找我和你吃个宵夜,你去吗?” 乖乖接电话,随叫随到,他好像……很听赵歌笑的话。 裴思懿直接应下:“正好饿了,去吧。” “对了,我刚刚正好想好怎么算账了。” 祁晏还好心提醒:“真想好了?不能反悔的。” 裴思懿继续着她的狡黠:“下回复赛我们的合作舞台的节目就交给你来策划了,没问题吧?” 祁晏自然无法拒绝。想想这几位导师中,如今最没有地位的就是他了。 怕赵歌笑也来联系自己,裴思懿也先回去拿了手机。柚子已经帮她领回来,但是因为裴思懿的习惯,她向来都是不会私自接她手机的来电,所以等她回到化妆间时,柚子连忙同她细说:“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连着打的,看起来有急事。” “不用急,我差不多都知道了。”她打开记录,果不其然看到了赵歌笑。回拨回去,然后答应下了夜宵的邀请。 她让柚子先回了家,自己搭了祁晏的车前往。到了夜宵的餐厅时,裴思懿才知晓,原来赵歌笑请的不止她和祁晏,其他几对搭档的选手与导师组合也都被邀请了过来。他们纷纷相挨着落座,祁晏也光明正大坐到裴思懿身边。 坐主位的赵歌笑先敬了大家一杯,“临时请大家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庆祝今晚的直播收视率,不完全统计,已经超过了我们节目第一季第一期的最高热度!这里我非常感谢我们导师团新加入的祁晏同学,还有……”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众人也都一块儿迎合着。等菜端上来,也都逐渐说开,氛围愈发融洽。喝了一杯又一杯后,赵歌笑起身逐一走到这几对搭档身边,与他们喝酒说和起来。 请来的嘉宾与导师其实很多年纪相差不大,实力差距可能也不大,很多都是生不逢时被埋没,或者运气比较差,大红过就过气了,比如裴思懿。而这样两人成为搭档,很怕两人因为地位上的差距产生矛盾,这些问题前几季中都有出现过。 所以这一次赵歌笑才想着去主动先把关系说融洽了,理解了,才好继续录制以后的节目。 裴思懿遥遥见着,倾声问身边的男人:“她什么时候到我们这里来说?” 祁晏却一语中的:“倒不如猜他会和我们说什么?” “怎么?你们俩之间还有悄悄话了?想听我说什么?” 背后灵一般的声音响起,在他俩都不知道的时候,赵歌笑竟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 裴思懿立刻说:“您随便说,我们也随便回答。” “行,”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他俩倒了一杯,“你们喝不喝随意,我先敬了。” 她的酒量是真的好,吨吨吨喝了不知多少都清醒得很,甚至还能给人使绊子。 就见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裴思懿,你和祁晏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吗?” 17、十七首情歌 冷不丁被这么询问,心里有鬼的人自然心跳一窒,而后下意识看向彼此。 还是裴思懿游刃有余一些,面上不显,淡笑着说:“朋友之间,还有什么单纯不单纯的说法?” 而祁晏则直接说:“不关你的事。” 这俩明显就是一个故作不知,一个打死不认。赵歌笑看得明白,在两人身边坐下,继续拱火。 “当然关我的事情呀。”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期还会有新的选手进来,其中有一位曾经很明确地表示过很欣赏思懿,我想安排他们俩试试合作舞台,组一个cp出来,这样热度不就双倍了?” 祁晏:“……好好做节目,少走旁门左道。” 他说着警告般地瞥去了一眼,赵歌笑似是浑然不觉,只说:“现在哪个节目不搞这个?我们不搞,热度就比不上别人了。我们也都亲身体验过,应该知道的吧?发新歌的时候没几个热搜,一有绯闻热搜上就是铺天盖地的[爆]。” 她说的也是这个市场的现实情况。 祁晏偏偏要杠:“我发新歌热搜挺多。” “你是例外。你怎么不说别人发新歌,热搜话题是‘难听’,你一发却是‘好听’?别拉仇恨了啊。” 赵歌笑白了他一眼,继续对裴思懿说,“本来节目之前我是设想过,导师和选手之间也可以试试,但是我们几位都是有家室的,只有祁晏是单身,但是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不可能答应的,所以我还是决定让你们选手之间自己去组合搭配吧。” 裴思懿好奇起来:“什么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是错过一场好戏了。”赵歌笑侧身更靠近了她一些,“现在想起来,某个小年轻刚出道的时候真是气盛啊……” 被谈及黑历史,还是当着裴思懿的面被提及,祁晏顿感无奈,但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拦不住赵歌笑这张嘴,为了不当面被说,他直接起身:“我去洗手间。” “咱不管他。”他一走,赵歌笑直接坐在他的位置上,对裴思懿说,“这事还是他自讨苦吃,当初他先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还是个女歌手……” “喜欢的人?”裴思懿下意识反问。 “那不重要,反正到现在都没人知道是谁。”赵歌笑继续说,“他说了以后,才有那许多营销号蹭他热度,把他每一个合作过同框过的女歌手都扒了一遍。一扒就觉得他看谁都很深情,看着和谁都很相配,讨论的人就越来越多,热搜上一时之间都是他和其他女歌手并排放一起的名字。然后你猜这小子干了什么事?” 裴思懿向来只关注别人的作品,即使是祁晏,也只近来才多关注了一些其他的情况。这些好几年前的旧闻,她还真就一点也不了解。 她只能猜测:“撤热搜?” “如果撤热搜那肯定会适得其反,还浪费钱,撤热搜可比买热搜贵多了。”赵歌笑否定了她的猜测,继续说,“事情是在凌晨发酵的,他听到消息的时候都凌晨两三点了。于是半夜三点连夜上线,自己一个一个转发那几个带头揣测造谣的营销号的微博,还说,‘请保持通信顺畅,确保能准时准点接收法院传票’。啧,被人整了还这么嚣张。” 这事儿过去好几年,可赵歌笑现在说起来,还觉得有趣, 裴思懿也跟着忍俊不禁,她甚至还能想到他说这话的样子,“然后呢,法院传票发了吗?” 赵歌笑点头:“那必须啊。第二天他们公司法务部估计全体出动了,一口气发了几十封律师函,底下还有人说,娱乐圈今年律师函的份量已经发完,请其他艺人明年再发。”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传他和别人的绯闻了。当然他自己也洁身自好,有记者跟了他好几个月,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没有任何值得跟的地方,家里出现的异性都只有保洁阿姨。” 裴思懿却想到,如果现在还有记者跟拍他的话……那异性朋友,会不会拍到自己? 赵歌笑还在说:“所以说他根本不适合和别人组cp,不会有人信的,也不会有营销号来宣传。我还是不白费功夫了。还是你们其他人比较合适,妹妹,你想好了吗?要不要和那位男歌手试试组合一下?” 裴思懿其实一开始就有答案,听了祁晏这事后大概是更加坚定了。 她说:“其实我也不适合的,就想专心把自己的演出准备好,您要不还是找其他年轻点的新人来试试吧?” “他不愿意,你也不愿意,怎么回事你们俩?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他身边第一个出现的年轻的女性朋友,你们俩,真的就单纯只是朋友?”她放下酒杯,又倒满,“我是作为长辈来好奇的,趁着他现在不在,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裴思懿还是不想透露,感情都是私密的,她不喜欢把私密的事情告知外人。 但是又不好一句不说,她只好这么说:“暂时是的。” “噢,暂时……”赵歌笑回味着这个词,还重复说得意犹未尽。此时正好祁晏回来了,她便起身去了别人那边。 祁晏沉默着坐下,吃了点东西,然后一声不吭。 一直到这场宵夜结束,临走时赵歌笑问裴思懿:“怎么回去?” 祁晏已经拿着车钥匙套在手指上转着玩,赵歌笑看见了,自嘲了一句:“是我多问了。” 裴思懿解释:“只是顺路,我们两家近。”近到就隔了堵墙。 依旧是祁晏开车,裴思懿坐在副驾。夜已深,路上行人不多,一路通途,裴思懿看了会儿窗外,才侧过脸去看向祁晏。 “你怎么一直闷着?”她问,“刚才洗手间回来后就没说几句话。” 他专心看着前方:“要说什么?” 裴思懿有意引导:“不好奇赵姐和我说了什么吗?” “我只好奇你说了什么。”车子在红灯前停下,祁晏询问,“你说的,什么是‘暂时是的’?” 没想到他真的听见了。裴思懿以为他听见了,也是会装做没有听见听懂,却不想他直接问了出来。她只好含糊其辞:“我说的是,当前的的情况是暂时的。” 祁晏意动:“那……怎么样才能有所改变?” “我这里没有标准答案。”她说时又看过去,祁晏依旧不敢回头,但是她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因用力而冒出了些许青筋,此时他又会是什么情绪? 他还是什么话都不说,等到车子经过了最后一个转弯,在裴家家门口停下。 外面看裴家没有一盏灯亮起,她父母又忙于工作没有回家。 “很晚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只有这句吗?这在我这里不可能是满分答案。”车门解锁后,裴思懿安稳坐在副驾上,依旧没有动。她歪着头看他,故意这般逗弄。 祁晏一愣,然后立刻改口:“我送你过去?” “你觉得这几步路需要送吗?” 他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裴思懿才笑了:“不逗你了,太晚了,是要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她说着,拎起包和脱下的高跟鞋。穿了一天,她脚早就磨红了,家里就这几步路,她干脆赤脚走去。 祁晏看到拦住她:“你等等。” 他说着几步跑回家,开门取了一双拖鞋过来,走到副驾的车门外蹲下给她放在地上。裴思懿打开车门探出脚穿上。祁晏还蹲在原地,他低头看得分明,她脚踝与后跟的磨痕。 双脚被他注视,裴思懿难得有了一丝羞涩。与他对视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微微蜷曲起脚趾,与他说:“让让,我要出来了。” 祁晏却突然提起:“你还有一只脚镯放在我这里。” 这么一提,裴思懿也想起,第一次他送自己回家的夜晚,她醉酒赖在了隔壁,轻轻绊了一下还假装扭伤,让他照顾自己。一切当时做得理直气壮,可清醒时想起,还真有些羞耻。 她试探着说:“那我跟你回去拿?” “你还是少走几步,直接回家吧。”他起身站定,“东西我给你送来。” 裴思懿皱眉:“那我还要给你留门,等你走后我还要下来再锁门。” “不用你开门,我就能给你送过来。”他说着,指了指两家中间的窗户。 裴思懿笑了:“这法子,用上瘾了?” 祁晏只回以抿唇一笑。 上楼后,裴思懿坐下休息了一会儿,窗户前就有了动静。她拉开窗帘与窗户,就见到了才分别不到几分钟的男人。 他似是小跑上楼,鬓发间还有薄汗,气息也比平时不稳一些。她很喜欢看他这样不端着,又很随意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样子。 “小心点手。”祁晏说着甩了甩手上的长绳,朝着裴思懿轻轻抛去。 裴思懿稳稳接住,而后,那银镯便从绳子另一端滑了过来。脚镯比手镯大得多,滑过来后,裴思懿微微伸直了手,镯子便直接滑进了她的手腕上。 她晃了晃手腕,说:“算你帮我戴上了。” 祁晏却说:“那下次我要帮你戴回到脚上。” 她又轻笑了声,拉上窗户,拉上窗帘前她隔着玻璃动了动嘴形,无声说了句:“看你表现。” 18、十八首情歌 窗帘被刷啦一下拉上,屋内只剩一盏暖光灯照亮。裴思懿晃了晃手上的镯子,细细一看竟然发现了些许的变化。 纯银的首饰有些人会戴得越久越亮,也有些人戴久了,银饰就会变黑。裴思懿就属于后者。可现在看来,她手上的镯子,明明戴了很久没有清理过,却似是刚打磨过一般,在灯下银光闪闪。 她直接拨打了祁晏的电话询问:“镯子你拿去清理过了?” 祁晏刚走回房间,应道:“手头正好有抛光的工具。” 可是哪有那么多正好呢? 与他交谈着,裴思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阳台。 交谈声渐远,她不知听了祁晏说了什么,轻笑出了声,侧身靠在了阳台上。 “总之,谢谢你啦。”道谢时,倒是有了几分难为情,她的声音都弱了几分,“还有,今晚在台上也多谢你提我的名字,其实我还是很怕没有一个人猜出是我。” “不会的。你也不要总跟我说谢谢,”电话那边的男人被道谢语气却似乎不怎么开心,声音也是,“我不喜欢这么见外。” “你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我哥的好意,也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 这是要……不把他当外人吗? 可他们才认识多久?裴思懿有所意动,她想应下,可理智又告诉自己现在还不合适。 见裴思懿这边静声似是犹豫了,祁晏才说:“毕竟你签约了乐动,我帮你也是在帮他和我自己。” 她知道,他是在给自己一个宛转的借口。 “嗯。”裴思懿顺着他的话应道,“好的,小祁总。” 她故意学了公司里的人对他的称呼,祁晏叹息:“你别跟着别人乱叫,我不担任公司任何职务。” 她笑了:“嗯嗯嗯,好的小祁总。” 祁晏:“……” 夜深人静,路边有几辆车飞驰而过,不远处的人工湖边的夜灯昏黄,晚风吹来一丝清凉,惹得树影幢幢,更显几分静谧。 祁晏听到了她电话里的声音,问她:“你在阳台?” “嗯,蚊子咬死了,你别出来……” 可一回头,隔壁阳台的门已经打开了。 “我比较招蚊子,我觉得你或许需要我帮你转移它们的注意力。” 她忍俊不禁,靠在了栏杆上:“是很需要。” 明明刚刚才在另一边的窗口见过,换了在阳台相见,似乎又有别样的感觉。 明明面对着面,两人还是拿着手机打电话,悄声说着只有贴着耳朵才能听清的话。 就这样,不知不觉被电话烫红了耳朵,有说没说的,他俩又聊了很久。 裴思懿睡前,才看了一眼柚子发来的消息。她不想多看网上评价,怕看到不好的影响自己的状态,但是她又需要掌握大众意向,所以就让柚子帮自己关注,有需要知晓的内容再转告自己。 从柚子汇报来的内容看,今晚的复出演出还算成功,都已经有考古她从前舞台表演与采访的热搜词条了。 当然热度最高的,还是她与祁晏互动的那一段。 她忽然想起赵歌笑说的话,拿起手机搜索了几个关键词,他的采访实在是太少,一搜就搜到了。 她找到的这个视频经过多方转载后画质都不清晰了,可还是能看出他面目的青涩,嗓音也比现在稚嫩。一直不变的是他那锋利的眼神,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盯着别人看时,就已经有了几分压迫感。 视频里,主持人问他:“祁晏,当初你在酒吧替朋友救场唱歌的视频被人传上网,让你一夜成名,引来诸多音乐人的肯定与夸赞,还有很多娱乐公司想要签下你。” “但是那时也有不少质疑声,很多人说你只是凭借长相火的,唱歌只有ktv水平,那个视频也是炒作营销了为你出道做准备的。你一直没有回应,还拒绝了所有公司,等那个视频的热度都过去了,才出了一张原创专辑。你等了那么久,是不是也是为了一举来打破所有人对你的印象?” “不是,那时候没想过出道。”主持人问了一大串,他就轻飘飘这么一句。 不过他大概也是提前了解到祁晏话少,所以才给自己准备了很多词来控制时长。 听到他的回答,主持人发现了值得追问的点,面露兴色,接着问:“那你后来出道的契机是什么?” 祁晏未加思索:“为了一位喜欢的女歌手。” 只是提起,他就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非常喜欢。” “不是对偶像的那种喜欢。” 主持人一脸震惊,这是台本上没有的,她主持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这样子自爆的,她只能迟疑着问:“看你这样子……是追星成功了?” 明明上一秒还满脸阳光灿烂的人,转眼间就阴云密布了起来,他抿着唇说:“暂时还没有。”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要猜她是谁,你们猜不到的,还会打扰冒犯别人。”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裴思懿打开视频评论区,却发现最新评论竟然就发生在刚才—— “滴——考古打卡!” “可让我找到这个视频了,第六感盲猜,那位女歌手就是裴思懿。” 怎么……还牵扯到自己了? 那位女歌手是自己?不可能吧? 在自己毕业前,他们可都没有见过面,再从前时她也只在与姜洛霖的交谈中偶尔听他说过自己有个弟弟…… 带着好奇,裴思懿点进其中一位评论者的首页看了看。那小姑娘不久前转发了一条微博,是一张她与祁晏同框的照片,明明是舞台上落落大方的对视,但是加了点滤镜,再配上文字,似乎就有点不一样了。她自己都差点信了那照片营造出来的氛围。 她又点进了评论区。 有人说:“你们还记不记得,祁晏刚出道的时候有一个采访,说他是为了一个喜欢一个女歌手,才出道的,会不会就是裴思懿啊?” “不是吧,算算时间,那时候她已经退圈了,那祁晏干嘛还为她出道啊?是谁也不可能是裴思懿啊。” “但是今晚他看裴思懿的眼神真的很不对劲啊!” “别说眼神了,就祁晏那个眼神,看头猪,猪都能怀孕!不要再用眼神来鉴别恋情了,我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我信了,我去考古一下那个采访视频,再看他今天的表现,我就觉得是裴思懿!” “那我还觉得是顾真艺呢!之前她和祁晏同框的时候,也很好磕啊!而且祁晏出道的时候,她还在活跃期,至今还是一线呢,这比猜裴思懿的靠谱多了吧!” 裴思懿翻看了几条评论,在看到某个姓名后,便兴致缺缺,不再去看。再看下去,就违背了自己搜索这个词条的初衷了。 她原本只是想看看,当初祁晏的那个采访而已。 看着视频里他那略显稚嫩的模样,再联想到那一天几十封律师函的操作,年轻气盛,令人哭笑不得,但是又……生了几分羡慕,也只有在无知无畏的年纪,才会有这么冲动纯粹的情愫。 她很好奇,那位女歌手到底是谁。 19、十九首情歌 即使昨晚大半夜才入睡,裴思懿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 汤乐怡一周一次的课程就在今天,昨晚她还收到了小姑娘发来的祝贺短信,恭喜她复出,并表示自己已经成为她的超话大粉。 裴思懿想了下,决定准备一份礼物给她。她去书房的收纳架上找了自己从前的专辑,每张她都留了几份存档着。她特地挑了出道的第一张专辑,当年的销量年冠,在当时实体唱片业低迷的市场环境下,还有几十万张的销量。这在当年属实已非常难得。 不像现在,数字专辑遍地,单首就能上线贩售,销量破百万数据也只能算是寻常了。 如今还在做实体专辑的已经很少了。不过裴思懿记得,祁晏的每一张专辑都做了实体。为了预防粉丝刷数据,他规定了每人限购一张,不管实体还是数字。可即便如此,销量竟然还是非常不错。这说明购买他的专辑的,更多的是不追星只听歌的路人。 裴思懿拿了湿巾擦试了一遍专辑外壳,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找了个礼盒袋子把专辑装进去。她看这袋子眼熟,一直放在窗边的桌子上,就顺手拿来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才下楼去往隔壁。 祁晏还住在这里。大门被他打开,裴思懿见着他一脸神清气爽,便心生羡慕,明明差不多时间睡的……年轻就是精力好。 对方让路给她进屋,裴思懿提醒:“今天小汤同学来上课,你小心点别让她看到你。” 祁晏委委屈屈:“这是我家。” “她现在已经是我超话的大粉丝了,你更加得罪不起。” “行,我一定躲好,出房门就戴上口罩。”祁晏看她拎着的纸袋晃荡,低头看了一眼,“这装了什么?礼物?还跟我客气?” “跟你客气?”裴思懿疑惑,而后她才想起,自己拎的这个袋子,是祁晏给的。上回就是用它装着手机在窗口穿递回她这儿的。 她连忙解释:“没有,这是给我小粉丝的见面礼,就一张以前的签名专辑。” “噢,粉丝福利。”他关上门跟着她朝客厅走去,“我现在加入粉籍还来得及吗?” 她故意说:“超话等级没有八级的我不要的哈。” 祁晏紧跟着说:“那我收回昨天的话,你对我客气点。” “晚了。”裴思懿说着,大咧咧在沙发上坐下,看向了厨房。一眼就看到里面的面包机正在工作,煮蛋器也冒着水汽,她看向祁晏询问:“早餐有我一份吗?” 祁晏默认了,又问:“咖啡要美式还是意式?” “美式加冰。”她伸了个懒腰,起身主动坐到了餐桌前。 刚磨煮出来的咖啡滚烫,加了冰块也只是变为常温。裴思懿一口喝下半杯,才觉提起了半分精神。 祁晏在她对面坐下,裴思懿道:“蹭你两顿早饭了,明天我带你去吃点别的。” 说完她又犹豫了:“算了,我还没记清你挑哪些食。” 祁晏坚持声称:“我不挑食。” 裴思懿低头偷笑应和:“嗯嗯嗯,是我挑。” 他闷声拿起了泡在水中放凉的白煮蛋,轻轻敲碎、滚碾,再细细剥开它的外壳。裴思懿看着他的手指轻捻,剔透的蛋被拿捏剥出,再放到了她的餐盘中,然后听他说:“你要带我去的。” 这大概是她收到的最廉价的“贿赂”了。 她手托着下巴看向他:“那你再给我剥一颗。” 早餐后,祁晏收拾了餐盘。门铃在这时候响起,他正要去开,裴思懿拉住了他:“你在厨房别出来。” 她跑去先拿了沙发上放着的礼品袋,再把门一开,果不其然是汤乐怡到了。 小姑娘一见到裴思懿,就扑了上来,抓着她的手臂说:“姐姐!你昨晚的表现太棒了!我已经把你疯狂安利给我的朋友们了!” “所以!能不能问你要几张签名照!” “谢谢你啦。”裴思懿按住她的肩膀,然后把手上拿的礼品袋提起,“手头还没有打印好的照片,但是有别的礼物,要不要?” 小姑娘兴奋地尖叫,挽着她的手进了屋。 两人又说起昨晚的舞台,汤乐怡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但是你为什么要找祁晏合作,实力上明显是赵歌笑碾压他呀!” 裴思懿的余光瞥了一眼厨房,祁晏在那儿正面对着水池背对着她俩,不知他听到这问题会作何反应。 她收回视线,解释:“你低估祁晏了,他的唱功和原创能力,不止是在新生代里拔尖,许多前辈都可能不如他。跟他合作,我能省下很多功夫,还能博得更多观众的关注,这样不好吗?” “但是……我听说他很不好合作的,你别看他台上说得好好的,那肯定是节目组的剧本,到时候你们线下合作,他找你麻烦,什么活都推给你,怎么办?” 噔——厨房里突然传来餐盘碰撞的声音,然后是急速又似乎带了点暴躁的水龙头出水声。 裴思懿忍着笑看去,汤乐怡这才注意到厨房里还有人。她正要循声望去,裴思懿及时拦下,拉着她在沙发坐下:“是来打扫卫生的,不用管他。” 她又说:“合作上面的问题我能解决,你不用担心。而且我和他私下聊过几句,他不是那种人。小孩子不要操太多心,先看看你的礼物吧,喜不喜欢?” 汤乐怡这才拆开礼物,一看,是绝版的首张专辑,她再次尖叫:“姐姐!爱死你了!” 厨房里又传来了锅盖掉落声。 汤乐怡小声说:“姐姐,这个打扫阿姨看着毛手毛脚的,洗个碗都洗不好,你还是换一个吧?” 裴思懿却摇头:“这个换不了,我做不了主。” 她惊讶:“不是吧?现在打扫阿姨都有关系户了?” 裴思懿不解释,只说:“好了,我们去练琴吧。” 上楼时,她挽着小姑娘走在靠近栏杆侧,转角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祁晏已经走出了厨房,站在她视线正好能看到的地方,似乎气鼓鼓地在用眼神控诉着她。 这堂课上得尤为顺利,中间裴思懿安排了一首练习曲让汤乐怡独自练,自己开后面的门走出琴房外,然后几乎同时间,隔壁的房门也开了。 出来的人还真的乖乖戴了口罩。 她关上身后的门,压低了声音:“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 他板着脸说:“打扫阿姨的卫生间在楼下客房,你去吧。” 20、二十首情歌 “这都要记仇?”裴思懿正说着,琴房里的声音却停了下来。 她中断自己的话,侧回身敲了敲门板,提醒汤乐怡:“别偷懒。” 话音刚落,她却直接被身旁人拉扯,一个趔趄,进了隔壁房间。 房门被关上,他还不松手,“和我说话不要分心。” 裴思懿下意识就应下:“好,不分心。” 说着低头看了一眼他紧攥着自己的手,也没有主动要挣开,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少年人掌心炽热的温度。明明是炎夏,她也不反感这粘腻的热度。 看到裴思懿扫视而过的目光,祁晏还是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因为她没有主动挣脱而有恃无恐,靠近了她一些,把手握得更紧密 裴思懿见他这副模样,不禁笑了,又与他说:“那你听别人说话也要听全,可以吗?” “我听漏了什么?” “没听漏?”她顿了顿,“那你怎么没听见我和小汤夸你呢?夸你新生代第一,夸你比许多前辈还厉害,夸你……唔……”她叨叨说个不停,祁晏听得有些难为情,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当然没有听漏这些,只是背后听和当面听还是有所不同。当面被这么夸,他耳根都忍不住发烫。但他还是犟着脖子板着脸,故作着不在乎的样子说:“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我已经听腻了。” “噢,是吗。”裴思懿歪头看向他的耳侧,“可是你耳朵红了诶?” 祁晏立刻抬手去摸,确实摸到了自己耳朵赤红的温度。 但他却说:“那是被蚊子咬了。” 说着他微微倾下/身,“昨晚阳台的蚊子真多啊。” ……昨晚的蚊子,听到这个关键词,与之一起在脑海中涌现的画面还有……没有点灯的阳台,温柔的晚风,与絮絮不止的谈天说地,裴思懿想到了这些,看着他的目光都不禁柔和了许多,两人之间的氛围在在靠近与她呼吸同一片区间的空气时,就变了。交缠的空气变得温热,含氧量似乎也在降低。 裴思懿下意识摸了摸鼻尖,祁晏却戳破:“你鼻子上没有汗。” “臭小孩。”她的这声回应是不知所措时下意识的呢喃,说完之后她还是拍开了他的手,手腕发热,比他刚刚红了的耳朵不逞多让。 两人之间靠得太近,她干脆直接侧身从他身边挤出,径直走向了房间里的沙发,与他拉开了距离。缺氧会影响她的反应与判断。 转身顺着她的走向看去,祁晏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翻出了什么东西摆在桌上。但是这时候要上前去阻拦她已经晚了一步。 书桌就在沙发边上,裴思懿靠近时,一眼就看见了放在上面的一整排专辑,那是她的全部专辑。 她一时错愕:“你怎么……有这么全的?” 她刚刚送了汤乐怡一张绝版专辑,接过他房间里就出现了自己的全套专辑,这也太巧了。 祁晏顾了顾左右,只说:“姜洛霖给我的。你以前出专辑,他都会买上好几份送人,我这里他每次都会送,我就一直堆放在这里。” “你别误会,不是放着积灰的意思。是我之前很少回来这里,就只能一直放着了。” “我刚才是看到你送汤……那个小汤自己的专辑,才想起自己这里还有这么一套,所以才整理出来看看的。” “噢,你怎么解释得那么多?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啦。”他嘀嘀咕咕了一圈,裴思懿却这般四两拨千斤般回应说。 她又笑他:“你越解释,我会越奇怪的。而且姜洛霖买我专辑送人这事我也一直知道的,你不用多解释。” 祁晏怕多说多错,便就此打住。 裴思懿低头一张张地翻看起了自己过往的作品,然后随口一问:“你觉得哪张专辑的质量最好?” “《不可思懿》,”祁晏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太绝对,又改口道,“刚看到那张封面挺好看,名字也能让人一下子就记住。” 裴思懿偷笑,“确实,不可思议,哈哈。而且这张封面请的天王御用摄影师拍的,出场费都抵得上我一首歌的制作费了。” “其实我也最喜欢这张,虽然它的销量不是最高的,但是里面那首纯钢琴曲是我最喜欢的。” 裴思懿有一个习惯,每一张专辑必出一首纯钢琴曲。第一张专辑时还有很多人质疑,到后来却有无数人催她单独发行一张纯钢琴曲的专辑。 “你以前总共发了九张专辑,总共有九首钢琴曲。”祁晏历数道,“再写一首,就能单独发一张纯钢的合辑了。” 裴思懿又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你怎么知道我想发纯钢的合辑?” 祁晏哑口一瞬,然后立刻接道:“我没说你想,只说你可以。” “噢,那我们还挺默契的。”裴思懿说,“我也一直挺想发一张这样的合辑的,以前粉丝也挺支持,不过现在就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了。” 祁晏却比她还笃定:“会实现的。” 她继续翻看,祁晏似乎略有些紧张地站在她身后观察。幸好裴思懿只是看看封面,没有打开盒子看内部。 翻完后,她又嘀咕:“姜洛霖也是,我明明当初给了他很多我的签名专辑,但是他给你们的都是没签名的,估计把我签名的拿去送别人了,自己又去仓库拿了一些给你们。” 祁晏对此一声不吭,让自家哥哥默默背锅。 他的桌上工具俱全,裴思懿抽了一支金色的签字笔出来,说:“我帮你把签名补上,要不要?” “好啊。”他当然要,“迟了这么多年,要个特签不过分吧?” “想要签什么?” “随你。” 裴思懿想了想,写道——to:臭小孩祁小晏 祁晏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任由她写了第一张,抢回了其他几张,说:“后面几张不能这么写。” 她饶有兴致地问:“那你想要我怎么写?” 祁晏一时想不出什么,真正想要的又不敢说,只能要求:“你写点正常好听点的,反正这个不行。” “那我换几个好听的。”她说着,也没征求他的意见,于是刷刷几下,落笔写下了什么“万千少女的梦”“娱乐圈圈草”之类的称呼,想一出写一出,写一个还对着祁晏叫一声,他原本不红了的耳朵又被她惹红了。 到后来,他也就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明明他刚才跟着她同步出门,是想要揪住她,故意假装不高兴逗她,结果最后却反被她逗弄。 “圈草?圈草?”裴思懿又叫了他两声,“这个打印机有相片纸吗?让我打印几张照片?” “打印什么照片?” “我自己的照片。”她说,“小汤同学还想要我的签名照。” 他过去把机子打开,装上打印纸,随口道:“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你对她可真好。” 听着他话里那股子味,裴思懿询问:“那你想要什么?” 他想了想,垂眸与她对视道:“我要你不要把我当小孩。” “好。”她低头轻声应道,然后在最后一张专辑上写道——to:祁晏同学。 祁晏拿过,心想着,如果真的和她是同学,就好了。 * 结束一早上的课后,祁晏与裴思懿约定了下午一起交流复赛合作演出的事。 之前她要求了合作演出都由他来负责,自然也只是说说而已,她不会对自己的舞台不负责,提这个要求也只是想要求祁晏更加负责专注一些。 没想到他会这么负责,一天都不带休息的。 午饭后裴思懿在房间稍作休息,祁晏没有午休的习惯,便去到了琴房先稍作练习。 裴思懿有意听听他会练什么,便微微敞开紧闭的窗,枕在飘窗边等候着。不多时,隔壁栋的琴房里传来了琴声,弹奏的正是她《不可思懿》里的那首钢琴曲。 《思》 是思念的思,也是思考的思。 这首曲子她没有公开过曲谱,有爱好者扒过谱子,但也不是完全准确。 可隔壁传来的琴声,却与她的原曲别无二致。 琴声温和,绵长,且引人安眠,她静听着这段旋律流淌开来。 裴思懿枕着手臂,缓缓阖上眼眸,想到了当初创作这支曲子时的心境,渐渐睡去。安然一梦后,她醒来时感觉仿佛睡过去了整个午后,可一看时间,也不过过去了二十分钟。 隔壁的琴声还在继续,已经换成了一首练习曲。如果说刚才那首曲子,是弹奏者在模仿她的弹法,那这首,就是他自己本身的风格与水平。 这样的技法,这样的风格……仿佛带着她穿越过了十几年的时间线,来到几周前,又回到现在。 裴思懿迫不及待地下床穿上拖鞋立刻往隔壁跑去,在推开琴房大门时,看见少年人笔挺如松柏般的脊背,看着他的双臂起伏十指错落,她才默默舒了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看他弹琴。 琴凳的位置有余,裴思懿在祁晏的身边坐下,紧贴着他,近距离看着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中起伏跳跃,修长的手指,用力按下琴键时手背脉络分明。 又一重熟悉感涌上心头。 这是一双天生适合弹奏钢琴的手。 