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宰之冰封万里》 第一章 罪禁之子 大千世界，亿万疆域。 如果说近十几年中，谁是时代的主角，那么必然逃不过那一个个已经位于绝巅之上的各个强者。 在他们一路登顶的路上，一个个古老种族的名字成为其故事中无法磨灭的色彩。 大千世界，冰灵族。 这是一个自上古时期起就已然存在的族群，冰灵大陆绝对的统治者，其族内底蕴深不可测，哪怕是放眼整个大千世界当中，冰灵族也是足以占据一席之地的庞然大物。 可以说，纵观整个大千世界，能让这个古老种族陷入躁动的事情屈指可数。 最近的一次，都已经是在十几年前。 但就从刚刚开始，整个族群陷入躁动已经过了整整半个时辰，所有的族人都在仰望着那一束从天而降的白光。 有人狂热的呐喊，有人惊慌的逃窜，有人凌空而起，去寻找白光的源头。 整个冰灵族，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 那一抹白光自苍穹而落，气势恢宏，覆盖了冰灵族中心所有的地域。 它来的毫无征兆，没有乌云汇聚，没有群星散落，它就仿佛是一段上天的预警，神圣威严，使整个冰灵族中的族人，无论实力强弱都感到了一种浓浓的压制。 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打压，毫不留情。 这样的威压，似曾相识。 而当那纯白的光柱散去，族内的躁动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戛然而止。 太快了，散去的速度快到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那些已然飘至空中的至尊纷纷落下，看着白光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是…… “查出来了吗？” 冰灵族高塔之上，老人身后站着一群身着白袍的族人，他语气沉稳，没有任何的惊慌。 他是这冰灵族的天，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能慌乱。 身后的冰灵族族人恭敬地弯腰站在老人身后，感受着那独属于天至尊的威压，向着他汇报刚才的情况：“光柱所落之地，是属于放置祖令的区域，并没有对周围的地域造成任何破坏。” 这是最为怪异的事情，他们赶到的时候，那片区域完好无损，那来势汹汹的光柱就仿佛是一个花架子一般，只是投射在了此处，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 如果不是切实感觉到了光柱中所蕴含对他们的压制，他们甚至都要怀疑这只是一个幻影。 听着身后几人的汇报，老人清明的双目当中闪过了一丝精芒。 他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老祖，此事是否要报告给……” 说话的族人声音停在了一个恰好的位置，哪怕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但在场的所有冰灵族的人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在冰灵族，地位最高的，并不是眼前这位已然白发苍苍的老人，而是一个女子，一个传奇一般的女人。 还没有等老人回复，下一秒，房间中冰雪飘动，破碎的冰晶散落在四方，周围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降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忍不住朝着寒气涌出的源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道着着浅白色衣裙的身影，她一步从空间中踏出，气质高贵，面容精致如同双十少女，披着一头深蓝色长发，神色冰寒，仿佛在时刻朝着周围散发着寒气。 周围的冰灵族族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瞬间低下了自己的头，收回目光。 “族长。” 听着周围人的称呼，女子恍若未闻，径直走过人群，朝着老者的方向走去。 两边的族人垂落着自己的头，不敢抬起来看上一眼。 “族长。” 老者见到她向着自己走来，也在第一时间恭敬地叫道。 这个女子，是他一手推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上的。 “异象何解？” 声音很冷，冷得就如同这随处飘散的雪花，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 “光柱落下的位置是祖令所在，但却并没有造成任何的破坏，这种情况，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老人直起腰，面对着外面已经安静下来的族群，轻声解释道。 但如果有细心的人察觉到他现在的状态，一定能发现这个平日里沉稳的老人在此刻居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有些颤抖。 女子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老人闭上眼睛，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良久，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缓缓开口：“像是灵脉觉醒的征兆。” 女子灵动的双目终于是在此刻泛起了些许波澜：“这种程度的光柱，神脉？” 不对，族内的神脉觉醒她又不是没有见到过，那种光芒闪动，也只是闪亮的光线而已，而现在出现在空中的光柱，比之强大了不止几十倍。 那么也就是说…… “祖脉……” 怎么可能！！！ 老人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些颤抖，要知道这位可是站在大千世界顶端的存在之一，能让他为之失态的事情，也就只有数十年前的那一次而已。 女子眼眶微张，虽然她很讨厌身边这个老人，但是，对于冰灵族来说，老人的了解程度绝对要比她高出不少。 只不过，祖脉，怎么可能？ 可如果真的是祖脉的话…… “立刻排查族内所有年幼子弟。” 女子当机立断朝着身后的族人发布施令。 “如果真的是祖脉……” 那么，也许冰灵族再现昔年荣光的时机，就会因此到来了…… 那个时候…… “族长……” 身后的族人接到命令已经散去，老人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女子。 “武境那边不会对此有任何的阻碍。” 女子知道老人想要说什么，她语气冰寒地朝着他回应道。 “你知道的，老祖，留给大千世界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多了。” 说完这句话，女子的周围荡起了空间的波动，她冷冷地看了沉默的老人一眼，然后一脚踏出。 老人看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沉默不语，但眼神却逐渐深邃。 数十年前的那一个决定，换来了冰灵族如今的立足，那么这一次，他要看着冰灵族在他的手中，重现荣光。 …… 冰灵族中有一个地方，名为罪域，罪域之内，数年被冰雪环绕，一年四季，冰寒累加，从不见暖光。 这种地方，哪怕是以寒气修炼的冰灵族族人也会因为过度的冰寒，而无法轻易动用体中灵力，再加上终年冰寒的侵袭，更是会对身处里面的生灵产生一种无法扭转的伤害。 既以“罪域”为名，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中所关押的生灵，皆是在冰灵族当中被判为“罪人”的存在。 而一般的罪人，也不会被锁在这个地方，能来到这里的，皆是犯下滔天大祸的生灵。 冰灵族罪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未曾开启，而在这数十年间，进入罪域的人，就只有一对夫妻。 “娘亲，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相思到底是何意，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很想爹爹，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那是一个小小的石碑，石碑前站着的是一个小小的人儿。 看样子，这个男孩如今也就只有三岁左右，但他却在正需要陪伴长大的这个年龄，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父母。 他不能哭，因为罪域的天气很冷，一旦他忍不住哭出来，眼泪会在一瞬间变成冰晶冻结在他的脸上。 以前有着母亲在，所以他没必要去担心这样的事情。 可是从今天开始，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看着面前的石碑，母亲的遗体在最后的那一刻化为了冰雪散落在了罪域当中，母亲说过，她想要和父亲永远在一起，所以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方式离开，以盼着能有一天重新见到父亲。 他应该祝福才对，应该笑着才对。 可是…… “别丢下我……” 他望着墓碑上的“白雨”二字，蹲在了地上。 那一刻，他感觉这罪域的孤独在一瞬间全部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他没办法喘气。 娘亲走了，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走了，也就是说，在这漫天的冰雪当中，与他有所关联的人，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一个人。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入了膝盖之间，头上的深蓝色短发在他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在一瞬间染上了一抹白色，白色散发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当天空上的那根光柱出现，他的发色已经被通体的白色所覆盖，满头苍白。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蹲在地上，脑袋空空，不知道想些什么，不知道能想些什么。 他是一个很早慧的小孩，所以在很久之前，他就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生，带走了他的父亲，而现在，他同样送走了相思成疾的母亲。 “娘说过，我要活得开心。” 很久，真的是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他抬起了自己的头，精致的小脸上已经带上了哭丧的笑容。 这个笑容很难看，难看得就像是要哭了一样。 “娘说过，我要活得自由。” 他站起身来，看着这罪域永不停歇的冰雪，这里并不自由。 听娘说过，罪域的压制是由着一个叫做“祖令”的东西产生的，所以之前自己修为高强的父亲才会被同样压制在这里。 但是，从出生的时候，他就发现，他好像并不会被压制到。 他看向了身处在山端另一头那抹冰蓝色的身影，那是在这处罪域中，除了他们一家，最后残留的生灵。 “所以，你要和我离开这里吗？” 他知道那个像大鸟一样的家伙能够听见，哪怕两个人中间隔着一座山头的距离。 冰蓝色的身影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身体微微一颤，下一刻，巨大的双翅剧烈扇动，在顷刻间飞向了天空，不见踪影。 看来是拒绝了啊。 小男孩脸上露出了一抹伤感，但这份伤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抹亮眼的蓝色直接从天空上俯冲而下，直奔他所在的位置而来。 小男孩不躲不避，他知道，无论如何，它都不会伤害他。 蓝色的冰羽在空中化为冰晶，凝结在它的身上，那流线般的线条，就仿佛是优美的凤凰直奔小男孩的身体而来。 下一秒，巨鸟的身体变作了一抹流光，直接穿透了男孩的身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吧。” 就在男孩感到疑惑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声在他的心底响起。 “你会说话？” “……” “为什么之前没见你说过？” “……” “你在这里很久了吗？听娘说，他们来这里之前，你就在这里了。” “……” “那你到底是什么鸟类啊？” “闭嘴，赶紧走。” 女声不耐烦地说道，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男孩咧嘴一笑，之前的忧伤一下子被驱散了一些。 倒不是因为找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只是觉得，有个人能够和自己说说话，真的是很不错的事情。 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石碑，深吸一口气。 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娘，我会活得很开心的，所以，你也要开心啊。” 他拿起那枚放置在石碑上的冰白色戒指，戴在了右手的食指之上，这是他母亲为他留下唯一的遗物。 之后，他转过身，大步地越过了这满地的冰雪，朝着罪域的外围走去。 “小冰，我们要去哪里啊？” “别叫我小冰。” “那小寒？” “我觉得你想死。” “那你想要叫什么啊？” “闭嘴。” “闭嘴这个名字好难听的，驳回。” “……” …… “这样吗？白雨也……” 在宽广但却很空荡的房间当中，女子坐在最上方的宝座之上，听着台阶下的女人说着之前得到的消息。 她的美眸中闪过了浓浓的伤感，到最后，终究是这个结局吗？ “怎么了？” 在其身后的空间，一个男子从宝座后面出现。 台下的女人看到这一幕，低着头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男子身穿一身紫黑色的长袍，负手而立，面容坚毅，又带着几分沉稳的笑容，来时身上气势如同山岳一般磅礴大气，但当看到宝座上女子眼中的伤感，这份磅礴一下子烟消云散，关切地问道。 “让我靠靠。” 女子的头一下子靠在了男人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男人将手放在那深蓝色的秀发上，轻轻安抚，却没有开口询问，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陪在她的身边。 大殿中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安静中飘散着些许的悲伤。 “林动，白雨姐姐也去了。” 过了许久，女子轻声说道。 被叫做“林动”的男子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样吗？” “嗯。” 女子闭目“嗯”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对于他们夫妻来说，那是他们来到大千世界之后，所承受的最重的一份人情。 没想到，时至今日，却再无偿还的机会。 这种事情，对于她，对于自己的丈夫，都会是一个无法忘怀的心结。 男子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继续抚摸着女子的秀发。 他知道自己妻子现在心里很难受，无论过了多久，她心中的那份善良永远不会改变。 “把那孩子接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男子轻声说道：“这是我们能为他们夫妻二人最后做到的事情了。” 女子靠在他的身上轻轻点头。 这一次，没有了那位族兄的固执，哪怕有再多的长老阻拦，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惧怕。 她是冰灵族的族长，是武境的主母，还不至于连一个三岁的幼小孩童都保不住。 可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的那个女人低着头踩着小碎步，静悄悄地走了进来，没有抬头看向宝座处的二人。 “说。” 女子睁开眼睛，从男子的怀中收回了自己的头，冷声说道。 女人听到她的声音，表情不变，恭敬地说道：“回主人，那位‘罪禁之子’，不见了。” 轰！！！ 九天神雷而下。 位于冰灵族最中心的大殿，轰然倒塌。 第二章 静姨 “小冰，你为什么会在罪域里呢？” “别叫我小冰。” “小寒，你到底是什么啊？” “也不许我小寒。” “小雀，你在罪域里生活多长时间了？” “如果你现在想死的话，我可以让你在悄无声息间毫无痛苦的冻死。” 这句话似乎是触及到了女声的某个禁忌，刚才还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冰寒无比，让小男孩一下子停止了问询。 过了几分钟，貌似是看到小男孩安静了下来。 之前的女声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 “你与其关心我的身份，不如先注意你现在的情况比较好。” 窄小的房间当中，从外面透不进丝毫的一缕阳光，在昏暗的环境里，聚集着大概几十个孩子，将这个原本就拥挤的房间给塞得满满当当的。 而就在房间的角落，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左右的男孩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旁边的小女孩向着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这家伙的小脸看起来长的蛮精致的，为什么脑子看上去不太好呢？ 