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第一章 修书翰林 大周翰林院中，一个年轻人正在案前提笔撰写，桌上尽是珍稀的道经古卷。 杨清源，原本是东南西北财经政法大学硕士毕业，成了一个基层检察官，就在他下班回家打算学习马哲、邓论的时候，不太符合唯物主义价值观的事情发生了。 用科学的话说，就是杨清源所在的位置产生了一个奇异点，进而扩张为虫洞，而他正好被卷入了时空乱流之中。 用玄学的话说，就是他穿越了。 当杨清源醒来之时，就到了武当山真武殿中，人也变成了少年模样。 机缘巧合之下，杨清源拜入了武当门中。 这是一个魔改版的世界。 塞外元蒙，魔师宫、密宗、金刚宗门派林立。 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更是层出不穷。 这个世界和蓝星相似而又不同，旁者不说，光是地域辽阔就远胜前世的蓝星。 此界有天地元气，人族高手可以习武修炼，真正武道高手可以一骑当千，万军辟易。 此外还有高手匠人精通铭文之术、机关之法。佛道两教，更是有秘术传世。神州以外，八荒四境也有神奇隐世。 可能因为是穿越者的日常福利，杨清源得到了一对上天所馈之道瞳，明察秋毫。自身更是根骨极佳，在武学上极具悟性，武学进境一日千里。 但在武当山上习武三年后，杨清源就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了。学成武功？然后呢？不断变强？之后呢？ 修武，只是求法，而非求道。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杨清源总想做些什么。 于是他离开武当，拿着大周国师——便宜师兄张三丰的举荐信参加了当年的科举殿试。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张三丰的举荐信，杨清源一考就是一个皇榜第二——榜眼，成了翰林院的一个编修，开始了五年的漫漫修书之路，蓄资养望。 三年前，杨清源因功擢升翰林院侍读学士。 大周太祖高皇帝极为崇道，而今上为显自身向道之心，特地下旨重修道藏。 杨清源因出身道门，被特旨，负责主持新《道藏》的修撰工作。 于是法学高材生为就业，很自然地转型成了玄学高材生。 “杨学士，这是刚从天一阁中借来的孤本。” “杨学士，这是从龙虎山天师府借来的古经！” 一本又一本的珍稀道卷被翰林院的书吏借来送到了杨清源的书案之上。 三年的时间，《道藏》的编撰已经接近尾声，杨清源的书桌之上更是堆满了各类道经古卷。 三年修书，虽然看上去是在浪费时间，但对于杨清源来说却是一个公费修行的机会。为求勘正谬误，集前人之大道，翰林院此次几乎尽收天下道典。 杨清源作为《道藏》主编，更是博览天下道典。 杨清源的武学大多来自道门真武一脉，虽有道瞳襄助，得以速成，但是却未必完全领会其中神髓。 武学易练，道境难求。 借助三年编撰道藏之功，杨清源对道的理解更进一步。 武当的两仪剑，阴阳无极，道门的先天神功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不仅如此，五年前，杨清源初入翰林院时，曾在止戈榭中观得一门道家神剑的残卷，以风为心，虚实变化，无形无相，无迹可寻。 杨清源凭借自身悟性和天馈道瞳尝试推演完整的剑法，却是只能推演至前九招，后面的剑法始终难以捉摸。 沉淀之路，看似无用，实为大用。 三年的修书之路，却让杨清源看清前路，从第九招推演到了第十一招。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是故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一道灵光自杨清源脑海中掠过。 风，自静而动，自动而静，自己推演之时，一味追求剑法威力，招式连贯，反而忘了风根本。 风之源，为气之动静流转。 杨清源若有所悟，骤然起身，以手中之笔代剑，演化剑招。 手中之笔，不疾不徐，没有丝毫凌厉锋芒，有的只是清淡二字。 第十二式风过无痕，微风拂过，难觅其痕。 第十三式树静风止，狼毫之上的剑意消散，如同不会武艺之人向前一刺。 这一剑不疾不徐，狼毫之上，没有一滴墨汁飞溅而开。 动极而静，剑过无痕。 看似拙劣毫无技巧的剑招，杨清源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 古系武侠玄门第一剑法，清风十三剑，成矣！ 缓缓收回手中狼毫，杨清源发现自己已经离着书案一丈有余，自己的麾下的两个编修正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 大周儒生，俱习武以健体，佩剑以明心。练习剑术本是寻常之事，但是像杨清源这般，书写半途突然起身比划两招的，真不多见。 “《道藏》即将成书，没想到杨大人压力如此之大，我等僚属还需多为杨大人分忧！” “赵兄所言极是，我今日便把前三册再仔细勘验一遍。” “但我听说杨大人是武当出身，但是这剑术真的是不敢恭维啊！” “一言难尽……” 两个翰林院的新晋编修看着自家上官，奇诡的动作，小声议论。 杨清源也感觉到了自己尴尬的局面。 好在自己的《道藏》要修完了，估计马上就会调离翰林院，不然…… “咳咳咳……”干咳两声后，假意舒展身体，又缓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继续开始编修道藏的工作。 道藏修成之日，便是杨清源再进一步之时。 无论是武学，还是官位。 就在杨清源如往常一般埋头编书之际，一个穿着白袍的俊逸公子踏入了堂中。 “清源真是勤勉啊！” 杨清源放下了手中的，抬起头笑道，“这《道藏》基本已编撰完成，开始修订勘误，我自然更加谨慎，不敢懈怠。李兄近日方才巡查京畿归来怎么不去对酒当歌？反而来我这满是文墨的翰林院里？这不像你啊！” 来人乃是杨清源的同窗好友，五年前殿试，杨清源榜眼，他为探花。 这位李探花为此事还抑郁了许久，他的父兄皆是人榜探花，原本寄希望于他能考个状元，没想到还是探花。 第二章 江湖纷争 （一） 后，李、杨二人一道入选翰林编修成了知交好友。 两年后，李探花右迁督察院，任京畿监察御史，而杨清源则升任翰林院侍读学士，开始了修书之旅。 “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我是听闻青芜院的绿蚁酒今日开封，特地来邀你一起前往品尝的！”对于杨清源言语中的调侃之意，李探花丝毫不在，只是转着手中的折扇轻笑道。 李探花知晓杨清源对于美酒无感，但却是个难得的老饕，青芜院的绿蚁酒或许杨清源可以无动于衷，但是青芜院主亲手烹制的美食，杨清源绝不会错过。 果不其然，在听到青芜院三字的时候，杨清源原本专注于撰稿校正的紫毫抖了一下，雪白稠密的宣纸之上多了一块乌黑的墨迹。 手不由心的杨清源放下了笔，许久未曾品尝美食，被李探花一提，心中的馋虫被勾动，已是无法专注校对书稿，无奈苦笑，“我去便是了，你何必用青芜院主的美食来引诱我呢？” 杨清源因为美食难以专注，也没法继续编纂了，交代了身边的几个编修几句，便起身道，“你且等我去换身常服，这个时间穿着官袍闲逛，我怕你们督察院上朝参我罔顾政务。” 李探花因为杨清源的这句话眼前一亮，好像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换了常服之后，两人便一道去往青芜院。 神都为大周帝都，繁华无比，此时正值申时，来往客商，车水马龙，光以此番光景来看，大周也算是四海升平，盛世景象。 青芜院正是神都之中的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 流风余音霓裳舞，青芜微醺紫苑花。 说的正是神都中的四大潇洒去处。 流风阁中的歌姬的绕梁余音，霓裳坊的霓裳舞曲天下一绝，青芜院的美酒佳肴不逊御膳，紫苑榭的美人甚至要胜过教坊司。 杨清源的这位李兄年少风流，正是这四个去处的常客。 两人正在街上行走，隔壁的一座酒楼之中就传来了喧闹之声，一道身影伴自隔壁的酒楼之上破窗而出。 “许建成，哪里逃？！”四道迅捷的身影紧随其后，似乎是在追杀前者。 第一道身影落地，是一个穿着灰炮的中年人，左边脸颊之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后方四个身影紧随其后。 两伙人直接就在京城的大街上大打出手。 一边的杨李二人也停下了脚步。 “杨兄，这些人是什么来历啊！”李探花虽然武艺不凡，但是世家出身，对于江湖渊源，武学掌故不甚了解。 而杨清源因为常年在翰林院编书的原因，看遍了翰林院里的大部分典藏，加上穿越者附带的悟性和记忆力，论博览整个天下都屈指可数。 瞥了正在打斗五人，菜鸡互啄，没什么好说的。 “那个拿刀的大汉，刀法一般，有点五湖刀的影子，估计是小帮会出身。至于那个几个拿剑的，用的是昆仑剑法，应该是昆仑嫡传。” 灰袍中年人在四人的围攻之下，渐渐落于下风，灰袍人在打斗之间发现了在街边不远处看热闹的杨清源，心中立刻有了想法，立即奋力挥出一道刀气，逼退昆仑四人，随后闪身上前，一刀架在了杨清源的脖子上。 “你们都给我退后！不然我就杀了他！” 许建成此举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追杀的四人分列许建成的四方，隐隐成包围之势，却没有直接动手。 “呸，你们这些名门弟子是疯狗吗？我不过是在昆仑山上摘了几朵雪莲，你们就追了我整整三万里，跨了六个大州！这昆仑山难道是你们昆仑私产？” 许建成的面上尽是愤懑不平。 “许建成你不要一错再错，你窃我昆仑宝药！已是大罪，现在又劫持百姓！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回昆仑受审！” 为首的昆仑弟子，长剑低垂厉喝道。 正是昆仑铁琴先生门下二弟子，何有极。 “都退后，你们在上前，我就杀了个小白脸！！”看着何有极为首的四个昆仑弟子逼近，许建成架在杨清源的脖子上的刀更近了。 目睹杨清源被抓，李探花不仅没有上前援助，反而一脸笑意地在街边看起了马戏。 “刀有点凉！” 被劫持的杨清源突然开口道。 如今已是十月中旬，天气寒冷，刀刃贴着人的脖颈确实冰凉。 许建成先是一愣，随后双目一瞪，“小白脸，你的小命还在老子手里，不想死就乖乖听话，别耍什么花样，否则……” “我……”杨清源被人称作小白脸，杨清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毕竟这是对自己颜值的一种另类肯定，虽然随时能脱身，但是杨清源还是想近距离观察一下双方。 “你别伤这位公子！”四人中的唯一一名女弟子看了杨清源一眼，然后就默默将手中的长剑收回了剑鞘。 杨清源看到这一幕甚是欣慰。 昆仑小师妹接触的不是门中师兄弟，就是江湖豪客，杨清源这般清俊儒雅的书生，确实少见。 一句“多谢女侠！”，让昆仑小师妹，面颊微红，含羞带怯。 何有极和几个师弟对视一眼，面色一黑，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缓缓前逼一步。 “你们！你们！……就不怕我杀了他吗？”许建成看着昆仑弟子的动作，心中一慌。 “师兄！不要！”小师妹看着三位师兄的动作，下意识想要阻止！ 何有极剑刃一声轻鸣。 “此贼若杀了这位公子，我必将他斩于剑下，为这位公子报仇！” 听着两人的对话，杨清源一脸懵逼。 ？？？ 合着我这个人质就这么被放弃了？？ 不理会正在懵逼的杨清源，许建成看着步步逼近昆仑四人，眼中一慌。 一掌印在杨清源背心，随即铁刀一挥，杀向昆仑弟子，打算搏杀出一条生路。 “杀！” 在许建成的掌力击实之前，杨清源可以抢先一步闪深躲过。 但杨清源还是接了这一掌，体内真元一转，就化去了这一掌之力，退到了一旁。 许建成的这一掌，并没有用力，即便是个普通人也不过就是跌个踉跄，可见此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昆仑四人除了小师妹担忧地看了杨清源一眼，其他人都没有在意，其中何有极最先率先上前抢攻。 掌中长剑狠辣无比，上下飞舞、盘旋变幻、曲直相乘，其余三人也随后跟上，于外围策应，防止许建成逃脱。 第三章 江湖纷争（二） 何有极确实师出名门，出手不凡，高明的轻功身法配合上一手鹰飞回旋剑法，招招直取许建成的要害，逼得许建成的铁刀只守不攻，疲于招架。 许建成也算是江湖上的老油子，刀法精熟，经验老到，心知如此对战，自己落败只是时间问题，摸了摸自己怀中的装着昆仑雪莲的玉匣，一咬牙，体内真元激荡。 许建成的成名绝技，铁刀断江式。 一刀横斩而出，威势惊人，刀气凌厉刚猛，鹰飞回旋剑的重叠剑影，被这一刀击破。 何有极剑法自是不凡，可论及真元内力，自然不如许建成这般深厚，不敢硬接这横斩一刀，整个人腾空后翻，躲过了这刚猛一刀。 然而刚才在何有极等人的周围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却懵懂不知危险降临，仍在看着几个江湖人士耍马戏。若是任由这刀气斩击，不死也得重伤。 “不好！” 正在路边观看的杨李二人，一看如此情形，立刻出手。 杨清源的提身飞纵从小女娃的身边掠过，一把抓起了小女孩。闪身离开了刀气的波及范围。 李探花则是抱住了边上一个受惊的妙龄女子，翩然跃开。 杨清源看看自己怀里的小女娃，再看看李探花怀里的妙龄少女，突然舌尖微微有些酸。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 就在杨清源酸时，一群捕快匆匆赶到，立刻包围住了街道上正在动手的五人。 “京城之内，谁敢动手！！我乃六扇门神都巡捕李纲！天子脚下何人敢放肆？！”为首的捕快左手按着腰刀，右手掏出了一块腰牌。 十余名捕快立刻将现场五人包围了起来。 京畿重地，六扇门的本部所在，这里的捕快也都是精英，个个都是好手，行动迅捷，干净利落。 看得一旁的杨清源微微点头。 大周基层的治安力量并不算弱，至少这一队捕快虽比不得大门派的弟子，但比之一般的江湖帮众要强上不少。 许建成看了周围的一众捕快，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被昆仑四名弟子围攻已入死局。 落在六扇门手里，总比落在昆仑派手里好得多，按照大周律例，盗窃撑死也不过是个徒刑，而昆仑派的这几个弟子明显是想要自己的命。 街道中央的昆仑弟子丝毫没有将六扇门捕快放在眼中，继续持剑逼近许建成。 “铿！” 一个年轻的捕快拔出了腰间长剑。 “放下武器！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何有极丝毫不以为意，笑着对这年轻捕快说道：“小兄弟！新来的吧！” 何有极对着神都巡捕李纲挽了个剑花，李纲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在看清了四个昆仑弟子手中的制式昆仑佩剑之后，李纲便知道，这又是一桩麻烦事。 年轻捕快刚入公门不久，不知江湖与六扇门的默契，不忿道。 “头！这小子太猖狂了！我们……”年轻捕快还欲再说，就被李纲抬手制止。 杨清源看着李纲一变再变的脸色，就知道，六扇门是不打算掺这趟浑水了。 杨清源对于六扇门和江湖上的默契早有耳闻。 当代六扇门总捕头，捕神柳独峰受帝命制衡江湖，奈何江湖各派高手如云，六扇门无力压制，柳独峰遂与八大门派定下了一个规矩，由八大派弟子协助六扇门管理江湖中违律蔑法的狂徒恶匪，而六扇门不再对八大门派动手。 合纵连横，分而化之。 这个想法和杨清源的不谋而合，但是柳独峰却没能真正贯彻这一思想，反而让八大派联系越发紧密。 此事之后，在八大派弟子的协助之下，江湖中杀人越货，拦路抢劫之事确实减少了一些。 但八大门派之中弟子也是良莠不齐，比如杨清源所在武当，确实为稳定江湖作出了贡献，但并非每个门派都如此。 此举以后八大派的地位水涨船高，江湖秩序非但没有根本性地改变，反而是因为其中部分弟子日益骄横，逐渐呈尾大不掉之势，也成了江湖混乱的一大原因。 杨清源虽然一直深居翰林院修书，但是对于江湖之事从未落下。 按下了年轻捕快手中的剑，李纲面色难看地说道，“何少侠，李某不知你们之间有何仇怨，不如给李某给面子，由我们六扇门来居中调停。” 李纲打算最后在挣扎一下。 但何有极显然不想给这面子，至少李捕头不值这个面子。 “李捕头，不是在下不愿给你面子，只是此人窃我昆仑派重宝，若不将他带回门派，则我昆仑威严扫地。” 李纲面色再变，看得一旁的杨清源心中暗暗称奇，这变脸功夫也是一绝。 一众捕快在李纲的示意，退开四周，让出了一片区域，打算让何有极和许建成自行解决恩怨。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杨清源目光凝重，大周对于江湖而言，威信太弱了，既然遇上了，杨清源自然不愿袖手旁观。 杨清源放下了抱在怀中的小女孩，摸了摸她有些懵懵的小脑袋。 “且慢！” 此时开口的杨清源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注意，也打断了要再次动手的五人。 “李捕头！京畿重地，你却任由这些武林中人在此当街动手，如此行径，置朝廷法度于何地？” 杨清源上前一步指着满地狼藉和周围数名被刀气劲力波及而受轻伤的百姓，质问道。 李纲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又青了几分。 “你一个书生，不懂江湖之事！还是快些离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看着杨清源这身书生打扮，李纲心中不屑，一个拿笔杆子的腐儒，只会夸夸其谈，哪里知道他们六扇门的为难之处。 但是国朝读书人地位不低，看杨清源的衣裳的材质，也绝非一般的士子，李纲说话还是注意了分寸。 杨清源表示自己是个讲究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面对一个六扇门的小捕头，没有装逼打脸的兴趣。 当然，这肯定不是因为是杨清源身为翰林院侍读学士并无实权。 可以装，但没有必要。 直接就身子一侧把位子让了出来，杨学士将舞台让给了他的李兄。 “京畿监察御史——李寻欢！” 一份官凭和令牌就摆在了李纲的眼前。 第四章 以彼之道 京畿监察御史，从六品上，品秩不高，但是职权极大，对外负责京畿地区巡视郡县、纠正刑狱，对内负责监察百官、肃整朝仪。 根本不是李纲这个小小的六扇门巡查捕头敢得罪的，就算是六扇门的总捕头见了京畿监察御史，也需礼让三分。 李纲随即将目光转向了刚刚开口的杨清源。 能和监察御史一道称兄道弟的，肯定也不是简单人物。 看懂了李纲眼中询问的目光，杨清源也是从袖中掏出了自己的官凭。 李纲看完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阵庆幸。还好自己刚才出门带脑子了，说话也算勉强算得上客气……应该算客气吧！ 不然就得罪真·大佬了！ 翰林院侍读学士，并无实权，也就是修书授课，只不过修的是国朝大典，授课讲学予皇子王孙。 而像杨清源如此年轻，且以庶吉士入选翰林的侍读学士在朝中地位特殊。 国朝太祖定制，非翰林不得入阁，不历州县不得入阁。 杨清源这般的翰林学士，便是未来阁臣的备选。 李纲一介皂衣小吏，连个正经官身都没有，如何敢得罪？ “两位大人，有何训示？小吏洗耳恭听！” 李捕头一向是人中俊杰——面对两位大佬很识时务。 虽然不是他的直系上司但还是要请示一下工作指导思想的。 “将五人拿下！带回六扇门处置！”杨清源也不矫情，直接下令道。 “啊！这？！……”李纲迟疑了一下。六扇门和八大派自有默契，若是今日在此抓了这四名昆仑弟子，等于打破了双方的私下契约。 “怎么？李捕头为难？这位何少侠需要抓回采药的江湖客，来维护昆仑派的威严，那今日有人当街斗殴，李捕头难道不将其擒拿，以正我大周律例威严？” 一边的何有极看着给李纲施压的杨清源，开口道，“这位小大人，此乃我昆仑内务。朝廷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内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昆仑山何时不是我大周国土了？！你说呢？！李捕头。” 不知是说给李纲听还是说给何有极听，杨清源语气平淡，但讲出的话却凌厉无比，目光扫过，让李纲不寒而栗。 李纲一咬牙，抽出了腰刀，“此五人当街挟持斗殴，伤及百姓，给我拿下！以正视听！” 虽然李纲心中纠结，但是年轻捕快个个士气高涨。 他们早就看这些江湖人士不爽了。这些江湖人士，目无法度，肆意妄为，破坏治安，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极大地影响了社会稳定，威胁了大周百姓的财产和生命安全，严重影响建成和谐大周的进程。 现在有上头指令，年轻捕快们再无拘束，纷纷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兵器。 此处便不得不提朝廷与江湖的矛盾了。 江湖讲求的是自由、逍遥、快意恩仇。 朝廷讲究的是秩序、法度、天下太平。 二者几乎天然对立。 在朝廷与江湖的对峙之中，朝廷一直处于下风，朝廷空有精兵百万，但是江湖势力不是人多可以解决的。 不说大部分门派都位于崇山俊峰之上，易守难攻，其中高手的刺杀就足以让朝廷头疼不已。 在高手的数量上，朝廷远远不能和江湖势力比。 而太祖高皇帝对于明教的清剿更是让江湖对于国朝警惕万分。 才有了大周如今的棘手的局面。 看清眼前的局势，许建成当即扔下了手中的铁刀。 “各位官爷，我甘愿受缚！” 相反的，昆仑弟子有些骑虎难下，何有极与剩下的三个师弟、妹对视一眼。 若是任由六扇门将他们连同许建成押回，不仅无法将许建成带回昆仑问罪，连同师门昆仑派也会因为他们四人成为武林的笑柄。 “动手！”昆仑四人在许建成放下铁刀的一瞬间出手了。 当场击杀许建成，即便被六扇门带走了，又能如何？ 难道六扇门还能将他们四人都杀了？ 如此情景之下，确实保全昆仑颜面的最好方法。 昆仑四人突然暴起，是六扇门的捕快没有预料到了的。 杨清源不得不承认昆仑四人虽然武功一般，但是这个机会抓得很好，若是仅有六扇门的几人在场，许建成绝无生路。 但是就是这么巧，恰好今天在场的不止六扇门的捕快。 杨清源身形一幻，出现在何有极的身侧。 昆仑派在八大门派中向来以轻功高明著称，昆仑派的追风御电与云龙九现更是天下绝顶的轻功。何有极修行的就是其中的追风御电，而且已小有成就，昆仑年轻一辈中，无人可出其右。 但是今天，何有极第一次在轻功上被同龄人碾压了。 十丈之外，杨清源后发先至，身形一闪来到了何有极的身侧。 “你是何人？为何会我昆仑嫡传绝技！”何有极看着杨清源熟悉的身法，难以置信地厉喝道。 但毕竟是昆仑精英弟子，面对着以追风御电身法出现在自己身侧的杨清源，何有极虽然因为身法微微一愣，震惊之余立刻反应了过来，手中长剑回旋而出，杀招——天鹰盘旋杀。 一声剑鸣，如同鹰唳长空。 鹰飞回旋剑不但招式狠辣，更因其回旋出剑的特性，贴身交手时威力还要胜过一般的剑法。 何有极虽然年轻，在鹰飞回旋剑上的造诣却着实不凡，回旋剑影层层叠叠，剑影到处，寒意逼人。 剑法可谓不凡，然而没有什么用。 杨清源看着这凶横一剑，嘴角微扬，双目之中神华一闪，似有万千道韵流转其中，以指代剑点出一击。 “唳！” 指尖处的剑气如同鹰唳苍穹。 鹰飞回旋剑——天鹰盘旋杀。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在下翰林院学士，杨清源，是个文官。” 我，杨清源，武学海深不见底。 这次何有极再也无法保持镇静，昆仑嫡传剑法竟然在一个大周文官的手上发挥得如此神妙，胜过了苦练多年的自己，当场心态炸裂。 第五章 扬帆备航 杨清源表示作为穿越人士唯一的金手指了，没有系统，没有神器，也没有随身的老爷爷和小妹妹，只有这一对曾经失去三年光明的道瞳，若是连个龙套都收拾不了，要它何用？ 道瞳不仅仅让杨清源在武学上的悟性远超常人，更能解析天下武学。 两者配合之下，似鹰飞回旋剑法和追风御电这般“不算玄奥”的武学，片刻之间，杨清源便能学得似模似样。 原本眼花缭乱的重重剑影在一瞬间破碎。 杨清源剑势一变，一指点在了何有极的手腕之上的神门穴。 武当剑法，神门十三剑！ 何有极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疼，双手便再也无法握紧手中长剑。 这一指虽不至于伤到何有极的手腕，但是足以让他短时间内无法握剑了。 一指制敌，伤害不高，但是严重侮辱了何有极这个昆仑精英弟子。 在杨清源制服何有极的同时，三道白光也同时射出，后发而先至，将剩余三名昆仑弟子手中长剑击落。 三名昆仑弟子只觉一股刀气袭来，浑然不知飞刀如何出手？只能看见三道带着暖意的白色寒芒袭来，双目之中只余眼前的白光。 等到昆仑三人反应过来，长剑已然不在手中。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这也是杨清源的道瞳无法解析的武学之一，足见其神异之处。 周围的捕快在微微一愣之后，立刻上前，控制住了四名昆仑弟子。 李纲摇了摇自己有点发懵的脑袋，这就是大周的文官吗？ 一个京畿监察御史，一个翰林院学士，这比自己这个专业的巡捕武功还高？ 按情理，习武应该这两位的业余爱好，但是人家的业余爱好可以吊打自己的吃饭的专业。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中甩出之后，李纲立刻上前致谢。 “多谢两位大人出手相助！” 杨清源对李寻欢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件事情让他出面。 “此事我会知会一声你们柳总捕，督察院后续会跟进此事。还要李捕头多多费心。” 督察院有监察天下之权，自然也有权监察六扇门的公务。 “请两位大人放心！” 有上头的人监督，六扇门办起事来自然也更加积极了。 许建成和昆仑弟子被众捕快以铁锁拷上，带回了六扇门总部。 临走前，何有极还愤愤地看了一眼杨清源，杨清源能感受到何有极眼中的杀气。 昆仑小师妹也看了杨清源一眼，目光满是幽怨，我欲救你于恶人刀下，你却以枷锁报我，负心人！！ 解决了这个突发状况，杨清源与李寻欢继续前往了青芜院，虽然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但是美酒佳肴不可辜负！ 酒过三巡，李寻欢放下了酒杯，叹了一口气。 “杨兄眼光确实超过在下不少！” 杨清源看着感慨万分的李寻欢，内心吐槽，李兄的眼光确实一般，特别是在结拜大哥这件事情上。 好在此时的李寻欢原本的人生轨迹已经被改变，并没有因为胡云冀的弹劾，心灰意冷就辞官，而是被杨清源这个同窗一番劝解（忽悠），在督察院当上了监察御史。 虽然内心吐槽，但是杨清源脸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看来此番京畿巡查，李兄收获颇丰啊！” 李寻欢摇了摇头，“收获颇丰不敢说，但确实触动不小！” 李寻欢讲起一路所见所闻。 追查朝廷官吏贪污舞弊本是他的职责之内，这不足以奇，但是更让李寻欢心惊的是江湖人士对于地方治安的破坏，对于民生的扰乱。 他在中州巡查三月，江湖仇杀不计其数，被江湖纷争所袭扰的百姓不知几何。单单灭门惨案三月之内就多达六起，其中还有一人是一县县令。 这还仅仅是中州一地。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况于旁州乎？ 今日街头之事，便是江湖之于天下的缩影。 “此次随左都御史巡查京畿，我才知清源你所言‘秩序’二字！包含深意！” 李寻欢出身书香门第，虽然得奇人传授一身所学，但是对于江湖了解不深，原著之中，也是在被胡冀云弹劾后，李寻欢才步入江湖，成为一代名侠。 现如今，李寻欢站在朝廷的角度看江湖，确实乱象频生，于社稷不利。 听着李寻欢一边喝酒，一边吐露着见闻心德，杨清源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种下的那颗名为秩序的种子已经发芽。 “李兄能有此见解，我心甚为开怀，来！我敬李兄一杯！” 同道之人再多一个，杨清源欣喜不已，举起酒杯。 “清源且慢！” 但此时杨清源已经一饮而尽。 “李兄何事？” 杨清源疑惑。 “额……没事了！” 李寻欢看着豪迈饮尽杯中酒的杨清源，不由以手扶额，心中默数。 “三！” “二！” “一！” “嘭！” 一声脆响，杨清源的额头重重砸在了酒桌之上。 自己能喝多少酒，杨兄你心里没数吗？ 杨清源虽喜好美食，但酒量惊人得差，能半杯醉倒，那就绝不喝完一杯。 李寻欢看着醉倒在桌上的杨清源，一脸苦笑，上一次杨清源醉倒也是陪他喝酒，也是在这青芜院，多亏了青芜院的院主差人送他回家，看来这次又要麻烦青芜院主了。 李寻欢从杨清源的身边拿起了一壶，一个人独酌了起来。 “李探花！”一个缠绵入骨的女声自李寻欢和杨清源的雅间之外传来。 虽不见其人，但是从其声音之中就听出令人心神动荡的无限媚意。 李寻欢隔着雅间的帘子对着外间身影起身一揖，“我这位杨兄再度酒醉，又要劳烦夫人安排人送他回府了！” “这本事妾身分内之事，青芜院中能有李探花和杨学士这般风流饱学之士，也是也为这青芜院增色不少！” “妾身这就下去安排！” 说完身影便离开了雅间门口，不做过多停留。 青芜院主，一个神秘的女人，据说她的眼眸可以令星空暗淡，双唇足以让朱颜褪色。 青芜院主的传说很多，但是见过她真容的人却寥寥无几，李寻欢也没有。 但是一个能在这京城神都，开下这样一间赫赫有名的酒楼，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就在杨李二人的隔壁雅间之中，青芜院的主人正把玩着一柄折扇，扇面之上正是杨清源的题词。 这个只出现在京城传闻中的女子，一袭蓝紫色的抹胸长裙，勾勒出无限的美好，让人不由想沉醉其中，两袖之上有蕾丝饰品，透出动人心魄的白皙。发髻之上一对明珠发簪轻轻摇晃，眼角莹白的泪痣妆，更添三分明媚。 “夫人。”一个娴静的侍女，对着青芜院主行了一礼，“马车都准备好了！” 青芜院主微微点头，发簪上的明珠随之摇曳，透出别样风情。 “夫人，奴婢有一事不明！？” “你是想问我何为对杨清源和李寻欢另眼相看？” “正是！以往便是礼部刘侍郎前来，夫人也是不过是派奴婢敷衍一二，可是杨公子和李公子，夫人却如此郑重，恕奴婢愚钝。” 青芜院主看着手中纸扇上所题鹊桥仙，樱唇微启，“刘宾虽然是礼部侍郎，但不过是一介老朽，潜力已尽。而杨清源今岁二十有三，正六品下，侍读学士，翰林词臣；李寻欢二十有五，从六品上，京畿监察御史，此二人都深得周帝青睐，简在帝心。如无意外，两人未来都是朝廷重臣。” “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青芜院主继续说道，“况且，他们二人刚才和人动手时，你没看清吗，杨清源先用昆仑绝技对敌，而最后一招分明是武当真武一脉的嫡传剑法——神门十三剑，李寻欢的飞刀更是神秘莫测，无论朝堂还是武林，这二人必有一席之地。此时交好，日后未必不能为我所用……” …… -------- 三日后，大周皇宫，麟德殿中。 “上位，这是翰林院自微臣以下一百三十五名同僚、属官、书吏，历时三年，编纂的《周玄道藏》，集前人之菁华，添当代之妙道，勘测谬误，印证悖言，可谓当世集道藏之大成者也！以此为上位六十圣寿贺！” 杨清源带着两名翰林院的编修立于麟德殿中汇报。 右侧还站着翰林院掌院院正，文渊阁大学士钱牧谦。 麟德殿上端坐的正是当代周皇，朱景铄。 朱景铄为大周第二代周皇，和大周太祖的崇道之心一般无二。 是故有了这本《周玄道藏》的编纂工程。 这三年来，杨清源除了定期给十三皇子和九公主授课之外，唯一的工作便是编纂道藏。 大略了翻看了《周玄道藏》的初稿，周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杨卿辛苦了！这本《道藏》能在三年内编纂完成，杨卿厥功甚伟！” 合上了《道藏》的初稿，朱景铄挥手让两名翰林编修退下。 “如今，编撰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关于你的任用，朕和钱院士有商议过了。就按你的意思来。” “谢上位！” 杨清源谢礼之后，从袖中掏出了一本奏折，呈递而上。 “臣有本奏！” 第六章 赴任大理寺 周帝打开奏本，眉头微微一皱，不由轻诵道，“《关于扫恶取非稳定江湖构建和谐大周的第一阶段工作大纲报告书》，嗯，杨卿这个题名倒是挺……挺别致的。” 随着周帝阅读，脸上有本略有奇怪的表情也渐渐严肃。 江湖一直是历朝历代的一大顽疾，特别是在这样的高武世界，武学强者可以一人当千，万军易辟。 无视法度，藐视朝廷不过是家常便饭。 前朝更有武学宗师，单人独剑闯入皇宫行刺。 如何处理江湖与朝廷的平衡也是每一代帝王头疼的问题。 杨清源的这份奏折详细地阐述该如何来整顿江湖势力。 这其中的第一步就拉拢和分化。 这个理念一直存在，但是历代之人在实施的过程中却总是难为持续。因为江湖与朝廷天然对立，江湖中人对于朝廷有着绝对的不信任，分化打压这一套，开始的时候有用，但是时间一长，会逐渐失去效用。 但是此次计划的提出者杨清源不一样，杨清源不仅仅是朝廷的命官，也是武当派真武一脉的嫡传，掌门张三丰的师弟。身份上既有江湖属性又可以代表朝廷。若是由杨清源出面负责此事，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杨卿，你奏折所言之事，有几分把握？” 此时的周帝气质大变，尽显帝王之威。 先帝为开拓之主，气质霸烈而威重。 今上为守业之君，气质温和而雅量，平常交流甚至感受不到太大的压力，但涉及到江湖这块心病，周帝也难以淡定。 “若是仅仅是微臣于奏本之中提到的第一阶段，臣有九成把握完成！” 一旁一直默默聆听没有开口的钱牧谦开口道， “清源，上位驾前无戏言啊！你不要胡乱夸口。” 语气平淡，看似是质疑，实则是在提醒杨清源。 钱牧谦，翰林院掌院学士兼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也是杨清源和李寻欢的座师。 “院正，下官确有把握。” 杨清源回了钱牧谦一个眼神，示意自己知道分寸。 在得到杨清源肯定的回答之后，周帝沉思了片刻，开口道。 “牧谦，你让内阁拟旨，交司礼监用印，擢翰林院侍读学士杨清源为大理寺丞，暂领大理寺日常事务，加文华殿行走！其在翰林院的职务，一应保留。” “臣遵旨！” “谢上位！” 钱牧谦和杨清源一前一后领旨。 周帝绕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清源说道：“大理寺因故荒废多年，前路坎坷，清源你要多多费心了。” 杨清源听出了这道旨意里的深层意思。 若是单单升任大理寺丞，那么在六扇门、锦衣卫等的眼中杨清源没有丝毫的震慑力，大理寺荒废多年，外人眼中只是明升暗贬，不会有人理会他。 现在周帝不仅保留了杨清源的侍读学士，还加文华殿行走，情况便完全不同了。 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慎行阁、东阁等阁殿的大学士，那都是阁臣，这些阁殿的行走就是未来大学士的候选人，真正意义上的储相。 如此，杨清源出任大理寺丞，不仅不是贬谪，反而表明了周帝重整大理寺的决心。 “臣必不负天恩！” “清源，旨意下达后，你就重新把大理寺的台子给搭起来吧！周帝的轻轻扶额，眉宇间尽是疲态，“朕今日有些乏了，午间要小憩一会儿，你们退下吧！” “臣必然不负圣望。” 随后杨清源与钱牧谦躬身一礼。 “臣等告退！” 行至殿外，钱牧谦停下了脚步。 “清源！你选择的这条路不容易啊！如今朝中，六扇门、锦衣卫、东西两厂各大势力犬牙交错，神侯府，护龙山庄也隐于暗中，北境赵王对圣位虎视眈眈……天下已乱象初现！” 杨清源因为钱牧谦的话懵了。 不是话里的内容而是说话的方式。 束音成线，隔空传音。 相当高明的内功，至少远在杨清源这个武当嫡传之上。 杨清源眼中神华一闪。 天馈道瞳，明察秋毫。 这一对神异道瞳，竟看不穿钱牧谦身上的半点真气流动。 上一个让他的道瞳难以看穿虚实的是武当的真武道尊，天下第一人——张三丰。 钱牧谦似乎是看懂了杨清源眼中的惊讶，传音道， “我身为翰林掌院学士，儒家门徒，会点武艺防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麟德殿中尽是上位心腹，寻常宫人不得靠近，并无大碍。但出了麟德殿，这宫中尽是东西两厂耳目，传音也是不得已为之。” 钱牧谦在传音之时正常行走，毫无异样，一看技能熟练度就不低。 “你政务上若有什么难题，可以请教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于延益，他为官刚正清廉，又与我师出同门，是值得信赖之人。” “多谢老师！” 杨清源内功虽然不如钱牧谦，但是毕竟是武当嫡传，道门绝技——天遁传音信手拈来。 两人一边传音交流一边向宫外行去。 一场江湖与朝廷的变革也即将拉开序幕。 ---------------- 三日后，圣旨下达。 朝廷内外一片哗然，大理寺闲置多年，再次启用，背后的意味，值得揣测。 锦衣卫、六扇门、东西两厂、神侯府、护龙山庄等府衙开始频繁活动，特别是锦衣卫、六扇门和神侯府，大理寺在名义上是他们的上级机关，谁都不想自己的头上多个管事的。 京城之中，波澜暗涌。 而大理寺的实际掌控者，大理寺丞杨清源杨大人，此刻正站在大理寺的门前怀疑人生。 “这就是大理寺吗？” 杨清源看着眼前连漆都已经完全脱落的大门，不确定地问着带着他一起来此的吏部书吏和户部书吏。 “回杨学士，此地确实大理寺无疑了！” 吏部书吏看着大门，语气带着三分坚定，三分怀疑，四分的不知所措。 杨清源疑惑地看了一眼，不愧是吏部的书吏，确实是人才，一句话中竟然有如此复杂的语气。 不理会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杨清源上前轻轻推开了大理寺的大门。 “吱！……嘭！” 大理寺的大门应声倒地。 对，不是应声而开，而是倒了！ “这……！” 杨清源看着后方的户部、吏部的书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年久失修，年久失修。” 户部书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行解释道。 杨清源再次强行让自己忽略掉这些，踏入了建（年）筑（久）古（失）拙（修）的大理寺中。 “什么人！敢擅闯大理寺！” 杨清源刚刚领着户部与吏部的两个书吏踏入大理寺正门，就听见了一个苍老的疾喝之声。 显然刚才大门倒下的声音，现在惊动了大理寺正在当值的官差。 “这地方……竟还有人当值啊！?” 第七章 法度落寞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大理寺！！” 一个身着破旧黑色制服，下巴上尽是胡渣，略显邋遢老头从正堂中走了出来。 “大胆！这是新上任的大理寺丞杨大人，你这小吏还不快过来见礼！”吏部书吏一看有人助攻，立刻上前，把握住了讨好上官的机会。 “大理寺丞？”原本还精神矍铄的老书吏，精气神缓缓退去。 “唉，又是一个被贬来大理寺的。”老书吏仿佛失去了兴趣，转过身背着手向着大堂走去。 “你！！！” 吏部、户部的两个书吏正要再次呵斥，就被杨清源抬手拦住。 “二位，我既然已至大理寺，也就不再劳烦二位了。” 杨清源从袖中掏出了二锭白银，“这点银两算是本官上任的喜钱。”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两个书吏连声道谢。 新官上任给书吏纷发喜钱的不在少数，但一般都是几十个大钱意思意思，在庆祝升迁之喜的同时，彰显自身的清正廉洁，像杨清源这般出手便是银锭的，还真没几个。 “杨大人，年轻有为，必然前程似锦。” “杨大人放心，大理寺今年的拨款，小吏立刻就去准备。” “那我二人就告退了。” 两个书吏讨了个口彩，便对着杨清源行了一礼，告辞离开。 杨清源仔细观察了一圈大理寺，这个大周曾经的最高政法机构，虽然已经败落，建筑古拙不见破裂。 大理寺是前朝所建，前秦最重律例，法度严苛，大理寺也是庄重威严。 走入大理寺的正堂，相比外部的破落，大理寺的正堂显得整齐方正，但是正堂之上“明镜高悬”的牌匾，却满是灰尘。 “小大人这是得罪了哪位阁老重臣，被贬到大理寺来了！”老辛一身黑袍，虽然破旧，但仍穿得一丝不苟。一边整理书案上的卷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杨清源缓缓地掏出了自己的官凭，放在老辛的案前。 大理寺丞杨清源？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加文华殿行走！！！！ “小吏见过杨大人！” 声音不同于刚才带着三分慵懒，显得苍然有力。 老辛虽然当了十余年的大理寺书吏，但是在大周，二十三岁的侍读学士，文华殿行走背后代表的意义，他还是清楚的。 杨清源不是被贬来的，他是来振兴沉寂已久的大理寺的。 古谓掌刑曰理，再加以大。 大理寺，便是法度最森严，最光辉之地。 扶起俯首作揖的老辛，“我来大理寺，不是为了升官发财的。”说着右手一拂，挥出一道内劲，拂去了明镜高悬的牌匾上的灰尘。 “我是来让这块牌匾，再绽光芒的。” 不求权倾天下，位极人臣，只愿天行有道，万物遵法！ 杨清源于正堂落座，开始了解大理寺的概况，虽然早知大理寺已经败落，但还是没已经落魄到这般地步。 “老辛!现在的大理寺还剩多少人！” “回大人，除了小吏就只剩下缉盗司的黑白无常，小白和小黑了。” 听到小白和小黑的名字的时候，杨清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道门出身的人，第六感都挺准的。 “这就是大理寺的小白和小黑！” 老辛郑重其事地介绍着杨清源眼前的两位大理寺同僚。 “小白，小黑向杨大人问好！” “喵！” “汪！” 果然，大理寺的剩下两位僚属不是人。 小白是一只还未足月的小猫，巴掌大小，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双瞳如紫晶一般，一看就不是凡品。 当然要是她能不趴在杨清源的官靴上撒娇就更好了。 相比而言，小黑正经一些，当然也正经得有限。 这位缉盗司的王牌追踪高手显然也没有成年，但肯定比小白大一点，圆滚滚的，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人畜无害的样子。 杨清源心中安慰自己还算好，更惨的，开局才一条狗，装备全靠打。自己好歹有一猫一狗一老头。 而且这个老头，绝非凡人。 杨清源道瞳光华一闪，明察秋毫。 眼前这位老书吏，浑身上下看不出半点真气流转，似乎无半点修为在身。 这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这老书吏的修炼了可以隐匿内息的功法，其二便是这老书吏的修为已经不逊色于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钱牧谦。 杨清源的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在大致清楚了大理寺的现状之后，杨清源知道，振兴大理寺非一日之功。 这个大周的法度最高最威严的地方，沉寂得太久了，久到朝廷的衮衮诸公甚至忘了它的存在。 “杨大人！现在大理寺最缺的就是人手了。” 老辛看看自己和杨清源，有低头看看正在玩耍的小黑和小白。 连人带狗（猫）大理寺也就四个会呼吸的。 “你放心，我在上任之前就有打算。” 话虽如此，杨清源也有没想到大理寺如今已经没落成这个样子了。 但是在唯三的下属面前，不能露了怯。 “敢问此处可是大理寺？” 就在杨清源与老辛说话间，大理寺倒下的大门处走入一个人。 一身淡蓝色的布袍，已经被洗得微微发白，虽然上面还打了几个补丁，但是却很干净。 不同于这个时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保留的长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头发很短，显得干净利落。 指着刚刚步入的人，杨清源强装淡然地说道，“你看这不是来人了吗！？” 面上成竹在胸，但是杨清源心底还是长吁了一口气，来得真是时候，不至于让自己这个上官颜面扫地。 “此处正是大理寺府衙，不知小兄弟有何事？” 大理寺里只剩两个会说话的，自然由老辛上前回话。 “在下是经人介绍，前来寻人的。” “寻人！？” “我是来寻大理寺丞，杨清源杨大人的！” “找大人？” 杨清源上前朗声问道，“足下是叶剑寒？叶少侠？！” “正是，你就是杨清源大人吧！在下是受了陆大哥的指点，前来投奔！” 杨清源虽然是朝廷命官，但是他江湖上的朋友不少，三个月前，他就开始拜托江湖上的朋友寻找一些品行不坏，武艺高强的武者，来为即将组建的大理寺做准备。 而这个叶剑寒更是他点名要的人。 为了这个人他花了一坛御酒的代价，才请动一个有四条眉毛的朋友出手找人。 第八章 名剑微寒 叶剑寒，三年来，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少年剑客之一。 出身神秘，师承不详，以帮助六扇门追捕江洋大盗，领取赏金为生的赏金猎人。 三年之内，缉拿大盗七十九名，斩杀恶匪一百五十七人。 最重要的一点，是叶剑寒对于朝廷的态度，不像一般的江湖人士那般嗤之以鼻，反而对于朝廷有着莫名的亲近感。 为人也算遵纪守法，几乎没有破坏朝廷律法秩序的行为。 此人在杨清源的计划中，是大理寺未来的骨干之一。 道眸无双，明察秋毫。 杨清源目中神华一闪，大致观察了一番叶剑寒的武道修为。 剑气，很纯粹的剑气。 叶剑寒的身上不断散发出剑气，如同一柄正在磨砺，还未成型的利剑一般。 “陆大侠已经大致和我讲过了！” “你都清楚了！？”杨清源好奇地问了一句，难得小凤凰也有办事靠谱的时候。 “不清楚，但如陆大侠所说，你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对手。” “铮！”话一说完，叶剑寒手中的长剑振鞘而出，“请君试剑。” 杨清源脸色一黑，决定收回刚才那句话，小凤凰还是这么不靠谱！ 出鞘的不是三尺青峰，而是一柄黑色的断剑。 “看我剑法第一式！” 叶剑寒，手中断剑一挥，凌厉剑气随剑而出。 斩！ 剑虽断，然气势不弱半分。 一剑而斩，其势无双。 简单的斩招之中，杨清源能看到各大派剑术的影子，昆仑的玄天神剑，峨眉的金顶佛光，少林的达摩剑，青城的万壑松风，乃至武当的两仪神剑。 这是一个天才，剑道上的天才。 这些剑法都是门派的不传之秘，但却能出现在他的一斩之中，其剑道悟性可见一斑。 当然这还不够。 杨清源眼中神芒一掠而过，身法轻盈，躲过了，这一招，随手一引，从十丈之外的大理寺正堂中摄来一柄仪剑。 “好剑法！请叶少侠赐教！” 叶剑寒看着杨清源空手摄剑的功夫，眼中闪过一丝火热，是个强手。 “看我第二式！” 叶剑寒一剑挥出，一挥而九变，一剑紧接一剑，出剑如风如雪，剑势如雪虐风饕，铺天盖地。 杨清源单手持剑，在这风雪剑势之中，闲庭信步，似是不能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身如惊鸿影疏疏，雪虐风饕亦自如。 剑势冷如风雪，叶剑寒的眼中却战意盎然。 “第三式！” 在第二式的剑招剑势被杨清源完全破解后，叶剑寒挥出了第三剑。 原本漫天的剑势骤然消散，杨清源的道瞳能够捕捉到，天地元气在缓缓地向着叶剑寒的残剑涌去。 剑招尚未出手，但是剑气已经盘旋在叶剑寒的断剑之上，锋芒之息若隐若现。 “中！” 叶剑寒一剑刺出，天地元气加持，锋芒无双。 这一剑杨清源没有躲，这引动天地元气的一剑，杨清源想试试，到底有何威力。仪剑在握，杨清源在虚空之中，画了一个圆。 一个太极阴阳鱼出现在杨清源的身前。 原本锋芒无双的一剑在阴阳鱼的面前，再难寸进，最终被这阴阳流转之力，绞于无形。 杨清源很满意，第一次对自己的眼光和小凤凰如此的满意。 叶剑寒足以作为未来大理寺的武力代表。 试探到此，杨清源已经了解了叶剑寒的武艺，是时候收尾了。 “你的剑法我看过了，现在该试试我的！” “斩闻霜声！” 杨清源抬手一剑直斩，俨然就是叶剑寒剑法的第一式，但是杨清源的这一招剑法比刚才的叶剑寒更加地变幻莫测。 翰林院中，不但典藏有天下文集、孤本，在翰林院的景武阁更是搜罗了无数武学的全本、残篇，配合杨清源穿越者的过人悟性，所学之博杂，少有人能及。 “这！？！”杨清源的一剑，让叶剑寒心中震撼，以往他与人动手之间，便能学得敌手剑法招式，融入自身剑法之中，今日第一次被他人学得了自己的剑招。 叶剑寒有点能理解自己以前的对手了，这种感觉，很不爽！ 叶剑寒也手中残剑格开杨清源的一剑直斩，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眼神愈加凝重。 “挥有风雪！” 漫天剑气化为风雪，席卷而至，比叶剑寒的第二式更冷更密。 叶剑寒没有杨清源这般的身法，手中残剑脱手而出，绕身而行，化为剑幕，数息之间，叶剑寒的身周响起了近百声剑气交击之声。 杨清源的眼中愈加满意，叶剑寒使得分明是华山派的绕身六合刀法。叶剑寒能化刀为剑，施展而出，可见其不仅武学天赋惊人，战斗天赋也是超凡。 “剑定山河！” 原本漫天的剑势骤然消散，原本出剑的杨清源腾空而起，凤翔九天，漫天剑势尽数收束于掌中之剑，自上而下，一剑刺出。 叶剑寒虽然不知为何，但却有一种感觉，这一剑躲不开了。 杨清源自上而下，一剑斩出，如携天地山河之势，落刃锋芒剑影寒。 面对这一剑，叶剑寒避无可避，闪无可闪，掌中残剑一横，欲硬接杨清源这一招。 就在剑刃即将斩落之际，杨清源手中的仪剑突然崩断。 杨清源也借此收招。 “仪剑就是仪剑，只不过带动些许天地元气，便难以支持。” 杨清源随手一掷，将手中的半截仪剑送回了原本的剑鞘之中。 叶剑寒的残剑也反手归鞘，注视着杨清源说道：“陆大哥说得没错，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这么说，你同意加入大理寺了！？” 杨清源对于叶剑寒也很满意，当即代表大理寺发出了offer。 “在这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你放心！！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叶剑寒一开口，杨清源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求职者，无非就是待遇问题嘛！ “你别看我们大理寺现在看着有些残破，但这是太祖亲设的最高法司，今上仁德，又大大提高了众官僚的俸禄。你来我们大理寺，会暂时代为主持大理寺缉盗司的日常事务，月俸为白银三十两，若是捕获巨盗，还有其悬赏银两作为奖励。大理寺还会定期进行培训，每到休沐之日，还有特别的礼金……” 杨清源详细地介绍了大理寺的薪资待遇和福利体系，毕竟是文榜榜眼，翰林出身。滔滔不绝，丝毫不给叶剑寒说话的机会。 底薪加上业绩提成，这个待遇从整个大周来看，也是很不错了。 叶剑寒虽然职位不低，但是毕竟不是官，介于官与吏之间。 大周此时，一两白银可购米五石，也就是六百斤。 三十两白银可买大米一万八千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对于常人已是一笔巨款，更何况还有业绩提成，这样的薪资水平想来这般待遇叶剑寒也不会拒绝。 待到杨清源大致说完后，叶剑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是想请教杨大人，为何会我自创的剑法，威力更甚于我？” 第九章 初建大理 “咳！咳！” 杨清源一阵干咳，以此来缓解当前尴尬的气氛。 至于，叶剑寒的问题，其实没很复杂，解答只需要一句话。 我的天赋在你之上。 好歹是穿越者还附带了一对道瞳，怎么可能连偷学个剑法都不会呢？ 叶剑寒的剑法虽然潜力巨大，但是论体系，论完整，尚不足以与八大门派的嫡传剑法相比。 但是对于年轻人，杨清源还是以鼓（忽）励（悠）为主的。 “你可知你的剑法与我用的有何不同？” “你的剑法比我的更精妙，变化更多，威力更强！”叶剑寒略微思考。 杨清源邀请叶剑寒在正厅坐下后，继续说道，“这只是表面而已，其实质是因为我心诚于剑！” “啪！” 刚刚坐下的叶剑寒拍案而起。 “不可能！！我至诚于剑！” 一旁富有年代感的桌子被激动的叶剑寒一掌拍碎。 “你别激动！先听我说！你对剑法的研究确实是至深，对剑法的锤炼也是渴求，但是你对于你的剑法不够尊重，至少从你的剑法的名字上不够尊重。” 杨清源开始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你扪心自问第一式，第二式……这样的名字配得上你的剑法吗？” 叶剑寒犹豫了一下，“配不上，但是……” “这就对了！”杨清源当即打断了叶剑寒的话，“这便是你对剑法的不尊重，欲诚于剑，先诚于心！心不诚，剑何诚？武当张真人的境界比你如何？他尚且要为剑法取名？况于你乎！” “……” “是！” 眼前年轻的大理寺丞或许会错，但是真武道尊张三丰的名字却足以说服叶剑寒。 叶剑寒低头沉思片刻，“即日起，我便以大人刚才所用三招剑法命名，以诚于剑心，诚于剑道！” 叶剑寒持剑起身，对着举杯饮茶的杨清源抱剑说道，“叶剑寒愿追随大人！” 看着这个当下大理寺的第二高手，杨清源感觉自己不亏。 一坛御酒从小凤凰那里换回了这一柄名剑之胚！ 这个生意！值！ 在大体向叶剑寒讲解了大理寺的情况后，杨清源就让老辛带着叶剑寒找了个房间去休息了。 反正如今的大理寺空旷得很，有的是空房间住人。 随着叶剑寒的加入，大理寺在人手上取得了重大突破，此时已经有五个能喘气了的。 然而真正的挑战，才正式开始。 三日后，大理寺的文职书员尽数报道，合计一十八人，其中秀才、童生仅有三人，其余十五人尽是白身或是商贾子弟。 杨清源不想让大理寺这个地方有太深的儒学影响。 在验明身份，清点人数后，杨清源将一众文员书吏交给了老辛调教。 对于大理寺来说，这些文员很重要，但不是大理寺的核心。 没有武力保证的秩序和律令，只是空中阁楼。 而眼下，杨清源便是去招募大理寺的第一批武力班底。 “剑寒！跟我去招人！” 杨清源一边招呼叶剑寒，一边披上了一身黑色斗篷。 这是大理寺的制服，分为内务和外勤两种，内务为宽松的文士袍，外勤为黑色劲装。 杨清源和叶剑寒此时便身着大理寺的外勤制服。 两人一身黑色的劲装，左袖的袖口，绣有红色丝绸绣成的横纹，这是杨清源要求的，方便外出行动之时，确认上下管辖。 杨清源的黑袍上绣有三条红纹，叶剑寒是两条。 杨清源刚刚走出正厅，便停住了脚步，拿起了一旁兵器架上的一柄仪剑。 看得一旁的叶剑寒莫名其妙。为何招人还要带兵器？ 两人步行至神都的怀远坊中，相比于京城其他坊市的热闹，此地略显冷清。 二人步行至一处府衙前停下，此处的府衙没有牌匾，门口有蓝衣捕快守卫。 “杨大人！此处是？”叶剑寒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处有高手。 “六扇门的总部！” 一个带着神秘色彩的机构，在杨清源的口中是轻描淡写的随意。 六扇门，原本便是大理寺的缉盗司。 “你们是何人？！敢擅闯六扇门！” 杨清源和叶剑寒一袭黑色的劲装斗篷，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 “大理寺丞杨清源！” 杨清源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官凭，交于门前守卫勘验。 “大人请留步！” “等我去通报我家捕头一声。” 杨清源却不待其通报，携叶剑寒径直闯入了六扇门中。 六扇门曾经不过是大理寺的缉盗司，六扇门的总捕头只是从五品上的官衔，杨清源作为大理寺丞，文华殿行走，正五品上。 岂有等其通传之理？ 面对杨清源这个大理寺的上官，一众捕快也不敢硬拦，只得派一人先行进入衙内通报，其余数人跟着杨清源和叶剑寒进了大门。 六扇门的府衙内部和大理寺判若云泥。 大理寺占地广阔，但常年无人修缮，已显破败。 而六扇门，虽然只在这怀远坊中，但是装饰精良，庄严大气。 随着杨清源二人的闯入，六扇门中捕快的反应也是迅捷非常，杨、叶二人刚刚踏入中庭，就被一起蓝衣捕快给围了起来。 为首一个身着青色捕快服的踏步而出，单手按照腰间佩刀，开口问道。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擅闯我六扇门！？” 此人正是六扇门追风神捕韩龙。 杨清源和叶剑寒一袭黑衣，气宇不凡，让韩龙没有直接动手。 神都之地，卧虎藏龙，随便扔块砖都可能砸到皇亲国戚，朝廷大员，由不得六扇门不谨慎。 未及杨清源开口，一旁守门的捕快便先在韩龙耳边小声说道：“韩捕头，这位是大理寺丞，杨大人！” 韩龙眼眸微凝，拱手道：“原来是杨大人当面，韩龙失礼了，不知杨大人大驾光临六扇门，不知有何贵干？” “我来此自有公干，你们柳总捕呢？” 杨清源表现得异常高冷。 若是日常交流，自然可以谦和一点，但现在的杨清源代表的是大理寺。 大理寺因为某些原因，已经荒废了二十余年，这是大理寺第一次对外发出自己的声音，作为大周名义上的最高政法机关，威不可减，势不可弱。 第十章 六扇门 “柳独峰不知杨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一声洪亮浑厚的声音从衙内传出，其中浑厚的内劲让一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叶剑寒精神一振。 原本装作神态高冷，面无表情的杨清源也是有些意外。 捕神柳独峰武功高得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一己之力和八大门派定下了契约之人。 一个身着灰袍，短须玉面的中年人从正堂之中走了出来。 六扇门总捕头——捕神柳独峰，这二十年来，江湖上最骇人的朝廷鹰犬。 在杨清源观察柳独峰的时候，柳独峰也在察看杨清源。 杨清源能感觉到，当柳独峰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的大理寺制服时明显发生了变化。 有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是不会褪色的，比如杨清源身上的这件黑袍。 曾经的柳独峰也是大理寺缉盗司的一员，也曾身着这样的黑色服袍。 后来时任大理寺卿的蓝惟庸因为参与大将军，梁国公胡玉及明教的谋反案，被处以极刑，大理寺也被波及。 原本权倾朝野的大周最高政法机关一夜间被肢解，大理寺缉盗司也成了现在六扇门。 但是柳独峰很快就调整了自身的情绪，恢复了六扇门之主的威严。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杨大人随我进堂内叙话。” 随着柳独峰一挥手，原本围在杨清源身前的一众捕快，立刻散去。只余四个身着青袍，八个身着黑色捕快服的捕快随其进入正堂。 杨清源和叶剑寒随着柳独峰进了正堂落座，其余众人皆站于堂下。 “杨大人，不知这位大人是？” 柳独峰对一直跟在杨清源身边的叶剑寒感到了好奇。 这个年轻人虽然面无表情，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但是身为一个高明的剑客，柳独峰能够感受到叶剑寒身上的剑气，就像是一柄刚刚磨砺出锋芒的利剑。 六扇门中，没有这般剑道奇才。 “这是刚刚加入大理寺的叶剑寒少侠，暂时负责大理寺缉盗司的日常事务。” 缉盗司，大理寺三司之一。 叶剑寒吗，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顶级剑客之间，总是互相有感觉，柳独峰的目光自叶剑寒扫过。 下首的叶剑寒亦是战意高涨，入京以来，他见到了不少的高手，其中以杨清源为首，而眼前这个六扇门的总捕头，还在杨清源之上。 柳独峰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丝丝剑气外泄，一般人或许无法察觉，但是叶剑寒这个剑道高手一眼就能看出。 若不是场合不太合适，叶剑寒或许就直接拔剑邀战了。 不理会两个剑客，杨清源开始演讲。 “柳总捕头，本官就开门见山，本官错蒙上位信赖，忝为大理寺丞，受命以来，兢兢业业，夙夜忧叹，不敢有丝毫松懈……” 听着杨清源的满嘴官话，柳独峰脑袋一疼，他虽有官身，却是一介武夫，对于这类官话并不擅长。 但是不擅长归不擅长，柳独峰还是能听懂，并在心中默默吐槽：你杨清源接管大理寺丞不过七日，即便是再怎么殚精竭虑，也不到一旬，至于这般模样吗？ “本官现在深感人手不足，特来向总捕头借调一二，以解燃眉之急。” 说完，杨清源端起了一边刚上的茶，喝了一口。 嗯，很一般。 坐于主座的柳独峰听完杨清源的话，眉头微微一皱，瞬间又恢复正常。 杨清源奉命重整大理寺，这是周帝圣谕，各府衙理应配合。 可现实是，六扇门自己也是处于人手紧缺的状态。 杨清源又有圣谕在手，柳独峰就算是敷衍也得给几个人装装样子，更何况，柳独峰未必就不希望大理寺重建。 柳独峰放下茶杯，一只手置于桌上缓缓敲击，似乎是在思考问题，突然开口问道：“我曾听闻，杨大人出身武当，师承张真人，不知柳某是否有幸，讨教一二！？” 杨清源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果然讲道理的同时也要试试拳头够不够硬。 “柳总捕，请！” 话音一落，柳独峰便一掌拍在桌案之上，原本静置于案上的茶杯，回旋而出，直取杨清源面门。 一只普通的白瓷茶盏，散发出丝丝锋芒之气。 剑气！是剑气！ 在柳独峰出手的瞬间，一边充当工具人的叶剑寒就感受到柳独峰身上的剑气。 捕神柳独峰能代朝廷对抗江湖，靠的可不仅仅智计和人脉。 不同于叶剑寒剑气的纯粹，杨清源能感受到柳独峰剑气中暗藏 的狂唳暴虐。 杨清源对着回旋飞来的茶盏，凌空弹出两指。 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两道指劲在杨清源身前汇聚，阴阳相合，刚柔相济，一道太极阴阳鱼的虚影在杨清源身前一闪而逝。 武当嫡传绝学——太极劲。 顷刻之间，茶盏上附带的剑气被杨清源的太极劲消磨殆尽。 茶盏也在杨清源真元的引导之下，缓缓地落在了杨清源的右手茶案处。 一旁的六扇门众人，看到杨清源和捕神这平分秋色的一击，皆是不敢置信。 柳独峰心中也是愕然。 方才出手之时用了几分，柳独峰心里最清楚，自己三成功力的一击，被杨清源轻描淡写地接下。 虽然论及真元修为，杨清源远不如自己，但杨清源这一手对真元的精妙掌控却还在自己之上。 在柳独峰感慨杨清源对真元的掌控时，杨清源也是心中暗惊。 就在二人刚才动手之时，杨清源开启道瞳，想要借鉴一下柳独峰的武学。 但是杨清源的道瞳却只能看到柳独峰出手之时有混元真气流转，完全无法看破其所用的武功。 不愧是六扇门总捕头，一身所学神异不在八大门派秘传之下，道瞳一时间竟然难以勘而破之。 两人在心底商业互吹了一波，终于回到了正题之上。 “杨大人不愧是武当嫡传，果然修为惊人。” “原本以我六扇门的人手紧缺，是难以支持大理寺的，但是……今天杨大人亲自登门，柳某若是不支持一二，反而显得柳某为人不明事理。” 一边说着，柳独峰一边从书案上取出了一卷书卷递给杨清源。 “这里是六扇门总部登记在册的人员，六扇门当下共有追风神捕八名，墨衣捕头二十三名，淄衣捕头五十五名，巡捕一千五百名……杨大人可从追风神捕和墨衣捕头中各挑选一人，淄衣捕头可选五名，其下辖捕快，都可一并借调于杨大人！” 第十一章 赠品是内奸 接过递来的人员档案的杨清源，心中不由一声冷笑。 “老狐狸！” 这人员档案原本便是府衙的重要卷宗，怎么会放在如此显眼之处，显然柳独峰这只老狐狸开始就打算放人，所谓的讨教武学，不过是给自身一个台阶下。 还，帮自己震慑六扇门中的众人，如此一来，不仅他的面子保住了，顺便卖自己这个文华殿行走一个面子。 如此不仅完成了内阁之命，还讨好了自己这个准内阁成员。 虽然是一介江湖武夫，但是柳独峰这般心机已不逊色朝中那群阁老重臣，不愧是威震江湖的捕神。 杨清源虽然看破了柳独峰的做法，但是却必须承他这个人情。 杨清源接过书卷快速翻看了起来。 柳独峰看着翻动卷宗的杨清源不由一阵头疼。 这位小大人是翰林词臣出身，天子近臣，简在帝心，原本就不好对付。 刚开始柳独峰还想着凭借自己的武功给他的下马威，来掌握之后谈判的主动权，随便给几个人应付了事。 可没成想，杨清源竟然真是武当嫡传，一身武学，不容小觑，自己竟然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这让柳独峰不得不暂时息了震慑之心，将人员档案交给杨清源，一切按正规程序来。 一旁的杨清源没看多久，就交回了人员卷宗。 接过卷宗的柳独峰不由在心中暗骂一声，“小狐狸！” 这些朝堂出身的文官，果然个个狡诈无比，就刚才杨清源的翻书速度，根本来不及细细查看卷宗。 分明是早有预谋，一开始就想好了要选的人，还装模作样地找自己要人。 这位小杨大人要武功有武功，要手段有手段，还帝眷正浓，自己得罪不起。 刚才自己话已经说出去了，只求这位杨大人别狮子大开口。 “柳捕头，这八位追风神捕，尽是你的心腹爱将、左膀右臂，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就不选了。我只选一位墨衣捕头！” 杨清源一开口，就出乎了柳独峰的意料。 不要追风神捕，只挑墨衣捕头，还有这等好事？ “我只要墨衣捕头，铁成铉。” 杨清源对于六扇门的高层没什么兴趣，基本都是柳独峰的死忠，就算借调，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并不能构成大理寺的基本骨架。 况且，目前大理寺最紧缺的是基层骨干，高层战力，有自己和叶剑寒短期内也够了。 至于为什么选铁成铉，原因很简单。 在来六扇门前，杨清源就调查清楚了。铁成铉出身武当，为武当山紫阳观嫡传弟子。 武当山上三观一宫，共分三脉。 张三丰徒子徒孙分为紫阳，玉虚，真武三观。 张三丰自己长居于紫霄宫中。 紫阳观主为紫阳真人，是张三丰的记名弟子，得传武当纯阳无极功，紫阳真人在此基础上，结合自身所学，创下紫阳真经，作为紫阳观绝学。 出身武当，那铁成铉就是半个自己人了。 不选他选谁？ 杨清源的话，让在场的六扇门高层都松了口气，都也不愿被发配到大理寺去。 谁不知道，大理寺荒废多年，无人问津，就只剩个空壳子了，而六扇门负责处理江湖事物，权柄不小。 如何抉择，根本不需要多想。 杨清源如此给面子的行为，反倒是让柳独峰有些不好意思。 “杨大人，大理寺新建，正是用人之际，我在借调一位墨衣捕头予你，也显示一下我六扇门对大理寺的襄助之心！” 柳独峰的话，也让杨清源微微感动，如今的大理寺百废待兴，若能多一份基层力量，也是好的。 “姬捕头！”柳独峰点到了一个女捕头，“你是我们六扇门中唯二的墨衣女捕头，就由你和铁捕头一起去襄助大理寺！” “总捕头！”被点到名字的女捕头站了起来。 惊艳，这是杨清源的第一印象。 这位姬姓女捕头真的很美，紧身的墨衣捕头制服，将其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即便有斗篷披盖，也难掩其美妙身姿。冷艳的气质之中，竟然带着点点媚意，不但丝毫无损其气质，反而更添魅力。 此女有魅功在身，杨清源的道瞳之中，光华一闪，便看出了端倪。杨清源突然了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柳独峰接下来的话，立刻让这种预感应验了。 “杨大人，这是我六扇门的墨衣女捕头，姬瑶花，大理寺日后必定与京城权贵有来往，若是恰逢女眷涉案，极为不便。正好，这位姬捕头是我六扇门的一把好手，就让她极其麾下女捕助杨大人一臂之力。” 面对热情的柳独峰，杨清源感觉自己刚才感动早了，这柳独峰一顺手，就送了自己一窝内奸，他绝对是故意的吧！ 正欲推脱之际，又觉得可惜。 姬瑶花确实是六扇门中难得的人才，而且自身武功不凡，行事果决，若是能收为己用，还能洞察其背后安家的动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姬瑶花，娇额柳腰，杏眼桃腮，身材玲珑，擅长魅功……能够养眼，让人心情愉悦……，这些都是次要的。 仔细地分析了利弊之后，杨清源作出了决定，白送的，为什么不要？ 而此时的姬瑶花面若冰霜，心底也是一阵慌乱。 她和她的一众姐妹，是被安世耿送来当卧底的，现在却被柳独峰调到了大理寺中。 姬瑶花心中忐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露馅了，才让柳独峰做出如此举动，来试探自己。 心中有鬼的她，害怕被柳独峰看出破绽，此时也不敢反对。 “那就这么定下了，杨大人，我再多借调两名淄衣捕头，明日就让他们前往大理寺听用。” 柳独峰见杨清源同意，姬瑶花也不反对，害怕杨清源临时反悔，再生变故，当即定下了此事。 柳独峰和杨清源又简单地聊了两句关于京畿治安的话题，杨清源便带着叶剑寒起身告辞了。 在临走之时，柳独峰还多看了叶剑寒几眼。 这个跟在杨清源身后的年轻人，虽然一直未曾出声，但是柳独峰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时刻散发的剑意。 大理寺虽然眼下破败，但柳独峰却看到了其复兴的未来。 大理寺也许真的能重新执掌大周律例。 第十二章 名花魅人 是夜，神都一处豪宅之中。 “主人！”姬瑶花正带着六个女子跪在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面前。 此人正是神都巨富，人称安爷的安世耿。也是姬瑶花等人的幕后之人。 “这么说，你们从明天起就不是六扇门的人了！” 安世耿端着一杯酒，满脸笑意，语气里也满是温柔，但姬瑶花众人的头，低得更低了。 因为在这张笑脸的后面，是暴虐无端，喜怒无常。 “是的，主人！”姬瑶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安世耿突然从原本的笑意盈盈变成了眉头微皱，握着酒杯的左手的无名指在酒杯上轻轻敲击，随即再度一笑。 “也好！那你们就留在大理寺吧！杨清源翰林出身，文华殿行走，却突然被调往大理寺，这本就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你们正好替我去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安世耿的眼中充满着戏谑和狡黠，仿佛狈看见了有趣的猎物一般。 走到半路的安世耿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新踱步到了姬瑶花的身前，弯下身子小声说道。 “对了，瑶花，我听说这杨学士是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啊？！” 姬瑶花，本能地想要否认，但是不知怎么的，想起杨清源那副人畜无害的皮囊，清俊儒雅的气质，特别是那双眼眸，否认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没有听到姬瑶花的回应，安世耿眼睛一眯，俯身到姬瑶花耳边说道。 “瑶花，你这一去，可不要被这个男人给迷住哦！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姬瑶花身子一抖，一对妙目也随之一颤。 “瑶花不敢，请主人放心！瑶花与众姐妹誓死效忠主人！” 听着姬瑶花的话，安世耿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由小及大，越来越放肆。 “啊哈哈哈哈！” 姬瑶花七人跪在其身前，头更低了。 安世耿一边大笑，一边向着屋外的阴影处走去，最终身影与笑声皆渐渐消散于夜中。 ----- 次日，大理寺偏厅。 杨清源刚刚代表大理寺和借调来的姬瑶花、铁成铉谈完话。 “姬捕头！铁捕头！从即日起，你们二位就正式加入大理寺了。大体的事项已经在刚才和你们详细讲了，接下来我就代表寺里具体谈谈二位的职务安排。” “铁捕头，如今大理寺百废待兴，最缺人手的就是缉盗司。缉盗司现在由叶剑寒暂时主持日常事务，剑寒此人，虽然武功不凡，但是对于缉盗擒拿之事，剑寒肯定是不如你的。” 说着杨清源在铁成铉的拍了拍，“所以，寺里就把你调过去，帮助叶剑寒开展工作！” 铁成铉和姬瑶花对视一眼，这位杨大人的话虽然通俗易懂，但是这遣词造句总感觉有些奇怪。 话虽如此，但是原本坐着的铁成铉还是站起身来，表忠心道，“还请杨大人放心，铁某和众兄弟自当尽心竭力，为朝廷效力。” 看着站起来的铁成铉，杨清源又是轻轻一掌拍在了他肩膀上，很自然地就将铁成铉按了下去。 表面上这是很自然的一掌，但是身为武当山紫阳观门徒的铁成铉一下子就分辨出来，杨清源用的是武当绝技。 铁成铉艺成下山多年，与紫阳观联系不多，虽然知道自家师傅多了个小师叔，但是确实不知杨清源的身份。 杨清源的这一掌也是在表明自己也是武当的人。 “铁捕头，我们日后就是同僚了，不必如此。” 又简单谈了一些缉盗司的细节，杨清源从书案之上取出了一枚令牌，一份大理寺身份凭证。 “铁捕头，这是你的身份凭证和令牌，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你先带着弟兄们去安顿一下。尽快把缉盗司的工作开展起来。” 铁成铉，接过令牌，起身抱拳一礼。 “请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铁成铉便转身出门，没有多问一句，仿佛刚才杨清源从未展露武当武学一般。 杨清源在心里微微点头，此人武功不错，外粗内细，是个可造之材。 铁成铉一走，偏厅之中便只剩姬瑶花和杨清源了。 此时的姬瑶花心中微微一慌，面对捕神她可以应对自如，不露破绽，但是面对杨清源的双瞳之时，总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姬捕头。” 听到杨清源点名，姬瑶花下意识地坐正了一些。 “我可是久闻大名啊！六扇门中唯二的墨衣女捕头。雷厉风行，威震江湖啊！永安十一年，破万年县灭门案。永安十三年，奔波万里，将江洋大盗李二光缉拿归案……” 姬瑶花面无表情，但心中却不明所以，不知杨清源的一番夸赞用意何在？只能谨慎回答。 “这些本是卑职分内之事，大人谬赞了！” “我昨天，连夜翻看了你们的卷宗，我认为你目前是这些人中最优秀的，而且也是潜力最大的。” 杨清源从书案上取来一块令牌，交给了姬瑶花。 “所以，我决定让你暂时在我麾下听用。” 突然杨清源露出了一丝好色的表情，让原本正在担心自己被怀疑的姬瑶花松了一口气。 “姬捕头，如此绝代佳人，若是和那些捕快一般，整日风吹日晒，岂不是可惜了。” 杨清源的话，让原本紧绷的姬瑶花放松了警惕。 还以为这个杨·地榜榜眼·翰林词臣·武当嫡传·大理寺丞·清源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不过是个见到美色便走不动路的登徒子罢了。 若是这般，那暗中操控大理寺，可比渗透六扇门简单多了。 只需以她的美色配合魅功控制了杨清源，这大理寺不就成了她们的天下。 若是真能借助大理寺之力，她与一众姐妹，未必不能重获自由之身。 想到此处，原本还面若冰霜的姬瑶花，突然展颜一笑。 “瑶花蒲柳之姿，怎能当大人如此赞许？” 这一笑，配合上姬瑶花所修的魅功，将魅力发挥到了极致，若是常人见了必然心神动荡，难以自持。 当然，此时的杨清源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也被这一笑所迷，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姬瑶花的肩头。 外人看到，定会赞叹，好一个大周版大型潜规则现场。 但身为当事人的姬瑶花，却浑身一震如坠冰窖。 第十三章 蛊毒控心 就在姬瑶花自以为得计之时，杨清源的“咸猪手”已经按在了她的天腧穴之上。 天腧穴是人体脏腑经络气血输注出入之地，似姬瑶花这般，内功尚未小成者，便是一处死穴。 这一刻，她的生死已经握于杨清源之手。 姬瑶花抬头看向杨清源，印入眼中的是一对深邃的眼眸，哪里还有刚才的色欲熏心。 即便生死控于他人之手，但姬瑶花还是不愿放弃，在对上杨清源眼眸的一瞬间，运起了她的魅功。 只要这魅功能奏效，未必不能反制杨清源，化被动为主动。 原本藏在姬瑶花明眸之下的丝丝魅意，瞬间泉涌而出。 “有意思！” 杨清源冷静的声音，让姬瑶花心中涌起的希望，再度破碎。 “你这魅功，还挺特别的！有股道家的意味？！” 此时的杨清源，双瞳之中似有万千神华闪过，这便是杨清源的唯一内嵌式外挂——道瞳。 道瞳之下，魅功没有了丝毫用武之地，原本的倾世魅意，在道瞳之下拆解为天地道则，化为无形。 “啧啧啧，没想到，我原本以为你的武学出自旁门左道，被想到竟是道家正统？！” 在道瞳状态下得杨清源也是吃了一惊，姬瑶花所修心法，分明是道门嫡传。 道门绝技，自古由玉虚、蓬莱、天人三脉流传而来。 其余诸门可以说都是这三脉衍化。 比如龙虎山的正一道天师府，便传自玉虚一脉，而张三丰自立的武当真武一脉，更多是学习借鉴了天人一脉。 而姬瑶花身上的真元，与玉虚、天人两脉大相径庭。 杨清源眉头一皱，“你是蓬莱支脉出身？” “是！” 此时生死控于他人之手，姬瑶花也没有选择，她是个惜命的人，没有人会比从死亡深渊中爬出来的人更加知道生命的宝贵。她活下去，想带着她的姐妹一起活下去。 “我观姬捕头眉宇间有几分憔悴之意，想必昨晚没有睡好吧！” 杨清源此言让姬瑶花一惊，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昨夜去见安世耿的事情已经暴露，不知该如何应对。 杨清源则趁着姬瑶花心神动摇之际，手中真元一吐，一股精纯深厚且奇特无比的真元自天腧穴侵入姬瑶花的体内。 姬瑶花立刻反应过来想要运功抵挡，但运功所聚之内力，如同冰遇沸水，在杨清源的真元面前悄然融化，难以形成一丝有效的抵抗。 “不错嘛，姬捕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周身穴道、经脉竟然全部打通，一身武学修为已臻通脉大成之境。” 杨清源的真元在姬瑶花体内运行了一周，姬瑶花的武学修为，在杨清源面前再无隐秘，同时杨清源也感叹姬瑶花的天赋着实惊人。 自古修武，便是内、外二道。 外功一脉，以少林居首，讲究欲修武，先锻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以练习外功的方式，来强筋健骨，锻体小成，内气自生。 内功一脉，原本道统纷繁复杂，自张三丰创立武当，渐执天下练气门派之牛耳。讲究欲修武，先练气。入定练气，运转周天，内功小成，真气自然会反哺经脉，筋骨。 内外两脉虽是殊途，但终究同归。 锻体，练气有成之后便跨入了通脉之境。 无论锻体、练气，都需打通周身经脉，人体之中，共有正经十二，奇经八脉。 十二正经为，手足三阴经和手足三阳经，此十二经，人生而畅通。 奇经八脉为，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的总称，此八脉，则需后天贯通。 人身穴位有名者，共三百六十一处。 打通了周身经脉，穴位，便是通脉大成。 接下来便是元化之境，通脉大成的修行之人，便开始将体内的真气慢慢凝聚，化为真元。 待到所有的真气化为真元，那么元化之境也就随之大成。 若能达元化之境，便是江湖一方高手了，杨清源便是此境。 六扇门的八大神捕中，也仅有四人到此境界，突破时平均年龄都是三十五岁以上了。 姬瑶花二十三岁之龄，通脉大成，已是江湖上行难得的奇才。 杨清源的真元在姬瑶花体内畅行一周后，心中已是了然。 蛊毒之术，身不由己。 若是能帮姬瑶花解除身上的蛊毒，收服此人，未必不可。 想到此处，杨清源的先天真元，快速地涌向了姬瑶花的膻中穴。姬瑶花也感受到了杨清源的真元异动，当即惊慌失措。 膻中穴本是死穴，而且她的膻中穴中还有一只可怕的蛊毒。 安世耿为了保证她的忠心，在她的膻中穴中种下了一只毒蛊，此毒蛊平日休眠，但只要安世耿吹动操控毒蛊的竹笛，毒蛊便会在人体内行动，如千刀万剐，让人痛不欲生。 这种毒蛊不能以内力拔除，一旦有真元接近，也会惊醒毒蛊。 “大人，不要！” 姬瑶花此时被杨清源所制，真元又封闭了她的行动能力，面对杨清源的为所欲为，只剩求饶。 杨清源显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至少在此刻面对姬瑶花的时候不是。 掌中的真元持续输出，将膻中穴的蛊毒包裹其中。 原本一遇内力，便会狂暴凶戾的毒蛊竟然没有丝毫反应，依旧在静静沉睡。 杨清源的真元在其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膜，将此蛊虫包裹于其中。 做完这一切后，杨清源收回了自己按在姬瑶花天腧穴上的手，坐会了自己的座位。 失去束缚的姬瑶花也顾不得思考杨清源此举的含义，立即开始运功内视，想要知道杨清源的真元到底在自己的体内意欲何为？ 一连运功三个周天，姬瑶花都没感受到任何异样，反而原本以为蛊毒存在，运功时迟滞不畅的膻中穴，现在变得毫无阻滞，真气运行流畅自然。 被杨清源的真元包裹的蛊毒仿佛不存在一般，对她再无干扰。 在反复确认了这股真元并无大碍之后，姬瑶花才停止运功，退出了内视，满目复杂地看向了悠闲喝茶的杨清源。 第十四章 夜闯探花府 “大人到底想干什么？” 姬瑶花不明白，杨清源的举动，有何深意。 “呼！”杨清源吹了吹茶盏中漂浮的青翠茶叶，“姬捕头，不尝尝这茶叶，这是礼部尚书钱大人送我的，平日里可是难得尝到。” 杨清源却好像什么没有做一样。 “大人！？” 杨清源看着额头上香汗滴落，发髻略显凌乱，但面上却倔强的姬瑶花，心中不由暗暗赞叹，卿本佳人…… “姬捕头这是何意，杨某不过是关心属下的身体，担心姬捕头操劳过度，才替姬捕头检查了一下身体，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面对姬瑶花的质问，杨清源似是没有什么想说的，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语气淡然。 看到杨清源的这般做派，姬瑶花也冷静了下来，刚才杨清源的行为实在是让她惊骇，才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多谢，大人关心，属下只是昨晚心思杂虑，未能安眠，并无大碍。” 不过数息之间，姬瑶花又变成了原来那个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墨衣女捕头。 “没有大碍就好，大理寺初建，正是用人之际，你和你的一干姐妹都是个中好手，本官还需你们鼎力相助，本官给你们三日收拾好一切，三日之后，各司其职。” “请大人放心，瑶花与众姐妹从此必以大人马首是瞻。” 杨清源微微一笑，放下了茶盏，“既然昨日没休息好，今日便早些休息。” 杨清源已有送客之意，姬瑶花虽心有疑窦，也不能强留，拿起桌上的身份凭证和令牌，对这杨清源抱拳一礼，转身便要离去。 姬瑶花刚刚转身，就听见后方传来杨清源带三分懒散的声音。 “昔年药王孙十常曾与家师兄论道于紫霄宫中，清源承蒙药王错爱，得汤药一副，或可解姬捕头及一众姐妹的忧眠之症。” 随着杨清源声音而来的，是一张薛涛笺。 姬瑶花回头欲再问之时，房间之内已无杨清源的身影。 这般高深的轻功，让姬瑶花心中对杨清源的忌惮更深三分，原本以为杨清源年纪轻轻必然好对付，没想到此人比捕神还难缠。 打开了手中的薛涛笺，一行小楷印入姬瑶花眼中，没来得及看上面的内容，光是一手小楷便让姬瑶花赞叹不已。 不愧是榜眼之才，即便忽略杨清源的武功修为，光以文采论，此人也是个难得的人才。 “紫苏、南薄荷、青蒿各一两，条参、连翘各八钱，槐花、元参各七钱，柴胡六钱，川芎二钱，生黄五钱……” 看着薛涛笺上的字迹，姬瑶花小声诵读，但读到一半，姬瑶花突然瞳孔一缩，话语停顿。 只见薛涛笺上赫然写着：再加白芷一两、三七二钱，可化解巫蛊之毒。 --------------------------- 杨清源没直接威逼姬瑶花做出选择，以武力的方式是无法收服人心，所以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姬瑶花自己，若是她们决心投效自己，那么区区一个安世耿，杨清源还不放在眼里。 这并不是杨清源自夸，而是事实如此。 安世耿的依仗，不过是其京城首屈一指的财富及其父安云山奇诡高深的武功，至于他自己的武功，还没有在杨清源的眼中。 但是安世耿的财富，在杨清源这位文华殿行走的面前，不过尔尔。 大周天下，士农工商。 商人的势力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至于他的靠山京城首富安云山，杨清源就更不放在眼中了。 比靠山，他杨清源还真没怕过谁。 家师兄，武当真武道尊，张三丰！ 天下第一人！ 你们靠的只是丘陵，而我靠的是珠穆朗玛峰！ --- 在安排完大理寺的一应工作之后，杨清源便提前早退，去寻找李寻欢了。 大理寺需要立威，立威最好的途径，就是破获案件，影响重大的案件。 无论是江湖中的，还是朝堂上的，现在安世耿自己送上门来，正是顶好的目标。 而都察院便是京城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之一。 监察御史，可闻风奏事。 这群朝廷认证的喷子们，在首席大喷子，都察院院正，右都御史陈雪松的带领下，深入基层，从百姓的口中寻找朝廷官员、权贵的不法之事，上朝弹劾，完成指标。 找他们打听消息，错不了。 ---- 神都，李府。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墙边一晃而过。 李寻欢世家出身，家资丰厚，入翰林院后，就在京城买了一处宅院。 身为监察御史的李寻欢，此时正在院中喝酒，突然左耳微动，露出一丝笑意，随手从一边的树上，折下了一支树枝。 “房顶的朋友，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一见。” 说着，随手一击，树枝飞出。 屋顶之上传来瓷器破裂之声，随后一道身影，飞身而下。 “李兄，这可是我从青芜院给你带的山阴甜酒，就被你一飞刀给击碎了！” 来人正是杨清源，此时还一脸坏笑地看着李寻欢，手中还剩有半个小瓷瓶，香甜的酒香在夜空中弥漫。 “这是青芜院请绍兴酿酒大师，所酿的山阴甜酒，今日刚刚开坛，可惜了！” 李寻欢：“……” 李寻欢第一次对自己的飞刀太准产生了懊悔之情，要是刚才树枝射偏一点…… “杨兄，你大晚上来我府上，不会就是特地带酒来戏弄我的吗？” 虽然酒是被自己射出的树枝击毁的，但是责任还得杨清源来背。 “李兄，这话可就过分了，我好心带着酒来看你，你出手就是一树枝，我还没找你清算，你反倒先质问起我来？” 杨清源将破碎的瓷瓶扔在桌上，又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里还有点，李兄你将就这喝吧！” 看见杨清源袖中的瓷瓶，原本还想继续甩锅的李寻欢眼前一亮，打开瓷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端起酒杯，李寻欢细品一口后说道，“说吧，今日又有何事找我？该不会是上朝有失朝仪时，又被我们督察院参了吧！” “不是……” “那是执勤之时，擅离职守？” 杨清源没好气地说道：“李兄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我这次是来问问，你们督察院监察天下，手中有没有安世耿的资料。” 第十五章 夜间密谋 “安世耿？！京城首富安云山之子？” 杨清源口中的名字，让原本略显懒散的李寻欢立刻正经了起来。 “怎么？你要对他动手？?” 一说到这事，李寻欢来了精神，监察御史的老职业病了。 安云山此人，督察院也盯了一段时间了，都察院一直怀疑他有买卖违禁商品，私通北元，私铸钱币等一系列的行为。 但他与工部尚书赵言，东阁大学士孔勤礼交往甚密，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撼动不了安云山这棵大树。 现在杨清源主动提及此人，双方或许可以合作一番。 杨清源给自己倒了杯茶。 “现在六扇门，锦衣卫，东西两厂，护龙山庄，各势力纵横交错。大理寺新建，总要找个有分量的人来立威，而安世耿刚好自己撞上来了。” “他怎么惹到你了？”李寻欢听着杨清源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照理说按照杨清源现在的地位，安世耿还不至于主动来对付他。 “这你就别管了，就说行不行吧！” “行，安家的资料，督察院里应该还有一些，我给你去找找！但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听说安云山此人武功奇诡，修为精深，不好对付！” 杨清源将杯中之茶，再添一杯，“放心，我若是没有把握，是不会动安云山这老狐狸的。” 在杨清源和李寻欢共（暗）商（中）大（串）计（联）的同时，大理寺内，两个娇美女子也在为一个决定而商议。 ----- “这就是我今日见杨清源的过程。” 姬瑶花和胡蝶正在一间浴池之中商议今日之事。 两女身着薄纱，身材曲线隐约可见。 今天杨清源给姬瑶花带来的震撼有些大了。 那些将她们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毒蛊，在杨清源的真元面前一动不动； 自己的魅功对杨清源竟然没有分毫影响。 这些都在动摇着姬瑶花的决心。 原本的姬瑶花等对安世耿就没有那么忠心，只是摄于安世耿父子的势力及蛊毒才一直效命于安家。 眼下有这么个好机会，来脱离安世耿的控制，姬瑶花不想错过。 但是在她麾下的一众女捕快中，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和她一条心。安世耿的厉害，大家都见识过，而杨清源的手段，除了她没有人亲眼目睹。 所以姬瑶花选择先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好姐妹胡蝶。 胡蝶是她麾下的三个淄衣女捕头之一，原本是个官家小姐，其父因不愿与安云山合作，被陷害入狱，她也被打入了教坊司中。 后被安世耿选中，被赎出教坊司后，种下毒蛊，培养成了安家的暗子。 在姬瑶花的众姐妹之中，若说谁最恨安家，必是胡蝶无疑。 所以姬瑶花选择将这件事先告知胡蝶。 “胡蝶，你觉得咱们这位杨大人值得信任吗？” 姬瑶花泡在水中，感受这热水浸泡玉肌的温度，雪白的玉肤，玲珑的曲线在热水雾气的遮掩之下，更添魅力，只可惜没有男人能有此眼福。 “瑶姐姐，这个药方若真如杨清源所说，是药王孙十常所写，说不定真能化解我们体内的毒蛊。待到毒蛊一解，我们也就不再受制于安世耿了。” 在提到安世耿时，胡蝶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灭门之仇，岂可忘怀，右手也因激动拍在了浴池的水中，溅起了水花。 安家父子以为凭借势力和蛊毒，就能控制一个人，却不知有时，仇恨可以泯灭对生命的重视。 “而且，按瑶姐姐你的说法，今日你的生死其实已握于杨大人的一念之间，他即没有杀你，也没有逼你做出何种承诺，可见此人必然不同安世耿那般的阴险歹毒之人。” 姬瑶花没有立即答话，整间浴室之中，只余热水沿竹管的滴落之声。 姬瑶花知道，自己的这个姐妹恨安家父子入骨，现在看到脱离他们掌控，甚至能扳倒他们的希望，必然不愿错失。 虽然胡蝶被仇恨蒙蔽，想法偏激，但有一句话没说错。 若药方，真是来自药王孙十常，那么自己等人身上的蛊毒，未必不可解开。 一旦解开蛊毒，便再无束缚，生死可由自我掌控。 到时不管是相助杨清源扳倒安家抑或是坐山观虎斗，都不在话下。 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有做选择的权利。 姬瑶花想脱离安世耿的掌控，但同样不想被杨清源掌控，那样只不过是从一个囚笼换到了另一个囚笼。 她想拥有掌控自我的权力。 “胡蝶，你说得不错，不管杨清源有什么意图，这个药方值得一试。” 姬瑶花开口打破了原本的静谧，“但不能用我们的姐妹的生死来试！” “我们不试？那……” “自然有人来试！”姬瑶花从浴池中一掠而起，披上了一旁衣架上的外衣，诱人春光一闪而逝，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这一刻的自信才是那个名动京师的墨衣女捕头。 杨清源给了姬瑶花三日的时间休息整理，虽然名为休息，但姬瑶花知道，这是杨清源留给她做选择的时间。 是继续为安世耿效力？还是投靠杨清源？ 三日之后，必有决断。 ------ 两天的时间，大理寺就开始正常的运作。 无论是吏部下派的书吏，亦或是从六扇门要来的精干捕快，确实都是顶尖的基层骨干，大理寺的框架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刑部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还是把刑案的审核之权交了出来。 但是这远远不够，大理寺原本是大周最高的政法机关，有缉盗、刑侦、典狱、复核、审判、制律之权。 现在只收回了复核之权。 杨清源这个大理寺丞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物。 各地的重大刑案，除去被判斩立决的重罪者，其余皆是半载一结，上半年的案子，刑部已经完成了复核，下半年的案件各地还没有送上来。 如此一来，大理寺还是空闲，闲到大理寺丞杨清源带着缉盗司司主叶剑寒，满京城的挖掘人才（闲逛）。 第十六章 奇案上门 “杨大人，我们大理寺难道就没什么具体的工作吗？”一边跟着杨清源寻找人才（闲逛摸鱼），叶剑寒一边问道。 他们已经在京城的坊市之中逛了两个时辰了。 这些天，叶剑寒不是在外闲逛，就是在缉盗司中整理文书。 他是江湖出身，如何能做得惯大理寺中的文书工作，好在他一个缉盗司的司主，有书吏辅助，也没太多文书要写，不然早就被逼疯了。 叶剑寒的这个问题，问得杨清源很尴尬，摸了摸鼻子，总不能说大理寺无人认可，不被人待见，所以现在没事干吧！ 为了维护大理寺尊严，杨清源只能强行解释道：“大理寺新立，承蒙陛下体恤，允我们先行整肃内务，尚无太多的案件需要处理。” 两人在京城逛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高手，只得作罢，返回大理寺中。 杨清源和叶剑寒刚到大理寺门口，铁成铉就迎了上来。 “大人，京兆尹府的李通判和刘捕头来了，正在偏厅等候，说是有事要禀报大人。” “京兆尹府的人？” 杨清源眉头微微一皱，“走！看看去！” 三人一道进了大理寺的偏厅，就看见一个身着官袍的老者和一身捕快服的中年人正坐着喝茶。 二人一见杨清源进来，立刻起身行礼道：“下官京兆府通判李达（京兆府捕头刘桐）见过杨大人！” 杨清源也是回了一礼，“二位今日到大理寺来寻我，不知所为何事？” “实在是有求于杨大人！” “两位请坐，有事慢慢说。”杨清源于主座落座，示意两人不必拘礼。 一边的刘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说来惭愧，此事实是因为卑职无能，无力破获凶案，这才不得不来求助杨大人。” “哦？！” 杨清源看了叶剑寒一眼，刚刚才吐槽，大理寺清闲，这下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这小子不会才是真主角吧？！ 言出法随啊！ “不知是何疑案，竟然让京兆府都束手无策！？” 刘李二人对视一眼，刘桐对着杨清源拱手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日一早，京城巨富，李百两府上下人前来京兆府报案，说他们家老爷被人杀害于床榻之上。” “李百两？”杨清源想起了此人，“就是那个掌握渭水河上过半漕运船只的漕运巨富李百两？” “正是此人？！今晨，其家丁来报，说李百两被人杀害，我立刻带上京兆府的捕快赶往现场。到了现场之后，就发现此案不简单。” “嗯？现场如何？” “现场没有任何痕迹？我办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门窗紧闭，房间外也没有可疑的足迹脚印。” “屋顶呢？！你们派人上去看过没？”杨清源追问了一句，在这个中武世界，门窗不行，还可以走屋顶。 “也派人检查了，没有丝毫的痕迹！” 杨清源沉默了，这个场景他好像见过。 密室杀人？！隐约记得某个东瀛的侦探似乎很擅长破这类案件！ “杨大人？！杨大人？！”李通判小声地将杨清源从前世某种怨念中拉了回来。 杨清源回过神继续问道。 “死者呢？是被什么凶器杀害的？” “这？”李通判和刘捕头对视一眼后，说道：“这就是本案最蹊跷之处，死者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伤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连死因都找不到吗？”杨清源的剑眉微微一皱。 “我等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的线索，这才不得不来求助大理寺和杨大人！！” 看着李通判和刘捕头殷切的眼神，杨清源思索利弊。 如今的大理寺名声未显，如若能破获如此奇案大理寺必能再度扬名天下。 当然若是破不了，那么大理寺的重新崛起之路，会更加艰难。 “承蒙京兆府的各位信任，那此案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多谢大人！那不知，何时能够交接此案。”李通判显得有些急切。 “今日便可，二位可先行一步，待我点齐人手，便立刻前往现场！” 闻杨清源此言，李通判和刘捕头大喜，立刻起身谢礼道：“多谢杨大人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一番客套话之后，两人便带着麾下捕快衙役出了大理寺，前往维护现场，他们二人职责在身，办案期间前来大理寺已经是擅离职守了，若不是怕一般小吏请不动杨清源，绝不会亲自前来。 李通判二人走后，铁成铉、叶剑寒便是面露喜色。 “大人！没想到这么几日便有疑案，看来我大理寺重建指日可待！” “有理。” 叶剑寒也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今天上午他才刚刚向杨清源询问大理寺的日常事务，现在就来了一宗大案子。 杨清源一笑，看着微微兴奋的二人，“你们真以为这是好事？！” 杨清源这句话问得两人不明所以。 大理寺刚刚成立，就有人给你送案子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刚才那个李通判是蜀州刺史李明的弟弟，也是楚王妃的亲叔叔！” 杨清源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叶剑寒、铁成铉一头雾水。 叶、铁二人，一个刚刚加入大理寺，一个身在公门，但一直负责江湖事宜，自然不知朝中党争险恶。 楚王意在大位，人尽皆知，曾不止一次拉拢杨清源和李寻欢。 但杨清源两人一直未有回应，就在杨清源出任大理寺丞圣旨下达的当日，楚王就再次宴请杨清源，但依旧被杨清源婉拒。 在楚王眼中，夺嫡不支持我，而是站在陛下一边，两边不靠，这等同于默认支持太子了。 所以便差人来送麻烦了。 若是杨清源破不了此案，大理寺自然颜面扫地，楚王也不必担心杨清源支持太子后，会有太大的影响。 若是杨清源破获此案，那么送来此案的楚王自然会揽下这份功劳，以此继续和杨清源打好关系。 这一总结，能破案是楚王送案之功，不能破则是杨清源和大理寺无能之过，实在是好心机。 不愧是能与太子相争多年的楚王。 你或许会小赚，但我永远不亏。 第十七章 勘验现场（一） “剑寒，你带人去查查近日进出京城的江湖是否有大盗飞贼！” “成铉，你带上人跟我走！” 杨清源下达了大理寺第一道外勤查案的命令，然后拿起原本挂在一边黑色斗篷。 黑袍披于身，大理寺开门。 “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开门声，一队黑色制服，身披黑色斗笠的人从大理寺的正门鱼贯而出。 时隔二十余年，大理寺再度开始办案。 京城，李府。 这是京城巨富李百两的府邸，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占地三十余亩，李百两的身价可见一斑。 此时的李府门口，已经全是捕快，周围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聚集。 一队黑色制服的从街口步行而来。 门口主事的捕快，一看来人，眼神一亮，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小跑上前行礼道，“敢问可是大理寺丞杨大人？！” “正是本官！”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杨清源有些不适宜，果然这些京兆府的人，就等着我们大理寺来背锅。 此案虽然刚刚发生没多久，因为死者李百两的特殊身份，京城传得已是沸沸扬扬，随时有可能上达天听。 下面的捕快可不懂上层斗争的弯弯绕绕，在他们眼中，大理寺就是来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当然热情得很。 “杨大人，李通判和刘总捕头已经在府内等您了！” 原本在百姓面前威武严肃的捕快，这一刻化身狗腿，亲自为杨清源带路。 这位主事捕快突然想起了什么，“杨大人，贵寺的一位推官大人先行一步的正在勘验现场，您看是先去见李通判他们，还是……” 铁成铉一听此言，立时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 虽然刚入大理寺不久，但是铁成铉很清楚，如今的大理寺并无推官。 反倒是一边的杨清源没有在意，眼中还闪过一丝喜色。 “大人，有人冒充我们大理寺的人。” 铁成铉一手按剑柄，一边对杨清源说道。 此言一出，把一边的捕快吓了一跳。 “不……不是大理寺的大人，可是卑职查验过他的身份凭证，确实是大理寺推官无疑啊！” 主事捕快慌了神，若是被冒充人员破坏了现场，这个罪名肯定得他来承担，他一个小小的捕快如何能担得起这般罪名。 就在铁成铉想要抽出腰间长剑，进去拿人之时，被杨清源一指按在了手腕之上，拦了下来。 “成铉不要冲动，”然后询问一旁的捕快道，“那人可曾出示大理寺的令牌。” “并无令牌，只有……只有身份凭证”捕快被杨清源这一问，心渐渐沉了下去。来人仅有身份凭证，未曾出示令牌，自己的罪过大了。 就在捕快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杨清源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记得仔细查验，令牌，凭证缺一不可。” 随后杨清源对铁成铉说道：“别紧张了，应该是我们的大理寺的人。走，进去看看吧！” 杨清源带着不明所以铁成铉便进了李府，径直奔着案发现场而去。 一进李百两的院子，就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在勘察地面上的痕迹。听见了大理寺众人的脚步声，原本正在勘察的年轻人抬起头。 “可是大理寺丞杨大人！” “正是！” 年轻人听到回答，起身上前，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吏部委任状。 “下官并州法曹狄知远，奉调入京！我听闻此处有疑案发生，故未能及时前往大理寺报道，还请杨大人见谅！” 并州法曹狄知远，永安七年乙榜第九。 其父原为前大理寺少卿，后受蓝惟庸案牵连，被削职罢官。 曾任刑部员外郎，后办案时顶撞上官，得罪了刑部侍郎，被贬出神都，外调并州。 并州任职期间，屡破奇案，被并州百姓称为神探。 这便是杨清源向内阁要的其中一人。 “来得正是时候！”交回狄知远的委任状，杨清源心情大好，这可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 杨清源自身对断案推理，其实不能算精通，要破此案，还得仰赖狄知远。 原本杨清源就想等到狄知远和另一个救兵到了，在全面展开侦破，但现在狄知远提前进京，杨清源身上的压力也是一轻。 “有什么发现吗？” 杨清源也不再寒暄，直入正题。 “下官也是刚刚到现场不久！” “那正好一起勘验。” 杨清源步入李百两的卧室，正如京兆府的捕快刘桐所言，现场很整洁，死者正躺在桌上，如睡眠一般，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杨清源从手中掏出了两副皮手套，将其中一副递给了一旁的狄知远。 “带上这个手套吧！” 狄知远一带上了这幅手套，就感觉其极其贴合自己的双手，对自己的工作几乎没有影响。 这手套是杨清源动用关系，请能工巧匠以东海冥海鲲之皮所致的皮手套。完全贴合手部，最重要的是，不会破坏指纹。 狄知远虽然不知道杨清源让他戴手套的意图，但是看着杨清源带上手套开始工作，他也开始了对现场的勘验。 杨清源看着死者的尸体，总感觉很奇怪。 死者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 道瞳天馈，明察秋毫。 杨清源的双眸之中神华一闪，道瞳开启。 但这道瞳虽然对武学极为有用，但是对于侦破案件没有太大的帮助，至于透视之类的奇奇怪怪的功能，更是没有。 道瞳之下，杨清源发现李白两曾修习过炼体之术，但是境界不高，只能算是粗通拳脚，全身气血枯败，相比于被人杀死，更像是重病而亡。 另一边的狄知远，也仔细检查了门窗。 “知远兄，勘察结果如何？” 狄知远摇了摇头，“案发前门应该是紧闭，并用门栓拴好的，大人请看！” 狄知远指着门栓继续说道，“这个门栓是用水曲柳所制，材质坚韧致密，这明显是被人以蛮力所撞断造成的。” 杨清源又仔细检查了门栓，该种门栓与一般人家直插的门栓不同，需打开左侧的栓口才能插上门栓，人若不在房内，绝无可能插上门栓。 如此便排除了凶手杀人后，在屋外拴上门栓的可能性。 第十八章 勘验现场（二） “窗户呢？可有痕迹？” 门栓锁死，不可能从门走，杨清源便把目光转向了窗户。 “大人请随我来。” 狄知远带着杨清源走到窗，“大人，此屋共有四扇窗户，其余三扇，下官都已经检查过了，窗沿之上都有积尘，可见长期未曾打开。” “有没有可能是后来人为撒上去的？” 第一时间来到现场的是京兆府的人，说实话，杨清源并不信任，也不排除有人伪造现场的可能性。 “应该不可能是伪造的。” 狄知远用手指在一角轻轻一抹，“大人请看，这里的积灰很厚，而且并非虚浮，一般若是人为抛洒的积灰，必为浮灰，但这里的显然不是，若是想以人力想要伪造成这副模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人又走到了最后一扇窗边。 这是四扇窗户中，死者唯一经常开启的窗户，但同样的，这扇窗户不可能从外面关上。 杨清源确认了，门窗确如刘捕头和李通判所说，这是一直紧闭的，且门窗之上，并无漏洞，显然凶手不可能是通过门窗杀人，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屋顶。 若是利用屋顶，下毒，或者使用暗器击杀死者，也可以做到绕开门窗。 想到此处，杨清源转身出屋。 狄知远也知道杨清源想做什么，也跟着跑出屋外，“杨大人，小心破坏屋顶上的痕迹。” 话音未落之际，杨清源已经纵身而起，足尖一点，凌空借力，轻巧地落在了屋外古树分支的一片树叶之上。 一旁一直被当成工具人的铁成铉心中惊叹，这就是武当小师叔祖的轻功吗？ 单以轻功而言，杨清源是铁成铉所见的第一人，即便是捕神柳独峰在轻功之上也难与杨清源比肩。 落于枝头的杨清源，目光扫过屋顶，屋顶之上满是落叶，却看不出有人踏足的痕迹。 就在杨清源观察之际，一边的狄知远也飞身跃上了古树，可惜他的轻功远不及杨清源，只能手脚并有，才勉强上到了古树顶上。 狄知远在古树之上观察许久，才跳下大树，摇了摇头说道：“屋顶上方尽是落叶，完全看不出痕迹，况且……” “况且什么？”听到狄知远说到一半停下了，杨清源忍不住发问道，这种每次只说半句话的，最是可恶了。 狄知远叹了口气，“况且，若是凶手有大人这般轻功，即便在屋顶停留，也不可能留下明显的痕迹。” “……” 杨清源无语。 所以自己轻功太好，还有嫌疑喽。 杨清源也自古树之上轻轻落下，落地之时甚至连地上的落下都没有吹起，和刚才狄知远落地时的动静，判若云泥。 “再进去看看吧！” 狄知远和杨清源再度步入屋中。 而一旁以铁成铉为首的大理寺众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他们虽然是六扇门出身，但一直以来都是负责缉捕强盗，维持治安，对于破案这类专业的活，真是一窍不通。所以只能才现场充当警卫，打打杂，来给大理寺撑撑门面。 杨清源进入到卧室一侧偏房之中，此处有一顶书桌，上面还摆放了不少的账单书册。 杨清源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上面记载的都是李百两漕运码头的货物及船号。 桌角之上，还放着一枚玉坠。 上等的和田美玉，若是放到黑市上，少说也得五千两银子才能买下。 杨清源仔细地查验了一番，此地除了账册，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桌上的和田玉，也说明凶手应该不是为了钱财而来。 眼见此处没有线索，杨清源转身出了偏房，对着屋外的铁成铉说道：“成铉，你去把发现死者的人仆役，以及这府中的管事之人都带来。” “是！” 铁成铉发现自己能发挥作用了，抱拳一礼，雷厉风行地离去。 终于能干事了，这种只能干看着的感受，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不一会儿，府中的一干人就被铁成铉带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京兆府的李通判和刘捕头。 “我等无能啊！只能辛苦杨大人了。” “还好有大理寺在，否则我等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极是！极是！” …… 两人一到，就开始吹捧杨清源和大理寺。 吹到最后，两人对视一眼，由官衔较高的李通判上前说道：“杨大人，我等衙内还有许多杂务需要处理，既然此处已有杨大人及麾下的一众精锐坐镇，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既然两位府中尚有要务，那便先去处理公务要紧，这里便有本官和大理寺接手了！” 杨清源也不想京兆府的人继续留在这里，这个案子明显不简单，以李百两的身份，所牵涉之事想来也是广泛。 此案由大理寺独家掌控，自是最佳。 李、刘二人，见这烫手的山芋有人接手，立刻便起身告辞，带着京兆府的一众衙役、捕快离开了。 铁成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虽然不懂高层的政治斗争，但是李、刘二人急着甩锅的行为，表现得还是令人不齿。 “成铉不必气愤，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况且若不是他们，我们还没法接手这个案子，就随他们去吧！” 杨清源说完便收回目光，回到院中。 此时，李府的一众人证已经到了。 为首的是李百两的夫人，李百两年近六旬，但他的妻子却正值青春年华，依杨清源看来，不过三十年华，虽然容貌不及姬瑶花，但也别有风情。 百两人老心不老，一树梨花压海棠。 不愧是万恶的封建社会，杨清源内心忍不住吐槽。 “妾身李秦氏，见过大人！” 李夫人对着杨清源曲身一礼，待看清杨清源样貌之后，不由眸中含情。 “大人，可一定要为妾身主持公道啊！” 看着突然含情脉脉的李夫人，杨清源突然若有所思，故意抬手扶起李夫人，却发觉自己在扶人之时，眼前这美妇人竟在自己掌心挠了一下。 杨清源心中又多了一种怀疑。 “夫人，且放心，大理寺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丈夫一个公道。” 第十九章 勘验现场（三） “是谁先发现死者的？” 随着杨清源问话，一个侍女站了出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的，若是放在现代，应该还是个学生。 “回大人，是奴婢最先发现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莲香！” 可能是没遇到过这么大的官，婢女一直低着头，姿态卑微，身子甚至在微微发抖。 杨清源隐约间能看清其袖间露出手臂上的伤痕。 “你抬起头来说，不必慌张，仔细说说你发现的过程，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杨清源的声音始终保持着温和，现代人的思维，让杨清源保持对人的基本尊重，不管是平民还是奴籍，首先她是一个人。 似是被杨清源的声音感染，莲香明显平静了一些。 “今日一早，奴婢像往常一般，端着水来为老爷洗漱，可老爷的房门迟迟没有开。” 一边听，杨清源一边观察着侍女的神情动作。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是辰时一刻，老爷往常都是这个时候起的。”侍女显得有些紧张。 “你继续说。” “因为老爷平日安寝，都是锁着门的，于是奴婢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但迟迟不见老爷开门。奴婢大概等了有半个时辰，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便上前叫门，可屋内一直无人应答。奴婢觉得事有蹊跷，又不敢擅作主张，便立刻去通知了李管家。” “你在通知管家前，可曾试过推门！” “这……，奴婢只是敲门，不曾推门！” “那当时的窗户可曾开启？！” 莲香有些慌了，杨清源问得这些问题她不记得了。 “奴婢……奴婢真的不记得了！”连续两个问题回答不上来，莲香紧张得快要哭出来。 “你不要急，没有关系。”杨清源安慰了莲香一句，“你若是想起什么细节，可以随时来大理寺告诉我！” 随后杨清源将目光投向了边上一个留着山羊胡，管家模样的人，“你是府上的管家？” “小的是李府的管家李忠！” “你是第二批来到此地的人？” 对待一个长着胡子的中年人，杨清源就不需要那么温和了，又恢复了原本清冷。 “回大人，正是！” “说说当时的情景。” 李忠不同于刚才的小侍女莲香，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讲话也很有条理。 “回大人的话，当时我听了莲香的话，感觉事有蹊跷，亲自带着几个人来卧房，小的到了门口，叫了几次门，门内都没有回应，小的一合计，为了以防意外，便和几个仆役一起撞开了老爷的房门。没想到我们几个一撞开门，就……就看见老爷他，他已经躺在榻上没了气息……” 说到最后，李忠甚至哽咽难言，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赞一句，忠仆当如是矣。 杨清源眉头微皱，“你说你们撞开了房门，你们几人撞的，撞了几次。” 李忠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仔细想了想。 “当时，小的是在旁边看着，撞门的应该是府里的阿福，旺财，根生，好像是撞了六、七次，才撞开的。具体的，当时小的心中忐忑，有些记不清了，但大致应该就是如此。” 不知何时，狄知远也已经检查完了室内，立于一旁，听着李忠描述当时的情形。 杨清源想了想，说道，“当时撞门的三人带来了吗？” 李忠闻言立时以衣袖拭干眼角泪水，指认道：“大人，他们三个就是当时撞门的三人。” 三人一被点到，都有些紧张。 “你们不必慌张，本官就是询问当时的情形，你们如实回答便可，但若是有人以谎言相欺，大理寺的刑罚也不是摆设。”杨清源看了一旁的李忠一眼，随后语气平静地说道，没有一点动怒之意。 “是！小的明白！” “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三人被杨清源的言语一吓，纷纷答道。 “当时你们撞门，一共撞了几下？” “小的们撞了八次！” 其中那么叫旺财的仆役，上前抢答道，“第一次，是小的一个人撞，但是老爷的房门实在是结实，小的就招呼根生和阿福一起撞门，我们三人合力，足足撞了七次才把门撞开。” “对！” “就是这样啊！大老爷！” 剩余两人也一起附和道。 “你们当时撞开门后，是否发觉这屋内什么异样之处！” 三人听了杨清源的话，对视一眼，苦思冥想了一番。 “大人，我们三人原本只是外院的仆役，从来没有进过老爷的卧房，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异样之处。” 再又询问了几个细节之后，杨清源一看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停止了询问。 一旁的工具人——铁成铉，如实将询问的过程做下了笔录。 “夫人！” “妾身在！” “你家老爷近日身体如何？是否有得过什么隐疾！？” 李秦氏被杨清源一问，正在思索之际。 一旁的管家李忠出声道：“启禀大人，我家老爷虽然年近六旬，但是是习武之人，身体健壮，昨日之时，仍精神矍铄，绝无可能是因病而亡。” 杨清源看了李夫人和李管家一眼，总觉得有些别扭的地方，但却又说不出在哪里？ “知远，你还有什么要查要问的吗？”杨清源以道门的天遁传音之法暗中询问狄知远。 狄知远的武学造诣远不至此，只能摇了摇头，示意暂时没有。 杨清源略微思索，想要将李百两的遗体带回衙内，交仵作勘验，查明死因。 “夫人见谅，李老爷的死因尚未查明，本官需要将此尸身带回衙内，待查明真相，还尊夫一个公道，自当送还遗体。” 李秦氏，听到这个要求，面露难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夫人，老爷尸骨未寒，怎么能让凶手逍遥法外，这是杨大人他们的破案需要，夫人万万不可推辞啊！” 一见自家夫人犹豫，李忠立刻上前劝道。 听到自家管家这么说，原本犹豫的李秦氏也似乎下定了决心。 “万请大人护家夫遗骸周全，若能为他找出凶手，小妇人余生当为大人立牌祈福。” 杨清源点头答应后，下令回衙。 第二十章 夜间刺客 杨清源从六扇门要来的人也确实是精英，行动迅捷，丝毫不拖泥带水。 杨清源下令之后，就将李百两的尸身抬上了尸架，将此处卧房贴上了封条，做完一切，开始有序的撤离。 “那本官就告辞了！”杨清源对着李府的众人行了一礼，便要转身离去。 但当杨清源刚刚走到庭院门口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片树叶落下。 “什么人？给我出来。” 杨清源以内力摄起一片枯叶，向着右上方的古树顶端射去，用的正是李寻欢小李飞刀的手法。 “吱！”随着树梢之上一声鸟叫声，一片黑色的尾羽飘落，一只黑色的燕雀惊飞而走。 看着被惊飞的鸟儿，杨清源有些尴尬，这一刀只得其形，其中神髓未有半分，不愧是武侠中最玄学的刀法，他的道瞳竟然难以解析。 但是最为关键的是没有在古树上找到人，杨清源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自从刚才他开始问话，就一直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他的道瞳虽然对于刑侦破案没有什么直接的帮助，但是却让他的灵觉异于常人。 环视四周，能藏人且观察众人动向的地方也就是院中这棵枝叶繁茂的古树。 就在刚才树叶飘落的一瞬间，杨清源抓住时机出手，想要逼出隐藏者，刚才那一刀虽然空有其形，但威力也绝非一般，若是树上有人，必然会选择闪躲，可出刀之后只有一只鸟雀惊飞。 莫非真的是自己的感觉错了，杨清源看了古树旁的屋顶一眼，随后便慢步出了庭院。 ---------- 狄知远一到大理寺，刚放下行李，便跑到了杨清源的书房之中，与杨清源讨论案情。 “知远，你在并州屡破奇案，你对今日这案子怎么看？” 杨清源不善推理，只能先询问狄知远的意见。 “确实是一件棘手的案子，很奇怪！” 狄知远开口就泼了一盆冷水。 “你且细细讲来！” 狄知远一拱手，“那下官便献丑了！” “今日之案，第一奇，在于死者的死因，下官不敢说精通仵作验尸之法，但也是略有涉猎，但是今日死者的死因确实离奇。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明显的伤口，面容狰狞，却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杨清源点了点头，“没错，死者，除了气血枯败，面容狰狞，并没有什么太大不正常的情况。相比于凶杀，更像是病死，或是中毒。” “大人所言与我一致，但死者并无中毒之迹象，死者之妻和死者的管家李忠皆称死者身体康健，并无隐疾。具体的死因还要等死者验尸完成才能得知。” “你在说说第二奇。” “第二奇，便是现场，现场据目前的信息，是一个封闭的房间，门窗紧闭，大人试想，若是真的是有人潜入房中杀了李百两，那么他入户行凶后，该如何从这个密室里离开？” “极是！”杨清源看着眼前条理清晰分析有理的狄知远，感觉自己赚到了。 这个人才没向内阁要错。 “第三奇！便是这府中人的态度！” 这一点杨清源也明显感觉到了。这李府之中人的行为令人疑惑，李夫人和李百两年岁相差甚大，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感情。而管家李忠似乎太忠心了，对于李夫人，也只是表面上尊重。 “还有就是……” 狄知远正要继续说，就被杨清源以手示意，停下了要说的话。 杨清源起身，随手一挥，便打开了原本紧闭的书房门，随即飞身而出，对着屋顶之上，挥出一道剑气，朗声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位朋友夜访大理寺，若是杨某任由你在屋顶喝风，岂非是杨某失礼，这与杨某的待客之道不符。” 屋顶之上的人也被杨清源这一剑给惊到，理解飞身腾挪，躲开了杨清源的一剑。 刚才那随手一剑，杨清源并无杀心，看到黑衣人竟然轻易躲过，掌中内力一摄，从书房之中引来一柄大理寺内的制式长剑。 “阁下是何人！？” 虽然知道黑衣人不会回答，但杨清源还是出于习惯出来。 自身已然暴露，黑衣人也不愿意和杨清源多纠缠，转身就走。 “斩闻霜声！” 杨清源的刚才一剑，已然惊动了大理寺中的叶剑寒。 就在黑衣人提气腾挪，意图逃离之际，叶剑寒果断出手，一招“斩闻霜声”，直取黑衣人。 叶剑寒掌中黑色的断剑，带着无匹的锋芒之气，一剑直斩，看似简单的一招斩出，却包含了江湖上数个顶尖大派的痕迹。 看到叶剑寒这一剑，连杨清源也略微惊讶，不得不暗赞一句，剑道奇才。 叶剑寒没有辜负其“叶”这个姓氏，不过几日，这剑法竟然又有精进，这一招“斩闻霜声”的出招，比起初见之时，又自如三分。 简简单单的一招横斩，在黑衣人的眼中却是藏着万千变化，难以抵挡。不管自己如何出手，对方这一剑都可能伤到自己。 不得已，黑衣人只能倒飞而出，退回了屋顶之上，强行以轻功避开了叶剑寒的这一剑。 “足下可知，这此处乃是太祖御批的大理寺，是我大周法度最森严之地，足下夜闯大理寺，这是在挑衅大周律例啊！” 杨清源也持剑落在了屋顶之上。 看到杨清源的身法，黑衣人心中一凛，就杨清源展现出来的轻功，今日自己想逃出大理寺，怕是有些难了。 “杨大人，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路过！还请大人恕罪！” 黑衣人情急之下，竟然想出了一个如此的蹩脚借口。 杨清源眉头微微一挑，心中有了一分了然，“足下何以欺我？你这借口怕是三岁小孩都不会信！我大理寺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杨清源手指在剑上轻轻一弹。 “若是如此轻易便让阁下，脱身离去，我大理寺的威严何在？除非……” 杨清源除非二字一出，让黑衣人双目一亮，看来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 “除非什么！” “除非你缴纳罚金纹银五千两！” 第二十一章 夜间刺客（二） “……”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大理寺上空突然安静了下来。 刚刚赶到了现场的铁成铉只听到了缴纳罚金五千两，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大理寺到底是干什么的？ 杨清源一看黑衣人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 “这五千两罚金，你是交还是不交！”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这一刻大理寺上空的气氛十分尴尬。 黑衣人在反复确认了杨清源说的话之后，将手中的剑，缓缓收回了鞘中。开始在身上找起来。 但正常人，谁会在夜间出来打探消息的时候带这么多银子。 黑衣人一通乱找，额头微微有冷汗渗出。 这一刻，他才意识出门的时候，随身带钱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最终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短刀。 “这柄短刀，是东瀛宝刀，其尾部镶有一枚血曜宝石，削铁如泥，在下就以此刀来代替罚金。” 说完，黑衣人将手中的短刀抛给了杨清源。 杨清源接过短刀，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件不错的兵刃。 两人的操作将在场的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真敢要，另一个也真敢给。 “行吧！那此事就到此为止，你且稍等一下！” 杨清源身影一幻，离开了房顶。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杨清源又纵身一跃回到了屋顶上。 杨清源的手中也多了一张书笺。 “我不能白收你的罚款，这样吧！我给你开个发票……呃，凭证，你回去好找你们的单位报销。” 说着，杨清源将手中的书笺随手弹出。 书笺在一股柔劲的推动下，飞到了黑衣人的手上。 黑衣人愣了一下，不明杨清源话中的意思，随后接着看清了书笺上的字迹。 罚款缴纳凭证：鉴于足下不遵宵禁，私闯大理寺，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数罪并罚，处罚金白银五千两。 在这张罚款缴纳凭证的下方，还盖上了大理寺的官印。 依制，大理寺主官之印，应有大理寺正卿保管使用，若无正卿在任，应有大理寺少卿共同保管并于商议后使用。 但现在的大理寺既没有正卿，也没有少卿，最高长官就是杨清源这个大理寺丞。大理寺卿的印章也就变成了大理寺丞的印章。 黑衣人表示，自己能看懂纸笺上的每一个字，但是一组合起来，就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这什么玩意！！ “想来夜探大理寺也不是你个人的决定，你也不过是遵循你背后之人的命令，这个罚金也不能让你个人承担！” 黑衣人的面巾之下，张了张嘴，最后却没有说出口这个谢字。 今夜的经历实在是太奇怪了，让他这个经验老辣的密探，脑袋还晕乎乎的。 “好了，你自行离去吧，记得下次别被我们大理寺抓住，对于累犯，我们大理寺处双倍罚金！” 杨清源摆了摆手，示意黑衣人离去。 黑衣人对着杨清源抱拳一礼，随后飞身而去，留下了一地不明所以的大理寺众人。 “大人，就让此人如此堂而皇之地离去？” 首先开口的是铁成铉，遇上这种情况，搁六扇门，必须拿下，之后废去武功，压入天牢看管。 “也没有堂而皇之吧，这不是处罚金五千两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咱们大理寺一年的经费也不过是十万两，这一次直接罚了二十分之一……” 铁成铉突然觉得自己和小师叔祖没法好好交流，大家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 “再说了，这人我们就算拿下了，也没多大用，到时候还是得放，还不如占点便宜更实在。” 杨清源说到最后，补充了一句。 一边的狄知远好奇地问道，“莫非杨大人知道此人身份！？” “你和剑寒初来京城，可能不知，但是成铉应该是知道的。” 说着杨清源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铁成铉，此刻的铁成铉却是一脸茫然。 我该知道什么？ “此人刚才虽然用的是普通长剑，但是出招之间，有东瀛武学的痕迹，身法也与中原武学迥然不同。” 一边的叶剑寒，回忆了刚才黑衣人的武艺开口道。 不愧是第一姓氏——叶姓，出身的天才，眼光确实胜过一般人。 “不仅如此，此人用来抵充罚金的短刀，更是一把东瀛兵刃！这样的人京城之中，能有几个？”杨清源还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铁成铉听了两人的话，眉头皱得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还有几人啊？！” 最后老老实实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杨清源没好气地白了铁成铉一眼，自己这个徒孙辈的属下，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杨清源觉得自己原来对他外粗内细的评价，这细得也不肯动脑子啊！ “自己慢慢想！”随后一挥手，“知远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见杨清源下令，原本被惊动的众人都散去，只余下了狄知远，继续和杨清源讨论案情。 “大人，我们的谈话被刚才那人听去了真的没关系吗？” 原本以狄知远的才智不难猜出刚才黑衣人的身份，可他初入京城，对于神都内的各方势力及高手，并不了解。 “无妨，那只是一个好奇我们大理寺的人，大理寺虽然刚刚重建，但毕竟地位摆在那里，各方势力对我们忌惮是很正常的事情，估计只是来探听我们的办案进度，以此来评估我们的能力而已。” 杨清源喝了一口茶后，又补充了一句，“刚才那是今夜来探听的第三人了，前两个都被剑寒打晕了。不需要在意他们，我们还是继续探讨案情吧！” 狄知远听了杨清源的话后，点了点头，各方势力的斗争不是他关心的，破案才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大人，就目前而言，这个案子已经陷入了困境之中，之前所提的三个疑问就是破案的最大阻碍。” “依你看该从哪里入手？” “下官以为，最容易解开当前困境的，当属找到李百两的死因！” “死因？！” “是！若是能找到李百两的死因，或许就有办法解开密室之谜！” 第二十二章 夜探李府（上） 杨清源点了点头，目前破解死因确实是最具可行性的方法，但是这需要等待仵作验尸，而且就李百两诡异的死法，现在大理寺的仵作未必就能看出端倪。 他倒是请了一位擅长仵作验尸的高人进京，但这不是人还没到吗？中武时代，还是不方便，没有魔改版的火车。 杨清源摸了摸鼻子，“既然如此，我们便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怎么齐？” “今夜，我们再查李府！” ----- 神都，一间客房之内，方才和杨清源交手的黑衣人正在向一个中年人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 “罚金！？”当听到罚金之时，中年人明显迟疑了一下，“你是说罚金？！” 中年人怀疑是自己人到中年，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 “是的，义父。”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黑衣人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笺。 赫然正是有大理寺开具的罚金缴纳凭证。 中年人从黑衣人的手中接过了纸笺仔细一看，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这纸笺上竟然还盖了大理寺卿的官印，这也太……正规了！ 正规得有些儿戏了。 “看来他是认出你的身份了，这个罚金也是给本王的一个提醒。” “可是孩儿并没有使用自身的武艺！” 中年人摆了摆手，“此人乃是武当真武道尊的师弟，传闻其天赋之高，天下少有，博学广闻更是冠绝当世。能认出你的根底，不足为奇。” “刚才孩儿和他交手一招，便知此人武功远在我之上。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武学修为竟有如此造诣。” 中年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既然开出了罚金，你又是怎么脱身的？” 中年人对自己这个义子的性格很清楚，别说随身携带，便是他家中余资，估计也到不了五千两。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孩儿是以一柄东瀛短刀，代为抵充罚金的。” 中年人脸上露出了意外神色，“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义父！”黑衣人抱拳一礼，便转身离开。 “等一下！” “义父还有何吩咐！” 中年人握着大理寺开具的罚金缴纳凭证若有所思。 “明日一早，你去府中库吏处，领白银一万两，差人去把你的刀赎回来吧！” 黑衣人本欲拒绝，但话到嘴边，化为无声。 “多谢义父” …… ------------ 就在黑衣人汇报的同时，杨清源让狄知远先行出发，随后杨清源连夜潜行，一前一后来到了李府之中。 “大人，为何我们要晚上偷偷来此？！”狄知远能感觉到杨清源的忌惮，却不知道他在忌惮什么？ “两个原因，其一，是我这手段只有夜间才能使用。” “第二呢？” “第二是因为要掩人耳目。”杨清源难得神色凝重。 “掩人耳目？” 杨清源点了点头，“今日在此地，我就隐隐察觉到窥探之意，却找不到窥探之人，我的灵觉敏锐，异于常人，应该不可能感觉错，可见窥探之人藏身术精绝。” “所以大人刚才让我先行一步！”狄知远瞬间明白了杨清源的用意。 “没错！一旦动起来，再精绝的藏身术也不可能没有破绽！刚才我一路跟着你，可以确认并没有人跟踪你！” “那万一他跟踪大人呢！？” “你放心，我早有准备，我刚才在即将到达李府之时，临时变向，先去了一趟六扇门，又在西市绕了一圈，以我的轻功，京城之内没有太多人能跟上，即便有能跟上的，也很难不被我发现。” 狄知远有点羡慕了，虽然他也是习武之人，但一身修为不过通脉之境，奇经八脉只通了三脉。 看着年纪和他差不多的杨清源，酸了。 此刻已是子时，李府大部分地方已经熄灭，只有值夜仆役房中尚且亮着灯。 作为案发现场，李百两的卧室被贴上了大理寺的封条。 不知道为什么，杨清源有些紧张，总感觉毛骨悚然的。 想来也算阴森森正常，毕竟是死过人的地方，还是夜间，都是环境导致的。 杨清源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突然一只手在杨清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杨清源下意识就要反手出剑，然后才反应过来，是狄知远。 “老狄，你吓我一跳！” 杨清源是真的被吓到了，索性连知远也不叫了，开口就是老狄。 “我是看你念念有词，还以为你有所发现，就想问问……” “问什么问？大晚上的，你这个年轻人一点不稳重！”杨清源深谙甩锅之道，抢先占领制高点，先开口的，必胜！ 狄知远有些委屈，自己好像也没干什么？ 杨清源口中默念来自另一世界最大唯物主义门派的二十四字真言。 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以独门秘法冷静下来之后，杨清源暂时恢复了以往的理性。 “老狄，你不是问我晚上来能看到什么吗？” 狄知远有些好奇地看着杨清源。不过完全不是好奇晚上能看到什么，而是好奇自家上官状态切换如此之快。 刚才还神神叨叨，奇奇怪怪的，现在立刻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静沉稳。 若是此刻杨清源知道狄知远所想，必然一声嗤笑，凡夫俗子怎能知晓秘传二十四字真言的威力。 看着狄知远好奇的眼神，杨清源感觉很良好，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玉瓶，以内力从中摄出一滴液体，悬于指尖上方。 狄知远也将好奇放到了这瓶中之物上。 “这是何物？” “也许能找出李百两死因的东西！” 说着，杨清源指尖一道真元输入这滴液体之中，随后弹指一挥，液滴在杨清源真元的作用下，化为水雾，四溅而开。 这神棍一般的操作，看得狄知远一愣一愣的。 若是有识货的武者在此，必然对杨清源的真元控制力佩服不已。就刚才那一手，元化境可以复制出来的，屈指可数。 “大人这有什么……什么……用……” 随后的一幕，让狄知远震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团幽蓝色的光芒，李百两的床前呈现了一大片蓝色的荧光。 正是： 蓝荧照印人间地， 但教血罪无匿踪。 第二十三章 夜探李府（下） “这这……” 狄知远看着满地的蓝光，心中如惊涛骇浪。 “老狄，你看着像什么？” 听到杨清源的问话，原本处于震惊状态的狄知远也冷静了下来，看着满地蓝光，灵光一闪。 “这是像是！！血迹！！” “没错的，这就是此处血迹飞溅开来的痕迹！！这里曾经流过大量的血！”狄知远的口中不由喃喃自语。 此物是由药王孙十常无意中发现的一种异果所制，此果味苦，微毒，难以入药。 但是杨清源却在学习炼药之时发现了其独有的特此，此果汁液一遇血液，便会发出蓝色的荧光，然光芒微弱，唯独在黑夜中可见。 这不正是武侠版的米鲁诺试剂吗？当即就在武当山上种下了三棵果树。 这种果汁也被杨清源命名为血光果。 取义，果汁遇血，便绽蓝光。一用此果，便有血光（之灾）。 狄知远慢慢走到了荧光边上，蹲下仔细地观察。 “这荧光有如此大的面积，说明溅出之血不少，但就从此地来看，如此巨量的出血，已经足以致人死亡。” “但是，这血是谁的呢？”杨清源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头疼了起来，虽然他做出了武侠版的魔改米鲁诺试剂，但是没法进行DNA的提取和鉴定啊！ 这种高端的生物科技可没法武侠魔改。 狄知远绕行了散发着蓝色荧光的地面一周，一边走，一边以手虚空测量。 “奇哉怪也！” “大人，我虽然不知道这血是谁的，但可以推测，应该不是李百两的血！” 杨清源一愣，问道，“不是李百两的，此话怎讲？” 狄知远指着地面说道，“就此地蓝光之形状可知，血液是飞溅开来的，那么流血者的身上必有伤口。但是白日之时，大人也查看了李百两的尸身，尸体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根本不可能溅出如此之多的血液。” 杨清源点了点头，狄知远分析得很有道理，虽然他不懂痕迹鉴定，但是就地面上的血迹就能看出，血液是飞溅而出，这与李百两的死状不符。 “再有就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形成这样的血液飞溅。”狄知远指着地面说道，“大人且看，这里的血液几乎是向着四周溅出，一般凶手以利器杀人，无非砍和刺。若是砍，血液必然沿着挥动凶器的方向飞溅，血液形状应该狭长的。若是用刺，血液当成伞状，向着凶手喷溅，即便凶手将死者放平，然后自上而下刺击，血液也该是向上喷溅。绝不会是这般模样！” 狄知远不愧神探之名，当即就发现了这摊血迹的诡异之处。 “知远言之有理，此事必有蹊跷。”杨清源发现在狄知远面前，自己有时候只配喊六六六。 虽然杨清源明白，自己的武艺，文采均胜过狄知远不少，样貌气度更是远胜于他，但是论及探案推理，双方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对了，大人，下官一事相询！” 杨清源摆了摆手，“现在不是应卯（上班）时间，你就别老大人大人的叫了，这样，你我年纪相仿，你略微年长于我，那我就唤你一声知远兄。” 狄知远性情原本就不喜这些礼节，对于杨清源这个提议，自然再赞同不过了，“好的！清源老弟！” 杨清源：“……” 他完全没想到，狄知远如此的随和，自己立刻从大人变成了清源老弟，好歹叫一声清源兄或者杨兄啊！ “你刚才要问什么来着！？” “额！我是想问，这东西能验出这血迹是什么时候的吗？” “……！”突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清源老弟，怎么了！！？” 杨清源挠了挠头，说道：“时间倒是不能检测，三个月内的血迹喷洒这种血光果汁，都能发出蓝光。” 杨清源的回答让狄知远思维一顿，“你的意思，就是这个血迹也可能是三个月前的？” 杨清源尴尬地点了点，他之前一直翰林院的文官，真正的那种文官，整天就是修书讲学，怎么能会来测试这种痕迹试验？ 