她抬起手腕,轻轻拂过小字组的琴键。 祁晏停下的按下琴键的手,侧眸看向她,似乎在疑惑她的举动。 裴思懿终于问出了心口的疑惑:“十一年前,高二下学期的某一个周末,你有没有来过这个琴房,替姜洛霖练琴?” “如果你想不起来,那我再问个近点的时间,我回国的那天晚上,在琴房里弹奏过李斯特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20-30 21、二十一首情歌 祁晏定定看向她, 那一瞬间,有一股隐秘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 仿佛多年伏笔被发现, 那些泛黄又揉皱的旧页被展开抚平, 藏在字里行间的零碎细节终于被人看见。 对上她直白又闪烁的目光,看着她午睡后尚还没有整理的乱发,还有额角枕出的泛红印子, 他故作着平静说道: “我记得的。” “以前弹琴的是我, 现在的,也是我。” 祁晏一直记得, 那年外婆意外扭伤了脚,在家修养, 他为了探望外婆, 独自回来过一次。 外婆在家那阵子, 天天盯着姜洛霖练琴, 还总是夸隔壁家的女孩弹得好, 这次考试的成绩也比过了他。把姜洛霖惹急了, 就偷偷拉着他,隔着墙,一起与隔壁家的女孩斗起了琴。 当然所谓一起斗琴, 实际上是他负责弹琴,而姜洛霖则在一边替他做周末作业,抄写英语生词。 祁晏深知姜洛霖的水平, 他与裴思懿的差距不算太大, 但是他一听就能分辨得出。倒是自己与她, 正好是棋逢对手。那一个下午他都待在琴房里, 一直到斜阳落入后窗窗口, 蝉鸣也渐渐歇下, 他们的较量才告一段落。 身侧的人动了动,祁晏才停止了回想。 祁晏回应后,裴思懿微微愣神了片刻。她的睡意其实还未完全消散,所以才会这么不管不顾,还穿着室内的拖鞋,就从隔壁跑了过来。 她把额角散落的鬓发别到而后,又舒了口气,才笑说着,“那我们算不算,十多年前就碰过头了?只是可惜最近才正式见面认识。” “如果那时候你就戳穿姜洛霖,那我们就能早点认识了。” 祁晏没有回应她的话。 其实几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面了,但是她可能已经忘记了。 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还那么稚嫩的时候,就认识她。这样在她的印象里,自己可能永远都只是姜洛霖的弟弟了。 “啊,对了!”她又恍然大悟般说,“我当初怎么就信了姜洛霖的鬼话!他那次赢了我之后,就说自己认真弹琴就这水平,以前都是不认真弹的。” 祁晏也跟着笑话她:“你真好骗。” “也是我后来出道没机会听他弹琴了,不然我早就戳穿他了。”她装着气鼓鼓,“你也是帮凶,还有脸笑话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故作没听到,不再言语,侧回身继续弹刚才未完的琴曲。 裴思懿转过去看向他,他的侧脸眉峰高耸,鼻梁挺拔,棱角分明,与他的脾性一样。只有笑起来时,眉眼才会柔和一些。 琴声淙淙,裴思懿也跟着抚过小字组的琴键。祁晏侧眸看向她,缓下了自己按下琴键的速度,似乎在邀请着她来联弹。 她看了一眼琴谱,跟着他有意缓慢下来的节奏弹起高声部的旋律。渐入佳境后,两人一起加快节奏,在连接句中,顺起了琶音。他从中央C的位置,一路顺畅弹到了她面前的琴键,与她倒退回来的手指,正好交错着按下前后两个音符。 手指交错,裴思懿感受到,是他的手指先落下音,而后她才回弹了一个音,正好压在他的手指上。那一瞬间,她没有继续弹下去,下意识勾回自己小指,轻轻一拢,就把“闯入”她音域的那根手指勾进了自己的手心。 右边的琴声戛然而止,祁晏左边那没被抓住的左手也恍然不知所措起来,凌乱落下几个音后,最后放弃挣扎般重重一落,发出一阵沉闷的重音。 他垂眸道:“这就是你收拾我的方式?” “什么?”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反勾住她的手指,又翻转了手腕,把她整只手都包裹进了自己的掌心。又把抓着她的手抬起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故意惹她说: “你手好小。” 她的手才不小,纤长的手指撑开能跨越一个八度还要多的距离,怎么会小。 裴思懿感觉到,他的掌心贴着自己的手背,给她的感觉却仿佛是他的前胸贴着自己的后背,明明是冷气十足的房间,却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潮热。她微微咬着下唇与他暗自较劲,撑开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指缝中钻出。 却不想,变成了十指相扣。 她错愣着抬眸看他,在他眼中却看到了一丝意外而来的笑意。 眼神太烫。掌心也太烫。 她仿佛置身湿热雨林的泥淖之中,感觉自己再不退出就将彻底无法自拔。 她尝试着甩开手,本以为无法轻易甩脱,却没想轻轻松松脱离了他的桎梏。 “不玩了。” 她内心舒了一口气,这场试探中,明明是自己先主动,最后却因不小心越界太多而成了被动。 祁晏也主动转移了话题,让这段过火的暧昧过去。他收拾起眼前摆着的琴谱,抽出最后几张放到最前面,说:“好,那我们先讨论合作演出吧。” “我选了首对唱的情歌,你想要试试吗?” “情歌吗?”裴思懿呢喃,她出道以来,极少唱情歌。一开始是因为当时还未成年,不适合。后来则是,选择了喜欢的风格,定型后就没有再轻易转变过。当时的发展比较保守,一旦定型再做转变,势必会造成人气的下滑。 这就导致她很多年来,都极少唱情歌。她的作品里,也很少有写情爱的。 “我好像从来没有跟别人对唱过情歌。” “那跟我试试?” 这话单独问得暧昧,祁晏估计也意识到,又补充道:“不过我也没什么经验,我是说和别人对唱情歌的经验。” 裴思懿笑了:“你不用解释。我昨晚已经听过了你所有的绯闻传言了。” 祁晏无奈:“就不该让赵姐跟你多说一个字。” 她继续怼:“我自己搜也能搜到好不好,早就人尽皆知,也就我出国几年才没及时关注到。” “噢,知道了,你私下偷偷搜索过我的新闻。” “是旧闻。” 祁晏忍不住强调:“重点是偷偷搜。” 心思被戳破,说到最后,裴思懿幼稚地偷偷踩了他一脚。 只是她忘了自己还穿着拖鞋,这一脚上去也只是轻飘飘一下,比之隔靴搔痒还不及。 祁晏不与她计较,抬手拿起谱子,掸了掸弯起一角,递到裴思懿面前:“先轻唱一段试试?” 她也这才好好看了一眼他的选曲。是一首早些年很有名的电视剧的主题曲,女声的高音和男声的中低音都非常有特色。 裴思懿对这支曲子不陌生,又大致浏览了一遍后,说:“你唱女声部,我唱男声部,怎么样?” “嗯?”祁晏想起舞台上他俩之间的那段对话,“你是认真的?” “本来嘛,是说说的。”裴思懿顿了顿,“但是你选了这首歌,我就忍不住想试试了。” 祁晏还是有一丝犹豫:“你知道,这段女高音很经典,我可能唱不上去。” “降key嘛。”她说得轻巧。 “男声又很低,你可能降不下去。” “升调啊。”裴思懿还是很坚定,“最后再重新编曲,我们没问题的。” 祁晏还在挣扎:“那这首歌就失去了原本女高音和男低音搭配的特色了……” 裴思懿又是四两拨千斤:“没关系,我们男女互换唱声部也是一种特色。” 祁晏完全没了借口。 他认命拿起笔,先行修改了两人歌词的分配内容,把他的名字涂掉,写上她的名字,又试着降调到自己的舒适音区,再做一些细节的调整。 裴思懿看过他在录音棚玻璃墙上的那一面凌乱的涂鸦,现下再看他在纸上的涂涂改改,发现字迹工整了许多。 他写“裴思懿”几个字的连笔也尤为顺畅,本人见了都赞叹:“你写我的名字,还挺好看的,比我自己写都好看。”说着她又凑近了点距离观察,而后越看这字越疑惑,不禁询问:“你的字……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他低头改着,头也没抬:“我练过书法,可能跟你看到过的书法字帖比较像,所以你觉得眼熟。” 裴思懿这才不再追问。 歌词调整过后,两人又重新定了调,才试唱了几遍做细节调整。最后裴思懿只比原来的男声部高了一个调,祁晏也只降了一个Key,这样一来,没有失去原唱高低声的对比,又比之舒缓了几分,显得这首歌的情愫也更缠绵悱恻了许多。 转眼一天就过去,四五点时下了一场雷阵雨,乌云散去后,黄昏与晚霞依旧如约而至,没有因为雨水还洗去半分色彩。 裴思懿在饭点要回家去,今天她爸妈都难得有空回家做饭吃。她出门前趴在琴房的窗口看向了外面湿哒哒的地面,又看着窗口斜对面自己房间的窗口,不禁叹息:“烦死了,外面地那么湿,我这个鞋子肯定要走脏了。” “如果能直接从这个窗口跳回到自己房间就好了。” 祁晏笑她:“要不要我给你搭个梯子?” 裴思懿假装警惕地看向他:“那我还要锁好窗户,防着你半夜自己也搭梯子过来。” 祁晏反问:“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她似乎颇有先见之明,摇了摇头:“不好说噢。” 裴思懿最终在自己的居家拖鞋外套了一层鞋套才走出了隔壁的大门。 何君逑与丈夫裴盛已经到家,一起在厨房忙活,裴思懿进家门时就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饭菜香味。再一看桌上的打包餐盒,就明白了。 她就说呢,她爸妈的水平,顶多做些清炒蔬菜,这么复杂的菜式,肯定是打包回来的。 不过为了这一餐的仪式感,他俩又把这才打包来的菜一一重新摆盘,摆了整整一桌,是他们三口人绝对吃不完的份量。 裴思懿进了厨房给他俩搭手,何女士见她从外面回来,还特地打量了一翻,得出结论:“去了隔壁?姜奶奶不是不在家?你给小孩上课要上一整天?” 何女士不愧是学校里的火眼精金,看多了耍把戏的学生,再看连把戏都懒得刷的裴思懿,自然一眼就看穿。 裴思懿只能如实相告:“练歌,姜洛霖的弟弟他就是我节目上的那个导师,他还住在隔壁。” 何女士想起自己裴思懿回国那天晚上自己见过的那个少年,不禁赞叹:“还真是大明星啊!长得是真好看啊!我的眼光没错。” 裴思懿无奈:“妈,那你昨晚看节目的时候就没认出来他?你看我节目了吗?” “看了看了,不过我忙嘛。”何女士解释,“我就光听声音了,你们一个唱歌节目,我听听声音也就够了你说是吧?” 裴老爹也点头:“我做手术呢,做完你们早就比完了,我看到你晋级的消息就直接去休息了。” “不过我们知道,你肯定是稳赢的。” 裴思懿无奈,她爸妈从小对她都施行放养管理,偏偏不管她做什么,还都非常支持,尤其是音乐方面,对她迷之信任,明明她几年前还受了那么大的挫折,可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晚上一家人一起美美吃完了一顿祝她未来事业红红火火的沸腾鱼。裴思懿被塞得最多,难免吃撑了,懒懒散散靠在自己的床头。 床头灯光昏暗,她拿出了从祁晏那儿拿回家的曲谱,看着又练习了两遍。曲子倒是没练得有多好,只是她看这上面的字迹却是越看越眼熟。祁晏练的什么字帖?她拿出手机搜索了几种常见的书法家字体,也没觉得和谁的有多相似。 她去自己的书架上翻了翻,有自己从前的同学录,还有一些有纪念价值的粉丝来信。她正要从同学录开始翻起,便听见窗口传来了两声玻璃被敲击后的轻震声。 她只好前去拉开窗帘,果然在窗口看见隔壁的那个居心叵测的男人。 “还说你不会半夜搭梯子到我房间来?”她在窗边坐下,想到傍晚时两人说的话,故意揶揄他道,“这还没半夜,你就来敲我窗门了,说吧,你有什么企图?” “有事找你。”祁晏笑说,“我打算明天早上开始晨跑,提升一下肺活量。” 裴思懿一向不怎么喜欢运动,“肺活量和你的高音,其实没有太大关联……” “我知道,但是提升了唱起来也会舒适一些,”他解释,“所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她皱眉,明显地不愿意,“我要睡懒觉。” “你要调整作息。”他换了个方式拉她入伙“昨天还有之前有几天,你都太晚睡了。” “你怎么知道?” “之前练歌的时候,你离开公司都那么晚,回到家肯定更晚。这两天……反正昨晚肯定是不早的。你是不是回国后,作息一直都没怎么好好调整?” 裴思懿没规律的日子过习惯了,回家后倒时差倒完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每天都是凌晨睡,中午起来。 “你就当陪我晨跑,顺表调整你的作息,好不好?”裴思懿看着原本站在窗口的男人,为了与自己的视线持平,微微俯下身子,整个人靠在了窗台上,脑袋还探出了窗口,距离自己也更近了。 她再看他这样子,真的好像在跟自己撒娇啊。 这要怎么拒绝。 半推半就的,她就应下了。 祁晏满意关上窗户,在他室内的灯光下,裴思懿却发现,他脸颊上多了个新出炉的蚊子咬包。她还挺期待第二天早上看着他顶着一脸蚊子包来叫自己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祁晏不知扔完了几刀废纸团,终于从窗口把裴思懿叫醒。她看了时间,距离约定好的七点还差五分钟,她本想拉开窗帘直接揉个大点的纸团砸回去,一想到自己还蓬头垢面,就任命去了洗手间。 一翻洗漱下来,七点的时间已经过了,走到阳台,就见祁晏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他穿着纯白色的运动套装,还戴了棒球帽。 沐浴在阳光下,还对着她挥手笑,完球,她刚刚多大的起床气,此刻都消散干净了。 她还微微跑了几步下楼,跑下楼梯口后,她才自觉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一些,缓了缓情绪,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才开门一脸平静地走出去。 走到他跟前,裴思懿却听他说:“好巧。” 巧什么?噢,原来是自己也穿了同一品牌的一身白的运动装,还有下楼时从衣帽间下意识挑选的一顶同款的棒球帽。 她还欲盖弥彰:“都是大众款,很容易撞衫的。” 祁晏也乐得应和她:“嗯嗯,我也都是品牌方送的。” 他们这两人大白天一起出现在小区里晨跑,裴思懿本还有些迟疑,但是听祁晏分析的,这小区里几乎没有年轻人,就算偶尔有几个,也都是大早上不起床的那种,便也大胆起来。 果不其然,一路都是老头老太在人工湖边的广场上打太极晨练,他俩跑过也引不来任何回头率。 人工湖一圈有将近六七百米,裴思懿的体力只维持在第一圈。然后被祁晏渐渐拉开距离。到后来裴思懿几乎是用走路的速度慢跑着,祁晏套了她一圈后,明明在她右后方,还故意伸出手从她左后方拍了拍她肩膀。 裴思懿知道他这个套路,右手朝后盲打一拳,真就击中了这个坏小子的肩膀。她得意地笑了,然后扶着腰弯下身,吃力说:“你这太快了,我跑完一圈都不知道你在哪里。” 祁晏停下了步伐,跟着她走了几步,然后摘下自己的一边耳机,擦了擦,递给她:“你戴着,如果你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就说明我离你不远了。” 她戴上耳机,上一曲正好播完,跳转到了别的歌曲,可只凭那几个结束音,裴思懿边能听出那是哪首歌。 她有意询问:“这次听的是第几张专辑?” 他故作不知:“是日推歌单,我也不清楚。” “噢,日推歌单是根据你以往听的歌曲的风格来推荐的,所以你以前,听了我的不少歌哦?” 裴思懿可记得,他上次说“晨跑”时,分享在微博的,就是她第一张专辑里的歌。而这次,刚才她听到的正好是她第二张专辑里的那首主打歌。 祁晏不回答,但是行动表明了一切,他……加快速度跑了。没跑几步,那耳机里的歌声就消失了。裴思懿倒是还挺想听他后续会出现哪首歌的,于是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跑了好一段距离她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样,跟去追吊在前面的胡萝卜的毛驴有什么区别? 可恶,她还以为他刚刚是不好意思才跑了的,没想到是故意引着自己去追。 诡计多端的臭小孩。 她干脆开始环湖散步,然后慢慢等着他套自己的第二圈。 一步两步,耳机里出现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三步四步,磕磕绊绊的歌声终于流畅了起来,前奏终于结束,而后传来的少年人清亮的歌声似乎给这个稍显闷热的夏日清晨,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爽。 裴思懿记得,这是祁晏的一首热门歌曲。 她听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向正好走到了自己侧后方的男人,笑他:“你好自恋,晨跑还听自己的歌。” 他却挥了挥手机:“邀请你听我的歌。” 裴思懿才意识到,他是有意准备。从前奏就开始调试,正好让她能从头开始听这首歌。 祁晏没有继续跑下去,陪着她一起在湖边散步。两人一起听完了这整首歌,走在湖边,晨风吹过湖面,吹来一丝清凉。 一首歌的时间很短,都不够绕湖一周,却正好走到了两人的家门口附近。 裴思懿把耳机拿下还给他,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疑问:“你们俩……怎么大早上的,在散步?” 这声音,化成灰裴思懿都知道是谁。 她还手持着耳机,转过身去看向刚来的姜洛霖,说道:“我说,我是陪他来找耳机的,你信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订阅!评论发红包! 放个下本预收简介,感兴趣点进专栏即可收藏~ 《昏黄欲醉》 先婚后爱双向治愈 被安排联姻后,陶初醺偷偷约了联姻对象,想说服对方主动放弃联姻。 见到对方的第一面,她却说:“祁先生,我觉得订婚仪式有点麻烦,请问能直接结婚吗?” 对方一愣,然后抿唇轻笑:“好,我去安排。” 祁峪长了一双多情的眼眸,与人说话时似乎总是在深情凝望对方,让人好容易就脸红心跳,然后落荒而逃。 陶初醺仅凭一眼就落入了他的深情陷阱。 只是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深情凝视也只是因为他有听觉障碍,为了看懂对方的唇语才不得不专注对视。 可就算知道原委,她还是忍不住沉沦这自认的深情之中。 陶初醺有一张桃花般的面容,媚眼一挑便能轻易勾魂。 可祁峪最先关注的,是她饱满丰润的唇瓣。她双唇的一开或一合,唇角上扬或下撇,都能令他分心,专心读懂她的唇语,竟也成了挑战。 终于有一天,在她怒不可遏地喋喋不休时,他忍不住尝试了自己无数次分心时想做的事—— 贴上她的双唇,互相感受彼此最柔软的温度。 “桃桃,再生气也慢点骂我,太快了我会看不清。” 他说话时那么深情地看着她,说得话又那么委屈,这时候的陶初醺早已经心软,连为什么生气都想不起来了。 白切黑深情眼VS张牙舞爪桃花面 22、二十二首情歌 姜洛霖犹豫了。 理智告诉自己, 这不可能,但是情感上, 他又觉得这俩凑在一起也不可能。 他看向了祁晏, 就发现这两人都是一脸运动后汗水满面的模样,自己猜出了答案:“晨跑?” 裴思懿先点头:“嗯,然后遇上了。” 姜洛霖自觉接了下来:“然后你帮他找耳机?” 祁晏忍不住笑了:“嗯, 没错。” “大夏天的还晨跑, 不理解。”姜洛霖抹了把自己刚走几步路就冒出来的虚汗,“你们先去冲个澡吧, 思懿你等会儿来我们这里,有事情和你说。” 大早上的他亲自赶过来, 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两人不再含糊, 都先回了自己家中。 冲个澡的时间很快, 裴思懿换了套衣服去往隔壁, 就见那俩男人已经坐定, 正对着电脑上的资料专注地看着。 她走到他俩身后的沙发背后, 也走过去看。右手边的男人刚刚洗澡时连着头发一起洗了,还没吹干,擦试过也还是湿漉漉的。她顺手薅了一把, 在看到他仰视的眼神后,又安抚一笑,还帮他把乱发梳理整齐。 姜洛霖还丝毫没有察觉身边两人的小动作, 知道裴思懿在身后也不回头, 只是把电脑屏幕调整了一翻角度, 说:“你看一下, 这是我另一个公司旗下的营销号发给我的一些资料。” 他解释说:“现在有很多MCN机构, 每个机构下面都会有很多营销号与网红, 他们会领导一些网络话题的风向,算是意见领袖吧。我开娱乐公司的,必要时候还是需要一些话语权的,不去黑别人,但也不能让自家的艺人无故被别人泼脏水,所以也有备无患投资了一家。” 姜洛霖投资的那家机构的几个账号运营得都还不错。不过平日里他几乎不参与公司事务,只拿分红,目前也没有用到过这些账号的机会。 “昨晚上这家公司的几个账号都接到了一个单子,说想请他们发布一些关于你的旧闻。”他说着,才终于看向裴思懿,“这次不是像之前那次一样只是捕风捉影,找他们的那个人提供了很丰富全面的信息,包括你和冯心悦的那张旧照片。因为旗下人刚知道我签了你,所以就来和我汇报,该怎么处理。我先来问问你的想法。” 裴思懿拐了个弯朝前走去,坐到了姜洛霖的身侧。他把电脑朝她这边摆去,那人发来的资料便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从她当初的舞台事故到与前公司的矛盾,再到一些私人恩怨,内容条理清晰,最后再看标题,啧,还是个标题党。 裴思懿都不禁夸赞:“写得挺不错的,应该是请了个专业的娱乐记者写的。”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姜洛霖收回电脑,“你不担心?有解决方法?” “我这几年不是光光只是在留学,除了收集一些证据,”裴思懿打开自己的微信好友列表,指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我还联系上了她。” “冯心悦?”他皱起眉头,想起一些不好的画面,“你干嘛跟她联系。” 裴思懿说得坦荡荡:“怎么不能联系,说起来,她当初也算半个受害者,是听信了那个垃圾男人的话才会如此。事情都过去了,我都不生气了,你怎么还一见到她就皱眉。” 他俩说话似乎在打着哑谜,祁晏却都听懂了,包括冯心悦这人,他也记得。 她是裴思懿之前签约的澄心娱乐的老板的妻子。那张裴思懿被掌掴的照片就是她这里流传出去的。 “冯心悦娘家的公司,跟我爸的公司有合作。”祁晏说了这么一句,“如果你还需要和她谈合作,我也可以一起出面。” 裴思懿拒绝了:“不用,她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反正我澄清的时候,她出面一下就好了。” 她说着,对姜洛霖说:“你让你那个公司的几个营销号都接下这个活吧,把那个爆料人的钱赚了,正好也能给我引来一些热度,等我再反手澄清,就能一劳永逸,以后都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其实复出前那一阵子,我就打算澄清了,不过时机还不够,如今正好。” 以前总在心里防着,今天谁跳出来说一些她的旧事,明天谁又发一些捕风捉影的“黑料”,她在分身乏术,肯定也澄清不过来。如今好了,一股气干脆全部拔除这些忧患。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姜洛霖听她那么说,就知道她是早有准备,也不再犹豫,安排了手下人去做准备。 他发着消息,一边问裴思懿:“你澄清的那些资料准备好了没有,还是还需要再整理一下?都打包发给我,等到了需要澄清的时机我也让他们一并发了。” 裴思懿却说:“我打算用自己的账号发布,不找营销号。” 裴思懿在《蒙面歌声》的节目开始前,就新注册了一个账号,用的还是节目里那个“一身软刺的刺猬”这个名字。经过那天的节目后,她的账号迅速涨了一波粉丝,虽然也就几十万,比起那些粉丝量几百上千万的来说实在是少了点,但她这里的粉丝胜在新鲜,而且都是活粉。 自己发声还有一点好,就是态度上,在旁人看来,要比那些让别人帮忙发声,自己一声不吭的人要好上很多。 姜洛霖却还是要求专业的公关人员帮她看看。裴思懿去家里拿来了准备在硬盘里的资料,两人就地开始办公。 祁晏则是进了厨房,干起了“老本行”。这里的面包机他终于用熟练了,再也不用让姜洛霖来吃焦了一角的吐司。他的煎蛋水平也有所提升,能有一半的成功率摊出裴思懿喜欢的流心荷包蛋了。 两人把办公的空间移到了餐桌,祁晏把刚做好的三份早餐放在他们各自面前。姜洛霖咬了一口吐司后还奇怪:“今天终于不是焦了的?” 裴思懿却疑惑:“有焦过吗?” 姜洛霖那在某方面够迟钝的脑袋终于灵光了一回。他每一回吃的可都是焦的,而她也每次都在。他看向裴思懿的餐盘,她切开荷包蛋还在流心,再看自己那颗摊得熟透的荷包蛋,他疑惑地看向祁晏,压低声音说道:“我们这么多年兄弟,你怎么还不知道我也喜欢吃流心的?” “也没那么有必要知道吧?”祁晏反问了一句。 姜洛霖只好再看裴思懿,可她还在专注看着自己的资料,没有分给他一丝其他眼神。 见他俩都没有多余的反应,姜洛霖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他俩如今都是一档综艺里的合作搭档了,一起吃个早饭又相互了解一下怎么了。他这样自说自话,就把自己这里给说通了。 讨论完了正事,姜洛霖便急着去往公司。临出门了,裴思懿却不放他走:“别急啊,我昨天发现了一件旧事的真相,想要和你算个旧账。” 祁晏就站在裴思懿身侧,一脸无辜又爱莫能助地看向姜洛霖,而他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思懿双手十指交叉着,掰着自己的手指,一步步朝着姜洛霖走近,然后说道:“我听说,有些人高二的时候,还要帮自己初二的弟弟抄作业,然后请他帮自己练琴来试图赢过别人,有没有这回事啊,姜同学?” 姜洛霖立刻想起了这件他吹嘘过不止一次的往事,难以置信地看向祁晏:“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了!祁小晏!我是你亲哥还是她是你亲姐?!” “你是我亲哥,我才不要她做我姐姐。”祁晏还是一脸无辜,“我一句话没多说,是她自己发现的。” 姜洛霖还是不信:“这都能发现?怎么发现?除非当初你拍了视频,不然怎么可能!” 裴思懿却轻飘飘解释:“昨天我们搭档练歌的时候,我当面听到了他的琴声,就知道是他了。还记得我回家那天晚上吗,我也听到了钢琴声,我当时以为是你呢,没想到还是他。” 姜洛霖还是一脸问号:“同一台钢琴,不同人弹,你还能听出差别?我水平没差到那个程度吧?” “能听出,而且你的水平是不算差,但是对我们来说,差一点也能听出来差距。只有你自己听不出。”她肯定地说,“当然,如果是祁晏弹琴,换架钢琴我也能听出来是他。” 祁晏微微挑眉,他都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那么绝对?” “因为我曾经听了一下午你弹的琴啊。”她笑说,“我们算知音了吧?” 知音。 好像从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和他之间的关系。祁晏抿唇,难得地笑得微微有些腼腆。 姜洛霖还处于自我怀疑中,没发现祁晏的那点子变化,还不甘心地询问裴思懿:“那你听了我这么多年弹的琴,换一架琴,把我和别人放在一起对比,你能听出哪个是我吗?” 裴思懿依旧毫不留情:“差生千篇一律,把你混在一群和你水平差不多的人中间,我可能还真听不出。” 他捂着心口,一副顾影自怜地模样:“我不该问的,我是在自取其辱。” “好了,别演了,你的演技已经得到过我的一次肯定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那个剪影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呢。我本来差点就要认出来是谁了,偏偏你扯了一堆歪理误导我,故意瞒着不告诉我,祁晏就是那第四个神秘导师。” 姜洛霖又顿时变成了心虚的一方,然后说:“这事你要怪先怪他,他自己主动去接的活,我也是后来收到经纪合约了才知道的,他不告诉你,那我也不好意思先告诉你,是吧?” 论起甩锅,姜洛霖的能力也不在话下。 兄弟俩就这么互相伤害,互相出卖。 注意到祁晏看自己那不和善的眼神后,姜洛霖赶紧抱起自己的电脑,灰溜溜出门了,临走前还不忘把剩下那片吐司拿走。 姜洛霖一走,裴思懿便不再顾虑,大胆地直视着祁晏,与他明晃晃算起帐来。 “还真是兄友弟恭啊你们俩。”她拿起手边的吐司,一小块一小块地撕下,小口吃着。她回想着上次祁晏与自己坦白的话,他当时暗示的是,那经纪合约是姜洛霖给他接下的。可如今姜洛霖却说,是祁晏主动接下,对方才把经纪合约给了自己来过目。 “主动去接的这个综艺?你不是说因为赵歌笑的人情才救急接下的吗?” “我能说,正好两个原因都有吗?” 裴思懿追问:“为什么想要主动去问?” “想要亲眼看看你复出后的第一档综艺现场。” “那恭喜你了,成功看到了,还和我搭档了,觉得怎么样?” “我很幸运。” * 在得到姜洛霖首肯后,那家机构的营销号接下了关于裴思懿的爆料工作,并且听从了对方的安排,在当天下午三三两两一起发出了那些“黑料”。 《蒙面又改唱腔,干脆整容改名重来好了》 《刚复出的裴思懿真有捧的那么好吗?live视频分析她的实际唱功》 《当众被掌掴,裴思懿与澄心娱乐创始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被雪藏后,裴思懿的真实境遇,国外旅居城市竟有如此规定!》 这几家机构账号发出的内容都大同小异,但是标题和主要围绕的点却都不太一致。 有人主要是大致说一下当年发生的所谓实情,向大众科普,把更多“观众”带入到这个讨论的圈子里来; 有的专攻她的专业水平,称她演唱会破音,录播只能靠修音,现场完全不行,高音上不去,嗓子已经完全坏了,复出的综艺只能唱低音; 有的专攻她的私德,被老板娘当众掌掴,全娱乐圈丢脸第一人,而且年纪轻轻就和老板不清不楚,当初未成年就签约了这家公司,说不定背后就有什么交易; 更坏的是一群人爆出了一张她暴瘦的照片,称她演艺生涯无望,自甘堕落,暗示她染上DU瘾暴瘦,在国外待的那个城市及竟然吸DU合法。 多方恶意引导之下,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裴思懿的微博,让她澄清。 裴思懿点开了自己的微博评论区。 她那仅仅之发布过一条分享她前天比赛现场视频的微博下,之前夸她的评论已经被彻底压下,新增的几万条内容,都是要求她澄清,或者是听信了那些传闻,对她冷嘲热讽的话语。 曾经她确实因为这些恶语评论不知所措过。 但是如今,她已经不会被这些声音再左右情绪了。 她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名字终于登上的话题榜第一,才把早就编辑好的内容逐一发送。 其实内容很简单,她还临时参考了祁晏当初澄清自己绯闻的方式,把自己原本准备的一大段内容分解开发送。 转发一条营销号的微博,根据对方的内容澄清一条信息。 说她现场表现不好?麻烦请看看也有表现好的,表现不好的就那最后两场演唱会。 恶意引导她暴瘦是因为吸DU?那是因为生病。而她发布的病例中显示,生病原因正是因为嗓音出现问题,情绪导致暴瘦,也正好与最后两场演唱会的时间合上。 至于和老板之间的关系。不好意思,她也是受害者,多年后终于拿到了证明自己也是受害者录音文件,提供人还是当年掌掴她的老板娘。 而事件的最高潮部分,当属澄心的老板娘宣布自己离婚的讯息。 冯心悦登上了澄心娱乐的官博,发布了她与老板的离婚通告,并宣布: “澄心娱乐是当初我本人投资赞助支持丁与诚创办,如今他违背了澄心‘诚信’的初衷,欺凌艺人,背弃婚姻,那我也会收回自己当初对他的赞助支持,收回澄心这家公司。” 这个一直以来站在澄心背后的女人,终于出现在了人前。 裴思懿想着,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这回终于能洗清所有脏水了。她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待了足足五年。 然后令她没想到的是,澄心娱乐的官博,又发布了一封道歉信。 以冯心悦个人的名义,向裴思懿道歉,并且置顶。 这在她和冯心悦之前谈好的合作内容里,是完全没有的。 她说动冯心悦已经花费了很大功夫,都没想过,能等来她的一句公开的道歉。 此时已经是这一天的深夜,网上历经这么一场闹剧,现实生活中才过去了一天。 裴思懿询问姜洛霖:“冯心悦的道歉信是怎么回事?” 他却说:“我以为你会先问祁晏。他今天不是说了,他家的公司和冯心悦娘家的公司有合作。” 只是合作,就能说动让她置顶道歉? 那得是怎样的合作? 明明祁晏就在隔壁,她却升起了一股近乡情怯般的心绪,不敢也不好意思去主动联络他。 而这时,她床边的窗户,又传来了纸团撞击的声音。 她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拉开了窗帘。 对面,祁晏刚又揉了一张纸团,正要扔过来,裴思懿打开了窗户,他还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把那纸团扔了她满怀。 她拿起,反扔了回去,又正好砸在他脸上。 见他被砸得皱起眉头的模样,裴思懿禁不住笑道:“你幼不幼稚啊。” 他才不承认,只说:“跟你一样。” 