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体是只哈士奇》 1. 重生 新历3030年,除人类外的动植物一夜之间全部异变,气候变得极其极端。地震、雪灾、火山喷发接踵而至,人类就此从食物链顶端跌落,成为任何物种可捕猎的对象。 第一年,人类消亡80%。 第二年,剩余人类消亡80%,苟延残喘地躲进地下。 第五年,人类基因中首次检测出异变基因,人类有了希望。与此同时,动植物继续变异,首次出现智慧行为。 第二十年,人类凭借异变人类和新开发的重装机甲开始与异变的动植物抗衡。 自此,新人类和异变动植物之间开启了持续了几千年之久的战争。 * 新星历328年,六号基地上校办公室。 “波顿上校,距离基地三百公里的东北方位发来求救信号。” 波顿上校合上手中文件,锐利的鹰眸看向通讯兵:“是谁发送的求救信号?求救信号内容。” “是负责接送新一期帝都军事学院新生的郑亚准校。内容:突遇S级异变植物鬼王藤以及B级异变动物鬣狗群袭击,现飞行器已经失去动力。” “什么?”波顿上校眉头一皱。 鬼王藤、鬣狗群,这两种异变体是怎么碰到一起的?为什么他们事先一点异能量都没有检测到? 先不说鬣狗群这个特殊的异变体,鬼王藤可是S级高阶异变体。就算它蛰伏不动,散发出的异能量也足以被灵敏的检测雷达捕捉,就更别说它已经攻击了运输学生的飞行器了。 然而,事实就是——鬼王藤躲过了检测雷达的捕捉,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新生飞行器进行了攻击。 “治愈者还有谁在基地?” “目前只有余蕊上尉在基地,其余几位都在任务中。” 波顿上校摸了摸下巴,只有一位治愈者不够。这次任务很棘手,不只是他们要跟S级鬼王藤正面刚,最让他担心的是那群B级异变体鬣狗群。 鬣狗虽然是B级异变体,A级作战者仅着轻机甲就能对付,更高级别的作战者甚至连轻机甲都不用。 可鬣狗不是单个行动,它们成群结队,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会由鬣狗王统领发出一种影响作战者的声波,让作战者精神体受损。 所以,异变体作战手册中明文规定,与鬣狗群作战时,队伍内必须保证至少有两名以上的治愈者存在。 否者被影响了的作战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轻则精神体受损无法再驾驭机甲,重则作战者会被鬣狗群发出的声波影响,与他们倒戈相向,最后精神体受损严重发狂而死。 之前就有过作战小队出任务急,治愈者不够,只带一个治愈者出任务,结果中途遇见鬣狗群,指挥者失误与鬣狗群硬碰硬,最后全军覆没的事。 不过,只要作战时有两位以上治愈者保护作战者精神体,鬣狗群就不足为惧。 而且因为治愈者可以和作战者精神体相接,有利于他们在范围内确定新生们的大体坐标。 现在只有余蕊一位治愈者在基地,他现在贸然发兵前去营救,很可能陷入异变体的圈套。可不救,被异变体围困的是他们的同胞和未来的希望。 就在波顿上校陷入两难的时候,通讯兵忽然出声:“波顿上校,我们可不可以请阮遂上校出手。” “不——” “不什么?” 波顿上校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一个温润好听的声音,随即一个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看起来有点瘦弱的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男人长着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睫毛长而密,肤色泛着一丝不健康的白色,好像是大病初愈。 波顿上校见男人走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阮遂,你怎么出院了?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新生要紧。”阮遂制止了波顿关心他的话,“马上出发吧。” 见波顿还要说什么,阮遂接着道:“放心,我能撑住。” 波顿见阮遂坚持,他现在确实也需要阮遂帮助,也就不再婆妈,亲自领兵前往。 * 六号基地,东北方向三百公处。 “陆行,醒醒,醒醒,你快醒醒。” 陆行脑袋快要炸了,耳边的呼唤声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缥缈。 他拧着眉,挣扎着睁开眼睛,还没等看清眼前的状况,就被一个汗味的怀抱紧紧锁住,耳边是那人欣喜的声音。 “陆行,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嗝屁了,你要是嗝屁了,我拿什么和我妹交代。” 陆行被那人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听着耳边的碎碎念,迷糊中想“是哪个小兵胆子这么大,敢直呼自己的名字”。 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因为耳边的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这不是比他早死一年的死党——怀宇的声音吗? 而且,自己不是和SSS级异变体之皇同归于尽了吗?难道他上了天堂和好兄弟重聚了? 可是为什么他都死了还能被怀宇勒得喘不过气,头还能疼? 陆行费力地挣脱了那人的怀抱,忍住头疼和眩晕,仔细看眼前灰头土脸、顶着一头五颜六色发色的男人。 是怀宇没错,而且是十八岁时候刚刚考入帝都军事学院的怀宇。 因为只有考入帝都军事学院那一年,怀宇的头发是五颜六色的。 他说是为纪念他即将逝去的自由,进入军校后就只能板寸了,所以要在最后的时间疯狂一下,顶着怀妈妈的鸡毛掸子硬是染了一头堪比大公鸡的鲜艳头发。 不过,怀宇没嘚瑟多久,在进入学院的第一天就被老师给剃成了秃子,还全校通报了一次。 这是怎么回事? 陆行用冰冷的眼神定住还要来抱他的怀宇,抹了一把脸,温热湿润的鲜红液体粘在手上,让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他没死,还回到了十八岁,即将进入军校的前几天。 只不过和上辈子平安到达军校不同,这次他们遇上麻烦了。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惊恐至极的啜泣声。 陆行反射性地朝声音方向看去,狰狞的狗头瞪着猩红的眼睛贴在飞行器的机窗上,不怀好意地看着机舱内的人,好似看着自己盘中的晚餐一样。 见陆行望了过来,他兴奋地咧开嘴伸出舌头舔了舔锋利的牙齿,腥臭的唾液混着它本身异变后不断从皮肤上滴落的黏液,让第一次走出保护范围、如此近距离、被迫和异变体面对面的新生一阵恶心和恐惧。 “我......我们还能活着到学校吗?这、这是鬣狗群,就算死,我不想这么恶心的死。” “为什么不飞了,飞行器不是好好的吗?快飞啊!快带我们离开这里啊!” 话音刚落,似乎已经不耐烦了的鬣狗群发起了对飞行器的第一波攻击。它们争先恐后地用身体、用牙齿、用利爪试图打破机窗、撕碎机身。 迫不及待想要进入机舱瓜分舱内新鲜血肉的渴望,让它们不顾生死、一波又一波的不断冲击飞行器,庞大的机身都被撞得摇摇晃晃。 与此同时,一阵轰隆隆地巨响传来,一条条巨大的藤蔓卷住机身,开始发力绞杀,顿时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入舱内众人的耳朵里。 躲闪不及的鬣狗同样卷了进去,瞬间被藤蔓绞成肉饼掉在机身上,被其余已经凶性大发的鬣狗疯狂撕咬啃食。 “啊——”看见这一切的同学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别叫!鬣狗群本就是声音攻击的‘专家’,对声音极其敏感,你们都是怎么通过招生的?” 负责接送新生的郑亚准校瞪了过来,他起身走了过来,指着机窗外疯狂的鬣狗群,厉声道—— “这就是你们毕业以后可能经常面对的。不止是它们,更高级别、更恶心的异变体比比皆是,难道每次遇见,你们都先要尖叫一番,指望让它们大发善心放过你吗?” 被教训的新生们脸色惨白中带着羞愧,捂住嘴,不敢再叫了。 郑亚准校见学生安静了下来,语气缓和了不少。 “我们飞行器遭到S级鬼王藤突然袭击,导致前驱动受损,驾驶员受伤,让我们没办法自行逃脱。但你们也别怕,你们是未来的希望,来接你们的飞行器是ZK—8006,是最好的飞行器,短时间它们是破坏不了舱体的。我也已经给附近基地发送了求救信号,我们一定能撑到就近基地的支援。” “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下来,保持体力。等救援来了的时候,你们好有力气跑到新的飞行器上。这是我作为教官给你们发号的第一次施令,你们懂了吗?” 所有新生点了点头,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郑亚见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着痕迹地吐了一口气,刚好落在一直观察周围的陆行眼中。 这艘飞行器上都是即将进入帝都军事学院的新生,大多数是第一次离开保护区前往帝都。遇见这种事情已经让他们身心俱疲,再加上对异变体以及机械知识的匮乏,让他们忽略了郑亚话的合理性。 以他对飞行器ZK—8006的了解,S级鬼王藤的蓄力一击不可能只损伤飞行器的动力前驱,恐怕整个驾驶舱都已经毁于一旦了。 这算是ZK—8006的设计缺陷。驾驶舱和机舱不是一种材料,究其原因是因为机舱的材料会影响异能量检测雷达的灵敏度。这在高速飞行的时候是致命的。 所以不只是ZK—8006,几乎所有的飞行器的驾驶舱都没有机舱坚固。 郑亚说驾驶员受伤,但他并没有看见郑亚将两位驾驶员扶进来等待救援。 毕竟,这里虽然没有成熟的治愈者,但即将进入治愈系的学生还是有的。不能治疗重伤,止血也聊胜于无。 可郑亚没有这么做,这代表他的猜测没错。驾驶舱已经毁了,驾驶员也已经遇难。 驾驶舱是整个飞行器的核心,驾驶舱被毁,他们就会在雷达上失去具体|位置,仅凭郑亚手持终端发出求救信号,基地都不一定能接收到。 就算接收到,也没办法精准定位他们具体所在位置。 鬼王藤巨大,遮天蔽日,将他们的飞行器和鬣狗群全部包裹其中,在外围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们在哪。 就算有经验丰富、等级高的治愈者可以确定他们的位置,贸然进来也很可能出事。 驾驶舱毁了的弊处当然不止这一点,这也代表飞行器恒温系统瘫痪。现在他们感受不到外面炽热的温度,估计再过两个小时,温度就会透过舱体传进来。 到那时,如果他们还没有等到救援,就会像被封在铁皮罐子里的午餐肉一样,一点一点被高温烤熟。 2. 轻机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救援并没有赶到,机舱中温度却在一点一点地升高。 有的新生烦躁地脱下外套,解开领口的扣子大口喘气,有的新生则将目光投向舱内唯一有经验的人——郑亚准校。 郑亚知道如果救援再不到,他就瞒不下去,但还是一脸镇定地让新生们稍安勿躁。 “你们也知道,驾驶舱受损,可能是恒温系统出了一点小故障,我这就通知驾驶员检修,你们先忍耐一下。” “不是说驾驶员受伤了吗?”一个新生走了出来,“教官,我家是开修理厂的,对于一般的飞行器的恒温系统,我也能修,要不我去吧。” “对,对,让他去吧。”有学生附和。 “胡说什么!”郑亚准校一瞪眼睛,“驾驶舱现在是你们能进的吗?老实休息,其余的不用你们管。” 说完,郑亚准校像模像样地打开自己的手持终端和驾驶舱联系。学生们见状刚刚升起的心落了下来,坐在座位上等待恒温系统恢复。 怀宇觉得有些不对劲,捅了捅旁边闭目养神的发小。 “陆行,陆行,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陆行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叔叔给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怀宇:“......”真是受伤了都不忘记吐槽他。 “那个,我不是没你记忆力好吗?”怀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陆行,你就告诉我吧。” 陆行叹了口气,对着怀宇勾了勾手指,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什——”怀宇刚要大喊,就被陆行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力道之大差点没直接把怀宇送走。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冒失!”陆行嗓音中带着受伤过后的暗哑。 “唔唔唔......”怀宇扒着陆行的手,想让陆行给他呼吸空间。 陆行看他安静了下来,松开了捂在怀宇嘴上的手,嫌弃地在怀宇放在旁边的外套上擦了擦,看得刚刚呼吸到空气的怀宇一阵眼角抽搐。 “不用这么嫌弃——”我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陆行冷冽的目光堵了回去,双手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我不说了。” “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嫌弃吧,我就乐意你嫌弃我。” 怀宇说着往陆行身边靠了靠,好在他俩坐在了最后,刚刚一系列的反应,沉浸在恐惧、焦虑中的新生们没有看见。 “你是说,现在恒温系统完全失灵了,那我们怎么办?只能等吗?” 陆行点了点头。 他们现在只能等,飞行器为了安全,除了舱门是可以打开的,其余的地方全都不能打开。即使能打开,等待他们的除了能让人脱水的高温天气,就是鬣狗的无孔不入。 机舱里都是没有经过训练、刚刚脱离基地保护罩的新生,高温的天气他们尚且无法完全适应,何况他们要面临的还不只是外面的高温。 这也是郑亚准校没有直接告诉他们真相的原因。 一是,为了安抚新生们的情绪,防止因为绝望情绪蔓延出的暴戾。 二是,就算是死,郑亚准校也希望新生们能死于高温,而不是外面的异变体。 他们都算是千挑万选进入帝都军事学院的人才,作战者和治愈者等级最低都是B级。他们这些特殊人才,活着的时候是异变体最好的养料,如果被异变体吸收,积累一定量后会促进异变体再次异变。 这也是异变体们如此乐此不疲袭击人类的原因。 郑亚准校希望他们即使是死,也要死在飞行器内。因为死亡两小时后的他们就不会在成为异变体再次异变的养料,而机舱的牢固程度应该可以支持到他们的尸体不再起作用。 “可我不想死啊。” 怀宇近乎呢喃的一句话,让陆行回了神。 他目光落在怀宇还稍显稚嫩的脸上,才突然想起,现在的怀宇不是那个和他出生入死的怀宇准将,而是一个只有十八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少年。 可让他安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抬手拍了拍怀宇的肩膀:“放心,你不会死的。” 怀宇眼中闪着迷茫,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陆行最先发现问题,还能如此保持冷静。他被陆行感染,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起身朝前面走去。 不一会儿,带了一个栗色短发的女生走了过来。 “安娜,这就是陆行,他额头在飞行器坠落的时候受伤了,你再帮忙检查一下。” 安娜俏皮地笑了:“当然可——” 她话还没说完,陡然一个剧烈震动让她站立不稳朝另一边倒去,被怀宇一把拉住。而原本安静的机舱中顿时出现声声尖叫和闷哼。 “啊——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磕死我了......” “是不是异变体们等不及了,我们不会要死了吧?” “我还不想死,虽然我上军校,但我只是个技术生啊!” “都安静下来!”郑亚准校深吸一口气,“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带,千万不要被甩出去。你们要相信飞行器的安全性,我们一定能等到救援到来。” 郑亚准校刚说完,机舱里的新生们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动了起来,但还没等他们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更加剧烈的震动直接把他们甩飞了出去。 陆行一手扣住差点飞出去的怀宇,一手拉住安娜,眼疾手快地将两人绑在了一个座位上。 然后,在怀宇惊讶的眼神中,陆行借着震动向郑亚准校方向滑去。 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外面的异变体明显是等不及了。 S级异变体鬼王藤有个特殊技能,这个技能是陆行军校毕业进入特殊任务部队参与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发现的。 那次他们奉命支援第十三基地围剿迁徙过来的S级异变体鬼王藤,战斗进行到最后阶段的时候,鬼王藤突然结出花苞,花苞绽放的瞬间,从中喷出无数高腐蚀液体。 那液体虽然没有完全穿透他们的机甲外壳,但也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那一场战役他们打得格外艰难。 最后还是他和怀宇冒险放弃重装机甲强大的防御力和攻击力,进入了速度型轻机甲在前面吸引鬼王藤的花苞,让战友们找准时机将花苞一一斩落,再毁掉鬼王藤的异变核。 飞行器的外壁材料可是没有机甲材料好,而且就算飞行器外壁可以抵御鬼王藤花苞的高腐蚀液体,机窗可绝对抵挡不住。 之前震动的时候,他从窗外已经瞥见鬼王藤开始结花苞了。如果鬼王藤花苞结出,喷射高腐蚀液体,他们没有防护,将无一幸免。 这架飞行器是用来运输学生的,所以坚固的同时,也配备了一些攻击装置,以防高速飞行中遇见飞鸟型异变体袭击。 现在驾驶舱损毁,攻击装置无法启动,但陆行的目标不是攻击装置,而是在飞行器出现特殊故障无法联系到基地时,需要驾驶员驾驶出去寻求支援的轻机甲。 其实也算他们倒霉,运输学生的线路都是常年清理、严密监控的,根本就不会出现超过B级的异变体。只要出现,就会被附近基地围剿摧毁。 这次不知道怎么什么原因,不但出现了,还是体积庞大可以轻易摧毁一座城市的S级异变体鬼王藤和异变体中最特殊的B级异变体鬣狗群。 不止如此,鬼王藤庞大的“触手”竟然还能精准击中高速飞行中飞行器的驾驶舱。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飞过此地,特地等待一样。 飞行器再次剧烈的震动,陆行滑到郑亚准校身边,扳住座椅靠背固定住自己。然后双腿发力,一个飞身越过郑亚,坐在了郑亚身边的座椅上并拉出安全带固定住自己。 郑亚正在用手持终端再次试图联系附近基地加快救援,就看见眼前一道身影快速落在自己身边。 定睛一看是刚开始受伤的一个叫陆行的新生。 “你过来干什么?”郑亚看着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的陆行,“既然来了,就别动。好好坐着。” 说着,郑亚就要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被陆行一把拉住:“教官要去干什么?” 郑亚皱眉:“不用你管,放开!” 陆行不放。 郑亚耐心耗尽,抬眼与陆行对视,却被陆行冷冽眼神中的沉稳看得心惊。 陆行加重按在郑亚解安全带的手上,一字一顿:“教官,您要干什么去?” 郑亚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陆行也没有说话,他紧紧盯着郑亚的眼睛,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放松。那意思明晃晃地告诉郑亚:“你不说,我不会放手。” 可能是陆行眼中的沉稳让郑亚有了陆行是战友的感觉,也可能是为了自己出事后,有人能带领无头苍蝇一般的新生多活一段时间, 郑亚闭了闭眼,如实说:“我要驾驶轻机甲出去吸引鬼王藤注意力,再看看有没有机会穿过鬼王藤的封锁出去找救援。” “您知道光凭你一个人,是没办法完全引开鬼王藤注意力的。稍有不慎,您就会尸骨无存。” “我知道,但我是你们的教官,我必须最大限度保证你们活下来的机会,哪怕尸骨无存。” 郑亚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他反抓住陆行压制住他的手,叮嘱:“你和别的同学不一样,教官能看得出来。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想办法让他们能多活一会儿,坚持到救援到来。” 似乎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无耻,郑亚眼中透露出羞愧,但转瞬又全是坚毅。他掰开陆行压制他的手,坚定地解开了安全带。 这次,陆行没有再阻拦郑亚,而是在他解开安全带,想要去轻机甲存放舱时,平静开口。 “一个人不行,但两个人或许可以。” 3. 得救 郑亚停下解安全带的手,猛地抬头看向陆行。 面前的人脸上还带着血迹,即使坐在座位上也能看出他身材修长有力,黑色的头发因为机舱震动微微掀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额头上刚刚愈合的伤口。 同样黑色的眼眸中浸着的淡漠和沉稳带着一丝丝冷冽的压迫力顺着郑亚的视觉神经直冲大脑深处,竟然让他产生一丝“我必须听他”的错觉。 郑亚咽了咽口水,将刚刚升起的念头抛诸脑后,目光一凛:“你真的是今年新生?” 陆行点头。 “那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之前的课本中能学到的。” “我们现在一定要讨论这些吗,郑亚教官?”陆行冰冷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沙哑,“我欣赏您的机警,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活下去吗?如果我真的别有用心,在您第一次撒谎的时候就会戳穿您了。” 郑亚知道陆行说的是驾驶舱被毁的事情,惊讶于陆行的敏锐,转念一想陆行刚刚的不合理行为也就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瞒不住他。 想到这,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陆行:“你最好不是奸细,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先活过这一劫再说。”陆行并不在意郑亚的威胁,“现在我和你一起去吸引鬼王藤的注意力,记得注意鬼王藤花苞,别让它对准你。” 话说完,陆行已经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率先朝着存放轻机甲的备用舱走去。途中还顺手帮助两个被鬼王藤颠簸机舱震到晕过去的新生坐回座位。 跟在陆行身后的郑亚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默默地上前帮陆行固定住晕倒的新生,然后继续朝备用舱走。 好在,这阵因为鬼王藤的作妖,除了事先被陆行固定住的怀宇和安娜,其余新生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主心骨郑亚准校已经不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虽然机舱震动的非常厉害,但两人还是顺利到了存放轻机甲的备用舱。陆行让开位置,让郑亚用自己的瞳膜打开备用舱的门。 郑亚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转头看身后得站的笔直的陆行:“你真的会驾驶军用K—307型速度轻机甲吗?” “你要知道你没有经过正规训练,民用轻机甲可以驾驭,但这种军用速度型轻机甲加在身上和精神体上的离心力和压迫力都不是普通级别的。” “你不能仗着你看书看得多,驾驶过民用机甲,就觉得自己可以。这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你会丧命的。” 陆行没有直接说自己会,而是反问郑亚:“你不是怀疑我是奸细吗?奸细会开机甲有什么稀奇的?” “你——”郑亚皱眉,没想到陆行还挺小心眼。他有怀疑是非常正常的反应,但他后来想想就明白不可能。 能进入帝都军事学院的学生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祖上十八代都被查了个底掉,不太可能出问题。再说,陆行就算是奸细,他现在也得用。 就像陆行说的,先活下去,再说其他。 郑亚不再说什么,利落地开启备用舱舱门,两台红黑相间、线条流畅,充满速度感和力量感的,呈现原始小型鸟类飞行器样子的轻机甲出现在两人面前。 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闪身进入备用舱,备用舱大门关闭的瞬间,他们已经进入轻机甲。 精神体和轻机甲主控室相连,原本鸟类飞行器模样的轻机甲瞬间改变形态,站立起来。轻机甲头部、双臂、双足俱现,背后两只金属翅膀伸出的同时备用舱上方开启,两人先后驾驭机甲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波顿上校已经带领特殊部队进入鬼王藤攻击范围。 见到鬼王藤遮天蔽日的样子后,波顿上校眉心微蹙,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株能量如此庞大的异变体是怎么躲过灵敏的检测雷达的。 根据现在检测雷达上异能量波动的范围,这株鬼王藤已经进入了再次异变的最后阶段,这恐怕也是它阻拦运输新生飞行器的原因。 如果成功,它就会升级成为SS级,就能操控等级低于它的同属性异变体。到那时可就不是他们基地能够搞定的了,弄不好整个基地都得被它摧毁。 坐在波顿身边的阮遂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发现鬼王藤因为急于异变进化已经进入十分急躁的状态,整个身体毫无保留地冲出地面,将内部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根本没办法将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出去,精准确定飞行器坠落的坐标。 波顿显然也是发现了这点,直接下令开轰,想要利用重热射线炮轰开鬼王藤外壳,好让阮遂的精神力可以扑进去。 接到命令的特战队员,一边利用自身速度引来鬼王藤用来保护自己的藤蔓,一边开炮。 “轰轰轰——” 接连几声巨响,打疼鬼王藤的同时,也让陆行知道他们等待的救援终于到了。 郑亚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到了,学生们有救了。” 陆行没有激动,沉稳道:“郑亚教官,你配合我一下,我们得先把花苞斩落。” “好,好。”郑亚教官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想起了他们刚刚飞出来的时候,要不是陆行救他,他就要被鬼王藤花苞喷出的高腐蚀性液体击中了。 当看见那液体落在下方鬣狗身上,号称钢筋铁骨的鬣狗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成一滩臭水,郑亚就心有余悸。 现在鬼王藤结出的花苞越来越多,而他们之前从来不知道鬼王藤还有这个技能。也就是说外面来救援的特殊部队也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花苞突然袭击,难保不会造成伤亡。 可惜,轻机甲中配备的通讯设备被鬣狗群和鬼王藤干扰根本没办法和外界联系,否则现在他们只要联系上外界后,回到坚固的机舱中等待特殊部队救援就可以了。 郑亚配合陆行加快速度,和陆行相互交叉飞行。一边狼狈躲避花苞中的高腐蚀液体,一边躲避鬼王藤巨大藤蔓的袭击。 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击中。每次都是陆行突然加快飞行,适时放出干扰弹救了他。