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小说家》 第一章 秦国五公子 公元前247年,这一年对于整个战国来时,都是极为重要的一年,此年三月,魏信陵君魏无忌合五国兵攻秦,败秦将蒙骜于河外,五国联军乘胜追击至函谷关,秦军闭关不出,此战过后,信陵君名震天下。 此年五月,秦王子楚薨逝,史称秦庄襄王,随后,年仅十三岁的秦王子政继位,是为秦始皇帝,也是这一年,秦国事皆委于文信侯吕不韦之手,号称仲父。 这一年,五国攻秦,大败秦军,让秦国数年之内没有能力向山东列国出手,年幼的秦王政坐镇商鞅亲至督造的咸阳宫中。 这一年,历经伊阙之战而遭到重创的魏国,仍旧在苟延残喘,无力对抗秦国,无力恢复往昔魏文侯时代的霸主地位。 这一年,韩国东部和北部都被魏国、赵国包围、西有秦国、南有楚国,先前还可以作为屏障的东周被吕不韦灭掉,仅仅在韩昭侯时的短暂强盛之后,韩国仍旧处于不断衰落的状态之中。 这一年,赵国仍旧未从长平之战、邯郸之战的哀嚎之中恢复,一手好牌彻底紊乱,从此,赵国也无力单独对抗秦国,逐渐衰落。 这一年,燕国内部的政治斗争仍未结束,千年神圣血统的尊贵仍在,却无燕昭王时期的强横,历经伐齐之战、伐赵之战,国力大损,修生养息。 这一年,太公吕氏一脉早已不复,田氏篡齐已久,历经燕国的攻伐、历经外戚的扰乱,齐国虽处于齐鲁之地,但已不复当初桓公霸业。 这一年,在秦庄襄王薨逝不久,一道旨意从咸阳宫内发出,责令周姬携刚出生不过四个月的公子清前往赵国,以为质子,以安其心,以缓和局势。 嘶……嘶……嘶…… 是夜傍晚,在一队三十人的重甲骑兵护持下,一架略显奢华的马车从咸阳城中出发,向东北而行,沿平坦开阔的驰道奔腾不息的向着赵国方向前进。 “呜呜……,呜呜……,他们怎么忍心将我母子派往赵国,这不是让我母子去死吗?先王薨逝,我地位卑微,子清尚小,哪里有资格成为人质!” 一缕微黄的烛光映照整个马车,内部空间不大,不过容纳四五个人而已,此刻其内已然有三人依偎在一起,两个年岁稍长的女子和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一位锦衣华贵,姿容不俗,此刻却是泪痕满面,回想着从咸阳宫中传来的旨意,心中满是悲戚,口中呜咽之语不绝,满是无助之感。 “夫人,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听其语,似乎是另一位衣衫朴素的少女所言,秦国刚与赵国打了仗,而且听闻还将赵国的许多人都杀了,如果他们前往赵国,岂不是羊入虎口。 思衬此,虽然少女不明世事纷杂,但仍旧可以隐约遇见他们将来在赵国的遭遇,口中悲语,亦是神色哀伤,新王继位,为何一定要小公子成为质子。 此语一出,豁然间,本就心中哀伤不已的那夫人,心中又是一沉,而后双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儿子,眼泪再一次不住的留下。 “我这是要成为炮灰了?” 整个温暖的马车中,一缕烛光映照,两个女子的哭泣之音不绝,不过似乎无论那两个女子的哭声如何悲戚,如何凄惨,似乎都影响不到那夫人怀中的婴儿。 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眸,炯炯有神的打量着四周一切,听母亲与侍女之语,不自觉的小心脏也是一突,自己要随着母亲前往赵国? 要不要这么坑? 四个月前,作为一个国家承认的科学考古队一员,周清等人在古时上党之地无意中发现一个奇特的墓穴,虽然埋葬的地点和风水不怎么样,但是墓穴中的布置和陪葬却是不少。 不过随后不知怎么的,便来到这个世上,化作一个婴儿,历经诸般辛苦,总算是知晓自己现在的身份,知晓身份的瞬间,周清可是相当兴奋的。 作为秦庄襄王的第五子,被赐名子清,算起来,如今坐镇咸阳宫的秦王子政算是自己的兄长,那个倒霉的长安君成蟜也算是自己的兄长。 不过根据自己所了解的讯息,秦庄襄王似乎只有两个儿子吧,怎么自己会成为第五子,不过,现在周清似乎知道为何历史上只有两个儿子的记载了。 “如果真的按照母亲所言,估计刚进入赵国就会被愤怒的赵国人斩杀吧?” 想到这一点,周清顿觉浑身发凉,小小的身体不自觉的一个趔趄,自己刚来到这个世上,在弄清楚形势之后,本觉得会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逍遥公子。 但现在看来,似乎这个世界要给自己开个玩笑啊? “我可怜的子清!” 似乎感受到怀中儿子的颤抖,妇人将孩子再次仅仅的怀抱着,似乎想要用己身的温度好好的安抚孩子,可怜的孩子,难道真的要和自己一样,客死他乡。 “不是说穿越者一定有金手指吗?刚穿越就要死是怎么一回事?” 周清觉得甚是不爽,对于死亡,其实也不是很怕,毕竟更够在这个世上复生,也算是值了,只不过没有价值的死去也太过于憋屈了。 马不停蹄,沿着悠长的驰道,两日之后,在那队重装骑兵的带领下,经过河东之地,便是奔至上党之地,跨过上党之地,便是赵国的土地了。 两日的时间,也令的马车中的两个女子对于未来彻底充满着绝望,眼泪也在这两日流尽,呜咽之声不绝,只期望在赵国少受一些苦难,只期望自家孩子能够活下去。 夜幕降临,日行千里,越过上党屯留之地,虚空远处的骄阳已经逐渐的暗淡下来,驰道之上,马蹄声不断,没有停歇,继续前进。 咻!咻!咻! 悄然间,就在夜幕彻底降临的瞬间,就在马车行入上党荒芜的大地之上之时,虚空中瞬间传荡一道道犀利的破空声,随其后,凄厉的惨叫之声,兵器的碰撞之声不绝。 “有……有人要杀我们!” “我可怜的清儿,还未断乳,就要随母亲一同去见先王了!” 透过马车一侧的窗口,掀起遮帘,外界的猩红杀机显化,道道人影忽略,满地残肢,血腥的气息弥漫,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很快将护持马车的一队重装骑兵绞杀。 旋即,一道道通体漆黑紧身装扮的身影,手持利器,凌空一跃,剑气闪动,直接挥向马车前方,两只骏马为之倒地。 “我母子之命今日休矣!” 第二章 道家玄清 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那夫人低语再次悲鸣,想不到,如今她们还没有进入赵国,就有人要杀害自己,到底是谁要杀她们? 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临近死亡,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轰! 又是一道沉闷的剧烈声响回旋,马车的顶部被那群黑衣人一剑削去,而后其余黑衣人不敢迟疑,手持利刃长剑,一窝蜂上前,欲要将马车上的人斩杀,了结任务。 “夫人,小环先走一步了!” 下一刻,道道剑气划过虚空,直接落入马车之内,一直待在夫人身侧的侍女,霍然起身,扑在夫人与周清的身上,刹那间,漫天猩红之气回旋。 “小环!” 那夫人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口中翁声低语,一双明亮的眼睛中无限的恐惧,满是不可置信,满是神情呆滞,另一只手再一次将怀中的周清紧紧抱着。 随其后,虽有侍女拦阻,但该死的终究要死,一息之后,又是道道剑气临体,夫人眼中掠过一丝决然,将周清深深的抱在腹中,深深的蜷起,将周清无死角的护持着。 嗤!嗤!嗤! 剑气临体,凡俗之躯其能够抵挡,一刹那,道道剑气加身,整个人被剑气瞬间撕裂,面对这种场景,周清瞬间懵了,感受着脸庞上还残留着淡淡温热的液体,感受着周身一股股凉意加身。 这一刻,周清也是彻底熄灭了生还之机,稀里糊涂的来到这个世界,如今又要稀里糊涂的死去,也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了。 嗡!嗡!嗡! 一双稚嫩的小眼睛微微眯起,面上露出一丝决然,这群该死的黑衣人,连自己一个小孩子都不准备放过吗? 当真是畜生! 不过等待了数息,似乎还没有感应到那些黑衣人下手,难不成回心转意了,难不成看自己是一个孩子,准备放过自己了? 四周一片寂静,有感于此,眼角的余光轻轻开启,下一刻,周清的一双大眼睛为之瞬间瞪得浑圆,昏暗的虚空下,目光所至,一个个黑衣劲装之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全部漂浮于虚空之中。 “罗网!” 虚冥深处,一道空灵的苍老之音回旋,随其后,一道周身闪烁淡淡玄光的身影出现在周清跟前,撇着四周被全部漂浮于虚空的黑衣人,挥手间,归于寂灭。 “唉,你生于乱世之下,今日救你一命不知是福是祸!” 伸手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在周清周身,将自己从母亲的怀抱中拉出来,轻轻的归于那人怀中,口中喃喃低语,看着怀中周清那闪烁着明亮光泽的大眼睛,不由得轻轻一笑。 “也许,活着会更好也说不准!” 每一个生命都是天道的恩赐,死亡是每个生命的终结,也是他未来的终点,或许,自己能够做的,就只有如此了。 周身玄光闪烁,晶莹的道韵弥漫,一步踏出,消失在这方血腥的区域之中。 次日,咸阳城内的一处隐秘所在! “回禀大人,公子祥、公子海已经殒命,同行的人手一个不存!” 一位衣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躬身而语。 “公子清呢?” 其对面是一位衣着锦衣的老者,双手背负身后,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淡淡的上位者威压,听面前之人回应,而后眉头一挑,反问一声。 “似乎被一位强者就走了,根据现场的痕迹,其母周姬和身边的侍女都已经死去,唯独不见公子清!” 黑衣男子言语有些低沉,而后头颅不自觉的地下。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罗网就是这么办事的?我每年花在他们身上这么多钱,如今连一个小任务都完不成,告诉你的上司,就算出动天字级杀手,也得找到公子清,将任务完成。” “如今先王留下的五个公子中,公子清消失不见,公子政已经称王,能够对子政产生威胁的也只有长安君了,不过那也是早晚的事。” “你先退下吧!” 锦衣老者神色颇为不悦,对于罗网的办事结果异常不满,小小的一个任务竟然给予自己如此结果,虽如此,但其它两个年长的公子已经身陨。 就算留下公子清,也无大碍,等其成长起来,公子政的位置应该坐稳了,唯一有威胁的,也就是长安君成蟜了,他的身份有些棘手,但也仅仅是有些棘手罢了。 ****** “玄清小师叔,快跑,待会被赤松子师尊逮到,可就有你的麻烦了!” 这是一处位于秦国巴郡深处的山脉腹地,四周参天而起的林木数不胜数,虽已是骄阳高悬,但山林深处仍旧是白雾弥漫,缭绕于其内,堪为盛况。 山脉腹地之中的开阔区域中,倒是有一片占据数里区域的古朴建筑,依山脊而立,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倒是尽有,河流潺潺于其内,祥鹤飞旋于其中。 成片的竹林遍布其内,随风而动,绿意盎然,俯览而下,内部一道道人影行走其内,时不时的传荡出一丝丝清朗之语。 不过于此刻而言,似乎以呼喊、嬉笑之语为上,高低起伏的建筑群中,一道道石阶铺就的道路上,一道娇小的身影在其中不断奔跑,踏步之间,便是数米被抛在身后。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少年们均大笑不已,撇着那娇小身影后方的一道虚幻身影,不由得大声呼喊道,似乎于此事很是常见。 十个呼吸之后,这场哄闹为之结束,以那道身材娇小的存在被身后一人一手提起结束。 “嘿嘿嘿,师兄,你又追上我了,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干,你养的白鹤我也没杀!” 那身材甚是娇小的存在,不过一位看上去不过四五岁的孩童,唇红齿白,容貌俊秀,一袭合体的道袍加身,柔顺的长发梳拢在身后,感受着背后那只手的力量,不由得转过身嘿嘿一笑。 “哼,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干,不过我喊你的时候,你跑什么跑!北冥师尊已经闭关数年,闭关之前,把你交给我培养。” “玄清师弟,你天资聪颖,三岁而通七国文字,两年来经阁中的诸般典籍,你也看了不少,算算时间,你也该学习祖师传下的修行之法了!” “只有修炼了祖师之法,才能够更好的参悟天地奥妙,体悟万物变迁,明了世间种种,以期达到祖师当年的境界!” 第三章 祖师 一袭青兰色道袍加身的赤松子,头戴紫金莲花冠,一根暗金色的冠簪穿插其上,脚蹬浅色云履,腰腹缠绕着一条金丝带,一枚浑圆的洁白玉佩悬挂其上。 观其年岁,不过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神情慈祥,此刻正一手拎着玄清,同时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拾阶而上,登临此方建筑高处区域。 口中缓缓而语,同时对于手中的玄清颇为无奈,自己的师尊也真是的,出外游历也就罢了,不曾想还为自己带来一个小师弟。 “嘿嘿嘿,赤松师兄,我们天宗是传承祖师老子的一支,传闻中祖师可是羽化登仙的,不知门中可有祖师当年的成仙修行之法!” 玄清! 便是五年前的公子清,也是五年前的周清,机缘之下,被道家高人北冥子救下之后,便是带回天宗之中,交给赤松子培养。 如今一晃便是过去五年,五年的时间,也令周清对于这个世界有一个充分的了解,虽然时间处于战国后期,但似乎更有些玄幻的色彩,很像前世自己了解的一个虚幻世界,想不到自己竟然出现在那个世界中。 诸子百家缤纷涌现,其中自然以儒墨为显学,道家追求清静无为,并不在乎那些虚名,连带招收弟子都讲究机缘,好在凭借前世强大的学习能力,再加上此生似乎颇有些过目不忘的能力。 将经阁中的竹简纵览一番,除了那些被天宗长老守卫的修炼之法以外,其余种种全部收入脑海之中,再加上宗内其余弟子之言,也了解许多。 “你的口气倒是不小,祖师当年的成仙之法自然有,全部藏在《道德经》中,如果你能够通悟全篇经文,说不准你便可以达到祖师当年的层次。” “至于现在,你还是随我前去面见诸位长老,挑选功法修习吧!” 赤松子闻声,修长的眉毛不由得一挑,祖师当年到底有没有成仙尚未可知,不过仅仅凭借祖师留下的那卷《道德经》,已经从其中衍生出诸多顶尖的修行之法。 寻常之人能够将那些顶尖的修行之法修炼圆满已经不易,想要追求成仙之法,除非能够彻底明悟《道德经》,达到祖师的境界,或许可以登临成仙之路。 口中之语刚落,赤松子的身形便是登临山脉脊背之上,放在手中的周清,身躯微侧,看向不远处的古朴竹林,其间隐匿数间房屋,那是宗门长老所在的区域。 “师兄,你现在的实力达到什么层次了?” 周清微微颔首,对于那些修行之法,亦很是好奇,难道真的可以凭借此修炼成仙?不过这个世界本就奇特,说不准真的可以成仙。 存于宗内数年,也见过其余大些的弟子吞吐元气,提升修为,而后施展出诸般奇异手段,作为天宗如今的掌门,周清倒是想要知晓赤松子的实力。 “呵呵,师兄资质愚钝,蒙师尊教导这些年,不过堪堪参悟出化神之妙,世间修行之法,从筑基而始,炼气通脉,混元先天,化神玄灵,悟虚而返,合道归元,进而达到身融万物的至高之境!” “师弟你如今体内经脉逐渐健全,也该筑基了,这里便是诸位长老看护的经阁了,内部都是我们道家先贤的手书和修行之法!” 踏步而动,赤松子在前,便是领着那刚到自己大腿旁的周清,言语缓缓,周身上下弥漫出一股奇特的气息,清静而又祥和。 周清在一侧静静听着,这个世界却是有些奇异,想不到还有这些修行之法,根据师兄所言,修行之法一共有七个境界,而师兄如今刚到第四个境界。 脚步拾阶而上,不多时,便是踏足竹林深处,在师兄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空旷的场地上,那里矗立着一座二层竹楼,其上黑墨深深书写着——经阁两个秦篆大字。 “随我进入经阁!” 赤松子走在前往,带着周清行至经阁跟前,落叶飘飘,沉至脚边,拱手对着四周一礼,而后没有迟疑,领着周清踏上经阁的台阶,徐徐的推开竹门。 “是,师兄!” 对着赤松子点点头,周清便紧随其后,迈着小小的步伐进入经阁之中,这里的经阁与山下的经阁差不多,一个个规整有序的竹架上,放慢着一卷卷竹简,表面则是铭刻着名称。 一层的经阁中,竹架分三层,每一层都有数百个竹简,从其表面的光泽程度来看,应该被翻阅了好多遍,分类也很简单,非是以高低而分,而是以道家先贤的名号划分。 “这里共分四个区域,那里是祖师老子的传承,那里是百年前道家先贤列子的传承,那里是百年前道家先贤庄子的传承,那里则是历代以来踏足悟虚而返境界的强者遗留!” “二楼你就不用上去了,那里与这里的东西一样,只不过那里的东西是真正的手书,这里是我等后人复刻而成的。” “接下来的七日,你和我就在这里修行,你先慢慢看着这里的经阁竹简,选择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然后我在助你筑基!” 整个一楼的空间不小,足有百十平米方圆,虽是竹楼架构,但整个房屋好像被一股奇异的护持,外力不侵,微风不显,归于四周的竹架分列有序。 赤松子单手缓缓抬起,一边看着身侧的周清,一边指着书架的不同之处,为周清简单介绍道,道家的修行讲究机缘,如果合适,不用费太大力气,便可修行极深的层次,若是不合,就算花费大力气,也不可收获。 “是,师兄!” 周清身穿一袭淡青色的道袍,脚蹬白云袜,踏步青云靴,眉目清秀,对着身旁的师兄缓缓颔首,看来,数百年来,整个道家之中,也只有老子、列子、庄子的修为最高。 不出意外,均臻至合道归元之境,甚至更高也说不准,还有许多道家的强者遗留,目光所至,数百卷竹简陈列其中,祖师老子所在的区域最多,其次为庄子所在的区域,次之为列子所在的区域。 赤松子说完,便是一步踏出,屈膝盘坐在一楼中央前方区域的一个青色蒲团之上,轻嗯一声,五心朝天,缓缓修行,周身一缕缕淡青色的玄光弥散。 周清见状,心中好奇,没有在原地等待,连忙向着经阁竹架奔去,至于方向,自然是祖师老子的所在,毕竟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道家第一人! 第四章 诸子百家 记得前世所了解的那个虚幻世界中,诸子百家并列,群雄并起,百家争鸣,百家争艳,均想要使得本家之学绵延后世,只可惜,还是被儒家占据了上风。 不过如今的时代,却是法家、道家、墨家、儒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兵家、医家等等并列。 术以知奸,以刑止刑的法家,春秋时期,管仲、子产即是法家的先贤,战国初期,李悝、商鞅、申不害、慎到等开创了法家学派,划分法、术、势三派。 不过,似乎如今那个韩国的天才已经出现,将会集法家之大成,融贯法术势一体,只可惜天资惊艳,却命运多舛,殒命于阴阳家。 道家乃是自己现在的本家,诸般种种,脉络很是清晰,从祖师老子而出,以期法天地自然,成就身融万物的奇妙之境,讲究无为而始,造化当先。 至于墨家,现在似乎也是异常活跃,天下皆白、唯我独黑、民生涂炭、奈之若何、墨门绝术、克而不攻、八横八纵、兼爱平生的三十二字口号很是响亮, 至于阴阳家,根据道家的历史记载,乃是五百年前从道家分离出去的一支,追求攻伐之力的强大,追求各种阴阳禁术的强大,与天地自然至理背道而行,不过似乎这一家在自己那个兄长的支持下,将会很强大。 至于名家,一群搞诡辩论的口才大家,除了百年前的惠施与公孙龙之外,似乎近些年也没有出现什么杰出的传承者,在百家之中,逐渐衰落。 至于杂家,这一家很是牛逼,因“兼儒墨、合名法”扬名诸子百家,欲要将诸子百家所有的东西包括在内,又称“于百家之道无不贯综”,虽然口气不小,但似乎传承断的也很快。 算算时间,再过几年,自己那个便宜兄长,就要在昌平君、尉缭的帮助下,清洗文信候一脉了,只是可惜了杂家的经典。 至于农家,可以称之为整个诸子百家中人数最多的一家,实力强横,划分六堂,地泽万物、神农不死的名气传扬,而且似乎农家的人都有一种百毒不侵的体质。 至于小说家,这个在后世无以伦比的辉煌一家,似乎很不起眼,连带小说家的先贤庄子都被人忘记,世人都知庄子是道家先贤,可是谁有知晓庄子也是小说家的先贤呢? 至于纵横家,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这句话清晰无比的道出鬼谷传人的强大,数百年来,七雄的盛衰似乎与鬼谷密切不分。 至于兵家,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一卷《孙子兵法》道尽兵道真传,在七雄之中,兵家传人一直活跃其中。 至于医家,虽说百年前的医家高人在秦国被害,但不得不承认,医家的传承仍未断绝,写就《内经》和《外经》,发明了四诊法(即望、闻、问、切),扬名医家! …… 诸子百家,孰弱孰强,对于这一点,从后世来看,似乎儒家、法家、道家一直亘古不衰,只是可惜了其余大家,要么被其他的流派吸纳,要么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静静的立于正对于经阁入口的竹架之上,那里是祖师老子的传承,要选自然要先选择最为顶尖的,临近而观,以自己如今的身高只能够看到中层竹架。 旋即,从经阁内搬来一个竹凳,登高其上,直入最上面一层,独属于祖师老子的书架之上,放置于上的只有三十七个竹简。 从右向左,以此陈列排开,竹简名曰《道论》,竹简名曰《无为》,竹简名曰《不乱》,竹简名曰《渊兮》,竹简名曰《中虚》,……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伸手拿过最右侧的一卷竹简,分量不轻,缓缓将其打开,旋即便是一个个金文陈列其上,那是已经灭亡的周王朝所属文字,不过随着诸侯并列,每一个国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文字。 待在宗内数年,对于这些文字也算在赤松子的教导下学习了不少,也算纯属,张口轻轻而语,顿时一个个依稀明悟的言语从口中流出。 忽而,那只轻轻攥着竹简的手为之一滞,悄然之间,一股奇异的感觉生出周清的心头,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一缕缕斑斓的玄光涌现,连带着周清通体上下都不自觉的淡淡玄光弥散。 悄然无声,天地异象不显,连带不远处正在闭幕修行的赤松子都没有察觉,如此这般,数十个呼吸之后,周清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而后双眸深处的斑斓玄光散去,复归清明。 “这……难道就是属于我的金手指?” “虚幻无间,真实无限,道合太初,韵化无穷!纪数:一百一十九!” 口中喃喃低语,就在刚才自己翻阅《道论》之时,脑海中直接划过一道青色玄光,随其后,便是道音传唱,十六字而出,余韵夹杂着一个莫名的纪数。 一百一十九? 这是什么意思?周清略微思衬,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好像自己所接触的数字还没有与一百一十九有关的,至于纪数?难道是自己的寿命?亦或者是其它! “不过这卷竹简被称为《众妙之门》更加合适!” 脑海中的异动无疑是独属于自己的金手指,只手再次触摸跟前的《道论》之时,不由得心中掠过《道论》之中的所有内容,最后汇聚一道古朴的青色巨门,其上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青色文字。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想不到金手指还有这个功能!” 一念而觉,便是从那青色巨门之上迸出一个个金文,默念心头,这似乎并不是修行之法,更像是一个概论,更像是一个统御之法! “难道……!” 忽然间,周清脑海中亮光一闪,旋即小小的手掌探向第二个竹简,其名《无为》,十个呼吸之后,其上的内容尽览于心中。 紧随其后,《不乱》、《渊兮》、《中虚》……一卷卷竹简从周清的小手中流过,每流过一卷,周清眼中的光芒便是一亮,待整个竹架上层三十七卷竹简翻阅完成之后,周清再次陷入沉思。 第五章 道曰:不可说 “根据师兄所言,祖师传下的这卷《道德经》,上篇为修行之法,可称《道经》,共为三十七章,想不到其中还有这般的奥妙。” “一章一卷修行之法,除却第一章为总纲,其余三十六章三十六卷修行之法均容纳于第一卷之中,六六归元,元始如一,可为道韵之源!” “难道这就是祖师的境界?” 脑海中铸就众妙之门,统御诸般修行之法,整个《道经》三十六卷从手中划过,众妙之门也直接多了三十六卷顶级功法。 每一卷功法分七层,天罡之数为双六,轮回之数为双七,无极之数为双八,天道之极为双九,越是思衬《道经》上的玄妙,陆清心中越觉得玄奥无穷。 “这一层是《德经》,内蕴祖师当年论述的养生、用兵、修身、治国……奥妙,共分四十四卷,微言大义,俗人莫能懂也!” 既然师兄让自己翻阅整个经阁中的典籍,一观自己适合何种修行之法,虽然已得奇妙,但如此好事,自然是多多益善。 没有迟疑,屈身走下竹凳,将《德经》四十四章统统翻阅一边,尽管没有如同《道经》一般异象回旋于脑海之中,但同样一股股奇妙的感觉升腾于心头。 再下面一层竹架,则是祖师当年的随笔,虽然不复《道德经》的永恒之妙,但同样内蕴祖师的感悟,旁人若能够参悟,玄妙无穷。 半个时辰之后,周清搬着小竹凳来到先贤列子的竹架之前! 一个时辰之后,周清搬着小竹凳来到先贤庄子的竹架之前! 一个半时辰之后,周清搬着小竹凳来到道家那些悟虚而返的高人遗留竹架之前! 两个时辰之后,周清以强大的毅力,强大的精力,将整个经阁中珍藏的数百卷竹简翻阅一遍,众妙之门下,百种修行之法翻腾。 师兄让自己寻找适合自己的修行之法,但是众妙之门下,只怕世间一切的修行之法自己都可以参悟,都可以修炼,这该让自己怎么办? 难道都修炼?估计到死都不得圆满! 若是专修一门,只怕太过于可惜! “师弟,这些典籍你都看完了?” 忽而,就在周清还在思衬接下来该如何修炼之时,寂静的经阁之中,赤松子的轻言为之而起,声音虽不大,却清晰无比的回旋于周清耳边。 “是,师兄!” 周清闻声,微微颔首,身躯微侧,向着师兄走过去,同时拱手一礼。 “可有选择?” 赤松子再问。 “尚无!” 周清为之回应。 “祖师老子观水,参悟出整个世界玄妙!” “先贤列子御风而行,参悟出世界的玄妙!” “先贤庄子睡梦修行,参悟出世界的玄妙!” “我等修行之人,自是要由一而始,找到独属于自己观大千世界的引子,而后静心修行,妙悟诸般之法,方得大道!” “不过那些事不着急,师弟,你还有七天的时间可以考虑,我现在就为你伐筋洗髓,铸就根基!” 静静的盘坐在经阁中那只青色的蒲团之上,赤松子看着身前的小师弟,略显苍老的面上微微一笑,而后口中道音不断。 记得当初自己进入经阁的时候,也是这般感觉,脑海中都想要将这里的东西修炼,只是到如今,自己一门功法尚未圆满。 伴随口中之语,赤松子双手徐徐伸出,旋即无形的力量席卷而出,直接涌至身前周清的身躯表面,顺着肉身的穴窍,一丝丝内力涌入周清的体内,为其贯通周身经脉、大穴,奠就修行根基。 轻盈的身躯徐徐的从大地上悬浮而起,顺从赤松子内力的婉转,身躯在虚空缓缓婉转,周清静静的承受这一切,感受身体中的力量,似乎整个人都有些缓缓不同了。 一天伐筋洗髓三次,一次一个时辰,而后,赤松子便是为周清讲解修行要点,灌输周身筋脉、穴窍秘要,好在周清记忆的很快,没有给赤松子说第二遍的机会。 每日都有专门的同门送来饭菜,一连七日,肉身也被赤松子师兄淬炼了七日,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手脚感觉更加灵敏,思绪运转的更加快,眼睛看得更远更明亮了。 “多谢师兄!” 劲力婉转,内力徐徐收回,周清的身躯也缓缓的落在经阁的地面之上,感受此刻身体的状态,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欢喜,当即对着赤松子拱手一礼。 “哈哈哈,无须如此,原本应该师尊亲自为你伐筋洗髓的,但如今师尊还在闭关,就由师兄代劳了,如今七日的时间已过,师弟,对于修行之法可有选择?” 赤松子也缓缓的从蒲团上起身,单手徐徐摆动,不以为意,历经七日的伐筋洗髓,也令自己对师弟的体质有一个初步了解,不愧是当初师尊带回来的弟子,天资就是不一般。 思绪缓缓,赤松子再次深深的看向周清,师弟早慧,许多事情都清楚了解,七日之前,就曾给过他思考的时间,如今,七天已过,也该给自己一个答复了。 “一卷《道论》足以!” 迎着师兄看过来的目光,周清小小的手掌缓缓伸出,指着祖师老子留下的诸般典籍最上风右侧,那里是《道经》的所在,也是祖师留下的统御万法之要。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祖师之言,微言大义,此卷乃是祖师《道经》开篇,其内玄奥非凡,难道师弟对其有所悟?” 闻周清至于,赤松子不由得神情有些哑然,对于祖师留下的《道经》,自然每一卷都是无上修行妙法,只是有的容易参悟,有的不容易参悟。 而今师弟直接选择第一卷《道论》,莫不是师弟天资聪颖,对其已经有了独特的感悟与了解,若真是如此,对于整个道家而言,可是一大乐事。 “道曰:不可说!” 周清轻轻摇晃着小脑袋,炯炯有神的眼睛为之缓缓眯起。 第六章 列子御风 纪数:一百一十九! 加身,可悟诸般炼气之妙! 根据赤松子师兄所言,修炼可分七个境界,第一个境界为筑基,有宗派传承的,在师门长辈的护持下,可以请以达到,就算没有师承,修炼世间一些常见的修行筑基之法,辅以汤药,亦是可以。 旋即,便是第二个境界炼气! 吞吐天地间的元气,炼入己身,打开一条条经脉,开辟一个个穴窍,若是可以将周身经脉贯通,穴窍全部打通,可为炼气圆满,可入混元先天之境! 在脑海中的神秘东西开启之后,便出现了这个纪数,从山顶长老们护持的经阁传来,回归自己的房间,而后口中喃喃自语。 三十六卷《道经》的修行之法在众妙之门上清晰显化,在那纪数的莫名之力加持下,似乎陡然间全部入门,体内也缓缓的出现一道道微弱的内力。 周身浓郁的元气灌输身躯,快速的充盈整个身体,一股股力量的感觉生出,一丝丝奇妙的感觉弥漫,这一刻,周清似乎明了那纪数的作用了。 “一百一十九,到底是什么东西?” 脚下轻轻一跃,便是两三米被抛在身后,初入炼气,便有这般的手段,只是以自己对纪数的暂时了解,如果能够提升纪数的层次,当可快速的给予修行。 若是让自己修炼三十六卷《道经》之妙,估计,起码也得数月,但在纪数的护持下,短短一刻便将其全部消化吸收,若是有心,就算列子与庄子的传承,也可容纳修行。 众妙之门的统御下,万川归海,一切归元! ****** “玄清小师叔,今天修炼的怎么样?赤松子师尊让我过来看看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一直未曾明悟纪数的含义,没有外力相助,也只好缓缓修行了,迎着清晨的朝阳,吞吐东来紫气,将天地元气炼入身体,不断壮大体内的力量。 忽而,一道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人未至,声音却是已经回旋在周清的耳边,感此,周清身形未动,继续自己的功法修行。 “宗全,你修炼多久了?” 对于赤松子师兄门下的弟子,周清还是了解的,不用看,便知晓是对方的到来,伴随着体内周天运转的圆满,而后开口出言。 “修炼九年了,如今快要将筋脉贯通,快要穴窍开辟完全,再有三年左右,便可炼气圆满,不过玄清小师叔你与我们不同。” “听师尊所言,小师叔你天资聪颖,顶多三年便可炼气圆满入先天,那个时候,小师叔你还不满十岁,啧啧,我这一生估计也只能修炼到先天层次了!” 行至周清身侧的那个身穿青白道袍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容貌俊朗,气息脱俗,听周清之语,不由得微微一愣,而后徐徐回应。 祖师曾经说过,闻道有先后,修炼也是一样,有的人修炼如同乌龟,有的人修炼如同马匹,有的人修炼如同急流,有的人修炼如同飞箭…… 于此,宗全倒也不沮丧,虽然在宗门之内不显,但是放在整个七国之内,也算是上佳了。 “嗯,那里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弟子聚集?” 周清也悠然起身,虽然每一天,都能够感觉到体内力量的快速壮大,在众妙之门的统御下,体内的一条条经脉、穴窍被快速的开辟。 虽然力量在逐渐的提升,但是终究有一个疑惑回旋在心头。 “哦,今天又有一位弟子入宗,许多师兄、师弟都去与之相熟了,小师叔要不要也去瞅瞅?” 顺着周清眼眸所看的方向,那里是宗门驻地的低矮处,也是山门的入口,此刻正有数十位弟子汇聚在那里,看上去非常热闹。 “又有一位弟子入宗?这倒是罕见!” 听其言,周清倒也是直接生起了兴趣,说起来,整个天宗到现在,所有的弟子不过七八十位,看似不少,但于超凡脱俗的天宗来说,已经够多了。 如今,又有一位弟子入宗,想来有独特之处,根骨必然绝佳,不然天宗不会收徒的。 言语刚落,周清便是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顺从微风流转的方向,跃动身躯,恍若漂浮在虚空,山门所在快速奔去。 “哦,祖师列子的《御风身法》,小师叔修行的好快!” 一侧的宗全见状,顿时眼中一亮,这种驾驭旋风的身法,乃是祖师列子的绝学,传闻修炼极致,当可真正的御风而行,遨游于天地之间。 当然,从祖师列子以后,也没有其余的传承者可以达到那般层次。 一炷香以后,迎接新入宗弟子的仪式结束,对方拜入天宗的一位长老门下,彼此相熟,周清倒也知晓对方讯息,虽然年纪已经十二三岁了,但能被长老看中,也是不简单。 “嗯,这是……,纪数:一百二十!” “这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多了一个?刚才不还是一百一十九吗?怎么现在多了一个!” 宗门内的生活很是简单,每日就是修行、悟道、论道、吃饭、睡觉等等,从宗门的正堂出来,周清忽而浑身一震,感受着脑海中那纪数的变化,顿时眼中狐疑不已。 几日来,一只在思衬纪数的演变,现在却是直接多了一个,回想今日的一切,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宗内也没有……嗯,刹那间,周清似乎瞬间想到了什么。 “难道……?” “莫非……?” 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所想,那么,今日那个新入宗的小师侄,可就真的是自己的福星,一个想法荡出,略微思衬,越发觉得可能。 莫不是只要自己的名号流转,被外人所知,便会有纪数加身,整个天宗上下不过七八是人,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来在咸阳城还是有不少人知晓的。 若是如此,也就可以真正解释那纪数的变迁了! 第七章 庄子学说 三日后,周清跟随者宗门采买事物的弟子出行一趟,回来之后,神情为之跃动! “还真是如此,不过那纪数为何能够助我修行?” 明悟纪数的来源,周清心中的一颗石头为之落下,一时间对于纪数似乎也没有那般好奇了,只是纪数这个东西,非天地元气,非天地精华,为何也能够助力自己修行。 而且从这些时日的修行来看,并没有什么大碍,众妙之门下,一卷卷典籍的内蕴清晰无比,统御无间,诸般种种,信手拈来。 “想这么多做什么,这个世界本就有些奇特,似乎出现这样一个奇特的东西也不足为奇!” 不过随其后,周清便是摇摇头,将这个思绪抛出脑海,想这些纯属无用,与其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快速的将纪数提升,快速的将修为提升上去。 按照天宗的规矩,如自己这般的身份,想要下山修行历练,起码也得浑圆先天的修为,按照师兄所言,以自己现在的进度,怎么的也得两年多。 如果有方法可以缩减这个进程,何乐而不为? ****** “宗全,你说整个天下有多少人?” 整个天宗依山脉而建,除却在建造宗门建筑的时候,削减许多不必要的山体,其余诸般都有保存,山脊的一侧,一块块巨大的暗青色石头嵌入其中。 次日一早,周清小小身躯仍旧盘坐在高处的石头上,这里的空气甚佳,微风甚是凉爽,高处而观,几近可以一览整个宗门驻地。 缘由师兄的指示,这些时日,宗全一直和周清待在一起修行,虽说宗全如今已经十七八岁,但是在与周清相处一段时间后,似乎也不在乎周清的年龄了。 “哦,小师叔怎么会闻起这个问题?” “周朝天下八百年,分封数百个诸侯,如今还剩下数十个诸侯国,而今七雄争锋,每一个国家都有数百万人口,加起来,想来不低于三千万人口吧。” 行至周清身侧,寻了一个舒适的为之,也是直接盘坐其上,听小师叔至于,不由得又是有些疑问,这个问题似乎与修行无关呐! 虽如此,但根据自己的了解,再加上以前听别人论述,屈指快速而算,十多个呼吸之后,给出自己的答案,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想来差距不大。 “君主几何?” 稚嫩的声音再起,周清此刻也不做修行了,单手支着小脸,眺望着远方的云雾胜景,待宗全之语刚落,又是一句轻言道出。 “有数十个诸侯国,自然有数十个君主!” 宗全微微一笑,快速回应着。 “卿士、大夫几何?” 周清神色不动,似是百无聊中的眨了眨眼睛,再次问道。 “当有万以上!” 宗全想了想,觉得应该只少不多,诸侯国三公六卿而立,大夫不绝,再加上各种贵族传承,起码也得数万以上。 “诸夏数千万之口,知我道家祖师之名约有多少人知晓?” 周清略微沉默,而后再问,话题不相合,引得宗全也不知道这位小师叔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百万之口还是有的!” 道家作为隐世门派,同为诸子百家的其余大家肯定知晓,诸侯国卿士大夫肯定知晓,如此一算,百万之口还是有的。 “儒家孔丘之名约有多少人知晓?” 闻此,周清面上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应该比我道家祖师多一些,近些年,儒家占据齐鲁之地,小圣贤庄有诸多儒家高人坐镇,影响力甚是广泛!” 而今之时,儒墨两家为显学,知晓的人自然多谢,不过道家追求的与他们不同,故而,宗全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我道家经典寻常人士可否通读?儒家经典寻常人士可否通读?” 随着不断的询问,周清似乎距离找到自己的答案越来越近了。 “不可!” 祖师之语,微言大义,就是他们读来都异常晦涩,何况那些寻常人士。至于儒家的典籍,更是各种规矩甚多,而且很是枯燥无味。 “提起先贤庄子,你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什么?” 将支着小脑袋的手臂收回,周清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而后头颅微侧,看向宗全。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提起先贤庄子,宗全第一个念头倒是想起庄子与名家惠子在濠梁之上的这段对话,小师叔询问了这般多,可是想要知晓什么答案?” 一下子回答了这么多问题,虽然不算很难,但于宗全来说,心中却是疑惑不已,先是询问诸夏人口,而后询问先贤,再到如今的朦胧之语。 “我想要知晓到底什么学说能够真正的广布天下,为诸夏所有人通悟,今日与你所言,倒是令我心中有感,诸子百家林立,学说万千。” “然而,其中大都是为了自身的发展和强大而出,百家中,势力最大的当属农家,但农家也不过区区数十万众,根本代表不了整个诸夏的农家!” “大周共主天下八百年,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无论天下的局势如何变迁,终究受益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故而我想要将先贤庄子的一门学说重新开启!” “真正的学说,真正的诸子百家,真正是将理念贯通天下所有人的耳边!” 话音婉转,思来想去,或许自己也该做些什么,或许是为了纪数的增加,或是为了没有枉来这世上一遭,不过五岁的周清再次正襟端坐在巨石之上。 言语缓缓,没有理会身侧宗全的惊讶之语,真正的诸子百家争锋应该是遍及整个诸夏的诸子百家,而不是一小部分人的诸子百家。 “先贤庄子的一门学说?” “小师叔何意?” 对于先贤庄子,宗全也了解不少,不过庄子作为道家的先贤,其传下的学说也大都是暗合道家的诸般典籍,当然,受到其余诸子百家的影响,有些学说也非道家之语。 “说起来,这门学说先贤列子也曾涉足,只是未有庄子那般明显,至于其中具体为何,待我在细细思衬一番,再来与你言论!” 周清轻轻的摇摇头,脑海中翻滚自己所观的庄子典籍,其中有一篇《外物》曾语:夫揭竿累,趣灌渎,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 第八章 我是小说家 思维横跨数千载,思衬诸般种种,来至未来之世,明悟甚多,在这个时代,道家还仅仅是道家,还仅仅是一群为追求祖师老子境界而苦修的道者。 至于后来的道教,却是有些奇特,各种流派频生,但是源头却仍旧在如今的道家,想要快速的提升纪数,快速的提升修为,快速的能够有能力做某些事情。 周清觉得,当一个小说家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诸子百家中,这个时候的小说家有些惨,虽然也算位列诸子百家之一,但是他的主要功能却是采集民间传说议论,借以考察民情风俗。 也有人云: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地位卑微,所说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为诸子百家不耻。 以至于在近千年后,才真正有些起色! 故而,无论是选择道家、儒家、墨家、农家,所能够得到的纪数最多不过如此,但相对于整个诸夏来说,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倘若,缘由纪数的提升,自己能够将修为快速的提升,再者乱想纷纭的战国时代,在这个大动乱即将开始的时代,总归多了一丝力量。 道家天宗虽超然物外,不理俗事,但阴阳之道,刚柔并进,不亲自经历滚滚红尘,又怎么从其中超脱,祖师老子游历诸夏,胸怀万物,而后留下《道德》真经。 先贤列子才颖逸而性冲澹,曲弥高而思寂寞,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御风于天地之间,师从关尹子、壶丘子、老商氏、支伯高子等,遍览诸家,成就自我之道。 先贤庄子虽然当初只是宋国的漆园吏,但却因此上承诸侯之雅,下承百姓之兴衰,以道家天宗先贤的身份,提出“内圣外王”的道理,只是如今这一道理,倒是被儒家拿走了。 想要从诸夏之民的身上获取纪数,非有以让他们知晓自己之名,而想要知晓自己之名,那就要通过一个媒介,若是一个个见面获取,周清觉得自己一生都将处于忙碌之中。 那么,这个媒介就必然是有趣的、通俗的、易懂的、老少皆宜的、贴近他们的生活、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凡此种种,道家不行!儒家不行!墨家不行!农家更不行! 唯有小说家! 而今的小说家都是琐碎之语,街头巷尾的无用之语,怎比得上后世成熟的小说体系,诸夏之民需要的不是华美文章,不是深奥的道理,则是一种满足的精神体态。 思衬良久,周清觉得此路可通,旋即,没有迟疑,临窗而坐,看着面前这张暗红色长案上平铺的空白竹简,长约一尺,虽然是竹简中最小的一种,但谁让如今周清的身体还小。 手持细长的毛笔,待在自己安静的小房间中,一双明亮的小眼睛静静看着身前的空白竹简许久,一眨不眨,恍如无神之状。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周清终于挺了挺脊背,体内劲力流转,顿时精气神为之一振,而后,细长的毛笔蘸了蘸墨汁,提笔便是在竹简的最右侧动笔。 这是周清打算写的第一本小说,名曰:《开天辟地》! “昔二代未分,溟涬鸿蒙,未有成形,天地日月未具,状如鸡子,混沌玄黄,已有大道之源,天地之精,自号元始天王,游乎其中。” “万八千岁,元始天王令,盘古真人出,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 “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故天去地九万里!” “首身盘古,垂死化身,天气蒙鸿,萌芽兹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启阴感阳,分布元气,乃孕中和,是为灵也。” “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洋洋洒洒三百余字,花费了周清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实在是毛笔字写的有些艰难,加上秦篆,更显的如此,三百余字,正好将身前条案上的这卷二十片竹简写完。 虽然字体写的一般,但加持劲力流转,倒也别有一番韵味,算是文言之语,但交给合适的人,定然会有精彩的通俗之言。 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放下,而后但双手拂过身前的竹简,顿时微风掠过,快速的将竹简上文字吹干,细细读下,颇有感觉。 这部简短的小说,虽然很是简短,而且内蕴神灵,但这也正合道家之源,他们修的就是仙道,虽然至今无人成仙。 先用这部小说试试水,如果可以,当有开天辟地之后的种种,前世道教的有趣东西可是不少,再加上诸人幻象,均可套入其上。 若有人言语,故事不实?可有证据? 周清似乎都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我乃小说家也,此故事纯属虚构,如同雷同,不胜荣幸!思衬此,面上不由得轻轻一笑。 既然写完了,那就该让宗全办事了,好歹自己也是其小师叔不是,虽然天宗不讲究规矩,但不得不说儒家的那一套还是有些作用的。 ****** 下午时分,周清手持这卷竹简,亲自登临宗全所在的小小竹屋,没有废话,将手中的竹简递给宗全,让其阅览一番,说说感想。 双手从周清手中接过竹简,轻轻打开,直接看到开头的《开天辟地》四个字,眉头便是一挑,神情略微有些诧异的看了小师叔一眼。 而后口中一边缓缓低语,一边快速的将内容收入眼眸之中,一边心中惊疑不已,似乎这卷竹简自己之前在宗内没有见到过。 但是看上去挺玄妙的,按照道家之人的想象,似乎思衬这方天地出现的缘由,也许,这个故事是一个颇得己身心中的想法。 第九章 玄清子 书中的元始天王,无疑是拥有无上神通的神祗,在混沌之中待得不耐烦了,所以令分身盘古开天辟地,而后乾坤铸就,身化万物,成就如今的世界。 脑海中不自觉的想想这幅画面,啧啧,能够开天辟地的存在,那该有多么大的神通,一元之始,万象更新,盘古开天,诸夏始显。 所谓一元,一者,万物之所从始也。元者,大也、始也,一元者,大始也,恰是一切事物的开始,一切万物的原点,此意也是暗合道家之宗旨。 “小师叔,此简何来?” 身为道家的一份子,宗全在这一刻似乎感觉到这卷竹简对于如今诸子百家道家的作用,如果传出去,绝对会掀起一场风不小的风波,对于扩大道家的影响力,作用很是巨大。 但偏偏这卷竹简自己先前没有看过,甚至连其中的内容都没有听说过,神情有些凝重,一双明亮的眼睛再次掠过手中的竹简,深深的看着身前的小师叔。 “你看简不看尾部?” 直迎着宗全看过来的好奇、诧异神情,周清也是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宗全两眼,小小的手掌指了指竹简的左下角,那里清楚写着来源。 著:玄清子 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就算称作玄清子似乎也无不可,毕竟师尊北冥子,师兄赤松子,自己也得是个子。 “前两天我与你说过的,我欲将先贤列子、庄子的一门学说给予继承和发扬,这卷竹简算是第一部吧,这卷竹简是原本,将其留在宗内。” “同时我需要你将其誊抄数十份,通过天宗在巴郡区域的势力,一个月的时间,我需要让整个巴郡的老百姓都知晓《开天辟地》的故事!” 一语而落,周清身前的宗全顿时神情一愣,而后将目光投向竹简的左下角,那里确实有四个字,只是刚才自己没有注意,毕竟这些年的宗内典籍上没有那个东西。 看到那玄清子的名号,宗全不由得嘴角一抽,这个小师叔,还真不客气,整个天宗内,能够被成为子的,不过区区数人,非是有足够的威望、修为不可。 好吧,这毕竟只是一个名号,以小师叔如今展现的天资来看,称为玄清子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只是这卷竹简是小师叔所写,却是远远超出宗全的预料。 “小师叔,这……这真是你写的?” 说实话,宗全还真有点不相信,但内心深处又有些相信,毕竟从竹简的质地和其上的笔墨来看,都是崭新的,而是关于这种故事,自己先前从来没有知晓过。 对于宗全的这个疑问,周清给予直盯盯的看着,就那般静静的看着,周身上下隐现一丝丝玄光,一言不发,颇有些独特的感觉。 “好吧,小师叔,这卷竹简我可以让人给予誊抄数十份,不过我们天宗的弟子本来就少,虽然在巴郡之内有些势力,但想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让巴郡的老百姓都知晓这个故事。” “只怕弟子们力有不逮啊!” 在周清的目光注视下,十个呼吸之后,宗全败退,对于这个小师叔的厉害,从两年前就知晓了,连赤松子师尊都无法奈何,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办事吧。 虽然誊抄起来不费力,但是想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令整个巴郡的老百姓知晓这则故事,这个难度似乎还真有点大。 “你还真是不喜欢动脑子,怪不得现在还处于炼气层次,将这卷竹简誊抄数十卷,然后通过宗内的渠道,在巴郡人口汇聚之处流传,连续一个月,想来这个事情不难。” “你还真打算一个个弟子去寻找一个个老百姓?宗全,跟着小师叔我,说不准你还能够快点破入浑圆先天境界!” 对于宗全的思维,周清也是无语了,不错,天宗的弟子是不多,但是老百姓多啊,只需要一传二,二传四,顶多一个月,整个巴郡的老百姓知晓此事不难。 很是无奈的摇摇头,而后身躯微转,迈着小小的步伐,踱步而出宗全所在的竹屋,同时一道清脆的稚嫩之音回旋。 “誊抄完后,将那卷竹简还给我!” ****** 待周清从宗全所在的区域回来不到一个时辰,自身所在的竹屋大门为之缓缓洞开,一道道轻缓的脚步声迈进其内,正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修行的周清为之睁开双眸。 “师兄,你不是在闭关吗?” 根据天宗与人宗的规矩,每五年都要争斗一场,以此来断定祖师所持雪霁之剑的,不过近些年,似乎人宗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对于雪霁那把剑,自己也亲自挥舞过,没有什么不同的,不过既然是当初祖师所持之物,想法来必有不俗之处。 “嗯,不错,看来你对于《道论》真的有感悟,那是《道经》的开篇之论,数百年来为历代先贤所看重,只可惜能够参悟出一二的几乎没有。” “如我所想,以你现在的进度,顶多三年,便可入浑圆先天的境界,不过,师兄这次来,可不是为了你的修行,而是为了它!” 赤松子如今不过四十多岁,修为绝高,精气神十足,一袭道袍加身,紫金莲花冠束发而起,配合道家独特的心法,颇有些仙风道骨。 缓步而入周清跟前,眼中精光闪烁,不由得点点头,师尊将小师弟交给自己,自己可不能辜负师尊的期待,现在看来,还是超出自己的预料的。 不过,旋即话锋一转,赤松子单手虚托一卷竹简,劲力吞吐,直接沉浮至周清的跟前。于此,周清没有去接,凭借感应就知道那是自己刚才写就的《开天辟地》。 “这卷竹简有何不妥?” 周清挥手一推,顿时一股柔和的劲力闪烁,让这卷竹简顺势而回,归于赤松子的手掌之上。 “元始天王为何?” 赤松子手掌中劲力收回,单手握住那竹简,看了小师弟一眼,而后问道。 “一元之始,万象更新,元始天王便是道之源泉,便是我等追求的仙人境界,当然,于凡俗之人而语,可为道家至高者!” 闻此,周清面上不由得微微一笑,张口应道。 第十章 混元先天 “可为道之源泉,可为凡俗之道至高者!” “即如此,祖师老子何言?” 听小师弟之语,赤松子面上淡青色的玄光衣衫,口中低语一声,此解算还适合,数百年前,道家而立,一直秉承祖师的超凡脱俗之意,追求大道,以期天人合一,成就仙人。 但而今的诸子百家中,却是以儒墨为显学,道家反而不是那么令人知晓了,自从五百年前阴阳家从道家中分离出去,三百年前,道家又分裂成天宗与人宗。 如此,整个道家的实力大大削减,而今不论是阴阳家、天宗、人宗都是偏居一隅,门下弟子也不复其余诸子百家的盛况。 如果能够有方法可以提升道家在诸子百家中的名声和地位,似乎不无不可,刚才门下弟子宗全将这卷竹简交予自己,言语是玄清所著。 灵觉有感,赤松子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只是这卷竹简还远远不够,因为对于道家来说,还远远没有连通,元始天王虽是无上神祗,那祖师老子在哪里? “昔者有庄周梦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以师弟思衬,元始天王令盘古真人开天辟地之后,当有五劫,其一龙汉,其二圣人,其三上皇,其四人皇,其五天人,此五劫而出,诸夏始立。” “数百年前,有感诸侯纷争不断,元始天王令,圣人显,老子出,道家现,绵延至今,可为天地大道!如此,师兄可满意?” 想要将老子、道家与此联系起来,周清自然早已经考虑到,言语缓缓,没有停滞,小小的面容上很是笑意闪烁的看着赤松子。 道家从来都不是一个隐蔽山林,专心修炼的门派,不然当初祖师老子留下的《道德》真经中,后面的四十四章也不会是兵法、修身、治国之纲要。 就是历代先贤也是一样,有主张积极的融入凡俗乱世,也有主张避世归隐,无论如何,这正是一株树上开百花,朵朵各不相同。 “庄周梦蝶,浑然不觉,今日师弟你这也算是梦入玄幻,得天地本源正统,这是第一卷《开天辟地》,刚才师弟所言,还有五劫,师兄很是期待。” “这件事,我已经吩咐宗全用心去做了,有利于道家的事情,还是多多益善的!” 赤松子身为当代道家天宗的掌门,肩扛的责任之一,便是要将道家天宗发扬光大,虽然历经阴阳家、人宗的离去,但如果天宗也能够发展壮大,无愧是祖师、先贤。 若是小师弟的玄幻之语可以传开,那么,道家无疑有了真正的源泉,虽然很是虚幻,如同镜花水月,但祖师老子的强大足以镇压这一切。 “放心吧,师兄,师弟也是天宗的一份子!” 周清点着小小的头颅,对于师兄的认同,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这件事情,就算自己不做,数百年后,也会有人做的。 提前做了,也可以是的道家提前布局,根基更为浑厚,更能够抵挡诸子百家的侵扰,更能够抵挡后世外来与内在的压力。 一语而落,赤松子没有多说什么,没有将周清亲笔书写的《开天辟地》归还,己身转过身,一步踏出,消失的无影无踪。 “成矣!” 目送着师兄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眸深处,周清才双手轻轻一合,口中低声耳语。 ****** 有了赤松子的支持,宗全办起事来,似乎更加的卖力,没有等周清吹促,一切当夜便是吩咐弟子誊抄数十卷竹简,次日一早,便是带领着十多位弟子,下了山门。 一日之后,周清脑海微微一动,精神为之凝练,纪数:两百一十六! 两日之后,纪数:四百五十一! 三日之后,纪数:六百七十二! …… 七日之后,纪数;一千五百四十五! 纪数的快速提升,在周清的意料之中,而对于纪数的功能,待纪数破入一千以后,周清整个人为之震动,一夜时间,在纪数的推动之下。 《道经》中的三十六篇修行之法,直接炼气圆满,百脉贯通,穴窍开辟,内劲从一条小小的河溪流,直接变成浩瀚江河,蓬勃至极的天地元气汇聚。 在众妙之门的统御之下,浓郁的天地元气汇聚,在森林的山林之中,如同云雾汇聚,虚空照耀,闪烁玄光,伴随着体内功法的运转,更是诸般璀璨的玄光吞吐。 赤松子为之而动,立于山巅修行的诸位长老为之而动,异象频生,就连早已闭关数载的北冥子都为之破关而出,灵敏的感应之下,玄清的修为在飞速提升。 仿佛得了天大的造化,仿佛得了莫大的好处,一跃从初入炼气,奔至炼气大圆满,几近触摸到混元先天,堪称道家数百年来之最。 “师尊,小师弟已经闭关了五日,可是诸般异象仍旧在升腾,气息仍旧在提升,昨日就已经达到通脉炼气的巅峰,难不成小师弟要一跃而入混元先天?” 静静的站在山脊一侧的凸出巨石之上,一袭青蓝道袍加身,紫金莲花冠束发而起的赤松子,躬身一礼,对着身前的一位老者缓声而问,神色甚是恭敬。 “道家的修行讲究机缘,机缘到了,就算直接破入合道归元也不稀奇,勿须担忧,你这个小师弟来历不俗,可为贵人,如今入我道家,看来也很适合。” “应该是要直接破入浑圆先天了,如此浓郁的天地元气加持,玄清的筋脉与穴窍全部贯通,而且诸般玄妙闪烁,其中夹杂着道家的诸多绝学。” “仅仅是我感知到的,都有十多种,《万川秋水》、《心如止水》、《渊兮至善》、《和光同尘》、《天地失色》、《万物回春》、《天地玄牝》、《混元玄柔》、《阴阳无极》……” “妙哉,看来玄清所修的便是《道德》真经了,若是贯通,想来玄清破入化神玄灵也不会选的!” 满头白发披肩,一袭紫色道袍加身,其上神妙的纹理遍布,阴阳婉转,余韵不绝,双手背负身后,静静而立,顿融天地之间,若非肉眼观之,根本察觉不到。 随时鹤发加身,但却是一幅童颜面容,红润之光闪烁,俯览山腰的那处云雾汇聚之所,轻轻颔首,眼中祥光之光迸出,时不时的掠过道道讶然。 第十一章 下山资格 “师弟,你这是破入浑圆先天的境界了?” 何为浑圆先天? 修炼之始,先是筑基,而后炼气通脉,将经脉贯通之后,将穴窍贯通之后,整个身体都会变得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一尘不染,一尘不侵。 如此,便是靠近混元无垢的先天境界了,若是再加上高深心法的引导,将体内的先天元阳之气,将体内的先天元阴之气引出,铸就浑圆先天,从此拥有莫大的威能。 只是人体内的先天元阳之气与先天元阴之气,会随着修炼者年龄的增大而消散,若是阴阳双修,则一点先天会消耗的更加之快。 故而若是不能够在十八岁之前破入浑圆先天,以后将无比的困难,一如周清这般,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再加上北冥子与赤松子的洗礼,体内先天元阳之气被锁住。 如今机缘一至,顷刻间而入混元先天的境界,从此,便可以将体内的劲力外放,持剑者可释放剑气,持刀者,可释放刀芒,修炼掌法者,可凝练大手印,当然,亦可直接聚气成刃! 能够施展出那般的威能,境界最低也是浑圆先天的境界,历经不知多长时间的修行之后,周清稳固众妙之门,兼容其余三十六种修行之法,彻底归元,破开枷锁,登临先天。 心念一动,周身便是显化耀眼的斑斓玄光,正待继续一观体内的变化,忽而,眉头一挑,挥手间,房门洞开,师兄赤松子迈步而入。 “机缘而已!” 周身玄光一闪,身躯从蒲团上而起,拱起小手对着赤松子而言,不曾想,纪数的功能竟然这般强大,心中默观,此刻的纪数已达近六千。 来至纪数之上的推力仍旧不绝,若是周清愿意,可以在浑圆先天的境界,继续突破,只是,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哈哈,不愧是北冥师尊亲自挑选的,破入混元先天的境界,师兄我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破关的,破入化神玄灵,则是又过了十多年。” “师弟既然破入浑圆先天,师尊有令,让我亲自为你讲解接下来的修行,也方面师弟日后修为突破!” 赤松子神情欢悦,天宗出了这般的一位天才,根据师尊所言,十岁之前,玄清师弟必然可以破入化神玄灵,到时候与人宗的战斗更为精妙了。 祖师传下来的这把雪霁也将会一直的存于天宗之内,感受着此刻师弟周身的气息,甚是澎湃,甚是强大,根基比起自己浑厚太多。 旋即,也没有多言,迎着周清陡然间看过来的期待目光,席地而坐,便是缓缓有耐心的对着周清讲解后来的修行境界。 ****** 整个修炼的步骤一共有七个,浑圆先天的奥妙就在于精气神的修行,虽然三者浑然一体,然对于不同的修炼者而言,而是有着异常的差别。 典籍有言,天之三宝为日月星,人之三宝为精气神,浑圆先天的修行便是精气神的修行,漫长岁月以来,整个诸子百家的流派中对于精气神的修行划分为三类。 一者为精气神并进的同时,倾向于三宝之精,主天地元气的积累,主内力的汇聚,喜欢以内力催动诸般事物,施展诸般武学,看上去甚是强大。 如道家的传承,如现今阴阳家的传承,如墨家的传承、如农家的传承等等,诸子百家中大部分都是专修内力,而后以内力滋养肉身,延年益寿。 二者为精气神并进的同时,倾向于三宝之气,主意志精神的积累,最为代表的便是儒家,讲究养浩然正气,意志越是强大,精神力越是强大,读起书来才会更加的快速,脑子才能够转的更快。 当然,还有兵家的传承,讲究养杀伐之气,意志坚定,杀伐果断,杜绝外在侵扰,方能够用兵如神。还有法家的传承,亦是如此。 三者为精气神并进的同时,倾向于三宝之身,主肉身的强大无匹,这一点在诸子百家中不多见,但是在诸侯国内的其他门派中却是不少。 如魏国大梁城的披甲门,便是其中的代表,专修肉身,钢铁不入,甚是无双,端的强大,若是在战场之上,更显威能。 还有吴楚南越之地的修行者,也有专修肉身的存在! 众妙之门的统御之下,源至《道经》的三十六卷修行功法全部提升至混元先天的层次,祖师老子由水而入无上大道,故而,其中的许多修行之法,与水有关,与水之奥妙有关。 内力运转,熔炼肉身,化作玄罡之气,可媲美肉身修为,内力运转,加持脑海精神,化作水滴石穿的意志,内力运转,贯通经脉、脏腑,积淀浑厚内力。 这便是道家的浑圆先天的修行,至于更深层次的化神玄灵,则是参悟出更为玄妙的境界,己身不动如山,万般变化随心而动,一念而觉,天地失色,一念而觉万物回春,此为精气神熔炼一体的化神之妙。 根据师兄所言,几乎所有的诸子百家领头者都是这个修为,只是,想要破入破入更高的悟虚而返,却不是简简单单的修行可以达到。 整个道家天宗之中,据周清所知,自己的师尊北冥子绝对是那个境界的强者,至于是不是更强,倒是不清楚了,不过想来天宗之内的强者不少。 赤松子孜孜不倦的将浑圆先天、化神玄灵的奥妙意义讲述给周清听,周清自是没有分神,侧耳聆听,将所有的信息收入心间,印证己身,修为更近。 至于悟虚而返与合道归元的玄妙,赤松子倒是没有讲述太多,仅仅提及一二,如果有早一日周清真的破入那个层次,自有师尊亲自出手护持。 “师弟,好好修行,参悟天地大道才是正理,而且你身为师尊的关门弟子,按理说,你踏足混元先天,已经有了下山的资格。” “不过师尊这次出来观你修行,临闭关的时候也说了,对于你,除非修炼到化神玄灵的境界,他才会放你出去,历经红尘滚滚,洗练身躯,方能登临更高!” 第十二章 盘古之名 道家天宗的根基地在秦国的巴郡之中,依山脉而立,大江流淌身侧,出行很是便利,巴郡所在,处于秦国的南方区域,向东便是黔东郡,再向东便是楚国的疆域。 依照先前宗全所属,战国最为强大的七个国家中,每一个国家的人口至多不过数百万,秦国自百年前商鞅变法之后,奖励耕战,出生率很高,人口发展迅速。 虽不知处于南方区域的巴郡人口几何?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未到,宗全便是风尘仆仆的回到山门,向周清回禀成果,在天宗诸多弟子的帮助下,那卷《开天辟地》已经传荡整个巴郡上下。 除了一些人迹罕至的山沟深处没有传闻外,几乎整个月,这个故事都在巴郡之中回旋,随便问道,都能够说出元始天王、盘古真人,当然还有写这本故事的道家玄清子。 对于周清的身份,宗全没有给予外泄,只是说宗门前辈,在外界诸人看来,能够被称作玄清子的存在,想来定是非凡之人。 纪数:十二万三千六百! 这是宗全在外辛苦一个月的成果,清晰无比的显示在周清心头,庞大的一股力量沉淀纪数之中,周清有感,若是自己愿意,随意可以在浑圆先天的境界上,在做突破。 只是,近一个月前的突破还没有完全的给予掌控,想要进一步突破,估计还得月余,看着此刻正站立自己竹屋中的宗全。 一个月的时间,奉赤松子师兄的命令,将这卷竹简散布整个巴郡上下,虽然不费什么功夫,但最后的效果却得给予把握。 听完宗全的回禀,周清面上笑意闪烁,旋即,单手平伸,直接一掌对着宗全打过去,强横的掌力瞬间包裹住宗全浑身上下。 心随意转,宗全那硕大的身躯凭空摄起来,浑厚的尽力顺着宗全的穴窍,直接涌入其中,贯通与宗全同源的内力,直接强势将宗全尚未开辟的经脉与穴窍冲开大半。 “不要挣扎,小师叔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淡青色的玄光隐现在周清身侧,同样也包裹在宗全的身体之上,浑厚至极的内力加持在宗全的身体中,直接将宗全还未开辟剩余的经脉与穴窍打通大半,顷刻间缩短宗全近两年的时间。 轻描淡写的做完这一切,素白的小手婉转,便是将宗全放下,感受着宗全此刻身体中的力量,很是满意,为自己办事,这点好处还是应该给的。 “小师叔,你真的……真的破入混元先天了?” 这一刻,感受着玄清小师叔挥手间将自己禁锢在虚空,而后以莫大的力量开辟经脉与穴窍,省却自己两载之功,宗全面上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这一个月来的辛苦也是值得的,而且修为也被直接提升到这个层次。 惊的是,小师叔为自己强行冲破经脉与穴窍,按照典籍记载,这是有损修行的事情,万一因为自己,而坏了小师叔的修行,那可就不妙了。 还没有回宗的时候,便是从宗门的其余弟子口中知晓小师叔已经破入混元先天的境界,今日有感,这个境界果然强大。 “机缘而已!” 周清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给予纠结,况且道家天宗的修行也是讲究机缘,突破了就是突破了,没有什么快与慢,不过是那一刹那的灵光而已。 “这个月来,辛苦你等了,不过对于那卷竹简来说,巴郡之地不过是一个开始,这一点,宗全你应该知晓的!” 一个区区的巴郡之地为自己贡献十二万多的纪数,若是推及至整个诸夏之地,不知道又会提升到一个什么层次。 静立与宗全跟前,对其狠狠的点点头,此举,既是杨了道家的名气,又能够为道家增添些许光彩,算是一个乐事。 “小师叔请放心,此行回来的路上,宗全就已经派遣那些弟子前往各大诸侯国,传播小师叔之语,同时将其传荡至整个诸夏区域。” 虽不知那些故事与道家来说有什么作用,但从师尊亲知下达的命令来看,想来其中还有一些根由是自己没有看透的。 不过,师尊高瞻远瞩,想来必有其思衬之处,小师叔天资聪颖,也想来必有深意。 “行了,你先巩固一下修为,争取在一年后破入混元先天,那个时候,想来我需要你传播第二卷竹简!” 一年的时间,想来足够为自己带来庞大的纪数,一年的时间,自己的修为也可位列化身玄灵,也只有那个境界,在整个诸夏之中,才算得上高手。 放在其余的诸子百家之中,也是掌门、领袖的存在。 “是,小师叔!” 没有迟疑,闻周清之语,面上又是诧异闪过,想不到小师叔已经看得这么远了,有着刚才小师叔的亲自助力,一年的时间,破开浑圆先天不是没有可能。 旋即,便是拱手对着周清一礼,转身离去。 ****** 一个月的时间,《开天辟地》的故事几近传遍整个巴郡之地,而后在天宗弟子与凡俗势力的有意扩散下,很快便是向着蜀郡、南郡、黔东郡、南阳郡、汉中郡……扩散。 三个月后,这则故事率先传遍整个秦国所在,经由通俗之语传荡,名扬道家玄清子之名,述说天地开辟的奥妙,令凡俗存在瞻仰元始天王的强大与神秘。 一时间,整个秦国乡野之中,口中谈论道家,口中谈论道家玄清子,口中谈论元始天王、盘古真人不绝,虽说文化水平差异大,但这般有趣而又奇幻的故事却是第一次听说。 甚至,真的有许多人将世界的开辟归原于元始天王,归于盘古真人,身化万物,当真是令人唏嘘感叹不已,就是卿士大夫一流,亦是有所耳闻。 口中喃喃道家玄清子之名,脑海中翻滚着开天辟地之事,不由得均轻笑不已,昔有庄周梦蝶,虚幻无双,而今道家又出了一位玄清子,欲要立下世界道统传承? 甚至于传至咸阳宫中,也是令许多人感兴趣不已,既有开天辟地,既有神通广大的元始天王,那么,想来仙人之事越发确信无疑了。 第十三章 道家人宗 五个月后,在有目的的力量推动下,这则故事很快向东传递其余诸侯国,至于效果如何,深处巴郡山脉腹地之中的周清自然很清楚。 短短五个月的时间,纪数已经破开一百万的枷锁,同时,己身浑圆先天的境界也得到极大的稳固,没有着急破入化神玄灵。 虽说道家的修行讲究机缘,但连续破开大境界,总归是有些不妥的,闲暇时候,倒是在修炼经阁中其余先贤留下的典籍。 众妙之门下,一切奥妙显化,全部清晰的闪烁在周清脑海之中,无论是阴阳家,还是人宗,最本源的传承都是一样的,所修种种都是从《道经》而出。 而是随着各自发展的道路不一样,各自的侧重点也是不一样,阴阳家追求无极的力量,再加上从其他处得来的上古密卷,形成自己的体系。 静静的盘坐在天宗后山的一道小型瀑布跟前,双手在身前缓缓挥动,操纵天地元气,周身顿时一道道水流显化,阴阳婉转,余韵不绝。 在道家心法的催动下,变换各色体态,威能内蕴其中,屈指一点,身前的瀑布潭中,便是激荡起高昂的水花,而后挥手一推,顿时无尽的寒气从手中迸出,瞬间冰封整个瀑布潭。 寒气顺势而上,将整个数十米高的瀑布流亦是瞬间冰封,强行将这道自然的奥妙禁锢,而后水韵婉转,一丝丝温润之气流转,刹那间,被冰封的瀑布恢复原样。 “浑圆先天的境界,可以将内劲破体而出,可以幻化诸多攻伐,而化神玄灵的境界则是更加的深层次话,更加的注重意境,注重将天地之中的玄妙加持其中!” 化神者,便是要神融天地,参悟天地奥妙,玄灵者,便是使得攻伐之力有灵动之意,收放随心,万川归原,任你诸般侵扰,一力镇压。 从瀑布潭前的一块巨石上起身,周清缓声低语,以纪数的力量,自己可以随时踏足化神玄灵的境界,不过对于这个境界,师兄虽然说了不少,但真等到自己思衬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艰难,似乎在那个境界之前,还有一层淡淡的阻碍。 众妙之门的加持下,《道经》中的诸多修炼之法明了无比,但明了是明了,等到自己修行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困难。 “师弟,你的修为进度真的令师兄惊讶!” 不多时,待周清仍旧在巨石之上思衬化神玄灵之道之时,远处的虚空中,陡然一道淡淡的能量波动袭来,有感于此,周清直接一掌迎上,天地元气而动,凝练的掌印无双。 嗡!嗡!嗡! 虚空为之淡淡的颤抖,四周的参天大树为之而动,枝叶为之摇晃,枯黄的叶子更是为之而落,两道均是不弱的气息碰触,动静甚大。 一步踏出,乘风而起,仿佛御风而行,双手操纵身边不远处的瀑布之水,一丝丝淡蓝色的玄光笼罩己身,寒气显化,化作一道道冰箭,万箭而出,迎向师兄。 “化!” 一语轻道,整个方圆百米区域内的虚空为之一震,而后周清所施展的万箭攻伐为之而散,而后一股磅礴的压力席卷,直接压迫在周清的身上,一息而退。 “迎敌不乱,可为和光,水韵婉转,内蕴万川秋水,一念而变,阴阳婉转,达到这种境界,师弟你距离化神玄灵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一步可是困住了整个诸夏九层以上的武者,先前我也与你说过了,我们道家的修行讲究神融天地之间,参悟天地的奥妙。” “我在竹屋前的一株小树下,静修十年,破开化神玄灵,师弟你也可尝试一二,静悟天地自然,待你真正的有感觉灵觉游走于天地之间时,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破入化神玄灵了!” 来者自然是赤松子,仍旧是一袭青白色道袍加身,紫金莲花冠束发而起,踏步而动,一息便是数十米被抛在身后,仿佛瞬移一般。 行至周清跟前,感受着小师弟先前的出手强度,很是满意,这个水准就是自己也是近二十岁左右才有的,而师弟却是在六岁就达到了。 “多谢师兄指点!” 御风而行的身形飘落在瀑布潭的巨石上,迎着师兄看过来的目光,拱手一礼,小小的身形为之颔首,不过师兄平日里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前来后山。 “师弟,再有十五日,便是道家天宗与人宗太乙山观妙台论剑了,你可有兴趣随我前去?” 对着周清点点头,此行前来,乃是为了带师弟前往太乙山观妙台的,又到了五年一次的论剑,轮到雪霁的归属执掌权了。 以师弟的资质,想来要不几年,便可以自身闯荡诸夏,道家虽分人宗与天宗,但总归是道家,见一见人宗的一些人,也是有好处的。 “自然,不知道这一代的人宗掌门是谁?” 师兄所邀这件事,周清没有迟疑,直接应下,而后眼中掠过一丝好奇,对于道家人宗一脉,一直是耳闻,想不到如今要见面了。 “这一代的掌门是木山子,修为与我一样,都是化神玄灵的层次,估计此生都难以突破,不过其门下的几个弟子还不错。” “这一次你也可以亲自见一见,日后说不准还可以碰到!” 赤松子对着周清点点头,而后身躯微转,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周清一步踏出,微风而动,紧紧跟随,身为道家人宗的掌门,化神玄灵的修为肯定有。 只是同一境界也是有强有弱,根据周清对于这个虚幻世界的了解,似乎从此以后二十年,人宗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再加上与诸子百家走的太近,主张入世救人,与红尘牵连很深,如此,想来日后的那场浩劫,道家人宗也无法避过。 “宗门之内,虽然师兄门下的几个弟子天资还行,但却无一人可以超越当年的我,好在如今有师弟你出现,待师兄归于尘土之后,天宗自当交给师弟你,以免被那些无用的弟子掉了威风!” 第十四章 天罗地网 太乙山观妙台位于河东郡以北区域,亦是一座有名的地域,如今被称为南山,后世被成为终南山,八百里秦川源头所在。 在应下师兄所邀之后,没有在宗内多做停留,带上宗全与宗琼,一行四个人便是轻装上路,巴郡向北千里的区域,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到太乙山的时候,也该到了时间了。 一行四人四匹马,对于如今的周清来说,虽然身材很是娇小,若是普通人,估计刚坐在马身上,没走两步,便是被会颠下。 但于如今的周清而言,周身内劲涌动,单手对着身下的褐色毛发大马一拍,顿时恐怖的劲力直接令这匹马屈服,再加上身轻如燕,乘坐在马匹身上,倒也无碍。 从巴郡山脉深处而出,一路向北,所经过的城池不多,虽然整个巴郡的区域不小,但对于整个秦国来说,数百年来,一直在忙碌开疆拓土,也没有细细的将各郡给予开发。 沿着江水一路向北行进,此时的江水正是后世的长江,只是未曾经过水土变迁、河道婉转,再加上崇山峻岭甚多,倒也看不出后世的模样。 越向北,似乎越是繁华许多,虽是繁华,但沿着崎岖的道路行进,一路之上,所见之民大都面黄肌瘦,这还是这几年秦国休养生息的结果。 若是前些年与诸国开战,估计这种情景会更加的不堪! “师兄,整个诸夏之地哪里最为繁闹?‘ 穷乡僻壤之中,一座座城池很是矮小,连带那里的驻军都不多,好在不是秦国一家的情况,其余诸侯国也都差不多。 除非都城驻兵最多意外,各地的兵员并不多,回想着一路之上所经历的城池,很难想像是这样的秦国征服六国,一统天下。 “最为繁闹的所在,自然是齐鲁之地了,那里向来战乱不多,再加上平原广布,人口稠密,更有诸子百家汇聚稷下学宫。” “日后,你若是有机会,当可前往一观,除了齐鲁之地以外,便是数各诸侯国的都城了!” 任凭身下的马儿奔驰,赤松子轻轻的回应着师弟所语,年轻时候,自己也曾到过齐鲁之地,对于那里的感知自然不同。 出来三日了,如今才行走数百里,不过待登临驰道以后,想来就快多了。 “自然!” 周清缓缓颔首,不仅仅是齐鲁之地,还有燕赵之地、吴越之地都是要亲自经历一番的,一路走来,对于《开天辟地》那个故事的名气也听在耳边,于此,周清心中略喜。 ****** 花费了整整十二天的时间,才一边走,一边游历的奔至太乙山观妙台附近,一路从巴郡而出,过汉中郡,过武关,过洛水,过函谷关。 对于这个区域,是赤松子执意要走的,身为当年祖师的传道之地,关尹子流传《道德》真经,而后世俗传闻,祖师老子过函谷关,而后西行,不知去向。 相对秦国南部的城池,函谷关的防御可谓是整个七国最强的存在,六年前,信陵君魏无忌领五国兵,击败秦国大将蒙骜于此。 虽然信陵君名扬天下,但功高震主,似乎其后便是被魏王冷落,于两年前死去,令人唏嘘不已,魏王昏庸至此,也无怪乎后来会被秦国直接吞并。 “师兄,这两日我们身后似乎有影子啊!” 从函谷关往北,直入汾水,便是入了南山之中,这里已经被开发许久,内在的城池不少,比起巴郡来,自然称得上繁华。 入住酒楼之中,临窗而座,吃着酒楼里独特的饭菜,虽然色香味不咋地,但饱腹即可,一边吃着,忽而,周清似乎有感,看向窗外某一处。 “不必理会,道家天宗与人宗太乙山观妙台之战,不是秘密,有心人也是知晓的,若是观战自然无碍,若是别有用心,那么,结果对于他们会很麻烦!” 赤松子似乎早就察觉,对着周清看了一眼,没有理会窗外的事情,自顾自的喝着清酒,至于宗全与宗琼二人,更是没有任何感觉。 听着周清之语,才不自觉的向着四周看去,不过自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也是!我还以为是秦国国内的隐秘势力呢!” 江湖人士的争斗,对于朝廷来说,可大可小,主要看统治者如何看待,如今秦国国内的政事仍旧把控在文信候的手中。 秦王嬴政虽有心执掌大权,但却始终缺少一个机会,缺少一个绝佳的机会,似乎,这一点还要困住他好几年,除非这个时候楚国的那位与另一位奇人出手,不然僵局很难打破。 “师弟也知道秦国的隐秘势力?” 周清之语,似乎令的赤松子神色为之一动,想不到师弟还知晓这般的隐秘之事,虽然那个隐秘势力如今不强,但似乎在朝廷的扶持下,越发显得霸道了。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 周清轻轻把玩着手中的木杯,口中徐徐而道,对于这个组织,自己又怎么可能忘记,若非北冥子师尊出手,只怕自己早已陨落。 “嗯,这个势力算是秦国扶持的隐秘势力,专门用来对付诸子百家的,一直在文信候的掌控之下,内部的强者不少。” “这个势力虽是一把利剑,但若是用不好,很容易伤到自己的,据传这个势力早就出现了,而且遍布诸夏,只是随着秦国的日益强大,才似乎明面上被秦国掌控。” 赤松子神色越发的有些诧异了,想不到师弟连罗网都知道,这个隐秘势力,就是一般的诸子百家之人都不清楚,乃是数百年前的一些亡命之徒和杀手组织起来的,专门犯下一些杀戮之事。 不过,于这个组织而言,想要生存下来,必须扎根于某一片土壤之中,土壤越是肥沃,发展的越是迅猛,选择百年来日益强大的秦国,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师兄所言甚是!” 任何事情在道家看来,都是两面的,越是强大的东西,越是充满不确定性,在秦国强大的时候,罗网自然是手中之剑,但是有遭一日,秦国弱小的时候呢,动乱的时候呢? 第十五章 人宗逍遥 “师兄,你确定只是有一点点人想要观太乙山之战?” 在南山附近的区域随意游玩了两日,这个时候的生活娱乐匮乏,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至于吃喝,也只是饿不住,周清无奈,只好回到酒楼里修炼。 三日后,跟随师兄赤松子便骑马前往南山深处的太乙山,宽阔而又不平的山路之上,来往的行人不多,粗布麻衣加身,彰显着他们的身份。 灵觉敏锐,一路之上,来往之间的诸多人中,似乎他们的修为也不弱,仅仅是浑圆先天境界的修为,都有五六人了,这一点和师兄所言些许人似乎不同呐。 “出现的高手却是不少,但据我所知,而今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大事,诸侯国都有自己的麻烦,诸子百家也都在快速发展。” “不过观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故而不必理会!” 对于周清能够发觉的现在,赤松子自然也是有感,旋即,再一次细细感知,十多个呼吸之后,微微的摇摇头,目标并不是他们一群人。 即如此,周清与宗全等人相视一眼,而后不在多语,静静在马上赶路,向着太乙山观妙台前进。 ****** 从酒楼出来的时候,不过卯时,待行进了近两个时辰之后,待辰时快要过去的时候,赤松子带领着周清三人,踏上一条偏僻小道,步行而上。 太乙山观妙台,乃是位于南山之中的一处险峰,四下均无道路,想要上去,只有凭借轻功攀登,赤松子在前,周清在后,宗全与宗琼二人紧紧跟随。 内力运转,御风而行,列子的御风身法在周身的身上很是飘渺,一步踏出,瞬间便是出现在山峰之上,至于宗全与宗琼则是慢慢前进。 参天而起的树木不绝,脚踏树枝,不断前进,脚踏枯木、竹叶,亦是在缓缓行进,再次花费了近半个时辰,终于伴随着眼前陡然开阔起来,道道流光闪过,赤松子四人已经登入太乙山观妙台四周。 却是一处险峰,四周均是悬崖峭壁,他们此刻所在则是相距观妙台百米开外的一座山峰之上,隔空而视,在另一侧的山峰区域上,亦是有人影闪烁。 至于观妙台,则是建立无比,诺大的一个方圆百多平米的山峰被剑气扫荡,成就眼前的壮观,云雾缭绕,兽鸣不绝,天地一色苍茫,甚是清静悠远。 “他们已经到了!” 隔空而观,道家人宗的一行人也矗立在另一侧山峰之上,目光扫视,不过五人,视线相触,拱手一礼,而后赤松子一手抓着宗琼,凌空一跃,便是横跨百米区域,登临观妙台。 至于宗全,则是被周清一把抓住,顺风而行,悠然飘荡之观妙台之上,与此同时,人宗的五人也纷纷奔至观妙台之上。 “哈哈哈,赤松师弟,五年不见,近来可好!” 诺大的观妙台上,方圆百多米的区域内,如今,只有五人在其上,想要越过百米区域,非有混元先天的修为不可。 道家人宗的五人中,为首的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后则是四位年岁不已的弟子,两位青年模样,两位少年模样,青年模样的二人,都已经破入先天境,少年模样的二人则是在炼气期。 紫纱六尺,长短如洞玄法,以青为里,袖领带,飞青华裙,莲花宝冠而起,周身弥散一股清静自得的韵味,一丝丝浑厚的力量扩散,周清观之,却是高人的模样。 “木山师兄,别来无恙!” 做了一个道礼,面上亦是欢悦,虽然道家天宗与人宗约定五年论剑,确定雪霁的归属,但在逐渐的演变中,却成为了彼此论道的一个途径。 “这是你的弟子,好惊人的天姿,竟然已经登临先天圆满,距离化神之境都不远了,看来,天宗后继有人了!” 二人朗朗而语,并没有所谓的直接拔剑相向,而后,那人宗掌门木山子的目光直接来到周清身上,刚才跨越百米虚空的时候,似乎就是这个孩童手拉着身侧的年轻弟子前来。 年不过六岁,却拥有这般实力,当真是令木山子心中惊讶,细细观之,根基浑厚,也非外力拔苗助长之功,如此,更是难得。 “哈哈哈,木山师兄谬矣,他可不是我的弟子,乃是六年前师尊游历在外收下的,算是有些天姿,玄清,快来见过木山师兄!” 闻此声,赤松子摇头而笑,而后身躯一转,对着周清点点头,单手而动向着木山子介绍道。 语落,令的木山子等人又是不住的惊讶,如此惊采绝艳之人,竟然是北冥前辈的关门弟子,怪不得如此,也怪不得北冥前辈会如此。 “玄清见过木山师兄!” 上前一礼,微微一笑。 “宗全见过木山师伯!” “宗琼见过木山师伯!” 周清上前,宗全与宗琼也没有迟疑,随其后,亦是一礼。 “想不到竟然是北冥师叔的弟子,怪不得如此惊艳,算起来,北冥师叔已经数十年不曾收下弟子了,玄清师弟也是机缘。” “逍遥、木虚,你等也快快上前见过赤松师弟与玄清师弟,还有两位道友!” 木山子轻叹一声,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暗淡之光,不过六岁就有这般的修为,想来对于道家诸般的感悟颇深,待其成长起来,说不准,又是一个北冥师叔。 而反观人宗上下,中上之姿虽也有,但极品璞玉却是无存,手掌对着身后的四人挥动,那两位青年与两位少年便是上前一礼。 “赤松师兄,这些时日七国之内流传的一卷典籍倒是有趣,言语《开天辟地》,内蕴元始天王、盘古真人等存在,虽是虚幻,却着实有点意思。” “经探询,却是天宗而出,著名玄清子,难不成与玄清小师弟有关?” 木山子身后的两位青年人中,立于最浅方的那位,衣着灰白道袍,容貌俊逸,道礼完备,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想着身侧的周清看去。 这位小师弟的名号为玄清,而道家之中,名号都是唯一的,难不成与此人有关,但观其年岁,不过五六岁,就算修为臻至先天圆满,只怕也不会著如此竹简吧。 第十六章 化神玄灵 “小说呓语,玄幻之事,闲暇之乐!” 迎着人宗那名号逍遥的道人目光,周清微微颔首,缓声而语,既然连对方都觉得有趣,想来那则故事在传播的过程中,就更加有趣了。 “非也,玄清师弟过谦矣,故事虽虚幻缥缈,但对于诸国民众而言,却是信以为真,短短数个月来,我们道家的名气倒是提升了不少。” “如此,对于道家的壮大也是有不菲的好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这个名号为逍遥的人宗道人,应该就是后来的人宗掌门了,观其神,观其行,却是不简单,虽然与身侧的木虚修为差不多,但掌门之位却是归属于他。 能够看到这一点,还是有点心思的,对着人宗逍遥点点头,便没有在多语。 “不错,只是如果能够将那些玄幻之语更加的联系道家自身,就更加之妙了,祖师创立道家数百年来,我道家却始终没有真正的壮大。” “虽然我们不争,但并不代表我们真的不争,玄清,闲暇之时,继续写,师兄很是期待!” “赤松师弟,别的事情,还是等我们论剑之后再说吧!” 人宗掌门木山子亦是颔首以对,数个月来,前往人宗拜师的都多了不少,虽然其中大部分的资质都一般,但是基数大到一定程度,总归有好苗子的。 对着周清很是赞叹的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周身气息一变,直面赤松子,言语太乙山观妙台的真正核心事情。 “哈哈哈,木山师兄,请!” 挥手间,将手中的雪霁递给周清,而后一步踏出,出现在不远处的空白场地上,人宗木山子也是朗朗一笑,脚下微风而动,亦是紧随其后。 太乙山观妙台论剑! 这是延续数百年的传统了,到了赤松子与木山子这个层次,非有彼此同源的感悟才能够更近一步,周清七人位于边缘区域,未几,场中便是玄光闪烁,道道身影而动。 巨大的能量冲击波不断,流水余韵不绝,身法婉转,虚空上下不断穿梭,掌法灵动,天地元气震颤不已,一举一动,都引动着整个观妙台。 七人静静的看着场中一幕,希望能够有所得,但是赤松子与木山子二人的境界略高,动手太快,没有近距离,根本很难插手。 “逍遥师兄,这些时日太乙山周围有大事发生吗?” 百无聊赖,与周清而言,此刻拦阻自己的就是化神玄灵了,庞大的纪数加身,倒也不急,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是看着身侧的人宗逍遥。 “太乙山周围的大事?”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对于诸子百家的一些强者吸引力也不小,数年之前,农家的一位铸剑师在太乙山周围杀了一只猛虎,又碰到一口冷泉!” “而后便是就地取材,以猛虎的精魂熔炼兵器之中,数年如一日,传闻近期就要出炉了,而且还未出炉,就有虎啸之音回旋,甚是霸道。” “故而,诸子百家中的一些用剑者,纷纷前往那里,希望可以拥有那柄拥有猛虎精魄的利剑!” 听周清的询问,人宗逍遥先是一愣,而后略微思衬,便是对着周清回应,言语缓缓,似是对于那柄剑也有些期待,但从剑身的属性来看,刚猛霸道,与己身不合,故而也没有心思前往争夺。 “虎魄之剑!” “原来如此!” 这一次,周清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近些时日,这么多高手前往太乙山深处,如果是为了争夺虎魄之剑,倒也可以行得通,只是虎魄之剑是农家打造。 想来这一次,农家六堂派遣的强者也不少,如果真的是虎魄之剑,似乎并为外流,仍旧在农家内部留存。 “哈哈哈,不打了,不打了,赤松师弟,你的修为进步甚快,我非是你的对手,化神玄灵,掌控天地元力,一举一动,都有莫大的威势。” “你快要走到尽头了,再进一步,便是悟虚而返的境界,希望你能够迈过去,我是不行了!” 打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木山子便是陡然抽身,离开战斗场区域,口中朗声而笑,不断喘着粗气,须发皆白,如今已经六十上下,体力不支,虽然内力犹在,但终究不敌少壮。 感受着赤松子出手之间的强横,亦是赞叹不已。 “都是师尊教导之功,凭借赤松自己,想要走到这一步,还要许久!” 赤松子同样朗声大笑,周身强劲的内力不显,归于原样,一步踏出,向着周清他们所在的方向归来,论剑至此,雪霁之剑还是存留在天宗之内。 “木山师兄,化神玄灵便是神融天地,掌控天地元力?” 一语而落,听在周清的耳中,豁然间,周清似乎陡然间察觉到什么,怪不得在内劲离体之后,先天圆满之后,总感觉缺了一点什么。 难不成便是在于掌控二字,一念而觉,纪数涌动,天地元气汇聚,周清面上朗笑之语不绝,刹那间,从娇小的体内迸出一股股强横至极的劲力。 《道经》所修的诸般心法同时运转,明悟玄妙,直接灵觉归于天地,参悟天地的一切,纪数加持,一切种种浓郁万分。 花草之清香、树木之摇曳、凡人之低语、鸟兽之鸣叫、白云之漂浮、虚空之震颤……,凡此种种,以周清所在为核心,不断向着四周扩散,强横至极的波动回旋,天地元气震荡。 方圆一百米、两百米……五百米、一千米,甚是更强,仍旧在不断突破,化神玄灵,原来是如此的境界,以己身灵觉融于天地之间。 直接操纵天地元气,配合己身元力,迸出更为强横的攻伐,众妙之门统御,一道道耀眼的玄光环绕在周清周身,体内筋脉之中的内力再次壮大,从江河湖泊直接化作汪洋。 诸般心法运转,任他任意徜徉,终究万川归海! 一瞬间的突破,一瞬间的变动,还未等木山子回应什么,周清已然破开枷锁,登临化身玄灵,进阶掌门人一级的修为。 第十七章 阴阳东君 “是我道家幸事矣!” 感受着从周清那小小身躯上弥散而出的强大波动,木山子与赤松子相视一眼,这个突破的速度也太快,整个方圆千米、数千米区域内的天地元气随之而动,化作能量光束,笼罩周清,助其突破。 “想不到小师弟竟然这个时候突破,原本师尊所言,还要等待两三载的,化神玄灵的突破对于我等道家的修炼者来说,是一个大机缘。” “诸位师侄,宗全、宗琼,静心修行,希望有所感悟!” 赤松子也是神色一愣,耳闻小师弟惊愕之语,自己所言却是化神玄灵的突破之法,想不到今日突破的机缘在木山子身上,倒是奇特。 修行不到一载,便是破入如此境界,道家历史上从来未曾有过,在未来估计也基本上不会出现,连续跨越筑基、炼气、先天、化神玄灵。 如此,对于小师弟而言,还只剩下悟虚而返、合道归元、身融万物的至高之境,悟虚而返的境界自己知晓有不少存在,合道归元的却是不知。 自从百年前先贤庄子逝去之后,道家便无合道归元的存在,至于身融万物的至高之境,数百年来,诸子百家中,有记载的也只有祖师老子一人。 就算是儒家的孔丘,也不过是合道归元的境界,至于墨家,也是这个层次,纵横家也是一样,越是向后,越是没有规律可以寻找。 语落,人宗逍遥与人宗木虚等四人连忙从震骇之中醒转,快速屈膝盘坐,感受此刻从周清身上荡漾而出的气息。 宗全二人也没有例外,亦是盘坐在周清周围,细细感知波动,化入己身,希望有所得,希望早一步破开先天枷锁。 “什么人?” 豁然间,待宗全二人屈膝盘坐在周清身侧之时,不知何时,太乙山观妙台上又有两道身影出现,悄无声息,连木山子与赤松子都有察觉。 若非那二人已经有所动作,只怕还未警觉,感此,赤松子周身一禀,连忙口中喝道一声。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诸位无须如此,道家讲究缘法,今日当是东君的缘法,有此机缘,东君对于阴阳术的参悟当更上一层楼!” 木山子与赤松子并肩而立,看向那向着他们走来的二人,一者带着黑色面具,一身黑袍遮身,看上去甚是神秘,阴森诡异。 一步踏出,直接掠过数十米的区域,口中高歌,似是在述说往事,似是在述说上古,身侧则是紧紧跟随者一位女子,年不过十岁上下。 一袭漆黑柔顺的发丝,暗蓝色长裙加身,长发低束,别一根发簪,缀着暗蓝色宝石首饰,衣裙上烙印着暗金色的三足神鸟,烈日袅袅兮无双。 姿容绝代,步步生莲,神情冷酷,在黑衣人的带领下,行至赤松子二人跟前,对着身侧女子看了一眼,那女子便是席地而坐,周身闪烁阴阳玄光。 “楚国芈原的《九歌》之辞,你是东皇太一!阴阳家的领袖!” 身处巴郡之中,也曾听闻昔日楚国大夫芈原之语,赤松子眉头一挑,周身内力涌动,口中低语,脑海中翻滚着所得,看着身侧的黑衣人,心中更是警惕。 在对方的身上,自己竟然感觉到了和师尊一般的气息,都是那般飘渺,都是那般无形,都是那般浑厚,难不成对方已经破入悟虚而返的境界。 “阴阳家的领袖!” 一侧的木山子也是心有所感,面上不可置信,五百年前,阴阳家从道家中分离出去,一直以来,都隐匿不显,怎么数百年过去了,对方反而出现了。 而且对方的修为远超化神玄灵,十有八九是悟虚而返!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晈晈兮既明。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东君总算归位,天机虽有变动,但无伤大碍,阴阳家与道家同归一隅,数百年来,诸国兴衰,苍龙变迁,青龙婉转,神秘不显。” “苍龙七宿的秘密终究要绽放玄光,二位,可愿和我一起完成这件亘古之事,昔者,混沌未分,元始天王显化,盘古真人出,谁又能够否认世间真有这般的存在呢?” 对于东皇太一的身份,黑衣人并不边界,口中继续引吭高歌,赤松子与木山子二人明悟,亦是出至芈原的《九歌》,只是这一卷却是歌颂东君。 言语婉转,说到苍龙七宿,这个千年以来最大的秘密,如果阴阳家能够得到,那么,其余诸子百家将会彻底的不堪一击。 天机变换,潜龙在秦,统一之势明显,或许祖龙现在不显,待铁链不显,祖龙当一跃出深渊,鲸吞其余诸国,成就一统。 那个时候,苍龙七宿的秘密才到了开启之时! “苍龙七宿!” “战国以来七国兴衰的根源,也是七国何以称霸主的原因,东皇阁下也相信此事,如果真有此事,那么大周共主天下八百年也不会直接断绝!” 赤松子神色微动,对于这个秘密,昔日也曾听师尊说过,言语这是七国最大的秘密,也是七国成就现今之势的秘密,有些事情估计连现任的国主都不清楚了。 百年前传言,谁若是能够得到苍龙七宿中的秘密,当可一统天下,但赤松子并不觉得那个秘密有多么重要? 是治国平乱的纲要?如今的诸子百家不会逊色! 是直达大道根源的功法?道家自衬无惧一切! 还是威能强横的武器?如今墨家与公输家也不弱,更何况最为重要的乃是人,如果苍龙七宿是先贤弄出来的,那么今日之人当胜却前人。 “你……,不会明白的,你知道当年老子为何在周朝做守藏室之官数十年吗?这些你应该不会知道的,这个少年很不错,只可惜天机显示与秦国大有渊源,不合我阴阳家之理。” 黑衣人轻轻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着,一双深邃无比的眼眸扫视赤松子与木山子,苍龙七宿的秘密,牵连甚多,就是自己也未能窥探全部,虽如此,已然心动不已。 第十八章 虎魄之剑 “东君,我们该走了!” 又是一个七天七夜,当初突破浑圆先天的时候,就是闭关七天七夜,如今破入化神玄灵亦是花费七天七夜,漫长的时间,周清的修为彻底稳固。 不过身侧的人宗逍遥等人,身侧的宗全等人还处于深层次的修炼之中,耳边一袭回旋淡淡的低沉之音,鼻息之间掠过一丝淡淡的香气,而后灵觉有感,似乎有两个人从身边离去。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周清彻底稳固修行,双眸睁开,再次感受四周的虚空天地,迥然不同,一切都是那般奇妙,脚下轻轻一塌,御风身法婉转,风势随心,久久未落。 心有所感,对着太乙山观妙台的四周灌木丛一掌打去,刹那间,方圆百米的区域内,含霜降临,冰封花草灌木,又是一念,水流潺潺而出,洗涤世间一切。 “多谢两位师兄护法!” 归于原位,对着赤松子与木山子一礼,今日突破,却是机缘,纪数滚滚而出,将修为推进无间,而且似乎对于纪数的妙用,又隐约知晓些许。 与此同时,感受着四周虚空元力的变化,沉浸于修行的人宗逍遥等人也缓缓醒转,虽没有破开枷锁,但此行也是收获不小,起身一礼,算是机缘。 “哈哈哈,玄清,你如今已经破入化神玄灵的层次,有资格行走天下了!” 赤松子神色跃动,年岁如此就达到化神玄灵的层次,将来就算达到师尊的层次,想来也是不难,到时候道家百年之内当无忧矣。 “没有师兄,没有玄清的今天!” 来到这个世上以来,与自己待得世上最长的便是赤松子与宗全等人,而今自己修为破入化神玄灵,可随意下山历练,一时间,倒是有些异样的感觉。 “哈哈哈,行了,赤松师弟,这等乐事等我等同乐才是,只可惜此行前来匆忙,未有长物在身,否则当为师弟贺。” “不过,师兄身上没有,太乙山上确实有,记得来时的路上,农家铸剑师曾经铸造了一柄虎魄之剑,刚猛霸道,不过于师弟来说,刚柔随心,倒也无碍。” “赤松师弟,可有兴趣前往那处一观,若是有机缘,说不准可得虎魄之剑,用以防身!” 身侧的木山子同样朗声大笑,道家出现这等的后辈,是整个道家的荣幸,虽然道家氛围天宗与人宗,但那不过是理念而已,都是道家的传承。 如今道家有这般存在出现,整个道家也会安然无忧百年,旋即看向周清的面容不断微笑,本想要有些表示,但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侧的四位弟子,不由的摇摇头。 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即看向赤松子,七日来,对于虎魄之剑的出现,自己也与赤松子说过了。 “自然,师弟,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再回去!” 赤松子颔首以对,这一次的论剑结果并不重要,师弟的突破却是意外之喜,只是中途阴阳家东皇太一出现,不知道是何缘故。 “善!” 闲来无事,见一见诸子百家的人也是不错,没有推辞,旋即一行九人从太乙山观妙台而下,循着这些时日的诸人汇聚之处,在山林中奔行。 ****** 天地元气震颤的所在,就是赤松子等九人奔向前往的所在,在太乙山中奔行了两柱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一位位来至诸子百家的高手。 炼气期的存在数不胜数,至于先天境的都有不少,至于化神玄灵层次的,似乎也有,只是隐匿不出,约莫有四五道。 “虎跃之峡,极阴所在,却是一处铸剑的好场所!” 一行九人衣着道袍,站立在远处的一颗大树枝干之上,遥望诸人目光的核心,那是一处大峡谷,形如虎跃,一线而天,其下则是一汪冰泉,随时晴空白日,仍旧有淡淡的云雾缭绕。 在那里,农家六堂的人已经遍布四周,眼中警惕四周,这是他们农家铸剑师的成果,谁也别想夺走,只是想不到消息传荡的这般之快。 “那是墨家的人!” 赤松子立于周清身侧,俯览四周诸人,徐徐为周清介绍道,农家的人不必说,整个场中穿的最为寒蝉的,就是农家。 至于墨家,则是一袭黑白玄衣加身,一道道墨家的弟子列在四周,其中似乎也有统领的存在。 “那是儒家的人!” 衣冠加身,楚楚君子,养就浩然之气,气息独特,礼仪加身,手持长剑,居于一处,周清看过去,微微颔首,儒家的势力主要在齐鲁,但也是遍布七国的。 “那是专修肉身的修炼者,观其衣着打扮,应该是来至魏国,这里是秦国的区域,他们也敢来此,胆子倒是不小!” 赤松子再语,指着下方另一处区域,却是一位位身材无比魁梧的壮汉,赤裸着臂膀,肌肉端的吓人,手持巨斧,也是在窥视者什么。 …… 赵国的武士也有! 楚国的剑客也有! 甚至于还有来至极东之地的燕国武者! 汇聚于此,图谋虎魄之剑,一柄利刃,对于武者来说,增幅绝对是巨大的,尤其是生有灵性的神兵,更是不必说。 “这群人应该是刺客,一身的杀戮韵味,乃是嗜血之人,公然的出现在这里,想来是秦国朝廷的眼线!” 赤松子活了数十年,对于凡俗之间的种种自然清楚明悟,将下方诸多势力纷纷给予介绍,而后专门指着一群黑色劲装打扮的武者。 神情冷酷,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寒冷数分,或是手持长剑,或是背负长剑,一道道目光汇聚,直直的盯着虎跃之峡的正下方铸剑师所在。 “师兄,你观那柄虎魄之剑如何?” 尽管距离铸剑师所在有数百米远,但对于化神玄灵层次的武者来说,并不造成阻碍,双眼微微眯起,细细感知,灵觉之内,仿佛真的有一头凶猛至极的老虎在咆哮,在嘶吼,威猛无比。 “呵呵,剑虽未铸就,但剑气已然弥漫,猛虎的气势熔炼其中,想来可以位列剑谱之上!” 