裴思懿低头看向两家中间的那块空地上,“我们明天要去楼下把垃圾都捡了,不然总有一天,这里都得被我们给填满了。” “好。” 她又说:“大晚上的,有事不能电话里说?” “我是路过琴房,看你房间灯亮着,才想叫你睡觉的。”他做出了一副轻松的样子,“明天还要早起晨跑,你不睡明天起不来,总不能跑了一天就放弃。” 裴思懿反问:“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睡?” 他抿了抿唇才说:“不是都解决了吗?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你放心睡觉吧。” “真的不会再有吗?”裴思懿想着,他刚才一开口就是关心自己,却决口不提网上的事情,她知道他是不想她因此承他的情,可她还是忍不住主动问起,“是你让冯心悦挂上道歉信的?” “是。”他也不忸怩,承认了,“不过没费什么功夫。两家的合作也是我家主导的,我提了下这件事情,他爸爸就主动表示,这件事必须要道歉。” “真的这么简单?”裴思懿还是不信。 祁晏却不明说:“简单不简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道歉信你必须要有。” 裴思懿定定看向他,一时不止该说什么,最后才问:“我们才认识多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35、二十三首情歌 两人的目光灼灼相对, 有些话似要脱口而出,有些情愫在眼神之中也昭然若揭。 可话到嘴边, 又拐了个弯, 他最终抛出了另外一句。 “跟认识多久没关系,是我比较乐于助人。” 他这话裴思懿都不想相信,直接反问:“那我怎么没见你帮助别人?” “那就是我乐于助你。”男人咬了咬牙, 又试探着问, “你允不允许?” 他这话说得张扬,但是看着对方的眼神里却还是带着隐隐的不确定。 她笑了:“我好像也无法拒绝。” 只是她想了想, 又宛转说道:“但是实际上,在之前, 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不需要别人帮助的。” “接受帮助, 意味着还要还别人的人情, 这种总是很难还清的。” “我很容易的。”他也说, “比如说, 请我吃顿饭, 就近点,吃个早饭什么的,就好了。” “真这么好养活?”裴思懿试探, “你是还想着我之前说的,请你吃早饭这事呢?” 他挑眉:“你要赖账?” 怎么又扯到这个了? 她不由笑了:“明天起床后就带你去吃。” “好。” 只是第二天……裴思懿一觉睡醒,已经是将近十点钟了。这外面的大太阳, 再晨跑就是晒人干了。而这不上不下的时间点, 早饭自然也吃不了。 但是奇怪, 自己睡了那么久, 手机里却一个来自祁晏的未接电话也没有。她打开微信, 倒是看到了一条发来的消息。 “你肯定还在睡觉。” 后面还配了一个系统自带的猪头emoji表情包, 发送时间是三个多小时前了。 裴思懿刚回复完,就接到了姜洛霖的电话,通知她今天来趟公司,看下资料。 她没有多想,便立刻动身前去。没有祁晏的领路,她只能从前台上来,走的也是普通员工的电梯。 她只戴了口罩,电梯里往来的人不少,见到她时都多看了一眼。还有人出去时连电梯门关上的时间都等不了,直接同身边的人说:“是裴思懿吧是吧?她真签了我们公司啊,难怪祁晏在节目上那么维护她!” 裴思懿听得很清楚,而后在人来人往的电梯里,她开始思考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祁晏对自己的照顾,有多少分是因为她和姜洛霖的关系呢? 感觉不会骗人,她自然能感受到祁晏对自己的好感,他肯定不是全然因为姜洛霖才对她特殊。但是他们之间也毕竟才认识这么点时间,她不觉得只经过这么短暂的了解,他就愿意为她付出这么多。 那些台前台后的维护多多少少,总有几分姜洛霖的关系在的吧。 她想知道的是,到底是有几分。 电梯开门的提醒声打断了她短暂的思索。总裁办一如既往的繁忙,但是在看到她出现时还是有过短暂一瞬的安静,然后又恢复忙碌。 裴思懿直接进了姜洛霖办公室,他单独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倒是多了些人模狗样的精英气质,还挺能唬人。 他知道时裴思懿来了头也没抬起,而后者知晓他还在忙,便直接到了沙发那儿坐下。 等姜洛霖忙完,主动整理出来了文件给她看:“昨天时间比较紧急,都忙着公关,没工夫调查搞你那人是谁,后来有空查出了一点眉目。” “是谁?是不是丁与诚?”这位也就是澄心娱乐的老板,不过现在是前老板了。 “看来你也猜到了。”他把查到的转账账户源头资料给了她,“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在浑水摸鱼拱火,帮你买了不少热搜,你再猜猜是谁?” “顾真艺?”她脱口而出,“好像除了她也没有谁那么有空一直盯着我了吧?” “是,都是老熟人了。” “她总是这样,默默恶心人,还不能把她怎么着。现在她都混成一线了,我早已对她构不成威胁,她还是要恶心我。不过这次她的热搜是白买了,还反过来助力了我一把。”闹得越大,才有越多人来看这澄清嘛。 裴思懿看着那报上来的巨额买热搜的款项,心里就觉得痛快,又问:“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事?”总不至于看几张纸的资料就让她跑公司来。 “之前和你说的经纪人,她上家的合约终于解决了,今天就来公司,等会儿一起吃个饭?” 裴思懿忍不住怪罪:“你不早说,我好歹化个妆,第一次见面我也正式点。” “垚姐不是那么讲究的人。” 在办公室等了会儿,姜洛霖便听秘书说人来了。他俩出门去迎接,却没想来的是两个人。肖垚正和祁晏一起出了电梯,看着还相谈甚欢。 裴思懿与祁晏默默对视了一眼,然后她把注意力移到了自己这位经纪人身上。 肖垚长着一张不显老的娃娃脸,微胖的身材,自然卷的浓密黑发,看着只有三十来岁,但实际年龄肯定远不止于此。裴思懿记得自己小时候追的偶像,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的长相与外面人给的雷厉风行的评价似乎并不一致。 她看到裴思懿时,也是第一时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上前与她招呼:“思懿啊,几年前我就在酒会上远远见过你一次,那时候就觉得你漂亮,如今看,更加漂亮。”她说着还绕着她全身相看了一遍,热情得过分,却并不让人觉得不适。 祁晏在旁微微欠声,裴思懿朝他看去,然后意识到,他刚才可能见面时,也被这位垚姐姐如此打量招呼过了。 姜洛霖问:“你们怎么碰到的?” 祁晏如实说:“姐在停车场刮蹭了我的车。” “那怎么能叫蹭呢,那叫命运的碰撞。”肖垚连口否认,“我开车水平还是不错的。” 姜洛霖也凑上了一句好:“那也是难得的缘分,都碰上了,祁晏等会儿就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祁晏自然没有意见。他把肖垚送到了总裁办,便自行去忙活,去录音棚拿个乐器。 姜洛霖领着肖垚去裴思懿去签经纪合约。合约也是之前就敲定好的,当面再找律师一起看了看,走完流程便签下了。 完成后,肖垚与裴思懿握手,说道:“我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你有那么多传闻在。但是昨天看到你微博上的那些回复后,我就确定了,我一定要签你。” “我就喜欢痛快人。” 裴思懿莞尔:“那提前祝我们今后次次合作愉快。” 出门时,祁晏早忙活完,在外面的工作区找了个角落坐着。裴思懿的视角看去,只觉得他乖乖坐在角落的样子还有些可怜巴巴,而姜洛霖却直接走过去踢了踢他脚尖:“你有休息室不呆,干嘛在这里影响我的员工工作效率。” 裴思懿才发现,这来来往往的男女,忙碌时也总往他这边递来视线。 祁晏无辜看了眼裴思懿,“怕我呆里面你们把我忘记了,饭蹭不到。” 说着走到了她身边:“今天早饭都没吃,饿了,走吧?” 哦,这是提醒自己早上睡过头鸽了他了呢。 裴思懿也悄声说:“那给你点个烤乳猪?” 一行人走到了电梯,他俩先进,站在后面,祁晏捏了捏她的手指,说:“还是卤猪蹄吧。” 姜洛霖闻言:“你要吃猪蹄?你不是从来肥肉碰都不碰的吗?” 裴思懿在底下反手用力在祁晏的手上掐了一个指甲印,然后对姜洛霖说:“你懂什么,猪蹄那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祁晏忍着笑又忍着疼:“嗯,我需要补充一下胶原蛋白。” 裴思懿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明明满脸的胶原蛋白呢。 电梯门与侧边墙都能映照出里面的人,肖垚虽然直视着前方,但对后面两人的神态表情都看得挺清晰的,她了然一笑,然后询问:“等会儿谁坐我车?只有一个位置。” 祁晏见到过她的车,便先说:“我背了吉他,不适合坐您的跑车。”送他来的司机他也安排让他回去了。 姜洛霖立刻说:“我坐姐您的车。” 裴思懿才意有所指:“我的后座放得了吉他。” 此时电梯门打开,肖垚回头看了一眼他俩,才走出了电梯。 定的饭店在导航上不过五分钟的车程,裴思懿却在一个路口开过头,多绕了几分钟。他们到时姜洛霖与肖垚早已在点餐,不过点了很久却也没点出几个菜,他俩一起进门时还姜洛霖似乎还警觉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之后菜品陆续端上,姜洛霖竟真给祁晏点了一盘卤猪蹄。猪蹄上桌,祁晏转着转盘,等它被转到裴思懿面前,他才停下了动作,随手夹了一口前面的菜。 姜洛霖询问:“你不是不吃土豆块,只吃土豆丝的吗?” 祁晏一顿,才意识到自己吃的是这个,只能说:“哦,我觉得这样挑食不太好,在改了。” 裴思懿朝姜洛霖看了一眼,而后停下了筷箸,起身去洗手间。不过她洗完手后却一直没回去,透过镜面看到身后有人来也不回头,只低下头去又洗了一遍手。水声哗啦,然后她才说:“说吧,想问什么?” 身后的姜洛霖迟疑了一下,他又回想了来饭店的路上,肖垚询问他的话。 她认真开着车,然后冷不防问了句:“裴思懿和祁晏是什么关系?” 他还傻乎乎:“什么关系?他们一个是我弟,一个是我好朋友,也是最近才刚认识。” “最近才认识……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眼神,很不一般。”肖垚轻笑了声,“你们公司禁不禁止艺人谈恋爱?我真要好好带裴思懿,就必须要搞清楚她的感情状况。” “你说他们两个……谈恋爱?不是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啊,黏黏糊糊的。”肖垚随口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跟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就没发现?你是从没谈过恋爱吧?” 姜洛霖顿时中了一枪,而后回想起了一些之前的细节,才似被点拨醒悟了,之前被他自己含糊过去的一些违和情形也终于解释得通了。他原先是有些思维定势了,才没往这边想。今天肖垚这个局外人一来,顿时就看出来情况来了。 而此刻,姜洛霖理了理微乱的思绪,再走近到身边询问裴思懿,“你和祁晏,现在是什么关系了?有没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被之前的日万掏空了TAT 下一更在周六晚上十一点之后(具体时间不敢保证我写完就发) 再放个预收《昏黄欲醉》 【简介】 先婚后爱双初恋 双向治愈 被安排联姻后,陶初醺偷偷约了联姻对象,想说服对方主动放弃联姻。 见到对方的第一面,她却说:“祁先生,我觉得订婚仪式有点麻烦,请问能直接结婚吗?” 对方一愣,却没质疑:“好,我去安排。” 祁峪有一双多情的眼眸,与人说话时似乎总是在深情凝望对方,让人好容易就脸红心跳,然后落荒而逃。 陶初醺仅凭一眼就落入了他的深情陷阱。 只是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深情凝视也只是因为他有听觉障碍,为了看懂对方的唇语才不得不专注对视。 可就算知道原委,她还是忍不住沉沦这自认的深情之中。 陶初醺有一张桃花般的面容,媚眼一挑便能轻易勾魂。 可祁峪最先关注的,是她饱满丰润的唇瓣。她双唇的一开或一合,唇角上扬或下撇,都能令他分心,专心读她的唇语,也成了挑战。 终于有一天,在她怒不可遏地喋喋不休时,他忍不住尝试了自己无数次分心时想做的事—— 贴上她的双唇,互相感受彼此最柔软的温度。 “桃桃,再生气也慢点骂我,太快了我会看不清。” 他说话时那么深情地看着她,说得话又那么委屈,这时候的陶初醺早已经心软,连为什么生气都想不起来了。 * “你的眼睛,是我梦中挂满繁星的天幕,也是我沉醉陷入的深海。” 白切黑深情眼VS张牙舞爪桃花面 24、二十四首情歌 裴思懿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和祁晏的那些来往,其实早已经越界。姜洛霖是她与祁晏的中间人, 如今却已被挤出了这层“界限”之外。 她不是自作多情, 她能确切感受到祁晏对自己的特殊对待,虽然她依旧不清楚这份特殊,有多少纯粹的情意在, 但是她知晓自己对他的有几分。 面对好友, 裴思懿坦诚道:“我对他确实挺有好感的,他可能也有吧, 但是还没有进一步的关系,所以也不知道告诉你什么。等真有别的发展了, 我肯定会告诉你, 放心。” 姜洛霖闻言, 低低骂了句某种植物, “我真迟钝, 就是没想到你喜欢他这款的。你认真的吧?” “挺认真的。”她这回没有多想, “他是你弟弟,我哪里敢乱招惹,再说我是这种人吗?” “看着挺像。”他笑了, “不过以我多年对你了解,当然相信你了。也挺好,祝你早点收服了他, 让我日子也好过点。” 裴思懿却挑刺:“怎么?刚刚还质疑我呢, 现在又嫌弃上他了?” “你不是吧, 这就护上了?”姜洛霖哭诉, “我们认识多少年, 你和他认识多少天?” “他认识我多少天, 不也更听我的话吗?”她笑了。 这双标对待,让姜洛霖不禁放了狠话:“行,那我祝你们锁死,以后你就跟着他叫我哥。” 这怎么可能?裴思懿嗤笑:“还是按照我这边的来,你叫他姐夫吧。” “做梦!”姜洛霖瞪了他一眼,裴思懿拍拍他的肩膀先回去了。 走出半步,她又回头提醒:“对了,今天这些话你就当没听过,回头继续当你的瞎子聋子哑巴,明白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姜洛霖嘀咕,“喜欢就告白,干嘛磨磨蹭蹭的,搞不懂你们俩。” “可能是因为……你说的,才认识这么几天,还不够喜欢吧。”她说时微微笑着,但笑并没有到达眼底。 姜洛霖看出,心里暗想着,该不会是祁晏那小子,才是想玩玩的那个吧? 如果他真这么想,那他是要教训他一顿了。 这一餐结束后,肖垚先行离开,裴思懿先送姜洛霖回公司,三人上同一辆车,上车时,两个男人都站在了副驾的车门口,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不相让。裴思懿就坐在驾驶座上看笑话。 最后还是祁晏有理,说:“你等会儿到公司就要下车的,你坐后面。” 换在之前,姜洛霖还不会多想,现在,他一眼就看出这小子的想法了。 他愤愤坐进后座,裴思懿稳坐驾驶座,作壁上观完他俩的副驾之争,看到还是祁晏赢了之后,轻轻笑了声。 车子平稳开出,姜洛霖找了个话题开始聊,然后自然而然地引到了祁晏身上,他问:“你这段时间怎么一直住老宅里?奶奶又不在家。” 祁晏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指了裴思懿说,“她要来隔壁琴房给学生上课。” “她又不是不知道备用钥匙在哪里,你不在也没关系。”他故作担心,“你一个人住那里多不方便啊,奶奶给阿姨都放了假,那都没人给你做饭。” “我本来就习惯一个人住,住在哪里都一样。”祁晏又找到了借口,“最近还要跟思懿合作一首歌,住那儿方便一起练歌。” 姜洛霖直接故意指出:“诶,你有点礼貌,怎么不叫姐姐还直接叫名字了。” 裴思懿也拱火:“对哦,你叫他哥,怎么能不叫我姐姐呢?” “姜洛霖。”祁晏干脆回头,“以后我也直接叫你姜洛霖。” 姜洛霖:…… 得,他直接弟弟都没了。 只有他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送走姜洛霖,车子转道驶入回程的高架。这车子她前阵子让柚子帮她提来,如今她已经开顺手,一路疾驰回家。副驾上的男人一路沉默,裴思懿余光能感受到他数次侧过来看向她,但都欲言又止没有声响。 直到缓缓驶入小区道路,再到她把车稳稳停到车库,熄了火,解开安全带的搭扣,身边的男人才有了动静。 他伸过手来,把要下车的她按在座位上,“别走。” “怎么了?”裴思懿投去不解的目光,而此时男人的目光带着一丝无辜,还盈满了急切之色。 “有话想对你说。” 祁晏想了一路。刚刚姜洛霖的试探,再加上吃饭时他与裴思懿有一段时间同时离开,他猜测他们之间肯定有过一次谈话,并且说到了与他相关的内容。 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会让姜洛霖来这样试探自己,但是他知道的是,自己着急了。 他本想与裴思懿慢慢来,多建立一些感情基础,再吐露心声。他一直藏着压着收敛着,也是生怕自己一下子涌现出过多的情感,而让她受到困扰。 但是他也不想失掉先机,让别人来戳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想着与她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玻璃纸,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他要自己捅破它。 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搭扣,转过身靠近了她,说道:“昨晚那个问题,那个答案,不是我真正想说的。你再重新问我一次,好不好?” 裴思懿自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哪个问题。 昨晚被他含糊过去了,是这才想明白,有勇气了? “我问过你什么了?”她偏偏不顺着他的意,故意说,“我忘记了。” 祁晏低了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 裴思懿轻哼了声,他又小声说:“姐姐,对不起。” “叫我什么?”她耳朵听力好着呢,偏偏装着没听清,“再说一遍?” 祁晏也拿乔:“那你先再问我一遍。” 裴思懿被他那一声姐姐撩拨得不行,没了立场,只得应下:“行,我再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除了因为我是姜洛霖的朋友,还有别的原因吗?” “跟他毫无关系,对你好只有一个原因。”他说着对上她的眼睛,停顿了好久,久到裴思懿又皱起了眉头,他才深呼一口气继续说,“因为你值得。” 说完觉得不够,又酝酿着补充了一句:“因为喜欢。” 总算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可裴思懿依旧紧追不舍,手撑在边上朝他这边倾身过去,“喜欢什么?” 气息近在眼前,她的目光也只有咫尺距离,熄火的车内,冷气早已消耗殆尽,呼吸之间充盈着夏日的粘热与膨胀的空气。 他觉得一阵缺氧,可还是跟着凑上前去离她更近,然后在她正对面前微微侧身,擦过她的面庞,停在了她耳侧。 “姐姐。” “什么?” “喜欢姐姐。”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有气声,在她耳边拂动,撩拨得人心上酥麻,她忍不住说:“再叫一遍。” 可偏偏这小子,就是不再张嘴。 “真不叫?”裴思懿叹了口气,抬手想去捏他脸颊,抬起又放下,本觉得不妥,但想着这小子都说了喜欢了,便有恃无恐又抬起手,对着他那本就削瘦的脸颊,狠狠捏了一把。 少年俊朗的面容被他捏得微微变形,却是令他显出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 他抬手,没有扯开她的手,反而包裹住了她,然后尝试着问:“那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 “试什么?”她又提了,“你再叫一声。” 他毫不犹豫:“姐姐。” “好吧,我没办法拒绝。” 她说着,歪了歪脑袋,两人相视笑着。 祁晏其实还想问她喜不喜欢自己,但是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答应呢,不论多少,总是有几分喜欢就够了。他不再追问。 他还想要的,其实是她多喜欢自己一些,但这需要更多时间的接触与更多用心的相处。 裴思懿松开了抓着他脸颊的手,带着他的手一起放下。放是放下了,可他还是包着她的手,她微微挣了一下,就被他变成了十指相扣。让她想起在琴房那次情不自禁地指尖追逐与相扣,心中又是一烫。 她移开视线再看他已经忍不住在笑的脸庞,无奈说:“要下车了,热死啦。” “嗯。”他点头,去开车门,然后裴思懿晃了晃被他握着的手,说:“这样下车?” 他一阵失笑,然后抓着她的手翻过,在她手背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立刻松开,没有再看她就直接从车门跳出。 跑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他。 跑出门的男人到门口了才停下,想起自己的吉他还在她的后座放着。 回头看时,乐器已经在裴思懿手上了。 “你这把吉他,”她低头观察着说,“和上次我去时弹的那把不一样,倒是非常‘眼熟’。” 她故意在“眼熟”这词上加重,“好像和我那把,是同款啊。” “是一样的。”他笑,“刚找人订的,对方给我送公司了。” 订这把琴要等的时间可不短。 而他只在自己的毕业典礼上看到过这把吉他吧? 难道那时候就…… 裴思懿忍不住说:“你蓄谋挺久的啊。” 那边人不承认:“我只是觉得你弹得好,我当时可夸了你吉他不错。” “嗯,你还夸了花也不错。”她清楚地记得毕业典礼那晚两人之间仅有的两句对话,“难道花也是……嗯?” 他矢口否认:“什么花?我都忘了。” 作者有话说: 25、二十五首情歌(修) “行吧, 反正那束花我也没带走。”裴思懿说着挑了挑眉,把手中吉他递给了祁晏。 “下午来练歌?”他还是不提那束花, “把伴奏里吉他的部分加进去再试试?” “可以, 等我午睡完来找你。” 她今天早上出门本就晚,回到家时已经将近两点,回去后这一午睡, 直接睡到了傍晚。 醒来时, 裴思懿感觉自己又做了个朦朦胧胧的梦,也不知是否还在梦中。她听着窗外的蝉鸣, 听着隔壁的琴声,才仿佛有了几分真实感。 随后他去打开窗户, 又扔了几个纸团过去, 隔壁的琴声才停了下来。祁晏很快也过来打开了窗户, 探出来询问她:“睡醒了?睡那么久晚上你要睡不着了。” 她的头发散乱, 两颊还残存着睡醒后的红晕, 祁晏不禁往窗外再探了探, 想离她更近一些。 “你弹的是我上次唱过的一个片段哦。”她回想着刚才的旋律,“你是不是还自己改编加了一段?”那首歌她就上回在他的录音棚录了一段,没想到他就记了下来。 “是,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祁晏又说,“想让你把那首歌唱完整。” “谱子能完整, 歌词呢?”裴思懿看向他, “我那位粉丝朋友只随笔写了这么一小段。” “我来补完。”他说, 又向裴思懿邀请, “我们一起把谱子理一下?” “你想补歌词, 那我还要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她意有所指, “对了,我去问问柚子他的联系方式,她应该知道的。说不定以前的来信上也有,我去翻一翻。” 裴思懿说着,转身去自己的架子上翻找。那里放着她收藏了几封,有最新的也有好几年前的。她过去把那一大捆信件拿到书桌上,其中一封没封回口子的信件里的东西纷纷洒落了出来。 是一张相片,出镜的只有一只手和抛起来的学士帽。她前阵子还刚看到过,现在拾起再看,却发现原先令她一眼惊艳的照片,如今看来,竟然还多了几分熟悉感,而且越看越觉眼熟。 她再翻开信件内容,看到开头定格的字迹,那熟悉感直接扑面而来。 “裴思懿,你好。” 那撇捺之间连笔的习惯,那提笔时笔锋的走势。 裴思懿再看不进信件内容,她皱起眉头,从床头拿来上次放在那儿某人手写的歌词曲谱。 同样顶格的“裴思懿”几字,写得全然一模一样。 那张照片里的手,哪里是眼熟,分明中午时候还与自己十指相扣过。 她沉默发愣许久,而后脸上终于浮现了几分无奈的笑意。她捏了捏眉心,认栽般叹息了一声,而后将属于他的来信一封封整理出来。不知道仓库里是否还有,以后有机会再去整理吧,那工作量实在太大。 整理了许久,裴思懿还是不得其解,这家伙,怎么能藏得这么深?明明有很多种办法让她感动,让她更加珍惜他的喜欢,可是他都没有说出来,只知道闷着。 她又换了个角度想,如果一开始他就告诉自己,他是她的粉丝,那她还会用平常心去对待他吗?可能会多点关心,但也少了几分有意的试探冒犯了吧。 所以换做是她,可能也什么都不会说。 可这样不说出口的心意,在通过蛛丝马迹发现之后,就显得尤为珍贵。 裴思懿回想与他之前的相处,试图再找点隐藏的迹象。好像她那次与他在阳台说话时,就以为他对自己有点敌意,现在想来,是故意在激将自己,去面对去反击那些不好的传言。 而他之后分享自己的冷门歌曲,可能这首歌在他这里,并不冷门。 然后她想起了自己那天带他一起去见柚子拿到这些信后,还当着他的面说……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女孩子……裴思懿捂住了自己的脸。 算了,还是假装自己对于他是自己的粉丝这件事全然不知情吧。 不,其实她一直也没有把与自己写信的那个他当作粉丝,他们在交流时是平等的,从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熟稔,就像是一个笔友,一个一直没见面的老朋友。 裴思懿也没有如同上回发现他的琴声时那般冲动地跑去隔壁当面询问。那时不是他刻意隐瞒,所以她询问了也无妨。而这次的发现,肯定是他有意在隐藏,所以她想,还是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再来同自己坦白,这样也更尊重彼此。 不过就算这么想,她还是特意又联系了柚子,询问:“有没有那位给我写歌词的粉丝的联系方式?” 柚子很快回复:“当初有你的消息我都是群发邮件通知,前段时间我还发过原先地址不再代收信件的通知,应该也有通知他的,我去给你找找。” 做完一切,裴思懿便收敛了表情与情绪,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自在下了楼。 祁晏坐在琴房一角,正对着房间里的一整面镜子。他双腿盘坐着,其中一条腿微微立起,吉他就靠在上方。刚拨弄了几下琴弦,裴思懿便开门进来了。 “我问过柚子了,她说帮我找找,可能有邮箱。”她开门见山说,“我准备联系到后,就跟他买下歌词的版权,还可以发个EP。” 祁晏全然没听下去后面说的,只听到邮箱二字,他便心头一紧。他的微信账号,就是那个邮箱号。 他发了个消息询问姜洛霖:微信号能改吗? 裴思懿一路说着,就走到了他跟前,接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他才恍然,抬眸看她。 裴思懿猜出这个邮箱号肯定也有问题,不然他怎么会分神?她心中暗笑,却抬脚轻轻踢了他的裤脚:“这首歌发单曲怎么样?” 发单曲,虽然在她眼中这是粉丝写的词,但实际上,这是他写的。 怎么不好,一万个好。 祁晏支起身子起来,一双眼又闪闪烁烁地看向她,粲然一笑:“好,那让我帮你编曲发行?” “好啊,那你速度要快点,”她爽快答应,“我还想这次如果进了决赛,也唱这首歌。” 这当然好,但是祁晏也犹豫:“但是这首歌没有太多炫技的地方,不适合舞台竞技,不利于你进下一轮。” 裴思懿毫不在意:“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打算进决赛最后一轮,就把决赛的初舞台当作是一次现场打歌好了。” 祁晏也是行动派,“那我现在就给你继续写。” “急什么。”裴思懿笑了,“复赛还没进呢,对唱的歌不练了?” 也是。他难得毛躁,是听她说要唱自己写的歌,才会如此急不可耐。 祁晏手机消息响了,姜洛霖才回复他:不能,不过听说马上可以了。 他回复:让他们提前上线这个功能需要多少钱? 姜洛霖:?????? 看着这一串问号,他用力摁下了删除聊天记录。 裴思懿拿出了自己背过来的吉他,在他面前坐下,与他的琴摆在一起。虽然是同款,但是放在一起也有细节上的不同,最大的不同是她再琴身上定制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抚过那几个英文的缩写字母,说:“我也想要个同款的标记。” 她刻的位置不显眼,也就不怕以后用时被外面人拍到,于是应下:“我去预约一下,你过几天把琴给我,我送去让人刻。” 她的不迟疑让他心情大好。 裴思懿不玩自己的琴,反而拨弄了几下他身前的琴弦,又惹得他去抓她的手。 被抓住后她又从他手心滑走,然后故作了一本正经说:“好好弹琴,今天我们先试一下纯吉他伴奏。” 明明先捣乱的是人她。 祁晏不追究,看了眼谱子。 等前奏弹出,该她唱第一句时,他却中途停下了琴声。 “怎么了?”裴思懿看着眼前的男人。 祁晏抿着唇,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我之前想问不敢问。” 裴思懿抚上他的手,抬眸与他对视时,便猜到他大概想问什么了。 她说:“现在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问的。” 祁晏又握住她的手:“上次毕业典礼还听你唱过高音,现在怎么都只唱低音了?你声明里写的嗓子受损,现在还没有完全好吗?” 25、二十六首情歌 刚说了没有不能问的, 那自然得坦诚回答。 “不算完全好了吧?还是能唱高音的,但是不能太唱太久。” 裴思懿回想, 自己上一次唱高音时坚持了多久?不过吟唱一首歌就觉得嗓子就有点乏力了。 其实本不应该只能坚持这么点时间的, 医生也说过,没有太大后遗症,只需要后期好好养护就好, 是她心理上出了问题, 也不够坚持罢了。 祁晏听了她心中所想,说道:“那以后我来监督你, 保护嗓子。” 裴思懿抬头,一脸揶揄地看着他:“这才刚开始, 就想着来管我了?” 他只问:“让不让?” “让让让。”她连说, “想怎么管我?” 祁晏认真想了想:“就先从, 不让你喝酒开始吧。” 裴思懿立刻表示:“那人生会少了很多乐趣诶!” “你可以……”男人顿了顿, “从我这里补回来。” “怎么补?玩你吗?”她忍俊不禁, “你这样明示我, 我会忍不住的。” “那就不要忍。”他低头轻轻捏住了她的手指。 这才多久,原先什么都藏着掖着,不敢表露的人已经能说这样的骚话了。 倒是裴思懿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是看着目光灼灼的男人,她又不甘示弱。她想起中午在车上他亲吻自己手背后又落荒而逃的样子。 起码不能比这个逊吧? 裴思懿本是跪坐在地板上,与他面对面的。此时她支起了上半身, 倾过朝前, 勾住了他脖子, 正好能俯视他。 男人眼中含着期许, “姐姐, 你要玩我了吗?” 裴思懿顿时破功, 笑着双唇贴上他的脸颊,轻轻一触后,露出了深藏的“獠牙”,在他颊边轻啮了一下,离开时正好留下一口糯米牙印。 “打个标记。” 猝不及防地这么一下,祁晏后知后觉抚过被她咬过的地方,耳朵偷偷红到了耳尖。 他却板起了脸故作正经道:“好了不玩了,练歌。” 行了行了,知道你害羞了。 * 有了新的经纪人后,裴思懿的工作也忙了起来。除了已经参加的综艺,还多了一些杂志的拍摄任务。 “这是你复出后的首刊,要给你造好声势。姐还差点人脉,没让你上成五大,但是二小给你争取到了。其实以你以前的地位,上五大是没问题的,不过现在……咱再重新积累一下,我下次给你争取五大的开年刊。” 去拍摄的路上,肖垚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安慰她。 裴思懿却不觉差在哪里,五大刊那些现役一线艺人都要努力争取才能上,她如何比得过。况且她争取来的是二小刊的金九银十,已经非常难得了。 大夏天,拍摄地点安排在室内影棚。这一带产业密集,都是影视相关,电视台大厦也离得不远。裴思懿刚到这边,四周环望了一圈,就看到了那大厦的标志。 祁晏今天比她还早出门,赶着去录制新一期的《蒙面歌声》。 如果今天拍摄结束得早,她可能还赶得上去现场看今晚的比赛。 摄影棚门口有工作人员来接待,她们来得早了一步,进去后大家还才刚开始忙碌。她先去化妆,肖垚则去看今天的服装。 主编没来,整理服装的只是小助理。今天要拍的衣服其实早就商定好了,肖垚再来确认一下,不过一眼就发现了不对。 她询问:“这次拍的衣服不都是C家的吗?