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嫡女逆袭指南[重生逆袭]》 1. 第 1 章 七月的艳阳被城市的摩天大楼外的反光玻璃折射成强光,烤得大地都快冒烟了。想是天气实在太热,市中心也没什么人,韩昕汐直愣愣的站立在马路边显得格外突兀。 裸露在外的肌肤被阳光烤得发疼,她丝毫没有感觉,只盯着手机上自己男友跟闺蜜出入酒店的照片,如坠冰窟。 韩昕汐自嘲地笑了笑,收起手机走上马路,一辆货车呼啸而过,想是司机被强光射了眼,没有注意到她,直接冲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韩昕汐被撞出百米开外,身体自由落地,在闭眼前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韩昕汐,下辈子别再这么倒霉了。” 韩昕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眼睛还未睁开的时候她凑了凑鼻子,并没有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反而是一些清新的脂粉香气萦绕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缓缓睁开眼,韩昕汐看着周围的红罗纱帐,梨花木雕文大床,锦丝云纹牡丹被,和一系列的古色古香的装饰有些发愣。 她抬起手掐了一下自己,疼痛感很真实,她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想必是.... 穿越了?! 以往她不是没有看过穿越小说,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对于眼前的一切正在迷茫间,脑中突然出现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按顺序播放。 大约一刻钟时间,她明白了这是原主的记忆,而她自己也弄清了自己穿越过来的身份。 刚刚睁开眼看着房间布置奢华,她还以为自己十分幸运穿越到了古代大户人家,在读取完记忆后,她一阵沮丧。 她继承的这个原身本来是个千金小姐没错,父亲是三品大学士,谁想一个月前,父亲遭朝堂人算计陷害被诬陷贪污,而后她家被抄,父亲被斩首,母亲一根白凌跟着父亲去了。 而自己作为官家犯罪女眷被冲为官伎,到了现在这个名为“仪德院”的歌舞教坊。所谓歌舞教坊听着好听,实则是为古代官宦富商娱乐的地方。 这里与普通青楼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女子卖艺不卖身,也没人强迫卖身,只是地位依旧是下贱的,平日里也免不了被客人调戏掐油。 韩昕汐长叹一声,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如此悲惨,前世被绿还遭遇车祸,穿越过来成了贱籍歌舞官伎,连自由都没了。 人常说,祸兮福兮祸所依,焉知祸不为福矣!果然如此。 现在看来,这个祸是跟着她了,哪里有半点享福的迹象,老天着实不公! 当她还在感叹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着金丝缕锦纹暗红抹胸内裙,外罩流光溢彩泛金坠纱的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生的艳丽娇媚,看着年约三十,举手投足,一眉一眼,尽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韩昕汐愣了一下,眼前这女人着实美丽,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好看,在以往的那些电视剧里,这种青楼老鸨不都是艳俗色衰的吗? “你可好些了?”那女人走到韩昕汐床边,轻言细语的问道。 根据韩昕汐继承来的记忆力,这女子是“仪德院”的掌柜——宋柳妍。一身琵琶技艺弹得出神入化,在当地大有名气。 而韩昕汐之所以昏睡躺在这,正是因为她被冲入贱籍官伎分配到此,一来对于父亲母亲思念,二来不适应这里环境,千金小姐的心境还未转变过来,便生了病。 韩昕汐见宋柳妍这样发问,倒也没有抗拒,缓缓坐起身子:“谢妍姐关心,今日已经好多了。” 宋柳妍点点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坐在她床边的锻面矮凳上,拉过她的手温柔道:“你心里顾虑什么我明白的,我们这所有人刚来这里的时候都不习惯,也不适应。谁都是良家姑娘,家中都曾有个一官半职的父母亲人,只是命运如此,我们这些受拖累的人也是没有办法。家中落魄已经这般了,总不能一根白凌吊了脖子也跟着去了吧,人生还有那么长的路,总归是要自己走的。” 韩昕汐抬眼看向宋柳妍,见她眼底满身温柔,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你要这样想,我们到这总比被卖到那些勾栏院的好,我们还能凭手艺穿衣吃饭,何况锦衣玉食,出行马车,丫鬟仆从的,若是遇到合适的良人,也能被娶回去当妾,幸运些的,脱了贱籍也能从良当正妇。所以这样想着,也算有希望未来不是?不必自怨自艾,消沉哀戚。”宋柳妍的笑容温和,声音也好听的紧,像唱歌的莺儿一样,让人忍不住仔细听她说的话。 韩昕汐挺感激宋柳妍的这番开解,于是回道:“可我不会歌舞,也没有琴画之技,如何能在这生存下去呢?” 宋柳妍耐心道:“我的傻妹妹,谁也不是一来都会的,我们这叫歌舞教坊,那自是有教艺娘子教你们的,你用心学会了,有了一技之长,再赚钱不是很好?明儿你跟我去教馆,看自己喜欢那样技艺,我安排你学便是了。只要心胸开阔了,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韩昕汐点点头,如今这般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就如这馆驿的老板所说,自己总归是要找一条出路活下去。 宋柳妍见着韩昕汐心境放开了些,顺便带着她到仪德院熟悉了一下环境。仪德院规模非常大,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处处装点得美轮美奂。 楼里的姑娘一个个都生得貌美娇俏,又不同于普通青楼那些女子那般艳俗风骚,似乎待在此处也没什么不好。 第二日,宋柳妍便将韩昕汐带到了教坊,此处有十八般乐器,上到古筝琵琶,下到管竹扬琴,甚至还有各式各样的服装乐谱,简直是现代化的艺术学校。 “惠欣姑姑,这是我们院里新来的姑娘,名叫韩昕汐。你看她喜欢哪样技艺,你便传授与她,等时日差不多了,就可上台演出。”宋柳妍柔声细语地跟教坊姑姑说道。 惠欣姑姑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很是素雅,人看着也有几分青竹傲气,想是这教导姑姑是专门负责给新来的歌舞伎传授技艺,不必上台演出的那种,所以自然有几分孤高冷傲。 惠欣姑姑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昕汐,看了看她的身段,淡然道:“你下个腰看看,再做个劈腿,我先看看你这身子练舞是否合适。” 韩昕汐有些害怕,但也只能依照着做,刚把腰弯下去,她就发现自己这个腰硬得不行,根本下不了。而劈腿更别说了,一个长腿下去,疼得嗷嗷直叫。 惠欣姑姑摇摇头:“姑娘身子骨太硬,年纪大了也不适合再练舞。” 韩昕汐内心:我才大学毕业没几天,居然被这些古人说成年纪大?? “你练下嗓,我看看你音准和声线,按我的音调——啊哦啊啊~” 韩昕汐轻咳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张开嘴准备练声:“啊啊啊啊啊——” “停!别叫了,跟杀猪一样,实在侮耳!你嗷叫的这几声没一个音在调上。”惠欣姑姑有些不耐烦。 宋柳妍在一旁看着略有些尴尬:“姑姑,她前几日刚进来,不适应也是人之常情。说不定过段时日就会好些了。” 惠欣姑姑眼光一向毒辣得很,一个人适合什么她一眼便能看出来,她也没留情面:“她歌舞都不行,再费心培养也没用。我看还是算了吧,教她是白白浪费时间,耽误我功夫。” 宋柳妍转身,“那看看乐器,说不定乐器可以,如果是琵琶,我倒可以教她。” 说完韩昕汐被带到了乐器处,她随意拿了一把琵琶,手刚放上去,学着别人的样子去拨弄琴弦,谁想力道太大,“啪”的一声琴弦被她拨断了。 韩昕汐:“不......不好意思啊……” 宋柳妍脸色也有些绿了,但也不好发作只能道:“想是弦拧得太紧,你不适合拨弄弦器,就换扬琴笛子吧。” 韩昕汐一张脸绯红,简直太丢人了!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拿了一根笛子放在嘴边,可惜吹了好久,发出的声响尽是千奇百怪的。 惠欣姑姑终是忍不住了:“柳妍,我看这韩姑娘是什么都不适合,你看看她还有其他技艺能否开发吧,我是教不了一点天赋都没有的蠢材。” 其实,往常被冲为官伎的也有什么都不会的,好在人家也能选一个自己稍微喜欢的慢慢学,可韩昕汐不仅一样都不喜欢,而且连曲谱都看不懂,这不禁让仪德院的老板也为难了起来。两人走在庭院里,韩昕汐有些沮丧道:“妍姐,要是我真的什么都学不会怎么办?” 宋柳妍也只有实话实说:“我们官伎里面也分三六九等,技艺出众的自然是受万千追捧,游街表演,自然以后名声大,衣食无忧。甚至还会到御前表演,那么有朝一日面见圣上,也有机会为含冤的家人昭雪。” 为含冤的家人昭雪?韩昕汐知道自己的原身家庭就是受了奸人所害,才致原身家破人亡,自己才会跟着沦落到此。若是有机会能面见圣上,一定要在御驾前帮原身讨回公道,将不法之人绳之以法! “那不好的呢?” “次一些的,一直在歌舞伎馆表演赚钱,也能混个温饱,得了官人喜欢也有打赏,若是再不好的,只能后面被卖入青楼,去卖身子了。” 韩昕汐一听,只觉得自己前途黑暗,甚至脑海中都有自己卖身的画面了,她立马摇摇头:“妍姐,我虽然没有天赋,但是我相信勤能补拙,明日开始,我先学习看谱子,然后再跟着你学琵琶好不好?” 宋柳妍一听她自己愿意,也愿意吃苦,自然也没什么拒绝的:“只要妹妹有上进心就是好事,待会我让人给你送几本曲谱,你先拿去熟悉。” 与宋柳妍告别后,韩昕汐独自回房,看着小丫鬟送来的曲谱上歪歪扭扭的符号,不停打着瞌睡,一想到自己可能的悲惨的命运,韩昕汐猛地站起来,指着鎏金色的天棚骂道:“你个老天爷不长眼,我上辈子被人绿被车撞,这辈子还要当一个啥都不会的歌舞伎,说不定还要卖身,我诅咒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韩昕汐满脑子想着各种阴阳怪气的词汇,指着顶棚好一通发泄,发泄完后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坐在凳子上,继续看着看不懂的曲谱再次陷入哀戚中。 【叮,上天听到了你的辱骂,介于你着实有些悲惨,特别给你绑定保险系统,完成任务即可回归现代。】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韩昕汐吓了一跳,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她站起来四处观望:“谁?谁在跟我说话?” 【不用找了,我存在你的脑海中,是保险系统,以后我会帮助你在古代立足,你可以打开面板查看保险系统使用说明。】 韩昕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面前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极具现代化的智能面板! “好家伙,这是给了我金手指啊!” 2. 第 2 章 震惊过后的韩昕汐马上冷静下来,开始按照系统指示操作起面板。面板上有使用说明和积分制度。 这就像一个庞大的数据库,里面可以查看各自信息,因为是保险系统,所以一些保险的各式各样的合同也是有的,这些可以凭空取出来,而且还有积分库。 上面显示,只要一人投保就可以增加积分,而人身保险积分高,财产保险积分高。积分可以兑换各式各样的物品,其中最高级别奖励则是回现代穿梭机。 韩昕汐算了算,若是要达到回现代的积分,起码要攒够一百万积分才行。 看着这漫漫长路,韩昕汐有些无语:“我现在是歌舞伎,你若是给我绑定个什么歌舞技能或者歌曲库什么系统的还有点用,绑定这个保险系统有什么用?不就是大学毕业后跑业务的老本行吗?” 【它的用处需要宿主自己去发现。】 韩昕汐又郁闷了一阵儿,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接受现实,有个系统总比没系统好,能够看到回去的希望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迷茫的未来好。 生性乐观的韩昕汐在经过一些思想斗争后,重新又振作了起来。 第二日,宋柳妍早早的就到韩昕汐房里,进门后就看到韩昕汐已经穿戴整齐,正对着一本曲谱愁眉苦脸:“妹妹可好?我今日来看看你曲谱学习的如何了。” 韩昕汐顿时有一种被老师检查功课的感觉,只能弱弱道:“妍姐,这些符号太难记了,我背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忘记了,我可能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宋柳妍只是温柔地笑笑:“慢慢来吧,不着急,日子还长呢。今儿有一场演出,不少达官贵人要来,你也一起来看看吧,也可以看看其他姐妹怎么表演的,以后有利于你登台演出。” 看表演肯定比看曲谱好,韩昕汐立马点头,但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道:“我是应该多向其他姐姐学习,去看看其他姐姐风采。” 宋柳妍知道韩昕汐没有天赋,但看她懂事规矩,又有一颗向上的心,外带几分天真单纯,对她多有好感,也不怕她笨,愿意多带带她。 等着差不多傍晚时分,仪德院正中心的大台子上早就布置妥当,锦缎棉绸,乐器另立。今儿演出是以歌艺闻名上京的花魁周茹为主,其他再佐以各种乐器辅助,台上一曲可能有十几个姐妹配合表演。 因着周茹演出时间不多,差不多半月才一次,所以今晚到的官宦富商特别多,甚至还有外邦来的王侯公子,外邦人士与上京交往,办完公务自是要来体会一番风情。 歌舞开始后,韩昕汐站在二楼角落处看着周茹歌声婉转,眼波流转,底下的看客无不如痴如醉,一曲歌罢,一个身着外邦服饰男子突然上台一把拉着周茹的手,色咪咪道:“上京小娘子果然人美歌甜,跟我走,本小爷让你衣食无忧。” 官伎不同于一般青楼女子,在府衙是有造册登记的,按理说这些官伎是属于官家,谁也没有能力带走,除非官家开口同意。 自然有名的官伎也有几分傲骨,周茹名声在外多年,处处受人追捧尊重,哪里遇到过这样蛮横的人,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人将她当做一般可以随意调戏的青楼女子,她顿时恼火! 周茹一怒,一把甩开那个外邦公子的手,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同时呵斥道:“放肆!哪里来的蛮夷人,上京歌舞坊岂容你放肆!” 外邦公子也是金尊玉贵,现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一个歌女一个巴掌,顿时脸上挂不住,横眉一树,抬手也是一个巴掌给周娘子扇了过去:“贱婢!你居然敢打本王!” 周茹身娇体弱,哪里遭的住一个粗犷汉子这样一扇,身子从侧面倒去,额头磕在了一旁的凳子脚上,当即就流了血。 在上京,歌舞坊有歌舞坊的规矩,只要是上京的人没有不明白的,可是这种外邦人士不懂,也没有办法。 眼看场面就要收不住,宋柳妍马上带着官差来了,歌舞坊本质是属于官家,所以遇到闹事根本不需要打手,官差自然会处理。 来的官差二话没说就将那个叫嚣的厉害的外邦人士抓了起来,这一场闹剧才这样平息。 韩昕汐看着被人扶走的周茹,有几分心疼,刚准备去看看她,突然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这种情况,完全可以给歌舞伎坊的姑娘们推荐一下人身损害保险啊!虽然这次是意外,但是保不齐还有可能会发生第二次,若是她们在她这里投了保险,遇到这样的事,便可以理赔,得一笔钱财! 虽然韩昕汐现在还没彻底弄懂保险系统有那些功能,但这个系统既然取名为保险,应该就和现代的医疗保险,商业保险也是一样的,只是这个时代人们还没有买保险的意识,说不定还真能让她淘到来此地的第一桶金。 韩昕汐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反正她现在身无长处,连简单的学琴谱都学不会,还不如找点别的事做做。 趁着周茹回房间里休息,韩昕汐便敲了门,进了她的房间。 周茹先前摔得狠了,现下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将将清醒,无缘无故被一个登徒浪子欺负了,她本就一肚子火气,看见有个陌生的新人擅自跑到她房间里来,顿时便有了发泄口:“你干什么?新来的不懂规矩吗?我的房间岂是你想进便进的?” 韩昕汐见她生气,心里慌了一瞬,然而为了自己的保险事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呆下去,解释道:“周姐姐,你莫要着急,刚刚才受了伤,如今动怒对身体不好。” 周茹见她态度温和谦卑,火气瞬间散了一大半,只是仍旧有些脸色不善道:“什么事?现下楼里可忙着,你不去帮忙,鬼鬼祟祟跑我房间里来做什么。” 韩昕汐想了想,觉得周茹是一个不好接近的,还是先得让她放松警惕,搞好关系,就像自己跑销售一样,得先跟顾客拉近距离。 韩昕汐绽出一个笑容,道:“周姐姐,其实我仰慕你的技艺很久了,我觉得这楼里的姑娘都比不上周姐姐聪慧,今日看见您受伤,我这心里实在不好过,这不,想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为你上药也行啊。” 周茹先前伤到了额头,这个位置比较尴尬,确实需要人帮忙,所以一直没有处理。韩昕汐这番话又听得她十分受用,没想到这新来的丫头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你这丫头倒是一个懂事的。” 周茹的怒意总算散了去,懒洋洋招手道:“那你便过来替我上药吧。” 韩昕汐点点头,连忙拿起桌上的伤药,走到了周茹旁边。她揭开周茹的额发,果然看到莹白的额头上一片红肿的伤痕,恼怒道:“那蛮人也太不讲理了,居然把周姐姐伤得这么严重,要是留下疤痕该多不好啊。” 她们这些楼里的姑娘,虽然只卖艺不卖身,但都是靠脸蛋与技艺吃饭的,缺一不可,韩昕汐说的话也正是周茹所担心的。 周茹有些不悦道:“这瓶金疮药价格不菲,是宋掌柜先前特意寻来给我的,想必用了也不会留疤吧。” 韩昕汐笑道:“那便好,妍姐体贴周到,处处都想着楼里的姑娘。” 闻言,周茹叹气道:“想着有什么用?我们这些楼里的姑娘,在达官贵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也就是现在年纪轻,还有几分姿色,尚且能赚一些银子养活自己。” “等以后年老色衰了,生活怕是都得不到保障。”周茹看向韩昕汐,颇有些同情道:“你看,我今日不就被别人打伤了吗?若是你以后能有出路,还是早些出去的好,千万不要在楼里耗完一辈子。” 话说到这个点上,两个人的关系也已经亲近许多。韩昕汐终于道出了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周姐姐,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保证我们以后的生活,虽然不至于不出现意外,但出现意外以后能得到赔偿与相应的弥补。” 周茹蹙眉,有些好奇道:“世上还有这种方法?” 韩昕汐见她上了勾,连忙道:“这个叫投保,只要你买下保险项目,以后你的人生安全出现任何意外都可以找保险索赔。” “……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韩昕汐连忙在脑海里点开了系统,打开了人身意外险,然后照着上面的内容抄写了一份在纸上,递给了周茹。 “周姐姐你看,这些都是投保的内容。”韩昕汐害怕周茹看不明白,在一旁热情的做着讲解,“这种保险的时间段,投保期间最低是三年,可以选择月付或者年付,每年只要一两银子,在此期间你要是受到了任何人身伤害,全部都翻倍赔偿。” 周茹连忙把韩昕汐写的投保单拿了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她越看眼神越亮,上面的内容简直让她大开眼界! 像她们这种身份的女人,在花楼里被打骂那是常态,而且经常练舞也容易受伤,哪怕是花魁这样的名气,也得趁着能挣钱的时候多挣钱,好好存钱,免得有一个三长两短的,没人照顾。 然而这一份保险单却写得十分详细,只要她每个月按时交付给保险方银两,那她就成为了投保人,在此期间她出现的任何意外,都由保险方负责。 虽然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一些昂贵,但对于周茹来说也不过是一盒胭脂水粉的钱而已。 周茹又拿着保险单细细读了两遍,有些激动道:“这是真的?这是什么生意啊,这老板不怕亏本啊!” 韩昕汐笑道:“周姐姐,这不是生意,这是一种人身保险。你们这个地方的人没有,但在我老家那边,那可是人人都要买保险保护自己的人身及财产安全的。” 说完,韩昕汐又一连给周茹介绍了好几种保险,其中包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失业保险、甚至还有女人们最关注的生育险! 周茹越听越心动,当下便决定要买几种来试试。她知道韩昕汐是被卖到这楼里来的,之前也是达官贵人的女儿,因此也不怀疑她的话。这种保险模式,应当是韩昕汐以前用过和学过的。 3. 第 3 章 不过正准备掏钱之前,周茹忽然反应了过来:“我是投保方,你是保险方?那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岂不是你赔钱给我?” 韩昕汐回得理所当然:“是啊,只要你签了这一份保险单,就在我这里下保成功了,这个时间段内我们这一份协议上的内容自动生效。” 周茹忽而嗤笑了一声:“但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谎诓骗我?你现在都沦落到这楼里来了,混得别说是我,连普通一个姐妹都不如,要是我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哪儿来钱翻倍赔给我?” 这个问题倒是一时之间把韩昕汐给问懵了,确实,她现在两袖清风,生无可恋的,虽然靠着卖保险能挣钱,但那赔偿金额可是投保的好多倍,万一这投保方今日交了钱,那明日就出了意外,她赚还没赚到这么多银子呢,这可怎么赔? 韩昕汐想到此处,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连忙在脑海里敲了敲保险系统,【喂!你们这个系统是不是有问题啊?光说让我去卖保险,那理赔问题算谁的?】 保险系统很快在韩昕汐的脑海里回复道:【你放心,我们的保险系统主要是为了让您赚取积分,兑换物品,只要您是正常买卖保险,出了任何问题,可以找系统理赔的!】 还真的是金手指啊! 这不相当于让本姑娘空手套白狼了吗! 韩昕汐顿时放了心,道:【那我要是保险卖的多,赚的积分多,是不是可以尽快解锁保险系统里更高的保险项目?】 系统回复道:【那是当然的啦,只要您到达了一定的积分,不仅获得的保值更多,还可以随意兑换物品的。】 韩昕汐在脑海里结束了与系统的对话,然后又转过身对周茹道:“周姐姐,你放心吧,我人都在楼里还能跑了不成,这份保险我们可以去过官府,日后要是对簿公堂,你绝对也是占理的。” 闻言,周茹的怀疑瞬间消下去了一些,“真的能赔偿给我?” “那是当然。”韩昕汐想起以前自己跑销售的技巧,开始编造道:“其实啊,这卖保险是一种常见的保护自身的手段,只是我们楼里的姑娘不知道罢了,我拿了你的保险单,上面还有保险方呢,保管有效。区区一两银子,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当然……如果您还是不放心的话,那就算了吧。”韩昕汐想着保险系统也算保险方,她这也不算骗人,于是继续欲擒故纵道:“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这人身意外险卖得可是供不应求,还有名额限制呢!” “别别别!我买还不成吗?”周茹连忙抓住保险单,又细细看了一遍内容,“那你明早敢不敢跟我一起去趟官府?” 这个时代的协议还有一些约定都是可以去过官府公正的,只要加盖了官府的公章,就跟现代一样具有了法律效应,到时候韩昕汐想赖也赖不掉了。 韩昕汐当即点头道:“有什么不敢的?明早就去。” 顺利从周茹房里出来,韩昕汐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先前还担心自己学不会这些才艺,最后会沦落为青楼的女子去卖身,现在好了,成功找到了致富的方法,至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了。 韩昕汐正洋洋得意,在拐角处遇见了宋柳妍,突然吓了韩昕汐一跳! “妹妹不去看表演学习,怎么又从这里冒出来了?” 韩昕汐赶紧回道:“周姐姐表演的时候受了伤,我去帮她上药,刚刚才照顾她睡下。” 闻言,宋柳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妹妹真是个热心肠的。” 韩昕汐朝着宋柳妍身后的房门看了一眼,隐约瞥见一个喝的酊酩大醉的公子趴在桌上,问道:“里面那位公子是怎么了?” 宋柳妍一双美目微沉,叹气道:“这是上京城盐商家的傅二公子,时常喜欢来我们楼里玩,平时都是饮茶作诗,今日高兴,姑娘便给他端了一杯酒,这谁知道他身子差,居然对酒精过敏!这一杯酒喝下去身上全都红透了,我正差了丫鬟去请大夫呢。” 韩昕汐看着宋柳妍一脸愁容,不由安慰道:“好歹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喝了一杯酒而已,应该不会有事,妍姐别太担心了。” 宋柳妍却仍旧愁眉不展道:“唉,这些公子哥个个都金贵得要命,万一真在我们楼里出了事,就算卖了这里所有的姐妹也赔不起啊,我怎么能不担心?而且这一来二去的,不仅耽搁了时间,今晚赚的钱还不够给他买药的。” 韩昕汐听到这里,顿时觉得这又是一个商机,连忙接下了宋柳妍的话,尝试着跟她推销保险。 楼里的客人向来多,个个又是身份不凡,宋柳妍作为掌柜,日夜都得盯着楼里的动静,若是风平浪静还好,稍微出了一点事,她大概吓得半夜觉都睡不好。 韩昕汐正是抓住了宋柳妍这种心理,给她推荐了好几种保险,倒不像周茹那样只买自己的人身保险,韩昕汐给宋柳妍推荐的主要是一些理赔和员工意外险。 比如,客人要是在楼里喝酒闹事,损坏了桌椅,按价格翻倍赔偿。客人之间要是起了冲突相互斗殴,只要是在楼里出的事,宋掌柜作为管事肯定也难逃责任,这一部份钱就可以由保险理赔。还有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客人要是在楼里出现了意外,保险不仅包揽了所有的医疗费,也还可以翻倍赔偿。 简直就是把所有宋柳妍害怕的,不想承担的责任都给顺利解决了。 宋柳妍眼前微亮,越听越觉得感兴趣,她连忙拉住韩昕汐的手道:“竟还有这种好东西,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为何不早一些讲与我听?” 韩昕汐用回复周茹的话回复了宋柳妍,末尾还加了一句:“其实这保险,很多达官贵人都在用,只是这地方不太盛行而已。说白了也是名额有限啦!” 闻言,宋柳妍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孤陋寡闻了,她好歹是楼里的掌柜,平日里过的也是奢华的生活,自然不愿意落了下风,当即便表示要长期买保险,让韩昕汐给她介绍保险方。 但听说韩昕汐就是保险方时,宋柳妍的表情和周茹一样,满脸的不相信。她可是知道韩昕汐底细的,家破人亡风光不再才被卖到楼里,自己身无分文,哪里还有钱赔偿,这不是说笑吗? 宋柳妍当即便打了退堂鼓,“妹妹,这事要不还是算了,我突然觉得不太稳妥。” 韩昕汐听懂了宋娘子的话,不就是跟周茹一样不信任她吗?于是韩昕汐把决定官府公正的话又说了一遍,并且再三保证,她的上头还有保险方,出了事肯定赔得起。 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单纯,连保险这一行都没听说过,自然也不担心还会有骗保这一说。宋柳妍见韩昕汐这么笃定,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回了房间,韩昕汐给她推荐了好几种比较适合管理者的保险,每一样都看得宋柳妍心花怒放,一连选了好几张保单。 翌日,天色刚刚亮,周茹与宋柳妍便迫不及待的来找韩昕汐,生怕她肇事逃逸了一般。三人简单吃过早饭,坐上马车,一路朝着官府奔去。 抵达官府,时辰还尚早,官府里清净得很,师爷听到有敲门声,连忙跑来开门,瞬间便见到三个美貌如花的女子。 “这不是宋掌柜吗?这么早来官府,是有什么事?”师爷之前也经常爱好听曲,所以一眼便把宋柳妍认了出来。 宋柳妍笑了笑:“打扰师爷了,今日过来,是想做个公证。” 师爷连忙摆手道:“不打扰,快请进。你们这来了三个人,是买了店铺还是地契需要做公证?” 这个时代买卖交易,还有一些私下的协议约定都是要经过官府才能生效的,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公证处,而且官府也不是免费的,做了公证以后,会适当的收取一些手续费。 宋柳妍解释道:“都不是,我和院里的姑娘买了保险,这才特意过来公证一趟。” 闻言,师爷摸了摸胡子,颇为不解道:“什么是保险?以前没听说过啊。” 韩昕汐把保险单拿了出来,递到师爷手里给他看。师爷原本也没有太在意,大概瞥了几眼后,忽然大失惊色:“……这、果真如上面写的一般?这世上还有这等好事?” 听师爷这么说,宋柳妍和周茹顿时感觉自己捡到了便宜,宣传道:“可不是嘛……我们这种女儿家,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依仗,买个保险全当以后对自己的依靠了。” 不料师爷也来了兴趣,“只有女儿家才能买的吗?实不相瞒,我看到上面挺多条款都不错,我也想问问。” 韩昕汐万万没想到来官府一趟,还能又撞见一单生意,她简单问过后,知道这位师爷常年熬夜劳累,身体不好,便立刻给他推荐了医疗保险。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我韩昕汐遗留在身上的业务能力又要派上用场了! 4. 第 4 章 韩昕汐听闻师爷自己主动咨询,不由得心中盘算起来,若是师爷买了保险,那么衙门上上下下那么多侍卫,整天打打杀杀的……这可是团购啊!稳住,韩昕汐你给我稳住!必须顺利成交师爷这一单! “姑娘,你口说所说的医疗保险,详细说来是怎么个意思?”师爷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医疗医疗,医者治疗!简而言之,就是你今后要是有个大病大灾的,只管拿药找大夫,不用你出一分钱。” “天下还有此等好事?老夫可是闻所未闻啊!” “如今您老可不就闻着了吗?每年您只需出一盒砚台的费用,就可以为自己投一份医疗保险,怎么样?您心里打个算盘盘算一下,是不是特别划算?” “你……”师爷迟疑了一下,看着韩昕汐,“姑娘的真实身份是?” “师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我们沦为官妓本身就很凄惨了,真实身份哪能是随便与旁人知的?”周茹立刻护起了韩昕汐。 “各位姑娘勿懊恼,老夫只是随口一问。既然这医疗保险如此之妙,那么老夫也随上一份。书契就同两位姑娘一同公正。”师爷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规格的银子,递到了韩昕汐面前,豪爽道:“老夫先买上个三年,如有节余,姑娘再帮忙看着买些别的类目。” “赵师爷您出手阔绰啊,您去仪德院喝茶听曲儿,每次可都抠门得很哪!”周茹撇撇嘴。 宋柳妍笑了笑,“师爷深谋远虑,看似一锭银子实则是为今后的身体买了保障。” 韩昕汐接过师爷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端详了一番……原来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银锭子,没想到才刚穿过来几天,居然空手套白狼得了一锭白银,这古人的钱也太好赚了吧?不过,为了凑足积分,必须要放长线钓大鱼才行。 韩昕汐把银锭子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了赵师爷,“师爷别急,您的钱先不着急收。” “这是为何?”平日里足智多谋的师爷不解。 “敢问师爷,县衙门里有多少侍卫衙役?” “加老夫整八十六人。” “人不算多,数儿倒是挺吉利。赶上我们那儿一个小型企业了。保费一年一两银子,三年就是三两,3×86=258减去师爷的,总共是255两……那么积分就是255分,离着回到现代就更进了一步……”韩昕汐自顾自地盘算着。 “喂,瞎嘀咕什么呢?白花花的银子你都不要,傻了吧?”周茹嚷道。 “是这样,”韩昕汐继续解释:“师爷要是能说服衙门里的兄弟从我手中买保险,您的保费我不但不收,还可以返还你五倍的保费给你,也就是五十两。” “什么?!” “疯了吧??” “这,太冒险了……” 三人同时懵了圈。 “放心,本姑娘没一没疯二没狂,做得都是实实在在的生意。” “好!这生意我做了!”赵师爷胸有成竹,将银子重新交到了韩昕汐手里,“这锭银子,姑娘收好了,就当老夫放在姑娘这里的保证金,等老夫完成这单生意,姑娘再连本带息退还给老夫也不迟。” “快些收了吧,省得老头儿后悔,这人可是全城最抠门儿的主儿,你能从他手里赚到银子,简直绝了。”周茹拍了拍韩昕汐的肩膀道。 宋柳妍不愧是个做生意的,她倒是想看看这个新人究竟能将这门“奇特”的生意做到何种地步,万一可行,自己也可以入股赚一些。 “赵师爷,我们家昕汐为人诚信,院里的姑娘们都十分信任她,不然,我也不会同周姑娘一起来做公正。” “不错,这位姑娘生得面善,让老夫打心里信任。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我将衙役兄弟们的255两银子一文不少交给姑娘。” 韩昕汐点点头,若不是为了保持自己处事不惊的人设,四下无人的话,她的嘴巴早就开心咧到耳根了! 宋柳妍和周茹拿了赵师爷盖章好的公证书,回到了仪德院。 韩昕汐被宋柳妍特许,可以到城中转转。说到底,是有了公证书在手,根本不怕她潜逃,不然背上了诈骗的骂名,在封建的古代是永远都洗不掉的。 韩昕汐掏出师爷给的十两银子,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端看,又放在手上颠了颠……自言自语道:“折合人民币也就两千多块,也不值多少钱嘛,我当时只入了个车险还五千多呢!这些古人看似个个牛得不得了,实际上都抠门得很,必须把保费压低才能容易成交。好饿啊,肚子闹五脏庙了……万万没想到花天酒地的青楼,餐食还没我们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丰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吃到爸妈做的饭啊?” 一想到父母,韩昕汐突然泪如泉涌,必须要回去,还要尽早回去!如果发现自己出事不见了,爸妈不是要急疯了吗?还有那个见钱眼开的渣男,必须亲手咔嚓了他才能解恨!一百万积分必须尽快拿到手! 正边走边想着,一大队人马突然疾驰过来,韩昕汐还低头握着新锭子感伤着,不想被前面的烈马惊了一跳!摔倒了地上。尘土飞扬中,那马匹上的主人拉住了马匹两鬓的缰绳,马匹长啸一声,前蹄跃起…… “大胆妇人!敢阻了巡抚大人的路,不要命了!”随从的侍卫头领走到韩昕汐面前,大声呵斥! 韩昕汐惊魂未定地仰头看着马背上的男人,陌上公子世无双,这是韩昕汐当下唯一能想到的形容。原来在古代,确实有长得好看的男生,想想自己大学四年排位的几位校草,颇有些自不量力的意思了。 马背上的男人并未身着官服,而是简单的白衣袭身,看着面前受惊的女子,脸色一沉道:“下次若再要莽撞,便以扰乱公序为刑。” 韩昕汐听闻,一下子火大!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将手里的十两银锭子揣进衣兜里,娇小的身体一点也不畏惧面前的人马。 “巡抚大人是吗?” 白衣男子反问:“如何?”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巡抚?一没穿官衣,二没官印,我们老百姓看你,倒像是带着打手抢劫的不法之徒呢!说我扰乱公序?光天化日的,你们搞得路上尘土飞扬乌烟瘴气,究竟是谁扰乱了公序?仗着你们人多,就能随便欺负人是吗?”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多数赞同韩昕汐的说法。 “放肆!居然敢如此对我们巡抚大人!来人,将这个疯女人押起来带走!”侍卫首领大手一挥,命令道。 “不用。”白衣男子冷言道:“勿要生事端,继续赶路。” “是,大人。”侍卫首领立刻毕恭毕敬。 车马队伍刚要往前行进,谁料韩昕汐张开双臂挡在了白衣男子的马匹前面。 “不许走!你这冒牌的巡抚大人还没跟本姑娘道歉呢!” 侍卫首领再也压不住恼火,直接拔出腰间的利剑指向了韩昕汐,大声道:“大胆刁民!阻碍巡抚大人公务可是死罪!” 吓得围观的百姓赶紧后退…… 白衣男子侧头命令道:“把剑收了,这不是战戮沙场,不必如此。” “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实在该死!” “百姓的性命大过天,岂能如此儿戏?这位姑娘说得有理,是我们惊扰在先。你前去跟这位姑娘和百姓道个歉。”白衣男子语气温和,与手下的气焰嚣张截然不同。 “卑职……” 韩昕汐挑挑眉,余光看着一旁的侍卫首领,等着。 “请姑娘宽恕,大家海涵!”这些舞枪弄棒的侍卫,最多也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韩昕汐内心:行了,可以了,万一这个男人现在装得六畜无害,人后突然再来使绊子怎么办?威风够了,见好就收吧韩昕汐。 “算了算了,本姑娘生来大气不拘小节,今天就不计较了。只是……你们从事这个行业整天与人交恶的,对人对己都不安全,我这里有适合你们工种的各种保险服务,要不要了解一下?”不放过任何赚积分的机会,才是韩昕汐最主要的目的,毕竟回到现实回到家里,才是最安全的保险保障。 等她正准备召唤系统给这群“强盗”详细科普时,大队人马早已疾驰而去。 “看来这帮匪徒是怕耽误了接头动手的时辰,这世道,土匪都这么明目张胆了。”韩昕汐整了整衣襟,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四处张望着可以吃饭的饭馆……转眼看见不远处有一间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她咽了咽口水,走了过去。 “姑娘,里面请!您是堂食还是打包带走?我们店里还有炒菜米酒,包您满意!”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包您满意”就是这家包子铺的店名。 “你们家这店名不错,取得挺有新意。” “姑娘慧眼识珠!我们这家店可是城中老字号,已有百年历史。” “百年历史?我看着怎么不像啊?”韩昕汐里外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店里有两桌客人只要了几个包子外,再也没有光顾的客人了。 “唉,姑娘有所不知,城中另一家抢了我们老爷子的配方,在城东头开得风生水起,本来我们店才是老字号,本地人都认我们家,可盗取我们店配方的那家人,栽赃我们店的包子是耗子肉做的,生意这才一落千丈!”店小二诉说道。 “岂有此理!居然还有这么大奸大恶的人!”韩昕汐义愤填膺!却又随即转问道:“你们店没买店铺险吗?有了店铺险,所遭受的一切损失都能成倍返还回来。” “店,店铺险?这是何物?”店小二惊奇不解。 5. 第 5 章 韩昕汐刚要跟店小二耐心解释,系统突然上线提醒:【请宿主立刻回到仪德院,有事情需要处理】 “小二先生,具体的细节你要想了解,你卖完包子可以跟老板去仪德院找我。走了!”韩昕汐给了小二几个铜板,拿着一笼屉包子回到了仪德院。 原来她是仪德院的姑娘,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唉,那种地方哪里是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的,不过,这位姑娘说的店铺什么什么危险的,还是得赶紧告诉老板一声才好。 韩昕汐刚走进仪德院大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在从一楼大厅到宽阔的院子里,排满了整整三队的队伍,都是仪德院的姐妹们。 宋柳妍见韩昕汐走进来,立刻过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妹妹,你总算回来了,姐妹们都等你许久了。” “大家这……这是什么情况?” 宋柳妍拉着她坐在了正堂中间的位置,慢慢解释道:“院里的姐妹们听闻我与周姑娘都买了妹妹的保险,都说要随着,这不,我们一回来就看到姐妹们自动过来排队等妹妹了。” “啊?我这还没来得及跟其他姐妹们宣传呢!怎么就都……”惊喜来得太突然,韩昕汐都来不及思前想后,就坐在了宋掌柜每日对着员工们开会的位置上。 周茹摇着美人扇走过来,“我跟宋掌柜都买了,还愁其他姐妹不随着?今日,宋掌柜都不对外营业了,可见给足了你面子!” 韩昕汐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从来不是个小气的,她走到宋柳妍和周茹面前道:“到时候算算最后成交了多少金额,我可以把总金额的提成都算到两位姐姐的身上,如果不是两位姐姐带领,也不会有这么多姐妹信任我。” 宋柳妍微笑道:“妹妹是个仗义的,我同周姑娘果然没看错你。” “惭愧惭愧,仪德院的姐妹们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唱跳弹演个个堪称绝色,而我啥啥都学不会,若不是两位姐姐和众位姐妹们抬爱,我估计都被迫卖身度日了。” “不会,妹妹天资聪颖,又招人喜欢,卖出去我还不舍得呢。”宋柳妍抚了抚她额钱的碎发,温柔道。 “妍姐不卖我就成。那我先给姐妹们出保单了,结算完了我再过去找你。” 宋柳妍点点头,看着这个新人张罗着收钱出单子,心中不免存了隐隐的不安。 从早上到中午再到晚上,韩昕汐一刻也没休息,从包子铺买来的小笼包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她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一边数着银两一边做着记录,直到深夜才统计出保额。 整整二百七十两!看着成摞的保单和满桌子白花花的银子,韩昕汐忍不住喜极而泣……又赚了270积分!在回家这条路上自己又近了一步,照如此势头下去,应该不至于等到七老八十才能回家吧!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韩昕汐警觉地立刻拿锦罗布盖好银两,走到房门旁低声问:“你是哪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汐姐姐,是我。负责仪德院账房的芙儿,见这么晚了汐姐姐的窗户还亮着灯,想必还在盘算今日的账目,就赶忙过来问一声需不需要帮忙。”门外正是负责整个仪德院收支账目的总管刘芙儿。 “不用了,时间不早了,妹妹早点睡吧!我都已经算好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可是韩昕汐从现代吃亏吃出来的经验。 “那就不打扰姐姐了,姐姐如有需要尽快提。芙儿一定尽力协助。” “好的妹妹,我就不出门相送了。” “姐姐留步,早些休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韩昕汐这才松了口气。她搬来了房里头的桌椅板凳牢牢顶住房门,然后将桌上的银两小心翼翼地放进衣柜里锁好。 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韩昕汐思乡的心情变得更加浓烈。看着桌上早已经凉透了小笼包,不禁想起来以前每日被妈妈逼迫好好吃早餐的情景……不由得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比方才芙儿的声音加大了许多,她突然想起白天在街市上遇见的那伙强盗,莫不是他们听着风声,知道今日百两银子进账起了歹心跟踪来了? “韩昕汐开门,是我周茹!” 她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到了关键时刻才知道自己有多怂,那今日在集市上怼那伙儿强盗是哪里来的勇气?韩昕汐想起当时的场景,如今想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外头只有周姐姐一个人吗?”仍旧不放心地问。 “就我一个,放心,不会有人盗你那几百两银子!”周茹的性格爽快,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 韩昕汐移开椅子板凳,又不放心地从门缝里看了看,这才轻轻打开了门锁。 “区区几百两,看你那点儿出息!”周茹穿了一件紫色的夜袍,一路带风地走了进来。看着门口边堆着的板凳桌椅,嘴角不屑地笑了笑,“你这是摆了奇门遁甲阵吗?可笑!” 韩昕汐赶紧锁好门,把食指放在嘴巴上“嘘”了一声。 “周姐姐小声些,若是银两被人惦记失窃了,我去哪里赔这么多钱?” “哈哈,终于露馅了吧!我就知道你没什么本事翻倍赔偿,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今儿明儿的就该拿着银两潜逃了!” “我韩昕汐可不是那种小人,怎么说的就怎么做,只要投保人出了问题,一切都会按照合同赔偿。” “气势是有,可真遇到了,到时候别抹鼻子掉眼泪就成。”周茹坐下来,韩昕汐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无奈茶是凉茶,“周姐姐稍坐,我去烧热水……” “别忙了,我坐坐就走。你知不知道我这么晚找你来的目?” 韩昕汐看着她摇摇头。 “我是念在你前日主动帮我上药的份上,特意过来嘱咐你两句。” “周姐姐请讲。” “你是宦官家世出身这个我知道,至于你家人具体做到何种官衔,又被处了什么刑,这个我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只是好心嘱咐你一句,这世上没那么多好人,也别把世界想得太过美好。” “昕汐不知周姐姐的意思,还请姐姐明示。”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不用我点破你也能知个八九分。”周茹拿起桌上的冷茶,放在眼前看了看……“千万不要以为到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你现在搞这么大阵仗,小心被某些有心之人抢了,伤了。” “周姐姐这么说,我自然明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像今日在市集,一大队人马把街上搞得乌烟瘴气,这些强盗居然青天白日地横冲直撞,都没人管管。” 周茹有些搞不清楚她要表达的意思,“你在跟我瞎扯什么?我是说别把看似好人的人当成真好人,你在这里跟我扯什么强盗?” “没有瞎扯啊,是真的。我还想着去跟他们推销一下损害公物险什么的,那帮匪人居然转眼就逃跑了,害我错失了至少了几十两的保费!” 周茹有些哭笑不得,“你是真傻呢还是在这里跟我装傻?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韩昕汐一把拉住周茹的胳膊,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周姐姐的好我都记下了,你要说的意思我都懂。