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 1. 第一章 第一章 赶往远征军报道前,禅元决定与网友奔现见面。 他提着一个随身箱包,背着一个预备交给网友的见面礼,站在人来人往的卫星岛广场,吃着糯米糕。他的周围,不是来送别亲友的哭泣场面,就是伙伴之间打气的热情场面。 反观禅元,空荡荡一个人。 出门前,他的雌父甚至友善地提醒他,最好把私人物品整理一下。因为他们生育力爆炸的雄父又给家里添了两个小雌虫。 “家里房间不够了。你既然报名了远征军,没有十年二十年回不来。房间当然是留给新出生的小弟弟啦。”眼看着雌父一边将自己的珍藏碟片扫出来,把那些凶杀片海报撕下来叠好,一边劝诫自己,“你这些爱好……去港口租个仓库,放起来。电话写我就好了……哦?新货《迷情尸》《大雾杀人狂》,还是你那个网友送你的吗?” 市场上最热门的永远是复古题材恋爱片、战争热血片、人物传奇片。而专门以血腥、暴力、恐怖为特色的凶杀片,在虫族电影市场上已经销声匿迹五十余年。这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人拍摄的问题,更是审核制度和市场方向变化所导致的问题。 这个时代不欢迎凶杀片。 禅元偏偏是个凶杀片狂热爱好者。很不幸,在他偷偷看“激情四射的血腥格斗”时,没注意到偷偷开门找他玩的雄虫弟弟,直接导致了雄虫弟弟吓晕,受到了全家人的指责。 “你那个网友对你真挺好的。”雌父看着老版碟片上血肉横飞的海报,咋舌,“高清版的老片子都能送给你。市价得有1万起步吧。” “不止。”禅元提及自己的爱好,便变得滔滔不绝,“社区里这样的片子能卖到10万。像我这样,凑齐三部曲最起码50万报价!” 对于一个大学刚毕业的雌虫来说,50万已经算一笔巨款。 雌父却不在意这些,“网友虽好,却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以后还是要结婚成家的,这种爱好还是收敛一些。” 禅元闭嘴。 结婚,养雄主,对他来说还太遥远了。他今年才23岁,大学毕业,正要去参加远征军服役。 雄虫?等自己十年,二十年后活着回来再说吧。 站在卫星岛广场上,禅元将糯米糕吃完,打开通讯,戳一戳置顶的账号,打出一行字:“我在卫星岛广场,树下,旁边有一个垃圾桶。” 感觉自己说的不够详细。禅元索性打开摄像头拍了自己所穿的衣服、附近标志性建筑的照片发过去。 他催促道:“到了吗?” “刚下航空器。”对面回答道。 这是禅元的网友【馥郁清香】。别看这个名字充满了老气和古典,实际上禅元和对方相识七年,屡次被对方的口味刷新三观,并欣喜若狂。 ——小众圈子里,要找到与自己口味一致的人,可太难了。 更别提从认识的第二年开始,他们便互相赠送生日礼物、节日礼物,还有分享来之不易的老片、影片原型素材等等。 而当【馥郁清香】表示自己已经报名参加远征军时,禅元更是直接冲上前和网友报名统一支队伍。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反正雌虫成年都要参军服役,为什么不和至交好友在一个队伍里呢? 雄虫?我现在没钱、没权、没能力,有雄虫看中我才怪咯。 如果不是他们面都没见过。禅元在收到价值50万的凶杀经典三部曲时,就想对【馥郁清香】说,好兄弟,我们以后找同一个雄虫。你做雌君,我做雌侍…… 这可是虫族兄弟之间的最高礼节! 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禅元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便着了魔似地被吸引住了。 年轻、漂亮、身材颀长、动作灵巧都不足以形容他所看见的人。自发根雪白的长发,发梢则是娇嫩的粉红,披散着自然地落在肩头。种子般的安宁从他身上长出来,比他的美貌更让周遭震惊。 此刻,无数人望着他,而那双宝石红的眼睛偏偏盯着通讯器。 禅元竭力拉拽自己的眼睛。他对自己说道: 那是个雄虫。 而且还是个拥有顶尖美貌的雄虫。 在这个雄雌比1:20的社会中,这样的雄虫必然有一个雌君,无数个雌侍。可能还没成年就有无数雌虫上门求嫁,订下一二三四个婚约者。 禅元自认为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所以,当这位雄虫步伐轻捷地走到他面前时,他识趣地让开道路,请对方通过。 然而,雄虫站在他面前说道:“没有裤衩好穿所以选择裸睡?” 禅元:? 他的通讯响了一声。 【馥郁清香】对【没有裤衩好穿所以选择裸睡】戳一戳。 【馥郁清香】:我到了。 禅元深吸一口气,调节自己的心肺功能,顺带无数周遭那些异样的眼光,强行稳住声线,道:“馥郁清香?” “嗯。”雄虫似乎在笑,他的笑容转瞬即逝。禅元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遇上了仙人跳。别看他这个样子,实际上对各种凶杀手段和骗人手段十分了解。 比如下一秒,这个雄虫的雌君和雌侍冲上来对自己一顿暴打,说什么“终于抓到你这个情夫”之类的话。又或者下一个拐角,有人给自己一个闷棍,偷偷把自己腰子嘎了。 而且,馥郁清香不是说自己报名了远征军吗? 雄虫要参军,只能参加地方军团的文艺兵。类似远征军这种能够快速积攒军功、危险系数极高的队伍,完全不接受雄虫报名才对。 “可以打一个通讯电话给我吗?”禅元道:“我有点恍惚。” 雄虫乖巧地拨通禅元的通讯号,下一秒,禅元清楚看见通讯来电,以及自己给对方的备注名:馥郁清香。 “确定了吗?”雄虫又笑了一下。用花形容这笑容,太俗气,用云形容,又显得太缥缈。 禅元瞅着雄虫看,他发现雄虫这么笑,眉眼弯弯,像是蝉族神话故事里月亮下凡收割亡灵般,带着无法言说的温柔与残忍。 “我叫禅元。你叫什么名字。” “恭俭良。” 恭俭良,好奇怪的名字。禅元挑了个咖啡厅坐着,看看自己的钱包,咬牙点了三个昂贵的甜点。他花钱的痛苦,在看见雄虫吃下甜点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看的雄虫!!他连吃东西都如此好看! 别看禅元在家里被长辈们念叨,他在学校其实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得仰仗他另外一个爱好:收集美人卡片。 这些卡片里有雌虫有雄虫,但不重要。禅元的收集癖让他花费十年,攒齐了市面上40%已发行的美人卡片。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战绩,就是禅元有足足三套不同年代夜明珠闪蝶家雄虫族长美人卡!要知道夜明珠闪蝶家自古以出美人为名,其中温莱族长绝版美人卡市价都被炒到了500万一张,供不应求。 没有人不喜欢美丽的事物。 禅元并不觉得自己是颜狗有什么耻辱的,他很乐意展现自己好美色的一面。非要说惋惜,他只能痛斥自己活生生瞎了七年,光听雄虫在通讯里说没时间、不方便,放弃了舔颜的快乐。 “不过……馥郁咳,恭俭良。你不是说自己报名了远征军吗?”这也是禅元最困惑的一点,他道:“你应该是打错了吧,是来送哥哥,或者婚约者的吧。你知道报到点在哪里吗?我送你去吧。” “我报名了。” “唉?” 难道政策变了吗?禅元不记得自己在今年的征兵政策上看见“雄虫可以报名参加远征军”的字样。还不等他打开征兵网站,雄虫下一句话,将他炸得七荤八素不分。 “请和我结婚。” “唉?”禅元指着自己道:“和我……吗?等等,我养不起你啊。” 噌—— 刚刚还用于食用美味的餐刀闪过一道银光,锋利的锯齿卡入雌虫的下颚,一丝疼痛从肌肤传来。 “我不需要你养。”雄虫恭俭良不知何时来到了餐桌上,他半蹲着,像雌虫对雄虫求婚地姿势,微笑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禅元吞咽下口水,雄虫的脸逼近。他闻到了很多味道,有自己咽喉上的血腥味,有雄虫口腔里甜腻的点心味,但更多是肉味。 肉.体散发出的本来味道。 很多人都有这种肉味,在广场上,随处可闻,但只有眼前雄虫的味道,清冽、纯正、清而不浊。 他站在哪里,哪里便理当是人群的焦点。 他说出想要办得的事,无数雌虫便铺天盖地为他做。 禅元浑身都颤栗起来,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颤栗代表着什么。他挺起胸膛,呼出浊气,只想狠狠地抓住这一束凶猛的香。 “什么事。” “嫁给我。” 雄虫如实说道。 2. 第二章 第二章 就这样,他们结婚了。 很快,也很草率。 明明禅元才是那个被逼无奈的人,但从结婚登记处到现在的远征军报到处,所有人都将怜悯的目光放在雄虫身上,在询问时关切地说一句,“阁下,您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恭俭良顿了一下,好像他在搜索什么词汇,组织什么语言,半晌补了句,“谢谢。” 而真正的需要帮助的人,一路被他拖拽着来到结婚登记处,拍照、签字、录入指纹,然后又给拖拽到远征军报到处,重复以上行为。 “你们是什么关系?” “伴侣关系。”恭俭良说话不快,这种刻板的回答在他脑子里似乎要筛选一遍。禅元一路用手捂住自己下巴的伤口,一路观察。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恭俭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好看,但眼睛已经出卖了他。 报到处的雌虫警惕地盯着的禅元,重复问道:“您确定吗?” “是的。”恭俭良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我在网上登记的随军意愿书副本、亲属同意签字单、无责声明。”接着,结婚登记电子证书亮出,“我们刚刚结婚。” 句句是实话。 句句瞎说话。 禅元在“从天而降漂亮雄主”和“有点危险要不要求助”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此时此刻,他还认为自己在餐厅遭遇的一切,不过是大意了,才让雄虫找到机会出手。 毕竟,在虫族社会中,按照性别分类,分为雄虫和雌虫。 强壮的雌虫虽然负责怀孕的重担,但他们的孕育不会影响自己的身体素质,短短两个月的生产期对雌虫来说毫无影响。因此活跃在社会各阶层的优秀人士,以雌虫居多,是社会的中坚力量。 反观,雄虫。身体孱弱无力,精神力温顺,无法战斗,通常承担着孵蛋的职能。在婚后,多数不选择工作,只待在家中享受雌君和雌侍的供养,专心抚育幼崽。 这一分类,从他们出生起就被框定好。这一点从教育上就能看出。雄虫被安排大量的育儿课程、精神力课程,雌虫则会学习各种搏杀技巧。 输给雄虫?那简直就是雌虫的耻辱! 远征军报到处的雌虫翻看了这些文件,确定正规合法,属于雄虫自愿签署后,道:“哪怕你是雄虫,以随军家属的身份随军后,也不能随意退出。你想好了吗?想好了签个字。” 恭俭良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搞得禅元这位军雌,才是军属一样。 眼看着恭俭良签完字,报到处的军雌脸拉下来,指着禅元臭骂道:“你。别愣着,说的就是你,过来签字。” 如果是平常,禅元必然会生气。但如今,他心态十分平常,甚至还带着一丝喜悦。 瞧瞧这些眼神,啧啧啧—— 好酸哦。 特别是禅元将自己的身份信息提交时,他23岁大学刚毕业的身份、身无分文的储蓄卡资料、毫无背景的家庭背景,都让报到处所有军雌面目扭曲。 “左转领取军装物资。” “好的。”禅元终于主动一回,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自己新出炉的雄主往前走。 在他背后,爆发出细细索索咬牙切齿的讨论声。 “拐骗!一定是拐骗!” “举报!必须得举报!” “你们傻吗?”其中一人恨铁不成得敲同事脑袋,“只是一个没有军功没有背景的雌虫罢了。”他盯着两人结婚登记上扎眼的“雌君”二字,冷笑道:“等星舰出发,雌君是谁的都还不一定呢。” 是了。 这里是虫族社会,在这个时代,雌君不仅仅是爱情的代言词,更是能力的象征! 一家之主的位置,想单纯依靠雄虫的爱意坐稳,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说要举报要调查。 所有人,各怀鬼胎。 * 卫星岛广场储物舱群。 禅元正在将自己最后一部分碟片放进储物舱内。幸好他提前把租金押金付清,不然眼下真把这些东西带上星舰,得吃不少苦头。 收拾到最后,禅元看向自己一路带来的箱包。 这是他为网友【馥郁清香】特别制作的一款礼物,本想见面后,两个人成为好兄弟,在参军之余可以互相讨论那些小众爱好。想到此处,禅元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忧,挣扎片刻后,他还是提着箱包走向了恭俭良。 “雄主。”禅元视死如归,“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网友【馥郁清香】是一个喜欢和他讨论各种凶杀片的爱好者,可意识到他在线下是一位雄虫,禅元不可避免想到自己那被吓坏的雄虫弟弟。 电影终究是电影。 和线下实物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雄虫恭俭良接过箱包,这是一个有小腿高的黑色箱包,打开后可以看见里面塞满了泡沫碎。恭俭良扫开它们,发出了见面后第一声喜悦的欢呼,“哇。” 禅元紧绷着的心随之落下来。 他凑上前,为雄虫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这是仿造了魔花螳螂种雌虫的骨刺……做的两把双刀。你不是一直在搜集‘杀人魔沙曼云’的资料吗?” 恭俭良举起双刀,阳光照耀在发白的刀身上,可以看出刀并未没开刃,握柄参考了十字拐设计,可以固定在手臂上,亦可以握在手心。 恭俭良笑眯眯地劈砍两下,刀具在空气中发出破空声。 禅元依旧在介绍,“刀身设计了血槽,现在看不出来……你可以倒一点饮料下去,水顺着血槽往下流,会慢慢显露出纹路。我参考了‘杀人魔沙曼云’的雌虫虫纹。” 连环杀人魔沙曼云,一位以猎杀取乐的变态屠夫。 他声名鹊起的五年内,超过300位雌虫,20位雄虫死于他的虐杀。平均每个月都有6名无辜者丧命他的刀下。 他的杀人动机至今无人破解。曾毫无征兆地闯入一栋居民楼,创下一夜屠杀65名雌虫10名雄虫的记录,创造了虫族社会单人单次作案,有史以来最高死亡记录。而当法官问他为什么选择这栋居民楼时,他说,“因为六楼的花,开得真好看。” 恭俭良是杀人魔沙曼云的疯狂复原者。 禅元很确定这一点。 对方不仅仅搜集了大量关于沙曼云犯罪新闻记录,还顺腾摸瓜去往曾经的犯罪现场复原杀人犯的行动路径,甚至有能力拿到网上绝对找不到的警局影像记录,组成一套独属于“连环杀人魔沙曼云”资料库。 “第一次聊天,我就感觉你很在意‘连环杀人魔沙曼云’。可惜,他出现的年代,凶杀片已经落寞了。以他为原型的影片都是一些不入流导演拍摄的地下影片。”禅元聊起自己的喜好便喋喋不休,“……后面,我们也看了以前一些以‘螳螂种’为题材的凶杀片。你还和我吵起来,说螳螂种发力不太严谨,如果用切片可能更有美感……虽然我很赞同你在暴力美学上的呈现,但电影不可能和现实一模一样……” “谢谢。”恭俭良在原地操纵着双刀,他简单挥舞两下,脸红扑扑地来到禅元面前。 他是笑着的。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吗?” “是的。我设计了图纸,麻烦制造系的哥哥帮忙。”禅元想到恭俭良在餐厅的举动,补充道:“不可以拿着这东西攻击别人。特别是在军舰上。唔。有人骚扰你,除外。” “嗯。”恭俭良满口答应,“好呀。” 他将双刀重新收纳在箱包里,好像这是什么稀世珍宝,扭头道:“禅元。你喜欢我吗?”这个该死的雄虫根本不知道自己外貌的杀伤力,凑上自己的脸,呼出的气落在禅元的脸。 禅元再一次闻到了那股肉味。 他的心砰砰地跳动着,正前方就是雄虫那双红得剔透的眼珠子。他在里面只瞧见了自己,有那一刹那,禅元认为自己遇到了爱情。 “喜欢。”禅元道:“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选择我。” 恭俭良道:“我和4373位雌虫聊过天,2312人觉得我是个变态,982人觉得我满嘴谎话,327人不告而别,215人将我拉黑,198人选择报警。余下340人,107人拒绝和我线下见面,82人不愿意回赠我的礼物,并臭骂我一顿,67人知道我的生日,开始费尽心思查我的背景,30人意图入侵我的银行卡,20人一定要我发照片,12人将号卖了。” 他看过来,那双眼睛真挚而热烈,像是打量一枚自己亲手筛选的珍珠。 “最后剩下的22个人里,我告诉他们,我报名了远征军,我们见面吧。” “只有你来了。”恭俭良紧紧地握住箱包把柄,“禅元,你是我遇见的四千三百七十三分之一。” “我们是双向奔赴。” 3. 第三章 第三章 如果换张脸来说这句话,禅元估计马上给对方一个教训吃。 你搁着大海捞针呢?还什么见鬼的双向奔赴!我看你是大数据算法附身多少是有点bug长在脑子里了吧。 可当恭俭良专注地看着自己时,禅元脑子里只有炸烟花般的三个字: 赚到了!赚到了!赚到了啊! 这是什么四千三百七十三分之一的概率!别看他现在不着急结婚的事情,等到了年龄,那也要和一群有武力、有财力、有情商的雌虫竞争一个雌侍位置。到那时候,他要在一片婚姻红海中,和比自己大20岁的年长雌虫比财力,和比自己小20岁的雌虫比貌美,再和同龄的雌虫比潜力。 四千三百七十三分之一的概率?那是什么天大的好事情。 别的不说,光冲着眼前雄主这张脸,他会只有四千三百七十三个追求者吗?别搞笑了!这个数字后面加个万,禅元都觉得不足为过。 “你生气了吗?”恭俭良更近一步,他的赤瞳中影影约约有水光,“哥哥说,我这样做不对。但我不知道。我让你生气了吗?” 禅元赶快安慰道:“怎么会呢?”他可恨自己口袋里居然一个子都没有了,现在应该请雄虫喝点什么东西,或者买一点好看的小玩意,而不是两个人站在路边干巴巴的聊天。 禅元的目光落在雄虫的行李上,他自告奋勇道:“我帮你拿吧。” 恭俭良犹豫了一下。他歪着脑袋,因为反应迟钝有一种微妙的笨笨的可爱感,“有点重。” “没事。”禅元更加热情,“给我吧。” 好不容讨了一个貌美雄主,自己现在虽然啥都给不了他,但力所能及背个包,嘘寒问暖都是应该的。禅元伸出手,心想:雄虫身娇体弱,背了一路过来,应该也累了—— 他手一沉,整个人踉跄下,差点没接住。 雄虫的背包看上去东西不多,却意外的沉重。 “这里面放了什么?”禅元忍不住道:“果然还是我拿着吧。” 恭俭良看他费力地背在背上,道:“一些衣服,还有哥哥送我的礼物。” “礼物?”禅元道:“贵重物品可以寄存在我的仓库里。远征路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哥哥让我每天都要看。”恭俭良跟在禅元身边,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换上军装后,登舰寻找自己的房间,“他说,如果我想实现梦想,就不能停止学习。” “雄主的梦想和远征军有关吗?” “不是。”恭俭良强调道:“远征军是拿军功最快的途径。” 从雄虫筛选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的条件看来,他像是在寻找一个能够结婚的对象,又像是在选择一个适龄的参军雌虫。 而这个雌虫必须参加这一期的远征军。 无论他是谁。 禅元没有自作多情认为恭俭良现在会喜欢自己,他也不觉得两个人七年的网友情谊转移到线下,会迅速发酵成爱情。他欣赏雄虫惊为天人的美貌时,不忘思考他从见面到现在说过的所有话。 前面就是雄虫的房间。 这一期远征军,只有恭俭良一位雄虫愿意以军属的身份随军出征。他的房间被安排在最上层的单间,周围居住着都是远征军上层军官,安全问题无疑是不用担心。 “呼。”禅元松一口气,他将雄虫沉甸甸的背包放下,打量整个房间。 一百八十度星空景观落地窗,两米大床,独卫,附带一个小型厨房。可以想象这件屋子从一开始,就不是给雄虫一个人居住的。远征军上层兴许在见到雄虫恭俭良照片的那一刻,就开始有意识地挑选一间“适合和雌虫一起居住的房间”。 至于那个雌虫是不是禅元? 不重要。 禅元很快调节好心态,自发地收拾卫生。他将地板和衣柜认真地擦拭一遍,出来给恭俭良铺床单的空隙,看见他站在厨房里,用手轻轻地抚摸数把菜刀的把柄。 握住,松开,握住,松开。 很奇怪。 “雄主。”禅元想到他们谈论过的凶杀片,心中一沉,上前打断雄虫的触碰,“我来整理就好……你的衣服要我帮忙挂吗?” “不用。”恭俭良快速收手。他打开自己的行李,从里面翻出一罐彩虹糖,倒出两粒吧唧吧唧咬着吃。随后,又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贴身衣物装进去。其余七七八八的杂物,连同禅元送他的刀都放置在桌子上。 禅元都不需要走近,第一眼就看见不应该出现在里的庞然大物。 《虫族刑法》 封面上赫然写着:赠予我的弟弟小兰花恭俭良,希望你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嘉虹。 日期落款是七年前。 “你的梦想是做法官?” “不是。” “那是什么?” 恭俭良把衣服都塞进去,“哐”地关上,“我以前和你说过。” 禅元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那一回事,“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结合恭俭良现在的雄虫身份,想要实现那个梦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我没有开玩笑。”恭俭良又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了两枚彩虹糖,他咯吱咯吱地将糖果咬出响声,好像在咀嚼骨头般,“我要拿到警界的最高荣誉称号‘犯罪克星’。” 成为警.察里的雄虫。 成为警界里最优秀的一线工作者。 拿下已经空缺三十年的“犯罪克星”荣誉称号。 恭俭良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当禅元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里搜索“犯罪克星”关键词后,看见了。 恭俭良确实说过,而且还说过两次。 一次是他们认识不久,一次是在禅元填报大学志愿时,两人聊起了梦想。他们从专业聊到了梦想,禅元自认为是个没梦想的人,勉强选了科目中最擅长的数学,挨了家里好一顿“数学系不好找工作”的批评。 “想成为‘犯罪克星’……警队不招收雄虫,警雌确实有一大半是从远征军中出来的。”禅元收起手机,问道:“你当时说要考法医,最后怎么样?” “分数不够。” …… 这也太真实了吧。 禅元忽然想好好教育一下眼前想当然的雄虫。从远征军退伍后,转入警界是大多数雌虫会考虑的方向,但那并不适合雄虫。 雄虫身体娇弱,从小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和格斗培训,再加上1:20的性别比大环境,出现在警队中往往叫人不知道是他保护群众,还是群众保护他。 出于雄虫协会方面的考量,军队和警界偶尔会招收雄虫,除了先天特殊的一部分雄虫,其余在成年后以考试形式进入的雄虫,多数是做文职工作。 一线?想都不要想了。 雄虫这个体质,能搞搞后勤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如果你是冲着加入警界,来报考远征军的话,我希望你回去。”禅元苦口婆心道:“远征军并不是儿戏。况且,军功是专门服务于军雌的……雄虫应该努力赚雄虫积分才对。这两个东西完全是两套体系。” “哦。” 烦死了。 恭俭良看过来,眯起眼,万般思绪都狭杂在其中。 他站起来,轻松又惬意地咬着彩虹糖,咯吱咯吱地声音和脚步声混合在一起,甜滋滋的气吹到禅元的脸上。 反正登舰了。 随军家属身份也到手了。 该找个时间。 丧偶了。 禅元的五脏六腑孟然离位,他咳嗽两声,抱住自己的腰部,摔在地上。灯光照在恭俭良的脸上,他依旧美貌,生动且锋利,两汪鲜红的眼瞳吃饱了血的骇人,禅元仰视着他,只觉得整张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在闪动。 “你在教我做事?” 4. 第四章 第四章 家暴这个词,在虫族是存在的。 不过,虫族的家暴多数会判定在“雌君对雌侍”“雌侍对雌侍”“家长对幼崽”。或者其他家庭经济暴力、家庭语言暴力等等。 雄虫打雌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社会新闻专栏中了。 恭俭良甩甩自己的手,他当然知道这多数不是因为雄虫家暴没有发生,更多是因为他们是雄虫,很少有雌虫会真的计较雄虫挠痒痒般的战斗力。 他上前,蹲下来,拽住禅元的头发,将这个雌虫从桌子边拖到厨房。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他伸出手抓住恭俭良的手腕,此刻他打了一个寒颤。恭俭良的手腕冰凉却有力,明明一路走过来,他却没有发现在那身衣服下藏着的躯体,充满了可怕的爆发力。 这个雄虫,一定经常锻炼。 甚至,他受过某种程度的专业训练。 “放开。”禅元咬牙,稳住脚步,勉强立起上半身,“我喊人了。” “你喊吧。”恭俭良顺势给他的腹部一脚。禅元再次整个人弓起来,他的痛苦并不能让恭俭良共情,反而让其哈哈大笑。 “房子隔音还挺不错的。”恭俭良从刀具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想到什么似地,“扑哧”笑出来,“可能是为了以后做.爱准备的吧。想得还挺周到的。” 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在禅元面前晃悠两下。 雌虫忍不住吞咽下口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样子落在恭俭良眼中,变得索然无味。“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恭俭良用刀背轻轻在禅元脸上拍了拍,“啊,对。是我让你不要说话的。不过喊叫还是可以的。” “你疯了。” “我没有。”恭俭良声音骤然大起来,他喃喃自语道:“只要你别再劝我回去,我也不对你发脾气。”将这话重复三四遍,似乎是什么自我催眠。他松开禅元的头发,将刀放回到刀具架上,坐下来,“对不起。” 如果没有咬紧腮帮子的话。禅元会更相信他那句“对不起”。 但现在情况比那还要糟糕。 禅元意识到,自己似乎——和一个精神病雄虫结婚了。 对方想要杀死他。 先不论他到底是精神真的出现问题,还是有计划的将自己当做工具人,雄虫刚刚做出的恶劣行动就证明了一个事实: 他比他强。 “对不起。”恭俭良道歉,“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听到你否定我,整个人特别生气……就忽然,没有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现在去离婚还来得及吗?” “不行。”恭俭良脸色一变,义正言辞,“我宁可丧偶。” 禅元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算是认清楚了,这是什么桃花,这是桃花煞啊。 “你真的是情绪不好,没控制住吗?” 当然不是。恭俭良心中想到,才登舰就下手有点太快了。远征军要在虫族领空进行为期四天的太空适应训练,然后再进入深空进行作业。 这四天时间,禅元出意外,极容易查到他的头上。 “对不起。”想明白这些事情,恭俭良的语气再次变得柔软,重复好几声“对不起”,朝着禅元靠近,“你哪里疼。我给你吹吹吧。” “不。”禅元盯着恭俭良的脸,那句“你离我远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自己可以。” 饶是如此,禅元也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他控制自己,能说出最不谄媚的话。 记吃不记打,记吃不记打,真是该死。禅元简单地服了点药,走出房门,反手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长长记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决定要和雄虫恭俭良保持距离。 美丽且长久的事物,往往具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可惜,其他军雌是不会理解禅元的顿悟。 星舰上有个美丽的雄虫军属,这种劲爆消息不足半日就旋到整个舰队所有人嘴巴里。他们摩肩接踵站在雄虫门口,期盼着雄虫能够从屋子里出来,如果有哪个幸运儿可以窥见雄虫的真容,接下来一天,他就是人群的中心。 “你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看!” “白头发,发梢带一点粉红!小小一只,刚刚成年!我的天,我快昏厥了。” “他的雌虫到底是哪个幸运儿?” “不重要,我只想和他睡一觉。这个颜值,这个脸,简直赚飞了。” 在训练时,在吃饭时,在公共澡堂洗澡,甚至上厕所时都被迫听了一耳的幸运儿禅元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他盯着自己的通讯,上面属于雄虫恭俭良的账号,接连发来好几条短信。 恭俭良:在? 恭俭良:晚上我自己一个人睡,不要来找我。 恭俭良:为什么不看消息? 恭俭良:在? 恭俭良:死了吗? 恭俭良:微笑jpg 以前他们两还是网友时,恭俭良也会发“死了吗?”来质问自己,但被雄虫暴揍一顿后,禅元很难再以过去的心态看待这句话。 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死。 在看凶杀片的人中有两种,一种自己就有类似施.虐狂的癖好,喜欢代入凶手。还有一种则喜欢把自己代入到受害者,幻想自己被各种不可描述的对待。 禅元是后者。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些不一样。 第一次接受到类似的启发,甚至都不是看凶杀片。要知道,七岁小雌虫和雄父一起看一部爱情剧,看见反派因爱生恨绑架主角家人,忽然对主角家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开始反复地观看这部剧的这一集,直到暴力、绳索、鲜血、惨叫深深地唤醒他的身体。 禅元是兴奋的。 等到他身体慢慢成熟之后,这种欲望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从双腿绞着被子睡觉,到开始寻找各种影像满足幻想,花费大量金钱去寻找和制作类似的道具与手办,甚至开始寻找同好,在网上说一些难以启齿的骚.话。 嘀。 新消息弹窗。禅元瞄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恭俭良:想玩窒息吗? 恭俭良:之前聊天,不是说很想试试看窒息吗? 恭俭良:微笑jpg 恭俭良:过来,我满足你。 不不不。 我是想要在啪啪啪的时候稍微搞点小情趣,你这个看上去起步就是谋杀犯罪级别的啊!禅元不敢动,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装作看不见更好。 恭俭良:你不喜欢我。 恭俭良:说来说去,还是不喜欢我了吧。 恭俭良:我都和你说对不起了。(委屈jpg) (大哭jpg)对不起嘛。 事实证明,只要恭俭良说话时,没有戴上自己的脸。禅元对其基本可以做到完全无视。他冷酷地关掉通讯,觉得自己就像是始乱终弃的渣雌,铁石心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按下马桶冲水,决定过段时间就装作自己还是单身。 在等待一个可支付恭俭良的雌虫出现前,禅元不打算独自靠近对方。他这个人啥都不咋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这点太棒了! 美人虽好,小命更重要。 禅元清洁双手,背对着大门,腰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扑住了。甜腻腻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禅元。” 禅元僵硬地转过身。 恭俭良对着自己,用甜蜜的声音说着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却有一小块红彤彤的印记。“我都和你说对不起了。为什么好几天都不找我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 他的背后站着数十个不同军衔的高大军雌,他们各有各的特色,共同处便是用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眼神怒视禅元。 禅元忍不住后退一步,背后的洗手台咯得腰疼。 雄虫板着脸,他嘴巴笑着,两块笑肌明显地运动着。连带着眼睛也残酷的笑着,两道眼泪却刷得流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和委屈,“你还不高兴吗?那我再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禅元瞠目结舌。 他忘记自己面前一堆军雌,其中不乏包括自己的训练长官和直属上司,下意识推开雄虫的肩膀。 他的行为是一块肉,被吊在无数意图讨好雄虫的雌虫面前。如果咬下他,撕碎他,能让雄虫停止哭泣,禅元现在早就是一堆肉泥了。 “军雌禅元!你居然欺负自己的雄主!你的行为简直让所有军雌蒙羞!” “从今天开始,你的所有训练加倍。” “恭俭良阁下,请您不要哭泣。您大可以将他无视。”禅元的训练长官瞪了一眼禅元,算是将这张脸牢牢记住在心底,“舰队上还有无数优秀的雌虫愿意服侍您。” 恭俭良发出啜泣声。 那张脸却眯起眼,传达出无声的笑意。禅元还未来得及从一切中回神,雄虫转过身,他低垂着眼睑,睫毛和泪珠遮盖住所有情绪,“抱歉。我想要先回房间。禅元……算了,我一个人回去吧。” 他突如其来的来,又突如其来的走。 正如雨。 来过,轰轰烈烈地下了一场,走时留下一地枯枝败叶。 “禅元。”训练长官呵斥道:“找个时间去和雄虫认错。恭俭良阁下只是思乡情怯,你怎么可以用如此尖锐的语言说他呢?” “说他?”禅元怒不可遏,“他和你们怎么说的!” “看来你并不承认自己的过错。”训练长官冷笑道:“你打了他一巴掌,对他说‘我刚刚允许你说话了吗?’。现在马上,出去跑圈,把你欺负雄虫的经历用在训练上。” “我没……” “雄虫脸上的巴掌印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马上!我正在克制怒火,你也不想看到我出手吧!” 禅元站好,腮帮子被牙咬住,他浑身颤抖,在敬礼之后小跑前往训练场地。一圈、两圈、三圈,最基础的跑步训练,当数量叠加到一定程度后,便成为最残酷的酷刑。 禅元抬起头。 训练场地上方的玻璃栈道中,众星捧月,而那颗璀璨的白月亮正望着他,那双眼眸又亮,又在笑。 似乎在问他: 死了吗? 5. 第五章 第五章 禅元也是有点脾气的人。 这个时代说不上雌雄完全平等,但已经不存在雄虫掌握雌虫生杀大权,说让你死,就让你死这种离谱事件了。绝大部分雌虫对雄虫的认知都是娇娇小小、可可爱爱,受过育儿专业知识培训。 而上流社会的雄虫,拥有广阔的知识面、得体的礼仪举止,为了得到雄虫协会定期发布的雄虫积分,兑换更多实权,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将自己打造成温和善良的好雄虫。 端得就是温凉恭俭良五个字。 而雄虫恭俭良看似占了三个,实际上三个都不沾。 这种不沾边严重到,禅元累得和狗一样摊在训练场地,还不忘给对方拉个黑。 是的。 他把自己结婚不到一周的雄主拉黑了。 “谁爱去谁去,谁想当他的雌君谁去。”禅元将汗巾往脸上一盖,活像给自己入殓,“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命运早就在暗中标注好馈赠的价格。” 