这让他佩服的同时,心中更是升起浓浓的挫败感。 虽然他只是一个老师,不是经过常年高强度训练的特殊部队的作战者,但他好歹也是一个军人,居然在驾驶机甲方面还不如一个新生。 要知道他们的军用机甲,和那些民用机甲差别非常大。 第一就是对于精神体的压力,军用机甲可是民用机甲的五倍。而且不是你精神体等级高就能够承受住军用机甲的压力,不经过系统的训练,就算你精神体等级高,离心力也让你照晕不误。 第二就是军用机甲速度更快,有攻击系统,操作也更加复杂,需要精神体接入至少60%。没经过训练的人即使可以驾驶机甲,也顶多用作代步的工具,根本不可能像陆行一样,让机甲如臂指使。 陆行很年轻,脸上的稚嫩还可以窥见,郑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家庭能训练出这么出色的陆行。不过,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怀疑陆行的身份了。 毕竟,没有哪个组织舍得把这么个前途无量的宝贝送来当奸细。何况,陆行身上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又让人十分安心的气质也让他无法把陆行当成可疑人物。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陆行冷冰冰的声音。 “凝神,这个时候还敢走神,找死吗?” 郑亚条件反射喊了声是,喊完才发现跟他说话不是自己的长官,而是陆行。尴尬了咳嗽了一声,郑亚不再敢走神,全力配合起陆行。 其实陆行并不像郑亚看见的那么轻松,他确实不知道什么原因回到了十八岁,这让他有了和异变体作战的丰富经验,但身体可还是实打实的十八岁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身体。 高度集中精力驾驶对于精神体和身体有着双重压力的机甲,还要时刻注意支援郑亚,让他的体力急速流失,此时他已经面色苍白,浑身被汗水浸湿。 但他不敢松懈,控制机甲一个侧身躲过鬼王藤藤蔓袭击的瞬间发射热射线击中试图偷袭郑亚的两只鬣狗,然后再次和郑亚交叉、绕圈飞行,将鬼王藤追逐他们的藤蔓打了个死结。 在鬼王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拔出光刀直接劈下,把花苞斩落。 此时,外围的轰鸣声越来越响,鬼王藤被重热射线炮灼伤,痛苦地挥舞起万千藤蔓,将机舱抛到半空中。 陆行暗道一声不好,因为他看见已经被外围炮火激怒的鬼王藤将花苞对准了半空中的机舱。 如果这一击击中,机舱的窗户会被瞬间腐化,大量高腐蚀性液体灌入舱内,整个机舱的人就会和先前的鬣狗一样,瞬间化成一滩臭水被鬼王藤吸收。 “不——”郑亚怒吼了出来,拼命飞了过去,想用轻机甲挡住鬼王藤花苞袭击。 但轻机甲之所以叫轻机甲,就是因为体积小,质量轻,够灵活。想要用轻机甲挡住庞大的飞行器机舱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千钧一发之际,陆行突然觉得自己精神体无限扩张,居然和外面同样延伸进来的一股温和、让他无比熟悉的精神力相接。 这一相接,让陆行陡然清醒了许多,连之前连续高度集中精神驾驶机甲的疲惫都消散了。 精神体被这股精神力包裹送回来的瞬间让鬼王藤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陆行突然听到头上传来轰鸣声。 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陆行只来得及伸出绳索将郑亚拉开,就被重装机甲落地的气浪轰了出去。晕过去的时候,他朦胧间好像看见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阮教官......” 4. 新人类 阮遂将陆行的精神体安抚好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波顿上校和一男一女两个新生正等在外面。见他出来,其中高个子的男生连忙走了上来。 “上校您好,请问我朋友他怎么样了?” “你是?” “啊,”怀宇反应了过来,自我介绍,“我叫怀宇,和里面躺着的陆行都是今年帝都军事学院的新生。我俩是朋友,从小一起长大。” 阮遂和波顿上校对视一眼,波顿上校微不可见地点头,阮遂随即嗓音温和道:“你朋友没事,只不过是强行驾驶军用机甲的后遗症罢了。说来你这朋友挺厉害,没受过系统训练,居然就敢开军用机甲。” “啊?哈哈,那个,那个是因为他开过模拟的。”怀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为难地问,“那个,我看那个轻机甲损伤有点严重,应该不用我们赔......吧?” 阮遂和波顿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他们仔细观察怀宇的表情,怀宇坦荡地和他们对视。 两人见怀宇不像说谎,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都松了一口气。 波顿上校走上来,搂住怀宇的肩膀,笑道:“不用你们赔,不仅不用,我还会亲自为你朋友写推荐信,让他直接进入精英班级。” “那感情好啊!”怀宇兴奋地拍手,“陆行的愿望就是进入精英班,只不过没有推荐信我们新生第一年根本进不去,这下都解决了。” 怀宇美滋滋地为陆行高兴,没有注意到阮遂和波顿落在他身上意味深长的目光。 “两位长官,我能进去看看我朋友吗?”忽然另外一位新生开口。 “现在还不可以,我一会还要为他做个检查,没什么大碍你们才能见他。”阮遂目光落在出声的短发女生身上,“你和里面的新生也是一起长大的?” 女孩摇了摇头:“不是的,长官。我叫安娜,和陆行他们第一天认识。陆行额头是为了保护我才撞伤的,我当时只是为他止了血,本来打算等他醒了再检查一下的,没想到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阮遂了解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等能探视了我会让人通知你。” “那我呢?”一边被波顿揽着的怀宇歪头问,样子看上去有点蠢。 阮遂温柔一笑,指了指他五颜六色堪比鸡毛掸子的头发:“为了你的人身安全,波顿上校决定亲自为你换个发型,相信你会喜欢的。” 波顿上校适时推着怀宇朝医院外走去,边走边笑:“走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我可是好些年没动剪子了。” “啊?”怀宇傻眼了。 * 等陆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怀宇顶着一顶帽子坐在陆行床前闷闷不乐。 见他醒来,连忙坐直身体想要按床头铃,但不知道为什么,手指即将按上|床头铃的时候停了下来。 “怎么了?”陆行的嗓音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冰凉中带着一丝沙哑。 怀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起身跑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跑回来,神秘兮兮地说:“陆行,波顿上校他们可能对你有怀疑了,因为你能开军用K—307轻机甲。” 他帮陆行掖了掖被角,小声快速地说:“我跟他们说你会开,是因为你开过模拟器,一会你别说漏嘴了。” 陆行有些感动,他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也在疑惑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第一时间选择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并且为自己撒谎。 只不过这个谎撒得有点不太聪明,毕竟就算自己真的开过模拟器,也不可能在第一次实际操作中占据主导位置。 不仅可以避开鬼王藤袭击,还能兼顾郑亚的飞行情况。这可不是单纯开过模拟器就能达到的水准。 波顿上校他们可不是怀宇这样的菜鸟,他们知道必然是了解军用机甲且只有极其丰富战斗经验、心理素质超群的人,才能在鬼王藤和鬣狗群的夹击中兼顾自身的同时还能帮助他人。 不过,他不怕他们怀疑。这点在他决定暴露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对策。 他的对策就是自己并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身体以及精神体。这一点是装不出来的,不用经验丰富的治愈者都可以轻易发现。 他们高阶作战者都算是宝贝,没有哪个组织舍得把没经过训练、却有极高战术思维、心理素质超群的作战者送来送死。 所以,就算他们有怀疑,也不会直接把他抓起来,顶多是暗中调查。他的履历没有问题,他也不是真的奸细,结果就是他安然无恙。 只不过,他还有一点疑问。他昏迷前好像看到了阮遂的身影,昏迷中也被一股熟悉的精神力安抚,他可以确定那是阮遂的治愈精神力。 可这个时候本应该在帝都的阮遂为什么会出现在外面?还出现在波顿所在的六号基地?是这里有什么高阶作战者受伤,必须要阮遂这种SS级的治愈者才可以安抚吗? 人类自从几千年前因为环境原因异变成为新人类之后,被分成两种体质。 第一种:作战者。作战者有精神体,可以驾驭高阶机甲,体能,反应速度,作战能力超群。但长时间驾驶机甲后会精神力受损,精神体也会残破,精神体残破严重者会狂暴而死。 作战者精神体大体呈现方式就是各种动植物的化身,可以通过精神体检测仪具象化出来,但并不会动。一般情况下动物精神体的作战者等级要比植物精神体的作战者等级高。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比如一个拥有小白鼠精神体的作战者不可能比拥有鬼王藤精神体的作战者等级高。 作战者驾驶过机甲后,无论时间长短都必须进行精神体疏导,否则精神体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就会受损。 精神体受损严重会直接残破,作战者在精神体开始残破不全的时候就会发狂,等精神体全部消融后,就会死亡。 目前,作战者的精神体只要残破,他们面临的就将是发狂而死的结局,这是不可逆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所以联邦军部明文规定,驾驶过军用机甲的作战者必须经过治愈者安抚,以免出现不可逆的后果。 而治愈者就是第二种体质。 治愈者:没有精神体,拥有安抚、治疗精神体以及各种外伤的能力,能力越高,治愈效果越好。 治愈者的精神力可与作战者精神体远程相接,只要治愈者级别足够高,就可以隔空为作战者在战斗的时候进行精神体安抚,以延长作战者作战时间。 他们还可以治疗外伤,是战场上作战者的保护神。他们数量相对稀少,能过对作战者精神体进行安抚的就更少了。 作战者和治愈者等级由高到低分为:SSS、SS、S、A、B、C、D、F八个等级,每个等级所表现出的能力都天差地别。 其中C级以下的作战者精神体不全,无法驾驭高阶机甲,而C级以下治愈者不能安抚作战者精神体。 阮遂就是联邦、也是帝国内现存最高级别的SS级治愈者,被称为联邦第一治愈者,作战者的保护神。 所以,对于轻易不出任务、不出帝都的阮遂居然出现在偏远的六号基地,陆行十分疑惑。 怀宇见陆行在他说完这些后就开始发呆,以为他是害怕了,连忙安慰:“你别害怕,还有我呢,我能作证你不是奸细。” “谢谢你,怀宇。”陆行被怀宇唤回神,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可给怀宇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还笑了?不是伤到脑子了吧?阮上校不是说你没事吗?” 陆行无语地看着怀宇,要不是他现在还虚弱,非常起来撬开怀宇的脑子看他在想什么不可。 其实也不怪怀宇害怕,着实是陆行从小到大就不爱笑,跟个小大人一样的。只要他笑了,就是有人惹到他,要倒霉了。 而那个倒霉蛋通常是没什么眼力见的自己。他确定自己今天没有惹陆行,但陆行笑了,还和他说谢谢,实在是让他胆战心惊,生怕陆行跳起来打他。 陆行见怀宇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内心涌上了一种怀念感。自从怀宇牺牲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亲人似的兄弟了。 见怀宇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陆行也不忍心了,他指了指他头上的帽子:“你那头鸡毛掸子呢?” 怀宇一僵,顿时没心思想别的了,哭丧着一张脸道:“被波顿上校给剃了。” 陆行凉凉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怀宇:“......”又吐槽他,这兄弟没法要了。 与此同时,阮遂的临时办公室里,波顿上校指着屏幕上怀宇的陆行的两人的互动,若有所思道:“怀宇说谎了。” “很明显。”阮遂靠在椅背上,望着屏幕中的陆行,“这孩子有秘密,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倒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但他的身体和精神体确实没有受过系统训练,对吧?” 阮遂点了点头:“郑亚准校受伤比较轻,据他阐述,这全是因为陆行救了他。如果陆行真的是奸细,我觉得让郑亚准校死在这场‘意外’里才是明智的选择。” “所以,你的结论——” 阮遂眼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的结论是——他不是那边派来的奸细,但他有秘密。” “你想?”波顿见阮遂笑了,不禁打了个冷颤,心底为陆行默哀。 “我决定接受帝都军事学院的邀请,去为新生们上几堂课。” 波顿:“那......祝他们好运。” 5. 教官 陆行伤势好转之前,帝都军事学院重新派来接学生的飞行器就已经到达六号基地了。 当然,除了飞行器,一起到的还有来保护新生的特殊任务部队的作战者小队和新的负责人瑞立中校。 瑞立中校看样子是个十分严肃的军人,似乎跟郑亚准校有些过节。 对于郑亚准校作为负责人竟然把新生带入危险环境,差点全军覆没成为鬼王藤再次异变的养料的愚蠢行为十分气愤。 在他看来,鬼王藤那么大的能量反应,检测雷达不可能检测不到。并且在看过修复好的轻机甲记录的战斗数据视频后,对于陆行的身份也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他并不听郑亚准校的解释,也不看郑亚准校好转后连夜写好的任务报告,执意要第二天就带郑亚准校回去受罚以及带陆行回去调查。 新生们得知此事,全都十分气愤。郑亚准校和陆行为了让大家活下去,命都差点没了,居然还要受这样无端的污蔑。 怀疑陆行,他们也知道这是正常的,带陆行回去调查也是合理的,但不顾陆行伤势强行将人带走就是草菅人命。 新生们想要为郑亚准校和陆行抱不平,但他们试了很多方法,却连瑞立中校的面都见不到。 无奈之下,怀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到了波顿上校,希望波顿上校能帮忙,最起码让陆行伤势好转之后再走。 让他没想到,他居然在波顿上校的警卫那里得知瑞立中校现在就在波顿上校的办公室里。而瑞立中校之所以出现在波顿上校的办公室,是因为他是来辞行的。 瑞立中校连一晚上的时间都不想等了,准备辞行后,就马上通知新生们登上飞行器,带着他们返回帝都。 怀宇被警卫带到门口的时候波顿上校正在劝瑞立中校,听见里面的动静,怀宇着急想要进去阐述新生们的意见,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住。 来人眨着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嗓音温和:“放心,先别急。” 怀宇被来人温和的语气抚平了心中的急躁,深吸两口气,才缓缓点头:“阮遂上校。” 阮遂笑着点了点头,修长手指抵在自己唇间:“嘘,听。” 怀宇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按照阮遂的话做了起来,微微靠近波顿上校办公室的门,争论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 “瑞立中校,郑亚准校和新生陆行身体还没有康复。你这么着急带他回去,这次来的小队中又是一个没有太多经验的治愈者,中途出差错,你没办法交代。” 瑞立漠然看了波顿一眼,淡漠开口:“我的任务是保护新生,至于任务失败的郑亚和有奸细嫌疑的陆行只要不死就行。波顿上校不必为他们操心,这毕竟不是您的工作。” 波顿皱眉,他知道瑞立中校背景深厚,向来目中无人。但没想到,他居然无视自己言语中淡淡的忠告,还反过来说自己多管闲事。 “瑞立中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波顿鹰眸中露出淡淡的不悦,言语微冷:“我虽然不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但人是我救的,第一现场是我去的,我比你更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的危险情况。” “也知道郑亚准校和新生陆行的行为起了怎样关键的作用。你有你的做事方式,我不多做评价,但你不看我提供的现场情报总结和郑亚准校的任务报告,就想不顾两人伤势带走两人,你这是在对自己的战友下手,你——” “波顿上校,请注意你的用词!”瑞立站起打断波顿接下来的话。 “瑞立中校,请注意你的用词。”波顿言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压迫,“虽然我们不属于同一个基地,但我们同属联邦军部。我的军衔比你高一个级别,是你的长官,是六号基地的负责人,我是不会允许你在我的基地对自己的战友下手,因为——” 波顿顿了一下,冷笑道:“因为你自己那可笑的理由。” “你——” “我什么?”波顿看着面前表情阴冷下来的瑞立,不屑道,“你是想说我无权干涉你的任务?还是说,你真的不怕调查过后郑亚准校和陆行都没有问题,而因为你耽误了他们两个的伤情,产生不可逆的后果?” 瑞立被波顿说的哑口无言,表情难看地握紧了拳头。他之前也想过这种可能,但他没想到波顿居然会因为郑亚和一个新生跟他呛声。 其实也不怪瑞立中校疑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不是陆行和郑亚的努力,他们前去营救新生的作战者就会因为信息有误,被鬼王藤的花苞重创。 陆行和郑亚不只是救新生们的功臣,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波顿怎么可能让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 瑞立现在陷入两难,如果听波顿的话,那他面子、里子就都没了。不听,如果真出事,以他的背景虽然不会被严厉处罚,但也会给他的家族蒙羞。 就在瑞立思考怎么办的时候,办公室外传来了一阵均匀的敲门声,让办公室里针锋相对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进来。”波顿看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瑞立,心道:小人。抬头就看见阮遂带着怀宇走了进来。 “阮遂上校?”瑞立看见阮遂很是惊讶,不明白本应该在帝都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偏远的六号基地里。 阮遂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瑞立中校,你想要带走郑亚准校和陆行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这个主治治愈者?” 瑞立的脸色真的难看了起来,波顿从来没有告诉过他,阮遂是两人的主治治愈者。他可以从波顿手上抢人,但他没有胆子从联邦军第一治愈者手上抢人。 这不是背景的问题,如果他得罪了阮遂,就等于得罪了联邦整个治愈部,得罪了保护神。这结果他承受不了,也不能承受。 瑞立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波顿敢公然和他呛声,就是仰仗阮遂在背后支持,但阮遂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郑亚和一个新生? 还是说,他在意的其实是那个新生陆行? 像是看出了瑞立的想法,阮遂迈开长腿走近瑞立。同等身高下阮遂端着一张笑脸,却让此时办公室内包括不了解阮遂的怀宇都打了个冷颤。 “瑞立中校知不知道陆行的等级?”阮遂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却让瑞立登时冷汗都要下来了。 “陆行是目前联邦、也是帝国内唯一一个精神体等级超过SS级的作战者,你说哪个组织会舍得让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来做奸细?” * 正被通知今晚返校的新生,突然又被通知三天后返校。新生们都以为是怀宇找波顿上校帮了他们,一窝蜂地围住怀宇,想让怀宇给他们讲讲。 安娜和怀宇比较熟,被推了出来。安娜也是好奇,温声问:“怀宇,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呗。” “对,对,快说说,我们好奇死了。”众人起哄。 怀宇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推开众人转身跑了出去,不顾身边人的呼喊,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另一边,陆行也接到了延迟回学校的命令,重新躺回病床后,思考瑞立改变命令的原因。 他十分了解瑞立这个人,刚愎自用、十分自私。他刚刚毕业那阵被分到了瑞立的手下,一次任务途中,因为瑞立的疏忽给了错误的情报致使他们差点全军覆没。 然而,瑞立竟然没受到半分处罚,还因为这次任务的成功,升官发财了。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被波顿上校吓住的,就算有阮遂在,瑞立这个小人也不会轻易改变想法。 除非—— “砰——”的推门声打断了陆行的思维,他朝门口望去,就发现怀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陆、陆行,我、我和你说。” 陆行稍微坐直身体,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别着急,坐下来说。” 怀宇摆了摆手,大喘了两口气:“你,你听我说,那个瑞立中校没安好心。他想要明天测试你的精神体等级,还想让你进入模拟驾驶训练软件,全模拟驾驶K—307轻机甲,用来确定你的精神体和身体确实没有经过系统训练。” “他妈的,他连治愈者的诊断结论都不信,非要在你还没恢复的时候进行测试。这不是要你命吗。” 怀宇声音中透出止不住的暴躁,他抓了抓自己已经被剃成秃瓢的光亮脑袋,烦躁道:“你还根本就没有驾驶——” “哦,没有吗?” 门边一道温润的声音传了进来,怀宇顿时如噎了脖子的公鸡一般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傻傻地回头看门外站着的修长身影。 陆行也同样看着门外的身影,看他略带笑意的琉璃色眸子,看他略微苍白的脸色,看他迈开长腿走近自己后,像是看见了什么让他惊讶的东西一样微微瞪大了眼睛,才在怀宇惊讶和尴尬的声音中回过神。 “阮......” “阮遂。”阮遂微笑地看着病床上的陆行,“第一次见面,小—英—雄。” 陆行被阮遂说得耳根有些发红,但表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直起身体给阮遂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阮遂上校您好,我是帝都军事学院大一新生陆行,非常感激您救了我。” 阮遂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陆行的头顶和身后,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陆行同学不用这么拘谨,我的来意相信怀宇同已经和你说了。” 陆行眼神扫过一旁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怀宇,点了点头。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就好,模拟驾驶训练软件虽然是你们必修课程,但——” 阮遂的眼神落在了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自己的怀宇身上,接着说:“但和你以前用的模拟驾驶软件不一样,我给你带了一本使用手册,今晚仔细研究一下吧。” 阮遂说着把手上的东西递给陆行,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阮遂目光扫过陆行头顶笑意加深。 陆行被阮遂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微低下头,低低地道了声谢:“谢谢您,阮遂上校。” “不用谢。”阮遂突然靠近陆行,伸手像是要抚摸陆行的头发,被陆行猛地躲开,阮遂的手顺势落在了陆行的肩膀上拍了拍。 “期待明天你的表现。”阮遂忽然贴近陆行,满意地看见陆行躲闪的眼神,轻声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可以称呼我为阮教官,因为我将是你们这届新生的急救教官和——” 陆行惊讶地睁大眼睛:“和什么?” “格斗教官,请多指教啊,我的——学生。” 6. 精神体 阮遂吓唬完自己未来的学生,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在六号基地的宿舍。还没等进门就看见波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见到他后,波顿没有说话,而是围着他转了两圈,啧啧了两声。 “怎么了?” 波顿嘴角勾起,锐利的鹰眸柔和了许多:“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的心情似乎不错。” 阮遂想起在陆行病房中发生的一切,漂亮的琉璃色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这笑意不是平时他用来伪装自己的礼貌笑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波顿和阮遂从小一起长大,比别人更加了解这个被作战者称为保护神、被治愈者称为温柔教官的发小,其实并不像他表面那样温柔,相反阮遂其实是一个十分冷酷的人。 阮遂对作战者的救治和对治愈者的培养完全是因为那是他的责任,他在工作的时候温和守礼,但私底下不会让没被他划进自己朋友圈的人了解他半分。 阮遂基本不参加军部同僚之间的聚餐,也不怎么去那些所谓的迎新会、欢送会、庆功宴和重大节日军部组织的联欢会。 他像是一个把自己锁在壳子里的蜗牛,除了在自己工作的时候短暂的探出头,其余时间都将自己留在那壳子里。 不和外界接触,也不和不熟悉的人接触。 现在看见阮遂从陆行病房回来后,心情变好,露出真心的笑容,着实让波顿有些惊讶。 想了想,波顿笑道:“能说说吗?” 阮遂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修长手指抵在自己唇间,做了一个不能说的动作:“秘密。” “小气。”波顿泄气,靠在墙上,“不让我进去说吗?” “进来吧。”阮遂开了门,波顿懒懒地跟在阮遂的身后进了宿舍。 这是六号基地军官宿舍,每个宿舍的陈设都是一样的。 30平米的房间中,一张床摆在正中央,和床对着的是一个沙发和一张茶几,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台台式终端,可以用来连接六号基地内网。 