赤松子轻轻一笑,目光所至,那虎跃之峡下的冰泉之上,一缕缕淡红色的剑气缭绕,端的霸道,端的凶猛,端的无双。 第十九章 农家四堂 “师兄可感受到那冰泉之中的事物?” 周清眉头一挑,不错,那虎魄之剑虽然无双,虽是霸道至极,但在自己的感应之中,在冰泉之中,似乎也有一道晦涩的强横灵气涌动。 “嗯,冰泉之中?” 闻此声,赤松子不由得头颅微转,看向周清,对于那冰泉之中有什么,还真未感应到,难道师弟感应到了什么。 “不错,在我的感应中,那冰泉之中似乎还有一柄利器,论威能应该不逊色虎魄之剑,好像是……一只雄鹰的魂魄在其中,极力挣扎着什么,只是剑气被冰泉封镇,并不外显!” 周清缓缓颔首,灵觉强力的施展,涌入数百米之外的冰泉之中,无视虎魄之剑的霸道,直接碰触冰泉,顿时一道道悲鸣呼啸,仰天而起。 一只体型硕大的雄鹰出现在脑海之中,巨大无比,只是却身陨于此,被硬生生的铸造成一柄利剑,然后被藏于冰泉之中。 “这……冰泉之中还有一柄剑,雄鹰的魂魄显化,难不成农家真的有精通水炼之人,传闻在铸剑师一道,有火炼之法,也有水炼之法。” “像这柄虎魄之剑,便是火炼之法之久,将火性的狂暴融入猛烈的霸道之中,增添气势,如果那冰泉之中也有一柄长剑,那就应该是水火并进,将一只雄鹰的筋骨化入剑身,以冰泉锁住其魂!” “不然若是以火炼之法,那柄剑只会无比的凶猛!有点意思,怪不得农家的六位堂主都来了四位!” 一瞬间,赤松子似乎明悟了什么,猛虎霸道刚猛,以火炼之法增长其势,令其更加威猛,但猛虎终究有降服的时刻。 然而,成长的雄鹰却无任何降服的可能性,幼鹰或许有可能,但雄鹰却是飞翔于天地之间,陨落于此,筋骨魂魄被封锁,一身的凶气被冰封,威能内敛,不伤持剑之人。 “师弟,即如此,那冰泉之中的鹰剑就是你的了!” 以他们三位化神玄灵的存在,在场的诸多势力之中,无人可比,如此,取得一柄利剑不算什么,况且,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农家的人肯定要以虎魄之剑转移视线。 然后他们在顺势取出鹰剑,如此,两柄利剑都可得,都可无忧! “可!” 一旁的人宗木山子闻声,亦是对着周清露出一个放心的神情,既然三人中只有周清可以感受到鹰剑的存在,或许这就是机缘。 ****** “田猛、朱家、司徒,待会你等三人将虎魄之剑带走,我留下来将那柄苍鹰取出,一路不必理会太多,直接回农家!” 虎跃之峡下,农家的一行人早就汇聚其内,六堂中有四位堂主到场,列山堂田猛、神农堂朱家、四岳堂司徒万里,以及一位带着银白面具的共工堂堂主。 到场的农家四堂,衣着各异,打扮迥异,为首的都肩挂七珠,表明着他们堂主的身份,四位堂主汇聚一隅,环顾四周,神情凝重。 一者身材魁梧,体型壮硕,看上起英气勃发,面如冠玉,身穿一袭淡蓝色的长袍,肩头三朵云彩漂浮,寓意其为列山堂堂主。 一者身材矮小,体型娇小,不过一米出头,带着彩色面具,时不时的随着心情而变动,一袭棕色长袍加身,肩头麦穗的印记烙印,却是神农堂堂主。 一者身材高大,双手不断把玩着三颗玉质骰子,在手中不断跳跃着,变换各种数字,一双略微阴厉的眼睛看向四周,很是警惕,棕色长袍加身,风车的印记加持,却是四岳堂堂辅助, 还有一人则是带着银色冰雪面具,蓝袍加深,各种机械的形体烙印衣衫,却是共工堂堂主,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但言语之间却是夹杂着一股无言的韵味,看着身侧的三人,直接下令道。 “是!” “……” 田猛等三人没有任何迟疑,相视一眼,颔首称是,体内内力运转,各自警惕的看向四周,想不到消息竟然传的这么快。 为了锻造这两柄剑,农家可是花费了大力气,而且数年来一直在这里等候,不曾想农家内部还是出了叛徒,将消息传了出去,导致如今的局面。 “那只苍鹰魂魄强大,虽早已铸就,但午时取出给予洗炼最好,虎魄还差一炷香,吩咐农家弟子,不要走散,熟记地泽阵法迎敌,在我的感应中,此地化神层次的高手都有不少。” 一行人待在虎跃之峡下的冰泉一侧巨石上,农家弟子遍布四周,四人一边低声耳语,一边看向四周,这一次诸子百家中前来的高手着实不在少数。 看着不远处仍旧在以冰泉浇淋的虎魄之剑,带着银色面具的蓝衣男子言语中夹杂着淡淡愁绪,这一次,不知道又有多少农家弟子要殒命了。 “墨家的人也来了,百年来,我们农家与墨家的关系不错,想不到他们也要来争夺,真是浪费了我等当初与墨家巨子的情分!” 前来的四堂中,神农堂朱家感觉颇为不满,带着一张略显愤怒的彩色面具,虽然身材不高,但举动却颇为灵活,看着不远处正在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墨家一行人,冷哼不已。 “朱堂主说的是,不仅仅是墨家,还有儒家,一群读书人也来做强盗之事,看来也是一群小人,桑海之地的小圣贤庄估计也就那般!” 闻神农堂朱家之语,一旁的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为之附和,对于墨家和儒家的出现也是不耻,枉他们还整天吹嘘君子之道。 言语一出,就连身侧的列山堂田猛都为之颔首,好歹也是关系不错的势力,如今弄来这一出,着实不好看,轻哼一声,看向身侧带着冰雪面具的男子。 “不必多言,这些人还代表不了墨家与儒家!” 对于身侧三位堂主的纷争,那带着冰雪面具的男子单手挥动,直接制止,如今外敌在前,内部又出牢骚、碎碎之语,可不是好事。 而后,撇着身前一侧冰泉旁已经逐渐停止浇淋的虎魄之剑,其上道道霸道的剑气纵横,虽然未曾试一试锋芒,但已然位列名剑。 “虎魄之剑铸就,你们三人即刻行动!” 没有迟疑,再次轻喝一声,以农家三位堂主外加诸多弟子在侧,再有地泽阵法护持,虎魄之剑应该可以保住,至于鹰剑,那就看运道了。 第二十章 万川秋水 语落,列山堂田猛等三人顿时寂声,身法运转,直接来到那已经浇淋完毕的虎魄之剑之前,感应着虎魄之剑的强大,田猛一掌打出,浑厚的掌力席卷,将其凭空摄取,放置于早已准备好的长条木盒之中。 旋即,一手将其拿起,脚踏玄光涌动,身如离弦之箭,直接顺着农家弟子早已开辟的道路离去,神农堂朱家与四岳堂司徒万里紧紧跟随,同时身后大量的农家弟子护持。 不过,这快速发生的一切对于虎跃之峡四周早已经发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来说,已经足够他们准备的了,看到虎魄之剑被取走,刹那间,道道虚幻的身影跟随。 短短十个呼吸,整个先前汇聚在虎跃之峡四周的各方存在消失八层,破空声不绝,四周虚空中的旋风而东方,一株株树木为之震荡。 “哈哈,共工堂主,你为何还停留在这里?” 目视着场中大批的百家好手离去,原地仍旧有数十人不为所动,俯览而下,周清的目光深处道道人影浮现,有儒家的弟子,也有秦国本土的势力,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势力。 朗声而语,却是一位身穿劲装的赵国武士,身侧还跟随着三人,修为不差,均是先天境层次,手持弯月长刀,寒光闪烁,缓步上前,看向虎跃之峡下仍未离去的农家数十人。 观那佩戴冰雪面具男子的衣着,便可以清楚的了解对方身份,一语落,四周残余的数十人近前,其中尤以秦国罗网派来的杀手为上。 没有与农家的那群人废话,根据他们所得的消息,这次农家表面上只炼制了一柄利器,但实际上却是有两柄,数年前,太乙山上苍鹰与猛虎大战,而后双双陨落。 如果说先前的虎魄之剑是猛虎一身精华铸就,那么,想来这还未曾离去的共工堂主便是在等待那苍鹰之剑,而对于他们此行的任务来说,便是取得苍鹰之剑。 天绝地杀,魑魅魍魉,顶级的杀手配备最顶尖的利刃再好不过了,剑光四射,来至罗网的五道森寒身影径直掠过赵国武士,欺身上前,欲要绝杀农家共工堂主。 “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你们,今日怎么舍得出来了!” “十九年前的长平之战,若不是你们在邯郸捣乱,岂会令四十余万赵国士兵被坑杀,既然敢出现,那就不用走了!” 来至赵国的五位武士似乎知晓罗网的存在,感受虚空元气的陡然变冷,顿时四人汇聚一隅,挥洒长刀,身形婉转,亦是没有任何客气,击向罗网的五人。 神兵利刃纵然珍贵,但在此地碰上天杀的罗网存在,家仇国恨一起而出,刹那间,整个冰泉之前,清脆声不绝,刀剑之音不绝,旋风微动,犀利凌人。 “两位师兄,耽搁下去,估计刚才离去的那些人会回来不少,我等还是取走鹰剑,即刻离去吧!” 参天而起的繁茂树木之上,翠绿的枝叶摇晃,伴随着微风的吹拂,踏叶而立的道家九人静静看着下面的一幕幕,一如先前所语,农家欲要以虎魄之剑为饵,然后规避压力,取走苍鹰之剑。 在赤松子、木山子的清晰感应中,此次农家前来的四位堂主中,已经离开的列山堂、神农堂、四岳堂三堂堂主都只是先天境的修为。 但这位佩戴冰雪银色面具的男子却是神融天地,操纵天地元气的化神玄灵武者,凭罗网那五位杀手与赵国的四位武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刀光剑影四射,能量的余波侵袭,令的一侧的冰泉都为之道道涟漪浮现,不远处修为略弱的农家弟子更是为之不断后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对于身为读书人的儒家中人来说,自然是一个好机会,虽然不清楚为何农家的共工堂主没有离去,但这并非不妨碍他们的目标锁定。 身为四位堂主中的最强者都为离去,那么,想来也只有一个原因了,思衬此,一行身穿锦衣华章的儒家众人手持长剑,脚步快速而动,掠过正在战斗中的赵国武士与罗网,直奔冰泉跟前,那里是农家共工堂主一直没有离去的所在。 “嗯!” 周清可没打算和他们耗下去,对着两位师兄轻语一声,旋即周身便是微风荡漾,列子的《御风身法》施展,刹那间,青光闪烁,由空而落,直入虎跃之峡的下方冰泉。 “道家!” 对于罗网与赵国武士的存在,农家共工堂主并没有放在心上,不入化神,翻手可以镇压,翻不起什么花样,想要争夺虎魄之剑,除非天字级杀手出现。 儒家的那群人虽然想要趁乱而上,但被自己挥手一掌,直接天地霜寒,将儒家一行十人震退,旋即,灵觉有感,直接又是一掌打出,冰泉之上浪花席卷,侵袭落下的周清。 “我似乎有些明白鹰剑的下场了!” 水之一道的功法与战技,区区共工堂如何能够与道家相比,万川秋水之下,一切随心,娇小素白的手掌婉转,那些击向自己的道道水浪为之湮灭。 感应着正下方那越发强横的鹰剑气息,苍鹰的气势内蕴其中,狂暴自由的气息迸出,只可惜被外力强横的镇压在冰泉之中。 想要令鹰剑完美而出,非有阴阳共济,磨灭鹰剑之中的霸道不可,冰泉之力融入鹰剑,以午时至阳之力席卷,如此,鹰剑可成。 但据自己所知,那虎魄之剑应该是留在农家了,只是鹰剑却没有出现,面临今日之局面,鹰剑的下场估计只有提前被取出,然后因为不完美而被抛弃,进而湮灭于天地间。 “万川秋水,天宗的人,化神玄灵的气息,你……怎么可能!” 对于道家的绝技,佩戴冰雪银色面具的中年男子不陌生,周身强大的气息绽放,而后口中低语不断,进而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充满不可置信。 在对方的身上,自己竟然察觉到同属于神融天地的灵感,那是化神的玄妙,入此境,便是化神层次的强者,就是在整个诸夏,都是位列顶尖的一群人。 第二十一章 《逍遥游》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观其模样,不过一个小小的孩童,充其量五六岁的样子,一袭淡蓝色的袍子加身,漆黑的发丝梳拢在身后,举手投足间弥散出一股别样的感觉。 共工堂主神情惊骇,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就算对方也是化神玄灵的层次,但以对方孩童的年龄,又能够修炼出什么,又能够明悟出什么道理。 神融天地,身侧的冰泉再动,刹那间被冰封,连带其中的鹰剑同样被镇封,距离午时越来越近了,若是被对方夺走,农家多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冰,水为之,本源未改,如何挡我?” 由空而落,直接轻脚踏立在被冰封的冰泉之上,感应着脚下的鹰剑,脚下顿生淡蓝色玄光,刹那间,笼罩整个冰泉,乾坤天地为之变换,为之静止。 挥手对着身下一按,前一刻被冰封的冰泉恢复原样,一念而觉,挥手间将向着自己本来的儒家一行人避退,踏波而动,静待午时到来。 “天地失色,至纯之力!” 共工堂主再次惊呼低语,有感整个虚空天地对于自己的压迫,看着身侧的冰泉恢复原样,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孩童竟然掌握两种道家绝技。 天地失色是道家天宗的另外一门绝学,施展开来,隔绝一切,非有超越施展者本人的实力,亦或者修炼到家万物回春不可能将其破开。 在天地失色的笼罩之下,一切外力不侵,观对方已经控制整个冰泉,下一刻,共工堂主神色又是一变,感应着身侧左右突然出现的又两道强横气息,周身流转的玄光更是狂暴。 “道家天宗赤松子、人宗木山子,想不到今日你们两个竟然会出现这里,怎么,自诩超脱凡俗的你们,也想要夺我农家之物?” 两大掌门级强者出现,使得共工堂主对于今日能够带回鹰剑已经不抱希望,三位化神玄灵的存在,而且同出一源,汇聚一处,威能更显,非是自己能够媲美。 道家的弟子虽然不多,但其内的每一位都是修为不浅,言语冷厉,就算不敌三位化身玄灵的武者,但自己身边还有许多农家弟子,并行施展地泽二十四,未必没有一拼之力。 “哈哈,阁下说笑了,道家讲究机缘,今日我师弟破入化神,而此地出现两柄利器,岂不正合天时,距离午时只有百十个呼吸的时间了。” “共工堂主,今日取走苍鹰之剑,算是我道家欠你农家的一个人情,日后自当偿还!” 赤松子朗声微笑,脚下生风,出现在虎跃之峡下,看着仍旧在争斗的罗网一行和赵国武士一行,轻轻摇摇头,便是看向不远处的农家共工堂主。 贸然取走此剑,却是与理不合,但今日这柄剑却是取定了,言语虽轻缓,但却内蕴不容置疑的气息,撇着冰泉之上施展天地失色的师弟,微微颔首。 “人情?诸夏之地,我农家办不了的事情,整个百家中,还无人可以做到,你等虽强,但我农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农家诸弟子,地泽二十四!” 诸子百家中,势力最强大的就是他们农家,至于道家,数百年来,一直偏居一隅,鲜少行走于世,一个虚妄的人情根本就是敷衍。 而今存留此地的农家弟子还有数十人,先天境的也有六七人,施展地泽阵法足够对抗一二了,今日就算将鹰剑摧毁,也不能让其落入他人之手。 “是!” “……” 一语而落,早已被强劲的能量波动发避退一旁的农家弟子大声喝道,旋即,身形婉转,各自占据一处方位,以一年二十四个节气变换为节点,铸就阵法。 近三十位农家弟子,足够将完整的地泽二十四施展而出,威能叠加数十倍,阵法婉转,无形的霸道之力流转,围拢其内的赤松子与木山子。 “这就是地泽二十四?” “传闻乃是神农氏感悟天地自然而出,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但我等的目标可不是与你等一战,不过是取走鹰剑而已!” 神融天地,元力而动,对于地泽二十四的变换,瞬息便是回旋在赤松子心头,这个阵法乃是农家的根本阵法,漫长岁月以来,让农家解决了诸多麻烦和对手。 只需要两人便可以施展阵法,人数越多,阵法的威力越强,虽然近三十位农家弟子布置的地泽二十四也不弱,但想要留下自己两位化神武者,还不够。 一念而觉,同样的天地失色施展,刹那间,笼罩方圆百米区域,掌法微动,直接侵袭阵法节点,以强横的力量破开一切。 至于身侧的木山子,则是挥手而动,虚空轻点,一道道凝练的指力纵横,将围拢上前的农家弟子避退,时间流逝,顷刻而过百十个呼吸。 “午时已到,鹰剑也该出世了!” 一直掌控整个冰泉之地的周清,并未掺和两位师兄的战斗,感应着虚空天地的微微变动,在某一个瞬间,至刚至阳的气息陡然强横十倍以上。 刹那间,周清挥手一招,便是一柄造型奇异的长剑从冰泉之中迸出,周身嗡鸣声不绝,虚空的元力都为之而动,通体一丝丝淡青色的光芒闪烁。 长约二尺三寸,在周清的内力控制下,极力的漂浮至跟前,一眼看去,顿时一道道剑气在剑身表面回旋,微风而动,秋水一般的剑身如同明镜,映照一切。 以水炼之法铸就,通体一丝丝寒冷的气息绽放,娇小的手掌将其握住,内力吞吐,将整个鹰剑握在手中,手柄处,似是两个苍鹰的翅膀展动,不过缩小了太多,细细感知,却是以五金铸就。 灵觉加持剑身,顿时一道道高昂的鸣叫之音不绝,意识婉转,一只体型巨大的苍鹰横空而行,两翼展开,足有十丈,鹰爪蜷缩,开合随心,乘风而行,恍若北冥之鲲。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乘风而起,扶摇而上九万里,今日遇我,算是你的缘法,我有庄周《逍遥游》一篇,正合你之意志!” 第二十二章 侠魁 苍鹰是天地间独特的生物,生来自由身,俯览一切,高高在上,利眼洞察一切,利爪擒拿一切,相对于猛虎来说,似乎不应该有如此下场。 但那只猛虎的遗骸既然能够铸就虎魄之剑,位列剑谱之上,想来也有独特之处,不然根本不是苍鹰的对手,意识驾驭着鹰剑的意志,遨游于天地之间。 一篇《逍遥游》,内蕴无上玄功,北冥无量,海纳百川,论道家先贤谁的内力最为浑厚,周清觉得庄周可列第一。 不以丹田为能量源泉,以整个檀中区域化作澎湃汪洋,游走于百脉之中,纵横于百汇、涌泉之间,而今周清亦是如此,以《逍遥游》加持众妙之门,显化无尽北冥。 御使鹰剑遨游其上,北海无量,鹰剑为自己御使,同时也能够将鹰剑的锋芒与霸道诠释而出,如此,可完美的将其驾驭。 再加上冰泉之寒气与午时至阳之力相合,阴阳共济,裹以周清体内道家至纯的内力运转,顷刻之间,手握鹰剑,掌控鹰剑。 十个呼吸之后,有感己身与鹰剑的感应,旋即挥手间天地失色撤去,踏波而行,出现在虎跃之峡下,那里两位师兄与逍遥等人在等待着。 “此剑颇合我心!” 于如今的自己而言,虽然尺寸较大,但以自己化神玄灵的境界,御使长剑,百米之内,随心所欲,一如纵横家的至高纵横之剑。 “师弟,我们可以走了!” 鹰剑到手,赤松子与木山子相视一笑,旋即脚下轻轻一点,一如仙人飘飘,出现在虚空远处,摇曳之巅,农家共工堂主虽然不甘,但看着一行的农家弟子现状,周身的气息越发狂暴。 “此剑是你农家炼制而出,今日落入我手,算是道家天宗玄清欠你的一个人情,他日自当有还,而且以你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若是暴漏,只怕得不偿失!” “农家侠魁田光,不知我所言如何?” 鹰剑持在手中,其上青光闪烁,踏步而动,前一刻还在激烈打斗的罗网一行人和赵国武士不甘而退,均目露精光的看向周清。 平举长剑,秀气出尘的面上玄光闪烁,看向农家共工堂主,虽然带着冰雪面具,但既然能够号令其他三堂的堂主,又是拥有化神玄灵的修为。 仅此一点,整个农家中满足这一点的,也只有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侠魁了,天籁传音之下,未曾外显,挥剑而动,直接斩向罗网一行五人。 六年前的因果,今日算是一个开头,内力流转,强劲而又霸道,天地失色加持,万物沉寂,一剑横斩,五位罗网的杀手被剑气撕裂。 另一只空闲的手掌虚空擒拿,劲力迸出,腥风血雨不存,湮灭于天地之间,虽是第一次杀人,但于周清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 旋即,再次静静的看向农家共工堂主,也是自己猜测的农家侠魁。 “看来,今日无论我是否同意,鹰剑都不会留在农家了,我们走,道家天宗玄清,后会有期!” 对于周清口中的稚嫩之语,佩戴冰雪面具的共工堂主先是有些迟疑,而后没有多言,深深的看来周清一眼,年不过五六岁,就位列化神玄灵。 再加上一旁掠阵的两位道家掌门,鹰剑是夺不回来了,即如此,继续呆在这里,也只是丢农家的颜面,对着周清深深的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挥手一招,带着深厚的诸多农家弟子跳跃之间消失在太乙山深处。 “我们也走吧!” 目视农家的离去,周清不可置否,感应着四周一道道汇聚在己身上方的窥视目光,微微一笑,微风而动,身形飘荡虚空,飘渺而去。 赤松子与木山子等相视一眼,亦是离去,只留下虎跃之峡下大眼瞪小眼的赵国武士、儒家一行、其余诸多势力中人。 面对道家三位化神玄灵层次的武者,他们中最强的不过先天境,上前也是送死,神兵利器虽好,若是没有命享受,也是徒然。 ****** “好一把鹰剑,那只苍鹰的精魄应该熔炼于骨骼之中,而后被农家的铸剑师杂糅五金铸就此剑,将苍鹰的霸道、凌厉、狂傲加持其上。” “又以水炼之法铸就,午时取出,阴阳相济,成就这柄利刃,剑身有灵,师弟你又以己身意志取《逍遥游》御使它,方才得心应手。” “论锋芒,丝毫不在雪霁之下,论霸道,更是在雪霁之上,只是雪霁浸染了诸多道家先贤的气息,故而气运有感,持之于修行颇有裨益,但这柄鹰剑在师弟的手中,想来也会不俗的!” 太乙山观妙台战斗结束,取走鹰剑,整个过程很快,行至太乙山的出口,天宗与人宗诸人汇聚,临别之际,相互言谈,此行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山脚处的一座三层酒楼包间之中,赤松子从周清手中接过鹰剑,顿时一道道浅浅的嗡鸣之音回旋,连带虚空的元气都为之荡漾。 屈指一弹剑身,更是清脆的悠远之音不绝,灵觉加持其上,苍鹰的形体隐约可见,轻轻挥动,虚空为之涟漪波动,淡淡的波动席卷。 “有此剑傍身,日后玄清师弟行走诸夏,也可多一份助力,虽然师弟已经步入化神玄灵,诸子百家中能够盖过师弟的不多,但天下之大,强者亦是不少。” “如这次实地在突破的时候,阴阳家的东皇太一阁下曾经出现,其身侧的东君资质就是颇为惊艳,不出意外,再过几年,位列化神玄灵不难!” 数百年不曾露面的阴阳家此次突然出现,而且首领东皇太一的修为疑是悟虚而返,言语之间所谋不小,苍龙七宿的传说已经游走于列国千年,但谁也不曾明悟其秘密。 但从东皇太一的简单言语之中,似乎对方知道了什么,似乎洞悉了什么隐秘,悟虚而返的修为,在整个诸夏都堪称顶尖。 若是玄清师弟以后碰到对方,估计会有不小的麻烦,但如果真有那一日,想来北冥大师也不会袖手旁观,阴阳家算一个威胁,同时,今日碰到的罗网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第二十三章 阴阳家 “阴阳家的东皇太一与东君?” “传闻在阴阳家中,东皇太一为至高领袖,其下为日月星三大护法,东君应该就是虚空骄阳三足金乌的代表了,三大护法之下为五大长老,长老之下为诸多弟子!” 对于阴阳家的信息,周清也是知晓的,五百年前,阴阳家从道家分离出去之后,便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追求霸道无比的攻伐手印,融合道家的精华,势力虽然不强,但内部强者不少。 想不到在先前自己闭关突破的时候,阴阳家的两位大人物到来了,如此,却是有些出乎周清的预料,按照历史的轨迹,阴阳家似乎在不久之后就融入秦国的势力之中。 在历经十多年前的长平之战与邯郸之战以后,东方六国最后一个可以与秦国抗衡的国家赵国彻底陷入低谷,再也没能够爬起来。 虽说六年之前的函谷关前,魏信陵君率领五国人马大破秦军,击败秦将蒙骜,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个高潮,蒙骜也并未因此受到秦王的冷落。 前些时日传闻,秦将蒙骜再次攻占韩国的数座城池,打出秦国的威风,只要不出意外,一超多弱的局面出现,再过十年,兼并战争兴起,六王毕,四海一。 作为号称洞悉天机的东皇太一能够看出这个局面不难,诸夏中很多人也能够看出这个局面,思衬此,周清觉得似乎自己也应该做些什么。 “不错,阴阳家的那位东君年岁不过十一二岁,但一身修为却是位列先天,距离化神不远,东君如此,其余两位护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人宗掌门木山子颔首以对,虽然对比来说,玄清师弟的修为更强,但阴阳家的攻伐手段,向来诡异,但又偏偏强大。 若是不小心,还真有可能着了阴阳家的道,有感于此,木山子对着一侧的周清再次看去,神色略微凝重。 “却是如此!” 阴阳家虽强,但他们的目标一直都很清楚,如果与他们不冲突,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交集,苍龙七宿这个传承千古的秘密,能够入东皇太一的眼界,必有其不俗之处。 赤松子亦是点头微笑,不过,阴阳家虽强,他们道家也不是吃素的,碰上阴阳家时,只需要警惕些许便可,师弟如今就位列化神了,说不准哪一天就破入悟虚而返了。 如果真的到了悟虚而返的境界,那么,整个诸夏之地可就真的任意行走了,那个境界的武者,已经算是超凡脱俗的存在。 一行九人在酒楼中停留的时间不长,吃过饭菜之后,便是拱手告别,五年一次论道,也算是给了两宗相聚的机会,道家分天宗与人宗,不过是理念不同,但都是为了追求祖师的境界。 “赤松师弟,玄清师弟在夺取鹰剑的时候,曾经斩杀过几名罗网杀手,估计此行归途,会有不小的麻烦,万事当心!” 酒足饭饱,离开酒楼,宗全等牵着马匹在一侧,赤松子、木山子等人道礼拜别,灵觉有感,察觉四周的动静,木山子不由得微微摇摇头。 “无碍,罗网的存在可不是为了我们,杀了几个就老实了!” 赤松子淡淡一笑,对于四周的那些窥视目光,自是也感应到,不以为意,道家超脱于世,与归属于秦国的罗网不冲突。 如果为了几个杀手,他们就要找道家的麻烦,那么,天绝地杀、魑魅魍魉八个等级的杀手中,天字级的杀手就要重新培养了。 周清手持鹰剑,内力流转其上,收敛其锋芒,负立与身后,与木山子之言亦是轻笑,未几,天宗与人宗拜别,各自离去。 ****** “罗网行事倒是霸道,不过派出的这几个杀手却是上不得台面!” 道家天宗一行四人骑马踏上归程,从太乙山而出,径直南下,路过函谷关,南下汉中郡,崎岖的山林深处,那些罗网的杀手终究还是动手了。 鹰剑在手,初试锋芒,凌虚御风,逍遥而动,举手投足之间,将六位实力不过先天层次的杀手斩杀,血雨腥风飘荡与山林之间,化作堆积之肥。 面对两位化神玄灵的存在,没有五位以上的天字级杀手,根本别想留下他们,天字级杀手中,大都也都是先天境的存在,不过是刺杀的本领略高。 而那些踏入化神玄灵层次的杀手,周清还真不相信,罗网会派出来! “师弟,此行你破入化神玄灵,却是一个意外之喜,归宗之后,想来师尊会亲自破关而出教导你的,下一个境界便是悟虚而返了。” “当年的列子乘风而行入其内,庄周一梦入其内,师尊却是通悟全篇《逍遥游》入其内,故而被百家尊称北冥大师。” “对于悟虚而返的奥妙,师尊也说了不少,但师兄却是一直没有参悟奇妙,师弟天资,想来会有所得!” 悟虚而返、合道归元、身融万物这三个境界,有记载以来,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赤松子修炼四五十年,也还在化神玄灵的层次徘徊。 顺着马匹的性子在道路上行走,掠过一座座高山,踏过一条条河流,南方诸郡尚未开发,仍旧彰显出一股苍凉、蛮荒之感。 耕牛在狭小的平原上耕种,农民在其内劳作,女子在竹院内织布,耕战政策下,正是这一个个小家小户,为秦国强大的底蕴护持。 闻师兄之语,周清点点头,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内,先后跨越筑基、炼气、先天,踏足化神玄灵的层次,自家人知晓自家事。 纪数无双,只需要一点点明悟,整个境界便会顺水渠成,而今纪数已经突破百万,虽然数日前才破入化神玄灵,但纪数的涌动之下。 灵觉有感,对于四周天地的掌控越来越强,从一开始的数十米,到如今的数百米方圆,一切的感知越来越敏锐。 而且周清有感觉,似乎化神玄灵这个层次,师兄所言中并没有所谓的圆满与巅峰,列子御风入悟虚,庄周一梦入悟虚。 至于祖师,估计是观水而入至高,不过,无论如何,实力每日都在增强却是不争的事实,诸夏纷争尚未真正的开启,自身的力量越强,自是越有保障。 第二十四章 北冥子 一如国家一般,无论外敌如何强大,只要自身的底蕴足够,只要己身的能力足够应对外界一切变化,那么,在大争之世,结局不会太差。 像如今的韩国,百年来,一直被魏国、楚国、秦国欺辱,只可惜,一直没有真正的崛起,是国内没有大才?是国内没有大将? 非如此,一直偏安一隅,割地以求安,求安以自保,自保以安逸,安逸再次割地,不断反复之下,韩国岂能不灭,就算那韩非能力再强,不能成为掌控者,一切都是空谈。 与如今的自己来说,纪数涌动之下,尽可能的提升实力为第一要义,乱世之中,人命最不值钱,如果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其余不用多说了。 归途除了罗网那个麻烦,一切都很顺利,花费了十二天左右回到巴郡深处的宗门府邸之内,一去一来,近乎一个月的时间,天宗内部并没有大的变化,一切如故。 不过师兄的速度倒是挺快,直接领着周清便是前往后山丛林深处,那里是天宗的另一处区域,阵法笼罩,非天宗高层带领,很难入其内。 外界看之,不过是一处低矮的丘陵区域,灌木丛林密布,鸟兽行走其中,鸣叫之音不绝,但是在赤松子的带领下,身法婉转于其内,未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世外桃源。 流水潺潺,瀑布显化,一处方圆数里区域的平坦区域矗立其内,灵觉有感,顿时一道道强大的气息出现在感应之中,大都是化神玄灵的存在,略微一数都不亚于十位。 一株株桃树生长于其内,时值盛夏刚过,一株株桃树上的绿叶未散,道家有言,桃木避退万邪,颇有清净玄妙之意,迎面而动,便是一缕缕淡淡的香气弥漫。 枯叶散落其内,踏步其上,顿时一道道清脆低沉的噼啪声回旋,一间间竹林小屋错落的分部其内,天地元气而动,涌入一个个竹屋之中,吞吐之间,微风颤动。 “师兄,这里便是我天宗的底蕴?” 怪不得道家一直以来虽说声名不显,弟子也不算多,但一直没有人敢欺负,十多位化神玄灵的武者出手,再加上北冥师尊,巅峰战力几近睥睨百家。 而且一直以来,周清就在狐疑,评价祖师老子与历代先贤留下的典籍,只要资质好一些,踏足化神玄灵其实不难,但在外面的宗门内。 除了师兄以外,最强的也不过先天境,就是那些长老也是一样,原来都在这里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周清心中感叹无比。 “非化神玄灵不得入,再加上我道家天宗一直超脱于凡俗之外,不太理会世俗,故而,非与我宗相交深者,故而不会清楚我宗实力的。” “千年来,身融万物只有祖师老子一人,留下的《道德》真言也有很多武者前来索取,只是,道家之宝,岂能旁落!” “而且一直以来,我道家中的悟虚而返境界武者都有存在,那个境界的武者,已经脱凡,寿元过百五轻而易举,若是善于养生,更是可突破两百!”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家讲究便是顺天修行,这一点和农家倒是有些类似,只是农家六堂扎根于百姓之中,论势力,超越道家多矣,但论实力,不及道家远矣。 对于天宗的这处密地,言语之间,赤松子也是非常自豪,诸子百家中,在高层战力上,无一家可以与道家相媲美,十多位化神玄灵层次的存在,已经足矣傲视诸夏。 顺天修行,掌握天地变化的规律,才得以长久,这一点周清明悟,听师兄口中激昂之语,亦是与有荣焉,灵觉有感,四周亦是有宗内前辈感知探来。 念此,对着四周道礼一拜,旋即,便是紧紧跟着师兄向着这处密地的深处走去,独属于桃树的气息弥漫,古老的韵味悠然,清净无为,道则永续。 一路前进,身侧诸多竹屋之中的宗门前辈没有出现,自顾自的在房间中修炼,以期触摸更高的境界,神融天地,灵觉扩散,在最为靠近瀑布玄流区域,一位身穿浅灰色锦衣道袍的老者盘坐潭前。 身下承载大地之厚重,体悟水韵之变幻莫测,云气升腾,骄阳运转,微风而动,卷起片片衣角,发丝为之荡漾,略显凌乱。 头戴飞云凤炁之冠,灰白的发丝披散在身后,静坐潭前,仿若一尊浑厚的巨石,那般的古朴,那般的神妙,外力不可探,探之如汪洋,不可窥其真容。 “赤松拜见师尊!” 见此人,赤松子神色微整,面上闪过一丝浓郁的尊敬与慨叹之意,屈膝盘坐在大地之上,躬身一礼,每一次见师尊都有这般独特的感觉,真不知道悟虚而返到底是一个什么境界。 “玄清拜见师尊!” 对于这位师尊,就是周清也不得不承认,世间真的有机缘二字,六年之前,临近死亡之际,北冥师尊出现,救了自己,并且将自己收入门下。 虽说并没有直接的教导,但却是将这份责任交托于师兄,不然,这六年,周清也不会过的如此开心与惬意,娇小的面上亦是涌出一缕感激、一缕敬意、一缕莫名的舒心之意。 “果然是好机缘,距离玄清你破入先天之境不过数月,你再次破关而入化神玄灵,千年以来,道家之中,以你的资质最高。” “而且以你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和赤松齐平了,在化神的第一个境界中,你快要臻至巅峰了!” 略微有一丝苍老的清朗之语为之而起,周身闪烁玄黑之光,悠然而起,灵觉有感,便是将身侧的这两位弟子纳入感知,微微颔首,徐徐而言。 赤松子倒是没有大的进步,此生想要破入悟虚而返估计不太可能了,但是玄清倒是天资惊艳,与道家修行奥义契合,而今六岁,就破入化神玄灵,他日触摸到悟虚而返不难。 数十年后,就算自己坐化,道家也有顶尖高手坐镇,不至于衰落! 第二十五章 纵横捭阖 “师尊谬赞,全赖祖师庇护,机缘之下,方有如今修为!” 六年来,拜见北冥子的次数屈指可数,然则,每一次,都令周清有不同的感觉,而今自己踏足化神玄灵的境界,似乎越发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悟虚而返,当真是一个奇妙之极的境界,以自己现在的灵觉,探查不出任何东西,而根据师兄所言,那阴阳家的领袖同样有可能位列悟虚而返,修为强横。 屈膝盘坐在大地之上,闻师尊之语,面上不由得微微一笑,道礼一拜,头颅抬起,看向师尊,不由得视线相触,颔首以对。 “赤松惭愧,辜负师尊的教导!” 一旁的赤松子闻声,却是神色有些羞惭,自己如今四十多岁了,还在化神玄灵的层次,反观师弟玄清,不过六岁,却位列化神,对比之下,着实汗颜。 “道家的修行,讲究顺其自然,机缘一到,便会突破,当年祖师耄耋之年才修行,短短数年,便不断破开关卡,身融万物。” “想来是你的机缘还没到,今天你与玄清一起前来,那为师就再次为你讲解化神之妙,玄清,这也是为师定下的规矩,只要宗内有破入化神玄灵者,均可聆听我道。” 北冥子摇头轻笑,以自己现在的目光来观,赤松虽然突破悟虚而返很艰难,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全看个人造化了。 没有多言,便是对着赤松点点头,今日借着玄清的机会,想来赤松也想要做进一步的突破,即如此,倒也无碍。 “师尊垂怜!” 周清再次双丰而并,躬身一礼,口中稚嫩之语回旋。 “多谢师尊!多谢师弟!” 一旁的赤松子却是陡然间大喜,连忙亦是一礼,口中清朗之语不觉,而后,又看向师弟,若无师弟,自己只怕还没这等福缘。 破入化神玄灵多年,关卡拦阻,想要更进一步,却是天堑加身,原本已经越发的不报希望,但师弟的出现却给了自己另外一个可能。 如果说师弟可以破入悟虚而返,自己还是很相信的,到时候,也可请教师弟一二,再有师尊的道理,破入悟虚而返的可能就更大了。 “修炼之道,起步便是筑基,祛除体内杂质,洗涤肉身,纯化肉身,使得肉身更加的适合修炼,炼化元气的速度更加之快。” “而后,便是炼气通脉,以呼吸吐纳之法引入天地元气,汇聚丹田,开辟奇经八脉,游走全身上下经脉,待周天圆满,可入混元先天!” 北冥子的语速不快,迎着两位弟子目不转睛的神色,周身不由得掠过一丝丝玄黑之色,一股股气势由弱而强,吞吐之间,旋风而动,百脉共振,通脉圆满。 旋即,单手对着身侧的瀑布之流挥动,便是在其下的小小的水潭中卷起道道浪花,配合口中之语,玄妙自生,诠释修行之妙。 “混元先天是为炼气通脉的延伸,将体内汇聚的内劲释放出去,依据数百年来诸子百家的探讨,这个境界的武者,在方圆百米的区域之内,可拥威能!” “百米之外,威能不显,而且百米的区域之内,距离本尊越来越远,攻伐之力越弱,不过百家都有各自的绝学,都有各自的方法避免此缺点。” “除我道家《道德》真言之外,做得最好的应该就是鬼谷纵横一派了,捭阖乾坤,百米无双,无论是百步飞剑,还是横贯八方,都堪称攻伐至强!” 听师尊口中提起鬼谷纵横一派,周清倒是耳朵一动,此行出外游历,对于诸子百家中这个门派也是了解不少,虽然每一代不过两位弟子,但每一位弟子都堪称天骄。 百年来,战国的纷争,似乎就是他们鬼谷纵横一派弟子泼墨的画卷,孙膑、庞涓、苏秦、张仪……每一位的出场都令天下诸侯惊惧。 是故百家传言,鬼谷弟子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可见一般,虽然鬼谷弟子都活跃在朝堂之上,但他们个人的武力也不能忽视,不然早就被暗杀了。 而且,算算时间,这一代的鬼谷弟子也已经出世了,今后碰到,应该会很有趣。 “墨家的十步绝杀也是不弱,儒家的浩然之气亦是玄妙无双……,内劲破体而出,百米之内,挥洒如意,可为混元先天圆满。” “其后,若是机缘足够,灵觉融入天地之间,那么,便可破入化神玄灵,这一点,玄清,你刚突破不久,应该记的很清楚。” 北冥子将修炼的每个境界清晰而出,声音虽不大,却是如洪钟一般回旋在二人的耳边,震荡在二人的心头,背部挺直,静静聆听,周身亦是淡淡的玄光流转。 身侧的那处瀑布水潭更是伴随着北冥子的操纵而不断变幻各种形态,诸多道家绝学的影子内蕴其中,随意而动,诠释天人之妙。 “化神玄灵者,乃是神融天地,掌控天地,御使天地元气,加持己身,明悟天地乾坤运转的真正意义,这个境界,以为师而观,可为两个层次。” “初入化神玄灵,灵觉大增,方圆动静,了然于心,劲力所至,强势无匹,无论是身法、内力、肉身等各方面都远超混元先天!” 手中动作不断,一念而觉,整个身侧的水潭为之迸出数十道水柱,化作一条条水蛇,在水潭之上的虚空任意徜徉,劲力之下,呈现万般色彩,虹光夹杂,别有一番韵味。 “更重要的使得天地之力熔炼内力,本源蜕变,端的无双,如今的百家中,各大掌门与领袖都是这个层次,然则,天地运转,乾坤相合,想要化神圆满,非得阴阳合一,刚柔并进。” “如同此水,可轻柔似水,可坚硬如铁,亦可散化云雾,亦可三者叠加,演化诸般,到了这一步,化神的层次可算是行至大成!” “若是不能够参悟这一点,便会有如今玄清你现在的感觉,灵觉继续扩散虚空天际,或是数百米,或是数千米,或是数万米,待到灵觉极尽,便会神念彻底溶于天地之间,肉身枯死!” 天地之道,乾坤相合,收发随心才是正途,灵觉无尽,肉身有尽,有有尽承载无尽,殊为不智也,北冥子单手握合随意,冰晶显化,寒霜四溢,云气升腾,水韵漫天。 。2 第二十六章 阴阳无极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玄清你来说,并不是问题,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熔炼万川秋水与心如止水,一静一动,可随意掌控灵觉散发。” “此二者的融合,赤松你现在还未到那个境界,但实际上,我道家经阁中的每一卷绝学,都是内蕴阴阳至理,内蕴乾坤之道。” “故而,赤松你也不必过于强求,静心修行,用心参悟即可!” 宗内尽皆是无上绝学,每一门都直通悟虚而返,甚至更高,这便是道家天宗的底蕴,也是天宗弟子大都无肉身坐化枯死的缘故。 赤松子与玄清闻声,微微颔首,对于师尊所言的这一点,修行之中,也已经有所感应,尤其是周清,虽说而今灵觉已经扩散方圆五百米以上,但纪数之下,肉身强化,内劲无双,倒也无忧。 不过于师尊所言的万川秋水和心如止水的融合,不是难事,心随意转,体内众妙之门而动,刹那间,这两卷功法便融合无间。 嗡!嗡!嗡! 一瞬间,周清只觉灵觉似乎又有所不同,少了先前一丝锋芒,多了一丝圆润,阴阳婉转,乾坤无双,双手掐动印诀,顿时一个虚幻的混元太极图出现在身下。 吞吐之前,天地元气而起,体内劲力澎湃,丹田震荡,眼中精光闪烁,头顶隐约有三道虚空之花生出,四周的天地元气汇聚,亦是隐约呈现莲花之状。 “妙,果然是妙!” “闻我之道,顷刻突破,《万川秋水》、《心如止水》、《无为》、《不乱》、《中虚》……均为之突破,玄清,化神玄灵与你而言,顶多一年,便可随心掌握。” “修行不到两年,从筑基跃至化神圆满,一如为师先前所言,千年以来,道家之中,以你为先!” 北冥子那略显苍老的面容上,为之欢悦,周身劲力鼓动,灰白的发丝为之飘舞,看向周清的目光越发欣慰,这等天资,这等机缘,此生之前未见。 而且道家传承的诸般绝学明悟于心,寻常弟子学习一门,已经足以踏足悟虚而返,玄清却是一下子学习了十多门、二十多门,都修炼到如此层次。 直追当年的祖师老子,道家这一代能够出现这等后辈,己身与有荣焉! “师弟果然非常人!” 赤松子已经不想要再说什么了,六年来,在自己的亲手教导下,竟然出现这般的一位师弟,回想起来,这位师弟却是与众不同。 短短一两年,便将七国文字精通,而且智慧与成人无异,若是将其看作一个孩童,吃亏的可就不是师弟了,半年前踏足修行,而今位列化神,不可思议。 明悟玄奥至理,突破不过一瞬间,阴阳相合,虚幻的太极虚影归于虚无,双眸中的精光隐去,万川归海,劲力归元,拱手再次对着师尊一礼。 “哈哈哈,玄清,你真的很不错,化神玄灵的奥妙也就是这般,但参悟与否全然凭借个人机缘,化神玄灵之后,便是悟虚而返了。” “为师踏足这个境界,是从先贤庄周的《逍遥游》中有所得,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亦不知其几千里也。”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这卷《逍遥游》虽只是庄周的境界一隅,但合道归元的层次不可触摸,一篇足矣!” 对于门下的这两位弟子,北冥子没有任何藏私,若是眼前的二人真的有所得,那么,北冥子高兴还来不及,一语而落,北冥子挥手间,便是一道玄黑之光包裹住赤松子与周清二人。 天旋地转,时空变幻,一瞬间,赤松子与周清二人灵觉脱体而出,仿若来到另一处虚空天地,凌空而立,身下是一处黑色汪洋,霜寒弥漫,荡漾万千。 嗡!嗡!嗡! 视线所致,黑色汪洋无穷无尽,旋风吹拂,卷起百丈、千丈巨浪,二人相视一眼,似乎陡然间想到了什么,定睛而观,那黑色汪洋之下,一只庞然大物为之而动。 俯览而下,那莫名之物长达数千里,所过之处,虚空震颤,汪洋四溢,浑厚的低鸣之音未绝,未几,那庞大的漆黑之物一跃,便是扶摇而上,化作一只奇黑无比的蛮荒巨兽。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周清口中喃喃低语,这难道就是师尊的力量,于虚幻与真实之间流转,奥妙随心,巨兽扬天飞舞,展开双翅,恍若垂天之云,高昂鸣叫,穿透三千大世界。 “那黑色汪洋便是师尊的丹田所化,鲲鹏是师尊的灵觉所化,悟虚而返,强大如斯,以此等虚幻之境攻伐,堪称无双!” 赤松子同样眼中淡青色的光芒大盛,这便是师尊的道理,熔炼《逍遥游》的精华,汇聚于此,内力之强,汇聚汪洋,灵觉之广博,纵横天地之间。 反观己身,连师尊的一隅都比不上,无怪乎千年以来,破入悟虚而返的武者屈指可数,更不用说其上的合道归元了。 “列子御风而行,整个天地之间任意徜徉,堪为风之精灵,随意而动,庄周一梦入虚幻,逍遥跟随,师尊畅游北冥,沉积于汪洋海域,就算那阴阳家的东皇太一,想来也不过如此!” 听师尊从筑基微末讲起,臻至悟虚而返,一步步前进,一步步蜕变,以肉身为承载,炼入元气,混元无垢,劲力外放,神融天地,虚实相合。 完整的修行体系脉络呈现,师尊从《逍遥游》中得己身道理,破入悟虚而返,那么自己呢?如今刚柔并进,水火相融,众妙之门下,所学驳杂,每一门均可入悟虚。 但彼此之间又劲力、道理迥异,是博览而入,还是取其一精修,周清取舍不定,一时间不好拿捏,而与此同时的虚幻之境中,巨大无比的鲲鹏时而扶摇而上,时而入玄黑汪洋,变换随心,一静一动,诠释道家至理。 。2 第二十七章 天上人间 夏至秋来,霜寒侵袭,未几,寒冬逼近,巴郡深处的山林之中,片片雪花飞舞,一处处盛景随处可见,银装素裹,份外妖娆。 距离从太乙山观妙台回归已经半年了,半年的岁月,周清没有再次外出,只是中间将一些凡尘俗事交给宗全去办,以自己现在的修为,随时可以下山,但思衬天下变局,周清准备缓缓。 雪花飞舞,凌霜而立于宗门内的一处山顶巨石之上,周身淡青色的光芒涌动,隔绝一切,双目微微眯起,体内劲力流转,淡淡的晶莹光泽显化于肌肤表面。 臻至化神玄灵,体内杂质尽除,静立而观,端的一个翩翩美少年,唇红齿白,容貌俊秀,生母为秦国嫔妃,姿色自然不差,王室血统更加醇厚。 一举一动之间,暗合天地至理,心随意转,四周飘荡的雪花为之起舞,幻化各色形态,纵横于天地之间,纪数涌动,一切简单随意。 挥手一招,虚空一道剑鸣涌动,对着面前的虚空划去,顿时百米长的剑光涌动,落入虚空,方圆百米区域内的雪花为之消散。 “化神玄灵,今日圆满,悟虚而返,何日可得?” 完美的修行体系已经从师尊口中知晓,如何迈过去,就是凭借个人造化了,历经一年的岁月,《开天辟地》的故事已然传遍整个诸夏,为周清带来多达数百万的纪数。 呼!呼!呼! 静心修行,雪花横行,虚空骄阳被遮掩,时日不明,不多时,一道淡黄色的光芒由下而上,行至周清的身侧,敢周清周身的气息,叹息不觉。 “玄清小师叔,你的修为越发深不可测了!” 小师叔破入化神玄灵,自己也是在场的,感其突破之时散发的玄妙之气,己身修为也有长进,在混元先天的层次,进步不小。 若是没有小师叔的助力,估计此时的自己还在炼气通脉层次,想要迈入先天,还得数年的岁月,虽然小师叔交给自己事情不少,但比起修为上的提升,一切都是值得的。 得小师叔的帮助,此刻自己的修为在天宗一代中,也算是前列,此等机缘为旁人钦羡不已,感此,对于小师叔交代的事情,越发上心了。 “一山还有一山高,武无止境!” “宗全,天上人间的事情你弄的如何?” 天上人间,是周清闭关修行之前交代给宗全的事务,再有一两年,自己便准备下山了,到时候行走天下,没有财力可不行,没有耳目消息也不行。 思衬此,天上人间便是出现,此名在前世也算是响亮,如今被自己借用,也算是物尽其用,满足一下周清心中的恶趣味。 战国时代,虽然战争不断,但不得不说,无论在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都有较大的发展,或许底层的群众依然艰苦,但对于那些卿士大夫而言,他们堆积的财富可是相当之多。 然则,列国中能够从他们手中得到财富的势力却是不多,让宗全花费一个月的世间收集讯息,周清直接指定了天上人间。 拥有最为精美的建筑,拥有最为奢华的场所,拥有最为艳名远播的女子,拥有最为美味的佳肴,拥有最为畅快的逍遥之地。 此地,可比天上人间! “尊小师叔的指令,在楚国郢都斥巨资盘下一处酒楼,正在改建中,明年春时便可启用,不过宗内的钱财也已经耗费颇多。” “不过,小师叔所言的造纸之术也快有成果了,上个月已经给师叔带来成品,如今这是他们新弄出来的东西,虽然颜色仍旧有些灰黄,但用来书写已经足够了!” 虽不清楚小师叔调用宗内钱财建造天上人间有何用,但小师叔的举动历来不是自己能够猜透的,上前一步,躬身一礼,旋即缓缓而语。 将这半年来的成果一一汇报出去,天上人间也就罢了,充其量不过凡俗一个销金窟,不过凡俗的一个红尘之地,但小师叔所言的另外一个东西,却是令宗全心中惊讶万分。 造纸之术! 收纳巴郡之地衷心与道家的平民,汇聚一处,将小师叔所述的大致方法不断试验,巴郡之地,最不缺少的就是树木、茅草、残枝落叶……等等。 历时半年,也算是有些成效,语落,连忙从怀中拿出一卷灰白事务,在晶莹透亮的雪花之下,灰白事务的不纯粹显而易见。 虽如此,但宗全也是眼中散发精光,小心翼翼的将其递给小师叔。 “不错,虽然距离纯白还有些距离,但只要掌握方法,迟早会走到那一步的,待会你随我回竹屋,另两件事物你也可以着手了。” “《开天辟地》的传说遍布诸夏,如今也该有后续的故事了!” 将那卷几张叠加在一起方正的灰白纸张从宗全手中接过来,微微舒展开来,小小的手掌在其上缓缓抚摸着,一股不太光滑的粗糙之感传来。 熟悉的感觉已经六年不曾接触了,眼中掠过一丝久远的回忆,而后轻轻将其放于鼻息之下,微微嗅之,同样一股熟悉的感觉顿生。 尽管造出来的纸张只能算是一般般,但半年的时间,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自己不过六岁多,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话锋微转,便是将纸张放下,递给身侧的宗全,一步踏出,乘风而起,翩翩离去,化作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向着自己所在的竹屋而去。 宗全颔首以对,将纸张卷起放入怀中,周身亦是散发淡淡的玄光,紧紧跟随在周清身后,闻小师叔之语,似乎又要有新的故事出来了。 《开天辟地》已经传遍列国,通熟易懂,只要不是身处于偏僻之地的存在,均可听闻此事,这等玄之又玄的事情,正是普罗大众与卿士贵族所喜欢的。 况且,对于故事的后续,宗全也是非常期待的,元始天王令,盘古真人出,身化万物,但身化万物之后呢?诸夏之人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2 第二十八章 《龙汉劫》 “开天辟地之后,当有五劫,其一龙汉,其二圣人,其三上皇,其四人皇,其五天人,此五劫出,诸夏而立。” “这一卷便是《龙汉劫》,乃是《开天辟地》之后的故事,《龙汉劫》之后,便是《圣人劫》,《圣人劫》后为《上皇劫》,以此而出,五劫先后而出,世界造化生灭。” 有空而落,脚下生光,踏雪而行,不留痕迹,万雪不加身,沾染而避退,形入房间,宗全则已经跟了上来,没有言语,静待小师叔吩咐。 这处竹屋在小师叔破入化神玄灵之后,师尊命弟子新造的,位于宗门一侧腹地的竹林之旁,地形不稳,高低不断,故而四周倒是没有太多的临近者。 整个面积不过九十平米上下,方正的竹屋正厅、一侧的偏厅、里侧的卧室、藏书的经阁应有尽有,跟着小师叔来到经阁之中,不过二十平米的经阁之中,竹简并没有多少。 未几,听着小师叔口中仍旧有些稚嫩的声音,顺着小师叔手指的目光看过去,临窗的书案之上,一小堆竹简放置于正中央。 略微一数,都不亚于十卷,如此,整个《龙汉劫》估计不亚于千字,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奇幻之事了,要知道《开天辟地》不过三百余字。 “这些都是雅韵之语、文言之意,待你等流传出去的时候,切记通熟易懂为上,此行有两件事交于你,《龙汉劫》为第一件。” “这是第二卷,纸张既出,岂能无字,但人工书写,太过于费时费力,故而这卷《活印》之法交于你,在这里记下,不得带出去!” 看着宗全走向不远处的条案,周清微微一笑,挥手间,劲力舞动,便是从一侧的书架上取出一卷崭新的竹简,那是自己昨日写成的《活印》之法。 配合造纸之术,再也合适不过了,依靠天上人间获取财富,日后说不准被百家诟病,但这两件东西却是不一般了。 而后将手中的《活印》也劲力送至条案之上,至于此刻的宗全,则是已经被条案上的《龙汉劫》吸引了,虽然虚幻,但对于道家的弟子,最有吸引力。 “道经者,云有元始天尊,生於太元之先,禀自然之气,冲虚凝远,莫知其极。所以说天地沦坏,劫数终尽,略与寰宇同,以为天尊之体,常存不灭。” “每至天地初开,或在玉京之上,或在穷桑之野,授以秘道,谓之开劫度人。然其开劫,非一度矣,故有龙汉、圣人、上皇、人皇、天人五劫,其间相去经四十一亿万载!” “龙汉者,乾坤初辟,盘古真人化万物,精气神有感,浸染造化,显化三大神族,是为凤凰,统领飞禽,是为麒麟,统领走兽,是为真龙,统领水族!” “……” 宗全从右侧拿起标注的第一部竹简,徐徐将其拉开,口中喃喃低语,眼中为之精光闪烁,淡淡的余韵回旋于经阁之中。 一边读着,一边心中满是感慨,这种奇思妙想真不知道小师叔是怎么做到的?就是自己这般踏足先天境界的弟子都吸引了。 而且宗全有感,世界的诞生于进展,似乎正是应该如此,而小师叔只不过将其诠释而出,公布于众,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宗全看书的速度很快,整个十三部竹简,将开天辟地之初的龙、凤、麒麟三族从兴盛到巅峰,到衰落,到退出世界历史舞台的历史讲述的一清二楚。 其间还夹杂着许多神祗大能者,如秉承盘古真人真灵而出的鸿钧道人,如秉承盘古真人神力而出的道德真人,如秉承盘古体内阴阳二气而出的至阳之神东皇太一和至阴之神望舒。 左眼化作太阳,化生神祗帝俊,右眼化作月亮,化生神祗羲和,秉承恶念而出的罗睺……等等,篇幅不长,但却是异常精彩。 “小师叔,《圣人劫》您准备什么时候写?” 化作了小半个时辰,将周清所写的《龙汉劫》阅览一番,心中感慨万分,真不知道《龙汉劫》中的那些神祗该是多么强大,举手投足之间,翻江倒海,行云步雨,端的恐怖。 这还仅仅是五劫中的第一劫,但第一劫中,就有这般惨烈的事情,只可惜在其中没有看到人类的痕迹,好像都是神祗化身。 余韵未尽,回想小师叔先前所言,宗全嘿嘿一笑,将手中的竹简小心翼翼放好,而后看向一侧闭目静修的小师叔,真想看一看《圣人劫》是如何的精彩。 “相看?” “等明年吧,一年一卷,《龙汉劫》略长,你等在广告的时候,用点心,尤其是我教给你的这卷《活印》,事关重大,我准备让师兄下令,派遣两位长老前去坐镇。”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整个道理周清很清楚,造纸之术与活字印刷之术的珍贵,不必多言,其实对于细节,周清知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在二者都不是高精端的事务。 至于宗全看完的五劫之事,都是自己的一家之言,但此世未闻,自己所写就是权威,道家想要传承,单靠武力与超凡脱俗是不行的。 后市来看,随着封建王朝的形成,任何脱离王朝掌控的势力都是危险的,有自己所述的这些传扬诸夏,令道家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若是有人觉得自己所言是假的,祖师老子就是最好的对应,千年以来的至强者,身融万物的第一人,百家中无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对着宗全摇摇头,而后指了指条案旁的一个小箱子,示意宗全将《龙汉劫》装入其中,至于《活印》却是不能带出去,以免出现变数。 “小师叔所言甚是,该如此,就是小师叔不提,我也已经招呼数位师弟前往工坊坐镇!” 造纸之术是否珍贵,也许宗全比周清了解的更清楚,应下小师叔之语,将《活印》拿在手中,开始快速记忆,未几,宗全神色再次为之变动,周身上下一丝丝内劲涌动,为之震颤虚空。 。2 第二十九章 郢都书阁 一炷香之后,宗全放下手中的《活印》之法,面上满是震撼之意,身边的这位小师叔给予自己太多的惊讶,有的时候甚至是惊愕。 古语有云,有人可以生而知之,而今观小师叔,似乎就是这样的人,纵览小师叔所写的《开天辟地》、《龙汉劫》,一切是那般的有脉络,有顺序,仿若诸夏之前,真的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如今的诸夏却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流传,不过小师叔所言的一些神祗倒是与楚国芈原的一些辞赋对应,只可惜芈原早死,不然,估计二人见面会很有兴趣。 “小师叔,宗全先去了!” 没有迟疑,将条案上的《龙汉劫》装入一侧地上的木箱之中,虽然有十三部,但有天宗的弟子在,抄写的度很快,然后带往列国,广告列国。 如果说一年前,宗全对于周清的做法还不是很理解,那么,现在似乎有些明悟了,无论小师叔具体的目的为何?但对于整个道家来说,好处却是显而易见。 一年来,无论是道家天宗,还是道家人宗,都有大量的诸夏之人前来拜山,以期进入宗门,寻求传闻中的仙神之道,虽然其中大多数人资质一般,但也不乏有资质上佳的。 以往的道家收徒,全凭机缘,要么是宗内师长下山,遇到合适的就收下,要么就是有凡俗之人对于道家学说有兴趣,前来拜山。 如现在的场景,却是数百年未曾见,而今的诸子百家中,能够拥有这等盛况的,也只有当世显学的儒家与墨家了。 “嗯,小心行事,若是遇到冲突,性命为上!” 列国纷争,秩序紊乱,周礼早已不复,如果说儒家所影响的齐鲁之地好些,但其它区域却非这般,待到造纸之术与活印之术的影响扩散开来,那个时候的危机才会到来。 “是,小师叔!” 宗全颔以对,以自己现在混元先天的修为,只要那些化神玄灵的高手不出现,自己可无忧,再加上小师叔不断的给予自己助力,再有数年,说不准,混元先天便可以圆满了。 目送宗全的身影消失在眼眸深处,竹屋外的风雪仍旧在飘扬,淡淡的寒风席卷入房间,不过于此刻早已寒暑不侵的周清而言,那些都可以无视的。 《龙汉劫》出,已经增长缓慢的纪数估计又要快增加了,只可惜一直到现在,对于纪数的作用,自己还没有现别的用途。 “虚幻无间,真实无限,道合太初,韵化无穷!纪数:二百三十九万一千六五十八! 口中喃喃低语,这是纪数刚涌动之时,回旋在心头的那十六个字,韵味简单,但含义不解,除了可以加自己的修行,帮助别人修行以外,暂无别法。 在宗全离开宗门三日之后,盘坐在己身坐在竹屋中的周清有感,纪数涌动,又开始大幅度的提升,想来《龙汉劫》已经传开了。 化神已经圆满,悟虚而返的奥妙不可得,只有多多参悟道家先贤的诸多绝学了,《道德》真言的三十六篇修行之法也该好好的梳理一番了,还有列子与庄周留下的传承。 同一层次和境界的武者,亦是有强弱之分,既然到了这一步,要么不做,要做就是最强的,竹屋外厚厚的积雪还未化去,虚空骄阳之下,整个天宗之内,圣洁的光芒耀眼无比。 顺着地势的流转,一滴滴冰冷的雪水汇聚,化作一条小小的流线,向着山谷深涧中奔去,炊烟袅袅,人音驳杂,元气涌动,世外然。 一个月后,根据宗全传回来的信息,周清亲自见过师兄赤松子,请出宗门的两位长老,一身修为均臻至混元先天圆满,距离化神玄灵只有一步之遥。 活印初有成效,造纸之术亦是有些许突破,距离周清期望之中的纸张越来越近,不过一些窥视之徒也是越来越多,没有强者坐镇可不行。 如若是宗门的两位混元先天长老不行,那么,周清不介意亲自出手将他们了解,鹰剑在手,也已经许久未曾饮血。 又一个月,宗全回归宗门,《龙汉劫》已经透过道家的渠道,传遍诸夏列国,紧随《开天辟地》之后,传扬甚广,对于诸子百家的弟子而言,或许是无稽之谈,但对于大多数的民众而言,绝对是以前生过的事情。 而这个结果,正是周清所期待看到的,不仅如此,甚至还有一些列国的卿士大夫亲自向道家的弟子问询,在道家之内是否有成仙、成神之道。 对于这个问题,周清亦是早准备好应对之语,用心修行,身融万物便可臻至那个境界,此语不似作假,前人有达到者。 这一次,周清再次出手,以纪数带来的强大掌控力量,操纵天地元气,强行提升宗全的修为,将己身所修的万川秋水感悟加持其身。 让宗全在混元先天的道路上更近一步,这般下去,再有两年的世间,宗全完全有希望踏足化神玄灵,到时候,也能更好的为自己助力。 在宗全这一次离去不久,楚国郢都建造的天上人间开始营业,掌控者为依附于道家的凡俗商人,专人做专门的事情,这一点周清于宗全说过。 有天宗作为后盾,与郢都的那些势力就算有冲突,也是无妨,更何况还是道家玄清子的面子,凭借《开天辟地》、《龙汉劫》,道家天宗玄清子的名声已经遍布列国。 在诸人的想象之中,道家的玄清子绝对是一位高人,和道家另一位道人北冥子一般,不然何以能够写出如此飘逸、纵横、奇幻之事。 而且,在郢都的天上人间开业不久,在距离天上人间不远处的另一个街道,一座三层小楼为之而起,其上楚文书写——书阁。 书阁的开业很是静悄悄,不复天上人间的恢宏、高调、奢华,很是低调,虽如此,但三日之后,书阁之名却是隐约力压天上人间,震荡整个楚国郢都。 。2 第三十章 春申君 书阁! 如其名,藏书之阁! 内部的设施很简单,通体的构造古色古香,典雅逼人,珍贵的沉香木被打造成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放置着诸多奇异之物。 在书架之上,则是用楚文书写着一位位千年以来各大诸侯国的有名者,当然,还有一个个代表着诸子百家的书架。 奇异之物很是奇特,形体长方,外层是一层如同牛皮纸一般的东西,询问书阁的掌柜,此物不是牛皮纸,而是一种新型的纸。 薄如蝉翼,色泽白皙,一丝奇特的气息散发,回旋整个书阁之中,一个个被卿士大夫熟悉的书名烙印其上,轻轻将其从书架中抽出,缓缓翻阅,顿时一个个楚文显化,清晰无比,工整无比,一道道视线看上去,均露出惊讶之色。 “芈原生前未曾做到的事情,如今却是被一个小小的书阁做到了,《离骚》、《天问》、《九歌》、《九章》、《远游》、《卜居》、《渔父》等之篇均可以找到,其人虽死,但凭借此可名传后世。” 短短数日,三层的书阁之中,一位位闻声而至的楚国闲逸贵族踏步期内,距离书阁正门入口最近的,则是书阁主打的楚国前大夫——芈原。 其生前所著的《离骚》、《天问》、《九歌》等等被一种奇异的手段烙印成数百本书籍,这是掌柜所说的,从芈原所在的书架抽出一本,却是《离骚》之语。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一本书,承载《离骚》之语,芈原一生为我楚国,只可惜秦国欺人太甚!” 口中缓缓低于,《离骚》之语徐徐而出,率先便是芈原己身的高贵甚是来历,这是任何一个楚国贵族为之自豪的事情。 对于芈原,这也是楚国的诸多卿士大夫所敬佩的,虽然想要改革楚国,励精图治的征途没有完成,己身最后也身投泪罗江,但有一点必须承认,有芈原这等人,楚国何愁不成大兴。 而今列国纷争,秦国狡诈,屡次戏弄楚国,奸臣当道,不过好在楚国现在还有春申君在,传闻近日春申君又要准备合纵,合六国之兵攻伐秦国,准备找回楚国昔日的荣耀,打垮秦国。 近七年之前,魏信陵君在函谷关外,败秦将蒙骜,魏无忌可以做到的事情,他们楚国更是可以做到,而且这次合六国之兵,非五国之兵,必要攻破函谷关,将秦国驱逐回河西之地。 慢慢翻阅着,《离骚》之言缓缓,每一页都可以承载几乎一卷竹简的信息,实在是便捷无比,若是全部的离骚之言,估计要一小堆竹简,但而今却是化入手中的这本书中。 “这些……书籍可以购买?” 这位翻看芈原《离骚》许久的楚国贵族,怅然许久,看着面前书架上所有的芈原之语,又看着面前的一本本奇特书籍,根据传闻,似乎可以购买,虽然价格有点贵。 旋即,abc小说网掌柜,那是一位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身穿粗布麻衣,神色略微拘谨,听身侧锦衣华袍的年轻贵族询问,连忙躬身一礼。 “是,如果贵人要买的话,小的推荐贵人去三楼,那里的书籍都是精装版的,很符合贵人的身份!” 掌柜低声耳语,楚国方言缓缓,手臂微微伸出,指着书阁的第三层,三层书阁乃是对应着书籍的三个活印水平,一层针对平民,二层针对没落贵族,三层针对卿士大夫。 同时也对应楚国盛行的三种货币等级,一层用铜币结账,二层用银币结账,三层用金币结账,对于楚国的贵族来说,些许金币不算什么。 “哦,精装版?” 这位年轻的楚国贵族面上掠过一丝茫然,而后似乎有些明悟,微微颔首,既然掌柜这般说,肯定与这里的书籍有不同之处,如果真的合自己心意,多花点也是无妨。 半柱香之后,那位年轻的楚国贵族离开书阁,身后的奴仆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箱,木箱内装载着芈原的所有论著,每一本十金,一共二十三本,统共二百三十金。 而这不过是整个楚国郢都诸多贵族中的一位,书阁开业七天,整个芈原精装版的书籍卖出两百套,至于平民版本的更是超越千套,而且订单似乎越来越多。 连带楚国历史上其它有名的的人物著作都卖出甚多,不仅如此,诸子百家中的书籍也是卖出甚多,其中尤其以兵家著作和儒家著作、法家著作为上。 短短的时间内,似乎书阁的营业额都隐约超越天上人间,不过只可惜,这种情况持续的很短,不过一个月的世间,书阁的营业状况便是恢复原样。 虽如此,也已经令宗全欣喜不已了,有如此钱财加身,而且还是众多楚国通行列国的金币、银币,按照小师叔的计划,要将天上人间与书阁开遍列国的。 楚国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便是要北上韩国了,至于道家根基所在的秦国,依小师叔之语,待到最后再行布置。 “师兄,这些时日楚国内的杀手越来越多了?” 北上韩国,纵马而行,宗全与天宗的几位师弟为先,凡俗的势力跟随者在后,一路之上,手持长剑,已经鸡腿五六波袭杀了。 虽然前来者没有化神玄灵层次的高手,但混元先天境界的却是不少,给他们也造成不小的麻烦,人手都折损不少。 “无妨,我等是道家天宗的弟子,若是那些楚国的那些黑手无惧,尽管前来,只是,整个偌大的楚国,又有多少化神玄灵层次的武者。” “这是小师叔交代的事情,我们只要做好了,益处多多,况且前些时日小师叔也有言,准备调遣宗内化神层次的强者出来坐镇!” 宗全己身骑在壮硕的马匹之上,背后则是一个长形剑盒,那是小师叔的随身鹰剑,派人专门送来的,内蕴小师叔加持其上的三十六道攻伐,道道位列化神玄灵圆满。 就算是师尊那个层次的武者,宗全持之也完全无惧,只是一路之上,没有碰到可以让其展露锋芒的机会。 。2 第三十一章 典庆 列国纷争,疆域变幻,然则对于战国以来的七大雄国来说,却没有太大的变动,秦国占据河东、河西之地,又坐拥汉中、巴蜀之地,数十代人的努力,才将秦国从方圆数十里的区域演变成如今巍然大国。 楚国占据江水两岸,向西直通汉中、巴郡,在灭掉吴、越、鲁国之后,更是东向海域,北与魏、齐相连,截断鸿沟、雎水、沂水等地,南至湘水之源、百越之根,幅员辽阔,堪称列国第一。 魏国占据河南大部之地,汝水、颖水、雎水、鸿沟贯通期内,北与赵卫相连,东与齐楚而贯、西与齐韩接壤,南部则是广袤的楚地,定都大梁城,百年来,不断衰弱。 韩国亦是占据河南之地,偏居一隅,数百年来,国势颓弱,不断割地之下,如今,除了拥有新郑等基座大的城池以外,再无其它,祖宗基业丧失大半。 赵国全境东北与东胡和燕国接界,东与中山及齐国接界,南与卫、魏、韩三国交错接界,北与楼烦、林胡接界,西与韩、魏两国交错接界。 几经周转,定都邯郸,历经长平之战与邯郸之战,国势渐衰,虽有短暂中兴,但终究秦国不可能给予他们时间发展。 齐国东临无尽海域,北与赵燕接壤,南与魏楚相连,鲁国被楚国攻灭后,历经战争,齐国吞并鲁国大半,号称齐鲁之地,定都临淄,天下奢华多半于此。 燕国占据辽西、冀北、辽东、上谷等地,处偏北,气候森寒,国祚数百载,一直未能够有大起色,前两年与赵国纷争,在李牧的进攻下,燕国不断损失城池与土地。 按照周清定下的计划,要在秦国开启兼并战争之前,也就是在攻灭韩国之前,将天上人间与书阁遍布诸夏,至于是否会在兼并战争中受到影响,周清也有思衬。 以楚国为先,作为列国中底蕴最强的国家,先在其内建造天上人间与书阁,便会为其它区域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源泉。 宗全在行事的过程中亦是如此,在花费半年左右的时间稳定楚国郢都状况之后,便带领着数位师弟与从楚国培训的商贾前往魏国大梁城。 一路沿着颖水顺流而上,并入鸿沟,山川丘陵之地屡见,茂密丛林更是不觉,来至楚国的窥探者、有心者更是不断。 他们所为的是什么? 宗全很清楚,好在路途之上,并未遇到化神层次的武者,凭借他们几位先天层次的弟子,还可以应付,况且,如今的楚国国都之内,还有别的大事。 七日后,宗全一行人行入魏国大梁城,这座城池矗立于鸿沟与雎水交汇之处,水韵山川,盛景弥漫,比起楚国郢都来说,大梁城内的人口和繁华cd都远不及楚国。 而且一路走过,大梁城内的尚武之风倒是还可以,毕竟当年魏武卒也是强横一时,尤其是数年前魏信陵君的那场战争,更是打出魏国的名声。 只可惜,没几年,魏无忌被魏王猜忌,郁郁而终,仅剩的一点魏武卒也要被消耗在楚国春申君即将再一次的合纵之中。 又七日,重金之下,在大梁城中寻得一处上佳之地,开始着手复制楚国的天上人间与书阁,至于造纸之地与活印之法,仍旧在巴郡深处。 也许在郢都与大梁城附近重新建造工坊会好上许多,不过历经思衬,周清于宗全还是放弃了,天宗不似农家,弟子数量有限,不适合多处根基地派遣。 况且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列国贵族、卿士大夫,如果在路途之上的那些书籍有损,直接将损失加在其上便可以了,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生意,价格自然随心掌控。 相对于竹简来说,如果翻看书籍习惯了,想要回归先前的形态,可不容易,况且宗全还准备推出一个大杀器,相信,绝对会令那些贵族们趋之若鹜。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两个月后,大梁城内的天上人间开启,书阁并行其内,与此同时,在南方的楚国之中,终于传来春申君正式合六国之兵,任命庞煖为联军主帅。 庞煖此人不简单,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百年前的魏国大将军,百年前鬼谷行走在外的弟子庞涓便是庞煖的先祖。 只可惜在桂陵之战、马陵之战中均被另一位鬼谷传人孙膑击败,自此家道中落,不过传承的鬼谷绝学倒还剩不少,算是鬼谷合纵一道的传人。 作为参与国的魏国,自然加入其中,长期以来,自从秦国商鞅变法之后,魏国一直被秦国碾压,先后丢失河西之地、河东之地、伊阙、等大片土地。 近七年之前的函谷关外,魏信陵君打败秦国,好好的涨了一番魏国士气,如此,倒是有些令魏王有了一个错觉,魏国昔日的荣光还在,底蕴犹在,遂冷落信陵君,掌控魏武卒。 六国合纵,大梁城一片沸腾,这一次,不仅是整个魏国为之重视,就连国都内的大小势力也都纷纷加入其中,披甲门、炼体门、虎头门等等门派弟子踊跃参军。 “诸位师弟、师妹,师父遗命,让我等不得丢弃魏武卒昔日的荣耀,而今楚国春申君合六国之兵攻秦,正是我披甲门弟子大显身手之时。” “愿意和我一起参军抵抗秦国的,就跟我走,典庆不会怪你们的!” 魏大梁城的西城一脚区域,那里是城内众多平民所处的区域,也是城内诸多大小势力的汇聚之地,俯览而下,一位位气血充沛、大声怒吼的壮士不绝,面上带着浓郁的自信,相互欢呼雀跃的奔向参军之地。 披甲门,是魏国大梁城颇有名气的一个门派,此门派不修内力,不养浩然之气,专门打磨肉身,修炼至强硬功,精英弟子更是号称:刀剑无伤、油火不侵! 典庆,是这一代披甲门弟子精英中的精英,一身的硬功几近大成圆满,就算是混元先天的武者刀剑加身也是无忧,若是圆满,更是可以硬抗化神层次的攻伐,端的厉害。 。2 第三十二章 大梁披甲 昔年信陵君魏无忌攻秦,师父便是其中魏武卒的一员,伴随着信陵君打败秦国,披甲门也是与有荣焉,只是魏王听信奸佞小人的言语,冷落信陵君,剥夺信陵君的荣耀和地位。 师父不忍,亲自打上那奸佞小人的府上,想要替信陵君讨回公道,可惜,寡不敌众,被那人拿下,公告魏王之后,被斩杀。 虽如此,但师父遗命犹在,作为魏武卒的根本还在,魏国不灭,魏武卒永存,就算魏王昏庸又如何,只要有他们魏武卒在,终有一日,魏国会恢复昔年百年前的盛况。 赤裸着肌肉分明的上半身,肉身的不断打磨之下,虚空骄阳的照耀之下,整个身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动静之间,一股澎湃至极的劲力回转。 挺身而力,身高几近两米,一头淡灰色的发丝披散在四周,盯着头顶的阳光,听着披甲门外诸多大梁城内势力的欢呼之声,亦是对着面前的诸多师弟、师妹言语。 数十年来,秦国连番打仗,长平之战、邯郸之战、魏无忌之战、韩国之战、魏国之战,这几年虽然胜利不少,但败仗也是不少。 合五国之兵便可击败秦国,而今六国攻秦,定可一举攻入函谷关,将秦人驱逐河东,驱逐河西,回归西陲之地,复归战国之时。 尽管齐国一直不想要参战,但据传还是有齐国的使者与部分人马夹杂其内,如此,秦国必败,列国当可重新夺回昔日的土地与财富。 神情激动,气势高昂,俯览着身前的弟子,看得出,他们也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情,也和自己有着师父留下的魏武卒之荣耀。 “魏武卒!” “魏武卒!” “……” 一瞬间,整个披甲门的九层弟子为之情绪激动,听着耳边典庆师兄之语,口中高呼不已,魏武卒一直是魏国的荣耀,师父是魏武卒的一员,便是他们的荣耀。 师父遗命在此,又有楚国春申君攻秦,若是能够将秦国击败,他们披甲门便是整个大梁城数一数二的门派了,至于战争失败?根本不可能! “三娘,你……不想要和我们一起去?” 对于身前诸多师弟、师妹的表现,典庆很是满意,虽然也有数人没有回应,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闪烁着精光的眼眸扫视左右,看着身侧不远处静静而立的一人,不由得虎步雄风而去,缓声而语。 那人是一位女子,在整个披甲门却是罕见,历来的披甲门弟子基本上都是男子,修炼至强硬功,往往导致形体粗犷、肌肉凝练,不复妙龄女子一般的柔软与雅致。 观其年岁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高一米五上下,一头漆黑的发丝随意的扎在身后,古铜色的手臂赤露在外,环抱胸前,眉目清秀,虽无杨柳细腰,婀娜多姿,但浑身却充满一股精气神,淡红色的劲装而立庭院。 双眼平静无波,就那般静静的看着身侧的诸多师兄、师姐,静静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典庆师兄,听着他们口中的呼喊之语,一丝丝愁容闪烁。 “师兄,魏王昏庸无道,杀害师父,难道你还要去为这样的人卖命?披甲门是师父的心血,更是魏武卒的传承,如果你们在战场上失利,披甲门怎么办?” 比起此刻对战争充满希望的同门师兄、师姐,女子对于这场战争却是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一种没来由的心悸之感荡出,似乎会有别的大事发生一般。 不错,数年前魏无忌率领五国军队打败秦国,但对于秦国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伤亡,函谷关下,秦军不出,五国无可奈何。 如今,楚国的春申君也想要仿信陵君之事,同样的方法难道还会奏效?女子心中忐忑,不想要披甲门的弟子出战,更不想他们为魏王出战。 “楚国的实力比魏国强,春申君当年更是多次与秦国交战,此次合纵伐秦,不可能失败的,三娘,你一个女子就无需上战场了。” “倘若我们真的回不来,披甲门还有你,魏武卒的传承还有你,如今师兄就要上战场了,临走之际,这个东西就送给三娘你吧!” 典庆轻轻摇摇头,心中有着自己的固执,这是师父的遗命,也是魏国的希望,只要能够战败秦国,魏国便可以崛起,师父当年期盼的事情也能够成功。 三娘入门尚端,一身硬功远不及自己,况且征战与女子无关,看着身前不过刚到自己腰腹的三娘,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怜爱,看着三娘面上的不满与愤怒。 微微一笑,也许三娘说的是对的,也许这次战争会失败,但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参战,那是自己的宿命,那是魏武卒的宿命。 身侧其余师弟、师妹仍旧在全力抒发心中的激荡之情,典庆身侧微侧,粗糙的大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制的老虎印记,不过半个巴掌大小,雕刻的栩栩如生,三娘属虎,这是自己早就做好的。 “谁要你的东西!” “笨蛋,你们都是笨蛋!” 看着典庆伸手送过来的东西,女子神情不由得更加愤怒,伸手将典庆的手掌打过去,手中那只栩栩如生端的老虎也被打飞出去,掉落在庭院的一脚。 而后,口中脆声怒吼一声,对着典庆狠狠的摇摇头,转身离去,笨蛋,他们都是一群笨蛋,明知道战争会死人的,还争先恐后的去。 对于三娘的反应,典庆有些惊愕,不过随即便是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循着那已经掉落在庭院一角的老虎,小心翼翼的将上面的尘土吹掉,而后放入怀中。 “三娘,你说的……我都明白!” “如果天下安息,我亦只想要成为一个农夫,耕田种地,捕鱼打猎,而不是披甲门铜头铁臂,百战无伤的典庆。” “可是,家国之事,师门之仇终究要落在身上的,此战过后,也许一切都结束了!” 高大魁梧的汉子怅然许久,对于三娘的所想,自己如何不知,但有时候,有些事情自己必须去做的,师父死了,自己就是披甲门的大师兄,承担一切的大师兄。 。2 第三十三章 秦将王翦 “师兄,楚国的春申君黄歇准备效仿魏信陵君合纵伐秦了?” 不过那所有的一切对于正在筹划天上人间、书阁之事的宗全等人来说,却不过是一个小事了,数十年来,纵横交织,列国时而连横,时而合纵,但百年纷争,终究以秦国不断壮大为结局。 数年前的函谷关外,魏无忌虽然扬名一时,但秦国根本未伤,而且拥有崤函之固、黄河天险,易守难攻,想要攻破函谷关,难如登天。 地基已经建造而起,根据小师叔的吩咐,一边开辟财富之地,一边收集诸夏信息,身边的几位师弟亦是如此,之事想不到春申君的动作这么快。 “楚国,春申君?有趣,算起来春申君黄歇现在也应该有七十以上了,想不到还有这般的豪情壮志,虽然对于整个楚国来说,有不小的贡献,但今日的楚国已经不是当年的楚国了。” “小师叔曾经说过,如今秦国大势已成,若是百年前的楚国,秦国或许畏惧,但如今不可能了,拥有函谷关之固,秦国随时可以东向列国,待时机一至,随时可以一扫六合,攻灭列国。” “这两年秦国声势更胜,合纵列国伐秦,估计难成,想来小师叔此刻也知晓此事了!” 如此大的事情,楚国那边的天上人间与书阁估计早就将消息传回去了,列国伐秦之事,百年来已经出现过多回,记得第一次还是当初的公孙衍带兵伐秦,若无张子破坏,只怕秦国危矣。 感知扩散,整个魏国大梁城越的群情激动,青壮之人纷纷参军,欲要一雪前耻,不然,待有朝一日,魏国也生长平之战、邯郸之战的惨剧就晚了。 同样的事情亦是出现在韩国、赵国、燕国、楚国之内,至于山东之地的齐国,却似乎没有太大的动作,一直以来,都坐观列国纷争,虽如此,但数十年前被燕国的创伤仍旧未曾恢复。 不过,这并不妨碍齐国下注列国,若是此次伐秦可以功成,齐国亦可分一杯羹,若是不成,抽离人手,以免秦国责难。 “想不到这么快楚国春申君就要合纵伐秦了,只可惜,终究还是失败了!” 对于此事,周清还是有些印象的,史载这一次的伐秦,其实已经取得不小的成就,对于函谷关易守难攻的形势,庞煖也很了解。 故而庞煖将五国船只调动黄河之上,率军北渡天险,直入平缓的秦国境内,所过之处,势如破竹,毕竟秦国的重兵仍旧把守在函谷关。 未几,列国之兵攻入咸阳周围,吓的文信候吕不韦魂不附体,连忙调兵作战,而且调遣此刻已经初露头角的秦将王翦平乱。 奇袭之计,令惜命的春申君率先领着楚君返回楚国,随后,王翦领兵将列国各个击破,再加上不久之后赶来的秦将蒙骜,彻底将列国伐秦的希望破灭。 静静的盘坐在巴郡深处的宗门腹地之中,接受来之列国之内的大小信息,一如自己所言,在楚国春申君决定合纵伐秦之后,没有停息,直接便是动手,一个月后,北渡黄河。 一个半月以后,局势突变,和周清先前回忆的一般,中奇袭之计的春申君,直接被吓回楚国,留下其它的列国之兵战斗。 而后在两个月后,局势直接结束,列国伐秦失败,六国之兵损失惨重,这一次,相对于秦国,列国对于楚国的愤怒更甚,一同说好伐秦,楚国却是率先离去,端的不当人子。 然则,于秦国来说,这一次,军方的秦将王翦初露头角,再一次击败列国伐秦,击溃列国之兵,算是一件值得庆贺之事。 据传,文信候吕不韦为此战而生,与门客宴饮三天三夜,就连咸阳宫内那位尚未掌权的秦王政都为之欢悦不已,虽说此刻大权旁落,但事关秦国危亡,此战而生,秦国愈强,列国俞弱矣。 一月之后,列国使臣入秦,献上奇珍异宝,献上割地之图,尤以靠近秦国的魏国与韩国最为热情,不然,待秦国大军一至,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只是这些了。 至于赵国,虽然不甘,虽然不忿,但碍于国内压力,亦是在一个半月之后,派遣使臣入秦,仅仅献上钱财,并未割地,大不了再打上一仗。 见列国如此识趣,吕不韦倒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尽管此刻出兵可能获取的好处更多,但若是贸然出手,引得列国反抗极力反抗,于秦国下一步的策略有损。 自穆公以来的百多年中,秦国连年大战,国势虽上,但粮仓、府库未足,没有绝对的把握出函谷关,俯览六国,一统九合。 “小师叔,这是从咸阳城传来的消息!” 秦国未动,列国安息,一切恍若如故,天宗之内,周清仍旧静静的盘坐在山巅巨石之上,时值盛夏,算起来,自己也快八岁了。 体内劲力澎湃,容纳《逍遥游》之妙,元气源源不断涌入其中,道家诸多先贤的修炼之法全部纳入众妙之门,纪数涌动已达五百万之巨。 在此期间,宗全等数位一直在外忙碌的师侄们,周清也花费力气将他们修为强行提升,虽然没有臻至先天圆满,但已经越来越近了。 一席白色锦衣道袍加身,微风吹拂,衣衫飘渺,周身玄力涌动,虚空微微颤动,眼中光芒流转,余波弥漫,诸般道韵扩散,生灭随心。 娇小的身躯中蕴藏强大的力量,听身侧一道脆声之语,周清头颅微转,看向身侧来人,却是宗琼,与宗全一起进宗的弟子,如今修为也是位列先天。 年岁十六七,女子之身,中上之姿,专修《心如止水》,内力不弱,脚步轻盈,一袭淡青色的道袍罩体,体表肌肤闪烁淡淡荧光,拱手一礼,而后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递给周清。 “秦国要选拔宫廷护法、宫廷剑师,以卫咸阳宫安危,以卫秦王安危!” “看来这次楚国春申君领列国兵直达咸阳附近,对于吕不韦和子政的压力不小啊,算算时间,阴阳家与鬼谷的那位应该也是借此进入咸阳宫的。” “如此,怎能少的了我!” 。2 第三十四章 《德经》 阴阳家一直在追求的东西周清很清楚,大周共主天下八百年,孔子著春秋,战国纷争,苍龙七宿的秘密一直在战国最为强大的七个国家中流转。 传闻中,谁可以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谁便可以拥有定鼎天下的力量,拥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只是这个秘密一直在七国最核心的继承者中流传。 岁月静转,这个秘密似乎连七国的王族都已经不太清楚了,然而它却是真实存在的,根据近两年前师兄赤松子所言,阴阳家的东皇太一似乎已经发觉了什么。 如今,伴随着楚国春申君合纵伐秦失败,列国的实力再一次被削弱,如果说二十年前,长平之战与邯郸之战后,整个战国之中的形势还不是特别明显。 那么,如今,绝对清晰明了了,纵然秦国内部有吕不韦专权,但观吕不韦行事,一直采取的都是进攻策略,门客众多,它日寻到机会,亦是东出函谷关,平定乱世。 对于阴阳家来说,想要寻找解开苍龙七宿秘密的事务,再也没有比一个国家的力量更方便了,而宗琼给予自己的这则消息,正是他们的契机。 至于,鬼谷纵横中端的那位盖世剑客,想来也是看到了这个可能,欲要助力秦国,一统天下,将鬼谷之名彻底的留在史册之上。 “宗琼,你收拾一下东西,三日后,我们下山,入咸阳城!” 思衬良久,周清手中劲力吞吐,纸张化作灰烬,旋即,娇小的身躯从山巅而起,一步踏出,凌空御虚,乘风而行,归于虚无之中。 “是,小师叔!” 宗琼颔首称是,目送小师叔的身影消失在眼眸深处,而后面上掠过一丝好奇之意,未几,身躯微转,从山巅而下,淹没于云雾之中。 “玄清,你决定好了?” 一炷香后,在天宗山脉林立的另一处山巅之上,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绿柳遮阴,虚空骄阳不入,虽是山巅,但观其行,略微平坦不少,其间矗立着一件件竹屋,那是天宗的诸位长老与掌门所在之地。 当然,也是经阁的所在之地,数年来,周清经常入其中,以自己如今的身份,第二层也是进入以此,那是先贤的原本竹简,其上残留着先贤的道韵印记,长期感悟,所得不少。 赤松子的竹屋之内,周清垂手而立,静静看着面前盘坐在蒲团上的师兄赤松子,历经师尊的点拨,师兄的修为也有不小提升。 明悟周清的来意,赤松子微微点点头,并没有拦阻,以师弟的修为,早在从太乙山观妙台回来的时候,就可以下山了,如今又过去一年半的岁月,师弟的修为更进一步,诸夏之内,随意可入。 “是!” 闻此,周清点点头,前往咸阳城是自己早就思衬已久的,只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如今秦国要选拔宫廷护法与剑师,正和自己的机会。 “师尊曾说,你与秦国大有渊源,而且因果不浅,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按照天宗的规矩,你想要下山代表天宗行走,非得打败六位长老。” “不过,这个考验对比来说,不过是浪费时间,师弟,对于你,师兄只有一个叮嘱,还望师弟牢记,算是为你,为我,为道家!” 悠然起身,周身淡青色的光芒弥散,打量着此刻身前自己早已看之不透的师弟,赤松子感慨甚多,虽曾想,师弟修行不到三年,就远远的超越自己。 不出意外,下一步的悟虚而返也只是时间问题,这般资质,浪费于凡俗红尘之内,未免太可惜,漫步在自己的竹屋之内,挥手间从一角摄取一个淡黄色的木箱。 “这是上次我们从禁地出来,师尊交给我的,说是你下山的时候交给你!” 赤松子单手虚托这个小木箱,轻轻而动,这个方圆不过一尺的小木箱便沉浮于周清的跟前,被周清双手接住,劲力鼓动,灵觉扩散,不由双眼微微眯起。 “师兄尽管吩咐!” 历经探查,这个木箱中的事物为七年以前,从咸阳宫内发出的那卷诏书,诏令母亲与自己前往赵国为人质,可惜,罗网凶残,一切成空。 “你的资质堪称千年以来,道家最为杰出的,身入道家之中,追求武道极限,若是有朝一日身融万物,未必不能够真正的成为超凡。” “红尘滚滚,幻惑人心,师弟你虽聪慧绝佳,但毕竟历练尚少,师兄只希望你秉持本心,静守道心,列国纷争数百载,如今也有了归一之势。” “但太极圆转,分合循环,唯有大道永存,望师弟铭记!” 红尘之中的诱惑,赤松子很是清楚,如果因为此而折损了道家这位千年以来最为杰出者,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天宗这一代的传人中,除了师弟以外,并无绝佳者。 数十年后,自己喟然坐化,有师弟在,也不至于宗门衰微,如果师弟在能够破入更高,于百家而言,道家更是无双矣。 “玄清必铭记于心!” 小小的身躯为之而动,道礼一拜,对着师兄深深躬下,七年多的岁月,一直都是师兄在照顾自己,这等恩情周清早已深深记在脑海深处。 “去吧!” “列国纷争,百家英才涌动,我道家也该有绝世之才出现!” 旋即,赤松子朗声大笑,脚步微动,行至周清跟前,单手轻轻拍着周清小小的肩头,论治国、兵法、农桑……,道家也不弱。 《道德》真言中,上卷的《道经》为修炼之道,但下卷的四十四章则是《德经》,内蕴祖师老子对于凡尘俗事的感悟,儒家孔丘就曾受益。 “不会辜负师兄的期望!” 周清亦是轻轻微笑,对着师兄不住点头,此行下山,不知道何时能再次归来。 半个时辰之后。 周清轻车熟路的行至天宗后山的禁地之中,灵觉涌动,并未发觉师尊的踪迹,或许师尊此刻正在凡尘之中修行,正在传播道家的理念。 虽没有找到师尊,但礼数未觉,脚下生风,在师尊常常盘坐的瀑布之前停留、静坐,三个时辰之后,方才徐徐 。2 第三十五章 咸阳城 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 咸阳城,是百年前秦国孝公时期,卫鞅督造的城池,建成后,秦国国都由栎阳迁于此,至此定都,其后的惠文王、武王、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等对咸阳城都进行了扩建。 规模越来越大,秩序越来越健全,宫殿亦是越来越奢华,越来越典雅,俯览而下,更是一股磅礴的大势内蕴其中,百年征战,秦国实力陡升,一国的精气神可见于此。 方圆四周为八百里秦川所在,东至黄河,西达千河、渭河,北起九山,南至秦岭,地域广阔。整座都城占地近五十平方千米,虽不是咸阳城的巅峰面积,但在列国之中,也可位列前五。 从巴郡深处而出,和宗琼一起,二人轻装骑行,穿过汉中,直入渭水之岸,咸阳之旁,纵然商君之法对于商贾异常的苛刻,但一路走来,宽阔的驰道之上,商贾的队伍屡见不鲜。 耕战之战,商贾地位最低,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追求财富,伴随着秦国的越来越强大,得益于军功爵制度的贯彻,国富民强,消费力不低,山东六国的事物源源不断的运往秦国,尤其是咸阳。 不得不说,秦国修建的驰道还是不错的,宽约五十米左右,平坦的道路两旁树木林立,这是秦法规定的栽种,骑马行于其上,甚是舒适。 花费十天左右的时间,从天宗下山,近咸阳城前,高高的城郭连绵不断,暗黄色的城墙林立,城楼高铸,其上不时的有秦军巡逻,城门洞开,来往行人不觉。 城门高约五六米,宽约四五米,旁边还有两个小侧门,亦是有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亲兵在把守,尤其是主城门所在,商贾的队伍想要进入其中,必须交钱。 至于城内的老百姓,似乎好一些,并没有这个责任,靠近城门,四周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耳边环绕着一道道关中秦国之语。 虽说周清精通七国文字,但对于七国方言,通悟的还真不多,勉强只有一个秦国之语。不过于智慧大开的自己而言,学会一门地域语言,也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小师叔,根据咸阳城内我们天宗的人传信,此次秦国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先要入招贤馆的,而后在招贤馆内筛选,最后进入咸阳宫由秦王与秦国相邦筛选!” 翻身下马,手牵着缰绳,相对于身侧的马匹而言,周清此刻的身高确实不显眼,不过一米二三上下,另一侧平视,基本看不到周清的存在。 由正门而入,宗琼屈指一弹,便是两枚秦半两进入城门首位的箩筐之内,没有遇到拦阻,直接走入咸阳城内,言语缓缓,对着小师叔低语而道。 “秦国相邦吕不韦,他在这个位置上坐几年了?” 行入咸阳城内,便是一条纵横平坦的主城街道,细长条的青石砖铺就,宽约十五六米,街道边缘有下水道,引向城池之外,两旁则是一座座两三层的酒楼、商铺。 期待之中的拿到街道叫卖之声、呼喊之声、吆喝之声没有出现,就算街道上行走的人其实也不算多,不过灵觉感知之下,一座座商铺之内倒是挺热闹的,尤其是酒楼之中。 “自秦庄襄王薨逝,秦王子政继位,吕不韦便是相邦了,算起来,应该快八年了,两年前,楚国昌平君熊启被封为丞相,不过大权仍旧在吕不韦的手中!” 看得出,宗琼对于这些消息了解的很清楚,张口便是回应着周清,当年吕不韦奇货可居,一跃从一个地位卑贱的商人,成为秦国相邦,秦王子政更是称之为仲父,权倾天下。 封为文信候后,门客源源不断的加入,号称三千门客,势力庞大,一言可定秦国九层人的生死,一言可定攻伐之策,商人做到这个地步,古来第一人。 “相邦吕不韦与丞相昌平君熊启,近八年的时间,算起来,也快了!” 周清颔首以对,口中喃喃低语,史载十年吕相国,如今已经快过去八年了,看来自己那位尚未谋面的王兄还是颇有手段的,外戚昌平君入相,吕不韦竟然同意了。 虽说昌平君此刻还只是丞相,并非相邦,但有着子政的支持,再加上老秦人内部的排外性和百年来楚国外戚的残留力量,吕不韦这个相邦绝对做不长。 “小师叔,我们是先前往招贤馆,还是与这里的天宗弟子汇合?” 牵着缰绳走在前面,看了身侧的小师叔一言,似乎在思衬着什么,当即也没有多言,左右看了街道两旁的酒楼,正午早已过去,但酒楼中的人却还是不少。 十多个呼吸过后,宗琼再次出言,根据道家天宗的传统,其实并没有在列国设立分点的习惯,之所以在咸阳城有天宗的弟子,还是因为小师叔的缘故。 两年之前,小师叔便令宗全派遣部分弟子前往秦国,当然,名义上是历经红尘,锤炼心神,不过,附带办点小事情也不是大事。 “先去招贤馆,傍晚再行汇合,你安排就行了!” 偌大的一个咸阳城,区位划分倒是挺简单,从南门而入,均是城内的工、商、居民所在,宫殿群落在东方,陵墓群落在北方,西部则是咸阳城的官邸、军事等区域。 宽阔平坦的石板路上,马匹行走的声音很是清脆,街道上行人不多,一个个粗布麻衣,经济实力一般,但一身的精气神却是可以。 历经百年耕战,能够居住在咸阳城内的普通居民,绝对八层以上拥有爵位,拥有爵位,便是拥有特权,相对于地位卑贱的商人,他们虽然没商人有钱,但如果双方发生争斗,无论对错,商人绝对落不得好。 神融天地,感知咸阳城的气息,伴随着秦国一次次对外战争的胜利,伴随着秦国土地的不断扩张,整个咸阳城之上笼罩的气息似乎也与众不同。 灵觉涌动,目现精光,果真是其势如龙,汪洋无尽,虚空骄阳照耀,更是如同龙游海域,任意驰骋,随意横行,这便是——国势。 。2 第三十六章 阴阳下注 国势如龙,并非真龙,秦人悍不畏死,战必冲锋,号称虎狼之师,秦国也一直被称为虎狼之国,再加上军功爵的助力,更是令秦军的战力堪称列国第一。 咸阳城内,依稀时不时的可以看到一队队秦国士兵巡逻其内,毕竟,据传当初的咸阳城建造宗旨就是军事防御功能,这些年虽有些减轻,但终究为根。 “看来,诸子百家前来的人不少啊!” 言语缓缓,步履稳健,周身异象不显,玄光不存,不过灵觉却是可以扩散,在纪数的涌动之下,如今一念之间,方圆数千米的区域内尽收心间。 一道道周身闪烁不俗气息的武者越来越多,尤其是在通向招贤馆的路上,由南门而入,向着咸阳城西侧而今,那里是招贤馆的位置。 招贤馆,乃是百年前的秦国孝公设立,是秦国由弱转强的关键点,百年来其中不知走出来多少英杰,不论出身,只要你有能力,便可入招贤馆,便可与秦国王上、卿相交谈。 “秦国势强,若是能够得秦国之助,对于百家而言,绝对是莫大的吸引力!” 修为列入混元先天的宗琼同样有所感知,宽阔的街道两侧酒楼之中,便是时不时的扩散出一道道强横气息,只是基本上都是先天层次了。 秦国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可不仅仅单纯的武力强横、战力强横就可以的,若仅仅是如此,秦国内部的罗网便可胜任。 宗琼眼中亮光闪烁,以小师叔的修为和眼界,想来不论是护法一职,还是剑师一职都可胜任,若是如此,道家天宗当可因此大盛。 “暂无一位化神玄灵层次的存在!” 百十个呼吸过去,在自己化神圆满层次的灵觉之下,没有出现一位神融天地,掌控元气的存在,眉头一条,心中智慧之光闪烁,片刻之后,似乎明了。 “也许,这个时候,百家还不敢如同阴阳家一般孤注一掷!” 面上掠过一丝笑意,这个时候不敢孤注一掷,日后也无怪乎日后子政会和他们清算,阴阳家地位超然也可以理解了,毕竟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可是两种不同的结局。 至于鬼谷纵横的那位,想来此刻的修为也只是混元先天,加上纵横至高剑法,先天境界,堪称无双无敌,在这个情况下,位列秦国宫廷剑师,也是唾手可得。 自己所思想来与真正的情况差别不大,百家中,儒墨为显学,但这两家对于秦国似乎都没有好感,兵家打仗好可以,当护法与剑师就不行了。 农家一直都是处于强大的状态,就算参与,想来也不会是真正的高层,道家人宗虽说入世,但不会轻易踏足权力的圈子。 “小师叔,前面便是招贤馆了!” 在工、商、居民区域和咸阳城西方区域交界端的所在,一座规模不小的建筑群矗立大地之上,四周是商人逐利建造的大量酒楼和娱乐场所。 远远看去,便是一道道人影在道路上行走,远远就可以听到,一道道似是颇为热闹的声音从酒肆中回荡,灵觉涌动,修为不弱的武者不少。 “道家的人?” 周清与宗琼的出现,同样引起招贤馆四周诸人的注意,目光扫视,感知弥漫,见那二人身穿道袍,头戴道冠,明显是道家的弟子,就是不知道是天宗的,还是人宗的。 天宗一直以来超然物外,避世不出,莫不是二者是人宗的弟子?年岁都不大,但那位道家女弟子的修为却是不弱,不到二十岁,就入先天,不愧是道家弟子。 “想不到连道家都被吸引来了!” 半个月之前,咸阳城内发出公告,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闻讯而至的百家众多,甚至连江湖游侠与自衬修为不弱的散勇也纷纷起来。 列国纷争,他们虽然看不出什么深层次的东西,但明显秦国最强,而且这些年列国不断的割地、不断的贡献财宝,使得秦国的底蕴也在不断增强。 在这样一个国家担当宫廷护法与剑师,待遇绝对差不了,若是因此受到秦王与相邦的赏识,就更加之妙了,缘由于此,自然不希望有太强的对手出现。 只是,如今道家的弟子也出现在招贤馆门前,意义已经很明显了,数百年来,诸子百家中,或许道家的势力不是最大的,但绝对是高手最强的。 同样是混元先天的境界,对上道家的弟子,他们的胜算还真不大,观此,酒肆之中闲聊的诸位不由得对视一眼,神色之上涌现一股浓郁的凝重。 “接下来的选拔,估计我等的希望越来越小了,据我所知,儒家、农家、墨家等大家都有高手前来,甚至前段时间,也有人看到阴阳家在城内出现。” “比起他们,我们的传承太过于弱小了!” 百家纷争,强弱有序,较强的不过十个左右,其余只能够偏居一隅,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发展壮大,似乎天命并不给他们机会。 招贤馆一侧,一座三层的古朴酒肆中,临窗而饮端的虬髯大汉长叹一声,一饮而尽,旋即握着身侧的宽厚重剑,起身离去。 场中其余人闻此,不由得再次轻叹,看来这次秦国宫廷护法与剑师的选拔他们基本上没有机会了,但若是能够因此扬名咸阳城,进入文信候的门客之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招贤馆! 建造的很是不俗,百年来,他就是秦国不拘一格受其余列国人才为己用的见证者,卫鞅、公孙衍、张子、范雎、甘茂、魏冉、蔡泽、司马错、蒙骜等等。 曾经与现在于秦国、列国史上掀起风云的人物张口即来,大门建造的极为恢宏,门开八字,迎接诸夏之人,除了门前的两位守卫以外,并无其它侵扰。 “二位也是为秦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而来?” 周清与宗琼二人牵着马匹刚行至招贤馆门前,便是一位身材矫健的胖子身着锦衣的从门内而出,手臂挥动,躬身一礼,眼中光芒闪烁,想不到道家的人也来了。 如此甚好,按照大王与相邦的意思,思然招揽的武者越强、背景越是雄厚越好,而道家无疑符合这两个条件,旋即,面上笑意更胜。 。2 第三十七章 鬼谷盖聂 将身后的马匹交给招贤馆出来的使者,周清与宗琼则是与那个胖子漫步而入招贤馆,跨过大门,便是一个宽阔的小厅堂,一位位身穿秦国制式衣衫的男子或是行走其间,或是归于条案之后,与竹简上书写着什么。 “两位道家英杰前来我秦国招贤馆,实在是我秦国的荣幸,还请留下印记名号,我这就为二位安排住所,依照王上的旨意,还有十天左右才正式开始选拔宫廷护法与剑师。” “在下白海,添为招贤馆的引客使,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知会。” 胖子的身材不高,不过一米六上下,虽然比周清高出不少,但是比起宗琼却是差了一些,将二人引入招贤馆大门一侧的厅堂,便是行至一处略高的条案之前。 拱手一礼,面上很是带着一丝人畜无忧的笑意,单手指着条案后的一位年轻男子,快速介绍道,语落,便是将目光落在宗琼的身上。 之语周清,在白海看来,应该是一个此次出来见见世面的道家弟子,心中虽这般思衬,但礼数却是足够,不敢造次。 “小师叔!” 看了那胖子一言,宗琼微微颔首,而后身形向着一侧退后,看向身边的小师叔,凡俗的规矩就是多,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想要继续,也是无法。 “道家天宗玄清子!” 踏步而动,周清瞥了身侧那神情微愣的胖子一言,浑身上下玄光涌动,看向着条案后的年轻男子,报出名号,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和名声,担当的起玄清子。 “这……天宗玄清子!” 胖胖的白海面上陡然一滞,想不到今日自己竟然看走眼了,而且大大的走眼了,本以为二人是人宗的弟子,想不到是天宗的。 本以为参与选拔的是那位道家女弟子,想不到竟然是他刚才一直略微有些忽略的孩童,观其年岁,顶多八岁,闻二人之语,此人辈分不低。 “嗯,玄清子?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样熟悉?道家玄清论元始,盘古开天龙汉生!难道阁下就是写出《开天辟地》、《龙汉劫》这等恢宏巨著的道家玄清子!” 这一次,胖子白海彻底神情惊愕了,算起来,算是自己第三次看走眼了,这两年来,诸夏之中这两个故事传闻的很是热闹。 虽然听上去奇幻无比,但从道家之人的口中流出来却是有另外一种意思,据自己所知,咸阳城内,就有许多老秦人相信这是真正存在过的。 数百年前,道家祖师老子身融万物,不知所踪,而今契合《开天辟地》、《龙汉劫》,说不准对方就是直接成为神祗了,从此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了。 一语而落,就连正要将周清名号记录下来的年轻人也是手中毛笔抖动,点点黑色的墨汁滴落竹简,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深深的不可置信看向周清。 对方就是这两年名传诸夏的道家玄清子?