狄知远想了想，也是，这种血光果汁能测出清洗过的血液，已是世界少有的奇物，怎么可能还通过滴落血液测出死亡时间这种逆天的功能呢？ “虽然，我们不知这血液到底是谁的，但是可以得出一点，三月之内，这间屋子里必然发生过命案！” “而李百两的死，可能与此命案有关！” 杨清源起身走到了李百两的床边，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双鲸皮手套带上，随后又掏出了另一只玉瓶，从瓶中倒出了一抹粉末，杨清源将粉末轻轻置于掌心之处，以真元拂动。 瞬间，粉末便飘向床边。 狄知远眼中，奇迹再现。 又是光！ 不过这次是绿色的银光。 不同于地面上，大片的蓝光，绿光很小，但却分布在床榻附近。 狄知远看去，这些绿光不过拇指大小，走近仔细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清源老弟的手段，竟然恐怖如斯。 床边绿色的荧光，分明是人的指纹。 “清源老弟，这又是何物？！” 杨清源将瓶子递给狄知远。 “这是显纹粉，人手指之上，时刻沾有汗渍油脂，一遇此粉，便会发出绿色荧光！” 当然了，这也是杨清源的央求药王孙十常开发的药粉，但是目前还没能实现量产。 想到此处的杨清源不得不叹息一句，药王者，生物化学之大才也！就这天赋，要是生在其他世界，拳打门捷列夫，脚踢列文虎克，绝不是做梦。 “这种显纹粉可以让三日之内的指纹，显现无疑。” 狄知远看着杨清源……手中的两个瓶子，两眼放光，无论是血光果汁，还是显纹粉，都是刑侦神器，若是能推广至天下，必能大大提高刑案的侦破效率！ 狄知远对于武学一道没有太大的兴趣，能够自保就足矣；对于仕途官运，也没有太大的追求，足以立身便可。但唯独对于刑侦断案之道狂热无比。 “杨兄之才，经天纬地！狄某今日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第二十四章 作出决定 狄知远的称呼一下子从原来的清源老弟变成了杨兄，拜服之意溢于言表。 杨清源则奇怪地看了狄知远一眼。 果然，你刚才那声清源老弟是故意的吧！而且这个叫法，杨清源总感觉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经常听到。 一时没能回想起来，杨清源也不再深究，眼中神华一闪，明察秋毫。 “铮！” 腰间长剑出鞘，快如疾风。 一连七剑，将床上七个不同的指纹连同表面的木材切下。 “知远兄，将这些带回去，拓印，留存！应该会为此案的侦破提供线索。” 虽然这几日忙于公务，但是杨清源发现自己的剑法又有精进，自得之意浮上心头，不由嘴角微翘。 但是狄知远对于剑法不剑法的却完全没有兴趣，只是小心翼翼地收好了七个木片。 随后，杨清源如法炮制，在窗户边上又洒了一遍显纹粉，同样的，出现了几个指纹。杨清源继续切片。 “我到现在才知清源老弟你为何要夜间来此！真是大有收获啊！” 狄知远收好了木片，感慨了一句。 杨清源却不在意狄知远的感慨。 不是杨兄吗？怎么又变清源老弟了！？ “走吧！”杨清源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狄知远的肩膀，“今夜就到这吧！” “这就走了！”狄知远有些惊讶。 “你以为呢！？” 狄知远讪笑一声，“哈哈，我以为清源老弟你还有别的神奇之物！” 杨清源心中白了狄知远一眼，不会真有人以为在中武世界内搞科研能成功吧！！ “走吧！凶手或许就是这府中之人，一旦打草惊蛇就不妙了!” “嗯！”对于杨清源的这个观点，狄知远是赞同的，就现在看来，还是府内人动手的可能性比较大，尤其是那个忠心的管家和奇怪的夫人！ 两人将门重新锁好，杨清源又从袖中掏出了两张封条，在狄知远诧异的目光之中重新贴在了门上。 怪不得刚才清源老弟撕门上封条的时候，毫不犹豫，原来是有备而来。 杨清源表示，封条这玩意，就是自己盖了个章，这不要多少有多少吗？ 两人再度施展轻功，出了李府，回到了大理寺中。 -------- 杨清源在京城有自己的宅邸，是周皇御赐，但是与大理寺隔得有些远，杨清源的宅邸在长兴坊，大理寺在镇远街。若是常人步行来回，需要一个时辰。 为了办公方便，杨清源这几日便住在了大理寺中。 折腾了小半个晚上，饶是杨清源武学修为在身，也有些疲倦了。 也不再和狄知远继续研究案情，疲惫的精神状态也影响案件侦破的效率。 杨清源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回到了自己在大理寺的卧室之中。 刚到门口，杨清源便停下了脚步---卧室里有人。 大理寺这个曾经大周的庞然大物给大周各大组织的压力太大了，今日又是大理寺第一次开始办案，说是全京城瞩目丝毫不为过。 这已经杨清源今夜应付的第五波人了，而且是胆子最大的一个，竟然直接闯到自己的卧室之中。 杨清源直接推门而入，“你又是哪边的？刚刚东西两厂，护龙山庄，锦衣卫都已经来过，你是神侯府的，还是六扇门的？” 随即杨清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没等杨清源细想，房中之人便抬手射出了一枚暗器。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暗器，杨清源不躲不闪。 天馈道瞳可以让他在黑暗之中如同白昼视物，他却闭上了双目，并指于额前。 “滴！”一点灵泉，滴落心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之中，荡起圈圈涟漪。 原本激射而来的暗器，不知为何便被杨清源夹在了双指之间。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一招，不在指，而在心。 黑暗中的人发出一声“咦！”，似乎为被杨清源这一手惊。 唯独杨清源自己清楚，他所用指法，威力不到原版的三成，能如此轻松地接下这暗器，全仰赖他过人的灵觉和远超对手的武学造诣。 不过也是这声惊疑之声，让杨清源知晓了房中之人的身份。 手中花瓣形的暗器一抖，掠过烛台，便点燃了蜡烛。 谁知道，火光刚刚亮起，那人便再发一枚暗器，打灭了烛火。 “大人还是不要点蜡了，若是被人看见你我二人共处一室，难免对大人声誉有所影响，耽误了大人的仕途！” 声音冷冽之中带着丝丝媚意。 杨清源闻言，双手一摊。 “我哪有什么好名声，跟着李寻欢，早就落得一个外人眼中的少年风流。倒是姬捕头，不过双十年华，就不怕日后嫁不出去吗？” 来人正是墨衣捕头姬瑶花。 “若是瑶花因为大人而难以出嫁，大不了就赖上大人！”姬瑶花的声音一转，原本的冷冽之意尽消，突然娇柔得让杨清源有些不适应。 “姬捕头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杨清源虽然这么问，但是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今日便是杨清源给姬瑶花限定的第三日了，姬瑶花深夜孤身一人来见他，想必是已经作出了正确的决定。 姬瑶花一声轻笑，“我深夜为何来此，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 “看来那个药方姬捕头已经用过了，确实能治姬捕头和一众姐妹的失眠之症。” “药王孙十常的药方，自然是非同凡响，瑶花和众姐妹最近夜夜安眠，全亏这药方，瑶花在这里要先谢大人的增药之恩！” 两人互相打着哑谜，对方所说，心中却一清二楚。 原本侧躺于杨清源床铺之上的姬瑶花起身，来到了一边桌边坐下。 杨清源也对面而坐。 “我可以率一众姐妹效忠大人，甚至可以做大人在安家的卧底，帮助大人搜集安家父子的一众情报！” 姬瑶花也不玩什么九曲黄河了，直接开门见山，开出了自己的砝码。 这也是她可以开出的最高价码了。 杨清源一听姬瑶花的话，便知道姬瑶花是有诚意的，现在就看自己手中的筹码是否足以说服她了。 第二十五章 交易达成 “那姬捕头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黑暗之中，姬瑶花看着对面的杨清源，面容模糊，但是那一双眸子，依旧如初见时般清澈却有包罗万千。 “瑶花所求，不过是给众姐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以及自由！” “自由？！”杨清源喃喃自语道。 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汇，原本他以为不会在这个世界出现的词汇。 自由、正义、秩序，这是现代法学的三大价值，自由是现代法中位于顶端的价值。 当然这三大价值是属于现代法的，并不适用于大周这个封建王朝。 “你要什么样的自由！”杨清源沉默了许久，问出了他的问题。 “我想要自己做决定！”姬瑶花此时的语气既不冰冷，也不柔媚，平淡中透出不容动摇的坚决。 “从被安家选中开始起，我就没有自由可言。安家灭了我们蓬莱支脉，将我和师姐培养成了安家的暗子！” 姬瑶花的叙述中很平淡，几乎不带任何情感，这恰恰表明了这段经历的黑暗。 “原本我和师姐不过是安家剿灭蓬莱支脉的战利品，用来培养魅惑朝廷权贵的美色之一。但是我们不愿当这样没有价值的棋子，于是我们两人更加拼命地修炼师门武学。终于我们有了更高的价值！” “十二岁那年，我被安家送到了东瀛，学习东瀛各派武学，结合我们蓬莱的内功心法，我在十八岁便通脉大成。这让我在安世耿的一众棋子中都变得有价值。” 杨清源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听她说着。 “后来，我进了六扇门，凭着我的武功和安家时不时送来的功劳，我成了六扇门的墨衣女捕头！再后来，你应该都能查到了！” 平淡的一段话里，杨清源能够听出一个小女孩为了反抗命运的心酸和艰辛，也能感受到姬瑶花对于自由追求的坚定。 “嗯！一个很不错的故事，对于故事里的这个女孩，我还挺佩服的。”虽然欣赏，但此刻的杨清源没有表露出来，“那我说说，我可以给的自由。” “一切的前提条件，都是你助我扳倒安家。在帮我完成这件事情，大理寺的框架应该也就构建起来了，到时候你也没有束缚，是走是留，你一言而决！” 杨清源的话让姬瑶花的眼神一亮。 这个条件看似简单，实则太优厚了，她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就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至于帮杨清源对付安家，这也是她自己必须做的事情。 要想获得自由，安家必须消失，否则就算解开了身上的蛊毒，这自由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所以杨清源的这个条件其实根本算不上条件。 “怎么？这个附加条件让你很为难吗？” 杨清源见姬瑶花一直沉默不语，心中疑惑，难道自己开得这个条件还高吗？ 姬瑶花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好像有歧义了。 “杨大人莫非只有这个条件！？” 在姬瑶花的考虑中，杨清源或许会想要和安世耿一样，收服她们。毕竟姬瑶花及麾下的一众女捕快，也是一股不错的力量。若是杨清源真的提出这个条件，姬瑶花会选择答应下来。 若是杨清源真的能扳倒安家，那么姬瑶花也没有对抗他的资本，所谓的自由，不过是她的一丝希望和漫天要价，没想到杨清源真的答应了。 答应的比她想要的更多。 “这个条件就足矣了，莫非姬捕头还要送我一些别的福利？” 杨清源略带戏谑的语气非但没让姬瑶花生气，反而还透出一分幽默。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姬捕头请问。” “安家，势力不小，而安云山的武功更是神鬼莫测，更在捕神之上，我何以相信，杨大人能对付得了安家？” 杨清源听到姬瑶花的疑问，心中一笑，看来安家给人的感觉还真的很一致啊！之前李寻欢的担忧也是如此！ “我今年二十三岁，文华殿行走！” “我出身武当紫霄宫，家师兄真武道尊张三丰！” 两句话，回答了姬瑶花的两个问题，也打消了姬瑶花的最后顾虑。 二十三岁的储相，天下第一人的师弟，任何一个身份都有资格和安家对抗。 姬瑶花再无顾虑，下定决心，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我今日，击掌为誓！” “君子一诺，生死不易！” “啪！啪！啪！” 击完掌后，杨清源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口道。 “但在真正合作之前，你还需要交个投名状！” “投名状！？” 杨清源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你我相识不过一月，但是如今却要联手。” 杨清源这句话其实很在理，对付安家不是小事，不可能凭她姬瑶花的一番话就改变。 杨清源离了姬瑶花，照样可以对付安家，只不过过程可能曲折一点。 但姬瑶花若是不依靠杨清源，如何能摆脱安家的操控。 “你要什么投名状！” “这个嘛！你先把你的外衣脱了！然后躺床上去！”杨清源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很刺激。 “你？！！” 杨清源这一波反差，让姬瑶花猝不及防。 原本她以为杨清源谦谦君子，不是好色之徒，没想到竟然这投名状就是要她。 但已经答应和杨清源合作，若是此时反悔，反而会惹怒了杨清源。 再者说来，对于杨清源，姬瑶花也没有什么反感之意。 但就杨清源这个人来说，少年得志，气度不凡，潇洒俊雅，武功高强，姬瑶花觉得即便是让她自己选，也难以找到更好的。 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这样的人，倒也不算太吃亏。 想清楚利弊，姬瑶花便起身，走到了杨清源的床边，随后玉指抹过，斗篷和外衣脱落，露出了里面紧身的制服。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娇躯之妖娆兮，烟视媚行。 随后姬瑶花玉指再动，解开了贴身的衣物，露出了香肩。就在姬瑶花要继续宽衣解带时，杨清源头疼的声音打断她的动作。 “停停停！我让你解开外衣，你这是在干什么！！！？” 第二十六章 夜间驱蛊（上） 杨清源假装头疼揉了揉眉心，这小姑娘怎么思想如此的不纯洁，没想到大周的民风如此开放！ 被阻止的姬瑶花此时也是心脏漏跳了一拍，自己好像是误会杨清源的意思了，想到自己刚才脱衣解带，故作妖娆的动作，一向以冰霜示人的姬瑶花双颊微微红晕。 杨清源解释道，“我只是想替你拔除体内的毒蛊！要你除去外衣，坐于床边，只是为了之后方便我的真元运行和你自己运功！你这这……” 姬瑶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这一刻确实是大脑宕机了。刚才羞人的想法竟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好此事只有她和杨清源两人知道，不然真的没脸见人了。 “我当然知道了，除去衣物，这不是更方便你运功吗！！？” 姬瑶花立刻反应了过来，强行圆了回去，也不管杨清源信没信，这黑灯瞎火的，她相信杨清源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神态。 可惜的是黑暗之中，杨清源的道瞳能看得一清二楚。 姬瑶花身段样貌固然是一绝，但还动摇不了杨清源的心，蓝星海滩上的穿得不比姬瑶花少？这才到哪？ “你静心调息！护住自己的心脉，这个毒蛊交换给我处理。控制好你自己的内息！” 杨清源走到了床边，并指如剑，按在了姬瑶花的天腧穴上，虽然杨清源嘴上表示姬瑶花这只是小场面，但真当手指无阻隔地触碰到姬瑶花的玉肌之时，心里还是颤抖了一下。 毕竟，能想象，能看见，能触及，对人的考验都是不同的。 不过好在杨清源心境不错，数息之间就调整好了心态。 先天真元运转周天，自杨清源的指尖向着姬瑶花的体内涌去。 这一刻姬瑶花的生死，又在杨清源一念之间。 不同于上一次被杨清源所制，这一次是姬瑶花主动将生死送到杨清源的手上。 和杨清源一样，肌肤相触之时，自以为见多识广，魅功精深的姬瑶花，也忍不住心跳加速。 “不要分心，凝神静息，护住心脉！” 杨清源的灵觉异于常人，敏锐非常，立刻就感应到了姬瑶花的气息紊乱。 杨清源的话中带上了道门秘术的九天应元咒的诀法，可以清净本心，辟除外魔。 乃是道门灵音，论其神威，尤胜佛门的狮子吼神通。 姬瑶花丛生的杂念也慢慢平复。 杨清源的先天真元在姬瑶花体内运行了九个大周天，基本已经梳理清了姬瑶花体内的情况。 自从杨清源三日前输入那道真元将毒蛊包裹之后，此毒蛊与蛊母之间的联系就已经切断了。 姬瑶花体内的毒蛊一直处于半休眠的状态。 而杨清源这次要做的，便是将此毒蛊逼出体外，但不能彻底灭杀。 南疆巫蛊之术奇诡难测，毒蛊与母蛊之间有着难以理解的联系，双方即便是相隔百里，二者之间都感应。 为了防止安世耿察觉毒蛊被人拔除，必须活着将其逼出体外，豢养起来。 杨清源的真元在毒蛊之外层层叠叠，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毒蛊被种于姬瑶花的天腧穴中，天腧穴为脏腑经络之气输注于体表要穴，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是姬瑶花不敢自行运功逼出毒蛊的一大原因。 但此刻却成了杨清源逼毒的关键。 只要以真元包裹，将此毒蛊逼至肌肤表层，便可划开表皮，取出毒蛊，将姬瑶花所受的损伤降到最低。 当杨清源的先天真元将此蛊毒包成一个蚕茧之后，在姬瑶花真气的配合下，开始缓缓在经脉中移动。 杨清源的对真元的控制如臂指使，天下少有，又有姬瑶花配合，过程异常顺利。 两人相互配合，毒蛊不过盏茶时间就从天腧穴中向姬瑶花的左臂移去。 毒蛊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的到来，本能让它从沉眠之中醒来，开始挣扎，想要摆脱杨清源先天真元的束缚。 姬瑶花内视经脉，发现毒蛊开始不断地喷出积存于蛊内的奇毒。 这毒蛊所喷之毒，确实霸道，杨清源的先天真元和姬瑶花自身真气的双重保护之下，依旧不能完全隔绝此毒。 毒竟然开始慢慢侵蚀姬瑶花的心脉。 原本姬瑶花微红的脸颊变得血红，秀眉微蹙，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对于这种蛊毒，杨清源也是有所了解，翰林院的藏书冠绝天下，其中就有对蛊毒的描述，杨清源虽然不通巫蛊之术，但是面对未知，还是留了很多后手。 没有九成八的把握，杨清源也不会轻易为人拔毒。 在感觉到姬瑶花体内形势恶化之后，杨清源眼中紫芒一闪，先天神功全力运转，先天真元如同不要钱一般输入姬瑶花的体内。 不过与之前不同，大部分先天真元进入姬瑶花体内之后，就融入了姬瑶花的真气之中，只有小部分继续维持隔离蛊毒。 “你无需在助我压住毒蛊，全力以赴，借我之力，元化真气！” 这便是杨清源设计好的计划二，必要时助姬瑶花破元化境。 原本姬瑶花变已是通脉大成，根基稳固，破境所需不过是积累罢了，有杨清源的先天真元相助，元化可成。 姬瑶花此时的经脉有微微的灼烧之感，此蛊之毒，着实厉害。 在听到杨清源的话后，姬瑶花将原本用来相助杨清源的内力尽数撤回，气守丹田，运转周天，借助杨清源的先天真元开始突破元化之境。 元化境，便是通脉境的高手，将内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开始淬炼自己的内力，将体内的真气化为更加精纯的真元。 当真气尽数化为真元之时，算是正式在元化境站稳脚跟了。 以真元驱使的武学不仅仅威力大增，武者的寿数体质也会得到强化。 以先天真元的运转，杨清源对姬瑶花体内的变化了如指掌。 “你将护住心脉的内力也撤回！全力突破，其他交给我！” 姬瑶花没有考虑杨清源决定对错，在这一刻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撤回了原本护住心脉的真气，全力运转心法。 第二十七章 夜间驱蛊（下） 就在姬瑶花撤去真气的一瞬，剧烈的疼痛自全身传向大脑，原本倾城之貌都略显狰狞。 杨清源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玉瓶，掌间真元一吐，便将这玉瓶震碎，一粒绿色的丹药虚浮杨清源的掌上。 杨清源将其给姬瑶花服下，以真元助其化开药力。 原本经脉如利刃凌迟的姬瑶花感觉到一股清流游走全身，所到之处，蛊毒尽去，连原本经脉所受的暗伤都被这股清流所修复。 姬瑶花再无后顾之忧，全力破境。 “滴！” 丹田之湖中，似有一点水滴落下。 从无到有为质变，从一到百为量变。 当姬瑶花的丹田之中，第一滴真元产生的时候，姬瑶花便已经迈入了元化境的大门。 姬瑶花的丹田之中，下起了一场灵雨，源源不断的真气自她经脉汇聚于丹田，经过凝结淬炼化为真元。 立于床榻边上的杨清源，浑身紫芒环绕，先天真元源源不断流出姬瑶花的体内，助她快速转化真元。 姬瑶花此刻也是香汗淋漓，她的经脉丹田，乃至精神上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好在破境的过程虽然仓促，但是有杨清源的护法，还算顺利。 随着真气元化的进程，一股精纯的道门真元从姬瑶花的丹田流出，开始帮助杨清源的先天真元压制蛊毒。 毒蛊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危险，开始疯狂挣扎。 但是原本杨清源的真元便足以压制蛊毒，现在加上姬瑶花的破境，毒蛊的疯狂更是徒劳。 在两股真元互相配合之下，毒蛊被慢慢地逼迫到了姬瑶花的左臂之上。 姬瑶花的玉臂之上，肉眼可见皮肤之下毒蛊的挣扎与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还想挣扎？给我滚出来！” 杨清源左手按住姬瑶花的天腧穴，右手并指如剑，在姬瑶花的左臂之上轻轻一划，指尖上的剑气瞬间在其手臂开了一个三寸长的伤口。 姬瑶花随着杨清源的出手，体内的真元也全力爆发。 两股真元合力之下，一直狰狞的蛊虫从伤口处被逼了出来。 杨清源在第一时间收回姬瑶花体内的真元，然后控制住了蛊虫。 蛊虫被内力包裹，虚空悬于杨清源掌心之上，仍旧不断扭动挣扎，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让杨清源背脊发凉。 很难想象，这样一只蛊虫已经种入姬瑶花的体内十年了。 杨清源随即到了一杯凉了的茶水，将这只蛊虫投入其中。 茶水性凉，对毒蛊有一定的削弱，原本还狂躁的蛊虫，此刻于茶水中上下沉浮，不复刚刚的戾气。 毒蛊已除，以安世耿的性格，姬瑶花再无回头之路。 --------- 京城，安家。 正躺在一群美人堆中的安世耿突然目光一冷，他发现了母蛊的反应有些异常。 这一枚母蛊被安世耿随身携带于一支短笛之中，这是用来控制姬瑶花的母蛊。 姬瑶花虽然算不得安家暗中最重要的力量，但是在安世耿的眼中是特殊的。 从见到姬瑶花的那一刻起，安世耿就想要彻底地占有姬瑶花，从心灵到肉体的占有。 这是他相中的女人，其他人不能碰。 所以这些年，他对姬瑶花很好。 旁人若是犯错，毒蛊会撕咬经脉三个时辰以示惩戒，在安世耿的恩赐之下，姬瑶花只需要被撕咬一个时辰。 有的时候，安世耿都会被自己的深情感动，为了对姬瑶花的感情，自己竟然亲手破坏父亲立下的家规。 但是这片深情，似乎并没有让姬瑶花感动，反而这只小野猫一直想要摆脱他的掌控，这让安世耿有些不耐烦了。 今日蛊母的异动，在安世耿看来，又是一次姬瑶花的试探。 这次的试探让安世耿很愤怒，是的，就是愤怒。 如此之久的宽容，竟然没有办法收服这只小母猫，看来这次大理寺事毕后，该跟这只小母猫做个了断了。 尝完了头汤，就将她赏给那个投靠自己的新科进士吧！ 就在下定决心之后，竹笛中蛊母安静了下来。 安世耿的脸上突然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自己刚刚下定决心，小母猫就不折腾了，真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小母猫，可惜，晚了。 “啊哈哈哈哈！今夜陪我的，通通赏银五百两。”安世耿心中说不出的快意，当即一掷千金。 “多谢安爷！” “安爷大手笔！” 屋内一阵谢赏，随后便是一阵阵的靡靡之音，宛如天上人间。 可叹红颜枯骨，明日还有几人笑颜。 …… 与安府中的莺声笑语不同，大理寺的夜寂静无声。 杨清源在房中一边为姬瑶花护法，一边观察着被他安置于凉茶中的毒蛊。 这毒蛊确实诡异狠辣，若非之前赠与姬瑶花的药方，将其削弱，今日的驱蛊也会变成一件棘手的事情。 这种毒蛊像西南苗疆的秘传之术，古越族中也有这般秘法，但不知道安世耿学的是哪一脉的蛊术。 虽然翰林院的文澜阁中藏书无数，但是有关巫蛊之术的都是残卷，正本早有无处寻觅。 前秦之君，为求长生之法，曾遣人研究巫蛊之术，后不知何原因，一夜之间焚书坑巫，随后遣人出海寻仙。 杨清源凭着翰林院中对巫蛊之术的记载，想要推测出安世耿蛊术到底来自哪一脉？ 可惜了，残卷断章，难有所得。 就在杨清源思考安世耿以及安家的来历之时，突然察觉到大理寺周围，天地元气开始渐渐汇聚。 姬瑶花的身上的气势也开始攀升。 如此场景一直持续了百息，天地元气才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姬瑶花身上的气势也缓缓散去。 大理寺有了第三个元化境高手。 运功调息完成的姬瑶花，妙目微睁，眼波如水，浑身上下的气质也柔和了许多。 杨清源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眼前的女子太苛刻了，如此妙人，不该好好怜惜吗？ 就在此杂念产生的一瞬间，杨清源道瞳神华一闪，立时反映了过来。 警惕之后，哑然失笑。 自己当日破解姬瑶花魅功之时，她还耿耿于怀，破境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魅惑自己。 “还好我知你未尽全力，只是试探于我，否则我已然出剑！” 第二十八章 瑶花归心 姬瑶花绽颜一笑，“我其实已经用了八成功力了，没想到只能乱大人心神数息，大人好定力！” 杨清源表示，乱我心神，这就太自负了。 这样的魅功对于道瞳在身的自己，根本难以产生太大的影响。 刚刚虽然在数息之间，有杂念生于识海，但也仅此而已。 当然表面上杨清源肯定不可能这么说的。 “这就是你破境之后的魅功的威力吗？着实不凡，一般人不查之下，心神错乱，难以招架。” 听到了杨清源的肯定，姬瑶花心中一喜，不知为何，感觉杨清源的夸奖特别让她开心。 “你体内这毒蛊确实厉害，孙师兄的药方，能化解天下蛊毒，竟然只能削其生机，还需你我合力才能将其逼出。” 姬瑶花点头之后随即摇头，“厉害的只是我体内的毒蛊而已，我那一众姐妹体内的蛊毒要弱得多，大人所赠药方已经助我两位姐妹逼出了蛊毒！” “只是瑶花体内的毒蛊乃是安世耿亲自种下，其毒性诡异，远胜一般毒蛊，所以驱蛊才如此艰难。” 说话间，姬瑶花披在肩上的外衣滑下。 杨清源……为了缓解突然有些尴尬的情形，立刻转移话题。 “此蛊确实厉害，你体内的余毒可曾祛除干净，刚才我驱蛊之时我也察觉到此蛊之毒甚烈，能灼伤经脉，你还是要仔细一些，不要留下后患！” 姬瑶花眼波一转，“余毒已清，只是不知刚刚大人给瑶花服的是什么灵丹妙药，竟能在解毒之时，修复暗伤，温养经脉？” “你既然知晓药王孙十常，难道不知其除了医术之外，炼丹之法也是独步天下吗？” 听完杨清源此言，姬瑶花眼前一亮，“这难道是？孙药王的神农百草丹！！” “不错，正是此丹！” 虽然在刚才服下之时，姬瑶花就感觉到此丹的神异之处，但任她如何猜测，都没有想到，杨清源喂她服下的竟然是此神丹。 神农百草丹，乃是药王孙十常采集千种药材，与真武道尊张三丰剔除毒性，调和阴阳炼制而成的灵丹。 天下第一的武学大宗师和天下第一的药学大宗师联手炼制的丹药。 一炉丹药，仅成丹九枚。 传闻二十年之前，周皇新登基之时，真武道尊来京觐见，带上了三枚神农百草丹，以为新皇登基之贺礼。 从此江湖庙堂便开始流传这仙丹威名，但江湖上却再也没有流传出神农百草丹，此丹也越传越神。 开始传闻正常一些的，有人说吃了以后百毒不侵，还可增加一个甲子功力。到后来，简直越传越离谱，传什么的都有，吃了此丹可以增寿一甲子，什么服下后夜御百女……这把神农百草丹当什么了？仙丹还是春药啊！？ 话虽如此，却从侧面体现了神农百草丹的价值。 相比于男人，女子显然更加感性。在得知是神农百草丹的时刻，姬瑶花真的感觉一种奇妙的情绪弥漫在自己心头。 “你也不必太感动，其实神农百草丹也没你想象得那么珍贵！” 然而杨清源的下一句话就让姬瑶花心中的情绪淡化。 “啊？！不是说神农百草丹花费三年，才炼了一炉，除去进贡的三粒，世间仅存六粒吗？” “那都是以讹传讹，第一炉丹药确实难炼，花费了我师兄和孙师兄三年的时间，不过那是因为他们在调和药力，推演丹方。其实没那么难炼，后来孙师兄又炼了几炉，虽然不多，但是六百来粒还是有的。”杨清源也有些头疼，有时候江湖上的传言，确实太夸张了。 姬瑶花也被这个事实震惊得樱唇微张，一改之前的清冷或娇媚，略显呆萌。 “话虽如此，但是依旧不改此丹的珍贵，瑶花在这里拜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着，姬瑶花自床榻之上袅袅起身，盈盈一拜。 杨清源也没有矫情，这一礼，他受得起。 杨清源道瞳一闪，确认了姬瑶花气机正常，已无大碍。 “姬捕头，既然你已无大碍，便早些回房去休息，你刚刚突破，正需巩固根基，加上今夜驱蛊，耗费心神，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杨清源开始赶人了，折腾了一夜，饶是以杨清源的武学修为也是心神俱疲。 姬瑶花抿唇一笑，披上了刚刚脱下的大理寺制服和外衣。 “那瑶花便不打扰大人了，只不过大人的床铺今夜怕是无法寝眠了。” 刚刚突破之时，姬瑶花像是被人从水中捞起一般，浑身上下香汗淋漓，杨清源的床榻之上自然沾染了不少。 杨清源瞪了姬瑶花一眼，弄脏了我的床榻，还在此嘲讽，简直可恶。 就在姬瑶花走到门边之时，突然转身眼波流动，媚意入骨地说道：“大人于瑶花有再造之恩，瑶花虽然想要报恩，但奈何力量浅薄，唯有这一身皮相，自问不输她人，若是大人有意，瑶花愿舍命陪君子，一解大人孤枕难眠之忧！” 说完姬瑶花也不在乎杨清源什么反应，踏出了房门。 直到姬瑶花身影翩然离开，杨清源才反应过，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踏出房门，姬瑶花便感到身上的枷锁被打破了，从十二岁起，十年时光，今日才知道自由为何物！ 这种感觉真好！ 随即一展蓬莱轻功，消失在了院中。 远处屋顶上，看着从杨清源屋中出来的姬瑶花，叶剑寒若有所思。 刚才姬瑶花突破引动天地元气之时，叶剑寒就感应到了，有原本他以为是杨清源修为所有突破，便来到此处为杨清源护法，顺便看看有没有偷师的机会，没想到无意中看到了上司的小秘密！ 叶剑寒高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八卦的坏笑。 杨清源因为全力驱蛊的关系，也没有察觉到叶剑寒的到来。 此时在房内的杨清源还不知道，他错过了最后一个阻止八卦风传的机会，正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床榻。 不是说女子体香是因为胭脂水粉腌入味了吗？这怎么和传言不符呢？ 姬瑶花的汗不但不臭，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可杨清源又不是佳人香汗枕安眠的痴汉，只能在房中打个地铺，和衣而眠。 第二十九章 拜访漕帮（上） 第二日，大理寺校场内，一群缉盗司的捕快正在习武。 即便这些人在六扇门中都算是精锐，但没有一个通脉境的武者，都是锻体或者炼气境的，也因为如此，每日的练习必不可少。 一群捕快练完功，直接在大理寺的校场内就吃起早餐。 其中一个年轻捕快咽下了最后一口肉包子感慨了一句：“你们说，我什么时候能找个姬捕头这样的？武功高强，貌美如花！啊？！那我这辈子也值了！” “就你！？不会没睡醒吧！！”另一个年长捕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阿武！以前六扇门多少高手，青年才俊，哪个被姬捕头放在眼里了！” “就是，有这做梦的功夫，你还不如多练练心法，早点突破到通脉境。” 年长捕快的话，引起一众捕快的应和。 “我这不是想想，这还不能想了！？” 年轻捕快也就是随口一说，他们这些人整天处理江洋大盗，杀人凶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大部分连家都没成。 “你们说，什么人才能姬捕头动心！？” 一个人突然发问道。 “这……” “不知道啊!” “我还没见过姬捕头亲近过哪个男人呢！” “你们说，姬捕头会不会不喜欢男人？！！” “……” 就在此时，一个冷淡的声音，出人意料地响起。 “姬瑶花应该喜欢清源那样的！” 一句话石破天惊。 所有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一个短发的年轻人，一手提着一把带鞘的剑，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缉盗司司主，叶剑寒。 “叶司主？！” 叶剑寒，大理寺唯二，不，现在是唯三的元化境高手，大理寺内没有不认识的，严格地来说，他是在场所有人的上司。 少年得志，为人高冷，大理寺中也只有老辛和杨清源与他相熟。 显然上司的威严不能阻止这些捕快的八卦之心。 “叶司主，你刚才说的是……”开始仰慕姬瑶花的那个捕快，小心地问道。 “偶说……姬瑶花应该喜欢清源！” 叶剑寒咽下嘴里的包子，依旧高冷地说道。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阐述什么深奥的剑道。 平淡的语气，说着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年轻捕快，在得到叶剑寒的确认之后，一下就颓废了。没想到对手竟然如此的强大，自己的爱情未始即终。 正在一众人准备继续八卦的时候，大理寺丞杨大人来了。 “剑寒，我正找你呢！姬瑶花和狄知远去李府了，正好你跟我去一趟漕运码头，去查查李百两生意上有没有什么对头和仇家。” 叶剑寒背脊一凉，送往嘴里的包子顿了一下，看到杨清源的脸色正常立刻把包子塞进了嘴里，提上剑就走。 原本围坐一团的捕快，也作鸟兽散。 ---------------- 神都为大周国都，也是前秦帝都，繁荣至极。 神都四周八水环绕，大型的货物运输，人员的来往都离不开水运，朝廷运转离不开漕运。 神都水面上跑的船，分为官船和私船，而李百两正是这私船船运的大佬，甚至朝廷都会将部分盐、粮转运的事宜交予李百两处理。 故此，李百两虽然只是个商人，但是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也是京兆府急于甩锅的原因之一。 杨清源与叶剑寒带着八名捕快骑马赶到神都最大的码头，想要从漕帮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一旦涉及漕运，那么便离不开漕帮。 漕帮，丐帮，金钱帮，并称为大周的三大帮派。 与八大门派不同，漕帮虽然高层战力有所欠缺，但是人数仅次于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只要是有船运的地方，你就能找到漕帮的人。 漕帮帮主潘钱翁出身少林，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少林俗家弟子，在少林一众俗家弟子中丝毫不起眼。 但此人天赋过人，且心狠手辣，在离开少林之后，十年时间就在苏州建立起了漕帮，凡是江浙漕运都离不开他。 少林在看到此人的价值之后，也一改往日的态度，当今少林寺方丈空闻大师，亲自收他为徒，并传下了只有少林亲传弟子才能修炼的大力金刚掌和罗汉伏魔功。 有了少林在背后支持，潘钱翁势力越发扩张，最终将帮派总部搬到了京师之中，进而辐射天下漕运。 “帮主，大理寺丞杨清源正在门外，要见您一面！” 潘钱翁正在堂中与帮中赵师爷核账，就听到房门外有人通传。 潘钱翁掌中铁胆转动，摸了摸胡子说道，“应该是为了李百两的死来的，赵师爷你看我们该如何对待？” 赵师爷手中折扇一开，笑道：“此人上任大理寺丞，有主管天下法度之势，按理说，帮主还是应该亲自出迎以示交好之意的。” 潘钱翁皱了皱眉头，“此人不过一个正五品的官，在京城这地方，不大不小，至于如此隆重吗？” “帮主，此人虽然官不过五品，秩不足千石，但是毕竟是文华殿的行走，未来有可能执掌中枢，隆重一些不为过。” 潘钱翁听赵师爷如此说，也是放下了架子，他在江湖上是呼风唤雨的一方大佬，但是对于朝堂之事，都是听从这个赵师爷的建议。 赵师爷也是个读书人，考过科举，中过举人，后会试屡试不中，才接受了潘钱翁的重金聘请，成了漕帮的白纸扇。 潘钱翁对其也是十分器重，视为左膀右臂。 “既然师爷都如此说了，那就给这个杨大人一个面子。我亲自去迎接。” 漕帮门外，杨清源和叶剑寒带着一众捕快身着黑衣立于门前。 漕帮门前的守卫也是如临大敌，杨清源一行的气场给予他们巨大的压力。 “哈哈哈，大理寺的杨大人今日光临鄙帮，真是蓬荜生辉啊！” 潘钱翁人未到，声也先传，声音雄浑，一听便知内力不弱。 杨清源发现，这些江湖上有地位的大佬好像都挺喜欢玩这一手人未至，声先传的套路。 柳独峰如此，潘钱翁也是如此。 这就是大周江湖传统的社交方式吗？ 虽然内心吐槽，但是面上还是得端着大理寺丞的架子。 “本官大理寺丞杨清源，今日前来有事相询！” 第三十章 拜访漕帮（下） 杨清源态度略显高冷，这让潘钱翁心中不喜。 但转念一想，杨清源此时代表的是大理寺，那就是朝廷啊，肯定不能按江湖这一套规矩，也就没有多在意，便将其请入了帮中。 众人落座后，潘钱翁便主动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杨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杨清源也是开门见山，“本官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李百两一案？不知潘帮主可知道此事？” “略有耳闻，说起来这李百两还与我漕帮交好，还是我漕帮的客卿长老，真是可惜了一代豪商。”潘钱翁面上一副惋惜的表情。 “本官此次前来就是来调查此案的，李百两是做船运生意的，谁人不知在这京城，要吃这碗饭，就离不开潘帮主的相助，所以本官就想来潘帮主这里打听一下，是否知道李百两曾与什么人结怨，又或者生意上有哪些对头？若是可以，最好是能本官翻阅一下漕帮之中李百两的生意往来记录。” “这……”潘钱翁听到杨清源如此直接地问话，犹豫了一下，看向了站在身侧的赵师爷。 赵师爷当即领悟了潘钱翁的意思，开口说道：“杨大人，倒不是我们帮主不愿协助大理寺查案，只是李老板生意做得大，这得罪的人也就多，生意上的对头，那更是不少，这一时间，我们也难以说清！而且我们漕帮就是给这些豪商打打零工，哪有什么账本啊？！” 以漕帮的势力，李百两的消息自然是可以查的，但是翻看账本这是不可能同意的，账本之中涉及到漕帮一些暗中的生意，可不能让杨清源看见。 于是，赵师爷就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表面上无能为力，实则是在婉拒杨清源的要求。 杨清源眼中开始充满玩味，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监察御史姚节与本官同年，交情还不错，即将调任巡漕御史，赵师爷知否？” 杨清源此言一出，原本还春风满面的赵师爷脸色就变了，对着主座上的潘钱翁使了个眼色。 两人多年的默契，潘钱翁也知道了赵师爷的意思，面色一沉，故作生气。 “赵师爷！帮里的杂务都是你在管理，难道杨大人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吗？” 这一番操作看得一旁的杨清源都心中点赞，真是个好属下啊，主动替老板背黑锅。 “帮主！实在不是小人不愿配合杨大人查案，实在是李老板的生意太大了。这一时之间，他的生意往来难以统计啊！” 潘钱翁脸色一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今日酉时之前，必须把和李百两有过大宗生意往来，和他结过仇怨的通通找出来，给杨大人送去！” “是！” 潘钱翁的头转向杨清源时，又变得笑意盈盈，开始聊一下江湖上的趣事。 潘钱翁确实是一方大佬，江湖掌故信手拈来，丝毫没有冷场的气氛，杨清源在朝廷为官五年，场面上也没有差错，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两人相交甚欢。 杨清源等人离开之际，潘钱翁亲自送到门口。 “杨大人，暂且回衙等待，待赵师爷整理完一切，我就差人送到大理寺去。” “那就多谢潘帮主了！” 潘钱翁打手一摆，“杨大人这是哪里话，配合朝廷查案，这都是我们这些良善百姓应该做的，更何况是您我之间呢！？” 杨清源点头称赞，“若是每个大周百姓都能有潘帮主这番觉悟，何愁我大周不兴啊！？！” “杨大人，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您也不用亲自跑一趟了，你差个人来我这知会一声，只要是我潘某人能帮的，我绝无二话！” 潘钱翁拍着胸膛掏心窝子似的承诺道。 “那就多谢潘帮主了，本官告辞！” 杨清源对着潘钱翁拱手一礼，以示告辞之意，随后便带着叶剑寒和一众捕快翻身上马。 潘钱翁一直站在漕帮总坛的门口，目送杨清源远去，直到杨清源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之中，才转身进门，脸上还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一进门，潘钱翁就问赵师爷道：“师爷，你何必示意我对那小子服软呢？不就是一个巡河御史吗？我们把工部上下都打点好了，来了又能如何？” 赵师爷手中折扇一开，摇了摇头，“帮主话不是这么说的，光是巡河御史自然不足为据，但是杨清源此人简在帝心，深得圣上青睐，一旦他和巡河御史同流合污，我们就被动了，他不就是要个情报吗？咱们就给他，也算是卖个他面子，何必为了此等小事自找麻烦呢？” 潘钱翁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杨清源要得情报虽然会涉及到漕帮的秘密，但确实也无关紧要，账面做干净了，也不怕杨清源来查，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吧！ “那待会就劳烦师爷，整理好账册，将李百两的相关情报给杨清源送去，至于其他的，就不需要让姓杨的知道。” 赵师爷点头道：“是！还请帮主放心便是！我知道该怎么办！” “嗯，你做事，我是放心滴！快去办吧！”潘钱翁拍了拍赵师爷的肩膀，便扬长而去。 赵师爷回头望向杨清源离开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妒忌，随后便回到了账房之中，开始准备给杨清源的情报。 此刻，杨清源一行也在讨论漕帮。 “剑寒，刚才那个潘钱翁，你怎么看？” 叶剑寒低头思索片刻后，抬起头，“此人周期气息雄浑悠长，内力不弱，应该已臻元化之境，双掌上有老茧，关节粗大，双臂粗壮，应该练得是掌上的功夫，武功应该偏刚猛。脚步沉重稳健，轻功应该一般，而且此人身材高大，应该是个炼体的，可能走得是少林一脉的外家功夫……” 叶剑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真动起手来，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杨清源听完叶剑寒的分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叶剑寒分析得很准确，很到位，但是！我问的是武功吗？？我问的是他这个人性格，和他说的话啊！！！ 这就算了，一起随行的捕快，还一脸崇敬之意，自己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啊？ 叶剑寒要是对于案件的敏锐程度有习武的一半，大理寺就能再多一个会破案的了！！ 第三十一章 研讨案情 “分析得不错，除了武功呢？” 杨清源的这个问题可就难倒叶剑寒了。 叶剑寒挠了挠头，小声试探了一句：“我觉得这人有点虚伪？” 这个回答可让杨清源刮目相看了，刚才潘钱翁表现得一直很热情，即便是杨清源因为身份，态度略显高冷，但依旧不改潘钱翁的好客。 但这都是表面，在杨清源看来，这不过是潘钱翁和那个赵师爷唱的双簧，没想到叶剑寒也能看出来。 “你怎么看出来的？！” 杨清源有些好奇了，叶剑寒的武道天赋点满，但是总感觉不善人际交往。 “直觉。” 一句话让杨清源震惊，但是转念一下。 叶剑寒，姓叶，名字里带寒，父母双亡，杨清源倒吸一口冷气，越想越是心惊，好像有点眼熟，这不是主角的专业模板吗？ “对了，剑寒，我问你个事？” “你说！”叶剑寒完全不知道杨清源此时在想什么，一脸自然地说道。 “你有妹妹吗？” “……”叶剑寒满脸疑惑，“没有！” “那可曾与他人订有婚约？有未婚妻吗？”杨清源说完还小声嘀咕了一声，“竟然没有妹妹？！” 叶剑寒脸上的疑惑更多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这倒是有，不过很久没有消息了。” 杨清源点了点，确认了，姓叶，名字里带寒，无父无母，但是和他人订有婚约，天赋过人，剑道奇才。 这些属性加在一起，主角模板没跑了。 “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呢？关心一下下属的家庭问题，对了最后一个问题！” 叶剑寒被杨清源问得一头雾水，“大人请讲！” “奇变偶不变？！” “……” 叶剑寒被杨清源这最后一问彻底难住了，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叶剑寒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人，我虽然念过几年书，但才疏学浅，不能和大人相比，你出的这个对子……我听不明白！” “额……不明白没事！我日后慢慢教你。”随后杨清源快速转移话题，“我们快走吧！不知道狄知远和姬瑶花收获如何？” 杨清源快马加鞭赶回了大理寺中。 大理寺中，狄知远和姬瑶花已经回到了大理寺中等候杨清源回来。 杨清源回到衙内，就召集人员商讨案情。 书房之中，连同杨清源在内此时共有只有六人，缉盗司司主叶剑寒及其麾下捕头铁成铉，大理寺推官狄知远，墨衣女捕头姬瑶花及其麾下女捕胡蝶。 以上六人加上主管文书此时并不在场的老辛便是当前大理寺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了。 “怎么样？你们那里有什么收获吗？” 狄知远摇了摇头，“我重新勘察了现场，也重新讯问了李府的家丁仆役，基本与昨日一致，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杨清源将目光转向了姬瑶花，当然了，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姬瑶花的武学造诣还算不错，但论刑侦估计连叶剑寒都不如。 “我倒是有点小小的收获！”姬瑶花看着杨清源眼波流转。 “啊？！！什么收获？”姬瑶花有收获，倒是让杨清源刮目相看。 屋中众人也都看向了姬瑶花。 “我从那位李夫人的贴身侍女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李百两因为年岁过大，早已不能行人伦之事，夫妻之间感情不睦。” 杨清源嘴角微微抽搐，看着姬瑶花，眼神中尽是疑问，这种消息你是怎么得到的？ 姬瑶花也趁着众人震惊之间，向着杨清源眨了一下眼睛。 杨清源心神微动，瞬间明白了，姬瑶花用的是魅功，但是讲道理，女人也能魅惑女人心神吗？这不合理吧！ 狄知远在微微思索之后，说道：“我感觉此事，或许和李百两之死有关！” “狄大人怀疑是李夫人谋害了李百两？”一边有着刑侦经验的铁成铉问道。 “关键还是李百两的死因，如果无法找出死因，那即便我们知道李夫人杀了李百两，也没法确认她就是凶手！”一边一直隐身的胡蝶开口说了一句。 杨清源微微有些烦躁，自己向内阁要的第二人还未入京，要是此人在此，必能解开李百两的死因。 “大人，漕帮的赵师爷差人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门口，让卑职务必亲手交于大人。”就在屋内众人正讨论之时，屋外一个大理寺的捕快敲响了房门。 杨清源接过了信封，拆开阅读。 其中记录李百两的生意往来，已经一些生意上的仇敌和对头。 看完了书信的杨清源随后将其递给了狄知远，一一传阅， 待到众人看完后，杨清源提出了一个想法，“我们换个思路来想，从杀人动机来看，谁最希望李百两死。” “当然是城南老杜了！他是渭河船运豪商，渭河船运除了李百两，就属他最大，李百两一死，他就可以吞并李百两的势力和船队，进而成为渭河最大的船商了！”铁成铉拿着手上的书签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是为了利！”杨清源点了点。 “我觉得应该是大通商行的掌柜林语，他之前只是个跑船运的，李百两曾经用了些手段吞了他的货，导致大通商行的生意一落千丈，间接导致了林语家破人亡，现在林语东山再起，建立大通商行，自然要找李百两算账。” 胡蝶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在她的心中，报仇比争利重要得多，林语和李百两之间有破家毁业之恨，当属林语最有动机。 “我倒是认为，若是李夫人真的与他人有染，又被李百两知晓此事，她的动机才是最大的。”姬瑶花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李百两知道她与旁人有染之事，肯定不会饶过她，如果她先下手为强，不仅能获得李百两的全部身家，还能与奸夫双宿双飞。” 姬瑶花口中，这位李夫人都能成潘金莲了。 不过，杨清源想起当日见面之时，李夫人竟然在众目之下，偷偷挠自己的掌心，夫妻不睦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知远，你怎么看？” 狄知远闭目思索之后，睁开了眼间，“就动机而言，三位说得都有道理，但就结果而言，我觉得姬捕头所说，可能性是最大的！” “理由！” “因为李百两死在自己府中的卧室之中！” 第三十二章 借用情报 “就我这几天对李百两的调查，此人堪称渭河船运第一人，光以财势而论，杜、林二人都要逊色于他，而且这两人不是和他有深仇大恨，就是和他有利益冲突。李百两心中对这二人也有防备，故此，杜林二人想在李百两的府中，杀了李百两，这种可能很小。” 狄知远的这番言论让在座众人都点头同意，若是杜林二人真有办法在李百两的府中除掉李百两，也不会在商场上和李百两斗这么多年。 “反观李夫人，相比这二位，可比这二位难度小多了，即便夫妻不睦，但二人却有婚姻之名，李百两对于李夫人的防备会小得多，甚至没有什么防备。毕竟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李百两已经知道了李夫人红杏出墙。” “所以说来说去还要落在这个李夫人身上。”铁成铉吐槽了一句。 狄知远也没有见怪，反而是解释道：“所谓推断，原本就是反复推敲，最后决断的一个过程。” “可惜了，我们大理寺没有情报司，不然就可以知道李百两夫人的情况了。”胡蝶也随口抱怨了一句。 “其实，大理寺以前是有情报司的。”狄知远笑了笑，但是笑容有些无奈。狄知远的父亲是前大理寺少卿，对于大理寺也远比其余人了解得多。 “嗯？” “什么？” 其余人都被狄知远这句话吸引。 “知远说得没错，以前的大理寺确实有情报司！”杨清源也替狄知远解释了一句，他才是这里最了解大理寺的人。 “那怎么现在……”姬瑶花柳眉微蹙。 “当年大理寺卿蓝惟庸谋反案后，太祖高皇帝深感大理寺权势过盛，于是便弃用大理寺，并将原本大理寺的机构一分为三。”杨清源的口中，说出了一段三十年前的秘闻。 “原大理寺下属三司，分别为缉盗、镇狱、广闻三司。太祖高皇帝将大理寺的情报之权收回，并交给了当时的十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铁胆神侯朱无视，随后朱无视将情报部门重新改编，成立了现在的护龙山庄。” “而缉盗司被改编成了如今的六扇门，并将缉拿之权收归刑部。” “那镇狱司呢？”叶剑寒是这里对于朝廷最不熟悉的开口问了一句。 “镇狱司力量强大，人手众多，被太祖高皇帝编入了自己的亲卫之中，演变成了今日的锦衣卫。当今大周的六大机构有一半都是原来大理寺下属，后来太祖高皇帝为了制衡外臣，成立了东西两厂。今上登基之后，请自己的老师六五神候诸葛正我建立了神侯府，这才有当今大周的六大机构。” 杨清源将当年大理寺分崩离析之事道出，在场众人才知道当年的大理寺为何能执天下之律令。 “要是现在大理寺还有专门的情报司就好了！”铁成铉感慨了一句。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杨清源掏出了一柄东瀛短刀，笑了笑，此事还得落到此人的身上。 就在其余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姬瑶花，叶剑寒对视一眼，开窗跃出。 身法轻盈，一左一右落在了屋顶之上，呈包围之势，围住了屋顶上的不速之客。 “瑶花，剑寒，你们下来吧，上面的是朋友，不是敌人。”杨清源微微一笑，“上面的朋友，你也下来吧！在上面也听了有一会儿了，也不嫌累！” 屋顶上的姬、叶二人闻言便先后落地。 “护龙山庄，段天涯见过杨大人！”屋顶之上的偷听之人也落于地面，是一个身着蓝衣的青年。 正是昨夜，缴纳罚金后被释放的刺客。 “神侯手下的天字第一号密探，久仰大名了！” 段天涯如此给面子，杨清源也回了一礼。 “在下是来感谢杨大人昨日之恩的？” 杨清源心中已然猜到了段天涯为何而来，也不戳穿，“杨某不过是以律行事，段大侠不必客气。” 段天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段某昨日，来得匆忙，未曾携带银两，暂以一柄短刀折抵。今日天涯特来缴纳罚银。” 段天涯也不说是来赎回短刀的，只是自称来缴纳罚银的，缴了银子，大理寺也就没有理由扣着短刀不还了。 杨清源自是看破了段天涯的意图，也没有拒绝，从房中的书案之上取出了那柄东瀛短刀。 “看来此刀于段大侠，意义不同寻常，杨某也乐得当个好人，那便交换给段大侠吧！” 杨清源答应了下来，但同时又点明了自己知道此刀的不凡。 “多谢杨大人，这里是白银一万两，还请杨大人清点。” 杨清源接过银票，心中暗叹，不愧是背后有万三千支持，护龙山庄是真的有钱，连银票都是一千两一张的。 但是杨清源还是只从其中抽取了五张，将剩余的银票还给了段天涯。 “既然罚银五千两，那便是五千两！” 为了区区五千两，来让背上一个贪财的名声，不值得。 “那便多谢杨大人了！”段天涯收回了短刀，对着杨清源再行一礼，此刀是他东瀛的妻子赠送给他的，对他有着非凡的意义。 杨清源如此大方地归还给自己，算是欠下了一个大人情。 “若是杨大人日后有何差遣，天涯必尽力而为！” 杨清源一听此言，心中一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差遣不敢，当前确有一事需要段大侠相助！” “杨大人请讲，但凡天涯能够做到，必然全力以赴。”段天涯用词很有分寸，没有用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但如此简单的话语，反而更让人安心，还刀之恩，仅此而已。 若是赴汤蹈火，反而华而不实。 “那我就直说了，你应该也知道大理寺最近正在追查神都巨富李百两被杀一案，如今案件遇到了瓶颈，需要段大侠出手相助。” “杨大人莫非是要借护龙山庄的情报？”段天涯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正是，我需要李百两及其夫人的情报，护龙山庄的情报天下一绝，李百两又是京城豪商，想必这两位也肯定被贵庄记录在案。” 段天涯点了点，“没问题，我立刻回一趟护龙山庄，亲自将情报给杨大人送来。” 段天涯身为护龙山庄明面上的二把手，调一个富商的情报还是轻而易举的。 “那就多谢段大侠了！” 第三十三章 案件突破 护龙山庄的情报确实天下一绝，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段天涯便送来了李百两的详细资料。 “果然，李百两在迎娶李夫人之前就已经不能人道。”杨清源拿着护龙山庄送来的资料翻阅着，不得不承认护龙山庄把情报玩出花来了，竟然能从李百两的医嘱之中，收集情报。 不仅仅是医嘱，还有李百两的衣食住行，都成了护龙山庄的情报来源。 这让杨清源不得不佩服铁胆神侯的水平，这是魔改版的大数据情报搜集法啊！！能躲得开探子探查，可躲不开大数据啊！ 这都已经和哒哒偷偷窥探朝廷中枢的机密不相上下了。 “找到了！” 就在杨清源看着卷宗感慨的时候，一边正在寻找线索的狄知远从何卷宗之中找到了线索。 “李夫人极少外出，偶尔外出之时，都携带仆役、侍女，基本没有单独与人相处的时间！”看到此处，狄知远不由皱起了眉头。 “啊？！难道之前我们猜错了，这个李夫人并未与旁人有染，那日只是单纯地仰慕大人，才会做出那般失礼的举动？”一旁的姬瑶花想到杨清源曾说过的，那天李夫人对他搞得小动作，一时有些不确定。 毕竟和李百两比，杨清源的优势太明显了，李夫人一时难以自持，她也能理解。 “没那么简单！”狄知远在李夫人的购物习惯中，找到了破绽，“你们看，李夫人曾经多次购买过男靴，但是却有两个尺码！” “这个怎么了？也有可能是李夫人开始并不知道李百两的鞋码，买错了，后来得知了自己丈夫的鞋码，重新买了。”铁成铉想不通狄知远的推断。 杨清源也发现了，铁成铉的脑子很适合捧哏。 “成铉，你应该还没有成亲吧！”狄知远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对啊！狄大人，这你都能看出来。” 杨清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岂止是狄知远，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妻子知道丈夫的鞋码，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可能买错？即便是第一次买错了，那么后面的几次？ 所以这些鞋子分明是买给两个人穿的，其中一个是李百两，另一个就是李夫人的相好。 “这个相好应该是李府中人，只有这样，李夫人才能在不单独出府的情况下，与此人私会！” 在护龙山庄情报卷宗的帮助下，案情有了重大进展。 “瑶花！你带人去李夫人常去的春风鞋庄，将其买的具体鞋码大小查清楚！” “卑职立刻就去！” “知远！你带人再去一趟李府，将李府上下男丁的鞋子大小全部拓下，带回比对！” “下官领命！” “剑寒，你辛苦一下，即日起，你带人轮流监视李府，防止有人逃出！” “是！” 铁成铉一看众人都有事干了，就自己没有任务，当即问道：“大人！我呢？！” 杨清源看了铁成铉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你立刻前往灞水的乘风渡去等一个人，一旦此人到达，立刻与他一起快马返京。” “等谁啊？” “长汀县令。” 在杨清源地调度下，大理寺再度高速运转了起来。 …… 六扇门中，柳独峰正在独自品茶，书桌之上正是大理寺查案的消息。 护龙山庄，铁胆神侯朱无视听到了段天涯的汇报，不由一笑，“有意思的年轻人！” 神侯府中，诸葛正我听了追命讲述的大概，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先办好自己的案子吧！” …… 众人皆出公差，唯独杨清源坐于府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案子很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这是他单纯的直觉，但是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正在他闭目静思整个案件之时，一个大理寺麾下的淄衣捕头突然跑入正堂。 “何事？！” “大人，这是京兆府刚刚送来的一个案卷，说是今日李府之中有一个侍女突然失踪了！” 原本闭目静思的杨清源突然睁开了双目，掌间真元一吐从捕快的手中摄来了案卷。 翻开一看，失踪的正是昨日第一个发现李百两房间异常的侍女，莲香。 杨清源仔细翻看卷宗，上面记录了，今日上午辰时，李府中人发现了莲香失踪了，前来通知京兆府。 京兆府也知道，莲香是昨日命案的第一发现者，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编纂完案卷之后，立刻就派人送来了大理寺。 案卷记载，根据和莲香一屋的侍女的说法，莲香失踪可能是在昨夜，因为莲香是专门服侍老爷的，所以作息时间与一般的侍女不同，昨夜与她同屋的侍女迟迟不见莲香回房，以为是白天的命案之故，直到第二天早上，侍女才意识到，莲香一直没有回过房间。 杨清源一边仔细看着案卷，一边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昨夜他曾与狄知远夜探李府，但是李府之中并无异常，而李府夜间有人值守，要杀人动静未免大了一些。想要做到悄无声息，应该是大理寺众人离开李府之后这段时间。 但是李府之中人手众多，还有李白两请的护院，要杀掉一个侍女不被人发现，何其困难。 不对！杨清源突然想到，李府之中有一个地方当时是绝对安全的，根本不会有人那里。 那就是李百两的院中，那里是李百两的死亡现场，又被大理寺查封，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若是将莲香骗到李百两的院中杀害，很可能瞒过府内之人。 夜间探查李府之时杨清源也没有仔细地检查封条是否被人动过。 此时的杨清源脑中又想到了李百两床前的那一片蓝色的荧光，那应该就是莲香的血迹！ 凶手将莲香骗到了李百两的房中然后杀害，于是便在房中留下了血迹，凶手在杀人之后将血迹清洗干净。 一切都想通了，凶手就在李府之中，可能那天就在现场，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当日，撞门的三个仆役之一。 一切线索都连起来了，想到此处，杨清源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轻功一展，直奔大理寺的冰窖而去。 第三十四章 密室手法 一个时辰之后，外出的一众人员除了铁成铉都回来了。 但是众人却没有发现杨清源的踪迹，姬瑶花找来一个大理寺的书吏问道，“你知道杨大人去什么地方了？” “小吏不知” 以杨清源的轻功，全速奔跑又岂能被一个书吏看清身形。 就在众人打算先开始交流案情之际，杨清源也从冰窖之中赶回，手中还有两个刚刚测量出来的鞋印纸模。 “大人，我好像想通了！”狄知远一见到杨清源就开口道。 狄知远去李府拓鞋印大小之时，知道了李府的侍女莲香失踪的事情。 联合那晚他与杨清源夜探李府的事情，狄知远瞬间想到了地上的血迹，可能就是侍女莲香，如此一来，事情便连起来了。 侍女莲香是第一个发现李百两异常的人，突然想起了现场的端倪，正要告知官府之时，被得知了此事的凶手灭口。 狄知远看着杨清源手中的靴子纸模，“大人你也想到了！” 杨清源腰间的玉坠之上尽是水雾，狄知远一看便看出杨清源是从冰窖中出来的，那么杨清源手中的纸模就是李百两的靴子大小。 杨清源看着眼中了然的狄知远一笑，“凶手应该不止一个人！” 姬瑶花也从一旁取出了两双男靴，“这就是李夫人常去鞋庄买的靴子，我直接就买了两双回来，可以直接用这两双靴子的大小来比对。” 胡蝶接过狄知远的调查结果，“李府上下一共男的家丁、护院一共一百一十五人，我就负责比对这前院的这些家丁吧！” 杨清源摆了摆手，“不必如此麻烦，知远，那日最先撞开门的三人的鞋印在何处！？” 狄知远从一个单独的证物袋中取出了三个纸模，“我早就将他们三个的单独放开了！” 杨清源首先将从李百两处拓下的纸模与两双靴子对比。 “这！！这怎么对不上！？” 屋内的其余三人看着这个结果，都为之一惊，姬瑶花最先反应了过来。 “李夫人买的两双鞋都不是给李百两买的！！” 随后，杨清源将当日撞开李百两房门的三人的纸模与靴子对比。 旺财、根生两人的鞋子大小与带回的两双靴子的大小完全一样。 “他们两人就是李夫人的相好！” 姬瑶花惊讶道，“这个李夫人胃口和胆子都不小啊！竟然敢在府中和两个男人私通？” “两个？”杨清源的眉头再次锁了起来。 虽然现在知道了与李夫人私通的人是谁，但是却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们就是杀害李百两和侍女莲香的凶手。 而且那个密室又是如何形成，即便是府中人，要想也完成那样一个密室也是不可能的。 “大人，你在想什么？”姬瑶花也发现了杨清源面上的表情。 “我在想，如果说旺财和根生就是凶手，那么他们又是完成那样一个封闭的密室的？” “封闭的密室？大人此言太过绝对了吧！”狄知远看着陷入了死胡同的杨清源笑了起来。 “你想出了制造密室的方法了！？”狄知远的让杨清源眼前一亮。 “这倒是没有，”狄知远摆了摆手，“但是大人如何知道那是一个密室的！？” “当然是因为……”杨清源突然说不下去了。 是了，在场的众人，包括京兆府的捕快，谁都没有亲眼看见那个密室，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的。 但是因为当日对现场的勘察没有发现破绽，杨清源就将其默认为一个既定的事实。 根据当日李管家的说法，他和侍女莲香都只是叫门，未曾推门，真正撞门的是阿福、旺财、根生三人！ 而其中两人现在有极大的嫌疑是凶手，那么这个密室就有可能被做手脚。 看着成竹在胸的狄知远，杨清源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但是要如何做才能让当时在场阿福，李管家和侍女莲香也认为那是一间密室呢？” “谁说需要瞒过三个人的？”狄知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说凶手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呢？” 杨清源听到狄知远的后半句，瞬间明白了，是了，要在短时间制造那样一个密室很难做到，但是如果这个密室根本不存在呢？ 如果当日的门根本就没有锁，门栓在撞之前就已经断裂了呢？ 当日真正撞门的只有三人，如果这三人正好就是凶手，那么他们只需要在人前演出一番撞门的戏码，就可以瞒过所有人。 李府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李百两睡觉喜欢锁住房门，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尝试用力推门，李管家年岁又不小了，不可能亲自撞门。 即便这个计划失败，依旧不会对杀人者产生太过不利的影响，但成功了便能洗脱嫌疑。 到这里，所有的逻辑都已经理顺了，案情也基本清晰，差的便是证据了。 根生三人是最先到达现场的人，还是这三人撞开了死亡现场的房门，所以这三人在房中的留下指纹、痕迹都是正常的。 杨清源一时也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事实。 “这样，知远，你先带人将李阿福，李根生，李旺财拘传到府。” 杨清源立刻手书了三份拘传令，盖上了大理寺卿的官印。 “是！” ------ 李府之外，叶剑寒正提着剑吃着肉包子。 盯梢这种工作，很考验耐心，叶剑寒是个很怕无聊的人，索性他有个人一心二用的神奇天赋，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在脑海中推演他的剑法。 所以他从来不会无聊。 当然了，若是这个能有个对手活动活动筋骨，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了李府之中虽然有护院，但是最强也就是个通脉，年岁也不小了，难当对手。 “什么人？”叶剑寒一口咽下了剩余半个包子，身法提纵，跃上了房顶。 一个黑衣人从李府上方飞跃而过。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一个不明身份的高手出现在了李府，叶剑寒冷静地思考之后，便追了上去。 临走还嘱咐剩余的捕快一声，盯紧李府，说完便飞身追向黑衣人。 第三十五章 神秘之人 一般顶尖的剑客，不仅仅是剑术高超，轻功，内力，步法，气劲基本都有所建树。（重剑除外） 所以剑是江湖上最常见的兵器，也是最难用的兵器。 叶剑寒的轻功原本只能算一般，但是在遇见了杨清源之后，在杨清源的教导之下，轻功突飞猛进。 武当派的梯云纵，昆仑派的追风御电，以及杨清源从一个朋友处换来的凤舞九天。虽然不能说倾囊相授，但也确实让叶剑寒的获益匪浅。 但此刻叶剑寒却发现自己追不上黑衣人。 两人一追一逃，从李府一路追到了西市。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在神都的提身飞纵，竞相追逐，立刻引起了巡防将士和巡街捕快的注意。 叶剑寒一落地想要再跃起之时，就被一群巡防将士以强弩围住，叶剑寒也不会废话，随手扔出了自己的令牌，同时再度腾空而起，口中以内力喝道：“大理寺缉盗司主叶剑寒，奉命擒拿人犯，都给我闪开。” 原本正想下令放箭的巡防营校尉听到了叶剑寒的话，手一伸接住了令牌，黑色的令牌正中刻着一个“理”字，背面篆刻着一行小字，大理寺缉盗司主，叶！ 京城这个月，因为大理寺重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个校尉虽然是军中之人，但是身在京城巡防自然也听说了此事，立刻下令。 “传令所有弟兄，协助叶司主捉拿人犯！另外通知六扇门的人，一起协助！” 在校尉下令之后，巡防营将士之中，立刻跑出了八人，四处通知。 大周律，除六百里加急外，不得闹市纵马，巡防营也不例外。 如此规模的混乱瞬间被淹没在了热闹的西市之中，叶剑寒两个起落之后，发现前方的黑衣人落在了一条弄堂里不跑了。 叶剑寒虽然不知为何，但也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厉害飞身上前，右手抓向黑衣人的左肩。 就在叶剑寒就要抓住黑衣人的左肩之时，突然身影一幻，闪到了左侧，一道拳劲也随之轰向了叶剑寒原来的位置，拳劲轰在地面之上，激起了一阵烟尘。 待到烟尘散去，又一个黑衣人走了出来。 来人身材高大健硕，头戴恶鬼面具，双手之上有一双腕甲，一看便是外家炼体的高手。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先回本部复命！” 鬼面黑衣人对着之前引来叶剑寒的黑衣人说道。 先前的黑衣人身形一纵，便离开了此处，叶剑寒正想追赶，就被鬼面黑衣人一拳逼退。 “你，走不了了！” 叶剑寒面无表情，“哦？！拿下你自然就走了！” “呵呵呵，狂妄的小子，今日你就埋骨在此……”未及鬼面黑衣人说完，叶剑寒掌中残剑已经出鞘。 “铮！”一声剑鸣，直取敌手。 鬼面黑衣人不闪不躲，迎着叶剑寒刺出的一剑，击出一拳。 “哄！”拳剑相交，双方真元气劲在空中短暂相持之后，轰然炸开。 “怎么可能？！”叶剑寒心中大惊。 刚才那一剑竟然被鬼面黑衣人的拳头接下，他的残剑之上附着的剑气锐利无比，足以斩开岩石，眼前之人竟然能以血肉之躯接下，这样的外家高手，整个天下间都十分罕见。 虽然心中震惊，但是叶剑寒掌中长剑却未慢半分，剑招变幻，横削直刺，剑势如骤雨倾盆，不给鬼面丝毫喘息之机。 但这只是明面之上的，叶剑寒的剑招剑气，不是被鬼面人的拳劲击散，就是被那一对坚逾金石的肉掌接下。 “就这？！”鬼面人一边交手一边嘲讽，“大理寺的缉盗司主就这？不愧是败落多年的大理寺，什么阿猫阿狗来了都能当上缉盗司的司主。” 仿佛是为了激怒叶剑寒，鬼面人在嘲讽之后开始还击，想要占据主动，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 反观叶剑寒，虽然被鬼面人嘲讽，但是不疾不徐，手中剑招依旧变幻万千，昆仑派的鹰飞回旋剑，少林寺的达摩剑，华山派的太岳三青峰，武当派的两仪神剑，剑招如同大杂烩一般，随心而出。 连鬼面人也认不全剑招，只觉得叶剑寒难缠至极。 当然嘴上的嘲讽没有停下，“就这？不会吧？你的剑招怎么软绵绵的，一点力道没有。” 叶剑寒的剑气虽多，却没法攻破其护体罡气。 “是吗？”正在出招的叶剑寒突然眼中寒光一闪，其实一边，身法一闪，来到鬼面黑衣人的左侧，一招斩出。 斩闻霜声。 简单一斩，其后跟随的是万千变化。 鬼面人躲闪不及，运起真元于右拳，配合右手腕甲，硬接这一剑。 “铿！” 拳剑再次交击。 “呵！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同，就这？都破不开我的护体罡气，更遑论我的周身横练！” “咔！”就在黑衣人开口嘲讽之声，突然听见了轻微的断裂之声，起初黑衣人以为是周围的墙壁被剑气斩裂。 “咔咔！” “什么！” 黑衣人虎眸之中，双瞳突然一缩，原本在他右手上的腕甲竟然多了一道细痕，随后腕甲一分为二，脱落坠地。 黑衣人震惊地望向叶剑寒，他的腕甲有百炼精钢所制，其中融入了镔铁精华，配合上他的护体罡气从未有刀剑能伤其分毫，今日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斩断了。 “就这？”叶剑寒面无表情，但却将这句话原原本本的还给了鬼面人。 “你！？……” 未等鬼面人发作，叶剑寒双指掠过残剑剑身，再出一剑。 挥有风雪！ 原本一往无前的剑势突然一变，叶剑寒也是身形变幻，手中的残剑连绵斩出，一挥而九变，剑势如雪虐风饕，铺天盖地，密不透风。 鬼面人急提一口真元，全力施展自己的护体罡气，硬扛叶剑寒的这第二剑。 在这风雪剑势之中，鬼面人不动如山，任由叶剑寒的剑气掠身，只是护身蓄力。 数息之后，鬼面人一声低喝，身上的真元全力爆发，护体罡气也威势大增，一举震碎了叶剑寒的风雪剑势。 第三十六章 慢人一步 “就这！我横练护体，刀剑无忌，你伤不了我！” 鬼面人刚说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刚刚这般情形好像已经有过一次了，接下好像是…… 鬼面人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上，原本的黑色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叶剑寒的剑气斩成了破布，露出了穿在内里的一件护身甲。 叶剑寒的剑气显然没能突破鬼面人的护身甲，但是黑衣人身上未被护身甲覆盖的地方，比如手臂，小腿乃至脖颈之上，都出现了淡淡的血丝。 护体横练，破！ “横练护体，刀剑无忌？就这！”叶剑寒一改平日的高冷，再度开口嘲讽。 此刻的鬼面人已经将对叶剑寒的重视提高了十二万分，这个年轻人太强了！ 原本漫天的破碎剑气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叶剑寒的腾空而起。 第三式，剑定山河！ 鬼面人突然感觉身周的天地元气被引动了，以叶剑寒为中心，开始缓缓流转。 腾于半空的叶剑寒借下坠之力斩出一击，携山河之势，剑势重如泰山！ 神都内的高手都感知到有高手在交手。 东厂厂督曹公公看着宫外的方向面色阴晴不定。 正在下棋的诸葛正我一时忘了落子。 捕神飞身上了屋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火热。 …… 这一刻神都内元化之上，洞玄境的高手都被这携山河之势的一剑惊动。 而直面这一剑的当事人，鬼面人能最直观地感受到这一剑的威力。 这一式剑定山河由叶剑寒自创，经杨清源完善单就威力而言，已经胜过不少江湖闻名的绝学，这一招也必然将在叶剑寒的手中发扬光大。 剑携山河势，镇敌咫尺间。 鬼面人感觉此刻面对的不是一人一剑，而是山河之势。 “就……这？”顶着压力，鬼面人还是开口嘲讽，但是山河剑势的压力已经让鬼面人已经无法流畅地说话，运起全身真元，聚力于双拳，交汇于身前，正面扛住了叶剑寒的这一剑。 双方真元交击之处，不断有气劲四溢。 剑与双拳间隔仅有三寸，三寸之间却是双方剑气拳劲的数百次交击。 “喝！！！”鬼面人双臂之上因为真元的狂暴涌出已经青筋暴起，立足之处，地面龟裂，双足已经陷入地面约莫五寸深浅。 鬼面人的面具也别叶剑寒的剑势削去了小半，面具之下，是带着一道刀疤的左脸颊和一大把的络腮胡。 叶剑寒的这一招剑动山河也剑势耗尽，借着鬼面人的真元爆发，叶剑寒借势一个后空翻，倒飞而出，轻巧地落在了弄堂的墙头。 看着呼吸渐粗，气机紊乱的鬼面人，叶剑寒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凭你也敢阻拦大理寺办案？” 说着将一只小瓷瓶扔在了地面上。 这是大周常用的滞气丹，是专门为了关押看管犯罪的江洋大盗开发的，可以阻碍武者的真气运行，使其气机不畅。 “是你自己吃，还是我给你灌下去。”叶剑寒掌中残剑低垂，又恢复了高冷的状态。 鬼面人看着高高立在墙头之上的叶剑寒，心中盛怒，但是刚才双方全力对轰的一击，让他浑身上下都处于剧烈的疼痛之中，就在鬼面人想要和叶剑寒生死相搏之际，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原本喘着粗气的鬼面人突然一笑，“今日就玩到这里吧！我该走了！下次，我一定会亲手敲断你的每一根骨头。” 鬼面人此言一出，叶剑寒心中警惕，超凡的战斗天赋又一次展现。 叶剑寒背对着后方突然袭来的寒气，立刻转身，手中断剑脱手而出，以六合之势环绕于身周，转身出剑毫不犹豫。 绕身六合剑法。 舍弃所有的进攻，只剩防御。 袭来寒气正是无数冰锥，叶剑寒的残剑绕身而行，尽是叮当之声，连绵的冰锥，皆被绕身护体的残剑击破。 鬼面人趁着叶剑寒被冰锥牵制之时，扔出了一颗黑色的珠子，轰然炸开飘起一阵烟雾，鬼面人也随即消失在了烟雾之中。 正面牵制者看到鬼面人已经逃离，也不再继续进攻，身影一幻，消失在一旁的小巷之中。 但是他灰色斗篷下，却飘出一抹白色。 叶剑寒只能看着那一缕白色闪过，想继续追击之时，已经失去了两人的气机。 这个暗中的组织，很强！ 能够一次拍出两个元化境的高手，以及一个疑似元化境的轻功高手。 叶剑寒在思考片刻无所得后，也是一跃而起，向着李府的方向赶去。 ----------------------- 狄知远此时也带人赶到了李府，来拘传李阿福三人。 “狄大人，您可算来了。”跟着叶剑寒一起负责盯梢李府的淄衣捕头也顾不得被人发现，立刻带人小跑上前。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叶司主呢？”狄知远看到了三名捕快，却没有发现叶剑寒的身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捕快看着不明所以的狄知远，知道双方可能在路上错过了。 “包围李府出入口，从即刻起禁止任何人员出入。”狄知远先行下令封锁了李府，然后才询问一旁的捕快，“快说！” 淄衣捕头立刻用最简洁的语言描述了刚才的情形。“刚才有个黑衣人从李府离开，叶司主去追，我们守在此处，感情情况不对立即派人去通知本部，请求支援。” 淄衣捕头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狄知远眼睛微微一眯，随即脸色大变，“不好！调虎离山！你们几个跟我入府！” 说完狄知远就带人闯入了李府之中。 因为李百两的死，府中的大小事务的权利被管家李忠和李夫人平分，此刻正是李忠在庭院之中布置灵堂。 虽然李百两的尸身因为案件的原因尚在大理寺中，但是李府出了如此大的事情，不可能一点布置没有。 李忠看着突然闯入府中的狄知远和大理寺众人有些发懵：“狄大人？！您这是！？” “李阿福，李根生，李旺财三人在哪里？” “大人，您是找他们问话的吗？” 狄知远从袖中取出三张公文，：“大理寺令，缉拿李阿福，李根生，李旺财三人到府！他们三人，现在何处？！” 管家李忠愣住了，似乎是不懂，为什么大理寺的态度突然大变。 原本还是证人的李阿福三人，突然要被拘传到衙。 “大人，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李忠，狄知远没有多做解释。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需要告诉他们人在何处就行了！” 李忠一听狄知远的语气不对，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答道，“他们三人一早被夫人叫去修剪园中的古树的枝叶了，现在应该在休息。” “他们平日也做这个吗？” “平日里都是由府上的花匠带人修剪的。”李忠摇了摇头，继续嘀咕了两句，“说起来，他们也只是普通的杂役，要修剪也轮不到他们啊！” 狄知远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从背脊升起，“别废话了，快带我去找他们三人。” 李忠抖了一个激灵，立刻说道，“小的这就带路，大人这边请。” 似是能感受到狄知远的焦急，李忠带路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干脆一路小跑。 在园中拐了数个弯后，来到了李府的西面，仆役的住处。 一个仆役此时正在院子里打扫，看见管家大人带着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人闯了进来，当时就楞在了原地。 “李阿福，李根生，李旺财他们三人呢？！” 李管家看着没有回答，只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仆役，上去就是一脚。 “我问你，他们人呢！？” 狄知远眉头一皱，伸手拦住了李忠。 “回回……管家，他们在房内吃酒席！”仆役也反应了过来，疙疙瘩瘩地答道，还指了指他们的房间。 “吃酒席！？他们哪来的酒席？！”李忠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李忠询问之时，狄知远已经冲向房间。 就在仆役说出吃酒席的时候，狄知远的脑海之中就闪过了杀人灭口一词。 狄知远一脚踹开了三人所在的房间，还是来晚一步，三人已经倒在了饭桌之上。 狄知远上前摸了摸三人的气息，此时的李根生和李旺财已然断了生机，但是不知为何李阿福竟还有气息。 “来人，立刻将李阿福送到医馆救治！李管家离此地最近的医馆在哪？” “出了府门，向西大约三百步，就是同仁堂！” 四名捕快立时上前，将李阿福抬去了同仁堂救治。 狄知远立刻封锁了房间，然后开始询问门口打扫的仆役，“他们的酒菜从何而来？” “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别抓我啊！” 仆役面对这么多官差，显然是紧张极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李忠。 李忠也发现了仆役的紧张，开口道，“你这小厮，有眼不识泰山！这位是大理寺的推官狄大人，他老人家断案如神，还能冤枉你吗？” 李忠显然在一众仆役之中威望甚高，听了他的话，仆役稍微冷静了下来。 “这位大人，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酒菜是翠珠送来的！” “翠珠是谁？！”狄知远的脑中已经有了猜测。 李忠立刻抢答道：“翠珠是夫人的贴身丫鬟！” 第三十七章 迷雾遮眼 果然如此，李忠的回答，证实了狄知远的猜测。 “李管家，还得烦请你带我去找夫人一趟。”狄知远对着李忠拱手说道。 李管家连道不敢，“大人这是折煞小的了，请大人随我来便是！” 狄知远下令六名捕快留守于此地，然后随着李管家前往李夫人的房间。 李府之中杂役房在西面，而李夫人的房间在东南面，这几乎穿过了整个李府。 一行人刚到门口，就听见李夫人的院中一阵慌乱。 狄知远快步冲入了院中，只看见一群惊慌失措的丫鬟。 “此地发生了何事？” 狄知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的对手藏于暗中，每次都能快他们一步，李夫人这里自己好像又慢了一步。 就像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纵一切。 “夫人她自缢身亡了！” 狄知远双眼一眯，神色愈加凝重，再也顾不得什么繁文缛节，直接冲入屋中，直上二楼，来到了李夫人的房中。 几日前还娇媚可人的李夫人此时已经化为亡魂，悬于房梁之上。 狄知远靠近窗台，显然这扇窗户经常被人开启，窗边之上几乎没有积尘，也无法通过此处找出有人潜入的痕迹。 房中没有丝毫挣扎打斗的痕迹，似乎一直以来就只有李夫人一人在房中。 就在狄知远勘查现场之时，杨清源也赶到了。 “知远，怎么回事？李夫人怎么死了？！” “大人！！你怎么来了！？”杨清源本该在府衙之中却出现在这里。 “刚刚剑寒麾下的捕快王一尘来府衙通报，说是李府之中有一个黑衣人逃出，剑寒已经去追查了，我心中隐隐不安，感觉此案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便立刻赶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狄知远将李府发生之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两人说话之间，叶剑寒也赶来了回来。 看着眼前已死的李夫人，叶剑寒的心中除了懊悔，还有确认，刚才那三人肯定与本案有关，定然是故意引开自己的。 “叶司主，你刚才去哪了？！”看到叶剑寒赶了回来，狄知远当即开口问道。 虽然狄知远的语气之中带着三分责问，但是叶剑寒也知道，这次是自己过失。 叶剑寒将刚才所遇三个黑衣人原原本本和杨清源、狄知远讲了一遍，他不擅推断之法，希望杨清源和狄知远能有所收获。 杨清源听着叶剑寒的描述，心中升起了一丝熟悉的疑惑。 刚刚引开叶剑寒的三个黑衣人，一个擅长轻功，第二个与叶剑寒交手的人，身材高大，拳法高超，一身横练外家功夫。最后的接应之人，连男女都不知道，用出了万千冰锥，应该是擅用暗器。 如此三个元化境高手，在整个京城里，也没多少人能召集起来。 但是听着叶剑寒的描述杨清源总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样的三个高手。 思虑片刻不可得后，杨清源便不再多想，转身对叶剑寒说道：“剑寒，那三名仆役之中有一人尚未死亡，已经被人送到附近的同仁堂救治了，你立刻前去，防止有人杀人灭口！” 叶剑寒点了点头，提剑一跃，便离开了李府。 有了刚刚的教训，此刻的叶剑寒必然更加谨慎。况且他留在此地也没什么用，刑侦勘察什么的，实在是为难他了。 而杨清源和狄知远对视一眼，开始了对死亡现场的勘察。 狄知远走到李夫人的悬尸之处，戴上了杨清源所赠的鲸皮手套扶起来被踢翻在李夫人脚边的凳子。 椅子的高度与李夫人的垂下脚尖的完美契合。 现场看来似乎就是自杀之状。 在勘察完周围之后，杨清源让两个戴有鲸皮手套的捕快，将李夫人的解了下来，召随行仵作验尸。 “刚才你家夫人一直是一个人在房中吗？”杨清源召集了李夫人院中的婢女，开始问话。 “是！刚刚夫人说要小憩一番，就吩咐我们都退下了。”为首的一个婢女偷偷看了杨清源一眼，便低头回答道。 “你是李夫人的贴身侍女翠珠？”杨清源看了此婢女的身上的打扮与其他人不同。 “是！” “我且问你，今日你家夫人是否曾让你送一桌酒菜给李阿福三人！” “是！”婢女没有丝毫的犹豫，“今日午间，夫人将我唤入房中，给了我一个食盒，说是今日李阿福三人修剪枝叶辛苦，特予酒菜慰问！” “以前经常也这样吗？”杨清源在问话时，一直观察着翠珠的表情。 “是的！夫人经常赏给他们酒菜吃！这不是第一次了！” “大概有几次了！？” 翠珠立刻小心答道，“共几次小婢实在是记不清了，但是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 杨清源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在你给他们送饭的过程中，这饭盒可曾离开你手？” “未曾离手，小婢一拿到餐盒就给李阿福他们送去，中间并未停顿，一直到将餐盒亲手交给他们！” 杨清源仔细思考了一遍翠珠的话，感觉并没有什么漏洞，就挥手让翠珠离开了。 翠珠刚走到一半，杨清源又叫住了她， “大……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突然被叫住的翠珠有点紧张。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杨清源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你刚刚在院中可曾听见什么响动？” “刚刚小婢和姐妹们在院中打扫，并未留意夫人房中的动静。” “好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听到杨清源的话，翠珠松一口气，可能是身为李夫人的贴身婢女，所以有些紧张，害怕被怀疑成凶手。 之后杨清源又陆续询问了几个在李夫人院中服侍的婢女，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一边的狄知远摘下了手套，朝着杨清源摇了摇头。 “怎么？” “没有发现，上吊者的状态没什么异常的。房中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脚印，窗户开启，但是没有积灰，房间内整齐，没有任何挣扎痕迹。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自杀！” 第三十八章 破绽？破绽！ 但是越是如此，狄知远和杨清源的心中却越是不安。 杨清源有一种直觉，他们现在眼前看到的，是有人希望他们看到的，真相还隐藏在深处。 一边的仵作也完成了初步的检验。 “李仵作，怎么样？！” 杨清源期待李仵作能有所发现。 “回二位大人，小吏刚刚对尸身进行了初步可以断定，死者是自缢而亡。” “能确定吗？”杨清源追问了一句。 “大人请看，死者脖颈处有痕迹，舌头微吐，面部充血，这些都是自缢身亡的表现。” 狄知远也朝着杨清源点了点头，他虽然不精通验尸之道，但多年断案经验让他对此也略有所知，刚才仵作所说，正是自缢身亡的特点。 “另外，大人请看，这脖颈上的勒痕只在死者的正面，若是被他人勒死，此痕一般会延伸至脖颈后方处。而且若是被人勒死，死者必然会挣扎，双手会胡乱抓取，但是死者的指甲之间很干净，房间之内也没有被抓的刮痕。” 仵作摘下了鲸皮手套指着李夫人尸身的衣服说道：而且，一般若是要勒死死者，那么凶手必须以绳索勒束其颈，然后在死者的后方用力，但是大人请看，死者身上的衣物很整洁，几乎没有什么褶皱，被人勒死的可能，可以排除，死者应当是自缢无疑！ 杨清源听着仵作分析，微微点了点头，仵作分析得有道理，但是他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就在他们找到了部分线索，几个嫌疑人竟然全部死亡了，这太不正常了。 现场的痕迹也罢，死者的尸体无一不在告诉杨清源和狄知远一个信息，他们看到的就是事实，根本没有什么真相。 狄知远眼神一亮，“大人，能不能用显纹粉试试？” 杨清源微微摇了摇头，“若是这四周的桌椅杂物，显纹粉或许有用，但是你看看李夫人的衣服，是上好的丝绸，而她悬梁所用的也是丝绸。显纹粉对丝绸是没有用的！” 杨清源从一边取过了李夫人悬梁的丝绸，轻若无物，确实是上好的丝绸，轻薄却坚韧，能承受一人之重而不断裂。 检查完了夫人所住的二楼，杨清源与一行人就走下楼去。 “知远，我们再去李阿福三人的房中看看吧！” 狄知远点了点头，“刚才我听闻酒菜之事，就立刻赶到了此处，并未仔细勘验他们的住处，再去一趟，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杨清源也是如此想法，李夫人这里暂时没有线索，只能先从李阿福三人的住处查起。 在一众人走出小楼之后，两名六扇门的捕快将小楼门关上。 小院一共留了六人把守，防止有人潜入破坏现场。 杨清源走出小楼，突然知道了，自己一直感觉奇怪的是什么！ 这幢小楼，比一般的房屋要高出不少，同样是两层却比一旁的楼房要高出一截！ 杨清源立时叫来了李忠。 “李管家，你家夫人的小楼怎么比一般的要高出一些？” 李忠被杨清源的这个问题问得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老实答道，“回大人，这楼初建之时便是如此，此处原本是我家老爷的房间，当时我家老爷为了显示身份，特地将此楼建得更高，请了当时有名的能工巧匠，此楼虽然也只有二层，但是却足足有三丈九尺有余，不同于一般的楼屋！” （ps：大周一尺约为25cm） “此处是你家老爷的房间？那为何他睡在其他房中？” 李管家慌忙解释道，“不是我等有所欺瞒，这小楼原本确实老爷和夫人二人共住，但是大约在半年以前，不知为何？老爷就与夫人分居，搬出了此屋，另寻了一处小院当卧房。虽然常来，但晚间便会回到小院中居住。” 杨清源看着这幢远高于一般房屋的小楼，眉头微皱。 瞬间，一道白练在杨清源脑海中闪过，正是刚才的李夫人所用的丝绸。 “不对！有问题！”说着杨清源转身折返冲入了院中。 “打开房门！”杨清源疾步走到门前对着负责守卫的捕快说道。 几名捕快不知为什么自家大人去而复返，但是还是照着杨清源的话打开了房门，杨清源立刻快步上了二楼，狄知远也就随其后。 “大人怎么了！？” 狄知远一上二楼，就看着杨清源正盯着屋顶上部的房梁。 “这房梁有问题吗？” 杨清源仔细观察这房梁，离地接近两丈，从进入此屋开始，杨清源就觉得有些别扭，却又说出哪里别扭，现在才知道，原是此屋的层高太大了，让人看了觉得空旷。 杨清源看着凳子，心中默默计算。 凳子高不足两尺，李夫人身材娇小，不过六尺有余。 杨清源足尖一点，身影便出现在了房梁之上，房梁之上已经积下薄薄一层灰尘，唯独刚才的悬尸之处被拂去，杨清源仔细观察一番，并无撞击的痕迹。 杨清源回过头扫过一众侍女，从中挑选了一个和李夫人身材差不多的，然后又让李管家去取了一块相同的丝绸前来。 一众人被杨清源此举搞得一头雾水，唯独狄知远好像知道杨清源要做什么了！ “这位姑娘，劳烦你立于凳上，将此丝绸抛过房梁之后悬下。”杨清源对着那个身形与李夫人相似的侍女说道。 侍女虽然不知道杨清源这是何意，但是对于杨清源的指令，她只能执行。 只见侍女小心地立于凳子之上，将手中的丝绸向房梁之上抛去。 第三十九章 封锁李府 随着侍女将手中的丝绸抛出，狄知远的瞳孔也是一缩。 丝绸抛至最高处，距离房梁尚有三尺有余的距离。 “这个丝绸太轻了，这样轻的丝绸，以夫人的力量和身高根本不可能抛过房梁！”杨清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神华，这就涉及到另一个体系里的惯性了。 侍女连续尝试了七八次，甚至垫起了脚尖，小跳一步，但是都没能将丝绸抛过房梁。 看着侍女的尝试，大理寺的一众捕快也都面色了然，在场的侍女们窃窃私语，所有人都明白了，李夫人之死，绝不是自缢而亡，而是另有隐情！ “知远，李夫人之死必有蹊跷！” 狄知远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大人言之有理！今日若非大人，差点被人蒙蔽过去！” 在完成这个测试之后，杨清源的目光再一次扫过一众侍女！ “来人，将院中一干人等全部带回大理寺！羁押候审！” 狄知远略有疑惑，不明白杨清源的此举含义，李夫人难以将白绫抛过房梁，这院中的侍女也都与其身高相差仿佛，肯定也难以抛过。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问题这些侍女没法解决，凭她们的力量想要将李夫人吊起，也是难以做到的。 刚才狄知远就询问过，院中的连同贴身侍女翠珠在内一共六人。 在李夫人回房休息之时，除了翠珠外出送了一趟酒菜，再无一人离开，应该没有作案机会。 正疑惑间，狄知远就看见杨清源嘴角微动，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道门绝技——天遁传音。 狄知远眼中精芒一闪，已经明晰杨清源的意思。 随后杨、狄二人一道回到了李阿福三人所住仆役房中，刚才狄知远来得急，未及仔细勘察。 “他们三人是一直住在这里？”狄知远问了一旁的住在同院里的仆役一句。 “回大人，他们三人原本是分开住的，但是半年前阿福成了老爷的长随，李管家亲自吩咐让他们三人住到了一块儿。” 狄知远瞥了一眼李管家，李管家立刻明白了，立刻上前答道。 “狄大人，确实是如此，当时还是我亲自来让他们三搬到一起的，这是这西院里最宽敞的一间屋子了，就他们三个人住。” “又是半年？”狄知远低声喃喃了一句。 杨清源和狄知远又检查了一圈，但在此房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将这些饭菜装好，带回衙内查验，记住要保护好，不要混了，这是重要证物！” 捕快们为了装好这些酒菜，从李府借了十个饭盒。 接着杨清源让捕快将房中两人的尸体抬回大理寺中，将三人的房间贴上了封条。 虽然初步勘验是中毒而亡，但是具体的，还需要回衙后仔细检查。 此案刚刚有眉目，结果嫌疑人接连出事。背后隐藏的东西，让杨清源越来越感兴趣了。 杨清源一行人刚走到外院，就听见有仆役小声议论。 “你听说了吗？其实凶手就是李阿福他们三个人！” “是啊！我听厨房的帮厨阿三说，是夫人指使他们做的，为了杀人灭口将把他们三个都杀了！现在事情败露，就畏罪自尽了！” “没想到啊！夫人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下手这么狠！” “谁说不是呢？！” …… 狄知远听着，冷笑一声，对着杨清源说道：“大人，看来有人希望李夫人死于畏罪自尽啊！” “是啊！不过这么一小会儿，府里就传遍了，等我们离开，怕是整条街都知道了，待到明日恐怕半个京城都知道李夫人畏罪自尽的消息了！” “是啊！杀人自尽，红杏出墙，向来是上好的谈资，定然是满城风雨，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狄知远离开中枢已久，对于朝堂争斗的手段自然陌生。 “若是此事闹得满城皆知，大理寺又长时间破不了此案，都察院必然上奏，参我破案不力！届时，我为了应对内阁和陛下的压力，只能草草结案！” 杨清源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还有点小心机，但是太嫩了！ 两人走出府门，原本去了一趟茅房的李管家也匆匆跟了出来。 李管家一看两人要走，面色似是惊慌失措，“两位大人，这案子还没查清楚呢！这怎么就要走啊！？万一这凶手还在府内，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杨清源迟疑了一下，“可是啊本官和知远还有要务……” “这倒是小人的过失了，二人大人公务繁忙，不如这般，小人今夜会和府内可信之人密切巡查，一旦有异常，立刻通知大人！” 这位李管家确实是跟着李百两见过大场面的，说话滴水不漏。 但是杨清源的下一句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就不劳烦李管家了，本官已经下令，暂时由大理寺进驻李府，一来保障你们的安全，二来防止凶手外逃！” 此言一出，李管家明显愣了一下，应该是没料到杨清源做出这样的决定，“这……” “怎么了！？莫非是不方便？” “不会！不会！”李管家立刻解释道，“小人只是在担心如何安排大理寺的各位大人！” “这没关系！他们是来办案的，又不是来享受的！你随便安排几个房间供他们居住便可！” 李管家一脸恭顺，连道不敢。 “李纲！”杨清源点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卑职在！”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了出来，正是之前在街头擒拿昆仑弟子和许建成的巡捕李纲！ 他自身武功不弱，已是初入通脉之境，又因为擒贼有功，晋升为缁衣捕头，然后就被杨清源要到了大理寺。 这一度让李纲觉得前途灰暗，毕竟曾经的自己当街呵斥了现在顶头上司（铁成铉）的上司（叶剑寒）的上司。 不过，杨清源也没计较，反而对他委以重任，让他负责大理寺的夜间巡查，算是连升两级。 “李纲即日起，由你带领大理寺缉盗司捕快三十人，进驻李府，禁止府中之人与外界沟通，防止凶手与同谋传递消息！” “卑职领命！” 第四十章 神侯府 杨清源此举，名为进驻保护，实为封锁。 如此一来，具体的细节便无法从府中流出，流言传播的途径也就解决了一半！ 当然，仅仅如此肯定是没法解决的，最重要的还是得让都察院的喷子不要闻风奏事，这个杨清源就要拜托李寻欢了。 想要都察院完全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让他们缓几天上奏此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在安排好李府事宜之后，杨清源便和狄知远去了一趟同仁堂医馆。 之前中毒的李阿福就被送到此处抢救，刚刚出府之前，叶剑寒派人传信，李阿福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什么时候能醒暂时还不知道。 杨清源看着仍然昏迷的李阿福，眉头微皱，随即开口。 “将李阿福一同带回大理寺吧！此处来往病患，鱼龙混杂，不利于我们保护他！” 狄知远也表示赞同。 “知远，剑寒，此案我们必须谨慎再谨慎！现在护龙山庄、六扇门也好，锦衣卫也罢，都在关注我们。就连神侯府的人……” 说到此处，杨清源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什么？ “嗯！？大人，神侯府怎么了！？” 杨清源的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知远，剑寒，你们对神侯府知道多少？” 叶剑寒赏金猎人出身，之前只是与六扇门有过接触，对于剩余五大机构一无所知，虽然进了大理寺之后，杨清源给他恶补了一番，但依旧是一片茫然。 狄知远比叶剑寒稍微强一点，但是强得也有限。他虽然是进士出身，担任过刑部员外郎，毕竟外放多年。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闻神侯府由今上的武术教师，六五神侯诸葛正我所创立，传闻此人，文采武功皆是超绝，再多就不知道了！” 狄知远说到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回京城还没几天，一直在忙着李百两一案，根本无暇他顾。 “诸葛正我，此人武功超绝，隐隐在护龙山庄铁胆神侯之上，他与铁胆神侯被江湖人称为一朝两神侯。其神侯府麾下也是人才济济。” 杨清源看既然提到了神侯府，便多说几句，大理寺意在重铸往日荣光，执掌天下法度，和神侯府的接触就少不了。 “诸葛正我手下，以四大名捕最为出名。冷血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冷凌弃，他是诸葛正我的小弟子，但是战力却是最高的，剑法高超耐力惊人，若是生死相搏，他当属最强。” “无情——盛崖余，为武鸿年间榜眼盛鼎天的女儿。其幼年时盛府惨遭十三凶徒灭门，她为诸葛正我所救，虽然是诸葛正我的大弟子，但是年纪却是最小，心机过人，智计无双，一手暗器出神入化。” “铁手，原名铁游夏，是诸葛正我的二弟子，年纪也排第二，内力深厚，拳法惊世，一双铁手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硬可断金碎石，柔如春风拂面。是四大名捕中武功最高的人。” “嗯？！”随着杨清源的介绍，叶剑寒多了一分疑惑。 “追命，原名崔略商，早年便已在江湖上成名，后拜诸葛正我为师，是其三弟子，却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另辟蹊径，练得精妙腿法，轻功高超，擅长追踪术，能快速准确的测知目标藏匿之处。” 叶剑寒听到轻功高超之时，身上的气势便越来越盛。 狄知远也感受到了叶剑寒气势的变化，此时的叶剑寒就想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叶兄你怎么？……”狄知远正欲询问，也突然想到了，今日与叶剑寒交手，并将他引离李府的三个黑衣人，擅长的正是轻功，拳法横练，以及暗器。 “清源，莫非你们认为，今日引开叶兄的是神侯府的人？” 叶剑寒目光一凛，“必然是他们！” “叶兄何以如此肯定，我们没有丝毫证据，就下此结论未必太不严谨了吧！” 杨清源摇了摇头，“知远，剑寒说的有道理，你对江湖、武学不甚了解，故而可能不清楚，今日与剑寒交手的三人皆是元化境的高手，这般高手，就整个江湖而言都不多，京城之中更是没几个！这样武学基本对应的三个高手，很难找！” 叶剑寒点了点，表示赞同杨清源的说法。 “但是神侯府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百两之死不应该与他们有关联啊！”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曾听师兄评价诸葛正我，为人侠义潇洒，八卦心法自有独到之处，一身修为已入洞玄，很难想象他会做这种事情。” 狄知远也是点头赞同，“神侯府没理由这么做！” 一边已经剑气待发的叶剑寒说了一句，“多说无益，既然不能确定，我今夜去一趟神侯府便是，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杨清源笑道，“要是试探何必今夜去？再说了，不是我小看你，你若是夜闯神侯府，就算诸葛正我不出手，你也难全身而退！” 叶剑寒一时沉默，神侯府中至少有四名元化境，他没有杨清源这般出尘的轻功，多半难以脱身。 “那你说该怎么办？！” 杨清源从一旁的捕快手中取过一柄大周制式佩剑，“直接登门讨教！” 第四十一章 拜访神侯府（上） 杨清源拍了拍狄知远的肩膀，“大理寺中的事务就交给了你，回去之后，记得连夜审讯！” 说完便带着叶剑寒离开了。 ------- 京城，一家赌坊之中。 四个戴着面具的人正在议事。 “最新的消息，大理寺已经进驻李府，名为进驻，实为封锁！里面的人暂时传不出消息来了！” “这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影响？” “你去问问安世耿，他在大理寺的内应，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既然是合作，自然要有合作的态度，现在轮到他们安家出力了！” 隐隐为首的面具人面具下传出了冷笑之声，“哪有光拿好处，不干事的道理？” “那就让安家出手吧！” “时刻关注暗六部的情况。” …… --------- “此处就是神侯府了！” 叶剑寒和杨清源来到了位于永乐坊的神侯府。 叶剑寒去过了六扇门，也到过了神侯府，他发现随便一个机构都比大理寺看上去有钱。 “这神侯府看上去，比我们有钱啊！” 杨清源一声轻咳，“有钱有什么用！？庸俗！堂堂神侯府装潢的这般富丽堂皇，实在是有愧圣上的重托！！” 叶剑寒看了一眼相比六扇门已经朴素了好几个层次的神侯府，可能在自家大人眼中，只要是门没掉漆，还能正常开启的，都算是装潢奢侈了！ 不理会叶剑寒怪异的眼神，杨清源淡定自若地走到门前。 “武当杨清源携大理寺叶剑寒求见诸葛先生！” 杨清源之所以自报武当之名也是在表明此次登门拜访，非为公务。 原本门口的四名守卫听了杨清源的话之后，立刻神色庄重，其中一人立刻入府通传，为首的上前接引，“杨大侠！请随卑职入府稍候！！” 武当，如今的天下第一大派，神侯府也需要郑重对待。 杨清源，叶剑寒被引入神侯府的正堂就坐看茶。 等待之时，杨清源看着后堂方向，有了一个无聊的猜测。直觉告诉他，诸葛正我也会和之前的柳独峰，潘钱翁一样，先以内力传声，随后在出场。 “哈哈哈！久闻杨大人才华惊世，天纵之资，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杨清源还在胡思乱想中，一道醇厚平和的内力从后堂方向传来。 先传声后现身，果然是大周武林的传统见面礼节。 一个老人从后堂走了出来，穿着白色的长袍，黑色的辫子自领部一直镶至腹部，令黑色更加显著，白衣更夺目，历尽风霜的脸上已有了许多许多的皱纹，虽然年事已高，但年轻时的俊朗依稀可见，气势渊渟岳峙，给人看见的第一个感觉，便会不由自主地感慨一代宗师！ 神侯府主，六五神侯诸葛正我。 在诸葛正我的身边，跟了着装各异五个人。 三男两女，其中年少的女子坐在一架轮椅之上，后方一个带着手套的大汉推着。 杨清源见过不少绝色的美人，其中品貌气质最佳者便是的他的便宜师妹和姬瑶花，但是如同眼前女子这般钟灵毓秀，气质脱俗的，杨清源没见到过。 标准的鹅蛋脸，双眼微带丹凤，如空谷幽兰般遗世独立，这般仙气，再难寻第二人。 寻遍人间芳华尽，只谓谪仙堕凡间。 别说是杨清源，就连一旁的叶剑寒都眼神火热。 杨清源还以为叶剑寒改性子了，然后才发现，叶剑寒目光所对是个持剑的男子。 这让杨清源忍不住背脊一凉。 叶兄，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好在这个结论，很快被杨清源给否了，因为伴随着叶剑寒火热目光的，还有隐隐散发的剑气和高涨的战意。 “这位就是杨大人麾下的缉盗司主叶剑寒吧！果然如柳兄所说，是个难得的剑道奇才啊！” 诸葛正我也感受到了这股若有若无的剑意，微笑赞许。 双方简单介绍之后，都于正厅落座。 神侯府的冷血无情，铁手追命四大名捕到齐了。 剩下那个年纪略长的明艳女子，正是神侯府的副总管“嫁衣魔女”严魂灵。 六大机构中最晚创立的神侯府，论及高层战力，恐怕要排在六大机构第一，还在六扇门和护龙山庄之上。 护龙山庄之中，铁胆神侯自是洞玄境高手，天地玄三位密探自是元化之境，但是黄字第一号尚未归位，高端战力也仅限于此四人。 至于六扇门，八大神捕，五人元化，捕神柳独峰受诸葛正我指点初入洞玄之境。论及战力也是不如神侯府。 一位洞玄境，五位元化境明面上神侯府当属第一。 杨清源坐定之后率先开口道：“神侯府果然是人才济济，光以高手论，怕是位居暗六部之首！” 所谓暗六部，正是神侯府、护龙山庄、锦衣卫、六扇门和东西两厂。朝廷有吏礼兵户刑工六部，江湖中人就将六大机构称为暗六部。 “杨大人谬赞了！” 诸葛正我让人续茶寒暄之后问道，“不知杨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杨清源看向一旁战意昂扬的叶剑寒，这个答案来之前就准备好了，下属有的时候就是用来背锅的。 “不瞒诸葛先生，我这至友生平好剑，尤其酷爱与剑道高手比剑，他来大理寺时便有言在先，希望能与京城的剑道高手一一切磋，前几日他刚刚才与护龙山庄的段大侠交手，领教了其东瀛剑道，今日便催着我来神侯府，希望能和冷四爷比试一场。” 叶剑寒听了杨清源话，闪过一次诧异随后也默认了这个说法。 若是能借机与眼前这位剑客比试一番，也是极好的。 坐于对面的冷凌弃也能感受到叶剑寒身上隐隐散发的剑气，是个不错的对手。 杨清源的回答让诸葛正我微微一笑，这个在朝堂之上混了五年的小杨大人可不简单啊。 以江湖身份来此讨教，即便是双方有什么不愉快，那也是江湖中人的私怨，不会影响两家的关系。 诸葛正我相信，杨清源的目的绝不会是这么简单。 不然也不会挑在李百两案尚未告破的节骨眼上来此。 另一边的冷凌弃也向诸葛正我投来了询问的目光，虽是询问，但其中战意却难以掩盖。 诸葛正我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想比就比吧！” 第四十二章 拜访神侯府（下） 话音一落，冷凌弃与叶剑寒一前一后，飞身出了正堂。 “诸葛先生请！” “杨大人请！” 诸葛正我和杨清源率先起身，堂内众人也纷纷起身，追了出去。 唯独铁手推着无情慢慢前进。 叶剑寒随着冷凌弃一路飞檐走壁，来到了神侯府的校场之中。 “冷四爷请！”说着叶剑寒掌中断剑出鞘，残剑微垂。 冷凌弃用的是一把细薄的无名长剑，没有剑鞘，仅仅以布包裹，随着冷凌弃真元一吐，包裹着长剑的灰布破碎纷飞，露出了其中的长剑。 冷凌弃长剑一挥，率先抢攻，无名长剑带着杀气，直逼叶剑寒。 一连串的双剑交击之声，两人的身影闪动，数息之间，已然对了二十余招。 诸葛正我和杨清源也是随着二人来到了校场之中。 虽然路程不长，但是刚才杨清源展现出来的轻功又让诸葛正我高看了一眼。 杨清源小小年纪，轻功丝毫不下于他，甚至犹有过之。便是神侯府中最擅长的轻功的追命也略逊一筹。 “杨大人的轻功果然高明，老朽自叹不如！不愧是武当嫡传！” 杨清源象征性地谦虚了一番，“诸葛先生谬赞了！” 就在两人到后，十息之间，追命也随后赶到。 追命古怪地看了气定神闲的杨清源一眼，心中暗骂一句，“小怪物！” 诸葛正我的速度比他快还有道理，毕竟诸葛正我早已步入洞玄境多年，追命的一身武功更是有半数是诸葛正我所授。 但杨清源与他同为元化之境，年纪还要小他不少，但是却在他最得意的领域胜过了他，让追命略微郁闷。 至于剩余的严魂灵轻功要逊色三人不少，眼看追不上这三人，索性跟铁手，无情一道前来。 说话间，场内比剑的二人已经交手了近百招。 冷凌弃体力惊人，更兼得诸葛正我教导，在交手的初期，明显压制了叶剑寒。 再加上冷凌弃的剑法只攻不守，狂暴非常，一时间让叶剑寒无暇反击。 但八十招后，叶剑寒逐渐熟悉了冷凌弃的攻击节奏，时不时地开始反击一二。 看着场中的叶剑寒，杨清源脸上也是忍不住的笑意。 得给那只小凤凰加钱，这招的人太靠谱了！！ 叶剑寒确实当得起剑道奇才之名，若是杨清源没有道瞳在身，单靠穿越者的悟性，也就是叶剑寒相差仿佛。 况且叶剑寒不仅仅是剑道奇才，更是一个极具战斗天赋的人。交手数十招便已经在战术上取得优势。 冷凌弃固然攻势凶猛，但是其只攻不守的剑法，却给了叶剑寒破绽。 叶剑寒守得滴水不漏，时不时地攻出一剑，来切断冷凌弃的攻击节奏，让冷凌弃非常地难受。 当然这不是最难受的，冷血最难受的地方在于他发现对手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学习自己的剑法。 渐渐地，冷凌弃能在叶剑寒的反击之中看到自己的剑法的影子，虽然有时招式不同，但那股决绝和狠辣却与他的剑法一般无二。 叶剑寒不仅仅只是在学他的剑法，更将他的剑法融入了自己的剑法之中。 当铁手、无情和严魂灵到达校场之际，叶剑寒与冷凌弃的战斗已经到达了白热化。 两人身影腾挪，剑光交错，尽知双剑交格之声。 杨清源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开口道：“诸葛先生，不如让两人停手吧！再打下去，恐怕就要受伤了！” 话音未落，杨清源的身影一幻，已经出现了校场之中，一直悬于腰间的大理寺制式佩剑出鞘。 一剑挥出，将原本剑气交错的两人分开。 虚空画了一个圆，两人交手之间的对击的剑气也被化解。 场中之人看得一头雾水，只是震惊于杨清源的武功之神奇。 唯独诸葛正我面色严肃，吐出了两个字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字。 “太极！” 虽然只是听闻其名，但是诸葛正我一眼就认出了杨清源所用剑意。 场中的两人掌中之剑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剑上的剑气锋芒尽数化于无形之中。 阴阳之力，刚柔相济。 循环往复，绵绵不绝。 刚刚杨清源的随手便有阴阳两道真元攻出，化为阴阳太极鱼，将两人的剑气真元消磨殆尽。 “凌弃住手！” 诸葛正我看到冷凌弃战意一起，还想再出手，立刻喊住了他。 “杨大人刚刚所用应该是张真人的太极神功吧！” 诸葛正我一语道破了杨清源的剑法。 这一下反倒是杨清源惊讶了，他便宜师兄的太极真意已成，但是作为载体的太极拳剑却在推演之中。 太极重意不重形，想要以招式承载，何其艰难。 连张三丰这等境界，都为此闭关八年，如今江湖上，应该是没有人见过太极神功的。 “不知诸葛先生是从何得知太极之名的！？这功法为我师兄独创，尚未完善，江湖之人应该无人知晓才是！” 杨清源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就问出了心中疑虑，涉及自家师兄武道，不得不紧张。 诸葛正我知道杨清源为何紧张，摆了摆手，“杨大人无需紧张，这是十年前我于张真人宫中论道之时，张真人演法于我，虽然名为论道，实则是张真人为我指明前路罢了。” “承蒙张真人指点，说起来，我与武当也有香火之情，算是张真人的半个弟子，还得称呼杨大人一声师叔呢！” 诸葛正我也开了个小玩笑。 原本场内略显紧张的气氛化为无形。 杨清源也顺势提出了继续比试的想法，“刚才剑寒和冷四爷的切磋，看得我也有些手痒，久闻铁二爷拳法无双，一对铁手刀枪难伤，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叶剑寒正想说什么，就被杨清源手指微微一摆给拦下。 “你且在一旁仔细看看，是不是当日的黑衣人！” 杨清源嘴角未动，暗中以天遁传音告知了跃跃欲试的叶剑寒。 叶剑寒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一旁的铁手也是莫名其妙地，不知杨清源今日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就在铁手犹豫之时，诸葛正我开口道：“游夏，杨大人乃是真武道尊师弟，武当嫡传，你不妨请教一二，对你的武道必然大有裨益。” 铁手一听诸葛正我发话，手中的轮椅交给了一旁的严魂灵，慢步走到了校场之中。 第四十三章 剑败铁手 “杨大人，请赐教！” 铁手右拳微握，左手低垂，呈防御之势。 杨清源也不客气，身影一幻出现了铁手的身前，抬手一掌，击向铁手的前胸。 铁手暗中惊叹杨清源的进攻，但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右拳架住了杨清源的这一招，左拳蓄力，猛然轰出。 铁手的内力位居四大名捕之首，深厚的内力配上刚猛的拳法，铁手之名，确实非虚。 杨清源眼中神华一闪而逝，武当绝技震山掌。 面对铁手刚猛的拳法，杨清源选择正面对攻。 震山掌为武当真武观绝技，出掌之间，内力层叠而出，如有震动群山之威。 这套掌法，是杨清源三师侄俞岱岩的拿手绝技，张三丰的七个弟子之中，就他练得最好。 两人拳掌交击，两股强大的真元相撞之后，轰然爆裂，气劲四散，铁手也被这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震出三丈有余，反而是杨清源半步未退，纹丝不动，只是足下青砖，四分五裂。 “不愧是武当中人，这手卸力之法，就已经冠绝天下！” 一旁观战的诸葛正我不由赞叹道，他曾经和张三丰切磋，他八卦心法的真元，无论如何攻击，只要有卸力的地方，他的劲力就半点攻不到张三丰身上，此刻的杨清源也是如此。 恍惚之间，他在杨清源的身上看到了那个道法自然的真武道尊的影子。 两人的拳掌对攻，杨清源突然放慢了对攻的节奏，转攻为守。 为了一旁的叶剑寒能看清铁手的出招，杨清源故意不再使用震山掌。 面对铁手刚猛无铸的拳法，反而只是轻轻一拂，连消带打。任由铁手的拳法猛攻。 外人或许看不懂，但是正在交手的铁手，却感觉自己的拳劲在轰到杨清源身前之时，如泥牛入海。 如果说铁手的拳法是下山之猛虎，那面前的杨清源就是平静的湖面，任由猛虎扑击虎啸，在荡起波澜之后，湖面最终会平静如初。 铁手性子温和仁厚，在看到杨清源应对自如之后，也不再留手，体内的真元全力爆发。 杨清源这般的能够接他正面强攻的对手，平日可不多见，铁手也是放开了出手，拳劲刚中带柔，滔滔不绝，想要完全压制杨清源。 杨清源看了一旁的叶剑寒一眼，心知铁手的拳法施展得已经差不多了，原本立于原地的身影突然一幻，消失在铁手的视野之中。 铁手也是经验老道，不假思索之下，便转身，聚力一气呵成。 就在铁手转身的瞬间，原本的杨清源就已跃至空中，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以指代剑，剑定山河！ 剑携山河而动，势与天地相融。 虽然这是叶剑寒创下的剑招，但是单就领悟而言，杨清源还在叶剑寒之上。 原本厚重的山河之势，在杨清源的指尖化为轻灵之剑。 此剑未出，铁手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不仅仅是铁手，一旁观战的众人皆是色变。 叶剑寒的眼中尽是兴奋之意，这一招比他自己用出的威力还要强大，虽然他与杨清源道不相同，但是杨清源的这一招依旧对他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 就连全场武学境界最高的诸葛正我，都仔细地观察着杨清源的这一剑。 虽然之前遥遥感知到这一剑引动的天地元气，但是当真的亲眼见到时，这一剑的威力更加震撼，元化之境能硬接此剑不败者，不多矣。 铁手沉稳的性格，让他面对如此剑威没有丝毫慌乱，聚元蓄力，正面接招。 拳剑相交，剑定山河剑势所带来的巨大压力，瞬间将铁手硬生生地压低了三寸，双脚陷入了青石地板之中。 双方相持不过数息，杨清源的剑势便击破了铁手的拳劲，杨清源的指剑停在了铁手身前一尺，铁手甚至能感受到即将贯穿自己的剑气。 杨清源收住剑势，倒飞而出，落在了校场边上了。 “承让了！” 铁手也闭目运气调息，虽然杨清源最后及时收剑，但是剑势毕竟强行击破了铁手蓄势轰出的拳劲，震散了他的真元，让他内息紊乱。 一边观战的无情一看铁手闭目运气，以为他受了重伤，立刻坐着轮椅来到铁手的身边，掌间真元微吐，助铁手调息。 “杨大人这一剑，天下可比肩者，没有几个了！！” 诸葛正我客观地点评道，以他的武学境界和身份，完全有资格说这句话。 一边的冷血也是眼神火热，这一剑的威力太惊人了。 杨清源也是笑着摆了摆手，“错了错了，这一剑可不是我所创，我只不过是偷师剑寒而已，他才是这一招的创始人。” 诸葛正我闻言惊讶地看了叶剑寒一眼，原本以为已经尽可能地高看叶剑寒了，没想还是低估了他。 叶剑寒依旧是那张淡漠脸，“虽是我剑法，却由清源兄完善，不敢居功！” 老实人就是这样，至少在武道上，叶剑寒是一个纯粹的“老实人”！ 冷凌弃也是一脸惊讶，刚才双方动手之时，自己已经全力施为，没想到叶剑寒还隐藏了部分实力。 此时的铁手也在无情的帮助之下，完成了调息。 “多谢杨大人手下留情。” 铁手对着杨清源抱拳一礼。 杨清源还礼，“何来谢字，本是切磋，是我未能收放自如，差点误伤了游夏兄，清源惭愧！” 铁游夏是四大名捕中最对杨清源的胃口的人，为人忠厚，却决不愚笨，为人刚正，但从不迂腐，一向“秉公行事”只求自己能做到公正廉明四字，同时又是“四大名捕”里最宽容、宽和、宽怀的一人。 对于杨清源这种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来说，这种人与他相性最合。 不管承认与否，现代的教育让大部分的人都学会了尊重，善良，宽仁，正义。 这些在平时观察不出，但是总是危难之际不断涌现，戊寅年的洪水，戊子年的地震，己亥年的瘟疫，不断重复地在证明着这一点。 杨清源真的很欣赏铁游夏，有时万金相赠，不及个性相合。 想到了什么，缓步走到了铁游夏的身边，杨清源嘴角微动。 第四十四章 试探无情 无情近在咫尺，却听不见嘴角微动的杨清源在说些什么。 诸葛正我不由一笑，果然是武当真武一脉嫡传，做事风格一模一样。 道可授天下，法不传六耳。 道门绝技——天遁传音。 不多时，杨清源就停下了讲话，“游夏兄，可曾记下！” 铁手被杨清源所讲内容所震撼，“杨大人！你这！这……”杨清源刚才所说，让铁游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是武当太乙绵掌的精要所在，我观游夏兄拳掌之间刚猛有余然阴柔不足，这太乙绵掌正可助你完善拳法！还请游夏兄莫要外传！” 铁手神情严肃说道：“还请杨大人放心，此诀入游夏之耳，烂于游夏之心！此誓生死不易！” “游夏兄也别一口一个杨大人了，若蒙不弃，叫我一声清源便是了！” 铁手也不是拘泥世俗之人，“那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清源兄弟了！” 一旁众人听着两人对话也是心中惊讶，武当自从由真武道尊打下赫赫威名之后，天下第一大派之势日益增长。 武当绝学更是名震江湖，再兼武当收徒极严，根骨品行机缘缺一不可，导致江湖上见过武当绝学的人并不多。 如今杨清源竟然直接将武当绝技太乙绵掌的精要相授，这让众人对他的感官一下子好了起来。 特别是无情，她与铁游夏情同兄妹，刚刚还在为杨清源打伤铁游夏而愤愤不平。 （杨清源：我没有！！！） 眼见杨清源竟然传下武当绝技，一下就对杨清源的印象改观了。这个人虽然出手没个轻重，但是为人到还算过得去！ 一边的诸葛正我满是笑意，“杨大人就不怕尊师兄怪罪你外传武当绝技？” 杨清源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说道，“左右不过是一套太乙绵掌，武当基础武学罢了，算什么绝技了！？再说了我传的是心法精要，又不是招式，也算是符合我师兄的传道不传法的规矩，不算外传，不算外传！” 杨清源停顿了一下，有些心虚地补充道，“话说回来，在场诸位不说，我师兄又如何能知道？！我相信游夏兄会信守承诺的！” （张三丰：……败家师弟！） 一番闲谈之后，众人回到了正堂之中。 诸葛正我到此时，还没搞懂杨清源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杨清源已经先后试探了追命和铁手，只剩下一个无情了。不过在来之前，杨清源就已经想好试探的借口了。 拦截叶剑寒的第三人，仅仅与叶剑寒交手了一个回合，根本不知其深浅，只知道能打出万千冰锥，故此怀疑是一个修有寒冰内劲，善用暗器的高手，只需试探一番无情的内力，便可得到答案。 “对了，诸葛先生，无情姑娘这腿，不知道是何缘故？” 杨清源此言一出，原本堂内还算热络的气氛随之一冷。 无情的腿，天生残疾，神侯府上下也曾为其四处奔走，想尽办法，但是却依旧没有起色，现在杨清源提到此事，就是戳到了神侯府的痛处。 杨清源自然也是知道众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没有丝毫避讳，继续说道，“清源不才曾随药王孙十常师兄学过一段时间药理，不知可否让在下看看！” 杨清源此言一出，叶剑寒明显能感到堂内的气氛一缓。 “杨大人有所不知，七年之前，我也曾请孙药王为崖余诊断，但此乃先天之症，孙兄也是一筹莫展，只是开了一个温养经脉的方子。” 诸葛正我出言解释道，“既然清源也随孙兄学过一段医术，不如有劳你给崖余看看是否有缓解之法。” 杨清源点了点头，走到了无情身旁，“盛姑娘，得罪了！”，说着便为无情诊脉。 无情原本想要拒绝，但是看着诸葛正我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希望，最终没有挣开杨清源的手。 其实杨清源这句曾随孙十常学习药理，也不算虚言，孙十常经常出入武当山附近的神农山脉采药炼丹，并与张三丰交好，杨清源也曾跟着他学到不少东西。 但是孙十常治不了的病，他多半是治不了的，所谓诊脉也不过是为了试探无情的内力。 杨清源的真元开始缓缓输入无情的体内周游经脉，杨清源发现无情的双腿经脉严重萎缩，五脏六腑也较常人更虚弱，若非有人以真元药力温养，早就已经枯败了。 先天不足之症，后天如何可医？ 一般人确实是治不了，但是杨清源恰好不在一般人之列。 这个病，他还真可以试试！ 大概摸清楚了无情双腿的情况，杨清源也是来了兴趣决定一试。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杨清源的先天神功全力运转，身周紫气流转，先天真元源源不断地涌入无情的体内。 先天之症，自然需要靠先天之法来医治。 这里的先天，可不是江湖话本之中随处可见的武学境界，而是一种生命层次地提升。 先身而生，谓之先天；后身而生，谓之后天。 所谓先天之气，便是人出生之前，在母亲胎中那一点先天真气，一旦出生，这一点先天之气便会消散无形。 是故，人无法以先天之气修行。 然道门源远流长，也曾有高人解决此难，创下了先天神功。 可惜自古流传至今，只余残篇断章，难以修炼。 终南山全真教的祖师王重阳曾以其才智补全残篇，自创先天功，仗之威震天下。 而杨清源修的也是上古流传的先天神功。 不过与王重阳的先天功不同，杨清源的这门神功门槛更高，需要以道瞳派配合修行。所以目前也只有杨清源一人可以修炼。 杨清源练气之时，以天馈之道瞳，在朝阳初升之际捕捉那一缕至纯的先天阳气，又在皓月当空之时捕捉那一缕先天阴气，阴阳相济，杨清源在练气期整整用了两年才修成先天道基，而从练气到通脉大成只花了一年时间。 天下间能达到先天之境的，就杨清源所知，只有三人。 他自己，他的便宜师兄，以及亡故的重阳真人。 随着杨清源的先天真元源源不断地涌入无情的经脉，无情发现自己下肢枯萎的经脉似乎发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变化。 第四十五章 先天真元 无情好像感到自己多年渐渐枯萎发的下肢经脉好像能感应到了，若说原本的下肢是一潭死水，那么随着杨清源的先天真元的不断输入，死水之中滴了一滴山泉，产生了阵阵涟漪。 “你是如何做到的？”无情难以置信地望着杨清源。 神侯府众人也被无情的话所惊，纷纷起身。 叶剑寒也是身形一幻，来到了杨清源的身边，握紧了手中残剑。 杨清源体内真元自指尖不断流出，但是却难以对无情枯萎的经脉起到根本的作用。 盏茶之后，杨清源缓缓收回了手指，随即运功调息，这一番试探，花费了他五成真元。 “何如？” “无情，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 神侯府众人上前围住了无情询问。 诸葛正我则走到了杨清源身边，叶剑寒正欲阻拦，被诸葛正我一指一按，自然而然地退到了一边。 诸葛正我立于杨清源的身后，右手虚空一点，一股中正平和却有复杂多变的真元输入杨清源的体内，想要助其调息，但是诸葛正我的真元一入杨清源体内，便失去了联系。 就在诸葛正我想要继续之时，杨清源睁开了双眼，“多谢诸葛先生相助。” 一旁的无情神情激动，刚刚的一瞬间，她好像能感受到自己双腿经脉的复苏，但是当杨清源收回真元的时候，再度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你有办法？！”无情死死地望着杨清源，原本她早已不在乎，但人看到希望之时，总会不甘心。 诸葛正我也一脸希冀地看着杨清源，原本的宠辱不惊的宗师气度也不见了。 杨清源摇了摇头，“现在的我没有办法！” 杨清源此言，让神侯府众人的心凉了一大半！ “盛姑娘的腿疾是先天所致，所以后天之法才药石无用，而我修炼心法正是道门流传的《先天神功》残篇，所以刚才盛姑娘的腿才有了反应。” 杨清源摸了摸鼻子地继续说道，“单纯要医理而言，以先天真元是可以医治的，但是……” “但是什么？”一旁的铁手追问道。 “这需要庞大的先天真元长期温养，而且只能治标，我虽然以至元化之境。但我的修为远不足以治疗盛姑娘。所以我才说，暂时不能治疗盛姑娘的病。” 诸葛正我原本眼神一黯，但接着眼神中过一丝精光，嘴角未动，以传音之法询问道，“张真人是否也已成先天之体？” 杨清源诧异地点了点头，知道得不少嘛！这件事情在武当山都没几个知晓。 “那能不能请张真人相救？” 诸葛正我继续传音道。 既然杨清源徒有先天真元却因为修为不足难以相救，那么同样已入先天之境，修为天下第一的张三丰是不是就可以相救了？ 杨清源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我师兄的先天真元与我不同，他原本修行也不过是后天真元，但纯阳无极功修至大成之后，阳极生阴，化为阴阳无极，最终阴阳相济，以后天返先天。也是因为如此，师兄的真元远比我的霸道，盛姑娘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了！” 周围的人看着两人一直传音，却听不到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能干看着。 “要治盛姑娘的腿疾，除非我能功入洞玄或者我师兄能再进一步！” 诸葛正我陷入了沉默，两个条件都不简单。 洞玄境几乎是站在了江湖的顶端，而张三丰再进一步，比杨清源功入洞玄还要难。 “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杨大人答应，在下想以自身心法，交换杨大人的先天神功。” 杨清源仔细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所修先天神功是以道门天人宗所传下的残篇为根基，再由他使用道瞳和张三丰合力推演而出，只有配合杨清源这一对明察秋毫的道瞳才能修行，旁人拿去也只能作为参考。 这一波稳赚不赔！ 杨清源点了点头，传音道：“今夜此时，晚辈前来拜访，另有要事相商！” 诸葛正我点了点头。 “那无情的腿疾就有劳杨老弟费心了” 杨清源：？？？ 这么就突然杨老弟了，你这是从哪算起的呀！！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杨清源也不好博诸葛正我的面子！只能应了下来。 看得众人一头雾水。 “盛姑娘还请放宽心，我和诸葛兄已经商议了一套保守治疗的办法，现在不能根治，不代表未来不能根治！” 杨清源偷偷在言辞之中调换了概念，将原本的不能治，换成了不能根治。 但是对于病患来说，能治便是希望。 在假装写了几条医嘱之后，杨清源便带着叶剑寒告辞了。 “追命、冷血替我送送杨老弟和叶少侠！” 杨清源和叶剑寒告辞之后，便离开了神侯府。 而此时的神侯府内，却透着喜悦的气氛，无情的病有治疗的希望，这是之前未曾想到的。 神侯府众人一时间也不在乎杨叶二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只剩下无情病愈希望的喜悦。 “好了！都没事干了吗？假银票案查清楚了吗？人抓到了吗？还不快去干活！！” 诸葛正我，然后继续正色道，“崖余留下！” 看到诸葛正我发话，神侯府的众人一哄而散，正堂之内只剩下了盛崖余。 “世叔，您是骗我的吧！和那位杨大人一起！？” 无情自己转动着轮椅，来到了诸葛正我的身边。 “不然你们也不必以传音的方式来交流，我也不会在那一瞬间感受到您有失落的情绪。” 此刻的无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诸葛正我摇了摇头， “之前我们传音不过是因为涉及武当派的秘传武学，至于失落，你也知道了，就是你的病暂时无法根治，我已经和杨兄弟约好了，让他定时地替你温养经脉，今夜我已经约了他一起研先天功，你若是不信，晚间可以一起来听听，毕竟这涉及到你的病情。” 诸葛正我这套说法，半真半假，让无情难分真伪。 但是刚刚杨清源的先天真元流过经脉时的变化，做不得假，无情虽然智计过人，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女孩，若有希望谁又愿意选择深渊呢？ 第四十六章 排除嫌疑 就在诸葛正我和无情对话之时，离开神侯府的杨清源也在和叶剑寒交流。 两人虽然距离不过三尺，但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直接在大街上隔空传音。 叶剑寒高冷地问道，“刚才的试探结果如何？！” 杨清源摇了摇头，传音道：“那日你遇见的应该不是他们。” “你确认！？” “我刚才与铁游夏交手之际，试了一番，虽然此人一双铁手刀枪不入，内力惊人！但是却没有横练功夫在身，身躯差点我挥出的剑气所伤。最后我故意用了当日你施展的剑定山河，若是铁游夏真的是当日和你交手之人！他的反应绝不会如此自然！” 叶剑寒点了点，“那无情呢？你刚才手摸了半天，有什么收获吗？” 杨清源脸色有些发黑，他这时候有点不确定叶剑寒是没文化还是故意腹黑，什么叫摸了人家半天，那看病的事，能叫摸吗？ 但是事关案情，杨清源还是解释道，“无情也不是最后那个用冰锥偷袭你的人！那个偷袭者能放出如此多的冰锥，必然是修行寒冰内力的人，但是无情的真元中正平和，虽然偏向阴柔但是与寒冰是一点边也不沾，而且她的双腿经脉枯竭，根本承受不了寒冰内力。” 叶剑寒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走着。 这下反倒是杨清源不解了，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问追命是不是引开你的黑衣人？” “我闻出来了！”叶剑寒一边走一边传音道，“追命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药酒的气味，这种气味应该是他长期饮酒造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去掉的！那日我追的人身上并没有这种味道！” “没想到你的鼻子这么灵？倒是我小看你了！这份本事已经和大理寺第一追踪高手小黑不相上下了吧！？” 杨清源调侃道。 叶剑寒看了杨清源一眼，这次没有用传音，“应该还是我的鼻子好用一些。” “这么自信？！” 叶剑寒面无表情地说道，“小黑应该闻不出你身上沾染了姬瑶花的香味！” 杨清源：？？？？ 此言一出，杨清源的面色彻底黑了下来，内心大吼：小凤凰这找的是什么人啊！！！！！ 杨清源现在可以肯定，刚刚的叶剑寒就是故意的！ 两人一路无言走回了大理寺中。 待到二人回到大理寺之时，已是酉时，天色已暗，但大理寺中却仍然是灯火通明。 李百两案未破，大理寺中无人敢懈怠。 杨清源一回到衙内，就直奔书房，叶剑寒则是跃至李阿福所在的屋顶，负责保护其安全。 杨清源进入书房就看到狄知远正在看着一堆纸张，上面写满了本案的关键信息，还画了不少的逻辑导向图。 “大人，剑寒兄，你们回来了！？拜访神侯府可有收获？！” 杨清源摇了摇头，“当日引开剑寒之事，与神侯府无关！你这里呢？验尸结果如何？！可有收获？！” 狄知远取出几张纸笺递给杨清源，“收获还是一些的，但是不多！” 杨清源接过之后，看了一遍。 李根生和李旺财确实是死于砒霜之毒，同时也在带回的酒菜中化验出了砒霜。 杨清源看到此时眉头微皱，“这不对？！” “大人也发现了！？” “砒霜之毒，毫厘之间，便可夺人性命，李根生和李旺财当场就毒发身亡，缘何李阿福能活下来？！” 狄知远又递上了一张书笺，“大人请看这里！” 这是对酒菜的检验结果，其中只有三道菜有毒，分别是红烧羊肉、鲫鱼汤和剔骨凤爪。 而红烧羊肉和鲫鱼汤中的砒霜含量远胜于凤爪，一口入肚便足以致人死亡。 “我其中一个推测是当时下毒之人比较匆忙，所以只在这三盘菜中下毒，其中主要是下在了鲫鱼汤和红烧羊肉之中，至于凤爪之中的毒只是不小心沾染的。” 杨清源想了想，“但是还是解释不通，为什么李阿福能活下了！” “是因为胡荽！” 胡荽？！那不就是香菜吗？！ 杨清源突然明白了，“你是说在鲫鱼汤和羊肉之中有胡荽，而凤爪之中没有！？” “正是！！大人应该也知道，我大周地大物博，各地饮食风俗也各不相同，比如不少江南人便难以忍受胡荽之香味，转而以小葱提香！？” 杨清源继续说道：“若是李阿福是个不喜胡荽之人，那么就不会吃下鲫鱼汤和羊肉，如此一来，没有中毒身亡也在情理之中！？” 拿起手中的纸笺，杨清源又来看了一遍，但是眉头已经微皱，“知远，你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下毒恰好就在下了两碗有胡荽的菜中。有没有可能是送菜的侍女翠珠提前以某种方式告知了李阿福？！” 狄知远摇了摇头：“我也怀疑过这个巧合，但是刚才在府中讯问之时，与李阿福同院的仆役说，翠珠是将食盒交给了李根生就转身离开，应该不可能通知李阿福！？” “若是他们事先谋划呢？！” “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李夫人所赠酒菜是让厨房准备的，并没有指定菜色，厨房也是根据当日的材料所做！” 狄知远否定了杨清源的猜测，“大人所想我都曾思虑，而后一一排除，现在只剩下两种可能。一，这是一个单纯的巧合，李阿福的运气很好！二，李阿福和翠珠合谋，翠珠早就知道李阿福不吃胡荽，所以在下毒之时，直接将毒下载了有胡荽的菜中，为了防止李阿福被怀疑，又在凤爪之中，加了丁点的砒霜。” “你觉得哪个可能大？”杨清源听了狄知远的分析，问了一句。 “大人我不相信运气和巧合！” 狄知远和杨清源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对了！”杨清源突然意识到，回衙没有看到姬瑶花，“知远，你知道姬捕头去哪了吗？” “姬捕头？！噢！她说一个姐妹有急事请她过去一趟！” 闻言的杨清源眼中神华一闪，“姐妹？！呵呵” 第四十七章 安宅夜话 京城，安宅之中。 