殊不知,他对待变态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一些。 恭俭良怎么会放弃自己从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中筛选出来的明珠呢?禅元给自己灌了两口营养剂,感觉恢复些许体力,慢悠悠地走到宿舍门口。 和雄虫的大单间不一样,雌虫人多位少,标配八人间。考虑到虫族各个种族之间存在习性差异,分配宿舍便按照虫种来。 禅元是蝉族。 他的七个室友,五个是蝉族,余下两个是螳族。 而宿舍里,正在上演冤家对头。两个螳螂种的雌虫是“冤家”,他们在打架。余下五个蝉族瑟瑟发抖抱在一起,是“对头”。瞧着这画面,禅元当时便倒吸一口凉气,将先前幻想与室友诉苦求助的戏码全部删除。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禅元……禅、元。”余下五个蝉族找到了主心骨,顺着禅元开门的缝隙,一下子窜出来,“你吃饭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哈哈,对啊。忽然之间感觉有点饿了呢。” “走吧走吧。反正回来都要打扫卫生。” 两腿发软的禅元:…… 要知晓,对比其他虫种,蝉族在军部并不是主流。 历年军部年终盘点中,中上级军官中占比最少的虫种就是蝉族。大家对这个虫种的刻板印象就是不擅长运动、喜欢潜伏苟住、不喜欢主动出击、比较擅长做学术研究,而从就业趋向来看蝉族似乎极为符合这个刻板印象。 与之相反,就是螳族。 在军部,无论身处哪一个军衔层级,螳族都是极为重要的士官组成虫种。其重视到,每年去螳族群居地征兵所设立的报名点是其他虫种的2倍有余。在外界,对螳螂种雌虫褒有“尖刀战士”的美玉。 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太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了吧。禅元被自己的同族推搡着离开战场,六个蝉族雌虫蜗居在一张餐桌上,各自一杯清水,大吐苦水,“太可怕了,我不想和螳螂种一个宿舍。” “天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喜欢打架。” “好像一个是枯叶螳螂种,一个是绿螳螂。” “为什么吵起来啦?” “一个说一个难看吧……嘘,听说他们两个都在追求那个……雄虫。” “白头发?” “确实好看。但我们这种新人还是不要肖想比较好。” “嗤,你说了他们两个又不信。”坐在禅元旁边的蝉族悄悄说道:“听说,他的雌君是我们这届新兵。” “我也听说了。藏得挺好的。” “不藏好,就会被揍。有什么办法嘛。” 正在喝水的禅元呛得咳嗽好几声,眼神呆滞。 不是吧,这都能开到我? 他想想自己所要面对的长官们,再想想自己宿舍两个凶残至极的螳螂种室友,再想想虽然长得惊为天人,但本质是不做人的雄主,决定让这三波人自我消化。 战斗废物有自知之明,战斗废物可太有自知之明了! 他打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军舰上虐杀同族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只要他足够熬,总有一天能够守得于开见太阳,迎来美好光明的未来。 远离螳螂种,保我小命。 但考虑到不分青红皂白会被挨打的可能性,禅元还是认真地数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牌:他是雌虫体能比雄虫要好一点(划掉)。 他是军雌,在格斗技巧上比雄虫要强一点。(划掉) 他是青襟油蝉种,异化能力: 润滑。 禅元将脑袋磅得锤在餐桌上。 算了算了,没什么救了,就这样吧。 遇到恭俭良之前,禅元本想做一个老老实实的技术兵,用自己的润滑异化来给机器上点油,搞搞润滑之类,毕竟他在家里也就是给大哥打个下手,用异化能力来把火上浇油。 如今看来,他最多是让自己的尸体在烧锅炉里干得更旺罢了。 “禅元,你怎么了?” “没什么。”禅元抬起头,额头上红彤彤一片,“我有点困了。” 梦里什么都有。 蝉族室友们倍感同情,甚至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宿舍那边看一眼,确定下战况。禅元还没来得及说,两个抽中下下签的家伙就被打发走了。他们几个继续聊起了螳螂种和蝉族的恩恩怨怨。 “我参军前,雌父说千万不要和螳螂种的人起冲突。他们虽然喜欢独来独往,可实在是太能打了。” “我也是。雌父说,如果遇见什么问题,要去找长官……我们不如先去换个宿舍吧。实在不行,调走一个螳螂种的也可以。” “果然,螳族和蝉族的恩怨是过不去了……我家里人也这么说。他们说,最好不要和螳螂种的人走得太近。” 禅元家里人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全家都是蝉族,禅元的雄父对孩子们提出唯一的婚恋要求,就是不能找螳螂种的!因为家里雄主如果是螳螂种,日后所娶的雌虫必然有几个螳螂种。 “啊。”禅元这才想起来。 他还不知道恭俭良的虫种呢。 虫族虫种千千万,总不能什么倒霉事都叫他摊上了吧。 “禅元。禅元。”先前去的那两个蝉族雌虫没一会屁滚尿流地跑回来,双唇煞白,“雄、雄——” 禅元心里一咯哒,默默给自己的臭嘴一巴掌。 “雄虫!雄虫!找你,快快快快,快点过来。” “不!我不去!”禅元抱住桌子,嘶哑道:“我不去!我不去!”瞧瞧他的同族们,这番屁滚尿流的姿态,呆滞的双眼和惨白的脸,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谁见到美人会露出这种表情? “啊啊啊!你必须去,你必须去。”两个蝉族雌虫面目扭曲,一人一边将禅元的手掰开,大义凛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们是同族!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害我!” 其中一人道:“不不不。我是金蝉种。” 另外一人道:“我是鸣鸣蝉种。” 禅.青襟油蝉种.元:…… 他就这样被一起抱头鼠窜的蝉族同僚们丢到了宿舍里。 “等等!” 啪叽——门从外面锁上了。 禅元“啪啪啪啪啪”拍得手都红了,只听见外面室友高喊,“禅元!撑住!”脚步声凌乱,却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屋内,只有他自己越来越粗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原来你没死啊。” 雄虫轻松愉悦的声音从禅元背后传来。透过凌乱的柜子和床铺,被褥被什么东西割破,棉絮飞舞后落在地上,像雪,遮不住地上斑驳的血迹。 禅元那两个螳螂种室友生死不详,堆叠在一起,身边放着几个变形的枕头。恭俭良翘着二郎腿,正坐在他们的背上,用纸巾慢条斯理清理指甲里的血污。 “我还以为,某个人跑几圈就没了呢。”恭俭良将纸巾揉成团,丢到禅元的脸上,“过来。” 禅元被纸团砸中脸颊,一种被人当做狗,尊严被践踏的羞耻与愤怒升起。他握紧拳头,低下头,努力咬住后牙槽。更令人惊慌的是,随着他脊背和肩膀地僵硬,下半身一种微妙的感性升起,无法遏制的兴奋与地上的血迹一步一步接近。 一滴。 两滴。 禅元走到了恭俭良面前。 “叫人。”恭俭良伸出小腿,撩起禅元的裤腿。他穿着拖鞋,此刻拖鞋挂下来,禅元可以清晰地看见雄虫粉红的后脚跟,以及那轻轻蹭着自己的圆润指甲。 他吞咽下口水,脑海中属于凶杀片的经典场面轮番播放,最终化为一句: “雄主。” 咔擦。他的腿从中发出折断的声音,禅元整个摔在地上,还不等做出任何反应,雄虫的膝盖压在他的咽喉,压迫导致的窒息骤然降临,禅元徒劳地用手抓住恭俭良的大腿,在上面留下几个殷红的指印。 “啊。呃啊。” 恭俭良微笑着加重了力度,痴迷地盯着禅元脖颈上突出的青筋和嘴角留下的涎水。 “都知道叫雄主了。怎么还敢拉黑我?” 他俯下身,白发落在禅元的鼻尖,似乎从发梢的粉红上,传来刚刚洗完头的清爽味道。 是兰花的香味。 “呐。”恭俭良轻轻地用手刮着雌虫的鼻尖,像在对宠溺的情人撒娇,“明天陪我买糖果。” 6. 第六章 第六章 恭俭良所言的“买糖果”是远征军启程前,最后一次自由行动的机会。四天的太空训练结束后,远征军将会剔除少部分无法适应太空训练的人,接受上级派发的本次远征任务,从此过上与世隔绝的太空征途。 四天的太空训练,既是一种开始,同时又是一种结束。 禅元的小腿隐隐作痛,他宁愿恭俭良那一脚真的把自己踢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医护室打点绷带就能继续下地走路。 他不想爬起来。 真的不想爬起来。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劣的雄虫? 禅元想不明白,他对天发誓自己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雄虫可以压着自己打?他身为雌虫的尊严呢?他不要面子的吗? 禅元心中抱怨,翻个身,正对着雄虫歪着的脑袋和笑颜。 “禅~元!”恭俭良甜甜的笑道:“睡得还好吗?” 禅元:…… 我可谢谢你啊。他昨天被恭俭良折腾一番,体验了窒息身亡未遂,两眼一翻,差点没蹬腿去世。而那两个室友的惨状,恭俭良对着匆匆赶来的长官和医护人员,哭得梨花带雨,编造出三个雌虫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惨案,美名曰:“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要不是禅元是当事者之一,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他都要信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雌虫呢? 恭俭良笑眯眯托着自己的下巴,“你昨天答应陪我买糖果的。”他伸出手,轻轻地刮着禅元的鼻尖,“你不会忘了吧。” 禅元一个哆嗦,爬起来,穿好衣服。 “你可以发通讯给我。” “可你拉黑我了哎。”恭俭良站在禅元后面,伸出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跳上来,百无禁忌,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是要拧断禅元的脖子,还是要和寻常雄虫一样撒娇。 禅元被忽然起来的贴近刺激得汗毛竖起。 他感觉自己脖子上的不是两条白生生的胳膊,而是一圈绞刑绳。 “那你也不可以随便出入雌虫宿舍!”禅元背着自己的怨种雄虫,抹把脸,感觉咽喉收紧,忍不住抓住他,“雄雌有别。” “你不欢迎我。”恭俭良语气下沉,他两颗眼珠亮起,胳膊上崩起青筋,“你不喜欢我。” 禅元:…… 他不理解。 可惜命比什么都重要。禅元使劲瞅着镜子里那张生气的漂亮脸蛋,自我催眠,“喜欢喜欢喜欢,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你和那些肤浅的家伙一样,只喜欢我的脸。” 禅元:? 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难道你除了脸,还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吗? 恭俭良趴在禅元的背上,他的嘴唇触碰到雌虫的耳朵,痒痒骚骚的,捉弄得禅元热乎乎,“现在夸我。” “长得真好看。” 恭俭良抬起手给这个笨蛋一个脑瓜崩,心中想道: 果然,还是丧偶吧。 他麻利溜从雌虫背上跳下来,勾勾手指,“滚过来。” 禅元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滚,最终还是屈服于雄虫的美貌和武力。他走过去,低下头,不出意外又挨了雄虫一个脑瓜崩。 “走了。”恭俭良道:“我要买糖果。” 今天就先放这个弱鸡雌虫一次。恭俭良自我催眠,明天,明天我一定想办法悄无声息地弄死他。 见面之前,他还真没想到禅元原来这么弱。 没兴趣了。 杀掉吧。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给自己提糖果袋。 恭俭良在心里将禅元的前途安排得明明白白,便拽着他那弱爆了的雌君,来到卫星岛,目标明确冲进中心街道的趣趣乐糖果店开始采购。 “这里。全部装起来。”恭俭良指着半人高的彩虹糖桶,又指着禅元,“背上。付钱。” 身无分文的禅元:…… 原来不仅仅是充当苦力吗?我还是付款机? 他掏空自己的口袋,顺便给自己心狠手辣的雄主展示一下空荡荡的钱包,一句话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恭俭良皱眉,半晌和自己的雌君面面相觑,憋出一句,“你好穷啊。” “我是来参军的,又不是来消费的。”禅元哭笑不得,只能劝说自己貌美的雄主赶快平息怒火,他有点害怕接下来那一句话惹到对方,自己给在场乌泱泱一片人表演什么叫血溅当场。 如果他的家人拆开自己的死亡通知书,发现死亡原因写得是: 【因为没钱给雄主买彩虹糖,被雄主当场击杀】 可不得丢脸丢到蝉族老家去了吗? 禅元绞尽脑汁,道:“不是我穷。是……彩虹糖有色素,啊对,色素。你知道这东西吧,对雄虫身体不好。”禅元努力回忆雄父和雌父教训弟弟们的话术,“而且糖吃多了,容易蛀牙,还容易长胖。” 恭俭良:“你在教我做事?” 禅元一口气哽住了。他嘴皮子从没有那么快,“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教我可爱又美丽,善良又天真的雄主做事呢?我是想说,糖什么吃多了都会腻啦。雄主如果喜欢,我可以去厨房申请开私灶,专门给雄主做甜点。” “我就想吃彩虹糖。” “可是把钱花在这里,我就没办法给雄主做奶油小方、芝麻糖酥、奶酪酥、手指饼干、糖霜蛋糕、牛奶布丁、肉松小贝、蛋奶酥、蛋挞、马卡龙了。”禅元不太爱吃甜食,准确来说,蝉族对甜食的需求没有其他种族那么大。他们更喜欢相对清淡的木汁。 恭俭良显然属于及其喜欢吃糖的虫种,再加上雄虫身体天然喜好大量糖粉,随着禅元不断爆出的甜点名称,他眼睛眨巴眨巴,凑过来,“真的吗?” “真的。” “可你以前还说不会。”恭俭良翻出旧账,拿出了他们七年前的聊天记录,“我之前生日,想让你给我做一个血腥色断手生日蛋糕。你说你不会,烹饪课不教甜点制作。” 禅元:…… 不不不。生日蛋糕上面放一块断手,下面垫上什么内脏模型,再淋上一圈红色人造血浆,真的不是在过什么阴间忌日吗? 而且,禅元聊天时说的是实话。 他压根不会做什么甜点,直到今日,他连甜点制作的工具叫什么都不清楚。 恭俭良望着禅元,向前一步。 “等等!”禅元后退三步,伸出手,“我是为了你才特地去学的!”以后学的也是学,他这话不算说谎。 “看见我的脸之后,才去学的?”恭俭良笑盈盈地看着,笑意不达眼底。 “不是的。”早死晚死都是死,但别死在大庭广众下。禅元正气凛然,活像是课本上慷慨赴死的义士,“上次没能给你做蛋糕,我很惭愧,左思右想,自己偷偷跑去学了。” 禅元顿了一下,打上最后一块补丁,“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恭俭良拉长音,忽然扑上前,揪住禅元的胳膊,“我忽然想起有东西没给你。” 禅元:别了。 恭俭良伸手打开自己的通讯,划拉几下,“好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禅元,催促道:“去付钱啦。” 禅元长叹一口气,认命地走过去。 他并不觉得恭俭良一个刚成年的小雄虫能有多少钱,别看雄虫家境不错的样子,偷偷跑出来参加远征军、和刚见面的网友结婚,随便一个拿出来都能让家里长辈怒而断零花钱吧。 “稍后找室友借一点钱吧。”禅元打开自己的通讯,开通了轻度贷款,“现在就用小额贷款讲究一下。回去马上还掉,室友那笔钱可以等参军补助下来……” 目睹一切的雌虫营业员怜悯又嫉妒地看着禅元。 他可怜一个雌虫居然给雄主买糖果都做不到,还在店里拉拉扯扯半天;同时,他又嫉妒这样一个又丑又抠的穷光蛋,居然能讨到如此貌美的雄主,真叫人怀疑老天是瞎了眼。 禅元将一桶彩虹糖搬上台子,刷卡。 “嘀。身份信息正在变更中,请稍后再试。” 禅元又刷了一次。 “嘀。身份信息正在变更中,请稍后再试。” 后面排队的客人们伸头探脖。 禅元脸燥的慌,额头落下豆大的“是机器的问题。”他猛地刷了好几次,还是那句机械音,“嘀。身份信息正在变更中,请稍后再试。” “我们趣趣乐糖果中心不会犯这种错误。”雌虫营业员笑着,挺直腰杆,故意朝着恭俭良的方向瞥了一眼,“作为国内最大的糖果连锁中心,无论是糖果质量还是日常机械维护,我们都不会出错……” “嘀——” 漫长的电子音中,传出让禅元绝望的声音,“请进行瞳纹识别。” 雌虫营业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禅元站在识别器面前。 “嘀——瞳纹识别中,请勿眨眼。” 雌虫营业员则返还到收银台前,微笑着为客人们服务。趣趣乐糖果中心,发展至今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正如营业员所说,它是虫族目前最大的糖果连锁店,曾经参与制定了虫族上万种不同糖果的甜度标准制定,将一颗糖的甜度细分为七十二种层次,堪称是糖果甜品业的龙头企业。 他们什么客人都见过,却怜悯这对穷苦连彩虹糖都买不起的年轻夫夫。 “真可怜。”营业员低语道:“只能带着雄虫受苦……” 他忽然停下来,看着面前的收银页面,余音变得扭曲。 “嘀——” “身份验证成功。” “财产变更成功。” 数个导购机器人电子眼中炸开烟花,欢快的音乐三百六十度环绕着禅元,连先前冷酷的电子音都谄媚起来,“欢迎您的到来。” 禅元看着自己名字下面面哗啦啦爆炸式增长的一串企业名字,一串百分比数字,还有账户一栏不断叠加,至今没有停下趋势的数字。 他掐着自己的鼻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雌虫营业员同样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内心将这群喜欢恶作剧的有钱人骂了千万遍,顶着自己最灿烂的笑脸,冲上去,端好茶,扶住人,语气控制在最尊敬,又不至于疏离的程度,说: “尊敬的趣趣乐股东,禅元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7. 第七章 第七章 问,你会找一个长得好看,很有钱但脑子有点病的伴侣吗? 禅元不知道。 因为他没得选。 自从和他的【馥郁清香】见面之后,他普通而平凡的人生像装满开塞露一样,一泻千里。如今,他依旧没得选,刚刚还客气疏离的趣趣乐糖果中心营业员,现在追着要叫禅元一声“先生”。然而为了找到趣趣乐这个名字,禅元在长长的企业名单里找了两分钟。 “好慢哦。”恭俭良慢悠悠地晃过来,给他屁股来一脚,“我要吃米糖。” 禅元关掉通讯,目光烁烁,“好的。” 等回家他就要和家里人介绍,自己精神有点问题的漂亮金主和他那拉到底还能翻页的财产清单。 什么家暴?什么虐待?什么暴力行为?不存在的。 看见那堆钱了吗? 这是我禅元应得的精神损失费! 恭俭良看着心情忽然变好的雌虫有些不理解。“很开心吗?” “当然啦。”禅元现在不想拥抱恭俭良,他只想跪下给他行两个大礼。指不准以后他们蝉族过丰收节,禅元都能把自家的漂亮雄主抬到富裕自然神座的位置上! 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 “谢谢雄主。” “嗯。”恭俭良随口嗯了一声,挑拣些新品试吃,“这个好吃打包。” “好嘞!” 禅元的那笔财产准确来说,并不属于恭俭良的私产。而是他出生的夜明珠闪蝶家资产中的一部分。恭俭良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财产清单,无论是金钱、股权、不动产还是珠宝饰品,他所拥有的价值都比禅元那份更加昂贵。 不过,他两份都想要。 还是他的大哥嘉虹强制把属于他的财产分成两份,说什么“怕恭俭良找不到雌君”“如果离婚,这份财产就会归还给恭俭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他好好过日子,雄虫成年后单身,必然会遭遇很多麻烦。” 哼。 我才不会单身呢。 恭俭良将一粒巧克力豆塞到嘴巴里,咬得嘎吱嘎吱响。他很喜欢听这些脆脆的声音,初次之外,还喜欢吃带骨头的肉,格外喜欢用牙将骨骼咬得嘎吱嘎吱响。 极大地满足了恭俭良心中各种违法想象。 “来,雄主。”禅元不光带了一份米糖,还泡了一杯甜甜的蜂蜜,“尝尝这个,34级甜度的,这个是30级甜度的。还有糖水,是不是烫了,我给你吹吹凉。” 恭俭良给点面子把糖吃光,十分自然地指挥禅元这边找找,那点找找,出于一些小小的不满,他故意将雌虫使唤地团团转。 “这个,这个,这个,都要。还有那个。” “快点啊。这个不要,不要放进去啊。笨死了。” 雌虫阿烈诺踏进店门,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他那个漂亮宛若天使的雄虫弟弟,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左手边是小山高的糖果选品,右手边是雌君切好小份蛋糕和花茶。而那个愿意嫁给他弟弟的勇士,上跳下窜,这边拿糖果,盛在漂亮的碟子中,端到左手边,对自家弟弟嘘寒问暖。这边从外卖小冰箱里拿出冰淇淋蛋糕,切下最好看,水果最大的一份,小心翼翼递到恭俭良嘴边。 而恭俭良,真的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果然。雌虫阿烈诺看着这幅画面,心想道:这个雌虫对我弟弟果然是真爱啊。 他的心忽然放下来。恭俭良的武力值再强,在哥哥心里他依旧是个柔弱的小雄虫。大哥和雄父各自赶不过来,特地让阿烈诺追上来,帮忙把把关,看看他找的雌虫靠不靠谱。 当然,上一条主要是雄父的意思。 大哥的意思是,看看那个雌虫还活着吗? “哥。”恭俭良根本没有起身招呼,张张嘴喝口水,“这是我的雌君,禅元。”然后又对禅元解释道:“我的雌兄阿烈诺,家里排老三。” “三哥好,三哥好。”禅元现在对这家人怎么看是怎么顺眼。 殊不知,对面的雌虫也是这么看他的。 “你好,你好。” 太棒了。阿烈诺在心里感叹,这个雌虫一定很强,四天了居然只是这一点小伤。想想恭俭良在家里偶尔发疯的程度,虽然阿烈诺绝大部分时候都可以压制住弟弟,但恭俭良也不是没有反杀过一两招。 饶是他,也苦恼弟弟出手的狠辣。 “结婚四天才到,真是不好意思。” 实际上,他是收到通讯提示,属于恭俭良结婚的那份财产已经转移出去,才匆匆根据识别瞳纹的地点找过来。 禅元格外不好意思,“您能来就很感谢了。” 阿烈诺更仔细打量禅元。他发现禅元的脚有一些伤口,但不致命,说明这个雌虫有不错的逃跑技能。有些时候,这些足够了。 “你是蝉族吗?” 禅元摸摸自己脖颈上的虫纹,意识到对方通过这个辨别后,笑道:“是的。能冒昧问一下。您是?” “蝶族。” 禅元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螳螂,不是螳螂。 仔细想想,禅元觉得恭俭良应该也是蝶族。毕竟,他的脸搁在哪里,说没点蝶族血统都有点自欺欺人了。 要知道整个虫族,公认蝶族出美人。 他们两个简单交流了下家庭背景。阿烈诺对恭俭良笑道:“恭俭良,有一些事情想和你的雌君单独聊聊。没问题吧。” 恭俭良正在吃冰淇淋蛋糕,摆摆手,懒得管他们。 阿烈诺和禅元便去了员工换衣间聊天。 “刚刚的财产是我大哥做主,分给你的。这是我们家的规矩,雌君和雄主都会有。”阿烈诺严肃道:“恭俭良脾气不太好,你们才结束七年恋爱长跑,要珍惜这段感情,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发誓,如果以后他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阻止他。” 禅元:我何德何能阻止他啊? 他还以为这是什么“一世一双人”“永远对他好”的爱情宣誓,没想到画风直接变成“虫族好市民”律政频道。他刚要举起手,忽然一愣,问道:“七年恋爱长跑。” 阿烈诺看着他,一脸困惑,“难道不是七年吗?” 禅元:“我怎么不知道?” 阿烈诺:“唉?” 禅元:“他和你们是这么说的?” 阿烈诺:“他和你不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恭俭良不愧是恭俭良,他快刀斩乱麻,别管什么乌漆嘛黑的感情了,直接先婚后爱,甚至还给出去一大笔财产。让两个雌虫陷入了凌乱和对信息的狂风骤雨中。 “所以你不是和我弟弟在网上小众社区里一见钟情,私定终身,长相虽然不怎么样,但武力值很高,而且每年固定给他送生日礼物和节日礼物,早上晚上嘘寒问暖,经常和他聊到深夜,随时随地为他提供情绪价值,还喜欢说骚话的那位雌虫吗?” 禅元:? 什么东西? “除去一见钟情、私定终身,长相不怎么样和说骚话。那应该就是我的。” “这和谈恋爱有什么不一样?”阿烈诺盯着眼前的雌虫,倒吸一口凉气,“你不喜欢我弟弟?” “也没有不喜欢。”看在脸和钱的份上,恭俭良简直就是他心中的完美雄主。但恭俭良那看见狗都要上去扇两巴掌的臭脾气,真是赶走一切暧昧的神兵利器。禅元从心地说道:“其实我们报道那天才见面。” 然后直接去登记结婚了。 “嘶。”阿烈诺捏住自己的鼻梁,苦大仇深,“朋友。” 他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这是我雄父私藏的一枚戒指,他让我拿来给你当做雌君钻戒。我二哥在上面加了3个防护罩。只要不是火箭炮压在上面开炮,基本都能活。” 禅元感觉不妙。 他看着眼前的雌虫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微型手电筒,强硬地塞到自己手里,“这个。是我自己做主送给你的。圣歌女神裙绡蝶家出品,微型光剑,方便携带,使用方便,按压启动,充电续航。” 阿烈诺顿了一下,“非特殊情况我不建议你使用它。” 所以,什么是特殊情况呢? 禅元有点笑不出来,他觉得眼前的雌虫不是来庆祝新婚的,是来给自己送葬的。出于礼貌,他嘴角僵硬地上扬,道:“谢谢哥。” “嗯。”阿烈诺推开后门,拍拍他的肩膀,“东西收好。加油。” 他还比了一个大拇指,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禅~元~”员工换衣间外,恭俭良甜甜的声音喊道:“时间到了。我们要回星舰了哦。” 8. 第八章 第八章 从小到大,恭俭良鲜少吃苦头,过得堪称顺风顺水。 他的雄父是蝶族名高望重的长老会长老,对他有求必应。他的哥哥们对他跋扈的性格也是管教有方,虽然谈不上完全制止,但也没有将其完全扼杀。 相比较下来,恭俭良身上致命的缺点,一是他雌父不详的身份;二是他糟糕跋扈的性格。 他什么都想要。 什么都能得到。 现在也是。 “三哥和你说了什么?”恭俭良蹦蹦跳跳走在禅元身边,说道:“告诉我嘛。” 如果非要说世界上有人可以压制住恭俭良,那只有三个,一个是他的雄父,一个是他的大哥,还有一个便是他的三哥。恭俭良漂亮的眼睛眯起来,忽然跳到禅元面前,探身向前,整个人凑到禅元嘴边,“悄悄告诉我嘛。” 他才不相信哥哥真的是找禅元说说话。 一定是有什么“好东西”悄悄给出去了。 禅元还沉浸在三哥送礼的事情中,猛地被雄主的颜值暴击,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他忽然发现,恭俭良的眼角居然是淡粉色,这种美丽的颜色不逊色晚霞,更令雄虫多了几分特色,以及他脑海中的“吸溜”声。 “就悄悄告诉我一点嘛。”恭俭良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睛。小雄虫做出这番姿态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就一点点,一点点好了嘛。” 为了锻炼出让人倍增好感的表情,恭俭良曾痛定思痛苦学表演。事实证明,这是他未来生涯中最有价值地一笔投资。 禅元根本招架不住。 他很快缴械投降,“三哥说,我们谈了七年恋爱。” “哦。”恭俭良向后跳了两步,眼神坦荡,“还有吗?” “你不想对我解释一下吗?” “我们都结婚了。”恭俭良胡搅蛮缠,“难道和我谈七年恋爱是很亏的事情吗?” 不。禅元看着这张令人心动地脸,独自悲伤。他觉得眼前的雄虫根本没搞明白,他在悲伤自己没有真的谈了这七年恋爱——不对!如果哪天来的不是自己,这个家伙完全会跟着别人跑啊! 他禅元不过是这个雄虫好友列表里的四千三百七十三个之一,有什么资格说亏不亏啊! 禅元有些痛恨自己的自知之明。 “还有吗?”恭俭良快速跳过“七年恋爱”的话题,“我哥,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一枚雌君戒指。”禅元想了想,没把微型光剑说出来。 他有一种直觉,这种武器最好离恭俭良越来越远。 不然,总有一天,自己会不知道是怎么死得。 恭俭良伸出手,“给我。” “我才是雌君吧。哈哈。”禅元提了提手上两大袋糖果,哭笑不得,“我手也没空。等到星舰上再看,好不好。” 也行。 恭俭良在心中复盘自己的计划:找到一个远征军雌虫结婚,以军属的身份登上舰队。在四天太空训练时,摸清楚对方的能力底细。在训练结束后的自由活动中,补充大量糖果,乘机把雌君财产从家族管理系统中转到雌虫名下,骗家里人自己找到了真爱。 没有什么事情落下了。 接下来,远征路上,将不会再有这样的靠岸自由活动时间。在星舰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恭俭良咬了一口手中的米糖,看着禅元将糖果搬到自己的房间,分门别类装在零食柜里。 杀死雌君,先不说那份天价财产会归还给自己。禅元军雌身份所附带的军功体系账号,也会转接到自己名下。自此,恭俭良就能名正言顺获得和雌虫一样攒军功,共同参加警界一线选拔考试的机会,只要能进入警界,他总有希望获得“犯罪克星”称号。 当然,主动丧偶这件事情,不能被发现。 “禅元。” 恭俭良随手从糖果中挑了一个丑的,跑过来塞到禅元嘴巴里,“晚上来我房间好不好。” “嗯?”禅元嘴巴里含着糖,差点没咽下去,整个人被呛得满嘴都是糖粉,“你要和我……那个吗?” “你想要吗?”恭俭良送完糖果的手,没有抽走,反而不断地摩挲着禅元的嘴唇。他第一次亲密地触摸雌虫的唇纹,沿着唇纹走向唇珠,慢慢下滑。 下巴。 咽喉。 直到停留在禅元脖颈处的虫纹。 恭俭良道:“我是第一次哦。” 一想到眼前的雌虫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己手中,恭俭良浑身发热。他决定行动前再仔细对照刑法,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他想要杀人很久了。 可未成年杀人被发现,肯定要被叫家长。 恭俭良担不起这个风险,他不想让雄父觉得自己和那个雌虫一样。 远征军就很好,路途漫长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中间若因为战事死个军雌,也不会闹得大惊小怪,展开调查。一个人的死亡在集体利益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禅元:“我……晚上有事。” 恭俭良愣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你嫌弃我?” “不不不不。”禅元看着恭俭良握紧的拳头,后退两步解释道:“真的有事。” 其实没有。 禅元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天降一个貌美富有的雄主给禅元。他都会扪心自问一下,“真的吗?”“可以吗?”“我配吗?” 重点是,他觉得恭俭良劣迹斑斑,自己如果答应下来,难免会因为颜狗属性色心大发,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触怒雄虫,被他活活打死在床上。 还有一种可能是自己全程有色心,没色胆,看得见,吃不着,活活被自己憋死。 恭俭良:“什么事情。” “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禅元努力想借口。 “我是你雄主。”恭俭良气得腮帮子都鼓了,“有什么私密事情是我不能参加的!?” 他气得语气都高了两度,也不知道是因为禅元拒绝了他,面上无光,还是因为禅元拒绝了他,打乱他下一步的计划。雄虫上前对着禅元的脚踩了两下,“我要杀死你。” 禅元:“等等……别把杀人挂在嘴边好不好,我们文明一点。” “你居然管我!”恭俭良更加生气了。 他长到这么大,终于成年了,终于要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终于登上远征军的星舰,准备大开杀戒,现在居然被第一个受害者管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要丧偶!他一定要丧偶! 恭俭良越看禅元越不开心,整个人表情管理都懒得做了,臭脸摆得明明白白。禅元本忍着脾气想看看雄虫的反应,才看一眼,感觉心口怦怦跳,什么“三哥给我保护罩,一定有他的用意”“绝对不可以让恭俭良知道,我有微型光剑”统统抛在脑后。 他的雄主不过就是脾气差一点嘛。 臭着脸的样子都是好看的! 意志不坚定的雌虫差点把答应的话说出来,“那我晚上就过——过来,好好为你讲讲远征军行为文明准则。” 恭俭良:“你是不是有病。” “恭俭良。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禅元觉得小雄虫还是太年轻,他相信远征军不会招收一个真正杀过人的雄虫。今天和三哥简单聊过之后,禅元也意识到恭俭良手上真的没有沾染一条人命。 既然如此,不过是脾气暴躁了一点,自己会挨打多一点。 禅元盯着恭俭良那张漂亮的小脸,手里有点货,说话都有底气了,胆都肥了。 脾气是可以养好的,性格是可以磨平的,但长得好看的脸,和两页数目的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世界铁律!雄虫是打不过雌虫的! 禅元给自己打气:只要我变强!我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梦中雄主! 他道:“我答应了你三哥,会好好看着你,不会让你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蛤?”恭俭良冷笑一声,“所以你打算给我上思想课。” 他磅得一拳打在桌子上,缓慢举起,实木桌子上,一个肉眼可见的坑洞和青烟暴露在禅元面前。 雌虫吞咽下口水。 “怎么会呢?当然是雄主给我上啦。” “那你今天去做什么?” “今天……当然给雄主申请小灶!”禅元并不会烹饪甜点,他只会做一些家常小炒菜,还是蝉族口味的。但碍于雄虫越来越黑的脸色,他直接跳进自己挖的坑里,主动掘土把自己给埋了,“只有申请下小灶,才可以给雄主做脆糖布丁、面包蛋糕、果仁蜜饼、布朗尼、巧克力曲奇、水果慕斯……” 随着不断报出的甜品名字,恭俭良的表情从漆黑,到犹豫,到举棋不定,到下定决心,“好吧。”他痛苦得像是放走嘴边的肉,“那你要快点回来。” 他现在还是个家属,想要在星舰上申请开小灶,申请这个那个,必须要禅元签字,禅元出面,禅元去打报告。 看在他会做甜点的份上,就晚一点丧偶吧。 恭俭良吃着糖果,自我宽慰着,目送禅元滚蛋,并下定决心: 三天内,我一定要丧偶! 9. 第九章 第九章 禅元并不知道自己的雄主在打什么小算盘。 作为一个并不会甜点制作的菜鸟,禅元滚出恭俭良的房间,写好开小灶所需的食材申请报告,麻利地在锻炼室打地铺。 没错。 他要锻炼。 禅元不觉得自己光靠这种滑头话能在雄主手底下苟活,如果说之前他内心还抱着一丝丝离婚的念想,如今大把钞票落袋为安,禅元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雌君之位被其他雌虫染指呢? 他可是雌君呢。 一家之主,雌君哦。掌握整个家其他雌虫的去向和势力,可以和雄主一起平分家产的重要家庭职位,而且只有雌君才能天天和雄主睡在一起。禅元在训练室里整个人和打鸡血一样,差点要没有自知之明的给自己加锻炼量了。 