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里的光海皇》 1. 进厂了的 “哧!” 火柴与砂纸摩擦,小小摇曳的火光在黑夜中一点点颤抖着长大。 天气开始冷了,她所处的这个巷角,正是两股风的交错口。 在这种环境下,火柴刚刚亮起,就会被风扑灭。 不过对光熙来说,时间已经足够。 火苗熏过烟丝和卷纸,丝丝猩红渗入内部。 “……呼。” 光熙漫不经心地含着烟,把吹熄的火柴搁回盒子里。 与烟雾一同入肺的,是深夜坏境中携着冷意的空气。 背后是一片连绵的围墙,高度有五米左右,水泥糊得很平整,中间连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有,不要说人了,就算是灵巧的猫想爬上这种围墙,也是不可能的事。 耳麦里的“沙沙”声越来越响了,严重干扰了通讯。约莫半分钟后,频道里传来一阵不甚清晰的敲击声。 “嚓、嚓、嚓!” 三个急促的短音。 这是朗姆无言的讯号: ——行动开始。 干扰通讯的电极片已经贴满了宅邸四周,里面的人就是瓮中之鳖,一个都逃不掉。 光熙如一只没有重量的麻雀,轻轻地滑上水泥壁,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根据朗姆的预测,她所在的这个区域,两分钟内是不会有巡逻人员经过…… “什么人!?”站在花园的守卫发现了可疑的黑影。 光熙:“……” 眨眼之间,原本还半蹲在墙头的黑影俯冲而下,她在空中抽出利刃,二人一组的巡逻小队连枪都来不及拔出,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现在还只是昏迷,但等刀口完全绽开,他们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黑色的冲锋衣让光熙完美地隐入夜色,她把折叠刀展开,反射的银光倒映出忽明忽灭的橙色光点。 脚下,是缓缓流出的粘稠血液。 既然被发现了,就速战速决吧。 她拽下巡逻人员的耳麦,又拾起尸体胸前的对讲机,向着最深处的别馆走去。 电极影响了周围的磁场,耳麦和手机已经报废,如果对方想要交流的话,只能使用最原始的对讲机。 而对讲机一般只有一个频道,做不到双向通讯:巡逻人员能听到指挥者的话语,却不能按时传达这边的情况。 情况对她有利。 …… 安林制药,是全球生物科技巨头。 它和组织有什么恩怨,光熙没兴趣知道。 组织这次的目标是一个安林制药的高层,给她的任务是:灭口塔里斯一家。 不止塔里斯的亲属…… 在这个时间段,所有在塔里斯宅邸中呼吸的人,都是光熙的任务目标。 塔里斯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根据朗姆的情报,他近期雇佣的私人保镖数不胜数,还有当地□□的武·装·集团,甚至一些官方机构都有介入的可能。 美国能动用大规模军火的官方机构,又像豺犬一样追着组织不放,掰掰手指就知道是谁了。 这次的行动注定处处受限。 首先,塔里斯的宅邸在加州千橡城的郊外,在通往宅邸的唯一道路上,塔里斯设置了哨卡,每辆经过此地的车辆都需要进行检查。 如果被发现持有武器,那么很抱歉,您将无法通行这条道路。 由于附近的土地是塔里斯私人所有,塔里斯这样要求,行人也无可奈何。 其次,塔里斯对贴身保镖的筛选很严格,他似乎知晓组织有会易容的杀手,不止是面试时,就算成功通过面试开始执行护卫工作,每个保镖也会被随时随地的检查身份和不定时改变的暗号。 组织的人根本混不进宅邸,最多只能在外围当个巡逻人员。 ……持有武器靠近不了宅邸;附近十公里又是一大片平原,没有合适的狙击点;潜入搜查也不成功。 最后是靠组织的黑客入侵了塔里斯家的网络。 不过塔里斯有着官方机构的庇护,得到了平时根本碰不到的技术人员,塔里斯家的防火墙异常强大,黑客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堪堪得到了一份宅邸内的地图和巡逻时刻表。 只是从光熙一入场就被发现的经历来看,那份巡逻时刻表的可信度实在是不高。 最坏的情况,那份表格就是用来迷惑入侵者的,也许组织已经落入了塔里斯布置的陷阱。 如果任务失败,布置前期准备的朗姆肯定会被那一位问责。 光熙想起朗姆锃亮的脑袋。 忙活了几天几夜,换来这么一个结果…… 算了,她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止住思绪,她从墙角跳上竖柱,又几下转力跃上屋顶。光熙不再藏着脚步,她将鞋跟与瓦片相磕,发出“嗒嗒”的声响。 手腕半转,折叠刀落下,光熙站在高处审视着全场,锁定了一个个躲闪的巡逻护卫。 任务的报酬很丰厚,她可不想失败。 不带感情的眸子捕捉到猎物,光熙做好了准备。 反正这里的人都得死,她找过去和他们找过来,结果都一样。 ……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建筑物内,过多的武装反而是累赘。 戴着包裹住全脸的夜视头盔,身穿厚重的防弹衣,手持G36C突击步-枪的武装保镖出现了。 他们的装备可比外围巡逻人员好多了。 只是弱点同样明显。 头是护住了,重要的脏器也保住了—— 光熙借着烟囱的掩护,绕到了武装保镖的背面。 ——可脖颈不还是裸-露在外嘛。 头盔的高科技给保镖提供了夜视能力,但被合金罩住后的听觉,不可避免的大幅下降。 狩猎的鹰隼,从屋顶悄然落下。 橙色的火点烧到了中间位置,呼吸之间的烟雾丝丝缭绕,模糊了杀手的面孔。 “咯嗞。” 是利刃刺入骨头的声音。 十二个了。 光熙用脚截了一下力,让保镖以最轻的程度倒进庭院柔软的草地。 脚下处理着保镖,光熙手上动作不停,她把钝了的刀具弹进刀鞘,换上新的刀刃。 临走前,光熙睨了眼保镖的G36C步-枪。 这款步-枪的枪托和枪口很短,做利器不够格。 没有带走的价值。 毕竟步-枪很重,会影响身法。 而且光熙的连射成绩很差,她对枪一向敬谢不敏。真要她选一项远程武器,她会选和弓或弩箭。 …… 保镖们早发现了侵入者。 但也仅限于发现。 对方有几人,对方在哪里,对方长什么样……他们一无所知。 三分钟前,有可疑的声音从东北方传来,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五组武装成员前去查看了。 然而,两人的小组没有消息,三人的小组也没有消息。 五组成员,14位精锐,杳无音讯。 最后派出的是一个大队。 保镖队长每隔30秒就在通讯频道里呼叫一次。 回复他的,只有沉默。 连四人一组的队伍都覆灭了? 部下们一个个都武装到了牙齿,手-雷和照明弹也有带,可不要说枪声爆破声了,怎么会连一点打斗声都没传来……他们被击溃的速度也太离谱了吧! 侵入者是用了毒吗? 还是说对方在宅邸用了催眠瓦斯? 可在露天庄园用气体毒,是很快就会消散的才对。 “沙沙滋滋…” 正当保镖队长苦思冥想之时,躲在安全屋的塔里斯连上了对讲机的通讯频率。 塔里斯知道自己并无指挥才能,他把护卫工作全权交给了保镖队长,自己只留下了几个通讯器用来旁听进程。 保镖队长是他的一位亲友推荐给他的,在保镖队长的手下,不管以前是混黑的还是军人,都被治得服服帖帖,塔里斯颇为信任他。 只是从别馆的巡逻人员失去联络起,塔里斯就有些坐不住了。 主屋是留给杀手的陷阱,他的家人安排进了客人住的别馆,而他本人则是住进了庄园角落的仓库。 从通讯器中旁听了整个经过,电流放大了保镖队长的焦急与烦躁,同时,一缕害怕与惧意也渐渐侵入塔里斯的胸腔。 他大致能猜到来者的所属。 八成是那个组织派来的。 尽管如此,也不排除其他敌对机构的可能。 先拿出一个「面对寻常杀手」的态度来吧: “我是庄园的主人,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不会追究你的任何责任。” 底牌,是不能一次全都堆出来的。 塔里斯得先摆出一副谈判的态度,再在天平上一个个的增加砝码。 安林制药令人眼红的,不仅仅是公司的规模和科研成果。其中最重要的无价之宝,便是安林培养出的“安林学者”。数十家坐落在各个国家的精英机构所培育的学者,是安林制药的未来。 一般来说,世界顶尖学者和研究员的身份信息会被刻意抹消保密,这既是为了他们个人的安全,也是为了企业(国家)利益不被他方窃取。 而塔里斯,是“安林学者”项目的负责人之一。 他手上有着一份世界生物巨头研究者的名单。 通过这份名单上的真实信息,可以挖到数十位瑰宝级别的生物学家的所在地。 那个组织恐吓他、想要获得的,也是为了这份名单。 塔里斯清楚自己的价值在哪里。他名下的安林制药股份,在那个组织眼里不过是无意义的数字。 塔里斯知道自己「不追究任何责任」的发言不会引起杀手的注意,他刚才的话,只是拿出天平而已。 问题是,塔里斯明白杀手身后雇主的目标九成九是那份名单,但他不确定杀手知不知道。 杀手到底是所属那个组织,还是单纯的与那个组织有一场临时合作? 爬到这个地位,塔里斯其实知道一些不可言说的事项。 如果杀手和身后人是纯雇佣关系,事情就会简单不少。 “五倍。” “你现在离开,我给你五倍的报酬。” 能用金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塔里斯坐在安全屋的摇椅上晃着杯子,桌上是一杯开瓶的红酒,坠在玻璃杯底部的猩红沉淀着,被塔里斯的手指染上温度。 没有爆破音,没有枪响,只有暖炉中传出“噼哩”的烤木柴声。 如果杀手就是那个组织的人…… 塔里斯捏紧了高脚杯,眼底划过浓烈的阴鸷。 这座仓库是最安全的地方,哪怕是拿着火箭炮轰炸庄园,仓库也不会被炸毁。 而在仓库的周围,埋下了数十颗炸-弹。 保镖和巡逻人员被他下了死命令,是不会接近这间小屋子的。 今晚,会接近这里的,只有入侵的杀手。 至于塔里斯为何“好言规劝”杀手离开…… 这可不是做人留一线的道德,纯粹是—— 【杀手也是讲信誉的】 塔里斯曾对一个杀手下单,那个杀手遇到了「目标加价请求他反杀任务人」的情况。 第一次雇佣杀手铲除竞争者的塔里斯,用邮件回复道:【所有,你要怎么做?】 杀手回复: 【任务完成。交易结束。】 ——塔里斯知道,有点傲气的杀手,都不会接受目标加价的请求。 他在引诱杀手走进炸-弹圈。 “滋滋沙沙…” 对讲机只有一个频道,现在塔里斯使用了这个频道,保镖队长就失去了唯一与下属们沟通的渠道。 听到塔里斯声音的保镖们也不敢占用频道,他们知道塔里斯只希望听到杀手的回复,让他空欢喜的其他人,在事后肯定会被塔里斯处理掉。 光熙从别馆的床榻处起身,给折叠刀换上了第四片刀刃。 外围、主屋、别馆……剩下的只有—— 光熙回忆着朗姆发给她的庄园地图。 “——哒、哒。” 无线电内传来硬壳之间的碰撞声,不紧不慢的敲击在塔里斯的心头。 是那个杀手。 杀手启动了频道,给了他回应。 “…哒,哒。哒!” 声音逐渐放大,他在接近这里…… 塔里斯呷了一口酒,以最悠闲的姿态,静候杀手被炸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光熙垂下眼睫,从寂静的宅邸里寻找着那一抹回声。 除了她手上的这个对讲机,所有保镖的无线电都被她弄坏了。能传达到刀柄与塑料壳碰撞音的,就只剩下塔里斯那边了。 一分钟后,黑色冲锋衣的杀手来到了目标的屋前。 当然,光熙不会毫无戒心、一点准备都不做就靠近仓库门口的土地。 光熙找好角度,从远处跃起,刀片插-进厚厚的防弹门,她以垂直落地点、与地面平行的姿态半蹲在了门板上。 地底的火-药味,逃不过猎人的鼻子。 最初点燃的火星已经烧到了烟蒂,光熙拿下香烟,上延的气体与她烟灰色的眼眸融为一体,她吐出最后一团白雾,一脚蹬开了塔里斯的安全屋。 冷风“嗖!”的贯穿室内,驱散了炉火烘出的暖意。 摇椅上塔里斯惊得浑身僵硬,握不稳的杯子掉在了地毯上,徒留下一道深红。 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安全屋被强行大开了?不可能!他早就实验过了,火箭炮都轰不开安全屋的大门!! 还有,为什么没听到炸弹的声音?炸弹失效了?不,难道是炸弹把门炸飞了,而他没听见爆炸是因为安全屋的隔音太好了? 塔里斯下意识忽略了他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 ……明明做了万全的防备措施,今晚的输家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可以是他! 散发着一身寒气的杀手踏进了塔里斯最后的堡垒。 “等等上帝啊我可以付你十倍酬劳只要你能……”命悬一线之时,塔里斯能想到的,果然还是用金钱来收服对方。 见杀手没有回复,他的脑子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你要是要那个名单吗留我一命我可以……” 塔里斯说的话,光熙全都听到了。 可惜光熙的英语水平一般。加上紧张气氛的驱使,塔里斯说得又快又急,她只能稍稍感觉出目标人物的焦躁不安,没听出他“招安”的意思。 目标的情绪,与她无关。 身形一晃,光熙逼近了塔里斯。 眼球颤动着,不停的左转右移,可就是看不见来者的所在地。 他的双眼根本跟不上杀手的速度! 藏在身上的枪和暗器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抹银光由高而低的闪过,下个瞬间,杀手拉远了与他的距离,站在了他的五米开外。 五米。 ……离那么远做什么? 倏然,难以忍受的钝痛从人体最脆弱的脖子上出现,血柱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嗬、嗬……” 塔里斯目眦欲裂,艰难地呼出微不可闻的气音,他颤巍巍地抬手,用掌心按住喉管处的致命伤。 止不住的鲜血从指头的缝隙流出,倒流的血液进入肺部,影响了呼吸。塔里斯不敢咳嗽,他怕喉部一用力,自己就离死亡更进一步。 塔里斯咬着牙,嘴角缓缓溢出血沫,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他双眼泛红,死死地盯着表情淡然的杀手,恨不得用目光把他拖进地狱! 然而连抵抗都算不上的恶意,只是无用功罢了。 “咚。” 目标的身躯倒地。 第二抹深红蜿蜒在地毯上。 但安全屋内还能听见一种微弱的、类似于老旧空调机运行的声音。 那是目标在苟延残喘。 杀手收敛气息,静静地等目标咽下最后一口气。 自始至终,她没有说一句话。 “……——” 塔里斯彻底没了生息。 光熙左手收起折叠刀,右手把燃尽的烟蒂扔进了壁炉。 顿时,橙红的光溢满内室,贪婪的火舌舔舐着易燃物,渐渐壮大身躯。 噼哩作响的火焰吞噬了杀手留下的痕迹。 …… 回收完电极片后,光熙撕下了手上覆盖指纹的薄膜,扔进车载烟灰缸。 【任务完成。】 通讯恢复后,光熙给朗姆发了短信。 十分钟后,放在副驾驶的手机嗡嗡的震动,随即亮起。 一串没有备注的地址发来了一条短信。 【欢迎加入我们。你的代号是:卢西因】 开车中的光熙瞥了一眼亮源。 不知道对方是做了什么手脚,只能显示几个字的消息栏居然把这条短信全部显示出来了。 就在光熙刚刚阅读完短信的内容,还来不及细看发件人的号码时…… 等待点击的消息条突兀地消失了。 【———】 屏幕上空空如也。 没有一条未读信息。 2. 交换恶魔 在把手搭上方向盘前,光熙戴上了一双透明手套。踩下油门。 她还在千橡城。 根据行程,光熙明日得去纽约的秀场进行彩排。 彩排的前一天晚上,她本该提前到达百老汇。可碍于这不讲理的任务,她只能把时间排得很紧。 点上一根烟后,光熙将燃着的火柴抛进烟灰缸,让指纹膜也沾上了火焰。 现在她要前往70公里外的洛杉矶机场,乘着凌晨的航班飞往曼哈顿。 这样才能勉强赶上第二天上午的彩排。 车子稳当前行,烟草的味道盖住了车内的水果芬香。 果香的主体是……苹果? 目之所及空空荡荡,没有多余的物品。 靠着灵敏的嗅觉,她瞄了眼副驾驶处盖上的收纳箱。 光熙很快收回目光,无视了名为好奇的情绪。 缓缓的吸一口气,让肺内充满烟草气息,光熙回忆起自己近几个月的过往: 光熙的第二世是恶魔猎人。 照理来说,她应该是“死”了的。 与她们各自分散。 “死”在了任务里。 ……她们也是。 不知在无意识的空白世界飘泊了多久,交换恶魔再次找到她,和她做了一笔交易。 交换恶魔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与她们重遇的机会。 〖守护那些用来烘托主角、没有活出自己人生的女孩们〗 「成交。」 〖……〗 「还有呢?」 光熙知道,交换恶魔可不会只提一个条件。 〖金钱〗 〖献上金钱〗 有着第一次的信誉打基础,光熙接受了交换恶魔的要求。 「那些女孩们在哪?」 〖时机到了,你会遇到的。〗 「我明白了。」 那么,她的第一任务,就是赚钱了。 恶魔的胃口可是很大的。为此,她需要大量的金钱。 来到这个世界后,光熙发现,这具身体——古井光熙的职业是模特。 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 古井15岁孤身一人来到美国,在时尚圈闯出了一番名气。 17岁的她已经存下了数百万美元。 光熙掌控身体的第一天,就把古井两年内存下的金钱付之一炬。 字面意思,一把火全烧了。 在光熙视线的左下角,有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进度条。 烧钱时,光熙一直在注意它。 根据交换恶魔所说,当进度条满了后,她们就能复活。 比起守护,交换恶魔居然更看重金钱吗。 然而几百万美元下去,进度条几乎一动不动。 ……果然,需求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庞大。 光熙重拾了猎人的身份。 或许是行动太过火了,光熙以猎人的身份行动了没多久,就被一个组织看上了。 期间不是没有其他组织递来橄榄枝,只是这个组织…… 光熙被堵在米兰的小巷里,阴影里的火-箭-炮指着她,远处的狙-击-枪瞄着她的头,一个看不清身形、声音也经过处理的人逆光站在她面前。 而“他”触手可及的右侧,是一把重机-枪。 “他”要求仸若斯——光熙作为猎人的外号——加入组织。 光熙:「……」 彼时,光熙还没确定前世与自己契约的恶魔是否还在身体里,毕竟这里人们的武力值普遍不高,光靠她自己的能力就足够了。 如果恶魔的体质还在,别说枪林弹雨的威胁,就算是脑袋被砍掉,光熙也不会死。 “怦怦、怦怦、” 光熙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一时也区分不出,这到底是古井的人类心脏,还是光熙的恶魔心脏。 她不能止步于此,金钱的进度条连零点零一都没到…… 光熙只能暂时默认对方的提议。 见到光熙的乖顺,站在重机-枪旁的“他”很满意。 “他”自称朗姆——朗姆在空荡无声的小巷播放了一段吟诵经文般的录音,又让光熙戴上了一条贴颈项链。 「强行取下的话,会死。」有着电磁干扰的声音如是说道。 光熙:「……」想拒绝。 秀场和代言的收入挺高,光熙不打算放弃古井的模特工作。 日常生活是没什么,但要是走秀的话,她身上是不可以携带私人饰品的。 朗姆并不意外光熙此刻的犹豫。 两方人马对峙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估摸着给予的压力足够了,在双方沉默了数分钟后,朗姆开口:「底薪500万。」 「美金。」“他”补充道。 光熙心里的指针向[加入]微微倾斜。 这已经赶得上古井两年的工资了。 「我们不会阻止你以‘仸若斯’的身份出私人任务。执行我们的任务也会有报酬。」 光熙心里的指针向[加入]中度倾斜。 「同意的话,等你通过考核,我们立刻给你500万美元,现金。」 「……」 光熙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的就接任务,她现在的模样,可是和古井模特的姿态相差甚远。 能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对金钱的需求,这个组织的情报力不差。 作为一名猎人,光熙最欠缺的,就是情报搜集能力了。 她不是黑客,时间也不富裕,不能亲临现场踩点调查。 「仸若斯出任务的时候,可以借助你们组织的情报网吗。」她问。 朗姆思索了一番,答道:「可以。但你要保密自己的真实身份。」 光熙心里的指针向[加入]完全倾斜。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古井小姐。」朗姆的手搭上了重机-枪,暗含警告。 权当没看见对方的恐吓,光熙跟着朗姆走了。 ……一个月后,光熙通过考核,得到了「卢西因」这个代号。 在朗姆监视下的一个月,光熙没去探求过朗姆的真身——一个和她说话都要用加入电磁音的人,见面时的样子肯定是变装。 只是光熙在偶然间,看到了朗姆卸下伪装的第一步: 朗姆拿下了自己的假发片。 虽然光熙没有停顿的离开了,但…… 那一抹反光还是映进了视野的角落。 …… 夜空闪烁,深夜的寒意钻进厚厚的衣服,零星的路人们裹紧大衣,匆匆的往温暖的机场大厅走去。 折叠刀和一系列不允许带上飞机的东西就被光熙留在了车里,组织会派人来处理。 临走前,光熙瞥了眼车牌。 白底蓝字的本地牌照,在洛杉矶机场不会显眼。 只是这个车型…… 是辆可遇不可求的豪车啊。 这与组织要求的低调非常不符。 把疑问塞进好奇盒子,光熙没带任何行李,进入机场办理了登机牌。 在大厅望着时刻表,她算起了时间: 飞机本该是凌晨两点出发——从洛杉矶到纽约需要六个小时,她会在早上八点到达纽约。 而今天是4月2日,正好是四月的第一个周日、是夏令时启动的日子,美国的时间会调快一小时,也就是说,飞机的出发时间变成了凌晨三点。 上午九点,正是纽约的早高峰。在那个时间段从机场赶往百老汇,中途必定会堵车。因此上午的彩排,她百分百会迟到。 然而纽约和洛杉矶是有时差的。 纽约位于东部时区,洛杉矶位于太平洋时区,纽约比洛杉矶快了三小时。 所以光熙到达纽约的时间,是洛杉矶时间的九点、纽约时间的六点。 对生活在无时差国家的光熙来说,时差是很容易被忽视的因素。 在听到空乘人员的时差提醒后,光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不会迟到了。 只是她的手机已关机,而在三分钟前,她刚刚给秀场负责人发短信说她会晚到一点。 ……应该没事吧。 光熙举手向空乘人员要了条毯子,闭眼一躺,补起了觉。 …… 上午九点,参加彩排的模特陆陆续续抵达了现场。 今日是Comma的春夏秀场,百老汇大街走过一个又一个靓丽的身影。 劳伦金发飞扬,脚下生风,尽管近期的季节秀场让她有些疲倦,但今天可不同往日,正当劳伦美滋滋走进换衣间时,她猛然听到了一个噩耗: 她大开的位置没了! 想起自己不能暴露的事,劳伦心跳停了一瞬,但她很快调整好面部表情,反问道: “为什么?明明位次都安排好了!”秀场当日换人……劳伦简直不敢相信! 在时尚圈混了多年的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谁?大开换成谁了?” 主办方自然不会告诉她,创意总监严肃道:“劳伦,你三日前在L.E.的秀场上摔跤了,我们不得不重新评估你的能力。” 听到这个还算体面的换人要求,劳伦彻底没了心虚的意思。 看来她……的事没被发现。 “我没有摔跤!我只是绊了一下!” “我不能接受、罗伯特先生呢?我要见罗伯特先生……” 罗伯特是Comma的设计师,这次的秀里近乎一半都是罗伯特的作品,包括原定于劳伦大开的服饰。 有时候,设计师比创意总监更有话语权,因为他们知道,怎样的模特才能使作品发挥出最大的美丽,从而吸引更多的客人。 罗伯特曾亲口和劳伦说过,她穿上那件裙子美到了极致!如绿荫里的精灵!! 创意总监见惯了这种场合,没有一丝通融的余地。倒是站在创意总监旁边的一位女性负责人妥协了,德莱拉道:“劳伦,对方是投资方指名的……”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让劳伦听懂。 就算他们一直不透露大开的模特是谁,等秀场结束后,劳伦迟早会知道。 创意总监一直闭口不谈,就是怕劳伦在此时惹是生非,甚至罢工。 做过模特的德莱拉知道,时尚圈可没这么好混,劳伦今天要是敢心一横、头也不回的走出秀场,她就彻底回不来了。 听见德莱拉主动为模特揭开黑幕,创意总监睨了她一眼。 尽说些废话。 果然,没过多久,劳伦就自己想通了。 劳伦勉强压下满腔的火气:“我明白了,先生,我被调到哪个位置了?” “次开。” 大开是整场秀第一个出来的模特,次开则是整场秀第二个出来的模特。 劳伦不是和抢了她大开的人互换位置,而是按顺序后挪了一个位置。 ——多一个模特这事不难解决,只要要求那场主题的模特脚步都快一些,或者延长一下背景音乐就能解决。 不过劳伦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抢走她大开位置的不是秀场原定的哪个模特,而是完完全全的空降人士! 不然比起上述两个方案,明显是她和抢大开的模特互换位置更省时省力。 …… “光熙那个碧-池!” 劳伦在时尚圈也有几个好友,她在化妆间一通吐糟,又听了几位了解内行的秀场工作人员提供的消息,劳伦很快知道了是谁抢走了她的位置。 劳伦的好友帮着她说话:“听说这次的投资方有几个日本人,会不会是他们……” 好友挤眉弄眼,还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是小碧-池跑到老树干怀里哭诉去了?也对,美国人向来对瘦猫不感兴趣,想必小碧-池是混不下去了才把自家树干勾-引过来的吧。” “日本人的话,我知道哦,这次赞助商有日本汽车公司。” 戴着装饰美甲的手点了点手机,一位模特很快查出了“老树干”是谁:“日本汽车公司的董事长,马苏……” 枡山宪三的名字对美国人来说不太好念,而且她们也不敢真的开赞助商大佬的玩笑,只能把矛头对准光熙。 