怎么这里都是T家的?”C牌是高奢,T家只是轻奢,倒不是她看不起,而是原先就说定的东西,拍摄时变卦也不说一声,这让她有些不快。 助理想着主编交代的话,硬着头皮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垚姐,我们也是被C家鸽了。早上去它家拿秋冬新款,但是负责人说衣服都送去新月杂志那边了,如果要拍只能给我们提供夏季的旧款衣服。我们拍的是金九刊,肯定不能穿旧款的,所以主编就先去借了T家的新款,现在她还在跟C家的经理人沟通呢。” 真是这样吗?肖垚当即应付两句,而后去到裴思懿那边,避开了化妆师,与她说了情况。 裴思懿猜测:“照他们说的,可能是C家不满意我。但是……也有可能是他们想借这个茬,来表达不满意我占了他们的金九刊吧?你也这么觉得吧?” “是,”肖垚承认,并把选择权留给她自己,“所以你怎么想,还继续拍吗?” “拍,怎么不拍?”裴思懿倒是不觉得难堪,“我从来都是,别人不想我做什么,我越要做下去。他们看不上我,但我觉得我还是配得上这个杂志的地位的。既然你都为我争取到了,那我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好。”肖垚也喜欢她这份坚定,“那你等着好好准备,我去给你再拿些宝贝来。” 肖垚准备回家去拿几套自己珍藏的首饰过来,既然他们换了衣服,那她就要在首饰上多做点文章。路上她还联系了姜洛霖,汇报了这个情况,姜洛霖知晓后也说:“我姑妈也喜欢收集珠宝,我问问她有没有合适的。” 向来神龙不见尾的姜女士近日正好回国,今天还来了公司。 她听了姜洛霖的求助,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笑非笑道:“裴思懿,是你那多年的好朋友,也是你刚签下的S级?听说你‘放弃’了祁晏那小子,都是为了给她让路,现在又想我私人途径来帮助她?阿霖,你什么时候这么任人唯亲了?” 姜洛霖后背凉飕飕,“姑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姜女士却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说这是你女朋友,那我倒还能考虑帮一下。” 这姜洛霖就更冤枉了,他和裴思懿有一腿的可能性,还不如祁晏跟她的呢! 啊,对了,祁晏…… 他立刻没有立场地出卖了他:“姑妈,您可不能乱拉鸳鸯谱,裴思懿跟我只是单纯朋友,倒是和某个臭小子看起来有点不太清白。还有,解约、置换资源这些,都是祁晏心甘情愿的,他非常非常乐意的。” 他这话顿挫分明,有些字眼还特意加重了。姜女士自然听懂了,可想起自家儿子的性格,她还是有点狐疑:“你确定?” “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姜女士当即决定,拨了助理的内线:“把我上个月刚拍下的那套珠宝去领来。” “等会儿我亲自送去。”挂断电话后,她又对姜洛霖说。 “这……”不太好吧? 姜洛霖想这么说又被姜女士一个眼刀打了回去:“你只用告诉裴思懿他们,是我让助理送去的,别说是我。” 姜洛霖不敢违背,只能抓着她话里的漏洞,偷偷告知了祁晏,然后心中祈祷裴思懿自求多福吧。 肖垚回家选了一圈,都没找到配得上裴思懿的珠宝。她的模样太明艳,素净的珠宝不合适,金银显得俗气,还是需要亮色的宝石翡翠来衬托。她精挑细选了几颗宝石,还是没有特别满意的,只能将就着来了。 回来时她在门口遇上了姜秋云。她们从前有过合作,她遥遥便招呼起来。姜女士比较内秀,只微微点头示意,说明:“洛霖说需要一些首饰,我挑了一套新的送来。等下我见见那姑娘,你先别说明我的身份,就当我是助理好了。” 肖垚面上点了头,可心想,哪有您这样气质的助理,那得是多大的公司才会有这样大牌的助理? 两人一起拿着首饰盒进了化妆间。裴思懿的妆容差不多已经化完,她静坐着等她们进来,然后她看到肖垚身后还跟了一人。她看上去已经有了些许年纪,而那满身的气质与气场,也得益于那些岁月的积淀。 对方同她点头示意道:“裴小姐,你好,我是姜董的助理。” 裴思懿还以为这个姜董指的是姜洛霖,起身与她握手:“您好。” * 祁晏收到了姜洛霖的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等他完成备采后看到消息时,距离姜洛霖发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钟头。 他知晓裴思懿在何处,让助理向节目组请假了片刻,便匆匆赶去。 两个录制地点不远,开车过去停车的时间都比开的时间长,他直接扫了一辆园区里的共享单车,骑了过去。 他骑得快,定型好的额发一下其被迎面而来的风吹起,助理跟在身后大呼:“哥!注意发型!” 路边有群演,有蹲守的狗仔,却都无人会在意骑着共享单车的“行人”。倒是有个打盹的小狗仔醒来揉了揉眼睛,嘀咕:“我没看错吧,祁晏骑着共享单车在赶路。” 他师父一巴掌拍来:“快中午了还做梦呢?” 等祁晏几分钟后赶到裴思懿的化妆间后,就正好看到姜女士亲亲热热拉着裴思懿说话,还亲手为她戴上了她亲自送来的翡翠项链的画面。 裴思懿背对着房门,说道:“秋云姐,这翡翠也是姜董的收藏吗?” 姜秋云说:“不是收藏,是她送你的礼物。嗯……你就当是签约礼物吧。” 祁晏:……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女朋友管他妈叫姐? 作者有话说: 思懿:以后我管你叫大外甥,你管我叫姐 抱歉,连着两场毛病,加上整理了一下大纲,我缓过来的时间有点久。 27、二十七首情歌 化妆间的门本就是开着的, 祁晏敲了敲大开的门板,室内的人才注意到他。 姜秋云看着祁晏这副一听说自己来了就急匆匆跑来的不值钱的模样, 对比之下愈发觉着裴思懿这样泰然自若的品性难得。 裴思懿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她先说了话:“你不是应该在电视台的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祁晏回味过来,裴思懿如果知道眼前这位是他妈,刚才断然不会这么称呼她。 那他妈妈知道他俩之间的关系吗?如果不知道, 她肯定不会亲自过来。 如果知道, 那会是谁告诉她的?也只有姜洛霖看出来了些许捕风捉影的事情,其他人他们都没有告知过。所以她过来也只是试探, 并没有完全地确认,是吧? “哦, 我听说姜董来探班了, 想着您有空要不也来我这儿探一下班, 咱们也挺久没见了。”他没接裴思懿的话, 就只看着姜秋云说, “就在附近的电视台。” “姜董?”裴思懿抓住了他话中关键, 看向姜秋云,不指出她刻意隐瞒,而是把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 说,“那是我不小心认错人了?” 她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姜洛霖只是姜总, 而姜董, 是他的亲姑姑, 也是自己身边这位的亲妈。 “什么董不董的, 别叫得那么生分, ”姜女士还是搭着裴思懿的手, “我和洛霖一样,很欣赏你,他签下你我也很看好,所以今天特地来看看。” 祁晏拆台:“网上哪里不能看?” “那能一样?镜头能拍出她一半的好看?”姜秋云白了他一眼,转而好声好气对裴思懿说,“来你这儿的任务完成了,我也去他那儿看看。” 这俩母子走后,边上的肖垚才松了口气,与裴思懿说:“这对母子也就你能招架住了。” 裴思懿回想了一下刚才相处的细节,只说:“挺有意思的。”说完转身去镜子前照了照,清莹剔透的冰种翡翠,有价无市的品相,原本她以为只是借,没想到直接送给了自己。 这是对自己……算是满意的吧? 那她是以什么立场给她的?公司角度,还是……个人角度?她男朋友的妈妈? 祁晏推着姜女士出了摄影棚,一直到了她车上,他才说:“您跑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能来?”姜秋云看向他,“我听说她拍摄出了问题,来救急,你还不允许?” 他还是嘀咕:“那也不用您亲自来。” 姜女士看出了儿子的担忧,笑了:“放心,好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只是这次……我太好奇了嘛。” “好了,人你也看到了,下次不许再打扰她了。”他无奈叹了口气。 “那不成,我还想约她一起逛街呢,难得碰上这么合我口味的小妹妹。” 祁晏急了:“不是你妹妹!” 姜女士直击他的痛点:“啧,这也要和我抢?以后你叫你的,我叫我的,咱互不干扰,ok?” 祁晏也不甘示弱:“好的,以后我也跟爸称兄道弟。” “你这死小孩!” 两人嘴上互相伤害着,离开了这影棚。 听闻乐动的董事长亲自过来后,下午的拍摄过程也变得尤为顺利,C牌也送来了最新款的衣服,只是不论C牌B牌,他们的衣服在姜秋云送来的那一套珠宝的衬托下,在她独具个人特色的镜头表现力下,都沦为了陪衬。 裴思懿提前完成了这次拍摄,时间正好,她想着给祁晏一个惊喜,便私下去联系了《蒙面歌声》的导演,问他有没有多余的位置。 她要来当观众,导演自然欢迎,给她安排了一个最前排中间的位置。裴思懿不好意思又提了要求,才给她换到了中后排的边上位置。 观众也陆陆续续进场了,她在所有人坐下后才低调落座。 临近直播点,嘉宾主持人都入席,可转播的官方台的新闻节目临时加了稿子还没结束,主持人只好提前出来与观众互动,调整一下气氛。 谁想徐茜刚出场,安抚了一阵后,就直接点出:“今天还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惊喜,其实现场还来了一位特殊嘉宾。” 话音刚落,观众们便开始左右相互看起来,想要找出这位嘉宾。 裴思懿感觉到了自己身边几位的眼神,不停地打量着。虽然戴了口罩,但看眉眼还是能被认出来的。 裴思懿顿时无奈又无语,叹了口气。她原先只想低调看完全场,再去找祁晏,现在是不可能了。 效果到位后,徐茜继续说:“上一场她还在台上,是我们的人气王。这一场她为了不错过,还跑来做观众。” 这话一说,观众立刻猜到了是谁。 祁晏却皱起了眉头,他朝着身边的赵歌笑看去,对方显然也是不知情的。 徐茜说完,把视线朝着裴思懿投去,观众跟着她一道儿看过去。 裴思懿这才摘下了口罩。投过来的视线无数,她先看到了祁晏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安抚,而后接过身边跑来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 她斟酌了一翻,说道:“是节目太精彩了,我不想错过大家的现场。大家就把我当作普通观众好了。” “不对,我也不是普通观众,我没有投票权。”她说笑着,把这点解释清楚,又调节了现场的氛围。 可谁想,导师席位上的男人突然说:“你当然不是普通观众。” “你可是我的组员。” 裴思懿一愣,他这是要干什么? 祁晏舒展开了眉头,对舞台边的工作人员说:“导演,趁着还没开场,给我边上加个学员的座位吧。”他猜出节目组的打算,与其继续让她在观众席中不自在,不如直接上台在他身边。 “哇!”现场轰然,不知是羡慕还是惊讶。 祁晏再向她看去,周围人看过来的视线也愈发的热烈,裴思懿渐渐懂了他的用意。 都被主持人点出来了,她再坐在原先的位置是不合适了。她猜导演组原本只是打算安排让她去第一排正中间,这样她既可以出镜,又只是“普通观众”,就没有其他问题。可是祁晏这刺头却不想这么便宜了他们。 她正琢磨着,就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思懿,要坐我这吗?” 她笑了:“要。” 导演组早就准备了椅子,他们确实如裴思懿所想,只想让她坐在第一排,这样节目播出时说不定还能蹭点免费的热搜话题。 现在祁晏都这么说,让裴思懿坐到他边上……如果她登台了,这可能就不能免费蹭了……诶,导演心里滴了几滴血,但还是认命把椅子搬了过去。 裴思懿也大大方方上了台,对着祁晏说道:“小祁老师,谢谢‘赐座’啊。” 祁晏没应她这一声称呼:“不是白坐的。” “什么?” “等会儿你要帮我认人。” 赵歌笑道:“你这就相当于是开外挂!” 裴思懿却在祁晏边上探出脑袋说:“赵姐你放心。” 然后……接下来的猜歌手环节,祁晏没有一次猜对的。 节目结束后,赵歌笑对着裴思懿挑了挑眉:“很有眼色呀妹妹。” 裴思懿笑笑应和。然后退场后,她又跟着祁晏消失在了后台。 走在偏僻的转角,祁晏说:“你刚才每次误导我。” “那你也乐意听我的呀。”她笑,“谁让你之前都没有猜出我的。” 祁晏停下步子:“你知道是故意的。” “是啊我知道。”趁着没人,她挽上了他的小臂,祁晏顺势直接牵住了她的手,又轻轻捏了捏。 裴思懿问:“这是干什么去?” 祁晏得意,不自觉挑了挑眉,神色之中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找导演去要你的通告费。” 裴思懿微微惊讶:“这也可以?” 作者有话说: 我错了,卡文又犯懒了,俺不说话认嘲,给大家发红包吧,蹲墙角.jpg 25、二十八首情歌 裴思懿问:“节目都录了, 他会不会赖账?” “那我帮你讨,你分我一半。”祁晏说着, 不等她答应这霸王条款, 直接拉着她朝着后台的工作间走去。 裴思懿一路低头看向他牵着自己的手,又听着隔壁传来的外场的喧闹人声,心想着这家伙真是有恃无恐。 这边转角没人, 可走到下个拐角, 迎面就来了人,还是老熟人。正是裴思懿的经纪人。 看到肖垚走来, 两人莫名都有一种回到学生时代,早恋被教导主任发现的窘迫感。裴思懿下意识想松手, 可祁晏却攥紧了手心, 不让她脱手。 肖垚了然地看向他俩, 说:“还打算继续牵下去?过了这里, 那边可都是往来的人, 还有混进来的不知道干什么的外人。” 裴思懿看向祁晏, 等着他松手,祁晏却紧握着不放:“那就等过了你这边再说。” “好,有种。”肖垚拍了拍手, “那你呢?”她看向裴思懿,继续说:“你才刚复出有了点火花,难道就想以后被别人提起时, 自己名字前总要多一个‘祁晏女朋友’这样的前缀吗?或者别人干脆就用这个来称呼你, 让你直接丧失了自己的名字?” 裴思懿摇了摇头。肖垚的考量, 她当然知道。只不过……她不舍得打断他的好心情而已。其实她不出现提醒, 等过了这个转角, 她也会拉住他提醒。 她无奈再次看向祁晏, 对方也皱起了眉头。 祁晏不是蛮不讲理没头脑的人,但是他还是不舍得松手,这大概是他多年心愿终于实现,太过兴奋上头后的后遗症。 肖垚看着他的神态无语:“你这什么眼神?我又不是什么棒打鸳鸯的恶人,不让你们谈,就是让你们低调点,明面上尽量避开,别头脑发热就公开了。你的事业是不用担心,但你要想想别人。” 还是裴思懿从他掌心把手钻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祁晏低头看向她:“我没有不顾及你。” “我知道的。”他不仅没有不顾及她,甚至比她还在乎她的事业,处处想着帮她增加热度。 这时祁晏的手机响起,他接通了来电,去到一边说话。 肖垚便拉着裴思懿小声说道:“这时候感受到找比自己小的对象的坏处了吧?小年轻有时候就容易冲动,你以后还有的要劝要教的呢。” “还不算是坏处。”裴思懿摇头,“他很乖的。” 肖垚看不下去,这明显还有的要安抚呢,于是便揽下剩下的活,说道:“这节目导演那边你也不用过去了,我去谈。你们先回去吧,注意避开人群,今晚肯定很多人堵着他的,要不你们还是分开回去。” 裴思懿点了头,肖垚才又恢复了雷厉风行的状态,转头去找导演公事公办。 看着她走了,正好祁晏也挂断了电话,他说:“有人堵到我的车了,我们得分开回去。” 这没有问题。裴思懿低调地开着自己的车先出去,而祁晏,则在助理的带领下,从人群中挤进了自己的车上,车子开出停车场时,后面还跟了好几辆跟拍的车。 司机问他:“要不要走小路?” 祁晏调出地图看了看,“去云溪路。”正是地图上标得通红堵塞的路段。 虽然已经快深夜,可城市里依旧有堵车。祁晏的车引着那几辆跟拍的车一起进入了闹市最拥堵的路段。而后在几分钟都挪动不了几米的路上,祁晏正好趁着自己的车子移动到了路边停靠站点处,光明正大地在中途下了车。 后面车上的人下不来,就从窗口探出叫他名字,他大方挥了挥手,扫了辆路边停靠的单车,骑了几十米就消失在了路边小巷中。 小巷通往的是另一条不太繁忙的大路。穿过去后,祁晏就看到路边正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车。他赶忙上前去钻进了副驾驶,便被车内人夸了一道:“鬼点子还真多。” 他看着驾驶座上的女人说:“我就想跟你一起回家。” 如果他坐自己的车回去,就不能回外婆家,不然势必会被跟拍的人暴露那边的位置,说不定还要暴露她的住址。 一起回家。 裴思懿轻笑了声,重新启动了车子。这里离她家已经不远,两三首歌的时间就到了。 晚风相送,两人一路无话,是因为祁晏一路都在酝酿。而后在车子停进车库时他才终于说道:“其实我不在意以后被别人称呼‘裴思懿的男朋友’的。” “嗯?”刚熄火的车上尤为安静,他这句话裴思懿听得很清楚,完全无法回避。 她知道,他说不在乎,是因为他有这个底气。可她却没法在今天肖垚问她时说不在乎。 他继续说。 “我不仅不在意,甚至还很愿意。” “所以你快点努力,让你的热度超过我,这样我就能被大家叫‘姐夫’了。” 裴思懿一阵愣怔。她知道肖垚说的那些情况,很少会发生在他身上。但是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自我调整好,反而还来鼓励她。 裴思懿笑了:“这就开始占我便宜了?年纪轻轻就想着做人姐夫了?” 祁晏迟疑了片刻,又立刻追问:“那你让不让我被这么叫?” “不让。”她不松口,“你不仅占我便宜是不是还想占别人便宜?” 他承认:“到时候我第一个要让姜洛霖叫我姐夫。” “他倒是可以,不过你要自己努力。”裴思懿说,“我和他没差几天,他也不叫我姐。你先说服他叫我姐,你再让他叫你姐夫。” 不得不说,这俩在坑姜洛霖这事儿上,目标是一致的。 车内的冷气有限,刚刚熄火后,两人才说了一会儿,热气就从缝隙中钻进来,里面顿时热了起来。裴思懿开门要各回各家了,祁晏却拉住了她,又把门关上了。 他说:“既然以后明面上我们要避开,那私底下,你总要多给我点补偿。” 看裴思懿有点迟疑,他又说:“那就我给你补偿?” 这是上赶着呢。裴思懿忍俊不禁:“你想要什么补偿?” 他还真认真考虑了一翻,想到当前两人的发展程度,于是保险地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噢,可以。”她应道,声音还很平淡,祁晏一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提的要求太低了。 而后裴思懿便直接抬手挂住他的脖颈,把人拉着凑近了自己这边,侧过脸去亲吻触碰他的脸颊,可要贴到时,却一个闪回,直接吻上了他的唇瓣。 是温凉的,柔软的,触感。 她想了很久了,果然是这样的味道。 她轻轻咬了一口,碾磨了一口,又吮尝了一口。 然后才往后退了退:“这样可以了吗?” 他没说可不可以,只问:“你刚刚吃了糖?这是什么味道?” 是饭店门口放着清口糖,别的饭店都是薄荷糖陈皮糖,这家放的却是怪味糖。 “你尝尝?”裴思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多拿的,递到他嘴边。 祁晏微微张口,那真空的小塑料包装袋稍一挤压就被挤爆了,糖果跳到了他的嘴里,味蕾刚一感知到那股味道,就立刻让他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是酸还是辣?”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祁晏知道自己又被她逗弄,趁着糖外层的怪味还没化完,掌心贴上裴思懿的后颈,揽过人再次亲吻上去。 这次不是浅尝辄止,而是更深入的相互试探。 怪味糖最后一层甜辣味在两人的唇齿间炸开又融化,舌尖的味蕾变得更加敏感,也多承受了几分刺激。 怪味之后,便是全然的甜味。那是青苹果的甜,没了外皮的涩意,满口都是清甜,如晨间露水般清新,如雨后虹彩般甜蜜。男人吞咽着这令人心动的滋味,咽下时喉结上下滚动,她那带着一层薄茧的食指指腹抚过,粗粝的触感令他闷哼了一声,他却没有抓住这为非作歹的手,而是把贴着对方后腰与后颈的手更紧握了几分,让彼此更靠近了些许。 闷热又躁动的气息使她喘不过气,等到一颗糖在唇齿间彻底融化,裴思懿才得以喘息,得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车内灯光昏暗,只有车库门口映进来的一丝光亮,可两人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所以看彼此都看得分明。 额头相抵了一会儿平复后,祁晏又侧过脸亲了亲她的鼻尖,才说:“我第一次吃这种怪味糖。” “不过还挺好吃的。” “我去买点放车里备着。” 裴思懿没好气看他:“我是不要再吃了。”她是没想到,自己稍稍逗弄,他就能这么生猛地反啃回来。 她说着,推了一把身边人,“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祁晏被她赶出了车,他又凑过来探到她窗口说:“姐姐,好无情噢。” 裴思懿啐他,更加无情地关上了车窗,等他走后又在车里又坐了会儿,才锁了大门上楼去。 没想到刚上了楼梯,就见妈妈从房间里出来,问她:“好久前就听到你车开回来的动静了,怎么才上来?” 作者有话说: 抱歉,拖了这么久TAT 最近一直在道歉……我也很惭愧,但是我保证不会坑文的,家里发生了点事,我还在找状态。前两天整理大纲后感觉前面几章要重写,但是没写完,所以还是先把最新章写了发上来吧。放心我不会坑文的,这本我很喜欢,很想把它好好写完。 这个八月过得不太顺利,明天要去医院拿爸爸的检查报告,希望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的!继续给大家发红包~ 29、二十九首情歌 …… 裴思懿顿时心虚。 沉默片刻后, 她模棱两可地说:“在车里坐了会儿。”确实是坐了会儿,不过不是自己一个人坐着罢了。其实她不想瞒着, 但这又不是告诉家里自己恋情的好时机, 毕竟才刚开始,对象又是邻居家的弟弟。 何女士又说:“车里有点闷吧?脸和耳朵都闷红了,下次别坐这么久了, 早点出来透透气。” ……被这么一说, 裴思懿下意识捂住了脸颊又摸了摸耳朵,确实都在发烫发热。 要死了, 刚才是亲得是有多费气? 她只能支支吾吾:“今天拍摄了很久,有点累, 就多坐了会儿。” 何女士闻言, 拍了拍她肩膀说:“录节目确实累, 我今晚终于有时间看你们节目的直播了。” 妈妈的手温柔又有力量, 这样的安抚令裴思懿感受到了几分温暖, 她刚有些感动, 可转头却听妈妈又说:“对了,我看到你坐在祁晏边上了,那天他来家里我就看了一眼, 没想到仔细看竟然越看越帅,懿懿,下次帮妈妈要几张签名照来……” 裴思懿震惊, 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从前她在圈中, 认识的明星也不少, 还见过妈妈年轻时喜欢过的偶像, 可都没见她让自己去要过签名照。 见女儿惊讶, 何女士连忙收敛了神情,说道:“我是看我们班上好多学生喜欢他,想着用他的签名照激励一下他们,你帮妈妈去要几张来。不好意思的话我等你姜奶奶回来,我找她帮忙也一样的。” 裴思懿将信将疑,点了点头:“好,那我下次见面去问问他。” 可回去一路上,她还是在想在怀疑,妈妈真是祁晏粉丝怎么办?那他可不得高兴坏了? 等回了屋,她才看到手机里发来好几条祁晏的未读消息。 “怎么房间灯也不亮?” “还在楼下?” “在忙吗?” 她回复:“就这么几步上楼的路你也担心呢?” “楼下碰到我妈醒了,说了几句。” “对了,她问我要你的签名照送人,你随便准备一点吧。” 祁晏秒回,似乎还挺惊讶:“阿姨要我的签名照?” “送他们班上学生的。”虽然不太相信仅是这个原因,裴思懿还是暂时只告诉了祁晏这个。 于是第二天,裴思懿一开门,就见门口放了个纸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叠的签名照。 她觉得好笑,随即拍下这一箱的照片,问道:“这就是你的亿点点?” “不知道阿姨有多少个学生,想想一个学校里几百个应该是有的。”他却谦虚地表示,“这里打印机的相片纸没了,打印得不多,不够的话我下次再签。” “够了够了。”她连说,再签下去她妈全校学生都能人手一张了。 裴思懿放下了手机,翻开这些新鲜出炉的签名照,随意翻看了几张,相纸上的男人每一张都是无死角的帅,有些角度甚至漂亮得过分,她都心生嫉妒。 不过如今,这样好看的男人,独属于她了。 * 下午时,柚子带来了一个新消息,说是之前让她去联系的那位写词的“粉丝”,已经联系上了。 裴思懿看着柚子发来的邮箱号,只一眼就记起,这是某个人的微信账号。 难怪上次提起邮箱时,他还紧张了一下,原来是怕自己露馅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她这儿,早就掉马了。 看着这个账号,裴思懿决定亲自编辑一封邮件发过去。 “亲爱的Q,你好!你写的歌词我一直都有收藏并私下谱曲,如今我想买下你歌词的版权,将歌曲谱曲后正式发行,不知你是否愿意?能否有机会和你当面详谈?” 彼时祁晏正忙于自己工作室的事务。工作室刚成立,他又没有续约原先的工作人员,这次招的都是姜洛霖安排的新人,很多事情他还是要亲力亲为。但为了之后自己能不受桎梏,他也愿意亲自做这些准备工作。 只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心,在会议上看着助理告知的姜洛霖给自己安排的满满一堆的行程时,他终于忍不住推翻了一堆文件。 助理提醒他电脑桌面提醒有新邮件,他秒收敛刚才的情绪,略微有些紧张地点开。要知道,他上春晚上跨年晚会,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只因为这个邮箱是他当年专门申请的,只用于联系她的后援会的,所以他知道,这次是谁来联系自己。 果不其然,打开未读邮箱,收件人一看就是她的英文名,而邮件内容……他看下去,第一句就是“亲爱的”…… 他一愣,内心顿时开始叫嚣,她叫别人亲爱的她叫别人亲爱的她叫别人亲爱的。 然后又火速安慰自己,好吧这是礼仪,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他自己。 但是转念又一想,她还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亲爱的,以后必须要找机会让她这么叫自己。 这才刚看了开头三个字,祁晏内心戏已经上演了不知多少场。 短短两行字,他也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完。回复时倒是快,没有多思考,就编辑道:“版权不用购买,送给你随意使用改编。” 说得够清楚了,她应该不会再来找自己了吧? 只是祁晏也没想到,接下来,他会以“Q”这个粉丝的身份,与裴思懿之间,开始了频繁的邮件往来。 一开始,裴思懿问了他写这些歌词时内心的想法,到后来专业上的问题说得多了,除了歌词上有些词句的删改增添,还有编曲方面,她也要来询问他的意见。 有时候上一秒他们俩还在微信上说了晚安结束了聊天。可下一刻,他就收到了裴思懿发来的邮件。 她不是都和自己说了晚安,怎么还回复“粉丝”的邮件?即使如此,可他还不能拆穿她。 然后下一次,在两人约好了练歌的时候,裴思懿拉着祁晏去练习了这首新歌,她还说:“我那个小粉丝说,这首歌词写在看完我的某一场演唱会后,他当时很兴奋,通宵写了这首歌词,所以我想,我原先的谱曲有点太平和了,我想根据他的情绪,把编曲改得更昂扬一些,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编曲他俩之前基本已经敲定,主要是祁晏写的,他在改编的时候,更多是根据她原曲的风格来的,并没有夹带自己的私心,所以曲风也是比较偏向于舒缓。 如今被她问去了写词时的心境,而这些也被她拿去作为编曲的考虑因素。祁晏不知该如何表达,就仿佛自己多年的心意,一点点地被对方感受到了,而这首歌,也彻底融入了他的想法,他的灵魂。 他自然应道:“好啊,那我来改吧。” 只是当天改了一部分后,她就立刻把那些改过的地方分享给了“Q”,转头又把那位“Q”在邮件中给出的建议,在第二天时给到祁晏,询问他的意见。他为了演好这两个角色,自然会给自己新改的编曲一些不同的意见,于是这线上线下的,就导致他差点精神分裂出了两个人格来。 这一顿操作下,祁晏全然无了当时的感动,直接终于提出:“我还是建议你专注听一个人的想法,我怕曲子照现在这样改来改去,会被编成四不像。” 一个不知道水平的小粉丝,和一个专业的唱作人,她应该不会选错吧?选了他就可以专心编曲,不用给自己找麻烦了。 裴思懿抬眸,专注对上他的目光:“你真这么觉得?你会把曲子编成四不像?” 见祁晏点头,她也点了点头,“那好,我去找他改吧,正好把版权费给他。虽然他说了歌词随便使用,但我不能占这个便宜。” 祁晏裂开。 “对了,我这回一定要把他约出来当面谈。你说怎么这么奇怪,别的粉丝都是很期待见偶像的,可他怎么像是压根不想见我?我之前提出我包全部费用,误工费都给他算上了,他怎么就是不愿意见我呢?我得去问问他。” 祁晏还在开裂中。 见他露出拧着眉头的神态,裴思懿低头偷笑着打开了手机邮箱,几秒就编辑完邮件,发送了过去。 “咻”的一声,提示发送成功,而同一时间,祁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裴思懿,却见她此刻的眼中不再是刚才的困惑,而是充盈着掩藏不住的笑意。他顿时想起刚才她的神态,在细细回想时,才发现出她神态中的几分刻意与做作。 与此刻自然而发的忍俊不禁截然不同。 被耍了。 他这才恍然大悟,再一看发来的邮件,是一连好几排的【大猪头】表情包。 他带着几分忍不住的羞赧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裴思懿想躲,但是晚了一步。 祁晏成功把人箍在了自己怀抱中,用着咬牙切齿的模样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说道:“你怎么发现的?” 她笑说:“我听说下个月微信就会出新功能,用户可以改微信账号了耶,是不是觉得很可惜,这个功能来得有点迟?” “还有……你的字迹也很好认啊。” “小粉丝,你都漏成筛子啦。” 可他还是倔强不承认。 “我不是你粉丝。” “从没想过做你的粉丝。” 作者有话说: 30、三十首情歌(修) 他的这番说辞, 让裴思懿不禁想起了他早年的那个访谈。 当时她还好奇,他为之而入圈的女歌手是谁, 毕竟他出道时, 她已经退圈,想来也不可能是自己。 可如今再看,当时的不可能, 却成了如今的最可能。 她再看向祁晏, 重复了那段采访里他说的那两句话。 “所以……一开始对我就不是对偶像的那种喜欢?” “而且……非常喜欢?” 早年的天真言论被当事人亲口重述出来,即使是情话, 让他觉得心头一烫的同时,又有脚趾抠出一套海景房的冲动。 他羞赧又羞耻, 伸手去堵住她的嘴, 裴思懿躲着他跑开, 还一边问:“是我没错吧?” 可房间就这么点大, 她能躲到哪里去, 还是被他抓进了怀里。祁晏看着她, 一时抛去所有羞意,只说:“是你。” 然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也不想她有其他反应, 直接低头吻住了她。 他们靠在琴房贴满镜子的那面墙,墙边是练舞的把杆,祁晏抱起她坐在杆上。她的背贴在镜子上, 而他余光中, 还能看见两人在镜中交错的侧影。 她的脖颈修长, 宛若天鹅的项颈。亲吻时高高仰起, 结束时便曲在了他的肩头。他一低头, 便能看见那深陷的锁骨, 于是便又收不住地低头吻下去。 * 很快,《蒙面歌声》的歌手初舞台阶段终于结束,裴思懿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次舞台。 这次是导师合作舞台,所以不存在淘汰环节,只作为表演赛和排位赛,胜者可以为自己的团队挑选半决赛与决赛的出场顺序。 录制当天,裴思懿一早就到了,不过显然她不是最早的。到了原先节目组给她安排的单人休息室时,发现里面已经有人在了,而且房门大开着,浑然不想隐藏半点隐私。 裴思懿站在门口看去,一眼就认出,那是祁晏组里的另一位歌手赵聪然,他资历比她还深,早年间专业歌手大赛出道的,他唱的电视剧主题曲火遍大江南北,可惜也是歌红人不红,渐渐销声匿迹了。 柚子在边上主动帮裴思懿去敲了敲门,赵聪然看了过来,见是裴思懿,立刻说:“小裴,这里被分隔成两个休息室了,咱们共用一间,你的在隔壁,就是从这房间的后门进。” 裴思懿朝里面看了一眼房间布局,才发现原本就很小的房间,还用屏风临时分割成了两小间。 她应声答谢后,从后门进到了另外半间房间中。只是这半边房间……她和柚子进来后,就基本满了。 柚子哪见过裴思懿经历过这种待遇,立刻垮了脸,看向隔在中间却并不隔音的屏风,拿起手机打了几行字给裴思懿看:“他们肯定动过位置了,隔壁明显没这么小,我们这儿只有隔壁的一半大。” 