还好他飞速冷静下来,每次到达体能极限就停下来。 除了集体训练、日常维护工作和给雄主送三餐外,禅元其余时间全部泡在训练室,有时根本来不及拆开睡袋,躺在地上一滩汗水上就累睡了,早上爬起来腰酸背疼,冲澡感觉在抽筋。 体能提高所附加的肌肉酸疼,让禅元有种“我可以了”的错觉。 他大学入学考试都不曾这么拼命地锻炼体能,可见对付颜狗还是需要一张足够魅惑的脸,以及大把的钞票。不过禅元累得灵魂出窍,等定时送饭的闹钟一响,他还是从地上刨起来,撒开步冲在去干饭的第一线。 雌君不得给自家漂亮雄主送饭吗? 禅元清楚,恭俭良可以自己去食堂吃饭,但他有点私心,不希望漂亮雄虫出现在公众面前。当然,这是他对恭俭良的说辞。 禅元绝对不会说,“我害怕你控制不住,在食堂大开杀戒”这种屁话。 不然,远征军同僚们就会发现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哈。 如今的禅元,每一天都活得像凶杀片前兆。 “禅~元~”恭俭良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眼巴巴地看着雌虫,“还不能开小灶吗?”他将筷子把饭搅拌成一团,用动动汤勺,看上去十分不满意食堂的口感,“我要吃蛋糕,要吃新鲜出炉,热乎乎的蛋糕。” “好好好。”禅元这三天,别的没做,最起码摸清楚了恭俭良的口味。 他嗜甜,似乎是甜食可以极大的缓解雄虫的不开心。恭俭良无论做什么,口袋里总装着一把糖果。 对比起来,食堂大锅饭自然无法满足恭俭良的口味。特别是,禅元见过恭俭良舀了满满两大勺白砂糖,放在紫菜蛋花汤和咸肉菌菇汤里搅拌后,他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和恭俭良吃一个锅里的饭。 不要在咸口汤里放糖!不要在咸口汤里放糖啊!!! 而每次恭俭良吃腻了,不想吃的时候,就任性地把剩饭剩菜推到禅元面前,还殷切地给禅元夹菜,“禅~元~吃菜。” 禅元:…… 他能怎么办呢?他能怎么办呢?可爱的雄虫用充满信赖和等夸夸的表情看着你,你能拒绝他吗? “你怎么不吃呢?”恭俭良笑着等了许久,笑容逐渐狰狞,“你嫌弃我!” 禅元看着雄主手中的铁质勺,慢慢弯折,发出石破惊天的冤号: “我没有!我可感动了!太感动了,雄主居然给我夹菜了!” 我的命!我的命!我的狗命! 禅元飞快夹起碗里还沾着白糖颗粒,望着那结了一层糖霜的葱,含泪咬下,“谢谢雄主。” “不用谢。” 恭俭良盯着禅元将碗里的菜全部吃光,笑容终于放松下来,好像刚刚那个修罗完全不存在,眼下只有一个温柔天使飞快地将所有剩菜夹给禅元。 恭俭良:“远征途中,食物珍贵,不允许浪费哦。” 垃圾桶.禅元.兼职雌君认命地附和:“雄主说的对,雄主说的太好了!” 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虫族早已经不是那个雄虫靠性别就能压迫雌虫的虫族了!他还是雌君哎!能不能振作一点,为雌虫搏一搏雌君的脸面?禅元心中为自己加油鼓气。成年雌虫对刚成年的小雄虫进行教育是正常的,要将恭俭良掰到正常的思维上,最起码要教会他不要随便损坏公物…… “禅元。为什么现在还不能开小灶?”恭俭良盯着雌虫,将那个掰弯的铁勺再次掰直,还顺手地在桌子上轻敲两下。 禅元眼睁睁看着伤痕累累的桌子上多了两个豁口。 那仿佛不是桌子,是他未来的脑壳子。 “哈哈,这个,可能,大概。”禅元给自己打气,他的三天冲刺训练可不是白训的,“申请下来了,但配货还要一些时间呢。” 雄虫的房间自带厨房,但里面包括做饭需要的能源块、食材、调料都需要定期想上面申请,配给下来才能正式开火。 禅元看得出恭俭良十分期待吃热乎乎的小蛋糕。 可他不会做啊。 “已经三天了。”恭俭良催促道:“我晚上可以吃到小蛋糕吗?” 他精心为禅元设计了死亡场景,雌虫做饭时不慎滑倒,结果抓住刀具架,导致刀直接刺穿他的咽喉、脑门和心脏。 呜呼。恭俭良想想就很美好。 他已经准备好擦拭指纹的抹布,清楚脚印的拖把了! 现在就差当事人和他的小蛋糕了。 恭俭良希望在禅元倒下的那一刻,厨房里“叮”的一声,整个屋子传出热乎乎甜滋滋的蛋糕香味。 他整理自己的表情,用表演课老师说“雌虫无法拒绝”的可怜小表情看着禅元,“禅元~禅元~,我要吃小蛋糕嘛。” 对恭俭良来说,这种语气用一次,生理不适一次。 但对禅元来说,这就是天籁之音,是他暗无天日雌君生涯中的阳光,是他这头驴面前吊着的胡萝卜。 再配上恭俭良杀伤性极大的脸,不到恭俭良发出第二声,他就缴械投降了。 雄虫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雌虫才是这个种群里最强的武力输出。禅元被美色迷得昏头昏脑,直接忽视了自己被雄主按着打的事实。虽然清醒时,他也不会承认雄虫可以打败雌虫,最多认为是自己太菜,锻炼锻炼就好。 有点普通,又有点自信。 禅元道:“好的,我马上去给你搞小蛋糕。” 他这几天在训练室认识了一个会做蛋糕胚的彪悍雌虫。 自己不会做,那就叫别的雌虫做呗。难道恭俭良还能从一块蛋糕上闻到自己的味道吗? 禅元一点都不羞耻,他可是当初说要和【馥郁清香】嫁给同一个雄虫的家伙。 实际上,禅元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在远征军找几个武力高的雌虫,争取让他们进入这个家庭——他总有一种直觉,光靠自己一个人是扛不住狂暴状态的恭俭良。 为了小命,禅元觉得让恭俭良多找几个,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虫族社会,这么好看的雄虫被一个人独享才是不正常的吧。比起以后被人从雌君位置上挤下去,禅元还不如主动出击,建立已婚哥哥说的什么“家庭派系”,联合起来抵抗其他后来者的加入。 稍微有点远。 但对如今的禅元来说,只要他能苟住小命,光看着恭俭良的脸都算得上此生无憾了。 巧了。 在禅元所在的星舰上,对恭俭良心动的雌虫还真不止一个两个。而正在策划近几天主动出击的,正好有那么一个两个。 例如,本届新兵征兵中的佼佼者,曾经拿下烹饪课满分,南部九校格斗联赛亚军,现服役于远征军深空机甲部门的黄蜂种雌虫,吉央。 如果禅元在这里,一定欣喜,这不就是在训练室和他友好交谈,并帮助自己矫正动作,还会做香喷喷小蛋糕的彪悍雌虫吗? “远征正式开始了。上面任务已经发放下来了。”他的背心快包不住膨胀的肌肉了,吉央被室友们团团围住,语气沉重,“一旦进入战斗,我们能够追求雄虫的时间必将越来与少。随着远航,杀戮会不断加重,我不希望吓坏雄虫。” 室友们沉重的点点头。 让从小被捧在手心的雄虫直面血腥和断肢,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酷刑。在座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雌虫,他们清楚一个雄虫愿意主动参加远征军,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机会。 等离开远征军,还真不一定能再遇到恭俭良这样貌美的雄虫。 “我和他的雌君接触了一段时间。”吉央缓缓地评价道:“很认真,也很刻苦。但很可惜,他在格斗上的天赋不高,也没有展现出指挥的指挥——这种人注定无法在军队内爬到高位。” 自然也不配独享美貌的雄主。 通讯适当地响起。 吉央露出笑容,给室友们展示上面属于禅元发来的烹饪邀请,“诸位,我要先去一步了。” 最娇弱的鲜花,理应被最锋利的刀来守护。 10. 第十章 第十章 “鸡蛋、牛奶、面粉,白糖就不需要了,雄主那边多的是。”禅元将材料包里的东西清点一边,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看向黄蜂种雌虫吉央,“你真的可以吗?做那个什么蛋糕来着?” “戚风蛋糕。”吉央笑着说道:“这是我烹饪课学的第一个甜品。” “太棒了!”禅元期盼地说道:“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了。” 又能打架,又会做甜点,还是擅长搏击,体能超好的黄蜂种。这种人如果可以做雌侍的话,简直就是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吉央性格也不错,笑着将禅元手中所有东西提过来,寒暄两句,“哪里哪里,我还要麻烦你了。” 实则心里对禅元的行为做出了种种评估,确认无论是战斗力,还是雌虫魅力,自己都远胜于对方。非要说哪里输了,也真的就输了一个雄主。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雄虫房间,饶是吉央稳重的性格也忍不住躁动起来。 没关系。马上,这点缺陷也要被补上了。吉央目露精光,对不住了禅元,你的雄主就是我的雄主了。 而当事人禅元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用指纹开锁进入房间。 作为雌君,他是全舰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雄虫房间的人。哪怕是舰队的指挥官站在雄虫门口,其权限也不如禅元这个雌君大。 对很多雌虫来说,这也是他们所追求的某种权利乐趣。 “哇。”吉央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房间,对那位美貌雄虫的好感度飙升,“你的雄主一定是个勤俭又善良的雄虫。” 桌子上放着一本巨大的《虫族刑法》旁边有一本纸质本子,可能是雄虫用来做学习笔记。书桌上放着几朵小花,糖果盘和桌布的配色相得益彰。而一些小摆件的设计看上去让整个屋子看上去可爱又清新。 “我简直迫不及待要见到他了。”吉央内心的烈火恨不得一下子喷发出来。 实际上打扫了整个房间,每天定期还要跑过来擦地板,在房间里找出恭俭良随手乱丢的糖果,还要在打扫时被随手殴打两下的禅元,艰难地说了一个“哦。”字。 恭俭良,名副其实。 ——说的是他的雌君。 “鞋柜有拖鞋。你穿我的就好了。”禅元没有看见雄虫的踪迹,放宽心,带着吉央走进来,“我把东西提到厨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好了。” 吉央哪里想让禅元占据主动权。 他来到这个家,就是为了加入他们。这种时候,面对雄虫原本的雌君,一定要保持热情、谦虚和充分的尊敬……如果你实在不想尊敬对方,装也得装的很尊敬,毕竟现在,吉央还是这个家的外人。 “我来就好了。”吉央悄悄透露出自己的想法,“哪里能让雌君这么辛苦啊。” 禅元差点喜极而泣。 太好了,不愧是自己第一个看中的人选,这也太上道了。要不是他还没有和恭俭良通过气。禅元现在就可以和这位即将加入的大冤种互称“兄弟”。 “哪里的话。”禅元投桃报李,抛出橄榄枝,“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需要这么客气做什么?” 两个雌虫心照不宣的笑。 场面变得异常和谐起来。一会儿禅元帮忙拿个碗筷,一会儿吉央过来提出一些摆盘的小建议,双方其乐融融,简直是异雌异雄的亲兄弟。 “现在雄主还没有来。我来和你说一些注意事项。”禅元感觉气氛到位了,这个时候稍稍透露出一点消息,让这位马上加入新家庭的兄弟有点准备,“雄主他脾气不是很好。” 吉央点点头。 正常,小雄虫从出生开始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供养,上面有雌父雄父和哥哥们,下面有弟弟们,社会方面有雄虫协会一路呵护着长大,骄纵点很正常。 禅元当然知道对方的表情说明什么。他觉得自己说的还是不够露骨,“可能比你想的……还要……暴躁一点。” “嗯。”吉央点点头,“没事的,我会控制我的力气。他想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脾气。” 禅元觉得兄弟不够激灵啊。 他做了一下手势,甚至想找一下恭俭良上次在厨房触摸的刀,和这位新兄弟详细解释他们雄主的特殊性。 他发现刀不见了。 “吉央,你有看见厨房的刀吗?”禅元的额头上几滴冷汗掉下来。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吉央将蛋糕胚放进了烤箱,自然地说道:“厨房有刀吗?我没看见。” 门外,指纹解锁带来的音乐声悦耳动听。 禅元却被激起一身冷汗。他看向吉央,想到对方那满满当当一大串格斗头衔,快速冷静下来。 “雄虫阁下,我就送您到这里了。”似乎是雌虫的声音。随后便恭俭良冷静的声音,“谢谢。” 禅元擦了擦汗,发现手上全部是面粉,此刻面粉已然粘在他的脸上。 “吉央……” 你听我说,接下来—— 隔壁的吉央衣冠整洁,围裙系在腰上,脸上干干净净,手指缝隙中都没有一点污垢,站在禅元身边,愣是将可怜的蝉族雌君衬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 如果不是吉央还没有得手,他一定会大声喊出,“雄主,您回来了。”这六个大字。 禅元有点酸。 他用力用袖子擦擦自己的脸,好像是为了不丢脸面,又像是为了争宠,实际上他越擦越脏,反而将敌人衬托得如此高大。 “禅~元。”蹦蹦跳跳的身影来到厨房门前,雄虫灿烂的笑容猝不及防出现在两人面前,“我闻到蛋糕的——他是谁?” “雄虫阁下您好,我是黄蜂种吉——”吉央还没说完就被恭俭良粗暴的打断。 “闭嘴!我没有问你。”雄虫那双玫瑰红的瞳孔,居然出现了些许血丝。在吉央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世界上居然有醋劲如此大的雄虫!只是雌君身边出现了一个雌虫?只是雌君把一个雌虫带到了房间里,就让能让雄主急红了眼! 禅元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吉央快速想着解决方案,如果说之前他只是眼馋恭俭良的脸,现在他真情实感想要在这个雄虫心中拥有和禅元一样的地位。 “禅元!!!”恭俭良冲上前,揪住禅元的衣领,使劲摇晃,“我说,他是谁!你居然把人带到我们两个屋子里来!” 他好不容易去外面逛了一圈,给自己做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明,结果现在案发现场有另外一个雌虫? 受害人增加有多麻烦?恭俭良很清楚自己干掉两个人不在话下,但他讨厌处理尸体,讨厌清理现场。光是给禅元一个好结局,他都要做足心理准备,反复强调,才愿意自己搞卫生,现在你告诉他有两个人? 去死吧! 禅元被晃得脑袋里都是水,他只能在短暂的空隙里对吉央拼命眨眼,妄图对方看懂自己的求助信号。 然后,他听见吉央对雄虫说道:“雄虫阁下,您的手是不是很疼,我来帮您晃吧。” 禅元:…… 他懂了。这个大兄弟原来是恭俭良的帮凶,今天这两个人一个负责杀,一个负责埋是吧。 禅元从不低估恭俭良的美貌诱惑,作为第一个上钩并栽在里面的颜狗,他飞快接受了雄虫和吉央极有可能是一伙的设定,展开了遗言脑暴功能。 完犊子了,想点有用的。 没想到,禅元又听见雄虫在咆哮。 “滚啊!!” “雄虫阁下,您的手已经红了。” 禅元睁开眼。 他看见恭俭良两记肘击正正好砸在吉央脸上,快速将这个雌虫砸得昏厥过去,顺手抄起没有洗的铁质面盆,哐哐哐给吉央的脑壳子来上七八十下。 真的,七八十下。 因为禅元看见那个铁质面盆有一块地方已经凹陷下去了。 他吞咽了下口水,感觉今天这个铁质面盆很有可能因为杀了两个雌虫而变成一块铁质砧板。 恭俭良可不管这些事情。他一直砸,确认眼前的人已经昏迷了,将面盆啪叽丢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禅元。 房间里飘荡着蛋糕的香气,烤箱里戚风蛋糕缓缓膨胀,活像是恭俭良具象化的怒气。 “你不解释一下吗?” 禅元看着恭俭良从背后熟练地掏出菜刀,用刀背拍着自己的脸,一步一步地走向料理台,继续吞咽口水,直到他感觉自己的口腔再也无法生产水分,盲目地吞咽着空气。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带了一个雌虫回来。” “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解释。”要不是恭俭良一直拽着禅元的衣领,雌虫都快给他跪下了。他特地找了武力值强还会做饭的雌虫上门,谁知道恭俭良直接两记肘击,拎着一个铁质面盆哐哐给干掉了呢? 原来今天杀人的是恭俭良,埋人共犯竟是我自己。 禅元哭得声泪俱下,恭俭良内心烦躁不安。 “闭嘴!”雄虫将刀插在雌虫耳边,“今天,你必须死。” 不搞卫生了,烦死了。 不如直接让这两个雌虫为了我互相残杀,一个拿刀一个拿铁盆,搞个双杀结局! 反正我好看。 11.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禅元一直知道恭俭良有些暴力行为。 但眼前的一幕,他觉得已经无法用暴力来解释。他连口水都咽不下去,感觉恭俭良的心和杀了十年的鱼一样硬,而自己很不巧就是砧板上的鱼。 “雄、雄雄雄主。”恭俭良插在墙上一把刀,从背后又抽出一把新刀在他脸上灵活拍打着,打得雌虫啪啪响。 禅元终究还是知道了,那满满当当的厨房刀具去往何处。 “刀……刀刀。” 恭俭良笑起来,似乎是禅元的惊惧让他十分快乐。他用刀刃对准禅元的下颚,微微上挑,“结巴了?” “嗯啊,啊对对对对。”禅元整个人都在哆嗦,“结巴巴巴。” 恭俭良更用力地扎入一些,目视禅元的下巴涌出鲜血,将刀口浸润,鲜血顺着刀身缓慢地流淌到手心。 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作为励志加入警界,成为“犯罪克星”的小雄虫。恭俭良认真研究过刑事案件,他确定情杀是非常常见的作案动机之一。 两个雄虫为了一个雌虫打架实属罕见,但两个雌虫为一个雄虫斗争那可不要太多。轻一点算恶意滋事,重一点大家ICU里继续相见,当然也不排除两个人的葬礼同期举行。 但作为一个雄虫,大多数人还是希望为自己争风吃醋的都是强者。 恭俭良也不例外,他希望自己手刃的对象,除了是变态,最好还是一个比较强的变态。 “放心。”恭俭良往上一抬,准备刀口从下至上洞穿雌虫的面骨,穿过对方的大脑,快速结束其性命,并马上伪造现场。 对于自己结婚证上的匆匆过客,恭俭良展现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我动作很快。” 禅元:…… 不不不,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的手垂下来,因为恐惧一直在颤抖,根本握不住任何东西。“等等!”禅元叫道:“等一下!在这里会溅到蛋糕、那个、那个会影响味道!” 禅元看着不到三步距离的烤箱给自己拖延时间,“我们换一个角落……” “你废话好多啊。”恭俭良顶了顶刀,“不过你说的有道理。” 人该杀杀,蛋糕该吃吃。 恭俭良已经闻到了蛋糕的香味,原本的索然无味,快速被美食所带来的期待占据。他扯下刀,还不等禅元松口气,一脚踹在禅元的肚子上,将人打得七荤八素后,扯着他的头发往厨房离烤箱最远的角落走。 中间,恭俭良还不忘给吉央补一刀,防止死得不像斗殴。 目睹一切的禅元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手塞在自己的裤口袋里,拼命摸索,两个口袋都掏空了,才想起那个据说有三个防护罩的雌君戒指,因为太空训练不允许戴配饰被他丢在宿舍的柜子里。 活着,就这么难吗? 禅元被恭俭良摔在角落,恨不得给出门前的自己两个大耳光。他看向自己的通讯,还没瞅一眼,恭俭良一刀剁上去,将通讯搅和个稀巴烂。 “别想求救。”恭俭良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啊对对对对。 认真的想要搞死我。 禅元大口喘气,一只手被钉在地上,只能苦笑道:“我们两……好像没有什么仇怨吧。” 至于要我死吗? 恭俭良抽出第三把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整个刀具套装都塞在身上的。面对雌君的困惑,恭俭良道:“当然没有。” 末了,补充一句,“我动作真的很快。”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内心充斥着:那我可谢谢你啊。之类的话。 “那……可以参照《绝望雨夜杀人狂魔》里死者的样子干掉我吗?”禅元躺平道:“让我死得有点美学价值吧。” “你好变态啊。”恭俭良冲过来。 禅元道:“哪里哪里,不如你。” 他掏出了一个微型手电筒,按下了开关。明艳的火光喷射而出,热风吹拂到恭俭良的脸上,他迅速抽身,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弹跳出四五步,手中的刀依然被融化变形,随着距离拉开,定形成残破的拱门状。 “这是什么?”恭俭良咬住下唇,瞪大眼睛。 禅元盯着手里的光剑,犹豫地说道:“微型、光剑?” 恭俭良三哥的微型光剑手电筒,因真的兼具了手电筒功能,形状小巧,时常被禅元带在身边,一度成为禅元在夜晚回宿舍的最佳工具。 而,光剑模式是个迷。 禅元也是第一次用。 他真不知道这东西原来点击后,足足有四米长。 没错,四米长的光剑,这玩意居然被恭俭良的三哥阿烈诺叫做“微型光剑”。禅元握着的手都是颤抖,因为他知晓自己稍微一动,光剑就能洞穿屋子的墙壁,打到隔壁长官的休息室。 恭俭良对此做出了准确的回应,“你有病吧。快点给我收起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只因地上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厨房的卫生也没有打扫好。这个时候要是星舰上说得上话的人冲进来,恭俭良的梦想之路就泡汤了一般。 他辛辛苦苦,甚至结了婚,以随军家属的身份登上星舰,可不是为了一周游! “啊啊啊啊。”禅元被漂亮雄主怼了一脸,“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他手一抖,光剑准确无误地切割下半面墙,伴随着部分墙体的坠落,两人与正在洗玩偶的星舰最高指挥官.蜻蜓种雌虫.提姆面面相觑。 显然这是彼此双方都不太愿意见面的场景。 特别是当长官提姆手中,有一只涂满泡沫,带着蕾丝边的卡通鸭鸭,而自己这边有一位还没死透的尸体,三把刀,一把光剑时,双方都陷入了长久的大脑宕机状态。 恭俭良当机立断,撇开手中的凶器,指着禅元,恶人先告状,“长官,他家暴我。” 禅元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两声,“等等咳咳,长官——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噗” 蜻蜓种提姆领着自己还没洗干净的鸭鸭,目睹了被家暴的雄虫痛殴雌虫的现场。 蜻蜓种提姆:…… 现在刚成年的雄虫,就玩得这么花吗? 作为一个单身雌虫,提姆不是不知道自己隔壁住着一个已婚雄虫。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些对雄虫的瞎想,在见面如此凶残的一倒地一伤残局面,长官提姆只能抱紧了自己的鸭鸭,纵容白白花的鸭屁股上挤出了白花花的泡沫。 有点凶啊。 我只是个指挥官,我只是在自己房间洗我的鸭鸭玩偶,我哪里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好了!”提姆给自己打气,支棱住了,呵斥道:“你们都给我停下。现在,把武器都放下。我已经通知裁决处和医疗部的人赶过来。现在谁都不许再对对方出手了。” 恭俭良捏紧了拳头,再要不把这个指挥官一块杀掉和乖乖听话之间,坐立不安地妥协了后者。 他要成为犯罪克星,他要成为犯罪克星。 雄虫坐下来,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呛着泪水总结了这不顺利一天中最难过的事情: 今天又是没有杀掉雌君的一天。 今天又是没有搞到雌虫功勋体系的一天。 今天,距离成为“犯罪克星”又远了一点。 他很难过,以至于当裁决处过来时,第一反应是雄虫被家暴,而他们英勇的指挥官和下属用自己的躯体,阻止了一场不法行为。 提姆很难不怀疑,他们是脑子真的被雄虫美貌糊住了?还是觉得自己这个靠脑子的指挥官,可以用一只还在洗澡的鸭鸭玩偶对抗光剑? “他和他,被打了。”提姆强调完两个雌虫,又指着雄虫道:“他刚刚,打了他。” “长官。我叫禅元。” “嗯。”提姆挥挥手,“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认识。” 实际上,没什么机会好好认识。 因为这位被安排在恭俭良房间旁的长官提姆,是整个星舰上唯一一个最不看人的家伙。 他脸盲,经过军医测试其人脸在他面前,就是一团蠕动的马赛克,毫无美感可言。恭俭良与他不过是一团配色稍微好看些的马赛克。 禅元被医护人员科普后,纯纯羡慕了。 他多么希望这项技能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是个脸盲,他就不会被卷入到雄虫的婚姻中,也不会遇到现在这种大逃杀情节。 他,想要,脸盲!! 叮——蛋糕烤好了。暖色灯光从中亮起,被人围住的恭俭良眼巴巴地看着,蛋糕的香味一个劲地钻到鼻子里。他深吸一口气想要上前,却被裁决处的雌虫拦住去路。 该死,可以杀,但杀了好麻烦。 恭俭良转过头,看向被医护人员搀扶的雌君禅元,眨巴眨巴眼睛,扑上去,“禅元!” 刚好被压住伤口的雌君禅元,呕出几滴血。 该死,不论你说什么要我原谅的话,我都不会再原谅你的!禅元在心里默默想道:我一定!一定!要和你离婚!! 他下定决心,保证自己不会动摇。所有吃过的哭,挨的打,化为水泥牢牢地灌入他的躯体,将其封心锁爱。 他,禅元,是不会再为这个雄虫心软一秒钟!他要学习长官提姆的果断!学习他的脸盲! “你死心吧,不论你说什么。”禅元低头看向罪魁祸首,“我是不会……” 雄虫眼含泪光,将落未落,他明明没有受伤,脸上却有一种凋落憔悴之感。白发和发梢的粉红垂落在两颊,禅元可以清楚地看见恭俭良抓住自己外套的手,轻轻地,像是小奶猫撒娇般挠着。 “禅元。”恭俭良憋住眼泪,带着一些鼻音,委屈巴巴,“我可以吃蛋糕吗?” 啊~人怎么可以脸盲呢?世界上明明有这么多美食美景还没有享受。 禅元满血复活,甚至不用医护人员搀扶,他自己快步走到烤箱边,将戚风蛋糕提出来,挑好了厨房最漂亮的小叉子和蛋糕碟,还有雄虫的小手巾。 “当然可以。”禅元道:“ 不就是一个蛋糕嘛。” 婚,还是要想办法离得。 12.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裁决处,一个在军中才出现的纠纷解决点。主要是将一些军队内部的矛盾和纠纷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或者性质过分严重,那再上升到机构所处的当地军事法庭,进行判决。 多数情况下,每一支军队中都会配备裁决处。 例如远征军这种进行长期太空征程,以多艘星舰组成的舰队,则更是每一艘星舰都配备了裁决处的裁决员。 而今天,就是东南方远征军-游牧舰队-第三战斗舰裁决处开张的日子! 他们迎来了自己裁决生涯中第一桩家暴案。 啊,没错。 禅元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进裁决处,居然不是因为杀人放火,打架斗殴,甚至不是和同样战力的军雌发生口角—— 纯粹是因为被家暴。 罪魁祸首正坐在他旁边,用漂亮的花瓣小叉子戳开蛋糕,挖一个小口,斯斯文文地放进嘴里。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都象征性地被铐在椅子上,禅元毫不意外他们在约会。 “哇呜。”恭俭良拽了拽自己手上的铐子,“是玫瑰金。” 禅元:…… 他的雄主果然关注点不太一样。 然而,禅元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雄主。恭俭良端着蛋糕,咬着叉子开始认真地对比两个人的手铐颜色,“可我喜欢你的星空银哎。” “可以让他们给你换个颜色?”禅元硬邦邦地说道:“你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 恭俭良从自己的蛋糕上戳下一大块,柔软还带着香气的蛋糕凑到禅元嘴边,“禅元。我吃腻了。” 垃圾桶禅元麻利地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在“我不吃我不吃,我是有骨气的雌虫”心理暗示中,选择了一口咬下。 拜托,这可是我漂亮雄主亲手送到我嘴边的蛋糕! 我们结婚那么久(虽然才七天),这可是他第一次亲手把东西送到我的嘴边(那也是因为不想吃了)。 禅元嚼吧嚼吧蛋糕,在内心对自己的颜狗属性进行了强烈批判,并发誓不会有下次时,又吃了一口雄主送上来的蛋糕。 然后,门开了。 禅元就与军雌同僚们复杂的目光对撞,在心虚中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双眼。 最后一口,这就是最后一口了!就算是死,就算恭俭良今天在我面前跪下来,跪下来求我吃,我也不会再吃一口。 恭俭良把叉子戳在最后一大块蛋糕上,整个脑袋靠在禅元的肩膀上,用自己柔软的头发蹭了蹭禅元的脸颊,“禅元~最后一块了。”恭俭良端起蛋糕,因为手铐长短,他没有办法将盘子递到禅元身边,只好故意将盘子放置在自己脸的下方,让雌虫一眼能同时看到他们。 “就,最后一口啦。”恭俭良道:“吃掉嘛。” 禅元摸摸地弯下腰,在同僚们逐渐扭曲的目光中,咽下蛋糕。 嗯,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口了。 “禅元。”恭俭良依旧靠在雌虫肩膀上,“我手好疼啊。” 目睹了恭俭良暴打雌虫的提姆:…… 被恭俭良用刀追着砍的当事人禅元:…… 以及拿着伤情鉴定报告单的裁决处军雌们:…… 他们将目光落在那个不足一斤重的精美蛋糕碟和小叉子上,已经面前“柔软无骨”“娇小可怜”的雄虫,颇有种时空错乱的美感。 精神分裂吗? 跟随而来的军医默默从资料库里下载了一份社会人格鉴定表、心理健康判决表,顺便刷新网络看看现在还能不能链接一下雄虫协会的网络。 毕竟,他们是军雌,是军部。 雄虫的结婚资料是不会显示他的心理问题,更详细更长期的心理追踪都要去恭俭良家族所在地的雄虫协会索要。 当然,现在做一份题也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禅元与恭俭良都别先问话,两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做心理测评。 “为什么我也要做?” “总感觉你有点人质情结……爱上施暴者什么的。”军医微笑着看着两人,“如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有必要为我未来的工作量考虑一下,提前给你开点药。” 禅元总觉得对方在内涵什么,但好像又没有内涵什么。 他抓抓头,开始做题。 军雌则在对面给他们两个说吉央的情况。作为强悍的黄蜂种,吉央脑壳没出什么大问题,轻微脑震荡罢了。比较致命的是恭俭良刺他的几刀,分别在肋骨处和腹腔。比较幸运的是,刀刀不中要害,唯一受伤的器官是阑尾。 禅元:…… 他忽然理解,为什么恭俭良考法医考不中了。 就这?就这?就这刀法?他真的有好好学习吗? “医护室帮忙把阑尾给切了……也就是不能上机训练一周,等伤口好了,基本脑子也好了。”军雌总结完后,开始絮絮叨叨说损失,“房屋损坏还比较严重,禅元,你打算用劳动赔偿,还是金钱赔偿。” “啊?只有我吗?”禅元无辜,大声喊冤,“恭俭良也有参与啊。” 恭俭良:“我没拿光剑。” “原因在你啊——嗷嗷嗷。” 恭俭良恶狠狠地踩了禅元一脚,碾了又碾。 等军雌们低下头,看向桌底。恭俭良快速收回脚,只留给他们一个带着鞋印的军靴。 桌面上,禅元呲牙咧嘴,恭俭良岁月静好。 军雌沉默了,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雄虫,别说年轻不年轻吧,大家就算没见过雄虫,家里也有雄父,学校同学也有个雄虫哥哥弟弟的。谁听说过像恭俭良这种一言不合直接上演全武行的? 又漂亮又凶。 不过他们两也甘之如饴的样子。想到小两口刚刚带着手铐吃蛋糕,军雌将心底那点古怪压下去,继续说道:“总之,赔偿款数额有点高。我建议你还是用劳动抵偿为主,再加上一些小额资金。” 禅元掏出临时通讯,打开个人账户页面,“多少钱,我直接付。” 劳动抵偿的时间,还不如让他拿去想想怎么离婚,比较划算。 作为雌君,只要是正常离婚,完全可以带走家庭一半的资产。禅元很喜欢恭俭良的脸,但如果在脸、钱、命中三选二? 他要钱和命。 “嘀——你的余额账户还有2903718293……”听着报数足足有三分钟的钱,所有军雌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咳。既然伤亡不是很严重,公共财产损失费也缴纳了,你们小两口的情感生活我们就不参合了。”军雌道:“不过,军雌禅元,现在是在远征路上。没有太多时间让你沉溺于个人感情。接下来我们会加速路程,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加速赶到边境,执行第一个远征任务。” ——回收失地。 恭俭良抬起头,小声嘀咕,“要死人了吗?” “可能会。”军雌以为恭俭良是在担心雌君的安危,考虑到对方再凶猛,也不过是刚成年的小雄虫,他还好心解释道:“我们会努力保证每一个士兵的安全,当让还有阁下您的安全。” “马上就可以攒军功了吗?”恭俭良眼睛亮晶晶,尾音忍不住上扬,“一个月以后?” “额……是这样的。” 恭俭良低下头,飞快做完题,上交。 太好了。 雄虫内心鼓舞不止,马上就可以杀人……啊不,攒军功了!只要把雌君杀掉,继承他的军功体系账号,一切就要走上正规了! “禅元。”恭俭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在禅元手背上跳舞,歪头躺在桌子上,“我好喜欢你啊。” 喜欢你,喜欢你的账号,喜欢你冰冰凉的尸体! “嗯。”禅元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不要太兴奋,“我也喜欢你。” 赶紧离婚吧!快点!!离婚吧! 13.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世界就是这么的奇妙。 挨打的人是禅元,赔款的人是禅元,回来打扫卫生的人还是禅元。 恭俭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小雄虫用他漂亮的红眼睛瞅着禅元,撒几个娇,奴役雌君简直不要太顺手。 以至于现在,滚在地上用抹布擦拭血迹的禅元觉得自己是个冤种! 大!冤!种! 提姆站在一边围观施工队在修补墙面,现在远征舰队正在开往虫族边疆。截止目前,他这类星舰指挥官任务还不算繁重。远征军上下也比较一致的,在艰苦日子到来前,给大家最后一段缓冲期。 “你雄主呢?” 禅元用力擦着地板,“不知道。” “星舰上很多人喜欢他。”提姆蹲下来观察血迹,“如果有意愿纳雌侍,我可以推荐几个比较强的人选。”他停顿一下,微妙地说道:“可以保证比之前被抬走的那位强。缺点就是,你的雌君之位可能保不住。” 禅元憋住气,有点难过,又有点爽。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用小铲子将血渍铲干净后。禅元爬起来道:“我想和他离婚。” 美色虽好,但小命不保。 禅元自己还不如吉央呢。打扫卫生前,他特地去看望了一下雌虫吉央,那人还没有醒,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躺在床上。禅元稍稍一替换,想到自己说不准不会躺在哪里,直接太平间见。 军医说的没错,恭俭良大概率是有心理问题。 禅元还没有圣母到舍己为人,牺牲自己去挽回失足雄虫的地步。 他是个正常人。 截止到军医把他叫过去为止,禅元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医疗室中。军医伸出两根手指,对禅元说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你是一个正常人。” 禅元松了一口气。 可转念一想,他觉得不对劲,自己为什么要松口气? “坏消息呢?” “你的雄主不是个正常人。”