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 第1章 常约 沈书砚老公贺山南回宋城这天的火挺大,泻了半晚上。 最后一次是在露天的温泉里。 她只觉得周身被滚烫包围,思绪在空中踩棉花,最后又狠狠地从云端跌落至地。 哦,不是跌在地上。 是被贺山南从他身上推开,一屁股坐在了池里的台阶上。 钝痛让她清醒许多。 男人啊,果然只顾自己舒服。 凶够了,狠够了,要足了,直接把人推开。 她有些脱力地靠在温泉池边缘,粗粗地喘着气。 呼吸平复下来的时候,耳旁传来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真可惜。” “嗯?”她思绪迟钝,扭头看他。 她老公很帅,剑眉星目,英俊潇洒。 池里腾升出热气,氤氲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伸手去摸,想拨开热气触到对方被雾气笼罩下的真实。 可贺山南的情欲早已被压了下去,剥离的速度快到让沈书砚误以为刚才只是一场梦。 他淡淡开口,“离了吧,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沈家债务也跟你无关,这三年我给你的生活费够你填补你家的窟窿。该还你的,都还得差不多了。” 梦境被打破,回归现实。 她收回差点碰到他肩膀的手。 颇有些遗憾地说:“是啊,真可惜。以后睡不到南哥这么长得帅,身材好,体力又好的男人了。” 贺山南听到这话,笑了笑,“那常约。” 她拿了池子边上的浴巾,哗啦一声从温泉池里起来,裹住了曼妙的身姿。 余光里,能看到贺山南不加掩饰地仰视着她的身体。 男人不会拒绝任何一个看美女的机会,尤其是出水芙蓉。 他喉结上下翻滚。 他两在身体上的确契合,无论是三年前整日厮混在他公寓的那个月,还是三年后在温泉酒店里的大半晚上。 身心愉悦,通体舒畅。 至于常约……贺山南巴不得跟她撇清关系,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 她步子有点虚,倒也随口一应:“好呀。” 在她走进屋内的时候,男人的声音从池子边传来:“明早跟我回家。” “好的。”沈书砚乖巧答应,“那我可以拿到多少财产呢?” …… 他两要离婚这件事,在贺家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从领证那天起,贺山南就以贺氏要拓展东部市场为由离开宋城,三年未曾归家。 就算是感情深厚的夫妻,常年分居两地都得逐渐疏离,就别说他们这种毫无感情基础,只有身体融合的关系。 但离婚毕竟不是小事,沈书砚的母亲和贺山南的父母都在。 签署离婚协议。 对于离婚协议上的财产分割,沈母非常不满。 冷笑一声:“你们贺家可真是家大欺人啊,贺山南婚后三年的财产只有五百万,分给书砚二百五十万,你们把谁当二百五呢?” 贺山南表情淡淡,“我在公司只拿年薪,我名下也没有任何公司企业。” “谁知道你是不是转移财产了?”沈母把财产清单往桌子上一丢。 她拔高音量:“是你们害得我女儿当不了母亲,这要是离了,以后谁还会娶一个连孩子都生不了的女人?她这辈子都让你贺山南给毁了!你现在一句轻飘飘的离婚,你离了倒是好找,我们书砚呢?” 贺山南不语,目光冷淡地扫了眼没开口的沈书砚。 沈书砚接收到男人的目光。 转头跟沈母说:“妈,今天不是来商讨离婚,而是签离婚协议。当初我跟他是你情我愿,谁也没想会闹出人命。怀孕之后贺家也负责了,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啪——”沈母一巴掌扇在沈书砚脸上。 右耳一阵轰鸣,母亲再说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看到她张牙舞爪。 她站起来指着沈书砚,“沈书砚你贱不贱,没结婚就被人搞大肚子,现在区区二百五十万就打发了你。你还上赶着解释?我告诉你,这婚你要是离了,就别叫我妈!” 沈母拿上手提包,看了眼贺山南与他父母。 冷声道:“你们贺家真要这么欺负我孤儿寡母的,那咱们就闹!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 沈母离开,贺家老宅的客厅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书砚左脸红肿,却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姿态。 拿起桌上的签字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拿出包里跟贺山南的那套新婚别墅的大门钥匙,放在了茶几上。 对贺山南说:“祝你,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第2章 祭奠 可能是沈书砚爽快答应离婚让贺山南对她还留有最后一丝情谊。 在他父母沉默离开之后,贺山南去厨房用毛巾包了冰块拿出来递给她。 他指了指她右脸,说:“敷一下。” 沈书砚道了声谢,接过冰块,轻轻地往脸上贴去。 打得真重啊,感觉脸都肿了。 她单手收文件的时候,余光瞥见贺山南似乎给人发了消息,估计是跟人聊他恢复单身的事情,似乎心情不错。 她想起上个礼拜在朋友圈看到万年不发状态的程妍分享了一首歌。 ——分手快乐。 所以贺山南就立刻回来跟她离婚,把贺太太的位置给程妍腾出来? 也不是腾,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程妍的。 他两从小一块儿长大,贺山南为了程妍连个对象都没谈,苦苦守候二十多年。 却偏偏被沈书砚抢了先,霸占他一个多月,最后挺着七个月的身子进了贺家的门。 贺山南那时候,恨死她了。 也恨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毁了他即将到手的爱情。 沈书砚收回思绪,跟贺山南协商道:“你能不能,晚点官宣?” 男人掀眼看她,“我没有官宣离婚的癖好。” 不消片刻,贺山南便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嗤笑一声,“我离婚不为别人,单纯是不想跟你过。” 这话直白得让沈书砚收回她觉得贺山南对她留有最后一丝情谊的想法。 贺山南将她的表情纳入眼底,问:“你这伤心的表情好似跟我离婚你多难过一样,你悲伤吗?” 她也不比贺山南多委婉,说:“谈不上多悲伤,就是祭奠一下我逝去的婚姻。” 贺山南没功夫祭奠这玩意儿,收起离婚协议,起身离开。 …… 贺山南亲自把协议拿到律所去公证。 他的私人律师宁不为啧了一声,“真离啊?人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去东部这三年里,人伺候公婆,把你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真不错了。” 男人在婚姻里,不就是图女方能生儿育女,料理家务,照顾父母吗? 贺山南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不真离还假离?”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觉得不管恋爱结婚,还是相亲结婚,最后都那样。相顾无言,两相生厌。离了再找,还得再来一遍。” 贺山南若有所思,“那也得找个喜欢的,不会厌得那么快。” 宁不为就觉得很离谱,“沈书砚不好看吗?那颜值在名媛圈里还挺能打。” 不仅长得好,花样还挺多。 要不然当时也不会沦陷一个月。 贺山南轻笑一声,“这么好看,你上啊。” 宁不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低头整理文件。 谁敢要贺山南前妻? 沈母那话倒是说得挺对的,一个失去了生育功能的女人想要再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个不能生育的女人再被冠上贺山南前妻的名号,更是无人敢要。 贺山南就不一样了,贺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只要从他父亲手里接过贺氏,他就将是宋城,乃至全国最年轻的富豪。 什么样的女人不会有? 前赴后继地来。 只不过贺山南似乎想错了,他隔天晚上,就在会所里看到沈书砚被男人堵在狭长的走廊里。 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主儿。 第3章 鸳鸯 沈书砚是来纸醉金迷找人还钱的。 虽然沈家在申请破产之后债务不归她管,但她父亲欠下的高利贷最终落到了她的头上。 沈家的人死的死,疯的疯,坐牢的坐牢。 放贷的人找到了她,威逼利诱,蛮横无理,还不上就钱债肉偿。 也就是在躲债的那段时间,贺山南暂时的庇护对她来说无异于溺水在汪洋大海中抓住的一根浮木。 她竭尽所能地抓紧这根浮木,用尽浑身解数让他沉迷在她的温柔乡里。 那时候的她并不在乎贺山南心里想着其他女人却跟她上床,她只想活命。 而现在,她要趁这些人还不知道她跟贺山南已经离婚这件事之前,把钱结清。 否则依照他们的尿性,就算只剩下一万的债务,他们也能变出一百万来。 要回压在他们手里的照片和视频并不容易,拉扯了半天。 最后要不是晏谨之出现,她今天晚上没那么容易脱身。 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没有一个男人会平白无故地帮另外一个女人。 晏谨之有所图,表现得很明显。 他也不说话,一步一步地逼向她。 她穿着过膝连衣裙,黑色高跟鞋,往后退的时候倒也是游刃有余。 她浅浅地笑,从容道:“晏先生,刚才的事儿谢谢你,不过我还有约,下次请你吃饭。” 退无可退的时候,她靠在了墙角。 晏谨之戴着黑色皮手套,指间从她肩膀上滑过,最后落在她右肩光洁细腻的肩头。 停了两秒,收回了手,“不缺你这顿饭。” 沈书砚啧了一声,“也是,晏先生当初要花一千万买我,您有钱。” 晏谨之颇为无奈,“陈年旧事,何必再提?” 沈书砚倒是无意纠缠于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笑说:“那眼下……我是贺山南妻子,你把他的人堵这儿,你想给他戴绿帽子啊?” “想想就挺刺激,”晏谨之思索片刻,“不试试?” 这是艺高人胆大啊,都敢给贺山南戴绿帽子。 