裴思懿自然也发现了。 其实按照她从前的性格,遇到这种情况,管对方是不是前辈,第一反应肯定是直接就把中间那层隔板给拆了。 可是如今,她有了需要为之另外考虑的对象。 都是祁晏组里的人,她不想弄得难看,也不想让他为难。 但是就这样吃亏吗?她也不想。 她干脆地联系了让自己变得如今这样犹豫不果断的“罪魁祸首”,把这麻烦甩给了他去解决。 没一会儿,祁晏过来了。他朝着选手们的化妆间一路走来,路过赵聪然敞开的门口,走到了裴思懿那边,抬手准备敲门,还没敲下又转头回到了赵聪然的门口,也不进去,就在门口说: “赵老师,我的休息室比较宽敞,您愿意过来和我再排练一下吗?” 赵聪然显然是一愣,然后立刻高兴地点头:“好好好,你等我整理一下东西。” 等隔壁七大包八大袋的东西全部搬走,裴思懿就直接把那屏风给拆了。 然后她就收到了祁晏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里面是他那被堆满东西的休息室地面。 她偷笑着回复:“辛苦了。” 然后才半上午,祁晏就忍不住偷偷钻进了裴思懿的化妆间。 裴思懿从镜中看到他探进来的身影时,就忍不住笑了。 “祁老师,您有大休息室不待,怎么来我这转不开人的小房间?” “你说呢?”他大摇大摆进来,直接坐在了裴思懿身边的位置,托着下巴看化妆师给她涂抹眼影。而后接着说:“还不是因为这里有你?” 化妆师的手一顿,眼尾的色彩抹重了,然后看向祁晏,眼神询问:“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祁晏说:“随便听。” 裴思懿却解释:“祁老师喜欢开玩笑,颜姐您别误会。” 祁晏无奈,对她坦白:“颜姐是我的化妆师,她能保密的,你别担心。” “而且,你觉得如果有外人在,我会这么没有分寸地跟你开玩笑?这么不相信我?” 裴思懿这才看向自己的化妆师,这位不是她初舞台时的化妆师,她本以为是节目组随机安排的,没想到是他特地安排的……而且对比现在的半成品妆容,也能看出,水平比之前的好了不少。 她不由地问:“你把你的化妆师安排给我,那你的妆呢?谁给你化?” 祁晏蛮不在乎:“我随便涂抹两下就好了,节目组的化妆师水平也不错的。” 他刚说完,颜姐瞥了他一眼后立刻拆了他的台:“眉头颜色太深,鼻梁阴影太重,鼻头高光太浓,口红颜色也不对,太艳了,显得你脂粉气很重。等会儿我给你调整一下。” 裴思懿笑了,经过这么一分析,她再透过镜子再看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于是对颜姐说:“姐,您先帮他调整吧。” 颜姐却是乐于成人之美的,她自然猜出祁晏来这儿是想和裴思懿单独待会儿,于是直接把粉扑刷子交到她手上:“调整这些简单的,你也可以上手,正好可以让我休息会儿。” 不等裴思懿应下,颜姐径直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转头又对裴思懿说:“对了,给他口红擦了,他原本的唇色就挺好,你给他涂个润唇膏就够了。” “不过我没带他专用的拿支……” 祁晏接道:“没关系,我用她的好了。” 行吧。颜姐吃撑了一口,哑口关门出去,见人走了,裴思懿才瞪了他一眼。 祁晏挪着椅子靠近了裴思懿。 “我可不要你用我的唇膏。” 他恬不知耻起来:“可是我都吃过了。” 裴思懿拿起卸妆巾狠狠抹去他唇上口红,说:“好吃吗?” 他还真开始回想,描述自己当时的感觉:“很甜,很软。” 你那说的是唇膏吗?裴思懿白了他一眼。 她不再理会他,按照颜姐的提示专心给他修整起了妆容。也是她本身水平不差,调整后,显然就好看多了,原本那一丝违和感也没有了。 完工后,她轻轻拍了拍他的两边脸颊,颇有成就感地说:“很好,很帅。” 祁晏却突然问:“我是不是这点最吸引你了?” 裴思懿不否认也不承认。 这时,门口有人来敲门说:“小裴,你在里面吗?你知道祁晏去哪儿了吗?” 裴思懿听出是赵聪然的声音,连忙说:“我不清楚,您打他电话问问?” “我找他其实也没事,就问问。”赵聪然在门口继续说,“方便我进来吗,我还点东西落在里面了。” 她立刻找了个借口拖住他:“您等一下,我在换衣服。” 说着裴思懿立刻在房内扫视了一圈,里面除了桌椅,其他毫无遮挡,连个卫生间也没有。窗户都是在上面的小窗,根本钻不出去。裴思懿扫到被推到角落的屏风,有了成算。她拉着祁晏就把他往圈成一圈的屏风堆里塞进去,两米多高,足够挡住他了。 临合上最后一块板时,祁晏拉住了她的衣角:“我没这么见不得人吧?” 裴思懿想了想,踮起脚在他脸侧吻了吻:“乖。” 可他还是臭着一张脸:“你刚才直接说我们在练歌,他看到也不会怎么样。” 裴思懿摇头:“你知道赵聪然当初那么火,为什么后来却没有声响了吗?” 祁晏不解,裴思懿继续说:“他的嘴巴很不严实,还很喜欢编排别人的八卦。所以当初八卦记者都很喜欢采访他,给他挖坑爆别人的料,他这张嘴,得罪了很多人。” “我不想我们之间的事情,是透过他泄露出去的。” 她说完不再等祁晏回应,合上遮挡板,衣服也没有换,就去给赵聪然开了门。 对方一进来,发现屏风已经挪开了,就意有所指地说:“确实宽敞多了。” 裴思懿干笑,“还是您现在的休息室比较亮堂。” 他在房内转了一圈,悠悠然说:“是节目组的问题,给一小年轻这么大的休息室,还让我们这些前辈挤在一起,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也不想想他们配不配,我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这些人都还乳臭未干呢。” 裴思懿咳了咳,“赵老师,慎言。” 赵聪然才收住了嘴巴,在自己原先那边的桌子前翻了一圈抽屉,终于找到了东西,便大咧咧走了。裴思懿送他到门口,回来时走到屏风前,却发现屏风移动过了,祁晏已经不在里面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章开头重写了,改了男女主初遇情节,前三章改了许多细节,不影响后文阅读。 30-40 31、三十一首情歌 裴思懿第一时间从门口追出去, 可两边走廊早已空空荡荡,哪里还有祁晏的身影。她拨了电话过去也没人接听, 估摸着是静音了, 刚刚赵聪然找他也拨不通电话。 电话里的忙音结束,走廊拐角传来了柚子和颜姐的说笑声。她们提着咖啡回来,见只剩下裴思懿一人, 柚子小声说:“我们给祁老师也买了一杯呢。” 裴思懿接过打包袋:“我给他送过去。” 说着又嘱咐柚子:“再多订几杯, 等会儿给祁晏和赵聪然那边的助理化妆师送去。” 她说完就急匆匆离去,走时面色微沉, 拧眉似乎在思考什么。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祁晏的休息室在这栋楼的最东边, 那边人多热闹, 走廊上也都是往来的工作人员。人多, 打量她的人也多。不过她现在是祁晏这一组的成员, 去他化妆间找她也无需避嫌。 其实祁晏说得对, 刚才赵聪然过来时, 他们也完全不用避嫌。 是她太过谨慎,或者说过分敏感了。 因为经历过从前那几年,所以她才在这方面才变作了如今这番畏首畏尾的模样。 明明关注他一举一动的人更多, 盼望着他爆出点“黑料”或者绯闻的人更多,他都毫不在意,自己又在怕什么呢。 想清楚后, 她微微柔和了严肃的神态。 祁晏休息室的门没关, 在门口就能看见里面有多少人。裴思懿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看过来。 里面满墙都是化妆镜, 虽然祁晏没有看过来, 但是两人的视线在镜中对视上了。裴思懿笑了, 祁晏立刻不自然撇开了脸。 裴思懿先走到了赵聪然那边,拿了杯咖啡出来:“赵老师,刚刚您走得匆忙,我助理去买了咖啡都没时间给您。” 赵聪然接过与她客套了一翻,裴思懿才走向祁晏,她把咖啡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亲自替他插了吸管,才说:“小祁老师,有没有空再跟我练一下歌?” 冰冰凉的咖啡入口,祁晏刚要说,赵聪然插嘴道:“思懿,你是最早就和小祁开始搭档练习的了,再加练对我们别的选手不公平啊。” “这样啊。”裴思懿歪头看向祁晏,“但是我突然有个新的想法,想试试可不可以诶。” “临场还要改也没时间练习吧?”赵聪然继续说,“年轻人还是稳妥一点,不然容易失误。” 虽然话都是赵聪然说的,但是裴思懿全程都在观察着祁晏的神色。看着他下意识拧起眉头又立刻舒展开的样子,裴思懿意味深长地笑了。 她说:“嗯,赵老师说得有道理,那我先回去了。小祁老师,开场的时候见吧?” 祁晏全程一句话没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看到裴思懿找过来的时候,其实他的气已经消了小半。他就怕她已经避嫌到,在节目期间连主动来找他都不敢了。 刚才他也是一时气急,才会不说一声就离开。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虽然这个限度因为裴思懿一而再地在降低。 最后他还是看向她说:“等会儿见。” 试探了他的情绪,裴思懿转身离去。毕竟有些话不适合在人前说。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说:“对了,小祁老师,手机是不是静音了,刚刚赵老师都联系不上您。” 祁晏这才把自己那放在桌上的手机翻了个面,一看就发现了好多未读消息与未接电话。 除了赵聪然的,还有她的。 裴思懿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又说:“那我先走咯?” 她刚出了门口,祁晏刚关了静音的手机就发出了消息提示音。 赵聪然立刻看了过来,祁晏不自然调整了一下坐姿,才点开消息。 置顶的消息框里,多了两个红色未读消息提示。 “宝贝,不要生气好不好?” “等会儿舞台,送你一个惊喜。” 祁晏下意识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不知是看到了哪个字眼,嘴角已经忍不住上扬了起来。他按捺着抿起唇掩藏自己的喜悦,手指快速地按着键盘回复。 “噢。” “知道了。” 裴思懿走回自己的休息室后,看到这少得可怜的回复字数,却笑了。 别扭死了。 很快到了节目直播的时间。 裴思懿又是第一个出场,她已被早早领来候场。不过这次不是她一个人等候在后台了。 她面对着上台的方向,依稀听见前台观众席的谈话声,工作人员的引导声,而后是身后传来的声响。 “来了来了来了。” 她一回头,果然是祁晏。 男人换上了演出服,他这一身与她身上的衣服出自同一位设计师,衣服不论是色系还是装饰,都是如出一辙的般配。 看得裴思懿微微晃神。 而两人站到一起后,这种般配就愈发地明显。 人站到自己身边后,裴思懿才收回视线。 祁晏站定后,等了会儿不见她说一词,低头又只能看见她的发顶,还是忍不住问她:“准备好了?” 裴思懿应道:“嗯。” 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惊喜呢?? 他正要问,边上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来提醒,台前已经准备就绪,马上要开场了。 祁晏才不得不专心又把视线投向了前方。 裴思懿偷笑,然后低头看向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台前已经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直播已经开始。她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又紧握自己的手指,松弛了一翻后,探过手去贴上了他的手背。 她感受到祁晏有一瞬的讶然,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应激的反应,任由自己从相贴到相握再到十指相扣。 抬头时,她看到了对方错愕的目光,仿佛在困惑,后面有那么多人看着,马上就要上台了,她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是不喜欢藏着掖着,但也没有要求她立刻公开,他只是想着顺其自然而已。 裴思懿却安然一笑:“小祁老师,既然是情歌对唱,牵手上台可以吗?” “我想了一下午的点子,您觉得怎么样?” “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按照原来的来。” 祁晏送了半口气,又接着提起半口气,昂了昂下巴说:“还可以吧,比之前的好。” 台前已经传来了报幕声,身后有还有无数人或偷偷或光明正大地拿着手机与摄像机录下这一幕。身后人听不到他俩说的话,还以为他们会上台前松手,却没想,一直到升降台上升到舞台,一直到这首歌唱完,这手,都没有再松开。 上台过程中,裴思懿轻声问:“喜欢这个惊喜吗?”祁晏来不及回答,两人已经到了舞台上,他只能腼腆点了点头。 而此刻,刚刚响起的前奏,在他们登场后,就顿时淹没在了观众席传来的“哇”声中。 #祁晏裴思懿牵手成功#成了当晚节目直播的第一个爆点话题。 等观众冷静下来,再听前奏的旋律,才意识到他们是要对唱情歌,便立刻理解了这牵着不放的手。唱情歌嘛,演一下情侣也是正常的。 他们唱的是一首经典的对唱情歌,以极为柔美的女高音和极富有磁性的男低音而著称。 前奏结束,伴奏转为低沉的大提琴音,大家期待着祁晏开口唱出第一句,却没想,是裴思懿先拿起了话筒。 所以第一期时说让祁晏唱女高音不是开玩笑的?! 观众听着裴思懿唱着男声的低沉不羁,而祁晏则负责女声部的缠绵悱恻。这反差令人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好听,并且陶醉其中,甚至还有人觉得好磕,这牵着不松开的手,这对视时黏黏糊糊的眼神,不是热恋中那就是影后影帝级的演技了。 一直到表演结束,两人的手还没有松开,也想不起要松开。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一直到观众投完票,主持人留住了两人问道:“思懿,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 裴思懿这才回过神,微微张大了眼睛,示意对方继续问。 “据我所知这是祁晏第一次在台上牵手异性,我想替大家问问,跟祁晏牵手是一种什么感觉?” 裴思懿下意识就看向了祁晏,然后脱口而出:“这么纯情?” 作者有话说: 哄好了 又惹毛了 来晚啦!晚安! 32、三十二首情歌 “这么纯情?” 话音一落, 全场哗然。有被逗笑看戏的,也有为祁晏不好意思的。毕竟吧, 出道也好几年了, 台前台后都没有被拍到牵过手的画面,确实也太过“纯情”了。 倒是说话的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裴思懿继续说:“我想大家更希望听你回答这个问题吧?” 祁晏没回应, 现场观众先替他答应了, 主持人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把话筒递到了祁晏嘴边:“那祁晏你就说说吧?” 祁晏略为无奈地看了一眼裴思懿, 摊了摊手,“其实我刚才手心出汗了。你感觉到了吗?” “刚刚牵手……我比第一次登台演出时还要紧张。” 全场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 本来就这样被他应付过去了, 可他偏偏又对裴思懿说:“姐姐, 我这样说可以的吧?” “嗯?!”发出声音的是主持人, 她下意识就“嗯”了一声, 尾音长长上扬, 带着疑问又八卦,眼神在两人之间飘忽,眼珠子也左右来回转动, 显然是被祁晏这问法给惊讶到了。你回答就回答了,怎么还要去问问裴思懿可不可以呢?是不是太…… 裴思懿四两拨千斤:“可以,比你第一次上台表演时要好点。” 这……倒是实话了, 台下很多不是祁晏的粉丝的观众也知道, 祁晏第一次上台时没记住歌词, 又是边弹边唱, 没法看提词器, 干脆直接现场编的歌词。反正都是胡言乱语。 她这意思是, 他就比胡言乱语说得好点? 主持人终于放过了他俩,裴思懿回选手区休息,祁晏则回了导师席,下一场就是赵歌笑和她的组员出场了。 当晚的直播,除了几个效果好的舞台上了热搜话题,还有就是裴思懿和祁晏的互动,直接登顶了热搜榜单。 不过还有一个话题,虽然没上热搜,但是也引来了不少讨论。 #祁晏叫姐姐# “不是说年下不叫姐才是心思有点野吗?为什么QY叫41姐姐的时候我觉得好甜好甜好甜!” “修狗就是要叫姐姐就是要对姐姐疯狂摇尾巴!我疯了!!” “‘见弦思祁’是真的要我说多少次!!!QY对41就是最最特别的!” 祁晏退出了微博页面,跟着助理走到了停车场。今晚没有饭局,他们可以早点回家。助理载着他把车开回了市区那个小区的地下停车库,他下车后却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停车场转了一圈,才钻进了另一辆小车里。 裴思懿正坐在驾驶座,他一来柚子就从后座出来,祁晏对他说:“我车停在B区,让司机送你回去。” 柚子走后,裴思懿才说:“所以又差使我做你司机了?” 车子没开,祁晏不急着系上安全带,侧过身对她说:“你应该的。” 裴思懿挑眉:“气性那么大?这么难哄?” “还是……”她故意拖了长音,“我说你‘纯情’,不好意思了?” “不许说了!” “噢,”见他被戳中气急,裴思懿更乐了,“那你不纯情,好了吧?” 听她这么说,祁晏否不否定都不对了,他干脆破罐破摔,“你要这么说,那我要坐实了。”他说着,本就侧过去看她的身子朝着她又多凑近了些。 裴思懿明知道他的意思,还是故意问:“坐实什么?” “不纯情。” 说着,他抬手就解下了她扎起的发绳,隔着柔软的发丝,手掌在她后颈摩挲,后又把她朝着自己这边拉扯过来,凑到最近时,几乎双唇相贴,可他却偏开了脸,与她交颈后,去含住了她那透红的耳垂。 摘下表演时佩戴的夸张耳坠后,她的耳垂被拉扯得微微泛红。祁晏早就注意到了,原本他想轻轻揉捏一番,可临了又换了更轻柔的方式触碰她,去安抚她。 裴思懿斜着身子靠在他的肩头,本就敏感的耳垂被一阵温热潮湿的触感包围,而后颈又有他的手指在轻轻安抚,她禁不住张口隔着轻薄的衣物咬住了他的肩头。 她咬的力度根本算不上什么,祁晏也轻轻回咬了一口。 忍住脱口而出的嘤咛,裴思懿咬了咬唇说:“够了够了。” 他才微微与她分开了稍许距离,此时再看她的耳垂,已经红到了几乎透明滴血,仿佛一颗血色玛瑙。 裴思懿抽了张纸巾擦去耳垂上的湿意,祁晏看着她的动作,说:“你嫌弃我。” 他说着,低头又去亲吻她的唇瓣,亲完后得意地说:“你再擦吧。” 裴思懿把纸巾扔到他身上,啐了句:“傻。” “回家了。” 他喜欢她说回家。 第二天两人照常起来晨跑,跑完正好迎来汤乐怡上课。彼时祁晏已经出门,今天老太太回家,坐早班的飞机,他亲自去接。 老太太这趟其实外出了将近有一个半月了,不过时间走得快,他俩都没有觉察。 上课前,汤乐怡还说:“姐姐,我宣布我对祁晏改观了。” 裴思懿饶有兴致地问:“改成什么了?” “我以前觉得他是单纯靠颜值火的,没有实力,所以也从来不听他的歌。昨晚看了你们的合作我才发现,是我狭隘了,然后我回头去听了他的好多歌,发现都好好听,而且有些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听过了。看来他火靠得更多的还是实力。 “那你现在是要做他的粉丝了吗?”裴思懿故作可怜捂着胸口,“你要对我变心了吗?” “不!”小姑娘却斩钉截铁,“我是不会变心的,不过我以后还有一个新的身份了。” “我要做你俩的CP粉。”她笑嘻嘻,“姐姐你不会介意吧?现在很流行这种的,我就磕一下你们的CP,你不要当真就好。” 裴思懿:……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什么?”汤乐怡惊讶,“难道你和祁晏其实关系不好?你不想我们磕你俩CP?” 她摇头否认:“不是。” “明白了明白了,否认关系不好那其实就是关系很好,磕到了磕到了。”小姑娘双手捧心,“谢谢姐姐发糖。” 裴思懿被逗笑,继续说:“其实,姜奶奶,她是祁晏的外婆。” “等中午的时候他就会把姜奶奶接回家。你要不要留下一起吃个午饭?” “姐姐!你怎么才说!!!”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33、三十三首情歌 早上的课, 由于这么一个大惊喜在,汤乐怡学得格外尽兴, 课堂任务都提前完成了。 裴思懿提前给她下了课, 两人整理谱子时,正好听见外面传来了动静。汤乐怡跑去阳台趴在栏杆上朝下望去。只见楼下停了辆车,驾驶座的车门刚刚被打开。 裴思懿也慢悠悠跟来了阳台, 她遥遥一眼就认出是祁晏那辆改造的小车。 祁晏搀着老太太下了车, 抬头就见到阳台上的两人。汤乐怡激动地招手:“姜奶奶,您回来啦!”明明刚刚转粉的人, 当着祁晏面后却一句多余的话没有,招呼也不打。 倒是祁晏, 看到汤乐怡后, 疑惑地看向裴思懿, 不是说她是他黑粉, 所以不能让她见到自己吗?怎么现在把人带出来见他了? 裴思懿秒懂了他的意思, 耸了耸肩, 然后接在汤乐怡后面说:“奶奶,外面玩得开心吧?” “开心,开心, ”老太太脱口而出,又立刻摆手,“瞧你说的, 我是去工作, 不是去玩。” 裴思懿被她逗笑。老太太进屋, 她也领着小汤下了楼。 午饭的菜阿姨只做完了一半, 还不能开宴。几人当面寒暄后, 老太太便趁着空闲颇为负责地领着汤乐怡去了琴房检验她这一个多月的学习成果。 留下的两人在客厅里隔着沙发大眼对小眼, 见两人上了楼,阿姨又在厨房里时,便立刻坐到了一块儿去。 是祁晏主动坐了过去,裴思懿坐的是小沙发,他硬是挤了进去。她忍不住拍了一把他贴过来的大腿,说:“你注意点。” 祁晏立刻想起了昨天下午那回事,她为了不让赵聪然撞见他俩一起,让他狼狈躲藏在了屏风后。从小到他,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又后怕地问:“外婆这边也要瞒着吗?” 几乎是在同时,裴思懿问他:“你妈他们,有告诉过奶奶吗?” “我跟我妈说过了,她会替我们保密的。”可说完,他还是不甘心,“这样遮遮掩掩,昨天,今天,还会有下一次吗?” 裴思懿叹息,“今天和昨天的情况不一样,我问你,你会把才在一起没几天的女朋友,带回家里去介绍给家里人吗?” 他固执地说:“我没找过别人,只找过你。” 话里意思就是,你是唯一,所以愿意。 裴思懿也不忍心,只说:“那我们顺其自然,不用装着不熟,但也不要在外人面前亲密,如果奶奶问起,我也不会否认,这样好吗?” “噢。”他嘴上应着,心里却又开始琢磨起来。 厨房里传来了推门的动静,裴思懿立刻把他推开。祁晏不甘愿地起身,就见阿姨出来,说:“小祁,正好,你们帮我看着点火,收个汁就好了。我去门口超市买瓶酱油。” 阿姨走后,两人进了厨房。 房子格局比较老,厨房设计得也小,阿姨一个人呆着是够大了,他俩站一起就显得有点儿局促。 祁晏盯着锅里在炖着的红烧肉,而裴思懿则上手摘起了菜。不多时,他掀开了锅盖,大火炖煮后,粘稠的汤汁沸腾时咕咚咕咚作响,浓郁的肉香在锅盖掀起的瞬间盈满了整间小厨房。 裴思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感叹:“好香啊。” 祁晏轻笑了声,一边伸手把菜板上已经切好的大葱撒上,翻炒两下就关了火,还一边指挥着裴思懿:“拿个盘子来。” “哪里?”她一时手忙脚乱,然后看到那盘子就在他的另一侧放着。她没好气说他没长眼睛,然后直接从他身后探过手去把盘子拿过来,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腰让自己站稳。 祁晏倒吸了一口气:“姐姐,腰不能乱抓的。” 结果提醒后,她反而更为过分地捏了一把。 他只能轻声嘀咕:“等着以后有你好受的。” “你说什么呢?”裴思懿听见了几句哼哼。 他立刻改口:“我说随你开心呢。” 裴思懿装做刚丽嘉才没听清楚,笑着说:“真乖。” 装盘时,整锅那软烂的肉块与浓稠的汤汁被倾倒了下来,裴思懿盯着看完后都没发现自己刚才一直在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祁晏抽了双筷子,夹起了一块,说:“趁着阿姨还没回来,尝尝?” “哄小孩儿呢?”她抬眼看他,嘴巴却配合地张开了。只是这红烧肉临贴上她嘴前,他又立刻把筷子收了回来,直接把肉塞进了自己嘴里。 还真是逗她玩儿呢。 不过下一块肉是真夹到了她嘴边。裴思懿抿着嘴就是不开口,祁晏低声保证:“我保证不逗你了。” 裴思懿才收回质疑的眼神,微微张口,小口把肉咬进了嘴里。这肉炖煮得足够软烂入味,肥肉部分一抿即化。为了上镜,她许久没有这么放纵吃过肥肉,于是难得任性地眼巴巴看向祁晏:“再来一块?” 门口已经传来阿姨停小电车的声音,祁晏纵容着她,立刻夹了一块塞进她嘴里,裴思懿来不及嚼就先闷头跑出了厨房。她刚在沙发上坐下,阿姨就正好推门进来。她看见裴思懿后,有一瞬间的愣住,招呼了声后,就急匆匆跑向厨房。 而祁晏则快速把洗好的筷子放回到了架子上,甩着刚洗的手从厨房里出来。门口正好碰到了阿姨,他不紧不慢地说:“肉烧好了,我已经盛出来了。” “麻烦你啦,还有两个小菜就好开席了,你先过去休息吧,我这里马上就好。”阿姨说着,特指着裴思懿那边看了看。 祁晏回到客厅,裴思懿这回坐在沙发中间的多人座位上,不用和他挤在一块儿了。不过这么大的沙发,他偏偏和她挤到一块儿去,想也没想,就径直走过来贴着她坐下。 裴思懿稍稍移开了点:“你贴着我太热了。”这倒是实话,年轻气盛,身上皮肤的温度都比她要高点。 祁晏也没有再贴过去,不过侧过身去一看到她,就忍不住笑了。 “怎么现在还有小猫偷吃都不擦干净嘴巴?” 谁是小猫?谁是小猫?谁是小猫? “别瞎称呼。” 裴思懿说着抬手要去擦嘴角,祁晏抓住了她的手,抽了张纸巾轻轻揩去她嘴角的汤汁。 擦干净后,他又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亲,然后说:“以后我负责作菜,出锅的第一口都留给你吃,要不要?” 作者有话说: 我又短短……两个人的小矛盾只有说开了,再是在一起久一点,就好解决啦。 好期待他俩的同居生活!!!嘿嘿嘿 35、三十四首情歌 “要。” 话说完, 裴思懿才想起,除了咖啡三明治白煮蛋, 她并没有尝过他的手艺。 于是她又补充:“不好吃我不要的。” 祁晏迟疑着说:“那我先去报个班?” “可以。”她笑着伸出手与他拉钩, “那等你考出厨师证我再来品尝。” 他顿生无奈,但还是勾上她的小指,与她讨价还价, “到时候我每天做给你吃。” 每天?只有朝夕相处, 才能每天如此了。 “小朋友,真贪心噢。”说是这么说, 但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是姜奶奶下楼了。在她看到他俩时, 裴思懿下意识反应过来准备抽回手, 祁晏却加了气力勾住她的手指, 还摇了摇头。 姜奶奶已然看到了两人的拉钩, 走近了问:“哎哟, 你们俩小孩儿还拉钩呢, 约定什么呢?” 祁晏这才缓缓松开她的手,回过头说道:“打赌呢,思懿说她比赛能进决赛, 我们打赌,她进了就请我吃饭。” “那这顿饭思懿一定要请了。”姜奶奶直接略过了他直呼裴思懿名字这事儿。搁从前她还要多念叨几次让他叫姐姐,现在……就不了。毕竟老太太在外一个多月, 也看了他俩的综艺。 汤乐怡跟在后头, 对裴思懿说:“姐姐, 我也支持你进决赛!” 裴思懿摇头:“其实……我是赌自己进不了决赛。” 汤乐怡脱口而出:“为什么啊!” 裴思懿解释, 说话时看的却是祁晏:“这个节目为我积累的热度已经差不多了, 还想更进一步发展的话, 我需要再做别的打算。” 这几期节目下来,先录制的歌手的人气已经被冲淡了不少,反倒是后面几期突围赛的选手的人气冲上来了。裴思懿意识到,自己再在这个节目呆下去,只会消耗掉前期积累的人气。 这个赛制对于她这样首发的歌手不太公平。 “不出意外,下一期我就唱那首‘粉丝’写给我的原创歌曲,作为我在这个节目的谢幕舞台了。”她歪头看向祁晏,“你好好听噢。” 祁晏也能理解。毕竟想要热度再高点,她就只能夺冠了。可赵歌笑也透露过,这节目的冠军其实早有预定,按资历算的,怎么也轮不到裴思懿。她想急流勇退,也不是坏事。 刚和她们说了不出意外,裴思懿没想到,这个意外还立马就来了。 直播前两天,节目组官宣了一位飞行嘉宾。看着官博@的那个名字,她拧起了眉头。 彼时她正与祁晏窝在公司的录音棚里,练歌的间隙刷微博,就看到了这条。她不由得看向祁晏:“你知道这周有飞行嘉宾吗?” 祁晏摘下耳麦,“什么?” 裴思懿不愿多说,直接把手机扔给了他,“自己看。” 顾真艺。 看到这个名字,祁晏立刻知晓了她的突如其来的情绪是因何而起。 “我去找赵姐,换个人?” 裴思懿斟酌了一翻,没有应下。这个圈子这么小,歌手的舞台就这几个,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次拒了下次还是会碰上,还显得自己不敢与她碰头似的。 “这样就像是我怕了示弱了。” “那你皱什么眉头。” “纯粹看她不爽。”她继续说,“她只是飞行嘉宾,是客场,这里是我们的主场,我怕什么?我不仅不会怕,我还要好好招待她。” “后天录制了,你帮我问问导演,还能换歌吗?” 祁晏笑了,这还激发起她的斗志了。 他说:“只要你想,开场前换都可以。” 那她还做不到那么任性,不过裴思懿知道,如果她真这么要求了,祁晏也一定会任性地替她做到。 出乎祁晏预料的是,裴思懿重新选择的是一首高音歌曲,甚至……还不是一首流行歌曲,而是歌剧里的一个选段。 他不禁惊讶:“你的嗓子能坚持?” 裴思懿同他坦白:“上次没有和你说全,其实嗓子问题不大,是我一直有顾虑,也有一点心理障碍,所以不愿意去多唱高音。不过现在想想,不管能不能再重新唱好,继续练下去,总归不是坏事。” 祁晏明白她的意思。 从巅峰坠落,很多人直接一蹶不振,也有人选择重新攀登,而她对老路有了阴影,所以选择了重新攀登另一座高山。这已经很难得,而她现在,却又想再重新试一次了。 既然她愿意同时攀登两个高峰,他为什么不支持呢? “其实,《今夜派对》这个节目,也是为曾经的你准备的。我想你凭借曾经的特色,在这档节目复出。后来知道你‘唱不了高音’,我就搁置了这个节目。如果你现在打算重新唱,这个节目也随时可以为你重启。” “专门为我打造的?”她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你到底为我准备了多少?” 这时他反而羞涩起来,“没多少的,就这些还没用上。” “真没多少?” “你别问了。” 她却正色:“祁晏。” 突然被全须全尾地直呼大名,他微微一怔愣,然后听她继续说:“我希望我们在这段感情里,都是平等的。我不需要你为我付出很多,而且是默默付出很多。我更希望我们能相互扶持,你明白吗?” 祁晏当然明白。没有哪种感情,只靠一方的一味付出,就能长久。 于是他低下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下巴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那既然要平等的话,以后多补偿补偿我好不好?” 这是上赶着来得寸进尺了。可话已经说了出去,裴思懿也纵容着他。感受着他蹭着自己肩头的微微痒意,裴思懿抬手轻轻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问:“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祁晏不告诉,只说“不许偷懒,你要自己想。” 她笑了,“行,那你等着吧。” 新换的这首歌裴思懿练得十分顺利,毕竟多年前她就唱过这歌,声带都似乎还残留着对它的肌肉记忆。 很快,又到了节目直播那天。裴思懿仍旧像往常一样的做着准备,但是柚子却仿佛如临大敌般地紧张了起来,她这个当事人主动安慰:“她只会一些小招数,你怕什么?等着,我今天晚上直接把她使的这些招数全部还回去。” 今晚裴思懿不是第一个登台,节目组安排了他们这些后出场的歌手统一留在后台的观察室。里面有大屏幕,实时直播着台前的场面。 通过这大屏幕,裴思懿第一次直接见到祁晏这么不给人面子。 顾真艺今天盛装出席,就坐在祁晏的边上。选手唱完,点评时她总是会询问一下他的意见,每每被问到,祁晏总是以“嗯”“对”“是”来回应,如果有不同意见,他也最多只是回应一个带着上扬质疑语气的“哦”。 在场的人隐隐约约都感觉到了一丝尴尬,可场外的评论却都说—— “祁晏终于恢复正常了。” “他在这节目前几期那样才是不正常!” 然而他这份“正常”也只持续到裴思懿的出场。 作者有话说: 本章内容没写完,先发了,明天补上! 35、三十五首情歌 歌手点头致意, 指挥便开启了序幕。 管乐吹响了前奏,弦乐拉开了序章, 轻灵婉转的歌声从静谧处而来, 而后追光灯落下,镜头拉近时,她仍旧闭着双眼吟唱。 暖黄灯光下, 尘埃飘絮在她眼睫上回旋舞蹈, 似给她笼罩在一层迷雾中,而她的歌声, 直接穿透迷雾,在所有人的天灵盖上蹦跳。 与初舞台时的深沉低音截然不同, 裴思懿这一开口就是天籁的超高音, 直冲所有人的颅顶, 扑面而来的声压, 直教人头皮发麻。 这是完全不输于她巅峰时期的水平。 