查手机的模特露出嫌弃的表情,夸张的拉长语调:“他都七十岁了~” 劳伦捏住自己的鼻子,同样做出恶心的反应:“光熙多大,老树干都可以给小碧-池当爸爸了吧?” “做爷爷都可以了!” “光熙两年前出道的时候16岁,现在18岁。”一道平稳的男声插-入叽叽喳喳的女声之间。 刚才还七嘴八舌的模特们立刻噤了声,纷纷站起向来人问好。 “罗伯特先生!” “您是来看就位情况的吗?” 卷曲头发的男人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他脸面干净,没有留胡子,一双幽深的眼睛扫视过化妆间。 被发现自己在背后说人坏话,脸皮薄的几位模特羞红了脸,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与劳伦站在同一战线的好友开始告状:“人都到齐了,除了大、开、的古井光熙小姐。” “大开”两个字被她念了重音。很明显,她为劳伦感到不平。 作为受害者的劳伦也需要一个发泄口,她几步上前,向罗伯特展示自己不再是大开的粉裙子。 “我、罗伯特先生……” 不能因为空降一个大开模特就让后面所有的模特都换了衣服,只是罗伯特不打算变大开的服饰,便给了劳伦一件未展出的新品做次开服饰。这样后面的模特就不用换衣服了。 次开的服饰也是罗伯特设计的,劳伦当然不能说大开的绿长裙比次开的小粉裙好看。对模特来说,衣服的漂亮程度是次要,她们更看中的,还是自己的出场位次。 作为专业的设计师,罗伯特一眼看出了劳伦瘦出骨相的嶙峋身体。 他的眉头拧起:“注意身材。” 模特必须瘦,但不能瘦到骨头外凸。秀场上裸-露大片皮肤的女模,没有一个肋骨突出,她们的腹部都是清一色的马甲线。一双腿也不会瘦成弱不禁风的竹竿,都是充满力量感、线条起伏的美腿。 委屈还没来得及倾诉,就被设计师指出身材不行。作为一名模特,身材可是比脸蛋还重要的本钱。劳伦咬了咬唇,到底没反驳:“我明白,罗伯特先生。” 劳伦自己也知道,她的腿细了一寸。可如果是大开的绿长裙的话,她短期暴瘦是不会被发现的…… 罗伯特此次来到化妆间,是为了给大开的服饰改尺寸。 听到他亲自选的大开模特被换了,罗伯特也有几分恼怒,不过当他看见劳伦的状态时,那几分忿意立刻就消下去了。 以劳伦今日的身材,就算大开的模特不换,后续为了贴合她的尺寸,他今天也会多出改衣服的工作。 “罗伯特,你在这里啊。”刚才告知劳伦被换缘由的女性负责人找了过来,德莱拉快速的掠过化妆间,没看到那抹灰白,连忙凑近罗伯特的耳边:“光熙给我发了短信,说她会晚到一点……” 罗伯特比德莱拉高了一个头左右,可罗伯特没有将就德莱拉的意思,全程笔直的站着。 动作虽是悄悄话的姿态,但那音量,在场的模特都听到了。 劳伦:“……”抢了她的大开还敢迟到?有这么目中无人的吗! 不止是劳伦在心底碎碎念,同一时间,化妆间的模特们、设计师罗伯特、负责人德莱拉都对古井的印象低到了极点。 “光熙·古井……” 对待作品一丝不苟的罗伯特在知道大开换人的消息后,很负责的记下了光熙的身体数据,以便把它修整的贴合模特,展示出服装最完美的一面。 而现在,光熙竟敢放秀场的鸽子?! “叫我?” 倏然,平淡的女音出现在罗伯特的身后。 刚下飞机的光熙一秒都没耽搁,直奔秀场而来。 机场到秀场的路上是通顺的,但百老汇街道外的一条街突发连环车祸,光熙在五公里外被堵了一小时,最后实在是来不及了,便下了出租车快跑过来。 剧烈运动会让身体大幅失水,气喘也会影响尺寸的测量与走秀定点,且跟着朗姆过了一个月昼夜颠倒的生活,按理来说,光熙此刻应该脸上一堆痘、眼底黑眼圈、身材大幅走形(以模特标准)才对…… 可她偏偏容光焕发,皮肤光滑,发丝柔顺,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红晕和瑕疵,呼吸更是平稳,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五公里快跑。 …古井是极美的。 半年前,光熙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她一言不发的扯断绳索,把上-吊的凶器从脖子上取下,带着脖颈的勒痕和湿-意走进浴室。在冲澡时,光熙无意瞥了眼镜子,一下就被镜里女人的美貌震惊了! 修长单薄的身形,瓷白的肌肤,上挑的狐狸眼无时无刻不在勾人,下颌却又有着凌厉的弧度,为魅惑的面容平添一抹冷淡。 光熙在接受交换恶魔的提议时,也想到了面容会变化的可能。 可交换恶魔说:新的身体和原本的没有差别。 光熙:“……” 恩,恶魔一向不擅于分辨人类的长相。 光熙到来后,又把古井过分瘦削的身体练出了健康的型态。不过古井那时深陷丑-闻,光熙接到的工作很少。 让光熙穿着高跟鞋在聚光灯台上走秀……要不是出场费高,光熙都不打算干了。 后来,光熙当了猎人。 再后来,丑-闻消失了。 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身在时尚圈,对于模特的严苛程度,大多都是体现在身材上的。比起履历上的面容照片,设计师们更注重模特的三维、肩宽、腿长这些数据。 何况照片“造-假”的方式太多了,化妆、修图、美颜……怎么好看怎么来。因此很多人第一眼看到古井的照片时,也没多在意。 真人长得和照片上一样好看的人,少之又少,圈里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但当光熙真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不管阅美无数的设计师还是同为模特的美人,心底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震撼。 与妩媚的眼不同,光熙的眉是一把开刃的刀剑,无形的锋芒从鼻梁垂直而下,连接到唇珠。她没有笑,唇角漠然的耷低,尽显疏离之意。 化妆间外,望着一众人或惊叹或嫉妒的视线,光熙习以为常的摸了根烟出来。 古井留下的,只有这毫无用处又无与伦比的美貌了。 3. 为了工资 “这里禁烟。”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设计师罗伯特,作为Comma的设计总监的他与许多超模有过合作,眼界十分宽广。 罗伯特一眼就看出了光熙本人与简历上的数据有着细微的差别。 “你的尺寸要重量一遍。” 他的急切非常肉眼可见,话刚说完,罗伯特就掏出随身携带的私人卷尺,要把光熙拉进试衣间。 光熙跟着朗姆考察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光熙没接任何的商演和走秀,身体尺寸有所波动是正常的。 光熙没有朝着顶尖模特进发的野心,古井爬到的这不上不下的位置正好适合她,一场秀几万美金,全年下来加商展和通告,光熙能赚两百万美金。 她只要确保自己不掉下去就可以了。 而在接触了组织后,组织的产业能给她一路开绿灯,光熙以后在时尚圈的钱只会更好赚。 尽管非常欣赏光熙的体态与容貌,罗伯特仍表现的非常严肃:“如果你彩排的表现不理想,我会把你踢出百老汇的大门。” 光熙:“……” 百老汇有门吗? 罗伯特手上动作不停——他在缩紧绿裙子的腰围——大脑内已经出了效果图,本来为了展示绿裙子,大开的模特的上身是没有饰品的。 但这样一来…… 灰发女人从淡青色的湖水中站起,每走一步都会荡起波纹,如水中的妖女。 过于邪魅,过于诱惑。 她那张脸的侵略性太强了,可要罗伯特让化妆师把光熙画成一个毫无闪光点的平常女人,他又舍不得。 设计师爱美是天性,他做不到遮掩已经看见的美。 如果露出光熙的脸,就必须用什么压一压,分散观众对光熙面部的注意力。 要不要再在光熙身上别几个装饰物? “亲爱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取……咦,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顺着对方的目光,光熙的手抚上自己的脖子。 冰冷坚硬的金属质感。 这是朗姆让她戴上的、据说摘下来就会死的东西。 光熙也曾对着镜子打量过它的模样,不得不说组织有点品味,比起宠物性质的皮革项圈,这条束缚带更像是一条装饰项链,暗金色的纹路配上稻穗的形状,还挺好看。 “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 光熙的英语不好,古井的英语很好,两者互补一下,光熙现在的英语是个“半吊子”。 属于能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也能大致听懂对方的话——前提是对方不能说得太快。 想起模特工作的事,光熙问:“需要摘下吗?” 不过摘下的话她可能会狗带。 还会连累眼前的罗伯特。 为了防止信息的错漏,光熙补充了一句:“说话慢一点,不然我有些句子听不懂。” “当然可以,亲爱的。”对美人包容心很大的罗伯特应下了。 “关于项链的问题,不、呃,我是说,这条项链是什么品牌的?”这条项链没和罗伯特记忆里哪套珠宝对上号,说明这不是大品牌的作品。 服饰发布会上戴小牌珠宝并不会喧宾夺主,只要不是自己开发布会的大品牌,服饰发布会经常使用小牌珠宝装饰。 如果有合作关系,使用大品牌珠宝也不是问题。 光熙了然:“这是我朋友亲手制作的,不属于任何品牌。” “手工制品?看起来可真精致!”罗伯特仔细打量了下项链的横切面,啧啧两声,相信了光熙的说辞。 “这条项链不用摘了,它和今天的服饰很搭。” 罗伯特很忙,他设计的每一套服饰都需要他亲自过目,等他调整好光熙的绿裙子后,便匆匆前往了下一个主题的化妆间。 “这是我的号码,有时可以call我。拜拜亲爱的,期待你今晚的演出!” 罗伯特此时已经拉开了化妆间的门,他的最后一句话被门口的劳伦一众听到了。 “天呐,罗伯特先生居然把联络方式给了那个碧……”一个穿着黑色秀服的模特捂住了自己的嘴,把最后那个词咽了下去。 在见到古井光熙本尊后,其中几个模特认出了那头显眼的灰发。 ——她是芙莎绘的代言人,也是芙莎绘的专属模特,那位时尚名牌公司的社长很看重她! 和大品牌签署代言合同……光是这一份履历,就吊打在场的大部分模特了。 劳伦咬了咬牙,率着自己的姐妹团进入房间休息。 化妆间内,光熙闭眼仰躺在一张靠椅上,一个化妆师在她脸上扑粉。 这间化妆间汇聚了第一场秀的模特,她们隐隐以劳伦为主,占据了室内的一大半位置,黏在一起说说笑笑,和光熙隔了一个空间。 这是被排挤了。 化妆室的镜头详细记录下了这一幕。 化妆室的空间很大,它兼顾休息室,其中还有几间试衣间,光熙半闭着眼,任由化妆师用各种刷子在她脸上涂抹。 光熙对化妆是真正的略知一二,在她做猎人的时候,为了不暴露模特的身份,曾向某个黑客买过一个变装笔记。 有古井优秀的化妆术打底,光熙学了个……把笔记效果的十分之一使了出来。 她做不到笔记上所说的换脸,只能用浓妆把自己画出一张其他次元风格的脸。 ……在万圣节可以和某个黑客一起当鬼的脸。 下午和晚上彩排时,光熙与身后的劳伦没有一点交流,音乐一响、罗伯特一打手势,光熙就顺从的走上了T台。 光熙的台步中规中矩,比不出名的小模特和网红优秀的多,但和超模还是有着一大段距离的。 罗伯特观看回放时,上扬的嘴角缓缓拉平。 绿裙子的大开模特确实很美,他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可就是哪里不对,像是…… 像是期待某个天才能给出一个满分成绩,天才却只使出了五成力气,堪堪给个及格分。 光熙出场的节奏把控和定点的造型略带惊喜,很符合一个职业模特该有的表现。 但远不及令人拍掌叫好的程度。 这场大开给他的感觉,还没有初见光熙时来的惊艳。 到底是哪里不对? “光熙,你、” 秀场负责人德莱拉走到罗伯特身边,轻声提醒道:“很晚了,该收工了。” 彩排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不止是模特,后台的工作人员也很累了,为了明天的正式发布会,他们该早点解散、回酒店养精蓄锐了。 一向以严谨著称的罗伯特不愿意放过那一抹微妙:“还不行,光熙,你留一下。” “罗伯特!” “德莱拉,你先回去,我……” “罗伯特先生。” 光熙开口了:“我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先让我回去吧。” 保持良好身材的秘诀,最主要的就是模特的饮食控制,她们进食的数量甚至精准到每一粒小麦,非常苛刻。特别在是正式的秀场前,模特只能吃一些蛋白,为了防止肌肉水肿,连水都不能喝。 不少模特在彩排时也会认真的执行正式秀场的标准。 明天就是正式秀场,光熙的伙食已经定了:早饭蔬菜麦片加牛奶,接着直到秀场结束,她不会吃下任何东西。 如果今天的光熙也按照秀场标准执行,那么她晚上必须补充卡路里,否则连续两天不吃主食,大开模特怕是要在秀场上晕倒。 意识到了自己考虑不周,罗伯特表达了歉意:“好吧,亲爱的,今天就先放过你。” 德莱拉站在一旁沉默。 设计总监放人了,光熙拿出组织发放的手机。 解锁点开联系人界面,里面只有朗姆一瓶酒,收件箱是一如既往的空白。 十分钟前,光熙在化妆间卸妆的时候,有意识的看了眼手机,发现半小时前,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发过来了一个街道名。 有点眼熟。 光熙用模特工作的手机查了查,发现那是距离百老汇不远的一条小路。 正式解散下班后,当光熙回想着上一条短信的用意时,第二条短信来了。 对方依旧没有备注。 【把Vermouth带回来。】 光熙知道,这是朗姆口中的“那一位”,他们组织的BOSS。 至于这个“Vermouth”…… 光熙又查了一下。 是一款酒,味美思。 就在光熙查单词的几秒里,这条短信又自我删除了。 “……”她还是没看清那一位的号码。 而且,光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那一位一共给她发过三条短信。 第一条是告知她代号。那时光熙正在开车,还没解开锁屏点进去,短信就没了。 第二条短信是十分钟前看到、三十分钟前发的。光熙的手机放在休息室的柜子里,她刚按亮屏幕,就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过了四五秒,待她看清并记住了地名后,短信突兀的消失了。 至于第三条、也就是刚刚那条,她恰好点进了收件箱,这才在收件箱打开了短信。同样的,也是在她看完了短信后,收件箱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三条短信都卡在她刚刚看完的时候自我删除。 光熙:“……” 她怀疑她被监视了,而且有证据。 本以为脖子上的装饰链是个炸-弹、电击装置或者是会注射麻醉针的道具,结果还不止,估计里面还有定位器、监视器、窃听器…… ……也不一定是项链,这台手机就是组织发的,后面几个功能安装在手机上的可能性比较大。 嗡嗡—— 【立刻去167Linville Ave接应Vermouth,动作要快!——RUM】 林维尔大道167号。 接应。 Vermouth. 地址和要求更具体了。 光熙对大半夜加班不怎么排斥。 有任务=有钱拿 光熙难得的积极起来,她按照组织的一贯做法,在看完文字后几个按键删除了短信。 还没等光熙做好任务计划,朗姆的另一条短信也来了。 【把我的号码记在脑子里,不要在手机里留下组织的信息!——RUM】 光熙:“……” 不止是那一位,朗姆也能监视她。 默读了两遍长长的号码,光熙手一划,把朗姆的短信和联系人一起删了。 光熙对自己的记性没什么信心。 回头得找个机会把朗姆的号码写在哪里,否则哪天她就忘了。 秀场周边的地形,光熙还算了解,没记错的话,那条路周围是数栋废弃大楼,等着承包商的改建。 任务地点都这么详细了,光熙pass掉打车的想法。 她把冲锋衣拉高,遮住半张脸,从秀场离开。 秀场大门的对街,停着好几辆闪着红蓝光的警车。 “……好像是剧场死了个人!” “那部金苹果?” “是啊,真倒霉,居然碰到了这种事。” “前两天还有公路杀人魔出没,会不会他干的?” “不知道…纽约真是不安全啊!” “姑娘们,别耽搁了,早点回去吧。” 最后一道声音有点耳熟,光熙多看了一眼,说话的正是她们秀场的负责人德莱拉。 她和一位高她一头的男士站在一起,从那过分卷曲的头发来看,男士是罗伯特。 光熙收回目光,选了条人少的方向离开。 解开内里的隐藏拉链,一截布料从衣摆落下,短款冲锋衣变成了长款风衣,包住了光熙的身躯,特意抹去鞋印的平底鞋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光熙戴上衣后的兜帽,整个人都缩进了黑色之中。 朗姆说动作要快,所以她来不及变装。 只是她的变装水平在专业人士眼中一塌糊涂就是了。 恶魔猎人在垂直的墙壁上如履平地,光熙抄着小道,很快来到了林维尔大道167号的……楼顶。 光熙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在赶路的途中,她还有闲心多绕两圈,看到了对面人士的所属。 林维尔大道160号到170号的几条巷道都被一个势力包围了。 FBI 大大方方的在衣服上显露出这三个字母,是想嫁祸?还是就是本尊? 想想这片土地的一贯作风,光熙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高一些。 从现场来看,Vermouth被FBI包围了。组织查了查附近的人士,把接应的任务安到了她的头上。 …奇怪。 根据朗姆一个月的教导,光熙知道,组织——至少朗姆的思维是这样——遇到这种陷入绝境的成员,通常做法是一枪带走他的性命,把组织的秘密埋藏到地底。 在支援只有她一人的情况下,怎么看都是杀了Vermouth比救出Vermouth容易吧? “……”止住。 光熙做了几十年的恶魔猎人,她明白,“探究欲”对她来说是没必要的。 ……朗姆的心理暗示开始生效了。 思维惯性是最难改的东西了。 凌晨坐飞机时,她把不能过安检的危险品留在了洛杉矶机场的停车场,而秀场那边又没什么合适的家伙。 光熙身上一把利器都没有。 但她并不担心。 从FBI轻盈的脚步声来看,他们身上只带了手-枪,没有狙击-枪和重机-枪大型武器,至于火箭炮,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不排除手-雷和烟雾弹。 FBI正在缓缓缩小包围网,他们已经排查到了三楼……不,已经到了四楼。 167号废弃大楼没有通电,Vermouth躲在其中一层,宛如釜底游鱼,无处可逃。 楼顶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光熙的五感远超普通人,她能听见左边169栋的阶梯噔噔作响,明显是有人急着往楼顶赶。 这条巷子里的建筑普遍都不高,167和169是唯二的六层楼,以FBI的速度,迟早会把Vermouth逼到空旷的屋顶。 而且。 “——呼、呼……” 透过厚厚的钢筋水泥,属于人类的生息传进光熙的耳朵。 沉重的呼吸,液体滴落的声响,难以伪装的气音…… Vermouth,餐前酒,一款低度葡萄酒。 果然,是个女人啊。 还是个受伤的女人。 光熙挑了个169楼顶的死角,放平呼吸,她整个人与风箱的阴影合为一体,感受着夜晚的宁静,等Vermouth自己走出来。 4. 任务完成 “吱呀——” 老旧的顶楼门被推开,随即,一道健壮的影子贴着地面蹿了出来。 易容成连环杀人魔的贝尔摩德知道,顶楼八成有埋伏,她不该如此鲁莽的露出身形。 但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FBI像鬣狗一样紧咬不放,她的行踪已经暴露,此刻也无暇顾及前方究竟是不是虎穴了…… 在计划把赤井秀一引入这条小巷时,贝尔摩德仔细研究过附近的建筑分布,也给自己留下了几条退路。 她在最高的两栋楼——167号和169号的楼顶栅栏外挂了逃生包,里面有绳索和钩爪,现在FBI几乎都聚集到了167栋楼里面,楼下的FBI少了很多,再用烟雾弹声东击西一下,就能引开为数不多的看守…… 贝尔摩德蹲下身子,这个动作压迫到了她腹部的枪伤,她短促的闷哼,忍着痛来到了背靠进出门的顶楼边缘。 她还不知道FBI有没有安排狙击手,所以就算行踪暴露了,身形也是要隐藏的。 贝尔摩德探出手,就要去拿事先栓在栅栏外的包裹。 “呯——!” 没有消-音-器的过滤,枪声扯碎天空的宁静,贝尔摩德本能的向后一退,避开隔壁顶楼接二连三追过来的子弹。 吊在栏杆外部的绳子断裂,装着逃生用具的背包笔直落下,“咚!”的一声砸到了马路上。 贝尔摩德暗骂一句,狼狈的躲到顶楼的蓄水池后。 在167大楼门口看守的FBI听见重物落地的声响,下意识的举枪向上:“什么人!” “嘭嗒!” 循着味的鬣狗来到了终点,数名穿着FBI制服的干练男性背对背,开始排查顶楼各处可以藏人的角落。 不同于孤身的贝尔摩德,FBI之间都保持着联络,情报共享后,在场的全FBI都会知道,“杀人魔”被逼到了167号的顶楼。 贝尔摩德瞪了眼在隔壁顶楼的开枪人。 Rye……不、赤井秀一! …… 169号楼顶部的赤井秀一面无表情,神经异常的紧绷。 对方看起来被他们逼入了绝境,杀人魔最后的依仗只有这片夜色了吧。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仿佛潜伏在夜色之下的巨型乌云,云层内部酝酿着肉-眼看不见的电闪雷鸣,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对毫无所觉的人们发动猛烈的雷击! 直觉发出警报,FBI的王牌探员用枪口指向对面楼顶的遮蔽处,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 …… “Vermouth,是你吗?” 正当贝尔摩德快速思考着新的逃脱方案时,一个平淡无波的中性音从身后响起。 贝尔摩德的背上乍然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想也不想的就把枪指向了说话人! 能在她没察觉的时候接近身后……就算她现在受了伤,感知力也不会下降的那么厉害。 光熙对枪口熟视无睹,稍稍表明了一下立场:“我接到了任务,来接应你。” 贝尔摩德:“……”这个声音,她没听过。 估计声音的主人原音就很中性,在刻意压低了嗓子的情况下,她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者的性别。 如果是她认识的人,没必要捏着嗓子隐藏身份。 而且,知道她在做什么的人,只有那一位。 ……她行动前只和那一位报告过。 贝尔摩德见FBI正在对角的最远处搜查,低声问道:“是谁让你来‘接应’我的?” 组织成员的身份是互相保密的。但在这种情况下,有资格、有能力接应她的,肯定是一个代号成员。 光熙想起了朗姆对私人信息的防护,就没说他的代号:“是那一位。” 也确实是那一位先给她发布的任务。 贝尔摩德面上不显,对这位成员的地位有了点底。 BOSS居然会直接联络这名成员吗? 看来不是普通的代号成员…… “好吧,你要怎么做呢?话说在前面,我可出不了力了。”贝尔摩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活跃了下气氛。 毕竟就算是完全状态的她,想要脱离十几个FBI的围攻,也是极其困难的。 更何况,赤井秀一也在这里! “接应”只是说的好听而已,真正的任务,是带着受伤的她突破FBI的包围圈,并甩掉他们的追踪。 两人一前一后躲在蓄水池的对话期间,楼顶的另一处已被FBI搜查完毕。 “先生,没有发现。”FBI联络了隔壁顶楼的指挥官。 赤井秀一直勾勾地盯向风箱和蓄水池的阴影。 废弃的花坛和发电机房都找过了,只剩下这两处。 “稳步前进,不要着急。”他叮嘱道。 “是。” …… 光熙的手揽上了贝尔摩德的腰。 “!” “不方便露脸的话,可以躲一躲。” 这句话没再压低声音,光熙抱起了贝尔摩德,大大方方的出现在FBI的视野。 “在那里!” “银发杀人魔出现了,开枪!!” 如此猖狂恶劣的杀人犯,对方还不束手就擒……能活捉最好,但杀人魔不配合的话,FBI只能选择将其击毙! “呯呯”的枪-声彻底扰乱了林维尔大道的和-谐。 光熙在刹那间看清所有弹道,几步疾走就避开了攻击。 这片巷道里,并非所有的建筑都是废弃的,还有不少亮着灯、住着人的房屋。 美国人对枪声是有抗性没错。 可这也是有限度的。 单独的枪响还好,要是五六把枪同时开火…… 果不其然,视线内几座大楼的灯,都暗了下去。 今夜的天气也不怎么样,恰好一阵大风拂过,一朵大号的云遮住了月亮,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 轻松躲过子弹的光熙乘机掂了下怀里的人,把贝尔摩德抱到了一个趁手的位置。 ……体重比外表轻了很多,果然是变装过的女人。 “要走了。” 光熙姑且提醒了一句。 对方躲子弹的身法让贝尔摩德有点懵:“……”走、怎么走? 167号和169号是相邻的两栋楼,之间隔着一条不窄的马路。 光熙左脚刚踏上栏杆,就在身后FBI开枪的瞬间右移了两步、把重心换到右脚,再用一个假装躲闪的动作骗过了追击者。 她原地起跳,跃过马路,又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地落在了169号楼顶。 对面人的动作全落在了赤井秀一的眼中——他回想着黑衣人的起跳细节: 右脚起跳。 惯用手是左手吗? 这个结论刚在脑海浮现,就被赤井秀一扔进了垃圾桶。 来者双手紧抱着受伤的杀人魔,两手根本派不上用场。 赤井秀一本在对方跳过来的时候开了一枪,瞄准的是黑衣人怀里的银发杀人魔,同时也是黑衣人的腹腔位置,属于人体的中心,在没有支点的空中,这样的攻击根本不可能躲…… 哪知,黑衣人以极不合理的身法在空中调整了姿态,完美闪过了那颗子弹。 