姬瑶花和胡蝶正跪在安世耿面前。 “瑶花啊！你这是有了大人，就忘了我这个主人了啊！这都多久没来请安了！”安世耿身着锦袍，端着一杯酒，躺在一个美艳女子的怀里。 “瑶花不敢！只是这几日大理寺中公务繁忙，不敢擅离职守！？怕引起杨清源的怀疑！” 姬瑶花低着头，不敢直视安世耿，生怕自己露出破绽。 “擅离职守？姬捕头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大理寺的人了啊！？” 安世耿说话之时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瑶花不敢！” “主人，姬姐姐只是害怕身份暴露故才……啊！” 一旁的胡蝶正要为姬瑶花求情，便中安世耿一掌。 “我和我的小瑶花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小小惩戒，下不为例！” 胡蝶捂着心口，低头答道，“奴婢知错！” 不敢抬头，是因为怕眼中的仇恨让安世耿看破，既然报仇，那就要学会忍耐。 “小瑶花你说说吧，大理寺最近有什么大动作，比如李百两那件案子怎么样了？”安世耿又躺回了美艳女子的怀中，端着手中的酒杯，一边细品一边问道。 “主人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 安世耿眉头一皱，“小瑶花，我发现你真的变了，以前你做事可是从来不问为什么的！” “瑶花也只是关心主人，一时好奇，李百两一案，现在由杨清源亲自督办，大理寺推官狄知远协办！杨清源似乎并不信任奴婢，没有让奴婢过多插手此案。” “哦？！”安世耿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微笑着说道，“是不信任你，还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啊！？” 姬瑶花心中微惊，“奴婢不知主人的意思！” “我可是听闻，大理寺里尽是你和杨清源的风流韵事啊！你还记得吗？我开始就叮嘱过你，可不要被杨清源给迷住，看来你没有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 “奴婢不敢！只是那杨清源看似君子谦谦，实则也是贪花好色之徒，奴婢入衙的第一天，杨清源便暗示奴婢，奴婢为取得杨清源信任便与之虚与委蛇，以魅功惑之，遂有了大理寺中的传闻。” 安世耿仔细观察了一番姬瑶花，看她眉心未散，气息纯正，尚是处子之身，觉得姬瑶花所言非虚，心情不由好了起来。 “这怎么能叫贪花好色呢？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如此说来，我们还是志趣相投，有意思！” 安世耿此时情绪多变，姬瑶花不敢插话，只是听着。 “李百两的案子，你记得多关注，若有可能还是别让大理寺查出真相了，让这个杨清源出个丑，看他这个大理寺丞能做多久！” 安世耿起身走到了姬瑶花的身边，俯身说道。 “奴婢领命！” “这就对了！”，安世耿从腰间摸出了一支竹笛，随后脸上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我前几日发现我这笛子里的母蛊异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彩，你吹奏一曲吧！” 姬瑶花听到这里，面色微微发白，周围的侍女更是面色惊慌之色，众所周知，一旦此笛吹响，对应毒蛊者的体内的毒蛊便会在人体内爬动撕咬，令人痛不欲生，更甚于千刀万剐！ 安世耿身边的美艳女子接过竹笛，吹奏了起来。 笛声一下，姬瑶花便倒在了地上，手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冷汗直流，口中银牙紧咬，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呻吟之声。 “小瑶花，我就是喜欢你的倔强，啊哈哈哈哈！”安世耿对姬瑶花如何被折磨失去了兴趣，端起酒杯，搂住两个美人便回了房中。 一个时辰之后，胡蝶搀扶着姬瑶花跌跌撞撞地从安府之中走出来。 待确认四周无人之后，胡蝶才小声问道，“瑶姐姐，你不是已经……怎么还会疼。” 姬瑶花嘴角微动，以传音之法说道，“这是杨大人调配的丹药，服下能修复经脉暗伤，但是会令人胸口疼痛，为了防止被安世耿看出破绽，我提前服了一粒。以后，包括你在内的姐妹来安府，也需先服下此药，防止被安世耿看出破绽！” “嗯！” 说着，姬瑶花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筒，里面装的正是从体内逼出的毒蛊，姬瑶花怕安世耿的母蛊所有感应，故而随身携带。 两人相互搀扶行走，刚拐过街角，就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前方。 姬瑶花本能地想要动手，却被黑衣人抓住了左手。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姬瑶花彻底安心了。 来者正是杨清源。 “你们没事吧！” 杨清源扶住两人，输入了两道先天真元。 姬瑶花摇了摇头，“我没事，只不过胡蝶中了安世耿一掌，受了点轻伤。我回去助她调息一番即可，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安世耿没看出破绽吧!”杨清源在确认两人没有大碍之后，收回了双手。 “应该没有！”姬瑶花的脸色微微好了一点。 杨清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武当特制的丹药——池皂药丸，对内伤有好处，你拿回去给胡蝶服下吧！至于具体的事情，晚上再说！” “晚上？！” 一旁的胡蝶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随后杨清源就要离开。 但是姬瑶花喊住了他，“大人怎么会来此？” “咳咳……”杨清源一声轻咳，“我晚间约了神侯府的诸葛先生，顺道路过，就来看看你们!” “嗯，那大人早去早回！”姬瑶花没有戳破杨清源的话，神侯府和安宅分明是南辕北辙，两个方向，但是大人说顺路，就顺路吧！ 杨清源身影一幻消失在夜空之中，只留下姬瑶花的苍白笑颜。 第四十八章 神侯府夜话（上） 夜间的神侯府不如大理寺这般热闹，微微亮着灯火。 杨清源偷偷从神侯府的上空潜入。 杨清源很自信除非他愿意，否则除了诸葛正我上下没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杨清源在几栋房屋之间腾挪起落。 “杨大人，你这是去哪儿喝花酒了，身上怎么一股脂粉味？！” 突然屋中一个声音传来，四大名捕中的冷血和追命跃上了房顶，拦在了杨清源的身前。 杨清源感觉脸有点疼，不是应该没人能发现自己吗？这…… 追命似乎是看懂了杨清源的疑惑的眼神，“我师弟冷凌弃，天生嗅觉便胜过常人许多，您身上的这股甜腻的花香，实在是太独特了。” “应该是鸢尾花的香味。”一边的冷血补充了一句，很严谨。 “您找的这姑娘品味不错啊！哪家花楼的？”追命说着还贱贱的挑了挑眉。 杨清源嘴角微微抽搐，这就是神侯府的四大名捕吗？感觉不太靠谱啊！ 姬瑶花要是知道这评价，估计会和追命打一架，虽然大概率打不过。 杨清源调整了一下情绪，“我与诸葛兄约好了！今夜见面！” “好啊！杨大人这边请，中间栋楼，就是师父的居处！”追命还热心地指了个路。 杨清源抱拳行了一礼，再次跃起，奔向神侯府的主楼。 正在跃起间，突然杨清源感受到一股气劲袭来，正是杨清源前力已尽，新力未发之际。若是换了一般的江湖人物，自是躲无可躲。 但杨清源毕竟是武学之海，足下气劲一发，在半空之中虚空借力，再度跃起了三尺，横挪一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疾射的暗器，落在了一旁的屋顶之上。 这简单一跃，包含了武当梯云纵，昆仑派的云龙九现，我杨清源，武学之海！ 至于偷袭者，杨清源不用猜也知道，是无情的手笔。 “是你？！” 无情独自一人坐着轮椅来到院中。 杨清源觉得不论武功高低，光是业务能力神侯府就比大理寺高上许多，四大名捕有三个发现了自己。 “盛姑娘！在下受邀前来与诸葛兄一叙！有惊扰之处还请见谅！” 无情看了杨清源，便坐着轮椅回到了房中。 “下次记得走门！” 杨清源摇了摇头，神侯府的实力还是远胜大理寺。 在被无情发现后，杨清源索性也不搞什么潜行了，杨清源可不想再来个铁手，打上一架，直接一跃而起，几个起落来到了神侯府的主楼二层的围栏之外。 “杨兄弟来了！”诸葛正我的声音从阁楼内传出，杨清源也不矫情，打开窗户一跃而入。 “诸葛兄！清源前来赴约！” 诸葛正我已经端坐于桌前，泡好了茶。 “张真人与我有半师之谊，其实按辈分我还需要叫杨老弟一声小师叔呢！但又怕把杨老弟叫老了，那便托大，唤你一声杨师弟吧！”、 这就是辈分高的好处啊！ 诸葛正我，天子武术教师，神侯府府主，天下有数的洞玄境高手，托大才能叫一声师弟。 “诸葛兄客气了!”杨清源坐下之后，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羊皮包，里面装的正是杨清源刚刚默写的先天功（武当版）！杨清源为了方便与全真教的区别，临时取了名字——先天无极功。 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就参考张三丰的阴阳无极功编了个名字。 诸葛正我打开随手翻了两页，换了旁人可能觉得晦涩难懂，但是诸葛正我修行的主修道门的八卦心法，对道理解颇深，自然不难懂。 其中道门玄妙扑面而来，不愧是上古流传至今的道门玄功。 在快速翻完之后，诸葛正我才长叹一声，“杨师弟和张真人不愧是当世奇才，竟然能想出如此办法，可惜了这门玄功旁人是修行不得了！” 说着诸葛正我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卷书册，“这是我精研八卦，所创的八卦心诀，还请杨师弟指点。” 八卦心法，名字普通，但实则变化莫测，集合天地风雷水火山泽之力，诸葛正我融合自身所学所创心法，仗之以入洞玄之境。 “诸葛兄，我其实对半段锦更感兴趣！” 诸葛正我早有准备，又从袖中取出了两册书卷，正是《半段锦》和《越路剑法》。 “杨师弟若能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三卷秘籍，我可倾囊相授！” 无论是八卦心法，还是半段锦或是越路剑法，都是当世难求的绝世秘籍。 然而这样的三卷秘籍只换一个条件，这得是个什么样的条件啊！ 杨清源差点就不想答应了，奈何诸葛正我这次开的价码实在是太高！ 就在杨清源猜测之时，诸葛正我已经开口了。 “若是杨师弟能定期来以先天真元温养无情的经脉，这个三本秘籍我就赠与杨师弟了！” 就这？！ 诸葛正我的这个条件，倒是在情理之中，杨清源也曾猜到，但是很快就否决了。 以真元温养经脉除了费点时间，对于杨清源来说，几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和三卷秘籍的价值完全不对等。 没有思考多久，杨清源就作出了选择，“那在下就愧领了！” “对了，诸葛兄，我记得自在门有门规，传艺之后，该武学就不能在自己使用，你这都传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啊？！” 诸葛正我奇怪地看了杨清源一眼，“杨师弟果然博闻强记，但是这条门规原本就为了门中弟子准备，杨师弟不是本门弟子自然也就无需遵守该条门规！” 杨清源一愣，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你这是搁着卡bug呢!？ 在完成了武学上的交换之后，两人又简单探讨了一下大理寺和神侯府的合作。 大理寺刚刚重建，神侯府又是暗六部中最晚成立的，双方正好合作。 神侯府只有侦查之权，而大理寺集侦查审判关押之权于一身，双方的职能重合但不完全重合，没有职务上根本冲突。 正是当下最适合结盟的两家。 很快，双方的主管人员就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双方成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至于具体的细节，还需要慢慢研讨。 第四十九章 神侯府夜话（下） “诸葛兄可知今日白天为何而来！？”杨清源饮尽了杯中余茶。 现在双方达成了合作，杨清源也想询问一下诸葛正我的一些意见。 “哦？！却是为何？！”这个问题其实诸葛正我也想过，但是杨清源和叶剑寒的举动太奇怪了。 诸葛正我混迹朝廷江湖多年，当然不会相信杨清源单纯为切磋而来的鬼话。 “今日，我麾下缉盗司主叶剑寒在监视李百两府邸之时，被一个擅长轻功的高手引开！” 杨清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随后便遇到了一个双手刀枪不入的横练高手，就在叶剑寒将其击败之后，又来了一个不知名的高手，使万千冰锥作为暗器，牵制剑寒，最终三人全部逃脱！这三人应该都是元化境的。” 待到杨清源说完之时，诸葛正我已经知道了杨清源白天的来意。 三个元化境的高手，分别擅长轻功，铁拳，暗器，在这京城之中，符合如此条件的不要太明显。 这不就是神侯府的铁手、无情、追命吗？ “所以，你今日前来就是来试探到底是不是我神侯府出的手！” 杨清源点了点头。 “正是！” “那结果呢？！” “我能坐在此处与诸葛兄一边探讨案情，一边喝茶就已经说明结果如何了！” 诸葛正我皱起了眉头，这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人嫁祸给神侯府，妄图挑起神侯府和大理寺之间的争端。 诸葛正我更倾向后者，但是目前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证据了。 “诸葛兄可知，京城之中有哪方势力能汇聚这样三位高手？！” 诸葛正我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元化境在江湖之上本不多见，更何况要在京城之内，还得是同一方势力的，何其难也？ 杨清源也曾思考过，但是也没有结果，于是他换了个思路。 “那诸葛兄可知，天下有哪些修炼寒冰内劲的高手！” 寒冰属性的内力在整个天下都不多见，从此处入手追查偷袭者，确实也是个办法。 “寒冰内劲的高手，还是比较少见的。其中比较出名的有，嵩山掌门左冷禅，明教青翼蝠王的寒冰绵掌，寒山姥姥的寒冰掌，关陇宇文世家的玄冰劲，还有就是北元高手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嗯，大概就这些了！” 杨清源从一旁取过纸笔，将这几个名字一一记下。 其中寒山姥姥的嫌疑是最小的，此人独来独往，也很少卖别人面子，杨清源执笔划去了此人的名字。 嵩山派的左冷禅，此人野心极大，背后疑似有少林支持，一心想要统一五岳剑派，代替华山八大门派的位置。 这般想来，嵩山参与到神都的事务之中也并非没有可能。嵩山派的托塔手丁勉也是擅长拳掌，但是没听说嵩山派有擅长横练的外家高手？！杨清源也将左冷禅的名字划去。 明教青翼蝠王，这个可能性不小，本朝太祖曾借明教之力建国，后来双方以大理寺卿蓝惟庸和梁国公胡玉谋逆一案爆发了大规模的争斗。 最终在武当派张三丰、全真教王重阳、天人宗北冥子的支持之下，太祖高皇帝剿灭了明教，原本的明教也一分为三。现在青翼蝠王进神都搅动风云，也在情理之中。 北元的玄冥二老、关陇的宇文家也有动机。 杨清源有点头疼，没想到范围还是这么大！根本无从查起。 诸葛正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前秦属国也有一门奇诡的寒冰功法，但是自前秦灭国之后就失传了，应该不是。” 至于擅长轻功的，江湖上就更多了，比杨清源高的可能没几个，但是叶剑寒追不上的，那实在是太多了！ “诸葛兄，有没有什么人和你神侯府有仇啊？！不然为什么不嫁祸别人，单嫁祸你们啊？！” 诸葛正我沉默了一下，这话有点道理，但是……和神侯府有过节的实在是太多了。 诸葛正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杨清源看诸葛正我这样子就知道神侯府的对头不少，从这里也没法入手。 诸葛正我放下茶杯，强行挽尊。 “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个对头，但是最近出现在神都的外家横练高手我确实知道一个！” “哦？！”杨清源面露狐疑。 “神侯府正在追查神都之中的假银票案！前些日子追捕之时，曾有一人在逃跑是中了崖余一镖，但是仅仅入肉半寸，应该是个元化境的横练高手！” “假银票案？难道是安世耿？”杨清源有些不确定，原本的盛崖余是因为灭门惨案双腿残疾，现在变成了先天之症，杨清源不确定剧情有没有改变，但是他隐约记得应该是假铜钱案才对！？ 难道是安世耿觉得铜钱利润太低？！ 想到此处，杨清源还是提醒了诸葛正我一句。 “诸葛兄，你们在查的假银票案可能与京城巨富安家有关！” 安家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毒蛊控制人、还贩卖人口、往六扇门安插内奸，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绝对没问题，若是能借助神侯府的力量，直接收拾了安家那便再好不过了，也能让他省下不少工夫。 诸葛正我诧异地看了杨清源一眼，没想到大理寺新建，也有如此情报，根据他们手中现在掌握的线索，确实可能与安家有关。 “多谢杨师弟提点！” 杨清源摆了摆手，这算什么提点，不过是剧透而已。 双方聊得差不多了，杨清源也起身准备告辞。 “诸葛兄，我大理寺新建，人手不足，可能之后还需要你们相助！” 诸葛正我点了点头，“到时，你派人来通知神侯府便是，以我多年的经验，李百两案没这么简单，其中的水很深！” 杨清源点了点，“那就先谢过诸葛兄了！” 说完杨清源便从跃出了窗户，他还需要赶回大理寺，去问问姬瑶花，今晚见安世耿有什么收获？！ 第五十章 连夜审讯（上） 大理寺中，胡蝶服下了杨清源所赠的药丸，在姬瑶花的帮助之下，运功调息。 安世耿这一掌只是惩戒之意，并没有下重手，胡蝶受的也是轻伤。 在姬瑶花和丹药的双重帮助下，很快就没事了。 伤好了的胡蝶也恢复了往日的性子，“瑶姐姐，没想到杨大人对你这么好，还怕出事，特地在安府在等你！我也是托了姐姐的福，才能尝到这武当丹药的味道！” 姬瑶花不理会此时恢复了神采的胡蝶，只是给书桌上的一盆蓝紫色的鸢尾花浇了些水。 “杨大人，少年英才，英俊潇洒，武功又高，还是后补的阁臣，瑶姐姐你就不心动？！” 被胡蝶如此调笑，姬瑶花也有些羞恼了，“你这小丫头，讨打是吗？！” “你要不说，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优点呢？！”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随后是一阵敲门声。 门外突然响起的杨清源的声音，让姬瑶花和胡蝶微微不知所措。 打开房门，姬瑶花双眸含笑地看着杨清源，“杨大人，这夜间偷听女子闺房夜话，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杨清源摇了摇头，“我可没有偷听，只是在站在门外，声音就飘入了我的耳中，再说了，我也确实不能算做君子！因为我是个道士！” 姬瑶花给杨清源到了杯水。 “今日去安府，安世耿问了什么？” “也没有问什么？就是询问大理寺的动作，不过他倒是提到了李百两一案。” 杨清源面露疑色，“他与李百两一案有关？！” 姬瑶花摇了摇头，“无法确定，他只是让我有机会便阻止你破案，让你和大理寺出个丑！” “想看我和大理寺出丑，这个理由太没说服力了！” 一旁当小透明的胡蝶刷了一波存在感：“我反倒是很认同安世耿的理由。” “啊？！”杨清源一时间有点不明白，自己何曾得罪过安世耿。 “想看大人出丑，当然是因为瑶姐姐啊！” 姬瑶花的娇颜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微微红晕，但是看不出任何慌乱，淡定地说道，“胡蝶，你去泡壶茶来！” “泡茶！？可是没有开水？！而且……”蝴蝶说到一半，就看见自己的瑶姐姐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我这就去！”胡蝶立刻起身，把空间留给了姬瑶花和杨清源两人。 房间中只剩下了姬瑶花和略微不知所措的杨清源。 “额……今日安世耿可有为难你们？”虽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杨清源主动开口道。 姬瑶花点了点头，“今日安世耿对我不满，催动了母蛊想要惩戒一番。” “没有露出破绽吧？！” 姬瑶花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小竹筒，“我怕他的母蛊有所感应，一直随身携带着蛊虫。怕他看出破绽，还提前服下了你给的丹药。” 杨清源自然知道姬瑶花口中的丹药是什么，那是用来修复经脉暗伤的丹药，但是药力会让心口疼痛不止。 这丹药原本便是鸡肋，是药王的失败之作。虽然有修复经脉暗伤之效，但是带来的疼痛却略显剧烈让人难以忍受。此时正好被他用来迷惑安世耿。 虽然知道此丹药对人体有益无害，杨清源还是伸出了右手，并指按在了姬瑶花的脉门之上，随后一道先天真元涌出，所经之处，自有一股清凉之意，原本姬瑶花心口的疼痛也减弱了不少。 大概盏茶的时间，杨清源收回了真元，姬瑶花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我记得你说过，安家主营的生意是钱庄和粮食？！” 姬瑶花点了点：“嗯！” 杨清源的眼中的思虑越深，李百两的是船运大亨，在神都八水环绕，想要做粮食生意就绕不开李百两的船运，安家和李百两肯定有关系，那么安家在李百两的死中又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 “我知道了，你今晚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如若安世耿再找你们索要李百两案的情报，你可以适当地透露一些给他！”杨清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后起身说道。 “可以到什么程度！？” 杨清源起身之后微微一笑，“你自己把握就好，我相信你！” 说完便转身出了姬瑶花的房间，房中摇曳的烛火之中，又剩下了倩影独立，只有一盆鸢尾花陪伴。 “茶来喽！”胡蝶端着一壶热茶进屋之时，发现杨清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自家的瑶姐姐在打理着那盆蓝紫色的鸢尾花。 “杨大人走了？我好不容易烧水泡的茶！！” “怎么你想留人家过夜吗？”姬瑶花结果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那倒也没有，这不是替瑶姐姐你着急吗？”胡蝶走过来抱住了姬瑶花。 “不早了，折腾了半夜，你还不回房休息去！” “嘻嘻……今夜我和瑶姐姐睡！” …… 大理寺的讯问室中，狄知远正在翻看着笔录。 “知远如何？” 杨清源也走进了讯问室。 “除了那个叫翠珠的侍女，其余的人都已经审过了！都没有什么问题！” 狄知远说将手中笔录递来，交给了杨清源。 “这些侍女，在中午的时间段，基本没有离开过，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唯一离开过得，就是给李阿福三人送酒菜的翠珠。” “还记得当时我天遁传音给你吗？” “当时大人意思，是以这几个侍女行打草惊蛇之计，让凶手先动起来！” “不仅如此，你当时可能并没有注意到，我问话的时候，这个侍女有很大的问题。” “哦？！”狄知远当时在勘查现场痕迹，并没有全程参与问话。 “当时我问了侍女很多问题，特别是关于毒发前后的细节，她都对答如流，不，应该用不假思索！没有丝毫的紧张！” “大人的意思是！？” “好像是有人提前已经告诉她我会问什么？当时她的回答就给我这种感觉！” “单单如此，恐怕还不够吧！”狄知远似乎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第五十一章 连夜审讯（下） 杨清源莞尔一笑。 “不愧是并州神探，确实，若单单如此，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也许是这个小侍女心理素质好呢？！所以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又特地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但是就是这个简单的问题，她却表现得异常惊慌，就是像考试之时，遇到了未曾读过的经义一般！” 狄知远已经明白了杨清源的意思，两下对比之下，这个侍女身上的问题已经显露。 “对了！大人心理素质是什么意思？！”狄知远觉得这个用词很奇怪！ “不需要在意这些，还是尽快提审翠珠！”杨清源觉得狄知远的关注点很奇怪！ 不久之后，翠珠就被带到了询问室中。 “你就是夫人的贴身侍女翠珠？！” 翠珠此时有些慌张，看得出来，她在尽力地保持冷静。 “是！” “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夫人的吧！” 侍女犹豫了一下，随后回答道：“奴婢不知道，夫人在给了奴婢一个食盒，让奴婢送去犒劳李阿福三人后，夫人就要小憩，奴婢也就再也没有见过夫人了！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见夫人的人。” 杨清源朝狄知远点了点头示意让他继续问话。 “夫人大概是什么时候给你的食盒，让你去送饭！” 侍女不假思索，立即答道：“应该是午时刚过，未时一刻的样子，李阿福三人因为松土修剪错过了饭点，所以夫人赏了他们一顿酒席。” “你上次说这就是本月的第几次赏李阿福三人酒菜了？” “第四次了！本月就已经有三次了！”侍女生怕狄知远起疑，立刻答道。 杨清源和狄知远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这个侍女的回答太熟练了，就像是已经背诵过答案一般，甚至不需要思考，就能答出这些问题。 “你入李府几年了？服侍夫人又几年了？” “奴婢十二岁入李府，如今已经四年了，两年前开始当夫人的贴身侍女！” 就在两人问答时，一旁静静听着的杨清源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翠珠，本官问你，你拿到食盒之后，可曾打开看过里面的酒菜？！” “奴婢未曾打开过，一拿到食盒就给李阿福三人送去！” “翠珠本官再问你！你们夫人院中的众姐妹的关系如何？” 翠珠突然愣了一下，“关系？！” “可有口角矛盾？！” “奴婢……奴婢！？奴婢说不上来！？” 杨清源直视翠珠的双眼一眯，“嗯？！” “奴婢真的说不来上来，口角或许有几句，但是都在一个院子里，能有什么大的矛盾呢！！？” 随后杨清源和狄知远又随意地问了翠珠几个问题。 就在翠珠支支吾吾地问答的时候，突然讯问室外传来了敲门之声。 “杨大人！狄大人！卑职有要是禀报！” 问讯室的门打开后，一个身着大理寺黑色文职制服的书吏正拿着一小叠纸笺。 杨狄二人对视一眼，起身走到门外，出门之时狄知远随手将门带上，但并没有关死，而是留了一条门缝。 翠珠坐在讯问室中，能隐约听到外面的交谈声。 “这是仵作的验尸报告……” “什么？李夫人竟然死于……” “那这么说来……岂不是一直在以谎言相欺？！” “必须严惩！以正大周律例！” …… 听着外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对话，翠珠感觉到自己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 对话在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就停了下来。 随后原本虚掩的房门打开了！ 杨清源和狄知远再度回到了询问室，但此刻两人的脸上神情已经不复刚才的平淡，满是严肃。 “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来说！”杨清源随手将一叠纸笺扔在桌上，冷冷地问道。 翠珠被杨清源此时冰冷的眼神所震慑，满是慌乱。 “大人，你在说什么？奴婢！？奴婢？！奴婢听不懂啊！！” “大周律，犯者自认其罪，俯首伏法，可酌宥罪一等！？拒不认罪者，可罪加半刑！本官给你解释一下，你若是今日自己招供，本官可发落之时可罪减一等，毕竟你是从犯，但若你继续顽抗，本官最高可加半数之刑！你可想清楚了？！” “大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翠珠的左手开始微微颤抖！ “那我，你既然不肯说！那就我来说！！”杨清源指着桌上的一张纸笺说道，“这是仵作验尸的结果，你家夫人其实在巳时就已经死了！其实侍女们都只是听到了夫人的声音，并没有看到夫人！唯一进入房间，拿过食盒的就是你！” “那个时候，你家夫人已经身亡，如何能给你食盒？如何能说话？难道是你家夫人的鬼魂不成？”说到最后之时，杨清源的语气已入三九寒冬之冰霜。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李阿福三人所中为砒霜之毒，但是仵作却在有毒的饭菜之中发现了桃花所制的胭脂水粉！既然当时你家夫人已经身亡，这胭脂水粉只能是下毒之人！刚才衙内书吏已经问过其他人了，这府中只有你用得起且喜欢用这种胭脂水粉！你作何解释？” “大人，奴婢真的不知啊！！呜呜！或是奴婢得夫人宠幸！遭人嫉妒。”翠珠答话之间已经带着哭腔。 “哦？！是吗！？可是这笔录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与众侍女没有深仇大恨，为何要平白诬陷于你？而且此事根本瞒不住，这胭脂水粉到底是不是你所用？本官只需派人前往李府一搜便知！” 杨清源的语气愈来愈酷烈和气促，带给翠珠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大人！或许是奴婢送酒菜之时，不小心沾上的！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杀人！” “不小心沾上的！？可是你刚刚才说过，你在送餐之时，从未打开食盒？如何能沾上？！你真以为本官可欺不成？来人给我拖出去，大刑伺候！!” “是！”两个站在门外的捕快，推门而出，手中还拿着夹棍、竹签等刑具。 第五十二章 翠珠招供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愿招！求大人……大发慈悲！！呜呜呜……”看到捕快手中的刑具，翠珠原本就慌乱不已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杨清源一挥手，“你等暂且退下！” “是！” “在你说之前，本官再说一遍，根据我大周律例，凡奴婢殴家长，皆斩。凡罪者，举轻以明重，举重以明轻。殴打便是死罪，若是以奴弑主，便是不赦之罪，罪当凌迟！你想清楚，这个罪名你一个人扛不下来的！” “奴婢全招，还请大人开恩，请大人开恩！” 翠珠战战兢兢地伏于地面，不敢抬头。 “那你如实招来，若再有所欺瞒，立时推出去大刑伺候！” 当夜，大理寺讯问室内灯火通明，一夜时间，案情有了重大进展。 ———— 次日上午，李寻欢恰逢休沐，正打算前往青芜院，检查是否有官员在应卯期间，擅离职守。 拐过街角，就发现京兆尹府的差役匆匆而行，还带着不少的医师。 李寻欢听到一旁附近人正在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听说船运码头出事了，死了不少人！”一个白须老者拈着长须说道。 “郭老，您老，消息灵通给我们讲讲呗！”周围一听都围在郭老的身边。 郭老放下了手中的茶壶，“我也是听我的三外甥女的表弟的结拜大哥说的，他呢，在京兆府衙门当差！我听说，这都第三天了，每天船运码头都有人死，都死了快八十人了！” “怎么死的！？” “听说是人传人的疫病，可要小心了！” …… 京畿监察御史，有监察京畿政务之权，可闻风奏事，李寻欢听着这些百姓的议论，决定去船运码头看看情况。 --------- 另一边，狄知远和杨清源审了翠珠一夜，在确认了所说应当无误之后，将翠珠押回了囚室之中。 “知远不愧是刑侦大家，这一手打草惊蛇玩得好啊！”杨清源不由赞叹，在吹一波狄知远后，杨清源转而问道，“仵作真的没法确认李夫人的死亡时间了？” 狄知远摇了摇头，“只能知道夫人是在巳时和午时之间身亡，具体的时间难以确定。” “那饭菜中的胭脂呢?” “饭菜中的胭脂确实存在，半真半假，才更有说服力！” 昨夜的一切，不过狄知远和杨清源设的一个局，杨清源提出概念，狄知远具体操刀细节，最终诈出翠珠的口供。 根据翠珠所说，此事的指使者正是李管家。 一个月前，李管家找到了她，开始翠珠并不同意，但是李管家逼她服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翠珠只是个侍女，见识不多，迫于无奈，答应了李管家。 李管家也算是有手段，答应事成之后，纳翠珠为妾，并赠白银五千两。 一来二去，翠珠也就死心塌地地帮李管家做事。 昨日，由翠珠负责以药提前将夫人迷晕于二楼房中，然后就带着院中侍女开始干活。 巳时，李管家前来拜见夫人，由翠珠假意引路，上了夫人所在的二楼。 李管家与翠珠合力将已经被迷晕的夫人吊在了房梁之上。在此过程中，翠珠时不时地学夫人的语气说话，给院中营造一种夫人此时正与李管家议事的假象。 前后不过盏茶时间，随后李管家离开，翠珠回到院中。 这是李管家早就计算好的，若是从杀人开始计算到伪装成上吊自杀，再清理完屋内痕迹，至少需要小半个时辰，现在李管家只在夫人房中待了盏茶时间，大大减轻自身嫌疑。 待到午时，翠珠带着食盒进入房中，在房中模仿夫人说话，故意大声吩咐，让院中的侍女能听到，以为夫人尚未身亡，随后将房中的可疑痕迹清理。 如此一来，就成功将李夫人的死亡时间延后。 翠珠在离开前，故意打开了窗户。 而后翠珠拿着食盒前去送餐，正好借此制造一个不在场的证明，翠珠故意放慢行走步伐，一来一回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待到翠珠归来之时，便和一众侍女待在一起，再无离开，如此成功为了其中一个人证。 犯案的手法，并不复杂，只是利用了院中侍女混淆了死亡的时间。 虽然逻辑合理，但是大理寺没有证据，若是今日翠珠不招供，大理寺还是要花费大力气去查。 案子已经显露了大半真容，可杨清源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案子已是纷繁复杂，但杨清源觉得表象之下还有一层真相，比如报案当日，躲在暗中窥测的人是谁？属于哪方势力？是否与本案有关？ 当日引开叶剑寒的是什么人？单纯是为了挑拨大理寺和神侯府的关系吗？ 再比如，李管家为什么要杀了李百两？他是否属于哪方势力？ 京城这个漩涡之中，暗浪翻滚，每一步棋可能都有着他的深意！ “知远，你说这个案子破了吗？”杨清源找不到答案，只能求助身旁的并州神探。 “已经破了大半，只要搞清楚了，管家李忠杀人的手法，动机，就算是告破了！” 狄知远看来，这个案子已经差不多了。 “那我问一个问题，当日引开剑寒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一引开剑寒，李府中就出事了！二者之间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所关联！？” 杨清源一提到此事，狄知远原本已经慢慢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是最不相信巧合的，但是现在这样的巧合却恰好发生了自己眼前。 “那大人以为呢？” 杨清源摇了摇头，“我有一种直觉，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可是直觉当不了证据！没有证据的支持，猜测就只能是猜测！！” 狄知远对杨清源这个观点表示赞同，无论推理如何精彩，猜测何等符合逻辑，没有证据的支持，只是一纸空文！ “那就先沿着目前的线索查下去吧！若真的还另有隐情，随着我们调查必然会慢慢浮现出来。” 说话间杨清源走回了书桌，签发了一张对李府管家李忠的拘捕文书。 就在杨清源书写之间，一道身影推门而出！正是负责看护李阿福的叶剑寒！ 第五十三章 真相？！（上） “大人！李阿福醒了！” 叶剑寒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让杨清源停下了手中的兼毫。 狄、杨二人对视一眼，看来这张拘捕文书可以先暂缓签发了，先去听听这个醒了的李阿福有什么说法！ “走，一起去看看！” 杨清源和狄知远跟着叶剑寒到了李阿福的所在。 李阿福昨日深中砒霜之毒就一直昏迷，但是还好当时下在凤爪内的毒药剂量仅在毫厘之间，让他缓了一口气过来，杨清源还请来了一位御医开了一道解毒的方子。 绝对不是舍不得神农百草丹，只是单纯觉得这种毒药使用百草丹有些大材小用了！ 躺在床上的李阿福略显虚弱，在看到杨清源和狄知远到来之后，李阿福挣扎着起身。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杨清源微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回大人！小人除了感觉有些无力，其他都还好！” 一旁负责照顾李阿福的医馆郎中也说道：“启禀大人，病人除了身体虚弱之外，已无大碍，只需继续服药，慢慢将毒素排出体外即可。” “那就有劳大夫了！”说着杨清源从袖中取出一小锭银子。 “多谢大人！” 看见赏银，郎中乐得见眉不见眼的。 “你照顾病人一晚应该也有些劳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狄知远也顺势将这郎中支开。 李阿福缓了一口气后，说道，“小人承蒙二位大人相救，日后愿当牛做马报答两位大人的活命之恩！” 杨清源面带春风，说出了一句让李阿福如坠冰窖的话。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你只需要老老实实交代你们是如何杀死李百两和侍女莲香便可！” 用着最和善的语气，说出最骇人的话。 卧于病榻之上的李阿福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杨大人，这这这话……这话从何说起啊！？小人哪里敢杀人啊！？” 杨清源和一边的狄知远相视一笑。 狄知远开口道：“李阿福你就不必狡辩了，刚刚李夫人的贴身侍女翠珠已经招供了，把你们三人和管家李忠都已经招出来了。这是她的供词，已经签字画押了！” 说着狄知远晃了晃手里的一叠纸。 杨清源也从袖中抽出了一张了文书，“这是本官刚刚签发的拘捕李忠的拘捕文书，如果不是你提前醒了，我早就发下文书将李忠捉拿归案了！” 狄知远在一旁应和道，“杨大人知晓，你不是本案主谋，只是被人蛊惑，才铸下大错，故而想要给你一个机会？依本朝律例，你若能如实供出主谋，可以从轻发落。” 躺在床上的李阿福一言不发，只是沉默。 狄知远给杨清源使了个眼色，杨清源便缓缓起身，“你要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和狄大人都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招或不招那都是你的自由。”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门口走去。 “既然如此，知远，我们就先去拘捕李忠吧！” 两人毫不在乎的态度似乎让李阿福内心惊慌。 “请大人等一下！若是我招供，真的可以从轻发落吗？！”李阿福冀希地看着杨清源和狄知远。 下一刻，杨清源的话让李阿福彻底慌了神。 “你不必为难，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讲义气，不愿意出卖同谋，我能理解，你不必强求！” 李阿福是真的相信，杨狄二人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丝毫不在乎他的供述。 “大人！我愿意招，还请大人给我一个机会吧！”说着李阿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跪倒在地上！ 杨清源和狄知远知道火候到了，杨清源主动上前扶起了李阿福，扶着他坐回床边。 “你能有此觉悟，不错！” 狄知远也在一旁坐下，充当其临时的书吏。 李阿福闭上眼，咬了咬牙说道，“我家老爷确实是我杀的！？” 杨清源和狄知远对视了一眼，“继续说！为什么要杀！？怎么杀的！？” 李阿福犹豫了一下，“是因为夫人！？” 杨清源点头示意继续。 “我和我家夫人有染！” “只有你一个？！”杨清源盯着李阿福，眼神莫名。 “不止我，还有李根生和李旺财！我们三人都是夫人的面首！” 杨清源虽然早有猜测，但是还是震惊于李夫人的胃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李阿福三人虽然只是仆役，但是样貌都周正，特别是李阿福，都快有自己三分的颜值了！ “所以你们恶向胆边生，联手杀了你家老爷！？想要霸占你家夫人？” 李阿福身躯一震，“小人从未有此想法！夫人她高贵美丽，本不是我这等粗鄙卑贱之人配得上的！老爷对我们也很好，我怎么会想着要霸占夫人呢！！” 李阿福的神情有些激动！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 “都是为了夫人啊！是老爷发现了夫人和我们的关系，是他要杀夫人，我们是为了保护夫人，才不得不先动手！！” 杨清源有些佩服这个李夫人的手段了，竟然能够让面首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这不比靠金银豢养面首的富婆强多了，真是好本事！ “你们是怎么知道李百两要杀夫人的！？” “是李管家告诉我们的，老爷知道了夫人和我们的事情，震怒非常，不仅仅让杀了我们，还要将夫人浸猪笼！！！我……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夫人！！” 看着微微有些癫狂的李阿福，杨清源和狄知远不能理解，那个女人竟然如此大的魔力？ “那你是怎么杀死你们老爷的！？” “当夜，我和旺财、根生，被管家调到一起，负责前半夜的值夜，我们三人便偷偷潜入了老爷的房中，在睡觉之前，管家就在老爷的安神茶中下了迷药，并提前将门栓破坏。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进入了老爷的房中！” “旺财力气大，就由他负责按住老爷，防止他突然醒来呼救！根生用被子将老爷闷死！” “你当时在干什么！？” “我胆子小，当时不敢亲自动手，就在外面望风！” 第五十四章 真相？！（下） 一边的狄知远，将李阿福的口供完整地记下，以供之后推敲。 “那么之后早晨的事情呢？”杨清源在问话的同时也在观察这李阿福的表情。 “之后都是李管家设计好的！最先发现事情不对的莲香是老爷的贴身侍女，但她曾经因为早间擅自敲门，被老爷责罚，所以她是肯定不会敲门的，而是会先来找李管家。” 就在李阿福说话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窜进了房间。 “李管家早就让我们在一旁等候，待到莲香来寻之时，便假意叫上了我们三人！其实当时的门栓早已经提前被破坏，于是我们四人便在莲香的面前演出了那一场撞门的戏码！” 其实，之前杨清源和狄知远就有过推测，那样一个封闭的房间除非房内有通往外界的密道或者有可以供人藏匿的暗室，不然根本不可能形成。 果然所谓的密室只不过是管家李忠和李阿福三人伪造出来的。 当时大理寺众人已经推测，撞门三人都是李夫人的人，只不过不知道李夫人是如何让李忠选中这三人，但若是李忠也是李夫人的同谋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究其根本，这概念上的“密室”的制造关键的就是撞门的三人，只要保证撞门的三人是自己人，那么这间密室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当密室门被人撞开以后，密室便消失了，也自然没有什么人能通过现场破解密室。 一般人不会想到，见证密室现场的五人，竟然有四人是案犯。 那天大理寺众人见到的密室，只是一个虚假的概念，只是经过京兆府的捕快和李忠双重的强调，才误以为那是一间密室。 这个管家李忠，好手段！ 若不是后面的手段露出了破绽，恐怕密室之谜，能困扰大理寺许久。 就在杨清源思考的时候，李阿福的招供在继续。 “在撞开门后，我们三人立刻冲入屋中，这是李管家一开始就安排好的，怕我们几人昨晚留下什么痕迹。” 正在李阿福说话间，一道白色的身影窜上了杨清源的怀中。 正是大理寺的顶尖夜间巡查高手——小白。 巴掌大小的奶猫顺势就躺在了杨清源的怀中，蹭蹭杨清源之后，乖乖地躺好不动了。 “咳咳！！你继续说说，侍女莲香是怎么回事？！”杨清源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尴尬，出言询问道。 “莲香？！” “怎么？要等我去你家老爷院中，将莲香的尸体挖出？你才肯认罪伏法？！” 杨清源眼神微眯，语气一冷。 “是！莲香也是我们杀的！”李阿福一听杨清源已经说出了埋尸地点，也不再挣扎，承认下了罪行。 “哪几个人动的手？怎么杀的？为什么要杀！？” 李阿福眼见已经逃不过，便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 “动手杀人的还是我们三人，其实我们原本不想杀他的，但是莲香找到了李管家，她说早间看我们撞门之时有些别扭，好像是没用力一般，并询问李管家要不要报告官府！” “所以，李忠就起了杀心？！” “李管家以重新检查为由，将莲香约到了老爷的院中，命我们三人在将其杀害，并将尸体就地掩埋！” 无人注意到，就在杨清源问话之时，躺在其怀中的小白，紫晶色的眼眸之中似有光华流转不停。 “你们是如何杀害莲香的？！” “是旺财动的手，根生勒住了莲香，不让她出声，我抱住莲香，不让她挣扎，旺财用刀捅死了莲香！大人，我真的没动手，我没有直接杀她？！” 用刀捅死，杨清源和狄知远抓住了关键词。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在李百两的房中，用“武侠版”米鲁诺试剂看到的蓝光已经就是莲香的血了！ 就在杨清源要继续追问的时候，怀中的小白突然一声“喵”叫，全身白毛竖起，紫色的双瞳死死地盯着李阿福！ 杨清源若有所思地看了此时正不知所措的李阿福一眼，左手轻轻地摸着小白的脑袋，安抚着他。 狄知远也眼神莫名，神鬼之说，自古有之，在大周，更是有猫有通灵之瞳，可观幽冥之事的说法。 小白以前哪怕对陌生人从来是一副小奶包的样子，这是一次见它发怒。 “没事！小猫怕生，你继续说！” “我们将莲香杀死之后，便按照李管家的吩咐，将其埋在了老爷的院子里。原本李管家并不打算将莲香之死报案，但是不知为何？莲香失踪的消息立刻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李管家眼见压不住此事，才不得不报官！” 李阿福将具体的细节娓娓道出，一旁的狄知远将具体的细节一一记下。 小白在杨清源的安抚之下，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但是紫晶般眼眸一直死死地盯着李阿福。 “交代完了？！”杨清源抱着小白问道。 “真的全都交代了！”李阿福仔细回忆了一下，“小人不敢隐瞒啊！” 在确认交代完了以后，杨清源和狄知远起身离开，并且让一众捕快继续看押保护李阿福。 “知远，你觉得李阿福所言有几分可信？” 狄知远一边整理着手中的供词，一边回答道：“从逻辑上来推论，有七分，但需要证据来佐证！” “证据？！有啊！？那个埋在李百两院中的侍女的尸体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据。她会告诉我们，李阿福的话有几分可信！” 狄知远赞同道，“可以先把李忠控制起来。” “可惜了，不知道铁成铉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接到人，不然我们可以通过死者获得更多的信息！！” 狄知远也知道来人的分量，点头附和道：“这一路确实慢了，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杨清源不确定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明面上都只是一个长汀县令，难道还有有人对他动手吗？” 犹豫了一会儿后，杨清源做了个决定，“嗯……若是他们明日还不回来，我亲自去看看！但是李百两的案子就要交给你和剑寒了！” “没问题！可姬捕头那里？！” 狄知远疑惑，为什么一直不用姬瑶花，此人为六扇门墨衣神捕，也曾破获诸多案件，能力当属一流。 “姬瑶花那里我另有任用，现在暂时不能动！” 看到杨清源如此说，狄知远也是明白了，“放心吧！” 第五十五章 缉拿李忠 文渊阁中，收到一本来自都察院京畿监察御史李寻欢的奏本。 其中记载内容，骇人至极。 京城漕运码头，出现了传染疫病。 三日之内已有上百人死亡。这个消息一出，中枢震动。 疫病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全靠天意或者恰逢神医出世，才有可能幸免，甚至有人认为瘟疫的出现昭示着君王失德，当下罪己诏，以悔己过。 大周这些年励精图治，虽然各地仍有不少问题，但相比于前秦暴政，不知优渥几何？怎么会招致疫病？ 文渊、武英、文华、崇政、东阁五大学士闻讯，当即齐聚德政殿中，商议对策。 “当令京兆尹府童谨言，严控疫病之源，防止疫病扩散！” “令太医院中御医协助京兆尹府！” 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于延益，杀伐果断，“必要时刻，可以出动京营，封锁漕运码头！” …… -------- 大理寺中 杨、狄两人结束讯问之后，立刻直奔李府。 在李府驻守捕快的忙碌之下，李百两院中的树下，挖出了侍女莲香的尸体。 在众人小心抬出尸体之际，杨清源正在一旁询问驻府捕快李纲。 “李府之中可有异常？” 李纲的回答让杨清源眉头微皱，李府之中没有任何不正常的痕迹，所有人都在大理寺巡捕的管制之下，呆在府中，无人外出，这太安静了，反而让杨清源感到不寻常！ “管家李忠呢？” “也没有丝毫的异常，上午还在安排府中仆役，设置灵堂！” 李纲有些不明白杨清源的意思，“大人！难道这个管家有问题？！” 杨清源一声轻笑，“岂止是有问题这么简单？！等下我会将其带回衙内审讯，在此之后，你要严密监视李府中所有人的动向，特别是谨防有人与外界联络。一旦有所异常，立刻派人传信！” “是！” 在安排完一切之后，杨清源抬头看向了头上的古树，当时被人窥视的感觉就是从这个古树上来的。 想到此处，杨清源再次足尖一点跃上了古树的枝叶之中，他对自己的灵觉很信任，若是当时真的有人再次窥探，必然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杨清源在古树的枝丫之间寻找着，但除了当时他用小李飞刀的手法射出的落叶留下的刀痕外，没有其他的意外发现。 唯一有些不正常的就是当时射出的落叶掠过的那只黑鸟的羽毛，也有半根插在了树干之上，应该是被自己落叶上的真元带动的。 这半根黑色尾羽，相比于一般鸟类的，更加光亮坚韧。 杨清源带上鲸皮手套，将这半根黑色的尾羽收回到证物袋中。 在搜寻一圈毫无收获之后，杨清源跃下了古树。 地面之上的狄知远也将莲香被埋之处的周围都勘察了一遍，还让人去一旁的杂货工具房中，找到了三人当时掘地的工具。 狄知远朝着杨清源点了点头。 “将所有证物打包收好，带回大理寺中。” 杨清源则从袖中抽出了早已签发好的拘捕文书取出，交予了一边的捕快。 “将李府管家李忠缉拿回府！” …… 京城一处宅院之中，神秘组织的黑衣人再度聚首。 “这个杨清源确实不简单，这么快就查清楚了！”其中一个声音略显阴柔的黑衣人说道。 “查清了又如何？他查到就是事实，可此案与我们何干？”其中一人的冰冷的语气之中藏着掩不住的得意。 “必须加快动作，都察院李寻欢已经将漕运之事上奏阁部，你们都处理干净了吗？”为首阴柔之人询问道。 “哼！一个小小监察御史，也敢插手我们的事情，我去做了他！！”一直没有说话的健硕面具人开口道，听声音正是当日阻拦叶剑寒的人。 “凭你？！”声音冰冷者简单两个字，却满是轻蔑。 “姓白的！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老子？！你觉得老子杀不了一个文官？” 声音冰冷者不屑一笑，“呵呵，杨清源也是个文官！你不如去把他做了！” 此言一出，面具人立刻气势不在。 杨清源与柳独峰交手一招，平分秋色之事，暗六部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败于叶剑寒剑下的面具人绝对不是杨清源这个大周文官的对手。 “别吵了，杨清源身份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他！所有人继续按计划进行，护龙山庄两大密探赶往东瀛，锦衣卫的精力被北境元蒙牵扯，神侯府追查假银票案，东西两厂内斗不止，暗六部在京城的实力被削减至最弱，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必须要赶在暗六部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一切计划！” 为首声音阴柔者结束了双方的争吵，开始布置后续计划。 …… 大理寺中。 “大人，这是仵作勘察的结果。” 狄知远将一份勘验报告递给了杨清源。 侍女莲香的尸体，脖颈之上有勒痕，胸口有三处刀伤。确如李阿福所说，是被人勒住之后，用到刺死的。判断大约已经死亡立刻一日有余。 “结果和李阿福所说的基本一致，没有太大的出入！可以判定，当日李阿福所供之事属实！” 听着狄知远的话，杨清源仔细地看了一遍报告。 确实如狄知远所言，与李阿福所言尽皆吻合，毫无出入，可以判定李阿福所言非虚。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让管家李忠招供了。 话虽如此，杨清源还是感到诡异，这个案子自从莲香死后，几乎就进入了一个诡异的过程，一切的消息和推断都在顺利了。 包括之后翠珠和李阿福的招供，一切似乎太顺理成章了，但是眼前的证据却在告诉杨清源，案件没有任何问题，错的只是他的直觉。 “不过大人……”看着拿着勘验报告沉默无言的杨清源，狄知远欲言又止。 “知远，你想说什么？”杨清源看到狄知远说到一半停下，便开口道，“虽然你我是大理寺同僚，但是论年纪你还稍长于我，宛如兄弟，平常之时，不必拘泥于官位，尽可畅所欲言。” 第五十六章 真相大白? 狄知远虽然和杨清源接触不久，但是也能感受到，杨清源在平时待人接物都没有丝毫的架子，若非公事，丝毫不像掌控大理寺的上官。 “那我便直说了！”狄知远停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清源老弟，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案件的后续进展太过顺利了！不管是证据的收集，还是口供的收录都很顺利！” 杨清源在听到这声“清源老弟”的时候，眉头忍不住一跳，但是狄知远后面的话，让杨清源陷入了沉思。 沉默许久之后，杨清源开口说道，“知远兄，我们还是先审审李忠吧！” 狄知远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直觉没有丝毫的依据，就当前证据来看，只待李忠招供，一切便真相大白。 没有必要在这种毫无根据的感觉上浪费时间。 ----------------- 京兆尹府中。 京兆尹童谨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三日前，漕运码头有人报官，声称有疫病流行，京兆尹童谨言当即出动了京兆府的捕快衙役，并亲自出马，命京都各医馆派人前往漕运码头诊病。 但三日之间，得病死亡的人数大幅上升，从第一天的十七人到第三天的八十九人，人数翻倍，而且这种疫病似乎极烈，得病之人尽皆病故。 这位童大人这两天连觉都没睡好过，如此霸道的疫病，让人防不胜防，若是不能及时抑制，他这个京兆府尹也是做到头了。 在神都这个地方当父母官可不轻松。 比他官衔地位高的人，在这京城一抓一把，随便抓个人都可能和皇室有牵连。 童谨言任京兆府尹三年，算得上是秉公执法，故此得罪的人不在少数，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他的笑话。 就在童谨言焦头烂额之际，李寻欢一封奏折上达内阁中枢，立刻惊动了阁部大佬，阁部的严令随即而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此疫情，又是短时间内能控制的？ 童谨言此刻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贬出京城怕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一个不好就是罢官问罪，要是再来个政敌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己怕是要被流放三千里。 就在京兆府尹童大人心忧前程之际，一个人影匆匆冲入京兆府衙门。 “大人！大人！” 来人正是京兆尹府捕头刘桐。 看着一路小跑，制服之上沾了不少灰尘的刘桐，童谨言气是不打一处来。 内阁诸公那是阁部重臣，自己得罪不起；监察御史李寻欢虽然上奏阁部，但人家也是公事公办，并没有弹劾自己，反倒是自己隐瞒不报，与制不合。 但是你刘桐，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身为京兆府的捕头，怎么就敢在我这京兆尹面前不顾仪态，衣冠不整？！！ 此时不撒气……额……此时不训斥，告诫一番，更待何时！！ “刘捕头，你这像什么话！身为京兆府的捕头，衣冠不整，仪态不端，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我早就告诫过你们，要注意礼仪形象，你们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不是你们自己！！！” 刘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训斥搞得一头雾水，还莫名有些委屈，“不是！大人！我这里有个天大的好消息！特地赶来通知您的！” 童谨言在训斥了刘桐一顿之后，心情好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一些，“即便是好消息，读书人要注意仪态，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 刘桐很想说，自己不是读书人，但是谁叫人家是上官呢！？ 又絮叨了一通，童谨言才停了下来，端起了一边的茶杯，“说吧！有什么事！？” 刘桐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启禀大人！截止至今日的卯时一刻，漕运码头没有一人病亡，疫情也没有继续传播，经太医院刘太医确认，已经……” “砰！”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之声。 童谨言也顾不上滚烫的茶水打湿了衣襟，“你说什么？无一人病亡！！疫情消失？” “是！” 童谨言一拍桌子，“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这种大事情还磨磨蹭蹭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 随后一个剧痛从手掌处慢慢扩散，随后大腿处也是一阵炙烫的痛楚。 童谨言再也无法维持淡定，京兆尹府的正堂之中一阵慌乱。 ……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昏暗。 毫无意外，大理寺又在加班，公检法果然历朝历代都是最忙碌的部门，没有之一。 自从李百两案发起，大理寺中众人几乎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餐安稳饭，睡过一个踏实觉。 但是今日，大理寺众僚属觉得自己的付出有回报。 李百两一案，基本可以宣告破获。 刚刚经历了一个时辰的审问，案犯李忠已经招供。 案犯李忠，系死者李百两之奸生子。 为李百两少时与邻家妇女通奸所生，后其母为夫所休，被赶出家门，李忠与其母相依为命，待其母病故之后，李忠混迹于市井之间，碌碌无为。 二十年前，李百两机缘巧遇之下将其寻回，但不予父子名分，只是将其作为府中管家，教导培养。 李忠虽然少时未曾读书，但是踏实肯学，三年内就开始接管李府的事务，五年成了李府的大管家。 原本李忠以为，自己就是李府未来的接班人，一直尽心竭力。 但待到李夫人嫁入李府之后，一切都变了。 李百两对于李夫人有求必应，无微不至，甚至希望和李夫人有一个孩子来继承家人。 但李百两年事已高，且早已不能人事，如何能诞下孩儿？ 谁知李百两竟想出了假他人之种生子的荒诞之策，半年之前，李百两挑选了三个年轻力壮，样貌周正之人，赠与李夫人，望得一子。 且与李夫人分居，方便其行事。 至此，李管家再无希冀，开始谋划杀人嫁祸之事。 先以李百两心腹之事，假意在茶中下毒，随后阻止李夫人饮下，谎称李百两欲毒杀李夫人，自己于心不忍，方才阻止。 随后，李夫人为求活命，不得不与李忠联手。 两人串通李阿福，李旺财，李根生三人，谋害了李百两。 随后李忠又借侍女翠珠之手，假李夫人之名，毒杀了李阿福三人，随后谋杀李夫人，伪装成自缢身亡。 谁知李阿福未死，翠珠招供，才使他的毒计暴露。 第五十七章 结案 杨清源看着手中的供状，摇了摇头。 奇葩之人，怪异之事。 仵作复查之后也发现，李夫人已有两月的身孕，再次印证了李忠的供述。 杨清源心中默默吐槽仵作的水平，这个年代的尸检和痕迹检验实在是太水了，对于案件的侦破实在没有太大的帮助。 狄知远就在刚刚已经将案件中的所有证据整理完毕，只待明日便可升堂审案。 “知远，此案已经可以完结了！” 狄知远也是点了点头，原本他们还在纠结案件进展太过，现在却被荒诞的案情本身所吸引，不再关注怪异的案件进程。 没由来的直觉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站不住脚。 “明日便可开审此案！早日判决，也可早日有个交代。我也可早日将此案交刑部复核。” 大理寺虽然已经拿回了原本的刑案复核之权，但是由大理寺直接审判的案子，为保证案件公正仍需交刑部复核，算是双方互相制约，不至于让一家独大。 狄知远见过不少为了财帛，兄弟反目的案件，但是为了财产，以子弑父的，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禁感慨财帛动人心。 人，眼若一红，心便黑了。 “为了财帛银钱，以子弑父，与禽兽何异？” 杨清源唏嘘不已，“或许我们并没有直面诱惑而已，任何的事情都有价格衡量。” 杨清源相信人心底的善，但是也明白人性之脆弱。 “好了，不要感慨万千了，你也好几日未好好休息了，待到李百两案审结，大理寺也该为你补上一餐洗尘宴！” 杨清源拍了拍狄知远的肩膀，转身回入了书房之中。 次日，天气阴沉。 大理寺的公堂，时隔二十载，再度升堂！ 李百两案依法审结，案犯李忠、李阿福、翠珠三人供认不讳。 李府管家李忠弑父在先，嫁祸嫡母灭口在后，罪列十恶之中的“恶逆”之罪，并主谋毒杀仆役三人，依大周律，斩立决。 李府侍女翠珠，以奴弑主，下毒杀人，但念及其为李忠胁迫，情非得已，是为从犯，案发后主动认罪如实供述罪行，对案件侦破有重大作用。故酌情从轻发落，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李府仆役李阿福，以奴弑主，与主母通奸，杀人埋尸，案发之后，如实供述所为，故酌情从轻发落，绞监候。 自此，李百两被杀一案，涉案人犯全部伏法，剩余两人李旺财，李根生已被毒杀，不再追究。 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李百两一案算是落下了帷幕。 内阁中枢，周帝都对大理寺的第一次办案赞不绝口。 办案雷厉风行，结案干净利落。 大理寺之名，再度在京城流传。 ------- 大理寺杨清源的书房之中。 姬瑶花、胡蝶正在和杨清源商议安家之事。 之前因为李百两案牵扯了精力了，杨清源迟迟没有对安家动手。现在李百两案审结，杨清源也可以抽出手来对付安世耿了。 “你们身上的蛊毒如何了？！” “连同胡蝶在内，我已经为五个姐妹拔除蛊毒，她们身上的远弱于我，用孙药王的药方就能化解。” 杨清源诧异地看了姬瑶花一眼，“才五人？！” 姬瑶花晃动这手中的茶盏，看着杯中茶叶流转，“这五人是我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我不知道一众姐妹中有没有人仍然效忠于安世耿，为以防万一，才如此谨慎！” 杨清源赞许道，“谨慎是对的！在安世耿不知道你已脱离他的掌控，也不知道我想对付他的情况下，收拾他会更容易。” 想对付安世耿的可不止杨清源和姬瑶花，神侯府在追查假银票案的时候，也查到了安世耿。 但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安家在朝中也有不少人脉，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之下，神侯府也不敢轻动。 “放心吧！除了我们神侯府也在查安世耿！” 杨清源的话，让姬瑶花心中的把握再上一成，要怀中取出了一本薄册，递给了杨清源。 “大人！这是我和胡蝶整理安世耿可能的违法乱纪的证据，不过我们这些年长期在六扇门，对其祸国殃民的罪行所知不多！” 杨清源接过薄册翻开，一股香甜的鸢尾花的香味便扑鼻而来。杨清源的手不禁一颤，随后看了姬瑶花一眼。 这本薄册姬瑶花不会一直贴身收藏吧？那这个香味岂不是？ 杨清源抬头看见姬瑶花似笑非笑的娇颜，感觉手掌一烫。 心中默念九天应元咒，静心平妄，驱除外魔，随后翻看其薄册，上面记载了安家贩卖人口的据点、人员、流程。 大周百姓分为五等，士族、良家、商籍、奴籍、罪籍。 大周以士农工商定国，其中世家大族出身为第一等士族，农工百姓为第二等，商贾为第三等，卖身为奴者为第四等，被抄家后贬为奴婢者为第五等。 其中士族、良家、商籍是不允许买卖的，罪籍之民可以买卖，但须由买家向官府缴纳一笔赎罪银，得刑部批文才可买卖。 唯有奴籍可以买卖，官府不干预交易。 而安家做的正是贩卖良家子和商籍子的生意。 “这贩卖人口的勾当若是查实，仅此一条便可令安家覆灭！”杨清源翻看着书页说道，“但是安世耿父子狡诈奸猾，这里没有能直接指向他们父子二人的，只能留作补刀之用，不能以此率先发难！” “补刀？！”姬瑶花又从自家大人口中说出了奇奇怪怪的词语。 另一边的胡蝶也是一头雾水。 “就是给予他最后一击，你不需要在意这种细节！” 杨清源随口敷衍，继续往下翻看！ 后半册记载着安家私开铁矿的事实，这是抄家灭族的重罪，自古以来，这倒是个不错的把柄。 “我等下将这后半册抄录之后，让剑寒给神侯府送去！他们会好好把握的！” 姬瑶花听后粲然一笑，“大人为什么要将这册子抄录之后，再送去神侯府？” “莫非是要把我的这本留作纪念吗？” 如花笑颜，媚意迷人。 杨清源一愣，随后苦笑，自己好像又被调戏了！ 第五十八章 青芜闲谈 “剑寒，你辛苦一下，去趟神侯府，将这本册子交给诸葛兄！”杨清源将誊抄好的册子交给了叶剑寒。 姬瑶花身份敏感，狄知远在整理案卷，铁成铉外出公干，这个重要的任务也就落在一天无所事事的叶剑寒的身上。 叶剑寒接过薄册，鼻翼微扇，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叶剑寒刚要开口，就看见了杨清源突然丝毫不带感情的双瞳。 冰冷的眼神，带着丝丝杀气！ 叶剑寒下意识地把要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惊人的战斗直觉告诉他，只要敢说出下一句，面前的杨清源就会出剑。 “是！” 看着提剑飞纵远去的叶剑寒，杨清源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让这小子把话说出来，不然就是大型社死现场了。 如释重负的杨清源警惕地看了一眼刚刚路过两个捕快，随后也一跃而起，消失了大理寺中。 ---- 京城青芜院中，杨清源正在和李寻欢吃饭。 自从他接任大理寺丞之职以来，一心就扑在了重建大理寺上，刚刚搭起框架，李百两案就接踵而来，杨清源已经两旬没和李寻欢出来品尝美食了。 “这是你要的！”李寻欢满饮杯中美酒之后，将几张纸笺扔给了杨清源，“这上面是安家贿赂过的人！我问陈院正要来的，都察院也在查安家！但是除了这上面几个人受贿，没有太大的进展！” 杨清源打开纸笺。 好家伙！就直呼好家伙！ 密密麻麻的小字，部分除了名字外还注明了时间和礼品，金额。 杨清源不禁感慨，都察院的情报水准。 这水平暗六部里除了锦衣卫和护龙山庄可以比肩，其他四部怕是还不如都察院呢！ “谢了！今天这顿酒，就我请了！” 李寻欢诧异地看了杨清源一眼，杨清源倒也不是小气之人，但是自己在的时候，杨清源从来没有主动付过钱！ 一念及此，李寻欢又要了三壶好酒，满满地给自己斟上。 “好酒！好久没喝到了！” 李寻欢的这句感慨，让杨清源不解，六如君子李寻欢，其中一个就是嗜酒如命，这青芜院的酒，还能好久不喝？ “李兄最近这是公务繁忙啊！？” 李寻欢又倒了一杯酒，“前几日因为漕运码头疫情之事，闹得内阁中枢震动，我受内阁都察院之命，负责监察京兆府，昨日才结束，回院中述职，奏折还没写呢！！！” 想到这里李寻欢突然眼前一亮，“杨兄，不如你帮我写一份呗？！” 杨清源被这个消息惊得虎躯一震！ “疫病？！那你还敢在这喝酒？！”看着优哉游哉地李寻欢，杨清源感觉自己堂堂先天之体的元化境高手，血压有点高！ “可是疫情已经结束了，到昨天为止，码头再无人因病身亡，甚至没有病患！”李寻欢一脸奇怪地看着杨清源，自己像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啊？！”这下杨清源的大脑彻底宕机。 纵观古今，那场疫病不是白骨累累，哀鸿遍野。 便是后世己亥，庚子之交的疫病，除了全球最大的神秘组织领导下的国度，其余外邦也是尸骨成山，疫病之可怕，由此管中窥豹。 然后，你现在告诉我，这疫病就传播了三五天，让就彻底消失了！ 这让杨清源如何相信！！ 修炼向的医术真的比科技向强这么多吗？ 看着杨清源茫然无措的眼神，李寻欢挥手在杨清源面前晃了晃。 “杨兄？！” “哦！没事！？”杨清源反应过来，“李兄你确定那真的是疫病？！” 李寻欢点点头，“我去现场看过，死者皆是面色发白，气血枯败，受病痛折磨而面容狰狞！太医院的刘李二位太医前往诊断，判断可能是疫病。” “太医院的诊断？！” 杨清源心中的怀疑去了三分，太医院中国手如云，太医令卫济民单就医术而言甚至可以比肩药王孙十常，经过他们的认证，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杨清源还是觉得李寻欢的话有些奇怪，这疫病太诡异，但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可能是在翰林院的弘文阁的藏书中看到过，又或是听孙药王讲过，但是过目不忘的杨清源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思虑一会儿毫无所得，杨清源也就放弃了苦思，竟然疫病已经消失，那么再思考也没什么意义，专心品尝起青芜院主亲手烹调的菜肴。 就在杨清源品尝眼前的白龙曜（里脊肉）之时，门外传来佩环相互碰击，玲珑悦耳之声。 “杨大人，李探花！” 二人所在的房门被打开，一个身着黑裙，头戴面纱，如瀑秀发以明珠发簪装饰的女子步入室中。 女子眼角的白色泪痣妆容，更添三分销魂之意。 杨清源一直很好奇她面纱之下的容貌，可惜了，道瞳并没有不正经的透视之能，所以杨清源也一直无法一窥真容。 此女正是青芜院主，和杨清源，李寻欢也算是好友，杨清源甚至提了一副扇面相赠。 青芜院主手持一把玉壶，莲步轻移，在杨清源身边俯身坐下，为杨清源斟满一杯。 “杨大人，这是青芜院刚刚研制的百果饮，还请杨大人品鉴！” 杨清源看着青芜院主的举动微微苦笑，“院主莫要戏弄于我，若是我真的喝下一杯，今天恐怕又得李兄结账了！到时还得劳烦院主遣人送我回去。” “杨大人，这百果饮并非酒水，大人一试便知！” 青芜院主说话吐词，娇媚软糯，明明没有施展魅功，但是其魅惑之意，尤胜修有魅功的姬瑶花。 “院主，盛情难却啊！”杨清源无奈端起酒杯，准备好以内力逼出酒水后，一饮而尽。 随后一股难以言语形容的美妙滋味出现在了杨清源的舌尖。 “确实是无上妙品！多谢院主！” 也确实如青芜院主所言，不是酒水，应该是类似于果汁之流的，甚合杨清源心意。 一看杨清源满意，青芜院主缓缓也起身，“大人喜欢就好，妾身尚有杂务，就不打扰二位大人了！” 说完便婷婷袅袅而去，只留下一股清淡幽雅的香风。 “清源好艳福！看来院主是对你有意啊！”李寻欢一看这等情形，不由打趣道。 杨清源却并不接话，只是淡然一笑，青芜院主虽然魅力惊人，但是能在这京城创下如此基业的，必定不简单。 在喝完壶中百果饮之后，杨清源便起身告辞。 铁成铉奉命去接人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回来，杨清源心中放心不下，现在案件已经审结，杨清源决定亲自去看看！ 而青芜院中，李寻欢在杨清源走后，慢慢独酌，喝得有滋有味的，直到喝完之时才想起，杨清源又没结账！！ 第五十九章 另有隐情（上） 杨清源刚刚回到大理寺，负责值守的捕快便上前告知。 “杨大人，铁捕头回来了！” “哦？一个人回来的！？”杨清源刚刚要交代狄知远负责大理寺事务，自己前去寻找，没想到铁成铉就回来了。 “还带了一个人！”值守的捕快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杨清源立刻进入了衙内，正好看见下值的捕头李纲。 “李纲！你们铁捕头呢？” 原本有些懒困的李纲一看见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一下子就精神了，“启禀大人，铁捕头带着一个客人前往冰窖了！” 杨清源精神一振，终于来了吗？ “你值守了一夜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说完杨清源身影一幻，疾驰向冰窖。 冰窖之中，一个中年人正戴着狄知远的鲸皮手套，面容庄重严肃，进行着尸体检查。 因为刚刚结案的关系，尚有手续未完结，李百两等人的尸体尚停放在大理寺的冰窖之中。 “死者莲香，女，十七岁，身体表面有多处抓痕，脖颈之间有勒痕，胸口中三刀，其中一刀命中心脏，致死！” 中年人看着手中仵作的验尸报告，神情严肃。 “荒唐！这是何人所做尸检？竟然如何荒谬！？” 一旁的仵作听到中年人如此评价，心中不忿，他从业三十年，资历摆在这里，眼前这个人竟然如此大放厥词，这不是砸他的饭碗吗？ 也顾不得周围的狄知远和铁成铉，直接开口问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 “本官长汀县令宋惠父！” 中年人头都没抬只是自顾自地继续检查。 “死者莲香，女，喉部会有明显的紫色痕迹，瞳孔放大，眼睛结膜，有出血痕迹舌头呈紫黑色，标准的被人勒住，窒息而亡。” 随后宋惠父继续检查莲香的三处伤口。 “三处刀伤，伤口颜色黯淡，并无外翻，伤口侧面呈现白色，间或有红点，很明显的死后中刀。这三处刀伤根本不是致命伤！” 宋惠父的话，让后方一直静静看他检查的杨清源心中大惊。 如果说莲香的死后中刀，那么之前的案件中可能就出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漏洞。 杨清源忍不住了，“可是宋惠父宋先生！” 原本神情专注的宋惠父，转过身来，观察了一番便服的杨清源，在看到杨清源腰间御赐玉坠的时候，便确认了杨清源的身份。 “下官宋惠父见过杨大人。” 杨清源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由再度高看宋惠父一眼。 眼前此人不仅仅是尸体检验的高手，观察也是细致入微。 “宋先生客气了，大理寺刚刚重建，正是需要先生鼎力相助之时。清源久闻先生大名，才特向阁部请命，调先生入京相助！” 杨清源没有以上官的名义和宋惠父对话，而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求教。 宋惠父年过三旬，又是刑侦名宿，算得上杨清源和狄知远的前辈。 “宋某不敢，但若能让大理寺重塑威严，宋某愿效犬马之劳。” 两人一番简单地对话之后，杨清源直入正题。 “宋先生，您刚刚说到，莲香的死因是被勒毙的？！胸前的刀伤是死后中造成的！？那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将莲香勒晕之后，在用刀将其杀害？！”杨清源提出一个可能。 宋惠父摇了摇头，“绝无此可能，就此伤口而言，中刀应该是在死者死亡之后的两个时辰之后。” “两个时辰？！”杨清源可以确认，李百两一案绝对还有问题，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李阿福为了减罪在说谎。 “那劳烦先生在检查一下此人的死因吧！” 杨清源指着一边的李百两说道，李百两的死状可以说是本案最大的谜题。 随后宋惠父走到了李百两的尸体边上，在路上听过铁成铉说过，本案最大的疑点，李百两的死因无法确定。 正了正手套，宋惠父的态度再次虔诚，面对死者的尸体，宋惠父一向如此。 为生者洗冤，还亡者公道。 表面检查，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痕迹。 又对李百两的重要内脏、骨骼所在检查，骨骼完好并无碎裂，内脏没有遭受重击的迹象。 宋惠父的脸上愈加严肃。 但是随着他的检查继续，面上的表情也渐渐从严肃变成了震惊。 并无中毒迹象， 并无窒息迹象， 并无重病迹象。 宋惠父竟然没法从李百两的身上找到死因。 李百两死得太不自然了，或者说死得太自然了。根本不像是一个被人杀害的死者，若非脸上略微狰狞的表情，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寿终正寝的人。 宋惠父的浓眉皱起，随后对一旁的铁成铉说道，“劳烦铁捕头将之前的验尸报告取来。” 铁成铉对仵作之道一窍不通，立即沦为工具人，乖乖地取来了李百两的验尸报告。 宋惠父盯着李百两的尸检报告，沉默许久，一言不发。 随后也再次检查了一遍李百两的四肢，骨骼随后摇了摇头，自语道。 “奇哉怪也！！奇哉怪也！！” “如何奇怪法？！”站在一旁的杨清源追问。 宋惠父指着尸检报告说道，“你看上面记载，死者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亡，但是死者面色苍白，形容略显枯槁，这分明是气血枯败之相。而死者肌肉强健，四肢粗大，应该是一个炼体小有所成的外家武者，本该气血充盈，现在却气血枯败，诡异得很！不像是死于谋杀，反而更像是死于疫病！” 闻言的杨清源突然整个人愣住了，在这寒冷的冰窖之中，额头之上竟然有汗珠渗出。 气血枯败！面容狰狞！ 杨清源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李寻欢说起漕运码头的疫病症状之时会感到如此熟悉了！！ 杨清源感觉自己脑海一瞬间混乱！无数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播放重组！ 李百两是船运大亨，发生疫情的地方是漕运码头，死者都是船工、挑夫，这个看似恐怖的疫情只持续了短短几日便消失无踪。 不！这不是疫情！ 这是一个惊天的阴谋！！ 第六十章 另有隐情（下） “知远，大理寺交给你了！你负责重审李忠和李阿福！铁成铉跟我走！！” 说着杨清源就冲出了冰窖，铁成铉也随后跟上。 “铁成铉，你立刻带领捕快三十名，前往漕运司，我随后就来！”话音未落，杨清源就身影一幻，消失在大理寺的上空。 神都，京兆尹府。 若要评选神都之中最难当的官职，京兆尹绝对稳居前五。 京城之中权贵云集，不说皇室和内阁中枢，光是六部和暗六部哪个不比京兆尹府强。 一个正四品上的京兆尹，真的唬不住太多人！ 京兆府门口的捕快，就像往常一样，正在门口值守，但觉一阵清风刮过，似乎有人闯入了京兆尹府中。 其中一个差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老李！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李姓差役像看着一个精神疾病患者一般看着自己的搭档，“你是得了癔症了吧！咱俩一直在这盯着呢？你要说有鸟飞过去就算了，还有人！？你以为咱俩的眼珠是吃饭的吗？” 就在门口两个人争论之际，杨清源已经出现在了京兆尹府的偏厅之中。 杨清源在通悟清风十三剑之后，自身的轻功更上一层，一般的通脉武者甚至看不清他的身形。 风本无常。 悄落秋叶无声潜，等闲难识清风面。 “什么人？！” 堂内是京兆尹府的捕头刘桐和两个巡捕统领正在和京兆尹童谨言商议恢复船运码头的秩序之事，就感到一阵清风拂面，堂中多出了一个人影。 “不得无礼！” 在看见了杨清源之后，童谨言开口道。 “见过杨大人！”其中捕头刘桐是见过杨清源的，立刻躬身行礼，两个巡捕看到自家上司行礼，也立刻跟着行礼。 原本坐于上方的童谨言也是起身，表示对杨清源的尊重。 论品级京兆尹正四品上，杨清源则是正五品上，杨清源自然不如童谨言。 论职权，杨清源虽然代为执掌大理寺，京兆府也不逊色多少。 但是杨清源以二十三之龄，兼任文华殿行走，这就比较吓人了。 而且杨清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获李百两案，在朝中声威大震，深得周帝和内阁中枢赞许，可谓前途无量。 对于童谨言来说，能多一个这样的朋友对自己的仕途好处可太大了，自然也有意交好杨清源。 “见过童大人！” 两人虽然不熟悉，但毕竟同朝为官，朝会上还是遇到过得。 “不知什么风，将杨大人吹来了！” 事情紧急，杨清源也没有和童谨言多寒暄，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事态紧急，此时难叙详情。下官想请童大人帮个忙！” 童谨言看杨清源神色严肃，又考虑大理寺工作的复杂，立刻说道，“杨大人请讲，本官必当鼎力相助！” “不知前几日漕运码头得疫病而死之人是否还有尸身保存，我需要验看一番！” 童谨言抬起的手顿了一下，显然杨清源的请求出乎他的意料，“前日亡于疫病的死者尸身，未免传染更多百姓，已经就地焚毁。” 这个结果杨清源已经料到，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试了一试！ “那可有尸体勘验报告留存！？” “这倒是有！？刘捕头，你去仵作那里跑一趟，赶紧将验尸报告取来！” 童谨言虽然不知道杨清源是为了什么，但是这种小忙肯定是肯帮的。 刘桐也是看出了杨清源的焦急，立刻飞奔而出，轻功超水平发挥，没过多久，就从仵作之处，取回了一叠验尸报告。 “多谢！” 杨清源接过报告，立时翻看了起来，验尸报告的内容将他的猜测一一验证。 所有患病之人的症状，都与李百两惊人的一致，面色发白，气血枯败，面容狰狞！ 杨清源可以确定这场李百两的死和这场疫病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且一定与漕运有关！ 想到此处，杨清源向着堂中一拱手，“多谢童大人，多谢刘捕头！待此间事了，清源再来致谢！” 说完杨清源身影一幻，出现在了京兆尹府的屋顶，几个起落之后消失于清风之中。 ---------- 大理寺中，狄知远和刚刚到任的宋惠父也开始忙碌起来。 宋惠父在冰窖之中，继续对尸身进行深度勘验，希望能有所发现，狄知远在将全案卷宗整理一遍之后，再次提审了李忠。 “李忠！本官再问你一遍，是否是你策划谋杀了自己的生父，李百两！” 此刻的李忠早已无初见之时的精明能干，浑身恶臭，颓废无比，看着再度问话的狄知远，无所谓地笑了笑。 “狄大人，我能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斩立决也已经判下来了，两日之后就要行刑了，您再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狄知远看着颓废，一副无所谓样子的李忠，说道，“此案或许还有幕后黑手，若真是如此，你未必就需要被斩首，你再想想，你的杀人计划是否有不寻常的地方！？” 狄知远深知一个即将死亡之人对于突然出现的生机，必定会牢牢把握，便以此来调动李忠配合查案的积极性。 “您说什么？还有人在幕后操控？！是的！肯定是的！大人我肯定是被人操纵了！！！” 李忠一听狄知远的话，立刻喊冤道。 “喊冤并不能让你减罪，现在的证据足以定你的罪，你还是赶快想想是否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只有找到幕后黑手，你才有减免罪责的可能！否则你依旧难逃一死！” 李忠闻言立刻开始回忆，但是思索了整个作案过程，一切都是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和李阿福、翠珠的供述几乎一致，哪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几日下来，李忠也知道狄知远之能，谎言相欺，一下子就会被识破，到时候万一罪加一等，判个腰斩凌迟可划不来。 最终李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一句，“大人，开始一切其实都在小人的掌握之中，若真的说不在小人计划之中的，只有两件事！” 狄知远精神一振，立即追问道，“哪两件事情！？” 第六十一章 发现端倪 “其余一切，皆与小人谋划无二，唯独莲香失踪的消息的传播速度，和李阿福竟然中毒未死，这是小人计划之外的！” 李忠老老实实地问答了狄知远的问题。 狄知远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这两个事件看似是李忠谋划上不可控的变数，但是从结果来看，莲香的死，引起了杨清源和自己对于凶手仍藏于府中的猜测；而李阿福未死直接导致了李百两被杀的真相泄露。 换句话说，只要李阿福没死，即便翠珠没有招供，但只要李阿福招供了，李忠的谋划依旧会暴露。 想到此处，狄知远已经明白了，关键点还是在李阿福，只要李阿福还活着，李忠就必然会暴露。 狄知远在听完李忠的叙述之后，挥手让人将李忠带下。 下一步，提审李阿福！ ------ 神都漕运码头。 神都漕运有一明一暗，两个掌控者。 明面上，漕运的掌控者是户部的派出机构——漕运司，负责神都八水一切船运。 但是实际上，漕运已经被潘钱翁的漕帮所掌控，若是漕帮不合作，漕运司根本不能掌控漕运的运行。 但即便如此，漕运司依旧是个大有油水可捞的地方，大把大把的官吏想调到漕运司来。 但是今日漕运司的门口，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依杨清源的轻功，即便去了一趟京兆尹府，依旧在铁成铉等人之前到达。 待到铁成铉率捕快赶到之后，杨清源身着便服，便带着一众捕快闯入了漕运司中。 一个户部的派出机构，还不被杨清源看在眼中。 别说此地的负责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漕运司主簿，便是负责漕运司的户部郎中在此，杨清源一样不给面子。 我，大理寺，财政独立！ 偌大的漕运司中，竟然没有多少在值之人。 “大理寺，依法查案！”杨清源将一块令牌丢给了负责值守的一个书吏，“本官要调取六月之内，京城大小商船的出入记录。” 事态紧急，杨清源没时间和一个书吏扯皮。 “可是这不在小吏的权限范围之内啊！这必须要主薄大人准许方可！小吏做不得主！” “主薄何在？！” 书吏看到杨清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主薄大人外出公干了！小吏也不知道何时归来！？” “那便先让本官查档吧！” 小吏下意识便挡在了杨清源的面前，“大人，这不合规矩啊！！要不你等主薄大人回来请他帮你调取？” “现在案情紧急，来不及等你家主薄大人回来，若有人因此问责，本官一力承当。” “大人！？”小吏还要再拦，杨清源也微微恼怒。 “铁成铉！” 铁成铉闻言上前一步。 “如有人执意阻挠本官执法，一律按阻挠公务处理。” 铁成铉虽然不擅刑侦推理，但是抓人缉拿可是吃饭的本事，一听杨清源的话就来劲了，终于不用再当背景板了。 “铿！” 铁成铉腰间佩剑半出，似笑非笑地盯着书吏。 铁成铉背后的一众捕快也纷纷拔出刀剑。 “铮！铿！叮！” 原本平静的漕运司内，一阵刀剑出鞘之声。 书吏只是个漕运司内的捉笔小吏，哪里见过这般场面。看着明晃晃的刀剑和凶神恶煞的大理寺众人，虽然心中万分不情愿，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认识让开了道路，手指还颤抖着替杨清源指了个位置。 杨清源走到了一堆案卷之中，开始翻看起来。 神都漕运每一艘船只的进出都需要经过漕运司联合巡防营水师的关卡检查，若是漕运上真的有异常，检查的记录案卷之上必有异常。 “你们这些案卷可有副本？！” 书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启禀大人，每一卷记录未免丢失，都是有副本的！” “副本在哪？！” 书吏指了指后方的一出书格，“那里就是就是小吏存放副本的地方，每有检查记录归档，小吏都会誊抄一卷副本。” 小吏说完之后，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又说出来了，忍不住有手自己抽了自己的嘴巴，又多嘴！！ 杨清源看着小吏的动作，知道这是典型的反光恐惧症的症状，有些人在面对反光，特别是刀剑的反光时，会引发的一种综合并发症。 “将副本全部带回衙内！” 书吏一听杨清源此言急了，这些案卷副本要是被杨清源带走，那主簿回来能活剥了他，再也忍不住的书吏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挡在了杨清源的身前。 “大人这不太好吧！？” 杨清源没有答话，只是微微朝他身后的扬了扬下巴，随后继续翻动书页。 书吏朝后看了一眼，反光晃得书吏眼睛有些不舒服，但他面色不变，镇定自若。 “这太不好了！！” “这么多的书，要是靠这几位大人拿，那得拿到什么时候去？！小人这就给您去备辆车，也方便各位大人运回衙内！” 说着书吏就一路小跑，奔向了后衙。 杨清源微微思索，也没有打断他。 在场的捕快大部分都是习武之人，虽然识得几个大字，但是要他们整理案卷寻找线索，这就强人所难了，这些案卷最终还是要带回大理寺中，让大理寺的书吏查看。 而铁成铉也需要带着人留在漕运码头，防止有意外发生。 如此一来若是能有辆马车，也不错。 片刻后，一辆马车就已经在漕运司衙门正门前等候，铁成铉指挥捕快，将半年内的案卷详情都装入车中。 神都为天下贸易中心，大周最繁荣昌盛之地，千藩俯首，万国来朝。且神都八水环绕，其中八成的货物进出都靠漕运商船，每日的检查记录就有厚厚一本书册。 半年的检查记录，堆放了小半辆马车。 杨清源在辞别了友好的漕运司书吏之后，吩咐铁成铉带人在码头附近戒备，同时监视漕运司和漕帮的动静。 随后选了一个有驾车经验的捕快驾驭马车赶回大理寺。 留下的铁成铉则将一众捕快一分二，由他带领十人负责监视漕帮总舵附近的动静，另外十人负责监察漕运司附近的动静，剩余十人换上便装，进入码头巡查。 在杨清源离开的半个时辰之后，一个身着官袍，带着酒气的官员走入了漕运司中。 此人便是漕运司主簿，刘既白。 刘既白此人堪称是不学无术的典范，虽然会写字，但是不习经义，不擅诗赋，不通策论，不晓律例。 虽然练过武，但是不擅刀枪，不精拳脚，难通骑术，未能健体。 很标准的一事无成。 当然也不是一点优点没有，他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大到足以让他能当上这个油水十足的户部漕运司主簿。 其父为礼部左侍郎刘宾，正三品上。 刘宾年过四旬有这么个宝贝儿子，自然是万千宠爱，自家孩子不愿读书，为了其能有个较好的前途，刘宾给他讨了一个监生，让他在国子监里进学，希望能有所成就。 奈何刘既白确实是个奇才，七岁识千字，读书无所得。 尤擅喝酒狎妓，对于京城之中各家花楼的头牌特色了如指掌。 刘宾无奈之下只能动用人脉给他在户部之中找了份差事。 然而人走运了，什么好事都来，上一任户部漕运司主簿因病告老，太子楚王两派为了这个位置争夺不下，于是乎这个位置就落到了当时户部漕运司中没有政治立场的刘既白头上。 无他，只是因为人傻好控制！ 到了任上想要放开手脚大干一番的刘既白发现自己就是个空架子，各方势力在此冲突。 刘既白只是草包，不是真的傻。这种斗争一旦陷进去，他的这小身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索性三不管，每日喝酒逛花楼。 每月上面上供的银子有他一份，别的一概不知。 当然了，就算管，刘既白的指令出了漕运司也没人听。 如此机缘巧合之下，这位子一坐就是三年。 但是今天，一向不管事刘既白不忍了，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被他的人欺负，自己得忍着；楚王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他也得忍。但是你杨清源算个什么东西？ 区区一个正五品的大理寺丞，虽然比自己高了整整两品，但那又如何，家父刘宾，礼部左侍郎！！ 在酒意的怂恿之下，刘既白找了两个随从，带上刀剑就直奔大理寺而去。 此时已是黄昏，大理寺中已经点燃灯烛，正堂之中尽是翻书之声。 杨清源抽调了十一个书吏，加上他和狄知远，在这正堂之中，翻看着漕运司的记录档案。 叶剑寒虽然也识字，但是这种文官的活，他确实做不了，拿着个肉包子在一边干看着。 杨清源看了一眼叶剑寒，心中无奈，虽然作为打手，叶剑寒除了八卦和揭露上司的隐私没什么明显缺点，但是功能实在太单一了。 看看人家狄知远，能够推断案情，能够审讯，能够整理文书，还会处理杂务，必要时还能握剑擒贼，实在是太全能了。 反观叶剑寒除了能打之外，一无是处！！ 干看着就算了，吃东西还吧唧嘴！ 搞得杨清源都有些饿了！ “剑寒，铁成铉一人在漕运码头，独木难支，你要不去帮他一把？” 叶剑寒咽下口中的包子，“又是监视吗？！” 显然这种枯燥的工作并不合叶剑寒的心意。 杨清源双手一摊，指着地上的一堆卷宗说道，“当然我或者知远也可以去，那你留下来查卷宗？！” 杨清源话音一落，叶剑寒就是已经一跃而起，落在了大理寺的屋顶之上，随后纵身一跃，向着漕运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虽然监视很无聊，但是比起查阅卷宗寻找线索而言，已经是一个相当有趣的工作了！ 杨清源和狄知远相视一笑，继续开始。 大理寺十三人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有余，才将所有的档案卷宗查阅整理完毕。 “从这六个月的漕运记录来看，似乎没有太大的异常。” 狄知远看着手上一堆的纸笺，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 杨清源却眉头紧皱，查阅的结果看似没有问题，货物的进出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有一组的数据却让杨清源感到不寻常。 安家主营的是钱庄和粮食，就在最近两个月，安家运出京城的货船数量增加了三成。 杨清源将手中的纸笺递给了狄知远。 狄知远接过纸笺，却有点不明白杨清源的意思。 “大人这？！” “我问你，安家主营何业？！”杨清源开口问道。 “钱庄、粮食！” “在此之前，安家运入和运出京城的货物是什么？！” “粮食！运湖广之粮以北售！但是从案卷来看，这运入和运出的货物数量没有太大的变化啊？！” 狄知远还是有些不明白。 “虽然数量没有变化，但是你发现没有安家负责北运的船只，在两月之内增长了三成。货物的数量或许能作假，因为巡防营的关卡不会将里面的货物拿出来，一一称重！所以货物数量不会有异常，但是这激增的三成船只，却逃不出漕运司的记录。” 说到这里狄知远已经完全明白杨清源的意思了。 “安家做的粮食生意，如果船中运的是粮食，那便更奇怪了，他们为何突然向北输运大量粮食，我身为文华殿行走，对各地奏报了如指掌，近三月来，北地没有任何大的灾害，百姓收成颇丰，根本没有粮食盈利的空间！” 安家的不明举动让杨清源隐隐有些不安。 “大人，这还只是挂着安家旗号的商船，安家若是真的在漕运上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只用自家的商船。而这渭水之上，掌握货船最多的人就是李百两！！大人联系起来了！！” 狄知远还从货运异常联系到了李百两之死。 “是啊！二者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但是光凭这个还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码头装货，就离不开漕帮，看来我还得再去一趟漕帮！”杨清源放下了手中的书笺，“知远此处就交给你了！继续提审李阿福!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大人放心，衙内之事就交给我吧！” 就在杨清源要出府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第六十二章 再临漕帮 杨清源带着出门查看，就看见一个身着官袍的青年，带着两个侍从，手持一把仪剑正在和大理寺门前的守卫吵闹。 “让你们管事的滚出来见我！！” 为首之人，正是户部漕运司主簿，刘既白。 “你敢骂我家大人！？！” 大理寺的门卫，一听火气就上来了。 杨清源带领下的大理寺，不仅仅蒸蒸日上，而且福利待遇远胜同行。 捕快差役为朝廷卖命图的不就是这个嘛？ 现在穿着大理寺制服出门，人都要高看一眼。 普通差役捕快的月俸只有一千二百文，而大理寺因为人少钱多的原因，普通捕快月俸都能到达四两银子，也就是四千文。 而且值夜还有加班银，出差还有远途银，受伤了衙内出钱，还有疗养银，这待遇，上哪找去！？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杨清源对属下如何，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 而且杨清源少年得志却为人谦和，更兼武艺高强，文采斐然，还英俊潇洒。 最后一句并不是杨清源加的，除了偶尔来串门的李探花之外，这是他们见过最英俊的男子了。 当然这都是衙内众人对杨清源的评价，绝不是什么自夸之词。 面对这样优秀的上司，谁能眼见他被人诋毁！ 门口的守卫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抽出腰间佩剑，“弟兄们，把这三个持械冲击大理寺的逆贼拿下，交给大人发落！” 大理寺为刑律司法圣地，做事讲究师出有名。 先扣帽子，再挥法棒。 眼见械斗一触即发，杨清源当即出言喝止。 “你们持械闯入大理寺，已是触犯刑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杨清源一出，正欲上前擒贼的一众捕快也持兵刃退到了杨清源的身后。 但刘既白一行可不在乎杨清源的话，区区一个大理寺丞，还不在他眼中。 “你说我们持械擅闯大理寺，今天白日之时，你不是也擅闯我漕运司衙门吗？难道只许你擅闯我户部衙门？你眼中还有户部吗？还有内阁中枢吗？” 刘既白只是不学无术，不是傻，知道自己不能被随便扣帽子，立刻发挥了他胡搅蛮缠的天赋。 “哦？！这么说你是户部漕运司的人喽！？”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官就是户部漕运司主薄刘既白？！” 敢当着品级高于自己之人自称本官的，一般是两种人，一种是无知的，不知礼自然也就不在乎礼节；另一种是人无畏，你虽然品级高于我，但既非我上官，我又无求于你，无欲则刚。 杨清源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应该是，虽然有几分痞气，但这种痞气还挺合杨清源这个现代人的口味的。 再者说，杨清源认为能当上户部漕运司的主薄，肯定不会是不学无术之人，此人还挺有骨气的。面对自己这个文华殿行走都敢昂首挺胸，大声叱喝。刚才一番言论，虽然不合律例，但是也确实有丁点道理。 “那你待如何？” 杨清源也没有直接翻脸，自己不经人家同意，强行将漕运司的副本带走确实依制不合。况且之后查案，可能还要漕运司襄助， 杨清源温和的态度，让刘既白感觉很奇怪，这时候不该大发雷霆然后双方干一架吗？ 你这问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待如何？这我也没想好啊？！我就是来闹事的！？ 杨清源不合刘既白逻辑的问题，把刘既白问住了。 纨绔之间，就算服软也得先干一架啊！ 苦思许久，刘既白最后说道，“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你将卷宗副本归还本官！第二，亲自向本官赔罪！第三，赔我白银五百两！！” 在刘既白说出最后一个条件的时候，杨清源嘴角抽搐了一下，自己好像是看错人了！ “否则！！哼哼！” “否则什么？”对于刘既白的话，杨清源已经有了预感，但是还是配合他把这句话装了下去，来到此界这么久，还没有打脸过，这次必须装一波！ “家父礼部左侍郎刘宾！”像是怕杨清源不清楚，刘既白还补充了一句，“正三品！！” 杨清源可以确定了，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难为刘宾将他扶到了漕运司主薄的位子上。 “本官，文华殿行走，大理寺丞！” 虽然装x打脸很不合适，但是作为一个来自新世纪的好青年，这应该是必备技能。 杨清源承认自己恶趣味了一次，但说完之后，还是期待地看着刘既白，不出意外，纨绔子弟应该会两股战战，说话难以连贯，甚至可能倒吸一口冷气！ 但是偏偏就出现了意外。 刘既白一脸茫然地看着杨清源，这是什么官位，没听说过啊！ 文华殿行走，并不常见，只有简在帝心，深得君恩但资历不足者担任，这个位置，代表半只脚踏入了内阁。 大理寺丞，则是大理寺中仅次于大理寺正卿和少卿的官衔，只是大理寺荒废多年，刘既白这种小年轻又怎么会知道。 于是就出现了眼前这尴尬的一幕。 刘既白一脸茫然，不知道杨清源在说什么，但是基于他多年的纨绔生存法则，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这是几品官！？” 杨清源此时脸已经彻底黑了下脸，第一次装*就失败了，人家还反问了一句几品，实在太丢脸了！ “正五品。” 刘既白一听，乐了！ 正五品，没我老爹职位高！根据纨绔生存法则，这个人不用怕！ “才五品！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乖乖把案卷副本还我，再赔钱，不让我就让我爹参你……你……” 刘既白还想再说，就已经被杨清源抬手示意拿下！ “此人持械冲击大理寺大门，给我重打二十大板，单独关押！”装逼失败的杨清源没有兴趣了，直接拿下。 随后杨清源嘴角微动，传音给一旁的几个捕快，吩咐不要下重手，打个皮开肉绽就行，别伤及骨骼！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随后杨清源身影一幻，消失在大理寺门前，轻功来到了姬瑶花房中。 “瑶花，我要你去一趟安府，将我追查安家漕运之事，透露给安世耿！” “你要打草惊蛇！”姬瑶花一点即透，当即明白杨清源想做什么，“那我具体可以透露到哪一步？！” 杨清源微微思索，“只需模糊地告知他，我从漕运司调取了部分案卷，虽然没有发现端倪，但是已经在怀疑漕帮和安家了！以安世耿阴鸷谨慎的性格，必然会有所动作！” 姬瑶花点了点，随后绽颜一笑，“瑶花明白了！” 说完便一展轻功，从屋顶离开了大理寺。 ------ 漕运码头。 叶剑寒的到来，将铁成铉解放了出来。 盯梢漕帮总舵的任务就交给了武功更高的叶剑寒，漕帮帮主潘钱翁，副帮主皆是元化境高手，背后还有少林的影子，真的动起手来，铁成铉能自保就不错了，交给大理寺第二高手叶剑寒，正合适。 铁成铉自己则乔装改扮，混入了漕运码头之中。 没过多久，杨清源也赶至了漕帮总舵。 就在叶剑寒向杨清源汇报盯梢成果之时，乔装的铁成铉也带着十名一同乔装的捕快回来了。 “大人，漕帮在做走私货物，贩卖人口的勾当。” 然后，铁成铉和一众捕快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杨清源。 铁成铉和捕快说的这些，杨清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怒火中烧。 虽然如此，杨清源还是克制了自己澄明玉宇的冲动，以他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对抗走私和贩卖人口的既得利益者，一头撞上去，除了头破血流之外，不会改变任何事情。 杨清源在脑海中计算片刻之后，制定了一个简单的计划。 “成铉，你去漕运司继续监视，今晚漕运司应该会有动静！” “是！” 铁成铉奉命之后，行礼离去。 “剑寒，我之后会大张旗鼓地进入漕帮，吸引潘钱翁等人的注意力，你趁机潜入漕帮总舵，寻找他们的货运账本。” 计划很简单，但有的时候，计划越简单，就越有效。 在分配完任务后，杨清源带着铁成铉麾下的二十名捕快，径直出现在了大门口，气势汹汹，剑拔弩张，就差在脸上写着，来者不善！！ 漕帮门口的守卫，一边阻拦杨清源众人，一边进门通报。 杨清源为夸大声势，直接动用江湖传统出场方式。 “潘钱翁，出来见我！” 声音在杨清源内力的加持之下，向着漕帮总舵扩散，先一步通报之人惊动了潘钱翁。 正在陪客人喝茶的潘钱翁手中茶杯一晃，差点掉落。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潘钱翁房中的几个客人好奇地问道，“师弟？！怎么了！？此人难道是你的对头！？” 潘钱翁放下茶杯，正要与几人解释，门口的守卫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不好了！帮主！前日那个姓杨的走狗又……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一大群捕快来，肯定是来闹事的！” 守卫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道。 潘钱翁的脸上阴晴不定，随后对着房中的几个客人行了一礼，“几位师兄在此稍待！！我去会会这个姓杨的！” 言罢便前往了大门处。 刚到门口，潘钱翁就换了一张面孔，“杨大人，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潘某一声，潘某好早做准备啊！” “哦？！做什么准备？！将走私的货物提前藏匿起来吗？！” 杨清源一开口，潘钱翁就知道此事绝难善了，杨清源是冲着走私来的。 “杨大人这是何意？！” “本官接到线报，漕帮在走私货物，证据确凿，本官身为大理寺丞不得不问，特此前来捉拿人犯！”杨清源语气冰冷，丝毫不留情面。 “杨大人！我敬你武艺高强，才尊称你一声杨大人！你只是接到线报，连个证据都没有，就来我漕帮闹事！未免太不把我漕帮放在眼里了！” 杨清源气机感应，察觉到漕帮之中还有两个元化境的高手，心中一动。 “搜了就有了！”随即悍然出手，直取漕帮众人。 杨清源此举就是为了将漕帮总舵之中剩下的两个元化境高手也引出来，方便叶剑寒行动。 杨清源身影一幻，便点倒两个漕帮弟子，随后一指点向了潘钱翁。 潘钱翁虽然只是少林外家弟子，但是得当代方丈空闻大师传授罗汉伏魔功，一身修为也不是等闲，面对杨清源的一指，大力金刚掌一掌轰出。 大力金刚掌，顾名思义，便是刚猛的掌法，为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以凡人之躯，展金刚之力。 潘钱翁在大力金刚掌上浸淫多年，配合上罗汉伏魔功，即便是少林之中也少有人能比肩。 但就是如此刚猛的掌力，被杨清源的虚空一指所点破，指力之上附带的剑气直接击溃了潘钱翁的掌力。 若非潘钱翁闪避及时，剑气已经在他身上开出一个血洞。 杨清源的随手一击，潘钱翁就知道自己绝非其对手，罗汉伏魔神功立刻运转至极致，一跃而起，面对杨清源的天灵，一招“金刚劈山”，妄图以势压人。 杨清源随手一掌击出，武当绝技震山掌。 双掌相交，劲力对撞，杨清源足下台阶四裂，潘钱翁则整个人倒飞出去。 这一招对轰，潘钱翁已经受了轻伤。 而杨清源的卸力之法，深得真武道尊真传，潘钱翁的劲力，被杨清源尽数化解，移至足下大地。 “达摩推山！” 知道自己不是杨清源的对手，潘钱翁直接施展出了大力金刚掌中，足踏大地，力能推山的一招。 双足扎稳，借力于地，一掌能推出超越自身之力。 “雕虫小技！” 杨清源直面这推来的一掌，一引，一拉，一推，连消带打。 背后太极虚影一现，这力能推山的一掌，竟然就此被化解于无形之中，潘钱翁则被杨清源甩了出去。 “你是武当中人？！” 被甩飞的潘钱翁大惊失色，惊道。 就在潘钱翁难止去势之时，一道身影出现，一把托住了潘钱翁。 第六十三章 剑败三僧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之后，一个穿着灰布僧袍的和尚托住了潘钱翁， 倏忽，又有两个僧人赶到，挡在了潘钱翁两人之前。 托住潘钱翁的僧人将放下之后，从怀中掏出了少林的秘传丹药——少林药丸给潘钱翁服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缓步上前，竖掌一礼。 “小僧少林玄悲，见过这位武当的师兄！？” 杨清源心中一乐，你也配叫我师兄？ 少林法号：觉明渡空，玄圆虚慧。 张三丰曾于少林觉远大师门下，挑水多年，并得觉远大师传授了三分之一的九阳真经，算起来应该与少林明字同辈，依此杨清源也算是这明字辈，这不比玄悲高出三辈。 杨清源也没有应这一声师兄，只是神情高冷，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大理寺查案！闲杂人等退避!” 玄悲一看杨清源不正面应该，再次竖掌行礼，“这位大人，不知道我师侄所犯何罪？！” 杨清源收回令牌，问道，“你是潘钱翁何人？！” “小僧是他师兄。” “潘钱翁涉嫌走私货物！被人举报！本官依职权前来查问，潘钱翁反而抗拒抓捕！怎么？你也是同谋？！”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僧侣，面露不屑之色，讥讽道。 “不愧是张三丰的徒子徒孙，和老道士的一个德行，偷学了点少林的微末绝技就在江湖上肆意妄为！还甘为朝廷走狗，为虎作伥！！……” “玄澄住口？！”听到玄澄的狂言，为首的玄悲也是大惊失色。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真武道尊，这其中还有武当弟子，这简直和武当宣战没什么区别了，其中还涉及诽谤朝廷，这都是了不得大事，自己的师弟实在太能惹事了，此行就不该带他出来。 对面杨清源也没有直接发怒，现在的他不仅仅是武当小师叔，还是大周的大理寺丞，是执法者。 “你若现在道歉，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有哪一句说错了？！” 看着满不在乎的玄澄，杨清源面无表情，口诵大周律例。 “依大周律！大庭广众之下，诽谤朝廷，当掌嘴二十，罚银十两。其罪一也！张真人为先帝御封国师，大庭广众之下肆意辱骂诽谤国师，掌嘴三十，罚银五十两，本官念你是初犯！从轻处罚！数罪并罚，掌嘴二十，罚银五十两！你可认罚！？” 玄澄被杨清源的态度给激怒了，“呸！就凭你这朝廷走狗，也配罚我？！什么朝廷律例，还管不到我的头上！” 少林自诩天下武宗，立派久远，前秦之前，更是北魏国教，执天下佛门之牛耳。 即便是张三丰创立武当之后，依旧认为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大派。 玄澄的心态也是不少少林中人的心态。 面对杨清源的武当中人和朝廷走狗的身份，玄澄的仇恨值近乎拉满。 杨清源非但不恼，反而嘴角微微一笑，猪队友果然厉害。 “这么说来，少林是投了北境元蒙了吗？不再是我大周国民！” 杨清源直接就是一顶叛国的帽子扣下去。 玄悲也知道自家师弟的胡言乱语授人话柄，真元一运，厉喝道，“玄澄住口！” 这一喝带着佛门狮子吼的心法，震得玄澄心神动荡，随即立刻反应了过来。 “师兄我……！” 玄澄话未说完，就被玄悲打断，厉声斥责，“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你刚才的行径，我会回去如实向戒律堂首座禀报。”随后玄悲向躬身一礼。 “杨施主，玄澄初入江湖，不谙律法，实是无心之失！还请杨施主宽恕他一次！” 其实玄悲的态度还行，若是平日，杨清源也不至于咄咄逼人，最多罚银了事，但是现在杨清源可不会轻易松口。 此时正是要给叶剑寒制造混乱，方便他潜入。对方猪队友都把机会送到自己的面前了，杨清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大师此言差矣，本官所判皆合我大周律例，并无徇私之意，若是人人皆以不知法为名妄图脱罪，天下乱矣！若是放了尊师弟，那本官才是罔顾法律！” “大师若是不满本官判罚，自可向刑部要求复合，或向都察院举本官枉法之罪！但是今日，此判罚必当执行！” 佛门之人擅诡辩机锋，杨清源不想多说。 “玄澄大师，你是自己领罚，还是待本官擒拿之后，再领刑罚？！” 玄澄刚想开口，就想到刚才玄悲的话，一对虎眸怒视杨清源，却没有开口说话。 “阿弥陀佛！杨大人心意已决，贫僧也不再多说？但是玄澄毕竟是我少林弟子，贫僧难以眼睁睁地看着大人将他带走处刑。” 杨清源左手掌中真元一吐，从后面一个捕快掌间摄来一柄长剑。 “看来还是要本官亲自动手擒拿啊！？唉！” 话音未落，身形急速向前。 昆仑派追风御电，天下少有的高明轻功，尤擅短距离的直线冲刺。 玄澄尚未反应过来，杨清源的剑就已经当了玄澄身前。 眼见就要来不及躲闪，一边的玄悲轰出一拳，击偏了杨清源的剑锋。 刚刚玄悲全神贯注之下，施展少林绝技八步赶蝉，勉强跟上了杨清源的速度，从侧面轰出了一记百步神拳，及时救下了玄澄。 一旁的玄澄和玄难也反应过来，纷纷出手。 玄难精研大摔碑手，出手之间，掌力惊人，真元磅礴。 而玄澄虽然桀骜狂妄，但是确实是少林难得的奇才，一人便习得少林七项绝技。手中招式变幻，拈花指，般若掌，龙爪功接连使出。 掌力拳劲，四处飞溅。 但是身处三人围攻之中的杨清源却没有丝毫的压力，身法翩然，飘逸出尘。 玄澄和玄难二人出手的招式，八成都跟不上杨清源的轻功。 唯有玄悲，精通八步赶蝉和百步神拳，才能勉强跟上杨清源的轻功剑法。 其实并不是玄澄和玄难二人轻功低微，江湖之上一直以为外功高手不擅轻功，这原本就是一种错误的观点。 以外功锻体的武者，四肢强壮，在冲刺爆发的身法上甚至比一般炼气武者更有优势。 但是无奈对手是杨清源，杨清源的武功与江湖上最顶尖的掌门、高手尚有不小的差距，但是论及轻功，能胜过他的屈指可数。 杨清源以武当梯云纵和凤舞九天为基础，在其中融入了昆仑派的云龙九现和追风御电，青城派的天罡步法等一系列轻功身法，又通悟了清风十三剑，领悟清风之意。 年轻一辈之中，轻功不做第二人之想，便是老一辈高手，可以胜过他的也寥寥无几。 玄悲能跟上杨清源，已经是杨清源为了给叶剑寒拖时间在放水了。 杨清源看似攻势凌厉，实则只以武当派的两仪剑法对敌，一时间被三人压制，处于下风之中。 但即便如此，玄悲三人也是心惊不已。 玄悲、玄澄为少林当代方丈空闻神僧的亲传弟子，玄难为达摩院首座空性神僧的弟子。 皆是少林玄字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其中玄悲已被定为下一任少林方丈的候选，玄澄更是隐隐有玄字辈第一人的风范，玄难也是武功不凡。 如此三人联手之下，竟然奈何不得杨清源。 三人想不到武当年轻一辈有如此高手，实在骇人。 一旁的潘钱翁原本想上前助战，突然之间想到什么，摸了摸胡子没有选择上前，只是继续与六扇门的捕快对峙。 杨清源与玄难三人一连交手了两刻钟，玄悲看双方难有结果，一边出招，一边开口道。 “杨大人，我师兄弟三人虽然奈何不得你，但你也胜不了我们师兄弟，不如双方停手，由我师弟赔罪，双方就此作罢如何？！” 但是杨清源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手中长剑，一招接着一招，剑光闪烁，剑气飞射。 玄悲见状，也是一声佛号，继续出手。 双方交手了半个时辰，玄悲身为下一任方丈的人选，被授予了少林绝技易筋经，真元内劲浑厚绵长，尚未察觉，但是玄澄和玄难体内真元只剩下一半。 反观杨清源，以一敌三，剑招身法从未间断，但真元依旧浑厚悠长。 玄悲三人越打越是心惊，难道杨清源是要拖到他们三人真元耗尽吗？ 三人掌间真元不约而同地全力施展，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杨清源。 片刻之后，处于围攻之中的杨清源，突然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赶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随后，一个身影自高出跃下，正是前去盗账册的叶剑寒。 叶剑寒朝着杨清源微微点头，示意账册已经到手，一看如此，杨清源也不再藏拙，突然身影一闪，速度再提三成。 掌间长剑，剑势一变。 原本刚柔并济的两仪神剑，突然清淡玄妙，似有似无，似虚似实。 清风十三剑——清风徐来。 风为气之动静，无常，无声。 玄悲三人挡不住风，躲不过风，追不上风，也就挡住不住杨清源的清风十三剑。 只是一招，清风十三剑便破开了三人的攻势，三人虽然是师兄弟，但是临时联手，配合难以无间。 对于风来说，这便是破绽百出。 杨清源反手挥剑——风扬碧波，将玄悲和玄难击退，接着手中长剑直刺——清风指柳，破开玄澄的掌力拳劲。 就在剑尖要刺中玄澄咽喉之际，杨清源突然收招，左手出指如电，封住了玄澄七处穴道，截断了其经脉中的真元流动。 清风十三剑，正着使出，便是玄门一等一的剑法，但若是倒着施展，便是玄门无双的点穴截脉之法。 “剑寒拦住他们！” 玄悲、玄难二人还欲继续上前救援，就被一旁观战的叶剑寒拦住。 玄悲看着突然拦在自己二人身前的叶剑寒，眼神凝重。 看眼前人的气息，又是一位元化境的高手。一个杨清源就足以击败自己师兄弟三人，再加上眼前此人，自己师兄弟三人若是继续动手，怕是都得被押回大理寺中。 “杨大人，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玄悲一脸苦色，打又打不过，自己又不占理，师弟真的能惹事！ 杨清源看了玄悲一眼，“此事容后再议！本官今日到此，是接到线报，有人检举漕帮走私货物！潘帮主你认还是不认！” 潘钱翁看着眼前的局面，少林嫡传的三人都败在杨清源的剑下，继续负隅顽抗没有太大的意义，不如弃车保帅。 “杨大人容禀，此时小人确实不知，可否给小人半个时辰的时间，小人立刻去查！一定给杨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杨清源微微思索，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原本就不是为了走私的事情来的，要想彻底解决走私，凭他现在的力量远远不足，一旦动了这块奶酪，他就成了既得利益者的眼中之钉。 现在的他还不足以应付这些人的报复！ 三刻钟后，漕帮的执刑堂主便匆匆赶回。 “启禀帮主、杨大人，我带着漕帮弟子清查码头，确实发现了有走私的货物，此外还发现了被拐卖的四名女子，经小人仔细查证，是渭水堂堂主携堂中七名弟子与外人合谋所为。小人已经将其全部拿下，交予杨大人和帮主处置！” 潘钱翁偷偷看了杨清源一眼，呵斥道，“处置什么？这是杨大人的犯人，要依法处置！还不将人交给杨大人！” 杨清源将玄澄和几名人犯都交给了捕快看管，随后从袖中取出纸笔，一挥而就。 漕帮弟子犯走私罪、贩卖人口罪，帮主潘钱翁御下不严，罚抄大周律例三遍，罚银一万两。 写完之后，盖上了大理寺的印章，屈指一弹，送到了潘钱翁手中。 “这是对漕帮的处罚，还望潘帮主五日内交到大理寺中！” 说完也不理会潘钱翁和玄悲二人的反应，带着捕快转身离去。 潘钱翁看着手中的纸笺，心中怒火难忍，但是当着玄悲的面又不好直接发怒。 玄悲也是一脸苦色，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师弟被人擒拿，自己却无能为力。 而远去的大理寺众人中，叶剑寒将一本书册交给杨清源后，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六十四章 漕运猫腻 大理寺中，依旧是灯火通明。 李百两案的背后隐藏的巨大阴影，让大理寺众人不敢松懈。 杨清源将叶剑寒盗回的账册交给了大理寺中的书吏誊抄，然后让大理寺的厨房给所有人都蒸上了肉包子。 “知远！李阿福那里有什么收获吗？” 杨清源给一直在讯问室的狄知远众人也送去了包子，顺便询问了一下审讯的问题。 狄知远咬了一口羊肉包子，摇了摇头，“还是不肯说，一直坚称自己已经如实招供！” 狄知远也是负责刑案多年的老手，对于审讯一道也是颇有心得，连他审讯都难有结果，这李阿福如果不是受过严格的训练，那就是真的不知道实情。 杨清源也顺手摸了个包子，吃了起来，刚刚一入口突然眼前一亮。 一边的狄知远也发现了杨清源的异状，开口问道：“大人你有办法了？！” “不是！我是想说，这羊肉包子真好吃，这内馅的羊肉，肥瘦相间，肥而不腻，应该在裹入之前，还用炭火烤过，里面加了多种佐料，将羊肉的膻味调和……” 说到一半，杨清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一边的狄知远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咳咳咳……”杨清源一声轻咳，强行转移了话题，“知远，你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下，我们先去看看漕帮的账册里是否能发现一些端倪。” 狄知远也被杨清源口中的漕帮账册吸引，“大人，漕帮的账册，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叶剑寒偷得！”杨清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这要放在新世纪，根据程序法的非法证据排除规则，这都不能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证据。 还在是在大周，狄知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和羡慕，叶剑寒和杨清源这样高来高去的高手真好。 两个人从书吏手中接过了誊抄的副本，看了起来。 两人翻看之后，发现叶剑寒从漕帮盗来的账单只有最近两个月的，之前的账单可能已经被漕帮的收录了，并不在账房之中。 随意翻看了几页账簿的杨、狄二人，越看越是愤怒，这漕帮所作所为，真是一大毒瘤。 几乎所有在京城几个货运码头讨生活的挑夫，船工，纤夫都被漕帮所控制。 当今周帝堪称仁君，与先帝一般体恤百姓，对于工役之税，三十税一，如此轻的税赋亘古未有。 但是漕帮这些人，却要从这些码头船工、挑夫的报酬之中抽取三成，是朝廷赋税的十倍。 不仅如此，漕帮还联合大的船商和货商，不断压低船工、挑夫们的工钱，并以此向商人们收取好处费。 可以说，明里暗里，船工和挑夫的利益有大半被漕帮侵占，真正能到他们的手中的也就三四成。 也是一直以来，杨清源对于江湖帮会没有太大好感的原因之一。 暂时抛开这些杂念，杨清源仔细地看起了手中的账册。 根据账册之中记载，最近漕运码头用工最多的就是安家，这与之前漕运司的记载相互印证，最近几个月的安家绝对在漕运上有问题。 狄知远也在一旁不断书写记录信息，与之前漕运司的案卷对照。 杨清源将对照的工作交给了，他要去会会那个漕运司的主薄。 大理寺中的临时关押的牢房外，几个正在吃着羊肉包子的捕快看到自家大人来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包子，起身行礼。 “杨大人！” 杨清源示意让他们坐，“不必拘礼！” “今晚来闹事的那个小子怎么样？！” 为首的捕快，咽下了口中的包子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大人你别说，那小子脾气还挺犟，傍晚给他送饭的时候，愣是不吃！说他就是饿死，死在牢里，也不会吃咱们大理寺的一点东西！” “咦？！”杨清源若有所思，这话，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行吧！你们吃吧！我去看看他！” 几名捕快一听就要起身，就被杨清源用掌间真元微微一压，“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吃！” 杨清源端一盘包子，就独自进了牢中。 刘既白是刘宾的独子，从小就没吃过苦，现在被杨清源打了二十大板，关到了牢里，还没有吃饭，一时间悲从心来。 从来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看到杨清源从入口进来，刘既白下意识地就想将头转过去，但是动作幅度一大，牵动了臀部的伤口，痛得他叫出了声。 杨清源看着刘既白的这个样子不由好笑，刚刚他已经遣人查过这个纨绔公子了，你别说，还真不是个坏人。 干的事最多就是和人争风吃醋，斗殴骂街，或者上班时翘班去喝花酒，顶多算个不成器的混混。 说实话，算不得什么坏人，特别是后者，杨清源的李兄还经常在应卯之时去青芜院喝酒呢？！只能说明工作态度不端正。 “吃吗？”杨清源走到了刘既白的身边，蹲下，将手中一个羊肉包子递给了他。 刘既白咽了一口口水，犹豫再三之后，接过了杨清源手中的包子，快速地塞进了嘴里。 一口咬下去，羊肉的香味四溢，让吃惯了这个美味的刘既白眼前一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真香！” 一边吃，刘既白还一边表示对大理寺厨房的肯定。 “我从来……没……没吃过……这么好的包子！！” 杨清源将手中的剩下的四个包子也递给了刘既白。 刘既白也不客气，一口气将剩下四个包子全部吃完了！ “吃完了！那我问你点事！”杨清源看着心满意足的刘既白说道。 “行吧！你问吧！” 吃人家的嘴短，刘既白是个有原则的纨绔子弟。 “漕运司中的货物审批和记录是你做的吗？！” 刘既白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虽然是漕运司的主薄，但是衙门里除了我带去的两个书吏，几乎没人听我的，我爹说，这地方是太子和楚王必争之地，让我安安稳稳地待着，别惹事！所以每次的货物审批都是其他人做好的，我就负责敲个印章！我干的活，你就是换条狗来，也能干！！” 杨清源：“……” 第六十五章 关联 怎么说呢？！杨清源突然觉得这个纨绔子弟还是个明白人，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啊！ “所以漕运上的事，你也不用问我！额！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刘既白说着还打了个饱嗝，“对了，你们这包子哪买的？！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刘既白还找了个稻草剔了剔牙，丝毫没有一个纨绔子弟的矫情。 杨清源一看痞气十足的刘既白，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我知你也不是蓄意冲击大理寺，便从轻发落，罚银三百两！我等下通知刘大人，将你领回去。” “啊？！” 刘既人白傻了，罚银倒无所谓，但是通知自家老爹可就惨了。自己的屁股刚被大理寺的板子给关照过，要是在被老爹的家法关照，这凄惨的画面刘既白简直不敢多想。 杨清源面无表情心中已经乐开了花，纨绔公子最怕的果然是向家长告状。 自己与礼部左侍郎刘宾同殿为臣，自己一告，刘宾直接丢脸到家，这股火气最后得发到谁的身上？ 刘既白支支吾吾了半天，“杨大人要不多罚点银子，就别告诉我爹了。” “嗯？？！”杨清源故作疑问状，“不通知令尊刘大人，你这伤该怎么回去？？” 杨清源“无意”间一句话，点醒了刘既白，就算没通知自家老爹，自己回家了该怎么解释这屁股上的伤，以自家老爹的眼力，恐怕一眼就能看出是被施以杖刑了，最后还是免不了一顿家法。 刘宾标准的儒家门徒，家法森严，刘既白也不敢夜不归宿。 总不能和自家老爹讲，自己在漕运衙门处理公务吧！这也没人信啊！？ 就在刘既白思考之际，突然看见了旁边的杨清源，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让这位杨大人给自己老爹传话，说自己在协助办案，那岂不是暂时不用回家了，等过两天伤好一点了再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此处，刘既白已经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只需要眼前的大理寺丞杨大人稍微配合一下了。 “杨大人！？” “嗯？！”看到刘既白贼兮兮的眼神，杨清源就知道鱼上钩了。 “那个，你们查案是不是需要漕运司配合啊！？” 杨清源点了点头。 “那找我啊！我可是漕运司外派衙门的主事！我可以配合你们啊？！” 杨清源的眼中似笑非笑，“可你不是只会盖章吗？！” “额！！”刘既白一呆，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但是我毕竟是漕运司的主事，您要带着我去，做事情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吗？算我求您了！让我一起参与到这个案子中吧！我求学之时就曾发誓，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此刻的刘既白似乎闪烁着正义的光芒。 刘既白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脑子很聪明。 杨清源点了点头，“行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给刘大人去函一封，就说你在我这，协助办案！” 刘既白大喜过望，“多谢杨大人！从今天，小弟就是你的人了，以你那啥！什么马？！什么？！” 刘既白刚想拍一波马屁，突然发现没文化连拍马屁都不会！ “马首是瞻。” “对对！杨大人真是博学！”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刘既白发现人还是得多读书，不然连拍马屁都用不对词。 “行吧！那我把你的两个侍从放出来，你找个房间休息一下，让人给你上个药！到时候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说完杨清源将牢门打开，并招呼捕快将刘既白的侍从也放了！ 随后杨清源便回到了大理寺的书房之中，狄知远等人还在整理叶剑寒带回来的账本。 “大人！触目惊心啊！”狄知远看到杨清源便是这么一句话，“无论漕帮在本案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在此案完结之后，漕帮必须整治！” 狄知远将手中账单交给了杨清源，杨清源接过一看，也是面色微微一黑。 好家伙，光是京城一个地方，漕帮每天就能从挑夫，船工，纤夫身上压榨出一千五百两上下。一个月就是四万五千两，一年就是五十四万两。这个数额已经超过了一郡的税收了。 天下船运，皆为漕帮所掌控，原本以为漕帮只是个不起眼的中间人，没想这个中间人吃了这么大的一块肥肉。 这还仅仅只是神都一地，漕帮的生意遍布天下，这其中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又有多少人参与其中。 “此事暂且记下，若是漕帮真的参与了之前的疫病，那么我们自然就有了收拾他的理由！” “除了这些，你可有别的发现！？” 狄知远指着杨清源手中的稿纸上的一堆数字说道，“大人请看，安家名下的商号在这两月间多次向漕帮雇佣挑夫和大量船只。” 杨清源立刻知道狄知远的发现是什么，安家有自己的商船，若只是小规模的货物运量增长，根本不需要雇佣如此规模的挑夫和船只。 这说明，安家确实在短时间内，有大量的货物需要运输。 狄知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人，你说李忠会不会知道！？” 听到狄知远的提示，杨清源眼前一亮，李百两是神都最大的船商，若有大量货物运输最先想到的，必然是李百两。而李忠身为李府的大管家，李府的生意有八成都要经过他的手，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两人立刻一前一后赶到了关押李忠的牢房之中。 “李忠！我问你！安家近几个月来是否和你们有生意来往？!” 李忠迟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两位大理寺的大人突然从李府血案跳到了李府和安家的生意上。 “杨大人所说的安家，可是京城首富安世耿安老爷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李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 李忠摇了摇头，“我们和安家几乎没有什么生意来往。” 杨清源和狄知远对视一眼，难道猜错了？！ “但是！？……” 李忠后面这个但是让杨清源微微恼火，说话就不能别大喘气吗？！！！ “但是，安家之前好像曾经是想要和我们李府的船队合作！？” 狄知远追问道，“大概是什么时候？！” 李忠皱着眉头尽力回忆道：“具体时间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是半年前的样子！？” “哦！对了！那之后，安老爷还请我父……还请李百两赴宴！”在说道李百两的时候，李忠还是迟疑了一下，那一声父亲最终还是没喊出来。 “哦？！所谓何事？！”这个收获显然是出乎杨清源和狄知远的意料。 没成想安世耿竟然接触过李百两，而且这个时间点很敏感。 半年前！ 李阿福是半年前入得李府，李百两让李夫人向李阿福三人借种也是从半年前开始，甚至李忠的心态也是从半年前开始转变。 当被问及安世耿宴请李百两所谓何事之时，李忠也是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陪他赴宴的只有当时护院供奉，覆海拳李大侠！并没有带上小人！” 覆海拳李定波，杨清源虽然身在朝野，但是毕竟是武当中人，还听过此人的名字。一手拳法威力惊人，传言有翻江倒海之威，虽然夸大，但是此人确实是实打实的元化境高手。 李定波原本是个江湖游侠，无意间在鄱阳湖中得到了一本秘籍，努力修炼之下，竟然步入元化之境，成了一方高手，没想到竟然是李百两请的供奉。 “还有一事，就发生在第二天！” 狄知远问道：“何事？！” “第二日，李百两就吩咐我，从此不接安家的生意，现在已经合作的，也有立刻断开。” 杨狄二人听到李忠此言，立刻知道，当日安世耿和李百两绝对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那李定波呢？为何我们入府查案之时，从未遇到过他！？” 李忠解释道，“其实李大侠在三个月前开始就不在府上了，原本李大侠的起居也是我来安排的，但是三个月前，李大侠突然就消失了！” 杨清源大致能猜到了，应该是安世耿或者安云山动得手，除掉了李定波。 杨清源和狄知远又打听了一些细节，见没有新的收获，便不再询问。 “杨大人，小人斗胆问一句？！小人这案子？！” 杨清源看了李忠一眼，“我已经向刑部和内阁中枢行文，请求暂缓行刑，待查清此案之后，再重新定罪！” 李忠一听自己暂时不用死了，顿时两眼放光，跪在地上给狄知远和杨清源连续磕头。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杨清源也没有阻止，转身离开了死牢，虽然李百两案另有隐情，但是李忠弑杀亲父，这样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让人升不起好感。 刚刚走出死牢，杨清源就看到了一道白影窜入了自己的怀中。 正是大理寺第一团宠——小白！ “喵！”奶声奶气的小白叫了一声，随后一道黑影也飞奔过来，正是大理寺第一追踪高手——小黑。 “汪！汪！” 说起来，这两位可是除了老辛之外，大理寺资格最老的员工了，比杨清源的资格还老。 就在杨清源撸猫的时候，突然怀中小猫全身绷紧，死死地盯着大理寺的上方，紫晶的眼眸似有光华流转，一旁的小黑鼻子微微一嗅，也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连吠不止。 杨清源看向小白目光所及之处，道瞳——明察秋毫。 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站在大理寺的屋顶之上。 “这几天大理寺可真是热闹啊！” 狄知远突然听到杨清源这没头没脑地一句，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询问，杨清源就将怀中的小白递给了他。 “知远，辛苦你了！” 话音未落，杨清源身影似乎化为一缕青烟，一跃而起。 第六十六章 暗夜之中 黑色的身影也似乎是故意在等待杨清源，待杨清源一靠近，也是一跃而起，向着大理寺外跃去。 杨清源能感觉到，这个黑衣人没有想要甩开自己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等自己。 杨清源一念及此，也不再施展全力，只是慢慢地跟在黑衣人的身后。 在几个腾挪之间，杨清源偶然瞥见黑衣人斗篷下的夸张的曲线。 看来这黑衣人是个妹子！ 两人一逃一追，一直从大理寺追到了东湖边上。黑衣人身法轻盈落在了东湖边上的湖光亭中。 “阁下将我引到此处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杨清源也是身影一幻，出现在了湖光亭中。 “杨大人好俊的轻功，若是真的想追，我恐怕都不一定能跑出大理寺！” 一个清纯之中带着丝丝魅惑之意的女声从黑色的斗篷之下传出。 “阁下大半夜来大理寺，又将我引至此地，该不会是单纯地为了夸我轻功吧！” 杨清源隐约感觉此人自己应该见过！ “杨大人何必如此冷漠，小女子此来，可是来送杨大人一份大礼的！” 黑衣人掏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琉璃小瓶，置于掌心之上。 “这是何物？！” 道瞳－明察秋毫。 杨清源在黑暗之中看清了小瓶之中的东西，是一只蛊虫。活的蛊虫。 “不知杨大人可知这巫蛊之术！？” 杨清源接过琉璃小瓶，为防意外暗暗以先天真元将小瓶包裹。 “杨大人可是谨慎得很啊！” 女子的语气之中多了一分调笑之意。 杨清源也没在意，你身着黑衣，夜闯大理寺，还将我引到此处，我若没有丝毫防备之心，那才奇怪吧！！ “巫蛊之术，我曾在翰林院的藏书阁中得见只言片语。巫蛊之术在前秦始皇之时兴盛，后始皇焚书坑巫，尽灭天下巫蛊之术，如今这世上已经早有人知了。” “啪啪啪……”女子轻轻鼓掌，“杨大人果然是博学！不愧是翰林学士出身！” “阁下给我这蛊虫是何意思？！”杨清源掂了掂手中琉璃瓶中的蛊虫，问道。 “此蛊名为血饮，以人畜之血为生。将此蛊种入体内，若无人操控，会一直吮吸人血，直至血尽而亡。”