不过沈书砚脸上却是失落的表情,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情真意切道:“我还在想晏先生要是真喜欢我,我倒是可以为了你跟贺山南离婚,寻找真爱,毕竟他心里装的不是我。可没想到你跟其他男人一样,只为露水情缘贪图一乐。” 话说完,她的手臂也收了回来,好似刚才的亲昵不存在一般。 晏谨之笑着扣住她的手腕,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了过来。 “南少,你怎么跑这儿来抽烟呀,我找了你半天。” 听到这声“南少”,沈书砚有种不是太好的预感。 扭头看去,就见楼梯那边靠墙站着一男人。 男人一身深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一截浅色肌肤,锁骨若隐若现。 慵懒又性张力满满。 他指间夹着半截烟,待的时间不算短,饶有趣味地看着走廊里发生的一幕。 在沈书砚目光挪过去的时候,迎上了他的目光。 他似笑非笑,神情耐人寻味。 那娇滴滴的小姑娘跑到他身边,问道:“南少你在看什么呀?” 贺山南抽了口烟,熟稔地吐着青白的烟,浅笑:“野鸳鸯。” 说完,他搂着那小姑娘纤细的腰,转身走了。 第4章 纠缠 贺山南跟那小姑娘进包间的时候,里头的人正好谈起城中区旧城改造的项目。 沙发上的宁不为看了贺山南一眼,说:“南少就为这项目回来的,这项目要是成了,赚的不是钱,而是名。上头很重视。” 贺山南闻言,没说什么,往单人沙发里一坐,长腿一伸,姿态闲适得很。 跟着一块儿进来的小姑娘脸皮没那么厚往他腿上坐,只得坐在最靠近贺山南的位置上。 另外一个人顺着宁不为的话,说道:“好几家公司听说贺氏参与这次竞标,直接摆烂。不过景明地产就有点不自量力了,我一个妹妹在他们公司当实习生,每天加班加点不知道做些什么玩意儿。” 宁不为问:“晏谨之那公司?” “可不么,就一小流氓搞的公司,上得了什么台面?”回话的人言辞间都是对晏谨之的鄙夷。 在这包间的,都是宋城二代三代圈子里的。 这个圈子不仅排外,还挺瞧不上暴发户和富一代的,不过是凭借着一些小聪明或者小本事才有了些资源和钱财。 在资本、财富以及地位累计到常人无法企及的豪门世家面前,不值一提。 一路摸爬滚打白手起家的晏谨之就属于这些人看不上的那一挂。 贺山南兴致缺缺,拿上茶几上的车钥匙,起身走了。 宁不为冲他背影问了一句:“你的接风宴,你第一个走,不合适吧?” 贺山南摆摆手,漫不经心地回:“累了,回家睡觉。” …… 沈书砚站路边打车。 纸醉金迷地处江北,离主城区有点距离,夜里九、十点钟,滴滴司机少得可怜。 打上一辆车,还得从五公里外赶来。 深秋的夜里透着凉意,沈书砚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外套,冷风还是从裙摆里钻进去。 她一冷,面颊就微微泛红,尤其眼尾,红得像是刚哭过一般。 平添了几分秋日限定的破碎感,惹人怜爱。 路过的醉汉冲她吹了口哨,在那人试图走过来搭讪的时候,一辆科尼赛克Gemera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降下,里头的男人冲她偏头,示意她上车。 “我打好车了。”沈书砚将页面上的订单给里头的人看。 男人不疑有它地说了一句:“取消,我带你一程。” 沈书砚迟疑两秒,终究还是将手机放回口袋,拉开车门上了贺山南的车。 街头的醉汉叱骂一声——有钱了不起啊! 沈书砚系好安全带,贺山南启动车子。 他没问她现在住哪儿,她也没主动说,贺山南根本就不是来送她回家的。 车里暖气很足,冻得僵硬的小腿慢慢恢复知觉。 她俯身搓着小腿时,注意到贺山南瞥过来的目光,落在她白皙又纤长的腿上。 这个动作颇有勾引他的嫌疑,沈书砚收了腿,挺直身子。 她收起思绪,跟贺山南解释:“我和晏谨之只是偶然碰到,他纠缠我,我现在还没搭理,就这么简单。” 贺山南单手把着方向盘,车开得不快,听到她说这话,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语气淡淡地说:“离婚了再找对象,也没什么问题。” 前面是红灯,他踩了刹车将车停下,扭头,目光将她从脸扫到了脚踝。 似打量,又像是用目光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 他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也闲不住。” 三年前他们厮混的那一个月里,她很主动,跟他用尽了各种姿势,像是填不满一般。 有次大汗淋漓时,他掐着她的脖子,居高临下地说:“你是真闲不住啊。” 眼里是鄙夷,是嘲讽,以及毫不怜惜。 她应该是媚眼如丝,极尽妩媚地笑着回:“那也只有你能满足呀。” 沈书砚收起脑子里那些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道:“是啊,还是南哥了解我呢。” “但晏谨之不可以。” 第5章 钓鱼 他看晏谨之的眼神不太对。 沈书砚没去探究他两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 轻叹一声,“贺总你也看到了,沈家树敌众多,我一个弱女子又哪是他们的对手?晏谨之似乎对我还挺感兴趣,能力也比那些纨绔子弟强很多。没了你的庇护,他的确是我很不错的选择了。” 就像三年多前她走投无路找上贺山南一样。 温柔乡,桃花林,醉生梦死逍遥快活。 男人很难抗拒长得漂亮身材好,床下清纯床上放荡的女人。 同样的套路她用在他身上,也要用在晏谨之身上。 贺山南睨了沈书砚一眼,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再漂亮的皮囊也有色衰爱驰的那一天,你还能靠男人一辈子?” “你这是夸我漂亮啊。”沈书砚笑笑,“可我也只会这些。” 单纯的表情不知道是真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还是故意装作听不出。 贺山南没去深究。 他是迷恋过她的身体一段时间,但也仅此而已。 性是最原始又最低级的欲望,他不会花太多时间在这个上面。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红灯倒计时上,“随你怎么想。我跟晏谨之有生意上的冲突,他没落过什么好处。对你的兴趣无非是来自于误以为你还是我妻子,觉得给我戴绿帽子就能打击到我?”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他好像的确热衷于给你戴绿帽子。”沈书砚赞同地点点头。 贺山南脸色沉了下来,像是戳中了他的某根神经。 虽然已经是绿灯了,但他完全没有要开车的意思。 他修长的手指轻点方向盘,声音冷淡地说:“你想想疗养院那位。” 他在警告她,真要跟晏谨之有点什么,他会随时断了疗养院的费用。 私人疗养院,每月十来万的费用对贺山南来说可能就是一瓶酒的价格,但对现在的沈书砚来说却是巨大支出。 她扯出一个笑,“贺总不是要跟我常约吗,那我肯定不能答应他啊。” 他耐心全无,“下车。” “好咧。” 车门刚刚关上,深灰色的科尼塞克嗖地一声开了出去,独留沈书砚一个人在马路上。 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她摸出来接听。 “我滴滴司机啊,你人在哪儿呢?” “前面红绿灯路口。”沈书砚淡然地往路边走去,早就知道贺山南不是送她回家的,所以她根本就没取消那个订单。 打车回了家,或者应该说别人的家。 她跟贺山南离得快,从那栋别墅里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一个行李箱。 母亲那儿要回去也行,得给很多钱,但她不想把钱给她。 庄拙言说可以暂时住她这儿,她一个月在家待不了几天,就当让沈书砚来给她看房子了。 她跟庄拙言也谈不上多熟,先前她想搭关系跟贺氏合作,结果找到了高中同学的沈书砚。 她在贺家又说不上话的,最后把贺山南助理的微信推给了她。 成没成沈书砚不知道,但庄拙言隔段时间会来找她聊天。 昨天正好她想找房子,庄拙言找她聊天,便提起了这个事儿,她直接给了沈书砚密码,喊她来就行。 贺山南前脚回宋城,她转头提着行李箱去住酒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两分开了。 沈书砚只能先住庄拙言家。 她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躺进客卧的床上翻看短租房信息。 选定了几套打算明天去看看,转头打开微信,进来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信息:晏谨之。 沈书砚没点同意,直接忽略。 她可不敢去触贺山南的那根神经。 点开朋友圈看了一眼,刷到程妍刚发的一条状态。 ——好像从来没有被人坚定选择过。 这是什么深夜emo文案模板? 钓鱼呢? 她看到贺山南点赞了。 真行,钓到了。 第6章 傲骨 沈书砚是五六天之后跟庄拙言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看到程妍的。 她跟贺山南一道,两人并肩走进来。 程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特意低头倾听,很是认真的模样。 那是沈书砚从未在贺山南脸上见过的表情,专注,投入,以及呵护。 他两已经在一起了? 沈书砚淡淡收回目光的时候,跟庄拙言探究的目光撞上。 庄拙言将沈书砚微妙的表情纳入眼里,说:“换我我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离婚。” 这几年,贺氏旗下的南北娱乐喂给程妍不少资源,生生捧成了个一线女星。 程妍被贺山南捧,是公开的秘密。 沈书砚是贺山南的妻子,现在准确地来说是前妻,却只有极少人知道。 看着像花心的丈夫在外头斥巨资捧了个大明星出来,对家庭不闻不问。 沈书砚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必要,拴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 “爱有什么用?”庄拙言非常现实,“我说的是钱,你可是跟宋城第一豪门贺家离婚,结果现在还要自己租房子。