就是眼前这个不过八岁的孩童? “道家玄清论元始,盘古开天龙汉生,有点意思!” “这卷竹简可以换掉了。” 从己身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的纪数就可以感知那两卷故事的传播力度,但如今似乎也的确有点出乎自己的预料,看着身前神情还是有些没有缓过来的年轻人,屈指一点,一道淡淡的青色玄光涌入对方的身体。 单手指了指红色条案上被墨汁浸染的竹简,虽然可以戳刀削掉,但周清觉得还是换一个为好,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不是? “啊……,失礼了,在下这就为阁下留名!” 看得出,能够在招贤馆里工作的人都不错,礼仪有致,闻周清之语,连忙起身致歉,而后,将条案上浸染墨汁的竹简卷起,放在条案的另一侧,旋即拿出一卷崭新的竹简,用秦篆书写其名。 “原来是道家玄清子,白海失敬,刚才失礼之处还忘见谅,道家天宗果然是人才济济,阁下与道家天宗赤松子齐辈,当称玄清大师,留名以落,还请随我这边来。” 胖子此刻也回转了过来,看来身侧这个孩童真的是传闻中道家的那个玄清子了,原本的想象中,应该是一位中年人的,如同时间最为睿智的智者一般,述说天地间的奇幻之事,和当年的道家庄周一般。 今日一观,看来世间奇异之事多矣,如此年岁写出那般比庄周还要奇妙的东西,尽管内部没有太多的东西,但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不着急,招贤馆又来了一位高人!” 头颅微微扬起,看着一侧躬身再次礼敬的胖子,周清单手摆动,无形的劲力将对方搀扶而起,而后便是要在对方的引领下暂时入住招贤馆。 不过身下的脚步刚动,不由得灵觉有感,明亮至极的眼眸深处流出一丝玄光,双眼微微眯起,脚步为之驻足,身躯微转,看向招贤馆的大门入口。 “高人?” 走在前方的胖子白海口中喃喃一声,旋即也是停下步伐,灵巧的身躯微动,顺着周清的目光看向招贤馆的入口,那里迎面走入一位年轻人,观其年岁,不过十六七的年岁,和宗琼差不多。 面容俊秀,一丝丝淡淡的光泽流转其上,双眼有神,神色沉稳,体态修长,一米七有余,一席劲装加身,淡黑色的短发很是随意的梳拢在背后。 腰腹缠绕着一条淡蓝色丝带,墨蓝色的披风随脚步而动,微风吹拂,发丝与披风齐动,手握一柄带鞘长剑,看上去异常低调。 顺着招贤馆的大门而入,便是一位侍者迎上,将那年轻人领至留名处,条案之后,一位年轻人简单而问,此人简单而应。 “鬼谷盖聂!” 很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那年轻人的口中流出,刹那间,欲要将其名记录的年轻人神色震动,一席之后,莫名的激动神色流转,不可置信的神色弥散,看向那位年轻人。 鬼谷传人! 此人竟然是鬼谷传人! 连带不远处静立而观的白海也是神色再变,旋即对着周清一礼,胖胖的身材快速迎接了上去,时隔数十年,鬼谷传人再次出现,而且还来到了他们秦国。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自己亲自对待,数百年来,每一代鬼谷弟子出世,都伴随着整个列国为之腥风血雨,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这是鬼谷弟子凭借实力留下的评语。 。2 第三十八章 捭阖圆转 “小师叔,鬼谷的那人也是为了秦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 想不到小师叔所说的高人竟是对方,不过,以鬼谷纵横的名声来说,数百年来,从其门下走出的一位位弟子,还真没有一位庸才。 无论是谋略、兵法、诡辩、治国……都堪称一绝,只是从以往的鬼谷弟子行为来看,大都是出仕做官,直接位列中枢,基本上都是顺水渠成的事情。 宗琼好奇的看了那鬼谷盖聂一眼,灵觉有感,对方的修为不弱,但也仅仅是不弱,比自己稍微强些,还处于混元先天的层次,并未入化神。 “应该是的!” “以如今秦国的国情来说,以此为切入点,也是一个上好的机会,毕竟秦王尚未掌权,这个时候入中枢不是一个好选择。” “若是待秦王真正执掌大权,那个时候,会有更多的谋略之士出现,助力秦国,结束乱世,只是九合归一容易,整治九合却难了!” 周清点点头,对于盖聂的选择,很是欣赏,如今秦国文信候吕不韦当权,若是贸然入中枢,只会令日后的秦王生恶,而充当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却不同了,能够长时间的停留在秦王身侧。 日后,可以方便的从这个职位上走下,登临中枢,对于鬼谷弟子,武力与战力从来都不是最为重要的,令天下诸侯国畏惧的也从来不是他们的武力。 另一边,胖子白海正一脸笑意的领着鬼谷盖聂向着周清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今日接连遇到两个诸子百家的高人,禀告上去,也算是自己的功劳。 “玄清大师,如你所言,却是一位高人,距离鬼谷弟子消失在列国之中已经数十年了,如今盖聂先生出现,看来列国又要出现纷争了。” 胖子很是欢喜,由着周清的提醒,没有怠慢鬼谷传人,倘若因此惹怒了鬼谷传人,使得对方助力他国,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当即,对着周清再次一礼,同时单手指着身侧一脸平静的盖聂介绍道。 “盖聂先生,这位便是这两年名扬列国的道家玄清子大师,乃是道家天宗赤松子掌门的师弟,想来你也听过玄清大师的名讳!” 相互而语,胖子对着盖聂言语周清的身份,同时又对着宗琼点头微笑。 “道家玄清子,《开天辟地》、《龙汉劫》两卷着实有趣,与楚国芈原的《天问》有相似之妙,鬼谷盖聂有礼!” 闻胖子白海之言,盖聂那张俊秀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惊讶,而后目光落在周清的身上,灵觉之下,探不出对方的具体修为,只觉被一层薄雾遮掩。 对于玄清子之名,却是听闻,下山以来,只要是稍微繁华一点的区域,都可听闻《开天辟地》、《龙汉劫》之事,内蕴天地开辟的奥妙,与楚国芈原的《天问》对照,似乎颇有感觉。 既是道家天宗赤松子师弟,论辈分,乃是与师尊一个层次,当即,单手持剑,双手而握,头颅点动,对方既然出现在这里,想来也是为了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的位置。 “道家玄清有礼!” “传闻鬼谷之学分纵横两道,捭阖之间,开合圆转,余韵不觉,说起来,与我道家的道理颇有想通之妙,如今盖聂先生现身秦国,不知道鬼谷的另一人身处何方?” 对着盖聂点点头,自己是北冥子的弟子,出行在外,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天宗的颜面,在天宗内的诸多典籍之中,曾经记载了鬼谷子与道家先贤的交谈,算是有不小的交情。 据自己所知,鬼谷门下的两位弟子必须分出胜负,才能够成为新一任鬼谷子,传承鬼谷绝学,如今盖聂在秦,另一位难道就真的直接前往韩国了? “下山之时,盖聂与师弟分开,暂不知其消息。” 鬼谷之内,数年修行,二人即是同门,又是一生的对手,于师弟的信息,还真是不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师弟不在秦国。 言语之间,再次拱手持剑对着周清看去,并没有因为周清是一个孩童就为之轻视,道家的传承历来讲究天资,身为道家掌门赤松子的师弟,想来师尊为北冥大师,如此,足够令自己重视了。 “哈哈,无妨,想来要不多久,鬼谷两位弟子的名声便会在列国之中传开的。” 周清朗朗一笑,清脆之音略微回旋在四周,只是缺位弥散出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劲力束缚,旋即,没有多语,对着白海看了一眼,便是转身向着招贤馆内部走去。 “三位,里面请!” 白海面上微笑不断,连忙手臂伸出,走在前方,亲自为三人引路,不出意外,宫廷护法或者宫廷剑师的位置已经有些清晰了。 儒家、墨家、农家虽然也有高人前来,但无论是地位,还是在诸子百家中的名声,都远不及身侧三人,难道是看不起他们秦国吗? “禀大人,据罗网探听的消息,两年前在太乙山虎跃侠斩杀罗网成员的道家天宗玄清子出现,此刻就在招贤馆!” 就在周清与宗琼二人入招贤馆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咸阳城内西侧卿士大夫所在的区域内,一座气势恢宏,奢靡无比的庭院之中,一道衣着黑色劲装的男子背负长剑,躬身半跪,向着跟前的一位中年男子低沉而语。 “道家天宗玄清子,你等连一个孩童都奈何不了,要你们何用,哼,暂时不用动他,他的背后是道家天宗,师尊又是北冥子,若是真将其斩杀,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侯爷现在正在烦心其它之事,你等只需要暗中收集他的讯息便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近前,况且没有天字级的成员出手,你们露面也是无用!” 那中年男子背对着那罗网成员,一袭淡蓝色的锦衣加身,于罗网的办事能力非常怀疑,若还是以前,自然派出罗网内的顶尖杀手,只是,如今侯爷只怕都忘记两年前的事情。 沉声而令,言语落下,挥手间令那人退去,罗网这群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只是比起罗网,如今的朝局更是不让人省心。 。2 第三十九章 长安君 “小师叔,今日早朝文信候在殿上愤怒而言,列国无端合纵伐秦,欲要整顿大军,出函谷关,东向列国,以报先前之仇!” 入住偌大的招贤馆中,看得出那白海还是一个有心人,房间不小,足有数百平米,居住两个人轻而易举,昨日傍晚与道家在咸阳的弟子见过一面,略讲道理之后,便回来了。 灵觉扩散,鬼谷盖聂在招贤馆中的住所距离自己不愿,如白海所言,距离秦国开启招揽盛事,还有近十天的时间,毕竟面向列国的招揽,远在燕国、吴越、齐国的人慢上不少。 朝阳初升,万丈虹光普照寰宇,临窗而立,双眼微眯,精心修行,吞吐天地初生元气,身后不远处则是宗琼在苦修心法,提升修为。 “先前列国伐秦,逼近咸阳,看来对于吕不韦的创伤不小,有此行动,乃是应有之理,况且秦国也有这个能力,秦王也应该会同意的!” 闻此事,周清神色不动,周身玄光仍旧,缓缓回应,毕竟当初合纵伐秦也只是楚国春申君脑子发热,欲要压过魏国信陵君一头,觉得对方可以做到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做到。 可惜,春申君黄歇毕竟不是魏无忌,而且根据自己近日从楚国得来的消息,那春申君黄歇也快要命不久矣了,到时候,楚国可就真的一蹶不振了。 在秦国百多年的耕战体制下,效率很快,距离宗琼于周清言语吕不韦想要报先前列国伐秦之事不过一日,便是有调令下达军方。 以秦将蒙骜和张唐领兵五万伐赵,缘何伐赵? 之前列国伐秦的主帅为赵将庞煖,作为百年前鬼谷传人庞涓的后代,庞煖的能力不容置疑,若非上次春申君不战而逃,结果未可知。 三日后,又是一份调令下达,诏令长安君成峤与秦将樊於期领兵五万为后援,免得秦将蒙骜在庞煖手中吃败仗,耽误战机。 “长安君成峤!” “盖聂先生,你觉得文信候推荐长安君成峤出战赵国是何道理?” 修为列入化神玄灵圆满,再进一步便是悟虚而返,不过,短时间内是不可能了,只能够细细体悟先贤留下的道理,参悟心法、功法。 闲来无事,这两日周清倒是拜访了盖聂两次,毕竟对于鬼谷弟子,周清还是颇为好奇的,与其相谈,无论是兵法,还是谋略,亦或者治国,亦或者修炼,都颇有独到之处。 怪不得能够被鬼谷子收为弟子,传下道统,天资绝对超凡,于秦国而言,鬼谷可就是一个战略性的存在,无功不论,智谋无双。 迎着头顶的阳光,周清懒洋洋的躺在院落中的亦可大树枝干上,单手在胸前挥动,一道道绿叶在手中随意婉转,看着在庭院中练剑的盖聂,随意的出声问道。 “长安君成峤乃是秦国公子,又是秦王胞弟,虽然不谙军务,但也正好可以历练一二,将来未必不可重现惠文王时期智囊樗里疾之事。” “玄清大师此问何也?” 历经两三日的了解,盖聂也几乎忘却了周清本来的年龄,将其当作一位真正的道家英杰,本以为一个八岁孩童只是八岁孩童。 但对方言谈举止之间,却是令盖聂拜服,若是兵法、谋略、治国之类的可以说是纸上谈兵,但一身修为做不的假,虽未出手试探,但对方的修为很可能已经入化神。 就是以自己的天资,师父也说过,想要踏足化神非有五年到十年的时间,混元先天、百步飞剑,这两个层次自己都还没有彻底圆满。 闻周清之语,不由得剑势略微收敛,剑光散去,一袭墨蓝色的披风不见,劲装而舞,短发随风而动,俊秀的面容掠过一丝思衬,而后回应。 对于秦国长安君成峤的事情,自己了解的不多,不过对方的身份很是尊贵,此行领兵出战,虽然于理不合,毕竟公子不通军务,但有樊於期再旁,倒也无碍。 “八年之前,秦庄襄王本有五子,长子政为秦王,次子成峤为长安君,三子为公子祥,四子为公子海,五子为公子清。” “在秦王子政继位不久,后面的三位公子各自殒命,只剩下长安君成峤,若是秦王推荐长安君成峤领兵出战倒是没有什么。” “但此次推荐长安君成峤领兵出战的却是文信候,如此,盖聂先生还以为长安君成峤会成为第二个樗里疾吗?” 言语清脆稚嫩,话音虽不大,却是清晰的回旋在盖聂耳边,虽有自己前知的缘故,此行长安君成峤只怕回不来了,但文信候吕不韦行事也太狠辣了。 八年之前,若非师尊出手,只怕自己也身陨罗网之手,承载公子清的记忆与肉身,那一夜的情景,自己记得很清楚。 “这……,玄清大师以为文信候会向长安君出手?若如大师所言,八年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文信候又何必等到今日。” “而且长安君已经对秦王子政造不成任何威胁,此行有蒙骜将军、张唐将军、樊於期将军,攻赵无忧!” 此等秘闻盖聂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有些神色动容,一张闪烁白色玄光的俊秀面容上讶然之色掠过,而后轻轻摇摇头,并不认同周清之语。 颇有磁性的声音荡出,令人很愿意去聆听,声线很有穿透力,想来这也是鬼谷之学的部分,当年张子一张嘴为秦国开疆拓土千里,可见一斑。 “攻赵无忧?长平之战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赵国也恢复了一些元气,仅仅凭借蒙骜将军带领的五万大军可不够。” “至于先生所言长安君成峤身旁的樊於期,便是玄清所言的关键,或许盖聂先生来秦国时日不长,不清楚樊於期此人。” “据我所知,樊於期在私下里多次言语中伤文信候,恶其宫闱糜乱,若是论攻赵将军,王翦、蒙骜将军之子蒙武丝毫不逊色樊於期。” 谈及这一点,周清平躺在大树之上的身躯不由得坐起,屈指一点,便是万叶飞花,绚丽多彩,刚柔并济,内蕴其中,娇小的面上微笑的看向盖聂。 言语婉转,虽没有细说,但想来以盖聂的智慧可以想通,八年之前的文信候刚刚位列相邦,正需要太后的支持,作为太后的小儿子,吕不韦还不敢动手。 。2 第四十章 入咸阳宫 距离秦国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从山东列国前来的高手武者也是越来越多,招贤馆内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只要是稍微有点名气的诸子百家都有人手前来。 再加上咸阳城内道家天宗弟子收集的信息,阴阳家却是在招揽之事刚出就进入了咸阳城,入了咸阳宫,这两日更是多次进出咸阳宫。 “莫不是被内定了?” 周清觉得有点坑,以阴阳家的行事作风,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的阴阳家在东皇太一的带领下,势力可是不弱。 加上阴阳咒印的霸道和天机推演的玄妙,先一步入秦王与相邦的眼睛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们敢当着道家天宗、儒家、墨家、农家、鬼谷等大家的眼前搞小手段?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是一步臭旗! 蒙骜与张唐的大军已经从咸阳附近开拨,东出函谷关,向着上党、屯留之地行去,漫长的距离,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听到战事如何。 “小师叔,引客使白海在外面求见!” 无论是否已经被阴阳家捷足先登,对于周清的影响都不打,静待以观就行了,况且距离《龙汉劫》的流传,也已经过去一年了,是时候将《圣人劫》写出来了。 静静端的待在房间中,临案提笔而动,不过这次可不是在竹简上书写,而是光滑如白雪一般的纸张,历经多次改良,纸张的外显已经逐步达到周清的标准了。 不过为之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根据巴郡深处的道家弟子传言,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外来武者想要进入工坊,非宗内长老坐镇,只怕危险了。 只是前往工坊的武者等级越来越高,周清正在思衬要不要写信给师兄,让密地中的一位化神玄灵长老出来一位坐镇。 正在细心思衬《圣人劫》的内容,敲门声为之而起,宗琼的脆声回旋入耳,闻此,单手挥动便是房门洞开,旋即,便是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靠近,前者轻灵,后者稳健。 “白海见过玄清大师!” “奉秦王与相邦之令,特来清道家天宗玄清子大师入咸阳宫!” 多日不见,引客使白海的体型还是那般健硕,看着正坐在窗前书写什么的道家玄清,不由得躬身一礼,传扬咸阳宫的旨意。 “距离先前定下的期限还有两日吧?” 背对二人,自顾自整理着条案上的东西,进入招贤馆已经八日了,该来的人也应该来的差不多了,怎么今日就要进入咸阳宫了。 “呵呵,大师无需多想,此乃王上与相邦的意思,如今招贤馆入住之人大都是百家弟子,然则,百家有强弱,传人有高低。” “故而,为了避免两日后的麻烦,特来邀请一些盛名人士先行一步,初步招揽,两日后,定下最终的人员,毕竟人员汇聚一起,容易引起混乱!” 言语虽是这般,但周清却是从其中听出另外一层意思,似乎秦王与相邦要先行挑选,而后定下名额,至于两日后的真正之日,基本上就是走过场,若是有杰出者,说不准也有机会。 虽如此,但也与前一刻周清思衬的内定差不多,既然邀请盛名人士,想来鬼谷盖聂也是位列其中,诸子百家中的一些大家弟子也是位列其中。 如此,倒也省却了周清不少麻烦,双方都省事。 “即如此,那我等现在就前往咸阳宫吧!” 将条案上的东西装入一旁的小木箱,而后单手淡青色的玄光大盛,一道朦胧的光芒笼罩住不过尺长的小木箱,施加封印,内蕴无双毁灭之力,若是遇到外力强行打开,即刻能量紊乱,将木箱与内部的东西摧毁。 劲力吞吐,小木箱落于条案之上,行云流水的做完这一切,而后起身看向身后的引客使白海与宗琼,微微颔,踏步而出。 咸阳宫位于咸阳城的东侧区域,那里是整个秦国政治权力的中心所在,百多年来,便是一道道变法改革的旨意和征伐列国的诏令从其中传出。 商君虽死,其法不灭,其督造的这座咸阳城更是不灭,在整个秦国留下浓厚的痕迹,引客使白海在前方领路,从招贤馆的另一侧大门而出,那里有着一条直通咸阳宫的宽阔道路。 马车齐备,灵觉有感,四周也有其它诸子百家的传人在此,看样子与白海所言一般,欲要先入咸阳宫进行筛选,其余诸子百家就算不慢,也无可奈何。 “小师叔,和你说的一样,诸子百家中派遣的人手中并无化神层次的存在,顶多算是精英弟子,并不算最为核心的传人!” 以宗琼混元先天的修为,也能够隐约感知四周一道道强弱不已的气息,有的比自己强,但也有不少比自己弱,来时的路上,小师叔就曾对自己说,秦国罗网中的顶级杀手拥有化神玄灵的修为。 而今一观,百家派出这样的传人入咸阳宫,想要位列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实在是有些打秦国的颜面,作为如今诸夏最强国,百家不思派遣强者而来,反而尽是一些先天武者。 此等境界,根本不合秦国的地位,如果真有其他列国的顶级强者而来,如何能够御敌,如何能够护卫秦王安危。 “阴阳家不仅能够洞彻天机,连洞彻人心方面都颇为出色,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在马车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半倾斜躺着,对着宗琼点点头,俯览历时长河,阴阳家这一次下的注回报太过于丰厚了。 如此丰厚的回报,自己也应当分一杯羹,起码算起来,自己的真正身份还是秦国五公子,算是赢秦最为核心的一员。 没有理会外界马车的动静,走出招贤馆,直向咸阳城东侧宫殿群之中,未几,入咸阳宫,马车未停,但四周的兵戈、杀伐之气却是陡然间浓郁许多,一队队紧密的巡逻者不绝,整齐的脚步声不断。 虽是招贤馆的马车队伍,但仍旧受到盘查,白海等人出面交涉,数十个呼吸之后,马车再次行进,半柱香之后,随着马车直道、弯道的变换,终于停下动静。 。2 第四十一章 东君再现 受到邀请而筛选入咸阳宫的百家传人不多,一共才十八位左右,儒家派出五位,墨家派出三位,农家派出三位,兵家派出两位,鬼谷纵横一位,道家天宗一位。 近年兴起的杂家派出两位,还有一位虽说修为不高,但是观其行,却是与墨家弟子相类似,一路言谈,应是墨家对头公输家的传人。 一共十八位人士受到邀请,放在诸子百家中,也算是最为声名远播的大家,先后走下马车,环顾四周,却是一处宽阔无比的平坦场地。 脚下是坚硬的岩石平整铺就,远处则是连片的宫殿群,精致古朴,飞檐细瓦而上,高屋建瓴,大气井然,在晴空曜日下闪烁暗黑色的光芒。 秦人尚黑,专研阴阳五行,周朝以火为上,秦灭周,则是五行轮转,黑水无双,故而以黑为上。 一队队身穿黝黑铠甲的兵士在四周不断巡逻,整个广场的占地面积有方圆千米,他们所在却是靠近一座阶梯高台的区域,阶级三十六道,高台三丈,高台之上已经站立着数道身影。 “诸位百家英杰,熊启有礼!” “奉吾王之令,今日先行定下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的人选,数百年来,列国纷争,百家争鸣,你等来到咸阳,便是对于秦国的肯定。” “百家之中,强弱有序,以你等为先,希望你等尽展所学,力压其家,位列宫廷要职,护卫吾王安危!” 熊启,便是楚国外戚昌平君,从秦宣太后以来,百年岁月,楚国外戚在秦国可谓是根深蒂固,原身份为楚国现任王上之子,名号公子,碍于秦楚数百年姻亲,被秦庄襄王封为朝官。 两年前又被秦王子政任命为丞相,朝中地位,仅次于相邦文信候吕不韦,身高八尺有余,面色白皙,体态修长,俊雅非凡,年岁不过三十上下,头戴高山冠,一袭锦衣绿袍加身,佩绶带加身。 一身贵气弥漫,观高台下率先挑选的百家英杰到来,当先一步而动,拱手一礼,面上笑意不断,声音沉稳,甚是严谨。 “不过在数日之前,已经有阴阳家率先入咸阳宫朝见吾王,展现所学,王上心悦之,本欲要直接授予宫廷护法之职,但于理不合。” “故而今日,两位阴阳家传人有语,谁若是可以将她们击败,便可位列护法职位,至于宫廷剑师,则是在宫廷护法选拔出来之后再行谋动!” 话锋微转,昌平君熊启身侧微转,单手伸出,指着身侧的两道曼妙身影,言语之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原本秦王要将护法之职交给她们的。 只是招揽的旨意下达,说不准百家中还有更为高深莫测的高手,今日对比,即是对于阴阳家的考验,也是对于在场欲要争夺宫廷护法职位的百家传人考验。 “原来是她们!” 高台之下的周清与宗琼站立在一起,头颅微微抬起,看向不远处的高台,那里却有两道不弱的气息,均是位列混元先天的巅峰,不,似乎其中有一位已经踏足化神,似乎刚踏足不久。 另一位阴阳家的先天武者亦是距离化神玄灵的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观二者的生命气息,均还处于上升阶段,看来并未超越十八岁,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只是阴阳家的星魂未现身,倒是令周清有些不解。 不错,高台之上的二人便是阴阳家地位仅次于东皇太一的日月星三大护法中的日之护法、月之护法,月之护法是一位妙龄女子。 一头淡紫色的长发加身,盘发而起,两侧各垂下一缕发束,天蓝色的水晶发簪穿插,银色枝叶雕花与点点银珠点缀其上。 外罩一件浅蓝色的短袍,背后以月状纹路装饰,深蓝色的领口高立,一模嫣白隐现,腰间则是深蓝与紫蓝相间的腰封,内穿深蓝色的广袖长裙及月白色交领中衣。 长裙曳地,紫罗兰条纹的裙摆随风而动,闻昌平君之语,婀娜多姿而动,浅蓝色的水晶耳环颤动,粉红色的唇彩颇有一丝魅意,天蓝色的眼纱覆盖明眸,经发簪直垂腰腹,额前一件冰蓝色水滴吊珠,看上去姿色超然。 至于另外一人,则是日之护法,根据是师兄所言,两年前的太乙山观妙台上,东皇太一曾经带着阴阳家的东君出现,借助自己突破化神的玄妙修炼。 想不到,短短两年的时间,东皇太一不仅令东君突破化神,连带新招揽的月之护法都达到这种境界,天资定然极高,在阴阳术方面极有天赋。 与周身散发魅惑之意的月之护法相比,东君倒是显得冷酷许多,一袭暗蓝色的长裙加身,漆黑色的长发低束,别一根暗金发簪,点缀暗蓝色的宝石于其上。 姿容无双,五官神妙,淡蓝色的长裙罩体,白皙如玉的双肩裸露,初现规模的双峰隐匿其下,身后则是一件代表着骄阳初升的尊贵配饰。 长发披散身后,两束散发着暗金色光泽的短发垂于肩头,姿容高挑,漫步而动,一丝丝暗金色的玄光护体,对着昌平君微微颔首。 “这两位便是阴阳家的高人!” “东君!” “月神!” 昌平君将二人的身份先后介绍,言语微落,再次拱手对着高台下的百家诸人一礼,而后退至高台一侧,将场面交给阴阳家的东君与月神。 今日,他只需要最后的结果! “想不到诸子百家如今已经衰落成这个地步,连一位像样的高手都没有,传闻儒家新一代弟子中以伏念、韩非为最,不知二人可曾到场?” “传闻墨家新一代统领中,以荆轲、盗跖为最,不知二人可曾到场?” “传闻农家新一代堂主中,以田光、田猛、朱家为最,不知三人可曾到场?” “……” 柔润之语回旋,夹杂一丝月之玄妙,魅惑之音缭绕在高台下诸人的耳边,脆声不绝,似乎对于诸子百家的情况十分了解,如数家珍。 身侧的东君未动,就那般静立与高台之前,俯览百家诸人,一缕无形的傲然之气扩散,不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场中的诸子百家中唯独漏了道家与鬼谷。 。2 第四十三章 百家轻秦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我等闻秦国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特意不远千里而至咸阳,阴阳家月神何故言语如此凌厉逼人?若如此,怎不见阴阳家你们号称:太极玄一、阴阳两气的东皇太一阁下至此?” 高台上那阴阳家月神而语,高台下的诸子百家英杰岂能听不出她话语之中的意思,虽说对方姿色撩人,浑身上下扩散着一丝魅意,但闻此语却是直接一股怒火浇灭欲火。 阴阳家自五百年前从道家分离出去之后,就一直不显于世,隐匿于诸夏莫名之地,根本不足以和他们诸子百家相提并论。 至于月神之语中言外之意,在场百家英杰更是心中鄙夷之,连带整个秦国都有些轻视,虽说秦国百多年来一直处于强大的状态,但一直为之称道的也只是兵戈之利。 太公望有云:国虽大,好战必亡!秦国地处偏远西陲,远离中原各国,无论是底蕴,还是礼仪文化之上,都难以和中原列国相对比。 纵然咸阳城建造的大气磅礴,但究其根本的来说,也只是东方列国的建筑外显,偷学而已,百年前的卫鞅督造咸阳城便是仿造魏国大梁城,可见一斑。 区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阴阳家都这般令秦王欢喜,为秦王看中,实在是没有一览中原百家英杰,即如此,又何必将百家中的英杰送至咸阳。 真如此做了,那就是为虎作伥,为虎添翼了!这一点,可不是中原百家所希望看到的,尽管秦国兵力无双,但以此横行天下,终究不得长久。 言语之间,高台下的儒家群体中走出一人,面如冠玉,气度不凡,头戴儒冠,周身荡漾着一丝浩然正气,直面上首的阴阳家月神,毫不留情的回应者。 “不过一儒家腐儒,也敢妄议东皇太一阁下,秦国此次招揽的乃是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可不是你们这群纸上谈兵的儒生。” “若是你儒家荀况在此,或许还有这个资格,但凭你,还远远不够!” 涉及阴阳家东皇太一名讳,一瞬之间,高台上的东君与月神二人周身为之强横的气息闪烁,玄光璀璨,东君冷哼一声,莲步而动,一念而觉,一道暗金色的龙行气劲从体内迸出。 至于月神,更是浑身上下扩散出一股淡紫色玄光,细腻修长的双手掐动阴阳印诀,恍若道家的天地失色,直接笼罩此行儒家的一群人。 旋即,单手横压其下,联合身旁东君之力,刹那进将儒家此行的五人硬生生的压倒在地,半跪而支撑,龙行气劲流转,直接洞穿五人的胸腹,一席之后,五人生命气息断绝,已然不存。 儒家此行算是破灭! “阴阳家怎敢如此?” 突遭变故,令儒家一侧的墨家、农家、兵家等传人神色为之惊骇,面露恐惧之色,不过于公输家的那人而观,却是冷笑不已。 此次乃是秦国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所为的又不是诸子百家的谋略、治国之道,况且如今秦国内有文信候吕不韦、昌平君熊启、楚公子昌文君、刚成君蔡泽等等。 外有秦将蒙骜、张唐、蒙武、樊於期、王翦等等,绝对是谋士如云,猛将如山,继续招揽列国英杰,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于如今大势已成的秦国来讲,作用不大。 反而是前段时间,列国伐秦,赵国庞煖竟然直接进攻到咸阳附近,直接威胁到秦王与相邦的安危,这却是一个疏忽。 此次招揽,武力为上,其余次之,那群腐儒竟然还与素来行事狠辣的阴阳家论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有此下场,死不足惜,连带高台上静立一侧的昌平君熊启都没有出面拦阻,可见一斑。 “盖聂先生,你观这阴阳家的两位护法如何?” 儒家派出这几名弟子前来,已经注定有此结局,招贤馆中早就将他们的信息上禀,对于至强的秦国来说,百家你要么不来,要么就必须有诚意,否则便是对于秦国绝大的轻视。 对着那已经彻底了无生机的儒家五人轻轻摇摇头,秦国可不是齐国,齐鲁之地或许君子之行颇甚,但在秦国,中央集权之下,秦王至上。 如今阴阳家派出东君与月神,以如今这里的百家传人而观,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无论是魂兮龙游,还是月之幻境,都达到了相当水准。 “很强!不过盖聂所求乃是宫廷剑师一职,与阴阳家握在手中的宫廷护法一职不冲突,与玄清大师而言,这二人倒是算不上威胁!” 闻身侧周清清脆之语,身着一袭墨绿色披风,劲装而行的鬼谷盖聂握剑而动,神情凝重,值此关头,阴阳家竟然出现,不知所谓何事? 根据鬼谷的记载,五百年前,阴阳家从道家分离出去之后,其实根本的目的没有改变,也是为了追求天人极限,只不过采取的手段不同。 现今,阴阳家进入咸阳宫,欲要为宫廷护法,这似乎与追求天人极限的道理不通,不过想来对方也有自己的谋划。 言语婉转,神情并无太大的变化,一头黑色的短发随风而动,俊秀的面上沉思之色一闪,而后再次看向身侧的周清,以对方化神层次的修为,位列宫廷护法不难。 “刚才昌平君已经说过了,只要你等能够战败我等,便可入宫廷护法一职,否则,要么自己离开咸阳城,要么我等送你们一程!” 阴阳家的霸道行事展露一隅,月神通体淡紫色的玄光未散,被一道眼纱覆盖的眼眸扫视高台之上的百家传人,很是不客气。 素白的修长手掌婉转,又是一道道阴阳印诀显化,磅礴的劲力充斥其中,强横的气息扩散,威压诸人,数百年来,百家弟子似乎太过于忘乎所以了。 “这就是秦国的待客之道?连阴阳家这等嗜血杀戮的存在都能入咸阳宫,看来此行我等是来错了,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看来我墨家并不适合此事!” 未几,数位为身着黑白衣袍的年轻男子看着一侧已经死去的儒家五人,面露一丝不忍之意,就算道理相争,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原本在巨子的考量之中,此行入秦若是可以入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一职,说不准能够令墨门更加的壮大,现在看来,已经不太可能了。 。2 第四十三章 阴阳大手印 “阴阳家两位护法好手段,儒家已末,墨家离去,就让我农家领教一下你们的阴阳大手印!” 相对于儒家与墨家,此行前来的农家之人虽然对于阴阳家的手段也是惊愕,但这般狠辣行事既然连昌平君都没有拦阻,其中的涵义已经不言自明。 秦国不在乎百家孰强孰弱,只要有超凡的能力,便可入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只是相对于其余小家来说,今日前来的百家确实不弱。 高台之上的两位阴阳家护法虽然强大,但他们农家也不弱,地泽阵法加持,威力叠加,此行虽只有三人,但同样可以发挥出超强战力。 “农家?” “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敢前来秦国?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秦国武安君白起了?” 于粗布麻衣加身的农家三位传人看去,月神口中不由得流出一丝深意,二十年前,农家犯下的罪行,秦国还没有找他们算账,今日自动上门了。 旋即,脚步轻踏,移形换影,瞬间出现在高台下的农家三位传人跟前,双手一息之间掐动十八道印诀,直接以月之幻境笼罩对方,施加其上。 “地泽二十四!” 没有理会阴阳家月神口中的无妄之语,武安君白起与他们农家有何关系?三位年岁都不过二十多的男子相视一眼,而后手持长剑,站立方位,将月神笼罩其内。 作为神农氏以春夏秋冬二十四种气候变化所创的阵法,只需要两个人以上便可以发动,人数越多,阵法的威力越强。 “三位一体是为惊蛰,地泽阵法虽强,但在你们的身上破绽太多,天机之下,在我阴阳家面前,没有任何遮掩,若是你们施展春生、夏荣、秋枯、冬灭或许还有点威力。” “但是现在,你们还不够!” 月之幻境下,魅惑幻心,动摇其行,阵法节点紊乱,十八道阴阳大手印接连而上,硬生生的将农家三人笼罩其内,而后混元太极之气婉转,咒印的力量便是入农家三人体内。 狂暴的内力催动之下,刹那间,阴阳大手印的后遗症出现,三人通体为之斑斓玄光涌动,筋脉逆转,神情痛苦,未几,瘫倒在大地之上。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往昔因果,今日救你等一命!” 引吭高歌,踏步而动,凌风而行,寸息之间,周身淡青色的玄光扩散,直接破开月神的月之幻境,而后单手婉转,劲力外放,将浑身上下痛苦不已的农家三人漂浮在虚空之中。 双手同样印诀掐动,混元太极的虚影闪烁,屈指一点,便是一道道内蕴玄妙至理的太极图印入三人的身躯,强横的力量驱逐三人体内的阴阳手印之力。 两年前,虎跃之峡,因鹰剑与农家结下因果,今日算是还他们一次,道家所言事不过三,再还两次,一切不存,鹰剑彻底的归于己身。 同样挥手掐动十八道印诀,一道道青色玄光显化的太极图莫入三人身躯,而后双手开合,单手一掌打出,便是将三人体内的阴阳咒印清除掉。 整个道家之中,能够有这种手段的,周清自衬除了自己与师尊北冥子之外,再无其他人,阴阳咒印的力量虽强,但终归不离大道,如此逃脱《道德》之言的束缚。 一卷《无垢》足以应对阴阳大手印,非众妙之门显化,道理不显,不足以参悟其妙,距离阴阳家月神在农家三人身上施展阴阳咒印不过熟息,便是被周清解除。 “道家天宗玄清子!” “缘何插手?” 听得出,阴阳家月神知晓周清的身份,在周清一击破开月之幻境的时候,就抽身离去,登临高台之上,任凭周清施为,只是想不到对方真的能够解开阴阳咒印。 但根据东皇阁下所言,如今的诸夏列国之中,能够应对阴阳咒印的几乎没有,想不到今日就碰到一个,着实可恶。 “这是玄清与农家之间的一点因果!” “想不到短短两年的时间,东皇太一阁下就找到了月之护法,果然伟力非凡,算起来,我与东君阁下两年前应该见过一面的。” “想不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这偌大的咸阳宫,二位,我欲取宫廷护法一职,不知如何?” 虚空踏步,元气涌动,青色的莲花涌动,化作一个个台阶,周清漫步其上,滞身逍遥之间,与身前的高台平齐,直视前方的阴阳家东君、月神。 阴阳家三大护法日、月、星,如今日月已现,想来星之护法也不远了,一袭淡青色的道袍加身,头戴紫金莲花冠,年岁虽不大,但刚才出手之间,一击退月神,足以令在场百家诸人震动。 “多谢玄清大师出手相救,此事我农家不参与了,阴阳家,我们后会有期!” 死里逃生的三位农家弟子心悸不已,若不是道家天宗的玄清子出手,他们有感,真的要殒命在咸阳宫,殒命在阴阳家的手上。 虽不至那道家玄清子与他们农家有何关系,但能够保住一命就够了,不再多想,艰难起身,拱手一礼,一道道目光恨恨的看向高台月神与东君,不甘归去。 “秦王有语,宫廷当有左右护法,若无阁下出现,我二人当居此位,但东皇阁下数日之前传言,天宗玄清子与秦国牵连极深,故而阁下若取,当执宫廷右护法。” “玄清大师以为何?” 凌空而立,逍遥御风,这是道家《御风身法》极高的层次,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有了些许悟虚而返的玄妙,对于面前的这位道家传人,阴阳家东君还是知晓的。 两年前的太乙山观妙台上,自己随东皇阁下见过对方一面,只不过那个时候对方还处于刚破入化神玄灵的深层次修炼之中。 得益于此,自己前段时间也破入化神,但与对方相比,明显弱了一筹,能够破开阴阳咒印的力量,百家中,屈指可数。 踏步而行,婀娜的身姿摇曳,周身暗金色的玄光笼罩,看着身前的道家玄清子,东君与身侧的月神相视一眼, 。2 第四十四章 剑师人选 “哦,执宫廷右护法!” “昌平君以为何?” 又是东皇太一,现在周清基本上可以确定那阴阳家东皇太一的境界绝对是悟虚而返,不然根本不可能洞彻如此天机,虽没有算出自己的来历,但似乎对于自己和秦国之间的纠缠却是知晓不浅。 秦国招揽宫廷护法一职,于东君所言,当有两位,秦国惯例,以右为尊,让自己作为宫廷右护法,倒是挺识趣,此举,想来秦王也不会拒绝。 稚嫩之音婉转,虽然在场以自己的年岁最小,个头最低,但凌空而立,俯览一切,无视诸般,泛着青色光芒的眼眸看向高台一侧的昌平君熊启。 “想不到阁下便是道家天宗的玄清子大师,真是令熊启惊讶,若是楚国前大夫芈原仍在,想来你等会是忘年佳友。” “既然连阴阳家的两位护法,乃至东皇阁下都认同大师实力,充当宫廷右护法自然可以。” 对于道家玄清子的名讳,昌平君还是知晓的,这两年的诸夏列国之中,以道家玄清子所著的《开天辟地》、《龙汉劫》流传甚广,其名更是广播。 先前的畅想之中,那道家玄清子起码也是和道家天宗赤松子一般的高人形态,今日观之,却是一八岁孩童,心中惊异万分,但世间聪慧之人不少,想来这便是其一。 旋即便是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回应其言,以自己的观点来看,道家天宗玄清子大师充当右护法自然再好不过了,比起阴阳家,道家天宗无论是名声,还是实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者,以道家之人和阴阳家之人分贝担当左右护法,也可使得双方更加竭心尽力的护卫王上安危,谋略中的平衡之道便是如此。 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定下论调自然可以! “你等呢?” 阴阳家没有异议,昌平君没有异议,旋即,周清娇小的身躯微转,看向身下方的残余百家传人,在儒家、墨家、农家先后退去之后,还剩下兵家与鬼谷两家。 从兵家那人身上的气息来看,比先前的三家还不如,而且手持长剑,周身杀伐之气席卷,所学根本不适合充当护法,更适合与鬼谷盖聂争夺宫廷剑师一职。 “玄清大师武功凡,辛胜不如!” “李信不如!” 来之兵家传承的那二人相视一眼,均摇摇头,自己二人的修为不过初入先天,连先前的农家弟子都远不如,又怎么可能是道家天宗玄清子的对手。 况且他们入咸阳宫的目的,并非为宫廷护法,而是宫廷剑师,根据秦宫传闻,宫廷剑师亦是不止一位,那才是他们的目标。 名称辛胜者,年岁约有十七八岁,劲装加身,面容方正,身材魁梧,手持长剑,一身的铁血之气弥漫,明显在军伍之中历练过。 名称李信者,倒是年轻些许,不过十六七岁的年龄,与辛胜不同,李信倒是生长的容貌俊秀,体态儒雅,若非周身军阵之气弥漫,说他是儒家之人亦无不可。 二人拱手对着上的周清看去,一礼而毕,归于原样。 “盖聂无异!” 兵家的那二人语毕,仅剩的鬼谷盖聂同样握剑摇头,神情不变,短随风而动,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说起来,就算真的有异议,自己也非天宗玄清对手。 “哈哈哈,看来玄清大师为宫廷右护法是众望所归,即如此,诸位无意,那么,熊启待会便会将宫廷护法的人选递交吾王。” “先前所语,今日乃是暂定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如今宫廷护法的人选已有,接下来便是宫廷剑师的招选,不过现在看来,也只有鬼谷的盖聂先生与兵家的两位参与了!” 高台上的昌平君再动,看着身前的道家天宗玄清一步步走来,拱手一礼,旋即看向高台之下,儒家、墨家、农家离去,整个场中,只剩下三人了。 而且看得出,三人都是为了争夺宫廷剑师的名号,三人中,鬼谷盖聂的信息自己不清楚,但对于辛胜、李信二人的身份还是明了的。 乃是秦国军伍之中的一员,参军数载,颇有功勋,辛胜乃是应候范雎收养,这些年又在刚成君蔡泽的提携下,前程已有,但想要更进一步,却难上加难了。 至于李信,则是熟悉很多,乃是楚公子昌文君亲自教导的将才,这些年一直在军伍中历练,想不到竟舍得将其送至王上身边。 二人在军伍之中的表现很突出,虽然现在不及蒙骜、蒙武、王翦他们,但将来也是秦国的军方支柱人才,若是让他们与鬼谷盖聂争斗,只怕胜算不大。 历来鬼谷弟子的武功修为在百家中都堪称顶尖,不然,依他们带来的巨大威胁,早就被除去了,若是将辛胜与李信淘汰,未免有些可惜。 “依例,当分高下,抉择强弱!” 思衬熟悉,最后,昌平君还是作为这样一个回应,宫廷剑师的名号也非一人,将辛胜与李信填充其内,也是一个折中之法。 “是!” 习惯而语,辛胜与李信抱拳颔,旋即二人中,辛胜率先一步走出,拔出手中长剑,虽然秋水光泽仍在,但其上则是一丝丝淡淡的血腥之气弥漫。 周身同样弥散光泽,血红色的虚幻玄光扩散,行至盖聂身前两米处,拱手一礼,对战鬼谷一派的传承,就算败,也是与有荣焉。 “请!” 沉稳的磁性之音回旋,盖聂踏步而动,周身淡白色的玄光隐现,手中长剑亦是拔出,公正对待,俊秀的面容上不惊不喜,一颗心早就修炼的无比强大。 一语而落,先机而动,辛胜持剑直接横扫,剑光平稳,大开大合,没有花哨的剑影重重,有的只是历经军伍洗练的最本源手段。 叮!叮!叮! 清脆而又急促的碰撞之音不绝,辛胜手中长剑,化作兵阵之势,横扫宛若截留,直刺宛若冲锋,倒劈宛若陷阱,将军阵之行化入剑法,血光闪烁,颇有可取之处。 不过相对于盖聂而言,纵横捭阖之间,兵法、韬略当以鬼谷为先,对战之时,兵阵交织,调兵遣将,其乐无穷,没有施展至高杀伐之剑。 二人之间,你来我往,好像两支大军在不断的碰撞,在不断的被消耗,然则,终究还是以盖聂的剑法兵阵更胜一筹,直接一剑击溃中军,兵势散去,辛胜败矣。 。2 第四十五章 占星律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鬼谷传人,果然不俗,盖聂先生,辛胜败了!” 对于鬼谷传人的手段,辛胜还是略知一二的,除了在兵法、治国、韬略等等方面堪称绝世之外,在武道上也是拔尖,尤其是鬼谷的至高杀伐之剑:横贯八方与百步飞剑。 虽不知盖聂先生传承的是何种手段,但自己决然抵挡不住,身为兵家传人,历来便是万人敌,与军阵杀伐之中,攻城略地,才是他们的手段。 今日,对方以同样的军阵兵法战败自己,自己是心服口服,轻叹一声,内心深处,对于那句箴言有了更深层次的认同。 “承让!” 面色不改,气喘不虚,收剑而立,对着辛胜轻语一声,便立于一侧,始终是那般轻松随意,潇洒自如,墨绿色端的披风而动,短发随风飘摇,更是风姿顿显。 “李信虽惭愧实力不如盖聂先生,但今日有缘,岂能不战!” 不战而退,可不是他们兵家传人的作风,观先前辛胜与鬼谷盖聂之战,已然令李信神往,当即,在辛胜归位之后,没有停留,周身带着浓郁的战意,便是大踏步行至盖聂跟前。 一袭浅黑色的劲装加身,手持长剑,意气风发,战意十足,颇有将者风范,一头漆黑的长发束冠而起,明亮的眼眸中绽放精光。 “请!” 一如刚才,简短至极的回应。 战斗如前,将兵阵、军势融入剑法之中,虽然看似威力不大,但若是化入军伍之中,以万千兵士为引,以兵戈铁马为音,呼啸声不绝,碰撞声不断。 李信带着强烈的攻城略地之心逼近盖聂周身剑光,欲要吞没对方所有的兵士,结束战斗,然则,万事当先,圆方门户,虽复能复,莫失其度,执掌天枢之位,稳打稳扎。 不断削弱李信的攻伐大势,待对方疲惫至极,直接剑出中军,结束战斗,胜负顿分。 “天下寥寥,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鬼谷传承果然非凡,兼兵家要义融入纵横之理,其内更有谋略加持,无怪乎每一代鬼谷弟子都能够在列国掀起惊涛骇浪!” “而今列国之中,秦国至强,又有盖聂先生入咸阳宫,看来大事可期!” 漫步而入高台之上,位于阴阳家东君身侧,灵觉有感,阴阳家的这两位护法所修简直迥异,一者至阴至寒,一者至阳当先。 那东皇太一果真是好眼力,能够寻到这般精修阴阳术的天才,算起来,东君的年龄还没有鬼谷盖聂大,但却是率先一步入化神,可见一斑。 列于身侧,微风席卷,一丝丝淡淡的清净幽香弥漫,淡雅至极,纯净无瑕,涌入鼻息之间,颇为享受,不论阴阳家的出身,二人都堪称绝代佳人。 负手而立,看着下方鬼谷盖聂与两位兵家传人的争斗,不由得感叹一声,鬼谷弟子虽少,每一代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玄清大师所言甚是,而今鬼谷盖聂胜兵家两位传人,看来宫廷首席剑师的职位当为其所有,伴于王上身侧,当有大用。” “辛胜与李信二人虽然实力不足,但兵法、军阵尚可,列入宫廷剑师亦是可以!” 昌平君熊启闻言,不由得颔首称是,对于如今的秦国而言,真正的忧患不在外界,列国已经不足为惧,秦国的忧患一直都在内部。 而今,文信候吕不韦一方面为报列国伐秦之耻,一方面为了开拓己身在河间的封地,派出十万大军攻赵,若是战必胜、攻必克,只怕吕不韦在朝中的势力更甚,秦王与自己等会受到更大的压制。 但若是不胜,秦国损兵折将,亦不是昌平君希望看到的,为今之计,只有静待吕不韦继续做大,道家的典籍中有云:将欲去之,必举固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 待吕不韦内心癫狂之后,便会有突破口可入,那个时候,便是他的殒身之时,现今既然动摇不了对方,只有尽可能的充实秦国底蕴了。 朗声而语,对着身旁的道家天宗玄清子微微一笑,今日,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无论是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都有颇为合适的高人入内。 “二人均身负兵家秘传,他日可为大用!” 周清颔首以对,如果辛胜与李信真的是以后的那二人,那可就是真的了不得,在征战六国的过程中,二人均立下巨大功勋,在某些时间段,简直可与王翦、蒙氏家族争锋。 “朝阳初升,锐气难挡,二人虽佳,但若是不能够阴阳共济,天机显示,后事难当!” 待周清语毕,一直不怎么出声的阴阳家东君竟也是下评论之语,修长白皙的双手负立小腹之前,长裙摇曳,秀发轻柔,曼妙的身姿微动,抬头看向虚空,那里万千星辰而动。 未几,轻轻摇摇头,似乎对于二人的未来不看好,虽然锐气逼人,万夫莫敌,但终究为能够真正的明悟阴阳之妙,不能够完好的保全己身。 “这便是阴阳术中的——占星律?传闻阴阳家熔炼《归藏》、《连山》、《周易》中的精华所创之法,能够从不断变化的星辰轨迹中,找到每个人应该有的命数!” “东君阁下,果然非凡!” 阴阳术一共五层,第一层炼金术,一般将炼金术修炼至大成圆满,便可为五灵玄同,若是更为出色,则为五大长老。 第二层为幻境诀,入先前月神施展的月之幻境,真实相间,与庄周传下的《齐物论》之理相似,无视防御,直接攻入心房,意志不坚定者,直接中招。 第三层为控心咒,掌控心神,掌控一切!阴阳家以此奴役了诸多高手和凡人! 第四层为占星律,个中玄妙如先前所言,人皆有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第五层为易魂法,专门蚀人心神,乃是一门非常歹毒的手段,移魂两变,命格变迁! 传闻其上还有阴阳咒印、魂兮龙游……等等阴阳家弟子所修更为强大的手段,能够从星辰一隅观世人命运,此法可是颇为精妙。 在道家的诸多典籍中,似乎还没有这样的传承,毕竟《归藏》、《连山》、《周易》已经算得上一等一的传承之法了。 。2 第四十六章 首席剑师 “玄清大师对于我阴阳家的阴阳术也有涉足?” 阴阳术分五层,层层推进,虽说是分五层,但根据个人资质,精修的层次不同,对于阴阳术的感悟也是不同,一如自己,便是对于占星律感悟颇深。 至于身侧的月神,对于阴阳术中的幻境诀修炼颇深,一袭华贵长袍加身的东君,曼妙的身躯微动,秀发飘舞,周身闪烁淡淡的金光,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看向周清。 对于此人,东皇阁下曾经多次提起,言语是天机中的变数,命数看之不透,以自己刚才有意无意的探察所得,亦是如此,对方的命理仿佛是一团迷雾。 “阴阳术虽妙,但未免有些剑走偏锋,虽然攻伐甚强,但五百年来,你阴阳家有几人踏足悟虚而返?又有几人踏足合道归元?” “道家一卷《道德》真言,我等还未完全参悟明细,虽如此,数百年来,化神之上的武者已经数不胜数,以东君阁下的资质,入阴阳家未免可惜。” 相对于自己的有些开挂,阴阳家东君才是真正的资质超凡,如此年岁就踏足化神玄灵,倘若对方所修非阴阳术,而是道家之理,想来也会有同样的境界。 思衬东君未来之遭遇,不免有些可惜,若是好好修行,绝对有很大的可能入悟虚而返,臻至东皇太一的境界,不用受到东皇太一的钳制。 “河流万千条,纵横十方寰宇,任他随意徜徉,终究万川归海,无论是阴阳术,还是《道德》真言,行至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 很明显,周清刚才之语未能对东君造成任何影响,对方的心智异常坚定,道心异常稳固,想必这也是后来被东皇太一亲自囚禁的原因。 脆声婉转,周身暗金色的玄光不绝,虚空骄阳之下,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大鸟出现在东君背后,绝世的姿容之下,神情未改。 “除我《道德》真言以外,谁家可言万川归海?” 诸子百家,除了数百年前的道家祖师老子身融万物,臻至至高以外,无一人可以达到那般境界,万川归海不假,若是那些河流都是死水呢? 挺身而立,看着高台下胜负已分,归于平静的盖聂三人,轻语一声,面上傲然之色闪过,凭借《道德》真言,道家当可历万世而不衰。 这一次,阴阳家东君没有回应,姿容秀雅,与身侧的阴阳家东君相视一眼,踏步而动,消失在高台之上,宫廷护法的人选出现,她们也确实没有继续停留下来的必要。 “不愧是鬼谷传人,盖聂先生的剑法当真令熊启大开眼界,鬼谷之道,融贯百家,虽然还有百家之人在招贤馆,但想来秦国首席宫廷剑师的位置已经是阁下的囊中之物了。” “辛胜、李信,你二人虽不如盖聂先生,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亦可入宫廷剑师之列!” 于阴阳家东君、月神的离去,昌平君熊启没有多言,以对方宫廷护法的职责,随时可以在宫廷内活动,不受自己的辖制。 朗声笑语,拱手对着高台下的鬼谷盖聂一礼,同时对着辛胜与李信点点头,今日虽是初选,但也几乎与真正的人选差不多。 百家轻秦,除了道家与鬼谷以外,均没有将最为优秀的传人派往秦国,这……或许也是秦国自身的问题吧,但无论如何,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的人选已得,远超乎王上与自己的预料。 有此高人在侧,王上的安危可以无忧,谁也不敢保证列国中对秦国仇视的武者会做出什么举动,但愿宫廷护法鲜少出手吧。 闻声,盖聂持剑拱手颔首以对。 身侧的辛胜与李信面上一喜,亦是抱手而礼,以表内心的欢悦。 “诸位,缘由两日之后的最终选拔,还请先行暂住在乐昌宫,若有事情,则可吩咐引客使白海去做,必会令诸位满意的!” 选拔进行到这里,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昌平君熊启也没有多言,向着身侧的周清点点头,而后又对着下方的盖聂三人言语。 话锋婉转,又看向不远处的招贤馆引客使白海,若是暂定的人选复归招贤馆,估计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乐昌宫,算是咸阳宫的外围宫殿之一,是外臣、外客于秦国的居住所在,凡是可以入住乐昌宫者,均代表着秦王的礼遇和殊荣。 在引客使白海和宫内一位掌事的带领下,分别入住自己所在的区域,而后又分别探寻一番所需,便是先后离去了。 “小师叔,阴阳家的那两位护法好生厉害,年岁看上去还没有我大,却是达到如此境界!” 行走入乐昌宫内的一处房间之中,时值正午未到,阳光投射其内,宽阔而又明亮,精致而又典雅,却是带有明显的山东列国文化形态。 以秦国传承的粗犷、简朴很难拥有这般的建筑,也无怪乎百家轻秦,今日到场的百家弟子,充其量算是二流,距离精英差的太远。 身后跟着宗琼,言语缓缓,回想之前的战斗场面,那阴阳家的两位护法手段不仅诡异,而且强大,若非小师叔早已入化神,只怕也是艰难。 “阴阳家追求的便是攻伐之盛,少了许多道家的平缓和圆转,不过他们修炼至这般境界,可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阴阳家东君那是真正的资质惊艳,根骨罕见,但那阴阳家月神,却是以牺牲视觉来拥有强大的力量,不然,两年的时间根本难以臻至混元先天巅峰!” “前期的进步虽然很快,但到了化神玄灵境界,弊端就出现了,根本不足以和我道家的化神玄灵相媲美!” 归根结底,阴阳家终究是从道家分离出去的,虽然并没有带走道家的精华,但理念却是融入阴阳术之中,阴阳五行的理论在道家同样有。 只是并没有如同阴阳家那般清晰明显,道法自然,阴阳五行本是一体,强行划分虽然精妙,而且各自修行均是强大攻伐,但更进一步甚是艰难,除非对方能够触类旁通,通悟阴阳五行于一身。 。2 第四十七章 星魂出 这一点,和鬼谷的传承之道类似,将一个整体划分纵横捭阖,然后从其中选出最为精英的弟子作为下一任鬼谷子,统合纵横,兼具捭阖,便是如此。 故而,专论武者的修为而言,无论是前期专修纵横各一道的鬼谷传人,还是后期融贯纵横的鬼谷子,都堪称天下至强。 “天地有平衡,若是牺牲一物换来一物,只怕于肉身根基有损,根据庄周的《养生篇》,这样的修行只怕不得长久!” 肉身有损,阴阳五行失衡,混元不显,如何可以长生,宗琼虽然知晓的不多,但自觉若是如此,寿元只怕有极大的损耗。 “你今日倒是聪明了许多,不错,肉身内在失衡,阴阳五行不稳,何以窥得真正的天人大道,不过那些对你而言并不是问题。” “你先出宫,将先前招贤馆的那个木箱拿回来,另外令城中道家弟子传信大梁城宗全,让其近期来咸阳城一趟!” 宗琼的资质其实也不差,如今不过十七八岁,就已经位列混元先天了,虽还没有修炼至圆满,但数年之内,还是不成问题的。 随意的闲聊一二,没有继续多说,便是将几件紧要之事交给宗琼,让她出宫办妥,《圣人劫》已经写的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也该续接《龙汉劫》了。 只是纪数虽然每天都在增长,但对于真正的妙用还未发觉,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无论如何,纪数越多越好。 “是,小师叔!” 宗琼颔首称是,当即,没有迟疑,便是持剑踏步而出,寻引客使白海所处,便是顺利而出咸阳宫,归于城中的招贤馆内。 小师叔放置的那个木箱仍旧在条案之上,灵觉有感,上面的内力封印仍在,看来并无外力侵入,当即将其小心的取走,而后出招贤馆。 “天机动,虚冥摇曳,星魂出,文星护体!” “云中君,这便是东皇阁下派你前来所送的预言?” 偌大的咸阳宫内,阴阳家的东君、月神两大护法从高台离去之后,便是归于己身所处之地,那里是阴阳家在咸阳宫简单的驻点,内部拥有阴阳家的弟子行走。 入其内,厅堂之内,便是一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极高,足有九尺有余,头戴云纱之帽,身穿淡白色的云雾锦衣,脚踏木屐,容貌俊朗,周身上下闪烁淡淡的玄光。 观阴阳家日之护法与月之护法归来,便是上前躬身一礼,而后将东皇阁下让自己带来的真言说到而出,具体的内涵自己也不清楚。 漫步在空旷的厅堂之中,东君红唇而动,口中喃喃东皇阁下让人送来的箴言,联系之前东皇阁下所语,一步踏出立于厅堂窗前,金光涌动,一双明亮的美眸中散发出炙热的光芒。 抬头看向虚冥,那里万星沉浮,找寻属于阴阳家的痕迹,那里似乎有着不小的变动,细腻修长的双手掐动阴阳印诀,缓缓催动占星律。 “看来我阴阳家的星之护法要出现了,而且就是在这咸阳城中!” 良久,东君才收敛浑身气息,暗金色的光芒不显,眼眸深处的玄光不存,双手交织身前,看了厅中不远处的月神和云中君。 根据自己占星律的显示,阴阳家的星之护法已经出现,而且很快就要归位了,到时候,阴阳家日、月、星三大护法齐聚,大势便可初成,再等待五大长老归位,所谋之事便可开启。 “星之护法?” “东皇阁下曾语,阴阳家的机缘在秦国,而今星之护法将出,莫不正印证此语!” 对于东皇太一阁下,月神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恭敬,若无东皇阁下,如今的自己还只是没落无比的千年神圣血统传承者。 短短两年时间,便臻至这般程度,太极玄一、阴阳两气的称呼都不足以描述其伟岸、强大。 “静待以观,星之护法的出现需要东皇阁下亲自灌输传承,我等只需要做好准备便可!” 东皇太一不在,咸阳城中的大小事务由东君亲自掌控,既是涉及星之护法,一切只需要小心行事便可,若是引动别家关注,却不妙了。 “东君大人所言甚是!” 闻此声,一袭云纱罩体的云中君颔首微笑,拱手一礼,木屐而动,在空旷的厅堂中回旋出清脆之语,凭借东皇阁下的真言,东君大人便可推演出此事,不愧是东皇阁下最为看重的人选。 一侧不远处的月神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一身盛装而动,紫色的眼纱随风而荡,若是日、月、星三大护法齐聚,对于东皇阁下所谋之事,当有大裨益。 “只是如今宫廷护法一职中多了道家天宗的玄清子,其年轻虽小,但智慧无双,一身武道修为更是罕见,两年前就达到了化神层次,如今只会更强!” “就是以东皇阁下的占星律都未能将对方看透,这却是一个变数!” 若是宫廷护法一职全部由阴阳家担当,那么以他们的手段,绝对很快便可以获得秦王的信任,对于阴阳家接下来的事情规划方便许多。 思衬先前高台上道家玄清子之语,阴阳家东君再次脆声而道,以道家天宗数百年来超脱世俗的行事作风,理应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偏偏却出现了。 “道家天宗玄清子!是那位著《开天辟地》、《龙汉劫》的道家弟子?” 闻此,对于先前招揽之事不太清楚的云中君不由得生出些许兴趣,这两年,道家天宗玄清子的名声可是不小,而且所著之书,对于阴阳家来说,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有不小的好处。 “非如此,那玄清子还能够破除阴阳咒印的力量,道家内力精深无比,若是不能够慎重对待,只怕以后会坏我们阴阳家的许多事情!” 月神亦是而语,能够破除阴阳咒印的力量,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碰到,记得东皇阁下曾语,整个列国百家中,能够破除阴阳咒印的武者几乎没有,可今日就偏偏碰到了一个。 。2 第四十八章 成峤事变 却说另外一边,碍于先前列国合纵伐秦,甚至兵压咸阳,令秦王政和文信候吕不韦惊恐,连忙派出大将蒙骜、张唐,后续有长安君成峤和秦将樊於期,统计大军十万,攻伐庞煖所在的赵国。 十万大军出函谷关,取路上党,道路通行攻伐庆都,在不远处的都山扎寨,后续的长安君成峤等五万大军则是在后方的屯留驻扎,以防前方战事不利。 闻秦国大军将至,赵国令相国庞煖为大将,扈辄为副将,同样率领十万大军迎敌,历经二十年左右生息,赵国的军事实力颇有恢复,近些年,秦国也没讨得了好。 双方对峙在赵国边境区域,虽有小规模战斗,但双方均没有便宜可占,反而蒙骜损失了不少人马,为此,蒙骜派张唐前往屯留,催促长安君成峤兵合一处,共同对抗庞煖。 “报,赵国太子嘉派使者前来,说是有重要之事!” 屯留之地,长安君成峤率领的五万大军驻扎在其内,明面上随时长安君为主将,但内在均是樊於期在指挥操纵,公子成峤第一次领兵出战,是夜,正在营帐内教导公子兵法策略。 闻外面兵士之声,秦将樊於期与公子成峤相视一眼,均有些狐疑,此刻秦国正在与赵国征战,赵国太子嘉为何突然派使者前来屯留之地,而不是前往的都山之地。 “樊将军,赵太子嘉为何派使者前来?” 长安君成峤,年方十七岁,生的容貌俊雅,体态轩昂,端的一副好容貌,身披软甲,端坐在上首条案之后,眼中闪烁疑惑光芒,看向不远处的秦将樊於期。 “末将不知,不过此时秦强赵弱,想来不过是求和、缓战之语,即如此,也无大事,可让使者入帐,述说来意!” 闻此声,下首而坐的樊於期挺直身躯,拱手一礼,声音洪亮,神情亦是茫然,虽如是,但在绝对的大势之下,赵国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可!” 长安君成峤颔首以对,旋即令下,让赵国使者入帐。 未几,便是一位头戴斗篷的黑衣人缓步入账中,双手持布帛,对着上首的长安君成峤与一侧而立的樊於期行李,而后,言语缓缓,将手中布帛献上。 “你是何人?去下斗篷,让我一观,既然是使者,为何要如此装扮?” 观此人,樊於期心中惊异,当即持剑上前,护于长安君成峤身前,如此打扮,未免太过于怪异,不像是一位侍者,更像是一个身份神秘的存在。 “见过长安君,见过樊将军,这是赵太子嘉让某亲自送来的东西,还望一观!” “至于斗篷,待长安君与樊将军看过布帛再行取下也不迟!” 那使者似乎还真有些怪异,见樊於期如此,连忙又是一礼,将手中布帛高高举起,似乎并无恶意,声音脆朗,似乎年岁也不大。 自身入秦营,胆子倒是不小,思衬此,端坐于上首的公子成峤不由得单手挥动,示意樊於期将那布帛呈上前来,看来那布帛之中所载的东西价值不小啊。 “是,公子!” 虽如此,但樊於期仍旧不敢放松警惕,剑不归鞘,周身血红色的玄光扩散,无形的威势扩散,踏步上前,从那使者的手中接过布帛,呈给上首的长安君成峤。 “遗诏:立成峤为王太子,政儿非本王嗣!” 从樊於期的手中接过布帛,很轻很柔软,不似普通人可以拥有的,只是看上去有一定岁月了,长安君成峤面露好奇之意,将布帛摊开在条案之上,顿时数十个血红大字烙印在其上。 右上角便是两个古朴的秦篆大字,其后便十三个形体略小的秦篆,均是血红,像是用鲜血写就,一目而观,长安君成峤顿时神色大惊。 与此同时,营帐下首的那位黑衣神秘使者亦是缓缓取下自己的斗篷,露出真容,成峤视之,更是吃惊,那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曾在赵国见过的太子嘉。 “太子嘉,是你!” 长安君成峤神色呆呆,从条案后缓缓站起,口中缓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首一侧的樊於期见状,同样大惊,不明白那布帛之上到底写了什么,令公子成峤这般神态。 “长安君知否,当初紫玉夫人过世,并非意外!” 展露身份,赵太子嘉上前一步,再次一礼,而后继续言道,神情凝重,对着面前的长安君成峤述说当年秦宫内的些许往事。 立于一侧的樊於期闻声,神色先是一变,而后面露愤怒,果然又是涉及文信候,此人不过一商贾,却臻至秦国相邦,权倾诸夏。 淫、乱宫闱,与太后私通,当初在咸阳城就曾听闻,秦王子政的身份有疑点,今日听赵太子嘉言语,果然是假,如今那吕不韦、秦王、赵姬于一处,先王骨血外流,当真是王室的耻辱。 如果这一次蒙骜兵败无功,所有的参与者都将有罪,蒙骜、张唐等惩处也就罢了,若是将公子成峤也一并惩处,甚至外放,到时候是生是死,全部在吕不韦的一念之间。 八年之前,就曾听闻,吕不韦手下的罗网将先王其余的子嗣斩杀,如今再将长安君成峤斩杀,那么,赢秦将会变成吕秦,一如当年的齐国一般,太公望一系不存。。 回想起先王对于自己的恩德,若无先王,今日自己只怕还是一无名之人,还是一位闾左,念及此,又闻公子成峤和赵太子嘉之语。 当即便是屈膝跪拜,神色愤慨,老泪纵横,怪不得此次文信候吕不韦会令不谙军务的长安君领兵,原来根由在这里。 “若如此,今王非先王骨血,唯公子才是,文信候这次以兵权交付公子,并非好意,所担心的不过是一旦事发,公子与今王为难,所以想要令公子出外,然后寻机刑诛公子。” “值此之际,公子当明悟其中之诈,以防那吕不韦暗下杀手!” 秦将樊於期言语缓缓,每一句都落在长安君成峤的心头,每一句都直入长安君成峤的内心极深处,一侧的赵太子嘉见状,连忙出声符合,只是神色之间确实流转着一模若有若无的喜意。 。2 第四十九章 百步飞剑 不提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事纷扰、异况频出,对于身处于咸阳宫的周清来说,两天的时间过的其实很快,只是在咸阳宫内,兵戈之气浓郁,铁血之气纵横,又有王朝气运笼罩,在此地修行不若巴郡总宗。 不过于此刻的周清而言,化神玄灵已经圆满,接下来便是悟虚而返,想要踏足此境,虽说已经从师尊北冥子那里知晓一些奥妙,但想要将其完全的参悟透析,还不知道等到何时。 两日的时间,在乐昌宫中,基本上没有外出,就静静待在房间中完善《圣人劫》,以咸阳城和大梁城的距离,宗全应该再有三四天就可以到达了。 清晨一早,乐昌宫中的掌事便是奉令带着周清、盖聂、辛胜、李信四人和其余的相关人员前往先前广场处,按照规则,今日将会定下最终的人选。 在咸阳宫的外围行走,灵觉扩散,实则秦宫内的高手也不少,仅仅自己感觉到的先天武者,都有十多位,虽说其中有相当部分是罗网存在。 未几,便是行入熟悉的巨大广场,那里已经汇聚了不少的其余百家、势力来人,修为气息迥异,强弱有别,口音更是有别。 广场最前方的高台上,昌平君熊启与阴阳家的两位护法已经到达,正等待百家势力众人齐聚,好一举彻底的了解此事。 “儒家、墨家、农家看来是彻底离开了,诸子百家中,以这三家的势力最广,实力称强,如今三家退去,剩下的都是一些弱者了。” 待在周清身侧的宗琼近距离感知,不由得摇摇头,虽然这一次前来的人足有五六十位,但真正与两日前对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如。 临近广场高台,周清脚下生风,飘然而入其上,宗琼伴于身侧,亦是登临其中,其后的鬼谷盖聂,兵家辛胜、李信均是跃入其上。 虽说两日之前的率先挑选对于弱小的百家势力不公,但世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公平,强者有强者的优待,弱者有弱者的承受。 “连赵国的武士、楚国的方士、燕国的剑客、魏国的炼体者都有前来,倒是热闹不少,不过,今日想来,盖聂先生要花费不小的力气了!” 诸夏之地,修炼之道迥异,一如师兄所言,万变不离其宗,归根到底还是对于精气神的修炼,只是偏重的要点不同,只是,如今列国合纵伐秦。 而今列国中的武者前来以期入秦宫为宫廷护法与剑师,这之间的因果怎么想都觉得有趣,周清面上缓缓一笑,言语不绝,向着身边不远处的盖聂看去。 “些许的力气,盖聂还是有的!” 言简意赅,鬼谷盖聂还是那般的冷酷,还是那般的俊秀,若说不善言辞,那决然是不可能的,想当年张子与苏秦凭借一张嘴征战天下,那是所有鬼谷弟子的必修课。 想来那些人不值得盖聂先生为之多费力气,如若百步飞剑而出,只怕一招将他们全部解决,一侧的辛胜与李信倒是安静许多。 他们的职位只是秦国宫廷普通剑师,就算有挑战,也落不到他们身上,况且列国之人纷杂,想来昌平君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百十个呼吸过后,此次缘由秦国招揽而前来的所有高手汇聚于此,俯览而下,衣着装扮、言语之色均有不同,对于此次招揽,秦国本是带着很大期望的。 百年前的招贤令下,列国士子入秦,只要有才能,均混的不差,遍数百年来的秦国名臣、名将,基本上都是外来户。 这一次欲要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亦不例外,希望百家能够发扬百年前的传统,派出高手前往秦国,只要有才能,秦国绝对不亏待。 只可惜,这一次的秦国似乎被百家打脸了,百家势力不仅没有派出最为杰出的人才,连带稍差一等的都没有,尽是一些歪瓜裂枣。 儒家、农家、墨家已然是如此,更不用说其它的小家,就算强有能够强到哪里去! 主持此事的昌平君熊启倒是没有什么异样,观百家势力全部汇聚于此,当即一如两日之前,将事情叙述一番,而且将暂定端的宫廷左右护法、宫廷首席剑师说道而出。 今日的对比,只需要能够将三人战败,便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否则,便是失败,规则很简单,也很直接,能者上,庸者下。 “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够入秦宫之内!” “大道阴阳,太极玄一!” 昌平君语落,还未等高台下的数十位百家势力中人给予回应,一袭暗金色长袍加身的阴阳家东君莲步而出,华美的衣衫之上,奇特的神鸟图腾闪烁,背后朝阳初升,漆黑的秀发在其照耀下,宛若万千星辰。 姿容绝代,一边缓步而动,一边细腻修长的双手聚拢在胸前,快速的掐动阴阳大手印,体内直接一股磅礴至极的力量涌出,暗金色的玄光迸出体表。 刹那间,伴随着东君脆声间的轻视之语,双手莲花而动,轻轻推出,便是一道虚幻至极的暗金色龙行气劲从体内涌出,瞬间俯冲而下,贯通高台下的所有人。 “天下寥寥,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宫廷护法有人选出手,宫廷剑师之列,鬼谷盖聂亦是踏步而动,剑光闪烁,拔剑而出,犀利的锋芒扩散整个高台,滔天的剑意涌动。 淡白色的玄光从体内迸出,游走于四肢百骸之间,通达天地之间,剑光舞动,白龙纵空,一瞬而起,化作一股股白色的至高剑气,顺着白龙的舞动,亦是俯冲高台之下,威压所有的百家势力之人。 “这是……百步飞剑?” 立于周清身旁的宗琼,周身玄光护体,隔绝外在侵扰,阴阳家的手段自己知晓,但是鬼谷的手段还是第一次看到,对其了解还是从典籍与小师叔的口中知晓,有感滔天剑意与无双杀伐,不由得脱口而出。 “不,非百步飞剑,而是百步飞剑的剑意,若是真正的百部飞剑,只怕下方的那些人都活不成了,在东君阁下的魂兮龙游与盖聂先生的百步飞剑剑意之下,诸夏之中,能够抵挡的不多!” 。2 第五十章 凌空一指 在周清的灵觉之中,无论是东君的魂兮龙游,还是盖聂的百步飞剑,都堪称两家的至高秘术,只是二人都没有施展出杀伐手段,不然高台下的人根本承受不了。 言语赞叹不绝,凭借此等剑术,百步之内,鬼谷盖聂纵横无双,就算是化神层次的存在,短时间内也不能够奈何得了己身。 混元先天层次,攻伐的劲力至强可至百步,余势虽有,但却甚弱,对于普通人或许有感觉,但对于武者来说,已经造不成威胁。 百步飞剑! 是鬼谷一派的至高剑术,近距离观之,一瞬之剑,盖聂周身的劲力汇聚,精气神一体,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催动,化作无双之剑。 想来那凝气催动之法便是百步飞剑的玄妙所在,虽然很好奇,但周清并不羡慕,道家所传,丝毫不逊色鬼谷,如此,有何羡慕。 至于东君的魂兮龙游,倒是如同儒家的浩然之气一般,浩瀚而又蓬勃,凌厉而又无双,比起浩然之气,魂兮龙游又多了一丝神妙。 二人均施展出强势攻伐,一击之下,将高台下的百家、势力的五六十人直接镇压,诸人全部瘫坐在大地之上,有不堪着甚至直接倒地不起。 没有疼痛的惨叫之音,没有死亡的寂灭之音,有的只是微风划过天地的律动,数息之后阴阳家东君周身暗金色玄光不显,素手轻合,倾世之姿,莲步退向一侧,漆黑色的秀发随风而动,静静俯览。 鬼谷盖聂收剑归鞘,至高的攻伐剑术不显,墨绿色的披风婉转,静立不语,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倒是身侧不远处的辛胜与李信二人,却是陡然间身躯为之一紧。 “原来这才是鬼谷弟子的实力!” 二人心头不约而同的冒出此语,如果当日盖聂先生以此剑对阵他们,估计,他们早就不存于世间了,单凭兵法、谋略之间压制自己二人,更可见其强大。 “哈哈,看来还是阴阳家东君与鬼谷盖聂先生更胜一筹,诸位,胜负已分,可有异议?” 整个高台之下的百家、势力成员,快速的将心神调整过来,快速的直立身躯,一道道目光汇聚在高台之上的东君与盖聂,眼眸深处涌出浓郁的忌惮和恐惧。 刚才那二人的攻击只是领他们心神受到极大的压制,并无杀伐跟随,若非如此,他们早已殒命,又闻高台上昌平君熊启所言,一瞬间,低声之语未绝。 目光视线在高台之上不断来回穿梭,不断扫视目标,根据先前昌平君熊启所言,宫廷的左右护法已经定下,宫廷首席剑师也已经定下。 刚才出手的仅仅是阴阳家东君护法,另一位护法却是道家天宗的玄清子,传闻不过八岁,而且实力强横至极,就连阴阳家也落于下风,如此而观,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 “我乃燕国宋聪,曾与高渐离、荆轲论剑,常听闻道家玄清子天资无双,罕见于世,特来请教一番!” 虽然在场诸人大部分欲要退去,虽然宫廷左右护法有一人没有出战,但既然连阴阳家都屈居左护法,想来对方的实力。 尽管这般,但似乎还是有不甘心者,劲装而动,手持长剑,周身先天的劲力闪烁,一道道精光从眼眸深处涌动,直视高台上的周清。 一语而落,整个高台之上为之一静,就算是高台之下,也是一张张神色上为之惊讶,竟然还有人想要挑战道家玄清子。 难道此人没有听过玄清子的名声,亦或者偏居燕国一隅,根本就不了解秦国的规矩。 “哦,你想要挑战我?这对于阴阳家两位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秦国秉承法令,贯通上下,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亦是如此。” “对于秦国都不了解,还敢来咸阳选拔宫廷护法与剑师,即如此,今日起,燕国从此少了一个剑客了!” 周清摇头而叹,根据秦国百年来的传承,想要臻至高位,必有有足够的能力,而今前来的百家、势力均欲要退却,唯有此人上前。 当真事不明时事,不明道理,如此剑客,继续修炼下去,也只会不分黑白,不分真假,留之何用?娇小的身躯在高台上漫步而动,俯视高台下的那人。 屈指一点,便是一道无形劲力破空,宛若剑指,无视数十米的距离,瞬间洞穿那来至燕国的剑客眉心,陨落其命,埋葬其身,死不足惜。 “昌平君,想来可以宣布最后的结果了!” 那燕国剑客周身气息刚臻至巅峰,便悠然倒地不起,生命气息消散,没有继续理会那般,身躯微转,看向主张此事的昌平君熊启。 “嗯,是该宣布最后的结果了!” “诸位,若还有对结果不满者,可再次上前,若是满意,熊启现在就宣布秦国此次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的人选!” 昌平君身躯微转,对着周清拱手一礼,以对方力压阴阳家两大护法的实力,区区燕国剑客不识时务,有此下场,死有余辜。 俊雅的面上微微一笑,而后,向前一步,对着高台下的诸人亦是一礼,环顾左右,此行任务有此成果,可谓是超出预料。 既然百家轻秦,那么,日后待秦国大势铸就,在想要来攀附求取好处,就是妄想了,声音洪亮脆朗,清晰的传至下方每一位百家、势力成员耳边。 语落,十个呼吸过后,没有任何回应,观此,昌平君熊启微整衣衫,扶正高山冠,腰腹正中悬,神色欢悦,当即身躯转向高台内侧。 “昌平君熊启代表吾王迎道家玄清子大师为大秦宫廷右护法,护持吾王安危!” “昌平君熊启代表吾王迎阴阳家东君阁下为大秦宫廷左护法,护持吾王安危!” “昌平君熊启代表吾王迎鬼谷盖聂先生为大秦首席宫廷剑师,护卫吾王安危!” 三步近前,对着道家天宗周清一礼,又三步,行至阴阳家东君跟前一礼,再三步,行至鬼谷盖聂身前一礼,这是大秦对于人才精英的礼遇。 。2 第五十一章 楚夫人 “诸位,请随我来!” 花费整整近一个月的时间将秦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的人选定下,昌平君熊启也可面见秦王将事情交差,做一个圆满的结局。 至于先前在广场上的那些百家、势力成员,只好黯然离去,心中暗衬,若是门派中的那些师兄出手,只怕还会有不小的可能性。 然则,事已至此,多思无用,只好从招贤馆出,归于己身所在了。 另一边,昌平君熊启与身侧的两位随从正带领着周清一行人前往兴乐宫,那里是秦王于朝中政事处理完毕之后的另一处接见之所。 虽然规模上不及章台宫,但这里却是秦王经常来的地方,方圆数里,一座座宫殿于其内,最核心的则是一座前后各二十多丈的宫殿,宫殿的前广场上,亦是一座高台矗立。 根据昌平君的介绍,那是鸿台,乃是秦王前些年在其上射杀一只鸿鸟所命名,一路之上,宫殿侍卫巡逻不绝,虽然修为不堪一击,有的甚至仅仅比普通人强上一些,但对于护卫秦宫来说,已然足够。 就算是有强大的武者前来,在训练有序的兵戈之阵中,除了逃走与被镇压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下场,当然对于化神玄灵层次的武者来说,还是不够。 想来这也是秦王为何要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的原因,脚踏坚硬的玄纲之石,雕栏玉砌不绝,移步异景亦是颇有山东列国的宫廷盛况。 绿柳遍布其内,盛夏时节,小桥流水于其内,潺潺不断,清凉的韵味弥漫,灰转黑瓦,在晴空之下,彰显出别样的光芒。 一位位宫廷奴才与侍女行走其中,路过几人的身侧,头颅垂的很低,口中敬畏之语不觉,以昌平君熊启丞相的身份,有此权威不难理解。 “熊启见过楚夫人!” 未几,在偌大的兴乐宫中遇到一支声势不小的队伍,六位身材曼妙的侍女在前,衣着红蓝秀裙,手持精美长物,一言不语,静静而行。 其后则是六位身材健硕的宫奴共同抬起的一座华盖座架,淡红色的纱衣笼罩,内部正襟端坐着一位华贵妇人,姿容被遮掩,但依稀可见其盛世之颜。 后面亦是跟随者六位宫装侍女,手持长物,慢慢跟随,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在这偌大的兴乐宫中行走,昌平君见此,不由得脚步一顿,而后居于一侧。 拱手躬身行礼,似乎对于此人有些熟悉,身侧的周清等人倒是没有任何动作,他们是秦王请来的宫廷护法,论地位,算是秦国的客卿。 “哦,原来是昌平君,不知为何带领这般多人前往兴乐宫?” 听闻是昌平君熊启,那华盖座架中的贵妇人顿时素手轻抬,座架下的宫奴为之而止,即是昌平君熊启,那也算得上是楚国一系。 真论起来,自己乃是楚国公主,而昌平君乃是楚国公子,只可惜,昌平君自小在秦国长大,在华阳太后的护持下,一路有了如今的地位和权势,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自己的外戚靠山。 “前些时日列国伐秦,兵压咸阳,威胁王上安危,故而奉王上之命,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此行圆满,特来向王上复命。” “既然楚夫人从兴乐宫前来,不知道王上是否在其内?” 昌平君熊启拱手一礼,对于这位楚夫人,自己也算是相识,在华阳太后处见过多次,颇得华阳太后喜爱,只可惜,一直没有给王上诞下公子,否则,今日该是王后了,地位更加尊崇。 心中虽这般思衬,但话锋微动,还是向着兴乐宫深处看去,楚夫人出来的方向正是兴乐宫的核心所在,也是秦王所在。 “自然在内,早朝已经散去,如今王上正在兴乐宫接见外臣,就是不知因何事而愤怒不已,既然昌平君有事在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听得出,这位楚夫人言语之间略微有些不快,想来是因为刚才秦王不悦引起的,闻此,昌平君亦是眉头一挑,如今国势正盛,鲜有大事惹得王上发怒,想来必有要事。 当即,也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对着楚夫人再次一礼,便是快步领着周清一行人前往兴乐宫深处,一路畅通,无闲情逸致,周清等人倒也无碍。 脚步缓缓,玄光涌动,任凭昌平君如何加快步伐,始终如一,越是靠近兴乐宫,巡逻的侍卫越多,出行的宫奴与侍女也是越来越多。 只是从他们的言行举止来看,似乎很是小心翼翼,很是谨慎不已,远远看到昌平君熊启到来,直接就跪倒躬身在地,久久未起,可见一斑。 “看来秦王之怒,宫廷内外,为之寂然,盖聂先生,可还记得先前我曾与你说过的长安君之事,若是我所料不差,能够使得秦王震怒之事,也只有这一件了!” 秦军在秦将蒙骜、蒙武、王翦、张唐、樊於期等的带领下,攻必克,战必取,于军事上,秦王没有任何担忧的可能性。 至于如今的相邦吕不韦,虽然权倾天下,但随着秦王政的日益年长,再加上昌平君、昌文君、刚成君等的助力,若无意外,再有数年,便可清除吕不韦的势力。 如此,内政安息,外事顺畅,秦王当欢欣雀跃,却无如此愤怒,略微思衬,周清面上微微一笑,也唯有长安君举旗反叛的事情了。 言语没有遮掩,直接流淌回旋在场诸人的耳边,闻此,走在最前方的昌平君神色一动,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不由的面容在变。 “列国不足惧,内臣不足持,由此怒者,因不多也!” 盖聂虽没有正面回应,但却已经将自己的意思表明而出,和周清所想的一般,内政、外事都没有可以忧虑的,如此,能够令秦王盛怒的就罕见无比了。 要么是内务家事,要么就是突遭晴天变革,然则从楚夫人先前的神态和言语可得,后一种可能性也是极小,思衬诸般,也许也唯有内在家事侵扰了。 。2 第五十二章 寡人 “樊於期安敢如此欺寡人!” “寡人待长安君不薄,先王薨逝,留下寡人与成峤,对于成峤,寡人将可以给予的权势、地位、荣耀都赐予他,为何成峤亦是如此?” 宽敞明亮的兴乐宫中,传来一道愤怒之语,而后便是一道道事物被摔破的声音回旋,清朗之语夹杂其内,内部诸人唯唯诺诺,未敢言语。 辽阔数百平米的宫殿之内,上好的珍贵木料铸就,以能工巧匠构造而成,雕栏画栋,墨柱擎天,细腻典雅的造型遍布宫殿外围,内部则是拱卫着最核心的威严。 直入正门,便是一个明亮的大厅,暗黑色的地板诉说着沉寂,两侧则是暗黑色的光滑条案,在外围则是数位侍从和侍女,殿前则是数道屈身跪拜的身影。 拾阶而上,九层尊贵之位,一只更为华美的条案矗立其上,后面静静站着一位穿着玄色锦衣的年轻男子,眼睛细腻悠长,颇有丹凤威严,黝黑的眉毛压得很低,愤怒之间,令人顿生三分惧意。 面如冠玉,气质沉稳无形,鼻梁略显坚挺,嘴唇稍薄,细细观之,一股无形的尊贵之气流转,一丝无形的霸道之气迸出。 冕冠加持,玄色烙印其上,九旒垂立,玄带束腰,一颗颗细小的五彩玉此刻正在不断颤抖,述说着此刻冕冠主人内心的极度不稳。 “长安君年少,不办于此,想来必然是樊於期所为,此人虽有些悍勇,但谋略不足,再派一支兵马,当可将其擒拿,我王不必忧虑!” 殿前屈身跪拜的数人中,一位发丝有些灰白的男子挺身而语,年约五十上下,一袭华贵的绿袍加身,头戴高山冠,腰腹玄玉环,脚踏纤丝履,眉眼之间,掠过一丝杀意。 面容略显清瘦,但一双眼眸却是异常明亮,直视上首的秦王,朗声而语,直接定下策略,樊於期此人不足虑,直接镇压就是。 “即刻着王翦为大将,令桓齮、王贲为左右先锋,率军十万,往讨长安君!” 没有任何迟疑,当即便是一道指令从兴乐宫发出,直奔咸阳城外的大军驻地,此战必杀樊於期,就算长安君受到蛊惑,亦是当有重罪。 “王上,昌平君求见,言语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已成,特来交差!” 一语而落,上首的年轻秦王单手挥动,屈身跪立在下首的诸人起身,立于两侧,未几,上首条案左侧的一位宫奴近前,悄声对秦王语。 这宫奴衣着虽是普通,但却是生的眉清目秀,束手而立,身材修长,动静之间,拱手低沉而道,一双眼眸颇有精神,周身闪烁玄光,亦是一位武者。 “宣!” 闻声,仍旧怒气未消的秦王微整冕冠,而后跪坐在条案之后,对着身侧的宫奴一语。 “宣昌平君进殿!” 当即,那宫奴躬身而退,立于先前条案的方位,抬头挺胸,内劲充沛,脆声而语,顷刻间传至兴乐宫外,回旋在昌平君与周清等人的耳边。 在偌大的兴乐宫中,声音虽响却是不亮,然而一瞬传至数十米的殿外,可见此宫奴的修为不浅,语毕,在此次束手而立,一语不发,宛若一个石头人。 接令,兴乐宫殿外的昌平君熊启对着身后的诸人一礼,而后踏步入殿内,顿时一股淡淡的文香之气弥漫,闻之精神为之跃动。 随同昌平君熊启入内的有阴阳左右日之护法、月之护法,道家天宗玄清子、宗琼,鬼谷纵横盖聂,兵家辛胜与李信等一共七人。 分列而站,阴阳家一隅、道家一隅、兵家一隅、鬼谷一隅,紧随昌平君之后,行入殿中,顿时一道道目光汇聚加身,神色未动,直至殿前三米处。 “微臣拜见王上!” 屈身微道,对着上首九阶条案后的秦王一礼。 “见过秦王!” “见过秦王!” “……” 其后周清等七人亦是分列一礼,口中低语一声,没有多言,周清灵觉有感,殿中竟然还有一位混元先天巅峰的存在,自愿担当宫奴,还真是不简单。 “昌平君不必多礼,你身后的这些人便是此行招揽的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 见昌平君,端坐在上首的秦王为之面色微转,一丝笑意弥散,对着看过来的昌平君点点头,而后起身,缓步从条案后走出,徐徐而下,入宫殿下首最前方。 “不错,除了率先为王上器重的阴阳家两大护法之外,还有道家的玄清子大师,虽然八岁,但力压阴阳家两大护法,微臣荐其右护法!” “这位是鬼谷派的盖聂先生,刚下山不久,直接来到秦国,折服诸人,微臣荐其秦国宫廷首席剑师,这两位是兵家传人辛胜与李信。” “之前在我大秦军中效力,实则为应候和昌文君专门为王上培养的军中后辈,微臣荐其为宫廷剑师!” 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昌平君亦是颔首以对,观王上走下条案,连忙身躯退向左侧,单手伸出,对着已经踏足宫殿下首的秦王一一介绍道。 每一位都堪称如今诸子百家端的精英代表,阴阳家已经明确效力秦国,道家天宗玄清子尽管年岁不大,但其师兄赤松子,师尊北冥子,均是百家高人。 还有鬼谷盖聂,历来是列国相互争相招揽的盖世英才,兵家传人亦是如此,战必胜,攻必取是兵家之人的箴言。 “哈哈,好!好!好!” “昌平君办事寡人还是放心的,阴阳家两位护法的强大寡人已然知晓,想不到道家玄清子大师能够力压东君阁下和月神阁下,想必更是不简单。” “而且,近年传遍列国的《开天辟地》、《龙汉劫》寡人亦是喜欢,而且心神向往之,其内神族争斗与今日列国纷争何其相似,玄清子大师颇有道家先贤庄周的遗韵!” 秦王子政朗声轻笑,脆朗之音回旋在空旷的兴乐宫中,一双丹凤之眸扫视面前的诸人,九旒为之而动,踏步近前,并未因周清年岁尚小而轻视之。 数百年来,列国纷争不断,百家英杰辈出,其中不乏先知聪慧高人,一如当年的项橐,不过七岁,便可为儒家孔丘之师,可见一斑。 。2 第五十三章 赵高 “大王谬赞!” “想不到大王也曾听玄清笔下之语,倒是玄清的荣幸了,对比百年前的道家庄子,玄清现在的境界还相差太远。” 微微抬起头,直视身前不远处的这人,而今不过十九岁,却依然显得气宇轩昂,姿容非凡,玄衣红袍加身,五官生的颇为沉稳、坚定,动静之间平添三分威严。 冕冠加身,九旒相随,神色欢悦,正与自己想对而谈,虽还未真正掌权,但言语之间却已经流露出一丝无形的霸道。 也许,此时的列国诸人谁都不可能想到就是此人终结列国纷争,开创诸夏九合一统的年代,无论后事如此,千年、万年必将留名于岁月长河之中。 近距离观之,玄清不自觉的对其生出些许亲近,血脉涌动,二人传承的都是老秦人之血,一脉相承,虽母系不同,但却均由庄襄先王而出。 子政乃是先王宠妃赵姬所生,长安君成峤乃是先王宠妃紫玉夫人所生,而自己却是先王嫔妃周姬所生,只可惜,另外两位公子殒命于罗网手中。 “哈哈,玄清大师而今不过少年,却已经力压阴阳家两大护法,待它日,臻至庄周的境界甚至更高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为何,寡人第一次见大师,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看来寡人与大师还是颇为有缘的!大师入秦,当位同上卿,赐予宫廷令牌,可随意进出,护卫秦宫!” 秦王政笑声不绝,双手背负身后,观面前的道家天宗玄清子大师,顿时一丝悠然的感觉生出,神情不由得有些怪异,若说对方施展了什么手段,断然不可能的。 东皇阁下曾经有言,诸侯之主立于一国核心,当有一国大势加持,外力难侵,尤其是一些旁门左道,既然不是外力影响,那就是自然而出了。 对着跟前的道家玄清子大师深深看了一眼,而后将目光挪移到鬼谷盖聂身上,观其年岁,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但既然是鬼谷弟子,而且能够下山,一身本领不逊色历代刚下山的鬼谷弟子。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这是每一道鬼谷弟子的宿命,而今鬼谷弟子入秦,正是秦国愈加强盛的标志,如此,心中刚才因成峤叛乱之事的闹心散去不少。 “鬼谷纵横,乾坤捭阖,盖聂先生选择秦国,实在是我秦国之大幸,当年张子与惠文先王相见相知,为我秦国强大奠定根基。” “而今盖聂先生入秦,寡人也很是期待能够和先生一起开创我大秦崭新的盛世!” 鬼谷弟子历来为列国重视,数百年来,俯览列国往事,每一件大事的背后都有鬼谷弟子的影子,如今,鬼谷盖聂入秦,担当秦国首席剑师,当是秦国的光荣。 旋即,神情带着浓郁的期待,双手拱起,对着鬼谷盖聂一礼,这是先前阴阳家两大护法、天宗玄清子都不曾有过的待遇,堪称国士之礼。 “列国至今,形势见明,秦国独强,九合可望!” “盖聂愿随伺在秦王身侧,一览列国最后的风华!” 一语而中秦王心中最深处的渴望,早在张子时期,便曾与秦惠文王所言,强国富民,东出函谷关,攻灭列国,成就大业。 而今历经武王、昭襄先王、孝文王、庄襄先王至今,约有百年,秦国国势蒸蒸日上,而山东列国越发的弱小起来。 如此,大业铸就的机会已然到来,只待消除内在隐患,便可并出函谷,虎踞中原,一扫六国,成就古往今来最为宏大之事。 “盖聂先生不愧是鬼谷弟子,即日起,位同秦国上卿,跟随在寡人身旁,教导寡人剑术!” 秦王子政大悦,盖聂之语是自己心中早就定下的雄心,只可惜如今国内权臣未除,何以征战列国,不过这个时间也不会太远了。 当即,对着持剑而立的鬼谷盖聂狠狠的点点头,径直拜为上卿,尊贵而又荣耀,虽然暂时未有实职,但随伺在秦王身侧,在某些时候,比实职更为重要。 “诺!” 鬼谷盖聂双手握剑一礼,于鬼谷弟子来说,这些荣耀不算什么,为秦臣,守秦礼,沉声而应。 “想不到寡人今日还会见到应候留下的英杰,昌文君亦是为我大秦出力,如此,秦国何愁大业不兴?即日起,封你二人为中郎将,归于卫尉蒙武麾下,执掌宫廷护卫!” 应候范雎,当年入秦辅助昭襄先王,在一步步清除以宣太后为首的楚国外戚势力中立有大功,在秦国攻伐赵国的过程中,以反间计,重创赵国,有了后来的长平之战、邯郸之战。 虽然后来因事不被昭襄先王重视,但应候为秦国的贡献却是不假,如今有应候留下的将才至身,当好好培养之。 至于李信,虽是昌文君教导成才,但若是于秦国勇武,亦可大用,暂封中郎将,也可细细观其品行,观其才能,方便日后的任用。 “多谢大王!” “多谢大王!” 辛胜与李信面上一喜,当即躬身一拜,中郎将乃是秦宫内靠近秦王的重臣,虽然职位不高,但却是一个很好的跳板,它日秦国征伐列国,当可直接领军出征,扬名于外。 “哈哈哈,昌平君,想不到你竟然为我秦国引入如此多的英才,当记大功。” “赵高,吩咐下去,寡人要在兴乐宫宴请我秦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相邦、昌平君、昌文君、刚成君等相伴!” 樊於期之事虽然怒火未灭,但区区一个樊於期又能够翻起什么花样,当即,对着辛胜与李信点点头,转身走向殿前上首,俯览而下,看着身侧随伺的中常侍赵高,直接令下。 “诺!” 沉稳的声音回应,而后便悄然而退,快速的将秦王吩咐之事办妥。 不过此语倒是令下首的周清眉头为之一挑,原来那人便是赵高,似乎现在的赵高只是中常侍赵高,并非后来那个执掌罗网杀器的中车府令赵高。 。2 第五十四章 蒙骜身死 是夜,兴乐宫内歌舞飘摇,推杯置盏之音不绝,郎笑之语不断,俯览而下,灯火通明无双,一位位侍女、宫奴不断行走其内,不断伺候其中。 然则,对于远在千里之外正与赵国征战的十万秦军来说,却非这般,前方的秦将蒙骜正在与赵国庞煖相对对峙,己身之兵只有五万,庞煖却有十万。 再加上临近赵地的缘故,蒙骜不能取胜,便是派人催促后方屯留之地的长安君带兵前来,然则,等待了数日,却一直没有消息。 正在狐疑不觉之间,突然间便是有下属的斥候带来一卷布帛,目视其上,快速阅览,却是一卷檄文,不由得大惊无比,怪不得一直等不到长安君的人马,连忙便是在营帐中与张唐商议。 “此次攻赵我等与长安君乃是共同为之,如今赵将庞煖拦阻,我等不得进,更无功劳可建,而且观此檄文,长安君成峤与樊於期反叛大秦。” “我等只怕也难逃其罪,为今之计,只有暂缓攻赵,先将叛逆长安君与樊於期拿下,我等方能将罪行消除,张将军以为何?” 蒙骜面色凝重,身披重甲,在宽阔的营帐中,不断走来走去,近些年,自己征战在外,虽然有功,但过也不少,如今又碰上长安君成峤叛乱,实在是运气不好。 语落,看向营帐中的秦将张唐,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今长安君成峤叛乱,自己等人若是没有动作,只怕返回咸阳之后,也少不了惩戒。 “也只有如此了!” 张唐亦是无奈,好端端的,长安君为何要谋反?而且檄文之上之语,在咸阳城内虽然有传言,但如今大王已经地位稳固,此举甚是不妥。 而以长安君成峤平时的作风,只怕此事另有隐情,然则,无论隐情为何,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如今能够做的,也只有入蒙骜将军所言,带兵平叛了。 当即,二人没有任何迟疑,便是传令班师返回,将五万大军分为三队,为预防庞煖偷袭,蒙骜亲自断后,缓缓而行,徐徐而退。 另一边,赵将庞煖从手下斥候的口中知晓秦军退走,当即遍阅行军地图,亲自领三万精兵在前,又令扈辄从一处狭长小道埋伏与太行山深处。 “蒙骜屡犯赵国边境,这一次,本将要让他有来无回! 虽不知秦军内部发生何事,但观秦军退后的阵容,颇为混乱,正好给了自己可乘之机,庞煖面上微笑不断,对着副将扈辄缓缓而语。 六个时辰之后,在太行山深处,赵将庞煖令扈辄埋伏功成,数万伏兵涌现,直接截断秦将蒙骜的退路,一时间,兵戈之音、杀伐之音回旋。 赵军等候多时,精力充沛,再加上数十年来对于秦军的恨意,不多时,便是将蒙骜身边的兵士击溃,赵军近前,围攻蒙骜,俯览而下,蒙骜已然如困兽之斗。 “庞煖,今日我虽死,但赵国亦不会长久,我等着你!” 张弓射箭,直接高声郎叫庞煖,鬼使神差,一箭射中庞煖的左肋,但随其后,秦将蒙骜便是被赵军斩杀,一代名将,陨落太行山。 斩杀蒙骜,庞煖大胜,即刻亦是班师回朝,只可惜,蒙骜那一箭射中左肋,伤口感染,返回邯郸之后,未多时,亦是身陨。 另一边,奉秦王令而出函谷关的秦将王翦与从边境返回的张唐汇合一处,临近长安君成峤所在的屯留,几近十五万大军围困屯留之地,见状,成峤大为惊恐。 “公子不必担忧,如今檄文已经传遍秦地,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而且屯留之地历来富饶,周有三城,选拔兵士,可得十多万新兵,相互一战,结果未可知!” 一侧的樊於期上前劝慰,只要长安君成峤坚定信念,自己便有把握带领公子兵压咸阳,就算不胜,也可突围,如此,又有何惧? 次日,王翦与张唐兵临屯留城下,列阵而对,城墙之上,秦将樊於期在列,不见长安君成峤,又观城墙守卫,王翦面色微怒。 “樊於期,秦国何曾辜负于你,今日你要诱使长安君造反?” 声音洪亮,在寂静的军阵之中,传扬深远,直接奔至城墙之上,回旋于樊於期的耳边。 “秦国不曾负我,我所为者,亦是为了秦国!” “如今的秦王政乃是相邦吕不韦的私生子,此事咸阳城谁人不知?王将军,你与我深受秦国恩德,岂能见赢氏血食为吕氏所夺?” “长安君乃是昭襄先王如今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奉之,将军大义,若念秦国之恩,当与我一起兵压咸阳,诛灭吕不韦,废除伪王,扶立长安君为王,将军亦可因此丰厚,同享富贵,岂不快哉!” 樊於期拱手一礼,对于如今秦国这位新崛起的军方大将也是认识,目视城前十多万大军,眉头皱起,而后朗声回应。 自己所谓乃是为了秦国正统,乃是为了报答先王的恩德,只可惜,如今秦国已无明智之人。 “太后怀妊十月,而生今王,其为先王所出无疑,樊於期,你这是对王上的诽谤,如此造谣生事,乃是自取灭亡。” “如今,仍不知悔改,妄想动摇军心,待我将你擒拿之时,当碎尸万段!” 一语而落,大手挥动,旋即,身后亲兵上前攻城,樊於期亦是大怒,挥刀指令,兵士亦是而出,其人勇猛,所过之处,秦兵避退。 王翦派兵多次攻伐,均无功而返,而且反扑之下,损失不小,是日天色渐晚,各自收军,营帐之内,王翦暗衬,樊於期骁勇善战,一时之间难以将其拿下,但大王那边又在不断催促,为今之计,只有以长安君成峤为突破口了。 当即,令昔年长安君门客杨端和持亲笔手书趁乱而入屯留,欲要亲自说服长安君成峤,避开樊於期之勇猛,以期内部突破,解决樊於期。 次日,王翦大军再临,以计谋诱使樊於期,兵马围困,直接攻下屯留之地三城中的两城,闻此,樊於期神色惊慌,直接将兵马屯于仅剩城池外,安长安君成峤迟疑之心。 。2 第五十五章 蒙氏一族 战事相持,屯留之地的三城已经被王翦攻下两城,只剩下一城也被团团的围困,不出意外,只消静待时机,便是擒拿樊於期与长安君成峤。 只可惜,因二人叛乱,被赵将庞煖得了先机,秦国损失一员大将,蒙骜将军经历三王,一身战功赫赫,想不到却身陨于此。 军令被快马加鞭的传回咸阳城,直入章台宫,此时早朝未散,秦国诸位大臣仍旧在大殿之内商讨诸般,其上首,则是冕冠加身,九旒相随,玄色红袍加身的秦王政。 高居在上,俯览群臣,一股越发浓郁的威严弥散,旒石晃动,视线扫视诸般,于此掌控秦国偌大的疆域,调度秦国内政与军政。 左侧为中常侍赵高,静立再旁,一语不发,低头无言,静待秦王吩咐,然则,一双灵敏的耳朵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回旋整个大殿的动静。 “报,王翦将军送来前线急令!” 战事通告无忧,从屯留归来的那兵士手持令牌,一路入秦宫,行至章台宫前,殿前守卫的则是前些时日招揽的秦国宫廷剑师辛胜与李信,职位左右中郎将。 那兵士跪身一礼,双手将手中的竹简高高举起,朗声而道,如此,直接令得辛胜与李信神色大惊,左侧的辛胜当即对着那兵士一礼,双手将竹简接过,对着李信点点头,踏步走入殿内。 行至殿中,未至前,亦是屈身跪下,将手中竹简举起,口中朗声之语滚滚,回旋在偌大的章台宫中,令殿内群臣为之侧目。 遇此事,礼数可免,无人追究殿外兵士与辛胜之过,在上首秦王的示意下,中常侍赵高屈身小跑而下,便是将辛胜手中的竹简取回,正要将竹简递给王上,却见秦王单手轻摇。 见状,赵高一礼,便居于上首左侧,将手中竹简缓缓打开,视线落入其上,顿时明亮的双眼为之一缩,闻此刻殿中寂静,不敢迟疑,便是高声将竹简之音徐徐道来。 “臣王翦奉吾王之命,率十万精兵平长安君成峤与樊於期之乱,与屯留合张唐将军一处,今已下屯留两城,长子、壶关在手,长安君与樊於期是日便可擒拿。” “然,先前二人叛乱之时,蒙骜将军欲班师平乱,亲自断后,不甚遇赵将庞煖、扈辄伏击,一万大军覆没,蒙骜将军亦身陨当场,为我秦国之大损。” “虽如是,但军心激昂,王翦必平乱屯留,以报王上恩德,以慰蒙骜将军之死!” 