阮遂端了一杯水放在波顿面前,坐在床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波顿:“说吧,找我什么事。” 波顿手指轻抚透明的玻璃杯口,看着里面纯净的液体,缓缓开口:“明天那个新生陆行没那么容易过关的。” 阮遂点了点头:“我知道,别废话,说你来找我的目的。” “你怎么这么没有情趣,就不能留些神秘感?”波顿开场白还没说完,就被阮遂打断,心中怨气蒸腾。 阮遂无情地说:“不能,我想听的是你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听你怎么提出问题的。” 波顿无语地看了阮遂一眼,愤愤地端起水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却差点没被呛死。 阮遂看着已经当上一个基地总指挥的发小,私底下还这么浮躁,无奈地摇了摇头,暗道这人还是那么不靠谱。 “我刚刚干什么去了,你应该知道。”阮遂看着被呛得直咳嗽的波顿轻声道。 “咳咳咳,我......咳,我知道。”波顿好不容易缓过来,哑着嗓子说,“但你以为光凭那个使用说明,就能让陆行过关吗?瑞立那个小人肯定会暗中做手脚的,他要是加高难度,那个小新生不就折里面了吗?” “他身体还没恢复,要是真在模拟训练软件里受伤,也会加重他精神体上的伤害。要是精神体残破到不可逆状态,这人不就废了吗?” “你是白痴吗?”阮遂无语地看了波顿一眼,十分怀疑他刚刚喝的水全呛到脑子里去了,否则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脑残的问题。 “你怎么这么说我?战友爱呢?” “没有了。”阮遂眯着眼睛看他,“你是觉得模拟训练软件的危险程度能比他遇见的鬼王藤和鬣狗群夹击还要危险?那录像白看了?” 波顿怔了一下,想起那段被恢复的录像,轻轻地摸了摸下巴。 那段录像来自于郑亚的轻机甲,陆行驾驶的轻机甲损毁严重,录像部分已经完全不能复原了。 从郑亚第一视角中出现的陆行的身影来看,陆行确实几次三番救了郑亚。看录像的时候,他一度以为驾驶轻机甲的不是陆行,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高阶作战者。 这让他的认知和现实状况有点割裂,以至于忽略了这一点最重要的事实。 “想起来了?”阮遂轻声问。 波顿尴尬一笑:“我这不是太忙吗?可就算陆行厉害,那时候毕竟是满血状态,现在他可是残血状态,我怕明天他会被瑞立坑。” “所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波顿严肃了起来:“陆行是难得的天才,我不想因为瑞立的私心而让一个天才陨落。我已经将陆行的等级上报给联邦军总部,但因为我的权限问题,可能明天才会有答复,所以我想——” “你想让我帮忙?” 波顿点头:“你帮帮我吧,现在我只能靠你了。再说陆行也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能直接联系你外公,让他知道陆行的等级吗?我知道这可能让你为难了,但——” 阮遂叹了一口气:“等你说的话,黄花菜都凉了。我在检测出陆行的等级后,就已经将他的等级上报了,瑞立提出考验陆行方法的时候,我又一次上报总部。” 看了一眼时间,阮遂打开了自己戴在手腕上的联络器,滴滴两声响起,一封任命书出现在半空中。 【任命上校阮遂为新生陆行模拟驾驶考官,如若新生陆行通过考验,则直接进入精英班,跟随特殊任务部队实习。】 “现在瑞立应该也收到了这封任命书,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毁了陆行,让他们家那个用不正当手段进入精英班的小鬼上位是永远不可能的,况且,呵呵——” 后面的话阮遂没有说,他看向目瞪口呆的波顿:“现在你放心了吧。” 波顿傻傻地点了点头:“你为什么——” “什么?” 波顿本想问:“为什么你这次这么主动帮助一个新生,之前就不顾伤势非要做他的主治治愈者,现在又联系了最不想联系的人来帮助陆行。”。 但想了想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压下心中的疑虑,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你笑什么,是不是对那个小新生做什么了?” 阮遂再次想起陆行病房中发生的一切,想起陆行头顶上看起来就好摸的狗狗耳朵,和身后摇曳的毛绒绒的大尾巴,眼中再次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有一个秘密,不用通过精神力检测仪就能看清楚作战者的精神体。 精神体是新人类中作战者用来测量精神力等级的一个指标。精神力越强大者,精神体所化成的各种动植物越清晰,越能驾驭高阶机甲,但除此以外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既不会动,也不会叫,更不会开花结果。 他以往运用自己的精神力看见的精神体都是一幅立体的图画,而他也因为这个秘密能更好的安抚作战者的精神体,毕竟他能看见作战者精神体的受损之处。 他第一次完全看清陆行的精神体是在陆行被抬出轻机甲后,他看见一只威风凛凛、黑白相间的长毛哈士奇半合着眼睛凶狠地看着周围的人。 直到陆行嘟囔了一句什么,这只哈士奇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随即消失在陆行的周围。 阮遂知道,这只哈士奇因为陆行的昏迷已经无法显形了,可他当时内心的震动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虽然哈士奇出现的时间很短,但他确定自己看见了这只哈士奇凶恶的表情,以及它闭上眼睛的动作。这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也超出了千年来课本上确定的描述。 陆行的精神体居然会动。 将陆行带回来后,他做了陆行的主治治愈者,安抚精神力进入陆行身体时,那只漂亮的哈士奇再次出现在陆行身边。 它似乎感受到了自己柔和的安抚精神力,竟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柔软的耳朵也有规律的动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当然比这让他惊讶的还有,他居然能用手触摸到陆行的精神体,那真实的、毛绒绒的触感让他现在都忍不住回味。 可惜的是,治疗结束后,哈士奇再一次不见了。 今天他去找陆行,除了送那本说明书外,其实还是带着想要再看看陆行精神体的想法。 这一次,陆行再次给了他惊喜。他没有看见那只漂亮的哈士奇,居然看见了陆行头上顶着一对柔软的狗狗耳朵,身后还带着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看见自己的时候,那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头上的耳朵也像两边撇了撇。 所以,他忍不住逗了陆行。满意地看见面无表情的陆行,耳朵趴了下来,身后的尾巴摇得更欢了。 一旁的波顿见阮遂不回答,又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忍不住有些吃惊:“在陆行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阮遂被波顿的声音唤回了神,睨了一眼惊讶地嘴巴都张大的发小,淡淡道:“很晚了,既然事情解决,你就回去休息吧。” “你——”波顿气结,被阮遂反手推出了房间。 * 一夜无话,陆行醒来时发现自己原本虚弱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虽然他看不见自己的精神体,但他能感受到现在自己的精神体十分有活力,比受伤前更有活力。 “这是怎么回事?”陆行喃喃,“难道是昨天?” 陆行不由得想起阮遂昨天反常的举动,以及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了答案。 是阮遂这个联邦军第一治愈者帮了他,否则自己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陆行握了握拳头,感受自己完全恢复的身体,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要顺利过接下了的关卡,然后进入精英班,走到阮遂身边保护他。 他上辈子已经为保护全人类死过一次了,这一次他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保护那个让他感受到光的阮遂一生平安,顺便查一查和他同归于尽的异变体之皇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7. 模拟驾驶 六号基地,模拟驾驶室中。 阮遂、波顿和心有不甘的瑞立到达时,陆行早已等在模拟驾驶室中了。 一墙之隔的是担心陆行的新生们和挣扎着前来观看考试的郑亚、好奇的六号基地军官和一同前去营救过新生的作战者们,他们会在超大全息屏幕中观看陆行这一次特别考试。 陆行的状态很好,这让瑞立有些意外。根据陆行身体的检查报告,陆行最起码还有三天才能恢复,这也是他定下三天启程的原因。 他可以在这三天里,以正当“考试”名义、不顾陆行身体做“伤害”他的事,但面子上要过的去,不明真相的外界只会说他为了一个天才延缓了行程。 可就目前陆行的状态来看,分明已经是完全恢复,能做到这一点的非阮遂莫属。瑞立又想到昨晚突然发到他联络器中的任命书,心中有了答案。 陆行是阮遂外公宣长鸣派系看好的人,也是阮遂看中的人,宣长鸣在保陆行。 瑞立阴狠的目光落在陆行身上,仿佛这样就可以让陆行胆怯,在之后的模拟驾驶中失利。 可他失策了,陆行的注意力并没有因为他阴狠的目光驻足半分。而是在阮遂进来的时候,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阮遂身上。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阮遂是身经百战的治愈者,精神力极其强大,对于视线的感知是非常敏锐的。 阮遂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就看见一只漂亮、精神的哈士奇,正对着他不住地摇尾巴、憨笑,而这个精神体的主人则满脸严肃对自己行礼。 “阮遂上校、波顿上校,感谢你们的及时营救。” 陆行的军礼十分标准,像是教科书上扣下来的一样。没等两人回答,陆行转向瑞立:“您就是瑞立中校吧,感谢您给我这次考试,我会好好珍惜,不辜负您的厚望。” 瑞立被陆行看似恭敬,实则挖苦的话语弄得脸色一僵,冷哼一声:“别光耍嘴皮子,你能过了这关再说。不要浪费时间了,阮遂上校,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一旁正在欣赏陆行的精神体哈士奇正在对瑞立龇牙的阮遂听到瑞立叫他,侧目看向瑞立:“既然瑞立中校这么着急,当然可以。” 阮遂走近陆行,伸手扫了扫陆行新生制服肩膀上蹭到的灰尘,神色温柔。 “新生陆行,我是联邦军部治愈者部教官阮遂,上校军衔。由于你未经过训练就能灵活驾驶军用K—307高阶速度型轻机甲,以及你的精神体等级比SS级的能量还要多,所以经由联邦军部审批,有了今天这场考试。” “望你能谨慎面对,考试过程中我会严密监测你的身体和精神体状况。你能撒谎,监测台上的数据不能撒。如果发现你撒谎,你包括你的朋友都会受到联邦军总部刑讯部的严密审查。” “如若考试通过,精神体等级检测也通过,你则可以免去必须普通班就读一年才能进入精英班的铁律,直接进入帝都军学院精英班。” “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 “没有了,阮遂上校。” 阮遂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拂过陆行身侧,陆行顿时觉得自己的精神体像是被梳理过了一样,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 陆行疑惑,面前人的手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已经变态到,只要阮遂在自己身边,自己就会感到舒服? 晃了晃脑袋,把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陆行再次对阮遂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阮遂上校,帝都军事学院大一新生陆行已经准备好开始考试,请指示。” 阮遂回头看了一眼波顿,波顿微微点了点头:“模拟驾驶软件已经调试完成,祝你好运,天才新生。” 陆行接到指令,朝模拟驾驶舱走去。 打开舱门,戴上头盔,陆行缓缓闭眼的同时,阮遂就看见陆行的精神体如一道流光一样直接嵌入了整个模拟驾驶系统。 与此同时,陆行已经进入模拟驾驶系统。眼前的黑暗也被遮天蔽日、长着花苞、狰狞无比的鬼王藤替代,鬣狗群正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 一墙之隔的观看室中,学生们都被全息屏幕模拟出的鬼王藤和鬣狗群吓了一跳。特别是看见鬼王藤和鬣狗群同时扑向陆行的时候,有的学生吓得尖叫出声,被郑亚一个眼神制止。 旁边有经验的作战者忽然开口:“你们看,注意看陆行的动作。” 所有人条件反射朝画面中陆行的所在地看去,只见刚刚还一动不动的K—307轻机甲,在两大异变体的夹击之下陡然上升。 避开袭击的同时利用鬼王藤藤蔓巨大制动不足的特性,让两大异变体相撞,鬣狗当场被巨力撞飞出去,倒在地上不动了。 “聪明!”波顿斜眼看见瑞立阴沉的脸色,凑到监测台旁阮遂身边,“这身体和精神体还真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这真的是个天才啊。” 观看室中,怀宇右手捏紧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的左手上,兴奋道:“太好了,我就知道陆行可以。” “别太乐观,现在才刚刚开始。”坐在旁边的郑亚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怀宇听。 话音刚落,鬼王藤似乎被陆行刚刚的行为激怒。万千藤蔓平地而起,交织成天罗地网,想要将陆行扣在里面慢慢蚕食。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想要看看陆行怎么破解。 陆行并没有急于逃离,而是一反常态地降低了轻机甲的高度。 波顿皱眉:“他在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阮遂紧盯着监测陆行身体和精神体指标的屏幕,冷静道:“他在引诱鬣狗群,他想要鬣狗群和鬼王藤两败俱伤。” “怎么可能,他要是再耽误下去,就被鬼王藤扣在里面了。” 阮遂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此时,陆行继续下降,他还在引诱鬣狗群靠近自己的机甲。 就在鬼王藤编织的天罗地网即将扣住他的瞬间,陆行驾驶轻机甲急速攀升,瞬间变换为飞鸟形态,直冲天罗地网的缺口而去,险之又险地以极为刁钻的角度从鬼王藤藤蔓交织的缺口中窜了出去,还躲过了鬼王藤花苞看见他逃跑愤怒喷出的高腐蚀性液体。 而制动不足的鬼王藤则和跃起来想要攻击陆行的鬣狗群再一次撞在了一起,无数鬣狗被鬼王藤的藤蔓无差别绞杀,顿时死了大半。 波顿以及观看室内的人全都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好半晌波顿兴奋地拍手:“漂亮。” “漂亮!”观看室里郑亚和眼睛放光的作战者们似乎被刚刚的一幕激起了心中的豪气。 有不明所以的学生,鼓起勇气问身边的作战者,陆行刚刚的驾驶技巧很厉害吗? 作战者:“这种技术其实你们经过训练也可以达到,可你不要忘记陆行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虽然模拟驾驶软件中的东西都是假的,但他如果受到攻击,受到的疼痛和濒死的感觉是等同的。” “只不过,这是软件,有阮遂上校监测,出问题可以随时停下而已。可是,如果停下,陆行的考试就失败了,他即将面临的可是比鬼王藤还要可怕的联邦军刑讯部。而且他要是失败,他的朋友也会被连累,这种心里上的压力可不比被鬼王藤和鬣狗群袭击小。而且——” “而且,陆行对于鬼王藤和鬣狗群的习性十分了解。” 郑亚接话:“否则,不会这么从容。陆行现在是承受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力,还能做到将鬼王藤和鬣狗群玩弄于鼓掌之中,这可不是寻常作战者可以做到的。不要忘了陆行和你们一样都是新生,一样没有经过训练。” 驾驶室中,瑞立目光阴狠地看着驾驶舱中的陆行,决定就算陆行进入精英班,他也要想办法弄死他。 否则,他家的作战者被陆行压着,出头无望,他家的计划也无法继续下去。 看着将注意力都放在监测屏幕上的阮遂和波顿,瑞立悄无声息地走进陆行的模拟驾驶舱控制台。然后,快速地在难度选项上,选择加大难度。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陆行的考试难度并没有加大。就在他想要再次加大难度的时候,阮遂温和的声音从瑞立背后传来。 “中校站在控制台上是想做什么?” 瑞立一惊,刚想回头,就听到阮遂继续说:“忘记告诉中校了,为了考试中途不出错,调试好软件后,我就把自己设置成本场考试唯一的监考官。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没办法干扰这场考试。” 瑞立回头,冷笑道:“上校好手段。” “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倒是中校你的注意力不放在屏幕上,来控制台干什么?你就不好奇鬼王藤为什么会开花,花苞有为什么会喷出高腐蚀性液体吗?” “诶,阮遂你不能这么说。”波顿笑着接话,“瑞立中校可是连我们的情报总结和郑亚的任务报告都不看的人,想必是早就知道鬼王藤的这一技能了。” “你们不用呈口舌之快,这小子快坚持不住了。” 观看室中,安娜突然惊呼出声:“你们快看,陆行,陆行他......” 众人连忙朝全息屏幕看去,就看见鬼王藤突然将自己的整个根系拔了出来,把前去袭击陆行的鬣狗缠在自己的根系上,汲取鬣狗能量的瞬间,更大、更多、能量反应更充足的花苞骤然出现,对准了陆行! 8. 等级 观看室中一片哗然。 “这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正规考试的难度吗?我们以后的考试难度也会这么大吗?” “我就算再练两年,碰到这样的情况也得挂,陆行能躲过去吗?” 各种问题接二连三地从学生们的嘴里问出来,整个观看室都是乱哄哄的声音。 怀宇皱着眉,他在陆行面前确实是又二、又话痨,但他也不是真的傻,这难度明显超出了考试既定的范围,是有人想要害陆行? 郑亚也是满脸凝重地盯着全息屏幕,心中祈祷陆行能够过关,也祈祷阮遂看陆行前面表现良好的份上,在关键的时候暂停这场考试,要不然陆行真的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模拟驾驶室中。 同样惊讶的波顿和惊讶过后已经反应过来的瑞立同时将目光射向一旁紧盯着监测屏的阮遂身上,片刻后,瑞立呵呵地笑了出来。 “人算不如天算,阮遂上校,就算你要保他,恐怕现在的情况也保不下来了。你还是马上暂停吧,被我带走调查后,他可能还能活。” “要是被鬼王藤这么一击,受到的痛苦可是和现实等同的。就算这只是模拟,这个新生也会受伤,还可能是很严重的伤。” 波顿十分看不上瑞立这副小人得志的面孔,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瑞立说的是事实。 “阮遂,怎么办,要停止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遂并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监测屏上的数据。 波顿以为阮遂是太担心陆行的状况,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刚想再重复一次,就看见阮遂嘴角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终于到了。” “什么、什么到了?”波顿不明所以。 阮遂抬手指向全息屏,只见已经被升级版鬼王藤花苞包围的陆行瞬间转变机甲形态为人形态。几乎是刚刚转变形态完成,光刀抽出,陆行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直冲鬼王藤其中的一条根须。 鬼王藤似乎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小东西对自己的威胁,花苞张开,成吨的高腐蚀性液体朝着陆行喷去。 陆行丝毫不退缩,快速躲避,即使高腐蚀性液体落在机甲的翼翅上他也不在乎,光刀直斩鬼王藤根部而去。 就在光刀斩断鬼王藤那条根系的瞬间,鬼王藤万千藤条疯狂挥舞,一种莫名的嚎叫声凭空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鬼王藤的异变核。 陆行眼疾手快一光刀扎中鬼王藤的异变核,鬼王藤当然不会就此受死,蓄力发出最后一击,藤蔓裹着花苞带着万钧之力直冲陆行而来。 “等的就是你这一击。”陆行此时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汗水,眼睛却明亮无比。 仅凭轻机甲的光刀可弄不碎S级异变体鬼王藤的异变核,他算准时间,在鬼王藤攻击到来的那一刻,再次变幻机甲形态为飞鸟形态,放开被光刀扎中的异变核,一股脑儿扎进鬼王藤庞大且复杂的根系中。 失去目标而又停不下来的鬼王藤,最后看见的就是自己的蓄力一击,击碎自己异变核的画面。 “轰轰轰——”的声音响起,鬼王藤发出最后的“嘶吼”,整个身体瞬间枯萎、坍塌下来。 尘土飞扬间,陆行晃晃悠悠地飞了出来。 观看室内一片寂静,全都怔怔地看着已经摇摇晃晃、伤痕斑斑的轻机甲。 好半晌,如雷的掌声响起。 “陆行,你是我们的神!” “陆行,以后你就是我老大了。” “陆行好厉害!我丝毫不怀疑,那天要不是顾及我们,他就用今天的方法把鬼王藤和鬣狗群全灭了。” “对,用的还是一架攻击力不足的速度型轻机甲。” 郑亚目光灼灼地看着屏幕中的陆行,喃喃道:“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模拟驾驶室内。 瑞立中校看着屏幕中给出考试通过的结算界面,牙齿都要咬碎了:“你们作弊。” 已经开心地笑出来的波顿闻言笑容全失,锐利的鹰眸跟带着刀子似的看向瑞立:“瑞立中校就这么不想承认世界上是有天才的吗?” 瑞立冷笑一声:“我承认这世界上有天才,我也承认他是天才,但——” “但什么?” 阮遂温润的目光落在瑞立身上,却让瑞立陡然打了个冷颤,但他很快反击道:“相信二位比我更加知道鬣狗群的能力,我想问,为什么这次考试中鬣狗群没有发出干扰、伤害作战者精神体的声波?” 阮遂温柔一笑:“那是因为这次救援的过程中,我们没有见到鬣狗王,当然就不会有声波了。” “你——” “接受现实吧,瑞立中校。”波顿与阮遂并肩而立,“再闹下去就太难看了,你好歹是乐顿家族的长子,可别丢了你们家的脸。” “别高兴的太早,这个新生能力这么出色,我就不相信他真的没有经过训练。” “那你可以去看看监测数据了。”波顿好笑地看着瑞立,轻飘飘地说,“看完之后,你就会更嫉妒和自卑。” 说着,他还像模像样地把头埋在阮遂的肩膀上:“呜呜呜,阮遂,这个新生太打击人了,我信心都快被他击碎了。” 阮遂轻拍了拍波顿的后脑勺:“别装死,去把陆行扶出来,他这场考试消耗太大,应该已经晕过去了。” “对哦。”波顿这才发现,已经完成考试的陆行并没有从模拟驾驶舱中出来。连忙跑了过去,打开舱门,陆行软软地滑了下来,被波顿接个正着。 瑞立看了一眼昏迷的陆行,冷冷道:“接着下一项吧,我要确认他的精神体能量真的有SS级。” “既然瑞立中校这么着急,当然可以。”阮遂给了波顿一个眼神,波顿会意,对着手腕上的联络器说了几句话。 没一会儿,两个警卫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进来。波顿把陆行扶上轮椅,在轮椅后来的按钮上点了一下,轮椅伸出四条绑带把已经失去意识的陆行牢牢绑在了轮椅上。 “好了,瑞立中校,跟我们移步检查室吧。” 瑞立看也不看波顿一眼,一甩手,率先出了门。 波顿耸了耸肩,摸着下巴对身边的阮遂说:“好像咱俩才是长官吧,他拽什么?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检查室在哪儿吗?” 阮遂迈开步伐出门:“别废话了,走吧。” 波顿跟在后面,看着前面推着陆行的警卫,小声问阮遂:“你让我将这次和鬼王藤战斗的数据导入模拟软件,是不是就是为了让软件中的鬼王藤自主升级?你好像是故意让陆行昏迷的。” 阮遂停下脚步,回头撇了波顿一眼,淡淡道:“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有点多吗?” 波顿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真应该让那些觉得你温柔的作战者和治愈者们看看你现在威胁我的样子。”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不问了。”波顿怂怂地回答。 走在前面的阮遂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和波顿一直很有默契。他用这种方式回答波顿这是一个秘密,波顿也选择尊重他的隐私,缄口不问。 有这样一兄弟真的很好,这也是他这次重伤后,外公秘密送他来六号基地的原因。 现在帝都风云涌动,即使他外公是联邦军现任统帅,也不能百分百杜绝其他势力对自己坑害,而所处偏远的波顿就是他外公提前为他留下的一个后手。 波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有能力、有才干。六号基地经过他多年的治理和把控,已经坚固得如铜墙铁壁一般,自己在这里可以安心养伤。 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检查室,一同前来的还有自发跟在后面的观看室内的众人。 他们并没有跟进小小的检查室,而是一字排开靠墙站立,郑亚也被怀宇推了上来。 瑞立中校在众人面前还能保持住面部表情不阴狠,一进入检查室也就不伪装了。 “快点,我的时间很宝贵。” 波顿气笑了:“说的谁时间不宝贵一样。瑞立中校,请你记得,我和阮遂是你的长官,对我们客气一点。” 瑞立没有说话,被波顿怼的脸色难看,应该说他脸色一直都没好看过。波顿也就是嘴上怼一下,痛快痛快,对于这种家世显赫的公子哥给他低头根本就没抱希望。 他挥了挥手,两个警卫一起把陆行扶进了精神体检查舱,阮遂上前将舱体和精神体检测仪连接。片刻后,一个闭着眼睛的哈士奇凭空出现在检测台上。 那哈士奇体态匀称,极其健美,黑白相间的毛发分毫必现,身上涌动的能量在它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罩。只不过因为主人的昏迷,他一动不动躺在检测台上,少了阮遂之前看到的灵动。 但这正是阮遂让波顿导入战斗数据让鬼王藤进化的目的。 这世上作战者的精神体都不会动,如果让瑞立看见陆行的精神体会动,即使陆行没有嫌疑,也会被帝国研究院带走研究。 那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不能让这个天才少年就此陨落。 栩栩如生的哈士奇出现在大家面前,波顿绕着检测台走了两圈。 “这哈士奇真漂亮啊,你说是吧,瑞立中校?” 其实这种情况,不用看检测仪上能量的数值就已经能确认阮遂说的是真的,陆行真的是SS级的超高阶作战者。 但瑞立不死心,推开检测屏幕前的阮遂,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 当看到陆行的能量值已经超过SS级最高数据的时候,回头望向陆行的眼神中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9. 