就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男孩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就仿佛是阳光照进了冰川，晶莹剔透，亮堂堂的。 这种冰蓝色的色调，看上去就让人心情舒适。 小女孩居然一下子被这种瞳色给吸引了几秒钟的注意力。 “你在看我吗？” 小男孩察觉到了小女孩的目光，将视线转了过去，眼神有些好奇。 他不明白这个看起来脸上灰扑扑的女孩为什么要这么看他。 嗯，虽然她长的不好看，但是身上的衣服很好看，小裙子上镶着金边，看上去很有钱。 用娘亲的话来说，他很早慧，能够在这么小的年纪知道很多东西，全部得益于对知识的吸收。 从走出那个叫做“罪域”的地方之后，他碰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稀奇古怪的东西。 然后，也知道了有钱和没钱的区别。 他就是因为没有钱住大房子，所以才被那两个黑衣人从外面抓过来的。 “我，我才没有看你呢，别，别自作多情。”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 其实在这个房间里关着的，大都是一些四五岁左右的小孩，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奶声奶气。 “你在撒谎。” 小男孩认真地说道。 “娘说过，说话磕巴，就是心虚在骗人。” “才没有呢。” 女孩抬起了下巴，虽然年纪很小，但光看脸型，确实也是一个精致的小女娃。 “我温清璇从来不骗人。” “你叫温清璇啊，好难写的名字。” 男孩吐槽道。 “喂喂，我说的是我从来不骗人。” 温清璇气鼓鼓地鼓起了小脸蛋，这个家伙，为什么不关注重点呢。 “我叫白夜，白天的白，夜晚的夜，很高兴认识你。” 小男孩开心地说道。 听说想要交朋友的话，就是从互通姓名开始的，那他现在算不算是迈出第一步了呢？ 不像是某个冷冰冰的小鸟，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他名字。 “我不是小鸟。” 这个时候，之前那个声音在心底平静的响起。 小白夜身体一颤，有点被吓到了。 “怎么了？” 温清璇看到男孩的颤抖，好奇地问道。 “没事。” 白夜乖巧地回答道，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但是在心里又一次默默地说道：“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叫冰羽，你如果再叫错我的名字，我就把你冻死一百遍。” 女声，或者说是叫做冰羽的女性冷冷地说道。 白夜瘪瘪嘴，委屈道：“那这样说的话，我叫你小冰也没有错啊。” “叫我全名。” 声音很冷，但白夜却并没有在意，或许是听习惯了吧，自从离开罪域，也就这一个人能够和他说说话了。 “喂，你突然发什么呆啊。” 旁边的温清璇看到他这个样子，不满地说道，本小姐这么可爱，你居然敢在和我说话的时候走神。 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听到她的声音，白夜回过了神来，看向了她，就在他想要说话的时候，一道亮眼的阳光从外面径直透了进来。 身处窄小房间中的所有孩子在同一时间抬头，看向了阳光所在的地方。 这个小房间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夜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在大街上掳走他的两个黑衣人之一。 “一共有三十二个？收获还不错。” 男人的视线扫过房间中的所有孩子，沉声道。 “这些孩子，应该够维持老祖第三个血灵阵的运行了。” 在男人的身后，一个略显猥琐的男声也紧接着说道。 这就是当初抓走白夜的第二个男人。 “倒行逆施，恐伤天和。” 第一个男人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些不忍。 白夜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悲悯，视线扫过那些抱团缩在一起的男孩女孩，目光中流露着伤心的情绪。 这样的目光，让那些被触及到的孩子，在感到对未来恐慌的同时，居然升起了一些对这个男人的好感。 “别假惺惺了，当初这个提议不正是你提出来的吗？” 可这样的好感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第二个男人猥琐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从男人的背后走了出来，面容彻底地暴露在了所有孩子的面前，和声音相配的，是那一张超级猥琐的脸。 看到他，所有的孩子都不由地朝着后面挪了挪身子。 只有白夜在瞪着自己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两个人。 对于一个离开母亲的雏鸟来说，观察，是最主要的学习方式之一。 在猥琐男人毫不留情的指证下，中年男人悲悯的表情逐渐变化，在三十二个孩子的注视下，男人眼中的不忍以一个飞快的速度褪去，下一秒，他的嘴巴咧开，露出了一个很怪异的笑容。 “别这样说嘛，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老祖的境界还不能突破到地至尊，到时候，我们整个白木教都会被其他几个势力吞并，为了白木教的未来，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代价。” “你总是这么道貌岸然。” 猥琐男人满不在乎地说道。 中年男人伸出血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多谢夸奖。” “不要脸的东西。”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去外面待着去了。 在房间中的其他孩子听到两人的对话，身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哪怕他们再是懵懂的年龄，但这个时候，身体的本能还是在对着他们发出预警。 这两个说话的人好可怕，等待着他们的，一定会是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下一刻，房间中的声音杂乱了起来，充斥着各个孩子的哭喊和恐惧，在这小房间里，白夜甚至闻到了有些骚气的味道。 “你不怕吗？” 在没有人关注到的角落，白夜好奇地看着旁边的温清璇开口说道。 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白夜没有从温清璇的身上看到任何的恐惧和惊慌。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其他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哭喊，但是很显然，貌似在这个时候，害怕才应该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听到白夜的问题，温清璇一如既往地抬起了自己光滑的下巴。 “我才不怕咧，我阿爹很厉害的，只要他来了，这些人全部都要被打的鼻涕都出来。” “那你为什么会被抓呢？” 白夜表示不太理解，他被抓是因为自己只有一个人，而且很弱，既然温清璇的阿爹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会被抓来呢。 温清璇自信的表情微微一顿，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阿爹，阿爹好像不知道我跑出客栈了。” 那么也就是说…… “阿爹不会来打跑坏人？” 一下子，小温清璇收回了自己的下巴，两眼汪汪地看向了离她最近的白夜，满眼充斥的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道。” 面对温清璇的眼神，白夜诚实地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害怕啊？” 听到白夜的回答，温清璇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丝的哭腔。 阿爹不会来救她，她会不会被吃人的妖怪吞掉啊。 她这么可爱，被妖怪吃掉了太可惜了，她还有好多好多想要去做的事情呢？ 她会不会见不到阿爹和阿娘。 好吓人…… “你哭了，好丢人。” 看到某个家伙脸上已经梨花带雨，白夜笑了出来。 这样的笑声在众多哭喊声里突兀得很，温清璇看着男孩脸上的笑容，倒没有感到很温暖，反而觉得这样的笑容欠揍的很。 “你，你都不觉得怕吗？” 温清璇一喘一喘地问道。 她觉得这个男孩很特别，特别的大条，虽然长得很好看，可这也不是他不觉得害怕的理由啊。 “完全不。” 白夜摇摇头，脸上带笑。 他从出生到现在，唯一一次体验到害怕的感觉，是在前不久母亲的身体变为星星点点消失在罪域中的时候。 “为什么？” 温清璇抹了抹自己红彤彤的眼角，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诶。” 白夜摊摊手，无所谓地说道。 温清璇吸了吸鼻子，看向了白夜，男孩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就仿佛对此时的情景丝毫不觉得奇怪一样。 这个样子，虽然不觉得会很温暖，但莫名得会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于是，温清璇用手把泪水抹干，学着白夜的样子靠在了墙上、 她发现白夜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其他的小孩，目光在一个个孩子的脸上划过，视线中表现出浓浓的兴趣。 为什么呢？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能露出这样的眼神。 实在是太奇怪了吧。 温清璇不理解。 “你如果想，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出去。” 这个时候，冰羽的声音在白夜的心头响起。 “你带我出罪域，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白夜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没有欠我人情。” 白夜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回应道。 “我带你出罪域，是我自己的决定，娘说了我要活得开心，能带你出来我很开心。” 不受任何束缚，自由的活着，满带笑容地面对这个世界。 这是那个名叫白雨的女人最后留下的遗言。 “……” 冰羽沉默了，说实话，虽然她比这个小男孩的年龄年长了很多，但此刻却无法理解在那小小的心脏中所蕴含的意志。 也许，这就是血脉返祖者所具有的特殊性？ “随便你，觉得需要了，知会我一声。” 冰羽的声音沉寂了下来。 见到冰羽安静，白夜将注意力又放到了现实世界。 说起来，从冰羽进入他身体之后，他好像只听到过冰羽的声音，从来没有见过冰羽的全貌，就连她藏在哪里，白夜也是一无所知。 “我的身体有那么大吗？” 白夜小声嘟囔着，他这么小的一个娃，体内怎么能住着那么大的一只鸟咧？ 好奇怪诶。 而就在这个时候，温清璇的手指轻轻地戳在了他的胳膊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 白夜好奇地问道。 他转过头，就看到小女孩停止了哭泣，两只大眼睛盯着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我，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声音？ 白夜微微一愣，刚才光顾着和冰羽说话，倒是没有注意。 于是他竖起耳朵，仔细朝着外面听去。 在房子的外面，确实是传来了一些对话的声音。 “是在这里吗？” “九品至尊？你是说那个站都站不起稳的老家伙？” “懒得和你们废话。” 女人的声音逐渐消失，然后，就在下一秒，在屋子内所有小孩为之惊慌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从房间的外面猛地响起。 轰鸣声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也就只有几秒钟。 明明有这么大的声音，可这所破旧的屋子却没有丝毫的破损。 这不禁让白夜怀疑，外面究竟是不是发生了一场战斗。 “一定是我阿爹来接我了。” 坐在白夜旁边的温清璇欢喜地说道，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因为这巨大的声响，房子里的小孩又一次躁动了起来。 白夜捂住耳朵，他讨厌噪音，无厘头的噪音总是会让他心情不佳。 在罪域的时候，娘亲总会用灵力封住他们所居住的洞穴，避免外面的风雪声会影响到他们。 完了，又想起娘亲了。 而就在这时，这个昏暗的房间当中，再一次被阳光所照亮。 白夜将视线投向了被打开的门。 明晃晃的阳光直射进来，他努力睁着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所刺到流泪的眼睛。 看向了那迎着光亮缓步走来的身影。 因为背对着阳光，所以来者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但她缓步而入，温婉华贵，气质婉约。 她似乎在笑，笑容是那么的柔和。 白夜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捂着耳朵的双手，周围的一切嘈杂似乎都与他毫无关联。 他呆呆地看着前面，小嘴微动。 “娘……” “小家伙，娘亲可不是随便乱叫的，不过，你可以和灵溪一样，唤我静姨。” 静姨…… 第三章 妇人，女孩，和男孩 “小家伙，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啊？” 人海川流的大街，一个带着斗笠的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站在原地，面带笑容地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被她牵着手的小女孩同样把头转了过来，顺着女人的视线抬起了眼眸，可俏脸上的表情却从始至终没有过丝毫的变化。 “不乖乖回家的话，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完全不像一位刚刚覆灭了一处势力的超级强者。 “我没有家人了，也就没有了家。” 白夜站在原地，笑着说道。 哪怕说出的话很伤感，但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女子闻言微微一愣，目光打量着面前穿着整齐，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这个孩子大概才三岁多吧，这么小的年纪，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 三岁多，仔细算算的话，好像尘儿也快要到这个年岁了。 想到这里，女人斗笠下的眼中露出了几分伤感，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离开那对父子，她也想好好陪着自己的儿子长大。 这个时候，旁边的小女孩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用力地紧了紧自己握住女人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女人从悲伤中反应了过来，掉过头对着小女孩微微一笑：“静姨没事。” 旋即，她转过头，看向了前面一言不发的白夜。 小家伙用着自己水汪汪的两个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这种可爱的景象，可能是个女人就会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吧。 更别说她这个已经身为人母，不称职的娘亲。 “那就先跟着我吧。” 自称“静姨”的女人笑着说道，反正自己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七岁的小娃娃，再来一个，貌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好嘞。” 听到女人的回答，白夜直接小跑地溜了过来，来到了女人的另一边。 他好奇地看着女人身边的小女孩，却没有张口直接问。 像是看出了男孩子眼中的好奇，静姨松开了抓着小女孩的手，然后抚上了她的头顶。 “这是灵溪，比你大上个三四岁，你应该叫做姐姐。” “哦。”白夜点点头，来到了女孩的面前，因为女孩的身高比他高上一些，所以他仰着头才能看到女孩的脸。 “灵溪姐姐你好，我叫白夜，白天的白，夜晚的夜。” 娘亲说过，互通姓名才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既然知道了灵溪姐姐的名字，那我也应该主动报上姓名才行。 名叫灵溪的女孩听到他的话，并没有低下头回应，而是抓住了身边静姨的衣袖，身体躲在了静姨的后面。 “她比较怕生，以后就好了。” 静姨笑着说道。 “那静姨叫什么名字呢？” 小白夜天真的问道，他也想和静姨成为朋友。 听到这个问题，静姨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大约几秒之后，静姨抚上了小白夜那一头特殊的白发。 “我叫清衍静，清水的清，衍生的衍，安静的静，唤我静姨就好。” 白夜乖巧地点点头，虽然不太喜欢有人碰他的脑袋，但如果是这个能够与记忆中娘亲的身影重合在一起的静姨…… 那就没有办法了。 “你确定要跟着这个人？” 就在清衍静带着两个小家伙走在路上的时候，白夜体内的冰羽总算是开口了。 “嗯。” 白夜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清衍静的面颊，那是一张很柔静的俏脸，这张脸除了好看之外没有一处与自己娘亲相似，但是很奇怪，待在她的身边，白夜能感觉到很安心。 这种安心感，只有娘亲带给过他。 在清衍静推门而入的那一刻，白夜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娘亲的身影。 这种气质，和娘亲生前的样子简直是太像了，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冰羽听到他的回答，沉默了片刻。 “这个人实力很强，如果她出手，现在的我保不住你哪怕一秒。” “静姨好厉害。” 白夜眼中露出闪亮的光芒。 出生在罪域当中，他当然知道冰羽有多厉害。 虽然他对冰羽口中的实力什么的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但是他也曾经见到过冰羽破碎山穹，撞穿冰峰的场景。 也就是因为这样，白夜才会对冰羽口中要冻死自己的威胁感到害怕。 因为他知道，这只大鸟很厉害，特别厉害。 但是好像现在静姨更厉害一些。 “我说的是现在的我。” 冰羽沉吟了一下，觉得还是和这个家伙解释一下比较好。 要不然，感觉自己的高大上形象会在这小鬼的心里轰然倒塌。 “有什么区别吗？” 白夜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区别了。” 为了不让白夜小瞧，冰羽少见的话多了起来。 “如果是换作涅槃之前的我，像你旁边的这个女人……嗯，我至少能在她手中保下你的性命。” 说的好保守，但这并不妨碍白夜越发觉得静姨好厉害。 “涅槃？冰羽你是凤凰吗？” 他以前听娘亲讲过凤凰的故事，据说只有凤凰一族才会有涅槃这么一说。 可面对他这个问题，冰羽安静了，并没有回答。 “怎么了？小夜。” 这个时候，清衍静已经带着灵溪和白夜来到了附近的客栈，一路上这个原本活泼的孩子居然一句话也没说，这让清衍静怀疑白夜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没事，静姨。” 白夜摆着手回复道。 刚才光顾着和冰羽说话，反而忘记了自己现在身边有其他人在。 “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憋在心里是永远解决不了的。” 清衍静柔声说道。 看着这个年纪的白夜，清衍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远在另一片大陆的亲子，也不知道那个毛手毛脚的男人能不能照顾好他，能不能把他教导成一个可靠的男子汉。 她不求那个名为“牧尘”的小家伙能有多么大的成就，她只求他们父子能够平平安安地渡过这一生。 白夜奇怪地看着出神的清衍静，明明是在询问他问题，为什么他觉得静姨的问题才更大一些呢？ 他目光扫过桌子上另一个人，叫做灵溪的女孩也在担心地看着静姨。 她小手轻抓，抓住了清衍静的衣袖，就像是往常那样，轻轻一拽。 因为灵溪的动作，清衍静瞬间从思念中醒了过来，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旁边两个小家伙的担心。 于是她伸出自己的两只手，分别按在了两个人的头上。 “静姨没事，我们先吃饭吧。” 白夜听话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太明白静姨心里有什么心事，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是一种怀着思念和伤心的情绪。 对于这种情绪，他没有学过，所以不太理解。 但他现在能够做到的事情，应该就只有一件吧。 白夜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到了清衍静白皙的玉手之上，和清衍静的手掌相比，白夜的手掌整整小了一圈。 清衍静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了白夜。 “静姨，要开心。”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看着这个小家伙那仿佛泛着光泽的大眼睛，清衍静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某一刻被狠狠地击中了。 同时在心里，清衍静自嘲地笑了笑，她好歹也算是她们那一代的领军人物，怎么现在会在被一个三岁的孩子安慰。 当了母亲反而越来越活回去了吗？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静姨知道。” 白夜狠狠点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另一边，坐在清衍静旁边的灵溪看着白夜的所作所为，抓着清衍静衣袖的手越发用力。 虽然这家伙让静姨开心了她也很开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她心里总有些不太得劲。 总感觉像是有什么心爱的东西要被人夺走了一样。 鉴定完毕，她讨厌这个家伙，很讨厌的那种。 吃完午饭，清衍静好像也没有了要赶路的想法，在这家客栈当中开了一间客房，带着白夜和灵溪住了进去。 客房很大，容纳下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绰绰有余。 灵溪和白夜还很小，清衍静也不放心让他们脱离自己的视线。 最主要的是，白夜才刚刚和两个人认识，清衍静也想借这个机会，让两个孩子好好地认识一下。 她倒不担心性格活泼的白夜，关键是怕生的灵溪，小女孩可不是那么好接触的，从她把灵溪救出来到现在的三个月，小姑娘才勉强地学会要和她交流。 可能这也有两人年岁相差太大的缘故吧，所以清衍静想，也许和年龄相仿的孩子接触，可以适当地消除一些灵溪的心理阴影。 但是……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说话啊？” 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清衍静无奈地问道。 和她想象中，两个人互相认识的场景不一样，白夜和灵溪坐在桌子的两边，面对面看着对方，但就是不发一言。 灵溪板着自己俏丽的小脸，眼睛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而坐在她对面的白夜则是好奇地眨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观察着面前女孩的一举一动。 这个世界处处都充满着未知的事情，要不断的学习才能够充实自己。 就好像白夜不知道灵溪此时为什么要一动也不动一样，想要理解对方的想法，想来只要达到同一状态就能够明白了吧？ “才不会。” 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冰羽冷冷吐槽道。 它现在有点怀疑，到底是这小鬼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还是那个叫“白雨”的人类女人后天培养所导致的。 这个小鬼，和她印象中那些三四岁的人类小孩完全不一样。 有着同样想法的不止是冰羽一只鸟，坐在两个人中间的清衍静心情也是有些微妙。 虽然她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牧尘，但她敢肯定，自家儿子绝对没有现在的这两个小孩脾气这么怪。 “你为什么不说话。” 面对静姨的询问，灵溪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主动开口更能让静姨开心。 清衍静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她现在还真的不太会和这些孩子交流。 没有人是天生就会做母亲的，她也是在一次次的实践中学习。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面对灵溪的问题，白夜笑着回答道。 “是我在问你。” 灵溪眉头一皱，不悦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白夜摇摇头。“所以才会问你。” 灵溪抿起自己的下嘴唇，他好像说的有些道理。 “因为我不想和你说话。” 灵溪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为什么？” 白夜很好奇，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才会产生这种“不想”呢？ 没有任何的私人情绪，白夜只是单纯地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 清衍静眉头微皱，到这个时候，她终于是发现了白夜的不对劲，这个孩子，貌似聪明得有些太过纯粹了。 聪明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过分的聪明，就总会因此丧失掉一些东西。 他会过分的去追究源头，反而忽略掉最根本的表面。 这样的人，会理性到异常。 在过去与她争锋的众多天骄当中，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可那个人的下场…… “不为什么，讨厌就是讨厌。” 灵溪淡淡地回答道。 面对着如此直接的“讨厌”，小白夜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露着笑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要开心才行。 “啪。” 拍手声从旁边传来。 “好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 清衍静温柔地说道，再这样说下去，两个人的关系也得不到任何改善。 还有，既然已经决定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那么她就有责任对这两个小家伙这别扭的性格进行矫正。 时间还长，两个人的年龄也还小，一切都有改变的机会。 清衍静伸出双手，分别按在了两个小家伙的头上，轻轻揉着。 目光温柔。 两个孩子没有了家人，她离开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们三个，也许能拼凑出一个新的家庭。 仿佛是感受到了清衍静无意间流露出的温柔，灵溪和白夜也停止了争论。 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就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在同一时间闭上了眼睛。 这种时候，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 安静就好。 安安静静的，一切都会明白。 第四章 凤凰 “你真的想好了，要跟在这个人身边？” 夜里，清衍静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灵溪和白夜分别睡在她的两边。 在清衍静看来，两个孩子都在乖乖地休息，可是她却没有想到，白夜的体内还藏着另一个生灵。 “为什么冰羽你总是这么抵触呢？” 面对冰羽接二连三的问出同一个问题，白夜疑惑地说道。 冰羽又沉默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白夜也不急，反正他现在没有丝毫的睡意，能够等冰羽考虑清楚。 过了很久，久到白夜都已经想要睡觉的时候，冰羽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心里响起：“因为她很强。” “强不好吗？” 这是什么原因？ 在白夜看来，静姨越强好像对他们越有好处吧？ “不太好。” 冰羽冷声道。 “如果不是看你年纪小，以这女人的实力，在检查你身体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冰羽的存在不能让静姨知道吗？” 白夜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不理解。 “不能。” 冰羽的回答简洁明了，毫不犹豫。 “为什么？” 白夜越发疑惑了。 “因为……”冰羽顿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小家伙解释这个问题。 “因为，她是人类。” 犹豫了一下，冰羽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 白夜懵住了，这是什么答案，好敷衍啊。 “我也是人类。” “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很弱。” “……” “呼~” 冰羽呼出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 “小家伙，我不知道你娘亲有没有和你说过，罪域的外面的世界，和连颜色都很单一的罪域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 “啊，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孩子解释这些。” 听得出来，冰羽现在的心情已经无奈到了极点。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的不想对一个三岁多的小孩说这些东西。 “你现在理解不了不重要，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的，我只能和你说，在你们人类强者的眼中，我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块宝物，我不能保证，你身边这个女人不会对我动什么歪心思。” “静姨不会的。” 白夜听明白了冰羽的意思，坚定地说道。 “你凭什么保证？” 冰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在和一个孩子纠结这样的问题。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暂时还不能离开白夜的身体，她刚刚趁着清衍静带着灵溪洗漱的时候，就赶快逃离这个人的身边了。 虽然她原本的实力已经在上一次涅槃中消散，但作为一只大千世界中顶尖的神兽，她对强者的感知力还是依旧存在的。 在她的感知当中，身边这个女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哪怕是巅峰时候的自己，可能也会比之差上一些，更不要说现在的自己了。 她不敢赌…… “因为她很像娘亲。” 白夜的发言依旧是这么的无厘头。 但是男孩的语气认真无比。 “像娘亲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人。” 冰羽微微一愣。 在罪域当中，曾经只有三个生灵存在，一对夫妻，还有一只雌鸟。 然后夫妻中的男人在妻子生产的当天，为了保住即将诞生的胎儿，顶着祖令的压制生生动用体内的灵力护住了因为强大血脉而陷入危险期的男婴。 后来，男人因此换作星星点点，消散在了罪域当中。 而罪域中的生灵，依旧是只有三个。 冰羽曾经不止一次见到过那个被男人叫做“阿雨”的女子。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哪怕是在冰羽这不短的兽生当中，也很少见到那么温柔的女子。 两个同在罪域中的女性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流，但冰羽时常在空中飞翔的时候会偷偷关注这一边。 看着她忍着丈夫逝去的痛苦坚强地照顾着稚嫩的婴儿，看着她用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去教导自己的儿子，看着她陪着白夜慢慢长大，最后看着她因为思念成疾早早消散在了罪域当中。 冰羽很少会对一个人类产生好感，但是，那个叫做“白雨”的人类女子，却是她为数不多喜欢的人类。 也同样因为这样，在冥冥之中，她潜意识地相信了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孩。 “莫名其妙。” 冰羽冷冷地说道。 虽然真的很无厘头，但小白夜的话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并不觉得清衍静和白雨相像，但如果白夜执意要待在这个人的身边，那么，她也必须要守住白夜。 这也算是为那个女人做一些事情了。 “冰羽你到底是什么？” 既然已经聊到了这个份上，白夜彻底失去了睡意，他轻轻翻了个身，将身体的正面朝向了墙壁那一侧。 清衍静眼睛微动，似乎是感觉到了白夜的翻动，但看到小男孩睡的还算安稳，就又一次恢复了坐定。 “你之前不是说了吗？” 冰羽冷声说道。 “我是凤凰。” 听到这句话，白夜直觉的感受到了冰羽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白夜也说不清楚。 似乎是因为之前的聊天打开了冰羽的话匣子，没有等白夜主动发问，冰羽的声音就在男孩的心里响起。 “别误会，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你有一个直观的印象，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在我的种族名称的后面，加上一个这么恶心的分类。” 这一次，白夜明显地感觉到了冰羽对“凤凰”两个字的厌恶。 “恶心？”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恶心的生物了。” 冰羽冷冷地说道。 “如果说，有比真凤更恶心的血脉，那么一定会是真凰，就连那些自大的长虫都要比它们好上千倍万倍。” 呜哇，满满的恶意啊。 “那你应该是……” 面对这样的冰羽，白夜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 冰羽沉默了一下，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记得那个在大千世界当中昙花一现的种族。 “大千世界神级灵兽，帝晶冰凰。” 大千世界万灵争锋，在世间有一名为《万兽录》之物分别设立天地两榜，将所有的灵兽记录在内。 在地榜当中，能入前百的灵兽，又被人称之为天兽，而天兽当中，能入天榜者，又被称之为神级灵兽，也就是所谓的“神兽”。 而达到了这种级别的灵兽，实力之强哪怕是至尊境的人类强者都要避其锋芒。 而现在在白夜体内的冰羽，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所以说，冰羽你其实很厉害喽。” 听完冰羽的解释，白夜说道。 “等我最后一次涅槃完毕，我就能到达我母亲当初所在的境界，届时整个大千世界，难逢敌手。” 说到这个，冰羽的语气中流露出了极强的自信。 “帝晶冰凰，每一次涅槃都是一次蜕变，当涅槃次数达到九转，我的实力就能位于大千世界的顶端，你说我厉不厉害？” “那你现在是第几次？” “第七次。” “哇~” 白夜很吃惊，九减去七等于二，也就是说，冰羽只要再涅槃个两次，就能够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了。 可是……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你还出不了罪域啊……” 面对白夜天真的问题，冰羽微微一怔。 “你以为那个罪域是那么好出去的吗？罪域当中，全部的领域都被冰灵族祖令覆盖，所以整个罪域才会形成漫天飞雪的场景，凡是入了罪域的生灵，都被其限制无法离开，想要走出那个地方，除了自身实力达到天至尊之外，就只能靠着你体内那返祖的灵脉才能不被限制的走出。” “灵脉？我吗？” 事情突然说到自己身上，白夜微微一愣。 “你不知道？” 冰羽也愣住了，按说以那对夫妻的实力，不至于在白夜出生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千万年不得一见的灵脉返祖吧…… “不知道。” 白夜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我其实也不太了解。” 冰羽解释道。 “在我所继承下来的血脉传承中曾经提到过你这样的现象，冰灵族历史上最强的先祖，就是那位在上古时期被称之为远古九帝之一的冰灵帝尊，祂一手创立了现在的冰灵族，据说那枚冰灵族祖令就是由她当时的一滴心头血所化，在祖令之下，凡冰灵族血脉者，无一不会受到压制，除了……” 冰羽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这个时候，她听到了男孩微弱的鼾声。 这一天下来，别说是一个三岁孩童，就算是正常的少年都会精神疲惫吧。 “小家伙，你是不知道，你体内蕴含着的是多么惊人的天赋啊。” 灵脉返祖，也就是说白夜体内的灵脉是能够媲美上古时期冰灵帝尊的水平。 那可是远古九帝之一，哪怕在强者如云的上古时期，都是足以排在最前列的存在，当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冰羽也是被震惊的几天没有合眼，时不时就会去小家伙所在的地方望上一眼。 更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冰灵族最强大的血脉居然被流放在罪域当中，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如果让外面那个冰灵老头知道了，怕不是会忍不住掐死十几年前的自己。 “冰灵祖脉加上帝晶冰凰吗？” 在白夜看不到的地方，一双鎏金色的美目当中闪过了些许的感慨。 “这就是是命运吧。” 传闻在那遥远的上古时期，陪伴在那位神秘而又强大的冰灵帝尊身边的，还有一只凤凰族的异类。 一人一凰，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闯出了莫大的威名。 也许，自己对小家伙的亲近，不乏会有着血脉上的影响。 “算了，就这样吧。” 冰羽摇摇头。 可能就算是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恢复了涅槃前的颠峰实力，也不会离开这个小家伙吧。 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一个家人，现在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家伙就是和自己关系最亲近的人了。 好像，她在这个大千世界当中，能做到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看着他继续成长，然后成为一个他想要成为的人。 这么说怎么突然觉得有了一种当妈的感觉。 明明她还是个年轻的雌性灵兽。 只不过，祖脉的话…… 想到这里，鎏金色的美目当中闪过了一丝疑虑。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的话，冰灵族的祖脉貌似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啊…… “等到六岁，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五章 时间匆匆 “灵溪姐姐，笑一个。” 在某所边远小城当中，小男孩站在码头处的位置，朝着身边的少女比着鬼脸。 少女的视线从手中的竹简上移开，抬起美眸看了一眼男孩，然后就收回了目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小男孩挫败地瘪起嘴。 这已经是第二百三十七次了，要不是他心智坚定，早就被一次次的失败给打倒了。 “你很无聊？” 被叫做“灵溪姐姐”的少女发出悦耳的声音，淡淡说道。 “当然喽。” 小男孩盘腿坐在码头的木板上，看着远方开走的一艘艘船只，开口回答道。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灵溪姐一样，抱着一本《灵阵基础讲解》能看一天。” “你应该也学一下的。” 少女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颈，朝着他说道。 论起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旁边的这个家伙比她更有天赋。 “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么麻烦的东西向来不感兴趣。” 男孩伸了个懒腰，靠在了一旁的木桩上。 对于他来说，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麻烦的东西，都是要扔在一边的。 “不思进取。” 少女用还有些青涩的声音学着静姨的样子轻轻说道。 但说完之后，她只看到了男孩脸上揶揄的笑容，想来是被他看出了模仿的原形在哪里。 少女的脸颊毫不明显的微微一红，赶快移开了目光。 每一次都能被这家伙发现，简直是太丢人了。 这个时候，男孩的胸前微微一亮，他将手伸进去，一个白色的玉牌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玉牌在不断的闪烁着白光，一直没有停下。 “走吧。” 男孩从木板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静姨在叫我们了。” 少女收好自己手里的竹简，也没有和男孩打招呼，就径直转身，朝着码头后面的位置走了过去。 男孩见状，笑着耸了耸肩。 都已经两年多了，这女孩还是没有变化啊。 他回头看向了风平浪静的海面，阳光打在水面上，泛起了晶莹的白光，波光粼粼。 “快三年了啊……” “喂，快点走。” 听到少女淡淡的声音，白夜回过了头，看到女孩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就这么看着他，一点也没有刚才想要率先离开的意思。 白夜笑了笑。 朝着她的位置走了过去，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姐姐，是个纯纯的傲娇。 “走吧。” …… “要我叫你们才肯回来，是又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吗？” 刚刚走入屋子，一道灵溪和白夜都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白夜抬起头，一头青丝，俏脸无暇，一个温婉美艳的女人就这么站在两人的前面，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就仿佛是一位等待着孩子归家的母亲。 “是他，他一直坐在岸边看海耽误了时间。” 灵溪指着身边的白夜，淡淡地说道。 这个样子，可是半点都没有对他爱答不理时候的样子可爱啊。 “好像不是你想去那里看书似的。” 白夜小声嘟囔道。 “好了，先洗手，再过来吃饭。” 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清衍静微微一笑，笑容中包含着许许多多的温馨。 白夜和灵溪朝着洗手的地方走去，路上两人还会时不时的顶上几句嘴。 看着这副场景，清衍静心里悄悄点头。 真的看不出来，这两个小家伙在三年前会都是一种别扭的性格，看来自己这个“监护人”这段时间当的也算是合格吧。 只不过…… “快要到了。” 清衍静的目光投向窗外，视线朝着屋子西北方的方向望去。 哪怕她已经尽可能地想要拉长回族的时间，但这一天终究是不可避免，她没办法逃避。 离那个地方的距离已经不远了，她不知道自己回去会面临着什么，但想来不会太好就是了。 可是，为了保护那对父子，她也只能那么做。 “静姨，吃饭吧。” 清衍静回过神，就看到了白夜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向着她看了过来。 看着他，清衍静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了几分温暖。 真的很谢谢这两个孩子，能让她在这几年当中体验到做一名母亲的感觉。 “嗯。” 清衍静点点头，带着他朝着饭桌的位置走去。 …… 夜里，月光将自己的柔美缓缓落下，照耀在这个边境小城的每一个角落。 码头上的光芒尤其闪亮，粼粼的水面上反射着白光，将周围的环境一一照亮。 恬静，幽美，总是能让人心情欢悦。 可能这也是清衍静在来到这里之后，选择和两个孩子定居一段时间的原因吧。 白夜坐在窗户上，远远地望着面前的大海，目光出神。 “在想什么？” 灵溪穿着睡裙，站在他身后，刚刚熄灭了烛火准备上床休息，就看到了这家伙坐在窗户前一个人发呆。 微凉的夜风缓缓吹了进来，为这炎热的夏夜增添了几分舒爽，灵溪来到了白夜的身后，想要看看他到底在看些什么。 “你猜，猜对了给你奖励。” 白夜回过头，看向了灵溪的俏脸，露出了自己那标志性的微笑， “无聊。” 灵溪直接转身就走，去到了自己的床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缓和两个小家伙的关系，清衍静在两个人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把他们分配到一个房间当中。 房间中有两张床，左边的归姐姐灵溪，而右边的就是白夜所在的位置。 只不过白夜有些不太理解，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因，在大概半年之前，灵溪为自己的床上装上了薄纱，当时灵溪给出的原因是因为“好看”，但白夜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原因，也就放弃了这个问题。 放弃，是清衍静教会白夜的第一件事。 有时候的放弃，比坚持来的更要重要。 “这三年学到了很多。” 白夜望着天空上的月亮，六岁的孩童在缅怀着过去的时光。 这副样子，看上去就有些违和。 “冰羽，就是今天对吗？” 男孩小声问道，他知道，无论自己说的有多小声，有个人一直都能听到。 “是。” 冷冷的清脆女声在白夜的心头响起。 “这样啊，那一定会很难受吧。” 在很久之前，他就从冰羽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身体的隐患。 祖脉是强大的，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绝顶天赋。 但是，强大就会代表着代价，天赐就会伴随着天谴，过分的好处总会有着过分的弊端。 在帝晶冰凰的血脉传承当中，曾经记载了那位上古时期的冰灵帝尊是如何一步步登上了绝巅，所以对于祂的故事，冰羽知道的很多。 而在白夜这返祖的血脉里，也有着和祂相同的问题。 冰灵族，之所以被称之为冰灵族，皆是因为该族子弟体内血脉中所蕴含的冰灵脉。 这种灵脉让他们在修炼冰属性灵力的时候，会十分的得心应手，而灵脉越强，这样的效果就越发的出类拔萃。 白夜体内的祖脉也是一样。 可是，过满则溢，这样的属性天赋一但超过了某个界点，就会对自身产生反噬，这样的反噬由内而外，将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痛苦。 随着自身的长大会不断地激发身体灵脉的增长，而这样的痛苦也会一点一滴的累加，总有一天，会到达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曾经的冰灵帝尊因为这样的反噬不止一次九死一生，那样的痛苦，冰羽能够由自己那位先祖的视角一一的感受到。 她曾经无数次希望白夜的祖脉并没有这样的副作用，但就现在看来，似乎这只是一种奢求。 “你可以找那个女人帮忙。” 冰羽干脆利落地说道。 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清衍静就是了。 白夜摇摇头。 “为什么，怕麻烦到她？以你们的关系，这样的请求她一定会答应的。” 在白夜看不到的地方，美眉微皱，冰羽缓缓说道。 白夜还是摇摇头。 “到底是为什么？” 冰羽语气有些疑问，小家伙对清衍静的信任可是很足的，应该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吧？ “我不想说。” “你必须说。” 白夜微微沉默，冰羽等待着回答，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良久，男孩的声音轻轻地在冰羽的耳中响起，打破了这份安静。 “因为冰羽不想让静姨知道你的存在。” 听到男孩的话，冰羽愣住了。 这是她在三年前给男孩说出的理由，那个时候，男孩就仿佛一张什么也不明白的白纸。 可经过三年的游历，这个理由还一直记在男孩的心中，而且这么听起来，貌似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冰羽的心里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这种感觉很复杂，既有一种特别的感动，还有着照看孩子长大的欣慰。 “我没问题，你去找她吧。” 虽然很温馨，但冰羽还是冷冷地说道。 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没办法给白夜提供太大的助力，选择清衍静，是最好的方法。 白夜摇摇头。 “你别那么固执。” 冰羽看到白夜又一次拒绝有些生气，难道白夜可以守着承诺，她就不可以试着赌一赌吗？别小看一只单身数年雌鸟的母爱啊。 “来不及了。” “什么？” 冰羽一惊，可下一刻，白夜就告诉了她答案。 “真的是，超级难受啊。” 男孩展露着笑容，然后，蜷缩起了身体。 第六章 冰原 “来不及了。” 白夜的声音轻轻响起，冰羽微微一愣，但下一秒，她就知道了白夜的意思。 躲在白夜身体的某处，一股寒气慢慢地朝着她的位置侵袭而来，那是一种无法用肉眼分辨出来的感觉，她所在的空间中温度骤降，很稀奇，身为帝晶冰凰的她，居然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透心的凉气。 “白夜！” 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冰羽运起了体内的灵力抵挡着这股寒气。 但当灵力触碰到寒气的那一刻，冰羽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权。 帝晶冰凰独有的特殊灵力在一瞬间被这诡异的寒气侵蚀，消失在了白夜的体内。 她还是太低估祖脉所带来的反噬了。 “白夜！” 她尝试着呼叫外面的白夜，但白夜始终没有回复。 冰羽心里一沉，连她都无法抵御这种寒气，那么还没有进行灵力修行的白夜又会是怎么样一个情况。 她银牙轻咬，闭上眼睛，将视角放到了白夜的身体之外。 外面的场景一下子映入眼帘。 小男孩用力咬着牙齿，身体在不断的哆嗦，他那之前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无比苍白，他紧紧看着前方，但双眼却已经失去了焦点。 从寒气出现到现在一共没有过了几分钟，但白夜的状态就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 这所谓的祖脉当真是天大的机缘吗？