台下人都沉浸在音乐中, 却也有人生出了别样心思。 怎么回事, 不是说她嗓音受损才改唱了低音,怎么现在她一来就又开始唱高音了? 掩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攥紧了手心,生生掐出指甲印子。即使如此, 顾真艺还是在面上装出了一幅欣赏的模样。 而直播的实时评论里,观众也被这歌声惊讶到了。 “是谁被姐姐前几期的低音吸引来看节目,结果一来就被这高音震撼得说不出话了?” “救命这首歌除了几个大前辈, 第一次听新生代的歌手能不降调从头唱到尾了。” “而且还是不修音直播诶!!” 评论区一派融洽, 可当直播间里涌进的人越来越多时, 意外的声音就出现了。 “吹过头了吧, 这首歌当初就是被我真姐唱火的好吗?” “原来我真姐已经可以成为大前辈了, 感谢裴姐粉丝的夸奖。” “您可真爱学人, 出道就学我真姐,现在真姐到本人面前了还唱她唱出名的歌,要不送个小‘顾真艺’的名号给您吧?” “前面别说,好多人想要这个名号呢,不过还是裴姐最努力了,就赏给她吧。” 不过很快,这些声音就被更多真实的评论压了下去。虽然没有掀起大的风波,但也被有心人关注到了。 舞台之上,乐声已然停止,可歌声似乎仍在梁上回绕。 全场安静时,祁晏率先鼓了掌,而后全场的掌声响起,裴思懿才如梦方醒,从这首歌的世界中脱离出来,完美地谢了幕。 再看台下,她第一眼看见的依旧是祁晏,看见他的沉浸,看见他给自己的支持。 其实在登台前,裴思懿以为自己会过分地去关注顾真艺。但是登台之后,她却连一丝的眼神都没有给到她。 她是太高估了她对自己的影响了,也低估了自己对舞台的热爱。 她选择这首歌是一个冒险,她自己都没有把握,也担心会不会唱成车祸现场。但是好在,她做到了,甚至比每一次在练歌房里的表现都要完美。 更甚至……比得上自己的巅峰时期。 有了这一次的成功,那之前压在她心口的那一点点障碍,也不再是问题。 如此想着,她释然一笑,而后面对台下导师询问的,“听说你是临时改的歌,想问问你为什么突然想唱这首歌”的问题时,也给出了最大胆的回答。 “为了送给一个人。”说着她看向了导师席最侧边的飞行导师席位上的那位, “顾艺老师,惊不惊喜?” 全场哗然。 什么顾艺?不是顾真艺吗? 惊喜还是惊吓? 一直到裴思懿退场,她也没有直接解释,这个惊喜究竟是致敬,还是挑衅。 场外的观众已经吵疯了,有骂的有支持的也有觉得刺激来看戏起哄的。 刚回到后台,裴思懿就被肖垚拉着去了休息室。 门一关她就问:“你怎么想的?” 裴思懿挑眉:“她上赶着给我热度,我为什么不利用?”祁晏早就帮她问清楚了,这节目是顾真艺主动联系了要来的,出场费都没要,所以她也没有客气。 肖垚才笑了:“干得漂亮。” 裴思懿问她:“网上评论怎么说?” “这你不用管,也别去看。”她说,“我能处理好。目前的评论大多都是有利于你的。” “对了,你怎么叫她顾艺?” “她改过名,你不知道?”她不知道也不奇怪,顾真艺这么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把自己的黑历史抹去,很多帖子记录都被删除得差不多了。不过再删除,互联网也是有记忆的。她不信自己这一声称呼,唤不醒那些记忆。 “当初我出名后,公司就让她蹭我热度。有了点名气后,她就改了年龄和名字。由于我们俩名字里都有个同音的yi,就有大小yi的说法。原本大家都是随便叫叫的,可是她改名字时加了个‘真’字,倒显得我这个‘懿’是假的了。” 裴思懿继续解释:“后来我出了点事没再出来活动,她就改回了原来的年龄,宣称比我出道早,成了我的前辈。之后觉得我回不来了,就明目张胆地开始事事都踩我一脚,拿我当不会反击的垫脚石了。” 说着,她低头拿出手机,“我发您点资料,您有空可以找人发布出去。” 肖垚点开未读消息一看,是一张照片,拍得是遍地积灰的仓库里,放着一箱的专辑,封面上印着——“顾艺首张原声大碟”。 “当初她首印几万的专辑,发行后却只卖出了几百张。我后来知道后还友情买了几百份,之前去仓库时意外发现的。” 肖垚笑了:“等着,今晚就让人给你发出去。” 裴思懿安心把这一切都交给她来处理,自己先去后台卸妆。今晚直播后,票数什么都不会公布,要留悬念到下一期。所以她后面也不必再登台。 祁晏录完节目后,赵歌笑叫住了他:“晚上一起聚餐?”她说着看向一旁的顾真艺,意思是欢迎她的到来。 祁晏却直说:“不了,没必要。下次有空我们再聚吧。” 下次就没有顾真艺了。 赵歌笑看出他的意思,“你这表现得也太直接了。”都在一个圈子里,大家大多伸手不打笑脸人,很少有他这么直接的。 祁晏去了停车场,上车后却没看到裴思懿。助理结束:“垚姐说有狗仔,而且她直播那番言论后肯定有人来堵她,就安排她先回家了。” 祁晏也理解。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却不见裴思懿发来任何消息。 车上一路无言。祁晏忍了好一会儿,才发过去一条消息:“到家了吗?” 一直没有回复。 司机送他到家,时间已经不早,祁晏直接让他开车回去。外婆睡得早,家里灯早早熄了,他便没开灯,只用手机照亮门口,掏钥匙开门。 却没想一个手滑,钥匙落了地。而后他听见楼上穿来一阵嬉笑声:“真笨。” 他抬头,只见隔壁阳台上,有人正靠着栏杆正在擦拭头发。左右都没开灯,只有路边的路灯分过来的一道暗黄的光,映出她的一抹剪影。光线昏暗,可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又还能是谁? 她的湿发披散在肩头,即使没有开灯,他也能想到那水滴沁湿肩头,浸湿领口的画面。 祁晏忍不住说:“天气要转凉了,你先去吹干。” 裴思懿微微俯下.身说:“我这不是刚洗澡,没看到某个人的消息,就想着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他回家吗?” 原来是这样。祁晏这才笑了,不过他还是说道:“好了,人你也接到了,快进去吹头发。” “你这么晚回家,不怕吵醒姜奶奶吗?”裴思懿却依旧不回去,还抬手打开了自己阳台的灯。这样祁晏看她也更清晰了,居家服的肩头确实如他猜测的那般被湿发洇湿,还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水痕。衣衫轻薄,他不敢多看,一时也没有回应她。 裴思懿趁着又说:“我爸妈今晚都不在家,你要不要先来我家坐坐?” 他怎么说的出口“不要”? 他的鞋头都已经不自觉转向了隔壁栋的方向,展现了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裴思懿抬手晃了晃自己手上拿着的一串钥匙:“我抛下来你接住哦,别掉地上了,自己开门上来。” 说是一串钥匙,其实就一把,上面挂了钥匙扣,才显得厚重。祁晏稳稳接住,开门时看清了挂着的钥匙扣,是她的Q版小人,顶着一头大波浪,那神态他一眼就能认出。 祁晏开门进去。他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独自进来。朝前走了几步,他就看到裴思懿已经趴在了二楼的栏杆上。她招了招手,明明只剩几步路,他还是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裴思懿下了几级台阶来迎,祁晏走到她跟前下两级的台阶后,停下了步伐,正好与她面对面。 “第一次进我家怎么样?”裴思懿问他,“是不是和隔壁差不多的?” 他解释:“不是第一次,之前来过。” “噢……”裴思懿想起,“送蛋糕那次?” “是,”他得意,“蛋糕还是我帮你切的。” 裴思懿若有所思:“知道我喜欢吃草莓?” 她记性好,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那块蛋糕,继续问:“是不是把所有草莓都堆到我这块蛋糕上了?” 这都能被发现? “谢谢你哦,草莓很甜的。”她微微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啜了一下,“分你一口。” 唇还没远离,祁晏直接往上走了一级台阶贴她更近。 一口可不够。 作者有话说: 35、三十六首情歌 祁晏揽过她的腰, 本想与她站到同一级台阶,可裴思懿却误会他的意思, 顺着他的手势轻轻一跳, 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祁晏面上一愣但手上却极为配合地托起了她。裴思懿笑着捧着他的脸低下头与他亲吻。 “这么顺手?” 祁晏轻笑:“姐姐教得好。” “乱说。”说笑着,裴思懿又低头轻啄了一口。 这亲吻只是浅尝辄止,是两人之间的一场小游戏。门内音响放的歌曲透过门缝隐隐传来, 换了一首歌时, 她才停下这绵密的吻,摸了摸他的鼻尖, 说:“怎么出汗了。” 说完又补充道:“不许说我重。” 祁晏抱着她走上剩余的台阶,说道:“是因为在你家, 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怕我爸妈回来?” 见他抿唇点头, 裴思懿笑了:“那快点进屋躲起来?” 祁晏抬眸看她, 她又畅想着:“如果我爸妈中途回来了, 那你就从我房间的窗口爬出去, 跳回隔壁。” 他也配合说:“难度有点大, 给我架个梯子?” “好啊。”裴思懿笑着勾住了她的脖颈。 进屋后,祁晏把她放在床边坐下,看向了她身后的窗口。窗口开着, 微凉的晚风吹起透白的帘布。 他不禁说:“去把头发吹干吧。” 裴思懿双手朝后撑在了床上,仰面看向他,任性道:“不想动, 你帮我吹。” 浴室里的门窗都关着, 水汽还没完全散去, 镜面上也都是水雾。祁晏跟着她进来, 额头就冒出了一层薄汗。潮湿且闷热, 他拽了拽领口的领带, 让自己得以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裴思懿穿得轻薄,没有觉得多热。她抬手揩去镜面上的水雾,镜中映出两人的模样,她一时兴起,擦出了一个心形的水雾痕迹,正好把他俩都框在了其中。 “这个相框不错。”祁晏笑了,自觉拿起吹风机吹起她的发根。吹的是温热的风,于她而言正好,于他却又是一重升温。 有人帮自己吹头发,裴思懿低头刷起了手机。她先是在社交平台分享了几张经纪人刚刚发来的今晚舞台上的照片,没一分钟底下就是几百上千的评论,无一例外都是夸她的。 她又切换了小号,去看其他的评论。 已经有人剪辑分享了顾真艺与她唱同一首歌的对比视频,更有人发现,两人同唱过的不止这一首歌,再看先后顺序,除了这首,其余都是裴思懿先唱,顾真艺再翻唱。 “我疑惑了,我看顾真艺粉丝都在说裴思懿学人精,怎么现在看来,她才是被模仿的那个?” “宇宙起源嘛,见怪不怪了,她家粉丝总这样,真当我们路人没有眼睛不会自己分辨的呢。” “早期就是裴思懿比她唱得好,她处处蹭裴思懿的热度。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进步多少,裴思懿一回归,还是被碾压,还好意思号称前辈。” 这条内容还被转发上了热搜,裴思懿才得以看见,她转发给了肖垚:“你安排的?” 对方回复:“你也看到了?我本来是要安排的,却发现已经有人自发地去扒了,热度还挺高的,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她还说笑:“路人缘不错啊小裴。” 裴思懿却很清楚的明白,实力在,比什么都重要。别的都是虚的,只要有实力,就会有人真心喜爱支持。 她当初“翻车”,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导致几次舞台失误,口碑下滑,后面才这么容易就被打压下去。 不过都过去了,她现在一定要保持住才是。 裴思懿放下手机,长出了一口气。今晚唱得痛快,也唱出了她所有的郁气,让她今后的高音舞台,也不会再有压力。 她还想着事情,吹风机的噪音却在此时停下。裴思懿抬眸在镜中对上祁晏的视线,“还没吹干吧?” 祁晏却问她:“叹什么气?” 嗯?明明吹风机的声音这么大,他也能发现? 似是看出裴思懿的不解,祁晏解释,“你都耷拉肩膀了。” 这观察得也太细致了。 “不是不开心啦。”她说着,把手机的页面给他看,“看别人夸我。” 看别人夸奖又怎么会丧气呢?祁晏凝视她好一会儿,但最终没问,继续开了暖风吹她的头发 裴思懿才后知后觉从镜中看到,他的鬓角有了汗湿的痕迹。 “热吗?”说完她侧过来看他,发现何止是鬓角,他的领口都已经被拉扯开,里面也有了一层汗。轻薄一层,并不粘腻,正好让人有想要触摸的欲.望,想要感受他过高的温度,感受那肌肤之下,肌肉的力量。 她当然并非只是想想而已,那指尖已经轻轻触碰上,另一只手则直接扯掉了吹风机的开关,“热就不吹了。” 祁晏下意识吞咽了一口,于是原本只在颈侧的手指直接压到了他的喉结上,顺着他吞咽的动作滑动了下来。吹风机坠地,祁晏抬手抓住了她作乱的手,似是埋怨:“别逗我。” 哪是逗,明明是挑.逗。 裴思懿的目光才移到他的脸上,看着他泛红的眼尾,还以为是自己做过分了,但是细细一看,才发现不对:“今天画了眼影?” 怎么突然……扯到这里去了? 他略不好意思承认:“造型师安排的,我以前最多修点眉毛涂点唇膏。” 裴思懿被他这急着解释的样子逗笑:“挺好看的,我喜欢。” “如果眼角是真的泛红,那就更好看了。” 祁晏一时被哽住,而后不止是联想到了什么,耳朵尖一阵泛红,惹得裴思懿又是一阵笑。他干脆破罐子破摔,俯下身去咬住了她的耳朵。 就一起红着吧。 浴室的墙面带着一层水汽,祁晏被推着背靠到墙上后,单薄的衬衣逐渐被浸透,后背一阵微凉,前襟也有温热的触感,隔着衣衫,一寸寸濡湿他的皮肤。一凉一热,让他深陷甜蜜煎熬。 到最后,他的衬衣已全然敞开,装饰的领带却还在,只是微微松开。汗湿到他的眼尾,裴思懿抬手细细为他擦拭残妆,可擦干净后,眼尾与眼眶,仍旧是掩不住的微微泛红。 欺负惨了。 但她好爱。 她低头看了一眼,问他:“要不要洗个澡?” “没有衣服。”他继续扮无辜,“回去洗会吵醒外婆。” 他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洗个澡? 她笑:“给你拿件我爸的老头衫。” 祁晏无奈:“这就让我开始穿老头衫了?” 裴思懿拍了拍他胸膛,“抽屉里有新的浴巾,你先洗吧。” 她说着离开,去隔壁衣帽间随意找了一件最破旧的,想着不见了他爸妈也不会发觉。 等到浴室的水声停下,她才去敲了门。门开时,她把衣服递过去,浴室内却没有一丝热气传出。 “洗的冷水澡?”她又开始了恶趣味逗弄。 祁晏微微不好意思点头,找了个聊胜于无的借口:“今天有点热。” 裴思懿不再笑话他,把衣服扔给他:“衣服有点破,你将就一下。” 确实破烂了点,祁晏这样身材的穿上都觉得有些不自信了。 他拉扯了一下衣角才从浴室里出来。裴思懿正玩着手机,听到动静一抬头,差点笑出了声。他爸爸个子比他矮些,又清瘦,他合身的衣服在祁晏身上,就像缩水了一样,衬得他原本薄薄一层的肌肉,都有了一丝喷张感。 她忍着笑说:“没事的,你回家就换回自己的。” 祁晏还拿着自己的脏衣服当在身前,抿唇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裴思懿下楼送他,祁晏走在前面,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祁晏回头,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她只是抿着唇摇头:“没事。” 他却品出了点不同:“你笑话我。” 说着又回头自己嘀咕:“以后有你好受的。” 祁晏出了屋,几步就跑到了隔壁,他这样,裴思懿看着愈发觉得他像是个体育生,原本看着精明的长相都觉得多了两份憨气。 裴思懿喝了杯水再上楼,进屋就听自己窗口有了动静。这才多久?她拉开帘子,就见他已经换好了居家服,在窗口候着了。 一身的黑色暗纹绸缎,倒是显得稳重成熟了几分,不过也没有完全洗去他刚才在自己面前的形象。 他手里拎着袋子:“衣服还你?” 裴思懿想着这破烂的衣服,还要再洗了放回去,嫌麻烦,就不要了:“你处理掉吧,反正是我爸不穿的了。” 只是没过两天,裴思懿早上起来,就听他爸妈在碎碎争吵念叨。 “我衣服就放在那边台面上,怎么就不见了,都说了让你别乱整理。” “就你的那几件破衣服我碰都懒得碰,就怕手劲大点就给你撕烂了。又不是不给你买衣服,你天天穿那些破烂干什么?” “反正又不穿出去,衣服就是穿烂了才舒服!” 裴思懿顿时心虚了几分。 她探出头对他爸说:“爸,我的通告费到了,给你买套新衣服吧?” 然后她又给祁晏发了消息:“刚得知一个坏消息,那套老头衫是我爸最爱的衣服。” “你没扔了吧?” 祁晏:? 37、三十七首情歌(增) 第二天, 两人相约了去练歌。一起出门时,就见祁晏拎了两个纸袋过来。 裴思懿疑惑:“带了什么?” 他把其中一个袋子提到她眼前, “给你爸爸的。那背心我都处理了, 只能给叔叔买套新的。” “连夜买的?”裴思懿翻看了下,是绸缎料子的一套衣服,与他后来回家后换上的应该是同个品牌。 “昨晚订的, 今天早上就送来了。” “这么有心?”她翻了翻, “怎么还有?”她抖落了出来,是一件同款纹样的浅色衣裳。她侧目:“给我妈的?” “嗯。”祁晏把另一个袋子递给她, “这是另外送的。” 裴思懿一眼,绕有深意地笑了:“另外送谁?” 她可看得分明, 这件与他昨晚穿的可是同款。 他笑了, 答案不言而喻。 “穿走了一件老头衫你还我这三件, 这生意有点太划算了。”裴思懿挽着他的手臂, 先进屋把东西放好, 回头与他说:“等会儿也给你个惊喜。” “什么?” “先带你去个地方。” 这次出去又是开的祁晏那辆改装过的破落小车, 裴思懿开他的车上瘾,强势霸占了驾驶座。车子一路往老城区开去,直开到只有自行车才能通过的小道口, 才停了下来。 小巷子里没有人,裴思懿口罩都没戴就出来了,祁晏见状也没戴, 跟着她走进巷子七拐八拐。 祁晏两步赶上了她, 牵过了她的手说:“这么偏僻的地方, 你怎么找到的。” 裴思懿回头笑他:“这么偏僻你也敢跟我进来, 不怕我把你卖了, 然后逼你交出银行卡密码。” “你想要我的银行卡密码, 哪要这么麻烦?” “那你说说,我要怎么做?”怎么做?祁晏笑着挣脱了她的手,直接揽过了她的肩头,低声与她咬起了耳朵。才说了一两句,裴思懿就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两人正调笑着,路边一扇卷帘门倏然拉开,把人吓了一跳。 里头那人见到他俩,嘘声道:“思懿妹妹,老远就听见声音了。” 他说话间,被轻微吓了一跳的两人才好好站定,对方也看到了原本背对着他的祁晏,愣了愣:“你们做大明星的,现在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遮都不带遮一下的?” 两人这才收起了原本打闹的姿态,裴思懿松开搭在祁晏身上的手,在他还没来得及失落前,就挽上了他的手臂,笑着对来人说道:“是,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祁晏。你肯定也认识,就不多介绍了。” 祁晏微微一愣,一时都忘记与对方招呼。 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还是她的朋友面前,被这么光明正大地介绍。 裴思懿浑然不觉,又同祁晏说:“这是我朋友,管栎,做乐器的。” “一句做乐器的就把我打发了?”管栎说着与祁晏正式做了自我介绍,“确实是做乐器的,也做音乐。” 祁晏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也给足了面子:“以后有机会合作。” 管栎一笑,没放心上,只转头把人领进去,又与裴思懿说:“上次的东西你一直没来拿,我都准备给你送过去了。” 他都这么说了,祁晏自然也知道了,之前裴思懿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裴思懿笑说:“哪里需要劳烦您,我肯定亲自来拿。” 跟着管栎进屋,卷帘门内别有洞天,拐了个弯后,进去是更大的库房,工业风的装修,只留了一条过道,两边都是各色乐器,大多都是旧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小型的舞台,乐器都还放着,正好是能组成一个乐队的装备。 管栎直接领他们到自己的小工作室里,拿出了那把同款吉他,递了过来。 祁晏接过拉开了外壳的拉链,便听他说:“还给它做了点保养,音也调整过了,你可以试试。” 拉链还没拉到底,他已经看到了上面镌刻的同款设计的签名。指腹摩挲过那深深浅浅的痕迹,他又看向了裴思懿。 见他眼中都是满意情绪,裴思懿怂恿道:“不试一下音?” 边上就是现成的舞台,祁晏没有推辞。 他走上台,在高脚凳上坐下,管栎跟去帮他架好了设备。 裴思懿走到了台前正中,顺手开了常用来记录的摄像机的镜头盖。只听祁晏顺手滑了几个音,然后便拨弹出了一段极为熟悉的旋律。 “我唱一首吧,送给你。” “盛夏漫长,光影透过香樟……”听他唱了两句,裴思懿才恍然,这是她之前唱过的,仅有一小段旋律的练习曲,用的还都是他写来的书信里的词。不过在这一段结束后,祁晏又续上了后面一段她从没见过的内容。 “对面的小窗啊,照不进盛夏的晚霞光,映不到中秋的明月光,却在回头时终于见到你目光。” “猝不及防,落在了我心上…… “……树影摇摇晃晃,我念了多少时光。” 从一句一段到一整首,他是把当年没说完的话,用这首歌再次说出了口。 明明早就表明过心意,但她此刻还是难以自控地在心动,好像……更喜欢他了。 台上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琴弦,而后又抬眸定定看向她,唱完了这首歌的最后一句,轻轻拍了一下琴身,再次说道:“送给你的。” 这大仓库的天然舞台本就光线昏暗,只亮了一盏顶灯从上面照下来,明明是死亡打光,却显得他目光更加柔和了几分,裴思懿看着忍不住就晃了神色,只反应得过来回他一句:“收,到了。” 说完觉得不够,继续说:“很喜欢。” 祁晏才笑着从舞台上下来,揽过她的后颈就落了一个吻下来。轻轻一贴就分离,纯粹是在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笑着拍开她,朝着身边多余的灯泡看了一眼。管栎立刻抬头四处张望,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回去时祁晏开车,裴思懿坐在副驾上一直低头看着手机。祁晏透过镜子看她,略有些吃味:“看什么呢,一声不吭的。” 她依旧头也不抬:“看你。” “我明明就在你身边你都不看不理,还看什么我呢?” “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要吃。”红灯时,裴思懿才把手机上的页面给他看,正是刚才在棚里录下来的他唱歌的画面。刚刚离开时,她就让管栎发给她了。 他微微得意:“哦,还在回味啊。” 裴思懿逗他:“是啊,谁让我那么喜欢呢。” 祁晏撩拨不成,自己又被她反撩得红了脸,还慢了两秒启动车,被后面堵着的车给滴滴了两声。 回家时,祁晏把从裴思懿那儿要来的视频剪辑了一段,分享到了自己的微博,并配文:share 视频的标题赫然写着:《邻家姐姐》 底下粉丝纷纷评论,祁晏只回复了一条—— “是分享新歌吗?新歌吗?新歌吗?想听完整版!” “不是。看我心情。” 分享的到底是什么呢?吉他上的刻字还是她录下这首歌时的心情?还是都是? 裴思懿睡前看到了他这条微博,摇了摇头提醒他:“你低调点。” 可是谈恋爱的人,哪里能忍得住不秀的呢? 38、三十八首情歌 《蒙面歌声》的决赛很快到来。裴思懿上一场的人气实在太高, 不可能把她淘汰,于是她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进了决赛。 决赛又分上半场和下半场, 能进下半场的估计都是那些前辈, 裴思懿心知肚明,自己进不了。这样也好,连演唱的曲目也不用再额外准备了, 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那首原创歌, 可以用上。她原本就打算用这首歌作为这个比赛的告别舞台。 不过把歌曲上报给节目组前,她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她追着祁晏问:“决定好这首歌的作词人的署名了吗?” 祁晏看向她说:“这个由你决定。” “你真是无赖。”裴思懿拿他没办法, “那我用你的大名呢?” 他故意说:“求之不得。” 哪能这么高调。最后她还是低调地只用了他来信中那个字母Q的署名。 裴思懿在《蒙面歌声》的告别舞台干净利落,主持人报幕后, 舞台上只她一个人出现, 找了个位置坐下, 就抱着吉他开始弹唱。 演唱前她说: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我一直处于低迷状态。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一直有朋友不间断地写信支持我鼓励我。这首歌就来自于那一封封的信件。感谢你, 感谢你们从前到现在的所以喜欢与支持,这首歌送给你,送给你们。” 她说了两句感谢, 说了两个单独的“你”,别人只会以为她漏了一个“们”字,所以重复一遍。只有祁晏知道, 那是在对他说的。 他就在她的面前, 与她对视, 听她所说所唱所演奏。 《破蛹》这首歌不是情歌, 没有任何波澜壮阔的情感, 甚至一直到副歌的旋律起伏都不大, 但就是凭借那隽永深刻的词句,唱进了所有人的心中,用最平和的曲调,赋予了歌声力量。 裴思懿演唱完,就有评委问她:“思懿,听你这么说,这首歌是你的粉丝写的?” 裴思懿微微侧过脸瞥向了另一侧的某位评委,看了他的期许的神色,才说:“说粉丝就太浅淡了,应该是朋友。”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等别人再起哄问能不能邀请这位作词者时,祁晏才帮着转移了话题。 当晚的演出结束后,网上讨论最多的不是哪位获得了歌王,而是裴思懿这首歌。 “救命,这词的内容太好共情了,我当时就听哭了,我妈听到还以为我怎么了呜呜呜……” “裴思懿这位粉丝也太有才了吧!” “偷偷说一句……我觉得这首词的风格……很像一位做原创很厉害的顶流歌手……” 这话一出,顿时涌现了许多共鸣与反对的声音。 “终于看到有人说了,风格和用词都很像是吧?” “你看这个句式,跟他早期的一首歌就很像!!” “得了吧,还有歌词句式和风格鉴抄的?某些粉丝不要太霸道,这个又不是你家申请过专利的。” “为什么会觉得是抄的?就不能认为那是同一个人吗?” “之前不就流传过一阵子说祁晏就是裴思懿的粉丝,为了她才入圈做歌手的!” “啊?这是真的?不是为了立人设做营销的吗?” “所以Q指的就是祁的拼音首字母吧……裴思懿唱的时候祁晏就在台下,救命,我磕到了……” 网上讨论沸腾上了天,线下闻讯赶来的媒体数量也多到数不清。表演一结束,甚至台前的直播都还没结束,裴思懿连同那几位先表演好的选手就被安排了去做了单独和集体的采访。 大大小小的媒体见了一圈,幸好肖垚一直陪着,裴思懿才没被绕晕。不知觉间,直播都结束了,祁晏一行人也被推着来见了媒体。他一来,很多围在裴思懿边上的记者都跑去了他身边堵着。眼见得她松了口气,祁晏偏偏还走到了她身边来,才开始接受采访。 记者一个个问题抛来,那些问来问去好多次的问题他都懒得应付,恨不得告诉对方去查阅他的哪一期采访第几个问题。直到有人抛出了这样的问题—— “祁晏,你对裴思懿今晚的表现作何评价?” 他才端正了颜色,想了想回答:“完美。” “可惜她的最终评分不是很高,也没能进下半场决赛,你既然给了这么高的评价,是跟其他几位老师都有不同意见是吗?” 亏他刚才还认真回答了,问到这儿就是故意来挑事的了。 裴思懿尽量控制了自己的表情,只侧过脸看向提问的那位媒体记者。她的眼神锐利,对方说到后来的声音都变轻了。 祁晏没遂对方的意,继续回应:“我个人审美上的完美,我的喜好不需要跟别人保持一致。” 对方愣了愣,很快有人捕捉到苗头,挤上来问了裴思懿:“思懿,看了你和祁晏上次的合作舞台后,我们就都很好奇了,你跟他合作后的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 “要听不一样的吗?”裴思懿看了看祁晏,想着大众对他的个性的评价,无一不是,恃才放旷,不好接近之类的话。 于是她说:“他很乖的,也很有耐心。”好像对她而言,一直都是这样,她说的也都是实话,并没有故意反着来说。 这评价一出,众人不禁愣住,连摄影师都忘记了按快门,内心忍不住os:这还是祁晏?你怕是对乖和耐心有什么误解? “除了……” 噢,还有后半句留着呢。她这“除了”一开口,大家立刻反应过来,重点来了重点来了。于是一个个聚精会神抬高了收音话筒又准备了快门按键,专注着等着她的后半句话。 “除了……刚开始认识的时候都不叫我姐姐。” 她说着故意转过去看向祁晏说,“比你大了几岁,你叫我一声姐姐不过分吧?” 祁晏脸上微微不自然了起来,“上次舞台上不是叫过了吗……” “嗯,确实叫过了,懂事了哦。” 两人恍若无其他人地对话,前面的媒体记者都面面相觑,但又急着挣到前排去,想要采访更多问题。 边上的经纪人立刻说道:“今天的直播很晚了,辛苦大家在这里等候,采访下次有机会再约吧!” 说完带两人一同离去,在记者眼皮子底下,走向了不同的两个方向。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幌子,绕过几圈过道,两人就进了同一个休息室,又先后去了地下停车库。 晚上两人都累了,是司机开车,祁晏直接打开隔板隔开了驾驶室,然后靠在了裴思懿肩头休息。 他问她:“你为什么那么跟记者说?” “怎么,你想一直被说脾气差?仗着有作品粉丝多就耍大牌?” “我无所谓的。” “但我不想。” 他靠在她肩头,她也贴了过去,侧脸贴在他的发顶,轻轻蹭了蹭,说:“明明是这么乖的弟弟,为什么要总是被人说脾气不好呢?” 他闭着眼睛:“也就只有你说我乖。” 裴思懿忍不住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像撸猫一样。他就像是一只大猫猫,傲娇别扭却又温顺。 夜晚车流少了很多,车子行驶平稳,很快便开到了小区。 门口有门禁,司机今天开的是公司的车,没有录入,进不了小区,两人也嫌再录麻烦,便戴了口罩和帽子下车,自己走进去。门卫没有认出祁晏,但是知道裴思懿,便也开了小门。 时间已经不早,小区里多是老年人,早早都歇下了,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散步,多是夫妻情侣,互相倚靠着,或牵着手。 祁晏也想牵裴思懿的手,但却被她拍开:“门卫还在后面看着呢。”于是一直走到没有路灯的地方,他才牵住她的手,说:“再多走一会儿?” 裴思懿笑话他:“这时候不累了?刚刚路上还累得睁不开眼睛要靠着我休息呢。” “嗯,吸够精气,恢复了。” “合着你是男妖精,我成了被采补的那个?”她侧目看去,“反了吧?” “那你倒是来采补回去啊。”祁晏此时眉目舒展,露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裴思懿停下了步伐,故意反问:“怎么采?” 他挑了挑眉,不直说:“你想怎样就怎样?” 这样的话,也只有他说出来,才能勾得她心痒痒。不过到底是考虑到就在自己家附近,裴思懿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过火,于是直接把祁晏拖到了边上的大树背后,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然后她又问了一遍:“你再说说,能怎么采?” 她的眼神灼灼,即使是在背光的暗处,也能看清她眼神中的光亮在流转。祁晏不知是被她这么看着,才觉得口干,还是因为胸前装饰的领带被她扯歪了,扯得领口微微有些紧,才喉咙泛痒。 于是他弯下腰靠近她些,正要说时,却先一步被堵住了唇瓣。 绵密又湿热的吻,在这一泛着凉意的秋夜里,熨帖了他干涸的,泛起毛糙的身心。 他喜欢她这个主动的亲吻。他箍紧了贴在她腰上的手掌,翻身抓回这个吻的主动权。 裴思懿的背靠在了树干上,她的衬衣轻薄,能感受到后背的香樟树的斑驳树皮印记,似情人的手掌在她脊背摩挲,那微微的痒意在心上泛起阵阵涟漪。 白天刚下过雨,土地也还有些湿软,她嬉闹间提醒:“你可别乱来,小心点,等下陷进泥地里去。”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不重,似是喉头被轻轻刮了一下才发出。 城市的夜间本听不到更深露珠的声响,可此刻却似有风在树影间穿拂,有露水从花叶间落下。露水不重,也能轻易就压弯了嫩草的叶,沾湿了草丛上游走的路人裤脚。 从小区门口,到自己家,裴思懿从没有走过那么多路,被祁晏拉着又绕着小区的环岛花坛多走了一圈,才终于到了他俩的家门口。 “灯怎么还亮着?”裴思懿也奇怪,她的工作时间不定,她从不让爸妈等她回来,可今天客厅的灯却还亮着。 她迟疑了片刻,先推了祁晏进他家院子,才走回自家院子中。 小声开了客厅的门,就见她妈妈还在看着电视节目的重播,并不是忘记关客厅的灯,显然是在等她。 她有些心虚:“不是说了,让你们别等我吗?” 何君逑看了她一眼,跳了一个电视台:“是不等你了,那你也不至于十点多到小区门口,十一点多才走到家门口吧?” 