我也是死里逃生来到这里,九死一生的人,除了家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能懂就好。” “周姐姐有所不知,我还是第一次赚这么多钱,心里不踏实是真的。” “瞧你这点出息,才几百两就吓成这样?让你猜一下,知不知道我出去唱一曲能得多少银两?” “这个……昕汐实在不知。大概有五十两?”韩昕汐伸出一个巴掌猜道。 “这巴掌真该呼你脸上!在你眼中,上京第一花魁就值这么点儿?” “那是多少?要不周姐姐说一说,吓吓我这初入职场的新人。” “见过一千两吗?” “一千两?!”韩昕汐真的是被吓到了,怪不得仪德院的女人们起早贪黑练习各种专业,原来这就是顶流的价值,跟自己那个时代的明星一样。放到现在,周茹妥妥就是超一线明星,那么对她只收取一两银子的保费,是不是太瞧不起她了? “可这个一千两并不是我自己的,我要拿出三成置办服饰,再拿出两成给中间线人,剩下的五成还要拿出大半给宋掌柜,到手的银两最多一成。” “原来是这样,其实也还好啦,周姐姐天生丽质,又技艺超群,只要上台就有钱赚,出行都是前簇后拥的,这可是仪德院众多姐妹梦寐以求的生活。” 周茹心酸地笑笑,“这有什么用?年华逝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倒不如你,无忧无虑研究自己喜欢的事业,假如有一天你成功了,还可以为自己赎身,远离这里的胭脂俗粉,做回清白的自己。” “昕汐有一事不明白。” “你说吧。” “姐姐既然能赚这么多钱,为什么不为自己赎身,做回自己呢?” 周茹将杯子里的凉茶饮下去,“一入青楼深似海,做到这个花魁的位置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只是我,许多做一行的姐妹都没得退,也退不了。所以今日我才来好心提醒,趁着没入鸿门,能逃就逃吧!” 6. 第 6 章 韩昕汐听了周茹敞开心扉的话,不由得唏嘘不已。看似风光的花魁身份,其实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 “对了,你方才说什么强盗土匪的什么意思?”周茹突然问。 “噢,没什么,就是感叹你们这里的世道,大白天的土匪横行,要不是我躲得快,那马蹄子早就踩我身上了。卖保险的,自己却先险了,被人知道了,岂不是被笑话死。”韩昕汐一想起白天那伙野蛮人,仍旧愤愤难平。 “你这个好啊,就当现身说法了。”周茹起身,整了整领口的衣襟,“行了,天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要是害怕失了银两睡不着,可以把钱存到我屋里,姐姐门口有保镖护着,最不怕的就是丢东西。” “周姐姐不再聊一会儿了吗?”韩昕汐颇有些没聊够的意思。 “不了,明儿一早还要去张大人家唱曲儿,那张大人已经七十毫几了,耳朵聋了不好使,我还要大声唱他才能听得清。这两天嗓子疼得厉害,要早睡才才不至于水肿。” “周姐姐你……” “不用你们任何人可怜我,要是想说那些刺耳的同情我的话,你还是省了吧。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对你百利无害。”周茹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叮咚,介于刚才有人对你敞开心扉,系统额外奖励你一千积分,详情请到后台查看】 “啊?一千积分?你没骗我吧?我这总共才赚了五百积分不到,没卖保险居然得了一千?你这到底是怎么个规则?”韩昕汐不解地问脑子里的系统。 【奖励是随机的,系统捕捉你们到刚才的情景很有爱,相比金钱来说,爱的价值才是无价的。】 “这么说,我干脆找个男人谈恋爱得了,谈着谈着还能把积分赚了,两全其美啊!” 【系统退出,没有回应。】 第二日,许是昨天太累的缘故,直到正午韩昕汐才挣开惺忪的睡眼……脑子还没清醒,身体突然从床上弹起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打开衣柜的门,看见抽屉里好好待着的银子们……这才把心放了回去。 “妹妹,你可醒了?”门外传来宋掌柜低柔的声音。 “噢!醒了醒了!妍姐你稍微等一下。”韩昕汐把衣柜的门锁好,才取了衣服披上,开了门。 只见门外站着的不止是宋柳妍,还有跟在后面的账房总管刘芙儿。 “汐姐姐好。”刘芙儿生得娇小可爱,声音也好听。 “妍姐早,芙儿妹妹早。赶快进来吧。”韩昕汐把两人让到了屋里。 “妹妹昨夜睡得可还好?”宋柳妍热情地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说呢,我这都一觉睡到中午了。” “想必是昨天太忙了,这都愿我。放着芙儿这个现成的账房管家不用,让你忙碌了一整天,确实是当姐姐的疏忽了。” “是啊,我昨夜经过汐姐姐的房间,都寅时了,屋里的灯还亮着呢。”芙儿赶紧附和道:“要是知道昨日汐姐姐忙碌,芙儿不请自来也会来帮汐姐姐的。” “多谢二位姐妹的好意,要是忙不过来,我会直接开口的。”韩昕汐摇了摇水壶,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没来得及烧水……” “给我吧,你们好好聊,我刚好也要下楼去打水。”芙儿接过韩昕汐手里的茶壶,出了门。 “妹妹以后可有的忙了,今日在大厅,听闻妹妹卖保险的消息,便有许多主动找上门来的问询者。” “啊?没有网络的古代,信息也这么灵通的?” “虽说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妹妹为百姓谋了这么好的福利是福德有余,自然能吸引更多的钱财傍身。所以今天就找了芙儿过来帮你。不过,妹妹要是觉得不妥不放心也无妨,总归是妹妹自己的营生,不想外人插手也是常理。”宋柳妍识大体道。 “没有,怎么会呢。当初若不是妍姐开导,哪有我的今日?今天你就让芙儿过来吧,昨天我的身体是真的吃不消了。” “妹妹能信任我自然是好。只是……”宋柳妍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妍姐但说无妨。” “姐姐问你,昨夜你可曾在大街上惹了一伙人?” “惹了一伙人……”韩昕汐突然想起了那伙儿盛气凌人的强盗,心里一下子慌了,莫不是那伙人打听了自己的下落跟到了仪德院! 看到一旁脸色慌张的韩昕汐,宋柳妍赶紧安慰道:“别害怕,是件好事。” “是好事?是不是官府抓了那些强盗?”韩昕汐一下子两眼放光,只要不是被那伙人追追踪了就好。 “是比这件事还要好的事。” “还要好?难不成是那些人也过来入保险了?噢,这就对上了,昨天他们临走前,我有跟他们推销过损害公务险,肯定是今天找我来办手续了!我这就下去招呼他们……” “妹妹莫急,并非是妹妹想的那样。而是事关妹妹一辈子的大事。”宋柳妍笑得意外深长。 韩昕汐再傻也知道掌柜的笑成这样的意思。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我这人再贪财也不至于嫁给土匪当老婆,我这边忙活着给大家上保险,那边跟着土匪一伙儿祸害老百姓,天下哪有这种笑话?麻烦妍姐转告那帮土匪,本姑娘高攀不起誓死不从。” 宋柳妍掩着嘴巴笑得发颤,连带眼角的细纹也跟着煞是好看。 “妹妹想哪儿去了?怎会让你嫁给土匪为妻?好了不逗你了,是这样的,昨日妹妹对峙大队人马的女侠风范,刚好被县衙老爷家的公子瞧见了,这位段公子可是段老爷唯一的儿子,追他的姑娘更是如过江之卿,奈何这位段公子心高气傲,一般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哪知昨天机缘巧合见了妹妹的豪气,就喜欢上了。现在就在六楼雅厅等妹妹相见呢。” 听完宋柳妍的话,韩昕汐终于放了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只要不是那帮土匪来找麻烦就行。” “只要妹妹嫁进了县府大院,哪里还有土匪找你麻烦?妹妹有所不知,这县衙的段老爷可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人,只要太子登基成了皇帝,这位县老爷可是要去京城为官的,至少也是个三品大员。他儿子的前途更是不可估量,妹妹就算入府做妾也是好的。” “谁爱去谁去吧,我可胜任不了官小妾的角色。这些官二代的脾气我了解得很,真真伺候不起。”韩昕汐只想努力卖保险攒积分回家,至于别的,在现代有个绿了自己的渣男已经够了,还跑大老远到古代谈情说爱,这不是没事找虐么。 “可是段公子已经在楼上等妹妹许久了,就算妹妹不愿意至少也要给县老爷和仪德院一个面子,对于这些人来说,做我们这一行的,真的得罪不起。”宋柳妍拉住韩昕汐的手,“妹妹就算不为了仪德院,也要为仪德院的姐妹们考虑,像上次周茹能在外邦人手里脱险,跟官府有最直接的关系。” “既然姐姐这么说,我自然会去见那个米虫官二代。只是在一楼等着入保险的客人……” “妹妹放心,芙儿已经过去你招呼了。妹妹只要分项好类别就好,他们愿意买哪个就付账买哪个。赚取的银两芙儿分文不动,一切等妹妹回来归置。”宋柳妍早就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 “麻烦妍姐了。” “都是自家姐妹,别客气。这个……”宋柳妍拿出随身带来的衣裙交到了韩昕汐手上,“这个是城南裁缝铺鞠掌柜亲手缝制的衣裳,这个鞠掌柜生性傲慢,每年只做一件成品衣,这是我当时花了两千两银子买回来的,今天就送与妹妹穿。” 韩昕汐这个懂,相当于现代的奢侈品,记得当时自己在保险公司赚的第一笔工资,就迫不及待去某品牌买了一件短袖T恤,售价6000元整。被老妈知道后立刻用拖鞋底伺候,直接导致工资卡上交。宋掌柜说的两千两的衣服,估计折合人民币要四五十万了。 韩昕汐也知道宋柳妍的意思,若是自己攀上了县府衙门的枝头,那么她的仪德院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也罢,就算不在这落魄的古代谈恋爱,那个府衙大少爷总要买份保险吧? 倔强的韩昕汐并未着“奢侈品”衣服去六楼会客,而是故意穿了一件浅色的蓝衣衫,还是自来旧的颜色。纵使宋掌柜再三游说,这是她的第一次“接客”,仪德院有规矩,第一次会客的姑娘必须盛装出席,才不会给仪德院丢份丢面,但是到了韩昕汐这里,一切都是空谈。 宋柳妍也不好强迫于她,毕竟韩昕汐如今的身份和用处,已不仅仅是仪德院的新人这么简单。 仪德院六楼,是专为尊贵身份的达官贵人特地装潢设计的空中阁楼。景泰蓝的顶棚,顶级的黄花梨木桌椅,连喝茶的茶盏茶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是韩昕汐第一次上六楼来,还未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有人唱曲儿弹琴的声音。 这些纨绔子弟整日不务正业,自家老子贪赃的钱全被这些米虫挥霍在吃喝找女人上了,一定要尽想办法将米虫的钱薅到自己手中,省得浪费社会资源。 “里面哪位是段公子?本姑娘就是昨天你看上眼的韩昕汐。”刚到门口,韩昕汐便朝门里头大声喊了一句。 7. 第 7 章 只见六楼阁楼的圆桌处,有一身穿紫袍的男人,身边围绕着两名仪德院的姐妹,一个弹唱,一个倒酒。 切,说什么别的女人入不了眼,果然是米缸虫子的鬼话。 “正是本爷,你就是昨日市集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过来,让本小爷瞧瞧!”穿紫袍的男人名叫段鸿基,长相一般,排场却一点也不比他老子小,生了一双扫帚眉,鹰钩鼻子更显得此人面相绝非善类。 韩昕汐:长得跟昨天遇见的那个土匪头目,简直天差地别!这世道真是奇了怪了,官家连过路的土匪都不如。 “你听到没有?走过来给爷瞧瞧!”段鸿基嗓门突然加大好了几度。 “本姑娘生得普通,没什么好给你研究的。仪德院比我好看的姐妹多了去了,有这两位姐姐陪你就是了,我是个新来不懂事的,恐怕伺候不了您这位米公子。”韩昕汐白了他一眼,十分嫌弃得很。 “本小爷就喜欢你这女人的性子,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昨儿个街市上我就看出来了,你跟别的女人她不一样!” “百人百面,世上哪有一样的人?您的长相和品性也是这上京城的独一份儿,不是吗?” 段鸿基见人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自己站起来走了过去,韩昕汐后退几步,然后站定身子,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若再敢向前半步,我可要报官了!” 段鸿基扬天长笑,“哈哈哈哈……报官?你要报哪家的官说来听听,有什么冤情报给我就是了,我保证会把话原封不动地传给县姥爷听。”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这么恬不知耻,请问你对这个社会有过贡献吗?你老子还知道秉烛夜读努力考取功名,争个县衙的位置做,作为子女不但不为老子争光,反而败家啃老一把好手,今天果真是让本姑娘开了眼了。”韩昕汐被气得脸色发白! “姑娘莫气,这么漂亮的脸蛋儿气坏了可就不好看了。我段某人就喜欢姑娘这洒脱的性子,今日见了的确也没让本小爷失望。这样吧,你要是愿意,今日就可随我去府外偏宅住着,你也知道像你这种低贱身份的女人,实在不适宜入府。就给本爷做个小妾吧,也不至于亏了你。” “妈的,真是天大的笑话!”这是韩昕汐穿越来第一次骂脏话。 “看来你是对本爷的安排不满意了?”段鸿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看看自己穿的这身衣服,都给洗旧了。大概有个几年没添新衣了吧?放心,只要你跟了我,不论衣食住行还是丫鬟婆子伺候,保你一辈子吃穿不尽。” “然后跟你这只米虫一样,靠寄生在米缸里活着?抱歉这位爷,您找错人了,本姑娘就算到街边乞讨也不想在你的米缸里觅食!”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正眼都不给他。 “跟我在这里玩儿欲擒故纵对不对?你这种女人小爷我见的多了!” “那你去找她们啊,干嘛来惹你姑奶奶!” 段鸿基的耐心显然已被磨得差不多了,他一把攥住韩昕汐的胳膊,目光凶狠道:“今天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长这么大,本小爷还没有在上京得不到的东西!” “是吗?我倒要看看,堂堂县衙府的独苗今日是如何自我毁灭的!我韩昕汐不论在现在还是在你们这里,最恨的就是仗势欺人的败类,以前被见异思迁贪财好色的渣男骗,现在又被你这只米虫欺负,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天理道义了!” “好一个天理道义,这么说你就是不同意从了本爷?” 韩昕汐:不行,先不能把这条米虫惹急了,眼下只顾生气了,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反正他的钱也是搜刮了老百姓的血汗钱,倒不如把赃款薅过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也不绝对……”韩昕汐故意咳了两声,“除非你在本姑娘这儿入几份保险,看看你的诚意!” “保险?那是个什么鬼东西?”段鸿基听着事情有了转机,心中暗暗窃喜,知道自己没有猜错,这些贫贱的女人里外的手段也就这么多。 韩昕汐眉毛一抬,示意他到椅子上坐好,又让弹唱倒酒的两个姐妹先下去。拿出了右手揣在背后的合同摆在了桌案上。 “米公子,噢,应该是段公子……”韩昕汐坐在段鸿基的对面,脸色严肃问他:“你跟我交个底,县老爷贪污了百姓多少银子?” 段鸿基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韩昕汐一脸嫌弃地擦了擦身上被溅到的茶水…… “你放心,我不会到处说,只是预估一下你的实力,好给你推荐险种。” “你丫头可千万别到处乱说,家父一向廉洁奉公,从不贪恋百姓一针一线!”段鸿基被水噎得止不住咳嗽…… “你看你这人也太不实在了,前脚刚说了要给我在外头置办宅子纳我为妾,现在又跟我在这儿打官腔,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点信任了?一年清知县还十万雪花银呢,看段公子这派头,知县老爷得翻百倍不止吧!” “一派胡言,家父一心为民,绝对不会贪赃枉法……” “得了得了,你啥也别说了。我就问你,你个人米库里有没有存下一百万两银子?” “多少?一百万两?你当本小爷开金矿?”段鸿基越来越摸不透这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比开金矿的有钱。前天我去县衙,你们师爷身上穿的黑马褂里都掺了金丝,更别说你是米缸里的独苗了。好了,就照你一百万。” “等等,看你这架势是要让我把家底儿都掏空了?” “那又如何?反正你爹会继续贪,你的米缸里没米了,当老子的自然会给你往里倒,这么小心眼儿干嘛?行了,你就先买了一百万两的产品吧,待会儿我让我们的账房总管跟你到县衙取银票。” “不是,我现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凭什么我的一百万两说没就没了?关键怎么没的爷都不知道。”段鸿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用知道,只管回家取银票就成。” “你这臭丫头,拿本小爷当傻子?” “瞧您这话儿说的,堂堂知府大人家的独苗公子,谁敢把您当傻子啊?我这也是为了你的以后做打算。”韩昕汐尽量稳住自己要笑破肚子的冲动,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你总不能一直花你老子的钱吧?万一县老爷被人揭了底抄了家,再在狗头铡咔嚓一伺候,你说你还能到哪儿逍遥快活去?本身就是墙倒众人推,到时候估计当街嗟食你都要被老百姓们撵。” “你敢诅咒本小爷!”段鸿基横眉怒竖! “当然,我这也只是假设嘛,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你可知家父是谁的人,我们段家可是当朝太子的人!”说着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好比太子在场一样。 “不管你是谁的人,是天王老子说完蛋也要完蛋。就算知府大人现在是皇帝也怕农民起义的对不对?”韩昕汐不以为然地整理着手中的各类保单,解释道:“虽说你今天拿了这一百万两,其实也还都是你的,就比如说这份失业险,投保金额是二十万两,假如你哪一天真身无分文了,险方会分批返还给你,至少能保证你的温饱是没问题,总之不至于当街嗟食。还有这份一命呜呼险,投保金额是五十万两,假如说你因为意外或者得病嗝屁了,也是会返还你一部分作为补偿。” “照你的意思,就是死后烧给我呗!” “噢,你要的这一项也有,叫做纸扎服务险,里面涵盖的项目更是应有尽有,生前有的,保证你死后也有。就是保费贵了点儿,米公子,噢,是段公子,如果需要这项服务我再给你加上,这样的话保费总共是一百七十万两,详细的说明和金额都在合同里一一列好了,你先过过目,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韩昕汐心想着,以前看古装剧像段鸿基这种身份的人,一般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要是能骗得了他的赃款,自己不但能攒够了积分回家,还能把不义之财返还给百姓,这可是一举好几得! “很好,我段某人长这么大,头一次听了这么搞笑的笑话。银票老子是有,却不是这么容易被你这野丫头骗到手的。要是你今儿从了我,给你个三五十两买胭脂水粉好说,多了,你可就不值这个价儿了。”段鸿基用折扇将面前的保险合同推到一边,奸诈的眼神看着她,“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本小爷走?” 韩昕汐:原来这个人渣不傻,看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骗人的。 “只要你跟我走,我可以立刻给你五十两,这个价钱可不低了,你问问你们仪德院里的人,除了周头牌和你们宋掌柜,再也没人到这个价儿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韩昕汐知道,这个段鸿基应该不敢直接把她带走,越是这种身份,就越不敢明目张胆。何况自己的原身是官家身份,牵丝牵藤的,他肯定不敢用明抢的。 然而,韩昕汐还是太小看了这些古人,前一秒段鸿基还用了商量的口吻,下一秒就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给我放手!”韩昕汐用力挣脱,手腕立马被勒出了红印。 “干什么?爷要抢人!一进门的时候我早就说过了,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既然你敬酒不吃想吃罚酒,那就别怪爷不客气了!” “你敢?!你给我放手!我告诉你我的身份可不一般,谁要是伤了我,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那本爷可要听听你是怎么个不一般法儿!” “我……我的哥哥是巡抚!是皇上最器重的人才,你要是伤了我,我哥哥一定会找你报仇!”韩昕汐明摆着是随口说的,因为在她的课本印象里,比知府官职大的能想到的只有巡抚。 谁知天不怕地不怕的府衙少爷,一听到巡抚二字,慌里慌张地松了手。 8. 第 8 章 段鸿基颤颤巍巍地问:“你指的是哪位巡抚大人?” “哪位……你已经猜到了何苦我再亲口说出来。”韩昕汐抬着眉头,只能硬着头皮把瞎话编下去。 “不可能,你姓韩,他姓允,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哥哥?” “我说这位大少爷,你当我傻啊?韩昕汐是我在仪德院里的艺名,哪有人拿自己的闺名抛头露面。”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少在这里拿编谎话骗本小爷!” “你以为我没有靠山敢只身来这里见你?谁都不是傻子。” 段鸿基仔细想来,这野丫头的话也不无道理。敢在大队人马面前耀武扬威没再怕的,刚才的趾高气扬,要不是背后有靠山,谁给她的胆子敢如此放肆。 见段鸿基的神情有所忌惮,韩昕汐马上趁热打铁,“段公子最不缺的就是米粮了,今日得见也是缘分。你果真要驳了巡抚大人的面子,不买一份保险?” 段鸿基:不论怎样,这丫头片子背后有靠山是肯定了,就算背后站着的人不是允谦和,也会有别人。这些官伎的家族本来都是朝中为官的,有一两个亲戚帮派也是常事。敢这么无所顾忌的拉人头做买卖,肯定也是背后的靠山授意的,在没调查清楚背后的主使人是哪个之前,还是不轻举妄动为妙。 “你方才说的什么保险又是合同的究竟是怎样的买卖?”常在河边走的段鸿基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胡乱买了几份。 韩昕汐不但“死里逃生”,没想到还赚了米虫家五百两的保额。她拿着段鸿基给的银票和签约的合同,像个小女孩一般蹦蹦跳跳地走下楼,刚好迎上拿着琵琶上楼的宋柳妍。 “妹妹这么快就出来了?” 韩昕汐显然很不满掌柜欺骗自己,明知道段鸿基是个无赖,却还让自己去迎客,不悦的神情直接挂在脸上。头也没回地直接跟宋柳妍擦肩而过。 宋柳妍也未做声,抱着琵琶去了楼上。 韩昕汐走到三楼走廊正中间,敲开了周茹的房门。 “周姐姐在吗?” 周茹披好衣服打开门,慵懒道:“去张大人府中唱曲儿唱累了,刚要睡下就被你给吵醒了,怎么,你有事?” “对,有事。”韩昕汐直接走了进去。 “喂,你这丫头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周茹无奈却也带着宠溺的语气。 韩昕汐把保单和银票放在桌上,然后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喝下肚。 周茹坐下来,仔细端量着韩昕汐的神色。 “你这是在哪儿受了委屈,六楼?” “原来周姐姐知道。” “县老爷家的大公子,全城谁不知道。你也怨不得旁人,你这都是闲着没事儿抢风头,才被猎手瞧见的。” “我不是生气那只米虫的所作所为,我是生气掌柜的,明明知道那人渣的恶行,为何还送我去楼上羊入虎口?她的眼里难道只有钱和权势吗?” 周茹默默倒茶,笑而不语。 “我知道你昨夜到我房中明里暗里说的那些话,都是指的掌柜的,可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漏出了尾巴,怎么也要做戏做全吧,我还以为她跟电视上那些老鸨不一样,原来都是一丘之貉。”韩昕汐气得不行,一杯接一杯的茶水都灭不了她的火气。 “你也勿要生气,本来人家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她其实也算好的,你要是被卖到其他园子里,恐怕你现在都明哲不保了。” “周姐姐说得对,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才是上策,不能让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周茹却说:“逃跑何谈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以为仪德院的姐妹们不想着逃吗?我们这些人原本就是被家族连累本应被诛杀的亲眷,朝廷说什么网开一面给我们将功折罪的机会,其实我们就是被圈养起来供人玩赏的物件罢了。我那天说我,赚的报酬到手的只有一成,宋掌柜也一样,仪德院每年赚取的银两有一半是要拿出来给官府的。你现在应该懂我们的价值了吧?” “那就一辈子没有机会了吗?” “有机会啊,就是择一栖木嫁为人妻。” “那就嫁啊,随便找个人嫁了总比在这里给人弹唱倒酒要好吧。” 周茹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良人岂是我们想嫁就能嫁的?除了赎身的银子,还要等县府审查。据我所知,迄今为止还未有人通过。” “岂有此理!官府明摆着就是故意的!”韩昕汐的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手指生疼。 “都知是故意的,又能怎么样?假如人都走空了,县府衙门岂不是失去了一大股红利了。” “那我们不就没有奔头了,横竖都老死在仪德院得了!” “放心,不用等到你七十岁八十岁,早就把你扫地出门了。什么都别想了,活好当下才是真的。”周茹看了一眼旁边的银票和纸张上段鸿基的签名,不由得惊了一跳,“行啊你,居然能从那段人渣的身上割到肉!不得不让我刮目相看了啊。” “本来想多卖他几份的,谁知那龟孙子诡得很,根本不上套,能有多少算多少吧,从他身上收缴的保费,我都还给百姓,绝不占为己有。” “想不到你还是个有大义之心的,我周茹到现在为止还没佩服过什么人,你算是头一个。” 韩昕汐收起合同和银票,无精打采道:“打扰周姐姐休息了,我还要去大厅看看入保的情况,芙儿是宋掌柜的亲信,不得不防。” “你等等。”周茹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两张银票,拿到韩昕汐面前,“虽然我对你的这个买卖仍存了怀疑,但是你这个我信。这是两千两银子,你之前说的钱生钱的项目给我入几份。” 韩昕汐接过银票,心中满是感动,“周姐姐就不怕我拿着银票跑了?” “怎么不怕,你若拿钱财跑了,与我而言我只是损失了两千两银子,而你损失的是你一辈子的名声。就看你想要哪个了。” “这两千两就当周姐姐在我这里入的股,你就坐等着分红利就行了。” 周茹故作满不在乎道:“但愿如此吧。” 韩昕汐刚从周茹的房中出来,就听到了系统上线的声音。 系统:【系统积分到账10000分】 这句话差点让韩昕汐从楼梯上摔下来。 “怎么就到一万了?上学那会儿我就数学不好,你可别诓我。” 【鉴于你未把段鸿基的银两算入保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做法值得系统赞赏,故得系统奖励】 “你还真是每时每刻都在监视偷听,哎呦,你这奖励闪了我的腰,本来学校体测时就落下了腰痛的毛病,被你这一机灵抖得……好痛。”韩昕汐一边扶着腰,一边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楼大厅的人仍旧不在少数,一传十十传百,甚至原本到这里消费的客人,都加入了投保行列,这是韩昕汐所始料未及的。 韩昕汐忍不住笑逐颜开,可放看到刘芙儿忙着收银子拿合同的样子,气就变得不打一处来。 “这里不麻烦芙儿妹妹了,我自己来就可以。”韩昕汐冷言冷语。 刘芙儿是个机灵的,知道韩昕汐为何会突然如此。 “姐姐不要多心,我只是帮姐姐收了客户的银两,所有的记录和要签的合同都一一规整好了,就等着姐姐签字了。既然姐姐不需要芙儿帮忙,我就先回账房了,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姐姐尽管找我便是。”说完微微欠身,把位子让给了韩昕汐。 韩昕汐对着她一言不发,转眼对着前来投保的百姓笑脸盈盈。 “大婶,这是养老保险,每年只需要支付一两银子,在您五十岁以后每年就可以领十两。这是保单,您过目。” 大婶:“我不认得字,你看着行就行,你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心里有没有意中人?” 韩昕汐:卖保险还能有这种好事,一边赚钱一边还能走桃花运,这算不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好意思啊大婶,我只卖保险不卖人。”说着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我那侄子是个秀才,正在家里准备科举考试,前途不可限量的。” “参加科举考试啊,那可是一等一的大事,我这里有一份学业险你要不要替咱侄子考虑一下,只要考不中,报销来回车马费还有补脑营养礼包赠送。” “不买不买,我侄子天资聪慧不会考不中的。我就买跟我老头的养老保险就行了。”大婶撇了撇嘴,刚要走又折了回来,“算了,你还是给我来一份吧,车马费用都是我这当姑的出,万一有个什么,能赔偿点儿是点儿。”说完又按了一次手印,掏了银子。 “我要一份殡葬险。”一个约莫九十多岁的老爷爷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串铜板,哽咽说道:“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要是我哪天死了,都没人给我买棺材埋了,这些钱是我一辈子的积蓄,姑娘你看够不够。” 韩昕汐站起来扶助老爷爷的胳膊,靠在他耳边道:“老爷爷,你这个保险不需要钱,您只需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儿就行了,钱您拿回去,我会负责给你办妥当的。” “你不骗我?”老爷子一脸迟疑,“哪有做买卖不收钱,白忙活的。” “因为您的年龄就是金钱,九十岁的老人不需要保费。您高寿是您的福气!”韩昕汐发现,虽然在重复自己以前的老本行,却是自己从未有过的职业体验,看着门厅前排起的长长的队伍,韩昕汐真正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对彼此的信任。 “韩姑娘,是我,我是包你满意包子铺的店小二。” 韩昕汐抬头,笑脸相迎,“说话算话,你果然来找我了。” “我们家掌柜的特地要我来找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姑娘商议。” 9. 第 9 章 “我眼下走不开,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入保呢。” “我今天已经在仪德院等了姑娘一整天,不差这点时间,您先忙,我继续等着就是。”店小二恭恭敬敬地站到一边等待。 韩昕汐答应着,包你满意的老板究竟有什么事,之前并未与之谋过面怎会这么执念要见自己。这世道人心险恶的,必须要多留个神才是。 直到天黑,韩昕汐见只剩小二一个人,也不好再推辞,收拾好手里的一切,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来到了城中包你满意包子铺。 铺子里灯火通明,韩昕汐透过外面的窗户往里头看,店里明堂堂的,仍旧没见有什么客人前来消费。 “劳烦韩姑娘先进去,我马上去找我们家掌柜的来。窗边第二桌给您备了些吃的,姑娘不要客气尽管吃。”小二转身离开去找掌柜的。 韩昕汐走进店里,只见能容纳三十几桌的大厅里,除了有个浅蓝色衣服的男子坐在那里,再无旁人。这身形怎么有些熟悉……韩昕汐慢慢走过去,靠,这不是前几日当街耍威风的土匪头儿么! 韩昕汐赶紧握住了拳头,刚要发作,想想还是算了吧,人家这次又没招惹你,黑灯瞎火的万一有土匪埋伏被杀了抢了都没人知道。何况自己现在身价今非昔比,手上怎么也是有几千两银子的暴发户,还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 她找了靠窗第二桌坐下,只见桌上摆着各类小吃糕点,满满一桌子,唯独没有他们店的小笼包。 开包子铺的不给包子吃,难道都被这帮土匪团购了?韩昕汐拿起一颗凤梨酥填进嘴巴里,眼睛的余光瞥向侧旁的土匪头目,只见那人沐在月光里,白皙清秀的脸庞比现代的顶流明星都好看,让韩昕汐忍不住想,长这么好看的人干嘛要做土匪呢,要是谋一个正经的行业,说不定自己都能主动追他了,可惜。 这时,从店铺外走进来一伙人,韩昕汐闻声看过去,只见领头的,是衙门里给了自己十两保证金说带人入保的赵师爷。 韩昕汐刚要站起来打招呼,店小二带着掌柜地从外面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掌柜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他脸色慌张地对着赵师爷不停作揖,“赵师爷,我们冯家的秘方真的已经全给你家公子了,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冯家吧!” 韩昕汐一听风头不对,赶紧埋下头,听着柜台前的对话。 “哼,让我饶了你们冯家?不把最终的秘方交出来,就别想在上京继续待下去!”师爷语气粗暴,跟前天和善的性情完全变了样。 韩昕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赵师爷没错,而且掌柜的也称他为师爷那就没错了,这些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师爷,我店里还有客人,有话我们改天再议如何?改天必亲自登门拜访,请师爷高台贵手放过老朽和店铺吧。”掌柜的已经卑微得不成样子。 韩昕汐: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要帮这个败类入保险,这个县府衙门里的人怎么全都一个德行! 一旁的土匪头目仍旧不动声色,只自顾自地转动着手中的空酒杯。 韩昕汐看着他面前放着的佩剑,映着店里的烛光,不由得被剑体的寒光刺了一下眼睛! 接下来是赵师爷带来的人在店里砸摔碗筷,甚至将墙上挂着的百年老字号的招牌摔碎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韩昕汐再也按捺不住,刚要站起来,一旁的土匪头目却低声道:“坐好了,不需要你插手。” 韩昕汐转头看着他,“有本事你插手啊,剑光摆那儿有什么用,做作!” 土匪头目不为所动,继续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赵师爷在一顿砸摔后,似乎泄了些气,还是不依不饶道:“过两天我还会再来,要是再不把秘方交出来,下次就只能把你这间店全部砸了。我们走!” 看到一行人出了门,店掌柜才颓然地蹲到地上。店小二赶紧扶住掌柜的,“掌柜的,我们报官吧,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报官?我们要报哪里的官,他们就是官府里的人啊,说不定来还是县府大爷指使的……”掌柜的一下绷不住老泪纵横。 “我们可以往上告他们,知府上面还有巡抚,巡抚不管,我们就去面圣告御状!” “告御状比登天还难,皇上怎会理会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疾苦?再说皇上年事已高,太子即将继位,都知县太爷是太子一党的人,哪还有我们的出头之日!”冯掌柜捶胸顿足,绝望不已。 “面圣有什么难的?我们仪德院有好几个姐妹都见过皇上。”韩昕汐一边走过来,一边义愤填膺地愤愤不平。 “这位是?”冯掌柜看向店小二。 小二扶起掌柜的,赶紧介绍:“这位就是仪德院里的韩姑娘。” “韩姑娘……”冯掌柜站起来打量着眼前这个灵俏的少女,韩昕汐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无论哪个见了都有种莫名的亲信感。 “你就是那位卖什么什么危险的姑娘?” 韩昕汐尴尬一笑,“不是危险,是保险。意思是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或者物件的安全,在遭遇不测后,能得到相应的赔偿。” 土匪头目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韩昕汐的解释。 “就是这个意思!我要给这个……”冯掌柜激动不已,从贴身怀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笺,“这个就是刚才那帮人要的秘方,我要为我们冯家的百年传承买一份保险,保额……”冯掌柜转头看了看店里的所有,“保额就是冯家这家店铺!” “您是想把这个店铺都抵押给我?”韩昕汐一脸懵,被动地接过冯掌柜手里的秘方,只见其笔迹已印透了纸张。 “韩姑娘,这可是整个冯家的命脉啊,这群人说不定过几天还要来店里搜查,照此下去,秘方肯定不保。老朽今晚就把秘方交给姑娘保管了。” “可,可是……”韩昕汐不解:“难道掌柜的就不怕我把秘方泄露出去吗?” “老夫信任姑娘,小二今日在仪德院待了一天不是白待的,看明白了姑娘是个至诚至信的人,秘方由姑娘收着,老夫放心。” 韩昕汐:得,原来如此。搞了半天店小二是在院里观察了一天,才有了现在的托付。现在该怎么办?要是收了掌柜秘方,包子铺暂时归我,可是危险系数也会倍增,本来几千两放在衣柜里就寝食难安了,如今又来了个包子铺的秘方,看师爷那烟急火燎的情形,里面内容肯定不止包子秘方这么简单?那就拒保?估计也不行,事业刚刚开始能量正盛着呢,万一拒保的消息被传出去,被老百姓们吐槽赚钱的买卖抢着做,有危险没赚头的就拒绝,这往后谁还愿意投保,坏了行市还怎么赚积分回家? 正当韩昕汐犹豫不决时,赵师爷带领的那群人又走了进来,赵师爷拍些手掌,一脸得逞似的奸笑,“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冯掌柜你可够有头脑的!” 韩昕汐吓得赶紧把秘方藏在身后,拿了别人的命脉在手,自然就有了短板,不住地后退…… 冯掌柜和店小二被侍卫们擒住,赵师爷步步紧逼,“韩姑娘,想不到啊,老夫还给你凑足了银子支持你的买卖,你倒好,反而跟官府做起对来了。” “你别过来,这个秘方是冯掌柜家的,你这种行为叫抢你知道吗?”韩昕汐脸色苍白,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 “抢?抢别人东西的人叫做强盗,本师爷就是负责抓强盗的官家,冯家掌柜图谋不轨,掺杂假料假肉卖给百姓,今晚,老夫代表官家就是来打假的。我打一进门就认出你了,这月黑风高的,你一个官伎女子跑到包子铺里,掌柜的居然还给你弄了吃食,明摆着就不一般。果然,这好戏都在后头藏着。” “赵师爷,你这是知法犯法!秘方是冯家的,你们已经害他们家不浅了,还要得寸进尺,天理王法何在?”韩昕汐后退,手里像握着奇珍异宝一般小心。 “韩姑娘,看在你我还有些交情的份上,最好把东西交出来,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赵师爷摊开手掌,“你逃不出这间屋子的,拿过来吧!” “我,我……”眼看着已经被赵师爷逼到了绝路,韩昕汐努力想着还有什么办法逃脱……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今日在阁楼上跟段鸿基说过的话。 “我可是巡抚大人的妹妹,你要是想给自己留个后路,就赶紧带人离开!” 一旁的土匪头目听闻,放下的手中的茶杯。 赵师爷显然愣了一下,停住了继续向前的脚步。 “我怎么没听说朝廷里有姓韩的巡抚大人?你休要拿谎话欺骗老夫,你道行太浅,别想吓得住我。” 韩昕汐皱了一下眉头,大脑迅速运转……“他是我的姨家表哥,家父在朝为官时曾说我这个表哥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连当今皇上都要礼让他三分,要是让他知道县府老爷家养的都是你们这种败类,必定开铡问斩。” “我倒要听听,你这位姨家表哥姓甚名谁?”师爷转念思量片刻,完全不信。 “叫做……” 韩昕汐:这老头见多识广,随便说个名字肯定蒙骗不了他,对了,今天那只米虫说的姓什么来着? “怎么,自己姨家姓氏都记不起来了?”赵师爷更加确定了这个巡抚,肯定是这个丫头凭空编造的空名。 “姓……姓允!”韩昕汐脱口而出! 赵师爷一听到这个姓氏,立刻冷汗直冒!“不,不可能!不可能是允大人,你这丫头休想拿允大人压我!还是乖乖把秘方交出来!如果再不听话,本师爷可要来硬抢了!弄疼了,可千万别怪我。” 还没等赵师爷动手,身穿淡蓝色衣袍的土匪头目,一把扯过韩昕汐,将她护在了身后。 10. 第 10 章 师爷看见面前的男子,不由得眼神一怔! “你是谁?知不知道现在是官府在办案!闲杂人等最好别蹚浑水得好。” 韩昕汐躲在那人身后,心想:能当土匪头儿的人,武力值自然没得说,只是这人……现在是准备站正义的一边了?该不会突然倒戈,借花献佛拿秘方献媚朝廷吧。 “我非闲杂人等。”他清冷的眼神看着赵师爷,“你是几年入籍县府,当时是如何进去的,通过科举还是地方推荐?” 赵师爷一下有些慌神儿,这种问题显然不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能想到和问出口的。 “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问。回去告诉段仕途,好日子过久了,霉运自然就不远了。” 赵师爷仔细打量着他,除了人长得比寻常人好看些,再无任何特别。可为何自己的后脊梁骨一阵阵冒冷汗……他自认在上京城中任何场面都见识过,不至于在一个普通老百姓面前搞这么狼狈,直到看到这人腰间的白盏玉佩,一切才有了答案。 白盏又称“白斩”,其用途同尚方宝剑一样,都是被当今圣上亲自授意的权利。意为:上可斩君,下可斩臣。若是被斩者是被冤枉了,那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白斩了而已。从南璃建朝三百年来,只有两人有过这种权利,一个是协助开国皇帝建都的第一功臣,另一个便是当朝的巡抚允谦和。赵师爷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这位传说中的巡抚,赵师爷的角色原本就是个“见多识广”为县太爷服务的,这些常识,他绝不会搞错。 赵师爷抬起胳膊擦着额头的冷汗,对着允谦和作了个揖,头也不敢再抬地带领手下灰溜溜地出了店铺。而不敢声张的原因很简单,擅自泄露巡抚行踪者,死罪。 韩昕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的就给解决了?这可是官方啊,土匪怕官家才对,什么时候反过来了? “老朽谢韩姑娘护住了冯家的百年基业!请受老朽一拜!”掌柜的和店小二同时跪在地上,对着韩昕汐就要磕头。 “哎呀,使不得!您老人家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我这狐假虎威地您看不出来啊?是这位匪公子……不,是这位行侠仗义的公子保住了你们冯家的百年基业,您可别拜错了山头儿……”韩昕汐仰头看了允谦和一眼,不知为何,这个人好像比原先顺眼了一些。 “噢,都要感谢,都要感谢。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老朽好把公子的恩情记在心里。” 允谦和扶起掌柜的和店小二,并不想回答关于自己的任何。“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关门休息,想必他们不敢再来麻烦。” “喂,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就告诉掌柜的得了,说不定还能把你的名字写在他们包子铺的备忘录里。”韩昕汐开始对面前的男人有了无限好奇,与其是为掌柜的问的,倒不如说自己更想知道这个人姓甚名谁。 “不必了。”允谦和对着掌柜道:“请相信在南璃当朝为官的,并非都跟上京的官员一样。他们只是特例,朝廷会尽快解决的。” 冯掌柜作揖回道:“老朽明白。” 允谦和拿起桌上的佩剑欠身回礼了一下,便转身离开的店铺。 韩昕汐立刻把手里的秘方交给掌柜的,“秘方您老还是自己留着吧,刚才那位说了,他们不会再来找包你满意的麻烦,等有麻烦了您再派小二来仪德院找我,走了!” 韩昕汐风风火火地追出去,前后望了望……月下的那人已经走出去有了一段距离。 “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等等……”韩昕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去。 允谦和闻声,放慢了脚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把官府的人吓成那样,你们帮派规模肯定不小吧,都说官府是黑白两道通吃,你们就是所谓的□□天花板吧,连县老爷都不敢得罪你们。”韩昕汐有太多的不解,疑问的目光看着他。 允谦和没作声,继续往前走。 韩昕汐一个箭步跑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看你好像比普通的强盗土匪好一些,最起码今晚做了一件正义的事。我们之间的过结就一笔勾销了。” 允谦和问:“我何时与你有过结?” “匪先生,不然你还是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 “没必要,有什么话你直说。” “你们这个职业特殊,名字可以不说,姓什么告诉我该没问题吧!你哪怕随便编一个都行,最起码跟你讲话有个称呼。”韩昕汐不依不饶。 允谦和低眉回她,“云。” “青山白云的云?” 允谦和点点头。 “很少听说有人姓这个姓,不过也对,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名字和朝代都怪怪的。” “还有事?”允谦和显然不想与之再交谈下去。 “倒也没什么,还是之前说的事。大佬云公子,您家大业大的,手下的兄弟那么多,干的活儿又是危险系数极高的工种,万一咱的兄弟们有个什么,你跟人家属也没发交代不是?这样,你要是在我这里下单买保险,我给你团购价怎么样?打……打九九折!算了,看在今晚你行侠仗义的份儿上,直接九八折给你!你这可是独一份啊,别人那里我可从来都没打过折的。”韩昕汐努了努嘴看着他,没办法,跑业务的打工人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商机,就算面对身份背景强大的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需要。”谁知允谦和根本不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说完径直往前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需要?平时偷的抢的那么多,还在乎这么点钱吗你……”韩昕汐又疾步追上去,突然被街上凸起的石头绊了一跤,狠狠摔到了地上。 “哎呀,好疼啊,完了完了,这下腿断了,腿断了……”说着抬着泪眼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一摔可是神来之笔,都说男人怜香惜玉,古人应该更甚吧。 