黑衣女子轻轻将自己的指尖划开一道小口，逼出了一滴鲜血，以真元空悬于指间。 蛊虫似乎是被这一滴鲜血的气味所刺激苏醒，开始在琉璃瓶内爬行，愈显狂躁，甚至开始撞击琉璃瓶壁。 “中此蛊者，身体开始不会有太大的异常，反而会因为此蛊的存在，加快体内血液的换新，变得身体强壮，但是随着此蛊吸食血液成长，最终会在某一个临界点，吸食中蛊者大部分血液，导致中蛊身亡。” “哦？！”杨清源看着琉璃中的小虫子，微微心寒，巫蛊之术果然诡异。 女子藏在斗篷下的玫唇微微一笑，“凡中蛊身亡者，面色发白，气血枯败，面容狰狞！” 杨清源双瞳突然一缩，“你是说！？李百两和码头的船工、挑夫皆是死于蛊毒之手。” “这就要杨大人自己去查了！”女子掩唇轻笑，虽然看不见容颜，但是光就这个小动作的风情，就不是身具魅功的姬瑶花可比。 杨清源看着手中的一小瓶，若有所思，倏忽抬眼说道，“这天下精通巫蛊之术的人，应该没有几个，阁下不仅身在京城还有血饮蛊虫，不如现出真容随我入大理寺道明原委？！” 说话间，一直负于背后的右手已经并指如剑，准备出手。 一个精通毒蛊之术，且具有蛊虫的高手，出现在京城之中，杨清源不信她与本案没有关联。 “杨大人细想，若是我真的与本案有关，为何今夜会出现在杨大人身前，将这等重要线索坦诚相告？！” 额……有点道理啊！杨清源背后的剑指缓缓松开，当然嘴上肯定不能这么说，“或许你们另有阴谋也未可知！” 有个鬼的阴谋，再有阴谋还能把杀人手法告诉你，还亲自把样本送来？ “杨大人还是真是热情啊！可是小女子就不奉陪了！” 黑衣女子一阵轻笑，斗篷下的身材，也因为这笑而微微颤动，玲珑有致！姬瑶花不如她…… 抛开杂念，杨清源却没把黑衣女子的话让一回事，旁的不论，光以轻功而言，京城之内，就算是武功最高的朱无视和诸葛正我来了，也未必就能和自己比。 作为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三年中等教育，七年高等教育的新世纪好青年，杨清源很清楚活着在是第一要务，当然是在一般情况下。 所以对于用来保命的轻功身法，杨清源时时复习，不敢疏忽。最近更是融合武当梯云纵，少林一苇渡江，昆仑追风御电和云龙九现，以及从一个朋友学得的凤舞九天，渐有自成一脉的架势。 眼前这个黑衣女人想从自己手中逃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果然，眼前的黑衣女子动了，其周身突然弥漫一阵暗紫色的烟雾，随后身影消失在烟雾之中。 杨清源看着黑衣女子的操作微笑不语，就凭这女子的轻功，自己就算让她先行百丈，追上也只是易如反掌。 就在杨清源要使用道瞳，破开紫色烟雾迷障之时，突然传来一声落水之声，杨清源立刻施展道瞳。 随后，杨清源嘴角的笑容僵住了，面颊肌肉还微微抽搐。 他固然真元浑厚悠长，轻功出神入化，剑法挥洒自如…… 但是杨清源不会游泳啊！ 从上一世开始，就是标准的旱鸭子。 羞恼之下，杨清源身影一幻，几个起落之间，便掠过湖面，在水面上连点三次，仅仅泛起了微微涟漪，杨清源的轻功之高，可见一斑！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在高的轻功也不能改变他不会游泳的事实。 虽然杨清源身负先天无极功，可以化为胎息，长时间闭气，但是总不能让他下水了之后，狗刨吧！ 在湖面飞掠了几个来回，没有丝毫发现的杨清源落到了湖光亭上。 “怪不得此女要选择这东湖边上的湖光亭中与我见面，原来早就安排好了退路，实在是心机深沉！” 但是看着手中的血饮蛊虫，杨清源自我安慰道，“今晚也算大有收获，说不定刚才那个女子只是一个单纯的巫蛊之术的人，只不过古道热肠，义薄云天，看不惯有人以巫蛊之术杀人……” 杨清源编不下去了，只能身影一幻，消失在夜空之中。 ------------------------ 漕运司旁，叶剑寒正和铁成铉一明一暗，监视着大理寺。 杨清源之前请姬瑶花去安世耿处“通风报信”，就是为了以打草惊蛇之计，调动安世耿，让他主动露出破绽。 以安世耿阴鸷心机的为人，知道自己查到了漕运司，必然会有所动作。 杨清源便吩咐叶剑寒和铁成铉等在此处。 杀人灭口，安世耿估计是不敢的，在京城之中，将漕运司上下灭口，估计会把暗六部的人全部引来，到时别说是他自己，就算是安云山估计也难有生路。 但是在漕运司放把火，烧毁卷宗，估计还是敢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不是一句空话。 于是杨清源将铁成铉和叶剑寒两人都放在了漕运司，期待有所收获。 就在叶剑寒百无聊赖之际，鱼儿咬勾了。 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漕运司的侧面，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慢慢地靠近漕运司的墙面，就在他打算翻墙而过的时候，铁成铉和一众捕快突然带人杀出。 黑衣人被铁成铉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扑出的大理寺捕快瞬间拿下。 “等你小子半夜了！给我带走！”铁成铉高兴不已，这晚上没白熬，确实有收获。 就当铁成铉押着黑衣人离开之际，突然脚步一顿。 “头！怎么了？！”一旁一名捕快开口问道。 铁成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把人带回去吧！” 在大理寺众人离开了三刻钟之后，一个黑衣人从漕运司旁的一处屋顶之上落下。 此人身影远比刚才那名黑衣人灵巧，脚步轻盈，数息之间便贴到了漕运司衙门的墙边。 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一个起落，轻巧的跃了漕运司的院中。 “小子，等你半天了！还真是谨慎啊！” 黑衣人落入院中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黑衣人回头望去，刚才越过的墙上已经立着一个身影，正是刚才押着人犯回去的铁成铉，院中也涌出了四名捕快，将其包围。 “我早就猜到了，刚才那小子是个疑兵，虽然他手脚利落，但是明显只会一点粗浅的武功，你背后的人不会派出这么个玩意来烧毁卷宗的。” 说话间，铁成铉腰间长剑已经缓缓出鞘。 黑衣人没有多话，抽出一柄短刀，就向周围的四名捕快杀去。 他看得出来，这四人的武功远不如铁成铉，杀了他们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就在他一刀格开其中一人的佩刀，要出刀刺杀之际，背后袭来的劲风，让他不得不回身格挡。 铁成铉武当嫡传，八脉已通，即将步入元化之境。 别看铁成铉在杨清源和叶剑寒面前只是战五渣，但是在整个江湖上，铁成铉已经是属于中坚高手。 六扇门的八大追风神捕中也仅有五人是元化之境，剩余三人皆是通八脉的高手。 而铁成铉出身武当紫阳观，学得是道门正宗，在通八脉高手之中也是出类拔萃，不过十招便已经将黑衣人完全压制。 黑衣人催动内劲真气，妄图以阴毒内力暗伤铁成铉。 但是面对道门正宗的紫阳真气，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二十招之后，黑衣人已经被逼到了死角。眼见即将被捕，黑衣人也不犹豫，反手出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之中。 铁成铉在看到他出刀的一瞬间便想阻止，但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看着黑衣人自尽于眼前。 “这都是死士啊！”铁成铉叹了口气，招呼四名捕快一起将尸体运回大理寺中。 ---------------- 大理寺中，杨清源、狄知远正围在宋惠父的身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像是九年义务教育阶段，看着老师做实验的学生。 而宋惠父以一双竹箸将琉璃瓶中的血饮蛊取出。 一旁的杨清源也随时戒备，防止蛊虫暴起伤人。 一名捕快从一旁端来一小叠牲畜之血，原本老老实实被宋惠父以竹箸夹住的蛊虫立时躁动了起来，不断扭动着身躯。 宋惠父将其慢慢地放入了血碟之中，蛊虫立时安静了下来，开始吮吸起鲜血，然没过多久便停了下来。 碟之中的血液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杨清源三人能明显看到，蛊虫微微涨大了一些，杨清源将安静下来的蛊虫重新装回了琉璃瓶中。 宋惠父微微点了点头，“此物若真如大人所说，每次的饮血量会持续增长，确实有可能造成李百两当日气血枯败的死状。” 杨清源又将码头所谓“疫病”告知，引得宋、狄二人惊怒不已。 竟然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宋惠父惊怒之后，又是一声叹息，“我曾于前朝案经之上看到过巫蛊杀人之法，没想到竟然如此恶毒！好在前秦始皇，愤书坑巫。” 杨清源听到此处突然眼前一亮，是了，如今精通巫蛊之人的已经寥寥无几，拥有血饮蛊恐怕更是屈指可数，那为什么不以这饮血蛊做个文章呢！？ “知远！我有一计！或许可以诈出李阿福的口供！” 第六十七章 暗夜演出 十一月廿七，残月黯淡。 黎明之前的黑暗总是格外的浓郁。 漕运司的屋顶之上，落下了四道黑影。 没有过多的试探，四人一落入院中就直奔漕运司的档案储存之地，看得出来，这四人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于潜行、放火之事，熟练得很，分工明确，手法利落，不一会儿，漕运司火起。 四人完成任务，正要转身离去之时，一道寒意彻骨的剑气自他们头顶划过。 剑气未伤众人分毫，但是却将漕运司刚起的火一剑斩灭。 叶剑寒不知何时，已经持剑站在了漕运司主衙的屋顶之上，冷眼望着下方。 最终还是等到了真正来放火的人，自己这一晚没睡值了！ 在来之前，杨清源就让他小心对手的疑兵之计，果然前半夜有两拨人来到了漕运司放火，被铁成铉拿下。 但是，在叶剑寒眼中，这疑兵之计似乎太拙劣了一点，连铁成铉都轻易看破了！ （铁成铉：%&*￥#￥……） 于是，回衙也没什么作用的叶剑寒，便一直等在了漕运司的主衙的房梁之上。 果然，第二个人也是疑兵，是用来放松警惕的，果然铁成铉在围杀第二个人之后，便将其尸体带回了大理寺。 而叶剑寒自从上次在李府被人用调虎离山之计，调离李府之后，叶剑寒便更加小心。 况且在铁成铉离开之时已经是丑时二刻，离天亮也不远矣，也剑寒索性就继续等在了漕运司，这样早上回去的时候还能顺道买个东市的羊肉包子，此外还能按双倍领取大理寺的值夜银！ 原本就不亏的操作，现在因为安家第三拨人的出现，血赚了。 若是能将这四人活捉，估计还有一笔额外的赏金。 “你们靠墙抱头蹲下，束手就擒。” 四个黑衣人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叶剑寒，眼眸之中似乎没有情感，只是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叶剑寒看着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四人，微微有些尴尬，但是大理寺新印的缉盗指南初版就是这么写的呀！ 看到四把短刀，叶剑寒决定暂时忘掉杨清源不靠谱的缉盗指南，握紧了掌中的断剑——残雪。 所以事情最后还是要讲道理的，而道理只在剑锋之上。 剑光一闪，叶剑寒便自高处跃下，剑影纷飞。 一交手，叶剑寒就能感觉到，对面的四人都是通了八脉的武者，光以武学修为论，都不弱于铁成铉。 四人联手足以在一般的元化境高手之下撑上几十招。 但叶剑寒不是一般的元化境高手，用江湖中的小说话本中的话来讲，他的战力接近元化境大圆满后期的高手。 也不知道话本是如何把境界分得这么细的，反正叶剑寒感觉不到元化境有什么质变。 七招过后，四人的右手手腕已经被叶剑寒斩伤，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每个人左腿的经脉也被叶剑寒的剑气所斩断。 四人皆是死士，一看已然没有逃跑之机，用尚未受伤的左手从怀中掏出早已藏好的匕首，想要自尽。 叶剑寒眼疾手快，挑落了四人的匕首，但是其中两人已经匕首已经插入身体一寸，伤口之处化为黑色。 匕首之上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自残的两人已经没救了。 叶剑寒懊悔之余，手中残剑一挥，将剩下两人的双臂经脉尽数斩断，让其难以自戕。就在打算收剑之际，叶剑寒想起江湖话本所言，死士此刻口中皆藏有毒囊，立刻连出两拳打在两人后颈之处，让两人暂时昏厥。 随后掰开两个黑衣人的嘴仔细寻找了一遍，再确认两人牙齿之间并未藏有毒囊，才放下心来。 ---------------------- 与此同时，大理寺中也发生了动乱。 原本亮着灯火的大理寺，突然火光四起。 “救火啊！” “快来人！！” 原本宁静的大理寺也开始骚动起来。 在大理寺的死牢之中，睡得并不安稳的李阿福也被这番动静所吵醒。 不明所以的李阿福趴在了死牢的窗边，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然死牢的囚窗很高，根本难以看清外面的情况，李阿福只能隐约看见外面跳跃的火光。 大理寺这等突然着火，身处死牢的李阿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府衙重地着火原本也是偶然，并非不可能发生，但是看着外面的动静和四处跳动的火光，李阿福觉得这火有些奇怪。 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李阿福的预感进一步得到了验证。 负责看守死牢的两个捕快原本昏昏欲睡，也被外界的动静吵醒了，站起来身来，看看牢外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着火了！？” 捕快甲和捕快乙看着外面的火光，感觉大事不好。 “我看火势不小，我看我们也出去帮忙吧！” “但是要是我们这里怎么办？！” 听着两个捕快的对话，李阿福也是大喊道，“对对！你们不能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吵什么吵！？这大理寺的死牢比外头安全多了，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说着两个捕快便转身向外头走去，不再理会李阿福的大喊大叫。 大理寺刚刚重新建制，关押在大理寺的人犯只有三个，翠珠因为罪行较轻被关押在普通的囚牢之中。 李忠因为原本被判斩立决，也被分开单独关押，偌大的死牢之中，此刻便只剩一个李阿福。 看着空荡荡的死牢，李阿福心中微寒，大理寺的这场火太不寻常了，他了解自己背后的势力，做事狠辣，下手利落，不留后患。 李阿福来李府之时，上峰曾向他许诺，事成之后，赏黄金千两，美女三名，让他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生，李阿福也信了。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卧底任务，但是在他受命杀死李百两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可李阿福不敢赌，以他现在的罪行都判了一个绞监候，若是吐露实情，以他的罪行必然难逃一死，他还保留着一丝背后势力可能会救他的希望。 就在李阿福思考之时，一道黑影从死牢之上走下，来者穿着一件大理寺制式的捕快服，步伐所过之处，烛火也被吹灭。 在牢中的李阿福却一眼看出来人不是大理寺的捕快，这个冰冷的气场，不是大理寺的捕快能有的。 “你……你……你是什么人？！”李阿福的声音微微颤抖。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步履缓慢地走进，在走到牢前之时，才开口道：“主人说，你做得很好，让我来救你！” 来人的话，让李阿福的恐惧微微一滞，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救我？！对！是的！我什么都没说！” 此刻大牢之外，火势没有停歇，还响起了示警的金锣之声， “什么都没有说，那可太好了！那就让我来救你脱离苦海！” 平淡的语气让李阿福不寒而栗，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瞬间化为泡沫。 “救命啊！” “来人啊！” “有刺客！！！” 李阿福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向着囚窗之外大喊，但是示警的金锣声，众人的救火声，呐喊声，将他的声音完全掩盖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求救。 这个假捕快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李阿福一看到这个瓶子，心中恐惧再也压制不住！ “不要！不要！不要啊！！” 他可以确定这就是安世耿派来灭口之人！ 因为那是安家专门装蛊虫的琉璃瓶，李阿福甚至能看到其中蠕动的蛊虫，这只蛊虫李阿福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致李百两于死地的血饮蛊。 就在假捕将要打开琉璃瓶，取出蛊虫之时，一把飞剑从远处激射而来，一掠而过，假捕快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倒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血舞，最终缓缓倒下。 “还好赶上了！” 死牢的入口，杨清源和狄知远带人匆匆赶到。 杨清源一边走，一边对狄知远说道。 “刚刚起火的时候，我就感到不对劲，即便是失火，也不该是如此多地一同失火，果然是调虎离山！幕后黑手真是心狠手辣！” 狄知远也是点头称是。 杨清源走到墙边，将剑自墙体中拔出，喃喃自语道：“还好我这一招百步飞剑威力不凡，不然真的就赶不上了！” 以一块手绢拭去剑尖的血迹，杨清源将长剑收回了剑鞘。 狄知远走到了假捕快的尸体边上踢了一下，确认刺客死亡之后，带上了鲸皮手套，拾起滚落在地上的琉璃瓶，皱眉说道，“大人你不该杀他的！也许可以从此人口中问出幕后黑手。” 杨清源双手一摊，以示无奈，“当时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没法留手，我要是不杀他，李阿福就被他杀了！” 杨、狄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杨清源开口说道，“我带着尸体去找宋先生，看看能不能从尸体上找出一些端倪，这里就交给你了！” 狄知远朝杨清源点了点头，随后杨清源便指挥捕快将刺客的尸体，抬出了死牢之中。 “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狄知远走到李阿福的囚栏边上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李阿福问道。 狄知远连问两遍，李阿福才回过神来。 “他们真的要杀我？！！” “他们是谁？！” 李阿福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眼中的恐惧和侥幸尽数化为狠辣，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要杀我灭口的幕后黑手就是京城首富安家！！” “安世耿！？” 李阿福点了点头，“杀李百两也是安家的命令！” “你从头开始详尽地说来！”狄知远让人从一边抬来一张桌子，开始问话，并吩咐随行之人记录。 “事情要从半年之前说起，小人原本是潜伏在安家的暗子，半年之前，突然被主人启用，让我与夫人通奸……” 在死牢之中，狄知远问话的同时。 大理寺外边的火也渐渐熄灭。 原本被捕快抬着的人也睁开了双眼。 “演得不错啊！”杨清源看着起身的“假捕快”赞扬道。 “多亏了大人教导，不然仅凭卑职肯定也是做不到的！” 此人姓刘，名家辉，是铁成铉手下得淄衣捕头，因为表演天赋出众，被杨清源选中主演了刚才那一出大戏。 果不其然，在杨清源成功的导演，刘家辉精湛的演技之下，李阿福信以为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道具还原度百分之百，若没有黑衣人送来的饮血蛊，估计李阿福也没有这么快上当。 当然这次演出的场景布置也很给力，直接动用了实景。 杨清源担心大理寺中有安世耿的卧底（姬瑶花以一众姐妹：？？？） 杨清源亲自放火烧毁了一些破旧需要修缮的房屋，来以假乱真。 知道此事真相的局外人，只有胡蝶和老辛，剩下便是杨清源这些参与演出之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次的演出效果出奇得好。 现在杨清源只需静静地等待天亮，等待狄知远带来的真相即可。 第六十八章 理还乱 天光破晓，一个青年赶着马车，吃着包子朝着大理寺慢悠悠地驶去。 正是大理寺缉盗司主叶剑寒。 收拾了四个黑衣人的叶剑寒待到天明之际，等到了大理寺的支援，捕快帮他弄了一辆马车，并将两死两活四个黑衣人（鬼）抬上了马车。 叶剑寒独自一人将四个黑衣人（鬼）带回了大理寺。 至于前来支援的捕快，便继续让他们去漕运码头巡查了。 架着马车，吃着包子，叶剑寒的耳朵微动，后面的两个人醒了，不过斩断他们双臂经脉，检查过牙齿中并没有毒囊的叶剑寒很放心。 马车穿街走巷，来到了大理寺门前。 “叶司主！这是？！” 负责大门守卫的捕快看到叶剑寒归来，立刻上前。 “四个死士，帮忙把这两活人关牢里去？然后那俩死了的，抬到验尸间，交给宋先生去！” 叶剑寒咽下了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擦掉了嘴角溢出的羊油，他虽然外表看似高冷，实则只是不擅与人交流，而且还喜欢风闻八卦，这让杨清源一直觉得，都察院的工作很适合叶剑寒。 闲暇之时，叶剑寒还会教导大理寺一众捕快剑法，这些也让大理寺的僚属很喜欢和他交流。 其中一个捕快调笑道：“叶司主，你将这死人和活人都撞在同一辆马车里啊？你就不怕这俩活着的也死了吗？” “只剩一条右腿能动的人该如何自尽？！”叶剑寒高冷地说道。两个活着的牙齿内没有毒囊，左腿和双臂经脉被他斩断，并被他灌下了滞气丹，十个时辰之内难以使用内劲，最后还用麻绳绑了起来，叶剑寒想不到还有什么方式能够自尽。 捕快上前将两个人犯和两具尸体抬了下来。 这两名刺客虽然还活着，但是浑身上下冰冷的气息，却让大理寺的捕快不寒而栗。 -------------------- 狄知远也揉着双眼，满身疲惫地从死牢之中走了出来，折腾了一夜，终于将李阿福所隐藏的秘密问了出来。 “知远如何？！”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的杨清源匆匆赶来。 狄知远疲惫的双目带着笑意，“不负所托！都招供了！” 说着，狄知远将手中记录的供述递给了杨清源。 李百两一案之前的疑问，这一叠供状之中都得到了解答。 杨清源接过供状，仔细翻看了起来。 李百两确实是死于蛊虫，李百两房中的血迹并不是侍女莲香的，而是李百两本人的。 据李阿福招供，当日他们在杀李百两之时，血饮蛊虫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提前就吸食了李百两的大量鲜血。 在他们动手之前李百两就已经死亡了。 而且就在他们动手的同时，血饮蛊虫自李百两的口中爬了出来。当时参与谋害李百两的李根生为蛊虫所惊吓，慌乱之下，一脚将蛊虫踩死在地面之上，导致鲜血飞溅。 三人又急于处理房中痕迹和李百两的尸体，没能及时处理血迹。 待到三人布置好“密室”，血液早已经地砖之缝渗入地面。 正值深夜，李百两院中又无水井，李阿福只得让李根生和李旺财先行。自己收拾蛊虫残骸之后，再以茶壶中的茶水配合手绢衣物擦拭地面、清洁地砖，以茶叶来掩盖渗入地面的血腥味。 至此本案中第一个疑点得到了解释，待杨清源一行人调查完毕撤离之后，安家之人来到府中，李阿福将昨夜的意外上报，于是便有了后面的计划。 李阿福三人按李忠指示将侍女莲香绞杀之后掩埋，李阿福未免血迹被人发现导致李百两死因及血饮蛊暴露，连夜挖出莲香尸体，于其上连补三刀。 此后，又在府中散布莲香失踪的讯息，让莲香之死无法掩盖，引起京兆府和大理寺的注意。 这就是本案之中的第二个疑点，为何莲香是被勒死，但身上却有三处刀伤。 之后，李纲和叶剑寒一明一暗封锁了李府，安家无奈只能请人调离叶剑寒向李阿福继续传递消息，并给予李阿福一粒解毒丹药和小包砒霜，这才有了后来的假装中毒未死。 李忠的一切行为，都在安家的掌控之中，即便出现了变故，也会有李阿福将其修正，保证李忠坐实本案的幕后黑手。 至此，单就李百两一案的所有疑点已经全部理清，至于漕运码头的疫情事件，这不是李阿福一个小小的暗子能够知道的。 看完了李阿福所有的供述，杨清源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布局之人手段高明。 整个犯案过程，皆是李忠被动或主动行事，李阿福只是作为暗子将在一旁查漏补缺，修正谬误，将李忠的行为控制在正确的轨道上。 即便现在有李阿福的口供，也仅仅是一面之词，没有丝毫的证据指向安家。 李阿福的口供，仅仅只是帮助杨清源和狄知远将李百两一案中的细节理清，并没有杨清源想象中的作用。 看完了手中的供状之后，杨清源拍了拍狄知远的肩膀，“此案尚有隐情，你我仍需努力！” 狄知远点了点头，“此案牵涉甚广，背后之人所图不小，我们务必揭开这黑幕。” “你也忙了一夜了，先去休息吧！” 狄知远也感觉一阵倦意袭来，一夜的审讯对体力和脑力的消耗巨大，他也需要休息一下，保持自己的锐敏。 就在狄知远离开没多久，一阵鸢尾花香袭来，姬瑶花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 杨清源语气平淡，但是难掩其中关心。 毕竟也是自己的属下，唯二的元化境高手，担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安世耿在得到我的汇报之后，便离开了，并吩咐我等他，结果他一去就两个时辰，直到今日卯时方归。” 杨清源右手指尖微搓，“是去见安云山了吗？” “不像，安家的事务基本是由安世耿做主，等闲事务不会去打扰安云山这只老狐狸。我昨日仅仅只是将大人查到漕运司的消息透露给了安世耿，应该还不至于惊动安云山！” “以你对安家和安世耿的了解，你觉得这件事情有没有可能是安世耿和别的什么人或势力合作的！” 杨清源看着姬瑶花问道。 “大人和我想到的一致！”姬瑶花突如其来的一笑，也许只是为了两人的默契。 “单单是一个安家，不难对付，大不了让诸葛兄或者朱无视出手对付安云山，但是藏于黑暗的势力让人难以估量……” 杨清源的柳眉微皱，没错，杨清源的眉毛是柳眉，在十分的刚之中，加入了两分的柔。 揉了揉眉心，有些懊恼，总不能去信把张三丰请来吧！核武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杨清源仔细回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但是这个综武世界之中，对剧情熟知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杨清源一时间也难以想到什么势力会与安世耿合作。 金钱帮？明教？日月神教？同舟会？青衣楼？ 天下太大了，大得让人难以掌控，而这种难以掌控也是天下动荡的根源之一。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大理寺可以动用的力量太少了，必要时我会向神侯府和于尚书请援。” 能够让安世耿这个疯子忌惮的势力，那便必拥有压制安云山的力量，这股力量，不是大理寺单独能对抗的。 “瑶姑娘，从今日起，你要多加小心！！这次的打草惊蛇，也许会让安世耿开始怀疑你！” 听到杨清源的称呼，姬瑶花心中一乐，“大人还请放心，现在的安世耿还需要通过我来了解大理寺的情报，对于有价值的东西，安世耿还是会珍惜的！” 就在两人继续交谈之际，杨清源听到愿意就脚步飞奔，示意姬瑶花停下谈话。 “大人！叶司主回来了！” 一名捕快一路小跑至杨清源的身前，“叶司主回来了，还带了四个刺客回来？！” 听到此言的杨清源眼前一亮，“有活口？！” “是的，有两个活口，已经被关入大牢之中。” 姬瑶花和杨清源相视一笑，打草惊蛇之计奏效了！ “走！去看看！” 两人一起赶到了大牢，而此刻的叶剑寒正拿着一个羊肉包子吃着，看到一大早就并肩而来的两人，微微点头示意，心中已经了然。 刚才自己让人去通知杨清源，结果姬瑶花也跟着来了，这一大早上，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难道是昨晚就在一起？ 叶剑寒高冷的表情下，是八卦的心。 “抓到人了！？”看到一边的叶剑寒，杨清源还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不然绝不会如此的平和。 “两个。”叶剑寒的语气冷淡掩盖住了他火热的八卦之心。 “干得好！”杨清源和叶剑寒、姬瑶花三人一起进入了地牢之中，杨清源刚刚步入地牢，便颜色大改！ “不好！” 杨清源暗道一声，身影一幻，出现在了关押两个刺客的地牢之前。他已成先天之躯，灵觉敏锐远超常人，一入地牢就发现了不对劲。 地牢之中只有一人的呼吸声，但此刻的地牢之中却关押着三人。 案犯翠珠和两个刺客。 这两个刺客的武功还没有到让杨清源听不出呼吸声的地步。 果然，当杨清源来到囚牢之前，两个刺客已经面色发黑倒在了囚牢之中。 叶剑寒也是面色沉重，刚刚抬入地牢之时两人还是活着的，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已经化为两具尸体。 杨清源让人打开了牢门，只见两具尸体面色发黑，应该是中毒而死。 叶剑寒看到这一幕难以置信，“我搜过他们的牙齿，并未藏有毒囊！他们的双臂经脉也被我斩断，不能动弹！不可能服毒！” 一旁的姬瑶花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死士的尸体边上，检查了一下尸体右侧的衣领。 “毒囊没有藏在齿间，而是藏在衣领右侧。” 叶剑寒想要说什么，却并没有开口，这衣领藏毒的方式江湖话本里没说过啊！！ 当然，杨清源也不知道，所以没有责怪叶剑寒的意思，对于这类死士服毒，两人都是萌新。 姬瑶花出身安家，反而比两人要懂得多。 杨清源简单检查了一下尸体，却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这个两个死士竟然已经打通了八脉，按理说这个级别的高手，若是好好培养未必没有冲击元化境的希望，竟然被安家的人当死士使用。 而且两人的经脉却异于一般的武者，像是被外力强行打通的。 “姬捕头，你可知安家有打通武者八脉的秘法诡术！？” 姬瑶花却是不知，这更让杨清源多了一层担忧，若是真的有秘法能助武者打通八脉，岂不是意味着安家在一定条件下能批量制造通八脉的武者，这麻烦就大了！ 杨清源在检查了一番之后，让人将尸体抬去冰窖之中，随后便出了地牢，继续研究漕运之事。 当临近正午之际，一个消息地传来，让杨清源大惊失色。 第六十九章 噩耗？关键！ “大人，李御史来了！” 来大理寺的李御史，也只能是京畿监察御史李寻欢了。 杨清源原本以为李寻欢是来找他喝酒，但是今日的李寻欢是为公事而来。 户部员外郎，都察院的监察御史今日一早死于家中。 李寻欢作为京畿监察御史，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六扇门总捕头柳独峰也亲自到场，但是在勘验现场之后，仍然一无所获。 于是，李寻欢就来杨清源处求援了，而且杨清源身为大理寺丞，如今大理寺的直接掌权者，对于这类重大案件是拥有管辖权的。当然也有侦破的义务。 “李兄，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户部员外郎赵德汉和监察御史钱亮平今日被发现死于家中！”李寻欢喝了杯水，缓了口气之后，继续描述了案件详情。 “户部赵大人被人发现身亡之时应该是正在吃面，钱御史则是死在卧房之中。捕神柳独峰亲自勘察的现场，没有任何发现……” “你是说，柳独峰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是！”李寻欢也感到不可思议，柳独峰执掌六扇门多年，破获过不少大案要案，但是今日连他都一筹莫展。 此案一经发生，已经震动朝野，都察院必将参与其中，而李寻欢身为京畿监察御史必然会是参与人员之一，右都御史索性直接指派他作为都察院代表。 “仵作没能找出死因？！”杨清源听完案情，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是！柳捕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杨清源微微停顿后说道，“你能描述一下死者的死状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杨清源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希望不要如他所料。 但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 “赵大人和钱大人皆是躺于床上，面色发白，气血枯败，面容狰狞，就如同漕运码头病死的船工一般！？！” “什么！！！”杨清源的眼中已是莫名的心惊。 “怎么了？！”李寻欢惊讶于杨清源的反应，自己的这位杨兄一向是很淡定的，今日突然如此一惊一乍，这也太不寻常了。 “对了！我原本也怀疑两位大人是得了漕运码头的疫病，但是其府中家眷具言，两位大人这两人神清气爽，面色红润，并无生病之相，这才作罢！” 杨清源却没有继续在意李寻欢后面的话，若是真如其刚才所说，户部员外郎赵德汉和监察御史钱亮平便都是死于血饮蛊之下，这伙凶手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说之前的李百两和船工之死因漕运而串联，那么户部员外郎和监察御史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杨兄？！”李寻欢发现杨清源突然开始发呆，伸手在杨清源的面前晃了晃。 “此事，远比李兄你所想复杂！我先派人去把柳捕头请来，然后一起说吧！也省得我说两次，浪费口舌。” “去六扇门请柳总捕头过衙一叙！”杨清源运动真元传音，吩咐一个捕快道。 门外的捕快正要动身，一道夹杂着浑厚内劲的声音，从大理寺门外传来。 “不必劳烦了，柳某不请自来，还望杨大人见谅。” 大周武林传统艺能，先传音，后现身。柳独峰就是个中高手。 一个身着六扇门制服的中年人迈入了正堂之中，浑身上下不时的有剑气散发，正是六扇门总捕头柳独峰！ 在进门看到李寻欢也在的时候，柳独峰愣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柳大人请！” 杨清源亲自给柳独峰斟了一杯茶。 “多谢杨学士！” 柳独峰此来也是有明确的目的，李寻欢或许不知李百两一案的详情，但是身为六扇门总捕头却知道李百两案的详情，毕竟现在的大理寺中有八成是原来六扇门的人。 柳独峰在看到了赵德汉和钱亮平的死状之中，第一时间也联想到了疫病，但是在得到赵钱二人家眷的口供之后，柳独峰也放弃了疫病的想法。 一个身前强壮，面色红润之人，怎么可能是得疫病而死，随后柳独峰就将想到了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李百两案。 但是当时，柳独峰不确认李寻欢是否可信，便没有与李寻欢交流，而是选择来询问李百两案的主办人，杨清源。 故而，柳独峰在进门看到李寻欢的时候，愣了一下，未曾想李寻欢也在此处。 杨清源眉眼微抬，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传出。 天遁传音，一语传二人。 “二位！此事错综复杂，迷雾重重，今日之语，经我之口，入两位之耳，切莫外传。” “杨兄，所言甚是，此事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安全。” 李寻欢放下手中的茶盏，也传音道。 一旁的柳独峰表明淡定喝茶，内心却震惊不已。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杨清源的武学修为，柳独峰是大致知道一些的，之前曾经与杨清源有过短暂的交手试探，自己三成功力的一击，与杨清源平分秋色。 之后又从诸葛正我口中了解到杨清源与铁手动手的细节。 按诸葛正我的说法，元化境内，杨清源已无敌手，故而杨清源能如此完美的控制传音是很正常的。 但李寻欢的修为，就出乎柳独峰的意料了。 一个京畿监察御史，一个文官，竟然也有这般的武学修为，对于真元有这般控制力，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下都是废物啊！！ 当然虽然内心不正经，但是表面之上的柳独峰还是稳如老狗，不慌不忙地传音道，“正是此理！” 在三人达成共识之后，杨清源开始对案情的解说。 “我可以肯定，今日户部员外郎赵德汉和监察御史钱亮平的死，与李百两一案和漕运码头的疫情是同一伙人所为。” “什么？！”柳独峰和李寻欢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若说二人之死与李百两一案有牵连是在柳独峰意料之中的，那么漕运码头的疫病完全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赵德汉和钱亮平死前一直身体强壮，面色红润，没有丝毫染病的征兆，怎么可能与疫病有关。 杨清源看到二人脸上的不解之时，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琉璃瓶。 “此虫名为血饮蛊，以巫蛊之术炼制而成，以吸食人血为生！血饮蛊在刚刚种入人体之时，只会吸食少量的鲜血保证自身的成长。”杨清源真元一吐将手中的琉璃瓶缓缓推至李寻欢身前。 “这不但不会伤及性命反而会因为加快新陈代谢，血液更替，使人身体康健强壮，更加精神！” 杨清源口中吐出了一个现代化的词语，李寻欢与杨清源相交多年早已习惯了杨清源的说话方式，而一旁的柳独峰就是一脸懵逼了。 新陈代谢，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柳独峰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到李寻欢面无疑色，也只得装出一副我很懂的样子。 内心却对杨李二人佩服不已，不愧是榜眼探花，翰林学士，果然是博学多才，和他们二人一比，柳独峰觉得自己果然只是一介武夫。 “但是当其完全成长之日，会在短时间内吮吸宿主的大量鲜血，使人失血而亡。”杨清源继续解说。 “那为何码头的船工症状却完全不同！” 柳独峰不解。 六扇门也曾调查过码头的疫情，但是染病身亡者，并无杨清源所说的症状，反而是面黄肌瘦，精神不佳。 杨清源传音解释。 “虽然双方都是中蛊，但是赵大人，钱御史和李百两三人一日三餐，顿顿饱食，不说顿顿山珍海味，但是大鱼大肉肯定是少不了的，反观漕运船工，一天两顿，勉强果腹度日，哪有多余的营养来支持造血。” 虽然杨清源的话中又有不少新颖的用词，但是柳独峰还是大概听懂了杨清源的意思。 此时，李寻欢将手中的琉璃瓶也扔给了柳独峰。 柳独峰好奇地接过了琉璃瓶，看着里面的蠕动的血饮蛊虫，此刻再没有一个洞玄境高手，六扇门总捕头的气场，反倒是一个好奇宝宝。 蛊术已经绝迹多年，便是张三丰也未必识得，更何况柳独峰了。 “杨大人既然已经追查李百两案多日，可知这血饮蛊来历？是何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已经查明。” “为何不抓？！” 杨清源双手一摊，“没有证据啊！？” 柳独峰端起茶盏微微一吹，饮下一口，“杨大人迂腐了！先抓起了！证据这种东西，审着审着不就有了吗？！” “下蛊之人，是安世耿。” 柳独峰端着茶盏的手晃了一下，这就为难了。 “安世耿是京城首富，人脉很广，与不少朝中大员关系暧昧，若是仅仅如此倒也难不倒我六扇门，直接锁拿下狱，能审出来了，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柳独峰话锋一转，“其父安云山的武功深不可测，还在我之上！这就难办了！” 杨清源听到柳独峰的传音心中默默吐槽：安云山岂止武功高，在某影版中，可是将你活活打死的！很残忍的！ 如此便陷入了僵局之中，现在不能动安家，只能从案件入手，这种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不能抓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杨清源不理会正在纠结抓人与否的柳独峰，转头看向李寻欢，天遁传音。 “李兄，你可曾查过，户部的赵大人和都察院的钱御史最近在忙些什么公务？！” 安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蛊杀两个朝廷命官，必然有绕不开的原因，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如此行事。 一旦被查实，那便只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安世耿的财富，安云山的武功都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这我倒是提前查过了！”李寻欢精神一振，“户部赵德汉主要负责京畿地区，各地官仓存粮的收支，特别是神都附近的几个大仓。而钱亮平就是都察院中的一个寻常的监察御史，之前刚刚从巡漕御史的任上下来！” 杨清源听完李寻欢的话，一下子呆住了。 李寻欢刚才的话，就是一根线，将所有的案情串联在了一起。 安家，京城之中最大的银商和粮商。 赵德汉，京畿地区，官仓的负责人。 李百两，最大的私人船商，拥有庞大的私人船运队。 钱亮平，漕运御史。 还有码头的挑夫，船工. 将这些全部联系在一起，杨清源的脑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第七十章 粮仓硕鼠（上） 京畿官仓，不仅仅是一般的官府粮仓，它还肩负京中御林、长林、龙武三军的粮草供应之责，一旦北境粮草不济，还需要从京畿官仓之中调粮支援北境的天策军。 天子六军，除了镇守南境的神武军，抵御西戎的神策军，剩余四者皆与京畿官仓息息相关。 不仅如此，神都以北地的，并州、秦州、凉州一旦有天灾人祸，也需从京畿官仓调粮赈灾。 但有天灾兵祸发生，京畿官仓就会发挥重要的作用。 而现在，将所有案件线索串联起来后，竟然直指这座重逾泰山的粮仓。 杨清源再也坐不住了，立时起身道，“我们得赶紧行动了！！” 杨清源突然地起身，搞得柳独峰和李寻欢有点尴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李兄，你得跟我去一趟城外。” 李寻欢也立时起身。 “杨大人，你别卖关子了，怎么了？！”柳独峰不知道杨清源在打什么哑谜，跟着朝廷上的人打交道，真是累。 江湖人就爽快多了，拳头大就行了。 “粮仓可能出事了！？我和李兄去看一眼，城内就劳烦柳捕头吧，还请柳捕头集合人手，随时注意漕运码头的动向！” 时间紧急，杨清源也来不及细说，只能大致地和柳独峰说了两句。 “李兄，我们走！” 说完便身影一幻出了房中。 一边走一边以真元传音，“剑寒！跟我走一趟！” 刚刚端坐在桌前，高冷（虔诚）地吃着油渣葱油拌面的叶剑寒为难地看了一眼剩下的面条，最后又往嘴里送入了一大筷，然后放下竹筷，提起剑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之后，出现在了大理寺的门前。 “街道之上不能纵马飞驰，我们走驰道，去那里的驿站！”杨清源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对李寻欢和叶剑寒说道。 “杨兄考虑的是！”李寻欢点头称是。 叶剑寒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两人的后面。 大周的街道，非八百里加急不得纵马。 而驰道是相对于街道修建的交通要道，可以飞马驾车，虽然不如街道一般四通八达，但是各大重要衙门地附近都有驰道。 驰道之上设有驿站，已经借用马匹。 杨清源的轻功堪称天下顶尖，李寻欢也是个中高手，叶剑寒略逊一筹，但是经过杨清源的指点，轻功也是突飞猛进。 三人施展轻功，一柱香的时间，便从大理寺赶到了最近的驿站之处。 李寻欢身着便服，而杨清源和叶剑寒穿的也是大理寺黑色的制服，驿站的驿卒一时间也没能认出三人的身份。 杨清源也没有装b打脸的时间和兴趣，直接扔出了自己的令牌。 黑色的令牌中间篆刻着一个理字。 背面则以小楷刻着大理寺丞杨的字样。 “三位大人稍待，小人立刻去准备快马！” 最近一段时间，大理寺在京中名声大振，一些年长者甚至想起了当年大理寺威震神州，监察天下的盛况。 身为京城中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之一，驿站的驿卒又怎么能不知道大理寺如今的炙手可热呢？ 没一会儿，三匹快马就已经备好了！ 三人骑上快马，便出了北门。 ----------------------------------- 半个时辰后，神都的一处院落之中，一个身着布衣的人溜进了房中。 “启禀大人！我们在城防军中的探子来信！杨清源刚刚带着人出了北门。” “哦!？”一个身穿黑袍带着黑色斗篷的人，正坐在椅子上，斗篷下是一只苍白得过分的手，“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神秘人没有说话，只是苍白的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探子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打扰了眼前之人的思考。 片刻之后，神秘人挥了挥手。 “你退下吧！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 在探子走后，一个身影落在了屋外。 神秘人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去通知安世耿，让他立刻将货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杨清源这个时候出城，肯定是已经查到什么了！” “是！？”院中身影闪动，便离开了。 单以此人的轻功身法而言，已经在李寻欢之上。 房中又只剩下了黑色斗篷的神秘人，“杨清源！？真是一个棘手的人物啊！看来必要的时候，得想办法让他消停一点，比如……杀了他！” 说着神秘人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茶的颜色却如鲜血一般妖艳。 ----------- 永济仓，是距离神都最近的官仓，也是这京畿地区最大的官仓，位于泾河河畔，方便漕运船只运输粮草，由天子六军十二卫中的龙武军所属的一个千人营守卫。 杨清源三人花了两个半时辰才来到了永济仓的门前。 “来者何人？敢擅闯官仓重地！” 数十支弩箭射出挡在了杨清源三人的马匹之前，随后守卫仓门的官兵持械上前。 杨清源勒住马缰，从怀中掏出了大理寺的令牌和他的官凭。 “大理寺杨清源！” 守卫仓门的队正接过了杨清源的令牌。 “大理寺？！”守卫仓门的队正显然对这个刚刚重建的政法最高机构没什么概念，带着疑惑又打开了杨清源的官凭。 翰林学士，文华殿行走。 杨清源的这两个职位，档次都很高，但是有一个不大的缺点，很不亲民，一般的普通百姓包括军中士兵和下级军官都不太了解这个两个职位的含金量。 所以就有了现在的尴尬局面，杨清源一行人看起来很像是假冒朝廷命官的骗子。 “京畿监察御史——李寻欢。”一旁的李寻欢也看出了队正的疑惑，取出了自己的官凭，递给了他。 京畿监察御史的知名度就高得多了，队正接过官凭，就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分量。 京畿监察御史，监察京畿地区的一切军政要务，职权极大。 永济仓自然也在京畿监察御史的监察范围之内。 “几位大人还请稍待，小人这就去通报！” 小队长将官凭令牌归还之后，立刻进入了永济仓中。 片刻之后，永济仓的仓门大开，一个身穿官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还带着永济仓内的一众书吏。 “永济仓主簿孔知唯率永济仓众僚属，恭迎李大人！杨大人！” 杨清源三人下马之后，将马匹交给了守卫的龙武卫官军，然后随着主簿等人进了永济仓中。 守卫的官军不知道杨清源官职的含金量，但是这位孔主簿却是非常清楚。 这个年纪的翰林学士，文华殿行走，只要未来不犯大错，再不济也能混个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于是便格外的殷勤。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孔主簿看着一旁身穿黑衣，散发着高冷气息，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叶剑寒问道。 “他是大理寺缉盗司司主叶剑寒！是保护本官和李御史前来的护卫！” 叶剑寒愣了一下，保护？？护卫？！谁保护谁？谁护卫谁？！ 虽然带着疑惑，叶剑寒还是随后向着孔知唯点头示意。 孔知唯心中自以为了然，这才符合逻辑，杨清源和李寻欢都是文官，前来查案不带随行人员原本就不正常，看来这个叶司主也是个武功高强之辈。 虽然孔知唯不待见一般的武夫，但是像叶剑寒这般不仅武功高强还有官职在身的，那就不能算“一般”的武夫。 “你们司库呢？” 杨清源一直不见永济仓的司库出来，便开口问道。 司库官才是永济仓的一把手，而孔知唯这个主簿只是司库官的佐官。 “启禀杨大人！我家大人因为家中母亲重病，已经向户部告假，回乡尽孝！永济仓中的公务暂时由下官代理。不知道二位此来，所谓何事？！” 杨清源和李寻欢对视一眼，示意李寻欢出面。 “哦！是这样，这不快到年终了吗？都察院每年年终都会抽检京城各府衙的案卷、账目。刚好就抽查到了永济仓，原本定在腊月的抽检的，但是本官今年腊月因为家中有事会离京一段时间，所以便提前前来抽查。” 孔知唯一听，立刻放下了茶壶，“各位大人请现在此刻用茶，我立刻差人去整理账册，以待两位大人检查。” 待到孔知唯离开之后，杨清源向李寻欢和叶剑寒传音。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主簿有问题？！” “察觉到了！当我说完只是常规的例行抽查，检查账目案卷，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叶剑寒没有传音，但是点头示意，他虽然不擅长刑侦之道，但是作为天命主角模板的他，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但是现在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就算发现了官仓之中的存粮有问题，也没有权利直接开库验粮。依制，要想验粮，须上报内阁中枢，经内阁批准之后，由户部、都察院、内阁三方一起出面才行!” 李寻欢觉得杨清源来得太急了！应该上报阁部，得到许可再来的。 杨清源本身就是内阁的人，李寻欢可以代表都察院，再来个户部的人，就可以开仓验粮了。 “没那个必要！只要查实仓粮确实有问题，我直接拿下这个主簿，然后开仓。” 大理寺查案之时有专擅之权！ 杨清源顿了一下，“今夜我们得辛苦一下了！李兄到时候你在房中假装清查账目，迷惑他人，我到时候趁夜色溜进粮仓去看看！” “那我呢？”叶剑寒刷了一波存在感。 “你，我有别的安排！” 随着夜幕的降临，永济仓显得更加静谧，但是静谧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第七十一章 粮仓硕鼠（下） 翌日，朝阳东升。 杨清源、叶剑寒和李寻欢也是从清梦中醒来。不得不说，这个永济仓的客房还是豪华的，至少比大理寺的强多了。 杨清源三人睡得舒坦，但是有人却睡不安稳了。 京中突然来了两个高官（对于孔主簿来说，挺高的了），来了就要清查账目。 这让心中有鬼的孔知唯如何能安然入眠，一夜辗转反侧，只想着如何能将这两个瘟神早点送走！直到天明之时，才浑浑噩噩地睡去。 “主簿大人！主簿大人！” 孔主簿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房外有人呼喊，披上外衣，打开了房门。 “何事？！”刚刚入睡被打扰的孔知唯显然是有起床气的。 “主簿大人！杨大人和李御史已经用完早点，在正堂之中等候您；！” 书吏虽然知道孔知唯被吵醒心情会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来了，主簿大人固然是自己上官，但是那两位可是京中来的大人物，虽然说县官不如现管，可这两位来头比县官可大多了！ 原本迷迷糊糊而且心情不佳的孔主簿，就是被一盆凉水倾倒于头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你稍等片刻，我收拾形容，立刻前去面见两位大人！” 孔知唯关上房门，随后房中传来的一阵慌乱之声。 此刻的正厅之中，杨清源三人正在用茶，在用茶的同时，三人还在传音商议。 “清源，你说着一仓官吏守军，有多少人参与了此事？” 杨清源奇怪了地看了李寻欢一眼，虽然李寻欢年长于己，但是平时的李寻欢可不会叫自己清源的。 但是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就代表这李寻欢的心中湖波澜起，上次称呼自己清源，还是李寻欢巡视京畿归来，看遍江湖乱象，寻到前路。 而这一次面对永济官仓，李寻欢再度迷茫了。 永济官仓，重如泰山。 稍有不慎，便是边河崩溃，庙堂坍塌，社稷倾覆，黎庶遭劫。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窃取永济官仓中的储粮。而且看着安家的动作，这批粮食绝不是小数目。 这就不是一两个贪官污吏能干出来的事。 “李兄又迷惘了？！” 李寻欢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明白？钱有那么重要吗？！” 杨清源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不是钱不重要，只是你我并不缺钱？！李兄是山西世家，家资不菲。而我背后有师门资助，又有润笔可贴补家用，故而我们从未为财帛发愁，所以我们不能设身处地地去考虑他们的感受！？贪腐也不一定就是单纯为了钱。” 李寻欢却不能认同杨清源的说法。 “李兄，你一个月的俸银是多少？” “月俸十贯，米二十石，每年还有绫五匹，罗二匹，绢十五匹，其余若干。” “合计年俸多少银两？” “合计约二百余两？” 杨清源喝了一口杯中之茶，“这二百两可够李兄一年饮酒所需？！” “……”李寻欢沉默了。 青芜院的酒，一小坛至少需要三两银子，若他光凭月俸喝酒，一个月喝不了几次。 “那以李兄的年俸，需要多久才能在京城买下一栋豪华的宅邸？还有日常生活开支，同僚之间吃喝应酬？这些算下来，一个普通的六品官员想在京城体面生活，这二百两即便是精打细算，怕是也有不足之处！” “若是我家中贫寒，恰逢双亲重病急需银两购买药材，李兄安知我不会为了尽孝，而参与贪腐之事？！” 杨清源的话，让李寻欢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曾去过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于延益的宅邸，于大学士持心公正，为官清廉，从不结党营私，家中不过老仆五六人，但是李寻欢记得，于大学士家中前院院墙处都有漆皮脱落。而这套宅子，还是今上所赐，否则以于大学士的为人，怕是终其一生都未必能买下这套宅院。 看着李寻欢的沉默，杨清源摇了摇头。 贪污自古以来便是难题，即便文明继续发展，物质不断丰富，贪腐问题也不能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京官难当。 白日之时，你于大会堂与豪商名流共会，谈笑皆富贵，往来无白丁。但是夜间，你却要蜗居于陋室之中，面对通天纹老妪的催租嘲讽，如此的心理落差，确实需要坚定的信念来坚守本心。 “卑职来迟了！还请各位大人恕罪啊！！” 永济仓的孔主簿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卑职昨日安然入眠，一梦难醒，还请两位大人恕罪啊！” 孔知唯借口睡眠良好，但是他眼旁的黑色眼袋已经出卖了他。 杨清源三人也没有戳破，毕竟做了这般事情，昨日无法入眠也属正常。 待到孔知唯落座之后，尝试性地询问道，“不是几位大人可曾检查完库内的账册？” 孔知唯殷切的眼神之中还藏着满满的期待，如果检查完了，就趁早滚蛋吧！ 杨清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吹了吹杯中滚烫的茶水，浅尝一口。 看到杨清源的这个样子，孔知唯的内心忐忑起来，难道是因为没送礼？ 但是面对大理寺丞和监察御史，孔知唯是真的不敢送礼啊！ 这礼物一出手，说不得就被这两位当成行贿的证据了。 就在孔知唯为难之际，放下茶盏的杨清源的开口了。 “孔主簿，昨日我和李御史两人连夜复查了账册，发现这个出入永济仓的粮草数目似乎有点小问题。” 杨清源的语气平淡，但是在孔知唯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这……这不可能！？这个账目我……亲自审核过，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孔知唯内心震惊，做假账他是认真，对于粮仓的账目造假，他是兢兢业业，丝毫不敢大意。 “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杨清源微笑着说道，“孔主簿有所不知，当年科举之时，本官的明算为众学子第一，怕是错不了！” 说完的杨清源缓缓起身，“孔主簿，你我争执也没有多大意义，不如这般吧？！我们一起去粮仓看看，由你们永济仓和我们一起点算，看看这粮仓之中到底有没有老鼠偷吃！？” 话音一落，杨清源、李寻欢和叶剑寒就一路施展轻功向粮仓行去，不再理会身后呼喊的孔主簿。 当三人行到粮仓之前百步时，被守卫粮仓的龙武军士兵给截住了。 “粮仓重地，请三位大人止步！” 为首的两名队正上前喊话，“卑职职责在身，还请三位大人见谅！” 在两个队正的身后，是六十具控鹤弩，已经张弩搭箭，瞄准了杨清源三人。 “本官要开仓验粮，两位还不让开？！” 杨清源的回答让两人对视一眼，“杨大人，朝廷验粮为每年三月初三，新粮播种之日！大人此时要验粮可有凭证？若有凭证，烦请大人出示，让我等验看一番。” 杨清源上前一步，“验粮需内阁、都察院、户部在场，本官为文华殿行走，李大人为都察院监察御史！至于户部，有贪赃之嫌，不在此次验查之中。” 杨清源的话让两名队正犹豫了一下，“杨大人，我等虽然负责守卫粮仓，但受龙武军管辖，这没有龙武军的军令，我等实在是不敢开仓门啊！” “若是耽误查案，可由尔等负责？！” 眼看道理讲不通，杨清源直接开始威胁。 “这……？” 两名队正一阵苦笑，他们两个小小的龙武军永济营队正，秩不过九品，哪里能担得起什么责任啊！ “既然你们担不起这个责任，那就开仓验粮，在入仓可由两位搜身，检查我等身上是否有引火投毒之物，以保万无一失！” 杨清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进门查看。 反正查看一下，也不会少一粒粮食，若是真的因为他们二人的阻挠耽搁了什么政务，到时候上峰怪罪，受罚的还是他们和这班兄弟。 “那好吧！我这就派人去请孔主簿，我们两人手中只有两把钥匙！” 打开永济仓粮仓大门需要三把钥匙，其中一把由司库掌控，剩余两把由当日负责值守粮仓大门的队正执掌，三把钥匙合并方能打开大门！ 而如今，司库告假，原来由司库掌管的那一把就到了孔主簿的手中。 听到此言，杨清源微微尴尬了一下，早知道就把孔主簿手中的钥匙直接“借”来了。 就在队正派出人去请孔知唯没多久，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就断断续续地传来。 “两位大人！！请……请……留步啊！”孔主簿一路小跑到了两个龙武军队正的身边，扶着其中一人喘了许久的气。 “孔主簿，你来得正好，三位大人要进库房验粮，还需要借你的钥匙一用！” 其中一名队正看到孔知唯来了，高兴不已，这就不需要去找人了。 “不行！不能开仓！！”孔知唯当场拒绝。 两位队正看着坚决的孔知唯，不解，但还是反过来劝说孔知唯。 “主簿大人，杨大人他们也就三人，就放进去看看吧！杨大人允诺我们可以先行搜身。这也没什么大碍吧！” 孔知唯一脸不可思议地两人，这么快就被收买了吗？ “什么没有大碍，私开粮仓大门是什么罪你们忘了吗？咱们可担待不起！！”说话间，孔知唯还以目示意，极力劝说。 话语间明里暗里都在提示两个队正，人家是京中的高官，出了事情也有人保，咱们几个小吏最后肯定得背锅。 被孔知唯这么一说，两人又犹豫了起来。 “哎！两位其实不必为难！？杨某倒是有个办法!”杨清源一边说话，一边慢慢靠近。 一听杨清源有办法，两个队正顿时眼前一亮，不愧是京中的大人物。 “就说两位是我们劫持的就可以。” “？？？” 两个队正听了这话，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劫持？一个文官在两百全副武装的龙武军精兵面前劫持我俩？这说出去谁信啊？！ “大人说笑了！” 就在其中一人开口之际，杨清源动了。 原本的百步距离，在杨清源边说话边上前之时，已被拉近到三十步。 三十步外，弩快。 三十步内，一阵清风拂过，杨清源在话音落下之时，已经出现在了两个队正身前，两人的佩刀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杨清源的掌中，同时架在了其中一人和孔主簿的脖子上。 反应过来的一众军士，立刻将弩箭对着杨清源，就在一众弩手转身之际，四道白光自李寻欢掌中发出，众军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一阵叮当精铁落地之声。 原本众军弩上所载弩箭的箭头已经被李寻欢的飞刀削去。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被杨清源制住的队正一时难以置信，颤音问道。 “本官大理寺丞杨清源，烦请三位开仓，若有人追责，所有罪责由本官一力承担！” 包含真元的清亮声音在永济仓的粮库门前回荡。 两人之力，足以震慑百夫。 说完杨清源收回两把佩刀，递还给两个队正。 我若想动手，杀尔等，易如反掌！ 两名队正也被杨清源和李寻欢的武功所摄，取出了两把钥匙。 孔知唯虽然不甘心，但是若是再不给钥匙，这个大理寺丞估计真的敢杀了自己，刚刚冰冷的刀刃贴在脖子上的时候，孔知唯两腿颤抖，差点就站不稳了。 一旁的叶剑寒，看着表演的杨清源和飞刀出手的李寻欢，默默地紧了紧手中的残剑。 这两个文官，他一个都打不过。 杨清源自然不必说，可以算是他的半个老师；而李寻欢刚刚出手的飞刀更是惊艳之极，叶剑寒都没有看清他如何出手，只看见四道带着暖意的白光射出，箭头落了一地。 不提正在纠结的叶剑寒，主簿孔知唯用自己发颤的双手取出了一把钥匙，交到了杨清源手中。 三把钥匙分别插入了永济仓粮库大门的三个孔中，一齐转动。 “咯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机关声之后，紧闭的粮草大门缓缓移开了。 第七十二章 谁窃谷稻（上） 随着粮仓大门的打开，一阵谷物特有的气味，从永济仓的粮库之中传来。 永济仓的粮库位于一处山体之中，高手匠人将其内部全部掏空作为粮仓，只留一前一后两道库门。 前门负责陆路的粮草运输，后门直达泾河，负责水路的粮食进出。 除此之外再无他路，一前一后守住粮仓，虽万人，难破矣。 在龙武军的两个队正亲自搜身确认身上没有任何有威胁的物品之后，杨清源三人进入了粮仓之中，当然叶剑寒的断剑并没有被解下，毕竟一把断剑也做不了什么。 步入粮库，一座座高逾两丈的筒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筒仓全身木质，外层由土墙包裹，甚为密封，只余上方一个进粮口，和下方一个出粮口。 一个筒仓便可装粮三千石。 而这样的筒仓在永济仓的粮库之中一共有五百个，共可装粮一百五十万石。 一石为一百二十斤，换算成粮食便是九万吨。 在粮库前门门口处，还停放着许多运粮车和数台大型机关，看这机关的架势应该是用来装入粮食的，估计是墨家的手笔。 天下机关之法，墨家占其六，公输得其四。 一旁的龙武军队正取来了两根铁制的长杆，杆长约三丈，杆头处有一个小斗，可以由杆尾端的机关控制开闭，这是朝廷验粮的制式工具。 每年朝廷验粮之时，由内阁、都察院、户部三司代表各持一根验粮杆，每人随机挑选十座筒仓，取其中之粮交农耕司官员验看粮食的品质。 原本心中惴惴不安的孔主簿，在进入粮库之后，心中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三月初三，朝廷验粮之日，三司官员也没有从这粮仓验出什么谬误来，难道这杨清源就能看出来，想到此处，孔知唯的心中甚至升起了一丝期待。 若是最后没能验出粮仓的问题，我看你如何收场？！ 想到此处的孔知唯脸上又换上了殷勤的笑容，“大人永济仓此刻正是满仓，库中的左侧还堆放着一些袋装的粮食，合计十万石。” 孔知唯说着还从一旁的龙武军队正手中接过验粮杆，走到杨清源的身旁，递上验粮杆。 “还请杨大人选仓验粮？！” 杨清源看着突然变脸的孔知唯心中不屑，此人的心态他大概了解了，无非就是觉得之前骗朝廷验粮官的那套也能骗过自己。 杨清源没有理会孔知唯，只是径直走到了中央的一座筒仓边上。 “先看这个筒仓吧！”杨清源左手贴在土墙外壁之上，真元一运，然后拍了拍中间部分。 一旁的孔知唯看到杨清源选定了筒仓，立刻递上了手中的验粮杆。 看着眼前殷勤如小丑的孔知唯，杨清源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笑意之下藏着的是讥讽。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已经安下心来的孔知唯，看到杨清源的笑意毛骨悚然。 “本官不需要这个。” 杨清源说完后退两步，负于身后的右手并指如剑。 一招斜切，斩闻霜声。 粮库之中似乎因为杨清源的剑气，冷了几分。 凌厉的剑气自左下向右上斜切而过，筒仓的左上角缓缓滑落，切口平整光滑，足见剑气的锋芒。 筒仓一角缓缓地脱落，落于地面，土质外墙激起一阵烟尘，原本正因为杨清源这个胡闹般行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两个龙武军队正傻立在当场。 不是因为杨清源指尖剑气的凌厉，而是因为筒仓空了。 永济仓中的筒仓高达两丈七尺，但原本应该装满粮食的筒仓被木板隔成了三层，最上层约有四尺高，装满了雪白的大米。 其最下方约两尺，也装满了粮食。 但是中间是一个中空层，有两丈高，被上下两块木板完全隔开，中间没有一粒大米。 这一座筒仓只有两成略余的大米，其余的八成大米不翼而飞。 看到这一幕的孔知唯再无任何喜色，面色发白，跌倒于地，两股战战。 “这就是永济仓中满库的储粮？就是这么个满库法吗？！” 杨清源面色如霜地看着在场的永济仓中的官兵。 “卑职死罪！” 两名龙武军的队正立刻单膝跪地。 “死罪！” 后方跟着入库的三十名士卒也跪地谢罪。 不论他们是否参与偷窃库粮，不论他们从中获利，单就护粮不力的渎职之罪，就足以将他们处以流刑。 “现在还不是你们谢罪之时，立刻给我检查所有筒仓，随后统计有多少粮仓！？” 这般看似满仓，实则已被蛀虫蛀空了！ 杨清源有条不紊地开始发布指令，眼前一幕他昨夜潜入便已得知，并没有太过惊讶。 “再着手通知永济营校尉，除永济仓大门守卫所部外，全军于粮库门前集合！” “卑职领命！” 两名队正此刻对杨清源的话不敢有丝毫的违逆，立刻遵命去办。 杨清源、李寻欢、叶剑寒三人却没有在库中停留，而是朝着粮库的后门走去。 “杨兄，你莫非知道，这库门需要三把钥匙才能打开？” 李寻欢边走边传音问道。 “我昨夜来时确实发现了三个钥匙孔，但是我怎么知道钥匙在哪？！” “那你是如何进入这粮库之中？”李寻欢有点好奇。 “我昨日上到这粮库正上方的山岭之上，找到了一个小洞穴直通山腹，我以缩骨奇功缩小身形进入，并以剑气将最后的石壁击穿，才来到这粮库之中。” 杨清源语气平淡地传音道。 但是李寻欢脸上却显示出莫名的笑意，这就是自己的杨兄，在朝廷之上潇洒大气，但有的时候也会有些小偷小摸的手段。 三人来到了后门之处，对着身后跟着的五名龙武军精兵说道，“将这扇门打开。” “轰！！咯吱……咯吱！”在一声声响之后，令人牙酸的机关齿轮声再度响起，粮库的后门也被缓缓地拉开。 刺眼的阳光照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说！？今天没有运粮船队吧！你们开什么后门……什么人？！” 守卫后门的百人队队正走过来正在奇怪间，就看见了杨清源这三个陌生人，立刻出声示警。 负责后门守卫的龙武军将士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盾手立刻围住了被打开的后门，弩手第一时间张弩搭箭，瞄准了后门处的杨清源三人。 “本官文华殿行走，大理寺丞杨清源，这位是京畿监察御史李寻欢！奉命前来，还不收起兵器退下！？” 说着杨清源将自己官凭令牌抛向了为首的队正。 李寻欢也将自己的官凭取出，抛了过去。 队正在看了两人官凭之后，一抬手，原地戒备的龙武军士卒都收起了兵刃。 “卑职龙武军永济营队正张乙参见二位大人！！” 杨清源点了点头，不愧是大周主战部队，虽然只是二线守备营，但是动作迅捷，纪律严明，确实是一支强军。 杨清源示意张乙免礼之后，便走出库门，观察四周。 这粮库的后门位于山岭的背面，皆是峭壁悬崖，其险峻远胜前山，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山上。 “张队正！”杨清源朝着张乙招了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 杨清源指着山岭上略显崎岖的小路问道，“你们是通过这条路走过来的吧！” “正是！这是永济仓中到此的唯一一条山路，我们每日换防来回都是从此路走的！” “哦？！你们从这条路到营地大概需要多久？” 张乙不假思索答道，“估摸着要半个时辰！” 杨清源看着这条崎岖的小路，车辆难以通行，库粮不会是从这里被人运走的，只可能是走水路。 “你们多久换防一次？” “启禀大人，我们两日换防一次！每次来时，都会带上两日的粮草干柴。” 杨清源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营地。 营地虽小，但一应俱全，而且很整齐。 杨清源随后和李寻欢二人穿过营地，来到泾水河畔，在这山岭之间，正好有这么一处地方可以停靠船只。 这座粮仓的设计者却有大才，占尽地利。 杨清源观察了一下这个渡口，失窃的库粮应该是从这里被人运走的。 杨清源仔细勘察了一阵，没有发现之后，便和李寻欢走回了粮库之中。 “杨兄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都是没有，但是有了个简单的推测？！”杨清源和李寻欢继续传音道，一旁的叶剑寒继续充当背景板，很有一个打手的自觉，涉及智力的活动，几乎不参与。 “杨兄请讲！” “安家应该是买通了主簿孔知唯，永济营校尉，以及永济营中十个百人队中的某一个百人队！然后挑选这个百人队的在后面值守的时间，通过钥匙打开仓门，运走粮食。” 在杨清源看来，这个粮仓失窃案没什么诡异之处，这就是最简单高效的办法。 永济仓粮仓一般无人检查，一般情况下一年开的次数屈指可数。 无非就是三月三朝廷验粮，秋收新粮入库，以及给龙武、御林、长林三军供应粮草，只需把握好这几个时间节点粮仓失窃短时间内就不会被发现。 “所以杨兄认为，此地的大部人并不知情！？” “窃取国粮，这是重罪！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真的想要买通整个永济仓的人，上千人如何能做到保密？！？” 两人正闲聊之间，门外传来了兵马列队的声音。 杨清源三人从前门走出粮仓，就看见数百士兵严阵以待，一排明晃晃的弩箭正对着他们三人。 第七十三章 谁窃谷稻（下） 李寻欢看着眼前的军阵沉默片刻，然后饶有深意地盯着杨清源，杨兄你不是说最多只有一百人参与窃取库粮之事吗？现在怎么解释！ 杨清源也微微有些尴尬，自己的推测错了！？ 就在杨清源不知该如何挽尊之际，原本守卫粮仓的两个百人队，立刻列阵挡在杨清源三人的身前。 “盾手在前！护住三位大人！” 这两百龙武军将士的行动让杨清源不至于太过尴尬，果然自己的推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至少他们没有被人收买。 现在这个对峙的局面应该是这个永济营校尉搞出来的。 自古名正则言顺，明着围攻朝廷命官，这个永济营校尉肯定是不敢的，其麾下的兵马也不会听从他的指挥，但是他可以找个借口，比如…… “你们二人要包庇这两个假冒朝廷命官的奸贼吗？！” 此刻的永济营校尉是如此的正气附体、大义凛然，怒斥两个龙武军队正。 两个队正在刚才清点失窃库粮之际就已经知道永济仓中必有内奸，但是两个人却不知道是谁？！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听杨清源这个奉命前来查案的，肯定不会错，这也是一般小人物的处世智慧。 所以在永济营校尉意图围杀杨清源三人之时，两个队正立刻率部挡在了身前。 “大人！我等二人已经检验过这三位大人的官凭令牌，绝无造假，还请大人罢兵！” 永济营校尉一看连自己麾下的队正都不听自己的号令，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你们两个区区队正哪知什么真假？！还不快快将这假冒朝廷命官的三人拿下！？” 就永济营校尉这幅样子，杨清源不用任何线索都可以确认此人是窃取库粮的案犯之一，正急于灭口。 “陈校尉！永济仓库粮失窃，杨大人和李御史是来调查此事！……” “放箭！”陈校尉不打算给任何解释的机会，只有将杨清源三人包括面前知情的人斩杀于此，他才有转圜的余地，如若不然，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盾手上前！顶！”原本就严阵以待，列队于杨清源三人身前的盾手，立刻上前组成盾阵！ 一阵金铁交击的“叮当”声。 射来的两百支羽箭几乎被盾手全部挡下，唯有一支羽箭穿过了铁盾缝隙，射伤了一名龙武军士卒的小腿。 “龙武军众将士，本官为文华殿行走，大理寺丞杨清源，有官凭为证！到此是为彻查库粮失窃一案！凡未参与盗窃库粮者，此时放下武器，一概免罪，若有冥顽不灵，继续作乱者，与窃粮者同罪！” 杨清源清亮的声音饱含着真元传出，回荡在永济仓内，发声之时还使用了道家辟魔静心的九天应元咒法。 在杨清源浩荡的声音之下，原本还杀气腾腾的龙武军精兵犹豫了。 上一次的放箭，不过是原本刻在骨子里的服从军令，对于陈校尉的命令本身不一定认同，特别是在对朝廷来使放箭。 原本就并不坚定的永济营将士在杨清源言语攻势之下动摇了！ “大人！擅杀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我们未经查验就直接放箭已是大错，不可一错再错啊！不如先看看他的官凭吧！” 龙武军中的一个队正拦住了陈校尉劝说道。 陈校尉想到粮仓之中的库粮，再看对面杨清源三人，心中一狠，一咬牙，抽出了腰间宝剑，将劝说的队正一剑斩杀。 滚烫鲜血喷溅了陈校尉半脸，半脸鲜血的陈校尉如同地狱贪婪暴虐的恶鬼一般，举剑大喝：“赵立不遵军令，与奸贼合流，已被我以军法处置，再有动摇军心皆斩！！” 陈校尉的举动让一众士兵人心浮动，但暂时只能听令行事。 这是大周军规所赋予之权，临战之时，若有部将不遵号令者，可军法从事。 永济营将士虽然此时心中不服，但是此时也只能忍下。 但是对面的杨清源此时已经怒火中烧！ 粮仓硕鼠，国库鸱鸮，不但窃国之粮，还敢枉用军法，残杀忠良，安得如此猖獗？ 杨清源从一边的队正手中要来一面盾牌，“李兄，请以飞刀护我，剑寒在我突入之后，紧随我身。” 李寻欢没有劝说，以他对杨清源的了解，此刻劝说是没有用的，只是点了点头，一柄长约三寸的飞刀出现在了李寻欢的掌间。 “弩手预备，徐！如！林！” 此为龙武军弩队号令，徐为张弩搭箭，如为瞄准敌军，林为放箭射杀！ 第二轮羽箭再度袭来，众军组盾阵再挡。 当第二轮箭雨停下之时，杨清源动了，原本被杨清源握着掌中的盾牌，在杨清源真元的引导之下旋转升天，随后朝着对面的永济营众军直立回旋俯冲而下。 杨清源随着盾牌飞身而出，然后紧随其后，俯冲而下，整个身体正好被直立回旋的盾牌完全遮挡。 但是杨清源和龙武军阵的直线距离超过三百步，杨清源未达永济营军阵之时，第三轮羽箭已经填装完毕。 “徐如林！” 随着陈校尉的指令发出，弩箭朝着俯冲而来的杨清源疾射而出。 此刻敌阵有五百人马，其中四层是弩手，一轮齐射超过两百支弩箭。 直立回旋的盾牌挡在杨清源的身前，挡开了绝大多数的箭，但是还是有数支弩箭越过了盾牌。 “嗖！” 但正在俯冲的杨清源没有丝毫要格挡的意思，他正在蓄势， 就在箭矢要命中杨清源的前一瞬，白光划过，三支羽箭的箭头皆被斩落。 将后背交托给李寻欢，杨清源再无顾忌。 你可以不相信李寻欢，但你没有理由不相信他手中的飞刀。 面对杨清源俯冲而下的一击，陈校尉慌了，他生动地感受到势不可挡是什么意思。 “盾阵！防！” 面对冲来的杨清源，陈校尉列盾阵于自己身前，希望能挡下杨清源的蓄势一击。 在距离盾阵还有十丈的时刻，杨清源出剑了。 蓄势而出的剑气直斩而出，挡在杨清源身前的盾牌首当其冲，一分为二，随后凌厉无匹的剑气，向着盾阵斩去。 一剑破空。 这一剑如天马飞跃天瀑，仙风优雅而势不可当。 武当剑法——天马飞瀑！ 这一剑堪称是目前武当剑法之中爆发力最强的一剑，是杨清源通过自己的设想，参考天外飞仙创出的武当剑法。 不同如原本武当剑法的玄奥精深，刚柔并济，这一剑只追求极致的爆发力。 一剑直斩，铁盾破碎，盾阵，破！ 剑气掠过陈校尉持剑的右臂。 “铿！……” 一阵腰刀出鞘之声，面对这个突然杀入阵中的敌人，永济营众军立刻抽出了搏杀用的腰刀，围住了杨清源。 与此同时还有剑刃落地之声响起，伴随陈校尉的剑刃坠落的，还有他的右臂。 杨清源缓缓捡起长剑，左手掏出令牌高举示众。 “我再说一遍，本官乃文华殿行走，大理寺丞杨清源！永济营校尉，涉嫌犯上作乱，贪污库粮，已被我擒拿，参与众军放下武器，一概免死！继续作乱者！格杀勿论！” 一剑在手，千军摄其威而莫敢动。 就在众军犹豫之际，叶剑寒也飞身进入军阵之中，手持残雪护于杨清源身侧。 李寻欢也向着军阵缓步行来，手中一柄飞刀蓄势待发！ “叮！” “叮！叮！” …… 随着一个队正带头将佩刀掷于地上，就好像打开了匣子。 一连串的刀剑落地之声，原本跟随陈校尉叛乱的众军弃械。 杨清源一指点在了陈校尉的右肩之上，止住了伤口处的流血，随着让原本负责粮库守卫的两个队正带人过来。 “一直未来得及地请教二位姓名？” 两位队正向着杨清源抱拳一礼，“卑职赵龙！” “卑职张虎！” 杨清源嘴角微微抽搐，这名字…… “张队正！赵队正！由你们二人暂时负责统领永济营众军，立刻收缴武器，带领众军回营，没有军令不得擅离！” “是！” “李兄，劳烦你辛苦一趟，去永济仓大门处，我请的援兵快到了！” 李寻欢微微点头后，一跃而起，施展轻功向着大门处疾行！ 一旁已经收剑回鞘的叶剑寒不以为意，“我们都已经解决了！援军还没到！？” 杨清源盯着叶剑寒，好像没什么适合他的工作了，无论是审问还是勘察都不是叶剑寒擅长的。 “剑寒，你留在粮仓中，监督他们清点粮草！” 说完之后，便指挥两名永济营士卒押着陈校尉去往书房。 ----------- “陈明！龙武军宣节校尉，正八品上！永安元年入伍！……” 书房之中只剩下了杨清源和陈明。 “陈明，你是现在自己说，还是等我逼你说！” 杨清源一边翻看着一本永济仓的日志，一边问道。 陈明惨然一笑，“我现在说与不说还有分别吗？无非就是一死！我没有家人，没有妻儿！没什么可怕的！我又何必向你摇尾乞怜？！” 呦，还是一条硬汉！ 杨清源意外地看了陈明一眼。 “现在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如果能如实供述助我追回失窃的库粮，我可向圣上求情，只诛首恶！保你一命！” 原本已经打算当死士的陈明眼中又出现了希冀的亮光。 “你说的是真的吗？！” 杨清源面上依旧淡然，“你不说也会有别人说，你何必把这个活命的机会留给别人的呢？！” 杨清源的此言，立刻就让陈明想到了孔知唯，那个软骨头一定会说的，自己闭口不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卑职确实参与了库粮的倒卖！” “同谋者何人？倒卖给了谁！？” “卑职与第四队队正、主簿孔知唯共谋！至于倒卖给何人？！卑职确实不知！在卑职房中有一块铁制信物，每次对方依信物取粮！” “什么时候开始？！共有几次？！” 杨清源从一旁的书桌上取来笔纸，一边询问一面记录。 “从五月初五开始，对方前前后后一共来了十七次！” 杨清源暗暗点头，和他估计的时间差不多，这个时间也是安世耿接触李百两的时间。 想要运如此规模的粮食，只能走水路，而李百两就是安世耿原本的选择。 陈明将具体细节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整个第四队都参与了吧！”杨清源抬眼问道。 “是！可大人如何得知？！” 杨清源手中狼毫挥动，同时答道，“第四队正半年内，前前后后有十七人因病或因为意外死亡，这是那些不愿同流合污的士卒吧？！所以我才派李兄前去城门出接应援兵！今日负责值守城门的就是第四队吧！” “是！” “你们得了多少好处！？！” 陈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卑职共得银三千六百两！第四队队正得银五百两，下属每个参与的弟兄，得银三十两！” 三千六百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了，杨清源五品官衔，年俸不过三百二十两。 三千六百两，这可能是陈明一个八品校尉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杨清源在仔细询问了几处细节之后，命人将陈明带了下去，至于合作者是谁？！陈明是真的不知！ 他在本案之中，只负责摆平第四队上下百人，给窃取官粮创造环境。 “杨兄！” 这在杨清源打算审问孔知唯的时候，李寻欢的声音从远及近！ 一个身着铠甲的武将随着李寻欢一同走入了房间。 “杨兄，这位是御林军京营游击将军！奉于尚书之命前来支援！” “末将岳震见过杨大人！” 杨清源真元微微一托，托起了想要行礼的岳震。 “来得正是时候！敢问岳将军带了多少人马前来？” “末将奉于尚书军令，带轻骑五千前来增援！”随后岳震从怀中掏出了五份文书，“对了！这是于大人托我转交给大人的内阁文书！” 杨清源打开一看，正是内阁所出验粮文书！ “岳将军！你真是我的及时雨！” 杨清源随即将永济仓的驻防交给了岳震，然后与李寻欢、叶剑寒兵分三路，给带一千人马，前往京畿地区的剩余几个粮仓。 杨清源带着一千骑兵一路狂奔，接连三个时辰，赶到了京畿的另一处粮仓——瑞丰仓。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但是瑞丰仓方向却有一片红光照映夜空！ 第七十四章 全权负责 “你说什么？！” 面对朝廷诸般事宜，大小朝臣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周帝，微微变色。 “启奏上位！京畿五大粮仓，除永济仓外，其余四仓昨夜全部起火！”立于书房之中的杨清源回禀道。 昨日，当杨清源带兵快马到瑞丰仓之时，燃烧的烈火已经照亮半边天空，不仅仅瑞丰仓，还有李寻欢，叶剑寒等人前往的开源仓、丰源仓、安济仓也全部起火！ 一夜之间，火龙烧仓，大周数年的储备库粮付之一炬，只余灰烬！ “四大粮仓起火，一旦有天灾战祸发生，光靠永济一仓，独木难支！”周帝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稍微不慎，便是社稷动荡，到时候他便是朱家的罪人！ 心中烦躁的周帝端起了一杯茶，饮下一口安定心神。 “启禀上位！永济仓也失窃了！原仓储一百万石粮食此刻只余二十万石！” “呯！”杨清源这个雪上加霜的消息让周帝彻底破防，手中的茶杯摔落！ 周帝，失态了！ “朕看，失火是假？！窃粮是真！！到底是何人在兴风作浪？意图乱我大周？！” 周帝一把将左手紧握的玉麒麟，摔落在地。 但周帝毕竟一代明君，片刻之后，立即冷静了下来。 “杨卿！你坐！” 此时的书房之中，只剩下了杨清源和周帝二人，在杨清源禀报之前，周帝就屏退了内侍。 “谢上位!” 杨清源坐在了周帝的书桌前，君臣相对。 “此事还有何人知道详情？！” “京畿监察御史李寻欢，大理寺缉盗司主叶剑寒随同臣一道查案，知晓其中详情，其余之人，即便是武英殿于大学士也知之不详！” 周帝点了点头，杨清源虽然年轻但是处事足够谨慎老练，此事现在不宜外传，否则恐生变数。 “李寻欢？！朕记得他是和你同年科举的第三名吧！?” “正是？！李御史与微臣皆是永安十三年的进士！” 周帝的眼中此刻多了几分欣赏，永安十三年的科举几乎聚集了大周二十年的灵气。 天榜文魁，王华，老成持重，治世之才，文章、经义无人可比，堪称全才。 地榜榜眼，杨清源，道门出身，国师推举，诗词歌赋，天纵其英，策论明算，惊世骇俗。 人榜探花，李寻欢，世家出身，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英俊潇洒，文武双全。 乙榜之中也是人才济济，堪称他登基以来，灵气最盛的一届科举。 这些人都是他留给后世之君的治国重臣，但是现在这个重任只能交到杨、李两个年轻人的手中。 周帝将一份奏折递给了杨清源：“北境大雪，冀州刺史的密奏！冀州三日之前大雪，爆发雪灾，急需朝廷运粮赈灾！” 看完奏折杨清源立时明白了周帝失态原因，屋漏偏逢连夜雨。 “上位！此时的并、幽两州已自顾不暇，现在京畿也无粮可调！四仓起火已经瞒不住了，永济仓失窃之事决不能外传！否则冀州必生乱象。” 杨清源明白周帝所虑，冀州为天下第一大州，人口还在中州之上，冀州一乱，北境赵王必有动作，则天下乱矣。 杨清源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周帝闭目静静思索。 许久之后，周帝缓缓地说道，“要保证北地不乱，至少需要八十万石粮食，但是现在京畿已经无粮了！朕会下旨调越州、扬州、荆州之粮北上，但是远水难救近火，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杨卿，失窃之粮可能在短期内追回！？” 周帝看着端坐于自己对面的年轻人，眼神中藏有一分希冀。 “能否追回粮食，臣不能断言，但臣有办法暂解燃眉之急！但需上位授权。” 此言一出，周帝心中大喜。 “杨卿但讲无妨！” “臣请命彻查粮仓一案，请上位予臣专断之权，特别是整肃漕运之权！有此特权，臣担保在七日之内，至少为上位筹粮三十万石！” 周帝明白了一半，“你的意思是库粮是通过漕运运出京城的！那你要如何筹集粮食！” “回上位，臣此刻不敢妄言！尚需要查证，漕运复杂，臣无专断之权，不敢诺也。” 复杂？！周帝眼中掠过一丝冷色。 他一代明君，对于京城之中的势力了如指掌，当然知道漕运背后的掌控者就是京城中的勋贵集团。 大部分都是开国功臣，但是却是其中的末流。 顶流的开国功臣，无非就是中山王，开平王，岐阳王，东瓯王四家。这四家深得先皇恩宠，现在尚有在军中任职之人，家产丰裕，不会做这等有失格调的不法之事。 中间那一拨勋贵基本全死在了太祖的整顿法纪的整风运动中，几乎是断层式的消失。 剩下一些伯爵，子爵，当时规规矩矩，不敢逾矩反而留了下来，成了如今最大的勋贵势力。 这股勋贵如今几乎已没有掌握实权的人，爵位赏赐又不够他们花销，便把主意打到了漕运的头上。 杨清源的顾忌，周帝心中明了。 “杨卿，朕现在命你主理京畿粮仓失火一案，加检校漕运使之职，京畿漕运大小事宜由你全权负责，必要之时可向于延益调京营御林军相助，并加李寻欢为检校漕运副使，协理本案。圣旨即刻下达！” “臣遵旨！” 周帝起身捡起了一旁的摔落地面却丝毫未损的玉麒麟，交到了杨清源的手中。 “杨卿，朕无论你用何办法筹粮！社稷重担交托于你手！” …… ------------------- 中午时分，京畿四仓大火的消息，内阁中枢的各位阁老，六部尚书都已然知晓。 在结合北境的大雪，看似平和的京畿，底下的暗涌已是狂浪暴虐。 大理寺中，杨清源正在商议案情，李寻欢这个大理寺的编外人员，也列座其中。 与会者，大理寺丞杨清源，监察御史李寻欢，缉盗司主叶剑寒，大理寺推官狄知远、宋惠父，大理寺墨衣捕头铁成铉、姬瑶花，以及大理寺第一卖萌高手，小白。 “喵！” 一群人刚想开始议事，小白就从窗口窜了进来，躺在了杨清源的怀中。 一边的姬瑶花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诸位，圣上命我主理粮仓案，根据前日所查之结果，粮仓案与李百两案、漕运瘟疫、户部员外郎赵德汉和监察御史钱亮平之时有着难以分割的关联。” 杨清源在堂中竖了块木板，铺上纸张，来当黑板用。 将小白放在了自己的肩头，杨清源拿起了一边的兼毫，走到了木板边上。 “李百两、赵德汉、钱亮平以及漕运码头船工挑夫之死，可以确认是同一死因，是否如此！？宋先生！” 杨清源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宋惠父。 “正是如此，在大人前往永济仓的这段时间里，下官已经验过赵大人和钱大人的尸体，并查阅了太医院和京兆府中对于漕运码头疫病死者的卷宗，可以确认，都是死于血饮蛊。” 随着宋惠父的话语，杨清源在纸上记录。 “经知远查证，李百两一案可以确定是安家在暗中引导控制！” 狄知远点了点头。 “诸位请看，安家是京城最大的粮商和银商；疫情发生在漕运码头的挑夫船工身上；李百两是渭河之上最大的船运商人；户部员外郎赵德汉，曾任验粮官；监察御史钱亮平刚刚卸任巡漕御史；再加上京畿粮仓失窃着火！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粮食’和‘漕运’。” 杨清源将这些事件写于纸上，链接案情的正是这两个关键词。 “其实现在，大概的案情，我们隐约之间已能推断，安家为首的幕后黑手，勾结京畿粮仓，窃取倒卖朝廷官粮，然后通过漕运将窃取之官粮运出京城。” 宋惠父在这里补充了一句，“我和知远前往钱御史家中勘查现场，利用大人的显纹粉在其家中发现了翻找的痕迹！虽然闯入者之后极力掩盖，但是还是留下了痕迹！” 杨清源在钱亮平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那么现在一切就更明确了！在安家为首的势力窃取官粮之后，巡漕御史钱亮平发现了漕运上的端倪！正在调查之时，被安家抢先一步，先杀掉了漕运的知情人，也就是漕运码头的船工和李百两。” “随后，杀了同谋的赵德汉和发现事情的钱亮平，又得知我和李兄、剑寒前往永济仓的消息，于是放火烧仓，毁掉了其余四仓所留一切痕迹！让我们无从查起！” 通过杨清源的解说和木板上的图形，这一连串惊天大案的真相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杨兄，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李寻欢是在场除了小白和叶剑寒，最不擅长刑侦的人了，虽然看清案情，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小白：喵！） （叶剑寒：？？？） “宋先生！知远！得辛苦你们二人一趟，你们二位立刻前往着火的瑞丰仓、开源仓、丰源仓、安济仓的四仓，我已命京营御林军看守现场，你们负责勘察火灾现场！成铉！你带人保护两位！” “是！”狄知远、宋惠父、铁成铉三人起身领命道！ “剑寒，你去通六扇门的柳总捕头，请他过府一叙！” 叶剑寒高冷地点了点头，这类工作最适合自己了！ “李兄和姬捕头随我彻查京中漕运之事！值此多事之秋，望诸君精诚团结，恪尽职守！为国效力！” “谨遵钧令！” 众人起身领命之后，便即刻出发了！ 上架了！求首订！ 明天上架了！！！ 从开落笔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要感谢各位支持的看官老爷。 因为作者君是个兼职本身工作比较忙，又是个手残，更新得慢了一些。 好在行笔虽慢，但是终是上架。 在这里作者君先求个首订。因为成绩影响很大，有你们的支持对我很重要。 作者君其实初中开始就看网文了，一直想自己动手写，奈何有时候有心，手却不答应。工作之后反而下定了决心。 作者君行文笔锋可能会稚嫩一些，也有很多不足，也希望在之后各位有建议可以提。 不管看官之后是否支持都希望各位梦成真，事如愿，风尘世间坎坷路，但以本心行我道，长风破浪会有时，手执玉龙映明朝。 最后在厚脸皮求一波首订支持。orz 《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上架了！求首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乐库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www.6lk.net 第七十五章 在行动 大理寺中只剩下了李寻欢、杨清源和姬瑶花。 李寻欢看了看姬瑶花，对着杨清源传音道，“杨兄！” 刚刚想继续说，李寻欢就被杨清源打断了传音！ “瑶姑娘是自己人，你不需要传音！” 李寻欢听完，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清源，“你不是真武一脉的道士吗？！这不算破戒？！” 杨清源的脸色微微发黑，你才是道士！！！谁说真武一脉就都是道士了！ 看到杨清源的脸色不对，李寻欢立刻转移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杨兄这是要对漕运动手了吧！” 杨清源的注意力被李寻欢成功转移！ “知我者，李兄也！！我早就有意对漕运动手了！可惜人轻言微，力量浅薄。但这次却恰好有这么个机会！” “这背后可是一大堆勋贵啊！？虽然如今少有人入仕，但是毕竟人多势众，人脉极广！要动他们可不容易！？” 一边听着的姬瑶花微微一笑，“李御史这是什么话，自古清浊分流，你们这些翰林出身的不是最瞧不上勋贵子弟了吗？！” 李寻欢意外地看了姬瑶花一眼，原本以为这个女子不过是长得漂亮一点，身材好了一点，武功高了一点，能力强了一点，但是没想到对于政治也有自己的见地。 “要整顿漕运就必须先解决漕帮。” “漕帮帮主潘钱翁，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凭一己之力建立了如此大的一个帮派！”李寻欢对杨清源不以为然的语气表示看不惯。 “漕帮最麻烦的地方有两个，第一是漕帮遍布天下的帮众！第二便是他身后的靠山！至于漕帮帮主潘钱翁，连李兄一刀都接不住，还不在我眼中！” 李寻欢：…… “漕帮遍布天下的帮众，自有六扇门各地的分部来解决。原本最棘手的就是潘钱翁背后错综复杂的勋贵势力。” “而现在圣上把刀给你了！？”李寻欢明白了杨清源的意思。 虽然明白了，但是没有完全明白。 杨清源向两人解释道：“不仅仅是圣上给了我刀，同时也是我把刀递到了圣上的手上。你以为今上就不想对勋贵集团动手吗？他们插手漕运影响税收财政，早已是寄生于朝廷的蚂蟥，圣上碍于情面不好动手，粮仓案的发生成了我动手的契机，也成了圣上动手的理由。” “原来如此？!”李寻欢文采武功，俱是一流，但是在政治敏感度稍微欠缺了一点。 “不止如此！” 李寻欢：“？？？” “你以为圣上为何以你为副使？！只是因为你我皆是科举翰林出身，我现在还兼着翰林学士，你又是监察御史，分数清流。如此一来，在勋贵眼中，此事便从圣上卸磨杀驴，欲对勋贵动手，变成了清流勋贵之间的政治斗争！” 杨清源顿了一下，“如此一来事情的性质便不一样了！一旦我查实一众勋贵之罪状，必上呈阁部和圣上！到时无论是翰林院掌院学士钱大人，还是右都御史程大人必然会下场对付勋贵。而圣上依旧可以高居王座，居中裁决。他想做的事情也由我们清流代为行之。” 姬瑶花不明所以，“那大人不就变成了圣上手中之刀了吗？” 渴求自由到极致甚至扭曲的姬瑶花，最反感的就是变成他人的工具。 “李兄面前不打紧，但是在外面瑶姑娘还需慎言！此言若是被外人听去，恐怕平生祸端。” 一边的李寻欢也是点头称是。 但是姬瑶花的耳中，只剩下外人两字，原来我已经不是外人了吗？ “而且对漕运勋贵动手不仅仅是圣上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圣上想要削弱勋贵，想要追回库粮，稳定朝局；而我想要破获大案，掌控漕运，立大理寺之威。我们或许动机不同，但我们的目的一致！这就够了，瑶花我知你心思，但你也须知，这世上每一件事都有后果，都会有人受益或受损，我们只需遵自己本心，只要结果不坏便可！” 姬瑶花的心态，杨清源能够理解，一个十余年间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光明，甚至差点失去本心的女孩，对此有近乎病态的追求，这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身坠深渊再不愿往光明才是可怕的事情。 李寻欢这一刻真的能感受到，杨清源对姬瑶花的不同。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实在是太沉重了，李寻欢强行转移了话题。 “所以杨兄，我们三人要做什么！？” “喝茶！” “……” “同时等柳总捕头到此！” 半个时辰之后，六扇门总捕头，捕神柳独峰到此！ 杨清源，李寻欢，柳独峰于书房密会半个时辰！ “柳捕头那便如此说定了！” “还请杨大人和李御史放心，柳某已经明白该如何做了！！” 在送走了柳独峰之后，杨清源动了。 杨清源带着李寻欢、姬瑶花以及大理寺的十五名捕快，从京兆府征调的五十名捕快浩浩荡荡地前往漕运码头。 -------------- 漕帮之中，漕帮帮主潘钱翁正在设宴招待少林寺的三个僧人。 之前，玄澄因为对抗执法，污蔑国师被杨清源擒拿关入了大牢之中。 杨清源原本要依法掌嘴，但是因为后来的一系列变故，没能立刻执行。 之后又因为永济仓一事，杨清源离京，大理寺事务，直接交托给狄知远和宋惠父。 在杨清源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楚王派人将玄澄领走，缴纳了十倍的罚银。大周律徒刑以下，可以以罚银抵罪，狄知远和宋惠父扛不住楚王的压力，本身大理寺又不占理，只能将人放了。 至于为什么楚王来要人，那是因为潘钱翁的背后是勋贵集团，勋贵集团背后自然也有人。 今日，这是少林三僧离开京城之日，潘钱翁特地设宴为三僧送行，由漕帮的两位副帮主，杜金荣和黄月笙作陪。 “玄澄师兄，不必沮丧，杨清源虽然武功不凡，但是我少林武学博大精深，前期进境虽然不如其他门派，但是向来是后来居上，待玄澄师兄精研之后，必能胜他。” 潘钱翁看着玄澄自从大理寺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便开口宽慰道。 知道玄澄、玄悲、玄难皆是少林下一辈的重要人物，潘钱翁对待三人始终毕恭毕敬，玄澄被擒入狱甚至请出楚王府的人来捞人，这举动几乎刷爆了玄澄的好感度，玄难、玄悲也对潘钱翁感官极好。 听了潘钱翁的话，玄澄不但没有一丝欣慰，反而更烦恼了。 “潘师弟，我少林武学固然是如此，但是道门武学何尝不是根基深厚！？” 玄澄对待武学原本便是严谨，在被杨清源教育了一顿之后，虽然表面上依旧不服真武神功，但是其实内心已然知道，武当的绝学与少林迥然不同。 一旁的玄悲，看玄澄一改以往的狂妄焦躁，反而露出了欣慰之色，玄澄论根骨悟性，乃是少林百年难遇的奇才，但是也因为高傲狂妄，这次的打没白挨！ “此次，小弟已经得罪了武当，日后怕是不好混江湖，还请三位师兄在方丈面前替我多美言几句。” 玄悲身为下一任方丈的候选人，自然知道潘钱翁话中的意思。 “潘师弟，你是我少林弟子，江湖之事，少林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有了玄悲的这句答复，潘钱翁算是放下了心来。 潘钱翁此刻最担心的就是杨清源不按规矩来，以他的武功，便是漕帮三人联手，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朝廷，杨清源固然是大理寺丞，但是他潘钱翁上头也是有人的，还真不怕他。 “那就多谢三位师兄了！” 一桌素宴，除了玄澄，吃得宾主尽欢。 “来！我以茶代酒！敬三位师兄一杯！” 漕帮的两个副帮主杜金荣和黄月笙也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杯，“对！我们一起敬三位大师一杯，祝三位大师一路顺风！” 就在玄悲三人要起身对饮之时，一个帮中的好手一路大喊，一路跑门口之时，被一旁的黄月笙白了一眼，才安静下来，走到潘钱翁身边附耳说道：“帮主！六扇门那帮人又来了！” 在杨清源前往永济仓之前，曾拜托柳独峰严查漕运。 柳独峰也是个实诚的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三日之内，查了漕帮的码头一十九次。 潘钱翁已在试过在练功时，吃饭时，睡觉时，洗澡时，如厕时，与夫人亲热时……被六扇门打扰。 现在正在给三个少林寺未来的高管践行，结果六扇门又来了。 这让潘钱翁的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潘钱翁压住火气向三僧告罪一声，“三位师兄，我们帮中有些俗务要处理，打扰三位师兄的雅兴了！” 玄悲三人也听到了刚才漕帮帮众所说，正所谓吃人的嘴短，刚刚吃完席，玄悲三人也不能光看着潘钱翁三人自己出去，就算到了外面不出手，以少林的威慑力震慑一下六扇门也是好的。 治不住杨清源，还治不住一个六扇门吗？ “潘师弟，我们三人与你们一同前往吧！”玄悲起身说道，还听说暗中用气劲打了一下旁边化郁闷为食欲的玄澄。 潘钱翁一听，大喜过望，捕神柳独峰与八大门派的约定他是也是有所耳闻的，有少林中人助阵，他底气有足了不少。 “多谢三位师兄！” 第七十六章 查封漕运码头（一） “你们帮里伙食如何？！包吃住吗？！” “你们这在门口做安保工作，月钱几何？！” 漕帮的门口，杨清源正在和一群普通的帮众闲聊，这群人顶多就是打杂的小喽啰，为难他们没必要。 当然在这群普通帮众眼中，杨清源就是不怀好意的套话！个个握紧腰间的佩刀，蓄势待发。 发现双方没什么可聊的，杨清源只能恢复了严肃。 “你们帮主呢？！这么大架子？！要我亲自去请吗？！” 杨清源严厉之辞，让漕帮帮众放心了下来，手也从佩刀处移开，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前几日，大闹漕帮，一人之力打伤帮主和三位高手的杨清源俨然成了漕帮帮众眼中的恶霸！ “你们六扇门实在太过分了！” 就在杨清源转过身和李寻欢闲聊之时，一个带着浑厚真元的声音从漕帮内传出来。 大周武林传统艺能——先传音，后现身。 但是当潘钱翁看清杨清源的背影之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清源则是好奇地转过身，“潘帮主，上门的是我大理寺，关六扇门什么事？！” 对于柳独峰突然背锅，杨清源表示不解。 “额……原来是杨大人当面啊！潘某失态了！不知是什么风把杨大人吹来了！” 潘钱翁的脸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略显僵硬。 “此次前来，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杨清源轻松的语气也让潘钱翁放松了下来，看来杨清源没什么太大的恶意。 “只是来查封漕运码头的！” 下一句话，就让渐渐放下心来的潘钱翁如坠深渊。 “你！你！……” 潘钱翁自身文化水平有限，除了骂人的污言秽语，就只剩一句欺人太甚了！ 一旁的白纸扇，立刻上前附耳在潘钱翁耳边说了两句，潘钱翁才缓过气了，脸色也平静了下来。 对面的杨清源则是听得清楚，别说是他这个六识远超常人的先天之体，在场的哪个元化境不知道这白纸扇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一个管辖权的问题。 但是就是如此，潘钱翁却了有了底气，他不怕杨清源动武，京中比杨清源武功高的人不止一两个，但是潘钱翁不怕他们。 既然身在京城，就要遵守京城的规矩，在这光靠拳头是没有用的。 “杨大人，你虽然是大理寺卿，但是京城漕运向来是由户部管辖！杨大人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不怕户部的各位大人有什么意见吗？！” 既然要撕破脸了，潘钱翁也不再客气了，开口便嘲讽道。 “陛下刚刚着内阁拟旨，加本官检校漕运使衔，天下漕运大小事宜，本官都可过问！” 检校一词，在大周官衔中，有临时、代理、名誉之意。 现在的杨清源就相当于代理漕运使，成为漕运专管部门的主官。 潘钱翁对于官场之事没那么了解，但是听这个名字就感觉大事不妙，转头看向了帮中的白纸扇赵师爷。 原本还智珠在握的赵师爷，现在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向潘钱翁示意杨清源所言非虚。 “姓杨的，你今日真的要鱼死网破？！” 潘钱翁知道道理已经讲不通了，至少面对杨清源这个专管漕运的漕运使，在他背后之人不出面的情况下，讲道理已经没有意义了。 “本官奉命彻查京畿要案，怀疑此事与漕运有关！非是为了私人恩怨，还请潘帮主配合！本官可以在这里明确地告诉潘帮主！鱼一定会死，但网绝不会破！” “杨大人这是在威胁我们这些安安分分的生意人？！”一旁的赵师爷开口道。 “不是威胁，而是郑重的警告！” 杨清源一个在朝中混了几年的人了，自然不会授人话柄。 “潘帮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自己让帮众放下武器，然后乖乖束手就擒；第二，就是我亲自出手，将你们全部拿下！” “众人听令，准备查封漕运码头，如有人阻拦，一律以妨碍公务拿下！”姬瑶花玉手一抬，身后的一众捕快，便将手放到了腰间的佩刀（剑）之处。 又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了，潘钱翁将目光投向了旁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充当背景板的玄悲三僧。 玄悲硬着头皮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杨施主今日一定要与我少林为敌吗？！” 之前答应过潘钱翁，玄悲也不好袖手旁观，不然少林就颜面扫地了，虽然明知不是杨清源的对手，但是也只能硬上。 但是到了杨清源眼中，这和尚就很奇怪了。 在京城之中，一再插手朝廷事物，太膨胀了吧！真以为朝廷不敢动你们？ “玄悲大师，这可不是私人恩怨，我奉命主管漕运，你们少林难道连朝廷政务也要插手？！” 朝廷政务？不是江湖恩怨？那没事了！ “阿弥陀佛！潘师弟，这并非是江湖恩怨，我们少林也不好插手过问！” 玄悲佛法高深，从心所欲。 还好刚才没把话说死，只是承诺，会帮潘钱翁拦下来自杨清源江湖势力的针对，现在是涉及朝廷公务，不然他们连个袖手旁观的借口都没有。 若是在少室山下，就算是朝廷事务，少林管了也就管了。 但是如今是在京城之中，光是一个杨清源，他们就对付不了，再加上，诸葛正我、朱无视、曹正淳、柳独峰这四大洞玄境的高手，玄悲三人是真的不敢插手。 在确定了玄悲三人的态度之后，潘钱翁知道少林暂时靠不住了。 “姓杨的！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想我束手就擒，这不可能！”潘钱翁边说，便带上了一副新打造的手套。 这手套由能工巧匠设计，浑身以精铁所铸，指关节处俱可活动，不惧一般的利器劈砍，配合潘钱翁的大力金刚掌，威力倍增。 看着自家老大拿出了兵刃，一旁的杜金荣和黄月笙也拿出了自家的武器，黄月笙善使一把手斧，杜金荣则是抽出了一柄软剑。 杨清源见状踏前一步。 “李兄、剑寒、瑶姑娘，劳烦三人好好照看少林的三位大师，必要时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玄悲闻言不由苦笑一声，自己三人真没打算插手。 第七十七章 查封漕运码头（二） 片刻之后，打斗声在漕帮总舵的门口停了下来。 漕帮副帮主黄月笙的手斧被击飞，劈入大门旁的石狮子五寸深，而黄副帮主本人则倒在漕帮总舵的大门之前，左手捂着胸前，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当然这样子比另一位副帮主杜金荣好多了！ 杜金荣如蛇般诡异的软剑，此刻已经断裂，剑柄部分掉落在了杜副帮主的身前，半截剑刃则是插入了他的左小腿之中，血流了一地。 相比两位副帮主，潘钱翁的就要好得多了。 一副手套上虽然有不少剑痕，但是依旧完好，潘钱翁四肢因为刚刚的几招硬拼而微微发颤，除了头部的鼻青脸肿之外，潘钱翁几乎没受什么外伤。 “潘帮主可还要负隅顽抗？” 对面这个俊逸的青年，这一刻在潘钱翁的眼中是如此的面目可憎却又令人畏惧。 他与两位同为元化境的副帮主联手，竟然不能给杨清源造成什么压力。 轻描淡写之间，夺斧掌印心，断剑伤左腿。 三十招之间，就让杜、黄二人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自己努力支撑，也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同样是元化境，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潘帮主！还要继续吗？！”恶魔开口了，依旧是平淡的语气，但是其中的不屑、轻蔑、高傲、无视让潘钱翁怒火愈盛，体内的罗汉伏魔功也是全力运转，即便不能伤他杨清源分毫，也不能丢掉自己漕帮帮主的尊严！ 而与他交手的杨清源也是对这位漕帮帮主佩服不已，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还是毅然出手，即便是两个副帮主倒下之后，依旧战意高昂，了不起。 在杨清源的压迫之下，潘钱翁感到自己的武功又有所突破。 罗汉伏魔功和大力金刚掌的契合度正在不断地提高！ 原本退后的潘钱翁再度大步上前，手上的掌力愈加强大，每一击都带着开碑裂石之意。 “罗汉之身，金刚之力，力劈华山！” 这一掌是潘钱翁的巅峰。 站在一旁默默观战的玄悲三人也被潘钱翁这一掌的威力所震撼！ 这最后一掌，罗汉伏魔功和大力金刚掌竟然有渐渐融会贯通之意，罗汉之身，金刚之掌，潘钱翁不修佛法，不参心禅，却能另辟蹊径将佛门武功发挥到这般地步。 玄悲也不由赞叹潘钱翁的天赋，这般境界，少林玄字辈中也没有几个人能达到。 可惜遇上了杨清源这个怪胎。 洞玄之下，堪称第一，元化之境，天下无敌。 便是自己的师傅，少林方丈空闻亲至，怕也不是此人敌手。 强大的掌力在临近杨清源三丈，杨清源出手了。 清风十三剑，风助蝶舞。 清风拂面，彩蝶盘旋。 强大的掌力在杨清源三丈之外，不得寸进，被层层清风削弱绞灭。 杨清源在清风十三剑中融入了太极剑意。 剑意为风，阴阳为蝶。 一息之间，将这一掌化为无形，掌力湮灭而剑气未止！ 后续剑气，柔若微风，吹过潘钱翁，双掌之上的精铁手套在剑风吹过之时，化为碎铁，落了一地。 潘钱翁身上的锦袍也变得条条缕缕，若不是大周民风开放得过分，杨清源还可以治他一个衣冠不整，破坏市容之罪，数罪并罚。 “拿下！” 杨清源松开了剑指，对着身后的一众捕快说道。 一众跟随着杨清源的捕快，一拥而上，正想捉拿潘钱翁三人，但是却被漕帮帮众拦住。 “潘帮主这是想抗拒执法吗？” 潘钱翁吐出一口血雾，然后勉强笑了笑。 “杨大人，我漕帮光总舵就有弟子八百，你带的这些人恐怕是不够啊！” “哦？！” 杨清源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了一支响箭，对天发射。 潘钱翁正疑惑间，就感觉到地面微微颤动，一支身着铠甲的精兵自远处行来。 为首将领骑马来到漕帮总舵门前，翻身下马，来到了杨清源身前，躬身行礼道。 “末将御林军京营——卫山营参将李知节参见杨大人！卫山营奉于尚书之命听候杨大人调遣！” 杨清源瞥了潘钱翁一眼，“辛苦李将军了！不知李将军带了多少人马！？” “末将带兵三千前来，营中尚有七千人马随时可以支援！” 杨清源点了点头，慢步经过了倒地的潘钱翁。 “八百弟子？！就这？！” 随后，杨清源转身面向卫山营众军。 “众军听令！由京兆府捕快指引，将漕帮上下一干人等，全部羁押候审！若有敢持械反抗者！就地正法！死活不论！” “诺！” 一声诺声，响彻漕运码头。 军阵之势，让漕帮帮众脸色微微发白。 若是一比一比武，卫山营众军或许不一定在单兵战力上胜过漕帮帮众，但是列阵而战，漕帮帮众再多十倍，也不是这三千人马之敌。 众军在卫山营参将李知节的带领之下，抽刀上前。 “放下武器！” 看着气势如山的卫山，潘钱翁痛苦地闭上双眼，下令道，“漕帮帮众，放下武器！” 潘钱翁也知道，自己麾下的帮众根本不可能和成建制的军队战斗。即便能赢，一旦动手，漕帮上下也就沦为叛逆！到时候才是真的再无生机。 现在被抓，不一定就是死局，自己背后还有安济伯、彭城伯、魏县县子……还有整个勋贵集团，勋贵集团的背后，还站着楚王殿下。 未必就不能逆风翻盘，先忍耐一时，等待机会，才是正道。 随着潘钱翁放弃抵抗的指令，漕帮帮众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剑。 有不少帮众还想要逃跑，但是面对卫山营中，寒锋隐现的弩箭，双腿有些发软。 一个八脉已通七脉的漕帮堂主，想要悄悄逃离，但轻功高高跃起起步，就被卫山营的弩手瞄准，数百支弩箭齐射。 这位堂主奋力闪躲格挡，三轮弩箭之下，成了一只刺猬。 “如有趁乱逃窜者，以抗法论处，以弩箭射击，生死不论！” 杨清源的最后一道命令和逃窜者的下场，让想要逃跑的帮众也息了逃跑的心思，乖乖束手就擒。 被抓大概率不会死，但是逃跑就是拿自己的命在赌了！ 第七十八章 查封漕运码头（三） 在卫山营的震慑之下，漕帮帮众乖乖地排成了队。 京兆府的捕快却为难了。 “杨大人！这犯人实在是太多了！京兆府的大牢关不下啊！” 杨清源尴尬了一下，他之前虽然知道要抓的漕帮帮众不少，但是没想到了竟然有八九百人。 “没关系，把他们分别关到了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大牢之中，挤一挤，又不是让他们来住客栈的！要是还不够，我亲自和北镇抚司指挥使去商量，借用一下诏狱！”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嚣张的话，诏狱，那可是十人生入，九尸死出的地方，关那里也不怕把人吓死。 如果真的是因为地方不够，就要将人关到诏狱之中，相信大部分人还是会体谅的，毕竟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挤一点怎么了！？为了这点小事，就去开诏狱，这像话吗？！ “还有问题吗？！” “没……没有了！” 在领悟了大佬的意志之后，漕帮的普通帮众京兆府的捕快用麻绳绑缚串联，十人一绳，在卫山营军士的押送之下，前往了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大牢之中。 杨清源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卫山营参加李知节，自己带着大理寺众人来到了码头。 因为前日严格检查进出船只，导致滞留了无数船只，码头货仓也几乎快囤满了。 看到此景的杨清源不由冷笑一声，一旦检查严格就有如此多的船只货物滞留，其中猫腻不想也知道。 杨清源差人去漕运司衙门将所有船只货物的登记案卷全部搬来了。 这里有每艘商船的货物登记，当然了，多半都是假的。 杨清源看着手中的一页卷宗，找到了对应的商船。 这是一艘刚刚驶入神都的货船，还没来得及卸货，漕运码头就被六扇门给反复搜查，好不容易等到六扇门走了，又迎来了杨清源这个瘟神，彻底把漕运码头给封禁了，这艘商船也就停在了此处。 根据案卷上的记载，这艘船上运输的是钱塘藕粉，也是按照藕粉的价格上缴了税收。 “你是这艘商船的船主？！” 杨清源看着被带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商人问道。 “小人正是！” 商人有些紧张，可能是因为周围这一群持刀着甲士卒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你大老远地从越州钱塘将这些藕粉运到京城来，能赚到钱吗？！” “呵呵呵！混口饭吃啊！小人只是个跑船运的！受雇主委托，将这批货从钱塘运到京城！这赚不赚钱，小人可不知道！” 案卷上写明了，船载钱塘藕粉五千斤，以一斤五文的价格，收取税银五两。 “走！上船检查!”杨清源轻轻一跃便来到了船上，三个捕快也跳上货船。 杨清源走到一个装货的箱子边，对一旁的捕快说道：“打开看看！” 一个捕快上前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是一堆油纸包，包得还挺严实的，捕快从中取出一个打开，里面装的是白色粉末。 捕快用沾了些许，尝了尝，“嗯！挺纯的！？” 捕快刚想转过身汇报，就看见杨清源脸上似乎写满了问号。 这位兄弟，是不是走错片场了！我们是来查走私的！不是来缉毒的！而且你这么熟练的业务手法是哪里学的？ 捕快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奇怪，讪讪一笑，“大人，卑职的婆娘特别喜欢吃藕粉，所以卑职对此也略懂！” 杨清源看了一眼周围的木箱子，让人从中间抽出了一个木箱子打开。 里面也是装满了油纸包，但是明显能感觉到和之前那一箱有所不同，就连包法都不太一样，还包裹了两层。 杨清源取出其中一包打开，一股清香便从其中传出。 茶叶，上等的茶叶。 杨清源虽然算是个文人，但是不懂酒也不懂茶。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茶叶的价格远胜于藕粉，而且此船的出发地是钱塘，那这些茶叶大概应该是龙井了。 杨清源拿着这包茶叶，跃下了商船，找到了李寻欢。 对于茶酒这等名士风流的雅事，李寻欢都略知一二。 接过茶叶的李寻欢闻了闻，“杨兄，这船茶叶品质不俗！都是上等的西湖龙井！这得值不少钱啊！” “市面上这茶得卖什么价格！？” 若要在大周的诸多府衙之中找一个最懂市价的衙门，那绝不是户部，而是都察院。 这群执业喷子，在都察院正，右都御史程青松的带领下，每天混迹于坊间，深入基层，搜集消息，闻风而奏，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特殊的情报部门。 李寻欢捏起一小片茶叶，放入口中，“这品质，估计得五两银子一斤！” 五两银子一斤的茶叶，在案卷上变成了五十文一斤的藕粉，应收之税一下不足原来的百分之一。 而且茶税不同于寻常商税，普通茶叶十税其二，上等茶叶十税其三。 就算十税其二，一斤茶叶也需要交税一两银子！ 若是船上有这般茶叶一千斤，那便是一千两的税银！ 怪不得勋贵集团要做这走私生意，这帮人逃税的利润空间可太大了。 “你们找人清点一下船上的茶叶！” 然后杨清源有按另一本卷宗记载，走到了一艘商船边上。 这艘商船明显要小一些，这艘商船是由京城运往北地的。 按卷宗记载，上面运的全是麻布，共有麻布两千匹。 一匹麻布的市价为一百五十文，十税其一，收税银十五文，合计三万文，也就是三十两。 “呵呵！”杨清源面部微微抽搐，这做假账之人一点也不走心！你这一船麻布就算运到了北地，能买多少钱？能赚取多少利润？！ 恐怕也就勉强抵充运费，这船不查也知道有问题。 果然，大理寺的捕快在掀开了外层的麻布之后，里面都是绸缎。 而绸缎的市价至少需要十两银子一匹，十税其一，税银至少需要两千两。 随便找了两艘账面上看着就有问题的船，这漏税金额就达三千两！ 杨清源没料到，大周的漕运已经糜烂至此。 第七十九章 查封漕运码头（四） 为了彻底清算账目、货值和应收税款，杨清源只能调了十五名大理寺的书吏，然后又让李寻欢去都察院借了书吏三十名。 由这四十五名书吏组队，由都察院监察御史李寻欢亲自带队，开始了税务稽查工作。 而杨清源则是带着叶剑寒和姬瑶花来到了安家在漕运码头的仓库之外。 但是安家的一众家仆拦住了他们。 “大理寺查案！闲杂人等都让开！” 面对一群公门中人，安家的家仆没有丝毫的退却，甚至有些人已经拿上了木棍和铁刀。 为首的管事身上还带着一阵酒气，朝着杨清源一拱手，“这位官爷，小人是安家船运的主管！安五！承蒙码头上的各位抬爱，称我一声五爷！” 这个安五自称小人，但是行为言语之间确实嚣张得很，没有一点商行管事的模样，反倒像是黑恶势力。 这一副嚣张样，可把大理寺的一众捕快给逗乐了。 刚刚才收拾了一个漕帮，犯人前脚才刚送去大牢，这后脚又有人跳出来了。 能在安家码头当仓库主管，这个安五肯定不会是个无脑反派，但是安家与漕帮素来交好，有漕帮的庇护，加上安家自己的势力，安五在这漕运码头横行霸市，为恶一方，无人敢管。 故而安五有些膨胀了，正好他闲来无事又喝点酒，这下子胆气更足了，面对大理寺的捕快，直接就让安家拿起了木棍、铁刀。 “这位官爷，这是我安家的仓库，还请你止步！” “哦？！安家的仓库查不得吗？！” 安五从一旁的仆役手中接过一根木棒，右手持拿，轻轻敲击着左手。 “这位大人，倒不是我安家的仓库不能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一不小心查到了得罪不起的人头上，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丢官事小，稍有不虞，那就是性命之忧了！” 说话之间，安五还眼有得色，估计酒没少喝，但是下酒菜可能不太行。 “记下，此人率众持械抗法，威胁朝廷命官。” 看杨清源没有一点要给面子的意思，安五急了，想要上前给杨清源一棍子，被一旁的姬瑶花随手扇一巴掌，手中的木棍也掉落地上。 “袭击朝廷命官！？你就不怕国法吗？” 安五捂着被扇肿的左脸，口齿不清地说道。 “你……你敢打我？！你就不怕安家吗？！” 杨清源听完之后，不怒反笑，但凡多盘花生米下酒，也说不出这话来。 有的时候，对方的猪队友比己方的神对手还靠谱，能赢一半靠对手。 杨清源努力装出一副心有怒火，引而不发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为报私怨，动用公权的形象，冷漠对着身后的捕快说道：“我估计刚才那些人已经填完了京兆府和大理寺的牢房了，这几个抓了以后，直接送到诏狱去！” “送诏狱？！杨大人这！？这？！” 为首的巡捕统领也吓了一跳，之前杨清源也从说过此事，但毕竟没有落实，现在杨清源一说，巡捕统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且放心送去？！就说是我的犯人，北镇抚使司不会让你为难的！” 安家的中仆役听着杨清源和捕快的对话，被吓得脸色刷白。 这个官差的太不当人了，哪有直接把人往诏狱里送的！众仆役仍想挣扎一下，但是凭他们的实力欺行霸市没得说，但是对上大理寺和京兆府的捕快就不够看了！ 三下五除二，众捕快就解决了这些安家的仆役，杨清源、姬瑶花都没出手。 随后，杨清源命人斩落安家库房之锁，用暴力开锁法打开了安家的仓库大门。 应该说，安家不愧是京城最大的私家粮仓，这间码头旁的不起眼的仓库之中堆满了粮食。 杨清源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笑容，这算得上是天助之功。 原本直接查封安家的仓库还要费些力气，现在这满满一仓的粮食已经提前结束了一切后患。 捕快将仓库简单地搜查了一遍，并没有任何发现，也没有丝毫疑似官粮存在的。 但是杨清源丝毫不在意，只是翻动着刚刚找到的账册，啧啧称赞。 “这安家可真是有钱啊！这么多粮食！” 按账本记载，这仓库里还有大米十五万五千石，粟米一万八千石，这让杨清源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这十七万三千石粮食加上永济仓中的剩余的二十万石粮食，已经足够冀州支持一段时间了。 再配合杨清源后续的计划，即便江南的粮食来不及运到，冀州之危也可解矣。 杨清源开怀但一旁的姬瑶花却心怀忧虑，在确认周围无人之后，小声问道。 “大人，你这般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查封了安家的粮仓，怕是不妥！我曾听闻安家和孔大学士，已经朝中的数位高官关系甚好，甚至和楚王也有联系！大人这般行事，在朝廷之上，恐怕会有人发难，弹劾大人。” 此时的姬瑶花，已经是站在杨清源的角度在看问题，替杨清源担心。 杨清源闻言一笑，“瑶姑娘虽然聪慧，但是还是不懂这朝堂之事！” 姬瑶花的妙眸之中带着疑问，看着杨清源。 “如今，我是奉旨查案，在粮仓案上，我有专擅之权！所以我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查封漕帮，丝毫不怕他背后的勋贵王侯。你以为这些事情只是我一个想做吗？！” 不等姬瑶花回答杨清源就自答道，“这是陛下想做，而不方便做的！原本无故查封粮仓，我确实会被朝中弹劾！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陛下担心的根本不是粮仓案能不能破，也不是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陛下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结果，那就是追回粮食，安定冀州民心！” 姬瑶花看着眼前满仓的粮食懂了！ “所以这些粮食，根本不是大人肆意妄为、滥用职权的罪证，而是大人的护身符！” 杨清源眉眼却微微抽搐，话的意思是没错，但是咱们用词是不是该讲究一点，谁人肆意妄为了？哪个滥用职权了？！ 我，杨清源，一向遵纪守法，严格遵守办案流程，坚持办案工作规范有序的进行。 姬瑶花的政治觉悟，有待提高！！ 第八十章 民生多艰 虽然姬瑶花用词不当，但是杨清源还是尴尬地点了点头，姬瑶花的语义表达没有问题。 政治自古以来就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姬瑶花不懂，安世耿也不懂，杨清源自己也只是学了点皮毛。 安世耿以为他粮商的身份能是窃取库粮的最好掩护，当然在初期的时候确实起到了极好的掩护效果。 安家是京城之中最大的粮商，所以安家往京城之外运大批的粮食，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再加上买通了漕运司，所以即便安家前几个月，运出的粮食大幅的增长，也没有人怀疑。 不对，应该是有人怀疑的，监察御史钱亮平在巡查漕运期间就发现了问题，并且在一直追查，但是尚未查明结果，就被安家灭口了。 如果安家粮商的身份在粮仓案尚未案发之间是最好的掩护，那么在粮仓案，案发之后，会起到的反效果，还要多于之前的益处。 周帝是明君，勤政爱民，广施仁政。但是这一切都需要在大周江山稳固的基础之上。 若是平日之中，周帝未必会使用非常手段，但是冀州的暴雪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的大周，看似海内承平，但其实已经处在危机边缘，只要冀州没有足够的粮食赈灾，民变一起，北境就会大乱。 在这种情况下，安家最大粮商的身份，就成了安家最大的罪业。 杨清源相信，自己在安家的仓库里面随便扔几只官仓的粮袋，然后带着粮袋和这十七万石的粮食上奏周帝，称安家是粮仓案的幕后黑手，周帝也会欣然接受。 如此一来，周帝便可以光明正大地查抄安府，获取安家的粮草来填补冀州的空缺。 这个时候，安家是不是真凶已经无关紧要，周帝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名正言顺收缴安家粮食的理由，这就是政治。 杨清源可以这么做，但是目前他还不想。 虽然他已经可以确定，粮仓案的幕后之人必有安世耿父子，但是杨清源却没有足够的证据。 未有证据而定人罪者，与冤屈无异，不到万不得已，杨清源不想这么做。 如此办案，杨清源担心这会成为自己的污点，不仅仅会影响日后的仕途，更重要的是，悠悠青史，必不容他！ 将后续步骤再次推敲了一遍，杨清源便带着姬瑶花走出了安家的仓库。 为了防止被安世耿怀疑，杨清源继续查封了几个仓库，让查封安家仓库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就在杨清源查封了三个仓库之后，一个御林军京营的队正一路飞奔来报。 “大人不好？！” “不要惊慌，慢慢说！” 这名队正缓了口气，然后说道，“大人，一群挑夫将漕运码头围了起来，要求我们开放码头！” “什么？！” 杨清源的目光一下子凝重起来了，看来这幕后黑手之中还是有高手的，这么快就做出反应，给自己送麻烦来了。 “走！一起去看看！” 一行人走到漕运码头的入口，一群挑夫已经乌压压地站在门口。 但是没有想象中的推搡哄闹，一群人只是静静地站在了那里，等待着漕运码头之中的主事之人。 杨清源走到门口，询问一旁的校尉道，“怎么回事？！” 校尉无奈地一摊双手，“卑职也不清楚，这些百姓只是聚集在此，声称要见主事之人，卑职上前询问，他们也不愿意和卑职说。” 校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人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再这么下去恐生民变，需不需卑职率人驱散这些百姓！？” 杨清源摆了摆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要妄动！” 说完后，杨清源便走上前说道，“本官为新任检校漕运使，受天子之命，专理漕运之事，诸位父老聚集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众人听到杨清源的话后，一阵骚动，随后一个中年人带着几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小民王九弟参见大人！”说着便要带着众人跪地行礼。 杨清源身影一幻，出现在王九弟的身前，手中真元微微一托，将几人给扶了起来。 但是杨清源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能扶起王九弟既然，却阻止不了如此多的百姓跪下。 无奈之下，杨清源只能以真元喊道：“诸位快快请起！” 众人在行礼之后，才慢慢起身。 “小民斗胆，敢问大人尊姓！” “我是漕运使杨清源！” “杨大人！我等前来实在是有求于杨大人！”王九弟对着杨清源拱手行礼，继续说道，“还请杨大人解封漕运码头，给我们留条生路吧！” 杨清源面色微变，已经想到些什么。 王九弟见杨清源不语，继续说道，“草民不知道朝廷为何封禁漕运码头，但是若是漕运码头不解封，我们的日子真的就过不下去了！” 杨清源面无表情地问道，“朝廷这才刚刚封禁漕运码头？你们为何会这般说？！” “大人，有所不知，自从三日前，六扇门的官爷来码头检查开始，我们就没有收到过一分工钱了！漕帮的人以此为借口，不给我们发放工钱。” “大人！我们这里都是些穷人，家中也没有太多的余粮，在这做挑夫的人，也就只有一把子苦力气，也没法去别的讨生活，若是再没有工钱，就真的没粮下锅了！我们这些人饿几顿到也能熬过去，可是不少人家里都有女人和孩子啊……” 杨清源放眼望去，乌压压的有数千人聚集于此。 几乎所有人都是面黄肌瘦，明明是寒冬腊月，不少人身上的衣服却单薄异常，以杨清源的目力能看到他们在微微地发抖。 杨清源想起了一句话，衡量一个国度的文明，不是看他的顶层有如何的辉煌，而是看底层如何的卑微，所谓的文明便是尽力提高底线。 大周堪称辉煌盛世，幅员辽阔远迈前朝，四夷小国，尽数来朝，杨清源也一度以为这是一个盛世。 但在这一刻，看着这些艰难维持生计，面如菜色，衣不蔽体的漕运挑工，杨清源的内心产生了动摇，这就是他要追求的盛世吗？！ 举目四望，黎庶惶惶，心伶仃而长叹兮，哀民生之离殇。 第八十一 民生多艰（下） 杨清源尽力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事情已经存在，哀叹不能解决问题。 漕运码头门口，人多眼杂，也不适合来商议杨清源便开口道。 “各位乡亲父老，不如这般，这里有如此多的人，不利于商谈，就以王九弟为代表，我们一起来去码头找个地方坐下来，来商议出一个解决之道。”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当官的到底是敷衍他们来拖延时间，还是真的想帮他们解决问题，但是这些走投无路的劳工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可以看见的希望。 一众挑夫船工又很快就又选出了数人，加上刚才的王九弟为首一伙人，一共十人随杨清源进入了漕运码头之中。 杨清源将十人带到了漕帮总部中。 命捕快搬来椅子，让众人坐下。 “各位不必拘谨，今日便是要商议一个方案的！” 但是众人却没有答话，原本有几分胆色的王九弟，此时也有些惴惴不安。 “你们有什么疑虑尽管可以说。”杨清源将自己的语气放温和，以一种平视的角度去交流。 最后还是王九弟，犹豫了一番之后，咬牙说道，“杨大人，这里是漕帮的总舵啊！！” 语气之中，尽是恐惧和痛恨！漕帮是整个漕运劳工头上的黑幕！ “是的！我今天刚刚带人查封了漕帮总舵，把自帮主潘钱翁以下全抓了，快一千人，我大理寺的牢中都关不下了！” 杨清源看出了王九弟等人对漕帮的畏惧，故意如此说道。 果不其然，此语一出，原本端坐在椅子，不敢乱动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质疑者，有高兴者，有宽慰者。 以杨清源的武学修为这么近的距离，声音再小也能听到，但杨清源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众人才消化了这个对他们来说感到震撼的消息。 “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 杨清源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看四周。 “我们能坐在漕帮总舵的正堂之中谈话，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在得到杨清源的确认之中，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者突然激动了起来，泪眼汪汪地走杨清源的面前，突然就跪了下去。 杨清源立刻发出一股真元，托住了将要跪下的老者。 “老丈这是做什么？！” “杨大人！请受小老儿这一礼吧！”看着双眼已红，身体干瘦却坚决异常的老者，杨清源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真元。 老者干瘦地身躯“扑通”跪在了杨清源的身前，重重地磕下了一个头。 “草民李五六，叩谢青天大老爷！” 两道辛酸眼泪从李五六的眼眶之中顺着皱纹滑落，滴在了漕帮这满是血腥的正堂之中。 一旁的王九弟和另一个年轻人，在李五六磕完头之后，上前将李五六扶起。 王九弟神色复杂地对杨清源说道，“杨大人，五六叔的儿子就是死在漕帮的手里的！……” 漕帮掌控了漕运平台，无论是商人要船运卸货，还是挑夫船工要打工干活，都必须经过漕帮这个中间人。 原本这也不是一件坏事，集合资源，充分优化分配，这是有利于整个漕运行业的。 但是漕帮不是开善堂的，他要的是银子和地位，于是漕帮便成了一个畸形的庞然大物。无论是商船主、货主、挑夫、船工都要经过他来完成交易对接，漕帮也从中收取了高额的费用，压榨了无数劳工。 这个天下总有不甘心被漕帮压榨的人，李五六的儿子就是其中一个。 他纠集了一批朋友，开始绕过漕帮打工，没有了漕帮的压榨，收入瞬间翻了几倍。 但是好景不长，很快漕帮就发现了这一伙未在漕帮登记的“黑工”，于是派出了帮中精锐，将为首之人全部擒拿。 以李五六儿子为首的七人，被漕帮装在麻袋沉入了渭河之中，剩余的“黑工”都被打断了左手，以示惩戒。 李五六在事发之后，多次前往漕运衙门和京兆府衙门上告，但是均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 李五六老年丧子，申冤无门，只能浑浑噩噩、苟活于世，直至今日。 杨清源的出现，便是一束穿破漕帮黑幕的光，照在了李五六的身上。 杨清源在安慰好了李五六之后，开始了进入了正式的商议。 之前六扇门的突击检查，让漕运码头没法正常的运行，漕帮也此为借口，停发了挑工们三日的工钱。 “大人，我们这些人，真的没什么钱，有些家里日子稍微好过一点的，还能有些余粮，但是像李叔这样，日子本来就饥一餐饱一餐的，真的要没有米下锅了！” 杨清源眉头微皱，“你们以往的工钱是多少？！” “这个没准数，干得多拿得多，一般是十文到十五文一日，多的时候会有二十文，要是碰上出手阔绰的老板，一天可以有三十文！行情好的时候，一个月可以赚到五百文。” 在王九弟讲到三十文的时候，一直严肃，浓眉大眼的他甚至扬起了笑容。 原本，三十文在他们心中已经是一个满足期待的收入了吗？ 五百文，半贯钱，半两银子，如何能在京城讨生活？而这个工钱，大部分的劳工还拿不到。 “朝廷三日之内不会解封漕运码头！这一点没有商量。” 杨清源开口之语，便让原本满是期待的众人眼光暗淡。 “但是，本官这里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王九弟，是不是所有的挑夫船工在漕帮之中都有登记？！” “是的！杨大人！所有在码头讨生活的，必须经过漕帮的登记，每月还有上交一百二十文作为会费！不然就是黑工！被漕帮知道了轻则打残，重则沉江！每个在漕帮登记的人，都会发一个木牌！” 说着王九五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简陋的木牌，“凭借木牌和登记册上的姓名才可以上工和领钱。” 漕帮原本为了保证自己在码头绝对地位的登记制度，在这一刻有了别的作用。 杨清源的下一句话，让一众挑工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从即日起，直至漕运码头重新开放，所有在漕帮登记的劳工，每日可以凭借木牌，来漕帮总部领取误工费十五文。” 第八十二章 安家寿宴（上） 王九弟众人听着杨清源的话都愣住了，从来都是朝廷设立各种名目的税款，还是第一次听说朝廷给他们发钱的。 杨清源不是不想多发，但是如果一开始就发放大额的误工费，反而会打击之后他们工作的积极性。 在查封漕帮之后，杨清源还要重建漕运码头的新秩序，当下不宜给得太多。 当然这是杨清源一厢情愿的想法，在王九弟眼中这已经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了，他们一般工作一日得工钱十文，这个十五文已经高得让他们难以置信。 在解说了一些细节之后，杨清源就让王九弟众人出去，将此事告知了众人。 就在众人即将要踏出正堂大门之时，杨清源喊住了众人。 “对了！你们长期在这漕运码头工作，前几个月可曾发现码头之上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杨清源突然问了一个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众人苦思冥想，最终都摇了摇头，“大人！我们就是些卖力气的，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杨清源也点了点头，以安家为首的幕后之人，计划周密，出手果决，又怎么会留下让一些挑夫发现的线索呢！？知道此事的人，应该已经死在了那场人为制造的瘟疫之中。 “行吧！我也就是随便一问！如果你们想起什么？