军医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他属于反社会人格障碍。我看档案处发过来的资料,他从小学到大的辅修课程里有表演。不排除他很小就意识到自己的性格缺陷,开始隐藏自己,以便更好的融入人群。” 禅元看着自己因为跪着擦血迹,泡水褶皱的手,很难想象恭俭良会做出“更好的融入人群”这种规划。 脱缰野狗还差不多呢。 军医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继续推眼镜道:“他属于比较典型的反社会人格。从最近的行为可以看出来,他具备高攻击性。” 对对对。禅元猛烈点头,想起了恭俭良从见面之初到如今的重重暴力行为,两行豆大的汗水瞬间就掉下来了。 军医继续说道:“没有任何的羞愧感。” 对对对。禅元头恨不得给点掉。 “行为无计划,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禅元快给军医鼓掌了。 说得没有错,这就是恭俭良。 “但你的雄主社会适应性还挺好的。”军医道:“所以我才调取了星舰档案中,他的个人学历资料。不排除他全部都在伪装,这种可能性。” 禅元比较忙。 作为星舰最基层的士兵,每天基础训练、日常工作、照顾雄主就足够他忙活了。他除了饭点和打扫卫生,其他时间与恭俭良接触也并不多,反而没在意雄虫的社交问题。 不过—— “恭俭良在这里居然交到朋友了?” “……不,我觉得不能算朋友。”军医默默地说道:“绝大部分都是雌虫去搭讪他罢了。” 禅元了然。 不过是下一个倒霉蛋……啊呸,怎么可以说是倒霉蛋呢?这明明是携手助力自己脱离苦海的好心人。 禅元暗自为自己打气。 “医生,请问离婚是直接去档案处备案吗?” 远征军一旦启程,和国内的信号链接会变得时好时不好,如果是向禅元所在的长期远征,断联一两年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想要及时更换各种证明、改变社会关系基本不太方便。 最快捷的反而是去档案处,先备案。 “离婚必须要雄虫签字。”军医望向禅元的眼神里,充满了自求多福,“容我多嘴一句。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禅元哑然。 最后,憋出一句,“网络。”讪讪跑开了。 他和恭俭良确实是网友,不过他们两个社交环节完全无法对外公开。 因为他们是在小众凶杀片社区里,加上彼此的社交账号。开局禅元就给对面截图一张极为残暴,被肢解成四段的照片,并附上了自己的挑衅语言。 “新人,看得出来吗?这是什么片。” 认识不到一年,当禅元回看自己当时极为傻叉的发言,选择一键清空聊天记录。 当恭俭良以雄虫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禅元只有一句:“销毁得好!”的发言。 此时,禅元是想不到,当他回到雄虫房间继续打扫卫生,看见恭俭良将聊天记录保存到本地时,并备份两份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你、你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 “保存我们爱情的结晶。”恭俭良一键备份,看着进度条缓前进,道:“我砸掉了你的通讯,觉得你一定需要一份。” “不不不不。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恭俭良转过脸,表情生动,“你不是说,想和未来的雄主一起玩玩吗?” 禅元陷入了死寂。 他在颤抖。 因为认识恭俭良时,禅元还没有成年,十六岁正是小雌虫最热血沸腾胡思乱想的时候。作为没啥战斗力的蝉族,禅元将激情释放的重心,落在了对凶杀片和个人xp的无限幻想上。 从十六到二十岁,他网络社交前四年中有一项很重要的活动: 说骚话。 主要是对他的知心网友,过命之交【馥郁清香】说。 哪怕馥郁清香困惑地问出了“你好像有点变态”、“我还没有成年”、“你好像真的有点变态”、“这些都是要和你的雄主玩的吗?”这些句式,禅元都是轻松快乐地拍拍屁股,敷衍句: “嗯嗯嗯,你听我继续说。” 如今! 就是!现世报啊!! 禅元简直无力控制自己的肢体,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听恭俭良面无表情地报出自己若干年前说的骚话: “我觉得捆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忽然有点想要体验一下……你觉得是细麻绳比较好,还是那种钓鱼绳更好。我觉得钓鱼绳有点刺激……为什么?当然是可以感受细细的肉勒进肉里,然后血珠滚出来……血肉‘磅’炸开的滋味吧……如果是在船上,再加一点颠簸……当然如果做的时候,说不定有类似的效果。” 这是观看凶杀片《血色钓鱼船》后的骚话。 禅元快哭出来了。 “……今天看了一部很刺激的影片……你知道吗?雄虫和雌虫啪的时候,用了好多东西……刺激吗?当然很刺激?……而且很香艳。我给你截图……片子拍得很细致,各种部位都是高清的……什么木马、走绳都是小意思啦……血肉模糊才刺激啊……真希望以后的雄主能接受玩这种东西……想想身体都要热起来了。” 这是观看爱情动作凶杀片《迷情地下室》后的骚话。 “雄主、雄主,我错了。” 谁能想到,随便口嗨会有一天变成现实呢? 我在网上是个变态,我承认。 可我三次元想活啊! 禅元声泪俱下,却没有阻止住恭俭良那翻动聊天记录无情的手。 “不得不承认。”恭俭良提高音量,“连环杀人魔沙曼云真的是长在我心坎上,差不多能和我心中颜值天花板的夜明珠家雄虫持平了……如果他有个雄虫孩子什么的,对我这种颜狗来说,简直就太棒了。” 恭俭良声调平平,越是这是平稳的声调,就越能掀翻禅元内心的小船。 “你知道那种养成吗?啊,想想看吧……杀人犯的孩子被一个尾随犯跟踪,然后发现尾随犯是个变态什么的……看着有那种颜值的小雄虫,从一开始不情愿,到慢慢变得扭曲……从最小的开始玩……你问为什么不直接搞死?当然是因为寻寻渐进比较又感觉啊。小雄虫肯定接受不了我这种变态暴徒啊……结尾吗?如果是影片的话,高潮一定是雄虫杀死了那个尾随犯,然后变成了彻底的变态……哦哦,对,一定要是在雌虫做到了最兴奋的点上,干死了。残暴点,也很刺激啊。” 恭俭良尾音挑上,微笑看向自己哭得极为羞耻的雌君。 “禅元~” 恭俭良道:“我现在是你的雄主哦。你想玩哪一种?” 没错。 这就是他想到的,绝对不会被人打扰的,可以名正言顺干死禅元的新方法: 去床上! 14.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想要不让第三人插足凶案现场,就要创造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场景。 恭俭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床上更合情合理的地方了。 他可是禅元的雄主哎。 况且,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法还是禅元亲口所说想要玩的。他身为雄主怎么可以不宽宏大量的满足对方呢?恭俭良笑眯眯地凑上去,眼睛里充满着期盼,“禅~元~” 禅元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他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被恭俭良从后面锁住脖颈,整个人再次被放倒在地上,两脚脚尖勾着地,还妄图誓死抵抗,结果只余下两道擦线。 “选啊。”恭俭良笑语盈盈,心情颇为不错,手臂上的力气再添了几分。别看他穿着衣服不显一丝肌肉,眼下拖着禅元朝床走,丝毫不费力气。 禅元两眼翻白,张大着嘴,涎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他根本不在意什么雄虫不雄虫的问题,抬起手努力掰开脖颈上的桎梏,“喝啊——啊。” 恭俭良紧了紧手,抓住禅元的腰,翻身,将其整个压在床上。自己劈开两腿,整个人顽劣地爬上去,大大咧咧地压在雌虫腹部,夹紧他的腰,使得禅元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跑什么呢?” 禅元大口喘气,刚要起身,从腹部向上钻出一条冰蛇,凉丝丝地解开他的扣子,后来烦了一把将衣服往上推。 “等一下。”禅元手忙脚乱,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眼睛,“恭俭良,那都是网上随便说说的。” 落在腹部的手停下来。 “哦?”恭俭良揪住禅元的头发,将他的上半身从床上拔起来,“所以,喜欢我也是随便说说的?” 这可不兴随便说说。禅元赶紧求饶,“没没没。喜欢是真的喜欢。我对你的喜欢堪比恒星爆炸,一直到宇宙尽头。” “那你选一个。” 禅元太清楚自己曾经口嗨的都是什么变态玩意。这东西拍成影片,做做暴力美学,顶多叫做口味独特。如果真来一趟线下实践,恐怕来日他将以马赛克的形式,出现在各大新闻头条。 高清版留着做警界教科书案例。 他结巴起来,“这这、这还是算了吧。” “所以你还是不喜欢我。”恭俭良可不管禅元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整个人向前压,嘴巴贴在禅元的耳朵边,大声说道:“快点选!!” 禅元紧闭双目,用行为表示“我不听我不听。” 他知道自己一睁开眼,看见恭俭良那张完全长在喜好上的脸,本就不够坚定的心会瞬间土崩瓦解……别说什么美色不美色。 道理禅元都懂。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谁能想到网络变态有朝一日,会和反社会人格线下搏击呢? “骗子,大骗子。大变态。”恭俭良生气地说道:“你刚刚还说对我的喜欢,会一直到宇宙尽头。” 禅元闭眼又闭嘴。 是,没错。 宇宙的尽头就是虚无。 这种念头,禅元打死都不会对恭俭良说。因为不说,只是挨一顿毒打,而说了,必然就见不到次日的太阳。 果然,他的沉默让恭俭良更生气了。 雄虫上手拧一把禅元的胸,将一个点转得又红又痒,禅元腰杆都弹起来,无法继续装死。 “松手!嗷嗷嗷,松手松松……雄主,雄主求你了,松开松开。” 恭俭良道:“我不管。以后,我每天从抽一部电影,就按照你自己说过的方式玩你。” 他已经想好了。 这几天自己才闹出点事,在很多人心中留下了“暴力”“不稳定”的标签。如果禅元再忽然死掉,未免有点过分可疑了。从始至终,恭俭良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拿到军功账号,获得和其他雌虫一样可以上战场攒军功,最后通过考试转入警界的机会。 他绝对不可以留下【杀人】这种黑历史。 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循序渐进,参考凶杀片上各种各样的凶杀方式,以及禅元过去七年提供的种种思路,不留痕迹地折磨对方,直至雌虫死亡。 如果有人查到自己身上,恭俭良就拿出禅元变态的聊天记录,将自己打造成“从小被变态毒害的无辜雄虫”,好好打一波受害者牌。 哪怕禅元在网上说骚话的时候还是个未成年。 但一对比他的骚话输出对象:一个未成年雄虫,而且还是满足他幻想的漂亮雄虫。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禅元死亡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针对雄虫的调.教事件。 至于恭俭良?恭俭良有什么错?他只是从小被禅元控制,惨遭洗脑,最后意识崛起,成功反杀雌君的无辜小雄虫。 给点雌君的军功体系账户做补偿,很合理吧。 恭俭良自我开导后,又开心起来,觉得禅元睁不睁眼都无所谓。 反正今天,禅元来得太突然,道具也没准备,什么绳子啊,刀啊,都不在。可是不做点什么,恭俭良又觉得浪费,于是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枚玫瑰硬糖,含在嘴里。 禅元倒听见包装纸窸窸窣窣的声音,嗓子都抖了,“你在做什么。” 恭俭良凑近,口腔里都是玫瑰甜。他伸出手抱住禅元的脸,捏住他的两腮,撬开他的牙关,“在吃糖。” 禅元对他没有变态般的痴迷。 这大概是整个计划中,恭俭良觉得最不足的一点。 他不懂爱情,可他懂变态啊。 为了防止再出现其他捣乱因素,恭俭良决定稍稍花一点时间,把前戏做足,以绝后患。 他笨拙地将自己凑过去,用舌尖抵住玫瑰硬糖,塞到禅元的牙关中。两人的唇之中夹杂着一枚玫瑰硬糖。禅元闻到了浓郁的玫瑰香,在其中柔软的两瓣唇,不断地将他唇齿间的硬糖推进去,拽出来。 “不……”禅元想要推开恭俭良,浑身都软下来,刺激让雌虫不得不睁开眼。 “等等,不——唔。”禅元还没来得及大喘气,恭俭良乘势而入。 他的手不断地摸索着禅元的脸,用力地压住肉印,凹陷下去的地方沾满了禅元因失控淌下的涎水,带着玫瑰的味道,一路滚落到衣服和被褥中。 没有人会像他这样亲吻。 像是撕咬猎物的野兽,又像是争夺玩具的顽童。 禅元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主动权,他的口腔成为一处乐园,而雄虫似乎根本不是在追逐他,而是在孜孜不倦寻找那枚玫瑰硬糖。 “啧。” 清晰的水声传出。 恭俭良和自己的游戏结束了。 他放弃了那枚玫瑰硬糖,微微张着嘴,舌尖还有尚未滴落的糖浆,脸颊通红,发梢带粉,却笑着,“禅元。” 禅元来不及闭眼。 当这等场景发生在他面前,对强刺激的追逐让他无法停下来。他瞪大双眼,心跳加速,呼吸就是一根弹簧被拉开到极致。 勾住弹簧的手,是恭俭良的手。 “糖好吃吗?”小雄虫整个人压在禅元的胸脯上,翘着脚,轻轻地啄了一下雌虫的嘴角,“玫瑰味的。” “你在做什么。” “我下次想吃其他味道的。”恭俭良道:“你是第一次吧。” 禅元别过脸。 “我也是第一次。”恭俭良用手指在禅元身上画圈,状若无物地说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不要生气嘛。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不。”禅元羞红了脸,“不是,我只是说……” 他还没有尝试过自己设想过的变态玩法。 他只是颅内高.潮,想过就算做过。 现实生活中,禅元是个正常人。 “跟我试试吧。”恭俭良又亲了亲他的嘴角,“好甜。我会轻轻地,保证轻轻地对你。” 禅元看着恭俭良。 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行了不行了,必须得物理防御,必须上物理防御!这种颜值,这种话语,这种行为,完全不是自己的心智可以对抗得住啊! “禅元~”恭俭良语气陡然变得失落,“不可以吗?” 不是不是。我可以。但不可以答应,不可以! 禅元被手捂住的脸整个扭曲住了。他感觉自己快要裂开成两部分,一份在叫嚣“你清醒点,被打的痛苦都忘记了吗?反社会人格是不会认错的!”。另一边在咆哮,“冲啊!这不就是你梦想的雄主吗?他已经知道错了,他都情绪低落了!你为什么还不答应他。” 直到,胸口感觉到一片濡湿。 禅元才发现雄虫正埋着头小声地啜泣,肩膀小小的颤抖,浓密的白发细细垂落在禅元的肌肤上,随着抖动搔挠着,像羽毛尖闹着自己。 “你不喜欢我。”恭俭良带着哭腔道:“禅元不喜欢我。” 禅元内心被暴击一万下。 颜狗禅元在恭俭良的哭声下,打了鸡血般,将理智禅元痛殴一顿。 “怎么会不喜欢呢?”禅元赶快安慰道:“我最喜欢雄主。” “呜呜呜真的吗?”恭俭良抬起头,他哭起来眼角两侧粉红便愈发明显,颇有种雨落兰亭的美,“禅元会喜欢和我吃糖吗?” “会的会的。” “看电影也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禅元看着心疼坏了,美人落泪固然好看,可把身体哭伤了怎么办?恭俭良再强悍也是一个柔弱无力,背井离乡的小雄虫啊。 “那我以后说什么,禅元就会做什么吗?”恭俭良两颗含着水的赤瞳望过来,睫毛因为沾染泪水根根分明,“禅元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禅元大雌子主义被彻底激发出来,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你说东,我不往西。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 恭俭良一收眼泪,“也不用那么麻烦。” 禅元:…… 他看着和一秒钟前判若两人的雄虫,想起了军医和他特地交代过“雄虫从小学习表演”这件事情。 “来,挑一部吧。”恭俭良打开通讯里的电影库,拉下来一通凶杀片,“我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你自己选。” 世界上,如我这般宽宏大量的雄主可不多了。 无视掉雌君快要崩溃的表情,恭俭良快乐地表扬了自己。 15.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血体》。 一部讲述迷恋抄写古代虫族语的雌虫,为了复原传说中的“人皮书”犯下一系列凶杀案的凶杀片。 其中大部分元素放在当今是过不了审核的,但其中过的了审核的部分,还要再分一下年龄层受众。禅元躺在宿舍的床上,满脑子都是恭俭良面无表情念自己黑历史的样子。 禅元自暴自弃。 走出房间后,他当机立断,给自己两个巴掌,看得正准备出去的指挥官提姆呆了两下。 “你没事吧。”提姆关切问道:“怎么打自己。” 禅元没好意思说,是在打自己过去的嘴欠和自己内心磅磅跳的色心。 此时,恭俭良又打开门将雌虫的外套丢出来,盖了禅元一脑袋。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拨开一枚茉莉花口味硬糖,丢到嘴巴里,用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别忘了我让你带的东西。”恭俭良吐了吐舌头,露出咬碎的硬糖,“禅元~” 禅元:…… 他打死都不会再来的。 《血体》作为一部凶杀片,在当时一部成名,后续还拍摄了23456。虽然按照续片定律,后面越拍越烂。却也证实了这个系列的第一部是圈子里的神作。 禅元个人审美还是喜欢这部影片的很多处理。 但处理的是他自己这就不太喜欢了。 “他让你带什么东西?”提姆对自己未来十年的邻居表示同情,“需要我提前帮你拿一点药吗?” “有什么死而复生的药吗?” 提姆:…… 他看着禅元,默默地后退一步。 真可怕。 脑子都被打得不灵光了。 不灵光本尊禅元,行尸走肉般去工作,集训,躺在宿舍里和死狗一样,妄图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一想到经典凶杀片《血体》将要发生在他的身上,禅元整个人一阵激灵,狗狗祟祟收拾睡袋跑到锻炼室,给自己上强度,挥汗如雨的训练起来。 他再一次恢复到了蜗居锻炼室的生活。当意识到锻炼室里的军雌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变态后,禅元无师自通游击战的精髓,过几个小时训练完一个项目,就换一个完全陌生的锻炼室,人稍微多一点,毫不恋战,直接收拾包裹走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军雌看自己时,还通常伴随着“雄虫”“白发”这两个人让禅元杯弓蛇影的词汇。 一定是恭俭良利用他的美色,诱导同僚捕捉我。 当禅元发现自己在锻炼室里混不下去,走到哪里就有一片异样且不正常的眼神后,他果断去找自己的集训长官,义无反顾报名了最苦的太空作业。 “你的异化能力是……润滑?”当初让禅元罚跑的长官,对这件事倒是眉目慈善。要知道太空作业通常上去一天,下来一天,全身心泡在太空环境中工作三天,吃喝拉撒都在一个狭小的太空服中,也不增加军功,对很多新兵来说,属于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如今,有人自告奋勇要去,长官自然要给禅元安排一个稍微轻松点的活,不让他寒心。 “太空作业外舱检修组,可以进入环舰航空器休息。你的润滑异化……正好可以代替润滑剂吧。”长官将禅元的名字报上去,自然而然地问道:“走之前,看看你的雄主吧。小两口闹矛盾也不是这么闹得,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 “好的。” “三个小时后就要出发。我和那边打了招呼,带你的也是蝉族。”见禅元面色不改,长官诚心诚意地劝说道:“七天时间,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香艳地,青涩地,互生情愫地…… “谢谢长官。”禅元诚心诚意地道谢。 他巴不得来一个人,快点和恭俭良发生点什么事情。通过吉央那次,禅元已经深刻的领悟到光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他要找队友绝对不能再找银枪蜡样头,必须要找一个真刀真枪的硬货色。 提高抗打击能力,只能保护自己不死。 提高美色抵抗力,还不一定有用。 最快,最保命的效果,除了逃跑,就是找外援。 禅元和长官告别,根本不需要收拾,把自己的睡袋一卷,去食堂找个角落猫着吃顿饱饭,直接去外舱检修组报道。 临走前,他特地摸了摸自己内衬口袋里的雌君戒指,确定这东西还在后长舒一口气。 光剑被没收后,禅元就把雌君戒指随身带着。 他不确定恭俭良是否知道这枚戒指上还附带着三个防护罩。作为一个保住小命的雌虫,禅元现在最感谢的人就是千里迢迢送给自己保护罩的三哥。 恭俭良虽然不做人,但他的兄长们一看就是可靠的! 这么多年能安全在恭俭良身边活下来,一定超级强。 禅元换好衣服,迈入外舱检索组。数个雌虫正在检查工具和校对新人名字,“禅元?” “名字发音有点像啊。” “好像是……有虫种信息吗?蝉族?”其中一人大嗓门喊道:“程。和你一样是个蝉族哎。” 禅元看过去。被叫唤的蝉族从椅子上起来,伸个懒腰,太空服只穿了下半身,上面草草打个结系在腰上。其余雌虫皆是如此,有些还穿件背心和短袖,更多人则是打赤膊坐着聊天。 “蝉族的话,就不可能会是那个人啦。”程。全名叫做程化刻的蝉族,打着哈哈走上来,“我们蝉族和其他族比,战斗力真的不太行。搞搞研究反而很擅长。” 他的姓氏加上他的虫纹,禅元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虫种和背景。 程氏网翅蝉种。蝉族长老会的常住家族程家人,才会出现的蝉种。虽然近几年有一些旁支和家族本家断绝关系,但他们的虫纹是不会因为关系断绝而改变。 如果说蝉族中,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军部代表。 程家的程少将必须算得上一个。 虽然自他前后,蝉族将近一百年都没有人再爬到这个位置,可能出现这么一个人说明蝉族还是有能打地! “吉央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程化刻分析道:“别看东南九校格斗联盟是个不出名的小联盟赛,作为亚军,他的技巧和力量至少拿得出手。而雄虫的那位雌君居然几拳就放倒了他。你们知道这需要多少力量吗?” 众人摇摇头。 禅元也跟着摇摇头,一脸恐慌,反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什么雄虫的雌君?什么吉央?什么我打的?我禅元一身清白,干干净净,怎么可以纵容你们凭空污人名声? 程化刻取下夹在耳朵上的笔,掏出一块白班,写下一串公式,“这是吉央的基础身体数据,算上黄蜂种的种族加成。毫不夸张的说,我加上外骨骼,想要做到这个程度也是极难。” “如果是那位雌君,也许可以。”有人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吗?那个雌君真的是铁石心肠,整整一周,他居然一次都没有去过雄虫房间!” 众人惊呼。 “一次都不去?” “那位雄虫阁下长得很好看啊。我偷偷去看了一眼,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雌虫怎么这么狠得下心啊。” “所以他在做什么?现在应该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吊起大家的胃口后,说话的人十分满意,大声道:“锻炼!那个雌君在锻炼!你们知道吗?他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所有锻炼室刷了个遍。只刷基础训练,每个训练到顶,就走了。” “啊?” “就这个吗?” “你们懂什么!”程化刻打断叽叽喳喳的组员,乘着还没出发,发表自己的看法,“这种雌虫太可怕了。专注于基础训练,不断强化自身,打基础可比挑战自己的格斗上限更加枯燥。他如果是七天,除了集训和工作,都泡在训练室里……嘶。这人太可怕了,那样美貌的雄虫都可以放弃。” “确实是七天……嘶。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很可怕。” “太空作业后,如果有战斗。我想加入他的战斗小组。” “他叫什么来着?禅元?” “哈哈,我们组也有一个禅元。”程化刻接过点名单,开朗大笑,“嗨。禅元。我们不需要那种战斗狂人,太空作业蛮力是没有用的——异化能力是润滑。你长官和我打过招呼了,这异化挺适合我们组。我手底下刚好有一个异化能力开发专业的……我给你叫过来吧。奥利,奥利!你过来一下。” 本组新人.当事人.禅元被迫坐在同事们中间,继续聆听关于自己的不实八卦。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刷爆了星舰上基础训练的记录。七天就刷爆了,哎。这种人的意志力简直太可怕了,真不知道是什么催促着他前进。” “对对对。我听说,吉央现在头上的线还没有拆。哇,这个雌虫好大的醋意——我听说,他当时对吉央还很好,两个人勾肩搭背,没想到啊,关上门就是一顿暴打。” “雄虫还在找他。这么一说,我有点嫉妒这家伙了。实力强悍,雄主漂亮还对他一心一意。” “不努力不行啊。你不知道我们星舰上有多少人要找他决斗呢。这次的人都比吉央都要强,好几个是真有本事……哈哈哈,说的我都有点期待了” 禅元看着同事拍着大腿,谈笑风生样子,内心只闪现了一个狰狞的念头。 谁! 谁在害我?居然散播这种不实谣言迫害我一个弱小无助的蝉族! 这不得骗去给恭俭良做雌侍? 16.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纵然禅元内心如何狰狞,已经想好了要让散播谣言者亲身经历一下“吉央的待遇”,大家医护室见,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什么看见雄主有了新欢,雌君怒火中烧? 不存在的。 禅元可太开心了。 他现在专注于执行太空作业,有同为蝉族的程化刻带着他,工作上手轻松,闲暇换班的时候,程化刻就带他去找异化能力开发专业的奥克,大伙促膝长谈给禅元找点发展发现。 “你的虫种是……青襟油蝉种。”程化刻盯着禅元的虫纹,羡艳之情滔滔不绝,“蝉族里的大型虫种,真羡慕。” 都不需要太多的对比,禅元和程化刻站在一起,肉眼可见禅元更高,肩膀更宽,而背后的翅翼也比程化刻长更多。这是先天所带来的虫种优势,但很可惜虽然是大型虫种,禅元的异化却完全没有走“巨大化”的方向。 他的异化能力是润滑。 “成年时的异化能力检测……给你推荐的就业方向都是机械制造类。啊?你本科是数学系?”奥克仔细查阅禅元提供的异化能力检测单,说道:“如果算上数学的加持,机械制造与维修确实是很不错的方向。我就先从这几个方面给你列举几个类似的异化能力应用吧。” “如果你想从事机械类工作,可以直接转到我们维修组。不过一个报告的事。”几天接触下来,程化刻对禅元十分满意。 做事认真细心不急躁。 体能远胜于自己,可以扛住长期的太空作业。 更何况,有数学知识做底子,学习上不说举一反三,也算是一点就通。 奥克对此十分赞同。他点了点检测单上几个成分,正要开口,却被禅元打断,“等一下,可以先帮我设计一个……方便逃跑的吗?最好是可以快速应用的。” 一周时间已经过半,等太空作业结束之时,禅元再不情愿都要回到星舰,继续和恭俭良玩躲猫猫的游戏。 恭俭良输了,他活着。 恭俭良赢了,他就将献身艺术。 “快速应用?”奥克和程化刻看着他,慢慢顿悟。 他们所在的远征军第一期任务已经发布下来。他们将先前往虫族和敌族交界处,清理敌族,回收失地。同时,这一任务也为了让新兵们见识真正的残酷,是远征新兵们的第一次实战。 程化刻和奥克都属于技术人员,需要他们实战的概率不大。但禅元是最基层的士兵,连“士”级军衔都算不上,必然要去战场经历一番。 “也行。”奥克爽快地答应了,“你知道‘脚底抹油’这个词吧。” 不就是逃跑嘛。 在战场上,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东南方远征军-游牧舰队-第三战斗舰,食堂。 恭俭良盯着无数明面上和暗地里的目光,用餐刀将合成肉肉排切成小块,慢慢地放进嘴巴里。 他的对面,坐着头上还贴着创口贴的吉央。 与雄虫的云淡风轻比起来,吉央明明是个军雌,此时扭捏成一条麻花,坐立不安,左顾右盼,想要拉扯嘴角,又耷拉下,一整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直到雄虫将最后一块肉排吃掉,铁质的餐刀与餐具发出碰撞声。 吉央颤抖了一样,腰板绷直。 恭俭良慢条斯理地擦嘴,“所以,那个蛋糕不是禅元亲手做的。” “是……是的。没有错,阁下。禅元特地询问我会不会做蛋糕,还主动邀请我去您的房间……抱歉、抱歉!我真的是不知情的。” 对不住了,禅元。 牺牲你一个,造福千万家。 恭俭良轻轻地笑起来,他的表情管理在有监控的地方从不出错。他站起来,身体向前,靠近吉央,就在雌虫以为对方要将餐盘砸在自己脸上时,恭俭良抽走桌子间的餐巾,抹去嘴上的油脂。 “所以,禅元同意你做我的雌侍。” “是、是的!就是这样。阁下,我很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我……” 我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凶的雄虫。 “你什么你。”恭俭良将餐巾揉成一团,抬头看一眼餐厅里的摄像头,手腕上青筋暴起,指骨捏得咯吱响,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你有禅元的通讯账户吗?” “啊?”吉央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又要去医护室,没想到只是要一个账号,“有的。我这就发给您。” 他隔空投送,看着恭俭良点击添加。 弹出窗口,【对不起,您已被该用户拉黑】 雄虫依旧在笑,只不过手里的餐巾快被他撕出一个洞来了。他用手快速地在添加好友上点点点。 弹窗弹弹弹。 【对不起,您已被该用户拉黑】 【对不起,您已被该用户拉黑】 【对不起,您已被该用户……】 恭俭良啪得关掉通讯,血红的眼睛瞪着吉央,“给他发消息。” “啊?” 恭俭良拿出餐巾,用手一撕,餐巾整整齐齐上下分离。 对不住了,禅元。吉央咬咬牙,这种艳福还是你自己享受吧。 他老老实实打开通讯页面,在恭俭良的注视下发送了一个字: “在?” 对面秒回。 “兄弟你醒啦。”还附带了一个微笑。 这个呲牙咧嘴的大笑让吉央越看越眼熟,透过通讯半透明的屏幕反光,他看见站在自己背后的恭俭良扯出一口大白牙。 吉央打了个寒颤,赶紧给禅元明示,“禅元,你怎么能拉黑自己的雄主呢?” “……”对面沉默地发来六个点,几乎同一时间弹出一行字:“兄弟。组长在叫我。我先下了。” 吉央顿觉自己身后站着不是一个美貌雄虫,而是敞开的冰柜。他浑身冒汗,雄虫挥舞着大铁盆哐哐砸脑袋的情景,让他下意识打量餐桌上所有可能成为武器的存在。 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禅元!你怎么可以这样害我。 “原来,他还活着。”恭俭良忽然歪头,拦住吉央的去处,他笑嘻嘻,语气欢快,“知道他没有死。我就很满足啦。” 完全不知道除了雄虫,这艘星舰上还有什么会造成生命威胁的吉央:…… 他对禅元早已不是当时的看法,蝉族怎么了?蝉族也有向程少将那般的人物。有勇气嫁给这种雄虫,还每天活蹦乱跳,热衷于锻炼和提高自我,这样的人物难道不值得钦佩吗? 更何况,能制服这样的雄虫,最后和他结婚。 禅元的武力一定超过了我这种亚军的水准。 他,一定很强。 如此思考,吉央彻底放下了对恭俭良的不雅幻想。他现在只有对禅元的无限敬仰和崇拜。 强者才配拥有美人。 我,还是太狭隘了。 “吉央。”背后有人叫住吉央,“和雄虫阁下单独吃饭的感觉如何?” 全程只看着雄虫吃饭,自己滴水未进,并且花钱结账的吉央:…… 他抬眼,发现拦路虎还是一个熟人。 螳螂种雌虫,奥斯汀。 “呵。”在雄虫面前认怂,可不代表吉央会在自己的老对手面前低头,他昂起头,“某个吓跑雄虫的家伙羡慕了?” 如果说,东南九校格斗联盟亚军水准还不够看,那么大学生全国赛格斗联盟四强之一的名声,完全可以比拟普通部队中的“士”级。 而奥斯汀在这一届雌虫中,不仅仅是赫赫有名,形容为赫赫凶名更恰当。他的雌父曾亲自将他带上战场,杀过敌人,流过血,也受过伤。 奥斯汀从眼睑划至下唇的那道伤,就是他不容小觑的战绩。 当然,也是他每次和雄虫约会都惨遭拒绝的理由。吉央还听闻,奥斯汀这次放弃优渥的驻地方军团邀请,前来参加远征军,就是为情所伤,意图远走高飞打拼一番自己的事业。 “对。我羡慕。”奥斯汀大大方方地承认,目光露骨地看着雄虫离开的背景,“谁不想和漂亮的雄虫共度良宵呢。” “那你去追就好了。”吉央挤兑道:“我会为你加油呐喊的。” 被雄虫暴打这样丢脸的事情,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经历过。 “你以为我是你吗?”奥斯汀嘲讽道:“莽撞。无知。连他的雌君实力到底如何都没有查清楚,就贸然下手。简直就是蠢货。” 并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是被雄虫暴打,因此说是禅元打得的吉央,默默闭嘴。 奥斯汀占据上风,面对曾经的手下败将,毫不留情地奚落道:“不过幸好有你这个笨蛋。我已经搞清楚了那个蝉族的真实实力。” 别看把基础训练刷爆记录很可怕。要知道,所有雌虫对基础训练最看重的时期,都在学生时代。到了成年,真正拔尖的雌虫早已经把基础打扎实,开始着重技能和个人异化能力的开发。 而禅元,这个蝉族,居然还在笨拙地重复基础训练! 可能他有点蛮力或者小聪明,打败了吉央,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奥斯汀早就打听好了,最晚后天晚上。那位雌君禅元就会结束太空作业,回到星舰上。届时,他必要在雄虫阁下面前将禅元打得落花流水。 “吉央。我劝你早点放弃那位阁下。”奥斯汀壮志踌躇,“要知道,只有最强的雌虫才配拥有最美的雄虫。” 17.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太空作业外舱检修组。 禅元并不知道新的韭菜已经冒出来了。他现在专心研究奥利给自己设计的“脚底抹油”。在虫族,异化能力是每个雌虫与生俱来的本领,而能力的开发和开发方向完全由自己做主,并不受拘束。 如何使用,用在哪里,怎么用,全部都是自由的。 禅元的异化能力是润滑。其主要形式,就是触发虫纹,从皮肤上分泌油脂。 这种油脂,经过检测,无法被火点燃,不具备任何刺激性,对人体无害,不可食用,但富含矿物质,和市面上主流的润滑剂成分相似度高。 “好了。”程化刻帮忙把禅元的两双军靴做了修改,“这样,你在穿鞋子的情况下,也可以完美使用‘脚底抹油’这一招了。” 身为维修组的成员,程化刻满心期待禅元顺利归来。 “想来维修部,就和你们长官说一下。我这边马上打申请,把你给调过来。”程化刻递上军靴,“试试看,机关不算难。” 禅元脱掉厚重地太空工作靴,换上军靴试了一下。 效果显著。 整个鞋底在短时间内会被润滑,摩擦力大幅度减少,逃跑速度是禅元用脚的三倍……总结就两个字:能润。 奥克其实不太懂。因为“脚底抹油”这招设计有个巨大缺陷: 它只能在平地、或者较为光滑的地面才有好效果。如果是崎岖的山路、泥泞的小道,其作用约等于无。 殊不知,这一切对禅元来说足够了。 