但这些,对允谦和除外。 “姓云的,你给我站住!黑灯瞎火的把一女孩子扔大街上算怎么个事儿!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韩昕汐见人越走越远,越喊越绝望。 大街上空无一人。 韩昕汐拍拍手上的尘土,两只手掌被沙石硌破了皮,尝试着想站起来,右脚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靠,黑灯瞎火地扭脚了,这要怎么回仪德院……不行,得起来,四周连个摄像头监控都没有,万一遭遇个只劫色不劫财的怎么办,疼也要起来……在强大意念的驱动下,韩昕汐左手扶地,右手扶腰总算站了起来。 “这该死的赵师爷,我还叭叭地给他推销保险,搞半天是个狗头铡伺候的玩意儿。看来得对他拒保……” 【系统收到宿主的撤单信息,扣除积分3000】 系统这一声通知,险些让她再次摔倒。 “别啊!你开什么玩笑!狗头铡老头儿明明只交了10两银子当订金,最多只能扣除10分,哪里来的扣3000分,你的系统坏了吧!” 【系统检测未有异常】 “那就是你自己秀逗了,我不管我不交也不承认!” 【拒保公式=保额×3,如果宿主拒保就会扣除相应积分】 “乘3好说,10×3明明只有30嘛,30分给你就是了。” 【系统查询到:宿主的客户已收了别人的保费1000两整】 “我靠!老头儿这么有号召力?居然搞了1000两的业务订单,亏得老头儿没在现代卖保健品,不然靠割老年人的韭菜也能赚赢躺平!” 【宿主如果反悔,可以后台撤销拒保申请,每个订单只有一次撤销机会】 这让韩昕汐陷入了两难境地。1000两3000分呐,换谁谁能受得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他的投保?不行,像这种狗头铡系列的人物,根本不配被保险。万一哪天出了事,赔偿款也不是个小数。可如果拒保,3000分……这无疑是让回家的路,又倒退回到3000以外的距离。 “你们就不能人性化一点吗,之前还有奖赏,现在居然这么狠,把奖励的分都收走了还不止。那个狗头师爷根本就不是好人,我要是接受他的保单,到时候你们赔偿的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为你们考虑,你们怎么就不为客户设身处地!简直没人性!” 【系统只认数据,对于拒保行为管理尤其严格。宿主如果拿不定主意,可以申请VIP客户服务。】 “那又是啥?” 【是系统针对高端用户开通的服务,宿主只需缴纳2000积分即可入会,可针对遇到的问题,跟客服一对一沟通】 “你们这是变着法儿把我到手的积分清零啊,真有你们的!打消这个念头吧,我韩昕汐命薄,享受不了你们这种高端服务。” 【请问宿主是否取消拒保申请?】 “不取消了,管他的给谁保,只要能凑足积分回家就成,这里又不是我那个时代,他们爱谁谁,我没那么无私伟大,我只想尽快回家!” 【请宿主记得后台取消】 凌晨的街头,寒冷异常。韩昕汐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心里一边骂赵师爷,一边骂那个伪善的土匪头目。 忽然远远看见,街头转角处有个人拿着灯笼似在等人。 “前面的是谁?阴风阵阵的,怎么有种参演聊斋的既视感……” 11. 第 11 章 韩昕汐慢慢走近转角的那个人影,渐渐清晰,才发现正是仪德院掌柜宋柳妍。 “前面的姑娘是昕汐吗?”由于迎面走过来的人是个坡腿的,直到韩昕汐又近了,宋柳妍才敢认她。 “昕汐,你这是怎么了?”宋柳妍赶紧扶住了他胳膊。 韩昕汐没好脸地挣开她的手,“不劳宋掌柜的,我自己能走摔不死!” 宋柳妍微微笑了笑,“妹妹这是还在我的气啊?其实今天那位段公子的事……” “你别再跟我狡辩了,我韩昕汐可不是个傻头青,事情是怎样的我都门清。我最恨别人骗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已经被最好的朋友彻头彻底地伤了个痛快,休想再有第二个人对我耍心机!”韩昕汐推开掌柜的,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宋柳妍未继续纠缠她,默默地在后面用灯笼给她照亮脚下的路。 韩昕汐:后面有个人工智能路灯也不错,省得被图财又劫色的人绑了不知去向。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上京的人物,人脉多路子又广,不论强盗和官府多少都会给她个面子。相比刚才孤零零的一个人,有人陪在后面确实安心了不少。 “妹妹何时认识了包你满意的冯掌柜,怎么深夜还去到他的店里,还有你的腿又是如何伤的。”身后传来宋柳妍忍不住的关心声。 “我发生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不用一一跟老板娘禀告吧,你说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怎么,是不是我把芙儿撵了回去,切断了你的眼线,自己就亲自跟来了?”想起现世里,被自己最要好的闺蜜欺骗,韩昕汐的愤怒就不打一处来。 “看来妹妹对我误会极深。” “抱歉,不是误会。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说什么县老爷家的公子心高气傲,一般女人入不了他的眼……” 宋柳妍笑道:“没错,我并未欺骗妹妹。那段公子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纪,上京的媒婆都踏破了县府的门槛儿,甚至还有南璃城中来的官家小姐想嫁给他,他都没能瞧上眼。”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掌柜的说媒,那条米虫的抬爱是吗?米虫的品性掌柜的不会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是火坑还要把我往火坑里送?啊,也对,我是谁啊?我跟掌柜得非亲非故,您没道理在意我的死活。” 宋柳妍快走几步走到韩昕汐面前,拿着灯笼看着她,“自打妹妹来到仪德院那天,我就把妹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虽说仪德院的姐妹身世都很可怜,可韩大人在世时曾帮助过我宋家。这个恩情我自然不能忘。” “那就更说不通了,你明明知道我父亲对你家有恩,为什么恩将仇报把恩人的女儿送进火坑?” 宋掌柜的笑了笑,“那么妹妹你跳进去了吗?” “废话,明知道是坑我还往下跳,不是傻子吗!” “那就是了,我深知妹妹的秉性,绝不会趋炎附势对官家低头。如果妹妹是个贪恋荣华富贵的,我就不会让你去六楼见客了。” 韩昕汐疑问:“那你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今日见妹妹从楼上下来,看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有所成交吧。” 韩昕汐想起了米虫签字的五百两银票。 “还行。” “这个官家少爷手里私自存了不少钱,多数都是靠着收敛百姓还有商铺获的不义之财。我知道以妹妹的聪明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韩昕汐半信半疑: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听着倒是像这么回事儿。但是为什么周姐姐明里暗里都提醒自己要提防掌柜的,估计这里面的由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宋柳妍见她有了迟疑之色,再次扶住了她的胳膊,低身看了看她受伤的脚踝,“看妹妹走路的模样,应该只是扭伤,你放心没有大碍,我略懂得一些医术,我扶你到我房里帮你擦药。” 韩昕汐:也罢,再怎么说她也是老板,又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她也捞不下什么好处。把周姐姐的嘱咐放心里就行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反正不可无。 韩昕汐默认原谅了宋柳妍,让她扶着回到了仪德院她的房里。 这是韩昕汐第一次进到她的闺房。 万分奇特的是,宋柳妍平时睡觉的房间并不是典型的花纹纱帐及地,香膏胭脂气味弥漫的景致,最先感官到的居然是满屋子的中药味。 看到韩昕汐疑惑打量着房间,宋柳妍不作隐瞒地告诉她:“你还不知道吧,我父亲生前是朝廷太医院的院使,跟令尊韩大人是莫逆之交。我从小就是在药材药草里泡大的,已经离不开这种味道了,妹妹勿怪。很多人都闻不了这个,可我却觉得在这种环境里……仿佛像回到了原先的家。”宋柳妍说着,眼中含泪。见韩昕汐盯着她,赶紧将泪痕擦掉,转身去药厨的抽屉里拿药材。别的姑娘家闺房里都是衣服首饰,到了宋柳妍这里,却完全成了闺中药房。 韩昕汐坐在板凳上,环看着房中的一切,有种进中医院开了药方拿了药又排队熬药的情景。 宋柳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罐子,又拿了一包类似药粉的东西走过来。 “妹妹别坐凳子上,去我床上坐着,这样我比较容易给你上药。” 韩昕汐这才想起周茹额头上涂抹伤疤的药,原来都是她自己研制的。 “妹妹把腿放到床沿上,我先看看扭伤的位置。” 韩昕汐这个节骨眼只能听话照做,乖乖把腿抬起来,然后撸起裤管儿,只见脚踝的外侧肿起了高高的鼓包,患处都有了青紫的淤血。 宋柳妍打开白瓷罐子,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了她受伤的脚踝上。 韩昕汐感觉到一股清凉的薄荷感在患处蔓延开…… “伤得比我预想得要重,不过不用担心,药敷个两三天就好了。对了,妹妹怎么会好端端地去了冯掌柜哪里,半夜三更的应该不是为了去吃小笼包吧。” 韩昕汐的气焰逐渐在掌柜的殷勤下慢慢消散。 “是冯掌柜想在我这里入保险,所以才去的。” 宋柳妍无奈地摇摇头,“照你这样下去,以后可能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赚钱固然重要,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护自己。现在上京的老百姓几乎都知道了保险这个行当,万事还是要多加小心才好。那个冯掌柜我还算认识,世代几辈人都在经营街头那间包子铺,红火的时候,除了他家,整条街的饭馆都没有生意,全都排队在他家买包子。就连当今圣上都亲自点名要吃他们家的包子。而更让冯家荣耀的是,皇上还亲手给冯家写了御匾。” “这么牛?这么说现在挂在他们店里包你满意就是当今皇上亲手写的?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包子都能惊动了高高在上的皇帝,真是包子不可斗量。” 宋柳妍被她逗笑了,“你还真可爱。可现在他们店的牌匾已经不是皇上亲笔的那副了。” “那么高的荣誉为什么不挂出来,难道藏起来留着传世?” 宋柳妍一边上药一边回答:“那个御匾已经被朝廷收了回去。自从他们家的包子出了问题,都人去楼空,就很少有人再无光顾了。皇上听说了他们店的丑闻,勃然大怒,下令关了冯掌柜的叔字辈,也就收回了御赐牌匾。” “你说的是不是他们的包子里用了老鼠肉的事?那是冤案啊,就是那个赵师爷搞的鬼!赵师爷的儿子不是在城东开包子铺吗,秘方都是偷了冯掌柜家的。”韩昕汐愤愤不平。 “你是听了店小二说的吧。” “没错。” “这个小二其实是冯掌柜的侄子,因为他的父亲被关进大牢里,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为他的父亲平反昭雪,所以逢人就说城东那边的不是。可一切都得要有证据,如此频繁到处去说,赵师爷怎会饶他,所以两家的怨结便从此生下了。” 韩昕汐越听越起劲儿,“那么耗子肉的事情究竟是不是赵师爷那边搞的?” 宋柳妍摇摇头,“这就未有所知了。总之,这里面的事剪不断,理还乱。你最多卖他们几份保险,其他的就不要掺和进去了。” 韩昕汐直接回了一句:“可惜已经掺和了。哎呀,疼!” “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宋柳妍满脸担心,赶紧拿了干净的纱布加了药粉把患处敷好。 “今天我算是亲眼见识到了官府的恶行,赵师爷居然带人亲自去抢冯掌柜手里的秘方,真是太明目张胆了,他们是官府啊,是保护老百姓的地方官!就算不能为百姓排忧解难,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太荒谬!简直太气人了!”想起来韩昕汐的心中仍旧愤愤不平。 宋柳妍警觉道:“赵师爷认出你了?你有没有当着赵师爷的面叫嚣?” “我不是说了已经掺和了,那个赵师爷是谁,能给县太爷做狗头军师的人肯定诡计多端得很,他一进门就认出我了,而我也叫嚣了。” “你这腿伤是不是被赵师爷……” “他敢!手脚那么不干净的人,我怎么会让他碰我!” 宋柳妍越听越糊涂,“上京百姓都知赵师爷是个狡诈之人,你既然亲眼目睹了他的恶行,他怎会让你全身而退?” 韩昕汐这才想起那个不可一世的土匪头儿。 “黑白两道遇着了,可不就是实力碰撞吗,只是黑白颠倒了,保护我的那方赢了,我也就跟着脱离险境了。” 宋柳妍听完之后,更加糊涂了。 “那你这脚伤……” “我明天就去找官府,收了百姓那么多钱,为何柏油马路提不上日程,随便一颗石子儿,都能害得本姑娘摔了跟头!” 宋柳妍再次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真不知道是那位公子能有这般好福气,才能娶到你。” 12. 第 12 章 韩昕汐被今日一桩接着一桩的事搞得身心俱疲,不知不觉便在宋柳妍房中睡着了。许是宋掌柜屋里的药香味有令人安神的作用,她这一睡便到了中午。 揉了揉眼睛,伸腰打了个哈欠……转眼看着是在掌柜房中,赶紧收敛了动作。她记得昨晚上独自去了包你满意,差点被赵师爷瓮中抓鳖,而后又被那个土匪头目逼得崴了腿……韩昕汐啊韩昕汐你的处境还真精彩,比以前那个加班卖保险的女人每天有戏多了。她低头活动了几下崴伤的脚,这个宋掌柜果然有两下,脚踝居然好好的不疼了。想起之前自己在学校打篮球崴了脚,走路歪歪扭扭地足足折腾了一个月,看来这些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房门吱呀一声,宋掌柜提着食盒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是韩昕汐来了仅一个礼拜,第五次在中午起床。现代刷手机熬夜的生物钟居然也跟着穿过来了,想起每到珍贵如油的周末,母亲大人也总是端着饭进来送吃的。想到这儿,韩昕汐的鼻头禁不止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妹妹睡得可好?”宋柳妍的声音温柔依旧。 韩昕汐刚要冷脸,才记起昨夜已经原谅她了。 “睡得很好,很安稳。” 宋柳妍点点头,低身查看她的脚伤,询问:“患处可还疼?” 韩昕汐灵活地活动了两下脚踝,又站起来蹦了蹦,证明自己已安然无恙。 “你没事就好。”宋柳妍扶住她嘱咐道:“虽说脚伤已经痊愈,切记暂时不可剧烈活动,接下来的三天要按时来我房里敷药,才能保证不落下病根。” “妍姐有这么高的医术,为何不考虑开个医馆利益众生?总比开这个官伎院名声好得多。” “听你又喊我妍姐,知道你心里没再埋怨我了。”宋柳妍一边从饭盒里拿出饭菜,一边回她:“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进了这一行,再想退出谈何容易。妹妹聪明过人,又有经商头脑,用不了几日就可自立门户摆脱这胭脂俗粉的地界了。我真心为你高兴。” 韩昕汐不太明白掌柜的意思,一面说进了这一行,全身而退很难,一面又说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能离开,这些古人讲话就不能简单明了吗,咬文嚼字的确无趣。 宋柳妍把碗递到她手里,柔声道:“妹妹的身价和地位已经今非昔比了。一大早,就连官府的人都聚在一楼正厅等候了。” 韩昕汐吓了一跳!心想肯定是昨晚赵师爷吃了瘪,带着打手报仇来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要躲还是要逃?那个糟老头子不是一般奸诈,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先出去躲几天再说。”说着就跑到窗台前打开窗子,靠,这个是三楼,跳下去就算死不了,半天命也没了。 宋柳妍有些哭笑不得,赶紧拉住她的胳膊笑道:“你这是想哪里去了,要是官府的人真要抓你,哪还等你睡懒觉起来后再下手。” 韩昕汐估计是被昨夜的遭遇惊得有了后遗症,她回过头看着掌柜的轻松的笑容,才确定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你先过来吃饭,你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 韩昕汐坐下来,端起刚才的羹汤喝了一口,是丝丝甜甜的红枣粥,她忍不住喝了第二口,满肚子受惊受吓的寒气才渐渐得到了缓释。 “既然他们不是来抓我的,那一大清早过来找我干嘛?总不会是排队来等着签合同入保险的吧。” 宋柳妍点点头,“赵师爷带领官府所有侍卫还有丫鬟婆子,天刚刚亮就到一楼等着了。不光是官府里的人,还有其家眷,队伍已从大厅排到了大街上。保守估计一千人有余。听说县老爷稍后也会过来,妹妹今日可有的忙了。” 韩昕汐被羹汤噎了一下,赶紧捋着自己的胸膛…… 宋柳妍赶紧把帕子递过去,帮她拍着后背,“当心点喝,不着急。原本一见官府里的人来了,我是准备上来喊醒妹妹的,没想到赵师爷一定坚持要等到你睡醒,还说哪怕你睡到第二天他们也要等。” 韩昕汐撇撇嘴,“疯了吧他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一没权二没势的,他们干嘛劳师动众地对我示好,该不会是以为我拿了冯掌柜包子铺的秘方,故而来劫持我的。” “这倒不可能。”宋柳妍分析道:“一张小小的秘方不可能搅动得了整个官府,肯定是另有缘由。你好好想想,昨天除了那个段公子以外,还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 韩昕汐浅低双眸,想起了那个土匪头目。 “就是昨晚在跟赵老头儿周旋的时候,遇见了那个土匪,就是之前差点撞到我的那个,说来也怪,第一次见他差点被马撞死,昨晚见他,摔了一跤把脚给扭了,这世上还真有八字不合的人相刑相克!” “土匪……”宋柳妍思考片刻,“我来上京这几年,还未听闻有什么土匪出没。你确定对方的身份是土匪?” 韩昕汐点点头,十分笃定自己的判断。 “这个世道,除了官府,哪还有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队伍?普通老百姓家根本不可能,不是强盗是什么,关键还不是普普通通的强盗,他们的队伍规模肯定不小,能把赵老头吓得当场差点儿尿裤子,绝非是个小角色。” 宋柳妍也认同韩昕汐的看法,毕竟真正有道行的黑方势力,官府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可若对方真的是,宋柳妍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行当通常是最先得到各方消息的,如果真的有黑势力经过上京,那么必定会有生面孔来仪德院找乐子。基于这些考虑,经验老道的宋柳妍断定,对方的身份应该不是。 “你说昨晚赵师爷被吓得不轻?” 韩昕汐回道:“何止是不轻,简直都快吓死了。” “这么说赵师爷认得这个人。” 韩昕汐摆摆手,“也不是,刚开始赵老头还对那个土匪很不屑来着,不知怎的,态度突然就飞流直下三千尺,啥都不敢说就灰溜溜地带着手下那帮人逃跑了。” 宋柳妍听完,逐渐有了些头绪。 “除非这个人也是官家。而且身份是比县衙高出很多的人。” 韩昕汐完全否认了掌柜的猜测,“我觉得的他最不可能的就是官家。” “为何这么肯定?” “因为根本就不像啊,你是没见过他,那个长相那个气质根本就不像个做官的。” 宋柳妍反问:“做官的长相怎样?气质又怎样?千人千面,不可能从单一外貌长相就能判定他是怎样的人,又从事怎样的事。” 韩昕汐无法跟掌柜的详细形容?那个人的印象。现世里,她不是没接触过做官的,不论做业务做接待,那些领导行事作风一般都大同小异,总之都多少带着些官场的风范。可这个人,身上一点这种影子都没有。若是土匪强盗跟官方大佬作比较,她仍旧认为是前者。当然,看他昨夜没助纣为虐的表现,就算是强盗也是带着点侠义心肠的。 “反正,他一点也不像做官的。怎么必比喻呢,这个人就跟他的姓一样,像飘在天上的云,给人是那种清冷孤傲,又飘忽不定的。跟在官场上的那些,根本就不一回事儿!” 宋柳妍打趣道:“听妹妹这意味,是还挺欣赏这位公子的。” “欣赏?是够赏心悦目的。喏,”韩昕汐把受伤的那只脚直接搭在凳子上,“昨夜还又紫又红的,都是拜他所赐!” 宋柳妍越来越喜欢面前这个小姑娘,越接触下去就越发现她就像一个宝藏,并非是看她能给仪德院赚多少银子和赢得多少人脉,而是她本身这个人就很招人喜欢。 纵使听了掌柜的提前预告,亲眼见到面前的景致时,韩昕汐还是给吓住了。只见一楼正厅,能容纳六行队伍的人一字排开延伸,根本一眼望不到头。有官府的人坐镇,男女老少全部安静有秩序,韩昕汐有种要检阅队伍之感油然而生。 众人见要等的人来了,纷纷都备好了提前写好的投保项目单和银两。就等着她坐下来记账收钱。 芙儿一大早就忙着记录归类人群各种投保需要,已经写好了几大摞记录明细,抱着账本走到了韩昕汐面前。 “汐姐姐,这是我一上午归纳汇总的。午时以前总共投保人数为一千三百六十二人,投保总金额为五十万两整。这里面还不包括县府衙门单独的项目类别,说剩下的项目,县老爷会亲自跟汐姐姐谈。” 韩昕汐:妥了妥了,最快今晚就能回家了。怎么跟做梦似的,还没开始就完美收工结束了,一百万两白银……要是能带回到家锁保险柜里,连自己下半辈子也就妥了。稳住稳住韩昕汐,先别急着庆祝高兴,把事情顺利ending才是正事。 “大家不要着急,不论多晚,我都会一个不少地给大家入保签合同。”韩昕汐对着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宋柳妍会意。 “各位,仪德院承诺,排队期间的吃喝都由仪德院为大家免费提供。大家要是饿了渴了千万不要客气,今日仪德院不对外迎客,一切都为了给大家顺利入保而提供服务。” “谢了掌柜的。”韩昕汐对着宋柳妍抱了抱拳,心照不宣。 这时,赵师爷从队伍里走出来,直接对着抬笔写字的韩昕汐道:“韩姑娘,老夫一人愿意出五十万两投保!” 韩昕汐的手跟着赵老头儿的话抖了一下…… 50+50=100。这,这么快就妥了?! 13. 第 13 章 当韩昕汐亲眼看到五十万两的银票时,才确定自己相当于提前买到了回家的机票。 “韩姑娘,这里总共是五张银票。每张面值十万两,您过目。”赵师爷毕恭毕敬的态度,让韩昕汐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皇太后。 宋柳妍推了推陷入沉思的韩昕汐,“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银子啊。” 韩昕汐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收起了五张银票。怎么形容韩昕汐当下的心情,就好比售楼处的小姐,刚开会下了指标最少成交三套房才算合格,马上就有客户在她名下买下了整个楼盘,而且还是全款,外加不砍价。韩昕汐的感受比这个翻百倍不止。 “项目呢?投保项目师爷您看一下……不懂的尽管问我!”她甚至暂时忽略了赵师爷的真实嘴脸。这个地方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管它的谁是谁非,只要赚足积分能回家才是正事! 生怕对方反悔,韩昕汐立刻给赵师爷找了一些投保项目让他签了字按了手印。看着白纸黑字还有醒目的红色画押,韩昕汐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为了能尽快回去,她也管不了宋掌柜和刘芙儿心里存没存小九九,全权交给芙儿收银两签合同。 最晚明天,明天我就懵回家! 直到傍晚结束,黑夜降临,排队等着入保签合约的百姓还是门庭若市。宋掌柜的在征得韩昕汐点头后,安排仪德院的姐妹们都来帮衬,所以眼下的局面就是,原本花天酒地,吹拉弹唱,胭脂浓粉味儿的官伎院,此刻却变成了满屋子笔墨纸香,算盘声四起的账房。原本每个被发配到仪德院的女子个个能书会画,笔墨学问皆不在那些自诩为文人的男人们之下。有了全员的参与,进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不到亥时,就只剩下门厅里的寥寥数人了。 韩昕汐抻了抻胳膊,握笔的右手已经跟抽筋了差不多,她甩了甩手继续笔耕,眼下任何困难都阻扰不了她思乡的心。 这时,一个派头十足,凸着啤酒肚穿了官服的人走了进来。赵师爷赶紧迎上去,大声喊道:“知府大人到!” 门厅里排队的老百姓听了赶紧让道,都跪了下来。仪德院的姐们也都放下笔墨,起身跪地,众口一词:“知府大人安……” 唯独只有韩昕汐安静地坐着,心想:我又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跪天跪地跪父母,我才不会给个油腻老头作揖下跪。反正现在手里的保额已经差不多够了,有你没你的一点也不重要。 “想必这位就是韩姑娘吧?”这个知府倒算是个亲切的,竟还有些憨态可掬的神态。跟他那条米虫略有不同。 韩昕汐不好太驳他的面子,毕竟拉这么多人头给自己捧场,人家又是正儿八百的公务员,虽然做的都是坑害老百姓的活儿。在没下马前,面子上的事儿还是得给足。 她起身,简单明了回答:“我就是韩昕汐。” 段老爷捋着胡须上下打量着她,只用欣赏的眼光。 “韩姑娘人不但生得标致,这经商的头脑更是世间独有,看来我上京要名扬天下了。若是把姑娘的生意顺利传播下去,那么整个南璃都会以上京为标榜。韩姑娘可是我们上京的福星啊!” 韩昕汐:想得倒是挺美,可惜我这颗福星明天就坐飞船返航了,跟你们这些古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见韩昕汐没有回答他,故而又继续道:“本府有一独子,听闻早就爱慕姑娘,故本府今日来,直截了当了说就是亲自来跟姑娘提亲的。” 全场震惊。赵师爷赶紧让剩下的百姓先回去。宋柳妍见状,也立刻让仪德院的姐妹散下。正厅内只剩下四人。 县太爷见没有外人,才把银票拿了出来。 韩昕汐接过银票,突然被上面的金额吓到了!宋柳妍靠过去看了一眼,从她创立仪德院以来,还从未见过数额这么大的银票。 段老爷看出了两人的惊愕,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这是本府的见面礼,如果韩姑娘答应入府段家,这只是九牛一毛。” 韩昕汐:一千万两居然说是九牛一毛,这贪官究竟压榨了百姓多少好处!让我嫁给那只米虫,我韩昕汐再没追求也不会为了三斗米折腰。不过既然这贪官把不义之财亲自送上门了,还不如借花献佛返给百姓。 “韩姑娘既然收了银票,那这门婚事就算是定下了。”段老爷坐下来靠在椅背上,派头十足。赵师爷赶紧把准备好的茶奉上,伺候得极其熟练。 没等韩昕汐开口,宋掌柜却把银票还给了县太爷。 “段老爷,国有国法行有行规,韩昕汐是我仪德院的人,她的去留也需遵循我们仪德院的院规。” 段老爷脸上突然拧成了一股愤怒。 “哼!仪德院算个什么东西!本府让你开门你才能开门,不让你开门,你们休想在上京混下去!” 赵师爷赶紧拉了拉宋柳妍的胳膊劝道:“宋掌柜的糊涂!要是韩姑娘能嫁给我们家小爷,别说韩姑娘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连宋掌柜的仪德院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蓬荜生辉!你怎可对着我们县太爷唱反调?” 宋柳妍把韩昕汐一把拽到身后护着,“想必县太爷知道,我们仪德院的姐妹各个出身官家,也曾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若不是家中生了变故,何苦沦落到这番地步!并不是对方有钱有势,我们就趋之若鹜,我们并非只是那些贪恋富贵荣华的势力女人。我敢说,只要从仪德院走出去的姑娘断都不是贪图享乐的。” 宋柳妍这段话说得铿锵有力,在段老爷看来却是可笑至极! “你们这里除了韩姑娘都是一样的货色。陪男人吃陪男人喝陪男人找乐子,赚的钱她就干净?人家韩姑娘是靠着独有的经商头脑,而你们……哼,本府就不说些难听话了。再怎么说今天是个喜日子,韩姑娘,今天本府可是给足了你面子,给你招揽了这么多生意来,要是你答应入府,本府许给你个上京首富做做!姑娘意下如何?”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好啊县太爷,这么好的事我没有理由拒绝。” 宋柳妍犹如被当头一击!她试问自己不会看走眼,没想到这次居然失利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县老爷满脸红光,站起来哈哈笑了两声……“一看姑娘这胆识和灵光的头脑,注定了就是我段家的人!这些只是见面礼,等明天媒人登门,才是本府代表小儿迎娶韩姑娘的诚意。” 赵师爷的职业敏感度被启动,赶紧走到韩昕汐面前跪下磕头,“小的给少奶奶磕头,今后有任何需要尽管差遣。” 韩昕汐故意跳到桌案上坐着,对着赵师爷耀武扬威。 “本姑娘刚好有事要劳烦赵师爷去办。” “小的荣幸之至,请少奶奶直说无妨。” 段老爷也附和:“没错,有事尽快安排他们便可。” 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看着昨夜胁迫自己的赵老头儿,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就过意不去。 “听说,城东的包子铺是令公子开的?” 赵师爷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惶恐回道:“正是,正是……” “是这样,听说耗子肉拿来做馅儿好吃得不得了,不然明天一早就让令公子蒸来试试,看看市场反响如何。” “啊?这可使不得,哪有人用耗子肉包包子的?” 韩昕汐哀怨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县太爷,故作撒娇的语气道:“阿公爹,你看看你的手下,哪有一点尽管差遣的样子。” 赵师爷赶紧对着县太爷磕头,“并非小的有意不听少奶奶差遣,只是那城东商铺是小儿安身立命的营生,要是明清早蒸一锅耗子肉包子出来,往后谁还敢登门去买?” 韩昕汐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县太爷都说本姑娘有经商头脑,这经商就是要做与别人不一样的生意,要是城中的门面卖的都是同样的,那还赚什么钱。我这是看在您为县府衙门鞠躬尽瘁的份上,先给令公子的店铺设了试点,你这还不乐意了。实在不乐意就算了。” 段老爷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刁难赵师爷,可这个节骨眼只能放任着。谁让她的姨家表哥是允巡抚,这棵树只要抱牢了,他们段家就可从此高枕无忧了。 “老爷,蒸耗子肉是真不行啊……”赵师爷再次对着县太爷磕头在地。 “蒸!必须蒸!”县太爷命令道。 “这个……就算上锅蒸也没那么多耗子抓啊……明天一早就开市营业,实在难以做到啊!” 韩昕汐抿住嘴,克制着要冲破胸膛的笑。板着脸说:“这些,赵师爷就跟令公子看着办吧,如果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还怎么给阿公爹排忧解难?” “不错,就当是考验你的办事能力,这是少奶奶安排你的第一件事,勿要办妥了!”县太爷疾言厉色! “是,是,小的这就着手去办。” 县太爷捋着胡子,十分满意此行的顺利。边出门边道:“牲酒赛秋社,箫鼓迎新婚!哈哈哈哈……” 韩昕汐对着两人出门的背影白了一眼,自顾自道:“让我嫁给那条米虫?我呸!想多了你们!”转身看见了在一旁失望生气的宋掌柜。 14. 第 14 章 见宋掌柜头也不回地离开对自己生了误会,韩昕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好笑的是刚才那群官家的幼稚,以为自己真能嫁给那只米虫,可气的是掌柜的居然也误会自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不过,误会就误会去吧,也懒得去解释了。反正明天就要回家了,这里的发生的一切就当做了一场梦。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银子银票,韩昕汐不禁感慨万千。要是现代的自己也这么能干幸运,早就能全款一套大平层了,要赚还得是古人的银子好赚。 一整天没出门的周茹从楼上下来,走到了一楼正厅。 “韩老板这回发达了。” 韩昕汐闻声,转身看着明艳的花魁娘子,不由得赞叹:“周姐姐素颜都这么美,果然国色天姿!我正想着去找姐姐告……聊天呢,没想到我们心有灵犀想一起了。” “我可不敢跟未来的官太太心有灵犀。”周茹走到桌边看着堆积成山的银子,“这么多钱我还是头一次见……噢,不对。以前也见过,不过还没捂热就变成别人的了。” 韩昕汐知道这个人总是喜欢话里有话,有话不直说。不过又有什么关系,明天就永远离开这里了,个人性情喜好自己愿意就行了。 “周姐姐,你看这一下堆了这么多银子,我今晚可不敢睡觉了。你之前不是说你那边有保镖吗,能不能喊下来帮我看一晚?” 周茹哈哈笑了两声……“傻丫头,这个钱可不是老百姓的钱,是县太爷亲自送来的,试问谁敢动这笔钱的主意?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该睡睡该吃吃。好好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就得了。” 韩昕汐不免有些失望,原来周茹也同掌柜的一样,以为自己是个贪图享受的女人。 周茹似看出她的不悦,用手里的扇子给她扇着风……“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是个不贪恋钱财权势的,不然我也不会这般与你交心了。” 韩昕汐一扫刚才的阴霾,满脸笑容的看着周茹,“我就知道周姐姐是懂我的。” “先别高兴得太早。你的身份和身价突然与之前差了这么多,并非是什么好事。这些都是走过来的经验,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既然想在上京继续生活下去,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则。答应了县太爷的提亲就要做到,否则……” “否则怎样?”韩昕汐好奇地问。 周茹道:“你那么聪明,我不说你也知道的。” 韩昕汐怎会不懂,从赵师爷逼迫冯掌柜交出秘方她就知道了,上京的官府衙门不是一般的无耻下作。 “刚才宋掌柜的心情并不是误会你是个贪慕虚荣的人,而是知道,你只要答应了这门亲事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韩昕汐:我当然知道,我完全是为了凑保额回家。只等系统上线更新积分,明天他们找不到人,难道还能追到现代去。 “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姐妹一场,不想让你跳进火坑倒是真的。再嘱咐你一句,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如今是高山风口上的人,望自保重。”周茹伸了伸懒腰,恢复了往常的。“早睡养颜,明天李大人约了听曲儿,走了。你也赶紧收摊歇着吧!” 韩昕汐看着她要离开,突然有种舍不得。 “周姐姐。” 周茹回身,“如何?” “谢谢你。周姐姐的保单是我在这里成交的第一单生意,也是我能这么快完成目标的动力。谢谢你当初的信任。”这是韩昕汐的真心,她含泪笑着指了指额头的位置,“周姐姐记得伤口还要上药,别忘了。” 周茹看着流泪的韩昕汐,有些疑惑……笑道:“你这丫头这是干嘛,不会真要嫁给县府衙门去当官太太吧!果真如此,记得点我去府中唱曲儿,我给你同行价。”说着转回身摆了摆手,摇着扇子离开了一楼正厅。 韩昕汐一直挺喜欢周茹的,她清晰记得身为弱女子的她,当众掌掴外邦世子,被磕破了头鲜血直流仍旧与对方对峙。第一个信任她买了保险,又在自己开始“创业”时拿出两千两做支持,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但愿在自己离开以后,这个上京的第一花魁娘子能找到自己的依靠,幸福快乐一辈子。 看着桌上早已经超额完成的业绩,韩昕汐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坐在凳子上意念召唤系统。 【宿主如有问题,请讲。】 韩昕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行了,别装了,积分都超过一百万了。是不是今天晚上我就能回去了?” 【系统后台未查询到新的订单,请仔细何时后重新提交】 韩昕汐心脏被揪了一下!有些慌了! “不是,我真金白银摆在桌子上你看不到啊?早就超额完成任务了。你赶紧的痛快点,我要回家,现在就要回!” 【系统检测完成,并未发现新的订单】 韩昕汐这下急了!双手捧起桌上银元宝和银票。 “喂!你别赖账啊!没有订单这是什么?还有这些……”又拿起成摞的合同,“还有这个,这些都是百姓们亲手画押的合约,你们系统怎么可能查询不到呢?” 【请稍后,再次帮你作确认。】 “跟你们机器人沟通真费劲!”韩昕汐嘴上吐槽着,心里却开始打鼓:不会吧,这么多订单绝不会查不到。这个破系统不会是哄着人玩儿的主儿吧?万一有差池可就全毁了! 【系统第三次检测完成,未发现有新的订单上传】 “未发现???你逗我玩儿呢!合着我白忙活了!是不是你们系统有延时?必须给我个说法!”韩昕汐心里越来越没底。 【宿主勿急,系统再为你检测一遍】 【宿主,这边的确没有新的订单提交。宿主汇总数额一共为一千五百万三千五百两。】 “那就是了!你的要求是一百万两,我的总订单数是一千五百万三千五百两,超了多少一目了然。” 【宿主误会了,您的成交有效数仅为三千五百两。】 “为什么只有三千五百两?耍我呢!有总数啊大哥!总数是一千五百万三千五百积分!” 【系统查询到,一千五百万两涉嫌违规操作,故不能算数】 “违规操作?你们疯了吧?我怎么违规了?” 【系统检测,这里面的投保人涉嫌腐败并动用公权私用,所以不能算入积分】 韩昕汐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违规?这么说有罪行嫌疑的人根本不能享受保险服务。也对,自己做保险推销员的时候,也没听说给罪犯入保险。完犊子了,一切白忙活了…… 【宿主不要气馁,成绩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加油】 “我加油个屁!合着桌上这么多钱,签了这么多保单,没一个能用的?你们未免也太没人性了!” 【请宿主继续努力,我们下次再聊,如果没问题系统这边先退出了】 韩昕汐颓然地蹲到地上。这下完了,前功尽弃。想回家?这次该去官府坐牢还差不多。韩昕汐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本来以为明天就能回去,到头来果然只是一场梦! 夜越来越深,韩昕汐万念俱灰之下疲惫地躺在地上睡着了。 宋掌柜拿着被褥枕头走了过来,轻轻地给她盖了被子,枕了枕头。暗之神伤道:“傻丫头,我怎会不知你的品性,只是担心你得罪了官府,将来没办法继续在上京待下去。” 夜里起风了,宋柳妍轻声把窗户关严,她记得韩昕汐很怕黑,就重新点燃了蜡烛。 第二日清晨,韩昕汐早早醒来,懵着眼睛看着屋里的一切,才想起昨晚上从头到尾经历的。转头看见掌柜的靠在旁边桌上睡着了,不由得一股暖意袭身。 “你醒了?昨夜睡得好吗?”这几乎成了宋柳妍问候她的第一句话。 见掌柜的仍旧温柔的目光,想到自己空欢喜一场的变故,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宋柳妍把她护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别哭别哭,有什么话说出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帮你。” 韩昕汐委屈的哭声一直止不住,许久才在宋掌柜的安抚下停了下来。 “妍姐,我想回家,真的真的特别想家,本来我都可以回去了,可是……可是……”忍不住又哭起来。 宋柳妍一听是小孩子想家这般,才放下心来。 “别哭,虽然我们这辈子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家景了,可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仪德院就是我们的家。” “掌柜的,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原以为我明天就能远走高飞的,谁想到……” 宋柳妍以为她担心的是县太爷提亲的事。 “你若不愿,我陪你一起去县衙把彩礼退了,并跟段跟老爷说个明白。” 从满心欢喜到铩羽而归,韩昕汐遇到了来这里以后最大的挫折。她本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灵光的,尤其在思想不够开阔的古代,没想到却是人生最大的滑铁卢。 一百万积分,投保人还必须是经过系统认证通过的才算数。这辈子估计只能在官伎院一辈子为奴了。 15. 第 15 章 两人正说着,赵师爷推门走了进来。一见韩昕汐立刻跪地磕头。 “小的见过少奶奶!” 韩昕汐:这回撞南墙上完蛋了,昨天还叭叭让人蒸老鼠肉,现在倒好,家回不去了。这老头这么奸诈,往后有好果子吃了。 “赵师爷你可别跪,我担当不起。” “当的起,当的起。小的这么早来惊扰,是特来回禀少奶奶,耗子肉馅儿的包子已经蒸好了,特请您移步去看看。”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就随便说说,赵师爷居然当真了……”她求救的眼神看向掌柜的,尴尬的心情无法言喻。 宋柳妍笑道:“赵师爷真风趣,昨夜汐妹妹只是随口一说,你却当正事办了。不愧是县老爷的得力助手。” “那是自然,县太爷日理万机,这些分内之事,自当办妥。”赵师爷走前几步对着韩昕汐道:“今日来,小的还有一事。我家少爷听闻少奶奶允了婚事,万分欣喜,特意请少奶奶去府中商议婚礼一事,不知道少奶奶现在方便否。” 韩昕汐像炸了毛的兔子,连连摇手。 “不方便,坚决不方便。改日吧,改日再去。” “这……你让小的不好交差啊。” 宋掌柜把话截了去,“赵师爷也看到了,汐妹妹打理生意一夜未眠,如今日再让她去府中奔波,累坏了县老爷和少爷少不了要心疼自家人。这样吧,段少爷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了,等汐妹妹收拾收拾睡个午觉再去府中,可好?” “这个……”赵师爷不知心中打了什么算盘,但听掌柜的这么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个姓韩的丫头,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往后再走着瞧! “那我回去把少奶奶的意思转达给少爷。希望晌午过后,能在府中见到少奶奶。”赵师爷只好悻悻地离开了仪德院。 见赵师爷走远,宋柳妍赶紧拉着韩昕汐的手,把准备好的银子往她身上塞。 韩昕汐有些摸不着头绪……“妍姐你这是干嘛?” “你快些走,这个赵师爷一看就是来打探虚实的。就是看你有没有毁约和卷款潜逃。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嫁给个那个米虫少爷当衣食无忧的少奶奶……” “我呸,他也配!再回炉投胎也别想!”想起那只米虫,韩昕汐就觉得恶心。 宋柳妍接着道:“那你只有第二条路可走。拿上这些银子,走得越远越好!银票特殊,只要兑换银两就会被立刻发现,只能带这些银子。听着,一定要离开上京,走得越远越好!” 韩昕汐一个劲地摇头拒绝:“不行,我不走。我走了掌柜的怎么办,整个仪德院怎么办?我离开只能害了仪德院的姐妹们。我坚决不走!” 宋柳妍解释:“傻瓜,虽说我们是官伎女子,也都是有身份和关系的。我们的母家虽已败落,可是根源还在。就比如接周茹唱曲的张大人,他虽然已经告老还乡,可无论官职和背景都在段老爷之上。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们,赶紧走吧!” “可是……我韩昕汐从来都不是个怕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爽了约再先,一切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妹妹糊涂!”宋柳妍着急了,“你真真低估了上京府衙的能力,他们是当朝太子的人,知道代表什么意思吗?太子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我们惹不起只能躲着。他们想定罪你简直易如反掌,可我们仪德院有姐妹三百多少人,比县府衙门还要多,他们拎得清西瓜绿豆大小,绝对不会轻易伤了我们。” “我不走,我不能为了自己让仪德院跟着受牵连,我不走。”韩昕汐放下掌柜的给的银子,态度坚决。 宋柳妍深深叹了口气! “你要是留下,县太爷就会借此把仪德院全部定罪了。为了你自己,为了仪德院你也要走!” “妍姐,我……”韩昕汐的眼泪流下来,紧紧握住宋柳妍不撒手。 这时,周茹从楼上走下来,仍旧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道:“妹妹逃婚可千万不要把姐姐们牵连进去啊,官府一句聚众诈骗,就能把仪德院姐妹们的财路全给断了。张大人最多为了自己的耳朵享受保我一个,其他众姐妹可就难说了。” 韩昕汐不傻,听得出周茹的言下之意。 “好,我走。可是钱我不能收。我有养活自己的能力,牵连仪德院我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只求风波尽快过去,我好回来再为仪德院服务!。” 周茹故意讥讽道:“要你回来作甚?唱曲儿唱不会,吹拉弹唱全都一窍不通。还要管你吃穿住行,要我是掌柜的,刚好借这个理由把累赘赶走,既清净又省钱。” 周茹越是这样说,韩昕汐就越发伤心。空欢喜一场不说,还要离开信任的姐妹,这种滋味加起来已经不亚于回家的执念了。 “听话,快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已经在后门等你多时了!”宋柳妍把银子重新塞给她。 “妍姐,周姐姐……”韩昕汐红着眼睛,万分不舍。 “别给我煽情啊,老娘不吃这套。保险的钱给你了,合同也签字画押了,可别反悔。我可等着你把事业做大,坐享红利呢!”周茹的言下之意,我的钱你随便拿着,将来事业成功了,别忘了我就行。 “我会的,两位姐姐放心。”韩昕汐擦了擦眼泪,转头看着满桌子百姓们的投保金和合同,“两位姐姐,昨天投保的这些都不能作数,还要麻烦两位姐姐把钱悉数退换给百姓们。” “你赶紧走吧!我跟掌柜的不缺钱,绝不会贪了这些不义之财。都会原封不动退给百姓的,你说呢宋掌柜?”周茹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柳妍一眼。 宋柳妍没有回周茹的话,随便找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叠起来包好了包袱。 “事不宜迟,赶紧走!你放心,你留在仪德院所有的银两,半文钱都不会出错。一切都等着你回来!” 韩昕汐突然跪在地上,给宋掌柜和周茹磕了三个头…… “妹妹快起来,使不得!我说了你家对我们宋家有恩,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周茹眼眶有些发红,但是故意摇着扇子装着满不在乎的模样。 “矫情!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两位姐姐保重,仪德院保重。昕汐将来定会成为整个仪德院依靠。”说完头也没回地出了仪德院的后门。 门口果然有亮马车在等候。赶车的见人来了,赶紧热情接过韩昕汐的包袱。 “姑娘上车坐稳了,咱们走!”赶车的伙计名叫郑重三,仪德院里都喜欢喊他老郑。年纪约摸五十几岁,纵使年过中年,脸色却满面红光,身壮体健。 韩昕汐走进马车,坐在了最里面。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些贪官污吏没有任何底线可言,前一秒可以放任不管,后一秒就可能赶尽杀绝。韩昕汐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后怕不已。 伙计郑重三对着车内的韩昕汐道:“姑娘,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韩昕汐:哪个方向?方圆百里都是段老爷的地盘,想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逃出去的。 “郑师傅,咱往东走吧,走哪儿算哪儿。” “好嘞,姑娘!您自己个儿坐稳了,老郑的车可不是一般得快!”不等伙计把话说完,马车一路疾驰往东边儿驶去,直到太阳落山。 韩昕汐在马车里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刚刚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见了自己的家,学校,还有上学时骑的那辆蓝色的自行车。 【叮~系统收到投保金额三十两,合同签署位置:仪德院,保单负责人:周茹】 【叮,系统收到投保金额二十两,合同签署位置:包你满意,保单负责人:冯德玉】 【叮,系统收到投保金额五十两,合同签署位置:仪德院,保单负责人:宋柳妍】 【系统订单实时更新中,请宿主留意积分更新状态】 韩昕汐听着系统传来的声音,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力量。原来保险的进程从没有因为个人原因被中断,每个人都需要被保护,被安全。大家的心都一样。韩昕汐,绝对不可以为了单纯的想回家赚积分而从事这个行业,而是通过保险这个行业,让更多人被保护,这才是保险的意义。 车夫老郑边驾车边问,“韩姑娘,我母亲常年生病,有没有适合我母亲的保险能买?” 韩昕汐突然精神抖擞,重新回到了最初做保险业务员时的状态。 “你可以给伯母买一份重大疾病保险,不但看病治病花不了多少钱,还能享受更好的治疗条件。” “我买!甭管多少钱我都买!”老郑道:“只要我的老母亲无病无灾地活着,花再多钱都值得!” 韩昕汐感动着郑重三的孝心,“等停下马车我就给伯母投一份,即可生效。下次去医馆看病,不用再花那么多钱了,凭保险单就会报销大半。” 老郑不停感谢着韩昕汐,马匹却突然自己停了下来。 16. 第 16 章 韩昕汐赶紧抱紧手里的行李包袱,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郑师傅,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您坐好了,老郑要飙车了!外头有打劫的!” “打劫??那怎么办?”韩昕汐吓得赶紧把住车棱!还没反应过来,马车飞驰起来几乎四面车轮离地!落地时,连人带车整个侧翻在地。尘土飞扬,韩昕汐摔得满脸是灰,摇着手挥着面前的粉尘,胸口传来一阵窒息感,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老郑拿着马鞭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愧疚万分道:“小姐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你这技术真不咋地,漂移没搞成倒成了疯狂转转椅了。儿童游乐场欠你一个摊位。哎呦,本来打篮球的腰伤就没好利索,到这里之后估计早晚一天腰要废了。”韩昕汐一边抱怨着一边右手支撑托着腰,还不忘把包袱随身携带。 “老大!人在那儿!”一个人大声朝这边嚷着,韩昕汐赶紧转身看去。只见高矮七八个人拿着刀挥着棒的人朝这边奔来。 韩昕汐:“郑师傅,您这车飙得怎么还有尾气?真遇到山贼了,完蛋了!” 车夫老郑仗义地说:“小姐,你快跑!这里交给我!” “交给你还是交给我都是一样的,都跑不了。还是省些力气吧。”韩昕汐知道自己根本逃不过这群山贼的追捕,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想对策。 带头的山贼拿着宽刀走过来,左眼上横斜面的疤痕显得格外显眼。 “再跑啊,怎么不跑了?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放马,谁给你们的胆子!” 韩昕汐巴拉开老郑的保护,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群人。突然俯首恭敬道:“各位英雄好汉可是从水泊梁山来的?这等英雄侠气小女子看着就不一般!” “滚犊子!什么水什么山,老子是西梁的霸王。少跟老子扯些没用的话!说!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把身上带的银子盘缠全部留下来!” 韩昕汐:还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搞得跟西天取经半路里遇到妖怪一样。 “我们是从上京来的,准备去往西梁串门子的。” “你们亲戚住在哪个村哪个镇,叫啥名谁报上名来!”另一个山匪说道。 韩昕汐:靠,这群人又走海关风了。 “各位大爷无非就是想要银两嘛,这样吧,我身上也没带什么盘缠,都是家道中落才去投奔亲戚的。我给各位入几份人身保险行不行,只要系统能通过各位的身份,保费算我的。你们只享受合同条款就行了。” 山贼压根听不懂她胡言乱语了些什么,只知道她在胡搅蛮缠!“来人!给我搜身!老子还没打过空手,看看究竟是这丫头的嘴皮子厉害还是老子的刀好使!” “别别别,不劳各位好汉大哥动手。我自己掏银子给你们。”说着把包袱放下地上慢慢解开,突然从包袱里冒出一阵烟雾……“老郑,我们快逃!” “这丫头片子手里有暗器!快闪开!”山贼们各个掩着口鼻,浓雾驱散时,两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山贼头目恨得牙痒痒,“妈的,敢耍老子!老子还没空手回山过!” 手下过来安慰老大,“头儿,我们这趟不亏!马和车可都是我们的了。” “滚蛋!安排其他山头兄弟,一定要把这丫头片子抓了,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小妞儿,她能逃出我的地盘!还有,把这臭丫头的底细给老子打听明白了!老子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昕汐和老郑一路狂奔……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再也跑不动了。 “我说老郑你都年过百半了,长跑速度可以啊……”韩昕汐叉着腰气喘吁吁…… 老郑佩服得对着她双手抱拳,“在仪德院时就听说韩小姐足智多谋,今日得见果然了不得啊!” “你快别夸我了!要不是临行前掌柜的给了我逃命的暗器,我们这会儿早被山贼缴获了!”韩昕汐看着老郑道:“是我连累你了。不然这样,你赶快回上京吧,你不像我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还有娘亲要照顾,趁着山贼没跟上来,赶紧走吧!” 老郑是个仗义实在的汉子,他坚决不同意韩昕汐的提议。“宋掌柜一直对我不错,要不是宋掌柜收留,我和我娘还有弟弟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掌柜的说你是她的亲妹子,也就是我的亲妹子,哪有当哥哥的撇下自己妹子不管的道理!说什么我也不走,必须护送小姐安全了,我再回上京去跟掌柜的交差。” 韩昕汐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应下来。抬头却见刚才那帮山贼早就挡在了前面。原来这些山头各个都有密道通着,生人不知道,他们可都门清。 “行了,谁也别走了。都乖乖跟老子回寨子吧!”山贼头目用麦秸剔着牙,一脸阴笑地走过来,“当山贼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机灵大胆的小妞,我的那位压寨夫人老了不中用了,我看你这小妞儿倒是挺不错,也别去投靠亲戚了,干脆来投靠老子,做个压寨夫人怎么样?”说着,山贼们哄堂大笑…… “你们敢动我妹子!都不要命了!”老郑抄起脚底下的木棍对着山贼。 山贼头目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本来打算劫了你们的银子就放你们走,没想到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暗算老子!既然如此这般,就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了!” “你们敢!我可是……”为了保命,面子里子都豁出去不要了!“我可是上京县衙段老爷未过门的儿媳妇,你们要是敢伤我,小心上京的官府将你们的贼窝夷为平地!” 山贼们面面相觑,接着捧腹大笑…… 山贼头目:“你这小妞好福气!居然能嫁给那个没种的龟孙子,哈哈……看来你这小妞素得很,居然愿意跟个没种的男人!守活寡的滋味儿它可不好受!劝你还是从了老子吧,老子保证喂饱你,省得你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哈哈哈哈……” “你们这群败类!我韩昕汐就是死也绝不会如了你的意!”韩昕汐假装去拿包袱,山贼们条件反射去挡口鼻,她再次拉住老郑的胳膊,大声喊道:“撒丫子快跑!掌柜的只给了我一只烟雾弹……” 韩昕汐知道这次跑不掉了,再次这样做只不过是死前最后的挣扎罢了。 【叮~系统收到投保金额三千两,合同签署位置:张大人府,保单负责人:周茹】 韩昕汐: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订单过来,三千两三千积分,周姐姐你可真够让我死不瞑目的。 听着山贼就在身后追上来的声音,韩昕汐彻底绝望了,也好。反正离着凑足积分回家遥遥无期,倒不如死了干净。 她只顾往前跑,只顾后面没顾前面,迎头撞进了一个浅蓝色衣服的人怀里……仰头看,正是遇到两次的土匪头儿。韩昕汐突然一下子感觉遇到了靠山,整个人都躲在了他的身后。 “云公子救命啊,有人要杀我!”韩昕汐弱小的模样靠在他的后面。心里实则在想:狭路相逢勇者胜,到底看看是平原里的土匪厉害还是山里的山贼厉害。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当老子的好事!要命的给我滚开!”山贼头目用宽刀指着面前的人。 允谦和并未将鞘中的利剑拔出,而是双手背在身后,挺拔的身姿看着这群匪徒。 “西梁从来都是人杰地灵的地方,你们这样对待来西梁的客人,实在不妥。” “你到底是那条道上的报上名来!好说好道的你死了还能给你留一处葬身之地,否则,老子让你尸骨无存!兄弟们!给我上!”山大王的耐心早就被耗尽了,手上一招呼,手下人一窝蜂地朝允谦和冲过来。 允谦和侧身对着身后的韩昕汐道:“你可要跟紧了,小心走神被伤了。” 韩昕汐整个人都是懵的,紧紧跟着他的步伐,只听着耳边呼啸而来的棍棒刀剑声,山贼们喊杀声,还有护着自己的这个人,不慌不忙的脚步声…… 顷刻,待韩昕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加上山贼头目总共八个人全部倒地,哀嚎声一片……而面前的这个人竟毫发无伤,双手仍旧背在身后。 韩昕汐:这就是武侠小说里的有着绝世武功的大侠吧,看电视时觉得画面里的大侠威风无比,亲身经历后才发现,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你到底是哪个?有本事报上名来!”刀疤的山贼趴在地上不罢休。 允谦和平静地问:“你可认得你们西梁的贯飞?” “贯督主?你怎么认得他!那可是我们西梁整片山头的当家的!” “你可以去问问他,为何会心甘情愿在贯东山磕了一天的头。”允谦和没再理会这群山贼,转身往前走。 韩昕汐立刻追了上去,这荒山野岭的好不容易遇到了靠山,可不能随便放他离开。 “匪……云公子你等一下!” 老郑也赶紧收拾行囊,跟了上去。 “你还有事?”允谦和停下脚步,侧身问。 韩昕汐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去路。 17. 第 17 章 “敢问一声,云公子接下来去哪儿?”韩昕汐觉得自己已经穷途末路,前有上京的米虫,后有西梁的山贼,这么危险的境地不找个靠山根本活不下去。 “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允谦和答。 “四海为家好啊,一看云公子就是能干大事的。别管是当正人君子还是强盗土匪,只要没人敢欺负,天下任我行就是活得精彩!”当初毕业以后进保险公司前的培训还是管用的,起码锻炼自己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至于怯场。 “我还有事要办,失陪。”允谦和从不愿听人的阿谀奉承,直接想走开,哪知韩昕汐不是个薄脸皮,一把抓住了允谦和的胳膊。“你能带上我四海为家吗?这荒山野岭的,万一再来一波山贼该怎么办?小女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实在太危险。这样吧,我给你入份保险怎么样,保费我给你出,你只要在合同上按个手印就行。云公子整天行走江湖免不了打打杀杀,多份保险保护自然是好的。你只要让我跟着你到安全的地界就行,好不好?” 允谦和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中含泪,哀怨的眼神看着他,如迷途的小孩儿一般。允谦和抬起被她紧紧抓住的胳膊,低声道:“把你的手放开。” 韩昕汐拨浪鼓似的摇头,抓得更紧了。 “不放,除非你答应让我跟着你。” “男女有别,结伴同行多有不便。”允谦和推开她的拉扯。 韩昕汐:绝对不可以把靠山丢了,丢了他可是丢了命啊!为了能在这里活下去,更为了赚足积分回家,脸皮才值几个钱! “大不了你说我是你的老婆就是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允谦和垂着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冷意的目光看着她,“听闻姑娘已经与上京府衙的段家有了婚约,轻易拿婚嫁大事儿戏,怕也不是什么可靠之人。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就此别过吧。” “你等等。”韩昕汐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赶紧把车夫老郑拉到了允谦和面前,语气哽咽道:“云公子就算不在意小女子的死活,也该在意在意这个尽职尽责的伙计吧!为了保护我差点丢了性命不说,家中还有瘫痪的老母亲急需人照顾,我叫他回去他偏不回去,说必须看我安全了才放心。我倒是乐意,可家里头的老人无人照料,人饿能饿几天呢?我知道云公子是个仗义又狭义的,倒不如你让我随你下山,好让他回去照顾母亲。你我也算功德一件了。” 老郑赶紧接话:“这位大侠,小姐的话说的不错,家中确有老母亲需要照顾,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做饭吃饭做些零活儿也还中用。保护小姐安全是我老郑的本分,不敢劳烦公子。” 韩昕汐听完,整个脸都绿了!宋掌柜也是,怎么也得挑个圆滑点的,这也太实诚了。她赶紧拉过老郑,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质问:“你怎么听不出赖话儿?我这是帮你金蝉脱壳呢,怎么就这么实诚呢你!” 老郑低头回道:“小姐的苦心老郑知道,老郑不傻,可谁能保得齐这个人他一定是个正人君子?万一他空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心里头是坏的,小姐跟着岂不是羊入虎口?万万不行,我得对宋掌柜负责,不能轻易放开小姐。” 韩昕汐被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关键你就算在我身边,凭你也保不齐我啊……”彻底无语了。 允谦和看着啰里啰嗦的两个人,未再多留,径直往前走。 韩昕汐见人走开了,三步并作两步拽住了允谦和的腰间的飘带……见他转身冷脸看着自己,才不好意思地放手,尴尬地笑了笑…… “老郑已经回上京了,特意让我感谢你。说谢谢你愿意接替他,保护我。” 韩昕汐:这还是我吗?什么时候变成这般厚脸皮了?以前刚跑业务那会儿,见人多都会紧张得不敢讲话。如今倒好,为了能保全性命回家,竟活成了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我何时答应护送你下山了?”允谦和没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可是老郑他要回去了。”韩昕汐故意装着不懂。 “回去与否跟我无关。” “我知道跟你无关。可是为什么你又要出手相救呢?跟你无关就干脆不要管我们,可你还是管了。” 允谦和觉得面前的女人实在可笑!自己这些年还从来没遇到这种个性的人。 “我并非管你,只是看不惯山贼劫财屠命罢了。换做是别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可你一旦插手管了,就要对当事人负责到底。不然你惹的祸,拍拍屁股走了,那些被你教训了的人再转过头来找我复仇怎么办!云公子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儿?” 允谦和不再理她,继续独自往前走。 韩昕汐跟在他的身后,之间隔着约有三步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这座山是上京与西梁的界线。从这座山下去就是西梁。由于山体海拔高,又不像现代有石阶步梯,纵使下山对韩昕汐来说也是步履维艰。眼看着前面的人与自己越隔越远,天色又渐渐暗了下来,韩昕汐不自主地焦躁起来。 “云公子,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实在跟不上了……”韩昕汐一边背着包袱,一边把住路边的枯草树干往山下滑…… 允谦和与她之间隔了已经三十米开外,听着后面的喊声,不知觉得放慢了脚步。转身往后看时,韩昕汐已经不见了身影。他立刻顺着山路上去寻她,走过荆棘草丛,发现人蹲在地上,满身尘土。韩昕汐像被丢弃的流浪猫一般,右侧脸颊被蒺藜划伤了几道口子。眼泪婆娑地仰头看着他。 允谦和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她的伤势……“伤哪儿了,还能不能动?” 韩昕汐此刻已经彻底崩溃了,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停流眼泪…… 允谦和扶住她的胳膊,“站起来让我看看,伤哪儿了。” 韩昕汐挣开他的手,揉着之前受伤的脚踝,斜眼怒妹看着他。 “你这混蛋真是我的克星!遇见你几次我就伤了几次!这回我算是废了,旧伤复发了不说,还被你毁容了!还让我怎么见人啊,干脆死了算了!” 允谦和看着她,仍旧冷着脸问:“你确定想死是吗?” 韩昕汐手臂支撑着身体,泪眼看他,“你想怎样,难道要杀人灭口不成?” “我原本有公务在身,被你再三纠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既然你想死,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树有草,风水局上绝对是个好归处。”允谦和刚走出去几步,没有听到后面的女人的叫嚣,反倒有些不习惯。他重新走回去,发现韩昕汐把头搁在膝盖上,不停地流泪。 允谦和这时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他低身去查看她脚伤,发现她一只脚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你起来试试还能不能走路?实在走不了我背你下去。” 韩昕汐的锐气仿佛被刚才跌下山时完全挫伤了,她顺着允谦和的扶助慢慢站起来,无奈旧伤加新伤使她根本动弹不得。 “背你。”允谦和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背上,整个背了起来。 这是除了父亲以外,韩昕汐被第二个男人背。她紧紧搂住他的后背,仿佛手里抓着的是自己活命的唯一稻草。 “还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死在这荒山野岭里了。” 允谦和背着她并不费力,可由于山路陡峭,他每走一步还是倍加小心。 “下了山,我会把你安置在山下医馆,你的这些伤都只在皮外。静养几天就可痊愈。” 韩昕汐靠在他的身上,微微啜泣着。不知为何,在其他人那里她从来都是口若悬河,镇定自若。没想到在只见了三次面的陌生男人这里,除了哭和放空自己,那股不服输的干劲突然就干竭了。此时的韩昕汐什么都不想,只想安静地靠在这个人身上。 “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做,何苦要逃出上京吃这种苦?”允谦和突然问她。 韩昕汐反问他:“云公子觉得我是怎样的人,贪恋权势还是见钱眼开。” 允谦和不语。 “我知道自从我要嫁给县太爷儿子的消息传出去,都会觉得这个女人是个贪慕虚荣的主儿。其实……”韩昕汐心酸地笑了笑,“其实我是一个有家都回不去的可怜人。” 允谦和知道上京官妓院里的女人,原本都是出身官宦之家,只因家道中落被迫沦落到此地步。 “你的家中再无旁人了?” 韩昕汐知道他问的是古代自己被抄的那个家。 “族人们被昏君斩杀的斩杀,流放的流放,坐牢的坐牢。要不是我的父亲生前为人忠厚,我怕也是在劫难逃了。”韩昕汐微微叹了一口气,“做官有什么好,做个一清二白的好官,被人陷害了照旧被定上莫须有的罪,而那些贪官,像上京府衙那些败类,剥削了老百姓的钱财却活得潇洒痛快……” “并不是所有做官的都如上京府衙一般。不能一概而论。”允谦和冷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韩昕汐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一说到朝廷不作为,他就立刻帮腔?在包子铺那晚也是如此。莫非? 18. 第 18 章 “云公子,莫非你跟官家很熟?还是跟官家有业务往来?”韩昕汐靠在他的背上问。 允谦和停住脚步,侧头道:“总之官府并非你想得那般黑暗。为人正直,为民造福的不在少数。” “奇怪了,你是匪啊,怎么总是帮官家说话?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允谦和倒想听听她的猜测。 “难不成你是卧底?跟官家和匪家玩儿无间道?” 允谦和无奈地摇摇头,不想与之再交谈。 可韩昕汐是个忍不住长时间不讲话的,眼见着能看见城镇的街灯,说明就快要到山下。又知道背着自己的这个人绝对不会再丢了她不管,就八卦精上身。 “云公子这么抵触让我跟着,是不是怕家里的嫂夫人误会?毕竟云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又一直游历在外,嫂夫人有这种担心也是正常的。” 允谦和突然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本来脚上就受了伤的韩昕汐根本就站立不稳,脚还没着地就摔了下来。 “好疼!哎呀妈呀……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这么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 “话太多。”允谦和背着身,语气冰冷。 “你以为我想讲话?我这还伤着呢,谁不想安安稳稳待着,这不是怕你觉得闷才没话找话说的。你有没有老婆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爱说不说。”韩昕汐挣扎着想站起来,无奈根本就没办法站立。 “前面几百米就到山下了,我送你到此应该也安全了。山下不远处就有一处医馆,你可以去那里找大夫看伤。” “等等!”韩昕汐一听急了!“你的意思是现在要把我一个人撂这儿?你良心呢?” “我已说过,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就要走。 “我错了行吗?都怪我刚刚太八卦了,我不该随便打听云公子的隐私,求你别丢下我不管好不好?我父亲被奸人陷害被砍了头,母亲跟父亲的感情相敬如宾好得不得了,父亲被杀以后,母亲受不了相思之苦一条白绫跟着去了。留下我一人被发配到了官伎院。为了抗婚,逃出上京那帮贪官污吏的魔爪,半路却被山贼追,又摔断了腿……好不容易遇到云公子仗义相救……我真不是装的,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走下山去找医生……”长篇大论说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要是云公子真的不管我了,不被山狼野豹叼去吃了,就是被山里的冷风给活活冻死……” 不等韩昕汐说完,允谦和从腰间掏出一块帕巾团了团,直接塞进了她的嘴巴里。然后扯过她胳膊,俯身把她背了起来。 韩昕汐:我的妈呀,这人到底是什么性子?让我闭嘴可以直说,堵住别人的嘴算个怎么回事!也对,这是他们匪界惯用的伎俩,麻绳绑身没给用上,也算是给留着面儿了。 韩昕汐没再冒险造次,乖乖地不再讲话。只是轻轻地把嘴巴里的帕子拿了下来。 没走多远,果然到了山下。 正值赶上山下这个镇子的花灯夜市,街上的男女老少欢声笑语,花灯成串挂在道路两旁的树杈上,各式各样的煞是好看。小贩的来往叫卖声,蒸腾着的饭香小吃的味道,让本来就饥肠辘辘的韩昕汐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 “云公子,我的包袱里有钱,你能不能帮我买些吃的?我都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真的好饿……”刚说完,突然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又说错了哪句,再被丢在地上。 允谦和没有回她,继续往前走,在一家名为“医者”的药馆门前停了下来。 韩昕汐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匾,可能这还是一家老店,牌匾链接处已经有了几道明显的缝隙。 “今晚应该卖医馆掌柜的一个财产保险,妥了,又来订单了。”韩昕汐的小算盘打得不亦乐乎。 柜台里,掌柜的正在对着药房打着算盘……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说道:“明天再来吧,本馆打烊了。” “劳烦掌柜的,她的脚伤很重。”允谦和边说边把韩昕汐放到了方凳上坐下来。 掌柜的是个六十几岁年纪的老头儿,瘦瘦的,带着一副圆圆的花镜。他抬头看看俩人,然后摇摇头:“打烊就是打烊,除非是急症和要命的病,别的不看。” 韩昕汐斜了老头一眼,怼道:“您老这么着急打烊,不会是急赤白脸准备去逛窑子吧!看您也一大把年纪了,养生,养生再养生!重要的事重复三遍!” 掌柜的差点没被她这句话揶揄得背过去气儿去!果然放下了手里的账本走了过来。 “你这丫头片子,有求于我居然还敢满口胡言!” 韩昕汐显然不以为意。 “您老这医馆儿,准备要发财了你晓得吧?” 掌柜的冷笑一声! 韩昕汐反冷笑一声还了回去! “我就问你给不给治吧!” “规则就是规则,本医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破坏过我的规则。”掌柜的顽固不化。 “可惜你今天遇到我,就要改一改了。” “呵呵,有意思。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你倒是说说本医馆该如何改?” “首先你得把你的招牌改了。” “岂有此理!本医馆的招牌可是百年老号,是我老祖留下的,岂能是说改就能改的!”掌柜的甩了甩衣袖,直接被气得哆嗦! “那先不说招牌的事儿。就说说你这个医馆的营业额。看你刚才没拨几个算珠子,生意也就那样吧,关键你这个人还拽得很,医者既仁心,就要时刻为百姓考虑。你倒好,外头夜市都喧闹着没散呢,你却打烊了去逛窑子……” “一派胡言!我何时说了打了烊要去逛窑子!” “既然不是,那你着急个什么劲儿!把送上门的银子往外推,难怪你只能拨弄那几个珠子。你要是信我,本姑娘保证你明天营业额翻十倍不止!” “翻十倍……”掌柜的立刻掐算着指头……立刻抬头问:“要是你做不到呢?” “做不到……”韩昕汐说着把包袱里的银子全抖到了桌子上,零零散散怎么也有个百八十两……“这些全归你!如何?” “好!”掌柜的立刻拍手叫好!里外自己都不是个吃亏的。再说真金白银的摆在面前,脚又伤了根本跑不了。掌柜的立刻上下打量着韩昕汐……“看姑娘这情形,怕是从前面山上滑下来的吧?” “没错,才貌兼备才被山贼追了,幸亏……”韩昕汐转头去找允谦和,却发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心里一下子失落了起来。哪有人这样,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 掌柜的替她仔细查看着伤势,看见她刚才还状态饱满,如今却败走麦城,脱口便问道:“你是找方才那位英俊的公子吧!他是你什么人?相公还是哥哥?” “根本不认识!”不辞而别,不生气是假的。 “不认识的话,那位公子怎会将你背进来?” “你有完没完?下辈子准备做娱记还是狗仔?给我治伤就行了,那么啰嗦干嘛?”对于允谦和的不辞而别,韩昕汐莫名觉得恼火。半路上已经三番五次想把自己扔了,到头来还真给扔了。 “姑娘的脚踝原本就伤了没有痊愈,如今又添了新伤,怕是不好处理啊。”掌柜的捋着胡子,思量道。 韩昕汐自从来到古代,还从未有过这么深的失落过。但是面对外人在,自己还是装着跟刚才一样的状态。 “我的脚伤事小,关键我脸上这几道口子,会不会留疤?” 掌柜的凑过去看了看……“无妨。小事一桩。你到我的医馆来是你的福气!我们医馆有祖传去疤防疤的药膏,只要涂到伤口上,保证恢复如初。还有姑娘崴伤的腿……少则三日,多则七天,老夫保证你活蹦乱跳!” “行了,别自卖自夸了,赶紧给我涂上吧!”韩昕汐显然没有了耐心,一门心思只想那个不辞而别的人。莫不是真的被自己说中了,家里的老婆肯定是耳提面命加夺命连环Call了,不然为何在被自己说中时,他会突然翻脸?原来从头到尾都是顾忌自己男人的面子。切,看着高冷不可一世,原来是个妻管严…… “哎呦,我说你这老头能不能下手轻一点,我这腿没折,倒是给你弄折了!疼死了!”韩昕汐疼得直咬牙…… “你的脚踝不但有挫伤,最关键是错位了。如果不及时推拿归位,后面可就麻烦了。”掌柜的一副经验老道的架势,趁着韩昕汐不注意,将她挫错位的关节复了位。 韩昕汐用手扶着受伤的脚踝,疼痛的滋味让她崩溃。她从小最怕打针吃药看医生,穿到古代来竟然还是免不了要遭罪。 掌柜的从药橱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罐,得意地介绍:“这个是我医馆里最拿得出手的药膏,治疗跌打损伤简直一绝!依老夫看,照你这伤势,不出三天保证你能下地行走。” “那样最好了。赶紧涂上吧,省得超了时辰就成五天了。”韩昕汐侧头看了看医馆的门口,除了夜市里熙熙攘攘路过的村民小贩,就再没别的。 掌柜的给她涂好了脚伤的药膏,转身又去拿去疤的药。 韩昕汐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又叫了起来……她摸着一整天空空的胃,对着掌柜的道:“麻烦掌柜的,能不能给我出去买点吃的?随便烤地瓜小笼包什么的都行。”她是真的饿坏了。 “别的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韩昕汐立刻转头,看见允谦和手上拎了一大包吃的走了进来。 19. 第 19 章 韩昕汐叫允谦和进来,不由得有些喜极为泣的味道。 “可以,可以,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允谦和走过去,把一大包牛皮纸包裹的红烧肉和点心放到韩昕汐的面前,展开。香气四溢瞬间袭击味蕾…… 也不管洗不洗手了,韩昕汐直接拿起红烧肉仰头放进了嘴巴里,浓烈的肉香绕鼻,甚至都没来得及嚼几下,就吞进了肚子里。 允谦和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女人。古人讲究坐有坐相吃有吃相,就算平常百姓家的女人,都不会如她这般大大咧咧。 “云公子是不是办公事的路上顺便买了吃的回来?真的太香了,你吃吗?来,给你尝一块!”说着用手拿起另一块红烧肉举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像个孩子。 “我不饿,你自己吃。” “真的很好吃……”没等着她说完,掌柜的拿了第二瓶药膏过来。 “这是本店的拿手,专治疤痕的无痕膏。搽到脸上保你一切恢复原样!”然后把药膏交到允谦和手上,“这个老夫就交给你了,姑娘家细皮白肉的,还是你这当夫君的自己来吧!” 韩昕汐怔了一下,还没得及反应,脸上一阵清凉……允谦和用棉签擦了药轻轻敷在了的脸上。 允谦和的目光专注,韩昕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就算并不是花痴的自己,不经意看到了都会看入了迷。 “咳咳咳!”掌柜的故意咳嗽两声,韩昕汐赶紧低下头,有些无措到手不知道搁哪儿。 “该治的治了,该抹的药也抹上了。老夫的医馆这会真要打烊了。”掌柜的收拾起药罐。 “你们医馆没有床位吗?我的腿都这样了,还怎么有力气去找客栈?干脆你好人做到底,今晚让我们……让我就住医馆里吧!” 掌柜的坚决摇头,“这个住不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八成是想把我这医馆,变成既能吃饭又能住宿的八方客栈吧!”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要是能成五星级大酒店,您老这医馆儿可就普天下出名了!” “别介,老夫请受不起!别忘了刚才的约定,明天我在店里等姑娘过来,共议发财大计!” “这个好说。你看我们都是合作伙伴了,留宿一晚不为过吧!”韩昕汐还是想省些住宿费,想再磨一把。 没等掌柜的开口,允谦和对着韩昕汐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你我并非懂草药医理,医馆里的药材每一味的药性药理不同,如果晚上有人留宿,药馆的湿度环境必然会受影响。况且这些药都是村民治病用的,掌柜的若是随意让人留宿,万一生了事端,百口莫辩。” 允谦和的话,让韩昕汐茅塞顿开。说得不错,这些药都是老百姓拿来治伤治病的,万一有个什么,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韩昕汐扶着椅子单脚站起来,“行吧,明天我再来掌柜的换药。” 掌柜的捋着胡须笑了笑,“姑娘别说话不算话跑了就成。我可还等着姑娘翻倍的买卖!” 韩昕汐把桌上的吃食打包包好抱在怀里。 “你放心,这次你不愿发财还不行呢!”然后目光看向允谦和……他都有老婆了,就不能随便跟他开玩笑了。不过,自己毕竟与他也不算陌生人了,再叫他云公子似乎倒显得生分了。 “云哥哥,我们走吧!”实际意思是撒娇求背。 允谦和这次没再背他,自己先走到了医馆的门外等她。 韩昕汐突然理解了他每次遇见自己时的决绝,毕竟人家有家眷了,男女授受不亲。韩昕汐别学那些自己最痛恨的人,眼下必须与他保持距离了。 出了医馆,大街上原本来来往往的村民已经少去了不少。 月上枝头,允谦和放慢脚步在前面走,韩昕汐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好在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处客栈,灯火通明规模气派,允谦和推开客栈的门,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住店?您一位?” 韩昕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这位姑娘也是住店的?两位……”小二摸不着头绪。 允谦和:“两位。” 韩昕汐:“不认识。” 店小二:…… 允谦和:“两间房。” 小二一听开两间,脸上瞬间乐成了花儿。他的月钱是赚客房提成,肯定喜欢这种有讲究的客人。 “有有有!上好的厢房在三楼,普通的在二楼,都有房。” 允谦和没有问韩昕汐的意见,自作主张道:“需要两间挨在一起的房间。” “挨在一起的也有!那两位客官就去三楼的雅间!小的这就带两位上去。” 看着旋转盘旋的步梯,韩昕汐一下犯了怵。 允谦和走过去,抬起了胳膊给她。 “扶好了。” 韩昕汐赶紧摇摇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上的去。你先走吧,我自己慢慢来就行。” 允谦和放下胳膊,没理她,自己一个人先走了上去。 店小二似乎看出些端倪,走过去低身把胳膊递过去,“姑娘脚伤不方便,小的扶您上去。” 韩昕汐想都没想直接扶着店小二的胳膊,笑脸对着小二,“你们店服务周到,人这么热情靠谱,客栈品质肯定没得说。” “那是自然!我们这家客栈,上下左右的布局都是借鉴全南璃最有名的官伎院装修的,品质上保准让您满意!” 韩昕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三楼。呼吸已经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气喘到眼前发黑,要不是小二扶着,恐怕早就晕到地上了。 “姑娘,这是您的房间,待会儿小的给你打热水上来,用我们店里的玫瑰露泡澡才是一流,保你睡个舒服的好觉!”小二热情推销着。 韩昕汐摆摆手,“我的身体都虚成啥样了,你还搞推销,本姑娘能活命就不错了,别指望再我身上挖到金子。” “得嘞!小的明白!”小二打开了房门,热情仍旧不减:“姑娘里边儿请!” 韩昕汐站在房门口前后张望了两下,不见允谦和的身影。不会又独自走掉了吧?不过,人家就算走了也做得对。韩昕汐别再想赚人家的便宜了,能把你从山贼手里揪出来已经不错了,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干嘛一直非要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姑娘请进。”小二提醒她道。 韩昕汐走了进去,卧室里的摆设干净整洁,的确有官伎院的风格意味。 “姑娘,您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站在门廊往楼下喊一声就成,本店全天不打烊!桌上放着的是本店的招牌主菜,加上夜宵小吃,总共有一百多道。姑娘要想吃了,尽快叫小的!” 韩昕汐点点头,仔细看着桌上的菜单。 “姑娘有什么想吃的,现在点了马上送来!”小二殷勤推销道。 韩昕汐边看边道问:“我看你们店里的饭菜,怎么都是鱼类比较多?” “没错,我们镇子依山傍水,海鲜鱼类应有尽有!” “我问你,到你们店吃饭的客人有没有发生过鱼刺卡喉咙的情况?” 小二不解道:“姑娘为何好端端问起这个?” “你就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有,肯定有。前几天就有几位客人吃鱼不小心拉住了嗓子眼儿,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去医馆把刺夹断了才取出来的。” “那你们老板赔钱了没有?” 小二想了想回答:“这倒没有,不过这两天生意受了影响,不然姑娘这个时辰来店,换做平时根本没有房间腾出来。” 韩昕汐心里有了数。 “那我再问你。” “姑娘请问。” “你们客栈建在山脚下,山上又土匪倭寇众多,可有下了山来贵店消费的场面人?” 小二如实回答:“姑娘说得不错,每天都会有江湖兄弟们请客吃饭住宿。实不相瞒姑娘,本客栈就指着这帮人赚钱呢。” “这么说他们从来不赊欠银两?”韩昕汐又问。 想到这个,小二就有苦难言。 “别提了,姑娘有所不知,上次我接待了五六十位江湖兄弟,两人一间房,总共记得订了29间房,整个二楼全部他们订了出去。这一定就是两个月!当时还想,凭这两个月的月钱能大赚一笔,谁曾想这帮人,净是些不懂得江湖道义的混混,一夜之间卷铺盖全走了。” “你们掌柜的亏了不少钱吧?” “何止是不少,掌柜的一怒之下一病不起,许多时日才好起来的。” “知道了。那么像你们喝醉酒的客人,在客栈里耍酒疯打架的也时常有吧?” “那还用说吗,不说整天,隔三差五就会来几场,像我们客栈里的桌椅板凳都不知换了多少新的了!”小二抱怨这着,越想越生气! “这么说来,你们店里的状况确实不少。” 小二附和道:“我们客栈是这片山脉脚下最大的客栈,方才姑娘也说了,山上的江湖朋友们多,刚才说的这种情况在所难免。用我们掌柜的话来说,别人是和气生财,只有我们八方客栈,赚的是铤而走险的财。” 韩昕汐道:“倒也正常。明天你们掌柜的几时来店里?” 小二疑问:“姑娘找我们家掌柜的,是对小的服务不满意?” 韩昕汐给了小二一个安心的笑容。 “富贵险中求,你们八方客栈要顺风顺水来财了。” 20. 第 20 章 小二离开后,韩昕汐一瘸一拐地搬凳子拖椅子,直到把房门顶牢靠了,才坐到床上。这里的布局跟仪德院很是相似,她躺在床上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纱幔,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自己的家里也有这种颜色的幔纱,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会不会看到病床上昏迷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崩溃过去。 “小姐,开下门,我是小二。给您送水果。”门外小二的声音传进来。 好不容易垒好了城墙,韩昕汐懒得再去搭理他。 “我都睡下了,你把水果送给……送给我哥云公子吧。” 外面小二应了一声,端着果盘离开。 韩昕汐把床上的被子拉到身上盖好。刚要睡觉,就听见门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似有人摔东西,更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喊:“山贼搜山杀人了!”古时,人们对倭寇土匪到家中图财害命统称为搜山。韩昕汐吓得赶紧抱紧怀里的被子,目光紧紧盯着堵在门口的桌椅板凳……该不是今天山上那些土匪跟着报仇来了吧?怎么办?都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现在自己连站都站不稳,要怎么逃? 外门的喊闹音越来越响……这时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韩昕汐掩耳盗铃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房间的门还是被砰砰砰地敲了起来,连带着门里头的桌椅板凳。 “屋里头有人吗!快来开门!我们找人,打开门让我们看看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就不打扰了。开门,快开门!” 韩昕汐:肯定是寻仇的找来没错了。那帮人被姓云的打得满地找牙,能善罢甘休了才怪。只是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不能一概而论,也把自己也算进去啊。 总归韩昕汐是个鬼点子多的,她捏住鼻子学着老太太的声音朝外头喊道:“大娘我都睡下了,你们这些小年轻进来不太方便。老太太我今年都七十有六了,好不容易出来找个乐子,懂事的孩子们,你们可别破坏了我老太太的雅兴啊!” 还真让她钻了空子,门外的声音竟然静止了。已经听不到了刚才那阵打砸的动静。 韩昕汐捋着胸脯,大惊失色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刚要继续睡,突然想起那个姓云的现在怎么样,不会出什么事吧!刚才门外动静那么多大,就算他是铜墙铁壁也是寡不敌众啊! 韩昕汐单脚跳过去,耳朵贴在门上。门在这时,突然被人推开了……她一屁股跌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见允谦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云公子是想杀小女子第二次?” 允谦和左手拿剑,右手把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本来没事,一见到你就容易出事!” “刚才那些人是找人寻仇的。”允谦和跟她解释道。 韩昕汐撇撇嘴,“还不都是找你寻仇的。有别人什么事,如果有……”她把手指指向自己,自嘲道:“像本姑娘我,就是好端端被你连累了。” 允谦和看着她毛毛躁躁的头发,太困了而肿胀的眼睛,还有光着脚露出的伤口,摆明了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女子。这种状态的女人,就算一直游历在外的允谦和都很少得见。 “他们并不是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些人。” 韩昕汐听了,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是这帮人寻仇来了!” 允谦和不经意道:“在我面前,他们还没那个胆子。” 韩昕汐越来越觉得奇怪。这个姓云的究竟是怎么个身份,看样子并不是单纯的土匪头目,更不像官场上的那些人。难道他是当今皇上微服私访?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赚大发了?只要拿捏了这个姓云的,他只要下旨一句话,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跟着投保了,那回家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儿? “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能有这种魄力说出这样的话,身份肯定不简单。不会是微服出巡的皇帝吧?”她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既然没事,你早点休息。”允谦和懒得理会她的无脑黑洞。 “你等等。”韩昕汐胆小的性子又发作了,“万一今天你得罪的那些人找到客栈来怎么办?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些山贼气焰疯得很,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今天你把他们一个个打成那个鬼样子,半夜组团来报仇可怎么办?” “我已经说了,他们不敢。” “你别妄自菲薄了。你看刚才那伙人……”韩昕汐指着外面刚要与他说教道理,却看见外头的团伙一个个端端正正跪在地上,人数大概有二十几人。 韩昕汐:妈呀,不会吧?怎么这些人此时此刻的状态跟在山上如出一辙?难道……难道? 允谦和接下来的表现,完全证实了韩昕汐的猜想。 他走到这伙闹事儿的山贼面前,那山贼们一个个恭敬地看着允谦和,韩昕汐觉得他此刻像极了自己高中时期军训教官。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比圣旨还管用的命令。 “这是你们第一次闹事,我可以免责你们,可受惊的店家和顾客,这个责任谁可以担下来。” “大侠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这是第一次保证也是最后一次!