赤井秀一:“……”是起跳前就预判了他会开枪吗,看来右脚的发力不止是为了跃过马路,还以极其刁钻的力道为转体做了准备…… 光熙自是看见了楼顶的赤井秀一。 纵观全局,167号顶楼有5个FBI,楼里有2个,楼下有2个。 而对面的169号,只有一个。 选哪边突破,不是一目了然吗。 “呯!” “嗒——” 枪-支掉在了地上。 开-枪的是贝尔摩德。 她看见了赤井秀一举-枪的动作,接应人是碍于抱着她没法反击,但自己手上可是有武器的啊! 只是因为接应人突然的转体,令贝尔摩德的小臂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导致子弹没击中赤井秀一。 贝尔摩德也没觉得能打中他,她只是想扰乱赤井秀一的节奏,为这边争取一点主动权。 169栋楼顶也有她藏的一个工具包,里面的绳索能做出个简易的滑轮装置,如果工具包还在的话,她逃脱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却没想,她那一子弹歪打正着的射中了外壳,赤井秀一手上的枪掉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光熙没放过这个机会,她抬起脚踹向赤井秀一的左脸。 左撇子,是很罕见的。 先不提许多左撇子会在儿时被迫“矫正”、右撇子会觉得有趣去刻意模仿左撇子……就算有人能用左手写字、左手投篮、左脚踢射门……也不代表他是真正的左撇子。 有一个很好的确认方法。 突然向其抛一把利刃,看对方怎么接。 有开刃口的刀具,是非常危险的。即使左撇子后天“矫正”的右手会比左手灵活,但大脑下达的第一指令,就是用左手来接。 光熙习惯攻击于对方的左边,也是出于这个考量。 左边受到攻击,大脑第一时间还是会向右手输送守护信息。可下个瞬间,对方会明白,右手根本来不及帮忙,只能用左手勉强抵御。 右撇子们的左手出奇的无力,加上真正的左撇子少之又少…… 用最强的力道去攻击对方最薄弱的防御,是省力的一大要点。 但偏偏…… 赤井秀一是个左撇子。 是个真真正正,不管是力气还是灵活度,左手都远大于右手的左撇子。 赤井秀一的左小臂紧绷,稳稳顶住了光熙的飞踢,光熙心里冒出几分惊讶,面色不变,一击未中迅即后跳两步撤离。 这个FBI有几分实力。 赤井秀一没去管射-掉的枪,他盯着黑衣人,眼底显露出一抹见到好对手的兴奋。 之前抓捕公路杀人魔的时候,他们一直在玩猫捉老鼠,现在不仅打伤老鼠把他逼了出来,还附带了一个……似乎散发着那个组织味道的黑衣人。 抱着老鼠的黑衣人倏地冲向他,一记扫堂腿划过他脚踝的高度。 黑衣人的双手没法动,只能用腿攻击,这使得对方的进攻模式非常好懂,只要跟紧对方的动作…… “嘭!” 楼顶地面被光熙踢出一个深坑,水泥碎块飞溅开来,其中一块较为尖锐的石块甚至划破了赤井秀一的裤子,割出了一条细小的血痕。 赤井秀一饶有兴趣的瞥了眼光熙的脚部。 是改装过的鞋子还是…… 光熙没打算杀死眼前的男人。 虽说从加入组织起,她就注定与这些机构为敌了,可要是真的当着其他目击者的面杀死了这个探员,FBI就会竭尽全力的搜查她的蛛丝马迹。 把在场的人全杀光也不是不可以,但根据组织的方针,没必要做会暴露身份的多余之事。 169栋的大楼内部传来了爬楼梯的声音。 FBI的支援要到了。 她得尽快撤退。 贝尔摩德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顾身材高大的男人缩在光熙怀里有多变扭——贝尔摩德还没暴露身份的意思——她用杀人魔的男音提醒道:“后面的栏杆有工具包,里面有绳索……” 只要搞定赤井秀一,他们就能逃脱成、 ……搞定赤井秀一。 想想容易,实施起来何其困难? 这个接应人的双手用不上,她又是个受到枪击、意识都有点模糊的伤患…… 就算从167跳到了169,他们的逃生率还是低的可怜。 “……”贝尔摩德开始思考卖队友的可行性。 让这个接应的拖住赤井秀一,她去拿工具包……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话,还是有可能成功逃走的! 167和169的建筑样式相同,层高相同,相隔一条车道。再往前,171是栋三层小楼,与169顶楼的高度差有十米不说,两栋楼还至少有着20米的间隔。 怎么看都不是人类能跳过去的距离。 光熙突兀的停止了攻击。 从167号跳到169号楼顶起,光熙经过几个来回的交手,成功和赤井秀一互换了站位,她由背对167号楼变成了背对着171号楼。 光熙的攻击迅捷有力,加上赤井秀一也没有料到,他的对手会选择……跳楼。 赤井秀一的枪被贝尔摩德打掉了,进攻时也没有任何摸枪的动作,因此光熙猜测,他身上没有第二把枪。 真正拿着枪的FBI支援到了169号楼的五楼,马上就要冲到最顶层,破开天台的大门。 光熙脚尖提转,以猛烈的进攻式迷惑了赤井秀一的本能,在赤井秀一摆出接招的姿态后,毫无预警的转身就跑! 高处的又一场风从侧面吹过,把光熙兜帽里的一缕灰发拽出,与怀里杀人魔的银发混在了一起。 观察细致的赤井秀一没错过这个细节。 他在黑衣人转过半圈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赶忙转移重心脚掌蹬地冲了出去! 不许跑! 很遗憾,光熙根据几次交手,浅浅的预估了一下赤井秀一的水平,她没打算让赤井秀一追上自己。 起跳的栏杆遭受了重击,杆底霎时弯折到断裂。它传送给光熙的反作用力也是巨大的,不理会身后FBI探员的“Wait!”,光熙从容地跳向二十米开外的楼顶。 刚才FBI的群枪声惊扰了民众,他们纷纷熄了灯,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光亮,唯恐被当作刺头吃子弹。 对面的房顶一片黑暗,光熙的长风衣飘起诡谲的弧度,宛若暗影之中的鬼魅。 落地时的巨大惯性也没有使光熙停下,她动作不停的快速穿梭,在这片居民区的房顶玩起了跑酷。黑夜没有给光熙的前进带来任何阻扰,她娴熟地跨过谁家的阳台,跃过瓦片顶,最后两脚一蹬,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在墙壁上借力。 拿到望远镜的赤井秀一只能看着那个身形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于一座空调机的阴影,再无动静。 仿佛本该是影子的一部分,而现在,终于溶进了黑夜。 又经过一个狭窄逼仄的小道,贝尔摩德瞄了一眼巷外的景色。 根据地表建筑,她们已经离开林维尔大道,路经百老汇街道,跑出FBI的包围圈五公里外了。 时间还够,只要她们变个装,再从容不迫的打车离开,短时间内绝不会被FBI发现。 通过拥抱这样的贴身动作,贝尔摩德早就感知到接应她的人是位女性成员了。 为了让逃跑过程更顺利,贝尔摩德先前主动撕掉了伪装,放掉加宽身材的气囊,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她的声音也不再是粗糙的杀人魔男音,换成了女性风情万种的诱人声线:“可以停了、呃” 她还不知道接应人的代号。 “卢西因。”光熙告知。 光熙跳上一座墙头,几步爬上了一座洋房的房顶,又以电线杆为跳板,单脚落在了高楼大厦的窗柩。 “等等,你……”贝尔摩德一惊,手里的枪用力顶上光熙的腹部。 “我有避开监控。” 光熙把速度拉高,如猛踩油门的赛车,一点点释放力度,在墙面上垂直奔跑着! 怀里抱着娇软的女明星,光熙听着风声呼啸而过,树木簌簌声被甩在身后,标志性的场景自由变换,纽约的万家灯火被踏在脚下。 她感到了难得的畅快。 …… 到了终点,光熙放下贝尔摩德。 历经数十分钟的高强度运动,光熙却不显疲惫,连呼吸都不曾乱过。 这里是贝尔摩德要求的地点。 酒店大厦的层顶,大风以吼叫的形式掀开了光熙的兜帽。 一张漠然的面孔露了出来,几根凌乱的灰发拍在面颊上,女人烟灰色的眸子下移,与贝尔摩德水蓝色的瞳仁对视。 半晌,女人掏出烟盒,抖了根烟出来。 贝尔摩德后退几步,与光熙拉开了距离,默默抬起手-枪,眼神暗含警惕。 与头脑风暴的贝尔摩德不同,光熙此刻的心情相当不错。 任务完成。 注意到了贝尔摩德的打量,光熙含住烟嘴,权当看不见那把指向自己要害的枪,从容不迫的点上火。 灰发女人微微张开唇,平静的吐出烟雾: “Miss Vermouth,你要来一根吗?” 5. 是顺不是偷 半夜1:53,4月3日。 一天中最冷的凌晨时分要来了。 四月初的纽约,最低气温会降到个位数。无论是被枪打中的伤患,还是刚离开空调秀场的模特,都不适合长时间待在室外。 不过对组织成员来说,这点寒冷属实是小意思。 在对峙过程中,较低的温度还能使人头脑清醒,比昏昏欲睡的炎热夏季好多了。 对面人拿着枪,光熙却毫不慌张,那张脸写满了气定神闲。有心情的抽烟不说,甚至还敢邀请贝尔摩德一起抽。 见光熙没有开口的意思,贝尔摩德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哪怕是被光熙抱着跑的过程中,她也没百分百抹消怀疑,在跑出FBI的范围后,她的枪口一直抵着光熙的腰侧。 光熙没有夹烟的手伸进冲锋衣,从内兜掏出一个手机。 组织发的那个。 “卢西因。”光熙又报了一遍代号。 “有什么怀疑的,你可以问朗姆和那一位。” 光熙想起了朗姆的短信。 ——【立刻去169 Linville Ave接应Vermouth,动作要快!——RUM】 立刻。 朗姆知道那时自己正在秀场彩排,没空变装。 虽然光熙的化妆能力不怎么样,但姑且……当光熙以仸若斯的猎人身份行动时,是以男性的姿态出现的。 不止是脸上的妆容,肩垫、增高鞋、扩宽体型的道具,光熙都有用。 朗姆说过:在组织里,通常来讲,男性成员的代号是蒸馏酒,女性成员的代号是发酵甜酒。 通常来讲…… 朗姆只和她说过一种例外情况。 她遇见的两个成员中:朗姆是男性,代号是蒸馏酒;贝尔摩德是女性,代号是甜酒。 ——【欢迎加入我们。你的代号是:卢西因】 那一位给她的代号是蒸馏酒。 她身体的性别确确实实是女性。这一点,朗姆和那一位都知道。 光熙问过朗姆,自己是否属于那种例外。 朗姆回答:不是。 也就是说,组织对她的定位,不是模特光熙(女),而是猎人仸若斯(男)。同时,她应该以仸若斯的外型出现在其他组织成员面前。 ——组织成员之间,身份要互相保密。 光熙没忘记朗姆告诉她的各种规矩,只是她刚刚正式加入,那一位和朗姆就齐齐打破了这条规则。 既然让她以原貌去接应人,就代表他们默许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被贝尔摩德知晓。 光熙对于暴露身份没什么不满。 比起组织里面各种规矩的弯弯绕绕,光熙更关心的,是这次任务的工资有多少。 朗姆科普过:组织正式成员的工资,按月结算。他们会算好每一个成员的所得,之后,把钱打进成员的个人账户。 但正式成员不会知道一次任务会有多少工资。 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个。 外围成员不一样,他们是按任务次数来的,一般当日就能结算。毕竟组织能吸引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来当炮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打钱又快又多。 按组织的一贯做法,新加入组织的成员会被观察数月、数年,等一位资深代号成员点头,才有资格得到代号。 光熙是直接跳过了这道程序。 她被朗姆带走考察的一个月,说是考察……不如说是教导。 朗姆把组织许多的默认规则以语言的形势告知了她——新人想知道这些经验之谈,只能靠自己一步一个坑的走出来。 朗姆还给她开了内网权限,又把她最不擅长的情报搜集技能恶补一番。 至于光熙那在内行人眼里差劲的化妆与变装……从她看见朗姆摘假发片的时候,光熙就知道,她从朗姆这里是学不到变装技巧了。 夜风冷冷的吹过,光熙因跑酷而燃起一点火苗的大脑完全平静了下来。 今夜,她用真身和贝尔摩德相见了。 贝尔摩德是一个变装达人、易容高手。 光熙注意过了,她脸上覆盖的材质是普通的化妆材料,不是人-皮-面具。 想起自己在朗姆安全屋“被迫学习”一个月的场景,光熙忽然冒出一个猜想…… 贝尔摩德怀疑接应人的性别有问题,但她见卢西因坦荡的样子,心底的疑虑已经消去了三分。 如果这人别有目的,在她被FBI追击的时候,落井下石一番就可以了,费了大力气把她救出来,说明“卢西因”暂时不会杀她。 有了空档,贝尔摩德迅速与那一位确认了卢西因的身份,顺便汇报了此次的失败——不过那一位都派人来“接应”她了,可见自己的窘境早就被那一位知道了。 那一位没揪着贝尔摩德的失败不放,而是给她派了一个新任务。 教导卢西因变装易容。 正当光熙为自己又要学习而“……”时,贝尔摩德迅速收枪变脸,好似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现在开始,你要跟着我了。” 那一位的意思她明白了。 从卢西因这个代号就能窥见一角。 明明是女性,却被要求以男性的身份在组织活动。 有特殊情况在,用原性别也不是不可以……但那一位偏要这么做的理由,不是贝尔摩德能知道的。 “恩。”光熙对组织的安排没意见,只是她想问问…… 考核任务和接应任务的钱要月底才能打进来。 ……明明朗姆说她通过考核就能拿到500万美元的现金的。 现在,钱呢? 她一美分都没拿到。 草稿箱打出了问询的话。 由于光熙只记得朗姆的号码,她就给朗姆发了催债短信。 …… 这间酒店有贝尔摩德提前开好的房间。 两人走了安全通道回到房间后,贝尔摩德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就拿出笔记本黑了酒店的监控,把刚才楼道里的监控抹掉,换成伪装好的录像。 没打到脏器,子弹也没留在体内,只是长时间没治疗有些失血过多,加上卢西因跑酷时让她被夜风吹了半小时…… 伪装杀人魔东跑西跑的引蛇出洞,好几个晚上没休息好,今夜还差点栽在FBI手里。 贝尔摩德一手虚搭在键盘上,一手捂着晕沉沉的脑袋,她很想就这么睡过去。 但不行,她没有洗澡,外衣上都是废弃大楼的灰尘和锈迹,内里的衣服还有血迹没清理,作为公众人物,怎么可以这么邋遢。 公众人物……她现在受伤了,那么莎朗和克丽丝也受伤了,至少要安心静养个十天半月。可公众人物长时间不出面活动,会被媒体诟病,会被过激粉跟踪,会被网友恶意猜测…… 回归后处理这些烂摊子就要好久,而且还要处理两个!更要面对八卦记者“母女俩一起消失在公众视野,是私底下见面了吗,还一起度假谈心了,难不成是二人终于和好了?!”的话筒。 开两个号真是太费神了。 而且…… 傍晚,她在有希子儿子和那个叫“兰”的女孩子面前展示了变装技巧。 深夜,她变装的银发杀人魔又和他们相遇了。 虽然她自认为在变装上没留下破绽,可她留下了血液……FBI肯定会保存那份证物,后来找到了银发杀人魔“自杀”的尸体也没用。 尸体的腹部没有枪伤,有心人一对比就知道,今晚的杀人魔不是本尊。 Rye……赤井秀一。 在组织待过的FBI没那么好糊弄,万一赤井秀一怀疑到在附近出现过、会变装的莎朗·温亚德身上……只要提取莎朗的DNA,就能确定莎朗=假扮的杀人魔。 再往深处探索,莎朗被赤井秀一揪出组织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啧,居然在现场留下了血迹。 这次逃脱实在是仓促,她连销毁痕迹的时间都没有。 加上分别前、那位高中生侦探正义凛然的眼神,贝尔摩德忽然有了微妙的预感: 他会追查下去,他会卷入这片黑暗。 所以现阶段,她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该怎么做? “……” 思索良久,贝尔摩德想到了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要不干脆,删掉一个号吧? 来一个死无对证! 莎朗·温亚德已经老了,地位在演艺圈也够高,有资格推脱掉各种剧组和嘉宾的邀请。但贝尔摩德每次以莎朗的面孔出席公共场合时,全身的皮肤都要画出衰老的痕迹,而这份伪装,要精细到脚趾头缝。 女明星出场的礼服都是有点露的,万一宴会上出了意外……莎朗出席的场合处处都是摄像头,诡异之处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在FBI的眼皮子下,贝尔摩德可不敢有半分马虎。 顺着这个思路下去,贝尔摩德连克丽丝时隔半个月才出现的台词都想好了: 「一场疾病夺走我母亲的生命,莎朗·温亚德,已经去世了!」 有莎朗去世做噱头,大部分公众便会略过消失半个月的克丽丝。 克丽丝与莎朗一向不合,就算FBI怀疑到了莎朗的头上…… 以防万一,借着莎朗去世的契机,克丽丝也“休息”一段时间好了。 不过莎朗取得的成就很高,为了安抚大众,她得为“母亲”举办一场追悼会,钉紧莎朗的棺材…… “扣扣。” 酒店房门被叩响了,贝尔摩德的思绪就此中断。 她下意识的去摸枪,挺直腰板起身。 嘶—— 伤口撕裂的疼痛令她一滞。 可恶,早知道就穿上防弹衣了。 当赤井秀一潜伏在组织里的时候,贝尔摩德和他没什么接触,对赤井秀一的了解不深,根本没料到他那么棘手,连自己都在他手里狠狠跌了一跤! 贝尔摩德承认,是她小看赤井秀一了。 以后她绝对防弹衣不离身! 看到贝尔摩德应激的反应,光熙解释说:“是我叫的送餐服务。” 贝尔摩德:“……”你早点说不行吗? 不对,卢西因什么时候点的餐,她怎么一点响动都没听见? 贝尔摩德不着痕迹的瞄了眼房间里的座机。 光熙解锁自己的日常用手机,确认门外是送餐员:“不是酒店的送餐,是餐厅的外卖。” 贝尔摩德没那么容易放松警惕,她盯着房门,见光熙开门后从送餐员手里接过了一个纸袋子。 “呲啦” 光熙撕开纸袋,薯条汉堡的味道扩迅速散到了整间房。 真的是食物。 贝尔摩德拿出自己的香烟盒,想起那一位发给她的卢西因简历。 本名古井光熙,日本人,18岁…… 是个模特。 作为女演员的克丽丝平日也很注意体重,这种多油的炸物,根本不会进她的食谱。 根据卢西因的行程,明晚…不、今晚,她还有一场秀。 不怕发胖吗? “你去再订一间房,我不习惯和别人住一间。” 纵使有几分疑惑,贝尔摩德也不会表现出过度的好奇。组织成员之间,不会打听不必要的情报。 那一位会让卢西因出现在她面前,还要她教易容术,这已经足以看出那一位对卢西因的重视了。 至于卢西因的真实身份和性别,就算那一位不下封口令,贝尔摩德也知道这是绝密事项! 然而对于贝尔摩德的要求,光熙充耳不闻,她懒散地拉开包装纸,啃起了汉堡。 贝尔摩德:“……” 咽下第一口后,光熙才说道:“我没钱了。” 贝尔摩德惊异的一挑眉,用眼神示意光熙手上的外卖。 光熙无表情:“这是我最后的钱了。” 这是真话,光熙一赚到钱就取出现金烧掉“献祭”给恶魔,半年下来,光熙少说烧了上千万美元,而左下角的进度条,大概涨了百分之一……都不到。 要不是光熙视力优秀,她根本看不到进度条那一点点点点的挪动。 贝尔摩德:“………” 伤口已经处理过,房间内属于她的痕迹也抹掉了,这个地方不用呆了。 贝尔摩德起身,取出一套衣装。 她易容成了一个深夜醉酒的女性,身上喷了些酒液和香水来掩盖硝烟和血腥味。 “等你的秀场结束后,我会联络你。” 酒店到底还是不安全。不过这里是美国,莎朗和克丽丝的身份暂时没有暴露,可以回到她们名下的房产里,好好休息。 至于卢西因…… 那一位只说要教导她,没说照顾她。贝尔摩德没必要吃力不讨好的把对方带到自己家中。 18岁,是肚子饿会吃东西、下雨了会躲雨的年纪了。何况以卢西因甩开FBI的身手,贝尔摩德是一点都不担心她。 贝尔摩德拎起包,对还在进食的年轻模特抛了个眉眼,说了声“Byebye”后离开了。 光熙没出声挽留,她蘸了蘸番茄酱,心里评价着这家店的餐点。 闷出的水汽滴到了薯条上,薯条都不脆了。 但光熙还是吃得一干二净。 毕竟这顿是发工资前的最后一餐,多吃点总没错。 第二天一早,光熙发现,她的鞋不见了。 “……” 靠着贝尔摩德留下的房卡,光熙吃了一顿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 她没吃多,麦片牛奶、不加沙拉酱的蔬菜,就是她上场前的全部伙食了。 光熙还顺了几个水煮蛋揣在兜里。 万一组织打钱太慢,秀场打钱也慢,这几颗蛋就是她的夜宵了。 6. 发了个新任务 光熙一来到秀场,就被勒令换掉鞋子。 “亲爱的,我不管你和谁共度了夜晚,至少不要让散发着汗臭味的鞋子出现在你的脚上!” 罗伯特嫌弃地踢开脏球鞋,让光熙赶紧擦擦脚。 光熙也没办法,贝尔摩德把她的鞋子穿走了,房间里的衣物是有几套,鞋子却是一双都无。 她只好穿上贝尔摩德昨天假扮杀人魔时的男鞋。 身无分文的光熙打不了车,只好重复了下昨天深夜的运动——城市跑酷。 换衣间里,光熙对着全身镜摆了几个造型,就着灯光来回转了几圈。 没流汗,对得起她清晨冲的澡。 避开项链正对的角度,光熙通过镜子瞥了眼自己的左小臂。 光熙知道,那一位只能通过手机或项链监视自己。 大庭广众的监控也有可能会被那一位看到。 执行任务期间,手机放在口袋里,拉高的领口可以暂时性的遮住项链。 考核任务潜入塔里斯宅的时候,光熙有想过要不要趁机验证一下恶魔体质。但那天她刚从朗姆的安全屋出来,万一任务结束在撤退路上看到没走远的朗姆……以朗姆的观察力,光熙的小花招很难瞒住他。 直到离开加州,确定身旁没有朗姆的气息,光熙才有机会试验。 以抱起贝尔摩德的动作为掩护,光熙飞快的在左臂划了一道伤口。 之后的数小时,光熙有意的没让裸-露的左臂出现在项链前。 而现在、 视野内的皮肤细腻光滑,没有受伤的痕迹。 伤口痊愈了。 初步断定,这具身体与常人不一样,可能还真的留有恶魔的痕迹。 但是。 光熙靠近镜子假意看妆容,注视着自己的右眼。 烟灰色的眸子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视力也是完好的。 ……没有开关。 她不确定恶魔体质还剩多少。 到底仅是小伤口可以迅速恢复,还是重伤可以加快愈合,甚至致命伤也无需担忧? 看来需要重伤一次,测试下阈值在哪。 至于重伤的试验,无论结果是什么,过程绝对会被朗姆和那一位知晓。 如果没有体质没达到重伤痊愈的程度,就用提前找好的借口说是失误。 但如果真的存在和前世一样的恶魔体质……她就不用在意朗姆的火力威胁了。 她完成任务的时间也可以无限增长。 如果主动配合那一位进行几样研究,她或许还能拿到更多的金钱。 “你在搞什么名堂!我说过了,注意身材!昨天我都那么提醒你了,你今天居然还轻了1磅?!” 刚要走出试衣间,光熙就听见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这顿骂不是指向她,而是对次开劳伦说的。 当然,要是罗伯特知道她昨晚吃了汉堡薯条,肯定也是要数落她一顿的。 “劳伦,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你想葬送自己走向超模的路吗?”罗伯特最初对劳伦颇为欣赏,也夸赞过她为「绿荫的精灵」,现如今…… “你简直像是树底下的流浪汉,没有一点模特该有的美丽!”刻薄的话语一声接一声,把劳伦砸得晕头转向。 只穿着内衣的模特被设计师批得体无完肤。 作为秀场负责人的德莱拉确认起最后的流程,她隐晦的盯着挂在衣架上的粉裙子:“要把劳伦剔除第一场秀吗,还是说……换人?” 本来小粉裙就不在展示单里——它不符合这次的主题。严苛的罗伯特又不会让失格的模特穿他的设计,如此看来,劳伦的退出是板上钉、 “不用。”罗伯特思索一番后,拒绝了德莱拉的提案。 “……” 罗伯特按了按眉心,稍稍缓和了语气:“你可以出场,劳伦。但是你今晚的表现会被众人记在眼里,之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 一直吵吵闹闹的化妆间宛如被按下了暂停键,没闯出名气的模特们缩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此时,光熙“唰”一下拉开试衣间的帘子,大步走向最中间的位置。 她招呼着角落里的化妆师:“我准备好了,可以上妆了。” 罗伯特一怔,这才被点醒似的:“好了宝贝们,你们该上妆了。至于劳伦,你自己看着点,把脸上的憔悴好好遮住。” 被设计师呵斥一番的劳伦没了昨日的威风,她闷闷不乐的静立在一旁,以劳伦为首的小模特们也不敢去嚼舌根,纷纷闭了嘴。 几次彩排过后,宾客入场,舞台前方最亮的照明灯也打开了。 音乐响起,罗伯特站在模特的前方,随着音乐的拍子不停的点头。 后台,光熙望着各色灯光的秀场,眯了眯眼。 正当音乐节拍,罗伯特的手搭上光熙的后背,顺着光熙前进的力道推了一把。 “快快、光熙,Go!” 大开的光熙第一个走了出去。 瞬间,千百人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由于要全方面的展示模特身上的衣物,所以四周的灯光都打在了秀场上。 以秀场上模特的角度,她们自己脚下的T台都是朦胧光晕的集合体,根本看不清台下观众的面容。 光熙的眉毛细长,眼影是与裙子映衬的草绿,略微盖住了眼里的深邃神秘,把东方女性的柔和之美全部展现了出来。 这是春夏秀场,服装配色以青春靓丽的高饱和度为主。在罗伯特的设想里,大开的绿色连衣裙配上浅蓝色的电子背景,会营造出树梢天空相映衬的氛围感。而春天代表生机的绿和夏天代表大海的蓝组合在一起,会让观众产生一种换季感,情不自禁的踏入秀场的主题。 秀场上,踏着舒和节拍而来的绿裙模特没有走韵美的交叉步,她迈开步子加快动作,散发着一种松林覆雪的冷意,变幻莫测的灯光把模特的灰发染上虹色,最终在极短的定点中,又变成了最初的原色。 人们连模特的表情都没有看清,她就毫无留念的转身离去。