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娶》 1. 首发晋江 首发——晋江文学城 著/锦有 大聂朝、盛安十年、京城 戏院不知闹了何事,客人不专注看戏,连大街道上的路人也跟着凑热闹,人多势众簇拥在一块,谁也没理会老板娘的指挥,推来推去把家丁撞倒在地,压根拦不住! 里头后院还在吵吵闹闹,尤其男子的声音特别大,充满被欺骗,恼羞成怒的嘶喊,大体内容躲在人群里的如竹溪没听清,借着身手敏捷,一下子混进最前排。 “骗子!你跟我说你是女娘,你看看你这德行,是不是女娘!” 男子声音撕心裂肺,脸色都涨红发紫,然而没有引起谁的同情,纷纷在他说‘德行’时大笑起来,声音高过那男子被欺骗的愤怒。其实这样不太好,如竹溪头顶玉钗看过去,也跟着笑起来。 男子对面也是一名男人,身穿戏院竞选头牌前三的服饰,还没来得及戴头饰,脚趾夹住长巾不敢摘下来,主要是太明显了,动一下怕是要引发什么血案。 “奴家并非故意。”他声音弱小,习惯性掐起兰花指继续抽.送长巾,脚趾十分舒适的扭动。 气得那男子扑上去捶打:“你还扣!你还扣脚趾!你不是故意就是有意,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泄愤!” 如竹溪在场面失控之前,连忙离开了现场,赶紧往二楼跑去,这不还没看尽兴,就被贴身丫鬟彩儿拉住,要哭不哭的控诉她。 “小姐,以后这么危险的场面不要看热闹,要是伤着了,磕碰到了可怎么办。” “好啦好啦。” 如竹溪安抚她两下,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彩儿看她实在好奇,就跟她说事情来源,被打的这位戏子在戏院排名第三,实力功底远比不上头牌以及另一位名气高的戏子,为不让自己落选,假装女娘欺骗好色之徒,才引发这种闹剧。 如竹溪听后,脑海闪过那名戏子方才柔弱解释,一边用毛巾扣脚趾,笑得不行了。 彩儿:“......” 如竹溪笑够了,怀里书信差点掉出来,连忙收好书信,她真是看热闹误正事,拉着彩儿跑出戏院,赶到驿使离开之前交给他,再给一些银子。 随后如竹溪随意逛逛,看看有没有新出的美食,结果看了一遍,也就一家才新出样品,味道还一般,真是令人失望。这时候有很多官兵前来开出一条道,一排排矗立过去,不远处地车轿缓缓行驶,特别慢。 她靠近一些,发现周围的百姓都不吭声了,安静得异常,她感到疑惑,望着遮得严严实实的车轿,看不到里头到底是谁,直到车轿走远了,官兵纷纷远去,才有人开始议论。 “摄政王也是可怜人,年纪轻轻得了怪疾,想当年他身体安康时,为我们这群小百姓做出很多贡献。” “是啊,摄政王温和宽厚,拥有力挽狂澜的本事,是众多官家子弟远远比不上的大人物,真是天妒英才啊,诶,你们还记得前几年被摄政王一锅端的淫贼臣事件吗?” “记得记得,要不是摄政王出手,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少女被杀害。” 关于摄政王的事,如竹溪听了很多,心里也为他感到惋惜,明明风华正茂的年纪,偏偏身患怪疾,无药可救的地步。 听别人说摄政王很少出门,这次在街道上看到他,也是稀奇。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要是回去晚了被老爷知道,彩儿又要被骂啦。” 彩儿其实不怕老爷骂,主要是自家小姐模样明艳动人,风姿卓越,若是碰到好色之徒,她又不会武功,那可就危险了。 如竹溪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碰到摄政王的车轿,明明没看到他的人,却莫名感到心慌,不安,她摸不着头绪,回到如府还没坐下来,便看到一屋子金银财宝,锦布等等装在箱子里,这出手没有皇亲国戚的身份,还拿不出来。 如竹溪眼前一亮,凑过去这翻翻那看看,连旁边如娣的脸色都没发现,她笑问:“四妹,是你被提亲了还是二姊被提亲了?” 如娣抵唇微笑:“三姊说笑了,妹妹哪有福气能碰到这等人家。” 如竹溪抬头看她:“是二姊?” 如娣不说话,看向脸色复杂的如忠国,如竹溪不好预感越来越强烈,把手里的宝贝丢回去,像个烫手山芋,如果不是提亲,那是爹爹升官发财啊,但他们脸色完全不像。 如忠国拿出圣旨,紧皱眉道:“陛下下旨赐婚,说是摄政王指名要娶你为妻......”他一介小小文官身份低微,女儿被摄政王挑选为正妃,理应是大幸,是如竹溪这辈子不可得的福分。 只是那摄政王的身体...... “竹溪,摄政王病重但并不是无药可医,听说他后院没有别的女人,更没有纳妾娶侧妃……” 如竹溪哪里听得进去,直接抢过圣旨仔细看一遍,上头确确实实写了她的名字,还大大提高了爹爹的官位。 她又气又急,直接丢掉圣旨,哽咽着:“我已有婚配,怎么能嫁给摄政王,爹,我不要嫁给他!” 且不说摄政王聂谯最得民心,帮助不少深受其害的百姓,年纪轻轻就有力挽逛澜的本事,是不可多得的翘楚。可他都快死了,还要迫害年轻的小姑娘,还是有未婚夫的待嫁娘子! “这由不得你说的算。”如忠国不过是小小文官,在朝廷上,哪有说话的份。他看眼模样极美的如竹溪,漂亮的双眼泛红,便软下声来:“竹溪,你的婚约我已经退了,也会弥补如青铭,想必他不会有意见。” 不会有意见才怪,她和如青铭从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的事哪有说断就断。 她扑到如忠国的怀里,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蛋,看起来极为可怜:“爹!从小你最疼我了,你怎么能退掉我和如哥哥的婚事,我不想嫁给摄政王。我要是嫁过去,新婚之夜他就一命呜呼,你要我怎么办!你忍心让我当一辈子寡妇嘛!” 如忠国有片刻犹豫,寻常婚约还好解决,可这是陛下亲自指婚,谁敢说不好?抗旨的后果不堪设想,这是谁也承担不起。 最终他没有答应如竹溪的哀求,直接让人把她带回院子。 如娣看坐在门口目光呆滞的如竹溪,往她身旁坐下来,她想安慰她,可又从哪里安慰呢。如竹溪母亲是主母,她母亲是被赎身的瘦马,她和她身份终究不太一样。 如竹溪偏头看欲言又止的四妹,看她的眼眶红通,很像她母亲柳氏,模样漂亮。 她哽了哽:“我无事,四妹不用安慰我。” 如娣握紧手绢点点头。 如竹溪对姊妹一向照顾,平日对她也不差,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和大姊二姊,关系相处融洽。 她垂头苦闷,如哥哥若是知道她嫁给摄政王,怕是会影响他读书。 “阿爹让我来跟你说,嫁给摄政王没什么不好,你也知道阿爹官职不高,稍微不慎就会落得抄家流放,重则诛九族。” 如娣看她脸色苍白,握住她的手,神色害怕担忧,说道:“你不嫁,会得罪陛下,若是你嫁了,我听说那些皇亲国戚死了,他们的妻子也要殉葬。” 如竹溪因为这句话跟如忠国闹了好些天,如忠国最了解她的性子,怕她偷偷跑掉,特意安排护卫守住她。 她很绝望、不甘,但最后归于平静,她不注重情爱,更不会贪生怕死害了全家,她只想要出去透透气,想去看看如青铭而已。 如忠国摸摸她的头,语气深长:“孩子,摄政王不是坏人,没有你想得那么恐怖。”看她不应,继续道:“你实在不愿意,阿爹不会强迫你,反正阿爹年纪大了,不用活那么久。” 如竹溪斜他一眼,即使心里万般抗拒,但还是妥协:“我同意。” 2. 首发晋江 那日过后,如竹溪没有再挣扎过,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偷偷爬出去吃糖人,看戏曲,再把买来的果子全给下人分了去,留一些做糕点,榨果汁喝。 下人们经常看这位即将嫁入摄政王府的三小姐,也知道她以后的下场有多可怜,摄政王一死,从小锦衣玉食,从未受委屈的三小姐也得跟着一块去。 原以为如竹溪会天天以泪洗面,谁想她和以往一样,玩得可欢了,胃口越来越好,整个人还圆了两圈。 下人们:...... ... 如竹溪坐在妆台前,镜子内的女人眉眼如画,眼尾微翘颇些粉红,有几分勾惑,唇瓣抿过口脂。身后地彩儿给她梳妆打扮一番,便扶她出门,踏上等候多时地繁华宽赏的轿子。 鞭炮四起,她看向红了眼的如忠国,喉咙轻哽。嫁就嫁嘛,摄政王能救那么多人,肯定不会要她殉葬。 这场婚礼,由于新郎摄政王病重不能出席,一切从简,直到拜堂都没出现过。彩儿心头难过,但对如竹溪来说,没什么所谓,只要摄政王不死,她怎么都行。 烛火摇曳,彩儿跟婢女一块退下,如竹溪忙活一天快要饿扁,坐在桌子前悄悄吃起来,每份菜吃几口,摆弄摆弄又和没吃过那般整体。 不一会听到动静,她黑白分明地眸往门看一眼,吧唧一口嘴,转身往床塌去,找到喜帕往头上一盖,心里说不出的慌张。 “咳...” 身影随着咳嗽出现在门口,男人一身大红喜服,坐着轮椅被推了进来。如竹溪感到一股令人发毛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嘴里还嚼着果子糕,小心翼翼且不被发现地咽下去,心想不会被发现偷吃了吧? 等了半会,不见他过来掀开喜帕,干脆自己掀开,却见男人就在自己对面,还直勾勾看着她。 男人轮廓冷冽,鸦睫浓郁,遮住眼底的眸色,在昏暗依靠烛火撑光的屋子,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抬起狭长的眸,尽显病弱之态,如同传言那般病入膏肓。 他语气虚弱略带命令,微仰下颚:“来扶本王。” 要人帮忙还用命令的语气,着实让人不爽利。 如竹溪站起来,黑白分明的瞳仁看他,小心试探的问:“王爷,扶你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 聂谯眼神在她脸上停留,脸色在烛光里衬得惨白,他皱起眉心,似乎并不喜这般不听话的女人。 “问。”他抵唇重咳,手无力地放下来,平和而淡漠地注视她。 如竹溪要被他吓死,刚才那一咳生怕他直接断气,别新婚第一夜便是她的死期,好想哭。 “王爷为何要选我,明明我与你不相识。” 聂谯脸色并没不耐,只是似乎身体很难受,眼神冷视如竹溪,语气少许不悦:“不相识就不能成婚了?过来扶我。”最后一句,他加重语气。 如竹溪恼火又委屈,但小命在他手里,不能得罪他,两三步到他跟前,伸手扶起他。男人修长宽壮的身躯一下子靠在她小身板上,沉重的压力差点站不住脚,好在聂谯收了些力,勉勉强强把他送到床榻上。 她喘口气,好累啊…… 聂谯看她弱兮兮的蠢样,微微敛眉。 等如竹溪缓过气,也同时意识到一件事,并脸不红心不快地问他:“王爷,那你今晚要圆房吗?”她模样特别认真而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羞。 聂谯沉默不语,苍白病弱的姿态就快倒下去。他很高大挺拔,但生病的缘故又很瘦,脸上没多少肉,轮廓勾勒出些冷冽。 在他回答之前,如竹溪看他解开腰带,伸手拦住他,手心微微出汗。 聂谯拧眉,拽开她的手,出声质问:“做什么?” 如竹溪看他沉着脸,心里不由害怕,但想到她是嫁进来冲喜,聂谯不会杀她,她露出笑容:“我…妾帮你解。” “不知羞耻。”聂谯眼神不悦,不让她接近,但也是这一句话,惹恼了本就不甘心的如竹溪,一把将他推倒在床榻,压在他宽厚的胸肌上,双手解开他腰带,又急又用力。 聂谯满眼震惊,惨白的脸顿时涨红,想要推开她,却急气功心猛地咳起来,虚弱而无力让人拿捏。眼看着衣裳被一件件脱下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铁青,那双眼恨不得杀了她。 “如竹溪!” 许是里头的动静太大,引起外头护卫的注意,敲几下门窗:“王爷?” 聂谯眼神阴冷,抓住如竹溪试图将她推开,下一刻胸肌一重,他脸色微僵:“无事,这里没你的事。” 外头沉默一会,貌似明白了什么,应了句转身离开。 如竹溪差点笑起来,丢掉手中地外衣,她抬起观察的眼神,只见他眼神幽深不见思绪,瞬间萎怯。把他推进被窝盖好被子,模样柔柔弱弱不像刚才那般急不可耐。 她还是怕死的。 “是不是吓到你了,王爷,等你好了,妾一定会伺候你。” 这倒像是聂谯急不可耐了。 聂谯没说话,背对如竹溪闭上眼,但貌似想不过,说了句:“今天便宽恕你,但凡以后再越界,不懂分寸......”他收了话语,至于后果不言而喻。 如竹溪偏偏装不懂他的话,报复性地搂住他的腰,哼唧唧道:“我是嫁给王爷冲喜,王爷生病了,身体还病弱,妾理应照顾你。” 聂谯拿开她的手,颇些咬牙切齿:“滚下去,不许上塌。” 如竹溪偷偷瞪他一眼,滚就滚,鬼愿意跟你睡在一块,她夺过他脑袋下的软枕,差点把他的脑袋给磕了。她可不管这些,怀着不满地心情爬下床榻,左右捣鼓给自己铺好床被,舒舒服服躺在里面。 聂谯神色不明,瞥她一眼:“......” 这一夜平安度过,只是如竹溪一觉醒来,发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她还没来得及欣赏摄政王府充满书卷气息的壮阔,便听到有婢女悄悄议论,说话粗俗又直白。 “昨夜动静好大,王妃真是饥渴,摄政王身体本来就生病,她还不为王爷着想,强压着人索取。” “好险王爷没事,像她这般夜夜如此还得了。” “所以今早王爷让人安排了新房,于王妃分房睡。” 如竹溪:“......” 婢女察觉到她在身后,吓得连忙行礼,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彩儿小声安慰她,不相信她会那么做。如竹溪感到欣慰,转头便看她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低头,还在扣手! 她仰头望青天,有苦说不出的郁闷。 彩儿跟她说:“其实小姐,我觉得......” 如竹溪直接捏住她的脸,气急败坏地怒视她:“住上嘴,他要是死了,我也要死,我怎么可能那样。” 彩儿还想说话,如竹溪心烦地掐住她的嘴,直到她不继续方才的话题才放过她,提着裙子往别的院子逛逛。 府中除了成亲当天热闹些,平日安静得不行,特别园林树植多,四处散发一股阴森森的气氛。她走在直弯让人感到幽静的走廊里,底下流动青色的湖水,有许多跃跃而试地锦鲤,中间围放高大的假山,十分好看。 如竹溪盯着鱼儿看,若有所思地咽了咽喉咙,眼神闪出金光。 距离园林不远的书房里,站在窗口前的聂谯重重咳嗽,收回在远处的视线。 程玫看出如竹溪不对劲,总有不详预感,看向不把如竹溪放眼里的王爷,他说:“王妃她......” 聂谯:“随她。” 如竹溪闲得无聊经常跑到园林逛,聂谯在新婚当晚出现后搬去别的院子,再也没看到他。她每天除了吃和睡,没有别的事可做,又不能出去听曲儿,实在是憋屈。 她走到梅花树地下,手拿铲子挖一排排的土凹,掏出怀里的种子,一颗颗撒下去。她左右看眼四处无人,没有人约束她,心里别说多开心,更加放心地去提水浇淋。 彩儿知道后,差点眩晕过去,左右担心短短几天,发现摄政王那边没动静,就证明摄政王是允许王妃这般做,稍稍放心又忍不住幻想,王爷对王妃是有喜欢的吧? 不然怎么会容忍王妃像个农妇一般耕种。 有几个下人要过来帮忙,如竹溪不乐意,本就无事可做,她又喜欢种菜种果子,要是给旁人去做就没意思了。 忙忙碌碌十来天,她种的大白萝卜冒出个头,这可惊呆了下人们,她们一传二,二传三的速度,从王妃强迫王爷洞房后被迫分房,变成了王妃会种大萝卜! 其他冒出头的菜那是一个也没提,全给心思不正的人猜想而去。 如竹溪:“......” 彩儿见不得如竹溪被污蔑,逮到嚼舌根的下人就一顿呵斥,却惨遭白眼,嗷嗷哭地跑回来跟她哭诉。她在摄政王府空有身份没有实权,平日被好生伺候算是不错,但实际起来,还得要摄政王的宠爱。 如竹溪:“.......”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她安慰彩儿,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摄政王好好活着,别人又不欺负她们,能吃饱睡暖,还能种菜种果子吃,也十分美哉。 彩儿觉得有道理,也不知是不是如竹溪太乐观,她也跟着乐观起来。 好像别人怎么说不是事,唯独死了,饿了没地方睡才是大事。 如竹溪把部分菜送去庖厨,一日三顿自个吃,也偶尔听到聂谯经常咳嗽,还吐出血来,不怎么愿意看太医。这怎么行呢,一直托着不治病,就算无药可医,这么下去迟早离开这世界。 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希望嘛。 如竹溪也在安慰自己,这天,她小菜地浇了水,擦拭额头的汗珠,黑白分明的瞳仁微动,貌似想到什么,转身跑去庖厨,里头的人很忙碌,压根顾不上她。 她随手拉个人,对方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往她脸上一看,瞬间惶恐:“王妃,你找奴婢可有吩咐?” “有千年人参嘛?”如竹溪没和她计较,走进去四处瞧看。 3. 首发晋江 逛了一圈,没有如竹溪想要的人参,跟在她身后的婢女将她请出庖厨,也不怕她生气,只是淡淡解释:“王妃,人参这么贵重的食材不在庖厨内,更不能随意浪费。” 如竹溪再乐观,听这话也会不舒服,看她脸上带笑,眉心微微皱起,转身离开庖厨。 她来到王府门口准备出去,谁知守在中间的侍卫看到她走近,拿出佩剑阻挡,差点撞到她的人,侍卫面色严肃:“请示出府令。” 如竹溪满腹委屈,睁着清澈的双眸,很是不满:“本王妃也要出府令吗?” 侍卫往她脸上一看,脸色微变,他为难地握拳,没有方才那般凶悍:“没有王爷的吩咐,王妃不能擅自出府。” 如竹溪心中十分恼火,但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 彩儿找半天没找到如竹溪,后背急出冷汗来,摄政王府不比如府,若是有人欺负了王妃,谁来替王妃主持公道。 看到如竹溪人,她欣喜若狂地跑过去,左右看一眼她有没有受伤:“王妃,你去哪里了?” “我去庖厨,想要根人参,她们不给。”如竹溪脸色郁郁,头顶挽过简单发饰,插了几支光洁流转的珠宝钗,明明很普通,却被她娇艳妩媚的脸蛋衬得亮眼,双眸清澈很是苦恼:“王府规矩森严,我们出不去,彩儿。” “王妃为何要人参?”彩儿疑惑。 如竹溪把想法告诉彩儿,两人互视一眼,似乎产生了默契,谁也没说,连续两天偷偷摸摸寻找可以出去的办法,最后找到偏僻的角落,这儿没怎么有人过来。 如竹溪看向紧闭的窗棂,感觉有人在看她,僵持半晌,转头爬上高墙,看到地面差点没被吓到腿软,摄政王府的围墙比如府还要高! 她稳了稳身子,在彩儿地帮助下,她顺利把木梯挪到外边,小心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繁枝叶茂的叶瓣‘沙沙’掉落,被清扫干净的石子路再一次落满草叶。房屋紧闭门窗,内里阳光透过窗纱斜照,寂静沉暗的屋子多些温度。 聂谯面无表情地低咳,拿起毛笔在纸上描绘,似乎没察觉到外头有偷偷摸摸要跑出去的女人,眼神冷漠,唇角掠过几分幅度。 一颗墨汁滴下,毛笔随意将其散开,勾绘出画中的点睛之笔,柔中带硬,不容一丁点糟乱。 待人走后,程玫从屋顶翻身而下,随风落地,走两步跃上高墙,消失在角落。 ... 如竹溪肉疼地拿出嫁妆买下千年人参,她跟老板好歹好说折扣了价钱,走出药铺生怕怀里的宝贝会被抢走,把千年人参捂得死死。 这护犊子的模样看无语了彩儿,她眼神瞥眼如竹溪的胸口,生怕人参扎到她那儿,红着脸提醒:“王妃,你别这般举动,太引人注意了。” 如竹溪看她一眼,闻言颇有道理,便自在地往台阶走。 忽然有个人冲过来,撞到了彩儿,而彩儿猝不及防地扑到她身上,两人纷纷斜倒,重重摔倒在地。那人一直跟她道歉,又伸手扶她起来,原本破皮刺痛地手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纸条,而那人混迹在人群里,不知面貌。 如竹溪一脸莫名其妙,忍住眼眶的泪花,吸吸鼻子。她看眼手中的纸条:花柳凉亭,暮夜赏目。偏头看同样莫名其妙地彩儿,两人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夫人,这是送错人了吧?” 如竹溪摸不着头脑,按现下来看,确实如此,她随手丢掉:“这般谨慎行事,准定瞒着家人出来私会。” 彩儿看地上的纸条,连忙拉上如竹溪走远点,避开这突如其来的祸端,要是被摄政王知道,准定误会王妃在外有情郎,而这次偷偷出来肯定是私会。 她越想越惶恐,没让如竹溪在外多待,在晚膳之前赶回府中。 聂谯听到外边动静,放下毛笔,很是惬意地坐下来,单手摆在桌面,修长白皙的指尖敲了敲,此时大门被打开,他抬起没半点病弱之态的眉眼,眼神淡然。 程玫取下面具,将如竹溪的踪迹一五一十说出来,他抬眼看聂谯的神情,猜测不出主子的想法。 聂谯示意他打开窗棂,室外一往如既的安静,仿佛没半点生气,直到梅花树下本该种花的土地被种上不同的青菜,多了几分烟火气。而此时冒出个娥娜翩跹的身影,青丝随它的主人一块垂下,来回几次晃动,拔出一根沾满泥土的白萝卜。 聂谯拧眉。 少女笑靥如花,接连拔出几根放在篮中,貌似很满意自个种出的白萝卜,满心欢喜地离开。 聂谯想起成亲当晚,如竹溪对他的无礼,脸色猝然阴冷,露出诡异温和的笑意:“去,挖掉她的菜。” 程玫看他一眼,有点莫名:“是。” 如竹溪拔完萝卜突然发现还有香菜没摘,转身原路返回,这不到了半路,便看到程玫对她的菜园子下手 。她又急又慌,冲过去推开他,男人也猝不及防差点被推倒。 “你做什么!”她瞪起漂亮的眼珠子,转头摘几根香菜放进篮中,继续警惕地怒视他。 要是她没回来,窄小不大的菜园子就没了! 程玫脸色肃然:“王妃,王爷说摄政王府里种菜成何体统,望王妃理解。” 他说完便要动手,面无表情很是吓人,更别说他那么高。如竹溪鼓起勇气去阻拦他,在男人冷漠的眼神下,她眼神微闪,扬起不怕死的模样,特别理直气壮的说。 “不能理解,这菜园子看着是不好看,但我这么做是有目地的。” 程玫不好看她,更动不了手,默默听她在那振振有词。 “给你看白萝卜。”如竹溪拿出比她手臂大的白萝卜,看程玫一脸语塞,凑过去给他解释:“这可是我专门为了王爷种下的,你可知白萝卜的功效?” 程玫摇头,鼻尖扑来一股女儿香,急忙往后退几步,脸色瞬间冰冷。 如竹溪顿时无语,也不跟他解释,在程玫任务失败要离开时,她直接拦住了人,笑问:“王爷在哪里呀,我要熬汤送过去。” 程玫看她几眼,要是不告诉她好像不给走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指路:“那边左转的东香院。” “多谢。” 如竹溪怕人还来破坏她的菜园子,让彩儿在这边守着。她自个去熬制人参萝卜汤,再端着汤来到东香院,发现这儿和她偷溜出去的地方并不远,头皮顿时发紧。 她眼神有些焦虑,里头男人便察觉到她,眉头拧起,貌似不满她的出现:“你来做什么?” 如竹溪稳定心态,笑嘻嘻地走过去,无视他温和同时阴冷的表情,把汤水送到他面前,报复性对他挤眉弄眼,掐着嗓子献媚: “王爷,这是妾亲自为你煲的汤,千年人参和妾亲手种植的白萝卜,专门止咳补气~~” 聂谯光听她的声音就浑身不舒服,仅存不多的温和瞬间消失,眼神有些嫌弃:“放下罢,可以离开了。” 如竹溪心里狠狠瞪他,表面上笑嘻嘻地放下萝卜汤,站在他面前就不走,做出有话说但不敢说的姿态。 她有些委屈:“王爷还在生妾的气嘛?” 聂谯唇角扯了下,似乎实在看不下去她矜情作态,闭上眼再睁开,冷漠得不行:“有话直说。” “王爷能不能别铲平我的菜园子,你看我种的白萝卜,它可以除痰润肺,解毒生津,可以调理你的身体~~”如竹溪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大手,但他反应极快,迅速躲开她的手,她也不气恼,睁着哀求的眼神:“妾也是想要你健康。” 聂谯神色淡漠,抿唇:“.....那就留下,你出去。” 如竹溪没被他的呵斥影响到,从嫁进来的开始,她要聂谯活着,更要聂谯接受她的愤怒委屈。她端起萝卜汤,碗里冒出缥缈的热气,一看是精心熬制的汤。 如竹溪勺起汤来呼了呼,送到他嘴前:“妾还要照顾王爷,怎么能退下嘛~” 聂谯脸色沉默,眼神幽深地凝视她,仿佛随时会索命的阎罗,只是轻抿唇,并没要吃的意思。如竹溪在他眼神下默默收回勺子,把碗放在一旁,心慌得直跳。 “那你记得要喝~不然妾会伤心心~”她弱弱说一句,转身走出屋子。 聂谯感到一阵头疼,他娶回家到底是什么玩意。 程玫拿出银针试毒,并无异样:“王爷。” 聂谯:“端出去给狗吃。” 程玫:“....是。” 如竹溪觉得光送人参萝卜汤太单调,她拿出还没吃完的山楂做成糕点,放一根小香菜,悄咪咪摆在聂谯桌面上,又发现他人不在,睁着好奇的目光四处看了看,隐约听到水渍声,里头的人貌似听到外面有人,沉默了会。 聂谯语气有些疲惫:“来人,过来添水。” 如竹溪弯起眉眼,坏心眼一来,怀着报复性的夹着嗓子特别献媚:“王爷~妾来啦~~~” 她刚进去,白色抹布从天甩来,她反应快又拥有多年在如府爬.墙的身手,一把拽住抹布,轻松接下。她瞪眼惊讶,对上男人阴沉的脸,转而特别委屈,扭着腰身朝他走去。 “王爷,你这样妾会受伤的~” 聂谯无视她的话,直接当她是会说话的土拨鼠,闭上双眼,特别好脾性。 “旁边有热水,添过来。” “好嘛,王爷需要妾帮你洗澡澡嘛~” 4. 首发晋江 聂谯神色冷淡,忍住要她滚的冲动,面无表情道:“不必,出去。” 如竹溪刚添完热水,他就让自己走,愤愤怒瞪他,见他没睁开眼又瞪一眼。他把自己藏得严实,脖子以下全泡在水中,周身烟雾缭绕,琨玉秋霜,闭上眉眼没有睁开时那般杀伤力,反而还很温和。 “王爷不需要妾伺候你擦身嘛~”她看男人深邃的眉眼敛起,心里很是爽利,便柔里柔气的开口:“妾的手又软又嫩,保证王爷舒舒服服,流连忘返~~” 聂谯终于忍不住睁眼,深眸暗沉掠过冷光,启唇:“不知羞耻,出去。” “好嘛好嘛,王爷别动怒,妾方才给你准备些糕点,你记得要吃哦~”如竹溪说没被吓到是假,恨不得原地消失在这里,强装到门口,转身提裙子跑路。 看到这一幕的程玫一时无语。 如竹溪好歹是官家出生,自小没了娘亲教养,也有如忠国安排女先生教导姿态,书法,她的背影宛如半空中色彩斑斓的小蝴蝶,跃跃远去。 今天大概是聂谯动怒第二回,上回还是新婚之夜,他套上里衣,头疼地揉揉眉眼,颇些后悔当初为何选中她嫁进王府。 程玫看眼桌面上的山楂糕点,旁边一根香菜,眼神若有所思,看向脸色难看的聂谯。 “王爷,这糕点……”怎么还有香菜。 “端去给狗吃。” “......是。” .. 不知道自己辛苦熬制的人参萝卜汤最后被狗吃的如竹溪还在煲汤,她擦把汗珠,端汤路过一片鹅卵石路,侧边流淌清晰的湖水,一条健壮十分精神的黑狗在下边喝水,旁边程玫双手抱胸,抬眼看过来。 “这狗好瘦。”她眨了眨眼,往它腹部看去,都凹进去了。 黑狗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看她放光的眼神,警惕地退到程玫旁边,哼哼就要走,生怕被抓去宰了。 程玫没理她:“......” 如竹溪感觉无趣,瞥他一眼,讨厌他主子连带他也跟着一块讨厌。很快走到东香院,她轻推开门扇,便听到男人隐忍地咳嗽,屋内凉飕飕一点温度都没有,能不咳嗽嘛。 她撇开帘纱,还没走两步便听到聂谯的呵斥:“你来做什么?” 聂谯手拿她看不懂的书籍,转动轮椅看过来,眼神冷漠地瞥眼她手里的汤,拧眉,转头当她是空气。 “王爷,妾又来给你送汤啦~”她把碗筷放下来,左右看他不为所动,这屋里凉飕飕,狗男人又不怎么出去,成天待在屋里,不严重也得严重。 她站在原地没动,聂谯抬起眼帘,对上她垂怜萌动的目光,或许太纯粹了,他心情很是烦躁:“说。” 如竹溪就等他这一句话,扭动腰肢来到他身后,看他因自己靠近而逐渐难看的俊脸,她心里冷哼,双手搭上他肩膀,嗓音柔又谄媚。 “王爷,外面天气正好,妾推你去外边晒太阳可好?” 聂谯:“......”方才还看她纯粹,怕是疯了。 如竹溪来到他面前,勾住他脖子,臀部报复性地坐在他双腿上,男人俊脸瞬间铁青,想要推开她。她死死环住他的脖颈,心里又爽又怕,身子软弱无骨般地靠在他怀里,对他抛媚眼。 “妾也是为你身体好,你成日待在屋子里,会发霉的~好不好嘛~” 聂谯抓住她肩膀就往下推,谁想她越推越贴紧,一股女儿香扑面而来,怀里娇软越发放肆,扭来扭去,嗲气的柔嗓像会缠耳般的回荡。 推没推开,衣裳还被扯乱了。 他青筋暴跳,低声呵斥:“放肆!” 如竹溪仿佛真被吓到了,睁着可怜巴巴的眼神,撇嘴:“王爷,妾与你是夫妻,和你亲密点怎么啦?” 聂谯眼神阴冷,低头看她泛红的眼眶,娇嫩白皙的脸蛋张扬着主人的嚣张,特别惹人眼,令人想捏磨。 他哂笑:“不怎么,倒想你怎么死。” “你怎么可以吓人家嘛~”如竹溪假装不在意,继续扒拉他不放手。 聂谯气急攻心,抵唇直咳嗽,一时吐出血迹,可把身上的如竹溪吓坏了,傻愣愣半晌,听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滚下去。” 如竹溪刚要下来,后领被人用力一揪,眼前一晃,身子被股力量强行推到门外,‘砰’门扇被关上,她和地上的黑狗对视一眼,黑狗鄙视她,转身扭过屁股,龇牙咧嘴发出威胁。 如竹溪:“.......” 这次的意外让她变得恍惚,是不是她太过分了,本来摄政王不喜她,自己还那样引他生气,导致他愤怒过头吐了血... 可她也没想到摄政王会厌恶自己如此地步,厌恶到碰他一下就翻脸。 如竹溪守在门口没敢进去,很快下人带来了御医,进去很久才出来。方才她隐约听到御医的叹息声,心跟着揪起来,眼眶酸涩,泪花模糊了视线,强烈的自责感和绝望斥责她。 要是摄政王死了,她也要跟着一起死,她还没活够。 她拉住御医,声音有点哽咽:“王爷他严不严重?” 年轻的御医眼神诧异,在她脸上转两圈,随后一脸可惜地摇头,安慰她道:“无事,总会有办法。” 听到这,如竹溪脸色苍白,特别后悔刚才的冲动,心里怒骂聂谯不是东西,自己快死了还要拉上垫背的,她真的好冤,命好苦啊。 接下来御医暂且住下,每日定时为聂谯把脉,而如竹溪不敢进里面,安安分分把熬制好的人参萝卜汤送过去,也不知他有没有喝,那蹲在门口的黑狗倒是胖了一点。 今日如竹溪和往常一样送人参萝卜汤过来,顺便给黑狗一些吃食,把碗寄给程玫后,转身就离开,看起来格外乖巧。 程玫见人没有回头,直接把碗里的人参萝卜汤倒给黑狗吃。 “这汤还倒掉啊?怪可惜。”御医齐盛走出来,伸手扇扇鼻前,嗅了嗅极为惊讶,和程玫疑惑的眼神对视,声调意有所指的放大:“真是不识货,把好东西给狗吃。” 程玫:“......” 齐盛看他一眼,瞧这人脑袋和他人一样榆木,转身走进屋,笑看不知道想何事的聂谯,模样几分羡慕。 “王妃还挺懂调理,知道人参补脾益肺,生津养血,补元气。而白萝卜责润肺止咳。” 聂谯沉默,似笑非笑地看向齐盛,而他本人似乎没察觉到警告,摸了摸长出来的小胡子。 “这王妃可真钟情于你,连白萝卜也要亲手种。”他来时便看到园林有小菜园,这不是王妃作为,又有谁这般大胆敢在王府种菜。 “喜欢便送你罢。” 聂谯想到那女人嗲嗲声音,极丑的笑容,顿时感到烦躁,就当甩手掌柜,免得在他这里碍眼。 齐盛吓一跳,惶恐道:“这可不幸玩笑,陛下亲自指婚给你,我哪敢要。” 聂谯漠然:“......” 在齐盛离开后,聂谯望向窗外,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极为碍眼的菜园子,隐约看到那女人勤勤奋奋地浇淋,还把裙摆给弄湿了。他哂笑,渐渐眼神陷入沉思,单手放在桌面上。 程玫想了想,站出来说了句:“这几天王妃一直在门外守着,看样子很自责。” 聂谯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微微弯起怪异的笑:“你说她有什么目的?” 程玫被王爷整懵了,看向窗外一眼,皱起眉心,看聂谯的脸色说话:“美人计?” “那真是失败。”聂谯垂眸想了下,站直腰身,若有所思地说:“继续看看吧。” 程玫:“是。” “还有,别让她接近本王。”说出这句话时,聂谯神色平静,深眸凝视不远处,指尖微微握紧。 程玫倘若没看错的话,一向平和待人,不苟言笑的摄政王,那淡然的神情出现少许地戾意。他记得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绪时,死了很多人。 如竹溪刚浇完菜园子,浑身猝然打冷颤,一丝丝宛如毒蛇的凉意环绕过她的肌肤。只是半晌,那危险的感觉消失了,她回头看向周围,除了她一人,并无他人。 她有不好预感,聂谯可能想要杀了她。 如竹溪忐忑不安好几天,照常给他送去人参萝卜汤,偶尔做些她爱吃的糕点端过去,这次安分了不少,放完汤药便走出屋子,连眼神都不敢看他。 “推本王出去晒太阳罢。”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乖巧了,聂谯放下手中书籍,眉眼一改常态的温和,语气和颜悦色不少。这让如竹溪很是错愕,难道是被她每天的献殷勤感动到了? 不想杀她了? 如竹溪受宠若惊,狂喜得不行,这不刚靠近聂谯,便被程玫拦截下来,还被逼退好几步。她看向聂谯,见他单手抵鄂,目光望向窗外,仿佛没发现刚才的不妥,倒是清闲自在。 这般冷清,脾气暴躁的病弱摄政王,怎会那么容易好说话。 如竹溪气得牙痒痒,但明显更气的在后面,她亲眼看到程玫端起汤药,不是给聂谯喝,而是直接倒给门外的黑狗吃,这刺人的一幕,比任何话语还要直白。 ——本王不想触碰关于你的一切,更想要你提前殉葬。 她想过和之前一样招式撒泼,但看到今日的聂谯和往日不同,平和宽容,但透出几分令人胆颤的气息。 “那边会比较舒适。”聂谯眼神从如竹溪脸上移开,唇角微略,心情貌似很不错,便随便指向有花草的位置。 他以为这女人会继续收敛,谁想她拿出一勺网纱,对他挤眉弄眼,娇弱很是小心地谄媚,扬起笑容对他说:“王爷,你不想喝人参萝卜汤,那你想喝鱼汤罢?” 5. 首发晋江 早死晚死都是死,如竹溪干脆摆烂,现如今无论她怎么做,聂谯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居然路只有一条,不如现在解些气,好比委屈到死。 “王爷~是妾错啦!妾不知道你不喜欢吃人参萝卜汤,妾决定把湖里的鱼儿捞出来给你吃~” 如竹溪仿佛没看到轮椅上的男人脸色有多铁青,那目光阴冷至极,一点点腐蚀她强大的心理。她深呼吸,睁着无辜期待他高兴的眼神,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柔柔一笑,眼神泛光。 气得聂谯想当场掐晕她。 “那是锦鲤,不能吃。” 如竹溪歪了歪脑袋,漂亮如画的眉眼扬起,双眼天生溢漾勾媚,婀娜多姿的身子并不干扁,反而比其他女子要恰当丰润些。她熟练地从湖里捞出一条鱼,谄媚看起来满眼是他的笑起来,举起彭甩的鱼儿邀功。 “王爷~你看妾养的鱼儿可肥美?”她夹住嗓音放柔,高高兴兴小跑过去,对视脸色复杂的聂谯,她咬唇:“我不蠢,锦鲤当然不能吃,妾专门在这位置养了能吃的鱼儿~” 聂谯:“......” 程玫转过身捂脸。 如竹溪拿出还在努力求生的鱼儿,举起给他看,笑得欢快:“王爷你看,妾把鱼儿养得多好~” “聒噪。”聂谯视线往她脸上一看,眼神掠过嘲讽,冷下脸来,直接当她是空气。 如竹溪就知道他会这样反应,手里鱼儿太滑了,一直扭动蹦跶不好抓。谁知一个没注意,鱼尾巴打在她娇嫩的脸上,她愣了下,僵硬鱼鳞撞上她下巴,像被石头刮了一样,好疼。 聂谯看到这一幕,见她眼尾泛红,一时无语。 如竹溪抓鱼没这么狼狈过,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又气又恼,伸手就去抓鱼儿,但鱼太狡猾了,她越抓越抓不到! 结果脚还踩上裙摆直倒在地面上,她惊呼一声,圆臀朝天翘起。 聂谯:“......” 一向冷脸的程玫没控制住笑出声,一道冷意扫来,他抵唇轻咳,继续面无表情。 聂谯看她从地面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手里还不肯放弃的抱住鱼。他感到头疼,勉为其难让她回去,这还没出声,那女人可怜巴巴地朝他抛媚眼,就要扑过来求安慰,他眼神瞬间阴冷。 如竹溪被眼疾手快地程玫拦在三步之外,依然笑盈盈的问他:“好嘛~王爷不必怕妾,妾只是想问王爷想不想吃烤鱼?还是鱼汤?” 聂谯冷眼瞥她,本不想理会她,但最后却在她目光灼灼下准许:“烤鱼。” “那你等等妾哦~” “......” 如竹溪准备好工具,将鱼随便一放,拿起一块石头往它头上砸,动作利索不含糊,两三下把鱼儿清理干净,做完这些她感到惶恐,特别是水面上许多的鱼鳞,不知何时掉下去的。 她小心翼翼偏过头,睁着胆怯无辜的眼神,望向神色不明的聂谯,撇嘴:“王爷~妾真愚笨,不小心把鱼鳞掉湖水里啦~” 里头大部分是锦鲤啊,但凡聂谯无情点,不,她若不是嫁进来冲喜,她现在早被拉出去砍了。 聂谯单手托鄂,凝视她半会,眼神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倒像是被她惹烦了:“那就下水捞。” “可是妾身娇体弱,不能碰到水。” 如竹溪用弱小无助的模样垂头,头顶上的普通珠宝簪子格外显眼,一缕青丝贴在她娇嫩的脸上,红艳饱满的双唇抿动,像在跟他诉说,她真的很娇弱~ 聂谯面无表情,握紧指尖:“程玫。” 程玫接到命令,立刻纵身飞跃,三两下将水面上的鱼鳞全踢上来,鱼鳞均匀集合一坨。这一幕看呆了如竹溪,默默把双手放下来,方才还以为他要将自己踢下去捞鱼鳞,到现在心有余悸,毕竟她不会游泳。 “王妃!”彩儿看到如竹溪浑身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又想哭又害怕,伸手把她扶起来,闻到她身上一股鱼腥味,脸色顿时苍白。 “王妃,你闯祸了?” 如竹溪摇头,指向地面:“没有,你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彩儿看向地面,一地血迹还有鱼内脏,又看气压极低的聂谯,脊背阵阵发凉,她直接跪下:“王爷,王妃心性单纯,一心想给你调理身体,并无恶意。” 给他调理身体?聂谯目光落在如竹溪身上,她双眸潋滟却天生具有勾惑,随彩儿的声音落下,她荡起嘚瑟期待的笑容,对他抛起媚眼,极为勾缠。 聂谯拧眉:“......” 然后聂谯直接回了东香院,烤鱼也不吃了,这让如竹溪摸不准他的喜怒,倒没有那种凉飕飕的预感,干脆自己坐下来烤鱼,到时候再烤一份给聂谯送过去嘛。 一缕青烟飘扬,车帘摇摆不定,青盖彩珠车在摄政王府大门停下,头顶小绿绳的婢女探进头,伸手将一名女子牵出来。 女子仪态万端,远山芙蓉,乃是京城第一美,走进摄政王王府毫无阻力,一路上来到园林。 “公主,这摄政王王府,什么时候这般不成体统。”婢女话里话外透出了嫌弃。 安阳公主随婢女一句话看过去,便瞧看到一小片菜地,以及坐在假山上的女子,想必是刚嫁进摄政王府的王妃,瞧着魅惑之相,她轻轻皱眉。 “小文官之女,难免会不懂规矩。” “公主,摄政王怎么会挑选上这货色,明明......”婢女还没说完,就被安阳怒视一眼,她委委屈屈地闭上嘴。 发觉有人看她的如竹溪探出双眼,对上即瞬间讥嘲的视线,对面公主身着华贵,圆绮奢气的发饰高高立起,模样是极美,端庄优雅,朝着东香院而去。 如竹溪没有见过公主,自然不知道她是公主,只觉得她生得好看,拿起给聂谯的烤鱼一块端过去,不过她站在门口就没动了,不太确定这位女子和聂谯关系。旁边黑狗跟养不熟的白眼狼如出一撤,对她发出龇牙咧嘴的威胁,但它的眼神没离开过烤鱼。 如竹溪很难不怀疑,它在叫嚣把烤鱼丢给它,反正聂谯也不会吃。 她狠狠瞪它一眼,伸手敲门,随手推门进去,一股属于女人的纷香扑鼻而来,她多闻了闻,玫瑰香味。 “王爷,妾打扰了~”如竹溪笑盈盈朝着聂谯走去,而男人看到她手中的烤鱼,脸色复杂,也没出言阻止,任由她把烤鱼摆在桌面上。 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安阳脸色微变,她阻拦旁边婢女的出言不逊,看眼桌面的烤鱼,再抬眼笑看聂谯,眉眼透出天真可人。 “聂叔叔也爱吃烤鱼呀。” 如竹溪第一反应看向聂谯,看他不为所动,只是抵唇低咳,又见安阳拿起她的烤鱼浅尝一口,夸赞道: “真好吃,可惜聂叔叔身体不太好,不能乱吃。”她说着,抬头看向错愕的如竹溪,微笑:“王妃不会介意吧?这烤鱼手法连本宫的婢女也比不上。” 如竹溪动作比脑子快,下意识点头:“不会介意,你要是喜欢,就吃罢~” 自称本宫的无非两种人,要么是公主,要么是妃子。这位称呼聂谯为叔叔,那就是公主了。 安阳看她不为所动,还有被夸奖的愉悦,并无其他不满的意思。她放下手中烤鱼,也不继续待了,朝聂谯行一礼。 “方才陽儿于聂叔叔说的话可要考虑。” 聂谯:“嗯。” 等安阳一走,如竹溪看向没吃完的烤鱼,可惜地拿去给狗吃,回头看里头的男人在看书,冷漠得要命,方才对待那公主可不是这样呢。 她凑过去再凑过去,睁着好奇很想知道的眼神,托着腮子,蹲在地面仰望他。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黏糊,聂谯捏紧书籍,转过轮椅背对她,就当她是空气。而如竹溪依然蹲在原地,眼巴巴又满眼是他的仰望。 聂谯忍不住扯唇:“你说。” “妾想知道公主跟王爷说了何事~~妾听了也想知道~”如竹溪撇嘴。 聂谯仿佛习惯她矫揉做作,语气特别平静:“安阳与陛下请求,为本王举办祈福会,让本王一起去。” 如竹溪一听到可以出去,眼神闪亮,但看背对自己的聂谯,那点小小心思藏起来,扭着腰肢在他旁边一坐。 “那王爷去嘛?祈福会人多不多啊,王爷去了会不会有危险。”她掐着嗓音讨好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却被无情甩开,她气馁。 “王爷身体病弱,妾心里担忧,若是出个好歹,妾...该怎么办呀!” 聂谯:“住嘴。” 如竹溪止住哀嚎的嘴,继续柔嗓道:“那王爷带妾去,妾可以照顾王爷~~” 聂谯转过身来,目光深深地看她,貌似在考虑准不准她去。如竹溪使出浑身解数,对他端茶倒水,抛出可怜想出去的光芒,再掉几颗眼泪,终于在他忍不了的情况下,答应了她。 这让如竹溪高兴很多天,前几夜里还睡不着,幻想出去后要买很多小玩意,不,要去看戏曲! 夜间渐凉,柳树在湖中呈现倒影,游过几只还未睡的锦鲤,水中出现两束身影,瞬间消失在深湖中。 聂谯身姿修长,长袍随风拍打,他垂眸注视湖中的深水,不知所思。 程玫说:“王爷,公主向陛下请命为你举办祈福会,却不知会害了你。” 聂谯伸手接下一片树叶,随手朝水中甩去,刺过一涟涟水花,他微眯眸:“见招拆招便是。” “当初太子还活着的时候,不见她这般作为,如今你病倒却如此。”程玫脸色越发难看,反观聂谯并不在意,心里便为王爷着急。 陛下对王爷存有疑心,最不得便是大张旗鼓,安阳公主这般明目张胆的维护,怕是会惹来祸端。 太子病逝也有一段时间了,聂谯哂笑。 “宁正王最近可有动作?” 程玫仔细想了下,摇头:“没有,没一点动静,倒是对收集画册有热衷。” “知道了。”聂谯说。 程玫似乎发现有人靠近,眉头紧锁,转移话题道:“王爷,祈祷会你真要带王妃去?” 6. 首发晋江 聂谯背对湖水,望向偷偷跑过来的女人,披肩散发,衣冠不整,脸上那点平静微微撕裂,拧眉。 “当然,安阳公主想要本王去,陛下同样也希望,那就去罢。” .. 如竹溪躺在木塌辗转反侧,迟迟没有入睡,她直接起身坐起,虽然很高兴能出去玩,但想起聂谯不情愿,勉为其难答应她的样子就来气。 屋内烛光暗灭,透过月光看清环境,她披上外衣,走出院子,一路来到东香院,轻轻推开房门溜了进去。 “大半夜不睡觉,过来作甚?” 纱幔缥缈,窗棂半敞,昏暗视线内,如竹溪看到男人坐在木塌上,手肘撑在曲起的单腿,手心按在棉被,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脊背一股凉意。 如竹溪不带怕的,她抱住枕头,眼神掠过不明显的厌恶,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可怜又期待他的怜悯朝他靠近。 她谄媚且报复性的柔嗓:“妾得到王爷的恩准很是高兴,可妾却不能为王爷做什么,所以...妾想为王爷做什么~” 聂谯握紧指尖,脸色难看:“你要做什么?” 如竹溪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的怒意,心里那点不甘稍微好受些,抱着枕头快速爬上床榻。 聂谯眉心拧紧,伸手拽住她的后领,力气特别大,直接把如竹溪拎起来,反应过来又松了些力道,重重咳起来,病弱得快撑不住身体。 “下去。” 如竹溪丢下枕头,惶恐看他咳嗽,跳下床榻给他倒水,送到他嘴前。 聂谯直接拂开她的水杯,气恼地指向门口,呵斥道:“回去。” 如竹溪吓了一跳,被他拂开的水直接洒在她裙摆上,这是她最喜欢的裙子,而这一切归功在于眼前的男人,心里更加的生气恼怒,以及不满。 她举起剩余的温水,说了句:“王爷,你看不顺眼妾,但妾不能不管你的身体呀~”她含一大口温水,捧着错愕的聂谯,一大口贴住他的嘴,用力压倒在床榻,趁机不备撬开他的嘴。 这是你逼我折磨你的! 聂谯伸手紧抓她的肩膀,用力往前一扯——‘撒拉’手里多出碎布,他瞳仁微震,随着而来的手腕被握住,往床榻一摁。 少女香肩半露,白皙光滑的肌肤掠入眼里,而少女浑然不知,把嘴里的温水全渡入他口中,察觉到他一动不动,恶劣般发泄不满,继续起身去含水, 谁知转身看聂谯要起身发怒,她一股脑地扑过去,按住他高大的身躯,低头把嘴塞进他唇里,继续嘴对嘴喂水。 “如竹溪!”聂谯脸色铁青,单手要将她推倒在床,谁知手心一软,头顶的女人轻哼,他表情僵住了。 很好!很好!聂谯现在就想杀了她。 如竹溪嗅到了杀气,暗叫完蛋,她报复过头了,心口地疼痛提醒她应该怎么做,手忙脚乱之下,她按住他的大手,再拿起他的大手往另外一只放,帮助他揉揉。 “王爷,妾知道错嘛,不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方式,可是妾也是煞费苦心想要你喝水呀。”她双泪直飙,脑子转得不比手快,继续道:“你喜欢这样,妾就给你嘛,就当妾赔礼好不好!” “不好!松手!”聂谯僵住身躯,手心柔软得不像话,他也是男人,脑子也会想女人身上怎么会有没有骨头的地方。 如竹溪继续贴过去,哼唧唧地谄媚:“可是我松手,王爷会责罚我~” 聂谯闭上眼,呼吸微重,似乎咬牙切齿道:“不会。” 如竹溪看机会来了,继续卖力揉揉:“那妾做任何惹恼王爷的事,王爷都会让妾平平安安,对不对?” “对。”聂谯面无表情,语气僵硬。 夜色太昏暗,如竹溪看不清他的脸色,只知道再这么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松开他的大手,喜滋滋爬到床榻最里面,却不知身后的男人坐起来,直勾勾盯着她,幽深至极。 聂谯握紧还残留女儿香的触感,沉默好久,伸手就要将该死不知廉耻的女人丢出去,下一秒,她像是看出他的意图,一把扑到他怀里,两人双双倒在被窝里,腰背上多出缠人的双手。 “不知羞耻。” 如竹溪才不在意他的话,更不担心他会做出男人的事来,毛茸茸的小脑瓜抵在他宽厚胸肌里,哼唧唧假装难过。 “王爷方才那般喜欢,转头就说妾不知羞耻,妾这心里头好伤心。” 聂谯闭上双眼:“......” 如竹溪看他不说话,报复性抖抖他的腰背,小心翼翼很怕又为自己证明,抬头对他控诉。 “王爷方才捏我好多下呢…唔!”她的嘴被大手捂住,睁着急眼而可怜的看他,还不忘朝他抛媚眼。 聂谯心梗,真想直接捂死她。 如竹溪弄开他大手,低头要脱下沾湿的裙摆,手腕直接被攥住,似乎生怕她脱下衣裳,会更加肆意妄为。 她觉得好笑,聂谯问她:“还想做什么?” “王爷,妾这裙子湿了,穿着睡觉不舒服嘛~” “……”直接装死。 如竹溪看他不说话,脱掉裙摆往外扔,刚刚折腾半会也累了,闭上眼便睡了过去。可她不知道被她抱着的聂谯睡不着,他若有所思,眼神定定凝视她,毫无方才的五官失色,眉眼不带一点病弱之态。 如竹溪做噩梦了,梦里她被聂谯下令殉葬,哭啊求啊,最后眼前一片黑暗,窒息地死去。她恐慌地睁开眼,眼前出现一名男子,男子面带微笑,眼底情愫蔓延,温柔呼唤她。 “如哥哥......”她感到窒息,小声咕哝,下一刻睁开惺忪的双眼,男人似笑非笑的冷漠脸掠入眼帘,脑袋一片空白,不会被听到罢? 如竹溪心里惶恐,脑袋快速转动下,笑盈盈地朝他一笑:“早啊王爷,妾睡得很舒服,你舒不舒服呢?” 聂谯:“……”不想于她讲话。 她看聂谯大半个身躯被挤到床榻边沿,脸蛋泛红,身子忸怩地往里面爬。那晃人眼的白嫩纤细藕臂,曼妙丰润的身段随意一躺,眼神清澈萌动。 聂谯收回视线,抵唇重咳,翻身下床榻。 婢女准时推门进来,如竹溪披上聂谯的外衣下了塌,正要往门外走去,身后的聂谯来一句:“衣冠不整走出去,成何体统?” 如竹溪撇嘴,也不管有没有婢女在,朝他眨眼:“还不是王爷昨夜粗鲁,把妾的衣服...”都扯破啦。她还没说完,看男人脸色不对,识趣地闭上嘴,扭着腰肢靠近他。 聂谯挪身躲过她的贴近,重重咳起来,脸色苍白尽显病态,弱弱往椅子一坐,摆手:“拿套衣裳给王妃。” 婢女们眼神快隐藏不住的震惊:“是。”她们刚刚听到了什么! .. 从那晚过后,聂谯防她如防贼,每次沐完浴过去,便瞧见程玫像只守门狮那样盯着她,手里还牵住呲牙咧嘴的黑狗,仿佛她敢上前一步,他就会松开牵绳的手,任由狗扑过来撕咬。 如竹溪:“......” 好嘛,不过去便不过去,她还稀罕噢? 到了祈福会这天,京城满街挂起了红灯笼,红灯笼款式复杂,制作手工更是繁杂,周边悬挂细绳很是漂亮。熙熙攘攘街道,不少百姓为家人祈福,有少男少女为婚约祈福,而后相视而笑。 如竹溪身披毛氅,娇弱身段藏在氅里,踩着小巧软垫的绣花鞋,一路找到神色淡淡的聂谯,圆圆小脑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惹动了聂谯,一手过来将她推开。 聂谯瞥她:“准你去玩,但这之前,你得跟本王去上香。” 如竹溪还没说出诉求,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思,一时高兴得不行,特别乖巧地答应,很乖地跟在他身旁,坐上黑奢车轿,一路来到观庙,这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她先是下了车,伸手要去扶聂谯,但被程玫隔开了去,只好悻悻站在旁边。