可以到大理寺上报，若是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还有赏银。” 杨清源在众人临走之时又补充了一句。 待到漕运众人走后，杨清源又喊来了大理寺的四个淄衣捕头。 之前，御林军京营卫山营所部已经分批出发，前往查封京城其余八个规模较小的码头。 也可能遇见此地发生的情况，杨清源将此地的处理方法告知了四人，让他们四人一人负责两个码头，立刻带人前往处理。 待到杨清源处理完一切，姬瑶花才出现在了杨清源的身前。 “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啊！” 话虽然怎么说，但是姬瑶花的语气之中更多的是调侃，而非讥讽。 杨清源也没有解释，只是直接转移了话题，“我道门出身，竟然被人称赞菩萨心肠，真是有意思！” 姬瑶花也没有继续追问，“大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呢？！” “安家有这么多的粮食！！当然是继续去问他们‘借’了！” 姬瑶花的眼中也露出了思索之色。 就在两人要出发之际，前往户部的捕快回来了。 “大人！户部不肯发官船！” 这名捕快一句话让杨清源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了正常。 户部如此行事，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永济仓失窃的消息，朝中无人知晓，户部此刻的官船也是派往永济仓运粮的。 而且杨清源此时虽然是文华殿行走，又受封检校漕运使，但是依旧没有管辖户部官船的权利，反而因为漕运使职权与户部相冲，引起户部漕运司的恶感。 杨清源在思考片刻，前往寻找正在进行账目核算的李寻欢。 “李兄，此间尚有一件要事交托于你！” 不等李寻欢开口，杨清源便传音道。 “安家仓中的粮食需要立刻运往冀州，你以漕运副使之名，立即征集一些民间商船！将粮食装船，我立刻发文给于大学生，请他派御林军沿途护送！保证这一批粮食能安全运到冀州！” 李寻欢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杨兄放心！我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先办好此事！” 对于逃税者，账目和货物都尚在码头，一个都跑不了，而冀州缺粮才是当务之急。 这一刻的杨清源能深切地感受到人手的不足，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来用。 大理寺新建之初，太缺人了！ 在交代完码头的事宜之后，杨清源和姬瑶花立刻前往城内，他们要趁着安家没有反应过来的时机，再从安家手中抢下一批粮食。 ------------------------- 京城，醉月楼。 此时的醉月楼中已经坐了不少的宾客，今日是京城首富安世耿的生辰，这位安老爷在这醉月楼中摆了整整一百桌，大宴宾客。 但是这个过生辰的人，却高兴不起来。 “哦？！漕运码头都被查封了！？”安世耿手中拿着一杯酒，微笑着靠在了醉月楼三楼的窗边。 “是！我们安家在码头的粮仓也被杨清源给查封了！？安五和他下面的人也被杨清源给抓了！” 下方汇报之人战战兢兢，生怕引起安世耿的怒火。 “哦？！只查封了我们安家的仓库，抓了我们安家的人吗？！” 安世耿原本微笑的双眼眯了起来。 “根据我们在京兆府中的内线传出的消息，不仅仅查封我们的仓库，漕运码头的大仓库基本都被查封了！” 杨清源的这个举动尚在安世耿的意料之中，粮仓失窃，粮食被盗，杨清源受命追查粮食，查封大型仓库是正常的。 “其他的人也抓了吗？！” “不……不是！除了漕帮的人，就只抓了安五他们？！” 安世耿握着酒杯的手也是一紧。 “怎么回事？！杨清源怀疑到我们身上了！？” 下方之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是！是安五喝多了酒，直接出言顶撞杨清源，还持械抗法，才被杨清源给拿下了！” 一阵沉默之后，安世耿将手中的就被摔在地上。 “安家怎么养这样的蠢材！？” 这个时候安家要保持低调，粮仓失窃，作为京城最大粮商的安家势必会进入杨清源的视线。 安世耿最近尽量减少明面与安家直接有关的动作，就是不想吸引杨清源的注意，结果一番努力，被一个蠢货给破坏了。 “安五？！真是不错！！老黑！等他从牢里出来以后，你亲自做了他！” “是！” ----------- 大理寺寺中，杨清源和姬瑶花已经换下了制服，换上了一身便服。 “没想到今天就是安世耿的生辰，这可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杨清源从房中取出了一柄折扇，一副书生打扮，完全没了大理寺丞的气质。 “大人！我们就这样直接去安世耿的寿宴吗？！”姬瑶花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当然了！人家过生辰，我们当然要去凑凑热闹，顺便送份大礼喽！对了！你到时候明面上记得维护我，暗中和安世耿交流，不要露出破绽！” “嗯！”姬瑶花展颜一笑，“我知道该怎么做！” 女人天生就是演员。 第八十三章 安家寿宴（下） “大理寺丞杨大人，大理寺墨衣捕头姬大人到！” 门口唱名的小厮一声喊，原本热闹的醉月楼突然安静了下来。 大理寺丞杨清源，这是近月来，京城之中风头最盛的人没有之一，从侍读学士一跃而成文华殿行走，前途不可限量。 同时深得今上青睐，受命重建荒废了三十年的大理寺，也算是大权在握。 之后更是以雷霆之势，破获了京城巨富李百两被杀一案，受到了内阁中枢和圣上的嘉奖，深受器重，简在帝心。 京城甚至有传闻，这位杨大人出任大理寺丞不过是为了镀金之用，待到年初朝会之时即将升任刑部侍郎，正是炙手可热之时。 “没想到安老爷和这位杨大人也有交情真不愧是京城首富，果然是人脉宽广啊！” 旁边一个人不以为然，“别说是一个文华殿行走，东阁孔大学士、工部尚书赵言不也和安老爷交情甚笃吗？” 起初说话之人，不屑一笑：“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这孔大学士只能算半只脚入阁，不过是因为他衍圣公和翰林学士之位，是个虚职，也就能管个国子监。这赵尚书身在工部权势是不小，和安家有往来也是正常。可这位杨大人可是正经清流出身，这才显得安老爷的人脉广阔啊！” …… 不理会周围人的议论，杨清源带着姬瑶花径直走入了楼中。 站在楼上的安世耿眼神微眯，这个时候杨清源光明正大地上门，所为何事？！ 就在杨清源要登楼之时，一个声音响起，让杨清源上楼的脚步一滞。 “呦！？这不杨大人？怎么？空着手来吃席啊？！” 一个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哥正端着一杯酒看着杨清源和姬瑶花。 “一个人来吃席就算了，还带个大美人一起来？！” 彭城伯项明长子，项守成，一个神都之中标准的纨绔子弟。 项守成对待杨清源是极其敌视的，这种敌视不是从杨清源开始漕运断了勋贵集团的财路开始，而是长时间的存在。 自从杨清源高中地榜榜眼开始，他就是项守成一生之敌。 杨清源自武当下山入京会试，便名动京师，他与李寻欢两人俨然就成了京城权贵官员教育子女的模板。 彭城伯项明也不例外。 在五年的时间里，杨清源在项守成的世界里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项守成听见杨清源这个名字就来气，现在见到人了，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不为难一下他简直对不起自己。 杨清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阁下是？！” 这个人杨清源是真的不认识。 项守成愣住了，他想过杨清源的各种回答，比如回怼回来，比如以身份压人，比如拉出自己老爹来。 但是“阁下是？！”这三个字把项守成给整破防了。 感情自己仇视杨清源这么久，人家连自己都没听说过？项守成宁可自己被杨清源羞辱一顿，也不愿意是被他无视。 项守成想到此处，傲然挺起了胸膛，“吾乃彭城伯长子！” 但是杨清源眼中的疑惑依然存在，彭城伯他确实知道，但是这个长子是真的没听说过。 “哦。幸会。”杨清源语气平淡更甚于白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说完不再理会项守成的反应，杨清源就要带着姬瑶花向楼上走去。 被无视的项守成，脸色一变再变，正要扔出自己的手中的酒杯，大发雷霆，身边一个随从立刻上前劝住了他。 项守成的面色缓和了下来。 “早就听闻杨大人文武双全，天下少有！不如趁着机会你我切磋一下武艺！” 此言一出，在场宾客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项守成，世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项守成将门出身，其祖项冲乃是开平王手下的四大先锋之一，英勇善战，勇猛无畏。 项守成虽然是纨绔子弟，但是也是从小习武，一身武道修为，八脉已经通了七脉，光以武道论，在年轻一辈的将门子弟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这样的人竟然提出要和杨清源这个翰林院侍读学士，文华殿行走，大理寺丞比武？！ 在场的宾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怎么不和花家七童比视力，不和无情比轻功，和叶剑寒比刀法呢！！ 杨清源的目光也是很奇怪，文武双全不应该是李寻欢的人设吗？自己虽然没有特意在人前遮掩自己的武功，但是也不应该有文武双全这个标签啊！怎么会想到和自己比武呢？！ 这种欠揍的要求，杨清源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遇到过。 姬瑶花以及安世耿在内的一众知情人士目光更是莫名到了极点。 找杨清源比武？勇士啊！ 少年人总是满满的自信，欲与天公试比高！缺少社会的毒打。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安世耿估计都没有人能逼杨清源出第二只手。安世耿虽然自视甚高，但也知道自己绝不是杨清源的对手，真的生死相搏，自己必死无疑。 并不是针对谁，只是在场的诸位都是垃圾。 恰好，项守成身边的护卫就是一个知情人士，虽然不知道杨清源的战力几何，但是元化境绝对是货真价实，错不了的。 在听到自家公子要和杨清源比武之后，脸都吓绿了！立刻劝道，“公子乃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和一般的江湖武夫一样比武切磋呢！？” 项守成一听此言，倒也有些道理，“你说的也有道理，他虽然有官位在身，但是也不过是个五品，我将来可是要承袭爵位的人，和他动手有失身份？！” 护卫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自家公子难得这么听人劝。 “那就由你代我和姓杨的比试一番吧！” 护卫手上的动作一滞，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自家公子。 ？？？ 这么真实的吗？自家公子挑完事，然后让自己上去挨揍！ 护卫看着楼梯上一副书生打扮，手持折扇，面色淡然的杨清源。这个护卫一身武学，已是八脉齐通，有望冲击元化之境，但是面对杨清源这个文官还是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公子，我们彭城伯府向来以诗书传家，不然还是改成文斗吧！” 第八十四章 登楼成诗 “好！……等等，你说什么？！” 项守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彭城伯府诗书传家？ 转过头的项守成，就看着护卫盯着一张丧脸，好像家中双亲亡故了一般。 “公子！文斗！这概率大一些！？” 就在项守成为难之际，楼上一个老头探出了身子。 “老夫久闻杨学士惊才绝艳，诗才天授，今日不如趁着世耿的生辰，一展大才如何？！” 原本还面带微笑的杨清源神情微微一滞，然后表情严肃了起来。 这个老头会替彭城伯之子出头，杨清源是没想到的。 孔勤礼，东阁大学士，当代衍圣公。一个在文坛有着极高威望的人。 但是杨清源对他却一点不感冒，确切地来说，是对当年面对外族卑躬屈膝不战而降的孔府北宗嫡脉不感冒。 衍圣公？！ 孔子却为圣贤，其后人却未必人人君子。 前秦覆灭，神州陆沉，北地匈奴、靺鞨南下劫掠，行至齐州，泰山脚下，孔府嫡脉不战而降，直呼万岁，同文同种。 幸得孔府旁支为护先圣之后死战不退，四支支脉，功两千七百老少尽数战死于沙场，才使得圣名未曾污于不肖子孙之手。 然大周建国之后，为安抚天下仕子之心，太祖再度敕封孔府嫡脉为衍圣公，如此才有了今日孔勤礼的东阁大学士。 但是看不上归看不上杨清源还是要尊重孔勤礼的，不然一个不尊儒道的帽子扣下来，杨清源可吃不消。 况且孔勤礼还是东阁大学士，虽然不掌实权，不议朝政，但是实打实的，是杨清源的上司。 “下官文华殿行走杨清源，参见孔大学士！” 孔勤礼对于永安十三年的甲榜三人都十分不喜。 当日的三人都不是孔家北宗嫡脉门下弟子，更让孔勤礼不喜的是，三人的座师是文渊阁大学士钱牧谦。 一个抢了孔勤礼文坛盟主位置的人。 在孔勤礼心中文坛盟主的位置一直就该是他的，奈何钱牧谦文才惊世，远非孔勤礼可比，即便是有着先圣子孙的光环加身，孔勤礼依旧难以和钱牧谦相争。 青年之时，势均力敌的两人，此刻地位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钱牧谦为翰林院院正，执掌翰林院，入文渊阁任大学士，可参与商议朝政大事，是独掌一院的阁老重臣。 而孔勤礼，靠着衍圣公的名号，混了东阁大学士，还只是虚衔，不能参与政事，只能管管国子监的一群学酥。 如此落差让孔勤礼对钱牧谦心怀怨怼。 恨屋及乌，对待钱牧谦的得意门生，自然也不友好。 “老夫早就听牧谦兄说起，他对你的诗才策论明算，那可是赞不绝口啊！” “大人谬赞了，清源愧不敢当！？” 两人假客套了一番。 “这醉月楼是神都之中少有的高楼，登醉月楼之顶，一眼可望半个神都，贤侄，不如今日便以登高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杨清源躬身一礼，“下官愿意一试！” 面对着如此之多的人，其中还要不少士林学者，杨清源不能明着拒绝孔勤礼的要求。 “那便以登高为题，古有曹子健七步成诗，今日贤侄便走五层楼以应和。”孔勤礼的话中没给杨清源丝毫拒绝的机会。 杨清源微微一笑，知道孔勤礼是为难自己，若是自己在上五层楼的时间内写不成诗，自然才名有损。而写出了诗，那也算是一段佳话，这老头子也在这佳话之中，于他文名有利，看上去稳赚不赔。 杨清源登上第二层，开口第一句就惊呆了在场的众人。 “一上一上又一上！” 随着一阵短暂的安静之后，所有人都强忍着笑意。 唯有楼下的项守成更是捧腹大笑不止，“这等水平也能成为翰林院学士，也能考上进士？！啊哈哈哈！！” 不在理会四周的声音，杨清源继续登楼，口诵诗句。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楼顶上！” 此句一出，楼中众人再也忍不住笑声，哄堂而出。 孔勤礼的面色也露出不屑之色，对着楼下大声讥讽，“杨大人这诗，确实是别致，诗才天授，名不虚传，三岁小儿都可随口吟诵！牧谦兄好弟子！好眼光啊！” 在听到孔勤礼出言讥讽之后，杨清源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再登两层，众人以为才尽时，但听杨清源口诵道。 “举目斜阳夕照远，众生万象只一望。” 诗句一出，全场寂静。 很典型的欲扬先抑，原本一般上佳的两句在前面两句类似儿童玩笑的诗句衬托下，显得更加高明。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楼顶上。 举目斜阳夕照远，众生万象只一望。 此诗相较杨清源之前所作，只能算得一般，但是因为此诗有登楼成诗的典故，也有可能留于青史，成为一段佳话。 永安十八年，学士杨公赴宴，遭孔生勤礼为难，上五层之楼，成诗一首。前两句出，孔生不识，嘲讽之，待后句言毕，众人皆赞，不提前事。 孔勤礼甚至已经想好了书中记载，他孔勤礼会成为这个典故之中，开口嘲讽，不识诗句的典范。 看着走上五楼，面带微笑的杨清源，孔勤礼差点就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此子毁我文名，用心何其歹毒！ 杨清源还装模作样地走到了孔勤礼之前，躬身一礼。 “晚辈才疏学浅，还好不负众望。” 无论是礼节言语，让人挑不出一丝谬误。 这个亏，孔勤礼只能自己生咽下去。 “啪啪啪！” 一旁的安世耿突然就鼓起掌了，“久闻杨大人诗才神授，如此奇诡之诗真是让安某大开眼界啊！” 杨清源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掌控全局的幕后黑手，嘴角两撇胡子，但仍然难以遮掩其长相的阴柔，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绝非善类。也不知道安世耿是怎么顶着这样一张反派脸，成为京城首富的，或者说想要成为首富，就必须要一张反派。 “安员外客气了！” 第八十五章 巧取豪夺（上）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姬瑶花姬捕头了吧？！果然是美若天仙啊！”看着杨清源身后一身裙装的娴静温婉的姬瑶花，安世耿压住心中的火热，假装不认识地问道。 “不敢当安员外谬赞！小女子惶恐！”姬瑶花向着安世耿微微一礼之后说道。 杨清源索性不说话了，看着两个明明认识假装不认识的人在这飚演技。 待两人演完了，杨清源才声道，“安员外，本官除了前来贺寿之外，尚有一事相询。还请安员外移步！” 此语让安世耿原本满是笑意的双眼一眯，果然杨清源来者不善。 一旁正恼火的孔勤礼听到杨清源的此言，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不知是何公事，竟然要劳得清源贤侄你亲自上门？” 杨清源对着孔勤礼再行一礼，“些许小事，不值得孔大人过问，孔大人管理国子监内的国之良才已是费心劳力，清源又岂能因为这般小事劳烦大人。” 杨清源的礼节任孔勤礼如何刁难，都找不到有失的地方。 但是杨清源的话翻译过来，就没那么有礼节了。 话中的意思就是你一个虚职大学士，不要叽叽歪歪的，管好你的国子监就好了，别插手朝廷政务。 孔勤礼的面色一黑再黑，但是却也不敢强行插手杨清源的政务，今上本就对他不喜，杨清源又简在帝心，万一杨清源一本奏折参自己插手政务，那便不妙了，只能无奈地朝安世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那便请杨大人和姬捕头随我到雅间详谈吧。” 安世耿带着杨清源和姬瑶花来到了一间静室之中。 “不知杨大人有何训示？！” 杨清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昨日，京畿粮仓大火，不知道安员外可有耳闻？” 安世耿面上表情不变，“此事，安某也听人说起过！火龙烧仓，实在是朝廷的巨大损失啊！” “安员外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这件事情就连朝廷官吏也大多还不知晓？！没想到安员外先知道了！” 粮仓起火之事，朝廷为了避免引起动荡尽力封锁消息，除了内阁中枢的于大学生，李大学士，户部尚书孙大人之外，也只有参与到此事中的办案人员知道此事了。 安世耿的回答，也恰恰显示了他涉案其中，若是与此案无关，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但这仅仅只是佐证，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 “本官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安世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杨清源的下文。 “本官查到，粮仓之中的官粮被人窃取，烧掉的四个不过是空仓罢了，其中大部分官粮已经在起火之前被人以商船运走。” “哦！？竟有此事！”安世耿一脸震惊，面部表情非常丰富，虽然演得很像，但是稍微有些浮夸了，“那不知道安某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朝廷的，安某一定在所不辞！” “那到也没有。” “那杨大人此来的目的是？！” 杨清源双目含笑盯着安世耿，“有人举报，说安员外参与库粮的盗窃买卖，本官特来查证。” 杨清源说完之后，雅间内的气场下降到了冰点。 安世耿微微抬了抬头看向了杨清源身后的姬瑶花，姬瑶花似乎也是心领神会，指尖突然出现一抹亮光。 安世耿随即摇了摇头，“杨大人这可就冤枉安某了！” 姬瑶花也顺势收回了指尖的银针。 “安某虽然是一介商贾，但是平日里遵纪守法，忠心大周，不敢有丝毫违律之行，杨大人突然给安某扣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安某如何敢接啊？！” 安世耿一副莫名冤屈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满了冤枉了。 “莫非真的是有小人在诬陷安员外，可是此人是实名举报啊！按本朝律例，诬告者反坐，此人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杨清源喝着茶，脸上表情淡然。 “安员外这茶虽然还不错，但圣上所赐贡茶相比，还是逊色不少啊！” 看着正在假装品茶的杨清源，安世耿心中有些不确定杨清源的来意，特别是安家在漕运码头仓库的人被抓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内情，但是杨清源此人的能力已经在李百两一案中初露峥嵘，由不得安世耿不提防小心。 “对了！安员外，你们在漕运码头处是有一个仓库是暂时用来囤积粮食的吧！” 安世耿听到杨清源提到码头的粮仓，内心也是紧张，难道是杨清源发现了什么端倪，但是安世耿可以确定官粮跟这个库房没有一丝的联系。 表面上稳如老狗，内心却疑窦丛生，完全猜不透杨清源提到仓库是什么意思？ “是啊！那是我们安平粮号暂时囤积运入神都的粮食的仓库。” “不知道这里面是存了多少的粮食！？” 杨清源这句话一出，安世耿更加疑惑了，杨清源明明已经查封了仓库，里面有多少存粮，一看账册便知，如何需要来问自己？！ “应该有几万石吧！这个具体的生意也不是我在负责，我也不是很清楚！”猜不透杨清源的目的，安世耿只能是含糊其辞。 “那便没错了！举报者说，官粮全部藏在了安家漕运码头的仓库之中，不日便将运送出京！”杨清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安员外要不要再仔细想想，这码头的仓库里，到底有多少粮食！？” 看着杨清源似笑非笑的眼神，安世耿似乎明白了杨清源的意图了。 “按杨大人看，这码头仓库之中，应该有多少粮食才算是正常？” 杨清源微微一笑，不愧是多年经商的商贾，果然一点就透，故作不悦道，“里面有多少粮食本官怎么会知晓？但是以本官长期断案的经验！一个临时储存的仓库怎么可能有太多的粮食呢？！安员外觉得呢！” 这下不止安世耿，就连站在杨清源身后的姬瑶花都在心中吐槽，杨清源这个长期二字，从杨清源上任大理寺丞至今也不过是一月有余，哪来的长期二字。 但是吐槽归吐槽，安世耿一下子就懂了杨清源的意思了。 第八十六章 巧取豪夺（下） “对！刚才是安某记差了！这粮仓不过是一个临时中转站罢了，其中根本就没什么粮食。” 安世耿看着杨清源，继续说道，“杨大人以为呢？？” 杨清源满意地点了点头，很上道，“这本官可不敢断言，但是若是粮仓之中真的没有什么粮食，那么官仓失窃之事应该也与安员外没有什么关系！” 杨清源说完，安世耿已经彻底明白了，杨清源就是上门来敲竹杠的，那个所谓的举报者应该也是杨清源杜撰出来的，为的就是安家在漕运码头的粮食。 只见杨清源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笺，上面已经写满了字。 杨清源将纸笺递给了安世耿，“安员外看一下这张口供，看看是否有问题，若是没有问题，那便签了吧！也好洗脱安员外的嫌疑。” 安世耿接过纸笺一看，是一份口供，虽然面上没有表露，但是心中却是直骂杨清源狡诈。 这份口供就相当于一份确认书，一旦签下，漕运码头十七万石的粮食就与安家彻底无关了。 在安世耿眼中，这就是要他拿十七万石买安家一个清白啊！ 这一手在安世耿这等商场老手面前也不得不称赞一句，好一个趁火打劫。 抓住查粮仓案的时机，顺利从自己手中抢得粮食十七万石，光凭这近二十万石的粮食，就足以够杨清源过周帝那一关，实在是好手段。 在仔细地看了一遍口供在确认其中没有什么语言陷阱之后，安世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杨清源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方印泥，让安世耿画押。 在完成这一切之后，杨清源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多谢安员外配合，若是每一个大周的百姓都有安员外这样的觉悟，那完全建成和谐大周指日可待啊！” 安世耿虽然内心深处已经把杨清源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面上还得赔笑。 “杨大人说哪里的话？配合杨大人调查大案乃是我等守法商人应尽之本分，当不得杨大人如此赞许啊！” 杨清源和安世耿客套了一阵之后，杨清源便起身告辞。 “杨大人这就要走吗？不留下喝一杯水酒吗？！” “还请安员外见谅！本官公务在身不能久留，待到此案破获之后，本官在与安员外把酒共话！” 杨清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把酒共话没问题，但是下次的地点就不一定了，或许是大理寺的死牢之中，又或是安世耿的墓前。 说完杨清源便面带笑容出了雅间之中，身后的姬瑶花朝安世耿微微点头之后也跟了出去。 “孔大人！下官告辞了！” 又是一套毫无瑕疵的礼仪，但是孔勤礼怎么看杨清源怎么来气！不当人子！ 杨清源带着姬瑶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醉月楼离去，只留下登楼成诗，戏耍学士的谈资。 --------------- 安世耿在杨清源离去之后，向孔勤礼告罪，随后来到了醉月楼的后院。 醉月楼原本就是安世耿的产业，而后院之中也住着几位客人，同时也是安世耿的合作伙伴。 “刚刚杨清源来了！” 此时安世耿的对面坐着两个黑袍人。 “他来做什么？？”其中一个声音粗犷的黑袍人问道。 安世耿将刚刚的过程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我估计姓杨的是看上了你在漕运码头所存的十八万石粮食，所以才来这一趟。” 粗犷黑衣人在听完之后说道。 另一个黑衣人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若是杨清源真的怀疑到我身上，不会直接上门询问。应该就是单纯地来敲竹杠。”安世耿也是如此认为的。 “你把漕运码头仓库里的粮食给他了吗？！” 一个没有开口的另一个黑衣人问道，与粗犷黑衣人不同，他的声音寒冷而阴柔，寒意似乎透骨而出。 “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我自然是将这些粮食给他了，同时也能混乱他的目光。反正我们已经从官仓之中运出了不下三百万石的粮食，还他二十万石，倒也无妨。估计此刻杨清源正自以为得计呢！？” “很好！之后的合作之中，我们会补偿你的！” 安世耿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老头子为什么要和你们合作！？就为了这点钱？这应该不在老头子的眼里。” 粗犷黑衣人嘿嘿一笑，“安兄弟不必疑惑，和我们合作，好处远比你能想到的多得多。”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哈哈哈……” --------- 大理寺中，杨清源也是一直面带笑容，还出钱去大理寺旁的酒楼，叫了十桌酒菜，自费请大理寺众僚属吃席。 “大人这是赚了多少钱啊！如此大方！”老辛是一众书吏之中和杨清源最熟悉的，也是大理寺目前资格最老的，便开口调笑道。 “银子倒是没赚，但是赚快十八万石的粮食，也值得庆贺一番！” 杨清源一句话就差点让老辛噎着了。 看着离去的杨清源，老辛喃喃自语道，“十八万石，大人这是去打劫粮仓了呀？！！” 杨清源和姬瑶花进了书房。 “大人，刚才安世耿对你起了杀心！犹豫之后才选择放弃出手。”一进房间，姬瑶花抢先说道。 杨清源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刚才感受到杀机了！你刚才的演技不错，反应很到位。” “大人就不怕安世耿真的出手围杀？！……额……多谢大人！” 杨清源打开了一个油纸包，从中取出一只烧鸡，并指如剑，一瞬间就将全鸡斩开，剑法之高可见一斑，切完还递给了姬瑶花一只鸡腿。 杨清源自己也拿起一只鸡腿，一边吃一边说道，“安世耿不会这么做的！？若是在醉月楼里围杀我，只能将朝廷的目光彻底吸引到天明身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凭安世耿，还留不下我，安云山亲至还差不多！” 姬瑶花在一瞬间也被杨清源的自信所震撼失神，这般自信的杨清源很少见。 确实，杨清源对自己的轻功有着绝对的自信，干啥啥都行，保命第一名！ 将手中的几个油纸包递给了姬瑶花，杨清源说道，“快点吃！晚上说不定还有事情要忙！？” “？！”姬瑶花不明所以地看着杨清源。 杨清源微微一笑，“瑶姑娘可知薅羊毛，若是逮着一只羊不停地薅！最终他会恼羞成怒，我们也会更容易找到破绽！” 第八十七章 含元殿风云（上） 是夜，监察御史李寻欢，带领御林军京营连夜查封了安家的五处粮仓，收缴粮食二十二万石。 李寻欢的动作，让京城震动，原本寂静的神都夜晚，瞬间变得波澜暗涌，各方开始频繁交换消息，串联合谋。 其中最起劲的就是以楚王为首的勋贵集团，在之前查封漕运之时，勋贵集团就已经准备出手。 漕运走私背后最大的操控者就是勋贵集团，杨清源彻查漕运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原本杨清源得周帝圣旨在彻查漕运一事上有专擅之权，勋贵集团也没有太多可以针对的地方。 但是夜间私自调兵查封安家粮仓之事，让勋贵集团看到了机会。 神都之内，在夜间私自调兵乃是重罪，勋贵集团在兵部的代言人已经确认，并未收到杨清源的调兵奏折，这一下勋贵集团就来劲了，错过了这个时机对付杨清源和李寻欢，那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勋贵集团、楚王集团、安家连夜串联，意图在第二日的早朝之上，对杨清源和李寻欢发难。 但是夜还很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了什么？今日的谋划不一定就能赶上明日的变化。 --------- 含元殿，大周平日早朝的地方。 朝会，往大了说，就是是京中各衙门，上千名官员开会。这是大朝，京城内七品以上官员都需到场。 范围小一点呢，就是数百名够资格每逢三六九日就在含元殿外吹风的常朝官。 只有正五品以上，特殊群体除外，才有资格参与常朝。这里的特殊群体，大部分是指科道言官和都察院的职业喷子们。 常朝虽辛苦，但也不是谁都能参与的，一般官员想在含元殿外吹风都没有资格。 今日便恰逢大朝，原本因为办案，政务繁忙的杨清源和李寻欢也按时参与了朝会。 待一切礼仪毕，随着大内总管曹正淳的三声净鞭，含元殿中安静了下来。 周帝向曹正淳示意，“念！” 曹正淳拿着一本奏章，走到丹陛前些许，大声诵读道：“陛下御批户部员外郎陈继武奏章：大言不惭，罔顾君恩，尸位素餐，上负天恩，下愧黎庶，即日革职，交有司论处。” 瞬间，已经安静十分的含元殿，再静三分，针落可闻。 不少人脸上惊骇的表情，仿佛固化一般。众生百态，不可一一描述。显然，周帝的这个决定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 陈继武，户部员外郎从五品下，这样一个小官，竟然让周帝亲自在大朝之上谕旨罢免，这背后所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陈继武暗中为楚王党羽，辅掌户部漕运司，主管京畿地区的漕运之事，是人用如狗刘既白的顶头上司。 周帝显然是因为漕运之时，对其不满，才下旨贬斥。 这让楚王党和勋贵集团还没动手便先折了一员大将，气焰暂时性地就消了下去。 在朝廷商议了上个月的税收考勤之后，楚王党也缓过劲来了。 “臣有本奏！” 一个身材健硕，身穿武官朝服的人站了出来。 左骁卫大将军，彭城伯项明作为勋贵集团的先锋第一个站了出来。 左骁卫为太祖开国十二卫之一，今上登基之后，重新整编了十二卫，将大周各主力打散改编，重整为六军十二卫，十二卫从原来的大周绝对主力，变成了六军的佐军，左骁卫的番号也被撤销。 项明这个左骁卫大将军其实就是空有一个名头，没有丝毫的兵权。 平日里的勋贵集团，即便上朝也是当个背景板，几乎没有上奏的时候，今日第一个上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大理寺丞杨清源、京畿监察御史李寻欢二人昨夜未经兵部许可，私自调兵，在神都之中肆意妄为，此大罪也！” 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私自调兵还是在神都之内，这往小了说，革职查办没跑，往大了说，那就有谋反之嫌了。 “臣并未收到过杨清源、李寻欢的任何调兵申请，也未接到过任何来自宫中或者内阁的调兵批文。” 项明话音一落，兵部郎中陈辞立刻上前补刀，不给杨清源丝毫狡辩的余地。 高居上位的周帝将目光转向了杨清源，“杨卿可有此事！？” 杨清源和李寻欢对视一眼之后，自然出列，“启禀陛下，确有此事！” 一句话再次让整个含元殿内的众官震惊，杨清源竟然自己承认了！！这是傻了吗？！私自调兵入城这种大罪也敢认下？！ 就在众人疑惑震惊之际，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于延益站在了出来。 “陛下，此事，臣略知一二。” 于延益突然站出来，让楚王和勋贵集团猝不及防，没想到于延益会插手此事。 兵部尚书于延益在朝中洁身自好，不涉朝争，不结朋党，真正的忠臣、孤臣，深得周帝信任。 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而且看样子是站在杨清源这边，这让众臣皆是费解。 “杨寺丞和李御史调兵之事，臣是知晓的！” 这一句话，便替杨清源和李寻欢开脱了，于延益是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主掌天下武事，兵马调动也在他的权限之中，虽然程序不合法但是也勉强能解释通。 就在众人默认之时，一个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于大人此举于理不合！” 说话者通政司参议，柳文。 楚王的表弟，也是楚王一党的核心人物。 柳文出列之后继续说道，“凡调兵须经兵部申请，得内阁批复，方才可持批文调兵！于大人虽然贵为兵部尚书，但是也不能罔顾国制！” 君子可欺之以方，柳文是算准了，于延益不会因为私怨打击楚王，才敢站出来，不得不承认，柳文看人也是很准。 在于延益的眼中，政务是一回事，私怨是另一回事，他不会利用手中之权，挟私以报。 柳文的政治水平确实是有的。 “柳大人怎知我手中没有调兵的批文！？”说着杨清源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笺，“启禀陛下，兵部的调兵批文在此，还请陛下御览！” 曹正淳走到了杨清源身边接过了纸笺，在接过的一瞬间曹正淳看到了纸笺上的内容，以曹正淳的心理素质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第八十八章 含元殿风云（中） 曹正淳将纸笺呈给了周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周帝的嘴角也还是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以一种诡异的目光看了于延益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了下方一脸正气的杨清源。 这种事情明显不是于延益能干出来的。 随后周帝将手中的纸笺还给了曹正淳，交由疑议者传阅。 每个看了纸笺的人面色都很怪，包括太子，包括内阁诸位大学士。 当纸笺交到楚王手中之时，楚王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是这幅司马表情，这张纸笺上的内容倒还好，但是上面的签字实在是过于生草了。 这就是一张简单的申请兵部调兵的文书，没什么特别的，上面有着杨清源和李寻欢的签名，也有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印章。然后下面盖着兵部的官印和内阁的官印，很正规，如果忽略兵部和内阁的签字栏的话。 兵部签字栏上，兵部尚书于延益的签字位于其上，端的是龙飞凤舞，笔走龙蛇。于尚书的书法功底可见一斑。 然后下面内阁批复一栏，才是让众人无语的关键。 内阁批复栏上，武英殿大学士于延益的签名赫然列于其上，更让人无语的是，于延益还换了一种字体，用的是工工整整的正楷。 难道以为换了一种字体签字就可以掩饰这种自己申请，自己签字，自己批复的无耻行为吗？ 虽然于延益的做法很无耻，但是却让调兵在程序性上没有一丝的瑕疵。 大理寺丞杨清源、京畿监察御史李寻欢行文至兵部，得兵部尚书于延益同意后，上呈内阁，经武英殿大学士于延益批复，同意调兵。 这一刻，殿内的众臣包括太子、楚王在内才深刻地理解到，于延益这个兵部尚书加武英殿大学士的分量有多重，陛下的信任又有多深。 只要于延益想，他就可以在神都之内合法的调兵，不需要任何的人允许。 当然这种权力也只有在于延益手中，周帝才能放下心来。 “柳大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一旁的杨清源面色淡然地问了一句，柳文虽然很想反驳，但是没有什么理由指责，杨清源的这一招让勋贵集团的后手再也无法施展下去，只能愤愤地看着杨清源。 于延益为人众所周知，这种无赖的手段，显然只有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理寺丞能想出来。 勋贵集团第一招失败了，但他还有盟友在，六部方向一个身穿紫袍的官员站在了出来。 “臣弹劾大理寺丞杨清源无故封锁漕运，查封商家，导致京城漕运堵塞，京中百姓怨声载道，几近民不聊生，臣请严惩杨清源以安民心！” 出手的是安家在政治上的势力，工部侍郎吕城。 当然吕城不是安家的人，但是吕城的顶头上司工部尚书赵言和安云山交好。 但赵言毕竟是独掌一部的重臣，亲自出手要对付杨清源一个五品小官实在是掉份，哪怕这个小官前途光明，但毕竟也只是前途而已，不值得他亲自动手，便由小弟代劳。 在听到吕城的弹劾之时，李寻欢上前一步。 “漕运、商户为户部专辖，吕大人怎么如此积极？！” 论在朝堂之上合理喷人，舍我都察院其谁？就算是六部的科道言官也得站一边去。 “本官不过是看不惯你和杨清源二人为非作歹、荼毒百姓，仗义执言而已！” “吕大人此言诧异，我和李御史得陛下信重，安敢肆意妄为！？” 杨清源的政治水平还是有的，一句话就让吕城的攻势为之一顿，这句话看似平平，但是殿内的人都知道，若是没有证据，吕城不能在继续纠缠。 若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继续抨击，那便是在暗讽周帝识人不明，有眼无珠了！ 一看吕城暂时哑火，李寻欢立刻反击道，“臣弹劾工部侍郎吕城于应卯期间，擅离职守，在紫苑榭中饮酒狎妓，请陛下严惩！” 李寻欢的这个弹劾理由就让吕城很无语，当时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你不也在吗？ 赵言一看有人追击自己的下属，开口驳斥道，“吕城擅离职守，李御史是如何得知！？李御史闻风奏事可不代表可以胡言乱语！？” “赵言莫非是在暗指我都察院胡乱监察吗？！” 都察院正，右都御史程青松为人正直，乃是清流言官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但是为人护短，一看你赵言堂堂尚书之尊欺负我手下的小弟，也亲自上场了。 程青松的话一下子就带动了整个都察院，闻风奏事是都察院监察御史的权力，经程青松一语，赵言的话似乎是在暗讽都察院了，这让整个督察院都跃跃欲试。 但是一旁的李寻欢抢先一步开口，“臣亲眼所见！并无谬误！？” 赵言一笑，这李寻欢还是太嫩了，此句话与自爆何异？！ “那这么说李御史也擅离职守喽？！” 李寻欢正欲反驳，程青松便先开口了，“启禀陛下，老臣曾经上书陛下，请求都察院御史，深入民间，聆听百姓心声！” “不错！朕当时许了！”周帝点了点头。 “当日，李寻欢正与市井听取民意，老臣得到百姓举报，称有官员于应卯之时，在烟花之地饮酒狎妓，老臣遂遣李寻欢前往查证！” 李寻欢也是跟着附和，然后朝着吕城矜持一笑。 不好意思！你这算旷工，我是出外勤！ 赵言张口欲言，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这要是户部的人还可以说去青楼调研物价，考察京城百姓的精神文化水平。你工部能有什么借口？去紫苑榭学习人家装修风格去了？ “好了！此事就到这里，赵卿，此事该如何惩处？？！” 吏部天官赵艋轲出列道，“回陛下，工部侍郎吕城擅离职守，当罚俸半载，考评降级！” 周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也没有想要罢免吕城的意思，警告一下就算完了。 就在此事告一段落之后，不久，户部侍郎唐立站了出来，“陛下，臣附吕侍郎议，弹劾大理寺丞杨清源无故封锁漕运，查封商家，此处有一百八十七名商家的联名签字，请陛下御览！” 携民意以破敌，唐立的这一招对杨清源来说才是真正有威胁的。 第八十九章 含元殿风云（下） “呈上来！” 面对民意，周帝不敢轻率，立时让曹正淳将联名签字呈上。 大周太祖自平民出身，爱重百姓，重视民意，周帝虽然不如太祖，但是也不遑多让。 这一份联名签字上不但有上百签名，还都加盖了商户的指印，这也是一种民意。 这便是京城首富安家在京中商界的影响力，一夜的时间，便能让一百八十七家商户在这份请愿书上签字。 若不是时间太多，安家还可以拉上更多的商户，在京城有的是靠安家吃饭的商家。 不得不说，唐立选的时机很好，周帝刚刚因为吕城旷工的事情惩处了他，现在近两百人联名举报杨清源，事态可比吕城的旷工严重多了，这是在逼周帝重罚杨清源。 若是在这件事情周帝要强行庇护，那便难以服众，对他威信也是一个打击。 在周帝看完之后，正想让杨清源自辨， 又是一尊大神出列了，文渊阁大学士钱牧谦满不在乎地说道，“启禀陛下，这所谓民意，不过是一些商贾之辈，贪利之人，喻于利而不知礼，不足取信！杨清源之事如何，自有国法处置！哪里轮得到商贾插足其中？！” 钱牧谦这番鄙视言论说得理所当然、义正词严，仿佛在其眼中本来就该如此，应该说在钱牧谦眼中本就如此。这句话也就是钱牧谦说得，换个人说都会被人声讨。 但是钱牧谦不一样，文渊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大周文坛盟主，清流中的清流。 大周民分四业，士农工商，士为首，商为末，而钱牧谦就是站在士顶点的人。 以钱牧谦的身份喷几个商人德行不足，完全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就算是站在安世耿这个京城首富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也是寻常。这是一种道德上的心理优势，且士林认可！ 唐立被钱牧谦这个无赖的说法给气到了，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从钱牧谦的身份看这句话，就很有道理，没法反驳的那种道理。 清流鄙视商贾这是大周的政治正确。 钱牧谦的话同时也取得了殿中大部分的官员的认可，在场的几乎都是属于士大夫阶层，除了少部分人，对于商贾的态度大都是不屑，钱牧谦的话在众人耳中就很有道理。 一百八十七家商户联名就想扳倒一个大理寺丞、文华殿行走？ 今日若是仍由唐立扳倒了杨清源，那么他人是不是也可以用这种方法扳倒他们？ 在想到此处，数名官员先后站了出来附议。 这让提出的唐立感到很被动，钱牧谦简直就是在耍无赖，不质疑联名上书的真实性，反而歧视联名上书者的人品，还歧视得理直气壮的。 这种破局之法让唐立憋屈万分。 就在唐立为难之时，安家还有后手。 “老臣这里也有一份联名上书！是由国子监的学生联名签字上书的请愿书！老臣在此代国子监众学子请愿，请陛下秉公执法严惩杨清源、李寻欢的不法之行！” 开口之人为国子监祭酒，东阁大学士，当代衍圣公孔勤礼。 孔勤礼在士林中的名声虽然不如钱牧谦，但也是一代大儒，他的话是有分量的。 而因为礼部尚书的身份，钱牧谦为对待学子也不能如刚才驳斥商人那般。 又是一份请愿书，杨清源脸上的微笑愈盛，看来为了对付自己和李寻欢，安家这是将政治底牌都拿出来了呀！但是安家还是不懂政治啊，裹挟民意有的时候很强，但却可不是怎么个用法！ 政治力量的强弱，不是靠安家几张请愿书就可以改变的。 “国子监？！呵呵！” 开口的是刚刚调回京城的通政司右参议王华，永安十三年的状元，杨清源和李寻欢的同年，更是二人的良师益友。 王华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简单的五个字，却表达了学霸对于一群学渣的鄙视。 永安十三年的科举，被朝中一致认为是三十年间水平最高的一次科举。殿试前十，若是换了他届都是状元之才，而王华是其中第一人。 即便杨清源是靠国师举荐，有走后门的嫌疑，经义文章也算不得顶尖，但是诗词、策论、刑律、明算四科有一个算一个，殿内没有对手。 而国子监中都是些什么人？落第的举子，靠捐款的秀才，靠荫封的勋贵，别说是王华这样的学霸，就是在一般的官员眼中也是一群学渣。 此时朝中的高官，基本都是正统科举出身，最差的也基本是个二甲出身，面对国子监的所谓学子，有一种清北本科面对国外野鸡大学留学生的优越感。 “国子监中的学子不好好读书，静以修身，反而妄议朝政，孔大学士未免有失职之嫌！” 果不其然，未等杨清源辩驳，翰林院中就有人开口了。 说话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士，研究一辈子的算学，在学术研讨中，为杨清源的二元二次方程之法所震撼，成为杨清源算学的头号小迷弟。 杨清源虽然已经不在翰林院任职，但依旧保留了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在翰林院众人心中那就是自己人，而且杨清源的独门算学留在了翰林院中供众人研学，那是为翰林院作出了巨大贡献的。 国子监针对杨清源，翰林院看来那就是针对自己，若是旁人翰林院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什么时候国子监那一群连进士都中不了的学渣也配对翰林院学士指指点点了。 这让自视甚高的翰林院众学士如何能忍？！ 看着应对自如的杨清源，一直冷眼旁观做局外人的建极殿大学士李宏毅心中也对杨清源政治水平和领悟能力赞叹不已。 单以杨清源和李寻欢的政治力量，根本不能抗衡勋贵集团和楚王党。 但从一开始，杨清源就在借势，借陛下的势，借于延益的势，借清流的势，借都察院的势，到现在借翰林院的势。 到现在，杨清源所携之势已成山海，非楚王党和勋贵集团所能抵挡。 第八十九章 含元殿风云 （终） 从发难到现在，楚王党却一直主动出手，但没有丝毫斩获，一则是杨清源的提前布局周密，二来也是楚王党和勋贵集团内部未能同心协力，三来就是出手之人政治水平确实一般。 杨清源几乎算到了楚王党和勋贵集团的所有出招，并安排好了相应的对策，连消带打，借力打力，将所有攻势化于无形。 从这个角度来看，杨清源确实是武当嫡传无疑。 虽然形势一片大好，但是面对唐立和孔勤礼的质疑，杨清源也需要做出正面的回应。 “陛下，臣有本奏！”杨清源的取出第一本奏本。 曹正淳走到了杨清源身边接过了奏本，转递给了周帝。 周帝打开奏折时，曹正淳似乎看见了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杨清源在奏折之中写了什么，竟然让周帝再次表情管理失控。 《关于冀州赈灾救灾工作的京畿补充粮草运输报告书》，周帝一看这个标题，浓浓的杨清源个人风格。 抛开这个详尽但是奇怪的标题不提，周帝往下看去，虽然表明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曹正淳作为周帝的贴身近侍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周帝的情绪变化。 在周帝读到最后之时，周帝今日第三次表情管理失败了。 杨清源在奏折中简单地叙述了目前粮仓案的进展，然后简单写明了目前筹措到的粮草，漕运码头查封得到了十七万三千石，之后查封城内粮仓获得的二十二万石，合计已近四十万石，超出了当日杨清源承诺的三十万石三分之一，这让冀州的粮食危机大大缓解，虽然没有解除，但也是不容置疑的大功。 就凭这已经发出了四十万石粮食，今日的杨清源行为再怎么出格，都不会受到责罚。 “漕运码头和安家仓库查封之事，朕已经清楚了，朕之前曾授予杨卿彻查漕运的专断之权，查封一事，并无越权。其中缘由朕已经尽数知晓！不必再议！” 周帝对此事已有定论，楚王党、勋贵集团和安家的攻势此刻彻底失去了效用。 第一回合结束，杨清源完胜。 含元殿中，各方势力不断出手。 含元殿中，七品到五品间不上常朝的官员，看得津津有味。 很少能在大朝的时候看得朝廷大佬这般针锋相对，虽然知道有可能波及到自身，但是吃瓜是人的天性。 就大家安心吃瓜时，一个不和谐的身影站了出来，朗声说道，“臣漕运司主簿刘既白有本奏！” 对，就是之前那个工作只剩盖章，可以由狗来代劳的人用如狗刘既白。 刘既白的高声之语让原本略微有些杂音的含元殿再度安静了下来，大部分的人都以惊奇的目光站向这个几乎要站到殿外的七品主播，这应该是此时含元殿中最低的官衔了。 前面一群神仙打架，你一个七品官掺和什么？ 转头一看，哦！京城著名纨绔刘既白，那没事了！ 谁让人家老爹是礼部侍郎呢！？ 周帝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站太远了，曹正淳一眼就知道了周帝的意思，站在一旁说道，“漕运司主簿刘既白上殿前进言！” 不得不说，刘既白虽然不学无术，虽然纨绔，但是卖相还是好的！ “臣户部漕运司主簿刘既白参见吾皇！” 刘既白明显接受了严格的礼仪训练，从迈步到行礼标准得连钱牧谦这个礼部尚书都找不到瑕疵，知道内情的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队列中老神在在的礼部侍郎刘宾。 刘宾此人也是不涉党争，标准的文人做派，喜欢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还喜好美食，今日会插手，是众人没有想到。 这是刘既白自己的行为？！与刘宾无关？！ 在场的谁不知道刘既白是什么人？！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可能自己来参与朝堂纷争，也不怕被刘宾打断腿关进祖祠之中。 “刘主簿！？你有何事启奏？！” 周帝是听说过刘既白此人的，刘宾老年得子，宠爱无比，当年为了自己这个儿子也是在朝中想了不少的办法。 “启奏陛下，臣前日复核漕运税务之中有多处谬误！？”说着刘既白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奏折。 “臣这几日查询过望账目，发现漕运司外派府衙建衙之日起，凡涉及彭城伯、安济伯、魏县县子的船运一概有户部漕运司本部核查，从不接受漕运司外派府衙检查，臣曾多次请求复查，均是被拒！” “而后漕运使杨大人查封京城漕运，臣自关隘处借得检查记录，两相对照之下，发现无论是船数还是货重都有出入，臣恳请陛下彻查户部漕运！” 杨清源没有提的事情，被一个七品的户部漕运司主簿提出来了，这完全不在勋贵集团的意料之中。 刘既白的进言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 安济伯付烈第一个站出来呵斥道，“朝堂重地，岂容你一个七品主簿胡言乱语！陛下臣请诛此贼，以正视听！” “陛下，区区七品便敢污蔑上官，臣请驱逐此人！” 户部员外郎赵林立即接上了呵斥的步伐。 随后彭城伯、魏县县子为首的一众勋贵纷纷出列，户部和通政司中也不断有人附议。 到最后，连御林军京营之中都有将军出列请诛刘既白。 刘既白一介纨绔子弟，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被吓得小脸刷白。 但好在刘既白虽然纨绔，但是心理素质过硬，关键时刻，还是想起了杨清源教过的东西，立刻跪下，伏于地面高声喊道。 “陛下，漕运有误，已是事实，然群臣激愤欲杀臣而后快。实则是朝中有奸人结党，安济伯，彭城伯为主谋，京营参将为其羽翼，户部有人为其内应，臣冒死进言奏闻陛下，请陛下明察！” 瞬间，含元殿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仿佛刚才群情汹涌，只是幻觉一般。所有的人都闭口不言。特别是刚才跳得比较欢的彭城伯、安济伯、户部员外郎等人，在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真真正正的，如夜寂静！ 刘既白的话太重了，私自结党在国朝是死罪！！ 第九十章 一招定胜负 为什么含元殿中，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群臣此时突然变得如此安静？ 这是因为刘既白扣了一顶大帽子下来。 含元殿中有五十多人在刚才怒斥刘既白，群情激奋，并请周帝诛杀刘既白。别管刘既白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觉得这么个大臣的数量涉嫌结党营私，御座上的周帝会怎么想？ 其次，刘既白说的都是真话。 漕运的账目存在问题，这确实是真的。朝中各方势力的领袖，心里都有数，甚至周帝也知道漕运上有猫腻。抨击刘既白的大臣中，确实有结党者，比如楚王党。 像勋贵集团，京营参加、户部的部分官僚其实严格意义上都不能算结党，这些人在政治上没什么追求，只是想靠走私捞钱。最多算个犯罪集团，说是结党，其实已经太看得起他们了。 第三，刚刚众多的大臣都在骂刘既白，法不责众，跟着一起骂两句也无妨。但，现在这个情况谁敢在首先冒头，那就是给周帝当靶子啊！？天威难测。 带脑子的人，都会选择沉默，等一等，看情况，再做打算，而能够站在含元殿上的人，不说聪明，但是蠢货肯定是没几个的。 所以才有现在，刘既白以一人之力，镇压全场的场景！ 这时，刚刚归于队列的杨清源再度站了出来。 “陛下！刚刚刘主簿所言不过只是请求陛下彻查此事，群臣激愤，理应不至于此，臣近日追查漕运之事，于漕帮匪首潘钱翁处获得了账册一本，臣与都察院李御史连夜整理，简单整合出了近三月间，漕运走私所漏之税！” 杨清源从袖中在此掏出了一本奏折，“微臣将其尽数记录于此！还请陛下御览！” 周帝拿到之后，看着奏折上所附的《八月至十月神都漕运偷逃税款审计表》，第四次表情管理失控，脸色越来越黑。 “杨卿，你奏折上所言属实？！” “臣不敢欺瞒陛下，奏疏所言句句属实。” 周帝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掌拍在了御座之上。 当然周帝不通武学，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在场的大臣都能感受到周帝此时的怒火。 “真是朕的好臣子啊！三个月的时间，漕运就偷逃税款八十七万两？！这哪里是朕臣子，分明就是一群蛀虫，在挖我大周的根啊！！” 周帝越想越气，自己缩衣节食，连宫中屋顶漏雨了都不敢大修，尽可能多的将国库里的钱用于国事，至于他的内帑，只剩下了三万两不到了。 但是现在这群在背后掌控漕运的人，仅三个月就获利了八十七万两，两相对比之下彻底引爆了周帝心中的怒火。 原本念及勋贵们祖上的军功，周帝没打算依法处置，罚个款，削个爵位就算了。现在，周帝是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了。 “程卿？！卫卿？！”周帝看向了都察院正，右都御史程青，刑部尚书卫东来。 “臣在！” “此案交大理寺丞杨清源处理，都察院派员监理，刑部派人协助！务必将这些附在大周身上的蛀虫全部给朕抓出来！” “臣遵旨！” 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个阵容自从大理寺落寞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了。 三司会审，表明了周帝此时彻查此事的决心。 一旁的彭城伯等人脸都绿了，原本还想通过查封漕运之事将杨清源收拾了，就算不能将其免职，也至少能阻碍杨清源继续查下去，没想到这姓杨的如此心狠手辣，竟然直接把桌子掀了。 一旁的刘宾看着自家起身自信而立的儿子，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纨绔儿子成长了，以一人之力压制殿内弹劾众臣的壮举，虽然不是自己儿子谋划的，但是由自己儿子亲自完成的。 让刘既白跟着杨清源，或许是自己在教育儿子上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了。 刘既白能跟着杨清源、李寻欢这几人进学，日后必有精进。 同时，这个立于朝堂二十年的老官僚，也赞叹杨清源的计划。 若是漕运的问题由杨清源提出，就算周帝再信任杨清源，在其眼中，可能会有别的想法。 勋贵集团刚刚弹劾了杨清源，杨清源就举报勋贵集团在漕运上做文章，即便确有其事，但也免不了携私报复的嫌疑。 由刘既白出手，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刘既白是户部漕运司驻码头办事处的主管，由他来揭露漕运上的问题是最合理的，最后由杨清源补刀，一击必杀。 原本以刘宾的处世哲学是不会掺和这场斗争的，因为一旦参与了漕运之事，就默认站到了楚王的对立面，得罪一个有可能继位的皇子，这种事情作为一个官场老油子，是不可能做的。 但是杨清源这次捅出来的事情太大了，涉及国库粮仓失窃，别说查实，就算是沾上一点，楚王也应该与大位无缘了，为私利而损国，这是陛下不能容忍的。 刘宾也顺势站位，分润一分从龙之功。而自己的儿子还赚了一份大功劳，直到散朝的时候，刘宾心中还是乐呵乐呵的。 散朝之后，杨清源和李寻欢正欲回衙继续办案，一个传音叫住了两人。 “杨大人！李御史！二位留步！” 东厂厂督曹正淳出现了杨清源和李寻欢的身后，应该说不愧是朝廷明面上唯四的洞玄境高手，确实不凡，一身纯阳的天罡童子功，深不可测，不愧是东厂的一把手，周帝身边的贴身保镖。 杨清源和李寻欢停下了脚步，看向笑眯眯走来的曹正淳。 不得不说，曹正淳确实是高素质的表现，别看朱无视和他那群义子都正气凛然的，但是在待人接物上，还真比不上曹督主，对待曹督主一口一个曹阉狗。 反观曹督主，那就不一样了，一口一个神侯，一口一个海棠姑娘，最过分的时候，也就是个喊个朱铁胆。 先不论对错，就凭这文化修养，曹督主也算是个可爱的反派，特别是在现在，他还没有掌权的情况下，连个反派都算不上。 曹正淳也是比较欣赏杨清源、李寻欢，两人虽然都是清流出身，但是没有一般书生的迂腐，对待他们这些阉人没有什么鄙视之意，给人的感觉就是值得结交。 第九十一章 御书房会议 “曹公公。”杨清源、李寻欢回了曹正淳一礼。 “陛下在御书房等候二位。” 曹正淳亲自来请，看来事情又不小了。 来到御书房中，武英殿大学生于延益，文渊阁大学生钱牧谦，文华殿大学士长孙辅机，建极殿大学士李宏毅已是赫然在座，四殿两阁的大学士到了四位。 东阁大学士孔勤礼只有虚职，不参政事。 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范希文年事已高，偶尔风寒，已经卧床在家半月有余。 可以说朝廷的高层已经尽数聚集于御书房内，这反倒让杨清源和李寻欢两个人有些紧张了。 “李卿，杨卿坐吧！” 杨清源和李寻欢两人坐在末首。 “京畿四仓起火的消息，诸卿都知道了吧！”周帝居于御座之上，看不出表情，“说是起火，其实只官仓失窃之后，有人放火意图真相。” 在座的除了杨、李两个萌新，都是朝廷柱石，最高权力阶层的人，四仓起火的基本情况都已经知晓，但看周帝这般模样，四人都猜到了事情没那么简单。 “原本查清真相之后，追回官粮便是，即便追不回官粮也可以从江南调取，但是恰逢冀州突发雪灾，冀州刺史急奏，请求朝廷拨粮，前日户部计算了一个准确的数，至少需要一百一十万石粮食。” 杨清源心中一跳，比上次估计的九十万石又多了二十万石。 建极殿大学士李宏毅皱了皱眉头之后说道，“臣记得未起火的永济仓中尚有粮食一百万石有余，可以暂时调拨给冀州，但是这样一来神都的粮食便很紧张了。” 永济仓失窃的消息，被京营人马封锁，在座到目前为止知道详情的只有杨清源、李寻欢和周帝，掌管兵部的于延益虽然猜测但并不知道事实。 就在诸位大学士筹谋调运江南之粮，平抑京城粮价的时候，周帝抛出了一个震惊诸位大学士的消息。 “永济仓也失窃了！”周帝停顿了一下，“杨卿、李卿你们说说吧！” 诸位大学士的转头，目光集中于杨清源和李寻欢的身上。 杨清源和李寻欢对视一样，杨清源作为主持查案之人，由他来简述。 “诸位大人，下官前几日与李御史前往永济仓，查明仓中粮食已然失窃。原藏于库中的一百万石粮食只余二十万石。” 原本一边听一边在计算粮食用的诸位大学士都是面色大变，这个消息意味不管他们如何节省弥补，都不可能凑足冀州所需的一百一十万石粮食。 “上位，这……”文华殿大学士长孙辅机正欲开口就被周帝抬手拦下。 “诸卿也不必惊慌，杨卿和李卿已经替朕解了燃眉之急。” 杨清源点了点头，“昨日，微臣已经向冀州发出粮食三十九万石有余，冀州应当暂时能撑一段时间。” “我说你为什么向兵部申请调兵三千前往冀州，原来是护送粮食。” 杨清源点了点，“事情紧急，户部派不出官船，我只能将粮食撞上私船，请大人派兵护送，未能及时吐露事情，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于延益摆了摆，“你有公务在身，理当如此。” “永济仓也已经调拨了十五万石粮食前往冀州，五十四万石粮食，足够让冀州挺上一段时间了。”李宏毅补充了一句，原本李大学士还不知道为什么永济仓只出十五万石，现在才知道，十五万石已经是极限了。 杨清源想了一下，问了一句，“上位，如果将赈灾所用的粥饭熬得稀一些，是不是能多撑一段时间。” 长孙辅机听了杨清源的话苦笑一声，“清源，户部所计算的所需粮食是最少所需，别说米粥了，冀州的百姓都能喝上米汤就不错了。” 冀州为大周人口第一大州，所需的救灾粮食也是天文数字，杨清源对于此等政务从未接触，故而不知其中详情。 “不过现在有五十四万石粮食，冀州暂时不会缺粮，我在得知四仓起火之时，就已经行文江南各州郡，调粮北上，此后又连发三封文书加急，估计江南的粮食应该在已经出发了！” 李宏毅开口解说道，他是户部出身，是房中最擅长运筹调派的人。 “李卿，江南各州郡的粮食需要多久能运到北地？！” “从江南各郡出发，若是一路畅通，走运河直达冀州需要至少四十七日。”李宏毅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能再快点吗？!”开口的是杨清源和李寻欢的座师钱牧谦，他执掌礼部，对这类事情还真不甚了解。 “这已经最快的速度了！我所发内阁行文，赋予江南运粮官船不必中途停检之权，如此这般才能在四十七日内到达！” “四十七日，冀州怕是撑不住啊！？”周帝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上位！臣有一言！”杨清源开口说道，“臣以为被窃之粮草，未必已经全部运出京畿地区。” 杨清源开口，就将房中所有人目光吸引。 “要在短时间内将如此大量的粮食运出京畿，还不引起别人怀疑，只能走水路漕运。而漕运就必须通过三水关的检查。微臣持于大人的手书前往三水关调取了半年之内三水关的检查记录，贼人所窃之粮，应该只运出了一部分，尚有余粮留在京畿地区，甚至有可能藏在京城之中。” “哦？！”杨清源的话让众人看到了另一条路。 钱牧谦作为杨清源的座师开口问道，“清源，你可曾查到窃取库粮是何人所为？！” “其中详情虽然我还没有查清，但是窃粮之人中必有安家！” “安家？！”周帝皱了皱眉头，“安云山那个安家？！” 一个京城首富不在周帝的眼中，但是京城内的一个洞玄境的高手却足以让周帝记下。 洞玄境的武者，已经有资格入宫行刺。 前秦始皇曾遭遇两位洞玄境剑客刺杀，差点死于其剑下，这让后来之君都警惕万分。 “正是！微臣已经查明，库粮失窃幕后之人，安云山之子安世耿必是其一！” 第九十二章 双方之谋 “安家？以他们一族之力，就能搬空京畿五大官仓之中？彭城伯、安济伯等有没有参与其中！户部呢？有没有拿着朝廷俸禄当国贼的！” 虽然安家在京城势力不小，但周帝不信这么大的案子是安家单独可以完成。 “这个微臣尚在追查，但是有几件事情已经查实！之前轰动京城的李百两凶杀案，漕运码头的瘟疫以及户部赵大人、都察院钱御史的死，都与安家有关。” “窃取库粮、草菅人命、戕害朝廷命官，这安家的罪孽真是罄竹难书！罪大恶极！”周帝虽然面上没有表露，但是在场众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既然已经查明了凶犯，李卿为何不及时抓捕！”周帝语气微重但其中并无问责之意，在这件事情上，他对于杨清源还是极其信任的。 “禀上位，非是微臣玩忽职守，之所以不敢贸然抓捕，原因有二。” “其一，安家在京城之中人脉广阔，党羽甚多，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不宜轻举妄动。” 杨清源的意思，周帝明白了，所谓的人脉党羽，应该是今日含元殿上的那群人，在走私的同时，也给安家偷运粮草开了一条安全通道。别说是杨清源，就算是周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敢轻易地动勋贵集团，不然易导致军心动摇，毕竟祖上都有功于社稷，无罪而罚，师出无名。 “其二，臣害怕打草惊蛇，无功而返，安家只是幕后主使之一，臣在尚有一股势力在暗中与安家合作。抓了安家众獠未必能找到失窃的库粮。万一安氏逆贼玉石俱焚，毁掉了粮食，那冀州危矣，故臣窃以为当前第一要务，是追回失窃库粮，保证冀州百姓的赈灾之粮！” 考虑得很周全，在场的四位大学士也纷纷点头。 “那杨卿后续可有计划？” “后续计划，臣与李御史尚在商议之中，目前还未成型。” 周帝想了想之后，从书案之上取下一块令牌。 “杨卿，这枚令牌暂时交于你执掌，凭此令牌你可以调动锦衣卫、护龙山庄、神侯府、六扇门，只要是对破案有所帮助，你尽可以调动他们协助你。” 杨清源起身上前，躬身接过令牌。 令牌虽轻，但其中所含权力已经重逾天山，可以调动暗六部中四部的力量，若是在有心人的手中，这股力量甚至能够影响朝廷平衡，社稷稳定。 “臣，谢上位信重。” 周帝点了点头，若是一般人他还真的不会授予这么大的权力，但是杨清源的为人，他确实信重，而且背后还有一个天下无敌的真武道尊。 武当和大周的关系很特殊，武当虽然是一个江湖门派，但是创始人张三丰在太祖立国之时就受封大周国师。 太祖在世之时，张三丰还每隔五年入京。当蓝惟庸联合明教叛乱之时，也是张三丰携道门一众高手出手，力毙明教教主、左右二使、四大（分隔符）法王，五散人。 可以说明教叛乱的平定，武当为首的道门要占六成以上的功劳。 也是自此之后，太祖崇道之心日盛，并派专人编纂道藏，今上又遣杨清源重新修订。 武当与大周几乎一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如果需要调兵支援，你可以直接向于卿申请。于卿在查案这件事情上，你要全力支持清源。”周帝在杨清源的权柄之上，再加一重。 “臣明白。”于延益起身领命。 “社稷稳定，尽数交托于你们二人之手，还望你们尽快破案！” 杨清源和李寻欢领命行礼之后，便要告退。 “上位，案情紧急，臣等便先行告退了。” 虽然杨清源、李寻欢是周帝和内阁重点培养的人才，但是毕竟官不过五品，有些朝廷政务、机要两人还是要避嫌的。 周帝虽然嘴上说，将社稷交托了杨清源和李寻欢，但是以他和内阁诸公的做事风格不可能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肯定还是要另作安排的。 ------------------------------------- 醉月楼中，两个黑衣人正在商议接下的行动。 含元殿内最新的消息已经传来。 “原本还以为杨清源已经查到了安家头上，现在看来他就是知道安家大业大，来打个秋风的。他真正的目标还是在那群混吃等死的米虫身上。白叔，这次可是我猜准了。”戴着面具声音粗犷的人语气中尽是得色。 之前双方就持对立观点，一方认为杨清源的目标已经锁定了安家，另一方则以为只是安家有粮，杨清源又需要粮食交差，才查封了安家的仓库，收缴了粮食。 现在粗犷面具人的猜测得到了验证，一时间得意之极，之前所有的计划一直有对面的阴柔黑衣人策划，这次自己终于扳回一城。 现在看来，杨清源在含元殿上对勋贵集团动手了，看来勋贵集团和漕运才是朝廷目前的目标了。 当然不是说现在的安家就已经安全了，但重心偏离，能够安家和他们更多的时间。 等到朝廷查清楚，勋贵集团只参与了走私，并没有涉及窃取库粮，重新将重心放到安家的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剩余的粮食处理，撤离京城，留下安家的一些仆役和组织的外围成员作为替罪羊。 而最重要的粮食周廷再也不可能找到，大周的冀州乃至整个北境会因此混乱。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乱世意味着有机会浑水摸鱼。 “通知安世耿，将粮食藏好，若是事不可为，即便毁掉，也不能被杨清源找到，至于他的损失，我们会补偿他的！”声音冰冷阴柔的黑衣人开口说道。 “阿虎，这里就交给你主持大局了！我要赶往冀州与你爹汇合，执行第二步计划！” 被称作阿虎的面具人自信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万无一失。” “杨清源的武功智慧都不容小觑，你不要大意！” “论武功，或许我不是杨清源对手，但是论这里，”粗犷面具人指了指自己的头脑，“他还差得远！” 阿虎的语气之中尽是不屑。 第九十三章 聚众分析 在离开皇宫之后，杨清源和李寻欢立刻回到了大理寺之中。 两人刚到大理寺的门口，守门的捕快便迎了上来。 “大人！李大人！狄大人和宋先生回来了！” 捕快的话，让杨清源松了一口气，大理寺的人手实在不够用了，特别是能独当一面的人。 叶剑寒只擅长动手，这货不是不会动脑子，只是懒，能用剑解决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用脑子。 姬瑶花倒是经验丰富，老成持重，但是现在她在安世耿眼中还是潜伏于大理寺的卧底，姬瑶花潜在的作用很大，杨清源怕她在行动中露出破绽，反而失去了最大的价值。 至于六扇门的那群人，真的是鱼龙混杂，杨清源都不知道六扇门总部里藏着多少卧底，柳独峰随手派给自己的就是卧底，全靠自己策反。 现在前往京畿四仓查看现场的宋惠父和狄知远回来了，杨清源也感觉肩膀一松，这两天他和李寻欢两个人简直要忙疯了。 “知远，惠父先生！你们回来了？” 狄知远两人面色尽是疲惫之色，两人带着大理寺的捕快两天跑了四处粮仓，勘查现场。 “这一趟虽然辛苦，但是收获颇丰！” 四人一起进了书房，还叫上了铁成铉和姬瑶花，大理寺的高层除了叶剑寒都已经在这里了。 而叶剑寒，正带着小白在屋顶负责警戒四周。 宋惠父在喝了一口茶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中取出了一叠手稿。 “大人，诸位，我和知远勘查了四处粮仓的起火现场，可以确定是人为点火造成的。”宋惠父将四张手稿贴在了杨清源临时制作的一个竖立木板之上。 “四处起火地点都很奇怪！？皆是从仓中直接起火，大人应该知道，国朝粮仓防火措施极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我和知远遍查四处粮仓，在一处火势较小的粮仓之中，发现了引火之物的残片！可以确定是人为纵火。” “此外我们仔细询问了火势，勘查了现场，虽然火势极大，但是各仓守卫都进行了扑救，这样的火情，不足以将其中的粮食全部烧成灰烬。” 随后，宋惠父又取出了八张手稿。 “这是我对于粮仓火灾中死者的部分尸检，以我经年断案经验，凡生前被火烧死者，其尸口、鼻内有烟灰，两手脚皆拳缩。缘其人未死前，被火所逼，奔走挣扎，故呼吸烟灰入口鼻内。而若死后焚烧者，其人虽手、足拳缩，口内即无烟灰。而粮仓被火焚烧致死的守卫，大部分都是双拳紧缩，口中无烟灰，显然大部分死于粮仓火中的守卫都是先遭人杀害之后，而后被焚烧的。” “随后我以用酽米醋、酒泼死者骸骨之下的地面，有血入地，呈鲜红色。这说明死者生前俱是为刀刃所杀。” 一旁的狄知远接话道，“于是我们怀疑凶手尚隐藏于军营之中，便搜集军中诸军士的刀刃，以血光果汁验之，从中找出了凶手。” 听到此处，杨清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惜，凶手皆是死士，不等我们抓捕，便服毒自尽。还尽是些见血封喉的毒药，灌下粪水，也没有什么作用。” 杨清源：“……” 突然莫名觉得这些死士有些惨，无关对错，只是因为死前还被人灌下粪水。 …… 半个时辰之后，宋惠父和狄知远将结果汇报完毕。 原本的杨清源，对于四仓起火之事，只是推断，但是大理寺断案，不能只靠推断，现在在宋惠父和狄知远的勘查之下，已经成为查清的事实。 在看到宋惠父眉宇间的疲态和眼中的血丝之后，杨清源开口道。 “惠父先生，你先去休息一下，这些案卷之后还需要辛苦你整理一番！” 宋惠父点了点，在场众人之中只有他的武学最弱，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武学，只是自古医武不分家，他勉强算半个习武之人。连续两日，几乎不眠不休，对于宋惠父的精神损耗太大了。 剩下的即便是武功最弱的狄知远也是通脉境的武者，都能坚持。 待到宋惠父离开之后，杨清源继续说道，“各位，案件真相虽然已经渐渐浮出水面，但是最大的问题尚没有解决——库粮去哪了？！” “会不会在窃粮之后，直接运走了！”铁成铉提问道。 他的这个问题也是在场诸人的问题。 “你这个问题，之前也有人问我，但是各位请看！”杨清源从一取出了一张京畿附近的关隘巡检地图。 众人皆围到了地图旁，其中狄知远在看完地图之后，眼中掠过明了之色。 “大人，你确认三水关守将不会私通安家吗？！” 杨清源点了点头，“三水关巡检戚元敬，是从登州调来的，我让于大学士查过，此人可信！没有问题。” 当然，还有一个只有杨清源才知道的理由。 “那这批库粮应该还有部分藏在京畿地区没有运出。”狄知远看着有些迷茫的众人解释道， “诸位请看，京畿五仓皆是依山傍水而建，要想运出如此数量的粮仓，只可能是走水路，若是走陆路，先不说需要多少车马，根本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人发现异常。” 狄知远指了指地图，“诸位再看，若是走水路，不管怎么走？！要想出京畿，就必须走三水关，要不就是反向运回京城，所以只要三水关没问题，那么这批粮食就只能通过安家的运粮渠道慢慢夹带出去。” “知远说得没错，而且确切地说，可能还藏在京城之内？！”杨清源补充道。 “京城？！” 这个说法连狄知远有些不明所以。 “大人，这不对吧！？安世耿明明是要将粮食运出京畿，随后运往他处，这一点从之前漕帮的记录上便可以得知，为什么又要大费周章运入京城呢？那岂不是多了几次检查的过程！？”一旁充当背景板的铁成铉继续发问了。 提到此处之时，李寻欢联想到近日所想清查的漕运事务。 “我知道，因为免检的通关文书！” “李兄果然已经明白了！” 第九十四章 拜访护龙山庄（上） 李寻欢看众人不解，便立即解释道，“根据漕运之规，在京城漕运码头装船，且经过漕运司和京营巡防部队检查的私船会在通关文书上加盖这两部的官印，凡是通关文书有这两部官印的私船，途经三水关的时候，就不必再停船检查，可以直接放行！” “而京城之中的漕运关检已经被安家完全渗透，所谓的检查形同虚设，安家将粮食运入京城，再换条船重新运出，这不就改头换面，成京中运出之粮了吗？同时也得到了免检的通关文书可以顺利出得三水关，一举两得。虽然有风险，但是相对来说，收益更大。” 杨清源拿起一支笔在地图的三水关和京城漕运拦检关卡的位置上画了两个圈。 “如此想来，确实库粮留在京城之中的可能性较大。”狄知远在听完杨清源和李寻欢的解释之后，表示了赞同，“但是京城这么大！我们该如何才能找到这粮食藏在何处？” 李寻欢表示不清楚，他昨晚已经带兵把安家的粮仓都给查封了虽然也从中找到了不少粮食，但是数目上显然和失窃之粮对不上，而且每一笔粮食的进账都没什么问题，和安家的账目吻合。 杨清源也知道李寻欢的无奈表情是什么意思？解释道：“李兄，安家当然不可能将粮食藏在自家的仓库中，藏粮的地方明面上跟安家肯定什么关系都没有！” 将目光转到姬瑶花的身上，杨清源尝试性地问道，“姬捕头，你可知道安家有什么隐蔽的所有，可以容纳数量巨大的粮食？！” 众人不明其中原因，但也没有追问，毕竟都不傻。 姬瑶花仔细想了想，对杨清源说道，“我所知的几处安家秘密据点，虽然地方隐蔽，但是占地都不大，不可能装下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石的粮食。” 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虽然没有结果，杨清源倒也并不沮丧，从一边的书案之上取出了一张地图，平铺在桌面之上。 此为工部绘制的神都平面图。 神都布局以纵横划分坊市，合计大小坊市有三百六十五个，仅内城占地，便有一万六千九百公顷，外城更是超过了六万公顷。 京城不仅广阔而且人口众多，根据户部的不完全统计光是常住在京城之中人口就多达四百八十余万。 至于来往客商，没有户籍的黑户，城外进城的平民，这林林总总地加起来，估计就奔着六百万去了。 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要找百万石的粮食，就如大海捞针。 “现在也没什么有效的办法！知远，明日开始你持大理寺令牌配合宗人府和刑部、都察院对涉及粮仓案的勋贵开始调查，顺便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这里入手，找到粮食的踪迹。” “剩下的人，各带捕快，从城北漕运码头开始对大型的粮库和货仓及其他可能藏匿库粮的地方进行逐一排查。我会向六扇门要人，来协助你们，查得时候注意分寸，不要惊扰百姓。” 眼下，杨清源暂时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只能先试试全城排查。 但是人手还是严重不足。 “杨大人，门外有神侯府铁游夏、崔略商两位大人求见！” 屋外捕快的一句话，打破了目前人手不足的僵局。 “快请！！” 有了神侯府的加入，杨清源的搜查有生力量又加了一重。 在安排完搜查任务后，所有人各司其职。 但是身为大理寺最高掌长官的杨清源却没有参与搜查，而是去了一个有可能知道安家隐蔽仓储之地的地方。 --------------------- “大理寺丞杨清源求见铁胆神侯！” 杨清源独自来到了护龙山庄，来见这个武侠剧中最为可惜、藏得最深的反派，同时也是观众最想让他赢的反派。 虽然杨清源很不想承认，但是护龙山庄实在是太有钱了，什么六扇门、什么神侯府，在护龙山庄的面前都是小巫见大巫。 护龙山庄在京郊有一座山！一整座山！ 光以面积而论，就算是暗六部剩下的五家的总部加起来，也不如护龙山庄大。 这让杨清源羡慕不已，毕竟大理寺的大门才刚刚修好，刷上漆。 在经过通传之后，杨清源被护龙山庄的守卫带到了书房之中，见到了那个看上去最正气的反派没有之一——铁胆神侯朱无视。 “大理寺丞杨清源参见侯爷！” 朱无视放下了手中的狼毫，打量了一番杨清源，不由赞许道：“杨大人不愧是永安十三年的榜眼，张真人的师弟，果然是气宇轩昂，武功不凡。” 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正气凛然，杨清源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后期大boss。 在观察朱无视的时候，杨清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紫光，先天道瞳。 先天道瞳可以解析天下武学，窥探他人武学境界。 但是可以解析和可以瞬间解析是不一样的，就跟破解程序有快慢一样，破解的快慢与武学本身有关。 像昆仑派的鹰飞回旋剑剑法的剑招剑意又或是少林一苇渡江的玄机，先天道瞳数息之间便能参透；而张三丰的太极，杨清源用了整整一年，才参悟了五分太极真意。 至于倚天中张无忌的太极拳剑，看似学成，其实只是学会了太极神功的载体——一拳一剑，对于太极本身并未领悟，只能拿来欺负欺负小朋友。 太极一大特点之一就是借力打力，但是在对战少林三渡之时，张无忌还是没有选择使用太极神功，其中缘由正是如此。 话说回来，杨清源用道瞳从朱无视的身上看到了天人宗的气机。 天人宗中人宗庄子一脉北冥绝技特有的气机。 如此来看，那个传下吸功大法的天池怪侠，也应该也与道家天人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知道杨大人此次来我护龙山庄有何贵干！？”朱无视的话，打断了杨清源的思绪。 朱无视请杨清源到一边就座后，并令下属看茶。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朱无视还是展现出了惊人的亲和力。 “清源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请神侯相助！” “杨大人是想借护龙山庄的情报一用？！” 第九十五章 拜访护龙山庄（下） 朱无视确实是老狐狸，在听闻杨清源登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杨清源的来意，这是一个交好杨清源这个新任大理寺卿的好机会，朱无视自然也不会放过。 “杨大人可知护龙山庄的情报，不得私自外传！？” 情报肯定是要给的，但是怎么给，其中就有玄机了。 帮别人忙的时候，自然是把过程说得艰难一些，这样欠的人情就更大了。 朱无视就是这么打算的，先以皇命为由来表现情报之重要，然后再将情报交给了杨清源。 虽然最后的结果都是护龙山庄给了杨清源的安家的相关情报，但是杨清源所承的人情是不一样的。 一个只是简单给了情报，但是另一个确实冒着违抗皇命的风险，将情报赠与你。 不得不说，朱无视行事确实老练，但是杨清源这次却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下官知道，护龙山庄自有规矩，上次已经麻烦了段大侠了，今次又岂敢让神侯为难。” 杨清源很自信地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羊脂白玉所制的令牌，递给了朱无视。 不需要开后门！给我直接走程序！有旨意在身的人就是这么嚣张。 饶是以朱无视的养气功夫，端着茶杯的手也抖了一下！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吐槽归吐槽，但是工作还是要继续，朱无视从杨清源的手中接过了令牌，心中不禁赞叹自己这位皇兄对杨清源的信重。 这块令牌的分量可是不清，持令牌之人能调动除东西两厂外的剩余四部，皇兄对杨清源比对自己信任多了。 斩去脑中杂念，朱无视面上一笑，“杨大人果然深得皇兄信任，连这枚令牌都赐给你了！” 杨清源想到朱无视尴尬的地位，也只能矜持一笑，“承蒙皇上错爱，清源无以为报。” 朱无视走到了主座之旁，在一张纸条之上写上了京城安家，随后朱无视也不在乎杨清源正在一旁看着，径直一按桌边的机关，弹出了一个小木屉，朱无视将纸条放入其中，随后关闭了木屉。 看似悄然无声，但是以杨清源的听力却能听到机关开启之声。 羡慕，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杨清源心中此时大写的羡慕。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杨清源就感觉护龙山庄的机关消息高大上，刚刚接手大理寺的时候，就也想弄这样一套机关，但是因为一个直白的原因——没钱，暂时放弃了。 现在，现场观摩了朱无视的操作，杨清源更加羡慕了，这个机关消息，逼格真的很高啊！！ 完成一系列操作之后，朱无视重新回到了茶桌前，和杨清源喝茶聊天。 朱无视确实个奇才，无论是治国，练武，搞情报都有自己的一套，可惜了只是庶出，又被太祖不喜，又因为自己的婚事忤逆太祖，连王爵都被削了。 这可能也是后来朱无视谋反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并不影响杨清源与他相谈甚欢，两人大概闲谈了小半个时辰，朱无视的书桌一身轻响，刚刚闭合的木屉又弹了出来。 朱无视起身从其中取出了两个卷轴递给了杨清源。 “杨大人，京城安家的情报都在此处了，这是我刚刚让人誊抄的，方便你直接带走！只不过京城安家行事隐蔽，不比之前的李百两，护龙山庄所知也是有限……” 朱无视怕杨清源误会自己有所保留，还是解释一番。 杨清源见情报到手，也不再多留，没过多久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大理寺中，杨清源打开了手中的两个卷轴。 不得不说，护龙山庄做事确实周到，还特地为自己誊抄了一份，打开卷轴，墨迹都是新的。 虽然是公事，但是这个人情杨清源还是得承。 杨清源逐字逐句地阅读着护龙山庄的情报。 安云山，安家老家主。 身份来历不明。 师承不明。 武功疑似西域诡术，洞玄境。 早年独自一人来到京城，白手起家创下安家基业，与朝中工部尚书赵言、东阁大学士孔勤礼……交好，后因为在京城动武，被柳独峰逼出京城，居于京郊的安家一处庄园之中。安家也有由其子安世耿接管。 安世耿，安云山之子，武功承于其父，元化境。 接受安家之后，安家的银商和粮商更胜从前，渐渐抢占京城四层钱粮生意。安家财势日益强大，又因其出手阔绰，被好事之人成为京城首富。 随着杨清源看下去，不得不赞叹护龙山庄的情报的精准，就连安家在朝中与那些人暗中交好，护龙山庄都查得八九不离十。甚至护龙山庄还查到了安家培养死士，在六扇门、京兆府等部门安插眼线的事情。 这让杨清源想要自己组建情报网的心情愈发急切，但是此刻的大理寺没钱没人，组建情报网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但是读到最后，杨清源也没有找到什么有关粮仓案的线索。 确实如朱无视所说，安家的行动一直很隐蔽，连护龙山庄和可以比肩天机阁的情报机构都没能查到了蛛丝马迹。 唯一与粮仓案有关的，便是安家曾于半年之前频繁接触京城船运大亨李百两。 但是这个信息对现在的杨清源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若是杨清源早点知道，或许能更快地揭开李百两案背后的秘密，但是现在李百两案已经解决了，这个信息也没有了什么作用。 杨清源对着两具卷轴一直到傍晚，直到外出搜查的众人回来了，才停下继续研究。 虽然不抱希望，但是杨清源还是问了一句，“怎么样？有收获吗？！” 众人皆是摇了摇头，不管是前去调查勋贵集团的狄知远和李寻欢，还是负责搜查的众人，都没有什么收获。 “彭城伯、安济伯等人虽然在漕运之事上却是存在了偷逃税款，走私禁品。但是今天一天查下来，粮草案应该是与他们无关的。” 李寻欢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坐下说道。 另一边姬瑶花也说道，“今日我们搜查了漕运码头周边的二十七处仓库，都没有发现有库粮的痕迹！” 第九十六章 搜查无果 “大家也辛苦一天了！我让厨房准备了酒菜，大家收拾一下，先去吃饭吧！” 铁游夏和崔略商犹豫了一下，然后抱拳一礼对杨清源说道，“杨大人，那我二人便先行告辞了！” “二位何必急着走呢？！一起吃个便饭吧！”杨清源一看两人要走，便出言挽留道。 大理寺需要盟友，除了天然亲近六扇门之外，和大理寺关系最好的应该算是神侯府了，杨清源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和神侯府高层拉关系的机会。 铁游夏犹豫了一番之后，说道，“但是我们二人还要回去像师傅复命！” “复命晚些也没关系，我不但准备了些好菜，还差人去青芜院买了两坛好酒，二位就没有兴趣吗？!” 说到好酒的时候，原本就有些意动的崔略商按捺不住了，“人家杨大人也是一番好意！我们要是不留下多不给杨大人面子啊！” “崔兄此言甚是！不过是留下吃个饭罢了！这点面子总要给我的！” 两人一唱一和，铁手也就答应了下来。 大理寺别的不敢说，但是伙食绝对是头一份的！大理寺不仅自己聘请了几个不错的厨师，杨清源自己府上的私厨也时常来大理寺做菜。 一时间，大理寺众人也暂时放下了压力，舒缓一下紧绷的精神。 从李百两案发以来，几乎所有人有紧绷着精神，一直到现在。虽然都是武者，但是这样的精神压力真的很折磨。 就像狄知远，眼睛里已经满是血丝；杨清源好几天没做早课了；连叶剑寒也是压力不小，每天都要多吃两个包子。 这次聚餐也算是让大家暂时放松一下心情，换换脑子。 ----------------------------------------- 大理寺中在临时聚餐，讨论案情，但是醉月楼中却没有这样的氛围。 安世耿看着眼前的粗犷面具人，面上带笑，心中不屑。 “煞虎兄弟，雪衣先生呢？！” 煞虎是粗犷面具人在组织中的代号，雪衣则是另一个阴柔黑衣人。 煞虎看着对自己客气的安世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去冀州执行计划了，现在的京城大小事务，由我负责！” 安世耿愣了一下，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之前的雪衣心机深沉，武功超群，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现在换成了这个煞虎。 这组织的代号确实没错，这人确实傻乎乎的。之前还被叶剑寒打伤了，武功看来也就一般。 这一刻安世耿差点怀疑这组织要把自己卖了，当替死鬼。所以才留了这货在神都主持大局。 当然了，安世耿肯定不能明着说，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煞虎先生！你们接下的重心是不是要放在冀州了！不知道在下有什么可以帮得忙的吗？！” 煞虎看着安世耿谦恭的态度，满意之极，虽然他也不知道冀州的计划，但是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装完的，“安员外有心了！冀州之后确有行动，到时候还需要安员外鼎力相助。” 安世耿笑了笑，敷衍了两句，但是心中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庞大的组织已经开始撤离京城，自己也需要早做准备。 又敷衍了煞虎一阵，安世耿起身离开，前往城外。虽然不想见那个人，但是安世耿还是要去问问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和这群人合作？ ---------------------------------- 大理寺中，众人也吃完了饭，继续投入了案件的侦破。 除了追命之外，没有人喝酒，包括嗜酒如命李寻欢。 这算是杨清源帮李寻欢自己立的规矩，平时无所谓，但是处理公务的时候，李寻欢滴酒不沾。 铁手在和杨清源交流了太乙绵掌的精要之后，便和追命离开了，临走前还叮嘱杨清源，在案子审结之后，多去神侯府走走，杨清源的先天真元对盛崖余的双腿的恢复有好处。 一众人都开始总结今日收获，而杨清源则拉着姬瑶花进了书房之中。 “瑶姑娘，我刚刚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能不能引蛇出洞，让安世耿主动动起来。” 听到杨清源的话，姬瑶花原本明亮的美眸一黯，有些失望，又是谈案子，还能不能谈点别的了？！ 在微微失望之后，姬瑶花也是立刻调整好了心态，“大人想怎么做？！” 杨清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地看着姬瑶花，随后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可能需要让你去冒险了！” “让我去误导安世耿！？” “是！经过上次在醉月楼的试探，安世耿应该是相信你的，如果由你去告诉他，我已经查到了库粮藏匿的地方，你说他会不会信？！只要他信了，必然需要派人查看，到时候我们派人立刻跟上，说不定就能找到库粮所在。” 杨清源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姬瑶花摇了摇头，“即便我的话足以取信安世耿，那又该如何跟上前去传信之人？” “到时候我、李寻欢还有神侯府的崔略商会一起等待安府的外围，若是由人传递消息，我们自然能跟上，若是由信鸽传递，我们三人的轻功也足够跟上信鸽的速度。” “光是这样可不够！”姬瑶花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瓷瓶。 “这是何物？！” 杨清源接过玉瓶有些好奇。 “牵机引。是我的独门秘方，专用于追踪。我进入安府之后，找机会将牵机引下到安平等安世耿一杆亲信的身上，这样即便他们从暗道离开，以神侯府崔略商的追踪术，也能找到他们。” 姬瑶花的话让杨清源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个女子，这不仅仅是一个被命运折磨的女孩，更是曾经靠一己之力在六扇门这个阳盛阴衰的地方立下赫赫功劳晋升为六扇门中高层的人。 若是放在现代蓝星，应该就是那种美女总裁的模板之一。 姬瑶花也好，狄知远也好，哪怕是铁成铉也好，都是独当一面的人，但杨清源在用狄知远等人的同时，下意识地会将姬瑶花当成一个弱女子，却没想过这个弱女子是六扇门唯一的墨衣女捕头，是大理寺的第三高手。 “你在安家多年，对安世耿的了解远胜于我们，依你之见，该如何才能取信于安世耿呢？！” 杨清源想通之后，索性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姬瑶花。 第九十七章 码头遭遇（上） 姬瑶花在沉思了片刻之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安世耿为人阴险，刻薄，多疑，有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但是在人前却又没有什么异样！他几乎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包括其父安云山！他只相信自己！” 杨清源感觉姬瑶花的描述，这个安世耿跟个神经病一样，这样的人很难取信，因为正常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所以想要让他相信一件事？！我们告诉他不如让他自己猜到。只有这样的，他才会对此事深信不疑！” 听完姬瑶花的话，杨清源若有所思。 在姬瑶花和杨清源在书房密谈的时候，一个捕快急匆匆地跑进了正堂。 “各位大人出事了！！” 开口一句，就吓了大理寺众人一条。 “怎么回事？！”原本正在处理事务的众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捕快一看大理寺的大佬基本都在，也不敢多停顿立刻说道，“漕运码头巡逻的京营弟兄们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就上前盘问，结果被他打伤了十来个人！最后用弩箭射穿他的膝盖，才抓住了这小子！负责留守的李捕头不知道怎么办？！命我快马赶回，前来请示？！” 京营的军士虽然单兵作战能力一般，但是毕竟都身披铠甲，能够以一人之力打伤十余人的，不会是一般的街头混混。 “我去叫大人！”狄知远正要起身，就被叶剑寒拦住了。 狄知远一脸不解地看着叶剑寒。 “我跟你去就行，不需要打扰大人！” 原本狄知远还不知道叶剑寒的意思，这个打扰一出，狄知远有点明白了。 杨清源正在书房和姬瑶花私会，额……正在私下开会，这种小事就不需要麻烦他了，狄知远这一刻发现，叶剑寒不仅仅是武学奇才，也很会做人啊！ 自己要是有叶剑寒一半的水平，这一个刑部郎中妥妥的没跑！ 既然如此，便由大理寺第一行政高手和大理寺第二武学高手组队前往漕运码头。 ---------------------- “什么？！被京营的人发现了？！” 醉月楼中，戴着面具，身着黑衣的煞虎惊呼道。 “人怎么样？！” “被京营士卒以弩箭击伤双腿后擒获，先被关押在漕运码头的一个空置仓库之中。” “哼！废物一个！？”煞虎面具下的脸上，阴晴不定。 被抓之人虽然只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但还是知道一些组织的秘密的，现在让人活捉了去，难免会导致组织的一些秘密外泄。 煞虎虽然在雪衣和安世耿面前一副高傲的模样，但其实在组织中的地位很尴尬，全是仰赖他父亲，才能成为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 若是现在因为他的失误导致组织的秘密外泄，不说他父亲面上无光，就连他也会被革除核心成员的资格，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罢了，我亲自去一趟，你带着两个擅射之人，佩戴强弩和我一起走一趟！若是我无法得手，你们找准机会将其射杀！” …… ------- 狄知远和叶剑寒快马加鞭赶到了漕运码头。 好在已经是夜间，除开夜间准许开放的坊市外，其余坊市已经看不到人影，狄知远和叶剑寒才能纵马驰骋，不然也得走驰道，才能快速赶到漕运码头。 “什么人？！” 两人的快马还未到漕运码头，就被外围巡逻的京营士卒拦下了。 刚刚发生了有人潜入打伤士卒的事情，京营的防备显然更加森严了。 “大理寺狄知远（叶剑寒）!”两人勒住马缰，从身上掏出了令牌和官凭。 当然叶剑寒是没有官凭的，缉盗司主，并不是朝廷敕封的官职，只是大理寺内部的职务，就像是公务员和事业单位的区别。 “见过两位大人！”在确认了两人的身份之后，为首的队正行礼道。 将马匹交给了巡逻的京营士卒，狄、叶二人跟着一名什长进入了漕运码头。 “两位大人，你们是不知道，这贼子凶悍异常，接连打伤了我们十几个弟兄，一看就是江湖中的好手！要是我们的弩箭厉害，还真有可能被这小子给跑了！” 什长一边为两人领路，一边说道。 “这人是怎么潜入的？是来做什么的？！” 狄知远一边走一边问道，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咱就不知道了，当时也是我不在现场，不然看见这小子就让弟兄们给他一阵箭雨！” 什长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只是在军中道听途说了一下。 三人来到了一处仓库外，那名入侵者就被关押在了此处。 “吱！”随着仓库大门的开启声，火把的光照进了原本漆黑的仓库中。 在看到了潜入者的时候，狄知远愣了，叶剑寒面无表情的脸也微微抽搐，这潜入者着实有点惨！ 全身像一块五花肉一样被绑了起来，也就是五花大绑，当然这只是基操，没有什么知道同情的，但是仔细看会发现，他膝盖上中的箭一直没被拔掉，应该就是简单包扎了一下，止住血就算完了。 最关键的是，为了防止这个潜入者自尽，京营士卒用足衣塞住了他的嘴。 大周军士战力很强，但是个人卫生方面要求没那么严格，足衣也不是每天换洗，这个味道，嗅觉灵敏的叶剑寒隔着老远就问闻到了！ 狄知远可以看到，潜入者脸上生无可恋的表情，早知如此，还不如自我了结，何必受这等屈辱。 狄知远好奇地看向负责守卫的军士，怎么样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 面对狄知远的目光，负责看守的队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当时害怕他自尽，就想布塞住他的嘴，可我们一群大老粗哪有什么手绢啊！情急之下就……” 好一个情急之下，狄知远也不得不为这种随机应变的机智点赞。 就在狄知远和叶剑寒靠近此人之时，叶剑寒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袭来。 情急之下，一脚将狄知远踹到一边，随后振剑出鞘，转身一剑。 狄知远倒地之时还是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八章 码头遭遇（下） 就在狄知远和叶剑寒到达之前，煞虎带着三名小弟潜入了漕运码头，抓了一个士卒问明了潜入者的关押之地，就想要杀人灭口。 结果，四人刚刚潜行到关押的潜入者的仓库附近，就撞上了前来提人的叶剑寒和狄知远。 煞虎虽然不如雪衣那般阴险老练，但是也不是蠢人，并没有冲动或者退去，反而是仔细思考了当前情形。 在分析了敌我形势之后，煞虎发现论武功自己和叶剑寒不相上下，论人数，这个漕运码头驻扎着整整三千京营御林军，傻子才比人数。 己方的优势就在于藏于暗处的这三具强弩，虽然只有三具强弩，但此时已是半夜，月色不明，此乃天时，他们四人居高临下，藏于暗处，此为地利。 天时地利之下，三具强弩可以发挥出奇效。 煞虎等待叶剑寒和狄知远走入仓库，看到潜入者，心神松懈的一瞬间，下令放箭。 时间选得很好，几乎完美，但是煞虎还是错过了叶剑寒的武功。 “铮！” “叮叮叮！” 叶剑寒转身出剑，一剑横斩，落了三支从背后袭来的羽箭。 “敌袭！小心！” 就在三支羽箭离弦的瞬间，叶剑寒反应了过来，一脚踹开狄知远，挡下了三支羽箭。 但是毕竟是强弩所激发的弩箭，其力道足以穿裂山石，挡下三支弩箭的叶剑寒也是感到，握剑的手微微有些发麻。 “你们保护好人，外面的人交给我！” 说完叶剑寒身影一幻，便闪出了仓库之中，几个腾挪之间，便来到了仓库的屋顶之上。 被踹懵了的狄知远也反映了过来，抽出腰间佩剑，护在了潜入者身前。 御林军京营的将士也第一时间持盾列防御阵型，并开始鸣锣示警。 看着第一次放箭失手，煞虎就知道他们已经没了机会了。 “你们先撤！我拦住他！记住不要被人活捉。” 煞虎说到最后，语气微微有些森然。 三人在听到煞虎下令之后，立刻转身离开。 叶剑寒也没有阻拦，以他的武功要想同时拦住三个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他来说只要抓住这个领头的就可以了，至于那三个小喽啰，就交给御林军京营的人对付就可以了。 “好久不见啊！叶司主！” 煞虎虽然看叶剑寒没有追人的意思，但还是主动开口来吸引叶剑寒的注意力。 叶剑寒有些意外，原来这个人还记得自己。 刚才还以为忘了被自己打成狗了，所以才能继续一个人面对自己。 上次交手的时候，要不是有人从背后偷袭，这个人已经被自己给抓住了。 这样看来，叶剑寒也得赞扬一下这个人的勇气了，已经被揍过了，还敢单人直面自己。 “叶司主是不是在想，一个手下败将，怎么就敢再次直面你！” 也不知道煞虎是怎么从叶剑寒这个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情绪的，果然这个神秘组织的核心人员，也算是有真才实学。 叶剑寒老实地点了点头，“你这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煞虎被叶剑寒这一句话噎死了，大理寺的人怎么回事，不知道谦恭怎么写吗？ “当然因为职责在身！我只能选择以一对拳头和叶司主对敌？！今日我已经兵器取来，可以与叶司主畅快一战！” 说着煞虎从背上取下一个一直背着的布包。 原本以为自己的豪意能够得到叶剑寒的回应，双方展开一场激情似火的大战，谁知道叶剑寒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司马脸，完全无动于衷。 “铮！”叶剑寒手中的断剑一声剑鸣之后，缓缓举起，对着煞虎。 意思很明显，少废话，直接动手吧！ 煞虎掌间内力一震，包裹着武器的布条炸裂开来，就在这一瞬间，叶剑寒动了。 漫天飞舞的布条完全衬托出了煞虎的高手气质，但是也让叶剑寒找到了机会。 纷飞的布条碎片虽然很炫，但是却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煞虎的视线，在一片布条碎片挡住煞虎左眼的一瞬间，叶剑寒动了。 疾如风，剑光如我，剑化疾风。 这是杨清源教叶剑寒的清风十三剑。 叶剑寒对此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且随疾风前行，剑气快如流星，叶剑寒只从清风十三剑中学到了一个字。 快！ 只在煞虎恍惚之间，叶剑寒的剑已经斩开了他眼前碎布片，来到了他的身前。 一瞬间，煞虎已经来不及反击，只能倚仗掌中的刀刃宽阔的刀身，勉强挡住了这一击。 叶剑寒突然暴起，煞虎仓促接招，一招之下，煞虎被叶剑寒剑刃上附带的力道震退。 叶剑寒是剑道天才，更是战斗的天才，在一击占据主动之后，足下一点，再度飞身上前，手中断剑直取煞虎握刀的右手。 煞虎手中的刀刃，是一柄黑铁古刃，刀刃微长，刀身宽厚，一看便有一种古拙厚重之感。 这样的刀刃，只适合大开大合的刀法，叶剑寒也知道，所以叶剑寒一直抢攻煞虎持刀的右手。 剑法轻灵，剑气潇潇。 煞虎一直以为，上次之所以败于叶剑寒之手，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只用横练和拳法对敌，真的全力以赴，应该足以和叶剑寒匹敌，但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不过是一次常规的装杯，就让煞虎落到了被绝对压制的局面。 “喝！” 煞虎面对叶剑寒再度刺出了三剑，不想办法以手中宽刃防御，而是直接放弃了右手的防御，左手聚气轰出一拳。 这一招以伤换伤，叶剑寒显然吃亏，自然也不会愣着头皮和煞虎硬拼，反而是剑招一变，六合绕身剑法。 在叶剑寒化解这一招拳劲的同时，煞虎也运起了一身横练硬功，硬接下叶剑寒的三道剑气。 虽然硬功挡下三道剑气，让煞虎并未受到外伤，但是其左臂的衣袖被斩出了三道裂痕，被剑气命中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这一轮交手之后，叶剑寒反而没有继续抢攻，反而身形飘然后退三丈，退到了屋顶的边缘持剑而立，给了煞虎喘息之机。 第九十九章 名剑伏虎（上） 屋顶之上，两人相距五丈对面而立，静静对峙。 可惜头顶没有皓月当空，不然确实有顶尖高手对决的意境。 叶剑寒其实有些不懂煞虎的行为，为什么不进不退？我在等援兵，你在等什么？ 缓过神来的煞虎不解叶剑寒的行为，明明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但是却停了下来，担心叶剑寒再次出其不意，所以煞虎选择了以守为攻，后发制人。 但是当他看到仓库附近的围了一圈火把之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陷入了京营的包围之中。 “你停手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些杂兵！？！” 煞虎虽然发现了失策，但是面上依旧不屑，他自认为与叶剑寒武功在伯仲之间，但是他的横练硬功，最为克制这种杂兵，一边的刀枪羽箭，甚至不能伤他。 人数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上面那个！？你的几个手下都已经被抓了！？” 狄知远在下方喊道，并让京营的士卒，拖着三人离开。 不知道狄知远话中的真假，煞虎显得微微有些烦躁，原本是来杀人灭口的，结果反倒是陷了三个人进去，虽然知道有可能是狄知远在诈自己，妄图乱自己心神，但是煞虎还是忍不住不去想。 “你想好了吗！？”就在煞虎思绪万千之际，站在他对面的叶剑寒开口了。 这让煞虎吓了一跳，虽然感到奇怪，一个对机会把握如此精准的人，竟然没有在自己愣神的时候出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煞虎垂下了手中的宽刃，然后点了点头。 “刚才我只是不想放跑你，现在你已经跑不了了！没必要了！” 煞虎一对虎目微眯，“你就这么自信？！” “你可以用你手中的刀来证明我是错的？!”说完之后的叶剑寒浑身气质一变，从刚才的闲聊模式切换到了战斗模式。 叶剑寒的气质转变也让煞虎战意再起。 虽然立场不同，但是煞虎不得不承认，叶剑寒是个不错的对手。 煞虎闭目调息，十息之后，煞虎完全平复了心中的情绪，随着手中的宽刃战刀一声轻鸣，煞虎的一对虎目再度睁开。 这一刻的煞虎精气神已经到了顶峰。 “那就来吧！” 煞虎足下一发力，仓库顶上的瓦片纷纷碎裂，猛虎下山，直扑叶剑寒。 第一次交手之时，煞虎只凭拳法和横练，未能使出全部的实力。 第二次交手之时，煞虎被叶剑寒抢占先机，刀法不能发挥丝毫威力。 这第三次交手，叶剑寒特地给了煞虎一个全力施展的平台。 宽刃战刀其势如猛虎扑食，刀气刚猛，劲力浑厚，即便是在下方观战的众人也能感受到战刀的锋芒。 刀气横切竖斩，原本的仓库房顶已经被煞虎破坏得七零八落，确实是拆家的好能手。 但作为他对手的叶剑寒却未损分毫。 如果说煞虎是一只啸傲山林称大王的猛虎，那叶剑寒便是鸣唳九天白羽鹤，剑法轻灵，以守为主，偶尔的一次反击却如点睛之笔一般，打断煞虎的攻击节奏。 虎虽猛却未生翼，不断扑击落空，难伤鹤分毫。 叶剑寒一直防守反击，这也是他与人比武切磋时候的习惯，防守反击，随后偷师对手的武学招式，融入自己的武功之中。 之前与冷凌弃比试的时候，叶剑寒也是这般偷学到了几分越路剑法的精髓。 叶剑寒的武学天赋也可见一斑。 “就这？！喝！”煞虎的刀法越来越顺手，一声怒吼之后，一刀竖斩，在其真元的加持之下，原本便有四尺长的战刀，再斩出四尺刀罡，直接将仓库的屋顶斩出了一道宽约八寸的裂缝。 刀罡可不比刀气，一般的元化境高手也难以凝聚，一旦施展威力惊人，分金断玉不在话下。 叶剑寒的眼神也是一亮，这一招确实有点意思，光以破坏力而言，已经不弱于他的未成形版剑定山河。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剑寒已经渐渐开始反击。 而且叶剑寒反击的剑法让煞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与之前叶剑寒的剑法不同，一改之前的轻灵，反而和自己的刀法一样刚猛凌厉，大开大合。 两人刀剑的正面对攻，四散气劲将仓库顶上的瓦片吹飞四方。 光以力道而言，自然是外家出身的煞虎更胜一筹，但是叶剑寒的真元却比他深厚，这才有了当下两人对攻相持不下的局面。 双方再度交手数十招，叶剑寒渐渐将学到的东西化入了自己的剑法之中。 “铿！” 又是一招刀剑对砍，原本已经已经支离破碎的仓库屋顶再也承受不住两人的劲力对撞，轰然破碎。 正在对招的双方也落入了仓库之中。 这一幕让原本看双方打斗看得如痴如醉的京营参将醒悟了过来，左手按剑，右手一抬，围在仓库周围的三百御林军便结阵上前一步。 铁盾在前，强弩居中，长枪护住两翼，基本的战术队形。 随着仓库倒下的烟尘散去，两人的身影再度显露出来，又一次相对而立。 “你在偷学我的刀法？！” 此时的煞虎已经意识到了，刚刚叶剑寒所用的剑法跟自己家传的刀诀有七分相似。 叶剑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唉！” 这一刻的煞虎长叹一声，自己确实不是叶剑寒的对手，在偷师之余，叶剑寒还能隐隐压制自己，武艺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叶司主！？放手一战吧！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叶剑寒意外地看了这个面具黑衣人一眼，随后周身气质再变。 锋芒，锐利，寒冷，这一刻的叶剑寒剑气在周身发散，人如名剑，顿生寒芒。 “这才有意思嘛！！！吃我一刀！”煞虎心中今日已经难以离开，索性放手一搏，体内的真元疯狂涌动，随着手掌的刀法挥洒而出， 煞虎的家传功法武学原本便是战场之上生死搏杀磨砺而成，煞虎此时的心态反而契合了这套功法原有的意境，原本多年未动的瓶颈也开始慢慢松动。 第一百章 名剑伏虎（下） 唯刀唯战，如虎下山，一刀在握，沙场笑谈。 这便是此刻煞虎的状态，抛开了阴谋诡计，抛开了证明自己的渴望，在这一刻煞虎暂时抛开了所有杂念。 只为战而战。 一边观战的京营校尉，也是为其势所惊，这等人才若是在军中便是冲阵斩将的不二人选。 然煞虎的刀法、气势虽然刚猛，但是面对叶剑寒的剑法却没有丝毫优势，实力的差距在大多数情况下不是信念和决心可以弥补的，毕竟煞虎不是主角。 战场杀伐所创刀法固然威力惊人，但是在刚刚动手之间，叶剑寒已经感受到这刀法的一个缺点。 因为始于沙场征战，所以煞虎的刀法在劈砍之间皆是面伤，若是在军中杀敌，这固然威力强大，但是面对江湖比武，这便是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 如果煞虎能将这刀法融会贯通，这缺点自然也不会成为破绽，但是煞虎尚未到达这般境界。 那在叶剑寒眼中便成了破绽。 断剑残雪，在叶剑寒的掌中轻巧刺出，每一次都刺击在煞虎刀法的薄弱之处，以点击面，一剑破之。 无论煞虎的刀法如何刚猛，气势如何惊人，在叶剑寒的面前，便是一剑被破。 每一次对招，每一次金铁交击，煞虎的身上便会多一道剑痕。 一阵刀剑交击之声后，煞虎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裸露出的皮肤之上尽是伤痕。 “你已经败了！” 看着满是伤痕的煞虎，叶剑寒已经没有继续动手的兴趣，再打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残雪将煞虎一剑击杀。 手持宽刃战刀，狼狈不堪的煞虎，身影摇摇欲坠，虽然他的横练功法可以替他尽可能地减少叶剑寒的剑气带来的伤害，但是每一剑附带的真元，足以让其经脉受创。 “我败了？！”随即煞虎嘿嘿一笑，“或许吧！” 京营众军一看，便要上前擒贼。 正当叶剑寒以为煞虎要放弃抵抗束手就擒的时候，突然煞虎整个人气势提升了一截，比动手之前还要强上三成。 就在叶剑寒再次戒备之时，煞虎突然身影一动向着狄知远方向疾驰而去。 “不好！” 叶剑寒看出煞虎应该是用了某种损耗自身，短时间提高功力的秘法，这是想要拉个人同归于尽，也是跟着身影一幻，直追而去。 风驰电掣，我如剑光！ 这是叶剑寒对清风十三剑的另类理解，直取风之疾意。 此时疾风之意融入身法，速度再快三分，踏前出剑，斩！ 两人一前一后直冲狄知远。 一旁观战的狄知远也是一脸懵逼，怎么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冲自己来了，关我什么事？！！ 周围的京营御林军想要组成盾阵，但是身着铠甲众军的速度怎么能和两个元化境的高手相比。 就在煞虎靠近狄知远的一瞬间，挥出一刀。 随后叶剑寒一剑刺出！ 两人速度已经快如疾风，常人难以跟上，狄知远虽然也通晓武艺，但是在火力全开两人之前，也只能闭目待死。 狄知远已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等到许久，就发现没有利刃临身。 只见煞虎手中的战斗只剩半把，叶剑寒的剑气已将其一剑贯穿。 但煞虎的半截刀刃已经回旋斩出，切开了御林军的盾阵，刀刃的碎片直接毙杀了被抓获的潜入者。 可怜这潜入之人，嘴巴被足衣所堵，死前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狄知远脸色浮现复杂之色，此人的目标一直就是那个被他们抓获潜入者。 在被围住之后，煞虎应该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已是心存死志。 在他和叶剑寒掉落地面，落败之后，他便在寻找机会，想要击杀那个被俘之人。 环伺四周，发现在众军上前的时候，这个机会出现了。原本被盾阵护住的被俘之人身边的防卫力量减弱，这就是煞虎一直在寻找的机会。 煞虎暗中施展了类似天魔解体的功法，获得超越自身实力的一击，假装袭杀狄知远，想要同归于尽，同时诱导叶剑寒出手杀了自己。 其实煞虎的全身真元全用于了宽刃战刀的前段刀刃，将其震断之后，刀刃飞出，一刀击毙了被俘者。 而场内唯一能阻拦他的叶剑寒，也因为出手击杀他来不及再出第二剑。 煞虎此人是有急智的，可惜了走错道了。 刚才叶剑寒的一剑已经刺穿了煞虎，其中凌厉剑气已经重伤其肺腑。 “剑寒老弟，此人还有救吗？！”狄知远第一时间命人上前，在京营压制煞虎确认其再无还谁之力后，立刻为其止血。 这个人很可能和他们在追查的幕后黑手有关，若是能让他开口，说不定就能知道库粮藏于何处？ 叶剑寒上前检查之后，摇头否认。 这煞虎先是用燃烧潜能的功法，经脉变得脆弱不堪，又被自己的剑气贯穿，止不止血其实以后无所谓了，剑气已经摧毁了他体内三条经脉。 以煞虎的横练功法，这样的外伤根本不足以致命，关键是他体内经脉以后破裂，肺腑也被重创。 煞虎的情况，有救，但不完全有救。 若是现在有个擅长治疗内伤的高手在此，又或者有携带治疗内伤的灵药都能救下他。 客观上，存在救得可能性，主观上不具备救的条件。 狄知远安慰了一句，“剑寒老弟，这不怪你，刚才那种情况，你也是别无选择，无须自责。” 叶剑寒一个潇洒地收剑，然后不明所以地看了狄知远一眼。 我没有自责…… 煞虎口中鲜血溢出，气息越来越弱。 两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煞虎死去。 至于用真元疗伤，叶剑寒没有系统地学过真元的凝聚，全靠自身天赋，其真元锐利无比，如剑锋芒，用这般真元替人疗伤，必须有无比精准的掌控力，不然疗一个死一个，很稳！ 而这种掌控力叶剑寒没有。 至于狄知远，虽然有武学在身，但也就是个通脉境，那点真气不论是质还是量都不够看，还是不要掺和元化境大佬的活动了。 两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煞虎死去，连努力一下的资本都没有。 叶剑寒上前摘下了煞虎的面具，面具下一张凶恶之脸，没有辜负他粗犷的声音，煞虎长得也很粗犷。 第一百零一章 设局（上） “可惜了！不仅没能把为首此人活捉，还死了一个已经抓住的。” 狄知远一阵可惜，虽然击毙敌手，但是从长远角度还是亏了。 “你不是之前还抓了三个此人的同党吗？！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叶剑寒倒没有狄知远那么难过，还挺乐观，总会有收获的，三个人死士，说不定能问出什么，虽然他们不善刑讯，但是昭狱那群人可有的是办法让死士开口。 狄知远摊了摊手，活捉什么呀？就得了三具尸身，还折了京营的数名弟兄。 叶剑寒看着狄知远，脸上大写的问号。 “当时不是你们正在对决，我寻思着是不是想个办法乱他心神，让你能顺利擒下他吗？！” 所谓擒拿了三人不过是狄知远的临时的策略，用来干扰煞虎注意力的。 真实情况是煞虎带来的三个手下虽然立刻就拍，但毕竟只是三个通脉境的武者，没跑出多远，三人便被京营将士围了起来。 煞虎背后的组织着实不凡，这三人皆是死士，无畏生死，以掌中劲弩还射，射倒了京营十余人。在弩箭用尽之后，砸毁弩机，抽刀而战，直至力竭而亡。 京营将士阵亡七人，重伤十三人，轻伤数十人。 如此悍匪，实在少见，连京营校尉也吓了一跳。 京营兵马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胡虏血，听过箭镞声的。 如此悍勇的敌人，上一次面对还是对战北境元蒙大乾国的怯薛军。 京营士卒将三名死士的尸体拖来，鲜血淋漓，身上了中数支羽箭。 狄知远对着京营的平校尉拱手道，“今晚多谢平校尉相助了！” 这个京营的赵校尉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没有因为自己麾下弟兄的伤亡而迁怒引起此事的大理寺二人组，反而行了一个军礼感谢道。 “狄大人说哪里话，今日若非是二人到此，仅以我京营士卒面对着几个高来高去的江湖好手，不知还要死伤多少弟兄！要说谢应该是我谢两位。再说，大家都是为国效力有何分别？！” 平校尉的一番话，让狄知远对此人刮目相看，“平校尉，我二人衙内还有事务，急需赶回，待到此案了结之后，我做东，请平校尉把酒言欢。” 两人告辞之后，由京营御林军的将士协助，将五人的尸身带回了大理寺中。 -------------------- 大理寺内，杨清源和姬瑶花依旧在商讨计划的细节。 要想取信安世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明日，我会将知远、剑寒、成铉他们全部撤回，然后让他们假装出城，随后混在京营换防的军队中再次潜回，至于我会去兵部找一趟于大学士，然后也跟着出城。” 杨清源要给安世耿造成一种错觉，他们今日有所行动。 然后杨清源会将搜查城中的事情交给姬瑶花和她麾下的一众姐妹，作出一副继续搜查的假象。 “到时候，勋贵集团那里由你带领，搜查城中由胡蝶带领。我要让安世耿认为，你们已经暴露了。” 姬瑶花依旧大概懂了杨清源的计划，他要将虚假的事实让安世耿看到。 “对了，此外，我会还把昭狱中除了安五以外的人全部放出来，独留下安五一人。” “大人是想制造一个假象，你已经获得了粮食的线索。” 杨清源微微一笑，我要预判安世耿的预判，这个预判是杨清源想让安世耿作出的预判。 只要安世耿相信自己作出了判断，那么必然会有所行动，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杨清源带回粮食。 杨清源开始以为窃取库粮只是为了获利，但是在查到安家之后，杨清源觉得没那么简单。 安家是京城最大的粮商和银商，京城首富，两百万石粮食确实值不少钱，但是这个两百万石却不是纯利润，安家要上下打点，维持和勋贵集团的关系，买通京营中巡查漕运的守军，买通粮库的守军。 一个京城巨富、两个朝廷命官、上百人命，为了窃取库粮已经搭进去太多了。 这样算下来，最后的收益和安家承担的风险相比，太少了。 若是勋贵集团做这事杨清源可以理解，毕竟人穷花钱多，但是对安家来说光这些利润是不值的。 随着调查的深入，杨清源可以断言，安家绝不是简单为了获利那么简单，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杨清源觉得可能和北方雄踞燕京城的赵王有关系。 “大人！狄大人和叶司主求见！” 门口一个捕快的声音，打断了杨清源的思绪。 什么时候，狄知远和叶剑寒这么客气了，还找人通报？！ 带个疑惑，杨清源和姬瑶花来到了正堂之中。 在杨清源和姬瑶花一前一后出来的时候，叶剑寒朝着狄知远微微挑了挑眉，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狄知远也暗暗竖起拇指，亏自己还是科举出身，这为官处世还不如叶剑寒这个江湖人士！ 还好杨清源不知道两人的互动，不然肯定会因为两人明天早上左脚进衙门扣这俩货一个月的俸禄。 大理寺内的这个绯闻应该就是这俩货传的吧！ 杨清源的注意力在一进大堂，就被大堂上的五具尸体给吸引了，所以才没留意两人的互动。 “这些是什么人？！” “此人便是当日将我引离李府之后，交手的三人之一。” 这个答案出乎杨清源的意料，他也托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帮忙追查，那日和叶剑寒交手的三人，但是一直没什么结果，不成想今叶剑寒直接将其中一人毙杀，还带了尸体回来。 “怎么回事？！” 叶剑寒和狄知远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与杨清源。 “漕运码头？！” 一个被俘的死士，竟然引来一个元化境高手带着三名死士来灭口，这架势可不小。 “这是此人所用的兵刃，还有他麾下人所用的弓弩和弩箭！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在临死前，强弩都被砸毁了！” 结果断开的宽刃战刀，杨清源一眼就看出，这战刀不是被剑斩断的，而是被强大的内劲震断的。 但是这把战刀的模样虽然略显古怪，却让杨清源感觉到有些熟悉。 第一百零二章 设局（中） 在思索片刻杨清源实在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断刀，拿起了一旁毁了强弩。 大周不禁国民携带兵刃，但是对于弩和甲却是绝对禁止私人拥有的。 即便是经周帝和兵部批准所设立的私兵，对于强弩也是有着严格的控制，每半年就要清查弩甲数量。 前几年，严查倒卖军械之时，有卖刀枪的，有卖弓箭的，甚至有人敢卖军马，但是唯独弩、甲没人敢动。 依大周律例私藏强弩三十具、甲二十副，便可定谋反之罪。 这也正常，即便是后世都有一个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而这个弩与甲，如今的地位可比后世的枪支弹药高多了。 这些人竟然能搞到劲弩，这是杨清源没想到的，莫非此事还有军中之人参与，一旦涉及到军中之人倒卖库粮，那么事件又得升级了。 好在之后的发现，否定了杨清源的这个结论。 杨清源在有此猜测之后，将这些劲弩的碎块居中在一起，尝试恢复其原来的形状，随后便有了惊人地发现。 自己没有当工匠的天赋，摆弄了半天，碎块依旧是碎块。 反倒是一边的狄知远，大概看出来了杨清源想干什么，走到边上，随手摆弄了几下，就将劲弩的模样恢复了个大概。 杨清源算是发现了狄知远真是全才型选手，除了推理断案自带天赋不需要学之外，狄知远什么都学，而且都能学得很不错。 比如验尸、医术、痕迹检验、厨艺、文章……现在又多了一项手工，即便是最拉胯的武功，狄知远虽是在大理寺高层中垫底的武功，可放到江湖上也算年轻一辈的高手了。 这到底谁是主角啊！？ 内心吐槽完的杨清源，被这劲弩所吸引了，这不是大周制式的弩机，光以外形和设计而言，这三具弩机比大周制式的强弩更加精巧。 制式强弩制作算不得精良，毕竟制式武器，不能只考虑其威力，还需要考虑制造时间和列装成本。 但是杨清源在翰林院中是见过大周匠作监中最精巧的弩机之一，神机弩的图纸，确实是精密无比。其射程更是一般弩机的两倍，但在杨清源看来与眼前这弩机相比，神机弩似乎也要略逊一筹。 大周匠作监中召集了天下的能工巧匠，要想以江湖之力制造出更加精巧的弩机，没有不可能，除非…… 这让杨清源想到了两家已经消失的门派。 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 但墨门和公输家在前秦即将倾覆之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之后诸侯混战的数十年间，一直没有这两家的踪影，直到太祖一统天下，两家也没有再露面过。 眼前的这个弩机，很有可能是这两家之一的作品。 “大人，你看这个弩箭！” 就在杨清源对着强弩思索之际，狄知远从一边拿起了一支带着血迹的弩箭。 与京营装备的双钩翼箭和边军装备锥形箭不同，这支羽箭是三棱箭头，有三个锋利的棱角，三个棱几乎等长。 这不是大周军中制式的羽箭。 精巧的弩机，特殊的弩箭，这群神秘人的来历不一般，在配合上之前三个元化境的高手，这等势力已经远远超越了现在的大理寺。 这应该就是一直在和安家合作的神秘势力了。 虽然案情已经明朗，但是背后涉及的人却越来越复杂。 “先将这些物证保存好，尸体交宋先生检验！当务之急是找到粮食，此事的调查先延后。”这样一个包藏祸心的组织，需要及时地拔除，待到粮仓案结后，杨清源便将此事上报阁部。 杨清源交代完此事之后，招呼了狄知远以及在一旁端着碗吃夜宵的铁成铉一起研究案情。 晚上刚刚吃过大餐的铁成铉又饿了，找后厨下了碗面条。 看着铁成铉这个近似饭桶的模样，杨清源知道，铁成铉离破境不远矣。 元化境在道门之中尚且属于炼精化气的境界，需要不断地吸收外界的元气。 在真气化元之时，武者会需要大量的能量，光以功法运转吐纳所得的天地元气以不足武者凝元，此时饭量便会骤然变大，来补充凝元所需。 毕竟一般武者可没有姬瑶花那般神农百草丹和先天真元相助，要想破境凝元全靠炼精化气，慢慢积累。 杨清源心中一动，毕竟是自己的晚辈，还是要给点什么的。 在召集了众人之后，杨清源还是将自己和姬瑶花刚才一起研究的引蛇出洞计划讲给了众人听，集思广益来完事此计划的细节。 …… ------------- 安府之中。 安世耿正躺在一个美人怀中，一边品着美酒，一边听着手下的人汇报。 “老爷，醉月楼的人今日去伺候之时，发现原本住在院中的客人，还有他的几名随从都不见了！” 手下之人所说的便是煞虎和其手下的三名好手。 “哦？！何时消失的？！”安世耿依旧懒洋洋地问道。 “晚间送饭之时他们还在，但是待到仆役烧水请浴之时，三人便不在房中。” 在询问过安云山之后，安世耿对煞虎等人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双方目前也仅仅只是合作关系。 以煞虎等人的来历，做事神秘是很正常的，要是整天光明正大才诡异，毕竟要谋反的人总不会把我要谋反写在自己脸上。 不过这些人的来历还是出乎了安世耿的意料。 下方之人正在等待安世耿的指示，结果听到最后，只得了安世耿一句“罢了！” “这些人不需要在，若是回来，你们好生招待便是了！也不必在意他们做了什么！？” 挥手让人退下之后，安世耿微微摇了摇头，自家老爹这一步棋走得让人看不懂了。 跟这些人合作，无疑是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安世耿身边美艳的女子看到自家老爷眉头微皱，立刻贴身而上，取来一杯美酒。 “老爷何必皱眉不展，美酒当前，佳人在怀，还怕什么烦恼吗？！” 看到怀中美人儿如此知情知趣，安世耿也是嘿嘿一笑。 这些人的事情就让老头子去烦吧！他就不掺和了，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佳人，在喝完杯中之酒后。 一阵被浪翻腾，娇柔喃语，足以羡煞旁人。 第一百零三章 设局（下） 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雪，让北地目余之处尽数苍茫，冰封千里，山舞银蛇。 南至冀州，北迄燕赵，绵亘辽阔的莽原平铺无际，坐致万里，其间堆积琼花，铺陈白絮，所触所见尽是零珠碎玉，雪飞梨花。 故老相传，雪之为物，精化于天，据传乃为三位仙人掌管，即姑射真人、周琼姬与董双成。周琼姬掌管芙蓉城，董双成掌管聚雪的琉璃净瓶；而姑射真人手执黄金箸。 每遇朔风南渡，彤云密布之际，姑射真人便以箸击瓶，敲出一片飞雪，降至人间便积瑞雪一尺。 道门传闻，东华真君筵请群仙，结果姑射真人、董双成筵饮成醉，适逢北寒玉女宋联涓，玉腕调弦，高奏九气之璈，神林玉女贾屈庭吹风唳之箫，东华玉女烟景珠，敲击西盈之钟，飞玄玉女鲜于虚，拍九合玉节。 东华真君一时兴之所致，便要执金箸敲击琉璃净瓶和上一曲，谁知却一箸敲破了琉璃净瓶，一时雪飞梨花，倾瓶而出，顿时人间降下无边大雪，北地五州一片苍茫，举目所触尽是琼白一色。 原本车马往来的官道之上，虽行数十里也往往只一人独车而已，千里无渡，万径绝尘。 朔风呜咽，寒气四塞，苍茫的大地如撕棉扯絮般，纷纷扬扬地漫空飞舞着鹅掌大的雪花。 纵目四览，白色穹窿之下却见一队身影，在琼玉之上，风雪之中，纵马疾行。 这是一队身着铠甲的精骑。 “曹将军，休息一下吧！”一个身着盔甲的副将一起御马一边请求。 “陛下谕旨，五日之内，我天策军先锋必须自苍云关赶到燕京以西上谷大营，防备赵王妄动。” “就算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了！”副将再劝道。 曹将军微微一勒马缰，传令道，“全军缓行？！” 随后问副将道，“现在我们到哪了！？” 副将取出地图，仔细研究。 “我们昨日过了大同府，面前不远应该就是灵丘县了！” 曹将军点了点头，心中估算了一下路程。 “那便自此缓行，到灵丘之后修整两个时辰！” “是！” …… 翌日，京城中的搜查依旧没有停下。 粮仓失火的事情，终究是没有瞒住，在朝中发酵！ 朝野上下动荡不已，周帝再度召见杨清源、李寻欢敦促两人加速破案。 此后当日，大理寺、六扇门乃至京营人马大批出动，以追查犯人之名，在城内大肆搜寻，但始终未得粮食的踪迹。 一日过去，仍旧没有任何收获。 安府之中，安世耿也在时刻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根据上午醉月楼管事之人来报，煞虎和其属下彻夜未归，没有丝毫的消息，也没有通知自己配合任何行动，他们的突然消失，让安世耿微微不安。 京城中，安家是他们最大的合作伙伴，是什么样的行动才会让他们没有丝毫和自己交流的意思。 安家虽然现在仍然在京中屹立不倒，但是局面也并不好过，杨清源为人睿智机敏，一旦让他发现了什么证据，现在的安家根本无力抵挡。 安家在朝中最大的靠山，楚王，也因为漕运一事被周帝申斥，而勋贵集团已经在被三司查处，安家在朝中的政治靠山倒了一半。 就在安世耿倚栏品酒，思考全局之时，安家的大管家安福来了。 若是杨清源在此，必然能看穿，这安福竟然也是一个元化境的高手。 一个安家之中，竟然有一个洞玄，多名元化，光以高端战力而言，安家甚至已经不屑逊色八大门派中较弱的几家。 “安福怎么了？！” “少爷！？”安福称呼安世耿为少爷，因为他是安云山的下仆，安云山才是他的老爷，“这是今日大理寺、六扇门的动向！” 安世耿接过安福手中的纸笺，虽然双眼微眯，大理寺似乎有些不对劲？！ 今日大理寺的分工基本和昨日一般，但是姬瑶花代替了狄知远，负责继续追查勋贵集团偷逃税款，漕运走私一事。 而胡蝶代替了崔略商，在京城之中带队搜寻粮食的下落。 安世耿感觉到事情有些不简单，手指微微地敲击着酒杯外壁。 根据安世耿的情报，狄知远曾于刑部任职，后得罪上官之后外调并州，担任法曹期间，屡破奇案，擅长刑侦推断，之前勋贵集团走私一案，大理寺方面一直是由他负责的，为什么会突然换成了姬瑶花。 原本这应该是一件好事，说明姬瑶花已经取得了杨清源的信任。 之前，姬瑶花虽然也在大理寺办公，但是杨清源几乎没有交代过什么重要的公务。 若是平时，安世耿肯定会乐得开怀，但是在如今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却耐人寻味。 “安福你去问问兵部的关系，杨清源是否去过兵部！？另外立刻召姬瑶花来见我！” 安世耿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很快，安福就带着兵部内部的消息来了。 “少爷，根据兵部的消息，杨清源今日并没有去过兵部？！” 安世耿面露疑色，“今日盯梢大理寺的人呢？！去询问各地的眼线，有没有发现过杨清源的踪迹？！” 两刻钟后，情报再度汇总传回。 “少爷，今日早上大约辰时以前，我们在安仁坊的酒楼曾经见到杨清源经过。负责的伙计没见过杨清源，但是他所骑之马是大理寺的，配合伙计描述，基本可以确定就是杨清源。” “安仁坊吗！？” 安仁坊是神都三百六十五坊中极其繁华的一方，其中住的尽是权贵高官，光是王府便有七座。 突然安世耿想到了前日杨清源和于延益在含元殿上的一个无赖做法。 “兵部尚书于延益的府邸是不是在安仁坊？！” 安世耿询问道，安福一听立刻让去查，像这类事情，安府之中都有记录，很快结果传来。 “少爷，于延益的府邸确实在安仁坊是圣上御赐的宅邸！” 安世耿此刻已经可以感觉到了危险，杨清源一大早去见于延益，能做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调兵！而且害怕消息泄露，所以特地绕过了兵部的正常流程，直接让于延益调兵。 第一百零四章 入局 “姬瑶花来了没有！？” 原本自以为运筹帷幄的安世耿有些急躁，他现在急需得到了更多的情报和细节，来确认自己的判断。 “我已经传信给她，应该在过来的路上。”安福回答道。 原本一直能稳住气的安世耿此刻却焦躁不安，虽然面上依旧平静，但是他的手指一直在摸搓手中的酒杯。 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是一只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即便是安府的灯火，也不能阻挡其前进的步伐。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姬瑶花才姗姗来迟。 “参见主人，听闻主人召唤，奴婢未能及时赶到，还请主人恕罪！”姬瑶花姿态放得很低，此时的她能感受到安世耿心中的不安和怒火。 “哪里的话，我怎么敢怪罪姬捕头呢？！姬捕头现在可是大理寺丞杨大人面前的红人，我一介商贾可得罪不起？！” 安世耿老阴阳师了，话中的讥讽之意表露无遗。 翻译之后，便是，你姬瑶花是不是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奴婢不敢！委实是因为李寻欢盯着太紧，奴婢怕被他看出端倪，顾才谨慎了一些，还请主人恕罪！” 姬瑶花单膝跪地，向安世耿请罪。 安世耿也知道，自己的责怪是没道理的，姬瑶花作为卧底需要小心谨慎。 但是姬瑶花安家的奴仆，是安家养的狗罢了。 面对一条狗，安世耿不需要压制自己的怒火，即便这条狗再漂亮再合他的心意，也不需要和它讲道理。 “起来吧！”安世耿心中稍稍舒服了一些，也不再为难姬瑶花。 “多谢主人！” 姬瑶花起身之后，谦恭而立，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处。 不知道内情的人，绝对想不到姬瑶花在出演无间道，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而有些天赋异禀的，是天生的影后。 此刻的姬瑶花将谦卑、惶恐演绎得出神入化，就算是大理寺中演技最好的捕头刘家辉，也不敢言胜。 “听说你今日代替狄知远，负责调查漕运走私之事？！这是要升迁了！？” 姬瑶花没有开口，只是低头沉默，以示谦恭。 “勋贵集团是安家的朋友，你……懂我的意思吗？！” 姬瑶花听明白了安世耿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她在调查之时，手下留情。 “主人！这次的调查由三司协同，有都察院和刑部参与其中，奴婢……只能尽力而为。” 安世耿一直没有进入主题，在问了几个关于漕运走私一案的问题之后，安世耿才开口道。 “这个案子原本不是大理寺推官狄知远在负责吗？!怎么由你接手了！” “昨夜，杨清源突然召集了我们，重新分配了事务，将配合刑部和都察院继续追查勋贵集团的事情交给了我负责，同时又调回了六扇门的崔略商，将其负责的搜查事宜交给了胡蝶负责。” “连夜？！”安世耿微微一顿，“杨清源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 “杨清源并未提及，只是说他们两人他另有安排，然后就让我和胡蝶接手了。” 姬瑶花的话反而没有解开安世耿的疑惑，反而让他心中疑云更密，“除此之外，大理寺还有什么异动没有？！” 姬瑶花似乎想到了什么，“异动倒也说不上，只不过大理寺昨晚好像抓了几个人！但是只有叶剑寒和杨清源知道，具体是什么人，也没告诉我们！” 随后，姬瑶花从袖中掏出了两张纸笺，“然后杨清源就让我们用自己在江湖上的关系查查这两件东西，而且让我们不要声张！” 安世耿接过纸笺，上面的内容让原本一直挂着霸道总裁式邪笑的安世耿瞬间破防，表情管理失控。 纸笺之上，是一个面具和一柄战刀的图案。 旁人不知道，安世耿确实知道的，那是煞虎所带的面具以及他的兵刃。 