她含糊着说:“我散步呢。” “跟谁散步呢?”何女士没好气。 裴思懿登时心上咯噔一跳,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心虚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何女士多年在学校抓早恋的经验丰富,原本还只是不确定,这这一下完全确认了。 她继续阴阳怪气着:“我还能看到什么?你都送到家门口了也不带回来让我亲眼看看?” 那是别人看到了告诉她了。也是,这小区都是老熟人了,大家都认识她,一看到她和男生走一起,肯定会来找她妈妈八卦。 她只好解释:“在一起没多久,还没到这步,时机成熟了带回来给您看。” “下次找对象了跟我提前说一声,还是别人拍了照片微信给我看我才知道,你说我多尴尬。这黑灯瞎火的,我这亲妈都差点没认出你,你说这些人怎么眼神这么亮?对了你男朋友长什么,正脸照给我看看。” 裴思懿没回应男朋友的长相这个问题,故意抓住她话里漏洞,“我现在这个还找着呢,您就想着让我找下一个去了?” 何女士这下就没了一开始的气势,“我……我也就一说,你们圈子里诱惑多,你可不许三心二意,对待感情要认真的。” “明白明白,”她做出举手发誓状,“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说着倒退了几步走到了楼梯口,上楼去了:“我先洗漱去,您也早点休息吧。” 走到一半,她又靠在栏杆上探出脑袋,“哪个邻居和您说的,能让对方保密一下,别发出去吗?” “还用你说,我早就给人家发了红包让他别说出去了。”说完何君逑就挥挥手,让她快上去。 “谢谢妈妈,我给您发大红包。”裴思懿笑着上了楼。 这也是她喜欢留在这个小区的原因。住户都是老邻居老朋友,也互相尊重,不恶意八卦。大家都知道35栋B的的裴医生家的女儿是做明星的,她出道爆红的那段时间,小区附近总有狗仔来蹲点,找住户问问题,他们都从不回应,也不会外泄。 裴思懿上了楼,把刚才的事当做趣事与祁晏说了一通。 “我妈刚把照片发我了,这位阿姨眼睛可真尖,这都能认出我来。”她说着把照片发给了祁晏。 祁晏放大了照片,夜里拍的本就模糊,再放大就只有马赛克了。照片里他俩牵着手,走路时贴得很近,一看就是一对小情侣。他默默保存了照片。 “我妈还想看你的正脸照,幸好我转移话题了。她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拥有了无数张你的签名照了。”她想起上回他给的签名照,“那些照片现在还没送完呢,她就留着慢慢奖励她的学生们。” 祁晏退出了图片查看页面,叹了口气对视频里的人说:“所以……你妈妈还不知道是我?” “嗯啊,”裴思懿低头洗去脸上的洁面泡泡,在浑浑的水声中说道,“我怕她见了你外婆尴尬,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好不好?” 那什么样……才算是成熟呢? “哦。”他蒙蒙地应了一声。 裴思懿在洗脸池前抬起头,脸上还有一半泡沫呢,看向镜头前的他:“不开心啦?” “不是,是我要努力了。” “嗯?” “争取能早日在你家里过个明路。” 她笑了,“那你加油。” 作者有话说: 39、三十九首情歌 “你说她现在还不想把你介绍给家里人?” “你就这样认了?” “不过也确实, 你们在一起才多久,贸贸然上门的确不合适。” 姜洛霖一大早就在办公室听了自家弟弟的苦闷, 内心却在暗喜。以前只有他来嘲笑自己的份儿, 现在却反了过来,这小子栽了,还是栽在自己老朋友头上, 他可不抓住时机使劲儿嘲笑? 祁晏玩着他办公室里的多面魔方, 心不在焉地拼出了每一面后,把东西抛回给了姜洛霖, 然后才说:“我又没说要上门。她妈妈本来知道我的,但是她就是不说在和我交往, 说怕她见到外婆尴尬。” 他不懂, 有什么好尴尬的。 “你年纪小不懂。”姜洛霖这个做哥哥的难得扮起了老成, “到我们这二十八九的年纪, 带男女朋友回家见家长后都是要计划着订婚结婚了, 你说你们才刚开始就带回家, 那她爸妈跟咱奶奶不得开始筹划起来了?” “万一,我说万一你们俩以后……” 祁晏听到这立刻瞪他,打断了他唱衰的话:“没有万一。” “我不急慢慢来就是了。” “是不急慢慢来, ”姜洛霖搓了搓手,“慢慢来也要有一个慢慢来的流程,比如说, 你自己对外, 可以先给粉丝还有家里人打打预防针, 透露一些情况, 这样以后也不至于会吓到别人。你也不想直接就搞一个结婚生子什么的大新闻吧?” 祁晏抬眸, 心想这厮今天怎么这么好, 处处为他着想了? 正奇怪呢,姜洛霖直接自己解惑了。 “像现在的真人秀,娱乐综艺节目,都是很好的渠道。你可以在这些节目上透露一些你最近的情况。” “比如这个恋综的观察嘉宾,你可以观察嘉宾的同时表达自己的恋爱观,自己的理想型,怎么样?” 他说着,还察言观色起来,看看祁晏面上没什么皱眉反对的样子,就继续说:“还有这个这个冰箱综艺,你可以晒你家冰箱里有什么,然后一不小心让大家发现你冰箱里还有疑似女朋友使用的东西,然后你再解释一下。” “多打打预防针,大家也就慢慢能接受了。” 祁晏听他说完了这一堆,都气笑了:“原来你说这么一大堆话,是在打这算盘?就这么把我打包卖去综艺节目了?” “怎么能是卖呢?”姜洛霖走近撞了撞祁晏的肩膀,“咱们这是双赢。” 知道对方的目的后,祁晏就掌握了这次谈话的主动权。 “我谈恋爱,也不需要经过别人同意吧?我的粉丝都挺理智的,我看前几天还有人催我去谈恋爱的。” 姜洛霖正要再劝,祁晏又继续说:“不过,给大家打个预防针也是有必要的。毕竟我看已经有人在剪我跟你还有别人的什么cp向视频了,看到视频里说我‘含情脉脉’地看着你,让我觉得有点恶心。” 姜洛霖几年前也出镜过,不过只是作为观众,以及红毯之类的活动。很多人知道他的身份,他长得也不错,再加上与祁晏的关系,就有了一些邪门的cp。 祁晏被姜洛霖打包送进了综艺节目,裴思懿这边,则被安排了开始制作复出后的第一张专辑了。 “现在还是前期的准备阶段,不过我先给你约到了‘余音弦乐团’给你做伴奏。” “制作人更大牌,我没约到,倒是有人帮忙给你约到了。”肖垚陪着裴思懿一路走到办公室,推开门前说,“这个人情你自己还噢。” 她说着还偷笑,裴思懿看穿,“他还找你帮他邀功呀?怎么不自己跟我说呢?” 门推开,想邀功的人正坐在里面,见到她就挑了挑眉。裴思懿嗔了他一眼,便正色看向他对面的男人。 “曲老师,您好,久闻大名。” 曲颂的年纪比裴思懿还大了近二十岁,与祁晏却是好友,算是忘年交了。他早年是给电视剧做ost出名,自古烂片出神曲,那几部鼎鼎有名的烂片神曲,都是他早年作品。后来请他制作专辑的人也多了起来,做出来的也基本都是百万销量的白金唱片。只是近几年他又回归了老本行,开始做电视剧电影的配乐,专辑基本是不做了。不是没人请他,是他不乐意做了,除非那几位天王天后有兴致出个ep,他才操刀一下。 用他的话说,至少电视剧电影是有成片供他参考的,而现在很多新歌手都是脑袋空空没有想法,让他对着空气可没法干活。 裴思懿知道他的脾气,于是继续说:“这次的专辑,就拜托您来帮忙了,很期待跟您在音乐上能有交流和碰撞。” 曲颂点了点头,开门见山不谈其他,直说:“你这么说是已经有想法了?” 裴思懿点头:“是,回来后心里就有个雏形了,这段时间渐渐想得更清楚了。” “好,”曲颂也直爽,“别的我跟你经纪人他们也都谈好了,那就签合同吧。” 边上的柚子立刻拿来了合同,裴思懿接过时柚子还拍了拍她肩膀。这合同她早就看过,确认过没有问题,只是先前还不知道找的制作人是曲颂。以往闭着眼都能写好的签名,如今写下时却有点滞涩。她写完长出一口气,才有了点真实感。 “合作愉快。”握手时,曲颂指着祁晏对裴思懿说,“这小子前两天把你的专辑和最近的舞台表演视频都塞给我看了,真当我是老头子不上网,没看过你的节目,以前没听过你的歌吗?” “小姑娘,实力比小时候好太多了,也沉稳了很多。没有他推荐你,我也愿意跟你合作的。”他笑,“欢迎你回来。” 裴思懿笑了,他竟然用了“小时候”这个词。虽然她出道时只有十七八,但也不算是小朋友了,不过也是,有这种隔世感是因为从前的时光距离她太遥远了。这一路并不容易,她完成了一次完美的重新亮相,才终于收获了由曲颂这样的业内人说出的一句,欢迎归来。 她诚挚道:“谢谢您。” 送走了曲颂后,肖垚又领着柚子先离去。临走前,柚子与裴思懿说:“思懿姐,垚姐安排了我带一个新人去了,不过以后你有其他事都可以找我的。”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肩头:“好好发展,以后也做个金牌经纪人,我还要靠你给我拉商务呢。” 小姑娘使劲点头。 他们都会有更多的发展,更好的未来。 * 送走所有人后,裴思懿与祁晏相携着去了录音室。这里已然不再是祁晏的专属地盘,不知觉间就留下了很多裴思懿的痕迹,她的乐器,她的乐谱,还有她录好的demo。 她导了些之前录的一些乍现的灵感带子回去,许多都是祁晏还没听过的。 祁晏坐在电脑前一首一首帮她导出,还试听了几段,他奇怪:“怎么背着我偷偷积攒了这么多东西?” “你不也是,背着我一声不吭就把人给我请好了。”裴思懿整理好放在桌案上的一些手稿,走到他身后俯身靠近,一只手还搭在了他的另一侧肩膀上。 “我可是跑了好几趟的,”祁晏说着顺手把她伸过来的手抓住,把人直接拉到他腿上坐下,“你可别听这小老头刚才说的,好像我不请他,他就会主动来找你,他这个人懒得要死,门都不愿意出,今天还是我亲自上门接来的。” “那可真是辛苦我们小祁司机了,”裴思懿捧着他的脸颊说,“那我们小祁司机想要什么奖励补偿你呢?” 捧着他的脸颊的手微微用力,把他挤出了一个嘟嘟嘴,唇泽剔透,裴思懿忍不住便先低头啜吻了一口,又说:“允许你狮子大开口。” 于是狮子……就先在生物层面大开口了一次,把刚才轻轻一扣的啜吻,用力地还了回去。 录音棚里隔音效果好,外面的噪音全然听不见,只有他们吮吻时的水泽声与呜咽声。 一句“允许狮子大开口”就让她沦为了“狮子”的猎物。肉食者为所欲为,吮过她的唇珠,缠着她的舌尖,又吞没她的声音。 靠得太近,氧气似乎都不够。呼出的气息里还带着水汽,两人之间涌动着这股潮热,仿佛被浸泡在了回南天的潮湿空气中,湿热粘腻,彼此相融。 裴思懿喘息了一口气,往后躲了躲,又轻轻在他胸口锤了一下,“别吸了,嘴唇都要肿了,等会儿怎么见人。” 偏偏他还是要黏上来,朝着她的颈侧吻去。 箍着她腰际的手也不老实。上衣太短,她的手微微抬起就露出了腰线,更是方便了他的无法无天。覆着薄茧的手心微凉,在细嫩的皮肤上带起一阵阵痒意,很快捂热后,又在心潮上泛起一阵由内而外的涟漪。 “啪嗒”,那是磁扣解开的声音,前置的扣子一开,她恍若那跳脱的兔子,成了狮子的掌中之物。狮子也爱兔子的柔软,吞入腹前先要深埋感受一翻它的温暖绵长与柔嫩细腻。 “这么大开口?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裴思懿被惹得倒吸一口气,她的掌心贴在他的后脑勺,禁不住抓住了他厚密的头发。 他却觉还不够餍足。只是怕她受凉,那敞开的地方又一颗一颗被扣上,他意犹未尽地叹息:“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坐坐?” 她靠在他的肩头,有意地轻佻:“哪个zuo?” 祁晏还在平复着刚才的情绪,被她这么招惹,又有点起伏不定,只好抓住了她的手说:“我说得很清楚,是你要想歪的。” “嗯,你清高你正直你纯情你不想歪。”她起身拍了拍手,“那我们还是去你外婆家坐坐吧。” 祁晏:…… 作者有话说: 祁晏:提起裤子马上追上去 存稿都发了,下一更应该是周日。接下来几天会很忙。 40、四十首情歌 拿到了东西, 裴思懿准备回家去,走向地下车库, 祁晏也连忙跟上。 走到她边上后, 他说:“我过两天要去录个综艺。” 裴思懿歪着脖子笑他:“改性子了?不是只为我‘破例’才上综艺的?” 祁晏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小声嘀咕了句:“才没有。” 裴思懿才不信,转而问他:“是什么综艺?” “是个恋综。”怕她误会, 他还解释, “是做指导嘉宾,在观察室看看就可以了, 不参加的。” “哦……”她还是笑,“你恋爱经验很丰富哦, 还去恋综做观察指导嘉宾, 我看你能指导别人什么。” 他为自己辩解:“我是去学习的。” 这还要学习?裴思懿疑惑地看向他, 随即想明白, 眼神中又带上了几分戏谑, “行, 你好好学习吧。回来看你能学到什么。” 祁晏先她一步走到车子驾驶座外,上了车就说:“你等着瞧。” “那我要拭目以待了。” 祁晏一走就是一周。 而裴思懿这边,也全情投入到了新专辑的制作上。曲颂的效率极高, 第二天就来找她商议专辑的曲风与主题。 裴思懿拿出自己之前的练习曲和最近新补上的内容,说:“这些年我积攒的曲子挺多的,我一直想自己做原创。” 她拿来的都是原稿, 潦草的稿纸被压平放在活页插页袋中, 但还是能看出撰写者一遍遍修改后留下涂改痕迹与写至瓶颈时留下的褶皱。 曲颂先翻看了稿纸, 再打开播放软件一首首耐心听完, 回头又看了一遍稿纸, 点评道:“主打的那首歌已经很成熟了, 其他几首还有点稚嫩,编曲上可以做点文章。” 裴思懿听他这么说,也跟着频频点头,而后冷不丁听见他问:“对了,这些歌词都是小祁写的?” 她的应和声突然卡顿,愣了下才承认:“是,都是他写给我的。” “哦,那传说中的给你写词的粉丝就是他咯,”他又指出,“好几年了吧?” 没想到他这么正经的人也会八卦……网上关于这个Q的讨论层出不穷,但是裴思懿只是观望着,没见有人当面来问她,突然被问,她还有些难为情。 不过她还是大大方方承认了:“是,信写了好几年,不过人是我回来后才认识的。” 她顺着这个话题又说:“这次专辑的主题,我想定为《情书》,您觉得怎么样?” “你们小年轻玩浪漫,还要征求我的意见?”曲颂收起她的曲谱稿子,“情书是很私人的东西,你做成给大众的专辑,可能会有人不接受。” 裴思懿莞尔一笑,她并不担心这些。 “……还有件事要麻烦您。” “这次的专辑主题包括选曲,希望您能先不向祁晏透露。” 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新的工作开始后,两人见面的时间就少了起来。原本基本每天见面,现在变成一周甚至更久才见一次。 因为第一次上综艺的效果不错,更多的节目来找祁晏。而且他这个口子开了后,碍于一些人情也不能全部拒绝,在录完恋综后,他又零零碎碎地参加了几个不是常驻的节目。 祁晏又录制完一个飞行嘉宾的综艺,连夜就从从外地赶了回来。第二天他有一场直播,工作人员本打算安排在当地直接播了,但是祁晏一定要赶回来。第二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他没和裴思懿说,但是网上随便查查都能查到,他想着,这总不能不知道吧。 他回来的消息没跟裴思懿说,从助理那里知道她一整天都在录歌,还没结束,就问也没问直接去了公司。可到了才知道,她这次全程在曲颂的工作室那边录制,包括练歌也在那里。 他这里的设备与曲颂那边一样都是顶级的,正是录制也就算了,明明平日里来他这里练歌更方便,她怎么不过来? 他蹲在自己的录音室门口,给裴思懿打去了电话,委委屈屈道:“你是不是跟我见外?” 裴思懿正好在休息来喝水,疑惑道:“什么见外?” 他埋怨:“怎么我不在,你连我的录音室都不来了,还要去别人收费的地方练。” “你在公司?回来了?”裴思懿看了下时间,已经将近十点,“怎么跑那里去了,这么晚了还折腾。” “是想来接你一起回家的。” 裴思懿看了眼电脑上的拷贝进度表,心软地哄他:“那你等等哦,我过来接你。” 祁晏想说不用,再折腾更晚了。但是裴思懿也不容他拒绝地挂断了电话。 从曲颂这边过去要将近一小时的车程,夜晚车流少了很多,她在限速范围内尽快赶了过去,也花费了五十分钟。 裴思懿到时,祁晏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她立刻缓下开门的速度,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他朝着门口的方向侧睡,被压住的脸颊微微变形,眼睫浓密而笔直,似在轻轻颤动,在眼下投下一片不怎么整齐的阴影。 她凑近了低头看向他,还能感受他呼出来的微热气息。不过就那一瞬,她没有多逗留,立刻起身朝里面走去。 她开了这边连接在设备上的电脑,再把带来的U盘插入,导入今天赶了一天进度完成的歌曲轻样。 耳麦的接线够长,她拖着线走到祁晏身边,面对着他坐下。他的睡颜并不沉静,裴思懿抬手轻轻拂过那还在轻颤的睫毛,点了点他的上眼皮:“还给我装呢。” 被点过的眼皮微微掀起,睡美男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却哪有一丝睡意? 明明是装睡被识破,他却没有一丝难为情,还理直气壮说:“我都这样睡着了,你不应该偷亲我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裴思懿还点了点头,她顺势把贴在他额头的手移下,遮住了他的眼睛,“那你继续睡吧。” 说着,她俯下了身。吻先是落在了他的鼻尖,而后才是唇瓣。吻过他唇珠的水泽,又轻啮了他的下唇,把浅色的唇啮出了一丝艳色。 仿佛蜻蜓点了点水,却在水底掀起了一阵暗涌。手掌下的眼睛本是随她盖上而紧闭,可在她吻上的瞬间倏然睁开。掌心感受到了眼睫的开合,像是小刷子在轻挠她,微微的痒意还没到心底,掌心就被掀开。 在她猝不及防的呼声响起前,祁晏已经反客为主,单手揽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则扼住她的后颈,再疾风暴雨般地吻下来。 裴思懿原本垂落的双手不知觉已经勾在了他的肩头与脖颈处,脚尖被迫踮起,面庞也高高仰起,此时此刻,她才深刻感受到了与他之间体型与力量的差距。 紧贴,嵌入,呼入他的气息,令她全然沉迷。 这一趟出去了好久,他们都好久没有见面,都迫不及待地极尽自己的身体,来诉诸内心的想念。 直到被抱上桌子坐下,边上的耳麦被挤下坠地,裴思懿才找回片刻的清醒,想起了自己本来的目的。她停下解开他衬衣的手,转而挡在了他胸前与他保持了距离,足尖踢到了他的小腿,“把耳麦捡回来。” “嗯?”他一时似没听到,又似没反应过来,只上目线看向她,目光中还满是意乱与情迷,水色滟滟,睫毛似都被洇湿了。 裴思懿扣上他的衣襟,指腹揩过他的喉结,在他吞咽下一口气后,才重复了一句:“乖,把耳麦捡回来。” 祁晏终于听清楚。他弯腰去捡时,裴思懿也弯过了身,朝向了另一侧。她趴着够到了一旁电脑边的鼠标,点开了播放器的开关,在他起身时,接过耳麦,再给他戴上。 “给你听听新专辑的demo。” 耳畔是熟悉的旋律和熟悉的词作。祁晏看向她后又看向屏幕,上面映出了一首首的曲目列表,作词作曲都写满了他们两人的名字。不是一个代称一个字母,而是连名带姓的署名。 只有最后一首,最后一首,作曲是她,作词也是她。 歌曲名叫,《回信》。 歌声这么唱着: “唱完所有情歌,终于写下这副歌。” “歌里有你给的感动,还有我的心动。” “你不必心痛,我不会再错过,你所有的温柔。” 他一直安静听到了最后一秒,直到耳麦里再没有别的声音,直到他听到了她的呼吸声,才听到了她说: “祁小晏,明天生日快乐。” 她的目光灼灼,对上他微微惊讶的目光,还歪头笑了:“怎么傻呼呼的?是不是以为我不记得了?” “赶了好几天进度才录完的呢,喜不喜欢?” “专辑名就叫《情歌》,你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深深拥抱着她,在她颈窝里深吸一口气,用沉默代表了所有的感动与回应。 作者有话说: 来晚啦!我真的不会写歌词TAT写得我头大!! 【完结】 41、四十一首情歌 回去的车上, 裴思懿问祁晏:“明天除了给粉丝的直播,还有什么安排?” 他迟疑了片刻:“还有一个家里给我办的生日晚宴, 你愿不愿意来?” 是问她愿不愿意, 而不是可不可以。 裴思懿侧目看向他,“怎么,怕我不答应来?” “不是, 只是这个晚宴很商业的, 来的都是我爸妈的工作伙伴和子女,变相地相亲宴罢了, 圈里的宴会都这样的。”他对这个晚宴也不太在意,“我是打算中途就出来找你的。” “相亲宴?”裴思懿捕捉到的却是这点, “你还要背着我偷偷参加相亲?” 被她这么质问, 祁晏反而笑了, 向她坦白:“我可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以前我都是中途就跟我哥溜出来的。” 他继续说:“你不放心的话, 就跟我一起去?我爸不来, 就我妈在,你也见过她的。” 是见过,还收了人家的礼物, 不过她只是收着,毕竟太贵重了,她准备换个形式还回去的。 “那就去吧, ”她想了想, “第一次给你过生日, 我可得好好陪着你。” 她说笑着, 侧过脸去看向了窗外的夜色, 身边人却沉默了下来。 车子穿梭在无人的街道, 两旁的树影映下满路的斑驳月光,树影随风晃动,有巨大的梧桐叶落到了前挡风玻璃上,挡住了车前一霎的视野。 祁晏下意识轻轻刹了一步车,又继续行驶,在刹车声响起的那瞬间,他说:“不是第一次。” “嗯?”裴思懿下意识回过了头。 他又重复了一遍:“不是第一次了。” 看到反光镜中她疑惑的眼神,他放慢了行驶的速度。 祁晏一直记得,十八岁生日派对上第一次见到裴思懿的场景。 那时候姜洛霖大学考来了京市,所以陪着他一起参加了晚宴。他俩都觉得宴会无趣,便一起私下溜了出来,叫了好些熟识的朋友,包场了一家酒吧开派对。 一直玩到深夜,姜洛霖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有个好朋友就在附近,他去接她。 哪想接过来一个醉鬼。 姜洛霖挽着裴思懿磕磕绊绊进来时,很多人都认出了她,祁晏当然也知道她。他知道她住在外婆家的隔壁,知道自己替姜洛霖弹琴暗自较劲的对象也是她,也知道今天她参加了音乐盛典的颁奖典礼,入围了年度歌手奖。 他从她和姜洛霖的对话得知,她也是晚宴中途溜出来的,还是靠装醉出来的,不过看她那样子也不用多装,只留了几分清醒叫了姜洛霖来接她。 “丁与诚那个烂人,别人灌我酒,他作为老板竟然跟着灌。” “老畜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娘迟早踹了这家破公司。” 听着他们的对话,祁晏想,她也没比自己大多少,二十出头一点的年纪,却比自己承受了这么多的压力。一个人在娱乐圈闯,还没什么背景,怀璧其罪,即使已经有了不少代表作,拿了很多专业大奖,还有那么多粉丝支持,可还是会被这样欺负,还是需要想方设法从这样的环境里出逃。 然后又不知她跟姜洛霖说了什么后,就跌跌撞撞起来,走到了酒吧舞台上,径直看向他说:“姜洛霖家的弟弟,今天你生日,姐姐来得贸然,送首歌给你。” “别嫌弃哦,我现在出场费很高的。” 台下顿时传来一阵不带恶意的哄笑声,她在舞台上做了个“收”的花手动作,全场竟都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她还是专注地朝他看过来,双手支撑在话筒架上,微微摇晃着身体,舞台上斑斓的灯光更映衬出她的妆容璀璨精致,微微笑起时,眼皮上的亮片也在反着光,可这都没有她的目光清亮,如灿烂星辉,熠熠闪烁。 对上视线后,她问:“弟弟,想听什么歌?” 台下已经有很多人跟着不自觉地点歌,有人喊了几首她大火的歌名,还有的点了几首经典老歌,偏偏祁晏一时似乎忘记了思考,明明也没有喝酒,但是就是卡壳了一般说不出歌名。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了一首,他说的声音不甚响亮,裴思懿还是听到了。 她挑了挑浓丽的眉说:“《我不漂亮》?有眼光哦,这首歌是我第一首原创。” 随后有轻快地旋律响起,有霓虹辉煌有灯球闪耀与乐声应和,她还跟着前奏跳起了MV里的舞蹈。晚宴的礼服束缚了她的手脚,她索性单手提起裙摆,又甩掉高跟鞋,踮着脚尖在那边跳。一直到偏长的前奏结束,她才回到话筒前,俏皮摇摆着唱: “世人总爱说谎,比如我不漂亮。” 她哪里会不漂亮,没有人比她更漂亮。 她迷离闪烁的目光,她嫣然上翘的唇角,她翩然回旋的裙摆,都深深印在了少年人十八岁的心上。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 车子进了小区,停到了两人家门口。裴思懿没有下车,听完他说的十八岁生日的初遇经历后,她就坐在那儿看向他,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他不提起,她永远也不会想起。但是现在想起,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了。她是记得自己曾在某一个颁奖典礼的酒会溜出来,参加了一群小朋友的派对,最后喝得烂泥被姜洛霖送回家。具体发生什么,都已经忘记了。 被她看得久了,祁晏还觉得毛毛的,于是故作轻松打破沉默,“好久之前的事了,你刚才不说这个我也不会想起来的。” “真的?”她说着,伸出手朝他身上靠了过去。两人的位置有点距离,祁晏朝她也靠了靠,本以为是要拥抱,却不想被她抬手就抓住了头发,一阵好揉。 “傻瓜。” “真藏得住事。以后还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了,好不好?” 祁晏点头,裴思懿看着他乖乖任她□□的样子,转而捧住了他的脸,在他唇上贴了贴:“盖章了。” 看着她上楼后,祁晏也进了屋。天气早已转凉,还有入冬的趋势,他还是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冰饮出来。本以为拿的是绿罐的汽水,打开才发现是啤酒。 他喝了两口想解了心中的渴,才上楼去冲澡。从浴室出来时,他仍感觉有热意,走到阳台吹凉,下意识看向了隔壁栋。 浴室的灯刚刚关上,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祁晏没按捺住,走到了隔壁琴房的窗边,扔了一个纸团,敲响了她的窗口。 没一会儿,窗帘被拉开,窗内的人还在擦试半湿的头发,另一只手拉开了窗户,好整以暇看向他:“还不睡,大晚上的扰邻?” “不让扰?” 她身上还穿着他送的那套睡衣,此时开了窗户,风吹进来还有点凉。 见她抱住了胳膊,祁晏说:“冷吗?我再给你买套冬款的。” 她拒绝:“不要,不够厚,我冬天就要穿那种花花绿绿的珊瑚绒睡衣,超暖和。” “你要不要那种?我倒是可以给你也买一套。” 祁晏知道那种大袄,穿上就毫无身材可言,但是冬天穿极为舒适,前两天它还作为某省的“省服”上过热搜。知道她故意这么说,他自然不会推辞:“好,只要别买五颜六色的,我都可以。” “这个特色就是花花绿绿,你这不让那不让还有什么意思?”她故意刁难,顺势坐在了窗台上,继续擦拭头发。 “……行吧。”祁晏也任由她了,反正穿家里谁也看不到,倒是她…… “天都冷了怎么还不把头发吹干了出来?” “太多了,你知道的,吹头发好麻烦。”她眼神示意,“没有人帮我吹,手好酸哦。” 祁晏沉默片刻,说:“那以后,我帮你?” 她假意埋怨:“这点事都要拖到以后,太没诚意了。” 祁晏被她说得跃跃欲试,探出了窗口靠近她,“真要我现在过来?” “你敢过来吗?”她引诱着,“我爸妈睡了,不过也有可能半夜起来哦。” 大概是借着酒意,祁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挥了挥手示意:“你把窗户开大点,我过来。” “你怎么过来?跳过来?”裴思懿试想了他过来的几种可能,睁大了眼睛,“不要命啦?” “等着。”祁晏只留了这么一句就转头离开窗边,惹得裴思懿更加疑惑。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还扛着一把……梯子?梯子?! “你哪儿来的这个?长度够吗?会不会太宽了?”她惊讶到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祁晏却一脸毫不担心的样子,把梯子从窗口传送过去:“你接住就是。” 裴思懿接住后,发现这头顶部还有一个倒扣,她疑惑着把它扣在窗沿,竟然……严丝合缝地扣上了。 这回她是彻底震惊了,“你早有图谋的是不是?这梯子定做的?” 祁晏摸了摸鼻尖上不存在的虚汗,“你之前自己说的,要给我架个梯子……” 她说的?裴思懿想了一圈,好像,好像是说过…… “我现在能过来了,你还敢不敢让我来?”他拍了拍架稳的梯子,挑衅问道。 这么简单直白的激将法也非常有用,当然或许是她心底本就乐意。 于是就见她朝着对面的男人勾了勾手:“快过来吧。” 对面的小狗就这么灵活地从隔壁窗口跃了过来,最后一步跨进来时,直接扑到了女主人的身上,连带着一起,躺到了她的床上。 身后的窗帘被风吹起,躺倒了两人的床吱呀响了一声。他贴着她的额头说:“晚上我不回去了,好不好?” 裴思懿翻身支撑在了他身上:“你私闯民宅被我抓了个正着,还想回去?” “那你逮捕我吧,”他躺在床上,自觉将双手举过头顶,“Madam。” 作者有话说: 42、四十二首情歌 逮捕?她饶有兴致地低头看他, 既然他这么配合…… “等着。” 说着她起身去了衣帽间,找了条丝巾, 感觉不行, 又找出了一条自己搭配衣服用的假领带。她扯了扯,虽然假的,但也能凑活。 在祁晏还躺在床上疑惑她怎么就走了的时候, 她甩着那条领带走了出来, 继续坐回到他身上,俯下.身把他的手举过了头顶再利落绑住。 “除了私闯民宅, 你还犯过什么事?”她微微支撑起身,俯视着他, “如实招来, 不然我严刑拷打哦。” “我不招, ”他含笑着看向她, 还满脸期待, “你快动手吧。” 双手被举起后, 他的上衣也被拉高了,下摆处遮不住腰腹,领口因为多开了一颗扣子, 锁骨也豁然露出。裴思懿干脆解开了那几颗多余的扣上的扣子,让他与自己坦诚相见,而后凑到了他耳边故意小声说:“我爸妈就在隔壁, 你小声点哦。” 这充满暗示的话语……他只是微微动了动下巴, 应了一声“嗯”, 声音却已染上了几分沙哑。 见他已是这副任自己采撷的模样, 裴思懿索性放开了手脚, 极尽姿态地勾他惹他, 反正不担心后续如何。反正大不了就是和他上回来自己家时那样,让他再狼狈回家冲澡罢了。 祁晏手腕上的结系得不太紧,但也不好挣开,松紧本是刚好的。只是被她招惹得情难自己时下意识想挣脱扭动的次数多了,手腕上便摩擦出了几条红印。呼吸声逐渐粗粝又急促,热意涌上来时,偏偏半湿的头发随着主人的动静而从他身上抚过,带来几分凉意。 似亲热,又似折磨。 裴思懿觉得玩得差不多,再下去怕他要憋坏了,便准备起来放人。 她不知道的是,虽然开始是由她决定,但是什么时候结束,可能就不由她了。 被束缚住的双手还能翻过来用来将身上人扣住,只听裴思懿一阵低呼,就被翻身压制住了。 祁晏把一开始她说的那句话还给了回去:“姐姐,你也小声点。” 她在他胸前轻捶了一手:“还想继续?” 说着她又侧目往下看了一眼:“再继续你还能忍住吗?” “那就不忍,可以吗?”他难得强势,双臂撑在她身两侧,直视着她,虽然是询问可不可以,但从神色中看,似乎只接受肯定的答案。 裴思懿下意识说:“没有……” 听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拒绝,祁晏立刻说:“我带了,” 说着他也眼神往下示意:“在我左边裤袋。” 裴思懿伸手一探,就摸到了那个小方盒,连最外层的塑封膜都还没撕。饶是口头上以及动手动脚时欺负了他这么多次,轮到要动真格时,她也还是有几分难为情。 偏偏身上的人又恢复到了原先那副眼巴巴的,眼神中冒着几分乞求的小狗模样,仿佛刚才强势的样子是假象,他是一直被她欺负惨了,才只能可怜兮兮地让她帮他。 他又拿鼻尖在她脸侧,再耳后,在颈窝处蹭她,惹她心动,触她心弦,还要望着她装可怜。 他皱起眉头做出一副忍耐得很辛苦的模样,说:“姐姐,帮帮我。” 裴思懿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已经在他眼神和口头中迷失了自己,一步一步帮他拆开了盒子,又撕开了里面的塑料袋,还帮他戴上。好不容易服帖后,抬头再看,他已经不知怎么解开了手腕上的领带。 裴思懿才意识到他的扮猪吃老虎,心底大呼失算,却已经被他拉着一起钻进了被窝里彻底沉沦。 手上还有包装袋里残留的液体,她呜咽着要拿纸巾擦干净,他却没给一丝喘息机会,她只能揩到了他的后背,与他的汗水融到一起,黏黏腻腻着在翻身时蹭到了床单上,浅色的床单被汗水印出斑驳痕迹,又翻滚出了更多皱痕。 余光之中裴思懿看到窗帘又被风吹起,“窗户,窗户没关。” 祁晏想的却是,他还是太收着,让她没有全身心投入,仍有精力去关注别的东西。于是不再收敛,放纵了一身的力气,让她的世界颠颠簸簸,视野模模糊糊,眼角都被失禁的眼泪湿润。 一直纵乐到天将明。 * 第二天中午直播时,祁晏只能把衬衫的扣子全部扣紧,手腕上的尤其是,丝毫不能露出来。 裴思懿在家一边吃午饭一边看了一眼直播,心中不禁幸灾乐祸,活该。 今天是周末,她妈妈在家。饭后,何君逑端了一盘饭后水果过来,裴思懿立刻把直播页面划过去,看起了别的内容。 何女士把切好的雪梨放在她面前,说:“新专辑录歌练歌也不急在一时,别把嗓子又弄坏了,多吃点梨润润嗓。” 她顿时心虚,只能埋头苦吃遮掩。 只因早上起来说了几句话后,妈妈便听出她声音有些沙哑,问她怎么了,她只能胡诌一个练歌……也不算胡诌,昨天练歌确实累了。 她这么自我安慰。 下午时她去了造型师店里做造型试礼服,祁晏来时她还在化妆。