求公子放我们回山吧!” 韩昕汐:晕!这倒好,直接给得罪了两圈。明天自己能不能平安走出这家客栈还两说着,风险系数可是给拉到满满的。 “去跟店家核算好你们总共破坏了客栈多少财务,必须一分不少的赔偿……” “等等!”韩昕汐一瘸一拐地走到允谦和面前,“云哥哥,这些兄弟们说不准是被人奸人挑唆了才来此生事的,我们也不好一概而论吧。” 一个约摸是山贼头目的人赶紧接话道:“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们这些兄弟们都是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吓唬为主,不会动真格的。你看刚才令妹的房门,我们就没进去打扰?” “没错没错,我作证,他们都没进来打扰我。”韩昕汐信誓旦旦地接话。 允谦和哪里不知韩昕汐的心思?一来表明了她是妹妹,哥哥尚且如此厉害,以后谁还敢随便欺负他的妹妹。二来,借花献佛给足山贼兄弟们面子,为他们求情说好话,这一切的目的无非就一个。于公于私,你们这些山贼应该不会再对我韩昕汐恩强仇报了。 “与掌柜的谈好了赔偿就走,别让我再看到你们第二次。”允谦和目光严肃,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众山贼们磕了头,一个个快步去了一楼,跟店老板商议赔偿事宜。 山贼一众人离开后,韩昕汐的担忧就更近了一步。这得罪的可是两伙人啊,她以前做业务员的时候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逞了一时痛快,往往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云公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允谦和没回答他是与否,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等不到明天再说,可以到我房中去讲。” “啊?这恐怕不妥吧……”虽然是大大咧咧的性子,韩昕汐的戒备心还是有的。 “随你意。”说完就要走。 “好吧,我说完就离开。”韩昕汐跟着他来到隔壁间。为了怕误会,她进门时故意没把房门关严。 同样是客房,同样的装修风格,怎么他的房间有一股清新雅致的意境?想想自己桌椅板凳摞梯子一般,人与人看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有什么事,你说吧。”允谦和倒了一杯茶给她。 韩昕汐把他递过来的茶水推了回去,“我要是喝不惯茶水,容易睡不着觉。” 允谦和看出了她的心思,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再问她:“现在要喝吗?” 韩昕汐尴尬地笑了笑,“刚才还没觉得,现在倒口渴了。来一杯吧。” “自己倒。”允谦和与她隔开了一段距离,站在了窗格旁边。 韩昕汐是真的口渴了,接连喝了三杯茶水,再倒第四杯时,突然感叹道:“同样的茶壶茶叶,怎么在云公子房中喝出的味道怎么这么香?” 允谦和故意道:“因为壶中的茶水被下了毒。” 21. 第 21 章 吓得韩昕汐赶紧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 “你居然下毒?!咳咳咳……” 允谦和背身对她道:“你已喝进去了三杯,怕是再吐也是徒劳。” 韩昕汐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因为他的表情从来都是喜怒不见于色,根本猜不出他说真的还是假的。“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兜兜转转还是把我骗了!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继续待在匪窝里,我得走,趁着没被迷倒……我得尽快跑……”说完就急忙转身要离开这个房间。 由于她腿上的肿胀还未消除,别说跑,仔细走路都不可能。刚迈出没几步,就被脚下的凳子绊了一跤,幸得允谦和抬手及时,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揽在怀里。 不知为何,明明是想逃出面前这个歹人的魔掌,心跳却突然跳得厉害……难道是刚才喝进去的毒药起作用了?不行!韩昕汐你清醒一点,这个人的身份是土匪是坏人,你千万别受药物的影响犯花痴! 允谦和的确生得俊美,就算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看上去也还是与旁人不一样。他的眼眸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纵使他不喜不怒,也还是温柔。而且就这么被他单臂揽在怀里……韩昕汐竟然有种想要时间静止的想法。疯了,彻底疯了!她之前看过电视剧小说都讲,类似那种药服用一点就丧失知觉,更何况自己刚才海量地咕咚进去三大杯,怪不得都快要成为那个主动的…… “摔伤了一只脚不算,还想再一只也陪你?”允谦和缓缓放开手,直到她能自己站稳。 韩昕汐心里突然有了些失落,按照正常剧情流程,接下来不应该是那些场面才对吗,怎么说放手就放手了…… “你刚才说有话要讲,有什么话你说吧。”允谦和安静地坐了下来。 韩昕汐:这个人在跟我玩儿欲擒故纵对吧,故意装着无辜,实际上每一个布局都是在耍手段。想让本姑娘上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话说了?没话说出去的时候给我关好门。” “……”韩昕汐有些摸不清他的套路,明明设了局想请君入瓮,现在倒是装得事不关己。 “你不走?”允谦和下了逐客令。 “对!我不走,今晚就睡你这儿了行不行?”韩昕汐直接一屁股坐下来,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允谦和拒绝道:“我睡觉的时候从不习惯旁边有别人,你还是回你自己房间里去。” 韩昕汐撇撇嘴,“鬼才信你说的!不习惯身边有别人,难道你回家不跟嫂子睡一起?装什么清高。” 允谦和显然对她的话感到无语! “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韩昕汐:行了,终于开始问正题了。在我面前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怎么?你要给我断八字还是说媒?” 见他不说话,韩昕汐懒得跟他计较,“算了,我又不是像你们这个时代封建思想被禁锢的,一个数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今年23,属龙的。你呢?” “属马。” “属马?那个马?”韩昕汐一下子懵了,不会吧,他的年纪不会是比我还小吧?属马……今年才21?!不对,应该是再+12,33岁,应该是33才对。可是看他的皮肤状态又不像是三十几岁的……真的才21?靠,如果是这样也太尴尬了!应该不是,他肯定是再加12岁的那个马。33岁才符合他。靠,比我大了整整10岁,应该叫他大叔才对。 “年龄和属相都告诉你了,你看着张罗吧,如果有合适的可以给我介绍认识认识。但是提前说明啊,你那些兄弟们就免了,我不想找年纪比我差太多的,不然容易有代沟。还有职业,我也不找倭寇山贼土匪那种,连个入保申请都通不过,还怎么开展业务!我是吃一堑长一智,上次被那帮官府坑惨了,总之,人品必须得过得去。” “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房。”这是今晚上,允谦和的第三次逐客令。 “我倒是想回屋里头睡个安稳觉,可经过刚才你一闹,试问我还怎么能睡安稳!现在保不齐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我跟你是一伙的,他们动你动不了,肯定半夜三更在你睡着以后对我下手,你让我一个人待屋里,估计明天我连个尸骨都找不到了。” 允谦和未接她的话,只淡淡说了一句:“既然不想睡,你就在这里待一夜。”说完抬袖子熄灭了蜡烛,躺在了床上。 房中瞬间暗黑一片,让刚才还道理满满的韩昕汐一下措手不及,哑了火。 她从来都十分怕黑,哪怕在家里学校宿舍睡觉都习惯开灯睡觉。为了这个习惯,不知跟爸妈磨了多少嘴皮子,又主动请了舍友吃了多少次饭,送了舍友多少零食才求得在自己床头开个小夜灯。如今这土匪头目都不提前吱一声,就把屋里的蜡烛全熄了,这还怎么待? “云公子,云大哥……你能不能就点一只蜡烛,我有点怕黑不习惯。”俨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等了片刻,见允谦和没回应他,又耐着性子厚着脸皮问:“你要是觉得有光睡不好,我可以把烛芯剪得小一点,留一点光给我就行。就放在桌子上,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 “为何这么怕黑?” 以为他不会再回应了,没想到居然主动问起了原因,韩昕汐怎会放掉这个卖惨的机会。 “原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就是幼儿园……就是小时候参加了一个活动,需要独自背着行囊走夜路,我那时候才三岁多一点,本来就胆小,结果差点被横穿马路的汽车,是马车撞了,从此就有了这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毛病。” 哪知道允谦和并未对她心存什么怜悯之心,只冷冷说了句:“锻炼几次就好了。” 这句话差点没让她背过气去!刚想怼回去,又看看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还是再想示弱一把。 “还不止如此。刚上学堂那会儿,先生让体验生活写一篇走夜路的文章,我差点在八岁那年就英年早逝了。云公子拜托你,就体谅我,那么幼小心灵就遭受伤痕的份上,就留一盏蜡烛给我吧。” 再往后,那边的允谦和没有了任何回应。 韩昕汐:这么快就睡着了,没心没肺果然吃得香睡得好。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熬到天亮,白昼到黑夜也没多久,只要保住了性命就行。 她趴在桌子上,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咬着指甲,可能是真的太累了,没过多久就安稳地睡着了。 一盏微微的烛光燃起,允谦和从床上下来,将蜡烛放在了床头的圆桌上。烛光微微照亮房中的一切,只见那个脾气倔强,得理不饶人,没理找三分的女孩趴在桌上睡得无比香甜。 允谦和嘴角微微笑了笑,俯身将她整个抱了起来。韩昕汐像个小孩子一般蹭了蹭他怀里的衣襟……呓语了一句:别动我,我还不想起床…… 他把她抱到床上放好,刚要替她拉好被子,却被她双手环住抱住了脖颈。 允谦和抬手想挣开她的环抱,却被她抱得越发紧了。 “马路上太黑,我真的害怕……”看来怕黑的魔咒早已经深入到她的骨髓只之中,就算在睡梦里,她的潜意识仍在作祟。 允谦和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前的碎发,因为他曾听自己的长辈说过,这样做可以安抚小孩子受到惊吓的魂魄,就算她已不是小孩子,这样做应该也有效吧。 迎着烛光,允谦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个女孩儿。她并没有多漂亮,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有一种别的女孩身上没有的坚韧,这是允谦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未曾遇到过的。 “意外人身险要不要买一份……还有学业保险,婚育险也有……”比怕黑更能深入她骨髓的,还有她卖保险的潜意识。 22. 第 22 章 允谦和替她盖好被子,自己转身去了凳子上坐下。 韩昕汐打了个哈欠,许是烛光太亮的缘故,她翻过了身去继续呼呼大睡。 允谦和坐在圆桌的灯烛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稿。里面罗列着大大小小官员的“事迹”,有好有坏。上面不仅记录了时间,把重点都一一圈起做了标记。他展开记录有上京的一页,县衙中当职的的,每一个人的劣迹都清楚涵盖。允谦和蹙着眉头看着这些案子,慢慢握住了拳头!这里面的每一笔账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只等攒够了罪行,引出了其背后的势力,他就能毫不顾忌地动手清理了他们。 “爸妈……”韩昕汐又梦语了,这次声音里还带了隐隐啜泣声…… 允谦和将书稿合上。轻步走到她的床前,刚想替她把踢掉的被子盖好,只见她的身体不停地在发抖,允谦和坐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安抚被梦魇的人。只能拿自己小时候,母亲安抚他的样子去做。 “我想回家……妈!”韩昕汐突然从梦中惊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眼朦胧中见身旁坐了个人,潜意识以为是自己的妈听到声音走进了房间,二话没说直接抱了上去!紧紧搂着。委屈的啜泣声依旧…… 允谦和有些手足无措,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不由得将自己的双臂覆在了她的后背上。 “你做梦了。” 听到声音变了,韩昕汐立刻推开他!拉起被子抱在怀中,接着身体本能往后挪。 “你什么时候到我房间来的?你要干嘛?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啊?”一连三问,直接让允谦和彻底无语。 “你干嘛还坐这儿?还不赶快出去!”韩昕汐拿怒眉瞪着他! 允谦和站起来,恢复了平静与冷意。 “慢走,不送。” 韩昕汐刚要争辩,转身看向房中的四周……才蓦然记起这并不是在自己房中。可自己明明是坐在餐桌旁的方凳上的,没记得睡他床上去啊。靠,不会吧!难道?!她赶紧掀开被子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完好无埙,身体无异样才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人啊,明明自己都有老婆了,还耍手段勾引良家妇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为人处世没轻没重的,让家里的嫂子怎么放心,真为她不值。”韩昕汐边吐槽,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允谦和懒得跟她争辩计较,只淡淡地提醒了她一句:“天快亮了,医者药铺的掌柜是个难缠的人物,怕是早已在客栈一楼等候了。” 韩昕汐不以为意。 “赚钱的买卖谁不想,来找我正好,我还正愁没积分赚呢。”她刚要往前走,发觉自己的腿伤已经褪去了大半,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模式,可疼痛已经不那么明显。可见这个医者老头还是有几下子,刚要开门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故而转身对着身后的允谦和道:“昨夜到你房中纯粹是为了躲避山贼,无关其他,你可别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企图。虽然我是女子,却也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对有家室的那人,本姑娘没有半点兴趣。” 允谦和压根没再理会她,不等她转身关门,就把人关在了门外。 韩昕汐对着紧闭的大门“切!”了一声,刚要回自己房里,就看见,医者药馆掌柜的早就等在了韩昕汐客房的门口。 “姑娘的脚伤可好些了?老夫特意带了药给姑娘亲自上门治疗。”说着提着药箱抖了抖,证明自己并非空口无凭。 “还是您靠谱!”韩昕汐伸出大拇指对着掌柜的,转身打开了门。 天已经蒙蒙亮,屋里只燃起一根蜡烛,就足够看得清楚。 掌柜的提着药箱从外头走进来,韩昕汐坐在凳子上,将脚搭在另一条腿上。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性格完全是这个时代不多见的。 “想必姑娘知道我亲自上门的道理,姑娘昨晚在老夫药铺,说的稳赚不赔的买卖究竟是哪个?可别说话不算话啊!”掌柜的边给她换药,边察言观色地问她。 “先不说别的,就说掌柜的你那块裂了纹的牌匾吧……” 一听这个,掌柜的迅速打断了她的话,“万万不可!医者二字是老夫祖上几代的招牌,坚决不能更换。不赚钱老夫也绝不作更改。” 韩昕汐撇撇嘴,“我还没说什么呢,你那么着急干嘛!我没说让你换牌匾的名号,只想让你为你的牌匾上个保险。” “姑娘这是何意?”掌柜的疑问。 “你说自己的药铺是百年老字号,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败落了,或者你失手把人给医死了……” “胡闹!”掌柜的听完,气得立刻吹胡子瞪眼! “哎呀!疼死了!我看你就是想把本姑娘给医死了……哎呦,疼死姑奶奶了。”韩昕汐扶着受伤的脚踝,一股钻心的疼直通全身。 “我们廖家从没有败落二字!” “廖掌柜是吧,当然谁也不想看着自己的生意败落,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保不齐那块云彩它偏偏就要在您头顶上下雨!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廖掌柜也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他重新把药调好了给她敷上。耐着性子问:“姑娘的意思到底如何,不妨直说。” “是这样,我可以保证廖掌柜家的药铺永不败落。这个是不是最值钱?” “你保证?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拿什么保证?” “保险啊。只要你给你的药铺上了保险,假如有一天,药铺经营不善破产了,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东山再起。这个可是个长期饭票,廖掌柜可是要考虑清楚了。” “保险?老夫闻所未闻。” “都听说了,你还能赚钱吗?” “你这丫头不是诓我吧!我怎么听你这意思,是不是非得等到我破产了才能拿到银子?你这思路不对啊!谁没事整天求爷爷告奶奶,保佑自己生意破产?” 韩昕汐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耐心解释道:“我说的这个只是众多项目里的一个。这是保证你药铺遭遇不测时,好有个退路。你不愿意买这个可以别的险种,比如赚钱的理财的项目,你可以拿出每天营业额的十分之一做投资,保你稳赚不赔。还有我接下来重点要跟廖掌柜说的的医疗保险,这才是廖掌柜你的发财首选!” “如何说?” “我问你,每个来医馆找掌柜的看病的是不是都想少花些银子?” 廖掌柜点头,“那还用说?都是这么想的。” “那就是了。掌柜的可以跟来医馆看病的病人推荐医疗保险,他们可以少花钱,你却可以多赚钱!”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怎么看着越来越不靠谱了?” “怎么可能?你听我细细跟你解释……” “算了!你也别解释了!老夫不信天底下有此等好事!这样吧,就按照你昨天说的,只要买卖做不成,就把你身上的银两通通都给我,你这话还算数吧!” 韩昕汐:岂有此理!原来这个糟老头子醉翁自己不在酒啊!并不想掏钱投保,只想搞现成的?小样儿,跟我斗?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错,本姑娘说话一向开弓没有回头箭。说什么就是什么。” 廖掌柜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快赶上集市上售卖的虾米了! “姑娘爽快!我昨天大概看了看姑娘从包袱抖落出来的银子一百两可不止啊。这样吧,凑个整数,我就要一百两,剩下的你自己收着,一个姑娘家独自出门在外,要用到钱的地方也不老少……” “呵!”韩昕汐无语地看着廖掌柜。 23. 第 23 章 “怪不得第一眼见到廖掌柜就打得一手好算盘,果然是把人都当傻子。”韩昕汐简直无语死了,天底下居然真有这种想空手套白狼的人,跟现代那些诈骗电话专坑老百姓的钱的匪徒有什么区别。 廖掌柜一听这话急了!本来就是打算冲着那一百两银子来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想到这丫头片子居然是骗人的! “姑娘,你做人可不兴这样。老夫可是信了你的话才帮你上的药疗的伤。你可别卸磨杀驴不讲信用啊。” 韩昕汐在现代跑保险的经验可不是白得的。对什么人说什么话,早就驾轻就熟。 “廖掌柜的你可能见钱眼开习惯了,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就不迈不动腿了。区区一百两就把你整得五迷三道的,还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见惯见不惯,你就得把银子给我!否则……” “否则什么?不就一扭伤吗,又不是除了你,别人治不了。” “嘿!你算是说对了,除了老夫,别人还就是治不了了!” 韩昕汐赶紧收回自己的脚,低头查看伤势……只见原本已经好了大半的脚腕上起了一大片类似湿疹的红疙瘩,突然疼痒难忍。 “你刚刚给我涂的是什么药?是不是偷偷在我的伤口上下了毒?” “姑娘这是哪里话,老夫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医者仁心,做的从来都是救死扶伤的买卖,哪能对伤者下毒。” 韩昕汐知道这次大意了,陷进了这个糟老头设的局。她不禁恨得牙痒痒!怒言道:“你最好把解药现在就拿来给我,我还能念在你昨晚延时营业的份上饶你一命,要不然……” “老夫行医多年,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不如就干脆利索点儿,你把应下的一百两银子痛快给我,我把解药给你。” 韩昕汐看着廖掌柜的丑恶嘴脸,简直要恨死了! “像你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败类,休想在本姑娘这儿收得一两银子!” “很好,很好!”廖掌柜收拾好提留来的药箱,悻悻地笑笑:“好心提醒你一句,脚上的伤大不了成个瘸子,可你脸上的伤……那可是让你一辈子都见不了人的。” 脸上的伤……韩昕汐这才记起昨天跌落山坡,脸上被荆棘划破的口子也是用了这个老头儿的药。她赶紧拿过镜子对着脸上的伤口看着,只见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生出了几颗豆粒般大小的脓包……她把铜镜摔到地上,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愤怒的情绪迸发,食指怒指着廖掌柜的鼻子大声嚷道:“狗屁你的医者仁心!赶紧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就要报官府了!” “哈哈哈哈,报啊,尽管去报!老夫的舅老爷就是西梁的知府,你就算告出圈儿去,也不会有人理你!”廖掌柜的已经把药箱收拾好了站了起来,阴险的面容与他“医者仁心”的行当完全背道。 “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老老实实交出那一百两银子,无论是你的脚伤还是容貌,都保你万无一失。” 韩昕汐倔强道:“我这次就还不姑息养奸了!你休养在我这里拿到半毛钱!” “很好!那你剩下的就自作自受吧!”廖掌柜拿起药箱就要往外头走,刚开门,就看见允谦和背着身子站在门口。 “怎么又是你?!”掌柜的明显吓了一跳! 韩昕汐看到允谦和,不知为何,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还从来这么委屈过,原本想着能大赚一笔,没想到一场空不说,还搭上了自己半条命。 允谦和拿起手中的佩剑挡在了他面前,阻住了他的去路。 “解药留下。” 廖掌柜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坦然对着他。 “是这位姑娘违反规则在先,既然事情没做到,让她吃些苦头也是理所应当。” “我再说一次,把解药留下。”允谦和将刀刃的一侧对准了廖掌柜的喉咙! 许是廖掌柜在山下开医馆,大风大浪讲的多了,只见他并不惧怕脖子上的刀锋,反而侃侃而谈:“你们这些说大话的人,碰上我算你们点儿背!老夫知道,你们现在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可不巧的是,老夫最近脑子不太好使,解药秘方啥的容易忘了怎么搭配……” 韩昕汐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害怕和生气让她濒临崩溃! “我就不信了,天下这么大,居然没有人能管得了你们!你能对我这样,相信也会拿对我的手段,对其他看病拿药的百姓压榨!本来我还想给你介绍买卖赚钱,现在看来我的系统做得对,你们这种人就不该给你们提供保险保护!” “指着你们保护?亏你们也想得出!我的舅老爷在西梁一手遮天。在整个西梁,谁大能大过县老爷的权利!”廖掌柜优越感十足地在两人面前耀武扬威。 他将允谦和的刀锋推到一边,然后活动了几下脖子,重新捋着胡须道:“这解药只在三个时辰没顶用,过了这三个时辰,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溃疾。注意听,是溃疾!如果不施上解药,你的身体会慢慢溃烂掉。想想命跟一百两银子,谁轻谁重总该有个数吧!” 廖掌柜看了看窗户外头早就已经升起来的亮光,“现在还不出卯时,午时之前还有得救,你们自己考虑好了,老夫在药馆等你们来。不过,再来可不是一百两了,起码跟姑娘学学大话,起码翻十倍,一千两才行。” “你滚蛋!你等着吧,就算三个时辰后我死了,也绝对不会对你这个败类摇尾乞怜!”然后对着允谦和道:“你干嘛把剑放下?一刀把他收拾得了!除了人命案我顶着我去坐牢,绝不能让这个败类继续祸国殃民下去!” 然而,允谦和还是放下手里的剑,放廖掌柜的离开。 韩昕汐失望地看着他,不解道:“你不是行走江湖的大侠吗,这种败类你还留着他干嘛?能过年宰了吃肉还能能卖个好价钱?你不是挺说一步不二的,怎么今天这么优柔寡断了!” 允谦和未回答她的话,只是拉着她的胳膊进到屋里,让她坐了下来。 “把鞋子脱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这时韩昕汐第一看见他对自己这么温柔。脸上也不太再是面无表情的冷峻脸。 “不用看了,本来就没什么。搞不好是那个老头子故意这样说着吓唬人的。我挺好的,没觉得有什么很难受很疼什么的。”可头上冒着的冷汗却完全出卖了她。 “给我看看。”允谦和说着就要自己动手。 “啊,不用,真不用!男女授受不亲!我真没事……”说完,根本就忍受不了伤口未痊再加上被施毒的滋味,咬着嘴唇哭了起来…… 允谦和将她的鞋袜脱了,只见从脚踝延伸至整个脚背,全都变得又红又肿。湿疹一样成片。 “起来,我带你去医馆找他。” “我不去!我说了,这种人渣不能姑息,哪怕我的命不要了,也不能助纣为虐让他继续祸害老百姓!” “这个时候不是你置气逞能的时候。这种毒不是一般的毒,如果不及时解,恐怕会危及生命。”允谦和俯下身,语气温柔道:“上来,我背你。” “说不去就不去!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让我去找那个阴毒的小人,说什么都不可能!”韩昕汐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泪痕,“不就是死吗,人早晚有一死,早点死了早投胎。干净利索!” “你乖一点好不好?这个毒真的不可以拖延下去。你听话一点……”允谦和没办法,拿出了哄小孩子的语气对着她。 韩昕汐心中突然有股异样的感觉,原来这个冷面的土匪头目也会温柔,也会说这种温柔的话。 韩昕汐渐渐感觉脚上的伤口除了又疼又痒以外,麻木和僵硬又从下往上蔓延开来。直到延伸到了右手的臂弯处。 允谦和见她的脸色,不再等她同意与否,直接把她拉到自己背上背好。 韩昕汐地冷汗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身体冷热交替更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只感觉自己靠在一个人的背上,感觉到这个人匆忙的脚步,和深浅不一的跑步喘息声…… “我绝对不要对着小人示弱,死就死了,无所谓……绝对不可以让他们再祸害老百姓……我不要去找那个小人,放我下来,求你放我下来……” 允谦和紧紧背着她,往医者药铺方向跑过去。还没到门口,韩昕汐就昏了过去。 柜台里的廖掌柜见人来,仍旧脸不抬一下打着算盘…… “呦,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一千两银票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再来,别耽误老夫的时间。” “你可认得廖永才?”允谦和简明扼要地问。 廖掌柜一听这个名字,马上放下来算盘。紧张地问:“你怎会知道我亲弟弟的名讳?” “你是否想将他从地牢里救出来?” 廖掌柜颤抖道:“那可是死囚犯的地牢,你怎么会有法子救人出来?” “因为我也想救我喜欢的人。” 第 24 章 廖掌柜后退几步,捋着胡须重新打量着他…… “你究竟是何人?居然能救天牢里关押的死囚?老夫怎么这么不信,你该不是跟这个谎话连篇的丫头片子一样是骗我的吧?” 允谦和一脸寒意地看着他,“你救还是不救?” 廖掌柜见钱眼开的贪念在亲弟弟安危面前,显然还是更胜一筹。 “一千两,少一个两也免谈。” 允谦和将昏迷的韩昕汐从背上放下来,从腰间拿出一张银票递到廖掌柜的面前。 “这是五百两,剩下的明天给你,你先帮她解了毒。” 廖掌柜冷眼看着递过来的银票,心里的算盘又开始运转起来。想这俩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自己随口说个数,这么多钱说拿就能拿出来,绝对不是普通老百姓。怕也是倭寇山贼之类。 “这位公子怕是没听明白,老夫这解药需要一千两银子才能解,五百两只能解一项,保住她的腿还是脸你自己选择一个。或者也可以将时效延长十二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送另外的五百两。” “好。你先将时间延长。明日我再来。” 廖掌柜收起桌上的银票,转身从药厨的抽屉里拿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凑齐另外五百两,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拖延了,可别怪老夫没及时提醒。” 允谦和接过药丸,抱起靠椅上的韩昕汐。 “且慢!”廖掌柜的突然想起来什么,快步走到允谦和面前。“你不会是官府里的人吧?老夫怎么觉得你似有些面熟……” “多行善事,对得起牌匾上的医者二字,才是你口中的医者仁心。”允谦和未正面回应他,转身抱着人出了医馆。 廖掌柜一脸狐疑,自言自语道:“事情不简单啊,可千万别出事了才好。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知府县衙探个究竟。” 允谦和雇了一辆马车,将仍在昏迷中的韩昕汐抱了进去。对车夫说了一个名叫紫宁山的地方,车夫收了银子,快马加鞭往紫宁山奔去。 韩昕汐吃了延时的解药,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这气韵。她靠在允谦和的肩头,缓缓挣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恍惚道:“这是哪儿,是往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待我休息会儿……我去把那个败类抓了来,按进油锅里炸炸,再丢到野狼堆里喂一喂狼崽……咳咳咳……” 允谦和赶紧倒了杯水给她,责备又温柔的语气道:“身体都如此难受了还讲话,先把水喝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昕汐仰起头看着他……“怎么是你?咳咳咳……你还费心救我干什么,我都不想活了……咳咳……” 允谦和给她拍着背,把水杯递到她嘴边,“喝点水再说……” 可能是太渴了的缘故,韩昕汐拿了杯子过来,直接咕咚咕咚全部喝完。 “你是不是跟那个败类妥协了,我说了就算死我也不要对那败类摇尾乞怜!” “你放心,我只是暂时拖延了你毒性发作的时间。等把你医好以后,我自会处置他。我现在带你去紫宁山找我的师傅,他大概有法子医治你。” 韩昕汐握着空空的茶杯,看着他问:“我们只见过几次面而已,为什么你要如此费心救我?” 允谦和拿过她手中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水给她。语气仍旧生冷。 “我说过,换做是旁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韩昕汐从他身上起开,思疑片刻道:“那我就不懂了,全天下可怜需要帮助的人那么多,如果都跟说的那样,你都会去过问,恐怕现在还轮不到我吧。” 允谦和被她话怼到无话可说。故意转移视线,将腰间的佩剑取下放下了车案上。 韩昕汐轻轻叹了口气,只要身上还有力气在,她从来都是个闲不住的。 “去上山找你的师傅,能保证一定能医好我的伤毒吗?” 允谦和如实回她;“事无绝对。” “这么说,还是逃不开一死。我活了二十三年,前二十年都是幸福快乐的,没想到临了竟遭受这等苦难!遇到了渣男背叛不说,最后居然被一个败类老头儿算计了!” 允谦和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转头看着她。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不是我的脸……”她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镜子对着自己划伤的侧脸看了看,除了结痂的疤痕,那几颗毒豆子已经不见了踪迹。“没什么啊,比发病时候好多了……我还以为毁容了呢!” “为何会遭遇渣男?在仪德院遇到的?”允谦和的重点显然不在她是不是毁容上面。 韩昕汐收起镜子,抬了抬眉毛。 “反正也没几时活头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三年之前谈了个男朋友,也就是你们古代说的相公。是在大学,是在学堂认识的。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都见了双方父母……甚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允谦和听着,胸口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韩昕汐没注意旁边人的异样,故而继续说道:“可谁曾料到,那个人渣居然跟我闺蜜,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搞在一起了!”韩昕汐现在想来还是气得肝疼!“你知道那种被最最信任的人欺骗的滋味么,简直万箭穿心痛不欲生!当我看到那对渣人搞到一起时的画面……要是当时手里有你这样的宝剑,我非一刀穿俩不可!” 韩昕汐把杯子里的水再次喝完递了过去,“麻烦再给我倒一杯……”却忽然看见他冷得吓人的脸。 “你怎么了,同仇敌忾也不用这样吧?”韩昕汐把头凑过去看着他,反而安慰道:“哎呀,我都不气了你干嘛生气?就当我那宝贵的三年都喂了狗了。早知道握就不告诉了……” “你们抱过吗?” “啊?”韩昕汐对他突如而来的问题搞得摸不清思路。“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回答有还是没有。” 韩昕汐笑着回答:“喂,大哥!你也是有妻室的人,又不是没谈过恋爱,谈到你侬我侬的时刻,可不只有拥抱这么简单,你们古代人又不是保守国,人之常情的事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禁忌一般了。” 允谦和的双拳还是紧紧握着,怕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不过经过那喂狗逝去的三年,我算是清醒了,认真搞事业才是最靠得住的。至于男人……天下的乌鸦都是一般黑,这辈子我是不打算再谈恋爱了。”说着站起身子掠过允谦和,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进去。 紫宁山路途遥远,马车走到近傍晚,才渐渐看见山头。这颠簸的一路上,允谦和没再说话,尽管韩昕汐说东说西说保险说了半天,也没再引出他回半个字。许是身体不适又说累了,后半程路她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路。 车夫在外面朝里面喊着:“两位客官,前面再走不到十里地就到紫宁山了。小的马车只能走到这里,走不了往后陡峭的山路,就请二位在此下车吧。” 韩昕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展开车帘往外看去……远远的看见有一片山脉成紫色祥云的模样,完全不同于周遭平常的灰山枯草。 “哇,好漂亮的山!从来都没见过紫色的山!简直犹如一样!云公子你看……”她转身去看他,却见他拿起旁边的佩剑,一个人独自下了车。 韩昕汐自认为阅人的经验不在少数,跑业务时,不论当官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它都跟人打过交道,还从来没遇到过他这样阴晴不定的。她管这个叫做古人综合征。总之都是一些她想不明白的特质综合。 “姑娘小心。”还是车夫将韩昕汐扶着下了马车。 韩昕汐见车夫一脸老实忠厚的模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名为人车意外险的宣传页交给他。 “要是我还能活着回去,你就去八方客栈找我。整天行车走马的,免不了有磕磕碰碰,你看你的驾驶座,木头斗裂开了,如果不及时修补,很容易发生危险。这份保险是看大哥辛苦,白送给你的。记得明天去八方客栈找我,如果我还有命活着的话。” 车夫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知道面前这位姑娘肯定出自好意。“姑娘心善,保证会长命百岁的!明天小的就去八方客栈找姑娘。” “借大哥吉言!行了,天都快黑了,你赶紧往回赶吧!省得家里人担心。”韩昕汐抱了抱拳,江湖道义十足地告别了车夫。赶紧转身去找允谦和,发现人已经走出去几十米远。 “云大哥,你等等我!我的脚伤没痊愈,你别以为我好了……”只感觉脚踝处的伤口发紧,疼痛感倒是消失了。 允谦和闻声停住了脚步,脸上莫名的愤怒却丝毫未减。 韩昕汐忍者身体的不适,跟上来时已经气喘吁吁…… “我说这位大哥,你明明知道我有伤在身,居然又故意整我……知道的你是带我上山治病,不知道还以为故意溜瘸子的腿儿呢……” 第 25 章 允谦和转身看着韩昕汐满头大汗,疲惫不堪的模样。 韩昕汐撇撇嘴,提起裙摆自己往前走了几步,自言自语道:“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冷一阵暖一阵的,又不是家里的空调挂机。” 允谦和照旧没有理她,除了走路稍微放慢了些速度外,别的一切如旧,并没有因为她是个病号就另眼相待。 韩昕汐:本来以为他性情变暖了,没想到还是一样冷面不通人性。估计他的师傅也是个冰雹脸,治不治的好还两说,别害得本姑娘走了这么远的路,医术还不如那个医馆里的败类。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200分,经办人:刘芙儿】 韩昕汐:好想念仪德院的姐妹们,也不知道她们情况如何了。要不是那帮贪官污吏,本姑娘哪能沦落到将死的地步。不过连芙儿都能卖出订单,说明她们还是安全的。只要能过去这次的劫难,一必须尽快回到仪德院去找掌柜的她们。 “系统小姐姐,能不能透露一下,我这次还有的救吗?要是真死在古代,我还能不能再穿回去了?” 【系统只做保险模式,要想开通更多功能,需要宿主拿赚到的积分兑换才可以】 “我们人类是不论古代现代,哪哪儿都要钱,而你们机器人哪哪儿都是积分升级打怪,果真是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系统查询到乌鸦也有灰色白色两种,宿主是否要听一下系统的介绍,积分兑换只需要100积分】 “靠,你们真狠!赚的还不如你们扣得多!省着路费回家吧还是。”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500分,经办人:宋柳妍】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1000分,经办人:周茹】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100分,经办人:冯德玉】 【系统提示:后台积分提醒,到账20分,经办人:包子铺店小二】 韩昕汐听到系统后台传来的信息,感动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原来每一个人都还没忘记她。不行还不能死,必须尽快好起来回到上京去! “哎呀!好疼!”因为脚踝肿胀的缘故,韩昕汐受伤的那只脚根本没有办法完全穿进到鞋子里,导致脚后跟被路上凸起的石子一下硌秃噜了皮! 允谦和闻声停住脚步,以为是她故意所为,并没有立刻走过去查看,而是等她自己慢慢站起来。见她许久没有动静,才挪步过去,看见了她被硌的流血的伤口。 “先试试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韩昕汐委屈又气愤地看着他,质问道:“伤口的毒药没用在你自己身上,当然在这里说风凉话。等你伤了你就知道了疼不疼了。” “你就这么想让我也伤了?” “……对!遇到你是我倒了八辈子霉!见你一次我就被伤一次,还次次都不轮空!” “你放心,医治好你以后,我们各走各路,再无瓜葛。”允谦和还是伸手把她拉起来。 韩昕汐看着他,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了几分失落。 允谦和的师傅住在紫宁山的半山腰上,山本身并没有多高,允谦和只一手扶着她,走进了这座名叫“紫宁涧”的木屋前。此时已是黑夜,山林寂静聊赖,只有山间流水的潺潺声…… 木屋前燃了一盏煤油灯,不是很亮,但远处见了仍旧醒目。 “想必这盏灯就是给迷路的人点亮路途的吧,看来你的师傅是个善良的人。”是啊,为何你就总是喜欢冷面待人!老人家的慈悲心没学到,孤傲不可一世倒是教都不用教。 “我师傅不喜欢话多的人,一会儿见到了勿要多言。” 韩昕汐:原来师徒两人都一个德行!得,真是祸不单行。算了,为了活命还是入乡随俗得好,干脆不说话就是了。 一走进木屋,一股檀香混着药香的味道环绕鼻中,韩昕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双臂抱紧……“你师傅这该不是地府吧,怎么阴风阵阵的?应该买份保险修缮一下才对。阿嚏!” 允谦和侧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冰冷道:“在他面前,最好收起你的营销,以免影响你活命。” “知道了,什么都不说行了吧。”说完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走进了木屋的正堂。 刹时,韩昕汐突然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靠,这太美了吧?比城市里每年的元宵节的花灯还要好看!只见在木屋正堂的前面,有一片犹如仙境一般的花园。纵使黑夜,纵使在深冬季节,这里的花也一样争奇斗艳,光彩夺目。她忍不住走向前去,双臂展开想拥抱眼前的花花草草,被允谦和一语呵住,“这些都是师傅的心血,生人勿动。” 韩昕汐斜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那么小气吧啦干嘛,我是抱花,又不是抱你,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殿外何人?”灯火通明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殿内飘出来。 “说话的这位,就你的师傅对不对?”韩昕汐问。 允谦和没理她,刚要走向前去施礼,被韩昕汐抢先喊了一句:“师傅是我!我是上京来的韩昕汐,身上遇到了些麻烦,特来请师傅帮忙!” 允谦和简直无语至极!刚要说教,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俊秀男人从堂屋里出来。那人穿了一件灰白相间,道袍样式的衣袍。一举一动间,有仙风道骨的风范,又有烟火气息的自然。 “云大哥,你的师傅人长得好帅!果然帅的人更容易在一起……”韩昕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允谦和笑了笑,“要是生在我们那个时代,肯定有很多人磕你们是师徒CP。” “这个人是你的?”允谦和的师傅手背在身后,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问道。 允谦和赶紧低头施礼。 “回禀师父,她是徒儿的朋友。” 韩昕汐:晕!这个土匪头儿居然这么谦谦有礼?!真是活见鬼了!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还真是看不出来。 “进屋再谈吧。” 韩昕汐用胳膊肘推了推允谦和,“你这师傅看着人不错,好像比你还容易相处些。这么大的宅院他自己一个人住啊?有没有妻室孩子?” 允谦和厉言对她道:“言多必失,你是来治病的,别的少管闲事。” “那你这位师傅叫什么,我见了人家该怎么称呼?他姓什么?跟你一样也姓云?” 面对这个女人的十万个为什么,允谦和对待她的方法只有一个,置之不理。 正堂内,灯烛通亮,韩昕汐跛腿走进去,仰头环绕四周……可以这么说,这是她穿到这里以后,看到的最好看的室内装饰。虽然是古香古色的家具摆设,但是布置和花植点缀,让整个屋子看起来竟有种森林系的小清新的风格。要不是看他举手投足间保留着古人综合征,韩昕汐都以为他也是穿越来的。 “敢问师傅尊姓大名?按照江湖规矩,我跟师傅报了自己的名字,师傅也要礼尚往来才是。” 面前的师者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姑娘个性不拘小节,他的个性向来儒雅又不喜与人为识,能认识姑娘这样的朋友,做师傅的也倍感欣慰!” 韩昕汐又推了一旁的允谦和一把,不解道:“你师父这么健谈,哪里像你说的不喜欢我这种话多的人,真搞不懂你说那句话才是真的。说你儒雅……我看未必。”然后看向师者不罢休地问道:“师傅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呼您呢。” “我姓景,名三水淮,既然你们是朋友,你也一样喊我师傅好了。” “景……淮?好听好听!师傅您是个实诚人,名字一听就是真的。可不像您徒弟,连真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韩昕汐抱怨着,斜了允谦和一眼。 景淮师傅看了看允谦和,知道他身份特殊,不以真名示人也是常理。 “姑娘莫怪,名和姓与人的灵魂心灵作比,一文不值。只要你觉得他人可靠,才最重要。来,到这边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不等两俩人开口,师者却先问。 韩昕汐立刻坐到景淮师傅面前,恭敬的态度看着他。 “依师傅看来,徒儿的命还有的救吗?” 