杨清源在抓了几个人之后，就将这两张图样交给了大理寺的人，让他们去调查，那么杨清源抓的到底是什么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在配合之上刚刚眼线传来的消息，昨夜漕运码头曾经有高手对战，京营曾经出动，两相印证之下，安世耿已经可以断定煞虎已经被杨清源所擒。 白天，原本被杨清源抓去昭狱的几个仆役都被放了回来，唯独管事安五留在了昭狱。 安五是参与过库粮转运的，应该说安家很多人都参与过，但是除了安福等少数核心人物，没人知道那是国库之粮，都以为是安家自己的粮食。 整合现在可以收集到的信息，安世耿心中微凉。 煞虎和安五被抓，很有可能导致库粮位置的泄露，虽然两人都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却掌握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而且在如今这个关键时刻，是什么事情才能让杨清源召回大理寺中刑侦经验最丰富的狄知远以及神侯府中最擅长追踪之术的崔略商？！ 只有可能是杨清源得到了部分库粮所在地的线索，但是却没有确切的位置，所以他需要这两个人协助。 而且杨清源很可能已经知道大理寺中有内奸，虽然可能还不知道是谁？但是他已经在下意识地防备，一切在秘密地进行。 安世耿随着杨清源的布局一路的思考下去。 像他这样的人，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别人告诉他的事情是什么样的。 姬瑶花十二岁开始便在安家，对安世耿的性格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由她提供指导思想，杨清源布局，狄知远完善细节，这个陷阱成功地网住了安世耿的思考。 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安世耿，杨清源已经离库粮很近了！ “你一路赶来辛苦了！”安世耿对姬瑶花说道，“先去休息一下吧！” 姬瑶花应声之后，退出了房中，她知道，猎物已经上钩了！ “安福！立刻通知看守之人立刻毁掉库粮，先下毒，后点火，让大理寺的人得不到一粒粮食！” “少爷，那可是百万石的粮食……”安福犹豫了一下。 “按我说的传令！再晚，杨清源说不定就要找到库粮所在了！” “是！” 离开院中的姬瑶花，看到黑暗之中两只信鸽腾空而起，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一百零五章 库粮所在 漕运码头。 狄知远正在看着手中安世耿包括安府的一应卷宗。 六扇门、神侯府、护龙山庄，包括天子亲军的锦衣卫的情报，凡是涉及安家的卷宗都带来了。 狄知远在早上假装消失之后，便躲在了漕运码头之中，等候杨清源的指令，随时准备带着京营出动。 在等候的时间之中，狄知远又将所有的情报和线索总结了一遍。 这次，他发现了一个疑问。 为什么李百两案发之后，漕运码头的挑夫船工，户部的赵德汉，监察御史钱亮平便接连死亡。 挑夫、船工乃至赵钱两位的死，很容易解释，杀人灭口，防止消息外泄。 但是李百两呢？！为什么李百两也死在这个节点上？！ 难道是李百两也知道了盗窃库粮的事情？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在同一时间李百两也死了。 虽然李百两一案管家李忠也在谋划，但是李百两的真正死因是中了血饮蛊。 李百两的生死其实是控制在安家手中的，只是李忠的计划被安家所利用，成了掩盖事实的表象。 按照时间来推算，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杀了李百两，安世耿也无法在短期之内掌控李百两的船队，安然将库粮运出城去？ 那杀李百两的理由便不再成立，结合码头疫情和赵钱之死，便只剩杀人灭口一个答案了！ 但是李百两如何会知道安家的窃取库粮的事情？！ 狄知远有了一个假设，如果李百两是安家的同谋呢？！那么李百两被安家杀人灭口的事情也就是合情合理。 如此一来，那么库粮所在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藏在李百两的仓库之中。 想到此处，狄知远随即派人乔装打扮前来了李百两在京城的三处仓库，但是没有任何收获，一切正常。 其中两个仓库装的都是各类货物，并无粮草。 剩下一个干脆就是空的，除了一堆麻袋和一些老鼠什么都没有。 狄知远的推理出现了误差，但是李百两死的时间点确实很奇怪。 想不明白的狄知远走到了窗口，原本车马如流，摩肩接踵的码头，此刻只有巡逻的士卒，原本千帆竞渡，来往船只的水面上，停满了各种船只。 漕运码头每多被封一天，杨清源的压力便重一分，各漕运码头是京城各类物资集散的重地，光靠陆路，京城所需物资可坚持不了几天。 就在此时，狄知远窗口看到了停在码头边的船只，船只之上悬挂最多的便是“李”字旗号。 “去将漕运司衙门的刘主簿请来！” 说完之后，狄知远犹豫了一下，“请的时候，把他麾下的书吏也请来吧！” 狄知远想到了刘既白每天的工作——盖章，想来自己的问题他也回答不了，还是找个靠谱的人问问吧！ “狄大人，你叫我啊！” 很快，刘既白屁颠屁颠地带着三个书吏来到了狄知远所在的屋中。 “来人给刘大人上茶！” 然后让刘既白坐在一边，管自己玩，不要打扰正事。 刘既白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楚，老·工具人了，而且就算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漕运上的事情他是一窍不通。 将几个书吏叫到了窗边，狄知远问道，“这些挂着李字旗号的商船都是李百两的吗？！” 几个书吏走到窗边看了看，随后其中一人说道，“启禀大人，小人不敢说都是，但是码头挂着李字旗号的十艘之中，至少有七艘是李府的商船。” “对！李百两堪称京中船运第一人，除了官船之外，应该就数李百两的船队最为庞大！”另一个书吏补充道。 “李百两死后，这些船队还在运行吗？！” “额，李百两死后，李忠又立刻被擒拿归案，现在的李府已经分崩离析，无人主事，这些船只也停在了这里。” 狄知远可以确定漕运码头的船只是没有问题的，之前彻查漕运的时候，停在码头的商船，无论是直属户部的官船，还是私营的商船，都被查过，并没有发现粮食。 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些船为何停在这漕运码头。 “李家没有自己的码头吗？！”狄知远问道。 “码头确实是没有，但是李家有一个很大的船坞，可以自己造船、修船，不过在外城。” 神都占地辽阔，为天下第一大城，分内外两城，以内城墙分隔。 原本的神都虽然也是天下第一，但远没有今日之雄壮，太祖在内城之外，再筑一城墙，使得神都从原来的一万六千九百公顷扩展到了六万公顷。 为世间奇观，便是天界白玉京，比之神都也要逊色。 “外城？！”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狄知远喃喃自语道。 书吏的这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 安府之外，随着信鸽的飞出，早就等在一旁高楼上的李寻欢和崔略商立刻施展轻功。 安福为避免信鸽走失，放飞了两只信鸽。 这种信鸽，被称作灵风鸽，飞行极快，而且少有迷失方向，是信鸽中的上品。 李寻欢和崔略商一人一只，以高明的轻功一直跟在了两只灵风鸽的身后。 夜幕之中，两道迅捷无比的身影，在长安城中腾挪起落，一跃数丈乃是十余丈远。 论及轻功，无论是李寻欢还是崔略商都堪称当世一流。 崔略商不必多言，人称“追命”，腿法精妙，轻功过人，犹善追踪之术。 至于李寻欢，原本轻功便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在结识杨清源之后，杨清源还传授其不少精妙轻功的精髓，比如武当的梯云纵，少林的八步赶蝉、一苇渡江，昆仑的云龙九现，乃至杨清源得朋友点拨，自学而成的凤舞九天。 用杨清源的话说，一个拥有超高移速和位移的adc，战斗力是难以衡量的，薇恩姑娘已经证明了这件事情。 虽然李寻欢不知道这位闺名薇恩的姑娘是谁，也不懂杨清源此言背后的含义，但是对于杨清源所教的轻功神髓，都学了个七七八八。真的论及轻功身法，李寻欢甚至还在追命之上。 两人一路跟随信鸽，从内城直接追到了外城。 就在信鸽刚刚落下，未等有人来接应，两粒石子便从李寻欢的指尖弹出，精准地击中了两只信鸽。 待到两人确认了四周之中，才发现自己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船坞之中。 第一百零六章 船坞诡异 船坞占地不小，原本应该是李府极其重要之地，堪称命脉，夜间也该有大量的人看守。 但是随着李百两的死亡，李府分崩离析，原本京城数一数二的船坞，此刻只有二楼之上有一盏孤灯明灭交替，在宣告这个船坞还没有被废弃。 鸽子刚才就是停在了此处，说明安家要传信的人也就在此处。 但是此刻的船坞却安静得诡异，似乎没有半点生气。 李崔两人身影一闪，便跃入了船坞地的码头，此刻的码头之上还停了数艘大船。 在确认周围应该没有人守卫之后，李寻欢和崔略商开始在船坞之内搜查。 李寻欢跃上了一艘商船，原本以为是在此维修的空船，没想夹板之上堆满了麻袋，这是一艘满仓的货船。 李寻欢虽然实在是太暗了，李寻欢看不真切，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就是普通的麻袋，但是李寻欢摸了摸麻袋，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大米。 正当李寻欢想要割开麻袋之时，突然发现下方的麻袋似乎有字。 此世李寻欢因为杨清源未曾弃官入江湖，这江湖经验也是一般，夜行经验丰富都知道这种时候怎么能点火折子呢？若是有人看守，一眼便能看到亮光，随即潜入者就暴露了。 将上方麻袋以内劲推开之后，上面的字便显露了出来。 李寻欢刚一点燃火折子，另一边的崔略商就发现了李寻欢的违规行为，纵身跃上了船只，上前就要吹灭他，就在上前的一瞬间，崔略商愣住了。 李寻欢身前的麻袋之上写着户部备粮司瑞丰的字样。 瑞丰仓乃是五大仓之一，只见李寻欢掏出了一把三寸七分的小刀，一刀割开了眼前的麻袋。 追命再次愣了一下，他是听人说起过李寻欢有一手飞刀的绝技，只是没想到原来飞刀还可以这样用。 “哗！”黄色的粟米从袋中倾泻而出，落了一地。 两人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原本细微的声音在这寂静之地，听得分明。 就在两人以为自己暴露的时候，却一直没有等到来查看的人，船坞之中依旧寂静无声，好像真的没有人看守一般。 楼上唯一亮着的灯光，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明灭不定，让着船坞更添三分诡异。 “这船上的，就是瑞丰仓中被窃的粮食！” 李寻欢以火折子照亮了，满船都堆满了粮食。 “这一艘船也就能装下两三千石的粮食，这里有四艘这样的船，那也不过万石。” 两人一边传音，一边跃下了船只，走到了船坞的主门前紧闭，崔略商走到了门前。 神侯府四大名捕中，追命早年便成名于江湖之上，后拜师六五神侯诸葛正我，一些江湖上混日子的小技巧，崔略商还是精通不少的。 其中就包括开锁，这个极具技术含量的技能。 就在追命轻松打开门锁时，李寻欢拦住了他，传音道：“崔兄，还是走窗户吧！这种开启时动静巨大，玩意被守卫听见，凭我们两人之力未必能保粮食周全。” 崔略商看了看手上已经开大的门锁，有点可惜，但是李寻欢说得很有道理，自己也过手瘾了，便又将手上的门锁重新锁上。 两人轻功一展，跃上了船坞的楼顶，从东面的一处仓库之中翻了进去。两人刚一落地，便看见了这库中堆积如山的麻袋。 是的，这间船坞之中，堆放的不是未完成的船只，也不是成堆的木材，而是和刚才停靠在船坞之外的几艘商船一模一样的麻袋。 李寻欢再度掏出了火折子。 果然和外面的一般，其中一只麻袋上都写着户部备粮司的字样，当然更多是没写字样的普通。 应该是当时去窃取库粮之时，没带够麻袋，直接用了库粮里的麻袋。 “这里应该就是被盗的库粮了！” 这船坞舱内堆积成山的粮袋，让两人都无法估计其中粮食的数量。 在确认之后，两人便要离开，就在两人转身的一瞬间，一道阴森之气，从这间船坞仓库的正中央传来。 李寻欢和崔略商瞬间神经绷紧。 原本天空的乌云散开，一道不算明亮的月光照入了船坞之中，数十个身影正静静地立在船坞仓库之中。 李寻欢和崔略商下意识地便做出了反应，他们二人已是元化境的武者，灵觉远胜一般人，但是眼前这些人一直站在那里，他们竟然没察觉到？！ 不说气息，便是连呼吸都没有感应到。 要不这些人都是元化境的高手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要不就都是死人。 两个答案都让李寻欢和崔略商难以置信。 安家不会有那么多元化境高手，死人也不能站得如此笔直。 这一刻似乎时间都静止了，李寻欢和崔略商小心地防备着这一些不知名的人。 数十息后，李寻欢首先发现了问题。 “崔兄，你发现没有？！” 崔略商也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这些人，有问题！” “李御史，我去一探究竟，还请你为我压阵。” 李寻欢点了点头，在崔略商前行之时，一把飞刀已经出现在了李寻欢的手中，若是这些人影有所异动，这把飞刀会在第一时间帮助崔略商脱险。 崔略商一边前行，一面体内的真元已经提到了极致，随时会爆发出雷霆一击。 在靠近人影之后，崔略商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丝反应，即便是贴得如此之近，他们依旧没有呼吸声。 崔略商走到一个站立的人边上，将手贴在了他的脉搏处。 “死了！？” 没有脉搏的跳动，崔略商接连试了三个，都是如此。 “李御史这些不是活人，只是几具尸体。” 崔略商在确认这些人早已没了生机之后，也放下心来，对李寻欢传音道。 就在崔略商放下戒备走到最前面的尸体前想要在查看一番之时，尸体动了。 原本静立不动的尸体突然对着崔略商攻出了一拳，仓促之下，崔略商勉强抵挡，但是这尸体似乎有着千钧之力，一击便将崔略商轰退。 第一百零七章 炼尸之法 “砰！” 一声木门破碎之声，船坞的大门被一道身影撞出了一个大洞，正是追命——崔略商。 就在“尸体”出手的一瞬间，李寻欢也出手了，手中的飞刀化为白芒，如流星陨一般，但是“尸体”却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差点让李寻欢以为自己失手了。 “李御史，这些是活人？！” 崔略商身影疾退，躲过了偷袭者的又一拳，同时向李寻欢示警道。 李寻欢几个起落腾挪之后，出现在了崔略商的身边，开口说道。 “不！确实是尸体！你看！” 说着指向了一个个从库中涌出的身影。 崔略商顺着李寻欢的手指指向看去，在月光下，为首的身影正在慢慢地向他们走来，此人的咽喉之上还插着一柄飞刀。 但中刀之处却没有鲜血流出，为首之人行动如常，似乎是没有中刀一般。 刚才在库中看不真切，此刻才数清竟然有三十五具尸体，个个头戴面具，行动僵硬。 “这应该是炼尸之法，不知道是湘西的赶尸之法，还是茅山派的御尸术！” 崔略商行走江湖多年，对江湖上的奇诡妖术也是有所耳闻，其中炼尸最出名的就是湘西、茅山两派。 “呵呵呵！都不是，这是本座结合两家之长，再辅以安老爷传授的西域神兵术，炼制的战傀，没想到这威力竟然如此之大，竟然能一拳击退神侯府的四大高手之一，追命大人！”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阁楼上唯一亮着灯光的屋中走了出来，声音苍老，死气沉沉，不似活人。 “如何？！这战傀可对二位的胃口？” 李寻欢看着已经将自己二人合围的战傀，对崔略商传音道，“崔兄，我来对付这些尸傀，你去拿下这妖人！” 就在两人要动手之际，阁楼上的老叟说道，“我知道你们要先抓我，但我这战傀一旦启动，不死不休，你们杀了我也没有用。” 说完，老叟手中的金铃一摇，尸傀全部一起攻上。 崔略商正要飞身跳出站圈，之前为首的尸傀，再次一拳轰向崔略商。 尸傀虽然没有内劲，但是力量极强，速度也是快的惊人，一拳之威甚至不输元化境的高手。 崔略商原本想要依靠自身的轻功将这尸傀甩开，却发现这尸傀的速度竟然也在越来越快，虽然只是依靠蛮劲横冲直撞，但是却能一直缠跟着崔略商。 另一边的李寻欢也陷入了苦战之中。 这些尸傀虽然不是刀枪不入，但是要害中刀似乎对他们没有一点影响。 李寻欢面前的尸傀，有的咽喉中刀，有的心脏中刀，有的额头中刀，但是没有一个受到影响，依旧行动如常。 这让李寻欢最大的依凭没有了用武之地。 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但是面对这种半死半活的敌人，小李飞刀再精准，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击杀，因为他们已经是死人了。 好在李寻欢自己的拳掌身法也是一流，又和杨清源这个武学之海探讨过武功，习得了不少精妙的掌法。 故此才勉强能在这十余个尸傀的连续围攻之下，进退自如。 另一边，崔略商找准机会飞起一腿，将猛攻他的尸傀击退。 正在崔略商要趁机脱离站圈，擒拿阁楼上的老叟之时，其余的尸傀立刻上前缠住了崔略商，这些尸傀虽然比不上为首尸傀，但是也不容小觑，力量、速度均不在一般通八脉的武者之下。 崔略商疾退之后，取下了腰间的酒壶，满饮一口，随后一记横扫腿法，重重地踢在了其中一个尸傀的头部。 这一记腿法包含着强大的真元，直接将尸傀的颈部折断，但是尸傀在踉跄几步之后，竟然再度上前，动作虽然迟钝了一些，但是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一个断了脖子的敌人，朝着你不断攻击，也就是追命见多识广，心理素质好，换个初入江湖的雏儿，早就被吓得不敢反抗了。 饶是如此，崔略商还是背脊发凉，这种敌人太诡异了。 亡灵召唤系，一向是最被人鄙夷却又害怕的战术，特别是骷髅海。 现在的李寻欢和崔略商就感受到了被亡灵召唤系支配的痛苦。 之前被崔略商击退的尸傀首领，也欺身上前，一拳轰出。 虽然这些尸傀已无神志，但是机缘巧合之下，竟然抓住了一次绝佳的攻击机会，让崔略商避无可避，只能硬接这一拳。 就在尸傀首领的一拳要击中崔略商的时候，突然一道水箭，从崔略商的喉中喷出，直接命中了尸傀首领的额头。 喷酒术，这是追命的绝学，纳酒水于喉间，对敌之时喷出，化为水箭。 威力之强，甚至超越一般的剑招。 尸傀首领的面具被这一招喷酒术打得倒飞了出去，原本带着脸上的面具也破碎了，追命也看清了这尸傀的长相。 “覆海拳？！李定波？！” 这具尸傀正是原来李百两的护院供奉，覆海拳李定波。 当时杨清源众人皆认为他被安家所害，没想到还被练成了尸傀，一代高手，可悲可叹。 李定波的额头被喷酒术命中之处，已经深深凹陷，但是依旧行动迅捷。 凹陷的额头，中刀的咽喉，自如的行动，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同时，被围攻的李寻欢也知道不能这样拖下去，这些尸傀不知疲倦，不畏死伤，难缠之极。 在击退一个尸傀的一瞬间，李寻欢出手了。 一道白色的光芒照应的月光，如果月下流星，直取阁楼上正在看戏的老叟。 就在飞刀将要命中之际，一个身影挡在了老叟之前。 老叟在刚才见识了李寻欢的飞刀之后，就一直在防备。 果然李寻欢对自己动手了，正在他得意地想要嘲讽之际，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喉间似乎漏风了，有液体不断自喉间流出。 一柄三寸七分长的飞刀正插在老叟的咽喉之上，似乎李寻欢出手之后，这把飞刀就该在这里。 老叟的眼中这一刻满是难以置信，自己明明已经安排尸傀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为什么还会中刀。 带着满脸的疑问和不甘，老叟倒在了地上，只往黄泉去也。 总有人觉得自己可以躲过小李飞刀，但是每一次的尝试，只能让这把飞刀上的光芒更盛。 第一百零八章 暴露，危机 李寻欢的飞刀虽然精准地击杀了老叟，但是围攻他们的尸傀却并未如李寻欢所想的一般停下来，反而是继续朝着三人不断围攻。 看着尸傀咽喉处、心脏处、额头处的飞刀，崔略商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怪物。 李寻欢飞刀如神，例不虚发，锋芒无双，但却破坏力不足，拿这些怪物，没有一点办法。 追命面对攻来的一个尸傀，运起全身真元，周身回旋而出，双腿连环踢出，如疾风骤雨般踢在尸傀的前胸，每一脚都带着强大的真元，足以一腿碎石。 腿上的力道虽然不能击碎尸傀身上所穿之甲，但是内劲已经透过铠甲，直击铠甲下的尸傀。 追命的真元，将此尸傀体内的骨骼尽数震断。 原本还凶悍无畏的尸傀，瞬间便难以动弹，瘫软在了地上，虽然如此，但是尸傀还是在不断厉吼挣扎，想要继续起身攻击，但是奈何全身骨骼碎裂，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崔略商虽然找到了击溃这些尸傀的办法，但是这种方法实在太费真元，饶是崔略商这样的元化境高手，刚才那一击也消耗了崔略商两成左右的真元。 虽然武学修为到达了元化之境，真元恢复的速度会远超通脉境的武者，但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李寻欢、崔略商虽然是元化境的武者，几乎不会真元耗尽，但是一直面对这样接连不断的攻势两个人的精神和体力会面临困境。 “崔兄不如试试将这些人的腿打折？！” 李寻欢见刚才崔略商的连环腿奏效，于是问道。 “李御史，这些人生前都是武者，被刚才那个诡异的老叟以邪法炼制之后，力大无穷，速度迅捷，关键是连骨骼肌肉都坚韧非常，想要打断没那么容易，哎！要是现在有火就好了！一把火点着什么事没有了！” 李崔二人都没有携带正常的兵刃，李寻欢只有飞刀，技能点还都点在了命中上，打这种不知道要害在何处的尸傀，简直是刮痧。 崔略商也是如此，虽然腿法精妙，但是没带兵器，就一个酒葫芦傍身。 若是换了叶剑寒在此，虽然他武学修为还不如李寻欢和崔略商，但以他手中的名剑残雪和威力强劲的剑招，一个人就能应付这些尸傀。 “要是剑寒在此就好了！”李寻欢不由苦笑一声 “哦？！我在，会如何？！” 一个声音从一旁的高楼上传来。 ---------------- 安府之中，安世耿坐在主座之上，手指不断地敲击着座位的扶手，消息传出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复。 周围的眼线也没有起火的消息传回，这让安世耿有些烦躁。 当然安世耿也知道要毁掉上百万石的粮食，不是一件简单的是，需要召集人手。 无论是下毒还是点火都需要时间来完成，但是此刻的安世耿还是免不了心中的焦虑。 外院的姬瑶花同样也在等消息，但是和安世耿的焦虑不安不同，姬瑶花的心中便是期待了。 这是覆灭安家，打破她身上枷锁的最好时机。 此刻安府之内，也并不平静。 府内的大管家安福，正在处理安府中的事务，一个安府的管事突然来报，让安福感到事情有些不对。 负责灵风鸽的管事前来汇报，安府的鸽舍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状况。 安福随着管事来到了鸽舍，此刻的鸽舍之中，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 “怎么回事?!” “小人也不知道，就和平时一样，打扫鸽舍，然后就有这样的香味传出！” 今日负责鸽舍值守的人，跪在安福的面前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满嘴胡言！”安福自安云山时期便开始负责府中杂务，一眼就看出这个值守之人心中有鬼，“还不快实话实说，不然家法之森严，你是知道的。” 安福提到家法之时，负责鸽舍的仆役明显的身子一颤。 每一个进安家的仆役都会亲眼见证一次家法的实行，那种蛊虫噬心，生不如死的场景，在见识过了之后，不会有人想要尝试。 “小人只是在打扫之时喝了一口自家的酒，酒不小心洒落在了鸽舍之中，然后就有了这个异味。小人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酒呢？！” 仆役从自己一边一棵树下的草中取出了一个葫芦。 安福打开一闻，不过是一般的浊酒，还散发着微微的热气。 但是与此刻鸽舍之中的香味完全不同。 安福在搜寻了片刻未能发现异常之后，便将仆役的酒葫芦了收起来。 “将他压到刑堂，打断左腿。” 仆役一听慌了神，“管家大人！小人什么都说了！绝无欺瞒啊！” 安福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低下身子和仆役说道。 “是啊！我当然知道你都老实交代了，不然就不是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说着安福让人将仆役带去了刑堂，随后便回去向安世耿复命。 ------- “哦？！异香？！” 轻轻摇晃手中的酒葫芦，安世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去把那个打扫的带来，另外把姬瑶花他们也叫来。” 姬瑶花在接到了安世耿的传唤之后，便来到了安世耿的书房之中，此刻的书房之中除了安世耿，安福，一个断了左腿的仆役之外，还有一个让姬瑶花没想到的人。 六扇门的八大追风神捕之一，韩龙。 “怎么样？这位你还认识吧！”安世耿指着韩龙笑道。 姬瑶花也想韩龙打了个招呼，“韩大人，许久未见，精神依旧啊！！” 韩龙看着姬瑶花也是一惊，“姬捕头，没想到你这六扇门中唯一的墨衣女捕头也是自己人啊！” 不仅仅是姬瑶花，韩龙也成了安世耿安插在六扇门中的内奸。 所以当时安世耿才会同意，姬瑶花和其麾下的一众女捕快调往大理寺。 因为自始至终，姬瑶花都不是安世耿在六扇门中最关键的棋子。 “主人？！不知传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安世耿把玩着手中粗糙的酒葫芦说道，“安福你告诉他们！” 第一百零九章 彻底暴露 安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姬瑶花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在灵风鸽身上种下的牵机引。 虽然牵机引需要特殊的药剂才能追踪，但是也有一个缺点。 遇到温酒之时，便会产生奇异的香味。 看着安世耿手中的酒葫芦，姬瑶花就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应该是负责鸽舍之人偷偷喝酒，机缘巧合之下，让酒和牵机引接触混合，才会有现在的局面。 此刻，断腿的仆役，正跪在地上不断地抽搐，他被安世耿植入了蛊虫，此刻的蛊虫正在撕咬他的心肺。 安世耿也知道，这个仆役应该是确实不知情的，但是目前心情烦躁的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这个仆役正好就成了安世耿的发泄对象。 看着仆役像蛆虫一样在地上痛苦地扭动，安世耿的心理得到了满足，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真好！ 一边的姬瑶花，看着受折磨的仆役，心中毫无波澜，她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若是这个人能替她背下黑锅，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姬瑶花会毫不犹豫替安世耿下手。 但是姬瑶花知道，安世耿不会傻到这个程度。 暗中瞥了一眼一旁的韩龙，姬瑶花知道他也联想到了，心念一转，便主动开口道。 “主人！？我想去鸽舍看看。” 另一边韩龙也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姬瑶花会主动要求去现场看看。 便也开口道：“安老爷！不如我也去现场看看吧！说不定帮上姬捕头什么忙？！” 安世耿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酒壶，笑道，“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安福，处理好他。” 安世耿走到了门口，踢了踢强忍着剧痛跪在地上仆役。 安福在三人离开之后，叫来了两个人将仆役拖了下去。 “看来又找个来清理鸽舍的了。” 随后便跟上了安世耿三人。 到达鸽舍之后，韩龙一闻那股奇异的香味，便知道这是牵机引遇温酒之后，所产生的特殊气味。 牵机引是姬瑶花的秘方，但是她曾经将此药赠送给捕神柳独峰，所以理论上将六扇门的高层都有可能得到这种秘药。 故而，韩龙虽然心中在怀疑姬瑶花，但是没有主动说明。 他不过是受制于安云山，才选择和安家合作的，相比于姬瑶花只能算是个外人，现在安家出了事情，他自然也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假装自己不知情。 姬瑶花，原本也想学韩龙这般推说不知，但是她看到了安世耿脸上的笑容。 以姬瑶花对安世耿的了解，此时的安世耿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牵机引在六扇门虽然算是高层才掌握的绝密，但是六扇门的高层，这里不就有一个吗？ 犹豫了一下之后，姬瑶花决定赌一把。 她压安世耿还是相信自己的。 在假装探查了一番之后，姬瑶花主动上前说道，“主人，这股味道应该是六扇门的牵机引遇到了温酒。” 韩龙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他没想到姬瑶花会主动说出这个秘密，在场的六扇门中人，只有自己和姬瑶花，这就是变相地将自己二人送到了安世耿怀疑的目光下吗？ “咳咳，”假装轻咳两声，韩龙也说道，“姬捕头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确实是六扇门牵机引的味道。” “六扇门？！” 安世耿此刻已经明白，有人将牵机引散在了鸽子上，一旦鸽子传信，下药之人和他的同伙，便可以通过牵机引找到鸽子传信的地点。 安世耿可以肯定，粮食的位置已经暴露了。 六扇门的牵机引，这种药物他是知道，六扇门的追踪秘药，所以最有嫌疑的便是眼前的两个人。 安世耿叫来安福，嘱咐他去办了几件事情，随后便将视线重新转回到姬瑶花和韩龙的身上。 姬瑶花是安家从小培养的，还种有蛊毒，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之前在醉月楼的行为也证明了这一点。 而韩龙不过是老头子安排的，一个被蛊虫所胁迫加入安家的人，谁是谁非，其实已经比较明朗了。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概率学问题，谁的嫌疑更大，一眼就能看出来。 韩龙投靠安家，说不定就是六扇门总捕头柳独峰的诡计。 正当安世耿要开口之际，只见一旁的韩龙突然面色苍白，捂着心口跪在了地上。 而姬瑶花第一时间却没有任何异样。 安世耿愣了一下，脸色一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姬瑶花，语气阴冷地说道，“你是什么时候背叛我的？！什么时候解开的蛊毒？！” 姬瑶花在一滞，也明白自己暴露了。 刚刚安世耿让安福直接刺激了府中的母蛊，和之前的用音波操控刺激不同，直接刺激会让中蛊者体内的毒蛊释放毒素。 所以姬瑶花怀中竹筒中的毒蛊没有剧烈地反应，让姬瑶花没能及时反应，暴露在安世耿的眼前。 原本安世耿的目的，是让两人第一时间失去战斗力，方便擒拿盘问，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找出了真正的内奸。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安世耿含怒出手，掌力之上附带着炽热的真元。 冰火奇功，出自西域，诡异无比，威力惊人。 姬瑶花知道自己不是安世耿的对手，没有硬接这一掌，只是身影一幻，避开了安世耿的这一掌，随后身影周围出现了一阵白雾。 姬瑶花的身影也消失在雾中，这是蓬莱一脉的水烟遁法。 蓬莱一脉曾遭逢大街，主要的武学都已经消息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只留下部分的武学残章。 “嗯？！元化境？！” 安世耿掌力突然一变，原本炽热如火的掌力立刻变得寒冷无比，姬瑶花的身周的水雾也凝结消散。 但是姬瑶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一旁的屋顶之上。 正当姬瑶花要施展轻功离开之时，一道拳劲迎面而来。 逼得姬瑶花不得不再次疾退，这一退，姬瑶花逃离的希望也退没了。 出手之人正是安家的老管家安福。 姬瑶花落入到了院中，韩龙已经服下了安世耿给的解药，渐渐恢复了正常。 安福则在屋顶之上，封锁了姬瑶花逃离的路径。 此刻的姬瑶花陷入了绝境之中。 “我会好好陪你玩的！”安世耿说话之时满是笑容，但是眼底的残忍之色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对于姬瑶花的背叛，安世耿的愤怒已经难以压抑。 就在姬瑶花打算拼死一搏之时，一道剑气将立于房顶的安福击退，落于了院中。 “不打声招呼，就要动我的人！安员外这是不把大理寺放在眼里啊！！” 第一百一十章 援兵至 世间若暗，唯我剑光。 这便是叶剑寒的剑。 在神都漆黑的夜幕之中，划过天际。 璀璨若流星，光华耀明月。 斩闻霜声，叶剑寒自创剑法的第一式，简单一斩，包含着变化万千的剑招，令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不过这次他面对的敌人不仅没有躲，反而是直直冲了上来，悍勇非常。 然后便被叶剑寒一剑斩去了头颅。 被斩去头颅的尸傀直直地倒在了地面，一具让李寻欢、崔略商都感到头疼的尸傀，就这样被叶剑寒一剑秒杀了。 尸傀再怎么诡异，被斩去了头颅，自然也该失去机能。 虽然叶剑寒秒杀了一只尸傀，但是剩余的尸傀没有丝毫的畏惧，径直向三人冲来。 尸傀首领李定波闪身上前，对着叶剑寒便是一拳。 叶剑寒以剑身抵挡，招架之下，叶剑寒才知道，这些尸傀凭什么让两大高手如此狼狈。 尸傀李定波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元化境高手，除非专精外家锻体功法的高手，一般的元化境高手仅以肉身之力，可施展不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一拳之下，叶剑寒竟然有难以抵挡之下，只能飘然后退，化解这一拳附带的巨大力量。 没等叶剑寒缓过劲来，李定波的第二拳被接踵而至。 叶剑寒以剑格挡，随后借尸傀之力倒飞而出，自上而下刺出一剑。 剑定山河。 剑携山河势，镇敌咫尺间。 这引动天地元气的一剑，仅威势而言，已经有了一分洞玄境高手的风采。 重逾山河的剑势，让没有神志的尸傀也行动一缓，似有一座大山压下。 这是叶剑寒第三次在京城施展剑定山河。 第一次被杨清源以太极剑意消磨于无形。 第二次是面对煞虎施展，煞虎是个憨货，不闪不避，竟然以一身横练硬功配合拳劲想要硬接，结果就是被叶剑寒这一剑打伤，横练功法被破，要不是有人援护，直接就被当场擒下。 面对这样威力巨大的剑招，一般人绝不会硬接。 不过，这次的对手，恰好不是人。 尸傀可管不了那么多，就是莽！ 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是敌人就来上一拳。 血肉之躯，即便经过邪法和药材洗炼又如何能和山河之势抗衡。 叶剑寒的残雪毫无阻滞地斩断了李定波的左臂，剑势不止，一剑枭首。 刚刚威武难当，甚至有着一拳震退追命战绩的尸傀首领便这样彻底地死去了。 即便是炼尸之法，也有局限性，别说只是炼尸，就算是丧尸，也不能在没有头颅的情况下活动自如，基本法还是要讲的。 就在崔李二人要继续动手之际。 一阵马蹄声从船坞之外传来。 “一队、二队、三队包围此地！！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四队、五队随我进屋剿灭贼寇！” 狄知远和京营平校尉率领的五百精兵也紧随在叶剑寒的后面。 平校尉和狄知远一进门就看到了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尸傀，包括狄知远这个老刑侦在内的众人皆是被吓了一跳。 正在尸傀交手的李寻欢一见立刻提醒道，“这些尸傀身体坚韧，力大无穷，必须斩其首级。” 京营士卒，都是从北境不断轮换回来的，都是经历过北境战端，见过血的。 虽然一开始被尸傀吓到了，但是在看到叶剑寒再度斩杀了一个尸傀之后，也明白了，这些怪物不是难以战胜的，立刻在平校尉的指挥下列成了战斗阵型。 两百士卒，分为二十组，上前战斗。 “盾手上前！” 盾手四人，左手持盾，右手持短刀，抵御尸傀第一波冲击，其后是两名长枪手，立刻上前，刺击尸傀，同时跟随长枪手上前的，是两名长刀手。剩余两名盾手护住两翼，防止有人偷袭。 这原本是边境在与敌军骑兵混战之时，所用的小型军阵，长枪手刺击战马，长刀手剁马前蹄，现在用到尸傀身上，效果也是不错。 一旦被盾手和枪手困住，尸傀迅捷的速度便发挥不出来。 若是正常的武者，必然会选择躲避，利用速度打乱军阵，打拉扯。 但是尸傀是没有神志的，没有战法只知灭杀眼前的敌人，一个字！ 就是莽！ 虽然尸傀的连续数拳，轰击的盾手连连后退，但是盾手也牵制了尸傀，长刀手得以将其双腿斩落。 “平校尉，能不能想办法活捉一个！？”狄知远看着战况询问道。 平校尉点了点，“虽然不能保证，但是可以试一试。” 一队人马卸下了刀枪，换了铁链，趁着一个较弱的尸傀被围之际，上前以铁链套住了尸傀。 整整八人，四根铁链，才勉强拉住了尸傀。 而叶、李、崔三人也已经解决了剩余的几名尸傀。 崔略商震断了一个尸傀的双腿，叶剑寒斩了两个尸傀的双腿。 一共抓了四只尸傀，两个没腿的，一个断腿的，一个完好的。 京营的弟兄将四只尸傀用铁链捆得严严实实的就装上了一辆板车，运回了大理寺。 “知远兄！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刚刚没来得及问，现在解决了尸傀，李寻欢松了口气，开口问道。 自己和崔略商明明没有传回消息，狄知远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在漕运码头等你们的消息，意外发现了江面上有不少李百两的船只，我遍查漕运记录，发现李百两的船从三个月前开始，便不在船坞之中停靠，即便是检修，也是找漕运的码头船厂进行。这种明明自有船坞和船厂但却不用的行为太奇怪了。” “随后我又仔细地将护龙山庄、锦衣卫等的情报卷宗再看了一遍，发现安府和李百两的接触不止一次。按照李府管家李忠的说法，安世耿和李百两第一次就谈崩了，那为何之后还有多次见面。想通了这些，我结合李家船厂的异常，便猜到此处必然有猫腻，便率军前来，现在看来粮食就在此处啊！” 在看到李寻欢和崔略商的时候，狄知远便知道了，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另一边的李寻欢和崔略商听得一愣一愣的，狄知远的推断听起来简单，但是要在诸多线索之中排除无用的，找到关键，再将一切串联起来，谈何容易？！ 这就是大理寺第一推理刑侦高手的实力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安府夜晚 “狄兄的推断没错，失窃的库粮确实就在此处！” 李寻欢指着船坞说道，“粮食便在这船坞之中！” 狄知远朝着旁边的平校尉点了点头，平校尉立刻就懂了，“四队、五队随我进入，小心房中还有守卫！小心火把！” 京营四队、五队的人马小心地进入了仓库搜索。 刚才因为怕被发现，李寻欢和崔略商不敢点火，此刻点燃仓库内的火把，这一库的粮食才真正显得震撼，堆积如山这个词，具象化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包括京营负责过军中粮草辎重的将士在内，在场的，没人见过这么多的粮食。 四队、五队的士卒在确认了仓库内安全之后，崔略商笑道，“没想到，这么大一个仓库，竟然就一个人和三十五个怪物看守。” “但是这三十五个怪物的战力足以对抗上百江湖好手。” 李寻欢补充了一句。 而且还有一个绝对的好处，保密。 人会泄密，但是尸傀可不会。 至于剩下那个人，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什么境界，都已经被李寻欢一刀秒杀了。 “对了！知远兄，杨兄没和你一起来吗？！” 狄知远这几日下来和李寻欢已经熟悉，大家都是都算是公检的，纪检监察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杨大人怕安世耿还有什么异动，就先去安府了。” “安府？！” “知远兄，此处已经没我们的事情了，就交给你处理了！我们三人立刻赶去安府，若是找准合适的机会，今日便端了安府！” 狄知远听了李寻欢的话，从怀中掏出了令牌和一纸文书，“这是陛下赐予杨大人的令牌和调兵文书，三位可持令牌文书，前往京营调兵，安家人手众多，光靠大理寺可能难以一网打尽。” 李寻欢接过令牌，对着叶剑寒和崔略商说道，“二位，你们先行一步去安府与大人会合，我先去京营调兵，随后赶来。” 李寻欢是在场人中轻功最高的，而且也是具有令牌文书合法使用权的人。 叶剑寒虽然是大理寺缉盗司主，但是这并不是官身。而崔略商此时还不是御封的四大名捕，所谓名捕还只是江湖上的一个称号，也不是官身。 两人严格意义上只能算吏，理论上是没有资格合法使用令牌和文书的。 在说完之后，三人和狄知远打了个招呼，便再次跃起，消失在夜空之中。 ------------------- 安府。 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在月光之下立于房顶，若是眼力好的，可以看见此人的黑色斗篷和黑色劲装的左臂上绣有三条红杆。 这是第一任大理寺卿蓝惟庸立下的规矩，大理寺外勤制服皆以红杠区分身份，五条杠为大理寺正卿专属，四条杠为大理寺少卿所用，三条杠是诸大理寺丞所属，两条杠为大理寺各司司主，一条杠为大理寺捕快、文书的统领。 而目前的大理寺中唯一能佩戴三条杠的，便是大理寺丞杨清源。 “安员外，你在自家府中，要对我大理寺的墨衣捕头动手，这是要公然对抗朝廷吗？！” 杨清源立于高处，左手提剑，俯视着下方的四人。 “杨大人！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啊！？” 安世耿看见杨清源到此，心已经沉了下去。 姬瑶花已经投靠了杨清源，今日的一切也应该就是杨清源策划的。 “安世耿，你也就别玩这些虚的了，我能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什么意思吗？你藏粮的地方已经暴露了！”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知远应该已经带着京营的弟兄们清剿完逆贼，在清点粮食了！” 安世耿虽然心中已经在想退路，但是脸上依旧是笑容满面。 “杨大人过于自信了，即便是追得上灵风鸽，杨大人就能保证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吗？” 安世耿很自信，他放在船坞里的三十五个尸傀，是他培养的众多尸傀之中最得意的。 尸傀的炼制者乃是四十年前的茅山弃徒，此人当年叛逃，导致茅山封山四十年，此后又潜入了湘西赶尸派，学到了湘西赶尸派的部分绝学，结合安世耿的西域神兵术，练成了战傀。 其中战力最强的尸傀，可以抗衡元化境的高手。 小部分的军队，根本不会是尸傀的对手。 杨清源看着自信的安世耿，这货该不会是对京营的战斗力有什么误解吧！？ 京营可不是巡防营这种维持治安的部队，那都是从北境沙场调回的精兵。 正面硬刚三百成建制的精兵，一般的元化境都会饮恨，京营在漕运码头可是驻扎了三千人马。 “我也不和你废话，是你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走流程！？” 安世耿愣了一下，流程，这还有流程？！ 不明所以的安世耿看向了一旁的韩龙，但是韩龙也是一头雾水，流程？！六扇门没有流程啊？！ 杨清源随着安世耿的目光看向了韩龙，“哟！这不是韩神捕吗？！” 杨清源是真的有些惊讶，他就记得某影版里，这位韩捕头不是被安世耿给弄死的吗？怎么现在反倒和安世耿一条船了。 安家这破船，到处漏水，随时会翻，真是会挑啊！ 韩龙一看杨清源打招呼，也是尴尬地笑了笑，原本还想狡辩一下，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夜跑的，恰好跑到了安府吧！ 安世耿在韩龙处没有得到答案，又将目光转到了杨清源这里，他安世耿也是京城中的一号人物，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但是杨清源说的流程，安世耿是真的不知道。 “流程就是我把你们打一顿之后，再把你们抓起来。一般犯人都会选择走流程，看来你们也不例外。” 杨清源语气很平淡，但是语意却狂妄到了极点。 “看来杨大人似乎是不知道现在的处境啊！” 随着安世耿的一拍手，两边的房顶上又出现了两个元化境的武者，这两个人都是安云山以蛊毒控制高手。 在刚才动手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此处，只是一直躲于暗处，未曾现身。 算上韩龙和安福，安世耿这边已经有五个元化境的高手。 “铮！” 杨清源手中的精钢剑出鞘，“给我滚下去！” 五招之后，两人已经被杨清源从屋顶逼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尸海战术 夜色如水，孤月独照。 原本应该静谧的安府，今夜却尽是打斗之声。 安世耿的玄冰烈火奇功，冰火交加，威力一般，但胜在诡异。 安福一身毒功，真元阴毒，一般武者稍有不慎，便会中毒。 六扇门的内奸韩龙，出身公门，一手刀法，中规中矩，但是明显消极怠工，全程划水。 剩余两个元化境高手，一个掌法澎湃，一个剑法迅捷。 五个元化境的高手，面对杨清源和姬瑶花却丝毫没有找到优势，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面对杨清源一个人。 姬瑶花在一旁掠阵，比正在划水的韩龙还水。 若是元化境真的有江湖话本之中那样的小境界划分，那么杨清源必定是元化九转巅峰大圆满的超级高手，出场能让人倒吸凉气，导致全场温度下降的那种。 夜色之中剑光纷飞，劲力四散。 安世耿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地高估杨清源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杨清源的武功。 以一敌五，剑光环绕，却丝毫不落下风，反而渐渐有反压众人之势。 杨清源轻功身法武当第二，天下顶尖，光以轻功专项技术而言，已经达到了门内领先，武林一流的技术水平。 众所周知，轻功身法好的人，面对围攻时总是很有优势。 比如黑木崖上的东方教主，曾经以一人之力对战五岳剑派八名元化境高手，不伤分毫。 打了半天，八位高手连东方教主的衣角都没有碰到，都伤在了东方教主的针下。 现在安世耿五人面对的就类似这种情况。 杨清源的轻功身法虽然不如东方教主，但是也差之不远，而且他出招之间会掺杂着武当的太极真意。 太极最擅长之一便是借力打力。 两大群战神技加持之下，杨清源面对五人围攻显得游刃有余。 剑如清风，仙踪渺渺。 拳如流水，挪移劲力。 无论是韩龙还是安家的两位江湖高手都没有打过这么难受的架。 其中用掌者名为江大河，号称浪潮手，一手江潮波动掌乃是武力之中少有的接连蓄势的武功，掌力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掌击出掌力都会随着气势增强一丝，一对肉掌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越打越强。 一般人和他交手之时，都会避免和他对掌。 但是面前的杨清源不但和他对掌，而且轻松之极，每次和他对完掌后，便立刻将掌力接引，最后攻向安福。 安福一身毒功奇诡，但是真元掌力就显得很一般了，面对杨清源借力攻来的掌劲，苦不堪言。 安福苦练多年的毒功，即便是武功高于他的武者，也能靠毒功占得先机。 只不过面对服过神农百草丹，身怀先天之体毒抗接近满值的杨清源，这毒功就是一无是处了。 威力一般，没有什么爆发力，续航也不行，也不能给杨清源加减益状态，这种人连混子都称不上。 安世耿也察觉到了不能这样下去，一旦等船坞那边的事情解决好了，大理寺的高手说不定便会赶来支援，到时候就真的一点机会没有了。 想到此处的安世耿，一身功力运转至极限，左手冰掌，右手炎掌，一齐击出。 杨清源也察觉到了身后迥然不同的两股真元，手中精钢长剑一转，逼退了划水的韩龙，反手弹指，一道包含阴阳的太极真意消磨了安世耿的掌力。 同时，施展出昆仑派的追风御电，横移三丈，来到了最弱的安福身边。 太祖曾言：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很不幸，安福成了那个一。 天马飞瀑，剑落流星。 一剑破空，如天马飞跃天瀑，仙风优雅而势不可当。 自创的武当剑法，天马飞瀑出手，这是杨清源目前瞬时爆发最高的剑招。 安福身边环绕的带着毒性的真元，被一剑斩开，元化境的真元在凌厉锋芒的剑气之前形同虚设。 一剑掠过，左臂掉落。 红色的鲜血配合着安福绿色的真元，视觉上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眼见安福被杨清源重伤，即将死于杨清源剑下，安世耿也是全力爆发，玄冰掌和烈火掌再次攻向杨清源的背心。 一边的江大河和另一个用剑的高手也向着追来。 至于一边划水的韩龙，选择对上了一旁的姬瑶花，韩龙的武艺要高出姬瑶花不少，但强行和姬瑶花打成了平手。 杨清源若执意要杀安福，便会被安世耿两掌重伤，若是躲避，则杨清源失去了继续追击的机会。 若是杨清源知道此时安世耿的想法，只会嘲笑，你们对速度一无所知。 在感应到身后袭来的熟悉的冰火之气时，杨清源身影再快三分，腾空而起，避过安世耿的掌力，顺势一记斜斩，再斩安福一臂。 但是杨清源也因为腾空而起，在江大河二人眼中露出了破绽。 两人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经验丰富的好手，立刻就发现了杨清源此时的处境。 腾空而起无处借力，这是战斗的大忌，眼前的年轻人虽然武功不凡，但是还是太嫩了。 两人抓住机会，待到杨清源跃至最高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抢攻杨清源。 两人的攻击靠近杨清源之时，杨清源突然在半空之中，虚空接引，再升五丈，轻松躲过了两人的联手合击。 “虚空接引？！” 持剑的武者一声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够虚空接引、凌空变向的轻功少之又少，江湖中广为人知的只有昆仑派的云龙九现和武当派的梯云纵，传说这两种轻功任一一种练至高深境界，都可以做到凌空变向，虚空生力，实在是当世绝学，令人心向往之。 若是此时杨清源知道两人所想，只怕会谦虚地来一句。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两种轻功，我都会！” 杨清源避开这一击之后，再次回到了屋顶之上，一旁和韩龙五五开的姬瑶花也是借力一个后空翻，跃到了屋顶之上。 安世耿趁机帮助安福止住了流血，形势再次回到了之前那般的对峙状态，只不过安世耿这边已经有一个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在处理好安福的伤势之后，安世耿起身道：“杨大人果然武艺不凡，看来凭我们几人，是对付不了杨大人的。” 正在说话间，安世耿突然出手偷袭，掷出了一枚暗器，杨清源心中不解，手中长剑，一剑横斩。 莫非安世耿觉得这种小手段可以打开局面。 在暗器与剑刃相撞之时，突然炸裂，化为一股奇香弥漫在杨清源和姬瑶花的四周。 “安某不是杨大人的对手，只能多叫一些帮手了。” 安世耿的话语一落，房屋的四周开始响起凶戾的嘶吼之声。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武伏魔 一尊尊行尸走肉出现在了杨清源的面前。 尸傀，大量的尸傀，竟然就藏在了安府之中。 不一会儿，院中以及小院的四周已经都是尸傀了。 一个个尸体身体僵硬，时不时地发出嘶叫、厉吼，有点像生化危机的古代版。 杨清源看着慢慢出现在院中，越来越多的尸傀，被吓得小脸刷白。 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默念后世太祖的口诀。 “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 “彻底的……” 但是丧尸什么的也太不符合唯物主义了吧！ 西域神兵术在结合了茅山和湘西两派的秘法之后，在视觉冲击上已经远胜从前，对于杨清源这种前世连生化危机看着都反胃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此时用出来的效果，远远超乎了安世耿的想象。 直接就吓到了杨清源，安世耿肉眼可见，杨清源面色紧张，额头甚至有冷汗渗出。 “大人，这是安世耿的西域神兵术！这些尸傀的脑后有金针操控，只需重击头部，便可将其击杀！” 说着姬瑶花飞身而下，一脚重踢在一个尸傀的头上。 尸傀被强大的力量给击倒，但是却没有如姬瑶花所说，被彻底击杀，反而是在姬瑶花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重新爬了起来。 好不容易能在杨清源面前显露一手，竟然没装成功。 气恼的姬瑶花反身一跃，躲开了尸傀的攻击。 “小瑶花，你记得还是很久以前的黄历呢！这些战傀已经今非昔比了！早就没了脑后金针！” 安世耿的神兵术配合茅山叛徒的炼尸法，再加上神秘的巫蛊之术，现在的尸傀已经变成了蛊虫控制。 说着，安世耿一摇手中的铃铛，院中院外所有的尸傀拼命地向屋顶爬去。 铃铛之上，贴有四道不同样式的符印，但却鬼气森森不像是道门正宗。 “大人！现在怎么办！？” 姬瑶花看着一旁脸色微微发白的杨清源，看惯了平常智珠在握，运筹帷幄的杨清源，感觉今天的杨大人莫名的萌。 杨清源也从最开始的慌乱之中反应了过来，手中精钢长剑化为一道白光。 真武伏魔剑法，这是杨清源从翰林院的止戈榭中找到残章，其中剑招已无，只留下只言片语，杨清源以道瞳得窥了一鳞半爪的剑意。 传闻为百年之前，一位谢姓剑帝所创，传说此人武功，剑法已近天人之境，不逊禅宗初祖达摩，近似仙佛。 杨清源在得到这门剑法之时，就想到了这应该就是神剑山庄三少爷的剑法，没想到在此界中，三少爷竟然是百年之前的人物。 杨清源以道瞳神异，花了三年时间，结合武当的真武玄功，才推演出一招剑法。 论及玄奥，还在清风十三剑之上，若是得窥全貌，怕是直指洞玄之上的绝世武学。 原本杨清源的剑法轻灵高妙，但是此刻却变得面目全非，一改之前的剑韵。 随着一剑斩出，此时杨清源身周剑气浩荡古拙，似乎尽是天地山河，浩然荡魔之气附带于剑上。 一剑斩出，院中的尸傀尽数倒地不起。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玄武为北方神明，传闻为司命之神，可通幽冥，这一招的剑气虽然不算凌厉，但是其上剑意，确实尸傀这等生死难以界定的妖物的克星。 也是因此真意，后期大成谢晓峰才能仗之以破解第十五剑的生死绝杀，修成真武伏魔剑法。 杨清源也不由心中暗赞一声。不愧是剑帝谢晓峰留下的残招，竟然在推演之后有如此威力，若是谢晓峰还活在当世，恐怕是天下第二的有力竞争者。 纵观整个古系之中，武艺大成的谢晓峰也该是保三争一的存在。 施展者杨清源都被真武伏魔剑法的威力所惊，更遑论一旁见证的安世耿等人。 刚才那一剑催发的时刻，安世耿甚至感觉自身生死已经不由己控。 一剑过后，院中尸傀似乎没有伤口但是近百尸傀已经倒地不起，彻底成为了尸体。 施展完此招的杨清源，握剑之手也是微微颤抖。 倒不是真元消耗过度，而是这一剑对于杨清源来说，对身体的负荷太大了。以他的武学境界本是难以施展这等境界的剑法的，此刻全凭先天之躯这个外挂强行使用此剑。 但若是连续施展这招的剑法，先天之躯也未必能承受剑意的侵袭。 最多还能施展三次，杨清源感受了一些自己的状况，得出了如此结论。但是看着院外不断涌入的尸傀，别说三剑，就算是十剑也未必能杀完。 同样的，安世耿也看到了月色下，杨清源微微颤抖握剑的右手。 “这一剑确实威力非凡，但是以杨大人的修为还能施展几剑！”安世耿得意一笑，“我等就不奉陪了！杨大人你就和小瑶花在这好好玩！” 说完安世耿就要离开，转身之前，还是还补充了一句，“杨大人也可以试着以轻功离开！” 看似好心的提醒，面上则带着诡异的笑容。 杨清源当然知道安世耿话中的意思，自己和姬瑶花之所以会被尸傀疯狂攻击，恐怕就是因为刚才那一阵香气之故。 一旦自己和姬瑶花以轻功离开，这些尸傀便会随着气味一路跟出安府，到时候便是京城大乱，死伤无数。 君子可欺之以方，安世耿便是算准了自己不敢将尸傀引出安府。 这些尸傀虽然不像船坞里的三十五具一般战力强横，但是胜在数量多如牛虱。 而杨清源确实看到这些尸傀就有心理阴影，不敢上去正面作战。 什么僵尸啊？！什么鬼啊！？这种不符合基本法的东西，杨清源实在是不能接受。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姬瑶花跟着杨清源跃到了一处高楼之上，但是也撑不了多久，很快尸傀也会爬上来。 杨清源苦着脸，手一摊，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只能等李寻欢、狄知远他们的援兵快点到了。 姬瑶花看着一副无能为力的杨清源不由好笑，“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连几个尸傀都对付不了！？” “我哪里是道士了？！……对哦！？我是道士啊！！！”杨清源刚想反驳，突然觉得姬瑶花说得莫名的有道理。 若光是西域神兵术，可能杨清源还真没什么办法破，但是其中掺杂了茅山和湘西的炼尸邪术，那就不一样了。 武当虽然是道武一脉，但是杨清源有个朋友，是龙虎山天师府的小天师。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佑圣真君咒 武当虽然也是道家一脉，但是与天人宗这种包罗万象的道门宗派和天师府这种专攻道门术法的门派不同，武当是道武一脉，除了张三丰之外，几乎都不修道术。 杨清源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学了没几个道门咒诀。 他总觉得这些道门秘术神神道道的，不太正经，真正会念的，不过三五个简单的咒诀。 连续默念了多个咒诀都不见效用。 果然这种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想到此处，杨清源看着楼下聚集得越来越多的尸傀，为什么封建迷信别人有效，到了自己这里就没用了。 一旁的姬瑶花看着手忙脚乱的杨清源，突然心中的紧张也缓解了七八分，一夜能看到了杨清源多次慌乱，也是很值啊！这样的杨清源平日可不多见。 杨清源看着玉颜带笑的姬瑶花，不乐意了！我这么紧张在这念咒诀，你就在一旁偷笑。 “大人！我总觉得你刚才那样光念几个字是没有用的，不如你试试凝神静心，以真元念动咒诀。” 姬瑶花一看杨清源的表情，立刻神情严肃，转移话题，表面上好像很有道理，其实就是姬瑶花胡说八道。 杨清源其实也知道不能光念，但他确实不懂道门术法，唯一一个熟练掌握的就是能够静心驱魔的九天应元咒。 但眼下的局面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有位高人曾经说过：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换到这里是一样的，要用术法来打败术法！ 闭目，凝神，杨清源想起自家师兄在悟道之时，那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天道渺渺，人道茫茫。 修道，修的便是性命双修，天人合一。 杨清源身居先天，灵觉也远胜他人，在静心凝神之后，心湖趋于平静。 “太阴化生，水位之精。虚危上应，竈[zào]蛇合形。周行六合，威摄万灵。无幽不察，无愿不成。劫终劫始，剪伐魔精。阐扬正法，荡邪辟兵。” 念至最后，杨清源双目睁开，一声低喝！ “急急如律令！” 道门秘法——佑圣真君神咒。 佑圣真君为真武大帝前身，杨清源以真武荡魔剑意施展佑圣真君神咒。 随着神咒诵完，杨清源心湖之中波澜已生，身周环绕了与刚才真武荡魔剑意相似的道韵。 随后在一道夜幕之中肉眼几乎难以看清的玄色气浪扩散而开。 下方的尸傀立时停住了。 而正在撤离的安世耿，突然感到袖中的铃铛有所异动，立刻取出，发现这个铃铛正在剧烈地摇晃，叮铃之声，不绝于耳。 一阵震动之后，铃铛上的四道符印碎裂。 就在安世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杨清源也很尴尬。 就在佑圣真君神咒念完之后的三十息后，原本站立原地不动的尸傀又开始动了。 原本还得意自己成功了的杨清源嘴角僵住了。 就在他打算通过解释来缓解现场的尴尬气氛之时，他发现了尸傀群乱了。 尸傀群不再像之前那般，虽然看似混乱，但是目标明确。 此刻的尸傀则放弃了杨清源和姬瑶花，开始相互撕咬起来。 佑圣真君神咒确实是起作用了，尸傀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 一直控制尸傀的是茅山和湘西的邪术，所以才被道门正宗的佑圣真君神咒所破之后，尸傀虽然未死，但是都失去了控制。 “走！去抓安世耿！” 尸傀也不再追踪他们身上的香味，两人轻易便摆脱了尸傀的围攻，向着安家的内院而去。 此时的崔略商和叶剑寒也赶到了安府之中。 一进安府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尽是安府之中的仆役下人，与船坞相似的尸傀遍地都是，安府成了人间炼狱。 这场景看得崔略商汗毛倒立。 但是很快，两人就发现了这群尸傀似乎与船坞之中所遇的尸傀不同，不仅速度和力量远远逊色，而且似乎无人控制，互相撕咬。 两人看了一眼到处都是的尸傀，既然已经乱了，便任由尸傀相互撕咬，两人一边救人一边向着安府的内院赶去。 杨清源和姬瑶花施展轻功来到了安府内院，与外界尸傀混乱截然不同，此刻的安府内院显得尤为安静。 安府内院中的下人、仆役已经被全部毒杀，尸横遍地。 安世耿在离开前，为防止被杨清源查出什么，杀人灭口。 杨清源看着姬瑶花，示意让她动手。 姬瑶花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他们身上也下了牵机引？” “看你这成竹在胸的模样，便知道你有办法追上他们，至于是什么办法？我自是不知道！” 刚才姬瑶花施展蓬莱的水烟遁法之时，将牵机引暗藏于烟雾之中，虽然安世耿破了姬瑶花的遁法，但是还是沾上了牵机引的药粉。 姬瑶花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可能是长期贴身带久了，但带着微微的香味，杨清源的先天之躯嗅觉远胜他人，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近似鸢尾花的花香，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姬瑶花从玉瓶之中倒出了两粒带着奇香的丹丸，并递给杨清源一粒。 杨清源正要服下，就被姬瑶花拦住了。 “怎么了？！” 姬瑶花强忍着笑意说道，“这不是内服的，大人捏碎外面的蜡封，将其抹于鼻前轻嗅，便可以闻到牵机引的味道了。” 杨清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没见识了，身居高位，然不通基层事务，不晓追踪之法，此乃大忌。 国朝规定的不历县郡府州，不得入阁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 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杨清源感觉自己也该进修一下，毕竟大理寺不是一个单纯的官僚机构，还带着政法性质，业务也得熟练。 不然等到杨清源真的要修律改法的时候，必然会出现不符合实际的情况。 两人将丹丸蜡封捏碎后，开始追踪安世耿。 以安世耿的狡诈必然为自己留好了后路，果不其然，两人一路追踪，追到了安家的厨房之外。 “不过这牵机引也未必能保证我们一定能追到，刚才那群人中有六扇门的追风神捕韩龙，他是用过牵机引的，时间一长难保不被他发觉，我们……” 话说到一半的姬瑶花，将剩下半句咽下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剿安府 就在姬瑶花担忧之际，她发现这个担心已经没必要了。 因为韩龙已经再也开不了口了。 此刻他的尸体正在倒在安府的厨房之中，背心之上还有一个焦灼的掌印，一看就是安世耿的杰作。 杨清源简单查看了一下，从韩龙尸体和现场模样来看，应该是被安世耿偷袭，估计韩龙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安世耿一掌震碎了心脉。 双方发生了什么争执，杨清源不知，但是大体推测应该是韩龙刚才一直划水的行为引起了安世耿的杀意。 影版四大名捕中的韩龙并不是安家的人，反而是死在安世耿的手上。 依此推测，韩龙大略是最近被安家控制的，其作用应该是代替从六扇门中调离的姬瑶花，继续为安家提供情报。 韩龙身为六扇门追风神捕，元化境的高手，自然不甘心被安世耿控制，一有机会定会反噬。毕竟当着安世耿的面都敢划水，背着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若是平时，安世耿还有时间和精力慢慢收服，但是此刻情况危急，安世耿可不想留一个隐患。 这就是划水摸鱼的恶果啊！？还被老板看见了！！ 但是从结果来看，这对杨清源他们，是一件好事，安世耿这次应该是把自己坑了。 刚才的众人之中，韩龙是唯一了解牵机引药性的人，他死在这里，安世耿等人短时间便察觉不到牵机引的存在，杨清源和姬瑶花便可以根据牵机引的指引继续追踪。 两人一路沿着气味追到了专门烧菜的灶房之中，牵机引的气味只到此处，但是这里却没有路了。 于是又一个尴尬的问题出现了。 杨清源看向姬瑶花，“瑶姑娘，你懂机关之术吗？！” 姬瑶花摇了摇头，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这就很尴尬了，两人都知道安世耿等贼进了密道逃脱了，但却找不到密道的入口，此刻的灶房之中尽是牵机引的气味，完全没办法通过气味来寻找机关。 杨清源突然想到前世影视剧中，暗道一般设置的位置，走上前去，掌力一震，将灶台上的锅震开。 果然，如杨清源所料。 一无所获。 真正带脑子且财力充足的人，谁会把密道入口设在灶下这种不靠谱的地方，万一做饭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呢！？ 两人只能用最朴实无华的办法，一点一点地找。 就在两人翻找之际，杨清源感觉到有两股气息靠近，应该都是元化境的高手，待到来人再近一些，杨清源便放下了戒备。 叶剑寒身上的剑气太明显了，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叶剑寒就要变成剑人了。 应该说不愧是真·天命主角的模板，从杨清源认识叶剑寒的那天起，叶剑寒的武艺就一点一滴地在进步。 很快，姬瑶花也感受到了两个高手的接近，正要说话，就看到了杨清源走了出去，正好撞见了以轻功落入院中的两人。 “剑寒，崔兄！？你们来了！粮食找到了吗？！” 杨清源一见面就问粮食，虽然看到出现的两人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杨清源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毕竟这些库粮关系这冀州百姓的生死，可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老崔我办事，杨大人你尽管放心吧！库粮都找到了，足足一船坞呢？！现在狄大人正在清点。” 听到崔略商的确认，杨清源的心也放下来。 目前最大的难关已经解决了，一个安世耿已经影响不了大局。 只要粮食到位，冀州便乱不起来。 “李兄呢？！没和你们一起吗？！” “李御史应该也来了。他去京营调兵之后便赶来，刚刚我们在阁楼顶上看到大队人马已经将安府周围的长寿、嘉会、崇贤、延福四坊围住。” 崔略商和叶剑寒在安府救人花不少时间，李寻欢带领的人马也匆匆赶到。 在了解完船坞情况，杨清源便开口问道，“崔兄，不知道你对机关之术可有研究！？” 至于一旁的叶剑寒，杨清源都不需要问，这人的技能全点在剑道上了，像机关这种杂学是肯定不可能会的。 崔略商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杨清源的意思。 杨清源将大体情况简单说了。 但是很遗憾，崔略商对于机关术也不是很擅长。 四人硬着头皮在厨房之中找了起来，半刻之后，李寻欢也赶到了。 然而，李寻欢虽然文武双全，但是同样不会机关术。 杨清源发现了，大理寺缺少这样一位精通机关术的专业性技术人才，不管是之后破案所需，还是大理寺的日常建设，这都是不可或缺的。 “杨兄，虽然这个密道的入口暂时没找到，但是我将长寿、嘉会、崇贤、延福四坊都封锁起来了。” 李寻欢的话让杨清源眼前一亮，若是如此，那么安世耿有很大的概率跑不了。 安世耿挖掘密道，出口肯定不会离安府太远。 若是挖得太远，一来工程浩大，二来周围都是富贵人家很可能不小心就挖到了别人家的密室。 密道的出口，很有可能就在四坊的某一间房子中。 若是此刻已经将四坊包围，安世耿就是瓮中之鳖。 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杨清源便做出了决定。 “剑寒，你去通知门口京营的人，让领兵校尉派一队人马灭杀安府之中的尸傀。你从旁协助！” 叶剑寒，专业打手，这种事情交给他最合适了，叶剑寒也最喜欢这种简单的公务，专业的剑客，都喜欢简单。 “李兄、姬捕头，这里就交给两位了！你们在此继续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密道机关！” 智力类的工作，明显是李寻欢和姬瑶花更加靠谱。 “崔兄！我听诸葛先生说，你嗅觉灵敏，犹善追踪之术，你和我遍查四坊，看看能不能根据安世耿身上的牵机引，找到他们的痕迹！” 至于崔略商，他极擅追踪，自然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有崔略商的相助，再加上杨清源自己也是嗅觉灵敏，只要安世耿出了密道，现身在四坊之中，他们就可能依靠牵机引找到。 “各位，我们以烟火为号！若是发现了安世耿的踪迹，便点燃此烟火信号箭，其余人便立刻前来汇合！” 说着杨清源将手中的信号箭分发给了众人。 在安排任务之后，众人便各司其职，杨清源也施展轻功，离开了安府的范围。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密道逃离？ 在叶剑寒的带领之下，京营的士卒虽然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在习惯之后，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肃清安府内的尸傀。 小型军阵的默契配合，让京营的士卒就像是在刷副本一样，遇到较强的尸傀，便由叶剑寒出手。 京营的将士在无伤的情况就通关了安府的副本。 偌大的安府因为尸傀之祸，竟然只剩下十七名幸存者。 尸傀之凶暴，可想而知。 所幸尸傀被困于安府之中，若是真的逃散出去，为祸神都，不知会引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 -------------- 嘉会坊，一间看上去略显普通的宅邸之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其中一人特征明显，已经断了两臂，正是安世耿一行四人。 在偷袭杀了一直划水的韩龙之后，安世耿等人便从灶房的隧道离开了安府。 这间宅邸对外是一个钱塘府商人在神都的住处，其实暗中是安世耿暗中买下的宅院，为的就是能修建密道的出口，安家干得都是违法的勾当，狡兔三窟，有备无患。 嘉会、长寿、延福、崇贤四坊，两两相邻，接近一个矩形， 安府在延福坊、这间宅院在嘉会坊，两者正好对角相隔。 而安府的灶房到这里的实际距离也就百余丈。 不过虽然说是百余丈，但是要挖掘这样一条近三百米的密道，可不是易事。 安府的财力由此可见一斑。 负责管理这个府邸的是一个叫穆左左的人，他不是安世耿的人，而是安云山的人，虽然安世耿是安府名义上的主人，但是安府的暗中势力仍由一半掌握在安云山手中。 “少爷！!” 穆左左想要将安世耿几人带到了东厢的客房之中，稍事休息。 “东厢的客房都有密室，一旦有什么意外，几位也可进入密室躲避！” 一向狂妄的安世耿在这位商人面前也显得很尊敬。 “穆叔，我们就不休息了我们就立刻要离开，大理寺丞杨清源狡诈如狐。我们虽然已经毁去了密道的入口，但是还是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万一他追上来，不但我们要被他擒下，还会牵连到您。” 穆左左却是一笑，似乎并不在乎杨清源。 “少爷你自掌管安家以来便一直是智珠在握，没想到对此人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安世耿没有正面回答穆左左的话，反而对着一旁用剑的那个高手说道，“柳念柏，你去外面看看，是否有人在搜查，切记小心行事，不要和杨清源正面撞上！一旦遇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柳念柏在领命之后，便换了一身夜行衣，出了这不起眼的宅子。 刚轻轻跃上了屋顶，柳念柏的身子便伏了下去。 嘉会坊四周已经尽是举着火把，四处巡逻的京营精兵。 披坚执锐，往来警戒。 若是些许士卒，柳念柏倒也无所谓，但是下方士卒不仅仅是精兵那么简单，不少士卒的背后都背负强弓弩箭。 虽然到了元化之境的武者在正常情况下可以对抗数百精兵，但是军中的强弩依旧能威胁到元化境武者，只有那些练有外家横练功夫的，或是内家护体罡气的，才不惧强弩。 柳念柏在房屋之上缓缓潜行，在侦测了附近的情形之后，立刻回到了宅中，禀报安世耿。 “此刻的嘉会坊中已经尽是巡逻的京营士卒。杨清源应该已经调兵将此围住。” 一旁的江大河听完之后，大惊失色，“难道杨清源已经知道我们在此！？” 虽然江大河和安福尽是惊色，但安世耿却不这么认为。 杨清源应该是想到了自己会留逃生密道，所以特地扩大了包围的范围，将安府所在及周围的三个坊市都围了起来。 易地而处，自己若是杨清源，也会这么做，毕竟想要在京城挖一条过长的密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现在这条百丈长的，已经是安世耿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完成的了。 提前将周围坊市包围，即便找不到密道入口，也能保证自己等人依旧在瓮中，此人果然心机深沉，日后必成自己大敌。 看着有些慌了神的江大河和安福，安世耿解释安抚道，“你们不必惊慌，杨清源应该只是猜测我们安府之中有通向外界的密道，所以提前布防，若是真的发现了我们，他们早就追来了！” 听了安世耿的话，两人也冷静了下来。 江大河不想再对上杨清源，便建议道：“少爷，不如我们趁着夜色离开吧！一般的兵丁不可能拦住我们。” 安世耿毫不犹豫否决了这个提议。看似很有道理，但却是最不安全的一种，实是下策。 刚才确实只有杨清源和姬瑶花二人，但是此刻朝廷的高手肯定已经跟着京营士卒前来支援。 目前不清楚对方的布放，贸然突围，一旦被拦住，以杨清源的轻功，在场的四人一个都走不了。 “穆叔，我们要在此地住一晚了。” 安世耿权衡再三之后，还是打算天明之后再走。 “少爷这？！”一旁双臂已失的安福完全不能理解安世耿的做法，刚刚才说过，留在此地夜长梦多，此刻却突然变卦了，他是真的不想再度面对杨清源，此人的武功实在太恐怖了！才交手一次，自己的双臂便没了。 “我们等到天明之后，乔装改扮混入人群之中。一晚不见我们出现，杨清源或许便以为我们已经离开。即便杨清源依旧在坊市之间巡查，一晚上下来也该放松警惕了！” 安世耿确实是个有头脑的人，并不是个简单的无脑反派。 “可是密道入口那里！？” 安福还是不放心，但安世耿却没有太紧张。 此刻的安府之中，在李寻欢和姬瑶花的带领之下，京营的士卒掘地三尺，终于在一个水缸底下发现了异常，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但此刻的密道已经被安世耿毁去，密道坍塌，要想疏通，绝非一日之功。 就在两人气馁之时，一支信号箭从嘉会坊方向升起，在空中炸开了一朵烟花。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剑清风 小宅院中。 安世耿正在向众人解释，“密道已毁，即便是杨清源等人发现了密道，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疏通，等到他们找到此地，我们早已离开了！” 众人一听，皆以为有理，正要放下心来休息一番，一个温和清朗的声音让众人如坠冰窖。 “这么说，是杨某来得不巧了！” 房间外，这个熟悉声音，让安世耿有点尴尬。 刚刚分析完此地的安全性，杨清源就找上门来了，不愧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安世耿四人立刻冲出了房间。 而这个普通商人穆左左却没有丝毫的慌张，从房中取出了一柄武士刀，跟着安世耿四人出了房中。 此刻宅邸的院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还是那身黑色的大理寺外勤制服，却给人更强的震慑力。 刚在的一战，杨清源已经证明自己的实力。此刻再见，在众人心中分量自然也不一样了。 “安某真的没想到，杨大人能这么快找来！确实不凡，不知可否为安某解答其中缘由？！” 杨清源笑而不语，反派死于话多，你以为正派不是吗？ 万一再让他们跑了，还可以继续靠牵机引追踪。 之所以杨清源能追到此处，就是刚才柳念柏在外出探查之际，留下了牵机引的气味。 “那便动手吧！！” 安世耿正要出手，就被一旁的穆左左拦住。 “少爷，不必惊慌，杀了此人不就没人知道你们的行踪了吗？！” 杨清源看了这个新出现的反派角色，虽然是普通的商人打扮，但是确实有点嚣张啊！？ 穆左左神态自若，往前走位，来到了杨清源的身前，手中依旧紧握这一柄东瀛武士刀。 随着穆左左每一步的踏出，杨清源可以感受到，此人正在慢慢地蓄势，在他走到杨清源面前十步之时停了下来。 此刻穆左左的气势也已经到达了顶点。 一阵微风掠过，伴随着一道璀璨的刀光。 这一刀真的很快，一旁观战的安福似乎先看到了刀光后听见了倭刀出鞘之声。 简简单单地收回了武士刀，“什么大理寺丞，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嘛！” 穆左左转过身，不再看杨清源，在穆左左心中一个死人，没什么值得看得？！ 安世耿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没想到这个穆左左的武功这么高！？ 但是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事情不对，对面的杨清源似乎正一脸迷惑地看着穆左左。 这个新反派，这么能装吗？！但是感觉确实逼格很高啊！ “足下刀法一般，但是人前显圣的功力确实不凡！杨某佩服！” 穆左左难以置信地转头，看着毫发无损的杨清源，这不可能！ 安世耿众人也是一脸懵逼！这都什么情况啊！？ 杨清源看着穆左左手中的刀，问道，“足下是东瀛倭人吧！这一手拔刀斩确实还马马虎虎！？” 就在刚刚穆左左拔刀而斩的瞬间，杨清源的身形后退了五寸，在其毫无察觉之间避开了其刀刃上的刀气。 穆左左身上气息再变，重新回到了杨清源的身前，“我收回刚才的不敬之语，阁下是个高手！请赐教！？” “凭你刚才出手的速度和力量，你绝不是一般的东瀛浪人！？” 穆左左一点头，“没错！在下名作佐佐木小次郎，是东瀛的一名剑客！” 佐佐木小次郎，这名字杨清源听着有点耳熟，但并不知道是谁！？但是杨清源并不在乎，抽出了腰间的精钢剑。 “请吧！！” 佐佐木小次郎静立不动，但是精气神却在慢慢汇聚，状态也调整到了巅峰。 “铮！” 倭刀再度出鞘。 这一刀，无论是力量、速度、技巧、气势都到达了佐佐木小次郎自己的巅峰。 随着佐佐木小次郎的身影变化，刀刃在半空之中划过了一道飞燕般的弧形。 这一刀，佐佐木甚至突破了自己的极限，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前路何在。 燕子能够感受到风力，来躲开刀锋，无论出刀是快是慢。不管是怎样的刀，都没办法不引动空气而挥舞。 燕子就是感受气流的振动，来改变飞行方向的。 所以，无论是怎样的迅疾的一击都无法斩下燕子，因为在出刀的一刻，燕子便因为气流的变动而本能地躲避。 但佐佐木的这一刀却突破了这个桎梏，故而日本的浪人武士称他为“燕返”！ 这一刀确实不错，此刻的佐佐木已经能精准地利用风，出刀的瞬间，没有丝毫地气流震动。 若是叶剑寒在此，未必就能接下这一刀。 但这御风一刀在杨清源眼中虽然惊艳，但也仅此而已。 面对着东瀛盛名的燕返，杨清源同样出了一剑。 风过无痕。 论及对风的掌控，天下武学能超越清风十三剑的，不出一掌之数。 而三年推演，让杨清源对清风十三剑的掌握已经到达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套清风十三剑，就是杨清源的清风十三剑！ 刀剑在半空中相交，却又似乎没有交击。 安世耿虽然身负西域奇功，但是此刻却没有看懂两人的交手。 光以境界而言，杨清源和佐佐木小次郎已经远在安世耿之上。 虽然看不懂，但是安世耿却知道，这一战杨清源已经胜了。 其右手精钢剑上的一滴血珠，已经分出了这一招的高下。 就在安世耿要上前掩护佐佐木小次郎，共同对抗杨清源的时候，佐佐木小次郎的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面上尽是欣慰和满足。 能死在这样高妙出尘的剑招之下，死已足矣！ 杨清源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原本的精钢剑上也多了一个缺口，佐佐木小次郎确实算是一代剑豪。 今夜众人之中，恐怕只有李寻欢能胜他。 无论是叶剑寒还是崔略商，正面对抗，都只会死于此人的刀下。 只不过东瀛武学，过于极端，一刀斩出，再无余力，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不仅分高下，亦是决生死。 在燕返被破的瞬间，杨清源的剑锋也掠过了佐佐木小次郎的咽喉。 一代东瀛剑豪，被杨清源一剑秒杀！ 看着有些发愣的安世耿四人，杨清源从怀中取出了一支信号箭，随后以剑刃掠地的火星点燃。 身处四坊的众人都看到了信号，立刻朝着此地赶来。 做完这些，杨清源再度看向安世耿四人。 “你还要隐藏实力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手，你就没机会出手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巴山弃徒 安世耿此刻有点怀疑人生。 好不容易己方多了一个顶尖高手，可还没等大家一起围攻杨清源，这个高手被杨清源一剑秒杀了！ 杨清源的武功就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吗？ 随后杨清源的话更是让安世耿一头雾水，我没隐藏实力，我确实只有这样的实力啊！ 我没有演，只是真的菜！ 现场沉默片刻之后，柳念柏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安世耿此时面色阴沉，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手下竟然还有一个划水的，自己完全不知道。 杨清源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柳念柏的问题，反而开口道，“传闻巴山剑派的顾道人，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法空灵绝世，不知你这个真传弟子学到了几分神髓？！” 杨清源一开口，就让安世耿、安福和江大河倒吸一口冷气。 巴山剑派、顾道人、回风舞柳剑！ 这三个名词一个都不好惹，连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大麻烦。 如安云山这般功入洞玄，但也绝对不敢惹上顾道人。 巴山夜雨话神剑，北海寒潮洗银刀。 这巴山神剑说的便是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 顾道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巴山剑派的掌门，每一代的巴山剑派的掌门才有资格自称顾道人！ 每一代的顾道人，删繁就简，领异标新，从上一代的回风舞柳剑悟出新的剑法，代代都有着天下顶尖剑客的实力。 才有得了这巴山夜雨话神剑的名号，论剑，顾道人和回风舞柳剑便是横在天下剑客之前，一座绕不开的魏巍剑峰。 安世耿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柳念柏，自己的手下里还有这样的人物吗？！ 经历一夜，安世耿开始怀疑自己了。 一直以为的心腹姬瑶花，背叛得毫无征兆。自以为控制的韩龙一直划水，想着反噬。连柳念柏这个不知名的剑客，都有如此不凡的来历。 原本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到头来，却什么都没能掌控。 “我自问隐藏得很好，从未施展过巴山剑派的剑法轻功！”柳念柏不明白，为什么杨清源可以看穿他的身份，不甘地追问道。 “人可以伪装，但剑很难！至少以你的境界做不到隐藏！？”杨清源手中的精钢剑一声轻快的剑鸣，“你还不打算出手吗？！等到我的援兵来了，你即便能胜我，也难以离开此地了。” 杨清源话音刚落，柳念柏身影一幻，便跃上了一边的房屋，若是有可能柳念柏还是不想和杨清源交手。 刚刚和佐佐木小次郎的一招定生死，他是在场唯一看清的人，即便是他出手和佐佐木小次郎对决也不可能胜得如此轻松。 巴山剑派剑法高妙，轻功出尘，柳念柏的轻功自然也是不俗！ 身影变幻腾挪之间已经要离开此座宅邸。 正当柳念柏以为自己出其不意能顺利逃离之际，杨清源执剑拦在了他的身前。 柳念柏看着执剑立于身前，人畜无害的杨清源，下意识地倒飞数丈，回到了小院之中。 虽然杨清源只是简单执剑而立，但是柳念柏能感受到，如果自己继续向前一步，等待自己的就是杨清源的雷霆一击。 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就在柳念柏犹豫之际，他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叶剑寒、崔略商、姬瑶花、李寻欢四人在看到杨清源信号箭的那一刻，便急速向此地靠近。 此刻，四人已经先后到达。 “现在已经是五人对四……三个半！” 看到被自己斩去双臂的安福，杨清源觉得自己不能将他当成一个完整的战力了。 “诸位还要负隅顽抗吗？！” 刚才杨清源以一人之力就能完全压制四人，现在还多了一个大理寺第二个高手叶剑寒，神侯府的四大名捕之三的追命，深不可测的李寻欢，以及……善于划水的姬瑶花。 即便是抛开姬瑶花这个新晋元化境不算，也是四对四。 安世耿四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绷精神，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跑未必没有机会。 束手就擒？ 痴人说梦！ 刚刚赶到此地叶剑寒正眼神灼灼地看着柳念柏，刚一落入院中，叶剑寒对剑惊人的直觉就在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个难得的剑中高手，还在冷凌弃之上。 鞘中的断剑残雪，微微轻鸣，已经开始兴奋。 啊！这个剑客值得一战！ 就在叶剑寒将要上前邀战之际，被杨清源拦了下来。 “剑寒，现在的你还不是此人的对手，这一战你在一旁看好，对你的剑道精进，必大有帮助！” 说完，杨清源缓步向前。 “十年之前，巴山剑派顾道人的嫡传弟子柳吟松突然叛出巴山剑派，巴山剑派数名高手出手追杀，皆死于非命，柳吟松也在江湖之上失去了踪迹！” “阁下，就是柳吟松吧！” 杨清源的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 柳念柏，不，应该叫他柳吟松。 在杨清源叫出柳吟松这个名字的时候，柳吟松的最后一丝幻想也消散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看回风舞柳剑吧！只要你告诉我如何看破我的身份，我便与你一战！？否则我心念不通，剑法不顺！” 柳吟松有些傲娇，或者说大部分的剑客都是如此。 杨清源觉得柳吟松估计对自己是有什么误解，杨清源从来不是什么纯粹的剑客，看不到回风舞柳剑就不看呗，他并非以剑成道，对自己并没有多大影响？ 不过想了想一旁的叶剑寒，杨清源还是妥协了。 对于叶剑寒的培养，杨清源一直是一种老父亲的心态，完整的回风舞柳剑，对于叶剑寒的成长会有不小的帮助。 “我说了，你的人可以伪装，但是剑不能，你虽然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剑法，但是回风舞柳剑的剑韵是藏不住的，我曾经见过三招回风舞柳剑，一眼就认出了你的来历！” 杨清源的回答，让柳吟松沉默不语。 原来剑真的可以被人看透，这种说法和当年他叛出师门之前，顾道人说得的一模一样。 柳吟松朝着杨清源躬身一礼，“受教了！” 眼前这个剑客可惜了，若是没有原随云从中作梗，柳吟松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接班人，甚至可能成为下一代的顾道人。 柳吟松平心静气后挽了一个剑花，“还请杨大人赐教！” 杨清源长剑低垂，“请！” 现在的两人之间，是一场剑客之间的比试。 杨清源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 但无论再怎么不纯粹，剑客终究是剑客。 当执剑相峙时，决定你成败的，便是你手中的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柳剑折断 “铮！” 清脆的剑鸣，在这座小院之中回响。 就在这座不起眼的小院之中，正在上演着清风十三剑和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的对决。 每一代回风舞柳剑的剑意和剑韵相似，但是剑招截然不同。 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 这是当代回风舞柳剑的写照。 七七四十九手只不过是一个泛指，回风舞柳剑在柳吟松的手中绵绵不绝，生生不息，任由杨清源身法高明，但柳吟松的剑光始终在杨清源的三尺之间。 回风舞柳，浑然天成，剑气缭乱却不落窠臼，明明剑剑杀招，但似乎又招招不带杀气。 柳吟松的武功还在佐佐木小次郎之上。 可惜他面对的是杨清源，一个由真武道尊亲手调教出来的，拥有道瞳的挂壁。 清风十三剑，剑意如风，剑招随心，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 杨清源出手之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任由回风舞柳剑如何精妙绝伦，都被杨清源一一挡下。 一旁的叶剑寒眼神火热，如同遇上了美食佳肴的老饕一般，不断吸收着杨清源和柳吟松剑法之中的精华。 为了能让叶剑寒看得更清楚，杨清源只以剑法对敌，让柳吟松的剑法能够完全地施展。 任由柳吟松剑招如何精妙，却难胜杨清源半招。 此刻不仅仅是叶剑寒，杨清源的道瞳也是光华闪动，正在不断解析学习着回风舞柳剑的精华融入自己的剑法。 不过百息的时间，两人便交手了三百余招，战斗也已接近了尾声，柳吟松知道自己快输了，但却不甘心就此认输。 就在此时，掌中长剑剑招一变，原本如清风拂面的剑法也跟着画风大变。 这一招是回风舞柳剑的杀招，柳吟松在其中加入自己对于回风舞柳剑的理解，一剑斩出，开云辟雾，如见青天。 杨清源手中的剑招迭出，依旧以清风十三剑对敌！ 清风十三剑——清风浮云。 “铿！” 一剑而决，柳剑虽利，却难破浮云。 柳吟松，败！ 杨清源的剑刃横在了柳吟松的咽喉之上。 “铮！”杨清源反手收剑归鞘，柳吟松真的很有潜力，最后融入自己领悟的一剑也很不错。 只可惜他还没有成为顾道人，不过若是成为了顾道人，杨清源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和叶剑寒一样，柳吟松也有名剑之资。 但其剑心已折于原随云之手，惜哉！ 此刻的柳吟松却没有剑败的沮丧，反而多了一丝解脱，整理形容之后，柳吟松平举双剑，掌中真元狂涌。 柳吟松的剑在一声悲鸣之后，被柳吟松折为两段，柳吟松的双手也是鲜血淋漓。 将剑柄一截递给了杨清源，柳吟松笑道，“我知此事无礼，但还是厚颜恳求，请杨大人闲暇之时，能将此断剑交于我师尊！” 杨清源看出了柳吟松的想法，微微点头。 “可！” 在得到杨清源的回答之后，柳吟松了却最后的心愿，如释重负，面朝西南而跪。 “不肖弟子，柳吟松拜别师尊！” 语毕，柳吟松将手中的半截剑尖刺入了自己的左胸。 一代巴山名剑，就此陨落。 柳吟松得顾道人收为真传，少年成名，名剑之资。 却因为原随云的算计，交出了巴山绝技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导致剑心蒙尘，叛出师门，流亡江湖十年。 终于在死前，剑心再明，惜哉！可叹！ 微微摇头之后，杨清源将目光再次投到了安世耿三人的身上。 “安员外，还要继续顽抗吗？！” 安世耿没有说话，但是双掌之上，冰火隐隐浮现。 “困兽之斗！”说着杨清源后退一步，并对着一旁的李寻欢说道，“还请李兄压阵！” 叶剑寒一看，一直高冷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杨清源的意思是这个让给他了！ 抽出了剑鞘之中的残雪，叶剑寒走到了安世耿的身前。 崔略商喝了一口酒壶中的酒擦了擦嘴，说道，“这个用掌的，就交给我把！来都来了，怎么能不立个功劳呢？！” 说着崔略商便身影一幻出现在了江大河的身前。 安福眼见崔略商和叶剑寒挑完了对手，心中快紧张死了，难道自己要对上杨清源吗？！ 这算什么？！下等马？！ 就在犹豫之时，姬瑶花足见一点，跃到了安福的身前。 这个最弱的，自然是交给姬瑶花练手了。 虽然突破到了元化之境，但是姬瑶花依旧缺少和元化境高手的经验，还没有完全适应自身的武学修为。 安福就是杨清源留给姬瑶花的磨刀石。 虽然双臂已失，但是安福的一身毒功仍在，真元也算浑厚。 而姬瑶花虽然不像杨清源一般身居先天，但是却服用过药王孙十常的神农百草丹，毒抗也是很高。 安福给姬瑶花刷经验，正合适。 --------------------------- 在城内大战的时候，神都之外，也不平静。 安世耿在发现事情不对之后，就以灵风鸽通知了安云山。 安云山得知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带人向着城内赶去。 以他多年和朝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朝廷要动手了。 当朝廷真的想对付你的时候，证据是否充足，从来都不是关键。 当安家背后的漕运集团被查，楚王被下旨居于府中思过开始，安家就已经暴露在朝廷的刀下，再无屏障。 安府在神都的产业，安云山不在乎，放弃也就放弃了，但是安世耿是安云山唯一的血脉。 就在安云山心急如焚地赶路之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安老先生如此深夜，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儿啊！？”身影从暗中走出，正是六扇门总捕头柳独峰，身后还跟着两名六扇门的追风神捕。 当然不仅仅是柳独峰，诸葛正我也在现场，在安云山的眼中，诸葛正我的威胁远远大于柳独峰，他甚至没发现诸葛正我是何时出现的。 这是静静地立在黑暗之中。 若不是其身后的冷凌弃和铁游夏，安云山甚至不会注意到他。 “多说无益！动手吧！” 安云山深吸一口气，洞玄境的功力全力爆发。 第一百二十章 太极生化 京城的一处小宅院之中，打斗之声在夜色中传出。 宅院之外已经围上层层京营的御林军，上百驾强弩已经随时准备上弦。 小院之中，战局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姬瑶花虽然初入元化境，但是对手安福之前就被杨清源斩去了两条手臂，仅能使用毒功对敌，一个半残的元化境，不到百招便被姬瑶花拿下， 江大河的江潮波动掌虽然掌力浑厚，但面对追命难有建树，被其追日一腿正面破开掌劲，击中胸膛，重伤倒地。 只剩安世耿和叶剑寒的战斗还没结束。 安世耿虽然在杨清源面前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可并不是因为他太弱，而是杨清源太强了，洞玄不出，能与杨清源争锋者，不出一掌之数。 这话不是杨清源自己说的，这是他下山之前，真武道尊张三丰说的。 身具西域冰火奇功的安世耿在元化境中已经难得的高手，迥然不同的相反掌力妙用无穷，足以让大部分的人束手无策。 特别是使用兵刃的高手，交替出手的冰火掌力对于兵刃的影响也是极大，一般精钢所制的刀剑在冰火真元的轰击之下，轻易便会破碎。 不过叶剑寒手中的残雪却不在一般兵刃之列。 虽然是柄断剑，但却是天下罕见的神兵，是叶剑寒家传的名剑。 无论安世耿的掌力如何诡异变幻，都不能坏残雪分毫。 随着战斗的进行，刚开始处于下风的叶剑寒也开始慢慢反攻。 叶剑寒没有用自创的三招剑法，而是借着和安世耿大战的机会，在熔炼自身所学。 在遇到杨清源之前，叶剑寒并没有系统的老师，全靠一本家传的残缺剑诀自学成才，更多的是和他人比剑时学来的剑法残招。 所以叶剑寒的剑法，也可以称为大杂烩剑法。 虽然看着奇怪，但是威力着实不弱，上一招还是煌煌大气的泰山派剑法，下一招便成了鬼气森森的阴风剑诀，前一剑尚是道家的两仪神剑，紧跟着就是一招少林寺的达摩剑。 叶剑寒的剑道天赋看得一旁观战的李寻欢啧啧称奇。 “杨兄，你这位小兄弟从哪找来的，真是剑道奇才，看他这几剑出招之间已经有了回风舞柳剑绵绵不绝的剑意，这天赋已经快不输你了！” 杨清源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话实属李寻欢抬爱了。自己的以彼之道，现学现卖，有三成功劳是道瞳的，三成功劳是先天之躯的。 和叶剑寒全靠自身剑道天赋比起来，杨清源顶多只能算个挂壁，叶剑寒才是真正的剑道奇才。 随着叶剑寒剑法的熔炼，安世耿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再看四周，安福、江大河已经先后被擒，安世耿已无战意。 即便是他打赢了叶剑寒，也难以面对剩下的四人，不如趁着现在尚有余力，搏上一波，凭借自己的西域奇功，未必不能找到生路。 心念至此，安世耿开始转攻为守，慢慢积蓄真元。 在他所修的西域奇功之中，有一招火遁之术，这是他逃出生天的最后机会。 一旁观战的李寻欢和杨清源也看出了安世耿的异常。 “安世耿这是想跑了！” 杨清源点了点头，“若是他真的要跑，还烦请李兄拦下他！” 李寻欢知道了杨清源的意思，一柄小巧的飞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刀意便已锁定了安世耿。 小李飞刀从不是暗器，出手也无需遮遮掩掩。 在被锁定的一瞬间，安世耿心神一慌，差点便中了叶剑寒的一剑。 不过安世耿也知道，只要自己不跑，这把飞刀就不会出手。 这是一个警告。 但是没办法，若是不跑，留在此地必死无疑，即便被刀意锁定，安世耿还是得一试。 况且安世耿对自己的火遁秘法有信心，第一次见的人，绝对难以看穿其中的虚实。 就在叶剑寒一剑直刺，安世耿乘机一冰一火两股掌力逼住剑锋。随后真元一震，逼退叶剑寒。 与此同时，安世耿的袖中甩出了两颗弹丸。 东瀛忍者常用的眯眼丸，烂大街的东西，但是确实好用。 叶剑寒为防安世耿偷袭，身影疾退，同时手中残雪蓄力挥出一道剑气，将眯眼丸产生的烟雾吹散。 但此刻的安世耿已经抓住了时机，准备好了火遁术。 一旁的杨清源看着安世耿的行动，不禁点头自语道，“这眯眼丸确实是个卡施法时间的好东西！” 叶剑寒的剑招一幻，残雪化为数十道剑影。 挥有风雪。 数十道剑气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站向了安世耿。 剑如风雪，雪虐风饕。 这一招很难躲，在叶剑寒和人交手的过程，唯一能凭借自己身法轻功躲闪的只有一人——杨清源。 今天，第二个完全躲开的人出现了，不过并不是凭借身法。 就在剑气即将斩中安世耿之时，叶剑寒的瞳孔突然一缩，眼前的安世耿突然化成了一团人形的火焰，任由剑气斩过。 随后火焰升起，突然消逝在夜色之中。 就在叶剑寒不知所措之际，一道白虹划过，一个身影从夜色之中坠落到了地上。 正是刚刚施展火遁术的安世耿，只不过此时他的左侧大腿上已经插了一把小小的飞刀。 “安员外的火遁之法，确实新奇，但也无非就是利用人眼睛的错觉罢了，能骗得了眼睛，却骗不了心！” 李寻欢睁开了闭着的双眼，手中的折扇一开，说不尽的风流潇洒。 杨清源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比自己帅一点，但是大冬天还扇扇子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当然杨清源也能找到安世耿火遁的破绽，因为刚才安世耿施展火遁的时候，气流动了。 安世耿踉跄地站了起来，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大腿处流下。 “剑寒！拿下吧！” 安世耿施展火遁原本就对经脉负荷极大，又被李寻欢的飞刀打断，遭到秘术反噬，此刻的安世耿已是重伤在身，气息不稳。 叶剑寒残雪归鞘，从怀中掏出了一瓶滞气丹。 当叶剑寒近安世耿十五步的时候，原本已经气息虚弱的安世耿，突然气息再度膨胀。 就在叶剑寒要拔剑再战之时，杨清源已经身影一幻出现在了叶剑寒的身旁，随后内劲一拂震开了叶剑寒。 “天魔解体？！” 杨清源眼神微眯看着突然气息暴涨的安世耿。 天魔解体，好像在江湖话本中是烂大街的武功，但其实是天魔教中的不传之秘。 可以消耗生机为代价，让人在一瞬间爆发胜过自身修为数倍的力量。 只有一击，但可以玉石俱焚，将敌人一起拉下阴曹地府。 这种武功虽然效果不错，但是修炼复杂，就连天魔教中也没几个人会去修炼。 安世耿这招虽然明显不是天魔解体，但也应该是类似性质的武功。 原本就浑厚的冰火真元，在这一瞬间突然暴增三倍，随后被安世耿一击打出。 轰出这一击的安世耿，此刻体内已是经脉破碎，油尽灯枯，但脸上却带着快意的笑容。 临死之间的爆发，可以将杨清源这个大敌一起拉下黄泉，这是多么畅快的事情。 瞬息之间，澎湃狂暴的真元就已攻至杨清源的身前。 在后方的姬瑶花脸色剧变，即便是场内武功最弱的她也能感受到这一击中的狂暴力量。 刚刚还大冬天开着折扇的李寻欢，也已经紧张地合上了折扇， “真不错！” 杨清源却似乎没有半分紧张。 霎时，杨清源身上的气质变了，一种自然的道韵在杨清源身上浮现，让人难以描述，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太极生化。” 杨清源扔掉了手中的精钢剑，掌间一阴一阳两股先天真元相辅相成。 杨清源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阳鱼，这一刻似乎天地元气皆被这阴阳鱼引动。 一阴一阳两股真元，相互交融，化生太极。 安世耿的狂暴真元在遇到这股太极之力后，便自然而然的被地带入其中运转。 太极阴阳鱼每转一圈，冰火真元就弱一分，太极之力便强上一成。 这一刻，神都城内的所有洞玄之上的高手都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护龙山庄，朱无视面色平静，“难道张真人又下山了？！” 东厂之中，曹正淳脸色变幻不定，他一向自以为武功天下顶尖，但是此刻的道韵真的是人间武学吗？ 皇宫之中，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也看着杨清源所在的方向。 “没想到张三丰的武功竟然已经到了这般化生天人的地步，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能将太极真意施展到这种地步，张三丰倒是有个好传人！” 想到自己连个能传衣钵的人都没有，黑衣人更郁闷了。 片刻之后，尘埃落定。 杨清源双手一挥，这力量庞大无比的太极阴阳鱼顿时消散于无形。 太极之力生于自然，归于自然，不起半点波澜。 安世耿看着毫发无损的杨清源，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杨清源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招太极生化，其实他也是第一次全力施展，刚才安世耿的功力之强，已经不是元化境可以阻挡，还好有张三丰传授的太极神功。 这门太极神功，在张三丰亲自教导，道瞳辅助之下，以杨清源的天资仍然练了三年，其高深玄奥，管窥一斑。 但是其神奇也没有让人失望，不愧是张三丰成道之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宫汇报 城外大战的安云山、柳独峰、诸葛正我也感受到了这一招。 手上的招式也是各自一停，后退数丈，随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城内。 三人之中，唯有诸葛正我得过张三丰的指点，一眼就认出了其中道韵。 安云山见此情形，以为是有洞玄境高手对安世耿出手不由说道，“不顾江湖规矩，以大欺小，真不愧是朝廷的走狗。” 柳独峰看着谩骂的安云山不禁怒笑，“安云山，你们父子毒杀漕运码头上百人，偷窃朝廷库粮之时，怎么不想想规矩二字？” 疑似有洞玄境出手，安云山知道即便现在自己赶回神都城内，也救不下安世耿。 而且眼前的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捕神柳独峰的混元无形破体剑气，锋芒锐利，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剑气激发。 虽然他有吞天纳元神功能够吸纳柳独峰的剑气，那这锐利剑气入体，安云山也不好过，没法立刻纳为己用，还要分力压制。 至于诸葛正我，这个男人虽然看着中正平和，但是其八卦心法变幻无穷，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八种力量，随意组合，共有三十六种变化，呈天罡之数。 每当自己的吞天纳元神功吸纳诸葛正我的功力之时，其真元都纹丝不动。 若是继续战下去，自己败于二人之手，只是时间问题。 安云山看了一眼自己带的人手，已经被铁游夏等人都解决了，心中知晓不可继续恋战。 趁着两人注意力再次被城中的元气变化吸引之时，施展出了火遁之法，身形化为一团烈火。 柳独峰见此，指尖弹出了三道剑气。 剑气将火团打散，却不见了安云山的身影。 柳独峰和诸葛正我对视一眼。 “追！” --------------------------------- 今夜，大理寺行动算是大获全胜。 虽然尚不知道城外的情形，但是城内基本已经达到了行动目的。 但是杨清源和李寻欢却没能闲下来，他们两个还有事要做。 杨清源将清理安府的事宜交给了姬瑶花后，就跟李寻欢匆匆赶往皇宫。 一夜的忙碌，此刻已接近寅时，但此刻的宫门依旧关闭，未逢三六九日的常朝，宫门要辰时才会开启。 杨清源无奈只得以周帝御赐的令牌叫门。 周帝此时正在寝宫之中安睡，一个侍卫一路小跑来到了宫门口，被正在值夜的东厂大档头曹少钦拦了下来。 “何事惊慌？！惊扰了陛下安寝，你有几个脑袋？！” 侍卫眼见是曹少钦，立刻行礼道。“曹公公，宫门之外有人请见。” 曹少钦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宫门辰时开启，你不知道吗？！一点不懂规矩！让他们等着！？” “可！？……”侍卫一阵为难，随后双手递上了一面玉质的令牌，“来人持有陛下的令牌，声称有十万火急之事，需要面见陛下。” 曹少钦接过令牌，面色一变，“是什么人？！” “是大理寺丞杨大人和都察院的李御史！” “你在此等候！” 曹少钦进了周帝的寝宫，将此事告知了周帝的随侍女官，女官在其床边连声呼喊。 周帝的睡眠本就不深，不多时便醒了过来。 “天亮了吗？！” 周帝看着窗外问道。 女官立刻跪在了周帝的榻前，“陛下恕罪，是宫外杨寺丞和李御史有急事求见陛下，奴婢这才斗胆，叫醒了陛下。” 一听是杨、李二人，周帝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们二人连夜求见必然是有急事，你及时叫醒朕，非但无过，而且有功！传他们二人到御书房见架，另外宣于卿入宫。” 随着宫门打开，杨清源和李寻欢被带到了御书房中。 小半个时辰后，周帝也来到了书房之后。 不要怀疑效率，古人更衣梳头确实是一件麻烦事，更何况是皇帝呢！ 不过与往日的龙袍不同，此刻的周帝穿的是宽松的外袍，穿得很是休闲 当然并不是影视剧里那种金黄色的，就是一件简单宽松的白色外袍。 只要皇帝不是金色的死忠爱好者，都会在平时穿别的衣服。 毕竟一年四季上朝的时候，都是一件金黄色的龙袍，连款式都不改，是个人都会穿腻。 杨清源和李寻欢刚刚见完礼，于延益也到了。 相比于周帝的整齐穿着，于大学士就显得有些衣冠不整了。 看到于延益的打扮，周帝也是莞尔，“于卿这身打扮，倒是少见！” 见周帝难得开玩笑，于延益也是苦笑道，“臣君前失仪，上位恕罪。” 在赐座之后，周帝问道，“杨卿、李卿，你们二人连夜进宫可是粮仓案有了什么变故！？” 杨清源作为粮仓案的负责人，此时自然由他来回答。 “禀上位，就在今夜，臣与李御史，协同六扇门、神侯府及京营将士已经抓获了部分的幕后主使，追缴回粮食约一百二十七万石有余，准确的数字，臣尚在统计之中。” 在进宫之前，杨清源已经从狄知远处得知了粮草的大体数量。 杨清源的话，让刚刚睡醒的周帝表情管理失败，面色尽是激动之色。 “此事当真？！” “臣不敢欺瞒上位！此刻粮食已在清点之中，正由京营点算装船！” “好！好！好！” 周帝原本略显萎靡的精神，突然大振。 因为北地暴雪之事，周帝这几日都没有睡好，户部、兵部也忙着转运南方之粮。 杨清源带来的好消息，让周帝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一百二十万石的粮食足以解北地的缺粮之威。 “你如何破案的？！快和朕讲讲！” 杨清源看着上座饶有兴趣的周帝，也就简单描述了案情经过，当然也充分肯定了今夜神侯府、六扇门以及京营在行动中发挥出的建设性作用。 这些都算是半个自己人，分润功劳都是应该。 “精彩！精彩！杨卿和李卿真是机智过人，不愧是国之栋梁！此次北地之危，全赖诸卿尽力，功在社稷啊！” 杨清源谦虚了一番之后，开口道，“臣等连夜进宫就是请上位下旨，即刻将粮食运往冀州。” 周帝点了点头，运粮之事，自然是越快越好，早一天定下来，冀州的灾情便能早一日稳定下来。 “于卿！你看这粮食该由何人负责押运！？” 周帝看向于延益，征求他的意见。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将往冀州 “冀州为天下第一大州，人口为天下之首，事关重大。” 于延益与周帝君臣多年，看到周帝眼神，便知周帝的意思。 “禀上位，臣以为，可令三水关巡检戚元敬带兵押送，由李御史代表都察院监督！” “此外冀州平山郡太守刘昌年迈，已向朝廷三次乞归，值此天灾之际，朝廷应当立刻派员前往，接替前往。” “于卿的意思是！？” “杨寺丞年轻有为，可令其暂时兼任平山郡太守之职，此外李御史可兼冀州长史职，协助赈灾。” 周帝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满意之色已经浮现。 李寻欢已经担任监察御史三年，升职倒也正常，但是杨清源刚刚升任大理寺，短时间是不可能继续升职的。 所以，这表面上是在杨清源和李寻欢派差事，但实际上是对两人的奖赏。 李寻欢、杨清源都是周帝看重，着重培养的人才，当做未来阁臣备选的。 但是太祖训，非翰林、不历县郡府州不得入阁。 杨李二人都是翰林出身，但是两人都没有在地方主政的经验，在资历上有所不足。 此次以赈灾之名将两人派往冀州，名为公务，实际上是送政绩镀金的。 冀州刺史王景素有大才，在此次的冀州赈灾之中，也是反应迅速，在雪灾爆发之际，立即赈济灾民、安抚百姓。 冀州能撑到现在都未发生民变，主要靠的便是这位王刺史在冀州的名声。 否则在一群有心人的蛊惑之下，撑不到第一批救灾粮食到，冀州就得乱起来。 让杨李二人去冀州，也可以跟着王景学习行政安民，处理地方政务。 李寻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杨清源已经明白了，开口道，“上位，粮仓失窃一案尚未审结，京中仍由事务需要臣处理，若是臣此时离开了京城，这……” 周帝摇了摇头，“无妨，可以让李卿随第一批粮草先行，你将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交给手下的人去办，三日后再出发。” 粮食找回来了，幕后黑手抓到了，这就够了，至于剩下在周帝眼中已经不重要了。 在汇报完后，杨李二人正要告退，周帝又询问了一句。 “朕听闻，你把漕运码头的漕帮的人都抓了？！” “回上位，正是如此，漕帮众人勾结安家，协助偷运库粮、偷逃税款、走私货物、欺压百姓罪不容诛。” 周帝点了点头，“此事就交给你了，尽快处理好！朕也会严令户部不得随意干涉！” 两人告退之后，周帝笑着将一份点心递给了于延益。 “他们两人都是年轻人，少吃点无所谓，你和朕年纪都不小了！可饿不得。” “多谢陛下！” “岁月不饶人啊！朕记得于冕也已经娶妻了吧！” …… 宫城之外，李寻欢化身为好奇宝宝。 虽然李探花文武双全，但是在政治上的敏感度可能也就和叶剑寒一个水平。 “粮仓一案未曾查明，为何陛下要在此时调你我前往冀州？” 因为离宫不远，所以李寻欢用的是传音入密。 “那是因为陛下不想继续查下去了。当然也有奖赏我们的意思。” “奖赏？离京办差本是我等职责，但说是奖赏有点勉强了吧！？”李寻欢不能认同。 “现在冀州只需粮食供给，便可安抚民心静等来年播种便可？！我们只是去镀金混资历的。” 李寻欢点了点头，就在他以为仅此而已的时候，杨清源继续说道。 “而且陛下也不想我们继续查下去了。” 杨清源的后一句话让李寻欢不明所以，不解地看着杨清源，等着他解释。 “陛下不仅仅是好皇帝，还是个好父亲！漕运之事与勋贵有关，而勋贵的背后是楚王，若是此案真的查到楚王的身上，陛下该如何自处？！一旦查实，即便楚王天潢贵胄之身，也不过是一杯鸩酒、三尺白绫！得个体面罢了。” 杨清源顿了一下，目光复杂，这是周帝在利用自己手中的无上权力干预司法。 但依大周律，亲亲得相首匿，直系血亲之间、夫妻之间，除犯谋反、大逆以外的罪行，有罪可以相互包庇隐瞒，不向官府告发。 普通人尚且如此，手握无上皇权的周帝又岂能免俗，人之常情。 而且周帝也给了大理寺的封口费。 原本漕运之事应该由户部来处理，但是周帝却将相关漕帮的漕运事宜全权交给了杨清源。 李寻欢沉默不语，作为天子，周帝有徇私之嫌，但作为父亲周帝的所为又没有错，李寻欢本就不是一个果决之人，一时也不知道周帝的行为是对是错！？ 杨清源看出了李兄的迷茫，“李兄也不必纠结，这个粮库失窃案应当与楚王无关。从结果来看，并没有做错什么！” 安家只是假借勋贵集团和楚王庇护。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楚王与此事有牵连。况且一个能参与的夺嫡的皇子，不会这么傻。 在杨清源解释之后，李寻欢才微微释怀。 “李兄，你马上就要随押送粮食的御林军启程，还是赶紧回家准备一下，顺便和林姑娘交代一声！” 李寻欢在告辞之后，二人便分道扬镳了。 杨清源也急着赶回大理寺，他三日之后也将启程赶往冀州，神都之中的事务，必须尽快安排好！ 粮仓的后续事宜只是小事，还有狄知远处理，问题不大，真正的关键问题还是在漕帮上。 杨清源之所以查漕运，清漕帮，除了查案之外，其中一个原因为的就是能控制漕帮。 漕帮原本是天下前三的大帮，而他的高手和武者，杨清源还真看不上。 漕帮最让杨清源眼热的是其规模和财力。 天下有船运的地方，就有漕帮的人，这就是一个天然的强大情报网的框架。 再来就是财力，要想重整大理寺，光靠朝廷拨给的经费也是远远不够的，还是需要有稳定的收入。 暗六部中，除了神侯府是靠圣上拨款，其余的各部都有自己的财源。 比如护龙山庄背后的万三千，东西两厂从各地收取的火耗，就连最弱的六扇门也有自己的来路，六扇门是京城汇通钱庄的股东之一。 大理寺要想崛起，情报财源缺一不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理寺的盟友（上） 杨清源回到了大理寺中，今日的大理寺中气氛已经不同往常，上下皆是一片喜气洋洋。 粮仓案告破，连带之前的李百两案，码头疫情全部都解决了。大理寺刚刚重建就解决了如此惊天大案，原本还觉得大理寺荒废已久，信心不足的众人，心气一下就高了起来。 一大早，几乎大理寺的高层都已经在岗了。 看见杨清源步入，一旁的捕快纷纷行礼。 之前，众人对杨清源的尊敬，或是因为翰林出身，才学渊博，或是因为武功高强，剑法如神。 但今日，众人都将他当成了一个能带着他们重整大理寺威名的上官。 “大人，这是昨日粮食的清单，船坞之中一共收缴了粮食一百二十七万七千石，已经全部移交给京营了。” 狄知远递上了一份文书。 “杨大人，这是昨夜对于那些尸傀的检验报告。” 这是大理寺法医一把手，兼任推官的宋惠父。 杨清源一一处理之后，姬瑶花递上了一份安府的搜查报告，对于安府的一切，大理寺中没有人比姬瑶花更熟悉了，现在安世耿已死，收拾安家余孽的工作自然是交给姬瑶花和叶剑寒。 在昨夜杨清源走后，姬瑶花众人在安府的密室之中，发现了血饮蛊的培育之地。 姬瑶花便将其全部销毁，只留了两只蛊虫作为案件证据带回。 此外，今日一早，姬瑶花还带人查抄了安府的财产。只能说不愧是京中首富，抄家之后，共得银两一千八百三十五万两有余。 这还只是个暂时的数。 在杨清源看来，安家的最值钱的并不是这些可以折算成现银的资产，最值钱的，是他流通天下的钱庄和粮行。 当众人知道查抄银两的时候，都有些呆滞了。 一千八百万两，要是让几个大学士知道，恐怕脸皮不要也得将这笔款项没收国库。 这笔赃款，光靠大理寺是吃不下的，还是得和兄弟部门一起分润。 在共享利益的时候，也是在共担风险。 大理寺一个部门吃不下，那就叫上兵部、六扇门、神侯府，四家一起分银子。 杨清源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便让人去请人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捕神柳独峰便来到了大理寺中。 如果说目前的暗六部中，有谁真正希望大理寺崛起的，那就是捕神带领的六扇门。 别看六扇门在江湖之中凶名赫赫，但是在暗六部中却是垫底的存在。 护龙山庄的铁胆神侯是皇亲，即便被太祖削去了王位，那也是皇亲。 东西两厂自不待言，由宫中的大太监统领，天子近侍。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的官衔，这已经是五家之中来历最弱的了。 最新建立的神侯府，其掌控者诸葛正我，乃是帝师。 反观六扇门，隶属刑部，六扇门总捕头不过是从五品上，还不受刑部待见，如何能在朝廷之上与剩余几家争锋？ 柳独峰一介武夫，没有功名在身，朝廷也无政治靠山，能做到今日这等地步，已经是周帝的信重了。 这个时候，大理寺的出现就让柳独峰看到六扇门的最佳盟友。 杨清源翰林出身，又是真武嫡传，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有不低的身份，足以在朝廷上为六扇门发声。 而大理寺刚刚重建，无论是人手、情报各方面都需要帮衬，双方简直是天然的盟友。 即便退一万步说，日后大理寺势大，六扇门也可以顺势重归大理寺缉盗司。 无论怎么样，对六扇门来说都稳赚不赔。 “不知杨大人此次找我前来有何事相商？！” 两人在杨清源的书房落座，大理寺中狄知远、姬瑶花也陪坐一旁。 “此次请柳总捕头前来是有三件事情。” “柳某，洗耳恭听！”柳独峰此刻个人还有求于杨清源，所以姿态放得很低。 “柳大人客气了！”杨清源从袖中取出一张墨迹刚干的纸笺，“这是从安府查抄的银两，六扇门在此次粮仓案中鼎力相助，这是六扇门应得的。” 柳独峰接过纸笺，好家伙，整整价值一百万两的产业，大理寺这是从安家抄出了多少钱啊？！ 杨清源看到了柳独峰眼中的疑问，解释道，“不止是六扇门有，兵部、神侯府也有。” 不仅是杨清源口中的兵部和神侯府，就连借阅档案的东护龙山庄和锦衣卫，杨清源也送去了谢礼。 这算行贿吗？！当然不算。 这笔赃款，依制以上交三成给国库，剩余七成作为大理寺的经费。 但此案不仅仅是大理寺一方的功劳，是多方合作的结果。 故此，这笔经费，也不该由大理寺一方独占，杨清源只是将六扇门等应得的部分，还给了他们。 当然落在柳独峰眼中，那便是一个人情了，六扇门在粮仓案中，主要的功劳就是派出捕快协助办案，反倒是分润了大理寺的功劳。 “这里还有第二件事情要和柳总捕头协商。”杨清源又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笺。 “杨大人请讲！” “这里是一些漕帮的基本情况，现在潘钱翁等匪首已经被擒，但是漕运还是要继续！” 杨清源顿了顿，“所以，我有意重整漕帮。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重建一个新的，受朝廷节制的漕帮。这件事情尚需六扇门和柳大人相助！” 漕帮虽然欺压劳工、干扰漕运、偷逃税务、走私禁品、勾结地方、贿赂高管，为非作歹，但是确实有其积极的作用。 漕帮的存在给用工方和劳动者提供了一个平台，让用工方随时可以找到挑夫船工，让挑夫和船工能有工可做，对漕运的发展是有积极作用的。 所以杨清源并没有打算彻底取缔漕帮，而是要对漕帮进行改革，使之成为一个漕运劳工挑夫工会性质的帮派。 这样既可以保障底层劳工的利益，又可以提高漕运效率，大理寺也能从中获利，一举三得。 有人问了，哪有这种好事！！？都获利了，谁吃亏呢？！ 吃亏的人当然是有的，但已经差不多都在牢里了。 勋贵集团、潘钱翁为首的前漕帮高层，杨清源折损的就是他们的利益，现在的他们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时间担心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理寺的盟友（中） “还请杨大人明言，六扇门需要做什么？？” 能够插手漕运，六扇门自然也是愿意的，虽然在京城的钱庄之中有股份，但是六扇门可不是大理寺这般，小猫小狗两三只。 六扇门在各州、郡、府乃至各上县都有自己的分支机构，粗略估算也有数万人要靠六扇门吃饭，小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陛下予我重整漕帮之权，我意欲重新建一个漕帮。以广大的漕运劳动人民为基础，由大理寺进行引导，都察院进行监督，建立一个受朝廷领导，百姓爱戴，江湖称赞的优秀帮派。” 杨清源顿了一下，继续讲解道，“原来的漕帮其实并没有完全发挥其平台的功能，反而更像是一个欺行霸市的商贾！我的意见初步是这样的，要将漕帮打造成一个联通全国的平台。” “让有水运的地方，就有这个平台，让需要运货的商人，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挑夫船工在装载货物，这样货运商人就不需要自己雇请长期的伙计，降低了小商人的经营成本。” “让挑夫和船工能在第一时间有所用，所有劳，有所得。能吃饱饭，也就不会想着要造反。普通百姓没什么太大的野心，只要能吃饱饭，过好日子，就知足了！于社稷稳定也是有益。” “那我们该如何从中获利呢？！”柳独峰听了杨清源的叙述，其核心思想就是让利于民，可这一让，他们又从何获取利润。 “其实获利方式还是和之前一样，向挑工和船夫收取帮费，但是在这个数量上稍微修改一下。我遣人去漕工挑夫处询问过，在结合之前漕帮内的账目，如果一个人要在漕帮处登记，一个月需要缴纳帮费一百二十文！” “一百二十文？！还只是登记？！”柳独峰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这些挑夫船工一月能有多少收入？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就要缴纳一百二十文，这比朝廷的赋税不知高了多少倍！？ “光是登记就要这个数目！漕工生活之困苦，这便是一大原因。所以这个金额我们要改，一个月收取会费三十文，分摊到每天也就一文，但柳捕头可别小看这一份，就这一文钱，仅神都一地每日便可收取帮费数十两。” “然后就是抽成，漕帮需要运转，当然也少不得钱财，之前潘钱翁十抽其三，且漕工要自己缴纳税款，我们将其改成十抽其一，并由我们统一向漕运司缴纳税款。” “此外，还需要以漕运司的名义定下每日最低的工钱标准。以挑夫为例，只要雇佣了，一日最低便需要支付工钱二十文，具体金额视货物数量而定。并且这个银钱由我们代漕工收取，这样可以保证用工方老老实实地交钱。面对劳工，他们敢克扣，但是面对漕帮，特别是背后站着官府的漕帮，他们不敢。” 柳独峰听着越发觉得自己一介武夫是有道理的，要是让六扇门来做这个，可没有这样成熟可行的方案，朝中的文官果然心里面满是弯弯绕绕。 “面对商人、船主也是一样的思路，同样向漕帮缴纳帮费，金额改为原来的三分之一，可免其他各种名目的钱款。同时在向漕帮支付工钱之时，需要多缴纳五分，作为漕帮的管理费。” 杨清源将自己的简单谋划一一道出，还简述了大致的盈利方式。 “对于商人来说，至少可以节约五成的银钱。” 柳独峰点了点头，若是真的如此，这些商人出钱之时恐怕也会心甘情愿。 “而且入漕帮之后还有一个好处，在之后，足以让这些商人趋之若鹜。” “嗯？！”柳独峰眼露好奇之色，“还有什么好处？！” 换作柳独峰是商人，就光是之前的好处，就足以让货运商人动心，现在还有更大的好处，柳独峰是真的想不到了。 “柳捕头以为我为何要请六扇门和都察院加入其中？！” 不等柳独峰回答，杨清源就说道，“是为了震慑江湖和官场上的宵小。” “根据以往的惯例，在大周船运，会被江湖帮派勒索以及地方的官府吃拿卡要，这笔钱可比交给漕帮的钱要多得多。现在不一样了，漕帮会替他们解决问题。” “漕帮最后获得的收益会分成五份，大理寺占其三，都察院占其二，六扇门占其二，我占其二，漕帮高层占其一。我要的这两份不是给我自己的，而是替武当要的。” 在听完杨清源简单的利益分配之后，柳独峰已经明白了。 都察院的存在就是为了警告官场中人，平时贪点也就贪了，但是现在漕帮的背后有着都察院。 这让官场中人怎么敢下手？ 平时私下贪点，都察院不知道，也未必会查到他们头上，但直接挖都察院的墙角，这种行为只有脑子不太好使的人才会这么干！ 就像后世，谁会去纪检监察造办公楼的工程款上做手脚？！这不是把自己往刀下送吗？！ 而六扇门和武当的存在，就是震慑江湖上的小帮派了。 以往漕帮的威名，有一半依仗其背后的少林，现在漕帮的背后变成了武当和六扇门，这可比单个少林强得多。 不敢保证问题一定不会出现，但是绝对会比以往安全得多。 至此，柳独峰已经完全认同了杨清源的计划。 杨清源讲了许久，喉咙也有些干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一旁的柳独峰看到杨清源这个动作眼神一亮，他在来之前就恶补了官场上的礼仪，现在终于用上了，果然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 柳独峰从座位上站起来，拱手说道：“既然如此，柳某告辞！” “为何，莫非柳大人衙中还有事务需要处理？”杨清源愣了愣，不知柳独峰为何有如此举动，明明事情还没说完。 柳独峰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杨大人不是已经端茶送客了吗？” 柳独峰虽然是有官职在身，但实际上还是半个武林人，他知道像杨清源这些正统文官说话做事，都喜欢拐弯抹角，端茶的意思就是送客，他不像那些没文化的武夫一样没点眼力见。 “额……我只是口渴而已……”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理寺的盟友（下） 其实之前杨清源也想过将漕运彻底收归国有，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 一则这是与民争利，不利于朝廷的名声；二则除非朝廷全面掌控，不然漕帮这样的组织还是会再度出现，可能就是换了个名字，就像后世的资本一样，倒下了一家就会起来另一家，因为市场和生存空间就在那里。 有利可图，就一定会有人去做。 经过再三思考，又和狄知远简单商议了一些疑难问题，才有了今日杨清源提出的方案大纲。 将漕运这个垄断行业，以国企合资的形式纳入朝廷。 朝廷不直接出面，却是漕帮背后最大的股东，剩下一个不属于朝廷的股东，是武当派。 武当和朝廷关系，自不必多言，武当掌教张三丰便是大周国师，四舍五入，武当也是朝廷的人。 所以漕帮也是朝廷的漕帮，妥妥的国企。 在商量完第二件事情之后，杨清源又桌上取出了一本奏本，这才是杨清源真正的杀招，就算前面柳独峰不同意，这份奏本也足以让柳独峰改变主意。 “这是本官上书内阁的奏本，与柳捕头有关，柳捕头可以先看看。” 柳独峰接过奏本之后慢慢翻动，这是一份对于粮仓案的简述，但是在看到最后之时，柳独峰再难保持一贯的镇定和从容。 “杨大人这？！” 杨清源抿了一口茶后，微微一笑，“以柳捕头对社稷之功，这区区男爵怎么当不得？！” 这奏本前半段简述了粮仓案，但是之后画风一转，转到了柳独峰身上，为柳独峰鸣不平，随后为其请功、赐爵。 柳独峰在朝中的地位很尴尬，其余暗五部的统领各有来历，足以对抗文官集团的压力，但是柳独峰是身份最低微的。 平民出身，得圣上赏识，破格提拔为五品。 但是这也到了柳独峰晋升的上限了。 大周文官以科举取仕，柳独峰这种情况，周帝又不能赐同进士出身。 武将以荫封和军功领职，但柳独峰这个工作性质也不能往武将里排。 所以就导致了目前这个尴尬的局面，五年之间，柳独峰所立之功，只有赏银，未有晋升。 而杨清源的奏本之中却提出了一个新的办法——赐爵。 大周不比前朝，并没有非军功不得封爵的明确说法，大家只是将其当做惯例。 杨清源就是基于这个前提，提出了封爵。 以柳独峰制衡江湖，维护治安，破获大案的功劳来看，便是赐个子爵都是应该的，但是杨清源还是保守了一波，在奏本中请赐柳独峰男爵勋位。 自古官、爵分离，官掌实权，爵有食邑。 但是爵位只有虚衔，没有实权，虽然地位不低，但是在朝中分量却不够。 故而勋贵集团才会抱团取暖，对抗文官。 但是柳独峰缺的只是地位。若论实权，柳独峰可以不经圣旨和内阁调动上千捕快，这样的权力，朝中能有几人？！ 而且这个爵位还会带来一个质变，人生在世，不能免俗的无非名利。 这个爵位还有一个好处，一旦封爵，即便是个男爵也会载入大周的史册。 原本以柳独峰的地位，虽然手握实权，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刑部下属的缉盗部门，不可能出现在史书之中，即便出现了，也就是捕头柳某。 但是现在成了柳爵爷就不一样了，柳独峰不贪钱财，不好女色，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武道和名声。 现在杨清源已经助他完成了名声，而武道的追求也要落到杨清源的身上。 “杨大人，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六扇门上下自当竭尽全力！” 柳独峰这态度，几乎是把大理寺当上级部门了。 在刑部手下和在大理寺手下，都是当小弟，看看人家大理寺的待遇，是个人都会想跳槽。 “柳大人言重了！此语可不能乱说，大理寺和六扇门应该是守望互助，合作共赢。双方应当结成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了！！！” 柳独峰愣了一下，“全天候？！战略？！” “就是兄弟之盟！同心协力！！”杨清源强行解释了一波。 柳独峰点头称是，今天来此的收获太大了，即便是他最后所求不能成功，没关系了！ 两人简单协定了一些合作大纲，至于具体的合作细节，还需要慢慢地探讨。 “杨大人！柳某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柳独峰在商议完合作之事后，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柳大人但讲无妨，今日之后，大理寺和六扇门便是兄弟盟约，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此事与六扇门无关，是柳某个人的私事！” “哦？！”这下杨清源来了兴趣了。 柳独峰看了一旁陪坐的狄知远和姬瑶花一眼，杨清源便知道其意，“狄兄，姬捕头此间事了，你们自行去处理公务即可！” 狄知远和姬瑶花知道杨清源话中的意思，告辞之后便离开了书房。 柳独峰犹豫再三，才开口道，“柳某知道，这是不情之请，但是事关柳某武道进境，只能厚颜一回了。” “杨大人，柳某希望能以自身武学交换杨大人的先天无极功！” 杨清源愣了一下，柳独峰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武功跟脚，然后立即反应了过来，应该是诸葛正我这个好基友告诉他的。 柳独峰也意识到了，“还请杨大人不要责怪诸葛兄，实在是经不住我恳求。诸葛兄才告知了先天无极功的存在，但是诸葛兄有言，此功为杨大人所有，诸葛兄不敢擅自借阅，所以我才来厚颜请求杨大人。” 柳独峰神情诚恳，能够功入洞玄的，哪个不是痴迷于武道，看到了前路所在，又怎么能忍住？ 说着柳独峰还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秘籍。 “这便是柳某的功法。本门绝技，传自百年之前，但是在传承过程之中，遗失了重要的一章。原本此绝技需要以先天无相神功为基础才能修炼，但这一章遗失已久，故而本门已经多年未有人修成此功，柳某取巧，以混元真气代替了先天真气，也修成了此功，但是再难有寸进。故此才来向杨大人求道。” 杨清源接过秘籍，上书八个大字——《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走访劳工（上）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由三百年之前的江湖第一大帮——权力帮的创始人，独战天下燕狂徒所创。 此人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一身修为已在洞玄之上。亦正亦邪，行事乖僻，一生行径过于乖戾，但智慧武功，胆魄勇气，俱一时之选。 燕狂徒学得少林、天人两家绝技之后，融入自己的理解，推陈出新，走出了属于自己的武道之路。 这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就是燕狂徒改前人武学创出的绝世武功，不修剑招，只修剑气。 杨清源一直只知道柳独峰剑法惊人，没想到他所修竟然是这门绝世奇功，无怪初见之时就能感受到其剑气凌厉。 至于交换《先天无极功》倒也没有什么关系，杨清源的先天之道，只有他自己能走，旁人没有道瞳，无法捕捉日升月落之间的先天阴阳之气，便是得到了功诀也难以修炼。 “柳大人，我的功法倒是可以给你，但是此功修炼条件苛刻！旁人恐怕难有所成。” 杨清源走到一旁的书桌边上，执笔开始书写，考虑到柳独峰的文化水平，杨清源特地使用了正楷。 两刻钟的时间，杨清源将先天无极功默写在了纸笺之上。 “柳大人，若是有不解之处，可以询问我，也可以和诸葛先生探讨，他最近也在研究这先天无极功。” 柳独峰接过纸笺，“杨大人放心，柳某不会将此功外传！” 说到此事，杨清源也想到了，“柳捕头，这门剑诀我想传授给我麾下的叶剑寒，不知可否？！” 柳独峰愣了一下，叶剑寒，此人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像是一柄正在磨砺的名剑胚子，是个可塑之才，六扇门中没有这样的后起之秀。 “杨大人对下属还真是好啊！”柳独峰赞叹了一句，“此人我见过，确实是剑道奇才，这样的人修炼此剑，对于这门残缺的剑诀也是一件好事，只要不外传便是了！” 杨清源拱手谢道，“那就替剑寒多谢柳捕头了！”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若是完整，价值确实不菲，但是现在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是残缺的，在没有柳独峰自己改版的混元真气的情况下这门武学甚至不能修炼。 所以柳独峰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日后叶剑寒和他也算是有了一分香火之情。 --------------------- 在柳独峰告辞之后，杨清源立刻带上了狄知远、姬瑶花赶往了城外漕工的群居地，称为漕运村。 每一座雄城都市总有光暗两面。 即便是神都这样千古未有的雄城也不能例外，天灾人祸、土地兼并都会导致有百姓逃亡。 这里是天子脚下，朝廷中枢，没人会看着他们饿死，所以一定程度上，也让神都成了一个流民的避难所。 在这个大周最繁华的城池之中，他们没有居处，没有户籍，成为神都光鲜背后的阴影。 杨清源一进到城北的漕工住处，就感觉到了另一个地方，绝望、贫穷、挣扎，和神都截然相反的气息迎面而来。 他于翰林院修书多年，从未来过这里，甚至不知道神都有这样的地方。 来这里杨清源是为了找一个人，一个能安抚船工、挑夫的人。 “小姑娘，你知道王九弟家在何处吗”杨清源走到了路边一群玩耍的孩子边上，蹲下身子一个小女孩道。 杨清源衣着华贵，一副书生打扮，但是身上道家那股子自然和谐的气质让人天生感到亲切。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说的是王大牛吗？” “王大牛？！” “就是王九叔啊！他力气大，脾气又好，所以大家就叫他大牛了！” 此处的平民，多半是不识字的，甚至有些连大名都没有，可能十户王姓人家里就有三户叫王五的，为了方便区别，干脆就敢人的性格特点来取诨号。 什么王大牛、王跛子、王癞头，本身没有什么恶意的。 “那小妹妹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姬瑶花也走到了一边蹲了下去，还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包糖沾。 姬瑶花虽然穿着蓝色的劲装，长相冷艳，但是这手里的糖沾却让她的亲和力倍增。 小女孩咽了口口水，随后说道，“我知道，就在河岸那边的柳树底下，……！” 杨清源听着小女孩说的特征，随后看向远处的河岸。 嗯，这地方到处都是柳树，柳树下也有不少房子，没有一百户也有八十户了。 小姑娘比划了半天，发现自己竟然说不清楚，急得都要哭了，然后才想到，“要不，我带你们去吧！” “那就谢谢小妹妹了！”姬瑶花将手中的一小包糖沾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接过糖沾，小心地包好，和一边的小伙伴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带着杨清源一行人走到了河边，一处茅屋。 “大牛叔，有人找！！” 小女孩走到门口用甜糯的声音喊道。 不多时，一个妇人笑着走了出来，“是五斤啊！怎么来找你九叔啊！？” 刚一出门，就看见了杨清源等人。 杨清源一行人的穿着和整个漕运村格格不入，气质更是不凡。 “这几位是？！” “在下杨清源，是王九弟的朋友，有事特来寻他！” 妇人看着这般人物向自己行礼，一时双手不知该放于何处，“王九弟他去替邻家刘大娘挑水了，你们稍微等一会儿，我去找他。” 说着妇人便立刻小跑而去。 看着远去的妇人，其中一个捕快小声说道，“这妇人真不知礼数！” “住口！” 姬瑶花一看杨清源神态严肃，立刻斥责这个捕快让其闭嘴。 大概盏茶时间后，王九弟和妇人便一起匆匆赶回。 老大远，王九弟就看到了杨清源，虽然今日杨清源穿的是便服，但是王九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立刻带着妻子一路小跑，来到杨清源身前，“草民王九弟，叩见青天大老爷。” 说着王九弟便要下跪行礼，一旁的妇人也要下跪，就在跪时，两人发现自己好像被人托住了一般，是怎么也跪不下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走访劳工（下） “不必多礼！”杨清源右手微微一拂，便将两人托起。 “我此次前来，主要是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王九弟意识到了自己让客人站在屋外有些失礼，立刻请众人屋里坐，杨清源却拒绝了，指着一旁的柳树底下，“我们就在此说吧！” 杨清源带着王九弟在树下坐下。 “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漕运之事，现在案子也解决了，神都也要尽快重开漕运，而我正在组织重建漕帮。” 听到重建漕帮的时候，王九弟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他从内心不希望有漕帮。 杨清源也知道王九弟等一众漕工对漕帮恨之入骨，便慢慢将此事解释给他听。 一番话下来，王九弟听得一愣一愣的，“以后会费改为三十文一月？漕帮只抽我们一成，还不需要再纳税了！？！” “不是不需要纳税，是你们的税款就在缴纳的一成里，由漕帮代你们缴纳。” 杨清源微微纠正了一下王九弟，纳税这个是每个大周百姓应尽的义务，可不敢逃税啊！ 王九弟也不在乎到底是如何缴纳税款的，但是从杨清源的话中他可以听出来，新的漕帮要比原来的好得多。 “而且你们这个工作的模式也会改一改，你们以后便算是漕帮的成员了。缴纳的三十文就是你们的帮费。之后，你们的工薪最低一日也需要二十文，按货物数量计算增长。” 王九弟听着很兴奋，但是随即反应了过来。 “可是那些商人是不会答应的！” “这个不需要你们来担心，漕帮会帮你来收款，以后所以商人支付的工钱都会付给漕帮，然后漕帮会根据你们的工作量，抽取一成后，将工钱下发，多劳多得！” 王九弟仔细盘算了一下“这么说，以后我们也是漕帮的人了！” “是的，你们就是漕帮的人，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们，漕帮会替你们出头，以后的漕帮也不会在设堂主、香主，只分总舵、分舵，每一舵中人员分为你们这样的工人，保护漕帮的武者和负责运行的行政。” 杨清源耐心地给王九弟解释，他需要王九弟来带动京城的漕运劳工。 “你们的工钱，本月会按照每日二十文发给你们，算是补助金，你们这个月的工钱从下个月开始，变成一月一结！” 说到这里王九弟有些犹豫，这个月既有补助金又有工钱，相当于拿双份当然是好事，但是一月一结让他们很犹豫。 杨清源知道王九弟的顾虑，但是一月一结能极大减少漕帮的无效工作，乃是提高效率的必须程序，便安慰王九弟道。 “你尽可放心，第一个月，漕帮会先给大家一笔六百文的补助金。到时候大理寺和都察院会有人进驻漕帮，若是有人胆敢私吞你们的工钱，你们可以直接上告，如果他们不管，便直接来大理寺找我，我替你们做主！” 杨清源说到一半便停下来，让王九弟将挑夫船工之中有威望的人都一起叫来，索性在这柳树之下给他们开了个思想会，为他们统一解答了问题。 这一下来了近百人，都坐在了柳树底下，听杨清源宣讲新漕帮的政策。 为了收服民心，杨清源更是将漕运码头瘟疫的真相说出来部分，在杨清源口中，俨然变成一个严惩贪官恶商的故事。 这样的故事在这些百姓心中，经久不衰。 如此的大环境下，惩恶比扬善更让百姓信服，他们不懂什么朝廷新政，但他们知道有个人替死去的上百同仁报了仇，那些死难的挑夫中有他们的兄弟、孩子、叔侄。 这个惩恶的故事，让杨清源的话，得到村民充分的信任。 一个为民做主的清官大概是不会骗他们的。 这一讲便是一个时辰，终于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漕运新思想宣讲大会落下了帷幕。 挑夫、船工的代表也都高兴地各自回家。 “大人不如吃个晚饭，再走吧！我让婆姨煮了我们岐山的臊子面。” 就在杨清源要带人离开之际，王九弟拦住了杨清源，刚刚王九弟让自家的婆姨去左邻右舍借了菜和肉，将自家最后的一点白面给拿了出来，做了一顿臊子面。 杨清源本想推辞，但是王九弟夫妇眼中的殷切，却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那就尝尝尊夫人的手艺吧！” 眼见杨清源留了下来，王九弟夫妇的欢喜抑制不住，笑容不断。 杨清源一行六人怕弄乱了王九弟夫妇的茅屋，便直接在柳树底下吃完了面条。 说实话，这臊子面做得很一般，但是杨清源却吃得很香。 吃完之后，杨清源朝着姬瑶花传音入密，姬瑶花也是微微点头。 杨清源眼见天色不早了，也起身告辞，一旁的姬瑶花趁着杨王九弟夫妇和杨清源告别之际，以轻功闪入了茅屋之中，在里面留下了五两银子。 杨清源在王九弟的陪同之下，沿着村中道路出村，又遇见了之前的那几个玩耍的孩童。 此刻，那个叫五斤的小女孩正在给自己的小伙伴分糖沾。 这样的贫苦人家的孩童，一年四季可能也尝不到几次甜味，甜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但即便如此，五斤还是将一小包的糖沾分给自己的小伙伴们，虽然糖沾不多，但是每个人都能分到。 虽然身处阴影，但是这些孩子的童心依旧纯真、善良，杨清源从不怀疑世间有大恶，但他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王九弟，我到时候会让漕帮开个学堂，凡是漕帮中人，有适龄孩童皆可进学。一月只需三十文，一日早、午两餐，虽然讲不了什么大学问，但也可教他们识字。” 王九弟听到此处又一次愣住了，旁者不论，光是这早午两餐，便已经远远不止三十文，漕运村这是要苦尽甘来了。 “他们是你们漕运村的希望，读书可以明理，即便日后不进学、不考举，也可开阔眼界。” 王九弟虽然没有孩子，但是却能感受到这个学堂的好处。 学堂暂时还没有提上日程，杨清源也没有多说，不然未免有空口白话之嫌。 就在一行人走到村口之时，杨清源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昏暗的天色之下，村口乌压压地站着一大群人，后方的三个捕快更是立时戒备起来。 待到杨清源走近之时，领头的老者突然跪了下来，后方的人群也如浪潮一般，乌压压地跪下去。 杨清源掌间真元一吐，拦住了为首的老者，却拦不住后面的人。 杨清源感受到老人的坚决，苦笑之后，只得收回了真元。 “漕运村上下，叩谢青天大老爷伸冤昭雪之恩！使我漕运村上百冤魂得以安息！” 这一跪，不仅仅是叩谢杨清源的重组漕运，改善生活，更是跪杨清源提死难的漕工伸冤报仇。 当所有人都将目光这在失窃的库粮上时，几乎没有人记得漕运码头无辜罹难的上百挑夫，包括杨清源。 上百条生命在冀州的雪灾面前似乎变得不值一提。 但是这些百姓记得，是眼前这个青天大老爷，查清码头瘟疫的真相，让上百冤魂得以安息。 他们想要活着，但他们更怕不明不白的死去。 杨清源没有想过，自己为了获取漕运劳工信任，所讲的一个故事，竟然让这些漕运村的百姓，扶老携幼，等在此处。 虽然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但是杨清源还是百感交集。 快步上前，杨清源想要将老者扶起，“老丈起来吧，这腊月之中，地面阴冷。” “大家都起来吧！”杨清源的声音带着真元传向后方。 看着未起身的众人，杨清源再度以真元喊道，“各位乡亲，太祖圣训，凡我大周军民，若非朝见天子，不行跪礼，作揖即可！” “只要不在公堂之上，即便见了官吏，也无须跪拜！所以，大家都不许再跪，站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起来，一直到磕完三个头，人群再次从前向后，如潮水一般再度站起。 “漕运村上下感念杨大人大恩，此生不忘！” 为首的老人再度要跪，被杨清源的真元托住。 “老丈不必如此！为民伸冤昭雪，本是我大理寺职责所在！老丈如此，反倒让我难以自处，此时天色已晚，夜间风大，老丈还是让大家快快散去吧！” 为首的老者没有答应，反而说道，“我等送大人离开，便会自行散去！” 杨清源见老人如此执拗，也没有办法，只得先行离去。 随着杨清源众人的离开，人群自发地让出了一条道路，众人于道路两边目送着杨清源一行人离去。 直到看不见杨清源一行人，才缓缓散去。 回到大理寺的书房之中，随行的众人也是感触颇深，其中以狄知远为最，他虽然曾任一州法曹，但是也曾主政一县，“大人此举深得民心矣！” 杨清源有些沉默，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漕帮的重建工作，明日漕运重开，一切繁重事务便会随之而来。” “大人放心，我们已经招募了文书二十名，江湖武者十五名，这个数量会在之后慢慢增长，近期会有大理寺和六扇门的捕快一起维持漕运码头的秩序！” 杨清源点了点头，“大理寺方面，就让巡捕统领李纲负责漕运码头的事务吧！” 狄知远点头说道，“李纲心细多谋，可当此人，不过漕帮还是需要一个主事之人！大人可有人选！？” 杨清源从一旁的抽屉之中，拿出了一个卷轴。 “人选我早就考虑过，漕帮的前任堂主司徒羡意便是最好的人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前往冀州 司徒羡意，原漕帮四海堂堂主，漕帮后起之秀。 但因为和潘钱翁理念不合便出走漕帮，为人重义轻利，素有侠名。 唯一的缺点是他的武功算是源自少林一脉，而杨清源和少林的关系不算太融洽，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目前重建漕帮的最佳人选， “明日我便亲自与他去谈！漕帮之事，朝廷不方便直接出面，需要一个代理人！而司徒羡意就是最佳的人选，我向护龙山庄和六扇门、锦衣卫借阅了此人的档案，此人可用！” 姬瑶花却说道，“大人，不可轻信旁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觉得还是要考察一段时间，才能放权给他！” 姬瑶花所言不无道理，原本杨清源留在京城之中，也不怕司徒羡意有所异动，但是此刻自己即将离京往冀，还是要小心三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是在大致认清一个人之后。 现在的司徒羡意还是个完全陌生的人。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人心还是复杂了一点，小心无大错。 “那这样吧！漕帮的事务，开始之时先由你们辛苦一下，多关注一点，在确认此人可靠之后，然后在慢慢放权给他！我两日之后奉命要前往冀州平山郡，这里的事情要辛苦你们了！” “冀州？！平山郡？!怎么这个时候去？！” 姬瑶花不能理解，明明京中仍有如此多的事务，粮食案也没有结束，怎么突然就要让杨清源离京。 “此事说来话长。”杨清源又简单地向狄知远和姬瑶花解释了一下。 狄、姬二人是大理寺的骨干，应该杨清源可以信赖的嫡系，与他们名言倒也无妨。 “这其实也陛下的奖赏，陛下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若是不去，此案的奖赏也就没了！若是我去了，这案子也就不用查下去了。” 狄知远沉默许久，开口道，“我当年便是不知变通，才被贬谪出京，在并州这些年，我也算是悟通了一个道理，只有保全自己才能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清源老弟你做得没错！” 狄知远原本也是前途光明的新秀，却沉沦数年，感悟颇深。 和杨清源相识不久，但狄知远也知道杨清源被迫停下，心中必然动摇，出言安慰道。 “多谢知远兄，我其实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而且此案查下去应该和楚王也没什么关系。” 言语间，杨清源转头看向姬瑶花，“瑶姑娘刚才不是问我，何为离京，其实还是另有目的！” 随即，杨清源掏出一枚玉雕，“我还要去冀州查查这件东西的来历！” “这是？！” 狄知远接过玉雕，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从之前被剑寒击杀的煞虎身上找到的。他全身上下都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息，唯有这玉雕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杨清源找京城一位玉雕师傅掌言后，得出玉雕乃是冀州古镌坊的手艺，而且是大师之作。 这样的玉雕售出，古镌坊都是能查到记录的。 这群和安家合作的神秘人，或许与冀州有所关联，这也是杨清源想要走一趟冀州的原因。 这个煞虎虽然在杨清源的眼中不过尔尔，但据叶剑寒所说，这样的高手至少有三个，而且血饮蛊似乎也是他们提供的。 这样一个心怀不轨的组织，大周的各大情报机构却没有消息。 要不是这个组织的情报之力远超大周暗六部，要不就是其表面上还有一重身份来掩盖。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样一个兴风作浪的组织，怎么能不继续追查？ 姬瑶花和狄知远在听完杨清源的解释之后，也是神色各异。 “大人，你前往冀州需要人同行吗？”说着姬瑶花的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杨清源也知道姬瑶花在想什么，摇头拒绝道，“如今京城之中尚有事务未曾完结。我不打算带太多人去，你、剑寒、知远、成铉、宋先生都走不脱身。我这次只带两个精干的捕快去。” “说是调任平山郡太守其实只是去混个资历，待到明年开春，赈灾结束之时，新任的平山郡守必然会到任，最多两个月，我就会回来。” 姬瑶花虽然想跟杨清源去，但也知道杨清源说的是实情，现在的大理寺人手紧缺。 杨清源一旦离开，他们几个再走一个，大理寺真的就不运转了！ “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现在粮食找到了，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处理。” ---------------------------- 两日之后，杨清源交代了大理寺内的所有事务之后，带着三名精干的捕快上路了。 杨清源虽然有去冀州的理由，但从本心上来讲，他是不想去冀州的。 但是有的时候，主观意志并不能改变客观事实，杨清源还是出发了。 此刻越往北地航路越是难行，有些甚至已经冰封了，所以杨清源选择了陆路。 三人六马便上了路，一人两马，轮流换乘，一路向冀州疾驰而去。 梨花落云雪满身，千里无车径绝尘。 广寒宫下琼风渡，冰雪十里难见人。 整个冀州大地上尽是苍茫一片，原本车马奔流的官道在雪灾之下不见人踪。 “大人我们又已经连续赶了二个时辰的路了，人倒是没什么，这马又得歇歇了！” 跟着杨清源的两名捕快一个叫肖韬，一个叫沈豹，两人都是军旅出身，后来离开军队入了六扇门，之后便跟着铁成铉一起来了大理寺，此次被杨清源选中，跟随他一起前往大理寺。 三人一路向西出了潼关，所乘之马虽然算不上什么千里良驹，但都是大周驿站所备之马，冲刺不快，但是耐力一流。 杨清源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估摸着已经是申时了，马上就要日落了，一旦到了夜间，杨清源倒是无所谓，以他的修为区区风雪已经视若等闲，但是肖韬和沈豹两个还没通脉的可受不了。 马匹跑了大半天也该休息一下，饲喂草料。 杨清源打开地图，看了片刻之后说道，“前面应该就是河东郡了，我们到那找个镇子过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 “是！” 两个捕快一听到了前面就休息一晚，原本略微疲惫的身躯之中立刻迸发出了活力。 三人快马加鞭来到了河东郡的风陵渡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风陵渡口 风陵渡地处冀州、秦州、豫州三州交界，自古以来就是黄河上最大的渡口，千百年间一直是黄河的要津，三州通衢，兵家必争。 这个原本热闹繁华的渡口却因为百年未闻，千年难遇的雪灾变得沉寂无声。 杨清源三人骑马来到了风陵渡口旁的小镇之上，找了一家客栈。 “小二，住店！！” 杨清源几人将马匹交给了一旁的伙计之后进入了店中，一旁的肖韬便喊道。 原本正在无精打采的小二突然看见来了几个客人，立刻来了精神，高声吆喝道。 “三位客官，住店！上房三间！” 杨清源三人在小二的带领之下上了二楼。 虽说是上房，但毕竟只是镇上的小店，算得整洁干净，但是和“上房”二字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三人在安置好行李之后，便走下楼，想要买些吃食。 “小二，店还有什么吃食吗？！” 小二一听要吃饭，眼前一亮，“有！有！但是客官，如今这情形你也看到了，时蔬没多少了，其他菜的价钱要比往常高上三成。” “三成吗？！倒也合理，你尽管上菜便是！” 如此大雪，菜价会上涨也在情理之中，涨了三成也不算多，君不见后世猪肉的涨幅都曾超过五成吗？ 眼见杨清源如此大方，小二更是高兴，这手笔说不准之后还有赏钱。 一行三人点了五个大菜。 黄芪羊肉汤、定襄蒸肉、黄河鲤鱼、粉条大烩菜再加了一个莜面栲栳。 杨清源三人都是武者，特别是肖韬、沈豹二人，初入通脉，食量不小。 “跟着公子，能吃上这么多好菜，这一趟我们可没白来啊！” 本来性子就比较活跃的沈豹见状立时就开起玩笑来。 杨清源虽然是文臣，地位极高，但是在大理寺中是以一个随和亲民的形象出现的。 当他穿上大理寺丞的官袍或者大理寺外勤制服的时候，肃然生威，但穿常服时又会和众人打诨插科，完全不像一个上官。 “馋嘴猴，难道府里的伙食还亏待过你们？！你去别家比比，哪家能和我们的伙食比！”杨清源看着沈豹那副垂涎三尺的嘴脸不经打趣道。 “厨房伙食确实不错，可这不是没吃过冀州的菜吗？！” 大理寺的伙食好，这件事已经在暗六部传开了，特别是来大理寺办事的六扇门或者神侯府的人，一定会蹭顿饭才走，都快成惯例了！ 等待菜上齐之后，小二正要退下，杨清源便叫住了他。 “小二，我问你个事情！？” 说着杨清源从怀中掏出了小锭银子，这是杨清源临时用内力震碎的，大约有三钱重，但对于一个店小二来说是大数目了。 “客官您尽管问，小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二乐得见眉不见眼，心中发誓，得把这位爷给伺候好了！ “我听闻冀州雪灾！到处都缺粮，但我看你们这里粮食倒不像缺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客官看您这打扮也不是一般人，我也不瞒您，这粮食，确实是缺，不仅镇上缺，整个冀州都缺！只是小店却不缺！” 店小二的话一下子让沈豹来了兴趣，“怎么你们就不缺呢？！” “几位客官，小店住店吃饭的客商那是来往不绝，所以平日里都会囤粮，但是这大雪一下，几乎就没什么人来了，所以小店的粮食反倒是囤下来了。” “你们镇上也缺粮，那郡城有粮运来吗？！” “有是有，但是郡城运来的粮着实不多，在镇上开一个粥棚，说是粥棚，但是其实是米汤，喝了保你饿不死，但也绝对吃不饱！”店小二也去尝过那米汤，真的只能算汤，一碗里看不见多少米。 “这些贪官！！”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肖韬愤愤不平地说道。 杨清源笑着摇了摇头，“此事他们到没有做错！” 肖韬正要说话，就被杨清源以手一压，止住了话语。 “此次冀州雪灾范围之大，危害之烈，百年未遇，而朝廷的粮食也在分批运来，所以各级官吏现在首要保证不会有人因缺粮而饿死。王刺史的手头本来就不富裕，只能将一粒粮食当成两粒来用！” 杨清源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不是也所有的百姓家里都没有粮了，所以这米汤煮得稀，还可以让大部分家中有粮，但是想要来粥棚免费吃的人失去吃的兴趣。” “再者说来，你们看，现在我们桌上都是大鱼大肉，是不是就能说我们穷奢极欲了呢？！若是路有冻死骨，那才是我们的不是，现在的我们只是在吃饭而已。” 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人，杨清源顺势夹了一块肉，山西的羊肉，不错！ 一旁的掌柜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杨清源给两人解释，待到杨清源说完之后，才走了过来。 “这位客官，谈吐不凡，才华过人，想必不是凡人，小人烫此薄酒略表心意，为三位客官暖暖身子。” 杨清源看着掌柜的一片好意，也没有推辞，行走江湖，人家可能也就是想结个善缘。 “你们喝吧！” 杨清源滴酒不沾，这其实是他的先天无极功有一个小小的缺陷，就是不能喝酒，杯酒即醉。 “公子这？！” 肖沈二人犹豫了一下，大理寺明文规定，执勤期间是不能饮酒的。 “你们是陪我出来，又不是在执勤，喝吧！” 两人闻言一喜，沈豹接过酒壶就要给杨清源倒上，却被杨清源制止，“我滴酒不沾！你们自饮便是了！” 然后杨清源转头对着掌柜说道，“掌柜的，还要劳烦你，帮我们的马喂上草料，我们明日一早便要赶路。” “客官客气了！小二，你去把马喂上。”然后转头对着杨清源说道，“几位吃好喝好！” 说完掌柜便回到了柜台边，继续整理账目。 就在杨清源三人继续吃饭之时，突然从后院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死人了！！” 杨清源三人对此是何等的敏感，立即放下了筷子！ 杨清源更是身影一幻，直接施展轻功消失在了楼中。 刚到后院，杨清源就看见小二正倒在雪地之中，一大堆草料洒在他的身旁，小二手指所指方向，有一个人埋在雪地之中，看样子已经冻僵了！ 第一百三十章 雪中少年 杨清源感觉有些不对，对着一旁的小二说道，“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看看！” 说着杨清源便向着雪地中的人疾行而去，步履所过之处，没有丝毫痕迹。 踏雪无痕，行踪难觅。 没多时，沈豹肖韬二人也赶到后院，沈豹正要上前，就被肖韬拦住。 “怎么了！？” 肖韬指着地面处，“你看，这尸体的周围雪地连个脚印都没有，这个现场太奇怪了！” 肖韬为人内向，但是喜欢看悬疑的江湖话本，现场的情形和话本中的雪地投尸无痕案一模一样。 “这有什么？大人过去不也没留下脚印吗？！” 沈豹不知道肖韬想表达什么。 肖韬鄙视地看了沈豹一眼，“这天下轻功能比肩大人的有几人？难道这凶手恰好是这样的高手？！” 就在两人说话间，杨清源站起身，将雪中的“尸体”抱了起来。 “人还有救！” 说着身影一跃，回到了酒楼之中。 “掌柜的！劳烦你煮点姜汤！” 掌柜的看着杨清源抱着这个雪人，一时间有些发愣，但毕竟接触过不少走南闯北的人，也算是见多识广，立刻反应过来，跑向后厨。 杨清源掌间先天真元流转，印在这个雪人身上，以先天真元施展武当的纯阳无极功。 在杨清源纯阳真元的作用下，雪人外面的冰雪层层融化，雪人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少年。 少年虽然被冻僵，但是怀中还死死地抱着一个小坛子。 沈豹肖韬也回到了房中。 在纯阳无极功的作用之下，少年的体温慢慢恢复。 此子真是命大，若是在晚上半个时辰，即便是杨清源的武功也救不回他的小命。 先天真元在他的体内运转周天，修复少年体内因冻伤造成的损伤。 没多久，肖韬和沈豹以及差点被吓尿的店小二也回来了。 “公子，这个孩子？！” 杨清源收回了手，只留了一道先天真元在少年体内流转。 “这个孩子可不一般！” 杨清源在刚才运转真元救人之际就感受到了，此子根骨极佳，是难得的习武奇才。 当然这样根骨奇佳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绝无仅有，可贵的是此子的福源。 在即将身陨之际，就遇到了自己，这般机缘便非同小可。 多亏了自己的先天真元，若是换个人，即便是洞玄境的武者也未必能救下此子。 福源深厚，根骨奇佳，这样的人才，武当可不能错过。 盏茶时间之后，少年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小瓷坛，在确认坛子无恙之后，意识也渐渐地清醒，看向了四周，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站在他的身边，器宇不凡，腰间的玉坠，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杨清源也打量这眼前衣衫褴褛少年，年纪尚小，还未长开，但是眉清目秀，眼神灵动，灵动之中有带着几分小聪明的狡黠。 “小兄弟感觉如何？周身可有不适之处？” 少年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桌子之上，应该就是眼前这个气质温润的书生救了自己。 “多谢这位先生的救命之恩。”少年还想要拱手行礼，但是刚刚从冰冻之中恢复，双臂却难以运用自如。 “姜汤来了！” 掌柜的亲自端着姜汤送来，在看见少年的时候愣了一下，“小兄弟，又是你啊！” 少年强忍着身上的寒意，眉目带笑，“又见面了，掌柜的，真巧啊！” 虽然刚刚从阎王殿转了一圈，但是这个少年似乎乐天得很，依旧开着玩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快把姜汤喝了！” 少年双手颤抖接过姜汤，强撑笑容，“多谢掌柜的！” 杨清源心中暗暗点头，此子身处困境之中，却依旧能如此乐天，双臂寒意刺骨却能强撑，性格开朗坚韧，是个可造之才。 如此良才，不管是收入武当还是留在大理寺培养，都是不错的选择。 虽然两者也没太大什么区别，在杨清源的计划之中，武当会成为大理寺最有力的外援。 眼见少年喝完姜汤，恢复了一点精神。 “今天要不是这位先生在，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老板拿回碗，对着少年说道。 杨清源听着两人的对话，问道：“掌柜的，你认识这位小兄弟吗？” 掌柜的笑着说道，“也不能算认识，几日前这位小兄弟来到我这，已经饿得不行了，我看他小小年纪就给了他一碗肉汤，结果他吃完之后，就偷偷帮我把客店里的桌子都擦了一遍。” 杨清源越发满意，细微之处，越能见人心善恶，此子知恩图报，有原则，很是不错。 “我呢！看他手脚勤快，就想他一个人流浪孤苦无依也是个事，就让他留下来，打打下手，可没成想这位小兄弟说，他必须要去嘉兴铁枪庙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就送了些干粮，让他路上吃！” 少年神情也是有些低落，说道，“我本来已经出发了的，结果路上大雪又下了起来，行李也丢了，没办法我只能折返回来了！” 看得出来，这个小坛子对少年很重要，行李丢了，但是这个坛子还在，昏迷之前都死死地抱着。 “嘉兴？！那路可远着呢！”杨清源记得嘉兴铁枪庙这个地点是事件发生地。 “此处距离嘉兴可是有万里之遥！你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去得？！” 眼前的少年显然不知道嘉兴有多远，在这里地图珍贵的年代，人只能通过书本来了解。 “那我也得去！”少年小声嘟囔了一句。 “大人，温水准备好了！” 杨清源手拍在了小少年的肩头，一股先天真元输入。 “嗯，差不多了！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温水，你先去洗洗吧！” 被冻僵身体已经缓解得差不多了，但是出于谨慎杨清源还是让他用温水洗浴。 少年点了点头，起身立于地面，装作大人的样子给杨清源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杨过此生难忘！” 说完便踉跄地跟着沈豹前往洗浴，怀中还抱着那个小小的瓷坛。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下名剑 风陵渡、铁枪庙。 虽然这两个名词让杨清源刚才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是这个名字还是让杨清源惊讶了一下。 按照神雕的剧情，这个年岁的杨过应该还在嘉兴，怎么会出现在冀州的风陵渡。 不过想到此界之奇，也就不足为怪了。 毕竟此时的张三丰已经年近百岁，但比自己还帅。 峨眉的创派祖师也不是郭襄。 这样想来，那杨过出现在了风陵渡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刚才还奇怪，捡了个小孩就根骨奇佳，福缘深厚，若是这个孩子是杨过那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一阵折腾，还在桌上的菜尚未冷，三人又重新坐下吃了起来。 杨清源又嘱咐掌柜的准备了一碗羊肉汤，留给杨过。 在三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杨过也洗漱完，走了出来，掌柜的给他准备了一套旧衣服，虽然大了一点，但是比杨过自己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衫不知好了多少倍。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杨过跪在地上，给杨清源行了一礼。 杨清源也没有阻止，心中已经将杨过当做自己的准弟子了，天地君亲师，让他磕个头倒也无妨。 待到杨过磕完之后，杨清源才扶起了他，“小兄弟饿了吧！来，先喝点羊汤！老板再上碗米饭！” 杨过也不拘谨，上桌便大吃了起来，显然是饿坏了。 也是他根骨绝佳，福源深厚若是换个人，早就没了性命。 不多时，一碗羊汤，两大碗米饭便下了肚，杨过还想再吃，却被杨清源拦住了。 极度饥饿之人，不宜突然暴饮暴食，这些食物已经多了，要是再吃下去，杨过的肚子都要撑破了。 待到吃完之后，杨清源开始诱拐计划。 “不知小兄弟之后有何打算？” 杨过低头想了想，“我等风雪停了之后，再度前往嘉兴吧！” “万里之遥，你一个孩子如何能走到？！” 杨过没有正面回答，摸了摸小心放在桌边的小瓷坛，“这是我娘最后的心愿了。” 和杨清源猜的一样，这瓷坛之中装的是穆念慈的遗蜕。 “小兄弟，现在外面如此大雪，你一个人也走不了，你看这般可好？不如你先随我去一趟冀州，等到我冀州事了，再差人送你去一趟江南。” 杨过听到此处神色一喜，但是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这会不会太麻烦先生！？” 平时的杨过其实一直是个小人精，在穆念慈死后，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待人也是警惕性十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杨清源，有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好像完全卸下了防备之心。 杨过以为是因为救命之恩，其实是杨清源身上的自然道韵所致。 “你我相遇，便是缘分，带上你一个孩子有什么麻烦的。” 机灵的杨过也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凡人，若是能跟随左右，自是再好不过了，当即答应道，“承蒙恩公不弃，小子原追随恩公左右！” 说着正要下跪，却被杨清源的一股真元托住，“不必如此！” 杨过起身之后，躬身一礼，尚不知道恩公姓名！ “杨清源。” ------------------------- 第二日一早，杨清源四人便告别了掌柜，再度启程。 临走之前，杨清源还在掌柜的客店之后，留下一大锭银子，并应掌柜的所求，为客店提了四字，“野渡别居！”，并署名落款。 这掌柜的虽然经历人情世故，但是心中仁善不改，杨清源也是乐得与这样的人结交。 此时，风雪已止，万里银装。 四人六马行到了黄河边上，风陵渡口。 想要继续前往平山郡，此地是最近的，若是绕路，至少要多花三日。 此时的黄河，暴雪冰封，渡船停摆。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冰面上直接过河。 黄河边上，杨清源自马上跃起落在了冰面之上。 虽然河面已经冰封，但是尚且不知道冰层的厚度，杨清源也不敢轻易过河。 人倒是无所谓，可一旦冰面裂开，这六匹马可就没处跑了。若是没了这马，那沈豹肖韬杨过三人如何能去得平山郡？ 轻轻地跺了跺冰面，感觉还挺结实的，杨清源随手向着远处的河面弹出一缕剑气。 剑气在冰面之上开了一道一尺深的裂缝，但依旧未见河水，冰层之厚由此可见。 杨清源这才彻底安心。 “将马蹄包好，我们从旁边的冰面上直接过河。” 后方的肖韬、沈豹知道自己大人的武功，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一旁马上的小杨过确实看傻了眼。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见过不少江湖人物，但是像杨清源这般弹指之间就能激发剑气，斩裂冰面的，确实未曾见过。 杨清源一回到马旁，杨过就急不可待地问道，“先生，先生，你刚才那是什么武功啊！？好厉害啊！！” 杨清源刚才也是有意为之，他想收杨过为徒，但是又不能明说，故此特意显露了自身武功，还让杨过主动拜师。 “这是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杨清源一边将马蹄用布包好，一边回答道。 四人忙活了半天，撕开布帛包好了马蹄，从冰面上渡过了黄河，继续向平山郡赶路。 因为有杨过在，所以杨清源特地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虽然杨清源将自己的斗篷给了杨过，但是他已经被冻得小脸通红。 但是杨清源却一直没有在意透骨的寒意，脑子就只剩下刚才杨清源的弹指一剑。 在驭马疾行了一个时辰之后，四人的马速慢了下来。 一旁的杨过也抓到了机会，开口问道，“先生，刚才你的剑法真是厉害，我从来没见过这般凌厉的剑气，这是不是天下第一的剑法啊！” 杨清源不经被杨过的话逗笑，“真是年轻无畏，你可知这天下第一剑代表的是什么吗？这套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虽然厉害，但也算不得天下第一的剑法。” “那天下第一的剑法是什么啊！？” 连刚才那般神奇的剑法都算不上天下第一，杨过简直无法想象真正天下第一剑法该有何等威力。 “天下剑法多如星辰，哪有什么天下第一？天机阁的名剑谱上，列有天下名剑十三柄，即便是他们也不敢自称天下第一剑。” 小杨过听到此眼前一亮，一个宏大的江湖正在他的眼前展开。 “先生，你给我讲讲吧！是哪十三柄！？” 不仅仅是杨过，一边的沈豹、肖韬也是一脸期待，他们军旅出身，对于江湖掌故也不太清楚。 “好吧给你们讲讲！”杨清源放慢了马速。 “天机阁，遍数天下名剑，最终列出十三人，作为大周剑法绝顶的象征。” 正所谓： 巴山夜雨清风追， 万梅吹雪白云飞。 鬼谷剑气纵横道， 毒龙覆雨势惊雷。 昆仑明月巫山雪， 沧浪东海钓鳌归。 剑舞倾城绝凡世， 论剑红尘敌手谁？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下名剑（二） 一首名剑诗，半卷江湖曲。 杨过三人反复品味，只觉一首剑诗，已是半个江湖。 “先生，这讲得都是谁啊！？” 四人将马速放慢了下来，慢慢在这雪原上行路。 杨清源给众人慢慢讲解着这首剑诗之中的人物。 巴山夜雨清风追，说的是巴山、华山两大剑派，巴山剑派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华山剑派的清风十三剑，都是当世顶尖的剑法，而天机阁的剑榜之上，将巴山剑派的顾道人，华山剑派的风清扬作为两派的代表人物。 万梅吹雪白云飞，指的则是两个人。万梅山主庄主西门吹雪，白云城主叶孤城。此二人是年轻一代的绝世剑客，虽然武功尚未入洞玄之境，但剑法足以匹敌天下第一流的高手。西门吹雪，剑出吹雪，剑出吹血，精简至极的杀招；叶孤城，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剑招绚烂无比。 这两人入洞玄只是时间问题。 杨过听到年轻一代剑客之时，眼眸一转，开口问道，“先生，他们和比你谁更厉害啊！” 杨清源笑着摇头，“论剑法，我可比不上这两位。” 叶西二人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剑道，杨清源虽然也是剑法不凡，但光以剑道论，还是不如两人的。 杨过也是精明过人，听出了杨清源话中的意思，嘿嘿一笑。 鬼谷剑气纵横道乃是上古纵横一脉流传下来的剑派，每一代弟子两人一纵一横，各精通一套绝世剑法。 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捭阖者，天地之道。 但凡纵横剑派弟子现世，两人必是绝顶高手。当代纵横虽然不曾出世，但是天机阁还是将其排入了名剑之中。 毒龙覆雨剑惊雷。毒龙剑尊金世遗人称毒手疯丐，亦正亦邪，此人以天山派正宗内功为基石，以百年前的大魔乔北溟的武功秘籍为梁柱，更加上其他正邪各派的武功为屋瓦，融汇正邪内功于一身，自成一派，所过之处，群邪慑伏，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而其中的覆雨二字，则是怒蛟帮创始人之一，覆雨剑浪翻云。此人以天地为师，观洞庭湖水自创出了一身绝技，曾经以一己之力，击退太祖大军的三次围剿，力保怒蛟帮不失，无论剑法武功都是当世顶尖。 昆仑明月巫山雪，则是指昆仑、巫山两大隐世门派，两派少在中原行走。 昆仑三圣何足道曾一人一剑，差点掀翻了少林山门。 巫山神女暮成雪，曾与张三丰论剑蜀中。 后面的沧浪东海钓鳌归，指的是两个潇洒之极的人物。 一个是武林世家沈家家主，沈天君之子沈浪，另一个是东海钓鳌客，李太白。 再加上剑舞倾城的公孙剑舞传人，凡此十三人便代表着武林剑法最高的层次。 杨过好奇地问道：“那最后一句论剑红尘敌手谁呢？讲得是谁？” “你自己数数刚才我说了几个人了？” 杨过回忆了一下，确实已经有十三人了，“那为什么最后还有一句？” 杨清源摇了摇头，杨过虽然天资聪颖，年纪还是尚幼。 天机阁天机子向来附庸风雅，既然写成了七律的结构，又怎么可能只写七句就停笔呢！肯定得补上一句，保证诗句的完整。 “那这十三个人，就是天下最厉害的剑客吗？” “出现在天机楼的剑诗之中，并不是说他们的剑法天下间就真的无人可比，我师兄的持剑道人阿木，天人宗主北冥子前辈，南越古国的牧羊剑仙，都不逊色榜上的十三人，甚至犹有过之，这十三剑只是天机楼综合考量之后的得出结果。” 杨清源最后总结了一句。 沈豹肖韬二人还好，一旁的小杨过则是心驰神往，犹豫了一会儿，杨过才说道。 “先生，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听到杨过的话，杨清源面色没有变化，但是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你为什么要学武功？” “为了当个大英雄，能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杨过眼珠一转，正气凛然地说道。 “行侠仗义？！行的什么侠？仗的又是哪家的义？扶弱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什么强者就要被锄？” 杨过被杨清源的问题搞蒙了。 江湖话本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什么时候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也不是标准答案了。 这难道也错吗？ 杨清源一直对于江湖上的行侠仗义持保留态度，所谓的行侠仗义与见义勇为，有本质的区别。 见义勇为，只是在紧急的情况下作出的带着正当防卫或者紧急避险性质的行为。 这种行为其实无关对错，只是面对紧急情况的反应，但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便不同了。 站在第三人的角度，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善恶、是非、对错。 “这个问题很简单，也很复杂，你可以慢慢想，等到有结果了再告诉我答案。” 杨过挠了挠头，“先生的意思是！？” 杨清源一笑，“傻小子，还叫先生吗？！” 杨过顿时眼前一亮，一个翻身跃下了马，然后跪在马前，双手持着一个水袋，“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杨清源勒住马缰，随后手中真元一引，将杨过手中的水袋摄来，“今日无茶，便以水代茶，喝了这口水后，你便是我的弟子！” 说完，杨清源灌下一口水，随后真元一引，扶起了跪在雪中的杨过。 “先上马！我们边赶路边说。” 杨过闻言立刻又骑上了一边的马。 “你须知道，为师出身武当，是真武道尊三丰真人的师弟，你从今日起便是我武当第二代弟子！” “武当？！”杨过一声惊叫，即便是杨过这般少年也知道武当之名。 执天下正道武林之牛耳，江湖正道第一大派。 杨过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有如此来历。 “你是俗家弟子，我也暂时不予你道号，你姓杨名过，字改之！你的名乃是一位真正的大侠所赠，为师也就不改，今日为师就给你另取一个表字吧！” 杨过期待地看着杨清源，他对自己的原本的名字本来就带着不满。 “便唤作懋功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山郡城 取名者虽然是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但是在杨过的取名之上，杨清源有些不认同，虽然寓意是好的，希望杨过知错能改善，但是取名之时，还是受到其父的影响。 甚至在他妻子眼中，杨过是带着他父亲的原罪的。 当然这不单单是这一对夫妇的偏见，而是在这个年代，父子之间继承不像后世一般。 后世，你若不继承父亲的遗留的债权，那也就不需要继承父亲遗留的债务。 但是在此世，父债子偿，没有你说不的余地。 而且继承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债权债务，更有人情、仇怨。 杨过在得了一个新的表字之后，高兴不已，之前的改之不合杨过的心意。 自己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改？！ “师父，懋（mào）功是什么意思啊？” “懋功便是大功，人之一生，有功有过，为师希望你能有过而改之，立懋功于社稷苍生。” 一功一过，比起之前的改之，杨过显然对新的表字更加满意。 “那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 杨清源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小丹丸，弹入了杨过的口中。 随后掌间一股先天真元输入杨过体内。 杨清源传音入密，传授武当纯阳无极功的心法，并且以先天真元领着杨过运行周天。 待到一周运转之后，杨过只觉得自己体内炙热无比。 “静心凝神，运转周天！” 杨清源刚才弹入杨过口中的是乃是武当的六阳丹，有着加快炼气，凝聚内劲的效果。 原本最好的入门丹药应该是聚气散，但是这种丹药别说杨清源身上没有，就连武当你都找不到。 武当择徒，极重根骨，若是连最开始的聚气都需要借助丹药之力，那么这等资质也入不了武当门中。 六阳丹材料珍贵，药力庞大，若是杨过一人在此，会有伤及经脉的风险，但是在杨清源先天真元的保护下，不仅可保无虞，还能起到锻炼经脉坚韧性的功效。 杨清源还将杨过身上的斗篷撤去，“从现在起，到下一个镇甸，你必须以内功不断御寒！” 说着一夹马腹，疾驰而去，不给杨过开口的机会。 一旁的沈豹和肖韬也是羡慕地说道：“小兄弟，你能拜公子为师，必然前途无量！” 三人也快马加鞭，赶上了杨清源。 四人一路疾行，白日赶路，夜晚便找个镇甸休息，终于在第三日清晨，赶到了平山郡城。 平山郡是此次雪灾最严重的地方之一，无数房屋被大雪压塌！ 杨清源一进城门，就看见了成群的灾民。 杨清源也不多做停留，直奔平山郡的府衙而去。 “来者何人？！” 平山郡府衙门口，虽然是灾年，衙役们也饿得头昏眼花，但是还是上前拦住了杨清源。 杨清源微微点头，虽然是天灾之时，但是这些衙役尚能恪尽职守，不错！ 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官凭以及一份诏书。 “本官是新到任的平山郡太守！” 几人一听，立刻躬身行礼道，“见过太守大人！”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冒充的，但是带脑子的，都不可能来冒充朝廷命官，而且即便是冒充的，也轮不到几个差役来验证真伪。 “大人请随我入衙，郡丞大人此刻正在衙中办公。” 杨清源将手中的马缰交给了一旁的差役，跟着另一人进了府衙。 杨清源一入郡衙之中，就看见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人正在忙扎查看文书。 领路的衙役上前说道，“郡丞大人，新任的太守大人到了！” 正在处理公务的郡丞一抬头，满脸希冀，就差两眼汪汪了。 他虽然是一郡郡丞，但毕竟只是太守的佐官，从未有单独处理政务的经验。 虽然这种时候能处理好，就是能臣干吏，会被朝廷嘉奖，但是更大的概率是出现纰漏，被中枢问罪，一个不会就是革职下狱。 这位郡丞大人是真的没那么大野心，只想着原太守刘昌能坚持到新任太守到任。 可人算不如天算，刘昌原本就因为年迈而身体不佳，面对暴雪感染了风寒，直接一病不起。 这下郡中的所有众人都落到了郡丞的头上。 杨清源将官凭和诏书交给了郡丞验看。 大周的官员任命自有流程，在内阁中枢宣布任命的旨意之后，吏部会有专人快马将旨意送到任命的府衙，交于前任官员，若是前任不能履责的，则交予其上司或同衙佐官。 在内阁中枢的诏书上和吏部的送达的旨意之上，会有一串类似后世防伪编码的字样，只有当两者对应之时，诏书才能认为是真的。 郡丞取出之前吏部是所送达的文书，昭阳七九，执徐一四。 这是上古之时的未曾简化的天干地支，郡丞将其与杨清源诏书官凭上的对应。 在确认无误之后，郡丞立刻从堂上离开。 “下官平山郡郡丞赵建丰见过杨大人，杨大人请上座！” 终于来了主事之人，赵郡丞松了一口气，自己不用背锅了。 杨清源也不推辞，坐上了主座。 “赵郡丞，现在平山郡的灾情如何？！” 赵郡丞的神色悲戚，“大人，平山郡快撑不住了！” 说着赵郡丞取出了一堆纸笺，杨清源接过之后，神色凝重，自暴雪至今，平山郡已经有三千四百五十五人身亡，此刻有七万灾民无家可归，而府库之中仅有存粮三千石。 因此引发的偷窃、强盗之事更是数不胜数。 “赵郡丞，府衙之内有捕快多少人？！” “回大人！郡城之中共有捕快差役二百十八人！”郡丞赵建丰虽然缺少了一点担当，但是业务确实精熟。 “自今日起，所有捕快，每日两餐饱食！”杨清源看向下方的沈豹、肖韬二人。 “沈豹、肖韬！” “属下在！” “自即日起，所有差役，由你们二人统领，巡查城内，若有作奸犯科，偷窃强盗者，一概拿下，若有反抗，可就地正法！”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这种时候杨清源可不想有人给赈灾之事添乱！ 第一百三十四章 粮商投机 维持平山郡的正常秩序，是救灾的大前提，只要平山郡内秩序不乱，那凭借城内的三千石粮食，杨清源也能撑上一段时间。 朝廷的粮食已经从黄河支流北上，但到了冀州境内之后，多段河流冰封，只能改道走陆路运往各郡县，运粮效率一下子就低了下来。 原本一船粮食少则数百石，多则上千石。 该走陆路之后，只能靠运粮车慢慢运输。 “赵郡丞，到目前为止，朝廷运来了多少粮食？” “大人！哪有什么粮食，除了运来的第一批一百五十石粟米之外，便再无援助的粮食了！” 谈到此事，赵郡丞的语气之中满是悲戚。 杨清源的原本的目光顿时凝重起来，按照正常的推算，第一批运送至冀州的三十余万石粮食怎么也应该到了的，但这么长时间竟然只有一百五十石分到了平山郡，冀州刺史王景不是庸官，这其中肯定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城中粮商可有粮售出？” “城中的粮行、米行都还有存粮，但是价格已经抑制不住了！现在这些粮商一斗米就要价六百文！” 提起此事，郡丞就窝火之极，这些粮商抱成一团，对抗官府，在大灾之际哄抬物价，大发国难财，偏偏还拿他们没办法。 “六百文？！”杨清源原本淡定的面容也不禁惊讶。 粮价在平山郡竟然上涨了十倍，刘昌病倒之后，这些奸商无人可制。 大灾面前，最可怕不是天灾，而是人心。 “这是刘大人病倒之后的事情？” 郡丞摇了摇头，“粮价在刘大人病倒之前，就已经开始飞涨了！其中为首之人是平山郡的巨富陈丙。此人联合郡中其余粮商一齐抬高粮价对抗官府。” “所以粮商都参与了？” 郡丞摇了摇头，“也是有几家有良心的，不愿意在国难当头之际大发横财，但是陈丙遣人以平价将这些人的粮食全部买走！再以高价卖出！” “刘大人携年迈之躯，前往和陈丙商议，但是陈丙故意将刘大人带着一处凉亭，以商谈为由整整在凉亭之中坐了一个时辰，刘大人年迈体虚，这才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 郡丞想到这陈丙就怒火中烧。 “一介商贾安敢如此横行？！”杨清源听闻此人行径，还真是有些心机。 郡丞补充道：“不仅如此，这陈丙为人更是狠辣果断，刘大人见商谈无果，想要派差役查封他的粮仓，不料此人丧心病狂，竟然一口气焚烧粮食五十石，并且扬言，若是刘大人硬抢粮食，他宁可纵火焚毁人粮皆亡，也绝不让枉法昏官抢粮。” “而且此人与京中高官也有联系，还扬言要去京中告刘大人枉法为恶，滥用私权！” 杨清源的目光之中已经带着冷意，“此人有功名在身？” 单单一介商贾应该没有这等胆魄，士农工商，商人垫底，大部分能成为一方巨富的，若不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就是家中有当官的当靠山，不然等不到发家，就被其他士绅瓜分了产业。 “此人是永安元年的举人。” 杨清源点了点头，这就正常了，如果说普通百姓是被统治阶级，秀才是在想尽办法向统治阶级靠拢，那举人就是妥妥地统治阶级。 举人虽然不能直接任职，但已经成为了后备的官员，类似于县丞、县尉、或者学官，若是关系背景大一些的，甚至可能出任一县县令。 懂律法、有知识的人一旦为恶，其破坏性远远大于一般的盗匪。 要想真的做好赈灾工作，就必须收拾了这个懂法的恶人。 想在大理寺面前当法外狂徒？不存在的！！ 但是动这个恶商之前，杨清源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赵郡丞，平山郡城防军何在？” “大人，平山郡城防军由校尉胡成率领，下官一个郡丞是没有资格过问军中事务。” 杨清源点了点头，认可了郡丞的说法，只有一郡主官才有权力调动城防军。 杨清源在等待府内衙役吃饱之后，带着郡丞赵建丰、沈豹肖韬、小杨过以及一干衙役，直奔军营而去。 要想在这大灾之中，建立秩序，那就必须要掌握维持秩序的力量，这股力量靠杨清源和衙差不行，还得加上城防军。 一行众人来到了城西的城防大营之中。 此处驻扎着五百城防军。 原本依照平山郡的规模，当有城防军一千五百人，但是此时的燕城的赵王已经蠢蠢欲动，冀州各郡的城防军都被抽调到了上谷大营，天子六军之中的天策军的部分主力也已经南下，防备赵王。 “赵郡丞！”虽然双方互不干预，但守门的将士是认识赵建丰的。 “这位是新任的平山郡太守杨大人！” 门口负责卫哨警戒的军士，立即向杨清源行了一个军礼。 赵建丰这个郡丞虽然官职高，但并不是他们的上级，但杨清源这个太守就不一样了，平山郡的军政事务，他都可以过问。 在门口卫哨的带领之下，杨清源一行人进入了大营。 在步入大营后，杨清源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依礼，平山校尉胡成应该起身迎接平山郡太守，毕竟是官职远高于他还有监察之权。 但是胡成依旧稳坐主座，不为所动。 “胡校尉，这位是新任的平山郡太守杨大人！” 赵建丰看到此情形，立刻开口道。 胡成缓缓起身，说道，“赵郡丞，你不会搞错吧！？刘大人还在任上，怎么会有新任的太守前来？” 原平山郡太守刘昌年迈，对于城防军的管理也少有插手，所以胡成在城防军中，几乎能算是一手遮天，小日子过得很滋润。 现在杨清源来了，这样一个新上任的太守必然要控制军权，这就触碰到了胡成的利益。 虽然必要时刻太守可以调动城防军，但是城防军校尉的直接上司还是州司马或其他州军事长官，双方并没有直接的主从关系。 所有胡成也不是很怕杨清源。 “胡校尉不可妄言，本官已经衍过杨大人的诏书官凭，没有谬误。” “哦？！” 胡成走下座位，来到杨清源身边，打量了一番，这才不情不愿地拱手行礼。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军中立威 “胡校尉这是喝酒了？！”杨清源闻到了一个淡淡的酒味，很淡，若不是他的先天之体六感远超常人，绝对察觉不到。 说着目光看向了胡成桌上的一个牛皮水袋。 听到杨清源的话，胡成脸色一变，自己仅仅喝了两口，这个新来的太守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玩笑了！？” 虽然心中微惊，但是面上是不能表露出来的，胡成当即就矢口否认。 “这么说是本官误会了？！” 杨清源说话间对着一旁的肖韬、沈豹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 就在胡成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的时候，沈豹动了，原本按剑立于杨清源身后的沈豹突然冲向了主座。 胡成立刻反应了过来，抽出腰刀就要阻拦，但却被一旁的肖韬拦下。 沈豹顺利地从主座之上取下了牛皮水囊，交给了杨清源。 杨清源接过牛皮囊，当着胡成的面打开了塞子，一个酒香便从水囊之中飘出。 杨清源对着胡成说道，“胡校尉，你还有何话说？！” 胡成虽然是一郡校尉，但是论武功，也就是通脉境的武者，一时间也拿不下肖韬。 看着持酒而立的杨清源，胡成面色愤怒。 “姓杨的，你想怎么样？!” “依大周军法，在主将于军中私自饮酒该当何罪？！” 胡成没有回答，只是面色阴沉，手中的腰刀一招接着一招砍向肖韬。 杨清源以目示意，沈豹立时明白，抽出长剑上前，与沈豹双战胡成。 三人的武功都带着军中风格，沈豹、肖韬二人能被选入六扇门总部就说明两人自有过人之处，虽然仅仅初入通脉，但是能和胡成战得难分难解。 胡成能够担任一郡校尉，自然也不会是酒囊饭袋，奇经八脉已经通了五脉。 当然在杨清源的眼中也不过是一招秒杀的货色，但是现在的杨清源并不想轻易地暴露自身武功。 杨清源看着正在打斗的双方，暗中弹出一道剑气。 这道剑气正好顺着肖韬的剑招斩出。 正在和沈、肖二人动手的胡成只觉得肖韬的剑上传来难以抵挡的锋锐之力，手中腰刀再难握紧，被一剑震飞。 胡成也被肖韬、沈豹用剑制住。 胡成看着将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肖韬一阵不屑，卑鄙小人，故意隐藏实力，算不得好汉。 “将此人给我绑了！” 肖韬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了一瓶滞气丹，虽然这丹药对元化境不一定有用，但是对付通脉境的武者，效果那是没话说。 被迫服下丹药之后，胡成很快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运行不畅，无法聚气，就在胡成要质问之时，胡成被一众衙役绑了起来，还用毛巾塞住了嘴巴。 外面的卫兵也在刚才进入帐内的时候，被控制住，只能眼见胡成被绑了起来。 “擂鼓！点兵！” 杨清源对着一旁的肖韬说道。 想要暂时掌控城防军，以胡成这个态度，走怀柔温和路线已经是不可能了，现在就只剩下立威了。 正好，就拿犯了军法的胡成立威。 鼓声响起之后的一刻钟内，城防军就在校场之内聚集完毕，就在一众士卒、队正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时候，杨清源一行人出现在了校场的上座。 而胡成正被五花大绑，被人押着，动弹不得。 “你们是何人！？还不快放开胡校尉！”首先开口的是胡成的心腹，一个队正。 大型工具人赵建丰再次站了出来，军中的队正都是认识他的，“各位，这位是平山郡新任的郡守杨大人！” 赵建丰的话让大部分的士卒都安静了下来，太守对于这些士卒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大官了，一般人这辈子能见到最大的官，可能就是郡守了。 胡成的心腹队正虽然畏惧杨清源的身份，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询问道，“敢问太守大人，我家校尉所犯何事？！” 胡成身为一郡武官之首，对待自己的心腹也是不错，关键时刻有两个队正站出来替他说话。 “胡成身为一郡校尉，公然在军中大营饮酒，被本官发现之后，持刀抗法，才被拿下，这是从他大营之中搜出的物证！若有不信者，可以上来验看！” 杨清源说话之时，一旁的肖韬展示出了一个军中常用的水囊，在看到水囊的时候，众人便知道，此事已有定论。 “本官来大营巡查首日，一营主官便在军中公然饮酒！如此狂悖，置军法于何地？！” “根据我大周军法，于军中公然饮酒者，杖责五十！胡成身为主将，知法犯法，还持刀拒捕，罪加一等。数罪并罚，杖责八十，削俸三月！” 杨清源示意捕快行刑。 胡成被带到了校场之上，当着军士之面被绑在了行刑的一个凳子上。 原本塞住嘴巴的毛巾，也被取下。 一取下，胡成便大喊道，“姓杨的，老子不服！” “你有何不服之处？！”杨清源丝毫不在意，你一个武官要和大理寺卿讲道理？ “你滥用军法！公报私仇！！” “哦？！你在军中公然饮酒，持刀抗法！？哪件事情不实？！” 胡成一时语塞，当时查出酒水的时候有多人在场，又岂是他可以随口否认的。 “还是你觉得军法有误？！……那好，只要你今日当着诸多将士的面亲口说出，大周军法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本官现在就放了你！” 胡成继续保持沉默，这话他不敢说，今天他敢在校场当着众人的面大喊，他相信，过不了多久，弹劾他的奏章就会出现在兵部。 “无话可说，那就行刑！” 杨清源一挥手，让沈豹亲自动手。 虽然是杖责，但是也是有讲究的，若是真的用尽全力杖击八十，足以致胡成于死地。 但杨清源的目的是立威，不是杀人，更何况，胡成罪不至死。 杨清源传音入密告诉了沈豹，沈豹微微点了点头，开始行刑。 一炷香后，行刑完毕。 虽然胡成臀部看上去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是实际上没有伤到骨骼，以他武者的体格配合上好的伤药，用不了几天就能完全愈合。 一番立威之下，杨清源能感受到军中士卒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变。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准备动手 执行完军法之后，胡成便被人带下去养伤了。 虽然他作为武者体格远超常人，但是在真气被滞气丹所断的情况下，八十军杖也足以让他三日之内难以动弹，至于下床行走，若无外伤良药，至上在床上躺上十天。 在这场军法执行过后，城防军也是一阵肃穆。 新来的郡守大人，看起来不好惹。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平山校尉的头上，不愧是神都来的，就是有底气，只打老虎，不拍苍蝇。 除了胡成的两个心腹队正和部分亲兵，其余士卒都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处理到自己。 “全军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杨清源任命其中一个队正为平山郡城防军的临时统领，暂时统兵。 这个时候胡成的心腹队正又跳出来了，胡成对待自己的心腹确实不错，这些人也愿意替胡成效力。 “杨大人，朝廷早有规定，城防军在未接到军令的情况下，若非有州里的调兵手令不得擅动，如军情紧急，需经校尉大人首肯！” 在这个心腹队正眼中，杨清源官位再怎么高也不过是条过江龙，强龙不压地头蛇，等到胡成缓过劲来，这个太守大人不可能是胡成这种在平山深耕多年的人的对手。 所以队正坚定地站在了胡成一边，等着胡成翻盘之时，可以多立下功劳。 “州里的调兵手令，我倒是真没有。” 杨清源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囊，这是临走前兵部尚书，于大学生所赠。 “这是兵部的调兵令。” 杨清源将调兵令交给队正看了一眼，兵部的大印、内阁中枢的大印。 队正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有点被吓傻了，依这张兵部的调兵令，别说是区区的平山郡城防军，只要是冀州的兵马，千人以下就没有不能调动的。 至于千人以上的驻外兵马，不见虎符不出。 “还有什么问题嘛？” 此时的队正已经知道，地头蛇再强，也只能是蛇，也不敢再有问题。 杨清源随即传令肖韬，让他立刻去平山郡六扇门分部招其负责人前来。 六扇门算是一个特殊的官方性质的组织，帮助地方破案，维持治安，但不受地方官员直接统辖。 若杨清源仅仅只是个太守，还真不一定能调动六扇门的人。 半个时辰之后，平山郡六扇门的负责人已经带着数名精干捕快前来，还带上了有关富商陈丙的资料。 “卑职，平山郡六扇门捕头赵世锋参见杨大人。” 普通官员或许不知道这位文官的厉害，但是作为六扇门平山郡分部的负责人，早早就已经接到了六扇门总部的密令。 听从调遣，全力配合这位杨大人的工作，落款处的姓名还是六扇门总捕头柳独峰的。 故此，一接到杨清源之命，赵世锋带着资料和小弟弟屁颠屁颠地就赶来城防大营。 “这次还要麻烦赵捕头了！” 杨清源的态度让赵世锋受宠若惊，这可是和总捕头平起平坐的人物这都够自己吹一年了。 就像是某分局领导遇到了国家政法系统排名前五的大佬，大家还一起办了同一个案子，这是得吹一辈子的事。 杨清源从赵世锋手中接过了一叠关于粮商陈丙的档案资料。 陈丙，屡试不中，终，于永安元年考取举人。同年任石邑县教谕，三年辞官后从商，专营粮食买卖。十余年间，财势渐大，定居常山郡城，豢养家丁门客，成一方豪强。与京城户部郎中陈蔚然为同族叔侄，与冀州别驾严卜雨为同窗好友。 五年前，陈丙交好常山郡第一门派——仙台派，与仙台派掌门赵德祝为至交好友。 从陈丙的资料来看，这俨然就是地方的黑恶势力。 自身有财有势，与当地非法结社组织勾结，在朝廷上还有保护伞。 完全符合黑恶势力的标准，必须扫了。 “仙台派的案卷何在？” 赵世锋立刻让人递上了另一个案卷，在听说杨清源要陈丙的全部资料之时，赵世锋就知道，新任的太守大人要对这个不法粮商动手了。 所以，赵世锋将有关陈丙的资料，包括和陈丙连带的各方势力的资料，都带上了。 仙台派，山门坐落于冀州仙台山。昔年仙台派祖师路过仙台山，见仙台山景色宜人，便定居于此。 仙台山主峰如大佛庄严，后山水潭之中，主峰倒影如佛坐水中，仙台派祖师原本便是佛门弟子，长年累月之下，从中创出了一门武功心法——佛影诀。 其二代三代祖师，以仙台山山势，创出了现在仙台派的镇派之剑——云中剑法。 云中剑法取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意，剑法讲究一个招中藏招，看似剑招已尽，实则下一招蓄势待发，也算有独到之处。 凭借这一门心法，一套剑法，仙台派成了平山郡第一大派。 目前的仙台派掌门赵德祝是元化境的武者，剑法内功俱是不弱，仙台一派有元化境两人，通脉境若干。 虽然这门派虽然不弱，杨清源还不在眼中。 无论是道理还是拳头，杨清源都占有优势，想讲道理就讲道理，不想讲道理，那就用拳头讲道理。 在仔细了解陈丙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网后，杨清源决定直接动手。 这些陈丙可以引为外援的势力，处理起来不复杂，唯一让杨清源感到微微棘手的也就是陈丙手中的粮食。 但是现在的平山郡不止陈丙一个人有粮，杨清源反而要以陈丙向平山郡的众粮商传达一个信息——粮食我可以不要，但不法奸商我一定要抓。 若是能通过解决陈丙来震慑平山郡其余的不法粮商，那即便陈丙将手中的粮食全部烧光也无大碍。 “赵郡丞。” “下官在！” “你立即发公文前往邺城，向新任长史李寻欢大人询问救灾之粮的运输情况！” 赵建丰点头领命，若是州里的救灾之粮能迅速运来，这些粮商也就掀不起风浪。 杨清源让赵世锋前往六扇门召集人手，于陈丙的府前集合。 随后，杨清源召集人手，点兵四百，带上了肖、沈和小杨过，浩浩荡荡前往陈府。 既然要震慑其余奸商，那架势就要做足。 第一百三十七章 威胁无效 陈府。 陈丙正在喝着鹿肚粥，他的胃不好，大夫嘱咐，要多喝粥养胃。 在他用计将平山郡太守刘昌拖病之后，平山郡的粮食生意便完全陷落了，粮价开始不受控制的上涨。 而那些不愿意和他合作的人，也被他靠着明里暗里的手段处理了。 现在陈丙的日子可以说滋润到了极致，每天睁开眼睛之后，就是一大笔钱财进账。六百文一斗的粮食，远不是他们的极限，等再过几天，粮食更稀缺的时候，那就不是六百文一斗了，而是六两银子一斗了。 那他可以借此机会，一举壮大，平山郡首富，不是他的极限。 就在陈丙哼着小曲喝着粥的时候，恶客上门了。 “老爷！不好了！” 一个小厮跑进门，陈丙原本对待下人苛刻，但是今日心情出奇得好，还开起了玩笑。 “老爷我好着呢！？” 说着还喝了一口鹿肚粥，悠闲无比。 “不是！老爷不好，是粮食不好了！”小厮一阵慌乱，但还是说出了关键词。 “噗！”正喝着粥的陈丙一听到粮食，不小心喝了大口，滚烫的肉粥，将其舌头烫到了。 陈丙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粮食对陈丙来说，比什么 都重要。 “粮食怎么了？！” “衙门里的暗线传信，新来的太守大人带着大队人马朝着这里来！” 陈丙一听也是急眼了，刚搞定了一个刘昌，又来了一个新的太守，这些朝廷的贪官就是见不得自己干干净净地赚钱，一个个都想来断自己的财路。 “快跟我去仓库！” 说是去仓库，其实这粮仓就建在陈府的正后方，直穿过陈府就是。 与此同时，杨清源一行人也正慢悠悠地向仓库行去，生怕在陈丙之前赶到粮仓。 那个偷偷报信的衙差其实是杨清源故意放去的，为的就是让陈丙能够及时赶到粮仓。 杀鸡儆猴。若是鸡没了，还怎么吓唬猴子？ 陈丙最终不负所望，在杨清源到达之前赶到了粮仓，而且还送给了杨清源一个惊喜。 在杨清源率人赶到陈府粮仓之时，杨清源惊喜地发现，现场还有一个元化境的高手。 看其真元跟脚，还有些佛门武功的路数，应该就是仙台派的掌门赵德祝了。 这刚好省得杨清源再跑一趟，直接一次就解决问题。 “围起来！” 随着肖韬一声令下，上百名捕快将陈府给围住，光从气势上看，就很吓人。 “各位差爷，如此兴师动众，不知道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陈丙依旧是笑脸相迎，此人能将家业挣到今日这地步，绝不是等闲之辈。 杨清源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本官平山郡太守杨清源。” 陈丙立刻拱手行礼道，“学生陈丙，见过杨大人。” 陈丙有功名在身，虽然只是个举人，在公堂也可见官不拜，平时就更无所谓了。 但是这个场景就很诡异，虽说是达者为师，但是杨清源年纪不过二十有余，而陈丙年过四旬。 陈丙却要口称学生向杨清源行礼。这一刻，让人不由感触，知识就是力量。 杨清源假装不知陈丙有功名，故意开口问道，“哦？！你有功名在身？” 一提此事，陈丙也得意起来，考中举人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之一，全然忘了眼前之人那是高中皇榜的进士。 “学生是永安元年，冀州桂榜第七十九名。” “举人？” 杨清源语气平淡，但是陈丙却从中听出了轻蔑之意。 自己的骄傲，竟然被杨清源讥讽，再看杨清源年纪轻轻就成一方郡守，至少是二甲出身。 一时之间，心中嫉妒、怒火、不忿多种情绪杂糅。 虽然陈丙遮掩得很好，但杨清源还是看出来了，这也是杨清源的目的。 人在愤怒之下，就不容易保持理智。 “大人，这是为了粮食来的吧！？”陈丙率先开口想要掌握主动权。 “杨大人，我和前任的刘太守就说过，我是个安分守己的生意人，但若是有人想强夺我的粮食，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宁可焚粮以明志。” “哦？！是吗？！” 杨清源看着陈丙的表演。 “大人，我家的柴房是和粮仓连在一起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失火。” 看着杨清源似笑非笑的神情，陈丙也知道，此人不好相与，便示意身后的仆役点燃了一堆早就准备好的粮食，故意让开身形，让杨清源看见，想威慑杨清源，让他知难而退。 粮食之旁提前准备了火油，此刻着火的粮食用火油一浇，顿时火焰熊熊而起。 当初的刘昌就是被陈丙这一招所威胁，不敢强行动手。 就当陈丙以为杨清源也会服软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失算了。 杨清源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惊慌失措，甚至连惊愕都没有，仿佛在看自己表演。 “说完了吗？！” 随即，杨清源指着陈丙说道，“陈丙涉嫌毒害平山郡原太守刘昌，给我带回衙内调查！” 陈丙感觉自己好像拿错剧本一般，杨清源似乎根本不在意粮食，竟然不管不顾要捉拿自己。 “杨大人，不妨把话说开，你若今日要强行抢粮，不管什么借口，你都得不到一粒粮食！我宁可全烧了，也不会留给你们这些贪官！” 陈丙虽然一介商贾，但是毕竟是考过功名的人，率先想给杨清源扣上抢粮的帽子。 杨清源却毫不在意，“这些粮食都是你自己的东西，你爱烧，那烧便是了，即便你拿去喂猪，也是你的权利，本官不会干涉。今日传你到衙，乃是为了刘昌老大人中毒一案，你可明白？” “你？！” 杨清源的态度，不按套路出牌。 陈丙心中知道，今日不管杨清源借口为何？肯定是为了库中存粮，但是他没想到，杨清源竟然态度比自己还强硬。 他就真的不怕自己一怒之下玉石俱焚吗？ “还想拖延时间！左右！给我此人及陈府上下一干人等全部羁押，带回衙内候审！” “是！” 随着杨清源的令下，多名捕快要上前捉拿，却被一个中年人一挥袖跑拦了下来。 “居士在此指鹿为马，颠倒是非，就不怕朝廷严查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罩不住 “阁下是仙台派掌门赵德祝？” 中年人矜持一笑，没想到自己名声已经这么大了，连京城来的高官都只知道自己的名号了。 “正是赵某，小居士不如给我一个薄面，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如何？！” 杨清源看了这个赵掌门一眼，又是一个面子果实的拥有者，真觉得自己能罩得住？ “就像陈丙毒害刘昌大人一样？！我坐下来，再让他下一次毒？！” 见杨清源一直就咬着自己毒害原平山郡守刘昌，陈丙也是怒气冲冲。 在陈丙看来，杨清源真的是朝廷的奸贼，贪赃枉法，给人胡乱扣上罪名。 “我何曾毒害刘大人，姓杨的你血口喷人！！！” 这个罪名可担不起。弑杀朝廷命官一旦查实，那就是十恶之中的不义，甚至可以视同谋反，那是夷三族的重罪啊！ “本官从来没有说过就是你下的毒，但刘大人自从和你一会之后，回家便昏迷不醒，现在本官怀疑你涉嫌下毒谋害朝廷命官，让你跟本官回衙接受调查，若你就是下毒凶手，自当严惩不贷，但若真的非你所为，本官自当还你一个清白。” 刘昌不敢强行动陈丙，一是因为朝堂的规则，二是投鼠忌器。 朝堂的规则是来保护统治阶级的，而陈丙是举人，恰好也是统治阶级。 所以杨清源直接就以朝廷的规则反制。 前太守刘昌病倒了，而且是陈丙搞的鬼，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是那一次冷风之中的会晤，明面上陈丙并没有强迫刘昌，故不能治陈丙的罪。 而如今，杨清源的一句怀疑中毒，就将事情的性质完全改了。 无论是谁，毒杀朝廷命官都是死罪，即便是皇帝要赐死一个大臣，那也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然也只能暗中行事，一个不慎还会在史书之中被人戳脊梁骨。 太祖高皇帝不过是赐了中山王一只烧鹅，随后中山王背疽复发病故，此事没有丝毫根据，但却被士林认作太祖高皇帝冤杀功臣的依据。 现在刘昌被人下毒昏迷这事一旦确认，那么整个朝廷都会大动干戈。 陈丙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一旁的赵德祝赵掌门显然还不知道。 “对嘛！小居士你也没有证据，这其实就是一个误会，我可以担保，陈老弟绝对不是那种下毒害人的卑鄙小人！不如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 赵德祝再次使用面子果实的能力，“杨大人，不如给我个面子，就此作罢！” 这一刻全场有点品级的公门中人，包括陈丙都神色莫名。 杨清源没有给赵掌门面子，直接下令上前拿人。 赵德祝一看杨清源不愿给面子，也缓缓抽出了佩剑。 “陈老弟放心，今日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想要草菅人命，也得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陈丙看着前方的赵德祝也是感动没有，每年给仙台派的一千两香火钱，没有白花。 “赵掌门这是要对抗朝廷执法吗？！”六扇门分部主管赵世锋站了出来，这赵德祝完全没想到，因为双方之前的关系还算融洽。 赵世锋虽然只是通八脉的境界，但是足以让赵德祝微微顾忌，六扇门八大追风神捕有五个元化之境，恰好这五个人赵德祝一个都打不过。 至于柳独峰，那是个八大派掌门平起平坐的人物，他想都不敢想。 “赵捕头，你们六扇门也管这闲事！？” “这怎么能是管闲事呢？！原本就是我们六扇门的职责。” 赵世锋和赵德祝关系其实还行，一个是地方上最大的帮派，一个是专门负责地方治安以及江湖上事务，双方在业务上还是有往来的。 但现在比起在神都来的政法系大佬面前露脸，这点交情不要也罢。 看赵世锋不愿给自己这个面子，赵德祝也是内心恼火，自己又不是怕他本人，给脸不要脸。 赵德祝倨傲一笑，“赵某只是见不得有人草菅人命，滥用私权……” 赵德祝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城防军中有三百士卒拿住强弩对准了他。 随着杨清源右手一挥，城防军的将士弩箭张弦，蓄势待发。 一般的元化境武者，虽然对付不了三百成建制的大周主力大军，但其中不包括各地的城防军，以城防军的战力几乎难以威胁到元化境的武者。 不过三百具强弩，足以让事情例外。 大周制式的强弩，箭快力大，百支齐射足以威胁到元化境武者。 当然元化境武者可以用真元在体外布下护体罡气，来抵挡箭矢，但这种护体罡气是极其耗费真元的。 类似曹督主天罡童子功那般，自带护体罡气的武学除外。 很明显，赵德祝并不会这般武学，而且三百支明晃晃的弩箭应该也不会给他面子，这一刻的赵德祝悟了。 这位杨居士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奸佞之辈，一定是个大清官，而且人家只是在执行朝廷的公务而已，让陈丙老弟配合一下，自己何苦阻拦呢？ 这一刻的赵德祝，从内心上来讲，他是愿意相信朝廷的，这位杨居士定会给自己的陈老弟一个公道的。 面对三百强弩手，他可以出手，但没必要，人又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明白了一切，赵德祝从心所动，手中长剑归鞘。 “陈老弟，既然如此，你便与他们走一遭便是了！” 陈丙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自己的靠山，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竟然这么快就叛变了。 赵德祝一本正经地和陈丙说道，“陈老弟不必担心，若是这位小居士真的胡乱定罪，草菅人命，我一定亲自上京告御状，替你申冤报仇！” 陈丙心累，到时候自己都死了，伸冤有什么用呢？！ 而且这个新来的杨太守，一看就是心黑的主，到时候给自己扣上一个毒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估计还能证据确凿，谈何伸冤啊！ 陈丙还是不死心！ “杨大人真的不怕，我一把火烧掉所有粮食？！” “请自便，我可以破例，在带你回衙门之前，让你先点火！”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群商服软 杨清源最终是让人将陈丙带走了，连同家里的下仆一起带走。 至于粮食，都被查封了起来。 陈丙虽然想要赚钱，但是显然命比钱更重要。 面对刘昌这样手段温和的老者，陈丙的那一套滚刀肉做法自然有奇效，但是面对杨清源这样手辣心狠的，却没什么作用。 在回府衙的路上，陈丙一直回想着杨清源在他耳边说的话，“陈员外放心，本官不至于给你胡乱定罪！待到事情结束之后，自然会依法处理。” 杀鸡儆猴，陈丙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成了那只鸡。 一路上，捕快尽可能将动静搞大，杨清源要让平山郡中所有的粮食都知道，陈丙被抓了。 而杨清源自己则留了下来和众人点算陈府库中的粮食。 “懋功！你过来，这部分的粮食交给你点算！” 杨清源不仅仅在教导杨过武功，文学、诗赋、数算都有涉猎。 既然当了自己的学生，那就要德智体美，数理化，政史地全面发展。 之前刚刚教了杨过数算之中的乘法口诀，正好现在能活学活用了！ 杨清源教学从来不教死记硬背的东西，关键也没法教，杨过天资聪颖，大部分东西，读上两遍就能背诵，教那些，对杨过也没什么难度。 半个时辰后，众人完成了点算和复核。 小小的陈府之中，竟然有粮草二万三千五百石。 平山郡的储备粮仅有这陈府的零头，刘昌虽然为官清廉，但是在处理政务上还是软了一些，这样的人当个清流学官很好，独断一方，就有些不够看了。 现在的平山郡有灾民七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人数会越来越多，包括下辖的真定、灵寿、石邑诸县，现在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手头的粮食自然是越多越好。 在点算清楚之后，陈府就被查封了起来，表面上的那种查封。 陈丙的府上动静不小，不出一个时辰，平山郡城的粮商基本已经得知了。 没有和陈丙同流合污的粮商此刻手中已经没了粮食，此事自然也和他们没有关系，最多就是幸灾乐祸，当个热闹看。 但是之前和陈丙一起抱团对抗官府的粮商们可就没那么悠闲了，在陈丙被抓后的两个时辰后，这群粮商便在一家酒楼中齐聚。 “陈丙被抓了！各位都知道了吧！”其中一个面如冠玉的老帅哥率先发言，他叫王穆，是平山郡中的第二大粮商，仅次于陈丙。 之前，抱团涨价之事一直由陈丙主持，现在陈丙被抓，便轮到他主事了。 其中一个年纪最长者回答道，“我听衙门里朋友说了，新来的太守大人，以毒害刘太守的罪名，将陈丙和一干下仆带回了家中调查，只留他一家老小在家中。陈家的粮仓也被封了！” 一个嘴角长痣的中年人问道，“陈公，你说这新任太守会不会不是冲着粮食去的，而是陈丙真的做了什么？！” 年长的陈老摇了摇头，“你还在心存侥幸，你觉得当下对于新太守来说，还有比赈灾真更要的事情吗？！不管名义是什么？陈丙被抓肯定是因为他手里的粮食。” 陈老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至于陈丙到底有没有下毒，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这位杨大人想，那陈丙就是下毒暗害朝廷命官的凶手。” 王穆赞同道，“这位新来的杨太守光明正大地对陈丙动手，其实也是在警告我们，他不在乎陈丙烧粮的那一套！只留给我们两条路，一条是平价售粮，另一条是抓了我们之后，官府来平价售粮。” 王穆看着在座的十余人，取出了一张纸笺。 “我在知道新太守要来的时候，就托京城的朋友打探了一下这位杨大人的消息，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这是一个时辰前刚刚从京城送来的消息。花费了我不少的手脚。” “王老弟，现在大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都在一条船上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王穆将手中的纸笺交给了陈老。 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劲爆的情报，甚至连杨清源武当的来历都没查出来，但是明面上的那些就够让这些粮商吃惊了。 永安十三年榜眼，入翰林院，今岁升任文华殿行走，大理寺丞，重建荒废多年最高政法系统。在来冀州之前，查抄了神都最大的粮商安家，具体原因尚不知晓，疑似与漕运有关。 最关键的是，此人身家不菲，从不接受贿赂。 简单看完了杨清源的消息，陈老不禁长叹，“这杨清源是和粮商有什么深仇大恨。在京城就端了安家，现在到了平山郡又来对付我们这些粮商。” 京城安家在座的各位都是知道，甚至有人还和他们有业务往来，比起京城安家，平山郡所有的人抱成团，也算不上什么。 杨清源敢动安家，自然也不会在乎他们这些人。 众人在看完纸笺之后，都将目光投向了陈老和王穆，这两人才是现在主事之人。 若是继续对抗，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人，或者说每个人都会受牢狱之灾。 王穆长叹一声后，说道：“陈老，我们罢手吧！” ------------ 平山郡衙内，气氛完全不同杨清源刚到之时。 仅仅一日，府中上下便对这位新任的杨太守心服口服。 初到平山郡，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城防军，查封陈府，拿到陈府的库粮。 雷厉风行四个字似乎都不足以形容。 “启禀大人，消息都已经散布出去了！”一个衙差回禀道。 杨清源点了点头，现在就看这些粮商怎么选择了？但凡是还要命的，这些人就会服软，现在的杨清源兵权在握，一旦不讲道理，这些人连哭都来不及。 “建丰，你以为这些粮商会如何做？！”杨清源询问一旁的平山郡城。 赵建丰虽然缺少决断，但是确实顶尖的佐官，做事缜密细致有原则，失之迂腐，但是问题不大。自身智谋也在线，杨清源想要观察一段时间。 若是真的不错，到时候可以调回大理寺中，处理大理寺的文书工作。 赵建丰仔细思考之后，回答道，“大人，我以为这些粮商应该会放弃对抗官府。虽然他们势力不小，但毕竟是散沙一片，现在陈丙被大人所抓，这些人惊骇之余，也在思考退路了。” “下官思考良久，此时除了交出粮食，这些人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就在两人对话之间，一个衙差来报，粮商王穆在外求见太守大人。 闻言，杨清源和赵建丰相视一笑，粮食到手矣。 第一百四十章 赈灾之策 王穆带来了平山郡内大小粮商的库存表，合计粮食五万七千石。 虽然没有，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全力配合朝廷赈灾，一众粮商甚至凑了一万两银子捐出来协助朝廷赈灾。 原本想趁着雪灾捞上一笔，没想到最终反而赔了不少钱。 人均捐银一千两，对于这些粮商也不能算是小数目。 可在粮商的眼里是买命钱啊，杨清源将陈丙擒拿的动作实在是吓到一众粮商，再加上王穆情报的神助攻。 一个心狠手辣、下手果决、简在帝心的官僚形象就这么油然而生。 连安世耿这种京城之中根基深厚的人都栽在了杨太守的手里，他们这些小虾米，还不赶紧想办法自救？ 这一万两的捐款所含的便是粮商们满满的求生欲。 有捐款，杨清源自然也不会推辞，收下了这一万两银子，虽然现在买不到粮食，但是银两还有别的作用。 次日，平山郡便贴出了告示，自即日平山郡内所有百姓限额购粮。 现在朝廷的运粮迟迟未到，杨清源手头虽然有近十万石粮食，但是这个粮食的数量对比平山郡的人口就显得不够多了。 平山郡下辖八县，在册人口三百四十七万人有余，算上未登记的黑户，少说也得有个三百七八十万。 即便是每人每天只吃半斤米，一天也要消耗近三万石的粮食。 故而杨清源在收缴所以粮商手中的私粮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限购。 总体缺粮怎么办？ 计划经济、宏观调控。 所有登记在册的百姓，凭借户籍买粮，每人十日限购粮食八斤，同一户可以派人一起购买。 杨清源在平山郡设置了售粮点四个，城外设置了售粮点八个。 如此一来，粮食的消耗速度便在杨清源的眼中可以量化。 与此同时，杨清源派人向目前最缺粮的灵寿、石邑二县各运输粮食二千石。 目前因为大部分百姓手中都还有些存粮，所以没有爆发粮食危机。 但根据赵建丰的说法，每日前来粥棚领取米汤的人一直在增长。 昨日只有九万余人，今日已经接近十一万，而登记的灾民仅仅七万，这说明随着时间的推移，缺粮的人越来越多了。 为了防止一般百姓混入灾民，官府特地将米汤熬得稀薄无味，但凡家里有口吃食的，都不会想要喝这个米汤。 不仅是吃，住现在也是一个大问题。 七万灾民，只能在简陋的窝棚之中抱团取暖，每日都有人冻死。 杨清源从城防军中调来帐篷三百顶，面对七万灾民也只是杯水车薪。 在思虑片刻之后，杨清源找来了郡丞赵建丰。 “赵郡丞，你去想办法找几个会搭木屋的工匠来！” 赵建丰有些不明所以，“木屋？！木匠？大人的意思是？” “如此下去，就算有足够的粮食，灾民也会冻死，必须要有房屋御寒，新建房不但花费巨大，而且速度极慢，搭木屋是最快，最经济的！你赶紧去张贴告示，百两白银，悬赏擅长木屋搭建的工匠。” “大人，可衙内已经抽不出搭建木屋的人手。” “那些灾民就是人手，以工代赈。凡壮年之人，经府衙登记后，可参与木屋建造，饱食米粥，一日得钱十文。” 杨清源已经在考虑灾后安置灾民之事了，建造房屋，发放工钱，都是灾后重建的准备工作。 等到朝廷的赈灾粮运到，渡过缺粮难关之后，老人妇孺，杨清源也会想办法安排工作。 老有所依、壮有所用、幼有所养，则天下承平矣。 “大人我这就去办！”赵建丰也懂了杨清源的意思。 不仅仅要让灾民有东西吃有房住，还得让他们有事情干。 赵建丰在理解之后，立刻去张贴告示，同时还沿街鸣锣。 重赏之下，必有所得。 很快，就有三人前来应征。 杨清源没有选，直接就让三人第二天日各带一队灾民进行房屋建设，择优录取。 实践出真知。 杨清源的计划带着以工代赈的性质，但是对老幼妇孺并不友好。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而杨清源的做法是目前效益最高的。 三天时间，平山郡外已经建起了木屋三百间。 这些木屋建构简单，建造快速，而且能保温御寒，这是其中一个匠人在跟随商队行商之时，从漠北之地学来的手艺。 大概再过五天就能搭建完所有的木屋。 然后杨清源又将目光投向了粮食，现在是隆冬时节，想要种肯定是不现实的，野兽减少了活动，那么最容易获得粮食的就只剩下河了。 平山郡城外有河，算是黄河支流的支流。 虽然河面结冰，但是下方还是有鱼活动的，而且经过一年的成长，此刻的冬鱼，那叫一个肥美，若是用来熬鱼汤，那便再合适不过了，既能缓解缺粮的窘境，又能补充营养。 于是，杨清源找到几个在黄河补过鱼的老渔夫，让他们来当鱼把头，进行捕鱼。 同时，灾民之中的妇女也有了工作，杀鱼，剔骨，熬汤，这都是妇女能做的，灾民伙食也在肉眼可见的改善。 此外杨清源花费三千两从郡城内收购了大量的棉絮，让一群有经验的女工带领灾民之中的妇女开始制作棉衣、棉被。 若是雪灾结束后，说不定还能培养一批熟练的女工出来，在这里开个棉衣、棉被工坊。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直到郡城的一封公文的到达。 “什么？！京城运来的粮食被抢了！！？谁这么大胆子，赈灾粮都敢抢？！” 赵建丰将手中的公文递给了杨清源，在收到邺城回复的第一时间，赵建丰就通知了在城外组织赈灾的杨清源。 根据公文所写，京城运来的粮食走水路绕道冀州景县，自景县上岸之后转运至冀州各郡。 而运往平山郡的粮食在真定县境内被当地一伙以田虎为首的悍匪所劫。 负责押送粮草的冀州备操军在被偷袭的情况下全军覆没，转运的第一批十五万石粮食，俱被劫走。 冀州长史李寻欢在得知此事之后，第一时间便发文给杨清源。 此时的冀州备操军不是在运粮，就是随天策军主力驻扎上谷，根本抽不出兵力剿匪，只能交给杨清源来解决此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螳螂捕蝉 一伙土匪敢在这种时候劫朝廷的赈灾粮，杨清源感到事情不简单。 虽然朝廷现在没时间管你，但是等雪灾一过，回防北境的天策军顺道就能剿灭你。 田虎抢的可不是什么粮食，而是能要他命的定时炸弹。 话虽如此，杨清源还是得先剿灭这伙贼寇，夺回粮食，不然凭现在冀州的军力，再向平山郡安全运粮，恐怕力有不逮。 平山郡城防大营，胡成房中。 “胡校尉，你考虑得如何了？”一个黑衣人正坐在一旁的桌上，看着趴在床上养伤的胡成。 “你们的伤药确实不错，但是一瓶伤药就想让我去送死，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了？！” 胡成看着黑衣人轻蔑一笑。 “虽然姓杨的打了我板子，落了我面子，但是人家凭的是军法！为了这点事，我和他不死不休？！” “况且他还是朝廷特派的大员，我若是杀了他，还不是落得个三族被夷灭的下场？！” 说着胡成从一旁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黑衣人。 “这算是我的买药钱，趁我还没改主意，你滚吧！” 黑衣人也不恼火，拿起了桌上的银锭放入了怀中，“胡校尉，可要考虑清楚，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再想升迁可就难如登天了！！” 黑衣人的话让胡成眼神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要你杀了杨清源，我家主人别的不敢保证，京营参将的位置还是可以许给你的！” 胡成沉默了一会儿，不屑一笑，“还京营参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虽然胡成面上态度依旧恶劣，但是黑衣人知道，他的内心已经犹豫和动摇了。 “莫非胡校尉真的觉得，杨清源在京城之中就没有政敌？”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那我为什么不选择将你交给杨清源，如此一来我也立下大功，杨清源在神都之中也是手眼通天，为我谋个升迁不是难事吧！就算谋求升迁，我又何必找你这种藏头露尾，不敢现出真面目的人呢？！” 黑衣人听出来了，胡成这话里是在试探他的身份，不禁一笑。 “胡校尉已经恶了杨清源，就算把我交给杨清源，他也未必会助你升迁，更何况姓杨的不过是个五品官，这样的官在京城一抓一大把！” “但我家主人就不一样了！京营参将，在他眼中不过尔尔，而我之所以蒙面，其实是为胡校尉你考虑，若是你真的看到了我的真面，为了我家主人的名声，胡校尉就只能永远闭嘴了。” 说着黑衣掏出了一块玉佩放在桌上，在看到这枚玉佩的时候，胡成的眼神一凝。 这是一枚龙形玉佩，非皇室中人不可用。 这一刻胡成心动了，他只是个校尉，对于朝局了解不明。但在胡成看来，眼前这个人，很可能是京中某位皇子的代表，来此就是为了暗中诛杀杨清源。 若是真的如此，京营参将未必就没有可能。 “现在姓杨的在平山郡中，有六扇门保护，我根本没机会下手！” 胡成说出此言，就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 “胡校尉不必心急，快则明日，慢则后天，杨清源就会带着城防军前去剿匪，到时候便是你的机会。” 黑衣人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这块玉佩就留给胡校尉当个信物，若是在下言而无信，胡校尉也有所依凭。” 说完黑衣人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胡成一人。 看着桌上的龙形玉佩，胡成眼中露出一丝杀意。 --------------- 平山郡的一家客栈之中。 一群熟悉的黑衣人正在进行非法集会。 “你难道觉得胡成那样的蠢货能杀了杨清源？”一个头戴猪头面具的人问道。 “我当然不抱希望，但是若是几句话加上一块玉佩就可以试一次，这个代价我还是乐意付出的，即便胡成失败了我们也就损失了一块玉佩，但若是侥幸成功，这以小博大，赚翻了！” …… 次日，杨清源点齐了五百人马，一千民兵，带齐装备军械便出发了。 鉴于平山郡校尉胡成求战心切，杨清源特批，允他带伤上阵。 看着连肖韬沈豹都没有带，只带了小杨过的杨清源，胡成心中更是胜券在握，此战必胜！ 等到他对杨清源下手之时，杨清源发现周围都是自己的心腹，那种绝望，胡成想着都暗爽。 但是胡校尉不知道的是，昨日他下定决心召集了数名心腹，说出了计划。 然后他的心腹便连夜前往了杨清源的府上告密，几乎没有落下的，生怕去晚了领不到赏银。 以下犯上，暗害朝廷命官，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干。 胡校尉失算了呀！ 杨清源没有直接戳破胡校尉，反而是带着他一起上路，杨清源自从来到此世，便不曾享受过扮猪吃老虎的快感，这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基于这样的恶趣味，胡成就被带上了，等到胡成要想围杀自己的时候，发现他的心腹手下都跳反了，这感觉，杨清源想着都心中暗爽。 此外，杨清源也想看看，背后之人是谁？ 至于说这是胡成自己突发奇想，想要对自己动手，杨清源觉得几乎是不可能。 因为一个智力上有障碍的人，是不可能当上平山郡的校尉的。 在赶了三个时辰路后，终于杨清源带着人马来到了真定境内，在真定县的隐龙山下扎起了营地。 一路之上，胡成对杨清源也是服气，一个文官，对行军也有涉猎，所结营盘更是错落有致，虽然兵马不多，但是却各司其职，比自己这个校尉强了不知道多少。 只是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就要在今夜陨落了。 谁当他挡了自己的路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入夜之后，万籁俱寂，只有雪落之声。 杨清源正在巡视营地的状况，而一旁的胡成正带伤跟随。 “大人，我刚才路过后营时，发现有个地方营地布置得似有不妥！” 胡成小心翼翼地说道，演技还挺不错的。 “哦？！我的兵法都是学自兵书，纸上谈兵，有所谬误，也属正常，走一起去看看！” 就这样，杨清源带着胡成和几名亲兵走入了胡成提前安排好的陷阱之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黄雀失算 雪落有声。 杨清源、胡成在友好探讨的学术氛围之中，走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只有四名守卫，在此巡逻。 “胡校尉，你说的是这里吗？” “怎么样？！这里的守卫是不是不足啊？！”胡成的语气之中已带上三分阴森。 杨清源却假装不知，向胡成解释道，“这里可不是什么弱点，而是我故意给敌人卖的破绽，若是有人以为此处是弱点，攻击这里，就会被左右两边互为犄角的兵马夹击，一败涂地！” 胡成没有看出什么玄妙，他也没兴趣。 此刻不管杨清源说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死在这里的命运了。 “既然此地如此玄妙，大人不如就长眠于此吧！” 说着胡成拍了拍手，十余名埋伏好的士卒从四周跑出，隐隐将杨清源和胡成两人包围了起来。 虽然今夜月光略微昏暗，但是杨清源的先天道瞳还是认出来了。 最先跑出来那个，就是昨晚第一个来太守府报信的，果然干什么都力争第一。 胡成右后方那个，是昨夜将胡成计划讲得最详细的就是他了。 还有那个拿个强弩的，昨夜就是他用箭将消息送入太守府。 还有要银子最多那个，来得最晚的那个…… 好家伙，一伙人埋伏自己，除了胡成自己都是卧底。 这琴酒看了也得直呼内行啊！卧底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杨大人没想到吧！” 杨清源点了点头，“确实没想到！” 没想到你带了一群朝廷忠良来埋伏自己。 “对付杨大人这样的聪明人，越是简单的计划，就越有效！” 有效……吗？ 此刻的胡成胜券在握。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杨清源看了看四周，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比较尴尬，要是强行说写什么，会让人觉得装得很强行，一般这种时候应该摔杯为号吧！但是自己手头上也没个杯子。 最终杨清源选择了沉默，即便是装杯也要低调一点。 看着无话可说的杨清源，朱成得意不已。 “那就请杨大人上路吧！” 说完，胡成便抽出了腰刀，他要亲自来砍第一刀。 众人并未察觉，这一刻地面的月光似乎更亮了一些。 “铮！” 一声长剑出鞘之声，杨清源突然抬头看向了高处，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一边的树梢之上。 胡成来不及反应就被一剑斩杀。 这和杨清源设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红中带黑的血滴在雪地之上，显得分外刺眼。 直到胡成倒在地上，众人才反应过来。 而此刻的杨清源也看清了出手之人的模样，是个女子，一个清丽高冷的女子，黑裙白靴，美得让人心悸。 这种气质和他的师妹很像，又与六扇门的无情有几分仿佛，但是却更加的清冷、高傲。 如黑夜之中的明月一般，清冷绝尘，更重要的是此女的武功远在柳吟松之上，甚至已经接近了此刻练成了第一重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的杨清源。 “你是个好官！不该死在这种小人的手里。” 女子轻轻地落在了雪地之上，所过之处没有留下任何的足迹。 踏雪无痕，剑光映月。 待到走近之时，她似乎发现了不对。 杨清源看上去是一个文官，但是此刻的气质太奇特了。 道法自然，令人心生亲近之意，但与此相对的是杨清源的深不可测。 似乎不会武功，但似乎武功又在自己之上。 在她打量杨清源的时候，杨清源也在猜测着此女的来历。 以她刚才的剑法轻功，已经不输叶、西二人，却又似乎不是名剑诗中的人物，这样的人自己应该听过的。 虽然只出了一招，但是杨清源可以体会到她的剑意。 明月孤寒照，剑光逾天高。 这等剑道天赋，足以比肩叶剑寒。 “多谢姑娘相救，杨清源感激不尽！” 女子盯着杨清源看了许久，最终摇了摇头，“你或许不需要我救！” 杨清源身融自然，道韵天成，一般元化境根本看不出深浅，洞玄境的武者也未必能看破，但是眼前的女子却看破了。 “敢问姑娘姓名？” 女子也不矫情，直接答道，“柳望舒。” 嗯……没听说过。 周围的士卒此刻也已经围在杨清源的周围，呈防御之态，生怕柳望舒对杨清源不利。 “果然，即便我不出手，你也不会有危险。” 柳望舒出师，行走江湖。来到冀州恰逢大雪，但是于她而言，却没什么，心性淡漠，毫不在意他人如何。 至于什么杨清源是个好官，不过是柳望舒的托辞而已，根本原因只是杨清源看上去挺合她眼缘的。 至于什么赈灾有方、扶助百姓、打击奸商，和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不能直接说我看你顺眼，当然要找个合适的理由了，那什么理由最合适，无非就是高举正道大旗。 杨清源对着一旁的众人说道，“你们将胡成的尸体带去收拾一下，明日昭告全营。” 其中一人眼前一亮，随后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大家快收拾一下，赶紧的。” 另一个持刀的还迟疑了一下，“但是大人你的安全。” 前一人一看队友这么拎不清形势，用脚踢了一下，“快干活吧你！少说，多做！” 一群人顷刻之间便收拾了尸体，离开了此地，留下了杨清源一个人面对如此恐怖的女剑客。 持剑而立，柳望舒一身黑裙白靴，却如当空皓月，照亮夜空。 杨清源也不再隐藏，一身道韵开启，先天无形破体剑气隐隐环绕。 “武当杨清源，见过柳女侠。” 杨清源的卖相还是极佳的，虽然略逊李寻欢，但身上的道韵天生带有亲和力。 “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真武道尊门下，无怪年纪轻轻有如此修为。” 在杨清源不再刻意隐藏之后，柳望舒也看出来了，杨清源的真实修为不在自己之下，身周还时不时地有剑气环绕。 “铮！” 一声剑鸣，柳望舒手中长剑直指杨清源，见到如此对手，柳望舒见猎心喜。 “既然遇上了，不如切磋一番吧？！” 杨清源从腰间解下了佩剑，握于掌间，“此地施展不开，打起来也容易惊动军中士卒，不如换个地方？如何？！” 柳望舒微点螓首，收剑回鞘，身影一幻跟上了跃起的杨清源。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月下剑光 剑光，璀璨的剑光。 原本因为月色有缺而昏暗的夜晚，因为两道剑光而变得明亮。 杨清源的剑变化莫测，两仪神剑、绕指柔剑、神门十三剑、达摩剑、太岳三青峰……随手而出，武当、少林、华山、崆峒各派剑法杂糅串联，不同的剑招在杨清源的手中挥洒自如。 若是有人见到定然会惊叹不已，一人竟然能精通如此多的剑法，还能完美地串联。 而柳望舒的剑法却没有这么多变，只有高冷二字。 人高冷，剑更高冷。 剑光皎皎如明月当空，无论杨清源的剑招如何变化，似乎都无法躲开这孤寒月光。 杨清源身影疾退之后，剑招一变。 原本的寒风之中，似乎又带上了柔和的清风。 清风徐徐，明月皎皎。 清风明月两相和，剑光映雪寒骨彻。 清风十三剑，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清淡无比，让原本孤寒的月光也束手无策。 清风十三剑，虚实变化的特性可以让双方强行五五开。 光以剑法而论，杨清源已经不是柳望舒的对手。 在交手三招之后，柳望舒也感觉到了，无论自己的剑招如何凌厉孤寒，与清风而言并无两般，拿杨清源没有一点办法。 “好一套御风神剑，我入中原多日，这是我见过最出尘的剑法，你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剑客！我自创剑法已不是你的对手。” 说完，柳望舒的身上的气质一变，原本的高冷之中带上了三分潇洒。 剑招也变得潇洒起来。 庐山秀出南斗傍，柳望舒真元疾射，一道凌利的剑气划过天际，白光一闪，身随长剑飞冲而上，剑转周身，幻出一大片剑花！ 不仅仅是剑招，柳望舒的真元也变得浩瀚起来。 这不是柳望舒自己的剑法，但却是天下绝顶的剑法。 杨清源身周剑气环绕，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疾射而出，不断射出的剑气也给了柳望舒不小的压力。 这种随手便能射出无形剑气的武功，让柳望舒也感到惊讶。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杨清源也才刚刚练到第一重，因为是杨清源自己补全的魔改版，和原版的也有所不同。 原本第一重的破体无形剑气为死灵之剑，赖杀生而来，杀的人越多，积累的力量便越厚。 但杨清源是善良守序阵营的，不可能为了修炼一套剑法而去擅杀无辜之人，所以杨清源的破体无形剑气成了日积月累，每天不断地锤炼着自己的真元，将其化为剑气。 积累得越多，威力便越强。 天道，道法自然；魔道，杀生奉己。 柳望舒面对越来越强的剑气，不再硬接。 谢公行处苍苔没，柳望舒集气收剑，飘然落地，脚步颠滑，犹如踩着一地的青苔擦滑一般，飘逸潇洒之中带着一丝滑稽。 如此身法却完美躲开了杨清源的剑气。 就当杨清源以为这一招剑势已尽，柳望舒一挥衣袖，长剑疾射于半空中之中，早服还丹无世情，长剑回旋，剑气锐利，锋芒不减。 若是常人，以为剑招已尽，必然被空中回旋的剑气所伤。 好在杨清源的轻功还在柳望舒之上，先天破体无形剑气之中的趾剑之法，将一缕剑气融入身法之中，足踏剑气，来去如风，让杨清源的身法更上一层，闪身躲开了柳望舒的回旋之剑。 柳望舒接住了空中的长剑，身形腾挪变幻，反手连斩三剑，锋芒之锐一剑强过一剑。 三剑归一，剑气层云堆栈，让人难以看清她的曼妙身姿，只有手中剑气笔直穿云，锋芒裂空，将杨清源彻底笼罩。 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 柳望舒飘逸而起，乘风而来，手中之剑直指杨清源，层层叠叠的剑气将杨清源彻底笼罩。 若是一般武者，根本没有退避拆解的机会。 以杨清源的武功修为，可以闪避，但没必要。 武当剑法——天马飞瀑。 这是杨清源自创的剑法，脱胎于武当剑法，却不似一般武当剑法。 舍弃武当剑法的圆润如意，刚柔并济，只追求极致的爆发力。 一剑破空，如天马飞跃天瀑，仙风优雅而势不可挡。 两剑相交，剑光似是照亮天际。 剑气散尽，夜色再度昏暗。 杨清源苦笑着看着手中的精钢剑，此时的剑已经一具空壳，若不是自己的真元支撑，早已断裂。 普通的百炼精钢剑已经支撑不了自己全力出手。 “我败了！” 柳望舒看着雪地之上落下的那缕青丝。 最后一剑，杨清源的天马飞瀑，破开了她的剑气，再看杨清源手中已经满是缺口的精钢剑，柳望舒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自己手中的剑乃是恩师赐下的名剑——扶摇，普通兵刃一触即断。 杨清源手中的剑，劣势太大了。 “论剑法，柳女侠还在我之上，在下也只是凭真元小胜，胜之不武！” “不愧是当代道尊的亲传弟子，果然厉害。” 柳望舒虽然高冷，但也分人。 杨清源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解释，“真武道尊是家师兄，并非家师！” “……” 柳望舒沉默了，原本以为杨清源和自己的师父同辈，没想到他比自己师父还要高一辈。 一下子从师叔辈变成了太师叔辈。 杨清源看到柳望舒突然变得奇怪的脸色，大概也知道柳望舒在想什么。 这种情况杨清源遇到不是第一次了。 “相逢即是有缘，不知柳女侠今夜可有住处？如蒙不弃，不如去营帐之中小住。” 柳望舒看了杨清源一眼，也不矫情，直接答应了下来。 “那便多谢杨太守了！” 柳望舒的恩师原本也是朝廷官员，曾任翰林学士，后来辞官不做，浪迹江湖，寻仙访道。故而柳望舒对于官府中人也没有一般江湖人的恶感。 当然，关键是看杨清源还算顺眼。 “柳女侠不必如此客气，我也算半个江湖中人，无需叫什么太守。” “那我便唤你一声杨兄吧！” 一声杨兄，没有丝毫的扭捏，倒是让杨清源有些不适应了。 杨清源刚想要收剑回鞘，带柳望舒回营，手中的精钢剑忽然断成了五截。 苦笑看着地面上的残剑，杨清源随手一拂，以雪掩盖。 随后便带着柳望舒回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双剑闯山 次日清晨，大营之中开始生火做饭。 昨晚，杨清源给柳望舒准备了一个空军帐以供她休息，还准备了些热水梳洗。 柳望舒虽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但是那个妙龄女子不想自己能貌美如花呢？ “柳女侠昨日休息得可好？” 账外响起了杨清源的声音，柳望舒便走出了账外，便看到杨清源的手中端着一碗肉粥。 “多谢杨兄！” 柳望舒接过了肉粥。 “杨兄这是要带兵去剿灭隐龙山上的山贼吗？” “正是。” 柳望舒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隐龙山后有面峭壁，普通人难以攀爬，但是以杨兄的轻功想要上去，没有任何的问题。” 听到柳望舒的这个重要情报，杨清源眼前一亮，原本杨清源也想找个熟悉隐龙山地形的人，但是隐龙山长期被土匪霸占，一般人根本不会上山。 而且这隆冬腊月，大雪覆盖，周围的山民也都躲去了城中，愣是没找到向导。 现在柳望舒给的这个情报，很及时。 杨清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随后看向柳望舒，“柳女侠有没有兴趣和我在这隐龙山上剑试锋芒？” “杨兄的意思是！？”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我二人从悬崖上山，直接诛杀了田虎等匪首，这伙匪徒自然不攻自破。” 柳望舒的柳眉微挑，脸上露出了意动之色，双剑闯山，这么刺激的事情，她还没试过呢！ “那就陪杨兄走一趟吧！” 杨清源见状便前往了主帐之中，将军中事务交托给了一个临时提拔的校尉，赵从风。 此人武功不错，一身枪法也有点门道，当个队正也可惜了。 剿灭的官军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山下持强弩等候便是，若是之后有人敢逃离，射杀即可。 “大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身为一郡长官，岂可如此孤身犯闲？” 赵从风显然是读过书的，但杨清源可不是传统的儒生，甚至连儒生都算不上。 “无妨！”说着，杨清源不再遮掩自己的修为。 赵从风是账内武功最高之人，通了七脉，最先察觉到了杨清源的深厚修为。 一旁，胡成的两个心腹此刻也是庆幸万分，没想到这个杨大人竟然有如此武功，还好没跟着胡成那个扑街搞事情，不然这是自己二人应该也凉了。 胡成之死，在军中引起了一阵波动，但是很快被平息了。 他虽然是城防军的长官，但是对于麾下的将士不算好，除了他的心腹也没什么记他的好。 杨清源用自身的武功说服了犹豫的赵从风，赵从风也听从了杨清源的安排，按照计划排兵布阵。 在安排完军中事务之后，杨清源带上了小杨过和柳望舒向着隐龙山的后山疾驰而去。 “杨兄何为还要带上这小娃娃？就不怕等下动起手来刀剑无眼？” 柳望舒看着这个一旁的小杨过不以为然。 “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带上他见见世面。” 柳望舒大脑宕机了一下，杨清源是自己的师叔祖辈，这小娃是杨清源的弟子，也就是说，这个小娃算是自己的师叔，突然心情就不美好了。 辈分什么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过本身就机灵过人，又一人漂泊江湖，少年老成。 看着这个拿剑的漂亮姐姐和师父关系这么好，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师娘，这时候不拍马屁，更待何时？ “有师父和这位漂亮姐姐在，我肯定伤不着！” 杨清源看了杨过一眼，果然是个小机灵鬼，但柳望舒对此却不感冒。 杨过的马屁，无效。 三人疾行至隐龙山的后方，果然见得一面陡峭无比，难以攀爬的悬崖。 “杨兄，我先行一步，你带着小娃娃慢慢走便是了！” 说着柳望舒身法翩然，在悬崖之上几个起落，便向悬崖顶端掠去。 杨过看着这面悬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上去，只见自家师父轻轻提起自己，便一跃而起。 柳望舒回头看时，杨清源第一跃将要力竭之时，竟然虚空接引，再生新力，身影再度拔高了五丈。 明明手中提着一个孩子，却丝毫不比自己慢，杨清源的轻功还在自己预料之上。 武当梯云纵加上昆仑的云龙九现，就是柳望舒现在看到的场景了。 杨清源一跃而起，接连九次虚空生力，竟然仅仅只在中途借力一次，便上到了崖顶。 这身轻功看得柳望舒也暗中称奇。 上到崖顶的两人很快便向着山寨方向掠去。 -------------- 田虎，从小就是个强盗，天生就是干这行的。 他父亲也是干强盗的，最鼎盛的时候，手下有近万喽啰，称雄一方，因为太嚣张而被太祖剿灭了。 上万人的山寨只有田虎的父亲和几个头领逃了出来。 逃到了平山郡真定县，因为看中此地的风水，田虎的父亲便在此新建了一个山寨。 后来，田虎子承父业，当上了这山寨的寨主，在他的主持之下，山寨也算是发展得不错。 加上隐龙山地势险要，也保证了他没有被官府剿灭。 原本以田虎的精明是不会动朝廷的赈灾粮的，但是有人给他分析了一波利弊，然后告诉他，可以凭这批粮食威胁朝廷，获得招安。 摇身一变，就可以从土匪变成官军。 这下，田虎心动了，在确认了赈灾之粮没有大军押送的情况下，田虎带人埋伏一波团灭了官军。 田虎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粮食，他们花了三天才将这些粮食完全运上山。 果然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就在昨天，新任的平山郡太守带着兵马前来剿匪。 田虎打算先败上官军几阵，然后再谈条件，将军当不了，捞个游击、总兵总没什么问题吧！ 此时的聚义堂内也是气氛火热。 “大哥，你尽管放心，小弟今日就去教训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官军，让他们也给大哥一个太守当当！” “哈哈哈……” 人一喝酒就会膨胀，过不了多久，恐怕天下在酒桌上都要变成他们的了。 一旁的军师心中不安，他一直反对劫取这批粮食，“大当家，你说这官军要是攻破了寨门怎么办？!” “军师多虑了，我们隐龙山易守难攻，这些官军凭什么攻上山。除非他们长上翅膀，飞上山！！！啊哈哈哈哈……” 头目的话，引得堂内一阵大笑。 但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清冷声音在聚义堂外响起。 “杨兄，这些匪类是如何得知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乌合之众 就在聚义堂的气氛烘托到最高潮的时候，两个不速之客的不请自来破坏了一片和谐的气氛。 门外，一男一女正持剑而立。 正是从后山悬崖上来的杨清源和柳望舒。 一众土匪在愣神数息之后，才意识到事情不好，立即拔出兵刃冲出了聚义堂。 这一男一女，看着都不像硬茬，男的黑色披风，玉冠束发，书生打扮。 女的黑裙白靴，高冷清丽。 但是聚义堂中大部分却没有小看两人，行走江湖，老人、孩子、女人、书生才是最危险的。 能躲过守卫，无声无息出现在聚义堂前的女人和书生，那危险系数，直接被拉满。 “两位大侠到此，不知有何贵干？！” 田虎作为山寨之主上前拱手行礼道，虽然来的大概率是恶客，但是作为山寨之主的礼数不能丢。 “听闻田寨主在此替天行道，特来借一件东西。” 田虎看着二人不像什么好人，便玩笑道，“难不成二位是来借田某的首级的不成！？” 柳望舒有点小惊讶，这土匪有点厉害，这都能猜到。 看着突然不说话的两人，田虎干笑一声，有点尴尬。 感觉自己多嘴了，真就这么巧，随便来两个人就是来杀自己的？ 一个头目仔细分析了一下现场的形势，这正是一个表忠心的不二机会。 这是在隐龙山上，敌寡我众，基本是十零开的局，这种情况下即使败在对方手上，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胜则能让大当家看到自己的能力，败也能向大当家表现自己的忠心，升职加薪就在眼前，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口出狂言！” 小头目想到自己的分析，热血沸腾，抽刀便冲上前。 “铮！” 一声剑鸣之后，柳望舒手中扶摇归鞘。 深谙升迁之道的小头目就倒在了地上，鲜血从脖颈之间溢出。 隐龙山一方的众匪，除却田虎之外，其余人只能看见柳望舒收剑的动作。 杨清源看向场内，一个元化，三个通八脉，怪不得能在这平山郡中拉起这么大一伙土匪。 就这份实力，加上山上上千的喽啰，这不比平山郡第一门派仙台派强得多？ 在杨清源观察土匪实力的时候，田虎也在观察杨清源的实力，刚刚出手的柳望舒自然不必多说，实力还在自己之上，剩下的杨清源看上去也不好惹。 但是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下，二十三个通脉，其中通八脉的就有三个。 对比双方实力，自己有机会赢。 田虎暗中示意一个小头目前去搬救兵，然后握紧剑鞘，带着一众土匪压上。 山寨的二当家按照土匪之间的潜规则喝道，“甩个蔓！嘛哈嘛哈？!” 经典对黑话环节出现了。 但是杨清源并不知道，黑话该怎么说？这翰林院的藏书中也没有记载这个的？ 总不能上来就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又或者是西北玄天一朵云，乌鸦落进了凤凰群？ 既然不会，杨清源索性保持沉默。 一众匪徒，看杨清源沉默不语，还以为他不屑回答，心中更是怒火上燃，举着刀剑一拥而上。 只有军师躲在门后，瑟瑟发抖，以他看来，对方能躲过山前的巡哨来到此处，自然是有把握收拾田虎，不然难道会来白白送死吗？ 果然，事情的发展如军师预料的一般。 在一众头目上前围攻之际，杨清源站于原地巍然不动，只是施展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虽然杨清源的堪堪入门，但是对付这些通脉境的小怪足够了。 大面积的群攻技能过后，一众小头目已经浑身带血地躺在了地上，只有田虎一人挡下了杨清源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后尚有余力。 但此刻的田虎面色也微微发白，他虽然机缘巧合之下修至元化之境，眼界毕竟有限，哪里见过这般剑气凌空的神奇武学。 “田大当家，杨某不是嗜杀之人，你若是能说出劫粮的幕后主使，杨清源或许可以留你一命。” 其实杨清源根本不知道田虎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只是单纯地想套一下田虎的话。 然杨清源话音一落，田虎就脸色微变，有人与自己合谋劫粮，这在山寨之中也属于绝密，面前之人是如何得知的？ 其余众人只知有这两人，却不知道这两人的来历，来做什么，何时离开。 但好歹是一寨之主，田虎的表情管理也算到位，面色惊色一闪而逝。 田虎虽然立刻就恢复了镇定，但是杨清源还是看出来了，被自己说中了，这背后还真有人指使。 杨清源正要出手擒下田虎，但却被一旁的柳望舒抢先一步。 “杨兄这个人就交给我吧！” 柳望舒来中原就是为了剑试天下，蚊子再小也是肉，虽然田虎只是个普通的元化境，但是柳望舒也有兴趣试试。 看到柳望舒的动作，杨清源点了点头。 “记得抓活的。” 持剑缓缓逼近的柳望舒给了田虎极大的压力。 刚才秒杀小头目的那一剑太惊艳了，田虎自问虽然要击败自己的手下也不过是十招的事情，但要像柳望舒那般举轻若重，还是做不到。 仔细观察了柳望舒之后，田虎心中有了打算，生死之战，从来不仅仅取决于武功的高低，看柳望舒如此年轻，江湖经验定然不足，若是智取，未必不能胜。 田虎抽出了鞘中宝剑，这柄剑让杨清源眼前一亮。 出鞘的一瞬间，杨清源就知道此剑不凡，剑身之上似乎隐约有古篆铭刻剑名，但已经模糊不清，隐约之间，似乎是个“青”字的篆体。 此剑与柳望舒掌中的名剑扶摇交击，丝毫未损。 田虎心中震惊，自己手中的宝剑乃是天下少有的神兵，寨中兵刃一碰即折，这女子手中之剑显然也不是凡品。 两人交手不过十招，田虎就被柳望舒完全压制，只余招架之力。 就在柳望舒对田虎失去兴趣之际，田虎也感受到了机会，正是柳望舒松懈之时，突然眼中厉色一闪，真元爆发，剑刃之上泛起金光。 “阿弥陀佛！” 一声带着无边怒火的佛号，田虎的手中之剑直斩柳望舒。 原本已经兴致缺缺的柳望舒看见这一剑，顿时战意再起。 佛火灼耀，难掩月光。 第一百四十六章 逼降众匪 “留活口！！” 杨清源在看见月光亮起的时候，便感到事情不妙，指尖弹出一道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剑气震偏了柳望舒的剑但却没能救下田虎的性命。 月光斩开了佛火，剑锋掠过了心脏。 一剑绝杀，刃不染血， 杨清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色。 虽然刚才田虎那一剑确实威力惊人，但是柳望舒的动作还是有点可疑。 杨清源心中原本对柳望舒身份的推测，现在动摇了。 刚才那种情况下，有可能是没有收住招，当然更有可能是想杀人灭口。 这个想法在杨清源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立即便被杨清源否认了。 元化境的高手，那个神秘组织不缺，但是想柳望舒这样，元化之中如此年轻的顶尖高手，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是重点培养的人才。 这样的人若是为了潜伏在自己的身边，尚能理解，但在自己眼前做出这种带着杀人灭口嫌疑的举动，就完全说不通了。 “不好意思，杨兄，我自创的剑法未达如意之境，一时未收住剑。” 杨清源点了点，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表情管理很到位。 但是来历存疑的柳望舒，已经上了杨清源的怀疑名单。 暂时不管这些，杨清源看着躲在门后的军师说道，“别藏了！出来吧！” 军师一听，知道自己难以幸免，也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见过这位大侠！！”军师的脸上挂起了狗腿笑容，“敢问两位大侠名讳？” “本官平山郡太守杨清源。” 杨清源看了一旁的柳望舒一眼，见她没有反应便知道应该是不屑和这种人交谈。 “杨清源？！可是永安榜眼，翰林学士，诗杰——杨清源，杨大人！？！” 杨清源差点被这军师的一串头衔给绕晕，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前面能加这么多前缀，这玩意难道还有增益加成吗？ “正是！” 这位山寨军师面上一阵激动之色，“后进末学李东明，见过杨大人？！” 看军师这模样，应该是个考举的读书人了。 “读过书？考过举？” 李东明答道，“正是，学生是永安十一年过得府试，说来惭愧，连考两届，未上桂榜。” 杨清源点了点头，科举之难他是知道的，一届科举，只录举人千人，进士过百。 “既然是读书人，为什么不好好温书备考，反而到这山上落草为寇？” 杨清源不说还好，一说，李东明想到了伤心处，立刻声泪俱下。 他原本只是真定县中一个未中举人的生员，每日在家刻苦温书，头悬梁锥刺股，想要荣登桂榜。 未成想，被田虎派人赚上山来。 田虎缺少一个军师，而恰好李东明在真定县内也有小才名，便有人便举荐了他，田虎于是派一个小头目，杀人嫁祸，断了李东明的后路，将他赚上山来。 “你虽然失身于贼，但此时若能将功补过，朝廷未必不能网开一面。” 杨清源原本打算，如有可能就逼降田虎。 但是田虎现在死了，就需要一个人，一个山寨中有威信的人去一起去劝降。 山寨中的大部分高层都在这里了，田虎死了，其余人全部重伤，那么剩下劝降的任务就自然落到了李东明的头上了。 “学生愿为大人效劳！” 李东明一听立刻答应了下来。 之前他没得选，现在他想做个好人。 杨清源手一招，一股真元将一直在峭壁上看戏的小杨过接引下来。 然后走到一旁，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田虎的佩剑。 名剑蒙尘，自当有德者居之。 杨清源觉得自己的德行就很高尚，很适合做这把剑的主人。 捡起这把古剑，杨清源便能感受到其上的杀气和锋芒，这把剑杀戾气之气过重，其实不能算太适合杨清源，但是谁叫他没什么好剑用呢？ “铮！” 古剑有灵，似乎也知道新主人的剑道修为更配自己，发出一声剑鸣。 杨清源随手一斩，剑气斜斩而出，将三丈之外，聚义堂前，替天行道的大旗旗杆斩断。 “果然是好剑！” 随后，杨清源挽了个剑花，随便将断裂的杆子削尖。 一剑斩下了头颅，用临时做的木杆穿上交给了一旁的李东明。 “随我去劝降吧！” 一行四人旁若无人地走在隐龙山的山寨之中，越来越多的喽啰围在了四人的身周。 小杨过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有些紧张，但看到神情自若的师父之后，也慢慢镇定了下来。 四人一直走到山门之前，方才停下了脚步。 此时，四人的周围已经围满了手持兵刃的土匪山贼。 负责寨门防守的头目也被惊动了，在确认官军没有进攻的动向之后，匆匆带人赶来。 杨清源、柳望舒持剑而立，两人的气质，却威慑上千土匪。 摸了摸杨过的脑袋，杨清源说道，“过儿，看着这些人，他们手中有刀，但却不敢挥动，明明百倍于我们，却不敢上前三丈。记住他们的眼神，那是弱者的眼神。” 杨过本身心性便是极佳，自是缺少教导，现在杨清源的教导将他体内将门之血的坚韧和好胜完全激发出来了。 “贼首田虎，也被正法！其余众匪，放下武器投降者，一概免死！！若有继续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这句话是杨清源以真元喊出的，震撼人心。 说着杨清源手中长剑出鞘，一道锋芒无双的剑气在一旁的山壁之上留下了一道五丈长的剑痕。 一剑之威，震慑千贼。 看着跟在杨清源身后的李东明，已经李东明手中的杆子上的首级，众匪便知杨清源所言不虚。 李东明也看出众匪的动摇之意，立刻喊话道。 “各位弟兄，大当家已死，其余头目也被擒拿，我们还是放下武器吧！这位杨大人乃是朝廷的大官，太守大人，一言九鼎！他有言保我们不死，我们就不会死！” 李东明进行着劝降工作。 几个头目模样的人原本还在犹豫，但是听到自家高层已经被人一锅端了，也最终决定放弃抵抗。 “叮！” 随着第一柄刀的落下，越来越多的兵刃被丢在了地上。 “吱！” 一声齿轮响动之后，隐龙山的山寨大门洞开。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降匪事务 一直在山下严阵以待的赵从风，在得到了杨清源的传音和小杨过的传信之后，便带人上山收缴了所有土匪的武器，并用绳子就一众土匪双手绑在一起串联了起来。 因为贼匪人数，差点连绳子都不够用，还用上了隐龙山寨的绳子。 杨清源将处理山寨之中的各种事务包括粮草的点算交给了赵从风，并让小杨过跟着他学习处理事务，自己则立刻带人审问山寨上几个重伤的头目。 果不其然，杨清源得到了线索。 此次劫取粮草并不是隐龙山一寨所为，隐龙山在此次的劫案之中，仅仅只能算作从犯，做了些清理残兵，打扫战场，转运粮食的工作。 真正出手击溃负责转运粮草冀州备操军的，是一群精锐的黑衣杀手。 为首两人，一人真元寒冷彻骨，在这大雪之中如有神助。 另一人刀枪不入箭矢难伤，横练外功登峰造极。 他们一共带来了精锐杀手三十名，皆是通脉之境，在两人的带领下，击破备操军的防御阵型，杀害了负责押运粮草的校尉。 从这些头目的描述中，杨清源找到了熟人的影子。 那个隐藏在安家背后，与安家合作的神秘组织。 只不过这个组织还有一个擅长横练外功的，就令人惊讶。 这个刀枪不入，箭矢难伤的高手和原本死在叶剑寒手上的煞虎很像，天下能将外家硬功练到这地步的，少之又少，但是功力只会更高。 而且这个箭矢难伤听着简单，实则是不得了。 那个已死的煞虎也做不到这一步。 冀州备操军用的也是大周制式的劲弩，一般元化境武者的爆发真元形成的护体罡气三十步外可以挡下。 但是凭借横练外功靠肉体能挡下劲弩的，杨清源是没见过。 只在江湖传闻中听说过两个人，一个是葫芦山七杰中的老三，另一个是少林当代四大神僧中的空见。 或许西域金刚门也有这么一两个，但是这样的绝对不会多。 这伙神秘人在帮助田虎歼灭冀州备操军之后，便自行离去，将价值万金的粮食送给了田虎。 杨清源完全猜不透这伙人的目的，似乎单纯就是为了朝廷添堵来的。 至于其他再详细的事情，山寨之中也没有人知道了，唯一可能知情的田虎也已经身亡，杨清源只能将此事记下之后，暂时搁置，日后再查。 被劫掠的十五万石粮食，分毫未动地留在隐龙山的山寨之中。 此外，杨清源还从山寨之中搜出了粮食八千石，也算是意外之喜。 就算作粮食在隐龙山这些日子的利息吧！ 两个时辰之后，真定县的民夫也已经赶来，将其中的两万石粮食运回真定。 剩下的粮食，由平山郡后续而来的民夫在城防军的保护下运往平山郡各处。 山寨之中还有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山上两千多个土匪，这其中九成是普通的喽啰，也没杀过什么人，也没做过什么恶，属于集团犯罪中从犯的从犯。 别以为土匪都是穷凶极恶的，其实不然，在当前大周的局势之下，绿林可不好混。 太平盛世，你要是在山上乖乖当山大王，一般地方官府也懒得来管你，若是实力强大的山寨，下山劫掠，只要造成的损失不大，那守备力量不足的官府也未必就会来围剿。 毕竟能当混子的，肯定是当混子来得舒服，损失点钱粮，官府少征些税赋便完了，剿匪风险太大，收益太小。 但是一涉及到杀人就不一样了，凡有命案发生，都是要向上登记备案的，破获的命案要交刑部复核，现在这项权柄已经转授大理寺了，未能及时破获的，也要报刑部备案。 所以一旦涉及杀人，事情便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在当前绿林中，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杀人的，杀人那是头目荣耀的象征。 对于这点杨清源一直没想明白，能让别人动手的，领导为什么要自己来，若是那样，即便是被抓了，也可以一推三五六。 但是按照现在绿林，杀人是高层专属荣耀的规矩，但凡被剿灭的，山寨头领判个斩立决估计一个没得跑。 隐龙山的情况也大概如此，普通土匪也就跟地主家的长工仆役没什么区别，大家也是每天喝喝稀粥，吃点野菜。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那是头目的待遇。 对待土匪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普通的土匪，罚劳役一年，曾伤人、劫掠者罚劳役三到五年。 刚刚逼降之时，杨清源曾言投降免死，但是投降者中也有不少杀人的头目。 但既然已经说出口，那么明面上便不会在判死刑，这种影响朝廷公信力的事情，杨清源是不会做的。 但是判刑之后还是有说法的，比如杀人者判个苦役十五年，然后就带去挖矿或者北境修城墙。 这都是重刑犯干的事，不说九死一生，四六开还是有的，这种地方连干十五年……你细品。 杨清源此时依旧身居大理寺丞之职，直接就在山寨开始公审，还开了一个诉苦大会，来痛斥山寨高层的行为。 这行为反而让他得到了大部分底层土匪的支持，若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一般百姓也不想当土匪。 大部分的土匪只判了一年苦役，然后有原籍注册的，便发回原籍，没有登记的便就地登记，在一年之内，不享受朝廷的任何优惠政策。 如此的结果，让大部分的土匪都是欣喜不已。 至于那些手上染血的，杨清源便让人先行收押起来，带回郡城慢慢审。 即便如此，杨清源也花费了两天的时间。 好在，在剿匪之前，杨清源就已经安排好了后续的救灾工作，现在粮食也到位了，以赵建丰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连续忙了两天，闲暇之后，杨清源才有空继续关注柳望舒。 “柳女侠这两日都在做什么？” 一旁的六扇门捕快说道，“柳女侠这两日一直在一个山洞外，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山洞！？” 杨清源让人去把李东明叫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奇怪或者特殊的山洞吗？” 李东明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回答道，“确实有一个的！” “就在龙隐山的后山悬崖附近，大人腰间的那把佩剑就是上一代大当家从山洞之中找到的。” 听着李东明的话，杨清源从腰间缓缓抽出了古剑。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洞中玄机 虽然造型古朴，但是此剑确实锋利异常，普通人持剑也能一剑斩开大周制式的铁盾。 而且这剑上附带的杀气经历岁月，依旧萦绕不散，所斩之敌不下千人。 依杨清源推测这应该是一位擅长冲阵猛将的佩剑。 这样一柄剑出现在了山洞之中，这个山洞绝对不普通。 “你仔细讲讲此事！” 杨清源来了兴趣，让李东明坐下细讲。 “学生也是听田虎酒后说起的，不知道是否属实。” “但讲无妨。” “是！此时就要从田虎之父说起，田虎之父原本为秦州一处大寨的寨主，靠着一手精妙剑术横行秦州，时人称之为‘极恶佛剑’。” “极恶佛剑？！” 这个人杨清源倒是有所耳闻，此人曾是秦州、益州、并州三州绿林的总瓢把子，一手不动明王剑法，威震秦州。没想到此人竟然是田虎的父亲。 “后来其父因为声势日渐好大，被官府所忌惮，又因烧杀抢掠，为祸一方，由岐阳王麾下大将带龙武军剿灭。田虎之父和三个头领趁乱逃出，来到了这龙隐山中立下新寨。” 李东明确实是读书人，讲其故事来有声有色，将来当个说书人也是极好的，至少饿不死。 “立寨一年之后，寨中的土匪无意之间发现了这个被藤蔓掩盖的山洞，但是诡异之事发生了。” 杨清源大概猜到了所谓的诡异之事，无非就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进入了这山洞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李东明特意换了阴森的语气情。 果然！这货很适合说书。 “此事一出，闹得山寨之中人心惶惶，到最后惊动了寨主，于是便派了当时的三个头领，一起入洞查看。那时的三个首领，俱是武功高强之人，但结果仍然没有什么不同，整整六个时辰都不见有人出来。” “最终，大寨主，也就是田虎的父亲，决定入洞，亲自一探究竟。当时田虎之父的武功比之今日的田虎还要高出不少，但是他进入之后，也没能出来。一直到三日之后，田虎之父才奄奄一息地冲出山洞，怀中所抱正是此剑。” “田虎之父出洞之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好像是用了什么功法，我一个读书人也不懂这个！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山寨和剑也传到了田虎手中。” 故事讲完了，杨清源也来了兴趣，便让李东明带路，来到了山洞之前。 此时的柳望舒正盘膝而坐，面对这个山洞的洞口。 听到后方的脚步之声，柳望舒疑惑地转过头去，竟然是李东明和杨清源两人。 此刻，柳望舒对杨清源的轻功有了新的认知。 “杨兄这是处理完山寨中的事务了？！” “忙活了两日，总算是大体理顺了！我听说柳女侠这几日一直在山洞洞口，不知道这山洞有何奇特之处？竟能让你在此盘桓两日。” 杨清源的目光投向了山洞，惊人的灵觉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随后柳望舒的话，让杨清源心中惊讶。 “这山洞之中，有奇门遁甲布下的阵法！” “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乃是道门蓬莱一脉的绝技，天人、玉虚中人也有擅长此道者，兵家也略有涉猎。 但是真正能在奇门遁甲上有所成就的，一般都是道门中人。 这样平山郡真定县的一座山上，竟然有奇门遁甲？！怎么想都奇怪。 真定县？！ 杨清源想到了什么，从腰间抽出了古剑仔细地看了起来，似是确定了什么。 柳望舒也再次打量此剑，随后说道，“杨兄可否借剑一观？” 杨清源自是不会拒绝。 柳望舒接过长剑，便细品起来，她虽然不是相剑师，但也略知此道，其师自号“三绝”，酒第一，剑第二，诗第三，对于相剑之法，也是精通。 “杨兄，此剑应该是成于先汉之时，剑刃相比于当世之剑略长，剑身微厚，长于斩击，短于击刺！可惜剑身上的铭文已经模糊不清。” 柳望舒看完之后将剑还给了杨清源。 “柳女侠，此剑便是土匪从此山洞之中所得。” “哦？！如此，我便更有兴趣了！我曾两次入洞，都无功而返，不知杨兄可愿与我一同前往？” 杨清源收剑回鞘。 “正有此意。” 在叮嘱了匆匆赶来赵从风几件事情后，杨清源便与柳望舒带着火把，入了这山洞之中。 随着两人的逐步深入，脚步已经出现了尸骸，这些应该就是之前误入山洞之人，被奇门遁甲所困，无法逃出，最终死在洞中。 两人走到了一个分岔路口，停下了脚步。 “杨兄，我之前便是在此处被阻，不管选择哪一个岔路，最终都会回到此处。” 杨清源点了点头，“那便试试吧！” 两人选择了最右边的岔路，一路行去，竟然又发现一具尸骨躺在此处，而且相比于之前的白骨，这具尸骸显然死亡的时间较短。 杨清源二人继续前行，在兜兜转转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又回到了原本的三岔路口。 “我前两次进洞便是如此！”柳望舒说道。 杨清源点了点头，“确实是奇门遁甲之中的八门之术！” “杨兄精通此道？” “那倒不是！不过我知道该如何破解！柳女侠，稍后闭上双目，将手给我便是！” 柳望舒点了点头，拉住了杨清源的右手。 杨清源看着眼前的三岔路口，双瞳之中神华突现。 天馈道瞳，破妄！ 原本以为奇门遁甲产生的错觉，在双瞳之中消散。 布阵之人确实是奇才，借助藤蔓山石布下此阵，刚才他们两人走了小半个时辰，其实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最不可思议的是即便是藤蔓生长竟然也未影响阵法运行。 杨清源带着柳望舒，一路慢行，大约走了一刻钟，终于走到了出口。 洞外，竟然别有天地。 此地与外界的寒冷不同，温暖如春，山泉漫流，世外桃源。 在感受到，杨清源松手之后，柳望舒睁开眼睛，印入眼中的竟然是一座坟墓，而杨清源已经站在了墓前。 墓碑上刻着赵氏二郎的字样。 “不知是什么人，竟然会将自己的墓地建在此处？” “我大概猜到这墓主的身份了。” 柳望舒看着神色微微复杂的杨清源，追问道，“是何人？！” “此墓主人，应当是季汉镇东将军，龙吟圣将赵所向！” “！……！” 正所谓： 千军万甲马如飞，旌旗蔽日号角催。 单骑踏阵威天下，雪满常山龙不归。 第一百四十九章 枪法遗刻 后汉末年，庙堂倾覆。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 各地军阀诸侯，拥兵割据，最终脱颖而出三人。 其中季汉之主，便是后汉皇族后裔，意图重现汉之辉光，虎踞荆益，雄视关中，有中兴之势。 奈何被盟友背刺，精兵俱丧，菁华尽付之一炬。 天命不可逆，汉室难再兴。 而季汉镇东将军，龙吟圣将赵所向便是当时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当阳一战，威震万军。 标准玄幻男主模板，赵所向于绝地之中，武道修为再破一境，直指洞玄之上，法天象地，行其道也。 师法于天地万物，融合于自身武道。 当阳百万大军，竟然无人可阻拦赵所向，北地枪王张武威被赵所向以蛇盘七探枪击杀，魏军刀斧双杰，许逐虎、徐公明被赵所向重伤。 魏军第一高手，越兮，曾五战赵所向，被破境后的赵所向十招击杀。 赵所向带着季汉皇储马踏千军，两人一马，冲出重围，百万大军，战将千员，莫能阻拦。 没想到一代枪神，竟然埋骨于此山之中。 “杨兄，我也从书中看到过此人，可他不应该葬在蜀中吗？此地为何会有此人之墓？” 杨清源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走到了一边的石壁之上。 