一卷竹简,字数不多,赵高声色脆亮,音韵颇有穿透力,神色略有悲戚,但还是平稳不乱的将整卷竹简读书,而后,躬身一礼,将逐渐置于王上身前条案一角。 话音落下,整个章台宫一片寂静,群臣相视一眼,均不敢出语,想不到因为一次小小的叛乱,竟然令秦国损失一员大将,着实可恨,于此事,想来王上更加愤怒。 “吾王在上,想不到因长安君成峤与樊於期之事,竟然令我秦国损失大将,更是国威有损,若是不将长安君成峤与樊於期擒拿、斩杀,只怕列国轻秦。” “为今之计,当派一队轻骑兵,亲往屯留,一者慰劳军士,犒赏颁赐,二者,激昂军阵士气,必要一举将樊於期、长安君成峤斩杀!” 殿中无语,未几,位于殿中右侧文臣最前方的一人,头戴高山冠,面容清瘦,红绿锦袍加身,玉环腰腹加身,闻竹简之意,眼中精光涌动,便是出列,跪身而应。 “相邦此言颇合寡人心意!” “辛胜,寡人命你亲率五千骑兵,出函谷关,日夜奔至屯留,传达寡人之令,犒赏军士,督军而战,下屯留之地,凡是助力樊於期与成峤者,一律斩杀!” 闻下首相邦吕不韦之言,秦王政直接从条案后起身,九旒垂下,看不清神色,但观其动作,已然可窥愤怒之气。 对着相邦点点头,便是将目光放在殿后那身穿铠甲的中郎将辛胜身上,一语而落,便是诏令下达,直入辛胜耳边。 “诺!” 辛胜神情凝重,不敢迟疑,此事乃是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必要让王上满意,双手抱拳,沉声而应,旋即,便是缓身而出章台宫。 “蒙武!” 观辛胜离开章台宫,秦王政身形仍旧立于上首,俯览群臣,挥手令相邦归位后,便是将目光看向殿下左侧军方阵营,那里位列前方的一人此刻正神色悲戚。 一语而落,那人身穿暗黑色铠甲,应声出列,屈身跪下。 “汝父蒙骜为秦将,历三王,为我秦国开疆拓土,功勋卓著,今虽死,但寡人仍封其为大庶长,食邑千户,其子蒙武由卫尉调令内史。” “我记得蒙武你曾说过,你有两个儿子,今岁几何?” 蒙骜虽非老秦人子弟,但一生为秦,丝毫不逊色秦人,如此之人,若是不厚待之,只怕会令外臣心寒,秦王政一边言语,一边从上首走下,直入殿中,看向身前的蒙武。 翻滚脑海中的信息,蒙骜将军子嗣尚可,军人世家,想来后辈均有不菲血性,虽然依秦法,蒙骜将军的爵位不能够继承,但遗泽可落。 “微臣替家父拜谢王上!” “武有两子,长子蒙恬,于长平之战而生,今岁十九,次子蒙毅于庄襄先王继位时生,今岁有十!” 拱手沉声而应,蒙家入秦数十年,今日父死,恩泽降临,一时间,蒙武心中百感交集,虽如是,但此举便是秦王对于蒙氏一族的看中,以头触地,久久未起。 “今岁十九,与寡人一般,又于长平之战而生,当与军阵相连,待此行王翦平乱归来,当于王翦帐下听令,历练数年,希冀与蒙骜将军一般,为寡人开疆拓土,完成不世之业!” 想不到蒙武的大儿子也是于长平之战而出,当真是与自己有缘,只要本事不查,自己不吝啬将其提拔,话音婉转,直落蒙武的耳边,亦是落在章台宫所有群臣的耳边。 这一次,秦王政要向群臣示意,只要有功于大秦,有功于自己,均可爵位加身,荣禄加身,福泽恩荫后辈,万世如此。 。2 第五十六章 楚国迁都 秦宫诸事纷扰,战事连环加身,然则于周清而言,却是过的轻松自在,身为大秦宫廷右护法,手握宫廷令牌,可自由的进出秦宫,灵觉扩散,方圆数千米内的一切尽收脑海之中。 再加上阴阳家的两位护法在侧,秦宫之内,只要不是师尊那个层次的强者出手,均可无大碍,近日听闻秦将蒙骜战死,倒是令周清有些诧异。 但是,想到蒙骜的年岁,就算没有战死在沙场,也活不了多久了,历经三王,功勋卓著,年岁几近七十,人虽死,但蒙氏一族却因此崛起,也算是福祸相依。 “小师叔,宗全已经到了!” 身处于咸阳宫的外围区域,与阴阳家两位护法各执一隅,己身所在咸阳宫右侧玄清宫,那是秦王政对于护法的优待,自住一宫,人手自由招揽。 闲暇参悟道家先贤妙法,每日亦是要接受来至列国之内的道道讯息,而今,天上人间已经在楚国、魏国定下,再有三年,遍布整个列国主要城池不难。 身侧的书阁亦是如此,虽然觊觎的宵小之辈甚多,但于道家的护持手段来说,不过如此,无论是造纸所在,还是雕印所在,均在巴郡深处。 运送列国时日甚长,但对于那些传承百年、数百年、近千年的大家族来说,钱财方面根本不是问题,仅仅是楚国的那座书阁,运营数月,已然得金百万,银铜不计其数。 天上人间的吸金能力虽暂不如书阁,但长期来看,它才是大头,放手让宗全处理,同时让宗门内自愿的后辈参与,由自己亲自灌输内劲,提升修为。 闻宗琼之语,当即点点头,不过数个呼吸,一身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宗全出现在眼前,背负剑盒,周身气息凌厉,不仅如此,连带面上都多了不少伤痕。 “何方势力出手?” 没有铺垫,眉头一挑,一步上前,周身青色玄光扩散,一掌轻轻搭在宗全的肩头,内劲游走其体内,修复其体内的暗伤,不过还好,内在并无太大的损伤。 “应该是秦国的罗网,自我入秦之后,便是被人盯上了,一路之上一共遇到四次劫杀,最后的一次距离咸阳城不远,有化神层次的杀手出面。” “不过有小师叔的鹰剑在身,那杀手也被小师叔留在鹰剑中的内劲重创,但与我一同前来咸阳的其余三位师弟却殒命罗网手中!” 感受着从小师叔手中流淌出来的浑厚气息,宗全浑身上下只感觉沐浴在温润的阳光之中,回想一路入秦的劫杀,面上不由得苦笑。 那罗网亦是难缠无比,如同跗骨之蛆,杀了一次,又杀了一次,可还是不断前来,非小师叔封印在鹰剑中的内力,此行危险了。 “罗网?” “吕不韦!看来吕不韦大难临头,还是不知道收敛呐,天杀地绝,魑魅魍魉,不知道这咸阳城内有多少天字级的杀手?” 杀了三位道家弟子,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道家推崇数字三,即如此,罗网也该付出九位天字级的杀手代价。 况且而今吕不韦已经被秦王政、昌平君等逐渐压制,就算罗网有损,亦是无碍,反正损失的也是吕不韦的力量。 思衬此,周清徐徐将手掌从宗全的肩上拿走,而后单手虚空微抓,旋即,便是一道轻吟悠远的剑鸣之声回旋,宗全背后的剑盒自动化作粉碎。 一道造型古朴奇异的长剑通体闪烁青色玄光,落在周清的手中,单手轻轻抚摸剑身,口中喃喃低语,感受鹰剑表面的血性之气,可知宗全归来的艰难。 “魏国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灵觉涌入剑身之中,一丝淡淡的苍鹰意志流转,《逍遥游》的意蕴回旋,与其交织共振,徜徉于虚无天地之间,而后看向双眼微闭的宗全。 另一边,宗琼也是缓缓的端上来两杯香茗热茶,放置于一侧的条案之上,感受宗全师兄身上趋于平缓的气息,亦是微微一笑。 “魏国现在是乱象频生,自从列国合纵伐秦兵败之后,仅剩的一点魏武卒精华也消耗殆尽,整个大梁城内,王室衰微,权臣横行。” “赋税、徭役更改,天上人间与书阁开在其内,虽说每月打点的消耗不少,但的确少了不小麻烦,再有数月,便可考虑前往韩国新郑!” “说起来,近日楚国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列国纷乱,秩序不存,尽管在大梁城,商人的地位不高,但是财可通神,亘古如此,而且有小师叔吩咐之语,倒也无碍。 言语婉转,将此时魏国的内务简单而语,同时话锋一转,落到南方的楚国身上,微闭的双眸为之睁开,面上带有淡淡的惊异。 “嗯,记住一点,如今列国纷争,秦国独强,现在失去的东西,将来可以千百倍的找回来,只要人没事便可,我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覆盖列国的网络而已,主要目的并非钱财!” “哦,楚国发生何事?” 列国合纵伐秦失礼,争相割地贿赂秦国,以免军阵加身,魏国、韩国、赵国、燕国亦是如此,不过楚国因为与秦国的关系,虽然关系越来越恶化,但却没有任何表示。 于宗全口中惊讶之语,周清思衬诸般,算算时间,如今能够被称为楚国大事的也不多了。 “缘由春申君黄歇合纵失利,楚国担忧秦国派兵攻伐,故而楚王将郢都前往寿春,算起来,郢都已经变更数次了!” 楚国的国都一直为郢都,但是内在的地点却是变幻不定,再加上每一次迁都,都相当于一次权力的洗牌,更是令楚国内部政局不稳,内部不稳,何以对外。 “秦楚两国数百年的姻亲,说起来,如今秦宫内的楚国外戚势力不弱,只是相对于相邦吕不韦的威胁,倒是不显,若是待吕不韦倒台,楚国外戚可就是麻烦了。” “宗全,这两日你先待在玄清宫养伤,待你此次离去的时候,我让宗琼与你一起返回魏国!” 。2 第五十七章 黑冰台 天罗地网,无孔不入,罗网的存在对于九层以上的列国之人来说,并不清楚,但对于真正执掌列国权势的那些大人物来说,这个名称却是如雷贯耳。 追根溯源,罗网这个组织乃是随着秦国的一步步强大而逐渐壮大的,百年前,秦国孝公时期,随着变法成效的显现,随着对外战争的频繁,便有了黑冰台这个组织。 黑冰台隶属于大秦王室领导,主要任务便是刺探六国军情,为对外兼并战争作为准备,在此期间,秦国大将白山、秦国相邦张子等都对黑冰台进行简单改革。 到了秦昭襄王时期,黑冰台的强大已然突显,成为秦王手上的一把利刃,而且历经数十年的发展,已经逐渐融入于列国深处,如此,才有了后来秦国对外战争的节节胜利。 然则,在秦孝文王时期,在秦庄襄王时期,伴随着贾人吕不韦执掌秦国权柄,使得黑冰台这只利刃的权柄落在其手上。 再加上己身身为天下巨富,丝毫不吝啬钱财,招揽列国的流浪剑客、狠人、杀手等等融入黑冰台,由此而出罗网,天杀地绝,魑魅魍魉,八个等级,确立真正的罗网。 于这些,周清自然清楚,对于文信候吕不韦此人,说起来,周清还真挺佩服他,从一介卑微的商贾,成为今日权倾诸夏的大秦相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作为大秦相邦,门客众多,为己身安危着想,罗网的存在也是颇有必要性,手握鹰剑,一袭淡青色长袍加身,御风而行,灵觉而动,出秦宫,便是感应到一位位罗网杀手的存在。 越是靠近吕不韦居住所在,罗网内的杀手越来越多,而且气息越来越强,钱财可通神,可见一斑,只可惜,杀手虽多,大都是混元先天层次的,并没有发现化神玄灵境界的高手。 杀戮道家弟子,这笔账必须找回来! 相对于周清的速度,整个咸阳城还真不大,从东侧的咸阳宫所在区域出来,内劲涌动,踏空而行,虽然还做不到当年列子御风三日不绝,往来无双之妙,但借力虚空之风,还是可以做到的。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夜,周身玄光不显,任凭月光加身,残留在地上的虚影却是不存,妙法随心,光暗轮转,入咸阳城西侧区域,这里是秦国重臣的府邸、官衙所在。 “吕府!” 凌空俯览,望气而观,虽然时间已经靠近子时,但纵观城西的偌大区域,内部仍旧是一处处灯火通明所在,内部仍旧是一处处莺歌燕舞所在。 对于所寻找的目标,周清的做法很简单,哪里的罗网杀手气息最强,想来哪里便是自己的目标所在,靠近城西区域,一位位罗网杀手的层次已然位列混元先天巅峰层次。 配合独有的杀伐手段,同等级争斗,这些杀手的破坏力着实很大,数十个呼吸之后,伴随着耳边一道道欢饮作乐之音充斥在耳边,周清的身形由空而落,眼角的余光扫视,口中喃喃而语。 “化神层次的杀手竟然只有三位?” 强大的灵觉扩散,笼罩方圆占地数里之光的文信候吕不韦府邸,没有迟疑,找寻目标之后,便是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一念而觉,天地失色降临,刹那间笼罩住距离自己千米之遥的一位化神层次罗网杀手,虽然气息不弱,但与自己相差甚远。 天地失色之下,万物寂灭,诸般不出,任何外散的元力与声音不显,整个外界的虚空仿佛停滞,飘荡的乌云精致,飘荡在耳边的靡靡之音戛然而定。 色彩斑斓的世界瞬间远离自己,所有的这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身形飘然,手持长剑,径直挥动,一条淡淡的血线显化,生命气息顿时消亡,单手婉转,虚空之中一股澎湃的力量迸出。 硬生生的将那位化神层次的杀手挤压成肉泥,浓郁无比的血腥气息回荡,随之,一道淡青色的掌印迸出,湮灭残留,月空之下,只剩下点点血色。 “你是第一个!” 化神玄灵层次的武者,绝对堪比诸子百家掌门级的存在,有的门派甚至不过为混元先天层次,以自己如今化神大圆满的修为,抹杀一位化神层次的天字级杀手,轻而易举。 坐拥三千门客,日夜宴饮,融贯百家之言,成就杂家之说,上次秦王等招揽宫廷护法与宫廷剑师,杂家便有人手派出,后来却是离去,不知是何缘故。 鹰剑在手,其上流转着淡淡的道青光泽,清冷的银月之下,周清的动作不停,踏空离去,寻找第二位化神层次的罗网杀手。 十个呼吸之后,天地失色的绝对封镇之下,万念成空,任凭那位化神层次的罗网杀手如何挣扎,终究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二十个呼吸过后,在方圆数千米之内的区域内,自己所感知的三位化神层次杀手,全部斩杀,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若想要宗全、宗琼以后的行事安全许多,这一次,周清觉得必须将罗网真正的打痛,真正的将罗网核心底蕴碾压,非如此,根本长不住记性。 “以我玄灵,先天稚子,致虚极,守静笃!” 这是《道经》中的一卷修行之法,名曰:《静虚》,杂糅《中虚》之妙,灵觉复归先天之初,极尽扩散,堪称万念搜魂,瞬息之间,在纪数的支撑下,方圆数千米的区域扩增至方圆数万米的区域。 口中喃喃而语,目露烈日明耀之色,一息之间,整个文信候吕府内部的所有高手纳入掌控,除非有强者的修为超越自己。 但根据自己所知,以吕不韦的能力,那个层次的强者他还没有这个能力招揽,一如阴阳家的领袖,就算是秦王政都没有多说,只是手下的两大护法,足以担当一切。 “宗全曾言,有一人曾被鹰剑中封印的剑气重创,看来就是他了,能够受我八层力道的剑气一击而不死,修为在化神层次都堪称强者!” 。2 第五十八章 越王八剑 众妙之门下,自己熔炼《道经》三十六卷顶级修炼之法,近两年,更是兼修诸多道家先贤留下的妙法,虽然距离悟虚而返不知道还有多远。 但周清自衬,在化神玄灵这个层次,整个诸夏之中,能够与自己为敌的不多,也许师兄口中儒家的那位荀况不弱,也许熔炼纵横至高剑法的鬼谷子不弱,也许农家六贤冢中的六位长老合力不弱。 至于与儒家并称显学的墨家巨子六指黑侠,就算将墨家心法修炼至第九层的境界,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至于第十层,只怕只有当初的墨子能够做到了。 况且,就算墨家心法第十层,也不过相当于悟虚而返的境界,论底蕴,墨家着实不强,与儒家相差远矣,当初儒家的创始者孔丘,可是一身修为臻至合道归元的。 门下的七十二位精英弟子最低都是混元先天层次,最高的如颜回、曾子、子思等,都踏足悟虚而返的境界,甚至于后来的孟轲竟然破开悟虚而返,臻至合道归元,与孔丘并列,光大儒家,在稷下学宫声名远播。 《静虚》施展之下,整个吕不韦府邸所有化神层次的强者全部浮现在脑海深处,感此,周清面露诧异,惊容闪烁,想不到偌大的吕府中,竟然还有三位化神层次的武者。 而且都位于府邸的核心区域,那里想来也应该是吕不韦所在的区域,在其中一位的身上,周清甚至能够感觉到与己身气息同源的力量,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宗全所言的那位劫杀者了。 在鹰剑内蕴的一击力量下未曾陨落,而且感其气息,伤势也已经在逐渐的好转之中,周身剑气凌厉,杀气逼人,绝对是罗网天字一等杀手中的顶尖存在。 咻!咻!咻! 豁然间,还未等周清向着吕府核心区域更进一步,整个巨大的府邸房屋之上,一位位气息强弱不已的武者破空而上,手持刀剑利刃,严密的汇聚成网络,将吕不韦所在的核心区域覆盖。 “何人如此大胆?敢擅闯文信候府!” 除了那位仍旧养伤的化神层次杀手以外,核心区域内的另外两位化神武者也直接现身一位,灵觉极尽扩散,对着房屋顶上的诸人打着手势,同时夹杂着内劲的声音荡出,虚空为之翁鸣。 “哼!” 一语轻哼,天地失色降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持剑而出,凡是拦阻自己的,全部该杀,绝对的虚空掌控之下,鹰剑挥动,剑光闪烁,血光飞舞,一位位修为不过混元先天层次的杀手归于寂灭。 脚下道青玄光涌动,强横的内劲操纵天地元气,造就护体气墙,一步踏出,瞬间奔至那位化神层次的罗网杀手跟前。 “你是第四个!” 鹰剑挥动,径直一道璀璨的剑光升腾于文信候府,青色玄光氤氲,一剑之下,那位罗网的化神杀手避退,欺身上前,又是一剑斩出,对方再次避退。 旋即,单手虚空大擒拿,抬手又是一剑,瞬间将对方腰斩,就算是化神玄灵层次又如何,在自己千变万化的道家玄功之下,亦是只有一条死路。 咻!咻! 强横的姿态,无匹的杀意,手中鹰剑自动长鸣,守卫于文信候府的兵士持剑弩近前,对准周清,另一边,护持核心区域的两位残留化神杀手亦是现身。 “天地失色,道家天宗,你是……道家玄清子,前些时日被秦王赐封的宫廷右护法,今日缘何闯文信候府,杀府上门客精英。” 一时间,灯火大盛,红光遍布整个文信候府,加持晴空月夜,周清一人静静的站立在房屋顶部,心随意转,手中的鹰剑自动沉浮于虚空,环绕己身而动,任意徜徉,宛若御剑之术。 一袭淡青色的道袍加身,天地失色的动静未散,遍布虚空中的血腥之气未曾散去,火光映照,后来而出的那两位化神层次杀手双眸为之一缩,而后脱口而出。 对方的身高不过一米五上下,年岁看上去更是稚嫩无比,但从刚才的战斗声势来看,绝对是化神玄灵层次的顶尖存在,回想近期秦宫传闻,只有一人符合。 “越王八剑!” 灵觉扩散,单手虚空挥动,刹那间,便是有四柄利器从方圆数百米的不知名区域内迸出,直接停驻在周清跟前。 一者锋芒毕露,剑身方正,刚猛非凡,切金断玉如削土木,其上名曰:真刚! 一者恍若重剑无锋,锋芒不显,通体流转一道道水韵之势,凌厉无比的气息内蕴其内,其上名曰:断水! 剩余的两柄长剑却是形状对称,剑身轻灵飘逸,收放自如,双剑合一,无孔不入,攻守合一,其上名曰:魑、魅! 这四柄长剑都堪称神兵利器,都堪称剑师一等一追求的所在,虽如此,但于周清而言,并无大用,若非观眼前这两位罗网杀手手中长剑凌厉逼人,非寻常之间,一时之间还想不到先前被自己斩杀的四位化神杀手随身之物。 剑是好剑,但用剑之人着实一般,锋芒尚未展现,便是被自己斩杀,着实可惜。 目光扫视,距离自己数十米开外的那两位周身气息暴虐、杀意通天的化神武者,察其手中长剑,一人粗布麻衣,目光冷寂,手中黑白长剑前后交织,其上杀气玄光笼罩,端的无双。 另一人却是锦衣护体,手中长剑细腻修长,笼罩其上的剑势飘渺无常,定睛起上,意志不坚定者,直接被霍乱心智。 根据天宗典籍记载,这二人手中的长剑当是近些年来赫赫有名的玄翦、转魄灭魂之剑,传闻中转魄灭魂之剑乃是一对,只是如今在那人的手中只有一柄。 观周清手段,那二人神色越发的凝重,周身当初的滔天剑势更是无双,方圆数十米的区域内,旋风皱起,凌厉逼人。 “你等都退下,不得对玄清大师无礼!” 又是数十个呼吸过去,整个文信候府核心区域内陷入无言的寂静,无论是周清,还是黑白玄翦,亦或者另一位剑主,都未敢一动,下方持弓弩的守卫兵士更是如此。 忽而,不知何时,伴随着一道浑厚中带着一丝苍老的声音从核心区域中回旋,一语而落,整个下方的守卫兵士为之而动,阵型变幻,攻守方位逆转,灯火之光越发的明耀。 。2 第五十九章 很简单 “吕不韦见过玄清大师!” “大师深夜来我府上,想来不仅仅是专门来杀他们的吧?” 耀眼的灯火开路,一位位混元先天的武者护持在前,鱼贯而出,牢牢守卫,伴随着从府邸核心区域传来那道浑厚之音,一阵轻缓不一的脚步声徐徐逼近。 银月笼罩,火光映衬,俯览而下,目光所至之所,一位身穿轻便锦衣的清瘦老者出现在眼眸深处,高冠仍旧,灰白的发丝略显凌乱。 微显皱纹的面上很是平静,看上去有什么愤怒的模样,对于那些被周清斩杀的化神武者似是并不关心,行至周清所立的这个院落,动静又是沉寂许多。 值此之际,先前糜乐、歌舞、欢闹、推杯置盏之音不存,一道道胆子略大的人影向着这个方向本来,三千门客中,不乏悍勇者。 头颅微微抬起,看着不远处房檐一脚站立的娇小身影,虽然年岁不大,此刻却充满无比的威慑力,沉浮其身侧周围的四柄长剑也都是自己花大代价弄来的。 持剑者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在罗网之中,都是位列天字一等顶尖的杀手,想不到在那道家天宗玄清子的手中,却是连半点动静都没有传荡出来。 不愧是能够力压阴阳家两大护法的道家玄清子,不愧是天宗的传人,更不愧是《开天辟地》、《龙汉劫》的著者。 只是任凭自己如何思衬,似乎与对方并没有什么牵连,但对方一连斩杀自己府中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可不行。 难道是秦王子政派来的? 不太可能,自己执掌黑冰台多年,有以其为根基,创立罗网,虽然脱离子政的掌控,但就算此刻自己倒下,于整个秦国来说,并无裨益。 亦或者是昌平君他们? 他们身为楚国外戚,前段时日,列国伐秦,发起者便是楚国,后来春申君黄歇不战而逃,难道是担忧自己将会说动大王,兵压楚国? 但是细细一想,以昌平君等人的能力,只怕还请不动道家天宗的高人,若非如此,自己还真想不到今夜对方缘何如此。 “相邦多虑了,我此行就是专门来杀他们的!” “数日之前,我道家天宗三位弟子身陨罗网的手中,身为他们的小师叔,理应为他们了结这个因果,相邦以为如何?” 挥手间,将真刚、断水、魑、魅四柄绝世杀伐之剑操纵,化作四道璀璨耀眼的流光,由空而落,直接插入吕不韦所在的偌大人群。 嗡!嗡!嗡! 刹那间,整个下方一阵的元力震动,一道道凝练的护体玄光扩散,身形踏步,欲要护持最为核心的吕不韦身前,只是他们的身法还是不够快。 四柄造型迥异的长剑刺透虚空,刺耳的炸鸣之音不绝,带着颤抖的声音,长剑硬生生的落于吕不韦身前三米处,刺入坚硬的石砖一尺。 如此动静,令得同归于虚空不远处的黑白玄翦、转魄灭魂剑主为之一动,一个跳跃,便是身化流光,出现在吕不韦身前。 “原来如此,这些时日不韦一直在忙碌攻赵之事,于此还真不清楚,不过,道家天宗超然物外,理应不会与秦国利益产生纠缠,想来是有人一时眼睛没看清,冲撞了天宗弟子。” “不知大师想要如何了结?” 闻此事,吕不韦不由得双眸为之眯起,神情依旧,仍旧令外界之人看不清内在思衬,不仅如此,面上还露出一丝惊容,左右看了一眼。 旋即,踏步而动,再次对着上首的周清一礼,言语缓缓,很是有些诧异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另类的平静,身后的黑白玄翦与另一位剑主亦是上前一步。 “很简单!” “我知道你所执掌的罗网能力,也清楚他们对于秦国一扫六合的作用,然则,从今日起,凡是我道家天宗弟子所行之事,罗网不得插手。” “若违背此语,这柄剑将会游走诸夏,斩尽罗网每一人的喉咙,相邦以为呵?” 罗网这个组织的确强大,也的确强横,但是它的强大之处,并不在于己身的强大,而是内部成员纵横交织熔炼的网络。 覆盖诸夏,探知诸般,宛若迥异于明世界之外的暗世界,但罗网虽强,在周清的眼中不过如此,绝对的实力之下,所有的拦阻不过是虚妄。 清脆之音回旋,夹杂着内劲的言语飘荡在下方吕不韦所在的区域,无形之力束缚,并未跌宕而出。一语而落,一直飘荡在身侧的鹰剑不自觉的长鸣,刹那间,便是剑气吞吐十方,浩瀚的压力一闪即逝。 “如若天宗弟子行悖逆之事呢?” 未等吕不韦出言,身后两位顶级剑客却是有些忍受不住,罗网行事根本无需向任何人交代,就算是道家天宗弟子又如何,触怒了他们,一样有此下场。 眼前这位天宗的玄清子修为虽高,但是他们能够感觉到,并未达到另外一个层次,即如此,以罗网的手段,斩杀他的方法有数百种,如此,何必怕他。 然则,他们刚要动作的身形,便是被吕不韦单手止住,听周清之语,吕不韦轻轻一笑,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简单反问了一句。 “道家天宗的事情不用任何人插手,若有悖逆,我将亲自斩之!” 轻哼一声,语落,并未在吕府停留,脚下轻踏,便是融入微风之中,呼吸之间消失不见,余音不绝,久久回旋在下方吕不韦等人所在的院落。 “大人,此人修为虽高,但以罗网的能力,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还是可以斩杀的!” 感周清的离去,黑白玄翦与另一外剑主灵觉涌动,数息之后,一步行至吕不韦跟前,沉声而道,面上颇为难看,今日先是被外敌侵入,而后又被外敌威胁。 身为罗网的天字一等杀手,这是绝对的耻辱,这是绝对的轻视与蔑视,心中怒火升腾,只要吕不韦下令,自己就有把握行动功成。 “杀他容易,不过杀他之后,你我的性命估计很快就不存了,据我所知,道家天宗的底蕴可不是普通的诸子百家能够想比的。” “更何况,如今对方是王上的宫廷右护法,而今王上已经开始对我压制,不然,两年前,那楚国熊启安能位列丞相之位。” 。2 第六十章 蛰伏 吕不韦心中很清楚,随着秦王子政的年龄越来越大,对于权力掌控的欲望越来越强,自己很难继续在相邦的位置上呆下去。 相对于整个秦国数百年根深蒂固的赢氏宗亲,自己终究是一个外人,更何况如今对方又有楚国外戚昌平君、昌文君等相助,只要一个机会,他们绝对要将自己彻底拉下去。 若是听从身侧罗网杀手所言,将道家天宗玄清子斩杀,那么,便是落了对方一个上佳的机会,被秦王亲自赐封的宫廷右护法,死在罗网手中,无论怎么看,都是自掘坟墓的表现。 走到这一步,越发的如履薄冰,自己不能够再犯任何错误,绝对不能,而今自己与秦王谋划的攻赵之事若成,当可扩大自己在河间的封地。 再过数年,自己有广阔的封地,有无尽的财富,有招揽的兵士,自己的地位将会稳固许多,所以,现在自己不能够犯任何错误,给自己时间,一切还有机会! 没有多言,对于道家玄清之冷语,吕不韦并不放在心上,况且天宗弟子历来不多,就算罗网行事不小心碰上也没有大碍。 今日闯入自己的府邸,俯览欺压自己,此事暂且记下,待它日,定当十倍、百倍的奉还,扫视着身侧四柄绝世杀剑,不由得冷哼一声,长袖挥动,转身离去。 “大王,昨夜道家玄清大师直闯文信候府,斩杀数位顶尖高手,飘然离去!” 次日上午,阳光尚好,余韵倾洒诸夏,兴乐宫中,秦王政正在批阅来至秦国各地的政令,一侧的中常侍赵高轻语,将昨天夜里咸阳城内发生的一件大事悄声而出。 躬身低语,面目卑微,双手深垂,相对于咸阳城内每日发生的大小事务,此事想来能够令王上侧目一二,况且吕相邦数年来逐渐被网上疏远。 近日又在谋划攻打自己的母国,虽然离开母国多年,但母国终究是母国,秦国终究是秦国,总归是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哦,玄清大师直闯相邦府邸,所谓何事?” 果然,闻此事,正在持笔在竹简上不断写着的秦王子政动作一滞,而后剑眉一挑,散发这淡淡威严的双目为之升起淡淡的诧异。 玄清大师一直身处于秦宫,一向深入简出,如何与相邦起了冲突,而且按照秦律,擅闯相邦府邸,可是重罪,再加上杀人,更是重中之重。 “据传是因为相邦手下的罗网不小心杀了三位道家天宗的弟子,所以因此恶了玄清大师,才有了昨日大师持剑杀人之事。” 赵高头颅深深低下,朗声之语清晰而出,其间没有夹杂任何别样的语意。 “呵呵,看来昨日之事应该是玄清大师为天宗弟子出头了,如此,乃是私人琐事,刚才早朝相邦恍若无事,看来并无大碍。” “虽如此,赵高,持寡人令,领院医前往文信候府代寡人问候,赐宝参十株、黄金百镒、美人十位!” 语毕,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赵高所言之事上,就像是一件略微有些意思的小事,持笔挥动,黑墨在竹简上成型一个个秦篆,暗红色条案的右侧,已经堆积十多卷批阅过的竹简。 “诺!” 头颅微低的赵高眼中闪过一丝奇异,也仅仅是一瞬,而后拱手屈身而退,似乎王上对此事的反应很平静,于事件的主事者玄清大师,一点惩戒都没有。 虽然赐物于文信候,但更像是一种别样的安稳,待在王上身边多年,赵高自衬多多少少体悟到王上的一点心思。 脚步无声,未敢惊扰大王批阅政令,数息之后,从偌大的兴乐宫出去。 与此同时,却说秦宫中另外一处,历经周清以内劲催化宗全体内的伤势,再加上一夜的静修,宗全周身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 又从小师叔口中知晓昨夜之事,二人面上大惊,为了了结三位师弟的事情,小师叔竟然亲闯文信候府,按照秦律,可是重罪。 “无需担忧,那吕不韦最近几年都会很老实的,而且整个咸阳城中,很期待吕不韦倒霉的还排不上我们,这一次警告,起码三年之内,你等的行动不会有罗网侵扰。” 玄清宫内,周清临窗而坐,单手轻轻接过宗琼递过来的香茗,不得不说,身处于秦宫之内,一切开销由秦宫而出,这种感觉着实不错。 迎着两位目中担忧不已的师侄,周清轻轻摇摇头,于那事不以为意,按照正常的轨迹,那吕不韦也蹦跶不几年了,而且想要攻赵扩大河间之地的打算貌似也没有功成。 “若无小师叔出手,以罗网的性子,只怕下次的攻杀更为凌厉,化神玄灵层次的武者充当杀手,实在是……防不胜防!” 何为杀手?一击而中,一击不中便是远遁,这便是罗网内杀手的理念。 以一位化神玄灵层次武者的强大,一击之力,必然是精气神汇聚一隅的力量,如此的攻伐,就算是化神顶尖层次的武者若是不小心也得着道,更何况是他们。 “罗网虽然不出手,但是列国中与罗网有关联的组织也不少,这柄鹰剑你们走的时候,仍旧要带上,遇上强者,直接避退,鹰剑护身当可无忧。” “宗全,以你的修为,再有三年,我便可以尝试领你灵觉神融天地,掌控天地,踏足化神,若如此,以道家的传承,十年内,你便可以臻至化神上层。” “至于宗琼你,此时修为虽然差些,但五年之后,也可一试入化神!” 昨夜威压罗网,也仅仅是威压罗网,然则秦国有罗网,列国之中同样有各种各样的组织,或许其中化神层次的武者不多,但以罗网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会有小麻烦加身。 看着被自己放在不远处条案架子上的鹰剑,微微的深呼吸一口气,自己身处秦宫,如今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加持纪数的力量,若是天资足够,破入化神之后,以道家的手段,可为诸夏上层,而且到时候,也可以替自己坐镇玄清宫,己身可出咸阳,入诸夏。 。2 第六十一章 赢秦国祚 再说千里之外的屯留战场之上,秦王政派辛胜领五千轻骑兵前往,与王翦、张唐等人兵合一处,道明来意,王翦大喜,当即将辛胜带来的犒赏之物予三军。 而后与诸将并坐于营帐之内,商讨战事的最后决胜事宜,此番樊於期与长安君成峤公然叛乱,无论是秦廷内外,还是秦国内外,都已无二人的容身之所。 “屯留之势孤矣!” “今有辛胜将军前来,又是一大助力,屯留三城只剩下最后一城,只待擒拿樊於期,便可了解此事!” 原本是来攻打赵国,不曾想如今却是两拨秦兵相互征伐,耗损的是秦国之力,若说值此关头,长安君成峤突然叛变,没有一点外力,决然不可能。 身披黑色铠甲的王翦端坐在上首,张唐、桓齮、王贲、辛胜等坐于下首,一双命令的眼眸扫视诸将,王翦很是满意的微微一笑。 屯留城内的樊於期如今也只能是困兽之斗,不得长久,唯一担忧者便是能否将其擒拿,若是不能够将其擒拿,以辛胜带来的王命来看,他们这些将军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在辛胜临走之时,王上派人前来曾语:必要生擒樊於期,手剑其首,以快其恨。而今屯留之城仍有不少兵士,如若强攻,只怕樊於期不出!” 作为新晋的秦国宫廷剑师,与李信一起担任左右中郎将,此次,自己运道颇佳,蒙王上下令,执掌轻骑兵,参与战事,算是对于自己的认同。 第一次办差,自是要将事情办的漂亮,办的要让王上满意才是,应候已殁,刚成君也逐渐远离中枢,如今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只有王上了。 “哈哈,辛将军无需担忧,我已经有了计策!” 闻此声,王翦朗朗一声,健硕的身躯从座位上而起,周身的铠甲碰撞之音清脆,旋即缓缓走入厅下,避退左右侍者,只留下军中将军,轻声细语,将心中谋划缓缓而出。 与此同时,相距不远处的屯留之城内,传长子、壶关失守,长安君成峤大惊,心中恐惧不已,以自己对于王兄的了解,若是自己失败,下场绝对很惨,连忙派人招樊於期前来。 “公子不必担忧,屯留虽只有一城,但仍旧有兵士数万,与王翦等一战,乃是早晚之事,若是战而不胜,我等也可全身而退,北走燕赵之地,联合列国,兵压函谷,诛杀伪王,以安社稷。” 戎装加身的樊於期躬身一礼,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是退无可退,观上首公子成峤面上带有忧虑之色,心中暗叹一声,言语沉稳,将长安君所虑之事道出。 如今王翦大军围城,想要战胜对方,似乎不太可能,但他们想要擒拿自己与公子,也绝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公子作为赢秦最后的骨血,自己一定要拼尽全力保存。 “如将军所言,万分小心在意!” 不谙军务,长安君成峤只得将所有的事情交于樊於期,回想先前的举动,竟然被樊於期说动而叛乱,还有那赵太子嘉,如今看来,居心叵测。 非如此,此刻王翦、樊於期二人合力,当可以攻略赵地,开疆拓土,但继续思衬那些已经无用,只有期待樊於期能够稳住局势。 “报,公子在上,府外有自称公子旧日门客之人求见!” 樊於期快速离去,归于军营,调兵遣将,体察军情,然则,在城中长安君所在之府上,却是一人身穿粗布长袍,书生打扮,立于正厅,传闻通告,长安君成峤欣然而出。 “你是……杨端和,缘何在此!” 于正厅之中,长安君成峤观旧日门客,略微眼熟,细想之下,言语徐徐道出其名,那人随之一礼,但随即成峤眉头一挑,此人虽是自己的门客,但早就投身于秦廷,不复自己管辖。 然今日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王翦等人想出的计策,欲要凭借此人与自己的往日交情说动自己,束手就擒,那……绝无可能,念及此,神色不由得有些冷淡。 “端和拜见公子,公子至于此,乃是樊於期一人所为,咸阳城早语,那樊於期恶相邦早已,只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做下此事。” “如今王翦将军大军围城,屯留之破指日可待,公子打算为何?” 对于公子成峤的态度,奉王翦之令前来的杨端和并不在意,况且自己此刻还在公子府上,就代表公子想要知晓自己的来意。 没有迟疑,直接便是进入主题,话音婉转,将事情的主要责任推到樊於期身上,公子毕竟经历尚浅,容易被外界诱惑。 “哼,樊於期言‘今王非先王所出。’导我至此,本就非我意,王翦大军虽然围困屯留,但我若是北走燕赵之地,你等又能奈我何?” “到时候,语动列国伐秦,诛杀伪王,我当位之,赢秦仍旧大国!” 长安君成峤冷哼一声,无论事情是樊於期做的,还是自己做的,罪责却是落在自己二人身上,杨端和虽然言语内蕴锋芒,但后退之路,王翦亦是拦阻不住。 若要自己直接投降王兄,决然不可能,若如此,自己这一脉将会永生永世不得出头,那绝对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非也,秦之强,公子所知,就算是六国合一亦是不能够取胜,如今屯留成为孤城,公子军败乃是旦夕,樊於期虽有悍勇,但不思远谋,令公子陷入此地。” “而且先前的檄文已经传遍秦地,并没有一人相应,就是咸阳,也无任何动静,樊於期言语真假可见一斑,至于公子所谋北走燕赵,而后合纵伐秦,更是大谬!” 杨端和轻轻摇摇头,公子成峤所思虽然甚佳,但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那樊於期也是着实可恨,诱骗公子谋反,引动秦军内部相争,万死不足惜。 无论王上是否是赢氏血脉,到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王上受到赢氏宗亲、秦廷内外的拥护,更有相邦、楚国外戚的相助,长安君此举乃是自掘坟墓矣。 。2 第六十二章 成峤奔赵 “列国合纵伐秦之事,赵肃侯、齐湣王、魏信陵君、楚春申君都曾为之,方合旋散,其不可成明矣,六国中谁不惧秦?” “如若公子北走燕赵之地,只消秦国遣一使者,君所在之国必将公子献上,如此,公子尚可望活乎?” 一番话,令得杨端和身侧的长安君成峤神色苍白无比,周身更是不自觉的为之颤抖,想象着杨端和口中之语,十有八九将会中的。 若如此,自己又能够奈何?念此,长安君成峤不由得面露悲戚之意,身躯微转,深深的看向杨端和,这人既然前来见自己,必有相助之法。 “足下为我计,当如何?” 成峤上前一步,不由得脚下一个趔趄,双手紧紧握住杨端和之手,那个结局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自己又实在思衬不出别的计谋。 “呵呵,公子无需担忧,王翦将军知君威樊於期所诱,故而于密书一封,让我交给公子,公子看完就知道了!” 感此,杨端和面上微微一笑,迎着长安君成峤无助的年轻面孔,心中长叹一声,出身王族,这或许就是宿命,自己亦是不能改动。 虽如此,但还是将王将军所托的那封密书拿出,躬身双手交给长安君成峤,事情到了这一步,长安君与樊於期叛乱之事可为步入了结之时。 “君亲则介弟,贵则侯封,奈何听无稽之言,行不测之事,自取丧亡,岂不惜哉?难者樊於期,君能斩其,献于军前,束手归罪,某当保奏!” “如此,王必恕君,若迟回不决,悔不及矣!” 看完王翦托杨端和送来的布帛之书,长安君成峤又是神情哀叹,虽贵于大秦公子,但到了这一步,生死于自己无伤。 口中喃喃而语,樊将军乃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乃是忠志之士,若将其斩杀,于心不忍,但从密书来看,若是不斩樊於期,己身二人都将殁矣。 杨端和静立一侧,没有继续言语,到了这一步,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具体如何决断,抉择前程,只有看长安君自己的了。 次日,樊於期驾车往见长安君成峤,偌大的屯留城中,宽阔的街道之上已经空无一人,除却时不时巡逻守卫的兵士,房屋皆掩蔽,不敢出现。 “秦兵势盛,人情惶惧,屯留旦暮不保,愿同公子北走燕赵,徐徐图之!” 王翦与张唐兵将汇合,统共十五万大军,围困屯留,强力不得出,樊於期虽是悍勇,但眼光尚存,神情凝重,事已不可为,只有逃离屯留了。 “我乃赢秦血脉,若是远避他国,知其纳否?” 历经一夜的时间,长安君仍旧在迟疑不决,枉杀一忠直之士,就算自己侥幸存留性命,又有何颜面立于咸阳城中,但若是不杀,只怕己身二人都将殒命。 “列国苦秦久矣,何愁不纳!” “公子今不行,后将不可出矣!” 樊於期神色略微有些慌张,虽如是,但仍旧意志坚定,正要与公子成峤一起出府,强行破围,北走燕赵,然公子迟疑不决,不由得有些怒气。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忽而,闻兵士来报,王翦大将正在强攻,未敢停留,当即出府,直奔强攻之所,成峤见之,愈加迟疑,杨端和出,见状,只得劝成峤出府,登临城门观战。 樊於期悍勇,领兵将攻伐,王翦虽兵多,但仍不能够攻下,往来城门之前,不断斩杀秦兵,尽管外在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开门!” 有感身侧的亲兵逐渐死亡,樊於期直接驾驭马匹回城门之下,高声而道,同时头颅抬起,看到城门之上站立的长安君成峤,面上微微一喜。 “长安君已经全城归降矣!樊将军请自便,有敢开门者斩!” 只可惜,早就已经摸清楚成峤心性的杨端和,闻樊於期厉声,当即从手袖之中拿出一旗,其上书写一个——降字,左右亲卫见状,观成峤不语,未敢动作。 有担忧破城坑杀者,则是直接举旗投降,未几,城门之上,不由成峤做主,只剩下成峤一个人面上泪水垂滴,不敢看下的樊於期。 “孺子不足辅也!” 樊於期大怒,心中万分失望,领着身边所剩不多的亲兵,收敛兵马,欲要突围,缘由先前辛胜之语,只要生擒,秦兵未敢屠戮,半倾之后,竟然被其悍勇逃走,遥望燕国而去。 当是时,屯留则破,王翦派兵追击樊於期不可得,好在还有长安君成峤身在城中,算是可以交差,然则,一个时辰之后,欲要派人前往城中府邸将其押来。 却是传出,成峤府邸之中,先前派遣的密探杨端和已经身亡,府上奴仆皆消失不见,至于长安君成峤,更是凭空消失。 “可恶,今屯留虽破,但樊於期逃走,长安君亦是消失不见,如何奈何?” 城内的主府之中,王翦端坐上,单手握拳,深深的锤在身前条案上,面上怒气闪烁,下张唐、桓齮、辛胜等人同样神情难看。 只要二人不除,这场叛乱就不算结束,而网上所要求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没有全部完成,尤其是教唆长安君的樊於期。 诸人不语,为今之计,只有将事情上禀王上,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然则,与屯留之城王翦一众秦将面上不喜之对比,远在百里之外的赵国边境小路上,却是传来一连串骏马长啸之音,骑乘着则是一位位身穿劲装的武者,衣衫略像胡服,核心则是一位锦衣少年。 “成峤大人,不必忧心,太子早有吩咐,若是事有不对,当强行将公子从屯留之地护卫而出,那杨端和居心叵测,所为不过是自己一身权势。” “就算公子投降,以秦王政的脾性,断然落不得好,故而先行前往赵国为上,有太子护持,它日未必不可归秦,登临大位!” 身穿劲装的武者不下于十人,周身气息滚当,玄光隐现,清一色的全部混元先天层次,手持弯刀,引领着骏马上的长安君成峤越过赵国边境,直往邯郸而去。 。2 第六十三章 生死玄翦 “大王,王翦将军有急令传来!” 上午时分,远在千里之外的屯留之地战争结束,十多万大军连同归降的秦军汇合一处,虽如此,但对于屯留之地三城的封锁仍没有放松。 快马加鞭,军中使者携带王翦亲自写就的令简狂奔千里,一路过函谷,入秦宫,时值傍晚,红云遍天,将令简献上,己身跪立于兴乐宫外,静待回应。 令声传达,中常侍赵高连忙将那军令使带来的东西承置于木盘之上,小心翼翼呈于宫殿内的秦王政,天色虽昏暗,但处理国事仍旧在持续,内部灯火早已燃起,明亮一片。 “念!” 闻赵高之语,端坐于上首的秦王政持笔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将其放置于架子上,一双平静的目光看向下方的赵高,朗声而出。 “诺!” “臣王翦不负王命,今日平乱,屯留三城已下,然叛逆樊於期趁乱而逃,北走燕赵,长安君成峤亦是畏罪潜逃,如此之果,实乃微臣办事不利,望我王降罪!” 声音脆爽,清晰明确,夹杂淡淡的内劲,使之轻而易举的回旋在上首王上耳边,赵高躬身持竹简,面上未有异样,语毕,将竹简收起,放于身侧一角,那里是王上已经处理过的成堆政令。 上首的王上静静而坐,一时没有言语而出,整个兴乐宫内更是没有一点动静,除却灯火燃烧时的淡淡“噼啪”之音。 “禀王上,太后从甘泉宫起驾,正往兴乐宫而来!” 忽而,不知何时,殿外一个宫奴躬身而入,与殿后而跪,言语虽有些尖锐,但却是洪亮,将消息传于十多米开外的殿前大王所在。 “哼,成峤叛乱的时候怎不见她来,赵高,派人去请相邦来此!” 瞬间,一直静语不发的秦王政俊朗的面上为之怒意闪烁,一双丹凤之眸微微眯起,无形的霸道席卷,令得下首的赵高浑身都为之一颤。 尽管己身已经是混元先天层次的武者了,而且与王上朝夕相处也有多年,而今,不仅没有一种越发熟悉的感觉,反而一股莫名的陌生之感、畏惧之感顿生。 “诺!” 未敢迟疑,当即躬身而退,将王上意志迅速的贯彻下去,以免有所耽搁,至于太后前来之事,想来不外乎为长安君求情,至于相邦……,想来王上别有打算。 “臣吕不韦见过大王!” 一袭玄色红袍加身,高山冠而立,玄玉腰带护持,脚踏登云之靴,虽然已经年岁五十,但行走之间,仍不显苍老,浑厚之音回旋,屈身而跪。 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兴乐宫中早就到达的太后,虽是盛装,但眉眼之间却是泪痕斑斑,就是此刻,身躯仍旧不断颤抖着抽泣。 “相邦无须多礼!” “赵高,将王翦的令简传于相邦!” 见吕不韦到来,站立在上首的秦王政单手虚空浮动,而后看向一侧不远处的赵高,语令而下,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森寒之意。 赵高躬身一礼,连忙将先前被自己放置好的令简拿出,双手捧上,缓步走向相邦,轻轻举起,吕不韦没有多言,只手从赵高手中接过令简,一目而落,整个竹简上的字迹印入眼眸深处。 “政儿,你就饶过你弟弟这一次吧,其母紫玉夫人与我交好,情同姊妹,当初秦宫之内,我母子受紫玉夫人助力多矣。” “而今先王子嗣当中,唯有你与成峤了,若是你将成峤杀了,日后母后有何颜面见先王,况且成峤脾性不坏,都是那樊於期所诱!” 虽非己身所出,但自从紫玉夫人过世之后,成峤一直在自己膝下成长,与政儿一起堪为亲兄弟,如今成峤叛乱,兵败屯留,若是被政儿所杀,日后自己有何颜面去见紫玉夫人,去见先王。 “相邦,你是政儿的仲父,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此等弑弟之事,万万不能做啊!” 殿前的太后仍旧在小声的抽泣,见吕不韦前来,顿时眼中掠过一丝希冀之色,待其一览王翦的令简,便是向着身侧的吕不韦恳求道。 赵姬今虽三十多岁,但盛装而下,雍容华贵,眉眼泪痕斑驳,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艳冠天下,闻身侧赵姬乞求,吕不韦心中顿时一突。 “此等反贼不诛,骨肉皆将谋逆矣!” “相邦,你言如何?” 静立其上得而秦王政冷眼旁观,俯览而下,不为赵姬所求而动,而且闻赵姬向吕不韦乞求,面上更是狰狞之色掠过,九旒为之摇晃,言语越发的阴沉,越发的霸道。 “王上,长安君成峤无论是否为樊於期所诱,大错已经铸就,按秦律,当诛之,至于樊於期,更是应该列国追捕,悬以重赏,胆敢匿藏其人者,为我秦国之敌。” “屯留三城已下,但既然相助长安君叛逆,城中之人应坑杀之,以儆效尤!” 吕不韦心中叹息,若非太后之言,自己还能够为长安君求情,但一语而下,再无任何反转的余地,况且除掉长安君本就是自己的一个计策。 削减赢氏宗亲,以免坏了自己的事情,毕竟百年前的樗里疾可是堪称秦国智囊的,长安君成峤素来聪慧,若是再行历练,自己又将多了一个对手。 思衬数息,而后躬身一礼,将自己所言娓娓道出。 “相邦不愧是国之柱石!” “这件事就交给相邦处理了,希望相邦做的令寡人满意!” 对于吕不韦的态度嬴政很满意,而后踏步走入殿中,没有多言,径直而出兴乐宫,身后的赵高紧紧相伴,数位宫奴、侍女相随。 “太后,惜重!” 沉吟殿中许久的吕不韦亦是没有多做停留,对着身旁仍旧在哭泣的赵姬拱手一礼,转身离去,女人终究是女人,于此大事不通矣。 半个时辰之后,一卷诏令从秦宫而出,交到那屯留前来的军令使手中,未几,军令使原路返回。 一个时辰之后,一位身穿粗布麻衣,手持黑白长剑的男子身化流光,从文信候府而出,消失于夜幕之中。 。2 第六十四章 天子之剑 “小师叔,想不到长安君成峤真的落得如此下场!” 回想起当日小师叔闻长安君成峤带兵攻赵之时,对于其下场就曾预言过,而且似乎与文信候脱离不了干系,如今秦宫信息所得,处理长安君成峤的事物便是落在吕不韦手上。 再加上罗网的势力,那成峤身陨也不过是转瞬之间,多日之前,还是秦国高贵的公子,而今不知身处何地,还要受到罗网的追杀。 偌大的玄清宫内,宗琼与宗全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过休养,宗全的伤势已经完好如初,再加上当初小师叔威压文信候府,此行当会顺畅许多。 “若无太后前来,成峤也许不会死,不过这一切与我们无关,鹰剑之上我又重新施加了封印,好生使用,万事加身,性命在前。” 周清微微摇摇头,对于成峤之事,虽然颇为可惜,但在吕不韦与樊於期的影响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昨日兴乐宫的事情传入耳中,太后竟然在兴乐宫中与吕不韦相见。 对于秦王子政来说,估计杀成峤之意更为浓郁,然则,一如周清所言,成峤的生死对于整个秦国来说,影响不大,但对于其它的国家来说,或许就意味着战争的开始。 只手持鹰剑,内力涌入其中,与鹰剑中的苍鹰意志交融,体悟其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快哉之感,驾驭其上,剑身越发灵动。 嗡鸣声自起,秋水一般的光亮剑身上一缕缕如同水波涟漪的能量划过,对着宗琼二人看去,随即鹰剑脱手而出,沉浮于宗全胸前。 “是,小师叔!” 闻声,宗全与宗琼拱手颔首以对,比起在天宗内的枯燥修行,似乎如今的修行更加适合他们,历经尘世,苦修玄功,再有小师叔的助力,化神将会很快。 未几,二人从玄清宫而出,一路出秦宫,携带周清交于的任务,与咸阳城内的道家弟子率先汇合,《龙汉劫》已经流出一年多了,而今《圣人劫》该现世了。 一个时辰之后,宗全与宗琼二人骑马离开咸阳城,直奔魏国大梁城而去,其后不久,咸阳城内,在道家弟子的有意传播下,《圣人劫》席卷整个城池。 “大王,这是玄清大师送过来的《圣人劫》,言语为大王解闷所用!” 同一时刻的秦宫之中,缘由之前秦王子政曾经提过对于《龙汉劫》、《开天辟地》的好奇,周清倒是令宗琼誊写了一份,置于竹简之上。 令宫人将《圣人劫》十五卷呈送兴乐宫,中常侍赵高闻声,面上微微一喜,便是单手将十五卷竹简所在的木制托盘拿起,而后缓步入殿内。 时值正午,王上刚用过膳食,正在与宫廷首席剑师盖聂在殿内活动筋骨,二人均劲装打扮,论体格,嬴政似乎还要高出盖聂不少。 手持长剑,你来我往,清脆的碰撞声不断,纵横乾坤,捭阖争流,没事施展杀伐之剑,而是双方不断的以礼仪之剑、兵法之剑、防身之剑碰触。 “哈哈哈,盖聂先生,与我练剑是否感觉很枯燥?” 正在殿中随意演练的二人,闻赵高之语,秦王子政倒是率先收回剑势,将长剑交给身侧的宫奴,端过香茗,细细品味之,而后朗朗一笑,看向身侧的盖聂。 一袭浅白色的劲装加身,漆黑色的短发随意梳拢在背后,俊秀的面容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观秦王收回长剑,己身亦是归剑入鞘。 “非也,道家庄周有《说剑》一篇,剑分三等,以如今秦国之势,大王所修当为天子之剑!” 鬼谷盖聂倒是一如的寡言少语,对着身侧的秦王政轻轻摇头,便是开口而应,天子之剑下为诸侯之剑与庶人之剑,以王上之尊贵,庶人之剑自然不屑去学,诸侯之剑已经臻至巅峰。 “盖聂先生所言正中寡人心意,昔年,鬼谷张仪为惠文先王铸就一把锋利的诸侯之剑,秦兵所向,箭阵所向,列国沉寂。” “今秦国大势已成,当铸天子之剑,匡诸侯,合天下,故寡人欲铸一把天子之剑,不知盖聂先生可愿为铸剑之人?” 列国之内,百家纵横,但能够成为天子之剑的铸剑之人却是不多,但鬼谷传人无疑有这个资格,秦王政将手中白玉之杯递于身侧宫奴,一双明亮的眼睛期待而视盖聂。 鬼谷传人,通晓精通百家之学,无论是兵法、谋略、革新都有最为独到的看法,而今盖聂入秦,正合为自己大用,如若盖聂愿意,嬴政愿携其手,开创千古未有之格局。 “盖聂虽愿意为这铸剑之人,但非大王心中最佳的铸剑之人,盖聂所学充其量不过铸就一把诸侯之剑,距离天子之剑尚远。” “大周共主天下八百年,以分封拱卫天子,以周礼规范臣民,以宗亲之法传承遗泽,不知大王心目中的天下是何种之态?” 偌大的兴乐宫中,陷入一种别样的沉寂,此等情景如同百年前的秦国孝公求教于卫鞅,如同百年前的秦国惠文先王求教于张子,亦如数十年前的昭襄先王求教于应候范雎。 迎着嬴政看过来的希冀目光,盖聂再一次摇摇头,手中长剑轻轻挥动,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这句话即是对于鬼谷传人的切身描写,也是对于鬼谷传人另一方面的写照。 而今诸夏呈现九合一统之势,战国纷争的鬼谷传人强大一国足以,但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却是做不到,而能够做到的人,必将是前所未有之大才。 “纵观诸子百家,均在列国传播学说,有兴盛者,有衰亡者,十多年来,寡人也在一直思衬何种学说最合寡人之心。” “然仍旧有些迷茫,虽然有些明悟,但却仿佛少了什么,非如此,寡人早就铸就天子之剑,举世而立,天下归服!” 秦王子政轻叹一声,对于盖聂的回应面上掠过一丝失望,而后轻脚踱步于殿中,环顾四周,明亮的眼中涌出一丝迷雾之象。 对于如今的秦国,对于如今的自己,最为缺少的便是此等英才,秦国就算再强,也不过一诸侯之国,和其余列国并列,这……非嬴政所希望看到的。 。2 第六十五章 圣人之劫 “大王不必如此忧心,也许铸就天子之剑的不世英才已经出现!” “当年秦国孝公时期,为变法图强,卫鞅入秦!” “当年秦国惠文王时期,为开疆拓土,张子入秦!” “当年秦国昭襄王时期,为驱内患,外御敌国,范雎入秦,而今,列国之中有能够匡诸侯、一天下的只有秦国,再等些时日,或许便有人为大王献上天子之剑!” 时势造英雄,英雄亦是为时势而动,听得出秦王政言语深处的怅然之意,盖聂上前一步,一礼而言,任何一段岁月都有独特的英杰。 列国孱弱,秦国独强,就算有铸就天子之剑能力的英才在他国,亦不会功成,只有秦国有能力铸就,只要那人有洞悉天下的目光,不受俗事的侵扰,便不会选择他国。 “盖聂先生所言甚是,是寡人太过于心急了,说起来,秦国自身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完美解决,就算有那等英杰出现,一时也不会掀起惊涛骇浪。” “呵呵,不提这些了,盖聂先生可曾闻玄清大师所著《开天辟地》、《龙汉劫》之语?” 闻盖聂之语,秦王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而后一边舒展着筋骨,一边向着殿中的一角走去,那里赵高刚将道家玄清子送来的《圣人劫》放下。 观秦王走进,身侧的宫奴与侍女避退,面上微微一笑,抬手便是将最右侧标注卷一的竹简拿在手中,同时看了不远处的盖聂一眼。 “自是听得。” “《开天辟地》、《龙汉劫》出,对于道家天宗与人宗来说有莫大的裨益,甚至于阴阳家都可以从其中获取不少的好处。” “百家之中,道家的弟子虽然不多,但都是取其精华而教,玄清大师所著现世,就连诸夏民夫都能知晓一二,数代之后,道家传承亘古矣!” 三代以来,奇异不说不绝,但都是七零八落,不成体系,个中又夹杂着令人晦涩难懂的阴阳五行之说,故而只是在列国上层小部分群体流传。 而道家天宗玄清子所著,却是另辟蹊径,追朔天地之本源,强赋其名,加持道理,体系自成,在有着数百年前道家祖师老子的遗泽。 盖聂自衬,那在《开天辟地》而出的元始天王与道家祖师之间必有牵扯,否则不合玄清大师所著之意,更不合道家传承之要。 “哈哈哈,道家天宗虽超然物外,但毕竟身处于诸夏之内,凡俗侵扰,传承乃是要事,百家学说亦是你我争斗,所谋者不外乎亘古传承。” “不曾想,于道家来说,却是被玄清大师以如此奇异之语解决,就是不知道世间真的是否有那长生不老之仙人,万劫不加之真人!” 静静的站立于条案之策,手持卷一《圣人劫》,双目凝视其上,口中缓声回应盖聂,思绪却是不由自主的融入其中。 无论是《开天辟地》中的元始天王,还是《龙汉劫》中的万千神祗,均是拥有一等一的神通,一等一的长生之妙,只可惜自己身为凡俗至高,却不能够拥有他们所无视的最简单之力。 若得长生,列国何足惧? 若得长生,大秦国祚无穷尽矣! 若得长生,终有一日,那些诸神也必将匍匐于大秦的军阵之前! “道经者,元始天王乃元气之祖,万道之祖先,乾坤之根本,天地之精源,太无之中,凝自然之真而为体,广大无边,应化莫测,非阴非阳,能微能彰,不古不今,不存不亡!” “常于无量劫运之端,阴阳造化之初而显,天地初开,龙汉而出,历尽劫数,飞禽凤凰、走兽麒麟、水族真龙不显于天地。” “续亿万载,至阳之神太一者,至阴之神望舒者,于日月之上立神庭,统辖诸天,苍茫大地之上,三族残留、万物生灵,本能汇聚,谓之为妖,至此神妖并立!” “……” 卷一的内容很快就翻阅完毕,秦王政不自得,外物不侵,将手中卷一放下,而后拿起《圣人劫》卷二,每一卷不过数百字,虽均雅韵之语,但却通俗。 一边翻阅着,一边的脑海中自动升腾万般奇异之象,在本该威能无穷的飞禽凤凰、走兽麒麟、水族真龙因争斗,逐渐趋于消亡。 寰宇深处,秉承盘古真人而出的神祗静静成长,于三族之后,建立统辖无量的神庭,虽有大地之上的万灵之妖对抗,但彼此之间,亦是如同这战国纷争,杀伐不绝。 但是,神庭虽出,万灵之妖虽出,却不得道经所言之妙,于其内,秉承盘古真人真灵而出的鸿钧道人率先登临圣人无名的层次,号曰:鸿钧道尊! 其后,秉承盘古真人神力而出的道德真人亦是登临圣人无名,号曰:道德天尊!昔年庄周有云,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如此,可相对应矣。 未几,神祗之中有一神,生而有灵,号曰:娲皇,与不周山下行造人之事,化先天之物为人族,造化无穷,天地有感,登临圣人无名,号曰:娲皇天尊! 又有西荒蛮夷之地中,有先天金莲之神,参悟寂灭,发大宏愿,登临圣人无名,号曰:接引天尊,有先天菩提之神,参悟大极乐,发大宏愿,登临圣人无名,号曰准提天尊! 五尊而出,鸿钧道尊秉承盘古真灵,执掌天道权柄,令神掌天,令妖掌地,其四位天尊中,有道德天尊怜悯众生,一化三清,为太清天尊,教导诸神,为玉清天尊,教导新人,为上清天尊,教导灵妖。 然则,劫运有数,天尊虽晓,却难拦阻,亿万载后,神庭愈大,灵妖愈强,资源有限,而族人无限,彼此相争,不周山断,娲皇补天。 相争有恨,恨意无穷,又亿万载,神庭之内东皇太一身陨,灵妖之中,十二位大妖亦身陨大半,于其后,神庭没,灵妖隐匿,此为《圣人劫》。 统共一十五卷竹简,秦王政看的痴迷,想不到《龙汉劫》后的《圣人劫》亦是这般结局,回想三代以来,无论是大夏、大商、大周,似乎均是如此。 从诞生、崛起、鼎盛、衰落,仿若一个轮回,难不成大秦日后也会经历这般?手持最后一卷,目光弥散其上,嬴政沉吟许久。 。2 第六十六章 紫衣甘罗 “玄清大师虽年幼,但一身聪慧无双,以奇异之事融合道家之理,一如盖聂先生所言,凭借此等著作,道家传承不衰矣!” “先前《龙汉劫》有语,天地有五劫,其一龙汉,其二圣人,其三上皇,其四人皇,其五天人,今《圣人劫》出,想不到人族竟然这般出现。” “赵高,请盖聂先生一观!” 无论三代轮转之事,是否会在大秦出现,于如今的大秦而言,还远远没有到鼎盛一步,现在思衬太过于遥远,纵览《圣人劫》,秦王政赞叹不已。 虽不似诸多道家先贤那般留下经典传世之语,但以此为源,却是可以为道家带来源源不断的发展动力,其功不在先贤之下。 “诺!” 一旁久立,静待王上吩咐的中常侍赵高颔首以对,而后,将王上看完的一十五卷《圣人劫》托起,走向不远处的盖聂先生处。 “多谢大王!” 感此,神情酷然的盖聂握剑一礼,而后双手从赵高手中接过木盘,放置于身侧,听从秦王之意,翻手便是从其上取下《圣人劫》第一卷。 其言雅致,传承一年前的《龙汉劫》,对于那两个奇异之事,自己还是从别人口中传闻得知,对于真正的竹简文字,还真是第一次接触。 “玄清大师的《龙汉劫》、《圣人劫》中都有言,无论龙汉三族,还是圣人两族争锋,均是一统所辖,方可争锋于外,统治寰宇。” “先前长安君成峤叛乱,损失寡人一员大将,蒙骜虽陨,但寡人欲要再次攻赵,以报列国伐秦,以报蒙骜将军!” “盖聂先生以为何?” 一炷香以后,在盖聂一览《圣人劫》之时,秦王政已经换上冠冕,九旒加持,玄色锦袍加身,落于八尺五寸的身高上,更显英伟非常。 于当年秦赵长平之战而出,今以十九岁,挪步兴乐宫,一股无形的尊贵弥漫,面如冠玉,志气超迈,昔年,相邦吕不韦总揽大事,而今不行了。 观殿中的盖聂已经放下手中竹简,当即向其看去,俊朗的面上掠过一丝寒意,因为攻赵,先是成峤叛乱,而后蒙骜陨落,实在是可恨。 近年来,秦国还从来没有吃过这般大的亏,无论如何,此次必须再行攻赵,方解此恨。 “自然!” 于此事,盖聂没有迟疑,拱手而应。 次日一早,咸阳章台宫内,朝阳初升,威严的宫殿之内,玄黑色的光芒为主色调,空阔的区域内,文臣、军将各执一侧,上首秦王政冠冕而坐,平天而起,九旒遮面,俯览群臣。 一动不动,静坐其上,将攻赵之事言语而出,丹凤之眸扫视诸人,静听其语,以谋万全之策,以免先前混乱之举。 “赵者,燕之世仇也,燕国依附赵国,本就非其心,泽请出使于燕国,使燕王质子称臣,孤立赵国,东西而入,共同伐赵,如此,即可广河间之地,报蒙骜将军之仇。” “又可拉拢燕国,以弱赵国之势,此莫大之利也!” 未几,文官群体中的刚成君蔡泽出列,躬身一礼,而后言道,虽然不复王上初始之亲近,但此事表现一二,也可简在王心。 闻此,端坐上首的秦王政以为然,未几,便是诏令刚成君蔡泽出使燕国,拉拢燕国,合同攻赵以弱赵,群臣无异议。 刚成君使燕,言道秦国欲修列国合纵之怨,分析燕赵之仇,一战而栗腹死,再战而剧辛亡,只待燕国质子于秦,秦国使者于燕相,则赵国必败。 燕王喜听其言,随即派遣膝下太子燕丹质子于秦。 燕国质子于路,秦国使臣于燕国之相未出,廷议抉择,吕不韦欲以张唐为燕相国,历经占卜,亦是大吉,然则,张唐托病不肯前行。 “相邦,臣屡次伐赵,赵怨臣深矣!如若使相于燕,毕竟经过赵国,如此,性命犹在?臣不可往!” 在秦国之内,在咸阳城内,张唐还是觉得有安全感,至于使相于燕,绝对不去,只要性命犹在,一切皆有可能,若是被赵国斩杀,可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文信候吕不韦见状,再三请之,张唐仍旧不从。 归于府上,吕不韦于厅堂静坐,面上略有烦闷,如若张唐不行,秦国之内还有谁有这个资格前往燕国,思衬良久,似乎都没有较好的人选。 “相邦所忧何事?” 忽而,正在厅堂中的吕不韦细细思衬人选之时,一位少年人轻脚漫步而入,锦衣加身,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一双明眸更是灵光闪烁。 经过厅堂,观内部相邦之色,随即踏步其内,上前脆声而语。 “孺子何知,而来问我,甘罗,你且自去玩乐!” 甘罗者,乃是昔年秦国重臣甘茂之孙,当年甘茂为昭襄先王同三川之路,昭襄先王因此器重之,奈何后续无人,至甘罗者,家室渐衰,而今为文信候一门客矣。 “相邦缘何?数年来,相邦贵门下士者,为其能为君分忧任患也,君有事而不使臣得知,虽欲效忠无地矣!” 闻吕不韦言中略有的轻视与推脱之意,一袭紫色锦衣加身的甘罗再次上前一步,拱手一礼,直视文信候吕不韦,摇头而语。 “孺子有理!” “唉,刚成君使燕,而今燕太子丹已人质矣,今欲使张唐使相于燕,占得吉,而其坚不肯行,故而因此不快也!” 甘罗一席话,倒是令得吕不韦面上微动,旋即,深深的看着面前紫衣少年,观其容,灵光涌入双眸,颇有聪慧之意。 随即,倒也没有避讳太多,便是将事情缘由说道而出,语毕,面上不自觉的又有些忧心。 “此小事,相邦何不早言?臣请行之!” 察此事,紫衣少年不由得朗朗一笑,而后躬身一礼,向吕不韦请命,眼中光芒闪烁,此事简单至极,想不到却难住相邦了。 “去,去!” “我亲往请之而不得,岂小子所能动耶!” 不说还好,一言而出,吕不韦面上怒气闪烁,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呵斥道,孺子就算有些聪慧,也不过小道,如何能够担当大任。 “昔年项橐七岁为孔子师,今有道家天宗玄清大师八岁为宫廷右护法,今臣生十二岁,长于橐五年,长于玄清大师四年,试臣而不效,斥臣未晚!” 。2 第六十七章 东皇阁下 闻此言,文信候吕不韦神色又是微动,再次深深看着面前的紫衣少年一言,心中暗自赞叹,果真不愧是甘茂之孙,甚是奇异。 “孺子能令张卿行者,事成当以卿位相屈!” 吕不韦从座位上起身,眼中光芒闪烁,拱手对着面前的甘罗一礼,此等英杰,再过数年,便是自己一大助力,岂不早早交好之。 先后而颜色改,甘罗不以为意,亦是拱手回礼,旋即,欣然踏步而出文信候府,于西城不远处,入张唐府邸中,通报仆役,入厅堂而坐,茶茗相随。。 处于内宅之中的张唐闻厅堂来客,本以为是文信候府名客,不曾想竟然是一位少年,不由得眉头一挑,心中已然有些轻视,同时对于吕不韦也有些微词,虽如此,还是出身而入。 “常闻相邦府中,有三千门客,丝毫不逊色昔日魏信陵君,如今而观,相邦府上无人矣,竟派你前来充当说客,孺子何以见辱?” 张唐言语毫不客气,径直端坐上,从条案上接过香茗,轻抿了一口,便是清朗而出,撇着不远处的紫衣少年,心中愈不耐。 “特为吊君而!” 于此,甘罗倒也不恼,放下精致的白玉之杯,从座位而起,上前一步,礼数周密,拱手一礼,便是微微一笑,面上甚是淡然平和。 “某有何事可吊?” 观对方模样,察其神色,张唐面上不由得双眼为之微眯,开口便是言论自己吊丧之事,莫不是想要恐吓自己,手段太过于明显,随即不以为然,轻应之。 “君之功,自谓比武安君何如?” 紫衣甘罗礼毕,静立于厅堂之中,虽年岁不大,但一身聪慧无双,眼中明亮的光芒闪烁,神色不动,直视前方的张唐。 “武安君南挫强楚,北威燕赵,战胜攻取,破城堕邑,不计其数,某功不及十之一也!” 提及武安君白起,张唐神情一怔,而后身躯不由得挺直,对于这位大秦军神一般的存在,战必胜,攻必取,一生征战,列国畏惧,被他国称之为——人屠,可见一斑。 自己虽有些许功勋,但比起武安君白起,那是远远不如,这一点张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谈论自己之事,涉及武安君何意? “然则应候之用于秦也,视文信候孰专?” 少年甘罗没有延伸武安君之话题,言语婉转,又落到大秦前相邦应候范雎的身上,看着面前神情有些疑惑的张唐,再次一问。 “应候不及文信候之专!” 昭襄先王岁月,应候范雎入秦,驱逐宣太后为的楚国外戚势力,有献上治国方略,方有大秦的蒸蒸日上,虽然位尊相邦,但与今日文信候相比,远矣。 尽管文信候乃是以商贾出身,但助力庄襄先王登位,助力今王登位,功勋卓著,权倾天下,远非应候范雎能够媲美。 “君明知文信候之权重于应候乎?” 听此,少年甘罗的面上又是轻轻一笑,脚步再次上前迈动一二。 “何为不知?” 张唐有些生气,被一位孺子问来问去,却始终不涉及自身,难道今日真的是文信候派他来欺辱自己的不成,虽说文信候权势显赫,但一孺子也敢辱己身? “诚如是,昔应候欲使武安君攻赵,武安君不肯行,应候一怒,而武安君遂出咸阳,死于杜邮,今文信候自请君相燕,而君不肯行!” “此武安君所以不容于应侯者,而谓文信候能容君乎?君之死期不远矣!” 一语落,刹那间,整个偌大宽阔的厅堂为之一静,一直静静端坐于上的张唐面上变动不已,数息之后,悚然之色而露。 随即,再次看着身前的这紫衣少年,此刻正微笑的看向自己,心中惊悸,以文信候吕不韦的为人,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孺子教我!” 未几,从座位起身,亦是靠近身前的少年甘罗,拱手一礼,面有惭愧之色,乃因甘罗以请罪与文信候,不日便欲整理行囊出燕国为相。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扬枹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与此同时,就在文信候的紫衣少年甘罗功成之际,咸阳宫的阴阳家所在区域内,宽阔无比的恢宏厅堂之上,一道道苍茫久远的朗朗之音回旋。 声音中夹杂着无言的韵味,余音不绝,静静的在厅中荡漾,其内人影稀疏,所存者不过阴阳家东君、阴阳家月神、阴阳家云中君、阴阳家湘君。 此刻,殿中的四人均分列一侧,周身玄光闪烁,东君居于最前端,闻上古朴神韵之语,屈身一礼,随其后,其人亦是一礼。 “东皇阁下!” “东皇阁下!” “……” 四人神色平静,眼中玄光璀璨,盛装加身,无言的奇幻之妙沉浮,目光汇聚上,那里已然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站立其上。 一袭紫黑色长袍加身,尊贵中内蕴神秘,一缕缕奇妙的力量加持,外人不得窥,黑色面具笼罩颜面,头戴金色玄光笼罩的至阳祥冠。 身前两道金色光芒隐现的阴阳垂饰,其上道道神秘的纹理烙印,太极虚影闪烁,背负古老的金色图腾之象,昂扬向天,双眸洞悉乾坤,俯览寰宇一切。 “天机动,虚冥摇曳,星魂出,文星护体!” “星魂者,终于出现了!” “东君,你可知其在何方?” 预幻之言早出,天机懵动,星辰斗转,道道光芒入秦宫,万般奥妙升腾心间,阴阳家三大护法终于要全部归位了。 静立于上的东皇太一沉吟片刻,而后轻言郎语,头颅微转,看向下最前方的东君。通体暗金色玄光而动,闻东皇阁下之语,双手掐动印诀,美眸透视虚空,诸般星辰显化。 “大显,其在咸阳,星光璀璨,国运隐动加持!” 数息之后,道道阴阳印诀消散,异象归一,尊贵的暗金色长裙加身,圣洁白皙的双肩裸露,秀光泽明灭,簪而动,绝世之姿摇曳,明眸深处,一颗闪烁紫色祥光的星辰无比明亮。 。2 第六十八章 童子封卿 “嗯,那里似乎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阴阳家的区域内,东君、月神、云中君等均没给于我这般感觉,飘渺无形,空灵浩大,仿若师尊一样!” “难道是……东皇太一!” 闲暇静静待在玄清宫中的周清忽而灵觉有感,众妙之门颤动,强大的灵觉扩散,一股浩瀚无垠的气息在整个秦宫之上散,虽然有大秦蒸蒸日上的国势拦阻,但仍旧不能掩盖其行。 散着淡青色明眸的双眼睁开,头颅微转,隔空而看秦宫另一处阴阳家所在的方向,东君虽强,但与自己相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能够与师尊一般的强者,整个阴阳家中,也只有那一位了,思衬此,周清通体青色玄光涌动,一步踏出,临窗而立,东皇太一这个时候出现所为必然非凡。 “虚凡!” 抬头看向虚空,此刻正值正午时分,骄阳正盛,朵朵白云飘荡在虚空,微风不显,虽有烈日遮掩,但诸天星辰同样落在眼眸之中。 只可惜道家所传,对于星辰玄妙没有涉及太多,尽管能够感知星辰运转之奇妙,但却不得门而入,然则,星辰运转之迹象也终究只是外显,内处还在咸阳城中,一语轻落,房门之外轻脚踏进一人。 “小师叔!” 这是宗琼临走之时为自己推荐的一位城中道家弟子,能够被宗琼推荐给自己,自是有一定能力,年岁不大,不过十七八岁,一身修为刚入先天。 容貌俊朗,虽称不上秀逸非凡,但缘由道家玄功的气息,一身气质倒也独到,浅蓝色的长袍加身,内着劲装,束冠而起,手持长剑,拱手一礼。 “将近期咸阳城生的大小事情整理一份给我!” 没有迟疑,便是将指令下达,涉及阴阳家的事情,周清一直很重视,蛰伏数百年,而今强势而出,一位位护法简直都是绝世之姿,修为极强。 联想到日后的事情,似乎那所有的一切都在阴阳家的掌控之中,只待秦国开动车轮,完成大业,而后依附于其上,成就自己的谋划。 “是,小师叔!” 那男子颔以对,没有在房间中停留,便是出玄清宫,行至咸阳城内,与其他的道家弟子汇合,想要寻找消息,他们待在咸阳这么久,自然有收获在身。 另一边,一袭紫色长袍加身的少年甘罗说服张唐以后,便是回府邸以应文信候吕不韦。 “张唐听臣之说,不得已而往燕,然中情不能不畏赵,愿假臣车五乘,为张唐先报赵!” 面上带着一丝淡淡微笑,稚嫩的言语回荡在宽阔明亮的厅堂之手对着此刻起身的吕不韦而言,先前所谓难之事,而今成矣。 “哈哈,有你祖甘茂之像矣!” 朗声大笑,当即便是在偏厅与门客宴饮甘罗,此事知其才,日后当重用之,语气赞叹不已,当年甘茂也是中年才逐渐出头,但其孙却是少年而名。 回想起先前之语,便亲自入秦宫,与兴乐宫拜见秦王政。 “有甘茂子孙甘罗,年虽少,然名家之子孙,甚有智辩。今者张唐称病,不肯相燕,甘罗一说而即行。复请先报赵王,惟王遣之!” 端坐上批阅政令的秦王政闻此,心中亦是惊讶,想不到甘茂虽死,但其孙却是聪慧,今以崭露头角,若是可用,不吝卿位,当即宣甘罗入宫觐见。 半个时辰之后,与兴乐宫中,秦王政于上静静而立,观下的紫衣少年,虽身才五尺,但眉目秀美如画,眼中灵光涌动,颇有智慧,面上已然大喜。 一番交谈,甘罗欣然应对,秦王政心中越喜悦,当即,便是应吕不韦所言,给予良车十乘,仆从百人,用以使赵。 数日之后的赵国邯郸之内,甘罗一行人入其中,宫廷赵王已闻燕秦通好,燕国太子入秦,秦国使臣相燕,正怕二国合计谋赵,忽而,殿外报秦使者来到,与臣下商议,面上不由一喜。 遂与群臣出宫数里迎接秦国使者,见领头使者年少,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礼数颇佳,言语圆满,不由得皆暗自称奇。 “向为秦国通三川之路者,亦甘氏,于先生何人?” 赵王好奇而问,能够以一孺子为使臣,在秦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臣祖也!” 甘罗正襟而应。 “先生年几何?” 赵王面上掠过一丝恍然,而后眼中涌出一丝钦羡,秦国果然人才辈出,而且选人用人不拘一格,可见一斑,无怪乎为天下至强。 “十二岁!” 甘罗又对曰,神情不变,左右而礼。 “秦廷年长者,不足使乎?何以及先生?” 忽而,群臣中有一人悄然而语,面上略有轻视之意,言语更是内蕴嘲弄与讽刺,行至甘罗跟前,居高临下,甚是自傲。 “秦王用人,各因其任。年长者任以大事,年幼者任以小事,臣年最幼,故为使于赵耳!” 神色不变,头颅微微扬起,看向赵国之臣,言语沉稳,颇不似少年之人,更像是一位政事老手,一语出,左右群臣再次赞叹。 “先生下辱弊邑,有何见教?” 赵王见其言辞磊落,又暗暗称奇,如此年岁,在群臣的围拢之下,却神色不该,心性上佳,而后便没有再行多言,回宫宴饮,各赐其座,进而问曰。 “大王闻燕太子丹为质于秦乎?” 甘罗从座位上起身,拱手一礼,直接进入正题。 “闻之!” 赵王颔以对,不解甘罗何意。 “大王闻张唐相燕乎?” 甘罗又曰。 “亦闻之!” 赵王轻叹一声,挥手示意使者赐酒。 “夫燕太子丹入质于秦,是燕不欺秦也。张唐相燕,是秦不欺燕也。燕、秦不相欺,而赵危矣!” 甘罗一礼谢过赵王赐酒,轻抿一口,便是将其置于身侧条案上,而后再言,至于殿中群臣,更是均将目光落于己身之上。 “秦所以亲燕者何意?” 闻此,群臣均面上惊惧,与甘罗不远的一赵臣言语有些怒气,起身而语,既然秦国与燕国已经通好,那么,又何必前来赵国。 “秦之亲燕,欲相与攻赵,而广河间之地也。大王不如割五城献秦,以广河间。臣请言于寡君,止张唐之行,绝燕之好,而与赵为欢。” “夫以强赵攻弱燕,而秦不为救,此其所得,岂止五城而已哉?” 清脆而又稚嫩的声音落下,瞬间,赵王大悦,当即赐甘罗黄金百镒,白璧二双,以五城地图付之,使还报秦王。 又数日,秦廷章台宫中,秦王政欢喜无尽,下群臣亦是将目光投向殿中的那一位紫衣孺子,此行不仅缓解秦赵局势,而且还为秦国开疆拓土,功劳甚大。 “河间之地,赖孺子而广矣!孺子之智,大于其身。” 秦王政于殿中,朗声而语,随即止张唐不遣,张唐亦深感之。 赵闻张唐不行,知秦不助燕,乃命庞煖、李牧合兵伐燕,取上谷三十城,赵得十九城,而以十一城归秦。此功而毕,秦王政封甘罗为上卿,复以先前所封甘茂田宅赐之。 。2 第六十九章 火部弟子 秦王政拜甘罗为上卿,以往日甘茂所居田宅赐之,而后甘茂便是从文信候府搬出,甘氏一族重新立于咸阳城西侧区域,家族幸甚,恢复往昔指日可待。 此等消息在整个咸阳城都堪称罕见,十二岁拜为上卿,论影响,更是先前道家天宗玄清子大师拜为宫廷右护法之上。 玄清宫内,周清手握一卷竹简,其上有着虚凡统合的近期咸阳所有讯息,再加上紫衣少年甘罗的崛起,周清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后挥手间,劲力吞吐,将逐渐放置于一侧的条案之上,抬头看向亘古星空,那里,仿佛一颗通体闪烁紫色祥光的星辰沉浮在眼眸深处。 “甘罗者,甘茂之孙也,年少聪慧,灵性非凡,今出文信候吕不韦府,欲要恢复往昔甘茂时代的盛况,可不简单。” “稍有不慎,便是会有无妄之灾!” “虚凡,接下来,你通知城中的道家弟子,替我监视甘氏一族的动向,尤其是宅邸的进出之人!” 踏足政途,一切的一切可就有些身不由已了,此等少年若是继续依附于吕不韦的麾下,说不准安全无忧,但从其现在表现出来的资质来看,似乎略有不同。 万般思绪涌动,周清便是对着身侧不远处随伺的虚凡再次而道,不出意外,接下来正是各方势力登场之时,你来我往,应是颇为热闹。 “是,小师叔!” 虚凡不疑,当即便是轻装而出玄清宫,出秦宫,将周清下达的指令言语城中的道家天宗弟子,以他们均为先天层次的修为,监视一座宅邸绰绰有余。 “你是谁?” 是夜,虚冥摇曳,星辰高悬,亿万颗星辰散发出己身独特的光芒,普照诸夏之地,银装素裹,清凉的感觉顿生,咸阳城内,宵禁时刻,白日的繁闹不显。 位于咸阳城西侧的重臣府邸区域内,一道通体闪烁通红玄光的曼妙身影不断跃动,身法轻灵,微风吹过,虚空中只剩下一律若隐若现的幽香之气,未几,扩散殆尽。 半柱香以后,这道身影凌空跃入一座崭新的府邸之中,灵觉扩散,目标明确,直入宅邸后院,避过一位位巡逻的奴仆与侍女,内部虽灯火通明,但对于那道身影的主人来说,根本不成什么问题。 灵觉笼罩之下,那道通红的身影为之一滞,而后头颅微转,一步踏出,便是翻过一处房间半开的窗户,俯身而入,其内灯光不限,一道道呼吸有致的气息回荡,似是陷入深层次的睡眠。 感此,这道通体散发淡淡红色玄光的身影一掌打出,红色的掌印直接幻化阴阳,内部突显一道骷髅的印记,直扑不远处的床榻之上,融入那睡眠的主人身躯之中,刹那间,那人便是被惊醒。 “在下阴阳家火部弟子,奉东皇大人之令,邀请阁下入我阴阳家,位列护法一职!” 那通体红色玄光笼罩的曼妙身影,屈指一点,屋内的蜡烛便是火焰迸出,光芒闪烁,形体展露,一袭红衣加身,其上金色的火焰图腾显化,双手通红如炎玉,其上流转着淡淡的红色光芒,纹理内蕴。 伴随口中清脆悦耳之音,一双细腻修长的双手变得犹如火焰般赤红,并且呈现出奇异的银色花纹,指甲漆黑如墨,诡异之极。 身材高挑,一袭红衣加身,漆黑的秀发飘动直垂腰腹,虽看上去年岁不过十一二,但身姿已然突显,动静之间,一缕白皙轻轻隐现,看着此刻床榻上坐起的那人,翻手间,便是一卷紫色的竹简出现在手中。 “邀我入阴阳家,列护法一职?” “阁下请回吧,蒙秦王与文信候赏识,拜为上卿,甘罗当竭尽全力,辅助今王安邦定国,岂会入阴阳之家,追寻奇异玄学。” “若是阁下现在离开,甘茂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然上简参奏,你阴阳家当在秦宫式微!” 床榻上的人正是少年甘罗,虽然对于突然出现在房间中的红衣女子感觉奇怪,又闻对方口中之语,当即心神镇定,若非阴阳家在秦宫有一定的势力,当即便是将对方轰出去了。 虽如此,但甘罗态度仍是万分坚决,祖上甘茂之后,甘氏一族衰微,而今正是刚刚崛起,其实阴阳家能够撼动的。 “选择权在阁下手中,我等只是邀请而已,这卷《星聚》是东皇大人给予阁下的礼物,权当这次阴阳家叨扰的补偿,在下告辞!” 这位阴阳家火部弟子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听得出对方言语坚决,径直而又白皙的五官上,诧异的神色闪烁,此人或许不知道阴阳家东皇太一代表着什么。 能够被东皇阁下亲自出手培养的,只有护法与长老,而今此少年能够令东皇大人看中,是他的福分,竟然还拒绝,然回想来时东君大人的叮嘱。 “秦廷并没有你想象的这般简单,若有意,阴阳家的大门随时为阁下开启!” 手中红色的玄光吞吐,手中的这卷紫色竹简便是飞至床榻上甘罗的身前,悦耳的声音落下,周身通红的光芒一闪,便是消失在甘罗的房间之中。 “阴阳家!” “《星聚》?” 对于阴阳家,甘罗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是一群以阴阳五行之说调和王上情绪的百家之一,算不得什么,那阴阳家的女弟子离去,身前的这卷紫色竹简落下。 甘罗心中奇异,心中顿生一股奇妙的感觉,鬼使神差,一只手直接将《星聚》拿在手中,豁然间,那只手可握的《星聚》竹简上迸出一道耀眼的紫色祥光,直接透过甘罗的手掌,融入体内。 异象闪烁,甘罗神情为之一滞,手中的《星聚》为之掉落,数息之后,那双灵动之极的眼眸深处,却不自觉多了一丝紫色光泽。 感应全身,呼吸吞吐,并无异样,而且似乎精气神更加旺盛许多,眼睛看的更加清楚了,耳朵连窗外的鸟虫之音都听得明确,浑身上下,体内似乎一股奇特的热流在运转。 再次看向床榻上的那卷《星聚》,甘罗沉吟甚久! 。2 第七十章 不可 次日,秦廷章台宫朝会,卿相、大夫入内,甘罗拜为上卿,自是有资格入其内,虽然年岁与身高都不显,但在文官之中的位列,还在中上,令得一众群臣更是赞叹不已。 未几,卯时中段,秦王政衣着冕冠,九旒加深,玄黑锦袍加身,端坐于章台宫上首,左侧赵高静静而立,一番礼数,朝会径直开始。 相邦文信候吕不韦率先出列,国事政令娓娓而出,言语浑厚,殿中群臣附和之音不绝,不提吕不韦专权,论治国能力,相邦当之无愧。 就是端坐在上首的秦王政都挑不出毛病,处理完各郡之事,便是来到对外政策,列国交锋,每日而变,若不能因此而变,只会居于后手。 “臣泽有言!” “前有上卿甘罗使赵,虽解张唐将军之危,而拓河间之地,然赵国亦是因攻占燕国城池,实力增强,距离长平之战几近过去二十载,赵国元气颇为恢复。” “又近得燕国城池,增添底蕴,长此以往,于我秦国无益,且赵国近秦,燕国远秦,弱燕于秦国亦是无益,燕太子丹已经入秦,秦国无使臣相燕,传闻出去,于我秦国更是无益!” 刚成君蔡泽出列,虽然上卿甘罗拓展河间之地有大功劳,但是比起无形的损失,似乎回报也不是这般丰厚,赵国强燕国弱更非秦国的国策。 拱手一礼,言语中一连说了三个无益,群臣为之侧目,端坐在上首的秦王政虽面容被九旒遮掩,但观其身形陡然挺直,也知其心。 “刚成君所言甚是,先前甘罗未念及此,以致如此后果,望我王降罪!” 语落,刚成君归位,其身后不远的甘罗闻声,神情微动,亦是出列,拱手脆言,神色略有惭愧,己身虽有谋略,但毕竟不及刚成君蔡泽大局眼界。 “甘卿不必如此,无论如何,为大秦开疆拓土却是功劳,至于刚成君所言,也是却有道理,既然此事因你而起,甘罗,你可有应对之策?” 秦王政单手挥动,对于甘罗所言不以为意,虽赵国也得城池,但秦国受益也是事实,只是刚成君所言赵强不得不防。 旋即,面上轻笑,直视下首的甘罗,询问其应对之法,若可解决,对其也是大功一件。 “列国伐谋,朝秦暮楚,本是常理,今赵国攻占燕国城池,赵强燕弱,不合秦策,蒙骜将军之仇更是为之搁置。” “闻王翦大军仍旧在上党屯留之地收拾残局,臣又闻当初赵武灵王曾亲入秦宫,如入无人之境,可见秦宫内赵国奸细甚多。” “如此,当清理宫廷赵国之人,以恶其名,正战之意,而后趁赵国不妨,令王翦将军大军攻略河间,弱赵国之势!” 聪慧无双,灵觉运转,一念之间,便是应对之法而出,既然赵强,那就派兵攻打赵国,坑其兵士,弱其力量,彼弱我强,当合王上之意。 抬头挺身,左右对着群臣看了一眼,语毕,等待王上的回应,此法虽有些残酷,但相对于结果来说,并不算什么。 “哦,令王翦大军攻略河间,广河间之地,于此,相邦以为何?” 殿中群臣不语,端坐在上首的秦王政沉吟熟息,才徐徐出声,头颅微转,九旒摇曳,目光落在文官第一人文信候的身上,如果自己没记错,文信候吕不韦的封地大都在河间之地。 若是依甘罗之法,攻略河间,虽能够弱赵,但对于文信候来说,可是一大裨益,甘罗出身文信候府,难道不知此事?难道他现在的上卿之位是相邦给予的? 秦王政神情笑意逐渐消散,言语中夹杂着一丝冷意,本以为自己提拔的甘罗会有公正之心,不曾想亦是文信候一路。 “臣以为……不可行,王翦大军虽仍在上党收拾残局,但大军不退,赵国边境同样兵将驻扎,贸然征战,只会令军士伤亡。” “而且甘罗所言,殁赵国宫人,以恶其名,此法更不可行,秦宫之内,六国宫奴皆有,若因此而征战,列国必将再次联手而攻秦,殊为不妥!” 点名己身,文信候吕不韦周身为之一颤,眼角的余光撇着不远处的甘罗,心中一丝怒意生出,孺子就是孺子,虽有些聪慧,但终究不通大局。 若是此事真的行进,自己的地位可就直接不稳了,广河间之地虽然重要,但与现在的稳固来说,同样是微不足道,当即出列一礼,缓声道出意蕴,言语之间,双眸直视上首,有意无意的看向中常侍赵高。 似乎这位颇得子政信任的中常侍赵高便是赵国宫人,甘罗此举,想来令此人心中更为不悦吧。 “诚如是,甘罗还有一策!” 闻文信候吕不韦之意,已经入列的甘罗再次出列,拱手一礼,再次一双明眸看向上首,既然这一策不行,自己还有一策。 “言!” 端坐在上首的秦王政语落,整个章台宫都为之回荡,内蕴的怒意似乎有些突显。 “臣闻长安君成峤已然奔赵,既然赵国现亲秦,理应将成峤缚身归秦,然赵国却无动静,可见一斑,以此为战名!” “与此,可令使臣相燕,安燕国之心,分赵国之兵,减边境局势,可战而胜之!” 既然殁杀赵国宫奴不行,那就另找借口,语出,于甘罗身前的文信候吕不韦头颅微低,心中愈是暗骂甘罗,孺子之策于己身实为杀戮之策。 而且,此策与前策一般无二,不仅因此恶自己,恶中常侍赵高,连带王上只怕都对其心生厌烦,孺子为上卿,不思好好磨练,却肆意出言,着实可恨。 “哦,缚成峤归秦,令王翦攻赵,以广河间,相邦以为何?” 随即,殿前上首又是一语而落,直入文信候吕不韦的耳边,与先前冷语相比,此言更是暗韵一丝奇特的韵味,虽不显冷意,但却甚是寒霜。 “臣以为……不可!” 强忍着此刻嬴政带来的霸道压迫,文信候吕不韦屈身而跪,以头触地,声音洪亮,以表内心之坚决,以示内心之坚定,以诠己身无二心。 “臣以为不可!” “臣以为不可!” “……” 虽如此,但群臣见吕不韦之状,不由得神色大惊,往日与文信候交好者,亦是出列,屈身半跪,出声而应,驳斥甘罗的无稽之谈。 。2 第七十一章 星君归位 锦章华服,玄黑冕袍加身,九旒之珠垂落,一颗颗五彩之石闪烁别样的光芒,秦王政静静的端坐在上首,平静的眼眸扫视群臣,耳边回旋群臣之语,整个人不由得陷入淡淡的沉寂之中。 殿中与文信候吕不韦交好者,不乏重臣,出列一礼,一者驳斥甘罗之语,另一者则是以解文信候困境,虽然近来王上有想要亲自掌权的趋势,但如今国政大权扔大半在吕不韦手中。 至于连出两策的上卿甘罗,此刻却是不由得愣住了,观眼前之景,一双灵光涌动的明眸中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而后红润的面容上苍白之上闪烁。 本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一时间,却是什么言语入喉,什么都说不出来,小小的身形一边看着身前屈身而跪的文信候吕不韦,一边有眼角的余光打量上首秦王。 “攻赵以广河间,此事于我秦国无益!” “然刚成君所言确切,卿等应为寡人分忧!” 十多个呼吸过后,整个偌大的章台宫中,群臣之语不显,寂静的氛围扩散,吕不韦仍旧以头触地,久久未起,等待上首秦王的回应。 终于,两道清冷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冷漠中夹杂着一丝凌厉,直接将攻赵之事搁浅,而后悠然起身,走下九层华贵之阶,身侧的中常侍赵高相随,漫步而出章台宫,留下殿中诸多群臣。 一道道稳健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而后又是一连串宫奴与侍女的相随之音,感此,章台宫殿内的文信候才徐徐将头颅抬起,而后徐徐起身。 一语不发,对着四周先前助力的群臣一礼,转身亦是走向殿外,掠过少年甘罗之旁,微微停顿,没有言语,脚步又快上许多。 “疑似阴阳家的火部弟子进入甘府!” “想不到阴阳家动手这么快,不过想来应该没有收到什么效果,不然那东皇太一应该会有动静的,但根据我刚才的感应,那甘罗的身体之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丝阴阳术的力量!” 一袭淡青色的道袍加身,周清与身后的虚凡静静行走在偌大的秦宫之中,身为宫廷右护法,除却秦宫内极少数的地方以外,其余均可随意而行。 在刚才朝会散去之时,周清灵觉扩散,笼罩群臣,加持在那甘罗的身上,的确有一丝淡淡的阴阳术气息残留,与东君、月神她们身上的气息迥异。 “小师叔,看来上卿甘罗被阴阳家盯上了,他们还真是胆子不小,身为秦国上卿,论地位不逊色宫廷护法的!” 身后两米开外的道家天宗弟子虚凡闻语,手持长剑,一袭浅白色的长袍加身,略微思衬,便是有些惊疑,若非小师叔这般言论,自己还真想不到这一层。 记得小师叔身为宫廷右护法,地位也不过等同上卿,与如今的甘罗并列,但论对于秦国的作用,明显甘罗更甚,虽如此,阴阳家仍旧出动。 “被他们看上的人和物,鲜有不成的,令城中道家弟子严密监视,尤其是阴阳家的动静,若有异,即刻来报!” 对于甘罗的聪慧,周清从不怀疑,但在秦廷之中办事,可不是聪慧就能够解决的,若是不小心错了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旋即,再次下令吩咐道,身侧后方的虚凡顿时身形一滞,颔首而应,数息之后,便是自出咸阳宫,将周清的命令下达城中道家弟子。 同一时刻的秦廷兴乐宫中,秦王政心情甚是不悦的从章台宫出,未几,便是入其内,那里早已备好珍馐美味,只待秦王用膳完毕,便可处理政令。 “赵高,你以为甘罗先前两策如何?” 静坐于兴乐宫一侧的偏厅上首条案前,秦王政正手持一只碧玉盏,品尝美酒清香,对于面前的诸多佳肴,并不在意,九旒卸去,高山冠束发,俊朗的英姿显化。 撇着一侧正在服侍自己用膳的赵高,秦王政随即随意的轻问一声,伴随着长安君成峤的背叛,伴随着对新提拔的上卿甘罗失望,一时间,嬴政心中百感交集。 “王上,此乃国事,赵高岂敢言论!” 一语落,令得正在为嬴政调羹的赵高浑身为之一颤,而后恢复如初,面上神色未改,轻轻笑道,从一侧抽出一根光芒闪烁的银针,轻轻的试了一试,便双手将其置于嬴政跟前,屈身一礼,未敢逾越。 “是不敢?还是不愿?”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先王留下的子嗣如今只剩下寡人了,自寡人登位以来,赵高你就伴于寡人身侧,如今,寡人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你了!” 闻赵高回应,秦王政轻笑一声,而后没有多言,轻轻的叹息一声,便是一口将碧玉盏中的酒水饮尽,旋即,便是缓缓起身,侍女自动上前服侍,不多时,居于兴乐宫上首处理政令。 咸阳城西侧重臣区域所在,从秦廷出来的上卿甘罗有感章台宫失言,便直接奔至文信候府欲要解释一番,本以为侯府不会让自己进入。 想不到却是畅通无阻,然则,在侯府正厅中待了整整半个时辰,却没有见到文信候的面,连带之前府中的门客都有些疏远。 无奈,只得神情略有凝重的从侯府而出! 半柱香后,一道密令消息经赵高之口直入正在批阅政令的秦王耳边,闻此,秦王政神色不变,对着身侧的赵高看了一眼,归于原样。 “不愧是吕不韦,经此一招,甘罗仕途不得意矣!” 一个时辰之后,虚凡回到玄清宫,将此时言语,感此,周清摇头不已,若是当年的其祖甘茂,想来不至于此。 “我阴阳家的第三位护法将归位矣!” 两个时辰之后,秦宫一隅的阴阳驻地所在,内部月神轻轻与东君说道一则消息,天机有感,俯视群星,那可通体紫色光芒闪烁端的星辰距离阴阳家越来越近了。 三个时辰之后,于兴乐宫得空而出的中常侍赵高将一则消息传递而出,随即,秦宫之内的赵国之人与城内的赵国之人为之而动。 。2 第七十二章 转魄剑主 次日章台宫朝会,论事诸般闭,相邦吕不韦言语,上卿甘罗开疆拓土有功,献策虽有不殆,但仍有安邦定国之心,只需磨练,超越其祖指日可待。 群臣附和,端坐于上首的秦王政不语! 隔日,秦廷兴乐宫中,经宫廷密报,通赵高之语,上卿甘罗为赵国开疆拓土,多与赵国之人接触,收纳钱财,言语猖狂,赵王信任之,言语秦不为相,赵国以相位而待。 于此,秦王政眉头轻挑! 第三日,上卿甘罗上简,言先前两策之失误,欲要再次出使赵国,抚慰赵国,令张唐相燕,以安燕国之心,以牵赵国之势,以卫秦国之利。 秦王阅,曰可! 又三日,上卿甘罗以大仪仗入赵国,赵王欣赏之,群臣亦是赞赏不已,自从剧辛将军领兵被燕国斩杀之后,赵国许久没有开疆拓土之功了。 想不到,这一次开疆拓土却是缘由一孺子,如此,赵国上下更加欢悦之,为以表感谢,特请甘罗多留数日,诠释赵国的诚意。 消息传至咸阳,经秦宫密探,言语上卿甘罗欲要留赵国,庞煖新死,相国空缺,正合补上,秦王政阅览完毕,诏令甘罗不得逾期归秦。 其后,相邦吕不韦上简,言语甘罗自得赵王欣赏后,常目中无人、轻狂无比,虽有聪慧,但放任下去必成威胁。 于此,秦王政又语,若是归途逾期,九族当灭。 “公子,此次您出使赵国功成,回咸阳之后,当声名更旺,恢复甘府昔年盛况可待!” 接到咸阳城的急令,正在赵国逗留的甘罗一行人不敢迟疑,直接便是整理行装,启程回归秦国,渡过漳水,便入了上党之地。 沿着大道而行,近些年新得的赵国土地部分没有修建驰道,速度略慢,骑兵在前,马车居中,护卫在后,一行越有百多人,日行数百里。 临近傍晚,按照地图上所列,再有一个时辰便可入长平之城,也是近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的区域,山脉林立,河流纵横,骄阳西斜,光芒越发的暗淡。 由骏马牵引的领头马车之中,一袭紫色长袍加身的甘罗端坐其内,身侧则是家中奴仆,数十年来不离不弃,甘罗甚是器重。 闻其语,甘罗面上也是轻轻一笑,虽然因先前之事恶了文信候吕不韦,但从长远来看,文信候吕不韦翻不了什么花样,只待数年,吕不韦必然被秦王镇压,到时候便是自己大显身手之时。 至于现在,或许真的要如同祖父一般,安稳的在秦廷历练,待时机一致,也可出头,年十二列上卿与自己来说足够了。 “此事,当徐徐图之,咸阳城虽有杂乱之语,但只要功利于秦,大王会明白甘罗的衷心!” 颔首以对,静静的躺靠在马车深处,内部已经有些暗淡,家仆随即点上蜡烛,一缕缕昏黄的火焰跳跃,在马车之中极尽摇曳。 目光落在马策中央条案上的那只蜡烛,感受单手虚空轻轻挥动,顿时一缕缕淡紫色的光芒闪烁,一双明亮的眼眸深处,亦是紫光氤氲。 嗤!嗤!嗤! 豁然间,还未等甘罗继续感知体内新生的力量,马车之外,顿时一道道空气的嗡鸣之音回旋,如同长剑挥动的影像,如同空间割裂的爆鸣之音。 “快……快走!” “我等是……!” “……” 一道道惊惧不已的声音尚未说完,便是戛然而止,一道道马匹长啸的声音不绝,一缕缕猩红端的气息传入马车之中,家仆感此,连忙掀开一侧窗口,看向外界。 “公子……,快……!” 只是,刚将遮阴端的帘子掀起,迎面便是一道劲装打扮的黑衣人,挥手便是一道剑气吞吐,脖颈之上,顿显一道长长的红线,生命气息决断。 家仆心中大恐,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气息涌不上来,双手紧紧捂住喉咙,数息之后,径直端的倒在马车之中,场景变换,内部的甘罗亦是神情惊悚。 嗤!嗤!嗤! 撕裂虚空的声音不绝,一道道空气的颤动之音不断,不过十二岁的甘罗如何见过这等场面,挥动小手,顿时一道微小的劲风将帘口卷起一角,刹那间,神情又是骤变。 透过马车的一角,眼眸深处,一道道通体黑衣金装的身影已经将此行所有的骑兵、护卫、奴仆斩杀殆尽,此刻正向着自己所在的马车而进。 “转魄大人!” 万籁俱寂,一切虚无,百多人只剩下自己,全部被这群黑衣人斩杀,甘罗浑身颤抖,掀起的马车一角早就落下,整个人蜷缩在马车一角,有一股股寒冷的气息生出体内,周身不自觉的紫光扩散。 忽而,一道道轻缓不一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逼近己身所在,一语轻言,刹那间,甘罗只感觉周围失去了依靠,整个马车的四周顶上被硬生生撕裂成粉碎。 迎面而来,便是一位看上去是领头者的黑衣人,四周的杀戮者均为之避退,那人近前,手持一柄修长的细腻长剑,其上闪耀一丝迷幻玄光,令人不敢久视。 “杀!” 那领头者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卷,其上一道精细的人形出现,相互对比之下,微微颔首,旋即,手中纤细长剑挥动,一道凌厉的剑光划向甘罗的喉咙。 砰! 然则,一息之后,却是两道紫光汇聚的气刃从甘罗的手中迸出,交织在身前,直接抵挡对方的剑气,但己身亦是被剑气内蕴的力量击飞,瞬间重重的撞击在大地之上。 “杀!” 见本来必死的目标突然有了一丝反抗的力量,那杀手转魄惊疑一声,能够聚气成刃,起码也是先天层次的存在,但对方明明连筑基都不是。 虽诧异,但这并不能改变结局,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甘罗跟前,内劲涌动,手中长剑直接划下,威能更胜先前十倍。 “越王八剑,你既然是转魄剑主,想来远在咸阳城的应该是灭魂剑主了!” 万念一息,一股磅礴的力量由空而落,天地失色,寰宇失却颜色,时空停滞不前,一道清脆稚嫩之音回旋,无形的力量席卷,那杀手转魄手中的长剑径直飞走,不知奔向何处。 与此同时,在距离这些杀手群体百米之外的一株粗壮大树顶端,一位赤红锦衣加身的女子正站立枝叶之上,双手阴阳玄光涌动,如同火焰一般,内劲催动,更是呈现出奇异的银色花纹。 。2 第七十三章 大道阴阳 “身为秦国的利剑,却是私自将剑刃斩向秦国上卿,斩向秦国兵士!” “今日,你等该死!” 万物失去颜色,虚空为之停滞,被笼罩其内的数十位杀手更是思绪为之运转缓慢,只听着耳边一道道清脆之音,旋即,便觉周身上下一股澎湃如海浪的压力。 下一刻,便失去所有的意识,俯览而下,整个宽阔略显崎岖的道路上,一摊摊猩红的血液流淌,顺着大地的纹络,向外扩散,而后徐徐的浸入大地深处。 剑声翁鸣,灰暗的虚空之上,一道娇小端的身影凌虚而立,手持拿兵纤细修长的转魄之剑,至于剑主,已然被自己抹杀,区区混元先天巅峰的修为,翻手可灭。 细细看了看手中这柄杀伐之剑,单手握之,便觉一股凌然之气扑面而来,无穷的杀意内蕴其中,剑身虽秋水银月一般明亮,但谁又知道在其下痛饮多少人的鲜血。 作为诸夏有数的神兵利器,转魄之剑自然有独到之处,非混元先天境界以上的武者持之,根本不能够真正的掌握此剑,其内一丝奇异的魅惑之意,动人心魄,牵引心神。 呼吸间解决所有的麻烦,旋即周身淡青色光芒闪烁,一步踏出,奔至下方大地上的甘罗跟前,挥手扬起,一道无形的劲风将其强行搀扶而起。 “想不到你已经修炼了阴阳家的秘术,不过似乎是外力铸就,甘罗大人,不必担忧,麻烦已经解决,而今可无事矣!” 眼中青光涌动,灵觉扩散,笼罩此刻通体仍旧有些淡紫色光芒隐现的甘罗,在其体内赫然有一股不弱的力量,甚是顽固,甚是坚韧,甚是灵动,强行为甘罗筑基,虽然还未完成,但也快了。 以一道元力之气铸就普通人的根基,这个手段就是自己的师兄赤松子都做不到,就算是如今的自己,虽勉强可以做到,但那道元力之气存在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但从自己觉甘罗身上有阴阳家的气息,到今日,还存于甘罗体内,这种能力远远乎自己的预料,在整个阴阳家中,想来也只有一人可以做到。 思衬此,眼角的余光撇着百米之外大树上的那道红色身影,单手虚空一抓,刹那间,便是一股强劲的两透空而出,凭空摄拿那人,吸至跟前数米开外。 观其年岁,感其资质,周清眼中惊异之光闪现,论起来,她的修为竟然与此刻的宗琼差不多,但以阴阳家传承的攻伐手段,真斗起来,宗琼还不一定是其对手。 “阴阳家火部弟子见过道家天宗玄清大师!” 那红衣女子被周清瞬间擒拿至跟前,俏丽的面容上虽惊惧之色掠过,但随即便是镇定下来,感周身的束缚之力消散,而后屈身一礼,声音婉转,充斥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之意。 想不到道家的这位玄清子实力这般强横,一记天地失色直接覆盖所有的杀手群体,只手一探,身处于百米之外的自己被强行镇压于此。 此等手段,只怕只有阴阳家的顶尖护法才能够做到吧!能够位列秦宫右护法,实力当在东君与月神之上! “甘罗谢过玄清大师救命之恩!” 生死变幻,短短的时间内,甘罗历经人生中最为恐怖的事情,遍地血腥之气弥漫,入眼处,满是断臂残肢,其中不乏有自己非常熟悉的存在。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面上倒是徐徐恢复镇定,无论如何,自己这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当即,对着身前不远处一袭青色道袍加身的少年一礼。 传闻中,秦宫内新晋一位八岁年龄的右护法,想来便是此人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无怪乎能够从百家中脱颖而出。 “不必如此,不过这些杀手的麻烦虽然解决的,但似乎你又有新的麻烦出现了!” “东皇阁下,你既然已经来了这么久,为何不现身一见?” 对着甘罗点点头,旋即身躯微转,口中缓缓而语,强大的灵觉扩散,变换随心,时而凝聚,时而扩散,于虚无之中探知玄妙。 数息之后,不知是自己感知到,还是对方自己故意展露气息,一瞬间,周清神色再动,将目光看向一侧阴阳家火部弟子的身后上方。 那里,伴随着自己口中脆朗之言落下,一道凝练无比的阴阳道图呈现,汇聚时间玄妙于其上,旋即,巨大的太极图上,一道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踏立其上。 造型奇异的紫黑色长袍加身,尊贵中内蕴神秘,一缕缕奇妙的力量加笼罩其上,灵觉不得窥,黑色面具笼罩颜面,头戴金色玄光笼罩的至阳祥冠。 身前两道金色光芒隐现的阴阳垂饰,其上道道神秘的纹理烙印,太极虚影闪烁,背负古老的金色图腾之象,昂扬向天,双眸洞悉乾坤,俯览寰宇一切。 脚下的混元太极图宛若实体,虚空而立,恍若神祗,忽而,一道莫名的感觉生出周清心底,刹那间,脑海深处的众妙之门颤动,《道经》之法强力运转,一股股浓郁至极的护体玄光笼罩,隔绝一切。 “你……很特别,星象之中虽有你的存在,但占星律却不能动摇分毫!因你之故,秦国本来注定的命运仿佛生了一丝微小的变化。” 