允谦和眉头蹙了一下,师傅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今日遇到这个惹事精,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你们可是招惹了山下医者店铺的掌柜?” “正是那个败类!这个畜生简直黑透了!师傅可有法子治治他?比如也给他下个毒什么的……”韩昕汐刚要长话连篇诅咒,被师者冷峻的目光打断。只见他抬头看向允谦和,目光中带着责备之意。 “这个人的底细你可都摸透了?” 允谦和低声回道:“未曾。” “为师曾告诫过你,做任何事都要有万全的把握才能去做,为何你这次?” “谦和知错。” 韩昕汐:谦和???原来这个人的名字叫云谦和?云谦和……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究竟是在哪里呢?怎么一下子记不起来了。 第 26 章 景淮师傅看了他一眼,起身从木柜抽屉里拿出一颗丹红色的药丸递给了韩昕汐。 “幸亏你们来的早,若再迟半个时辰,为师也不好医治了。” 韩昕汐一听,赶紧把药丸吞了下去。吓得一时一刻也不敢再耽误。 景淮师傅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这人师出巫蛊,用毒极狠。本事倒是是有一些,跟他师傅一样,贪财好色,做的都是小人行径。这种人早晚会自食恶果。你们还是少惹这些人为妙。” “是,谦和都记下了。”允谦和低头回道。 “今晚你们就留宿在此吧,明天一早,这位刚姑娘的毒自然就会释掉。你带韩姑娘去后堂休息,待会儿为师有话要跟你谈。” “好。” 允谦和带着韩昕汐走过长廊,月光正盛,栖鸟闻停。月影下,两人只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谦和……谦谦君子,政通人和。你父母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寓意实在好!只是,”韩昕汐背着手,转过身,对着陌上的月光看着他。 “只是,跟在我眼中看到的你,相去甚远。” “你我至此今晚,风流云散。我在你眼中如何,一点都不重要。”允谦和的冷意犹如枝杈上被月光映着的积雪,冷且不化。 “谁说不重要?”韩昕汐迎着他的目光,反问道。 允谦和的眉头微颤一下,问她:“如何重要?” 韩昕汐上下打量着他,然后捋了捋前额的头发……“就是每一次只要你出现,我的胳膊腿儿的就变不灵光。你说你的作用重不重要?要是再重下去,都快要了我的老命了。” “你几岁?命有多老?” “再老也比你年轻!你看看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一个人整天在外游手好闲的!妻儿妻儿不管,也没有个正经营生做,土匪难道能当一辈子?真是谁跟了你谁倒霉了!” “那你就倒霉一辈子了。”允谦和不被她察觉地笑了笑,没再理她,直接往后堂走去。 “你这人说谁倒霉呢?说清楚!”韩昕汐的脚伤已经差不多痊愈,要不是火气正盛估计都能跑跳了。 允谦和在后堂第一间房前停了下来,抬手打开木门。 韩昕汐跟上来,探着头往里头看,又嗅了几下鼻子,“好香啊,是不是前面花圃飘过来的味道?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要是一辈子都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允谦和点燃了门口的烛灯,整间房子干净整洁,除了固有的森林系的装扮之外,还有古色古香的书橱衣柜。 “这里都是给我住的对不对?好漂亮啊这里……”韩昕汐走进去,左看看右摸摸,像个拿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欢喜。 “睡觉之前,记得关好门窗。”允谦和未走进去,转身就要离开。 “云大哥你等等!” “何事?”他没回头,背对着她问。 韩昕汐小心翼翼地问:“我的危险是不是都解除了?不会再死了吧?” 允谦和冷冷地回道:“如果再多言,不敢保证。” “不说还不行?管的可真多!对了,我肚子饿了,你师父那里肯定有不少琼浆美食,你去搞点过来,就当你给我赔罪了!还有水果,我看你师傅屋里头还有果盘,你问问他还吃不吃,不吃的话……” 允谦和直接把门关了,顺带着她没完没了的唠叨。 紫宁涧正堂,景淮师傅煮了一壶茶,等着他出来。茶香四溢,灯烛燃亮,静谧禅意,流香烟烛。此景远远看去,完全置身处于诗画之中。 “过来坐吧。”见人进来,景淮师傅倒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铺谈面前。 允谦和低头施礼,遵礼坐了下来。 “那位韩姑娘,你都安置妥当了?” “是。” “今日你带她来见我……” “只因为她身中剧毒,别无其他。”允谦和立即阻住了师傅的话。 “你我师徒相识十多年,如果这一点再看不透,那紫宁山早就没有了为师的位置!” 允谦和低头不语。 “若不是你救人心切,恐怕也着不了廖风栾的道吧!”景淮师傅微微笑了笑:“这位韩姑娘人不错,你要是能娶她为妻,为师自是高兴!” “师傅误会了,我对她并无意。治好了她的伤,便就此别过。” “这是为何?明明心里喜欢,为何又着手放弃?难道这位韩姑娘已有了中意之人?”景淮师傅不解。 允谦和一想起她绘声绘色讲她三年的情史,心中就会莫名烦火,说不出理由,就是不想再看到她。 景淮师傅端起茶杯,抿了两口茶。似看出了什么,又不好直说。只能隐晦道:“相遇良缘不易,若是等错过了再后悔,一切就都晚了。这位姑娘生得灵动俊俏,性格活泼又招人喜欢,任谁见了都会心动。万一被人抢先一步获取了得她的芳心,到时候……” “师傅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回房休息了。”允谦和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也罢,既然你不想说,为师也不便再提。”景淮看着他问:“上京府衙最近发生一件大事,你可知?” “您说。” “听闻仪德院出了一个特别的奇女子,做了一个新式的买卖,整个上京城都在讨论,连府衙段仕途都掺和其中。” 允谦和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想起这些都是后堂的那个女人所为,只好用咳嗽转移自己的控制不住的情绪。 “怎么,你认识这个女人?” 允谦和故意轻描淡写道:“听过,不认识。” “听说她还把上京府衙给弄得乌烟瘴气,把段仕途的银子全部返给了百姓。如今上京城中人人欢欣鼓舞……为师遇人无数,还未曾见过这样的奇女子。”景淮师傅默默摇了摇头,“可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允谦和故作平静道:“传闻只是传闻,真实情况如何,也未必如此。” “总之,上京这次的事情弄的阵势很大,都惊动了圣上。说一定要见见这位奇女子。” 允谦和心里一紧,有些慌乱无措地问道:“圣上何时知道?” “为师昨日进朝面圣,说上京出了位奇女子,还是圣上亲口告知。想你以前过些时日就会来山上,与为师谈古论今,这段时日你一直未有出现,为师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状况。” “是谦和疏忽,让您担心。” “这倒无妨。你公务缠身,还是朝廷的事最为重要。” 允谦和仍旧忍不住问:“圣上真要见她?” “见哪个?” “您刚才说的……上京那位奇女子。”允谦和不知觉地握紧了拳头。 “你似乎与那位奇女子认识。”景淮师傅又给他将茶杯满了满,“这茶是圣上专门赏赐的龙井,味道清香绵长,你尝尝。”显然是想告知他,圣上就是圣上,君王的事最好不要过问。 “不喝。”允谦和起身,对着景淮师傅微微低了下头,“谦和告退。” “你跟韩姑娘还没用晚膳吧,后厨有做好的饭菜,都是为师刚刚热过的。你去端了给她。她的身体还未复原,一日三餐不可马虎。” “好。”允谦和离开了正堂,快步往后厨的方向走去。 锅灶上还冒着热气,允谦和解开竹木锅盖,只见锅里闷着米粥鸡蛋,还有一碗腊肉炖青菜。他将锅里的饭菜全部端出来搁置在一旁。自己亲子下厨做了莴苣炒饭,菌菇绿叶汤,还有一盘洗干净了山果。 当他提着食盒,走到韩昕汐门前时,却又突然犹豫了。已经明明都说了,不想再与之有任何瓜葛,自己这是外做什么?如果什么都不吃,她的伤毒肯定不容易散去。说了等她的身体痊愈…… 他抬手敲了几下门,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是睡着了还是出了意外……允谦和直接推开门,只见那个上京的奇女子居然趴在桌上就睡着了。走近听,还有微微的呼噜声…… 允谦和无奈地摇摇头,将食盒放到桌上。转身走近她,用手背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低声道:“醒醒,起来吃饭……”见睡着的人仍旧没有动静,怕她因为伤毒感染导致发热,又把手背覆在她的额头上……果然不出所料,毒素排外过程,的确很容易导致高热。 他将她搀起来扶好,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高热的体温。 “别碰我,我是仪德院的,卖艺不卖身……别碰我……”韩昕汐仍然改不了呓语的习惯。允谦和看她根本没力气走路,直接俯身把她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你不是肚子饿了吗,起来吃点……” “好痛,好热啊……”韩昕汐将他盖好的被子全部掀掉,额头让布满了冷汗,身体蜷缩在一起微微颤抖着…… 允谦和从食盒里端来熬好的菌菇汤,其中有一种菌菇刚好就有排热去湿的作用。 “来,起来吃一点。”他将她扶好了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滚烫的体温和湿汗立刻浸透了他肩上的衣襟。 “你先醒醒,不许再睡了……” 可韩昕汐就像完全昏迷了一般,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允谦和有些慌乱,害怕解药对她无效,立刻放下药汤,把她揽到怀里。 “你忍忍,我带你去找师傅。” 许是感觉身旁的人身上带着冷气,她本能地牢牢抱住了他。 “抱抱我,好热……” 允谦和未加犹豫地紧紧抱着她,掌心牢牢护住了她的后背。这个时候他才明确了,自己生气那个跟她有三年感情纠葛的男人,其实就是自己控制不住地嫉妒! 第 27 章 韩昕汐蜷缩在他怀里,高热居然慢慢退了下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有人抱着,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了他! “放开!干嘛赚我便宜?” 允谦和立刻放开她,桌上的菌菇汤被打撒了一地。 韩昕汐搓着自己的胳膊,斜着眼睛看着他。 “看你平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何况都已经有家室的人了,还这么不知道礼义廉耻。” 允谦和被她的话差点气死! “你是何时知道我已有了妻室?” “何时知道?”这倒把韩昕汐给问住了。他是何时有了妻室?她拧着眉头想着……噢,记起来了!“就是那夜我在山林里摔倒后,想一直跟着你,你说孤男寡女同行不方便。然后我就说,可以把我当你老婆,然后你就冷脸走开了。” “这就说明我有了家室妻儿?” “这么明显了能不是吗?我一女的都不在乎,你却害怕别人说三道四不让我跟着,不是有了家室还能因为什么?何况……”韩昕汐上下打量着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何况什么?” “我问你,你们古代是不是很早都结婚成家了?” “所以如何?” “所以你都三十三岁了,再古代综合征里怎么可能还单着?肯定是到了子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了。” “三十三岁?你又是如何算出我的年纪?” “我今年二十三岁,属龙。你说自己属马,可不是比我大十岁吗?”韩昕汐很肯定自己的判断,看他不接话,反问道:“总不会是比我还小两岁的马吧……”她越说心里越毛,不会吧,他的年纪难不成比自己还要小?不会,应该不会。 “你这个人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判断去断定一件事。” 韩昕汐对着烛光重新打量他……他的皮肤,头发,眼睛……的确跟三十几岁的人不太像,但是古代人通常不吃大鱼大肉,又没有工业污染,比现代人显得年轻也是外正常不过。可如果他真是比自己还小两岁的马,那自己整天云大哥云大哥的叫他,岂不尴尬死。 “不管你有没有妻室,又年方几何,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也说过了,过了今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到此别过,一拍两散。” “没错,你说的正是我要说的。以免惹你的男人不高兴。” 韩昕汐有些没听懂,睁大眼睛看着他,“还说我喜欢拿自己的判断去断定一件事,你不也是一样。我何时说我有男人了?我可是一个姑娘家,被人这样说,三从四德没了谁还要我?” 允谦和看着她因为高热而发红的脸颊,倔强的双眸,还有得理不饶人的丹色嘴唇……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许是韩昕汐的魅力让人无法自拔,也许是嫉妒之火让允谦和失去了自控的力量,他一把将它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一阵强有力的心悸跳动,韩昕汐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被子!他的吻很轻,靠近的时候身体还有些微微颤动,他的呼吸似乎是因为紧张屏住了一般…… 韩昕汐只感觉他的呼吸里有种薄荷混合着檀香的气息,她本能地想挣开他的怀抱和温度,却被这种温存牢牢地牵引住,直到允谦和慢慢移开自己,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 韩昕汐看着他,急促的心跳声仍在继续……这个当下,一向能言善语的她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应该气急败坏地跟他理论或者扬言报官说他耍流氓,可不知为何,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愣愣地看着他。 允谦和带着歉意和心疼把她重新拥在了怀里。 “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他的拥抱很舒服,软软的,像躺在云层里一般。 韩昕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没志气让个陌生男人抱怀里亲了?他陌生吗,好像也不算。可你这算干嘛,就这么轻易投入到男人的怀抱?他是什么人,年纪几何,家事怎样,究竟有没有成过亲,还有他的职业……你怎么也是全日制本科毕业,正规国企的保险业务员,怎么可以跟一个土匪谈恋爱?疯了,韩昕汐你彻底疯了!只图人家的外表就给轻易虏获了,什么变得这么肤浅了!不行不行,不能再犯花痴了,你跟古代综合症的人根本不可能! “我……”想开口拒绝,却又哑了火。 “我叫允谦和,允是公允无私的允。过了这年十一月,刚好二十一岁。的确是比你小两岁的马。我没有成过婚,更不曾有过妻室。身份是圣上亲封的巡抚。不非是你所臆想的土匪首领。” 听完允谦和的“自我介绍”,韩昕汐的脑袋嗡的一下变大了!原来他就是仪德院姐妹口中所说的“巡抚大人”???今天才21……靠,我现在是在跟部级公务员谈恋爱?还是个姐弟恋……到底是烧糊涂了还是真的? “我收回要跟你一拍两散的话。不知道你愿不愿跟我一起,行走江湖,四海为家?”允谦和在她耳边问道。 “我……我?” “不愿?” “可我的身份……我是从仪德院出来的……我怕我……”韩昕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无措过,甚至在他怀中,身体都在紧张地发抖…… 允谦和忽然把头贴在她冒汗的额头上,柔声问:“身上还难受吗,怎么出这么多汗?” “没有,不难受了。可能是……你靠得太近了些……” 允谦和摸了摸她的头,放开她,转身将做好的饭提了过来。 “怕是你一直没吃东西,身体虚了才会如此。景淮师傅种的菜很神奇,吃了百病不侵。来,过来吃饭。”他将莴笋炒饭从食盒里端出来,一阵饭香扑鼻,韩昕汐的肚子跟着咕噜噜叫了起来。 “你真的是朝廷的巡抚大人?真的是拥有至高权利的那个巡抚允谦和?都传说你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上可斩君王,下可斩臣民,那你的本事岂不是比万岁爷还要厉害?”韩昕汐还没有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仍旧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一切。毕竟从土匪到巡抚的跨度之大,不是一星半点能够她捋明白的。 “并非如此。这个权利只针对坏人,对好人无效。”他盛了一勺饭送到韩昕汐面前,“应该不烫了,你试试。” 韩昕汐看着他送到自己面前的饭,不由得眼泪流了下来。 “怎么了,不喜欢吃?”允谦和赶紧将碗放下,拇指拭去了她的眼泪。 “没事,只是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对我了。”她含泪笑着,自己端过碗来,用勺子挖了一勺填进嘴巴里……两颊鼓鼓的,一副特别好养活的模样。 “怎会许久没人这样对你,你那个相处了三年……”还未等允谦和把话说完,韩昕汐含着米饭突然亲了他一下,然后继续认真吃饭,“饭的味道有点淡,所以亲你一下,就当放点醋了。” 第 28 章 见允谦和果然关门走了出去,韩昕汐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倒在了床上。她摸了摸自己还滚烫的脸颊,自己也分不清究竟高烧未退,还是处在关机中的荷尔蒙重启所致。 韩昕汐:我的妈呀,这是古代啊。怎么就跟人随随便便就谈起恋爱来了?你是要攒积分回家的,怎么可以不务正业犯了花痴成了恋爱脑了!还有这个人,他的底细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了,万一他是诱拐少女的采花大盗,家里绑了一堆女人……不行,不行,这也太吓人了! 韩昕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脑海中突然回放刚刚那个男人亲过来的画面,她的心跳突然狂跳不止……她不解并纳闷的是,这并不是自己的初吻,为何自己这么地局促和手足无措?她甚至已经记不清楚初吻时的感觉了,为何一想到他靠近的镜头,自己就如紧张地躺都躺不住。干脆不睡了! 她从床上起来,轻轻走了两步路……发现脚伤已经痊愈,连肿胀感也跟着一并消失。她立刻走到桌上搁着的铜镜面前,照了照脸上的划痕,居然也都恢复如初!靠,这也太神了吧?那个景淮师傅果然是活神仙!怪不得生得仙风道骨的模样。 韩昕汐走到窗前,伸手拉开窗户,满园的花香扑面而来,伴着芳香的树木泥土的气息。折腾了大半夜,外头已经微微有了晨曦的光……隔着着窗子,看见景淮师傅屋里的灯光亮着,便拿了一盏烛灯,轻轻关了门走了出去。 景淮面前煮了一壶茶,棋盘展开,自己与自己博弈棋局。 韩昕汐轻轻地敲了敲门,听见里面应了一声,开门走了进去。 “景淮师傅,您一夜未睡啊?”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 景淮抬头,微微笑了笑,“韩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韩昕汐故意在景淮面前走了两步,又转身转了一圈……:“师傅乃神力显世,徒儿一切恢复如初。” 景淮点点头,做了邀请的手势道:“韩姑娘请坐,过来喝杯早茶吧。” “好的,师傅。”韩昕汐从来都是不受拘束的个性,何况对面的人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自然很高兴受邀。 “我让谦和去后厨房拿了晚饭与你,你可吃了?” “吃了吃了,莴苣炒饭做得很好吃!” “莴苣炒饭……”景淮微微想了想,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谦和做饭的手艺不错,韩姑娘以后有口福了。” 一句话突然让韩昕汐的脸涨红了。 “师傅给我倒杯茶喝吧。” 景淮拿起茶壶,将茶水缓缓倒入她的杯中。 “谦和这次来,改变了许多。这都很韩姑娘脱不开关系。” “我?”韩昕汐喝了一口茶水,品了品……“哇,师傅这茶真香,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韩姑娘不用不好意思,从你们进门那刻起,我就知道你在谦和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韩昕汐故作不解的样子,低头转了几下茶杯,然后拖着下巴看着景淮,问道:“跟他之前带的姑娘有什么不一样吗?” “哈哈……姑娘多虑了。我认识他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姑娘来。” 韩昕汐:万一身份是采花大盗,哪能绑一车姑娘上门? “实不相瞒师傅,我这次来,最重要的就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第二个就是想问问您,你的徒弟的真实身份。” “谦和到现在还没告诉你?”景淮怡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静等着她回答。 “他真的是那个巡抚大人允谦和吗?” “不错,看来他都已经告诉你了。” “可印象中的巡抚大人,年纪应该都很我叔字辈的年纪差不多,他居然比我还小两岁,就做到我们那里的部级头衔,要不是家里有矿,村里有人,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有那么高的作为,怎么让人信服?” 景淮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解释道:“能力与年纪无关。谦和的修为和造诣原本就高处同龄人许多,有此作为实属正常不过。比如当今圣上,六岁登基,八岁平定叛军战乱,十岁就能征战沙场,御驾亲征……这绝非是年龄可以左右的。” 韩昕汐:这么说这有道理,她记得以前学习那些历史人物,牛气冲天的人比比皆是,允谦和这里倒也不是特例。 “你们南璃的皇上这么优秀,怎么手底下的贪官污吏个个这么极品,上京上京是这样,从药馆掌柜那里看,西梁也好不了哪儿去……” 景淮打断她的话,“所以谦和到处游历,收集这些人为官不正的证据。” “哪里还用得着收集证据,罪行都板上钉钉,直接拿尚方宝剑砍了便是。省得东奔西走地浪费时间!” 景淮被韩昕汐的话逗笑了……“姑娘心直口快,与谦和在一起果然是绝配。不过,万事都没这么绝对,谦和之所以没有急于治罪于他们,是想掀开其背后的势力,一起取缔。谦和的做法,也是获了圣上默许的。” “背后的力量就是太子吧!”韩昕汐不以为然地问。 “韩姑娘连这个也知道?” “噢,是上京县太爷自己亲口说的……” “姑娘认识段仕途?” 韩昕汐:不止认识,还差点成了米氏家族的一员。 “啊,那个……我也是听仪德院的姐妹们说的……” “仪德院?”景淮突然皱起了眉头。 韩昕汐:完蛋了。在外人眼里仪德院就是青楼场所,师傅怎么也当半个家长用,万一知道了自己徒弟跟一个青楼女子谈情说爱好上了,接下来的桥段岂不是把茶壶茶碗打翻在地,外加一两句滚出去! “我是那个……”不承认自己是仪德院出来的,她还真的做不到。毕竟那里的每个人都很义气善良,她从来不觉得出身仪德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错,我就是从仪德院出来的,而且以后也可能还要回去。” 景淮笑了笑,又点点头。 “仪德院的姑娘不仅个个绝色,更重要的每个人都不是普通的女子。原本就出身官家,只是家里遭受变故,不得已靠着学来的才艺谋生。没什么不能说的。谦和果然没看错人,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师傅不觉得我出身……”韩昕汐不放心地问:“师傅不会因为我的出身,就不许谦和对我……” “哈哈,怎么会?众生平等,身份原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重要的是有颗善良纯爱的心,比什么都重要。相信谦和也是如此想和做的。” “师傅这样想无可厚非,因为您是世外高人,见解肯定不与俗人一般。可是他的父母就……” 景淮若有所思,给韩昕汐又倒满了茶水,“先不说这个,喝茶。” “好。”韩昕汐双手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知道景淮师傅的言下之意,允谦和的父母似乎跟“俗人”脱不了关系。 “对了,景淮师傅,你外头那些花花草草事怎么养起来的?明明现在的季节差不多到了隆冬腊月,外面山上全都光秃秃的,但是你的园子里却如同春暖花开,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韩昕汐一直念念不忘那些沁心入肺的花草,想着要是以后自己也有枯木逢春的本事,回到现世岂不是能引爆花店流量密码了。 “花草同人心一样,都是有感情的。你待它们好,它们都知道。不过,也是要费心栽育它们就是了。” 韩昕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师傅的花草是不是也会遭遇不测,比如狂风暴雨,雷电冰雹那些恶劣的天气。” 景淮如实道:“这是自然。” 韩昕汐离他坐近了一些,迈入正题:“师傅可知道保险这门生意吗?顾名思义就是保障大家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就比如您那些花花草草的景致,您费心又费力的栽培它们,必然不想让它们成光杆司令对不对?这样吧,我长话短说,师傅可以从我这里买一份保险,就比如您花圃里的小家伙儿们,万一光杆了,可以赔偿您同等类别的花草给您补上,当然这个保费我请您了,不需要师傅出一分钱。” “保险?”景淮一下想到了什么,“上京,仪德院,保险……你可是百姓口中所传的奇女子?” “啊?我……我不……” “韩昕汐,你给我出来。”门外,允谦和冷脸站在门口喊了她一声。 韩昕汐闻声下了一跳!转身看见允谦和背手站在门外。 景淮看了看门外的徒弟,又看看有些发蒙的徒弟媳妇,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谦和哪里都好,就是对真心喜欢的人和事情上,性子较为执拗。你多担待一些。” “知道了师傅,我刚才跟您说的花草树木林的保险,你多考虑考虑,一会儿我会再跟你详细解释清楚。” “快去吧,别让谦和等急了。” 韩昕汐恭敬地从铺谈上站起来,把剩下的茶全喝了,才转身走向他。 哪知还未完全走到门口,就被巡抚大人一把拉过胳膊,拽着走远了。 第 29 章 “哎呀,疼疼疼!你弄疼我了!”韩昕汐被他拽着走到方才经过的樟树下。此时月落西沉,晨曦的微光代替了黑夜的沉寂。 “你不是说自己怕黑吗,怎么?突然就好了?”允谦和阴着脸,责问的语气对她:“原来景淮师傅的药如此奏效,不止能解毒,还能顺便把你的心理顽疾也一并能治好。” “我……我出门的时候,手上是提溜着烛灯去找师傅的。”韩昕汐不禁纳闷,自己明明没做错事,怎么反倒心虚起来。 “你跟他很熟?” “熟不熟你还不知道,昨天我是第一次见师傅,能有多熟?”韩昕汐尽量装着跟之前无理找三分的架势,跟他讲话。 “不熟的人你也能三更半夜去到他的房里?” “师傅可是救了我一命的人,去救命恩人那里道声谢不足为奇吧也。” “师傅?你是从哪里论的他是你的师傅?你何时拜师了?”允谦和盯着她,语气咄咄逼人。 韩昕汐:这个人到底怎么了,是刚去后厨吃了一碗炸药出来不成?怎么比之前不理人的样子还要凶!还有……昨晚上的事……究竟是他都忘了,还是梦游里的行径不认账了。再怎么说刚刚对一个女孩子告白表明了心迹,第二天天还不亮就摆个臭脸,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因为景淮师傅是你的师傅,我……我当然要跟着你一起喊他师傅。有错吗?”她试探着他的反应,目的就是想试试他对昨晚上的事还认不认账。 “我的师傅是我的师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攀亲附会。”允谦和字字句句的告知她。 韩昕汐:完犊子了,人家压根就没你当回事儿。估计要是问起昨天的意外,会直接说个类似酒后断片之类的花搪塞过去,总之不认账就?了。呵!原来渣男不止现代有,这些古人更胜一筹。也对,现代渣男的基因,也是从“优良”的古代传下来的。 “行啊,既然我的腿脚已经好了,我们就各走各路,千万跟你这个鼎鼎大名的巡抚大人攀亲附会!省得被人说我韩昕汐看中了你的巡抚头衔。还有昨天晚上……本姑娘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幸亏及时止损。再见,不用你送!”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允谦和一把拉住她,把她抱进了怀里。 “反正就是不许。不许你把热情给别人。” 韩昕汐心里一暖,对他的怀抱完全没有抵抗力。双臂不由自主地环住了他的腰。原来这个男人是吃醋了…… “可是景淮师傅是你的师傅啊,这个你也介意?我只是跟他道个谢而已。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是我应该这样做的。你不喜欢?”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允谦和的怀抱越来越紧,语气决绝。 “可是……”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个男人居然为了这么点事儿吃醋,那昨天晚上的事,他是承认的? “既然你的伤好了,毒也解了,我们这就下山,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允谦和放开她,郑重其事道:“廖风栾的账还没有算清,我们现在就出发。” “对啊,差点忘了那个人渣!绝对不可轻饶了那个败类!那个败类多活一秒都是浪费!”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跟师傅道个别,马上回来。” “我陪你一起去……”说完韩昕汐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你自己赶紧去的手势,乖乖站在晨光的树下等着。 景淮仍旧一个人喝着茶,见允谦和进来,未言语抬头。 “谦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先行告辞了。”允谦和未进门,只在门口低身道。 景淮抬头,目光之中充满深意。 “走吧,你若同韩姑娘继续待在紫宁涧,怕是连我这个师傅都不认了。” “谦和不敢。” “她是个好姑娘,是个值得你一辈子去爱护的人。为师向来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你能带回紫宁涧的人,肯定是经过深知熟路了。好好待人家姑娘。好弥补她家中遭受变故的遭遇。” “谦和都记下了。”允谦和恭敬地回道。 “你的性情为师再清楚不过,切勿因感情之事扰乱定国安邦的大计。心中一旦有了在乎的人,在敌人眼中就是有了短板。相信不用为师多说,你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谦和明白。” “明白就好。你们走吧,一路多加小心。” “谦和还有一事想麻烦师傅。” “但说无妨。”景淮倒了一杯茶水。 “是关于圣上提及的奇女子的事……希望师傅能……” “哈哈……”景淮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提起,为师倒是忘了。圣上的确对这位奇女子深感好奇,想找个机会见她一面。又闻坊间传说,这位奇女子不但聪明伶俐,长相也灵秀慧中……” “不行!” “放心吧,为师知道你的心思。你快快去找她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圣上那边如果再次提及……” “为师自有主意。你们办事要紧,赶紧下山吧。”景淮摆了摆手。 “谦和告退。” “等等。”景淮突然叫住了他,“允老夫人那里,你也多要回去看看才是。” 允谦和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这些就不牢师傅费心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韩昕汐蹲在地上捡着树下的落叶,不一会儿功夫已经捡了一大把…… “我们走吧。”允谦和走到了她面前。 韩昕汐握着半黄半绿的落叶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手里的叶子,脸上显出明媚的笑容。 “我捡到第九十七根落叶你才来,还嫌弃我跟景淮师傅聊天,为什么到你这里就理所当然了。” “我与他是同性,自然无妨。” “切,你快算了吧!你跟景淮师傅要是一对儿,完全符合小说里的设定情节。禁忌之爱,师徒之恋,你们俩长相也都还能说得过去,完全一对儿师傅CP嘛!”韩昕汐努着嘴,走到他面前,故意逗他道:“下了山,女眷姑娘可就多了,允大人可要小心飞花乱溅,以免误伤了眼睛。” “各花入各眼,我只需看好你就可以。”允谦和拉住她握着落叶的手,掌心微微用力,韩昕汐手里的落叶洒落了一地…… “哎,我的叶子……” “落叶不吉利,以后都不许捡了。”允谦和拉着她,顺着山路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漫山的叶落铺满了整条山路,各种颜色混合其中,在冬日落霜的清晨,显得尤其好看。韩昕汐刚忍不住想低身去捡,被允谦和一把拉起来。 “我说了,不许。”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捡就是了。”韩昕汐顺从的点点头,表情却是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允谦和不太理解,便问:“你为何用喜欢捡这些东西,都是已经凋谢过的,你捡来何用?” “没什么,就是习惯了。以前等人的时候闲着没事,就习惯了捡落叶打发时间……”韩昕汐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跳转话题,“坏了,忘记了一件事。” “何事?” “就是我本来跟景淮师傅说好了,要帮他入一份花园苗圃保险,被你这一搞,突然给忘了。”韩昕汐回头望着已经看不见的紫宁涧方向,一脸失落。 “多少钱,我替他。” “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本来就是我答应送给他的。而且入保这件事谁都不能代替,必须本人亲自才能作数。”韩昕汐又仰头看了看山上……“唉,都走出来这么远了……” “等处理完廖风栾的案子,我再亲自带你去山上。” “对,那个败类人渣的案子才最不能耽搁!”韩昕汐怒着眉,恨不得现在就生扒了掌柜的皮! “你现在可以说说,自己为何喜欢捡落叶了。”允谦和还是把话风转了过来。 “啊?”韩昕汐还是把身旁的巡抚大人想简单了,巡抚的洞察力,根本就不是她这个读书时成绩平平的普通生能比的。二十一岁部级干部……可不是学霸两个字能概括的。 “就,就……就是单纯的喜欢呗。”韩昕汐还有个习惯,就是准备说谎的时候,容易说话结巴…… 允谦和突然放开她的手,把胳膊背在身后独自往上走……这个架势,韩昕汐又不傻,当然看出了他动作以外的意思。巡抚嘛,怎么能忍受不说实话。 韩昕汐急得手心出汗,疾步追上去,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 “我先不说行吗?留着以后再说行吗?”尽管装着一副无辜的小鹿眼神,也还算动摇不了巡抚大人的想了解真像的决心。 “说与不说你自己决定,我无权干涉。”允谦和大概知道她习惯蹲地上捡落叶的原因,只是心有不甘,想着万一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呢?不过看她那受惊般地表现,自己猜的大概不会出错。 “就是,就是那个……”韩昕汐还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哪怕用来喂狗的三年时光也没有过。 “不想说以不说。”允谦和继续一个人往前走。 “我说还不行吗……” 韩昕汐啊韩昕汐,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好端端地跟个“古人综合征”谈什么恋爱?这下倒好,耽误了搞事业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像个害怕查户口似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不如干脆点,直接开口问他! “喂,反正都下山了,我们回到原来行吗?忘记山上发生的一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韩昕汐不是没想过,反正自己有一天要回去,迟早要分手,还不如趁着彼此都没有完全陷进去,及时止损。 第 30 章 允谦和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韩昕汐小心翼翼跟在他的后面,无奈身体刚刚痊愈,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还真是完完全全恢复了以前的相处模式。 走到山下时,韩昕汐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这个男人,还真不能轻易惹他,本来就是个冷性子,如今好像更变本加厉起来。傻不傻啊,就算提分手,也要等到走完整条山路再说,起码不至于这么狼狈,中间还能撒个娇求背啥的,哪像这么傻,不管不顾想说就说了。 医者药馆就在眼前,韩昕汐一看到这个招牌,恨不得爬上去扯下来摔地上再踩上两脚!没想到下一秒看时,允谦和已经照做了。所谓的百年老字号招牌就此轰塌。 山镇上的能听到动静的人,全部聚集了过来……掌柜的廖风栾赶紧从店里跑出来,一见是“熟人”,全然明白了。再看韩昕汐已经恢复了,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凭什么拆我的招牌!光天化日之居然闹事行凶,来人!”只见他一声招呼,从店里出来十几个官兵,全部拔剑对准了俩人。 韩昕汐看了允谦和一眼,走到他的面前低声问:“这些人,你能打得过吗?打得过我再嚣张,打不过我们就跑……” 允谦和仍旧没理会她。 廖掌柜见俩人没动声色,知道自己提前安排好的布置起到了震慑作用。 “我说二位,事不是这么做的。我这医馆可是为了山镇上百姓救死扶伤的,我们廖家世代行医百年,做的都是救人性命的善事。如今你们给我使绊子,伤害的不止是我们廖家的脸面,更多是伤了父老乡亲的依靠,你们做的这可是伤天害理的事啊!” “呸!狗屁!” 第 31 章 廖风栾一边捂着生疼的脖子,一边走进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票拿了出来。 “这是公子放在这里的银票五百两,老夫分文未动,现物归原主。”说着,把银票递到了允谦和面前。 不等允谦和接过,被韩昕汐一把夺过来,双手拿着银票对着阳光看了看……白字黑字红印的确写了五百万两整。 “姑娘尽管看,真真切切是这位公子给的没错。”廖风栾解释道:“我跟二位原本就是误会一场,就算姑娘的伤毒没有解开,老夫也会不遗余力帮忙,银票也会物归原主。说实话,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的,老夫不敢擅自得罪……” “呦,掌柜的这弯道压得可以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让你自己说说,你自己这话自己信吗?” “老夫说的都是实话,二位要是不相信,老夫也是无法。” 允谦和将佩剑哐啷一声放到方桌上,吓得廖风栾一激灵! “现在可以说了,你究竟对风野镇的百姓做了什么!”允谦和霸气外露,吓得廖风栾双手开始颤抖……但语气上还是不承认:“风野镇的百姓可是我廖某的衣食父母,我供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伤害他们?方才老夫也是急糊涂了,才胡乱说的。” “云大哥……”韩昕汐刚要继续以前的称呼,突然想起他的实际年龄还小自己两岁,可不能再让他赚便宜了。 “你干脆一刀杀了他,泡上鹤顶红煮了算了,省得浪费力气跟他废话!” “你们要是杀了我,相信风野镇的百姓也绝对不会饶了你们。这可不是吓唬你们。” 允谦和更加确认了廖风栾对百姓做了手脚的猜测。 “你最好尽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你们廖家一个都别想脱了关系。” “哈哈……”廖风栾捋着胡须笑了笑,大概已经摸清了俩人的短板,就是过于在意老百姓的安危死活,那他自然就没什么好怕的,“老夫知道公子本事大,虽然廖某人不敢断定您的身份,却也八九不离十。就算皇帝老儿现在就站在老夫面前,老夫也还是那句话,杀了我,老百姓都会跟着陪葬!知道风野镇的百姓有多少口吗?不妨告诉您们,总共五万多口人,虽说风野镇看上去人不多,买可是西梁境内人口最多的村镇了。” “岂有此理!你这个败类!老娘恨不得扒了你的皮!”韩昕汐忍不住上前,就要撕吧掌柜的,被允谦和一把拦住,拽住了胳膊。 “这件事不需要你。” “可是这个老头子坏透了!干脆一刀杀了他,如果他也对百姓下了毒,我们可以去山上……” “勿要多言!”允谦和阻住了她接下去的话。 “如果,姑娘所寄予的,是紫宁山上的景淮……老夫也只能为风野镇的百姓捏把汗了!不错,对姑娘身上的毒,景淮有能力给你化解。可父老乡亲身上的……那景淮可就无能为力了。想当年,我父亲与景淮的师傅师出同门,只不过一个走了所谓的明道,我父亲走了被人不齿的暗道……可非黑白又有什么分别?你们就敢说皇帝老儿就没做过亏心事?我想也未必吧。” 韩昕汐根本没有耐心听他长篇大论下去,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给个痛快话!百姓的解药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给的话,我还能求云……求这位公子饶你一命,不给的话反正早晚是个死,还不如,早点送你上路,省得去晚了,阎王大殿没你这个败类的位置!” “老夫说了,我这里没有什么解药。只有每个月发给父老乡亲的保康药丸。” 允谦和攥住了拳头。 韩昕汐看着他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心里一阵心疼。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们先回八方客栈,一切从长计议。” 廖风栾看着两人的情形,得意道:“二位请便,老夫就不远送了。” 韩昕汐拿起桌上的佩剑,拉着允谦和出了药馆的门。 允谦和挣开她的手,表情一副冷意。 “我们从长计议,并不是饶了他,而是想和万全之策对付他!以来能端了这个祸害,二来能保证百姓们不受到伤害。那个败类说得没错,就算皇上出现在他面前,这个老东西也会有恃无恐。毕竟几万条人命在他手里攥着。我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走,我们先回客栈,一定会有办法的。”韩昕汐再次想拉住他的手,被他拒绝抬起。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 第 32 章 韩昕汐仰头看着三楼的回廊处,只见允谦和正站在那里看着她……她赶紧对着胡掌柜挥挥手,抱歉道:“待会聊啊!”说完扶了两下被椅子磕的生疼的膝盖,走到了三楼。 “云……”韩昕汐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 允谦和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们回屋里谈。” 韩昕汐指了指前晚上自己住的那间房,:“我先回去换个衣服再说。” “已经被订出去了。” “什么?被订出去了?怎么能这样?我的行李包袱还在房里呢!” “已经拿到我房里了。”允谦和打开房门,侧身问她:“你不进来?” “噢,那我去取行李。”韩昕汐满心心事地跟着走进去,因为俩人之间微妙的关系,韩昕汐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个从仪德院带来的包袱,好好地放在圆桌上。韩昕汐走过去一把抱在怀里,里面不止有两件换洗的衣服和盘缠,更重要的是有仪德院姐妹的投保合同,那可是万万不能丢的。 “我先回房了,有问题我们明天再谈。” “今天客栈满房,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你要出去只能睡大厅的桌椅板凳。” 第 33 章 “昨天晚上我的毒还没完全消退,所以脑子不太好,也没考虑清楚。从紫宁山下山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总之我们家事身份的都不合适。等处理完医馆的事情,我就回上京去,那里还有我没完成的事。” 允谦和掠过她,取了外衣。 “你要去哪儿?”韩昕汐想要拉住他的胳膊,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房间就给你,我现在就启程去西梁。” “不行。”韩昕汐张开双臂挡住他,然后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而且黑灯瞎火的路也不好走。我们先不谈我们之间的事了,眼下还是风野镇百姓的安危最重要。”韩昕汐拿了桌上的包袱放在桌子旁的长凳上,“反正都是睡板凳,还是在屋里睡比较踏实。” 说着直接躺在长凳上,枕着包袱和胳膊闭上了眼睛。 允谦和看着她调皮又倔强的样子,甚是无奈。 “那个云……巡抚大人麻烦留一盏灯给我。我怕半夜从板凳上滚下去,再爬上去就找不到地方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允谦和俯身抱了起来。韩昕汐吓了一跳,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肩膀,愣愣地看着他。 允谦和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被子盖好。 “我不会让一个女人睡板凳。好好睡,明天一早先去掌柜的那里要间房。”说完拿了床上的另外一个枕头,直接放在了地板上。 韩昕汐翻过身,看着他。 “你直接睡地上吗?地上太脏也太凉了……” “不然呢?我倒是也想睡床上去,你乐意?” 允谦和的话让韩昕汐的心忍不住怦怦乱跳……“如果你觉得没什么,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她都不知道如何说出这句话的。 允谦和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同意,直接躺在了地下。 韩昕汐不心疼是假的。以前跟同学出去穷游,为了省房费,就一间房睡四五个人。自己打地铺时还铺了被褥都觉得硌得慌,更别说直接冷地板了。 “别看了,把头转过去睡觉。”允谦和睡在她的床边,头枕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韩昕汐一直看着他……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好看,眼睛闭上也好看。还有皮肤,年轻就是年轻,吹弹可破的。不想自己,穿到古代来连个护肤品都没有。 对了!这会不会是个商机?古代的女人们除了胭脂水粉就没别的什么保养品了。可以研制护肤品抢滩登陆女性市场!韩昕汐记得自己闺蜜家里就是开化妆品工厂的,从她那里她听来了一些护肤品原材料的组成,别说,这可以又是一项赚钱的新项目。到时候研发成功免费给仪德院的姐妹试用……韩昕汐越想越得意,突然笑出了声! “做梦了?”