这样的折磨对一个只有六岁的孩童来说是不是有些过分的残忍。 躲在白夜体内的一角，她就已经收到了些许的影响，那么承受着全部寒气的白夜，又要冷到什么地步呢？ “白夜！” 第三次，冰羽第三次喊到白夜的名字，这一次的声音自白夜心头响起，由精神力所加持直奔大脑所在的位置。 冰羽紧紧地盯着白夜，期待着他做出反应。 但是很奇怪，她所释放出的精神力也在进入大脑的那一刻化为了寒气的养料，消失在了白夜的身体当中。 这寒气，太诡异了。 冰羽眼睛微眯，她不能慌，现在能帮到白夜的就只有她了，如果连她都开始惊慌失措，小白夜就真的只能孤立无援了。 沉心静气，好好想想，她现在能够做些什么。 如果白夜已经踏入了修行，那么她能够做到的事情有很多，但是，现在的白夜身体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六岁孩童，无论是灵诀还是精神秘法，她都没办法在这个身体当中肆意而动。 怎么办？ 她能够做些什么？ 看着男孩痛苦的样子，冰羽用力的思考着。 “先把他的意识唤醒。” 哪怕那样会承受更多的痛苦，但如果连意识都不清醒，很有可能会对灵魂造成无法扭转的伤害。 冰羽当机立断，闭上了眼睛，一道道符文开始在白夜的体内产生，冰羽集中精神，双手合十，一个蓝色的光印自手中出现。 这是她能够想到对白夜身体造成最小伤害的精神秘法了，如果这还不行，那么她就只能尝试强行唤醒。 再顶尖的天赋也没有生命更重要。 “白夜！” 冰羽睁开双眼，声音清脆，那一道道符文应声而动，在瞬间聚集，猛地射出，直奔大脑的方向而去。 能不能行就看现在了。 …… 白夜走在冰原上，独自前行。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袍，根本无法抵御住这刺骨的寒冷。 他双拳紧握，紧咬牙关。 这片冰原仿佛没有尽头，他走了这么久，依旧是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这里没有风雪，没有冰山，能让他感觉熟悉的，就只有脚下踩着的积雪。 冷，好冷。 他的脑海中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冷的感觉，哪怕是在那所谓的罪域当中，他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一步一步地朝着前面迈步，后面雪地上的脚印也在一个一个的消失。 他仿佛走了很远，但又好像在原地迈步。 他的意识开始恍惚，身体的寒冷直接影响到了大脑的运行。 这样是不行的，虽然他已经不知道了为什么不行，但是他的潜意识一直在不断的提醒他，要醒来，一定要醒来。 不然的话，诶？ 不然的话会怎么样？ 话说回来，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呢？ 就这样睡去，就这样什么也不用去想，不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吗？ 不对！！！ 白夜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的清明。 他要走下去，他必须要走下去。 他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的活着，要开心的活着，要自由的活着。 他不能倒在这里。 “哈，哈哈……” 白夜苍白的脸上不合时宜地咧开了笑容，他笑的很勉强，身体摇摇晃晃，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倒在雪地里。 但是，他要笑着，他必须要笑着。 “娘，夜儿在笑哦，夜儿一直在笑。” 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白夜坐在了地上，他走不了了，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动弹哪怕一点。 四周都是一样的白色，他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开端。 要不然，就这样…… “白夜！！！” 就在这个时候，白夜的大脑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炸开，就仿佛将那裹着大脑的一层层冰霜爆破开来。 白夜瞬间回神，他抬起头，看向了远方的白色。 …… “白夜！！” 冰羽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白夜的眼睛，期待着那双冰蓝色的双眼能再一次亮起。 但是，好像并没有任何作用。 “看来只能……” “冰羽。” “嗯？” 冰羽立马看向了声音的源头，白夜的眼睛中再一次有了焦点，他紧咬着牙关，身体哆嗦的说道。 声音在颤抖，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夜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还好吗？” 哪怕白夜已经醒来，但是这满身的寒气还是在不停的扩散，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冰羽朝着白夜问道，白夜似乎还有些不太清醒，并没有开口回答。 冰羽看着他，她知道，小家伙在用自己的全部精力去在和寒气抗争。 但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灵力会被侵蚀，精神力会被吞噬，她在不伤害白夜身体的情况下，能做到的手段根本没办法帮助到这个小孩。 如果是在涅槃之前，如果在这里的是清衍静…… “我没事。” 白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还行。” 白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脸色很白，但笑容却很灿烂。 冰羽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白夜坐在窗户上，目光望向了前面的海洋，他现在身体的状态已经到达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 但是就是这样，经过那一场雪地中的漫步，他的思绪却骤然的清明。 很痛，很冷。 但是，他还能笑出来，那就问题不大。 冰羽静静的看着他，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 白夜现在的状态就是在万丈深渊上踩着丝线一步步向岸上走去。 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旦松懈，就会在顷刻间跌落下去。 而丝线很长，长到他看不到尽头在什么地方。 他只能走，只能走，一步一步，惊险十足。 而就在这个时候，体内的寒气似乎是不满意现在的这个平衡状态，冰羽感觉这个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已经降到了另一个低点，但就是这样，温度还在不停的下降。 冰羽的脸色越发凝重。 在她的视线当中，白夜身体抖动的幅度开始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白夜蜷起了身体，抱住膝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尽可能地抵御着寒气的侵蚀。 可能他还没有发现，寒气的扩散不止是在他体内进行，随着寒气的不断增加，寒气已经朝着体外扩散了出去， 他坐着的窗台，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倩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睡觉？” 第七章 相拥 “你在干什么啊？” 灵溪揉着自己睡眼朦胧的双眼，朝着白夜的位置走了过来。 本来她已经进入了梦乡，但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道凉气，把她吹醒了过来。 她估计，是白夜打开的窗户吹进了夜风吧？ 但是当她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白夜蜷缩着身体，坐在窗户上，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她缓缓地走进。 现在的时间可不早了，再不睡觉的话，就不怕被静姨说教吗？ “喂，快去睡觉吧？” 灵溪淡淡地说道，她和白夜说话时，一般都是这个语气。 但是这一次，却奇怪地没有得到他的答复。 她再次朝着男孩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脸色苍白，脖子上已经暴起青筋的白夜。 “喂，你怎么了？” 她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急忙加快了速度，朝着白夜的位置跑了过去。 可刚刚靠近白夜，一股惊人的寒气就朝着她的身体袭来，让她如坠冰窟。 这是什么？ 灵溪没有顾及太多，朝着白夜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是白夜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到来的灵溪，他攥紧双拳，指甲用力地扎进了手掌当中。 灵溪越靠近白夜，就感觉身上的寒意成倍的增加，等到她走到白夜面前的时候，睡裙上居然已经聚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她俏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这个状况她以前根本没有见到过，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陷入了慌乱。 “静姨。” 对，她该去找静姨，静姨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 “白夜，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找静姨，你等着，要等着。” 说着，灵溪调转身体，飞快地朝着房间外面跑去。 清衍静的房间就在他们的隔壁，所以她很快就到达了门前，顾不上敲门，灵溪直接推开清衍静所在的房门。 “静姨，你快去看看白夜。” 灵溪着急地叫道，但当她来到清衍静房间中的时候，彻底的呆住了。 房间中空无一人，静姨没有在这里。 客厅，一定在客厅。 灵溪毫不犹豫，直接掉头就走，飞快地朝着客厅的位置跑了过去。 但是，她失望了，清衍静没有在这里。 “静姨，你在哪？” 灵溪的声音已经破嗓，过去的十年里，她从来没有发出过这么高的声音。 她着急地在原地跺脚。 寻遍了屋子中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清衍静的身影。 “怎么办？” 灵溪的声音带上了一抹哭腔。 白夜的样子一看就很难受，那种刺骨的冰寒，是从他的身体中发出来的，连她都那么冷，白夜受到的冰冷该有多么痛苦。 她咬咬牙，静姨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屋子里就只有她和白夜两个人，那么一切都要靠她。 要怎么做？ 她冲回卧室，打开了立在一边的衣柜。 “棉衣，不，全部都拿出来。” 她拿着自己的衣服，朝着白夜的身上盖去，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是她也就只能想到这个了。 但是，等到衣服将白夜整个人都埋住的时候，白夜身体的颤抖没有任何的减少，反而因为衣物的增加有些承受不住这些的重量。 灵溪赶紧将衣服扯开，扔在了地上。 然后她着急地跑出卧室，去厨房找到了生火的道具。 她将衣服堆在了一起，毫不犹豫地将燃起的火苗扔在了上面，一个火堆就这么在卧室当中燃烧了起来。 靠近火堆，浓浓的暖意充斥在她的身上。 她赶忙看向了另一边的白夜，可却发现地上凝结的冰霜没有丝毫的消减，还在朝着火堆的位置一点一点的扩散。 不行，这个方法也不行。 看着白夜的状态越来越差，灵溪面上的焦急越来越浓。 怎么办？ 她现在心慌的很，她在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孩在逐渐离她远去。 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白夜，哪怕是第一次见面，在那个昏暗的小房间中，男孩的脸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容。 她承认，她很喜欢白夜脸上的笑。 三年里，每次看到这家伙变着法的逗她开心，她总能在心底生起只有自己知道的愉悦。 从一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相处，她经过了多少的心路历程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白夜一个人承受痛苦。 灵溪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所有的情绪。 鼓起勇气，朝着白夜的位置一步步走了过去。 寒气自白夜的体内发出，朝着四周扩散，灵溪每靠近白夜的位置一点，身上的寒意就在成倍的增加。 她一点点地靠近，身上的衣裙又一次结上了冰霜，但这一次比上次的要厚上了很多。 也就是说，就在她刚刚折腾的那段时间，这寒气的威力在进一步增强。 察觉到这一点，灵溪咬咬牙，她加快了速度，径直来到了白夜的身边。 和之前的样子一样，白夜在低着头，把身体蜷缩在了一起，他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忍受着这巨大的寒冷。 “白夜。” 灵溪尝试着叫着白夜的名字，试图让他抬起头看自己一眼。 就在灵溪以为这一次还会和之前一样的时候，白夜却意料之外地抬起了自己的头，他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灵溪。 灵溪与他对视，心脏却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啊，平时那对灵动的双目失去了原本光彩，麻木，散乱，毫无感情。 “走，离开我。” 白夜的声音嘶哑地说道，他知道自己体内的寒气有多么厉害，离他这么近，灵溪会受到影响的。 灵溪摇摇头，她的眼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湿润了起来。 为什么平日里那个飞扬跳脱的男孩要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白夜要受到这样的折磨？ 她不理解。 白夜嘴角处咧开一个笑容，他微微张口：“你……” 噗！ 白夜突然愣住了，他之后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生生堵了回去，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 月光下，女孩看到男孩脸上那勉强的笑容，心里的情绪在一瞬间喷涌而出。 她忍不住直接扑在了男孩的身上，用双臂将男孩那单薄瘦小的身体直接抱住。 紧紧抱住，一刻也不像放手。 白夜想要挣脱，但被寒气所侵蚀了一段时间的他力气怎么样也不会是灵溪的对手，灵溪紧紧抱着他，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想不到任何能够帮到白夜的方法，但如果这样的方式能够分担一部分白夜所要承受的痛苦，那么她就丝毫不会犹豫。 就在她抱住白夜的那一刻，那如同刀刃一般的寒气顷刻间爬上了她的身体，她那同样瘦小的身体直接裹上了一层冰霜，冰霜侵蚀，爬上了她的俏脸，但是哪怕是这样的冰冷，她依旧没有放开白夜的身体。 白夜尝试了很长时间的挣脱，但是都失败掉了，无论他如何地叫喊，灵溪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拒绝了他的所有请求。 白夜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从理性上来说，灵溪的拥抱并不会带给他任何的助力。 但是，为什么就这么抱着她，自己会这么安心呢？ 在谁都没有发觉的时候，白夜收起了自己脸上那勉强的笑容，他静静地靠在灵溪的怀中，感受着来自女孩身上那微不足道的温暖。 悄然间，就在他没有发现的情况下，他的嘴角微微翘起。 哪怕现在很痛苦，但是，他还是能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么，一切的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 这样想着，在他左手上的那枚纯白色的戒指，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第八章 消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夜不知道他和灵溪保持这个动作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的身上裹着厚厚的冰层，气息被慢慢的隔绝。 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身体的触感，包括身体的控制能力，早就在很久之前被这寒气所冻结。 毫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就像是一尊活着的冰雕，再多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连“活着”这个前提都没有了。 