我以为你起码得拿几个亿的赡养费吧?” “那你就当我一身傲骨吧。” …… 一身傲骨转头就在洗手间跟程妍撞见。 沈书砚在洗手,余光里瞥见程妍。 程妍属于气质清冷挂,遗世独立,茕茕孑立。 说好听点是清高,说难听点就是端着。 但这样的才配成为白月光。 沈书砚以前问贺山南那她这样的配成为什么,贺山南说:配被日。 收起思绪,沈书砚抽了纸巾将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将废纸丢进垃圾桶之后,转身看着站在门边的程妍。 四目相对,沈书砚感觉到程妍对自己是有敌意的。 这种敌意可能来自于她霸占了本该属于程妍的贺山南三年。 沈书砚语气淡淡:“程小姐,请让让。” “我让过了。”话是这么说,但人却杵在门口没走。 那说的,该是贺太太这个位置了。 沈书砚很快意识到什么,有些诧异地问:“他没跟你说,我跟他离婚了吗?” 看程妍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沈书砚就猜到贺山南的确没跟程妍说。 她不清楚贺山南为什么没有急不可耐地告诉他白月光他回归单身这件事,不过也不想去探究。 趁着程妍失神的时候,沈书砚越过她开了门,赶紧走了。 …… 贺山南挂了电话的时候,程妍刚好推门进来。 他顺手将手机搁在边上,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找我出来吃饭,自己先跑出去,遛我呢?” 这人的脾气比以前大了很多,也不再似以前一样让着她。 程妍感觉得出来。 她坐下,深呼一口气,迎上他目光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为什么离婚了不跟我说?” 贺山南脸上是波澜不惊的神色,不知道这事儿怎么传她耳里的。 他语气淡淡,没打算哄,“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你没打算跟我在一起?” 贺山南笑了,反问:“那你打算跟我在一起?” 程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半晌,他才敛了笑,漫不经心地说:“本来也不是为了跟你在一起才离的婚。” 婚不是他想结的,但离是他想的。 不为别的,为自由。 程妍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没哭得撕心裂肺,就安静地坐在那儿,眼泪无声地掉落。 一滴一滴的,像是能直接落进贺山南心里。 贺山南心里一阵燥,到底是拿了纸巾递过去。 第7章 约吗 沈书砚这顿饭没跟庄拙言吃多久,本意在于感谢她提供给她地方住了几天。 虽然庄拙言说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沈书砚还是自己找了房子,没多打扰别人。 她刚上网约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宋城本地的陌生号码,她迟疑两秒,接了起来。 还没问那头是谁,男人粗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书砚,你妈欠了我们三百万,你要不拿钱过来——” “我没钱,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沈书砚语气冷淡地打断了对面的话。 这样的烂摊子,她已经帮沈母处理过不下三次,她累了,不想管了。 该是沈母听到了沈书砚的声音,对着电话嘶吼道:“你不管我就去找贺山南,堂堂贺家大少爷怎么可能对岳母不闻不问?才三百万,对他来说算什么?” “贺太太啊,要不然我们去贺家取钱吧,不劳你亲自走一趟了?” 沈书砚吐了一口浊气,“你们在哪儿?” “早说来不就行了?” 那边给了地址,沈书砚让滴滴司机改道去了那家麻将馆。 母亲一直沉溺于打麻将,往日还是沈夫人时,一次输赢几十万是常有的事儿。 以前有钱,几十万不算什么。 可沈家破产之后,她也没收着,反倒越玩越大。 沈书砚要是不管,她就去找贺山南,找贺山南父母。 每次都说:是你们贺家害我女儿生不了孩子,你们欠我们的! 沈书砚挺烦听这些话的。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麻将馆外面,沈书砚拿着包下车。 那外头蹲着好几个精神小伙,虎视眈眈地看着沈书砚,还有个吹了口哨的。 沈书砚没搭理他们,径直走进了麻将馆里。 她看到沈母被摁在椅子上,头发乱了,脸上有巴掌印,狼狈得很。 沈母见沈书砚来,哭着说:“书砚,他们出老千诈我!” “你胡说什么呢?”一个中年男人凶狠地指着沈母,“你他妈自己手气差你怪谁?再乱说一句信不信我他妈——” “砰——” 一道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沈书砚抄起麻将桌上放着的一个玻璃瓶,在桌子上砸烂,握着瓶口处,上前就怼着那中年男人的脖子。 冷声道:“你再一个‘他妈’试试?” 沈书砚动作很快,也很出人意料。 没人想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竟然出手这么迅速,愣是把坐在麻将馆里看戏的一群混混给震慑住了。 那中年男人脖子都不敢动一下,生怕玻璃扎进脖子里。 “你……你干嘛……你妈欠了钱,白纸黑字……你……你赖不掉……” 欠条就在茶几上压着,上面有沈母的签名和手印。 沈母小声嗫嚅:“他们……他们逼我……” 沈书砚也不想再听什么解释。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拍在男人脑门上。 “二十万,多了没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出老千诈她人傻钱多,我也不怕闹大,有本事你们就报警。到时候别说这二十万,你这麻将馆都别想开下去!” 这种麻将馆子,说到底也不算多正规,要弄点事情出来,肯定是那些人亏。 但如果真不给钱,沈书砚这边也有麻烦。 说完,沈书砚松开怼在男人脖子上的瓶口,抽走欠条,拉上被摁在椅子上的沈母转身就走。 有人似乎想拦,但被她冷厉的眼神给劈开。 沈书砚走得很快,一直拉着沈母走出了街口,才甩开她的手。 沈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道:“你别管我了,让我去死吧!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一天福没享到,还要被骂……你说说你,好好的贺家少奶奶你不当,你想什么呢?” 沈书砚深陷于沈家这个烂摊子里面,逃不走,躲不掉。 有那么一瞬间,她恨意涌上来,冷血地说:“那你去死吧!” 她在沈母错愕恼怒的目光中,转身就走。 她不知道怎么走回租的公寓楼下的,累到快要虚脱了。 伸手在包里找钥匙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是微信。 她站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把手机拿了出来。 贺山南发来的微信,就两个字。 ——约吗? 第8章 哪儿 沈书砚现在很烦,很想发泄出来。 喝酒抽烟根本没用,压不住心里头那股子想要杀人的冲动。 贺山南的那两个字直冲天灵盖。 所以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回了两个字——哪儿? 这股子烦闷在跟贺山南一起踏进那套三年都没再进去过的公寓时,被压了下去。 他烦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贺山南当然也不想知道她在烦什么。 从碰面,到进门,他们两一句话都没说过。 公寓里很久没有人居住,电要在总闸那边开,不过没有灯也并不妨碍什么。 相拥,接吻,推拉,全在动作里了。 在将她的手举过头压墙上的时候,她闷哼一声。 “怎么?”他觉察到不对,停下手里的动作,问了声。 她踮起脚在他喉结上亲了亲,说:“没事。” 意识到什么,黑暗中,他冷笑,“倒是挺会。” “那也没有拿下南哥啊。” “是吗?” …… 良久之后,公寓里安静了下来。 这里久无人居住,揭开防尘罩的沙发未见得有多干净,沈书砚蜷缩着身子躺在贺山南大衣上。 他去找了公寓的电闸,灯打开之后,她听到贺山南从厨房那边传来一声脏话。 很快,他露着上半身出来,精壮的肌肉上挂着一层薄薄的细汗,性感又撩人。 手上是干涸的血迹。 他看了眼沈书砚,不是很确定地问:“受伤了?” 她被玻璃瓶划伤的手遮在他衣服里,心不在焉地应:“昂,都出血了。” 贺山南扫了她一眼,冷淡道:“正常点。” 嘴上是这么说,贺山南还是走了过来,想要检查来着。 动作之间,倒是看到她藏在他衣服里的右手。 想来,应该是先前在玄关她闷哼的时候弄的。 沈书砚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遮住一身的痕迹,“不是你弄的,我下午去解救我妈,她让人出老千欠了钱给扣下了。这伤是我抄家伙的时候划的。” 一听是沈家人的那些事儿,贺山南脸上全是嫌弃,他无差别地讨厌着沈家的每一个人。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她一股脑地全说了。 铺垫了那么多,沈书砚最后才说:“我不会让她去打扰你和你父母的,我想她也清楚,你们家已经仁至义尽。” 如若不是贺家这三年的庇佑,不管是沈书砚还是她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的母亲,都逃不过那些放贷的人的魔爪。 她不想再提那些事儿,便转移话题,问他:“你不是都跟程妍吃饭了么,你两没好啊还找我约?” 贺山南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她没你玩得花。” “哦……那就是舍不得咯。”沈书砚明白,白月光嘛得是用来束之高阁欣赏瞻仰的。 碰一下都觉得是亵渎神女。 至于女神之外的人嘛,似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也不会心疼的。 沈书砚想了想,才说:“那你两好要告诉我一声,我不给人当三。” 贺山南根本没搭理她,在手机上点着什么东西。 