声音空灵玄妙,如同乾坤道音,静静的回旋在空旷的天地之间,震颤在周清的心间深处,众妙之门强劲运转,堪堪减轻外界莫名的压力。 这就是阴阳家的东皇太一,号称大道阴阳、无极太一,今日一见,远远出自己的预料,凭借此等威势,自己竟生不出抵抗的心思,对方真的只是悟虚而返? “你是为甘罗而来?” 虽如此,周清并不觉得对方会出手抹杀自己,众妙之门下,自己想走,对方还拦不住自己,脑海中闪烁诸般信息,周清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而后看向身后的紫衣甘罗。 “天机动,虚冥摇曳,星魂出,文星护体!” “甘罗者,秉承阴阳家的星君大道,而今俗事以殁,凡尘不侵,甘罗之名亦当消散,此后,你当为阴阳家星辰之精魂!” 。2 第七十四章 千年神圣 浩瀚的道音之下,刹那之间,伴随着身前上空的东皇太一单手微动,一道虚幻的太极虚影而出,屈指一点,昏暗的天地之间,诸天星辰仿佛都亮丽了起来。 一道莫名的紫色光柱径直笼罩周清背后的甘罗,强大的力量内蕴其内,一瞬之间,甘罗那本来就要完成的筑基便是圆满,而且步入通脉之境。 玄功加持,无尽的力量涌动,体内的经络、穴窍快速的被打开,以更快的速度登临通脉圆满,旋即,莫名的气息扩散,灵觉神融天地,混元先天的境界直接降临。 短短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一位崭新的混元先天武者出现在陆清跟前,于此,周清没有动手,在这等强者面前,没有任何希望。 凭空造就一位先天武者,这种手段自己凭借庞大的纪数支撑也可以做到,但对方却是做的更加随心所欲,周身青光闪烁,静观这一幕。 “玄清大师,这是刚在咸阳城发生的事情!” 忽而,不知何故,一侧自从东皇太一出现,就一直恭敬不语的火部弟子,漫步而动,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出现在周清跟前,翻手间,通红的修长手掌从腰腹取出一卷红色的布帛,劲力吞吐,将其送至周清跟前。 “这……,吕不韦该死,赵高亦是该杀!” 单手轻轻平伸,天地之间元力运转,将那卷布帛直接悬挂在身前一米开外,明亮的双眸落在其上,呼吸间,周清神色骤变,双眼深深的眯起,口中喃喃而道,面上一丝怒意闪过。 对于这卷布帛的真假性质周清到没有怀疑,以对方的身份和地位没有必要如此,然则,按照这布帛上所言,那甘罗在咸阳城的家族竟然已经被秦王政下令夷灭九族。 其中出大力气的自然是相邦吕不韦与中常侍赵高,他们竟然真的敢如此之做,政事之争,竟落得如此下场,一位本该将来安邦定国的卿相竟有这般结局。 怪不得先前东皇太一所言甘罗俗事已殁,凡尘不侵,如此后果,对于十二岁的甘罗来说,更是一个不可能接受之事,到时候只怕会做出更不理智的事情。 “终究心有俗念,未能直接归位!” “星魂,走吧!” 良久,伴随着甘罗一身的气息逐渐逼近混元先天圆满,浑身上下的紫色玄光更娇耀眼,然则,豁然间,笼罩其身的紫色光柱为之溃散。 虚空上方的东皇太一轻叹一声,挥手间,凭空将下首的甘罗与火部女弟子摄至身前,脚下混元无垢的太极图闪烁玄光,一语轻落,三人消失不见。 任凭陆清的灵觉如何扩散,终究不能够探察东皇太一的去向,连带虚空中残留的能量波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诸般星辰归元,仿佛从来不曾动荡过。 “大道阴阳,无极太一!” “不知待何时我亦是能够踏足这般境界!” 化神玄灵之后,便是悟虚而返,当初师尊北冥子也曾向自己和师兄展现此境界的玄妙,尽管有所得,但却不得门而入,想来还是缺少了一些什么。 近来,自己已经将道家先贤的诸多玄功逐一修炼,希望能够找出突破之路,似乎都仅仅令元力更为浑厚,灵觉更为浩大,肉身更为坚韧,未达另一个层次之变。 “祖师所言道法自然,或许是我太过于执着了!” 修行一年,直接从筑基登临化神,而今又过去一年多,却没有任何大的进步,令得周清的一颗心不自觉为之躁动数分。 体表自生青色玄光,稳住心神,翻手看了看转魄之剑,当即,没有在原地停留,纵身一跃,凌虚御风,向着咸阳城所在的方向而去。 “东君大人,这是东皇阁下此次临走时交代的任务!” 一个时辰之后,远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城秦宫之中,独属于阴阳家所在的区域内,奢华浩大端的宫殿之内,一袭红衣加身的妙龄女子踏步入内,摇曳着身姿,通红的双手持一卷竹简。 行至此刻正端坐在殿中上首修行的阴阳家东君、月神跟前,此刻二人周身均玄光闪烁,莫名的气息回旋,屈身一礼,将手中竹简奉上。 “刚才天机涌动,阴阳家星魂归位,东皇阁下果真通玄!” 一袭暗金色的华贵长袍加身,屈膝跪坐在殿前上首右侧,通体闪烁暗金色玄光,一缕缕龙行气韵环绕身躯上下,漆黑的秀发被一根发簪随意的梳拢在身后,绝世的姿容闻声而动。 明眸深处金光涌动,细腻修长的单手轻轻一招,红衣女子手中的竹简便摄至手中,单手挥动,随即凭空展开,沉浮于跟前。 一侧通体淡紫色玄光护体的月神,亦是从沉静的修炼中醒转,一条长长的天蓝色眼纱遮掩法眸,双手掐动阴阳印诀,幻妙随心,头颅微转,看向东君。 “日月而立,星耀归位,青垣摆尾,苍龙七宿!” “千年神圣,姬姓血统,幻音天韵,九五乾坤!” 通体被暗金色玄光笼罩的竹简上,这三十二个楚国文字烙印其内,红唇轻启,阴阳家东君双手便是为之一动,一道道奇特的阴阳印诀掐动,引动星辰,占卜诸般。 一缕缕明耀的金色祥光笼罩东君浑身上下,其背后的金色图腾中,更是一直三足神鸟隐现,脆鸣之音不绝,一炷香以后,万般沉寂,秀手轻抚,竹简归于虚无。 “如今的诸夏列国之中,秦国始祖乃商之恶来之后,楚国始祖乃荆楚蛮夷之后,韩国、魏国、赵国不过瓜分晋国而来,齐国本非姬姓当国。” “最为强大的七个国家之中,只有燕国乃是正统姬姓后裔,传承千年神圣血统,近来,缘由秦燕之事,燕国太子丹入秦为质子。” “或许,在他的身上有东皇阁下想要寻找的东西!” 东君双眸微合,沉吟不语,一侧的阴阳家月神却是周身浅紫色玄光涌动,对于占星律自己也是修习过,虽不解这三十二个字真正含义,但前十六个字明显是阴阳家三位护法归位,大势初成。 而后便可以探寻苍龙七宿的秘密,至于后面八个字,一时间却是不得其妙,脆音婉转,直接将东皇阁下留下来的最直接任务说道而出。 。2 第七十五章 《鹄落剑法》 “也许如今的诸夏列国都已经忘了那种超凡的力量,自平王东迁,郑国庄公成就春秋小霸,周王室就已经忘了那种足以捍卫他们统治的力量!” “燕太子丹虽入秦,但如今并非接触的好时机,静待以观!” 于一侧的月神之语没有评价,东皇阁下传音的三十二个楚国文字中,一共内蕴事关苍龙七宿隐秘的三个关键,只可惜,如今他们阴阳家只得其一。 其余两个也只有依附于秦国才有希望得到,不然以东皇阁下的性子,如何肯屈身区区一凡俗诸侯,东君周身暗金色的龙行气韵仍旧盘桓,背后的奇异图腾为之隐去。 双手掐动印诀,再一次陷入深层次修行,天地元气而动,洁白无瑕的肌肤表面荧光流转,虽初入化神不久,但实力提升却是飞速。 脆音而道,下首静立的那红衣女子在此屈身一礼,而后徐徐而退,月神见状,也不再多言,这是东皇阁下交于东君的任务,自己逾越不得。 “小师叔,就在你离开秦宫不久,文信侯吕不韦便是入兴乐宫,随即,便是一道诏令下达,诛灭甘氏九族,一切发生的很突然,连带着整个咸阳城都议论纷纷!” 从上党屯留之地归于千里之外的咸阳城,足足花费了周清两个多时辰,飘然而入玄清宫中,便是询问虚凡关于甘氏一族的事情,自己一日之前离去之时,还未有发生此事。 但是想不到,一切的一切发生这么快,听身侧虚凡之语,周清周身青光涌动,眉头紧皱不已,有着阴阳家东皇太一的插手,甘罗的未来已经不属于他。 只是,文信候吕不韦与中常侍赵高手段太过于迅猛了! “秦王就没有任何的疑惑之处?” 以秦王子政的智慧,就算心中对于甘罗生出厌恶,也断然不会直接下令诛杀甘氏一族,除非于子政来说,有别的更为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对此事无所谓。 明月高悬,临窗而立,漫天星斗散发独特的光芒,斑斓无比,一缕缕清凉的感觉顿生,天地元气都似乎浸染月夜的阴凉,与白日里的温热截然相反。 “应该没有,这些时日秦王一直在秦宫之中,诏令之事是秦王政亲自下达的指令也是确切无疑,不过说起来,这两日秦宫之内倒是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和秦王政如此的决断有没有关系?” 无缘无故的诛杀一位上卿家族,在整个秦国的历史上都不多见,不仅周清心中不解,就是虚凡都头颅不断点动,脑海中极力思衬这几日的事情。 忽而,虚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亮光一闪,本想要说出来,但又觉不妥,但又思衬一二,看了看窗前的小师叔,上前一步,缓缓而语。 “言!” 双手掐动印诀,一道淡青色的混元太极图出现在身前,刚柔并进,至阳之力与至阴之力相互交织,阴阳婉转,随心而动。 一道道奇异的纹理自生,明眸深处更是青光隐现,一缕缕莫名的气息扩散,耳边回荡着虚凡之语,直接令其回应道。 “数日之前,内史蒙武率兵攻打魏国卫元君封地濮阳,受到卫国大将公孙羽的极力拦阻,不过终究还是将濮阳取下,卫元君称臣。” “消息传入咸阳之后,秦王便有些不对劲了,这两日后宫之内的楚夫人、敏夫人均受到秦王的呵斥,为此华阳太后还亲临兴乐宫一次。” “随后便有了文信候吕不韦进宫,诏令出,甘氏一族族灭!” 言语虽简单,但意蕴、脉络已然清晰,对于这两日秦王后宫的事情,虚凡也是在宫内和侍卫闲聊得知,这些俗事一般不会与小师叔言语。 但今日听小师叔之疑,没准与后宫的纷乱、侵扰有关,秦王虽然聪慧,但毕竟还是凡人,是凡人就有七情六欲,内心的烦躁之下,下达如此诏令并非不可能。 “嗯,蒙武取下卫国濮阳之地,大将公孙羽率军抵抗,莫不是……?虚凡,你明日出宫为我探寻卫国大将公孙羽的所有信息,尤其是他的弟子!” “若是如我所想,或许那甘氏一族的确触霉头了!” 听到虚凡口中的这两个名字,周清瞬间周身青色玄光大盛,娇小的身躯直接转向虚凡,面带一丝不确定,当即对着虚凡快速吩咐。 “是,小师叔!” 虚凡虽越发不解,但小师叔做事历来有其深意,如果说小师叔对于蒙武有兴趣的话还可以理解,但卫国大将公孙羽自己还是刚从别的侍卫口中听说,于其亦是不了解。 星河斗转,明月为之而动,整个偌大的秦宫在深夜时分显得愈发寂静了,灵觉扩散,覆盖方圆数千米的区域,严密的巡逻不停,灯火不灭,直到子时中段,兴乐宫中的灯火才徐徐熄灭。 “小师叔,消息已经探得,那卫国大将公孙羽的身份还真是不简单,他一身所学乃是来至百多年前的刺客聂政,当年聂政凭借一把鹄落剑于千人之中刺杀韩相侠累,人虽死,但却遗留《鹄落剑法》。” “那公孙羽便是《鹄落剑法》的传人,据传蒙武破城之日,公孙羽以年迈身躯还硬生生斩杀秦兵一百三十五人!” 次日一早,虚凡便是奉周清之名出秦宫,于咸阳城中搜集讯息,整整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徐徐的从城中回到秦宫,于周清面前复命。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小师叔,似乎小师叔对于公孙羽这个人兴趣不小,而且伴随自己口中的信息不断流出,小师叔周身的玄光也逐渐明亮起来。 “至于公孙羽的弟子,一共有三位,大弟子韩申,一直跟随在公孙羽身侧,城破之日,消失不见,二弟子荆轲,早已加入墨家,颇得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看重!” “三弟子公孙丽,此人是一位女子,即是公孙羽的传人,又是公孙羽的孙女,濮阳城破之后,三人便全部消失不见!” 。2 第七十六章 嫪毐登场 “果然是他们,韩申、荆轲、公孙丽!” “无怪乎这两日子政不对劲,若如此,想来过些时日便会有动作了!” 听虚凡之语,周清瞬间明悟秦王政为何对于甘氏一族的事情不上心了,卫国大将公孙羽倒也罢了,关键他的三位弟子却是不俗。 不过,也仅仅是在秦王放纵下的不俗,既然知晓这些,周清也就不在多想其它,甘氏一族因为甘罗的缘故,全族覆灭,不可谓凄惨。 甘罗虽然未死,但落在阴阳家东皇太一的手上不知是福是祸,然则无论如何,甘氏一族算是有一个血脉流传在外,也算可以告慰当年的秦国功臣甘茂了。 “吕不韦除掉甘罗这个潜在的政敌,这两日应该情绪不错吧!” 想通其中的关卡,周清心中不解尽去,而后话锋一转,落到文信候吕不韦的身上,虽说近来随着秦王政年岁的逐渐长大,一些政事不可避免的回转到秦王政手中。 但食髓知味的吕不韦又岂会甘心如此,没有了秦国的权势,让他再回到以前商贾的地位,决然不可能的,就算他愿意,十多年来被吕不韦权势倾轧的列国都不愿意。 “这个虚凡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刚才在城中为小师叔搜寻信息的时候,倒是听闻吕不韦正在做的一件事,颇为……有趣。” 迎着周清看过来的目光,虚凡忽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神情,甚是奇异,估计谁听到这件事都觉挺奇怪的。 “哦,何事?” 周清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些许趣味,能够令一直心境沉稳的虚凡这般如此,事情估计真的很有趣。 “城中隐秘传闻,文信候正在搜寻以阳伟善战者,此事在咸阳城深处引起不小的笑谈!” 道家天宗讲究超凡物外,追求天人合一,肉身不过皮囊而已,七情六欲不过是自然的演变,但身处咸阳这般岁月,对于如今咸阳城的风俗自然知晓一二,故而觉得奇异。 “着实有趣,看来又有一位不知死活的东西要粉墨登场了!” 经虚凡这般一说,周清亦是为之颔首,双眼深处青色玄光涌动,看来吕不韦这些时日也在居安思危呢,当初其以阳伟善战,得宠与庄襄后,出入宫闱,素无忌惮。 如今,却不得不忌惮一二了。 “侯爷,人已经带到偏厅!” 同一时刻的咸阳西城重臣府邸区域内,文信候吕不韦正在厅堂与门客谈论诸般,星辰之妙、诗书之礼、政事之言、兵家要义、纵横诡辩……都在其中。 一人智短,多人无穷,吕不韦一直清楚的明白这件事,故而每日里花费海量的财富收拢门客,为自己所用,而且如今的秦廷中,就有不少是自己府中的门客出身,当为自己助力。 觥筹交错,酒香四溢,珍馐陈列,美人在怀,整个厅堂之中,既有一片的奢华糜乱,又有一片的文意盎然,忽而,一位奴仆进入其中,入吕不韦跟前,悄声耳语。 闻此,吕不韦面上微微一喜,当即没有迟疑,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厅堂的诸多门客一礼,有吩咐奴仆好生对待,便离开厅堂。 “你便是嫪大?” 当年自己因身体异秉,阳伟善战于宫闱,赵姬心喜欢,故而在秦王政尚未成年之时,经常出入宫闱,但近两年,吕不韦明显察觉到秦王政对于自己的不满。 如果继续这般肆无忌惮的进入宫闱,只怕危机更快加身,奈何太后淫心愈炽,不时宣召入甘泉宫,恐秦王秋后算账,祸及加身,故而欲要进一人以自代。 然想可以称太后之意者,而难其人,正时,有门客言语,咸阳市中有一人,名曰嫪大,其有名,里中人争事之。 秦语呼人之无士行者曰毐,在咸阳市中也被称为嫪毐,偶犯淫罪,吕不韦听闻,便是曲赦之,令人将其招来,略微培养之,为府中舍人,今日得见。 “嫪毐见过大人!” 一袭锦衣加身,身高八尺,英武非凡,体态甚是健壮,眉目俊朗,加持这两日的礼仪在身,更显一丝独特的男性韵味,见吕不韦前来,当即屈身而跪。 “甚佳!”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嫪毐此人,又命人去其衣衫,招来府中美人,以应坊间传闻,一炷香以后,吕不韦深深的为之满意,旋即,便离去。 秦俗农事毕,国中纵倡乐三日,以节其劳。凡百戏任人陈设,有一长一艺,人所不能者,全在此日施逞。吕不韦以桐木为车轮,使嫪毐以其穿于桐轮之中,轮转而具不伤,市人皆掩口大笑。 忽一日,甘泉宫赵太后闻其事,招吕不韦,私问此事,眉眼之间似有欣羡之意,盛装加身,风韵犹存的面容上红光为之隐现。 “太后欲见其人乎?臣请进之。” 观此,吕不韦轻轻上前一步,避退左右侍女、宫奴,轻声而语。 “君戏言耶?此外人,安得入内?” 端坐于厅前软榻之上的赵姬闻吕不韦之语,先是一喜,而后又觉不妥,观左右无人,柔软的身躯为之靠近吕不韦,唇吐香气,似有狐疑。 “如何敢戏弄太后,臣有一计在此,使人发其旧罪,下之腐刑,太后行重赂于行刑者,诈为阉割,然后以宦者给事宫中,乃可长久。” 闻赵姬心动,文信候吕不韦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是热情非凡,再次上前一小步,亦是融入厅前的软榻之上,双手轻揽赵姬细腰,为之谋划。 “此计甚妙!” 赵姬本就淫心大动,又闻吕不韦之计策,又感吕不韦双手传入己身的奇异热量,周身越发的无力,眉眼之间春意盎然,脆声而语,为之应下。 不多时,整个甘泉宫中一阵的靡靡之音回旋,虽有宫奴、侍女闻之,但却神色不变,习以为常,半个时辰之后,吕不韦步伐趔趄而出秦宫。 兵贵神速,依据先前之策,吕不韦使人发其他淫罪,论以腐刑,因以百金分赂主刑官吏,取驴阳及它血,诈作阉割,拔其须眉,行刑者故意将驴阳传示左右,尽以为嫪毐之具,传闻者莫不惊骇。 当夜,太后留其侍宫中,夜令侍寝,试之,大畅所欲,以为胜不韦十倍也,次日,厚赐文信候,以酬其功,闻此,吕不韦心中幸甚得脱。 。2 第七十七章 昔年少女 “大王,相邦大人这两日并未入甘泉宫,一直在府中和门客宴饮畅谈!” 偌大的兴乐宫中,秦王政仍旧每日固定的端坐其上,宽厚的暗红色条案上,左侧已经堆积了不少已经批阅完的政令,而右侧仍旧有相当多的竹简。 忽而,中常侍赵高缓步而入兴乐宫,没有发声一丁点声响,直入上首右侧区域,锦衣加身,屈身一礼,眉目之间甚是温顺。 言语虽轻柔,但却清晰无比的回荡在秦王政耳边,将文信候吕不韦的近来行踪简单而道,虽因吕不韦之事,杀上卿甘罗一家。 事后,秦王政想了想,觉得太过,故而想要知晓上卿甘罗的近况,欲减其罪。算算时间,就算甘罗不愿意,也应该从赵国归来了,但从上党传来的消息,上卿甘罗的仪仗之队全部被袭杀,一个不留。 为此,心中于越发恶吕不韦,尤其对方还时不时的出入甘泉宫,更令嬴政觉得无比耻辱,身为一国之君主,竟然有如此大辱加身,孰不可忍! “可有公孙丽的消息?” 于吕不韦的近况并没有评价,批阅政令的手臂微微一动,便是头颅微微抬起,一双丹凤之眸看向赵高,无形的压力席卷。 “自濮阳被蒙武将军攻下后,公孙羽的三位弟子便消失不见,奴才手下的人若是搜寻咸阳之事,或可得,但想要在列国搜寻一人之事,却力有不逮。” “未能为我王寻找到此人,赵高有罪!” 对于公孙丽此人,赵高心中也是狐疑不已,跟随在大王身边多年,一直没有见到大王对于女子有这般的兴趣,这也使得如今的后宫之中,暂时只有长公子扶苏一人。 而今,突然下令让自己寻找公孙丽此人,一时之间,赵高还真的无能为力,毕竟自己现在只是中常侍,手下不过拥有些许密探与宫奴可用。 身为混元先天境界的灵觉扩散,感知秦王政面上略有一丝失望,顿时心神惶恐,屈身而跪,以头触地,为之请罪。 “罢了,没找到就没找到!” “传令下去,寡人欲要出宫走动一二,请盖聂先生、道家玄清大师护卫,阴阳家两位护法当佑后宫安宁,政令暂交文信候、昌平君处理!” 闻赵高之语,嬴政心头不由得掠过一丝烦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正欲言语惩戒一二,又见赵高狼狈之像,一时间,心中越发不耐。 脑海深处回想起幼年往事,一双亮丽的明眸至今依稀在睡梦之中可见,虽然当时夜色临头,但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却是此生难忘。 昔年质子于赵,因长平之战、邯郸之战的缘故,赵国诸人敌视秦国,更加敌视秦国质子,那段岁月,于秦王政来说,不堪回首,有几次甚至突遭暗杀。 那夜,因敌人至,护卫皆死,己身逃亡至悬崖之边,失足而落,却是被一橙衣少女和一灰衣少年所救,那种感觉其后未有。 一番稚子之语,三人月下轻言,灰衣少年名曰荆轲,与橙衣少女公孙丽乃是同门师兄妹,彼此畅谈,往事如风亦如电。 “望我早日顿悟武学,精进剑术,能像师尊那样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灰衣少年荆轲而语,拱手面向虚空明月,神色坚毅,甚是希冀。 “希望我们三人都安平康健,情谊长存,愿诸夏太平,再无战乱!” 橙衣少女公孙丽双手交握,明眸闪烁,直视太虚,年虽幼,一颗心却普济天下,己身闻之,心中更是一丝奇异之感顿生。 “我希望将来能够成为让所有人惧怕的人,如此,我便可保护任何我想要保护的人!” 己身而语,心神冰冷,虽有身侧橙衣少女带来的一丝暖意,但思衬诸般,欺辱加身,非己身无力,如何有此下场,起身对月直视,一语宛若令下。 略微一算,已经过去八年岁月,想不到前日还能够从蒙武将军的简令之中看到她的存在,一瞬间,那早已封镇八年的一颗心为之暖意回旋,当即便是诏令赵高查询此事。 想不到,什么信息都没有搜寻出来,一念而动,近来的诸般烦扰之事再次涌来,轻轻摇摇头,将令笔置于条案上,英伟的身姿悠然而起,径直走下兴乐宫。 “诺!” 赵高浑身为之颤抖,不敢抬头,听王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随即缓缓起身,轻语回应,连忙将王上所言快速吩咐下去。 “小师叔,刚才中常侍赵高送来一卷诏令!” 半个时辰之后,秦宫一角的道家玄清宫中,周清正在自己的房间安稳修行,自从见识过东皇太一的强大,方知自己现在的渺小与孱弱。 朝阳已经过去,而今正值上午时分,温润的阳光投射在身躯之上,天地元气为之而动,玄功运转,青色玄光护体,细细参悟个中妙法。 “诏令?” 忽而,听房门外的一语,单手微动,房门自动打开,虚凡为之缓步入内,悄声耳语,双手持一卷布帛徐徐近前,周清闻此,挥手一招,虚凡双手虚托的布帛直接出现在手中。 “秦王明日要出宫散心,以观国政,诏我随伺护卫!” 整个布帛上的文字不多,三个呼吸不到,便将其全部收入眼眸深处,神情不改,对于此事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如今的秦王还不是日后的千古一帝。 这个时候想要刺杀他的不算多,而且既然诏自己前往护卫,想来阴阳家便不会去了,盖聂先生应该位列,如此更应是无忧。 “即如此,虚凡,明日起,你就坐镇玄清宫,收拢诸般讯息,若有大事,待我回来再行处理!” 列国暂行无事,攻赵未成,韩魏之间虽有摩擦,但都是小冲突,楚国内乱正在,此事出宫游玩散心,到无不可,而且算起来,自己也似乎没有好好的一观这大秦河山。 “是,小师叔!” 虚凡颔首以对,宫廷左右护法就算出宫,也绝对会留下另外一个,小师叔既然出宫,阴阳家自然留下宫中,有她们的存在,自己就算坐镇玄清宫,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2 第七十八章 大师一语 次日一早,道家天宗周清与鬼谷盖聂便至兴乐宫前,那里已经有着一行二十人的小队骑兵存在,不过衣着却是朴素,都是劲装打扮,不复铠甲长矛。 中郎将李信为其头,观周清与盖聂联袂而至,连忙迎上前来,比起同时入秦宫的辛胜,运气倒是差了一些,如今辛胜已经归于大将王翦帐前听令,而李信还只是宫廷中郎将。 不过万事婉转,阴阳而动,在如今的小打小闹战事中,并不能够看出什么,待到真正的兼并战争开启,展现个人才能的时候才真正到来。 “见过玄清大师,见过盖聂先生,王上正在殿内,欲出!” 手持长剑,拱手先后一礼,不过十五六的年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体内劲力婉转,实力也是也是不弱,语落,身躯微转,看向不远处的兴乐宫。 “不着急!” 盖聂不喜言,对着李信微微颔首,周清倒是面上轻轻一笑,灵觉扩散,伴随口中之语,而后将目光看向殿前的另一侧区域,那里昌平君熊启与文信候吕不韦正静立其内,随意闲聊。 半个时辰以后,一小队人员骑马低调而出咸阳宫,不过非是从咸阳宫的正门而出,而是诸多侧门之一,去向不知,秦王政没有任何透露。 一行二十多人,其内有李信亲自挑选的二十位精壮兵士,其外便是嬴政、周清、盖聂、李信四人,驾驭骏马,如同商贾装扮的锦衣加身,顺着驰道而行,一路南下,逼近渭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老秦人虽尚黑,常玄衣加身,但此时的秦王政却是一袭白衣加身,素袍罩体,漆黑的发丝束冠而起,一根银簪束缚,剑眉略显飞扬,丹凤之眸甚是凌厉,五官俊逸非凡,翩翩之公子。 身下一匹同样的毛发皆白的骏马,骑乘御使,身侧的李信不时的指路前行,一身在前,左右则是鬼谷盖聂与道家玄清。 “王上欲前往何处?” 此此出行,中常侍赵高倒是没有跟随,出咸阳城数里,依地图所在,三十里外便是渭水之边,比起秦王政的英姿,周清与盖聂的打扮倒是随意。 一件很普通的青色锦衣长袍加身,骑乘骏马之上,玄力笼罩,随意而动,灵觉扩散,方圆数千米区域内的一切无数遁形,安全无忧,不多时,周清随意而问。 “沿渭水而下,观大秦河山,近来蒙武将军破濮阳,迁卫元君角于野王,寡人欲前往河洛之地观政令贯彻如何!” 地图而观,整个诸夏之地的所有知名城池都坐落在河流之旁,于秦王政之语,周清心中略有明悟,微微颔首,而后一路之上随意闲聊,不多时,便入渭水,乘客商之船,一路东进。 渭水向东,过骊山、洛阴、封陵、函谷关、曲沃、武遂等等高川、险关,令行而过,历经数日,直入渭水与洛水的汇聚之地——洛阳。 三代之都,夏朝、商超、周朝都在此为王霸之都,只可惜在庄襄先王元年之事,相邦吕不韦直接率军攻灭东周,断绝大周最后的龙脉。 其后,秦国在此置三川郡,文信候吕不韦食邑十万户,入洛阳古都,迎面而来,便是滚滚的商贾红尘之气,虽然大周已经不存,但这座古都却似乎更加繁盛许多。 一队队载着货物的马车在城中屡见不鲜,宽阔的街道两侧,满是富丽堂皇,奢靡无比,仅仅是外观儿看,都非咸阳城可以媲美。 “洛阳,天下巨富多居于此!” 论规模,洛阳丝毫不在咸阳之下,如今从商业的繁华程度来看,更是远超咸阳数个层次,一位位衣着锦绣的商贾谈笑无间,亿万钱财挥洒,美人相伴其间。 入洛阳以后,马匹已经留在城内一角,精装的护卫分布四周,秦王政、盖聂、周清、李信四人相伴而行,一路而过,商贾无尽,此景令周清感叹不已。 管中窥豹,此地作为吕不韦的封地,食邑于此,可见吕不韦自身财力之浑厚,无怪乎可以以黑冰台延伸出规模宏大的罗网,无怪乎麾下门客自衬超越魏信陵君。 不过与此场景,身侧前方的秦王政明显面上不悦,李信在前,寻到一处外显不俗的酒楼,直接领着三人进入其中,四周分散的精壮护卫,亦先后而入酒楼。 “自相邦获三川郡,罗网食邑十万户后,这洛阳……可是兴盛的很呐!” 在酒楼中寻得一处僻静之地,秦王政四人便跪坐于酒桌四方,原本李信推辞,但在秦王政单手挥动之下,倒也是忐忑的位列其中。 轻浊一口洛阳美酒,有感洛阳之极度繁华,嬴政心中不由得再次升起对吕不韦之恶。 “洛阳本为富庶之地,相邦出身商贾,食邑于此,自然知晓如何发挥其势!” 一旁周身浅灰色劲装加身的盖聂闻声而语,或许吕不韦对于权势渴望过甚,但不得不承认,在治国之道上,还是颇有能力。 执掌大权几近十年来,秦国国势逐渐增强,未必没有吕不韦的辛劳,虽然洛阳之盛,乃是吕不韦的私人钱袋,不入秦廷。 “不过此番来洛阳,我倒是想通一事,待执掌社稷神器,自当让天下之富人汇聚咸阳,些许优待,财富汇聚,待那时,秦国当府库充裕,东出山东,指日可待!” 酒楼之中的僻静之地,谈论之间倒也不避其它,除却寡人之语,左右观酒楼之豪奢,言语为之而肃,损国之府库而充旁臣,这非嬴政希望看到的。 “与其迁这些富人于咸阳,不如培养出咸阳自身的富庶,观这些富人,大都以盐、铁、酒、奴隶等而富,若是可以将这些纳入秦廷所辖,不消数年,财富流转,自动汇聚咸阳!” “富人不过是财富的暂时所有者,只要掌握源头,一切可握!” 于秦王政之语,一侧的周清倒是轻轻摇头,亦是从桌面上端起酒樽,而后微微轻言,语落,轻抿一口洛阳香醇,一息之后,秦王政神情微动,思衬片刻,而后面上喜意顿生。 “大师一语,从此秦国府库不空矣!” 。2 第七十九章 鲁勾践 “盐铁之属,朝廷统辖,此举在当初齐国桓公时期,管子曾用此法,短短数年,令齐国府库充盈,为后来齐桓公成就春秋霸业奠就根基!” 周清之语落下数息,秦王政率先想通其中之妙,而且似乎自己在秦宫典籍上也依稀见到类似的做法,比起迁天下巨富于咸阳,此法倒是更合管制。 一侧的鬼谷盖聂随秦王政后,亦是微微颔首,盐、铁之类的类似做法,早在春秋岁月,就曾被人采用过,而且取得相当不错的效果,只是不知玄清大师之语与管子有何差异? “管子虽采用此法,但实际上,仅仅在盐税一道开辟财源,在铁税一道开辟财源。我之法,则是直接将盐铁纳入国政,诸夏之民,无盐而体弱,无铁而胆气孱弱!” “将这两种东西纳入掌控,对于统辖各地,好处不自多说,至于酒水、奴隶之法亦可如此!” 听盖聂之语,周清轻轻摇摇头,齐国处于东海之滨,盐业发达,虽然当时管仲对于盐铁管制较强,但随着国家体制的原因,桓公一代后,复归原样。 齐法自然不可取,对于这两种关系诸夏之民的东西,对于秦王政来说,估计直接给与绝对的控制为上佳之策。 手持双箸,细细品尝洛阳佳肴之味,一口轻抿美酒,好不快哉,至于此刻的秦王政,似乎不自觉的陷入自己与盖聂纷争之语中,一时不得出。 “传闻,儒家孔丘也曾问道于老子,如今听玄清大师之言,国之大策轻描淡写,一如道家所言,治大国若烹小鲜,大师年岁虽小,但对于此事却有独到见解!” “为此策,当敬大师一杯!” 端坐在秦王的位置上八年,对于国政之策自然清楚,如今秦国内的盐铁之属,大都分散的汇聚在各处,虽秦廷可以简单管辖一二,但涉及的阻力太大。 尤其是百年来深入其中的老秦人族群,尽管根源与秦国一致,但他们的做法对于秦廷来说,无异于以府库之物充实自家库房,如此做法,非自己能够忍受。 百多年来,秦国连番大战,府库空虚,但反观秦国老氏族却一个个锦衣玉食,一个个奢靡无比,一个个任意妄为,根本不复百年前孝公时期的民风。 将现行的盐铁之政改革,虽然阻力很大,但现在那文信侯吕不韦似乎可以继续发挥余热,诸般思衬,嬴政心悦之,举起手中玉盏,其内晶莹的液体荡漾,看向一侧的道家玄清,深深叹道。 “请!” 周清颔首以对,举起手中之杯,对着秦王政、盖聂、李信点点头,一饮而下,而后四人便又继续随意闲聊起来。 洛阳之城,迥异咸阳多矣,时值正午,酒楼之中的宾客越发之多,两柱香后,周清等人所在的偏僻场所也徐徐多了一些洛阳之客,言谈举止之间,满是商贾之事,满是风雅趣事。 “嗯,墨家的人?” 忽而,就在周清一行人酒饱饭足欲要离去之时,酒楼之外,陡然进来一行六位黑白衣衫、劲装打扮的男子,均手持长剑,周身闪烁淡淡的元力气息。 明显是墨家弟子的装束,灵觉有感,周清微微侧目,盖聂亦是双眸扫视了他们一眼,均是混元先天的修为,在墨家之中,也算得上精英弟子。 “那暴君真的出咸阳,来到洛阳了?” 六人进入此刻已经略微拥挤的酒楼,扫视一周,而后向着周清他们所在的区域前来,六人汇聚一隅,占据一张桌子,店中奴仆随即上前服务,添上茶水。 看上去都不过是二三十的年岁,劲装打扮,面容之上略显风尘,似乎是刚从别处而来,彼此之间低语而言,若非接到这则消息,也不至于惊动他们墨家。 “根据咸阳传来的消息,秦王嬴政前几天已经出宫,虽然低调而行,但还是露出踪迹,一行大概二十多人沿着渭水而下,算算时间,应该进入洛阳了。” 六人交头接耳,声音控制的很是微弱,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如今的洛阳也归属秦国管辖,万一暴露来意,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行事影响颇大。 “秦国暴虐,近年来连番屠戮列国民众,赵国长平之战、邯郸之战,魏国伊阙之战、濮阳之战,韩国上党之战,楚国汉中、召陵之战,短短数十年,便有过百万的民众、兵士死在秦国的铁骑之下!” “近来赵国邯郸又有一件惨事,那暴君派遣杀手将长安君成嬌斩杀,如此之君,不仅对外杀戮不断,就连异母之弟都如此对待,若是等其执掌秦国大权,只怕列国都将陷入无止境的痛苦!” 六位墨家弟子言谈不断,短短数句,神情便是不自觉的激动,周身元力滚动,若是那秦国暴君站在面前,定要拔出手中之剑,替列国受苦的民众报仇。 灵觉扩散,笼罩墨家的那六位弟子,双眼微微眯起,想不到诸子百家的人这么快就收到讯息,看来,咸阳城中的百家密探不少啊,从他们谈论的意蕴来看,似乎来行刺杀之事的。 “大师,发生何事?” 一袭翩翩白衣锦袍加身的秦王政虽不觉墨家弟子之言,但从周清与盖聂的神色来看,似乎此地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一些要事,而且还是与自己有关。 “不过是几只欲要噬象的蚂蚁而已,公子不必担忧!” 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周清微微摇摇头,别说是六位墨家弟子前来,就是此刻的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亲至,也奈何不了自己,只是,百家中反感、敌视秦国的势力不在少数,若是不仅仅墨家一家动作,那就有些许麻烦了。 “消息而语,这一次暴君出宫,身侧跟着有秦宫首席剑师盖聂,以及道家天宗玄清子,二人都是顶尖高手,单凭我等,只怕力有不逮!” 突遇此事,系秦王政,一时间,周清与盖聂相视一眼,倒也没有着急直接离去,而是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品尝美酒,一边静静的探知墨家弟子带来的讯息,他们欲要将他们当作猎物,但往往谁是猎物都认知不清! “无需担忧,根据盗趾首领所言,赵国大侠鲁勾践也要前来洛阳,还有卫国大将公孙羽的三位弟子,这一次,定要让那暴君回不得咸阳,还列国一个安宁!” 。2 第八十章 中山夫子(补) “赵国大侠鲁勾践!” “传闻近来欲要开创剑家的中山夫子之徒鲁勾践!” “……” 墨家弟子遍布列国,对于诸般信息自然清楚了解,对于列国知名的消息更是了然于胸,身为墨家的精英弟子,听闻鲁勾践之名,顿时脑海中掠过一道道讯息。 提起鲁勾践,还要提起他的师尊中山夫子,更是一位当世剑道大家,而今列国诸子百家林立,中山夫子更是要开创剑家,以期位列诸子百家。 其门下弟子多有在赵国,列国朝中有名的将军、武士、刺客、保镖大多出自中山门下,并以剑术高超,绝隋敬业而闻名于世。 至于鲁勾践,更是扬名久矣,曾与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结交,关系甚好,既然鲁勾践大侠前来,那暴君更是有出无回。 “盖聂先生知晓那所谓的中山夫子?” 灵觉笼罩,闻墨家弟子讨论,周清也不由得升起淡淡兴趣,一双眼眸看向未来之世,那鲁勾践也曾闻之,不过与后来剑术大成的荆轲相媲美而已,算不得什么。 不过如今竟然又出现了一个中山夫子和剑家,这倒是令周清奇特无比,剑家?列国之人欲有人开创剑家!这可是需要绝大的勇气! 道家开创者祖师老子,以身融万物的境界俯览百家,传承浑厚,根基遗泽数百年! 儒家开创者祖师孔丘,以合道归元的境界同样俯览百家,其后,更有多位儒家弟子登临合道归元,再加上学说的传播,令得儒家成为显学。 墨家开创者祖师墨子,虽然当初的修为仅仅是悟虚而返,但凭借墨家机关术与兼爱非攻的理念,扎根诸夏,学说盛行,成为显学。 …… 诸子百家中均有传人使用剑法,但从来没有人想要以剑道开创一家,非为不能,而是实力不济,开创剑家,无疑要和整个诸子百家的剑客为敌。 念及此,周清对于那名传赵国的中山夫子顿生好奇,张口轻语,劲力成丝,虚空而动,声音直接在四人所在的方桌区域而动。 “中山夫子?也许是盖聂下山时间尚短,未曾听闻!” 对于周清的疑惑,秦王政亦是丹凤之眸微眯,旋即亦是看向盖聂,只是,听盖聂之语,同样不知那中山夫子与剑家到底为何! “中山夫子?玄清大师所言的可是赵国剑术大家中山伯有?” 然则,周清与盖聂虽不知,但一侧一直久久不曾发言的李信却是眼中一亮,观三人神色,神情微动,而后双手一礼,缓缓而道,有些淡淡的忐忑。 “将你所知一一道出!” 听此言,周清面上微微诧异,没有多想,诸夏之事何其多,自己一直以来也就是在秦国之内游动,于列国之事不通可以原谅。 但观李信之色,像是知道的消息不少,当即,头颅微转,看向李信,轻轻道之。 “我也是从昌文君口中随意闲聊得知的,昌文君十多年来,一直在负责燕赵之事,故而于内部的一些知名者通晓,大师所言的中山夫子应该就是中山伯有。” “据传中山伯有剑术通玄,曾经与农家的侠魁、墨家的巨子论道而不败,相争而不败,故而扬名,传有《中山子剑家》!” “近年来,其门下弟子甚多,在燕赵之地,很是受到卿士、大夫、商贾的追捧,只是其门下的弟子也有许多专学刺客杀戮之道,秦国之内也有他们的痕迹,只是被发现的很快!” 李信颔首而应,拱手再次一礼,旋即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沉稳而语,将那中山伯有的信息一一道出,此人虽有些名气,但更多是被农家、墨家衬托而出。 至于是否真的有实力,就不得而知了。 “刺客之道?他们欲行大逆之事?” 语落,秦王政面上一缕寒光闪过,对于刺客,当年质子于赵的时候可没少碰到,而今听李信之语,其中未必没有那中山伯有的弟子。 如今,自己虽不知那群墨家弟子所言为何,但凭借智慧,也能够猜出与自己有关,而今秦国独强,如果自己身陨于外,对于列国来所,可是一大好事。 “俗语云: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公子之身份不必将他们看的太高,不过,公子出咸阳、居洛阳的消息已经传开。” “不出意外,卫国余孽、墨家游侠、中山伯有的弟子、农家侠客等都欲要将公子留在洛阳,以谋己身所为之大利!” “然则,道语又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一次,对于他们来说是机会,对于我们来说,同样是机会!蒙武将军驻军野王之地,距离此地不远,如此机会更大!” 以秦王政的身份固然没有必要以身犯险,但若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将那些叛逆直接消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蒙武将军整合濮阳之地会方便许多。 脆声不绝,一双明耀之眸中青光闪烁,看向一旁的秦王政,尽管风险不小,但回报亦是不小,不知道秦王政是否愿意如此。 “大师,公子身份尊贵,何至于犯险,若是他们敢来,直接调动大军围杀便是,大师与盖聂先生修为虽高,但在洛阳之内,我等只怕势单力薄!” 周清之语刚落,一侧的李信便是径然出声,神情有些激动,粗糙的双手横立胸前,连连摆手,示意不妥,而是将目光投向盖聂,希望盖聂先生出言劝说。 “玄清大师,敌人有备而来,我等当避其锋芒,徐徐图之!” 果然,鬼谷盖聂没有让李信失望,非是玄清大师之策不好,而是风险太大,比起些许游侠的死亡,根本不足以和大王的身份相媲美,神情凝重,轻轻摇摇头。 “若仅仅是那般,玄清自然不会如此!” “公子,刚才听墨家弟子所言,那卫国大将公孙羽的三位弟子也来到了洛阳,不知公子可有兴趣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后悉数镇压,带回咸阳处理!” 如果仅仅是些许的墨家游侠与卫国余孽,周清自然不会如此献策,但自从虚凡口中了解近来秦王政心中躁动之意后,又闻刚才墨家弟子之语,心中已然有了十层把握。 “嗯,大师知我所想?” “若大师有把握将他们擒拿镇压,我愿意配合大师之策!” 。2 第八十一章 汇聚野王 悄然之间,秦王政神色微动,一双丹凤明眸散着别样的光芒,直接看向周清,虽没有多言,但其内之意却是夹杂,能够提及公孙羽的三位弟子,而且料定自己会同意。 玄清大师果真非常人,但那件事情数年来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知晓,玄清大师又如何会清楚,而且似乎还知晓甚多? 心中疑虑顿生,然深深看了玄清大师一眼,心中思绪纷飞,如果以身犯险之下,能够见到幼年丽人,也算值了,若是大师真的能够将他们统统擒拿镇压,更合自己心意。 当即,一语轻落,定下此事走向。 闻此,一侧的李信虽然不愿,但还是点点头,如此只能够护卫更为严谨一点,至于鬼谷盖聂,则是单手轻轻的放在剑身之上,一丝淡淡的洁白元力流转。 “大师之策如何?” 既然依玄清大师之语,自是要听其谋划脉络,秦王政虽心寄那人,但以身犯险的风险还是清楚的。 “以逸待劳便可,公孙羽的三位弟子均是卫国人,而今卫元君角被迁往野王,以公孙羽的为人,他的三位弟子定然也会前往野王。” “而且,我等也可将消息扩散,容纳敌寇,到时便可功成!” 一边轻轻回应秦王政语,同时缓缓放下手中双箸,轻抿一口醇香,而后娇小的身影从座位上起身,环顾三人,亦是随后而起,偌大的酒楼之内,亦是有三四桌的客人为之起身。 “若成,大师当功!” 秦王政微微颔,对于此策还算入心,即如此,继续停留在洛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悠然起身,莫名的气息扩散,迈步当先,走向酒楼的出口。 “三位客官,里面请!” 一行二十多人正欲要离开这座奢华的酒楼之时,酒楼顿时略显空旷的大厅之内,迎面走入三人,观其形体、妆容,似乎都是男性,均英气勃,甚是俊俏,手持长剑,周身闪烁一丝淡淡的元气波动。 刚入其中,便有侍者上前迎接,口中轻道一声,面上欢喜,迎着三人向着厅内的一张空桌而去,只可惜三人的神色似乎都不太高昂,一语不,静静走入那使者引领的位置之上。 “师妹,刚才有墨家的弟子传言,秦王政前日已经进入洛阳,而且如今正在野王停留,墨家的诸多弟子已经前往野王。” “盗跖兄也已经先行前往,农家弟子、赵国侠义之士也都已经前往野王,欲要寻找机会,将那暴君一举斩杀,以报师尊之灵!” 由洛阳通往野王的路径之上,平坦开阔,虽然时值盛夏,但放眼看去,遍地的绿莹黍稷生长的枯黄无比,常年的战乱之下,农户早就远走他方,断壁残垣无尽,并无残留之人收拢其地。 残破不堪的道路之上,一行三人缓缓而行,劲装加身,灰衣麻袍,尽量低调而行,三人中,领头者为一青年男子,越有二十多岁,漆黑的丝略显凌乱,面容方正,动静沉稳,手持长剑,严密注视周围一切。 其身后,则是两位年岁稍小的师弟师妹,虽然观二人衣衫都是男装,然细细观之,二人中明显有一人生的肤色白皙、容貌秀丽,唇红齿白,虽然极力遮掩,依稀可见其姿容上佳。 至于另外一人,则是明显的剑客壮硕,漆黑的丝略微简短,梳拢在肩后,暗灰色的劲装加身,面上英气勃,甚是昂扬,斗志十足。 口中快而语,同时驾驭着身下骏马前行,一双灵光涌动的明眸不住的看向师妹,信息说完,以解师妹心中愤恨之气。 “既然暴君正在野王,那我们即刻前往!” 清脆之声悦耳,眉目如画的姿容上带有一丝倦意,闻身侧师兄之语,略微精神一震,当即单手轻轻拍着身下马匹,恨不得直接奔向野王之城,手刃暴君,以报爷爷之仇。 “嗯!” 身旁陪伴的英姿剑客颔,与师妹相处多年,自然知晓师妹的脾气,不多时,三人便是调整方向直奔数百里外的野王之城。 此行,若是可以手刃暴君,再救出卫元君,以期复国,更合爷爷心意! 次日,初阳刚起,师兄妹一行三人便进入野王之城,一路走来,路上关卡重重,秦兵巡逻不断,明显与旁时不同,观此景,三人心中直接镇定,能够有这种原因的,只怕也只有那暴君亲临野王了。 野王之城,不过当初卫国一小城邑,如今却成为卫元君的生存之地,秦国对于卫国的欺辱,对于卫元君的欺辱可见一斑,三人心中愤恨,当即快马而入野王。。 军事要地,整个方圆不过数里的野王之城,内部商业凋零,就算有原住民,也是每日战战兢兢,不敢游丝毫逾越,城中设有将军府,秦国内史蒙武于其内,掌控所有政事。 至于卫元君角端的府邸,不过一金丝笼而已,内外秦兵把守,进出都需盘查,一行三人轻装从卫元君府前走过,均目露寒光,故国之君如此对待,秦国之暴虐更甚。 “师妹,不要冲动,还是先行与盗跖兄汇合,再行商议!” 有感身侧师妹周身元力涌动,顿时那位年轻的剑客单手轻轻拉住师妹的手臂,沉声低语,快从府前消失不见。 “终有一日,我要亲自杀了那暴君!” 脆语之中内蕴毫不掩饰的杀意,回想起当日濮阳之战的凄惨场面,回想起爷爷残破不堪的身体,回想起故国不存,民众被奴役的种种,娇容之上满是愤怒。 快离开卫元君府邸所在,按照墨家弟子传音,三人不多时便穿过不断有秦兵巡逻的街头小巷,崎岖婉转来到一处外观朴实无华的民居之内。 虽然外表平凡,但周围却是隐匿一道道气息不俗的身影,一道道视线来回扫动,监视一切来往之人,观不远处一行三人走进,而且目标明确,顿时一位农家汉子随意上前,错落而过,其间略微停滞。 旋即,一道道视线直接移开,三人前路畅通,少年剑客在前,在木门之上轻点,奇特的韵律回旋,数息之后,房门自开,三人悄然而入。 。2 第八十二章 盗跖 “荆轲兄,你们可算是来了,我们都已经等了你们很久了!” “这两位应该就是你经常提到的师兄和师妹吧?” 踏步入房屋之中,顿时房门便是为之关闭,虽然此刻外界已经是骄阳正盛,但房屋内部却是灯火通明,四周的窗户都被封死,只留下侧面顶部的通气所在。 入其内,不过数十平米的区域内,便是十多位灰衣麻布加身的墨家弟子,年岁各异,观三人近来,顿时一道道目光汇聚在他们身上。 十多位墨家弟子中,一位年岁不过十五六的少年直接身形一闪,便是如同电光一般奔至三人跟前,看着三人中自己很是熟悉的老兄弟,而后看向其余二人。 不错,这三人便是卫国大将公孙羽的三位徒弟,大弟子韩申,一直在公孙羽身边成长,濮阳城破,方才离去,二弟子荆轲,脾性好动,一边跟着公孙羽学艺,一边又受到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的影响,加入墨家。 近年来,名声颇为有些,至于三弟子,却是公孙羽的孙女公孙丽,年岁与荆轲仿佛,一直在爷爷身边成长,濮阳城破,与大师兄和二师兄汇合离开。 “盗跖兄,想不到你们的速度这么快,这位是我师兄韩申,这位是我师妹公孙丽,也是师尊的嫡系孙女,师尊一族都在与秦国的斗争中身亡,如今只剩下师妹了。” “荆轲见过诸位!” 身入墨家数年,虽然地位不似盗跖那般稳固,但于墨家的弟子却也是熟悉不少,感知此行墨家弟子的修为,均是混元先天,堪称精英的一批。 当即,拱手对着房屋内的诸位墨家弟子一礼,身侧的韩申与公孙丽见状,亦是拱手一礼,想要报仇,眼前的这些墨家弟子无疑是一大助力。 “哈哈,既然是荆轲兄的师兄与师妹,那就与我们墨家的弟子差不多,我们墨家不是儒家,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随意便可。”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刚才我们正在商讨攻杀那暴君的计划,如今,你们也到来了,正好可以增添一丝助力!” 墨家盗跖性格豪爽,中分短发,颜色棕黄,后头扎一个小辫,前头落下来两绺发束,不过身材略显纤瘦,一双眼睛在四周灯火的映衬下,灵光涌动,虽然有些滑稽,但四周诸多墨家弟子却不以为意。 引领着荆轲三人行入房间正中,端坐于一隅,条件虽然简陋,但待在这里,却有着数日以来难得的安宁,公孙丽紧挨着荆轲,缓缓听着周围墨家弟子之言。 “那暴君周身高手众多,而且如今身处野王,蒙武大军在侧,如果我们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暴君击杀,那就只能够远遁离去!” 言语纷纷,一位位墨家弟子、盗跖、荆轲等在不断的商讨对策,期间,荆轲等倒也知晓,在此刻的野王城中,还有别的帮手存在。 如农家的弟子在城中另外一角,赵国的侠客亦是参与其中,就是赵国中山夫子的弟子鲁勾践也似乎进入城中,只待诸方策略合一,便可以开始行动。 “师兄,如果到时候我们将暴君击杀,顺便也将卫元君救出来吧,免得大王继续受到秦国的欺辱,到时候,秦国内乱,大王也可重回濮阳,建立卫国!” 商讨诸般,公孙丽与韩申没有参与,就算言语,也只是点头附和,并未提出太多,忽而,公孙丽似乎想到了什么,趁着荆轲与诸位墨家弟子谈论的空隙,便是脆声而语。 吐气如兰,再加上紧挨着荆轲,一股奇异的感觉顿生荆轲心头,虽然觉得怪怪的,而且连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快上许多,只是荆轲一直在外游走,没想太多,闻师妹之语,思衬一二,微微颔首。 “你们要将卫元君救出来?在秦兵的看护之下,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除非那卫元君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趁乱而出,方有一丝可能!” 盗跖单手轻轻摆动着额前的发丝,由于距离荆轲不愿,再加上己身修为的原因,尽管没有故意听,但荆轲与公孙丽之语还是入耳。 有感于此,倒也是徐徐将头颅一探,对着荆轲三人看去。 “盗跖兄所言甚是,即如此,那我们今夜便前往大王所在,与大王劝说一二!” 对于师妹所言,荆轲虽然觉得有不妥,但口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应下,观师妹略有担忧的神色,连忙单手轻轻拍了拍师妹的手臂。 一侧静坐不语的韩申见状,观师弟荆轲与师妹公孙丽之间的亲昵,不由得面上黯然之色掠过,不过,随即便是调整过来,摇摇头,不在多想。 是夜,韩申、荆轲、公孙丽三人没有迟疑,历经白日的商讨,大致的策略已经定下,如今趁着夜色,墨家盗跖凭借超凡的轻功正在城中游走,通告其余诸方势力。 己身三人则是准备夜入卫元君府邸,劝说卫王,到时候趁着城中大乱,好一同而出,重建卫国,以告师尊在天之灵。 轻车熟路,顺着白日的路线,便是逼近卫元君所在府邸,身处野王之城,虽然府邸狭小,但这也方便了韩申三人,趁着一次秦兵巡逻的空隙,纵身一跃,以均入先天的修为,直接没入卫元君府邸深处。 “嗯,有鱼上钩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公孙羽的三个徒弟了。” “公子,依先前之策,可成!” 与此同时,就在韩申三人纵身一跃,入卫元君府邸之中的瞬间,远在数百米重重楼阁之外的一处正厅之中,那里秦王政、鬼谷盖聂、李信、周清以及上首的一位年轻贵人均在其内。 灵觉扩散数千米,所有的一切尽在周清感知之中,有感那三道混元先天修为的身影入府邸,不由得面上微微一笑,单手轻轻一握,而后对着一侧的秦王政看去,轻语而落,又对着鬼谷盖聂看了一眼,便是与李信消失在正厅之中。 “卫元君,你……可不要让寡人失望!” 秦王政心神悦动,听大师如此而语,脑海中顿时频现少年之时那夜之景,不知七八年未见,那明眸少女如今是一个什么模样。 思绪而动,一双丹凤厉眸看向上首,那里,一位锦衣加身的年轻男子正颤抖着颔首,强忍着心中的颤栗,拱手称是。 。2 第八十三章 公孙丽 卫国,追朔往昔,亦是千年神圣,开国之君为周文王嫡九子康叔封,传国至今已经近九百载,当年卫武公时也曾一度强盛,为诸侯首领之一。 只可惜其后再无辉煌,曾经先后建都朝歌、楚丘、帝丘,如今却是来到野王这个小城邑,十多年前,卫国便是被魏国所灭,王室逃窜,沦落封君,而今更是仅有卫元君角这一脉。 前些时日,秦取卫国的濮阳等地,又将卫元君迁往野王,卫国已经名存实亡,生存于野王城中,年不过二十多的卫元君整日生活在畏惧与恐慌之中。 今日,更是一股莫大的惊悸生出于心间,那秦国的暴君竟然亲至野王,不知道会对自己有什么样的处理,念及此,一颗心更是不住的颤抖。 “大王请放心,本……罪臣定不让大王失望!” 感受着下首秦王政投射过来的凌厉目光,卫元君角浑身又是不住的抖动,而后强行镇定,拱手对着嬴政一礼,便双手颤巍巍的端坐一侧的茶杯,轻抿一口,安稳心神。 “办的好,看在商君、相邦的面子上,卫国可长存,虽然你卫国孱弱,但所出大才不少,只可惜未能尽己身之用。” 敢上首端坐的卫元君角之形态,秦王政不住的皱眉,堂堂一国之君竟会如此失态,无怪乎数百年来一直被列国欺辱。 不过,也没多言,轻语安慰一声,整个灯火通明的厅堂之内便是响起一阵别样的言语,鬼谷盖聂近身守卫,灵觉扩散,严密的探察一切动静。 “想不到大王府上的护卫这般松散,看来那暴君对于大王并不看重,如此,待斩杀暴君,大王趁乱逃走当可无忧!” 月夜之下,虚空之上朵朵乌云漂浮,时不时的遮掩银月光芒,笼罩诸夏之地,野王城中一角,三道轻巧的身影正在其中不断跳跃。 入卫元君府邸,未几,便是穿过一道道秦兵巡逻的空隙,深入府邸中央,循声而至,逼近厅堂正中,其前,有些许假山、回廊存在,三人隐匿在黑暗之中,细细察看四周。 轻而易举的穿过秦兵封锁,令得荆轲三人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多想,如今卫国名存实亡,大王对于暴君来说并不算什么重要人物。 “大王似乎现在正于厅堂之中,与别人说道什么,勿急,待会在行动!” 三人中,韩申行事甚是稳重,若是现在贸然前往拜见大王,若是遇到别人,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们现在相对安全,也能够听到厅堂内的言语,徐徐图之,并不着急。 闻此声,此刻均一身黑衣劲装加身的荆轲与公孙丽相视颔首,对着师兄韩申点点头,便躲藏在假山之中,内劲运转,耳力大增,未几,厅内便是一道道抑扬顿挫之声回旋。 “大王,如今城中有墨家弟子、农家弟子、赵国侠士之人汇聚,正是欲要将那暴君斩杀,以安列国之心,只可惜他们却忘了卫国的王。” “我虽然有些人手,但都折损在濮阳一战,如果在斩杀那暴君之日,能够趁乱将大王救走就再好不过了,只可惜我等与百家不熟,百家也看不上卫国。” “如果公孙羽将军还在便好了,数年来,大王对于公孙羽提携不断,而公孙羽也谋思报国,只是,濮阳一战,秦军勇猛,公孙羽将军身死!” 数十米开外的厅堂之中,一道清朗的男性之音回旋,其内似乎夹杂着无言的愤怒,更有无限的希冀,言语婉转,更是有些君臣相互悲戚之意。 提起如今大王的处境,更是恨不得以身代之,提起公孙羽,更是言语充满敬意,对于秦国的暴君充满绝对的恨意。 “唉,沦落至此,本王奈何,卫国一朝破灭,竟然无人搭救,也许,卫国当灭吧!” 旋即,便是一道更为戚戚的声音传荡而出,其音略有一丝颤抖,更有一丝无奈,听在韩申三人耳中,却是不自觉的浮现大王此刻无助之感。 被秦兵控制在野王,日夜巡逻,动弹不得,任谁都绝对受不了,更何况前些时日还高高在上的大王,又听闻爷爷与师尊之名,三人心中为之而动,面上亦是流露一丝悲伤。 “大王困局于此,是我等的过错,爷爷用一生保护卫国,蒙大王赏识,乃至于此,今日,爷爷虽死,但我公孙丽也要秉承爷爷的遗志!” “今夜,我便要将大王救出,免得大王继续受到暴君的欺辱!” 闻此,心中与大王感同身受的公孙丽,娇容之上顿显泪珠,对着身侧的荆轲低语一声,再也受不了内心的驱动,瞅准秦兵巡逻的又一个空隙,直接踏步而出,身形跃动,奔至厅堂之内。 刹那间,韩申与荆轲神色微变,未敢迟疑,连忙跟上去,入厅堂,将厅堂之门关闭,以免外人窥探,随即,便是身形婉转,看着厅堂内的诸人。 内部之人不多,不过三人而已,上首端坐的正是大王,当年跟随在师尊身边,曾见过数面,不过想来大王应该不记得他们。 另外二人则是居于下首,一位翩翩公子的装束的年轻男子此刻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三个,在其身后还有一位剑客打扮的灰衣少年,手持长剑,凌厉的气息内敛,此刻亦是手持长剑的看向他们。 “你们……你们是谁?” 三道黑衣装扮的黑衣人入厅堂,令得卫元君角心神为之一突,尽管先前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些发懵。 “民女府上濮阳公孙氏,家祖公孙羽乃濮阳城首席统帅,昔日曾蒙大王左提右挈,不知大王是否还犹记故人?” 率先入厅堂的公孙丽直接上前一步,屈膝跪拜,掀开头戴的黑纱,柔顺的漆黑长发披散肩头,一张精致的姿容显化,双手触于额前,恭敬一礼,脆声缓缓,满是不住悲戚。 “在下为公孙羽弟子韩申,这是师弟荆轲,大王不必担忧!” 一直沉稳行事的韩申,观厅堂三人模样,又观下首那两位男子的形态,心中略微安稳,当即,亦是上前一礼,身侧荆轲颔首,拱手也是一礼。 。2 第八十四章 毕功一役 “公孙羽先生?” “难道姑娘便是公孙羽将军曾经于本王提起过的孙女公孙丽!” 观下首三人形态,又用眼角的余光轻轻撇着一侧的秦王政二人,当即快步走入厅中,单手将公孙丽虚扶而起,同时看向身后的韩申与荆轲。 面上显露惊容,一双明亮的眼中掠过一丝奇异,而后轻缓而语,想不到这三人竟然被秦王如此惦记,不过以卫元君角的直觉,似乎秦王将更多的目光放在公孙丽身上。 “正是民女!” “谢大王!” 公孙丽面上又是动容,想不到大王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可见爷爷与大王之间的情分,如此,今日自己必定要将大王救出去。 借着大王的虚扶之力,公孙丽缓缓而起,娇嫩的面容上,一丝丝坚定之意闪烁,迎着大王的目光,而后看向身侧的秦王政二人。 “公孙羽将军有后人在,本王也就放心了!” “这位是当年本王在帝丘结识的赵公子,濮阳一战,赵公子曾出大力资助,今日又冒着风险前来见我,这位是赵公子的侍从剑客,刚才听赵公子之言,乃是出自中山夫子门下!” 卫元君角长叹一声,看着身前公孙羽将军的孙女与弟子,心中满是无言之味,顺着公孙丽的目光看过去,连忙上前一步,略显慌乱,将秦王政与盖聂的身份简单介绍一二。 彼此一礼,秦王政将目光扫视韩申、荆轲、公孙丽三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公孙丽身上,而后漫步而动,行至公孙丽身前。 “想不到公孙羽将军还有后人在,当初非公孙羽将军相助,我家生意受秦国侵扰多矣,只可惜,公孙羽将军还是被悍勇的秦军所杀。” “不知三位深夜来此所谓何事,这里乃是秦军管辖之地,若是被秦兵发觉,就危险了!” 深深看了公孙丽一眼,瞬间佳人娇容烙印在脑海深处,与幼年那一夜的少女相对应,秦王政心中顿显一股奇异的感觉,拱手一礼,连忙对着三人而道。 此次,若非大师之策,自己还不能够见到幼年少女、今日佳人,如果不是身处野王,秦王政当即就欲要下令,诏公孙丽入秦宫,随伺身旁。 自从扶苏之母郑夫人逝世之后,诸夏之中,已经没有如公孙丽这般的女子给予自己这般感觉,虽多年后,初次见面,已然足够。 “大王,今夜我等师兄妹三人来此,便是要将大王从这里救出去,如今城中有墨家弟子、农家弟子、赵国侠士的大量好手。” “观大王被那暴君如此对待,我等于心何忍,今夜,就算拼尽这条命,也要将大王救出去!” 听此声,公孙丽神色顿时有些激动,俏丽的姿容上,于那暴君嬴政充满无尽杀意,手中长剑更是仅仅的握在手中,感此,一侧的盖聂不自觉脚步踏动。 韩申与荆轲闻声,虽未语,但均持剑一礼,意蕴已然明了,不过于这些,秦王政并没有任何反应,此处,能够被自己在意的,只有公孙丽一人。 “这……,公孙姑娘,在这里就不要说这些了!” 见公孙丽三人表态,卫元君角心中悸动无比,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秦王政,一边又观公孙丽三人神情,而后轻叹一声,微微摇摇头,没有多言。 “方才民女重见大王,一时过于激动,民女无礼,望大王恕罪!” 距离卫元君最近的公孙丽闻此,以为大王是不想连累他们,以免受到秦兵的危害,不由的,面上更是激动,素手而礼,轻缓而道。 “无妨,府上有秦国重兵把守,你等还是快快离去吧,万不可为我枉送性命,本王已经辜负公孙羽先生,又如何将此因加于你等三人身上。” “快些离去吧,再有片刻,便会有秦兵近来的!” 受到一旁秦王政若有若无看过来的目光,卫元君神色为之一禀,当即,不敢与公孙丽三人多言,便是宽言而语,让三人尽快从府邸出去。 “大王如此仁德,我等生是卫国人,定要保护大王周全,大王稍安,暂留府中,静待我等消息,待数日,便可救大王出这苦海!” 不忍想加之意回旋于公孙丽三人耳边,令得韩申三人神色为之动容,就算是如韩申那般的沉稳之人,亦是觉得若是将大王救出去,必将重建一个完美的卫国。 公孙丽一双明眸泪水隐现,爷爷身死,大王困局于此,就算自己受困,也不想他们掺和其中,此等恩情,定当手刃暴君以报。 数息之后,待又寻找到一个巡逻空隙,三人身形跃动而出卫元君府邸,消失在黑夜深处。 “卫元君,看来你还是颇得旧国之人之心呐!” 目送公孙丽的曼妙身影消失在眼眸深处,房门洞开的厅堂内,先前言语不由心的卫元君浑身再一次为之剧烈颤抖,屈膝跪地,以头触地,久久未起。 观卫元君,秦王政细丝慢语,大师所言之策的另一方面,亦是毕其功于一役,将卫国旧地的抵抗之力全部抹杀,然后重整此地,彻底的纳入秦国地图。 “罪臣不敢,罪臣该死!” 卫元君心神万分惶恐,沉闷的叩首之音在空寂的厅堂中格外响亮。 “你们回来了,刚才我从农家弟子的口中得到消息,那暴君似乎已经秘密来到野王,不过,两日后就要离去了,到时便是我们动手的机会!” 韩申、荆轲、公孙丽三人归于墨家弟子在野王城的驻地,那里,盗跖已经传达消息归来,对着荆轲等点点头,便是将此此次出外所得快速道出。 如今秦王政归于野王区域,虽有重宝护卫,但终究比起咸阳差了许多,如果能够在这里将其斩杀,于列国、于诸夏民众来说,裨益良多。 “那就两日后动手!” 这一次,荆轲三人意见统一,没有任何掣肘,待数日后,将秦王政斩杀,他们便可以将大王救出,重建卫国,建立一个更好的卫国。 。2 第八十五章 百家三问 “盖聂先生,而今小小的野王城邑之内,汇聚墨家、农家、赵国侠客、卫国余孽等诸多于寡人不利之人,先生以为其因如何?” 仍旧停留在卫元君角的府邸之上,其间,蒙武虽派遣使者前来,欲要秦王政入将军府,不过被嬴政拒绝了,此行出咸阳,便是为了散心,同时也为了已经见过一面的佳人。 若是按照大师所言之策,此行当有大收获,写就一份诏令,着蒙武将军与玄清大师一起指挥行动,务必将叛逆全部镇杀在野王之地。 晴空白日,白云朵朵漂浮其上,秦王政静静站立在卫元君府上的一座凉亭之旁,俯览身下的偌大水域,一条条鱼儿在不断游动,荡点涟漪。 骄阳照耀之下,一道道波纹式的涟漪映衬斑斓色彩,颇为迷人,只是于秦王政此刻的心情来说,却非那般自由和畅快。 “不明大势,不明大利,不明大恩!” “列国相争数百年,孔子铸就春秋之策,战国亦分乱世七雄,如今秦国独强,列国孱弱,只消王上解决国内侵扰,便可兵向山东六国,诸子百家中有不明此势者,故与秦为敌!” “诸夏一统,战乱消弭,民众不再受血与火的侵扰,男丁入耕田,孺子学礼仪,此之谓不明大利,故而与秦国为敌!” “匡诸侯,一天下,诸子百家各安其道,民众安康,可得传承,民众战乱,传承断绝,此之谓不明大恩,故而与秦为敌!” 一袭淡白色的劲装长袍加身,漆黑色的短发披散在身后,俊秀的面容上神情未改,持剑拱手一礼,上前一步,缓缓而言,将己身所想娓娓道出。 其侧不远,卫元君角与李信则是垂耳聆听,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发出,一语而落,万籁俱寂,只剩下偌大的卫元君府邸一队队秦兵的巡逻之声。 “盖聂先生所言甚是,不过还漏了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诸子百家虽遍布诸夏,然则,其内的百家之人却各有国属。” “如昨夜的公孙丽三人便是如此,秦国可以征服他们的土地,击败他们的兵士,却不能够征服他们的思想,此之谓诸子百家与秦为敌的最大根源。” “如此,秦国该如何应对百家侵扰?” 秦王政双手背负身后,闻盖聂之语,轻轻颔首,英姿勃发的面容上一丝凌厉之意闪过,区区诸子百家也敢与秦国为敌。 自孝公变法之后,诸夏之内秦国的敌人每一天都在减少,待统合诸侯,便将这些不明大势、不明大利、不明大恩的诸子百家尽数处理。 “百家学说亦有分野,于大王而言,当取百家之精华为己身所用,其余当逐之!” 对于这个问题,盖聂还真不好回答,以秦王政的性子,只怕待诸夏一统之后,便会以秦兵之矛,横扫百家,顺之则昌,逆之者亡。 然则,那种做法只会激起百家更为激烈的反抗,只得徐徐图之。 “李信,你觉得这个问题如何?” 秦王政没有于盖聂的回应评价,踱步而动,一袭白衣加身,行至李信与卫元君身侧不远,一双丹凤厉眸闪烁灵光,径直看向李信。 “凡是拦阻在大王跟前的敌人,大秦兵士必将它们彻底毁灭!” 兵法传人的李信闻声一愣,而后拱手一礼,对于先前大王与盖聂先生的谈话也听闻,不曾想大王竟然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当即,也没有多想,世间之事在兵家看来,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胜利,一个是失败,一个是死亡,一个是存货,如果百家对抗秦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卫元君,你觉得呢?” 于李信之语,秦王政亦是没有评价,明耀之眸将视线从李信身上挪移到卫元君角的身上,作为一国之君,嬴政很想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尽管其言或许有违心之语,但那并不重要。 “罪臣岂敢与大王作对,罪臣与百家没有关联,未知其何也!” 听嬴政之语,卫元君角的浑身上下又是不住的颤抖,迎着落在己身上的目光,顿时膝盖一软,再次屈膝跪拜,以头触地,声音颤抖,未敢多言,言多必失,失之则亡。 “如此,盖聂先生可知寡人心意否?” 连问三人,虽所答截然不同,但从三人的身上,秦王政已经将所要表达的意蕴诠释而出,诸夏列国、诸子百家,在大秦铁骑面前,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臣服,那就是归顺,如这卫元君一般,闻秦则色变,闻秦则胆颤,如此,方能够将诸子百家的反抗之力彻底湮灭。 “大师,请上座!” 与此同时的野王城邑另外一处区域,作为如今卫国旧地的核心权力中枢所在——将军府中,今日迎来了一位贵客,将军蒙武一身戎装与身侧偏将迎其入内。 偌大的将军府,原本是野王城内的一处军帅府邸所在,布局简单,却适合兵阵之事,蒙武今岁三十余岁,正直年富力强之时。 在先前父亲蒙骜去世之后,便被秦王政调升内史,如今又派兵出战,攻伐濮阳,获取军功,而军功乃是百年来秦国最毋庸置疑的功劳,如此,可见嬴政对蒙氏一族的看重与期待。 “将军请!” 一袭青色道袍加身的周清踏步在前,虽然在场只有自己的年岁最小,只有自己的个头最矮,但论地位,似乎自己还真不低。 当初招揽宫廷护法之时,自己位列右护法,位同上卿,随意行走咸阳宫内,而今的在场诸多兵将中,也就蒙武的内史身份可与自己媲美。 或许论及真正的实权,周清不如在场诸人,但对于嬴政的影响力,远超诸人,蒙武长期居于秦廷卫尉,如何不明此事。 小小的手臂微伸,周清同样看向蒙武,旋即,二人便是一前一后的进入将军府正厅,碍于此次来意,位居厅中上首,屈膝跪坐,诸将分列之。 “嗯,蒙武将军,此子观其容貌与将军仿若,是将军的何人?” 忽而,就在周清欲要将此次来意道出一二之时,灵觉微动,挥手间,便是将厅堂一侧的竹帘卷起,一道少年的身影映入眼眸,观其年龄,十岁上下,身披军中兵士劲装,眉清目秀,英气勃发。 观其容,又看了看下首的蒙武将军,不由得面上一笑,指着那少年轻问之! 。2 第八十六章 蒙毅 “蒙毅,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快来见过玄清大师!” 感上首玄清大师之动作,厅下诸位将军为之神色一动,而后一道道目光汇聚厅堂一侧的竹帘深处,那里,正有一位少年静立其中。 身高与玄清大师差不多,不过看上去倒是比大师壮硕不少,不过对于大师这般的高人来说,肉身上的壮硕并不算什么。 眉目甚是清秀,唇红齿白,不过面容上倒是有一些黝黑,应当是风吹日晒导致,一袭淡黑色的兵士短袍加身,漆黑的长发简单束起。 闻周清之语,下首右侧的将军蒙武先是神色一怔,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后连忙起身,看向竹帘身后,见那少年,连忙轻道一声,单手为之挥动。 “是,父亲!” 猛不丁的看到遮掩的竹帘凭空卷起,少年面上微变,而后又观不远处的父亲召唤,当即,踏步上前,行至跟前,拱手一礼。 “蒙毅见过玄清大师!” 顺着父亲的指引,蒙毅在拜过父亲与诸位将军之后,便是直面上首周清所在,拱手一礼,神色颇为好奇,一位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少年,竟然位居高位,父亲都要在其下。 言语清脆,脑海中翻滚种种,又得父亲之语,整个咸阳城内,近来只有两个人有此权位,一位是前段时间为秦国拓河间之地的甘罗,一位则是宫廷右护法,只是后者鲜为人知。 而今,甘罗已殁,能够符合的也就只剩下咸阳宫内的宫廷右护法了,位同上卿,随伺秦王身侧,而此刻对方出现在这里,看来城中的传闻是真的了。 “这便是蒙将军的二子?” “年虽小,有蒙将军带在身边提携,蒙氏一族忠烈,再有王上器重之,将来必为秦国之柱石,不过,将军也希望蒙毅走军将之路?” 对于蒙氏一族,在如今的咸阳城中,可谓是逐渐崛起了,尤其是蒙骜身陨之后,荣耀加身,蒙武晋升内史,长子蒙恬听命于王翦军帐之下,而今观此景,蒙武又要培养二子了。 周清虽不通阴阳术占星律推演诸般,但在自己的灵觉笼罩之下,从其言行举止、精气神也可窥未来一隅,此子不愧在未来受到秦王政重用。 “大师见笑了!” “毅儿却为我二子,其母早逝,待在咸阳无所事,便将其带在身边,于毅儿将来,我亦不知,但历经军阵,接受血火洗礼,总归有些好处的!” 将军蒙武不自觉的起身,按照秦军惯例,私带家属乃是违背条例之事,虽不是大事,但一直以来担任卫尉的警惕性,还是拱手向着周清一礼,缓缓而语。 “将军大智,今日见蒙毅,颇为有缘,观其修为,筑基刚毕,这是一道太清真气,内蕴阴阳玄妙,兵家功法太过刚猛,有此调和,根基更固!” 历史长河之中,蒙武虽没有其二子有名气,但其二子未来之成就与其教导断然分不开,心中颇为感慨,屈指一点,便是一道青色光束直接手中迸出,涌入下首而立的蒙毅身上。 有这道太清真气温养经脉,整个通脉阶段,将会受益不少,五脏六腑均在其庇护之下,于寿命来说,可为延伸矣。 “蒙毅多谢大师,既然大师与父亲要商谈要事,蒙毅就先离去!” 感受身体内出现的一缕奇特真气,直接圆融的化入经脉之中,与己身所修的兵家功法融合,增添了一丝奇妙变化,一时间,整个体内的真气都充满了淡淡的灵性。 面上微喜,旋即便是再次一礼,躬身而退,厅堂诸将为之颔首,将来若真的入军阵之中,必为一位良将,再加上其兄长蒙恬,蒙氏一族可见兴盛。 “多谢大师赐毅儿机缘。” “先前大王曾有诏令于我,让我等与大师合力应对野王城中敌对势力,不知于此事,大师有何妙策,虽然野王城外兵士不少,但对于游侠之人,在城邑之中,兵士之力削弱矣!” 蒙毅快速离去,整个厅堂之内恢复先前的模样,复归先前的话题,诸将视线交织,尽数放在上首的周清身上,此次,他们之所以对玄清大师如此礼遇,更是因为大师将又一个功劳送给他们。 若是能够剿灭欲要袭击大王的百家势力,他们之功劳则会在取下濮阳之地再添上一筹,而且此事几近十拿九稳,如此,何乐而不为。 “根据墨家、农家、赵国侠客的消息渠道,再加上昨日将军隐秘释放而出的消息,后日,大王将出野王城邑,所以我的计策就是……!” 周清微微颔首,对于蒙武将军之言,也是清楚,不过只要事情的主动权在自己手中,一切就都在掌握之中,传音入密,并没有将具体的计策扬言于诸将。 而是直接将所有的谋划送入蒙武耳中,非是信不过厅堂诸将,而是消息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诸子百家的势力自己可是知晓的。 十多个呼吸之后,周清将所有的谋划全部送入蒙武耳边。感此策,蒙武将军不断颔首,又观在场诸将形态,心中一禀,随即静心消化大师之策。 “大师请放心,蒙武必全力携带大师将城中威胁全部铲除!” 又过了片刻,蒙武才徐徐的回过神来,当即,再次从座位上起身,对着上首的周清一礼,言语间掠过一丝浓郁的杀伐之意。 “如此,后日就看诸位的了!” 周清点点头,小小的身躯同样从上首而起,一步踏出,周身玄光闪烁,出现在厅堂之中,左右看了一眼,旋即,整个人消失在将军府中,不知去向何处。 “大师不愧是力压阴阳家的宫廷右护法,实力超凡!” “大王如今在野王城邑,威胁加身,墨家游侠、农家弟子、赵国侠客、卫国余孽统统出现,这一次,我等要让他们在大秦的铁骑下彻底粉碎。” “众将听令!” 对于道家天宗玄清子的实力,蒙武没有任何的怀疑,当初玄清大师参与招揽的时候,自己还是卫尉,于大师的手段自然知晓,有大师出手,就算赵国中山夫子的高徒亲至,也是无碍,一语落,走下厅堂,沉声道喝。 。2 第八十七章 秦国箭阵 “这两日将军府中的兵士守卫增加了三倍,关卡更是设有强弓劲弩,想来暴君正是躲藏在将军府中,根据消息,今日他便要离开野王城,回归咸阳!” 黎明刚起,天边的一抹黑暗尚未散去,但遥望太虚,已经有一丝丝红色玄光透过厚厚的云层,逐渐普照大地,清凉的微风席卷,淡淡的清新之气弥漫。 静心聆听,整个天地间陷入一种无言的寂静,然而对于此刻的野王城邑来说,却是一道道身影在残夜的遮掩下,各就各位,分布于四周八方。 一道道目光凝聚,尽皆看向数百米开外的将军府,武者修行,混元先天层次的高手能够感知的明确区域最大不过百米,就算有化神武者,也只是多出数倍以上。 非如此,他们当靠的更近,墨家、农家、赵国侠客……等诸多欲要斩杀暴君之人汇聚,分列各自的一隅,周身内劲凝练,手持长剑、弯刀,随时准备动手。 公孙羽的三位弟子韩申、荆轲、公孙丽则夹杂在墨家弟子群体中,消息已经经过再三确定,今日便是动手之时,待暴君从将军府出现,便是直接下手。 如果暴君出现在野王城邑之外,有大军护卫,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得手,秦军箭阵无双,就算中山夫子亲至也是一样。 荆轲三人待在一起,墨家盗跖则是在四周快跃动,连通消息,以备随时出手应战,看着一眼师兄、师妹,荆轲低语沉声,面上掠过一丝浓郁的恨意和期待。 “师尊,待会徒儿定要将那暴君斩杀,以慰藉您老人家!” 韩申亦是神色激动,单手紧紧握着长剑,己身则是趴伏在将军府前的宽阔街道四周隐晦之所,对着荆轲与公孙丽点点头,以表内心激昂。 “定要将暴君斩杀,救出大王!” 清脆之音回旋,公孙丽一身黑色劲装,男子打扮,曼妙的身材略微突显,秀丽的长束起披肩,娇嫩的姿容上为之一缕红晕闪烁,体内血气沸腾,恨不得那暴君立刻出现。 “师妹,待会你就在这里带着,我与师弟出手就可以了,待我等将暴君斩杀,师妹当可直接前往大王府邸,将大王救出来。” 三人面上坚定无比的神色,视线紧紧的盯着将军府大门,至于将军府其它的区域,则是被前来的其它势力盯着,任凭那暴君有如何手段,也断然逃脱不出。 闻师妹之语,韩申与荆轲不自觉的相视一眼,而后一同看向公孙丽,几近异口同声,语落,二人又是相视一眼,而后微微一笑。 “师妹,如果我等不出手,这里的诸多势力可不会救大王,所以,待会你必须留在这里!” 韩申再语,接下来出手,对抗秦军兵士,虽然他们的单体修为越秦兵甚多,但他们也曾历经军阵杀伐,自然知晓,汇聚一处的兵士力量有多么强大。 三人中,师妹的修为最弱,若是上前攻伐,一个不小心,可能够就出现危险,这并不是韩申愿意看到的,想来也不是师弟愿意看到的。 “师兄所言甚是,师妹,接下来你瞅准机会,直接前往大王府邸就可以了,想来那个时候,大王府邸的守卫会更加慌乱,将大王救出的机会很大。” “而且,这两日赵公子似乎还在大王府上,如果有他的帮助,机会就更大了,此事只能交给你!” 紧接着韩申所言,荆轲继续劝说道,师妹不仅仅是他们的师妹,更是师尊在世的唯一后裔,若是师妹出事,他们不敢想象如果死去之后,如何向师尊交代。 “这……,可是……,我……一定将大王救出来!” 迎着两位师兄的目光,公孙丽精致的面容上神情一滞,而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感两位师兄所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双灵动的美眸在远处的将军府上不断扫视,数息之后,终于轻轻颔,拱手对着二位师兄一语,定要将大王救出,不负师兄的期望。 卯时刚过,朝阳早就已经升起,万丈金光笼罩诸夏,洁白的云朵肆意而动,清凉的气息缓缓消散,转而代之的则是天地间的一丝丝暖意。 在将军府前守候了足足一两个时辰,终于,随着将军府前的大门洞开,一位位黑色重装加身的兵士在前鱼贯而出,手持寒光闪烁的长矛,血气汇聚,一股无言的威势顿生。 这便是大秦兵士,无敌于山东列国的大秦兵士,从精气神可见一斑,足足一百位重装兵士在前、在侧开路,观此景,早已等候多时的百家势力为之意动,能够拥有如此大阵仗的也只有暴君了。 旋即,便是一驾外表华丽无比的马车从将军府内徐徐而出,两匹毛皆黑的高头骏马在前,宽大的马车在后,行至五层阶梯之前,整驾马车豁然悬浮于地表,顺从骏马的牵引,徐徐而落将军府前的街道之上。 整驾马车通体铁桦硬木打造,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其上雕刻诸般玄妙纹理,代表大秦传承的黑色旗帜高悬,两侧垂下黑色卷帘,御者神色肃重,马蹄声脆,在开路的百位秦国重甲兵士后直向野王城门。 在马车之后,又是百位重装秦兵骑乘骏马,手持弓弩在侧,又是百位秦兵重装甲士手持长矛随伺,冰冷的黑色面具加身,一双黑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四周,以防敌侵。 咻!咻!咻! 刹那间,就在整个庞大的队伍刚刚从将军府开拨的瞬间,宽阔无比、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侧,直接一道道犀利无比、杀伐决断的剑光由空而落,直接奔向整个队伍的核心马车之上。 同一时刻,数道、数十道、近百道通体黑色劲装加身的身影随着那一道道刀光剑影,亦是全部奔向马车所在,只要能够将马车中的暴君斩杀,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嗡!嗡!嗡! 突生变故,一位位训练有素的重甲兵士没有太大的慌乱,当即,便是将整个队伍缩小,一位位手持弓弩的骑兵瞬间射出遮天蔽日的箭影,黑压压的覆盖马车所在虚空上下。 。2 第八十八章 翻手绝杀 “杀暴君!” “杀!” “……” 一位位早已等待许久的百家成员、列国侠客纷纷出手,天地元气为之颤动,旋风骤起,刀光剑影横空,犀利入寒霜,天地肃杀一片。 刹那之间,剑光分化,刀芒重重,如同一道破灭光罩一般,将那驾铁桦马车笼罩其内,威压席卷,一时间,从四周八方奔射的箭矢竟然被震荡而出。 昂! 绚丽的攻伐临体,在宽阔街道上戛然而止的马车为之翁鸣,一股股淡白色的玄光涌动,而后便是一道悠长的剑鸣之音从马车之内传荡,旋即又是一道龙吟之声从其内迸出。 一道通体虚幻端的白色长龙如同一柄杀戮之剑,一息之间,从马车中迸出,直入虚空深处,纵横捭阖,圆方无间,方圆百米区域内,一股极强的锁定之意当初。 而后又是一柄白光包裹的长剑从马车中飞出,纵横十方,刹那破开头顶百家之敌的攻击,随其后,那道乳白色长龙旋转纵横,直接掠过近马车跟前的数十位百家好手。 噗!噗!噗! 白龙昂扬天地间,一掠而过,剑气跟随,纵横四周,凡是靠近马车的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全部被封喉,瞬间毙命,一剑之力,恐怖如此。 “百步飞剑!” “鬼谷盖聂!” “是鬼谷派的百步飞剑!” “……” 剑气成型的乳白色长龙静静的环绕在马车周围,无双的剑意内蕴其中,一双明亮的龙眸俯览群雄,浩瀚的威压跌宕,当是时,又一波秦军箭阵迸出,笼罩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再次有数十人伤亡。 转瞬之间,攻守之势变迁,率先出手的诸多高手中,有灵觉敏锐者,在那白色剑道长龙出现在的刹那,便是退开,心悸无比的看着此刻马车的四周,口中惊骇无比。 根据典籍记载,刚才从马车中飞出的那一剑与其攻伐和传闻中秦国宫廷首席剑师盖聂的百步飞剑相似,而且据消息所至,盖聂如今正在暴君身边。 想不到鬼谷弟子不仅英才冠绝天下,就连武道修为都堪称天下至强,刚才的那一击,足以盖聂的修为臻至化神层次,再加上百步飞剑,足以横扫所有人。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于大王无礼!” 当是时,整个场中行事变迁,一道周身闪烁青色玄光的娇小身影出现在马车顶端,单手负立身侧,伴随着周身玄光徐徐散去,一位身穿道袍的少年浮现在诸人眼眸深处。 头戴紫金冠,腰附一根靓青色玄纹金缕带,无忧鹤履穿,眉目清秀,一双冷漠的星眸纵览四周,另一只空闲的单手为之挥动,旋即,数百位重装秦兵为之停手。 下一刻,灵觉有感,浩瀚的威压席卷天地之间,天地失色,万籁聚寂,至纯至精的道家印诀挥洒,整个方圆千米之内的一切纳入掌控之中。 身处其内的所有秦兵神色未改,不过于百家好手和列国兵士来说,却非那般,伴随着眼前失却颜色,六识逐渐被封闭,整个一双双明亮的眼眸跟前,只剩下黑白两色。 莫大的恐惧临体,无尽的惊悸加身,脑海中极力想要离开,但身躯却不听使唤,一切的一切如同梦幻之境,随意被拿捏。 “农家,该杀!” 单手虚空轻轻一握,呼吸间天地失色笼罩的所有农家弟子身陨,对于他们的分辨,灵觉之下,体内的功法运转清晰无比。 此次前来参与攻杀的百家诸人和列国侠客中,以农家弟子最多,如此,自是要给予他们一个最大的惩戒,尽管己身欠农家的人情,但是否归还,自然要看自己的心意。 “墨家弟子,该杀!” 一念而觉,手掌又是为之一动,天地失色镇压下的诸多墨家弟子全部为之倒地,呼吸为之断绝,不过就在自己欲要将墨家弟子中实力最强的那位湮灭之时。 豁然间,一股强横的外界力量入秦,层次破入化神,气息浑厚而又绵长,一道黑色的剑光纵横于天地失色之内,身法婉转,直接强行带着一位墨家弟子离去。 “想跑,看你能够能够跑到哪里!” 凌空一道大手印,直接挥出,一掌打出,瞬间击在那位破入自己天地失色中救人的黑衣人背后,强劲的力量冲锋,直接洞入其五脏六腑,虚空为之猩红荡出。 “你等即刻沿着这个方向追杀!” 心随意转,放开一百位秦国重装骑兵的束缚,看向那已经被自己重创的袭击之人,直接下令,语落,百位骑兵沉声而动,驾驭身下骏马,卷起阵阵烟尘,快速追击而去。 “以你的剑道参悟,应该就是那所谓的中山夫子门下弟子鲁勾践吧?可惜了!” 跑了一位墨家弟子,周清并不觉得有什么损失,那位墨家弟子不过混元先天的修为,但出手救他的却是一位化神高手,被自己一击重创,根基已毁,此生不可能恢复巅峰。 感百位秦国骑兵追击而去,周清头颅微转,看向虚空另一侧区域,那里是场中仅剩的一位化神玄灵武者,手持长剑,周身弥漫一丝独特的剑道感悟。 根据所得信息,能够有这般修为的,估计就是那赵国鲁勾践了,凌空一掌,直接打出,心神扩散,觉似乎又有一位化神武者快速逼近,双手齐动,两道浑厚无比的掌劲迸出。 刹那间,天地失色内那位化神剑客与外部的一位剑客尽皆被掌劲击中,径直凌空倒飞百米,五脏重创,血洒长空,而后坠落大地。 “你等即刻沿着这个方向追杀!” 天地失色再次放开百位秦国重装兵士的束缚,小手挥动,语毕,百位精英兵士手持长矛,军阵杀伐之器弥散,快步奔向野王城中那处区域。 “杀!” 出手虽不多,但整个天地失色笼罩之下的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已然被自己抹杀的差不多,失却化神层次的那位剑客,周清能够清晰感知到剩余之人浑身的颤抖。 虽如此,但死罪难逃,翻手间,整个天地间再次扩散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能量波动,片刻之后,归于沉寂。 。2 第八十九章 六指黑侠 身形婉转,极而动,周身黑色的玄光护体,步履之间,便是数十丈被抛在身后,微风席卷,凌厉如刀,落在盗跖的面容上,疼痛之意不断。 想不到那暴君身边竟然还有那般的高人,仅仅凭借两人,便将他们全部击退,而且没有任何还击之力,若非巨子突然出现,自己只怕已经身陨。 “非巨子出手,盗跖无命矣!” 被巨子一把抓住,而后从那恐怖少年的力量笼罩下逃出,如今已经过去数十个呼吸,强力狂奔之下,都已经出了野王之城了,感受巨子手上的力量,仍旧在极力催动内力,前行远方。 一袭黑色劲装加身的盗跖心中仍旧带着一丝浓郁的悸动,头颅微转,看向身后,并无追兵,此刻他们已经身处野王城外的丛林之内,算是安全了。 只是巨子却似乎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通体墨家心法强劲运转,漆黑如墨的玄光明耀无比,近身之侧,更是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血腥之气荡漾,涌入鼻息之间。 刹那间,盗跖神色骤变,连忙施展电光神行步,身形逆转,目光所至,此刻身形隐匿在黑色斗篷中的巨子,胸前一缕缕猩红的鲜血不断滴落,不断坠落下方的大地之上。 虽不至此刻巨子的状态,但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势,感此,连忙上前一步,一手拉着巨子的手臂,内劲涌动,消失在远方。 噗! 沿着偏僻崎岖之路行进,不断靠近东北所在魏国边境,就算有秦兵追来,也不敢贸然行事,终于,不知道又行进了多远,伴随着身侧巨子呼吸的陡然急促,下一刻,一束猩红血雾迸出,浸染衣襟与身前虚空。 “小跖,停下吧!” 随其后,一道微弱无比的无力之声传来,单手极力抬起缓缓摆动,这里已经是山涧深处,那些秦兵一时半会是追不上来的。 “是,巨子!” 盗跖不疑,连忙双手托着巨子的身形,脚步徐徐而动,几个跳跃,便是落在山涧中一处巨石之下,虽有些昏暗,但地势平坦,通风无於。 “替我护法,我要疗伤!” 一语而落,隐身于黑色斗篷中的男子,又是一道孱弱之语流出,随即,便是周身淡淡的黑色气流再现,吞吐周身的天地元气,运转心法,恢复己身伤势。 闻此声,盗跖面上焦急无比,自己如今才混元先天的修为,根本帮不上巨子,此次行动,不仅连累了诸多墨家精英好手,连带巨子都受了如此伤势。 灵巧的身形在山涧中游走,感知弥漫,以防任何外地侵入,目光落在巨子身上,随身佩剑横立于双膝之上,随着巨子内力的运转,如同尺子的漆黑剑身上也荡漾一丝奇特的韵律。 似剑非攻,墨眉无锋,传闻这柄剑于墨家弟子修行有大用,今日看来,果真如此,然而,跟随在巨子身边这就,还从来没有见过巨子这般形态。 元气流转,在巨子的操纵下,一丝丝旋风而起,汇聚其身,内蕴的元力涌入经络,滋养周身百脉,缓解五脏六腑的伤势。 “道家天宗玄清子,果真是名不虚传,能够力压阴阳家两位护法,位列秦廷右护法一职,这等实力,远于我,只一击,便重创我五脏根基,六腑为之撼动。” “非我墨家心法不善争斗,于护身独特,只怕修为尽毁!” 整整疗伤了两个时辰,一袭黑色劲装加身的盗跖也在四周看护了两个时辰,期间,在山涧之中采集野果,收集清泉,又捕捉了两条黑鱼,正架在火上烹烤,一丝淡淡的香气扩散。 伴随着一道悠远祥和的呼吸之音,一道浓郁的黑色气流从斗篷下的黑衣人口中迸出,而后言语缓缓,玄光不显,声音沉稳不似之前,多了一丝厚重,少了一丝轻浮。 双手徐徐而动,将黑色的斗篷去掉,显露阵容,动静之间,依稀可见其右手似乎多了一根手指,寻常之人有五指,他却是天生六指殊为奇特。 感叹之音不绝,回想之前自己出手将盗跖救出的瞬间,对方施展的力量只怕连一半都不到,天地失色之下,所有人都在镇压之内,于己身这般力道,都重创自己。 如果,正面而敌,顷刻间便会被抹杀,这一点墨家巨子丝毫不怀疑,斗篷不显,容貌而绽,俊朗英正,清瘦的面上仍有一丝苍白,漆黑的丝梳拢在肩后,观其岁,中年而已。 一双精光暗淡的眼中掠过一道浓郁的忌惮,原本以为盗跖他们此行不会有什么风险,再加上赵国中山夫子门下两位弟子都前往野王,心有所感,欲要亲自见一见中山夫子的两位弟子。 想不到,却是遇上这般事,这一次,墨家、农家、列国敌秦势力损失不小,经此一战,那暴君只怕不会轻易出咸阳了。 “巨子,您的伤势如何?” 盗跖手持一截崭新的竹筒,其内清泉满溢,双手将其递给巨子,而后屈膝跪坐在大地之上,悄声而问,若是因为自己而导致巨子有什么不测,当真是天大之罪。 “无妨,伤势已经被我稳住,短时间内不动手便不会出现问题,待会休整完毕,你持我令,约束秦国内的墨家弟子不得擅动。” “至于我,只得前往镜湖医庄求见念端大师了!” 自己伤势自己清楚,道家天宗玄清子一掌将自己重创,五脏六腑撼动,想要强力催动内劲已然不可能,墨家心法运转受阻,为今之计,想要恢复己身伤势,只有前往镜湖了。 “巨子请放心,盗跖不会让巨子失望!” 听此言,盗跖心中一禀,清秀的面容上闪过一缕深深的愧疚,当即墨礼一拜,鼻息间又闻不远处鱼香之气,连忙身形婉转,将烤好的黑鱼递给巨子。 念端大师乃今世医家高人,虽然脾性古怪,但医术凡,一直与墨家交好,以她的手段,想来巨子伤势无忧,思衬此,一颗心略微放下。 。2 第九十章 道家飞剑 不提墨家巨子六指黑侠与首领盗跖的现状,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在周清一击重创墨家巨子之后,旋即,双手挥动,亦是有两位化神层次的武者被击溃。 周身剑气环绕的身形倒退数十丈,而后坠落野王城中的大地之上,未几,待追击的秦兵赶至之事,那两位化神层次的武者却悠然间消失不见,不知道逃亡何处。 百位重装秦兵在领头百夫长的指挥下,兵分五路,沿着刚才那两人坠落之地,向着周围搜索而去,地面之上,虽有一滩明显的血迹,而且未曾凝固,但周围却无一丝痕迹,殊为疑惑。 “咳咳……,鬼谷派的百步飞剑,道家天宗的天地失色,想不到暴君身边竟有这般的高手护持,此次百家损失不小,若不是师兄到来,只怕我所受伤势更重。” “只是,连累了师兄!” 一炷香以后,在先前百位秦兵汇聚之地的不远处,两道玄光闪烁的身影陡然间从一侧民居的屋檐之下滚出,以化神层次的修为,龟息闭气,普通人与兵士根本发觉不了。 灵觉扩散,感虚空中刚才一瞬间扩散的强力能量波动彻底消散,感四周秦兵的轨迹越行越远,二人才缓缓而出,本就受重伤,又强行施展龟息闭气,伤势沉重矣。 二人相视一眼,面有悸色,旋即,在这方区域的不远处,寻了一个空荡的民居,自身涌入其中,口中轻咳之音不绝,各自的嘴角均流露一丝猩红。 观二人形体,甚是修长俊朗,均中年模样,眉目之间略有一丝风尘岁月痕迹,手持长剑,漆黑中隐约带着一丝白色的发丝直垂肩后,各自盘坐在民居一脚,催动功法,恢复伤势。 “师弟无需多言,此次前来野王,一则为公,秦国欺辱赵国久矣,今日未能将暴君斩杀,是我等学艺不精,辜负师尊教导!” “二者,师弟应明了,我名公孙小白,为卫国大将公孙羽所在公孙家一脉的远支脉,只可惜,到我这一代,已然彻底衰落,前些时日听闻濮阳战事,顿觉不好,可还是晚了一步。” “后又听闻野王之事,便前来于此,公孙羽遗留一个嫡亲孙女此刻正在野王,只是还未等我出手,被落得如此下场!” 相对于参与围攻暴君的师弟,后发而至的师兄伤势倒是轻上不少,一者修为略微浑厚,另一者师弟承接了那道家玄清子的大部分掌力。 一袭苍紫色软缎长袍加身,腰附一根淡青离纹之带,长若流水的发丝中隐现一丝雪意,深沉开合的双眸精光涌动,体态颀长,一位剑客独有的气质散发,凌厉显锋芒。 “唉,暴君乃虎狼之人,其麾下高手强横,我等奈何不得!“ 鲁勾践沉吟片刻,而后喟然长叹,凭借一人之力和秦国对抗,实在是有些弱小了,而且此次随暴君出宫的还只是鬼谷盖聂与道家天宗玄清子。 咸阳城中的罗网、阴阳家更是丝毫不弱先前,杀暴君以恢复列国安宁,此路难矣。 “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公孙家最后一位传人带走,安葬于祖陵!” 先前将军府前的战斗,不出意外,百家好手与列国势力均倾覆,想来公孙羽的那位孙女也在劫难逃,公孙小白面上悲戚之色掠过,而后毅然起身,未等师弟鲁勾践多言,便消失在民居之中。 “大师悟性超然,盖聂只施展过一次百步飞剑,在大师手中,威能更甚矣!” 野王城中卫元君府邸,将军府前的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已然被抹杀和镇压,原本周清是想要将他们全部抹杀,但思衬一二,还是决定留下一批,待会在城中处决,以儆效尤。 府邸中央,人进人出,一位位身材曼妙的侍女不断一处房间中游走,一位位城中医道之人被唤来至此,医治一位贵人,虽不愿,但秦兵长矛之下,一切的不愿都将消失不见。 闲庭而立,仍旧一袭浅白色劲装加身,墨绿色披风罩体的盖聂双手持剑,很是佩服的对着周清一礼,先前将军府一战,自己按照先前的谋划,一直在不远处等待。 不曾想,竟是看到一道与百步飞剑相似的剑道真意迸出,咆哮于虚空天地之间,霸道无比,纵横无双,非自己现在的百步飞剑所能够达到,因此有感,深深叹息。 在秦廷之中,百步飞剑自己并未施展过,唯一施展过的还是当初一闪而逝的百步飞剑剑意,虽如此,已然被道家天宗玄清大师参悟甚多,虽然个中玄妙未出,但加持道家玄妙,更有一番别样的剑道之光。 一己之力,令百家之人与列国之人误以为马车之中真的有秦王、有自己、有大师,殊不知,整个铁桦打造的马车之中,自始自终只有大师一人。 “先生之语,玄清惭愧矣,百步飞剑乃鬼谷派秘传,虽然我只窥得一隅,但与百家之道不合,若是传于阁下道家绝学,只怕有辱先生。” “此行回咸阳,定当好好与阁下切磋一二,玄清亦是想要见到大成的百步飞剑之威!” 周清面有愧意,虽然是无心之学,但总归不妥,若是将道家绝学传于盖聂,只怕对方根本不予理会,思衬一二,只得有此之策,以自己的修为引领对方早日踏足化神层次。 若无外力,以盖聂的修为,起码还得三四年才能够触碰那个层次,若有自己助力,缩短一两年还是不曾问题的。 而鬼谷派的百步飞剑与横贯八方也只有到了化神玄灵层次,引动天地元气,才能够发挥至强威力,毕竟,二十年后的天下第一剑客可非虚名。 “先生好意盖聂心领,然……,见过大王!” 闻此语,盖聂那一直沉稳的面容上微微意动,但旋即便消失不见,正欲要回应一二,忽而灵觉有感,秦王政正快步向着他们二人走来,旋即,拱手一礼。 “玄清见过大王!” 周清亦是感知,对着盖聂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欠人情可不是自己想要的,而后,亦是拱手对着近前的秦王政一礼。 。2 第九十一章 百家之愚 “大王,公孙姑娘应该无碍吧?” 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周清脚下紧走一步,灵觉扩散,感知公孙丽的情形,微微舒缓了一口气,在将中山夫子的两位弟子击退之后,其余所有人便是被自己击昏。 而后早就等待一侧的盖聂出手,将公孙丽带走,自己则是收拾残局,观嬴政神色,想来那群医道之人已然有了说法。 “调养一二便可,此次非大师之策,那群敌秦势力只怕要继续深入秦国,与我秦国作对了!” 秦王政面上掠出一丝许久不曾有过的笑意,对于事情的过程,从来不在自己的考量之中,自己要的是结果,而玄清大师也给了自己一个甚佳的结果。 不仅将佳人送至自己跟前,而且还一举将敌秦势力覆灭,此举,当是有大功劳。 “之前参与动手的百家势力与列国侠客,当场被我镇杀大半,还有一小半收压将军府,玄清觉得应该将他们城门斩杀,以儆效尤。” “以此昭告诸子百家和列国敌秦之人,凡是犯秦国者,这就是下场,若有再犯,当移大军击之,屠其民,掠其地!” 对于诸子百家与列国敌秦之人,周清一直觉得他们的脑子有问题,想问题从来只看表面,而今列国之内,秦国独强,为何秦国独强? 百年前,商君变法之后,凡是在秦廷内的高官基本上没有世袭传承之人,文官必起于野,军将必起于士,如商君、张仪、司马错、魏冉、范雎、甘茂、白起等等,观其身份,何曾高贵? 世人皆言秦军勇猛,悍不畏死,凡战斗,攻必取,战必克,然则,在孝公以前,秦国可是足足被魏国欺压了百年之久。 军功爵下,庶人、黔首亦可封侯,耕战之下,农户百姓亦可称爵,如此国政,山东列国不思学,难道真的以为杀掉秦王政就完事了? 绝对不可能! 百年前,商君对策孝公曾语:若变法,非变革根本之强大之法。非如此,虽可成一时霸业,但终究有衰亡、沦灭之时。 魏国李悝变法,以甲兵财货之强威压天下,魏文侯、魏武侯与魏惠王因此称霸于诸侯,雄视天下百年之久,然随着秦国的崛起,魏国甲兵财货之强不存,沦为弱国。 齐国明君贤臣之法,楚国山河广袤之法,遇明君则盛,遇常君则弱,遇昏君则亡,虽强一时,但不强亘古,未触及根本,不足与秦国对抗。 诸子百家智慧超凡,难道就看不到这一点,不思将己身所在之国富强,反而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杀、斩杀之法,殊为不智,于此参与者,周清没有任何好感。 “大师之语,甚合寡人心意,李信,着你协助蒙武将军,斩杀那些敌秦之人,而后,大索野王之城,凡有参与者,一律坑杀!” 于周清的强硬之语,秦王政很是满意,这才是秦国本色,儒家仁政、王道在秦国不同,列国时代,唯有血与火才能够令敌人畏惧。 当即,对着身后紧紧护卫自己的李信看了一眼,一语落,便是诏令下达,野王城中,出现这么多的百家之人和列国侠客,若说没有帮手,决然不可能。 商君曾语:夫妻交友不能相为弃恶盖非,而不害于亲,民人不能相为隐。看来秦国对于这群尚未归顺的庶民太过于友好了! “诺!” 身披漆黑铠甲的李信闻声,直接上前一步,对着秦王政一礼,旋即,便是从不远处招过两名随伺,代替自己护卫大王,己身则是带领一队兵士,前往城中将军府。 “大王,再有片刻,公孙姑娘便可醒转。” 精致无比、奢华无双的房间之中,秦王政与周清踏步而入,盖聂在门前守卫,铺就蜀中锦毯的地面踩着很是舒服,四周则是放置着一件件古朴典雅之物。 行至于房间中的床榻之前,周清双手虚托,劲力鼓动,便是一股股道家至纯之气涌入公孙丽的体内,将其瘀滞的血气理顺,而后调理阴阳五脏。 数十个呼吸过后,徐徐收手,对着一旁等待的秦王政轻轻一笑,而今一袭女装加身的公孙丽,美眸微闭的躺靠在床榻之上,姿容淡雅,英气流转,眉目韵光弥漫,无五官精致常然,漆黑柔顺的发丝垂落一侧,更显风韵。 “寡人欲带其回秦宫,赐封骊姬,大师以为何?” 闻周清之语,秦王政神色又是为之欢悦,数年来,诸夏之中,能够为之牵挂的佳人也只有她了,若是旁人,嬴政早就吩咐手下之人,将其带入秦宫,随伺自己。 但于公孙丽,秦王政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抉择,目光凝视在公孙丽那张肤若凝脂、美玉无瑕的面容之上,神色有些迟疑,有些轻叹。 “此事乃大王之私事,玄清岂敢言语,然观大王于此女颇为倾心,若如此,得其身易,得其心难,若是被公孙姑娘得知,大王乃是她口中的暴君,只怕事情更难。” “玄清年岁尚小,大王当自思量!” 对于嬴政的这个问题,周清突然觉得怪怪的,于公孙丽此人,未来之事显化,虽入秦宫,而且诞下公子天明,但一生牵挂不在嬴政身上。 随荆轲身陨,己身未独活,不久香消玉殒,至此拉开另一卷大幕的序章,而今,其两位师兄韩申与荆轲都将被自己斩杀,说不准,事情还有转机。 “得其身易,得其心难,大师之语总是那么直中寡人之心,军士口书,传令将军府,寡人回咸阳之日待定!” 秦王政喟然,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而后己身轻上前一步,轻坐在床榻一侧,静距离而观佳人之容,面上越发的掠过一丝坚定。 言语缓缓,对着身侧不远处的周清摇头而笑,数息之后,又是一道诏令下达,旋即,房门之外便是一人回应,贯彻秦王意志。 周清见状,对着秦王政拱手一礼,脚下一步踏出,周身淡青色玄光涌动,消失在房间之中。 “寡人不仅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 。2 第九十二章 坑杀之 寂静的房间中,此刻只剩下秦王政与仍旧昏睡于床榻之上的公孙丽,一缕缕柔和的目光落在公孙丽那张依稀可见少女模样的面容之上。 脑海中不断闪烁诸多场景,昔年赵国遇险,得其相救,明月之下,三人脆音回旋,一晃八年过去,再相见,亦是倾城佳人。 “师兄,师兄,你快走……!” 梦呓之言微微响起,前一刻还比较平静的面容之上,一丝焦躁之色忽闪,一丝不自然的挣扎而起,修长细嫩的双手为之而动,秀眉微蹙,似是在梦中遇到什么心悸之事。 感此,嬴政眉头一挑,没有理会公孙丽口中的师兄是谁,只要人在自己身边,诸夏之内,无人可以将其从自己身边夺走。 单手轻轻握住公孙丽柔荑滑嫩的小手,一股沉稳的气息与之相连,数息之后,那在睡梦之中挣扎的公孙丽似是找到了什么依靠,竟徐徐的平静下来。 “公孙丽,此生你注定要陪伴在我身侧!” 低语一声,体会着佳人手掌的滑腻与温润,秦王政一双丹凤厉眸忽闪,随即,再次深深的将目光落在公孙丽呼吸平稳的面容之上。 一直以来,华阳祖太后一直想要自己立下后宫王后,只可惜,对于那些楚国来的夫人、魏国来的夫人、赵国来的夫人,自己一直没有任何兴趣。 若非为了安华阳祖太后之心,安后宫之稳,就是为此,自己也只是选择了郑国夫人,数年之后,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有乔松,隰有游龙,诞下公子扶苏。 而今,秦王政觉得迎公孙丽入宫,当可为自己在后宫寻到一个温馨舒心之所,思衬此,握住公孙丽的手掌不自觉的用力起来。 “是……是你,赵公子,我这是在哪里?” 灵觉有感,美眸为之缓缓而动,劲力游走,浑身上下,并无大碍,旋即便是看到此刻身前的一道白衣男子,锦衣加身,英姿勃发,清朗无形,好一个翩翩公子。 观其容,似乎见过,脑海翻滚,一息之后,悦脆之音而起,柔荑温润的手掌则是不自觉的收回,徐徐从床榻上坐起,四周大量,娇容之上狐疑之色掠过。 