冰羽的视线一只都在观察着两个小孩的状态，一刻也没有放松。 虽然两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是不幸中的万幸，寒气的温度似乎已经到达了一个极点，开始停止了下降。 帝晶冰凰的记忆传承中，对当初冰灵帝尊这一段的描述十分的模糊，冰羽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至于还有多长时间寒气才能散去，以什么样的方式散去，这都是未知。 在未知的情况下，她没办法贸然插手，现在也只能祈祷白夜能够挺过这场劫难了。 “小家伙，可千万不能输啊。” 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在她的感知下，白夜和灵溪的生命体征已经微弱到了一定程度。 如果继续待在这样的低温环境下，很有可能会撑不住的。 可是她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在一定程度下，她现在根本不能离开白夜的身体，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无力。 房间中的温度慢慢下降，这样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人体的极限，别说是两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 就算是一般没有踏入修行的成年男性都会在这样的环境中被彻底的冻死。 白夜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创造了奇迹。 只不过，奇迹的出现是要有依据的，稍微放下担心之后，冰羽有些不太明白，以白夜和灵溪那堪称羸弱的体质，是怎么样能够撑到现在的。 从现实上考虑，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在帝晶冰凰的记忆传承中，冰灵帝尊第一次爆发寒气的时候，周围聚集了若干的强者，以灵力蕴养，才勉强度过了难关。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一个蕴养的方式，但看到那“若干”的字眼，就能明白这件事的困难程度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地步。 而现在仅仅只靠着白夜独自死撑，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冰羽有些不太理解。 当放下一切的焦急与担心，再回过头来去思考这件事情，就会发现，一定有什么被忽略掉的点。 房间当中，寒气一点一点的散去，冰羽知道，这次的反噬应该是要结束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白夜和灵溪的生命体征很微弱，但好在两人都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有清衍静在，两个小家伙想要恢复健康，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白夜脸上的冰霜一点点的褪去，化成了冰水，滴落在了身上，本来紧紧拥抱着的两人，也因为冰霜的消融，再也保持不住现在的姿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但是哪怕是在失去意识到情况下，灵溪的双臂还是环抱着瘦小的白夜，一刻也没有放手。 也不知道等两个人醒来之后看到这个样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冰羽微微摇头，算是彻底地放下了心来。 只要等到清衍静回来，这次的事件也就算是结束了。 至于她的存在会不会被清衍静发现？ 冰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这三年中可不止是只有白夜在长大，她的实力也算是恢复了一部分。 也许在修为上还比不过清衍静，但是凭借着帝晶冰凰独有的秘术，想要屏蔽掉清衍静的探查，还是轻而易举能够做到的。 而就在这时，冰羽目光一闪，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灵力出现在了这个房间当中。 这种灵力很特殊，但又好像异常的熟悉。 冰羽心头微惊，急忙运转精神力，朝着房间探测。 房间中的寒气还没有完全散去，所以冰羽的探查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这让冰羽确定了一件事情，这股特殊的灵力并不是在寒气散去之后才出现的，而是在寒气扩散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于这个房间当中了。 可是，怎么可能？ 那寒气对灵力的侵蚀她是有过切身体会的，这股特殊的灵力又如何能这么长时间存在于房间当中呢？ 冰羽加大了力度，闭上眼睛，一遍遍地扫视着房间。 终于，她抓到了一抹游荡在外的特殊力量，它四处的飘散，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有目标但漂浮了过去。 冰羽的精神跟着它漂浮的方向一起前行，终于看到了灵力归属的尽头。 “那是……” 看着闪烁着微光的白色戒指，冰羽愣住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戒指，曾经佩戴的主人，就是那个叫做“白雨”的女子。 “这样啊。” 冰羽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笑出来。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牵挂也没有。” 原来，你也不是完完全全毫无牵挂的离开。 冰羽摇摇头，她放弃了继续探查这枚戒指的想法。 这是白雨留给白夜最后的东西，也许那个聪慧的女子早就算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吧。 冰羽收起来心神，一道虚幻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白夜刚才坐过的窗台上。 她一头冰蓝色的长发，眼中是炫彩的鎏金，她的相貌很美，但表情却是生人勿近的冰寒。 她着着一身同样是冰蓝色的长裙，就这么坐在了窗台上面，看着远方的月光怔怔出神。 三年多了，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个目光温暖的女子。 仔细想想，她们两个从见面到相识，从来没有过任何的交流。 但是，就是这样的关系，却是让罪域中唯二的两个女性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冰羽不知道白雨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想，这份感情是在她这数年的鸟生当中，最值得珍惜的感情之一。 她看着她陪着丈夫欢笑，看着她成为一个母亲，看着她独自在雪中起舞。 她看了她太多，也知道了她太多。 所以…… “有些想你了啊，白雨。” 冰羽看着月亮，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下一秒，她的身体逐渐虚幻，消失在了窗台的上面。 白色戒指微微闪动，然后，掩去了光芒。 …… “我有病。” 坐在清衍静和灵溪的对面，白夜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有大病。” 清衍静无奈地扶额，为什么这么认真的话，从白夜的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的不靠谱呢？ 昨天晚上，她趁着两个孩子睡觉的时间，去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见了一个故人，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夜和灵溪相拥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暴怒之下的她将整个小城搜索了个遍之后都没有找到凶手，让她一度以为可能是在这三年旅行当中遇到的仇家前来寻仇。 之后等到她把两个孩子的身体调理过来之后，率先醒来的灵溪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只不过对为什么两人会抱在一起的过程有些支支吾吾。 清衍静倒也没有多想，灵溪也陪在身边安安静静地等着白夜醒来。 可是，当白夜醒来之后，面对两人询问的眼神，他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我有病，我有那大病。” 这……就好像真有了那个大病似得。 第九章 脸红 “天生的病症？” 听到白夜的解释，清衍静皱起了眉头。 “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说过。” 听得出来，这位平日里落落大方，温柔可亲的静姨有些生气了。 在清衍静看来，白夜这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虽然她并不是第一现场的亲历者，但是光凭着灵溪的描述和两个孩子事后的状态，她完全能够明白这是怎么样一种危险的情况。 大千世界很大，亿万疆域并不是一句夸大的描述。 在这样的大世界当中，各种怪异的症状层出不穷，想要寻到专门的医治手法，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白夜这样瞒着只会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听到清衍静生气，旁边的灵溪已经低下了头，她悄悄地看着一脸平静的白夜，赶忙给他打着眼色。 谁知道，收到灵溪信号的白夜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这样的平静甚至让清衍静一度想到了那个初次见面的小家伙。 “静姨，没办法治的。” 白夜回忆着那被冰冻的感觉，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对他来说，那种感觉就如同刻在了他脑海中一般，在不断的回放。 痛苦，极寒，摧残。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他所有的记忆都在告诉他，自己快要死了。 那种感觉，用冰羽的话来讲，会在他未来活着的人生中不断的重复，这样的痛苦会伴随着他一生。 这是病，但又不是病。 纵观大千世界这么多年，自上古时期开始一直到现在，拥有着祖脉的人，寥寥无几，但从未有听说过能够医治这样的东西的。 这是天谴，是诅咒，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触碰的东西。 “不试试怎么能行？” 清衍静明显地察觉到了白夜这一次醒来之后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在近乎无距离的接触过死亡之后，男孩眼中的情绪似乎少了一些什么，但又增加了一些什么。 这样的变化清衍静说不上好与不好，但是，至少在她看来，只要白夜还是她的孩子，那么这件事就必须要管到底。 “我去给你找一些医生。” 凭借着她当初攒下的人脉，想要找到一些医术高超的朋友，还是能够做到的。 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白夜站了起来，拉住了她的手。 现在的白夜已经六岁了，个子并不像一开始那样，想要拉住她的手还需要将手臂举过头顶。 清衍静回过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眼中渐渐蓄起了眼泪。 她可是大千世界有数的强者之一，怎么能轻易流泪。 但是，但是这可是她带在身边一点一点养大的孩子，他为什么天生就要受到这样的磨难？ 直到现在，她还会时不时记起两人初次相遇时，那双大大的冰蓝色眼睛。 为什么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到清衍静眼中的泪水，白夜脸上的平静瞬间破防。 他有些慌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静姨流眼泪。 “静姨，我……” “别说了，静姨给你去找医生。” 清衍静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绪，脸上露出了可靠的笑容。 她轻轻地拍了拍白夜抓着她的小手，温柔地说道。 “可是……” 白夜抬起头，看着她。 “可是，静姨不是要赶路吗？” 听到白夜的话，清衍静微微一愣，她知道，好像她一直以来都小看了这个聪慧的孩子。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小家伙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 现在的位置离族群已经不远，如果寻医，势必要错过归族的最后时间。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那么自己离开那对父子的意义又有何在呢？ 离归族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刚刚激动的清衍静居然忘记了这件事情。 可是，清衍静没有过多的犹豫，脑海中闪现过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她朝着白夜微微一笑：“没事，来得及。” 白夜愣住了，抓住清衍静的手被轻易挣开，看着说完话向着房间外面走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鼻子有些发酸。 真的，真的有些想哭了。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三年下来，结合清衍静讲到的故事，还有一个人独处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神态，他大概也能分析出一点事情的真相。 可就是这样，越明白，才会越知道清衍静这个决定中所蕴含的分量。 “你要哭吗？肩膀可以借你一下。” 旁边，灵溪淡淡的声音传来，白夜回过头，女孩已经站了起来，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开玩笑地说道。 虽然灵溪开不开玩笑都一个样子就是了。 “好啊。” 出乎灵溪的意料，白夜居然点了点头，应和了下来。 “好伤心，灵溪姐姐快让我靠靠。” 说着，白夜转过了头，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想的美。” 灵溪赶紧后撤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 之前的那个拥抱还历历在目，每一次想到，总会不由自主地避开那段回忆，一定是和这家伙离得太近的缘故。 嗯，所以，接下来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才行。 但是，为什么这么一想，反而有些不太乐意了呢？ 果然，一切都是这家伙的错。 灵溪心里点点头，面上波澜不惊地看着白夜。 白夜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之前虽然他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但很凑巧，灵溪为他做的那些事情他却都一一记在了脑海中。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然后，摇了摇头。 这种充斥在胸腔中无法发泄出来的情绪是什么，他一点头绪都没有，过了这么多年，他学习到了很多，但不理解的事情也依旧有很多。 还是有待提高啊。 房间中吹进淡淡的微风，微风中混合着海水与沙砾的味道，让人头脑在一瞬间清醒，白夜闭上了眼睛，端坐在床上，感受着这股炎夏中久违的凉意。 久违？ 额，好像前不久才刚刚“凉透”了一把吧。 算了，想那些干嘛，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这样想着，白夜的心神慢慢下沉，身体放松，居然又一次睡着了过去。 旁边的灵溪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这张已经初具雏形的帅气脸庞。 不由自主得，她居然移不开了目光。 慢慢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到了什么，灵溪的俏脸逐渐爬上了一抹微红…… 可爱极了。 …… “这里是哪里？” 白夜看着眼前的白色世界，目光平静。 又是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又是这片熟悉的地域。 但这一次，却没有的寒气的侵蚀，与那种冰冻灵魂的痛苦。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入眼之处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色彩。 白夜没有站在原地傻傻地去等，而是一步一步朝着前面走去。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天空，没有山峦，只有这遍地的冰雪。 这里很亮，亮到白夜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四周所有的风光。 