她这个视角看过去,看到了外卖软件上的买药到家。 他加购了一盒套。 第9章 精彩 贺山南点好东西放下手机就去浴室洗澡了。 没过多久,他搁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跑腿都没那么快吧? 沈书砚瞥了眼来电显示,看到季舒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通电话没接,季舒又打了一通过来。 她这才披上外套,拿着手机往浴室那边走去。 敲了三声门,她对里头的人说:“南哥,你小蜜找你。” 里头没人搭理她,她继续道:“是季舒,都打两通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水声戛然而止,没过两秒,男人拉开浴室的门,满手是水地接过她手里的手机。 沈书砚啧了一声。 这男人,毫无遮拦地就来拿手机。 肩宽腰窄,肌肉喷薄,尤其是小腹以下的位置,格外优秀。 贺山南对上她的目光,脸上早已没有刚才纠缠时的慵懒,只剩下冷淡与疏离。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淡淡道:“怎么,还想在浴室继续?” 她耸耸肩,识趣地转身回客厅。 身后传来他接电话的声音,依旧冷淡:“什么事?” 声音在关门之后听不见了,不过她也懒得去探究跟了贺山南好几年的总助是抱着什么心态在深夜给男上司打电话。 可能真有什么急事呢。 她倒也不是非针对季舒,就先前庄拙言找她帮忙的时候,她在某次与贺山南联系的时候提了一嘴。 贺山南让她把季舒的微信推给庄拙言。 季舒是两天后通过了庄拙言的好友申请,直言公事公办,不开后门。 庄拙言当然没跟沈书砚说这个事儿,在微博里吐槽,还发了跟季舒的聊天截图,虽然打了码,但没完全打。 沈书砚觉得挺无语的,真要开后门,都不会走季舒这一道,直接让贺山南点头了。 何况,贺山南又不是傻子,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 庄拙言那项目,他要是不认可,就根本不会让沈书砚把季舒的微信推给庄拙言。 回过神来时,贺山南已经从浴室出来。 他换了套以前放这里的衣服,看来是要走。 他瞥了眼靠在沙发上半睡半醒的沈书砚,说:“跑腿马上就到了。我还有点事。” 他的夜生活真精彩呀。 沈书砚挥挥手,“祝南哥有个愉快的夜晚。” 回应沈书砚的,是大门关上的声音。 她没打算在这儿睡,这里给她的回忆只有餐桌上,浴室里,沙发上,落地窗前……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两的痕迹。 她的衣服还算干净,穿上之后准备离开。 跑腿的已经上门来了,将手里某个药房的袋子递给她。 还挺重的,似乎除了她看到的那盒套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她一边撕开纸袋,一边往电梯那边走去。 入眼的是一瓶碘伏,一包纱布,一盒大面积伤口贴,以及一盒套。 那药是凑单买的,还是套是凑单买的? 沈书砚抿了抿唇,有些心不在焉地走进了电梯里。 …… 沈书砚是在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被晏谨之堵上的。 她手上的伤发炎了,有点疼,她怕严重了影响工作,就尽早到医院来处理。 本来她得自己排队挂号的,晏谨之一一给她办好。 最后连给沈书砚手包扎的医生都说,她男朋友真体贴,很少有男人能在工作日的时候陪女友来医院鞍前马后的。 沈书砚只觉得头疼,拿完药之后从医院出来。 有些无奈地跟晏谨之说:“晏先生,实话跟你说吧,我跟贺山南离婚了,你从我这儿没机会给他戴绿帽子了。” 晏谨之眼神一亮,颇为意外地问:“你还真为了我跟他离婚啊?” “……”还挺自信的。 可能是怕她走,晏谨之连忙道:“今儿找你不是为了伟大的绿帽子工程,有个墙绘的活儿你干不干,全做下来的话得有个两三百万的样子。” 这个价格在墙绘里算高的了。 她挺缺钱的。 说实话,她有些心动。 在她犹豫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医院大门处,贺山南给一个女人开了车门。 第10章 残存 沈书砚从小就学画画,她父母对她的定位很清晰。 ——充满书卷气息的联姻工具。 琴棋书画里,她画画还算有点天赋,便学了。 一路以艺术生的身份考上了美院,没上两年,沈家破产,一堆破事儿。 学艺术烧钱,她没钱没时间读书,便休了学。 而用来装书卷气息的绘画功底在成为赚钱工具之后,她就不排斥画画了。 墙绘她画,但接得不多,主要是耗时钱不多。 晏谨之给的价格很高,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类型,地点是哪儿,两百多万的话时间肯定不短。” 只有想详细了解的人,才会问这么多问题。 晏谨之敏锐地捕捉到沈书砚放下戒备的态度,“换个地方聊,给你看计划书。” “就那家咖啡馆吧。”沈书砚指了指医院对面的星巴克。 晏谨之挑眉,“行。警惕得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样。” 沈书砚不置可否:“女孩子在外面可得保护好自己。” 随后在咖啡厅里,晏谨之跟沈书砚详细介绍了一下他的计划书。 也就是城中区的旧城改造,而他们公司最核心的一部分就是留出八百米的长廊展示宋城的人文风情,以墙绘的形式呈现出来。 晏谨之看过沈书砚的墙绘,想让她成为他计划书里的最出彩的一部分。 沈书砚听完之后沉默片刻,问他:“这个项目,是不是贺氏也在争取?” 晏谨之合上电脑,慢条斯理地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不答反问:“你两不是离婚了吗,还残存着情谊?” “我倒也没有必要为了你这个注定竞标失败的计划去得罪贺家,”沈书砚直言不讳,“这个买卖不划算啊。” “你怎么料定我一定输?” 她没什么犹豫地说:“那是贺山南。” “你挺看好他。” 沈书砚笑而不语。 因为对手是贺山南,所以晏谨之没有赢的可能。 贺山南背后是资本累积的贺家,这宋城的项目只有贺山南不想要的,不存在他拿不到的。 不知道晏谨之是如何认为他暂时的风生水起敌得过一帆风顺的贺山南。 晏谨之笑了笑,但笑并未达眼底,凉薄得很。 片刻后,他说:“同意一下微信好友,有你改变主意的那一天。” …… 晏谨之走了之后,沈书砚还坐在咖啡馆里。 那个好友验证早就过期了,她加不上。 而且也没打算加,为了一个到不了手的两百万酬劳,堂而皇之地跟贺山南对着干,她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她给庄拙言发消息问了问城中区旧城改造的项目,庄拙言知无不言。 还给沈书砚发来了贺氏旗下建筑公司半年前从国外挖回来的建筑师团队介绍。 补了一句:这个建筑师好像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沈书砚点开了图片介绍,放大,出现在建筑师团队首位的,便是刚才沈书砚在医院外看到的那位。 贺山南亲自给开车门的,贺氏旗下建筑公司高薪聘请的建筑师,江知安。 沈书砚揉了揉太阳穴,心中默念一百遍“我脾气超好”却也依旧压不住心里头那股子烦闷。 第11章 请安 再过些日子是贺山南奶奶的七十寿辰,庄拙言弄到了邀请函,请沈书砚帮忙拿主意给老太太买礼物。 沈书砚给她指了条道,送幅画,老太太修身养性,前几个月还喊她陪她去看了画展。 这会儿沈书砚陪庄拙言在画廊里选画。 庄拙言不懂这些,只顾跟她八卦,“你猜怎么着,我们那天看到贺总和他女神吃饭,结果他女神当天晚上飞机去了四九城,跟一个当红男明星吃完宵夜一同回了小区。虽然被拍之后立马澄清,但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回家,盖被子纯聊天?这世上原来也有贺总追不到的人啊。” 沈书砚怔了怔,联想到那天贺山南约她这事儿。 原来,是在程妍那边碰壁了。 怪不得那天弄她挺狠呢。 庄拙言又说:“我觉得这个程妍装得太过头,太拿自己当回事儿。男人追你一次两次可以,多了就烦了。” 尤其是贺山南那样的男人,想要的东西都是送上门来的。 端着一次两次,他心情好可以哄着。 心情不好照样可以找别人。 又不是不可替代。 沈书砚笑得浅淡,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画,“这幅吧,老太太还挺喜欢关老师的画。” “这幅我要了,包起来吧。” 在沈书砚开口之后,另外一道女声突兀响起,还抢了个先要把这幅画要了过去。 沈书砚跟庄拙言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向了那位一身干练职场装扮的女人。 江知安微微颔首,随即掏出了包里的银行卡递给画廊员工,“刷卡。” 那员工许是注意到这几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但这位已经先要刷卡,便只能略带歉意地接过银行卡去柜台那边刷卡去了。 待人走了,江知安才带着并不明显的歉意说:“不好意思啊沈小姐,我想要这幅画。” “没关系,毕竟爱抢东西这事儿,也遗传,我理解。”沈书砚不动声色。 一旁的庄拙言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贺氏旗下的建筑公司请的建筑师那么眼熟。 这不就是沈书砚她爹当年犯下了每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然后留下来的种么。 庄拙言本想帮沈书砚怼江知安两句的,但碍于人家在贺氏的地位,只得偃旗息鼓。 江知安也不生气,看似关切地问:“这几年,过得好吗?” 沈书砚下巴微抬,冷眼看她:“怎么,来给我请安吗?” 江知安笑笑,“比以前更刻薄了呢,看来的确是过得不好。不过我在国外倒是过得挺好的,爸爸三年多前给我和妈妈打了一千万,说是对我们的补偿。” 三年前,一千万。 沈书砚眼神一凛。 所以她拼了命要躲的债,是沈策安借贷给了江知安母女的? 她过着东躲高原地胆战心惊的日子,江知安母女却在国外享清福? 沈书砚冷不丁笑了出来,眼里却泛着冷。 江知安觉得她是不是要疯了。 换谁都得疯,沈策安借的钱她一分没用到,反而还被迫还了钱。 彼时,店员那边已经刷好卡,将收据什么的拿过来给了江知安,她留下名片,转身走了。 毕竟目的已经达到,而沈书砚这会儿像是要杀人。 