金绿色的颈饰小小的闪烁着,她的背影如一颗抖落了满身寒冰却仍然傲然挺立的松柏。 观众们愣愣的目送光熙远去。直到穿着小粉裙的次开模特定点时,他们才从那股冬日风情回过神来。 后续的模特们都保持着纯真热情的春夏气息,她们面带笑容,对宾客们招手飞吻,与大开模特的淡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美是美,却与整个秀场的主题相差甚远。 经验老道的设计师和艺术家看出了这个问题。 对设计不感兴趣的名利人士就不会在意那么多了,模特的面容和身材向来是他们的谈资,时尚圈的人是来看服饰的,他们是来看女人的。 “第一个不错。” “我记得……噢,前几个走得太快了,我根本没看清她的长相。” “恩,总觉得有些古怪……”商人不怎么理解时尚圈所谓的气场相融,只是以他们的毒辣眼光,依旧能察觉出细微的不对劲。 “是在说第一个模特吗?” “你怎么知道?” “全程只有她让我发出了‘oh my god!’的感叹。” …… “光熙,说实话,你今晚的演出,让我很失望。”化妆间里,罗伯特冷着脸,对着光熙训诫道。 “如果单拿出来只看你一个人的表现,我能给你85分,甚至更高;但在这场秀里,你作为大开的表现,连及格分都没有!” 劳伦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你不是在拍广告,不是在拍个人封面!你是整体的一环,是Comma的一员!你得和大家统一风格!” 就像一条长长的围巾,中间和后方是由米色蓝色组成的波浪图案,是令人感到岁月静好的溪水流逝,偏偏最前头是金色和绿色混合在一起的大乱染,沾染上了金钱的气息。 罗伯特说到激动之处,语气不由得的加快,还加上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比喻,完全把光熙昨日「说话慢一点」的请求抛之脑后。 光熙从罗伯特洋洋洒洒的句子中捞出几个重点词汇,勉强搞懂了设计师的意思。 大概就是: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面对设计师的抱怨与指责,光熙神色淡淡:“Sorry.” 她的确不是专业的模特。当时古井的丑-闻还在发酵,没几个品牌方会邀请她去走秀。几个月来,光熙接的模特工作也是代言和拍摄封面杂志比较多,因此她不太注意整体秀场的效果。 罗伯特被那冷漠的目光刺了一下。 “……”设计师噎了火。 “算了,就这样吧。” 他也有不对的地方,罗伯特这两天的指导重心都在光熙的台步上,从而忽视了模特与秀场主打元素相适的表达。 罗伯特呼出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来:“之后就是Comma举办的晚宴了,你们整理一下吧。” 秀场结束的晚宴才是重头戏。 Comma会与投资方洽谈商务,宾客中也有不少潜藏的大客户,他们会在晚宴上与Comma谈论合作或购买事项。 当然,充满着商业的晚宴过于单调,所以秀场的举办方一般都会把模特们带去暖暖场。 来者都是各行各业中有着话语权的大佬,模特们并不排斥与这些人多一些接触,如果能拿到代言合作,就再好不过了。 这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 光熙对那些深层次的合作没兴趣。 她对晚宴有兴趣。 虽然不饿——估计是古井留下的后遗症,但光熙是知道「不吃食物会饿死」这个规律的成年人。 光熙把两部手机都查看了一遍。 “……” 朗姆没发钱。 秀场也没发钱。 那一位发了个新任务。 任务目标还正好是她认识的人。 不过这次,光熙总算在那一位的短信自动删除前记住了他的号码。 她毫无顾虑的给那一位发了催债短信。 放下手机,光熙无声的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去蹭饭了。 脱下秀服的光熙披上了冲锋衣,套上了今早被罗伯特嫌弃踢走的球鞋。 ……但是,这副样子,能进晚宴会场吗? “不好意思,小姐,参加这场宴会需要身着正式礼服。” 光熙:“……” 衣兜里的水煮蛋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存在感满满。 恰巧露过的劳伦拖着快要及地的长礼裙,戴上白手套的手遮住嘴部,笑道:“这么寒酸,你的老树干daddy呢?” 和劳伦走在一起的小模特们也发出了阵阵笑声。 就算空降大开又怎么样,被罗伯特艺术总监厌弃,光熙不会再有机会踏上Comma的秀场了。 Comma包下了巴可拉酒店的宴会厅,而在宴会厅的隔壁,是一家自助餐厅。 宴会厅接待高贵的宾客,有服装要求;自助餐厅接待普通客人,没有服装要求。 两者的入口相隔不远,只有三四米。 自助餐厅的门前,一位日本少女拉了拉同行少年的袖子:“新一,她……” “别多想,我们先进去吧。”工藤新一打了个哈欠。 今天是他们来美国的第二天。 小兰来美国的第一天晚上就发烧了,还遇到了公路杀人魔……虽然幼驯染很快恢复了元气,但不放心的工藤新一可是整晚没睡好。 今天也跑了很多景点,工藤新一的精力难得的见底了。 吃完晚饭后早点回去睡觉吧。 左边,劳拉踩着锥子般尖细的高跟鞋和好友进了宴会厅;右边,海外的少年少女也并排走进了自助餐厅。 “等等新一,有希子女士不是让我们等她吗?” “她从洗手间回来看到我们不在自然会进来找我们的啦。” 入口处霎时空荡荡的,只留下了光熙和侍者。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侍者挑起了话题,他尴尬的笑笑:“……小姐,您看…” 从刚才那位长礼裙小姐的话来看,他面前的漂亮小姐明显是宴会的一份子,只是没有合适的衣装,被拒之门外…… 侍者今日见了许多形形色色的美人,可没有哪位美人像眼前的小姐这样素面朝天,一点妆容都没有。 真是漂亮的人啊。 想到把漂亮小姐拒之门外的正是自己,侍者更不自在了。 他旁敲侧击:“您要不换一身晚礼服?我可以带您去洗手间或者员工休息室……” 光熙:“……” 她像有晚礼服的样子吗? “你可不适合当衣服的架子。”一道遒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光熙侧头,见到一位后面跟着两个保镖的老者。两个保镖皆身形高大,一人的右边眉毛只有半截,一人的额头有道线状疤痕。 老者一身高定西装,没什么多余的饰品。他拄了根镶嵌了宝石的红木手杖。目光落到老者的正脸,只见他微微颔首,对光熙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是费尔南多,一位设计师。” 老者抬起下巴,向前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一位半眉毛男士见状,立刻上前递出了一张名片。 光熙接过,快速瞄了两眼。 这张名片非常简洁,只有名字和一串数字。 具体的职位、所属的公司,一概没有说明。 “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老者稳-健的行走着,没有任何苍老的仪态。 看来那根手杖确实是象征地位的装饰杖,不是拐杖。 在老者路过光熙时,他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给她准备一套衣服。” 话音刚落下,老者身后的第二位额头疤男士即刻离开。 “你在这里等一会吧,古井小姐。”即将踏进宴会场时,老者嘱咐道。 光熙点头。 不过想想老者也看不到,光熙便把点到一半的脑袋归为原位。 有了好心人的帮忙,光熙终于吃到了一顿正经晚餐。 “看你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喂,光熙,你不会真的是靠…进来的?”在门口一通嘲讽的劳伦又出现了,她看着在餐桌上拿小蛋糕的灰发模特,面上带了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僵硬。 平心而论,光熙的吃相并不难看,只是在一众攀谈的人群中,就她在这里大快朵颐,确实是有些显眼。 光熙没有反驳:“……”从字面意义来理解,费尔南多老先生确实是、 她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夹了块三明治继续吃,把劳伦当作透明人。 也只有素颜的光熙敢放肆的吃各种菜肴,万一掉渣的食物站在了劳伦紫红的唇釉上,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而且这里的三明治一看就不好吃,只是做的漂亮而已。 “等等,你这身衣服是?!” 劳伦认出了光熙身上的高定,声音骤然拔高了一截:“不可能,你的衣服哪来的?假的吧!” 好在餐桌离人群聚集点较远,加上还有古典乐回荡在大厅里,大家似乎都没听到劳伦的质问。 光熙玩着食品锡纸,眼睛还在看食物,浅浅提醒了一句:“别让heroin堵住了你的思考。” 轰隆—— 宛若一道惊雷打在身上,劳伦的四肢凝滞了!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 “罗伯特应该也看出来了,好自为之吧。” 劳伦离开后,光熙还盯着三明治。待灯光一暗,光熙眼疾手快的夹起几块三明治,溜出了宴会厅。 在洗手间与电梯厅的拐角处,光熙待了两分钟,随后她目不斜视的进了电梯,按下13层。 宴会厅在酒店的三楼。 刚才额头疤的保镖给了她一套衣服的同时,还给了张房卡。 费尔南多老先生十分大方,开了一间房供她换衣服。 换衣服时,光熙打电话问了前台,前台说这间房开了三天。 贝尔摩德的房只开到今早,光熙本来还苦恼着今晚住哪里呢。 回到酒店房间,光熙把藏在裙摆里、用餐巾纸包好的三明治取出。接着,光熙又重新返回宴会场,试着把明天的午饭也偷-渡出来。 正当光熙开启一回生二回熟的模式,选着菜式的时候,宴会厅的大门忽然关上了。 重重的“咚!”一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士的注意力。 一位日本少年用夹着外国腔调的英文道:“刚才,一位宴会人士受到了袭击,已送往医院。现在我们要查清是谁袭击了他,请问,有谁是在9:31到9:35之间回到宴会厅的吗?” 宴会厅的大门口装有监控,就算不承认,等警方来了后,照样会被揪出来。 暗夜男爵夫人 在场的都是颇有地位的名流,各国著名歌手、演员、导演、企业家……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傲气,没有谁愿意听一个外国小鬼的话。 “真有事的话,就等警察来了再说。” “喂,小鬼,你没有权利限制我们的自由吧。” “快把那扇门大开!” “说起来你真的确定袭击者在我们之中吗?他是抢劫犯还是杀人犯?哪有人犯罪后还老老实实的留在现场不跑的?” 这套流利的反问…… 光熙瞥了一眼说话的人。 是个黑皮肤的男性。 有点眼熟……好像是南美还是哪里的歌手,被Comma请来在秀场献唱的。 不过他献唱的场次不是光熙走的那一场,因此两人没有接触。 在黑皮歌手的挑拨下,宾客们的火气越来越旺。门口的侍者很为难,眼看宴会场骚动不停,他求救似的望向了他身边日本少年。 闹哄哄的人群聚集到门边,给他们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工藤新一的食指搭着下巴,思考着眼下的处境。 救护车已经到了,警察应该也快到了才对。 嗡嗡—— 裤兜里的手机发出振动。 工藤新一看了眼来电显示,选择了接通: “我说新酱,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小兰刚才去洗手间找你,发现洗手间那边有好多警察……” 对了!他报案时只说在酒店的三楼洗手间发现了被袭击者,嫌疑人在宴会厅的后续是他问了几个人后推理出来的,警方还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工藤新一连忙推开了会厅大门,正好看到从洗手间拐角处走过来的刑警们。 领头的正是昨日在幽灵剧院见过的拉迪修·雷伍德警官。 “警官!这边!” 那边的拉迪修警官本来还有点疑惑。 来到报案地点后,报案人不在不说,被袭击者也被救护车拉走了,现场只有一个受到嘱托不让任何人进入洗手间的服务生…… “哦哦,你是有希子的、” 抓着手机放在耳边的女士出现在二人之间:“什么‘警官’,什么‘有希子的’啊?” “老妈……”工藤新一慢半拍的摁下按键,挂断了电话。 从隔壁自助餐厅出来的有希子从拉迪修警官口中了解到了前因后果:“这样啊,一位先生在洗手间被袭击了。” “准确的说是洗手间外侧的走廊。”工藤新一补充道。 少年报出一个时间:“晚上9:30分,我去上洗手间,路过走廊的时候,还没有人,大约两分钟后,我从洗手间出来,那位先生就倒在地上了。” “原来如此,自助餐厅每隔半小时会有一场表演,新酱确实是在表演开始的9点30整去的洗手间,去除路上花费的一分钟,那个人是9点31分到33分之间被袭击的。” 有希子把被袭击者的遇袭时间精准到了两分钟以内。 “It''s me……Okay, I get it.” 拉迪修警官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断后,他转述了医院的话:“遇袭者名为罗伯特,是Comma的艺术总监。他已经送进抢救室了,但具体情况还未知。” 拉迪修的妻子是日本人,因此他的日语也很流利,可以与有希子和工藤新一无障碍交流。 工藤新一否认了有希子的推理:“袭击时间不一定是那两分钟内,犯人也有可能把罗伯特先生藏在女洗手间,等我走进男洗手间后再把罗伯特先生拖出来。” 巴可拉酒店三楼的平面图是这样的: 左上角是宴会厅,右上角是自助餐厅 左下角是电梯厅,右下角是洗手间 想要去往电梯厅和洗手间,必须穿过同一条通道,再在前方的拐角根据目的地转弯。 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通往电梯厅、洗手间的拐角和洗手间内部是没有监控的。 工藤新一指了指通道口的监控,道:“监控可以拍到进出三楼的人群,所以犯人的身影肯定会被拍到的。” “电梯呢?万一犯人没回餐厅,直接从洗手间旁边的电梯逃出酒店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我在报案后,立刻就冲向了隔壁的电梯厅,但电梯厅的大门已经被锁上了,连带着安全通道一起。”说明犯人还在三楼。 被警方叫来问话的服务生:“每晚9点30是电梯的检查时间,电梯厅的大门会短暂的关闭10分钟。” 工藤新一补充道:“而且9点30有自助餐厅新一轮的表演,我刚才问过自助餐厅的接待生了,他说那几分钟内,除了我,没有人进出过自助餐厅。” “至于女洗手间……我找到了一个保洁员,她说自己在9点25分刚刚打扫完女洗手间,那个时候,女洗手间内是没有人的。” “最后,我回到宴会厅和自助餐厅的大堂前是9点35分,那个时候,除了服务生,大堂一个客人都没有。” 有希子听懂了,她总结道:“犯案时间是9点25分至32分之间,而犯人在9点31至9点35这个时间段,走出通道进入了宴会厅。” 拉迪修用英文问了一下宴会厅大门口的侍者。 “……侍者说从表演开始后到被日本少年要求关闭大门时,有三个穿着礼裙的人进入了宴会厅。只是当时自助餐厅和宴会厅都有表演,灯光暗了下来,他没看清对方的长相特征。” 三个穿着礼裙的人。 性别指向很明确,是三位女性。 有希子环顾了一圈宴会厅。 不少人认出了这位美国家喻户晓的女侦探——暗夜男爵夫人。 她指着与宴会厅群众分离开、与他们靠得格外近的三人:“新酱,是这三人吗?” 不知道新酱是不是对着参与宴会的人们说了什么,居然有符合他们推理出嫌疑人特征的人主动站了出来。 同时,拉迪修警官的部下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来了:“Sir, here comes the surveillance.” 拉迪修欣慰的摆了摆手:“监控拷过来了,一起看看吧,有希子。” “好~”暗夜男爵夫人当然不会拒绝。 警官和侦探用了日语的加密通话,宾客们在警员的请求下勉为其难的答应配合,只有走出来的三……两位嫌疑人一头雾水。 她们没听懂他们的推理。 不是脑回路跟不上,而是根本不明白他们讲的任何一句话。 宴会厅大门的监控只拍到了人影,原因和侍者说的一样,那时当红-歌星亚米利正在台上献唱,灯光都集中在了舞台上,使得外围和大门口的灯光异常昏暗。 不过,大堂的另一端、通道出口的监控却拍的很清楚,在9点31至9点35这四分钟内,有三个人走出了通道。 分别是: “Comma秀场的负责人,德莱拉。” “今晚秀场的模特,劳伦。” “同样是模特的,光熙……这个名字,你是日本人吗?” 入乡随俗,光熙自我介绍的时候,会把名字放在姓氏的前面。 做着案件笔记的拉迪修按了下圆珠笔的顶杆。 光熙点头。 在海外遇到本国人,有希子和工藤新一多看了这位同国籍的模特几眼。 以日本人的平均身高来讲,古井小姐确实是鹤立鸡群,工藤新一见灰发模特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真的好高啊,比他爸还高,这得有185甚至190多、 工藤新一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飘忽而下。 “……!” 果不其然,看到了三双高跟鞋。 这边的拉迪修完成了一轮询问后,配合着监控上的时间,拉迪修把整理出来的笔记分享给了有希子。 罗伯特——9:27离开宴会厅。 德莱拉——9:29离开宴会厅,9:33回到宴会厅。洗手间。 劳伦——9:26离开宴会厅,9:35回到宴会厅。洗手间。 光熙——9:24离开宴会厅,9:32回到宴会厅。电梯厅。去楼上的房间放东西,没去洗手间。 有希子恍然:“原来如此,从时间来看,三人都有可能啊,不过光熙……”如果在案发时间,电梯和楼上的监控拍到了她,那么光熙的嫌弃就基本可以排除了。 工藤新一也发现了这个盲点,用英文问向调来监控的警方人员:“光熙小姐去了电梯厅,有电梯的监控吗?” 调取监控的警员道:“有的,光熙小姐9点28进入了电梯厅,不过她9点30就出去了。” 有希子垂下眼帘。 根据新酱的推理,犯案时间是9点25分至32分之间。 如果,如是光熙是先袭击了罗伯特先生,接着把罗伯特先生藏在女洗手间的隔间,再上楼下楼,然后在9点30分-32分之间,把隔间的罗伯特先生拖到走廊上,最终施施然回到宴会厅…… 只是9点30-32分的时候,德莱拉小姐和劳伦小姐应该也在走廊或洗手间……难道是因为她们都在其他隔间里,所以没看到光熙的犯案过程? “光熙。”不止是警察和侦探,劳伦也发现了隐藏在时间中的不对劲。 她对抢了自己大开位置的光熙一直没有好脸色:“十几米的通道,你要走4分钟?” 监控显示:光熙24分离开宴会厅,28分才进入电梯厅。 而罗伯特在27分离开了宴会厅,男性的走路速度通常比女性要快,所以从时间上来讲,他们是有遇到的可能。 现场第一发现人工藤新一开口了:“我发现罗伯特先生的时候,他面色潮红、嘴唇发紫、呼吸困难、咳嗽、很快就陷入了休克。而他的脚踝处,有一处刺伤。那么小的伤口不会造成上述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我认为,罗伯特先生是中毒了。” 大概率是蛇毒,至于是血液循环毒素还是神经毒素,他还不能判断。 只是从罗伯特先生的伤口来看,犯人并不是按着蛇的脑袋让蛇咬他,而是把毒涂抹在了锐器上,用锐器扎了罗伯特先生一下。 拉迪修皱眉:“可是,我们没有发现凶器和毒药容器。” 到达现场的第一时间,警方就封锁了洗手间,并派了人在宴会场进行寻找。 一位模特的面色变了,不由自主的挪动了脚步。 “伤口有半厘米左右,不是针线和钢丝那种物件。不过,在厚重的礼服内,藏把螺丝刀大小的凶器不难吧。” 正当拉迪修打算唤女警来搜身找出凶器时,工藤新一话锋一转:“劳伦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你鞋尖处沾染的红黑色痕迹,是什么吗?” 众人皆看向劳伦的高跟鞋。 高跟鞋的尖端处,确实有一块暗红色的水渍状! 刚才后退的一小步根本逃不掉这样的注视,尤其是警察怀疑的眼神,灼得劳伦脚尖发烫。 最大嫌疑人 “不是我!”一下成了嫌疑最大的人,劳伦惊慌不已:“我只是不小心踢到了罗伯特先生,我没有害他!” 她从光熙口中听说「罗伯特也看出来了」后,整个人都恍惚了。 回想起罗伯特先生的话,劳伦既不甘心又怀揣着几分愧疚。 思索再三,她决定去找罗伯特先生好好道谢。也算是为未来铺路,攥上知名设计师的人脉。 结果出师不利……她居然把尖头鞋踢到了罗伯特先生的脚踝上! 这真的是太丢人了!劳伦红着脸道歉,小跑出了宴会场,冲进了洗手间,强制冷静。 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呆了七八分钟,她才重新出来。 哪想到罗伯特先生居然…… “对了,毒……”说出这个单词,让劳伦的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几乎要溶掉她的眼影。 她颤抖又坚定的说:“罗伯特先生是中毒的对吧,我的鞋子上绝对没有那种毒!” 拉迪修警官不会凭一己之言就相信她,他要求劳伦脱下那只鞋子,由专业部门拿去鉴定。 劳伦很配合。 就是少了只高跟鞋的模特,站姿不伦不类了起来,非常怪异。 劳伦干脆把另一只鞋也脱掉了,赤-脚站在地毯上。 这时,从宾客群里打探消息的一名警员回来了。 “先生,根据一位知情人士的反应,这三位小姐与被袭击者罗伯特先生都有些矛盾。” 由于罗伯特还在医院的手术室抢救,因此警察和侦探都没有使用「死者」这个词。 “光熙小姐今晚的表现不好,在化妆间被罗伯特先生狠狠批评了一顿;劳伦小姐似乎是因为最近身材管理不到位,同样被罗伯特先生训斥了一番;至于德莱拉小姐……她曾经也是模特,一直想重回秀台,但罗伯特先生一直不答应。” 这样看来,三位女性都有动机,且都有时间作案。 时间…… “古井小姐,刚才劳伦小姐说的没错,你为什么要在短短的通道里呆4分钟呢?”工藤新一问。 灰发模特浅浅低头,对日本少年道:“我东西掉了。” “东西?说起来,古井小姐明明说是去楼上放东西,可是走进电梯厅的时候,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啊。” 劳伦思路一转,想到了什么:“在这家酒店开了房?” 巴可拉酒店的房间可不便宜啊。 光熙:“……” 你脑子果然被heroin堵上了吧。 一直寡言的德莱拉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光熙,你、”德莱拉听出了劳伦的潜台词。 宴会场上有谁看上了光熙,想来场深入交流,所以让光熙在某个时间去房间……不对光熙三分钟就回来了啊! 这还要加上电梯运行的时间…… 难道是个秒男? 就连有希子也想入非非,推理短路了半分钟。 全场只有单纯的男高中生不知道时尚圈的大人们脑补了什么。 只是望着大人们“What the fxxk?”又带点“Oh my god!”的诡异神情时,工藤新一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他还等着古井小姐的回答呢! 光熙:“……” 光熙:“我很穷,我需要钱。” 她开始阐述理由。 劳伦有些不屑一顾,能抢她的大开,还是连罗伯特先生都拒绝不了的空降,这女人的后台大得很呢! 德莱拉同样嗤之以鼻,以前的她,是绝对看不起这种行为的,可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想要在时尚圈走得远,身后没有支持者是万万不行的…… 光熙背后的支持者,是德莱拉私底下见一面都难于登天的存在。 这样的人,会穷? 有希子包容的笑笑,她在演艺圈的时候见过太多的例子,对方愿意给出什么说法,她就愿意相信那些话是真相。 光熙:“我在晚宴上,用餐巾纸包了几个三明治藏在裙子里,然后运到楼上,那是我第二天的早饭。” 劳伦:“……”真没品位。 德莱拉:“……”怎会如此。 有希子:“……”啊,良心有点痛。 光熙:“三明治拿在手上是走不出宴会厅的,所以我藏在裙子里。只是在走过通道的时候,一个三明治掉了下来……我想都出来了,干脆拿着它直接走算了,不想这时有人路过,我只好整个人贴在墙上,等路人过去后再离开——现在想来,那位路人应该是劳伦或者罗伯特。” 劳伦:“……”那时候有人吗? 拉迪修:“……”模特这么难的吗? 工藤新一:“……”一个人在美国真不容易啊。 光熙:“等人走进洗手间的拐角后,我想快点离开,但又怕洗手间有谁出来看到我偷晚宴的食物,所以匆匆把三明治塞回裙子,去了电梯厅上楼。我从电梯厅出来时,刚好是9点30,工作人员说电梯要做十分钟的检查,我都算好时间了,十分钟后再出去一趟,把明天的晚饭运出去。” 在场全员:“………” 年轻的男高中生:“古井小姐,既然你这么……你还在这家酒店开了房,还有你的衣服呃、” 在场全员:“!!!” 有希子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新酱你在说什么呢~那当然是光熙的好朋友接济她,让她的负担小一些啦~” 光熙同意:“恩。” 费尔南多老先生的行为确实可以这么理解。 有希子快速解释道:“还有,很多模特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品牌方的,那是品牌方借给她们、让她们穿出去打广告的!如果模特把礼服弄坏了,要赔偿的可是天价呢。” 德莱拉、劳伦、光熙三人一齐点头。 在部下数次的催促下,拉迪修咳嗽一声,暗示道:“光熙小姐,你拿出来的三明治……” 警方需要去确认证词,万一这些卖惨的话都是光熙乱说的、楼上其实没有三明治…… 理解警方工作的光熙摸了摸礼服的内兜,把房卡递了出去。 “三明治掉下来的地方,记得是……”光熙指了个位置。 一位警员拿起手电筒,伏下身子查看。 “Sir,这里确实有面包屑!还有一点粘稠的……果酱?” 虽然乍一看不是什么关键,但警方还是把所有可能成为线索的细节收入囊中。 楼上房间的三明治也进了证物袋。 它会被拿去对比,看是不是真的是从宴会场带出来的。 光熙偷运三明治的行为让气氛放松了一些,但同时也让调查陷入了僵局。 现场勘察的警员提取着物证,工藤新一则是跑到了男洗手间和女洗手间的中间位置——罗伯特倒下的地方又观察了一番。 男洗手间和女洗手间在同一条走廊,男洗手间在女洗手间的深处。 女洗手间的左边是男洗手间间,出来的右边就是电梯厅与洗手间的拐角,沿着拐角直走是电梯厅,左拐是回到宴会厅和自助餐厅的通道。 如果从女洗手间出来、赶着回宴会厅、无暇顾及周围的话,是有可能看不到倒在两个洗手间中央的罗伯特先生的。 毕竟女客人没事不会往男洗手间的方向看。 如果是那样的话…… “铃铃铃——!” 一串急促的铃声响起,惊到了缓缓放松下来的劳伦。 拉迪修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起电话。 蹲守在医院的警员汇报道:“Sir,非常不幸,罗伯特先生去世了。” “真的吗!”德莱拉一脸不可置信。 “Oh my god!”劳伦忍住呜咽,抿紧了嘴唇。 光熙没什么反应:“……” “中的是什么毒?”拉迪修沉痛地问道。 知道毒药的种类后,他们只要加大搜索力度,一定能找到存放毒药的容器…… 警员语气奇怪:“中毒?Nonono,sir,医生说罗伯特先生是窒息而死的。” “窒息?” 早已凑过来的工藤新一否定道:“不可能,罗伯特先生送上救护车的时候还有呼吸……” 就算因蛇毒神经系统麻痹,医院也有呼吸机…… 灵光一闪,工藤新一忽然明白了什么。 ——面色潮红、嘴唇发紫、呼吸困难、咳嗽、很快就陷入了休克。 ——窒息。 他错了,罗伯特先生根本不是中毒…… 接电话的拉迪修警官磕磕绊绊的重复着听到的医学名词:“Immediate hope…?” “Immediate hypersensitivity.”工藤新一念出了这个词,“意为「速发型过敏反应」。” “速发型过敏反应会引起喉头水肿,从而出现呼吸道阻塞症状,出现过敏性休克。过敏性休克有两大特点,一是休克表现,脉速减弱、意识不清;二是伴有过敏症状,面色潮红,继而出现大片的荨麻疹。” “如果不及时就医,就会……过敏反应急死。” 有希子很快从工藤新一的话中抓住了重点:“得找到过敏原!” “罗伯特先生的过敏反应是速发型。监控有拍到:劳伦小姐是在宴会场踢伤罗伯特先生的,要是罗伯特先生在那时过敏,就会直接在宴会厅倒下。因此劳伦小姐在鞋尖涂上过敏原谋杀罗伯特先生……不成立。” 劳伦拼命点头赞同工藤新一的话,又悲又喜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浮现。 没错,不是她!她没有杀罗伯特先生!! “美国人最常见的过敏原是虾、蟹这些节肢动物,其次是花生、牛奶……但罗伯特先生有这么严重的过敏反应,他肯定不会主动会吃这些食物,所以……”工藤新一把劳伦和另外两位女性的反应都收入眼底。 光熙似乎想到了什么,脚尖朝向了现场勘验的警员那边。 德莱拉尽力维持着神色,却还是能从眼底看出她的慌张。 “Sir,罗伯特先生就趁过的医院传来消息,罗伯特先生有花生过敏史!” “Sir,从光熙小姐房间带出来的三明治里,有花生酱!” 两位警员的汇报声一前一后,响彻了整条走廊。 Case Closed 最大嫌疑者换人了,劳伦和德莱拉分别往旁边挪了一步,与光熙拉开了距离。 “没错,你带三明治出来不可能是那种胡扯的理由,你是为了杀害罗伯特先生!你先到了走廊,故意在那里多呆了一会,等罗伯特先生来了后,让他吃下三明治……”劳伦cos起侦探,玩起了推理。 被孤立的光熙站在一群人中央,依旧若无其事,她平淡的开口:“……宴会厅的三明治有花生酱的话,罗伯特是不会碰的。他已经死了吧,警方可以提胃部的内容物,里面绝不会有三明治。” 哪有花生过敏的人会接过三明治就咬的,罗伯特不可能这点谨慎都没有。 “而且,我的三明治是给自己吃的,我自己都还一口没吃。” 警员默默举起证物袋子,里面的三明治很明显的缺了一个角。 “光熙小姐,你房间的三明治,似乎是被人咬了一口的样子……” 证据出现了,劳伦火力全开,在她眼里,光熙已经是凶手无疑了:“啊啦,难不成你想说酒店有老鼠吗?” 光熙:“……” 谁偷吃了她的三明治?? 除了她,还有谁知道自己的房间? ……难道是给她房卡的费尔南多? 光熙一言不发。 拉迪修把光熙的沉默当作了心虚,他上前一步道:“光熙小姐,你……” “罗伯特没吃那块三明治,胃的残溶物不说,那块三明治上也不会有罗伯特的唾液。” 劳伦绞尽脑汁的反驳:“也不一定,万一你掰下来喂给罗伯特先生呢?玩‘啊~’的那种情-趣游戏。” “那胃里一定会有没消化的残留,事实上如何,就等警方验尸报告吧。”灰发模特冷静的反驳。 光熙底气十足的话,和刚才劳伦咬定「自己没杀罗伯特,鞋尖上一定没有毒素!」的模样无比相似。 劳伦刚才也被怀疑过,一股同病相怜感萦绕在心头,她下意识想要相信光熙是无辜的。 劳伦咬了咬唇,牙上占到了一片紫红——唇釉已经干了,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黏在嘴唇的皮肤上。 一直在观察三位嫌疑人的工藤新一眉头挑起,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拉了拉同样在思考的有希子。 少年附耳过去:“老妈,你……” 听到儿子的问话,有希子脸一红:“这个问题嘛,恩……确实会这样。” 说着说着,有希子声音一顿,也想明白了什么,怔怔地望向三位嫌疑人。 原地思索了十几秒,有希子推理出了犯案过程。 “可是这样的话,三人同样都有可能啊。” 工藤新一了然一笑:“虽说如此,但证物一定在她身上……交给你了,暗夜男爵夫人。” 他的英文还没有流利到能说出全篇推理,这项重大的任务只能由她老妈来代劳了。 有希子俏皮的眨眨眼:“噢!” 光熙转过头去,权当听不懂这对母子的日语加密通话。 向一个警员要来了笔和纸,有希子“刷刷刷”的用英文写了篇时间表。 “拉迪修警官,我知道犯人是谁了!”有希子胸有成足的宣布道。 “暗夜男爵夫人……”劳伦呢喃出了对方的绰号。 德莱拉满脸严肃,眉眼间透出丝丝沉寂。 光熙:“……”她们都认识这个日本女人。 看来这位女侦探在美国的名气不小。 拉迪修警官大喜:“真的吗,有希子!” “是的。首先,我们来回顾一下时间。” 有希子举起墨迹未干的白纸。 罗伯特——9:27离开宴会厅。 德莱拉——9:29离开宴会厅,9:33回到宴会厅。洗手间。补妆。 劳伦——9:26离开宴会厅,9:35回到宴会厅。洗手间。坐在隔间。 光熙——9:24离开宴会厅,9:32回到宴会厅。9:28进入电梯厅,9:30离开电梯厅。没去洗手间。 犯案时间是9点25分至32分之间。 “接下来,让我告诉你们,那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 动机被掀出后,三位嫌疑人出入宴会厅的理由也被警员打探出来了,这正好方面有希子更生动的阐述案发过程。 “最开始,是劳伦小姐和罗伯特先生的谈话,途中劳伦小姐踢伤了罗伯特先生,劳伦小姐深感丢脸,9:26跑出宴会厅进了洗手间。” “此时的光熙正在通道捡掉了的三明治。 9:24离开宴会厅的光熙听到了劳伦小姐的脚步,匆匆躲藏起来,在劳伦小姐跑进洗手间后,迅速收好三明治跑到了电梯间。 我想劳伦小姐当时脑子里乱成一团了吧,这才没注意到通道贴墙的光熙。” 劳伦:“……我是一路小跑过去的,确实没怎么注意周围的环境。” “接着是罗伯特先生,他见劳伦小姐跑掉了,赶忙上前追赶,也许是碍于面子或者是受伤的脚踝很痛,罗伯特先生没有奔跑,只是快步走。 虽然监控时间没有秒数,但实际上两人出入宴会厅只差了十几秒。 不过罗伯特先生没有追上劳伦小姐,劳伦小姐已经进了洗手间,他便想着在走廊里等劳伦小姐出来,和她好好谈谈。 这个时候的光熙在拐角处转入了电梯厅,没有遇到去往另一个方向的罗伯特。” “然后,9:29德莱拉小姐离开了宴会厅,她在洗手间的外走廊遇见了罗伯特先生。并……与他接吻。”有希子点了点自己的唇瓣。 “接吻?!” “没错,罗伯特先生是花生过敏,因此不需要吃下三明治,只要有一点带有花生的食物进入体内……比如说,混入了花生酱的口红。 花生过敏的罗伯特先生对花生味很敏感,如果是口腔中藏有花生酱,罗伯特先生马上就会感知到。而有着口红的香脂做掩护,就算是罗伯特先生,也大意了呢。” 男士大多会吃掉接吻对象的口红,这点有希子深有体会。 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有希子的耳朵发起了热。在脸上发烫之前,有希子连忙把心思放回推理上:“就在罗伯特先生出现急性过敏反应的时候,新酱来了。 听到脚步声的德莱拉小姐在拐角处确认了来者的性别后,匆匆把罗伯特先生拖入女洗手间,等新酱进入男洗手间后,再把罗伯特先生拖出来,摆在了靠近男洗手间的走廊上。之后,她在9:33分回到了宴会。” “光熙小姐是从电梯厅进入通道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去过洗手间走廊,她按照自己的步调回到宴会,时间是9:32分。 这样看来,光熙应该是在德莱拉小姐把罗伯特先生重新拖出来走廊的时候走过通道的。” “接下来就是新酱,他在发现了罗伯特先生遇袭后,第一时间去了电梯厅——那里有上下电梯和逃生通道,万一犯人走这条路的话,犯人就会逃掉了。 而在新酱去查看电梯厅的时候,情绪失落的劳伦小姐从洗手间出来了。 由于女洗手间的左边是男洗手间,右边是走廊的出口,劳伦小姐不会往男洗手间的方向多看、也就没看到倒在地上的罗伯特先生,最终在9:35回到宴会厅。” 在有希子展开推理的时候,劳伦悄悄改变了站位,和光熙挨在了一块。 比起一个有后台的模特,还是会杀人的模特更令她厌恶! 德莱拉没什么情绪波动,她讥笑出声:“真是好笑的推理,暗夜男爵夫人也不过如此。你说的只是一种情况罢了,从时间来看,这个「死亡之吻」是谁献出的都不奇怪。” 这套时间太巧了,通道可以十几秒就走过,也可以四分钟走过。里面可操控的余地非常大。 谁都有犯案的可能。 “的确,我刚才说的,只是以「德莱拉小姐是犯人」为结果的一种‘假设’罢了。”有希子表示赞同,“那支夺命口红大概不在你身上了吧,甚至都没带来宴会。你早早的上完妆后,在路上还是哪里就扔掉了。” 拉迪修大惊:“那,证据不就……” 混合了花生酱的口红,是能将德莱拉小姐定罪的证物! “证据还是有的,同样也是口红。” 有希子瞄了刚才去和警员借电话的儿子。 少年对她点了个头。 有希子立刻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她拂了拂秀发:“德莱拉小姐,你嫁祸的举动,出卖了你。” “嫁祸?”拉迪修看向了携带过花生酱三明治的光熙。 “新酱发现罗伯特先生的时候,他面色潮红、嘴唇发紫……一个刚刚和化妆女士接吻的男人,嘴唇怎么可能是紫色的?男人是不会让口红留在嘴上的,但擦掉洗掉又过于失礼,所以他们会舔掉口红,把口红吃进肚子里。 新酱打电话问过医院那边了,罗伯特先生的嘴唇上,有紫色的油脂。” 今日涂了紫红唇釉的劳伦心里咯噔一下。 “没错,在罗伯特先生倒下后,德莱拉小姐擦掉了罗伯特先生嘴唇上的口红,并为他涂上了另一种口红。当然,为了防止警方提取你嘴唇上的物证,德莱拉小姐你自己也换了种口红吧。” “也就是说,德莱拉小姐、或者说犯人身上,至少有两种口红。其中一种,沾上了罗伯特先生的唾液或皮屑组织! 至于扔掉……你没有离开过三层,只要进行地毯式搜索,警方总会找到蛛丝马迹。德莱拉小姐,你真的确定,那支口红上没有自己的任何痕迹吗?” 拉迪修担忧的望了眼洗手间:“有希子,如果证据在厕所被冲走了……” 德莱拉小姐把罗伯特先生拖入女洗手间的时候,可是完全有时间毁灭证据的。 “这是不可能的。”工藤新一冒泡,打了个补丁:“德莱拉小姐犯案的时候,劳伦小姐一直在厕所的隔间里。虽然她没有目击到,但同样的,她也没有听到任何响动。” “……”德莱拉知道,罗伯特是来追劳伦的,既然罗伯特还在走廊,那么说明劳伦肯定在洗手间里! 她怎么能发出大声响?万一劳伦出来看到她…… 有希子嗔怒地瞪了眼抢戏的儿子:“劳伦小姐没听到抽水马桶的声音,也没听到洗手台的水声。而男厕,德莱拉小姐就更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了,所以证物……”八成还在德莱拉小姐的身上。 “呵、” 吐出一声嗤笑,德莱拉弯腰从百褶的缝隙中抽出了与劳伦同款的唇釉。 工藤新一:“……” 女士礼服真的能这么藏东西啊。 少年不着痕迹的瞥了光熙藏三明治的裙摆一眼。 德莱拉见警方虎视眈眈的盯着证物,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随后她松开手,任由它掉落在地。 “你们赢了,暗夜男爵夫人。” 那一位的教导 “警方听取了那位日本少年的建议,只带出去了三位女士。”一位老者拄着镶嵌宝石的手杖,不急不缓地走到一位企业家身旁。 枡山宪三见到来者,面上划过几分诧异之色。 见老者越靠越近,他很快收敛了情绪,只留下假意的欢喜:“原来您也来了啊,费尔南多先生。” 日本汽车公司的董事长在国内确实可以称霸一方,可放到国际上,他的地位还不够看。 何况早年,费尔南多拉了他一把,这才让他的表面身份更加宏伟,也更得组织的器重。 费尔南多比枡山宪三年长十岁,前者的眼界比后者宽阔了一个时代。 费尔南多是车辆设计师,他设计了无数款经典的车型,同时也是自家汽车集团的董事长兼首行执行官。 作为一名汽车行业的企业家,枡山宪三不得不尊敬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没理会枡山宪三的寒暄,他单刀直入:“那个少年是日本人吧,你知道些什么吗?” 枡山宪三记下了这个插曲,调整好仪态,回答道:“我并不知道那位少年是谁,但站在他身边的日本女性叫工藤有希子。是知名推理小说作家工藤优作的妻子。” “工藤有希子?”费尔南多语句流畅,丝毫没有普通外国人说日本名字时的拗口。 “原名藤峰有希子,是个红极一时的演员。不过她结婚后就退出演艺界了。” 费尔南多神色闪烁:“是吗。” “只是退出演艺界而已,并不是完全离开公众舞台啦。”一位黑人歌手插-入了两位老人的对话,补充道:“有希子女士之前上了一档搜查节目,结果推理上一针见血,警方据此抓住了歹徒。她是位很有实力侦探!” “你是……”枡山宪三觉得这个黑人有点眼熟。 “亚米利,受邀前来演唱的歌手。”亚米利做了个像模像样的鞠躬礼。 枡山宪三:“……”公众人物啊,怪不得仿佛在哪里看到过。 不过这次的宴会厅里大多都是名流,十张脸里有八张似曾相识。 “是侦探的话,案件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吧。” 亚米利笑眯眯的打探消息:“您好像很着急呢。” 年轻歌手以绳结当作腰带——这是最近流行的一种装饰方式,很有西部牛仔套绳的味道。 这里的每个名流都是有着实权的,与他们交好,对亚米利的歌手之路很有发展。 “是啊,好不容易看到个合胃口的小姑娘。”费尔南多也没隐瞒。 枡山宪三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您还真是老当益壮。” 费尔南多年轻时是个风流人物,私-生子女一堆。听闻最近他有心培养直系后辈,不知道有没有敲定的人选,他好跟小辈打个招呼先。 “马上就是您的生日了吧,小辈们会有何表示呢?” 枡山宪三记得费尔南多的生日是在四月。 原因是十几年前,怪盗基德向费尔南多发了预告函,要来夺走费尔南多收到的诞生石礼物。 四月的诞生石是钻石。费尔南多持有的那块钻石——现在正镶嵌在他的手杖上——那块钻石被誉为「帝-国最后的光辉」,当时全世界的各个期刊都在报道这件事。 听见枡山宪三若有所指的话,费尔南多的大拇指抚过手杖平滑的顶部:“这块石头就是一个小辈送的,那个小辈的曾祖父母是个人物,可惜小辈志不在此,她现在是个不成器的厨师……” 随意聊了几句,费尔南多把话题扯了回来:“那三位女士,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枡山宪三察觉到了什么,没再多问,笑着接下了话:“您真是着急。” 他知道费尔南多为何来向他问询刚才日本少年的消息了。 因为警方带出去的三位女士中,有费尔南多看中的人。 以费尔南多的资历,他不需要避讳这种话题。 敲击着手杖的老者目光矍铄:“不管过去了多少年,我就是喜欢18岁的小姑娘啊。” 枡山宪三默读着几个关键词,整理了起来。 ——那三位女士中,有一个18岁的小姑娘。 至于费尔南多为何要专门找他聊这种话题…… 枡山宪三懂了。 费尔南多要一个中间人。 费尔南多是不可能屈尊去请一个小姑娘的,于是他挑中了自己,让自己为他搭桥。 亚米利识趣的退出了话题,这种把潜-规则放到明面上来聊的大佬,他还招惹不起。 黑皮肤的歌手窘迫的远离了两位老者,物色着下一个可以交好的对象。 枡山宪三叫来助理,让他去打听打听「警方带出去的三位女士」是谁。 费尔南多看中的小姑娘只有18岁。这个年纪,放在演艺圈太年轻了。是企业家或者名流的话,是不需要这样跟着美国警方走的,那么就是没背景却又已出道的……时尚圈吗。 这是Comma举办的宴会,他们秀场的模特…… 枡山宪三的日本汽车公司是赞助商,他有资格查看名单。 但要更详细的内容的话、 枡山宪三与Comma的人酬酢了好一会,答应下次还会为秀场提供赞助,这才拿到了模特们的资料和……电话号码。 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平板,枡山宪三点开了今晚秀场上唯一18岁模特的资料。 “古井光熙,今年18岁……” 靓丽的面容让枡山宪三明白,为何费尔南多会一眼相中她了。 “还是日本人啊,正巧。”在助理面前,枡山宪三小小的感叹了一句。 巧什么巧,说不定费尔南多早就知道古井是日本人,这才让他这个日本企业家出面。 毕竟同国籍的企业家,能给予更多的“报酬”。 要是这个18岁的小姑娘换了个国籍,费尔南多大概率会去找其他人为自己做事了。 枡山宪三把联系小姑娘的事全权交给了助理。 他还不至于亲自下场和古井交流。 一位半截眉毛的男士从宴会场另一端靠近枡山宪三。 枡山宪三认得,这是刚才跟在费尔南多身后的保镖之一。 半眉毛男士在经过枡山宪三时,低声说了一串数字:“1303.” 枡山宪三秒懂:这是费尔南多约见小姑娘的房间号。 关闭宴会厅大门的一个小时后,警方人员出现,让侍者打开大门。 “非常感谢大家的配合,现在大家可以离开了。” 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枡山宪三也感到了几分疲惫。 “董事长,对方不方便通话,我用短信与古井小姐进行了联络。” 这也确实,古井被当作嫌疑人带走……等等,难道古井会是犯人?他还要把古井从警局捞出来? ……不对,还能使用手机发短信,说明对方是自由身,犯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恩,直接给钱吧。”枡山宪三和助理讲话的时候,用的是日语。 他不打算用日本的人脉让古井回国发展,那样的后续处理太麻烦了。还是用钱方便。 这样一来,他和古井的交易能一次性付清。他本人又得了费尔南多的一份人情。 助理试探性的问道:“给多少呢?” “……”枡山宪三没什么经验,何况还是国外的时尚圈。 他脑海里翻出几位日本年轻企业家的“价格语录”。 “200万吧。” “好的。”助理编辑起了短信。 …… 一晚上200万美元…… 虽然心动,但是、 光熙读着日常手机里的短信,头上冒出一个小小的问号。 这个房号,不是费尔南多给她开的吗? 她本来今晚就是要住这的,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吧。 “瓮瓮——” 另一部手机有了响动。 光熙正在警局等着做笔录,排在她前面的是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昨日就破了一起案件,只是他并非案件的关系人,昨日的笔录就由有希子一人做了。 今日的工藤新一是现场第一发现人不说,还是死者遇袭时间的证人,于情于理都该来警局做个笔录了。 确定这个位置不会被警局的监控看到手机界面,光熙这才不动神色的摸出组织手机,查看内容。 【有看出什么破绽吗?】 没有备注的号码,没有署名的短信。 是那一位。 光熙在草稿箱里打了个“Nothing”,还没按下发送,第二条短信就来了。 【德莱拉认罪太快了,就算身上的唇釉有罗伯特的唾液,也可以说是两人在走廊调-情了一番。何况你携带过花生酱,劳伦有同款的紫色唇釉,只要她自己不认罪,就能把你和劳伦一直扯在事件里。】 光熙:“……”那一位打字挺快。 【现在也可以,只要她咬定刚才受到了逼迫,再请律师来援助就好。就算闹到法院上,她大概率也是无罪释放,因为根本没有可以定罪的直接证据,现场侦探的推理只能算是过家家。】 光熙:“……” 那一位为何这么闲? 【好了,从这个事件中,你能学到什么?】 光熙:“……” 她呼出一口气,把“Nothing”删去,重新打字:【犯案后不要留在案发现场】 “瓮瓮——” 【记得加上署名。】 光熙:“………” 那一位忽然如此亲切。 在朗姆的形容中,组织的BOSS是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遥远存在。 这循循善诱、谆谆告诫、嘘寒问暖的模样,她打破了组织的规则(短信格式发错)都不生气,还满怀宽容的提醒自己…… ——是糖衣炮弹。 光熙面无表情的下了定论。 那么,那一位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光熙很快就想到了。 她上条发给那一位短信的主题是: 【催债】 而朗姆……自从光熙向他讨要他答应的500万后,朗姆就杳无音讯了。 现在,那一位亲自下场来和她“交流感情”。 “……”组织想赖掉她的五百万? 三明治被没收了 欠着她钱还要她出任务,这组、 【你的500万现金在贝尔摩德那里,等你出了警局就能到手。】 贝尔摩德? 光熙的这具身体——古井光熙是日本人,那一位这次发来的几条短信都是日语。 “……”使用古井国家的语言和她对话,这也是一层糖衣。 因为之前的所有短信,不管是朗姆还是那一位的,用的通通都是英文。所以,光熙没有第一时间把“Vermouth”和“贝尔摩德”划上等号。 不过,既然那一位愿意发钱,说明炮弹的目标不是这500万。 而且。 每次发来的短信都能对上她的心中所想,光熙知道人的心思是不能被监控的,所以…… 在洞察人心的方面,那一位真是出神入化。 【新任务有时限吗?——LX.】 那一位:“……” 这个代号的写法,真是简洁。 【没有,不强求。】 笔录室的门开了,光熙瞄了眼从中走出的少年,飞快的回复了一条: 【明天就去。——LX.】 关机,放回口袋,光熙被警员请进了室内。 轮到她做笔录了。 …… “抱歉呐小兰,我们又卷入事件了,你一个人在酒店不要紧吗?啊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做好笔录了,马上就回来……”有希子在打电话。 今夜来警局做笔录有四人:劳伦、光熙、工藤新一、工藤有希子。 工藤新一占了未成年的便利,早点做完早点走,有希子陪同他一起进了笔录室。 出了酒店后,劳伦的趾高气扬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她“瘪瘪的”坐在一边,等着警员来叫她。 在有希子挂断电话后,拉迪修说:“有希子,光熙小姐和你们都住在巴可拉酒店,能否请你们稍等,等光熙小姐的笔录结束后,我让警员一起送你们回去。” “没事没事,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就好了。” 有希子把走神的工藤新一拉到了警局的椅子上,和劳伦坐在了一起:“好了新酱,回神回神!” 有希子在工藤新一眼前晃了晃手,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怎么了新酱,难道是第一次来纽约的警署,不习惯吗?” 她半带调侃的开口,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注意着儿子的面色。 工藤新一半月眼:“不是啦,老妈。” 虽说纽约的警署是挺新鲜的,但他早就知道了各国警署的工作模式,没什么新鲜的。 “刚才,我看到了罗伯特先生的报告……罗伯特先生,在救护车上就停止呼吸了,就算医护人员第一时间把他送入了医院急救室,也是无力回天。” “新酱……” “我在想,要是我第一时间能为罗伯特先生做些什么、施展一些急救的话,罗伯特先生或许能撑到医院……”少年的眼底是满满的落寞与惋惜。 他最初以为罗伯特先生是中毒,而且没有速死,证明毒液的量不是瞬间毙命。工藤新一没分清毒素的种类,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他想当然的以为,这家酒店离医院很近,只要在四小时内获得有效救治,罗伯特先生就会脱离危险…… “过敏性休克的首选是肾上腺素和糖皮质激素,早一秒注射都是好的。”这些知识是工藤新一在来警局的路上谷歌查询到的。 有希子规劝道:“药不能乱用的,要在医院判断病情后才可以使用。” “救护车上一般都会配备肾上腺素,要是我早点判断出罗伯特先生的情况,让救护人员带着肾上腺素上楼的话……上下楼耽误的两分钟,也许罗伯特先生就可以活下来了。” 