因为四个小时后,他们就要回到第三战斗舰上。 “组长。”禅元拎着军靴,请求道:“我可以去距离稍微长一些的航空器上再做一次测试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有一些想法,想和您再讨论会。” * 螳螂种奥斯汀密切关注禅元的所有动静。距离太空作业外舱检修组还有一个小时回归,他便蹲点在出入口附近,意图抢先和雌虫接触一番。 他已经调查清楚了。 禅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蝉族。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属于中上游,中上游的小学,中上游的中学,中上游的大学,念得是学校里中上游的数学系,在数学系里也是一个中上游的学生。 可他也说不上出类拔萃的那一批。 至少,真正出类拔萃的学术型人才早被特批退出服役期,去研究所招搞研究了。 奥斯汀特地去档案处查阅了自己这批新兵入队的体能检测视频。禅元在其中的表现,和他在学习上截然不同。这个雌虫慢吞吞的跑,慢吞吞的挂在队伍中下游,有一种提不起精神的倦怠感,每次都在被惩罚的边界侥幸逃脱。 这样的雌虫,在军部被提拔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奥斯汀确认自己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敌人,他握紧了拳头,胜券在握之际,不免为雄虫感觉到揪心。 他的第一任雌君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求上进之人。 也许,他们现在亲深意浓还无法感觉。但等周围雌虫步步高升,争取到越来越好的福利,雄虫一定会为此深深懊悔的。 就让他奥斯汀来做那个不会让雄虫后悔的人吧。 入口处,传来航空器纳入空气的轰鸣声。奥斯汀正要冲出去,便听到转角处有雌虫关切的声音:“阁下,您的雌君马上就下来了。这里风大,您要不要去室内坐着。里面准备了茶水。” 恭俭良靠在栏杆上,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 迎面而来的风将他眉眼吹得干净,衬衫上的褶子把他的身形勾勒得清晰。奥斯汀忍不住脸一红,别开了自己落在雄虫腰肢上的视线,也因此错过雄虫影影约约露出的具有攻击力的肌肉线条。 他耳边此刻只有雄虫坚定的声音,“我就在这里等他。” “可是……” “没有可是。”恭俭良语气越发坚毅,“我是他的雄主,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下来,再带着他一起回家。” 奥斯汀听得简直是泪流满面。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雄虫。雌君只是去出任务而已,只是去了七天而已,不仅仅亲自来接送,还固执要带着雌虫一起回家。 在这等情比金坚,这等一往情深,比恭俭良的外貌更吸引奥斯汀。 他喜欢的就是雄虫这种坚毅。 “老大。”悄悄跟过来的螳螂种小弟打趣道:“您未来的雄主,真的会喜欢您吗?您——” 您脸上还带着伤疤呢。 “禅元那种普通的雌虫都能俘获雄虫的芳心,为什么我不可以呢?”奥斯汀义正言辞,“我这辈子最讨厌看脸的雄虫了。我看中的是他这份情感,你懂吗?情感!” 谁不想被人坚定地选择呢? 如果可以,我也想像禅元一样被坚定地选择着,相信着。 奥斯汀看着雄虫等待的背景,此生第一次理解了“我爱着的人深爱着他爱的人。” 这,就是暗恋吗? 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这张脸冲撞了雄虫,奥斯汀现在就想冲上去,将自己的军装披在雄虫身上,为他遮风挡雨。 他们一直等。 等到所有太空作业成员都下来了。新的太空作业组成员接班。出入口的灯重新暗下来,楼去人空。 他们都没有等到禅元。 还不等恭俭良提问,奥斯汀已经陷入了暴怒的边缘。他马上命令自己的小弟,“快!现在我要知道禅元去了哪里?” “老大。那雄虫呢?” “我去安慰他。”奥斯汀扭捏起来,“不过要等你们消息。尽快。我的终身大事就包在你们身上了。” 被心爱的雌君放鸽子,雄虫一定伤心极了吧。 这个时候,不乘虚而入也太可惜了。 很快。恭俭良便和眼前的不速之客坐在一张桌子上,他大块地吃着对方为自己买的小蛋糕,将钢制小叉子咬得咯咯响。 “所以。禅元提前跟着他们组的程化刻组长去了四个小时前的换班组。提前四个小时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点小蛋糕吃掉,站起来,咬出三个字,“谢谢你。” “奥斯汀。” * 同一时间,王八蛋雌君正在雄虫的房间里,疯狂收缴可能的作案工具,并试图将他们全部摧毁。 他找出了麻绳、钓鱼线、各种刀具和尖锐的玻璃碎片。当然,非常值得一提,在禅元离开快半个月的时间中,恭俭良的房间堆满了衣服、吃完的糖果包装、随地乱丢的废纸屑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足以见得,恭俭良在家绝对是被宠坏的小雄虫。 禅元将他们全部撩到一边,着重用麻袋将所有可能的作案工作收缴,分了两批丢到星舰上的垃圾处理箱中,目睹他们全部被刀片切成碎渣后,安心回到房间。 他开始打扫卫生,把恭俭良所有东西归位到该去的地方。 衣服到衣柜里。糖果去糖果箱子。纸笔全部去桌子上。还有一些打包回来的盒饭、不知道和谁要来的扳手、剪刀、锤子全部丢掉。 最后一步。 销毁恭俭良手中的聊天记录。 禅元要离婚,势必不要让一点黑历史留下来。作为正常人,在颜值和命中间,他选择生命。 为了避免自己被恭俭良的魅力迷惑,禅元这次还特地向程化刻借了一副工业变色护目镜,调节后,目镜中的人脸整个都会变成绿色。 ——禅元不相信,自己会看着绿皮人痴迷! 他还没有变态到那个程度! “刑法和笔记……这个就放着吧。把笔的笔头全部拆掉,不行,还是不够保险。先把这东西藏起来。”禅元想到吉央的脑壳,将心比心一下,决定再检查一遍。有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到了恭俭良手中就会爆发出杀意。 他将果盘、菜板、罐子等一切随手可拿到的东西,收纳到柜子深处,保证恭俭良在找工具的时间被拖延,给自己留下充足的脱身时间。 至于聊天记录。 禅元真的没有找到。他不惜违背良心偷看了一下恭俭良的笔记,发现扉页写着“影评”两个大字后,秉承着凶杀片爱好者的恶习,悄悄地多看了两眼。 【《血体1》影评: 1、可以尝试用倒吊法,从脚后跟开始剥皮(备注:可以先找食堂问问有没有活猪) 2、电影说,活着体验到的刺激性比死了的更好。禅元应该会喜欢。 3、要汲取上次失败的经验,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在现场。如果有第三者,可以参考电影主角第三次杀人,需要处理准备内容和备案(贴了一张便签,写满了所需材料) 4、食堂没有完整的猪给我杀。 5、禅元应该不在意死两次吧。 禅元:…… 抱歉。打扰了。作为资深的凶杀片爱好者,禅元并没有从中看到任何“影评”相关内容。 他觉得这东西叫“学习笔记”更恰当。 备受生命威胁的禅元缓慢合上笔记,最后扫视一眼屋内,确认没啥危险后,飞快冲向门侧,准备修改进入记录。 他听到门口,近在咫尺的甜美声音。 “禅元~” 18.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禅元长这么大,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娇嗔的语气喊他。 那就是他貌美如花,死神随风的雄主。 还不等禅元给出任何的辩解,恭俭良的拳头飞快冲向禅元的护目镜,一拳将整个镜面打成蛛网状,白花花一片完全失去了视觉。禅元下意识抬起手要摘掉护目镜,从左侧传来叱咤风声。 ——呼! 禅元首次正面接住恭俭良的攻击,他忍不住咬住牙,左手传来的剧痛和扭曲让他清楚:断了。 破碎的护目镜边缘,依稀可以见到雄虫的样貌。 那碎成无数块,支离破碎的笑容和面容,仿若地狱使者。还没有收回的腿,快速勾住禅元的脖颈,整个人腾飞上来,几乎要死死地钉在禅元的肩膀上。 就是现在! 禅元沉腰,下蹲,异化能力发动,军靴下机关启动,“脚底抹油”般滑了出去。整个房间到走廊所有障碍物都被他提前清理,创造出了数条最佳的逃跑路线。 如果说之前,禅元还有一丝和恭俭良好好聊聊的想法。 现在,他脑子里全部是一个字: 逃! 逃!逃!逃逃逃!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雄虫? 磅——地面爆裂出破空声,禅元控制自己不要回头。他不知道,恭俭良在发现他逃脱地一瞬间,改变了落地方式,脚掌发力,整个人弹射而出,直击禅元身后。 雪白的衬衫袖子被两道利刃破开,禅元送给他的见面礼此刻变成了最好的武器。 “禅元~”恭俭良二度加速,手中利刃丢出去,叮得落在禅元的脚前。一撮属于蝉族的头发,也随之轻飘飘地落在刀刃上,被锋利的刃吹成两段。 禅元不自主的吞咽。 他就说!为什么没有找到这个仿制品!不对!他就说为什么厨房里的磨刀石消耗了一大半! 疯子!恭俭良这个疯子,居然将这件仿制品开了刃! 眼前根本不易久留,禅元迈过刀,继续向前冲。在他背后,雄虫顺手拔出地上的刀刃,咬在嘴中,猛然弹起——这个离谱的弹跳力,禅元只在跳蚤种上见过。他忍不住怪叫一声,整个人反方向往回跑,妄图利用恭俭良滞空的这段时间,冲出一条生路。 铛——利刃挂下来,与他的鼻尖亲密接触。 “啊~我好伤心哦。禅元~”恭俭良不仅仅又可怕的弹跳力,同时也具备骇人的滞空能力。在发现禅元转化方向的瞬间,他用脚尖勾住排气口细密地网格,整个人倒挂着,操作着两把刀,截停雌君的所有动作。 一把在禅元的脖颈后,一把在禅元的鼻尖上。 “作为雄主,听到你回来,特地去接你。可你呢?你居然不在。”恭俭良委委屈屈,一颗眼泪坠在睫毛上,“我,真的,好伤心哦~” “这个我可以解释……” 恭俭良脸整个垮下,连温和甜腻的口音也不装了。他飞快收起刀,跳到禅元的背上,双手和双刀死死掐住禅元的要害,“我不听。” “不不不。你必须听一下。” 恭俭良将禅元脸上的护目镜摘下来,戴到自己的脖颈上,“哦?” “其实,我早点回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禅元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不如,你先回房间看看。我打扫了卫生,给你洗了衣服,还选了很多好吃的糖果放在盒子里。” “这不是雌君应该做的吗?”恭俭良附在禅元耳边,摩挲道:“我看了好几遍《血体》,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不回来我和谁玩那些变态游戏呢?和你带来的新雌侍吗?” 禅元想到了那本“学习笔记”,陷入了沉默。 啊对对对,你先把刀放下。 他绞尽脑汁开始说假话,“雄主。我请你吃蛋糕……对。我和厨房的甜点师傅很熟……我、我已经约好了,让他给你做蛋糕。” “我不要。”恭俭良双手用力,勒得禅元呼吸困难。他忽然从后面跳下来,做了一个难度极高的背摔,让禅元结结实实贴在地上,两脚踹掉禅元的鞋子,拖着自己的雌君往房间里走。 “你是个骗子。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都不会听!”恭俭良压抑地重复道:“蛋糕是假的,你也不喜欢我,你说的都是假的——什么最好的朋友,什么永远都喜欢我,都是假的——我不会再听你解释一句。” 他将禅元丢到房间里,脱下自己的衬衫,撕成两份,拧成麻花状,十分娴熟地捆绑住禅元的手脚,“我特地去等你,特地去等你。我为了你甚至去和别的雌虫吃饭。我好不容易从四千三百七十三个人中选到你,你居然想逃跑——你逃跑了我怎么办?” “雄主!雄主!你听我解释。”禅元努力拧动身躯,然后看见恭俭良将自己的衣服拔掉,撕成条,用于捆绑自己。 讲究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有很多时间慢慢狡辩。”恭俭良微笑道:“在床上。” 禅元有生以来,第一次战胜了自己的颜控属性。 他觉得恭俭良好看,又觉得可怕,求生欲现在充斥着他的大脑。当他要发力时,恭俭良对准自己的肌肉关节哐哐就是两拳。 事实证明,雄虫如果要制裁他,不需要动用任何的外物。 他的拳头就是最强的武器。 “明明是你自己说要玩的。”恭俭良擦拭掉自己拳头上的血迹,凶恶地将禅元拖向床,“明明是你自己说要玩的,我又没有说马上弄死你,你跑什么!” 禅元的口鼻都被鲜血糊住。 此刻,他想说话,但说不出。不是他被恭俭良的美貌所迷惑,而是雄虫这次实打实地将他揍得失去了自主说话的能力。 喘气。 活着。 喘气。 是他唯一还残留着的意识。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自己每一次张嘴血液鼓动和流淌的声音。他想活着,比这更强烈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兴奋。一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极限体验,不断戳动禅元的阀值。 已经够了。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喃语,“原来,这就是被人打的感觉吗?” 禅元,还是第一次清晰地体验到快死了的感觉。他头脑中痛感不断被清洗,最后残留下麻木又酸爽的快感,模糊之中。禅元想到,自己最初看凶杀片的原因,和收集美人卡的原因: 刺激。 美丽和暴力,是世界上最能让他感觉到刺激的存在。 他会下意识双翅收紧,呼吸急促,身体变得滚烫,羞耻感骤然提升。双眼却不会挪开,反而死死地看着照片和影像中的每一个内容,直到在合上眼,他们重复在自己面前。 这是安全大环境下,无法亲身体验的存在。 而今,禅元终于确定了。 他果然,很喜欢这种感觉。 “啊!”他挣扎着爬起来,还没解开手脚上的束缚,被恭俭良揪住痛击一顿,直接倒在床上,昏厥过去。 恭俭良特地爬上去探了探鼻息,确定没死,去洗了个手,擦了擦身上的血渍。 他没有骗禅元。 最起码,现在,他不打算让雌君死在自己手中。因为他想成为警界的犯罪克星,他不想自己因为一条人命失去超越混蛋雌父的机会——在恭俭良毫无良知的心里,他单纯认为:为了禅元的命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是很愚蠢的事情。 禅元必须死。 但不可以死在自己手中。 “乖乖听我的话不好吗?”恭俭良用刀刃拍着禅元的脸,嘀咕道:“你不是很喜欢变态美人吗?是我不够变态吗?” 叮咚—— 门铃传来声音。 恭俭良将卧室的门关上,走到门口。他认出这位请自己吃蛋糕的雌虫,名字似乎叫奥森什么吧? 螳螂种奥斯汀也没想到,自己去前台结账的功夫,雄虫居然消失不见了。他一路打听,才匆匆赶到雄虫房间前。 房门紧闭,走廊地面上却有打斗痕迹。 奥斯汀的心一下揪紧。他无法想象雄虫被卷入一张搏斗中的样子,这让他对雌君禅元产生了更大的不满:怎么可以在雄主的房间附近,与人搏斗呢?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给雄虫留下心理阴影吗? “阁下,您没事吧。” “没事。”恭俭良看了一眼卧室,呼吸骤停。 卧室的门居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串残缺的血脚印从中冒出来。 “你有什么事吗?”恭俭良将视频录像功能关掉,确认不会让房间内的影像传出去。 如果禅元真的从昏厥中爬起来,恭俭良就需要重新判断猎杀雌君的难度了。 因为他对自己出手的力度很有把握。 “是这样的,阁下,不知道您最近是否方便……” 厨房里,灯亮起。 恭俭良握紧自己双臂上的刀,笑容越发灿烂。 他答道:“不方便。” “我会为您准备很多美味的甜点,还希望您和您的雌君可以……” 刺啦—— 厨房,一把刀的影子照在地上。 血与影共同走出来。 恭俭良活动关节,终于稍稍用正眼看待自己变态的雌君。 对。 从始至终,恭俭良选定禅元,也最看好禅元。因为他很早就笃定了一件事情 ——禅元,也是一个变态。 “不行哦。我和禅元都没空。”恭俭良亮出两把刀,呼吸变得急促:“而且现在。” 他的雌君,满身是血,却将头发整个向后撩,露出饱满的额头,鲜血就是他最好的发蜡,沿着雌虫的脖颈,将他绿色的虫纹染上红珠。 “雄主。” 他的手中的菜刀反了一下,映出恭俭良粉扑扑的脸颊与亮晶晶的眼睛。 “禅元~我还在和人说话呢。你不要那么着急。”恭俭良欢快地和奥斯汀交代,“不好意思哦。我要和我可爱的雌君做.爱了。拜拜。” 至于门口的雌虫是什么心情?恭俭良才懒得管。 他现在很开心。 因为禅元如他所想,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这样才对嘛,禅元。”恭俭良拎起双刀,“你是变态。我也是变态。” 这样,他就没有违背父兄们“遵纪守法”的叮嘱。 这样,他完全可以找机会亲手杀掉自己的雌君。 ——以“正当防卫”的名义。 19.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恭俭良对恶意最早的认知不来自于社会新闻,也不是来自案牍卷头,更不来自家庭和身边的人。 ——他对恶的认识,全部来源于他自己。 正如此刻,惬意的眯起眼,挥舞双刀,哼着“啦啦啦啦”曲调杀向自己的雌君。 “我就知道。禅元你,绝对是和我一样的变态。啦啦啦啦。”恭俭良一个劈砍,刀刃擦过禅元的肩膀,鲜血汹涌而出。 禅元手持菜刀,卡在双刀之间,将双刀当做轨道快速滑向恭俭良。双方同时动作,恭俭良依靠他那怪物般的体能,而禅元依赖自己异化提高的速度! 他们在微米之间触碰。 铛——铛! 清脆的两声中,恭俭良快速变刃。刀尖钉住禅元的眼珠,若非雌虫死死地箍住刀身,两颗眼珠子今天就要做成串串,被雄虫享用。 “雄主。”禅元活动脖颈,他又一次发现雄虫可怕的地方。忽视掉性别之后,禅元意识到眼前的疯子是自己理想的人物,残暴、美丽、失去理性的癫狂。 可惜,他还想活着。 “差不多,行了。” 恭俭良也跟着笑出声。从小学习表演的经历,让他的形体无时无刻保持着优雅,哪怕是杀人的时候,潇洒与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变化。 “你去床上。” “不行。”禅元脑子转得飞快,“床上太脏了。” 如果他是恭俭良,一定会重蹈覆辙,利用床单和被褥先将雌君捆绑住。其次用枕头来制造窒息昏厥的效果。而昏厥之后,无论是利用所谓的倒挂法剥皮,还是做其他不可描述的事情,都超过了禅元本人可以掌控的范围。 他喜欢凶杀片情节,可能还有一丢丢的受虐倾向,喜欢被漂亮的雄主虐待什么的奇怪癖好。 可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活着! “那是你自己躺过的呀。”恭俭良指责道:“禅元~怎么可以嫌弃自己脏呢?” 他抽出禅元控住的刀,刀身上属于禅元的血缓慢流淌,流入禅元当初精心设计的血槽中,勾勒出魔花螳螂种的虫纹图样。 恭俭良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口,“身为雄主,我都不嫌弃你。你——” 禅元向后退一步,快速冲刺,这一次他直接上墙。恭俭良可怕的弹跳力紧追其上,伴随着雄虫甜美的撒娇,“怎么可以嫌弃自己呢?” 禅元咬牙发力,将墙面上的空气滤网拽下来,拦截住雄虫的一击。他快速下身,手中刀直攻恭俭良的手腕。 雄虫的刀伺机而上,与其双双缠斗在一起。 禅元最开始还能跟上恭俭良的动作,而雄虫愈发癫狂,动作也愈发不拘小节,直至最后一声嗡鸣。禅元虎口麻痹,手中的刀整个脱落在地。 “身为雄主。”恭俭良作西子捧心状,痛心道:“我最见不得雌君你,嫌弃自己了。” 雄虫的脸比六月天变得还快。 “现在,滚到床上去。” 禅元被恭俭良用刀顶着,来到了床边,坐下。他上半身衣服被恭俭良撕成条,唯有下半身的军裤还完好。 “脱掉。” 恭俭良将刀尖下移,默默对准了禅元的裆部,重复道:“脱。” 禅元浑身兴奋颤栗。他吞咽下口水,双手解开自己的裤腰带,解开扣子,慢慢地往下拖。恭俭良完全不理解禅元变态的方向,他甚至上前踩了一脚,让禅元的裤子更快掉下来,整个人坐在雌君的膝盖上,用刀尖对准最后一块遮羞布,猛地一勾。 弹力绳打在臀侧,清脆响亮。 随后,若无其事地散开。 “雄主,已经……脱完了。”禅元忽然不那么想抵抗。他虽然知道恭俭良要把自己弄死在床上,可他现在浑身□□的跑出去,又能去哪里呢? 而最重要的是,恭俭良似乎并不懂接下来要做什么。 因为他把禅元脱干净后,发了呆,跑出去,把自己的学习笔记本翻出来,又回来坐在禅元的大腿上,咬着笔开始琢磨流程。 禅元:…… 有那么一瞬间,禅元觉得自己之前是小题大做了。 恭俭良才刚刚成年,虽然看过很多凶杀片,但实践经历基本是零。禅元大胆推测,雄虫不会现在就杀死自己。 如果是为了个人兴趣,恭俭良的武力值完全可以吊打自己好几辈子。 可他从登舰到现在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为了“杀人后洗清嫌疑”。禅元稍微一想,心中便不那么慌张,抵抗的心气全下去了。 “钩子。”恭俭良用禅元的胸膛当桌板,按着学习笔记,在上面写写画画,“得把你吊起来。我的钩子你给收到哪里去了?” 禅元心虚地咳嗽两声,“雄主。你得有挂的地方。” 他们两个抬头看天花板。 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毫无打洞痕迹。 当然,归功于禅元把东西都丢到垃圾桶里搅成碎片了,不留下一个犯罪的可能性。等禅元低下头看时,发现自己的漂亮雄主又生气了。 “我不管。”恭俭良道:“都是你的错。” 禅元:…… 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啊。 “雄主。” “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个变态,变态。”恭俭良跳起来,指着禅元说道:“你现在这样出去裸奔一趟,回来再打我一巴掌。我要用正当防卫的名义干掉你。” 他现在无法让雌君亲身体验一下《血体》中的情节,也并非全无收获。因为他确定,自己的雌君禅元果然是个变态。只要在大众眼中做实他的变态身份,那么自己总有机会可以制造出一场“冲突”,进行所谓的正当防卫。 恭俭良忽然后悔,没有把奥斯汀放进来了。 虽然最开始,他想把禅元五花大绑,先体验一下《血体》剧情,彻底激怒对方之后,冲出去上演全武行,最后用“正当防卫”弄死对方。 他还特地去厨房拿了吊猪肉的钩子。 可他没想到,吊环需要自己打个洞,按在天花板上。 偏偏,恭俭良很少觉得是自己的错。遇到这种情况,他绝不会反省自己。反而指责禅元,“为什么你自己没准备好钩子和环。” 禅元:? 他知道恭俭良是个被宠坏的小雄虫,但没想到他居然被宠得如此无法无天。 世界上,哪里有猪自己准备好柴火、刀、血盆,自己洗得白白净净,躺在案板上,盛情邀请屠夫弄死自己的? 恭俭良偏偏要禅元这头猪这么做。 他衣冠整齐,坐在禅元赤.条条的身躯上,生气到后面,就开始拿着黑色签字笔在禅元身上乱涂乱画,写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句子。笔记每次用力,刺痛感都让禅元越发有滋味。 雄虫粉白色的发旋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兴许是对自身武力的绝对自信,恭俭良连双刀都放在桌子上,手中唯一的武器是支黑色签字笔。 “雄主。”禅元呼吸急促,胸膛起伏,连带着雄虫的字也歪歪扭扭起来,“你在我身上写什么?” “写你是个变态。”恭俭良骂骂咧咧。 他得想个办法让所有人知道禅元是个变态,这样才能为后续“正当防卫”做铺垫。别以为他不晓得,禅元不和自己玩的半个月,简直是获得一片赞誉。 维修组的人说他细心体贴,做事认真。锻炼室的人说他刻苦认真,严以律己。就连之前受恭俭良欺骗的长官,都开始对雄虫说,“您的雌君怠慢您都是有原因的。您既然已经是军属,还是要多为他考虑。” 考虑个屁。 恭俭良手上用力一点,听见禅元发出舒服的声音,整个人越发暴躁,“变态!被我这么打,你一点都不喊疼,你居然还脸红了!你刚刚还说嫌弃我的床,现在居然这么舒服!!” 事实证明。反社会人格与智商高低应该没什么必然联系。 禅元一旦坦然接受自己的xp,马上在脑子里形成了一套如何有效利用恭俭良的方案: 首先刨除掉恭俭良怒上心头把自己打死的可能性。遇到眼下这种不是当庭暴毙的情况,试试看给雄虫顺顺毛,稍微哄哄,再带雄主去吃点甜品啊什么。当然,同时考顾及到雄虫下手不分轻重,马上体能锻炼安排上,脱身训练安排上,玩得开心,但不能被打死。 禅元觉得,自己得到完美雄主的概率其实非常大! 不,已经是超级大! 他想好,就决定开始做。 “雄主,做完之后,我们去吃甜点吧。” “不要。”恭俭良拿着学习笔记啪啪啪打着禅元的脸,“我要把你吊起来打。” 禅元觉得也挺刺激的。 “好好好好,吊起来吊起来。”他哄骗道:“现在不是没有吗?过两天,我就给你把环打上,钩子找出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的吗?”恭俭良转过头盯着禅元看,“我怎么感觉你挺高兴的?” 确实挺高兴的禅元:…… 20.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面对这种局面,不要慌,先糊弄一下。 禅元飞快过了一下哄骗大法,重点参考自己雄虫弟弟五岁时不想做手工作业的情景。 “雄主高兴我就高兴。” 恭俭良挑挑眉,一脚将禅元踩在脚底下,他的裤子还没有脱,百无忌禁地坐在雌虫身上,“你是不是在笑我。” 禅元发现没有生命威胁后就放下了警戒,他板起脸温柔说道:“我怎么会笑雄主呢?” 禅元还是缺少直面真实变态的经验。 他满以为恭俭良的情绪是幼崽化,思维导向只需要适度引导,注意力就会偏向其他方向。可他忘记了,眼前的雄虫已经20岁了。 他的思维早就在前二十年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闭环。 “我知道了。”还不等禅元后半段表忠心,恭俭良已经自己脑补了所有逻辑链,“你是嘲笑我刚刚还在看笔记,觉得我没经验——嘲笑我不会来事,做的还不够变态——这也是你给我找雌侍的原因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小,看不起我?所以连蛋糕都不是自己亲手做的——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恶毒的雌虫?!” 禅元:? 等等。你不要把所有事情圆上啊! 恭俭良越说越自信,他用学习笔记啪啪打着禅元的脸,书页扇在雌虫脸上,不会留下印子,却颇有被师长责罚的羞耻感。 恭俭良道:“你,有感觉了。” 他凑上前,贴身背心汗啧啧地黏在禅元的肌肤上,两人带着湿热水分与干涸血污躺在被单中,恭俭良的脑袋慢慢贴在禅元的胸膛上,倾听他的心音。 “跳得好快。” 禅元下意识夹紧双腿。 但下一秒,他的下颚骨就被雄主抓住,求生意识和酥麻麻的触感随着雄虫暴力行为一并爆发出来。恭俭良整个人压在上面,他这次不再需要糖果做辅助,唇舌突入,狠狠咬住禅元嘴中一块肉。 轻吻,湿吻都不适用。 禅元咽喉收紧。在雄虫逐渐失控的亲吻声,和背心上粘稠带着稚气的汗味铺天盖中,他张大嘴,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识恢复清醒。 ——把身体全权交给恭俭良是死亡的前兆。 他环住雄虫的腰,双手发力,从上至下,双方交换了体位。恭俭良猝不及防摔到了床铺上,而禅元身上结痂的伤口崩开,几滴新鲜的鲜血滴落至雄虫脸颊。 恭俭良“啪”得给了禅元一巴掌。 生气的小雄虫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澡,泄愤把禅元的衣服统统丢入家用垃圾桶中,“滚!” 禅元终于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一件美事。 在洗手间门口喊了半天“雄主”都得不到回应后,禅元灰溜溜将垃圾桶里的裤穿上,对着镜子,用凉被把自己身上的字遮住,鬼鬼祟祟回宿舍。 宿舍中,只有一个金蝉种在休息。 禅元猫着腰,换一身衣服,收拾东西去洗洗澡。 “禅元?”金蝉种室友问道:“你回来都没声音啊。咦?你的嘴?” 禅元扭过头,镜子里,他嘴唇殷红,破了一道口子。 完蛋了。禅元在心里想到,他真的把雄虫惹恼了,回去真的会被杀掉吧。 对此一无所知的金蝉种室友倒更好奇,“你的雄虫也太热情了。” “嘘嘘嘘嘘。”禅元噤声,“别和其他人说。” 对方冲他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等禅元冲澡回来,整个宿舍五个人齐刷刷搬好了小板凳,静候禅元传授“爱情大法”。在雄虫雌虫可怕的性别比面前,别管什么螳螂蝉的,只要能讨一个长得好看热情似火的雄主,这份恩情足够让整个宿舍团结一心,指哪打哪。 “你们做了吗?”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雄虫喜欢吃什么?约会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如何做到让雄虫牵肠挂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开始办事?”最后问问题的青螳螂举起双手,老实交代,“我没看,是奥斯汀在螳族小群里讲得。” 很好。 禅元作为一个雌君,前三者统统不想回答。第四个问题,他直接杀入主题,“奥斯汀是谁?” 两个被恭俭良痛殴过的螳螂种室友支支吾吾。 “那个……应该算是……你的情敌。” 如果是以前,禅元必将欣喜若狂,恨不得上去给对方一个兄弟拥抱,锣鼓喧天请对方加入他们这个大家庭。 可去恭俭良屋子里走了一遭。意识到自己拥有释放内心黑暗面的机会,禅元对外人的加入倍感怪异。 他不希望自己的怪癖被更多人知晓。 若非恭俭良和自己网聊了七年之间,且提前主动暴露不正常之处。禅元笃定自己未来嫁人,也会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雌虫”。 蝉族,是一个很注重脸面的种族。 禅元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做一个正常意义上的“好学生”,不需要特别拔尖,也不会特别丢脸,顺风顺水地度过正常人的一生,这就是普通蝉族的一生。 这位未曾谋面的奥斯汀,除非他可以接受一起玩变态游戏…… 室友结结巴巴地补充道:“关于你那些流言……暴打吉央……还有刷新记录这些消息都是他散播出去的。” 禅元:…… 好极了。 这种人要是能迈入恭俭良的房门,除非他离婚。 想接受恭俭良的铁拳制裁又不是不能体验一下,但你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呢?什么吉央是我打得?明明就是他暴力又可爱的雄主干的! “他还说,第一期任务进行时要单独找你单挑。”两个螳螂种室友你一言,我一语,“禅元。他很强,如果不行……你还是让你雄主出面吧。我听说,他想在雄虫面前把你揍一顿。” 禅元越听越耳熟。 等到两个螳螂种室友把名字都念顺嘴了,他才想起自己曾经是听过“奥斯汀”这个名字的!他和雄主双双举刀对冲的时候,这个人曾经按门铃,邀请恭俭良去吃甜点。 这人比吉央野心大多了。 禅元冷笑,“他可不会马上到雄虫面前揍我。第一期任务时,估计会找机会多教训我,先把我心气磨平,再频频去雄虫面前刷好感。最后找机会,给雄虫上演一场单方面碾压,顺势请我让出雌君之位。” 这种人,绝对不会因被拒绝,而气馁。 禅元站起来,又坐下。他笑笑,觉得自己现在去压着火气的雄虫面前献殷勤,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这类充当催化剂的事,还是让奥斯汀来做吧。 “去吃饭吗?”禅元忽视室友们一串问题,拿出自己的通讯道:“太空作业赚了一点,这顿我请。” 关于雄虫的行为,禅元还需要一些条件来作证内心的猜测。 * 同一时间,恭俭良饿得不行。 他感觉自己被禅元忽视了。过去半个月,他恢复到没有父兄约束的日子,饿了就去找糖吃,困了就睡,没事做就闷在房间锻炼和磨刀,研读电影和刑法。 现在,禅元回来了。 恭俭良却没有等到雌虫以往的送餐,这让恭俭良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魅力。他将脑袋蒙在枕头里,闻到雌虫的味道,恼怒地将他们丢到地上,整个人钻到衣柜里一言不发。 “我要打死他。” “打死他。” “把他的皮剥下来。”恭俭良在心里默念,“要伪装成其他人,杀死他。杀死他。” 雌君的那份财产,本来就是雄父要分给我的! 进入警界的资格,只要禅元死掉,那也是我的! 叮咚——门铃响了。 “我才不回去开门。”恭俭良继续在心底碎碎念,“就算禅元跪下来求我,我也也要弄死他……绝对不会再因为任何理由放过这个混蛋。” 门外传来雌虫关切的声音,“阁下。” 禅元从不会这么叫他。 恭俭良从衣柜里滚出来,地上乱七八糟也不收拾,套了一件皱巴巴的衣服。来人正是雌虫奥斯汀。 这家伙穿着笔挺的军装,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几朵鲜花,盛装邀请雄虫赴宴。恭俭良面无表情按掉了对话,他靠在墙上,从裤口袋里掏出糖果,吧唧吧唧咬得响亮。 门外,奥斯汀锲而不舍继续按门铃。 “阁下。” 好烦。恭俭良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再一次按掉。 他又不是没有陪这个雌虫吃过甜点。他找得甜点一点都不够甜——禅元,禅元为什么还不找我道歉?奥斯汀如果早点出现做个见证人,还有点用——现在能做什么? 恭俭良慢慢躺在地上,禅元流淌的鲜血凝固在地板,他用指甲一点一点扣下来,投掷向垃圾桶。 “阁下。” “吵死啦!”恭俭良大喊道:“我在换衣服。”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真的等不了禅元来道歉,再把那个雌虫痛揍一顿。恭俭良现在要去找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吃饱饭后,他要去禅元的宿舍、常去的锻炼室蹲这个混账雌虫。 ——他居然敢推开雄主!简直是无法无天! “阁下。”奥斯汀带来了小蛋糕,站在门口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我给您带了您喜欢的戚风蛋糕。” 禅元提着一份加了重糖的米饭套餐走过来。与奥斯汀严阵以待,下一按秒就可以求婚的架势不同。禅元随意解开两个扣子,头上还贴着紧急处理的纱布。 “雄主。” 他站在原地,敲敲门。 “哼。”奥斯汀盯着禅元手中平平无奇的盒饭,冷笑道:“照顾不好雄虫,最好给其他人照顾。” 禅元打了个哈哈,“你说的对。” 门拉开一条小缝,雄虫似乎是小心翼翼确认声音的来源,推开门直奔禅元而去,“禅元!” 禅元眼疾手快将盒饭丢到奥斯汀怀里,后退三步,避开雄虫扑上来的锁喉。 他挥挥手潇洒地对二位道:“雄主,我要离婚。” “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签个字。” 21.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离婚并非突然冒出的念头。 无数个蜗居锻炼室的夜晚,禅元认真地剖析“离婚”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正面影响而言,他完全可以带走结婚时接受的巨额财产、不再照顾精神不正常的雄虫、不需要担心受怕生命安危,更不需要努力锻炼身体。一切都会回到禅元对自己人生的原本安排中,转入技术类岗位,在远征军中活下来,得到军功,考入一个离家近的工作岗位,安稳地度过余生。 负面影响不过是,他要眼睁睁看着恭俭良投入其他人的怀抱。一个人继续过着压抑自我,过着正人君子的生活一辈子。 禅元还没有决定好。 他清楚按照现有的通讯条件,等到两人法律意义上结束婚姻关系过了明面,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更何况,他们结婚仅仅一个月多,在婚姻关系没满一年前,两人的婚姻关系无法被任何法律条纹解除。 除非,二人主动分居。 “离婚?”恭俭良站在原地,目光如刀,“你不喜欢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似乎这件事情板上钉钉,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 禅元没有回答。他可不会告诉雄虫,自己只是想用“离婚”来刺激雄虫,通过恭俭良的反应,验证内心某个大胆的猜测: 他笃定,雄虫不会和自己离婚。 他需要确定,这场婚姻的主动权是否在自己手中。 “我不允许。”恭俭良昂起头,语气逐渐焦躁,“我不允许你和我离婚。” “为什么?”禅元放松下来,笑着问道:“你喜欢我。” 恭俭良跳过这个话题,他用手背胡乱擦拭自己的脸,上前两步,将花猫般的小脸凑到禅元面前,“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 禅元说不出半点违心的话。他贪婪用目光端详雄虫脸上的稚气和天真,作为美人卡收集大户,禅元见过形形色色美人,无论是明艳的、贵气的、端庄的、癫狂的、豪放的……他都曾在卡片上见过,并一一归类。 “好看。”禅元忍不住伸出手,擦拭雄虫脸上干涸的血污。 这是我的血。 禅元想到此处,浑身忍不住颤栗起来。他大胆地更靠近一些,用指腹用力搓着雄虫的脸。那双剔透的赤瞳中,正仰面望着他,水汪汪一捧中全是禅元的身影,再无他人。 恭俭良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 情.色在根本上带有死亡的意义。 虫族历史上著名的无差别杀人狂耶鲁得自愿获得死刑时,曾经坦言,“我本来就想尝试死亡。” 他们终身用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追逐着生与死“至高无上的瞬间”。禅元无法理解这种破坏的需求。他观看凶杀片,阅读大量的书籍,直至遇到了恭俭良,遇见一种美人卡上不曾收纳的美,一种他所认为最接近生与死的暴力美学。 自然的。 窒息的。 纯洁的。 罪恶的。 禅元感叹道:“雄主。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恭俭良直接冲他脸上来了一拳,将其打倒在地上后,跑到屋里。跑到一半,雄虫觉得不够解气,回来又对禅元补了一脚。 “滚。” 奥斯汀目瞪口呆看着这场家庭暴力以倍速播放,还没等他顺清所有逻辑,雄虫啪得将门甩上,从里面锁上。 “你在做什么!”奥斯汀大叫道:“我刚刚没有听错吧!你要和他离婚。” 禅元呲牙咧嘴,扶着墙,一撅一拐爬起来,觉得这回不去军医那看看实在说不过去了。他对奥斯汀笑笑,“你应该开心才对。” 恭俭良是不可能和我离婚的。 奥斯汀被禅元提点,看向对方的目光慢慢变质了。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雌虫不想做雌君,因为雌君不仅仅是宠爱的象征,同时也是一个家庭权利的掌控者。奥斯汀已经做好了屈居人下的准备,没想到禅元居然肯松手。 “明白了?”禅元挥挥手道:“别愣着。过来帮我一把,扶我去医护室。” “唉。好的好的。”奥斯汀已经不是之前的奥斯汀。 他上前用最温柔的动作,搀扶着禅元,甚至还贴心地让自家小弟给禅元打了一份饭菜。 禅元扒两口饭,等冰敷结束,问道:“听说第一期任务,你要针对我?” “什么?”奥斯汀浑身紧绷,“谁说的?我怎么会是这种人?!” 这就是在远征军的好处,底层士兵年龄都不大,九成都是毕业直接入伍。实力再强劲,思维一时间也很难转变过来,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 禅元故意放松一口气,“吓死我了。那一定是流言。我还在想,我怎么和你这种冠军选手打。那不得被揍得满地找牙。” “哈哈。怎么会呢?”奥斯汀转移目光,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别问,问就是他当初真是这么想的。 禅元顺势递上台阶,“过分谦虚了,我看过你的比赛。预决赛那一招简直是绝杀。”聊起自己的战斗,奥斯汀很快进入节奏。等军医过来给检查伤势时,禅元已经和奥斯汀从格斗赛,聊到了格斗技巧,并快速称兄道弟,并约好时间由奥斯汀传授禅元格斗技巧。 “不要慌,兄弟。咱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奥斯汀恋恋不舍地说道:“雄虫的事情……” 禅元拍胸脯打包票,“放心,他喜欢的咸口菜肴我绝对帮你打听。” 奥斯汀眼含泪水,在自我内疚中折磨重重一握,“好兄弟!” 转头,他的好兄弟就去食堂重新打了一份重甜口的菜和肉,选了甜滋滋的水果罐头做甜点,还臭不要脸地缠着厨房拿了一罐蜂蜜,收获满满去找雄虫。 “雄主。”禅元在屋外喊道:“雄主,雄主。” 屋内的恭俭良停下磨刀的手,他打开水龙头,洗净尘埃后,刀露出獠牙。 离婚?不可能。 在他恭俭良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恭俭良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身为雄虫被人抛弃的样子。是他没有吸引力吗?是他的钱不够多吗?是他还不够变态吗?还是说……他的活太差了? 恭俭良掂量下刀,猫着步走到了门口。 他打开一条缝,确定门外只有禅元和他手中的饭盒。 很好。 恭俭良拉开门,良辰吉日,今天他就要在这里丧偶! “咕~” 小雄虫的肚子响亮的叫唤一声。禅元无视自己雄主手中的刀,亲亲热热地凑上前,特地打开提前准备好的一盒肉,“雄主,今天是甜口的酥肉,你看。” 餐盒中,包裹淀粉炸好的肉外表酥脆,一层油亮的橙红色酱汁浇灌在上,餐盒顶上压不住而残留的酱拉出粘稠的几根丝,粘稠而甜蜜。 恭俭良吞咽下口水,握紧了刀柄。 杀掉他!杀掉他!丧偶!丧偶! 他绝对不可以让雌虫提离婚,这种事情太丢脸了!像他这样长得好看,家庭背景雄厚,还有钱的雄虫,被离婚,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再说了,禅元离婚,分走得不光是恭俭良的钱,还有他成为“罪恶克星”梦想! 恭俭良稳定心神,举起刀。 “今天还有水果罐头。我特地给您带了蜂蜜,我们可以做水果泥,水果捞。啊,还有酸奶。”禅元笑眯眯露出满满一袋的胜利品,“明天还有枣泥蛋糕吃。雄主,小厨房的物资上次都吃完了。过两天从储备舰会来一个物资箱,我去帮你抢一些,听说还有糖霜,这样我们就可以做糖霜饼干。” 恭俭良握着刀,讪讪放下,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睁睁看着禅元走到房间,将所有吃的一字排开,一个接着一个打开。 肉肉肉肉。 甜的甜的甜的。 都是恭俭良喜欢的菜品,空气中都弥漫着加倍甜的信号。 禅元娴熟地摆盘,拆开筷子,将恭俭良的盒饭分开,菜肴按照他最喜欢的、一般喜欢、不那么喜欢的,依次排开。水果则用漂亮的盘子装着,禅元自来熟地打开厨房,无视掉所剩无几的磨刀石,开始洗水果。 恭俭良眨巴眼睛,扭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好吃的。他咬紧牙关,冲向厨房。 “对了。”禅元笑眯眯说道:“雄主,刚刚我是骗你的。” 恭俭良刀还没落下。 禅元道:“我最喜欢雄主了,才不会和雄主离婚。” 恭俭良“咚”得一声将刀插在餐桌上,刀身没入餐桌,只留下一个把柄在桌面上。 “真的吗?”雄虫坐在餐桌前,看着给自己擦手指的雌虫,问道:“你真的不会和我离婚吗?” “当然。”禅元已经习惯了照顾雄虫这套流程。和他在家照顾五岁雄虫幼崽没有太大区别,也就多了一点生命威胁。 “你不可以骗我。”恭俭良往自己嘴巴里塞肉,甜滋滋马上安抚了他的胃,“骗我,我就杀掉你。” 今天就不丧偶了~饭真好吃。 “好好好。” “我明天要吃甜的肉,还要吃这个。” 吃饱饭才能杀人,嗯,没有错。 “好好好。”禅元一边答应,一边收拾雄虫的房间。他永远不知道,雄虫如何做到几分钟把屋子折腾成狗窝。 “吃好后,我要和你做!” “好……?你说做?是我想的那个做吗?”禅元不敢相信进度条直接拉满,他满脸问号看过去。 恭俭良满脸困惑地看回来。 雄虫提问道:“你不是因为我亲得不好,才想和我离婚吗?” 禅元想遍了千万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这种。 恭俭良分外笃定完美的自己,只有在亲吻这种初次尝试上栽了跟头,不然禅元不会和自己提离婚的!他强调道:“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起来。我们可以继续研究《血体》。” 看着雌君呆滞的表情。 恭俭良补充道:“还有亲亲,还有那个,就是……那个。” 22.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在性别比1:20的社会环境下,雄虫被雌虫拒绝,一方面是雌虫自己基于喜好和现实的考量,另一方面则是雄虫实在是太差劲了。 从小因为容貌备受追捧,恭俭良拒绝承认自己可能会出现“魅力不足”的情况。 他才不是惨遭雌君抛弃的可怜雄虫。 他只是刚成年,还没有经验,不太熟练,罢了。恭俭良想到这里,越发气愤,狠狠咬了一口肉,瞪着眼,用脚踹着雌君,含糊不清,“你什么表情。” 禅元想,这是喜从天降、双喜临门的表情。但面对恭俭良这个脑回路,禅元不敢擅自发言,老老实实道:“在想我先去洗澡,还是先打扫卫生。” 恭俭良才懒得想这种事情,他挑三拣四将桌子上的肉全部吃完,将剩菜推到禅元面前。自己跳下去,把学习笔记拿出来,认认真真地翻开,用笔圈圈画画。时不时还打开《血体》电影,拖动进度条,认真揣摩。 禅元习惯了。 他也是老影迷了,《血体》这部影片最刺激的内容,就是男主角用倒吊法剥皮。恭俭良别真刀真枪上刑具,禅元有把握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风卷残云将桌子上的菜肴清空。雄虫已经把染血的被褥丢到洗衣机里,换上全新的。 禅元还在惊讶雄虫居然会铺床,过去一看,发现这床还不如不铺。 “禅元~”雄虫跑过来,举起学习笔记,“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之前在宿舍,洗过澡的禅元欣然答应。 他感叹最近真是鸿运当头,福星高照,桃花朵朵开,才进浴室给浴缸放水,脑子里少儿不宜的画面就播放了三四回。背后,雄主通讯里的电影正在播放出响亮的击水声,而非粘稠的水渍声。 其中,还伴随着气泡从水中冒出来的咕噜声。 “雄主?”禅元扭过头。一条裤子落在地上,雄虫笔直的双腿轻轻地抬起,三角裤勾在小腿上,使得他不得不伸手拽两下。窸窸窣窣衣物摩擦肌肤的声音到此为止。恭俭良除了手上的通讯,什么都没有,他甚是不解地看着禅元,语气恼怒,“你干嘛不脱?” “哦哦哦哦。” 来真的? 他居然是来真的?禅元为自己的揣测道歉。看到电影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恭俭良是要学习电影,把自己的脑袋塞到浴缸里淹得七荤八素,来个意外弑夫。如今,是他多疑了。 禅元脱掉自己的衣物,连通讯和雌君戒指都摘掉放在上衣口袋,浑身坦诚地面对着恭俭良。 “雄主。”雌虫扭捏起来,不自觉地想用手遮挡住下半身。不久之前,两人才见过一次,但在浴室里真正面对彼此,禅元还是忍不住害羞起来。蒸腾的雾气中,恭俭良一双眼瞳也遮上纱,朦朦胧胧中反而有种孩童的纯洁。 他的手与禅元的手双双覆盖上,“去浴缸里。” 水溢出来。恭俭良将半张脸埋在水里,禅元骨架大,手长脚长,索性架在浴缸边缘,任由雄虫慢慢地向自己过来。他一直好奇恭俭良为何只有发梢一截是粉红,水波粼粼中,仿若一朵粉红牡丹嫣然盛开。 “咕噜咕噜。”恭俭良在水里吹了两个泡泡。 他的手泡得生粉,湿漉漉勾住禅元的脑袋,整个人半跪着直起上半身,“禅元~”通讯中的电影似乎到了一段高潮,音乐乍然停止,尖锐物品摩擦玻璃令人毛骨悚然,眼前一片花白。 禅元张开嘴,汹涌的热水涌入他的咽喉。他睁开眼,看见雄虫下半身和那双笔挺的双腿。 他们靠得如此之近。 禅元看见气泡、水纹、暖色的灯,白玉的腿。他的咽喉被雄虫的腿夹住,而嘴边的物件,是生理课都不曾近距离观看过模型的存在。他下意识挣扎,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拍水声充斥浴室。 水花,不断落在地上。 禅元的脸在涟漪中逐渐模糊。 恭俭良面无表情坐下去,他一根一根扒开禅元攀住浴缸沿的手,与其十指相扣,浅浅啄着没一节发白的指节。“禅元~”恭俭良被热气蒸得通红,他的手被禅元捏成一团,却毫不在意,“你为什么不吞呢?”他俯下身,吹一口气。 水面波澜四起。 “这可不是我的错了。”恭俭良在笑,“喜欢玩窒息的你,喜欢到不想和我做,也没有办法。” 禅元的脚蹬住缸壁,脚背绷直。 在这种情境下,他的异化能力毫无作用,既无法增加摩擦寻求出路,也无法战斗。 咕噜咕噜。水泡越来越小,恭俭良看见那团漆黑的头,最终停在了某处。他发出舒服却小声的呼声,像是猫咪终于驯服了他的主人。 他松开了脚,慢慢站起来。 禅元宛若鱼钩上的鱼,一并浮上来。 “禅元~”恭俭良按住禅元的脑袋,从雌虫服帖湿润的短发,到他分不清水和泪的脸,最后停留在他含着吞咽着的嘴唇中,“你好兴奋的样子。” 禅元睁开眼。 恭俭良在他的嘴唇上毫无章法的揉捏,从上至下,从左至右,甚至压迫着他的牙关,他的舌头,他的咽喉。 他们分开。 在禅元的舌尖上,留下一道细细长长的水渍。 “舒服吗?”恭俭良坐在浴缸上,踮起脚尖,再次将禅元踢入水中,“你通讯响了。” 禅元耳边一阵嗡鸣,他呆呆地看着雄虫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冰冷干燥的空气,吹得他打了一个寒颤。刺耳的通讯声终于穿过水,将禅元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他输了。 水里,全部是他的东西。 白污,地板上大片水渍,伤口崩开流出的血,挣扎时留下的一切痕迹。 他,真的是这段婚姻里的主导者吗? “喂。”禅元接通通讯,关闭视频功能。属于长官的咆哮声如期而至,“士兵编号1029374!你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第一期任务解读会,你……” 哦。 禅元记起来了。今天晚上有一场关于第一期任务的解读会,只要面向自己这种毫无经验的新兵,作敌军弱点和战况的详细分解。禅元本计划送完饭就去,他甚至考虑到雄虫会出一些幺蛾子,预留了三个小时。 时间过得真快。 禅元浑浑噩噩来到解读会,浑浑噩噩地挨批,浑浑噩噩坐下,浑浑噩噩结束会议被拉去罚跑。他的脑子里关于解读会的一切都是浆糊,只有水光潋滟中,雄虫那双白玉润泽的腿,纠缠住脖子,一点一点将自己压入水中,榨压至死的画面。 这就是恭俭良。 禅元咬着牙,继续罚跑。强烈的羞耻感让他加速,妄图通过运动发泄掉一切,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汗水浸湿背部,而下身也不再因回忆搏动。 他不能再想他了。 禅元定了定心神,和室友要了一份解读会笔记和录音。“马上就是正式工作了。”禅元大步走向宿舍,自言自语,“雌虫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和奥斯汀学习格斗技巧,最大程度在战场中活下来;要和程化刻打好关系,任务结束想办法转到安全的维修部;要和雄虫隔壁的提姆多聊聊,提前掌握星舰上已经成形的势力团体,方便自保。他要去洗澡,要去锻炼,要去学习格斗,要确定未来最安全能苟活到远征结束…… 总不能……想着他。 刺啦——禅元推开门,第一眼便看见一双熟悉的腿摇摇晃晃,其主人只穿了一条小短裤,宽大明显属于军雌的外套。身边放着拆开的薯片包装袋、饼干包装袋,禅元甚至看见自己室友死活不愿意分享的碳酸饮料和小清酒。 禅元拳头硬了。 “啊。你回来了。”恭俭良转过身,嘴里还叼着奶酪棒,“禅元~你把我裤子放哪里了?” 禅元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备用被子,将雄虫整个打包好,抱在怀里。 “你就这样穿着跑出来吗?” “也不是。”恭俭良挥挥奶酪棒,“我出门发现提姆,借他鸭鸭玩偶的短裤穿过来,让你的室友给他送回去了。”又奶酪棒含在嘴里,似乎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补充道:“鸭鸭裤太短了啦,我会把人家鸭鸭裤穿坏的。快点啦。你把我的裤子塞哪里去啦!” 好像几小时前,差点溺杀雌君的人不是他。 禅元望着恭俭良撒娇卖萌的脸,从他脸上看不到半分内疚、关心、惭愧,自然也看不到喜悦、骄傲,甚至不存在半分恶劣和计算。 他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他,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意除了自己之外的全部事情。 包括,禅元。 “禅元~”恭俭良用拳头啪啪锤着禅元的肩膀,“快点啦。我没裤子穿啦。” 禅元心里所有的气都被雄主一拳一拳锤下去了。他低服做小,“好好好。我带你去找。以后发消息给我就好啦。” “你把我拉黑了。现在也是。”恭俭良越说越有底气,“哼。你真是不合格的雌君。” 23.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以后不准穿着内裤乱跑。”禅元无奈地叹口气,“我把你加回来了,找不到东西发消息给我。” “我要吃枣泥蛋糕。” “嗯嗯。”不合格的雌君抱着自己的蛋卷雄主,回到房间,任劳任怨找裤子。他看着整个空荡荡的衣柜,和满地凌乱的衣服,对恭俭良过去二十年的生存技巧抱有巨大好奇心。 他到底是怎么被养大的? 真是太神奇了。 “你在家也是这样吗?”禅元捡起衣服,丢到椅子上。等地面整理出一半后,开始分门别类叠衣服。恭俭良关上门后,将被子一丢,光着两条腿导出乱走,此刻蹲在糖果柜里吃糖。 他撕开一枚糖果给自己,又拆开一颗,递到禅元嘴边,“当然不是。哥哥把我的衣柜都按照门类分好,贴上标签。” 禅元咬下糖果,齁得皱眉,“标签。” 恭俭良也十分不理解,他含着糖,顺势趴在禅元背上,“对啊。就像标本室里的标签,我一看就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了。” 禅元学到了。 他下次也给雄主所有的衣服弄个标签,柜子门贴一个衣物分类图,每一个小分柜上也贴上标签。禅元弯下腰,将恭俭良丢到地上的小内裤捡起来,娴熟地丢到洗衣袋里,拿去手洗。 “你在家里也打人吗?” “不会。”恭俭良心情十分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折腾了禅元,发现自己的暴力行为依旧有效,雄虫心迅速安定下来,对禅元说话也柔和了一些,“除非哥哥惹我生气了。我才会欺负哥哥,比如——” 他忽然侧过脑袋,贴着禅元的耳廓,双腿缠在禅元的腰上,“说离婚之类的话,我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恭俭良就像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坏孩子。因为有强大的武力,被肆无忌惮地宠爱着,展现给禅元的全部是他杂糅恶劣的童真。 “我的裤子找到了吗?”恭俭良话题转得很快,他挂在禅元背上,开始用手指缠绕禅元的黑发,“真的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可以穿你的!就像你的衣服一样。” 禅元叹一口气。 “我的裤子你穿不了。” “可以改小一点。”恭俭良瘪瘪嘴,“你不喜欢制服诱惑吗?” 禅元:? 这个雄虫到底都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恭俭良表情严肃,掏出自己的通讯,开始翻旧账,“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自己喜欢制服,我还特地标注了……你说自己喜欢漂亮雄虫穿制服,军装、行政制服、教师套装。这些我没穿过,但我穿过校服,你说自己也很喜欢。禅元,你要看吗?” 完全忘记自己说过这种社死话的禅元:…… 他当初整理衣物就想,为什么二十岁成年雄虫会特地在行李里放一件雄虫学校专用校服。原来是为了我吗?这也太奇怪了吧? 恭俭良从雌君背上溜下来,兴许是过分熟悉,一眼看出校服的色号,一把就将上下两件都拿出来,“我还带了配套的袜子。那种……”雄虫在小腿处比划了一下,“这么高的,你说配上学生短裤和小皮鞋,很好看的黑色真丝袜。” 禅元羞耻地捂住脸,“不。别说了。” 网络上没感觉,线下乍一听,变态竟是我自己。 按照年龄推算,他对恭俭良说那话的时候,恭俭良绝对还是个学生。说不定下课时间偷偷上网,打开通讯就看见某网络变态呲溜呲溜说,什么“校服短裤”“小皮鞋”“纯洁玷污”“制服赛高”。 禅元现在只想死在浴室春光中,让黑历史随风而去。 偏偏他的雄虫还兴致勃勃展开校服,“要看吗?我特地为你带的哦。你说很喜欢。” “有没有一种可能。”禅元尴尬地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恭俭良套上校裤,他挑的是禅元大夸特夸的夏季校服。因为成年体型变化,裤子紧紧绷住前后,腿肉上一圈粉红的勒痕,瞬间勾住禅元的目光。雄虫偏偏还往上提了提,将上半身的校服塞到了腰身中,在禅元面前转了一圈。 “你真不喜欢?”恭俭良困惑道:“我以为你很喜欢。” 不。我喜欢。 禅元内心天人交战,在“我是个对未成年雄虫说骚话的变态”的自责和“不过是提前养育雄虫”的催眠中,对自己肤白貌美还懂得发福利的雄主低头。 “喜欢。” “我就说嘛。”恭俭良十分满意,“你要看我穿袜子吗?我还有小皮鞋。” 禅元感觉这不能再找裤子了。再找下去,别说恭俭良的裤子,他自己的裤子都要丢掉了。 “不不不。”禅元将洗净烘干的被子从洗衣机里拿出来,认真铺床,“这个之后在说。” “你不喜欢。”恭俭良瞬间变脸,“你是不是要和我离婚。” “没有没有。” 恭俭良蹦到床上,一脚踩在禅元的手背,“那就看我。你不就喜欢我这种漂亮雄虫吗?” 那只脚微微弓着,只有前脚掌压着禅元。顺着流畅明晰的腿部线条往上,视线并不受到衣物阻碍,反而因为衣物包裹,让人对底下每一寸肌肤无限遐想。 “后天,我要去执行任务。”禅元努力将自己的理智拽回来,“雄主。可以等我任务完成后,再穿吗?” “你不会和我离婚?” “当然。”禅元现在只想快点学习格斗技巧。他害怕自己在继续待在恭俭良身边,总有一天醉生梦死美人乡。 “好吧。”恭俭良失去兴趣,“你可以滚了。” 禅元还没有找到恭俭良的裤子,“雄主,你的裤子?” “在厨房柜子里。”恭俭良脱掉紧巴巴的学生制服裤,解开衣服扣子,“我还以为你不是我想的变态,会害怕到跑掉。” 所以用“没裤子”的借口,特地把禅元骗回来。 禅元心中不知怎么说,他低下头认真给恭俭良铺床。与被宠溺长大的雄虫不同,雌虫从小接受军事训练,在学校有师长监督,在家里有父兄检查,日常生活有条不紊,极少出现无法自理的情况。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情况。 因为失控,因为脱轨。恭俭良的横冲直撞,仿若他从骨子里就不带有这个世界的训诫,他远离所有的规则,势必要将禅元一同卷入混沌中。 “如果我不是呢?”禅元忍不住轻声道:“恭俭良,如果我不是变态呢?” 他有难以启齿的黑历史,有在常人看来不够从众的孤僻爱好,有自己都无法确认的受虐倾向。同时,他也有属于正常人的道德准则,知道在什么时候能够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能做什么。 禅元是变态,但又不算变态。 他与恭俭良,本就不是同类。 “不是变态吗?”恭俭良躺在床上,喃喃。 禅元启动军靴下的机关,随时准备“脚底抹油”逃离现场。而雄虫只是简单地翻身,背对着他,道:“那就不是呗。” 他们已经结婚了。对恭俭良来说,这是一条不归路。 远离父兄,远离故土,和一个只在网络上聊过的雌虫结婚,踏上前往远征的路途。他没有回去的选项,也没有后退的选项。 禅元不是变态,在此刻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们结婚了。 无论这场婚姻是否符合两个人的心意,是否符合两个人的利益,是否在余生幸福安乐,都不再重要。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恭俭良需要丧偶。 “禅元。”恭俭良蒙在枕头里,“我希望你是变态。” 只有禅元是变态,恭俭良才可以毫无道德地杀死对方;只有禅元是变态,恭俭良才能肆无忌惮地做这些事情;也只有禅元是变态,恭俭良才确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比雄父更爱自己,无休止地像对方索取一切不符合常理的要求。 他要用一种超过血缘的爱,变态地满足自己一切要求。 然后杀死对方。 “禅元。”恭俭良喊了一声。房间里没有回应。他抬高嗓音,又喊了一声,“禅元。”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恭俭良赤脚跑到浴室,跑到厨房,跑到书桌,“禅元禅元禅元。”他大喊着,逐渐暴躁起来,下意识找身边一切可以破坏摔打的物品。 可惜,禅元收拾得太好了。 干干净净。 “禅元禅元。”恭俭良抓着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想着惩罚雌君的理由,“不和我打招呼,不和我打招呼就走了。该死该死。” 门拉开一条缝隙,禅元拿着标签纸走回来,看着蹲在地上委屈巴巴的雄主,露出了不解。 “怎么了?”禅元问道:“地上多凉,快点回床上。” “禅元。”恭俭良抬起头,飞快道:“你是喜欢放置、捆(绑)、露出、鞭打、窒息超级受虐,还喜欢血腥美学、制服、触手、调(教)、扮演……反正就是花样很多的超级~涩涩~变态,没错吧!” 禅元:? 不是。别这么骂人啊。 “你看这样。”恭俭良的睫毛翕动,眼珠子转溜,灵动极了,“我满足你所有的涩涩。你为我去死好不好。” 24. 第二十四章(捉虫) 第二十四章 “不行。”禅元闭上眼睛,果断回答道:“做好安全,幸福一生。” 恭俭良盯着自己认定的变态看,抄起手边的枕头就要打他。禅元一个脚底抹油滚爬到地上,刚冒出头,就被自己的雄主一顿棉花暴击。 “你懂什么。”恭俭良有一套自己的歪理,“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才变态。” 禅元只想说,你那不叫打骂,你那个叫谋杀。如果他还在蝉族老家,别说离婚了,直接报警一条龙安排。身为蝉族家庭,禅元家没啥特产,就是父兄多,雌父加上雌父的兄弟,再加上他自己的雌虫兄弟,乌泱泱一片,撑腰的、讲理的、打架的,能安排得有条不紊。 而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虫族领地,即将进入混乱的边境地带。在这里,只有远征军的道理和活下来的道理。 孤军……呸,他可是雌虫。 世界上一雌一雄的家庭虽有但少,禅元不相信自己是少数派。 “为什么是我。”他捂着头说道:“你不是聊了四千多个人吗?” “四千七百三十七个人。”恭俭良找准时机扑上来。他特别喜欢和人打肉搏战,除此之外就是白刃战。当然,目前有机会享此殊荣的,只有吉央和禅元两个倒霉蛋。 “所以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最变态啊。”恭俭良摁住禅元,脑袋对准禅元一撞,两个人纷纷倒在地上,声音响亮。恭俭良道:“我觉得你是四千七百三十七个人里,最变态的一个。” 禅元无话可说。 他是凶杀片爱好者,凶杀片里什么暴力美学,什么打码画面,什么作案手法,他身为爱好者讨论一下不正常吗?他身为小众爱好者,找个同好,不正常吗?他兴致来了和聊得热火朝天的同好,说说骚.话,这不正常吗? 禅元意图狡辩,“我不是变态。” “是嘛?”恭俭良开始翻聊天记录,“让我来念念你说过的话。” 禅元道:“……我承认,我是变态。” 别念了,别念了,直接火化吧。 网页浏览记录、好友聊天记录这种东西,就应该阅过即焚,而不是被自己未来的雄主捏在手里,当做快乐把柄。 “禅元~”恭俭良扒拉两下自己雄虫的衣服,看是自顾自打开对方的通讯,“你是不是又拉黑我了。” “没有。” “我看看,我看看。”恭俭良不依不饶,见禅元不为所动,整个人疑心大作,“你是不是在和其他雄虫聊天?你是不是还想和我离婚!你这个骗子。” 他怎么可以离婚,怎么可以提出离婚呢? 禅元不痛不痒地挨了雄虫几个拳头,可惜不是他变强了,而是恭俭良放轻了力气,颇有种害怕把雌君打死了的味道在其中。禅元吃痛地揉了揉,无奈地打开通讯,让雄主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检阅通讯记录。 雄虫…… 整个远征军只有你恭俭良一个雄虫啊!我现在连境内网都连不上,能和谁聊天?禅元内心绝望。 他们已经出发一个月,后天就是第一期任务执行的日子。公共网络这种东西早在,出发的第七天全部断掉,禅元和所有基层军雌一样,都用的是第三星舰重新搭建起来的内部网。 恭俭良随意扒拉两下,发现确实没有让雌虫“离婚”的可疑对象后,又抛出一个新问题。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置顶。” 禅元浑身发寒,“为什么你得是我的置顶?” “我们是双向奔赴哎。”恭俭良气呼呼打开自己的通讯给禅元看,“你看。置顶、星标,还有特殊提示音和特殊标签。” 对比之下,禅元光秃秃的通讯列表,没有给恭俭良做任何标注。 但细看,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禅元尝试性地朝恭俭良的通讯号发了一个“?”。 恭俭良的通讯刷地亮起霓虹色标签,【涩涩变态】四个大字宛若蹦迪在屏幕上游动,可爱的机械音补上致命一击,“涩涩来了,涩涩来了。” 禅元:…… 不。您还是别给我弄什么特殊标签了。 恭俭良可不管这么多。哪怕现在不能充钱升级vip搞花字霓虹标签,和定制语音,他还是添加了标签,备注为: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 禅元从这个标签中,只看到两个字:犯罪。 他不敢说,不敢动,雄虫坐在他的大腿上,因为不舒服调整坐姿,屁股动来动去,半个人都窝在禅元怀里,肆意妄为地查看雌君聊天记录。 “雄主。” “嗯?” “我可以拿回通讯了吗?” “不行。”恭俭良娴熟地把文件转发到自己通讯上,“这个第一期任务,是去打寄生体吗?” 与虫族而言,最可恶的敌人就是寄生体。他们类似一种精神体,无色无味无形无态,可以随意寄生在所有生命体上。虫族中的雌虫就是寄生体们最喜欢的寄生对象,而虫族中的雄虫是寄生体们最追捧的口粮。 禅元阅读过一遍,还没有详细分析战场图。面对雄主的问题,他只当是一种好奇。 “是的。这一片区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高等寄生体,我们主要的人物是肃清低等寄生体,收回四颗宜居星球,按照分布图布置地面通讯设备后,马上启程继续远征。” “所以能大开杀戒。”恭俭良兴奋起来,“我要去。” 禅元可不敢让一个雄虫去敌军里乱窜。就连军雌,这次也要求由两位老兵带领25位新兵,组成一个小队,保守前进。远征路途漫漫,中间不可能有兵力补充,上面的意思也十分明确,尽可能保证所有军雌都能安全回归。 第一期任务,重点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其次是布置通讯设备,最后才是缴杀低级寄生体,收回失地。 虽然再上一级的说明是倒过来写得,但执行还是按照远征军的意思来。 “寄生体会吃掉雄虫。”禅元严肃地说,“你在我这随便。不要去战场,一旦你被抓走了,远征军还要花费力气来救你。” “我才不会让别人救。”恭俭良反驳道:“我三哥就是专门杀寄生体的。我叔叔还是军雄。” “可你又不是军雄。”禅元板起脸,在面对生命问题上绝不松口,“军雄是指精神力先天具有攻击性的雄虫。他们可以杀死寄生体,但你呢?雄主,你的精神力是温和的,可以用于孵蛋的。在寄生体面前,你就像块小蛋糕。” “可是我能杀人哎。” “不是杀人的问题。那是敌人。” “就是敌人,才可以放开杀呀。”恭俭良嘀嘀咕咕琢磨半天,“我真的很强。我打你都没有用很大力气,我已经很小心,很克制了。禅元~禅元~” “不行。” 原则问题,禅元咬死不松口。恭俭良在屋里和他怎么闹都可以,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但雄虫贸然上战场,军雌绝对不会做事不管,到时候为了救一个雄虫牺牲一个十个甚至上百个军雌,在禅元看来得不偿失。 他是雌君。 远征路上,禅元认为自己有必要管教好自己的雄主。 不能让雄主给集体添麻烦。 “禅元~” “不行。” “就一次嘛。我保证超级听你的话——我到现在都没有杀过人,我想这件事情已经很久啦——而且我杀得都是坏蛋,都是敌人。” “不行。” 恭俭良缠了半天,确定禅元不会松口,冷着脸对准雌君心窝来了一脚。顺手拿起手边的东西,丢到禅元脸上,一把将雌虫推出门。 “滚!” 禅元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磅”关门一响,他整个人抖了三抖。脸上被盖住的东西也慢慢滑落,禅元抓下来,才发现这是恭俭良刚刚穿过的校服裤子。他抓着手感上佳的布料,做贼心虚地闻了闻,片刻后,塞到手心,捏成一个小团。 噫——有点变态啊。 不过和恭俭良比,禅元自认为还是个有道德的变态。他攥着雄虫的裤子,悄悄回到宿舍,打开通讯开始一字一句研究指南,约好和奥斯汀的教学时间。 第一期任务执行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刚开始两天万般顺利,禅元降落到地面后听从两位队长的指令,开始有条不紊地扫荡城镇,最开始还有一些不适应。等第三天降临时,他的内心只有麻木。反倒是奥斯汀,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一些流言,开始频繁地在休息期间和禅元对峙,问类似“你真的打算和他离婚吗?”“你是不是在骗我”之类的话。 “禅元。如果你不打算离婚,我希望你提出来。”奥斯汀真诚地说道:“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实力。” 在目睹对方短短两天时间,把基础格斗嚼碎用熟后,奥斯汀便笃定,禅元有一飞冲天的可能性。 强者为尊,永不过时。 “我想和你公平地竞争雄虫。不需要你谦让,你也不要再因为嫉妒告诉我,雄虫错误的喜好。我会堂堂正正用自己的实力争取到恭俭良。”奥斯汀壮志踌躇,“就从第一期任务开始吧。我会先用军功打败你,争取更好的物质条件,去供养雄虫。你,也要认真起来。” 一直在拦着奥斯汀讨好雄虫,疯狂造谣雄虫喜欢吃咸口,并控诉雄虫暴力行为,谆谆善诱,妄图救人一命的禅元,放下了饭盒。 他无话可说。 “哦。”禅元摆烂,“一路顺风。” 又一个被雄虫美貌蛊惑,赶着送死的倒霉蛋。 希望他能比吉央抗得久一点。 25.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摘掉种群和爱情的滤镜,禅元觉得奥斯汀还是个不错的军雌。最起码对方在教授自己格斗技巧时,不存在藏私耍滑的行为,两个人反倒是越来越起劲,只要不涉及到螳螂族和蝉族的话题,他们就是好朋友。 “继续前进。”带领他们的两位老兵,确认路线后,督促所有人抓紧前行。前几天已经驱逐掉大部分寄生体,今天,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将通讯设备安装在指定地点。 当所有通讯设备安装完毕时,星球上将会形成一套属于足够强的信号网,作为与国内通讯的中转点,衔接继续远航的舰队和边境军部。而后续,这套信息网将由主攻团和开荒团接手,进行更深入的维护和地表清理。 但对禅元这些普通军雌来说,安装完四颗星球的通讯设备还有一个重要意义:他们可以和家人视频通话!如果下一次想要接收到家里人的消息,可能要等他们找到新星球,再次安装通讯设备才能实现。 彼时,不知是猴年马月。 “如果我雄父看见我这个样子,说不定会哭。”和禅元一个宿舍的蝉族小声嘀咕道:“你们会和他们说,自己和螳螂种在一个宿舍吗?” “不会。”