沈书砚这会儿的确想杀人,想杀了沈策安那个王八蛋。 “书砚,你没事吧?”庄拙言伸手在沈书砚面前晃了晃。 沈书砚努力回过神来,“什么?” “江知安那么拽也不过就是贺氏的一个建筑师,你找小贺总弄她啊。”庄拙言给出主意。 人家现在是贺山南那唾手可得项目里的建筑师,灵魂人物,她怎么让贺山南弄人家? 她又要以什么身份跟贺山南开口? 前妻?P友? 可一旦清楚那些钱转给了江知安她们,沈书砚就不能当不知道,她要让江知安全部吐出来! 白白当大冤种这种事,沈书砚不做。 第12章 示好 沈书砚咨询了律师,对方说如果没有确切的沈策安给江知安母女的转账凭证,这个钱,很难要回来。 就算沈书砚的母亲以追回夫妻共同财产为由起诉他们,也得有确凿的证据。 可偏偏,沈策安所有的转账里,唯独这一千万的借贷款项,是没有的。 纸醉金迷那边的人,也不会为了她去上庭作证,这不是分分钟在法庭上宣告所有人,他们做违法生意要自投罗网么? 沈书砚越想越觉得愤恨,因为这千万的贷款,她差点被那些人…… 思来想去的,她还是给贺山南发了消息,想跟他见一面。 消息发出去之后,他到晚上才回,就一个字。 ——忙。 那就是不见的意思。 沈书砚心下一沉。 又不敢多问,要是让贺山南觉得她缠着他了,这事儿估计更难办。 庄拙言知道沈书砚为这事儿烦着,把她叫到清吧,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 庄拙言说:“虽然江知安是贺氏建筑那边从国外高薪请来的建筑师,但贺氏建筑原来就有个金牌建筑师,两个设计团队为了城中区那个项目在公司内部就干起来了。最后用谁的方案,小贺总还没决定。” “这江知安为了在小贺总面前表现出非常努力的样子,前些天还因为长时间伏案晕倒送医了。我寻思着她想挤掉原来的建筑师不说,还想成为贺家少奶奶。你看她价都不问直接刷卡买画的样子,保准是送给老太太讨人家欢心的。” 沈书砚想了想,才如实跟庄拙言说:“贺山南看不上她。” 这话直接让庄拙言笑了出来,“没错,小贺总挑着呢。” 虽然看不上程妍清高端着样,但程妍是真漂亮,清冷高级脸,还上过最美东方脸前100。 甩江知安几十条街。 就连江知安现在引以为傲的设计,也不过是因为当初江知安她妈知道沈书砚学画,逼着江知安去学的。 虽然是有那么点天分…… 江知安这事儿,打乱了沈书砚的计划。 她愁得很。 …… 贺山南的确在忙。 程妍前几天给他打电话了,解释跟那个男明星的事儿。 她这么说的:“我跟他是好朋友,他取向不是女。那天他去机场接了我,然后一起聊天吃宵夜,我在他那个小区租的房子。”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句,“这些网上都有。” 意思是同样的解释他没必要听第二次。 那头是沉沉的呼吸声,她没挂电话,他也没挂。 半晌之后,她说:“阿南,你别跟我赌气了好不好?我……我不想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又错过三年。” 贺山南没说话。 隔着电话,程妍到底也抓不准他的心思,只得放软态度,“阿南,我在跟你示好。” 听到这儿,贺山南笑了笑,问她:“这就叫示好?” 那她是没见过跟贺山南示好的女人都是怎么做的。 因为他哄着她,所以她就连示好,都得这么高姿态? 说句重话就跑了,转头又打电话说一些官方解释? “阿南,你不喜欢我了吗?”她声音有些颤抖。 可偏偏有些人的一句话,就能直接把人砸晕。 贺山南骨节分明的长指轻点办公桌面,迟疑片刻,声线清冷道:“那你回宋城来。” 第13章 好棋 沈书砚没两天就从庄拙言那边得到消息。 她说她一个当猎头的朋友得到贺氏建筑那位金牌建筑师的答复,准备跳槽了。 这该是在贺氏建筑内部的项目输给了江知安,所以提前找下家。 不然回头江知安这个项目做成,那位金牌建筑师在贺氏建筑就更没有立足之地。 早走还不用受气。 这对沈书砚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更糟糕的消息在后头。 她在微博上看到有狗仔拍到程妍与神秘男子同回宋城的画面。 这照片拍得妙啊,男人一手推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也没空着,程妍的手牵着。 男人身高体阔,肩宽腰窄,一身黑色长款风衣穿得比专业模特还要出类拔萃。 黑色口罩,低头侧目,帅气与气场并重。 程妍跟他旁边,时不时转头看他,是高糊照片都糊不住的欣喜。 网友纷纷猜测内娱第一清冷挂女艺人身边那位气度不凡的男人是谁,是不是那位与她交往了两年多三年的神秘男友? 网友把娱乐圈的男明星猜了个遍,没一个人答出来。 爆料的人也似是而非,没有将男主角的身份曝光。 沈书砚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贺山南。” 她对贺山南的身形太过了解。 是刻印在她肌肉习惯里的体型,是可以用唇形描绘出来的。 甚至还清楚他腰侧后面的一处七八公分的伤疤。 他两好上,她不意外,但没想到这么快。 她以为程妍钓着贺山南,他不会那么快上钩。 可到底是低估了一个自由身的男人对白月光的渴求程度。 后来沈书砚是跟庄拙言打听到了贺山南的行踪,假装在会所偶遇。 她拦着贺山南的去路,后者表情明显不悦。 那种想要跟她撇清关系的表情。 “就聊两句。”沈书砚恳求。 他没说话,但是走进了旁边一间空着的包间。 她不是来勾搭贺山南的,自然也就不会一进包间就贴上去,直接了当地跟他说:“晏谨之要找我参与他那个项目,打算给我两三百万的酬劳。” 听到晏谨之的名字,贺山南眸子里透出冷光来。 不过很快就将那抹冷厉收了起来,随即是一如既往的游刃有余,那眼神,像是能将她看透一般。 沈书砚道:“我本来拒绝他了,因为你不让我跟他有关系,这话我铭记于心。” 这个“本来”用得挺好,贺山南似乎来了兴趣,淡声问:“然后呢?” 她表过忠心了,转而说道:“但我那天看到你给江知安开车门了,你大概还不知道江知安的身份。她是沈策安的私生女,拿着沈策安借的钱在国外镀了一层金,但是那些钱都是我在还,为了还那些钱,我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我不是大度的人,看不得江知安踩着我的肩膀顺风顺水。” 贺山南半眯着眸子,神色晦暗不明。 她不确定他在想什么,试探性地问:“我不给晏谨之画,你能让江知安输吗?” 跟晏谨之合作,对沈书砚来说的确不是一步好棋。 但用这个理由跟贺山南示好,他会记在心上。 她听到贺山南一声冷淡的笑,“你知道贺氏建筑为了这个项目忙了多久?你真觉得到现在这个程度,我会因为私人恩怨开了江知安?为了你一句‘我不是大度的人’,把名和利拱手让人啊?” 贺山南的话,说得沈书砚脸色一阵白。 她定了定神,才说:“我知道,南哥你不会为了我这么做。那我就只能用自己的辙儿对付江知安了。” 听到这儿,贺山南明白沈书砚什么意思。 笑了出来,是真的笑。 气笑的。 他抬手掐着她的脖子,把人摁墙上,“在这儿等着我呢,嗯?” 第14章 算计 怎能不气? 沈书砚必然是知道他会拒绝开掉江知安,等他这话一出口,她再转头跟晏谨之合作。 还要反咬一口:是你先不帮我,我才勉为其难跟你对头合作。 阳奉阴违,狡猾得狠。 贺山南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沈书砚,你第二次算计我了。” 沈书砚收起眼里狐狸般的神色,为自我辩驳,“南哥,我明明白白告诉你的,怎么能是算计?” 到底是怕他真怒,找补一句:“不过我也不知道晏谨之他们公司的项目书是不是比江知安的好,但论实力,还是贺氏强啊。所以说到底,极大可能是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神色有所缓和,却没松开她的脖子。 往日他两在床上的时候,他也喜欢这么掐着她。 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松开,继而往她嘴里渡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 那是床上趣味,而这是要命的。 他眼里愠色褪去,冷淡道:“听着还挺委屈。” “毕竟我们这种小角色,想要为自己出气,的确是挺难的。”她抬手,攀上了贺山南的手腕。 双手握着他苍劲有力的手腕,也不用力,细若无骨的缠着。 贺山南迅速抽手,往后退了半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啧,跟白月光在一起之后,都要开始守身如玉了啊。 估计他两这回是真的要好,往结婚那步走的。 她笑着说:“还没恭喜南哥啊,这么快就得偿所愿。” 贺山南将手揣进西装裤口袋里,没再搭理她的这些小把戏。 她追问一句:“那我去应了晏谨之?” “随你。”他说完就走,不做停留。 毕竟,程妍也在这儿,他出来时间太长,人家估计会不高兴。 包间门关上,沈书砚倒是松了口气。 把江知安的身份捅贺山南那边,就算她在这次的项目上出尽风头,回头贺山南肯定容不下她。 贺山南无差别地讨厌着沈家的每一个人,哪怕是私生女。 江知安只会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沈书砚在包间里待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 谁知门开,外面陡然站着的人吓了她一跳。 她脸色青白地骂了一句,来人却笑吟吟,“沈小姐不做亏心事,半夜也不怕鬼敲门啊。” 沈书砚缓过神来,冷笑:“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晏先生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穿西装的晏谨之少了斯文气息,多了一层匪气。 他往包间里走,挡住了她的去路,“主要是知道沈小姐为了我离婚,我也得主动点啊。你主动,我主动,这不就有故事了吗?” “我暂时不想有新故事。”沈书砚没真想跟晏谨之合作,刚才是诓贺山南的。 晏谨之淡笑,“那我拿出点我的诚意来,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跟我。” “嗯?” “江知安,我帮你让她把钱吐出来。” 沈书砚蹙眉,当年沈策安把江知安母女保护得很好,除了身边的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她看向晏谨之,语气不是很好地问:“你查我?” “我追人也得对症下药吧?”