但是就算是看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都是一样的光彩。 白夜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思考。 在这种时候，只要一股脑地向前进，就是最完美的答案。 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有体力的流失，也没有感觉到心神上的耗损，这样情况，让他一度觉得这是一场梦。 前后两场，简直完全不同。 但是，哪怕是梦，也没办法就这样醒来。 所以，他只能不断地前进，前进，前进。 他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雪地的尽头有着什么。 但他知道，只要前进，就一定能见到真相。 第十章 浮屠古族 宽阔的大殿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周围的阴影将本该出现在这里的众道身影隐匿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站立在大殿正中心的白裙女子，气氛一下子压抑到让人无法呼吸。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绝对的强者。 尤其是位于大殿之上，最顶端的那位老人，那是纵观大千世界当中，修为实力位于绝巅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却看着殿下一脸平静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清衍静，你还有脸回来？” 大殿当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声音无喜无悲，在空气中泛起了涟漪。 “我也不想回来。” 清衍静眼神一动不动，淡淡地回答道。 “你……” 哗！ 就在这时，一道特殊的威压自大殿最上方的位置直接压下，阻止了在场所有人开口，直逼台下的清衍静。 清衍静抬起头来，一个个白色的印记凭空出现，一瞬间挡在了她的面前，一秒成阵。 威压与阵法在大殿中不断的冲撞，冲撞产生了飓风，撕裂着大殿中的石壁墙柱，让周围观战的其他人不得已运转起了灵力去抵御这种冲击。 看到威压不得前进哪怕一步，最上方的那道身影传来一声略显惊讶的声音。 下一步，威压继续增强，清衍静眼神一动不动，身体站在原地，就这么仰视着大殿上的那个老人。 一道道灵印在空气中漂浮，就像是有了自主的意识一样，形成了一个个特殊的图案。 “灵阵大宗师！怎么可能？” 旁边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看着场中构造着阵法的女子，声音讶然。 “有点意思。” 最上方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但是，还不够。” 黑白两色的灵力在随着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直接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大殿的上方，直到这一刻，作为一名顶尖强者的老人才真正认真了起来。 “离开这里！” 旁边的所有身影此刻终于不能淡定地坐在阴影当中，随着不知道是谁发声，一道道身影直接原地升空，直奔空中而去。 清衍静看着这仿佛位于另一个层次的灵力，眼中没有丝毫慌乱。 从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老人很强很强。 但是…… “如果不试一试，那我怎么样也不会甘心。” 清衍静眼中爆发出浓浓的战意，她也是有着不妥协的理由的。 一道道灵印如同不要钱一般，蜂蛹而出，在她的身体四周漂浮，她没有去特意的排序，但它们就好像有着神智一般，朝着老人所在的位置冲击了过去。 黑白色的灵力充斥，直接朝着她压了过来。 刹那间，天空仿佛在一瞬间暗淡了下来，一颗颗闪亮的星辰悬挂在空中，散发着荧光。 台上的老人这一刻总算是从座椅上站起，看着那一颗颗星辰，眼中闪过了些许的惊讶。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要试试。” 清衍静淡淡开口，朝着老人说道。 “试试有一天能不能把你从现在的位置上砸下来。” 话音刚落，仿佛天言。 一颗颗星辰上爆发出璀璨的神光，然后，就在老人的注视下，第一颗星辰缓缓落下。 “那就试试！” 老人沉稳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光芒，直接朝着星辰所在的位置冲撞了过去。 黑色的光芒与星辰撞击，星辰瞬间化为了散落的灵力光点。 可紧接着，仿佛是有着第一颗星辰当做冲锋的领头，所有的星辰在顷刻间全部落下。 那浩荡的场景，笼罩了整片天空，直奔黑色的光芒而去。 面对这样的攻击，黑色的光芒冲势没有丝毫想要减弱的意思，下一刻，黑白两色的灵力直接裹住了所有的星辰。 星辰在一瞬间爆炸，声音响遍了整个浮屠古族。 直到几秒之后，爆炸声消失，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当中。 那是一个老人，老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下方的女子，缓缓开口：“圣品？” “我可是给你准备了很久的。” 清衍静目光灼灼。 老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可是，你明白的，规矩就是规矩。” 清衍静点点头，她知道，当她走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就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但是…… “这是条件。” 有实力才能谈条件，这是他曾经教导过她的话。 老人眼中闪过了些许的挣扎。 他没有说话，只是袖子一摆，在整片族群最上空的位置，一个光影出现，直直朝着清衍静所在的位置压了过去。 清衍静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浮屠古族的根本，面对它，自己不可能有胜算。 她没有再做任何抵抗，而是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空中的老人。 她在等待一个答案。 然后，在她的目光之中，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光影覆下，彻底遮挡了她的视线。 这一刻，躁乱的浮屠界，终于恢复了平日的安静。 “大长老，跟随在清衍静身边的那两个孩子并不是我族血脉。”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老人的身后，恭敬地汇报。 “消除记忆，送走吧。” 老人摇了摇头，看向下方已经残破的大殿。 虽然是在和身后的下属发布命令，但他真正告知的对象，是已经被困住的女子。 “安心待着吧。”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半空当中，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处神秘的光影。 在原地的半空中，得到指令的族人低头恭送着老人的离开，但是，就在谁都没有发现的角度，男人微微一笑，有些诡异。 …… “结束了。” 听到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远处消失。 白夜对着身边的灵溪轻声说道。 “也就是说，静姨……” 灵溪抿抿嘴，没有接着说下去。 在来到这里之前，清衍静已经告诉了他们最后的结局。 她将两个孩子放在了浮屠古族的外边，本来是打算让两个人在远处的小城等待，如果三天之内她没有走出浮屠古族，那么就让他们按照之前的安排自行离去。 但是两个孩子明显对清衍静的安全不太放心，忍不住来到了这里等待着结局。 随着远处的战斗落幕，清衍静依旧没有出现。 “走吧。” 白夜平静地说道。 灵溪沉默地低下了头，虽然静姨之前已经和他们谈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它真正发生的那一刻，灵溪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们没办法做什么的。” 看着灵溪的样子，白夜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强如静姨那样的实力都失败了，他和灵溪又能做什么呢？ 一个感应境，一个灵动境。 两个累赘罢了。 灵溪点点头，她明白白夜说的意思，但是她做不到像白夜这么理智。 从三年前的那场发病开始，白夜的性格就在一点一点的变化，这三年来，清衍静带着他们遍访名医，但都对那神秘诡异的寒气毫无办法。 她和清衍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夜一次次在寒气中受尽折磨。 而随着每一次的生死徘徊，白夜的性格都在一点点发生改变，现在的白夜，真的和三年前的他变化了不少。 白夜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沉默着，一句话不说。 灵溪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很快就会调整好状态的。 至于他…… 指甲用力地掐进掌心当中，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这就是不自由的感觉，和平时不一样，他很不开心。 可是，面对着现在的情况，无力，是最好的诠释。 “小夜，有人来了。” 而就在这时，内心当中，一个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白夜抬起头，看向了被遮住的太阳。 双拳慢慢松开，身体却逐渐紧绷了起来。 他的嘴角勉强地勾起，微微一笑。 “灵溪姐姐，要逃了哦……” 第十一章 劫杀 “灵溪姐姐，把阵盘拿出来吧。” 就在灵溪还在沉默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白夜的声音。 她微微一愣，然后抬起了头。 在她的视线中，白夜正抬着头看向了天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赫然发现在他们头顶处的半空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小娃娃，倒是警觉。” 说话的人是个男声，他站立在天空上，脸上的面容端得一股浩然正气。 但是这样的气质白夜不是没有见到过，犹记当年他第一次被绑架的时候，其中有一个黑衣人，也是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 道貌岸然。 “叔叔，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白夜悄悄地移动身体，下意识地将旁边的灵溪挡在了身后，仰起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那个男人。 同时在心里，询问起了冰羽。 “不行，此人的实力不在我之下，至少也是初入地至尊的水准，我没办法拦住他。” 冰羽迅速回复。 涅槃有涅槃的好，可是当有一天看到这些曾经的弱者站在你面前，你却无能为力，这一点是当真难受。 以她现在恢复的程度，只是到达了三品至尊的水准。 哪怕现在位于空中背手而立的那个蠢货只是刚入地至尊，但就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做不到从他的手中带走这两个孩子。 真是憋屈。 如果能够再迟上一两年，也许局面就大不相同了。 “我？我是来帮你们走出这里的。” 男人的笑容很温和，就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儒雅之士。 他说着话，但是却没有从空中下落。 白夜手掌背后，朝着灵溪比着手势。 对于这个男人的话，白夜一句也不想听。 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快把之前清衍静为他们准备的阵盘拿出来，然后启动离开这里。 但是，这样做的前提是不会被这个家伙发现才行。 “叔叔，是静姨让你来的吗？” 白夜天真地问道，这样的问题再加上他九岁的年纪，倒是有一定的迷惑性。 灵溪察觉到了白夜的目的，躲在白夜的身后，悄悄打开了清衍静留下来的手镯。 那里面存放着清衍静之前为他们留下的一些东西。 其中有一个阵盘，是清衍静花费了极大的精力，才设计出了这样一个不用灵力就可以开启的传送灵阵。 但因为不用灵力的限制，阵盘的方位靠北，却设置不了具体坐标。 想来那个方位，应该有着清衍静能够相信的人在吧。 “没错，就是圣女让我来的。” 男人笑着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慌不忙地站在空中，一点想要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但白夜没功夫管的了那么多，只是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静姨是让你带我们去见她的吗？” 在其体内，冰羽眼神凛然，就算是没办法带着两人离开，但是挡下这家伙一击这种事情，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她要确保两人成功进入灵阵。 “带你们去见她？” 男人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哑然失笑。 “不对，不对，我想要做的，是让你们见不着她。”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呢？” 白夜握紧拳头，尽可能让自己的心没有那么慌乱。 谁知道，这个时候，男人却一步一步地朝着下面走了下来。 “小朋友，我不想和你玩了。” “你不是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的目的了吗？” 男人面带笑容，还是那副儒雅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叔叔。” 男人摇摇头，用着无奈的语气说道：“不乖哦，小家伙，真的不乖，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你那年轻的身体可是都告诉我了，你在害怕，你在紧张。” 听到这话，白夜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他直直地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男人。 “你要杀我们？不怕静姨发怒吗？” 是的，就好像这个人说的一样，从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就知道了这个人的目的。 和静姨猜测的不一样，那位浮屠古族的大长老并没有选择一种温和的方式消除掉他们的记忆，而是想要将他们两人永远的留在这里。 “我还盼着她发怒呢。” 男子摇摇头，回想起了刚才见到的一幕。 那个女人的实力确实是恐怖至极，但就是这样，他们才必须要把危险就此扼杀。 听到男人的话，白夜的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了然，对于浮屠古族内部的情况，他和灵溪听静姨讲故事的时候说过。 三脉相争，两脉独大。 按照静姨的说法，那位大长老不见得会因为他和灵溪两个小孩子而引起族内的动荡。 杀掉他和灵溪，只会让现在心甘情愿被囚禁的静姨再一次暴动。 而这样做，最后的利益只会属于…… “墨，玄。” “真聪明。” 男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讶然，但是下一秒，他的脸上就带上了一抹嗜血的笑容。 这个小男孩表现的越聪明，他想要猎杀他的兴趣就越大。 愚笨的人不值得脏了他的手，但聪明的人，却每一个都该死。 尤其是天才…… 而就在这时，灵溪的指头在后面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白夜的手掌，白夜心中明了，这是灵溪准备好了的信息。 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看着前面还在自我陶醉的男人，白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哪怕是强者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这个时候被两个小孩子算计？ 静姨，你等着，我一定能接你出来的。 “都说了，不要把内心的想法全部都用身体表现出来啊。” 可就在下一秒，白夜的眼眶睁大，刚才的那个男人直接出现在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居高临下。 “真以为我没有察觉到你们两个的小动作吗？你把我这个地至尊当成什么了！” 男人的声音仿佛九天雷动，直接在白夜和灵溪的耳边炸起。 两个孩子直接被声波炸着倒飞了出去，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而白夜刚刚爬起，就看到男人朝着他们的位置缓步走来。 “别犹豫，直接开阵！” 白夜毫不犹豫直接朝着身后的灵溪吼道。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在恶趣味地逗他们玩耍，一旦对方失去了耐心，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我说了，乖乖的。” 