性那什么扰 陆行昏睡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精神力正在帮助他梳理精神体上的能量,这让他十分舒服,忍不住想要把这股精神力永久地留下来。 虽然在使用模拟驾驶软件的时候,监测者一般会将痛感和加在精神体上的虚拟压力调低,以免真的伤害到进入软件训练的作战者,但陆行这次不同,完全是按照现实等同设定的。 所以,陆行这次的精神体还是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他自己也昏迷了过去。 只不过,考试前阮遂帮助陆行梳理精神体能量的原因,让陆行的精神体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短暂的加强。这也是他这次昏迷后,精神体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消失显不出形的原因。 当然,就算陆行的精神体因为他的昏迷无法显形,也是会在精神力检测仪的机制下显形的。只是精神体会非常虚幻,毕竟精神体是非常受主人状态的影响。 这也是瑞立见陆行昏迷后非要尽快检测陆行精神体的原因。 作战者等级越高,精神体越清晰。瑞立想趁着陆行昏迷,精神体虚幻的时候做文章。到时候虚幻的精神体一出,就算有能量检测数值做证明,瑞立也会想办法扭曲事实。 这种事,瑞立可是做的非常熟练。 其实,也算瑞立倒霉,如果他遇见的不是阮遂,他的这种方法非常有可能成功。但遇上阮遂这个等同于开了挂的治愈者,就只剩吃瘪的份了。 可惜他完全不知道各种原由,只以为陆行精神体能量强大才会在昏迷的时候,精神体也会栩栩如生,一点虚幻都没有。 阮遂梳理完陆行精神体能量,就看见原本已经消失在陆行身体里的哈士奇出现在陆行身边。大大的身体蜷缩在陆行脚边的空位置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阮遂本来就十分喜欢这种大型的、皮毛光滑且漂亮的动物。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漂亮哈士奇,想了想,伸手去触碰哈士奇的头。 当清晰、柔软的触感通过手心传递到大脑的时候,阮遂眼中流露出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 他之前没有感觉错,自己真的可以触碰到陆行的精神体。 陆行是特别的,阮遂曾经无数次试过用手去触摸别人的精神体,想要看看自己的手落在它们身上,它们会有什么反应。 很可惜的是,每一次他都是失望而归。他的手总是轻易地就会穿过那些作战者的精神体,精神体还是一动不动,作战者也毫无反应。 阮遂有些激动,放在哈士奇头上的那只手忍不住轻轻滑动起来,从哈士奇头顶一直缓慢抚摸到它的背脊,直至尾巴尖。 忽然躺在床上安静昏睡的陆行发出一声细小、急促地喘|息,蜷缩在床角哈士奇似乎也发出了细小的哼哼声。 阮遂惊奇看着这一幕,修长白皙的手不由自主地再次从头到尾抚摸哈士奇。 这次他加重了一些力道,感受手下哈士奇皮毛光滑柔软的同时,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昏睡的陆行身上。 几秒钟后,他发现陆行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弓了起来,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哼唧声,跟只没断奶的小奶狗一样。 阮遂又将注意力转回放在哈士奇身上,就发现哈士奇也如陆行一样将身体弓了起来,弓成了阮遂更容易抚摸的姿势,还吐出了半截舌头,像是撒娇一样。 阮遂这次真的惊讶了,他发现陆行的精神体居然会给予他反应,还能精准将反应传递给陆行。 但稍微一想他就明白了,与其说是精神体将反应传给了陆行,不如说是陆行赋予了精神体感知外界的能力。 陆行的精神体就是陆行除了本身以外另一条感知世界的途径。 通俗点说,精神体和陆行本来就是一体的,陆行就是这只哈士奇,这只哈士奇也就是陆行,这只哈士奇精神体代表着陆行真是的内心感受。 所以,自己抚摸哈士奇的时候,陆行和哈士奇都会有相同的反应。 其实,别的作战者也是一样,只不过别的作战者的精神体并不像陆行的精神体一样会动。否则,自己按照精神体受伤的程度去治疗作战者,就不会有好的效果。 想明白这一点的阮遂,突然脸色爆红,放在哈士奇身上的手就跟摸到了烫手山芋一般,倏地从哈士奇身体上拿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刚刚抚摸哈士奇的行为等同于对陆行的性—骚—扰。 他抚摸的哪是什么哈士奇,他抚摸的完全是陆行本身,还是从头到背脊再到屁|股那样反复抚摸的那种。 怪不得陆行会发出细小的喘|息声,他都干了什么? 阮遂深吸了两口气,刚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走人,就听到陆行黏黏糊糊嘟囔了一句:“怎么停了?还想要。” 平时训练有素,连高阶作战者都能揍翻的阮遂上校被新生路陆行这一声直接吓得左脚拌右脚扑在了哈士奇身上。 只见刚刚还昏睡的陆行像是被重物压了一样闷哼了一声,悠悠转醒,刚好对上阮遂那双仿佛装满了星辰的琉璃色眸子,当场怔住。 好半晌,他才像是放应过来一样,坐起身,轻声道:“阮教官。” 此时,阮遂早已经站好,之前通红的脸颊已经恢复如初,只是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的耳根微微发红。 “嗯,是我,感觉怎么样?”阮遂温柔的嗓音中带着他独有的平静,仿佛能抚慰人心,让刚刚回过神的陆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辈子两人的交集,再次出神。 阮遂以为他还是不舒服,思维上反应不过来,上前两步,一手按在陆行肩膀上,一手穿过陆行的脖颈将他重新扶躺在床上。 这个温柔无比的动作,上辈子阮遂还活着的时候对陆行做过无数次,阮遂身上的清香仿佛至今都还萦绕在陆行的鼻尖,让他忍不住问:“阮教官?” “嗯,是我。”阮遂再次回应。 陆行闭了闭眼睛,仗着自己现在虚弱,不要脸地伸手握住阮遂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嘟囔道:“阮教官好温柔,跟我哥哥一样,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说着还露出了一副难过的表情。 陆行长得很好看,年岁又小,深邃的黑色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样。两次大量消耗精神体力量,让他脸色极其苍白。额间已经愈合的伤口留下一道细长泛着粉色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 如今又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让原本就对陆行有着不一样感觉、以为陆行想哥哥的阮遂当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反握住陆行的手,轻声安慰:“睡吧,我在。” 陆行可怜兮兮地问:“那明早我睁眼,您还会在吗?” 阮遂刚想说会,余光看见了因为陆行醒过来而一同醒来的哈士奇,正兴奋地摇尾巴,那个会字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10. 回程 阮遂最终还是败在了可怜兮兮的陆行和疯狂对他摇尾巴的漂亮哈奇士之下,松口答应在医院陪陆行一晚上。 陆行的两次消耗特别大,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后,就再也坚持不住再次昏睡了过去。 阮遂看着和他一起闭上眼睛,尾巴慢慢不摇了,但还是往自己身前凑的哈士奇,不禁露出一个微笑。 “还真是狡猾啊。”阮遂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抚摸哈士奇的头顶和柔软的耳朵。 也不知道触碰到了哈士奇什么地方,手掌下的哈士奇如一道流光一般,突然化进陆行的身体。 下一秒,陆行的头顶长出柔软的狗狗耳朵,身后伸出了一条毛绒绒、黑白相间的大尾巴。那尾巴上的毛很长、很多,跟只长毛掸子似的,看起来就好摸。 阮遂:“!!!” 似乎平躺的姿势压到了这条大尾巴,一直睡姿老实的陆行微微侧身,背对床边站着的阮遂。 然后,阮遂就清晰、完整地看到了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是从陆行哪个部位长出来的。 改变姿势后,陆行舒服了。头顶的耳朵动了动,身后的大尾巴也跟着动了动,让原本长相冷冽,睁开眼睛就能给人压迫感的人增添了一丝柔软。 阮遂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坐在了陆行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去捏陆行头顶上的狗狗耳朵。 片刻后,阮遂眼睛弯起,笑意流露。陆行头上的这对狗狗耳朵,他一样可以摸到。 而且陆行头上的狗狗耳朵一样是陆行感知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渠道,因为他捏的时候,陆行痒痒了,抬手想要驱赶自己捏住他狗耳朵的手。 阮遂先一步松开了陆行的狗狗耳朵,目光又落在了那条漂亮的大尾巴上。 就在他想要伸手去摸陆行尾巴的时候,忽然想起动物的尾巴对于动物的的特殊意义,是不能随便摸的。 又想起之前自己摸哈士奇尾巴时,陆行的反应,阮遂克制住自己伸向陆行尾巴的魔抓,用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暂时先放过你,作为教官不能性—骚—扰自己的学生。” 拉起被子盖子将陆行盖好,阮遂走向旁边的病床,脱下鞋合衣躺在上面,透过月光仔细描摹陆行已经初见伟岸的背影。 半晌后,他转过身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睡过去的一瞬间,阮遂突然想起,自从运用了几次精神力观察过陆行的精神体后,他好像不用精神力也可以看见陆行的精神体了。 这样的事情,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他虽然可以不用精神体检测仪就能看见作战者的精神体,但也不是想看见就能看见,必须要运用精神力于自己的眼睛上。 可如今,这个铁律用在陆行身上不符合了。 阮遂决定明天在波顿身上试一试,看是不是只有陆行是这个特例。不过,不管是不是,他都得想办法让陆行入学体检的时候逃过精神体检测。 毕竟,让陆行昏过去防止精神体乱动的方法用一次行,次次用就要引起怀疑了。 带着这样的忧虑,阮遂陷入了梦里。 * 时间过的很快,转瞬间两天就过去了。第三天一大早,瑞立就板着一张脸走进了波顿的办公室。 他的来意很明确,和波顿辞行,他要带着这批新生返回帝都军事学院。 波顿十分喜欢看见瑞立臭着一张脸,他这几天可没少明里暗里挤兑瑞立。今天瑞立能来找自己辞行,已经是他作为贵族之子的那点快要消失的教养体现了。 波顿痛快地放行,看着瑞立一分钟都不想多待的背影,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宿舍这边,新生们全都开始打包自己的行礼。等怀宇把陆行从医院接出来的时候,得到了新生们盛大的欢迎。 他们已经完全服了陆行,在绝对差距面前,连嫉妒心都生不出来。 陆行看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内心感慨颇多。 这些人,大多比他死的早,基本上全都是因公殉职。这是作战者们最终的宿命,也是跟随作战者的治愈者最终的宿命。 现在重活一世,能见到自己以前的同学、以后的战友,他那颗因为数年杀伐和阮遂以及好友的死亡已经冷硬的心再次有了活人该有的跳动。 陆行对众人点了点头,拎起怀宇帮忙打包的行礼,率先出了门。 怀宇看着被陆行一系列反应弄得有些懵的同学,连忙解释:“你们别在意,陆行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性格不太外放,但人非常好。” 被陆行救过一次的安娜也帮忙:“是的,陆行人很好,飞行器刚刚出事的时候,要不是他拉了我一把,我就毁容了。而且,他救了我们,不是吗?” “对,对。” “怀宇、安娜放心,我们不会在意的。高手嘛,都会有点性格。” “对,对,放心,我们肯定会和陆行好好相处的。” “对啊,我还指望陆行以后能教我两招呢。” 怀宇笑了:“那没问题,这方面陆行很大方。” “那感情好啊。” “行了,大家别磨蹭了,别让瑞立中校久等。”安娜见男生们打闹了起来,出声提醒。 “对,我听说瑞立中校可不好惹了,我们快走吧。” 众人拿起行礼,一窝蜂地冲出了寝室,追随陆行而去。 与此同时,六号基地飞行器停泊场,瑞立中校眯眼看着缓缓走来的阮遂和他身后的三名高阶作战者,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阮遂上校,这是什么意思?” 阮遂温柔一笑:“瑞立中校应该不会介意我搭个顺风车一起回帝都吧?” “那你身后这几个作战者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保护不了你吗?” “你问他们?”阮遂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嗓音温润道,“他们是之前送我来六号基地的兄弟,当然要和我一起回去了。” “瑞立中校不会这么小气吧。” 瑞立眸中冷光一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笑道:“当然不会。” “那就好。”阮遂笑得一如既往的温柔,“瑞立中校不用把你的位置让给我,让我坐在新生陆行身边就可以。” “毕竟,我对他可是一见如故。” 瑞立深深地看了阮遂一眼,几秒后,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就是您别后悔就行。” 说完,他转身朝飞行器走去,没有看见身后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当然不会后悔,因为后悔的那个可能会是你。” 11. 闹剧 新生们追上陆行的脚步,说说笑笑地上了飞行器。 一进门就被阴沉着一张脸的瑞立吓得禁了声,站在门口不敢往里面走。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吗?还有没有点军人的自觉性?”瑞立厉声质问新生,把这几日的不满趁机全部发|泄在新生身上。 新生们不敢呛声,全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瑞立见所有人都不说话,把目光落在被围在人群中的陆行身上,意有所指地说:“你们没有别人的天赋,也就别学着别人不守规矩,还妄想会有人护着你们。” 能考进帝都军事学院的人都不傻,瑞立的言外之意他们听出来了。 无非是在内涵陆行仗着自己的等级高不守规矩,不老实等待救援,非要逞能开机甲,结果受伤昏迷,有奸细嫌疑还能等到阮遂教官帮助这件事。 可以当时危险的状况,如果不是陆行和郑亚准校一起行动,新生们早就死了。 瑞立这么说的目的简直是昭然若揭。 他想用这样的言语激起新生们对陆行的不满,想让新生对陆行生出嫉妒和嫌隙。 这种东西可能现在没什么用,但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瑞立是不会放过任何能给陆行使绊子的机会,他绝不能让陆行进入精英班,有机会接触到联邦第一机甲——红莲。 即使他心中已经有了弄死陆行的计划,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不介意多做一点。 而且,他发现阮遂对陆行的态度和对别人的态度不一样,他知道阮遂想要招揽陆行成为他外公派系的人。 除了红莲的原因,还有就是不能让宣系一派添这么一位天赋、能力、等级俱佳的大将。 所以,陆行必须死。 不过,这次瑞立失算了。 新生们正处在少年人讲义气的时候,听到瑞立这话齐刷刷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军衔遥不可及的长官。 怀宇最听不得别人说陆行坏话,张嘴就要和瑞立呛声,被陆行眼疾手快地捂住。 怀宇:“唔唔唔......”想要掰开陆行捂在自己的嘴上的手。但下一秒他停止了挣扎,因为陆行冷冽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瑞立中校,您是长官,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哦?”瑞立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你才是要为你自己说的话负责,诽谤长官可是重罪,我完全可以因为你这句话踢你出帝都军事学院。” 此话一出,新生们全都怕了,乱哄哄地为陆行求情,希望瑞立不要跟陆行计较。还说陆行受伤还没好完全,大脑还迷糊,说的话不能当真。 瑞立不为所动,阴着一张脸死盯着陆行。 飞行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一个高大的作战者小声询问:“阮上校,要不要我?” 他指了指前方发生冲突的两个人。 阮遂摇了摇头,温润的笑意挂在嘴边:“费山,这是他早晚要面对的。古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让他先感受一下,如果应付不了,我会出面。” 费山虽然不太懂阮遂是什么意思,但阮遂的决定从来没有错过。他安心地坐了下来,目光灼灼盯着前面,想要看陆行怎么解决这次危机。 瑞立也是,他本来只是想要内涵陆行一下,顺便在新生们心中埋下嫉妒和嫌隙的种子,没想到还会有意外收获。 “怎么,没办法回答我了?”瑞立露出一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的表情,就要以诽谤长官的名义将陆行先行羁押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陆行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并没有诽谤瑞立中校,反倒是瑞立中校您的话语中透露出了对于其他长官或者战友的不满,或是......诽谤。” “您应该还没忘了您刚刚说‘别人不守规矩还会被人护着’,我想知道这个‘人’您是泛指还是特指。” 瑞立脸上的表情僵了,他没想到陆行竟然抓住了他言语上的漏洞,反过来教训他,这心理素质可是够好的。 不过,瑞立也没指望能在鬼王藤和鬣狗群夹击之下活下来的人是个废物,闻言反击道:“伶牙俐齿,你说再多,也洗不清你诽谤长官的嫌疑。来人......” 跟随瑞立一同前来的作战者听令就要上前去抓陆行,却被新生们挡住去路。 “等等。” 就在作战者想要扒开新生抓陆行的时候,一个温润含笑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齐朝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见阮遂曲着两条长腿坐在座位上,微笑地看着这场闹剧。 “瑞立中校,你既然说他们是军人,那么军人遇见危险自救应该也不算不守规矩,对吧。” “对吧”两个字阮遂说的很轻,却让瑞立无法反驳,只能阴沉着脸看着面带微笑的阮遂。 好半晌,冷哼一声:“阮上校还真是护着陆行,怎么我刚刚训斥新生的时候,没见你出言劝阻呢?” 一旁的费山暗自摇了摇头,这瑞立可真是死性不改,不愧是大家族阴谋诡计里出来的,说话就要挖坑。 阮遂听出了瑞立的言外之意,眸中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嘲讽,笑道:“我不出言劝阻是因为我觉得瑞立中校说的对。他们是军人,就应该有军人的样子。” “军人应该言语严谨、训练有素,服从命令。他们刚刚吵闹的样子是应该训一训,你说是吧,瑞立中校。” 瑞立被气笑了,阮遂这话是反击他刚刚说陆行有人护着这句话呢。 联邦军内部对阮遂多有赞誉,都说他是个温柔至极的人。但在瑞立眼中,阮遂不但不温柔,反倒是睚眦必报,对谁都冷漠。 看着对自己笑得温柔的阮遂,瑞立想了想自己心中的计划,决定不再在这时候动阮遂护着的陆行。 他挥了挥手,将前去抓陆行的作战者叫了回来,阴冷的目光在陆行和阮遂之前流转:“希望阮上校能一直这么护着陆行。” “我会的,不止陆行,学生们都会平安到达帝都的,毕竟可是瑞立中校你亲自来接。” 听出了阮遂言语间淡淡的威胁之意,瑞立深深看了阮遂一眼,回头看向还堵在门口的新生。 “还不进去坐好,是想让我请你们吗?” 新生们闻言,不敢耽搁快速走进机舱内,找位置坐好。 虽然阮遂一直以来都很温和,新生们也很喜欢他,但和长官坐在一起还是会不自在。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地把阮遂身边的位置留给了陆行,而怀宇则坐在了费山身边。 陆行走到阮遂身前,深邃的眼眸中摄人的压迫力化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低低地叫了声:“阮教官。” “嗯,坐里面还是外面?” 陆行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阮遂是让他先选座位。 想了想,陆行指了指靠窗的位置:“我能坐里面吗?” 阮遂笑意盈盈地点了点头,微微侧身方便陆行过去。陆行扶住前面怀宇的椅背刚要往里面走,飞行器陡然启动的颠簸让他站立不稳直接扑到了阮遂身上。 阮遂一只手顺势扶住了陆行劲瘦的腰身,另一只手却落在陆行身后,还按在了一个毛绒绒的事物上。 察觉到那是什么,阮遂当即就想放手。 然而飞行器一个加速,陆行身体再次朝他压来。而他的手也再次结结实实地按在了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上,陆行头顶上毛绒绒的狗狗耳朵也蹭上了他的额头。 被陆行两次“勾引”的阮遂再也忍不住,借着扶起陆行的间歇,按在大尾巴上的手趁机从上到下撸了一遍。 刚要起身的陆行突然感觉身上如过电一般一阵酥麻,猛地朝自己身后望去,刚好看见阮遂放在他屁|股上的手。 陆行:“!!??” 阮遂:“......” 12. 特殊 飞行器平稳起飞的时候,陆行已经安稳地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了。 他对阮遂说了一声谢谢,表情平静地把脸转向窗口,看着外面因为飞行器高速飞行划开的云朵,唯有耳根处的一抹微红透露出他此时心情根本就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平静。 陆行上辈子虽然已经坐到了军部统帅的位置,络绎不绝想要巴结他的人不断往他床上送漂亮、柔媚的少男少女,但心中已经装了人的陆行根本不屑碰。全部让人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还顺便敲打了那些人。 后来,被陆行敲打过的这些人见他多年不结婚,身边也没有固定的床|伴,就在背后诋毁他不行。对此,陆行根本一点都不在乎。 因为他在乎的那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为了救一整座基地的人和自己的战友,失去了生命,连遗体都找不回来了。 那年陆行26岁,他心中装着的那个、他一直暗恋的人也才34岁。这两种年纪在这个人均寿命200岁的时代,都还年轻的过分。 下葬那天,陆行把手中一束漂亮的鸢尾花连同自己的那颗心一起放进了那人的衣冠冢里,和那人葬在一起。 然后,跟随一起来吊唁的人转身离去。 当晚,陆行趁着夜色冒着能把人冻僵的大雨偷偷来到陵园。 他一点一点温柔地抚摸刻着“阮遂少将之墓”墓碑上“阮遂”两个字,无声诉说着自己的悲痛和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的爱。 自那以后,陆行开始完全封闭自己的内心。 慢慢的,相熟之人一个一个地离去。陆行变得更加成熟,成为了那个被整个联邦称之为冷面战神的英雄。 直到陆行38岁那年和异变体之皇同归于尽的那一刻,他那颗早已封闭的心,好似才解封。 因为他终于可以卸下肩膀上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重担,毫无愧疚地去见他爱的人和他的兄弟。 然后,对他们说一句,好久不见。 所以,作战经验丰富,驭下严厉的陆行统帅说到底还是个连荤都没开过的纯情小处|男。 面对刚刚那样的“意外”和自己暗恋了两辈子的人,陆行能不脸红、不结巴、还能平静地说谢谢,已经可以说是修炼到最高境界了。 陆行旁边,阮遂轻碾手指出神,似乎还在回味刚刚手掌下那条大尾巴柔软、顺滑还带着温度的触感。 余光看到陆行微微泛红的耳根和不住在他头顶乱动的狗狗耳朵,嘴角笑意加深。 “小家伙,表面平静,内心可是很活跃呢。”阮遂轻声呢喃,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其实已经算是再次对陆行的性|骚|扰了。 “什么?”听到动静的陆行回头看阮遂。 阮遂微微惊讶,他刚刚的声音真的很小,没想到陆行听力居然这么敏锐。这就是SS级高阶作战者的潜力吗? 当阮遂目光落在陆行头顶上的向自己方向偏的狗狗耳朵时,才恍然大悟。是陆行的精神体帮助陆行,让陆行听力变得敏锐了起来。 经过这两天在波顿、费山和基地作战者身上反复试验,阮遂终于确定,只有陆行的精神体是特殊的,他可以不用运用精神力就能看到。 这可能是因为陆行的等级太高,精神体能量高于别的作战者,也可能陆行本身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不过阮遂更倾向于是陆行特殊。 SS级作战者联邦现存三位,阮遂以前为他们治疗的时候不止一次运用精神力观察过他们的精神体,可都没有像陆行一样,让他可以肉眼就能看见他们的精神体。 那三位的精神体也不会像陆行的精神体一样动,不会像现在的陆行一样,精神体化入身体,仅留下一些精神体的特征在身上。 更不会像陆行的精神体一样感知外界,甚至被自己触摸到。 陆行精神体的能量是比普通SS级作战者要高,但也没有达到传说中的SSS级别。所以,和别的SS级的作战者精神体差别应该也不是很大。 那么陆行为什么会这么特殊呢?阮遂琉璃色地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陆行,想要寻找陆行不一样的原由。 陆行见阮遂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不自在地摸了上去,除了头发什么也没有。 阮遂却被陆行的行为逗笑了:“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刚刚的事情是意外,我和你道歉。” “我知道您是怕我跌倒,所以不用道歉。” 阮遂点了点头,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有些尴尬的气氛,坐在两人前面的怀宇扒着椅背探出了他那颗光亮的脑袋。 “陆行,你为什么管阮遂上校叫教官啊?” “哦?你很好奇?”陆行还没回答,阮遂就先出声了。 怀宇对这个总是帮自己兄弟梳理精神体能量的上校很有好感,连忙点头:“嗯,好奇。” 阮遂偏头看了一眼陆行,那意思“你还有这么单纯的兄弟呢”。 陆行扶额,伸手抵住怀宇的脑袋把他往回推。怀宇双臂张开,夸张地舞动起来。 “陆行,你别推我,我就是好奇嘛。” 陆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忘了?” “忘了什么?” “阮教官说过,他会担任我们这届新生的急救教官和格斗教官。” 怀宇睁大了眼睛,看着陆行身边身形有些瘦弱,脸色有些苍白的阮遂,张大了嘴。 “怎么,很意外?觉得我不能做你们的教官吗?”阮遂笑眯眯地问。 怀宇一听,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怎么敢。” “阮遂上校被誉为联邦第一治愈者,他的格斗功夫就是高阶作战者都可以打败,做你们的教官绰绰有余。” 怀宇回头,注意力被刚刚说话的费山转移了过去。很快两人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陆行在怀宇转过去后,轻声说:“阮教官,怀宇没有别的意思。” “怎么,怕我给他穿小鞋?”阮遂逗陆行,他发现逗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小家伙真的挺好玩的。 “呃,阮教官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和你开玩笑呢,我知道你——” 后面的话,阮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一声震天巨响。随即,整个飞行器剧烈抖动起来,机舱内警报声响彻每个角落。 【警报警报,飞行器遭遇不明攻击,自动驾驶失灵,请切换人工驾驶模式。警报警报,驾驶模式切换失败,飞行器右侧动力失效,请驾驶员尽快排查问题......】 整个机舱瞬间陷入一片慌乱,新生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会遇见这样的事。 陆行更是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这次重回十八岁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上辈子没有出现的问题。 蝴蝶效应吗?还是,平行时空?或是,因为他暴露了能力,瑞立就一刻都等不及了,不顾阮遂和新生的安危,也要弄死他。 阮遂望着前方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的瑞立,和费山对视一眼,暗道:“来了!” 13. 候选人 陆行听到警报通报飞行器右侧动力失效,驾驶模式切换又失败时,剑眉拧起。 因为,这意味着这次危机很可能不能通过人为操控解决。 但转瞬陆行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他想起警报先是通报飞行器是先遭遇了不明攻击,然后才右侧动力失效,驾驶模式切换失败,刚刚飞行剧烈的震动也证实了飞行器确实遭遇了猛烈的撞击。 那么,问题来了,最先直面攻击的驾驶员呢? 驾驶模式切换失败除了因为机械故障的原因,还有一种就是可能就是驾驶员昏迷、死亡,或者......驾驶员根本就不在驾驶舱。 人工智能无法检测到驾驶员的存在,也没有驾驶员手动操控驾驶模式切换,所以才会切换失败。 不管是上述哪个可能,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确定他的猜测。 如果不是因为机械故障而无法转变驾驶模式,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这么高的高度摔在去,就算他们身体素质比别人要高,也得摔成肉饼。 当然,他们可以在最后关头跳伞逃生,可最关键的是新生们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跳伞训练。 先不说让他们能不能统一跳到一个位置上,就说跳下去后他们能不往危险区域飘都是个难事。 想到这,陆行在飞行器极具颠簸中起身,眼疾手快地把要跟着他起来却差点栽倒的阮遂一把搂在怀里。 “阮教官小心。” 阮遂扶着陆行的肩膀站好,目光沉稳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那——”陆行目光环顾机舱内面露惶恐的新生们,“阮教官还是留下安抚同学们吧。” 阮遂没有回答,淡淡道:“费山、费力、费琳三位上尉,你们留在机舱安抚学生,教授他们跳伞要领。” “是,上校。”三人同时回应。 阮遂又道:“等我命令,10分钟后飞行器平稳不下来,就准备跳伞逃生。” “是,上校。” 阮遂吩咐完,回头看陆行:“走吧。” 陆行点了点头,跟在阮遂身后小心护着他,等走到瑞立的位置的时候,他才惊觉瑞立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陆行心神俱震,以他的作战经验和对瑞立的戒备,瑞立不见了他居然没有发现。 瑞立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刚刚发生一系列骚乱,他都没有出来主持安抚,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自己居然连这点都没注意到。 阮遂没有回头,向后伸手去拽陆行。陆行反射性地扶住阮遂的手臂,随即温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不用在意自己没有看住瑞立,前两次的消耗对于你来说太大。虽然我帮你梳理过精神体的能量,让你感觉自己完全恢复了,但实际上你还非常虚弱,并且——” “什么?”陆行一边问,一边和阮遂脚步不停地往驾驶舱走。 “并且,作战者精神体能量消耗过度后必须吃的营养丸会让你神思倦怠,你上飞行器前应该是刚刚吃过吧。” “是吃过,可是——” “你是想问我或是费山他们为什么没发现,对吗?”阮遂手指快速在机舱和驾驶舱之间舱门的密码锁上飞舞。 “咔哒——”舱门解锁,阮遂回头,温润笑意挂在嘴边:“那是因为,我早就料到了瑞立会来这么一手。” “所以,我在驾驶舱留了后手,”阮遂让开位置,“现在,让我看看你对于飞行器又了解多少,是否能够躲过下一波即将到来的袭击。” “是否有资格成为竞争机甲红莲的......候选人。” 陆行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驾驶舱,又转头看微笑地站在舱门边等待他进入驾驶舱的阮遂,突然在心底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激|情。 好像他真的回到了那个才十八岁、心怀壮志的年纪。 对阮遂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陆行迈着坚定地步伐走进了驾驶舱,快速坐在了主驾驶的位置上戴上驾驶头盔,精神体尝试和人工智能连接。 阮遂则坐在了副驾位置上,为陆行压阵。 “你放心开,我虽然有心考验你,但我不是瑞立那样的小人,不会拿一机舱学生的生命做赌注。学生们有费山他们看顾会十分安全,况且——” “况且什么?”陆行将系统数据快速调整到适合自己的范围。 “没什么,”阮遂摇摇头:“凝神,静心,来了!” 阮遂话音刚落,人工智能声音响起。 【人工驾驶模式转换成功,右侧动力尝试恢复。右侧动力恢复失败,再次尝试、再次尝试。右侧动力恢复成功,功能为原有功能30%。】 “这就够了。”陆行锐利目光锁定迎面而来的螺旋定位导弹。 14. 拥抱 机舱内,怀宇突然拍了下身边正滔滔不绝讲解跳伞要领的费山。 “费山教官,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费山不解。 怀宇突然抬头:“来了!” 话音未落,费山和站在他身边充当模特的怀宇直接平地一个跟头,一路轱辘,直到被舱壁挡住。 “怎么回事?你到底听到——” “什么”两字费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怀宇十分鸡贼的一手扳住就近的座位固定连接脚,紧接着飞行器又是一个九十度侧身,一声巨响在飞行器左侧响起。 “轰——”然后,费山就又轱辘出去了。 费山:“……” 他算知道怎么回事了,阮遂上校也是的,居然没通知舱内众人系好安全带。 不过,他们作战者和治愈者这么摔两次倒也摔不坏,还能让新生们长长见识,就是他作为长官摔成滚地葫芦有点丢脸。 起身后,费山余光看了眼正在偷笑的费力和费琳,简直无语了。这帮损友真是没有队友爱了,不提醒他就算了,还嘲笑他。 不过,怀宇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孩子好像对声音十分敏锐。之前阮遂和陆行在他们身后说话的声音很小,怀宇就是听清了他们说什么,还饶有兴致地去问。 瞪了一眼还在笑他的战友,费山拿出教官的威严,严肃道:“所有人员系好安全带,没有我的命令,不能随意起身。” 随即,费山快步冲向怀宇,在飞行器又一次大转身之前一把捞起怀宇按在座位上,边绑安全带边问:“小家伙,听力不错,精神体属蝙蝠的吗?” 怀宇瘪嘴:“费教官,蝙蝠是靠超声波,不是听力好吗。” “呃……”费山尴尬,他上学的时候异变体生物学的挺好,但在异变体变异前的普通生物学却学的不咋地。 “哎呀,都差不多嘛。” “差很多好不好。”怀宇小声嘟囔,抬头就被费山一巴掌呼在了后脑勺上,险些灵魂出窍。 “别废话了,好好在这坐着,听到什么声音记得提醒你身后那俩没爱的。” 怀宇回头,就看见一对长相很像的上尉笑着和他打招呼。 * 驾驶舱内。 阮遂看着陆行几乎在螺旋定位导弹即将击中飞行器的那一刻,直拉操纵杆,飞行器顿时九十度侧身,螺旋导弹擦着飞行器腹部冲了出去撞在了不远处的山林中。 与此同时,又一枚螺旋定位导弹袭来,陆行用同样的方法再次躲避成功,还趁机还了对方一颗。 可是危机并没有就此解决,这两枚螺旋定位导弹都只是开胃菜。陆行深知这一点,飞行器的速度开到最大,冲着前方一片峭壁飞去。 就在此时,三枚导弹急速而来,发射导弹的人很有技巧,将陆行能够躲避的位置封得死死的。 哪怕陆行急速上升或下降或躲避,导弹也有余力自行调整追踪方向。 陆行并没有露出一丝焦急神色,开始不断大角度地变换方向,利用导弹自行追踪时那微小的僵直时间,来打这个让他能突破导弹防线的时间差。 陆行的飞行角度极其刁钻,速度又调整到飞行器的极限。机舱内的众人即使已经系好安全带,也觉得自己就是滚筒洗衣机里被洗的地瓜,恨不得把昨晚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已经站在驾驶舱门口,能够通过雷达全息屏看清所有的费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因为他自卑地发现即使自己驾驶飞行器,也不一定会比陆行做的好。 陆行并不是盲目地变换角度和方向躲避导弹,他是有计划的。 和导弹每一次地擦身而过,除了换来的僵直时间叠加外,还让三枚导弹之间的轨道发生了些许改变。 如此频繁操作下来,费山已经看见了其中两枚导弹的轨迹发生极大的改变,接下来陆行只要再次凌空旋转一百八十度,它们就能自己就撞在一起。 可导弹并不只有一颗,如果陆行这么做了,那两枚已经改变轨迹的是会相撞,但第三枚导弹就会正中飞行器! 费山紧紧盯着主驾驶位置上的陆行,想看他接下来怎么做,就看见副驾驶位置上的阮遂突然回头看他。 阮遂那温柔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费山熟悉的冰冷,费山当即想起了阮遂昨晚叮嘱过自己的事,对着阮遂比了一个“完成”的手势。 阮遂点了点头,回头继续盯着陆行的操作。 只见陆行斜拉操纵杆,整个飞行器直接凌空旋转一百八十度。 就在费山想要叹气,心道废了的时候,陆行以极快的速度再次小幅度拉动控制方向的操纵杆,试图细调飞行器的方向。 费山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告诉陆行不要这么做,像之前拖延时间就好,等他们进入峭壁处的那个小坳口就还有斡旋的机会。 然而,让费山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陆行微调之后,两枚导弹轰然相撞爆炸,产生的气流直接将飞行器向前推了百米有余,一头栽进峭壁坳口。 而且,气流不但帮他们加了速度,还影响了后面一枚导弹轨迹。那枚本来百分百会击中他们飞行器的导弹居然被气流轰地偏离原本的轨迹在他们栽进坳口的时候,一头撞在了峭壁上光荣牺牲了。 刚刚被气流颠簸磕到门框的费山一手扶着腰,一手捂通红的额头,赞叹道:“这小子还真是厉害!原来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阮遂也满意点点了点头,他一直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天才存在,也知道陆行有秘密,但他不在乎。 他在军部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陆行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先不说陆行的等级没人舍得让他来做奸细,再说就是做奸细陆行一点都不合格。居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主动出击帮助别人活下去,这次也是。 如果陆行真的是奸细,冲着什么东西而来,最好的做法是韬光养晦,在学校一鸣惊人。而不是这么早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还差点进了联邦刑讯部,招来了瑞立的毒手。 最重要的是,有那么一个可以随时反应陆行心理的精神体,就算陆行是个伪装好的奸细,他迟早也能发现。 只不过,他更倾向于陆行不是奸细,以及哈士奇和狗狗化的陆行太可爱了。 此时,刚刚成功躲避三枚螺旋定位导弹的陆行,确定他们的飞行器已经飞出攻击范围后,将驾驶模式转为智能模式,才回头看向阮遂。 陆行深邃的黑眸中一丝骄傲喜悦的情绪都没有,有的只有沉稳和冷静。 好像他做的这些都很简单,如果忽略他头上那对不断乱动的耳朵,和身后疯狂对着阮遂摇晃的大尾巴的话。 看着外表沉稳,但内心如此火热的陆行,阮遂眼中浮现一丝笑意,他握拳放在嘴边挡住笑意,轻咳了一下。 “咳,很好,很完美。接下来交给我就可以了,你去休息一下了,等醒来就到帝都了。” 阮遂还是有些心疼这个小家伙的,短短几天让他动用了三次精神体力量。 驾驶飞行器虽然没有驾驶机甲那么耗费能量,但陆行前不久刚刚吃过营养丸,本就神思倦怠,还在如此大的压力下做出这么精彩的操作,着实不容易。 估计早就累得眼皮打架了,就是在强撑。 陆行以为阮遂指的是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让费山接手飞行器就好,也没推脱,他确实恨不得马上就睡。 然而,他刚刚摘下主驾驶头盔起身,就发现三架飞行器正快速朝他们飞来。陆行刚要再次戴上头盔迎战,就被阮遂阻止。 “放心,这是波顿派来的接应我们的。” 阮遂笑得温柔:“我说过,我不是瑞立,不可能置所有新生的生命于不顾来考验你。也不会把一切重担都压在你一个新生身上,因为我才是教官,才是那个应该为你们遮风挡雨的人。” 陆行怔怔地看着如此意气风发的阮遂,想起阮遂之前那句未说完的话,忽然发现自己上辈子根本就不了解阮遂。 他发现现在这个一样温柔,但在温柔外又多了一丝坚韧、负责和智珠在握风采的阮遂更让他移不开眼睛。 这样的阮遂是陆行从来没有见过的,这样被人尽心地护着也是陆行两辈子第一次感受到。 这种感觉很好,让陆行对阮遂更加着迷。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困惑和不解。 这样好,这样有能力和被人敬仰的阮遂,在一个基地作战者的保护下,为什么会死在S级异变体手中,最后连尸骨都没找回来? 那时,他刚好去最远处的南极基地出任务,他一回来就得到了阮遂为了保护一整个基地和战友们的安全牺牲了的消息。 陆行刚开始也不相信,但那场大战太多人看见了,活下来的作战者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让他想查都无从查起。 最后,陆行只能疯狂地斩杀害人的异变体,妄图找到那个害死阮遂的异变体。可惜直到他死,他都没有找到那个异变体。 现在回想起来,这件事总是透露着一种诡异。 阮遂见陆行在他解释完就不说话了,连尾巴都不摇了,以为他是生气了。 毕竟把人架在火上烤完,再告诉人家“一切尽在我掌握”有点不地道,虽然他是为了陆行好。 刚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就看见一直以来表情都不太丰富的陆行,突然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为惊艳的微笑。 冰山融化,甚是动人,阮遂看愣了。就在这个间隙,他感觉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随即一个略带冰冷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阮教官,谢谢你为我尽心着想,我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陆行放开了阮遂,柔软的狗狗耳朵擦过阮遂的额头。 那一下,阮遂觉得自己心都跟着软了。 15. 最后一面 费山送陆行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帮他把座椅放平让他可以舒服地躺在上面,还贴心地给陆行盖上了一张小毛毯。 “上校让你一切都不用担心,安心睡吧。”费山挡住想要过来查看陆行状况的怀宇,揽住怀宇的肩膀往驾驶舱带。 “跟我走吧,小家伙,上校找你有事。”费山的手顺势摸上了怀宇被剃成秃瓢、现在手感很好的脑袋。 “找我|干什么,我什么也不会呀。哎呀,费教官你别摸我头。” “就摸,跟个水煮蛋似的,还挺好摸。” 陆行闭着眼睛听着两人离去的脚步声,虽然身体已经十分疲累,脑子也快转不动了,但还是无法马上入睡。 他忍不住回味刚刚那个他们两辈子才有的一个真正意味的拥抱,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在得知阮遂如此为他谋划时,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拥抱了阮遂,就耳根通红。 他真是被累到神志不清楚的,也不知道阮遂会不会觉得他是登徒子,在变相占便宜。 陆行越想耳根越红,拉起小毯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想要催眠自己赶紧睡过去,但又忍不住回想起上辈子的种种。 他脑海中不断闪现上辈子的事,有第一次见阮遂的画面,有和阮遂相处的画面,还有最后一次见阮遂的画面。 陆行记得,那是他即将去南极基地出任务的前一天。 那天夜里,阮遂突然来找自己。来了也不说话,就是一直看着他,看了很久。 他忍不住问:“教官,怎么了?是有什么想要让我注意的事吗?” “没什么,”阮遂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水杯,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你上次受伤太严重了,差点就......” “算了,不说这个了。这次出任务你小心,我给你的东西你要一直带着,对你精神体有好处。” “嗯,我知道了,谢谢教官。”陆行心中一暖。 阮遂露出一丝微笑:“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要去十二号基地,就不去送你了。” 说完,阮遂转身就要出去。 “教官——”不知怎么回事,陆行觉得阮遂的背影带着一丝决绝,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 阮遂回头:“怎么了?” 陆行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有些尴尬道:“没事,就是想说,我会给您带礼物,会......” 阮遂点头,笑意染上眉梢:“会什么?” 陆行看着阮遂笑意盈盈地琉璃色眸子和俊美的面孔,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会想您。” 阮遂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笑着问:“然后呢?” “然后,等我回来后,可不可以邀请您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陆行眼中浸满期待。 阮遂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身出门,再也没有回头。 以前陆行就觉得有些不对,所以南极基地任务一结束,他就和负责任务的长官申请独自回帝都,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着急赶回来赶上的只是阮遂的葬礼。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见面好像阮遂就已经遇见了那样惨烈的结局。 否则,他的背影为什么会带上一丝决绝,又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直温润的阮教官半夜闯曾经是自己学生的军官的宿舍? 还有,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有隐情。”陆行睁开眼睛,喃喃道,“这次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 * 驾驶舱内,费山控制着飞行器中速向波顿派来接应他们的飞行器飞去。 阮遂看着站在他身前,浑身写着不自在的怀宇,微微一笑:“别害怕,我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费山说,你比他们还要早听到导弹的声音,所以想了解一下。” 怀宇点了点头,不敢松气。 阮遂也不勉强,轻敲手腕上的联络器,怀宇的资料顿时出现在半空中。 “你的精神体是猫头鹰?”阮遂问。 “是的。” “那你只是听力开发了,还是视觉也一样开发了?” 怀宇:“两样都被开发了,只不过听力的等级是S级,视觉只有A级。” “哦,那也不错了。”阮遂了解了,“等回到学院后,你跟我回军部一趟,我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当然,这是我个人的要求,你可以拒绝。” 怀宇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沉默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阮遂看起来很温柔,可他就是觉得这只是阮遂的表象。所以面对这样要求,他非常迟疑。 可不答应,他又觉得阮遂应该不会害他。怀宇求助般地看了旁边的费山一眼,就见费山一直对他点头,才答应下来。 等怀宇出去后,阮遂看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费山:“他很相信你。” “啊哈哈哈,我占了长了一张老实人脸的便宜,再说刚我俩不是坐一起吗?”费山笑嘻嘻地回答。 阮遂:“你明白我的意思,费山。这孩子的感知非常敏锐,以后可以作为红莲的驾驭者的专属观察员。” 费山收起笑脸,变得严肃起来:“上校,你心中已经属意陆行了吧,否则你不会这么关注一个精神体等级S低级的作战者,还想帮他提升听觉和视觉。” “我没有属意任何人,这孩子天赋不错,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你也是。”阮遂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琉璃色眸子中是费山熟悉的笑意,却让他无端打了个寒颤。 费山低头:“是,上校。” “好了,你看着飞行器吧,我去看看陆行那小家伙。估计十分钟后,我们就能与波顿和没有得逞的瑞立会和了。” “等等,上校。”费山叫住阮遂,“我么这次就这么放过瑞立吗?我们有这么多的新生做人证呢。” 阮遂回头,没有回答费山,而是问:“知道为什么当年我外公会偷偷扶植瑞立上位吗?” 费山怔住。 “因为他够蠢,坏在明面上,可以被识破,被提防。”阮遂收起笑意,“费山,是不是觉得我外公的形象在你心中幻灭了,觉得他这样做是害了很多无辜的战士?” 费山低头遮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属下不敢。” 阮遂叹了口气:“如果让乐顿家族其他有能力的人进联邦军部,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费山像是有点想明白了,又像是还有些迷糊,他抬起头:“上校,那为什么不直接阻止乐顿家族的人进联邦军部呢?这不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吗?” 阮遂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还能保持初心的费山,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羡慕。 想了想,他说:“你太单纯了,费山。有空可以和费琳多交流交流,相信你妹妹会很乐意为你答疑解惑。” 说完,阮遂不再看坐在主驾驶位上,不知道想什么的费山,抬步走出驾驶舱朝陆行走去。 费山还想再叫住阮遂,让他帮自己解惑,但看着阮遂比平时略显急促的步伐,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阮遂快步走到陆行跟前,就看见一只仰着雪白肚皮、四脚朝天、吐出半截粉色舌头,睡得十分舒服的哈士奇霸占了他原来的座位。 而他的主人,正一脸严肃,皱着眉,仿佛梦中都是什么国仇家恨一样。 阮遂:“......” 这,属实有点割裂。 16. 两种选择 陆行一觉睡醒,飞行器已经快到帝都了,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 睡梦中,好像是有人用温暖的手一直抚摸他的背脊一样,让他感觉到舒适和温暖,忍不住沉溺在这种缥缈的感觉中。 只不过,他怎么感觉舌头有些麻麻的,就好像被人轻轻扯了一样。 推开自己身上的小毯子,陆行就看见坐在自己身边出神的怀宇。 “你怎么了?” 陆行突然出声吓了怀宇一跳:“没什么,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陆行看着明显有事瞒着他的怀宇,蹙眉问,“倒是你,有事瞒着我。” 怀宇垮下脸,嘟囔道:“你那么精明干嘛,我不是想瞒着你,就是有些想不明白。” “那就等你想明白,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陆行顿了一下,“我会在。” 怀宇看着陆行沉稳的面容,自从阮遂跟他说完话后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等晚上休息的时候跟你说。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陆行点头,抬眼刚好看见用阴狠目光看向他的瑞立。 怀宇凑了过来,挡住瑞立射来的视线,小声说:“你睡着没一会儿,咱们就和波顿上校的援军会和了。然后,这人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上了咱们的飞行器。” “也不知道阮上校和他说了什么,反正脸色是更难看了,而且看样子是恨上你了。” 看了眼还在锲而不舍的瑞立,怀宇啧了一声,小声嘟囔:“阮上校好像要放过他,不懂。” 陆行冷哼一声,瑞立这个小人不是现在才恨他,而是知道他等级的时候就恨他了,而且为了弄死他已经出手了。 现在见他好好活着还“立功”了,离红莲的距离越来越近,可不就急得连伪装都不做了。 至于阮遂跟他说了什么,无外乎是让他老实一些,否则今天的事情的原委就会马上出现在现任统帅宣长鸣的案头上。 瑞立的结局就是会被家族摒弃,这是瑞立最不能接受的。 至于为什么阮遂要放过瑞立,陆行明白,这是一种当权者的制衡手段罢了,他不觉得脏。 毕竟,乐顿家族不可能不往军部塞人,既然不能阻止他们塞人,就只能留下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陆行没有跟现在还很单纯的怀宇解释这些,转移话题问:“阮教官呢?” “哦,在驾驶舱,说你醒了可以过去找他。”怀宇回答。 陆行颔首,起身朝驾驶室去。 路过瑞立的时候,瑞立忽然开口:“要不是查过你的底细,我都怀疑你和阮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陆行停下,仿佛浸着冰的深邃黑眸带着丝丝压迫力直冲瑞立,居然让瑞立生出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新生,而是上位多年的将领的错觉。 瑞立心下一惊,这种感觉十分真实,让他根本无法忽略,也无法安慰自己感觉错了。 要不是查过陆行的底细背景,他都要以为陆行就是宣系暗地培养和他们乐顿家争夺红莲的利器。 所以,才会年纪轻轻,作战能力和战术素养以及战术指挥都这么出色。现在又让他能生出这种荒唐的感觉,陆行这个人说什么都不能留了。 以前他还想过,陆行这次不死,他就以好处诱拐陆行投靠他。现在,他只想杀了他。 瑞立心中想着害人的勾当,脸上的表情当然不会好看到哪去。 他阴恻的目光,不断变换的面部表情,把偷偷看向这边的新生全都吓了一跳,忍不住担心又一次救了他们的陆行。 