晏谨之说,“如果冒犯到你,我跟你道歉。” 她不是真生气,“算了,沈家那点破事儿当茶余饭后的谈资都觉得倒胃口。” “那我这个诚意足不足?” 这诱惑对沈书砚来说,的确挺大的。 她看着晏谨之匪气又俊朗的脸,没上他的当。 “晏先生,您要用别的招儿对付贺山南拿到项目,我没有意见。但是别打着帮我的旗帜去对付江知安,回头贺山南算我头上,我是真无辜。” 晏谨之听完,先是愣了两秒,然后失笑。 他笑什么,沈书砚不知道。 可能觉得她看穿了他的把戏,尴尬的笑。 但是他随后的一句话,让沈书砚难受了半晚上。 ——你到底被人怎么算计过,留下了后遗症,才不相信我是真心想帮你呢。 真心这东西,沈书砚从懂事开始,就不相信了。 第15章 放肆 贺山南今天带程妍来跟圈子里的那些朋友见了个面。 没明着介绍,但有人喊程妍“嫂子”,贺山南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像是默认。 他对这种局向来兴致缺缺,没过多久有人聊起了晏谨之,贺山南眉头一拧,有人注意到他气场冷了下来,便立刻换了话题。 也就半个多小时,程妍问他要不要走,他跟那些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程妍一道走了。 人还没走远,包间里就讨论开了。 “能拿下南少的,也只有程妍了吧。” 旁边一妹子看程妍不顺眼一晚上了,冷嗤一声:“迟早得分。” “你懂什么?那是人家放心尖尖上的人,不但不会分,还要结婚的。” “那我赌她当不上贺太太。” “嫉妒了吧!” …… 贺山南上了车,才发现程妍没系安全带,淡淡提醒:“安全带。” 话音落,程妍便主动探过身子,手撑在副驾与主驾之间的扶手上,似要亲他。 却在要碰到他唇的时候,生生止了下来,看着他没什么波澜的眸子。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扯了一下。 在她失神的那瞬间,贺山南迎上她探究的目光,似乎是好奇她为何停下。 她似是想起什么,说道:“我以为你会躲呢。” 在少不更事的年纪里,忘记什么缘故,她差点亲到他。 那时候的贺山南,猛地别开了脸,然后脸色涨得通红,紧张得很。 贺山南嘴角压下一个弧度,“现在喜欢青涩小男生了?” 程妍没有回答,问:“去你家吗?” 男人若有所思,把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扣住了她的后脖颈,两人离得很近,气息交织在一起。 “你考虑清楚,去我家容易,想走没那么简单。” 他声音很低,听着随意,又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强势。 不知是不是被他周身陌生的气息所震慑,程妍的身子几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眼眉流转,却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男人到底还是收起了眼底的冷淡,轻叹一声,“程妍,跟以前一样就行。” …… 停车场不远处,一抹身影将车内似乎在接吻的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银灰色科尼塞克gemera,整个宋城就贺山南那一辆。 沈书砚看着都快把拳头捏粉碎的江知安,笑了出声,在这儿看到她,真是意外呢。 江知安听到声音,扭头对上沈书砚看戏的表情。 可能是被窥见心中秘事,江知安脾气并不是很好,“你笑别人以色上位,你自己不是一样吗?” “是啊,所以你挺聪明的,知道曲线救国。”沈书砚的目光同样落在那辆科尼塞克上,挡风玻璃下,贺山南扣着程妍拥吻的画面,还蛮偶像剧的。 她收回视线,对江知安说:“你在贺氏建筑的地位不容小觑啊,连金牌建筑师都要被你给挤兑走了。看来那画,没有白学。” 提到江知安骄傲的地方,她自然是掩饰不住眼里的优越感。 她跟沈书砚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是凭实力被挖进贺氏的,也是在核心项目里的。 否则一个小小的员工在加班的时候晕倒,以贺山南的地位根本不至于亲自去医院看她。 江知安睥睨着沈书砚,“我本来就比你优秀。” 沈书砚没跟她抢这个风头,“你要能翘掉程妍成为贺家少奶奶,那就真飞黄腾达了。” “一个戏子而已,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 “我奉劝你一句,这话可别当人家面说,好歹人家现在受宠呢。”沈书砚淡淡说了一句,余光瞥见那辆科尼塞克驶离停车场。 江知安:“我怕她?” 沈书砚没接话,她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必要,打车要走。 可能江知安在项目里正得意着,没将程妍放眼里。 沈书砚打的车很快就来,她上车离开。 刚才跟江知安说那番话,的确是故意的,指不定她就沉不住气跑程妍面前放肆去了。 贺山南不会顾及她跟江知安那点破事儿,但江知安要让程妍不乐意了,贺山南肯定拿江知安开刀。 猛然间,沈书砚想起晏谨之前头说的那句被人算计的话。 思来想去的,跟她接触却没有算计她的人,只有贺山南了。 因为,他不需要算计。 他睡她睡得坦坦荡荡,分开也分开得明明白白。 是她算计了贺山南。 第16章 扒了(钻百加更) 沈书砚跟庄拙言去贺山南奶奶寿宴那天,把江知安打败贺氏建筑金牌设计师,成功在内部突围的消息告诉了她。 庄拙言挽着她的手走到宴会厅门口,拿着请柬入内。 问她:“你没跟小贺总提啊?” “提了。”沈书砚想起那天贺山南的话,“我还跟他说了打算应了晏谨之的提议,参加他的项目。” 庄拙言细细品味了一下沈书砚的话,半晌之后才说:“你别说,晏谨之跟那边的关系还挺紧密的,保不齐最后这个项目就落在晏谨之头上。” 沈书砚知道庄拙言人脉广,不管是商圈还是政圈的,都有认识的人。 她这话,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加上沈书砚几次跟晏谨之碰面,他表现得十拿九稳的模样,难道暗中做了些什么? 宴会厅门口的侍应生查看了庄拙言的请柬,又看了看沈书砚,便放行了。 贺山南那边不可能一点信儿都没有啊…… 她两前脚刚走没几步,身后就闹了动静出来。 门口的侍应生恭恭敬敬地说:“抱歉女士,请柬没带的话,请人送来吧。” 沈书砚回头,就瞥见了盛装出席的江知安。 一改干练的职场女性装扮,今儿江知安一袭白色抹胸长裙,倒是强行增添了点清冷的感觉。 江知安注意到了沈书砚的目光,傲慢地回应侍应生:“我是贺氏建筑的设计师江知安!” “抱歉,上面下的规矩,就算您是公司的设计师,也要请柬才能放您进去。” 结果人家压根不吃这一套。 江知安挺没面子的,刚刚才赢了公司的金牌设计师,众人皆知她即将成为贺氏建筑最年轻的首席建筑师,想来宴会露个脸,结果连门儿都进不去。 她瞪了不远处的沈书砚一眼,说:“为什么她没有请柬就能进去?” 侍应生扭头看了眼,解释道:“沈小姐是周女士亲邀客人,自然不需要请柬。” 看着江知安面红耳赤的模样,沈书砚觉得挺想笑的。 想过去跟她说一声,不属于她的圈子就不要强行挤进来了,会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她没过去,就只是静静地站在这儿,冲她微微笑了笑。 她沈书砚再落魄,也不至于被挡在宴会厅门外。 庄拙言小声在她身边说:“瞧把她急的。” 沈书砚没接话,脸色微微怔了一下,因为目光越过江知安,她看到了款款而至的贺山南。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内里是白衬衫与马甲,复古领带夹将领带稳稳地固定在胸前。 繁复的西装并不显累赘,反倒是将他的优雅矜贵衬得淋漓尽致。 他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目空一切地往里头走来。 这不可一世的骄矜,也就只有在他身上才显得妥帖,放别人身上就是装。 而他身边跟随的,是穿着白色抹胸礼服的程妍。 程妍妆容清淡,身姿曼妙,脸上挂着清淡疏离的笑。 这两人走一起,还真的是……养眼啊。 庄拙言当然也看到了,笑了一声:“你有没有觉得江知安今儿有点模仿程妍啊?” “她就喜欢这样。”沈书砚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她知道江知安这人心眼挺小的。 她三言两语就能激得江知安对程妍心怀怨念,这会儿肯定觉得程妍是她接近贺山南的绊脚石。 尤其看到贺山南携程妍一同出席,估计得气疯了。 …… 贺山南目不斜视,在门口都没有停留。 如果不是听到那一声“小贺总”,怕是都认不出江知安来。 贺山南停下脚步,将面前这个打扮一新的人跟江知安的名儿对上。 江知安抓住机会,连忙说道:“小贺总,我跟朋友在这边吃饭,得知周老夫人过七十大寿,我想着来给老太太贺寿。” 贺山南看了眼门口的侍应生,大概了解了情况。 不过还没开口,旁边的程妍巧笑,“跟朋友吃饭,还带着贺礼啊,真是有心了。” 程妍一句话,就将江知安的心思戳破。 这可不么,跟朋友吃饭是假,想进这个宴会是真。 贺山南扭头看了眼程妍,倒不是斥责的神色,而是好奇。 她很少这么不留情面地揭穿别人。 贺山南嘴角压下一个弧度,转头对江知安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公司的项目,还得多用心。” 提到项目,江知安自然开心,这是她的底气,“小贺总您放心,我肯定给公司争气。” 贺山南微微颔首,便带着程妍往宴会厅里走去。 沈书砚看他们过来,下意识转过身子,避开了。 但是听到贺山南跟程妍说:“一个设计师而已,你跟她较什么劲儿,也不怕跌份儿。” 程妍的理由很简单,“不喜欢她跟我穿一样的裙子。” 贺山南笑得漫不经心:“那你去把她裙子扒了。” 第17章 撺掇 等那两人走远,沈书砚才转过身跟庄拙言正对着。 庄拙言跟她努了努下巴,很快,江知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耀武扬威的,“你能不要请柬就进来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小贺总亲自邀请进来的。” 沈书砚脸上依旧是淡薄的笑,回了一句:“等你有本事挽着他的手一道走进来,那时候我会恭恭敬敬喊你一声江小姐。” 