以前他遇见的案子,受害者都是已经确认了死亡状态。但今日,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眼前…… “这不是你的错,新酱。”有希子握住工藤新一的手,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安慰的话语。 啊啊啊,这个时候为什么优作不在啊,他绝对能更好的解开新酱的心结! 少年耳朵一红,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好啦,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既定事实无法改变,所以我想多学点东西。” “……和老爸学。”工藤新一都为自己找好了老师。 “哎?!难道新酱愿意来美国了吗!”有希子惊讶不已。 两年前她和优作定居洛杉矶的时候,新酱可是怎么都不愿意跟来呢! “笨蛋,怎么可能啊!” 小兰只会在日本,他要是来了美国…… 有希子了然:“那就只能趁着假期过来了。” 优作很忙,回日本几天是可以,但要长期待在日本,恐怕不太行。 “现在你们是在放春假吧,几号开学?” “4月8号报道,正式上课是10号。开学后我们就是高二生了,今天已经3号……不,可以说是4号了。”工藤新一望着警局墙上走过「12」的挂钟,无奈道。 “小兰要为空手道的招新做准备,她说冢本学姐找她帮忙,所以她要提早去学校做宣传海报什么的。” “不是吧,那新酱不是很快就要回去了!” “恩,明天就要走了。” “不要嘛,再多留几天嘛!”有希子双手合十的请求着,“我还想带新酱和小兰去华盛顿、好莱坞、夏威夷玩的!” “没可能了。东京比纽约快13个小时,飞行时间也要十几个小时,本来我们4月5号回去就很赶了——小兰要提前一天去学校,在那之前还要倒时差……” 就算是4月5日早上(纽约时间)出发,他们到日本也要4月6日上午(东京时间)了。小兰4月7日就要去学校社团,行程真是满满的。 有希子开启碎碎念模式,异想天开道:“那就今天上午去好莱坞,下午去夏威夷,晚上去华盛顿……” “……去纽约的中央公园、时代广场、博物馆看看就可以了,这两天晚上都遇到了事件,明天就轻松点的随便逛逛吧。”工藤新一打了个哈欠,“反正假期那么多,我和小兰随时都可以来啊。” 高中生就是无忧无虑,一年三个长假。 “Are all Japanese so annoying?”坐在连接椅另一旁的劳伦突然说。 “呃?”正在讲话的少年一愣。 有希子以为儿子没听懂,替他翻译了下:“她说‘日本人都这么讨厌吗?’” 工藤新一:“……”讨、讨厌? “比起形式般的拍照打卡,还不如找几个餐馆好好吃一顿,比如Shake Shack汉堡薯条,Strip House的牛排……”作为本地人,劳伦十分看不惯抱着相机在无聊场所“咔擦咔擦”的外国人。 有希子在洛杉矶定居了两年,英文没有日本人特有的口音。虽然劳伦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当有希子讲到美国地名的时候,劳伦就听出有希子的打算了。 “咯吱——嗒。” 光熙推开笔录室的门走出时,劳伦还在滔滔不绝:“对了,说到三明治……纽约有名的Katz\''s Deli,每块三明治夹有整整一斤牛肉,Eisenberg Sandwich Shop 的金枪鱼三明治也很不错,Fatty \''Cue的烟熏牛肉很好吃,去他们家一定要点 smoked brisket sandwich……格林威治村有一家Peanut Butter & Co,那里的花生酱三明治才称得上PB&J,别吃宴会场上只是摆着好看的三明治了!” “当然,如果你还吃得下花生酱三明治的话。”劳伦喝了一口警局提供的免费水,润了润喉。 有希子还勉强跟得上劳伦的思路:劳伦小姐是在推荐美食。 工藤新一的两只眼睛快要冒圈圈了。 日常用语他能听懂大部分,但这段话有很多生词(店名),加上两个晚上没睡好,少年的精神没在最佳状态,劳伦这段语速极快的话,他只听出了苍蝇般的嗡鸣。 光熙:“……” 她出来的晚,前面几句光熙也懒得动用脑细胞去翻译。她只当自己听到了最后一句。 吃得下花生酱三明治…… 警方把房卡还给了她,但是、 “我的三明治被没收了。”光熙很遗憾。 劳伦:“……”别惦记着那劣质三明治了! 有希子:“……”看来光熙很喜欢三明治啊。 工藤新一:“……”古井小姐的生活,真的很…简朴。 警局走了一趟,光熙没了三明治,劳伦没了高跟鞋,德莱拉是整个人都进去了。 回酒店的车上,光熙坐在了副驾驶,工藤新一和有希子坐在了后排。 奔波了半天,大家都很累了。 有希子没有打扰警员司机,她和同国人找着话题,用日语问道:“光熙看起来很年轻呢,今年多大了?” 其实从遇见光熙的时候,她就想和这位出色的同国少女聊聊了,之前她的重点在案件上,也没有两人独处的机会。 现在终于可以聊上了! 光熙回忆着古井的年龄:“17岁。” 工藤新一发现盲点:“警局登记的信息上,古井小姐是18岁哎?”刚好是他老妈年龄的一半。 “我是两年前、15岁的时候来到美国发展的。在有收入的情况下,要年满16周岁,法院才会判定你‘成年’,可以自己签署合同,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我那时把年龄多报了一岁。” 工藤新一分析着这句话流露出来的信息。 ——「可以自己签署合同」 古井小姐的家庭,有什么难处吗…… “那回到日本的时候会有什么麻烦吗?”有希子的疑问就比较现实了。 “没事的,我在日本的信息和护照都是17岁。只是我15岁在美国考了驾照——美国要年满16岁才能考驾照。我找了人帮忙,让15岁的我持有了16岁才能考出来的驾照,当然,美国驾照上我的生日提早了一年。而有了这本驾照,美国人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已经16岁了。” 有希子豆豆眼:“……”还、还有这种操作啊。 工藤新一沉吟:“……确实,日本大多数时候也是只看驾照。” 贝尔摩德in皮斯克 “对了!光熙和我们住同一个酒店哎,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吃早餐,也可以一起去哪里玩玩。” 有希子可没忘记,光熙说过自己很穷,就连酒店房间还是“好朋友”帮忙开的……她能做的不多,但请光熙吃几顿饭还是做得到的。 还没等工藤新一思考出自家老妈的用意,光熙就拒绝了:“不了,我明…今天有工作。” “这样啊,真是辛苦。”有希子也没强求。 明明只比新酱大了一岁,就孤身一人在外面打拼了。 其中的缘由涉及到别人的私事,有希子也没有立场过问。 到了酒店,谢过送他们回来的警员后,三人上了电梯,光熙和有希子依次揿下楼层键。 光熙住的楼层在13楼,有希子在顶楼。 电梯门开了,光熙先走了出去。 “拜拜啦,光熙。”有希子活泼地挥着手。 灰发模特对电梯里的二人淡淡点头。 电梯门关闭后,有希子和工藤新一乘着电梯继续上行。 “古井小姐住在我们楼上啊。”工藤新一没戳破有希子故意按了顶楼的行为。 ——这是工藤优作教给有希子的:要是和别人一起搭了电梯,就在他人之后按楼层。当然,按下的楼层不会是自己居住的真实楼层。出门在外,女性总要留个心眼。 即使退出了演艺圈,有希子也保留着这个习惯。 “叮、咚——” 电梯到达顶楼后,有希子又按下了「12」的层数,搭着电梯下行。 “……是呢。” 有希子高中毕业后就出道了,短短两年间红遍全国。却在20岁的时候就退出演艺圈,与工藤优作结婚。 并不是她不喜欢演戏,而是…… 日本的演艺圈,对艺人非常不友好。 现在看来,不管是日本还是海外,不管是演艺圈还是时尚圈,存在的问题都大同小异啊。 …… 光熙站在13层的电梯厅,望着她搭乘那台电梯的楼层显示器。 这家酒店的电梯有着「3秒」的等待时间。 电梯开门后,会停留3秒。而电梯只要在3秒之内感应到了人,就会再停留3秒。 除非谁能以超过电梯红外感应的速度上下电梯——但这是不可能的,光熙都做不到。 只要楼层有人进出,电梯至少会停留6秒。 光熙盯着到达顶楼的楼层显示器,心里默数: 1、2、3、 3! 楼层显示器的数字开始跳动。 电梯下行了。 “……”电梯只在顶楼停留了3秒。 说明没有人进出电梯。 ……工藤有希子的房间不是顶楼。 在数字到达「13」时,光熙的小指抽动了一下。 数字没有定住,继续跳动。 最终,电梯停在了12层。 1、2、3、4、5…… 6。 停留了6秒。 12楼有人进出。 只隔了一层,光熙能听到明显的响动。 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人穿着有跟的皮鞋,一人是运动鞋。 和工藤有希子、工藤新一的鞋子相吻合。 他们在12层出了电梯。 呼—— 光熙收回思绪,转身出了电梯厅。 她刻意遗忘的习惯,被朗姆重新拾起了。 …… 房间里有人。 手持房卡的光熙动作不停,刷开了电子感应门锁。 “你回来的真晚呢,古井小姐。”说话的是个头发灰白、面孔陌生的老者。他坐在房间的床上,还穿着参加宴会的高定西装。 房间里多了个箱子。 一个巨大的26寸行李箱横在浴室门口的地板上,想要进浴室,得跨过这只箱子。 老者眼睛眯起,看起来慈眉善目。 只是他说的话与“和蔼”半点边都搭不上。 “脱掉衣服,来我这边。”他沉声道。 房间里多了抹异样的果香。 一个缺了一角的苹果立在床头柜上。 光熙关上房门,乖顺的去扯背后的拉链:“你明天……你白日有事吗?” 现在已经凌晨了,表达时间的词句务必要精确。 “怎么了,是要占用我白日的时间吗?”老者露出一丝兴趣盎然的笑。 拉链解开后,光熙脱起了袖子。 从进房时,老者就用了日语与她交谈,于是光熙同样用日语回道:“我白天要去别的地方,你跟我一起去。” 老者的笑消失了,垂下的胡子遮住了嘴部冷冽的弧度。 灰发模特神色淡然,毫无忌讳的在老者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脱下一半的礼服后,光熙开始解束腰的内绳。 就在酒店房间的气氛越来越僵硬时,光熙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我跟那一位汇报过了。” 老者:“……” 「老者」自嘲一笑,倏得撕开了脸上了面具,露出属于「克丽丝·温亚德」的面容。 “你怎么看出来的?” 皮斯克对卢西因发了“邀约”短信,卢西因也主动来到了这间房。以贝尔摩德的角度,皮斯克的“多此一举”,只能是为了…… 那一位向来只下达命令,不会在途中告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所以接到“教导卢西因变装易容”的命令时,贝尔摩德知道,她自由发挥的时刻又来了。 皮斯克“邀约”卢西因的情报,是贝尔摩德从他助理的手机上挖取来的。她还在助理手机上找到了另一家酒店的预定信息。 根据助理与皮斯克的短信来往,背的末端得知,皮斯克今晚是住在别家酒店的,不会来这里。因此,贝尔摩德易容成皮斯克的模样前来“应约”,不该露馅。 组织成员之间的身份要互相保密,还没学会变装易容的卢西因不会结识其他成员。所以她不知道皮斯克的明面身份……也不一定,不止是那一位,朗姆对卢西因也挺上心的,或许朗姆会给卢西因透露点风声。 但皮斯克肯定是不知道卢西因的身份的。 而不知道卢西因是光熙的皮斯克,为何会发那种短信呢? 在演艺圈颇有地位的奥斯卡女星对此有了头绪。 不少年事已高的企业家会假装有情-人来彰显自己宝刀未老。 她都见怪不怪了。 就算小模特今晚“独守空房”,皮斯克行动的流言早已传开——枡山宪三向Comma要了模特名单,甚至还开了房……小模特百口莫辩。 只是没想到,皮斯克伸手一抓,抓了个组织成员。 还是身份要绝对保密的代号成员。 本来贝尔摩德也想看看皮斯克知道真相后的表情,可一想到皮斯克倚老卖老的厚脸皮,她瞬间没了那份心思。 这边,光熙已经脱下了礼服。她披上一件浴袍,在进入浴室前,回答了贝尔摩德的提问。 “味道。” …… 等光熙出来的时候,贝尔摩德已经卸掉了全部的伪装。 男士西装和装饰手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条衬出匀称身材的黑裙。 “你要去哪里呢?”她用丝绸滑过皮肤、令人无比心痒的声线问道。 光熙暂时没理她。 灰发模特披着未干的头发,把洗手间前的行李箱拉近床边,随后,她俯下-身,在房间的写字桌上寻找着一次性火柴。 在踏入这间房前,光熙都没想到「Vermouth」和「贝尔摩德」的联系。 那一位打出的【贝尔摩德】是日文假名,即使古井在日本生活了15年、光熙也继承了古井的记忆,可岁数比古井更年长的光熙脑内思考的第一用语依旧是中文,日语对她来说就是外语,不可能有中文那么熟悉。 最重要的是,日语的味美思发音和英文相差甚远。 直到发现房间里出现了个陌生人…… 不过Vermouth本身个变装高手,能换成另一张脸不说,还能模仿他人的声音。 从味道来判断,她房里确确实实是Vermouth,加上有那一位的提醒: ——【你的500万现金在贝尔摩德那里,等你出了警局就能到手。】 Vermouth=贝尔摩德,就是个很好判断的既定事项了。 “你不知道的话,那就维持原状吧。”光熙翻出了火柴。 虽然贝尔摩德知晓她的模特身份,但那一位亲自下达的任务……根据朗姆的教导,她不该对外人泄露一丝一毫的任务相关消息。 贝尔摩德也明白这条规则。 她没什么气馁的情绪:“是吗,真是小气。” 那一位让她教导卢西因易容术。 同时,卢西因要去别的地方,那一位首肯了。 也就是说,那一位默认了自己跟着卢西因一起行动。 “……”还以为自由安排的主权在自己这里,结果居然是在卢西因的手上吗。 本想着好好休息几天养伤,现在看来计划是破产了。 贝尔摩德半躺到了床上,仰视着手持火柴盒的卢西因。 灰发模特的烟色眼眸中似乎燃起了簇簇火光。 光熙抬头瞄了眼天花板的火灾报警器,转而拎着行李箱进了浴室。 贝尔摩德:“……?” 500万美元的现金重达50公斤。贝尔摩德当然不可能从银行取出500万再拉着行李箱来到酒店。先不说贝尔摩德不会做这种苦力活,银行一次性也取不出500万。 光熙通过考核的时间是4月2日凌晨,那天是周日、银行休息的日子。 4月2日晚,光熙给朗姆发了催债短信。 4月3日晚,周一,光熙给那一位发了催债短信。 4月4日凌晨,现在,钱到了光熙手中。 仅从时间来讲,组织只有一天筹钱的时间。 银行只开门8小时,组织又是异常低调的存在,要是谁取钱过多,这笔钱的去向又解释不清,是会引起怀疑的。 电子转账的话还好说,可光熙偏偏要现金。 就算每人只取一两万美元,都需要几百人行动。 加上还要把现金汇聚在一起、装箱寄存在光熙下榻的酒店,再由贝尔摩德变装后取出交给她…… 从效率来看,组织的速度已经很可以了。 这般良苦用心,足以看出组织对卢西因的重视了。 “……”行李箱是大型号的,几处划痕很新,表面没有长时间放置形成的灰尘,乍一眼是很像今日才被使用的道具。 快速扯过拉链,一声清脆的“轱——”钻入耳畔。 把打开的行李箱在浴室地面放好,满满一箱纸钞被铺得平平整整。 光熙抓起表层的纸钞就往浴缸里扔。 在拉杆侧有凸起的箱内,光熙拾起一沓与凸起有接触的底层钞票。 一万元的纸钞被细绳捆着,而最下面的几张,留下了重物压迫的痕迹。 如此堆叠的纸钞是非常坚硬的,这样的皱褶,不是三两天就能压出来的。 “……” 纸钞至少被放在箱子里十天半月了。 光熙控制着思绪,面色不变。 在她的考核开始之前,那一位就准备好这箱现金了。 卢西因在学易容 贝尔摩德闻到了纸张烧焦的味道。 她眸光一转,没关门的洗手间里飘出了阵阵的浓烟。 “……”行李箱里有纸质文件,卢西因看完了在销毁? 可这烟也太多了,都快要激活火灾报警器了。 贝尔摩德从床上坐起来,轻步走到洗手间门口,悄悄探出脑袋:“卢西因,你在、”干什么呢 大片大片的本杰明和费城独立厅深陷火海,在被炙烤出黑色的焦化层后,化为灰烬与烟雾。 贝尔摩德:“……” 钱? 美元…… 在烧钱?!? “卢西因!”饶是见过许多人怪癖的贝尔摩德,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把烧钱当“乐子”的人。 印象中一直不外露情绪的灰发模特,此时的嘴角挂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微笑——那甚至不能算是笑,只是嘴唇机械般的上扬了零点一度而已。 像极了贝尔摩德在日本见过的人偶娃娃。无生机的假发下,无表情的上半张脸,配了一个幅度大到几乎要撕裂嘴角的“灿烂”笑容。 诡谲至极。 但莫名的,贝尔摩德能感受到,卢西因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背后仿佛吹过了一阵寒风,惊起鸡皮疙瘩,明明眼前是炽热的火堆,贝尔摩德还是不由自主的渗出冷汗,警惕的绷紧躯体。 “……”光熙收敛了外泄的情绪,平静的询问道:“怎么了,是烟太大了吗?” “是呢,这么大的火,报警器什么时候响都不奇怪。”作为一流的女演员,贝尔摩德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蓝色眼珠倒映着摇曳的努力壮大的火苗,然而困在浴缸的火焰注定造势不成,只能迎来熄灭的下场。 “开一下排风扇吧,很快就好了。”光熙又拆开一捆钞票,扔进了火堆。 …… 光熙从洗手间出来,一身的焦气与尘屑,白色浴袍的前-胸处也沾上了不少灰。 她对自己糟糕的形象并不在意,指着床头柜的苹果问:“这个,是你吃的吗?” 贝尔摩德的视线跟着光熙的指尖:“不,我还以为是他留的‘证据’呢。” 企业家枡山宪三一-夜-风流的“证据”。 要不是贝尔摩德确定皮斯克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今晚的行动,她都怀疑皮斯克是不是要靠她做什么不在场证明了。 她假扮成皮斯克的模样进了房间,身影肯定被监控拍到了。加上之后还有残留着他唾液的苹果,足以证明皮斯克在这里留了一晚。 “咔擦、” 光熙一口咬上了苹果。 “……你就不怕有毒吗?”东西不检查一下就入口,卢西因这么没戒心的吗? 烧钱把嗓子烧渴了的光熙:“没事,毒不死就行。” 这应该是那家伙留的。 光熙记的很清楚,她从宴会偷偷带出来的三明治,自己是一口都没动过的。 而警方在提取物证时,却发现三明治缺了一角(被人咬了一口)。警方由此怀疑,是她哄骗罗伯特吃下了含有花生酱的三明治,致其于死地。 “咔擦、” “咔擦咔擦、” 接近天亮的凌晨时分,酒店非常安静,贝尔摩德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堪称催眠的咬合音下,贝尔摩德蓝色的眼睛放空,缓缓失了焦。 见贝尔摩德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苹果,光熙三两口啃完,在只剩一个苹果核的时候,才开口问道:“你想吃吗?” 贝尔摩德:“……不。” 她只是想到了莎朗·温亚德出演过的一场剧目。 补充完水分后,光熙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走吧。” “……走?”一夜没睡的贝尔摩德有些懵。 “我查过了,早上有一班飞机,现在我们去机场。” “………” 光熙换上了万能的冲锋衣,用行动催促着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依次合拢五指,镇定的拿起面具,重新易容成枡山宪三,穿上黑西装。 到达机场后,贝尔摩德在洗手间褪去了伪装,又借着机场的人-流量绕了一圈,与正在行李托运窗口的光熙会和。 两人取了登机牌、过了安检,在VIP候机室相隔而座。 登机牌上有基本信息,贝尔摩德已经知道光熙所说的“别的地方”是哪里了。 俄罗斯-圣彼得堡。 距离登机还有一小时,戴着墨镜的大明星闲来无事的刷起了手机。 一条早间新闻引起了贝尔摩德的注意。 曼哈顿上中城区的汇忒比酒店,有一位高管被枪-杀了。 高管是一家信息科技公司的隐私主管,他昨日参加了巴可拉酒店的宴会。 由于巴可拉酒店的事件,名流们不太乐意久待此地,因此纷纷选择了附近的其他酒店。 汇忒比酒店就是首选。 它距离巴可拉很近,只有几百米的路程,环境设施价位也符合名流们的标准。 至于贝尔摩德为何这么清楚汇忒比酒店的信息…… 因为枡山宪三助理的手机上,就有这家酒店的预约信息! 现在,皮斯克住的酒店里发生了枪-杀案,死者遇害时间是凌晨四点。 那时候,皮斯克本人(她假扮的)在巴可拉酒店。 贝尔摩德划屏的指尖一顿。 她不会真成了皮斯克不在场证明的工具人了吧? 她隐晦的一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卢西因。 ……嗯,卢西因也成了皮斯克的证人。 共度夜晚的“小情-人”。 在组织成员做任务期间,贝尔摩德不介意帮他们个小忙。 当然,人情是要还的。 常年活跃于美国的千面魔女,和美国的组织成员也来往过几次。不过和其他成员见面,贝尔摩德都会戴上易容。 她习惯单独行动。 所谓的搭档既可能拖后腿,也可能背叛。 贝尔摩德做不到把后背交给他人。 在「帮忙」这件事上,她的角色多是被拜托的、主动的一方。 结果今天居然被皮斯克坑了一次? “……”皮斯克是组织的元老,仅仅看「Vermouth」这个代号的获得时间的话,皮斯克的资历是在她之上的。 而且,虽说她和皮斯克没有过直接的合作,皮斯克不认识温亚德……但不确定皮斯克有无专属的情报路子,私底下得知了她的身份。 皮斯克,枡山宪三,日本汽车公司的董事长…… 知晓她表面身份、同时又在日本活动的成员,应该只有琴酒才对。 贝尔摩德的舌尖抵上后槽牙,在口腔内缓缓转动一圈,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啧”声吞进肚子。 可惜她没有皮斯克私查组织成员的证据,不能向那一位告发皮斯克违反了组织规定。 对了,皮斯克和宫野的关系还很好…… 嘁、这份账,迟早要还! 这边,贝尔摩德在想东想西;另一边,光熙的瞳仁上下闪动,从手机屏幕上汲取着那一位给予的情报。 在光熙的易容变装出师以前,她不会和其他组织成员见面。因此,这次的任务,那一位不会派遣支援。 有关贝尔摩德……那一位提了一下,说贝尔摩德受伤了,起不到大作用。 言外之意就是别把贝尔摩德牵扯进来,贝尔摩德只有「教导卢西因易容」一项任务。 【了解。——LX.】 每次回短信都要输号码,光熙很想把那一位的号码存入联系人里。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那一位:【不可以。】 光熙:“……” 【在俄罗斯的时候照常汇报任务进程。 如果你回国了就要多加注意。因为日本地域的隐私设置,手机在日本境内会无法关闭按键声和拍照声,输号码的时候千万谨慎。】 有心人能通过听见的按键声推测出整串号码。 光熙:“……” 所以加入联系人不就好了吗。 【了解。——LX.】 看在组织给钱大方的份上,光熙不计较这些小事。 说起贝尔摩德,那一位专门嘱咐了一番,说明不仅是不能把贝尔摩德牵扯进来,光熙还得保证她的安全,毕竟这次的任务目标可不是善茬。为此,第一步…… “你的号码是多少?”光熙摇了摇自己的组织用手机。 从思绪中抽离的贝尔摩德回过神来,墨镜下的淡蓝色盖上了一层阴影。 她红唇微张,飞速的报出一串数字。 瓮瓮—— 有短信?贝尔摩德解锁了自动黑屏的手机。 【1——LX.】 “……” 1? 一、最初、开始、整体? 什么意思? “收到了吗,是我的号码。” 那一位只说自己的号码不能存,没说别人的号码不能存……唔,朗姆说过。 但朗姆现在没消息,就当他没说过吧。 指尖微移,光熙把贝尔摩德的号码存入了联系人页面。 至于贝尔摩德怎么处理她的号码,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 纽约与圣彼得堡的时差为7小时,飞行时间为11小时。 组织在资金方面很充足。 正当光熙放下头等舱的靠椅,打算在飞机上补个觉的时候,她被贝尔摩德叫住了。 大明星从随身包包里掏出一支类似于粉底液的瓶子,小幅度的晃了晃:“现在,开始学习吧。” 隔着一条过道,光熙问:“你不累吗。” 虽然表情管理得很到位,但迎着光晨踏出酒店正门的时候,光熙还是察觉到了贝尔摩德肢体的细微动作中透露出的疲惫。 “我不累哦,比起一下飞机就有要事的某人,我可是非常轻松的。” 卢西因这么赶着去圣彼得堡,说明任务非常紧急,八成是一下飞机就要前往任务地点了。 而她,只是个抽空教导卢西因的化妆老师,最多就是卢西因任务失败了,去确认一下她的尸体罢了…… 光熙把目光放到了贝尔摩德手中的瓶子上。 里面不会是液体。 这么大瓶的液体可带不上飞机。 贝尔摩德神秘一笑,手一勾,拉下了两个头等舱座位的帘子。接着,她走进光熙弯下身子,亲密的与她贴在一起——头等舱的座位很宽敞,两个女人坐下正正好。 腿向里处挤着,贝尔摩德熟练的摁下了「勿扰」的灯,凑近光熙的耳边,眼眸中流转着天然矿石的神秘:“这下,就没人会妨碍我们了。” 卢西因in圣彼得堡 光熙还在盯贝尔摩德的瓶子:“里面是什么。” 贝尔摩德:“……” 她知道自己的魅力对同性没那么大,但没想到卢西因连看都不看她的脸一眼。 望着卢西因没有一点化妆痕迹也极美的面容,贝尔摩德认命般的演示起了手中的道具。 “呲呲”两声,一层薄薄的肉色胶膜覆在了皮肤上。 贝尔摩德手背朝上展示道:“这就是易容的基础层……” 十一小时的飞行时间,她们学了十小时的易容。 剩下的一小时在进食和“请坐回座位上,飞机要准备降落了”的提醒中度过。 不愧是组织的千面魔女,化妆能力简直是出神入化。 光熙受益匪浅。 贝尔摩德不想说话:“……” 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讲、卢西因听,她示范、卢西因看。十小时下来,她花的精力比卢西因多多了! 