怀宇更是直接,起身就要走过来撑自己的兄弟,被陆行一个眼神钉在了座位上。 陆行十分清楚瑞立心中想着什么,他太了解瑞立,知道自己即使示弱,有这两次的“意外”做铺垫,瑞立也不会放弃害他,干脆就不演了。 他上辈子能做到统帅的位置,靠的当然不只是实力。瑞立这点阴诡的心思,比起上辈子遇见的阴谋诡计,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温和了。 但他不会掉以轻心。阴沟翻船这种事,只要出现,就可能毁了他得之不易的这辈子。 瑞立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继续道:“不过,也不怪你想要亲近阮遂。他就是爱带着一层温柔的皮,哄骗你们这些未经世事的小孩儿。” “瑞立中校,阮上校是您的长官、前辈。不管是从军衔还是从进入军部的时间,您都不应该直呼他的名字,也不应该在背后说他的是非。”陆行语气冰冷。 瑞立一噎,随即像是知道了什么,冷笑道:“伶牙俐齿,不关心我查你的底细,倒是关心我对阮上校的称呼和评价,你很在意他吗。” 陆行听出了瑞立的言外之意,暗自摇头,瑞立真是不管几岁,都爱耍这种十分明显的离间计。 这话就是在说,他针对自己的原因是阮遂,而不是自己,让自己对阮遂生出嫌隙。 也在试探自己对阮遂的心思。 不想再理瑞立这个心智不全的蠢货,陆行迈步向前走。 刚走两步,瑞立忽然“嘶”了一声,像是痛呼,随即阴恻恻的声音从陆行身后传来。 “希望你可以一直这么幸运。” “我会的。”陆行头也不回,直接朝驾驶室走去。没走两步看见了倚在驾驶舱门口,微笑看着他的阮遂。 陆行冷着的眉眼柔和了许多,收敛了身上迫人的气势:“阮教官,怀宇说您找我。” 阮遂看了一眼说完他坏话,腿似乎不太舒服,一直揉腿的瑞立。又将视线落在了陆行身上,笑意加深,点了点头。 “进来吧。” 陆行跟在阮遂身后走进了驾驶舱。 “关门。” 陆行默默将门关上,回身看见阮遂坐在副驾驶上,以手支头笑眯眯地看他。 陆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阮教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阮遂点了点头,继续笑眯眯地看陆行。回想自己在瑞立身边看到的炸毛咬人、似乎还让瑞立感到疼痛的哈士奇,心情更好了。 直到陆行再次问他,他才说明原因。 “陆行,以你的能力、等级和对机甲、飞行器、异变体和武器的了解是可以跳过学院直接进入|联邦军的。但你身体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承受不住精神体高强度释放能量,也承受不住机甲施加在你身上的压力。” “所以,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按照原计划跳级进入精英班,跟随学院的脚步,直至毕业。” 陆行眼睛亮了:“第二呢?” 阮遂温柔一笑,目光在陆行身侧的空地上徘徊:“第二,我可以直接让你进入|联邦军部我所属的部队。加入特战小队,由我和队长严远负责你的系统训练。” “当然,你的学籍还是挂在帝都军事学院。没有任务和训练的时候,你可以回学校听课,参加学校活动,顺便谈谈恋爱,享受一下普通学生的生活。” “你选择哪种?” 陆行丝毫犹豫都没有:“阮教官,我选择第二种。” 阮遂听到陆行的选择,微微吐出一口气,语气含笑:“不错。那你知道选择了第二种,你面临的将是什么吗?” 没等陆行回答,阮遂继续说:“你要面临的除了我和严远的魔鬼训练,还要提前面对那些比鬼王藤、鬣狗群,或是比课本上任何一种异变体都要危险的超级异种异变体。” “你只要加入小队,就要跟随小队出任务,即使你的训练可能才刚刚开始。不过,小队中的所有队员都会是你坚实的后盾,你也必须尽快成为他们坚实的后盾。” “准备好,在自己还是‘菜鸟’的时候,努力不连累战友、不拖战友后腿,绝对服从命令的觉悟了吗?” 陆行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在发光的人,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阮教官。” “欢迎你的加入,新生陆行。” 阮遂起身张开手臂,主动拥抱了陆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拍了拍陆行的后背,让陆行生出了一丝熟悉之感。 但还没等他品味出什么,阮遂就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拥抱,笑意盈盈地问他:“恨瑞立吗?疑惑我为什么放过他吗?” 陆行沉默了,他知道阮遂这时候提起瑞立是想要和他解释什么,是怕他年轻气盛不理解他的做法,在以后的任务中埋下祸端。 阮遂见陆行沉默,也没有急于解释。 他总觉得陆行会理解他,虽然陆行只是才刚刚十八岁的小家伙,可能根本就不懂这种盘根于联邦军部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和纽带。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默默流转,直到人工智能语音响起,陆行略带凉意的嗓音混着播报声响彻阮遂耳边。 “阮教官,我恨瑞立,但我相信你。” 【即将抵达帝都飞行场,请所有人系好安全带,飞行器会于五分钟后落地。】 17. 红莲 帝都飞行场。 所有新生下了飞行器,由帝都军事学院派来交接的老师带领前往校车,返回学校。 陆行落后一步,回头看向和瑞立对向站立打太极的阮遂,直到阮遂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大步跟上前面的队伍。 “他倒是挺关心你的。”瑞立嗤笑一声,“我们的阮上校还是那么招人喜欢,只希望这次这个小家伙承受得住被你伤,不会一命呜呼。” “这就不用瑞立中校关心了。”阮遂声音淡了下来,“你先想想怎么和联邦军部纪律部解释——为什么你不在学生乘坐的飞行器上,导致飞行器出问题,救援速度迟缓。” “你——”瑞立被阮遂捏到了痛处,声音沉了下来,“这就不用阮遂上校操心了,我会平安无事。” “那就祝你一直都好运。”阮遂笑着把瑞立之前威胁陆行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瑞立是蠢,但阴阳怪气听多了,倒也听出了阮遂的言外之意。恶狠狠地看了阮遂一眼,领着自己的人率先出了飞行场。 已经被费琳一顿解释终于明白来龙去脉的费山上前一步,小声问:“上校,你好像在故意刺|激瑞立。” “嗯,”阮遂侧脸,“费力跟着我就行,你和费琳跟着陆行他们去学校。记得,别让任何人对陆行做精神体检测。” 费山点了点头,没有问阮遂为什么,拉着费琳朝校车跑去。 “我们也走吧。” 阮遂的声音有点轻,费力听见连忙上前扶住,小声问:“上校,是心口又疼了吗?” 阮遂摇了摇头,迈动步伐,朝来接他的车走去。 * 校车上,陆行看着坐在自己一左一右、把怀宇都挤走、朝他笑得灿烂的两个人,有些无语。 “你们——” “上校让我们来护送你们安全回学校。”费山抢先开口,“以后就是同事了,先了解了解。” 费琳看着自家大哥的傻样,暗自叹了口气,开口道:“陆行你好,我叫费琳。上校让我们跟着除了护送你们返回学校,还有一个原因是让你这两天不要进行精神体检测。” “嗯?”陆行有些不解,这是入学体检必须要做的检查,防止有人谎报,虽然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上校说,你这两天频繁运用精神体力量,检测数值会有波动。等你好了,会在你开始训练前在军部由上校为你亲自检测。” 费琳眼睛都不眨地撒谎:“如果我们不跟来,你自己说的话,会给你的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 陆行没有说话,沉默地对眼前英姿飒爽的女军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费琳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给了费山一个“别乱说”的眼神,转身和坐在她后面的安娜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费山被自己妹妹看了一眼,也怕说错话,尴尬地笑了两声,跑去和怀宇坐。两个性格很像的人很快就聊起了他们之间的话题——游戏。 陆行见两人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合上双目靠在座椅上,回想费琳刚刚说的话。 费琳说的话,从任何角度来说都算是天衣无缝,如果陆行真的只是一个新生,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都不会怀疑。 但陆行偏偏不是,他是来自二十年后的陆行统帅。还是曾经精神体残破到不可逆,但偏偏就逆了的联邦第一作战者。 对于精神体的认知,陆行可是比很多资深治愈者了解的都多。 频繁使用精神体能量是会让检测数值不准确,但那是建立在精神体能量大量释放、没有恢复的情况下。 陆行很清楚他这几次动用的精神体能量充其量只能算是正常,昏迷、虚弱也只是身体承载不了他这么动用精神体能量,并不是说他动用了大量的精神体能量。 所以,他的数值根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哪怕他晕过去。 阮遂是联邦第一治愈者,还帮他不止一次梳理过精神体能量,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那么,阮遂为什么不想让他在学校进行精神体检测? 换句话说,阮遂在担心什么? 难道他的精神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毕竟,他上辈子可没“毫无根基”地去开K—307轻机甲。 K—307轻机甲虽然是轻机甲,但等级不低,是唯一一款现今技术可以量产的S级军用机甲,对于能驾驭他的作战者要求是非常高的。 就算经过系统训练的S级作战者,如果没有先去模拟软件中循序渐进地体验这款机甲的压迫力就直接上手,都很有可能受伤。 想到费琳特地提到会由阮遂亲自给他进行精神体检测,陆行越发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精神体很有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应该是朝好的方向发展的。否则阮遂不可能直接邀请他进入军部,进入严远的特战小队。 不让他在学校检查,是出于保护他的目的。 想明白这点,陆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费琳,又把目光落在了和怀宇聊得不亦乐乎的费山身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费山聊着聊着觉得自己后脖颈一阵发凉,回头就看见陆行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顿时毛骨悚然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陆行给他的感觉从来都不是一个学生的感觉,反倒像是他的上级,还是那种非常严肃的上级。 一旁的怀宇看见陆行这么对费山笑,心中为费山默哀。自己这发小是盯上费山了,估计费山是跑不掉了。就是他挺好奇,费山是怎么“得罪”陆行了。 一路嬉笑,校车很快就抵达了帝都军事学院的大门口。 帝都军事学院成立于两百年前,是所有国家的人才向往的最高学府。这两百多年间为各个国家、联邦军部输送了超级多的人才。 历届联邦军统帅几乎都是帝都军事学院精英班毕业的学生,其余精英班毕业的学生也都在军部或自己国家身居高位。 所以,帝都军事学院精英班又被称为各级领导人的摇篮。可以说,只要你进入了帝都军事学院精英班,顺利毕业后,就是各级领导人的接班人。 帝都军事学院战地极广,学科分类复杂。除开所有学生必修的机甲学科,还有指挥、后勤、科技、治愈、机甲维修、武器设计、医疗等等学科。 陆行他们被老师带领下开始熟悉校园,另一边阮遂已经敲响了联邦统帅办公室的门。 “进来。”办公室内传出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 阮遂推门,一个头发有些花白、身姿挺拔、目光灼灼的中年人映入眼帘,正是现任联邦军统帅——宣长鸣。 “宣统帅,治愈部、第十三特战小队副队长阮遂归队。” 宣长鸣紧锁的眉头松了一下,但在看见阮遂不算健康的面色时又皱了起来。 “小水,你的伤还没痊愈?” 阮遂顺手将门关上,转身看着面露忧色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外公,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有点累,一会儿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宣长鸣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起身亲自给自家外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坐,还站着干什么。” 阮遂也没客气,坐在宣长鸣办公桌前的座椅上,看着自家外公在抽屉里掏出一袋小饼干递给他,笑了笑。 “外公,我这次来——” “我知道,”宣长鸣没等阮遂说完,直接道,“我同意了。” “你传回来的资料我都看了,陆行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我们不能操之过急。红莲和别的机甲不一样,不是我们觉得陆行可以,他就可以的。” “我明白。”阮遂当然知道这一点。 红莲不是他们制造的机甲,确切的说红莲都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产物。 红莲的发现要从灾难之初说起。 新历3030年,除人类外的动植物一夜之间全部异变,气候变得极其极端。地震、雪灾、火山喷发接踵而至,人类就此从食物链顶端跌落,成为任何物种可捕猎的对象。 头二十年,人类几乎灭绝,苟延残喘地躲在地底。开发地底的时候,当时的人类无意间发现了红莲。 也是从红莲身上,那时的人类得到了启发和技术,开始制作重装机甲。 慢慢地随着对红莲的探索加大,当时的机甲制造手段越来越成熟。 最后凭借重装机甲和一点点跟随异变的新人类,在那个所有人都为异变体鱼肉的年代闯出了一片天。 可以说,没有红莲,就没有现在的他们。 虽然几千年过去了,现在的人类已经不用通过红莲就能直接设计、熟练地制造更能适合他们的机甲。但不论他们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制造出和红莲一样性能的机甲。 红莲和所有的机甲都不同,它可以在重装机甲和轻机甲之间灵活变幻。 要知道,重装机甲和轻机甲在重量上就是天壤之别,更别说在武器搭配上了。 所有,这两种形态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台机甲身上,虽然科学家们一直在努力。 可是这种形态偏偏出现在了红莲身上,红莲就像是有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存储空间一样,可以把自己重装机甲的部分藏在这个空间里,在变身的时候灵活释放、收起。 这还是不红莲最让人震惊的地方,最让人震惊的是,红莲居然有自我意识,它会自己挑选主人。 几千年来,被红莲选上的人寥寥无几,并且根本不能和红莲百分百契合。 最高的一位作战者与红莲的契合度才66%,但即使这样,只要能有人驾驭红莲,他们与异变体的争斗中就可以占据绝对上风。 很可惜的是,自从上一位和红莲契合的作战者死亡后,红莲已经有八十年没有再择主了,虽然他们每年都在不断尝试。 现如今,不知什么原因,异变体再次异变的速度加快,还进化出非常多以往没有的技能,智慧程度也在进一步提高。 他们已经开始疲于应对,如果还是不能启动红莲,他们以后和异变体的战争中,很有可能落于下风,甚至失去现在好不容易建立的各个基地。 18. 打架 宣长鸣将脸色不好的阮遂赶回去休息后,紧锁眉头坐在椅子上,半晌发出一声轻叹,伸手按住联络器。 “劳伦斯,进来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金发青年推门走了进来,恭敬道:“统帅,有何吩咐。” 宣长鸣点开办公桌上的光脑,半透明的屏幕出现在半空中,赫然是陆行的生平资料。 “劳伦斯,我需要你去一趟资料上人的故乡,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劳伦斯怔了一下,虚拟屏上的资料已经足够详细,他不太明白统帅的意思。 宣长鸣看着虚拟屏上的资料,淡淡道:“我需要你调查的是——他是不是那个地方出来的。” “他的生平确实很详细,但你也知道这是可以伪造的,我要确定他对于我们没有威胁,对——”对阮遂没有威胁。 后面一句话,宣长鸣的声音低了下去,劳伦斯支棱耳朵也没能听清。 * 阮遂并没有听话回去休息,带着宣长鸣亲手签发的调任状转身就让费力送他去帝都军事学院。他有点不放心,怕出什么差错,陆行就此暴露。 等阮遂赶到学校的时候,体检刚好进行到精神体检测这一环节。 费琳和负责这项检查的老师李顿说明了情况,李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他在陆行体检单上盖了一个稍后再检的章,就让陆行赶紧去下一项检查。 然而,就在陆行拿着体检单出门的时候,门外刚好进来三个人,堵住了陆行的去路。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阴柔的男人,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陆行的体检单,冷哼一声。 李顿一见,脸色一变,立马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查尔斯上校。” 阴柔男人查尔斯点了点头,撇了陆行一眼:“李顿老师,他是怎么回事?检查完了?” 李顿没有说话,冷汗顺着额头缓缓下落。查尔斯上校,最不喜欢不按规章办事的人。 虽然有上级军官做保,新生入学时的精神体检测可以延迟,但那是查尔斯上校不在的时候,如果查尔斯上校在,是坚决不允许的。 李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第一次这么做,就被查尔斯上校抓住。 “那个......” “是阮遂上校为这个新生做保,让他延迟精神体检测。”费琳上前一步,把李顿挡在了身后,恭敬道。 “哦,是费琳上尉啊。”查尔斯黏腻的目光落在费琳凹凸有致的身材上,让费琳一阵反胃。 “查尔斯上校应该知道这是合法合规的,所以还请放行。”费琳声音冷了下来。 查尔斯啧了一声,言语间带着一丝轻佻:“就算不是阮遂上校作保,费琳上尉作保我也是同意的,但是——” 他话锋一转:“我得试试这小子到底有什么能力,让阮遂都能为他破例。马克、维克陪这位新生练练。” “查尔斯上校,你不能——” “我能,费琳上尉,”查尔斯打断费琳,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陆行,“这里我做主,如果你不想这小子以后不能毕业的话。” “当然,看在这么美丽的费琳上尉份上,我可以给他几分钟的准备时间,呵呵呵。” 费琳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 精神体检测室不允许携带任何可能干扰仪器的电子产品,她把联络器放在外面了,现在想联系阮遂都没办法。 其实,她可以出去拿到自己的联络器联络阮遂,但她怕自己出去这几分钟,查尔斯下死手。 查尔斯是乐顿家族的爪牙,瑞立在阮遂那吃了瘪,查尔斯为了他主子的颜面不可能放过陆行。 阮遂让她们跟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只不过现在检测室里就剩她一个了。她那个不靠谱的大哥拉肚子还不知道蹲在那个厕所里,根本指望不上。 费琳一言不发地走到陆行身边,小声安慰:“他们应该不敢真的伤你,但皮肉之苦,你肯定得受了。” 像是怕陆行一气之下,决定按照规章检查,费琳语速加快:“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联系阮遂上校。” “不用,”陆行把自己的体检单放在费琳手上,嗓音冰冷,响彻整个检测室,“查尔斯上校是长官,想要教导新生不会下重手,况且我并没有违规的地方。” 查尔斯阴柔的脸上露出一副讶异的表情,像是没想到陆行脑子转的这么快,还敢威胁他。 “当然。”查尔斯对着马克和维克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上前将陆行团团围住。 检测室内一起等候检测的学生见状,全都向四周散开,生怕地方不够。 陆行的壮举他们都听说了,对于陆行能不能再创奇迹,他们也很好奇。 马克、维克都是身材雄壮的成年男子,手脚起落间能清晰地看见肌肉隆起,一看就是常年经过系统训练的。 陆行虽然线条流畅,但跟他们一比简直就像个小鸡仔。 两人围着陆行转了起来,嘴上带着一丝坏笑,好像在看应该从陆行哪个部位下手,才能让陆行更疼。 陆行冷漠地看着两人,在两人接近他的瞬间率先出手,一拳袭向马克的鼻子。 马克没料到一个新生在两个成熟的作战者威胁下还能冷静出手,被打了个正着。一股酸、痒、疼沿着神经直冲大脑,让他涕泪横流间恼羞成怒。 维克见马克被打,低声咒骂了一句,一脚踹向陆行的后腰。 陆行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左闪躲过,趁着马克没缓过来,再次出拳,这次他的目标是马克的眼睛。 拳头到肉的速度极快,所有人只听见一声闷声,马克就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捂住眼睛蹲了下去,嘴里不住地发出痛苦地哼唧声。 费琳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真是没想到,陆行看上去正经的不得了,打起架来倒是一点都不正经。马克估计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新生的两拳放倒,可是有够丢人的。 陆行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和他们硬碰硬,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他被揍的非常惨。为了自己不受伤,他只能将自己的灵活和他们的轻视运用到极点。 人的鼻子和眼睛是最脆弱的地方,正是他可以出奇制胜的地方。 不过,陆行这两拳没有用上十分的力气,只是让马克短时间内也无法再战斗,和维克一起对他造成威胁。 “废物。”查尔斯眼神阴冷地看着陆行,嘴里吐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颤,“你们俩如果连一个新生都打不过,就直接去后勤部帮忙抬物资,我身边不需要废物。” 话音未落,维克已经毫无留手地朝陆行全力攻去。 他先是一脚踹向陆行的心口,在陆行闪身躲避的时候,拽住陆行的衣领,想要给陆行一个背摔。 陆行在维克出手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他的企图。 所以他并没有完全躲开维克这一脚,硬扛着腹部上的疼痛,顺势让维克拽住自己的衣领,然后极快地扯开自己的衣扣,双臂一展,像是一条鱼一样从衣服里脱了出来。 然后,在维克背摔低头的刹那间,一脚狠狠踹向维克维持重心那条腿。 砰—— 维克脸朝下拍在了地上。 静,非常静。 众人都没想到,这一场看似实力悬殊的战斗,会以这么滑稽的方式结束。 看着场地中间,只穿着战术背心、冷着脸的陆行,半晌,如雷般掌声响起。 “好样的,你叫陆行是吧,真给我们新生长脸。”一个男生高呼。 “是啊,是啊,真厉害。”众人纷纷议论。 费琳也笑着走了上来,低头捡起地上陆行的衬衫递给他:“不错,很聪明,知道扬长避短不和他们硬碰硬。” 陆行将衬衫穿上,费琳看向查尔斯:“查尔斯上校,陆行算是过关了吗?” 查尔斯到底不是瑞立那样的蠢货,表面功夫还算不错,听到费琳这么问他,轻笑了声:“当然,他有资格。” 费琳松了口气,她知道查尔斯松口,这关就算是过了,拉着陆行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此时,阮遂已经走到了检测室门口。 在费琳、陆行转身和阮遂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原本蹲在地上的马克骤然站了起来,拔出靴子里的战术|匕首朝陆行掷了过去,与此同时他又以极快的速度拔出维克靴子里的匕首在陆行躲避的间隙猛地刺了过去。 “陆行!”阮遂大喝,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反手抽出费琳腰间的匕首挡住马克,一脚狠狠地踹向马克的腹部,动作迅猛,快得陆行都没有看清楚。 随即,马克杀猪般的叫声响起,是阮遂用匕首将马克意图伤人的那只手狠狠地钉在了检测室的地板上。 检测室内的新生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白着一张脸,心里却是一阵暗爽。 他们虽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查尔斯的做法是仗势欺人,现在还意图下手伤害陆行,这让他们更加不屑。 今天能因为这个理由伤害陆行,明天就可能因为别的理由伤害他们。 “意图伤害人,我不知道原来查尔斯上校连自己的近卫都管教不了,还是说他的行为是查尔斯上校授意的。”阮遂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却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查尔斯脸色难看了起来,马克的行为确实是他授意的,他没想到阮遂居然真的为了一个新生跑来学校。 “看来阮遂上校是真的很看中这个新生,”查尔斯冷声道,“既然马克伤害了你的心头宝,就交给你处理了。维克,我们走。” 维克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担忧地看着被阮遂钉在地上的马克一眼,跟在查尔斯身后出了检测室。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费山拎着裤子跑到检测室,就看见查尔斯臭着一张脸和他擦肩而过。 摸了摸脑袋,费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进门就看见马克惨烈的样子。阮遂正拉着陆行上下左右地不住打量。 “这是,发生什么了?” 费琳拽了费山一下,示意他不要多嘴。 费山闭嘴,阮遂见陆行没有明显外伤,松了一口气,对一旁直抹冷汗的李顿道:“陆行我先带走了,晚上会把他送回来,别忘记分配他的宿舍。” “是,是,那个......” 阮遂明白李顿的意思,摆了摆手:“今天的事和李顿老师你无关,你不必在意。” 说完,阮遂看了陆行一眼,陆行乖乖地跟在阮遂身后出了门。 车上,阮遂让费力放下前后座之间的挡板,温声道:“把衣服脱了。” 陆行怔了一下,乖乖地脱下衬衫和战术背心,红肿的腹部出现在阮遂眼中。 阮遂眼中滑过一丝心疼,被陆行敏锐地感知。 忽然想起那晚病房中发生的事情,和上辈子两人之间的遗憾,陆行目光一闪,嘴角划过一抹一闪而逝的笑容,放松身体朝阮遂方向倒去。 阮遂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陆行红肿的伤处,冷不防感觉到陆行朝自己这边倒下来,连忙接住,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很疼吗?” 陆行故作委屈地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疼,还好我躲开了一些。” 阮遂见陆行疼得狗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更加心疼了。 他伸手按住陆行的伤处闭目释放治愈力,没有看见他触上陆行肌肤的那一瞬间,陆行身后疯狂摇曳的大尾巴。 19. 酒窝 阮遂释放了一会儿治愈力,就被倚在自己肩上的人按住了手,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人抬起头,努力笑了一下。 “阮教官,我好多了。”陆行拧眉按住阮遂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刚刚他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只想着撒娇拉进和阮遂之间的距离,没有发现阮遂脸色很不好,看起来比他更需要休息。 阮遂不知道陆行心中所想,见他皱眉,一直顶着的狗狗耳朵也不像之前灵活,尾巴更是耷拉在座椅上。以为陆行是在逞强,便笑的温柔:“在我面前不用逞强,不舒服就说。” 说着,阮遂要为陆行继续治疗,被陆行再次阻止。 “阮教官,这是皮外伤,刚刚经过治疗已经好多了,现在只是看着严重。” “可是——” “没有可是。” 陆行突然贴近阮遂,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深邃地黑眸中满是阮遂的身影和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教官如果不放心,等一会帮我把淤青揉开就好了,我自己下不去手,怕疼。” 阮遂被陆行突然的靠近弄得一怔,略带撒娇的话语让他忽略了陆行言语中的霸道,眼神不由自主地被陆行吸引,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孩。 不得不说,陆行长得很好看,饱满的额头、深邃的黑眸、面部轮廓立体但不夸张、鼻梁挺直、嘴唇不厚不薄,看起来带着一丝冷情的意味,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他不好惹。 陆行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再加上他展现出的实力、天赋和沉稳的性格,给人感觉他不是一个才刚刚十八岁的新生,反倒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一样深不可测。 此时,深不可测的战士嘴边挂着的那抹笑容让他有了一丝这个年纪男孩特有的朝气。仔细看还能从他脸上看见两个小小的酒窝,冲淡了陆行身上冷冽的气质,变得有几分可爱起。 之前阮遂还疑惑,陆行这样一个冷酷的性格,精神体为什么会那么可爱。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了答案。 陆行表面上的冷酷都是他的伪装,内里那个会撒娇的、会卖萌的哈士奇精神体,可能才是陆行的内核。 虽然他见过陆行精神体凶神恶煞的样子,但那是在有危险的时候,陆行精神紧绷,精神体凶神恶煞很正常。 想到这,阮遂不由得心又软了几分。觉得陆行肯定是小的时候总被人欺负,才会养成现如今这副冷心冷情的面孔。 想起陆行资料上父母一栏空空如也,阮遂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有些心疼陆行从从小到大的遭遇,阮遂面上笑得愈发温柔:“好,我帮你。一会跟我回家,吃了晚饭再送你回去。” 陆行乖乖点头,望着如上辈子一样温柔的阮遂,忽然一股无名酸涩在他心底涌动。 此时阮遂的温润的面容和上辈子阮遂的面容交织在一起,险些让他以为现在的幸福只是他濒死前的一场美梦。 还好,腹部的疼痛及时拉回了他的理智,让他不至于失去理智做出让阮遂无法理解的事情。 陆行的变化阮遂并没有注意到,他被自己的联络器吸引了注意力。 跟在他们后面的费山报告说马克无缘无故地开始抽搐、嘴吐白沫,看样子像是中了毒,他和费琳要先送马克去医院。 阮遂:“不要去医院,直接去找阮玉祁,让他想办法。” “这......”费山的声音有点迟疑,“他不会把我轰出来吧。” “你就说是我说的,告诉他,他要是救不活马克,我就把他五岁还尿床的照片放到联邦论坛上供人观赏。” “噗——”陆行笑出了声,联络器那头也传来两个大笑声。 “哈哈哈哈,我知道了,上校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通讯,阮遂侧头看笑得开心、酒窝越发明显的陆行,嗓音含笑:“这么笑很好看,还有酒窝。” 说着,阮遂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戳陆行的酒窝。他比陆行大八岁,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不妥。只觉得自己在逗弄一个可爱的弟弟,但陆行可不是一个真正十八岁的少年。 他是一个对阮遂心怀不轨的还魂人,阮遂这个动作,他虽然知道不是那个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心头微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阮遂见陆行想躲,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对陆行造成了困扰,就想抽回手却被反应过来的陆行一把拽住。 然后,阮遂就看见陆行红着耳根,小声说:“我笑的真的好看吗?” “嗯,很好看。”阮遂回答的很诚恳。 陆行不好意思地又笑了,酒窝若隐若现地出现在脸上:“那教官想戳就戳吧,头一回有人说我笑好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阮遂再次想到了陆行的身世,声音放得更柔:“我想戳就能戳?” 陆行点头。 “那别人夸你笑得好看,你也让他戳你酒窝吗?” “没人夸我。”陆行抿嘴,“就算有人夸,我也不让。” 阮遂有些惊讶:“为什么?因为我是第一个夸你的,你就让我戳?” “不是。教官和别人不一样。”阮遂摇了摇头,语气中的真诚让阮遂笑意加深。 他没有再为难陆行,问他为什么不一样,而是直接去戳陆行酒窝。 和他想的一样,陆行的酒窝和陆行冷酷的外表不一样,他的酒窝软软的,带着陆行特有的温度。 这一番举动,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直到费力将车子停在了一栋小别墅门前,阮遂才收敛了一些笑意。 “下来吧,这就是我家。” 陆行望着眼前熟悉的别墅,一言不发地跟着阮遂朝里面走。费力则开车返回军部,自从回来后,他还没正儿八经的述职呢。 阮遂带着陆行进了家门,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跑去找阮玉祁留下的医药箱。 等他拿着医药箱回来时,就发现陆行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的精神体也从身体里跑了出来,没精打采地窝在陆行身边。 阮遂脚步一顿,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到陆行身侧坐了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睡着的陆行和他的精神体。 半晌,阮遂伸手抚摸哈士奇的脑袋,喃喃道:“你到底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会你的精神体会这么特殊?为什么只有你会这样......” 哈士奇在阮遂温柔地抚摸下敞开了雪白的肚皮,毛绒绒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微笑,吐着舌头发出只有阮遂才能听见地撒娇的哼唧声。 那样子就像是说:“好舒服,再摸摸我,我很乖的。” 看着这么可爱的哈士奇,阮遂心情大好。手也由原本的克制变得放肆起来,朝着哈士奇雪白的肚皮和蓬松的尾巴身伸去。 没有注意到原本已经睡着的陆行此时悄悄地睁开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20. 耍流氓 陆行并没有睡着,可能是这几天频繁动用精神体能量和受伤,以及阮遂在学校检测室救他时露出的焦急表情,让他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总是问自己,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种梦他上辈子午夜梦回做了无数次,虽然身体上的疼痛一再告诉他这不是梦,但陆行还是不敢相信。 这种感觉在跟着阮遂进门、看到屋内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陈设后,达到了顶点,让他总是想起上辈子和阮遂之间的点点滴滴。 上辈子阮遂死后,这个房子就空了下来,直到他做到联邦军统帅的位置才有机会买下,住了进去。 他住进去后,房子中的陈设他没有做任何改变,一如阮遂生前一样。好像这样就能欺骗自己阮遂还在,他们在这栋充满阮遂成长轨迹的房子中幸福生活。 现在看着同样陈设的房子和阮遂去拿医药箱的背影,陆行竟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当阮遂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时,陆行不禁站起来想要去找阮遂,又被腹部的疼痛拉扯到回归了现实。 陆行用力按住自己红肿的腹部,想用疼痛让自己慌乱的内心平静下来。 这时耳边传来阮遂翻东西的声音,让他终于确认自己真的回来了,阮遂真的还在,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认识到这一点后,陆行忽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克制力被“阮遂”两个字击得七零八落。 自己那片因为阮遂死后变成一片荒漠的内心,突然涌出一股股清泉,让那片荒漠重新长出名为阮遂的枝丫并迅速生根壮大,长成参天大树。 而他也被这颗枝丫繁茂的树挠得一刻不见阮遂,就心慌意乱,仿若神志不清。 怕自己忍不住去找阮遂,让现如今待他还只是学生的阮遂起疑心,陆行克制地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平静自己的内心。 等听到阮遂回来的脚步声时,陆行本想睁开眼睛。转念又想到自己这辈子不想再有遗憾,得快速让阮遂熟悉自己,好让自己能随时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以他上辈子对阮遂的了解,阮遂温柔、心软,尤其对伤员多有照顾。所以就没有睁开眼睛想继续装柔弱,等阮遂叫自己。 然而,他没想到,阮遂并没有叫他,也没有给他上药,而是坐在他身侧,小声说着什么。 陆行的听力非常好,阮遂已经很小声,但他还是清晰的听到了关于阮遂说他精神体特殊这句话,还感觉到了一种正被人抚摸的舒适感。 这种感觉他在飞行器上醒来的时候也有,那时他以为是自己做的梦,现在却不确定了。 陆行悄悄睁开了眼睛,想要看看在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是不是阮遂做了什么。睁开眼睛就看到的却是阮遂嘴角带着笑意,修长好看的手隔空来回抚摸什么的样子。 如果现在这个房子里有别人,看到眼前的一幕会觉得阮遂不正常,但陆行不觉得。 因为,他惊讶地发现,随着阮遂手的凌空抚动,他居然感觉到阵阵舒适,就跟被人顺毛了一样。 直到阮遂的手像拽住了什么,陆行居然全身如过电了一般,差点就哼唧出声。这种感觉他有点熟悉,就是之前在飞行器上,那次意外时的感受。 陆行懵了,想要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以他多年来敏锐的感知力,他觉得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提问时机,可继续让阮遂这么下去,他又有点吃不消。 他总觉着阮遂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扑到阮遂怀中求抱抱、求爱|抚了。 就在陆行陷入两难的时候,阮遂终于满足地松开了手,准备叫醒陆行。他刚一抬头,就和正在纠结的陆行对上了视线。 阮遂:“......” 陆行:“......” 一股尴尬、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 良久后,阮遂率先开口:“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我刚刚帮你梳理了一下精神体能量。” 陆行沉默了一下,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羞愧。 阮遂在帮他梳理精神体能量,他居然想要阮遂抱他、爱|抚他,到现在那股舒服的酥麻感还留在他身体里。 只不过,他有些疑惑,梳理精神体能量会出现这种感觉吗?那他以前怎么没有过。 阮遂见陆行沉默,也有些羞愧。他刚刚实在是没忍住陆行精神体对他的诱惑,狠狠地过了一回撸毛绒绒的瘾。 他十分清楚陆行的精神体是他感知外界的一个渠道,自己施加在精神体上的一切,陆行都能清晰感知到。 通俗地说,他刚刚的行为等同于把陆行从头到脚摸了个遍,还是来回摸,把人摸醒了那种。 就是他阮遂再一次对陆行耍了流氓。 阮遂现在庆幸的是,陆行看不见精神体,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他还能以帮忙梳理精神体能量忽悠过去。 否则,他真是要无地自容了。作为教官性|骚|扰自己的学生,简直天理难容。 阮遂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陆行不回答,他也不再追问,拿过放在茶几上的医药箱笑着说:“衣服脱了。” 陆行刚压下身上的那股酥麻,就听见阮遂叫他脱衣服,耳根一下子就红了,还有向脸上蔓延的趋势。 他努力深呼吸,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然而,陆行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努力克制,贴着阮遂趴在沙发上的哈士奇,却发出了撒娇的哼唧声。 它还用两只前爪抱住自己的脑袋,代表心情的尾巴和耳朵更是灵活地转个不停,不断地往阮遂身边蹭,那样子可爱极了。 一看就知道它处在一种很兴奋,但又不住地压抑自己的情绪里。 这一幕被阮遂看了个正着,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眼中笑意不断加深。 不过,阮遂也知道不能太放肆,陆行已经被他弄得脸红了,他要是笑出声就太欺负这个清纯的小家伙了。 完全蒙在鼓里的陆行调整了一会,觉得自己调整好了,抬头就看见阮遂眸中的笑意逐渐加深,到最后双肩都颤抖了起来。 陆行不自信了,以为自己脸上露出破绽,不确定地问:“......教、教官,你笑什么?” “没什么,坐过来一点,我帮你把淤青揉开。” 阮遂忍住笑意,伸手过去的时候,趁机拨弄了一下哈士奇的耳朵,满意地听见哈士奇的哼唧声、看见陆行瞳孔放大露出懵了的表情。 阮遂觉得,逗弄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家伙简直太好玩了。 觉得自己不能在这么下去,阮遂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快点,淤青留在身体上太久不好,明天你就要去严远那里接受训练了。” 陆行乖乖脱下上衣,露出健壮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阮遂把药油倒在手心,双手搓热覆在陆行有着腹肌的腹部。 陆行虽然一直喜欢阮遂,但实际上除了受伤严重,他两辈子都没有和阮遂这么亲近。阮遂的手刚刚落在他身上,他就绷紧了肌肉。 阮遂感受到手下硬|邦|邦的肌肉,以为陆行是怕疼,手下更加轻了许多,言语间温柔安抚:“别怕,我轻点,淤青揉开就不疼了。” 温热的气息随着阮遂说话、呼吸间落在陆行的皮肤上,引起陆行微小的战栗。好在阮遂的注意力全都在陆行的伤处,没有发现陆行的异常。 “这种伤,明天开始并不会少,你得试着习惯。只有这时候摔打多了,以后才能更大限度的保证你的性命。” “嗯,我知道,就是,”陆行看着帮他疗伤的阮遂,眼底风云皱起,克制的声音微微暗哑,带着一丝迟疑,“就是——” “嗯?”阮遂抬头,“怎么了,想说什么?” 陆行低头,认真地看着阮遂的眼睛,“就是,如果我再受伤,教官可以帮我揉开吗?” “当然可以,好了。”阮遂温热的手离开陆行腹部,“去洗个澡,休息一会,晚饭一会就好。” “对了,你去二楼右手边的房间就行,里面什么东西你都能用,去吧。” 阮遂说完,收起医药箱放在茶几下的小台子上,抬步朝厨房走去。 陆行连忙起身跟上,担忧道:“教官,还是你去休息我做饭吧,你脸色不好。” 阮遂笑着回头:“你会吗?你会我就交给你,等着吃大餐。” “呃......”陆行噎住了,他确实不会做饭。 小时候在孤儿院吃大锅饭、长大吃食堂和怀妈妈做的饭、进入军队后除了阮遂偶尔下厨叫他,他也是食堂解决。 再加上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出任务,吃的都是单兵作战速食,连锻炼厨艺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成为联邦军统帅,不用频繁出任务了,那个值得他练习厨艺的人也早就离开他许久了。 阮遂见陆行噎住,笑着把他推出了厨房:“快去洗澡,一身药油味儿。我没事,放心。” 陆行跟随着阮遂的力道出了厨房,看着扒在厨房门口笑得温柔漂亮的阮遂,点了点头,快步上了二楼。 阮遂看不见陆行身影后就返回厨房准备晚饭,刚打开冰箱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蹭自己的腰。 低头一看,是陆行的精神体,那只漂亮的哈士奇不知道为什么没跟陆行上楼,反而跑到他这,还用它的大脑袋不住地蹭自己的腰。 阮遂想了想,蹲下抱住哈士奇,小声问:“是陆行在担心我吗?所以你才没跟着他上去?” 阮遂本没指望哈士奇会回答他,抱了一下就打算放开。陆行现在醒着,他不好在人家醒着的时候还耍流氓。 但就在阮遂要放开哈士奇继续做饭的时候,哈奇士竟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自然地搭在了阮遂的后背上,大脑袋窝在阮遂的肩膀上不住地蹭着阮遂的颈窝,好像在说“是的,我担心你。” 阮遂被它蹭的心都软了,狠狠地揉了两下哈士奇的脑袋,又拍了两下哈士奇的屁|股:“我没事,去找你的主人吧。” 哈士奇欢快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跑走了。 浴室中感觉到头被揉,屁|股被拍的陆行看着手上的沐浴露陷入了沉思。 21. 洗衣服 陆行洗了一个一头雾水的澡,穿着浴袍走了出来。本来他是不想穿的,但他洗澡的时候出了个小插曲,阮遂突然叫着他的名字推开浴室门走了进来。 他吓了一跳,差点一头把花洒撞下来,手上拿着的沐浴露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怎么了?撞到了?”阮遂听到声音,站在浴室外间担忧地问。 “没,没有,我把沐浴露碰掉了。” 阮遂笑了一声:“没事就好。你这衣服穿了一天了,都是汗,我拿去帮你洗了。你洗完澡先穿我的浴袍,等晚上衣服就干了,我再送你回去。” “好、好的。” 陆行光着身子藏在浴室里间最里侧,虽然隔着一层不透明的门,但他还是十分慌乱,像是他背着阮遂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虽然他刚刚确实对着那半瓶沐浴露发了很久的呆,但他发誓他只是在想这瓶沐浴露和阮遂身上的香味一样,并没有做别的,不算做坏事。 说实话,他是个合格军人,以前和战友们吃住、洗漱都在一起,也从来没觉得怎么样。但只要一遇上阮遂,他就是打个赤|膊都会心慌意乱。 好像只要阮遂用他那琉璃色的眸子多看他几眼,他所有的心思就都会暴露在阮遂面前。 阮遂说什么他其实并没有听清,胡乱答应了两句。等阮遂出去,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衣服被阮遂带走了,现在他连一条底裤都没有了。 当然这不是让他最崩溃的,他一个大男人,穿浴袍挂空挡只要动作不大倒也没事。 让他最崩溃的是,阮遂带走了他所有的衣服、所有的衣服,那就代表阮遂帮他洗的衣服里有他的底裤、底裤! 那可是最私密的东西,被阮遂拿走了,还可能被洗了,这让他一个本就对阮遂心怀不轨的人怎么扛得住。 况且,他的底裤被阮遂洗了,阮遂不就知道他挂空挡了吗?这和他对着阮遂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要是现在冲出去把衣服抢回来也不行。如果抢夺的过程中,底裤掉出来,这不是让阮遂尴尬吗? 陆行纠结地洗了个澡,推门探头把阮遂放在外间的浴袍拿在手上,准备先穿上,再想办法。 忽然一块白色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陆行低头一看,一条白色的底裤静静地躺在地上。 陆行:“......” 使劲揉了揉脸,陆行盯着地上那条底裤脸色变换看了许久,才捡起、闭着眼睛、红着脸套在身上走出了浴室。 出了浴室,陆行并没有马上下楼去找阮遂,而是坐在床上仔细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之间的关联性。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的事,重生、提前遇见带花苞的鬼王藤、和阮遂重逢、特殊考试、再次被乐顿家族盯上、得知自己的精神体可能有异、入学检查被刁难、阮遂为他出头伤人、跟阮遂回家、在阮遂家洗澡、穿阮遂的浴袍和可能是阮遂的底裤,现在又坐在阮遂的床上等待阮遂叫他下去吃饭。 这些事,单拎出重生一件都够普通人CPU烧毁。还好陆行内芯不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而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联邦军统帅。 否则,他一个暗恋了阮遂两辈子、曾经失去过阮遂的人,现在哪能一边红着脸跟个痴汉一样坐在阮遂睡过的床上,一边还能冷静地思考。 早就趁阮遂不在,裹住阮遂的被子在床上打滚,跟个野生动物一样在阮遂的床上留下自己气味,把这里圈成自己的地盘。 对,这床是阮遂的,他刚刚用的洗漱用品,除了牙刷、牙膏和毛巾,像是沐浴露、洗发水这些东西都是阮遂的。 他上辈子来过阮遂的家不止一次,清楚地知道阮遂家虽然不小,但并没有客房。这个房间就是别墅的主卧室,也是阮遂从小睡到大的房间。 所以,陆行能克制住自己的行为,简直算得上是个心志坚定的人了。 不过,陆行并没有思考多久,阮遂就走了上来,笑着倚在门上:“别发呆了,快来吃饭。” 陆行被他唤回了神,不禁对着阮遂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颊边酒窝浮现,周身冷冽气息急退。 他起身走到阮遂身边,有些拘谨地说了声:“谢谢。” 阮遂一看陆行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谢什么,一挑眉,逗弄陆行的心思再次占据上风,目光顺着陆行帅气的脸落在他腰间并在腰腹间逡巡不去。 片刻后,笑道:“小家伙发育不错,幸好之前买的时候买错了尺寸。不然,你现在就要体验什么叫凉飕飕。” 陆行:“......”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阮遂有逗人的癖好呢?难道是上辈子自己遇见阮遂的时候,年纪大了,阮遂喜欢逗年纪小的? 可他也没有见过阮遂逗过别人,整个联邦军部对阮遂的评价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没听过他对谁特别不一样,可见阮遂没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逗别人。 他一点都不排斥这样的阮遂,现在这样逗他的阮遂,会让他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不过,他虽然已经确定阮遂不会这么对别人,但还是想试探一下。 “教官,”他红着脸,嗫喏问,“你对别人也会这样吗?” 阮遂被陆行问得一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对陆行好像太过宽容了一些。 确切的说,他已经把陆行划进了自己的保护圈。 不对,阮遂心下一惊,就算自己把陆行划进自己的保护圈,以他的性格也不会这么去逗弄陆行。 不止如此,他还带着陆行回了家,让他用自己的浴室、穿自己的浴袍,还让他在自己床上休息。这要是放在波顿身上,他会想也不想一脚把波顿踹出去。 波顿可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陆行只是他认识几天比较看好的、有天赋的新生。那为什么自己就不会这么对陆行呢? 阮遂的目光落在了陆行身侧吐出舌头对他笑得开心的哈士奇身上,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一定是哈士奇太可爱,陆行太特殊,所以自己才会一反常态地去逗陆行。 因为和陆行截然相反表现的哈士奇简直太可爱了。 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但实际上一点都不平静的陆行比哈士奇还可爱,不能怪他喜欢逗弄陆行,这都是陆行的错。 为自己找到理由后,阮遂笑得越发开心:“我不会这样对别人。”因为他们不是会笑的、会任我撸的大狗狗,阮遂心里补充。 陆行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心里忍不住开心,他一开心,身边的哈士奇更是蹭到了阮遂身边开始不住地用大脑袋蹭阮遂。 阮遂憋着笑,不能当着陆行的面拍哈士奇的头,就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陆行的头顶,余光看着蹭着自己撒娇的哈士奇,忍不住赞叹自己好运气。 出去养伤,还能捡到这么一大只宝贝。 “别发呆了,快下来吃饭吧。”阮遂心情大好,自顾自转身下楼。 陆行看着阮遂轻快的脚步,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容,心情愉悦的乖乖跟着阮遂下楼。 这辈子是他偷来的,他要努力跟阮遂在一起,扫清一切潜在危险。 还有,他一定要查清楚阮遂上辈子的死因,保护好阮遂。那个威胁全人类,更威胁他和阮遂后续幸福生活,突然出现的异变体之皇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这次重生回来后,梳理了上辈子的记忆和这次提前遇到的那株已经再次异变出花苞的鬼王藤,让他总觉阮遂的死和异变体之皇的出现存在着某种联系。 另一边,费山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站在阮玉祁的门外给他守门。 他和费琳拉着只剩一口气的马克过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刚睡醒的阮玉祁轰出去。 还是阮遂给他们的尚方宝剑好用,否则,他现在的脸可能又会像上次一样被愤怒的阮玉祁变得五颜六色了。 费山再才叹了一口气,看着紧闭的房门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感叹自己没人权。 刚想联络费琳问问她去哪里买晚餐了,怎么还不回来,就闻到到走廊西侧开着的窗户外传来一股微弱的腥臭气味。 与此同时,正在和阮遂一起用餐的陆行突然感觉一阵眩晕,随即失去了意识。 为您提供大神 木每每每 的《精神体是只哈士奇》最快更新 21. 洗衣服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2. 药 “陆行!” 阮遂见陆行说着说着话突然毫无征兆地晕倒在餐桌上,顿时心下一慌,连忙起身走到陆行身边。 把盘盘碗碗挪的离陆行远了点,防止饭菜撒出来烫到陆行后,阮遂拉起陆行的手闭眼感受。 片刻后,他皱眉睁开眼睛,陆行没事,只是睡着了。 可一个正在吃饭说话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征兆的就睡过去? 阮遂皱眉,扶陆行靠在椅背上,然后转动座椅让陆行背朝餐桌后,蹲在陆行身前,一把将陆行背起朝房间走去。 把呼吸均匀的陆行放在自己床上,阮遂拉起被子把陆行盖好,准备联络费山把阮玉祁绑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陆行左手的掌指关节处有几处伤口。 