庄拙言心领神会,假意反驳道:“江设计师刚成为小贺总那项目里的主设计师,回头肯定挽着他一起出席项目揭牌仪式的。你这声江小姐,怕是叫定了。” 被恭维的江知安懒得跟她两废话,拿着贺礼到今儿主角跟前献殷勤去了。 见江知安走远,庄拙言才小声问沈书砚:“你这是打算撺掇江知安去惹程妍啊?” 沈书砚连忙撇清关系,“我可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呢。” “如果江知安真惹了程妍,小贺总要给江知安开了,你不难受啊?你把关系撂他跟前他无动于衷,他转头为了程妍开了她……”庄拙言觉得沈书砚在给自己找不愉快。 “目的达到了不是吗?”沈书砚扯出一个笑。 庄拙言啧了一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损八百的前提是我得在意。” “你不在意吗?”庄拙言反问,“我不信你真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书砚怔了怔,几秒之后露出一个“被你看穿我好尴尬”的表情。 像是有几分摆烂的感觉说:“是啊,我难过死了。他竟然一点不念及夫妻情分帮我一回,倒是为了一个钓着他的女人大费周章。” 庄拙言没接话,只笑。 有多少真心话是借由玩笑之口说出的。 又有多少虚情假意的话说得比山盟海誓还真。 不出沈书砚预料,江知安沉不住气。 也有可能程妍看江知安不顺眼。 在她们两人聊天的时候,不知道是江知安惹到程妍,还是程妍故意,高脚杯里的红酒倾倒在了江知安的身上。 程妍看似好意地拿纸巾帮忙擦拭,手链勾到了江知安礼服,手上没个数,江知安的抹胸礼服被划拉一声,生生扯了下来。 程妍说着不好意思,江知安楚楚可怜。 注意到动静的贺山南转身看着那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 庄拙言咂舌,跟沈书砚说:“真扒啊!这可是小贺总他奶奶寿宴,那么多人看着呢!” 沈书砚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说:“有人宠着呗,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牛啊。”庄拙言不得不服。 但接下来的戏码似乎出乎了沈书砚的预料。 贺山南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走过去披在了江知安的身上。 不知道他跟程妍说了什么,她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然后看着贺山南扶着委屈的江知安暂离宴会厅。 老远的,江知安还给沈书砚投来一记属于胜利者的笑。 而后,宴会厅里的背景音乐声被调高了些,将这个小插曲掩盖了过去。 庄拙言啧啧两声,“看来这江知安有两把刷子啊,小贺总这是被下降头了吗?” 没有。 二十分钟过去,没见贺山南跟江知安回来。 而程妍还在宴会厅内跟认识的人聊天。 沈书砚放下酒杯。 “你去哪儿?”庄拙言叫住她。 “去看看南哥有没有被江知安下降头,好搭救他一把。” 沈书砚知道江知安这人小手段挺多的,一面瞧不上那些小伎俩,一面又用得得心应手。 保不齐贺山南栽里头。 宴会厅二楼有客房,供喝醉的宾客休息。 沈书砚本来想找侍应生问问贺山南在哪间,结果在这层没看到一个人,她往里走廊深处走去。 猛地,看到其中一间客房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正是贺山南。 看到沈书砚的时候,贺山南眉头拧了一下,目光往后,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神色更沉了几分。 他身上只穿了件衬衫,马甲和外套不知所踪,就连领带,都不在脖子里。 而沈书砚在看到他的时候,也听到了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轻吟声。 他咔嚓一声,把门关上,隔绝了里头的声音。 两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沈书砚喉头滚了滚,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这么快就结束了啊?” 贺山南眉头微挑,声音有几分沙哑:“快不快,沈小姐比较有发言权。” 第18章 再婚 私下里的贺山南并不像公开场合里的那般儒雅斯文。 那个月里沈书砚看了个透彻。 但他此时眼尾泛红,声音里透着几分沙哑,倒不像是正常情况。 贺山南朝她这边走来,抬手解开了领口的两颗纽扣。 衬衫之下的肌肤透着一种异常的红,他的手扣住沈书砚的手腕,灼烧感传递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沈书砚怔愣,“你发烧了?” 贺山南嗤笑,“你觉得呢?” 这怕不是被江知安算计了吧? 迟疑间,沈书砚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尚未回头,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阿南!”程妍喊了一声。 沈书砚立刻将手腕从贺山南手里挣了出来。 程妍很快走了过来,看了眼只穿了衬衫的男人,便抬手挽着他的胳膊。 贺山南没动,任由她挽着。 程妍嗔怪一声,“你怎么上来这么长时间,再不下去,老太太该生你的气了。” 贺山南声音淡淡,“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她轻哼,“是她先说我戏子,我才给她点颜色瞧瞧的。怎么了,你公司的设计师,我动不得了吗?” “马上竞标了,她还有点用。”贺山南倒是挺现实。 她不依:“那我就是不喜欢她,让你开了她呢?” 贺山南半开玩笑:“行,回头找个理由开了她。” 男人似乎挺喜欢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看几个女人为他面红耳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沈书砚晾在一遍,她轻咳一声,“你两聊,我先走。” “沈小姐。”程妍叫住沈书砚,“有件事忘记跟你说。” 沈书砚看了眼程妍,不知她想做什么,问:“什么事?” 程妍道:“三年前有一阵儿,我跟阿南吵得特别凶,有人趁虚而入。不过不是她的,终究抓不住。别白费心思了。” 这个时候她该说什么? 谢谢他们两当年吵架她才有机会抓住贺山南得以喘息? 还是告诫她以后可别再给别人那样的机会? 话没来得及出口,贺山南便低头跟程妍说:“走吧,老太太不是催呢?” 程妍应了一声,跟着贺山南往楼梯那边走去。 走廊里安静,他两的对话声也并不小,沈书砚听得挺清楚。 “我更不喜欢沈书砚,不想你跟她来往。” 贺山南问,“你什么身份管我啊?” “女朋友也管不了吗?” “我老婆可以管。” “好啊,那结婚。” 离婚,恋爱,再婚,贺山南速度真够快的啊。 这宴会,知道的是给老太太贺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贺山南跟程妍的订婚宴。 那天之后,他两不日就要领证的消息传遍了宋城的大街小巷。 听闻贺家继承人要给未婚妻举办一个无与伦比的盛世婚宴,来彰显他对未婚妻的重视程度。 程妍也一改在上一段恋情里的低调,时不时在社交平台秀一下恩爱。 未婚夫送她的超大钻戒,试婚纱的剪影,堆满公寓的玫瑰…… 她说每天都好幸福,原来被爱是这种感觉。 庄拙言问她什么想法,她说:江知安肯定想不明白她到底哪方面输给了程妍。 沈书砚再见贺山南,是在城中区旧城改造的竞标会上。 久久没见,她发现贺山南比往日要恣意张扬许多。 所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发自内心的快乐。 第19章 碾压 贺山南没看到沈书砚,就跟他们团队进了会议厅。 她也就匆匆撇了贺山南一眼,看更多的,是江知安。 江知安今天神采飞扬,一副势在必得拿下项目的样子,保不齐回头她还真的得喊她一声“江小姐”。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晏谨之挡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笑得春风满面,“沈小姐,你说咱们这算不算缘分?” 他那自信的表情好像已经内定拿下项目一样。 可如果贺山南不是对这个项目百分百笃定的话,他肯定不会亲自来。 难道来丢脸吗? 她往后退了半步,“很牵强。” 晏谨之眼眉含笑,说:“我还是把八百米画廊部分保留,不用你真名,用你艺名。这样就算我真输给贺山南,他也并不会知道里面这个墙绘艺术家是你。但拿下了,我会公布你的名字。” 沈书砚迟疑片刻,不确定地问:“你这么有把握?” “八、九成吧。”晏谨之话里保守,但表情很放松。 “好。”沈书砚觉得这样的话,自己也不亏。 她不想明目张胆地与贺山南为敌,没那个实力。 退一万步来说,晏谨之真要赢了,她先前也明确告知过贺山南她是为了击败江知安。 晏谨之啧了一声,“沈小姐,便宜都让你占了,我还心甘情愿。你说我是不是欠你的?” “各取所需,我知道晏先生你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真要拿下项目,项目里还有贺山南前妻的助力,你这直接让他面子扫地。” 晏谨之不置可否,“他刚离婚就恋爱再婚,你不打算讨回点面子吗?我这是在帮你啊。” “我谢谢你。” “不用谢,但我就想告诉你。三年前拿一千万买你的人,不是我,我就是奉命行事而已。” 沈书砚眉心一拧,“谁的命?” “不重要了,我都解决了。” 沈书砚猜不准晏谨之这话是托词,还是真有其他人要买她。 但她知道的是,是沈策安卖了她把钱给了江知安母女,她要不是撞上了贺山南的车,那些人那天晚上就把她抓走了。 沈书砚悄无声息地进了会议厅,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听这场公开竞标会。 贺氏的项目是江知安主讲,她从容淡定地站在台上,介绍着她PPT里华丽的项目。 背靠贺氏的支持,她的项目得到了评委点头称赞。 江知安讲完之后,先前演讲过自己项目的几家公司,直接垂头丧气。 沈书砚心里头其实挺难受的,她暂停学业,整日奔波于金钱之中。 但江知安却在这个时间里在国外学习,师出名门,站在台上的那份傲慢又自信的气度,是踩着她的肩膀得到的。 