此处也布下了奇门遁甲之法，来遮掩石壁之上记载的某些东西。 凭借道瞳看破阵法之后，杨清源心神微震，口中喃喃。 “原来如此！” 说着杨清源转身向着洞外奔去，对着柳望舒说道，“柳女侠在此稍待，我去去就回。” 片刻之后，杨清源便回来了，手上还提溜了一个小杨过。 “你把这小家伙提来做什么？” 柳望舒迷惑。 杨过也不知道，只是眼巴巴地望着杨清源，“师父，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杨清源随手将杨过扔在地上，然后弹出一缕剑气。 剑气如清风拂面，掠过一旁的石壁，原本石壁上的藤蔓被剑气斩落，但不损石壁分毫。 藤蔓完全脱落之后，石壁之上竟然镌刻着武学招式和部分的心法。 枪为百兵之王，战场之上，横扫千军。 但在江湖上却没有多少高手，擅长用枪，天下有名的用枪高手，无非是就邪异门主——邪灵厉若海，北境的踏雪银枪——马流澄等寥寥数人。 而眼前的石壁上所镌刻的武功，便是天下绝顶的枪法。 在石壁之上，除了枪法之外，还有一行小字。 “大汉遭难，天不佑之。无奈之下，冒险奇计。此计若成，则汉室复兴有望，若败则当以身殉国。唯憾家师枪法当世绝传，遂送恩师遗骸归乡之后，刻枪法于此，以待有缘人。” 柳望舒看完之后，点了点头，“这应该是那位龙吟圣将的弟子所刻的。” 杨清源更是已经猜到了刻字者的身份，同时精通武侯八门奇术以及赵所向一身武学的，只有一人。 后汉最后一位大将军，天水幼麟。 看着字间的意思，应该是在季汉灭国之后所刻。 “过儿，你不是一直要学武功吗？” 杨过听到此眼前一亮，杨清源收徒至今，只教了他一套武当绝学，纯阳无极功，其余皆是数算、文学、历史、地理、兵法等杂学，并没有教过什么高深的剑术。 而杨过最希望学的便是杨清源的剑术。 “师父，你要教我剑法了吗？！” 杨过眼中满是冀希，杨清源当日在黄河之上施展的一剑，可太帅了。 “剑法不急，你要学的是别的。” “别的？？”虽然学不了剑法杨过有些失落，但是想必师父教的肯定不会是普通的武功。 杨清源看着小杨过，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杨家的后人，怎么能不会用枪？！” “杨家的？后人？！”杨过愣了一下，激动了起来，“师父你知道我父亲，还有我爷爷的来历吗？！” 杨清源点了点头，“你的父亲和爷爷，另有他人会告诉你，我要说的是你的曾祖！他曾是保家卫国，纵横沙场的无敌猛将。” “我祖上这么了不起的吗？！” 杨过从小就以为自己是什么罪人之后，没承想竟是将门忠烈。 “你曾祖叫杨再兴。大周立国之前，群雄割据，相互征伐北境东面，建州靺鞨族乘机南下神州。你曾祖是当时宋国名帅手下的大将，一人一枪，无敌天下。杀得靺鞨族心惊胆战，最终小商河一战，你曾祖带百余精骑在商桥与靺鞨大军相遇，率领百人击杀敌军数千人，三名万户，十余名千户，其余将校不计其数。” “靺鞨妄图以强弓射杀你曾祖，你曾祖中箭之后，折断尾羽继续杀敌，最终寡不敌众，力竭而亡。后宋军夺回起尸身，点火安葬，竟然烧出两升有余的箭镞……” 杨清源的故事听得小杨过心驰神往。 杨家男儿，怎么能不会用枪。 随即杨清源带着小杨过来到赵所向的墓碑之前。 “过儿，跪下给他磕三个头，从今日起，你也算他的隔代再传弟子，要学他的枪法。” 杨过走到墓前，他虽然血中流淌着桀骜和傲骨，但墓中之人是他半个老师，很自然地跪了下去。 在行礼完后，杨清源将小杨过带到了石壁之前。 这石壁之上刻着两套曾经名震天下的枪法。 其一是蓬莱神枪散人童渊的绝技，百鸟朝凤枪，飘逸灵动，枪法灵幻，若论枪速当为天下第一。 其二是赵所向自创的枪法，蛇盘七探抢。其枪法原本是为了破解百鸟朝凤枪所创，后来经过赵所向不断完善，成了一套绝世枪法，讲求以守代攻，后发先至。 传闻，赵所向还有一套无敌枪法，是在汉中之战中，赵所向武功大成之时，所创绝世枪法，可惜没有刻于此处。 此枪法名曰盘龙七杀。 “从今日，你便留在此处，领悟墙上的枪法，我要先去平山郡城处理政务，三日之后，再来看你！” 杨过虽然之前曾经一人闯荡江湖，但是跟在杨清源身边的这几日，确实让他真正认可了这个师父，不仅仅是教导武功，还是各种知识，乃至做人，杨清源一直在此处平山郡的赈灾之中，言传身教。 心中不舍，杨过还是答道，“放心吧！师父！三日之后，你比对我刮目相看！” 第一百五十章 天地之变 杨清源给小杨过留了一杆小号的白蜡枪。 随后，暂时破解了洞中八门阵法的阵眼，让人暂时能自由出入。 在做完了一切之后，平山郡派来的运粮民夫也到了。 杨清源留下了二十人看守隐龙山，随后便跟着大队人马返回了平山郡中。 -------------------------------------------- 东溟之海。 东溟位于神州东侧的无尽之海，无边无际，岛屿众多。 一直在大周沿海劫掠的倭族就是东溟之海上一个大型岛屿上的流寇。 此时的东溟之海和平常一般，浪涛习习看不出波澜，正常的海面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东溟之海深不见底的海沟之中，突然之间震动了起来。原本自然流动的海水在无形之力的作用之下，慢慢旋转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随即，无数的无形之力自海底而起。原本的东溟之海的海面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紧接着便是无数的水柱冲天而起，久久不落。 武川真一，是一个没落东溟贵族之后，以打渔为生，在打渔的过程之中，被巨浪所卷走，只得随船在海上漂泊。 因为长时间水米不进，已经虚弱万分的他突然感到一股力量从四骸之中奔涌而出，竟然慢慢恢复了精神，当他起身查看四周之时，被海上神奇的景象所震撼。 “神明の加护を求める（神明庇佑！）” 武川真一当即跪倒在船上，朝着无数的水柱叩拜。 在东溟异变之时，西极之地的昆仑雪山也有神异发生。 昆仑山脉玉虚雪峰乃是西极之地，堪称人族禁区。除了大雪金雕等少数珍禽奇兽之外，几乎没有生灵。 连昆仑派也就是建在昆仑山的边缘。 原本覆盖在玉虚雪峰上，万年不化的积雪，突然被强大的无形气流卷上了天空。形成了一道道白色的旋风。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雪山之间喷薄而出。 整座玉虚雪峰似乎都在震动，无数的积雪落下，形成了巨大的雪浪。 在此雪峰之上，竟然还有一个宫殿群。 巍峨古拙，气势不凡。 在宫殿的正门之上，正写的玉虚宫三个古字，道韵天成。 而这宫殿的最后方，有三间茅屋。 原本应该和宫殿格格不入的茅屋，却显得道韵自然，浑然一体，似乎此处才是宫殿的中心一般。 茅屋之上有用墨笔随手所写的名字——三友居。 茅屋被篱笆所围，柴扉两侧贴着一副不算对联的对联。 “天之极，地之角。 昆仑雪，万里遥。” 在屋外还立了一块石碑，一看就是后人所立，上书四个大字——道起之地。 石碑之旁站着两人，一老一少。 老者身穿高雅道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少女打扮更是华丽，头戴金銮翠玉飞凤冠、身着金缕飞凰袍，身披飘带，美艳摄人。 “师父，又开始了！” 老者皱着眉头看向天际，“看来是时机到了，今岁的神州大雪，应该也是此故。” “什么时机？！” 女子不解。 但老者也没有解释，“可琴，你该下山走一遭了！” “下山？！” 可琴不解地看了师父一眼，今天的师父老糊涂了，说话跳跃性太大了，自己完全跟不上。 “你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光靠一味苦修，难有进益，该自己下山寻道了，对了你下山之后，顺便代表为师去拜访一下当代道尊张真人！另外天人宗和天师府那里你也去看看。” “可是天下第一人，真武道尊张三丰？！” 可琴听到张真人顿时眼前一亮，张三丰可是天下道者的偶像，非是天人、玉虚、蓬莱三脉嫡传出身，但却当上了道门道尊，还自立真武一脉，这是何等惊才绝艳？！ “小孩子家家一点不懂礼数，为师见了张真人，也得叫一声师叔。” 可琴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 老者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丹炉。 “这是本门至宝之一，鎏金铜熏炉，你带上吧！在去天人宗的时候，和天人宗的当代行走，比试一番，也好教世人知道，我玉虚一脉的丹法不逊他天人一脉。” 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些事情，老者最后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残破的玉牒，“这是我玉虚一脉，人间行走的信物，现在就交托给你了！你向其中输入真元，它便可证明的身份。崔可琴，从即时起，你便是玉虚一脉的人间行走了！下山去吧！” …… ---------------- 杨清源回到了平山郡城已经两日了，虽然大雪依旧，但是平山郡各县的灾情已经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平山郡城外的灾民也已经增加到了十万之众，还在不断用来。 但是在杨清源以工代赈的政策下，灾民的生活得到了不小的改善。 由灾民组成的建筑施工队，在图纸的指导下，不断地建造着木屋。 现在基本可以做到二十人一间，平山郡外的河流的下游两岸旁，已经都是木屋。 而且这些木屋也还在不断地增加，这将会成为灾后，灾民们的房屋。 现在的灾民之中，青壮年被分为了三批，一批则负责伐木，另一批是当前的建筑工人，负责木屋的建造。人数最少的一批，则开始协助匠人开始打造农具，为来年开春，开垦荒山，种植作物做准备。 不只是男人，女子也有了工作。 在杨清源聘请的匠人的教授下，女子开始学习制棉的工艺，从去棉籽到弹棉花，再到制作棉衣、棉被，都有人在传授。 当其余官吏还在考虑赈灾之时，杨清源已经在准备灾后重建和经济发展的问题了。 这十万灾民，就是未来的工人。 杨清源为此准备了不少的棉花种子，他要在平山郡大批量的种植棉花，将平山郡打造成一个从种植到成品具有完整产业链的大型棉花加工基地。 流民不是刁民，有好好的日子过，也没人想要喝官府的米粥。 在得到了冀州运来的第一批粮食之后，杨清源心中便有了底气，在一定程度上开放了粮食的买卖。 获得了工钱的灾民们，也开始自己购买锅、炉做饭。 老人每日有粥喝，孩子还有学堂上。 虽然此地尚是灾民聚居之地，但却是一片欣欣向荣。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两式剑招 隐龙山洞。 一个少年正在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正是被杨清源留在隐龙山的小杨过。 虽然石壁上的枪法，杨过没法一蹴而就，但是结合石壁上的枪法，杨过所学的基础枪法有了不小的进步。 而且武当的纯阳无极功，原本就是高深的心法，在丹药和杨清源先天真元的帮助下，杨过的内功也略有所成，学习起枪法来，也是事半功倍。 “练得不错！” 在杨过收枪之后，立于一旁的杨清源在开口道。 “师父、柳姐姐！你们来了！” 杨清源在处理完郡中的事务之后，又去真定、灵寿视察了一番，在确认灾情得到控制，下辖各县没有瞒报之后，又回到了隐龙山上。 赵所向留下的枪法，对于杨清源还是有借鉴意义的，而且当年赵所向枪剑双绝，说不定这石壁之上还藏着赵所向当年的剑法。 柳望舒也是听了这个推断之后，又跟着杨清源来到此地。 缓缓抽出腰间的古剑，插在了赵所向的墓碑之前。 然后杨清源将一壶好酒从自上而下倒在了古剑之上。 “这“青釭”乃是赵将军的佩剑，随将军沙场征战，今暂寄于晚辈之手，自当借此提剑寰中、削平天下！若有一日清源得偿所愿，自当还剑于此，以慰将军在天之灵！” 一壶美酒洒于墓前，相隔百年，遥寄英灵。 在做完一切之后，杨清源和柳望舒要坐于石壁之前，盘膝而坐，横剑其上，开始参悟石壁上的武学。 若是有人此刻盯着杨清源的双瞳，便能看到其中似有道韵万千，秩序、道则在双瞳之中被不断分解。 杨清源利用着道瞳推演着百年之前，无双大将的绝世枪法。 杨清源和柳望舒一直在此处呆了七日，杨清源白天推演枪法，晚上处理平山郡的政务，在规划好大方向的情况下，赵建丰能将这种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没有太多事务需要杨清源亲自处理。 连续七天的参悟，让杨清源通悟了这两套枪法的枪意，但杨清源也止步于此，他不用枪。 前世的杰出文官一般也都是用剑或者头镖什么的。 作为一个文官配剑还可以理解，但你背着一把长枪到处晃，似乎就不太符合文官的形象。 不仅仅是杨清源，一旁的柳望舒也是受益匪浅。 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杨清源也渐渐消除了对柳望舒的怀疑，当日击杀田虎的一剑，应该只是因为田虎突然暴起的一剑让柳望舒没有丝毫防备。 虽然她外表高冷，剑法如神，但终究还是个未满二十的小姑娘，战斗经验上略有不足，下手重了些。 在田虎死后，杨清源也从田虎的身上找到了那套明王神剑。 安忍不动如大地，佛怒明王裂九天。 明王为佛之怒火。 但以威力而言，这套剑法远在少林各种剑法之上，佛亦怒火，以杀戒杀。 这七日之间，两人除了参悟石壁上的武学，便是论剑。 柳望舒将自创剑法和杨清源的清风十三剑交换，双方都获益匪浅。 至于两人的师门剑法，那是传世剑法，为后世弟子所留，不可轻易外传。 “杨兄对着石壁之上的武学，可有所悟！”柳望舒起身之后，问道。 杨清源也提剑而起，“两式剑法，略有所得。” 自谦是君子必备的美好品德，但是杨清源式的自谦就会显得很凡。 “铮！”听到两式剑招的柳望舒顿时眼前一亮，扶摇出鞘直指杨清源。 “请杨兄赐教！” 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三招之后，杨清源剑招一变，突然剑速提至极限，剑幻万千，就在柳望舒意图挥剑破解之时，突然杨清源手腕一抖，一招点剑，自剑影中突兀而出，点在了柳望舒的剑身之上。 突然爆发的力量让柳望舒猝不及防，将柳望舒点退三步。 “这便是第一招，雏凤点头，得自百鸟朝凤枪。” 杨清源停下来，顺便讲解剑招，这一招剑法，是基础剑招之中的点剑，用的手腕剑骨之力，于剑影之中，瞬间爆发，蓄千钧之势，动咫尺之间。剑影可虚可实，令人防不胜防。 柳望舒在杨清源拆解之后，便已知此招玄妙，杨兄天赋果然远胜于自己，竟然能从枪法之中悟出这般巧妙的剑招。 “那还有一招呢？！” 杨清源长剑低垂，对柳望舒说道，“你先出手吧！” 柳望舒也不客气，手中扶摇一晃，便是三招快剑。 面对柳望舒的快攻，杨清源没有反击，只是举剑格挡。一连四五招都没有反攻的迹象。 就在柳望舒再次出剑疑惑之间。 杨清源出招了。 直接面对着柳望舒的一剑，直斩而出，双剑交击，突然杨清源诡异一笑。 柳望舒发现双方的剑都在振，一瞬之间，两人手中的剑都脱手而出。 柳望舒的扶摇向上抛飞，而杨清源的青釭则倒飞而回，落向杨清源的身后。 就在柳望舒愣神之间，杨清源的左袖之中，突然一剑疾刺而出，如盘蛇探出，直扑猎物，最终长剑停在了柳望舒的咽喉三寸之前。 而被震飞的扶摇，正好落地，斜插入地面。 “这……” 柳望舒迟迟未能回过神来，这剑法有点出乎柳望舒的认知。 “蛇盘七探枪，开始是赵所向为了破解百鸟朝凤枪所创立的，其枪意便是险与奇，我忘却招式，取其枪意，自创了这招袖里青蛇。” 柳望舒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青釭从左袖射出之时，确实如青蛇出袖一般，奇诡之极。 “这一招的奥妙在于以气御剑，我刚刚攻出一剑，在双剑交击之时，便以真元强行振动，这就是振刀。” “振刀？！” 柳望舒低头看了看两人所持的剑，有点懵。 “振剑！” 杨清源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立刻改口，随后继续讲解，“你的剑被震飞短时间内无法操纵，但我的剑倒飞而出，是在我控制之中的，随即以真元御剑，将剑从左侧刺出，一招制敌。” 在简单解释完之后，杨清源开始将这两招交给柳望舒。 杨、柳二人的互动让一旁专心练习枪法的小杨过感觉到自己有些多余，他们都是用剑的，唯有自己在练枪。 小小年纪就背负了不该背负的沉重。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杨柳依依 冀州边界的一座小镇之中。 因为暴雪，这座小镇空荡荡的。粮食吃完了，所有能跑得动的，都已经逃难去了，只剩下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在风雪之中，慢慢逝去。 但是这个原本应该死寂的小镇之中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黑衣人在三日之前，进驻了小镇，一直盘桓于此，也不离去。 这些人便是之前粮仓的元凶之一，在京城计划完成之后，他们的主力立刻撤离京城，赶往冀州继续布局。 但是没想到杨清源以雷霆速度击杀煞虎、剿灭安府，寻回了粮食。 如此一来冀州乃至整个北境都乱不起来了。 北境不乱，那个坐镇燕城虎视中原的赵王也不会如约出兵，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一座残破的酒楼之中，两个黑衣人正在商议，若是有隐龙山的山贼土匪在此，一眼便能认出，这两个人就是当时袭击冀州备操军的人。 “这个杨清源真是个祸害！就该除了他！” 说话之人，头戴恶鬼面具，身披黑袍，身材雄壮，与死去的煞虎有五分相似。 “杨清源此人的武功不弱，从京城的情报来看，他的轻功当世之上少有人能比，即便是你那几个手下也不如他，若是他一心想跑，你拿他没什么办法。” 另一个声音阴柔的黑衣人语气平淡，阐述着事实。 “那就看着他破坏我们的计划吗？！”恶鬼面具人语气之中满是不忿和怒气。 “要杀杨清源必须一击必杀，或者提前重伤他，让他无力逃遁，否则一旦让他逃回武当，请出了张三丰，我们就真的离死期不远了！” 阴柔黑衣人的语气之中出现一丝惧意。 “当年蓝惟庸和明教之乱你是见识过他的武功的，你可能接他三招不死？！” 阴柔黑衣人的话，让恶鬼黑衣人陷入了沉思。 虽然阴柔黑衣人似乎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他说的全是事实。 当时的张三丰刚刚阳极生阴，将纯阳无极功化为阴阳无极功，便打得明教教主，左右光明使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这牛鼻子老道士怕不是要成仙了！ “那计划就这么算了？！我的虎儿也白死了吗？！” 恶鬼黑衣人还是不甘心。 “周廷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了，刚刚的密报，西厂厂督雨化田已经启程，亲自前来冀州。周廷明面上中枢虽然只有四大洞玄，但已经查实，这雨化田也是洞玄境的武者。” 阴柔黑衣人顿了一下，“除此之外，护龙山庄的天地两位密探也已到冀州，神侯府的冷血似乎也在邺城现身。我们一个不慎，就可能把朱无视和诸葛正我引来，谁能对付得了他们？！” 感受到恶鬼面具人未曾消散的怒气，阴柔黑衣人继续说道，“根据那群神神道道的咒师所言，天地将变，到时候再寻找机会便是了，无须急于一时。” 恶鬼面具人听到此言才暂时放下了心中杀意。 “那现在怎么办？！” “按照赵大人的指令，撤离冀州，南下越州，继续计划！” …… -------------------------- 杨清源在隐龙山上停留了七日，也到了要下山的时候。 为了小杨过继续学习枪法，杨清源已经将石壁上的武功全部拓下。 站在了赵所向的墓碑之前，杨清源再次倒下了一壶酒。 杨清源让小杨过学习赵所向的枪法，避免他的绝世武学此域绝传，也算是还了参考赵所向枪法的因果。 但是杨清源总得这个说法有点无耻，而且自己还借用了人家的青釭剑，所以杨清源决定给赵所向立个碑，以还传法，借剑之恩。 抽出了青釭，杨清源从一边的巨石中削出了一块石碑，立于赵所向的墓旁。 杨清源手持青釭，灵动而舞，在石碑之上刻下了一行字。 “架李霍而不追，俯彭韩而高视.赵所向，万人之敌，勇冠三军；一身之胆，声雄百代。 当阳之役，忠以卫上；汉中血战，义贯金石。 捐躯殉国之志，冒流镝而不改；轻生重义之德，面刀斧而弥坚。 心悬水镜，鬼神无以蔽其形；质过松筠，风霜不能改其色。所向之忠勇，苍天可表，日月可鉴。” 一段碑文，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最后的落款之处，杨清源刻下一行略小的字体。 “周，杨清源敬立！” 一旁的小杨过刚开始学文，不知其中文采。 但是柳望舒就不一样了，其师原本就是翰林学士，诗词大家，师娘也是当世才女。对于诗词歌赋的鉴赏能力，柳望舒不逊一般才子。 杨清源这一小篇骈文，文采不凡，所铭刻的碑文之上更是隐隐透出剑意。 柳望舒不由心中再添一分好感。 在做完了一切之后，杨清源恢复了洞中的八门石阵。带着柳望舒和小杨过出了山洞。 杨清源将此地交给了真定县管理。 虽然只是一个山寨，但是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不管是屯兵还是藏粮，此地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再不济也不能在让其他土匪再占了去。 在交接完毕之后，杨清源一行人便下了龙隐山。 --------------------- 龙隐山脚。 杨清源和柳望舒两人两骑，远离大队人马。 “杨兄，打扰多日，我也要继续我的江湖历练了。”柳望舒一紧手中的名剑扶摇。 她自青州登岸，便游历江湖，要剑试天下，追求更高的剑道。在平山郡这几日，已经是她停留最长的一段时间了。 但这也是柳望舒来到中原之后，最开心的日子，每天与杨清源论剑，杨清源时不时还会讲些朝中轶事、江湖掌故，两人相处很自然，也很舒心。 “柳姑娘打算前往何处？” 柳望舒的告辞，本在杨清源的意料之中，但是心中还是不舍。 这样一个相性相合的友人，极为少见。 “我想先去边关走一圈，看看那里的月光有何不同？” “嗯，很不错啊！”杨清源说完之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两月之后，我就要回神都了！” “等我从边关回来，就去神都找你！” 柳望舒听懂了杨清源话中的意思，转头看着杨清源，面上微微红晕，不知是否是因为风雪太大。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柳望舒轻声低语，便纵马而去，跑出百丈之后，又回头朝着杨清源挥了挥手。 杨清源微微一笑，束音成线。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除夕将至 看着自家师父一直望着风雪之中远处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小杨过嘿嘿一笑，轻驾马腹上前。 “师父，人已经走远了！” 杨清源微微歪头，看着一旁眼带戏谑的小杨过，指尖弹出一缕真元，正中小杨过的额头。 疼得杨过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头。 杨清源一勒马缰，“走吧！回平山郡城。” “好勒！”杨过见师父也没生气，立刻追上前，跟在杨清源的身边问东问西。 “师父，柳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啊？” 杨清源看了杨过一眼，随后说道。 “太白斗酒诗百篇，神都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饮如长鲸文思涌，挥毫落笔决云烟。” “？？？” 小杨过听得一脸茫然。 “平时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回去把诗词选集抄三遍！” 小杨过的眼中之中满是问号？！我怀疑我师父在公报私仇，但是我没有证据。 杨清源让杨过罚抄之后，念头才通达起来，解释道。 “他师父就是十三柄名剑之中，东海沧浪钓鳌归中的东海钓鳌客李太白。” “柳姐姐竟然是名剑传人，怪不得这么厉害！！” “厉害吗？” “没有师父你厉害！” “是吗？！” “当然了！那……我能不能少抄一遍呀！” “……当然不行！”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风雪之中，渐行渐远，身后跟着的兵马也是一路缓行。 ------------ 五日之后便是除夕了。 五年来，杨清源不是回武当过年，就是在翰林院加班。 “大人，郡城中的富商想要在除夕设宴，在满月楼宴请你！”赵建丰的手中拿着一封请帖，对着杨清源说道。 杨清源看了一眼，随手扔到了一边，“拒了吧！除夕我已经有安排了。” 赵建丰不解。 “除夕中午，我个人宴请平山郡的各位同僚。” “大人这？！”赵建丰有些惶恐，以往都是下属请上官吃饭，杨清源反而倒过来了，要宴请整个平山郡的同僚。 “无妨，你通知下去便是，至于晚间，我答应了刘大娘，去他们家里做客，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刘大娘是逃到平山郡的一个难民，自家的老伴和儿子、儿媳都因为渡河之时，冰面开裂，尸骨无存。只留下她和一大一小两个孙女，大的年满十六，小的才三岁，也是难民中的可怜人。 在杨清源安置难民之后，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站了出来，成了难民之中，女人的主心骨。 不管是给工人做饭，又或是学习制棉衣，两人都是第一批，在积极配合工作时，还说服其他难民中的女子一起工作。 杨清源也需要这样的人来领导女工，之后，这些女工还要成立棉衣工坊，确实需要人来领导。 杨清源原本要将刘大娘和她大孙女编入了平山郡的书吏之中，专职难民之中的妇女工作。 但很快杨清源想起了自己的主职，大理寺丞。 有监管天下帮派之权，于是杨清源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在杨清源的指导和支持下，平山郡妇女联合会成立了。 从性质上，算是一个合法结社且经大理寺登记许可的帮派了。 “大人潜心政务，下官佩服。” “我身在异地，在哪里过除夕都是一样，这些天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除夕当晚你也无需在衙门值守了，多陪陪自己的家人吧！” “大人这似有不妥……”如此大灾之时，虽然朝廷没有明文规定，但依照惯例，一般官员都会坐镇府中，防止紧急情况。 杨清源右手轻抬，阻止了赵建丰继续说话。 “公务什么时候都能处理，但是除夕只有一个，而且你府上离郡衙也不远，若是真的有事，再通知你也无妨。” 而且如今的平山郡中，虽然有十三万灾民，但是官府处理得当，灾民也是稳定。 随着粮食分批运达，平山郡中暂时也没不再缺粮，又兼城防军与捕快衙差不断巡逻，平山郡的治安可以说从未有过的好，也确实没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赵建丰一直盯着。 “对了，我差人购买的生猪肉准备得如何了？” “禀大人，我直接向平山郡城外的一个乡绅买了六百头猪三百只羊，再加上从各处求购的，现在已经有猪八百，羊四百。” “调拨猪羊各一百头，分给城防军、六扇门乃至郡衙的差役。今年的雪灾大家都辛苦了！腊月的薪俸加倍发放！算是给大家的辛苦钱！” 杨清源很大方，不管是对灾民还是对自己的下属。 究其根本，自然是因为这个钱不用他出也不用朝廷出。 之前平山郡粮商操纵粮价的行为，给他们的头上都悬了一把刀，杨清源随时可以用这把刀杀他们。 于是为了保命，粮商们一个个变得心忧社稷，慷慨解囊。 一共筹集了善款一万三千两，用于救灾。 这笔钱原本就不是小数目，而平山郡的乡绅为了讨好新来的太守大人，也捐出了八千两。 这两万一千两银子，让平山郡的救灾工作更加游刃有余。 而买猪羊和发奖金的钱，也是从这里出的。 在处理完最后一批事务，赵建丰也起身回府，而杨清源则直接住在了郡衙后衙之中。 他在平山郡待不长久，也就没有在平山郡购置房产。 和他一同前来的沈豹、肖韬以及小杨过也住在此处，这也算是朝廷给地方行政官员的福利。 赵建丰原本也可居于郡衙之中，但是他本就是常山郡人，在这郡城之中购有房产，也就没有在郡衙之中居住。 杨清源回到了后衙，小杨过正在挥舞着手中的缨枪，有纯阳无极功的辅助，几日下来，基础枪法杨过已经练得有模有样。 “练得不错！” 杨清源在杨过收招之后，夸赞道，短短几日就有如此进益，应该说不愧是主角。 “懋功，马上要过年，明日你和沈叔上街，去看看，买几件新衣裳，若是没有合意的，便找人做几身。” “过年……” 原本还兴致颇高的杨过在听到过年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以往过年的时候，娘亲都还在。 第一百五十四章 归京 除夕当夜，城外的灾民木屋热闹非凡。 甚至比没有灾情之时还要热闹。 除夕当天，风雪骤停。 城外的灾民村落借着天意，点起了火把和篝火，露天熬了上千锅鱼羊汤，让每个灾民都能在除夕之夜喝上一碗鲜美的肉汤。 除夕，这是刻在大周骨子里的节日，除夕夜的一碗鲜汤，让众多的灾民热到了骨子里。 那不仅仅是热汤，更是希望。 有朝廷在，有新任的杨太守在，他们必然能渡过这场雪灾。 杨清源看着这一刻脸上尽是笑容的百姓，心中也是欣慰，或许人心复杂，或许大灾之后，他们会想要更多，甚至滋生恶念。 此时，所有人的信念都是那么简单——努力地在这场雪灾之中活下去。 杨过这一刻突然有些能理解老师教的东西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横渠四句，杨清源只教了杨过两句。 “懋功，我们不需要继往圣之绝学，也做不到开万世之太平。但凡做到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二者其一，便此生足矣。” 之前的杨过不懂，但是跟在老师身边，看着这些笑逐颜开、其乐融融的灾民，杨过明白了一些。 江湖游侠，或能救百人于刀剑之下。 悬壶医者，或能愈千人离病痛之远。 老师为官一方，却能护十万人不受风雪之灾。 若无自家师父，可能在这场天降的无情大雪之中死难者不下万人，这其中还包括自己。 小杨过不知道的是，现在这些赈灾的粮食，也是他师父带人昼夜不歇，从贼人手中夺回的，不然他对杨清源的崇敬必然更上一层。 当然这不是杨清源一人之功，而是平山郡官府共同的功劳，但因为杨清源，平山郡的官府才能如此高效地运作起来。 这便是杨清源入仕的意义所在。 朝廷官府，永远是效用最大的地方。 “杨大人，丫丫请你喝汤！” 一个大概五岁左右的小姑娘，捧着一个大瓷碗，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杨清源的面前，说话之间还是奶声奶气的。 小姑娘的身上正穿着一件做工略显粗糙，但是材料崭新的棉衣。 这就是刘大娘为首的难民妇女所制的棉衣，目前产量略低，优先供应给要外出劳作的工人们，多余的材料才能给孩子们做棉衣。 杨清源没有拒绝，结果了小女孩手中的瓷碗。 看到杨清源接过了汤，小女孩长吁一口气，立刻用自己的指尖捏住了耳垂。 “这样就不会烫了吗？” 杨清源看到小女孩的动作，微微一愣，随后记忆在心中流淌，曾几何时，外婆也是这么教自己的。 “嗯嗯！这是娘亲教丫丫的！这样手手就不会烫了！” 丫丫对杨清源一点防备心没有，杨清源身上的气质让他自然而然地让人信任。 说完丫丫又跑了回去，一连三个来回，将三碗汤递给了肖韬、沈豹和小杨过。 “小哥哥喝汤！”丫丫将最后一碗鱼羊汤递给了杨过，还不停地打量着杨过，这个小哥哥真好看啊！ 杨过也是高兴地从丫丫手中接过汤碗。 杨清源摸了摸丫丫的脑袋，夸赞道，“丫丫真能干！那你自己喝过汤了吗？” “丫丫给大人送完，就去喝，阿爹说大人是……”丫丫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说道，“是……是我们的恩人，要先喝！” “丫丫真懂事，那我有一个要求，以后，再见到我不要叫大人了。” “那……那叫什么？！” “叫叔叔呀！” 相比于大人，叔叔，显然让丫丫更能理解。 杨清源端起瓷碗，对着远处的一对夫妇微微一举，便喝了起来。 除夕，虽没有张灯结彩却也能苦中作乐。 杨清源四人在喝完鱼羊汤之后，便到了刘大娘家中吃了一顿年夜饭。 因为过年的原因，杨清源计算后，确认粮食有余，便又给灾民多发放了些粮食，确保众人能够安心过个年。 --------------- 时维二月，序属初春。 风停雪止，新叶生芽。 这是杨清源在平山郡的第三个月了。原本他预计两个月就能完成平山郡的工作，但现在拖到第三个月了。 按照杨清源的规划，平山郡外的荒地已经开垦了许多，大部分都用于种植棉花。 而杨清源也出资建了一个棉花工坊，专职生产棉衣、棉被。给灾民之中的部分妇女提供了工作的机会，解决了七千人的工作。 这些女子有的尚未成婚，有的家中已无亲人，杨清源的工坊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工坊由杨清源、平山郡赵家以及工坊中的女工共有，每年所得利润，杨清源和赵家占其三，女工们占其四。 一条完整的棉花手工业产业链已经在平山郡初具规模。 当然，朝廷的调令已经来了，十天就内阁就行文平山郡衙，让他完成手头工作的交接回京述职。 但是杨清源放心不下，平山郡外的荒地还没开垦完，棉花的种子也没有播下，十余万灾民的村落没有划分完，棉花工坊刚刚开始运作…… 他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暂时没有离开平山郡。 又是十天，吏部文书也来了，内阁批准了杨清源的请求，由平山郡丞赵建丰在杨清源离职之后，暂行郡守之职，继续杨清源的工作。 杨清源原本是想着将赵建丰调入京中，但是现在平山郡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而赵建丰这些日子跟在自己身旁，对于自己的政令很清楚，留他在此，能更好地继续执行自己的政令。 再三日，虽然心中不舍，但是十余万灾民已经基本安置完毕，开始了新的生活。 杨清源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内阁中枢的任务。 再去了刘大娘家吃了一顿告别饭，杨清源对于这个自己亲手建立的大周第一妇联组织，很满意。原本只是杨清源一时兴起，现在的平山郡妇女联合会却在发挥着作用。 杨清源带着小杨过回到了郡衙，打点了行装，第二日启程。 来时三人，归时四马。 多了一个小杨过。 “大人要启程了吗？”赵建丰知道杨清源的归期，“不吃了午饭再走吗？” 杨清源摆了摆手，笑道，“不了，吃完午饭，还有晚饭呢？！” “大人，奇思妙想，惊才绝艳，建丰恨不能追随大人左右。” “建丰不必妄自菲薄，我不过是纸上谈兵，你才是这些政策的实施者，稍加磨砺，建丰亦有一州之才。” 两人交谈完，刚出门外，赵世锋已经在外面等候。 “下官听闻大人回京，特来相送。” 赵世锋，平山郡六扇门的负责人，在杨清源镇压陈丙之时，功劳不小，之后更是让六扇门配合城防军，维护平山郡城治安，为赈灾安民提供了重要的治安保障。 杨清源在给阁部的奏折中也是提了一笔。 “本官在平山郡这些日子，多靠赵捕头鼎力相助！本官在此谢过了！” 说着杨清源给赵世锋行了一礼。 这反倒让赵世锋有些手足无措了。 在辞别前来送行的属官众僚之后，杨清源四人牵着马，出了城门，没走多远，便看见官道边上，站满了百姓。 杨清源微微一愣，这一幕，他在神都的漕运村门口见过。 来的正是平山郡外的灾民。 不，现在不应该叫灾民了。 这十余万的百姓已经在平山郡城外安家，有了自己的村落，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工作。 这些百姓，扶老携幼，站在了官道的两侧。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走了出来，杨清源认识他，这是灾民之中年纪最大的人，今年已经八十有二了，若是平时，即便是县令见到这样的老人家也得客气三分。 可惜天灾无情，若非杨清源赈灾得当，早已化为冢中枯骨。 “老朽厚颜！代表十万灾民，叩谢杨大人，活命安居之恩！” 说着老人扔下了手中的手杖，率先跪倒在地上。 随着老人的跪下，两边的百姓如同浪潮一般跪了下来。 这里有整整五万人，在昨夜得知了杨清源要回京之事后，百姓私下奔走相告，相互通知。 杨清源要返京，必然走东门，数万百姓便早早地在东门集结。 大灾之年，活命之恩，无以为报。 杨清源认为这是为官者的责任，但是这些百姓却不这么想。 以往官员离任，往往有乡绅组织百姓相送，来表达挽留，但今日平山郡的所有百姓皆是原本的灾民。 刘大娘和她的孙女，从一众灾民之中缓缓起身，从身上背的包袱中取出了一把布伞。 “老妇人无知，但也知道大人厚恩，这是老妇人和女工们连夜赶制的万民伞，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收下。” 杨清源看着刘大娘手中的万民伞，想笑却没笑出来。 所谓的万民伞，只不过是用布条做成的一个伞盖，结果刘大娘竟然真的做成伞。 杨清源笑中带泪，双目晶莹。 这才是真正的万民伞，没有乡绅，没有签字，没有作秀，一把由百姓制成的布伞。 “大娘，我收下了！我收下了！” “你们都起来吧！” 杨清源接过万民伞就要扶刘大娘，却被刘大娘拒绝。 “民妇跪送大人归京，祝大人一路高升！” “大人不去，民妇不起！” 随着刘大娘的一声语毕，跪在地上的万千百姓，纷纷开口。 “大人不去，草民不起！” 杨清源只得让沈豹收好万民伞，向着两边躬身行了一礼，四人随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临风陵渡 不同于来时的万径人踪灭。 今日，冀州的官道之上，往来客商又多了起来，冀州商道再现往日的繁华。 “公子，来的时候，我们可以没有这么优哉游哉啊！” 四人放马慢行，沈豹不禁感慨道。 相比于来时的一路疾行，现在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游山玩水。 “这是回京述职，反正京城那里有知远和宋先生在，我当然不着急了。这样的机会可以难得得很啊！” 原本快马疾行一日的路程，四人走了整整三天。 肖韬为人沉稳，趁着休息去附近装满了水袋，顺便还问了个路。 “大人，前方三十里便是风陵渡口了！” 沈豹也是笑道，“没错，我们就是在那里捡的小杨过。” 沈豹现在的一大乐趣就是调侃杨过。 杨清源也是微微一笑，“那我们再去那家旅店看看吧！那老板也是一个可交之人。” 四人轻夹马腹，御马小跑起来。 一个时辰后，杨清源四人便已经看见了滚滚流淌的大河。 ------------------ 风陵镇中，也有了以往大渡口的热闹，往来商队络绎不绝。 那小客店中，现在也是客商满座。 “掌柜的！你这店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些题字了！” 一个经常来往黄河两个的客商看见了墙上的题字。 “野渡别居！” 客商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四个字，苍劲有力，字中带骨，看着就不凡。 “这是前几个月，一位公子留下的，看样子是个读书人，应该还当过官。” 掌柜的依旧和善，南来北往皆是客。 一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看着墙上的字原本惊叹不已，但是当看到题字的落款之时，眉头紧皱，开口道。 “掌柜的，你墙上的字虽然是高人所提，但是冒用他人的落款，却不是君子所为吧！？” 书生指着题字下的落款和私章说道。 “瞧这话说得，老朽难道还能去特地伪造一个落款吗？！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这位杨公子是什么人？去伪造他做什么！？” 书生却不以为然，“这落款乃是当朝翰林学士杨清源大人的，若是真迹那便是价值千金。” “千金？！” 老板也被这书生的话吓了一跳。 自古读书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个毛病，好为人师。 书生一看有机会显示自身的才学，当然不会放过。 “这杨清源杨大人，乃是当朝翰林学士，永安十三年的榜眼。” 虽然一般百姓不一定知道大周官制，但是翰林、榜眼的字样都是民间耳熟能详的名词。 “虽然杨大人的文章，不能算得顶尖，但是杨大人的诗词、刑律、策论、明算无不是独步天下。书法更是独树一帜，一手瘦金体、一手行书天下无双，小生听闻，在这京城之中，想请杨大人动手，少说也得润笔千两。” 书生的话吸引了在座的行人旅客。 行人之中有读过杨清源诗词的也开口应和道。 “我也读过杨学士的诗词，确实是好文采啊！” 最后书生总结道，“掌柜的，你想想，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在你这客店之中题字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客店老板听了书生话，也有些动摇了，如此人物出行，身边肯定随从如云。 那日的年轻公子虽然也是气度不凡，但却只带了两个人随从，行事也不像是朝中高官。 难道真是那位公子在假冒他人？ 掌柜的心中也是泛起了疑云，但是那位公子的气度行事，并不像这种人啊！ 掌柜的也没有和客人争辩，开门做生意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这种争辩毫无意义。 “到底如何？我也不知，若是那位公子再度路过，我一定替诸位好好问，呵呵呵，各位客人先请用饭。” “不必等了！掌柜的，直接问我便是。” 就在众人将要放下此事之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就在众人，开口之时，杨清源四人便已到门外，一听里面在谈论自己，杨清源也就放慢了脚步。 当听到那个书生言之凿凿，自己是冒充的时候，杨清源更是喜出望外。 来此界多年，杨清源一直就想装杯打脸，人前显圣。 但仔细数下来，除了之前在安世耿的寿宴上的那一次，杨清源根本没有的这样的机会，如今天赐良机于身前，杨清源怎么能放过？！ 立刻整理衣冠，迈入旅店之中。 “掌柜的，许久未见，生意越来越好了。” 看见客店老板，杨清源拱手行礼道。 随杨清源将目光投向了刚才那个书生。 客店老板看见了杨清源也是心中惊讶，刚刚才谈到杨清源的题字，杨清源就来了。 未及等客店老板开口，那便安座的书生手中的酒杯就不小心打翻了，书生也不收拾，径直走到杨清源的生前。 正当客店老板以为一场大戏开锣，杨清源以为自己有人前显圣的机会之时。 书生走到杨清源身前，躬身一个长揖。 “学生姚元之，参见杨学士！！”语气之中满是激动，就像见到了偶像一般。 这让杨清源的心凉了一截，人前显圣的机会好像要消失了。 “你认识我？！” 杨清源仔细打量了一番姚元之，确认自己应该是不认识此人的。 “先生可能不认识学生。” 姚元之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立刻定神开始自我介绍。 “学生是永安十六年的举人，可惜才疏学浅，未登皇榜。当年，学生曾在国子监听学，受教于先生门下。特别是先生所著《御边论》将边境防务剖析得条理清楚，学生获益匪浅。” 这下清楚了，杨清源当了五年翰林，工作单位一直很稳定几乎没有和科举接触过，但是翰林学士还有一个职责，就是上课。 平日给皇子、公主上课，当然也曾受命去给国子监的学生讲课。 姚元之在国子监中听过课，那么认识杨清源也在情理之中了。 得了，这个姚元之算是杨清源的小迷弟，人前显圣的机会彻底没了。 一旁的老板也听出来了，之前的这位公子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在和姚元之寒暄了一番之后，杨清源对一旁的老板说道：“老板准备一桌酒菜，再开四间上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栽培 杨清源在点完菜之后开了个雅间，邀请姚元之同坐。 一顿饭，姚元之一直在请教杨清源军务，他主修策论，而杨清源正是近年科举之中的策论大家，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立时拿出了一篇自己最得意的策论，请杨清源斧正。 杨清源看完之后，发现这个姚元之确实有真才实学，他对于边境的看法确有可取之处，具有实用价值，算得上是科举遗贤。 “元之，你在边防军务之上眼光独到，不知可有意前往兵部任职。” 这样的人才，浪费可以，杨清源想要给于延益送去。 杨清源的话让姚元之心中大喜，他原本就是举人，有补缺官位的资格。 但是举人补官向来是大难题，举人多，官位少。能补位者，都少不了又人举荐，即便如此，一般也就是得个教谕，若是举荐之人背景深厚些，或许还能捞个县丞，至于补缺县令，那天时人和缺一不可。 听杨清源话中之意，便是愿意想兵部举荐他。 这般被推举前往兵部的，在国朝举人之中也是少之又少，虽然不如一县县令，但也是顶好的职位了。 姚元之心中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杨清源。 “多谢先生美意，但是元之要辜负先生的推荐之恩了，元之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说着姚元之喝了一小杯茶水，随后解释道。 “不是元之不知好歹，实在以举人之身入仕，日后怕是寸步难行。” 杨清源点了点头。 姚元之说的是实话，大周以科举取仕，虽然不独尊儒术，但是对于文官的出身尤为看重。 立国五十载，除了几个开国的功臣之外，朝廷中枢，内阁六部的阁老重臣都是翰林出身。 这更是大周官场的规则，非翰林不得入阁，不历州县不得入阁。 能入翰林院的，文化修养和智商都是顶尖的人。 在经历州县之治，且被朝廷认可的，能力和情商都有过人之处。 如此一来，选出来的人，便是文化与能力齐备，智商与情商俱高的顶尖人才。 大周帝国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周帝才放心，群臣才放心。 “你所虑确有道理，举人为官，难以升迁是事实。况且以你的才学，想要高中，只是时间问题，就凭这篇策论，即便其他几科一般，也足以进二甲了。” 姚元之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学生也有这策论一科堪堪能拿得出手，其余几科……不说也罢！” 杨清源心中微微计算。 大周科举的会试有点像前世，浙江的高考。 文章是必考的，由考官出题，只拟一个题目，内容体裁不限，包括诗歌。 随后参与会试者要选三科，待选科目有墨义、策论、明算、刑名、诗赋、杂文、兵策等等。 但是这些选修科目之中，也有高下之分，一般选择墨义者，一甲无望。墨义即是注解前人经典，这是分数之中加权最低的。 凡欲冲击一甲者，必选策论，策论也是最得天子和考官看重的。 微微思考之后杨清源心中便有了计较。 “元之，明年春闱可是要赴京赶考。” 姚元之点了点头，“学生正是从龙山书院归来，先回家乡，然后入京备考。” “元之是越州人士？！” 姚元之有些惊讶，“先生怎知？！” “姚姓出自上古圣皇虞舜，舜出生于姚墟，他的后裔子孙便以此地为氏，此姓在越州最为常见，故而我才如此猜测。” 杨清源也稍稍卖弄了一番。 “大人果然博学！” “元之，若是今科有意，可选考墨义、策论和明算。” 姚元之愣了一下，不懂杨清源的意思，“但是学生不通明算之法。” “你有心研究边防军务，明算有利于日后处理公务，你回家之后，可早些进京备考，我闲暇之时，也写了一些有关算学的书籍，你可以拿去看看，若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 姚元之不是蠢人，能中举人的，也不会是蠢人，当即便听出了杨清源话中的意思。 当即起身行礼，“元之多谢大人。” 杨清源的明算独步天下，新创算学更是在翰林院中推广。 这其中意味，姚元之自然是了解。 杨清源当然也自有一番打算。 他想做的事情，太大了。 需要力量，需要支持，所有他也在有意识地培养自己的党羽。 如今的朝中，永安十三年的科举前十，俱是人杰，众人之间关系更是融洽，不是同党，但胜似朋党。 但光如此，不够，杨清源也在培植自己的人手。 而姚元之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此人在军略方便却有才华，刚才和店老板争辩之时也有君子之风，值得前期培养试试。 杨清源和姚元之在交谈了一番之后，约定今年九月在神都再会，之后姚元之便因为家中祖母病重急着赶路，匆匆离开了，临走前给杨清源留下一张名帖。 名帖这东西，一般不会给其他人，这是自己身份的象征。 就像杨清源，迄今为止，只将自己的名帖增给过柳望舒，以便她行走江湖，不受官府刁难。 众人吃完饭之后，小杨过提出想出去走走。 杨清源教弟子向来不迂腐，况且此地对于杨过来说也不一般，也就同意了，自己则和肖沈二人找了一家茶馆，点了壶茶。 小杨过独自走在风陵镇上，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原本的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浪迹江湖，但是在跟随杨清源三个月后，突然自己出来，又有些不习惯了。 正在街上走着的杨过，看见了一个贩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顿时眼前一亮。 少年人总是对甜食情有独钟。 从冰糖葫芦到汽水再到奶茶，千古如此。 而杨过在平山郡期间，协助处理政务，是有薪资的，杨过摸了摸口袋中的钱，瞬间底气足了起来。 “老板给我来四串冰糖葫芦！” 接过四串冰糖葫芦的杨过立刻高兴地吃了起来。 --------------------- 此刻，坐在茶馆内的杨清源正在附庸风雅地品茶，其实他根本不懂茶道。 正在和肖沈二人闲谈之间，杨清源发现自己杯中的茶竟然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杨清源神色一变，“有高手在此地动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宿命相逢 正杨过吃得高兴之时，突然瞥见，一边有个小女孩正望着他手中的冰糖葫芦咽了口口水。 小女孩衣着华丽，不像是贫家子弟。 但是看见别的小朋友好吃的，总是会羡慕一二，这与出身家境一点关系没有。 但见小女孩身穿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串明珠，脸色白嫩无比，犹如奶油一般，似乎要滴出水来，双目流动，秀眉纤长，肤似玉雪，眉目如画，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人对美好的东西，总是会怜惜，而这个小女孩是杨过见过，除了娘亲和可能成为她师娘的柳姐姐之外，最好看的人了。 杨过犹豫了之后，又买了一串，将其余三串用袋子装好，然后拿着新买的那一串走到了小女孩身边。 “小妹妹，想吃吗？” 绿衣小姑娘，咽了口口水，“这种东西我才不想吃呢？！”小姑娘虽然嘴上说着不想，但是眼神却一直盯着糖葫芦。 杨过差点笑出声，这就是师父说得傲娇了。 杨过也是个傲娇的人，但是跟在杨清源身边的这段日子，他没有如同原来那般偏激和过度的骄傲，反而成熟了一点。 不过有一点，依旧是口花花。 “哎，这么漂亮的小妹妹，竟然不愿意吃我的糖葫芦，可是很可惜啊！” 小女孩听杨过夸她漂亮，脸颊微微一笑，过了片刻才小声说道，“我……我虽然不想吃糖葫芦，但是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好心。” 杨过微微一笑，将糖葫芦递给了小女孩，内心评价道，“傲娇！” 小女孩接过糖葫芦，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全然没有刚才的傲娇劲儿。 就在两人站在路边吃起糖葫芦的时候，一个手持铁杖，双目失明的人走了过来。 “芙儿，你怎么又到处乱跑啊！？” 瞎子的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之中却没有责怪之意。 “柯公公，人家也没有乱跑，只是来买糖葫芦而已。” 柯镇恶还想说什么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儿子，你看见我儿子了没有？！” “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一个疯癫的老叟在路上，逢人便喊儿子。 柯镇恶双目失明，听力过于常人，而这个声音，他更是一辈子忘不掉。 “欧阳锋，你纳命来！” 说着柯镇恶从怀中取出三枚铁菱，射向疯癫老叟。 在听到欧阳锋三个字后，老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清醒了一些。 面对袭来的三枚铁菱，不闪不避，运起真元，便在身周形成一层护体罡气，弹飞了三枚铁菱。 随后身影一幻，出现在了柯镇恶的身前，一掌将其拍飞。 此人正是逆练九阴，走火入魔的西毒欧阳锋，天下五绝之一。 柯镇恶中了一掌后，被一击震飞，倒在了地上，铁杖也落在了一边。 “呸，你这恶贼，要杀便杀，可恨我武功低微，不能手刃你为我的五个弟、妹报仇。” 一边的郭芙看见自己的柯公公被人一掌重伤，立刻快步拦在了柯镇恶之前，娇声呵斥道。 “你这恶贼，竟然敢打伤我柯公公，我告诉你，我爹爹就在附近，等他来了定要你好看！” 欧阳锋看着郭芙，眉宇之间与黄蓉有几分相似，心中厌恶，随手挥出一道掌力。 就在掌力要击中郭芙之时，一杆白蜡枪挡在了郭芙身前，正是在一旁观察的杨过。 在欧阳锋与柯镇恶动手之际，杨过就看出来此人不好惹。 没想到这个小妹妹跟个憨憨一样，径直跑到人家身前，杨过不愿见她被这疯癫老叟所伤，早早就将背上的长枪取下。 方才能赶在掌力之前，救下郭芙。 但杨过虽然挡下了这一击，自身也不好受，他正是修习内功不过三个月，虽然修习的是武当秘传心法，又有丹药相助，但是在欧阳锋这种高手面前，和柯镇恶没什么区别。 随手一击，便将杨过击飞两丈之远。 杨过性子坚韧即便是肺腑受伤，也是一挥长枪，再次站到郭芙身前。 “你如此高手，欺负一个小女孩和一个老瞎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欧阳锋虽然暂时不再疯癫，在精神依旧不太稳定，眼见杨过这小子硬出头，而且长相与自己的杀子仇人相似，心中杀意顿起。 杨过知道自己远不是此人对手，等他出手怕是一线生机都没有，立刻挥舞长枪上前抢攻。 这一枪可说是杨过此时的最高水平，一枪三幻，直取欧阳锋面门。 “砰！” 杨过的枪法在欧阳锋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挥出一道掌力，杨过手中长枪便断为两截，人也倒飞出去。 就在欧阳锋要对郭芙出手之际，一道刚猛至极的掌力从天而降，带着龙吟之声，轰向了欧阳锋。 欧阳锋也面色大变，双掌向前推出。 两股强大的掌力相交，真元余波将周围屋顶上的积雪都震落。 远在茶馆之中的杨清源看着眼前水杯中的涟漪，也感受到了两大高手的交锋。 “有高手在此地交锋，你们先回旅店等我，我去看看，随便找懋功！” 言罢，杨清源身影一幻便消失在原地。 ------------- “芙儿你没事吧！” 就在来人与欧阳锋交手一招之后，一个女子也赶到现场。 “娘亲，我没事！你快救救这个小哥哥吧！” 郭芙正在雪地中，坐在杨过的身旁，心中焦急，不知道如何是好？！ 黄蓉走到杨过身边试了试气息，只是被欧阳锋的内劲震伤，闭过气去，没有什么大碍。 随即在杨过身上几处穴道之上，疾点两下，喂下了一粒九花玉露丸。 做完之后，黄蓉又来到一旁的柯镇恶身边，将其扶起，并倒出了一粒九花玉露丸。 而原本的欧阳锋看到来人，目中凶光一闪。 “郭靖！？是你！！” 随即身上气势一变。 郭靖看见欧阳锋也是分外眼红，此人就是杀害他五位师父的凶手。 掌间再不留手，一招“震惊百里”猛然轰出。 欧阳锋在郭靖出掌之间，就感受到了刚猛无铸的掌力，立即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全身蓄劲涵势，蕴力不吐。 第一百五十八章 降龙掌、蛤蟆功 降龙十八掌对蛤蟆功，不同刚才的试探，这次双人都全力出手。 光是气劲余波，便将一旁观战的黄蓉震退两步。 总有些人觉得郭靖手中的降龙掌不如乔峰，但实则不然。 如果说乔峰是天赋异禀的战神，那郭靖就是一步一个脚印，根基深厚的勤奋者。 郭靖看似愚钝，实则有大智慧，神雕中期的郭靖精研九阴真经和全真玄门心法，内功渐有天下第一之势，金轮国师等数名高手的围攻，战不下他，唯有老顽童周伯通可以比肩。 后期的郭靖借助九阴真经将空明拳和降龙掌渐渐融为一体，出掌之间，虚实刚柔，已经自成一脉，走出了自己的路。 原著中曾言到，郭靖一招亢龙有悔，初推之时，掌力看似轻描淡写，但一遇阻力，能在刹时之间连加十三重后劲，一道强似一道，重重迭迭，无坚不摧。这是他从九阴真经之中悟出的妙境，纵是洪七公当年单以一招而论，也无如此精奥的造诣。 可惜两王不相见，两位降龙掌的顶尖使用者，从未切磋，自然也难分高下。 当然要是一味死究，金庸武学退化论的，也就没了意义，况且乔峰还能扛音响。 但是此刻的郭靖还未到达那般境界，震惊百里的掌力竟然被欧阳锋的蛤蟆功所击散。 蛤蟆功的劲力在击破其掌力之后，竟然向着柯镇恶和郭芙袭去。 黄蓉以落英神剑掌击散余波之后，已经来不及救护郭芙。 勉强起身的杨过想要护住郭芙，但奈何此刻体内受了内伤，那点微末真气被欧阳锋之前的掌力所击散，难以聚气。只能苦笑，眼睁睁地看着掌力袭来。 一道清风拂过，但其中蕴含的确实剑气，凌厉的剑气。 正在动手的郭靖和欧阳锋也是为之一顿，然后继续对招。 一道身影如青烟一般，出现了杨过两人身前，随后先天破体无形剑气爆发而出，轻松击破了蛤蟆功的劲力余波。 一旁的黄蓉也立刻赶到了郭芙身边。 “芙儿，你没事吧！” 郭芙也是被刚才庞大的掌力吓得惊魂未定，随后才反应过来，扑入黄蓉的怀中。 杨清源轻轻摇头，没想到自家徒弟和郭靖一家还有欧阳锋这么有缘。 不过想到，杨过会出现在风陵渡口，就知道剧情线早就已经乱了。 在看到了杨清源的瞬间，杨过绷着的弦也松开了，顿时陷入了昏迷。 杨清源简单检查了一下杨过的伤势，不算严重，只是硬接了欧阳锋随手一掌，受了点内伤。 杨清源扶住了杨过，然后随手输入一道先天真元，助杨过理顺体内紊乱的真气。 此刻郭靖和欧阳锋的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欧阳锋虽然因为逆练九阴，走火入魔疯疯癫癫，但是此刻的武功确实在郭靖之上。 两人都堪堪迈入了洞玄之境，但是目前也就洞玄之中垫底的存在。 不过虽然是洞玄中较弱的存在，但现在的杨清源一个都打不过。 炼气、通脉、元化之间尚可凭借招式精妙、武功玄奇越阶而战，但洞玄境就是另一重境界。 一招一式之间可以带动天地元气，这是洞玄境的基本特征。 元化想要对抗洞玄，原则上不可能。 但事情也不是绝对的，比如白云城主叶孤城，未必不能凭元化之境对抗洞玄垫底的洪七公。 当然杨清源也可以，他虽然胜不了眼前二人，但是想要不败还是能做到的。 战场之中的两人俱是掌力浑厚之辈，不断交击的真元，已经将两人周身十丈之内的雪花全部吹散。 郭靖眼见一时之间难分高下，施展出了双手互搏，左手空明拳，右手降龙掌、 一刚一柔，打得欧阳锋猝不及防。 若是换了剩下四绝中人，怕都不是此时的郭靖的对手。 但欧阳锋虽然因为逆练九阴而精神错乱，武功真元已经是四绝之中第一人，蛤蟆功也擅长蓄劲涵势，竟然将郭靖的空明拳和降龙掌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双手互搏的优势主要是在招式之上，欧阳锋也避开了郭靖的这个优势，拉着他硬拼内力。 此时的郭靖还不是那个镇守城关，杀伐果断的郭巨侠，还是个老实人。 你要换和我硬拼内力，我就和你硬拼，立时上前和欧阳锋对掌。 两人对拼之下，郭靖被蛤蟆功的劲力击中了胸口，而欧阳锋也被郭靖一掌青龙出水，击中了左肩，两人各自倒退十步。 此时的伤势相差仿佛，郭靖虽然被劲力击中，但是只是打得体内真气紊乱，肺腑震荡，暂时难以行动。 而欧阳锋的左臂已经被降龙掌的刚猛掌力震断，但其他地方行动无虞。 虽然欧阳锋伤得更重，但是若是此时生死相搏，郭靖断无生机。 剩下的黄蓉和柯镇恶联手，也不会是欧阳锋的对手。 欧阳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目光随即投向了黄蓉和柯镇恶。 郭靖看着欧阳锋靠近，正要强行运转真元，就感觉一阵清风吹过，一道身影已经站在了他身前。 “郭夫人，劳烦照顾一下小徒。” 说完，杨清源便缓步走到了欧阳锋的身前。 虽然全盛状态下的欧阳锋没那么好对付，但是现在真元消耗，还暂时少了一只手的欧阳锋，杨清源还是可以掂量一下的。 “本官大理寺丞杨清源。犯人欧阳锋，现在怀疑你犯寻衅滋事罪、故意杀人罪、投毒罪、放火罪、故意伤害罪，现在束手就擒本官可以从轻处罚，若是执意抗法，罪加一等！” 这话听得欧阳锋和郭靖几人一脸懵逼，随后的话，更是让郭靖夫妇懵上加懵。 然后杨清源转头说道，“此外，柯镇恶在大街之上，公然动手，违反大理寺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罚银一百两。” 欧阳锋自己是精神病，但是此刻他正以看精神病的目光看着杨清源，这人似乎病得比自己还重。 “笑话，区区一个朝廷鹰犬，也想让老夫束手就擒。”欧阳锋目中凶光大盛，右臂一掌击出。 面对袭来的掌力，杨清源抽出腰间的青釭剑，反手一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剑试西毒 短暂平静之后，风陵镇的街道之中，波澜再起。 剑气、掌力交织在一起，真元余波不断散开。 欧阳锋虽然受伤，却也是洞玄境的高手的，杨清源一上来就全力以赴。 清风十三剑夹杂着武当的两仪神剑，连绵而出。 剑气如清风，其意分阴阳。 剑法威力远超一般的元化境武者，配合上杨清源的身法，短时间内让欧阳锋疲于招架。 杨清源原本的剑法便是不凡，现在又得古剑青釭，战力更上一层。 郭靖看着场中的场景，也是赞叹道，“蓉儿，没想动这江湖上还有这般少年高手，别的不谈，光是这灵动的身法，恐怕周大哥也不如他。” 杨清源身法飘然，灵动轻盈，攻守之间，进退有据，每每先欧阳锋的掌劲一步。 欧阳锋在和杨清源交手三十招后，也感受到了棘手，此人虽然只是元化之境，但是剑法精深，轻功高明，自己现在伤了一臂，若是不全力以赴，怕是难以对付。 想到此处，欧阳锋的眼神一变，突然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全身蓄劲涵势，蕴力不吐。 杨清源心中一紧，这是欧阳锋的成名绝技蛤蟆功。 传闻，先天功和一阳指可以克制欧阳锋的蛤蟆功。 一阳指，食指点穴，出指可缓可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但着指之处，分毫不差，且一中即离，一攻而退，正是克制以守为攻的蛤蟆功的不二绝学，指力可以击散蛤蟆功的蓄劲，让蛤蟆功的气劲难以及时反击。 中神通王重阳的先天功也克制蛤蟆功，想到此处，杨清源左手聚元，全力运转先天无极功。 杨清源虽然未曾修炼王重阳的先天功，但是杨清源可以肯定，自己虽然功力不如王重阳，但是先天无极功绝对胜过王重阳的残缺版先天功。 杨清源满怀希望，运起全身真元和欧阳锋对了一掌，然而杨清源就被打得倒飞出去。 场中的变幻看得郭靖夫妇一愣一愣的，刚刚还在用轻功拉扯，突然就上前硬拼内功。 欧阳锋成名多年，又逆练了九阴真经，真元内劲岂是一个小辈比拟的。 郭靖有药蛇宝血、九阴真经、全真心法的三重加持，尚且略逊一筹，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辈如何能敌。 被蛤蟆功的巨力击飞出去的杨清源在半空中也想明白了，克制蛤蟆功的根本不是先天功而是王重阳。 以中神通的修为，就算是普通全真心法也足以压制欧阳锋。 所谓的先天功克制蛤蟆功完全就是以力破之，哪有什么属性克制。 好在现在想明白也不晚，武当嫡传，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狂暴劲力，特别是杨清源还领悟了几分张三丰的太极真意神髓，一手卸力之法登堂入室。 只要攻来的真元内劲，未曾超过杨清源身体承受的上限，凡有点足之地，可化解九成劲力。 随着倒飞而出的杨清源，足尖一点地，瞬间止住了退势。 杨清源足见所落之处，地面立刻向外皲裂，如蛛网一般。 刚才蛤蟆功的强大劲力只是打得杨清源真元动荡，并未真正伤及自身。 这也是武当太极绝技最不讲道理的地方之一，但凡有卸力之法，就可化解敌人的劲力，足点大地便可立于不败。 欧阳锋看到这一幕也是奇怪不已，这等绝技在江湖上也是少见。 即便是练至大成的移花接玉和斗转星移，也不可能跨境界做到这般卸力化劲。 一旁的郭靖一边压制伤势，一边看得精彩，杨清源所施展的功夫多多少少都带着道家的意味，郭靖在一旁和九阴真经、全真心法相互印证，也有所得。 杨清源在确认了先天无极功不能克制欧阳锋的蛤蟆功之后，也不再和欧阳锋对拼掌力，而是借身法轻灵、剑气凌厉和欧阳锋周旋。 果然，即便是带伤的洞玄境也不好对付。 就在两人动手之际，风陵渡的六扇门捕快赶到了。 原本一个镇子上是不可能设置六扇门的分部，但是风陵渡口位置紧要 黄河第一渡，三州通衢，无数行旅商客在此经过，治安自然也变得重要。 于是六扇门便在此设置了一个分部，连此地分部的捕头，都是通七脉的武者。 别看通七脉在杨清源等人面前不堪一击，但这其实已是江湖好手。 话虽如此在杨清源和欧阳锋面前，这样的好手连近处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战斗的进行，欧阳锋的一招一式之间，引动天地元气，使得杨清源压力大增。 看着招式之间引动天地元力的欧阳锋，杨清源也是手中青釭轻鸣。 不就是引动天地元力吗？搞得谁不会一样？ 杨清源聚元收剑，一跃而起，随后以剑气引动天地元气。 单单靠叶剑寒的剑定山河是不可能胜过欧阳锋的，所以杨清源在这一招中掺杂了自己自创的天马飞瀑。 两招剑式融合，威力倍增。 被剑气锁定的欧阳锋，突然双足腾起，单手着地，以一个滑稽的姿势施展出了蛤蟆功。 虽然姿势可笑，但此刻的蛤蟆功却蕴含了逆练版的九阴真经的精要。 一旁观战的郭靖也为之动容。 天马飞瀑掠山河。 杨清源的剑光如天马展翼，飞掠山河，厚重的山河之势中带上了天马掠瀑布的优雅，使得这带着天地元气的爆发之剑多了一份轻灵。 “咯咯！”欧阳锋的腹腔之间起伏，发出如蛤蟆般的叫声。 在杨清源的剑气所到之时，欧阳锋突然单手离地，整个人如蛤蟆扑击一般，一股强大无比的劲力随着他的扑击，狂涌而出。 在杨清源与欧阳锋的剑气劲力相持片刻之后，承受不住压力，轰然炸裂。 欧阳锋直接被狂暴不受控制的真元震开三丈，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之上，杨清源则直接被炸上了半空，凭借不断旋转，杨清源才化解了如此可怕的冲击力。 好在两人动手时在街道正中，两边的房屋只是破损。 若是杨清源和欧阳锋在屋边动手，就凭着爆炸余波就能震塌一座房屋。 欧阳锋挣扎起身，原本只有左肩骨裂，现在右臂也被杨清源剑气所伤，眼见形势不妙，立刻施展轻功，逃之夭夭。 第一百六十章 罚银 对面落地的杨清源周围七丈之内，地面破裂，杨清源立于原地，突然一口血雾喷出。 以元化之境对战欧阳锋这般洞玄境的高手还是太勉强了。 好在杨清源伤得也不重，大部分的力道也被杨清源以卸力之法化解，真正击实的力道，不足二成。 杨清源一身先天无极功也是浑厚非常，虽然经脉轻微受伤，但是问题不大。 原本观战的郭靖，见到欧阳锋逃离，也放下担忧，专心盘膝而坐，运功调息起来。他受欧阳锋蛤蟆功的全力一击，又没有杨清源这般的卸力之法，伤势比杨清源还要严重一下。 躲在一边的六扇门负责人在确认终于打不起来了，才跑出来。 说实话，虽然在风陵渡当捕头，薪俸不低，还经常能抓到逃犯获取奖金，但是这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 三天两头就有人打架斗殴，要是武功低一点的还好，遇上杨清源、郭靖、欧阳锋这种，整个六扇门里除了柳独峰，也没人敢来劝架。 看到有身穿六扇门制服的人靠近，杨清源掏出了官凭抛了过去，然后便闭目运气，调息起来。 原本这捕头还想趁着杨清源受伤看看能不能逮条大鱼，要是能抓到这种级别的高手，风陵渡分部今年一年的业绩就稳了。 结果接住杨清源的官凭一看，这哪是业绩啊！这是大爷啊！ 六扇门系统里，但凡是消息灵通一点的都知道，大理寺的杨大人惹不得。 随后这个捕头转念一想，虽然是大爷，但是大爷有大爷的好，要是自己多献殷勤，这位到时候在京城和柳总捕头一说，自己这升职加薪，那不是易如反掌。 想明白这些，捕头，立刻大喝道。 “所有人保护杨大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六扇门的捕快，智商不过关也当不了，看自家捕头已经持刀卫护在杨清源的周围，照做肯定不会错。 片刻之后，杨清源已经调息完毕，起身拱手道，“多谢这位捕头。” 捕头一看立刻还礼道，“卑职风陵镇巡捕统领陈杰，见过杨大人！” 杨清源点了点头，“今日的犯人，是当年天下五绝之中的西毒欧阳锋，你们能赶到现场已经是勇气可嘉了。” “至于欧阳锋，我会上奏内阁，发下海捕文书，请柳总捕头或者诸葛神侯亲自出手捉拿。” 陈杰一听，眼睛都亮了，瞧瞧人家，这才叫大人物，一开口就是柳总捕头和神侯府的诸葛先生。 看了一旁正在运功调息的郭靖，杨清源走了过去。 黄蓉下意识地拦在了郭靖的身前，此时正在调息理气的郭靖，可没什么还手的能力。 “郭夫人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帮郭大侠运气调息而已。” 说话间身影已经绕过了黄蓉，出现在了郭靖身后，随即杨清源一掌印在后心。 先天无极功，自然运转，一股先天真元输入了郭靖体内。 原本的郭靖伤得也是不重，只是被欧阳锋蛤蟆功的气劲击散真元，导致体内内劲紊乱。 原本便调息一番便可，在杨清源先天真元的帮助之下，郭靖百息之间便将体内的气脉理顺。 调息完毕收功之后，郭靖起身说道，“多谢这位少侠相助！” “举手之劳，郭大侠不必客气，即便杨某不出手，以郭大侠的内力自我调息，也不过是两刻钟的时间。” “只可惜走了欧阳锋这恶贼！”一想到此，郭靖还是心中愤懑，欧阳锋与他有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此獠功法奇特，真元浑厚，不好对付。”杨清源也点评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了柯镇恶。 “柯大侠，你触犯大理寺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但念在是对欧阳锋出手，铁菱不过是误伤平民，就不拘留了，罚银百两以示惩戒。” 柯镇恶为人刚直，但性子急躁，一听要罚银，顿时怒起。 “老瞎子不服！老瞎子我是对欧阳锋出手，那是为民除害。” 杨清源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你对欧阳锋出手，所以本官才没有定你一个不端伤人。仅以我大理寺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处罚。” 大周律，端为故意，不端为过失，而过失伤人致人重伤才入刑。 “若是依照柯大侠的说法，只因你的铁菱是对欧阳锋出手，故而即便伤到旁人，便无须惩处了？” 柯镇恶沉默不语，他虽然性子刚烈急躁，但却是正直磊落之人。 虽然对于杨清源的官位有天然的恶感，但是不得不承认杨清源说得有道理。 一旁的郭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黄蓉拦下，“靖哥哥，大师傅，这位大人言之有理，我们皆是大周奉公守法的百姓，自当依法办事。” 说着黄蓉从荷包之中取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杨清源。 杨清源接过银票，然后发现自己身边无纸，没法开罚款凭证，便开口道，“几位，我此时身上无纸无印，不如随我去下榻旅店，我将罚款凭证开给各位。” 杨清源的话让郭靖黄蓉面面相觑。 “蓉儿，什么叫罚款凭证？” 黄蓉摇了摇头，“不过听意思，应该是他收到这一百两银子罚款的凭据。” “蓉儿还是你懂得多！” 杨清源感觉自己被喂了一嘴狗粮。 “本官就住在风陵镇上的老店之中。” “巧了！我们也住在此处，正好同往。” 郭靖虽然行走江湖多年，但是淳朴的性子依旧没变，对于杨清源这样让他感到亲切之人，做起事来也少了一分防备心。 好在郭靖是在金庸江湖之中，若是换了古系，刚入江湖，怕就被人坑死了。 交流完后，杨清源终于想起了自己徒弟还昏迷着，走到杨过的身边。 杨清源看郭芙正蹲在杨过身边，满脸的焦急之色，便出言安慰道。 “小姑娘不必忧心他的伤势，我这徒儿只是肺腑动荡，暂时昏迷，并无大碍。” 谁知郭芙一瘪嘴，“谁……谁忧心了，我我只是怕他死了没人请我吃糖葫芦而已，伤势轻重于我何干？！” 杨清源微微一愣，随即摇头微笑，郭大小姐果然从小就是个傲娇怪。随后便抱起杨过，招呼了六扇门众人，向客店行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客店闲谈 回到客店之中，杨清源让在店中等候的沈豹和肖韬将杨过带上房间休息。 而郭靖一家和柯镇恶也在一旁坐下，点了几道小菜，要了一壶老酒。 杨清源将刚才那一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六扇门的负责人陈杰，随后又从袖中掏出了两张一百两银票，递给陈杰。 “陈捕头，这两张是大理寺出的钱，用于修缮刚才损坏的地面，已经有破损的房屋，抚慰受伤百姓的，另一张，是我请弟兄们喝茶的。” 陈杰虽然只是个捕头，但也算半个官场中人，立时明白了杨清源的用意。 这后面的一百两是杨大人用来保证前面的二百两确实用到了该用的地方。 茶钱已经给弟兄们了，那么也就没什么理由对前面的两百两上下其手了，再有贪腐者，也就不会手下留情。 风陵渡六扇门分部也就不到二十人，这一百两，每个人都能分上几两。 “杨大人，卑职明白了，卑职一定将此事办妥。” 说完陈杰便带着银票和几个捕快离开了，这种在上司的上司面前表现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杨清源在解决完了之后，问掌柜的要了纸笔，写完了之后还盖上了私章。 随后杨清源便走到了郭靖几人的桌前，“郭大侠，不介意我也坐下吧！” 郭靖是个老实人，又对杨清源心有好感。 黄蓉夫唱妇随。 柯镇恶虽然不喜杨清源的罚银，但是自己确实不占理，也没说话。 而小萝莉郭芙，则想向杨清源打听刚才救她护她，请她吃糖葫芦的小哥哥怎么样了。 “这是大理寺开具的罚款凭证，还请郭夫人收好。” 杨清源将手中的纸笺递给了黄蓉。 黄蓉接过一看，脸色变幻。 鉴于柯镇恶于闹市动武，误伤平民，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处罚金白银一百两。 纸笺上落款为大理寺，还盖上了杨清源的私章。 杨清源顺便自我介绍了一番，“在下大理寺丞杨清源，见过郭大侠，黄女侠还有柯大侠！” 一旁的郭芙不高兴了，怎么没有自己？ “你这人，为什么带上我呢？！” 郭靖立即神色严肃，“芙儿不得无礼！” 杨清源却摆了摆手，“无妨。” 随后笑着对郭芙说道，“小郭女侠，你若不先向我见礼，我便教我那徒儿再也不和你玩耍了。” 郭芙刚想傲娇，但是想了想杨过，眼前这个人毕竟是那个小哥哥的师父，竟然主动向杨清源见礼。 杨清源一见也向小郭芙回了一礼。 看得一边的郭靖心中称奇，自己这女儿被蓉儿都惯坏了，竟然还会向人见礼。 随后杨清源倒满了一杯茶。 “刚才多亏诸位，小徒杨过才能安然无恙，杨某以茶代酒，就各位一杯。” 郭靖听到杨过的名字，当时就愣住了。 这是杨清源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引郭靖上钩，大理寺正需要一个洞玄境的客卿呢！ 放下茶杯杨清源继续说道，“我那小徒，祖上也是豪杰，若是就此夭折，实是我之大过。” 郭靖就要开口，却被一旁的黄蓉拉了拉衣袖。 “杨大人，没想到令徒竟有如此来历，不知是哪位忠烈之后？”黄蓉阻止郭靖之后，开口问道。 “小徒杨过的曾祖正是前宋国，岳武穆王麾下，背嵬军统领，天纵神威——杨再兴将军。” 杨再兴的名字一出，郭靖已经确认杨过便是自己义弟之子，也顾不得一旁黄蓉的暗示，开口道。 “不瞒杨大人，这杨过真是我义弟之子，我等到北地，也是听闻其母迁居，这才一路寻来。” “哦？！竟有此事？！”杨清源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演技，虽然不如大理寺中影帝级的刘家辉，当时拿个最佳新人绰绰有余。 “正是如此。” 此刻找到故人的郭靖神情激动，将当年救下穆念慈一事的始末说给了杨清源听。 看得一旁的黄蓉眉头微皱，自家靖哥哥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人。 “不知过儿是如何与杨大人相遇，又是如何拜杨大人为师的？！” 郭靖一家在北地寻访穆念慈和杨过的下落，待打听到时，已经人去楼空。 没想到竟然在这风陵渡口，意外遇到了杨过。 “说来也是巧合，三个月之前，我奉命前往冀州平山郡赈灾，结果就在此地遇到了他，当时已经倒在旅店后院的雪地之中，差一点就没命了！也算是福源深厚，被及时救了下来。” 郭靖听到此处，心中也是一纠，他一直以为自己作为大哥没能教好义弟，让他走上了起来，有负当年郭杨两家的约定，没想到自己义弟和穆姑娘的孩儿命途也如此坎坷。 所赖上天庇佑，让小杨过得遇贵人。 “我见小家伙根骨不错，进退有度，便收留了他。原本也没起收徒之念，但小家伙自己也是机灵，要拜我为师，我道门中人最讲缘分，我看他与我有缘，便认下了这个弟子。” 杨清源当然不能直说是自己骗杨过拜师的，那高士人设岂不是瞬间崩塌。 “多谢杨大人，救下我这苦命侄儿！” 郭靖果然不疑有他，满斟酒杯，敬杨清源一杯。 一边的黄蓉却从杨清源的话中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杨大人不是朝廷中人吗？难道不是儒家弟子？！” 杨清源摇头答道，“国朝以科举取仕，却非独尊儒术，道儒法兵等各家，有才之人皆可入仕。我虽然在朝廷出仕，但确实是道门中人。” “我家靖哥哥，也受过全真教的高人的指点，有半师之谊，不知杨大人是道门哪家的高人？” 黄蓉确实是郭靖的贤内助，几句话之间，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 “我师承武当真武一脉。” 郭靖听到这里眼前一亮，“原来是武当派的高人，郭某失敬。” 如今的武当，堪称江湖第一大派，杨过能拜入武当门下，郭靖心中也是高兴，原本他和黄蓉还想着将杨过送去全真教，他师祖丘处机门下。 现在入了武当门墙，那就是高配版的全真教啊！ “不知杨大人师承武当哪位高人？！郭某看杨大人的武艺，竟然能和欧阳锋鏖战百招，江湖中的年轻一辈，怕没有几人是杨大人的对手！” 终于，又到了装杯的时刻了，但同时杨清源也悲哀地发现，自己这次有只能靠自家师兄装，气抖冷，什么时候才能靠自己装起来。 “家师兄，武当张三丰！”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客卿之位 果然，每次报出自己师兄的名字，效果都十分的显著。 包括飞天蝙蝠柯大侠在内的人都愣了一下，即便是年岁不大的郭芙，也听说过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 就像你问身边之人世界第一高峰是什么？ 人人都知道是珠穆朗玛峰一样，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世界第二高峰是什么？ 不过杨清源会告诉你，第二高峰是乔戈里峰，第三是干城章嘉峰。 因为有的时候杨清源就是个杠精。 怪不得杨清源年纪轻轻，竟然有这般超凡脱俗的剑法内功，这下子郭靖可彻底放心了杨过的武艺了。 但是提到张三丰的师弟，郭靖总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靖哥哥，杨大人的师承倒是和你那结拜大哥相似啊！” 一边黄蓉一开口，郭靖就知道自己的熟悉感来自何处了？ 周伯通在全真教的地位不就和杨清源一模一样吗？一样的创派祖师的师弟，一样的代师收徒。 几人边吃边聊，关系一时也是融洽。 “对了，郭大侠，小徒杨过的名字是你取得吧！？” 郭靖点了点头，“他的父亲，当年走上歧路，我只希望他的孩儿，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如此我正有一件事要教郭大侠知道。” “杨大人请讲！” “我之前已经将过儿的字改为了懋功！其父杨康固然品行不端，为祸一方，但这与过儿何干？！其祖杨铁心，曾祖杨再兴，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的好汉！郭大侠因为其父之过，为过儿取名略有不妥？” 郭靖一愣，他虽然为人侠义，但是观念却接近儒家那一套君臣父子，父之过，自然由子承。 “过儿尚在襁褓之中，何错之有，其父之错，自然随其父之死而逝，将其过错延至孩子的身上，在下自以为不妥。” 郭靖听着杨清源的话，沉默不语。 反倒是一边的黄蓉，更能理解杨清源话中的意思。 她受其父黄药师的影响，守大义而不拘繁文缛节，虽然原著之中也曾防备杨过，但也只是因为杨过因为流落江湖，性子极端，而其父之死又与她有关。 真心对杨过的偏见，却是没有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教杨过读书。 黄蓉一来是防备杨过学武之后误入歧途，二来也是希望通过读书修身，来端正杨过的品行。 这可惜方法不对，导致两人最终都不耐烦。 郭靖虽然沉默不语，但是黄蓉在赞同之余却发现了问题，眼前的杨大人看上去也就弱冠年岁，当年的事情他怎么会知晓？ “杨大人，是我冒昧，不知当年杨康之事杨大人是从何处得知？” 杨清源也姓杨，难道他和杨康也有什么关系，但是按年龄来算也对应不上啊！ 黄蓉天资聪慧，却一时也想不明白？ 经黄蓉这么一说，郭靖也发现了问题，按照年纪，事发之时，杨清源还不到十岁，怎么会知道杨康之事？ “杨大人怎么会知道当年之事？” 杨清源喝了一口茶后，突然改为天遁传音。 “郭大侠和黄女侠为人正直，在下也就直说了，其实这也不是秘密，只不过二位和朝廷联系较少故而不知，其实天下高手在朝廷档案之中都有存档。” 黄蓉和郭靖面面相觑。 “当年杨康认建州靺鞨国六王子为父，想要帮助靺鞨入侵中原，最终功亏一篑。杨康之死虽然与二位有关，但最终是死于欧阳锋的蛇毒，怪不到二位的身上，过儿明辨是非，想来不会心有怨怼。” 但郭靖和黄蓉还在惊讶朝廷的档案之详细。 黄蓉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传音道，“杨大人，朝廷收集我和靖哥哥的档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一向奉公守法……” 杨清源理解黄蓉和郭靖此时的想法，这就行突然告诉普通人，政法系统之中有你完整的档案一般，内心不安是正常的。 “两位，不必疑虑，这并不是朝廷针对二位，而是一个正常的程序，不只是二位，天下四绝甚至我武当之中的各位高手的档案都会存在朝廷之中。” 杨清源有意招揽郭靖，故而解释道，“江湖上元化境及以上的高手，或者类似柯大侠这般影响力等同于元化境的武者，朝廷都会有详细的档案。而普通的江湖上通脉境的武者也会或多或少的有备案。” “不是因为二位违法乱纪，而是像二位这样的武者一旦违法乱纪，那么带来的威胁，远远超过一般人！比如郭大侠，你的降龙掌力浑厚无比，似这旅店，郭大侠一掌便能震塌。一旦郭大侠你踏入邪道，带来的危害又该有多大？非卿有反之意，盖卿有反之能也！与此正是同理！” 郭靖想要反驳，但却无从说起。 一旁的黄蓉知道，站在朝廷的角度，这种担心的有道理，若洞玄境的高手为恶，那其破坏力超远一直千人的叛军。 杨清源见郭黄二位不说话，心知两人心中已经动摇，便继续传音道。 “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大理寺，担任客卿。” 果然，两人没有直接拒绝，黄蓉传音问道，“敢问杨大人何为大理寺客卿，又有何责权？” 又到了最关键的招聘环节，第一次杨清源就成功忽悠了叶剑寒这个大理寺第一打手，这次想来也会成功的。 “我大理寺原为大周最高的政法衙门，因太祖时期变故衰落至今，现本官奉陛下旨意重建大理寺。大理寺新建天秩司，就是专门为了江湖人士准备，其中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招揽供奉。” 这是招聘最重要环节之一，先讲明自家部门来历，朝廷五十强部门排名前十，地位重要，深受陛下信重。 你若是求职者听到这个信息，是否心动？然后再来谈待遇和职责。 “大理寺客卿，在必要之时需要协助大理寺办案，特别是缉拿逃犯，比如像西毒欧阳锋这般穷凶极恶的罪犯，一般的捕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个时候就需要大理寺的客卿出手协助擒拿。” “而大理寺的客卿也可享受特权，像郭大侠这般洞玄境的高手，年俸为白银六千五百两，行走江湖之时，可凭大理寺令牌，向各地官府求助包括但不限于六扇门、各郡县府衙、锦衣卫等。” 第一百六十三章 侠之大者 杨清源说六千五百两的时候，豪横到了极点。 查抄安府之后，其资产两成上交了国库，在和护龙山庄、锦衣卫、六扇门、都察院分润之后，大理寺占了其中大头，少说得利一千五百万两，再加上之后漕运带来的利润，现在的大理寺不差钱！ 大理寺的现役的员工，包括捕快书吏，薪俸都涨了一大截！ 当然这点钱对于郭靖算不了什么，虽然郭靖没什么产业，但是曾经的天下四绝除了洪七公，个个是土豪。 黄老邪虽然不如段智兴曾为一国之主，也不如欧阳锋为西域一霸，但是其文化鉴赏能力在那！桃花岛上尽是古文字画，奇珍异宝。 这区区六千五百两，还不在黄蓉的眼中。 但是这六千五百两代表的意义，却不同寻常。收下这个六千五百两，自家靖哥哥就算半个朝廷的人了，看这位杨大人，年纪轻轻便气度不凡，若是自己没有猜错，他便是之前冀州平山郡传颂的那位太守。 这样的人物，日后必然身居高位，此时交好，对靖哥哥也是大为有利。 郭靖正在犹豫之间，黄蓉便传音对杨清源说道，“敢问杨大人，不知民女是否有资格当大理寺的客卿？” 杨清源知道这是黄蓉变相答应了，而且顺带着表示诚意。 黄蓉虽然只是元化境的高手……等一下，这里的只是需要改一下。毕竟元化境的武者，整个大理寺也就只有四个，能打的只有两个。 铁成铉刚刚破境，而姬瑶花虽然比铁成铉早一点，但是一身所学不擅斗战。所以大理寺真正能拿得出手的元化境战力就只有杨清源和叶剑寒。 黄蓉本身就是元化境的高手，而且人脉甚广，父亲是四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自创武功，洞玄之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师父是北丐洪七，降龙十八掌虽然不如郭靖，但也自有独到之处，在修行了九阴真经总纲之后，武功更上一层。 南帝一灯与黄蓉也有一分香火之情。精通一阳指和部分的先天功，内力当为四绝之首。 而且黄蓉还能指使动老顽童周伯通，虽然天真烂漫，但确实是四绝级别的战力。 一个元化境在必要之时，说不定能赚来四个洞玄境的打手，这买卖太值了！ “黄女侠，女中豪杰，机敏过人，若是愿意加入大理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一下子收获了两个高手客卿，杨清源很高兴。 黄蓉笑着倒了一杯茶，“民女还有一问，还请杨大人解答！” “二位如今已经是我大理寺的客卿，无需客气，虽然我有官职在身，但是客卿身份，不受朝廷束缚，叫我清源即可！” “我年长你几岁？便托大，叫你一声清源，不知清源你是否就是冀州平山郡的青天杨太守！” 杨清源摸了摸鼻子，青天什么的还怪不好意思的。 “正是在下，三月之前，我奉旨调任平山郡守，被派往平山郡赈灾，不过如今我已经从平山郡守的任上卸任，回京述职。” 郭靖一听眼前一亮，“没想到杨兄弟你就是平山郡的杨青天，我在冀州平山郡之时就听闻了你的事迹，早就想一见，可奈何身份低微，相见无门。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得见杨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郭靖虽然看似愚笨，但是在大义之上从未有缺，杨清源在平山郡赈灾，打压奸商，控制粮价，救济灾民，开设工坊，活百姓无数，让他感到由衷的佩服。 “郭大侠谬赞了，其实杨某也算是个半个江湖中人，赈济百姓，即是职责所在，也是我们侠义所为。行侠江湖，可救百人于刀剑之下；悬壶济世，可免千人离病痛之远；而我为官一方，自当护佑一方百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清源虽然才疏学浅，却也心向往之。” 郭靖听到这句话，似乎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喃喃自语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原来这就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杨清源能感受到，郭靖竟然因为一句话，在境界上所有突破。 郭靖的武艺原本已达瓶颈，这种瓶颈在武学上被称为武学障，佛门称为见知障，反正各有各的叫法。 简单地来说，就是武学难有突破，再怎么苦练都无济于事。 郭靖便是如此，自从上次华山论剑之后，郭靖就对自己的武功很迷茫，原本习武为了杀段天德报仇，后来练功为了对付欧阳锋。 但这是他习武的本意，江湖之上打打杀杀，人人都喊着行侠仗义的口号，但谁才是真正的侠？ 今日杨清源的一番话，让郭靖有所得。 杨清源是江湖人士口中的朝廷鹰犬，但是这个朝廷鹰犬却能活百姓无数，这不是侠，什么才是侠？ 杨清源见状，决定再加上一把火，于是用手指在茶水之中一沾，在桌上写了起来。 “俠字左边是一个人字，表示一个人的行为.而右边是一个夾字，是一个大的人带着两个小的人.窃以为是指有力量的人帮助弱小的人。对于百姓而言，为官之人，习武之人，富贵之人都是有力量的人。侠也不仅仅是江湖中人才有的境界……当然这只是在下的一点浅见。” 杨清源的话，让郭靖拨开云雾如见青天。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武者是侠。 勤政爱民，牧守一方的官员是侠。 造福乡里，乐善好施的乡绅是侠。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心怀正义、扶助老弱，那也是侠。 虽然郭靖此刻的武功没有直观上的突破，但是心境已经截然不同。 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只在眼前。 “多谢杨兄弟解惑！” 郭靖只觉体内真元运转从未如此顺畅，心一通，万法皆通。 不止杨清源，一旁的黄蓉和柯镇恶也感受到了郭靖气质的变化。 就连小郭芙也感受到了自己爹爹的不同。 知易行难，若是换个人说这番话，未必有如此效果，但杨清源于平山郡广施德政，乃郭靖亲眼所见，一番言语和他心中不谋而合，才有今日之功。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杨家枪法 “公子，小杨过醒了。” 沈豹从楼上下来之后，立刻前来通报杨清源。 杨清源却没有急着上楼，反而对沈豹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大理寺的新任客卿，郭靖郭大侠和黄蓉黄女侠。那位是柯镇恶柯大侠。” “还有我！”一旁的郭芙看漏下自己自然不乐意了。 “对，还有这位小郭女侠！” 杨清源带着调侃的微笑介绍道。 沈豹被杨清源的话震得一愣一愣，所以短短半个时辰，大理寺就多了两个外援高手？！ 桌边的郭靖顿时站起身来，“杨兄弟，我想去看看过儿。” 一边的黄蓉也跟着站起身来。 “两位与过儿相认，还是由我一同前往吧！” 除了柯镇恶对杨过没有好感坐在原地，剩下几人便一齐上来了。 在杨清源的介绍下，小杨过也接受了突然出现的伯父伯母。 “过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杨过也觉得眼前这个中年人，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郭靖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会有好感。 杨清源简单查看了一下杨过的情况之后，便喂了一颗益气的丹药给他，让厨房给杨过煮了碗肉粥。 在相见之后，众人便退出了房间，让杨过好好休息。 应该说，杨过比郭黄二人想象之中优秀，这应该有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功劳。 “杨兄弟真的把过儿教得很好，倒是让我汗颜了。” 杨清源端着一杯茶笑道，“无非就是知行合一而已，在平山郡，过儿也参与了赈灾，部分赈灾之粮和钱款由他复核点算，到后来，甚至可以完全放手让他负责。此子天资聪慧，是可造之材。” 听到杨过被杨清源夸奖，郭靖心中高兴，毕竟是自己义弟的孩儿，自己也是与有荣焉。 一旁的黄蓉此时恰好发现了一处墙上的题字，发现落款正是杨清源。 “清源，这字是你题的？！” 黄药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黄蓉虽然没有其父这般才华横溢，但是鉴赏能力确实不差。 杨清源题字的瘦金体独步天下，清奇俊雅，即便是不懂书法的人，一眼看去，也会觉得这字写得好。 “是啊！这掌柜的与我投缘，我在此替他题了几个字。” 一旁的郭靖拍手称赞道，“我虽然不是很懂书画之道，但是也觉得这几字写得好，杨兄弟果然是文武双全，有你教导过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也在教导过儿基本的诗词文赋，虽然不想着他能去考举，但是作为我的弟子，多少也要懂一些的。” 郭靖不通此道，黄蓉却知道不少的，笑问道。 “清源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不知是哪年的文魁啊！” 话语之间也有调笑的意味，毕竟虽然觉得杨清源进士出身，但肯定是中不了状元的。 “惭愧！惭愧！忝为永安十三年进士及第第二名。” 虽然说上连说惭愧，但是杨清源脸色却有笑意，哪有半分不好意思。 郭靖、黄蓉又愣住了，杨清源竟然是榜眼出身，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做到了一郡太守。 几人闲聊一阵之后，杨清源提出了让郭靖教导杨过武学。 “这……，杨兄弟，我自己练功还行，但是你要我去教别人，实在是强人所难啊！不如我将自身内功心法传授给过儿吧！” 传授内功比教授武学简单多了，口诀一教，然后带着炼气就完了。 “我之前已经传授过儿我们武当的纯阳无极功，九阴真经虽然也是道家绝学，但是相比纯阳无极功，却太过阴柔，以过儿此刻的修为，恐怕难以驾驭，我所想请郭大侠传授的，是杨家枪法。” “杨家枪法？！” “我听闻过儿的祖父杨铁心曾经杨家枪法传授给郭大侠。” 郭靖点了点头，“当年蒙杨大叔错爱，未免杨家枪法失传，将杨家枪法倾囊相授。杨兄弟要过儿学枪法？！” “是啊！过儿体内流的是前宋名将的血，有这样与生俱来的天赋。” 冲阵斩将，从来都是一个技术活，不是光靠勇猛就可以的。 原著中的杨过在失去一臂，武功战力也略逊老四绝和郭靖的情况下，于百万军中以飞石击杀元蒙大汗，这不仅仅需要高强的武功，还需要对战局、敌阵形势弱点的分析。 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能力，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做到的。 郭靖精通武穆遗书，对于战略、战法极为精通，但是战场上的嗅觉，不仅仅需要精通兵法，更重要的是天赋。 而杨过的血脉之中是带着这样的天赋的。 当年天纵神威杨再兴在十万建州靺鞨骑兵之中，七进七出，想要擒拿敌酋完颜宗弼，虽然无功而返，但靺鞨骑兵也难以奈何杨再兴。 要知道能在敌军之中七进七出的人可不多。 细细数来，也就前汉冠军侯，后汉胶东侯贾覆，前唐平阳郡公薛文定，季汉龙吟圣将赵所向、陈汉大将张定边以及南蛮之主孟大王等寥寥数人。 当然最后一位孟大王与前几位的方式略有不同，但也算达成了七进七出的成就。 这天赋的难得可见一斑，所以杨清源倾向把杨过培养成冲阵无双的大将，待到他武艺小成，就为他捐个国子监的监生，然后送去天策军中试炼，当然这还只是杨清源的计划，最终还是看杨过自己的选择。 听了杨清源的想法之后，郭靖也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有一番作为，杨清源这个师父的规划很是不错。 “这枪法原本就是过儿的家传武功，我自当传授，只不过这杨家枪法已经残缺。”郭靖惋惜道。 “当年杨大叔的父亲为国捐躯之时，杨大叔尚在襁褓之中，七十二路杨家枪法，杨大叔只从家仆之处学了九路，其余的都已经失传了。” “如此也没有办法，等过儿武功有所成就之后，慢慢补全便是，只是辛苦郭大侠了！” “杨兄弟言重了，过儿是我义弟和穆姑娘的孩子，我自当照拂，明日开始我就传授过儿枪法。” 两人又坐在一起，探讨了一番武学，互有收获，知道小店打烊闭门之后，才各自回屋休息。 第一百六十五章 荒山客栈（上） 第二日清晨，杨清源早起吐纳，他的先天无极功修炼需要捕捉天地之中，日升月落之间的先天阴阳之气修炼。 故而杨清源在先天无极功小成之前，一直没资格睡懒觉。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早起的行为，而且现在不仅仅自己早起，还要拉着杨过一起早起，练功。 两人刚刚到了黄河边上，就发现郭靖竟然已经在那里修炼。 “郭兄真是勤勉啊！” 两人昨天的交流武功，不是没有收获的，杨清源的称呼已经从郭大侠成功变为郭兄。 郭靖收掌之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自知天赋有限，只能靠比别人多练几遍，大师父说过，勤能补拙。” 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但是郭靖身上那股子淳朴憨厚却依然在。 杨清源拍了拍一边杨过的肩膀，“过儿，这就是你郭伯父，你学到了吗？！” 杨过点了点头，在跟随杨清源三个月后，杨过因为混迹江湖的小毛病被改了不少，读书更是让其更具文化素养，见识更加开阔。 “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郭靖听到这句话也是眼前一亮，这段话正是他的一大人生准则的概括。 杨清源也点头赞许道，“不错，书没白读！你光明白这个道理没有用，你还需要依此践行。如此，必然能如你郭伯父一般，有所成就。” “弟子明白！” 在教育完徒弟之后，杨清源和杨过也开始了一日的晨课。 纯阳无极功虽然不像杨清源的先天无极功一般需要借天地元气中的先天之力修行，但在朝阳初升之日修炼，也可事半功倍。 半个时辰之后，杨过收功调息，虽然才练气三月，但是有武当秘制丹药辅助，杨过练气进度飞快。 待到他练气大成之后，杨清源便会以秘药助其洗练经脉，然后用先天真元助他打通八脉，这样就可以免去通脉境的水磨工夫。 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复杂了，要想跳过一个大境，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杨清源因为先天无极功和张三丰的关系，先转先天之躯，而后才习武，所以刚一修炼，便八脉齐通。 一般人哪有这样的机缘？ 另一种跳过通脉的方法，对比杨清源的，就简单多了。 当然这个简单也只是相对而言。 首先，习武者必须经脉坚韧根骨绝佳，光是这一点，就是万里挑一。 其次，需要一位先天高手，相助。 这样的高手全天下明面上也就三个，王重阳、张三丰、杨清源。 随后借先天真元之力，帮助武者贯通八脉。 贯通经脉，一般的洞玄武者也能做到，但是一般洞玄武者的真气，一旦进入经脉，之后贯通全身，会因为客强主弱，导致被贯通者体内真气震荡，严重者会伤及经脉。 只有以先天真元之神异方可无虞。 所以第二方法虽然比第一种方法简单，但是概率也接近零。 不过恰好，杨清源和杨过刚好符合了上述条件。 即便如此，以杨清源元化境的功力也需借助外界药力的配合。 待到小杨过收功之后，杨清源便收回思绪，将提前买好的两杆枪交给了二人，随后便回了客栈之中。 众人在风陵渡口呆了三天，直到郭靖将残余的九路杨家枪法交给了杨过。 这两日间，黄蓉也是亲自下厨，让杨清源众人大饱口福。 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杨清源还需要会朝廷复命，郭靖一家也接到雕儿传信需要赶去太湖，虽然郭靖心中不舍，但也只能就此分别。 杨清源四人也在风陵渡口耽搁了些时日，再度上路。 当然了依旧是不疾不徐。 来时一人双马可以换乘疾行，但是现在归去之时，为了方便，一人一马，自然不可能像来时那般疾驰。 一天下来，四人才走了七十里，刚过了潼关，进入了华山地界。 “过儿，前面就是华山了。” 听到华山，原本因为分别略微郁闷的杨过顿时来了兴致。 华山派由希夷先生陈抟所创，在武当立派之前，江湖上便有一句顺口溜。 “拳出少林，剑耀华山。” 华山剑法的名气可见一斑，可惜后来华山派因为剑气内斗衰落，而武当派异军突起，武当神剑天下闻名。 这顺口溜也慢慢变成了“拳出少林，剑耀武当。” “今晚我们就在华山地界过夜吧！” 一旁的沈豹抱怨道，“公子，你非得绕路走，刚刚又错过了潼关，现在我们该到何处去寻住处？” 杨清源回来之时特地改了路线，与去时的紧急不同，归来之时自然要多看看沿途不同风景。 “别抱怨了，赶路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下一个镇甸。” 说着杨清源轻夹马腹，疾驰起来。 三人也陆续跟上。 应该说杨清源的运气不错，在这山野之间，竟然也能找到了一间客栈。 “公子，真是天佑我等！本以为今露宿野外，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客栈，可真如公子诗中所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沈豹看见这客栈高兴坏了。 杨清源心中默默按住了陆放翁的棺材板，抄人家还显摆，太不道德了。 随后才对沈豹说道，“你真以为这是好事？！” 沈豹、肖韬对视一眼，不明白杨清源话中之意。 杨清源解释道，“在这荒山野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客栈？换句话说，能开在这里的客栈，会是正经客栈吗？！” 开客栈也得符合基本的经济学规律啊！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开的客栈，怎么可能是正经客栈呢？！！ 不过看着客栈，杨清源微微一笑，既来之则安之。 “走吧！去看看！” “可是公子，你不是说那不是什么正经客栈吗？！咱们还去？” 杨清源白了沈豹一眼，“客栈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客栈，可我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啊！！” 杨清源有预感，这间客栈之中会发生有意思的事情，正好让杨过见识一下江湖。 说着一夹马腹，继续前行。 沈肖二人没明白杨清源话中的意思，但是还是跟上，口中还问道。 “公子，我们怎么不正经了？！” …… 第两百零九章 寿宴之上（二） 杨清源首先借的便是朝廷之势。 张三丰为大周国师，正值他百岁的寿诞，由杨清源作为天使携宫中大太监前来传旨贺寿。 但是杨清源作为钦差，自己带着三小只游历江湖， 钦差仪仗一路行来，终于在昨天到达武当山山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天厚德，天降人仙，徳化黎庶，传道万民，架孔周而不追，俯韩墨而高视，因之为黎民福祉，仗之以日月明光，今朕受命昊天，统御人间，特敕封武当三丰真人张君宝为上玄通微显化真人……钦此！” 杨清源先行宣诏一来是礼节上的需要，二来是抢的大义名分，三来存着开局以朝廷之力震慑武林群雄的想法。 但是看下面各派掌门的反应，这些人对于朝廷的敬畏很有限。 可能周廷的圣旨，还不如张三丰这个天下第一大宗师来得值得敬畏。 杨清源宣旨之后，代表朝廷的仪仗便离开紫霄宫，只留下杨清源作为代表。 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门派帮会基本都来，紫霄宫殿前的广场虽然宽阔，但也被这些人挤得熙熙攘攘。 俨然成了近十年来，武林最大的聚会，没有之一。 “祝张真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张真人松鹤延年，长春不老！” …… 虽然心里各怀鬼胎，但是明面上大家都是来给张真人贺寿，若是连这个面子工程都不做了，恐怕张真人就真的要让你知道为何天下第一了。 一番贺寿之礼后，人山人海的紫霄宫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此时，正戏才要揭幕。 虽然对屠龙刀和谢逊的下落，有觊觎之心，但是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人人都想要屠龙刀，但同样人人都不愿得罪张三丰和武当派。 为了屠龙刀的下落得罪了大宗师，这笔买卖未必就赚。 虽然没人说话，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隐隐地看向少林派落座的方向。 若说在座有哪一派真的不畏惧真武道尊之威，那必定是少林无疑。 话虽如此，但是少林空闻方丈的内心也就纠结成麻花。你们这些人，都不想当出头鸟，难道我想？就算少林不怕武当，但我能不怕张三丰吗？ 两派的关系还势同水火，所有人都在等着少林率先发难。 但空闻暂时没能下定与武当直接翻脸的决心，便低下了锃亮的脑袋，淡定低头默默诵经，无视四周射来的各种目光。 就在气氛逐渐诡异的时候，一个打破僵局的勇士站了出来。 “鄙人伏虎门掌门孙霸天，敢问张真人和宋大侠！不知道贵派的张五侠何在啊？！” 有时候只需要一秒钟，你就能吸引全世界的目光，这一秒钟的勇士你愿意当吗？ 这位伏虎门的掌门很好地诠释了宁可当一秒钟的英雄，也不愿意做一辈子的懦夫。 全场的目光聚焦于这位勇士。 当然还分出了一缕在空闻方丈的身上。 场中但凡知道孙霸天来历的，都在心中暗暗吐槽。 你不挑事，让一个自己的小弟挑事，武当派就不会把账算到你们少林头上？果然捡漏方丈，智慧有限。 伏虎门掌门，少林俗家弟子出身，学的是少林的罗汉伏虎拳。 全场的掌门、高手都很开心，唯独空闻方丈的脸色有些发青。明明已经想好了深藏己身、推波助澜，但是现在却被自己的小弟背刺，被迫站在了张三丰的对立面。 虽然知道武林群雄来者不善，但是此言一出，武当诸侠的神色就沉了下来。 “孙大侠！今日是家师的寿诞，你有什么疑问，包括在场的诸位有什么疑问，可以日后再问！”宋远桥虽然面带不虞之色，但强忍住没有翻脸。 寿宴之上，武当的人还是很克制的，不想在这个日子里把事情闹大。 话虽如此，武当诸侠还是有意识地看了少林派一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事是少林派在背后主使，不然一个末流门派的掌门如何敢在张三丰的寿宴之上第一个跳出来？ “宋大侠，我敬你侠肝义胆，敬张真人德高望重，但是谢逊与我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更是整个江湖不容的武林败类，贵派张五侠既然知晓谢逊下落，自然该出面来说清楚。” 孙霸天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一番话却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好似真的是为了武林着想。 宋远桥正欲开口斥责，就被一边的杨清源拦下。 “不知孙掌门与谢逊有什么仇怨？!” 刚刚还慷慨陈词的孙霸天突然像是喝水噎着了。 这他还真没想好，总不能临时编一个自己的七舅姥爷被谢逊糟蹋了吧！？ 就在孙霸天想要随便编个借口之时，杨清源主动开口，替他缓解了尴尬。 “这位孙掌门才是真正的大侠！！敢说出心中所想，不似那些在暗中兴风作浪的小人。” 杨清源话落，场中目光再次看向空闻。 倚天的剧情，书中没有太过具体表述，杨清源也不知道此世的幕后推手有哪些，但是既然要改变结局，那么今日的事情发展的节奏就必须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杨清源为今日之事筹谋良久，决不允许原来喜宴生悲撕肝肠的事情上演。 “你是何人？” 杨清源在江湖偌大名声，但除了八大门派中高层真传，没几个人知道他出身武当。 孙霸天自然更不可能认识他。 莫声谷未等杨清源自己回答了，就抢先站了出来，“这是家师叔，道号清源！” 莫声谷很有某部编辑的潜质，一句话让在场的大部分都感到真正的震惊。 莫声谷的师叔，那就是武当七侠的师叔，武当七侠的师叔，那就是张三丰的师弟，张三丰的师弟那……那就是很了不得！！！！ 不论武艺，不谈修为，光是张三丰师弟这个身份，在场的各大派掌门就得庄重以待。 但是这位无惧的勇士不这么觉得，在少林空闻方丈鼓励的眼神（杀人的眼神）之下，他愈战愈勇。 “师叔？江湖上言武当少林，以为武当位居少林之上，今日一见，才知传言皆虚，如此乳臭未干之人也能成为武当诸侠的师叔，足见武当徒有虚名，哪里……啪！” 一声清脆的面颊与手掌碰撞的声音打断了这位孙掌门的滔滔不绝。 原本正气凛然的国字脸上已经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原本因为跳梁小丑略显欢快和诧异的紫霄宫中，气氛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第两百一十章 寿宴之上（三） 在场武功稍弱者都未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孙霸天脸上的巴掌印和身影出现在台下的杨清源来推断刚刚发生了什么。 杨清源这一手先声夺人，让原本还心中暗喜带有三分戏谑的各派高手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刚才出手时的身法太快了，其所展现出来轻功已经远胜在场的掌门、高手。 一个看上去仅弱冠之年的年轻人就能有如此的武学修为，真武道尊张三丰呢？ 杨清源只一手惊鸿翩影般的身法就震慑了全场。 “你……你！！！！！你敢打我？” 孙霸天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人竟然猖獗至极，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掴自己。 “你辱及武当，辱及家师兄，我只赏了你一个耳光，已经是在给少林面子了。” 表面上，杨清源当面内涵少林的空闻方丈。 内心中，杨清源十分尴尬，他也沦落入装杯打脸的怪圈吗？ 也不知道自家便宜师兄怎么想的，教的徒弟一个比一个讲道理。 之前武当行走宋远桥给人的印象虽然是谦谦君子。 而百年张三丰的修身养性，又让这些武林中人忘了死在张三丰手上的高手到底有多少？ 真武道尊的名号可是靠着张三丰一拳一剑打出来的。 师徒八人都是君子，所以恶人就由师弟来做？ 杨清源心里委屈但是杨清源不说。 空闻一派掌门，养气功夫是到位，被杨清源当面内涵依旧面不改色。 孙霸天被这一耳光气得语无伦次，“你你你……欺人太甚。”孙霸天被气得满脸通红，脸上的巴掌印都不那么显眼了。 孙霸天虽然武功在贺寿众人中算不得高，但也是一派掌门，受杨清源如此侮辱，如何能忍？被一个年轻人掌握的耻辱让他忘了这是在武当紫霄宫中。 右掌紧握成拳，一招伏虎拳，直取杨清源的面颊。 孙霸天虽然只是少林俗家弟子，但是苦修少林罗汉心法和伏虎罗汉拳，也是颇有火候。 内劲充盈，拳如猛虎。 你打我一巴掌，我就要打断你门牙。 少林俗家弟子，伏虎门掌门不容轻辱！！！ “啪！”又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孙霸天的想法，同时也打灭了孙霸天的怒火和战意。 现在的孙霸天两颊都有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而杨清源已经出现了在了孙霸天的身后。 寂静，全场寂静。 嚣张！霸道！ 杨清源此举，一举改变了武当留给武林中人的印象。 当然也有人看不惯杨清源举动。 坐在一旁的空智拍案而起，原本手边的桌子被空智随手一掌拍烂。 “姓杨的，想动手是不是，贫僧陪你练两招？” 虽然空智佛法和心性一般，但是一身武艺确实不凡，举手投足之间雄厚的内力喷薄而出。 一招大力金刚指，势如金刚附体，指出之间，有洞穿山石之威。 这次的空闻只管低头默默诵经，没有出手阻拦，应该说周围的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人插手。 带着金色佛光的指劲在攻到杨清源三尺之前时，被杨清源迎来的一掌接住。 看着杨清源的反应，空智暗喜，到底是年轻，大力金刚指若是能硬接，就不叫大力金刚指了。 然而下一幕却让空智大惊。 太极道韵一闪而逝，指掌相交，没有石破天惊的碰撞，没有四散的内劲余波，只有杨清源后退了一步。 就如同市井混混斗殴一般，仿佛刚才那一掌不存在一般。 一招之下空智收起了自己轻视之心，虽然空智鲁莽冲动，佛法不深，但是在大力金刚指上的造诣，在少林也是数一数二，刚才那一指足有洞穿金石之威，打在杨清源的掌上却如泥牛入海。这般武艺确实不凡。 在场众人无人能看清杨清源深浅，皆以为杨清源内力深厚足以匹敌空智，唯有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寿星张三丰微笑点头。 这一手太极拳法的卸力之术深得他太极神功的精髓，自己师弟的天赋确实是继承自己衣钵的最佳人选。 “好小子，再吃老衲一招！” 空智不再留手，金刚指力连发，双指之上的金色佛光将他渲染得如罗汉降世，刚猛的指力让一边的观战的各大掌门暗暗心惊。 但是如此指力在杨清源面前形同虚设，杨清源的一尺之内，不动如山。 金刚指劲被杨清源的太极拳劲化于无形之中。 就在空智屡次无功之时，杨清源突然放弃防守，以胸口硬接空智三指。 看得周围之人一阵惊讶，一旁的柳望舒剑都已经握在了手中，随时会出手援助。 但唯独空智诧异无比，自己的指力击在杨清源的胸口，就像是打在了生铁之上。 就连少林的金刚不坏体，也不能将血肉之躯练到这般程度，这姓杨的武功，实在诡异。 “住手！”眼见两人就要继续交手，一个清亮的声音从紫霄宫外传来，打断了正在动手的杨清源和空智。 “我出来了，有什么事情别为难我师父和师兄弟，冲我来！” 杨清源:我呢？？？？ 为什么没有我，现在明明是我在和人动手，我在被人为难！！！ 紫霄宫外，一个三十来岁，看上去带着几分书生气的人冲入了紫霄宫中。 后面紧跟着一个更加年轻的道袍青年。 “六弟，不是让给你看着五弟吗？”宋远桥看着急匆匆跑到自己身边的殷梨亭，略微恼火地传音问道。 殷梨亭也很无奈，张翠山乘他不备，在他的膻中穴微微轻点，让他的气脉凌乱了数息，然后乘机跑了出来。殷梨亭立刻理顺了气脉，但是已经追之不及。 “天下的豪杰们，我张翠山就在这里，有什么事就直说！”豪杰两字上特地加了重音，来嘲讽这些想要威逼武当的人。 杨清源看着突然出现的张翠山有些头疼。 之前杨清源很不理解，在武当的主场，为什么武林群雄能逼杀张翠山夫妇？ 现在杨清源明白了，张翠山的书生气就是原因之一。 自己之前明明已经交代了，让张翠山夫妇就藏于太和宫中，千万不要出来。 但是张翠山实在是太讲义气了，不忍师父和一众师兄弟面对江湖群雄的责难。 队友再强也架不住一直有人想送。 第两百十一章 寿宴之上（四） 若张翠山能一直躲藏不出，中原武林众人如何敢硬逼张三丰交人？ 真以为天下第一可以任人打脸吗？ 抛开真武道尊不谈，光是木道人、冲虚、紫阳三大洞玄、武当六侠加上武当三观的弟子，就能让所谓的武林群雄黯然收场，但是现在张翠山偏偏要跑出来浪。 “张翠山敢现身说明你还算是条汉子，只要你交代出谢逊那魔头的下落，我们自当无事发生。否则！！哼！” 看见张翠山现身，第一个忍不住的是唐门的二长老唐亮。 “否则什么？否则你就要在这武当山上，紫霄宫中对我五师侄动手吗？”杨清源听着唐亮言语之中的威胁之言，刚刚放下的拳头又微微举起。 “你！”唐亮正要动手，看了一下刚才在杨清源手上没能讨到便宜的空智，再看看坐于主座上的张三丰，唐亮选择当个俊杰，识时务的那种。 唐门不是少林派，他唐亮也不是少林的罗汉堂的首座，在武当山上动武，他还没活够呢！ 空智一看唐亮被杨清源一句话吓住，立刻上前喝道，“杨施主莫非以为依仗武当之威，能堵天下悠悠之口？唐施主不必惊慌，有话可以直说，天下武林同道自当为你撑腰！” 刚刚被杨清源一手太极拳劲所惊的空智又跳了出来。 杨清源不是很明白少林此时的想法，空智鲁莽冲动也就罢了，心机深沉的空闻却任由空智如此行事，必然是有所依仗。 “背后撑腰的是天下武林，还是少林派？” 一言诛心！ 在杨、空两人针锋相对之际，殷素素也带着张无忌走进了紫霄宫中。 “素素！你和无忌先回去，这里我能应付。”张翠山一看妻儿也来了，立刻拦住了母子二人。 “五哥，你我夫妻之间，何必说这些。”殷素素看着紫霄宫中满座的武林群雄，心知此事绝难善了，“今日你我生死与共！” 果然这对夫妇完全没有按杨清源的安排，好在杨清源刚刚还留了后手——他用截脉手法，暂时让最大的猪队友张无忌没法说话。 不提张翠山夫妇，这边的杨清源正在把双方的争执转移到武当和少林之争上。 “姓杨的，你在这大殿之上，威胁天下群雄，掌掴我少林弟子，你真以为你自己能一手遮天吗？” 不屑地看了空智一眼，词汇量贫乏。 “空智和尚，你们少林在这紫霄宫任由门下弟子侮辱武当，还要威逼武当交出真传弟子，你真以为少林是武林霸主吗？” “阿弥陀佛！”一旁一直静坐的空闻开口，“杨小施主不必发怒，我师弟虽然言辞激励，但是并无对武当和张真人不敬之意。只是今日还有一桩无头公案要向张五侠和武当讨教。” 空闻起身走向张翠山，“张五侠可还记得十年之前，江南龙门镖局的灭门惨案，龙门镖局自总镖头都大锦以下尽数被人灭口，有人说出手的是就是武当的张五侠。都大锦是我少林俗家弟子，贫僧自当为他讨个说法。” 空闻身为少林现任方丈，其心机自然不是空智可比的，并没有和杨清源在孙级是否侮辱武当这件事情上纠缠，直接从十年前的旧案入手。 当年龙门镖局上下一百七十三人被灭口一事震惊江湖，江湖传言为武当张翠山所为，一直未能验证。 “既然说到此事，那么杨某就要请教少林寺的诸位高僧了！” “哦？！”空闻微微一顿，“杨施主请讲。” “世人皆云，当年都大锦被灭门是因为护送我三师侄不利，江湖传言可是如此？” “难道不是张五侠恼怒下的毒手？”空闻冷眼反问。 杨清源没有接话茬，反而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听闻大力金刚指是贵派的七十二绝技之一！威力不凡，不知可有此事？” 杨清源的突然转移话题让空闻有点摸不着头脑，“大力金刚指确为本派绝学，即便是少林弟子修行者也甚少！” 杨清源听完此言，从袖中掷出了一枚金锭，空闻袈裟轻拂，袈裟伏魔功随手而出，接下了这一枚金锭。 “这！！？”空闻看着手中的金锭惊疑出声，置于手中反复确认。 “这金锭上的印记，空闻大师应该认识吧！” “这倒是有几分像我少林的大力金刚指留下的指印！”空闻执掌少林，心机深沉，虽然不知道杨清源想做什么，但是此刻肯定不能让杨清源如愿。 便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有点像，但不敢确定是不是！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杨清源面上毫无波澜。 “说来惭愧，老衲在大力金刚指上的造诣倒是不如空性师弟，不如让我师弟看看？” 空闻将手中的金锭递给了一边的空性，还暗中给空性使了个眼色，你懂的！ 因为张三丰在场，也没人敢用传音之法。 空性接过金锭要了一眼，“方丈师兄，这确实是本门的大力金刚指法。” 空闻难以置信地看着空性，目光瞬间呆滞。 另一边的杨清源，以强大的毅力，保持自己的面部表情。 原来猪队友，不止我有。 杨清源身为大理寺卿，受过严格的训练，绝对不会笑。 “这是我家岱岩师侄被人重伤的现场，贼人无意中落下的金锭！” 随后杨清源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块银板。 “这是刚才空智大师用大力金刚指打出的指印。” 空智恍然，这就是刚才自己的指力击中杨清源之时，为什么如击金铁的原因。 杨清源将手中的银板高举。 “不知此事，少林作何解释？！” 空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言语可以辩解，看到人可以易容，唯独这金锭上的大力金刚指印没法作假。 而且刚刚空智的出手，在杨清源手中的银板之中留下了三道指印，其中一道和这金锭之上的指印，一般无二。 指力或许有相似，但指法却不尽相同。 这个就是少林大力金刚指留下的印记。 反客为主，图穷匕见。 杨清源当然知道原著之中，是西域金刚门下得毒手，也就是跟在赵敏身边的阿三，与少林无关。 但是杨清源不会给少林解释，此刻正是要牢牢占住大义名分。 杨清源平淡的声音突然严烈了起来，“莫非当日是少林高僧与龙门镖局都大锦合谋，对我岱岩师侄下此毒手？” “若是我岱岩师侄无伤在身，跟贵派高手动起手来，伤在金刚指力之下，那也只怨他学艺不精，既然动手过招，总有死伤，又有甚么话说？可是我三师侄是在大病之中，身子动弹不得，出手的少林中人却用金刚指力，硬生生折断他四肢，逼问他屠龙刀的下落。少林？！呵呵！！” 一句呵呵，嘲讽之意浮于纸面。 “至于你口口声声所说的龙门镖局血案，本官身为朝廷大理寺少卿，主司天下重大刑案，不比你更清楚？” 为了应对武当寿宴可能出现的局面，杨清源不仅仅委托朋友帮忙调查，而且还亲自前往刑部调取了卷宗。 当年江南龙门镖局灭门一案，不仅仅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更是朝中震动。 彼时越州法曹、越州六扇门总捕头、越州提点刑狱司提点刑狱公事等相应官员被尽数问责。 六扇门总捕头柳独峰更是亲自出马，但最终一无所获。 朝廷侦破案件，并不像江湖之中那般自由心证。 江湖中，一向都是我觉得是谁做的！ 朝廷破案，讲究的是证据显示是谁做的！ 杨清源原本也以为是殷素素所为， 但是在翻阅案卷之后，却发现，殷素素不可能亲自出手。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杨清源还特地请一个朋友帮忙。 在遇到殷素素之后，杨清源私下也曾问过殷素素，殷素素回答，当日她确实想要灭都大锦满门，但是由于扬刀大会召开在即，她自己无暇他顾，便遣人前去。 但是未等到回报，她就与张翠山、谢逊流亡海外。 也正是这一点，让杨清源查出了端倪。 紫霄宫中众人，听到杨清源谈及此案，皆窃窃私语。 空闻更是脸色微变，杨清源是大理寺少卿之事他是知道的，而在这种刑案上，大理寺不比少林更令人信服？ 但一瞬间，空闻就恢复了正常。 十载已过，当年的真相如何？对少林有意义吗？！ 少林要的是一个交代，顺便打压武当。 “杨大人虽然是朝廷命官，但是毕竟出身武当，所言老衲不敢尽信。” 空闻不在意杨清源到底有没有证据，而是直接从杨清源的出身出发，来质疑杨清源的公平性。 不得不说，这招很有效，紫霄宫中的一众吃瓜群众目光似乎也微微发生了变化。 杨清源却嘴角微微扬起，我早就知道你会玩这手，正等着你呢！ “我的话大师可以不信，但是我还请了一个人追查此事，可以让他来告诉在场的诸位，真相如何！” --------- 武当山下。 一个身着红衣，带着厉鬼面具的人，正面朝武当，品味着杯中血色的茶水。 “张三丰，不知道我的这份寿礼，你满不满意！？” 第两百十二章 寿宴之上（五） 随后杨清源以真元向着紫霄宫的上方喝道。 “既然早就到了，为什么不现身？！” “唉！没意思，我还以为你没发现我，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这样的人曾经怎么会是个瞎子？” 一个潇洒之中带着三分慵懒的声音从高处，传下待到众人看时，一个身着青衣的浪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轻功之高丝毫不逊色于刚才杨清源的身法。 来人的眉很浓，睫毛很长，嘴上留着两撇胡子，修剪得很整齐，看上去就像是有四条眉毛一般。 “陆小凤参加张真人！” 虽然浪子放荡不羁，但是在真武道尊张三丰面前，陆小凤也保持着绝对的尊重。 张三丰看着这只羽翼初展的小凤凰微笑点头，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 陆小凤虽然来历神秘，但是与武当众人交好，其中与杨清源和张三丰原来的侍剑道人——木道人最为投缘。 张三丰更是暗中默许，陆小凤学习部分的武当绝学。 当然，陆小凤不仅仅和武当交好，和少林的关系也不错。 所以陆小凤的调查结果，少林应该也是相信的。 “我其实不愿意凑这个热闹，但是没办法，朋友请我帮个忙。朋友求我帮忙，我这个人从来没办法拒绝，所以我只能来了！” 行完礼后，陆小凤又恢复了那副不羁慵懒的样子，“龙门镖局一案，距今已经十载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查不清楚了，所有证据也都消逝，要追查真凶，根本无从下手，但是我一点可以肯定——杀人者绝对不是张五侠！” “陆大侠为何能如此肯定？” 陆小凤在江湖上素有侠探之名，来历神秘，武功不凡，虽然与武当交好，但是和少林关系也不差，他的话在空闻心中是有分量的。 “说实话，我没什么证据。” 陆小凤此言一出，紫霄宫中的武林群雄尽窃窃私语。 “但是我可以证明张五侠绝不是凶手。” “还请陆大侠言明！”在卖了一波队友之后，一直作为背景板，没有台词，不敢开口的空性开口道。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十年前，龙门镖局血案发生在四月三十那一夜，但是五月初二的上午，张五侠就在王盘山岛上现身了。” “张五侠，这个时间可有问题？！” 陆小凤询问当事人道。 张翠山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当日的王盘山岛上的生还者，不止张翠山一人，这个时间没法编造。 一旁的空闻没有表示异议。 龙门镖局血案的时间线江湖人不一定清楚，但是对于扯皮近十年的武当少林两派是烂熟于心。 “这三个月间，我闲来无事从龙门镖局到王盘山岛之间来回了十一趟。” 听到此处空闻已经大概知道陆小凤要说什么了！ “我尝试了快马、乘船、驾车、轻功等各种方法，尽可能地加快速度，但是从龙门镖局到王盘山岛最快也需要三日的时间。试问张五侠要如何在杀完人后，在一日两夜的时间内从龙门镖局赶到王盘山岛？” “当然，在场哪位若是觉得轻功远胜于我的，可以尝试一下。”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小凤的武功仅仅只是元化之境，但是论及轻功，在场之人，包含张三丰的情况下，陆小凤能稳进前五。 待到陆小凤说完之时，此时的紫霄宫内又是私语之声。 龙门镖局血案和在场的各派没什么大关系，这是少林和武当的私怨，他们也就看个热闹。 如今陆小凤虽然没有铁证，但若是他的说法属实，张翠山根本没有时间作案。 “陆施主所言当真？！” 空闻听完之后，面色没有变化，但是称呼却已经变了。 “空闻大师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试试。” 空智看着相顾无言的师兄师弟原本的气势也弱了下去。 现在的场中，局势已经变得非常奇怪。 原本武林群雄威逼武当的局面，在杨清源的刻意引导之下，变成了少林武当两派间的恩怨。 这让众人乐得吃瓜，反而一时间忘了屠龙刀之事。 一看众师兄都不说话，空老实人丶老好人丶猪队友性再次开口了。 “世事变幻，是非真伪，往往出人意表。各位只道那俞三侠伤于我少林之手，鄙寺又认定敝张五侠是当年龙门镖局灭门惨案的元凶首恶，以我之见，此事还当请专人详查，说不定其间另有隐秘。” 空性一番话，虽然没什么建设性，但确实是处理事情的方法，讲得极为中肯，未曾偏向少林。 但少林本就不是奔着解决事情来的，空性常年于达摩堂精研武学，不通俗务，天真烂漫，反而不知道少林目的为何？ 这种人也就能当个打手。 对于空性的说法，武当七侠倒是能认同一二，主事的宋远桥点头赞同道：“空性大师所言不错。” 空闻眼见事态发展脱离控制，立时朝一旁的空智使了个眼色。 空智可不是空性那样的猪队友，立时明白了空闻的意思。 立时上前厉声喝道：“今日可不仅仅是为了龙门镖局一事，那金毛狮王谢逊，偷袭我空见师兄，这等血海深仇岂能不报！？张五侠，龙门镖局之事，我们暂且不问，但那恶贼谢逊的下落，你今日必须要给天下群雄一个交代！不说也得说！” 杨清源自然是看清了空闻和空智之间的交流，想要转移话题，手段太粗劣了一些。 相比朝廷之上的斗争，这些手段不过尔尔，讥讽道：“倘若那屠龙宝刀不在谢逊手中，大师还是这般急于寻访他的下落么？” 杨清源的话语之间直斥空智觊觎宝物，心怀贪念。 在讥讽空智的同时，也毫不留情地扯下了所谓江湖豪杰的遮羞布。 空智大怒，“啪”的一掌，击在身前的木桌之上，“卡啦”一响，那桌子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 随即不管不顾大声喝道：“久闻张真人武功源出少林。武林中言道，张真人功夫青出于蓝，我们仰慕已久，却不知此说是否言过其实。今日我们便在天下英雄之前，斗胆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空闻此言一出，大厅之中，群雄震动。 第两百十三章 寿宴之上（六） 真武道尊张三丰成名七十年，不说跟他动过手的，便是见过他出手的人也不多了。 他的武功到底如何登峰造极，武林中只是流传各种各样神奇的传说而已，除了他嫡传的七名弟子之外，少有人亲眼见过。 但一个不可撼动的天下第一的威名，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旁者不论，宋远桥等武当七侠闻名天下，冲虚、紫阳更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徒弟已是如此，师父本领不可言喻。 少林、武当两派之外的众人听空智竟公然向张三丰挑战，无不大为振奋，心想今日可目睹当世第一高手显示武功，虽然屠龙刀很眼馋，但是看热闹更是江湖人的最大爱好之一，实在是不虚此行。 贺寿礼，没有白出，值回票价了！ 但是各派掌门、高手却以奇怪的眼神看着空闻三僧，见闻智性四大神僧之中唯一一个洞玄境的空见，为感化谢逊，在来不及运转金刚不坏体的情况下被谢逊所杀，被其以七伤拳所杀。 剩下三人不过是元化之境，凭什么挑战张三丰？ 这不会是失了智吧！？ 众人的目光一齐集在张三丰脸上，瞧他是否允诺，只见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空智说道：“张真人武功盖世，天下无敌，我们三个小僧自非张真人对手。但实逼处此，贵我两派的纠葛，若不各凭武功一判强弱，总是难解。我少林渡字辈僧人三人不自量力，斗胆联手请张真人赐教。” 三个老僧从少林的一水锃亮的光头中走了出来，“阿弥陀佛，小僧渡厄（渡劫、渡难）参见张真人。” 渡厄黄面眇目，渡劫白面，而渡难则是黑面。 三个洞玄境，行动之间自有一番高手风范。 为首的渡厄对着张三丰竖掌行礼。 “张真人高着我们一辈，倘若以一对一，那是对张真人太过不敬了。我师兄弟三人，修有一套武学，无论是一人为敌，还是千军万马，我三人都是一同御敌，今日便由我等人三人向张真人请教。” 一旁的杨清源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抛开武学境界不谈，你这么理直气壮地一打三，还真是要脸啊！ 一直沉默寡言的俞莲舟也看不惯这少林嘴里，“今日是家师百岁寿诞，岂能和嘉宾动手过招？……” 场中众人听到这里，以为武当派不敢应战。 哪知俞莲舟接下去说道：“何况正如空智大师言道，家师和三位神僧班辈不合，若真动手，岂不落个以大欺小之名？但少林高手既然叫阵，真武观武当六弟子，便讨教少林派诸位高僧的精妙武学。” “俞二侠莫急，七侠之名威震天下，自然有我等空字辈的僧人前来领教。” 俞莲舟还想再说，却不知何时张三丰已经出现在他的身侧，“莲舟，既然少林的诸位大师有意，那便切磋一二，为师也多年未曾动手，不免有些手痒。” 张三丰话音一落，一个头发半白，潇洒的中年道人站了出来，看上去年纪还要长于张三丰。 “掌教，弟子久闻少林高僧威名，但却没什么太多交手的机会，不如这个向少林高僧讨教的机会就交给我吧！” 武道清虚观木道人，一个成天下棋品茶的道士，但同时也是张三丰的侍剑道人，真武剑的执掌者。 给人自由自在，清静无为的感觉。 除了杨清源在座的众人估计谁都没想到之后这会是个彻底碾压陆小凤的阴谋家。 话虽如此，对清虚观主的执念，丝毫不影响木道人对张三丰的崇敬。 引路之恩，此生何忘？ 当木道人站出来的时候，渡厄内心微震。 木道人自称，围棋第一，诗酒第二，剑法第三，但是渡厄却能感受到他的剑韵，若是单打独斗，两人胜负还未可知。 没想到武当之中，竟然有如此的高手。 木道人手握长剑，剑韵荡漾而出，原本自然无为的气质突然变得如剑般锐利。 张三丰轻轻摆手，示意木道人退后。 今日出手是张三丰和杨清源早就商议好的。 核武器虽然不用，但是也许要偶尔拿出来震慑对手。 张三丰已经太久没出手了，以至于江湖已经有人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既然俞二侠有意，那不如老衲便以我少林的十八罗汉阵，会会武当七侠的真武七截阵吧！！” 张三丰二十年前曾创出一套得意武学， 名做“真武七截阵”。 武当山供奉的是真武大帝。一日张三丰见到真武神像座前的龟蛇二将，想起长江和汉水之会的蛇山、龟山，心想长蛇灵动，乌龟凝重，真武大帝左右一龟一蛇，正是兼收至灵至重的物性，当下连夜赶到汉阳，凝望蛇龟二山，从蛇山蜿蜒之势、龟山庄稳之形中间，创了一套精妙无方的武功出来。 但那龟蛇二山大气磅礴，从山势演化出来的武功，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张三丰自己倒是能以一人之力施展，但是座下七名弟子决难以一人之力同时催动。 张三丰立于汉阳大江之上，不饮不食三昼夜之久，潜心苦思，终是想不通这个难题。 到了第四天早晨，旭日东升，照得江面上万道金光，闪烁不定。张三丰才突然醒悟，仰天大笑。 回到武当山上，张三丰将真武神功，一分为七，化为一套阵法，随后将七名弟子叫来，每人传了一套武功。 这七套武功即便分别行使，固是各有精妙之处，但若二人合力，则师兄弟气脉相连，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瞬间倍增。若是三人同使，则比两人同使得威力又强一倍。四人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十六位高手，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到得七人齐施，布下真武七截阵，便犹如六十四位元化境高手同时出手。 实是天下第一流的阵法。 真武七截之名虽然在江湖上有所流传，但是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 今天空闻不仅仅要挑战张三丰，还要以十八罗汉阵击败真武七截阵。 少林今日便要全面地碾压武当。 第两百十四章 真武斗罗汉（上） 杨清源念此就想上前对敌，以他的轻功，元化境数量的多少已经没什么本质的区别了。 若是他一人便破了这少林的十八罗汉阵，今日少林，必然颜面扫地。 但见一旁的宋远桥朝他点了点头，杨清源便知道，他们师兄弟六人准备应战，便也不再想单人对战之事。 没了十八罗汉阵，不还有空闻可以揍吗？！ 在天下群雄面前揍一顿少林方丈，想想挺带感的。 宋远桥对着空闻便道：“请各位稍待，在下先请三师弟再选一人，以补足武当七弟子之数。”向俞莲舟等使个眼色，六人向张三丰躬身告退，随后一同走入内堂。 进入内堂之后，老七莫声谷第一个开言：“大师哥，咱们今日使出真武七截阵来，也教这些欺人太甚的少林秃驴见一见我们武当弟子的本事。只是谁来接替三哥啊？” 宋远桥思量一番后说道：“此事由大伙儿公决。” 一旁的张松溪想了想开口道，“不如由五弟妹作为三师哥的传人，代为上场。” 张翠山闻言欲言又止，一旁的俞莲舟见状便开口道，“五弟妹之前被玄冥神掌所伤，寒毒入侵，如今伤势未愈，若是强行上场，怕是不妥。” 张翠山虽未说话，却是心中感激。 “让小师叔代替三哥上场如何？” 殷梨亭提议道。 杨清源如今的武功已经在武当七侠之上，若是由他接替俞岱岩的位置，十八罗汉阵顷刻可破。 “不妥。” 宋远桥否决道，“小师叔乃是我等长辈，虽然剑法神妙，轻功灵巧，但是若是让小师叔代替三弟出战，于礼不合。” “若是真的不行，那便让青书作为三弟传人出战吧！” 莫声谷想到了一个人选，宋青书与杨清源年纪相差不大，虽然武功不高，但确实是真武观嫡传。 宋远桥犹豫了一下，叹气道，“青书这孩子，武功剑法都未至火候，若是结阵，反而会让真武七截阵多出一个破绽来，比武之时，我等还要分心照顾他，此战许胜不许败，让青书上场，不妥不妥。” 一旁未说话的张松溪提议道，“我倒有个主意，只是得让六弟走一趟了！” 众人皆看向张松溪，他是武当七侠之中，智谋第一人。 而殷梨亭却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可以请峨眉派的纪姑娘代替三哥的位置，纪姑娘是六弟未过门的妻子，算是我半个真武观中人，而且自身剑法武功俱是不俗。” 众人一听，这个主意，顿时眼前一亮，还有这招操作的吗？！ 最先的莫声谷正想要取笑六哥，张翠山忙向他使个眼色制止。 殷梨亭面色微红，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这是为了武当声名，我愿去问问纪姑娘。” 宋远桥最后拍板道，“那便如此吧！若是纪姑娘不允，再另想他法。” 随后众人走出，殷梨亭走到峨眉派所在，向着灭绝师太行了一礼，随后将事情原委简单诉说。 场中顿时窃窃私语。 一直坐在位子上没什么存在感的柳望舒也眼前一亮。 不甘寂寞的空智大师再次开启了大阴阳术。 “怎么武当连个弟子都选不出来，要向峨眉借人？！” 杨清源闻言也不恼火，上前一步道，“我本不愿以大欺小，但是若是小和尚这么说，那我也只能不要脸一回了！” 杨清源似笑非笑地看着空闻，“我上？还是纪晓芙上？” 空闻听到杨清源要上阵，顿时瞪了空智一眼。 原本以为空智靠谱，没想到也是猪队友。 纪晓芙虽然武功不俗，但是毕竟是峨眉弟子，即便与武当六侠配合，也不一定能默契。 但杨清源就不一样了，他是张三丰亲手教出来的武当嫡传，刚才展露的轻功身法更是骇人。 而从神都归来的玄悲三人，也向空闻讲述了杨清源的武功，从三人叙述来看，即便是自己亲自出手，怕也只有五分胜算。 若是由杨清源代替俞岱岩上场，少林胜算立时少了三分。 “阿弥陀佛，师弟休得胡言，俞三侠之事，老衲也是身同其悲，既然俞三侠想要峨眉纪女侠代替上阵，我等怎么会有异议？！” 灭绝师太没有异议，少林众人没有异议，纪晓芙便答应了下来。 纪晓芙随殷梨亭入内堂，半个时辰之后，便换上了劲装再度出现。 期间，张翠山也将自己的妻儿安抚，送回了太和宫中。 半个时辰的时间，想要彻底学会俞岱岩所授的部分真武神功自然不显示，即便是杨清源这样的挂逼也只能领悟其形，难得全部神髓。 所以纪晓芙只是学了部分阵法窍门和一套配合的步法，这便以足够应敌了！ 少林这边也是有备而来，十八罗汉阵，竟然由十八个元化境布下。 虽然这十八人单打独斗，都不是武当七侠的对手，但是毕竟是十八个元化结阵，其威力不可小觑。 而少林的十八罗汉阵，自达摩祖师起，历代磨砺，也是相当完善的阵法。 看热闹的众人也随着比武双方来到了紫霄宫前的广场之上。 少林十八僧，持棍而立。 武当七人各站方位，真武七截之阵已成。 但随即变阵，成六合抱一之势，纪晓芙因为不熟悉此阵，被众人照顾，居于中枢之位，只需策应各方缓解压力，查漏补缺，真正与少林对敌的乃是武当六侠。 少林与武当阵法之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