禅元身边的蝉族将头盔里的土抖出来,一拍头发,泥巴块簌簌掉在地上。吃饭前,他们遇到了一队低等级寄生体,双方在不冒头的情况下,双双进入火力对冲阶段。“说了他们反而会多想,不说反而清静一点。” 考虑到蝉族雌虫的战斗实力不高,上级编队特地加入了战斗力颇高的螳螂种。两位老兵中带头就是螳螂种。他没有阻止蝉族小年轻们用瞎聊缓解紧张,反倒是笑笑,“我也不会说,我带了一队伍的蝉族。” 蝉族,还是太孱弱了。在螳螂种雌虫中,如果谈及自己的手下中有一个蝉族,无疑是描述自己狼群中多了一只哈士奇。 双方安静片刻,在对面扑杀的呐喊声中,老兵抽出武器对准其中一个寄生体劈砍。那具被寄生的狰狞身体从上至下分为两瓣,脑浆和肠子挂在盆骨上,随着刀抽出,摔落在老兵脚下。 “对方没火力了。”老兵在靴底抹一把血,“都是士兵级没到的寄生体,全部杀掉。不要让他们有传递消息的机会。” “是。”禅元等一众军雌抄起武器,分成五人一组,五组人以五角星的阵型小心前进。 地上的石砾被军靴碾成碎末,硝烟和雾气爬升到小腿肚。禅元作为侧翼,跟在打头的螳螂种青年身后,谨慎观察环境。 这只新兵老兵混合的队伍,因为种群缘故在某些方面,处于不上不下的阶段。倒不是说螳螂种会恶意欺压,只是两个种族之间积怨颇深,蝉族小孩耳濡目染长辈们对螳螂种力量的恐惧,及对他们野蛮的唾弃。 “刚刚的话题实在是不恰当。”最前面的螳螂种道歉道:“我雌父也不是故意的。在我们家,雌君和其他雌侍真的会笑话他带了一群蝉族上战场。” 在我们家,如果我雌父雄父知道我和螳螂种住在一个宿舍,会立刻关心我的生命安全和心理健康。 禅元将心里话默默压下,“没事。” “嗯。”螳螂种青年也找茬,“你们蝉族的往中间走一点,我出刀动作会比较大。” 在战场,他们仅仅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 前方似乎爆发了白刃战,可无论是禅元还是打头的螳螂种青年都没有擅自上前帮忙。他们警惕自己周边的动向,与高等寄生体比起来,低等寄生体必须要寄生在活物身上,方可行动。 禅元听见急促的风声,下一秒一只梭状物扑向他的面容。螳螂种青年还未发声,禅元手起刀落,鲜血飞溅,让其头首分离。长有人耳的鸟抽搐着倒在地上,随着鲜血浸润土地,无了声息。 这是一只被寄生的鸟。 “你没事吧。”螳螂种青年看了一眼,“队伍前进了。” 前方的白刃战结束了。两位老兵将低等寄生体的尸体彻底摧毁,确认队伍中无人被寄生后,继续前行。禅元低头往着那只斩首的鸟,心中反复呈现出凶杀片血流成河的样子。 他还没有杀过寄生在雌虫身上的寄生体,尚且不清楚杀人是一种什么滋味。 恭俭良前几日的哀求先一步,伴随涓涓血流钻入他的脑海中。那句“我到现在都没有杀过人。”此时想想,禅元便越发寒颤。 他不理解一个向往杀人的反社会人格,为什么热衷进入警界,拿下警界的最高荣誉? 是一种对社会秩序的挑战?还是说他有其他的目的?而选择远征军,又是为什么?真的只是如他所说,希望单纯通过这个跳板实现梦想。 亦或者,他本身就是为了享受合理的杀戮而来? 禅元不忍细想,可他督促自己专心,雄虫甜腻的呼声宛若顽童,时而在这,时而在哪。 “禅元!小心!”同队一声惊呼。 禅元下意思闪避,他移动地位置并不多,只是两厘米的后仰,粘稠的长舌从他鼻尖而过,狰狞尖刺陡然张开,险些穿透禅元的眼球。在那句“小心”破音之前,禅元下意识发动“脚底抹油”,整个人翻滚出队伍,借用军刀在地上强制刹停,再次折返。 在螳螂种青年尚未展开异化之前,叮当一响。 军刀将这根古怪的舌头死死地钉在地上,而对方发出扭曲喑哑的嘶吼,断舌而去。徒留下滑腻的痕迹,消失在薄雾中。 “高等寄生体吗?” “不。”螳螂种老兵匆匆赶来,确认无人受伤后,鉴定此物,“应该是士兵级的寄生体,可能寄生了蜥蜴类生物。” 他直奔禅元而来,纯粹因为禅元身上有浓郁的雄虫气息。 两位老兵倒是没那么灵的鼻子,拍拍禅元的肩膀,赞许他身手灵敏。有些什么“看来蝉族不都是废物”这种还不忘踩两脚的,禅元也当做是夸奖了。 只是任务执行的日期又要放缓一些。 一群人将寄生体的尸体收敛在一起,火烧以除后患。围着热乎乎的篝火,后勤组检查所有人的伤口和精神状态,提前排除大范围寄生的可能性。单人检查后,就可以去领盒饭。 偏偏到了禅元这里,对方校对了两次名字,从盒饭里又掏出一份递过来。 “幸运的家伙。”后勤组军雌酸溜溜的语气,连防护服都拦不住,“雄虫亲手给你做的点心。” 禅元怀疑自己听错了,反问道:“您说什么?” “我说——”后勤组军雌大声道:“这是雄虫亲手给你做的点心。好了,快点到一边吃吧。后面人上来。” 禅元浑浑噩噩领着两个盒饭滚出来,迎着其余26人羡慕的目光,陷入了凶杀片推理环节。 恭俭良不会下毒吧。恼羞成怒下毒杀死雌君这种烂俗戏码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吧。考虑到自己身边又足足26个目击证人,绝不会发生死不瞑目这种事情,禅元鼓起勇气先打开配给的那份盒饭。 就算做鬼,他也要做个饱死鬼。 但其他军雌可不这么想了。其中两位老兵眼睛都红了,结婚有孩子,他们的雄虫都没有亲手做过盒饭,而眼前这个雌虫年纪轻轻什么都没有,居然就哄得雄虫下厨。 这、这绝对是有点真本事啊。 “禅元。”螳螂种青年得到雌父的暗示,走上前小声打招呼,“你不看看雄虫给你做了什么吗?” 快点打开啊。快点给我们这些单身狗开开眼啊!你这个可恶的已婚人士!别说螳螂种青年了,在雌雄性别比面前,螳螂种和蝉种握手言和绝对没有什么问题。所有单身军雌都只有一个想法: 这不得和已婚雌虫学两招? 禅元被这群人看得食不下咽,无奈道:“好吧好吧。”实际上,他默默为自己点蜡,祈祷这群同僚可以将自己的尸体带回到星舰上,妥善安置。 恭俭良做的食物可以用正常人思维去想吗?想想他之前点名要吃地断手流血生日蛋糕,禅元大概知道自己会面对了。 “呼。”接下来看见什么都不要慌张。 禅元做足了心理准备,饶是如此,打开便当的一瞬间,他脑子里还是宕机片刻。 “这是什么?” “黑乎乎一团,中间还有点发黄?” 禅元揉揉眼睛,确认了。 盒子里放着四个外酥里嫩的蛋挞。 外酥,特指蛋挞皮已经成碳,用叉子在上面戳两下,能够发出清脆的咔咔声,且不会有酥皮掉下来。 里嫩,特指蛋挞中心的蛋挞液还没有熟。禅元面无表情的将叉子戳进去,确定中心真的不是固体,而是一团冒着可以柳絮状的液体。 至于他为什么能认出这是蛋挞?纯粹是因为恭俭良留了一张字条: 【禅元~我自己做的蛋挞哦!要全部吃完!】 禅元盯着这团人间尤物看了三秒,凶猛拧头看向自己的26位同僚,“各位,我请你们吃蛋挞。” 这玩意比毒药还可怕啊!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恭俭良下厨!这辈子都不会让雄虫下厨!谁都别和他抢家庭煮夫的地位! “不了不了。”先前还亲密的螳螂种青年摇摇手,“禅元,这可是你雄主的一片赤诚之心。” “就是。怎么可以把雄主的爱分享给别人呢?” “没错。我们是那种觊觎别人雄主的家伙吗?” 禅元:…… 他忽然分外怀念起奥斯汀。 果然,这个家还是需要有人和自己一样痛苦。 26.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禅元提着外酥里嫩的蛋挞转了一圈,含泪品尝包含雄主爱意的食物。某个刹那,他想到雌虫兄长热衷的爱情小说,里面全都是什么会做饭的可爱雄主,什么外冷内热的傲娇雄主——稍微另类的一点不过拿军雄当幻想对象。 但叠合在一起,做饭难吃,脾气爆炸,战斗力高的漂亮雄虫。 禅元真没见哪本流行小说写这款人设。 他面部扭曲啃咬着蛋挞,也不知道恭俭良到底做了什么,未熟的蛋液混合碳状酥皮,让禅元有种搅拌水泥的错觉。他吞咽口腔中的食物,脸色逐渐蜕变为青色,望着饭盒里残留的三个半蛋挞,热泪盈眶。 奥斯汀,我的家人!你在哪里? 让我们共同分享雄虫的爱吧,我完全不介意。 默默将余下三个半蛋挞收到饭盒中,禅元快速解决星舰正规盒饭,收起两根应急营养液,和大部队一起踏上路程。他从没有如此急促想要前进,赶快完成任务,冲回房间告诉雄虫快点停手,食材宝贵不要浪费。 可惜,任务短期内是无法结束。 恭俭良的半个蛋挞在路上发挥了奇效,禅元从轻微腹痛变成剧烈绞痛,扣着嗓子眼,把灰不溜秋的食物吐出来,两腿颤颤追上队伍。还是看不过去的螳螂种青年将人背到驻扎地。 “呕。”禅元已经吐不出来东西了,酸水一阵一阵涌上来。他不幸成为本队伍第一个伤员。 而那三个半罪魁祸首,还好端端躺在禅元的包裹中。 “我……我不行了。”禅元蹲在驻扎地五百米外的地方,整个人虚脱,嘴唇泛白,“我……” 他噗通一声跪下,响亮呕了许久,为恭俭良的厨艺献上了马赛克。 蝉族室友们陪伴在禅元身边,送水和毛巾,还有一个搀扶禅元的手臂,一个轻拍对方的背,意图让同族顺顺气。晚上后勤组不会来送餐,他们要前往另外半球,禅元这组大部分蝉族人都被留在驻扎地看守,螳螂族和其他种族则出去搜刮物资,检查环境,尽可能保证所有人安全。 “下次后勤组来得时候,你就跟着回去吧。”金蝉室友劝说道:“你这样跟着队伍,自己照顾不好,队伍也会被拖累。” 禅元没来得及回来,胃酸返上来,又吐了两口。 他整个人头昏眼花。恭俭良人不在眼前,给他造成的伤害却比人在眼前还要强大。禅元扶着一棵树站起来,“没事。我、我还可以。” 他们所处的星球,以前是虫族领地,经过了环境改造和建筑设计后,因战争被寄生体抢占。此时,一眼看下去倒和虫族世界没有多大差别,禅元在垃圾堆里找了块石头坐下,焉巴巴地发呆。 包裹里三个半的蛋挞怎么办? 怎么办? 禅元苦思冥想,觉得恭俭良反正都不知道,自己悄悄丢掉也没有关系。禅元决定之后,按着肚子绕开路,找个僻静无人处,将三个半蛋挞丢弃在地上,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两位老兵警惕着禅元斩断的那根刺舌头。 他们已经调查清楚,这种舌头的物种名叫丸蜥蜴。是这颗星球的本土生物,成年后的丸蜥蜴智商约等于一岁幼崽,没有语言表达能力,体型巨大,舌头展开足有七米长,厚重舌苔展开后是一根根尖锐毒刺。若非禅元当时闪避灵敏,现在的他就会因毒刺残疾,不得不离开一线部队,转入后勤组充当苦力工作。 “有士兵级寄生体的加持,丸蜥蜴智力也提高了。”螳螂种雌虫尼基塔说道:“舰队上的资料库显示,丸蜥蜴是群居动物。” 不排除最可怕的猜测:那些寄生体全部抛弃了虫族躯体,转而寄生到成年后战力强大的丸蜥蜴身上。 外面静悄悄,除了负责守夜的新兵,其余人都养精蓄锐进入休息状态。本次任务最重要的通讯安装设备由另外蚁族老兵平松背着。能源灯的火光将两人的瞳仁照得起伏,豆大的光点上下颠簸。 “你不想冒险。”平松作为切叶蚁种,异化能力是爆发力量。而螳螂种的尼基塔,异化能力是双臂化为刀刃。两人分配任务之处,一个负责保护通讯设备,一个负责保护新兵安全。 他们的目标也截然不同,一个是为了安装通讯,一个是为了将所有人完整带回去。 “远征路上,每一条命都很珍贵。” “因为你的孩子也在这支队伍里。” 平松站起来,他厚实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无疑显示出力量,“我可以等你十二小时,十二小时你把队伍中你认为无法保全性命的人挑出去。我则带着剩余的人去探探路。” 他并非莽撞,用词足够小心。 驻扎地外,突兀地传出一声长啸。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感传来,似一根长绳拍打地面,禅元从梦中惊醒,爬起来,按住咕咕叫的肚子。睡在他身边的同伴们依次抓住武器,涌出帐篷。 他们看见十米长的巨物在地面翻滚,上上下下,失去理智一般四处冲撞,直至将自己扎入一根尖锐的钢筋中,流血而死才停止。它过于奇怪,两位老兵也基于此,没有让任何人查看情况。 “上报舰队了。他们会派第七舰的专员过来收纳尸体。”尼基塔确认无误后,挑出自己认为没啥能力的一群人,决定带着他们更换驻扎地。而平松带着包括他雌子在内的五个新兵前往通讯安装地查看情况。 “你带着你。还有昨天胃不好的那个蝉族……对,就是你。”尼基塔从来不屑于记住蝉族军雌的名字,在他眼里,这群蝉族军雌分别叫做“体能菜鸟”“格斗菜鸟”“顺拐笨蛋”“体重过轻”等等。 禅元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这位螳螂种老兵心里,原本有一个还不错的称呼叫做“闪避还行”。结果因为恭俭良的半个蛋挞,他的名字成了“胃不好”。 “你们几个一起,不要走散了。”尼基塔安排好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只会大家收拾场地。而平松也整顿好设备,飞快前行。 唯有禅元看着蜥蜴串的方向,额角上一滴汗落下来。 这个方向……有点,过分熟悉啊…… * 星舰上,一无所知的恭俭良正盯着烤箱出神。 随着“叮”一声响,雄虫闻到了熟悉的烤焦味。他戴好手套,学着电影里居家雄虫的样子,取出烤盘,将里面的牛角面包取出来,装在盒饭里。 禅元一定很感动吧。 雄父常常说雄虫最好学一两道甜品,因为这样生活会有仪式感。恭俭良小时候无法理解仪式感这个词汇,但当他真正的离开家结了婚,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周末带着孩子一起看书看电影;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观察自己的心情,及时送上小甜点、糖果、故事书;更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满足自己一切需求。 哪怕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禅元也做不到。 恭俭良摘下手套,用手擦掉脸上的面粉。他粗暴安装上盒饭,总觉得和雄父做得差别很大,思考片刻后,恭俭良知道自己还忘了一件重要的存在! 他从将枕头蕾丝边裁下来,打了一个漂亮饱满的蝴蝶结,越看越满意。 禅元一定很喜欢吧。 恭俭良捧着自己匠心之作,蹦蹦跳跳跑到航空器起飞口。在家里,雄父已经许久不下厨,但大哥提过雄父做甜点从没有雌虫可以拒绝。 由此可见,雄虫会一门厨艺是多么重要。 禅元,一定会感动到为我去死吧。 “阁下。”后勤组组长再次见到了恭俭良,内心的酸水咕噜咕噜煮开了。他接过比上次还要精美的饭盒,殷切劝说道:“我们远征军有足够的食材保证,专门有两艘星舰保障远征过程中的自给自足。您不必担心您的雌君吃得不好。” 恭俭良眯着眼笑,“嗯。” 他觉得这次的牛角面包比上次的蛋挞成功不少。 最起码没有奇怪的爆炸声,牛角面包除了黑一点,外观和电影里的牛角面包相差不大。 哎。他真是全天下最好的雄主,一口都不舍得吃,全部留给亲爱的雌君。 “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恭俭良低下头,用手扒拉自己的衣角,羞答答的样子一看就是装的。偏偏不知情的军雌们都太吃这一套了。还不等后勤组组长开口,几个军雌七嘴八舌将情况全部说出来了。 “他们组遇到了丸蜥蜴。还有一只丸蜥蜴忽然发狂,把自己串死了。” “对。似乎是怕有什么异变,已经让第七舰的专员下去调查了。希望不要是什么变异产物。” 恭俭良眼睛亮亮,“变异?是解剖了吗?” “嗯。”几个军雌绘声绘色,好像自己就是专员,“第七舰是整个舰队专业人士最集中的一支队伍。我们远征军终极目标还是发现新星球嘛,他们学地质、学生物、学物理什么的都在上面。不能算顶尖专业,也是小有所成,能抗炮能提笔的学术战斗人才。” 恭俭良太羡慕这些学术战斗人才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解刨蜥蜴尸体。 军雌们完全不知道眼前可爱的雄虫在想什么。他们侃侃而谈,“……似乎从丸蜥蜴的肚子里解刨出了致命毒物……是三个半碗状物,有点像没有柄的蘑菇……我猜一定是什么剧毒菌种。” 恭俭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了。 啊,他也好像解刨点什么啊……离开家,他就没有渠道购买那些奇奇怪怪的尸体标本了。 “唉。”雄虫忧郁地叹口气,“禅元什么时候回来啊。” 27. 第二十七章(捉虫) 第二十七章 正如恭俭良不知道禅元什么时候回来,禅元也不知道眼前的盒饭里是什么新型生化武器。他表面洗耳恭听后勤组组长的谆谆教导,把“你真是好福气”听成了“你真是好晦气”时,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在听。”后勤组组长拍着禅元的背,关心的语气都冒着酸味,“昨天还吐了。你这个胃不太行啊。” 禅元“啊对对对”了半天,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 他避开其他人好奇的目光,猫着身悄悄打开盒饭缝隙,看着除了发酵失败膨胀两倍大的两个牛角,内心百感交集。 今天他禅元就算饿死!也不会吃这个可疑玩意一口! 如果他回到星舰上能够让雄虫停止对食物的迫害,禅元现在就回去。立刻!马上! 原因很简单:他想活着。 “禅元。”金蝉种室友跑过来问道:“你没事吧。真不舒服,就别吃了。” 禅元如善从流。他将上面漂亮的蝴蝶结拆开,用军用结绳法捆扎牢固,塞到自己的背包里。老兵平松还没有带着人回来,尼基塔则和后勤组确认要送回去的新兵人数。他们始终记得在远征路上最值钱的不是物资,也不是土地。 而是这些才离开大学,迈入战火的新兵。 “航空器有限,我只能送回去五个人。”后勤组组长皱眉,“尼基塔,我必须提醒你。新兵第一次任务就退缩,会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升职系数和军功。” 虫族社会经过多年发展,在现实货币之外还执行两套特殊货币积分体系。一套应用于雄虫,单靠一己之力缓解雌雄冲突的雄虫信用分体系。以及一套只运用于军雌的军雌军功体系。 这两套特殊货币渗透带了虫族社会各个角落,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现实财富。因为他们无法应用于市场交易,也无法转让或赠与他人继承。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与政府机构进行交易证明,让任何一个平民都有能力用积分购买到想象不到的资源和平台机会。 对于需要服军役的雌虫来说,这是他们最快实现阶层跃迁的一层方式。只要累积到足够的军功,可以购买更好的教育、武器,通过积分进入更高的岗位,甚至是用积分申请到与雄虫约会的机会。 恰好,远征军是军部历来所有队伍中,军功累积最快的一支队伍。只要他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无论他们将来前往任何行业发展,其军功都能保证他们拥有和二代们站在同一起跑线的资本。 而这一切美好的未来,都基于“任务的完成”。 “远征最起码要走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但要死在这里就太不值得了……昨天还有人吐了……”尼基塔看向正在清点补给的新兵们,皱眉道:“行吧。我去问问吧。想走的就让他们跟着你走,不想走的就留下来。” 他言简意赅地和新兵们说了内容,目光一直放在禅元身上。 禅元躲闪丸蜥蜴的微操确实给尼基塔留下深刻印象,正因为深刻在看见对方狂吐不止的瞬间,尼基塔隐晦升起了不快之心。 蝉族的人就算脑子再好,没有强健体魄,最终都是白搭。他频频盯着禅元,倒让禅元不好意思起来。他掂量背包,怀疑这位老兵是否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背包重量不对。 和厨艺相反,恭俭良用料扎实,似乎还在牛角包上点缀了坚果增加风味。他在回到星舰阻止恭俭良和继续任务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你真的不回去吗?”尼基塔特地问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城市中的森林公园,环境将比现在还恶劣。” 禅元觉得任何地方都比恭俭良所在的房间安全,他道:“我要留下来。” 尼基塔闷哼一声,臭着脸和后勤组组长沟通。在心中,他给禅元贴上了“不知好歹”“毫无自知之明”“狂妄自大”等标签。 蝉族,该死蝉族。尼基塔不满地嘀咕道:“别拖了整个队伍的后腿。” 他们继续任务,势必要追随平松的路径,继续前行。不过尼基塔更稳扎稳打一些,嘴上念念叨叨不停,时常恨铁不成钢队伍里所有的蝉族,却始终没有丢下任何一个新兵。 就这样,他们又走了两天。 禅元感觉自己身上的虚弱buff彻底消失,正准备找个地方将恭俭良的新货掩埋。尖锐的警报声洞穿场地,深绿色的树叶沙沙作响,所有人进入作战状态。禅元半蹲下身,借助灌木,手抓住腰侧的尖刀。 过了几分钟,从他左侧跑出两个军雌,看样貌并不是他们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共同拖着一个人跑出来。那人外套已经丢失了,汗湿的衬衣紧贴在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脑袋往后仰,在耸高的肩膀中左右摇晃,两脚不动,只是拖出一道压垮的草痕。 “远征军!远征军!”他们两个抬高自己的手臂,露出远征军的标志。禅元意动,他缓慢抬起身,从耳边呼啸过一声枪响。一缕青烟从树干上飘起,尼基塔冷峻地丢出半块干粮,手中的枪冒着热气。 “吃掉。” 被寄生体寄生的雌虫,无法再以自然食物为食。他们会发疯地食用雄虫,无论是雄虫的鲜血、骨肉或各种□□,都能成为他们聊以慰藉的存在。 “我们还抱着人。”其中一人道:“我、我不是寄生体。我可以证明。” “吃掉。”尼基塔站在最前方,他抬起手按住禅元的脑袋,一步一步走上前,异化能力无声打开,虫纹在他双臂上游动,“现在。” 万千树直勾勾地倒下来,他们像被什么东西衔接在一起,构成高而深的围栏,天空被切割成无数片。他们飞驰而下,在尼基塔连续的开枪声中,被拖拽来的血肉模糊之人发出喝嗤的声音,他的嗓子里满是血与浓痰,整个人却在瞬间挣脱开那二人的束缚,双手按压起颅顶。 异化.爆发力量,骤开! 两道红白之物喷射而出,那双沾满浓浆与虫纹的双手,胡乱擦拭分辨不出容貌的脸,“尼基塔。”他蹲下身,捡起那半块面包狼吞虎咽塞到嘴里,含糊着下咽,“跟上。” 平松。 禅元心中冒出队伍中另外一位老兵的名字。专门负责看护通讯设备的他,什么都没有背着。无论是和他一同前去的五个新兵,亦或是重要的设备……禅元回望自己身后其他队友,除了几个擦伤,全都无碍。他握紧肩带,追上了两位老兵,接着是一个、两个,余下所有新兵都跟上来了。 他们陆陆续续走过那两具尸体。 因为整个脑袋被平松捏爆,他们谁都没有分辨出这到底是不是第三舰的同伴,压抑的干呕声断断续续。 “其他人呢?” “被困住了。”平松言简意赅,“寄生体寄生了整个丸蜥蜴群。” “有多少只。” “一万。” 尼基塔停下脚步,他望着平松,血色尽失,嘴唇颤抖,“多少。” “一万。不。”平松竭力克制自己,可他不断抿嘴,“这只是外围的丸蜥蜴,可能不只是一万,也许是五万、十万。” 尼基塔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其他人呢?” 他的雌子还被困在其中。想到自己和雄主唯一的孩子被困其中,尼基塔不敢细想。无论是被寄生体寄生,还是被丸蜥蜴吞食,他都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他举起枪,对准了平松。 这一刻,他忽然希望这个雌虫没有吃下那半块面包。 他希望这是被寄生后所说的谎言。 “都在里面。”平松道:“放弃机器,现在呼叫救援。我和你,最快能抢救两个人出来。” “其余二十个新兵呢。”尼基塔甩手,他的枪依旧对准着平松,“……现在,或许。” 或许太晚了。 比起五个人,他的理智告诉他更应该保护剩下二十个新兵,最起码要将他们安全送回到舰队上。 不能逞强。 无法不逞强。 “把位置告诉我。”尼基塔转换枪口,他将枪托递到了平松手中,“你带着这里的新兵撤退。我去救人。” 他们身边是数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一片经过人工开采过、闪烁着铁锈色亮光的泥炭沼泽,隐秘在草丛中是斑驳的暗红血迹。稀疏的声音与荒芜的道路交织在一起,禅元转过头。 他看见树林的边沿,一排被枪弹扫射过的艾高,烧焦的树桩驼背似蜷曲起来。黑色火燎痕迹之外,更多是血凝固后的褐色。 “来不及了。”平松喃喃着。他接过枪,对准自己的下巴。 磅—— 随着枪响。扭曲的身躯倒下,尼基塔这才看见被平松压在舌根下的半块面包。他吹响哨,用最原始的方式将二十多人汇集在一起。 “向总舰汇报!”他对队伍中的通讯新兵咆哮,“寄生体都在这!在丸蜥蜴群里。” 沼泽中,冒出一具暗幽的双眼,随后是两双、三双,最后连成了一片,整个树林中,环绕这二十一人的存在。 ——是丸蜥蜴组成的星空。 28.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开火!”与尼基塔的声音一起爆炸开的是枪膛声。无论是火药还是电离子,所有枪支弹药在瞬间倾斜向树林,周围敲大鼓般轰鸣开来,响彻云霄,随后又慢慢地低沉下去。白茫茫的尘埃中,那些幽暗的眼睛消失不见,平静下来。 禅元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粘土色的血使得他看上去狼狈而黝黑,脖颈和太阳穴上鼓起的血管猛烈地跳动着。他掂量枪,从弹药包中掏出一匣新的。原本整齐的队列收紧,所有人背靠着背,气氛越来越紧张。 空气中只有通讯员不断戳动紧急按钮的声音。 “发出去了吗?” “不知道。” 气氛越来越紧张。禅元感觉到,再过一会儿——只要他们其中一人稍微迈出一步,这种气氛便必须通过流血,直到其中一方精疲力尽才会缓和下来。 丸蜥蜴,不。这群寄生在丸蜥蜴身上的寄生体,同样是精明的生物。他们会利用军雌,会利用尸体,懂得抛弃城市。“该死的。”站在他旁边的某个军雌向前迈开一步,“我的子弹……” 砰的一声,足足有十五厘米长的毒刺打进他的嘴里。沙哑的回声在丛林中一阶一阶地往上攀升,禅元咬着牙子弹上膛,对准头顶无数的“星空”连开三枪。队伍中勉强充当医疗兵的人跑过来,他踉跄一下,左手抱住脑袋,倒下去,身体弯成一个半圆形,右手死死地抓住同伴的脚,“救我!” 禅元转换枪口,对准那条缠绕在医疗兵脚踝的长舌猛刺,一下又一下。 那枚中刺的军雌已经强硬地拔出毒刺,几颗被血染黑的牙齿吐到胸前,砸吧下舌头,整个脖子流淌下浓郁的黑血。他大口呼吸,血水吹起泡,伸出手去够自己的水壶。他想要喝水,等那只手费力地拧开瓶盖时,从上方突兀地刺下一针。禅元甚至来不及将医疗兵再送回去,那位年轻的军雌抽搐这,把头扭到肩膀下,发出一阵短促的呜咽声,像一只睡着的鸟躺下了。 丸蜥蜴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当一片土地拥有两个主人的时候,争端必定会产生。虫族不断增长的人口和新时代的年轻军雌需要荣誉、土地以及更多的财富,他们选择夺回前辈们失去的东西。而在此地繁殖百年之久的寄生体,无法容忍食物链下方的兔子对自己的搏击。 他们虎视眈眈。 他们都想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还有多少火力。”尼基塔挥舞着武器,他的双刀在这种距离中排不上用场,反而是远距离武器可以最大力度保护这群没有战斗力的新兵,“去城市。这里是丸蜥蜴的主战场。” 从树林中传出一阵清脆、单调的枪声。尼基塔看过去,身体向前倾斜,他两脚在草地上蹬哒,没有人开口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枪声,代表里面可能还有活着的军雌。 活着,就是希望。 所有人小步后退,在火力充足的情况下。弹带传来的沙沙声,之前汇聚在头顶的星空再次坠落在凡间,他们互相对视。新兵们步伐加快,直到他们看见脚下人工铺设的卵石小路径和一条足足有五米长两米高的丸蜥蜴。 被寄生很少会让物种发生异变,但不代表完全没有可能。低等寄生体以其他生命的躯壳为宅,而大脑是整个宅院最核心的钥匙。在虫族尚未破解的精神力领域中,大脑可以通过漫长的主观意识,影响身体的形态,从而改变基因。 例如:变大、变强壮。 它慵懒地站起来,涎水从长满鳞片的嘴角流淌下来,伴随着那双幽暗金黄的巨大眼瞳,所有人都看见那根被拦腰斩断的长舌垂下来,挣出可怕的倒刺。 禅元握紧武器,心中默默计算自己剩余的弹药、异化的次数,以及他和奥斯汀学到的所有基础格斗技巧。 如果能够回去,他一定不偷懒,立刻申请穿戴外骨骼机甲。禅元忍不住叹息。队伍中的蝉族都没有穿戴外骨骼机甲的意识,因为虫种劣势,外骨骼不仅不能抱住他们战斗,反而会让整体反应速度下降。而申请并得到批准,穿戴外骨骼的五个人全都生死不明。 “胃不好。”尼基塔双手双刀亮出,他破碎的军装下,一层薄而透亮的外骨骼暴露出来,“让其他人跟着你的闪避走。” 禅元答应。他清楚这是眼下绝佳的处理方式。 丸蜥蜴交给尼基塔,而自己和其他新兵先冲出去,通过星舰通讯和最近的队伍汇合。 “撕拉。”丸蜥蜴的目光死死盯着禅元,四肢屈膝爆发,在尼基塔双刀刺过来的瞬间,闪电爬行,硕大的巨尾击中地面,断舌中数十个毒刺张开,铺天盖地,甩向禅元。 我会死吗? 禅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眼前闪过军雌同伴倒下的身影,在短促的情况下,禅元无法退后。因为他的背后是和他一样手足无措的年轻军雌。 而他意识到自己没有百发百中的枪法,一瞬间握住枪.身,刺刀上前,轰然挑开迫在眉睫的毒刺。 但丸蜥蜴已经冲上来,它至少比那条串死自己的丸蜥蜴还要迅速,庞大的身躯将禅元整个人撞出队伍。尾巴轻松地横扫出一块平地,在尼基塔的咆哮声中,禅元被那根长舌卷起,一口气吞入丸蜥蜴腹中。 他,被吃掉了。 * 星舰上,恭俭良很无聊。 没有禅元的日子,他不知道要去找谁聊天,要欺负谁。食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似乎所有军雌都在忙碌第一期任务,唯有他这个闲人每天吃吃喝喝,逍遥自在。 恭俭良很不开心。但他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符合“恭俭良”这三个字,焉巴巴躺在床上看凶杀片,做笔记,爬起来吃糖。闹钟响起时,滚去食堂吃点有的没的。 禅元什么时候回来啊。 “恭俭良阁下。”隔壁房间的指挥官提姆并不需要执行地面任务。但他也不算轻松,从任务初期就开始分析星球地面图、地形图,搜集各种指标,协助总舰制定人物,协助第三星舰舰长分配任务等等。 直到今天轮岗调休,提姆才再次和抢走鸭鸭玩偶裤子的雄虫相遇。 他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另外一件关于雄虫的事情没有交代。 “关于雄虫随军军属,雄虫信用体系,就是您成年后应该拿到的雄虫积分变动。”提姆没有恭俭良的通讯,作为脸盲他也没有什么相加通讯的冲动,面对面传送文件后,花费点时间言简意赅地介绍道:“本期远征军除了您没有其他雄虫,所以雄虫协会在出发前将您的雄虫积分转化为军功。” “也就是说,您的积分体系兑换到了我们军雌的军功分。如果远征结束您想要从事其他行业,可以直接拿这些军功参加社会考试和社会招聘,享有军雌和雄虫的双重福利。” 提姆咳嗽两声说道:“这是介于您出发前的特殊性,当时文件还没有确定,现在有了一些新的变动。关于雄虫协会发来的详细雄虫道德准则指标……” 恭俭良愣在原地半晌,卡顿般道:“等等。” 雄虫忽然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这一份巨大惊喜,他指着自己说道:“所以,我现在也是……有军功的?” “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雄虫协会每个月会对雄虫的道德准则、社会贡献做出评价,给予对应数额的积分。积分可以兑换物质,比如米粮油之类。在军舰上,这些积分同样可以兑换分配物资之外的食品和设备……如果你乐意的话,用积分兑换特权,例如制定某个军雌和你约会,我觉得也没什么人会拒绝。至于转行和社会招聘,你得等到远征结束。” 提姆确认下内容后,补充道:“增长最快的还是生育分。一个虫蛋可以兑换一千积分,雄虫协会考虑到远征特殊性,你孵化一个虫蛋可以拿到一万分。” 一个军功一个分。 申请进入警界,也比不过就一万分。 恭俭良瞬间有了把禅元抓回来,酱酱酱的心思。至于禅元本人愿不愿意,恭俭良一点都不担心,事到如今,雄虫十分笃定自己是符合变态审美的小变态。 “所以,接下来你要遵纪守法、善待军雌,不可以损坏公物,不可以随意殴打他人,特别是舰队中的军雌。”提姆念咒一样开始叨叨。 恭俭良则琢磨,到底是要给雌君安排什么酱酱大套餐比较合适。 唔。禅元喜欢的都挺变态的,从他的聊天记录里随便抽取几个吧。恭俭良捧着脸自夸,世界上怎么还有我这么善解人意的雄虫呢? “我现在的积分是多少。”恭俭良满怀期待地问道:“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提姆道:“倒扣两百分。” 恭俭良:? 雄虫啪得拍桌子,站起来。如果不是提姆下意识拿起枪,恭俭良下一秒就要开始闹了。饶是如此,雄虫大喊道:“为什么!我哪里不符合标准了!” “打了一个军雌,破坏了公共设备。道德分评判为零……别觉得很委屈,这是裁决处的打分,你现在享有和军雌一样的待遇,发生矛盾先找裁决处。”提姆关闭通讯,像是在念判决书的法官。 不过在恭俭良眼里,提姆不是法官,他是那个锤子。 “负分原因是:你的雌君禅元遭受到了生命威胁。”提姆宣判道:“按照条例,雌君遭受家庭暴力死亡,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雄虫将会判刑。雄虫一旦被判刑,雄虫积分将对其永久关闭。” “在远征军上,如果你没有雌君。大概率会被分配给其他雌虫。” 提姆摊开手,“至于分配给哪一个雌虫,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29.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恭俭良对禅元的情感还没有进化到生死相随,非他不要的地步。令恭俭良不太愉悦的地方在于:一旦禅元死了,他就得和陌生雌虫睡在一起,对方可不一定有禅元的好脾气和黑历史,能够被自己稳稳拿捏。 “如果我不要呢?”恭俭良一想到自己的下半生要和其他正常雌虫在一起,浑身都不对劲。 他喜欢杀人,虽然自己还没有尝试过;他还特别喜欢杀强大的人,虽然至今没成功;他还特别喜欢杀强大又变态的人,虽然现在连个大人物也没看到。但这不妨碍恭俭良元气满满,对着提姆发问:“如果我不喜欢他的话……能、能。唔。” 能杀掉——不对,听上去会影响自己的雄虫积分? 能分居——可是分居是不会有虫蛋的。 “啊。”恭俭良道:“能和禅元复合吗?” 提姆诧异地看了雄虫一眼,在慎重考虑对方是否存在“恋尸癖”之后,驳回,“不能。” “他才不会和我离婚。” “有没有可能,这个假设是发生在禅元牺牲的前提上?” “那就起死回生。”恭俭良道:“没有我的允许,禅元不准死。” 提姆放弃和不太正常的反社会人格交流。他觉得应该建议军医在人格测试之后,补充一个智商测试。恭俭良看似能够和人正常交流,实则聊天时间超过五分钟,他的思路就和脱缰野狗一般,开始朝着自己想当然的方向一路狂奔。 提姆道:“关于积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着雄虫托腮苦思冥想,总觉得对方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果然,恭俭良口出狂言,“孩子必须要是婚生子吗?” “私生子积分减半。雄虫协会旗帜鲜明的支持婚生子。后续福利,婚生子也远远高于私生子。”提姆建议,“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某个雌虫,可以先打结婚申请……考虑到远征路线上通讯不流畅,结婚申请可能要一年多才能批准下来。” 恭俭良一算性价比,还是禅元划算。 不愧是与我双向奔赴的雌君。恭俭良心中大喜,接着提问,“那,雌虫自己喜欢……”他忽然闭嘴,开始想词,后来当着提姆的面开始翻看聊天记录,妄图从禅元那些变态的描述中,找出一个不那么变态的词汇。 片刻,恭俭良放弃了。 他努力描述这件少儿不宜且非常刺激的行为,“如果禅元自己,就是他很喜欢被我打,而且是非常用力,打到死的那种——这绝对不会算是生命威胁吧。” 提姆作为单身雌虫,第一次面对如此具有迷惑性的提问。 他按动一下录音按钮,道:“请再重复一遍。” “好。”