她找的是祁晏专属的那位造型师颜姐,店里只有她一人,所以他一来便肆无忌惮脱了外套,靠在沙发上看她被涂涂抹抹。 终于刷完睫毛,裴思懿才睁开眼睛从镜中窥见了他。 “怎么换了一套衣服?”中午还穿的是白衬衫,现在身上穿的却是灰粉色,到底带了粉,显得气色也明媚不少,活脱脱一开屏的孔雀。 她不由得打趣:“真要晚上去相亲呢?” 他单手支着下巴靠在沙发扶手上,与镜中的她对视:“颜姐说你订的礼服也是这个颜色的。” 确实,她的礼服是拼接的灰粉两色,用时下的话形容就是又甜又酷。而他则是粉色衬衫搭配灰色西装,倒也相配。 “你很明目张胆哦。” “都是自家人的宴会,你怕什么?” 哪里来的都是自家人?还不都是凭他一张嘴瞎说的?裴思懿嗔了他一眼。 化完妆再去换上礼服,裴思懿没让颜姐帮忙,祁晏自觉跟了进去。脱下原先的衣服,她身上昨晚留下的痕迹经过一天的发酵,似乎更加明显。 她套进礼服后,瞪了还在看的男人一眼:“你属狗的。” 祁晏甘愿在她面前蹲下,为她穿上鞋子,再到她身后帮她拉上拉链。镜中映出两人前后相叠的镜像画面,祁晏靠在她肩头,贴在她耳边,说:“只做姐姐的小狗。” “你还真会顺杆爬。”裴思懿拍开他的脸,先推门出了更衣间。 颜姐在外面嗑起了瓜子,见他们这么快出来了绕有深意地说:“还以为你们要多一会儿时间整理衣服。”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便不多耽搁出发去了祁家老宅。距离宴会开场还有点时间,但祁晏想先带她回去见见家人。 车子进了家里车库,祁晏停下车,俯身去为她解开安全带。裴思懿抓住他的手腕,故作打量了一番,说:“这里有点空,好像缺了什么东西。” “嗯?”祁晏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还疑惑着。不过在看到她另一只手在手包里掏啊掏时,他就明白了,于是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好不容易,她终于从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翻出了准备好的礼盒,单手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一对手表。 “又送我礼物?”他取出了女款,想先为她戴上。 “不是。”她说,“几年前就买来的,当时喜欢男款,但这是情侣表,一起卖的,就都买来收藏了。” 他停下了动作,转而把女款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明白了,那我戴女款。” 裴思懿笑了:“戴女款,别人笑话你怎么办?” “除了我哥,谁还会拿这个笑我?”他无所谓,“他笑就随便他去。” 这手表男女款差别不大,女款的更小巧些,他戴也不觉得违和,反而更显得精致。 下车后两人在祁家老宅逛了一圈,祁晏再领着她进主楼。 他一路介绍:“我爷爷奶奶也生活在这里,知道你还不想太正式见面,所以我没和他们说,等会儿就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可以吗?” 她哪会不答应。 老头老太都是慈眉善目的人,见到裴思懿时又惊又喜,然后说笑着要打一顿祁晏,说他没有礼数,带女朋友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 裴思懿笑说:“下次有机会再正式登门拜访,今天您就当我来提前踩个点,是个普通的宴会客人就好。” 老人家见状也不再多说,挥手让他们自己去玩了。 裴思懿觉得很轻松自在。从前预想过的,与男朋友家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与不自在,都没有发生。 与他妈妈的见面就更自然了。他们在宴会正式开时候遇到,姜秋云女士还特别夸了她的礼服。裴思懿戴了她上次赠送的珠宝,与这套礼服也特别相配。 两人谈了好一会儿时下流行的装扮,祁晏无聊就绕着他俩来来回回走了两圈,姜洛霖来时就注意到了他,走过来说:“你这手表不错啊,不过好像是女款啊?” 他才终于有了发挥余地:“你怎么知道我女朋友刚送了我这个手表。” 姜洛霖:……我不知道。 一旁的两个女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溜了溜了 43、四十三首情歌(修) 这样的宴会确实无趣, 来的都是些不熟悉甚至不认识的人。有人认出裴思懿与她打招呼,还问她要了合照。人走后, 她偷偷问祁晏对方是谁, 结果他也不知道。 两人坚持到与所有的宾客都打了一圈招呼后,才偷偷溜出宴客厅。 姜洛霖已经在外面车上等候他俩,他早早就探出车窗张望, 终于见到他俩出来, 就仿佛看到的是两个私奔出逃的小情侣,牵着手朝门口奔来, 还不时回头看看,似乎在看有无被发现。 于是他按响了喇叭, 又开了大灯故意闪他俩。 祁晏侧过身抬手给裴思懿挡住这刺眼的光, 裴思懿则直接大喊:“姜洛霖, 你找死!” 笑声从车上传来, 姜洛霖在那催促他俩:“今晚的下半场就要开始了, 快上车!” 两人小跑着过去, 落座后,车子欢快地驶出了别墅区,饶了一圈半山的路, 才开进了隧道。 隧道前有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广告牌,隧道内还有暖色灯光从窗口穿进来。这是本市最长的过山隧道,有好几公里长度, 夜里往来风声缭乱, 姜洛霖开得并不快。后座的两人却按捺不住, 开了车窗, 又打开了敞篷, 向上伸展开双臂, 感受这黄晕的光,这沁凉的风,还有这夜晚中呼啸而过时光。 驾驶座上的人被冷得一哆嗦,骂骂咧咧了一句:“谈恋爱的都是疯子。” 不过骂归骂,他转头又放起了适合在这样夜晚听的歌谣。 嘈杂的隧道里,依稀听见有慵懒的男声轻佻地唱: “沉醉在这样的夜里,沉醉在这样的夜里。” 后座的情人在这夜风中拥吻。 …… 车子一路从暗夜驶向繁华,穿过灯红酒绿,深巷有酒,有香槟塔顶端满溢,蜿蜿蜒蜒一路。在今晚庆祝的主角到来时,礼炮被拉响,缤纷色彩的碎纸条洋洋洒洒飘落。 太热烈,太张扬了。 裴思懿回头与他相望,见到他舒展的眉眼,某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十八岁生日派对。 好像……也没有错过太多时光。 这下半场的玩闹,一直到深夜才散场。裴思懿喝得半醉,祁晏不能喝酒,但也被现场的氛围感染得近乎半醉,两人就这么一起窝在了沙发里。 裴思懿问他:“要不要,我再跟之前那样,给你唱一首歌?” “不要。”祁晏拒绝,“那首歌是独一无二的,不用复刻。” 于是裴思懿微阖上眼眸,继续休息。她脑海中还残留着酒醉后的混沌感,周遭依旧吵闹,但在他怀中,她也能渐渐平静下来。 祁晏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心口,与她悄声说道:“都这么晚了,直接去我那边好不好?” 怀中人头也没抬,嘀咕道:“你那里有什么好去的?” “就……早点休息?也不会打扰到你家里人。” “那可以。”她点了点头,似是在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的胸膛。祁晏顺了顺她的头发,一边给司机发了消息。 在车子开进他的小区的地下车库前,一切都还正常。等出了独户的电梯时,门一关上,裴思懿便被男人抵在了门背上。 “……不是说早点休息的吗?”微微的眩晕感再次涌了上来,她双臂抬起,柔弱无力般挂在他肩头,“你不累?” 他这一天又是直播歌会又是拍了不少组照片发在微博,晚上还有家里的宴会和酒吧的派对。一天光是衣服就换了不知道多少套。这换做是她,晚上宴会时都要站不住了。 偏偏抬眸看他时,发现他眼神还是亮晶晶,有着少年人独有的神采与精气。 “你累了?”他试探问,“那先去洗澡?” “好。” 浴室很大,他亲自替她在浴缸里放好了水,滴了精油,还点了熏香。 然后顺带……帮她脱了难脱的礼服裙。 满室热气氤氲,他附身在她耳边问:“浴缸是双人的,一起洗好不好?今天太晚了。” 时间确实太晚,如果自己洗完,他再洗漱,又要很久时间。她不忍心拒绝:“单纯洗澡?你保证?” “我保证。” 只是男人这时候的保证又值几分几厘?她是真的醉了,才会相信。 不久浴室里就传来裴思懿隐忍的怒吼声: “祁小晏!” 浴缸的水溅出了小半。 “你出去!” 当然她这时候的声音也没有了任何威胁力,甚至还让他又兴奋了些许。他让她咬着肩头,又轻抚着她的后脊背安抚,安抚着她在满室水汽中感受到的,湿热的碰撞与胀意。 第二天两人都睡到了半中午,才被一个接着一个的夺命电话打醒。 “哎哟我的祖宗,你们俩终于醒了?”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大经纪人一贯语气的话语。肖垚用的词是“你们俩”,裴思懿意识到她肯定也知晓他俩彻夜呆在一块儿。想来是姜洛霖告诉的。 没什么大事她肯定不会去找他,于是裴思懿开了扬声器,拉了祁晏一块儿听。 祁晏还没完全醒,刚被吵醒后还睡了回去,被裴思懿拉起来都还半不情愿,问:“怎么了?” 他声音睡意更浓,肖垚啧啧两声,故意夸张了说:“出大事了,您俩的天都要破了!” “是垚姐啊,”他看看裴思懿,抓了抓头发,“这不有您顶着吗?” 她还能开玩笑,说明事情还能解决。 肖垚不再开玩笑,直说:“有几个ins博主po了昨天参加你家生日宴会的照片,有人发现思懿也在。”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她作为朋友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很正常啊。”祁晏回想着昨天的宴会,不是私密聚会,他知道有人会拍照,所以很克制地没有与她有任何亲密接触了。 肖垚终于忍不住吐槽:“是很正常,但是你们俩昨天穿了什么衣服?情侣装的话题都上热搜了大哥。” 情侣装…… 祁晏去屋外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不用搜索,直接任务栏就跳出了他俩新闻的关键词。 “裴思懿出席祁晏生日宴,两人疑穿同色系情侣装。” 照片都是高清的,很容易就扒出,他俩穿的都是同一个品牌的衣服,虽然都不是同一个季度的,但色系搭配相似,很容易就让人误会。 “我刚刚让工作室发了博,说了是巧合。”肖垚叹气,“……但是那个品牌把你俩的衣服放到最新的情侣装分栏里去了。” 这下裴思懿也头大了。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肖垚没有卖关子,“也算是你因祸得福。这个牌子之前在接触祁晏做全球代言人,现在还想签下你了,已经在跟我接触了,你俩正好一个男装线一个女装线。” “等谈下来,你们就等着一起去拍广告宣传资料吧。” 肖垚的商务能力不是吹的,这才几天,就通知了他俩一起去签协议。一个国际大牌的代言人的title,几天就都能被她谈下来,换做别人,品牌都要先考察半年。虽然借了祁晏的东风,但和她复出后的热度也有很大关系,无论如何,这速度放业内都足够炸裂了。 宣传资料的拍摄点在外地,两人前后脚赶到。肖垚没有陪着一起去,他俩各自带了助理。如今肖垚的手头又多了一份经纪合约,就是祁晏的。两人几乎都在给对方共享自己的资源,她也顺带就签了祁晏,大有做夫妻店大管家的趋势。 也是奇葩,肖垚从业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亲夫妻都是明算账,偏偏他们这对才成了不久的小情侣,却什么都混着来。 混着来也不好,她就嫌糊涂账太多,一点也不规范。 肖垚彻底接手后,还是替他俩重新做了分配,有些团队可以合并后共享,有些账目上,还是要另外算明白。 对此两人都没有意见,让这大总管在家忙活算账,两人双宿双飞去了“情侣装”的拍摄地点。 J家的牌子,主打的特色就是野性与魅力。以往广告的拍摄地几乎没有室内影棚的,多是在户外,这回定的地方就在海边。时下已经入冬,温带亚热带的海岸线温度都已不适宜,他们索性去了邻国的热带海岸。 这边不仅有无边无际的大海,还有充满诱惑的原始森林。 他俩穿上了真正的情侣装,一个穿着动物皮毛花纹的紧身裙,一个换上了同色系的背心长裤,便成了原始森林的探秘者;再换上波光粼粼的贴身长裙,在海水中迤逦成美人鱼的长尾,钻出水面的那一刻,勾到了独行在救生舱上的船长。 而船长明明是被勾引的那一方,在闭上眼睛亲吻时,嘴角却露出了得逞的笑。 咔咔——有人先了摄影师一步按下了快门,清脆的声响,在无其他人的海岸边现得由外清晰。 很快,偷拍者便把照片传回了国内的网上,这一组无需任何点缀修饰,直出就很完美的神图很快引来了无数讨论。在无脑舔舔舔夸夸夸的同时,也有人开始质疑—— “所以上次那个情侣装就是为了这次的广告预热吧?” “反转了反转了,我磕的cp是假的,什么‘不顾世俗眼光也要与她穿情侣装’啊,其实都是生意啊!只有我们cp粉永远被骗永远热泪盈眶。” “怎么就不能是品牌方因为上次看到他俩的情侣装觉得配,才找他们拍了这组照片呢?” “管哪个前哪个后,就问你们他俩配不配?配不就够了?” 没错,只要相配,不就够了? 结束拍摄后,裴思懿在网上看到了这组图,偷偷收藏了下来。 回来也是一起回来的。同时结束,又是回同一个地点,再分开走就避嫌过头了。 下飞机时,肖垚告知他俩:“你们的行程泄露了,外面现在来了很多接机的粉丝。” 裴思懿不禁想起,她刚回国时,两人在机场的那个意外同框。 那么大一个机场,偏偏一张照片的两个角落里,出现了他俩。也不知是拍摄者故意,还是巧合。 显然祁晏也想起了,两人相视一笑,“一起出机场?” “一起走?” 机场大厅。 这次来的都是有经验讲规矩的粉丝,机场也有提前准备。他俩出来时,现场都是井井有条,没有推拉拥挤,也没有一哄而上。 倒是有前排的粉丝,看到他俩并肩时,还下意识脱口而出:“他们这样好像婚礼新人走红毯哦。” 旁边朋友拉住她说:“你可别忘了你是唯粉!唯粉!” 裴思懿听到了,都忍不住偷笑。 小女孩注意到了,问:“姐姐你笑什么?” “笑你们可爱,”她说,“不必太在意‘唯不唯’这个事,只要被你们喜欢,都是我们的幸运啦。哪怕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了,也没有关系的。你们自己开心嘛,才是最重要的。” 小女孩一直拿手机录着视频,最后猛猛点头:“明白了,姐姐!我会的!” 这才乖嘛。 而这时,祁晏那边有人大声问道:“晏哥,听说你们这次广告还有吻戏,拍得很投入,摄影师喊停了你们都没停,导演还夸了你们,是不是真的?” 现在粉丝都……问得那么直接的吗? 裴思懿心下一咯噔,当时的情况……何止是喊停了没停下,这个吻都是他自己强加的。摄影师一开始提的要求本就是要亲不亲的那种感觉,是他自己一定要亲上来,还在没人的地方与她装无辜。 “我习惯了,你靠我那么近,我自然而然就亲上去了。” “我们又不是专业演员,他这么要求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至于喊停……他们确实没有听见,除了投入,海边风浪太大也是一个原因。反正最后,他们是过来夸他俩了…… 裴思懿还在回想当时的场景,祁晏已经承认了,“对,导演是夸我们了。” 她只能继续微笑着与粉丝打招呼,心中却开始腹诽:对个大头鬼,拜托,这些是可以随随便便承认的吗?回答得又这么模棱两可,到底是只承认了被导演夸,还是前面几条全承认了? 在机场耽误了点时间,等他们坐到车上时,关于他俩在机场的话题,已经冲上了热搜前徘。不同于之前天差地别的机场照,这回实时广场里,有好多两人的合照,也没有再分得那么开了,有几个角度甚至还紧贴在一起,真如那小粉丝说的,好像在走婚礼红毯。 然而这一天关于他俩的热搜,还不止这一个,晚点的时候,#一起回家#的话题,也上了热搜。 出了机场后,他们两人是分了两辆车回去。大概是这回跟的车多了,即使特意饶了一圈后再开回去,两辆车还是被拍到开进了同一个小区,关键那个小区还是裴思懿住的小区,不是祁晏那个住了很多明星艺人的网红小区。这就很微妙了。 裴思懿家的小区,早年跟拍过她的人都知道,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安保非常到位,小区业主的口风都很牢固。于是话题中有不少人猜测,裴思懿与祁晏前后脚到的,难道是要见家长了吗? 肖垚又为他们愁得掉头发:“你俩再这样,干脆公开吧。” “倒也不是,不可以。”祁晏宛转地说,还显得有点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看你是巴不得马上就可以。”裴思懿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然后收获了祁晏的小眼神一枚。 还是肖垚一锤定音:“先发了说是邻居,看大众反应吧。” 在工作室要发布的文案还在编辑时,公关就反馈上来:不用这么澄清了。 作者有话说: “沉醉在这样的夜里,沉醉在这样的夜里。”来自歌曲《霓虹甜心》 44、四十四首情歌 原来, 在视频与照片刚爆出来时,就有人猜测: “祁晏与姜老板是兄弟, 姜老板之前说过, 他以前住奶奶家,跟裴思懿家是邻居,盲猜一个, 祁晏去的是他奶奶家。” “不对, 两人表兄弟,那应该是他外婆。” “可是很奇怪诶, 既然这么顺路,为什么不直接坐一辆车回家?还要分开, 又绕路的, 感觉心里有鬼才会这样吧?” “坐一辆车才奇怪吧, 如果拍到的是坐一辆车, 才是真要被误会恋情, 而且都没地方解释了。” 反正讨论到最后, 真实的情况和他们猜测的差不多,但又不完全一样。 于是工作室便顺着这波话题,直接分享了一张照片作为解释。照片里, 姜奶奶正在浇花,拍的是她的背影,远景里还有小区建筑, 正好与爆出的照片视频里的建筑对上了。发布的内容没有配文字, 也足以说明了一切。 微博发布时, 姜奶奶还没睡。小区里的年轻人把内容发到了小区群里, 顿时引发一阵热闹讨论, 还有人@了姜奶奶。老太太平时不怎么看微信消息, 但是一时间来了这么多消息提醒,她以为发什么了什么事,便点开了那一条条消息看了起来—— “姜家阿婆,祁晏还是你外孙哦?” “能不能帮我们要几个签名啦?” “我们小区不得了,出了两个大明星,还是邻居!” “下次过年过节小区里组织个晚会能不能让他们来表演一下啦?” …… 看了一圈后,正好祁晏下楼来喝水,姜奶奶顿时皱着眉头看向了他。 祁晏被老太太这眼神看得发毛,老人家不上网,他完全没想过她会看到网上的新闻,于是问她:“您怎么了?” 哪想对方一开口,就直接让他呛住了。 她问:“你和思懿,为什么不公开?” 祁晏战略性地咳嗽了两声,走过来在老太太边上的沙发坐下,“您怎么知道的?” 姜奶奶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我是老花眼了又不是瞎了傻了。你以前每年就过来我这儿小住几天,也算是替你爸妈陪我了。今年却有事没事都往我这儿跑,还一住就是小半年,我这儿又没有多了别人,那肯定是隔壁家回来的那位了,对不对啦?” “您哪是老花,您这是耳聪目明,目光如炬。” 老太太却不听他彩虹屁,只问:“你别捡好听的说,我听说了,网上传你们俩在一起好久了,但是你每次都否认了,是不是你不想公开?觉得对自己的事业不好就遮着藏着?你这样对人家女孩子不公平的你知不知道?” 祁晏:…… 老太太一阵输出,他都没有插上话的机会,直到她念叨完,见孙子一脸冤枉的表情,才迟疑地问道:“该不会是,思懿不让你公开的吧?” 祁晏僵硬着点了头。他把之前他们讨论过的那些顾虑也都说了,不外乎是,他的事业不用担心,但是她才刚重新起步,不想被大众觉得是靠炒作恋情才营销出的热度。 听他说着好像很为难,老太太却明白得很:“你们是在盲目担心。” 她分析:“如果思懿的唱的歌不好,就像你说的,再多的热度她都是起不来的,别人也只会记得她是谁谁谁家的女朋友。但是如果她的作品好,可能恰恰就是需要一个机会来推她一把,让更多人知道她。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也教过她几次,你是对她的实力没有信心,还是不想做推她一把的人?” 当然是有信心的,也当然是愿意的。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暗暗地推她一把,让更多人能认识她喜欢她吗?现在如她所愿不公开,也是考虑过,公开后会为她引来别的风波。但是这点风波,迟点公开就不会有了吗? 老太太旁观者清,他们当局者想得太多,才容易顾此失彼。 “但是也有一点,伴侣之间,荣辱都是与共的,”老太太话说一半,抬眼看了看自家孙子,故意说,“如果没想过以后,觉得迟早会分手,那就没必要……” 祁晏立刻打断:“不会,有必要!”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别是一时冲动,你们小年轻,就是容易……” 老太太这激将的话还没说完呢,这小年轻已经跑上了楼。拿到在床头充电的手机,他就给隔壁播去了电话。 微信语音提醒声一响,裴思懿看到来电人是谁,便立刻静音盖上了手机,然后做出一副难得乖巧的样子,双手放在大腿上。坐在她身边的何女士则是优哉游哉看着电视,内心毫无负担。 何女士最后停在了一档音乐节目上,正是他俩参加的《蒙面歌声》的后面一期。主持人说了几句,就见他俩牵着手出来了,唱的还是一首经典对唱的情歌。 “还真挺配。”她妈啧啧直言,“不过小祁这孩子,是不是比你还小几岁?” 裴思懿立刻:“两岁零八个月。” “记这么清楚?”何女士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有时候想想,找对象还是年纪小点好,想我当初,还有个学弟跟你爸一起追我呢,可我那时候年少不懂事,还嫌人家太嫩,现在每天看着你爸那张皴了的老脸,真有点后悔了。” “嗯嗯嗯~”裴思懿听完松了口气,余光看到另一侧楼梯来了人,立刻喊了声,“爸!” 老裴同志还穿着祁晏送的家庭版睡衣,顶着一张虽然皴了皱了但还有点风韵的老脸过来质问:“你后悔什么了?” 小裴同志趁着这时候,准备偷偷溜走。哪想刚上了一步楼梯,就被她妈妈逮住:“早点休息,记得早点带你那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小男朋友】给我看看。” 都说了小男朋友还偏偏强调不知道姓甚名谁,轮阴阳怪气,还得是她。 然后这时候她才打开了手机,显示五分钟前,祁晏未接来电。 系统这时候又跳出了一个延迟的提醒,两分钟前,您的特别关注发布了新微博。 祁晏V 上次分享的歌-《邻家姐姐》完整版。 词祁晏 曲裴思懿 录制裴思懿 裴思懿:??? 这短短几分钟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感觉写得太赶了,加了一千多字内容。 这章可能也会改,结局有点不知道怎么收尾了TAT 45、四十五首情歌 惊讶过后, 裴思懿分明感觉到,涌上心头的, 是一阵窃窃的惊喜, 是隐秘的欢喜。她甚至不敢讲将这种喜悦明说,显得自己说一套又做一套。 毕竟以往时候,她也认可这种说法, 不公开是好的, 不能让大家过度关注恋情而忽略自己的作品,也不想靠营销恋情上位。所以她才一次次接受了否认或者不承认恋情的做法。 但是细想之后, 有失望吗?当然是有的。谁不喜欢光明正大与恋人将爱意尽现?谁愿意与大众与支持自己的人说谎? 她也是个庸俗的人,也难逃这些私心。 理智是一回事, 实际做了后又是另一回事。 上楼的那几步路里, 裴思懿没有点开那条微博的评论。看着飞涨的转评数量, 她没有点开。担心有什么用?发都发了, 还能删了不成? 于是她给祁晏发去了一条消息:“过来。” 消息才发出, 她顺手去拉开了窗帘等候他来, 可哪想要等候的人,已经早早趴在窗口,等着她这边的动静了。 裴思懿差点吓了一跳, 无奈看向他:“这么自觉就等着了?不叫我一声?” “不敢。”他笑,“一时冲动的时间过去了,等着你来批判了。” “心虚啊?”裴思懿也跟着笑, 他说自己心虚, 可哪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这就心虚了, 刚才怎么这么敢的?”她拿起手机念着他刚发的微博, “《邻家姐姐》?谁允许你给这首歌取这个名字的?未经我允许, 就发布我作曲的歌, 当心我告你侵权哦祁小晏。” 他半个身子探出了窗户,目光灼灼:“那你来告我吧。” 裴思懿笑了,“我可舍不得。” 她依靠在窗沿,夜晚楼道间的穿堂风冷冽,可她的目光里还是兜不住的温柔在满溢,她问:“祁晏,告诉我,谁是你的邻家姐姐?” 他也配合着回答:“是你。一直只是你。” 于是她说:“过来,让我抱抱你。” 就这样,两窗间又架上了梯子。他过来时,裴思懿扶着一边,提醒他:“你小心点。” 祁晏却在最后一步时急不可耐跨了过来,整个儿扑倒在了她身上,随后两人双双倒在了身后的柔软被褥上。 她清楚地听见伏在她身上的人说:“抱住了,然后呢?” 对上他的灼灼目光,她反问:“你还想怎么样?” 他直接以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所想,埋首在她颈间呼吸。呼出的气息招惹了她,手又捏到了她的腰间小肉。裴思懿被惹得发痒,一巴掌招呼了过去,但其实也只是轻轻盖在了他脸上把他推开了些许。 祁晏抓住了她的手,脸上微微困惑,明明是她先挑起来的,怎么又说翻脸就翻脸。 裴思懿清了清嗓子,“别闹,还要想想之后怎么办呢。” “你不会以为只是单纯分享了一首歌,就结束了吧?” 他当然清楚,“只是开始。” 说着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眉心,先撑起了一边胳膊,侧起身子看向她,“不用担心,我都能解决。” 她还是有点迟疑:“真能解决?不是一时兴起了?” “一时兴起,但是后续我也能够解决的。”他诚恳地说,“试着多相信我、依靠我,好不好?” 不过依靠是不会全部都依靠的,裴思懿生性如此,她也深知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但是信任,她是愿意托付的。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说:“好,信你。” 这一回没有在第二天早上,直接夜半,两人的电话就直接被经纪人打爆。祁晏拿走了裴思懿的手机,全权替她接收了所有的正面或负面信息。 接了几个电话后,祁晏怕打扰她,准备回去再处理。裴思懿已经洗漱完钻进了被窝,看着他说:“我不听,就陪着你。你走了我可能还会忍不住上网看。” “好,那你休息,我就在这边坐着。” 这一晚,她床边的台灯一晚没有熄灭,在黄晕的灯光中,她也渐渐沉睡过去。祁晏分神看了几眼,她的睡颜安稳,还有点过分安稳,倒像是没心没肺了。不过想来,更严重的情况,她都面对过了,如今的情况,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 网上并没有什么太糟糕的情况,只是他发布的这些,给众人下了一剂猛药,很多人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理解、如何应对而已。他只要做好引导,做出解释,足够担当,就不会有对她有害的局面发生。 当然也有质疑的,其中最多人关注的一点质疑便是:“既然两人是邻居,如歌词里唱的,祁惦念或者说暗恋裴很多年,那么两人节目里一开始为什么要装不熟?如果综艺里是真不认识,那这首歌就应该只是一时兴起写的?综艺里的表现和这首歌,总有一个是假的吧?” 对此祁晏半夜敲了几千个字,写了好长一段小作文作为回应。发布前,他先发给了肖垚,让公关过目。结果对方一句话打了回来:“啰嗦,崩人设,粉丝看了会脱粉。” 诚然,他的作词造诣很高,词写得文艺,唱起来也动听。但是本该是歌词的内容,把它写成了故事,再念出来,就会让人觉得矫情做作,无病呻吟。 于是长长数千字的文章,被改成了两三句话,虽然依旧矫情,但看着简短精炼是还能接受的程度。 祁晏V 知道一个人很容易,认识一个人却需要长久的等待和难得的运气。 但愿意为了认识一人,花光我所有运气。仅此一人。 大概因为是深夜发布的博文,所以引来了一群深夜emo党的共鸣。甚至还引来一番关于等待还是不等待的讨论,以及被动等待还是主动出击的讨论。祁晏微博下的主要讨论的话题重点也不再是“恋情是不是真的”、“两人般不般配适不适合”、“粉丝愿不愿意”,而是变成了“快点追上她吧”“可急死我了”“再不在一起就不合适了”。 等裴思懿一觉醒来拿回了手机,就发现自己微博下的评论都变成了“姐姐你多看看祁晏吧呜呜呜”“姐姐给他个上位的机会吧呜呜呜”“小狗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你等你发现他呜呜呜”诸如此类的话了。 于是她点开了某位小狗的微博,想看看他究竟说了什么—— “嗯?愿意为了我,花光所有运气?” 发在网上的文字,现实里念出来,带给人的耻度,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大清早的,祁晏在她念完之后,直接把脸埋在她的枕头上,说:“别念了,要脸。” 她笑着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头发。 “放心,不会花光你所有运气的,大不了我再分你一半。” 被安抚的小狗立刻蹬鼻子上脸,“怎么分我?亲亲摸摸蹭蹭会不会分过来给我更快一点?” 说他是狗还真的不冤枉他。 祁晏一晚上连发了这两条,便有无数人开始翘首等着裴思懿的回应,但是等待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她反而因此沉寂了下来。 回应是迟早都要来的,但在此之前,她想等着看热闹的人散去,再告知那些真正在期待与祝福的人。 月底,裴思懿出道后的第十张专辑《情歌》终于发布。她率先在微博发布了主打曲目《回信》的选段銥嬅音频,并写道: “收了你这么多封信,总要有一封《回信》。感谢等待,但不只是运气,谢谢你的所有努力。这首歌只送给你。” 点开音频,就能听见她最自己温柔的声音,弹着吉他在唱着给他的回信。 祁晏立刻转发,回复了一个简明又直白的“收到”,还附带了一串长长的感叹号。 这张专辑在线上免费发行,但最终线下的实体销量也非常好。祁晏作为第一个听众,自然也要拿到第一张实体专辑。他还缠着裴思懿给他写To签,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拿来说了:“汤乐怡那小孩作为我的黑粉都有你的To签,你必须给我也写一份,不能随便应付我,要用心写。” 明明歌都是为他而唱的了,在这点小事上他都还是要吃点小醋。当然这些都无伤大雅,裴思懿虽略有些无奈,还是宠着他,最终在专辑上为他留下了一句话。 关于你的记忆,都值得永远珍藏,你要记得—— “那些情歌,是我,为你而唱。” 知道她所指的是这张专辑里的歌,祁晏看着她一字一句写完后,曲解着说:“好,以后你所有的情歌,都是为我而唱的。” “嗯。”她也愿意应下,然后看着他拿出外壳里的专辑,套进了自己的无名指,还转了几圈。 “恭喜你,套牢我了。” 她笑着看他胡闹。 但往后的每一天生活,都应是如此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终于正文完结啦!!! 断断续续写完真的很对不起大家!但是我不会随意应付自己的每本文,都有在好好构思好好写完哒!写完后大家有想看的番外都可以评论说,我有灵感的都会写~ 【注】 ①“那些情歌,是我,为你而唱。”化用自《情歌没有告诉你》的歌词。点题点题点题! 下本想写先婚后爱,我准备全文存稿或者至少存个十几万稿子再发文。 放了预收在专栏,求个收藏 《婚婚欲醉》 被安排联姻后,陶初醺偷偷约了联姻对象,想说服对方主动放弃联姻。 见到对方的第一面,她却说:“祁先生,我觉得订婚仪式有点麻烦,请问能直接结婚吗?” 对方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才说:“随你。” 陶初醺:怎么有人对待婚姻比她还随意?? 祁峪有一双多情的眼眸,与人说话时似乎总是在深情凝望对方,让人好容易就脸红心跳,然后落荒而逃。 陶初醺仅凭一眼就落入了他的深情陷阱。 只是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深情凝视也只是因为他有听觉障碍,为了看懂对方的唇语才不得不专注对视。 可就算知道原委,她还是忍不住沉沦这自认的深情之中。 陶初醺有一张桃花般的面容,媚眼一挑便能轻易勾魂。 可祁峪最先关注的,是她饱满丰润的唇瓣。她双唇的一开或一合,唇角上扬或下撇,都能令他分心,专心读她的唇语,也成了挑战。 终于有一天,在她怒不可遏地喋喋不休时,他忍不住尝试了自己无数次分心时想做的事—— 贴上她的双唇,互相感受彼此最柔软的温度。 “桃桃,再生气也慢点骂我,太快了我会看不清。” 他说话时那么深情地看着她,说得话又那么委屈,这时候的陶初醺早已经心软,连为什么生气都想不起来了。 * “你的眼睛,是我梦中挂满繁星的天幕,也是我沉醉陷入的深海。” 白切黑深情眼VS张牙舞爪桃花面 【暂定的文案,故事内容可能都会改,先婚后爱的梗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