此人自己见过一次,乃是前两日在大王所在的府上遇到,乃是商贾,受大王恩惠,故而出现再次,只是自己不是应该在攻杀暴君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姑娘伤势未愈,还是暂行歇息,不用担心,这里是卫元君府,先前城中有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汇聚将军府前,担忧姑娘安危,便派遣属下支援。” “不曾想,救下姑娘之后,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已然溃败,故而只得先将姑娘安置在这里,这里是卫元君府,秦国大军不会前来调查的!” 尽管秦王政很想将自己的身份说道而出,不过以公孙丽现在对于秦国的仇恨,直接就会离开野王城了,无奈而语,面上轻轻一笑,单手轻拍,房门之外,便是依次走入三位身材曼妙的红衣侍女。 手捧精致清淡的佳肴、锦绣华章之裳,置于房间中的条案之上,而后退向一侧,一语不发,头颅微垂,静待吩咐。 “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已然溃败,那……大师兄与二师兄他们呢?赵公子可知晓他们的下落?” 闻此声,刚从床榻上端坐而起的公孙丽,神色骤然一变,脑海中闪过自己在将军府前看到的最后一道画面,一位身穿道袍的少年,一己之力镇压十方。 以无可匹敌之势横扫一切,若是两位师兄继续参与其中,生机不稳矣,旋之,己身便是掀开身上的锦绣之被,不过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便是将暖被包裹己身,神色羞红的看向秦王政。 “在下失礼,你等服侍好公孙姑娘,若有差错,拿你们是问,至于姑娘的两位师兄,我即刻就在城中调查一二,姑娘切勿担忧!” 一时间,秦王政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此刻姿容红晕绽放的公孙丽,心情不自觉的有些畅爽,当即,从床榻上起身,言语而出,一股无形的霸道席卷而出。 “诺!” 三位红衣侍女闻声,周身为之颤动,而后双膝而跪,以头触地,脆音回荡,不敢仰视,伴随着秦王政留下的一道抚慰之语,悠然而出房间。 “有一位剑道高人在你们行刑的时候出手,斩杀诸多兵士,救走所有的收压之人?” 相对于此刻秦王政的心情愉悦,与此同时卫元君府的厅堂之中,观神情焦急无比的李信快速从将军府赶来,为自己带来这般一个消息,周清面上亦是不好看。 能够在李信与蒙武等人的眼皮底下救走所有的收压之下,此人的武道修为起码也是化神,思衬此,也唯有之前被自己击退的那两位赵国剑客了。 “李信无能!” 身披黑色甲装加身,手持长剑,面色慌乱,满是自责,收压的所有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逃走,不仅让大师的一番功夫落空,而且此举还恶了大王之令,心中满是忐忑。 “看来日后碰上这等事,应直接斩杀殆尽,不留一丝机会,你就留在这里,待会向大王复令,我这就将那所谓的剑道高人擒拿。” “希望他跑的足够远!” 周清面上亦是不好看,本想以儆效尤,不曾想有如此结局,没有在厅堂中迟疑,踏步而动,周身浓郁的青色玄光护体,一步踏出,行至厅堂之外。 道音缭绕,回旋于李信耳边,下一刻,整个人已然消失在卫元君府邸之中,凌虚御风,十多个呼吸之后,便是由空而落城门之上。 那里蒙武将军等人正在收拾残局,近百位秦国兵士身陨,死体被不断的收敛而走。真身显化,蒙武将军见状,连忙一礼。 “大索野王之城,有疑者,均坑杀之,而后放出消息,将因果落在百家身上,凡秦国之内,与敌秦势力纠缠者,就地处决!” 虚空而立,灵觉扩散,细细感知城门前的一切气息,单手虚抓,言语沉静,凌厉之色忽闪,虽凝地易,凝心难,但既然要抵抗,那就要付出代价。 踏步而动,身形跳跃,留给蒙武一句话,己身消失在远方。 。2 第九十三章 大恐惧 每一位剑客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每一位化神玄灵的剑客更是如此,御使天地元气,加持剑道,动静之间,天地留痕,灵觉笼罩,直接锁定虚空中仍旧有些残余的气息。 而后强大无比的灵觉扩散,顷刻间弥散方圆数千米的区域,果然,在敏锐的感知之下,一道清晰的痕迹显化,脚下微风而动,快速跟了上去。 呼吸之间,便是出现在数百米开外,未几,便是跃出野王之城,奔向城外的山脉深处,虽然山脉深处很适合隐匿和躲藏,但越是靠近山脉,虚空中留下的痕迹越多。 说是山脉,但靠近野王城邑的不过是一片低矮丘陵,连绵不断,高者数百米,低着直入沟壑,其上一株株郁郁葱葱的林木昂扬,磅礴的生命气息绽放。 灌木而立,山泉小溪流淌其中,一道青色的身影在丘陵跟前微微停滞,而后身形婉转,俯冲而入其中,那股独特的剑道气息越发明显的。 而且,似乎在这里,还有一道不弱的剑道气息,亦是入化神玄灵,看来就是之前被自己击伤的二人,恢复的到底挺快,冷哼一声,循着二人的……,不,应该是有一批人的痕迹,快速前进。 “公孙大侠、鲁大侠,我要返回城中寻找师妹,师尊临终前将师妹交托于我,我不能这般丢下师妹不管!” 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一道道身影快速的穿梭其中,约有一二十位,领头者为两位劲装而立的中年男子,均手持长剑,灵觉扩散,开拓道路。 身后则是紧紧跟随着一行神容姿态甚是狼狈的列国侠客,至于百家好手,早就在将军府前,被那位实力恐怖至极的少年镇杀,若非他们想要将自己等人城门行刑,还等不到如今的自由。 然则,就在一行人快速前进,快速奔入林中深处,欲要将后续追击的秦兵拜托只是,其内两道身影顿时为之一滞,踏立在林中粗壮的树枝上,言语间,甚是焦急与决断。 二人均黑色劲装加身,年岁虽差异,但此刻的神色与周身剧烈波动的元力彰显一切,神情纠结万分,头颅一边看向身后,一边有看着身前。 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眉目面容之上满是伤痕,周身衣衫略微褴褛,异常狼狈,持剑拱手一语,便是欲要返回野王城邑寻找师妹。 不错,此二人便是公孙丽的两位师兄,年岁较大的为韩申,年岁稍小的则是荆轲,先前侥幸躲过一劫,被收压在将军府,而后在临刑前的一刻,公孙大侠与鲁大侠出手,救了他们一行人。 虽如此,己身性命得以保全,但心中最为牵挂的小师妹却没有任何踪影,难道小师妹在前往拯救大王的时候被镇压了?还是被…… “面对道家天宗玄清子,你二人有胜算?面对鬼谷派的盖聂,你二人有胜算?公孙丽现在未出,十有八九要么被暴君斩杀,要么被暴君收压。”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你们能够改变的,如果被斩杀,只能说是公孙家命该如此,若是被收压,你二人前往也是无用!” 一件苍紫色软缎长袍加身,腰附一根淡青离纹之带,长若流水的发丝中隐现一丝雪意,此刻闻身后韩申与荆轲之语,顿时剑眉一挑,而后面上越有不悦。 此等关头,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以期后事,如果此刻返回戒严无比的野王城邑,估计都不可能出来了,即如此,还要去白白的送死! 对于公孙家的嫡系成员,公孙小白要看得绝对比公孙羽这两个徒弟重,但那又如何?难道要牺牲所有人去救一个明显救不出来的人? 剑客虽有锋芒,但过刚易折,需刚柔并济,阴阳相合才能进步,才能够破入化神玄灵,一位执拗无比的剑客也许此生都难以破开先天枷锁。 “公孙大侠,无论如何,我与师兄都要前往野王城邑一趟,若是师妹真的被暴君所杀,我等亦是……无悔!” 点点血迹斑驳在俊秀的面容上,闻公孙小白之语,荆轲与师兄韩申相视一眼,这是师尊托付给他们的最后一件事,如果连师妹的生死下落都不清楚,他们有何颜面去见师尊。 公孙大侠所言虽有理,但此事他二人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旋即,没有任何迟疑,二人便是纵身一跃,没有顺着来时的道路,而是迂回返程,免得被秦兵堵上。 “师兄,你先带着他们继续前进,我去看着他们两个!” 观韩申与荆轲的动作,公孙小白与鲁勾践相视一眼,均无奈的摇摇头,而后,鲁勾践上前一步,忍着体内的伤势,于师兄留下一句话,便是直向二人离开的方向前进。 那两个年轻人均是剑道的好苗子,若是成长起来,比自己这个老迈之人有用多了,师兄虽言语冷酷,但内在仍旧在乎公孙家的后裔与公孙羽的这两个徒弟。 “唉,师弟,小心为上!” 到了这个地步,继续说什么也是无用,公孙小白再次摇摇头,也许在他们这个年岁合该冲动一二,但真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轻叹一声,转过身,便继续引领列国侠客奔向林中深处,寻找这条低矮山脉的走向,一路东北方向而去,那里是魏国的区域,只要进入魏国,一切便可安全。 轰! 只是,就在公孙小白引领着所有的残余列国侠客极力奔逃之时,未几,头顶骄阳横空,道道光束垂入林中的四周天地之间的景象为之一变,陡然间,万籁俱寂,耀眼的金色阳光不显,四周翠绿无暇的植株色泽化作灰暗。 六识无感,声音封镇,一位位侥幸得脱的列国侠客瞬间神情骤变,这种情况他们不陌生,就在早上,他们便是被这种无解的力量笼罩,如今一般无二的感觉升腾,诸人神情绽放一丝浓郁的绝望。 “跑的倒是挺快,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有你们的存在,来年这片林地应该生长的愈加肥沃!” 空灵幻虚的道音回旋在每一人的耳边,更是震荡在公孙小白的耳边,如果是自己的全盛时期,说不准还有机会逃走,但此刻虚冥深处的一道霸道灵觉直接锁定自己。 呼吸之后,道音不存,身后的列国侠客已然瘫倒在枯叶堆积的大地之上,随其后,公孙小白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双明耀之眸却是瞬间化作森白。 。2 第九十四章 一天下 “此人为赵国侠客,一身修为入化神,倒是不弱,然今日公然于大王无礼,蒙武将军,此人已被我镇杀,就交于你依大秦律处置!” “之前被其救走的列国侠客,同样被我斩杀在林中,你若是有兴趣,可将它们待会处理,想来接下来会有不小的收获。” 半柱香之后,周清只手擒拿着一道身影,由空飘然而落野王城头之上,见此,一位位在其上巡逻的重装秦兵为之一礼,不多时,一身戎装加身的将军蒙武近前。 挥手间,将已经被自己击杀的公孙小白扔在城头之上,声音清脆,尽管仍旧有些稚嫩,但听在城中将军与诸多兵士的耳边,却是如同诏令。 “大师请放心,蒙武会将此事办妥!” 双手为之一礼,观脚下一侧不远处的那具尸身,身披黑色铠甲的蒙武面上为之一喜,从此人正是先前阻拦他们刑法列国侠客的那道剑道高人。 修为超凡,不仅将收压的列国侠客救走,而且还一己之力斩杀了近百位秦兵,其人虽死,但罪责难逃,当暴尸七日,以儆效尤。 以大师之语,那些被其救走的列国之人也被斩杀,即如此,当以他们为引,将潜伏在野王城中的危险分子彻底揪出,而后给予毁灭性打击。 “希望不会再出差错!” 一语而落,小巧的身形再次融入虚空,凌空而起,消失在城头之上,这个时候,想来秦王政已经知晓被收压之人逃脱之事。 虽被自己再次出手整治,但一个办事不利的印象可是会直接生出嬴政心间,这句话即是给蒙武的一个提醒,又是一个警告。 目送玄清大师的离去,将军蒙武的偌大魁梧之躯静立于城头上甚久,而后面上凌厉之意掠过,杀伐之气顿显,挥手一招,身后两位偏将近前。 “持我令,于三十里外的大军中抽调五百名弓弩手和五百名重甲骑兵,即刻前来野王,不得有误!” 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令牌,思衬一二,将其交给一起偏将,相对于大师之语,蒙武对于秦王政的了解更甚,数年来一直在宫中担当卫尉,更是了解王上的性子。 尽管因为父亲蒙骜的原因,蒙氏一族近来颇受恩宠,但这个恩宠是建立在自己还有些作用的份上,攻灭濮阳虽有功劳,但若是于野王之中的小事办不好,可就大大不妙了。 “诺!” 两位偏将没有迟疑,直接接令,而后转身快步离去,不多时,便是一小队骑兵从城中奔出,直往此次攻灭濮阳的大军而去。 “你即刻带领一支百人队,顺着那群人离去的方向,搜索山林,将他们的尸身带出来,不得有误!” 于其后,蒙武对着正从身边走过的一位百夫长而语,军令下达,那位百夫长没有疑惑,颔首而应,当即走下城头,数十个呼吸过后,便是一支百人秦兵小队,向着城外的山林走去。 “来人,将此人衣衫尽去,暴尸于城门之上,弓弩手严加防卫,若有靠近者,直接射杀!” “来人,持我令,从将军府再调两百人,大索城中,有疑者,直接就地斩杀,在野王城中大王遇险,没将此城屠灭,已是大王仁德!” “……” 这一刻,蒙武只感觉心神耗费的比攻灭濮阳更甚,然则,希望一切都是值得的,这群该杀的敌秦势力与百家之人,于战场上打不过秦兵,就开始施展这种手段,殊为恶劣。 农家、墨家、赵国侠客、魏国武士……,它日再行遇到,当重重给予惩戒,莫不以为有一身修为便可在大秦面前横行,绝无可能! “大师此行可有收获?” 一去一回,所花费的还不到半个时辰,乘风而入卫元君府邸,踏步而动,没有遇到拦阻,径直走进厅堂,厅前门外,李信正执行守卫之责,看来并未受到秦王政的惩处。 厅内,秦王子政正在与卫元君说道着什么,不过观卫元君周身不住为之颤抖的模样,周清突然有些可怜对方,面对秦国这个庞然大物,己身实在是不好过。 既不想要白白死去,来享受这些荣华富贵,但又不想这般压抑的活着,复杂的心绪顿生,使得卫元君神情一如紧张的与秦王政对话。 盖聂先生则是静立于嬴政身后,宛若一株参天松柏,静立无言,给予嬴政最大的护卫,观周清归来,厅中三人均看过去。 一语而落,秦王政似乎知晓周清去做些什么了,面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清朗的声音很是平缓,一双丹凤厉眸忽闪,却又预示着内心中的不平静。 “主事者已殁,但根源仍存,数百年来,儒生以王道、仁德祸乱诸国法政,侠客以武道、利刃祸乱诸国禁令,想要真正的将其杜绝,难矣!” 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周清微微颔首,虽有收获,但也等同于没有,在秦国之内,虽没有儒生、侠客生存的土壤,但在山东列国,土壤却相当肥沃。 “百年前,商君便是于大师之语有所回应,虽有些成效,但我秦国之政终究与山东列国不同,欲将其根源陨灭,非有变化商君之法,融入它法!” 没有避开厅中的卫元君,就算其知晓也没有任何作用,闻周清之语,秦王政眉头微皱,此行出宫,以观国政,虽然数十年来,秦国拓土开疆不断,但对于这些山东列国旧地的治理始终是一个问题。 昭襄先王后期无暇于此事,孝文先王早早薨逝,庄襄先王亦是只管拓土开疆,而今所有的问题都留给了自己,手持秦国社稷之剑,虽可横扫列国,复归周天子往昔盛况。 但那种盛况不过一统合诸侯之盛况,非己身思衬之盛况,盖聂曾语,而今的秦国社稷之剑仍旧是一把强大的诸侯之剑。 想要蜕变成真正的天子之剑,迥异于周天子的天子之剑,非有不世大才之助力,方可匡诸侯,一天下,真正的一天下! 。2 第九十五章 万川归海 “此事乃大王自决也,然则,时势造就非常之人,夏末伊尹出,商末太公望出,百多年前,列国相争,秦危卫鞅出,而今整个列国呈现统合之势。” “或许大才已经出现,只待大王自寻挖掘!” 周清闻秦王政语,缓缓颔,时移境迁,一切在变,百年前令秦国富强崛起之法也得缓缓而变,洞悉未来之世,也许该派些人手对那人关注一二了。 伴随着秦国疆域的愈加扩增,伴随着秦国统辖之民的愈来愈多,千百年风俗、文化、文字、经济……等诸多方面不同的人群汇聚。 如果不能够好好的给予解决,绝对是要出大问题的,按照历史固有的轨迹,那些诸般种种便是极大的隐患,而今若是不能够治理,只有将他们清除。 “大师所言与盖聂先生之语相似,然于外而决,必先安内,秦国内政尚有些许瑕疵,待它日,再行细细思衬之!” 与周清的回应,秦王政很是认同,想不到大师年岁不大,但对于列国之事、对于诸夏之事、对于治国安邦之事却有不俗的眼界。 昔年,儒家孔丘问道于老子,于此后,孔丘创立儒家,位列百家显学,今日一观,道家之学似乎也非那般奇异之学,其内也有治国精华留存。 “大势已成,无论何法?终究万川归海!” 一语再落,周清再次应声,就算没有那位大才的出现,诸夏之中也会出现其它的大才,合众人之力,未必不能够铸就完美的秦国。 或许路程要艰难一些,但总归目的是一致哦。 接下来的数日,周清倒是陡然间清闲了许多,不过相对于野王城邑来说,却非那般,蒙武率领兵士每个半个时辰便大索城池。 地毯式搜索之下,所有的叛逆无处藏身,面对兵合一处的秦兵,只要不是化神玄灵层次的武者,均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全部被击杀。 旋即,在野王城门之外,再次多了许多浑身赤裸的男女身躯,这就是对抗秦国的下场,与此同时,将军蒙武还将周清临走前的吩咐贯彻到位。 派出兵士,持简令,宣传四方,秦王仁德,感蒙武将军攻灭濮阳太过,欲要在整个卫国旧地减免赋税与徭役,而且在野王城中厚待卫元君。 不曾想,有列国百家之人联合卫国旧人,暗下杀手,欲要于大王不利,王上震怒,如果觉卫国旧人与百家勾结,当施以连做之法,屠其人,灭其族。 若是有检举百家敌秦之人者,一经查实,当以爵位、土地、奴隶封赏,如此简单的一套组合拳打出,短短数日的时间内,野王城中,便是有数十位农家弟子被城中庶民检举而出。 而蒙武也贯彻其言,禀王上,降下公士、上造等爵位,将城中豪宅赐予,如此榜样,令得整个野王之城为之一震。 而城门前被暴晒的一具具尸体,又多出来了数十具,就那般至于虚空之下,经受炙热的阳光、寒冷的月夜、刺骨的雨水,远远看去,情形甚是恐怖。 有百家之人与列国侠客欲要出手将他们的尸身偷走,然则,刚露面,还未靠近,便是被万箭齐射杀,无论是谁,胆敢靠近着,一律斩杀。 对于蒙武的做法,秦王政很是欣赏,百年来,秦国对待敌人的做法一向很干脆,如果不顺从,那就只有毁灭,诏令而下,欲要在秦国新开辟的疆土上传播蒙武之法。 “师兄,这些天野王城中的巡逻越严谨了,前两次若不是鲁大侠提前知会,我们早就被秦军斩杀了!” 野王城中百家势力与列国侠客的减少,对于秦王政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于已经深入野王之城的韩申、荆轲、鲁勾践三人来说,却非这般。 数日来,随着秦国将军蒙武的手段,整个野王城中的居民看到陌生人便是为之举报,此举令得诸多百家之人身陨其内,下场掺不忍赌。 就是他们三人,若是没有鲁大侠的灵觉警动,估计也难逃秦军的高频率巡逻,看着一具具百家好手和列国侠客尸身被吊在城门之外,其中悬挂最高的便是公孙小白。 情绪激动的荆轲,当即便是愤怒的欲要前往城门,将所有的抵抗暴君之人救下,只可惜,直接被鲁勾践一掌打昏了,在看了几次有百家好手被射成刺猬一般,荆轲也就不多想了。 “根据鲁大侠询问列国侠客所知,师妹好像在那日被一位白衣剑客掠走,而且城中一直没有师妹的信息,难道师妹已经出了野王之城?” 数日来,收获甚小,一直没有寻到师妹的所在,韩申与荆轲眉头紧皱,一袭粗布麻衣加身,面容涂以黄色,脚下草履而动,静静的停留在一处城中民居之中。 至于民居的主人,因为当年受过师尊的恩惠,所以暂留他们与其中,不过这两日,他们也明显感觉到民居主人神色的微微变化。 检举一人,便可为秦国公士,虽然只是爵位最低的存在,但好歹也是秦国的爵位,受到些许的特权加身,赐予粟米五十石,田两顷,房产十间,从此地位高于普通人,高于先前。 若是检举三人以上,则可为秦国上造,比起公士,这等爵位则正式许多,按照秦国的惯例,赐予粟米一百石,田四顷,房产十五间。 就是放在整个野王城中,都算的身份显贵的层次了,如此诱惑,看着别人都成为公士,成为上造,己身还要担心受怕的护持自己二人,于此,韩申与荆轲早就有感。 “这两日有人见到一位白衣剑客,和你二人所说非常相似,出入卫元君府邸,如果真的如此,再加上此刻整个野王城我们没有搜索的地方。” “便只剩下两处,将军府不太可能,如此,便只有卫元君府邸了!” 未几,以化神玄灵层次修为行走城中,探听消息端的鲁勾践归来,此次与往常归来不同,略微苍老的言语而出,一个于韩申、荆轲二人相对惊喜的消息而出。 。2 第九十六章 等你很久了 “卫元君府邸?白衣剑客?难道是那位与大王交好的赵公子出手?” 二人那脏兮兮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丝惊喜,而后脑海中快速翻滚道道讯息,联合鲁勾践之语,加上先前三人曾经去过卫元君府邸一趟。 如真的如此,那师妹如今应该在卫元君府上,十有八九是这个可能性。 “应该是赵公子出手!” 随其后,二人相视一眼,再次确定道。 “前辈,这里我们已经不能够继续住下去了,毕竟一位秦国上造的诱惑还是不小的,夜色将近,我们即刻前往卫元君府邸,探寻师妹下落。” “那里必然有师妹的所在!” 看着身侧后方正在喝着茶水的鲁勾践,荆轲上前一步,沉声而道,瞥了一眼在庭院中来回走动的民居主人,定下计策。 身为卫国之人,竟然为了一己私利想要将他们检举而出,实在辜负师尊当年的恩德,只可惜,卫国不在,一切都随风而逝。 “可!” 一袭淡黑色长袍加身的鲁勾践微微颔首,单手轻轻抚摸着颔下短须,以头漆黑色中带着淡淡白意的发丝梳拢在身后,视线落在韩申与荆轲的身上,而后神情凝重一语。 噔!噔!噔! 夜色刚进,便是一队三十人的重装秦兵来到一处民居跟前,随其后,民居主人而出,观其穿着,中年模样,虽算不上富裕,但也称不上贫穷。 身材略显消瘦,看着门外手持火把的诸多秦兵,连忙上前一礼,将诸人迎入房屋院落之中,况且就算那人没有引领,一行三十人的秦兵小队也已经快速的行入庭院之内。 背负强劲弓弩,手持长矛,快步而入,连忙搜寻民居主人口中的敌秦势力之人,不过,十多个呼吸之后,翻遍所有的房间,却没有任何踪影和痕迹。 “你说的那三人呢?” 此景出乎民居主人的预料,没道理啊,自己传讯秦军的时候,那三人明明还在房间中,怎么一眨眼就彻底消失不见。 面对手持长矛、背负弓弩、身材壮硕的秦兵盘问,民居主人神情骤变,连忙亲自前往那三人所在的房间而去,内部的一起归于原样,三个床榻全部不见,屋内很是凌乱,更是有厚厚的灰尘落于其中。 “这……这不可能啊,那三人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会消失不见呢?诸位将军,小民发誓,刚才那三人就在这里,而且三人都是卫国大将公孙羽的徒弟与故人。” “这一点小民亲自询问了,碍于他们的强大,小民一时被他们震慑,故而等到今天,想要他们放松警惕之后,才交于诸位将军。” “这……绝对不可能啊!” 民居主人面上奇异无比,满满的不可置信,满满的惊恐之色而显,秦兵到来,而自己拿不出敌秦之人,按照大秦律,自己一家老小可就直接犯死罪的。 当即,双腿不自觉的发软,为之跪拜,以头触地,不断叩首,沉闷之音回旋,满满的恨意扩散。 “你确信那三人是卫国大将公孙羽的徒弟和故人?” 陈列于庭院中的秦兵闻其声,彼此之间相视一眼,均冷哼一声,若是能够抓住敌秦之人,不仅这些人能够得到好处,自己等人也可以得到好处。 与那民居主人之语,也许真的存在过三个人在这里,想来是比较警觉,直接离去了,而且观其手段不弱,再加上民居主人而语,不由得,一行三十位秦兵中,走出一位领头者。 行至那人跟前,沉声而道,再次轻问,自己先前与蒙武将军攻灭濮阳的时候,就曾见过公孙羽一面,却是卫国一员大将,只可惜年迈之人,气力不足,支撑没多久,便被杀了。 如果这民居口中的那三位敌秦之人是公孙羽的徒弟和故人,说不准,这便是他们的机缘,比起寻常的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他们的身份更加有价值。 “确信,万分确信,当是小民还确定了一下,的确是卫国大将公孙羽的徒弟和故人,那位故人好像叫鲁大侠什么的?” 猛听此语,那民居主人陡然间抬起头,万分绝望的神情上露出一丝希冀,连忙不住的颔首而应,只要能够不死,一切都好说。 “看来,野王城中仍旧有敌秦之人!” “至于你,奉将军令,凡野王城中隐匿敌秦势力之人者,就地处决!” 得到这份讯息,这支队伍端的领头者面上为之而动,俯览身前的这民居主人,自作孽,不可活,既然已经触犯了大秦刑法,那就只有一个结局。 死! 数息之后,整个民居之中回荡起淡淡的凄厉之音,未几,血腥的气息回旋,飘散于天地之间,犯了错,那就要受惩罚,尽管最后供出有用的讯息。 而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提前警觉离开的韩申、荆轲、鲁勾践三人,则是行走于野王城邑的一间间房屋之上,鲁勾践在前,感应周围的情景,身后韩申与荆轲紧紧跟随。 躲过一支支城中巡逻的秦兵小队,不断向着卫元君府邸前进,远远看去,历经劫难的野王之城,灯火华光不显,繁荣不存。 能够在此刻灯光而动的人家,要么是秦国之人,要么是这两日受封的爵位之人,当然,还有便是卫元君府邸,夜色之中,整个卫元君府邸宛若一块磁石,吸引着荆轲三人前往。 “卫元君府邸的秦兵守卫倒是不少,你二人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历经数日的休养,鲁勾践体内的伤势得到平复,虽还未臻至巅峰,但一身剑道修为仍旧超越混元先天层次,根据自己所了解的讯息。 此刻秦王政与其身边的宫廷首席剑师盖聂、道家天宗玄清子正在将军府,如此,整个卫元君府邸,将没有任何化神强者,如此,当无惧矣。 闻此声,韩申与荆轲点点头,有鲁大侠亲自探路,一观师妹的讯息再好不过了,若是有机会,他们也会随之而入,将师妹救出来。 身形融入月色之下,轻功施展,手持带鞘长剑,踏步而动,几个跳跃,便是进入卫元君府邸,当即便是灵觉扩散,以观整个卫元君府的情况。 “赵国中山夫子门下鲁勾践,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2 第九十七章 剑道春秋 初入月夜,一轮隐隐被乌云遮掩的弯月隐现,淡淡的银色光芒笼罩诸夏之地,白日虚空骄阳散发的滚滚热量快速散去,转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清凉。 微风掠过,淡淡清爽加身,一队队衣着重装的秦兵手持长矛行走在卫元君府邸各主要通道,一个个紧要关卡亦是存有一位位神情肃重的秦兵,严阵以待。 一个个火焰之柱升腾而起,相互交织交错,光芒融合,将整个卫元君府邸映照的仿若没有阴暗之地,没有一丝阴影残留。 虽如此,对于鲁勾践来说,化神玄灵层次的剑道加身,灵觉扩散,很容易找到巡逻的一处间隙,然则,就在己身刚落在卫元君府邸一处隐秘之处时。 耳边刹那间回荡起一道清脆之音,回荡起一道稚嫩之声,只是一瞬间,鲁勾践周身便是灰白色的玄光护体,手中长剑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拔出,脚下轻踏,整个人化作流光之剑,欲要从卫元君府邸而出。 对于这道声音的主人,鲁勾践决然不会忘记,数日之前的野王城中将军府前,就此这道声音的主人,以一己之力镇压整个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 若非师兄突然到来,合二人之力,侥幸逃脱,随后,自己与师兄出手,救走残留敌秦者,本想不会出问题,不曾想,那一日傍晚,自己与韩申、荆轲三人在城门远处,就看到师兄的尸身被暴虐的秦兵暴于虚空之下。 手段甚是残忍,实力甚是强横,想不到道家天宗竟然如此坚定的站在秦国一侧,而且还派出如此杰出的弟子护卫秦王,有此一人在,整个百家中,能够近那暴君身边的不多矣。 “既然来了,何必如此着急要走!” 身合手中之剑,如同离弦之失,灰白色的剑光翁鸣而起,只是一瞬间,便是腾空而起,奔向府外,然则,虚空之上一道青光氤氲的大手印直接落下。 瞬间将其镇压,脆声再起,鲁勾践神情煞白,满是绝望,在那道家天宗玄清子的身上,自己竟然感受到了和师尊一般的手段。 “百脉逆行,剑道无双,道家玄清子,今日,我虽死,但你也不会好过!” 迎头一击,被震回下方的庭院之上,感觉到周身一缕缕强横的束缚之力,而且正在封镇己身百脉,封镇元力运转,再过片刻,自己便再无还手之力。 耳韵婉转,不远处一位位巡逻守卫的秦兵快速逼近,思衬仍旧在府外等待自己消息的韩申与荆轲,思衬城门之外被对方镇杀的师兄。 一双精光闪烁的剑眸之中,明耀之色大方,一手持剑,另一只手在眉心灵台、胸前膻中、小腹丹田,凌厉的元力呼啸,纵横于体内,三元归一,百脉震动,瞬间逆转。 积蓄磅礴无比的丹田元力为之溃散,浑厚的力量狂涌入百脉之中,整个人周身瞬间震荡出一道道足以撕裂任何混元先天层次的剑芒。 “你等退下!” 踏步而动,一瞬便是数十米被抛在身后,一袭淡青色道袍加身,精巧的紫金莲花冠梳拢发丝,眉目清秀无双,道眸隐现华光,身形虽不高,但抬手之间,却内蕴一丝无言的力量。 当即,以此刻周身气息狂暴的鲁勾践为中心,方圆五丈区域内,没有一位手持戈矛的秦兵近前,然则,不远处,却是一位位闻声而至的兵士到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其围拢在其中。 “百夫长何在?” 一语落,周清直接而语,灵觉笼罩整个卫元君府邸,此人虽不是自己对手,但依据自己了解的消息,还有两个身份不俗的人一直逃亡在外。 尽管修为不高,但若是以声东击西混入宅院,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有盖聂先生在,子政自然无忧,但另一个结果,可非自己希望见到。 “见过玄清大师!” 呼吸之后,便是一位穿着与其他普通秦兵不同的伍士近前,前后着黑色铠甲,身高七尺,体魄健硕,手中亦是持有一根戈矛,步伐沉稳,应声而道。 “吩咐下去,令兵士加强巡逻,点卯相随,以防敌秦混入!” 简单而语,双手为之缓缓平伸而起,一道道青色玄光流转,心随意转,一道巨大的混元太极虚影沉浮于头顶,屈指一点,整个内蕴道家玄力的太极虚影落于鲁勾践的头顶。 至于那位百夫长,则是直接快步离开,执行周清的命令,既然护法如此而语,想来此时还有其它的敌秦武者蠢蠢欲动。 “这就是你的底气?虽然强行逆转经脉,提升修为,但化神层次,神融天地,刚柔并济,简单的力量增强对我而言,可没有任何作用!” 于此刻鲁勾践的浑身气势,周清轻轻摇摇头,没有本质的蜕变,这般强行逆转筋脉,元力虽愈发之盛,但大而无当、强而无用。 一手压下,青光闪烁的混元太极图直接落在鲁勾践头顶,迎着其身的道道锋芒剑气,太极圆转,余韵不绝,将所有的剑道攻伐磨灭,任凭鲁勾践如何催动元力,终究挣脱不得。 “剑道春秋!” 无与伦比的力量加身,积蓄如海的元力在体内激荡,碰触头顶虚空的混元太极图,鲁勾践心中再次迸出一丝绝望,这道家天宗玄清子的修为绝对能够和师尊比肩。 原本还自衬逆转筋脉之后有一拼之力的鲁勾践,当即双手持剑,一剑豁然挥出,神融其上,加持此生所参悟的所有剑道真意,演化春秋攻伐,列国纷争于其中,调动春秋大势。 万般力量凝聚一点,再次碰触头顶的混元太极虚影,一瞬间,周清单手压下的太极图竟是为之一滞,而后缓缓的被对方撑起。 “剑道春秋!” “这就是你的底蕴?竟然与鬼谷派的百步飞剑相似,百步飞剑演化捭阖之天地大势,威能无双,你却是以剑道演化列国春秋兴衰之势。” “说起来,我道家也有剑法,庄子曰:吾有三剑,一剑天子,一剑诸侯,一剑庶人。你不识大势,不明大利,庶人剑足以斩你!” 。2 第九十八章 敌秦者殁 百年前的道家先贤庄周,一身修为臻至合道归元,手持秋骊之剑,游走于诸夏之内,观春秋列国,感四时变幻,五行轮转,阴阳相合,而创天子之剑! 观诸侯列国之声,察看悍勇之夫,知清廉之士,洞悉贤良,指点忠圣,结交四方豪杰之士,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旋即而创诸侯之剑。 观诸夏游侠之声,勘其蓬头突髻之象,垂冠散发之乱,曼胡之缨相随,短后之衣褴褛,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创立庶人之剑! 三剑堪为庄周一身的见到精华,融入其无上玄妙,只可惜,以庄周那时的修为,三剑为之封存,只剩下道理之说传遍诸夏之国。 虚空轻轻一握,聚气成剑,一道凝练的青色玄光包裹的长剑,形体一如鹰剑,神融天地之间,一剑如世,由空而落,剑道真意席卷,何须复杂剑招之变化。 此之谓无剑胜有剑! 一剑挥动,列国春秋之势逆转,苍穹之势变幻,苍茫岁月沉浮,一丝丝夹杂凶狠、恶斗、狠辣的意蕴夹杂其中,此之谓庶人之剑,。 汇入压制鲁勾践的混元太极图中,只是刹那,便是将其周身滚动而起的剑道春秋大势磨灭,方圆三丈区域内的大地都为之下沉三寸。 噗! 剑道春秋虽强,但空有剑招之强横,未参悟剑招内的真正玄妙,此剑绝非鲁勾践创出,想来应该是其师尊赵国中山夫子了。 能够创出这般的剑招,无怪乎言语自大自创剑家,欲位列百家之位,成为显学,而在赵国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侠客反对。 “可惜了,既然你师尊能够创出如此剑招,想来必然于你说过,春秋大势虽存,但列国合一无阻,欲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大势,殊为不智!” 施展剑道春秋之势,仍旧不能够挽回局面,鲁勾践那先前血气上涌红晕无暇的面容上再次为之红光大盛,而后 一声沉闷声响,血洒身前虚空,化作一束血光,欲要侵袭周清跟前。 心随意转,周身气墙而生,隔绝一切,百脉逆转,血气匮乏,如此,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手中元力之剑挥动,便是四道犀利锋芒之剑斩断鲁勾践的手脚筋脉。 “将其擒拿,传令蒙武将军,派重兵交接,对于此人,想来许多人应该会很有兴趣!” 没有重复先前的麻烦,直接将其废掉,如此,就算逃走又能够如何,以其现在的智慧,充其量不过堪堪契合庶人之剑的影子,无用之人矣。 “诺!” 持戈矛而立周清身后的一众兵士颔首而应,旋即,一窝蜂上前,用铁链将其擒拿,而后拖走,于此加持己身的种种,鲁勾践就算想死,周身也没有任何力量了。 一双死寂苍白之色流转的眼眸呆呆的看向头顶晦暗虚空,那里,一轮明月不存,乌云遮天蔽日,似乎正合自己之心,一语不发,收压府邸深处。 “哦,看来今夜要发生不少的事情啊!” 刚处理完鲁勾践的事情,忽而,一直在催动灵觉笼罩偌大卫元君府邸的周清眉头为之一动,又细细感知一二,面上顿时笑意绽放。 一息之后,脚下青光氤氲,消失于原地,奔向此刻灵觉有感的府邸另外一处,未几,乘风而行,虚空而立,俯览而下,这里已经是卫元君府邸的核心区域了。 下方正厅前的偌大广场上,两道衣着劲装的武者正被大量的重装秦兵团团包裹在其中,二人的修为一般,均是混元先天层次,碰上这等情况,无需盖聂先生出动,兵士足以擒拿。 “赵国中山夫子门下的另外一位弟子欲要闯入,已经被我镇压,废去一身修为!” 青光闪烁,踏步入正厅,那里秦王政与盖聂先生、卫元君角都在其中,至于李信,则是在广场一侧,指挥兵士汇聚成阵,擒拿两位刺客。 迎着秦王政等人看过来的目光,周清缓缓回应,此次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中,出力最重的当属赵国中山夫子门下了。 一共出动两位化神层次的武者,至于之前在将军府前突然出现的墨家高手,受了自己一掌,就算不死,如若没有机缘,数年内也别想恢复至巅峰。 “赵国!又是赵国!” “长平之战与邯郸之战已经过去近二十年,看来赵国真的恢复些许元气了,先是折损寡人一员大将,而后又隐约插手成峤之事。” “此行归咸阳,兵事可动矣!” 对于赵国,嬴政没有任何好感,少年质子于赵,遭受诸多磨难,几次险些身陨赵国,登临王位以来,更是屡屡兵犯大秦。 前有魏信陵君合纵攻秦,赵国参与,后有春申君黄歇合纵攻秦,赵国参与,蒙骜将军之死为赵国所谓,成峤叛乱亦是前往赵国。 诸般种种,回旋在嬴政心头,直接化作喉咙之刺,欲要将其直接攻灭,以诠释内心之愤怒、愤恨,中间因多事,攻赵未成,但接下来,必要全力打击赵国。 闻此声,其后的盖聂神情未动,列国征战,此为常事,不过对于卫元君角来说,却是不由自主的浑身再次颤抖起来,生死不由己,奈何? “那二人似乎是公孙丽的两位师兄,今以作困兽之斗,大王以为何果?” 国政大事,周清不予给予评价,身躯微转,一双明耀星眸看向厅外的纷乱之象,耳边一道道清脆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看样子,抵抗的还挺剧烈。 “敌秦者,殁!” 很是简短的四个字,脆朗沉稳之音回旋,对于公孙丽,自己势在必得,至于与其有关的人,自然是全部湮灭,不然,只会多生事端。 一双丹凤之眸中闪过浓郁的厉色,此行出宫,遇诸般事,明悟列国敌秦之心,如此,宫内的那些儒生该全部驱逐而出,行儒家王道、仁道,那是自毁大秦根基。 “师兄!” 厉声而下,还未传荡出去,厅外陡然间回旋起一道清脆之音,音色空灵,夹杂着一丝意外,夹杂着一丝惊喜,更有着一丝惊悸。 。2 第九十九章 何教寡人 一袭粉色长裙加身的公孙丽原本正在自己的房间中休养,虽是休养,但一身的不适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若非那赵公子太过于热情,再加上承诺为自己找寻两位师兄。 不然,自己早就离去,就是如此,公孙丽也打算近一两日告辞离去,正在房间中百无聊赖之时,忽而听到卫元君府上似乎有贼人闯入,兵士行走之音急促,兵戈碰撞之声传荡。 感此,公孙丽心中一惊! 难道那有人要对大王不利,欲要在今夜刺杀大王,思衬此,一颗心再也忍受不住,公孙一家世代受卫王恩德,爷爷公孙羽更是蒙大王器重,为濮阳统帅。 此等恩德,爷爷没有完成的,自己必要秉承爷爷的意志,当即,手持长剑,将房门前欲要拦阻自己的奴仆喝退,而后曼妙的身形婉转,快速行至前厅。 只是,入眼处,似乎与自己思衬的不同? 被秦兵团团围困的那两道身影,映衬在公孙丽的美眸之中,却是那般如此的熟悉,身姿腾挪之间,剑光婉转之间,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 竟然是自己的两位师兄,他们怎么会来到卫元君府邸,而且还会被秦兵抓到,不过此时也已经容不得公孙丽继续思衬,在秦兵的不断围拢之下,两位师兄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形势甚是危机。 “师妹,你果然在这里!” “师妹!” 不仅公孙丽心情澎湃,就是此时隐约被秦兵逼到绝境的韩申与荆轲二人都为之面上欣喜,师妹果然在卫元君府邸。 先前二人一直在外面等候,只是一直没有听到鲁大侠传回的动静,以其化神层次的修为,应该很快的,旋即,二人便是神融天地,感受到从卫元君中荡出的一缕缕能量波动。 甚是强横,甚是无双,隔着这么远,都能够感觉到淡淡的压力,绝对非先天层次的武者动手,而是化神武者的动静。 感此,二人直接对视一眼,便轻手轻脚的从外而入卫元君府邸,鲁勾践大侠看来已经被发现,即如此,他们也好趁机进入其中搜寻师妹的信息。 不曾想,还未在府邸中行进多久,便是被秦兵发觉,根本不复第一次进入卫元君府邸的通畅和顺利,感受着越来越多的秦兵围杀而来。 二人心中对于今日生逃而出已经不报任何希望,然则,就在万年俱灭之时,想不到,师妹竟然出现了,而且观师妹神态,并未受到太大的侵扰。 砰!砰!砰! 分神走神之间,但对于操纵阵法围杀二人的李信来说,如何能够放过,大手挥动,瞬间,便是数位身材魁梧的兵士,一拥上前,将背对背的韩申和荆轲二人手中之剑卸掉。 戈矛加身,配合其余的兵士,直接将二人彻底镇压,没有理会不远处的公孙丽,绳索加身,将二人牢牢的束缚住,观此,李信上前一步,屈指点动,便是卸下二人的下颌,声音不出。 “敌秦者,殁!” 旋即,耳朵一动,眼中亮光闪烁,沉声而出,对着左右的兵士看了一眼,单手毅然挥下,两侧两位百夫长闻声,持兵戈之矛,豁然举起,行至二人身后,直接刺下。 叮!叮! 灯火通明之下,映照的四方一片明耀,红光一闪,剑光弥散,清脆的击打在两位百夫长的手中戈矛之上,内蕴先天之力,令二人手中的戈矛脱手而出,飞向远处。 “师兄!” 又是一道清脆之音,内蕴一丝微微的颤抖惊惧之意,公孙丽手持长剑,直接护持在韩申与荆轲跟前,一双美眸恨恨的看向四周诸多秦兵。 银牙轻咬,神情流转一丝浓郁的坚定之色,今日,就算死,师兄妹三人也要死在一起,一起去面对爷爷,只可惜为能够将暴君斩杀。 “敌秦者,殁!” 受到大师指令的李信不为所动,亦是从身侧抽出长剑,冷声之言再落,刚分散开来的秦兵再次近前,无形的威压席卷,一道道光亮的戈矛寒光四射,甚是森凉。 “莫动手……莫动手,李将军,切莫动手!” “本王有秦王亲赐令牌,切莫动手!” 旋即,待场中局势一触即发之时,厅中陡然走出一道慌乱的身影,走的稍快,在厅前门槛还被绊了一跤,整个人生生的摔在厅前坚硬的木制走廊上。 随即,那人便是再次而起,手持一枚黑色的令牌,高高举起,其上一个清晰无比的秦国篆书——秦!持令近前,口中连忙而语,甚是急切。 “因一女子,而使大师之功不存,大师可有何语而教寡人?” 晴空曜日,万里白云朵朵,点缀寰宇,微风而动,变幻诸般形体,其下,一行数百人的队伍正缓缓而出野王之城,一架铁桦打造的马车被护持正中。 大秦的黑色旗帜高悬,重甲骑兵开路,精锐兵士相随,远远看去,一股莫大的威势席卷,所过之处,庶民而跪,所过之城,开门而入。 不过于此刻的秦王政来说,却是一身常服,与鬼谷盖聂、道家天宗玄清等人行走在另外一条道路上,骑乘骏马,行走在绿荫之下,归途咸阳。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历经野王之城的袭杀,诸般商榷之下,便有了此法,一行五人,其余两位是随身伺候者,以处理诸般琐碎之物为主。 “区区一女子,如何与大王相比,于玄清来说,只要大王安危无恙,一切无妨!” “只是对于大王来说,看得出,那女子于大王不一般,如此将其放走,岂不可惜?” 与秦王政而语,周清摇摇头,相对于整个战国纷争,一介女子公孙丽算不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历史进程的调和之物,一缕淡淡的插曲。 然,公孙羽于嬴政来说,可非这般简单,那夜,将公孙丽三人,不,还有鲁勾践等四人放走,想来内心所想更甚自己所知。 “公孙丽,佳人也!” “自扶苏之母郑夫人过世之后,也只有她令寡人心动,她虽然离去,但列国之大,或许,只有咸阳才是她的最终归宿!” 。2 第一百章 赵姬出宫 如若旁的女子在那夜胆敢如此拦阻秦兵,早就被虎狼之师撕成粉碎,只是,偏偏是那公孙丽,野王城中的敌秦者已经被蒙武清理的差不多。 徒留公孙丽师兄妹三人又奈何? 以秦国的威势何惧百家敌秦者!何惧列国游侠之人!即如此,则是顺手将她们放走,只要她们还在诸夏之内,随时可以将公孙丽带至咸阳。 亦或者是因为昔年的一丝恩德,嬴政并未痛下杀手,然诸夏之内,只怕也只有其一人了,但也仅仅这一次而已了。 儿女情长太过无趣,温柔之乡只会消磨意志,待在野王之城近十日,出宫也已经近月,不知如今的咸阳是一种什么模样。 念及此,秦王政一马当先,在空旷荒野的区域中,掀起一缕缕浅浅的烟尘,随其后,鬼谷盖聂、道家玄清等紧紧跟随。 五日后,一行人先大部队入咸阳,百家好手与列国侠客历经先前野王之城的劫难,一时间,在整个一两千里的归咸阳途中,大部队亦是没有受到任何侵扰。 沐浴香汤,洗去一身尘埃,跌尽浑身上下的疲惫,静静盘坐在玄清宫内,体内元力运转,周身淡青色玄光闪烁,一侧的虚凡缓缓而语,将此月发生在咸阳内的事情说道一二。 周清双眼微眯,一袭宽松的浅白色道袍加身,漆黑的长发披在肩头,闻虚凡所言之语,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阴阳家老老实实的待在宫中,没有特别的手段。 文信候吕不韦因为有昌平君熊启的牵制,在政令的处理上亦是非凡,彰显出身为相邦的才能,王翦大军归来,驻扎在咸阳城数十里外的蓝田大营中。 整个秦国上下有条不紊的运转着,百多年前,商君曾言,只要秦国法令不改,官吏各司其职,就是有平庸之君亦是无碍,亦可无忧。 秦王子政出走月余,遍观上下,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紊乱,周清微微颔首,军事安稳,政令无忧,举国上下,当可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待扫平内政之患,便可开启吞吐之势,合诸侯,成亘古之业! 思衬内政之患,似乎嬴政留在咸阳内的二人都非一般人呐,尤其是如今的吕不韦,将宫内的一桩隐晦之事摆平,正处韬光养晦之中。 “近来甘泉宫可有何异动?” 作为文信候吕不韦的一颗棋子,点缀咸阳宫中,周清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后头颅微动,双眸为之睁开,看向虚凡,不知其可知晓此事。 “甘泉宫?” “近来并无太大异动,若说真的有异动的,似乎文信候这个月都没有前往甘泉宫了,每日与昌平君在兴乐宫处理完政令,便归于府中。” 闻此,一袭白色劲装加身的虚凡口中喃喃自语一声,而后摇摇头,甘泉宫内的赵太后不过一女子,就算有什么异动,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这个点还是留给秦王吧,虽然略微残酷了一些,但若不如此,以文信候吕不韦的狡猾,想要将其解决,还真得不小的麻烦。” 对于未来局势的走向,周清一直以来都没有过于插手干涉,列国归一乃是历史大势,千古帝业亦未开始,于自己来说,要做的还很多很多。 或许,连文信候吕不韦都没有想到,这颗被其隐约无视的棋子会成为自己的掘墓者,世事无常,阴阳轮转,正合道家修行之妙。 “甘泉宫传太史监奉常之语,宫中有祟,当避西方二百里之外,望寡人允之!” “昌平君,你以为何?” 时日,归宫不久,秦王政与相邦吕不韦、昌平君熊启于兴乐宫纵谈国事,翻阅手中一卷竹简,乃是太后令人送来,嬴政观之,英眉而皱。 一袭黑色常服加身,高山之冠加持,九旒不显,端坐于上首,身形挺立,神色不苟,单手持手中竹简,看向下首右侧。 “奉常之语,乃是映兆,太后身居甘泉宫中久矣,既是感宫中有祟,当令于大王,令于华阳祖太后,避西方两百里,亦无不可!” 一袭锦衣绿袍加身,身材健硕,容貌俊朗,周身上下弥散出一股无言的贵气,闻上首秦王政之语,当即从座位上起身,拱手一礼,略微思衬,便是为之回应。 己身虽为楚国公子,但却是生长于秦宫华阳祖太后身侧,近年来,文信候吕不韦势大,楚国外戚的势力都隐约受到影响。 而今甘泉宫赵太后欲要出外,即如此,也可断绝宫闱秘闻,令吕不韦失却一大助力。 “相邦以为何?” 听其言,嬴政不作回应,丹凤之眸微转,便是落到下首左侧的文信侯吕不韦身上,这些时日,他的动静倒是不大,颇有蛰伏的意蕴。 “微臣之意与昌平君同,既然在宫内居室不适,当前往雍州之地,去咸阳西二百余里,且往时宫殿俱在,太后宜居之。” 感此,吕不韦亦是从座位上起身,虽年岁五十,但姿体上还是迅速快捷,略显清瘦的面上,一丝沉吟之色掠过,心中略微欢喜。 本就想着如何使得秦王将注意力从甘泉宫和自己的身上脱离,不曾想赵姬竟然自寻外出,虽然奉常之语在侧,但于吕不韦而言,却是嗤之以鼻。 “如此,赵高,拟令,寡人允之,派宫中护卫太后于雍州之地,其余种种,尊太后旨意!” 秦王政微微颔首,太后不在宫中,也省去许多麻烦,尤其是文信侯吕不韦与其秽乱之事,传遍咸阳的事情,自己又如何不知。 只是贸然揭开,于赢秦一族,于大秦颜面有损,再加上吕不韦党羽遍布秦廷,而今,太后自请离去,也算顾及大秦颜面。 半个时辰之后,来至兴乐宫与华阳宫的诏令下甘泉宫,闻此,赵姬心悦之,当即便是屏退左右,缓步入内室,周身艳丽的锦衣不断为之脱落,一缕缕雪白柔软隐现。 “嫪毐,政儿已经同意我们出宫,居于西两百里的雍州之地,那里我记得有一片行宫的,而今我身怀妊,你对我又这么好,待行至雍州之宫,我便为你生下来!” 魅眼迷离,行至内室床榻之前,浑身上下只剩下一片红色的肚兜和一只红色的亵裤,大片的雪白肌肤外显,漆黑的秀发随意披散,吞吐如兰,柔声软软的看向内里,言语尽是满足。 。2 第一百零一章 一字千金 次日,甘泉宫内便是动静而出,赵太后徙居雍城,嫪毐伪为御者而往,离咸阳城,落雍故宫,召集工匠给予修缮和扩展,名曰大郑宫。 鉴于雍州故宫远离咸阳城两百里,秦王政下令,调集一千兵马守卫宫前,方圆数十里奉养其内,于太后的一应请求尽数应下。 旋即,赵姬于嫪毐,愈发的相亲不忌,数月之后,便是在密室之中诞下一子,秘密养育之非如此,赵姬于毐约,异日王崩,以其子为后。 大郑宫偏居咸阳两百里之外,没有吕不韦与太后之事,秦王政心情亦是舒畅许多,更有近来文信候吕不韦蛰伏不乱,一时之间,亦没有办法将其处理。 “大王,文信候今日于咸阳市门,布《吕氏春秋》之书,凡言二十多万,竹简高悬,绵延整个市门周围,号称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即赏给千金!” “此刻,咸阳城中,市门区域为之热闹非凡!” 兴乐宫中,秦王政与昌平君熊启正在商讨政事,尽管不喜文信候,但如若文信候不存,朝政大局亦是有人助力自己,昌平君便是其中一个较好的人选。 秦楚姻亲数百年,更有百年来,自秦宣太后以后,楚国外戚便一直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吕不韦也是他们要驱逐的存在。 未几,中常侍赵高躬身而入厅中,近前上首,缓声而语,将今日咸阳城中大事说道一二,旁枝末节不存,便只剩下文信候在市门布《吕氏春秋》之语了。 “哦,《吕氏春秋》?” “据寡人所知,儒家孔丘铸就《春秋》之册,微言大义而出,为儒家经典,卜商的弟子公羊高也曾冶《春秋》之语,卜商的弟子谷梁俶也曾冶《春秋》之语,鲁国左丘明也曾冶《春秋》之语。” “难道相邦也要冶《春秋》之语了,昌平君,此事你可有耳闻?” 闻赵高之语,正在批阅政令的秦王政手中动作一滞,而后头颅微微抬起,看了一侧的赵高一眼,想不到相邦还有这等兴趣。 数月以来,一直在府中安稳无暇,想不到竟然在著书立说,而且言语多达二十余万字,布于市门,增损一字予千金,相邦还是一如既往的财富无双呐。 既有《春秋》之语,相邦莫非要学儒家? 但由自己所得,相邦对于儒家可没有太大的好感,于此事觉得有趣,便是看向下首同样在静耳聆听的昌平君熊启,以他的身份,想来也应该知晓了。 “儒家孔丘著《春秋》之册,其后有公羊高、谷梁俶、左丘明三大家注解,所言《春秋》各不同,也有邹氏、夹氏声名略弱之《春秋》。” “相邦所著《吕氏春秋》迥异儒家《春秋》,传闻文信候初任相邦之时,觉以秦国之强而自己不如魏信陵君、楚春申君等是一种羞辱,而后招门客厚待之,养士至三千人。” “今日著《吕氏春秋》,则是诸门客辑合百家九流之说编写而成,内蕴百家精要之说,集论而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以备论天地古今万物之理!” “相邦之举,倒是令熊启想到鲁国左丘明冶《春秋》的一段话!” 于对手文信候吕不韦的信息,昌平君自然一直在关注,对于《吕氏春秋》的著作,更是在数月之前就曾知晓,纵论一番,言语而上嬴政。 遍数诸夏《春秋》之语,以诠释相邦吕不韦著书之心,从条案后起身,修长的身材挺立,高山冠束冠而梳,俊朗的面容上没有太大情绪,拱手一礼,余韵不觉。 “何语?” 于昌平君之语,秦王政微微颔首,对于相邦《吕氏春秋》之语,还真没有特别的了解,但听昌平君之语,竟是要以一家之言,杂糅百家,统御百家,相邦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昔年,穆叔如晋,与范宣子交谈,范宣子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谓也?于此,穆叔并没有做回应,不过范宣子却是回应了!” “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晋主夏盟为范氏,其是之谓乎?” “故而,熊启暂称这是范宣子的不朽之道!” 昌平君脚步近前,对着上首看过来的秦王政继续而语,脑海中翻滚诸般,吕不韦如此张扬《吕氏春秋》,实在是自恶于王上。 秦王政没有打断昌平君之语,对于左丘明所冶的《春秋》之语,自己也只是有耳闻,相对来说,自己更加喜欢公羊家的《春秋》之语。 “于范宣子之语,穆叔不以认同,曰:以豹所闻,此之谓世禄,非不朽也。鲁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谓乎!” “穆叔又曰:‘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绝祀,无国无之,禄之大者,不可谓不朽!” “今观文信候之行,似乎欲证三不朽,以奉养门客为名,立德与诸夏,以开拓秦国疆域为名,立功与诸夏,而今又以《吕氏春秋》为名,立言与诸夏。” “诚如是,则可彰显文信候之心!” 世人均想要长生不死,与世长存,但亘古以来,诸般传闻中,似乎并无人可以做到,然则,既然不能够追求寿命上的不朽,那就只有将名烙印在诸夏之上,亘古不朽。 一者立德! 一者立功! 一者立言! 如今文信候吕不韦所为之事,与此相似,或许其人一生不长,但若是真的可以做到这三点,那可就真的媲美道家祖师老子、儒家孔丘等一般的不朽之人了。 而这一点,昌平君自衬秦王政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一介商贾,粉墨登场秦廷十多年,一身荣耀已经足够了,还想要立下三不朽,岂非自寻死路。 “哈哈,昌平君是否有些过赞相邦耶?” “善养门客数千人,立德不过一隅,如何媲美孔丘?为秦开疆拓土,乃是其相邦职责所在,岂是一人之功?集门客之力,汇聚百家之言,岂是一人之语?” 。2 第一百零二章 华阳宫 秦王政朗朗笑声回旋于空旷的兴乐宫中,于昌平君熊启而言立德、立功、立言之事,虽觉得有趣,但以文信候的能力,想要达到孔丘的境界还差了一些。 就是孔丘的三不朽,也是在其创立儒家之后,历经其弟子诸般宣传,数百年来,才有此之成果,文信候想要三不朽,还差得远。 不过,自己虽觉差得远,但对于咸阳城内的有些人来说、对于其麾下的门客来说,却不一定这样觉得,只会令其门下食客更加汇聚一体。 若是待有朝一日自己将吕不韦从相邦的位置上拿下,或许这些所谓的门客与受过吕不韦恩惠的秦国官吏便会成为一股不小的麻烦力量。 门客! 尽皆是些平庸之才,若有旷世大才,岂会一直待在文信候府,待它日,将这些门客一并解决。秦国如今兵多将广,人才汇聚,只消内患解决,便可兵出山东,一匡天下。 门客的存在,只会增添些许麻烦,其内诸人或许有些智慧,但于如今的秦国而言,已经不再需要,秦国已经不是百年前的孱弱之国。 “大王所言甚是,熊启所思有些浅薄了!” 闻嬴政之音,下首而立的昌平君熊启亦微微一笑,对于口中所言这些,其实自己也不认同,但关键是对于此事,大王是什么态度。 虽然大王口中没有多语,但根据这些年自己对于大王的了解,自己预期的目标应该会达到。 “赵高,派人前往相邦府,取《吕氏春秋》之书,既然相邦合诸门客之力著作《吕氏春秋》,寡人倒也想看看其中到底有何精要?而且令相邦放言一字千金!” 如昌平君所言,相邦此书乃是汇聚百家精要,自成一体,能够被相邦置书于市口,任由诸侯游士阅览,可见其自信,可见其财力。 而且,相邦这个时候在咸阳扩散此书,莫不是有什么深意?无论如何,这种汇聚百家精要之书,看一看似乎也无碍。 “诺!” 赵高接令,而后徐徐躬身而退,出兴乐宫,快速召集左右宫奴,直往文信候府,取《吕氏春秋》之卷,以备大王随时翻阅。 “小师叔,文信候吕不韦派出府中门客与城中弟子接触,言语似是想要将其大散于咸阳的《吕氏春秋》烙印在纸张之上,编辑成册!” “无论代价,只要小师叔同意便可!” 未几,咸阳宫内的玄清宫中,周清临窗盘坐,闭幕修行,通体淡青色玄光笼罩,一侧一袭白衣加身的虚凡缓缓而语,将刚才城中道家弟子传来的讯息快速上禀。 上午时分,《吕氏春秋》便是以布帛、以宽大竹简的行事遍布咸阳市口,随即,吕不韦便是派人寻找到道家弟子,看来对方于列国书阁的信息有着不浅的了解。 “《吕氏春秋》之册,凡言二十余万,烙印在纸张之上,只手可握,吕不韦想的倒是挺远,这等赚钱之事,如何不做?” “吩咐下去,一字一金,让吕不韦将著书之言誊卷一份,着城中精干弟子带回巴郡工坊,即刻而动!” 对于这部典籍,周清倒是有些了解,汇聚百家精要,虽然有些驳杂,但内在却是主线清晰,脉络可寻,俯览统共二十六卷,更是吕不韦这些年的治国心得。 此时扩散于咸阳之中,倒是有种欲要行百年前商君之事,百年来,商君虽死,其法遂行,其名用存于秦国典籍之上。 而今《吕氏春秋》之书,如若能够被秦王采纳,今后,就算身后之事不详,也足矣不枉此生,而且如果此书传开,也能够大大的稳固自身根基。 心中虽是这般思衬,但对于吕不韦的要求,却是没有拒绝,对于子政来说,《吕氏春秋》虽有些精妙,但内在之言可非其所要。 吕不韦之行终究还是徒劳无功,一字一金,烙印《吕氏春秋》,便是有数十万金的收获,于吕不韦而言,不过一隅而已。 “是!” 虚凡点点头,如今,书阁已经在楚国郢都、魏国大梁城矗立而起,每日所得,数百金、数千金为上,据消息,再有数月,便可以将书阁开至韩国了。 若是按照商贾之利来说,就近建造工坊无疑是上佳之策略,但小师叔一直没有同意,从开始到现在,整个工坊未有巴郡天宗总部不远的所在。 运送虽艰难,但比起成本,利润何止千倍、万倍以上,权衡之下,似乎也无不可!拱手一礼,便是离开玄清宫,将周清的之令下达城中弟子身上。 静静端坐在窗前的周清感应着虚凡的远去,不多时,周身青光氤氲,功行圆满,悠然起身,踏立于房间之中,略整衣衫,挥手一招,便是一个精致无比的小木盒出现在手中。 小木盒通体缤纷红叶纹理,方圆见尺,单手虚托,旋即,迈步走出玄清宫,灵觉扩散,向着咸阳宫内的某一处走去。 整个咸阳宫的构造,秩序分明,道路纵横交织,一队队重装秦兵手持戈矛行走于其内,信步而过,没有拦阻,玄清宫所处乃是咸阳宫右侧区域。 阴阳家所属的宫殿群在左侧,正中则是章台宫,旁侧兴乐宫、芷阳宫、长安宫、步高宫、步寿宫……等等,既有后宫夫人所居宫殿,也有惩戒冷宫之所。 华阳宫! 便是此行陆清前往的目标,此宫殿的主人乃是华阳太后,其人乃是孝文先王的王后,孝文先王薨逝之后,便是尊为太后。 而后庄襄先王薨逝,在秦廷又被尊称华阳祖太后,身世与大秦宣太后一般,都是楚国芈姓贵族,如今更是秦国内楚国外戚的支柱存在。 如今的昌平君就曾经在华阳祖太后身侧成长,昌文君亦是如此,不过,于周清而言,那些都不重要,自己的目标虽是华阳宫,但所为却非华阳祖太后。 漫步而行,不多时,便是行进华阳宫之前,那里有宫奴守卫,侍女进进出出,灵觉笼罩之下,整个华阳宫的面积可媲美兴乐宫。 静耳聆听,一时并未入内,一缕缕孩童嬉戏的声音似乎而出,荡漾于华阳宫内,回旋于周清的耳边,感此,周清面上微微一笑,口中轻语,传音入密。 。2 第一百零三章 山有扶苏 “拜见大师!” 小小的身形静静而立华阳宫前,一袭淡黑色长袍加身,漆黑的长发微微束起,没有戴上道家的紫金莲花冠,周身玄光不显,单手虚托那个红色的木箱。 观此人,华阳宫前的两位宫奴顿时一礼,这些时日以来,对于此人也算是知晓来历,身份尊贵非他们能够媲美,当即异口同声而道,躬身一礼。 “大师可是要入华阳宫,奴才这就去通禀!” 居于右侧的那位灰衣宫奴,缓缓上前一小步,再次一礼,虽然对于大师停留在华阳宫前有些诧异,但贵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所知的。 “不用,你等就当我不存在。” 单手轻轻摆动,瞥了身前的两位宫奴一眼,自己可没有兴趣进入华阳宫见华阳祖太后,一语落,两位宫奴颔首以应,归于原位,不在多言。 而与此同时的华阳宫内,区域辽阔,繁华盛景遍布其内,作为整个咸阳宫堪称最为尊贵之人,内部的一切自然是秦国最好的。 楼阁有序而列,外观而显,以大秦尊崇的黑色为肃重之意,内部亭台、走廊蜿蜒,依稀有不属于秦国的传统建筑构造,看上去颇为玄妙。 一位位侍女走过,没有一点声音,以免叨扰了贵人,偌大的华阳宫内,灵觉笼罩之下,亦是没有太多的声音,除却此刻回旋于周清耳边的清脆之音。 “公子,慢点跑,小心脚下!” “公子!” “……” 重重重峦楼阁之内,灵觉之下,那里应是华阳宫前的一片广场,此刻时值刚过正午,偌大而又空旷的广场上,一行年岁十五六的红衣少女正四方分散而立,一道道目光汇聚在中央的一人。 一位位侍女生长的甚是标致,五官上佳,身材曼妙,宫奴装束加身,一只只修长柔软的手臂伸开,神情很是紧张的看着一人。 那人,年岁不大,不过两三岁的模样,越有三尺之高,一袭华贵的锦袍加身,童髻绾发,总角而落,漆黑中仍显得有些黄晕,唇红齿白,面容娇嫩。 此刻正一脸欢喜的跑来跑去,灵动的漆黑眼眸中绽放一丝悦动,看着四周这些侍女的举动,似乎更是为之觉得有趣。 脚踏锦绣云履,在坚硬的广场地面上跑来跑去,躲避着一位位侍女的身形,颇为自得,口中笑声而起,稚嫩之音回旋。 对于这个孩童来说,跑来跑去很是自得,但对于周围的这些侍女来说,却是非然,而且看着公子快速的跑动,也由不得诸人心中不紧张。 这可是大秦的嫡系后裔,当今大王的嫡子,名曰扶苏,在其母亲郑夫人逝世以后,便归于华阳祖太后抚养,身份尊贵至极,如若出了半点差错,只怕性命有损。 “嗯?” 忽而,在一位位是侍女严密护卫下的公子扶苏,白玉无瑕的面容上顿时小脸为之一顿,耳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声音,而且直入心间,很是诱人。 轻咦一声,小小的身躯微微转动,看向广场上的一个方向,虽有重重宫墙拦阻,但透视而观,正合与周清四目相对。 来至心间本能的驱使,伶俐可爱的身躯径直而动,小跑着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所过之处,一位位侍女避退,不过却是紧紧跟随。 虽不明白扶苏公子为何变了兴致,不在与他们玩耍,但只要公子无忧便可,旋即,彼此之间快速的看了一眼,便加快脚步,在前方替扶苏公子扫平障碍。 百十个呼吸之后,一路小跑的公子扶苏便是从华阳宫内的广场之上,来到宫门入口,远远的,便是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那里站着。 小小的心中有感,似乎就是那人在叫自己,迈着尺长的步伐,来到那人跟前,抬起头,静静的打量着对方一眼,很是好奇的看向对方。 “你就是扶苏?” 屈指一点,便是一缕道家真气没入身前孩童的体内,平复着对方急促的呼吸,蕴养着对方的经脉,上下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面上微微一笑,轻声而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扶苏睁着浑圆明亮的大眼睛,再一次好奇的看着对方,自己好像并没有见过他,但他却认识自己,身前的白嫩小手在身前随意而动。 紧随着扶苏身侧的诸多侍女亦是静静而立,虽然对于面前这位少年的身份不了解,但宫奴都未阻止,想来有些来历,虽如此,但还是分散而立,静静等待扶苏公子的离去。 “我当然知道你。” “至于我是谁?再过些年,或许你会知晓,不过现在那些不是重点,三日后,便是你的诞辰之日,所以这便是我提前送于你的礼物!” 单手虚托的那个尺方红木盒,劲力运转,便是缓缓沉浮于扶苏跟前,面上又是笑意闪过,单手指了指小木盒,对着小扶苏说道。 看着如今扶苏面容上的欢喜、快乐之意,周清觉得,如果历史依然,那么,这便是扶苏心中最为幸福的一段岁月了。 “送给我的礼物?真的?” “它……怎么没有落下去?” 听到礼物二字,小扶苏的一双明亮大眼豁然为之眯笑而起,娇嫩的小脸上期待之色一闪,而后将注意力放在身前的红木盒上,此事正虚空沉浮于自己的胸前。 看着一个红木盒凭空立于跟前,小扶苏很是好奇的弯下身躯看向木盒之下,并没有任何支撑物,前后左右亦是没有任何支撑物,殊为奇特。 “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迎着小扶苏期待的目光,再次指了指那个红木盒,里面的东西是自己亲自找人定做的,虽然不知道扶苏是否会喜欢,但这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 此生为赢秦血脉,从此而论,算是小扶苏的叔伯,现在的自己,不是道家天宗玄清子,而是赢秦一族赢清,庄襄先王的五子——子清。 “嗯,你们的动作倒是挺快,扶苏,明年,我们再见!” 忽而,正待周清期待的看着小扶苏打开红木盒之时,灵觉有感,一道青光闪烁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无奈,一语而落,身躯悠然消失在原地。 。2 第一百零四章 头痛顽疾 周清离去的瞬间,沉浮于小扶苏跟前的那个红木盒徐徐落于大地,轻缓无比,没有任何声响回荡而出,扶苏见此,又闻耳边之音,不由的抬起头更是诧异看着跟前。 刚才还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人,怎么突然间消失不见了?左右看了一眼,亦是没有任何踪迹?心中不解,又将目光放在脚下的这个红木盒,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身板当即跪坐在宫门之前,白嫩的小手放在红木盒的开启处,轻轻一点,红木盒便是为之缓缓开启,顶盖为之升起,内部的事物映入小扶苏的眼眸。 与此同时,在华阳宫门内的不远处,又是一小队急促的脚步声逼近,领头者衣衫华贵,火红色的深裙下摆摇曳,头戴银光之冠,洁白的玉簪穿插其内。 长袖汇拢于腰腹之前,束腰而起,纤细的腰肢而显,一股迎面而来的楚国风情扩散,姿容淡雅,面上略有一丝焦急。 身后则是跟着一行同样身着楚国宫女服饰的侍女,在咸阳宫中,独树一帜,上首华阳祖太后之风,就是大王也没有多说什么。 “楚夫人!” “楚夫人!” “……” 行至宫门之前,四周的宫奴与侍女见状,顿时躬身跪拜,口中脆语,以头触地,未敢而起,此为楚夫人,乃是楚国公室公主,与华阳祖太后乃是一脉相承。 “扶苏怎么会来到华阳宫外?出了什么事?” 刚才在华阳宫内,正与祖太后随意言谈,忽而听下人来报,扶苏公子无故前往华阳宫外,闻此,祖太后便是让自己前来探查此事。 在偌大的华阳宫前看了一眼,并未有外人的痕迹,不过,扶苏的跟前倒是多了一个红木盒,此刻正跪坐在地,欢快玩耍。 “回楚夫人,刚才宫廷右护法,道家天宗玄清大师曾来此,言语扶苏公子三日后诞辰之日,留下此物便是离去!” 最先与周清交谈的两位宫奴中,右侧那位低声而起,未敢起身,未敢抬头,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而语,无论是宫廷右护法,还是楚国夫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 “道家玄清大师来此为扶苏送上诞辰之物?” 红唇轻启,美眸微微眯合,对于这位道家的玄清大师,自己也是有耳闻,实力超凡,据说此行大王出宫,玄清大师很受器重。 虽然并无朝政之权,但在咸阳宫内,有此人护持,也可得安心,只是对方非亲非故,为何于扶苏公子诞辰之物,而且对于扶苏公子很是了解的样子。 莲步轻踏,近扶苏跟前,观此刻扶苏欢喜的神态,又观红木盒中的事物,一双美眸中同样亮光一闪,无论道家玄清大师为何会出现此地,想来大王自有思衬。 “扶苏,我们该回去了!” 语落,手臂轻摇,身后便是走出两位年轻侍女,缓步上前,轻言一声,便是将扶苏公子搀扶而起,同时将红木盒中的事物收拢,与楚夫人一起,返回华阳宫。 一炷香以后,来至华阳宫的一位宫奴便是为仍旧在兴乐宫批阅政令的秦王政带来一则讯息,下首的昌平君已经离去,整个偌大的宫殿内,只有秦王政、中常侍赵高和其余随从宫奴了。 “哦,若非大师,寡人倒是差点忘了扶苏的诞辰之日,传令下去,三日后,华阳宫内摆宴,一切依华阳宫旨意行事。” 单手挥退来至华阳宫的那宫人,徐徐放下手中之笔,轻轻的舒缓一口气,双手在眉侧太阳穴轻轻按动,来回旋转,忽而,面如冠玉的姿容为之一皱,单手又轻轻敲了敲额头。 “大王,可是头痛之疾又犯了?” “赵高这就派人招院医前来! 一直静立再旁的中常侍赵高见状,不由得身躯微转,拱手一礼,于大王此动作已经很是熟悉,数年来,一直如此,尤其是大量批阅政令之后,更是如此。 头痛之症虽非要点之疾,但却是令人难受无比,对于大王这般的千金之躯亦是如此,自己一身富贵和大王相连,观此,连忙而语。 “那群院医无用,数年来,寡人汤药喝了不少,但头痛之疾却始终没有缓解!” “罢了,让寡人休息片刻,便可无事!” 提起宫廷内的那些院医,嬴政便不报任何希望,数年来,一直没有一个根治之法,先前有院医上令,百家中有医家传人念端,医术无双,可活死人、肉白骨,端的不凡。 只可惜,医家之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根本不理会秦廷的诏令,此事令嬴政心中不悦,这些诸子百家在列国中太过于放纵了。 待有朝一日,匡合天下,定要将他们一一处理。 “大王,近日奴才听闻,阴阳家有一长老,名为云中君,医术不凡,而且精通炼丹之法,颇得阴阳家东皇太一器重。” “如此,不如将其招来一试!” 闻秦王政之语,赵高颔首而应,虽说大王无视院医,但口中亦是言语,阴阳家入宫这么久,内部的些许精英人才之士倒是不少,这云中君便是其中一位。 进入咸阳不久,便是在方士圈子弄出不小的动静,所炼制的数种丹药更是为武者追捧,有个一两种就是赵高都有些心动。 “阴阳家的云中君?” “寡人所知,五百年前,阴阳家从道家分离出去,相对于阴阳家,似乎咸阳宫内,还有一位高人,传寡人令,请玄清大师前来!” 阴阳家的名气虽不弱,而是首领东皇太一更是非凡,只是只有一面之缘,随后不显,似乎有些轻视秦国,轻视自己,如若阴阳家如此强横,又岂会数百年来声明不显。 招揽宫廷护法的时候,又岂会被道家天宗玄清大师压上一头,瞥了一侧的赵高一眼,随即一双丹凤之眸再次微微眯起,令语而下。 “大王所言甚是!” 如此,赵高便不在多言,躬身一礼,神情恭敬而退,出兴乐宫,便亲自带着四位宫奴前往玄清宫,请道家天宗玄清大师出面,以观大王头痛顽疾。 。2 第一百零五章 道医一体 “赵高见过大师!” “常闻道家天宗玄清大师实力超凡,此行大王出宫,更是功劳甚重,今日大王头痛顽疾而犯,特来请大师前往兴乐宫一观,希冀根治!” 一袭浅红色长袍加身的中常侍赵高,立于玄清宫的门前,经宫内侍者通禀之后,迎面便是直接出现一道周身青光闪烁的身影,虽形体不显,但灵觉之下,面前却是一处汪洋,深不可测。 心中一禀,便是躬身拱手一礼,将此行之事娓娓道来,经出宫一游,看来玄清大师已然颇得大王看重,如此,更是不敢怠慢。 “大王头痛顽疾?此乃医家擅长之事,宫廷院医无策?” 衣着青色道袍,脚踏青云履,一头漆黑柔顺的长发梳拢在背后,未曾束冠而起,打量着身前的赵高,面上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好奇。 如若未来之世成真,此人当是秦国一大毒瘤。 百年前,商君变法大成,与孝公对语曾言:秦国经此变法,已然有一统天下的实力,只要法治不改,就算有一两位平庸君主亦是无碍。 只要期间有一代雄主崛起,便可以秦国强大之国力,横扫列国,匡诸侯,一天下,然则,商君似乎还说了一句,而且似乎应证岁月痕迹。 除非秦国出现大奸大恶之权臣与昏聩无能之君主,否则,秦国断然不会崩溃,只可惜,这等事情还真是让秦国碰到了。 世事难料,或许在另外一个时空里,历史遵循着固定的轨迹,但而今,有自己的存在,眼前之人就做一辈子忠心耿耿的奴仆吧,如有差错,周清觉得应该让其知晓天宗弟子对于生死的漠然。 “数年来,院医虽有医方,但均只是缓解,不堪大用!” 那群院医看一些小的毛病倒是挺快,但这些小毛病,就是外界的那些普通医者都可以做到,诸夏之中,虽有医家高人,但都不肯入秦。 非如是,大王何至于头痛顽疾困扰如今。 “即如此,我们走吧!” 对于秦国院医的水平,周清还是知晓一二的,本来数百年来根基就弱,再加上百年来,秦国成就虎狼之国,名声于列国之中不佳。 虽说医者无国家之别,无男女之别,但医者本身却是有着国家属性,中原列国底蕴浑厚,精湛的医者众多,不然,嬴政的头痛顽疾不是大问题。 没有在玄清宫多做停留,单手挥动,便是一步踏出,行至前方,身后的赵高等宫奴紧紧跟随,不多时,便是越过章台宫,行进一侧的兴乐宫,经鸿台,入内。 “玄清见过大王!” 落于兴乐宫内殿前,道礼而下,对着上首的秦王政点点头,灵觉扩散,嬴政似乎还没有从头痛的不适之中摆脱,眉头紧皱,端坐在上首,甚是无奈。 “百年前,医家扁鹊先生入秦,为孝公疗伤,曾语:医道一体,道医亦是一体。诸子百家中,道家弟子殊为长寿,而且病患不出,为其余百家钦羡。” “大师身为道家天宗之英才,不知可否解寡人头痛顽疾?” 百家的渊源甚广,其间,尤其以道家和医家,传闻医家便是从道家中分化而出,承上古黄帝之名,著《黄帝内经》与《素问》之书。 内部诸多道理与道家传承一般,只是相对于道家的底蕴,医家略显薄弱,虽如此,但史载道家高人均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 朗声之语中夹杂着一丝疲惫,头痛顽疾着实令秦王政心中不耐,但却无从下手,院医汤药刚开始还有些作用,但现在却只剩下一丝苦味,再无其它。 “医道一体,道医一体,其实并不重要,但医家的诊治脉络却是从我道家而出,大王虽有头痛顽疾之症,于玄清而观,不过翻手可灭也!” “凡人之所以有病患,便是在于体内阴阳五行的失衡,阳气浑厚,通体无忧,诛邪避退,如宫廷之内,一位位体格壮硕的秦兵而立,外在不侵。” “阴气浑厚,则体虚脉弱,精气神为之孱弱不堪,寿元难以长久,大王之头痛顽疾虽在头颅,但根基却是整体所为!” 对于道医一体的理论,周清在道家天宗的经阁中看到过,医家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前往与道家高人论道,以期充实门派根基。 医家治病,亦是调理五行,顺畅阴阳,阴阳五行平衡,肉身百脉无忧,无病加身,精气神自然旺盛,言语缓缓,周清屈指一点,便是一道青色真气脱体而出,径直化作七道青色玄光,由上首的秦王政七窍而入。 “此为我所修炼的一道本源真气,武者若是得到,此生突破化神不难,加持大王身上,当可保大王千金之躯十八年的百病不侵!” 一分化七,由本源而出的这道青色真气透过秦王政的七窍而入,旋即便是没入肉身深处,与己身阴阳五行之气相合,调理阴阳,归于平和。 目光所至,端坐在上首的秦王政前一刻还处于焦躁、无奈的神情状况,此刻直接陷入一种深层次的享受之中,头痛顽疾不存,一身精力似乎旺盛数倍。 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奇特之力,目光看的更远更清了,耳朵也越发灵敏,似乎连思绪都变得快速许多,丹凤之眸微微闭起,这种感觉自从自己登临王位以后,就不曾有过了。 “大师果然非凡!” “仅仅是一道真气就令寡人有如此感觉,大师作为修炼之人,听赵高之语,大师年虽弱,但实力却隐约冠盖诸夏。” “说起来,寡人倒是有一个疑问想要请大师解答?” 通体顺畅至极,焦躁的情绪不存,转而代之的则是一缕缕徜徉之意,十多个呼吸之后,秦王政再次睁开双眸,一抹亮光忽闪。 闻先前玄清大师之语,心中不自觉的又一个念头升起,仅仅一道真气,便可护持自己十八年的百病不侵,而作为真气源头的主人,嬴政很好奇,玄清大师的寿元几何? 。2 第一百零六章 长生之道 “大王有何疑问?” 一缕本源真气脱体而出,于自己来说,有着众妙之门加持,不过三两日的功夫便可归原,若是对于其它的武者来说,估计起码得数月之功。 周身淡青色玄光涌动,体内真气游走,闻上首秦王政之语,周清迎面而视,一语而应,灵觉之下,嬴政一体的精气神提升了数倍以上。 “列国纷争,诸子百家林立,单论修炼之途,当以道家为先,百家中的天宗、人宗、阴阳家、医家、儒家等门派大家都从道家受益。” “听赵高之语,数百年前的道家祖师老子亦是一身修为位列绝巅,亘古以来,无人可以达到,身融万物,化凡成仙,寡人想问的是,道家真的有长生之法?” 体会到了生命的珍贵,体会到了生命无忧的畅爽,而今秦国之势滔天,虎视山东,只待国内的事情解决,便可行一天下之事。 己身更是不过二十年岁,盛年未至,壮年不显,只是于长生之法,嬴政却是有些好奇,百家中的高人不少,但若说真有人成仙的话,也就只有道家祖师了。 “长生之法?” “大王此语略有不妥,与其说长生之法,不如说养生之法?对于祖师老子,道家中留下的记载其实不多,虽说祖师达到了身融万物之境,但那个境界以玄清来看,亦不是长生之妙。” “生与死乃是天地之间的规则,有生便有死,这便是阴阳,这便是混元之道,这便是道家之道,只是相对于百家来说,我道家善于养生也!” 对于秦王政的这个疑问,周清面上略有诧异,想不到嬴政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询问长生之法,实在是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而且未来之世中,阴阳家的那群人就是以此诱惑嬴政,追寻飘渺的长生之法,于此,周清有些理解,但又有些讶然。 端坐于上首的秦王政微微颔首,并未多语,从道家传承者的口中知晓回应,尽管心中不自觉的有些失落,但仍是有些淡淡的希冀。 “百年前的庄周境界超过玄清多矣,乃是数百年来,境界与实力最为靠近祖师之人,在其《养生主》一篇中曾语: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 “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这便是道法自然,这便是庄周的养生之道!” “诸夏列国之中,些许方士与术士为扬己身之名,将祖师之境界称为仙人之境,而且自衬可以炼制长生不老之仙丹,殊为荒谬,难道他们的境界可以超越先贤庄周,难道他们的实力可以超越先贤庄周?” 虽不知可否将嬴政将来的求仙问道之心磨灭,但事先种下一粒种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在道家的典籍中,从来没有关于成仙的记载。 拱手一礼,言语为之落下,于己身来说,或许众妙之门的出现无法解释,与己身出现在这个世上更是无法解释,但周清更倾向于是另外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而那种力量与所谓的成仙之事迥异也。 “当真无长生不老之道?然,寡人在典籍上曾看到,东海之上有仙山,其上有祥光白雾笼罩,翩翩仙子于其内,不老之仙坐其间。” “此事在齐鲁之地流传甚广,不知大师可有耳闻?” 面上略微有些淡淡迟疑,内心深处的那抹希冀之光闪烁,秦王政缓缓的从上首起身,精气神充沛之下,连带一身的气息都变得更加浑厚、旺盛。 回想起宫内典籍与诸般传闻,如果说真的没有长生不老之道,那么,为何东海之上却出现仙山,许多人都曾见到,而且不似作假。 “原来是此事困惑大王之心,对于东海之上所谓的三座仙山,玄清暂时不予大王回应,待大王匡天下,平齐鲁之时,玄清愿与大王一起一观那三座仙山。” “到时候,玄清在释惑于大王,至于诸般仙神传闻之事,玄清自衬所著《开天辟地》、《龙汉劫》、《圣人劫》等更为精彩!” 笑意绽放,看着在上首随意而行的秦王政,周清拱手一礼,当今列国方士与术士所言成仙之事,不外托古传闻、生编乱造。 对于这一点,周清不由得面上欢悦,待自己所言之事通行诸夏之时,其余诸般皆是伪学,只要自己否认成仙之说,列国之事当无人言语。 “匡天下,平齐鲁!大师所言甚合寡人心意,即如是,赵高,将此事记入寡人起居,待它日平定齐鲁之时,寡人要与大师一起观海上仙山。” “不过,大师所著之书确实有趣!” “刚才华阳宫有宫人来,言语大师曾送扶苏一诞辰之礼?” 一语将秦王政从长生不老的念想中拉回,长生不老之仙人虽令人向往,但比起当下更为重要之事,似乎又有些不如。 列国相争未绝,山东诸国仍旧有一战之力,如若秦国不能够继续走下去,畅想诸般也仅仅是畅想,旋即,没有在那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话锋一转,便是落到先前华阳宫之事。 “些许孩童事物,不算珍贵!” 没有多言,颔首以对。 “寡人替扶苏谢过大师了,今日无大师举动,寡人隐约忘了这件事,三日后,华阳宫摆宴,以合扶苏生辰,以聚后宫诸人。” “到时,大师可有意前来?” 周清没有多说什么,上首而立的秦王政也没有多言什么,本能而觉,下首的道家玄清大师并无恶意,只是突然间送给扶苏礼物,这倒是有些奇怪。 算起来,大师与扶苏之间,并没有相见面缘。 “大王家事,玄清不敢叨扰。” “此行为大王解除头痛顽疾,事情已毕,玄清当告退!” 摇摇头,随之婉拒道,诸般了解,拱手一礼,周身青色玄光为之隐现,伴随着上首而立的秦王政微微颔首,一步踏出,己身消失在兴乐宫中。 一双丹凤之眸看向周清离去的所在,目视良久,心头一缕缕念头运转,未几,没有多言,看着条案上的诸多政令,复归其上。 。2 第一百零七章 列国杂事 三日之后,咸阳宫内华阳祖太后所在,摆宴而起,赢秦核心子弟汇聚,华阳祖太后与夏太后居于上,秦王政居于右侧,后宫诸夫人居于下首。 楚国夫人因扶苏之故,居于左侧,歌舞而起,佳肴而盛,美酒醇香,好不快哉,不过于此事,远在两百里之外的赵太后却没前来。 虽然华阳祖太后下达旨意,却是被赵太后以身体不适拒绝,虽如此,但华阳祖太后不以为意,不过一歌姬而起,待在宫中,只会扰乱大王的思绪。 “小师叔,宗全师兄传言,再有五个月,天上人间与书阁便可北上入韩国新郑!” 同一时刻的玄清宫中,虚凡则是为周清带来一则魏国大梁城的消息,历经近一年的时间,天上人间与书阁在大梁城扎根。 虽然过程艰难,但对于此刻混乱无比的大梁城来说,大量的金钱攻势之下,大量的麻烦便是可以消除,就算有宵小之辈窥探,手中之剑也不是摆设。 历经春申君黄歇合纵之后的魏国,最后一丝的魏武卒精华不存,王室奢靡享乐,贵胄肆意而动,整个大梁城越发的沉沦了。 “一切小心为上,相对于魏国如今的混乱,韩国此刻更加危险!” 如果所料不差,此刻的韩国新郑之中,王室同样衰微,只是,比起魏国大梁城的奸臣林立,韩国却是权臣当道。 有权臣坐镇,如果宗全他们想要插入其中,无异于将原有的利益再次进行分割,这一点,想来不是那些人应该看到的。 “进入新郑以后,暂缓扩张,收集新郑的情报,诸般分析之后,再行动手!” 思衬一二,周清看向虚凡,缓缓而语,给予自己的意见,天上人间与书阁的扩张固然重要,但比起宗全、宗琼他们的性命,却是不值了。 只要人还在,伴随着接下来秦国的征战开启,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建立,故而,此时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是,小师叔!” 虚凡颔首而应,虽不知小师叔一直在咸阳宫中,是如何知晓新郑情报的,但一直以来,似乎小师叔之言都没有错过。 语毕,观不远处的小师叔双眼微合,周身青色玄光涌动,旋即,不在多言,缓身而退,将小师叔之语书写在布帛之上,径直出宫,将其交给城中道家弟子。 岁月流逝,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数百年来,诸夏列国便是这样一天天的走过,只是有的国家越来越强,昂扬向上,有的国家却是越来越弱,趋于黑暗。 咸阳城内,没有甘泉宫赵姬的麻烦,文信候吕不韦的日子过的倒也舒爽,政令之下,秦国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国势徐徐的强大着。 秦王政坐镇于章台宫内,统揽六合之事,俯览列国之声,只是,未几月,咸阳宫内白缟林立,礼仪之下,整个秦宫之内,肃静七日,政令交付文信候吕不韦、昌平君熊启。 有此事者,宫内当有贵人薨,传其言,为夏太后! 夏太后者,孝文先王之嫔,庄襄先王子楚生母也,亦是秦王政之亲祖母,从某种程度上,亦是赢清之亲祖母,昭襄先王岁月,历尽磨难,虽然子孙为王,然后宫有华阳祖太后在,一生未得安宁。 虽如此,但秦王政却是无视宫廷礼官,直接诏令而落,以天子驾六的礼仪安葬夏太后,亲自御安车,六马相随,葬于孝文先王之侧。 此行,周清相随,以宫廷右护法护卫之责,送夏太后一程! 诸般事毕,不多时,又是一则消息从楚国传来,楚王熊完在郢都薨逝,闻此语,身处咸阳城的昌平君、昌文君、楚夫人等为之泪落,作为楚王遗留在咸阳的子嗣,有资格前往楚国参与典礼。 然则,还未等昌平君行动,又是一则消息荡出,春申君黄歇被楚国权臣李园袭杀,而后立身为王后的妹妹所生之子为楚王,独揽朝政。 感此,昌平君等一行楚国外戚停下脚步,没有再行前往楚国,先王薨逝,春申君黄歇身死,整个楚国已经不在是以前的楚国了。 同样,随着春申君黄歇被杀,百年来列国相传的四大公子如今全部谢幕。 齐国孟尝君田文,公室之后,善养门客,其声名最为显赫之时,则是带领列国军队合纵攻秦,破入函谷关,兵压盐氏,迫使秦国求和。 此举,乃是秦国自商君变法之后,列国第一次攻入函谷关,使得诸国对于秦国之强略微喘息一口气,只可惜,也仅仅这一次,其后,受齐王猜忌,晚年不保,子嗣断绝。 赵国平原君赵胜,公室之后,善养门客,其声名最为显赫之时,则是在秦国坑杀赵国四十万兵士以后,率领兵将保卫邯郸三年之久。 随后在毛遂的助力下,楚国春申君与魏国信陵君兵合一处,解邯郸之围,使得赵国侥幸得存,违背秦国所灭,其后,赵王器重之,子嗣延绵。 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公室之后,善养门客,其声名最诶显赫之时,则是合列国之兵伐秦,在邯郸之外、函谷关外打败秦国,名传列国。 虽未攻入函谷关,却也使得列国再次喘息片刻,其后,受魏王猜忌,愤怒之下,归于赵国,沉溺于酒色,数年前去世。 楚国春申君黄歇,贵胄之后,其声名虽不如前三人,但却是年岁最长之人,辅佐昌平君之父熊完登基楚王,又解邯郸之围。 只可惜,为了使得己身名望超越魏信陵君,合纵伐秦,功亏一篑,先被楚王疏远,而今被亲自扶持起来的李园袭杀,真可谓之不测。 李园当国,对于秦国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魏国王室昏庸、奸臣当道,对于秦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赵国亦是王室昏聩、奸臣当道,与秦国亦是一件好事…… 是年,周清长一岁,数月,持笔烙印竹简,《上皇劫》出,经道家弟子之手,传向列国,纪数涌动,而今已经接近千万之数。 。2 开个小单章 每次一有大推荐,书评区总会热闹一些,对于此,米粉也已经习惯了,只要不涉及人身攻击和劝退新书友的,一般不会删帖的,所以今天就书评区的一些问题给予简单解释。 先,就是有人说主角没有存在感,什么都没有改变。对于这一点,米粉已经说过,为了情节和逻辑上考虑,一个人无论能力有多大,在大势面前,总是弱小无比的。 换句话说,你觉得一个人穿越到战国时代,能够做些什么?能够改变什么?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外,一开始什么都不可以。 这一点,米粉就比较喜欢另一位作者七月新番写的《春秋我为王》,历史是可以改变的,但是在书的前期,对于历史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如果想要改变,那也得等到主角成长起来,等到本书的中期与后期!当然还有原因是因为米粉现在的更新问题,使得主角不是在每一章出场,待上架后,更新给力点,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其次,便是剧情的问题,对于这一点,米粉倒是可以说一说,剧情上不会按照原来的历史,初期或许未改,但中后期会变化的。 涉及剧情,便是涉及主线,本书的主线在书名上已经提现出来,由书友觉得不太符合,汗,主角年更模式,所写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想要真正的成为小说家,非有一个自身的体系加持,这一点在中后期会提现出来,记得qq书城有书友过一个——大神说,米粉已经回应了,里面有你们需要的内容,有兴趣的去听一下。 再者,便是有人觉得主角活的窝囊,一点都不霸气,好歹也是秦始皇的兄弟。汗,对于这一点,米粉还是那句话,战国那些大咖,都是人精。 以此语为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主角不是窝囊,而是觉得没有必要。 相对于以后的大秦一统万年,诸般种种都不重要! 附带求票票、求点击、求书单、求打赏…… 。2 第一百零八章 《上皇劫》 “《上皇劫》!” “有趣,自《开天辟地》而出,天地之间有五劫,其一龙汉,其二圣人,其三上皇,其四人皇,其五天人,五劫而出,诸夏始立!” “此书虽仙神呓语,但内蕴列国纷争之妙,神妖已殁,而今不知谁登场!” 偌大的咸阳城内,朝阳初升,商贾而出,楼阁洞开,纷纷攘攘之语席卷扩散,将刚从寂静之夜醒来的咸阳城快带入火热之境。 商君变法之后,虽然对于商贾不太重视,甚至给予压制,然则,十多年来,随着相邦吕不韦的出现,整个咸阳城内的商业呈现另外一种富饶趋势。 从商贾之身至如今地位,文信候吕不韦自然知晓商贾的重要性,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商贾,整个诸夏之地的东西才可以随意流通。 不然,在咸阳之地可品尝不到sd列国的美酒,在酒肆之中亦是看不到楚女的细腰,听不到赵国歌姬的曼妙之音,体会不到魏女温润的体态…… 乌氏居! 这是咸阳城内最为奢华的酒楼,背后的主人乃是如今秦国巨富乌氏倮,虽然比起相邦文信候之富还有一段距离,但对于一介边鄙之地之人成就如此富业,殊为不易。 巨富之后,花费重金在咸阳城内修建乌氏居,高约三层,未敢逾越,虽如此,也已经受到秦律的惩戒,非秦王政下令不予多做惩戒,危矣。 整个乌氏居占地方圆数千平米,宵禁不存,便是灯火通明,内部结构仿照魏国百年前的安邑洞香春,当然,安邑之地早在数十年前便被秦军攻占。 论战堂、雅室、秘室、酒室、茶室、棋室、采室等一应具有,非读书士子、百工名匠、富商大贾与国府官吏等,一般很难进入乌氏居。 今日,乌氏居的论战之堂台之上,却是一位青衣道者站立,身侧放置一只修长的红色条案,其上摆放着十多卷崭新的竹简,言语缓缓之间,述说《上皇劫》之事。 四周宾客闻之,均欣喜不已,历经一年的岁月,道家天宗玄清大师终于将天地五劫第三劫的《上皇劫》写道而出,今日得以听闻,殊为乐事。 此语虽仙神幻妙之音,但相对于枯燥无味的百家之言,似乎更加有趣,脑海中畅想无尽蛮荒大地,神妖争锋,长生不死、神通无量、寿与天齐、翻江倒海……均在其中。 二楼雅间临窗之位,一位衣着天蓝色儒生之袍的老者正静静跪坐其上,身侧一位侍者倾倒香茗,竖耳聆听,虽然相距一楼的论战堂台有数十米之远,中间又有纷扰之音混杂。 但似乎对于此人造不成任何阻碍,口中喃喃自语,苍老的面容上绽放一丝笑意,而后身躯微侧,看向雅间新入内的一人。 那人,年岁不大,八九岁的模样,一袭淡黑色的锦衣长袍加身,漆黑柔顺的长随意梳拢肩后,眉目清秀,温润如风,宛若一名儒家的士子。 身后静静跟着一位白衣少年人,手持长剑,静立身后,缓步入雅间,那少年眼眸流转,似有精光涌动,而后便走向那儒袍老者。 “可否一同品鉴《上皇劫》之音?” 对着身后的白衣少年人看了一眼,少年人微微颔,便是停留在雅间之外,己身踏步近前,随即,对着那老者拱手一礼,脆音而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请!” 苍老之音微落,似是直接点出面前这位黑衣少年人的身份,儒袍老者不以为意,迎着少年人看过来的目光,颔而应,拱手回礼,单手相迎,指着案前之位。 端坐其位,二人不语,儒袍老者身旁的侍者则是静静的奉上茶水,静立一侧,没有其它动作,而此刻,远在数十米之外的论战堂台上,《上皇劫》也徐徐而出。 上一劫乃是《圣人劫》,神妖已殁,七大道尊、天尊而出,执掌天道权柄,凡于外,观神妖之事殁,乃商议重整蛮荒规则秩序。 论战堂道者之言,无雅言跟随,虽手持《上皇劫》竹简,但述说之间,却是通俗之言,乌氏居内,士者虽不少,但终究比例不多。 神妖相争,大能者无穷,临近破灭,神威弥漫,万族遭劫! 神庭不存,妖族不显,蛮荒天界混乱,旋即,七大道尊与天尊便是将鸿钧道尊身侧的两位男女道童施以重任,立轮回之劫,承受众生之果,亿万载后,秉承金阙玉章,登临尊位。 男者,号曰: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女者,号曰:太灵九光瑶池金母;阴阳相合,立天庭,执掌权柄,统辖诸天。 其下又有先天神祗东王公、赤脚仙、太白仙、雷神、风神……等神祗辅助,虽如此,但天庭初立,人员匮乏,蛮荒天界仍旧杂乱无章,统治有暇。 身居神通者一一开宗立派,就是七大道尊、天尊的门下都有弟子开宗立派,无视天庭威严,碍于此事,实力孱弱的天庭只得蛰伏而静,休养生息。 而作为娲皇天尊造化而出的人族生存于蛮荒天界之中,亦是艰难起步,生而无大神通,寿命有限,然则,天道混元,平衡有序,修行甚佳,人族以别样的姿态快崛起。 诸般语毕,此为《上皇劫》,内蕴甚多,听在乌氏居中的诸多宾客耳边,更是一副波澜壮阔的画面,一切仿佛真的一般,好像道家天宗玄清大师真的经历这些一般。 言语赞叹,彼此之间,对于道家天宗玄清子更是敬若天人,非如此,如何能够著出如此层次分明、井然有序的仙神之事。 万千言语夹杂着论战堂台四周,回旋在虚空天地间,更是荡漾在雅间里的黑衣少年人与儒袍老者身上,沉吟许久,儒袍老者举起手中的香茗玉盏,对着面前的黑衣少年人又是一笑。 “玄清大师,非常人也!” 语落,便是自饮玉盏茶水,苍老之音中夹杂无言的韵味,一双明亮之眸中更是绽放别样的光彩。 “哈哈,些许小说家呓语之事,如何能够比得上荀夫子微言大义!” 。2 第一百零九章 纵酒论道 待在咸阳宫中甚久,忽而心血来潮,闻虚凡所语,今日,道家天宗在城中的弟子准备传《上皇劫》之音,兴趣之下,便是前来乌氏居。 不曾想,刚行进乌氏居中,便是感受到一股强横的力量,这股力量中正醇和,浑厚无比,灵觉涌动之下,仿若天地之正气,浩浩荡荡,避退诛邪。 论层次,超越师兄赤松子多矣,虽然距离自己还差一丝,但也仅仅一丝,百家之中,能够有这般真气波动的,也只有儒家的心法了。 数百年前,孔丘创立儒家,观天地自然,体悟列国纷争,学说而立,修行之法相随,君子六艺之中,礼、乐、射、御、书、数中便是有对于儒家弟子修行的诠释。 对于儒家弟子,不仅仅要能够安邦定国,战乱之时,亦是能够上马御敌,此之谓儒生最为基本的要求,不然,儒家何以成为百家显学。 根据师兄所言,儒家的大本营乃是在齐鲁之地,小圣贤庄更是核心之重,近年来,儒家荀况堪为掌门人,学贯春秋,微言大义,在整个齐鲁之地都堪为智者。 一身修为早就臻至化神顶尖,只是近些年由春申君黄歇所托,担任兰陵令,距离小圣贤庄不远,既可以治理一隅之地,也可以将道理融入其中,同样还可以教导学生。 前段时间,楚国春申君黄歇在郢都被杀,身为黄歇的好友,荀况想必不会坐忘,前往郢都吊唁乃是常理,也符合儒家的要义。 再加上其先前所语,对于仙神怪诞之事并不在意,迥异于传统的儒家弟子,如此,身份呼之欲出,除却儒家荀况之外,再无他人。 而且真算起来,儒家荀况与道家还有不浅的渊源,近百年前,道家天宗的掌门宋钘和人宗的掌门尹文曾联袂而入齐国稷下学宫。 在那些曾教导与指点诸多英杰,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儒家后来的孟轲、而今的荀况,道家之中,则当属庄周、幼年的北冥师尊。 故而,儒家荀况的思想中亦是夹杂道家理念,相互拱手一礼,品饮香茗,不远处论战堂台上的轻易道者退下,诸人虽意犹未尽,若想要一窥下面的《人皇劫》,只有再等一年了。 “北冥前辈尚好?” 能够与上代的道家先贤相识,荀况如今也已经过了古稀岁月,古稀年华,古来罕见,非修炼之人,难以臻至,就算是修炼之人,如若逞强斗狠,亦是寿元短暂。 一袭天蓝色夹杂淡红色的儒袍加身,头戴儒冠,面容略显消瘦,但眉眼之间却流转一丝丝别样的气息,静静看着面前的周清,心中亦是不住感叹。 数百年来,道家之中虽然弟子不多,但似乎每一代都有英才出,庄周与北冥子暂且不说,就是眼前的道家天宗玄清子,已然超越百家无尽之人。 年岁轻轻,一身修为就达到化神圆满,就是自己也探之不出具体的修行,能够修炼到这等地步,无疑对于道家的学说与心法都有很深的修行。 不过似乎儒家近些年也收了几个好苗子,虽然与眼前之人相比,差了一些,但是在其它方面,就不好说了,毕竟百家争锋,以武力断高低,乃是下等手段。 “师尊行迹飘渺,自玄清修行以来,也不过见过师尊数面,如今想来正在诸夏之地的某一个山巅,亦或者在某一条河流旁边,体悟天地自然。” “不过,荀夫子怎么有时间前来秦国?一路入关,不知荀夫子如何看待秦国?” 周清轻轻摇摇头,师尊北冥子的行踪,就是师兄也不清楚,无论是归来,还是离去,都如飘渺之风,无从探查。 然,师尊却是心系道家,每一次归来,都有一位或者两位道家弟子增多,不知道下一次师尊归来,又会带来何等天才。 言语婉转,话锋微动,看着面前的荀夫子,轻声询问。 “春申君身死,身为至交好友,送他最后一程,老夫活了七十多岁,同代好友中,所剩已经不多了,此行出游,或许也是最后一次遍游列国之地了。” “入函谷关以来,观诸般之事,老夫倒是所得甚多,孝公以来,商君法立,秦四世有胜,数也,非幸也,真可谓治之至矣!” 轻叹一声,活的太久,也是一种无言的折磨,儒家之中层次分明,能够与自己言语的不多,百家之中,先前到还有些许人,但现在却是越来越少了。 没有在春申君的话题上停留,周身蓝光涌动,精气神为之一阵,左右看了一眼,抬头更是遥望整个远处的咸阳之城,话音虽苍老,却字字千钧。 “哦,可否细说一二,对于秦国之治,其行与道家理念倒是不太吻合,今日荀夫子在此,玄清也好聆听一二,受教一二!” “虚凡,上秦国美酒,今日咸阳我为主,荀夫子为客,当畅饮一番!” 闻此声,周清正襟而坐,衣衫而动,对着一侧静立雅间门前的虚凡看了一眼,缓声吩咐道,虽在辈分上来讲,己身与荀夫子一般,不无上下,然除了修为以外,周清自衬均不如荀夫子也。 虚凡颔首而应,当即便是走出雅间,备醇香美酒。 “大师过谦也,老子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荀况苍老的面上轻轻一笑,对着周清深深看了一眼,引经据典而出,百家争锋于现在,诸多道理均有相合,非迥异无交。 “此语之精与儒家精要相通,入秦以来,老夫所观,其固塞险,形势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胜也。入境,观其风俗,其百姓朴,声乐不流污,其服不挑,甚畏有司而顺,古之民也。” “及都邑官府,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入其国,观其士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归于其家,无私事也。” “不朋党,不比周,古之士大夫也。观其朝廷,其间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古之朝也,是所谓治之至矣!” 。2 第一百一十章 高徒韩非 “哈哈,荀夫子不愧是儒家一代宗师,百年前,商君虽死,但其法遂行,夫子所言均是商君法理,与儒家精要不合。” “玄清再问,夫子入关以来,所得如何?” 耳边回旋,尽皆是溢美之词,如果是普通秦人听此,或许会觉得心神大悦,就是秦王政在此,或也是那般,但儒家荀况乃一代宗师。 所见所想所思岂非普通人能看到的那些,周清轻轻摇摇头,对于如今的大秦来说,已经不需要赞美之词去装饰,它的强大已经不需要装饰。 星眸流转,淡青色玄光涌动,挥手一招,便是将虚凡双手端来的精致玉壶卷至跟前,其上纹理雕刻细腻,价值不俗,心随意转,盛装美酒的酒壶顶盖而出。 旋即,便是一缕缕源至秦国的美酒清香而出,秦人悍勇,酒性亦是霸道、狂烈,不复sd列国的温润尔雅,劲力流转,便是一股玉液流淌而出,缓缓入荀况跟前一个崭新的玉盏之中。 虚空中,酒香越发的浓郁,周清一边言语,一边再次看向荀况,刚才那一番话味同嚼蜡,宛若鸡肋,非有用之语。 “大师年虽弱,然念头通达,妙理加身,阴阳婉转,看来,要不多久你便可以达到另外一个境界了,至于老夫刚才所言,是所见也,大观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治之至也,秦类之矣!” “然,则有其諰矣,兼是数具者而尽有之,然而县之以王者之功名,则倜倜然其不及远矣。是何也?则其殆无儒邪。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 听面前这位道家年弱的玄清子而语,儒家荀况心中诧异之,一双道眸虽纯净无瑕,但洞彻世事,却是直入根本,退繁华之表,纳天地之道。 数十年来,自己虽一直在担任兰陵令,但依靠儒家的渠道,却也俯览列国诸事,伴随着时间的流失,诸夏诸侯愈少,但诸侯之强愈显。 魏国之强伴随着河西与河东之地的丢失,俨然不存,韩国之强,伴随着上党之战亦是被秦军击垮,赵国之强亦是被长平、邯郸而削。 燕国之强被齐国与赵国击垮,齐国之强又被燕国与列国击垮,列国之中,唯一有足够实力与秦争锋的楚国,却伴随着春申君黄歇的逝世而陷入衰落。 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自韩赵魏三家分晋以来,已经过去两百多年,如今,一天下的大势而显,入函谷关来,秦国无疑有这个绝对的实力。 老秦人朴实厚重,尚武之风根植朝野,商君变法后,军功爵下,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军队雄视列国,尤其是昭襄王时代的武安君白起,屠杀列国以生惧! 司马错攻占巴蜀,太守李冰整治,短短数年间,堪为秦国之大粮仓,耕战之下,民众纳粮以受爵,府库充盈,渭水汤汤,在秦无险,天赐佳水,商君变法后,坐拥鱼盐航运之利。 数十年来,秦国战争不断,堪为列国之首,然国势却逐渐增强,据崤函之固,山川形胜,退攻无忧,孝公以来,列国叩关而入仅一次! 