男人的声音就好像是有着什么力量似的，白夜刚刚爬起来的身体在下一刻猛地砸在了地上，没办法站起，就仿佛背负着万丈峰峦。 他艰难地抬起头，右眼眶已经被砸的流下一道了红色的鲜血。 他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个把他们当成玩具去耍的男人，白夜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瘆人。 他不开心，他很不开心。 但是，就算是不开心又能怎么样，他只是一个弱者。 “我讨厌这个眼神。” 男人缓步而上，眉头皱起。 “你知道吗？我在浮屠古族的外面有一所宅院，宅院中关着十六个被称作‘天才’的小家伙，他们都有过你这样的眼神。” 男人蹲下身子，就算是蹲下的动作，也在尽力地保持优雅。 他把脸凑近抬着头看着他的白夜，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 “但是，当我用淬了火的鞭子抽了他们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他们都放弃了，他们就好像一条狗一样在我的脚下哭泣，求饶，就好像一条狗一样啊。他们都是天才，都是，我不是！可现在被踩在脚下的是他们，不是我！” 男人一把揪起白夜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白夜！” 旁边被灵力威压压在地上的灵溪看到这一幕叫了出来。 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刻也不放松。 下一秒，在她脖子处的位置，一个吊坠似得的玉佩闪耀着微光。 吸收着外界的能量，一个微弱的阵法在缓缓形成。 可就在阵法即将形成的那一刻，一道灵力出现，直接击打在了灵溪的身上。 阵法碎裂，灵溪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是圣女留下的东西吗？” 男人手掌一挥，几个碎片向着他飞了过来。 “可惜啊，你根本就催动不了。” 男人看了几眼，就把这些碎片扔在了脚下。 他又不懂灵阵，看这些东西干嘛，相比来说，还是眼前的白夜更符合他的兴趣。 “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男人笑了笑。“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两个当中，可以有一个活着离开哦，刺不刺激，开不开心？” “蠢货……” 白夜被提着脑袋，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啊啊啊，不许你说这个词！！不许。” 男人一下子抓狂了，他抓着白夜的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鲜血，一下子溅得满地都是。 但白夜依旧没有闭上眼睛，他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目光灼灼。 “蠢货。” 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微弱。 男人身体抽搐，他的眼眶凸起，松开了白夜的头发，朝着自己的脸上抓去。 一道道血痕在脸上出现。 “我不是蠢货，我不是废物，我玄路不是蠢货，不是废物！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 玄路直接抓起了地上的白夜，想要将他就这么撕碎，这么摧毁。 “等等，让他活着。” 这个时候，灵溪颤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没有了玄路灵力的压制，小女孩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身体发抖。 “我可以去死，让他活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看着男孩即将要在自己的眼前消逝，她的心脏就会不由自主地鼓痛。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并不是无所畏惧，她很害怕，但是，她更害怕得是男孩的消失。 白夜睁着还能看见的左眼，抬起了头。 女孩的身影这一刻在他的眼中变得闪闪发光。 “蠢货。” 玄路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直接被这一句话又搞的升起了火。 他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歪着头看向了灵溪。 “想得美，你是个什么东西，该死的家伙是他。” 玄路运起灵力，在灵溪惊恐的视线中，一掌拍下。 “唳——” 一道蓝色的光影在下一刻出现，直接展开双翅挡下了这一击。 玄路后退几步，才稍稍地减缓了冲势。 冰羽忍不住了，她的满腔怒火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巨大的光柱自口中发出，直接朝着前方的玄路覆盖了过去。 玄路手中成印，单手挡住了这一击。 “至尊，至尊也敢来到地至尊的面前？” 玄路歪着头，看着她。 那是一只冰蓝色的凤凰，她的羽翅上凝结着冰晶，每一次扇动翅膀，都会有华丽的冰雪落下，她鎏金色的眼眸愤怒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样去虐待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真当她没有半点的血性吗？ “走。” 白夜坐在地上，看着突然出现的冰羽，虚弱的说道。 冰羽不是他的对手，出来也只是加上一条命而已，不值当。 “最后一个办法。” 这个时候，冰羽的心声在白夜的心里响起。 白夜微微一怔。 “用你母亲留下来的戒指，加上我第八次涅槃产生的灵力，勾动你体内的祖脉，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并不是指白夜，而是指身后的灵溪。 至于白夜…… 白夜明白了冰羽的意思，这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么选择，他的结局，好像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样。 他努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在了冰羽的身边，直面玄路。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讨人喜欢的玩具，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会把你藏起来，然后日日夜夜都用火鞭抽打……” 玄路疯狂地叫喊，但是白夜却把视线转向了身后的灵溪。 “活下去，我会去找你的。” 灵溪愣住了，男孩的笑容仿佛就如同万箭穿心一样，直直地刻在了她的心脏当中。 她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了几步。 但是，另一边的冰羽却闪动翅膀，体内灵力在一瞬间注入到之前的那个阵盘当中。 她尊重白夜的每一个选择。 “你们太嚣张了，太嚣张了，我还在这里！！！” 玄路的灵力在顷刻间彻底爆发，无尽的愤怒驱使着他要将面前的两人一鸟狠狠粉碎。 白夜摇摇晃晃地站在原地，睁着自己的右眼，露出了笑容。 可是这一次，这笑容没有了面对灵溪时候的温暖，更多的，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疯狂。 “来啊，搏命啊！！” 白色的戒指在一瞬间碎掉，一个又一个的阵印在戒指碎掉的手指上亮起。 冰羽眼神凛冽，身上的寒冰，一点一点累加。 下一刻，玄路的灵力潮汐，直面而来。 第十二章 被冰冻起的天空 离开了所有人的保护，他才明白，想要真正的开心自由，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产生。 强者恒强，弱者自伤。 想要战胜残酷，那么…… 只有疯狂！ “来啊，搏命啊！” 白夜嘶吼着，那庞大的白色灵力在一瞬间注入到了他那瘦小的身体当中，一个个阵印出现，穿过了白色的灵力。 每一次出现，白色灵力就会成倍的增加。 “白雨，你究竟有多……” 冰羽看着这一幕，内心感慨，身上的冰霜在一瞬间累积。 帝晶冰凰的涅槃每一次都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按道理来说，第八次涅槃，应当在她到达灵品天至尊的时候才可以进行。 现在这个时候…… “算了，就这样吧。” 冰块将她的身体彻底包裹，她化为一道光芒钻入了白夜的身体。 巨大的灵力在顷刻间出现，与白色的灵力融为了一体。 她闭上眼睛，感觉自己与白夜融为了一体。 祖脉和帝晶冰凰的血脉契合到简直完美的地步。 它带着白色的灵力，一同注入到了那未知的领域。 “活下去，我会去寻你。” 白夜收回对着灵溪的笑容，在转过头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灵力潮汐在一瞬间盖了过来。 他的身体一下子进入了极度的痛苦，和寒气扩散的时候不一样，这种痛苦简直就是那百倍，千倍的程度。 他的身体被冲击，他的灵魂在冲击。 可无论有多么痛，他都没有放下嘴角的笑容。 疯，看看谁能更疯！ 来啊！ “白夜……” 灵溪哽咽地看着白夜的身影，她的身体被冰羽定住，根本无法移动。 眼见着阵盘笼罩着自己，缓冲着时间，她心里着急地像着了火。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灵力潮汐将白夜所掩埋，朝着她的位置而来。 “死吧，都去死，玩个屁，全都去死！” 玄路疯狂地大喊，情绪彻底癫狂。 在灵力潮汐落下的那一刻，灵溪闭上了眼睛，算了，认命了，能够和白夜一起去死，也许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涌动的灵力潮汐仿佛停顿了几秒。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那阵盘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白夜！！！” 声音消失，灵力潮汐终于盖过了这片地域，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没。 “啊~安静了，终于安静了。” 玄路的脸上露出了舒爽的笑容，他用力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无比清新。 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简直再完美不要。 “嘿嘿嘿，终究是只有我能活到最后，你们才是废物，你们全是废物！” “蠢货。” 就在玄路疯狂大笑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声音却自下方传来。 “谁，谁在说这个词！！” 玄路暴怒，他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在那还没有散去的灵力潮汐当中，似乎慢慢地鼓起了一个大包。 玄路很好奇，可下一秒，他的灵力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掉了一样，和他失去了联系。 玄路朝着那大包的位置看了过去。 然后…… “是你？” 声音惊讶，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是你？” 大包处的位置逐渐散去，一道身影狼狈地站在这灵力潮汐当中，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他不说话，抬起了头。 那是怎么样一双眼睛，鎏金色的瞳光在眼中流转，威严，无上，如同苍天之上，万物之帝皇。 他扬起自己的下巴，明明是在仰视着天上的玄路，可那副模样，却是像极了俯瞰着地上的蝼蚁。 “你，你收回去，把这眼神收回去！！” 玄路狂躁的呐喊，他讨厌这样的眼神，这总是会让他响起那个卑微的自己。 “蝼蚁。” 白夜站在原地，淡淡发声。 他的眼中出现了那片雪原，出现了那无穷无尽的白色。 但是这一次，他奔跑着向前，他有预感，不远处就是尽头的乐园。 “蝼蚁？” 玄路忍不住了，他的嘴巴大大咧开，直接朝着白夜所在的位置张开，那是一张血盆大口，他要将白夜吞掉，他要将所有的天才都吞掉。 白夜终于来到了一处屏障，他眼中带着一抹疯狂，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然后，他看到了，满地的冰雕。 那是…… “时代的缩影，世纪的残留。” 他看着面前的血盆大口，轻轻说道。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任凭那吹起的疾风刮动白色的短发。 这时，一个蓝色的空间漩涡在白夜的面前出现，从漩涡里出来的，那是一柄完完全全由寒冰铸成的宝剑。 “天帝剑。” 白夜淡淡开口，但却仿佛吟诵天言。 蓝色的宝剑瞬间浮于半空，直接斩下，顷刻间，面前的血盆大口鲜血四溅，缩回了原形。 “这，这是什么？” 玄路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法理解，这个只是感应境的九岁小孩居然把他击伤了，简直不可思议。 冰剑在挥出之后，变为了冰晶，就这么消失在了天空当中。 白夜目光不变，继续看着眼前的玄路。 玄路不信邪，手中黑白两色的灵力一合，一个巨大的身影在其身后出现。 “法出言随，至尊法相。” 玄冥幽玉身。 白夜看着这庞大的身影。 手指轻轻一点。 玄路的脸上立马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在那高高的天穹，白夜的身后，一个个蓝色的漩涡凭空出现，每一个漩涡都和之前抽出那把剑的漩涡相同。 那漩涡中，充斥着一股股强大的气息。 玄路终于害怕了，他感觉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此时，在白夜的脚下，冰霜逐渐蔓延，将大地冻结成冰。 而就在苍穹之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漫天飘雪，身后的漩涡逐渐凝实。 玄路毫不犹豫转身，朝着外面跑去。 他不想死，他还有大把的年华，他还有好多天才没有扼杀，他的人生绝对不能在此处画上句号。 “至尊神通，玄冥玉碎。” 那巨大的光影在一瞬间破碎，凝结，然后变成了一道屏障挡在了玄路的身前。 可这个时候，漩涡已经准备完成。 白夜手指轻轻一点，一抹抹流光带着巨大的威势直奔那被屏障保护的玄路而去。 “不！！” 流光瞬间撕破了那玄路最强的防护，一柄柄冰剑，一杆杆冰枪，各式各样的寒冰武器攻击在了玄路的身上，让他的身体被瞬间撕碎。 他不甘地怒吼，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要活下去。 一抹魂体透体而出，朝着远方射去。 “小夜！” 冰羽提醒道。 白夜神情不变，下一刻，这天下地上所有的冰雪在一瞬间聚集。 然后，直接盖了过去，就如同之前的灵力潮汐。 玄路的魂体惊慌地奔逃，但是终究没有逃出这片地域。 下一刻，一个人形的冰雕就出现在了空中，然后，直接碎去。 “蝼蚁。” 白夜淡淡开口，可是眼神却已然溃散。 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轻轻咳嗽，一抹血红自口中射出。 下一刻，那满地的冰霜，漫天的飞雪全部在一瞬间崩塌，空间漩涡一个个消失在空气中，不见踪影。 “啊——” 白夜身体张开，痛苦地大叫。 然后，直直地跌倒在了地上，就这样直接昏死了过去。 “还活着，便是你命不该绝。” 冰羽的声音疲惫地说道，她走出白夜体内，从白夜的镯子中取出了一件阵盘，阵盘并非只有灵溪一人拥有。 她将阵盘放在了白夜的身上，这里已经不能停留片刻，必须马上离开。 运转体内仅存的灵力，阵盘上涌起了白光。 “小家伙，一定要活下去啊。” 她眼神疲惫，将一片符文在空气中书写，打进了白夜的体内。 这是冰灵族的修炼灵诀，如果白夜能够成功活下来，那么他一定可以用得到的。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她的身体逐渐虚化，冰霜覆盖，不断变小。 她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变成了一抹流光进入到了白夜的体内。 这辈子，看来是要和这小家伙命运相连了。 在白夜体内，一颗被寒冰所包裹的鸟蛋静静地停留，没有了任何的声响。 下一刻，那古朴的阵盘上爆发了出耀眼的强光，将白夜的身体笼罩在了里面。 然后，白夜消失在了这片地域，朝着离这里千万里之远的北方而去。 …… 北域。 “爹爹，爹爹，这里有个大哥哥诶。” “什么大哥哥，呜哇，还真是个人。” 小女孩和中年男人的声音。 男孩的神志极其模糊，只能分辨出这些东西。 “咦，小家伙居然还活着，怎么样，能说话吗？” 那个中年男人在说着这样的话。 能说话吗？ 说话是什么？ “啧，还有神志。” 中年男人好像扒拉开了他的眼睛，他要做什么？ “能听见我说的吗？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 什么是名字？ 哦，我好像有名字。 眼前，就好像出现了一个温柔女子的身影，在给他起名。 他叫什么来着？ 对，他叫…… “白，白……夜。” “白夜？”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是个好名字，但是，你以后要跟老子姓，老子叫应龙城，所以，你以后叫做，应夜，好难听，算了，还是应白夜吧。” 白夜…… 应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