她看聂谯被扶下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病弱地坐上木轮椅,重重咳几声,脸色苍白。 看起来真的快病死。 观主闻言走出来迎接,手握拂尘,微微点头:“摄政王可谓是过来为身体安康祈福?” 聂谯神色平和,苍白的唇掠起淡笑:“有劳了。” 如竹溪看观主慈眉善目,对于聂谯那点小不满暂时放下,见他看过来,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只是观主眼神在她脸上看了看,似乎在想什么,难道看出她对聂谯心生不满?看出她红颜薄命? 观主对她笑了笑,很快移开了视线,而她跟着聂谯一块上香。 如竹溪望着威严端庄的神像,双手合十,诚心叩拜。 ——娘娘保佑,信女有三许愿,一愿夫君聂谯身体安康,病魔驱散,活到一百岁。 ——二愿、信女不想红颜薄命,也想长命百岁。 ——三愿、希望能和现夫君和离,与如哥哥长相厮守。 若不是聂谯,她现如今早已如青铭结亲,而旁边该是她的心悦之人。 如竹溪闷闷不乐,绕了一圈,停在糖人摊前,跟老板要了两只糖人。这不刚吃了两口,便听到从身后传来嘲讽的话语,她眉头轻轻一皱,转过身来,对上自小于她不对付的死对头,张兰雪。 “呦呦呦,这不是刚嫁给摄政王冲喜的王妃嘛?”张兰雪眼里毫无掩饰的讥讽和看死对头如今惨状的得意。 如竹溪咬一口糖人,仿佛这个糖人就是张兰雪,她舔了舔唇,笑得甜:“是本王妃啊,倒是你,找了哪个大官人做正妃?” 张兰雪家父同样一介小文官,平常偶尔上一次朝,根本入不了陛下的眼,她身份不如高官嫡女,伸手不一定能碰到像样的夫婿。 如竹溪嫁给病弱摄政王实惨,但再惨也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多少女子想嫁给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最后不过是一场空想,白日梦罢了。 哪怕明知摄政王命不久矣,但保不准能怀个子嗣,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给娘家长脸。 7. 首发晋江 想是可以这般想,但倘若摄政王不行呢?没能一儿半女,最后下场不得而知了。 张兰雪心有妒忌,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谁好谁坏还不知呢。她捂唇笑呵呵道:“王妃不必关心小女的婚姻大事,倒是想想怎么怀个子嗣。” “子嗣会有,倒是你的夫婿就难说喽。”如竹溪把话掰回来,气场没输,看张兰雪脸色难看,心里特别爽利。 跟她对头这么多年,张兰雪没一次争得过她,且不说家境处境相同,无论吃穿用度,样样比不上。 这怎能让张兰雪不气恼,她愤愤跺脚,咬牙切齿道:“如竹溪,你赢了。” “你也别生气,张兰雪,你就没赢过。”如竹溪笑出声来,许是太久没和她互怼,看到她莫名感到亲切。 张兰雪沉默看她一眼,左哼一声,甩袖离开。 如竹溪咬住糖人准备去看戏曲,不知怎地,人群突然四处逃窜,嘴里呐喊‘着火了’‘坍塌’“快救人”。如竹溪顿时收住笑容,脑袋空白,想也没想朝着聂谯方向去。 这场意外突然发生,令人措手不及,她眼眶泛酸,害怕到极致。 不知谁在大喊:“快救摄政王!摄政王还在里面!” 如竹溪望向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屋子,不断有人泼水施救,她愣在原地,惶恐仿佛抽去她的思维和力气,看着窗棂的倒塌,里头迟迟没有人出来。 她拿出手帕弄湿,二话不说冲进去,旁人拦也拦不住。 “王妃别进去!” 聂谯站在隐秘的大树上,看如竹溪毫不犹豫地冲进火屋,他眸色深谙,不为所动。 程玫见状,转头去问:“王妃进去了,王爷。” 聂谯拔下一只树叶,松开手,任由绿叶随风飘落,滚进大火之中。他漫不经心地靠在树沿,仿佛一切与他无关,那女人死了便死了,耳边还能清净些。 他哂笑,眼神平静得不能再平静:“那就让她葬身火海。” 在众人救火之时,暗处涌动,风声四起,程玫灵敏发现异样,翻身跃起,进入在黑夜里。人影察觉要跑,程玫伸手拽住,一打一闪,使出浑身解数,没能分出胜负。 终于程玫一脚踢飞人影,空中掉落一块令牌,他顺手接过,那人影消失在暗处。 好热—— 好呛—— ‘卡茨’木梁再也抵抗不住火势的吞噬,倒在如竹溪面前,火苗越发趋势,差点烧到如竹溪的裙摆,吓得她浑身发冷,双腿发软。 手帕被烤干了,她还没有找到聂谯,豆大的眼泪直溜溜掉下来,想想她从小被爹爹宠大,从没被束缚过,未来的日子一定很幸福,能与心爱之人相守。 可上天往往不会让一个人此生太过诸事顺遂,必须掐断她的念想,让她嫁给病重的摄政王。 如竹溪被困在大火之中,她想过要逃出去,但一想到聂谯死了话,她同样逃不过死字,最后她坚持不住倒在火势里,倔强地望向窗口。 好想活着出去啊。 窗门很快被人破开,来人看向周围,拉起地上的女人,纵身跃出火屋。这场‘意外’不知多久才结束,火势被浇灭时已是半夜。 好好的祈祷会就这么被毁了,百姓们纷纷讨论,会不会是摄政王真命不久矣,上天也没法子,才会烧出大火来提示。 程玫拿出方才与人打斗时掉落的令牌,跟聂谯禀报:“火势熄灭之前,属下瞧见有人在暗中观察,想必是放火之人便过去捉拿,但...属下疏忽,让人跑了。” 聂谯看几眼令牌,目光落在旁边女人身上,女人满脸脏灰,青丝微乱,即便是晕过去了,那模样也是嚣张至极。 他看向程玫,眼神微冷:“到底是疏忽,还是救人?” 程玫直接跪下:“王妃一旦死了,必定会引起陛下的注意,请王爷三思。” 聂谯神情沉默,将令牌丢在他,漫步走到如竹溪身旁,伸手划过她的脸颊,微眯了眯眸,过后,他转而眉眼含笑,几分冷清。 罢了,还有用。 “聂叔叔,你无事罢?” 安阳身后跟随侍卫到场,他们收到命令,四处分散收拾残局,留下安阳走到聂谯面前,她脸色担忧,举动不易察觉地观察他,见他没事,心里松了口气。 “无事。” 聂谯伸手揽过正昏迷的如竹溪,抵唇重重咳嗽,搂住人往轮椅坐下,神色病弱看起来很痛苦,口吻虚弱道:“若是无事,本王先回去了。” 安阳眼神死死注视如竹溪,还没发现聂谯的异常,捏紧手帕,看女人躺在聂谯怀里离开,隐约咬紧唇瓣,追了上去。 “聂叔叔,我不知道你所在的寝室会着火......”偏偏是今日着火,说她是无意,着实有点逞强,她想了想继续道:“若是被我知道谁这么不小心,我一定杀了他。” 要知道安阳为了这次的祈祷会,煞费了多少苦心,盼着能得到聂谯的欢心,谁知道被一场大火搞砸了。 换作谁能不恼火? 聂谯低头看怀里的女人,眸色冷清,抬起含笑的眉眼,透出病态惨白,直接咳出血:“公主心性善良,专门为本王祈福,本王感激不及,想必是一场意外罢,不必生气。” 这句话自然安抚到安阳,安阳看到他吐血,脸色瞬间慌张,语无伦次地踯躅。程玫没给安阳过问的机会,推着人立刻上轿回府。 “吩咐下去,说本王受到惊吓,怪疾复发,一时疼痛难忍晕过去。”聂谯眼神掠过戾意,单手捏住随风掉落的花瓣,放在还没清醒过来的女人怀里。 他垂眸被露出的两坨晃了眼,重重拧眉,扯过她披肩盖住。 伤风败俗。 程玫说:“是。” ... 等如竹溪醒过来时,睁眼便是她的院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彩儿就端来香喷喷的早膳,扶她起身合衣,挽起青丝,簪上珠宝钗。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渐渐露出庆幸的笑容:“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是程侍卫扶王妃回来的。”彩儿脸色忧愁,端过早膳给她,看王妃一副逃过一劫的愉悦,心里更加哀嚎。 王妃啊,你可知道出大事了! 如竹溪察觉到彩儿的不对劲,但不影响她吃饭,便问:“有什么事嘛?” 彩儿苦巴巴地说:“方才奴婢听庖厨的人说,王爷昨晚因为祈福会着火,受到了惊吓,怪疾复发,一时疼痛难忍,到如今还没缓过来。” 如竹溪筷子掉了,哐当一声反应过来,直勾勾看向没有说谎的彩儿,猛然站起来,快速朝门外走去。 她心里不断祈祷,祈祷聂谯会没事,她不想红颜薄命,不想英年早逝。 她停在东香院门口,门口的侍卫突然多了起来,除了程玫和狗,其余一概没见过。她按住惶恐的心跳,怎么会受到惊吓呢,明明她冲进火屋,没有看到聂谯的身影。 按理说,他不在啊,被救出去了啊。 这个病弱冷清的摄政王真的好脆弱。 天知道如竹溪在门外等多久,她仰着脑袋,望向在里头不知生死的聂谯,像个担忧夫君会死的望夫石。 原本寂静的摄政王府更加幽静,床榻上的男人玉面苍白,唇瓣毫无血色,紧闭双眼隐忍疼痛,流尽冷汗。站在旁边担忧的男子金冠束发,一身灰袍尽显贵气,他看向御医,眉头一皱。 “摄政王如何?” 齐盛抹把冷汗,面露难色,向皇帝禀报:“陛下,摄政王此病怪异,暂无草药可解。”他还没说完,皇帝脸色阴沉,眼神略威胁,他艰难地继续说道:“需要一些时日方可配出药方。” 皇帝脸色开始好转,点头道:“最好如此。” 聂谯睁开难色的眼神,看向年轻皇帝,重重咳起:“陛下何必如此,臣这身体日渐衰败,恐是时日不多。” 年轻皇帝脸色担忧,安抚道:“皇叔别这么说,孤一直承蒙皇叔的教诲,也需要皇叔继续辅佐,孤希望皇叔快些好起来。” 聂谯额头青筋暴跳,看起来痛苦极了,半晌后,他虚弱地闭上眼,嘴角流出鲜血。可把年轻皇帝吓着了,连忙让齐盛施救。 “陛下,臣怕是无能为力,望日后陛下成为一代明君,国家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年轻皇帝制止他继续开口说话,在齐盛施救下,聂谯恢复稳定,他呼吸微弱,仿佛稍不注意就会断了气去。 年轻皇帝脸色难看,气急地对齐盛说:“孤让皇叔娶妻冲喜,怎么到如今还没见效,齐盛,这是怎么回事?” 齐盛立刻跪下,慌忙解释:“陛下,祈福会还没开始前,摄政王就已经有好转的迹象,只是火灾太突然......怕是被烟雾呛到了。” 年轻皇帝没说话,抬手让齐盛起来,他看向床榻上的聂谯,脸色思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聂谯语气虚弱:“陛下为臣大动肝火,实在不值当,臣这条命,已成定局。” 年轻皇帝重重叹息。 悄悄来到门外的如竹溪被程玫拦住去路,她苦恼地看向屋内,什么也看不到,又看程玫肃然着脸,很是可恶。 “王妃别闹,陛下今日来看望王爷,现在不便进去。” 陛下来了?如竹溪立刻安分下来,乖乖站在门外等待,不一会屋内走出贵气十足的男人,身着灰袍,腰带龙纹,只是轻轻瞥她一眼,让人感到极为压迫。 她在想要不要行礼,论身份,她是陛下的叔母,应该不用吧? 如竹溪还是行了礼,人家皇帝露出笑意,开口第一句话安抚她:“摄政王妃不必担心,皇叔会没事。” “臣妾多谢陛下关怀。”如竹溪头一次碰到大人物,有点紧张。 等人走了,守在门口的侍卫也不见了,如竹溪看眼程玫,直接跑进屋,看床榻上的病弱男人,眼眶酸涩,差点哭出来。 “王爷~你怎么样了,妾这心里头好难受~” 8. 首发晋江 如竹溪嗓音又夹又媚,听了让人太阳穴发紧,聂谯直接装听不到,有瞬间想翻过身,任由她嗲天嗲地。 如竹溪看他安详地闭上眼,一点也不想搭理她的样子,顿时气鼓了脸,但看他脸色病态,就不跟他计较,难过唧唧地凑过去。 “王爷,你说句话呀,你是不是很痛?”她象征性地掉两颗泪珠,眼泪汪汪看他,撇起可怜的嘴:“妾看到你痛,心也跟着痛~~” 说着,她就要哭出来,聂谯似乎忍不了她喋喋不休的嗲气,伸手捏住她的嘴,手感柔软得不像话,他想松开手,可想到松手,这死女人又要嗲天嗲地,干脆捏紧。 “再嗷,割你舌头。”他恶恶地威胁。 “布药哥唔舍呜....”如竹溪被捏紧嘴巴,压根说不了话,只能哼哼表示不满,也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 程玫:“......” 如竹溪也没待多久,蹲在床榻前就被拎起来,嘴巴也被松开了,随着一股力被拉到门外,再次和黑狗对视,黑狗这回没有龇牙咧嘴,只是拿屁股对她,放个浊气。 如竹溪直接一脚踢在它屁股上,疼得黑狗老大声的惨叫‘汪呜!’。 迟早她会让聂谯也和这条黑狗一样,被她踢一脚,尝尝白眼狼下场的滋味。 不过看聂谯能威胁人,那证明没多大事情,如竹溪稍微安下心,经常跑到东香院看他,种完菜也看他,抓条鱼也去看他,顺便熬个鱼汤过去。 她站在门口张望,程玫不给她进去,此时聂谯穿上外衣,他听到动静,回眸看她,神色平淡没搭理她,转过身当她是会动的土拨鼠。 这让如竹溪很不爽,但看他安然无恙,又没那么不悦,至少她还能活久些。 这天她刚给小菜园子浇完水,转头发现不知何时出来晒太阳的聂谯,他眼神轻飘飘看她一眼,脸色平淡,直到如竹溪谄媚地挤眉弄眼,撒娇道:“王爷~” 聂谯拧眉:“......” 程玫警惕地看向她,仿佛她是极为危险的刺客,但凡她上前一步,他很有可能出手阻拦,不等她反应,程玫转身把聂谯推回东香院,留她一人风中凌乱。 聂谯看向空荡荡的院子,以及地面上枯叶被风吹动,路过婢女朝他行礼,走出院子。 他不太愉悦道:“让她别靠近本王,不是本王避开她。” “属下该死。”程玫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举动,确实像极王爷很害怕王妃,属实有失身份。 ... 如竹溪发现下人们看她的眼神突然变了,从轻鄙转变复杂、诧异,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最近也没做出让聂谯难堪的举动,从桥梁走过,路过地婢女意外朝她行礼。 等她回到院子,彩儿肉眼可见的欢喜,笑着跟她说:“王妃,外面都在传你对王爷用情至深,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困在火势里的王爷,我相信王爷听到这些,一定会亲近你,宠爱你的!” 如竹溪看彩儿陷入美好幻想中,不太忍心打断她,端杯茶水喝两口,在一旁的彩儿催促她去给聂谯送吃食,乘机会增进感情。 去增进聂谯感情,如竹溪更想出去闲逛,看戏曲儿,看戏院里那场闹剧主人公还在不在,一定很有意思,不过事情闹大,估计被赶出去了。 她悄悄跑到上次偷出府的角落,想要再一次爬.墙出府,玩够了再回来,反正聂谯巴不得看不见她,不会发现她偷溜出府。 她心中暗喜,但这次困难得多,还没行动,那条黑狗到处嗅来嗅去,蹲在原地摇尾巴,那双贼兮兮的狗眼瞪着她,发出龇牙咧嘴地威胁,这次特别凶,还在记恨上次一脚之仇。 “汪汪!!” 如竹溪愣在原地,默默往旁边移动,黑狗随她的举动也跟着移动,龇牙咧嘴冲她嗷叫... 以后再也不给这条傻狗送吃食。 程玫这时候跳出来,看眼黑狗,再看脸色难看的如竹溪,严肃道:“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我随便逛逛啊~”如竹溪很心慌,看到他就想起聂谯那张可恶的脸,扬起娇惑的脸蛋,理直气壮跟他对质:“怎么,我随便逛逛不行嘛?” 程玫别过眼,脸孔肃然冷漠:“没有不行。” 如竹溪看他臭着脸,觉得无趣,反客为主道:“那就是了,没事的话,我去找王爷了~” 程玫:“不行......” 如竹溪撇嘴看他:“为何?” 程玫直勾勾看她,眼神颇些一言难尽,扯唇:“王爷不喜聒噪。” “他不喜聒噪,我又不聒噪,和我有什么关系?”如竹溪假装听不懂他的话,转身背对他走。 程玫直接别过眼,拉过黑狗跟上去。 如竹溪来到东香院,扭着腰肢走进屋,便看见男人侧对着她,手握毛笔,正漫不经心地描画,窗外的柔光镀上他玉面,琨玉秋霜,说不出的冷清,抬眼温温淡淡看她一眼,仿佛没她这个人一样,低下头。 “王爷~你今天还痛不痛?身体可好些?” 聂谯皱眉:“......” 如竹溪看他又不理人,扭着腰肢凑过去,胸口碰了碰他手臂,眼前男人眼神微沉,挪身闪开她的贴近,平静沉默地凝视她,仿佛要将她看穿,抿唇意味。 “祈福会那日,王妃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救本王,为何?” 如竹溪不知为何,被他看得有点头皮发麻,她噙笑,睁着期待羞涩的眼神,张起红唇,吐气如兰道。 “妾的心,王爷还不知道嘛~”她露出白洁的贝齿,眼神如勾丝,很不合时宜地抛出媚眼。 聂谯貌似忍不了她的矫揉做作,直接别过眼。 如竹溪眼眶泛泪,不高兴地撇嘴:“你又这样对待人家,要么住口,要么出去,要么不理会,妾就这般惹你烦?” “确实。”聂谯侧过身去,背对她,更不用看到她的做作嘴脸。 如竹溪气恼得牙痒痒,暗暗怒瞪他几眼,眼底充满不悦。男人貌似感受到敌意,顿了顿毛笔,转头看她,好在她收敛及时,没有被发现。 聂谯眼神漆黑,她漾出满眼是他的眼神,清澈萌动,又多出勾惑,仿佛苦苦爱慕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做作惹他烦的眨眼。 她掐着嗓子道:“妾那么惹王爷烦,那王爷为何救妾于水火,让妾平平安安出现在这?妾可不信王爷对妾毫无感觉~~” “如竹溪,你哪来的自信?”聂谯神色阴沉,直接放下毛笔,他抵唇重咳,虚弱往椅子坐下,眼神幽深地看她。 “王爷心善,妾嫁进摄政王府之前啊,听说王爷许多为民除害的事迹。”如竹溪给他倒杯水,媚眼如丝般和他对视,掠起笑意:“妾自知身份低微,也没什么自信,就想着如何伺候好您,让您舒舒服服呢~~” “不知羞。”聂谯听后默默看她,眼神思绪,伸手扭开她的脸,不想看到她那勾缠人的目光,那点心烦消失了,他若有所思。 如竹溪才不管他羞不羞呢,她来又不是和他建立友好关系,况且这男人对她可没好的心思。这会东香院的婢女端来药汤,看见有她在,眉心皱了皱,生怕她对聂谯做出什么来。 “王妃尽快回去吧,王爷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如竹溪心里不悦,她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嘛,看向任由一切发生的聂谯,没有半点表示,心里骂骂咧咧好一会。 婢女退下后,她立刻端起汤药要喂他,不过被聂谯抢了过去,一眨眼功夫,汤药见了底。她心里冷哼,让他躲过一劫。 “王爷这般不待见妾,不如答应妾一件事,妾保证少来烦您~”如竹溪有点忐忑,她也不确定聂谯会不会同意,胆怯看他一眼,咬唇又可怜道:“妾成日在府中无所事事,王爷不如准许妾偶尔出去走走?” 聂谯看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娇嫩白皙的脸蛋,特别是那双翘起的鸦睫,比它主人还招人。 他神色平和,不太想搭理她:“本王看你平时又是种菜又是养鱼,也不是无所事事。” 如竹溪脸色差点没崩住,表面保持很好的可怜,等人怜惜。可她不知道只是一点的裂隙,全收到聂谯眼里,只是没被在意罢了。 她委屈地扯住他衣角,哪怕被他抽回去,她也娇滴滴地说:“王爷~你忍心看妾每日郁郁寡欢嘛?” 聂谯听到这觉得好笑,低头看她好一会,眼神漆黑,勾起她小下巴,不知怎地,想起上次捏住她的红唇,柔软嫩滑,眼神下意识落在她红唇上。 如竹溪看他眼神在自己嘴上,立刻嘟起红唇,一张一合像个鱼嘴巴,谄媚道:“王爷~可怜可怜妾罢~” 聂谯松开她的下巴,阴沉着脸,似乎在发愣又在陷入怀疑,这回看也不看她,别过眼。 “滚出去。” 如竹溪看他方才还好好的,现在说翻脸就翻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神闪着可怜被凶的光:“妾不滚,妾想要王爷看看,妾如何郁郁寡欢,一朵娇花就这么凋谢掉。” 聂谯太阳穴紧绷,被嗲得略些头疼,怒视她:“像你这种女人也会郁郁寡欢?” 如竹溪瞪眼,更加委屈了,把受伤和憋屈演得淋漓尽致,不怕死地凑过去抱住他的腿:“王爷什么意思,妾是普通的娇弱女子,也会郁郁寡欢,也会受伤,也会想要人疼爱呀~~” 说完,她抬起可怜巴巴的眼神,嘟嘴。 9. 首发晋江 聂谯神色僵硬,腿边柔软温热,再看她矫揉做作的脸,夸张到透出故意的眼神,忍不住抿唇。 “本王倒觉得谁在你面前,只有郁郁寡欢的份。” 如竹溪还想说什么,大手伸过来捂住她的脸,似乎有点暴躁,把她肉腮揉来揉去,在她脑袋顶开口: “听闻尚书夫人举办诗歌宴会,你前去参加罢。” 如竹溪没想到他真有好的一面,没有把她拖出去提前殉葬,还直接让她出去参加诗歌宴会。她又惊又喜,但不会因此对他的不满消失掉,她含羞仰头,目光灼灼,清澈妩媚的双眼微眯。 聂谯从不会被任何事威胁,却在一个女人变换表情的时候,感到莫名危机。他眉梢平淡,沉默阴沉看她,骨节分明地手收紧。 而手心似有似无出现柔软无骨的触感,那么温热。 就在如竹溪有动作时,聂谯伸手握上她的脖子,不耐烦道:“可以出去了?” 他以为这女人会害怕,会收敛,即使他不太相信。眼前的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低头贴上他的手心,柔软的脸蛋特别顺滑,那双勾缠人的目光散发得逞,很是嚣张。 “不嘛~妾想照顾你~” 聂谯脸色铁青,直接捏住她的肉腮:“滚。” 如竹溪委屈巴巴要落泪,低头咬一口他的手背,用出了暗劲,听到头顶上的男人发出闷哼,她立刻松嘴,嗲里嗲气道: “讨厌啦~你好凶奥~妾这就滚嘛~~”说完,她抬头对脸色阴鸷的聂谯抛媚眼,扭着细腰走出房门。 如竹溪迎面对上程玫,他牵着狗在门口守候多时,脸色依然严肃,冷冷瞥她一眼,当她是不存在的空气。她别过脸,意外没有生气,离开了东香院。 聂谯低头看手背上的牙印,起身走去把手洗干净,洗完没多久,又反复多洗几遍,不太高兴地看向窗外,抿紧唇。 ... 聂谯准她出府参加尚书夫人的诗歌会这件事,很快传遍整个摄政王府,先不说下人们看她的目光,最合不拢嘴,欢喜的便是彩儿,她觉得如竹溪讨好聂谯成功了! 在她们看来,大概是如竹溪对摄政王的‘用情至深’打动了摄政王,对她有了怜悯之心,哪怕她看起来不讨喜,看起来像是妖言惑众的柔弱妖妃。 如竹溪惊喜过后,慢慢察觉到一个问题,自小不爱看书的她,若是去诗歌会出糗了可怎办,她陷入了沉思。 彩儿没注意到她的烦恼,兴高采烈地拿出她衣裳,有艳丽、清秀或素雅款式,摆在她面前任由挑选。 “王妃,你快看看要穿那件?咱们去尚书府中,可不能丢脸啊。” 如竹溪抬起眼帘,也没认真看,随手挑选一件比较显眼的衣裳。半晌似乎想通了,没再纠结文采问题,高高兴兴走去浇菜。晚些时刻,她换上艳丽耀目的衣裳,彩儿给她编好发饰,插上发钗。 尚书夫人喜爱诗文,常常约关系不错的闺中夫人或侧室交谈,比试作乐。后来觉得人太少了,颇些无趣,会定时间举办诗歌宴会,会论诗谈诗,不会便唱曲儿,弹曲儿。 如竹溪期待地下轿子,抬眼望去,许多丫鬟手扶自家夫人进了尚书府,夫人们接头交耳,有说有笑,时不时发出低柔的笑声。 她和彩儿对视一眼,便听见有人说:“听说了嘛,那位摄政王妃也要来参加宴会。” 如竹溪看到那谁了,看身着打扮,官人怕是五品左右,跟她交头接耳地几位差不多身份。她没吭声,跟在她们身后,一起进府。 “摄政王上回在祈福会受惊,怪疾复发,这小文官之女不好好照顾摄政王,来参加宴会做甚。” “小官儿之女不知贤良淑德,没什么特别之处,我看摄政王大概太虚弱,没选准,就选上如氏。” “倒也是,哈哈哈~” 如竹溪:“......” 几人说完便笑起来,如竹溪想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彩儿却拉住她的手臂,提示她有人来了。她看了过去,那迎面走来,被所有人包围的温婉女子便是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身着素雅,面若桃花,眉眼温柔一笑,俯身朝她行礼,柔声细语道:“摄政王妃大驾光临,是妾身有幸。” “都是姊妹,莫要客气~”如竹溪不动声色打量她,温婉娴淑,闭月羞花姿色,是一位大美人呢。 尚书夫人葛巧琴捂唇笑答,听她这般说便没了束缚,伸手拉住如竹溪,在众目睽睽之下牵她来到最前面的坐席,引起所有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如竹溪了解座位由身份地位决定,身份越高贵,位置越靠前,许是葛巧琴身着素雅,而她花枝招展,又长得妩媚惑人,看待她和葛巧琴的眼神都有了差别。。 如竹溪已经感受到她们的意思,碍于身份有别,没人敢当面说她的不是。 宴会开始,如竹溪察觉葛巧琴看向她,眼中意思明确,她额前溢出细微的薄汗,看她伸出手,给出了题。 “阿姊头次前来参加宴会,想必会拘束,那头一道题,便给阿姊来。”她举起一杯茶水,尝一口:“茶。” 如竹溪端起茶杯抿了口,见所有人注视她,眼神中貌似都在等着看笑话。好歹爹爹是文官,她不能丢脸,但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好慌。 方才进门就在议论她的女子出声:“若是阿姊实在想不起,便算了罢?” 话落,空气陷入了安静,葛巧琴眉头一皱,不太愉悦地看向她,说道:“张氏妹妹会,那你说罢?” 张氏在其他人戏谑眼神中支支吾吾半会,硬着头皮说道:“我不会.....” 葛巧琴眉头更紧,她叹了叹,没有过于为难张氏,便说:“愚昧,罢了,以往妹妹都是唱曲儿,今日可有换曲儿?