人口众多,农工兴旺,府库充盈,兵甲强盛,民勇公战,这些是法家精要之学才能够铸就,此乃强国之道,然强国之道非治国之道。 时势变迁,纵然一天下于秦,若法令不变,秦国终不得长久,到时候,复归战国纷乱,思衬此,荀况轻叹一声,双手端起面前的秦酒玉盏,一饮而下。 “好酒,颇合秦人秉性!” 面上微微一笑,言语弥漫,扩散身侧数米区域,数息之后,余韵不显,面前的道家玄清子亦是不语,荀况无言,自顾自斟倒了一杯。 “荀夫子所言……实是长久远见!” “既然夫子能够指出秦国之短,想必胸中已有块垒,不如你我相伴入章台,加快一天下之步,也使民众免遭战乱之苦?” 这才是儒家一代宗师的本色,周清深深颔首,自己随知晓未来大势,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应对是一回事!在真正的大势面前,难道杀掉后面史册上的几个人就可以了? 难道将所有敌秦者全部抹杀就可以了? 周清从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作用,故而,一直以来,于列国之势没有过多的关心,想要改变这一切,使得原有的历史痕迹偏离轨道,非有根本的解决之路。 而面前的荀况无疑是一个上佳之选,不出意外,以他现在的修为,寿命过百不成问题,助力秦国一天下,变革法治,施展道理,绝对有可能令秦国焕然更为磅礴的生机。 “大师说笑也,老夫非大才,此次吊唁老友,出游列国,心神皆寂,日后当归于小圣贤庄,研习儒家经典,以期更进一步!” 于周清之请,荀况喟然一笑,单手轻捋颔下短须,苍老的面容上双眼为之缓缓眯起,头颅摇动,直接断绝周清进一步之言。 “倒是玄清孟浪了,道家所言,天地自然,未敢强求,然夫子在《劝学》一篇中曾言: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夫子如此而语,想来高徒必然惊艳,先前玄清入咸阳中,曾从儒家弟子口中得知,夫子似乎有一位颇为自得的弟子。” “若夫子愿意,秦国不吝尊位!” 荀子之才毋庸置疑,既然对方不愿意,而且修炼到如今的层次,就算强求亦不可得,且此人乃是儒家现存辈分最高之人,更是不可强求。 周清摇头亦是一笑,举起手中白玉盏,其内琥珀生光,香气弥漫,饮酒入喉,热流而动,筋脉真气运转,顷刻间消失不见。 既然荀况不愿意留在秦国,如果对方愿意推荐弟子入秦,愿意劝说弟子入秦,成功率还是不小的,尤其是其教导的韩国公子韩非。 集法家之大成,法、术、势三者一体,将百年前卫鞅、申不害、慎到三人的理念精华汇聚一身,又学贯儒家,精治国之学。 如此人物,一人之力,将儒家所言修身、治国、平天下发挥的淋漓尽致! 。2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说难》 “大师知晓韩非之名?” “既然大师知晓韩非,那也应该知晓韩非的身份,他本是韩国公子,公室贵胄之后,而今列国相争不断,大师以为韩非会来秦国,助力秦国亡韩?” 听跟前的道家玄清提及自己的一位徒儿,能够被对方记在心中的,也只有韩非了,虽然自己门下的弟子也有不错的,但与韩非相比,却是差了不少。 年纪虽轻,却融贯法家与儒家之大成,独树一帜,与其相谈,荀子都有些感觉不足,此子若是入秦,不出十年,列国均灭。 至于秦国内部的忧患,也可缓缓解决,绵延后世,不是难事,但关键以韩非的身份注定不会如此之作为?他是一位天才,但他更是一位韩国公子! 对于自己的这位弟子,荀况自衬还是能够看出一二,再次摇摇头,韩非希冀的是在母国之内一展所学,恢复韩国往昔霸主地位,甚至席卷天下,而非助力秦国。 “世事难料,而今天下大势清晰,以夫子那位弟子的眼光,应该可以看出,只要秦国内患不存,列国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纵然没有旷世大才,秦国一天下也是必然,当年祖师身融万物,入秦国,曾语:秦之国运与周分合,周秦同源,合起西陲,秦救周,始为诸侯,秦周分离,离五百载,大合于秦,合十七年,霸王出!” “大秦一天下乃是定局,空有一身所学,如若不能够施展,岂不可惜?夫子此行归去,当言语弟子一二,毕竟于儒家来说,或许君可不行儒道,但儒道之行必须通过君王!” 没有和荀况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到了二人如今的境界,若是不愿意,那就是道心稳固,外力难以动摇,虽如此,周清仍旧轻叹一声。 岁月大势,浩浩荡荡,想要将其改变,当真是困难重重,再次举杯看向身前的荀夫子,脆声而语,夹杂着一丝深意,缓缓而道。 “赵高,拟令!” “王贲率军攻占魏国垣邑和蒲阳邑有功,着有司按大秦律给予封赏,此事交由昌平君,务必尽快办妥!” 近岁以来,有相邦掌握的黑冰台和罗网传送消息,sd列国均已经越发的沉沦不起,唯一有能力对秦国造成威胁的楚国如今李园当国,更是容易处理。 当是时,军方没有停下脚步,渴望建功立业的大秦兵士蠢蠢而动,攻伐赵国与魏国,获取不小的土地,至于韩国,除了新郑、华阳、阳翟等城池以外,已经无地可以继续割让。 若是贸然将韩国灭掉,只会令列国心生恐慌,数十年前秦国相邦张子有言:何必灭国,弱国于秦利更大。待列国身上无利可图之时,他们也就自然而然的归于灭亡。 偌大的兴乐宫中,一袭黑色玄袍加身秦王政端坐上首,翻阅手中军方传送的快马令简,眼眸扫视,随即神情大悦,持笔批阅,同时朗声而语,身侧的中常侍赵高为之近前。 “诺!” 中常侍赵高躬身一礼,得令,便是归于一侧,派宫奴而出,将事情交由昌平君处理,似乎近一两年,昌平君在大王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了。 不过,还未等赵高将事情处理完毕,归于兴乐宫继续近前服侍,一位白衣少年,单手持长剑,一手持木盘,其上存留六卷崭新令简,为之近前,缓声而语,将令简交由赵高,只身离去。 “大王,这是玄清大师派人送来的令简!” 未敢迟疑,己身不过一小小的中常侍,虽然有些权力,但无论是面对昌平君,还是宫廷护法,都太微不足道了,双手托盘,行至上首一侧。 “嗯,大师的令简?” “前两日大师送来的《上皇劫》很是有趣,不知今日是何内容!” 闻是宫廷右护法玄清大师送来的令简,刚进入状态的秦王政眉头一挑,没有九旒的垂拢,冠玉清朗的面上诧异神色忽闪。 而后,将手中之笔放于一侧,单手从赵高手托之盘,拿过一卷令简,缓缓打开,入眼处,便是熟悉无比的秦篆,只是其上所写,并非仙神呓语。 “《说难》!” “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之难也,又非吾辩之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而能尽之难也。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 “所说出于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远矣。所说出于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见无心而远事情……。” 口中喃喃低语,迎面便是卷名,丹凤之眸忽闪,似有所感,而后将目光投向竹简的内容之上,映衬在眼眸深处,数息之后,微微颔首,未几,神色略微沉吟,再次微微颔首。 一卷内容不多,不过数百个字,但这一卷的内容,秦王政却是花费了近乎一炷香的时间才堪堪看完,而后眼中闪烁诸般色彩。 将手中第一卷收拢,便看向一侧赵高仍旧捧着这木盘,后面还有五卷,手掌挥动,赵高便微微起身,将木盘上的所有竹简放置于条案之上,轻手轻脚,未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随即,嬴政伸手将第二卷拿在手中,续接第一卷的内容,读完第二卷,亦是花费一炷香的时间,如此往复,不过六卷一两千字的内容,却足足花费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此书颇为有趣!” “想不到却是儒家荀况的弟子所语,不过以儒家的学说可写不出这般东西,以寡人看,这倒是像法家的东西,大师知寡人好恶,今日送来一佳肴也!” 这六卷内容虽不涉及治国方略,但对于臣下、臣上之语却是详细诠释,此语看似儒家天子之说,但实际却内蕴法家为臣、为君之道。 若是为臣者,能够依从《说难》之语,自孝公以来,商君、陈轸、张子、魏冉、武安君……等也不会有那般的下场了 书后有著者来源,秦王政轻语而落,没有多言,吩咐赵高将此书置于寝宫,复归批阅政令。 。2 第一百一十二章 和光同尘 剑刃锋芒,捭阖圆转,万事当先,圆润无间,变动阴阳,四时开闭,化万物纵横,述道之大化,为小无内,为大无外,阳动而出,阴随而入。 此之谓纵横! 咸阳宫内,演武场上,一道青色玄光与一道洁白玄光不断碰撞,身法快捷无比,瞬息之间,便是数十招、数百兆而出。 天地元气震动,微风吹拂,虚空骄阳而下,反射秋水寒光,劲风四溢,天地间一片苍茫,聚气成刃,划归长剑,清脆之音不绝,万千道理夹杂其内。 “捭阖者,必豫审其变化,万事当先,圆方门户,虽覆能复,不失其度!” “盖聂先生不愧是纵横大家,己身占据天枢方位,门户制以出入,进退无双,可攻可守,非实力远超于你,根本奈何不了你。” 乘风而行,凌虚而立,手中元气铸就的长剑消散,道家内的剑法不多,但万法同源,道理而出,以己身现在的境界,随意施展,都是一等一的顶级剑法。 阴阳道韵加持,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以自身感悟融入天地乾坤,虽只是彼此较量,但似乎纵横之道中也有不少道家的玄妙。 一袭淡青色的道袍加身,锦绣华章,云履踏步,漆黑的长发梳拢肩头,身形闪烁,归于下方的广场之上,脆声而语,满是赞叹。 “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渊兮似万物之宗。锉其兑,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 “一卷《和光同尘》被大师演化诸般,既是无上心法,又是无上剑法,师尊曾语,百家修行,以道家为先,仅此一卷,便可力压百家精要!” 一如既往的短发造型,甚是清爽,蓝白色劲装加身,清淡而不张扬,静静而立,甚是不起眼,金属玄光点缀,腰间佩锦绣,墨蓝色的披风不存。 面容俊秀,双眼炯炯有神,只是看上去,似乎无论何时都异常沉稳,颇有磁性的声音回旋,持剑拱手一礼,对着行至跟前的道家玄清子颔首以对。 自从野王出行归宫以来,周清便每隔一段时间找上盖聂,相互对战,神融天地,引导盖聂不断的感悟化神玄妙,以其资质,只怕再有两年左右,便可入化神了。 毕竟,当初一窥百步飞剑之玄妙,却是犯了百家大忌,尽管盖聂没有多说什么,但道家理念,阴阳婉转,平衡而出,此举乃是自然。 “何其光,同其尘,此境无双,玄清不过初入其内,如若真的将其修炼至大成,当可直追先贤庄周的境界,然,百年来,随着列国兼并,百家争鸣不显,直接归寂。” “无论道之人,便无以前进,儒家有一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盖聂先生出鬼谷而入秦国,咸阳之内,态势安稳,纵横之理一时不显,先生则无以大进!” 《道德经》三十六卷至高心法熔炼众妙之门,每一门都直通天地玄妙,真不知道当年祖师老子如何惊艳,对着身前的盖聂先生点点头,二人便一同走向不远处的闲逸之地。 出宗也有很长时间了,破入化神玄灵更有数年,此境界周清早就将其参悟圆满,只是,一直未得悟虚而返的妙处。 咸阳宫中,能够值得自己全力而动的更是一个都没有,与鬼谷盖聂交锋,虽有所得,但收效甚微,回想起近百年前道家的诸位先贤。 游历列国,体悟天地变化,庄周更是一梦化蝶,入悟虚而返,著《逍遥游》,入合道归元,实在是令周清钦羡不已。 “大师要出咸阳?” 盖聂神情微动,对于周清言外之意似乎听出一二,而且,以道家天宗的修行,待在俗世王朝,也的确耽搁修行,除非是专门体悟王朝气息。 “哈哈,或许以后会,但宫廷右护法的位置总归要有人存在的!” 在周清原先的计划中,待宗全突破至化神层次,便代替自己坐镇咸阳,持鹰剑加身,足以镇压一切,毕竟阴阳家也是要干活的。 轻轻摇摇头,诸夏之地甚为辽阔,列国各有奇妙,百家更是分散其内,待数年之后,自己就算想要游历列国,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有阴阳家在,想来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的!” 于周清之语,盖聂再次回应,宫廷有左右护法,以咸阳城现在的状态,就是大师暂时不在,也不会出大问题的,况且,阴阳家也是不弱。 前些时日,阴阳家的月神也是成功破入化神玄灵,有月神和东君两位化神高手,更可以为大师分忧。 “阴阳家?月神虽然突破,想来不久之后,东君该不显了,毕竟,他们也有着自己的事情!” 阴阳家的月神破入化神,这并不出乎周清的预料,虽然用了一些手段,但化神就是化神,自己若是贸然离去,咸阳虽无忧,但周清却不放心。 根据近些时日虚凡的回禀,阴阳家的东君焱妃和身处咸阳的燕太子丹可是接触不少,七个国家,七个星辰,七个宝盒,七个秘密。 苍龙七宿! “太后要为嫪毐请功?” 兴乐宫内,秦王政仍旧日复一日的端坐其上,批阅政令,运转社稷,登位以来,未敢懈怠,再加上数月前周清将一缕本源真气融入体内,精气神更是充足。 翻开手中一个崭新的竹简,这是太后从雍州故宫派人送来的,似乎这还是太后第一次予自己所求,尽管对于嫪毐这个宫奴自己所知不多。 太后所语,嫪毐代王侍养有功,请封以土地,赐以爵位! 如若旁人所言,嬴政早就直接将其斩杀了,真以为大秦的爵位这个容易获得?但太后离宫年岁有余,文信候也老实不少,让自己的心情也好上不少。 此般,太后离宫确实有功,即这样,太后所求赐以嫪毐土地与爵位也无不可,但一个区区宫奴若是爵位低了,未免有碍王室颜面。 “嫪毐侍奉太后有功,特赐封长信侯,予以山阳之地!” 思衬片刻,便是丹凤之眸微转,持笔而录,诏令写就。旋即,将其递给身侧的中常侍赵高,颁令雍州之地,以合太后心意。 。2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蠹》 “相邦大人,今日府中门客又有八人离去,前往西山雍州之地,拜往长信侯府,自那卑贱之人晋爵之后,已经有数十位门客攀附了!” 偌大的咸阳城内,东侧为咸阳宫所在,西侧则是重臣府邸汇聚之所,作为百官之首的文信候府自然也在其中,自从进献嫪毐以后,吕不韦心有所安。 常于门客汇聚厅堂,宴饮无尽,纵论百家,《吕氏春秋》之策已经经道家刊印数千册,遍布咸阳,凡有兴趣者,均可得《吕氏春秋》之书。 虽然耗费金帛不少,但吕不韦最不缺的就是金帛,前些时日有托道家刊印万册,以散发sd列国,扬《吕氏春秋》之名。 今日散朝,早早归来,近些时日,兴乐宫中辅助大王的已经换成昌平君熊启了,非有大事,一般不会召唤自己,蛰伏之下,宾客尽欢。 不过,此日的厅堂之上,在一位位锦衣门客入内以后,在一份份美酒佳肴入内以后,在一位位美人歌舞欣赏完毕之后,明亮的厅堂中,一位跟随吕不韦甚久的门客悄然而语。 神色颇为愤怒,那嫪毐是何许人? 不过是市井小人,声色之徒,非相邦助力,安得宠幸于太后跟前,安能得爵长信侯,论爵位,都快比得上相邦了,而他有何功劳! 骤然飞黄腾达,不思韬光养晦,而且越发的恣意放肆,虽远在雍州故宫,但声势却隐约传荡咸阳,仗着太后的器重与信赖,宫室舆马,田猎游戏,无所不为。 如此到也就罢了,关键太后竟然还将自己雍州之地中的大小事务交给嫪毐,大王对此也不多问,此般更是涨了嫪毐之势。 蓄养家僮数千人,宾客求宦达,愿为舍人者,更是千余人。又大撒钱财结朝贵为己党,趋权者争附之,不过月余,声势反过于相邦。 如此,怎不为文信候府中门客气愤! “非相邦力,如何有嫪毐今日!” 先前那人语落,旋即,又是一位门客进言,声音深沉,对于嫪毐同样看不上眼,身为近身门客,于嫪毐的晋升之资如何不知,实是羞于开口。 话题一开,整个偌大的厅堂中,一位位或站、或坐的文信候府门客之语此起彼伏,区区一卑贱之人,有何能够声势盖过文信候府。 一身紫色长袍加身的吕不韦静静端坐在上首,听着耳边诸门客之音,略显苍老的面上倒是未有异样,反而神情颇为欢悦。 数十个呼吸过后,观诸门客仍旧在谈论嫪毐之事,不由得轻轻摇摇头,随即,单手微微摆动,数息之后,整个厅堂内归于寂静。 “老子有言: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今嫪毐声势颇大,不过是取死之道。” “你我都知道的事情,难道大王不知道?你我都为之羞于言语的事情,难道大王不知道?历经疾风,方知劲草所在。” “况且,嫪毐之事于我大善,不然,今日何以与诸位再次宴饮?” 文信候吕不韦随即起身,清瘦的面上轻笑不断,沉稳之音回旋在偌大的厅堂之中,迎着一位位看过来的门客视线,不住为之颔首。 这一个月来,可以说是自己过的最为舒适的一个月,朝廷对奏期间,也能够感觉到大王对自己的警惕之意在减弱,虽然扶持昌平君,但区区一昌平君暂时还不成气候。 近来吕不韦突然觉得数百年道家老子的言语之玄妙,比起儒家之语,更是微言大义,只要《吕氏春秋》之书传遍开来,日后当有大助力。 融贯道家理念,无为而治,顺从商君之法,辅以儒家伦理纲常,容纳墨家公正之要,化名家思辨,广法家之精要,再有兵家权谋变化和农商之根。 此书只要能够被大王接受,那么,一时的危机、一时的惶恐都只是暂时! 语落,诸门客闻之,彼此之间相视一眼,思衬熟悉,而后颔首,虽然相邦所言有理,但那嫪毐行事实在是令他们十分不满。 “大师喜《吕氏春秋》之理?” 咸阳宫内,午时刚过不久,待在兴乐宫中的秦王政心情有些淡淡的烦躁,而后召鬼谷盖聂,练剑于演武场,一身淡白色的劲装加身,手持扁平修长之剑,与盖聂之间,不断往来。 手中长剑略微有些奇特,寻常剑客手中之剑不过二尺有余,但秦王政手中之剑却三尺之长,虽然中间也换过短剑,但终究还是以此长剑在手傍身。 同样一身淡蓝色劲装加身的盖聂在宽阔的演武场上,同嬴政来回而往,施展兵行之剑,施展天地之剑,以诸般道理成剑,你来我往,竟然不相上下。 不远处的李信,则是一身戎装加身,腰佩长剑,身为中郎将,自是要护卫王上安危,来往巡逻不断,观一侧大王与盖聂先生斗剑,微微亮目。 忽而,待秦王政与盖聂先生斗剑刚结束数息,一道淡蓝色的身影陡然出现在李信眼眸深处,身材不显,单手虚托一木盘,其上摆放十一卷竹简。 却是宫廷右护法,道家玄清子大师,见大师近前,李信拱手一礼,与此同时,不远处大王的清朗之音为之传来,似是别有深意,似是夹杂一丝不悦。 数月以来,整个咸阳城的《吕氏春秋》之说蔚然成风,甚至于许多朝臣在政令之上,都言语《吕氏春秋》之书的精要,言语《吕氏春秋》治国之妙。 而根据赵高所探消息,那种奇特的书籍正是出至道家玄清大师的授意,刊印成册,散发咸阳,弄出偌大的动静。故而,文信候虽蛰伏不显,然声势却愈发之大。 “哈哈哈,此生一卷《道德》真言都足够玄清受益,何谈他语?” “今日玄清偶得一绝世美人,特送于大王,想来大王心情会畅顺不少!” 周清漫步近前,对着盖聂微微颔首,而后挥手间,单手虚托的木盘便是承载者十一卷崭新竹简,奔至不远处的大王跟前,朗朗一笑,于嬴政之语不以为意。 “数月以来,大师于寡人之书甚多,《说难》、《难言》、《亡征》、《奸劫弑臣》等曼妙佳人,以上均大师使者所带,今日竟有美人需要大师亲自带路?” “《五蠹》?又是儒家荀况的那位弟子之语?” 。2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千古雄文 《吕氏春秋》在咸阳城内的泛滥,以及朝中诸多大臣对其的称赞,着实令嬴政不悦,对于此书,自己也曾翻阅,虽是汇聚百家精要,但却是以道家理念为根,其余百家为辅助。 此书之论,堪为治国纲要,不提吕不韦,《吕氏春秋》可称天子之学,但于如今的秦国来说,与秦王政来说,却颇为不合。 道家理念虽超凡于世,高屋建瓴,但于现行的秦国法治颇有冲突,如若改动,秦国必乱,吕不韦妄想借助诸人之力实施《吕氏春秋》之法,以稳固其势,那是妄想! 自己虽可不行《吕氏春秋》之妙,但《吕氏春秋》想要在整个秦国内大盛,非有通过自己的允许,登临尊位九年来,这点事情嬴政自认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借助道家刊印之法,传荡咸阳,给予自己不小的困扰,然今日心情不悦,却是因为咸阳城中传言的另外一桩事。 本以为太后离宫两百里,居雍州之地,自此赢秦宗族颜面可以保存,不曾想,太后行为更甚,丝毫不理会自己身为大秦之王的荣耀,肆意践踏。 宗族之内,太后之行乱心,秦国之内,文信候吕不韦仍旧尾大不掉! 一时间,嬴政心中颇有些家国不容的感觉! 感玄清大师前来,手持木盘,其上一小堆崭新的竹简放置其上,口中抱怨一二,但对于玄清大师心意还是知晓的,否则,也不会年岁以来,送与自己那般精妙之书。 如果大师真的喜欢《吕氏春秋》,那么,送与自己的应当是数百年来的道家典籍了,对着行至跟前的大师点点头,而后从沉浮于跟前的木盘之上取下外显第一卷。 能够被大师亲至送来的绝世美人,嬴政也很是好奇,一双明耀光芒闪烁的丹凤之眸低垂,落于手中徐徐伸开的竹简之上,当首便是两个秦篆大字。 五蠹! 蠹者,蛀虫也! 此书名为《五蠹》,难道所讲为五种蠹虫?加持先前大师送来的书卷来源,想来此书的主人也是那儒家荀况弟子了。 阅览其书,嬴政越发有些奇异了,儒家荀况的名字自己曾听闻,生于惠文先王岁月,历武王、昭襄先王、孝文先王、庄襄先王数代秦王。 至于列国之事,更是俯览数十年,曾三次出任齐国稷下学宫的祭酒,与春申君黄歇交好,担任楚国兰陵令,作为儒家的柱石人物,其教导的这位弟子好像并非儒家弟子一般。 “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 “民食果蓏蚌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疾病。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 “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近古之世,桀、纣暴乱,而汤、武征伐。……,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 一卷而落,秦王政眼中顿时大方光芒,此语甚合心意,先王之政,不过是些迂腐之言,无外乎圣王之道,无外乎天子拱垂,四夷臣服的荒唐之言,无外乎王者之威,天下归服的谬误之言。 自己最为欣赏商君之语,其人曾言: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此卷精要与商君相通,而且所言有理有据,堪为大家。 “盖聂先生,今日与寡人一同欣赏大师带来的佳人!” 沉吟数息,看着身前木盘上仍旧沉浮的十卷竹简,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希冀,开头之语已然如此,接下来的十卷可不要让自己失望。 收拢第一卷,便是将其递于身侧的鬼谷盖聂,笑声微显,隐约不复先前侵扰之像。美人绝佳,赏心悦目,一侧的鬼谷盖聂闻声,持剑一礼,而后接过。 “……是以古之易财,非仁也,财多也。今之争夺,非鄙也,财寡也。轻辞天子,非高也,势薄也。争士橐,非下也,权重也。” “故圣人议多少、论薄厚为之政。故罚薄不为慈,诛严不为戾,称俗而行也。故事因于世,而备适于事。妙,这才是微言大义,将列国纷争数百年来的本源说道而出!” 两柱香以后,第二卷阅览完毕,秦王政此刻的神情满是悦动,双眸紧紧的盯着竹简,口中低语,不放过任何一个字,读到精妙处,更是朗声回旋。 数百年来,列国纷争,百家争鸣不断,高人论述不绝,其内因多矣,但今日观此书,言简意赅,直中要害,书中理念入脑海,嬴政颇为认同。 未有迟疑,将手中第二卷递于身后的盖聂,径直翻阅第三卷。 “……,故曰:事异则备变。上古竞于道德,中世逐于智谋,当今争于气力。此言大妙!” “且夫以法行刑,而君为之流涕,此以效仁,非以为治也。夫垂泣不欲刑者,仁也。然而不可不刑者,法也。先王胜其法,不听其泣,则仁之不可以为治亦明矣。此言大妙!” “民者固服于势,诚易以服人,故仲尼反为臣而哀公顾为君。仲尼非怀其义,服其势也。此言大妙!” “是以赏莫如厚而信,使民利之。罚莫如重而必,使民畏之。法莫如一而固,使民知之。故主施赏不迁,行诛无赦,誉辅其赏,毁随其罚,则贤、不肖俱尽其力矣。此言大妙!”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前野王之行,正应此理,此言大妙!” “故不相容之事,不两立也。斩敌者受赏,而高慈惠之行。拔城者受爵禄,而信廉爱之说。坚甲厉兵以备难,而美荐绅之饰。此言精妙也!” “严其境内之治,明其法禁,必其赏罚,尽其地力以多其积,致其民死以坚其城守,天下得其地则其利少,攻其国则其伤大,万乘之国莫敢自顿于坚城之下,而使强敌裁其弊也,此必不亡之术也。” “……” “赵高,拿酒来!” 十一卷竹简,洋洋洒洒数千文,整整花费嬴政一个时辰的时间,期间,意蕴浸润其中,神情狂舞,言语张扬,待读完最后一句,下意识再去看向木盘,然,已然空也。 胸中块垒无以抒发,情绪高昂,直接令语下达。 “这……,大王自律,政令期间不予酒也!” 一直静静待在一侧,狐疑大王姿态的赵高躬身而出,行至身前不远,言语略有迟钝,缓声而道。 “如此奇文,焉得无酒!” 秦王政面上欢喜之色未落,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盘,略有些遗憾,旋即将手中之简再行读之,越是看之,越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著此书者定然是自己找寻已久的旷世大才! 。2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国士以待 自幼质子于赵,无暇真正的领略百家之学,登临尊位以来,博览群书,未曾懈怠,但似乎从没有那一卷书能够给予自己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感受。 群书所爱者,当属《商君书》,其内蕴诸侯之剑,统御群臣,法理环绕,整个秦国的一切尽收于眼底,故而纵然吕不韦逐渐做大,但嬴政觉得也不是太大威胁。 读道家经典,则仿佛是对一种茫无边际的深邃智慧摸索,可能洞见一片奇异的珍宝,也可能捞起一根无用的稻草,仿佛一尊汪洋中的奇石,有人将它看做万仞高峰,也有人将它看做舒心的靠枕。 喃喃《墨子》之音,如同暗夜走近熊熊篝火,使人通身发热,恨不能立即融化为一团烈焰一口利剑,焚烧自己而廓清浊世,虽追求公正,但于治国之学差矣。 至于儒家之学,则是一种滔滔雄辩,其衰朽的政见使人窝心,其辞章之讲究却使人快意。是支离破碎而又诚实坦率的一则则告诫,一则则评点。 只可惜,纵然全部精读完毕,列国诸侯也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在这个大争之世立身,数百年来,虽为显学,终究未能大盛。 近岁以来,大师送与自己多卷荀况弟子之书,在看第一卷《说难》的时候,就已经知晓其主人非孔孟之人,更似乎是以一种别样的眼光,汲取儒家之精华,汇入己身。 “盖聂先生,美人如何?” 一侧的秦王政仍旧沉浸于再次的翻阅《五蠹》之文,其内字字珠玑,稍有体悟,印证秦国事物,均使得嬴政为之颔首。 周清见状,微微一笑,这些书都是自己命道家弟子在齐鲁之地收集而来,虽然未得其人之真正玄妙精华,但各种妙处已然彰显,于嬴政这般推崇商君的人来说,绝对是玉液琼浆。 踏步而动,行至同样翻阅此书的盖聂跟前,缓声而语,徐徐而出,《五蠹》之中,其中所言对于鬼谷弟子来说,可是有不小的针对。 “《五蠹》之文,法家精要之学!” “五蠹之一学士之者,一味求王道之人,是谓儒以文乱法。五蠹之二言谈之者,颇有所指鬼谷张仪、苏秦等。五蠹之三游侠之者,是谓侠以武犯禁!” “五蠹之四患御之者,以列国四公子为首,门客之风颇盛!五蠹之五工商之者,无益于耕战,其害列国远矣!” 身为鬼谷弟子,一眼之力,便是直入《五蠹》之文根基,这十一卷文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治国刚要,而且条理清晰,论证明显,非大家不得出。 单手握着其中一卷,此文的主人似乎继承了商君法理精要,又融合其余法家之学,虽有儒以文乱法之语,然百家之学亦有分野,如同道家的阴阳两面。 比起商君的严峻苛刻之法,更兼具儒家王道之韵,只是内在根基仍旧是法理根骨!无怪乎大王会有一种得见知己之感。 未几,赵高领着几位宫奴,将宫廷美酒徐徐上前,倾倒而出,三杯晶莹玉盏陈列,浓郁的酒香弥漫虚空,先后将美酒置放于三位大人跟前。 一手持书简,一手拿过玉盏,一饮而尽,随即将手中之杯直接扔在坚硬的地面上,清脆之音回旋,此玉盏何德与此文而立。 “嗟乎!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大师进献此人书简多矣,应知此人?寡人即刻派人相请,尊位相待!” 再次赞叹一声,而后将手中之书轻轻的放在此刻仍旧沉浮于跟前的木盘之上,如若珍宝,旋即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似乎自己一直以来读此人之书不少,但于此人之身份,却未得之。 只是知晓其人之儒家荀况的弟子,现在想起来,其人之文每一卷都是那般的合自己心意,比起《吕氏春秋》所言的治国刚要,本能更加欢喜此人之说。 “此人为韩国公子韩非,近年在齐鲁之地小圣贤庄游学,拜于荀况门下,大王想要将其请来,可是不易!而且此人虽儒家弟子,但所精乃是法家。” “这些书简还只是其近年来流传出来的,没有流传出来的,只怕更多,玄清之觉,与其请其人,不若将其法家精要融贯己身!” 周清拱手一礼,前后进献韩非之书简有十多卷了,不过都有些杂乱,虽如此,已然令嬴政心神向往,只可惜,从未来之世来看,二人之间颇为可惜。 “哈哈,百年前商君入秦,与孝公携手强秦,其后张子入秦,与惠文先王携手强秦,数十年前,应候入秦,与昭襄先王携手强秦。” “治国之道,如同这柄长剑,锋芒如何,乃是铸剑之要,只有真正的铸剑师才能够铸就真正宝剑,而寡人,愿持长剑,扫六合,匡天下!” “其人为韩国公子韩非?昔年,申不害法家治韩,功亏一篑,如若此人留在韩国,以韩国之现状,颇为可惜!” 根据文信候手下的黑冰台与罗网传来信息,如今的韩国之内,韩王安昏庸无能,权臣当道,再加上百年来,韩国不断的割地于秦,国小而民弱,翻手可灭。 如此大才留在韩国,只会暴殄天物! “盖聂先生以为何?” 既然是韩国公子,若是贸然邀请其入秦,只怕惹来对方不快,不知其人心性如何,若忠国之士,倒是棘手,若心胸阔诸夏,当尊位相待。 “此人大才,当以国士!” 一语定下,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神情冷酷的盖聂缓声而语。 “大师关注此人时日不断,其人在新郑?” 与盖聂之语,秦王政很是满意,对于真正的大才,自己从不吝啬颜面与珍宝,只是与此人信息却是知晓不多,身躯微侧,再次看向周清。 “仍在桑海之地求学,暂未返回韩国!” 轻轻摇摇头,由着自己提前关注,此时的韩非仍未拜别荀况,从齐国返回韩国,国士之礼,亲身相请,如今之势,亲往齐国明显不可能。 “此人行踪暂交于大师,如若返回韩国,寡人当亲往之,不与此人亲自交谈,寡人当引以为憾!” 。2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降异象 朝政群臣,要么是昭襄先王与庄襄先王留下的重臣,要么是与文信候有关联的重臣,近些年,自己虽扶持昌平君、昌文君等人。 但他们也都是楚国外戚,或许一时可用,但到匡天下之时,他们又将会成为不稳定的因素,故而,在驱逐吕不韦等人前,秦王政自觉必须有足够的班底。 而在自己组建的朝臣班底中,最为重要的则是辅国重臣,是和商君、张子等一般的辅国大才,彼此之间,惺惺相惜,一同携手,铸就千古伟业。 先前,自己也对问于鬼谷盖聂,其人回应可铸诸侯之剑,想要铸就天子之剑,未可!今岁以来,观道家玄清大师所献之书。 从一开始的零碎之言,到后来的自成一体,再到如今《五蠹》之言的凌厉,那韩非胸中必有丘壑,更重要的是其人擅法家之学,这也是自己所悦的。 并未将关注韩非之事交由黑冰台与罗网,直接一双明亮之眸深深的看向周清,不过,此刻周清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秦王政身上。 小小的身形静静立于广阔演武场上,单手负立身侧,头颅微抬,眉头轻皱,眼中深处玄光涌动,周身更是道道青色氤氲之气扩散,甚是奇妙。 秦王政奇异,顺着周清的目光同样看向虚空,那里晴空万里,白云漂浮,湛蓝的天空之下,甚是清风和煦,并未有办点异样。 “嗯,那里是……!” 正欲要开口询问之时,身侧的鬼谷盖聂亦是身形一晃,出现在周清身侧,周身淡白色的光芒笼罩,一双凌厉之眸扫视虚空深处,而且方向与周清一般无二。 感此,秦王政不在多言,能够令玄清大师与鬼谷盖聂都神情凝重的事情,想来非凡,忽而,不多时,不远处拱手而立的中常侍赵高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头颅时不时的抬起,面上诧异之色闪过。 “赵高,大师与盖聂先生缘何?” 等待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周清与盖聂仍旧在看着虚空深处,但是在嬴政眼中,并没有半点异象,心中奇异,看向赵高。 “大王,天有异象,扫帚划过天际,久久未绝,其声势之大,数百年来从未有过,根据典籍记载,凡有扫帚之星象,必有大事发生!” “数月之前,太史令曾言,扫帚之星现西北方,不久,夏太后薨逝,这一次的扫帚之异象非凡,赵高修为浅薄,只能够看到一隅,想来大师所观最全!” 缓步近前,躬身拱手一礼,未敢高声回应,以免惊扰玄清大师与盖聂先生,徐徐回应,神情略有些凝重,根据列国史载,每一次扫帚之异象出现,都会出现大事,而且都是不详之事。 大师已经看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数百年来,只怕还从未有过这般的异象出现,而且显化秦国虚空之上,其意不必多说。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近年来秦国天降异象颇多,难道这又是在预示着什么?” “如此之事,为何钦天监没有半点回应!” 闻天有异象,秦王政神情凝重,丹凤之眸深深眯起,亦是看向周清所看的虚空,只可惜在自己的眼眸深处,仍旧没有办点不同。 言语有些微怒,周身不自觉扩散一丝丝无言的冷意,正欲言语其它,忽而一道青色的玄光由空而落,直入嬴政的身躯,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入眼眸深处,奇异之力闪烁。 似有所感,而后再次看向虚空远处,这一刻,闪烁青光的眼眸深处,一道淡黄色的扫帚之星悠然显化,其形甚大,顺着秦国的天空,由东南方向划过西北所在,笼罩整个秦国的国土。 嗡! 忽而,演武场中,一道暗金色的玄光瞬息而至,劲风凌厉,控制非凡,身形婉转,婀娜隐现,一缕缕香风夹杂,流波涟漪而出。 一袭暗蓝色长裙加身,护持己身曼妙身材,长发低束,耀眼的双肩裸露在外,别一根发簪,另缀暗蓝色宝石首饰,长裙落地,玄力包裹,背后至阳图腾,三足金乌振翅欲飞。 姿容绝代,修长白皙的双手交叉在小腹跟前,走向此刻周身青光闪烁,亦是观测扫帚之异象的秦王政,近前,未有言语。 “东君焱妃,许久未见,修为越发精湛了!” “今天降异象,扫帚之星笼罩整个秦国,阴阳家擅长占星律,远超钦天监多矣,不知这预示着什么?” 一位修为不俗的武者出现,周清直接从观天象的状态而出,灵觉有感,对着一旁的东君焱妃看去,近些时日虚凡有言,此人与燕国太子丹倒是接触不少。 如今匆忙而来,想来也是为了虚空之象,与其等待钦天监的回应,阴阳家的占星律似乎更为精妙,脆声回旋,看向东君。 “有星孛入于北斗,其兆兵戈!” “天象之中有南斗,其星主生,今天降之象由南而北,浩浩荡荡,群星的光芒被其遮掩,秦国当有大事,有大人陨!” “虽北斗所至,冲荡紫薇,玄光护体,大王无须担忧!” 红唇轻启,悦耳的声音从东君的口中缓缓而出,婀娜的身姿微转,美眸深处,金光隐现,看向虚空,直视北斗,语毕,对着此刻已经归元的秦王政一礼。 观天象久矣,鬼谷盖聂也周身玄光不显,神色略有慎重,群星神妙,上古以来,都有先贤悟道星河,《连山》《归藏》、《易经》均涉及天象。 鬼谷所学虽也有天象之道,但自己只能够看出秦国内将有兵戈之事,与钦天监看到的估计相似,闻阴阳家东君焱妃之语,微微颔首。 在占星之道上,百家之中,当以阴阳家为先! “国中有兵戈之事将出?” “哼,寡人倒是想要看看何人敢作祟于秦国,赵高,传寡人口令,召文信候、昌平君、王翦、桓齮于兴乐宫!” 眼中青光不显,周身霸道的气息扩散,看着演武场远处正快速奔至的钦天监太史令,当即冷冷而道,令达赵高,急速而出。 感此,周清、盖聂、东君等人未有言语。 。2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新郑之劫 “虚凡,何事慌张?” 天降异象,秦王政没有在演武场继续停留,便是与盖聂一同返回兴乐宫,至于宫廷左右护法,则是各安其职,未有懈怠。 钦天监太史令到来,所言天有扫帚之星象,白日而显,数百年来未有,兵戈之行甚重,与阴阳家东君焱妃所言一般,但更深层不如多矣。 刚回到玄清宫不久,正待提笔而写《人皇劫》之事,毕竟距离《上皇劫》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再有数月便到了年岁之期。 天地五劫,越是向后,所需要的竹简越多,虽然纸张已经出现,但提笔削春秋,纸张上面的道韵感觉终究不如竹简之语。 刚写了不到一百字,一袭白色长袍加身的虚凡便是快步走入房间,周身淡白色的玄光涌动,手持一卷红色布帛,神情有些异样,见状,周清轻语一声。 “小师叔,韩国出事了!” “宗全师兄在韩国遇袭,连小师叔的鹰剑都被夺走,宗琼师姐也受重伤,天上人间被韩国查封,书阁亦是被查封。” “这里是宗琼师姐送回的信息!” 虚凡神色紧张,面有煞气,一边快速而语,一边行至周清跟前,将手中的布帛递上,似乎已经看过布帛上的内容,俊朗的面容上甚是愤怒。 列国之中,韩国最为弱小,先前在楚国、魏国之时,都未曾遇到任何麻烦,反而在弱小无比的魏国之中遭到劫数,果然是祖师所语,阴阳变幻无穷矣。 “如我先前所料,韩国虽然弱小,王上也是昏庸无能,但权臣林立,整个新郑的利益已经盘根错节,天上人间与书阁插入其中,以其所获之利,足以动人心神。” “此事牵扯的人倒是不少,为了一个天上人间和书阁,韩国内的大商人石虎与大将军府均出手,动静倒是不弱!” 布帛上的内容不多,然都是紧要之言,因天上人间之事,韩国新郑的利益集团欲要将其分割,宗全没有拒绝,让出一半利益,书阁之中亦是让出一半利益。 看似虽多,先前周清就与宗全说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此乃祖师妙语,以秦国之军政,韩国之亡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是让出九层的利益,也没有大碍。 想不到他们竟然想要宗全交出纸张之术与刊印之妙,涉及此术,那可就是犯了禁忌,在咸阳之中,以文信候吕不韦之权势,想要刊印《吕氏春秋》,都要掏出大量钱财,未敢言语妙术。 就是秦王政,虽知晓纸张之利与刊印之法为道家拥有,亦是没有多问,而区区一新郑小国,如何有此胆量,有此决心一窥妙术。 宗全与宗琼的连番推让与应对之策,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在五日之前中计,先是中毒,而后被新郑城中的高手伏击,身受重伤,鹰剑被夺。 宗琼在侧,亦是受伤不浅,诸人避退,天行人间与书阁封闭,布帛快马而至咸阳,过去五日,才堪堪送到自己跟前。 以宗全如今快要破入化神的境界,整个新政之内有能力对其出手的不多,再有自己封印在鹰剑内的四十九道攻伐之力,非有意外,就是东君焱妃如今的境界,也不敢正面对抗。 “无需担忧,宗全与宗琼等人无碍。” “只要人没事,其余均不重要,不过,似乎我得亲自前往新政一趟,解决他们的麻烦,也算是为大王接下之事做好准备!” 数年来,从自己下山,出道家天宗以后,麾下的道家人手其实不多,可用的也就宗全、宗琼、虚凡等人,道家天宗所修超然物外,不理凡尘俗事,自己并不强求。 然则: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何谓自然之道?身处战乱之时,历史大势就是自然之道! 周清将手中布帛放下,身躯悠然而起,看来许多事情也该进程加快了,太极之道,无为当先,不过,非圣人者何以无为? 对着身前的虚凡点点头,并未多言,韩国的事情总归要解决的,道家天宗不在乎生死,但不在乎生死的前提,就是可以随时掌控生死。 宗全与宗琼身上的劫数之因,会开出劫数之果的。 “大师要亲往新郑?” 兴乐宫中,秦王政一身锦章华服,端坐上首,批阅政令之笔放下,闻下首突然而至的玄清大师之语,面有惊讶,而后微微颔首。 心中思绪而出,猜测大师前往新郑之意,莫不是想要一观那韩非之秉性?毕竟,据自己所知,能够令大师有所行动的,也就是此事了。 “不错!” “咸阳之内,虽天降异象,主兵戈杀伐,于大王来说,却是机缘,道家所观,阴阳轮转无穷,灾劫既生,其后,当有大裨益,想来大王心中已有思衬。” “此行新郑,一者为公,一者为私,愿大王应允!” 头戴紫金莲花冠,身着青色祥鹤道袍,脚踏青云履,周身青光闪烁,近前脆声不断,迎着秦王政的目光,颔首而应。 灵觉笼罩兴乐宫,待文信候、昌平君、王翦、桓齮四位政军重臣离去之后入内,天有异象,咸阳兵事生,但军政大权如今全部在秦王政手中,纵有宵小,何足惧哉! “自是应允,大师为大秦之事、为寡人之事劳心甚多,前者野王之行,欲要赏赐大师,却被大师拒绝,而今大师欲要前往新郑,如此,寡人送与大师一物!” “赵高,取洛阳蒙武军兵符!” 天降异象之事,处理之道已经交由文信候、王翦等政军重臣,天象虽为预兆,但秦王政不觉得秦国之内还会出现成峤之乱。 大师所言正入心意,纵然有兵戈灾劫,也是重整秦廷的机会,说不准,这次天降异象不是秦国的灾劫,而是自己加冠掌权之机。 语落,对着一旁的中常侍赵高看去,同时,己身端坐上首条案后,拿出一卷崭新的竹简,持笔蘸墨,快速而就诏令。 “大师身为我秦国宫廷护法,身入韩国新郑,若有困忧,寡人数十万大军枕戈以待!” “此为蒙武洛阳军兵符,此为调兵诏令,此二者,算是寡人于大师出行之物。” 。2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名存实亡 列国之内,欲要调动大军,非有王上诏令与兵符不可,昔年,魏信陵君窃符救赵,魏王本已经下达诏令,奈何晋鄙畏惧秦国,不敢出兵。 随其后,魏无忌门客朱亥以铁锤击杀晋鄙,加上如姬获取的兵符,两者归一,信陵君于是引兵救赵,自此,魏无忌名声开始传荡列国。 战国争斗,所持者便是兵戈之利,闻上首秦王政之语,周清神色一愣,这个结果似超乎自己的预料,以洛阳军阵兵符和诏令为自己后盾,此举大矣。 洛阳之地,有蒙武随时可以调动的大秦五万精兵,再加上分散城池的驻军,绝对超过八万大军,于如今的韩国来说,八万秦国虎狼之师绝对是庞然大物。 “如此,玄清谢过大王!” “以大军之雄迈,也能够施压韩国,如若公子韩非归来,也可一观其能力,二十年前,赵国将军赵括兵论之能力盖过其父马服君赵奢,然与武安君白起一战,却令赵国国势倾颓。” “大王所思长远,玄清拜服!” 若仅仅是私事,周清不觉得秦王政会将洛阳调兵诏令与兵符于自己,如若公事,近两年,秦国也没有对外进行大规模战争。 况且,以蒙武之军震慑韩国还行,但想要真正的吞并韩国,除非增加三倍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如此,嬴政之目的显而易见。 周清微微颔首,虽堪称国士,但以秦国之强,自然要尽可能的甄选、磨练,若上佳,秦王入韩,亲至相请,如若不佳,以其高论亦为治国大才。 “哈哈哈,大师知我多矣!” “韩国虽弱,但国内势力纷杂,先前文信候上书新郑之事,言语新郑实则已经不在韩王安的掌控之中,故而,大师此行或许会遇上不小的麻烦。” “毕竟,能够令大师亲自动身的私事想来非凡。” 闻周清之语,端坐于上首的秦王政不由得再次朗声而笑,对着一旁的赵高挥动手掌,调兵诏令与兵符便送至周清跟前,丹凤之眸迸出一丝奇异光彩,对着周清很是颔首。 大师年岁虽弱,然心智超凡,洞悉世间诸事,今天降异象,正合变更气象,若是再有旷世大才入秦,君臣一体,sd六国何足道哉。 “不会令大王失望!” 从赵高手中接过调兵诏令与兵符,再次一礼,迎着秦王政希冀的目光,周身淡青色的光芒闪烁,踏步之间,消失在兴乐宫中。 刚出兴乐宫,灵觉而动,便是身形婉转,乘风而行,熟悉之后,在兴乐宫旁侧的区域内,一位周身闪烁淡白色剑道玄光的俊秀少年练剑其内。 淡蓝色劲装加身,一头略短的漆黑长发随着身形的挪移随之摇曳,长剑翁鸣,纵横之间,天地妙理涌现,进退之间,已然执掌乾坤中枢。 “大师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数息之后,伴随着淡白色剑光的逐渐收敛,那人归剑入鞘,玄光隐入身躯,颇有磁性的声音回旋,视线投来,却是鬼谷的盖聂。 “我将欲前往韩国,不知盖聂先生可有言语让我带给故人?” 数月以来,在于自己不断的交手中,盖聂体内的剑道气息越发凌厉,越发霸道了,虽未施展百步飞剑,但寻常的剑势都已经有些圆融的气息,在精修些许岁月,掌控天地气息不难。 到时候,便可登临化神玄灵之境,当然,对于鬼谷弟子来说,不过是提前一二,算不得什么,单手持竹简,漫步这方区域,方正辽阔,十方皆寂,却是一处修行场所。 “大师要前往韩国?我的故人?” “小庄现在在韩国!” 只言片语之中,盖聂周身又是亮白玄光掠过,一双似是永远平静的眼眸、一张似是永远冷酷的面上为之异色忽闪,能够被大师称作自己的故人。 也就只有同为鬼谷弟子的卫庄了,自己传承纵之一道,卫庄传承横之一道,自拜别师尊下山以来,一两年来,从未知晓对方信息。 想不到,现在却是从大师口中知晓,小庄竟然是在韩国,算起来,距离自己所在的咸阳不算远,不过这些时日韩国的消息中,并未有小庄的影子。 以鬼谷弟子的宿命,出则名动列国,隐则诸王心息,自己身为鬼谷传人,位列秦国首席宫廷剑师的名声想来已经传遍列国,但小庄却是没有一点动静,这一点可不像小庄的性子。 “不错,你们师兄弟二人倒是有趣,一个选择列国最强的,一个选择列国最弱的,这可不符合你们纵横之学的道理。” “如今的韩国,名存实亡,从上到下,已经全部腐朽,纵有太公望复出,亦没有任何生机!” 三家分晋以来,韩赵魏三国各自谋路发展,赵国在北,幅员辽阔,缘由雁门、代郡的存在,国力不弱,魏国占据中原之地,商业兴盛、财货通行列国。 唯有韩国,国势最强不过是韩昭侯在位时,法家的申不害为相,只可惜,同期的秦国、楚国、齐国更强,一代之后,岿然衰落。 如今的诸夏,一强超然,韩国纵然有心崛起,秦国也不会允许的,而且如今的韩国权臣林立,利益纵横交织,想要变革,首先面对的还不是秦国。 “也许韩国内有小庄需要的东西吧!” 助力韩国崛起?以盖聂对于师弟的了解,这种可能性不大,师弟的性子高傲,俯览一切,纵横之理更甚自己,权衡诸夏,只有利益二字为核心。 韩国之弱不符合师弟的理念,然师弟入韩,一直声名不显,应是别事侵扰。 “或许吧,这么说,你们师兄弟二人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周清摇摇头,对名震列国的鬼谷弟子好事颇为好奇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一切与外界传闻的不同,纵横此生为对手,盖聂入秦,名声鹊起,另一位却不显。 “大师何时启程入韩?” 听周清戏谑之语,盖聂不以为意,轻轻摇摇头,冷酷的神情上陷入些许沉思,十多个呼吸之后,再次出言,持剑拱手一礼,意蕴不言而喻。 。2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主花开 轻装而行,一袭青色长衫,下山快两年,如今掐指一算,也已经九岁了,个头又高了些许,精修道家玄妙,浑身上下扩散一丝奇特的韵味,言谈举止,越年岁多矣。 御马而出咸阳,原本虚凡是想要跟随的,不过被周清安排坐镇玄清宫了,以便随时将咸阳生的事情互通有无,渭水汤汤,在秦无险,乘舟而下,沿着前次秦王政的路线。 经过骊山,那里兵戈守卫,劳力甚多,尤其是数年前春申君合纵伐秦俘虏的sd列国兵士,其中多数被抓到骊山,修建秦王政的陵墓。 陵墓的修建,伴随着每一位列国之王,自登临尊位便开始修建,如今已经过去九年了,不过根据周清了解,堪堪修建一个大概。 当初文信候吕不韦上书,言语秦国之势、秦王之威,陵墓的规格当越先前所有列国之王,征召公输家的能工巧匠于其内,所修陵墓与宫殿无二。 水韵清澈,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陇西而入,贯穿整个秦国,沿着渭水的大小城池数不胜数,汇聚长河,浩浩荡荡,东流入海。 宽阔的渭水两岸,一株株参天而起的粗壮乌柏之树,叶子初显绿意,正是春起未久,万物生机勃,河岸远处的花花草草同样绿意点缀,朝阳已过,骄阳高悬,更是增添些许春意。 近年来,秦国大型战争不显,眼中泛着淡淡的青光,极远处,一位位粗布麻衣的庶民正在耕种开荒,商君之法百年来,民众纳粮以受爵,公士之家数不胜数,上造之民更是多见。 待在咸阳这么久,闲逛之事,就是一位甚是不起眼的老农,都是簪袅的爵位,这可是秦国第三级的爵位了,可见一斑。 一片片开荒的土地之上,一位位庶民耕作其上,男男女女辛劳其中,一位位孩童玩乐其内,这个场景遍布整个秦国,力量汇聚,成就秦国今日之局面。 鱼盐航运不绝,寻常的客船基本上没有,都是顺带搭乘,数十枚秦半两下,便可直达洛邑之中,商贾之风随着文信候吕不韦的做大而扩展至秦国内外。 过了封陵之关卡,便可远远眺望函谷关,此关隘堪为列国雄关,两侧山脉林立,攻守之势均在函谷关内,百年来,除了孟尝君破关而入以外,再无任何将军破入函谷关。 数百年来,祖师老子骑乘青牛,在此处留下五千道德箴言,更是为秦国留下一则预言,而今一观,祖师当时的境界真可谓是亘古未有。 然则,百年之前,从封陵以来的所有土地都是魏国所有,韩国亦是强盛无比,北有上党之地,南有丹水富饶之土,只可惜,国势孱弱,魏国土地已然割秦过半,韩国更是只剩下一隅。 乘船顺流,度很快,不过两三日,便至洛阳之地,由洛阳之地向东南而行,可入韩国,近岁不见,洛阳之内仍旧繁华无双。 未敢在洛阳停留,歇息片刻,又是御马而奔,看着手中的地图,往数百里外的成皋之地,这里已经靠近如今的秦国与韩国边界了。 “小桃无主花自开,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 成皋之地,昔年亦是韩国之大城池,民众数十万,农耕繁闹,商贾进出,如今放眼看去,却面目苍凉,城池破败,道路摧毁殆尽。 两侧的广袤土地上,杂草丛生,无人耕种,极目而视,更没有半点人烟之气,水流汇聚之所,更是断墙残瓦的荒凉,其间虽可见一两位民众,但观周清前进,均远远避开。 低声轻叹,自古兴亡均苦民,儒家之说倒也有些意蕴,虽然道理清楚,儒家却没有提出真正的应对之策?以王道行天下?以仁道行天下?大谬矣! 微风吹过,鼻息间一袭夹杂淡淡桃花清香,夜幕即将落下,一只只鸟儿的脆鸣之音回旋,环顾四周,单手对着身下的骏马再次轻拍。 根据宗琼传来的消息,在被新政城中的强横势力袭杀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在韩国另一方势力的掩护下,隐匿城中,静默疗伤。 夜色降临,明月高悬,灵觉之下,避开边境巡逻守卫的探察,直接进入韩国边境,入其国土,没有进入临近的宅阳之城,趁着夜色极力前进。 一夜的时间,骑乘身下的骏马狂奔数百里,给马儿修整半个时辰,以天地元气笼罩骏马周身,助其恢复元气,次日一早,直接奔至距离新郑三百里的华阳之地。 黎明的光芒闪烁,天际远处的红晕玄光隐现,周身青色的玄光而动,精气神未有太大消耗,在华阳之城停顿半个时辰,再次而出,两个时辰之后,子时未到,周清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劲力涌动,羊皮地图化作灰烬。 新郑! 这座城池原本是属于郑国的,只是在一百多年前,被新生不久的韩国韩哀侯率兵攻灭,之后将都城从西南处的阳翟搬迁至新郑。 如今百多年过去,整个新郑之中带着浓郁的昔年郑国气息,御马至新郑跟前,城墙仍是百年前的存在,低矮而又狭小,城门而出的道路绵延远方,四周倒是农耕之地。 城门高约一丈六尺,宽约一丈上下,身披淡红色铠甲的兵士,手持长矛守卫门前,城墙之上,亦是一支支兵士巡逻,背负弓弩,严密监视一切突情况。 翻身下马,周清如今的个头已经隐约和身旁的骏马持平,单手牵着马缰,顺着进进出出的人流,踏入新政之城。 这座古老的城池虽不若秦国咸阳之都,但行走其内,却别有一番韵味,灵觉运转,并未着急找寻宗琼等人,扩散四周,聆听新郑之音口音,采其方言,化入己身。 列国相争数百年,文字、语言均不同,自己虽通晓列国文字,但口音方言却无法改变,好在与秦国方言虽有差别,但似乎不大,强大的灵性涌动,一个时辰之后,周清面露微笑,前往城中某一处。 。2 第一百二十章 紫兰轩 潜龙堂! 乃是农家遍布列国势力中的一个节点,也是农家在韩国新郑的一个关键之地,既可以行赌场之利,收获巨资,也可以洞悉每时每刻发生在韩国内的一切要事。 根据宗琼布帛所言,在新郑受到袭杀之时,农家潜龙堂堂主司徒万里率领农家弟子出手相救,随即,便是归于潜龙堂在新郑的一处隐匿之地养伤。 一袭青色长衫加身,周身异象不显,得益于纪数的涌动,强大的灵觉之下,新政内的韩国方言很快便是掌握,虽隐约有些不同,但不过是些许的瑕疵。 漫步在新郑之中,正午时分刚过,整个城池之中倒是颇显繁闹,酒肆之中香气弥漫,商铺之内,宾客云集,宽阔端的道路由青石砖块铺就,两侧则是遍布着小摊小贩。 吆喝声回旋,讨价还价声不断,一位位身穿粗布麻衣的新郑之民极力的为生活而劳作,一位位锦衣贵人乘车马,逍遥而行,美酒佳人,靡靡之音不绝。 顽童手持简略的风车,在晴空之下不断追逐着什么,嬉戏之音清脆,昂扬之气突显,灵觉扩散之下,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如若不清楚未来之世,或许还真猜不到,新郑之城将会在数年之后沦为血腥之地,花费一块碎金得到自己想要知晓的东西,在韩国,秦国的半两似乎没人收。 作为一座延续数百年的城池,新政内的城区规划比咸阳还要简单,由城门而入,一条笔直的大道可以直通王宫跟前,由大道而出的些许小路,纵横交织,成就整个新郑的区域。 只是与秦国宫廷之地在东侧不同,韩国的宫廷之地倒是在西方之地,对于这个讲究在咸阳之时也曾盖聂提过,大周共主天下数百年,诸侯尊之。 以己身所在的宫廷要地趋向之,秦国位于洛邑的西方,宫廷在东,山东六国在洛邑的东方,宫廷在西,以此来诠释自己在礼仪上的完美。 新郑城区西侧为宫廷所在,东侧则是重臣府邸所在,周清由北方而入,潜龙堂便是在城区东北的一处区域,那里也是整个新郑城区颇为繁华的地域。 “紫兰轩!” 道路婉转,小小的身躯在新郑城内不紧不慢的行走着,忽而,周清脚步为之一滞,星眸为之流转,淡淡的青光涌动,千米之外的一处区域,水韵之气弥漫,一座恢宏的建筑拔地而起。 就算不知道那座豪奢的建筑为何? 从其四层的构造上也可见一斑,寻常平民不过建造一两层的房屋,稍有权势可以僭越,但这里非重臣府邸所在,却是矗立这般的一座精致之物。 入口高悬,三个古朴的韩文大字悬浮其上,一缕缕紫色光晕弥漫,其前的偌大空地上,一株株绽放些许紫色花朵的树木林立,轻薄的紫纱点缀其表,随风而动,甚是具有魅惑之力。 只是如今晴空正盛,整个紫兰轩内似乎并没有莺歌燕舞之音弥漫,路过其前,一丝丝清香之气从紫兰轩内飘出,具有花草之气,也有胭脂红尘之气。 “气息不弱,不过与如今的盖聂相比,差了一丝!” 对于这处区域,周清自是知晓其背景,灵觉之力一闪而过,整个紫兰轩也有数位实力尚可的武者,其中实力最强的,锋芒内敛,一股与盖聂身上同源的气息外放。 合自己讯息,那道气息的主人应该就是鬼谷的另一位弟子了,传承横剑术的卫庄,下山以来,蛰伏紫兰轩内近两年的岁月,一直声名不显。 其内还有其它气息,与卫庄相比,差了不少,虽是混元先天,但实力堪堪与自己见过的阴阳家火部弟子相比,至于次者,不显眼。 “嗯,有强者出现在紫兰轩周围!” 与此同时,就在周清灵觉瞬息笼罩紫兰轩的瞬间,一丝淡淡的剑器嗡鸣之音在紫兰轩一隅回旋,旋即,一道清冷的言语流转。 紫兰轩二层区域,直视入口道路的一侧,一道身影缓步近前,单手轻轻拨开木窗,深沉的一双黝黑之眸扫视外界,数息之后,一无所得。 观其人,一袭黑色锦衣长袍加身,其间夹杂金色条纹与装饰,稍显华丽,冷峻的气息扩散,身材几近六尺,看似清瘦,灰白色的短发散在两肩,加持整个人孤傲的气息,更显一丝不言的冷意。 一条黑金的抹额束发,年岁不大,面容如盖聂一般清秀,只是同盖聂的一丝随和相比,此人却平添了一丝杀伐冷酷之感,手持奇异长剑,洞察无果,归于原样。 手中自己历经近两年的淬炼,灵性自生,若有强者至,自动翁鸣示警,新政之内,曾有过数次先例,想不到今日长剑再动。 “怎么了?” 未几,一丝柔媚的声音亦是响起,身姿摇曳在房间之内,观男子所寻未得,轻语之。 “一位修为远超于我的武者窥视紫兰轩!” 言简意赅,没评价,能够不被自己察觉,修为非自己所至,己身所在与道路相隔百步以上,非化神境界武者未有此能力。 “窥视紫兰轩!修为远超于你?新政之内,似乎没有化神层次的武者吧?” 于身边这位同伴的修为,女子很清楚,能够远超于他的,也只有化神玄灵境界了,但是根据自己所得的信息,整个新郑之内,如今明面上实力最强的当属兵家传人——韩国大将军姬无夜。 姬无夜虽强,但碍于兵家传承,此生想要突破化神几乎不可能,至于其他人,实力稍弱,不足以担当同伴之语。 “新郑没有,但新郑之外很多!” 语落,男子没有多言,手持早已经平静下来的佩剑,跪坐在房间中,不在理会。 “新政之外?” “新政之内势力复杂,既有夜幕的存在,也有诸子百家的势力,与他们相比,紫兰轩算不得强大。不过,紫兰轩这几年也没有什么敌人!” 作为一个风花雪月之地,作为一个柔弱女子,作为一个新郑靡靡之所,女子缓声脆语,一边看着此刻闭目修炼的同伴,一边徐徐而出房间。 。2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玄牝之门 根据周清所知,整个新郑之中,紫兰轩虽然比较神秘,但实际上力量却是最弱的,凭借其主人的左右逢源,在平和的岁月,似乎是一种对策,但若有异变,当先发难。 鬼谷纵横固然强,但他们的强横却不是在武道修为之上,固然后来的韩非加入,组合联盟,实则也仅仅将弱小的力量汇聚起来,本质上还是弱小。 智谋固然通天,然,绝对的实力之下,一切终将是虚妄! 从紫兰轩而过,轻轻摇摇头,便是前往宗琼所言的潜龙堂隐秘之地,灵觉扩散,比起咸阳中的先天高手如过江之鲫,这里的武者无疑低了一个层次不止。 “嗯,倒是不错!” 不多时,飘渺的灵觉神融天地,继续向着新郑东北方向而去,本源微动,传承道家一脉的气息隐隐浮现在感知之中,周身淡青色的玄光闪烁,直接隔绝外界的骄阳光线。 宛若正立无影,实乃是悟虚而返的一处妙境,当初在上党之地遇见阴阳家东皇太一之时,凌空御虚,好不畅快,周身真元涌动,外界看之不透。 如今,参悟和光同尘,自己也算是隐约触摸到这一层玄妙,《列子汤问》有语的孔周三剑中,如果儒家中有人可以参悟出含光之妙,当可有机缘破入虚实幻妙之境。 含光之剑,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这既是一把名剑,又是一种境界,配合儒家从道家得来的坐忘之妙,堪称绝对君子之道。 肉身与灵觉全部溶于天地虚空,行走于此刻已经人迹不多的道路之上,明眸眺望,便是一处相对豪奢的宅院,刚才的感应之中,宗琼等一行道家弟子便是在其内。 不出意外,这里便是农家在新郑的一个根据地了,乘风而行,俯览而下,平铺有序的精致宅院之中,进出有法,一位位明显为武者的好手巡逻着。 “你们两个还好吧!” 豪奢的宅院后方,那里是诸多房间所在,前院之中农家弟子遍布,后院之内,道家弟子倒是活跃其内,要么在静修打坐,要么在演练剑法。 数个呼吸流逝,一道清朗的声音直接回荡在一处房间之内,回旋在房间内极力催动功法疗伤的二人耳边,虽然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稚嫩。 但于房间中的二人来说,却是豁然间心神从修炼之中退出,顷刻之后,面上带着无尽的狂喜,当即从坐榻上起身,看向房间中的某一处。 与此同时,房间中开着的木窗为之徐徐关闭,留下一丝淡淡的微风,挥手间,便是青色的玄光浸润整个房间,静静而立房间正中,看着此刻仍旧伤势未愈的二人。 “不必惊扰他人,此行我前来新郑,暂时还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至于现在,还是助你们两个将伤势复原吧,幸好伤你们的人中,并未有化神武者,不然,没有鹰剑傍身,你们难逃一劫!” 迎着房间中此刻神色病容苍白的宗全与宗琼挥动手掌,此刻的房间已经被自己的力量隔绝,一切内在的情况不出,灵觉笼罩二人的肉身,轻轻颔首,心中微安。 虽然伤势不轻,但都是五脏六腑内的阴阳平衡错乱,本源略微有损,依靠他们自己运功疗伤,起码还得一两个月的时间。 “是,小师叔!” “是!” 看着此刻房间中那一袭青色长衫加身的少年人,漆黑肉身的长发披在肩后,自由梳拢,眉目清秀,气质超然,正是已经近岁未曾见到的小师叔。 尽管小师叔的年龄不大,但待在小师叔身边,却总会有一种和师尊一般的感觉,如今小师叔亲至新郑,诸般宵小,当全部镇压。 忍者内心中的激动,二人相视一眼,苍白的面上微显一丝红光,闻小师叔之中,当即深深点头,而后各自归于原位,盘坐在一侧的绒毯之上,运转玄功。 双手缓缓的平伸而起,阴阳婉转,道韵无穷,浓郁的氤氲青光从体内迸出,各有一丝本源真气流转,契合道家修行之妙,孕育周清催动的玄牝之力。 《道经》有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此卷道尽生灭之妙,以天地精华,蕴养五脏之神,化作天地之根,玄牝之门显化,生机绵绵无尽,常存理用,则不乏矣。 体内澎湃的真元涌动,双手开合成太极,划分成阴阳,双掌打出,便各自一道混元太极图落入宗全、宗琼的头顶,以玄牝之力修复二人的伤势。 青色玄光护体,双目微眯,玄牝之力进入二人的身躯,直接汇入二人体内的真气之内,牵引二人的功法,运转大周天,数十个呼吸之后,二人身上的气息明显好转。 接连运转九个大周天之后,宗全与宗琼二人周身同样外显护身玄光,体内损伤的本源被修复,肉身本能护持,二人面上的苍白之色不显,复归红润。 九九归原,天地自然而尽,花费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以己身玄牝之力强行复苏二人生机,修复伤势,顺带将二人的修为更进一步。 “多谢小师叔!” “多谢小师叔!” 这一刻,宗全二人似乎更加感觉到小师叔修为的高深莫测,对于《玄牝之门》的修行,需要明悟阴阳,淬炼五脏之神,方得一丝生机之气。 按照道家典籍的记载,非有化神层次的修为,很难参悟奇妙,如今感此功法的强横,若是修炼极致,只怕受到再重的伤势,都可以融天地,生己身。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体内的本源修复,五脏六腑之伤不存,周身经络更是被强行拓宽,真气更为浓郁,实力更进一步。 “身在凡俗这般久,你等也学会如此繁琐之礼了。” “看来你们的修行还是不到家,我道家天宗超然物外,不理凡尘俗事,讲究的是意志超脱,心性超脱,不然祖师何以在周朝为官数十年,还能够臻至万物之道。” “既然你们的伤势恢复,那么,也可于我说说农家之事了?” 。2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雪衣堡 作为当年太乙山虎魄之剑、鹰魂之剑的见证者,潜龙堂堂主司徒万里乃是在场的,后来的事情,应该也是清楚,他们农家铸造出来的鹰魂之剑,落到自己手上。 尽管当初在咸阳宫廷剑师招揽中,从阴阳家手上救下三位农家弟子,但是以农家对于秦国的敌视,想来应该不会助力道家天宗才是。 天上人间与书阁的底细,对于农家不是秘密,如此因果,司徒万里还率农家弟子救了诸多道家弟子,心中所有些许猜测,但还非十分确定。 “小师叔,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当初从新郑那群杀手中侥幸离开之后,宗全便是询问潜龙堂堂主司徒万里,不过司徒万里的回应只是说受人所托。” “具体何人,他也不清楚,司徒万里在农家虽然有些地位,但比起田家来说,还差了不少!” 农家的势力划分,乃是六堂,至于炎帝冢中的六大长老并不干涉农家要务,司徒万里言语受人所托,想来这个人在农家中地位不俗。 伤势恢复,宗琼一身的精气神回旋,一袭宽松的淡白色长袍加身,气质外显,美眸而动,眉头轻挑,一边缓声而语,一边看向身侧宗全。 这些时日,他们也在想农家为何助力他们道家天宗,于情于理,他们都没有任何理由,但偏偏农家的人出手了,受人所托也意味着天上人间与书阁的事情一直被某个人关注。 “有趣!” “能够指挥得动司徒万里,此人必定是农家的高层,而今的农家高层中,以田氏为主,侠魁亦是田氏,司徒万里作为潜龙堂堂主,农家之内能够有资格请他出手的人不多。” “纵横之道,利益之道,诸夏之间,行动之根离不开这两个字,帮助我道家天宗于那人有利,利从何来?利从何来?利从……!” 受人所托,农家的弟子出手救了道家天宗弟子一命,以背后那人的做法,明显是做给自己看,而根据自己了解的未来之世,农家背后不仅仅有侠魁,还有此刻已经同样开始布局的人。 如此以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连通了,看来自己在咸阳的某些动作有些显眼,被有心人记在心上了,思忖一二,周清面上微微一笑。 既然隐约知晓那人的身份,那么,以后对于自己的布局也有不少好处。 “此事你们不用多想,当前紧要之事,乃是尽快的提升修为,你们的体内,都有我留下的一缕本源真气,用心参悟。” “宗全,你的修为被我强行提升一个小层次,稳固一二,一年后,我助你破入化神。宗琼,静心修行,两三年后,同样可以入化神!” 念头通达,前因后果想通之后,灵觉略微舒爽,看着此刻仍旧陷入思绪万千的二人,轻语一声,将二人拉入现实,归根结底,还是二人的修为不够。 如若二人都是化神层次的修为,那么根本无惧此刻新郑内的袭杀,就算打不过,离开也是轻而易举,不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 “小师叔,宗全无能,您的鹰剑落入那群杀手手中!” 再次颔以对,旋即,宗全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为之上前,道礼而下,面上惭愧不已,若非自己被诓骗,也不会丢失鹰剑,鹰剑在手,凭借鹰剑中的力量,那群人一个都别想走。 “不用担心!” “虽然你们的伤势已经恢复,但接下来的一个月,仍是要在这里待着,就当作什么都没有生,宗琼,书令咸阳中的虚凡,让其前往文信候府,就说我的东西丢了。” “鹰剑复归之时,便是天上人间与书阁重启之日,至于我,还有其它事需要处理,那些伤你们的人,待韩国公子韩非入秦之后,随意你们处理!” 韩国作为七国最弱的存在,就是其新郑黑暗势力再强,又能够强到一个什么程度,非韩非之事,周清直接亲自去取鹰剑了。 对着跟前的二人嘱托一声,周身便是青色玄光涌动,房间内的禁制也徐徐消散,闭合的木窗为之开启,迎着二人略微疑惑的目光,整个人消失不见。 “公子韩非?” 目送周清的身形归于虚无之中,宗全与宗琼再次相视一眼,对于这个人,他们有所耳闻,乃是如今韩王安的九子,在外求学未归。 近一两年,小师叔也令自己收集他的信息,故而对此不陌生,能够被小师叔着重看待,此人应该不凡,但听小师叔刚才之语,莫不是那公子韩非要回来了。 “或许该给某些人添点麻烦了!” 离开农家在新郑城中的隐秘之地,乘风而行,直入城中东侧的重臣府邸区域,若自己记得没错,一些危险的东西一直在夜幕的控制之下。 道家天宗的弟子受了这些劫数,那些人想要安稳的睡觉? 周清觉得这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先前所语,非韩非之事,直接就将他们抹杀了,而今,就算不将他们抹杀,也得让他们寝食难安。 重臣府邸所在的区域,除了奴隶不可入以外,平民倒是可以行走其内,虽有不小的限制,但于周清没有太大的侵扰。 血衣堡! 这是周清的目标,昔年雪衣候白亦非征讨百越,曾经留下几颗暗子,历经血与火的磨练,历经十多年的欺压,历经国破家亡的洗礼,如果棋子逆位,也变成棋手,那个结果很值得期待。 比起旁边的其它府邸,整个血衣堡看起来却是非凡,祖上数代荣光,世袭侯爵,又身兼大将军,外观而显,灰白色的城堡异常华贵与诡异。 蝙蝠标志的城堡之门,几具高大的士兵雕像建立在两旁,印着蝙蝠家徽的军旗随风飞舞,一条条的红色锁链没入深处,似乎有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枯骨照银甲,皑皑血衣堡。 灵觉扩散,整个血衣堡内并没有太强的气息,不过寥寥数道先天层次的武者,正立无影,踏步其内,作为统领十万大军的将军,此刻并未归来。 。2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微妙玄通 通体散着一丝清冷寒意的雪衣堡,矗立在新郑东侧一脚,历数代之荣光,府邸的面积逐步扩张,踏步其内,一位位身材壮硕的白甲兵士手持长矛严谨的巡逻防卫着。 一条条清凉的小溪流从东侧绵延的山谷中引入,纵横交错于雪衣堡内,精致的建筑有序坐落其内,凌空而立,向着血衣堡深处看去,整个府邸隐约和不远处的山脉融为一体。 雪衣堡的前方庭院中,主人虽未归来,但内在的仆役、侍女等还是有条不紊的维持侯府运转,再有兵将护卫,整个雪衣堡更添一丝然与尊贵。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让我看看你这雪衣堡中都有什么隐秘!” 神融天地虚空,浩瀚的灵觉之力扩散,精准笼罩下方每一处区域,由方圆百十平米,向着方圆数百平米、数千平米延续。 双手掐动印诀于身前,青光闪烁的混元太极图出现,此法为《道经》三十六法中的《洞玄》之妙,迥异于《玄牝之门》的无上生机之法,此法却是将灵觉淬炼,使之更为敏锐的感知天地奇妙。 昔年百家初立,诸夏本无法,善为士者,以灵觉融于虚冥,微妙玄通,顿悟诸般武道修行,从而达到另外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数年来,己身的修为虽没有破入悟虚而返,但《道经》所载的三十六卷至高玄功却有不小的进展,今日合该用上,一道道印诀挥洒而出,身前的这道青色太极图悠然飞出。 单手虚空按下,直接没入雪衣堡之内,上至虚冥数百米,下至浑浊之地,尽皆在感应之中,三十六卷玄功各有其秒,真不知道当初祖师如何微言大义将他们用文字记载下来。 “嗯,一处密室?” 行走在庭院中的蜿蜒小道上,正立无影加身,细细感知周围的一切,未几,不过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便是在身侧右方的一处殿阁中感知一道奇异的气息。 幽暗之寒的气息从其下涌出,但其出口却是被五行之物封镇,感此,没有迟疑,身形踏动,劲风运转,便是只身入其内。 比起外界的明亮、温热,刚进入房间便是感觉到一种直入肉身深处的寒冷,一道道暗红色的薄纱随意的飘荡其内,一尊尊蝙蝠形态的铜盏未有火光,珍贵的锦绣绒毯铺就地面。 虽不知这里是何处,但四周的装饰而看,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进来的,方正的黑木之柱林立,古朴的纹理烙印其上,没有理会房间内的其它东西,便是走到之前感应的那道区域。 位于森冷的房间一角,眼眸微动,找到源头,房间其余区域均是厚重的木质地板,唯有这处区域是一处暗金色圆形之门点缀。 其上五行烙印占据五个方位,颇有些阴阳家的道韵,眼角的余光瞥过一侧的古铜编钟,一时间,周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是这处区域! 挥手间,劲力分化,直接包裹一侧的三层古铜编钟,进入的钥匙自己已经知晓,古韵典雅的编钟微动,身前的圆形古铜五行封印裂开一个口子,显化一条直入低下的阶梯,一缕缕森白的光芒从下方透出。 周身青光包裹,三尺气墙护体,一步踏出,消失在房间之中,入下方的密室之中,肉眼生光,无需火把相助,灵觉而起,又是一扇似乎已经存在好久的木制大门拦阻跟前。 虚空轻拍,大门为之缓缓开启,刹那间,一股比外界房间森寒十倍的气息迎面而来,不过这里的天地元气倒是浓郁不少,只是却也充斥着浓郁的怨灵之气、血腥之气、痛苦之气…… 已经知晓这是何处,周清也不意外,耳朵微动,目光所至,昏暗的森寒区域内,一道道犀利的破空声快逼近,虚空都迸出翁鸣之音,力量不弱。 “饮血灵蝶!” 单手掌心向上,缓缓抬起,阴阳逆转,吸力自生,对着向自己逼近的所有奇特之物笼罩而去,凡是被真元笼罩,那一只只已经近前的生物直接被至刚至阳的力量湮灭。 真元护体,无视一切,漫步而动,成百上千的红色灵蝶被摧毁,前进十多步,眼前陡然一亮,四周的昏暗区域开朗,数颗罕见的夜明珠被镶嵌在四周。 空旷的区域中央,一道巨大的寒冰之墙矗立其内,墙壁之上,一位身材甚是曼妙、年岁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硬生生的被置于寒冰之墙上。 衣衫不存,赤裸的被禁锢在寒冰墙上,生命气息垂危不堪,一只只通体散血腥之气的红色灵蝶叮在少女赤裸身躯的每一处,以圆形的触口不断汲取少女至阴至纯的血液之力。 同时也将己身奇特的力量融入少女的血液之中,伴随着心脏处一只散蓝白之光的生物跃动,两只细腻苍白的手臂显化血色丝线,各自垂下一侧,一滴滴奇特的液体滴入手掌下方的铜瓶之中。 “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似乎感应到有旁人的靠近,被禁锢在寒冰墙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极力睁开纯净之眸,带着一丝无法言表的恐惧,看向周清,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力量,想要挣扎什么,同样没有力量。 黑白分明的纯净眼眸深处,带着无限的恐惧和绝望,感此,周清面上神情不动,挥手招过一旁的一只古铜小瓶,而后一掌打出,浓郁无比的玄牝之力从体内涌出。 从少女头顶百会穴而入,瞬间贯通身躯百脉,劲力震动,阴阳轮转,直接将体表所有的饮血灵蝶震成粉碎,其胸前心脏处的那只蓝白生物之虫倒是不俗,竟然没有掉落。 吸力自生,那只小小的蓝白生物之虫没入手中古铜小瓶内,小虫从少女的身上掉落,与此同时,少女身上的血色丝线不存,得益于玄牝之力的加持,生命力瞬间稳固,而且逐步的增强。 咻!咻!咻! 数息之后,这处幽暗的地下穴窟再次涌出成千上万只饮血灵蝶,感应着那只蓝白生物之虫的所在,全部向着周清奔去,密密麻麻,旋风皱起,引动一道道寒冰风刃,将周清通体笼罩。 。2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口吞下 双手轻轻抱着先前寒冰之墙上的少女,真元流转,便是令少女陷入深层次的昏睡之中,体表耀眼的阴阳太极图扩散,化作三丈禁区。 至刚至阳的力量涌入其内,任你千万饮血灵蝶碰触,均瞬间化作粉碎,强势的冲击力落在周清身上,没有半点波动,一如清风拂面,明月照大江。 整整百十个呼吸过去,不知道有多少饮血的红色灵蝶被真元镇杀,直到四周再无一丝灵蝶出现,周清才徐徐迈动脚步返回, 若无怀中的少女,也许自己要继续探知下去,不过灵觉之下,顺着这处地下穴窟的通风之口扩散,也没有其它隐秘之所。 不过是一堆堆银色枯骨,不过是森寒的气息充斥一切,不过是一条寒冷的溪流潺潺之音,轻轻摇摇头,踏步之间,便是归于上面的房间之中。 “你先好好睡一觉,阴阳轮转,否极泰来,此后,你将远离于此!” 将浑身赤裸的精致少女放置在房间内的床榻之上,拿过一张厚实的绒毯,将少女浑身覆盖,感应少女体内的情况,徐徐舒缓一口气。 这女子体内的至阴至纯之力消耗太多,先天元阴被一只只灵蝶吞噬,血液被污染,想要完全的恢复,以自己的能力,也得十天半个月。 思忖一二,一掌又是打出,奇异的护身之力笼罩在少女体表,以防不测,当即,周清没有在房间中继续停留,此行的目标还未见到。 看了手中装载那只蓝白小虫的古铜小瓶,随即从房间中离去,乘风而入,《洞玄》运转,对于雪衣堡内的一切给予笼罩。 半柱香之后,周清的身形已经来到雪衣堡后方,整个前方所在区域,除了那个密室以外,似乎并无其它,不过倒也可以理解。 身为军政要臣,前厅宅院本就是待客、宴饮之所,若是置于危险之地,只怕也非雪衣堡的用意,行至后方,虚空而观,白甲之兵陡然间多出数倍。 如先前所观,雪衣堡的后方与新郑东侧的一处紧邻山脉相连,以山谷河流为中枢,两岸修建诸多岗哨,更有一座座严密巡逻的殿阁。 关卡重重,外人难以进入,而且之前在雪衣堡感应到的几位先天武者,也是在这里驻扎着,地势逐渐升高,紧邻的这座山脉也被强力开凿出一条直入山腹的通道。 一位位白甲兵士把守,两侧的山脊之上,同样有兵士巡逻,如此严谨的密地,周清很是与期待,看来那颗棋子却是被关押在这里了。 正立无影,收敛浑身气息,行走在直入山脉府邸的唯一一条通道上,山路平坦开阔,想来开凿时花费的气力不小。 几近两千米的冗长通道,伴随着入山腹道路的缓缓深入,四周的光线再次暗淡下来,山腹府邸的入口没有巨石封镇,径直入其内。 迎面便是一道道火把的昏黄光芒,奇特的的油性气息四散,不过于这些兵士来说,早就已经习惯了,灵觉扩散,这里关押的人还真不少。 然而要么是不通修行的武者,要么是炼气通脉与初入先天的武者,以新郑内的情况,想来也不会有层次太高的武者。 《洞玄》扩散,数息之后,周清眼中为之一亮! 一步踏出,便是数十米被抛在身后,山脉府邸的开凿异常庞大,入其深处,便是一座层次分明的牢笼,内部亦是有一位位白甲兵士守卫。 在敏锐的感知中,一位堪称先天绝巅的修炼者正存于这座牢笼深处,内部通道崎岖婉转,对于周清来说,不成问题。 “巨石封门!” 不过,还未等周清行至整个牢笼中层之时,前往深处的道路之上,便是一道巨石铸就的大门将去路拦阻,巨石跟前,四位炼气层次的百家兵静立看守。 近前,一丝奇特的力量从体内迸出,天地失色,困于一隅,万籁俱寂,无限的恐怖之下,开启巨石的钥匙浮现,拨动机关,重达千斤的巨石而起,陆清只身入内。 对于门前守卫的那四人,则是陷入昏睡的状态,没有一天一夜,别想醒转,如法炮制,内部的牢笼虽复杂无比,看守严密,可惜,依旧被周清攻破。 待开启最后极深处的一道更为巨大的灰黑色之门,迎面而来,便是炙热无比的气息扑面而来,火焰的气息充斥其内,非精修火属的武者,难以长存其内。 关闭巨石,周清真身显化,凌空而起,整个这方牢笼的一切沉浮眼眸深处,比起其它的狭小区域,这里堪称十倍于外。 “想不想出去?” 整个巨大的石笼沉寂,一条条粗壮无比的铁链从四周汇聚于中央,一道隐隐沐浴于火焰之中的人影浮现,最下方,是一处日夜不息的火坑,熊熊烈火蒸腾起上,覆盖上面那道被铁链牢牢禁锢的身影。 周身筋脉更是被铁针封镇,真气不得运转,虽如此,那人体内仍旧澎湃的奇异之力运转,维持着生机,维持着希望。 一语而出,清脆之言回旋于整个石笼之内,一掌压下,那人身下的巨大火坑为之湮灭,一瞬间,整个石笼内的光芒暗淡。 “你是谁?” 火坑内的炙热不存,在四周火光的映照下,那被道道铁链封锁虚空的身影容貌显化,深蓝色的发丝凌乱无比,红韵如火的眼睛缓缓睁开。 通体上下披着一袭似乎能够防火的皮革,遮掩身躯隐秘之地,外露的肌肤健壮无比,双脚踏空火坑,怡然不惧,闻这方石笼内的意外之音,整个人为之而动,粗壮的铁链为之摇晃。 诡异的蓝色面容上,蛇纹之形烙印,左手臂更是隐约外显蛇皮一般的形态,恍若一条真正的蛇臂,双眸睁开,看向巨石门前的周清,凶煞的意蕴扩散。 “让我看看你是否有资格被我拯救!” 翻手间,一直古铜色的小瓶沉浮身前,劲力吞吐,便是一只通体蓝白之光闪烁的小虫直接奔至那人的嘴边,并未亲手解开此人身上的束缚。 “这是……!” 扫了一眼巨石门前的青衫少年,心中狐疑之间,下一刻,整个一双火光涌动的双眸瞪得浑圆,看着嘴边的这只小虫,感知着体内与其同源的躁动,刹那间,一口将其吞下。 。2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二十年后 洞穿岁月长河,十多年前,雪衣候白亦非率兵征讨百越,带领右司马李开、左司马刘意镇压百越之地的乱象,荡尽尘埃,甚至连百越王族都一举剿灭。 但谁能够想到,如今被关押在雪衣堡深处的这人,被整整关押十多年的此人竟然是当年的百越首脑——天泽,因生就异相,又被称作的赤眉龙蛇。 空旷昏暗的石笼之内,伴随着天泽一口吞下那只散发蓝白之光的虫子,体内的某个禁锢似乎直接消散不存,滚动在周身百脉中的奇异之力咆哮而起。 劲风肆虐,旋风皱起,在这方石笼之内,一道道漆黑色的蛇形虚影沉浮,吞吐蛇音,满头深蓝色的长发陡然散开,体表一道道通红色的火光流转,仅仅被一卷皮革遮掩的肉身显得更为壮硕。 咻!咻!咻! 体内的禁锢不存,蓬勃的劲力涌动,被铁针封镇的筋脉直接反弹,一根根细长的铁针豁然间离体,肆意的撞击在石笼之上,迸出清脆的声响。 同时,两道银光闪烁的铁针直接冲到周清跟前,然则,未至身前丈许区域,便直接消融,化为乌有,感应此刻实力复苏的天泽,周清微微颔首。 没有任何外界的掣肘,天泽的实力此刻绝对位列先天绝巅,力量诡异,攻伐甚是强横,真斗起来,就是如今咸阳的盖聂都不一定能够将其擒拿。 而雪衣堡主人白亦非传闻当年曾亲手擒拿天泽,难道白亦非的实力更强? 思绪一闪而过,无论白亦非是否强横,于自己都造不成威胁,历经数十个呼吸的恢复,仍旧被四周粗壮铁链束缚的天泽,浑身陡然迸出一股极致的至阳之力。 真气化作岩浆一般,由体内而出,徐徐笼罩、覆盖限制自己的铁链,不多时,在这般炙热的力量消融下,一道道粗壮的铁链为之快速变红,而后劲力震荡,贯通四肢的铁链化作粉碎,散落巨大的石笼之内。 “我!” “终于自由了!” 仰天长啸,被镇压十多年的愤怒顺着一道直入九天的长吟回旋在石笼之内,整个石笼内的火光为之剧烈摇曳,整体都为之震颤晃动。 嘶!嘶!嘶! 一道道虚幻的黑色巨大蛇形虚影浮现在天泽身后,六只巨大的黑色长蛇如同生灵一般,以天泽为中心,向着四周不断婉转、不断长信吞吐、不断绽放獠牙。 “你真的自由了?” “要知道十多年前,同样自由的你被抓到这里,承受无尽的痛苦与折磨,如今你浑身束缚尽去,真的以为得自由之身?” 实力虽还未真正的恢复至巅峰,但于新郑之内,足够掀起不小的风波,于此刻神情肆意而动,略有癫狂的天泽看去,周清微微摇摇头。 百越蛮夷之地,教化不存,传承虽有,但是和诸夏之地的传承相比,相差太远,以天泽的实力,在百越之地,堪称最顶尖的存在。 但是在弱小的韩国新郑中,都轻易被人镇压,力量虽强,智慧欠缺,当年被白亦非擒拿,只怕与此也脱离不了干系。 “你到底是谁?” 不过,周清的言语似是直接激怒了天泽,触痛了天泽脑海中的某些记忆,这一次,整个人再次周身狂暴的气息扩散,身后的六道黑色长蛇虚影瞬间化作离弦之箭,全部冲向周清。 失去四周粗壮铁链的控制,天泽的身躯徐徐落在石笼大地之上,通红色的眼眸深深看向周清,一袭青色长衫的中原少年装扮,当年,就是他们屠戮自己的子民,掠夺自己的土地。 今日,虽不知道为何帮助自己,但这里的人、中原的人都该死,极力而出,全力而动,身后的六道蛇形虚影封住那青衫少年的所有退路。 嗡!嗡!嗡! 一条条由真气幻化的黑色蛇形虚影顷刻而至周清跟前,携带奇异的力量,撞击在周清真元显化的护体气墙之上,青光氤氲,太极虚影闪烁。 单手缓缓抬起,一股阴阳磨灭的气息迸出,无视那六道长蛇虚影攻击,直接隔空擒拿数丈之外的天泽,一抓之力,瞬间将天泽体内的百脉穴窍封印。 挥手间,将其仍在石笼的墙壁之上,沉闷的声响回旋,重重的落地之音不绝,同时,身前的六道虚幻黑色长蛇虚影不存,一步踏出,来到周身一点力量都施展不出的天泽跟前。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现在你得到自由身了,出去之后,随意你作为,我所需要的回报你现在还拿不出来,或许二十年后,我会去百越之地找你!” “好好活着,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身前在大地上极力挣扎,神情再次陷入绝对愤怒的天泽,周清没有多言,简单之语而落,周身青色玄光外显,转身离去。 行至石笼的入口巨石跟前,一掌扬起,青光氤氲,轻轻按在厚重的石门之上,真元运转,整个石门随即化作亿万尘埃,随其后,彻底消失在天泽通红的眼眸深处。 十个呼吸之后,天泽周身筋脉的封印之力不存,熟悉的力量归来,回想着先前那青衫少年的恐怖,深蓝色的面容上不自然的突显一丝悸动。 不过随后,整个人便是复归原样,灵觉而动,这座牢狱中的守卫已经反应过来,正向着这里冲来,感此,天泽再次扬天长啸,身后再次显化六道漆黑色的虚幻蛇形虚影。 赤足踏步,徐徐走出已经被周清摧毁的巨门! 不多时,一道道凄厉无比的惨叫之音回旋,一道道惊恐无比的战栗之音荡出,一道道牢狱被毁的轰鸣音不断,整整两柱香的时间,一道通红色的光芒才徐徐从山腹牢狱走出。 呼吸着天地间的清新之气,肆意吞噬着虚冥间的天地元气,一身实力再次快速恢复,半顷之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没有从雪衣堡径直离去。 深蓝色的面容上,一缕来至地狱的笑容绽放,一道道火光升起在雪衣堡每一处,历时数代荣光,花费巨大财力、物力建造的雪衣堡,在这一天被火焰包裹。 。2 第一百二十六章 姬无夜 “你醒了?” 静心盘坐在新郑的一座酒楼之中,周身淡青色的光芒闪烁,四周则是一处宽大的房间,右侧区域的低矮床榻上,一位姿容娟秀的少女正平躺其上,呼吸平稳,面色红润,精气神充沛无比。 于临窗的榻上睁开双眼,灵觉而动,看向床榻上的少女。肢体而动,一双纯净的眼眸睁开,满是无尽的柔弱与心悸,忽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秀丽的面容上为之绽放无尽的恐惧。 随即,整个人蜷成一团,浑身不住的颤抖,头颅没入绒毯之内,不敢与世界之光碰触,只求归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不敢与万物相对。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 “宠为上,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一切都已经过去,继续休息吧。” 观此,周清徐徐从榻上起身,周身玄光未散,行至少女跟前,观绒毯下的颤抖身躯,双手徐徐伸出,运转《道经》中的《清境》之法。 此为《道经》三十六卷的修心之法,风雨加身行不动,刀剑临体面不惊,无论是面对无上荣耀,还是无上耻辱,都如清风拂面,太极婉转,一切不侵。 以己身之境界,强行将少女拉入《清境》之中,洗涤其意志,淬炼其意志,以玄功锻炼其心性,如若渡过此劫,当有不错的机缘。 轻灵之光从周清手中流淌而出,将少女全部的覆盖其中,口中道音不绝,神情不动,缓缓的,床榻上的这道身影颤抖之像不存。 感此,周清微微舒缓一口气,在将少女的意志引入《清境》之中时,自己一身的灵觉也被少女的恐惧侵扰,一位身心纯净的少女,遇到那般恐怖之事,未曾身陨已经是心智超凡。 雪衣堡该毁! 血衣候该死! 希望天泽能够做的足够出色! 距离天泽挣脱牢笼已经过去两日了,除却两日前拿着震动新郑的大消息,一时间倒是没有什么动静,雪衣堡被烈焰包裹,数代之荣光伴随着大火为之寂灭。 对于此,韩王安在朝堂之上大怒,雪衣候白亦非领兵在外,府邸在新郑之中竟然没有被护卫好,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沦为列国笑柄。 当即便是下令大将军姬无夜,尽快调查清楚作乱雪衣堡的人是谁?尽快将贼首捉拿归案! 这两日,大将军府同样兵士频出不穷,封锁新郑,盘查一切进出之人,有表现异样者,直接被斩杀,尸体吊在城门之外,不过其中隐约以百越遗民居多。 周清没有继续在城中走动,一者是床榻上的这位少女牵制,一者便是俯览城中一切,于酒楼之中,耳听八方,收集一切讯息。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 “墨鸦,可曾发觉天泽行踪?” 如果站在城外山顶俯览新郑,就会发现最为壮丽的建筑竟然不是韩王宫,而是虎踞新郑正东方的大将军府,按照韩国的律例,这已经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以诸天星辰对应,韩王安所在的韩王宫为天极太一之位,当为紫微垣,乃是最为尊贵之位,而东方则是苍龙之位。 苍龙尾处天河,雄踞乾坤,俯览韩王宫,如同张开血腥大口,吞没宫廷之相,居于此位,钦天监早有传闻,大将军府完全是侵凌人主。 然而,对于此语韩王安早就知晓,大将军府邸同样知晓,满朝文武同样知晓,却从来无人将此语公然于大将军言语,韩王安亦是不敢。 因为他是姬无夜! 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刃! 姬无夜的来历众说纷纭,新郑之中有很多猜测,但无论什么猜测都无法掩盖姬无夜的赫赫战功与无敌实力,这是其真正的资本。 十年前,韩国遭到南方楚国的强势进攻,在楚国项氏一族的带领下,楚军势如破竹,攻入韩国境内数百里,占据广袤土地。 于此情形,满朝文武都已经绝望,派出列国求援的使臣一拨又一拨,大批的财宝洒向秦国、魏国、赵国、齐国,只可惜没有任何回应。 值此之际,当是不过是韩国一位边防军吏的姬无夜,率领麾下的门客,聚拢韩国溃散的八千哀兵,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强行将十万楚军击溃在宛地。 两军对垒,姬无夜实力够强,运气也不错,战斗之中楚军主帅突然暴毙,楚人军心紊乱,趁此良机,姬无夜率兵直接将楚军斩杀,赶出韩国的边境。 一战之后,无数韩国民众对于姬无夜顶礼膜拜,陷入无限的敬仰之中,未几,姬无夜被敕封韩国大将军,统揽军权。 对于此人,不仅是公卿畏惧,而且连韩王都扬其鼻息,韩国军权九层落入其手,若非国政把持在相国张开地手中,如今韩国的局势不可想象。 但,新郑内的贵族对于姬无夜的姿态虽然不满,却无人反对,列国相争数百年,弱肉强食,自古皆然,昔年田氏代齐,纵然姜氏齐王高高在上亦如何? 十年的岁月,姬无夜在一股莫名之力的帮助下,逐渐掌握韩国的军政大权,非五代相门和其它老臣根深蒂固,整个韩国此刻都在大将军府的管辖之中。 依靠当年的残留门客和大量财宝招揽,一个秘密的组织缓缓以大将军府为中心,向着整个韩国辐射,触手笼罩一切。 对于这个组织,姬无夜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夜幕!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无远弗届,无间不入。 明面上,大将军府权势滔天,新政之内,不过五代相门堪堪抵挡,暗地里,夜幕之力彻底的将韩国纳入掌控,从某种意义上,姬无夜才是韩国真正的王。 但是,这两日,姬无夜却是陷入不住的烦躁之中,经过手下百鸟的探察,毁灭雪衣堡种种痕迹表明,十多年前被他们亲手镇压的人,竟然逃了出来。 再加上刚才宫里传来的一则消息,这些年禁锢那人的蛊术也被破解,蛊母不存,换句话说,他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没有任何束缚的敌人。 。2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愿意 对于当年的那位百越王族太子,对他的实力姬无夜很清楚,除非自己与麾下的四凶将才有机会将其擒拿镇压,其余人出手没有办点作用。 十多年来一直被关押在不见天日之地,于一个内心本就怨恨滔天的人来说,仇恨的力量只会令其更加强大,雪衣堡沦为一片废墟就是一个例子。 血衣候白亦非正带领白甲军与南方的楚国对峙,如果被韩王知晓天泽未死,被朝廷中的其他人放大,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派出大量兵士与新郑之中盘查陌生之人,尤其是百越之民,又派出百鸟探察天泽行踪,不过,刚才下人的回报让他很不满意。 明亮而又宽阔的厅堂之中,此刻充斥着绝对的肃杀之气,森冷的气息回旋,粗壮的圆柱撑天而起,红色的帷幔摇曳,顺着窗口荡过的微风而动。 雕刻着奇异之行的横梁稳稳不动,暗黄色的地板之上躬身跪立着两位衣着重装的兵士,头颅垂地,久久未起,闻姬无夜之语,浑身不住的有些颤抖。 “回禀将军!” “按照将军的吩咐,墨鸦已经在城外密地中发觉天泽的行踪,不过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分别被关押在密地中的百越之人均消失不见。” 在厅中那两位浑身战栗的兵将一侧,一位周身闪烁墨黑玄光的男子静静而立,周身上下贴身的柔软服饰笼罩,肩头带着淡淡的蓬松黑色羽毛披肩。 言语之间,整个人不自觉的扩散一丝雍容、魅惑的气质,眼角奇特的黑色纹理与衣衫上的花纹相应,略微粗犷的腰带环绕腹间。 透过窗外的淡淡阳光,掠过身躯,一缕缕金属饰物的光芒弥散,拱手对着上首的大将军姬无夜一礼,而后快速回应。 “当年就应该听我的,直接将百越之人全部斩杀!” “不然,岂会有今日的麻烦,如今连控制对方的筹码都消失不见,接下来新郑可能会有大麻烦,墨鸦,你与白凤继续追寻天泽行踪,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冷冷之音落下,姬无夜瞥了一眼身前的两位兵将,越发的恼怒起来,数年来,整个新郑一直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如今出现这种不受控制的变数。 这种感觉,自己真的很不喜欢。 “你们两个给我滚,一群废物!” “继续加强城中巡逻!” 转身背向厅内诸人,火红色的披风流波而动,狂暴的怒释放,地板上的两位兵将连忙称是,快速的躬身后退,未敢看向姬无夜,走出前廊,继续先前任务。 至于接令的墨鸦,早就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明亮的厅堂之内,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墨黑之气,同时,外界的天空多了一直飞翔的乌鸦,身边隐约跟随着一只白色的小鸟。 “你是赵国人?” 历经《道经》中《清境》之力的洗礼,那位被周清从雪衣堡救回来的少女徐徐心境平稳,不再有先前睁眼便是无尽恐怖加身的噩梦。 一袭淡白色的长裙加身,洁白的小手交织在小腹之前,漆黑柔顺的长发随意梳拢在肩后,妆容浅淡,目光柔和,窗外吹来的风轻轻掀起她的裙角,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纯净、自然。 此刻静静站立在房间之中,感受着身侧不远处周清身上当初的清静之气,双眸不自觉的灵动起来,闻周清之语,微微颔首。 “因何落入雪衣堡?” 这女子不似普通农家之人,身份应是不俗,探寻一二,乃至北方赵国邯郸之人,对于赵国邯郸,周清一直都很有兴趣。 言语轻缓,闪烁着淡淡青色玄光的双眸看向少女,能够被血衣候白亦非当作鼎炉,淬炼奇异之物,她身上的先天元阴之气却是较之常人浓郁,不然也不可能在那般环境中支撑下去。 “恩人不知,奴家之父本是赵国下大夫温鸿,缘为廉颇将军谏言,而触怒大夫郭开,谗言之下,赵王将家父下狱,未七日,狱中噩耗传来。” “本以为此后平安无事,郭开又引诱兄长谏言,赵王大怒,家族夷殁,府上男被杀,女者为奴,后来,奴家被韩国的一位商人买下,便是到韩国。” “不曾想……竟是遇到……!” 回忆复苏,那女子神情再次不自觉的绽放惊悸之意,曼妙的身躯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若无周清以真气隔空笼罩,只怕女子已经再次陷入昏迷。 虽如此,一双纯净明眸仍是不住的眯起,两只交织在小腹的白皙小手无助的颤抖,观此,周清深深摇摇头,挥手一掌,再次将对方的意志牵引而出。 “你想要报仇吗?” 数十个呼吸之后,少女再次徐徐归于原样,呼吸归于平稳,情绪不在继续波动,双眸缓缓睁开,看向周清,屈身一礼。 虽不知眼前之人是谁? 但绝对是一位高人,绝对是一位奇人,尽管看上去年岁不大,但待在对方身边,平静祥和的气息很是舒服,令少女心中一动。 “我……,奴家不想报仇!” 整个家族死的死,散的散,自己不过一个弱女子,非恩人救命,此刻自己也已经身陨,保留这条命已经是千难万难,未敢有它想。 “哈哈哈,郭开此人我知晓,就算你不想报仇,以他在邯郸内的作为,将来会有因果加身的,太极婉转,天道本是平衡无双。” “你家破人亡,亲族不在,异乡陌人,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不易,如此……,我在新郑之中似乎少了一个侍者,你可愿侍我左右?” 对于少女的心思,周清灵觉之下,看的很清楚,闻此语,朗朗一声,而后身躯微转,看向此刻的窗外新郑之城,略微思忖,便是出言。 以对方的资质,修炼武道有不错的潜力,自己出天宗以来,人手单薄,此人碰上自己是对方的缘法,未必不是自己的缘法。 “我愿意!” 出乎周清的意料,少女大胆的抬起头看了看周清的背影,一袭青色长衫映衬在明眸深处,小巧的身形缓缓靠近些许,而后头颅微低,脆声婉转,似有一丝别样的韵味。 。2 第一百二十八章 出发吧 “哦,这么干脆的就应下了,你似乎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听此悦耳之音,周清身躯又是一动,看向身后的少女,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还真是有些涉世未深,不过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少女的头颅更加的低垂,两只洁白的小手不住而动,已经恢复红润的面容上更是多了一丝光泽。 “你是温凝的救命恩人!” “我愿意侍候在恩人身边!” 忽而,少女鼓起胆量,抬起头对着周清看了一眼,视线相触,又是快速的低脆下去,颇有些许娇羞之意,一时间,令周清都有些愕然。 她该不会想多了吧? 当然,周清也没有多言,从其语而得,其名为温氏之凝,亲族不存,今后当是崭新的人生,随自己修行,相当于入道家之中。 “随我行走在外,你这名氏也该隐晦一二。” “你之经历甚是坎坷,遭遇大恐怖,虽得《清境》洗礼,但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我有一语,当送给你,你当牢记在心!” 再次深深看着跟前的少女,年不过十三四,朝阳之气初起,如果能够扛过心中大恐惧,将来必有不小的成就,上前一步,单手轻轻打出,亲自为其筑基。 淡青色的玄光从手掌之中迸出,径直笼罩身前的少女,劲力运转,由其百会穴而入,贯通筋骨百脉,导引其体内的玄牝之力,双重淬炼。 一边将少女的肉身强度提高,一边将少女的精气神再次稳固,精气神为修行三宝,三宝旺盛,诛邪避退,对于接下来修炼《清境》,有莫大的好处。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这两句是《清境》的精华,你要时刻牢记,今日起,温凝之名隐去,云舒之名加身!” 如果云舒有朝一日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当与先前在咸阳城见到的儒家荀况修为一般,亦可于《列子汤问》中孔周三剑中的含光之妙相提并论。 道家无为无不为,世间生灵在道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存在,理论之语,谁人均可臻至祖师之境,但道途之中,劫数重重,迈过去,海阔天空,否则,一切虚妄。 轻缓之言在云舒的耳边流转,以自己如今的境界,催动真元为其筑基,一日的时间便可,只要境界达到,天地之间的力量便会自动掌握。 齐鲁之地,历来是繁华富饶区域,昔年,管夷吾辅助齐桓公称霸诸侯,其后姜齐虽然逐渐不显,以至于田氏代齐而出,位列诸侯。 但管夷吾曾语: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开鱼盐之利,分化四民之功,收铸铁之利,统一齐国货币等等手段富民强国。 至此,齐国一直是列国中的经济强者,虽然数十年前险些被燕国攻灭,但也很快的恢复过来,这就是国力强盛的标志。 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在这里,数百年前,诞生了百家中的一家——儒家,孔丘生于鲁国,开学讲道,弟子众多,有名者七十二人,其余者数千人。 孔子著《春秋》,春秋之时,王道、霸道、仁道诸多兴国之道崛起,凭借鲁国的一时强盛,学说传遍列国,随其后,孔丘虽殁,但弟子更胜。 儒家从此兼修并蓄,在诸子百家中逐渐成为显学,对于儒家的精要,道家先贤庄周一言以蔽之——性服忠信,身行仁义,饰礼乐,选人伦,以上忠于世主,下以化于齐民,将以利天下。 