如果她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如今熠熠生辉的那一个,是不是她? 他们这个结束之后,景明建筑的人登场。 意外的是,晏谨之亲自上的。 他作为公司老总,亲自宣讲他的项目,倒是让沈书砚十分意外。 不过等晏谨之开口,她就明白他为什么要亲自上了。 晏谨之说:“我很小的时候,就住在城中区……” 这个人在卖情怀。 他的这番情怀让规划局那边的人,十分欣赏。 他最后说:“……宋城不缺高楼大厦,也不缺千篇一律的豪华商场,缺的是传承宋城文化的途径。我们八百米画廊的墙绘艺术家沈书砚女士,将会把宋城千百年来的历史,一一绘上。”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会议厅的最后一排。 那瞬间,百十来道目光齐齐向沈书砚投来。 沈书砚在短暂的惊慌之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从椅子上站起来,露了个脸。 她看到了江知安投来的嗤笑目光,笑她不自量力。 也看到了贺山南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 晏谨之收尾结束,径直走向沈书砚,第一排的评委席将会采取不记名投票,现场出结果。 等晏谨之坐下,沈书砚沉着声音跟他说:“你知道我一开始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合作吗?” “我人来疯。”晏谨之倒是挺清楚。 沈书砚这会儿已经完全上了贼船,“你最好赢。” “果然要逼你一把,你才会希望我赢。” 说完,他忽然凑近沈书砚。 椅子的空间就那么大,沈书砚退无可退,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柠味须后水的味道。 他凝视着沈书砚,那双桃花眼里多少含着几分情愫。 “沈小姐,我要是帮你赢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沈书砚上手想把他推开,手刚放在他肩膀上,就被他扣住。 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两个人不管不顾地在会议厅最后一排,亲了起来。 沈书砚将他推开的时候,目光与贺山南的撞上。 后者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诡异的气氛被组委会的老师打断。 那人拿着结果上了台,宣布最终的结果。 “本次竞标,获胜的公司得到十票。” 一共十五个评委,这家公司得到半数以上的票数,相当于碾压了。 贺氏那边的人已经跃跃欲试要庆祝。 宣布结果的那位领导,却看向了晏谨之这边:“那就是——景明建筑。” 沈书砚看到江知安有要站起来欢呼的举动,但在听到景明建筑之后,猛地转头看向沈书砚。 眼里是不甘,是愤怒,是憎恨。 这个结果出乎了沈书砚的意料,但看到江知安那表情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就笑了出来。 下一秒,就被激动的晏谨之抱了起来! 余光里,她看到贺山南起身离开会议厅,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第20章 真行 沈书砚推开晏谨之。 他很兴奋,脸上是得意张扬的笑,仿佛整个宋城都被踩在脚底下的嚣张。 晏谨之摊手,问她:“你想好怎么感谢我了吗?” 讲道理,看到江知安惊慌失措地去追贺山南的时候,沈书砚觉得挺爽的。 有种江知安跑到国外去镀金也不过如此的快感。 她回晏谨之:“我会非常出色地完成我的工作,请晏总按之前说好的价格跟我签合约。” 沈书砚没做停留,拿上手提包从会议厅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江知安跟贺山南请罪。 沈书砚驻足观看。 江知安慌不择言,“小贺总,我的设计方案没有问题,您不也觉得不错吗?肯定……肯定是景明建筑那边……那边用了不干净的手段……” 贺山南垂眸,冷厉的眼神落在江知安抓着他衣服的手上。 眉心一拧,周身腾起一股子寒意。 江知安吓得顿时收回手,“小贺总……” 贺山南掀开眼皮子的时候,瞥见了后头出来的沈书砚。 他淡漠收回视线,冷淡道:“本来也没指望你赢。” 江知安大惊失色,一时间不明白贺山南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沈书砚听到了。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贺山南,有种不好的预感慢慢从心里头腾升出来。 那个男人倒也没有多跟江知安说什么,只给了他助理季舒一个眼神,便率先离开。 季舒作为贺山南最得力的下属,挡住了想要继续请罪的江知安,公事公办道:“江设计师,请您给自己留些颜面。” 江知安整个人都在发抖,“小贺总……会……会开除我吗?” 季舒八面玲珑地说:“贺总请的每一个人,都有她的价值。” 没有价值的人,就会弃如敝履。 江知安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 说完,季舒便越过江知安,往沈书砚以及晏谨之这边走来。 季舒的视线自动忽略掉沈书砚,落在晏谨之身上。 “晏总,我们贺总祝贺您喜提项目,这单项目做成,景明建筑定会更上一层楼。”季舒客气道。 沈书砚觉得季舒这人特别虚伪。 不过晏谨之更虚伪,笑吟吟地回:“也是侥幸,还望你们贺总多担待。” “这是自然,”季舒浅笑,“忘了跟晏总说,城中区最中心地段的房屋所有权,是归属于我们贺总奶奶周老夫人的。而周老夫人的部分财产,是贺总在打理。” 季舒丢完这个“炸弹”,便从容离场。 等人走了,晏谨之的表情才彻底垮下来,“操,贺山南在这儿等我呢!” 这事儿就算晏谨之不详说,沈书砚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凡贺山南不松口,晏谨之就算拿到这个项目,都没办法动工。 到时候延误了工期不说,还让晏谨之在规划局那边失去了信任,往后再想拿到大项目,难如登天。 晏谨之赢了,但是没有彻底赢。 沈书砚怔了怔,才开口:“这是我不愿意跟你合作的另一个原因。” 谁都不知道贺山南还会有什么后招。 在做生意这件事上,贺山南完美继承了他父母的手段。 “不过既然贺山南让季舒跟你挑明这个事儿,就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沈书砚多少还是了解贺山南的,跟晏谨之提了一句。 晏谨之全然没有刚才的春风得意,只剩下恼火,“我不可能跟他合作。” 说完,晏谨之也走了。 沈书砚轻叹一声,寻思着这两三百万的酬劳,到底是烟消云散了。 很快,她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贺山南发来的。 三个字。 ——你真行。 第21章 拉黑 没两天,沈书砚接到了中介的电话。 她的房子是短租,马上要到期了,中介问她是要续租还是退租。 她思索片刻,回了一句:“不租了。” “是要换别的房子吗?我手里头房源很多,那些个公寓还挺适合你们单身女性独居的。” “不用,谢谢。” 她挂了电话,转身的时候才瞧见庄拙言在后面等她。 庄拙言挑眉,“没房子,也不续租,那你住哪儿?” 沈书砚将手机揣口袋里,耸耸肩,没答。 “你要离开宋城啊?”庄拙言猜测。 “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沈书砚反问。 “我去……”庄拙言忍不住爆了句粗,“你不是才助晏谨之拿下那项目吗,有钱你不赚啊?江知安的钱,你不要回来啊?” 沈书砚淡笑一声,不甚在意地说:“江知安那设计方案背靠资金雄厚的贺氏都没拿下来,圈子里的人会觉得是贺氏的问题,还是她设计方案的问题?这个锅,肯定得让江知安来背啊。你看她往后在建筑圈里怎么混下去。” 如果贺山南早知道这项目贺氏拿不下,那么江知安必定成为替罪羊。 沈书砚摸不清的是,贺山南这么做,是因为程妍看江知安不顺眼,还是别的什么。 “至于晏谨之那项目,短时间内动不了工。你真觉得贺山南看中的项目,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吗?”沈书砚算是明白了。 庄拙言沉默,那的确是贺山南的风格了。 只不过良久之后,沈书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庄拙言说:“我在这个泥潭里陷太久,累了。” 晚上,她跟庄拙言喝了些酒,说是给她践行。 至于去哪儿,她没跟庄拙言说。 喝得六七分醉的时候,沈书砚打车回租的公寓。 她开了窗,任由嘉陵江的夜风吹了进来。 手机震了一下,庄拙言发来一张截图,是程妍的微博截图。 凌晨秒发秒删的一条状态,但网友非常迅速地截图了。 程妍说:你会选择爱你的还是你爱的人? 庄拙言又甩了条语音过来:“这程妍是他妈脑子被枪打过了吧?我小学六年级开始就不说这种话了!” 沈书砚怔了怔,忽然间问前排的师傅:“师傅,你相信爱情吗?” 师傅说锤子的爱情,吐车里头两百。 司机将她放在路口,她慢悠悠地往里头走,还要坚持走直线,仿佛是用来证明自己没有醉。 老远的,她看到路灯下停着一辆银灰色超跑。 身材比例完美的男人靠在车门边抽烟,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垂首,青白的烟肆意地从嘴里溢出。 颓废又性感。 片刻,男人转头,看到了不远处这抹高挑的身影。 他抽了最后一口烟,将星星点点的烟头弹到地上,碾灭。 夜色正浓,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走近之后,才看清他脸上平静如水的表情。 不应该。 男人冷嗤一声,“拉黑我?” 贺山南前两天给她发了消息之后,她的确不知道回什么。 该说的她早就跟贺山南说过了,他一清二楚,没道理来追责的。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的,给他拉黑了。 她啊了一声,顾左右言它:“你来这儿干嘛啊?” “找你。”贺山南停顿两秒,补完接下来的话,“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