飞机是4月4日早上7点21分起飞的(纽约时间)。 到目的地时已经是4月5日凌晨2点44分了(圣彼得堡时间)。 最冷的凌晨,零下的温度。 普尔科沃国际机场出口,携着冰晶的雪花落下,飘在女明星的银色发梢处。 这次行程非常匆忙,她只带了几样化妆品,连换季衣物都没准备。 没时间打包行李的贝尔摩德裹紧了自己的薄外套。 “接下来你自由行动,完事后我会联络你的。”卢西因留下这么一句话,身形就隐入雪地里。 俄罗斯常年低温,只有七八月份的时候会回暖到二十多度。四月的圣彼得堡白茫茫一片,雪花的反射让夜晚也有着几分明亮之意。 然而,光熙穿的是在白色之中格外显眼的黑,贝尔摩德不停变换着视野,却依旧找不到光熙的影子。 贝尔摩德:“……”她确实有几分倦意,但还不至于到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吧? 卢西因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贝尔摩德想起初见时,卢西因就抱着她垂直爬楼…… 她被卢西因抱在怀里,隐秘地摸过卢西因的腕骨、手臂、肩膀连结处,确定卢西因的双手是放在她身上的。 而卢西因的脖颈、胸腹、腰侧、大腿也没有绑着滑轮绳索。 卢西因身上唯一的饰品,就是脖子上的那条贴颈项链了,但贝尔摩德认得这个款式,这应该是那一位为了监视才让卢西因戴上的,里面不会有其他机关。 回到酒店,卢西因也一直在贝尔摩德的视线范围内,她没有销毁任何东西。事后,贝尔摩德还专门穿走了卢西因的鞋子,可那双鞋子也是普普通通,要说特别之处,就是鞋底的花纹被磨掉了,是一双不会留下鞋纹脚印的鞋。 她脱身的第二天就重回了卢西因跑酷的线路,重点调查了拐弯的死角和高处的栏杆,想寻找出关于卢西因戏法的痕迹。 ……仍然一无所获。 卢西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贝尔摩德早期曾拜入一位魔术师的门下学习易容变声,她知道魔术师们有许多精妙的绝活。 她倾向于卢西因也有着这种能力,只是她还没看穿这套手法。 现在,她还没揭开卢西因垂直爬楼的奥秘,卢西因又给她来了一个雪地消失。 这是通过误导视线…… “嘟、嘟!” 明亮的车灯伴随着两声急促的喇叭,一辆Gaz停在贝尔摩德的面前。 俄罗斯和美国一样,车辆是靠右行驶的。左侧位的驾驶位车窗摇了下来,贝尔摩德眼前出现了一张红发少年的脸:“真的是克丽丝·温亚德啊,我看过你的电影哦。” 是个生面孔。 也没在副驾驶看到熟面孔。 贝尔摩德的目光穿透黑暗,往后座看去。车里没开灯,她只能在昏暗的后排看到了一抹与圣彼得堡无比契合的白。 她了然,对驾驶座上的大男孩勾唇一笑,拉开后座门坐了进去。 一个个疑心病都重的要死…… 脚踩油门的位置肯定不是她能坐的。 坐在副驾驶的话,又要防着她对驾驶座的人出手。 至于后排……这家伙绝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坐在自己身后。 “好久不见啊,霍兰兹。前面的boy是你看重的新人吗?” 坐在后排右座的霍兰兹没有说话。 因为前面的红发少年抢答了,他语气活泼,尾音上扬:“是噢,我是弗兰斯。” “……”按照贝尔摩德的设想,是霍兰兹开车来接她,她坐在副驾驶。 在领到登机牌、正式登机前,贝尔摩德就给俄罗斯的行动组去了消息。 贝尔摩德是有自由行动权,但在进入某国某地区前,都要给当地的行动组说一声。而目的和具体的活动范围,就不用汇报了。 这倒不单是为了监视。 那一位能时刻知晓贝尔摩德的处境,这样和行动组通个气,是为了……万一贝尔摩德出事了,组织成员来得及进行扫尾工作。 贝尔摩德能猜到,自己不管在哪里活动,那一位都会派几个组织成员在能及时救援她的位置。 估计组织有不少成员,都对她这个“颇受宠爱”的女人暗暗腹诽吧。 霍兰兹的外套口袋里的格希手-枪,恐怕一直对着她。 贝尔摩德也不想和这个俄罗斯冰块多待,她一手支着脸、一手搭在腿上,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无害——她的手上没有武器。 车厢内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些。 “把我送到酒店就好。” 她报出一个酒店的名字,俄语异常流利。 这次,那一位借着她的名义,把霍兰兹调到圣彼得堡,绝对不只是为了她。 卢西因的身份不能暴露。要是卢西因顺利完成了任务,皆大欢喜,霍兰兹他们也很难发现异常。毕竟明面上,霍兰兹的调动是为了保护贝尔摩德。 可要是卢西因真的任务失败,那一位八成会下令让霍兰兹救出卢西因。 居然用她来打掩护…… 看来那一位对卢西因的重视程度,不亚于她。 ……有个背景就是好啊。 …… 那一位给的情报非常详细。 离开机场后,光熙连夜潜入了一位贵妇人的家,在书房翻出了一封信纸。 里面是一张艺术展览会的邀请函,任务目标也许会在展览会上出现。 艺术展览会的真身是一场慈善晚会。 名流富贵齐聚一堂,从手指间撒些碎屑出来,向地底生活的人赐予高高在上的施舍。 这位贵妇人名为亚历珊德拉,是一位地位极高、却不喜交际的寡妇。 这样很好,光熙对俄语一窍不通,她也不想多说话。 贵妇人平躺在华丽的大床上,闭着眼睛,神色安详。 光熙望着其与古井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新学到的技术。 4月5日下午六点,光熙对侍者递出邀请函,进了慈善晚会的现场——一家剧院。 剧院最下方一层的座椅全被拆解了,被主办方改造成了一个宴会大厅。而等会观看歌剧的时候,名流们需移至二楼三楼的贵宾包厢。 剧院的舞台成了拍卖台。幕帘未合,光熙能看见最中央的红木桌和拍卖锤。 这位与末代皇后同名的贵妇人在交际圈很有名,她不喜喧闹与嘈杂,不少人看到易容光熙走近后,都主动避让开来。 不久,一位侍者端着托盘,在众人看勇士的视线下,硬着头皮与光熙搭上了话:“亚历珊德拉女士,您今晚要募捐的东西是……” 光熙没听懂他的俄语,但不妨碍她理解侍者的意思。 拍卖物品是宾客捐赠的,拍出的钱也是宾客出的,这场慈善晚会,就是有钱人们的一种消遣方式。 涂着树脂膜的手指往颈后挪去,光熙解开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 这串钻石项链可不是细细的一条,它镶嵌的细密小钻宽达八厘米,像是围巾一样,包住了整个颈部。 本来是为了挡住组织给她戴上的颈饰才选的它…… 项链与托盘发出“嗞啦”的碰撞声,连侍者举着托盘的手都不由自主的一颤,可见项链的重量。 看清托盘上的闪耀之物后,不少名流惊呼出声: “那是——” “亚历珊德拉皇后的项链!” “罗曼诺夫王朝的瑰宝之一!!” “天呐,那不是夫人最喜欢的饰品吗,居然就这么捐出去了……” “你傻吗,夫人肯定会再拍回去的,以夫人的财力,不过是一场嬉戏罢了。” 侍者双手捧着托盘,以一种战战兢兢的步伐走向拍卖后台。 “……”在场有不少外国宾客倏然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一次堂堂正正、收藏俄罗斯帝-国皇族宝物的机会! …… “小心点,不要磕到画框。”说话的是一位满脸胡渣、腆着肚腩的中年男人。 高定西装因他肥胖的身材显得不伦不类,他撑眉努眼道:“动作快点,别磨磨叽叽的!” 一副两米高的巨型画作被侍者搬运着,画作上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留着威严的大胡子,相貌英俊,身着军装般的服饰,金黄的穗带缠绕在右胸,左襟处是各式各样的徽章,手持象征着皇权的王冠与王杖。 女人一袭白色的长裙,数不清的金丝边在长裙中飞舞着,把纯洁的白纱点缀出了雍容的高贵。她微微垂下眼帘,以哀愁又怜惜的复杂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丈夫。 尼古拉二世,是俄罗斯帝国的末代皇帝。 “这个……好眼熟啊。” 不少博物馆都有着皇帝的画像,名流们多多少少都在哪里见过历代皇族的画像。 “是皇帝皇后?” “尼古拉二世真有余裕啊。” 罗曼诺夫王朝的油画艺术暂且不谈,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画框处颗颗反光的碎钻。 又是一件艺术与价值并存的拍卖品。 说到皇族,人们不得不把目光投向那位与末代皇后同名的贵妇。 女人站在剧院的一角,游离在人群之外。 她朝画作投来了一丝复杂的注视,仿佛在感慨帝国的衰败。 与世隔绝的气场,宛若一片轻飘飘的幻影。众人看到了她与画中人相似的面庞,以及……与皇后同色的烟灰眼眸。 恶魔体质的测试 从仅存的女大公的画像来看,亚历珊德拉皇后的女儿们也遗传到了母亲的瞳色。而被灭门的尼古拉二世一家,据说有位女儿和儿子逃脱了惨剧…… 参与展览会的名流们纷纷回忆着亚历珊德拉夫人的族系。 好像亚历珊德拉夫人的父亲的表妹,是尼古拉大公的孙女,而尼古拉大公又是尼古拉二世的叔父……不对,这条连上的是尼古拉二世皇帝,和亚历珊德拉皇后没关系啊。 正当众人绞尽脑汁的回忆历史时,光熙挑选起了拍卖晚会上的食物。 她不在意亚历珊德拉夫人的亲缘关系。 与各种宴会一样,这里的食物只是摆着好看,没有名流会在另有目的的宴会上品尝食物。 光熙不是名流。 她没有名流的负担。 最近的进食记录是: 她在4月3日的晚宴上吃了几个三明治,4月4日的飞机上吃了顿午饭和下午茶,4月5日,今天……今天她还没吃东西。 冲锋衣里的水煮蛋和衣服一起被销毁了。光熙是把衣服扔进贵妇人的壁炉里才想起来的,那时候已经来不及救蛋了。 古井的这具身体没有饥饿感,光熙必须注意点,以防自己饿死。 就算光熙带来了恶魔体质,不吃东西也扛不住多久。 她望向餐台上的一整个布拉格蛋糕。 光熙对食物没什么要求,能提供身体所需的能量即可。在她经常没空进食的情况下,符合少餐多食的食物就是…… 甜品。 面包米饭肉类吃多了会有胀腹感,甜品和带糖浆的饮品则不会。古井的身体,是不会有“腻”的感觉的。 只是布拉格蛋糕是整块的,附近只有供宾客品尝的小碟子和叉子,没有蛋糕刀…… “您是要吃布拉格吗?”说着俄语的女侍者主动询问道。 白衬衫加黑马甲,干练风的女侍者笑得十分温柔。 光熙听不懂。 但她会表达。 贵妇人优雅地指了指布拉格蛋糕,随即双手交叉在腹部,面色坦然,耐心的等待着下人的服务。 女侍者一怔,取来了蛋糕刀,把布拉格蛋糕从中间挪到餐台旁。她先是把蛋糕对半切开,又把一半切了四分之一。 她小心的把蛋糕装到碟子里,递给贵妇人。 见贵妇人挖了一块奶油,就要放入口中,女侍者便快速的鞠了一躬,打算溜…… 光熙把空了的盘子往前一递,目光再度放到了蛋糕上。 意思很明显,她还要吃。 刚鞠完躬女侍者:“……” 怎么回事,蛋糕就这么没了? 亚历珊德拉不会是把蛋糕扔地上了吧……不对,作为贵族后裔,这么失礼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女侍者又为夫人切了一块蛋糕。 似乎是蛋糕刀不够锋利,女侍者这次切了好两下,才把第二块蛋糕切出来。 ……如是重复了七遍。 女侍者的眼睛已如一滩死水,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 用餐巾擦了擦嘴,光熙抬起手臂一指。 女侍者的目光下意识的跟上光熙的动作。 手指的地方,是一位托盘上有着几个高脚杯的男侍者。 女侍者非常上道:“您是渴了吗,我这就为您送酒水过来。” 光熙没听懂。 但光熙点头了。 得到许可的女侍者暂时走出了晚会会场,不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瓶酒和一个高脚杯过来了。 光熙看了看酒瓶的标签,是马德拉酒。 托组织的福,她对酒的知识是增长了不少。 这种酒的产地是大西洋的马德拉岛(Madeira),产地名就是它的名字。它是大西洋上最闪亮的宝石,遗憾的是饮酒者对它并不是很重视,使得马德拉酒的名气远不如同种类型的雪莉酒和波特酒。 马德拉酒拥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坚果味、烟雾味和葡萄干味丝滑的混合在了一起,氧化后的焦糖味也令它更有魅力,浓烈的芳香与它低调的名声极不相符。① 脑海中回荡着朗姆让她记下的酒类品鉴技巧,舌尖尝到的…… 酒精味,葡萄发酵后的酸涩……坚果味是没有,烂了的杏仁味倒是挺明显。 “……”刚才的蛋糕里,也有这股味道。 劳伦说过,这种宴会的食物都是不入流的,她还真以为厨师用了不好的材料,把烂杏仁混进来了,结果…… 淡定喝完整杯马德拉酒的光熙,把玩了几番高脚杯,随后抬眸看向女侍者。 女侍者沉默的回望过来。 半晌,女侍者端起酒瓶,又给光熙倒了满满一杯。 光熙:“……” “亚历珊德拉夫人,很高兴见到你。”腆着肚腩的中年男人谄媚的靠了过来。 他说的是英语,光熙能听懂。 “我认识你吗?”贵妇人一脸高傲。 “不、呃,我是说,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叫亚当斯,是来自美国的收藏家。”胖男人谄媚的举杯。 他杯里的酒液是金棕色的,不知是白兰地还是威士忌…… “我捐赠的油画正好也和末代皇后有关,和亚历珊德拉夫人想到一块去了,真是有缘啊。” 光熙:“……” 亚当斯,美国油画收藏家。 几个关键词一组合,光熙有印象了。 这是她这次任务目标……的目标。 组织要吸纳猎人、或者说,杀手。 毕竟光熙就是以「仸若斯」的猎人身份加入组织的。 既然是吸纳,那么必须是活捉。 把人捉到是光熙的任务。而杀手会不会加入组织的后续,就不在光熙的任务范围内了。 有了组织的帮助,要引出杀手,比光熙单干时容易的多。 组织有门路。 他们向杀手下了任务,任务内容是取亚当斯的性命。 她只需要跟在亚当斯的左右,找出杀手的痕迹。 至于亚当斯的性命留不留,那一位没说。 看着眼前自己凑上来的亚当斯,光熙没拒绝他的奉承,端起酒杯和他浅碰了一下。 “铛、” 装满了酒液的高脚杯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由于光熙酒杯里的马德拉酒过多,亚当斯碰杯的动作又过于急切、力道也大,光熙杯里的酒液有两滴溅到了亚当斯的杯里。 “……” 光熙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她礼貌的呷了一口,并不急着喝下,似在品尝名酒的美好。 亚当斯则是喝了一大口。满口的烈酒让他脸色发红,他吞咽得模样很滑稽,肚腩凸出,西服扣子扯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会崩开。 喝完杯中的酒,光熙转身离开。 刚才与亚当斯靠近干杯的时候,她嗅了嗅他周遭的味道。 没有那个杀手的味道。 说明杀手没打算在这场晚会上动手。 总之,她的这个身份已经和亚当斯有了交集,日后再拜访联系他,也不算突兀。 拍卖会她是不准备参加了。正当光熙走出晚会会场、要去剧院的宾客休息室消磨时间的时候,一根硬-物抵住了她的后腰。 “……”这触感很熟悉,她抱着贝尔摩德的时候,被枪-管顶了一路。 后方传来女侍者压低的声音: “别回头,往前走。” “左转,别停,继续走。” 虽然听不懂,但根据枪-管的力道和指向,她能推断出女侍者想要她走哪条路。 这家剧院的地理位置很奇特,如果从前门出来,剧院外是车水马龙的热闹街市;如果从后门出来,迎面的就是人迹罕至的涅瓦河河滩。 夜风拂过,吹起了光熙的假发,河面波光粼粼,反射着几百米外一座长桥的灯光。 “好了,亚历珊德拉夫人,请回答我:为何你,安然无恙?” 女侍者的声音很飘忽,不过她与光熙凑得很近,足够光熙听清……然而光熙听不懂俄文,是一个单词都不懂的那种。 尽管女侍者的语速不快,还因为某种情绪时常停顿,但这一大串饶舌俄文的表达,实在不是一个外国人能明白的。 光熙称得上熟练的语言只有两种,中文和日文。 可她总不能要求一个俄国人会说中文和日文吧。 就像俄国人不能要求她精通俄文。 于是她用了英文。 “我不是亚历珊德拉。”先表明身份。 要是女侍者开-枪造成了骚动,可能会把她的任务目标吓跑。 女侍者当然没信。 她还是说着俄文,讥笑道:“亚历珊德拉夫人……亚历珊德拉皇后,呵呵,你真的和她真的很像。不过,你出卖罗曼诺夫王朝宝物的行径不可原谅!” 女侍者……史考兵是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杀手。 与仸若斯那种接单猎人不同,史考兵自己是有着明确目标的——她一直在搜集罗曼诺夫王朝的文物和财宝。 “亚历珊德拉皇后和我的先祖是友人,所以我打算用一个特别的方法杀死你……” 史考兵是拉斯潽京的后裔。在她看来,末代皇帝一家与拉斯潽京是很好的友人,而末代皇帝的遗留的财物,应该都赠予她的先祖才对! 可惜,他的先祖死在了末代皇帝灭门之前…… 所以,她才会在世界各地寻找罗曼诺夫王朝的宝物。而击杀目标的右眼,是她独特的纪念先祖的方式。 她的先祖有着神力! ——吃下八块加了氰-化-钾的蛋糕,喝下一整瓶马德拉毒酒,他依旧毫无反应。 就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 枪管上移,对准胸椎骨的中央,按动了扳机! “、呯!” 安上消-音器的手-枪在郊外,歌剧院的隔音效果很好,内里参加晚会的人,肯定是听不到外面的枪声的。 “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多久!”史考兵恶狠狠的道。 光熙:“……” 一个字都没听懂,但…… “你没打-爆我的心脏。”光熙淡淡的道出了事实。 只是打中肺部,正常人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子弹还留在体内,但……这对恶魔体质的她来讲,不是问题。 史考兵狞笑着,扯着光熙的右腕,把她翻转过来,凝视着光熙的灰色眼眸,道:“我知道,我是故意的。” ——开了一枪,打穿了他的肺叶,碰伤心脏后留在肝脏里。 冒着热气的消-音器口戳上了光熙的易容脸。 史考兵绊了光熙一跤,光熙没反抗,任由自己摔倒在地。史考兵也顺势坐在了光熙的腰上,腿部缠住了光熙的脚,以免她乱动。 光熙:“……“ 机会来了。 她想要重伤来验证恶魔体质的机会。 只是那一枪不太够啊…… 光熙斟斟酌着思绪,想着要不要说一句嘲讽的话,或者搬弄下手指表现出反抗的意图,让女侍者再多开几枪。 “你这是什么表情?” 身-下人的神色无比平静,那双灰眼睛是阴影的颜色,明明是日常中熟视无睹的存在,史考兵却在此时,联想到了深不见底的冰川河流。 先祖的眼睛也是……据说先祖炯炯有神的蓝眼睛,会夺走人的灵魂,加上他的声音,总能掌握与他对话人的思维…… 史考兵多用了几分力,发烫的消-音器把易容面-具糊出了焦味。 想了半天,光熙终于冒出来一句挑衅之言:“你可以朝我的嘴里开枪。” 史考兵的面目扭曲了一瞬。 “!!” “——呯!” “——呯!” 腹部一枪,胸口一枪。 渗出的血液在河滩上蔓开。 加倍发烫的消-音器竖在光熙的眼窝,这次史考兵一射-击,子弹就会直勾勾的与光熙的右眼接触。 光熙的左眼能看清,女人笑得癫狂,宛如盲目跟随邪-教的信徒。 史考兵扒开光熙的右眼,强迫她睁着眼睛。 她装模做样的露出哀悼的神情,用俄文为信奉东-正教的贵族后裔祈祷着:“安息吧,亚历珊德拉夫人。” “呯!” 子弹钻进女人的右眼,眼膜和晶体的防护在子弹面前不堪一击。起伏的胸腔顿住了,那张盛气凌人的嘴,也永远的闭上了。 ——开了三枪,最后一枪正中其头部。 史考兵喘着气,举起手-枪,用枪托猛击光熙的头部。 血液和眼珠的碎屑溅了出来,淋了她一身。 ——用哑铃猛击其太阳穴,将他再度击昏。 史考兵站起身,也没去探光熙的鼻息。她拉着一具毫无反应的身体,把她投入了身旁的涅瓦河中。 “扑通。” 史考兵俯视着流动的河面,垂下的刘海隐藏了她眸中的情绪:“真遗憾,不是冬天呢。” ——最后被扔入涅瓦河的一个冰窟窿中。 她的先祖,就是这样被人谋杀了。 涅瓦河是一条巨型河流,平均宽度400-600米,流速迅疾,被当作航道使用。 亚历珊德拉夫人估计要漂流几十里后才能被捞上来。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沉尸芬兰湾…… 白衬衫黑马甲的应侍生制服脏得彻底,潺潺流过的河水盖住了跨河桥的车笛声。 也遮掩了“哗啦”的出水声。 为了抛尸,史考兵站的离河流极近,几乎是在河滩的边缘。 倏然,一只伸出涅瓦河的手攥住史考兵的脚踝,冷到刺骨的寒气从皮肉入侵至脊髓! “!!” 史考兵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只手仿佛来自黄泉,无法抵抗的拉力把她拽进河流、沉入死者的世界。 为您提供大神 吃油条的子二高 的《柯学里的光海皇》最快更新 恶魔体质的测试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死而复生 “……!” 惊呼声被流水淹没,视野内糊满了白花花的小点,看不见前方。求救变成了气泡,浮起后掀不起任何波澜。 肺部钻入了凉到心悸的河水,氧气在一点点变少。 史考兵连忙闭紧嘴巴。 专业通缉犯很快整理好现状,摆动着双臂,向水面上游…… 不对!脚踝处的重物还在!! 史考兵低头,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然而受限于环境,黑夜下的水中伸手不见五指。她只能勉强辨认出,那一道模糊的影子,扒住了她的双脚。 到底是什么东西!海草?什么海草会爬到岸上来扒人? 鱼……不,鱼没有「抓握」的能力。 那就是……什么动物? 水獭之类的。 涅瓦河有水獭吗? 她下意识的排除掉了最可能的选项。 因为……!那个女人吞下了远超致死量的氰-化-钾,身中四颗致命子弹,还被她用枪托砸了太阳穴…… 史考兵把女人抛入涅瓦河的时候,她没有一丝一毫挣扎的痕迹。 她已经昏过去了。 她不可能还活着。 如果她还活着,最后又在河水里存活了数分钟,岂不是说明……她和自己的先祖一样吗! 史考兵拼命抖动着双腿,企图把那团不明物甩掉。 可不管她怎么动作,那样东西依旧如影随行…… “呃、咳!!!” 又吸进一口水,史考兵的眼前闪现过老旧电视机的黑灰雪花,耳朵深处荡起意义不明的嗡鸣。 史考兵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溺水的黄金救援时间是五分钟。 但这说的是他救。 自救的话,时间会更短。 普通人突然溺水、不得章法的拼命挣扎的话,几十秒未浮出水面就会失去意识。 稍稍冷静一点的人,也仅能在水下保持1-2分钟的头脑清醒。 史考兵憋着气,缩回往上摆动的手,向下探去。 既然甩不掉,就用手解开…… 昏沉的脑子没有太多思考的空间,她感性的认为:亚历珊德拉夫人没死,她也是和先祖一样懂得“神力”的存在…… 要是她的理性还在,一定会第一时间排除这项可能:不会有人类吃了那么多发子弹还能活下来,尤其……有一发子弹是对着她的右眼眶发射的! 涅瓦河的最深处有24米,光熙现在所处的深度,大概是10米。 她脱掉了亚历珊德拉夫人厚重的晚礼服,易容面-具也因进水皱起,而那顶棕色的假发,早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了。 一套黑色无袖紧身衣贴在光熙的皮肤上,她能感觉到,右眼里正源源不断恢复的生命力。 那是属于恶魔的生命。 「开关」又在她身上出现了。 睁开眼往上方看去,跨河桥中央的路灯聚成一团团光晕倒映在河面上,她的左眼捕捉到了朦胧的亮圈,右眼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 不出所料,右眼的视野已经完全消失。 越靠近岸边,河水的流速越慢。在光熙的放任下,她和女侍者渐渐漂向了河中央,即将与最汹涌的河流共舞。 “、咕……” 史考兵痛苦的低-吟通过河水传入光熙的耳朵,光熙左眸一动,看到了逐渐失力的女侍者。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指尖用力掐着脖颈,阻止肺部进行本能的呼吸。 光熙四处查看,寻找着截停物。 光晕距离她们越来越近,短短一分多钟,她们就漂到了数百米外的跨河桥底下。 水流很急,猛烈的水压覆盖着全身,即使人类再厉害,也没办法在没有支点的情况下停住。 “咯——” 光熙抽出绑在大腿上的小刀,刺进跨河桥下的水泥柱! 她抓紧了小刀的把手,借力把女侍者抛出了水面。 光熙动作流畅,一瞬都没有浪费,手臂向前的同时,右脚踩上把手,同样蹬离了河底。 脱离了河水的阻力,接下来的一切就很好操作了。 在空中接住即将下落的女侍者,光熙踏上水泥柱,三两步跳到了连结水泥柱的一根横梁上。 圣彼得堡的夜风冰冷,光熙身上却始终保持着常人的温度。她抚着空洞的右眼眶,食指中指绕着眼眶外围探索了一圈,之后,她伸入手指…… 光熙摸到了尖锐的、锋利的箭矢。 “……回来了啊。” 片刻后,光熙打开大腿上的皮革口袋。 里面的防水袋放着手机和……烟。 火柴在另一边口袋,光熙叼住黑色的烟嘴,金色的X印在最靠近烟丝的地方。 “哧!” 吸入的高温烟雾驱散了身体内部的水汽,光熙睨了眼躺在横梁上的女侍者。 湿哒哒的制服黏在身上,女侍者双眼半睁,瞳仁不动,鼻翼有着丝丝的摆动,胸口却没有半分起伏。 很明显,水还堵塞在她的气管内,氧气到达不了肺部。 放置不管的话,很快就会窒息死。 …… 一股刺鼻呛人的气体,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她的肺。 史考兵睁开眼,顾不得探查周身的环境,她翻转上半身,嘴部朝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噗咳咳咳…咕!”