允谦和问了一声。 韩昕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摇摇头。可千万别让他觉得,看他睡地板居然能开心成这样。 “你笑什么?” 韩昕汐往前趴了趴,看着他无暇的皮肤,倒也不隐瞒。 “如果事成了,我还真要谢谢允大人。” 允谦和挣开眼睛,微微侧了一下头问:“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允大人的皮肤真是天生丽质,如果你能当护肤品的形象代言人,估计会卖爆整个南璃!” 显然允谦和对她说的话不知其意。 “不许打我的主意。好好睡觉。” “可是允大人,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呢?你好像一直都是微服出巡,叫你允大人或者直呼其名不太合适。但是你年纪又比我小,叫你允小弟又不太好听……” “智澈,是我的字。以后可以叫我这个,除了父母外,没人知道我这个名字。” “智澈……允智澈?这个名字好听,谁帮你取的?”韩昕汐心中蓦然涌上一股暖流,原来自己成为了他除了父母以外,最近亲的人。 “是我父亲。”允谦和脸上一阵落寞。 “你怎么了?表情怎么怪怪的……” “我父亲在我三岁那年就去世了。” “啊?”韩昕汐默默地看着他,原来一个人还有这么苦的身世,原本以为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巡抚,父母的力量肯定不容小觑,相当于现时的官二代富二代之类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是在单亲家庭里成长起来的。而且还这么优秀。 “我父亲一直想我做一个智慧,纯粹的人。不受世间尘世染俗,一辈子做一个正直的人。” “你做到了啊,全南璃都知道有个巡抚大人叫允谦和,这个人正直,清廉,善良又有同情心。百姓有了他,从此就有了依靠和希望,伯父的期许你做到了。” 允谦和翻过身看着她。 “如果我父亲仍在世,肯定很喜欢你。” 韩昕汐脸一红,尴尬地笑笑……“我这么闹腾的人,伯父怕是会烦吧。” 允谦和回道:“只要你别推销你的保险就可以。” 韩昕汐撇撇嘴不满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们的关系……”一想起被他亲过的画面,她的脸就忍不住发烫,“我们的关系,怎么说也比一般人熟络一些。别人都买我的保险了,为什么我跟你推销了那么多次,你连回应都不回应?好歹你也给个面子买一份啊,又没有多贵,一两银子就能买一份人身意外险……”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对,赶紧拍了三下桌子!!!“呸呸呸,不买这个,就买个花容月貌险吧,巡抚大人生得这么好看,万一长痘生斑都可以获得赔偿金。” “韩姑娘果然是做生意的人才,只是我一直不懂的是,你为何要这么迫切的赚钱,如果是为了家中逝去的亲人洗清冤屈,我可以帮你。” 韩昕汐:如果为了赚积分早点离开你呢?以你现在的心情,大概你也不想吧。 “你也知道我家中生的变故?” “知道。韩大人为官清廉,算的上是我的半个老师。”允谦和转过了身子,“睡了,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 “好。”韩昕汐也搞不清楚,为何跟他“亲密接触”以后,自己成了一个顺从的小女人。 【叮咚,系统上线!】 韩昕汐翻了个身背对着允谦和。 【系统升级,有几项优惠措施想告知宿主】 韩昕汐:您厉害您请说。 第 34 章 允谦和将棉被给她盖在身上,抬手摸了摸她磕得异常响亮的后脑勺……责备中又带了宠溺的语气:“你的确是个奇女子,这么大了睡觉也能床上掉下来。是做梦了?” 尽管背对着他又隔了棉被,韩昕汐还是能清晰感觉到他的体温。名不正言不顺的居然跟一个男人躺在一起,成何体统!她刚要起身趴回到床上,被允谦和圈在了自己怀里抱住。 一股清澈的气息迎面而来。韩昕汐抬眼看着他,俩人的距离得如此近,连他轻缓的呼吸都能感觉到。她很奇怪,他身上这股清雅得气息究竟是从何而来?有雨后山林的清新,又如积雪压青松的傲节一个气。 “我喜欢听人分享说梦,要不要讲给我听听?” 面对允谦和的目光如水,韩昕汐根本就没招架的能力。 “没什么好讲的,就是梦见自己从掉在了雪窝里。冻得慌……” 允谦和目光看了一眼盖在她身上的棉被,“你把被子都给我盖了,能不冻醒吗?” “我也不想给你啊,但是你把床都让给我了,我能这么没有眼力劲儿全给占了去吗?你可是百姓的巡抚大人,冻坏了你一个,影响百姓安居乐业,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她故意把自己和他的界限分开,顺带着想移开自己。 允谦和放开她,从地上起身。 “时辰不早,我要启程了。你再回床上睡会儿,记得今天不要出去,尤其是医者药馆。” 韩昕汐的心突然一下空得慌。刚刚不是还隔着被子抱着吗,怎么瞬间就冷成冰窖,口气倒像是教育孩子别到处乱跑的长辈。 她从地上起来,走到他面前张开手臂。 允谦和看着她这个动作,又见她晨起素颜且邋里邋遢的模样,早就已经习惯。 “不许你跟着。我说了此行有危险。” “不行!我必须跟着去!两个人的力量肯定大过一个人,在路上哪怕给巡抚大人端茶倒水也是有个人侍候!”韩昕汐恳切的目光看着他。 “我没那么金贵,不需要人侍候。” “就真的不行吗?”她真诚像个孩子一般,如同:今天周末就带我去一次游乐园行吗?保证不买零食听话的那种。 然而允谦和并不是那个容易说话的家长。 “你说吧,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让我跟着一起去?”看着他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语气也越来越绝望。 允谦和侧身,低声道:“我不想自己喜欢的人落入险境。” 看着他走了出去,韩昕汐一下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走到床边,把地上的被子捡起来扔到床上,人整个趴在了被子上。愣愣看着他刚刚睡过的位置……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这么担心他,就因为被他抱过亲过,就对人家一眼万年了?是你韩昕汐市侩,看好了他的名利地位?还是肤浅看着他长得好看就被虏获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搞事业! 她洗漱完毕,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穿在身上。印花的白色衬裙,外搭了一件淡橙的罩衣,配上她清纯的面容。虽然比不了周茹和宋柳妍的倾国倾城,却如同万贯牡丹丛中独立的百合,清新脱俗。 一走出房门,胡掌柜就拿了早膳在门口侯着。 “韩姑娘,请用早膳。” 韩昕汐看着胡掌柜端来的丰富早餐,一下有些懵。 “你们酒店还含早?”想起以前住酒店穷游,都是订那种不含早餐的标准间。 “是姑娘的夫君提前给您订好的。”胡掌柜一副吃瓜的表情。 韩昕汐指着掌柜得鼻子,警告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一个姑娘家,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小心把你店给拆了!” 胡掌柜摸摸头疑惑道:“可你们都共处一室了……还有可云公子说,说屋里头的姑娘就是他的夫人。” 韩昕汐的脸刷得一下红了,表面上仍旧装着拒绝的表情。 “我们只是朋友,姑娘家的名节岂容得别人恶意揣测!” “是是是,姑娘说的极是。”胡掌故把早膳端到她面前,突然低声道:“姑娘吃好了,请到一楼大厅,胡某带姑娘去客栈的密室。” “密室?”韩昕汐突然想起允谦和昨天说掌柜的会把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原来指的就是八方客栈的密室。 “韩姑娘放心,我们都是自己人。医者药馆的廖掌柜没准今天会带人找到店里来,为了避开是非危险,姑娘还是听公子的话去密室躲避一天。等公子回来一切就都安全了。” 韩昕汐:这是要强迫着把人关起来。待在密室一天倒也没什么,可如果允谦和人有了危险,岂不是想出去救人也救不了?不行,绝不可以进密室里头。 “好,等我用完早餐就去楼下找掌柜的。” “得嘞!刚好姑娘昨天说的保什么的生意,胡某愿闻其详!” 第 35 章 韩昕汐:可不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就白白得了一百两“看管费”,必须连本带息退回来才行。 “掌柜的。” 胡掌柜赶紧接话:“有事儿您吩咐。” “我问你,你这客栈上座率如何?满房率又如何?” 胡掌柜拿出跪在抽屉的里的账本,抿了口唾沫翻开几张……“不瞒您说,收益惨淡!姑娘就算看着店中人头攒动也都只是表面现象,多数都是赊账。您看……”掌柜的把账本子推过去,“这些人名空白处都是没付酒钱房钱的。” 韩昕汐拖过账本,只见密密麻麻登记的人名很多,姓名后面几乎都是空白。 “照此下去,掌柜的岂不是要年年亏空。” “亏空是小,得罪了山上道上的人是大!为何胡某一间普通的客栈会留有密室,都是为了保命用的。”胡掌柜苦不堪言。 店小二接话道:“掌柜的说的不错,这几年都靠着掌柜的祖上留下的玫瑰花露赚钱渡日。要不然,八方客栈早就关门歇业了。” 韩昕汐看着柜台里摆放整齐的酒坛一样的东西问:“这些就是你们推销的玫瑰花露?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胡掌柜赶紧拿了两瓶递过去,“这两瓶就送给姑娘!这可是胡某祖上留下的配方所研制,都是用上好的玫瑰花心,雨后晨露融合而成。姑娘可以闻闻,这可是西梁境内独一份,不论洗脸洗澡都可以用。” 韩昕汐打开瓶塞,凑上去闻了闻……的确有一股玫瑰花的气息,郁而不浓。根据自己多年积累来的护肤经验,这种品质相当于现代的城乡结合部货架上的擦手油。虽然不入流,但是受众基础还是有的,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做研发,说不定还真能成为这个时代的统领品牌。连系统都说了,只要是正轨渠道赚来的钱都可以兑换成积分,这还真保不齐是个门道。 “掌柜的,秘方你卖不卖?”韩昕汐突然问。 胡掌柜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 “不不不,肯定不卖。” 韩昕汐切了一声,故意道:“靠这个外包装跟酒坛子一样,用玫瑰花瓣泡个水就想发财,简直异想天开。这个玫瑰花露应该从你祖宗辈就开始卖了吧?要是能发财,你也不至于守着亏空的客栈唉声唉声叹气,我没说错吧?” 掌柜的和小二面面相觑,小二低声嘀咕:说对了…… 胡掌柜瞪了小二一眼,继而趴在柜台上问:“听姑娘的意思看来是有什么好办法?” “不是说笑,我能让你的八方客栈不但不亏空,反倒盈利翻倍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胡某虽不才,整天也是阅人无数。你跟你夫君……噢,是跟云公子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别说是翻十倍的盈利,只要不亏钱就行!”胡掌柜完全相信面前“这个女人”的话。 韩昕汐双手背在身后,一边上下打量着客栈一边说:“我昨天就注意到了,客栈总共五层,可胡掌柜只用了三层。而且这三层多数都还空着,就算有住客大部分也是赊账对不对?” “没错没错!”小二插话道:“这还是旺季,要是遇到淡季状况更是凄惨!” 韩昕汐分析道:“掌柜的问题就是生意太过单一了,明知是个亏空还不想办法弥补。” 胡掌柜赶紧问:“如何弥补,还请姑娘直说。” “掌柜的这家客栈两千平方不止,利用率却不到三成。实在是浪费得可惜!”她走过去推开窗户,外面熙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而且地理位置又是风野镇的中心地段,你开客栈自然是没错,可都是一个镇上的老百姓,有几个闲着没事有家不住住客栈的道理?听那个屠宰场败类说,风野镇人口密集,足足有上万口子人,想要赚钱必须是跟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产业才行,单靠打尖住宿,收入肯定惨淡。” 胡掌柜一听,顿时茅塞顿开!“听姑娘一席话,果然豁然开朗!胡某恳求姑娘给出出主意,怎样才让店铺的生意起死回生?” “这个好说。但是做生意先要学会做人。像屠宰场那边……” “姑娘请放心,胡某虽然市井嘴碎了一些,但是心眼绝对是好的。” “对对,掌柜的心性善良,连小的老母亲的安葬费都是掌柜给掏的。每次客栈门口只要有讨吃的,掌柜的见了都会叫进来给一顿饱饭吃。还有客栈但凡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住宿费是全部免除的。家里要是有困难拿不出房费的,掌柜的也是给赊着,不然也至于亏空这么多。”小二补充道。 韩昕汐点点头,“这就好说了。人心向善,和气生财。胡掌柜能有这样的心性,发财也是迟早的事。那位云公子也是同样为了风野镇的百姓一个人冒险去寻办法和解药。” “原来云公子一大早天不亮就出门,是为了救染毒的百姓了。”小二听了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病逝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要是我娘能等到云公子的解药就好了。” 胡掌故狠狠锤了一下柜台门板!“这个廖风栾被拉出去五马分尸也不解恨!” “云公子可是冒了生命危险替风野镇上万口人去找解毒的办法。” 胡掌柜点头道:“我就说姑娘和云公子绝非等闲之辈!” 韩昕汐叹了口气,“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安危,所以才花重金让你们店不开了也要保证我的安全……” “姑娘别说了,胡某明白!”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允谦和留下的一百两银还给了韩昕汐。 韩昕汐抬了抬眉毛,故作不解地问:“掌柜的为何把银票退了回来?不是说店里一直亏空吗?这一百两足足可以让你的店铺起死回生啊!” 掌柜的解释道:“胡某不能赚这种昧良心的钱。原是不知道云公子出门是为了风野镇的百姓,这才收了银票。若是知道了还当作不知,跟那个廖风栾还有什么不同?姑娘的只要安全了,云公子才能安心替百姓们寻找解毒的法子。所以保护的姑娘的安全,是八方客栈义不容辞的责任,这钱姑娘还是退还给云公子吧。” 韩昕汐接过银票,心中涌着感动。原以为这张银票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要了回来。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掌柜的这么够意思,我也不能亏待了你。这样好不好?我们合作开了商场怎么样?把你五层的八方客栈全都利用起来如何?” “商场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把客栈改成集市菜市场?”胡掌柜纳闷加摇头。 韩昕汐点点头,“差不多,不过相对集市要高档一些。” “如何讲?” 韩昕汐示意店小二拿笔墨过来,小二麻利地将文房四宝都奉上。 “掌柜的我问你,客栈来的客人是不是以男主客为主?” “不错,占了近八成。” 韩昕汐明白,受封建社会的影响,女性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何况是留宿在外的情况。这两天看了看,别说近八成都是男宾客,其实九成都不止。而女性群体通常又是消费的主力军,这就难怪客栈的客座率太差。 “既然胡掌柜同意了合作,也认同了我的看法。那接下来就按照我说的来做怎么样?” “行!死马当活马医吧!一切都听姑娘安排。” “第一,需先把客栈的招牌换了。” “换招牌?这可是……”胡掌柜面露难色。 韩昕汐对古代人这种念旧不求更新的意识很是不解,连软件系统机器都能进阶升级,为何他们总是抱着老字号的招牌不舍放手,尽管已经不能带来任何利益。 “要想日进斗金就必须迎新变革,不然你就只能守着年年亏空的数据望楼兴叹。你自己选吧。” “行!就听姑娘一次!”胡掌柜咬了咬牙对着小二道:“你现在就去将招牌拆了,好等着韩姑娘给我们换新的!” 小二将肩膀上的毛巾拿下来,“得嘞掌柜的,都听您的!” 韩昕汐手握毛笔对着胡掌柜:“这家店铺是掌柜的,招牌又是老字号,原来你名字可以留着。稍微改一下就行。”只见她在宣纸上稳稳地写了:八方广场四个字。笔墨流畅,字体工整。都离不开少年宫一笔一画习字的功劳。 “八方广场……”胡掌柜疑惑地问:“敢问姑娘,何为广场?” 韩昕汐起身,推开南向的窗户。只见川流着从这里经过的人群,很像拥堵的路口里绿灯突然亮了的人行道。 “掌柜的心善,所以老天就不会亏待了你。你这个店的位置本来就已是抢占了地利。你看。四面八方的客人都打你的门前经过,想必你的祖上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取了八方客栈这个名称当招牌。广场顾名思义就是指空旷宽广的地方,我们就是想办法让八方广场成为老百姓吃穿用行,一站式购全的场所。在我们那里,管这种形势叫做商超。” 胡掌柜直接听呆了。目光中又是崇拜又是不可思议! 韩昕汐看着掌柜的一脸懵住的表情,指了指门口的位置,“我刚刚看到门外集市上有卖糖葫芦的,去买一支接着回来。回来我再慢慢跟掌柜的说。”说完便打开门跑了出去。 胡掌柜和小二对看一眼,马上跟着跑出去! “不行啊韩姑娘,云公子不许你踏出客栈半步!” 第 36 章 韩昕汐一路小跑,穿过街道店铺,直往医者药馆的方向。看着将后头的胡掌柜和小二远远甩在身后,这才放下心来。 医者药馆关着门。门前却排了很长的队伍,有老有少,韩昕汐站在墙壁处恨得咬牙!这些百姓肯定是来买续命药丸的。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位老人晕倒在了地上。 韩昕汐立刻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奶奶你没事吧?前面的大爷大婶大哥大姐能不能插个队,先让奶奶把救命的药取了?” 排在队伍前面的人都只是往后看了一眼,并未做理会。 韩昕汐用力把老妇人扶起来,对着前面的队伍大喊:“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人都晕倒了,就不能行个方便吗?” 排在后面的老大爷说道:“但凡来取药的,都是身体支撑不住了才来,谁又能顾得上谁?” 韩昕汐这才看到每个排队的大多数体力虚脱,有的直接坐在地上。 “这个混蛋!五马分尸都便宜他了!” “这可不行啊,廖掌柜万一死了,我们风野镇的男女老少只有给他陪葬的份儿!唉,十两银子可是我们这些老人家全年的收入啊,都拿去救命了,哪里还有饭吃!”老大爷捶胸顿足! “邪不压正!这个败类早晚会有报应的!”韩昕汐扶好已是奄奄一息的老妇人,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了,走到医者药馆门前大力拍门! “廖风栾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你的门匾可要再摔第二次了!”话音未落,医者的门打开。 众人见廖掌柜的出来,全部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举着银子大声喊着:买药买药…… 廖风栾嫌弃的眼神看着拥作一团的父老乡亲,捋着胡须道:“今日医馆停业,你们还是过几天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门。 百姓们全部跪在地上磕头,大声起伏着:廖掌柜救命……的乞求声。 韩昕汐瞪着他,手指着廖风栾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混蛋!把百姓害成这样就不怕下地狱被油炸被火烧吗!快吧解药分给他们,不然我会让你死相难看!” 廖风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韩昕汐,语气嫌弃道:“怎么又是你?老夫都说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撂牌子的事情老夫已经既往不咎了,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废话少说!赶紧把解药拿给乡亲们!”韩昕汐一把推开廖风栾,自己扶着老妇人走进了店里。 “你这野丫头!可真没拿自个儿当外人!”廖风栾关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韩昕汐把老妇人安置在座椅上。 “解药拿来!” “姑娘就不怕我给的药再是毒药?”廖风栾阴笑一声。 韩昕汐笑笑,“现在倒是不怕了。” 廖风栾捋着胡须问道:“何以见得?” “要是你今天给的药是毒药,那么全风野镇的百姓都知道你的解药是假的。接下来,不用我一一赘述,廖掌柜就心知肚明了。” “好,好,好!”廖掌柜连着拍了三下手,“老夫还没这么过佩服一个人,姑娘的胆识聪明是老夫这辈子是未曾见过的。” “少说废话,到底给不给解药?” “姑娘既然亲自找上门来了,哪有不给姑娘面子的道理?”廖风栾从怀中拿出一颗绿豆大小的黑色药丸,递到了韩昕汐手里。“不止给,还不要钱送给这位阿婆。” 韩昕汐赶紧扶起只有半口气的老妇人,把药丸送到了她的口中。又命令旁边的廖风栾,“还愣着干嘛,赶紧倒杯水过来。” 廖风栾拿起水壶倒了水送过去。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地听一个丫头片子指挥。 吃了药的老妇人,慢慢苏醒了过来。 “奶奶,你感觉怎么样?”韩昕汐地问。 老妇人一看到廖风栾,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谢廖掌柜的救命,谢廖掌柜的……这些……”只见老妇人从怀里掏出大小不一样的碎银子,捧在手里举过头顶。“这是八两三钱,剩下的过两天补给掌柜的……” 韩昕汐立刻扶起老妇人,把碎银子给她揣回进衣兜里。 “奶奶,今儿老板大方,毒药钱免了。” “姑娘此言差矣!这个叫做保康丸,可不是什么毒药!” “是不是的,掌柜的自己心里有数。”韩昕汐一边扶着老妇人一边指着禁闭的大门道,“老百姓们都在外头等着救命呢,你为何不开门?” “哈哈哈哈……老夫这是让他们长长记性!每个月都是拖了这么久才来,月底最后几天可就没药了!” 韩昕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 廖风栾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品了口茶道:“做小人比做君子轻松快活多了。如果让老夫选,老夫宁愿做个小人逍遥自在。” “你到底开不开门?!” “开门也没意义,保康丸月底脱销,断货了。”廖风栾又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进去。“今天是念在老交情的份上,给姑娘你面子,不然,你手里搀扶的便是一具尸身了。” 韩昕汐恨得牙痒!还是尽量控制着情绪,“你开个价,究竟要多少钱才能放过风野镇的百姓?” 廖风栾嘴中简单明了吐出两个字:“无价!” “你别后悔!” “老夫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我廖某人要的是长久以往的生意,可不是一锤子买卖。想一次性买断保康丸的秘方,想也别想。别说是你们,就算西梁县太爷,当今圣上面前我也是这般说。”廖风栾有恃无恐道。 韩昕汐怒目问他:“你难道就不怕死?” “姑娘记性真差!老夫说了,老夫死的那天风野镇几万口子人都得陪着!” 听着门外跪地哀求的百姓,韩昕汐开门见山道:“你先把眼下的毒帮他们解了。有什么冲我来!” “否也!老夫从来不为难女人。他们跟姑娘一样记性差,不长记性可不行。” 韩昕汐见他态度决绝,生怕惹怒他,把自己也搭进去。 “奶奶,我们走吧。” “等等!”廖风栾突然喊了一声! 韩昕汐暗想:完蛋了,这败类不会是要撕票吧…… “以前跟你来的那位公子,怎么没跟你一起啊?”廖风栾问。 “家里老婆生孩子,赶回去伺候月子了。”韩昕汐吞口而出。 廖风栾一听来了兴趣,“噢?这么说他已成家立室?” “是啊,如今是二胎,老大都三岁了。” “原来如此。老夫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儿。” 韩昕汐理直气壮,“这种话廖掌柜可不能乱说。他是我表哥,跟表嫂感情好着呢。” 廖风栾一副吃瓜的表情,“老夫看着怎么不像。” “爱信不信。” “听说皇上亲封的巡抚大人如今全国游历,姑娘可有耳闻?” 韩昕汐面不改色,“没听过。地位那么高的巡抚大人跟老百姓搭着边儿,听那些有什么用。” 廖风栾捋着胡子赞同点头:“说得好!跟我们小老百姓的确无关。” 韩昕汐白了他一眼,“跟我们无关,可是跟廖掌柜脱不开关系。” “此话怎样?”廖风栾心里一惊。 “假如今天,外面排队的百姓熬不住在掌柜的门口死了几个,你说这件事是大事还是小事?” 廖风栾陷入了沉思。 韩昕汐趁热打火道:“廖掌柜,做人还是积点德,你看外面那些排队的乡亲,假如能拿出钱,也不至于冒着死的危险现在才来买解药。你的药馆再怎么说也是悬壶济世的性质,无论怎样,在你的药馆面前出人命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吧?” 廖风栾点点头,觉得这野丫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也罢,老夫就给你这个面子!” 廖风栾安排手下道:“去把店门打开,收了钱把药分给他们。” 手下两人得了令,一人一面敞开了药馆的大门。 人群呼啸而至,药馆一下挤满了人,韩昕汐趁机溜了出去。 大街上人群熙攘,不知不觉天黑到了夜市的时辰。各式各样的小摊热闹非凡,仿佛医者药馆的事跟热闹的人群没有半点关系。 买了爱吃的糖葫芦和烤地瓜还有小笼包,刚要回客栈,发现一家名叫“风雅居”的衣料店门前门庭如市。前来选购布料,成品衣服的人络绎不绝。 “姑娘里边儿请!”店家伙计热情招呼。 韩昕汐踮着脚,举着糖葫芦往里看,一件天空蓝衬着白锦纱的男子长袍引入眼帘,简单干练又不失儒雅贵气的样式跟允谦和的气质完全契合。 她走进店铺,转了一圈打量……又执起布料正反看了看,不论做工还是用料都是现世商场中绝对的C位。只是有个缺点,店铺面积不大,装修也稀疏平常。如果把这家店铺引到八方广场一楼,再加上装修点缀,绝对能吸引年轻人。就跟现实的商场一样。 “姑娘,可有喜欢的?” 韩昕汐指着那间天空蓝的衣袍道:“就那件!” 伙计立刻附和:“姑娘好眼光,那间成年男衣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只限欣赏,不卖。” “不卖??”韩昕汐一下子失落起来,这件衣服,如果允谦和穿上肯定美轮无比。 “多少钱你们才卖?” “没有价钱,多少银子都绝对不卖。”伙计客气地回答。 韩昕汐:世上就没有绝对的事! “叫你们老板来,就说有大买卖来了!” 第 37 章 伙计见面前的姑娘气宇轩昂,并不像随口一说的架势。便领着韩昕汐穿过顾客人群,走到了内堂之中。堂内有位年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生的面盘如玉,五官英气中又带了些柔美之气,气质相貌别有一番风情。伙计介绍说这是古先生,是风雅居的掌柜的,人送外号:古手生风。寓意为:一双镂月裁云巧夺天工的裁剪手艺。与上京的鞠掌柜,南齐的尹裁缝并成为南璃的“裁三杰”。 古掌柜客气起身,看着面前还举着糖葫芦的女子,脸上不由得一阵好奇。 韩昕汐握着糖葫芦的竹梗,双手抱拳。“掌柜的好手艺!在您的商铺门口就见着里面的宾客络绎不绝,里面的布匹成衣更是琳琅满目,美轮美奂。主要是看上了掌柜的店铺中间展示的那件男子成衣,想问一声掌柜的卖不卖,售价又是多少。” 古掌柜礼貌拱手还礼。直言:“很是抱歉,那件衣服只做展示,不卖。”这男子虽只说了几个字,语气中尽是果断拒绝之感。 让一向快言快语的韩昕汐一时间也没了讨价还价的话。只得另辟新径。“有笔生意想跟掌柜的谈谈。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兴趣。” 然而接下来古掌柜的话,让韩昕汐直接没了脾气。 只见古掌柜一边裁剪衣料,一边事不关己的语气回答:“本人原本就不是做生意,只是单纯喜欢。姑娘还是把生意留给需要的人吧。” 韩昕汐还是第一次听见有生意不想做的人。怪不得这个人姓古呢,个性就是个古怪的。 伙计迎上来做了请的手势,对着韩昕汐下了逐客令。走到门口,韩昕汐对着那件c位的蓝色外袍仍情有独钟,移不开眼。 伙计见她真的喜欢,故此提醒了一句:“我家掌柜的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如果与姑娘是有缘人,白白送给姑娘都有可能。” 韩昕汐点点头,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不轻易服输才是她骨子里的特性。 回到八方客栈时,客栈已经恢复了营业。在一楼吃饭的客人仍旧稀稀疏疏,二楼三楼住宿的客人更是寥寥无几。 小二见韩昕汐进门,一下来了精神!赶紧招呼掌柜的,好似抬头捡了个大元宝似的。 胡掌柜见人回来,立刻从柜台里跑出来。“韩姑娘你可是让我们一顿好找啊!万一云公子回来不见你的踪影,胡某该如何跟他交代啊!” 韩昕汐不以为然的坐在柜台一旁的高脚凳上,拿起桌上的紫砂壶对着茶杯倒满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胡掌柜和店小二目光齐刷刷盯着她。 “渴死我了。一整天没喝上一口水。”韩昕汐又倒了一杯,正准备仰头喝掉,被掌柜的一把拉住胳膊。“韩姑娘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可是把本店的招牌都给拆了。白天讲得还作不作数了?” 韩昕汐看了一眼胳膊上掌柜的抓过来的手,胡掌柜赶紧拿开,往自己身上蹭了蹭。“姑娘勿怪,方才失礼了。只是姑娘这冰糖葫芦买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害我跟小二一整天提心吊胆。别说密室,客栈里都没能留住姑娘。” 韩昕汐将第二碗水喝完,嗓子的顿挫之感才稍微有了缓解。“今天可不止去买糖葫芦这么简单。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恐怕风野镇今天会多几具尸体。” 胡掌柜和店小二脸上挂着冷汗,面面相觑。胡掌柜胆战心惊地问:“想必韩姑娘是去了医者药馆……” “正是。” 店小二擦擦脸上的冷汗,趴在柜台上问:“姑娘果然艺高人大胆!我跟掌柜的藏你还来不及,生怕几天廖掌柜找上门来寻姑娘的危险,没想到您竟然独自前往屠宰场,居然还能全身而退……您是这个!”说着,对着韩昕汐竖起了大拇指! 说实话,韩昕汐如今也是后怕不已。如果现在再让她去,估计会打退堂鼓了。回想白天万一那廖风栾下了狠手将自己毒倒或是杀了,自己岂不是白白搭上了一条命。今天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多少是有些惧怕巡抚允谦和的意味……难不成今天能够全身而退,还让他老老实实开门施了解药,是因为他还是畏惧了允谦和这个巡抚大人。 这个败类,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为何对允谦和怛然失色。 正想着,胡掌柜把白天的文房四宝和画了一半的“规划草图”一样不差的拿到了韩昕汐面前。 胡掌柜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店小二更是对她过人的胆识和魄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愿闻详情……八方广场一切听从姑娘安排。” 韩昕汐拿过笔墨,用笔端蘸取了墨汁。在一楼的中心位置写了“风雅居”三个字。 胡掌柜疑问:“韩姑娘认识这家成衣铺的古掌柜?” “没错,今天刚认识的。” 胡掌柜又问:“姑娘写了风雅居三个字,是不是打算将古掌柜的店铺请到八方广场来?” 韩昕汐在风雅居三个字下面重重画了一笔。“这个古掌柜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专注力全在钻研技艺上。把这种人引来,掌柜的不收他的店铺房租都是可以的。” 胡掌柜越听越糊涂,“收租?胡某怎么一下成了收租的了?” “就是如此。掌柜的可以自己留两层,一层用来开饭馆,另一层用来住宿,剩下的三层可以分段租给入住的商家。当然入住进来的店铺,必须是你实地考察,不论信用还是货品都是信得过的才可以。”韩昕汐又拿起笔,在一楼的东侧的平面位置上写了护肤区,西侧的位置写上了金银玉器饰品区,正北风雅居的周边写上了服装鞋帽区。 胡掌柜越看眼里越放光,他经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形式的店铺。今天见了,简直大开眼界! 韩昕汐边写边一边解释,“相比八方客栈的单一,八方广场对胡掌柜的好处可不止一个。” 胡掌柜光是想着宾客盈门的画面已是喜不胜收,加上纸上规划的广场雏形,更是信心百倍不止。“姑娘赶快说说,胡某洗耳恭听。” 韩昕汐忽觉得身上冷热不一,后背有些发冷,抬手试了试额头,跟以前发烧的情形极其类似。她强忍着浑身肌肉的酸痛,继续给胡掌柜讲解:“第一,吸引了不止吃饭住宿的宾客,比如姑娘妇人来买胭脂水粉,逛的累了,可以去二楼的饭馆歇脚吃饭。原本住在四楼五楼的住客,如果觉得闷了,可以去三楼打牌听曲儿。所以一层可以称为是购物区,二楼是餐饮区,三楼是休闲放松区,四楼五楼还是你的老本行八方客栈。这样,你所有的空间都会利用起来,还能增加这个广场的人气。胡掌柜只需要坐着收租和赚取抽成就行了。” 韩昕汐以下写了四五页稿纸,此时的脸颊越来越红,疼痛感慢慢加剧。 “姑娘说的抽成是什么意思,难道除了租金以外,我还有额外的收入?”胡掌柜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 韩昕汐直接趴在柜台上,精神变得恍惚……“就是……就是租户没卖出一单生意,胡掌柜可以抽取相应的管理费……到时候看看抽成多少合适,也别太多……我不行了,太累了,先休息会儿……一会儿再跟你说……”说完直接趴着侧着脸,睡了过去。 掌柜的并未察觉到韩昕汐的异样,只是想她在外面跑了一天太累了。安排了小二拿了毛毯给她披在身上。自己欣喜不已地研究起平面图上的布局和合适入住的商家来。 夜色越来越深,一楼吃饭的几个客人早已经吃完了离开。二楼三楼住的几个宾客也已经熄灯睡觉。整个客栈只剩下一楼柜台燃着的煤油灯,冒着黑烟一股子火油味。小二伸了伸腰,打着哈欠准备去楼上休息。掌柜的仍在规划图上标记着什么。 “掌柜的,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小二把肩膀上的毛巾取下来收好,证明一天工作已结束。 胡掌柜摆摆手,意思是你去睡吧,别说废话。 店小二看着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韩昕汐,对着掌柜的道:“韩姑娘怎么办,不能一直睡这里啊。要不要小的把她叫醒或是直接背到楼上客房里睡?” 胡掌柜头也不抬,目光一直盯着规划图。 第 38 章 小二和胡掌柜的一并站了起来。 允谦和自带了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场,就跟胡掌柜说的,自己就算没做什么,也不敢随便跟云公子对视。不过,他临走安排好的事,韩昕汐一切安然无恙。胡掌柜心中倒是有了底好交差。 小二刚才困得哈欠连天的状态也一下子烟消云散。见允谦和进来,接着把收起来的毛巾重新搭在肩上,迎上去热情招呼的劲头儿丝毫不减。“云公子您回来了,晚膳用了没?要不要小的去后厨给你做一碗面呈上来?今天店里有刚做的新鲜牛肉丸,小的当卤子给公子下了面来吃。” 看到韩昕汐安稳的睡了,允谦和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胡掌柜赶紧将今天韩昕汐画的规划图拿给允谦和,不停大赞韩昕汐的聪慧才智简直珍贵到世间少有。 允谦和连看都没看掌柜的推过来的草图,单手扶了一下韩昕汐的胳膊,突感她身体烫得厉害!接着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只见她脸色涨红,体温像是沾染了火焰一般。 “她今天去哪儿了?是否离开过客栈?”允谦和的语气冷漠中带着急切,如炬的目光看着柜台里的两人。 胡掌柜一脸紧张,然后看向一旁的小二。小二苦着脸,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去了……去了……韩姑娘去了集市买了冰糖葫芦。对,就是出门买了个糖葫芦!”胡掌柜连连点头附和! 允谦和将韩昕汐拉到怀里,直接抱了起来。然后冷脸对着一旁的两人道:“打盆水送到楼上。” “是是是!”两人不敢怠慢,小二手脚麻利赶紧去了后厨倒水。 允谦和将她抱着,感觉到她滚烫的体温,心里除了担心还有自责。若是把她带在身边,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韩昕汐靠在他怀里,呼吸短促且微弱,潜意识还不忘用含糊的声音,“仪德院……卖艺不卖身……别碰我。” 允谦和放缓了脚步,走到了三楼。轻轻打开门,房间里漆黑一片……他抱紧她,摸索着到床边的位置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转身点燃了烛台,房间里才渐渐亮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再次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比方才又加剧了不少。替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环视了一圈屋里的摆设,知道她一整天都未待在房里。也是,照她的性子怎么轻易安稳地坐着。 允谦和从自己随身带的行囊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这是临走时景淮师傅给他的。并非什么对症的药,却是可保身体不受外感风邪的侵入的良药。原是自己疏忽大意,临走前没有将药留下,这才让她感染了风寒。 他将她整个扶起,靠在他的肩膀上,将药丸取出一粒放进了她的口中。 这时小二轻轻敲了敲房门,允谦和说了一声进来。小二满脸笑容地端着水盆从外面走了进来,“云公子,水已经帮你打好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允谦和道:“再去取一壶热水来。” “得嘞,云公子!小的这就去。” “等等。” 允谦和的这两个字,不禁让小二听得后背发毛!想都甭想,肯定是要盘问韩昕汐今天的行踪。一见允谦和冷屹的气场,小二直接把实情都说了出来,包括韩昕汐一人独闯医者药馆的原委。 允谦和静静地听着,目光看着高热昏睡的女人,不禁自责又无奈。 “小的说实话,小的真心佩服韩姑娘的胆识!要不是姑娘今天挺身而出,风野镇又白白被迫害了几条无辜的性命!小的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韩姑娘做的是救人性命的善举!小的求云公子,千千万万别骂韩姑娘啊!”想起老母亲因为拖沓了买解药的时间而丧掉了性命,小二的不禁落下泪来。 允谦和语气温和了一些,“去取热水吧,我不会责备她。” 小二脸上又恢复刚才的满脸笑容,赶紧又麻利地出了门。 允谦和将水盆端过来,把干净的毛巾打湿,轻轻敷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许是毛巾的温度与自身的体温相差太大,她身体打了个寒颤,模模糊糊挣开了眼睛。 感觉眼睛里有层薄雾隔着,只能看清坐在自己身旁人的身形和剪影。 允见她挣开眼睛,允谦和低柔的声音问:“你醒了?” 听见对方的声音,韩昕汐才敢确定面前这个人的是谁。 “觉得如何?哪里还难受?”他再次问她。 韩昕汐用手压了压额头上的帕子,意识总算清醒了一点。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又被屠宰场下毒了……咳咳……”她只觉得喉咙生疼,胸口似被巨石压住了一般,又憋又闷。 允谦和将她扶起,让她身体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语气中带着疼惜又不忍责备,“你怎么这么任性,居然自己去了药馆,你明知道那个廖风栾绝非善类,还要独自去冒险,万一你被他伤了……” “幸亏我今天去了,否则他还故意拖着不给百姓解药……咳咳咳……”韩昕汐想解释清楚,可浑身的高热疼痛根本没办法让她继续说下去。 允谦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温和道:“先不要说了,好好休息。你只是昨晚没盖被子受了风寒,跟廖风栾无关。” 韩昕汐点点头。 小二拿了热水壶送进来,见俩人依偎在一起,放下水壶赶紧用手捂着眼转身关门走了出去。 允谦和倒了水拿过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慢点喝,小心烫。” 韩昕汐仰头看着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允谦和用手背将她的眼泪拭去,上次在紫宁山给她做了饭吃也是这样,好端端地就突然落下泪来。“你刚服下的是景淮师傅给的药,现在药力还没有起效,再忍忍一会儿就不痛了。” 韩昕汐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拿过茶杯便把水一滴不剩地喝了进去。 允谦和接过她手里的空杯子,想要起身再帮她倒一杯,不想被她一下拉住了衣袖。 “你继续睡吧,睡一晚起来明天就都好了。”允谦和想把她扶好躺下。 韩昕汐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一边流泪身体一边发抖。 允谦和双臂抱着她,什么话都没说,任她发泄着心中委屈的情绪。想是今天在药馆遇到事让她后怕或者生气,加之身体不适,所有的情凝结在一起的缘故。 而韩昕汐的心中想的却是,这么好的允谦和,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离开了,陪在他身边的就换成了别的女人。回到现世的自己该有多心痛!从小到大,除了爸妈以外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尤其是喂饭又喂水的,每次这样,她的眼泪就会忍不住决堤。她自认为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不知道为何,在他面前,自己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软弱的一面。 “拿出今日你独闯医者药馆的勇气,也不至于因为着凉发烧就哭鼻子抹流泪。”允谦和语气轻快地想逗逗她,不成想趴在肩膀上的女人哭得更凶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哄过人,她越是这样,心中就越无措起来。只是表面还装着一副镇定自若,“想不想知道,我去西梁的情况如何?” 一听到正事,韩昕汐赶紧擦干眼泪,想从他的肩膀上移开,被被他用力抱住了不许。 “我说,你好好听。” 韩昕汐赶紧点点头,声音还哽咽着:“你说,我都听着。” 允谦和耐心对她讲:“我今日去了西梁府衙,官府的人一看就认出了我的身份。想必知道我的行踪。” 韩昕汐心里一惊,立刻放开他,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不放心地捏了捏他手臂,拍了拍他的前怀后背,像极了几场安检员。 “他们没伤着你吧?听廖风栾说西梁的县太爷是廖风栾的舅老爷,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们没对你用毒或者怎么样吧?” 允谦和从怀里掏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大小如樱桃一般。“这是从西梁官府得来的风野镇百姓的解药。明日我同你一起将药丸一分为二放进风野镇的井水与河水里,只要受毒的百姓引用了河井里的水源,身上的毒素自会永久解除。” 韩昕汐简直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原想着这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甚至已经打算好了长久与屠宰场周旋的计划,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就拿到了解药,实在太过惊喜。 “别等明天了,我们现在就去把药放进河井里去!万一有的阿公阿婆身子虚弱,又没钱去买解药,就差这一晚呢?像店小二那般……”韩昕汐手忙脚乱地找鞋准备下床。 允谦和伸手将她拦在床上。 韩昕汐有些生气地看着他。“您是百姓敬重的巡抚大人啊,是嫌天黑路滑,还是身体疲倦,百姓的安危大过天!你不去我去!”说着一把拿过了药丸,就要下床。 允谦和被她的大义之举感动,果然是自己喜欢的个性。 “鲁莽只会好心办坏事,这个解药并非只是随便投到井河里那般简单。” 第 39 章 韩昕汐脱口而出:“那个屠宰场的败类不会是个没种的太监吧!”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种话根本没什么好顾忌的。但是在封建禁锢的古代,说出这种话的人会不禁让人侧目。更何况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 允谦和倒也未觉得意外,只因她的性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 景淮师傅的药已经慢慢有了作用,韩昕汐的精神也一刻比一刻好起来。便开始分析道:“你说的这个法术应该就是巫蛊,只不过这个挨千刀的太监是把毒药和巫蛊融为一体用了,实在黑心透了!” 允谦和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觉得她的体热终于降了下来,愧疚之感总算消散了一些。 韩昕汐推开他的手,急切问道:“到底什么时候把百姓的毒彻底解了,我能帮着做些什么?解药都拿到了,难道今晚上什么都不做了吗?” 见她急得像在窝边转圈的兔子,便耐心开解她道:“百姓的安危自然是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为了排除西梁官府给的药有假,我回来的途中专门去了景淮师傅那里,在确定无误后我才回来。这个药需明日辰时,投入进井河之中才可见成效。若是现在投了,不起半分作用。” 韩昕汐这才原来如此地点点头,将手里的药丸还给了他。“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想去呢。” 允谦和反问:“原来在你心里,我是如此不堪的人。” “不是不是!”她赶紧摇手否认:“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救人心切,没有细想那么多罢了。巡抚大人的为人百姓都信得过,可千万别多想。” 允谦和起身,将快要燃尽的蜡烛对焰新的换掉。房中亮度又加大了一些。“时辰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你去哪儿?”韩昕汐脱口而出:“你今晚上能不能不走……” “你身体已经好了。” 韩昕汐听着他变相拒绝的回答,心中突然有了失落。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居然开始这么依赖一个人。喂狗的“三年”从来都没这样过。甚至每到周末也是想尽办法推托跟那个“三年”约会吃饭看电影。“三年”曾问过她不止一次,是不是厌倦了这段关系?她当时想都不想就回答他:“我原本就是这样的,这就是韩昕汐谈恋爱的方式。从认识到现在,我都是这样的没有变过。你不是说了最喜欢这种相处的方式?” 然而,在遇到允谦和后,一切都变了。