恭俭良组织语言,这次听上去更加完善,“如果禅元很喜欢被我打,是非常用力、极为羞耻、还很不健康的那种打,打到他出现生命垂危。而且是他主动邀请我动手——这不能算我的错吧。” 提姆:…… 提姆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恭俭良有问题,还是禅元有问题,亦或者是他自己和整个世界各个不入。 对此,提姆只能向恭俭良承诺。自己会和裁决处的雌虫仔细聆听录音,在探讨后给出一个符合积分体系标准的答案。 “我能去找禅元吗?” “不能。”提姆道:“他在执行任务。” “可是我很想很想他。”恭俭良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还给他做了蛋挞,给他做了牛角包,我真的很想很想他。” 快点滚回来!生蛋!生蛋! 该死的禅元,这个弱到不行的废物雌虫万一死在战场上?那他恭俭良岂不是要生两个虫蛋?!这简直是太不划算了! “提姆!”恭俭良意图用自己的美貌蒙混过关,“我就偷偷跟在你们后面,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就一眼嘛~” 殊不知,提姆正是因为脸盲才被派过来和雄虫交涉。作为全星舰唯一一个不会被雄虫美色蒙蔽双眼的雌虫,提姆从生理上看透了恭俭良的皮囊,清楚认识到眼前的反社会人格不正常。 他面无表情地扒拉开雄虫的手,后退两步,“恕难从命。恭俭良阁下。” “哇呜。好无情哦。”恭俭良皮笑肉不笑,内心臭骂对方一千遍一万遍,越发思念自家的颜狗雌君了。 明明撒个娇,禅元什么都会听他的。 “指挥官提姆,指挥官提姆。”广播忽然保送提姆的名字,接着是几个恭俭良有印象的雌虫名字。这些人的共同点,即他们都为第三星舰指挥部门、深空机甲部门等重要部门的年轻军雌。 本质上,他们都是军部预备军官,同禅元这种不入流的小兵有着天壤之别。 “紧急播报,紧急播报。请各指挥部联络下属执行部队,播送通知:坐标(30291,29304,29121)出现大片被寄生丸蜥蜴,第三星舰-步兵团-166小队,共计26人被困,1人死亡,5人生死不明,请就近部队立刻支援,请就近部队立刻支援。” “深空机甲部门,出动重型装甲二组,前往坐标(30291,29304,29121),重复一遍,前往坐标(30291,29304,29121)。” “医疗部门,出动医疗航空器,允许携带重症治疗舱,重复一遍,允许携带重症治疗舱。” 166小队。 恭俭良站起来,椅子倒地。他还想和雌虫提姆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人却已经奔赴岗位。在这艘星舰上,除了雄虫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甚至连食堂都开始忙碌收集新鲜出炉的营养液,整箱作为应急食品打包入库。 “禅元。”恭俭良目呲欲裂,重重地打击着餐桌,“该死。” 没有雌君,他要上哪里孵个婚生蛋? 看着装有营养液的箱子,恭俭良面目狰狞,甚至连最后一点遐想都不存在了。 他,必须去战场! 不然,谁给他生个婚生蛋?! * 此时此刻,禅元在过山车。 原谅他如此形容在丸蜥蜴胃里的感觉,但他又想吐,又想拉,整个人感觉在泔水桶里经历了三百六十度大摆锤+60米高空直线坠落。蜥蜴肚子中的胃酸正在腐蚀他的衣物和背包。禅元为了保护自己的皮肤不受到直接损伤,努力发动异化,利用润滑形成一层油腻的薄膜。 然后,他显而易见听到丸蜥蜴的作呕声。 禅元:…… 不知道发生什么,丸蜥蜴开始呕吐。禅元看见从嗓子眼冒出的光亮,他整个人如获新生,伸出手抓住丸蜥蜴的舌根,整个人踩着还未被消化的衣物碎片,意图攀爬上去。 “呕——”还不等雌虫发力,丸蜥蜴响亮的一声,禅元连同他胃里所有的东西七七八八被倒出来。禅元脸上身上都被糊了一身地黏液和呕吐物,难以言喻的酸爽从他身上冒出来。 他摸把脸,挣扎着呼吸新鲜空气,下意识抓住身边的坚硬物当做武器。 两头尖,表壳坚硬。禅元还以为是什么钝镐头、钝镰刀,拿起来一看: 恭俭良的牛角面包之一。 至于禅元的刀,已经被消化得只有一个把柄。浑身上下,禅元仔细打量,发现除了脖颈处挂着的雌君戒指,缠绕在腰带上的一串子弹,以及手中还没有被消化的牛角面包。 别无他物。 丸蜥蜴还在呕吐。禅元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东西不吃人,刚刚吞下自己后,消化不良。他的猜测没有持续太久,丸蜥蜴头向前,弹射般呕吐一个尖尖黑黑的东西。 ——另外一个,消化了三分之二的牛角面包。 禅元转身就跑。那只发疯把自己串在钢筋上的丸蜥蜴死样凄惨,如今有了第二位以身试毒者,禅元丝毫不怀疑对方下一秒发疯在即。 他打?他打什么打?现在当然是脚底抹油能跑多远跑多远啊!禅元简直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脚底下的异化能力开到最大,在滑行过程中,不断地绕开树木和石头,竭力向前。 “呕。”丸蜥蜴痛苦的声音绵延不断,从禅元身后,剧烈的撞击声和木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最终,在天黑下来的前一刻,饱受摧残的大树和丸蜥蜴双双倒下,一群惊慌之鸟振翅起飞,留下残影落在禅元身上。 他又饿又渴,手上虽然有一个牛角包,但和没有也差不多。 “呼。呼。”禅元喘着气,抬起手。通讯表壳完全被腐蚀,无法开启也无法呼救。禅元随便抓了一把草,将脸上和身上的恶心东西擦下去,闻了闻手,发出响亮的作呕声,“呕——” 他要死了,要死了。 别这么倒霉吧。 “禅元。”黑暗中,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螳螂种青年窝在一个狭窄的地穴洞口,露出半张脸,对他招手,“禅元。快点进来。”似乎怕禅元不肯,青年道:“我没有被寄生。你可以把手里的牛角面包给我。我吃给你看。” 禅元:…… 倒也不必这么想不开。 30.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新兵手册里,关于紧急辨别寄生体的方法有三种。首先,最便捷的是观察外观,是否出现皮肤灰暗、瞳孔异样、肢体异化等情况。其次,是观察是否能够正常交流,在行为上是否与原主存在明显异常。在前两者都无误的前提下,或者在前两者皆无法辨认的情况下,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投喂自然食物。 不一定百分之百有效,方式也过分粗糙,但确实是战场上最质朴最快速的确认方式。 嗯。前提是,禅元手里有自然食物。 他下意识将雄主的爱心便当,扒拉到“有害物质”一栏。在无法判别双方是敌是友的前提下,禅元还是握住武器,保持警惕。 “尼卡。”禅元说。 天空嗡得炸开一道雷,开始下去了冻雨,远处的树林像是塞上了一片又一片的毛玻璃,昏暗中一切都变得朦胧。不过一刻钟,树梢上的雨水噼里啪啦往下砸,顺着低洼的地势流淌到螳螂种尼卡所处的地穴中。 “禅元。”尼卡道:“快点进来。” 大地颤动,积水坑中溅起水花。禅元心中天人交战,他害怕那五个人都已经被寄生体寄生,自己进去无异于肉包子打狗。而他更害怕自己因为不相信对方,错失了更多的生存机会。 “禅元。”尼卡又喊了一声。 从洞穴入口垂落的水幕,将他的脸切成丝,断断续续,一半是模糊的,一半是清晰的。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禅元了。从他身后,一种垂死挣扎的困兽之声扑面而来,雨幕撞击中,泼天水珠洒落在禅元身上。他抓住牛角面包和身上所有财产,脚底抹油发动,一个滑铲撞到洞口。 “嘶。” 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被那头萎靡不振的丸蜥蜴刨出一个深坑。它张开嘴,露出断舌。 尼卡抓住禅元的腿,将他整个人拽下来。“快走。”丸蜥蜴名字听上去像是蜥蜴,实际上他们在虫族百科中被分为亚龙种,特征是长有毒刺的舌头、休息时将躯体盘成一个半圆、头顶碗状的硬骨和记仇。 禅元还没有喘过气,丸蜥蜴的舌头直钻洞口。他大叫一声,抄起手中的牛角面包砸下去。哐哐几声,声声泣血。舌头上仅存地一根毒刺弹射而出,扎穿牛角面包,险些戳瞎禅元的眼睛。 这回都轮不到尼卡来拉,禅元拔起面包,跑得比尼卡还要快。 “快。”禅元骂道:“那玩意死追着我。” 怎么没被毒死呢? 晦气! 尼卡哭笑不得,“别说这么多了。快下来。”他和出发前的装扮有所不同,禅元打眼才发现,尼卡在头上别了一个小型照明灯,手边还放着一把折叠军工铲。两个人走了四五步,脚底下一人宽的垂直地道下去,才又是一个开阔的平台。 “外面怎么样。”尼卡问道:“平松队长呢?” 禅元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挖的?” 要说五个人短短两三天,独自挖掘出如此宽阔且长的地道。禅元是不相信的。他跟在尼卡后面走,越往前,地道越显得宽敞,人工痕迹也越来越弱,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干燥的草木味。墙角跟一坨干瘪的粪便,因为年代过久,和土壤呈现相同的颜色。 显然这里是动物的巢穴。 “我让两个人看管通讯设备,其余两个人和我一样都在各个出入口观察,一旦发现军雌就争取联络。”尼卡调整灯光,将范围开到最大,“这里当然不可能是我们挖的。不过你放心,那些动物不会再回来了。” 灯光下,半透明的蛋壳中,尚未成形的丸蜥蜴安静得让人心惊。 一台半人高的箱子搁置在角落,地面还有几个较小的蛋壳。显然这几天,尼卡五人便靠着一些没有成形的蜥蜴蛋生存。 似乎怕禅元依旧不信任自己,尼卡道:“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吃你的牛角包。” 禅元心想,那你还是表演吃蜥蜴蛋更合适一些。 换而言之,假如尼卡真的是寄生体,眼下自己人都进来了,还有更坏的结局吗? “分我两件衣服吧。”禅元请求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尼卡长话短说,“丸蜥蜴全部被寄生了。我们发现情况准备回去汇报时,被两百只丸蜥蜴追杀,无奈之下,平松队长让我们带着通讯设备潜入之前踩点过的丸蜥蜴洞穴。他自己带着消息出去和大部队汇报。” “大部队已经知道了。”禅元坐下,“我和你们一起等待救援吧。” 听上去至少安全一点。 截止到目前,禅元还没有太多出人头地的念头。与他而言,当下的麻烦莫过于那只记仇的断舌蜥蜴。 “它们不会回来吗?” “不会。”尼卡道:“被寄生的丸蜥蜴对这些蛋没有感情。他们会和几个被寄生的雌虫在一起。” “还有被寄生者?” “应该是这座城市原本就有的被寄生者。”陆陆续续,除了原本就在两位雌虫,其余两位观察者也回来了。大家坐在一起,渴了便摇匀一个蜥蜴蛋,戳开,吮吸其中的蛋液。 禅元目睹每个人喝了蛋液,自己也尝了尝。这玩意没多少味道,但至少含点水分,可以让在场每一个雌虫不那么难熬。 在场六个人都不够老道,加上新兵第一次任务就遇到如此困难,纷纷开始没事找事做。就连军校出来的三个人都开始检查武器,收纳装备,做出随时突袭离开的样子。 “给。”其中一个递给禅元一根折叠撬棍,“一直拿着石头不好战斗。” 禅元看着自己手里黑不溜秋的牛角包,争辩的话默然咽到肚子里。他接过撬棍,将它穿到牛角包那个刺穿洞中,形成【牛角面包+撬棍=粗糙镐头】的公式。 “谢谢。这是应急用的。”禅元说。 这绝对不是什么漂亮雄主做的爱心点心。 对方也很客气,回应几个“应该的”之后,开始询问外面大部队的事情。困在敌方老巢,还携带着我方重要设备,无论是哪一种压力,对新兵来说都太强大了些。 “没事的。”禅元只能安慰他们,“我只是被那只丸蜥蜴针对了。大部队基本都存活,并且出去了。救援马上就到。”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底层士兵而已。 出风头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才对。 * 星球表面。 深空机甲快速降落,医疗航空器紧随其后。尼基塔和其余新兵向指挥部汇报情况、地点、出现的丸蜥蜴数量,并详细描述了三个疑似被寄生的雌虫神态对话。总舰对这次事件高度重视,要知道寄生体的可怕之处在于悄无声息的寄生。 他们派遣第七舰专业人士支援,单独收敛了平松的尸体,召集166小队现存新兵做全面检查和精神测试。如遇见可疑情况,第七舰将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最大程度保证其余支援人士的安全。 比如,他们中就有人询问禅元的事情。 “他被吞到丸蜥蜴肚子中?” “是的。” “在不排除丸蜥蜴记仇天性的前提下……是否有一种可能,两次单独攻击他,是因为他的伴侣。”记录员提问道:“据我所知,军雌禅元是第三舰上唯一有伴侣的雄虫。我希望你们有他们□□次数和频率记录……如果我的猜测成立,那么军雌禅元遇袭,是因为寄生体在他身上闻到了雄虫的味道。” 受访者正是禅元的金蝉种室友,他回忆道:“次数我不清楚。不过他们感情很好。禅元的雄主还特地做了点心,委托后勤组送过来。这个我记得很清楚,送了两次,最近一次送来后,禅元还没来得及吃。” 记录员将这一信息,加重标记,备注“疑似因雄虫味道沾染受袭击”。 可怜的家伙。记录员在心中叹息,所以说雄虫还是要找一个高职称、高收入、高武力的雌虫。不然像现在这样,年纪轻轻就要担心丧偶。 唉。真可怜。 他合上笔记,准备去后勤组询问更多消息。突兀地从物资集装那传来骚动。一群雌虫慌乱地叫着,“靠!它动了!?” “这里面不是营养液吗?寄生体还会寄生铁皮箱子吗?” “不对——里面有东西!” 一道尖刀扎破铁皮,伴随着几个清晰的脚印,在所有雌虫的注视下。一只棉布拖鞋踹开铁皮,恭俭良扒拉着箱子边缘爬出来。手臂两侧是他雌君送的见面礼,酷炫凶悍的血槽甚至都没擦干净。 “禅元。”恭俭良搓搓脸,走出来。因运输中空气不流通,他浑身汗津津,脸颊粉扑扑,左顾右盼,拼命找人,“禅元,禅元在哪里?” 他还没有影的婚生蛋,可千万不能胎死腹中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捉虫) 《虫族被伴侣逼战神》最章节 第31章 第章(捉虫) “错,至少世界,带走什么,毫无痕迹。”林暮安慰:“历史浅浅道痕迹吧。” “想。”陈沅芷明白穿梭却什么悲戚。 翌,康熙浩浩荡荡回京城。 林暮八爷府宜,走,府呢。 候,胤祯爽朗声音:“八嫂!八嫂!八哥!” 林暮知道,八爷回八爷党肯,“八爷书房呢,。” ,胤禩很细很细忘给弟弟按照喜。 胤禟给胤禩带少礼:“八哥,趟累坏吧,休息休息。八嫂扬州厨,想喜欢扬州风味,索专做淮扬菜。” 林暮看泛光,她确偏淮扬菜。 晚饭,清炖蟹粉狮头、煮干丝、套鸭、软兜长鱼、晶肴肉、松鼠鳜鱼、梁溪脆鳝…… 晚饭,林暮陪吃,气氛很。 每道菜她吃极。 胤禟调侃她:“妹,看吃东西,恍惚额娘宫讨云片糕妹,没想么快,八嫂。” 林暮笑嗔:“快吗,呗,意思。” 胤?玩笑:“九哥,看看,吧,八嫂仅仅妹,更紫禁城泼辣美,让八嫂怼回吧。” 胤祯趁气氛,调侃林暮胤禩:“九哥、哥,,谁知道八嫂咱八哥头肉啊,远让八哥飞鸽传书,九哥讨论做什么劳什参云片糕调侃八嫂,八哥整治番?” 林暮没想参云片糕段故,她放,佯怒:“啊,编排,看嘴!” 胤祯委屈巴巴找胤禩安慰 :“八哥,看八嫂!” 胤禩却偏帮林暮:“八嫂看看,见,皮痒痒?” 胤祯满:“啊,八哥色轻弟,。” “,快吃菜吧,。”胤禩又给林暮拣松鼠鳜鱼。 胤禟撇撇嘴:“,谁让没带福晋呢,句话,吃饭吧。” 林暮又吃,今饭菜她胃口。 她很珍惜光。 似乎风云何诡谲,只门,围坐餐桌隔绝切。 没,康熙册封阿哥旨意,封皇胤祉诚王,皇胤禛雍王,皇五胤祺恒王,皇七胤佑淳郡王,皇胤?敦郡王,皇九胤禟、皇胤祹、皇胤禵俱贝勒。 独独没胤禩胤祥。 林暮知道,康熙驾崩,胤祥彻底史书姓名,甚至此很怀疑被圈禁胤禩,却被猜忌、责怪、辱骂、降罪。 此,姓名。 胤禟、胤?、胤祯封,但却并无喜色。 此胤禩书房打抱。 胤?声音最:“八哥做错什么皇阿玛让举荐太举荐八哥,结果皇阿玛悔,怎么赖八哥呢?真!” “弟,慎言,妄议皇阿玛。”胤禩提醒。 胤祯兴:“八哥,最早封贝勒今,、五哥王,七哥、郡王,独独落算什么?凭什么王?管替挡罪摇尾巴吗?” 胤祯”,胞兄弟,胤禛。 胤禟看明白:“长处,趋利避害、韬光养晦,。” “九弟风头太该低调韬光养晦。”胤禩,却叹气:“惜,头太早,便韬光养晦,皇阿玛看蛰伏待。” “八哥,何?”胤?询问。 胤禩沉吟,“徐徐图爷最近跟军联系紧 ,却并无太。” “八哥,愿意做次废太情,明白再整哥哥身己变,才保护八哥、九哥、哥。”胤祯慢慢长。 “胤祯武功确错。”胤禩头,“只弟,军危险且劳苦,哥哥,该让份苦。” “八哥,永远八哥保护啊。”胤祯目光坚:“朝堂弯弯绕绕,但军队打杀略懂。” “。”胤禩,“情。” “弟,。”林暮微笑,赫赫将军王康熙封皇朝堂气氛很,康熙错,准备召宴。 候,陈沅芷告诉她送穿越女回。 林暮准备趁敬酒候,送清菡回。 ,却并无太。” “八哥,愿意做次废太情,明白再整哥哥身己变,才保护八哥、九哥、哥。”胤祯慢慢长。 “胤祯武功确错。”胤禩头,“只弟,军危险且劳苦,哥哥,该让份苦。” “八哥,永远八哥保护啊。”胤祯目光坚:“朝堂弯弯绕绕,但军队打杀略懂。” “。”胤禩,“情。” “弟,。”林暮微笑,赫赫将军王康熙封皇朝堂气氛很,康熙错,准备召宴。 候,陈沅芷告诉她送穿越女回。 林暮准备趁敬酒候,送清菡回 为您提供大神 小土豆咸饭 的《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最快更新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捉虫)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捉虫) 《虫族被伴侣逼战神》最章节 第32章 第章(捉虫) 般情无奈摇头,暗暗口气,,亚历山-索络维约夫,竟,真失望透顶啊。 什么,权势滔桃花满屋,想,己骄傲女,吗,管亚历山-索络维约夫做功,争气失败。 亚历山-索络维约夫愤怒呢,科格斯韦尔打击己问,布拉格斯顿己拐弯抹角回答,怎么恼火呢,只注意,布拉格斯顿眼神闪烁抹异抹特殊情。 ,布拉格斯顿卖亚历山-索络维约夫意思,毕竟,始终哭诉跑回來,希望看看亚历山-索络维约夫什么,亚历山-索络维约夫失望,己已么伤狠狠脚,怎么难受呢。 连忙來,布拉格斯顿道:“父知道错知道错。” 愤愤声,亚历山-索络维约夫道:“知道错赶快,今晚怎么回谁杀哥。” “叶谦,叶谦。”布拉格斯顿道,“哥死,今晚约帝王俱乐喝酒,**女郎,愉快,候,谁知道叶谦库洛夫斯-安德烈服,论,谁知道叶谦竟手杀哥,吓傻,趁混乱候跑,父该替哥报仇话,或许。” 米眉头微微蹙,根据消息,布拉格斯顿群朋友消费跟科格斯韦尔布拉格斯顿话,米怀疑,只话,跟己查情况,米什么,况且,布拉格斯顿始终亚历山-索络维约夫 便。 亚历山-索络维约夫深深口气,冷声道:“东西,金钱,什么,竟**娘,兄弟目,难道怕丢吗,情既,再怎么话,哥报仇。” “父手给保证,提叶谦脑袋來见。”布拉格斯顿信誓旦旦道。 “提叶谦脑袋來见,哼,。”亚历山-索络维约夫声,道,玩,亚历山-索络维约夫信沒任何布拉格斯顿手,叶谦,打死亚历山-索络维约夫。 顿顿,亚历山-索络维约夫道:“别给添麻烦,叶谦负责,想帮忙话,拜托,少给麻烦,。” “。”布拉格斯顿道,“很清楚,绝再辜负父期望。” 今,只剩,纵亚历山-索络维约夫么喜欢,又怎么呢,始终,亚历山族庞继承此,再责怪布拉格斯顿,只希望够改邪归,真,深深口气,亚历山-索络维约夫看布拉格斯顿眼,道:“來吧。” “谢谢父。”布拉格斯顿声,站來,转头看眼,道:“米哥报仇,叶谦,什么需话,尽管口,。” 米微微头,道:“先谢谢少爷少爷,万被叶谦话,势比较紧张,必须,切让叶谦占。”顿顿,米又转头看亚历山-索络维约夫眼,道:“老板,股市什么想,叶谦话,只怕么容易解决该考虑。” 淡淡 笑,亚历山-索络维约夫道:“,只解决叶谦,么,顾虑,且,沒叶谦做话,普罗杜诺娃根虑。” 听亚历山-索络维约夫话,米什么,微微头,道:“老板,命,让叶谦活。” “。”亚历山-索络维约夫满意头,拍拍米肩膀,道,“希望失望哦。” 离亚历山-索络维约夫别墅,米眉头紧紧布拉格斯顿话并信,总觉眼神闪烁,且,布拉格斯顿來候绝报仇科格斯韦尔么痛且,叶谦格,杀科格斯韦尔打击亚历山-索络维约夫话,么,什么布拉格斯顿活口呢,,米总觉么简单,甚至念头,觉布拉格斯顿背叛情,布拉格斯顿怕死,只叶谦稍微吓唬,指么做。 ,米寒颤,觉怕,,布拉格斯顿亚历山-索络维约夫唯己毕竟只话,恐怕亚历山-索络维约夫信吧,且,亚历山-索络维约夫此刻似乎连让亚历山-索络维约夫更挑拨离系呢,终究,,血浓便什么。 己唯尽快除掉叶谦,话,算布拉格斯顿真投靠叶谦,改变什么,只叶谦死,布拉格斯顿乖乖亚历山-索络维约夫身边。 ,想杀叶谦,米头疼,袭击失败今,叶谦更防备,麻烦呢,只怕容易吧,今唯己却么做。 布拉格斯顿眼见己蒙混口气,舒服, 只己父沒什么,接除掉话,继承己父候,保住,怎么才亚历山-索络维约夫呢,布拉格斯顿头疼,躺己房,布拉格斯顿眉头紧紧,想亚历山-索络维约夫,绝让任何怀疑。 忽,布拉格斯顿脑海灵光闪,仿佛意,嘴角勾勒抹笑容,喃喃道:“么办。” 只己父沒什么,接除掉话,继承己父候,保住,怎么才亚历山-索络维约夫呢,布拉格斯顿头疼,躺己房,布拉格斯顿眉头紧紧,想亚历山-索络维约夫,绝让任何怀疑。 忽,布拉格斯顿脑海灵光闪,仿佛意,嘴角勾勒抹笑容,喃喃道:“么办。” 为您提供大神 小土豆咸饭 的《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最快更新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捉虫)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虫族被伴侣逼战神》最章节 第33章 第章 陆眉头凝,没想么快便食言并非准备擒住领队击伤,纵更强悍,恢复余东宝更强,至少。 除击杀ǹ交换拓拔洪首,只级别想走,住,只精通群战术,看默契无简单。真混战,估计余东宝ǹ霍鹰便只想借,毕竟知道结婴果消息,陆轻易离知道结婴果消息。保住。 陆,眼丝杀,却似乎并,竟直接灵兽翻身,围,更帝坤,单膝跪,右手横脸激,嘴叨念称呼。 帝坤嘴阵低吼,眼神却诧异看向陆,征询陆打。 呱.....陆没拿意,道黑影闪火鸦翅膀愤怒,呱呱叫停,陆懂,但火鸦意思,但己没帝坤。乎陆意料,帝坤虽耐烦神色,但却已像此般强烈火鸦落止陆,邵霞,亦或者,脑凌乱感觉,帝坤此强灵兽,竟难容许眼只颇刮躁火鸦停。 “何意?”陆看向此拓拔洪道。原古怪想再次翻脸,,倒并非此,注意帝坤身,看脸激崇敬意,知道哪般。 “龙狮,巨石圣兽,圣兽巨石消失,请问阁ǹ龙狮什么系?”拓拔洪满脸激向陆问道。 “龙狮?”陆诧异帝坤眼,知道弄错,被奉圣兽,看帝坤脸崇敬 神色,假,只没想帝坤竟龙狮称呼。 “灵兽,ǹ圣兽没系,果没什么先走。”陆,冷冷拓拔洪眼,意识己处境妙,既圣兽,又被,帝坤长至今,已或缺,很次险境帝坤资质,甚至阶灵兽,放弃帝坤只强灵兽,陆愿意。 听龙狮异族灵兽,拓拔洪将陆话翻译给,剩几名腰仅裹兽皮声鼓噪,看向陆眼神变,只帝坤恼怒又投鼠忌器退,并ǹ帝坤敌。 “走!”陆感觉,毕竟灵兽被惦记舒服。 “请留步!”拓拔洪惊,连忙声拘留。 ,陆肯留火蛟弓箭,威胁拓拔洪眼,双足顿,身轻飘飘向远处飘。 拓拔洪刚,陆挽弓搭箭,拓拔洪顿被猛兽盯住感觉,比ǹ围猎被致命猛兽盯住感觉,头皮僵,被拓拔洪连忙喝止。连感觉,拓拔海更直接被擒,敌意,强伤亡。 虽被拓拔洪阻,群情激,并甘愿让陆直接离。 拓拔洪咕咚几句,色慎只彩色螺,螺足,拓拔洪将螺拿,奋吹。 “呜-----”苍凉幽远声音,此声,色微变,便再笨,猜测请援兵。 “快走!”陆眼余东宝几道。 “陆兄请放霍鹰条命救回杀回候再跟痛快便。”霍鹰色凶狠道。 “友既降伏龙狮灵兽,非常巨石族最客,尤无限修士,友又何必急走。” 陆疾奔道显沧桑幽远 声音适。 陆色均变,容易跑么远,没想给堵住且此声,但陆却丝毫无感知。陆金丹修士,捕捉。唯解释便超越金丹修士层次,达元婴级,手,陆苦笑声,,便丝毫。 “尚且友,晚辈敢久留。”陆强掩震惊,故道。 至霍鹰,余东宝ǹ,则觑,展已预期,几任凭 为您提供大神 小土豆咸饭 的《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最快更新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虫族被伴侣逼战神》最章节 第34章 第章 叶婉竹哭 奔驰车。 钱思瑶谁打话,脸色越越难看。 “知道。” 挂断,钱思瑶情沉车椅,眉宇忧虑。 她手建立妆品公司,兢兢营。 才让虞城妆品公司。 今…… 想刚才通话容,钱思瑶她准备燃奔驰,离别墅候,突车窗响。 “砰。” 嗯? 透车窗,钱思瑶看江宴。 江宴? 钱思瑶拧眉,知道位江纨绔敲车窗干什么。 很快,车窗门摇,露钱思瑶精致绝美俏脸。 此近距离观看,哪怕再清寡欲承受美颜冲击。 江宴。 只见叶思瑶五官精致,修粉饰,皮肤吹弹破。 原著,江宴底感叹。 “思瑶。”江宴微微笑,做打招呼。 听江宴唤她思瑶,钱思瑶柳眉蹙并没什么,只淡淡道: “江少吗?” 她ǹ江宴交集,顶无术名声。 “ǹ。”江宴笑道。 “?”钱思瑶解,意识拒绝。 ,江宴接话却让她拒绝话咽----- “难道思瑶想阻挡深蓝冲击吗?” 听深蓝字,钱思瑶深深看江宴眼。 “没想江少知道知**集团旗并没妆品务。” **集团虞城,几乎手遮龙头企。 但务却集、金融。 并未涉足妆品领域,完型集团。 “ǹ。”江宴淡淡道。 江宴信,仿佛拿捏住钱思瑶,料拒绝。 此,钱思瑶犹豫儿,最终头道: “。” 果没遭,她绝江宴意向。 ,今彻底让她认清----- 爷爷,哪怕她辈,做联姻讨。 她愿意愿意委身给叶猥琐徒! 次商谈,钱思瑶率先离。 看奔驰车消失,江宴笑容翘。 按照原著展,钱思瑶次致命冲击。 并且,身怀无医术,易举美容药妆品公司挺深蓝冲击。 此,市场占飙升,甚至往江南省辐射。 转变钱思瑶印象始。 只惜,手,叶扭转印象计划泡汤。 “叶……” 回头,江宴看灯火通明别墅,冷笑声,随。 …… 另边。 处普通偏僻普通区。 叶婉竹走回,脑海江宴冷酷绝情容。 冰冷话语。 知道什么,按该恨极江宴。 毕竟她清白…… ,她却江宴提丝毫恨意。 甚至卑感。 情复杂候,手铃声响咖啡馆话! 只听头,热络又急切道: “怎么,江少满意?” 提,叶婉竹清丽容浮抹羞愤。 捏手指更,她深深吸口气,沉声道: “什么么做?” 叶婉竹原搪塞或者编造推脱。 哪知道眉,悦道:“叶婉竹,怎么歹?” “知道少女积虑想江少春风步登该感谢?” 被叶婉竹质问语气给逗乐吧? 江少近,八辈福气! 女儿,荐枕席! “!” 叶婉竹脸色白,被无耻嘴脸气娇躯颤。 “叶婉竹,别江少搭。”冷笑道。 江少什么虞城顶级富代,见识知道算叶婉竹,江少乎她。 恃无恐,根叶婉竹放。 只考虑毕竟江少才打问几句。 没想叶婉竹姿态摆妄想鹅? 啊呸! 羞辱叶婉竹:“别摆姐架任务伺候江少。” “只江少伺候治病!” 末忘拿叶婉竹威胁。 叶婉竹捏骨节泛白,听直白话,她感觉深深**---- “嘟嘟嘟。” 话挂断,叶婉竹无墙壁。 泪眼眶打转,清丽容满痛苦挣扎色。 想隐隐疼痛,叶婉竹抱头蹲呜咽。 “呜呜呜。” 她痛恨无耻,又羞愧,她怎么接受江宴万,又怎么容忍肆无忌惮羞辱。 没钱! 叶婉竹楼道啜泣声,惊区只普通楼梯房,隔音效果奇差。 楼道距离房几米距离,哭声轻易。 “婉竹吗?” 只听房虚弱又急切声音。 听呼喊,叶婉竹慌忙擦干眼角,赶紧站---- “。” 为您提供大神 小土豆咸饭 的《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最快更新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虫族被伴侣逼战神》最章节 第35章 第五章 星宫名千华星宫,跟千华世界共享名字,已位。 千华星宫很,但冷清,虽凄凉意,但空旷感始终存。叶扶摇喜欢空旷冷清海边鱼儿陪伴。至夏雨石,拥者悠久寿命,最惧怕冷清。 星宫遣星石打造。遣星石呈半透明状,且质感格特殊,向半透明浆糊状东西,微微荧光。铺满遣星石便像,落脚般石头硬,但明显陷落感。 兰采薇走星宫感觉己像片星海。 星宫门,廊往看,像山般。座建筑按照层次依次建筑。兰采薇眼花缭乱想,,真只住吗? 叶扶摇兰采薇,很情愿,己似乎惹师妹感觉苦恼。她跟兰采薇,满期待,被问问题,但遗憾,兰采薇只顾己看,完她。 “采薇?”叶扶摇试探。 “笨蛋师姐,别跟话。”兰采薇步向廊走。 “别!”叶扶摇满悲愤。 兰采薇睬,她只苦巴巴思考底哪环节做错。想,她己做错什么,肯够让师妹感受怀,云雾奇特飞鸟,群结队,纯白色云雾穿穿,身羽毛,被雾状奇特存覆盖。兰采薇很奇,靠廊道围栏,眼睛飞鸟看。 “想知道什么吗?”叶扶摇找准她旁边搭话。 兰采薇兴致,话,看带看眼,转身继续朝。 叶扶摇伸手微微颤抖。 “底做错什么,……”她欲哭无泪,瞧欢腾飞鸟,更。没想师妹居。但,每向往,追逐份无割舍牵挂。没什么,除。” “师姐什么牵挂吗?” 叶扶摇嘴角含笑,稍稍沉默,随撑直笑道:“师姐无牵挂。” 回答乎兰采薇意料。她叶扶摇古怪格,她呢。 “什么吗?”兰采薇问。 叶扶摇眨眨眼,“啊。” “傻。”兰采薇白眼。 “笨,但傻!” “吗。” “笨蛋,但傻蛋傻蛋。” “笨蛋。” “嗯嗯!” “么激干嘛啊!” “深责切。采薇越骂。” “容爹娘跟啊!” “没系,采薇介意,愿意叫声娘!” 兰采薇愣住道终突破界限吗。 “太,师姐。” 师姐问题! “别啊,师姐吗?”叶扶摇撩撩鬓幽怨泣诉。 兰采薇**几步,“看,惜长张嘴。” 完,她转身拔腿跑,跑向远处夏雨石,“师父,师姐她问题问题!她想认做娘!” 话听夏雨石卡口气差直接怎么认妹妹,改直接认娘啊! 再次被突破啊。 为您提供大神 小土豆咸饭 的《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最快更新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跃跃欲试味道。 林眸光闪,走练功房腿微立,朝陈青招招手,轻描淡写道:“既想讨打,吧,暗劲陪玩几招。” “师傅,打伤您。” 陈青视额头伤口,站弹。 “打伤?” 林失笑:“尽管放马,只半步,输。” “!” 陈青双眼陡亮,绽放夺目光华,探照灯,笔直射半尺远:“师傅,手啦!” 话音刚落,接口,陈青脚蹬,纤细匀称身躯宛若离弦箭,朝疾冲至! “唰!” 米距离,瞬息陈青显并没突飞猛夸张。 虽境界没提升,依旧暗劲巅峰,但八极拳解,却已达炉火纯青步。 陈青左手五指虚握,借势,沉肩坠肘,拳捣向林腹! “嗤!” 青黑色拳头划破空气,炮弹飞低啸,只眨眼功夫,便轰。 势若山崩! 刚猛凌厉拳风,将林衣襟吹猎猎响,仿佛掀飞。 山。 际,嘴唇微张,深吸口气。 “咻!” 吸,宛巨鲸吸丈范围空气,尽被林吸入。 伴随吸气,林腹朝急速收缩,刹像纸薄。 “呼!” 陈青拳落空,连林根汗**没伤。 但陈青此早准备,待招式老,虚握左手猛爪,指甲根根弹,暗劲灌注五柄锋利锉刀,狠狠抓向林腰眼。 ǹ,她右脚踏,止住势头,垂腰侧右手五指弯曲钩,虎口筋肉紧绷,,扣向林咽喉! 八招,猛虎硬爬山! 八极拳近身搏杀绝招,猛虎硬爬山险恶,凡被打,基非死即残。 若非陈 青非常解,绝招。 “意思。” 林眼睛微眯,,又丝欣慰。 长期处放养状态徒弟,似乎终道路,始展露锋芒。 远远够。 “哈!” 林嘴巴,吐简单音节。 音节根尖锐,笔直刺入陈青耳朵。 陈青猝及防,痛声闷哼,色瞬惨白,柳眉紧紧皱停顿。 林抓住带半烟火气左手,准陈青额头屈指弹。 “砰!” 陈青身倒飞回。 幸手极寸,巧劲,陈青凌空倒翻,轻易道,稳稳落。 “痛!” 陈青抬手捂住被弹,冲林怒目视,愤愤道:“师傅,犯规!” 气急败坏,她连尊称省略。 “哦?” 林挑眉毛:“想耍赖认账?” “!” 陈青矢口否认,随即撅嘴,原白皙光洁额头,此刻已通红片:“明明,只暗劲陪!” “暗劲,武者攻击手段千变万拳脚才算功夫吗?狮吼听?”林脸教训道。 为您提供大神 小土豆咸饭 的《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最快更新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月科室汇报听听,熟悉,毕竟科室,希望尽快熟练务,责任担负。” ,邱科长威信。 秦书凯口气,科长放按照科长求尽快吧继续刚才议,半议结束,准备离收拾纸笔,转身走,,邱科长又叫住: “今晚,科室园饭店聚聚,咱范围给秦书凯副科长接风,特殊。” 听晚**吃喝,管给谁接风什么! 园园饭店位单位门口东侧,门脸,装潢特别讲究,门却又,长长走廊宽敞院,院朝南朝西楼,每座建筑雕龙画凤派古『色』古香景象,踏楼梯入包眼界,金黄『色』铂金墙尽显富贵气息,屋角落放置季常青盆栽植央空调微风适调整房 为您提供大神 小土豆咸饭 的《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最快更新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虫族被伴侣逼战神》最章节 第38章 第八章 候爵客气ǹ艾尔朋友。陆白道,瑞丹降落,麻烦感谢艾尔。 艾尔道,父,怎么您放族给掌管,却接待陆白贵客么。 陆先非寻常贵宾,曼莉夏公西莱。珀切福斯候爵道,西蒙罗丹月,病情? 哦?艾尔看眼候爵旁边继母,父母既知道,没看看? 艾尔话,玩笑语气问。 但候爵夫脸色却看。 西蒙陪她月假。候爵威严又无奈,艾尔,吧?美丽候爵夫,手贵妇扇掩半边艾尔拖尾音,感谢继母散散。候爵夫微笑道,西蒙罗丹该向艾尔**。 西蒙哼笑,没话。 ,母。罗丹候爵,父,艾尔象。 。候爵见己器深受,非常欣慰,又艾尔赶回继母容易,希望谅。父。艾尔笑道,父话回状态,父必放请父,但接待贵宾防碍。艾尔又看向陆白陆白确 寻常贵宾,珀切福斯今居福布斯傍首帝晟集团总裁,西莱荣幸 称陆少夫便。安夏儿道,珀切福斯族做客,荣幸。 陆白看ǹ己琴瑟微笑,,珀切福斯欧洲金融贵族感谢艾尔邀请。陆先介意没及迎接。候爵道,陆先必谦虚,珀切福斯族再怎么贵族,,陆今世界豪门,唯ǹ提并论。金融贵族,但利南宫命运,族落败,再族顶替金融贵族名额。 陆白明白候爵话。 候爵陆白想买保证,保证陆白将付南宫付珀切福斯族。 知道陆白ǹ艾尔朋友,艾尔问陆白,想让族结交艾尔朋友。陆白端靠座位,手酒杯笑,南宫涉及黑道势被警查办。珀切福斯瑞丹历史最长久贵族,瑞丹王室效劳今珀切福斯源公司北欧 最源巨头,给北欧活带便利,贵族,又岂南宫场。 陆先! 听陆白保证,候爵立即拿酒杯再饮尽。陆少夫美丽。候爵夫张尖削脸型,盘髻,穿晚装,珠光宝气,笑ǹ罗丹般妩媚至极,界传闻陆白先极宠,今见,难怪传闻 ,想必陆少夫,没几吧。 候爵夫玩笑。安夏儿夸赞回ǹ罗丹姐,才早已听闻候爵ǹ羡煞旁夫妻。 ǹ候爵夫罗丹贵族打扮比,安夏儿打扮雅致,袭粉色缎长裙,蕾丝袖,缀雏菊,尽显东婉约美! ?候爵夫又笑今只希望罗丹像陆少夫,找陆先意郎君,惜啊,她只喜欢 母。罗丹打断话,贵客呢,您别埋汰女儿么? 安夏儿看眼罗丹。 章候爵夫话。 吧。候爵夫酒杯,只埋怨,结婚,西蒙最令欣慰。 只令母兴,非常乐意结婚。西蒙礼貌己母,仿佛特ǹ艾尔区艾尔未婚。 看,西蒙最让吧?候爵夫宛若像替儿向丈夫邀功,立即候爵道,今罗丹瑞丹首席科,西蒙ǹ西比拉公联姻,该放吧? 珀切福斯候爵陆白安夏儿 贵宾娇情质问,难堪。 夫什么。候爵道,想看父母此吧。 么。候爵夫又笑,回头安夏儿陆白道,陆先,陆少夫,让见笑,候爵非常担艾尔西蒙。 候爵夫刚才陆白极宠妻,夫ǹ候爵才。安夏儿微笑她错觉,总觉候爵夫句句话西蒙女儿罗丹,却没句话提艾尔。 果区别待吧!她希望候爵更看女儿。 贵宾娇情质问,难堪。 夫什么。候爵道,想看父母此吧。 么。候爵夫又笑,回头安夏儿陆白道,陆先,陆少夫,让见笑,候爵非常担艾尔西蒙。 候爵夫刚才陆白极宠妻,夫ǹ候爵才。安夏儿微笑她错觉,总觉候爵夫句句话西蒙女儿罗丹,却没句话提艾尔。 果区别待吧!她希望候爵更看女儿。 为您提供大神 小土豆咸饭 的《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最快更新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免费阅读.[.aishu55.cc]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虫族被伴侣逼战神》最章节 第3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