气管的液体涌出,史考兵趴在横梁上,模糊的视线逐渐分辨出,她处在一个高地…… 史考兵下意识的去掏枪。 泛着湿意凉意的触感让她骤然醒悟! 掉入涅瓦河的时候,她手上的枪被河水冲走了。 而她的狙击-枪和备用手-枪放在剧院,没带上身上。 史考兵艰难的支起身子,抬眸望向另一边的女人。 淡色头发的女人坐在横梁上,指尖夹着烟,两条腿恣意的伸在外面。下方几十米,是疾速流淌的涅瓦河。 感觉到了打量的视线,光熙侧过头。 史考兵看见她的左眼、是与女人呼出烟雾同色的灰。 亚历珊德拉夫人…亚历珊德拉皇后,也有着一双灰色的眼眸。 史考兵想起家中的一副画像。 那是拉斯葡京和末代皇帝皇后的画像。 传闻中,拉斯葡京有着一双会发出蓝光的催眠眼。 可画像上的颜料是会退色的,史考兵每每瞻仰先祖的画像时,会发现先祖的蓝眼睛正一点点的变浅,逐步变成水色、透明色。 但亚历珊德拉皇后不同。 亚历珊德拉皇后的灰色眼珠,一直都是灰色。 灰就是灰,再怎么加重也混不成纯黑,再怎么漂染也褪不成白色。 ……和她一样。 “你是——”嘶哑着嗓音,史考兵迫切的询问出声。 光熙露着失去了右眼珠的眼眶,用英文又说了一遍:“我不是亚历珊德拉。” 吃下了一整个含有氰-化-钾的蛋糕,喝下了溶有氰-化-钾的毒酒。 身中四枪,枪枪致命。 太阳穴受到重击昏迷。 沉入涅瓦河,却又奇迹的生还。 史考兵面上炽热,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 “——沃路……” Бог 在俄语里,是“神”、“上帝”的意思。 听不懂俄文的光熙:“用英文。” 史考兵秒答:“OK.” 光熙:“……” 所以女侍者刚才为什么不听她的话? 光熙避开了史考兵堪称诡异的崇拜目光:“你能脱身吗?” “What?” “那里。”光熙指了指距离她们两米远的桥梁小支座。 桥梁支座是连接桥梁上部和下部的中间结构,它位于桥梁和垫石之间,是桥梁中的重要传力装置。① 此时,本该昏暗的支座中央,闪耀着几个发光的小红点。 国际通缉犯对它很熟悉:“炸-弹?” 光熙现在的夜视能力很好,一只眼看得比之前两只眼还清楚。 两个器皿里装着青色和粉色的液体,器皿的最上面插-着数根导管,复杂的线路结构则是藏在了外壳内。拆除,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条跨河桥是亚当斯来回剧院的必经之路。任务目标没想着在鱼目混杂的慈善晚会动手,而是在亚当斯路过的桥上安装了炸-弹。 任务目标就没打算接近亚当斯。 怪不得她没在亚当斯身上闻到化学试剂的味道。 只靠一个炸弹估计炸不掉跨河桥,那么……是每根支座的四面上都安了炸-弹吗。 光熙眺向远处的水泥柱。果然,她在前几个桥墩上,看到了钩爪的痕迹。 炸弹上没有计时器,说明是遥控引爆。 要准确杀死目标,就得确定亚当斯的车辆是否驶进了炸弹范围。 靠计算车辆的行驶时间太不靠谱,任务目标一定会在能看见亚当斯车辆的地方观察他。 说到亚当斯…… 光熙想起亚当斯和她碰杯时,她的毒酒有几滴溅到了亚当斯的杯里。 “你在酒里放了多少氰-化-钾。” 50毫克……0.05克的氰-化-钾就能使人猝死。 一瓶红酒约有750毫升。 女侍者总不可能倒了一斤多的氰-化-钾。 嗯,亚当斯应该不会死在慈善晚会现场。 史考兵不知道光熙的担忧,“我在蛋糕刀和马德拉酒放了氰-化-钾,总共不超过10克。” 光熙点头。 那就好,亚当斯不会死了。 暂时。 光熙散开头发,用前额的发把吓人的右眼眶遮住,摆弄着摆弄着,光熙忽的想到了什么,她双手搭在紧身衣下摆,一用力,撕下了腰间的一块布料。 长条的黑色布料成了简朴的眼罩,光熙在后脑系上一个结,站直身体。 准备完毕。 史考兵敏锐的发觉了光熙的离意,在她行动前叫停了她:“等下、沃路,你要去哪!” 光熙没有回答,她不停顿的跃上前方的横梁,踏上了桥墩上方的斜交角。 这里的路不难走,以女侍者的身手,离开原地很容易。 只是浑身湿透的女人从桥外的栏杆翻上来,八成会被路人当成跳河轻生的自-杀者。 光熙不打算回到桥面的人行道上,以桥墩上的斜交角为支点,就能跳离这座跨河桥。 得去寻找任务目标的隐藏地点了。 而对于那位帮助她测试的女侍者……站在高处的光熙侧首,用仅剩的灰眸瞥了女侍者一眼。 “不要知道那么多比较好,小姐。” 为您提供大神 吃油条的子二高 的《柯学里的光海皇》最快更新 死而复生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上错手术台了 废弃大楼的楼顶太高,能看见车型却看不清车牌。 亚当斯的车贴了防窥车膜,还有司机替他开车,万一出现了身形与司机类=相似又开着同款车的路人……不确认车牌的话,是会炸错车的。 废楼中央靠近跨河桥的一侧没有开窗,无法观察。 PASS。 这家购物中心二楼的洗手间太低,与前车贴的过紧的时候,是看不见后车的车牌的。 PASS。 公园的这棵树上倒是不错,不过……任务目标不会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群面前。 PASS。 这栋商务楼的1~4层的靠窗店铺不是在装修就是打烊了,而6~11层被群租出去当了办公楼。 剩下的只有……5楼。 5楼是一家意式餐厅,有一大面窗朝着涅瓦河的跨河桥。 任务目标甚至不需要伪装,只要以本来的模样预定一个窗边的座位,慢慢地等待亚当斯经过即可。 这家餐厅的地理位置很好。在它正对面有一家草地轰趴馆,今晚轰趴馆要举办一个花坛秀,就算带着望远镜眺望,周围人也不会奇怪。 光熙在购物中心换了身行头,同样进了餐厅。 她不会俄语,不过服务员的职业素养很高,很快为她端来了英文菜单。 光熙坐在一簇大型盆栽旁,用竖起的菜单遮住了半张脸,余光打量着窗边的顾客。 窗边有十几个位置,都坐满了客人,一一排查过去要费不少时间。 干脆等会去洗手间的时候假意走错路经过一下,闻闻就知道了。 任务目标的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化学试剂味。 那是任务目标常年制造液体炸-药,渗进血肉、与身躯融为一体的杀手气息。 组织没要求救下亚当斯,那她就没必要在任务目标下手前找到他。 可以稍稍放松一下。 点完餐后,光熙把两台关机的手机开机,看起了信箱。 日常用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看了Comma的转播,表现的很不错哦!对了,半个月后就是芙莎绘每季度的发布会了,要记得噢。还有,一定要回复我,之前短信不回复的原因我就不过问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会让人担心的啊。——芙莎绘】 芙莎绘,是一家时尚品牌公司的社长。她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她创造的品牌,看起来文文静静,是个温和的大美人,实际上眼光挑剔,手段干脆。 而芙莎绘都出名数十年了,她还没选中代言明星。 直到两年前古井出道,芙莎绘一眼相中了这位日本模特,与其签署了长期代言合同,古井也因此成了芙莎绘的御用模特。 但古井与芙莎绘的现实交流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她们都是通过短信联络的。 【为何会选中你吗……唔,‘选~哪~个~好~呢~’点出来的】 【哈哈开玩笑的,我能看出来噢,你啊,有‘在等待的人’对吧】 【……和我一样呐】 光熙点进芙莎绘的消息记录,确定她只发了这么一条短信。 也就是说,光熙被没收手机的一个月中,这台手机收到的信息,全被清除了。 有古井的记忆在,删掉几条短信对光熙之后的人际交往倒是没什么影响…… “瓮瓮——” 组织用的手机振动起来。 界面亮起,一条短信浮在锁屏背景上。 【眼睛怎么了。】 “……” 光熙躺在河滩边任由史考兵“宰割”的时候,颈饰是好好的露在外面的。 如果那一位能通过颈饰看到全程、听到枪声,肯定能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至于明知故问……那一位不会做这种无聊繁琐的事。 当时手机又关机了,所以…… 颈饰没有监视、窃听的功能。 朗姆说过,强行取下颈饰的话,会死。 朗姆不会吓她,他都是说到做到。 颈饰里有致死的机关,不过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 那么后者只能是在…… 光熙盯着正在自我删除的短信,不语。 手机的监视和监听功能会因为手机关机而停止。 ………奇怪。 她才加入组织几天不到,怎么对那一位和朗姆这么了解? 不,比起了解,更应该是说……对他们的「性格」过于笃定。 ——那一位不会明知故问;朗姆不会危言耸听…… 人类是非常复杂的。 任何预测出的话语和行动,都不能百分百的相信。 可刚才,光熙就是百分百的认定了。 想到朗姆在安全屋经常播放的“经文”,光熙又即将摸到真相的边角。 但在真正触碰到之前,光熙及时抽离了思绪。 ……不要去想,无需知晓。 她没有扯开右眼的布条,把事实摆在那一位面前——这会暴露她已经知道自己被那一位监视的事。 有些东西,是双方默许的,放到明面上,就不好了。 【中了一枪,右眼瞎了。——LX.】 【谁做的?】 【不知道。但是不要紧,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影响任务。——LX.】 向来秒回的那一位这次沉默的有点久。 卢西因说“不知道”的话就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后面跟了一句“不要紧,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说明对方还活着,否则卢西因会直接说“已解决”。 那一位自动把卢西因的短信补全: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信息,他跑了。但是不要紧,他不知道我的身份,组织的情报不会泄露。也不影响任务。 光熙不会坐着傻等,她去了趟洗手间,路上确认了任务目标的身份。 靠窗的某位金发女郎放下望远镜,嘴角勾出一个残忍的笑。 她抵着桌面的手摁下了起爆按钮。 连接两种液体炸-药的导管松阀,在青色与粉色交融的刹那,爆炸从桥底的支座发出! 火焰一直弥漫到涅瓦河,肉眼可见的刺目火焰垄断了跨河桥的中央,飞扬的碎石尘土遮住了远处人的视线。 与此同时,那一位的回复来了: 【任务中止,立刻去涅瓦大街的修道院,路上注意隐蔽。】 坐到金发女郎身旁的光熙,在女郎莫名又惊异的注视下,“咔哒”一声掰断了她的右手腕。 “……”力气大了。 光熙动作迅疾,在女郎发出惊叫前,终于揿对了太渊穴。② 女郎顿时晕了过去,脑袋垂下,靠到了光熙的肩上。 餐厅的客人纷纷被跨河桥的爆炸吸引,没人注意到光熙这边的小插曲。 迎着窗外冲天而起的紫色火光,光熙汇报着任务进程: 【任务完成,普拉米亚已成功捕获。——LX.】 半分钟后,那一位再次:【去修道院。】 修道院……是医院吗? …… 光熙对实验台的天花板并不陌生。 淡色的,中间有一圈白炽灯,光晕在视网膜上放大,有一定程度的催眠效果。 第二世的她是「最初的恶魔猎人」,更是恶魔猎人中第一位拥有恶魔体质的人类。 光熙做恶魔猎人的时候,身体早被里里外外都研究了个遍。 抽血、切片、解剖…… 抗体、炎症介质、免疫复合物…… 白大褂们走来走去,嘴里喃喃的全是光熙听不懂的词。 血细胞分离机、体外循环及血液处理设备、选择性血浆成分吸附器…… “……” 砧板上的死鹿被固定了手脚,光熙转动着眼球,把匆匆而过的人们的行为特征记下。 大型的医疗器材搬进搬出,各色眼球的焦点都在光熙身上,研究人员躁动的心思藏在了白大褂之下,只能从露出的双眼中射出无法言语的癫狂。 “瓮瓮——” 放在操作台上的手机响了。 是组织用的那部。 一条没有署名的短信显现出来: 【让他们都出去。】 光熙:“……” 这些研究员刚才说的应该都是俄语,她又不会俄语,语言不通的情况下…… “Get out.” 平淡的女声如冰冷的毒蛇,钻进了白大褂们的耳朵。 耳膜中残留着沙沙作响的蛇蜕,白大褂们无端的出了一声冷汗,惊异的望向病床上的“小白鼠”。 手脚被床缘的束缚带绑着,四肢大敞任由他们所为,这样的“小白鼠”,居然敢叫他们出去? 涅瓦大街的修道院地下,是组织的一处实验所。 必要时刻,可以当作医院使用。 修道院的白大褂们不算组织的正式成员,但是如何分辨组织的重要成员,有一套最简单的方法。 进手术室的,是组织还有用的人。 进实验室的,是组织的“小白鼠”。 面前瞎了一只眼的女人,明显是后者。 他们接到过“治疗一名伤患”的指示,而作为指示人物的金发女郎已经进了手术室。 至于剩下的人…… 都是任务失败进实验室的“小白鼠”。这在修道院是默认事项。 所以,这句“Get out”,只是“小白鼠”嘴硬的挣扎罢了。 卟—— 束缚带被拉伸到极致。 “啪!” 光熙单手挣脱绑绳,拔掉留置针,同时,双脚也恢复自由。她弯曲膝盖,反向借力,一掌扇到了站在最前方、疑似领头人的白大褂的左脸上。 “砰!” 头骨与地面狠狠的碰撞,光熙力道不收,把领头白大褂的颧骨压的吱吱作响。一瞬间,无法忍耐的疼痛在脑海里爆炸! 领头白大褂徒劳的去掰光熙的手,结果反被光熙一脚踩裂了肩胛骨。 “啊啊啊!!” 右眼框空洞的女人半坐在领头人身上,如毒物侵入细胞的声音再度响起:“Get out.” 这次没人再敢小看这句话,白大褂们连滚带爬的冲出实验室,光熙才站起身,踢了踢领头人的后背,示意快点离开。 领头人颤颤巍巍的起身,脸部和肩膀都受了重击,能动的只剩下一只手臂了。可他不敢耽搁,也不敢回头,一步一晃的跑出了实验室。 光熙分辨着愈来愈轻的脚步声,确定他们都已经远去。 忽然,一道机械合成音降临实验室: “「Blue Devil」项目启动。” 是日语,光熙听懂了。 “卢西因,你将是Blue Devil的监督人员,此项目的保密等级为S。” S级,只有那一位钦定的人选可以知晓其中一二。 组织拥有S级权限的只有一人。 他们的BOSS。 这个机械音的本体,是那一位。 “开发的药物名为:FORR354。效果为——” FORR354…… 她的猎人代号是仸若斯,four rose. 在加入组织后,她才知道,四玫瑰是威士忌的一种。 是用美国肯塔基州中部的土生谷物蒸酿、蕴藏在内层烧黑的橡木桶中酿制而成的酒。① 不知道那一位看到了怎样的数据…… 但这个项目肯定是因为她而启动的,FORR354的保密等级为S,说明BlueDevil的名称也要保密,所以对外便以药物名指代。 药物的来源是她,监督者也是她 或许她还要充当试验品的角色。 “研发任务暂时交给康帕利,之后会有更多的学者加入。” “后续行动我会再和你联络。” 光熙扫了眼实验室的布置。 几管化学试剂还摆在桌台上,因她的脱离而跳出warning字样的仪器…… “卢西因,两分钟内,带上普拉米亚离开修道院。”明明是只有几十分贝的电子音,却有着振聋发聩的效果。 灰发女人雷厉风行的揣上手机,踏出实验室的大门:“了解。” 为您提供大神 吃油条的子二高 的《柯学里的光海皇》最快更新 上错手术台了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 你俩撞名了啊 “……” 又来了。 这种仿佛趴在云层上,四肢无法控制身体的失控。 数小时前,在光熙分析那一位和朗姆的作风时,就有一次这样的感觉了。 再次见到普拉米亚时,她正垂着脑袋坐在病床上,脖子上被戴了一条相当眼熟的项链。不过普拉米亚的项链比光熙粗长的多,几乎像是一个项圈。 普拉米亚的右手打着石膏,但身上没有限制行动的物件,她的腿脚是自由的,可以自己走。 光熙用英文说了句:跟我走。 金发女郎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不情愿,跟上了光熙的步伐。 路上,光熙简单的乔装了一下。几十秒后,两个黑衣黑帽的女人从修道院的后门走出。光熙在涅瓦大道打了辆车,问出贝尔摩德的酒店位置后,光熙决定与她汇合。 在出租车到达酒店时,光熙又一个电话把贝尔摩德叫下来。 贝尔摩德见到光熙套了个黑袋子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出声嘲讽,光熙就抢在她前面开口:“把车钱付了。” 她和普拉米亚身上没带卢布。 贝尔摩德:“……” 光熙毫不客气的借了贝尔摩德房间的浴室,徒留下贝尔摩德和普拉米亚面面相觑。 贝尔摩德看见了金发女郎脖子上的项圈,灿然一笑,进入套话模式:“这个,是卢西因给你戴上的?” 普拉米亚的语气埋着无尽的怒火,哑声道:“那女人叫‘卢西因’?” 贝尔摩德顿时兴致索然。 卢西因连代号都没告诉对方,说明对方大概率和组织没什么联系。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俄罗斯冰块又不好玩,贝尔摩德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想要问出卢西因这一天的行动轨迹。 组织成员确实不可以随意打探对方的行踪。 可她又没有打探,她只是和这位女士“聊聊天”而已啊! 然而贝尔摩德没想到的是,普拉米亚的口风不是一般的紧。 多费些心思或许能撬开,但……光熙已经从浴室出来了。 灰发女人顶着一头湿发,道:“涅瓦河跨河桥旁的剧院出现集体中毒,涅瓦大道的修道院爆炸。我都在附近出现过,没怎么伪装,可能会被查到这里来。” 贝尔摩德一怔。 卢西因的眼睛…… 脱掉黑袋子、披下头发的光熙继续道:“立刻出发去机场,你们都一起。” “你的眼睛?” 光熙抓了抓自己的刘海,坦然的将眼眶露出:“这个要麻烦你一下了。” 她的易容技巧还没高超到能做出假眼球。 普拉米亚对光熙的情况见怪不怪,她炸过的地方满是断肢残骸,比这可怖多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项圈,暗讽道:“你确定这个过的了安检?” 光熙:“不确定。” 她的颈饰能过安检,说明里面没有炸-药和电击装置。估计是有着能缩紧令人窒息、或者是弹出毒针的机关——不过对她没用就是了。 而普拉米亚的项圈太大了,可能真的装了火药和电击装置。 贝尔摩德:“……” 普拉米亚:“……” “要是过不去就摘了。”那一位给了光熙权限,光熙的指纹可以打开普拉米亚的项圈。 普拉米亚停下了嘲讽,没再多说什么。 等这玩意摘掉,她立马就给你们炸上天! “贝尔摩德,过来帮我易……算了,上了飞机再弄吧。” 制作一个假眼球不知道要多久,比起在酒店里浪费时间被人找上门,还是找点离开为好。 贝尔摩德低头拨弄自己的指甲,不慌不忙道:“这么急吗。” 4月5日凌晨到圣彼得堡,4月5日的深夜就要走,她做明星时的行程都没这么紧。 “你布下的饵有动静了。” 贝尔摩德目光一凛:“目的地是?” 光熙这次没隐瞒:“伦敦。” “!” “啪——” 光熙攥住了普拉米亚的左手手腕。 被掰断的右手也传来了同等的疼痛,金发女郎眼睛一转,只见银发女明星用一只眉笔戳上了她的伤口。 “不要耍小花招。”光熙说。 虽然普拉米亚是出了名的独行侠,但凡事没有百分百。 普拉米亚的通讯工具理所当然的被没收了。她弄破了左手的指尖,企图用血液在床单上留下印记。 光熙的那句「可能会被查到这里来」给了她灵感。 就算警方侦探没有找到这里,只要退房后、酒店员工清扫房间时看见了血迹,八成会重视起来报警。 这样,警方根据她留下的暗号,或许能把她解救出来。 她在犯案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只要没被抓到现行,就算是被警方带走问话,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和普拉米亚有关。 只是没想到,刚刚割破指尖,这个独眼女人就看穿了她的行动…… 对血液味道万分敏感的光熙看见普拉米亚吃痛的表情,松了手。 贝尔摩德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要给她套上拘束服?” “不用。” 两只手折叠起来裹进拘束服,她就没有牵引的位置了。 光熙换了衣服,把一条装饰丝带绑在脑袋上,遮住了右眼。 卢西因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 贝尔摩德笑出声:“还是用真正的眼罩比较好。” “嗯。”光熙也有此意。 …… 组织的项圈没有问题,普拉米亚顺利通过了安检。 这是一架小型飞机,头等舱的位置不多,而坐在头等舱的,只有她们三人。 贝尔摩德揉捏着手里的填充材料:“好了,把脸转过来。” 易容时她会戴假瞳片变换瞳色,但给人做塞进眼眶的眼球……贝尔摩德也是头一次。 光熙的眼眸是灰色的,本来贝尔摩德是没有这个颜色的瞳孔片的,幸好她在圣彼得堡逛街时买了几对灰色的美瞳。 “真是跌了个大坑啊,卢西因,是因为那位女士吗?” “不是。” 贝尔摩德故意用了点力。她知道,卢西因失去右眼不过一天,伤口肯定没有愈合。 让她吃点苦头也不错。 至于以后要是因为填充眼球伤口感染引发炎症大脑出问题……关她什么事?是卢西因主动要她帮忙易容的啊。 空乘人员为头等舱旅客上了咖啡和绿茶,做完第一轮服务后,她们走向经济舱。 这是深夜航班,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扰了。 光熙对贝尔摩德说起了任务事宜:“MI6派出了特工,但他们的主要目的不是a……” “嘘。”贝尔摩德蹙着眉,用余光瞟向过道另一边的普拉米亚。 还有外人在,不要在这里谈论组织的话题。 上次捉拿赤井秀一失败后,贝尔摩德把这位王牌搜查员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发现,赤井秀一和十六年前追查组织的一个男人——赤井务武,很可能有着亲缘关系。 FBI对于探员的资料还是很保密的,就算是贝尔摩德,短时间内也无法查到赤井秀一家人的信息。 说回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是MI6的特工,贝尔摩德为了获取MI6的情报,本来是打算假扮赤井务武重返MI6的…… 为此,她把赤井务武的情报查明了大半部分。 赤井务武和同为MI6特工的玛丽结婚,育有两个儿子。 而赤井玛丽,又是宫野艾莲娜的姐姐…… 光熙:“没关系,普拉米亚会加入我们。” 那一位没把普拉米亚留在俄国,貌似有让普拉米亚跟着她的意思。 普拉米亚制造的炸弹适合声势浩大的行动,仸若斯则擅长无声的潜入暗杀,两人的风格天差地别。 可从另一个角度看:一静一动,也许可以成为很好的搭档。 贝尔摩德:“……”加入?普拉米亚? 贝尔摩德知道这个绰号。 “他”是活跃在俄罗斯的无差别连环爆炸犯,其恶劣程度远超一般犯罪者,听说俄国本地的受害者还聚集、成立了民间团体,意图消灭普拉米亚。 但和众多杀手一样,普拉米亚流露出的情报少得可怜,国际刑警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是不会加入的。”金发女郎沉声道。 光熙一脸平静:“这不是你我说的算的。” 贝尔摩德眸光一动,有意活跃着气氛:“别这么说嘛……不过普拉米亚小姐的日文说得不错啊。” 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能说如此流利的日语,确实不简单。 光熙跟了一句:“你的日语也很不错。” 这俩外国人说的日语都比她这个“本国人”要好,一点外国口音都没有。 “……” 贝尔摩德挑眉:“这是夸奖吗,卢西因?” “是事实。” 能把一门外语掌握到这种程度,这两人待在日本的时间绝对不少。 有关个人信息和经历的问题,普拉米亚一概不答,光熙和贝尔摩德也没什么闲话好聊,话题就此沉寂。 圣彼得堡直飞伦敦只需要三小时,时间不多了,光熙再次对贝尔摩德讲起了此次伦敦行的任务:“组织发现了一个MI6的特工,将计就计给了他代号。” 贝尔摩德:“……” 又在外人面前说组织的事…… 算了,提醒一次已经够了。 “他的代号是:司陶德。”光熙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 新人和普通的代号成员都不会知道,组织的代号,是有着规律的。 只有深得那一位信任的成员才会知晓。 “司陶德,产自爱尔兰的黑啤酒。”银发女明星的手指虚虚搭在了唇上。 低度发酵酒,酒花苦味高,酒液较甜……是属于女性的代号。 除非…… “他和你一样?” 如果是继承亲属的代号,就说得通了。 “那一位是故意的。” 司陶德在组织没有亲属,不是黑二代。 而把这件事告诉贝尔摩德的原因—— 千面魔女舒展了眉头:“是吗,我明白了。” 她昨天刚刚汇报她准备把莎朗·温亚德埋葬,今天那一位就又给了她一个「角色」。 ——扮演司陶德,成为MI6进入组织的间谍,反过来去套MI6的情报。 贝尔摩德在脑海中罗列着计划,光熙翻看起普拉米亚的护照。 组织的效率真的很高。 在普拉米亚被抓到的数小时内就摸清了她的身份,还送来了她的证件……不,也可能是伪造的。 如果是假的,说明组织在政府有门路。一般的假-证是骗不过海关的。 不管是真是假,光熙和贝尔摩德总不能一直用“普拉米亚”称呼她,这个名字太有指向性了。 普拉米亚现在的名字是: “克里斯……” Christina…… 克里斯蒂娜·丽莎尔,法国人。 等等,记得贝尔摩德明面上的身份是—— 光熙抬头,正好看到贝尔摩德侧过身,水蓝色的瞳仁反射着自己的影子,她一根手指卷起耳边的银发,笑容妩媚:“叫我?” ——克丽丝·温亚德(Chris·Vineyard),好莱坞著名影星。 为您提供大神 吃油条的子二高 的《柯学里的光海皇》最快更新 你俩撞名了啊 免费阅读.[www.aishu5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