那伤口不大,只是蹭破皮的程度,应该是之前在学校和马克他们为比试的时候受的伤。 “这伤......不对劲。” 阮遂蹙眉,这种细小的伤口,别说陆行这种SS级作战者体质了,就算是精神体不全的C级作战者这么长时间也应该愈合了。 陆行非但没愈合,伤口周围还微微泛着一丝异样的红肿,一看就知道不正常。 陆行不是左撇子,腹部伤看着吓人,阮遂之前的注意力全部被腹部的伤吸引了,没有注意到陆行手上的伤口。 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睡去的陆行,阮遂脸色难得沉了下来。 陆行现在这种状态明显是被人算计的,而和他接触的人中只有查尔斯有这个机会。想到马克的状态,阮遂心中有了答案。 “查尔斯,你好样的,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算计我的人。”阮遂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温柔把陆行的手放进被子里,阮遂摸了摸随着陆行沉睡也跟着沉睡的哈士奇的脑袋,轻声道:“睡吧,醒来就好了。” 说完,阮遂离开房间,不一会儿拿回来一个小盒子。 阮遂打开小盒子,把里面唯一一针药剂取了出来,拉过陆行的手,一针扎在了陆行手臂肌肉上。 几秒后,陆行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仔细看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许多。 阮遂稍微放心了一点,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间,开始联络费山,但他接连联系了费山三次,费山都没有接。 “怎么回事?难道出事了?” 阮遂意识到不好,转头联络了费琳,费琳果然没有跟费山在一起。 “费琳,你现在赶紧回去,费山那边出事了,我这就让费力和严远去支援你们,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明白。”费琳也不废话,挂断通讯,飞快地朝阮玉祁家赶。阮遂也快速联系了费力和严远。 另一边,费山闻到那股淡淡的腥臭味后,开始警觉了起来。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费山故意大声地说:“阮少校,我尿急必须去厕所一趟,你自己小心一点,我一会儿就回来。” “快滚!”房间中传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费山听见露出一个坏笑,朝一楼走去。但他并没有真的去厕所,而是在西侧走廊楼梯拐角处的视线死角处蛰伏了起来。 几秒后,一条长长的触手小心地推开了走廊没有关严的窗户,在明亮的玻璃窗上留下一道滑腻的湿痕。 它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用触手上的小吸盘不断感知周围环境。 像是确定了什么,触手倏地一下抽了回去,随即一个长相丑陋,满脑袋长着肉瘤的巨大异变体,顺着小小的窗户没骨头一样呲溜一下滑了进来。 随着异变体的进入,整个走廊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那味道堪比封在古墓中的陈年老咸鱼重建天日后再次发酵了一样令人作呕。 费山躲在暗处,忍住要吐的冲动,认真观察正小心翼翼感知什么的异变体,心想这次任务结束后,他一定要休假,要申请工伤。这东西攻击力怎么样暂且不说,光是这个味儿就杀伤力惊人。 观察几秒后,费山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不认识这玩意。 刚刚触手伸进来的时候,他根据触手大小和花纹判断是A级异变体裂章。还纳闷裂章这种海洋异变体怎能会出现内陆,不是找死吗? 但看清全貌后,他才发现这玩意根本不是裂章。 它有着和裂章一样的头部和触手,但比起裂章又多了两双陆地上能够行走的腿。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费山懵了,抬手想用手腕上联络器的摄像功能记录这个新型异变体。 他刚打开摄像功能对准异变体,一束红光就精准地落在了异变体那大的出奇的脑袋上,那是费山上次打开逗费力忘记关了的闪光功能。 “糟糕。”费山喃喃,抬头就和那四不像的异变体看对了眼。 费山:“......妈妈咪呀,这也太丑了。” 异变体:“......”你TM才丑 * 费琳接到阮遂的通知,就快速的往回赶,她刚刚抵达阮玉祁的别墅,就闻到了一股冲天的臭味。 暗道一声不好,费琳飞快冲向别墅大门。还没等她开门,别墅大门哐当一声从里面开启,旋即一个身影被什么东西直接抽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大哥!” 费琳看清楚地上的人是费山,上前想要扶起费山,就被迎面而来的触手差点抽中。 “裂章?”费琳惊讶。 “不是裂章。”费山趁机站了起来,躲开触手地再次攻击,“这东西是个四不像,新物种。” 费琳抽出腰间匕首利落一甩,原本短短的匕首瞬间伸长变成一柄光剑,她又从靴子中掏出一把热线枪扔给费山,冷冷道:“管它是什么,把它的触手都砍了,我看它还怎么威风,掩护我。” 费山举起热线枪摇了摇头,看着自己这个暴力妹妹无语了。 费琳是他们三兄妹中资质最好的,小的时候就追着他和费力打,长大进了军队追着所有对她示好的男人打,开始出任务后就追着异变体打。 那精湛的格斗技巧和冷兵器使用手法整个联邦军她能排进前五。 他和这个异变体交了一轮手,虽然被抽飞了很丢脸,但也大致摸清了这玩意的实力和等级。 这个四不像的玩意,实力并不强,最多也就是A级的实力。只不过它触手又多又灵活,一个人比较难对付。 现在有费琳这个杀神在,这玩意被制住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但让费山疑惑的是,这玩意为什么会出现在帝都? 整个帝都都被电磁防御罩扣住,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进来后,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阮玉祁的别墅周围? 它的目的是阮玉祁这个个医学和基因方面的鬼才,还是他带来的马克?费山边想边掩护费琳。 费琳身手很快,一个滑铲直接滑到异变体触手根部。这异变体触手虽然灵活,但根部相对笨重,费琳出剑又快,手起刀落一条长长的触手就被斩落,异变体吃痛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费琳就跟听不见一样,闪电般地滑到另一根触手下,手起刀落又是一条。异变体发现费琳不好惹,放弃抵挡费山时不时射来的热线,转而专心对付费琳。 费山哪能让它得逞,快速射击,其中一道热线直接击中异变体眼睛。 异变体吃痛疯狂舞动起触手,整个别墅一楼剩余不多的陈设和窗户全被它破坏,发出惊天响声。 二楼早就被声音弄得心烦意乱的阮玉祁推开窗户探出一头头发堪比鸟窝的脑袋怒吼。 “费山,你个废物,再让它打扰我,我就把你从费三秒变成费一秒,看你还怎么泡妞!” 费山听到胯|下一紧,随即垮着脸嚷嚷:“你能不能别造谣,我什么时候三秒了?” “你马上就三秒了,”阮玉祁阴沉着脸威胁,“如果你还解决不了它。” 费山:“......我不是想留它活口吗?” “有我在,死不了,快点。” 费山听了,也不再保留,从腰间抽出一小块能量盒放在热线枪的枪槽里,热线枪瞬间变形成重|狙热线枪。 费山把枪架在肩膀上,屏息、凝神,在费琳引开异变体触手的那一刻,骤然扣动扳机。 “砰——” 射线弹正中异变体头部,直接将异变体脑袋炸开了花。大量腥臭、黏腻的血液喷溅而出,染红了别墅的整个一楼。 另一边,阮遂坐在陆行床头,用眼神细细描绘陆行的轮廓。 此时的陆行并不像刚开始那样安静沉睡,随着时间的推移,陆行睡得越发不安稳。 有几次突然睁开眼睛,让阮遂以为他醒了过来。然而,阮遂叫了他几声,他也没有回应。再看他,他又闭上了眼睛。 要不是阮遂已经给陆行用了阮玉祁给的药,此时怕是已经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刚开始阮遂不是没想过送陆行去医院,但陆行太过特殊。他怕治疗期间出什么意外,被人发现陆行的秘密,就把阮玉祁给他用来保命的药剂给了陆行。 药剂确实有用,虽然陆行还没有醒过来,但几次睁眼都代表药剂在起作用。最后一次,他叫陆行的名字,陆行似乎听见了,费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指。 想到这,阮遂低头贴近陆行的耳边,开始一遍遍温柔呼唤他的名字。 睡梦中,陆行听见了阮遂的呼唤。 他拧着眉,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对阮遂说自己没事,但就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挣扎间细细地汗水从他额头滑落,停留在眼皮上,让他恍然回到和异变体之皇决战的那个雨天。 为您提供大神 木每每每 的《精神体是只哈士奇》最快更新 22. 药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3. 四不像 一株株巨大的鬼王藤从地底拔地而起,张牙舞爪地挥动万千藤蔓,掩护它们身后无数咆哮着试图破坏作战者精神的鬣狗群。 除此之外,裂章、青藤、大妖蝶、杀人蚊等等课本中常见的异变体和课本中从来就收录过的多种异变体纷纷登场,跟随鬼王藤小心护卫着的东西,在电闪雷鸣、暴雨将至时齐齐逼近帝都外的电磁防护墙。 它们毫不留情践踏着人类几千年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文明,肆意杀戮、摄取人类的血肉壮大自身。 电磁防护罩外,陆行驾驶着外形线条流畅、周身像是黑夜漆成、勾勒着火焰红莲纹路、手持火焰光剑的机甲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他身后站着的是由万千精英作战者组成的重机甲方队,他们跟随在自己的信仰之后,剑指前方毁坏他们家园、蚕食他们同胞的异变体大军。 而在作战者身后则是由联邦军部、也有民间高手组成的治愈者大队。他们由现任联邦第一治愈者安娜带领在后方护卫着作战者们的精神体安全。 红莲内,陆行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被SS级鬼王藤护得严密、半分不露真容的异变体,有条不紊地发送指令。 等作战者们摆好阵型跟异变体大军厮杀起来的时候,陆行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精神体全部延伸出去,第一次和红莲百分百相接。 连接完毕的那一刻,陆行轻声道:“红莲,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连累你要跟我一起长眠了。” 红莲略带机械的声音响起,随即陆行面前虚拟屏上浮现出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统帅,这是我生来就肩负的使命,您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陆行合了合眼睛,声音略显无奈:“红莲,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用教官的形象。” 【可是你喜欢这个形象,而且......】 后面的话红莲没有说出口,因为被SS级鬼王藤保护的异变体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 “不,不行,不要!” “陆行,陆行,你怎么了?” “教、教官?”陆行似乎被阮遂叫醒,半合着眼睛,眼神涣散地看着面露忧色的阮遂,喃喃,“梦,不,不是梦......” 阮遂握住陆行的手,声音极其温柔:“是梦,陆行,你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里。” 陆行没有回答,合了合双眼。原本用了药后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滴落在枕头上,就连睫毛上都沾了细碎的小水珠,配着半合的双眼,像是哭了一样,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陆行长得很好看,现在又是发育的年纪,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稚嫩,平时又总是冷着一张脸,这种虚弱的状态放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可怜,让阮遂本就心疼他的心又软了几分。 “还难受吗?哪里难受?一会儿医生就来了,你会没事的。”阮遂的声音很轻,那语气就跟哄小孩似的。 “我没事,我是被暗算了吗?” 阮遂点了点头:“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好,谢谢教官。”陆行声音透着虚弱,“教官,我想睡一会儿。” 阮遂摸了摸陆行的汗湿的额头:“睡吧,一切等明天再说。” 陆行小幅度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没一会就呼吸均匀,再次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阮遂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阮玉祁说过,用了这药,只要醒过来,就没事了。 阮遂起身去卫生间拧了一个湿毛巾出来,帮陆行擦了脸和手,才转身去了书房。 他得赶快知道费山他们的情况,陆行从昏迷到现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别说费山、费琳了,就连费力和严远也没有信。 阮遂十分担心,要不是怕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对方是想调虎离山,他早就亲自去找费山了。 阮遂这次没有联系费山他们,而是直接打开终端、戴上终端连接器,开始快速破解阮玉祁家附近的监控系统。 几秒后,台式终端大屏幕上闪现出四个角度的画面。 阮遂快速放大其中一个画面,费山灰头土脸的形象和一个多条触|手模样的异变体映入眼帘。 只见画面中的费山端着重狙热线枪,嘴角挂着一丝兴奋的笑意,手指有规律的扣动扳机,不远处被费琳、费力、严远团团围住的异变体身上就会应声出现一个血洞。 费琳他们就会趁此机会将异变体挥舞的触|手一刀斩落。如此往复几次,阮遂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这只异变体他从来没见过,整体上像是裂章,但比裂章原本的八条触|手多出了不止一倍,也更加灵活。而且裂章可没有两双能在陆地上急速前行的腿脚。 阮遂仔细观察,发现这个新型异变体的腿居然和岩鹿的腿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岩鹿用的灵活。 但也就是这点不灵活让阮遂看出了不对,这东西的腿不是天生的,也不是什么再次异变的时候出了差错,更像是被谁故意拼接在一起的一样。 当然,阮遂皱眉的不单单是这一点。他还发现,费山他们之所以久攻不下,是因为这只异变体再生能力极强。 强到费琳他们刚刚斩落它的触|手,它就能马上再生。 费山两次射中它的头部,重狙射线弹的威力足以将它的脑袋炸个对穿的血洞,但不过两秒它就会再一次恢复如初,并且它受伤越多好像再生能力就越强。 所有人的攻击,似乎都成了这只异变体升级自己技能的垫脚石,这么下去战况对他们很不利。 就在这时,严远突然说了什么,由于监控没有声音,阮遂只能从唇语上看出严远的话是对着费山说的。 “费山,想办法让子弹留下那家伙的脑袋里。” 费山点了点头,朝别墅方向奔去,找好落脚点两步窜上了别墅落在了阮玉祁刚刚开的窗户上面的房顶。 “阮少校,把你手术刀借我几把用用,”费山半蹲在房顶,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小爷我要让这玩意尝尝什么叫万箭穿心。” “和谁小爷小爷的呢?小心我剖了你!” 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声音,三把手术刀直射向费山,成品字型精准地钉在了费山胯|下的房顶上。 费山:“......你这是真想废了我?” “谁让你这么没用,干脆切了,寻个清净。”阮玉祁探出脑袋对着费山竖了个中指。 诶,这小兔崽子,费山被气笑了。刚想回嘴,就听到严远的声音。 “小兔崽子,你TM能不能快点,再撩骚不用阮少校,我亲自剁了你。” 费山撇了撇嘴,看着辗转腾挪丝毫不费力的三人,快速将自己的重狙拆解。 然后他将阮玉祁借给他的三把手术刀绑在了能量盒前段的凹槽处,又快速把重狙装了回去,大喝:“都散开!” 随即扣动扳机。 “砰——噗噗噗——” 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射线弹被手术刀切割威力减弱的同时由一条射线忽然分裂成数条射线,直直击中异变体。 只见刚刚还灵活挣扎的异变体跟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定在了那里。 两秒钟后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尘土四散间,汩汩鲜血从异变体千疮百孔的身体流出,顺着别墅前的小路缓缓流到费力脚下。 “嘶——”费山扶着自己的肩膀,“这招真是万不得已不能用,肩膀又断了,疼疼疼......” “别废话了,下来我看看。” “来了。”费山大声回答,然而他话音未落就睁大眼睛,大吼,“费力让开!” 费力反应迅速,一个侧翻翻出去好几米远。还没站起来就听到轰的一声,原本倒在地上巨大的异变体突炸开,无数跟它一样的小异变体喷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飞速逃走。 “这......” “这个屁。”阮玉祁一把手术刀飞了出去,将其中一只异变体钉在了地上,“还不快找东西装起来,这东西研究价值高着呢。” 严远给了费力一个眼神,自己转身出了阮玉祁的别墅。 现在大量这种异变体出逃,他必须马上通知联邦军全程戒严,还要查清楚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守护严密的帝都内。 阮遂通过监控看到了一切,刚想联络宣长鸣,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陆行病恹恹地靠在书房的门上,对着监控最后一幕出神。 为您提供大神 木每每每 的《精神体是只哈士奇》最快更新 23. 四不像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24. 基因重组 “陆行?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感觉怎么样?” 陆行扯着唇角,露出一丝微笑。阮遂刚走,他其实就醒了,只不过神思倦怠起不来,才没第一时间来找阮遂。 平时他倒是也不会这么粘人,这次会这样,完全是他梦见了上辈子最后一战的一些事情。 这些“往事”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阮遂不在的那些岁月,迫使他只要能动就想要粘着阮遂,确定阮遂的存在。 “感觉好多了。”陆行朝阮遂走去,“教官在看什么?” 阮遂点击重播,让陆行看清楚异变体最后的变化过程,点击了暂停:“就是这个,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可以分裂自身逃跑的异变体。” “也不知道,这些被分出的小异变体全部都能成活还是只能活几个或者只能活一个,要是全部都能成活,这事情就麻烦了。” “只有其中一个可以成活。”陆行反复观看那段监控录像肯定地说。 阮遂怔了一下,陆行神情自然、目光沉稳,注意力全部放监控录像上时,他周身那股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上位者气息再次浮现,让阮遂想到陆行和瑞立对峙的那股气势。 陆行没有注意到阮遂的异样,手指淡定地在终端屏幕上滑动。各个角度的监控录像在他的操作下放大又缩小,最后定格在其中一只小异变体上。 “看,”陆行放大画面,指着小异变体众多触手中的一条小触手,淡淡道,“这里似乎有个编号。” 阮遂被吸引,靠了过来和陆行头挨头仔细看小异变体的触手,半晌沉声道:“有人重启了基因重组实验。” 基因重组实验,顾名思义就是把两种或多种不同物种的基因“剪切”、“缝合”在一起,运用各种技术,最终重组成实验员想要模样的实验, 这项技术最初是为了解决作战者精神体残破严重发狂而死诞生的。 三百年前,一名叫瓦尔的科学家发现植物异变体雪幽提取出的能量可以使精神体残破严重的作战者恢复理智。 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能让为了全人类作战的英雄最后能有个体面的告别。 这一发现,震惊整个世界,各国科学家齐聚帝都,想要找出雪幽可以让作战者恢复理智的原因。 经过三年的努力,科学家们成功地在雪幽基因中分离出一小段基因编码,而这段基因编码就是能让发狂作战者恢复理智的原因。 有科学家提议,将这段基因编入作战者的基因链中,这样作战者就可以脱离精神体残破严重发狂而死的结局。 这个提议一出,遭到大多数科学家反对。 要知道所有生物经过几千年、几万年的进化,基因链已经非常牢固、稳定,贸然打破,后果是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但还有一部分科学家觉得不破不立。 作战者进化出精神体,帮助他们无往不利,但精神体也是他们的软肋。这部分科学家认为这是进化不完全的表现,人为帮助作战者进化也不算打破自然界规律。 最后,这项实验在各方势力、财团的支持下成立了。 刚开始,实验结果喜人,接受基因改造的十名精神体残破发狂的作战者全部恢复理智,并且恢复了作战能力。 他们重新回到军队,开始跟随自己小队出任务。 反对的科学家见状也不再反对,开始积极加入这个“基因重组计划”,慢慢的越来越多作战者接受了基因改造,无论精神体是否残破。 可惜好景不长,接受改造的作战者有一天突然集体失踪。联邦军部派出侦察小队开始寻找,最后居然在实验室周围培育异变体雪幽的植物园中发现了他们的身影。 那些作战者全部浑身赤|裸,大半个身体埋入土中。雪幽细小的根系从作战者裸|露的皮肤扎入,急速汲取作战者血液,作战者身体快速从正常形态变得如枯木一样。 侦察小队的队员试图斩断雪幽根系救出这些被困的作战者,结果触动了已经变成枯木的作战者,被作战者嘴里突然吐出的万千根系缠住,最终连一具全尸都没留下。 而汲取了战友全部血肉的作战者枯木一样身体迅速恢复成原样,皮肤再次变得有弹性,反将汲取他血肉的雪幽吸收。 侦察小队的队员见事情有异,想要联系外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通讯居然全断。 小队长无法,只能分出一队人拖住这些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的作战者,让剩下的跑出去联系军部和研究院想办法解决此事。 但还没等他们跑出雪幽园,那些作战者就已经全部从土里爬了出来,张开嘴的瞬间,雪幽园被冰封。整个侦察小队只有一个侦查员因为速度快,只有一条腿被冻住,其余全部遇难。 他忍痛断腿,终于在距离雪幽园两百米的地方找到了信号,将所有情况连同记录仪记录下的东西上传到联邦军部。 做完这一切,他将记录仪藏到角落里,自己也被追上来的作战者啃噬而死。 联邦军得到消息后,出动了大批精英,耗时三天才将这些已经不能算是人了的作战者全部抓获。 “基因重组计划”带来的恶果也随着这些人的抓获被公之于众——接受基因重组的作战者的基因发生了多次突变,已经完全脱离人类范畴,更加倾向于异变体。 换言之,接受过基因重组实验的作战者全部被雪幽那一小段基因异化,且因为人类基因的问题变得更加强大、琢磨不透、变异方向更是多变。 自那以后,“基因重组计划”被废除,联邦明令禁止任何人、任何组织以任何名义研究这项技术。 现在这个小异变体上的编码明明白白地告诉阮遂,这项实验并没有停止研究,有人背着联邦私下研究这种可能比异变体更能颠覆人类命运的技术。 难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异变体,他之前猜想这东西是人为拼接成的,没想到一语成谶。 阮遂面色十分凝重,将陆行发现的问题的监控录像传到了自己的联络器上,拉着陆行就走。 等车子都开上道了,他才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陆行脚上穿着柔软的拖鞋,身上还穿着自己的睡袍。 陆行身材高大,因为年纪的原因看起来还稍显单薄,但阮遂给他揉淤青的时候可是见过陆行的身材。 那是八块腹肌、人鱼线一个不少。简直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看起来性感极了。 他比陆行矮了半头,自然也就没有陆行骨架大,他这浴袍穿在陆行身上就显得有些小了,以至于陆行坐着的时候总是得把腿并起来,否则就会走光。 阮遂憋笑,自己怎么之前就没发现浴袍有些小呢,害得陆行一个大小伙子坐下后连腿都不敢岔,生怕走光。 轻咳了一声,阮遂收回笑意,把身上穿着的外搭脱下来盖在陆行身上:“怎么不提醒我让你换身衣服。” 陆行有些尴尬,低头小声说:“我看教官有些着急,就没说。” 阮遂拍了拍陆行的脑袋,刚想夸一句“真乖”就见陆行头上突然蹦出两只毛绒绒的狗狗耳朵。此时狗狗耳朵向两边趴,一看就是不好意思了。 阮遂脸色微变,他之前一直被监控录像上的东西吸引,都没注意到陆行的精神体并没有跟在他的身边,陆行身上也没有狗狗化的标志。 这种情况之前在他做饭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但那次陆行和精神体的距离并不远,所以他就没多想。 可现在这种情况却容不得他不多想了。 陆行和他出来直到上车驶离住所,他拍头的时候才出现的狗狗耳朵,在那之前陆行既没有狗狗化标志,精神体也没跟在他身边。 那么,陆行的精神体呢?是留在别墅了,最后因为距离过远回到陆行身上,还是它一直都在,只是被陆行自己藏起来了?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够让阮遂吃惊的了。不过阮遂更倾向于陆行把精神体藏起来的想法。 当然,阮遂没有怀疑陆行利用精神体窃取机密。 陆行的精神体虽然是陆行感知外界的一个渠道,但它毕竟只是陆行精神力的具象化,再厉害也不可能脱离陆行这个主体很远后,还能单独行动。 这就好比眼睛是人用来观看外界的器官,但如果眼睛脱离人体,那也就只是两颗没用的肉球。 精神体也是一样的,所以陆行把精神体留在别墅根本没用。 那么,陆行是怎么把精神体藏起来的?陆行现在可不是昏迷状态,精神体一般情况是不可能不出现的,除非—— 阮遂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陆行时精神体融入陆行身体后,陆行明显红润了一些的脸有了答案。 陆行生病受伤、或者精神不济的时候,精神体就会融入陆行身体中,为他保命、提精神。 陆行能这么快醒来,看来就是精神体的作用。 阮遂又想到了在其他作战者受重伤时也会出现这种状况,以前他只以为是作战者昏迷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力,精神体才会消失。 现在看来并不是,精神体消失都是为了保证主体存活,只不过他们的精神体没有陆行这么特殊,作用不明显被他忽略了。 陆行感受到阮遂的手拍完自己之后,就一直放在自己头上,有点疑惑,刚要开口询问,脸色陡然一变。 与此同时,自动驾驶的车子前轮骤然停住,后轮不知道是程序失误还是车子被人动过手脚,依然处在高速行驶的状态。 一声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起,整个车身直接拔地而起,在空无一车的街道上接连翻了几个跟头,栽在路边轰然爆炸。 为您提供大神 木每每每 的《精神体是只哈士奇》最快更新 24. 基因重组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