她其实明白,白天冒着死的危险独闯医者药馆,目的只是为了分担允谦和肩上的重担和风险,要是自己运气好偶然得了解药,那他就不用再陷入险境了。 想必他奔波了一整天也累了,只好说:“好吧,早点休息吧。” “晚安。” 韩昕汐:你还真走啊……虽然说是高烧退去了,保不齐还有后遗症,比如肚子饿了什么的。换做以前,她早就不管不顾直接说了,可自从跟他有了这层微妙的关系后,不知怎么就是不同以往的感觉了。是在意还是什么,她自己也理顺不清楚。 “噢,对了!你等等!”韩昕汐突然想起来什么,大声喊住了他。 允谦和转过身,看着她正宽衣卸带……立刻别过头去。脸上脖子立刻红成一片。“你要如何?”语气都不自然起来。 韩昕汐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对着他挥了挥,“这个还给你!我从掌柜那里要回来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给他的那张,掌柜的有没有掺假换了。”原来是将允谦和给掌柜的“托管费”拿出来还给他。 “不必了,明天再看。” “再等一下,我还有话对你说。” 允谦和背对着她,脸色仍微微泛红,“你先把衣服穿好。” “衣服我穿着呢。”韩昕汐低头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衣襟,还有系得不像样的罗带,才知道他为何会不自在。 这个巡抚大人对男女之事这么生疏,不会还是……不能啊,他身份高贵,人长得又好看,虽说只有二十出头,在古代也是妻贤子贵,儿女绕膝的年纪。纵使没有婚娶也该有过床笫之欢了。不过想他那晚吻过来的架势……又似乎不像有过的。 突然想试探试探他。 “好了,允大人转过来吧。” 允谦和转身,看见她仍旧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禁又转回去生气道:“你平时也是这般见陌生男人的?” 韩昕汐狡黠一笑,端正好衣服,拿着银票从床上走了下来。“你对我来说,你可不再是陌生的男人。允大人应该也去过官伎院吧?” “并未。” “不会吧?像我待过的仪德院,很多达官贵人都去那里消遣作乐。官伎院原本就是供你们做官放松的地方。如果你去过,再看到我刚才……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允谦和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把她拽到面前盯着。 面对从未见过的冷意目光,韩昕汐刚才还想着逗他的心思一下全塌了。 “我警告你!你的一切只能给我一个人,若是被第三人……”允谦和不知觉地握紧了她,与方才的温柔完全变了模样。 “好疼!你放手……”韩昕汐挣脱着,心里从来都没这么害怕过。 他放开了她的手。 “你干嘛还当真啊,刚才都是故意逗你玩儿的。”她揉了揉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实话实说。 允谦和的眉宇之间仍带着浓云密布,冰冷之意未见消退。 韩昕汐把手里的银票送到他面前,模样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声浅语道:“这个还给你……” 允谦和没理她,打开了房门。 “送出去的东西,我不会再要回来。你自己处置。” 韩昕汐:得!果然玩笑开大了烧着了自己。不过这些古人的确够墨守成规,衣衫不整也是罪过,那假如他穿到了现代,见了一海滩的比基尼美女,岂不是要“岂有此理”疯了! 她举起手里的一百两银票,仰头看着……嘴边笑了笑,心中又盘算了起来。 第二天一清早,韩昕汐早早就起床梳戴整齐,昨天的受风着凉已彻底痊愈,连走起路来都感觉轻快不少。刚走到二楼楼梯,就见允谦和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个包子,一碗粥。 她刚要挥手打招呼,条件反射似的立刻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衫是否整齐,又举起右手腕看了看……虽然不至于留了淤痕,但心理上仍觉得隐隐作痛。有了生气的由头,连下楼梯的每一步都放缓且大力了一些! 楼下柜台里的胡掌柜见她下来,像见了财神爷的散财童子一般热情!直接从一楼迎了上去!“韩姑娘昨晚睡得好不好,身体可都痊愈了?胡某特地为姑娘准备了补身子的鸡汤,这就亲自到后厨盛去!” 韩昕汐扶着楼梯把手,低身又看了窗边的人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心中不免有些没底。这个巡抚又端起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来了,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老古板么?不对,是小古板,毕竟还小着自己两岁…… 掌柜的麻利地从后厨端了一大碗飘着油花儿的鸡汤上来,韩昕汐一见着就没了食欲。本来感冒发烧刚刚好,突见这么油腻的汤,实在受不了。捋着胸脯对着胡掌柜摆摆手……“不喝不喝,这个应当是给坐月子的女人吃的,我可受不了……” 允谦和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目光很快,没有停留就又看向了窗外。 胡掌柜暗自指了指窗户的方向,小声对着韩昕汐说道:“不知云公子有什么心事,一大早就坐在那儿了。小二给他端去的早点,他连碰都没碰。昨晚是跟姑娘吵架了?还是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风着凉的事由?” 韩昕汐把手指抵在嘴边,嘘了一声。指了指柜台的位置,“我们去那边谈,把昨天没讲完的讲完。” “胡某就等着韩姑娘这句话呢!”胡掌柜赶紧拿出昨天的文房四宝和规划图,一一理顺了拿到韩昕汐面前。兴奋不已地说道:“天还不亮,我就把招租告示贴在了各个街口和店铺的门前,让他们有意向的今日来客栈会面,到时候韩姑娘可要拿主意主持啊!胡某一切都听姑娘的安排。” 韩昕汐认真仔细看了一遍规划图,又从中做了细微调整。“掌柜的,如果定下了入驻的商家后,客栈可是要大刀阔斧的装修了。” “那是自然,姑娘有所不知,昨晚上听了姑娘一席话,胡某一整夜都没合眼,到现在精神还振奋着!就等姑娘一声令下,咱就下手干了!这不,”胡掌柜将做好的新招牌和小二合力搬了过来。只见黑底金字铿锵有力写了“八方广场”四个大字。 韩昕汐忍不住拍了拍手……“太牛太可以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家商超终于有了招牌和名字!就等装修好以后,商家们入驻了!” “如何装修,还要姑娘帮忙拟个草图!”胡掌柜激动的心都要溢出来了。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开始搜索印象里国内外最有名的商场布局…… 胡掌柜又道:“方才我出门到算命先生那儿查了,今日辰时是这个月里最合时宜的,我们就选这个时辰将八方广场的匾额挂起来!姑娘意下如何?” 韩昕汐连连摆手,“这个时辰肯定不行!因为有比这个重要千万倍的事等着在这个时辰解决掉。”说着目光看向窗边的方向……却发现刚刚还在的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第 40 章 见人失了踪影,韩昕汐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她跑到客栈外的街道上张望,大清早的街上根本就没几个人。 胡掌柜跟着跑出来,左右看了看,“姑娘勿急,云公子虑事周到,不会什么都不说就扔下姑娘不管的。” 韩昕汐双臂叠在胸前,气得不行。不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小家子气么!这个“古代综合征”的人的确太麻烦了。 该不会一个人去了屠宰场找太监去了!韩昕汐不由得心中一阵紧张,刚要跟了去,就被胡掌柜拦住。 “韩姑娘可万万不能再冒险了!万一你再生差池,别说八方广场了,就是现在这间客栈也会被云公子给夷平了!” 韩昕汐听完抬了抬眉毛,双臂仍旧叠着。“胡掌柜也未免太夸张了,在巡抚……在云公子眼里我哪有那么重要。”想到昨晚上明知道生病在床又怕黑的,居然还是绝情离开, 今日一早见了居然把自己当成空气一般,心里实在郁闷得不行。 “韩姑娘我们回店里吧,先吃个早饭,昨儿个生病大概没吃东西吧,想吃什么我安排小二的去给你做!”胡掌柜劝慰着。 韩昕汐:说得也有理。今天辰时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他不会擅自冒险的。 正转身进客栈,蓦然抬头发现了昨天成衣铺的古掌柜,手里提着一个方形的木箱盒子。走到了胡掌柜和韩昕汐面前。微微低头施礼。 胡掌柜一看一向脾气古怪的古掌柜来,两眼顿时放光!因他昨晚睡不着,就将招租的合同送到了风雅居店铺门的夹缝里。 “古掌柜!胡某对您可是久仰大名!您能来八方客……八方广场可是蓬荜生辉啊!快里面请!” 古掌柜作揖回礼,动作轻缓,身形端正,放在现在就是典型的绅士品格。 韩昕汐上下打量着古代的“奢侈品的缔造大师”……没错,跟他从事的职业果然契合。这个古掌柜就是那种高端宴会里衣着打扮一丝不苟的男人。 “古掌柜,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胡掌柜看着她,举了一下手中的木箱,温声道:“今日特意是给姑娘送那件长袍来了。” 韩昕汐眼睛一亮,顿时感到不可思议。昨天见他还是一副偏执的拒人千里的傲娇掌柜,没想到今天一清早就把东西拿来了。 果然商人就是商人,有钱还是要赚的。 “古掌柜,里面请。”韩昕汐手上做了邀请的手势,倒像是这个客栈的主人。 胡掌柜安排一个宽敞明亮的桌子。小二刚要把靠窗位置的包子饭汤端走,忽被韩昕汐拦住,“先放着,等云公子回来。” “可是云公子回来饭就凉了……行嘞,都听姑娘的!”小二虽不解其意,倒也极具眼力劲儿。 胡掌柜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写的招租告示,送到了胡掌柜面前。 “这个,古掌柜应该都看到了吧?胡某送出去的第一份就是给了古掌柜,这里……”胡掌柜快步走到一楼正厅的c位上比划着……“这里最中心的位置是韩姑娘亲自为你留的!保证胡掌柜入驻后能赚的盆满钵满!” 古掌柜看了一眼,转眼看向若有所思的韩昕汐。低声问道:“姑娘可是入股了?” “啊……对,对!是我同胡掌柜合伙的生意。古掌柜可有兴趣加入?”韩昕汐赶紧摒弃杂念,把专注力转了回来。 胡掌柜用慢斯条理讲话的语速道:“我姓古名书亦,姑娘可直接喊我名讳即可。” “古书亦……胡掌柜的名字跟您的气质很贴合。” “敢问姑娘姓名?” “昕汐,韩昕汐。”她倒是说的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古代女子见到陌生男子的羞涩与不自在。 小二端来了烹好的热茶,一杯中加了薏米红豆进去。 “为何我的茶是这个?”韩昕汐接过茶杯,拿到鼻间出闻了闻,一股茶香伴着米香的味道迎面而来……“哇,这个好香啊,一下有了食欲的感觉。” 小二赶紧跟着答话:“这是云公子今天清早上特意安排给姑娘做的,说是能排毒去湿。可掌柜的还是觉得给您做鸡汤补身子有益……” 韩昕汐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笑,刚才的阴霾像只是路过,马上恢复了神采,“古掌柜,您想好了没有,要不要入驻八方广场加入我们?” 古书亦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又看了看方才胡掌柜指的位置。“入驻的缘由,韩姑娘如何说。” 韩昕汐拿起茶盏完全喝完,然后将杯中早就煮熟的薏米和红豆慢慢嚼碎,味道触感跟现代卖的五谷奶茶很是相似。她突然看了看客栈门口的橱窗位置,这完全可以当奶茶卖嘛,还可以吸引顾客,尤其是小朋友和年轻人,肯定特别爱喝。 “理由很简单,就是两个字赚钱!古掌柜虽然不把钱看在眼里,有更多钱赚而且还能将您的作品更多更好地推广下去,您也是乐意的对不对?” 胡掌柜赶紧附和道:“韩姑娘说得对!大伙儿有钱一起赚共同富裕!” “赚钱,赚多少我并不在意。可这次……”古书亦看着她,“只要是韩姑娘参与,我就会跟随。” “为什么?”韩昕汐不假思索,吞口而出。 胡掌柜赶紧插话:“太好了太好了!只要古掌柜能来,八广场就不愁没客人上门了!” 韩昕汐是那种有问题必须要问到底的那种性格,她不懂上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还是“逐客令”的状态,今天不但拿了非卖品过来,反而连合作入驻都答应地如此“轻率”……她实在是想不通。“古掌柜为何突然都变了主意,上次见面还……” “韩姑娘为了西梁百姓只身犯险,如此的侠肝义胆,我实在敬佩万分。” 韩昕汐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昨天去屠宰场的事被他知道了。看来这个古怪的掌柜也是有侠义之心的。 “我替胡掌柜承诺,只要您能入驻八方广场,租金和管理费全免。” “啊?这个……”胡掌柜显然有些不乐意,可已经说了一切事宜都是她说了算,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你们放心,租金等我会一文不少上缴。该多少费用该怎么算,都交给你们。只是门面布局必须要按我的规划来。” 韩昕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只要古掌柜画出草图,胡掌柜就会找工匠去抓紧去制作。中途有任何问题可是随时按照胡掌柜的要求来。” 古书亦从怀中拿出两个银锭子放在了桌面上。 “二,二百两?”胡掌柜心禁不住怦怦直跳!能让名声大噪的风雅居的掌柜主动拿出二百两银子,这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这是预付,不够的,再差小二去找我。”古书亦起身要走。 韩昕汐立刻拉住他蹙金云鹤纹织的衣袖,见对方身体颤了一下,立刻松开了手。“不,不好意思啊……这个您拿来的衣服,多少钱我付给你。”这是高定啊,韩昕汐你这是哪里来的底气说付给人家?你能买得起某国际时装周上的高定首发吗,何况人家这个还是非卖品,估计要价值连城吧。 “这个不需要姑娘付钱。是我送的。要是哪里穿了有不合适地方,可以拿去风雅居找我。” “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岂能白拿。古掌柜开个价吧,就算我现在拿不出,也会以后慢慢还的。还有这两个锭银子,你一定要收起来。刚刚都说了,只要古掌柜答应入驻进来,任何费用都不用你出。你只需要把设计图拿来几好。这两样都不能收。”说着就把银锭子和木箱礼盒拿给他。 古书亦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只要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被还回的道理。好韩姑娘若决心如此,我只能将这件衣服拿去丢了。” “千万别!那么巧夺天工的衣裳丢了,岂不是暴殄天物!”不真丢,只是放在心里想一想,就心疼了。 古书亦看得出这件衣服对她的重要性,忍不住说:“韩姑娘独闯医者药馆的胆识和勇敢,完全不止这件衣服钱。我还等着与姑娘一同将事业版图扩展下去。就当这个是与姑娘的见面礼,无需再做推辞。” 胡掌柜赶紧替她收了礼盒箱子,灿笑道:“古掌柜大气凛然,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往后只要是在八方广场遇到任何事,胡某必然竭尽全力!” 古掌柜微微低头回礼,“若有事情需要帮忙,直接去店铺找我即可。告辞。” “古掌柜等等!”韩昕汐走到他前面,张开双臂阻到了他面前,“这个衣服的钱,我早晚会攒够了还给你的!你说不会收回送出去的礼物,但是我也不会白收了别人东西。这个衣服钱,我先欠你的,等我富裕了,保证一毛钱不差全给你。” 古书亦对着她笑笑,皓齿明眸中带着一丝不同于他外表人设的神情。“韩姑娘的赊欠,我承受不起。告辞……” “喂!”韩昕汐随着他的方向转到门口的方向,赫然看见,门口冷脸盯着她的巡抚大人。 第 41 章 胡掌柜见允谦和回来,赶紧迎上去,“云公子,您回来了!看你不见了,可把韩姑娘急坏了!” 古书亦对着允谦和微微点头,转身对韩昕汐道:“姑娘有事尽管去风雅居找我,告辞。”说完,掠过允谦和,走了出去。 韩昕汐自觉情况不妙,自认为没做错什么,但就是心虚得不行。 胡掌柜给小二使了个眼色,“韩姑娘和云公子早饭还没吃,还不赶紧去后厨做好了送上来!” 小二一点就通,“得嘞!这就去做!” 胡掌柜对着允谦和拱拱手,“胡某也要出门贴招租告示去了,两位好好聊。”说着拿起柜面上写好的文稿出了门。 韩昕汐没底气地笑笑,提起桌上的木箱礼盒,对他道:“这个是我买来……” “跟我走。”允谦和没理他,转身走了出去。 韩昕汐赶紧放下箱子,跟着走了出去。 街道上人慢慢多了起来,卖早点的,卖肉卖水果的,还有小贩们的吆喝声…… “喂!你等等我!走路那么快谁追得上啊?”跟在后面的人,早已气喘吁吁。 允谦和没理会,都不转身看她。继续往前走。 刚走过两个街口,韩昕汐才知道这是往医者药铺的方向。 她赶紧跑着追上去,胳膊张开老外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不行不行,这个时间去屠宰场找太监太冒险了,我们还是把最重要的事办了再去找他算账比较合适。” 允谦和把双臂背在身后,冷意的表情看着她问:“你这个毛病能不能改改?” 第 42 章 听闻系统提示,仪德院的掌柜出了问题,韩昕汐赶紧收拾好行李准备回上京。 胡掌柜拿出了一百两银票递给她,说无论如何也要收下!就当是八方广场入的店铺险。 韩昕汐推托,说八方广场的保险不需要胡掌柜的操心,改造店铺重新装修势必要花费不少银子,还是用作商场投资才是正理。况且自己现在经济拮据,拿不出过多的银子入股八方广场,哪里还给能收胡掌柜的银子。 胡掌柜说什么也要把银票塞给她,坚持要给广场买一份保险!反问道:“听闻上京的百姓人人都买保险,而且老板也说了除了不给奸人入保外,从不拒保!韩姑娘也是要破坏自己立好的规矩啊!” 韩昕汐心里一惊,原来胡掌柜的早就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始作俑者的卖保险的。 “胡掌柜,你一定要把八方广场办好了,等我处理完手上事情,会尽快赶回来!” 第 43 章 韩昕汐轻轻对着宋柳妍喊了一声,“妍姐,我回来了,你的麻烦精回来了……”想强颜欢笑对着她笑,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往下落…… 宋柳妍仍旧昏迷不醒的模样,除了微弱的呼吸,唯一有颜色的就是额头纱布上被侵染的血迹。 “大夫怎么说?”韩昕汐问身旁的绿儿。 绿儿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大夫说……大夫说掌柜的摔下马车重伤在头部,是脑中阻塞了淤血所导致……说不一定还能醒过来……” 韩昕汐攥紧拳头用力锤在桌子上!“妈的!这帮逮人!借着官府的名义坏事做尽!你们这个朝代难道就没王法了吗?上京上京如此,山那边儿的西梁也是官匪横行!还让不让平民百姓活了!” 绿儿眼睛一亮,问道:“姐姐可听说西梁最近出了不少新鲜事,有个姑娘居然将当地一个黑心店铺给端了!听其他姐妹说,那个黑心老板也是仗着太子做后台,坏事做尽!要是我们能想到这个姑娘……那是不是也能把上京的混蛋官府给端了?” 韩昕汐摇摇头,“她倒是想,可就是不能。” “那巡抚允大人呢?姐姐有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绿儿的话简直像横在韩昕汐心口上的刀,只轻轻划过,就疼得不行。 第 44 章 韩昕汐的脖颈被段鸿基掐出了血红的手印,喉咙处更是用一根紫黑色的绳索嵌在了她白皙的皮肉里。她的呼吸极其微弱……用体内仅存的力气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求求你……仪德院……仪德院不能封……”韩昕汐只觉得喉咙像被火烧了一般,身体每个部位都是疼的。她此时的眼中,根本看不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浮在云上。 允谦和的心,像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过再用火煅烧了一般。 原本他只是怕她涉险,害怕廖风栾最后用手段伤了她,这才故意与她闹了情绪暂时分开。等事情完全办妥后,从胡掌柜那里得知她竟一人回了上京,这才慌乱之中立刻赶了过来。因为他知道上京这个地界,邪与恶一点也不比西梁差。若不是碍于上京是太子势力的主要集中地,他早就将其一锅端了。 他还是来迟了,看着心爱的人被这帮官府倭寇伤成这样,把上京整个府衙夷平的心都有! “汐姐姐你怎么了?”芙儿看着她被人抱在怀里,奄奄一息的模样,吓得差点瘫软在地! 允谦和急促道:“汐儿的房间在哪里?” “房间……房间……”刘芙儿惊得都辨不清方向,愣了片刻才指了指三楼上的闺房,哽咽道:“汐姐姐的房间在三楼……我,我这就去开门!”说着从二楼跑上楼梯,腿脚发软差点摔倒在楼梯上。 韩昕汐的身体越发颤抖得厉害,允谦和抱着她后背的手臂全都是冷。他的喉咙被哽得生疼,“汐儿,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到了。” 怀里的韩昕汐抓住他衣服的手攥得紧紧的,像抓住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允谦和将她抱上了三楼,芙儿踉踉跄跄立刻打开了房门。 “把上京最好的大夫请过来!”允谦和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刘芙儿连忙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仪德院的姐妹听见声音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都站在韩昕汐的房门外,焦急担心不已。被走过来的惠欣斥责疏散道:“都各自回各自地方待着!该吃吃,该喝喝,天塌了还有地接着!散了散了!都给我好好去做事!” “是……”众人退去。 惠欣姑姑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情形,深深叹了口气! 允谦和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眼泪不停落下来……这是长这么大,允谦和第一次落泪。 韩昕汐眼睛里看到的人仍旧模糊不清,除了大概的轮廓,只能靠着自己的感觉。 “你是……是,咳咳咳!”有股逆气直往胸口上撞,只觉得逆气所到之处胸腔像炸开了一样!疼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允谦和牢牢把她抱在怀里。不敢用力保她,只能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汐儿乖,不怕了,有我在谁也不敢再伤你!”已经心疼到无法呼吸! 韩昕汐双手不自觉地抱着他,像靠在云的上感觉,除了他谁也给不了。还有这个人身上薄荷混着雪松木的体味,谁也冒充不了。她确认是那个男人,那个跟他稀里糊涂谈了两天恋爱的男人。不对,到底有没有谈,她也不清楚。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生气……更不该扔下你自己离开。对不起,原谅我。” 听着耳边男人低喃的声音,韩昕汐埋在他的肩窝里在放声哭了起来……想佯装坚强,再谁的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唯独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是装不起来。甚至就想把自己的柔弱和害怕毫无保留地给他看,好让这个男人心疼自己。韩昕汐你是魔怔了么,初恋三年的悠闲时光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和心思,怎么在这个古代男人的身上就这么渴望得到被爱!到底是什么时候嫁接了一颗卑微的恋爱脑! 允谦和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小朋有一般。 “我可以自私地理解为你原谅我了,是吗?”他的声音低沉婉转,让人听了无比心安。 韩昕汐像只受伤的小鹿,整个蜷缩在他的怀里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害怕这只是被掐死过去的幻觉所致。生怕一用力,这种避在舒适安全区的幻象会支离后随之破碎。 “智澈……允智澈。”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过的这个名字,是他除了父母以外不曾被别人知道的。 “嗯,我在。”允谦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不止现在,以后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在他的安抚下,韩昕汐的精神慢慢恢复一些,她侧脸靠在他的胸口上,语气缓慢地解释说:“那天晚上是我不好,就是想故意逗逗你开个玩笑……我从来都没有衣衫不整过。从起床到出门再到晚上休息……就算睡觉穿着睡衣也都是规规整整的。” “别说了,我都知道。”允谦和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牢牢揽住她的肩膀,不自然地说道:“其实,我是故意在跟你生气。” 韩昕汐不懂。 允谦和暗自笑了笑,解释道:“我怕把持不住,对你……” 韩昕汐的脸刷地一下全红了。原来那晚自己撒娇耍赖让他留下来,并不是他不解风情不愿意,而是怕引火烧身,才故意对自己生了气。 “我怎能不知我喜欢的人是如何的品行。” 韩昕汐仰头看着他,他的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像是一件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下颌线条紧致流畅,喉结随着血管跳动微微起伏着……她还从来没这么细致看一个男人,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像落在她的心口上,然后不知不觉撩动了她的心跳。 “还有……”纵使现在身体只吊着半条命,也要把误会彻底解除。 “省些力气先不说了,我都知道。” “古掌柜那天早上是来送衣服来的,那天是我见他的第二次面。第一次是在他的风雅居,我看到橱窗里有一件蓝色的衣裳特别适合你,就想买来给你。可是那个古掌柜说衣服只展示不卖,结果第二天他就把衣服送来了。我想应该是他看好了八方广场这个项目,然后带着诚意来的。”韩昕汐在他怀里从头解释到尾,说到最后还怕疏漏了什么,又道:“我与古掌柜的关系跟客栈的胡掌柜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将八方广场这个项目好好推行下去。” 允谦和点点头,面无表情道:“解释完了?” 韩昕汐感觉到这个男人突然的冷脸,一下又紧张了起来。 “我跟胡掌柜真就只是在生意上合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还有那间衣服,我也是跟他说好了,等我赚了钱,分期付给他的……”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有没有变化。 “为什么要对我解释这么多?” “我……”韩昕汐的抿了抿嘴唇,仰头又看看他,呆萌的模问他:“你觉得我是在心虚对吗?” “不然?” 韩昕汐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你到底懂不懂得哄女孩子?明明喉咙疼的不行还巴拉巴拉讲了这么多,明明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就算不原谅假装原谅也不行吗?我跟胡掌柜真的就只是……” 话音未落,他突然用力吻住了她!这次……完全跟在紫宁山的那晚不一样,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小心翼翼地触碰和试探,这一次就是宣示主权的占据! 韩昕汐整个心都是悬空着,心跳呼吸仿佛刹那间被骤停!只感觉到他唇齿间的占据和纠缠。她开始本能地想推开,直到慢慢完全放弃了防御……他的味道仍旧,跟他地体香一样,只是由浅到浓的转换…… 她在他的怀里依然在发抖,直到他的吻由强烈变得温柔,她才被平静下来。 “汐姐姐,允大人!大夫来了!”刘芙儿带着大夫从外头直冲进来!推门直接看到了甜蜜一击的一幕……当场傻了眼。 “对,对不起!我……”芙儿涨红了脸,逃也是的跑了出去。 提着药箱的大夫似是见惯了,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看情形,老夫来或者不来,都问题不大了。” 韩昕汐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冬眠,她赶紧用棉被捂住头,像只笨笨的鸵鸟一般可爱。 允谦和毫不避嫌地将她和棉被一起揽在怀里,“先生莫怪,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明白,明白!公子这剂药下去,可比老夫这草药管用多了!”大夫把药箱放下,走过来笑道:“公子可否先让让,让老夫看看这位姑娘的伤势。” “不用,你这样看就好,不碍事。”允谦和竟丝毫未动。 大夫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了:“也好,这样更加有镇静止痛之功效!” 韩昕汐羞的脸通红,平常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铆劲儿,直接与她完全成了两码事儿。 “先等等……”大夫突然后退两步,对着允谦和跪了下来。 “草民张界给巡抚大人请安!愿巡抚大人此行能还上京百姓一个公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京百姓终于把您盼来了!” 第 45 章 允谦和起身将大夫扶起。 “放心,这次来就是要处理上京府衙的问题。肯定会还百姓们一个公道。” “有巡抚大人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请帮忙看一下我夫人的伤势,究竟有无大碍。” “好好……”大夫走到韩昕汐面前,低声询问:“夫人躺好,让老夫看看你的伤口。” 夫人?!这就被称作夫人了?韩昕汐蹙着眉头看着允谦和,疑惑的眼神问他:就算再草率,也没见过这么糊弄的,难道在民风保守的古代,被亲了就算盖章认证了? 允谦和见她愣神,走到她的身旁坐下,把她拉进怀里。对大夫道:“床板太硬,让她躺我身上比较好。” 大夫笑吟吟地看着俩人,赞叹道:“巡抚大人对夫人如此上心真是羡煞旁人!夫妻举案齐眉……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韩昕汐的脸一直通红,就没消退过。她两只手掌覆在热乎乎的脸上,然后仰头看着毫不避嫌抱着她的男人。 “躺好了,让大夫诊治。”允谦和低声提醒道。 “噢……”韩昕汐立刻听话,调整好姿势。 大夫看看她喉咙处的淤痕,又看看她的气色,搭脉仔细诊视了许久才道:“巡抚夫人福大命大,真是有惊无险啊!按力道来说,夫人能平安捡回一条命,肯定是命中自带紫薇天神护体!不然,怕实难活命马哪!” 允谦和握着她的手,担心地问道:“可有无大碍?” 大夫怕自己碍事,已经坐到了圆桌一旁,执笔开起了方子。“巡抚大人放心,夫人主要是心理上受到了惊吓,伤痕只是在皮肉,不打紧。容老夫开两副活血化瘀的方子连着吃上几日即可。” “有劳。” 大夫继续嘱咐:“由于夫人惊吓过度,这几日怕是容易梦魇,巡抚大人要是有时间还是多留心多照顾一下夫人。” “好。” 大夫边写药方边又提醒,“巡抚大人与夫人情浓似胶必然是好,不过还是要克制……利于夫人早日康复。” 允谦和看了一眼故作没听懂的女人,悠悠说了一句:“尽量。” 韩昕汐抿住嘴唇,捂住胸口,生怕让他听见自己慌乱无措的心跳。 大夫把开好的药方交给允谦和,再次跪地道:“老夫等着巡抚大人解救上京的那刻!这样,老夫故去妻子的冤情也就得以昭雪了!” 允谦和赶紧将大夫扶起来,严肃道:“你放心,上京的悬案桩桩件件,本府必定会彻查清楚!” 门外芙儿又急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指着门外道:“巡抚大人,汐姐姐……外头……外头来了好多官兵,差不多都要把仪德院给围起来了!” 还没等允谦和应声,韩昕汐挣扎着想站起来……“奶奶的,贼喊抓贼,这帮子官府的狗杂种居然反客为主来了!敢动仪德院先放倒姑奶奶再说!” 允谦和揽住她躁动不安的一蹦三尺高,安抚道:“并不是段氏父子的人马,是我们自己人。” 韩昕汐:“……” “是我派来的部下来保护仪德院的。” 韩昕汐的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惊吓之后惊喜转变得太过极致,她也不管大夫和芙儿在场,紧紧搂着允谦和的脖子喜极而泣…… 芙儿年纪小,不自然地别过身去。 大夫哈哈笑了笑,对着芙儿道:“外面人看你们仪德院是个风尘之地,实则里面的姑娘都是些良善单纯的孩子。仪德院不愧是我们上京的一方净土啊!” 大夫告辞后,允谦和让芙儿照顾韩昕汐,自己要立刻赶去处理段氏父子的案子。 被韩昕汐反手握住,“你方才说了,任何时候都会把我带在身边,巡抚大人一言九鼎,绝不可食言。” 允谦和面露难色,他温柔的看着她,耐心解释道:“官场的事你不便出面,况且你身体未愈,养好身体才最重要。” 韩昕汐坚决摇头。 允谦和微微笑了笑,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你都是巡抚夫人了,哪里还能再任性。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韩昕汐仍旧坚决不同意。 “巡抚大人刚犯的错马上又要重蹈覆辙吗,上次就是因为你在西梁扔下我一个人不管,才让我遭了这个罪。现在又来?我韩昕汐可不是只猫,有九条命扛在头上。” 趁着允谦和犹豫的间隙,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故意拿了一块方帕围在伤痕的脖子上,然后把打好结转到后面。俏皮可爱的模样,实在让人拒绝不来。 “那你必须保证不惹麻烦,有任何想法必须先要跟我商量,我同意你才可……” 韩昕汐双臂环着允谦和的脖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还煞有其事地举起右手,“我韩昕汐在此起誓!保证一切行动都听巡抚大人的安排,不惹事不闹事,只在后排安静吃瓜。若有违反……”她心虚地看着面前的巡抚,不自觉地怯场起来。 “若有违反,如何?” “若有违反,如何……”韩昕汐像被霜打蔫儿的茄子,实在想不出相应的处罚,因为她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守住承诺。若是违反了那可是真罚啊,不想好了再回答怎么行。 允谦和一眼便看穿了她心里的小算盘,故意一本正经道:“若是违反了,任凭我处置行么?” 给你处置?肯定什么都不舍得动我。虽然是皇帝亲封的巡抚,有什么什么白盏玉佩,还能真把本姑娘关起来不成。给他处置,没什么了担心害怕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韩昕汐立刻下床去找鞋子,允谦和把她按到床上坐下。 “给我,我帮你。” 韩昕汐赶紧摆手拒绝,立刻麻利地登上鞋子穿好。她实在接受不来男人给穿鞋,说不上原因,就是接受不了。怕是自己的骨子里还是没有那般矫情的基因吧。 “先把药喝了。”他把桌上的汤药端给她。 没有任何喊着苦的理由,韩昕汐仰头咕咚咕咚把药全喝了下去。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药渍,就像喝了一碗清水一般毫不在意。“走吧,先去把那条米虫切片喂鸟儿吃了再说。” 允谦和仍不放心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不惹事,不出头,” “放心,我的命没那么不值钱,会保护好的。” 允谦和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再次叮嘱:“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之外。” 韩昕汐看着他,不禁问道:“巡抚大人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以前你可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派头!现在倒好,都不准别人离开你的视线……” 他急了冷脸回道:“不是对别人,只对你一个人。” 韩昕汐的脸又一下红了,赶紧自己揉了揉,立刻禁止自己突然嫁接已经存活的恋爱脑。 允谦和牵着她的手刚走到二楼,就见一楼正厅里站了几十名戎装侍卫,气场完全不同于上京府衙的那些。 段鸿基仍被钉在墙上,看着面前的阵势吓得直哆嗦……带来的手下已经被允谦和的侍卫押解走。 一楼正堂的侍卫见允谦和出来,齐刷刷跪地! “给巡抚大人请安!” 门外聚集的百姓跟着附和跪地,“给巡抚大人请安!” 有的直接冲到仪德院门前,大喊着冤枉,有的直接跪地不起,有的呐喊上京府衙腐败残害百姓,有人直接挑头喊出了:“取缔上京府衙!斩杀段氏父子!” 这句口号所有的老百姓都跟着喊,听到斩杀两个字,吓得段鸿基第二次湿了裤子…… 仪德院的姐妹们都站在房门外看着,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人就是巡抚允大人啊?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对啊对啊,可是我们南璃第一美男子了!” “原来巡抚大人是昕汐的意中人,我就说韩昕汐跟我们这里的姐妹不一样,果然不假。” “看来我们的保险不会亏了!幸亏跟着掌柜的个周姐姐一起买了。以后我们仪德院有巡抚大人做靠山,看谁还敢瞧不起!” 惠欣姑姑听着众人的叽叽喳喳,赶紧再次疏散警告:“让你们回到各自房里,该练唱练唱,该练舞练舞,该弹曲儿弹曲儿!少在后面议论他人!现在巡抚大人办正事,容不得你们在此闲聊!” “是,姑姑。”众人听闻立刻散去。 允谦和看着身旁的韩昕汐,刚要说什么……她放开他的手,明理道:“巡抚大人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不知场合轻重的女人。你去处理事务吧,我去看看妍姐。” 其实是看他有侍卫护着,确实安全了才放心去做别的。 允谦和点点头,“等我处理好一切,再去找你。” 韩昕汐的眼睛笑着眯成一道缝儿,故意举起在房里起誓的右手来晃了晃,“我没食言吧,保证不给巡抚大人添麻烦!” “嗯。”允谦和对她微微笑了笑,转身表情立刻冷峻严肃,背着手下了楼。 韩昕汐看着他,心中无比感恩能遇到这么正直善良又担当的人。就算有天离开这里回家了,应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她不愿再多想下去,转身去了宋柳妍的房间。 允谦和走到一楼正厅,先对着聚集在外的百姓低身施礼。 众人全部安静下来。 允谦和站在门前,正气凌然又耐心对百姓道:“我允谦和言必信,行必果。各位请先安心回家,本府定会给上京一个交代!” 第 46 章 聚集在仪德院大门外的百姓逐渐散去,见都恢复了往常,允谦和才把门关了起来。 段鸿基心理濒临崩溃,目光紧紧盯着他腰间的那块白玉。 “巡抚……大人……饶命……饶命啊!” 众侍卫整齐站在两旁,他们并不是普通县府里的衙役,而是各个身穿盔甲,能征战沙场的将士。段鸿基虽然是个米虫官二代,可这种阵势还真没见识过,尤其刀还在脖子上架着。 允谦和走过去,将剑拔出!段鸿基像撒了气的皮球一般直接瘫在了地上……过了片刻,似缓过来一些,想挣扎地爬起来。 允谦和静等着他的反应。 “巡抚大人,我知道你并不敢杀我!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的人……”段鸿基面露凶光,趁着缓来的那股劲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允谦和抬臂把剑锋指向他的喉咙! “若不是还要留着的命给上京府衙定罪,本府早就一刀将你毙命!”想到这个歹人狠毒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允谦和当下就对其有了杀机。 段鸿基见他有顾虑并不敢对动手,故而嚣张的气焰慢慢爬了上来。 “巡抚大人刚才怕是个误会,段某只是在好生教育自己家的贱妾!那个韩昕汐可是收了我们段家彩礼的,就算她把银子分给了老百姓,也是应了这门婚事!如今收了钱却不认账,岂不是诈骗?我这做丈夫的教育她一番……也不过吧?”段鸿基笑着,得意的表情看着他。 允谦和紧紧握住剑柄,愤恨地看着他。 段鸿基拿指尖把面前的剑锋移开……“这件事,上京百姓都知道。聘礼……那个女人可是亲手收了的,婚事也是她亲声应下的!噢,记得她当时还甜甜地叫了我爹几声阿公爹……巡抚大人要是不信,可以随便去问。” 允谦和转身,知自己身肩负官职,虽有皇上亲赐的尚方玉佩,也不轻易要人性命。 “哈哈哈哈!我就知巡抚大人还是害怕太子的!你知不知道,待太子殿下登基,最想杀的人就是你!允大人!哈哈……”未等段鸿基猖狂地笑完,允谦和一剑下去,那人的右手臂被应声砍断,立刻血流成河。 段鸿基当场直接吓晕了过去。 允谦和令身旁的侍卫道:“将人送到段仕途面前,说我立刻就到。” “是!大人!”众侍卫得令,拖着段鸿基先行去了上京府衙。 允谦和将剑收起,他的个性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对伤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歹人尤其不会心慈手软! 宋柳妍的房内,景淮搭在其右手脉络上,眉宇微蹙。 原来在芙儿派的伙计赶往紫宁山的途中,就遇见下山的景淮师傅。伙计上前询问才知道,他正要赶往上京。说明缘由后,原来是景淮推算到了上京要出乱子,特意赶去协助。没想到歪打正着,遇见了,这才立刻赶到了仪德院。 韩昕汐焦急地看着景淮的表情,小声问道:“师傅,妍姐的伤……到底怎么样?有没有危险?能不能醒过来?” 景淮起身,从随身的药箱里取了两根银针出来,分别扎进了宋柳妍的左侧胳膊的内外关穴。又取了一包草药,交给韩昕汐,“去把药熬了端来。” “我去熬!”绿儿拿过药,对着景淮师傅欠了欠身,立刻出了门。 韩昕汐再次试探问:“景淮师傅,妍姐的情况究竟如何?” 景淮仔细观察她穴位上的银针,一边回道:“她的头内有淤血未散去,好在还不至威胁了性命。如果再不及时治疗,怕是凶多吉少了。” 韩昕汐叹了口气!自责道:“掌柜的都是因为我才这样。要不是我惹下祸端……” “非也。”江淮言道:“你们都是为了百姓,段氏父子搜刮的是百姓的钱财,理应还之于民!你们做的是大意善举之事,怎能说自己惹下了祸端。” 韩昕汐摇摇头,眼睛通红的看着掌柜的。哽咽道:“其实都是妍姐在默默做善事。我们都误会她了。仪德院的姐妹们不管赚钱与否,她都私下给了姐妹们家中补贴。自己却过得缩衣节食……关键我们还误会她抠门,觊觎着姐们的钱财……太不应该了。” 景淮点点头,“我都理解了,你告诉仪德院所有人,宋掌柜会好起来,良善之人遭遇逆境鬼神见了也会伸出援手的。” 韩昕汐含泪笑着,“有师傅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景淮看了看她的脸色,又看看她包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不禁疑惑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将帕子取了给我看看。” 韩昕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里喉咙处的印痕……“我已经没事了师傅。” “给我看看。” 韩昕汐拗不过,只好把方帕解开,只见那道掐痕仍旧像嵌进的似的锁链一般,淤黑青紫。 “药服过了?” “师傅好眼力,两个时辰前喝了上京大夫开的活血化瘀的药。” 景淮点头,拿出纸笔又写下几味草药。说这些是具有除惊化郁的的药效,生怕她晚上做遭噩梦致了体虚。 韩昕汐接过药方,刚要致谢,景淮笑了笑,道:“怕是也用不到,谦和势必会时刻守着你。” 韩昕汐的脸一红,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师傅说笑了,您这位徒弟可是让人捉摸不透!要是他没有把我扔在西梁不管,我也不至于遭受这般劫难。” 景淮将银针从宋柳妍的手臂上取下,又拿了两根针灸进了她的百会和印堂穴上。 “那你看来还不够了解谦和。你可知……那个药馆的廖风栾被押解在地牢里,又施了各种手段?” 韩昕汐听了,忍不住心里一惊!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了?” 景淮把拔出的银针消毒放起来,又拿出一排展开放在面前,一边为宋柳妍针灸,一边回道:“疯狗死之前还想再咬人发泄最后的戾气,何况是丧心病狂的人。具体我不便多说,你只需知道谦和差点因此丧了性命,这么危险的境地,他怎会拉你进去冒险?赶来上京救你,也是他刚脱离险境而已。” 韩昕汐心疼地差点绷不住,在景淮师傅面前还是要装着满不在乎。 “他是巡抚嘛……都是他应该做的。”什么应该做的!巡抚就不是人了?傻不傻啊,丢了命以后还怎么为人民服务!爹妈养你这么大,就让你这么实心眼儿不要命了去冒险?真想不透他这个古人的思维,难道生来就是报效国家和百姓的?真是只为别人活着的巡抚…… 景淮笑而不语。只专心诊治宋柳妍的病势。 韩昕汐再三询问确保了掌柜的没有生命危险了,才从宋柳妍的房内出来。 一出门,仪德院的大姐小姐们呼啦一窝蜂地全涌了上来! 有问巡抚夫人好的,有问巡抚大人这么优秀的男人你是怎么钓上的,有问掌柜的情况怎样,甚至还有问:“你同巡抚大人同房了没有,什么时候成婚生孩子……” 韩昕汐此刻就像某一线明星刚官宣了恋情,开记者招待会的现场。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还是先沉默,反正只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还得是惠欣姑姑出马!老人家手里拿着竹鞭,在楼梯把手上狠敲了几声!大声嚷道:“都给我回房去!仪德院眼下都什么情形了,居然还有心给我在这里当长舌妇!都走,都给我回房去!” “是……”众人皆散。 教导姑姑还是有威严在,惠欣是每个初来仪德院的姑娘老师,学生怕老师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只是好奇,没什么坏心思。”惠欣姑姑走过来道。 韩昕汐趴在楼梯上,笑着摆摆手,“姑姑说哪里话,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 惠欣姑姑凑上去,小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姑姑,你与巡抚大人是怎么认识的?这么优秀的男人……那可是皇帝早就看好了的女婿人选啊,更别说侯爷王爷家的女儿们了,就是给巡抚大人做小都乐意呢!” 韩昕汐先是一惊,后又笑笑:“我与他萍水相逢,没什么惊天地的故事。” 惠欣姑姑好心提醒道:“那你可要看好了,这个人可不是普通人,整个南璃的女人谁不想嫁给他!看好了不顾一切先占有了再说,管他的皇帝还是侯爷的女儿,你占了就是头把!” “先占了再说……怎么……占?”韩昕汐不知道教导姑姑的意思。 “先……”惠欣姑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盯着她,“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拿住男人最根本的是啥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