我想阿姊也喜欢听。” 这话说给如竹溪听,可如竹溪都没机会说话。 张氏心里松了口气,顺着葛巧琴给的台阶下,连忙起身行礼:“自然自然,就等着给两位阿姊献曲~” 眼看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彩儿着急地叫一声王妃,如竹溪丝毫没被影响,轻声道:“茶、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葛巧琴愣了下,看如竹溪半晌,她笑起来夸赞:“好诗,阿姊不愧是文官之女,才华令人惊叹。” 如竹溪自知自己什么水平,哪敢接受这种夸赞,讪笑道:“于妹妹相比,甚是惭愧。” 她就记得这一条诗句,已经不想继续对答诗文了,她不熟通诗经。 葛巧琴的夸赞也引起其他人赞扬,如竹溪感觉存在感更强烈了,她应付几句,看向脸色难堪的张氏,手拿琵琶坐在中央,等待能开始献曲的机会,看得出她心情不太好。 此时婢女纷纷端上糕点,如竹溪眼神放光,碍于身份端坐稳重,提示张氏:“姊妹怎还不开始?” 她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笑看张氏吃瘪的样,嘴里软糯糕点好像更津津有味。张氏垂眉,俯了俯身,开始她的表演,气氛一下子上来,此时有人捂唇说笑,端起果酒前来小酌。 如竹溪酒量还不错,多喝三杯还很清醒,倒是姊妹们个个脸红桃花,不再饮酒,改变主意作诗。 其中粉色装扮的侧室说道:“树,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其他人鼓掌:“妹妹好文采。” 葛巧琴见大家兴致高,端起一杯果酒饮了口,抵唇来一句:“雪,风卷寒云暮雪晴,江烟洗尽柳条轻。” 来来回回就几人对上,其他人对不上便自罚三杯,或者表演才艺。如竹溪没待多久,玩够了提前离开,她摇摇晃晃上了车轿,醉意朦胧的眼神瞬间清醒,转头对错愕的彩儿说。 “我要去看戏曲儿,快,去晚了就没得听了。” 彩儿就说王妃酒量好,怎么可能喝了几杯酒度不高的果酒就醉了,她吩咐轿夫去往戏院,这一停留,便到了戌时。 如竹溪回到府中沐浴,第一时间跑去东香院,照常进屋爬上聂谯的床榻,说不再烦扰他是不可能的事,她乐滋滋想到聂谯难看的脸色,心情又怕又爽利,若不是怕他气死,她还能再过分啊。 夜晚朦胧,账纱围绕,床榻并没聂谯的身影,她寻思人跑到哪里去,还是说,聂谯怕她纠缠,又跑到别的院子了? 就在她翻涌纠缠的心思,门口有了动静,她高高兴兴冲到门口去迎接,睁着期待心上人归来的目光,仰望比她高出不少的男人,男人看到她这一刻,明显愣了下,而后立刻拧眉。 聂谯神色冷淡,仿佛没看到她这个人,越过她进屋,随手将她推出门外,转身把门关上。 “滚。” 如竹溪气得牙痒痒,寒风时不时拂来,冷得她直打颤,外套还落在里面,她气不过一脚将门踢开,‘砰’门扇大开,屋内烛光闪烁,她头皮瞬间发紧,惶恐地看向聂谯。 她就是轻轻一踢,鬼知道他没有锁门! 聂谯脸色不悦,握紧茶杯,猛然往茶座一放,颇有咬牙切齿的语气:“如竹溪。” 如竹溪知道错地耷拉脑袋,伸腿往里放,看他沉静而凝视她,似乎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她快速钻进屋内关上门,搂住手臂回过身,模样干巴巴又委屈,就差掉一颗眼泪。 “妾就轻轻碰一下,不是故意的......” 聂谯目光落在她花枝招展的打扮上,再配上她矫揉做作的脸,既有点违和。他别过眼,脱下外衣往架子上挂,那不知羞耻的女人像看不到他的怒意,献殷勤赶上来帮他脱。 “够了。” 如竹溪解下他的衣带,抬起眼帘抛出媚眼,挽过散落的青丝,露出白皙娇嫩的肌肤,含笑:“王爷待妾宽绰,妾无力回报,就想在生活中伺候你~” “你可记得答应本王的话?不烦扰本王。” 10. 首发晋江 如竹溪故作恍然大悟,捂唇惊讶,闪着不知所措的眼神耷拉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试探性看他一眼又一眼,搓搓冷颤地双肩。 “妾此次出府太过高兴,一时忘了承若。”她咬住红唇,硬是挤出两颗做作的泪珠,小心试问:“王爷不会生妾的气罢?” 聂谯面色平静,无视她眼中的泪花,转身走向木塌,伸手抚平被褶皱的棉被,眸色漆黑。 “去一趟尚书府,没半点变化,怕是丢了脸面,本王看,不必再去。” 这直接触碰到如竹溪的心头刺,不能再出府,等于宣判她不能再惨重的酷刑,她立马在他面前蹲下来,抬起泪眼汪汪的眸,楚楚动人又几分可怜,有意无意抛出媚眼。 “王爷,妾没有丢了你的脸面,还将那群姊妹给比了下去。” 聂谯脸色一动,看她做作神态,娇媚嫩滑的脸,眉梢淡淡随意应付一句:“哦?” 她手中还拿着他的腰带,伸手抢了回来,往旁边一扔。若是不搭理她,这女人怕是一晚上不消停。 如竹溪眼前一亮,见还有回转的余地,没在意他的举止。她笑容可掬,仰着小脑袋跟他说:“对呀对呀,王爷,妾虽身份低微,但也是文官之女,你看妾平日活泼好动,不爱喜静,这腹中也是有文采的!” 聂谯看她小手往腹中一放,愚昧可笑,眼神下意识往她娇媚可恶的脸看去,对上她讨好祈求的眼神,不动声色凝视她,半晌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微微蹙眉,眼神陷入深思。 如竹溪见他不说话,那昏暗宛如深夜寂静的湖水,毫无波动,落在自己身上毛毛的,他今天貌似和往日不太一样,那容易外露的情绪收敛,原本看情绪做出应对的她,不知所措。 她死皮赖脸地握上他手背,抛出满眼是他的眸色,勾缠溢出水光:“尚书夫人见妾头次参与宴会,担心妾会拘束,便给妾提出诗题,以某种景物为主题呢。” 聂谯看眼她的手,抬眸深深注视她,很快推开她的手。 如竹溪耷着脑袋,顶着小漩涡面对他,似乎被他的举动给伤到了,撇嘴:“然后啊,妾一时间想不起来,你不知妾当时可心慌了呢~” 聂谯:“......” 如竹溪一脑袋贴在他大腿上,对上他的目光,双眼如丝,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哼哼,妾一开始确实答不出来嘛,有个妹妹比我还笨呢,她也答不出来,最后还是由我来。” 聂谯身躯在她靠上来那刻僵住,指腹不自觉收紧,鸦睫垂下,扯住绪不清的眸色,伸手捏住她的脸推开。 “说话归说话,别动来动去。”他语调略警告。 如竹溪悻悻蹲好,撑着等待被夸夸的模样,露出甜笑:“好嘛好嘛~妾没有丢脸哦,王爷不要限制妾好不好嘛~” “随你。” 聂谯无视她的表情,早已习惯她的娇嗲。窗外寂静夜色,凉风刮过泛黄枯枝,摇摆之下掉落不少叶瓣,显出半圆月亮。他掠过暗讽,瞥眼笑容满满的女人,他躺下床榻,咳几声闭上眼。 如竹溪看他没抵抗的意思,观察他半会,伸手摸上床榻,一边爬一边看他有没有睁开眼,好在他没睁眼,一副安静睡着的模样,比方才和善顺眼多。 她往最里边躺下,望向男人的侧脸,身子悄悄朝他靠近,在他有动作之前,她钻进聂谯的怀里,坏心眼抱住他劲瘦腰间,头顶男人一声轻闷,想也知道,他此时的脸色有多难看。 如竹溪低声噙笑,又怕他大动肝火:“妾这身子又软又嫩,王爷不妨抱抱妾,感受感受?” 她故意挑逗,嗓音娇柔,任哪个男人听了都不会无动于衷,但他会,且会有相反的情绪。如竹溪想象他膈应的表情,心里乐开花。 聂谯透过窗外镀来的月光,看清怀里的女人暗自得意,他面无表情,语气调侃:“本王已油尽灯枯,恐怕不能如王妃所愿。” 论哪个女子听了会淡定? 如竹溪心里冷哼,即使心中不满,但还是笑盈盈看他,面色羞红:“王爷吉人天相,妾相信王爷一定会好起来~” 聂谯看着她,眼神揶揄之色越发幽深,闭上双眼没搭理她。 如竹溪看他放弃抵抗,真累了要睡觉,若不是天色已晚,她还能继续折腾他,她小小哈欠,跟他一块睡过去。 察觉到人睡了,聂谯睁开眼,眸色深谙,静静凝视已睡着的女人,呼吸均匀,当真没半点警惕。 他抬起手心,这段时间,被这女人牵动太多思绪。 ... 季节正式转凉,早晨温度正好,如竹溪睡眠香甜,整个脑袋埋入柔软枕头内,露出半个毛茸茸脑袋。此时有人进来禀报,说安阳公主前来探望,如不看一眼便不走了。 如竹溪迷迷糊糊揉揉脸蛋,翻过身看向帐纱外的男人,他品茶雅正,旁边婢女在倒茶。她还没抬起脑袋,猝然从门外钻进一道身影,金钗步摇,发饰大气圆顺,金粉衣裳滑过,停在聂谯面前。 “聂叔叔。”她担忧喊了句,观察聂谯一切安好,脸色明显松懈却略起忧郁:“聂叔叔这些天为何避我不见?可是责怪我没有办好祈福会?” 聂谯放下茶杯抵唇重咳,神态虚弱地抬起消瘦轮廓,勾起温和的笑: “公主待本王用心良苦,祈福会怪不得公主,咳咳……本王昏迷多时,并不知公主来过。” 安阳眼中掠过欣喜,转头呵斥没有眼力见的婢女:“没看到摄政王咳嗽,不宜喝茶吗?” 如竹溪眼睁睁看见婢女慌张地跪下,低声求饶,她以为安阳会责罚那婢女,眼神看向聂谯,却听到安阳缓下来的语气,示意婢女起来。 “跪下作甚,本宫不过提醒你,王爷身体欠安,饮食方面一定要细心。” 婢女抖抖索索站起来,额头冒出来的冷汗不敢去擦,生怕惹了主子的眼,性命丢了去。按常理来说,公主是无权插足摄政王府的事务,却这般明目张胆,丝毫不惧怕得罪聂谯。 如竹溪双眸清醒,回想聂谯对她态度,对比安阳,默默看向神色不变的聂谯,她心想,原来在帝王家,亲情也能存在。 她之前往往听说书先生说,无情帝王家,历来朝代,多少皇子王爷为得到皇位而互相残杀。但她忽略一个点,安阳公主不是皇子。 如竹溪单手托腮,手指慢悠悠画圈,她还要出去浇菜,就不能换个地方谈话。 安阳公主也是话多,关心完聂谯,见他没半点不悦,便开始诉说宫内的束缚,规矩太多很是无聊,话语中有意无意透出想念聂谯,眼神定定看着他,像是在渴望得到什么。 安阳公主绝对想象不到,除了婢女在,还有她这个正室在。 如竹溪喜爱凑热闹,原本百般无聊,此时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想让彩儿端上一盘瓜子、糕点来,可惜吃不到。 聂谯许是听得不耐烦,抵唇咳嗽:“说完了?若是公主无事,便回去罢。” 她看不到安阳的表情,但隐约能察觉到她有点失落,应了应聂谯,行完礼便要转过身,只不过她眼神不知怎么长,一眼瞥了过来,透过层层帐纱,对上她的脸。 如竹溪也不藏着掖着,挽过轻纱,伸出白嫩纤细的腿,露出黑白分明的瞳仁,脸蛋粉扑扑的娇媚,像极被滋润过的模样。 安阳脸色顿时黑了,不动声色握紧指尖,很快温和下脸,语气不明:“王妃真是好睡眠,现在才醒。” 如竹溪讪笑:“昨天很晚才睡,确实睡晚了。” 她怎么觉得安阳公主对她不太友善? 安阳还想说话,聂谯重重咳嗽,神色虚弱快要眩晕过去。程玫听到动静跑进来,拿出药丸放进他嘴里,转身朝安阳说道: “公主请先回,爷他需要休息。” 如竹溪看安阳公主微微憋屈的样,默默移开双眼,直到安阳走出屋内,离开了府邸。她眼巴巴凑到脸色惨白的聂谯面前,伸手摸摸他的胸口,泪花溢出来。 “王爷~你无事罢?” 聂谯本不想搭理她,但看她眼角泛红,泪光扑闪,红唇撇得扁扁,一时无语地摇头:“无事。” 程玫看如竹溪的手一直不安分,又看无所作为的聂谯,干脆看不见往旁边一站。 如竹溪心头还顾着去浇菜,再晚点出去浇淋,以后可能会长虫,再差点就会烂掉,她坚持到聂谯喝完药汤,扶他去休息,转过身走出门外,像只脱了马缰的土拨鼠,跑得飞快。 聂谯:“......” 程玫:“爷,她去浇菜了。” 聂谯眉眼褪去病弱,从床榻坐起:“令牌可有进展?” 程玫收回视线,微拧眉:“按属下调查,令牌与宫内没半点联系,倒是和江湖一派令牌相像。” 聂谯挑眉:“哦?” 程玫大概陈述令牌来源,又如何到刺客身上,如今摄政王大势渐去,怪疾缠身,那刺客又有什么目的行刺聂谯? 聂谯眸中思绪,眉眼含笑微眯了眯眸,拍去棉被上的褶皱,喉咙轻嗯:“在他有行动之前,抓了罢。” 程玫:“是!” 如竹溪刚浇完菜园子,还没直起腰,彩儿兴奋地拿着信封朝这跑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彩儿跟她说是尚书夫人送来的信件,问她有没有空一块去赏花。 “这是邀请函?”她问。 彩儿目光闪亮,嘴角快弯到耳边去:“对啊对啊,王妃,听说还要去神庙祈求平安福。”说完,她不太好意思地低头,小声道:“王妃一定要趁此机会博得王爷的心。” 如竹溪:“......” 11. 首发晋江 葛巧琴给她送来邀请函,邀请她去青湖凉亭赏花湖,再去神庙祈福得平安福。看一眼期待她与聂谯恩爱的彩儿,欲言又止,没去打破她的幻想。 且不说聂谯能活多长,就算他身体健康,她也不会心悦于他。 如竹溪走到窗棂前,拿出一块精白剔透的玉钗,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赠予他未过门的妻子,她目光黯淡,无声难过。 彩儿想要如竹溪得到聂谯的宠爱,想要在摄政王府立足,不想受到任何白眼和委屈。她看到如竹溪在难过,一颗颗眼泪掉下来,就因为手里的定情信物。 “王妃,过去的事就过去罢,你现在是摄政王妃。”你可是要努力活着,不能殉葬。 如竹溪抹干眼泪,心口偶尔会感到不甘、难过,可那又能怎样,她现下能活多久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目光放在远空,淡去了伤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 至于如竹溪能不能出府,有了一次正大光明就会有第二次,如竹溪这回不穿花枝招展那般艳丽,身着清淡服饰,梅花绣织,头顶插上那根玉钗,填上几颗色彩斑斓的蝴蝶,多些亭亭玉立。 彩儿多想阻止如竹溪的行为,但想到只有她和王妃知道这钗子的意义,戴起来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不说,王妃不说,自然可行。 如竹溪跟着一群姊妹来到青湖凉亭赏花,这儿建筑不似府内,更偏向大自然的美,湖前布满白晶菊、报春、茶梅、长寿、翅荚决明、春兰,花香远飘,赏心悦目,也难怪众多夫人喜爱来这。 葛巧琴摘下一朵春兰,献到她跟前,精修过的眉毛细长柔美,很符合她温柔的性格,她温声细语道: “阿姊可喜欢这春兰?” 如竹溪见她把好好的花摘下来着实可惜,白洁春兰花很美,但她喜欢种在泥土里。看葛巧琴眼神漾出期待,她很难不点头。 “很好看,不过我觉得不要摘的好。” 葛巧琴知道错地把花给了旁边婢女,拉上如竹溪往凉亭走去,周围姊妹多,碍于身份有别纷纷让出一条路来,眼神也在她的身上,搞得气氛低压不活跃。 如竹溪脸露微笑,朝她们示意:“姊妹们不必拘束,都是出来散心,何必在意规矩?” 其中一位看起来眼熟的侧室说道:“对啊对啊,摄政王妃都发话了,姊妹们还不去玩?” 话落,她们纷纷开散四周,也不敢得罪如竹溪,请安后便欢声笑语赏花。那说话的妹妹像是上回诗歌会上的粉衣侧室,看起来乖巧可爱。 彩儿跟她说,这位侧室是尚书老爷的侧室,听说蛮得喜爱。 如竹溪和那位可爱的侧室点头招呼,对方看起来很高兴,朝她行礼。 葛巧琴收回目光,递上热茶抿唇微笑:“阿姊,妾身听说摄政王身体欠佳,如今可安好?” 如竹溪还记得上次张氏的言论,接过茶杯浅尝,她总不能说聂谯看起来还好,不会死,不然她也不会出来玩。她略苦涩,一脸忧郁,明眼人能看出来一切都不好。 葛巧琴是聪明人,一眼便看出来,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给她填茶,安慰道:“摄政王以前最关心百姓如何,如今欠安,不会太久罢,王妃莫要太担忧,当心身子。” “有劳妹妹关心。” 如竹溪继续郁抑,把自己伪装成特别担心聂谯身体,担心他会出事,心里却乐呵呵观赏美景,特别舒适,再来几口软糯的糕点。 如竹溪坐不住,浅尝两杯茶便起身走走,不知不觉走到人流居多的集市,身后葛巧琴走到她身旁,向她引荐不远处的布庄,在京城很是出名。 如竹溪以往也经常来这买平常物品,自从嫁给聂谯后,以往是以往了。 “阿姊看起来不太高兴,可是担忧摄政王的安危?”葛巧琴开口问。 如竹溪向来乐观,刚才那点郁闷一下子烟消云散,担心聂谯?她不如担心自己,但演戏要演全套嘛,她点点头。 “原本我不打算出来,想在府中照顾王爷,但王爷怕我太过担忧而生病,特意准我出来散心。” 她胡造乱编,葛巧琴信不信不知,但彩儿明亮的眼神,明显是信了,那神态藏不住的欢喜,恨不得原地跳跃。 如竹溪稳住人,用眼神告诉她不是真,但显然彩儿是察觉不到,高兴过头,以为好的日子要开始。她暗自叹息,迎面去看葛巧琴,看她好像有些失神,轻唤她一声。 葛巧琴回过神,脸色略白,轻笑了笑:“阿姊好福气。” 如竹溪只是笑笑,才发现跟她一块走出来不止葛巧琴,还有其他姊妹,包括尚书侧室,个个以她为首,四处张望,要知道平日她们是不被允许出门闲逛。 这就是身份尊贵的烦恼嘛? 被她们跟着,她就没法去看戏曲儿!更没法偷偷去玩! 如竹溪心里苦啊,只好带着人去布庄,不料她们太过献殷勤,热情给她介绍那种布料最好,哪位红娘最巧。 夫人们穿着显贵,又是经常来,掌柜自然认得,笑眯眯地凑过来迎合,生怕怠慢了这群达官贵人。 也就在她们挤来挤去的功夫,如竹溪得以溜出来喘气,拍拍鼓起的胸口,打起坏心思,要不然趁现在跑掉! 这不刚有动作,如竹溪抬头刹那,对上无比熟悉的目光,那原本涟涟流水般的温柔,此时那么复杂,悲痛。她眼神怔然,心口猝然酸涩,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表哥...... 他不温书来京城作甚,爹爹退婚,她出嫁给摄政王,难道他还不明白吗!过来找她徒有悲伤罢了。 如竹溪想要过去,却见他摇摇头,紧随着彩儿跑出来叫她,问她要不要选两件。 她心神不宁地摸向玉钗,眼睁睁看着如青铭转身离开,消失在角落。 愿他高考状元,从此官运享通,遇到知书达理,心悦于他的好女子。 她略哽:“好。” 如青铭出现并非意外,他本该在长安静心温书,来年高考状元再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来娶她,从如忠国派人过来通知婚约不作数,赏他百两银票以表歉意,再得知真相后,他彷徨,悲痛,看不进文字,更想找到如竹溪要个结果。 可每每被如忠国挡在城外无法进城,更没办法见到她。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人,他五味杂陈,看如竹溪红了眼眶,他何尝不痛苦。他看出她很难过,在指责他不温书,不认真准备来年高考。 可又有什么意义,以往为了让他早点高中,似乎每日来信鼓励。读书辛苦,可看到她的信封,心尖荡起涟涟的甜意,促使他废寝忘食。 他对如竹溪摇头,转过身握紧拳头,是命运不公,是身份低微无法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是摄政王为了冲喜,抢走他的心上人。 他不能放弃。 如竹溪魂不守舍地拿到平安福,另只手拿上祈福结也是姻缘结,她先和葛巧琴等人告了别,偷偷摸摸在祈福结上写下如青铭的名字,她的少女情愫,期待过于他成亲,白头偕老,如今怕是不可能了。 彩儿不想看到王妃情凄意切的模样,左右看一眼周围,想要赶紧带王妃离开,避免被人看见,她帮王妃将祈福结绑在树枝上,才把人带回府。 如竹溪只是难过一阵,抬头看向摄政王府,深呼吸平稳心情,一路来到东香院,又恢复她矫揉做作的模样,扭着腰肢,掐着嗓子道: “王爷~妾来啦~” 聂谯毛笔一顿,差点没把字写歪,略些头疼地放下笔来,脸色冷淡。 “王爷~干嘛这副断情绝爱的模样,妾看了,心里难受~~” 如竹溪蹦蹦哒哒跳到他身边,无视他抵抗的小模样,故意贴近他,蹭啊蹭地抱住他手臂,笑容可掬,唇瓣红艳。 少女花香扑鼻而来,手臂的柔软让聂谯敛眉,他轻推不断蹭贴的如竹溪,晃神间被她头顶的玉钗吸引,她似乎经常戴。 聂谯垂眸避开她的靠近,语调清淡:“那就别看。” 如竹溪不满地小声哼哼,从怀里拿出平安福,双手捧到他面前,眼神溢出期许明亮,像极期待心上人接受,撇起小嘴又怕他不喜欢。 她掐住柔嗓撒娇:“王爷~别这么说嘛,你看看妾给你带来什么宝贝~” 宝贝? 聂谯随意瞥一眼,神色不变,拿过她手中的平安袋,眼神没过多停留,随意往桌面一放,仿佛这平安袋像个被人嫌的劣物。 “有劳。” “王爷不要跟妾生分嘛~”如竹溪知道他嫌弃了,不过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丢掉,算是给她脸面。 她也不恼,反正也不是真心为他求来。 如竹溪拿过平安袋不管他反抗给他系在腰带悬挂,对上聂谯不悦的目光,她仰着小脑袋笑起来,喋喋不休跟他说今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那些姊妹好生会献媚~ 她噙笑含羞,媚眼如丝,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看他脸上有没有她想要的反应,可惜除了冷沉就是淡漠。她不高兴地撇嘴,轻捶他的胸口,明显感受到他的僵硬。 她略唇:“好羡慕她们呢,不像妾,不会献媚,讨不得王爷的喜爱。” 聂谯拿开她的小拳头,瞥她甚至想笑:“......” 如竹溪感觉自己被他看穿了般,毫无秘密可言,对上他漆黑如湖水般的眸,她抛出媚眼,看到男人拧起眉,乐呵呵摸几把他的胸口,转身走去沐浴。 走之前跟他说:“等妾回来哦~妾今晚还是给你暖床。” 聂谯神色阴沉:“不需要。” “那妾需要嘛~”如竹溪故作害羞地跑开,万千青丝随风飘摇,娇背曲线柔美,小跑进隔壁沐浴室。 人一消失,聂谯收回不悦的目光,低头拿起平安袋,上面刻画一个福字,眼神微动很快消失殆尽。 低劣不堪入目的美人计。 12. 首发晋江 黑影掠过月光跃进屋内,朝聂谯身前跪下低声禀报,聂谯微微点头,黑影跃出窗外消失在黑暗中。乌云半遮月,他随手将窗棂关闭,此时隔壁小门敞开,水雾随身影缥缈,少女肌肤如玉,脸蛋泛红,一双媚眸溢出水光。 聂谯鸦睫轻轻颤动,目光淡淡移开,轻甩拂袖转过身。 如竹溪浑身清爽,身上热乎乎的犯困,丝毫没理会聂谯的脸色,直挺挺从他面前走过,自然而然爬上床榻,或许是时间久了,看开了,没有之前那么怕。 她挽过垂落的青丝,搂过她自个带来的抱枕,朝着还站在原地不动的男人看去,伸手拍了拍床位,十足引诱勾缠,像只小妖精。 “王爷~怎么还站在那儿~快上来嘛~” 聂谯眼皮一跳,神色略沉,抬起宛如神抵般的面容,注视床榻上胆子越来越肥的女人,见他警告的眼神不见害怕,还朝他抛媚眼,十分勾缠。 “下来。” 如竹溪摇头:“妾不,妾要给王爷暖床。” 聂谯:“......” 如竹溪看他挺直脊背,脸色很臭,再这么拖下去还要不要睡觉了,她托起腮子,一副疑惑的问:“难道王爷怕了妾?” 聂谯瞪她一眼,冷着脸上了塌,翻过身背对她,像个被强迫的良家少夫。如竹溪管他怎么拧巴,就想看他心里恼火还不能发火的模样。 择日 聂谯一大早被推出去晒太阳,偏偏不给如竹溪一点靠近机会,不给靠近就不给嘛,她扭头跑去浇菜喂鱼,跟在她身后的彩儿捂嘴偷笑,都快笑出花儿来。 彩儿跟她说:“王妃,你连续几日同王爷就寝,王府都传开了,你可不知道那些下人的态度改变有多快呢。” 如竹溪不太在意这些,拔几根青菜才发现好几块被踩踏掉!她猛然站直,恼火中烧看向一直‘汪汪叫’的黑狗,包括旁边脸色平淡的男人。 察觉到目光的聂谯看过来:“?” 彩儿见状不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吓得心跳快出来,王妃作甚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王爷啊!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她急忙挡在如竹溪面前,要哭了:“王妃,不就几颗青菜,那条狗可是王爷的狗,要是惹得王爷不快,你就前功尽弃了呀。” 如竹溪看向彩儿,语气意外冷静,低声到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彩儿,你可忘了我是如何嫁进来,当摄政王妃之前,我又是谁的未嫁娘子。” 彩儿愣住了,或许一直以来如竹溪没有表现过难过埋怨,她乐观想活着,只要吃饱喝暖就够了,如今她眼中情绪,像被挤压很久的火球,一碰就炸。 “对不起王妃,奴婢......”彩儿慌了,她急着要解释,却被如竹溪打住。 如竹溪摇头,她很快平稳下来,露出看不出一丁点难过的笑容,说了句没关系,紧接着该干嘛干嘛。但彩儿想不过去,走去庖厨拿点甜糕,庖厨的嬷嬷为讨好如竹溪,多端了份要跟过去。 彩儿没办法,也想要如竹溪开心点,便让跟着。 如竹溪此时跟聂谯一块晒太阳,拿出她偷偷放在嫁妆里头的果酒,浅尝一杯,察觉到有淡淡的视线,偏头对上那狭长漆黑的眸,眼神不明。 “王爷你想喝?”她弯眉,看他别过眼,明显抗拒她的东西,她心里哼,表面笑盈盈道:“等王爷好了,妾再给你喝罢~” 聂谯嗤意,望向远空,听着树叶摇曳响动,沉默半会,他开口:“不喝,也好不了。” 如竹溪沉默了,半天没动静,聂谯敛眉,控制不住朝她看去,见她红着眼眶,心中微微烦躁,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但还是出声问: “又怎么了?” 如竹溪撇嘴,摸上他的手,嗲里嗲气道:“王爷可莫要气馁,小小怪疾,哪能难倒王爷。” 瞧瞧她看起来多贤良淑德,多贴心,多为他着想,心里却讨厌死他了。 聂谯看她这副谄媚的模样,想起方才她在菜园子看过来的眼神,一时若有所思,停留在她脸上的眼神收回来,脸色淡淡。 彩儿带着人端来甜糕点,府内都清楚聂谯不爱甜食,自然不敢端在他面前,讨好似地放在如竹溪眼前,再倒杯热茶放着。 那嬷嬷也是大胆,听着如竹溪方才于聂谯说的话,俯身半跪在她面前,不等她反应,嬷嬷跟她说一些祈福内容,传闻前朝某位妃子的孩子病重,御医们都没有办法,可怜天下父母心,为求得孩子有生的转机。 每日前去神庙求神,最后感动了上天,她的孩子在御医积极挽救下活了下来。 所以这是要她每天去神庙里为聂谯祈福? 如竹溪不动声色地略眉,但忍不住诧异她的说辞,她悄悄瞥眼旁边的聂谯,不知怎地,他也转头看她,眼神若是没看错的话,似乎在暗讽又很冷淡,不会认为她会去做。 如竹溪看半跪在地上的嬷嬷,眼神渐渐亮起,溢出肉眼可见的赞同,示意她起来,可以退下了。 嬷嬷高兴笑起来,因为她今天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能巴结主子谁不乐意呢,要知道聂谯最不喜欢被巴结,谄媚,如今有了得宠的主子,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如竹溪谄媚地来到聂谯面前,蹲下身给他捶捶腿,抬起在某人看来很碍眼的脸蛋,柔笑: “妾决定也学学那位妃子,求得王爷安康~” 聂谯鸦睫翕动,那点平淡摇摇欲坠,偏头眄视她,又恢复温和待人的模样,浅笑:“是吗?” “当然。”如竹溪可不觉得他的笑是真心高兴,反而给她的感觉毛毛,有点微笑背后全是毒药,她特别认真地点头,握起他的手心,放在胸口上,眼神潋滟。 聂谯手心一片温软,难免陷入某些伤风败俗的回忆,脸色微微变化。 “若是王爷好了,可否许诺妾的愿望?”如竹溪心里打起小算盘,越想越激动,甚至忍不住立刻实行。 她眼神亮晶晶的,聂谯低头看她的胸口,自己的手被迫放在上面,沉默半晌,女子为稳固地位,无非是孩子。 他又怎会于她有孩子。 聂谯不免心中冷笑,抽回手心,眼神睥睨她:“看情况。” 如竹溪神色一下子失落,那亮晶晶的眼神黯淡,看在聂谯眼里莫名心烦意燥,就在她出声之时,他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也不是不行。” 如竹溪眼神再一次亮,为保险起见,她忍住快要翘到脑后的唇角问:“什么都会答应吗?” 聂谯观察她的脸蛋,细细琢磨后移开眼,漫不经心道:“嗯。” 而这一切看在彩儿的眼里,王妃志在必得的模样让她无比开心,觉得王妃是想通了,不再和过往纠葛,更不会记恨聂谯。 然而这份高兴没多久就被浇灭,因为如竹溪跟她说,她为聂谯祈福并非心悦于他,更不想得到聂谯的宠爱,得到子嗣。聂谯答应她,只要他的身体开始好转至安康,并许诺她一件事。 至于这件事是何事,不言而喻。 如竹溪想要和离,从见到如青铭开始,挤压许久的郁怨、不甘,以及不想再担心受怕的情绪爆发,她有了盘算,若是成功,她会回到原本的日子,过她想要的生活。 至少能快乐自由的活到老。 倘若不成功呢? 如竹溪摇摇头,只要他活着就有希望,若是真没希望,她只能认命。 .. 如竹溪隔天早早出府去神庙,头一次起得比聂谯早,守在大门口的侍卫不好阻拦,毕竟不是一两次还是上头准许,只当没看见。 聂谯睁眼便察觉身旁空着,没有少女似有似无的软香,以及腰间纤细似藕的手臂,他眸色深思,起身掀开床被,打开窗扇,不由自主地看向属于她的小菜园。 他察觉到自己的行为,眉头蹙起,拂袖转过身。直到婢女推门进来,为他套上外衣,整理衣裳,他才挪动脚步,虚弱地坐在座椅上,轻咳几声。 程玫逆风而来,踏进门槛,还没出声,聂谯抬起眼帘,语调冷淡有他察觉不到的问题:“王妃去哪了?” 程玫认真看他一眼,不是特别明白:“王妃出府了,听下人说是去道观。” 还真去为他祈福?只为要孩子? 聂谯抿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眼神漠然:“人抓到了?” 程玫立刻跪下:“爷,这江湖人太过狡猾,就差一点抓到......” 聂谯神色不变,仿佛听见不关紧要的事情,端起热茶斟酌,缓缓放下茶杯,双眼淡笑却蔓不到深处。 “江湖人狡猾,却最是讲义气,重情义,跑得了个人却跑不了庙,懂?” “明白!”程玫醍醐灌顶,转身朝门外离开。 如竹溪买完水果以及不同小点心前去神庙参拜,遇到那位白胡子观主,看望她的目光依然慈祥,笑眯眯很好说话,她上完香忍不住走过去,心中多出敬仰。 “夫人,找我有事?”他语气和蔼,让如竹溪心中多出酸涩,感觉这位观主,知道她所有事一样。 如竹溪摇摇头,拿过她买来的贡品:“无事,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吃,我分你一些。” 观主含笑看她,轻推她的篮子,摸了摸胡子感叹;“多谢夫人,你留着自己吃罢,若是有难题,可找我题解。” 如竹溪欲言又止,把篮子拿给彩儿,示意她先去,等彩儿离开后,她问:“观主,我要为摄政王祈福安康,该怎么做?” 观主笑眯了眼,意味深长般看她,笑了笑:“随心。” 如竹溪点点头。 等她要离开之时,观主叫住了她,她疑惑地回头,便看观主伸来一只手,展开一张小纸条,她伸手接过,眼神不解。 “你心中郁结,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回去罢。” 13. 首发晋江 如竹溪怀着不解的心情回到摄政王府,这次没去东香院,随意找到没人的石座山坐下,也不知是期待还是紧张,打开纸条一看,只有两个字,她懵了。 守旧。 她没懂,守旧是何意?难不成是要她继续当摄政王妃,或者别试图挣扎?她顿时苦恼,她那般敬仰他,他居然把她当猴耍,纸条丢了不是,撕也不是,只好拿回去放起来,不再看罢。 如竹溪除了每日早晨去神庙,还想到别的办法,宫内御医拿聂谯怪疾没办法,那如果是民间大夫呢?说不定聂谯福大命大,意外碰到世外神医还说不定。 不久后告示榜前围上许多百姓,人声嘈杂,交头接耳在讨论为病重摄政王寻找民间神医,能医治好摄政王赏金千两,当然其中牵线的人也可得黄金百两。 这不免让百姓们蠢蠢欲动,名里暗里去抢夺城内所有会医术的大夫,个别有能力的人便去别的地方拉人。 短时间城内一阵轰动,百姓源源不断来到摄政王府前,自称带了神医来看望摄政王,称能医治怪疾,但都被守门的侍卫拦截下来。 当然,事情闹这么大,自然而然传入聂谯耳中,差点没把手里的瓷杯捏碎,他抿唇深呼吸,缓缓放下茶杯,她就...就这般急不可耐想要孩子? 婢女眼看外边势头不对,略显着急:“王爷,外边那些人该怎么办?” 聂谯倒是冷静,重重咳几声:“让王妃过来。” “是!” 此时府外有赶来护卫把守,手拿兵器很是吓人,隐约引起部分百姓不满,但也不敢首当其冲去送死,更放不下那唾手可得的黄金千两,小点还能拿到黄金百两。 光是一百两黄金够小百姓无忧无虑过两辈子呢! “怎么回事啊,不是贴了告示,寻找神医医治摄政王,能得赏金千两,牵线搭桥可得百两吗?” “对啊,摄政王不需要,为何要贴告示?” “会不会是人太多,被误会来骗钱的吧?” 有人随口一句,众人互相对眼,一顿乱瞄属实尴尬,便纷纷散开而来,显得场面没那么闹剧。 如竹溪听到动静便赶到现场,指示众人排好队伍,一个个地来应试。她又不傻,人多势众,难免有部分装神医骗钱,或者有其他的坏心思。 好不容易稳住场面,如竹溪看人多到排出巷尾,一眼望去全是人,她多多少少高兴,那能医治聂谯的机会不是更大点? “王妃。” 如竹溪眼皮一跳,回头看去,是经常出现在聂谯身边的婢女,她看向其他人,脸色很是难看,不太友好地看她。 “王爷让你进去一趟。” 如竹溪隐约感到不妙,转头吩咐彩儿安抚下百姓,跟着婢女来到东香院,踏进房门那刻,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和聂谯对视,立马谄媚一笑。 “王爷~找妾何事?”她问得有点心虚,看他不悦的样子,应该是知道她找民间神医这件事。 聂谯看起来好像快被她气吐血,深深看她一眼,沉稳宛如深夜的湖水,冷冷清清像有风拂过她的脖子,她眨眨眼以示柔弱。 “就这般着急?”他语气微僵,重重咳嗽。 如竹溪怕他这一咳就没命,动作麻利地去倒热水送到他面前,看着他一点点喝下,这才松了口气。 她有些委屈,仰着理直气壮地小脸蛋,像是在狡辩:“王爷身体不能怠慢,妾得到王爷的恩准,当然要积极一点呀~” 聂谯:“......” 如竹溪看他又不说话,心里着急外面的百姓,等会人都散了可怎办,不能放弃这一线生机,虽然希望很渺小。 就在她要说话时,聂谯貌似妥协了,将她矫揉造作的脸推开,便问:“接下来如何做?” 聂谯会关心这件事发展,着实令人诧异,这让如竹溪又惊又喜,无非默认她的做法,助力她找到治愈方子,让他身体快点安康。 可...事情太过意料之外,她得想想更好应对方法。聂谯眼神早就看透了她,最终没说什么。 为了让他确信自己是真有为他祈福,不止是找神医,特意把这段时间的行踪告诉他,如何折千纸鹤,水上漂灯许下愿望。 “......” 聂谯一脸漠然,对她的说辞无动于衷,一副看她还想说什么话来。 淡漠到极致,一点动容都没有。 至于府外的百姓,如竹溪黑白分明的瞳仁看他一眼,总不能让人一个个进来把脉,那还没等到他治愈,她直接被拖出去提前殉葬。 “外头那些人鱼龙混杂,大夫医术褒贬不一,都是冲黄金百两,千两。”他话落,默默看她一眼,平淡眼神中多出戏谑,抬手点住她的额头:“你确定能找到所谓的‘神医’?” “确定啊。” 如竹溪双手往他腿上一放,仰头凝视他,目光涟漪萌动,一股说不出的愚蠢,看得眼前的男人顿时语止。 她又不是看不出聂谯的眼神,撇着嘴哼哼:“妾自有办法,不过得要王爷准许了。” 聂谯:“是吗?” 聂谯不准也得准,事态发展到如今地步,只能任由她去胡闹。至于她的办法,先让前来‘神医’们回去,等择日卯时考试定夺,再请来为聂谯医治的御医齐盛,准备考试内容,可除去大半江湖混子,医术不高的大夫。 齐盛被招来时以为发生什么事,得知如竹溪的意图,意味深长去看聂谯,有点想笑,直到被冷冷瞪一眼,他悻悻为如竹溪效劳,特意写出御医级别的答题。 明日绝对全死。 如竹溪看不懂医术这门的深奥,得到齐盛地点头,她转身让人去印刷百张,防止有人不会弃权,又不会浪费纸张。 齐盛好笑:“我说摄政王啊,你什么时候沦落到如此地步?” 聂谯淡定看他一眼,无视他脸上控制不住的笑容。 齐盛看他没反应,干脆不忍了,笑容满面可谓是幸灾乐祸。要知道这位摄政王表面平和待人,宽厚,实则冷情有毒得很。 那如竹溪运气真好,作妖作到这种程度,说话还嗲得令人难受,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 不过他有点疑惑:“所以,她真要是找到神医怎么办?” “不会。”聂谯垂眸,不知想些何事,动动五指看着手心,略些沉思,鸦睫微微翕动。 “也是,大部分医术顶端的大夫都来宫内做御医了,就算有‘神医’也不一定会来。”齐盛压根没有注意到聂谯,自顾自的说:“我觉得你家王妃好钟情于你,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便在意你的身体安康。” 聂谯神色微怔很快消失,若有所思地玩弄腰间的祈福袋,半阖双眸不语。 不过想要和他有个孩子,至少能保证一生荣华富贵。 说钟情,谈不上。 只是,他感到道不明的闷意。 聂谯眼神放空,很快决绝摆正,眼神冷意非常,很是不喜近来莫名的动摇。 齐盛没察觉到冷意,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这般痴情女子,倘若你有什么危险,她也不会独活罢?” 聂谯想起那张勾缠人的脸,总是不安分的眼神,呼吸微微顿了下,直接把齐盛轰出去了,用内力将门关上。 莫名其妙被赶出来的齐盛看着紧闭的门,摸了摸头脑,反应这般大,他眼神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竹溪吩咐人去印刷,再让彩儿监督,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默默祈祷这次一定要有神医出现。而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寻找神医一事,引起多少人注意。 很快葛巧琴前来拜访,如竹溪领着人到大厅坐下,她看葛巧琴左右瞧一眼,柔和看向她,她有点不太好意思,示意她喝茶。 “妾身听说阿姊为王爷寻找神医,可有消息?” 如竹溪听到神医二字,眉眼忍不住愉悦:“暂时不知,需要明天考察。” 葛巧琴点点头:“哦~需要妾身帮忙吗?” 如竹溪当然不需要她帮忙,看她柔弱的身板,要是累着了生病可不好,她婉拒同时提议带她去逛逛摄政王府,两人来到小菜园,葛巧琴先是愣了下,很是惊讶。 “阿姊深得恩宠,这园林独属阿姊的。”葛巧琴笑了,这园林无论官大小,都是精心设计过,怎会轻易给人种地种菜,这不折煞官家主的脸面。 如竹溪不懂这些,看她话里有话的模样,索性认为聂谯太宠她,不能种菜也给种菜。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感觉说多了不好,干脆笑应:“是...是啊。” 葛巧琴目光在她脸上看一眼,捂唇说道:“妾身很羡慕阿姊,阿姊能否教导教导妹妹?” 教导什么? 如竹溪看她面色羞涩,想起对聂谯的所作所为,他又是如何反应,这不太好教导,搞不好会害了她。 她看着葛巧琴:“就对他好,撒个娇。” 随后送走了人,如竹溪莫名松口气,回到自己的小菜园,种菜这般久,除了那次程玫要破坏,还真没再听过聂谯表示。 可怜她的小菜园,从被傻狗咬掉一半,菜叶子一直半黄枯叶,东倒西歪心疼死她。 如竹溪把坏掉的菜叶挖掉,埋入土中,忙活完起身,便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的看她,也不吭声,像是在观察她。 她谄媚一笑,抛出媚眼,男人毫无反应,连最常见的皱眉都没了,目不转睛地看她,仿佛她是难见的玩意。 等等? 如竹溪试探性靠近,对视他微微触动的眸,心跳不由加快,他......不会动了杀意? 14. 首发晋江 如竹溪被自己想法吓到了,脊背溢出冷汗,浅浅透湿里衣,看他几眼,立刻否定这个猜测。她都为他祈福,找神医,明日便有结果,他若是想杀她,不是脑子有疾? 她暗暗安心,挽过被风吹乱的青丝,掐着嗓音叫唤:“王爷这么瞧着妾,妾会害羞的~” 果然,聂谯眼神凝聚,定定看她一眼,眉梢渐渐冷淡,不再看她。如竹溪心里哼唧,看在他许诺她一件事上,不与他计较,扭着腰肢来到他身后,问他要不要进屋。 聂谯不理人连话也不给,如竹溪直接把人推进东香院,哪怕他看起来很不悦,纯当没看见。 “王爷想要洗澡吗?妾伺候你洗澡澡~”如竹溪伸手要解他的腰带,下一秒被大手攥住,迎来男人幽深的目光。 如竹溪歪了歪脸,白嫩脸蛋妖媚还一脸无辜,那双眼清澈萌动,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妥。 聂谯凝视她,温笑:“不需要。” 如竹溪感觉有点诡异,特别他明明冷淡一张脸,突然柔和对她笑,未免有点惊悚。想到最后,只能归类于,聂谯得知快要康复了,心情好转同时不和她计较。 既然不需要,那她没什么要做的,直接往他身边凑,静静看着他。 聂谯伸手推开她的脸,神色平淡:“方才找你的女子是谁?” 如竹溪差点没倒在床榻上,揉揉脸蛋坐稳,继续软唧唧贴在他身上,媚眼如丝般看他,轻笑:“那是尚书夫人呀,人家听闻妾寻找神医,特意过来问妾需不需要帮忙~” 聂谯脸色微僵,伸手继续推开她的脸,没推开,试图把她的手拿开,结果又围上来,一时陷入沉思。 如竹溪看他怀疑人生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决定不再作弄他。只要找到神医,她很快能恢复自由之身,回到如府继续当她的千金小姐。 而她和如青铭,都会好起来。 这么一想,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溢出憧憬,充满对未来的期待,没有平日矫揉造作,即让人顺眼许多。 聂谯目不转睛注视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她的脸蛋。 如竹溪一愣。 聂谯弄开她跑偏的发丝,顺眼多了,低眸看她疑惑的目光,捏住她的脸,手感确实又滑又嫩。 “......” 如竹溪隐隐约约发现聂谯变了,那脾气暴躁又冷漠的摄政王,此时此刻变成很好说话的主。从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在没有进来之前,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进来后,也没有让她滚呢! 跟他说话,还能好好说呢! 如竹溪眼神一亮,眼泪快流下来,她就说就说,聂谯得怪疾之前,可是为百姓着想的摄政王啊!现在这模样,无非是觉得自己快治愈了,而出主意的人还是她,能不对她好一点? 她感觉自己能和离的机会更大,不免心中跳动,心情膨胀。 这人有了目标,做事也积极,这天还没亮,如竹溪迷迷糊糊爬起来,装扮好后出了东香院,齐盛早早等在门口,门口外站满了百姓,不断往里眺望,期待应试开始。 彩儿看如竹溪额前翘起的发丝,搞一早上也没让扁下去,她哭笑不得,王妃晚上是怎么牛头打滚的睡,王爷可真是能忍。 齐盛眼神也被如竹溪的头发吸引了去,那几根碎发翘得高高,随风摇曳太明显,再看本人还没发觉,没忍住笑了笑。 如竹溪被一脸风骚的齐盛闪到眼,不知他在笑什么,斜视他:“快开始罢?” 齐盛轻咳,转头吩咐人去分发试卷,发到一半时,不少大夫看了摇摇头,一脸为难。如竹溪见状,多少受到影响,好在走了一波人,还有小部分人。 陆陆续续晚到的民间大夫赶来,有的是来自外地,拿到试卷纷纷验试,一炷香过后,开始有人上交试卷,拿给齐盛看。 如竹溪比那些应试的人还紧张,看齐盛摇头再摇头,她开始徜徉再到麻木,眼看着只剩一人,她有点站不稳,旁边的彩儿连忙扶住她,担心的叫她一声。 “王妃?” 如竹溪神色低落:“无事。” 彩儿不忍看如竹溪难过,大胆提议要她去走走,说不定等会就有神医出现。若是没有呢,如竹溪有点自暴自弃,眼巴巴站在一旁不动,像个没生命的雕石,连翘在空中的碎发不知不觉垂下来。 齐盛也不知说什么好,想想也知道,神医哪有说有就有,那么轻易碰到。他看眼里头不知何时出来的聂谯,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如竹溪,神色不明。 如竹溪失神落魄,往前走一个不留神直接栽下去,不等她尖叫,摔入僵硬磕人的怀里,她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再听到彩儿的提醒,她立刻松手,从男人的怀里出来。 看清对方的容貌,衣冠楚楚,面容较佳,她懵了下:“抱歉。” “参见宁正王。”齐盛俯身行礼,偷偷为如竹溪捏一把汗,摔哪不好摔二王爷怀里。 宁正王? 如竹溪小小震惊了下,冷汗直接从后背流下,对方许是看她紧张,温和询问她:“王妃没伤到吧?” “多谢宁正王关心。”如竹溪对他微微一笑,不知怎么,一道冷意拂过她的脖颈,像条毒蛇卡在她脖子上,她笑容僵住,不敢笑了。 宁正王似乎没注意她的表情,左右看一下周围的书桌,明白过来,笑道:“听闻王妃为聂王寻找医治怪疾的神医,本王特意来看看找到没有。” 很明显没找到,如竹溪心里紧张,没时间给她失落,干笑了笑。 “神医说找就找,哪有那么容易,本宫倒觉得该让摄政王妃进宫学规矩,好生伺候聂叔叔。”此时安阳携带一群婢女前来,善解人意地看向如竹溪,甜笑:“你说是吗?摄政王妃。” 长这么大她还没进过宫,更不想进宫,如竹溪瞥她一眼,明眼看出她对自己有敌意,她总不能直接拒绝。 “妾总要看着王爷,其他任由王爷定夺。” 安阳笑容淡了淡,算她有点聪明,但也不会轻易放过她:“你倒是口口声声把聂叔叔放在嘴边,本宫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只是你大势宣扬,着实有失官家脸面。” 虽说寻找神医是她先实行,但昨天聂谯知道了呀,并没有表示任何有失颜面的意思,她着急找神医,也就没有顾忌那么多。 如竹溪感到窘迫,不好得罪安阳公主,毕竟她只是身份低微,和聂谯关系不太行的‘陪葬品’。 安阳见如竹溪头越来越低,心头多多少少得意,但这愉悦没多久,就被一旁的宁正王打断,她顿时生气却不好发作,谁让宁正王最得陛下重视,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呢。 宁正王温笑的脸上肃然:“四妹。” 安阳没再继续为难如竹溪,带领一群人进了府中,这简直是善解人意中高傲逼人。如竹溪暗自抹汗缓缓放松,转头对宁正王道谢。 宁正王又恢复和蔼可亲的模样:“按辈分你还是本王叔母,王妃不必道谢,四妹自小不在宫中长大,性子多少有点直。” 不在宫中长大,如竹溪想到安阳喊聂谯聂叔叔,确实不像在宫中长大的公主会这么叫,不过她没想那么多,尽可能避免和安阳发生冲突。 她毫无背景,爹爹又是小文官,肯定护不住她,聂谯更不可能护她,人家公主说话过分了些,宁正王虽然呵斥,过后还不是为她说话。 如竹溪为自己感到可怜,有时候会想,要是自己不赌气,不为自己那点不甘去作聂谯,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齐盛左右看两人,一脸忧心地放在还不知道危险的如竹溪身上,他刚才看出来,聂谯已经盛怒了。 安阳公主也就在聂谯面前善解人意,多出几分天真而已,实际不是什么善茬。 如竹溪还想等等,再等等说不定能等到来晚的神医,或者明日再来,可聂谯显然不打算给她继续这么做,吩咐人让她进去,看到安阳不高不兴地走,路过她时,眼神特别不善。 如竹溪:“......” 她摸不着头脑,跟着宁正王一块来东香院,路过园林,她看到宁正王寻思着看小菜园,回眸含笑,她莫名不太好意思,也对他笑了笑。 如竹溪绝对想不到,对她再自然不过的事,看在旁人眼里就变了味。 程玫弱弱看向聂谯,聂谯面无表情,浅浅尝茶,似乎心情不差,渐渐脸上多出似有似无地诡异。 随后如竹溪被拦在门外,宁正王进去了,进去之前给她一个随意的眼神。 “......” 她和程玫大眼瞪小眼,他还是一如往常的严肃,她对他的态度没有以往那样主招人恨,祸及仆,对他的行为也不恼,睁着清澈笑吟吟的眸看他,把他看得冷汗直流,估计在想哪里得罪她,僵硬地移开双眼。 如竹溪发现新鲜好玩的事,继续盯着他看,让他不给自己进去。 程玫:所以爷为什么不给王妃进去,她在这里太遭心。 没过多久,宁正王出来了,一双好看的眸看向她,小小惊讶,没想到她还在,对她点点头,便离开了。 如竹溪只知道你来我往,不懂尔虞我诈,方方面面藏有危机,也对他点点头,笑看他离开。 “这个宁正王很好说话的样子。”她小声跟程玫说。 程玫看她一眼,冷着脸不理她。 果然和他的主子一个德行,硬邦邦讨人嫌,但如竹溪知道,程玫和他主子有一点不一样,就是心不坏。 话他不接,里头的人可听得真切,不紧不慢的语调传来:“你们是挺投缘。” 15. 首发晋江 那种熟悉的危机感又出现了,一缕缕凉意拂过她的后颈,她摸摸后颈感觉不太妙,扭着腰肢走进去,对上神色还算温和的聂谯,他眼神淡淡,嘴角略笑。 如竹溪弯眉,在他面前蹲下来捶捶他的腿,歪头看他:“你都听见了?” 聂谯凝望她的眼神漆黑,伸出冰凉的手捏她脸,左右摇摆,细细打量她,鼻音轻‘嗯’。 如竹溪不理解他的举止,他喜欢捏就捏呗,用这种令人不适的眼神是作甚,她笑眯眯握住他的大手,低头贴贴他手背。 “王爷~你别误会嘛,妾身份低微,也是第一次见到宁正王。”她抬起理直气壮又很无辜的眼神,娇娇弱弱说一句:“他刚刚替妾解围呢,妾就觉得他很好说话嘛~没有别的意思。” 她试图在聂谯脸上看出什么,奈何他太冷淡,眼神很平静像团雾一样,他把手抽回去,低声问:“之前没见过?” “没有啊,今天第一次见到~”如竹溪对他眨眨眼,一脸无辜,继续拉他的手贴贴,软声道:“王爷~今天没有找到神医,明天给继续找吗?” 聂谯看她不安分的脸,手背传来柔软的触感,时不时喷洒来的热气像绵绵花瓣,挑起刺人的感官,他呼吸微颤,眼神收敛:“不用找了。” 如竹溪不想放弃,今天没有找到,不代表明天找不到,她握紧试图抽回去的大手,垂下浓郁的鸦睫,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红唇撇起。 “可是妾不想放弃。” 头上的男人没说话,如竹溪以为他不同意,脸色定是难看,抬起泛红的眼眶,模样极为可怜,眼巴巴快掉出眼泪来,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聂谯淡漠视线中多出几分怀疑,清冷削瘦的轮廓微斜,扼住她的手:“就这般着急,为什么?” 到底有什么目的呢,敢明目张胆在他面前与宁正王互抛媚眼。 现在聂谯和平时不太一样,眼神多出凛冽,深沉得令人感到压迫,如竹溪没来由地颤抖,手腕被他抓得紧疼,她不高兴地怒视他。 “还能什么意思,妾不过担心你的身体而已,还能为何?”许是一直以来他没有对自己做出实际的伤害,除开那次,他对自己很包容,使得她伪装不住吼他,吼完便后悔了。 聂谯没有松开手,静静看着她,眼神漆黑不明,忽地他笑了,笑得透出诡异。 如竹溪头皮猝然发麻,弱弱的补充一句:“难道王爷不想康复嘛,明明你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翘楚,百姓爱戴你,整个京城闺中少女都喜爱你~” 聂谯继续凝视她。 如竹溪看他不说话,露出柔弱无助的瞳仁,白皙细小的毛绒显得特别讨好,揉揉他的大手,她小心翼翼感受了下,并没有熟悉的杀意,不羞不臊地凑过去,吐气如兰搂住他脖子,小声跟他说。 “王爷安好,妾也安好~若是王爷不安好,妾也会不安好。”她可没撒谎,若是他安好,她就能和离,若是不好,她也会死。 谁想年纪轻轻就死掉?如竹溪心里愤怒,全怨在害她人生不幸的聂谯身上,当然她不敢表现出来,目光可怜巴巴。 聂谯神色沉默,周身气息全是如竹溪的女儿香,一种淡淡花香味,以及怀里柔软的身子,似乎并没那么讨厌。 “哦?”他眉梢染上温笑,笑不达眼里,替她挽顺青丝,动作温柔得没半点攻击性。 如竹溪认认真真点头:“妾说的是真心话~”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聂谯身上气息多多少少变了,也说不出哪里变了,就方才那窘迫感全消失了。 她弱弱看他一眼,聂谯神情自若和她对视,浅浅一笑,她肯定是紧张过度产生了错觉。 聂谯伸手指向桌面,一枚幽兰剔透的夜明珠,如竹溪听说这个夜明珠,命为兰珠,和普通夜明珠不一样,到晚间不止会发出幽幽光芒,也能起安眠驱邪作用,更多时候,闺房中添加一点情.趣,曾经许多达官贵人为了得到它,争得不可开交。 兰珠不是一枚圆珠,而是被雕刻化为一条老虎,手工极为精细,毫无瑕疵。 如竹溪默默看一眼聂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聂谯捏捏她的下巴,指腹恶意勾勾她的肉肉,痒得她偏头躲开,就听到他说:“拿回去还给宁正王,说本王时日不多,无心欣赏。” 这么好的东西是宁正王赠送,要是如竹溪就不还了,不过她没提出过多的疑惑,拿开他的手,过去把兰珠小心装起来,回头看一眼温笑的聂谯,默了默。这时候宁正王应该没走多远,她抱着兰珠快速跑出去。 如竹溪很快反应过来,让程玫送回去不是更快,他会飞啊腿还长。让她送回去岂不是更慢,她护紧怀里的宝贝,继续往前走。 程玫看那远去的背影,为护好宝贝把身子崩得紧,他转头进屋,便看聂谯手抵下颚,模样悠闲自在,也在看王妃远去的背影吧? 程玫想了想:“爷,属下觉得王妃不大可能和皇室有牵扯。” 何况如竹溪看起来一点也不聪明,妖媚做作中还透出愚蠢的赶脚,他不信聂谯看不出来,最重要的是,再傻的人也懂得避讳,除非她更聪明一点,会想到遮掩不如大大方方,谋出更多的‘利润’。 但后者显然风险大,需要很聪明才行,程玫想到傻乎乎抱着鱼笑的如竹溪,一时一言难尽。 他能想到的事,聂谯怎么会想不到,他静静看着消失的背影,垂下眸,眉眼透出少许病态。 “她比你看到的聪明多了。”聂谯轻嗤。 程玫:“.......”还真看不出来。 如竹溪跑到大门口便气喘吁吁,好在宁正王走路不快,这不刚上车就被她叫住。宁正王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视线在她手上停留一会,眉眼略出笑意。 “王妃这是如何?” 这话把如竹溪难住了,刚刚跑来太急,没想那么多,哪有接受人家的东西再还回去,这不是折煞他的脸面,看宁正王无所谓,仪表堂堂的模样,她讪讪走过去,把手里的盒子伸给他。 “王爷说他怪疾疼痛难忍,无心欣赏,怕是浪费这等宝贝,不如你拿回去,也比在摄政王府好。”她说着,看见宁正王盯着她笑起来,她不太好意思,特别是他看起来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笑眯眯道:“妾身觉得宝贝有人欣赏更有意义。” 宁正王脸色并无不妥,听她一番用心良苦的说辞,神色略怔微微笑起,眼神看着她没有为难,伸手接过盒子。 “是本王考虑不周,再会。”说完转身上了车轿。 如竹溪不敢多待,人家一上车就转身进府,隐在暗处的身影随着消失,等她回到东香院,人家聂谯喝完药在院子外晒太阳。 今日没有多少太阳啊,她仰望天空,空中缥缈密密麻麻的毛毛雪,掉落在她的额间,没有想象那般凉。 她忘了,冬季到了,如竹溪眼眶发涩,朝聂谯看去,正好他也在看这边,眼神很淡没有要移开的意思。她有点冷,好在聂谯不傻,知道穿厚一些,一身清灰宽袖,暗色大氅,忽视掉他眉眼的病态,他的模样极为俊俏,轮廓硬朗,比翩翩公子更成熟沉稳一些。 “天气转凉,王爷还是进屋吧~”她走过去要推他回去,无视旁边程玫皱起的眉。 聂谯随着她的靠近,仰头看她:“他没有话给你带回来?” 如竹溪眼巴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闪躲,甚至还很真诚带些娇嗔,撇嘴:“没有啊,妾按照你的话还回去,他就说是他考虑不周,就走啦~” 聂谯微眯了眯眸,偏开她大胆滞留的目光,鼻音轻嗯,唇角略勾。 如竹溪扭扭捏捏凑过去,嘟起红唇:“王爷,真要放弃寻找神医吗?” 她的气息呼到他面前,聂谯眼神被她白皙娇嫩的脖颈吸引,很快避开目光,伸手推开她矫揉造作的脸,手却被她恶恶咬一口,疼得他拧眉。 “如竹溪。”他语气少许无奈,更多是生气她的越矩,她真没有半点男女有别的羞耻心? 如竹溪歪歪脑袋,睁着疑惑的眼神,凑过去再凑过去,这次他没有推开她,反而和她对视,幽幽深暗的眸透出意味,看得她莫名激灵,弱弱退回去。 但不能就这么结束,她要哭出来:“谁让王爷要放弃,咬你怎么啦!” 聂谯眉心一跳,打断她的哭声:“没有。” 如竹溪立刻收声,眉眼瞬间喜滋滋,眼神亮晶晶泛着光,还真是喜怒哀乐写在脸上,聂谯低斜过脸,微微轻笑。 如竹溪看他笑了,晃过鹅黄色冬衣,因为不太冷所以没有让彩儿准备暖手炉,伸出手来被冻得有些红又缩了回去,这一幕看在聂谯眼里,把手中暖炉送到她怀里。 “拿去罢,跟本王走一趟。” 如竹溪想到他身体不行,不敢要他的手炉,还没还回去便被他拉着走,他的大手很热,不似爹爹的手那样光滑,手心布满茧子,磕得她手疼,即使没有很大力抓。 一路上她左右打量环境,黑砖青瓦,水木清华,鹅卵石地砖铺满薄薄冰块,轻轻踩过有点湿滑,她穿的绣鞋不太防滑,走路得小心翼翼。 如府没有这么奢华的院子,只有简单的小花园。 如竹溪不知道聂谯要带她去哪里,越走越不对,位置越来越偏远,紧接着气氛变得阴沉。 16. 首发晋江 她开始慌了,假装不经意滑倒借此扭伤,谁想她刚一滑,身子歪斜朝地面摔去,腰间迅速紧绷,她还没反应,眼前晃动,圆臀坐在僵硬的腿上,仰着头直愣愣看着男人。 “小心点。”聂谯像是看不见她慌张的神色,挽过她翘起的发丝,随后抬起眼眸,放任她胡思乱想。 如竹溪想要下来,腰间被紧捆得动弹不了,她思绪千丝万缕,小手紧攥他的领口,脑袋很快贴在他胸膛里,乖巧得不行,柔嗓勾缠道: “王爷这是作甚~叫人看见可不好了~” 聂谯低头看她,眉梢和颜悦色,连眼神都溢温色:“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如竹溪看这位置显然不像是好事,她不能惶恐,撇着可怜的小嘴捶他胸,不高兴地囔囔:“好嘛,可是妾想自己走,若是妾压坏了王爷可怎办~” 聂谯唇角勾了勾,手心像摸黑狗那样抚摸她的后脑,轻柔安抚,唯一差别在于她的青丝很顺滑,散发一股花香,风轻轻一吹,跟它主人一样不安分,发尾似有似无勾人。 他捏住那几根青丝,揉了揉成了小杂团,而后直接放手丢开。 如竹溪:“......” 既然他愿意她坐着就坐着嘛,她不再继续假惺惺的演戏,一脸贴在他怀里,生无可恋地发呆,看似忧心他身体,实则享受有肉垫供暖,还有人推着走。 聂谯所说的地方不远,很快到了一间窄小阴湿的小杂间,先不说门口守着多少人,光是这寂静的场面,断断续续传出痛苦的呻.吟,她听后头皮发麻,一股凉飕飕的恶寒袭转她全身。 如竹溪不知道她整整齐齐的发型跳出几根碎发竖立,正瑟瑟发抖地摇曳。 聂谯抵唇好奇地看着,伸手揉揉她的小碎发,被她的小手握了去,低头看她眼眶红红,这脸妖媚勾人,属实不太合适软软弱弱,但别有风情。 “这是干嘛?”如竹溪心里对未知的惶恐,让她快崩不住脸。 聂谯眼神过去,护卫立刻将人拖出来,狠狠摔在地面上,肉.体摔落让怀里的女人一抖,他淡淡抽回手,捏过她的脸,往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看去,那张脸青肿流血,极为恐怖。 如竹溪吓得直愣,连装都不会装了,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她严重怀疑聂谯在警示自己,可又出于何原因呢,她不清楚。 “王爷~你好坏,作甚要带妾来这?”她忍住颤意,但笑不出来,抱着他不撒手,生怕一撒手就被拽走也打成这样。 是因为她平日作他太烦,晚上同他睡觉,他想给自己一个教训? 想到这,她更慌张。 聂谯像是没看到她的惶恐,继续让她看着,而地上的男人抬头看来,目光恶狠狠,那双眼充满血丝浓浓杀意。 如竹溪僵硬了,身子直接软在聂谯怀里。 “摄政王好生阴险,抓不到我,便乱杀无辜!”男人扭动被捆绑的身躯,地上沾染他的血水,像条恶鬼爬也要爬过来抓人,被护卫一脚踩在地面上。 聂谯没有理会他的话,低头看脸色苍白的女人,倒是乖巧不少。 “知道这位是谁吗?”他声音不大不小,语气柔和问如竹溪,气煞地上的男人却无法作为。 如竹溪结巴道:“是...是谁?” 聂谯指腹挠挠她的下巴,她连反抗都不会了,他噙笑,漫不经心道:“是暗杀本王之人,之前给他逃了两次,不过现在给本王抓到了。” 如竹溪脑袋乱哄哄的,望着他清冷俊脸,眉梢染上虚无的温和,周身不断散发一股压迫感,明明他脸上写着‘本王特别亲和,宽厚’,所以......她方才听到什么,聂谯乱杀无辜? 地上男人看不下去两人的亲昵,龇牙咧嘴地恶狠狠骂:“狗男....”下一秒被踹歪了头,几颗牙齿掉出来,那大半块嘴迅速肿起来。 痛得男人大声惨叫,瘫软在地。 如竹溪惊呼地躲进聂谯怀里,把脸捂得死死半点不露出来,心跳快跳到嗓子眼,眼泪差点出来,生怕再看到恐怖的场面,她要冷静,不许害怕! “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报仇。”那人虚弱一句,晕了过去。 聂谯没搭理他,低头看抖着身子的如竹溪,除了耳朵,可真是看不到一点脸,他把人抬起来,看到她要哭不哭的倔强样,他神色平静,唇角淡笑。 “他站错人,妄图成就大业,你说他要杀本王,本王要如何处理?” 她...她怎么知道!你自己不是很明显要杀了他吗!她眼神不敢往地上瞧,奈何听见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她弱弱看去,带血的令牌躺在地上被程玫捡起来。 如竹溪僵硬一笑:“王爷别逗妾了,妾不懂这些。” 聂谯点头:“他身后另有其人,本王把他尸体还回去罢。” “?” 所以他带自己来的目地是什么?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但凡步步错,就会落得和这男人一样下场?可她犯的错不至于落得如此。 她还真心为他身体着想呢!白眼狼。 如竹溪整个人吓虚脱了,好在聂谯没有变态到让她亲眼看到死人,软趴趴贴在他胸口,一路返回,连话都不敢说了。 许是难得的安静,聂谯有了兴趣跟她讲话:“你不好奇吗?” 好奇?她想翻个白眼,是嫌自己活太久吗还好奇。 如竹溪摇头,弱弱地抬眼,睁着清澈可怜的眼神,一副被吓坏的模样:“妾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得王爷不高兴。” 难道她想和离的事被知道?可也不至于啊,只有比较可靠的是,她作他太过了,聂谯借此机会唬吓她。 聂谯在她脸上停留半会,眼神细细打量,眼神略思,深不见底,很快他温和笑起:“别怕,本王只是想问,这人怎么办呢。” 如竹溪木脸:“王爷那么聪明,干嘛问妾。” “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很关心本王。” “......”不,她不想关心。 这种事如竹溪绝对不会管,更不要插手,总觉得这里头有猫腻,越看他温和宽厚的模样,越觉得毛骨悚然,回去她真想抱走被子回她的院子睡,但怕惹他不快半夜被拖出去砍了。 如竹溪精神总是崩得紧紧,又不甘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许诺,她要如何做才能找到神医?如果没有神医的话,她该怎么做才能有效治愈聂谯的怪疾。 这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但目前来说,她需要警惕,聂谯头次带她同行,又是这般场面,很难说他没有不害自己的心思。 又不是第一次了。 如竹溪泡在浴桶里很久,热气腾腾散发的水雾很快消散,在婢女提醒下,她磨磨蹭蹭走出来,任由婢女为她梳妆穿衣,随后慢悠悠进屋。 为防止有其他状况出现,如竹溪扭着腰肢来到男人面前,他的目光从她出现开始没移开过,平平静静又有其他意思,她谄媚一笑。 “王爷玩过堆雪人吗?” 聂谯摇头:“没。” “也是,王爷身体不易做这些,不如妾给你做一个雪人吧~”如竹溪没敢对他动手动脚,比平日收敛很多,但声音依然嗲嗲柔柔。 她看聂谯没拒绝,对他怯怯一笑,装模作样地往外跑,结果一开门被冷到了,脸色瞬间苍白,抖抖索索跑回屋穿上大氅,握住暖手炉才回暖,继续往外跑。 聂谯握住她的手臂,将人拉回来,她头上没戴任何发饰,随她的转身,青丝飞到胸前来,遮住那雪白的部位,若隐若现极为引诱。 他眼神怔了下,拧眉:“不需要。” 如竹溪精准捕捉到他的眼神,她眸色氤氲某种思绪,自然把青丝往后撩,可惜地脱下大氅,手心放在他胸口前,仰望他,不经意间流落出勾媚。 “王爷,妾今天被吓到了,等会你要抱着妾睡~要紧紧的抱哦~” “......” 如竹溪偷偷看他凝固的脸,说是这么说,她才不要他抱着睡,等到了睡觉时间,她假装忘记刚才的话,灰溜溜扑进被窝,平日这时候特别舒服好睡,但闭上眼就是鼻青脸肿的鬼脸,太吓人了。 她挣扎好一会,忽然扑来热乎乎的身躯,结结实实抱住她的身子,许是无奈,在她耳边低语:“不抱你,便要耍脾气,真是不讲道理。” 如竹溪:“......?”你说谁? 她陷入了沉思,怀疑聂谯是不是被夺舍还是怎么,后背不断拱来热源,密密麻麻传遍全身,他身躯似乎把她笼罩,有种无处可逃的赶脚,她心里反感,抗拒又无可奈何。 每次与他有过近的亲昵都会想到如青铭,她闭上眼,就当被虎抱,被熊抱,哪怕是供暖热枕也好,没什么大不了。 “你在想什么?”聂谯迟迟没等到她的反应,似乎稀奇她的安分,伸手摸摸她的手腕,下一秒被她抱住不给动,他勾唇温笑,目光深沉。 如竹溪懒懒抱怨:“妾要睡觉,不跟坏王爷说话~” 聂谯怔了下,过后很久,凝视她毛茸茸的后脑勺,听她逐渐均匀的呼吸,他眼神动了动,在她脖子上摸摸,怀里女人不太舒服地扭动,脱离他的怀抱往里钻。 聂谯扯离她的被子,看着她受冻颤抖,然后转过身再次爬回来,埋在他怀里取暖,她身子不抖了也陷入沉睡。 “......噗。” 17. 首发晋江 如竹溪从早上起来有点昏沉沉,大概是昨晚开门时受了凉,彩儿担忧地端来一碗驱寒药,她忧愁看了看不太想喝,琢磨好半会,终于引起在练字的聂谯注意,他缓缓抬眸,看着她。 她苦巴巴和他对视,试图得到他一句安慰,但也不敢演太过,适量就行,谁知他放下毛笔,推着轮椅过来,端起驱寒药呼了呼,送到她嘴前,眉眼溢出温柔。 如竹溪挺直腰背,看一眼驱寒药散发热气还有难闻的味道,她皱皱眉别过脸:“妾不想喝。” 聂谯直接把碗放下,并没说什么,反观如竹溪察觉他气息变化,脑海想起昨天男人被踹地一幕,她弱弱端起驱寒药,可怜巴巴快掉出眼泪来,一双媚眼透出无意识的勾缠。 她漾起笑容,端着碗凑过去,嘟起嘴:“要王爷亲亲才喝~” 聂谯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注视近在咫尺的红唇,像极了盛开的花瓣合拢,娇艳欲滴,他眼神思考渐渐暗沉,不为所动。 如竹溪知道他会如此才会这般大胆调戏他,故作着急地亲他一口又没碰到,扭头高高兴兴把药喝完,然后她不高兴了,药太苦,舌头都被苦麻了。 聂谯凝视她半会,眼神流落出少许阴鸷,到底不再理会她,让人将他推了回去。 如竹溪好几次叫他都不理,眼巴巴看他也没动静,跟他说神医的事直接把脸转过去了,她很是恼火,昨晚还说不会不找神医,现在倒是敷衍,就这么不爱身体。 她走出东香院,浇浇菜喂喂鱼,看来贴告示是找不出神医,她得想其他比较靠谱的办法。 .. 如忠国离开京城之前打算去看望如竹溪,前两天她寻找神医一事,在京城掀起热议和轰动,暗中不知多少人看热闹。因为他的官职大大提高几品,虽说没相应实用权,地位却不一般,不少朝堂高官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经常有人上门拜访,送礼,恭喜他有一个好女儿。 这些人从前都是看不起他,甚至不知他的存在,经过这一遭,如忠国越发担心女儿未来的处境。 如娣见父亲要出门,清楚他要去找如竹溪,提起裙摆跟上去,跟父亲说也要去,父亲瞧她平日很少出门,跟如竹溪不同,她很乖巧,便同意她一块前去。 到了摄政王府,如娣怔楞了很久,直到如忠国的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却被守卫拦在门外。守卫听到是摄政王妃的父亲,看如忠国的令牌点了下头,让其稍等,派人进去通知。 如娣默默咬唇,没有多看这宏壮的府邸,接收到通知后,她跟随父亲进门,越往里走,眼神越黯淡。 如娣见到如竹溪那刻,看见她的气色比以前要好,脸蛋红彤彤,目光灼灼充满希望。 “......” “爹!”如竹溪离家这么久,到底想念父亲,哪怕再激动也不敢越界,匆匆跑到他面前,正要行礼却被拦住。 “如今你是摄政王妃,向爹行礼像什么话,要行礼也是爹行礼,还有,如此不顾形象像什么话?”如忠国脸色肃然,特别她毫无顾忌跑来的模样,他整个心都跳起来,不动声色去看周围,好在暂时没什么岔子。 如竹溪看爹爹紧张兮兮的,她过去搂住他,小声说:“知道了嘛爹,你不用朝我行礼,你也别太担心,我在这里挺好呢~” 她说完,注意到后边的如娣,笑起来:“四妹,你也来看我了。” 如娣脸色隐约不太好,听见问话她眉眼微笑,点头:“是啊,看你气色好,我和阿爹也就放心了。” 如忠国没有给两姊妹过多寒暄,见到人后,他最先去拜见摄政王,从前远远不一定看到的摄政王,如今面对面也是让人直流冷汗,他身上气场太足,神色平和却给人一股强大威压。 如忠国默默擦把汗,嗯,有点小紧张! “下官参见摄政王。” 如娣:“小女参见摄政王。” 如竹溪怎么看自家爹爹那么惶恐呢,她偏头看聂谯那张温和的脸,起初新婚夜也不过怕他一咳就死,到如今她除了怕死,还没真正怕过他。 聂谯察觉她的视线,没在意有旁人在,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十分顺手:“按身份你是本王老丈人,不必行礼。”说完他重重咳几声,脸色惨白。 如竹溪看他怎么又咳起来了,连忙给他倒杯热水,咳死就不好了。 如忠国听闻摄政王怪疾严重,没想到看到本人比想象还要严重多了,不过看他对待女儿的态度上,多少是有喜欢的。 他稍稍安心,至少比不喜爱来得强,若往后,摄政王一旦撒手人寰,或许有几分希望留如竹溪一条命。 如娣从头到尾被无视,暗暗捏紧手绢,面带微笑又不敢总是看摄政王。 因为聂谯有话跟如忠国谈,如竹溪和如娣退出屋内,两人在外面闲逛,旁边如娣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偏头看过去。 “怎么了?” 如娣左右看一眼,发现没人才敢大胆询问:“阿姊,妹妹有个疑惑,你和摄政王成亲之前,是否见过面?” 如竹溪不解她的提问,摇了摇头:“没有,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说完,似乎想起那日在大街上看到聂谯的马轿,改口道:“碰到过,但是没见过,当时他在马轿上。” 如娣明了,眼神略思绪,看着如竹溪容貌明艳妖媚,身段丰润曼妙,她咬紧唇:“妹妹只是想,你和摄政王的身份差距这般大,为何会被选中,也许在你碰到他那刻就相中了你。” 如竹溪觉得有道理,但逻辑说不过去,哪有当街碰到,不到一刻钟就送来整箱整箱的彩礼。 她摇头:“不是,他的马轿遮得可掩饰了。” 如娣小声‘啊’明白地点头:“摄政王虽得怪疾,却有不少女子想嫁,偏偏选中了阿姊冲喜,阿姊没想过为什么嘛,明明阿姊有了未婚夫婿。” 对啊,明明她有了未婚夫婿,正等着他高考状元来娶她。 如竹溪明亮的眼神黯淡,如娣见状,握住她的手安抚:“阿姊别难过,我只是想问问,毕竟摄政王何等身份,怎么会注意小小的如府。”她故作担忧继续道:“可能是高官之女,不被允许殉葬吧?” 如竹溪一下子身如冷窑,但很快她想起聂谯答应她的许诺,只要他怪疾好了就会和她和离,所以有什么好怕呢。 “别想那么多,四妹,我这不是在找神医嘛,王爷他不会死。” 她说得很确定,目光溢出期望,没注意到如娣的眼神,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神医很难找的吧,阿姊。”如娣说。 如竹溪歪了歪头,有些苦恼:“确实是啊,”她心里郁闷,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和爹爹最近可还安好?” 如娣把最近上门拜访的人说出来,包括她和父亲要下扬州的事也说了,因为父亲升了官,要到其他地方任职。 如竹溪自然为父亲感到高兴,只是这么匆匆一走,她和聂谯暂时分不开,若是想家想父亲了,她该如何,该怎么办?想到这她眼眶发酸。 如娣看着她,微微叹息,伸手拍拍她的肩:“想家了就回来看看。” ... 聂谯动手沏茶,热气腾腾烟雾缥缈而上,试图遮挡他的半张脸,安安分分坐在对面的如忠国一动不敢动,生怕惹得聂谯不快,即使他看起来比较好说话,很亲和,但空气中那股压迫感还在。 “摄政王,下官愚昧。”他真想擦把汗,后背快湿了! 聂谯示意他喝茶,端杯热茶浅尝,眉眼温笑:“听闻如府早年有收留过孩童,看得出来如大人是位心善之人。” 如忠国猛地看向聂谯,端茶杯的手隐隐发颤,他微微笑应:“有这等事,下官实在没印象。” 聂谯淡淡略唇,放下茶杯,墨发垂落宽肩显得体态更加病弱,话语间透着赞扬:“如大人为人清正,是百姓父母官,对女儿多加宠爱,有时候记不得几件事也是正常。” 如忠国连忙应是,简单喝口茶的功夫他已经如坐针毡,额头渐渐溢出冷汗,立刻起身下跪,仰头看向一切掌握在手里的聂谯,他有一瞬间错觉,眼前一切局面都是虚幻。 但他猜不出来,实在是高深莫测,云里雾里。 “下官愚钝,摄政王若有要用下官的地方,是下官的荣幸。” 摄政王眉眼颇有些不解,笑着让他起来:“不必紧张,你官职不同于往日,本王不过替陛下考察几句。” 如忠国不太相信他的话,但还是笑着应答,没过多久便主动提出辞行,走出屋子,恰好碰到归来的如竹溪,他心中叹息,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啊。 他走到如竹溪面前,看她笑吟吟的模样,他到底舍不得训斥:“竹溪,往后不可耍小孩子脾性,更不要莽莽撞撞,要有摄政王妃的姿态和端庄。” 如竹溪莫名其妙被父亲教导一顿,眼神看向屋内,严重怀疑是聂谯向父亲告状,她心里恼怒,在父亲严厉眼神下点了头。 如忠国看她难得乖巧,脸色缓和,眉眼间遮掩不住的忧愁,不过怕她担心,很快装作无事,叮嘱她平时多学规矩,照顾摄政王,也要好好吃饭。 如竹溪想到父亲快要离开,眼眶发酸泛红,这一离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如忠国离开了,如竹溪懒恹恹地坐在大石头上,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正静静看着她。 18. 首发晋江 聂谯存在感太强大,根本不允许如竹溪发觉不到,她刚发呆没多久,那股熟悉的气息一点点抚摸她的后背。她苦巴巴地跳下来,对上一脸疑问的聂谯,他看到她心情不好,撇着嘴控诉他,仿佛他做了十分过分的事。 聂谯挑眉:“又怎么了?” 如竹溪垂下脑袋,青丝顺滑垂落,碎发遮挡在她眉眼前,看起来十分可怜兮兮:“王爷答应妾的许诺,不会反悔吧?” 对于她的直白,聂谯一瞬间怔楞,了解她没半点会害臊的性子,眼神看向湖里的锦鲤,时不时飘过碍人眼的浅水鱼,陷入某种思绪中,懒散嗯了声。 聂谯看起来不太认真,这让如竹溪很慌,她还不想死,不想年纪轻轻就殉葬,她直接坐在他怀里,双手捧住他的脸,迫使他和自己对视,盯着他漆黑反映自己的眼眸,她十分认真问一句。 “王爷,认真回答妾嘛~好不好~” 聂谯眼神越发深沉,她吐气如兰地靠近,能清楚看清她脸蛋的毛绒,粉粉微卷,透着主人该有的张扬,肌肤白皙很是嫩滑,他暗下眸,拿开脸上的小手。 “自然。” 如竹溪眼前一亮,整个人都活跃了,连新长出来的碎发摇摇晃动。聂谯看她眼神太过闪亮,在他眼里,太过饿狼扑食些,眉头微微拧起,打住她的笑容。 “本王怪疾连御医都没办法,王妃,别高兴太早。” 这一下子打落如竹溪的心,人又焉了下来,这幕聂谯只当没看见,别过眼欣赏这片美丽的景园,若是没有那小地方的菜园,或许更好看。 如竹溪握住手里的暖手炉,心里一时郁闷得紧,身边男人突然问她:“你父亲看起来很疼你。” 她一想到爹爹离开京城,心里更加苦闷,感觉一夜之间少了家人,只有她孤身一人在京城受苦,说不定未来还会死。她心里摇头,还是不要把事情想这么坏,天无绝人之路,聂谯以前有多照拂百姓,相信老天也会照拂他。 如竹溪心情又好转了。 “当然,我娘亲在生妾时就走了,阿爹从来没有限制妾,妾向来要如何便如何。” 聂谯看她变化很快的表情,此时多少在得意,他略唇:“也难怪这么蠢,没半点分寸。” 如愿看到如竹溪不满,聂谯淡笑,看她会如何反应。结果和他对视半会,圆臀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腿上,他顿时发出闷哼,真是胆子越来越肥。 他凝视她的后脑勺,握住她的腰间。 如竹溪就是逆着他来,他不高兴的事她就要做,她不快他也要不快,反正他不会看出自己是故意气他~ 谁让她不算太笨呢。 “妾这么蠢不也嫁给了你~” 聂谯捏住她的脸腮扭过来,两人视线碰撞,呼吸交缠,他眼神触动深深凝视她:“也是。” 如竹溪脸颊被他捏得鼓鼓,红唇被迫嘟起,但不理解聂谯最近的举止,往日避她如蛇蝎,不是滚就是无视,如今显得特别亲昵,她不太适应,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她笑吟吟拿下脸颊以及腰间的大手,从他腿上起来,不动声色和他保持距离,作妖也要有个度,何况她决定不作妖了,她想要和聂谯和平相处到他怪疾治愈的那天。 如竹溪打算推他回去,他现在的身体可不能受凉,随后听到他问:“今日跟你父亲来的那位女娘是谁?” “家中排名老四,妾的四妹如娣,王爷问这作甚?” 如竹溪不解地看他,帮他整理好衣领,把他盖得严严实实,顺便把手里的暖炉也给他。 聂谯意味深长看她,看得如竹溪眼皮一跳跳,不等她多想,他说:“如府没有儿子?” “妾没有弟弟,只有大姊,二姊,妾,四妹。” 如竹溪反应过来,摄政王不止要提拔阿爹,还想关照她的‘弟弟’,她心中那点石头落下,总归不是想多加一人给他殉葬是好。 说到姊妹,如竹溪想起许久没有联系的二姊,前年她受伤又受了风寒,大夫说不合适在京城养病,需要安静环境好的地方养,然后去祖母那儿住下,至今没有消息。 如竹溪看一眼聂谯,聂谯同时看向她,她直接把人推回屋子,借用他的毛笔写书信,完全忽视旁边在看的男人,小心翼翼折叠起来,再跑出屋子去找彩儿。 聂谯:“......” 程玫走进来禀报:“爷,人在宁正王附近丢出去,想必有宁正王麻烦的时候。” “嗯。”聂谯看向桌面,直接站起来收拾桌面上的残局,随手将抹布往程玫丢去,抬眸微笑:“暂且按兵不动。” 程玫:“是。” 宁正王清楚朝堂全是聂谯的眼线,做出一点动静不被发现是不可能,除开经常在陛下面前非议聂谯,他最大可能去找江湖能手,可惜他找的人不太聪明,一举一动都在暴露。 这次的失败,或许能让宁正王多出记性和警惕,这让爷才有兴趣应付。 程玫见聂谯没有其他吩咐,直接退出屋内,转身去喂最近瘦了不少的黑狗,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爷越发不待见这条狗,也不摸狗头了。 ... “没用的东西。” 宁正王脸色难看,注视已经看不清脸面的男子,直接挥手让人拖下去埋了。他眼神渐渐阴沉,握紧拳头往前走,踏出宁正王府那刻缓和不少。 此次是他失策,高估这个所谓江湖高手,事没做成,倒给他惹出一身腥。 这时不会看眼色行事的人凑上来谄媚:“王爷,下官最近发现难得一见的宝贝。” 因为宁正王喜欢收集宝贝,特别是画册,他又在陛下跟前得宠,引来不少人上前讨好,平常还好,现在宁正王心情极差,脸色跟着不太好,冷冷看过去,吓得那人知趣地滚了。 他揉揉太阳穴,不过一件小事,没必要太过动怒。 等他处理一些事情后便走在大街上闲逛,走着走着步伐慢下来,因为他看到一个人,那人欢欢喜喜像是要去哪儿,手里拿着一封信,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聂云停住脚步,看着她混迹在人群里,眼前的路人变换不知多少次才动身离开。 如竹溪把书信交给驿使,驿使平时不怎么热情,许是太久没看到她,对她打个招呼顺便寒暄几句。 “如姑娘,最近怎么不见你来啊?对了,我这里还有你的信,一直没等到你来拿。”驿使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书信,放到她手里,笑道:“有要寄信找我啊,下次给你优惠,反正都是老熟客了。” 彩儿瞥他:“现在优惠啊?” 驿使摸摸后脑勺,察觉自己说错话了,脸色有点红,笑道:“好,原价五两,姑娘只需要给三两就好。” 如竹溪又不是差这点钱的人,看他日夜兼程为人送信也是不易,按原价给他五两,结果驿使一直说使不得使不得。 “赶路送信本是辛苦,不需要打折,以后若是需要会找你。” 驿使听后这才敢收下,如竹溪没有多待,拿着层层叠叠的书信离开,旁边彩儿欲言又止,若是拿回去,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该如何解释,王爷定会生气。 彩儿哪怕知道如竹溪会生气,也出声阻止:“夫人,这些书信找个地方看再回府吧。” 如竹溪本不打算拿回去,府中人多眼杂,难免会生出端倪。她对彩儿点头,走进茶楼坐在隐秘的角落,她将如青铭送来一张张的书信看完,最后收起书信,眼眶泛红。 “夫人别难过,叫人看见就不好了。”彩儿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如竹溪会有麻烦,这些书信无疑是麻烦的祸端。 如竹溪犹豫好半会,最终把书信给全扔了,这些书信是如青铭没找到她之前寄来,从见面开始,再无来信更没出现过他的身影。她垂眸,希望他能静心温书,高考状元,不要辜负他母亲的期盼。 回到摄政王府,如竹溪来到她的小菜园,她这才发现小菜园早已被皑皑白雪埋没,露出小半块菜叶子,她蹲下身发呆,实在是气馁。 雪花飘飘欲下落在她青丝乌发上,衬得玉钗碟饰别有风情,如竹溪只感觉头顶被人摸了摸,回头看聂谯在拍她的头,看他眉眼温笑,和颜悦色,她只觉心中一抖。 “程玫将你的青菜白萝卜送去庖厨。” 如竹溪惊奇地看他,见他看自己的表情有点疑惑,她笑吟吟道:“谢谢王爷~妾给你堆个小雪人罢~” 聂谯看她眉眼那点碍眼的落寞消失,轻笑:“好。” 如竹溪慢慢接受这么好相处的聂谯,从决定不作妖后,两人之间越发融洽,不会动不动赶人,漠视,动怒。她觉得聂谯保持这种状态,对他的病情会有帮助。 她做出圆滚滚的大雪球放好,再到一边做出小雪球放在大雪球上,她看了看还差点什么,眼睛放菜叶,鼻子插个短树枝,再就是长树枝当手看。 “王爷,妾做的好看吗~” 聂谯看入了神,随着她的问话,眼神移到她笑盈盈的脸蛋,勾唇:“嗯,一个雪人未免太少。” 如竹溪觉得也是,继续做个小雪人,她想起幼年时,跟着如青铭在院子堆雪人玩,玩得不亦乐乎,最后跟姊妹们一起打起雪仗,直到衣服的染湿才停下。 她想得出神,不知不觉多堆了个小雪人,等她看去,地上明晃晃三个小雪人,两大一小有点奇奇怪怪,倒像是一家三口。 “......”如竹溪回头去看聂谯。 19. 首发晋江 聂谯若有所思地看着小雪人,漆黑眸色略出意味,抬起削瘦清冷的轮廓,直直和她对视: “不错,只是这三个小雪人,王妃是何意?” 如竹溪一时嗫嚅,茫然看着他,试图混弄过去,但看他眼神完全不像会被混弄的样子,她挡在雪人面前,青丝随风飞起,她笑容可掬: “你我...”她看聂谯眼神温和,眨眨眼:“程玫~” “......” 如竹溪看他半天不做反应,甚至脸色微微暗沉,心跟着突突跳,脑海不断在回忆自己是不是说错做错了事,默默把堆起来地小雪人全踢倒,结果对面的男人更加脸青。 她不知所措蹲下身来,连忙把小雪人重新堆起来,嘴里念叨:“妾真是不小心,那就罚妾把小雪人重新弄好。” 聂谯面无表情:“不必了,推本王回去。” “等一下哦~王爷~”如竹溪搓搓被冻红地手,冷得发颤,她对发麻的手心哈气,垂着脑袋回头,弱弱看向他,伸出正在发颤的手,纤细如葱,等待他伸出手去牵住她。 聂谯呼吸微顿,本想不理会她,可他还是伸出手,拉起她的身子抱在怀里,掐住柔软的腰身,低头埋入她的颈窝,一动不动。 旁边的婢女:“......”王妃果然是狐狸媚子,她就说好好的冷漠王爷怎么突然对她宠爱。 这也是如竹溪万万没想到,事情发生太突然,她一时僵硬不敢动。聂谯热气不断扑向她的脖颈,又在吸取她的体香,密密麻麻酥感冲向她脑袋,眼前一片空白,手里被塞进暖手炉,一双手捂暖被冻红的手。 聂谯笑了,她更懵了,只听到他在耳边说:“原来是纸老虎。” 如竹溪:“......” 她不想继续这种奇怪的话题,等回到屋内,她直接从他怀里跳出来,为不引起怀疑,她不高兴地轻捶他胸口,控诉他不看重身体,他反而不怎么在意,盯着她的手看,从被他捂热开始就没冻过。 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如竹溪莫名站立不安,看向外面趋势大雪,她把敞开小半口的窗户关上,屋内一下子回暖,告诉聂谯下次不要开这么大的窗户,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聂谯应了应,他喝药的时间到了,如竹溪怕他苦,特意拿出她祈福的甜糕给他过过嘴,谁知他看到甜糕,眼神沉默,并不打算拿去吃,她只能自己吃,两三口吃完。 聂谯漆黑的眼珠子看她唇,上面有甜糕的小碎块,粉嫩小舌舔了舔,小碎块没了。 如竹溪觉得他有病,给他吃他不要,自己吃了他眼巴巴看她的嘴,无语地拿出新甜糕给他,笑眯眯道: “妾喂你~” 聂谯一口咬住,甜得要命。 如竹溪看他挺好相处,小心试探:“王爷,身体最近有没有好转?” 聂谯掀起眼皮看她,咽下实在难吃的甜糕,太过甜腻,最后在她溢出期许的目光中点了头。这女人还挺好哄,说欢喜便欢喜,就是不来抱他,像之前那样,坐在他腿上。 如竹溪哪里知道他的想法,见他说有所好转,欢欢喜喜跑去准备明天祈福的贡品,一下子留聂谯独自在房内,更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他直接站起来,脸上半无虚弱之色。 给她出主意的嬷嬷也搭把手,告诉她聂谯喜欢和不喜欢吃的膳食,她顾着做糕点,转过头全忘记,可把嬷嬷给愁坏,她眼神一转,似乎打什么主意。 如竹溪见她是府中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很大方拿出银两赏赐,那嬷嬷眼神亮得会发光,心里更加笃定讨好这位主子,更有油水捞~ 做好糕点后,夜色降临,在似有似无的烛光下,空中缥缈而下的雪花飞来,一阵阵冷风扑向而来,她着急回去,嬷嬷却拉住了她,手里提着小篮子,打开盖子是一碗汤。 嬷嬷笑着跟她说:“王妃,老奴听你说王爷有所好转,这对男人的身体很补,哪怕...都能一夜雄风,滋阴补阳对男人身体很有帮助。” 如竹溪耳根一红,连忙把东西推回去,婉拒道:“王爷确实有所好转,但身体不易操劳,你拿走罢。” 她没给嬷嬷再次提议,转身顶着寒风回到东香院,此时热水准备好,她冷得迫不及待来个热水澡,走进水池内,她暗暗松口气。 “方才去哪了?”聂谯隔着屏门问她,垂眸注视地面不断涌出的雾气。 如竹溪捏起花瓣抹身体,并不担心他会进来:“去庖厨做糕点,明天继续为你祈福。” 聂谯安静了。 如竹溪见他不吭声便继续洗自己的澡,直到她起身穿衣,走出屏门,对上男人漆黑的眸,眼神直白而强势,她往后退一步。 他说:“你所做一切,只为本王身体?” 如竹溪非常诚恳地点头,睁着清澈自带媚惑的双眼,低头笑起来:“是啊,妾一切都是为了王爷身体安康。” 聂谯握住她的手腕,手心粗茧磨得她肉疼,她不太舒服,在他目光下反握住他的大手,他的手比她两只手还大,她心里小小惊叹。 “为什么?”聂谯低声问。 如竹溪想翻个白眼,还能为何,当然你好了和我和离,两人分道扬镳,从此不再联系,当然她不敢这么说,将他的手放回去,走到他身后,把他推到床榻旁。 她这才悠悠开口:“因为王爷是好人。” 聂谯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看她一往如既爬上床榻,躺在最里面盖好被子,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再睁着似有似无勾缠人的双眼,正亮晶晶看着他。 他收紧指尖,慢慢站起来,不等他亲自动手,床榻上的女人像是想起事,爬起来给他宽衣解带,再迅速跑回被窝。 “今日你送信给家中二姊,可是有神医消息?” “没有,妾的阿姊她身体前年不好,去祖母那儿养病,妾问问她身体如何,如有痊愈,妾问问大夫是谁,将他接待到府中。”如竹溪已有困意,眼巴巴看他怎么还不上来。 聂谯点点头,接收到她眼中的意思,眼神温笑,拂灭摇曳的烛光,翻身进入被窝,而被窝里有软香的她。 如竹溪闭上眼睛刚要睡熟,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搂进宽厚的胸膛里,属于他身上的檀香笼罩她,被抱得紧紧快要喘不过气来! “王爷,你做什么!妾快喘不过气~”她不太理解他的行为,心里抗拒不爽,几番纠结下她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柔柔道:“好嘛,王爷喜欢就好~” 聂谯松些力道,手臂却没有松开她,察觉她渐渐均匀的呼吸,他没忍住勾唇,沉默半会他眼神微眯,收敛唇角。 “这么快就睡觉?” “......”在你身边哪有睡得快,如竹溪要被他气疯了,再不睡觉,她把他敲晕! “你的姊妹真多。” “......” “本王没有兄弟......应该说有一个。”聂谯说着,指尖勾住她的青丝,在手中环绕把玩,再用力搓了搓。 如竹溪困得要命,但没忍住好奇心竖起耳朵听,连人多多少少清醒些,她想不通,聂谯怎么突然会想跟她说这些。 如竹溪感觉到慌乱,总觉得哪里不对,伸手捂住他的嘴,拱拱他的胸口。 “王爷,睡觉罢~” “你喜爱本王,不想了解本王更多?” 如竹溪眼皮突突跳,心里特别虚,好在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她强颜欢笑道:“......好嘛,妾想听,但听了后应该不会怎么样罢~”她生怕碰到那种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话。 不知怎么,聂谯不止没拿开她的手还笑起来,她自己默默抽回手,腰肢硬是被捆紧,密不可分贴在他小腹,这瞬间她惶恐不安,不仅仅是两人亲密无间的相贴,还有他不可言说的位置,实在趋势。 她不说,聂谯似不知情,继续玩弄她的青丝,声音低沉颇些沙哑:“当然不会,本王那弟弟一出生就夭折了。” 如竹溪听后心紧了紧,同时得到他的保证而松口气,正想如何去安慰他时,聂谯大手盖住她的脑袋,柔和散发着温热,一点点腐蚀她的头皮,令她浑身僵硬,有种随时被他拧歪脖的错觉。 她手越过他劲瘦的腰,抚摸他的宽背安慰,头顶传来低低笑声,她停住安慰的动作,脸色微燥莫名气愤,直接收回手翻过身,她闭上眼。 或许她没有像以往那样谄媚撒泼,宁静得真像文官之女,这不免让聂谯思绪,放下手中柔软的青丝静静凝视她。 “原来睡觉的时候这么乖。” “......” 是呢,也希望你也能乖乖睡觉,不要吵我。 聂谯仿佛听到她的心声,没有继续吭声,搂住她腰身没有动静,随着身后呼吸均匀,那围绕在鼻尖的檀香似乎有催眠作用,渐渐陷入睡梦中。 等天色大亮时,如竹溪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男人不知看她多久,玉面和颜悦色,眉眼温笑像极新婚夫妇刚起来,夫君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妻子,她顿时起一身鸡皮疙瘩,怎么睡一觉还能胡思乱想。 “早啊~王爷~”她照常谄媚,媚眼如丝地朝他抛媚眼。 她想看他脸色难看,甚至不悦她的做作,谁知他笑容更胜,摸摸她的脸扶她一块起床,全程她懵怔。 如竹溪有必要和他拉开距离,侧过身刚要离开,手腕被他拉过去,人也跑到他怀里去。 “......?” 20. 首发晋江 聂谯不让她乱走,跟她说陛下传旨要她进宫,具体是作甚还不知,如竹溪心中彷徨但很快冷静下来,其实她早该猜测到,从安阳公主说过要她学规矩开始,估计这次进宫和这有关系。 聂谯低眸看她,浓郁鸦睫微微颤抖,底下眸色透出胆怯,抬起她的脸蛋,笑:“怕什么,本王陪你去。” 如竹溪看他眼神温笑,她弯起眉眼,胆怯并未他的话而消散,很快陛下的御旨到来,她换身清丽端正的衣裳,原以为现在准备进宫,聂谯却拉她一块吃早膳,还说不吃对胃口不好,他这时候才知道养生。 她看一眼旁边的公公,脸色笑眯眯没有任何不妥,她稍微安心地吃起早膳,随后聂谯的良药端上来,他面无表情喝完,重重咳起来。 “王爷!” 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如竹溪心快跳出来。聂谯抬头对她微笑,抬手阻止公公地上前,他平复胸口缓气,看向公公: “王妃年纪尚小,首次进宫会害怕,本王陪她一起。” 按理说,摄政王身份除了皇帝比任何人都高,没必要过多的言语但还是把话提起,那公公笑着应是,自然是可以。 如竹溪默默看一眼聂谯,跟他上马轿坐在旁边,这马轿比她之前坐过的任何马轿还要稳,布置精致,桌面摆放水果和糕点,她腰间多出一只大手,低头看去,再仰头和聂谯对望,她笑起来。 “怎么不作妖了?”聂谯捏住她白嫩脸蛋,手感好得不行,真不舍得松手,他低声问:“太紧张了?” “有点~”如竹溪觉得他脑子有疾,之前那般讨厌她作妖,现在不作妖他还希望她作妖。她捂住脑袋要爬向角落靠着,没爬两步被拉了回去,她有点绝望。 聂谯拧眉:“怎么还爬走?” 如竹溪继续装晕:“妾有点晕,想靠靠~” 聂谯二话不说把她拉进怀里,眼神似乎看透了她:“想靠便靠。” 如竹溪快笑不出来:“谢谢王爷~” 聂谯别过眼:“嗯。” 皇宫比她想象还要庄严肃穆,青瓦白墙,琼楼玉宇,一眼望去宽敞庞大,因为肃静,车轮‘咯咯’格外响,前面马儿时不时哼哼两句,寒风吹起马儿毛发,如竹溪没敢看太久,放下车帘坐好,不动声色和聂谯保持距离。 很快马轿停下来,聂谯先行下车,伸起手等待她的接纳。如竹溪看他脸色淡然,注视自己的眼神透着热意,她假装不知道,握上他的大手下车。 “怎么不问陛下找你何事?”聂谯见她太安静,忍不住想和她说话,低头看她一脸端着的模样,唇角掠起。 如竹溪瞥他一眼,恰好和他对上眼,她习惯谄媚的笑:“王爷,陛下找妾会是何事?” “不清楚。” “.......”那你还说! 聂谯也不知发什么疯,大手伸过来牵住她,粗糙手心越发紧但也没弄疼她,只是往他哪边靠拢,如竹溪越想越不对劲,很快不得她继续想。 她和聂谯来到聂帝主殿,聂帝抬眼看到聂谯那刻,先是惊讶后担忧上前来,阻止他的行礼。 “摄政王身体还没好,怎么到宫里来?”聂帝说完,眼神看向旁边的如竹溪,到底见过她,脸色温和。 聂谯重重咳嗽,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他淡笑:“内人首次进宫,臣担忧她冲撞了陛下,特意陪在左右。” 聂帝眉头皱起,直接让人赐座再端上一碗人参汤,感叹:“没想到摄政王平时看起来冷淡,原来还挺疼妻子。” 如竹溪看向聂谯,他在笑,没有回答。 聂帝把目光放在如竹溪身上,拂袖坐下,说出让她进宫的意思:“安阳公主跟孤说,摄政王妃聪慧好动,前些日子为摄政王祈福找郎中煞费苦心,是位好妻子,但有一点不足,需要学点规矩更好担任摄政王妃身份。” 如竹溪就知道安阳公主怎会替她说话,她看一眼聂谯,正要上前行礼,被聂谯握住手腕,只听到聂谯跟聂帝说: “陛下,内人确实有不妥的地方,府中有嬷嬷在教导内人。” 这明目张胆的护短,不免让如竹溪心惊胆战,她清楚聂谯在朝中的地位有多高,可面前是皇帝,她小心翼翼看向聂帝,很好,没有任何不悦。 聂帝虽说没有不悦,但还是不太高兴:“孤不过和摄政王妃说两句,你作甚如此紧张?”话落,他摆手不再继续这种话题,看向聂谯的脸色:“罢了,最近身体可有好转。” 聂谯重重咳几声,语气实在虚弱,连眼神黯淡无光:“承蒙陛下关心,在内人虚心照料下,身体有些好转。” 说有好转,那脸色完全不像是有好转,但能起身已经是很不错了,聂帝听后摇摇头,脸色忧愁。 如竹溪到底没有待多久,聂帝看聂谯随时会倒下的模样便让其回府休息,至于学规矩不了了之。反倒安阳听到聂谯进宫,精心打扮一番赶来,朝他行礼,看他要离开,脸上失落不舍。 “聂叔叔,你这就要离开吗?” 如竹溪在男人身后保持乖巧,她看不到聂谯的表情,但能感觉到聂谯对安阳有几分冷淡,他跟安阳说:“嗯,有事?” 安阳瞬间被他疏离给愣住,要知道以往聂谯不会如此待她,更多平和相待会笑着看她,而此时此刻脸色淡然,眼中毫无笑意。她受到打击,看向聂谯身后的如竹溪,眼睛一红。 如竹溪敛眉,这种事尽量不沾边,故作不经意别过眼,什么也不清楚。 两人最终没再说话,不对,是聂谯不太想搭理安阳。 聂谯先上马轿,再牵住如竹溪往里面坐,无视安阳得彻底。她感到汗颜,这亲情说变就变,就跟玻璃球一样脆弱。 如竹溪看聂谯脸色依然惨白,睁着黑白分明的瞳仁,眼眶微微泛红,不高兴地哼哼:“王爷~你身体还好嘛,会有事嘛~” 聂谯听她嗲里嗲气,以往会感到头疼如今却觉得好笑,他摇头:“无事,你别担心。” “嗯嗯,那你快闭上眼休息休息~”如竹溪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就在收回手时,腰间硬是被他搂进怀里,脸蛋栽进他的脖颈里,举止大胆暧昧,亲密得不行。 如竹溪神色僵硬很快变得娇嗔,她不高兴推搡他的手臂,诉说他总是动手动脚:“你现在需要安静休息,不是搂着妾!” 聂谯不明白她的抗拒,但看她妩媚又很生气的脸,一时无奈:“本王不需要休息,晚上休息够了。” 如竹溪说什么也不给他搂,按住他坐好,在旁边盯着他看以防他偷偷对自己下手,心中那点念头若隐若现,但她不太确定也不敢确定,只希望阿姊快点回信,能让她少点受苦。 接下来两天,如竹溪一直没有等到阿姊的回信,心里越发担忧,直到彩儿拿信跑来,脸上郁闷才烟消云散,她激动地打开信封看。 不远处在门口坐着的聂谯看到这一幕,寒风呼啸,外面不是休息的好地方,他垂眸,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爷,要是王妃真找来神医怎么办?”程玫有点担心,毕竟王爷不是真的病,若是暴露了可就麻烦了。 聂谯没有说话,双手捂住暖炉,几瓣雪花落在他肩膀。 程玫冷漠的脸上露出惊讶:“爷,你是打算让王妃知道吗?” 如竹溪蹭蹭跑过来,一股寒风跟随她身后,这一停下风也就掠起裙摆摇曳,拂过她的青丝,她对聂谯眨眨眼,看一眼收回脸色的程玫。 “王爷~你要让妾知道何事~”她高高兴兴把人推进屋里,听到门外有狗在叫,她转身把门关上。 程玫:“......” 聂谯把暖炉放进她手里,动作轻柔有几分爱护,抬起清冷玉面看向她,勾起会令人陷入其中的笑意。 “如果你等不及郎中来,本王可陪你前去。” 如竹溪正要说这事,却被他先说了,她怀疑这位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男人是不是偷偷调查,和他对视半会,她摇头。 “不用~妾自己去就可以啦,王爷身体不好,还是不要乱跑。” 聂谯看她:“上次宁正王也向本王引荐一位郎中。” 上次过去那般久,他到现在才说?还是说他已经婉拒了人家? 如竹溪眼神郁闷,撇着嘴坐下来:“王爷肯定没答应。” 聂谯看她小嘴撇得高,高得快挂起毛笔,他眼神暗了暗:“没,那位郎中正为另外一人治疗,这会估计好了。” 居然是宁正王引荐的郎中定不会差,说不定比阿姊那位郎中还要好,如竹溪眼神亮起,不管那位郎中都要给聂谯看看,她兴奋站起来这就去准备包裹。 她到哪儿聂谯眼神跟到哪儿,看她手忙脚乱似乎想到何事又苦巴巴放下包裹,那小眼神瞥过来,透出对他残忍的控诉。 莫名其妙被控诉的聂谯好笑道:“嗯?” 如竹溪垂头撒娇:“王爷,若是赶不回来,妾能在哪儿住吗?” 聂谯:“不能。” 好嘛,不能就不能,她又把准备好的衣裳拿出来,这不还没放回去,听到身后的聂谯跟她说:“不是一个人便可。” 如竹溪背对他,仔细琢磨分析他的话,大概猜到他的意思,可她怎会带他去,语气傻乎乎的:“妾与彩儿两人,怎会是一人。” 21. 首发晋江 对于她的装傻行为,聂谯眉心微蹙,屋内响起细微火炭声,温度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凛冽,热得人心烦意乱,他目光在如竹溪脸上流转,神色未变,低头扯下大氅往旁边一丢,抿紧唇。 “......” 如竹溪默默把他的大氅放好,周身气氛渐渐压抑,换作往日她绝对会认为自己做错何事,如今她清楚自己做法和想法,心里对聂谯那点不确定更加跃跃欲试,也跟着无比恐慌,更多觉得是自己多想。 在她踌躇发呆时,聂谯问出似乎打破她所有疑惑的话:“你心悦本王,本王陪你去,你难道不高兴?” 聂谯清楚如竹溪一开始矫揉造作,变样作死方式引起他注意,要么别有目的,要么真心悦于他,他直视如竹溪那瞬间的慌乱,想起那晚着火她毫不犹豫冲进去,只为救他。 所以她为何不愿。 “妾自然高兴~只是......”在如竹溪心里,聂谯和她未曾拜堂洞房,一切成亲形式不过是表面,算不得真夫妻,她只是走个形式来摄政王府冲喜,处境不得自己,随时要陪他一起死,她不想死,更没有把聂谯当夫君看。 聂谯见她欲言又止,应是难得面对感情的羞涩,他柔下眉眼:“不用担心本王身体。” 如竹溪想翻个白眼,但想到自己对他的行为举止确实过了头但不足故意撩拨,心里感到懊恼苦闷,曾经他那么讨厌啊。 她收敛心思,扭着腰肢在他面前蹲下来,给他捶捶腿:“妾去了,来回很快,但若是带上王爷,这路程会慢会很久~” 聂谯抬起她的脸蛋,为她挽过青丝,周身宽厚散发着亲和又具有不容抗拒的冷意:“那让程玫捎人过来,岂不是更快?” 如竹溪后颈莫名一个激灵,面对他有意无意的不悦,她不得不在摄政王府乖乖等待,特别看程玫两三步顶她二十来步的轻功,她顿时心中郁结,连对付聂谯的心思都没有了,转头栽进被窝睡午觉。 因为是冬季,这觉格外的香,连做的梦跟随她的心境而推行,梦里她和聂谯和离,她安然回到如府,遇见还喜欢她的如青铭,他在温书准备上京赶考,而她做起了生意赚银子。 她不知道她的睡容跟着梦里笑起来,囔囔两句:“哥哥...银子。” 聂谯走到她旁边,俯身凑近她的嘴边去听她的梦话,可惜只听到后两句,他深深凝视她的睡容,为她盖好被子,原来她喜欢银子。 不光小色迷还是个小财迷。 如竹溪最多睡半个时辰,懵懵转醒发现一切只是梦,心情更加郁闷,这还没郁闷一会,眼前猝然出现一块翡翠手镯,温热大手将这块手镯戴进她手中,她手腕本就纤细白嫩,戴上后不止衬得好看,连翡翠光耀夺目不少。 她不解地看向聂谯,他抵唇轻咳:“女子喜爱首饰,这不贵重,送你戴罢。” 如竹溪低头打量这手镯,比她见过任何的首饰,甚至比她压箱底的嫁妆还要贵重,弱弱看他一眼,见他温笑绵绵,到底几分宠爱来。 她扯出不太真心的笑,扑到他怀里谄媚:“谢谢王爷~”也好,若有梦里的那一天,她的嫁妆不够手镯来凑,也是不错呢。 聂谯被她娇软的身子拱来拱去,鼻尖扑来女儿软香,他抬手握住她细小的后颈,按在怀里不让动,他深深呼吸,暗下眼眸。 “那该答谢我。”他低头吻上去,搂住她腰背往怀里按,或许让她知道也不错,想象一下她该会如何表现,心中极为愉悦。 清清淡淡带着啃嘬的吻,如他本人那样温和、压迫、侵.略性十足,他单手搂住她软腰,安抚般抚摸她的后脖,半阖着双眸,像冰凉淅淅流水,清冷上头令人逐渐沉迷。 他就像如竹溪喝过的清酒,表面清冷宽厚,实际辣人得很。 如竹溪差点窒息,被放开时她脑袋一片空白,愣愣看着完全不像是快死的摄政王聂谯,他唇瓣泛红带些水渍,正和颜悦色看她,指腹抚过她的唇角,擦去两人的唾沫。。 如竹溪神色僵硬很快反应过来,故作害羞地躺回被窝里,心里气得要爆炸,直接把整个人埋起来。 “你坏!太坏了!”她默默掉起了眼泪,掉完两颗就不掉了,不就是亲吻,又不是没亲过。 聂谯低声笑起来,那笑容别提有多愉悦,他大概...真的有点喜欢她。 程玫这一去大抵三日,原本计划第二日赶到摄政王府,但无奈郎中年岁过半,一身骨头不易折腾,这才磨磨蹭蹭三日才到府中。郎中身子骨不太行,又在安排的客房中休息了一整天。 如竹溪好不容易等到郎中,听说这位郎中特别喜欢喝酒,她准备两罐梅花酿提过去,对郎中客房敲了敲门。 “来了,”郎中声音沧桑,没几步过来打开门,看到是如竹溪,行了行礼:“老朽参见王妃,老朽这就去为摄政王诊断。” “好,”如竹溪把手中梅花酿送给他,笑道:“这是我亲手酿制梅花酒,送给郎中喝,也希望郎中能治疗王爷。” 郎中哪里敢收,说好听点这是摄政王妃寄予厚望,说难听点要是没能治疗好王爷,能不能过完晚年还说不定。 “郎中不必多虑,还请郎中尽力而为。”如竹溪看出他的顾虑,也就没强行要他收下,悻悻收回梅花酿。 郎中笑着应是,他哪敢不尽力而为,生怕惹了大官生气掉了脑袋哦~ 如竹溪都拿出梅花酿,不喝说不过去,她暂时把梅花酿放在柜子上,去看看郎中给聂谯看得如何,她按住心头紧张,上前去查看。 聂谯坐在轮椅上,体态虚弱,伸手放在桌面给郎中把脉,而他直勾勾看着如竹溪,眼神炽热,唇角略笑。 如竹溪全然关心郎中的诊断,哪里顾得上聂谯如何眼神? 就紧张等待半会,郎中叹息,如竹溪的心一下子提起来,顿感来自心头的绝望,脸色跟着苍白。 “郎中,如何?”她彷徨问。 郎中看眼聂谯,在如竹溪察觉不到的位置对视,这心里头擦把汗,面容和蔼:“王爷这身体怪疾确实少见,不过老朽有个民间偏方,不知可不可行。” 如竹溪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可行可行,只要能治愈王爷,什么方子都可以!” 聂谯目光放在她脸上,略了略唇。 郎中写下药方便离开,程玫拿着药方出府抓药,不到一刻钟飞了回来。这药方需要药浴,得足足泡够三十日得以逼出体内毒素,疏通经络尚可治愈怪疾,那要如何疏通经络?她默默看向泡在药浴里的聂谯。 聂谯抵唇看她,草药味烟雾散漫周围,在她身上丝丝绕绕捂出热汗,不得解下外衣解热,多少不太自在。 他不说话,就这般看着她,眼珠子在自己身上打转,漆黑笑意看不出意味。如竹溪管他如何眼神,过去给他擦身体,这捏捏那捶捶,除了下半身都给按个遍。 “王爷~双腿自己按。” 聂谯抬起疑惑的眼神,语气茫然:“怎么按法?” 如竹溪:“两个手捶捶嘛。” 聂谯似无语看她,见她笑盈盈的嘴脸,闭上眼说道:“我为何要亲自动手。” “......” 如竹溪难得不跟他撒泼,把他照顾得舒服再走出内室,见他穿好里衣走出来,不再管他。她摸上两罐梅花酿提起,心里期许接下来的二十九日,眉眼溢出笑容。 “想喝酒了?”聂谯坐在椅子上喝茶,欣赏她平日没有的表情。 如竹溪担心他不给喝,看他好像没有反对的样子,扬眉:“想~特别想~” 如竹溪坐在他对面喝上几杯,看他目光深沉并未想喝,她歪着脑袋给他倒上一杯,这酒下肚浑身发热渐渐上了头,脸面不知不觉滚烫,眸光潋滟。 她严肃提醒他:“给你倒上一杯,但只能看不能喝~” “嗯。”聂谯目光停在她脸上,轻应。 如竹溪喝到最后,梅花酿见了底,醉意上了头,眼皮昏沉沉在打架,刚要闭上眼眯一会,看到对面男人一动不动地凝视她,眼神不明。她揉揉脸颊站起来,扭扭歪歪走过去,牵起他的大手。 聂谯抬起漆黑的眼珠子,清冷轮廓显得格外的温和:“怎么了?” 如竹溪想拉他起来却拉不动,皱起眉头,她力气那么大怎可拉不动?继续拉还拉不动,她凑近抱住他双臂试图抬起来,结果人没抬动自己累得半死,她想要不就让他自己坐在这过夜吧。 “妾想睡觉,但睡觉之前扶你去床榻~” 聂谯看她眼眸迷离含水光,眼皮都快合下来还强撑,娇软身躯散发浓浓梅花香,一点点侵略他的感官,他深深呼吸,单手搂起半睡不醒的女人,两三步来到床榻,似听她囔囔两句,他低头注视她因喝酒而异常水润的唇。 他声线忍不住放柔:“你说什么?” 如竹溪难得听这么好听的声音,眼睛一睁,丝毫不知在她身上的男人僵硬了身躯,只觉看不清他的脸,气质深远像座高峻的山,长发拂过她的脸蛋,她伸手捏住他的脸颊,笑起来。 “许诺.....很快得到许诺。” 聂谯拿下她作乱的手,揉揉手中小玉手,目光几乎黏在她脸上,话语间试探:“那你会怎么做?” 如竹溪停顿半晌,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似乎在探究又在小心翼翼,在想要不要说出来。 聂谯微眯了眯眸,引导般让她大胆些:“无事,反正迟早要做。” 22. 晋江文学城 如竹溪像是得到了确定,那小心试探的心思消失反而透出对未来的憧憬,同时感受到聂谯的温和包容,米粒大的胆子瞬间膨胀大馒头。 她沉迷自己的幻想中:“我要你许诺我,等你怪疾好了便与我和离,让我回家。” 聂谯呼吸窒闷,撑在她身上的姿势久久没动,渐渐发出轻嗤,眼神幽深不明,往旁边一坐气压低得可以,他甩过垂落的墨发,看向时不时‘卡茨’响的烧炭,指尖越发用力。 选择她当摄政王妃无非她身份低微,家门不起眼,利用起来更方便,除去她更无后顾之忧,像掐只蚂蚁不值一提,容她活这么久,享受摄政王妃的待遇,已是恩赐。 她胆大包天想要和离?聂谯目光冷意,可惜命运捉弄,她想要回家可没那么容易。 聂谯心生烦躁猛然站起来,却不料床榻上的女人痛叫一声,他克制住不去理会,但最后没忍住回头看她,如竹溪泪眼汪汪,一双媚眼有意无意勾缠人,那小嘴撇得老高,像极受了心爱之人的委屈。 心爱之人? 聂谯觉得可笑,更为她‘只想要孩子稳固地位而勾引他的想法’而可笑。 “想要和离?”聂谯觉得心情很平静,没有任何不妥,因此眉眼铺上宽厚亲和的笑意,往她旁边一坐。 如竹溪不清楚他怎么回事,一会暴怒一会平静一会和颜悦色地诡异,见他凑近有股似有似无的凛冽扑来,像拿了把刀架在她脖子,随时见血逝去。 她不由发颤,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心头膨胀大馒头直接缩成小米粒,刚喝完酒脑袋迷迷糊糊,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角,求生欲极强的她谄媚讨好。 “可是王爷,你答应给我许诺的。” 聂谯握住她冰凉的手,生生从衣角拽开,笑容诡异:“睡罢,一切醒来再说。” 如竹溪听他软化语气,很乖巧地点头,倒头埋进枕头睡过去,却不知男人看她许久,眼神越发幽暗,伸手在她白嫩纤细到能一把掐断的脖颈摸索,从锁骨慢慢划到下颚,指腹轻轻细挠。 哪怕床榻上熟睡的女人感到不舒服,聂谯只是按住她双手,继续细挠她下颚,直到听她的低泣才停下来。 如竹溪睡着时一点不安分,便要抱着抱枕睡,没有抱枕会东倒西歪的姿势,可不知怎地,平常在床榻的抱枕不翼而飞,而她被生生挤到床尾不得动弹,简直浑身难受。 她睁开眼便看到背对自己的高大背影,直接坐起来,看他面前宽出好大一截,心里又气又咬牙,平日他可不这样对自己。 如竹溪暗暗怒瞪他,跨过他身躯,在他面前躺下来继续睡,这还没闭上眼,男人炙热的身躯盖过来,淡淡檀香包围她,逼得她不断往前挪。 “王爷~你作甚!”她翻过身便撞上他的胸口,抬头看他面无表情,眼神略嘲。 如竹溪心头突跳,不明白他这是何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何事,她目光往下瞄,也并未做出肌肤之亲,是她说话得罪他了? “可记得昨晚?”聂谯撑起上半身,衣领大敞,露出白皙结实的腹肌。 如竹溪脑袋混乱完全没注意那么多,伸手拉过棉被给他盖上,他直接掀开,她睁大双眼继续给他盖住,他像是耍脾气似地丢在角落。 “不记得了,如果是妾说错了话,望王爷海量,”她木着脸去拉棉被,重新给他盖上,对他抛抛媚眼,讨好地笑:“别生妾的气嘛,你这样会伤害身体的~” 聂谯神色略揶揄:“如今本王身体尚好,”他眼神幽深,在她脸上停留,弯眉温笑:“尚可满足王妃的需求。” 如竹溪:“?” 聂谯看她呆愣住的表情,伸手揽过她的腰肢,低头亲吻她的脸颊,调笑道:“王妃昨晚说想要个孩子,本王瞧见药浴有效,身体有了好转,方可满足。” 如竹溪来不及震惊,脸颊湿润越来越广范,她想出声被直接吻住,硬生生被按压,两人紧紧相贴,丝毫没有挣脱的机会。如竹溪想阻止他的进度,却发现他好像不是病人,像个正常的男人那样力大无穷。 “等等王爷,你身体还未痊愈,不可这样~”她搂住他身子试图阻止,却发现根本无用功,心里顿感绝望抗拒,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 好在聂谯停下动作,凝视她的笑意未达眼神深处,倒有几分寂静阴鸷,让她感受自己:“为何,王妃之前所作所为,不就想要本王宠爱你?” 如竹溪莫名感到难堪,那只不过纯纯恶心他罢了,他那般讨厌她自然不让他舒心,谁知会报应在这程度。 她眼神娇嗔,不满地控诉:“哪有所作所为!妾是在关心你。” 聂谯眼眸漆黑,原本缓和温热的眼神荡然无存,只有深不见底的幽暗,像是藴藏不明危险,直直刺激她的心脏。 聂谯笑了,笑得淡淡:“确实,那不是所作所为,是勾引。” 如竹溪不明白怎么过了一夜,两人刚缓和的气氛突然消失,以另外一种形式堕落谷底,她心头懊恼,非常后悔喝酒,若是没喝也不会这样。 “妾怎么勾引啦,明明妾在关心。”她弱弱解释,语气很虚。 聂谯继续亲吻她,动作特别重,疼得如竹溪推搡他,惶恐地要往外跑,腰间被他紧摁在床,她眼神瞬间黯淡。 “你不是心悦本王?”他在她耳边低喘,嗓音温柔那么好听,却交错着无形的冷厉。 如竹溪笑容有点僵硬:“自然心悦。” “那为何如此反抗?”聂谯目光肃然,不容她半点拿‘身体’说事:“本王看王妃心虚了。” 如竹溪察觉到那宛如毒蛇般的冷意拂过脖颈,面对他步步紧逼,她脸色苍白,挤出笑意道:“妾没有,王爷若是想要孩子,等怪疾彻底治愈再要,现在要孩子恐怕对孩子不利。” 她对聂谯强势吞噬的力劲产生恐惧,生怕他对她的话视而不见,平日从不见他这般反常,一定是自己得罪了他。 聂谯看她脸色发白,怕是吓傻了,直接从她身上起来,心中越发烦躁,腰间多出两条似藕的手臂,他低头看去,便听到他后背的女人哭了。 “......” 如竹溪硬是挤出几颗眼泪,撇嘴念叨:“对不起王爷,是妾的错。” 她在道歉。 聂谯陷入深思,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把人抱在怀里安抚,人没安抚到,哭得更可怜,他顿感无奈,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怪异,不想看到她哭。 他只想问,她为何想和离? 原本想要告诉她,自己不过在装病,或者等到药浴结束那日直接治愈,如今......他低头看怀里颤颤巍巍在哭的女人,要一装到底。 “王妃何错之有?” 如竹溪抬起红通通的眼眶,鸦睫挂上泪珠,红唇被嘬得红肿,看起来十分自责:“妾昨晚得罪了王爷,让王爷生气。” 还知道他生气了。 聂谯神色缓和不少,他并不是冲动之人却在方才不管不顾冲动一回,属实不该。 “我接受你的道歉。”他摸摸她因方才凌乱的青丝,低头亲她,假装忘记她要和离这一事。 这事就算过去了,如竹溪感觉到那好相处很融洽的聂谯回来了,看她的目光温热绵绵,时不时亲吻她,泡浴安分守己,睡觉时互拥而眠,就是他的手会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今日往常泡浴,如竹溪去庖厨做白萝卜人参汤,因为她看到聂谯最近还在咳嗽,心里越发担忧着急。前几天他说身体好些了,为何咳嗽迟迟不好,脸色也没红润。 她摸了下脖颈,那天早晨聂谯咬得重,痕迹到如今还没消完,嬷嬷看到后笑起来,跟她说郎中偏方真有用,相信不久王爷好起来,这王妃的肚子里也有消息。 如竹溪笑笑没回答,端着萝卜人参汤来到东香院,这次聂谯没有倒给狗吃,端起碗筷吃起来,时不时咳嗽几声,笑看她说无事。 他无事,她有事。 偏方无效,证明她在摄政王府的苦日子,面对死亡的恐惧还在继续。 如竹溪不能表现一点恐慌和郁闷,端过碗筷,手腕被他握住,她知道他想要亲吻了。 她摇头:“你咳嗽会传染给妾呢~” 聂谯温和眉梢露出可惜之色,松开她的手腕,轻咳:“好吧,接下来你继续端来给我吃,咳嗽总会好。” “好~” 这几天冬至将近,庖厨开始准备冬至团圆饭,有包饺子做汤圆,菜肴丰富多彩,那香味快弥漫到全府,如竹溪总是忍不住偷偷跑去偷吃几块,因为聂谯宠爱她,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天差地别,见到她谄媚奉承,把她捧得高高。 这些她不太在意,她在意的是,聂谯在不久后能否治愈怪疾? 聂谯这些天吃她的萝卜人参汤,脸色红润有光泽,那消瘦的脸颊有了肉,连咳嗽都不咳了,这让她很惊喜,他的身体在好转! 如竹溪时不时在聂谯身旁转几圈,发现他别有目的又远离,假装去喝水吃糕点,扭头看他似笑非笑,似乎并不高兴,她纯当没看见。 “过来。”聂谯看她胆子肥了,掠起淡笑,伸出手。 如竹溪笑容可掬,站在原地并没动作,对他眨眨眼:“妾要消化消化~你说吧~” 聂谯收敛笑意,他放下手:“过来,有话跟你讲。” 如竹溪看他神秘兮兮,貌似是很重要的事,怀着好奇心走过去,但下一秒她后悔了。 晋江文学城 如竹溪猝不及防被他抱在怀里,稳稳坐在他腿上,她试图起身,捆在腰身的手臂突然用力,使得她不能动弹,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玉脸,五官清冷绝对有压迫性,她泄气般倒在他身上。 “你说罢~” 聂谯低头看她:“冬至想不想和家人一块过?” 如竹溪毫无波澜的脸瞬间明朗,突然惊喜让她不知所措,直挺腰身和他对视。 她嗓音不再故意谄媚,反而清甘入耳,极为好听:“真的嘛?王爷让妾回去?” 聂谯眯了会眸,眼神略暗,被她天真的想法给逗笑:“谁说让你回去?” 如竹溪脸色木然,直接倒回他的怀里,但被他推起来,她眼神苦巴巴,撇着小嘴。 聂谯笑意更深,看她的小嘴红润有光泽,上面还有糕点的碎粒,没忍住低头。 如竹溪偏头看室内的花,最近被她浇水浇得滋润,长得越发喜人还散发淡淡香味,脸颊被捏了过去,硬是和他对视相望。 “王爷不让妾回去,做甚吊人胃口?”她捶把他的胸口,力道不敢重,若是捶吐血了得不偿失。 这举动对聂谯来说倒像夫妻情.趣,他松开手上滑嫩嫩的脸:“不让你回去,没不让你的阿姊来。” 如竹溪眼前一亮但思绪过后又暗淡下来:“冬至阿姊们都和阿爹在一起过节,怎会过来看妾。” “让你爹过来。” “我爹......” 如竹溪看他一脸纵容,只要她想要都同意的架势,刚想试试说和离一事,但话到嘴边说不出,想到上次阿爹倥偬离开的模样,像极被聂谯恐吓完逃之夭夭。 聂谯低声:“怎么了?” 他的语气过于低声下气,如竹溪似乎怔愣,不动声色偏过耳朵:“我爹离京城很远,来一趟不容易,他去了新地方肯定很多事要忙。” 聂谯赞同点头:“所以不让你爹来,让你二姊来。” 如竹溪眼神诧异,在聂谯和颜悦色下知道了原因,之前去祖母家接郎中过来时,二姊询问可否一块来京城,但来了京城并未过来看她,而是独自在如府居住,然宁正王引荐聂谯的郎中,与医治阿姊这位的郎中即是一人。 聂谯要处理的事多,所有关注在如竹溪身上,哪里记得有这号人物,也就忘了告诉她。 如竹溪弱弱看他一眼,靠近他怀里,笑吟吟:“那阿姊何时来?” 聂谯看她,笑着眯眼。 如竹溪居然猜出他的意思,眼神往他脸上一看,蜻蜓点水那样亲他,垂下脑袋像极害羞的模样。 她觉得聂谯是满意了,谁知他在头顶上不太满意道:“罢了,人这时候差不多到了。” 如竹溪到底没在意他,在阿姊赶来之前,穿上大氅走出去,头也不回地跑出东香院,留下聂谯一人孤零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略唇,抬手放在心口上,挺不舒服。 如竹溪见到一年没见的如紫儿,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说了许多的话,就连吃团圆饭时一眼都不看聂谯,仿佛没有他这个人存在,反倒如紫儿轻轻笑应,时不时观察聂谯的表情,心中惶恐几分。 气氛低沉不少,如竹溪差不离吃饱,拉上如紫儿的手要离开却被她阻止,以为她没吃饱便重新坐下来,让她多吃点。 如紫儿哪敢继续吃,有意无意提醒她还有摄政王在,不可太无礼。 如竹溪睁着黑白分明的瞳仁,透着无辜清澈,笑吟吟去看聂谯,发现他脸色阴沉,经常挂在眉眼的平和也消失了,她心里突突跳,夹起一块五花肉给他。 “王爷,妾给你夹菜。”她没有讨好谄媚,夹完便放下筷子。 婢女看王爷平时少有的生气,肯定不会吃那狐媚子的菜,结果王爷脸色瞬间转好,拿起筷子把五花肉吃了! 如竹溪看聂谯吃了,脸色也没那么难看,心里松了口气。晚膳过后,聂谯回到东香院,而外面下着雪,如紫儿身体刚好不能受风寒,只能到隔壁说悄悄话,但聂谯没给她说悄悄话的机会,把人召过去。 如紫儿低眉行礼。 聂谯淡笑:“此次多亏二小姐引荐,二小姐可有何愿望,告诉本王便是。” 如竹溪看向如紫儿,她也想知道阿姊会有何愿望,二姨母是阿爹买来的外室,多年就只诞下阿姊再无子嗣,若是可以,她挺希望阿姊能有个好前程。 如紫儿落落大方,看向聂谯毫无畏惧:“回王爷,小女暂无愿望。” 如竹溪走到聂谯身边,伸手给聂谯倒杯热水:“阿姊暂时没有愿望,那留着以后用,但不要太久哦,最好这两个月想好。” 聂谯抬眼看她。 如紫儿看向聂谯,淡笑:“好。” 聂谯没再说什么,凝视如竹溪的目光颇些炙热黏糊,让如竹溪站立不安,她拉上阿姊回到小内室,告诉聂谯不能过来,关上门扇。 如紫儿说话小声,有些担心:“竹溪,你这般太无礼,若是王爷生气降罪可怎办?”她拉上如竹溪手臂,想要打开门扇带她去道歉:“快跟王爷赔罪。” 如竹溪伸手挡住门扇不让她开门,边安慰她无事边带她坐下来,脸上早已没有乐观的迹象:“阿姊,王爷不会生气,他若是生气便不会光看着我。” 如紫儿想到方才聂谯看望如竹溪的眼神,稍微信她的话,小声嘀咕:“可你总无视摄政王,真的好吗?” 阿姊的担忧她看出来,如竹溪凑过去抱住她,困在心中久久没能解散的郁闷在此时散开,她喉咙哽咽,眼眶红润溢出泪光。 “阿姊,你应该听过那些皇亲国戚,只要丈夫死了,他的妻子和妾室都要殉葬吧?” 如紫儿沉默,她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就说:“可是摄政王看起来不会有事。” 如竹溪吸吸鼻子,她一时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感觉自己无比凄凉,看向阿姊刚恢复不久的脸,没再继续说下去,握住她的手转移话题。 “阿姊若是想到愿望,第一个是什么愿望?” 如紫儿偏头看她,暗下眼眸,思考许久才露出笑容:“当然希望妹妹长命百岁咯,最好和王爷生几个孩儿~” “阿姊!” “诶,别生气嘛。” 内室里娇声嬉戏,哪怕说话声音再小,对于拥有内力的聂谯来说,听得一清二楚,他垂下鸦睫,如竹溪说得不全对,皇亲国戚甚至是皇帝死了,确实会让女子殉葬但也是小部分。那些男子死了,不过是怕死了在地下孤单,其二怕妻子不忠实,在他们死后另找下家。 他们想,不如陪他们下去,也是女子该要守的忠贞。 聂谯扯唇,坐在书桌前翻过一张张书籍,眼神翻涌不明冷厉,随后和上书籍,看向还在嬉笑打闹的内室,不知多久,两人陆续走出来,他目光落在如竹溪脸上,就因为这个才要与他和离? 如竹溪笑着送如紫儿出去,关上门扇才发现有人一直看她。 “王爷可有话跟妾讲?”她走去倒杯水喝,脸蛋因玩闹而泛起的红晕,双眼亮晶晶的。 聂谯也不知怎么想,那目光若隐若现地黏糊后反而很炽热,仿佛要将她燃尽,他缓缓站起来,如竹溪担心他站不稳,过去扶住他,不料被他搂进怀里,感觉他的下巴抵在她脑袋上。 “本王不会让你有事。”他低声说道,也是给她一个承诺。 如竹溪愣住,抬头去看他,观察他说出这句话的模样是否认真,她笑容可掬,搂住他脖子:“妾相信王爷呀~” 对于聂谯为何突然说这句话,她没去深究,大可能是偷听到她和阿姊的对话。 “王爷为何这般说?”她扶他上床榻,也跟着爬上去,眼神茫然地看他:“是妾哪里得罪谁?” 聂谯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吸取她的体香,大概觉得自己这般说有点唐突,笑道:“没有得罪谁,只是我想,王妃这么娇弱应该好好保护。” 如竹溪轻捶他胸口,娇嗔哼哼道:“那王爷要快快好起来才能保护妾,妾还等着王爷许诺呢~” 聂谯眼神略沉,搂紧她的腰肢,淡笑:“嗯。” 如竹溪感觉他有点奇怪,不等她多想,他低头靠近,炙热呼吸扑到她面前,腰间的手越发紧,她顿时头皮发麻,心脏突突跳,脑海想到如青铭立刻别过脸。 她娇声道:“妾好困~晚安,王爷~” 烛光拂灭,聂谯依然清楚看到她犯困的模样,以及藴藏对他的抗拒,沉默良久他轻应,等到她睡着了,再低头贴她的脸,但也只是贴贴。 ... 如紫儿在次日告别了如竹溪,在她不舍的目光中离开,她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若是可以,她也想跟阿姊一块离开。 聂谯牵住她的手,直接把人拉回府内。 接下来日子如竹溪不断在祈求他的怪疾有所好转,甚至每日天还没亮,便早早起床去祈福,当然不是她一个人去,身旁多个人陪她去。 看他开始爱惜身体,不像之前那样自暴自弃,心里多少有安慰。 或许他的改变引起别人的注意,民间小巷又开始议论摄政王的事,不过这次的主角多加了一位。如竹溪路过时听到她的名讳,摄政王妃,大概说她嫁给摄政王冲喜冲到了,不止带去摄政王的厄运,还让摄政王的身体有所好转,这不还主动去烧香拜神仙,看来神仙很灵验! 一时间道观又挤满了人。 如竹溪还看到几个月前那个在戏院诈骗男子的男优伶,应该是他自带喜感太强,她一眼认出来,看来没被打死。 如今不止道观热闹,摄政王王府也比往日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