以此为核心,吸收百家精华,尤其以道家、法家这两家为上,道家天宗与人宗数代掌门都曾在齐鲁之地讲道,学说扩散,融入儒家道理之中。 孔丘之后,孟轲以性善论,将孔子的德治发展至仁治,规范天地君亲师伦理纲常,以民为本,施行仁道之治,法古先王,道理自成体系,儒家大盛。 至此在齐国稷下学宫占据主要地位,从孟子以后的一两百年,诸子百家的势力均未得在齐鲁之地占据上风,百年前,齐国纷乱,儒家又在桑海之地建造小圣贤庄。 数十年来,儒家荀况之名早就如同当年的孟轲一般,成为儒家的柱石,有教无类,百家弟子都曾在其门下学习,然则,为其最为中意者,当属近十年前收下的一位弟子。 “师尊,昨日依稀梦里,家国之事侵扰,待醒转,却发觉枕上泪痕犹存。” 小圣贤庄邻近海域,其侧高山悬崖起伏,朝阳初升,云雾大盛,鸟兽长鸣,金色祥光穿透厚厚的云朵,点缀万丈河山。 这是一座位于小圣贤庄数十里之外的孤峰,高约数百丈,四周如同沟壑,伴随着天际的阳光大盛,四周更显迷幻仙境,欲要攀登,只有一侧的固定阶梯。 虽是清晨刚过,但孤峰之巅,已然有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位于一株翠青松柏下的是一位老者,须发皆白,一袭蓝红相间的儒袍加身,儒冠束发,闻身前弟子之语,不由出声而应。 “你有些伤感?” 老者单手轻捋短须,对着身前的弟子点点头,自己这个弟子总会询问一些令自己都感觉有趣的问题。 “或许吧,但是在梦中我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对面的那位弟子,一身素净淡雅的儒袍装束,静静跪坐在一张软席之上,姿容俊秀,飞扬的浓眉之下一双充满回味的眼眸似是在思忖什么,神情略有悲伤。 “所以,你是来告别的?” 老者神情未改,继续而语,只是面上隐约多了一丝凝重。 “师尊的授业解惑之恩,弟子终身铭记!” 对面的弟子微微颔首,而后拱手礼拜,久久未起,情绪有些淡淡的波动。顷刻,容态归原,再次看向老者,四目相对,孤峰之上,言语未旋。 “你也该走了,韩非!” 老者沉吟多时,双眼微微眯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该教的东西自己都已经教了,而他也有了自己的东西,列国乱世,希望他能够……活下去,一展所学。 。2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仓中鼠 “师兄,你要回韩国?” 一个时辰之后,小圣贤庄临海而建的空旷厅舍之中,淡淡的海风吹来,一缕缕独属于海洋的气息回旋,弥漫在此刻厅舍中的二人鼻息之间。 二人身材仿佛,均是一袭素净的淡雅长袍加身,只是比起刚从孤峰下来、整囊待发的韩非,另一人倒是显得容貌平庸些许,虽如此,但神情却是彰显出一丝别样的沉稳。 较之韩非的意气飞扬,那人禀性谨慎,举手投足之间,甚是规矩,看着面前周身贵气弥漫、洒脱无比的师兄,拱手一礼,缓声而语。 语毕,将手中新折下的一条柳枝递于韩非,其上片片翠绿的柳叶仍旧生机充沛,隐约还有些许水润之意,海域之侧,水气总是大了一些。 “是的,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临近归途,先前在孤峰上因睡梦之意略显悲伤的韩非,情绪有些恢复,接过师弟李斯递过来的柳枝,微微颔首,而后,转过身看着自己待在这里近十年的小圣贤庄。 近十年来,师尊教导自己甚多,以其一身的百家精华都传授自己,同门的师兄弟也相谈甚欢,伏念、李斯、郑国……等等,虽理念不同,但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流。 然则,小圣贤庄终究不是韩国,家国在前,列国局势震荡,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无论如何,韩国是自己的家,新郑之内有着自己在乎的人! “韩国是七国之中最为弱小的,以师兄的才华,着实有些可惜!” 闻师兄韩非之语,一侧的李斯面上为之一动,平静的双眸为之眯起,而后看了师兄一眼,旋即娓娓而道,同门数年,对于这位师兄的本领还是知道的。 与之相比,自己的才华不过一隅,听其归途,心中倒是不自觉的一动,也许,自己也该走出小圣贤庄,选择明主,一展所学。 “哈哈,没办法,谁让韩国是我的国,也是我的家。” 韩非清朗一笑,背负行囊,面朝无尽汪洋,海天一色,百鸟飞翔,上前一步,深深的呼吸者独属于小圣贤庄的气息,此行离去,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回来。 韩国虽弱,弱的如同一位病入膏肓的巨人,不过,巨人终究是巨人,只要将体内的伤病祛除,就会再次恢复往昔的荣耀与地位。 “出身在公室贵胄之家,看来也未必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李斯微微颔首,神容未改,单手负立身侧,同样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的无尽海域,与师兄韩非相比,自己的身份甚是卑微,不值一提。 身负旷世大才,却选择最弱小的国家,如今列国争锋,韩国百年前,一直在割地献秦,四周又被赵国、楚国、魏国侵扰,师兄之才岁罕见,但此举却非明智。 不知为何,听到韩非的选择,李斯的一颗心不自觉的有些跃动,不自觉的有些欢喜,似是在一展所学的道路抉择中,师兄选择最为艰难的一条,而撇出其余几条相对便捷的道路。 “你呢?有什么打算?” 韩非轻轻一笑,没有多言,对于这位师弟,自己还是了解的,虽平时寡言少语,但意志非凡,于权势有着别样的期待,迎着清凉的海风,随意应道。 “师兄之才,十倍于我,可以挑选最弱的。” “我准备去七国中最强大的屋檐下去碰碰运气!” 前往秦国,是李斯诸多选择中最为向往的一条,昔者少年之时,自己不过是一位管粮仓的小吏,有一次,自己无意中看到吏舍厕所中的老鼠。 其行肮脏无比,吃的是令人呕吐的粪便,又经常受到人和犬的侵扰,下雨天,更是受到雨水淋湿,宛若世间最为卑微可怜的生物。 但次日,自己盘查粮仓之时,却看到其内的老鼠迥异先前,其行潇洒自在,吃的是堆积如山的谷粟,住着宽大的房舍,而且没有任何人和犬来打扰。 从那一刻起,自己就明白,一个人是否能够出人头地,拥有像仓鼠一般的生活,就在于选择,喟然长叹: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如今的诸夏列国之中,秦国最强,就是最为富丽堂皇的粮仓,以自己的能力若是进入其中,若是受重用,当可享受粮仓中最为精美的食物。 就算不受重用,一生之中,所处遭遇也好上厕中之鼠数十倍、百倍,先前担忧师兄选择秦国,自己或许只能够前往其它稍次一点的粮仓。 既然师兄看不上秦国的粮仓,那自己就不会放弃! “你要去秦国?” 韩非轻咦一声,师弟的这个选择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或许,知道自己前往韩国之后,师弟此刻对于秦国更为期待。 “师兄见笑,李斯比较现实,只有依靠秦国,我才有机会和师兄一较高下。” 没有否认,在身边这位聪明无比的师兄面前,也许自己不值一提,在才学上,自己比不上师兄,在身世上,比不上师兄。 但是,乱世之中,能够压过师兄一头的路径,只有在秦国中才能够实现,这既是自己期待的,又是自己心中思忖良久的。 “梦想说起来很美,但却非常脆弱,现实一点好。” “这么说来,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与师弟也许就是对手了?” 这才是自己认识的李斯,韩非面上仍旧笑意绽放,轻叹一声,如果没有家国的牵挂,或许自己也会选择秦国,毕竟自己的理念需要一位真正强权的王才能够实现。 列国之中,唯一有这个资格的,也就只有秦王了,但……自己毕竟是有家国的牵挂,虽然它很破,但毕竟是自己的家。 “希望下次见面,不会令师兄失望!” 言谈于此,李斯徐徐转过身,再次对着韩非一礼,骄阳初升,温热交替,浪花席卷,极远处,一道道惊涛骇浪澎湃而起,其下方,同样一道道水流婉转,紧密跟随。 数息之后,那极远处的一道道巨浪消失不见,浪花不存,然,近身前的海域之上,却是水韵婉转,一道道碧波涟漪涌动,悠然绵延无穷。 。2 第一百三十章 邀请函 咚!咚!咚! 一阵清脆有序的敲门声回旋,宽阔明亮的房间之内,周清仍旧静静盘坐在临窗的榻上,周身淡青色的玄光隐现,体内诸般真元运转,周而复始,无穷无限。 古朴的众妙之门就那般沉浮在脑海深处,自己能够感知到,但未能以力量触及,源至《道经》的三十六卷至高功法如今逐渐修炼至深处。 纪数涌动之下,奇妙的力量滋养,周清有感觉,似乎随着纪数的不断壮大,以纪数的奇异之力都可以冲开化神玄灵与悟虚而返的境界枷锁。 正立无影! 这是只有师尊那个层次,阴阳家东皇太一那个层次才能够施展出来的! 凌空御虚! 亦是不属于化神层次的手段,凭借纪数的强大之力,自己也隐约可以做到御风而行,当然与先贤列子三日不绝还差得远。 灵觉扩散,数百丈、千丈的区域浮现在感知之中,据周清了解的道家先贤修行点缀,并无人可以做到这一点,混元先天层次,百步之遥已然是绝巅。 破入化神之后,虽然实力提升,灵觉融入天地,对于周围的感知扩散,但百丈距离已经是极限,如若不能够参悟阴阳婉转,平衡之道,灵觉很有可能无限的遨游于天地之间,进而肉身坐化。 这是师尊与师兄所言的化神两个境界,一个放,一个收,刚柔并进,才能够臻至化神绝巅,如今,虽不知自己何时能够破入悟虚而返的境界。 但是,一切顺水渠成,自己已经在逐渐掌握独属于那个层次的力量,也许某一天,就在不知不觉间破入其中,敲门声起,虽有感,但浑身恍若未觉。 房间之内,一位白色长裙加身的少女却是缓步而动,行至房门之前,秀手轻轻一拉,房门便为之打开,迎面便是一位精壮的青年汉子。 一袭灰色的劲装打扮,肌肤略显黝黑,双眸甚是有神,不时间精光涌动,观房间内走出一位妙龄少女,汉子先是一愣,而后一双眼睛不自觉的看向房间内一个方向。 “你是谁?” 云舒轻语一声,脆音而道,美眸而动,打量着房门前的这位精装汉子,并不认识对方,当然,也不可能认识对方,但是公子身形未动,想来对于此人也是不识。 “这是堂主让我带来的邀请函,如果贵人有时间,可以到时前往一观!” 灰衣汉子看起来很是干练,也很懂规矩,虽不知道房间中为何多了一位女子,但上面给予自己的信息却是没错,当即,将手中轻握的一只金色木盒拿出,身形微躬,双手递于身前的云舒。 “这……,多谢!” 于对方的突兀之语,云舒显得有些疑惑,自从家破人亡以后,历经种种惊奇之事,眼前这人张口便是送上这只金色木盒,言语邀请之事,美眸不由流转。 其口中之言的贵人自然不会指自己,也许只有公子了,正欲转身询问公子一二,耳边却是回旋道道熟悉之音,随之,头颅为之颔首。 对着那灰衣汉子轻柔一笑,白皙的小手接过金色小木盒,木盒不重,里面的东西不多,不过这个木盒的材质却是珍贵,以自己的眼力,应该是极品金丝楠木打造。 这样的一个精致木盒仅仅用来盛装一个邀请函,看来邀请函的分量更重。而与此同时,门前的那位灰衣汉子也轻轻点头,转身离去。 “公子!” 云舒见状,随之,一手持木盒,另一只手将房门关闭,转过身,洁白的长裙微动,行至不远处的窗前,双手将金色木盒递于周清。 “农家的势力果然非凡,我来到新郑的消息他们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还找到了我暂留之地,不过,有些时候,聪明人做事总会令人不悦的!” 睁开泛着青色玄光的双眸,看着云舒手中的金色木盒,挥手一招,便是落在手中,劲力吞吐,木盒自动打开,伴随着窗外斜照的阳光,一丝丝金光从木盒中反射而出。 一片金叶子静静躺在木盒之内,上面刻着淡淡的纹理烙印,乃是秦国篆体。 话音缓缓,作为诸子百家中势力最为庞大的农家,实力果然不俗,作为新郑之地农家的负责人,潜龙堂的司徒万里看来消息很灵通。 宗全与宗琼应该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那么,他们所得到的消息也只有来至咸阳了,虽然态度很谦卑,但自己不喜欢这种感觉。 “云舒,待在房间里这么久,我们也该出去转转了。” 身形而动,从榻上起身,立于房间正中,青衫罩体,漫步走出这座已经住了数日的酒楼,身后紧紧跟着神情有些期待的云舒。 云舒的年岁看上去十二三,但此刻的身高与周清相差不多,一袭白色长裙加身,漆黑的秀发随意梳拢在肩后,度过筑基,体内自生真气,肉身力量强横不知几何。 脚踏软履,跟随在周清身后,在整个城中北方平民汇聚的区域而行,虽然过程之中,城中的兵士巡逻很是频繁,街道两侧的摊贩也零稀无比。 但于云舒来说,心中却是别样的兴奋,尽管亲族不在,邯郸远去。行走在新郑之内,左右而观繁闹商铺,所有一切,应有皆存。 “云舒,你身为大夫之女,身份不俗,可曾学雅韵之技?” 时值正午刚过,新郑城内的商业便是销声匿迹,除却街道两侧的大型商铺以外,为新郑增添活力与生机的摊贩、行人却是少之又少,比起自己初来新郑,甚是凋零。 “赵国乃诸夏歌舞荟萃之地,不过歌舞在庶民、奴隶之中较为昌盛,碍于父亲的缘故,云舒只学了琴音之技,曾于旷修大师门下习练半月。” 闻周清之语,云舒脚步紧走一步,精致的面上微微一动,而后顺着公子的目光看将过去,赵国歌舞虽然名传诸夏,但所学者,大都身份下贱之人。 故而,在邯郸之中,公室贵族、大夫之士群体所学不多,以琴棋养身为上,遥想昔年往事,历历在目,虽不知公子何意,然口中低语不绝。 。2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练琴 小半个时辰之后,云舒跟随着周清缓步从城中一座琴阁中走出,与刚进入之时双手空空不同,此刻,云舒的怀中多了一把通体由锦绣之囊包裹的七弦琴。 虽不是传世名琴,但看得出,云舒面上还是很兴奋,俏丽的面上一丝丝红晕掠过,出琴阁,没有继续在城中行走,一队队兵士的不断巡逻之下,城中寂静,任谁都不会有好的心情。 “公子,您要教我琴技?” 回归酒楼,大厅中寻一处僻静之地,语令侍者上珍馐美味之物,二人便在其内随意品尝,诸夏之中风俗不同,各地的菜式亦是千差万别。 不过,比起咸阳的大气、古朴,这里的菜色倒是多了一丝精巧和细腻,手持双箸,浅尝辄止,微微颔首,颇有中原气息。 七弦琴置于一侧,礼仪有言,食寝不语,但云舒还是有些忍不住,并未留恋美味,亦是如同公子一般,简单的品尝一二,便是放下双箸,轻轻问道。 “琴技?” “我是不通的,这床琴是我送与你的兵器,你已经度过筑基,体内真气生出,接下来就要学习如何运用真气进行攻击,观你之心性,似是不喜刀剑之刃。” “故而,从今日开始,你就要学会以真气驾驭这床琴,如若你能够修炼到先天层次,以琴音攻伐,当丝毫不逊色刀剑,乱世之中,这是护身之法!” 道家的诸多传承之中,本就对于所谓的刀法、剑法、棍法……等等不专,道家之理在于天地之间,伟岸之力亦是在天地之间生出。 只要能够参悟出真正的天地玄妙,诸般力量滚滚而来,一法通,万法自通也,自己虽不通剑法,但观一眼盖聂施展百步飞剑,亦可以道家玄力催动,威能更甚。 这也算是道家修行的无相之妙,天地本无法,何必规定固定的表象! 一语出,周清徐徐看向云舒,尽管云舒自愿随伺自己身侧,其心诚坚,能够感觉到。然,自己在其身侧时,或许无忧,未在,己身当有自保之力。 “是,公子!” 闻周清之语,云舒神情先是一怔,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略微有些暗淡,一双美眸流转,看向一侧的七弦琴,洁白的手掌轻轻覆盖其上,颔首而应。 “当然,在你修炼到先天境之前,还需要磨练琴技,如果你的琴技能够达到赵国旷修的水准,就算是想要复仇,也是轻而易举。” “随我修行,一切由心,你已经经历过世间最美好的生命岁月,也经历过世间最黑暗的恐怖,云舒,我很看好你!” 此行韩国,一者为了解决天上人间与书阁的事宜,如果文信侯吕不韦识相,那些不是问题。至于伤害道家弟子的那群人,现在留着他们还有用。 其二便是韩非,以韩国如今的情况,加上自己的推波助澜。想必他也会很快归来,世谓传旷世大才,自己也很想亲自一观,在更加复杂的局势中,他是否有那个能力脱颖而出! 闲暇之日,将身侧的云舒好好的培养一二,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自己能够动用的人手实在是少,列国局势即将有大变动。 深处于咸阳中的那人都开始布局,自己也应该加快脚步了! 在韩国的都城新郑,除了有富丽堂皇的韩国王宫,威严独树一帜的大将军府邸,自然还有近年来闻名新郑的风花雪月之地——紫兰轩。 作为新郑最有名的风花雪月之地,历来是达官贵人与富家子弟的饮酒作乐的上佳之地。战国乱世,夜夜笙歌,这到底是一种权力财富的炫耀,还是一种绝望之中的发泄? 周清不清楚! 但似乎无论是哪一种,对于紫兰轩来说都是一样,都会为紫兰轩带来无尽的生意,尽管传闻,月前名闻他国的天上人间对紫兰轩造成不小的冲击,但很快的,这种冲击就消失不见。 华灯初上,一袭青衫加身的周清带着身后的云舒来到这座通体朱红色的繁闹之地,坐落于新郑北方最为繁华的大街上,装饰在窗户和立柱上额紫色纱幔随风飘荡。 夜幕降临不久,整个紫兰轩的大门跟前便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入口便有身材婀娜多姿的女子笑脸相迎,紫色的花瓣从道路两旁的树上缤纷而落。 随风飘旋,落在一位位富态荣光的客人面上,落在一位位娇声脆语的姑娘怀中,肢体交融,荡起一层别样的红尘涟漪。 “接下来,你要在这这里练琴!” “《清境》之法我已经传授给你,再加上我留在你体内的一缕本源真气,若是你可以修炼到无视诸般侵扰,任凭红尘之气加身的地步,便可以从这里出来。” “你……害怕吗?” 有着自己的调教,不出意外,顶多五年,云舒便可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二人静静站在紫兰轩跟前,看着世间红尘百态,周清微微一笑,而后看向身侧。 一缕轻纱遮面,洁白色的长裙加身,怀抱一床七弦琴,一头漆黑柔顺的秀发垂陇肩后,一条银光闪烁的链条梳拢在秀发四周,正中直入眉心,宛若姬姓贵女。 秀发随风而动,不施粉黛,迎着周清看过来的目光,云舒轻轻摇摇头,虽然很诧异公子带自己前来的是这处区域,但一时间自己并不害怕,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很好,就是这种心境,我们走!” 很满意云舒的表现,语落,一步踏出,入此刻新郑最为热闹的区域,还未近前,便是一道道女子身上的胭脂气息、一缕缕醇香美酒之气、一道道靡靡之音入耳。 在这里,你只要有钱,可以拥有一切! 尽管此刻的韩国是列国中弱者,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韩国一日未灭,他们就是韩国中的权势之人,一切就都还在掌控之下。 跨过紫兰轩的巨大门槛,二人便是入其内,此景令门侧的姑娘诧异无比,若说一位男子入内,乃是寻常,若是还带着一位女子,却显得奇异。 “我要见你们紫兰轩的主人!” 挥手招过一位龟奴,屈指一弹,便是一块碎金飞过去。 。2 第一百三十二章 紫女 白日里翩翩有礼、风度无双的卿士贵族,来到这里,仿佛脱下来厚厚的面具,绽放出最为本性的存在,恣意的之声、糜乱的媚声脆语,回旋在紫兰轩的大厅中。 其内紫色薄纱轻轻飘摇,一缕缕清香之气扩散,涌入鼻息之间,隐约有一丝提神之效,内部的华丽大厅之上,两侧的楼梯之间,二楼的走廊之内,尽皆是放浪形骸之举。 “云舒,你怎么看待他们?” 一双清净的明眸看向四周,临近的姑娘们欲要近前者,忽而不自觉失却对于周清的兴趣,踏步而动,在厅中而行,身后的云舒静静跟随。 “父亲说过,骄奢思,酒色丧官德,如果一个国家的公室贵族沉浸声色,那么,这个国家距离衰亡也没有多远了。” 怀抱长琴,脆声回应,体内流转《清境》之气,一双纯净之眸看向四周,脑海之中本欲要有的一丝厌恶、恶心等等竟是没有出现。 反而多出了一丝淡然,如公子所言那般,一切均是自然,有因便是有果,比起赵国邯郸,似乎韩国的新郑更加严重。 “哈哈哈,云舒,你真的很不错!” 清朗一笑,旁若无人,况且在如此纷乱、迷醉的紫兰轩中,一位位都沉醉在温柔乡中的贵族们,又怎么可能注意到他们。 进入紫兰轩这般久,云舒身上的真气自动运转,本能而动抵挡外来侵扰,这正是资质欲出的彰显,旋即,欲要继续说些什么,忽而眼中一亮,与身后的云舒登临二楼走廊之内。 “不知阁下寻我何事?” 不远处的走廊之中,仍是一幕幕醉糜之相,不过在一丈之外,却是陡然间多了一人,那人风姿绰约,一袭紫衣加身,气质如兰,亭亭玉立。 这是一个风姿妖娆的女子,全身被神秘诱人的紫色装饰,贴身的紫色长裙勾勒出迷人的身段,高高盘起的紫发上插着几根银钗,好似一朵盛开在骄阳下的紫色樱花。 那双勾人的明眸中也带着淡淡的紫色,如以对深藏于海底的珍珠,幽暗却深邃,左眼眼角下一道蝴蝶翅膀模样的花纹浮现,更是为其平添些许高贵气质。 这样的女子站立在酒楼之中,从其身旁过去的紫兰轩姑娘们似乎都纷纷暗淡许多,甚是惹眼,此刻正静静立于走廊一根红色明柱跟前,脆声而语,看向周清与云舒,眸中掠过一丝奇异。 “想必阁下便是这偌大紫兰轩的主人紫女姑娘了,在下二人从北方赵国而来,闻新郑紫兰轩大名,故而欲要于姑娘做一笔生意!” 这几日,周清特意与云舒学了一二赵地方言,夹杂新郑韩国语音之内,虽听着怪异,但正是周清需要的,登临走廊,行进紫女跟前,身后云舒相随。 对于这位浑身充满诱惑之力的女子,周清还是了解一二的,既有从岁月长河中知晓的,也有宗全书信提及的,总之,此女不简单。 在如今的韩国朝野之中,此人的名字可谓是炙手可热,不说流连于此的达官显贵,就是一般的庶民都听过知晓,紫兰轩有一个美艳无方、手段厉害的女主人。 说起来,紫兰轩在新郑出现的时间不长,不过寥寥数年,但出现以后,便是快速崛起,为人总是一袭紫衣,世人不知其名,冠以紫女称谓。 不过,在周清看来,有了紫女的称呼以后,此人的身份隐藏的更加之深了,人人都知道紫兰轩的主人是紫女姑娘,但谁又曾想过紫女姑娘是谁? 身材高挑,艳丽的姿容下,年岁似不超过二十,站在对方跟前,尚未成长起来的周清与云舒都要矮上一头,只是,这并不重要。 “哦,什么生意?” 看着跟前的二人,紫女粲然一笑,二人的年龄都不大,但是从气质上看,却是非凡,出现在紫兰轩中,这少年于靡靡之音无视,少女于眼前之景更是平静。 少年之人,血气旺盛,声色本是极为诱人之物,对方能够无视这些,还真是有趣,而且在那少女的身上,自己能够隐约感受到一丝真气流转的痕迹。 此二人,不俗! 这是第一感觉,与不俗之人做生意更合紫女胃口,紫兰轩开业数年,于钱财并不缺,所缺少的唯有人,奇异而又独特之人。 “在下为赵国中山夫子门下周清,为精进剑道行走列国,这位是我的同伴云舒姑娘,擅长琴技,曾学琴于赵国旷修门下,亦是随我行走列国,精进琴艺,以其达到旷修的境界!” “接下来三个月,云舒姑娘会在紫兰轩抚琴,三个月的时间,我愿付于紫女姑娘五千金,作为云舒姑娘的叨扰之资和护身之姿!” 周清之名,还是第一次在外人跟前使用,拱手一礼,将己身来历道出,同时身躯微转,看向身侧云舒,缓声言语,亦是简介而出。 语毕,看向紫女,不知对方是否应允。 “原来是赵国中山夫子门下,想必阁下剑术不凡。至于云舒姑娘,更是机缘颇大,能够学琴于赵国旷修门下,真是天下琴者的钦羡之人。” “云舒姑娘若抚琴于紫兰轩,乃是紫兰轩的荣幸,五千金倒是不用,说起来,我紫兰轩也有一位琴者,琴技尚可,接下来倒是可以好好的切磋切磋。” “只是,阁下之意,似乎并不想要停留在紫兰轩?” 听此人口音,却是燕赵之地的方言,而赵国中山夫子亦是名闻列国的剑术大家,门下弟子众多,破入化神的都有不少。 在这周清的身上,自己能够感觉到,对方的修为也是先天层次,隐现一缕剑客锋芒,于剑客来说,应该是剑不离手,手不离剑的,在对方身上,却没有看到剑器的影子。 让陌生的女子抚琴于紫兰轩,一位可以随时掌控的存在都是可以吸收、容纳的,这一点紫女倒是没有推辞,而且那少年之语并无留在紫兰轩的意思。 “三月之时,我欲持剑迎战新郑诸多剑客!” “根据师传秘法,周清能够感觉到此刻紫兰轩也有一位剑客,实力很强,有此人在,想来紫兰轩更加安全,云舒姑娘也可安稳抚琴。” 。2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纵横捭阖 停留在紫兰轩? 就算自己想要留在其中,眼前这位美艳女子真的让自己停留不成? 身为一个来历本就神秘的人,而且还有鬼谷纵横的另一位在此,紫兰轩自身就是一个充满神秘和诱惑所在,难道以为城中夜幕对此不知? 之所以还未对紫兰轩动手,是因为现在紫兰轩表现的都非常顺从,一切的一切让夜幕摸不着头脑,然则,如果威胁到夜幕的利益,周清不觉得紫兰轩能够抵抗来至夜幕的压力。 天上人间与书阁就是一个例子! 当然,看上去更是一个反例! 轻轻摇摇头,迎着紫女看过来的别样目光,沉稳之言流转,身为一个旁观者,自然要俯览新郑城中的一切,待一切成定局,再行拨乱反正。 “阁下的感知很是敏锐,不愧是中山夫子门下!作为一个风月之地,总免不了一些乱象,于此自然得有防护之力。” “云舒姑娘初入紫兰轩,今夜当好生休息一番,明日,再行抚琴不迟,三楼之内恰好还剩下一处空闲房间,阁下以为如何?” 闻周清之语,紫女那一双幽暗却璀璨的眼眸深处不由得轻轻而动,淡淡光芒闪烁,摇曳婀娜身姿,再次微微诧异的看了周清一眼。 看来对方的修为还真是不弱,没有在紫兰轩那位剑客的身上停留话题,而后缓步上前,虚空中一缕淡淡的兰花香气弥散。 行至云舒跟前,言语甚是柔润,在这位神色平静少女的身上,隐约能够感觉到一缕别样的安宁、祥和之意,再加上学艺于旷修门下,紫女很期待对方的琴技。 “一切自然由紫女姑娘做主!” 没有任何意见,身躯侧过,对着云舒看过去,微微颔首。 随之,一行三人便是在二楼走廊上一位位姑娘惊异的眼光扫视下,登临紫兰轩三层区域,行走在紫女身后,观其妖娆的身姿两侧及背部露出雪亮之肤,显化妩媚云纹,举手投足之间,均显一位风尘之地的主人。 看来对方已经逐渐的将这副面具书画的很完美了,绛紫色的高跟履踏在木板之上,行入三层,饮酒作乐之音缓缓不显,不过俯视而下,一层正厅中仍旧恣意随性不断。 又是一个紫醉金迷的销魂之夜! 对于这般场景,数年来,紫女早就已经熟悉了,而且,如今也并不在乎紫兰轩的生意好坏,当然,一直以来,似乎生意都不错。 随着今夜那一位少年告辞离去之后,紫女便自顾自的和往常一样,行入二层一隅,无论外面是喧哗迎沸,还是日进斗金,都不关心,仿佛与己身没有什么关系。 相较之新郑城中其它的风月之地主人,真的有些许不称职,其更像一位在红尘乱世之中的隐士,如传闻中的巢父、许由一般。 来自于紫兰轩内的一位位血气澎湃之人,催发出人体最为本源的热量,笼罩整个紫兰轩,入夜外界温凉,紫兰轩却在淫靡慵懒的气息中臻至极限。 然而,如果跟随着此刻紫女的脚步看向二层一隅之地,似乎在这方火热的靡靡区域中,陡然间多了一丝寒意,从二楼一隅的一角静室开始,无声无息的扩散至整个紫兰轩,更是游走弥漫整个紫兰轩十方区域。 若是你的修为足够,追寻这道寒意,追寻这道寒意的本源,也许会发觉寒意深处的森冷和其内的锐利锋芒,静室之内,卫庄跪坐凭几,条案之上放着一壶酒,放着几卷竹简,一侧还有一套纸质典籍。 “你看出他们的来历了?” 一袭黑色锦衣加身,其上金色的服饰点缀,一头齐肩的白色短发,一双冷漠如刀的眼神,此刻正静静的看着一卷竹简,轻酌美酒。 伴随着静室中陡然多出了一人,旋风而动,烛光摇晃,脆语而出,荡漾在耳边,闻此,卫庄恍若不觉,没有抬起头看向紫女,伸手拿过酒杯,轻饮之。 紫女神色未改,亦是跪坐在条案跟前,自斟了一杯,优雅的轻抿一口,酒香馥郁,入喉沁人心脾,是上佳之品。 “他们是谁对我来讲并不重要!” 一道清冷的回应,在此刻寂静的静室之中,更显的冷漠,紫兰轩每天进出无尽之人,他们是谁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卑微的弱者,不过是在乱世之中迷失本性的可怜之人。 至于其它,仅仅是过客而已,是谁真的很重要? “近些时日,新郑城内发生了不少事情,由秦国宫廷右护法在背后支撑的天上人间与书阁被姬无夜他们封闭,农家在新郑的突然出手,前几日雪衣堡突然化作灰烬!” “这些事情看似没有关联,实则已经是列国纷乱的缩影,也许我们要等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于卫庄之语,紫女不做评价,一双散发着淡淡紫色光芒的眼眸看向卫庄,一丝关心、关切的情绪扩散,整个新郑之内,只有一个男人值得自己如此之做。 “捭阖者,天地之道。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以化万物!” “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不介意继续等下去!” 下山数年来,他已经等了很久,但是他等的起,身为鬼谷的传人,这般长时间的蛰伏宛若死亡一般的状态,原本是自己最为讨厌的。 何为纵横? 世间万物处于静止的状态不是纵横,天地微动,阴阳始分,阴阳分则捭阖开,捭阖开则纵横之道显化,自己才能够在无尽的抉择中选择一点。 万事之先,圆方门户,虽覆能复,不失其度,谓之天枢! 比起贸然切入,他宁愿等待一个真正的天枢之点,以此而出,可退可进,可纵可横,搅动风云大势,变幻乾坤斗转。 但现在,新郑虽脱离静止的状态,距离自己期望中的圆方门户还不够,远远不够,除非接下来有一个人愿意打破真正的平衡,愿意真正的划分阴阳捭阖。 “我陪着你一起等下去!” 紫女微微颔首,先前的妖娆妩媚不存,有的仅仅是平静,看着身前再次沉浸于竹简中的男人,轻轻语道。 。2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百鸟鹦歌 “姬无夜,侯爷让我给你带句话!” 虎踞龙盘于新郑城中东侧最为核心的区域,从远处的山顶俯视而观,整个城中伟岸之所当以大将军府为最,精壮的兵士来回巡逻,平添威严。 一位位精干的侍者在其中游走,一位位身材曼妙的侍女亦是穿梭偌大的将军府中,若是往常,整个将军府的大厅中必然充斥着一道道娇声魅语,春意盎然无间。 然则,今日的将军大厅之中却是充斥着一丝绝对的寂静,在无言的寂静之中,又夹杂着淡淡嘲弄与鄙夷,冷言而落,整个大厅寒意更是重了许多。 晴空当头,将军府的正厅中,门窗而开,四方微风流转,通红色的纱幔飘荡,光线流转,在略显光滑的地板上映衬着大厅中的道道身影。 暗色的精钢铠甲加身,火红披风垂陇身后,身高六尺有余,静静立于厅中上,身材魁梧壮硕,略显昏黄的肌肤甚是凝练,漆黑的长束冠而起。 闻厅前那人之语,姬无夜双手紧握,若是实力足够,姬无夜觉得自己会让对方走不出大将军府,绝对让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身侧左右各自站立一道身影,一男一女,男者墨色劲装加身,肩披墨羽,面容俊秀且邪魅,女者一袭海水般碧蓝裙衫,容貌秀丽,肌肤如雪,束着长,青丝似柳如絮。 “什么话?” 姬无夜沉寂十多个呼吸,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眸看着面前之人,无形的霸道之气扩散,十年来,身为韩国大将军,权倾朝野,自己倒要看看那文信候还想要弄出什么花样。 不错,当年,自己是借了他的力量才有今日,但如今在韩国之内,在新郑之内,没有谁可以对自己指手画脚,文信侯也不行。 “卑贱的永远是卑贱的!” “另外,文信候令,即刻交出道家玄清子的佩剑,撤回对于天上人间与书阁的所有压制,偿天上人间三万金,不然惹怒玄清子,十个姬无夜也不够杀的!” 站立在大将军府正厅中的这人,周身黑色劲装加身,手持一柄纤细无比的长剑,笼罩其上的剑势飘渺无常,定睛起上,意志不坚定者,直接被霍乱心智。 如果周清在这里,或许会认识此人,昔年,闯闹文信候府,手持灭魂之剑端的罗网顶级杀手,而后欲要救甘罗之时,碰到的则是不长眼的转魄剑主。 于姬无夜的羞怒和耻辱,灭魂剑主直接无视,区区一位先天巅峰的武者,自己持剑随意斩杀,若非对于相邦大人还有用,岂会助力其壮大至此。 如今看起来,倒是有一些想要自立的气息,想要摆脱罗网,想要自成一体,这……可能吗?卑贱之人就是卑贱之人,骤然登临高位,已然在权势之中迷失。 “姬无夜,还不接令?” 看着姬无夜浑身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强,其身侧的两个随从也蠢蠢欲动,灭魂剑主很是期待,如果姬无夜真的动手,自己也有杀他的原因。 “鹦歌,去库房取来那柄剑!” “墨鸦,持我令,翡翠虎出五万金!” “如此,可否令文信候满意?” 尽管不忿眼前这人恣意的猖狂言语,傲然的语气,蔑视的目光,一切的一切令姬无夜恍若有当年未曾崛起之前的感受。 回想十年来的风风雨雨,双手握得更加紧,体内真气澎湃流动,眼中凶光大盛,心性使然要自己亲手杀了他,但武者的本能告诉自己,或许自己刚出手,就可能没命。 语落,身侧两位男女顿时拱手一礼,流光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身法甚快,消失不见! “韩国在,你的权势就在,当年侯爷在洛邑受了东周公的轻视和怠慢,数年之后,亲手终结大周龙脉,姬姓贵族尽皆被斩杀。” “好好维持新郑的局势,待诸夏归一,新郑仍是夜幕的!” 待在侯爷身边这些年,列国之中受其资助的数不胜数,有的人知恩图报,所以他们活的很好,如燕国的雁春君,一直权势在手。 但也有不思回报,欲要反噬侯爷的,如现今的秦国长信侯,卑贱的终究是卑贱的,始终看不清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地位。 冷哼一声,灭魂剑主转身离去,消失在大将军府中,感受着身后那姬无夜的滔天怒火,面上阴冷一笑,或许道家玄清子大师来到新郑的消息没有告诉对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韩国注定灭亡,欲要不轨的总归要寂灭的! 轰!轰!轰! 数息之后,整个大将军府正厅之内,一缕缕霸道的刀芒闪烁,肆意的落在厅中每一处,任它是名贵的沉木,任它是锦绣的华章,任它是难得的珍奇之物,就算全部毁掉都难以诠释此刻心情。 “嗯,鹰剑的气息?” “看来罗网的度很快!” 云舒待在紫兰轩中,周清则是随意在新郑内行走,本欲要买上一柄长剑,以通先前和紫女姑娘之语,新郑之内的化神武者虽不显,但先天层次的武者却不少。 行走不远,便饶有兴趣的来到此刻被封的天上人间之前,紫兰轩处于新郑东北繁华区域,而天上人间则是处于偏西北区域。 整体的构造亦有些逾越礼制,据宗琼所言,天上人间被封便是有这则缘故,占地甚是辽阔,四周移植奇花异草,珍贵植株,春日初起,一缕缕清香弥漫。 论奢华与格调,丝毫不低于紫兰轩,只是宗全与宗琼二人于世俗接触不多,终究难以参悟红尘之妙,如今的这里更是缺少了一丝欢闹之气,一丝生灵之气。 轻轻摇摇头,二人的一番心血算是受了不少阻碍,念及此,便是要离去,忽而,灵觉有感,虚空远处一道通体淡蓝色玄光包裹的身形出现在天上人间之前。 由空而落,于一棵树的枝叶之上站立,碧蓝的裙衫被风吹起,青丝略有凌乱,秀丽的面上略有一丝奇异,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手中之剑。 虚空骄阳之下,这柄奇异之剑通体流转一丝淡青色的光晕,内蕴不俗之力,应有强大的武者施加封印其上,心中好奇,单手持之,内力涌动,一剑横空。 。2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剑无锋 内力涌动,一剑挥向虚空! 对于手中的这柄剑,自己还算是了解,乃是墨鸦他们从眼前这天上人间的一群武者手中夺来的,内蕴奇特之力,肉眼观摩,堪称极品。 剑身如秋水一般光亮,晴空骄阳的随意映照之下,却又不显的刺眼,抚摸其上,更是一缕清凉透体而入,剑柄处,两道如同鹰翅般的精致护手蜿蜒。 长几近三尺,宽约三指,虚空之下,淡青色的流光隐现,如此宝剑似乎是秦国那位道家玄清子的,对于那人,也听过他的名声,其所言《开天辟地》、《龙汉劫》……颇为有意思。 噗! 正欲一剑试锋芒,体内真气涌入手中之剑,刹那间,便是一股至强无匹的剑气从手中剑柄中反震而出,顺着掌中劳宫穴,狂暴的涌入手臂,贯入周身筋脉与脏腑。 一瞬间,如同一只轻灵之鸟站立在翠绿枝叶上的身形失却所有力量,秀丽的面容变得煞白,精气神被涌入体内的这道剑气磨灭八层,百脉断裂,脏腑受损,一身修为化作流水。 内力反震,血脉逆行,猩红的鲜血淤积,当即,血洒长空,沉闷之音不绝,碧蓝色的裙衫浸染点点红妆,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重重的坠落大地,体内荡出清脆的“咔嚓”之音。 雪上加霜,体内的狂暴剑气仍存,剧烈的痛苦之下,曼妙的身躯在翠青之树下极力而动,微微颤抖,明眸之中的生命气息徐徐消散,万物斑斓之象徐徐退去。 六识尽去,外物不感,思绪脑海中翻滚万千画面,昔年鬼山血谭艰难生存都扛过去了,想不到,今日因为无心之举,会弄成这般形态。 嗡!嗡!嗡! 至于一直静立于天上人间之前的周清来说,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此人,正立无影之下,刚才的一幕清晰入眼,不由得令周清有些无语。 此人这是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挥手一招,立于那秀丽女子身侧的鹰剑便是沉浮于跟前,剑身翁鸣,虽然离开自己多日,但历经自己数年的淬炼,内部早就留存自己的气息。 其上先前自己施加的四十九道封印如今还剩下四十道上下,每一道的力量从剑身迸出,都足以创伤化神武者,一般的先天武者遇到,直接陨落都不稀奇。 而眼前的这位女子竟然能够扛过数十个呼吸,其修为一般,堪堪先天层次,周身气息阴寒,杀戮之气随身,应该是夜幕中的杀手。 “咳咳……,把剑……剑留下!” 忽而,一道轻微不可察的脆音弥漫,那横躺在大树身下的清秀女子身躯竟然隐隐而动,无视此刻浑身的伤势,头颅转向此刻的鹰剑长鸣所在。 一双晦暗的美眸深处,此刻极力睁开,一缕最后的光芒看向周清,看着周清身侧的鹰剑,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有趣!” 生命力很是顽强,受了自己鹰剑的剑气冲荡,其体内的筋脉断裂,脏腑受损,阴阳失衡,非绝世医者与超凡武者,此人注定陨落。 单手轻轻的负立身侧,再次深深的看向此人,碧海波涛般的裙衫罩体,容貌秀丽,身材玲珑精致,肌肤胜雪,一头柔顺的长发梳拢在身后,没有任何其它多余的装饰,伴随着清风飘动,柳叶如丝而乱。 只是此刻的衣襟之上,一缕缕猩红的鲜血不断从红唇中流出,苍白无比的俏丽容颜上,一双未敢闭合的美眸静静看向周清。 四目相对,周清不由的青光氤氲而出,身侧的鹰剑亦是翁鸣不断,凝视良久,伴随着对方再也没有任何话语流出,一双美眸不甘的垂合。 “站住,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新郑北方的区域,乃是城中寻常百姓与些许商贾所处区域,乱世之下,人性善恶显化,儒家荀况曾语:人性本恶,有一定道理。 整个北方数十里方圆区域内,一个个依靠盘剥、作恶、不法……手段的小型团体出现,对于他们的名字周清不清楚,但是他们的汇聚之地,在自己的灵觉之下,无处躲藏。 一袭青色长衫,手持奇异之剑,静静立于面前的一座巨大宅院之前,宅院不似奢华,不过最为普通的宅院,仅仅面积大了许多。 方正的围墙高高束起,将这方宅院包裹其中,前门阶梯两侧,各有两位粗布麻衣的精装汉子,年岁不大,均手持长刀严谨守卫者,观门前走进一位青衣少年,顿时一人踏步而动,厉声喝道。 这少年锦绣青色长衫加身,手持一柄奇特的长剑,为何奇特?剑身通体黝黑,剑身甚是厚重、宽大,锋刃不显,约有女子的手掌之宽,长约三尺有余。 迎面而观,这柄黝黑长剑便是异常威猛,大非寻常,黝黑的剑身中隐约透出一丝青光,更显独特,虽如此,但这里乃是毒蝎门驻地,岂容他人靠近。 “在下赵国中山夫子门下周清,闻这里有修为高强之武者,特来讨教一二,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此少年自然是周清,鹰剑在手,形体外显,而后城中的铸剑师以珍贵精铁包裹其表,成就一柄黝黑如玉的重剑,毕竟,作戏要做的充足一些。 闻门前那守卫之语,抬手将重剑刺入身侧石砖之下,拱手微微一笑,再次而语。 “赵国人?” “哼,这里可不是你讨教的地方,快点离开,不然可就别怪我等不客气!” 看得出,眼前这个少年有些实力,起码其手中的黝黑重剑已经凸显出不凡,但毒蝎门作为新郑内有数的门派,岂容一位无名之人随意近前。 语落,守卫在门前的四人均是踏步而动,挥动长刀,厉声更甚,声言恐吓,面上掠过一丝狰狞,周身更是一缕淡淡的煞气弥漫。 “看来,诸位也是想要和我较量一二的!” “即如此,请!” 轻轻摇摇头,这群人媚上而欺下,恐世道平缓,持强力弱庶民,据锋芒掠商贾,如此,他们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念头回旋,手中黑色重剑横出! 。2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弄玉 残阳西斜,火红之云如最为精美的绸缎,装饰虚空,为天地带来最后一缕华光。此刻的新郑尚未入夜幕之中,然,俯览之下,城中各处已经有灯火而出。 宵禁之时,城中的道路之上已没有了庶民行走,摊贩更是不存,能够继续行走的,只有公室贵胄、卿士大夫,巡逻的兵士不断,严密监视城中一切。 而对于即将步入繁闹之时的紫兰轩来说,内部区域早就旖旎之气荡漾,淡紫色的纱幔席卷着丝丝诱惑,笼罩整个所在。 一层的大厅中,一位位早就梳妆打扮好的姑娘们在其中随意闲谈,新出炉的茶果点心更是不断端出,催情之香燃起,门窗开合有序,保持最为上佳的状态。 不过,对于三层楼阁来说,却又是另外一番场景,划动房门,一处精致而又典雅的木制房间中,一丝丝独属于女儿家的清香扩散。 踏着绛紫色高履的步伐,手持醇香美酒,精致的紫色长裙曼妙有致的突显身材,后辈裸露的雪白肌肤更是给人以无限遐想。 周清静静的跪坐于房间一角,黝黑色的重剑置于身侧,对着进入房间中的紫女轻轻一笑,数日来,彼此也算是熟悉了。 双眸微微眯起,继续聆听云舒的琴音,虽然手下不是名贵之琴,但是在云舒的手上,仿佛有了别样的感觉,再配合《清境》之法,整个房间之内如同世间最为娴静的所在。 仍旧一袭洁白色的衣裙加身,漆黑秀丽的长披散两侧,银光之链束起,眉心正中一枚白色的宝珠,虽然不大,但晶莹光亮。 妆容浅淡,目光柔和,伴随着身侧窗外的微风,秀凌乱鬓角,平静的双眸看着身前之琴,玉手轻佻,芊芊玉指在琴弦上有序的弹奏着,琴声柔润,高昂,却不突兀。 悠扬的像山间的泉水,哗哗地流着,不时调皮地激起一朵朵浪花,碰碰岸边的石头,打个招呼,说说悄悄话,然后继续向前流去。 犹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在空旷悠远的虚空下荡漾着,意识沉浸其内,乘风而行,苍鹰踏在脚下,自由无双。 《清境》共振,交融云舒的境界,将己身的感悟渡融过去,一时间,琴音仿佛又进入一层境界,浩荡的天地间,苍鹰横空,高鸣之音不绝,灵觉合一,随意纵横。 轻轻将手中醇香美酒放置于条案之上,闻云舒琴音中的飘渺,紫女似乎也一时间神情一愣,美眸流转,其深处紫色光芒闪烁。 亦是跪坐在静室一侧,心神沉浸其中,未几,整个人心中积压十多年的怨愤之气仿佛被洗涤了许多,仿佛沐浴清泉之内,精气神都受到不小的洗礼。 功法自动运转,天地元气震动,一时间,修为竟然还有不小的进步,心神未起,一切未可知,琴音清净无双,当真是惊艳。 琴声缓缓而停,一切恢复寂静,周清睁开双眸,《清境》不显,对着云舒微微颔,看来,云舒的琴技在《清境》的辅助下,绽放出别样的光芒。 “云舒妹妹的琴音,当真是空旷怀古大自在,清雅闲适,虽不知传闻中的《阳春白雪》是何等琴音,但想来云舒妹妹与之相差不远!” 整个宽阔明亮的静室之中,除了云舒、周清、紫女之外,还有第三人,那人跪坐于云舒身侧不远条案旁,亦是深深品味琴音,待万籁消散,脆音回旋。 这是一位绝美的女子,橙黄色的长裙加身,身侧的条案上放置一盏闪烁昏黄的火光之烛,柔顺的青丝长垂至腰,由两个淡黄色的饰镶着。 双鬓的丝被临窗的微风催动,眉黛轻轻画过,弯弯的眉毛染上浓厚的墨色,红唇轻抿,一缕红霞涌现,面上轻轻一笑,精致的容颜更添韵味。 “弄玉姐姐说笑了,比起姐姐的《沧海珠泪》,云舒还远远不足!” 听到这位女子的评价,云舒那同样精致的面容上,不由得有些惭愧之意,非公子以其境界加持,自己不能够弹奏出那般境界的奥妙。 修长的手掌放在琴弦之上,感受上面残留的律动,对着周清灿烂一笑,待在紫兰轩的这几日,一切都那般的美好,紫女姐姐如同真正的姐姐一般,对自己非常照顾。 还有同为精通琴技的弄玉姐姐,彼此随意相谈,引为知己,自从家族破落之后,许久未曾有这般的感觉,而这一切都是公子带给自己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互相谦逊了,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最好的琴师!” 弄玉与云舒的这般闲论之语,令得房间另外一角的紫女微微抿嘴一笑,遮掩住眼眸深处的一丝惊讶,就在刚才,自己的修为似乎提升不少,比不上自己日修炼了。 而且心神沉浸的那般感觉,确实非凡,引人入胜,颇有一丝奇异之力,这个琴音的境界,就是弄玉也是不久前堪堪参悟出,一曲《沧海珠泪》,足以令人潸然泪下。 “云舒妹妹今年才十三岁,等到云舒妹妹到弄玉的岁月,定然有机会臻至琴中圣手。” “紫女姐姐,今天轮到我去琴阁抚琴,就先行离去了!” 伴随口中清脆悦耳之音,一袭华丽衣衫的浓郁徐徐起身,对着云舒再次赞道,不过,随即没有在房间中停留,看着窗外的时间,夜幕降临,紫兰轩的生意开始了。 对着云舒、周清点点头,轻缓推门离去。 “琴音虽佳,但琴非好,云舒,过些时日我为你寻来一床上佳之琴。” 待在紫兰轩不停的抚琴,云舒体内的《清境》自动运转,精神境界为之快提升,再有着自己的交融共振,日后自己以纪数直接提升修为,当可一跃入巅峰。 轻轻拿过身前的一只碧玉酒杯,其内已经被紫女斟倒醇香美酒,一饮而下,便是缓缓而语,能够融入紫兰轩,对于云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阁下这几日在新郑可是弄出不小的动静,重剑客——之名殊为传扬!” 。2 第一百三十七章 破局契机 重剑客! 这是近几日新郑北城区域扬起的一个称呼,一位少年剑客,手持墨黑重剑,连续挑了四个门派,而且这些门派都是北城区域不弱的势力。 非如此,这位少年剑客,虽实力惊人,但剑侠却无亡魂,只是将那些门派成员的筋脉全部震碎,脏腑遭重创,丹田破去,化作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次日,那些被重剑客饶恕的废人全部殒命在北城区各处,寻常时候,这些门派宿敌颇多,既然有此结局,敌人能够放过。 四个门派中,十多位实力颇为不错的先天境武者亦是落得那般下场,随其后,重剑客之名震荡北方城区,传闻那重剑客乃是赵国中山夫子门下,今日一观,果真非同凡响。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我意在讨教一二,并无杀人的欲望,不过,他们还是让我失望了!新郑也是让我失望了!” 将手中的精致玉盏置于条案之上,迎着紫女隐约看过来的奇异神色,微微一笑,单手抚摸着身侧的墨黑重剑,一丝淡淡的青色光晕荡漾。 数日来,自己一连挑了新郑北方城区四个门派,其中的先天武者虽然不少,但实力太差,尽管自己已经收敛了九层以上的实力,但重剑之下,无一合之敌。 灵觉笼罩之下,整个新郑区域内的武者水准似乎连洛阳之内的都有所不如,洛阳之内,巨商云集,重金之下,一位位顶尖武者跟随,远超于此。 “也许阁下接下来会遇到不错的敌手!” 与周清的实力,紫女也是娓娓的刮目相看,以对方的年岁,手持这柄绝对超越五六十斤的墨色重剑,还能够发挥出如此威力。 毒蝎门、虎头门、三元门……它们的信息紫女知晓的一清二楚,虽如此,还是被周清持一柄重剑了解,对方的实力只怕远超自己所想。 “希望吧!” 再次颔首以对,旋即,悠然起身,踱步在房间之内,透过打开的窗户,三楼而观,整个北方城区大部的区域可以一览。 见状,云舒也不复跪坐,微整衣衫,看向周清,曼妙的身形微微侧过,顺着周清的目光看将过去,未几,一缕缕熊熊火焰之光沉浮在美眸深处。 “起火了?” 突兀的滔天火焰,熊熊燃起,此刻俯览而观,看的一清二楚,云舒神色诧异,脆音而起,有些惊愕,而后看向周清与一侧亦是注意到那般异象的紫女。 “那里是东城重臣区域,观火焰之势,笼罩的范围不亚于千丈区域,看来,新郑城中的天气有些干燥,火灾连绵而起。” “先有雪衣堡被大火焚成灰烬,再有如今的火灾显化,不知道接下来是否还有这般的灾难!” 紫兰轩位处城区东北区域,凭楼而望,南方区域的火灾清晰的收入眼眸之中,摇曳着身姿,紫女徐徐靠近窗口,一双美眸深处同样光芒涌动,新郑近来颇为多事呐。 然则,还未等紫女继续说道些什么,东城重臣所在的区域内,相距不远处,又是一道道滔天烈焰燃烧,远远而观,昏暗的虚空之下,一道浅黑色的条形虚影在火焰之中纵横着。 观此,紫女不在言语,云舒向着周清靠近些许,一览接连而起的火光盛宴,短短百十个呼吸之内,火焰仿佛有灵一般,就在东城重臣区域蔓延。 从刚开始的一处,到两处、三处、五处……,彼此遥相呼应,如同在偌大的新郑区域内,燃起星星之火,然其狂猛却有燎原之势。 “紫女姑娘,估计今天紫兰轩的生意会受到不小的损失。” 三人就在窗前静静看着,看着东城区域的火焰之势继续扩散,虽然依稀可以看到有不少的区域被扑灭大火,但远远比不上火焰升腾的潜力。 半柱香以后,周清头颅微转,看向身侧不远处的紫女,此刻面上的柔媚之意不显,一双紫光隐现的美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今天姑娘们可以早点休息了。” 闻此声,紫女那平静不久的面上又是粲然一笑,身姿摇晃,便是收回窗外的目光,绛紫色的高履而动,向着房门处走去。 数息之后,木门的开合声轻缓,清脆的脚步声徐徐远去。 “他们终于出现了!” 目视着东城区域的熊熊烈火,一双泛着青色光芒的眼眸深处,一道道暗黑色的长蛇虚影在火焰之中穿梭,随其后,似乎还有一道道轻柔的火焰绽放,随意的落于城区之下。 “他们……?” 云舒不解周清之意,低语喃喃,继续观东城乱象。 “云舒,接下来,你就在紫兰待着,不要随意走动。” “新郑,接下来的风浪不小,等风浪过去,我们便可以离开了!” 失去所有的束缚,积压十多年的愤怒不知道会爆发出怎么的情景,周清从没考虑过天泽他们会直接返回百越,那不符合他的性格。 如今的夜幕之中,少了一个强力支柱,不知道他们还能否快速反应与应对,语落,将目光收回,看向云舒,修炼《清境》之法,这些天恢复的很快。 “是,公子!” 云舒屈身一礼,对着周清看过去,面上轻轻一笑,有公子在身边,再大的风浪也吹卷不到自己身上,而且紫兰轩中还有几位姐姐在。 “庄,接下来新郑要乱了!” 同一时刻的紫兰轩二楼一隅房间,从三楼缓缓而出的紫女直入其中,步伐有些急促,似有其它之事侵扰,推门而入,迎面仍是清冷的气息。 昏黄而又明亮的烛光映照十方,卫庄倚窗而立,单手持剑,看向东城区域的火焰连天之势,微风而入,灰白的发丝凌乱而动。 “动,分阴阳,捭阖开,时机虽到,但还少了一个关键之点。” “新郑虽乱,但夜幕未乱,平衡仍在,依靠姬无夜的势力,如果不能够将乱象平定,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事!” 数年来,卫庄一直在等待,本能有感,今夜这场燃遍整个东城重臣区域的大火是一个契机,是一个自己能够破局的契机。 然而,自己还需要另外一股力量,近日,城北区域扬重剑客之名,算是一个,今日,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一个选择。 “关键之点?” “重剑客周清亦或者今日游学归来的韩王九子韩非?” 。2 第一百三十八章 西宫论政 公子韩非! 韩王第九子,一个早年前在韩国最为出名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放在一个公室贵胄身上,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于韩非来说,却是不一般,此人精通玩乐也就罢了,关键天赋甚高,惊才绝艳,十五岁便已经熟读百家经典,并且尤为擅长刑名赋税等实物。 十多年前,韩王初立,新郑中有多人曾将韩国振兴的希望寄托在韩非身上,甚至有重臣建议修改礼法,直接令非嫡长子的韩非坐拥太子之位。 可是,关键时刻,公子韩非突然间异常的沉溺于酒色,无论在朝,还是在野,都放浪形骸,不拘礼仪,其言行多有出格之处。 一时间,其名直垂而落,先前挺其的重臣也纷纷改头换面,最后触怒韩王,厉声言语,韩非不可能有继承大位的可能性。 随即,公子韩非便是被逐出新郑,远赴桑海的小圣贤庄游学,一晃十年,今日方归来,只可惜,未曾引起太大的波动。 但根据紫兰轩自己的信息渠道,公子韩非可并非表面那般简单,近年来,名声在新郑不显,但是在百家之中可是异常响亮。 传闻,秦王嬴政非常喜欢韩非的文章,能够为列国至强的王者欣赏,其人不会那般表象浮现的那般,起码,在紫兰轩自身的分析上,其人此刻归来,所谋非小。 “公子韩非?” “他有这个能力,我很好奇他如何做?” 对于紫女的轻柔之语,卫庄身形徐徐转过,双手环抱长剑,清冷的声音回旋,夜幕之下,重剑客有护身之力,韩非?他有什么? 列国纷乱,智谋之士不缺,但能够真正崛起的可没几个,淡淡的精光闪烁,瞥了一眼窗外仍旧持续的火焰之势,不在多言。 多日之前,雪衣堡为烈焰彻底焚灭,韩王震怒,责令大将军姬无夜快速调查清楚,三日之后,姬无夜给予韩王一个回复:近日天干物燥,奴仆不小心燃起星火,以至于酿成大祸,为此,已经将雪衣堡的仆人尽数斩首! 虽如此,但为了以安正在南方边境与楚国交战的血衣候白亦非,韩王又责令相国张开地将十万两军饷提升至十五万两,尽快运送前线。 为了表示自己的器重,又下令公室安平君与龙泉君亲至押送,手持旨意,以安血衣候之心,毕竟如今韩国的数十万大军有八层都不在自己掌握之中。 若是因城中之事,令血衣候不快,引起战事失利,最终受损的还是韩国,还是韩国王室。然而,未曾想到,昨夜新郑东城区陡然间燃起熊熊之火。 火焰狂暴,水韵涌入其中,不仅没有将火焰扑灭,反而壮大火势,连绵不断,整个东城重臣府邸近一半的区域被笼罩,火焰的残留气息在次日一早仍旧可以感知。 “东城大火,谁可以给寡人一个原因?” 西宫,是韩王宫群臣议事之所,承袭百多年前的郑国建筑,给予扩张的更为奢华与宽阔,明亮的大厅中,韩王安端坐上首,阶梯而上,俯览群臣。 下首则是文武分开,文官于右,领头者为五代相门张开地,武官于左,领头者为大将军姬无夜,礼仪有序,甚是井然。 韩王安已有五十多的年岁,身宽体胖,华章朝服加身,九旒冠冕相随,虽然韩国为列国最为弱小的存在,但仍是大国,威严仍在。 对于昨夜之事,自然清楚的了解,今日早朝诸事完毕,便是朗声而道,眼看群臣,扫视左右,尤其是大将军姬无夜,希望他给予自己一个答复。 前日雪衣堡被焚灭之事,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大将军调查如此,一应之事有其自身承担,但昨夜大火,伤及群臣。 能够公然在重臣区域纵火行凶,保不准今夜便会纵火于王宫之内,这是韩王绝对不能够允许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冷意,看向姬无夜。 这些时日一直问自己索要城中巡逻、守卫之权,自己给了,但现在就是这般的一个结果? “大王,新郑城中夜间巡逻之事,一直是右司马刘意在负责,想来对于昨夜大火,刘意应有所得?” 韩王语落,整个大厅中为之寂然,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不由得各自看向张开地与大将军,近年来,他们在朝堂上更像是一个摆设。 果不其然,数息之后,文官前列便是走出一人,中年模样,朝服加身,缓步走向厅中,上前一步,拱手一礼,便是看向上首韩王,语道。 “嗯,南宫错所言甚是,刘意,近日巡逻均在你手,而且你的府邸亦是在东城区域,兵士巡逻不断,不要告诉寡人你不了任何情况!” 观厅中那人,乃是新郑长史南宫错,寻常之时乃是负责新郑诸般事务,只有一样除外,那就是军务,自从大将军把持军权以后,军伍便是落在大将军手中,落在右司马刘意身上。 韩王微微颔首,对于南宫错之语表示认同,职责之内出现这般问题,身为新郑司马,逃脱不了干系,一双眼眸缓缓眯起,看向武官群体中。 “禀大王,昨夜东城区域大火,却是有人纵火行凶,那贼人武艺高强,在夜色笼罩之下,兵士追赶不及,让他们离去。” “不过大王不必忧心,微臣已经知晓那些人的踪迹,想来很快便有消息!” 右司马刘意,为大将军姬无夜一手提拔上来,数年来,一直在新郑把持军务,能力不俗,一袭淡绿色长袍加身,踏步而动,姿容略显粗犷,胡须杂乱,颇有一丝不羁之感。 闻南宫错点名,亮眸深处掠过一丝冷意,踏步厅中,头颅微微低下,眼角的余光瞥向大将军姬无夜,观其神色,心中所感,缓缓回应。 “很快?” “寡人给你两天时间,将那些纵火的贼人擒拿归案,如若逾期,大将军以为何?” 这等官面回应,非韩王所喜,那些贼人一日不曾擒拿,己身王宫都不得安稳,对着右司马刘意声音沉重些许,话锋轻转,看向右侧的大将军姬无夜。 “大王所言甚是,此事乃刘意份内之事,如若刘意不能够在两天内缉拿贼人归案,当以韩国律例惩处!” “不过,微臣觉得,刘意乃是粗人,为报万无一失,还请长史南宫错给予配合,一同出力,共同调查纵火之案,以期将贼人迅速擒拿!” “大王以为何?” 。2 第一百三十九章 潜龙堂 身为一国之王,断决处事,还需要隐约征询臣下之意,这已经说明了问题,听着韩王安与大将军姬无夜对言,厅中右侧最前方的五代相门张开地双眸不由得眯起。 昨夜东城区域大火,根据下属南宫错所得消息,那纵火之人的踪迹可以追寻到数日前的雪衣堡之事,本以为只是针对雪衣堡,现在看来,是瞅准整个新郑了。 也幸好大将军姬无夜将巡逻、勘察之事要过去,右司马刘意更是首当其冲,不然,今日南宫错他们就麻烦加身了。 “大将军所言有理,南宫错,着你与右司马刘意一同追寻、擒拿纵火贼人,两天时间务必归案,还给新郑一个太平。” 虽不满大将军姬无夜略有傲然之语,但于韩王安来说,单单的将事情交给姬无夜,自己也不是很放心,尽管近些年姬无夜与张开地做大,但平衡之下,自己仍是尊贵之王。 此事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让张开地与姬无夜掺杂其中,以此相争,如此,己身可安稳无虞。况且,两日之后,若没有任何收获,也可削弱二人之力。 “尊大王之意!” 得到张开地的示意,厅中一侧的新郑长史南宫错为之颔首,一礼而下,徐徐归位,身边的右司马刘意同样嘴角轻扬,接下韩王旨意。 “尔等可还有要事?” 朝堂论事,彰显韩王之威严,统御群臣,手腕之下,纵然大将军姬无夜与张开地势大,然,新政之内,仍以王室为至上。 九旒微微颤动,观南宫错与刘意归于原位,而后轻言而道,空旷寂静的西宫正厅之内,再次回旋浑厚之音,久久未觉。 “臣有事请奏!” 语落,数息之后,文官之首张开地踏步上前,贵冠束发,淡绿色的锦绣长袍加身,容貌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听其声,颇有精气神之力。 言出,引得整个朝堂群臣目光而动,不知道相国张开地会说到何事?按照往常的惯例,如果张相国有事要奏,接下来姬大将军也会有事禀奏。 “报!” “安平君与龙泉君急报!” 然则,还未等张开地说道什么,西宫之外,陡然间一道洪亮的尖锐之音刺破虚空,直接涌入朝廷正厅,引起群臣侧目。 感此,张开地也是神情一滞,不知道那两个闲散之君有何事要奏,若无大王昨日给予押送军饷的差事,他们仍旧在府中花天酒地、寻欢作乐! 不过比起相国张开地,厅下左侧一袭火红披风加身,戎装霸道之气弥漫的姬无夜却是面上微微一动,细细观之,一缕若隐若现的笑意绽放。 潜龙堂,戌时刚至! 公子韩非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的躺靠在茶几之侧,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一道道银光之灯的照耀下,这里显得越发华美,身处其中,宛若道家玄清子所言的神庭天宫一般。 韩非一直很喜欢享受,无论是华服,还是美味珍馐、名驹美人……均是如此,肆意徜徉其中,感觉很愉快,道家先贤杨朱曾言:人生在世,轻物重生,从而乐生,存我为贵! 对于这个观点,韩非很是认同,而且对于道家,韩非一直很有好感,自己所学儒道与法道均从道家受益良多,师尊荀况亦曾在道家天宗与人宗掌门的道理下有所得。 不过今日,韩非更是喜欢美酒和美人! 闲逸的房间之内,一名容貌俏丽的侍女手捧酒壶移步上前,欲要为贵客斟倒美酒,不过摇曳着身姿刚近前,便被眼前的贵客单手拦阻。 侍女见状,一双妙目疑惑的看向韩非,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错? 只见这位韩国贵公子挪走案上原有的精致酒杯,慢条细理的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木箱,手持一根木箸,在木箱内陈列的七八只华美酒杯上轻轻掠过。 一道道悦耳如同编钟一般的清脆之音回旋,最后,木箸停下,韩非从里面挑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之杯,其行古朴,其光无暇。 “哈哈,就是它了!” “斟酒小心,切勿太满,七分足以!” 对着一侧的侍女看了一眼,朗朗一笑,有美人在侧,又有美酒醇香,人生之乐还能够有超出此理的吗?韩非不觉得。 “公子,饮一杯酒何必如此计较?” 观韩非举动,春华正茂的侍女抿嘴一笑,轻语之,声音如黄鹂一般轻盈。 “美人不知也。” “好酒非名器相衬,方能尽其美,你这青梅之酒配上我这寒光白玉杯才是绝配,马虎不得,玉液琼浆,实羽觞些,大妙!” 侍女一边轻笑,一边再次近前,将手中之酒倾倒于这只寒光白玉杯中,一如公子吩咐,七分而止,又观公子言语道理而出,颇觉得有趣,在潜龙堂内,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 “公子每次出行都带着这个木盒,不觉得麻烦吗?” 相谈一侧,觉这位公子趣味无比,侍女一边斟酒,一边看着韩非身侧的那只木盒,美眸忽闪,觉得这个小木盒之物虽珍贵,但行走携带,未免侵扰。 “我乃贵人,岂能自己动手,有人代劳,何曾麻烦!” 韩非一笑,单手轻轻一拍,顿时身后的屏风走出一位干练的小厮,麻利的将韩非身侧的那个小木盒细细收起,轻车熟路,看来非一次而成。 见状,这妙龄少女越发觉得开心,灿烂的笑意绽放,青春年华的光芒扩散,令韩非的心情都好了许多,这般初入乱世的少女,自身就是天下间最赏心悦目的东西。 可惜,如此美好的事物在自己的生命中越发少见了,也许以后更为罕见,故而遇此机会,自己一直很珍惜,如同这次突遭潜龙堂邀请函加身。 归新郑以来,近十年不见,整个新郑还是那座新郑,只是在韩非的眼中却是变了许多,也许唯一不曾变化的,只有那昨日刚见到自己,就哥哥、哥哥……之音不绝的红莲了。 当然,还有当年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规矩无比、正襟无双的小良子了,比起小良子,韩非觉得似乎他才是真正的儒家弟子,他才更应该去桑海念书! 。2 第一百四十章 再遇东君 潜龙堂! 根据韩非所得消息,潜龙堂是这些年列国中飞速崛起的一个神秘组织,它的一个奇异之处就是虽然身在江湖,却和列国中的官宦、巨贾打交道。 当然,比较核心的一点就是做生意,潜龙堂的生意分为两种,一种是针对中下层群众而开的赌场,赌场内有武者坐镇,闲杂人等不敢捣乱,对于那些赌徒来说,是一个上佳所在。 另一种则是针对上层贵族与知名人士而开的易宝大会,说起来,这个易宝大会很得列国公室贵族喜欢,珍宝这个东西,如同美女一般,整天对着一个,总会生出厌烦之心。 达官贵人,商贾巨富,手中握有天下奇珍,尤不满足,总觉得别人手中的东西更好,就像别人家的妻妾看起来更加漂亮一些。 喜新厌旧,本就是人之本性,故而,每一次潜龙堂弄出的易宝之事都会邀请远近的知名之人,或许是列国王侯,或许是江湖顶尖侠客,亦或者是身份奇特之人。 故而,这就是潜龙堂所做的另一种生意,也是他们得以立足于列国的生意,每个月都会有易宝大会,之前便会发出邀请函给固定的客人,邀请其在固定的时间、地点前来。 韩非昨日刚归来,便是收到邀请函,看来潜龙堂的人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念及此,韩非面上又是朗朗一笑,端起手中的寒光白玉杯,一饮而尽。 戌时已经到了,按照邀请函上的时间,易宝大会即将开始,过程很简单,都是由潜龙堂堂主居中主持,由客人相互谈论,成交后,各自付出一笔佣金。 这些年来,潜龙堂闻名列国,易宝无数,还真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更为奇特的是潜龙堂自身的人力和财力,从接引客人入潜龙堂,到客人离开潜龙堂全部都是亲力亲为。 至于有没有外界干扰不清楚,起码一直以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与身侧侍女的谈笑之间,单间之外似乎热闹些许,透过房门的薄纱垂帘,己身所处是一个大厅。 形状奇异,八边而立的厅堂正中有一个桌案,其上八角而立,对应着周围的八个单间,八角之上,各有一块织云锦覆盖的事物。 八角对应的八个单间各自用天干之数标注,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房间,宛若一个《易经》中的八卦,每个单间对应桌案都有遮掩,不过有客人嫌碍事,直接将其卷起,以期将桌面上的宝物看的更加清楚。 透过薄纱垂帘,韩非细细把玩着手中的寒光白玉杯,津津有味的打量着今晚被潜龙堂邀请到这里的人,体察万物细微,这是韩非颇为喜欢的事情。 甲乙两个单间中的客人都可以隐约看到,未几便是确认身份。 端坐在甲字号单间中的客人,锦绣华服,正襟端坐,礼仪有序,顾盼有神,此人应该是前几年于齐国稷下学宫见到的燕国太子丹。 当是跟随师尊一起,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今日在这里碰到了,不过根据齐鲁传闻,燕国太子丹应该质子于秦了,为何会出现在新郑,尽管于秦国相距没有多远。 至于乙字号单间中的客人,亦是在齐鲁之地见过多次,只可惜,都是在风月之地见到,品行殊为不堪,乃是燕国雁春君,当今燕王的兄弟,太子丹的叔叔。 堪称如今燕国最不可一世的人物,生性虽然无能,但却偏喜好声色,尤其是列国美人,远远而观,都能够听到乙字号房间中的靡靡之音。 丙字号的客人倒是令韩非有些意外,其门前端的薄纱垂帘不显,一眼观之,却是一位布衣青年,除了一直不停的喝酒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平凡。 只是在细细察看的瞬间,在那布衣青年的身上却是陡然间涌现道道锋芒,时隐时现,收放无形,应该实力不弱,而且能够入潜龙堂,其人名气不小。 丁字号的房间,薄纱垂帘不显,只是相距未远,能够隐约看到一个影子,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无声无息的沉静之中。 察看片刻,忽而,韩非仰起头用力的抽了抽鼻子,随即面上轻笑,一股孤傲的紫罗兰清香,迥异于潜龙堂内的气息,是一位女人,而且还是一位美女。 戊字号的房间中倒是一直没有人,想来应该是受了邀请函,却未到这里! 己字号的房间被自己占据,待在这里有不短的时间,四周的一切令自己感到好奇,眼眸流转,看向庚字号的房间,那里同样很是寂静,不过比起戊字号房间,那里是有着人影的存在。 薄纱垂帘不显,一道不似成人的少年身影端坐其间,与公室贵族礼仪不同,那人却是盘坐在绒毯之上,应该是一位武者。 未能得出更多,便是将目光看向辛字号房间,那里同样薄纱垂帘不显,一道成年壮硕的男子端坐其内,挺立如山,不动如松,举杯而饮,干脆利落,似乎是军阵之人。 “想不到渺小如韩国新郑之地,竟然能够碰到东君阁下,难道东君阁下也和玄清一般待在咸阳无聊,出来随意走动?” 静静的盘坐在庚字号房间之中,灵觉扩散,方圆千米区域内,竟然有两道化神玄灵层次的武者,而且其中一位的气息,自己似乎还很是熟悉。 天籁传音,透彻虚空,涌入潜龙堂的另一处区域,那里是一处静修之阁,一位周身隐现暗金色玄光的曼妙女子倚栏而立,暗金色的锦绣长裙加身,秀发垂肩,姿容绝代。 月光之下,清凉的银白之光落在裸露的肩头,一缕白皙耀眼的光芒隐现,美眸微合,感耳边徐徐升起的余韵之音,刹那间,星眸为之睁开,暗金色龙行玄光闪烁。 “玄清大师!” “咸阳宫内不存大师气息,本以为大师归宗了,今日,却是在这里碰到大师。至于我为何在这里,则是大王的应允,十日前,燕国太子丹与大王对饮,言谈颇为欢快。” “故而,大王之令,允许燕国太子丹出咸阳一月,闻雁春君入韩,便是至此!” 。2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易水风寒 脆音清鸣,亦是天籁而入潜龙堂易宝大厅中周清的耳边,其内夹杂着些许诧异,对于这位道家玄清子的踪迹,并不再阴阳家的窥视范围,况且整个阴阳家也没几个人可以窥视。 道家天宗一直超脱凡俗,不理凡尘之事,看淡生死,不理因果加身,但是在此人的身上却是不同,入咸阳以来,虽所做不多,但于阴阳家的谋划来说,却造成不小的阻碍。 先前,秦国招揽宫廷护法,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两个职位,却被对方占据了右护法,压了阴阳家一头,对阴阳机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大道阴阳,无极太一,天机显化,列国兼并乃是大势所趋,秦国一天下更是注定之事,也只有借助秦国的力量,才能够追寻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其次,秦王政出宫游历,又是道家玄清子相随,根据他们所知,颇得秦王政信任,虽没有颁下褒奖与俗物,但这些并不重要。 秦王政的信任才是他们阴阳家希望得到的! 再者,为了能够让秦王政加深对于阴阳家的信任和看待,以重金贿赂中常侍赵高,传闻嬴政有头痛顽疾,这点事情于五大长老之一的云中君来说,不值一提。 想不到,关键时刻,又是这道家天宗玄清子出面,调理阴阳,顺化五气,将嬴政的头痛顽疾清除,使得阴阳家的谋划再次失利。 半月前,自己在咸阳宫有些感知不到对方的信息,探寻之下,也无所得,能够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对方归宗修行,要么是有秘密之事加身。 现在看来,对方还真的是在执行秘密之事,然,新郑不过弹丸之地,内部连化神层次的武者都没有,王室倾颓,权臣林立,不出意外,韩国灭亡不过早晚之事。 这个时候,玄清子亲临新郑,所为者,东君焱妃也很好奇。 “原来如此!” “一位燕国的太子,竟能劳动东君阁下,看来大王对于他的安危还是颇为重视的,而且,玄清觉得,你们阴阳家也不想要燕丹出事!” 昔年,嬴政质子于赵,与同样质子于赵的燕国公子丹交好,这一点列国中不是秘密,如今再次相见,彼此欢快宴饮,倒是可以理解。 拥有此特权,出咸阳游历,有东君焱妃在侧,列国之内能够将其救走的还真不多,况且因此恶秦,更是得思忖一二。 如今而观,这阴阳家的东君焱妃还没有情丝环绕,不然,早就带着燕丹归于燕国了,洞彻未来之世,一览东君之境遇,周清摇头而叹。 “东君阁下,易水两岸的雪真的很冷!” 一语而落,没有多言,对方身为阴阳家仅次于东皇太一的东君阁下,所作所为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现在不会插手,没有足够的实力面对东皇太一之前,周清不会插手阴阳家的任何事情。 灵觉而动,便是落到潜龙堂的另外一位化神武者身上,比起东君焱妃身上的神秘莫测,浩瀚无垠,这位化神武者却是浑身上下透露出一丝阴冷的锋芒之气,神情冷酷,静立于潜龙堂一角。 是一位剑客! 是一位刺客! 这样的一位化神武者进入新郑,不知道所为又是什么? 正在沉思之间,突然间,易宝大厅中一道钟鸣之音响起,声音清脆,绕梁不绝。感此,周清看向厅中,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 “欢迎诸位光临潜龙堂的易宝大会,在下潜龙堂堂主,得见诸位,不胜荣幸! 满面笑容,拱手对着四周先后一礼,话音婉转,很是生意人的精髓,形若谦卑,不失大势,伴随口中之语,四周的灯光又明亮些许。 “废话少说,快点开始吧!” “早点结束,本君还有要事要办呢!哈哈哈……” 乙字号单间直接传出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诸人循声看去,却是一位身材肥胖的yxie男子正怀抱着一位娇媚侍女,正不断的上下其手,靡靡之气荡漾。 此景,令得厅中不少人为之冷哼,就是其身侧的甲字号房间中,燕丹都不住的为之眉头一挑,实在是丢燕国王室的颜面。 “既然德高望重的燕国雁春君发话,在下岂敢不从?想来诸位也都已经等了很久了!” 潜龙堂堂主不以为意,依然面上笑道,踏步在厅中,行至对应甲字号单间的案台之前,两只手指夹住织云锦一角,轻轻一抖,整块织云锦便消失不见。 随即,脚步未停,先后走过乙字号案台、丙字号案台、丁字号案台……。除了戊字号案台与单间无人意外,七块织云锦不存。 被织云锦覆盖的奇珍宝物也浮现在诸人眼眸深处,灯光映衬之下,这些宝物都焕发着奇异光芒,斑斓之象闪烁,很是夺人颜目,动人心神。 “这只蟠龙鼎是燕国太子丹带来的宝物,通体由纯金打造,雕工细致,珍贵无双,举世罕见,而且据传还有不小的来历!” 潜龙堂堂主拿起第一件奇珍,将其举在手中,环顾四周,徐徐介绍道。一道道目光汇聚,全场如风过平静水面,丝丝涟漪而动。 就是停留在己字号房间中的韩非都不由得一双眼为之一亮,这只蟠龙鼎却是来历不小,传闻是夏朝夏启称王时铸就,只是典籍记载已经毁于夏朝末年的成汤战乱。 想不到今日却见到了,而且观其品相,保存的很好,不愧是燕国王室,不愧是如今最为正统的姬姓王族后裔,底蕴非凡。 质子于秦,这样的珍宝都可以拿出,又出现在新郑之地,看来这位燕国太子丹的身上也有不小的秘密,对于秘密,韩非最是好奇。 “这对玉镯采自昆仑绝顶,请名匠雕琢十年方成,佩戴者百邪不侵,青春常驻,乃是乙字号客人雁春君带来的,实在是增潜龙堂之光!” 潜龙堂堂主待四周诸人观看这尊蟠龙鼎一二后,便是走到另一件宝物之前,双手将那放置玉镯的底座拿起,亦是环顾一周, 灯光掩映之下,这对玉镯色泽温润,如碧潭春水,纯净无暇,又如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脱胎玉质独一品,时遇佳人更倾心。 。2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南阳叶腾 “小玩意罢了,何足挂齿!” 对于自己拿出的这对玉镯,雁春君显得很是无所谓,不过面容之上的倨傲之色却无法掩盖,小小的眼眸深处隐藏着一丝自得。 东西虽好,但不过是女人佩戴的东西,充其量不过是一件饰品,潜龙堂堂主并未在这对玉镯上停留注意力,旋即,步伐来到丙字号的案台之上。 “这……这种光芒,根据典籍记载,莫不是传说中的玄晶箭头?” 看将过去,顿时瞳孔深处掠过一丝亮丽之光,言语也有着明显波动,迥异于先前的两件宝物,如果说前两件宝物都算珍贵的话,那么,这件宝物更加非常。 语落,很明显,厅中其余几个房间中也有识货之人,亦是几道惊呼之声回旋。 周清闻此,倒也是神色为之一动,咸阳宫的书阁之中,自己也曾多次进入其中,对于玄晶箭头有过描写,只是,那种描写却是传说之事。 传说中,玄晶箭头便是后羿用来射日的神箭,它的材质应该是天下至阴至寒的坚硬之物,难以琢磨,一旦成就完整的器物,当会有大奇异。 荆轲! 丙字号的客人是荆轲,这一点,周清一开始就发觉了,一年前,野王城邑中,缘由公孙丽,嬴政将他们放走,不曾想今日在新郑见到。 观其气息,似乎比一年前强横许多,如果说一年前荆轲只是初入先天境不久,那么现在可以说是先天境中的强者了,应该有所机缘。 多次让自己碰到对方,于周清来讲,此人的一生也该到这里结束了,无论是对于嬴政,还是公孙丽,还是未来之事,少了一个变数总归是好的。 “这是丙字号房间荆轲先生带来的宝物,诸位看仔细了!” 潜龙堂堂主拿起玄晶箭头四下展示,朗声道,巡走一周,而后将手中的玄晶箭头缓缓放下,来到丁字号案台前,见此物,不由得眉毛皱了一皱。 这是一只形式古朴的盒子,看似有数十条木块拼接而成,严丝密封,不知道机关在哪里,方正规矩,木制普通,不像珍贵之物。 “这件宝物是丁字号房间中的客人带来的,宝物就藏在盒子之中,不过……对于盒子中的宝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潜龙堂堂主轻轻摇摇头,而后将木盒托在手中,行走一周,随即,将其归位,木盒不重,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何物? 听此语,易宝大厅中又是有些热闹。 “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雁春君大声叫了一声。 闻此,潜龙堂堂主轻轻一笑,并不作为,这非是自己的东西,自己可做不了主,念及此,便是将目光看向丁字号房间。 这时,丁字号房间中一直沉默的那位客人突然出声了,如韩非所料是一位女人,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柔魅惑之意,令人心中荡漾。 “要交换我的宝物必须要遵守一个条件,那就是在交换之前不能够打开盒子,也不能问它是什么。” 丁字号房间的主人徐徐出言。 “为什么?” 雁春君觉得更是荒唐。 “因为和诸位的宝物相比,我的宝物有些特别。” 房间中的女客人道。 “哦,什么样的特别法?” 一侧的韩非也来了兴趣,饶有所思的问道。 “我的宝物是挑选主人的,所以我不能替他做主。” 神秘女客回应道。 “有趣,如果它真的有此灵性,堪称无价之宝了!” 韩非面上笑意更胜,看着案台上的那个木盒,眼中奇异之光掠过。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无价之宝,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它可能一文不值!” 神秘女客亦是笑声而出。 “哼,故弄玄虚,我看你根本没什么宝物,就是拿个破盒子来蒙人罢了!” 雁春君越发的不爽,总是卖关子,有本事直接将宝物亮出来,看看谁的更为珍贵,如此做法,心中定然有鬼。 “呵呵,要不要换,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中,雁春君何出此言呢?” 神秘女客倒是不恼,仍旧一笑了之。 “哈哈,诸位切勿伤了和气,丁字号的主人已经将宝物说道清楚,下来我们来看看己字号客人带来的宝物,这件宝物颇为了不得。” “乃是南海的千年珊瑚雕制而成,名为碧海珊瑚樽,据说琼浆入樽便会出现碧海惊澜的奇景,涛声滚滚,气象万千!” 听着厅中有些不太欢快之音,潜龙堂堂主连忙站出来,挥动手臂,压下即将爆发的冲突,旋即,脚步走动,看向下一件宝物,却是一直酒樽,甚是罕见。 徐徐道出,便是只手托着酒樽环顾一周,行至庚字号房间的案台之上,亦是一个小木盒,不过却没有丁字号客人那个木盒之复杂。 “庚字号客人的这件宝物却是剑客所用,内蕴剑道真解,无上境界,若是能够参悟,可以臻至剑道至高层次,睥睨诸夏!” 观此,潜龙堂堂主神色一动,似乎想到了,将木盒单手托起,环顾四周,并不着急解说,随即才徐徐出声,木盒很轻,自己也只是得到这些话,其余并未了解。 今日前来的七位客人中,大都公室贵族,鲜有对杀戮之器感兴趣者,听此介绍,均嗤之以鼻,若是内蕴剑道至高境界,那么,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况且,区区剑客,以公室贵族的能力,随意可得,不为珍贵! “辛字号客人的这件宝物亦是罕见,乃是从东海深处所得的走盘珠,寸许方圆,金色霞光隐现,立于水晶之面,游走无尽也!” “其主人是血衣候麾下大将叶腾,近日归都,入我潜龙堂,蓬荜生辉!” 快速的将最后一件客人之宝介绍一番,身份却是不一般,乃是韩国驻守南阳之地的将军叶腾,虽然不比血衣候、姬无夜等权势滔天,但在对抗楚国的数年来,功勋亦是显赫。 再次游走一周,七件宝物完毕,至于能够顺利易宝,那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了,反正只要有成交的易宝者,总少不了自己所得便是。 静静立于厅中,等待四周七人的回应与交谈! 。2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玄木天宝 亥时刚入,明月早已高悬! 精致的马车纵横在城区之内,向着自己的府邸前进,一路之上,万籁俱寂,灯火不显,只有无尽的黑暗,极目而视,隐约可以在东城区感知一二靡靡之音。 轻轻摇摇头,这就是如今的韩国,外有敌国环伺,内有权臣当道,危机关头,不思奋发图强,反而日益堕落,当权者如此,民众奈何? 车内,韩非眉头紧皱,正全神贯注的把玩着一个小木盒,从潜龙堂走出,一路之上,都是在思忖这个木盒的打开之法。 在潜龙堂中,一眼就看出它的来历,这个木盒的真正名字叫作玄木天宝盒,乃是由七七四十九根长方形木条组成,一旦闭合,浑然天成。 据说每一根木条都按纵横之道相互牵制,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明其道者打开它不费吹灰之力,不明着则无从下手。 当然,还有一个最为干脆方法,那就是一斧子将木盒劈开,然,如此蛮横的做法,可不是韩非希望的,而且对于自己来说,更是一种侮辱。 况且,对于它的打开方法自己在小圣贤庄的藏书阁中看到过,数百年来,儒家收罗百家典籍,除却周王的守藏室以外,小圣贤庄就是文萃汇聚之地。 尽管制作这个木盒的主人来头不小,但根据自己所知,他……似乎在城中等了自己很久,如今的新郑中,他所能够等的也唯有自己。 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取指在木盒之上不断点动,慢慢的,慢慢的,韩非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不过百十个呼吸,伴随着手中的这个木盒迸出一道清脆声响,所有的纵横木条移位,犹如中门洞开。 再次轻轻一笑,将木盒的盖子掀开,内部的东西径直的沉浮在眼眸深处,一抹淡金色的光芒隐现,观此物,韩非眉头一挑,神情有些发怔。 这个东西,自己可不缺少! 但凭借自己的直觉与眼力,能够被放入这个木盒中的东西,绝非凡品,或许,自己还没有想通什么东西,一定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而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周清同样从潜龙堂走出,灵觉笼罩之下,没有理会燕丹与东君的踪迹,锁定荆轲,挥手避退潜龙堂准备的马车,手持墨黑重剑,行入新郑城中深处。 荆轲者,不过一不明大势的乱世剑客,未来之世,或许有些名声,但充其量亦不过是尚侠重义的社会危险分子,也许现在杀了荆轲,将来还会有阿轲出现。 不过在这一点之上,还有一点周清觉得更为重要,身为与嬴政一体传承的血脉,既然他喜欢公孙丽,那自己就送他一个完美无瑕的公孙丽。 嬴政至今未曾立后,埋下老秦人悲壮的引子,如此,说不准会有所改变,不错,公孙丽是卫国人,但将来就是诸夏之人。 强横无比的灵觉之力扩散开来,荆轲在城中的踪迹显化而出,亦是没有坐上潜龙堂准备的马车,而是直接身法婉转,越过城墙,直往新郑之外而去。 “嗯,他感觉到了危险?” 收敛了浑身气息,仅有淡淡的灵觉笼罩,神融天地自然,非有与自己修为相近这,难以发现自己,但现在荆轲的动作无疑表明似乎他已经发展自己的存在。 或者说,他感觉到了危险,念及此,周清面上微微一笑,有点意思,一年不见,对方的修为精进也就算了,灵觉都如此强大,更是不得了。 即如此,御风身法运转,凌空飞掠,既然对方已经感知到了危险,那自己就给他危险,区区先天境的修为,数十个呼吸以后,便是在月色之下,寻到对方的踪迹。 重剑挥舞,一道浑厚的剑气迸出,由空而落,直接斩向荆轲! “你是谁?” 新郑城数里之外,已经有些低矮的丘陵遍布,粗壮的树木林立道路两侧,在头顶明月的映照之下,荆轲身法挪移,直接避开空中落下的剑气,寒光四射,一柄长剑在手,肉身紧绷,看向身后某一处。 没有给他废话,速战速决才是正理! 抬手间,又是一道威能更盛的剑气,剑光分化,一隅为六,封镇荆轲的腾空挪移之法,每一道剑气都足以重创先天巅峰的武者。 不过三个呼吸过后,周清眼中亮光一闪,连续躲过自己两次攻伐,身法看起来很不俗,虽然实力距离先天巅峰还有一段距离,但在这种身法的加持下,战力不好说。 再一再二,自己不会给他再三的时间! 脚下一步踏出,手中的墨黑重剑插在大地之上,双手婉转,体内浩荡的力量而出,一掌打出,彻底的封镇天地虚空,十方区域尽皆压力澎湃。 狂暴的掌力侵袭,这一次,任凭荆轲如何动弹,周身的护体玄光如何耀眼,都无法动弹半分,感知跟前的霸道掌印,绝对有抹杀自己的能力。 手中之剑为之颤抖,自从修炼鹄落剑法以来,实力精进很快,难不成今天就要身陨于此了,脑海中闪电般掠过师尊、师兄、师妹的音容相貌。 俊朗不羁的面上闪过一丝毅然,手指快速的在周身点动,体内真气为之沸腾,一手持剑,口中喷出精血,这套传承两百年前的聂政剑法,也许今天就要不存了。 但自己绝不甘心就这般的死去,灵觉融入精血,加持剑身之上,心神一体,强行提升境界和战力,十倍先前的攻伐力道,璀璨的剑光划过,与那道奔至跟前的掌印碰触。 噗! 一击对碰,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剑光被磨灭,肉身被狂暴的力量冲击,周身百脉皲裂,七窍震荡,鲜血流淌,浑身苍然,虽未死,但根基不存,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自然也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一步上前,感知荆轲的生机仍在,一掌又是悍然打出! “想不到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刹那之间,一道更为亮丽的剑光从远处飞来,如同离弦之箭,不,更甚离弦之箭,直接一道剑光斩向陆清的掌印,己身横立在荆轲跟前。 感知荆轲的现状,不由得长叹一声,一念之间,周身狂暴的气势流转,独属于化神层次的刺客锋芒突显,一剑刺向周清,同时卷着荆轲远遁。 。2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干将莫邪 “想走?” 是他! 此刻突兀前来的这位化神武者,正是先前自己在潜龙堂感知独异于东君之外的另一股化神气息,从其身上的气息,当时自己隐约推出他的身份。 但是没曾想,他竟然插手自己的事情,而且与荆轲有不小的关系,而今,荆轲已经不足为惧,先前施展秘法,一条命已经不存八层。 今日,既然想要插手,就要付出代价,踏步而动,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手中墨黑重剑再次挥动,浩瀚的压力席卷开来,对着远遁的二人劈下去。 “休伤我师兄!” 璀璨的一道黑色剑气在明月之下,在茂密的丘陵之内,显得很是寂然,破空而出,直接斩击在那突然现身的化神武者身上。 不过,似乎此地又多出了一位不知死活的人,娇声而喝,修为不过先天层次,手持一把杀意十足的利器,一股阴寒无比的剑气从剑身上迸出,直接截向自己的那道剑气。 “飞雪,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连串变故,突然出现的一位女剑客,手持诡异之剑,虽未能将周清脱手而出的那道剑气湮灭,但随着前方那位化神武者的长剑挥动,似乎发生一种奇特的变化。 同样的一柄杀伐利器,浓郁的血腥杀戮气息从剑身上传荡,一股至阳至刚的力道从其手中的剑器上弥漫,迥异于先前那女性剑客手中的至阴至寒气息。 两股属性迥异的剑道气息相触,不仅完美交融,而且还诞生出一股十倍先前的剑气,将周清挥手而出的那道黑色剑气湮灭。 虽如此,但三人的身形却戛然而止,周清已经手持墨黑重剑,立于他们的道路前方,一位化神刺客、一位先天刺客,如此实力,就算联手,也不可能将自己的攻伐拦阻。 灵觉涌动,落在二人手中的杀伐利器之上,皎月之下,银光笼罩,二人手中的长剑均迸出一缕缕奇特玄光,一者通红无比,至阳至刚,火热无双,一者蓝韵波动,至阴至寒,森冷无双。 “至阴至阳,至情至性!” “想不到干将、莫邪这两柄剑竟是在你等身上!” 眼中流转这两柄剑的奇特之处,脑海中却是直接迸出这两柄剑的来历,当世名剑中,能够符合这一点的,唯有两百年前铸剑师干将、莫邪这对夫妻所倾力打造的名剑。 相传,楚国灭越之后,得天外珍奇之物,下令干将、莫邪夫妻二人为楚王铸剑,干将作剑,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阴阳同光,百神临观,天气下降,而金铁之精不销沦流。 “子以善为剑闻于王,使子作剑,三月不成,其有意乎?夫神物之化,须人而成。今夫子作剑,得无得其人而后成乎” 干将不知其由,妻子莫邪为之言。 “昔吾师作冶,金铁之类不销,夫妻俱入冶炉中,然后成物。至今后世,即山作冶,麻服,然后敢铸金于山。今吾作剑不变化者,其若斯耶?” 语落,乃以身投铸剑炉,莫邪见状,夫妻情坚,亦是紧随而去,夫妻二人身陨,两柄利器而出,其子眉间尺携带两柄剑去见楚王。 献剑之时,双手持干将莫邪,斩杀楚王,浸染王侯之血,此后,干将莫邪称为弑君之剑,被视之不详,一直声名不显。 想不到,今日这两柄剑竟然被自己遇到,如果眼前这两人都是化神武者,说不准还可以离开,但他们不是,所以……,周清没有迟疑,诧异之音刚落,双手再次挥动。 “残剑师兄,你被白亦非所聘,我不放心你!” 似乎,二人对于眼前的周清有些无视,紧紧并列在一起,手中之剑交织而动,嗡鸣声自起,杀意绽放,阴阳轮转的气息扩散。 这位女剑客,一袭浅蓝色的劲装,年约二十多,姿容中上,一身修为入先天顶尖,看来传承不小,一双亮眸看向那位化神刺客,声音很是牵挂。 “一切都该结束了!” 双手婉转而动,强横而又狂暴的劲力涌入掌印之中,真气化形,直接对着二人拍过去,虚空为之震动,浩瀚的力量封镇虚空上下。 剑光为之而起,绚丽的锋芒与杀气从二人手中的两柄利器上迸出,情义交融,威能更胜,二心一体,剑道纵横。 呼吸之后,两道独特的剑道锋芒迎上陆清浑厚的掌印! 强横的能量余波席卷,劲风扩散,周清己身岿然不动,那两道足以重创普通化神武者的剑气被生生的击溃,旋即余势不减,落在二人的身上。 噗!噗! 沉闷的声响回荡,二人的身形倒飞而出,昏暗的林木深处,一股血液的腥味弥漫,不远处的粗壮植株更是为之接连断裂之音起伏。 没有理会那两位男女剑客,行至早已重伤昏睡过去的荆轲跟前,屈指一点,直接洞穿其心脉,刹那间,仅剩的生机不存,一念而觉,火焰顿生,笼罩其体。 至此,今夜的任务完成! 瞥了一眼不远处仍旧在丛林深处挣扎的两位剑客,轻哼一声,手持墨黑重剑,消失在原地,飘然离去,归于新郑之中。 “残剑师兄,你怎么会和这般强大的武者对上?” 许久之后,身受重伤的二人从林木深处相互搀扶走出,手中两柄利剑成为拐杖一般的事物,看着身侧的那团火光,被师兄护持的那人已经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干将、莫邪合二为一的力量,他们已经施展多次,就算师尊都不敢和他们硬碰硬,而刚才的那人不仅正面击溃剑光,还一击将他们重创,这等实力,只怕还远超师尊。 “唉,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人是鲁勾践与我提过的卫国人荆轲,也是墨家的弟子,先前在潜龙堂中,我本想要他给鲁兄传几句话,不曾想却落得这般下场。” “飞雪,我们还是先进城疗伤吧,血衣候这次托我前来新郑擒拿几个人,若是到时候不成,可就丢了我们棋馆的名声!” 手持通体仍旧红光闪烁的干将之剑,深深看了一眼此刻已经被火焰焚灭的荆轲,轻叹一声,不知道此人到底是怎么惹上了那般强敌,就算此行师尊前来,也不一定能够护住他。 。2 第一百四十五章 鹄落再现 “师兄,此人既是与鲁勾践交好,想来品行不差,给他立一个衣冠冢吧,尽管肉身不存,但似乎刚才的火焰未能够将其身上的东西全部焚灭!” 相互搀扶着从丛林深处走出,莫邪之剑触地,支撑身躯,闻残剑师兄之语,不由得神情一动,又看了一眼此刻火焰不存的那尸身所在,明月银光笼罩,只剩下一柄长剑和几片黑色的布帛。 虽不知这荆轲是何种之人,但鲁勾践自己还是认识的,同属于赵国之人,再加上中山夫子与师尊相识,彼此也打过交道,算是知根知底。 能够被鲁勾践承认,想来是一位侠义之人,这般暴尸荒野,未免可怜,脆声而语,看向师兄,希望对方能够支持自己的想法。 “师妹仁慈,自然可以!” 强忍着体内的伤势,苍白的面上微微一笑,而后缓缓跪坐于此刻尸身不存的地域之侧,手持干将,残余的真气运转,螺旋的剑气隐现,直接对着大地刺去。 一旁的师妹见,亦是如法炮制,手持莫邪之剑,至情至性的两柄剑相交,威能更甚,剑气所指,不多时,便是一个黝黑的圆形深坑出现。 “这几片布帛倒是奇异,连肉身都承受不了火焰之力而化去,它却是存留了下来,也仅有它存留了下来!” 一袭浅蓝色劲装加身的飞雪再次看向先前的火焰焚身所在,那里仍旧与先前所见一般,一柄上佳的寒光利器,其下则是几片黑色的布帛。 能够历经火焰焚烧而不灭,诸夏列国之中有这般事物,他们也是只听过,从来没有见到过,不曾想今夜倒是在这种场面下一窥。 “嗯,师妹勿要着急,这几片布帛似乎有异!上面有字……还是韩国文字,若是珍贵之物,当留存于荆轲侠士的亲属、好友!” 先前不断的承受那位神秘人攻击,若无师妹来到,以干将、莫邪的霸道剑势拦阻一二,今日残剑自忖也要交代下来,虽不明那强横武者为何离去,然,能够保命已经是万幸。 将黝黑之深地挖出,气力大损,一屁股坐在大地之上,看着师妹继续行动,忽而,就在师妹欲要将荆轲残留的随身长剑和几片奇特布帛扔入坑地之时。 银月光芒映照,布帛上的印记浮现在残剑眼眸深处,感此,顿时心中一动,连忙出声制止,干将伸出,将那几片黑色的布帛挑至跟前。 借着微弱的月色光芒,加上身为化神层次的精目,一览布帛上的文字,轻口而语,继续深看,不由得神色微动,而后骤变。 “想不到两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刺客聂政的剑法竟会在荆轲身上,昔年,聂政凭借此剑法,将当年的韩国相国侠累斩杀在府邸之中,尽管其有千人护持!” “其后,聂政恐连累家人,自杀身亡,近年来,传闻聂政遗留的《鹄落剑法》落在卫国大将公孙羽手中,一直是传闻,也没有谁真正去讨要过。” “现在看来,《鹄落剑法》真的在公孙羽手中,如今又落在荆轲手中!” 残剑喟然长叹,身为赵国人,本就崇尚侠义之士,而两百年前的聂政无疑是一介侠士,为了报答韩大夫严仲子的知遇之恩,毅然舍生忘死,此乃侠之大者! 今荆轲虽死,《鹄落剑法》仍存,据鲁勾践与自己所言,公孙羽有三个徒弟,荆轲是其中资质最为惊艳的一个,即如此,这《鹄落剑法》也应该归还荆轲的师门。 “《鹄落剑法》!” 顺从师兄所言,一旁的师妹亦是拿过布帛借着月光轻轻看过去,上面所写尽皆是韩国文字,对于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而且他们所修也是剑客之道,近年来赵国奸佞甚多,为了让那些奸佞之人少害人,也行过刺客之事,如今独属于刺客的顶级剑法在手,一时间,飞雪神情有些激动。 “嗯,有人!” “是谁?” 看着师妹此刻目中生光的神情,残剑摇头一笑,就算得了这种顶级剑法,想要转修也不可能了,己身所修的剑法同样不弱,而且配合干将、莫邪,威能更是巨大。 没有理会师妹的贪心,正欲闭目疗伤,灵觉席卷,瞬间,刚闭合的双眸为之睁开,看向他们刚才一路避退的方向,那里正有数道脚步轻缓不一的身影。 “哈哈哈,可是赵国陉城书馆的残剑大侠,在下潜龙堂堂主司徒万里,先前听手下禀报,大侠现身新郑,如此人物,近在咫尺,若不得见,引以为憾!” 浅绿色的锦衣加身,颇有华贵之气,身后跟着四位劲装打扮的汉子,听残剑警惕之音,顿时隔空朗朗一笑,挥手间,令身后的四人驻足,己身则是缓步上前。 言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敬仰之意,豪爽的意蕴扩散,前进数步,则是在残剑、飞雪二人跟前十步之外停下,看着二人身侧的深坑和身侧场景,眼中亮光一闪。 “农家的人!”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潜龙堂,残剑并不陌生,这些年在列国中发展的很快,百家之中,能够有这种实力的,而且愿意做这种事情的,也只有势力遍布诸夏的农家弟子。 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潜龙堂成立这些年,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凡是被我潜龙堂邀请的客人,也没有出过任何意外,先前丙字号房间的荆轲先生避退我潜龙堂的护送。” “我本不以为意,但后来发现有人在跟踪荆轲先生,所以为了我潜龙堂的声誉,在下便出现在了这里,现在看来,在下似乎晚来了一步。” 司徒万里面上朗声笑语不断,但是话音之中的意思却是令残剑、飞雪二人神情一愣,而后看向一侧已经肉身不存的荆轲所在,彼此相视一眼,均眉头一挑。 似乎他们做的事情有些多余,耽搁的这些时间,正巧被潜龙堂堂主司徒万里碰到,荆轲不存,此地只有他们师兄妹二人。 “司徒堂主,你的意思是我杀了荆轲!” 。2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静室佳人 手中干将微动,一丝狂暴的杀意绽放,至刚至阳的气息流转,言语微冷,徐徐从大地上站立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司徒万里。 自己或许杀过不少人,但都是大奸大恶之人,问心无愧,但如果要将今日荆轲的死落在自己身上,那也得问问自己手中的干将答应不答应。 一侧的飞雪同样面上不好看,一双冷眸看向司徒万里,手中莫邪气势绽放,与师兄手中的干将合为一体,敢污蔑师兄,农家又如何? “荆轲与赵国侠客鲁勾践交好,我本想托其给鲁兄传递书信,追赶下去,发现已经有一位强大的武者在追杀荆轲。” “以我之力,都未能够拦阻,若非师妹出现,今夜,我与荆轲都要身陨于此,司徒堂主,你农家虽势大,但残剑无惧!” 身为陉城书馆门下,秉承师尊教导,承袭儒家精要,虽为剑客,但未敢轻易杀戮,虽为刺客,未敢错杀一人,今日,若这潜龙堂堂主继续乱言,残剑手中干将缓缓抬起。 话音缭绕,荡漾在深夜之下的这方城外,万籁俱寂,一时间,场中的形势有些压抑,潜龙堂堂主司徒万里没有出声,在残剑、飞雪身上扫视一二。 目视良久,终于脚步再次上前一步,靠近些许。 “哈哈哈,残剑大侠何必如此,既然大侠说没有杀荆轲,我自然是相信的,而且,今夜之事我农家也会为阁下保守秘密,断然不得出。” “观阁下二人还有要事,在下就先行一步!” 再次朗朗一笑,司徒万里朗声而道,荆轲的尸体看样子已经消失不存了,他身上的东西倒是握在二人手中,一侧的深坑挖掘完毕,诸般种种,由不得自己不怀疑。 不过侠魁的命令乃是让自己安稳发展,不要侵扰列国之人,尽可能的结交知名侠客,荆轲虽是自己的目标,但如今他已经陨落,转而代之的残剑则是声名更胜。 对着二人拱手一礼,旋即,转身离去,没有任何多言,但此举却是令残剑神情越发的难看,一侧的师妹更是秀美紧蹙。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周清早就已经御风归于新政之内,先前之所以离去,就是因为感知到了潜龙堂司徒万里的逼近。 潜龙堂在新郑助力宗全与宗琼他们不少,这一点上,自己倒是欠了他们不小的人情,如今截杀荆轲,无异于打脸潜龙堂。 至于那两名手持干将、莫邪之剑的剑客,实力不弱,等那位女子也位列化神层次,到时候神融天地,接引天地之力,加持两柄神兵利器的威能,只怕都快逼近自己这个层次了。 只是,在未来之世,并无二人的踪迹,手中干将莫邪也转移他人,看来接下来的岁月更加精彩,手持墨黑重剑,归于紫兰轩三楼。 而今,亥时未过,整个紫兰轩中仍旧热闹非凡,一楼的大厅之中,行走其中的客人大都是城中的大夫、士族之列,美酒醇香,美人在怀,软玉温香,好不自在。 与一楼的蜩螗沸羹不同,二楼则是一间间单独隔开的雅室,乃是招待上宾的地方,能够登临其内的,唯有当朝重臣和公室贵胄不可。 三楼与四楼的狭小之地则是紫兰轩自身清静之所,身形化作清风,从打开的窗户闪身而入,那是云舒的房间,此刻仍旧在独自弹琴,琴音飘渺,浸入心神。 “是谁?” 然,待周清刚闪烁身形入其中,豁然间便是发觉有些不对劲,琴音虽妙,但以云舒现在的琴技,没有自己的境界加持,很难弹奏出那般美妙之音。 而在紫兰轩中,能够弹出此音的则就只有弄玉了,一瞬之间,琴音戛然而止,周清神情略显尴尬,按照自己的计算,今夜应该是弄玉在琴阁抚琴才是。 怎么弄玉会出现在云舒的房间?这似乎也是一个疑惑! 轻轻摇摇头,连忙转过身形,看向不远处的琴音源头,那里一位清静淡雅的女子正柔软的双手放在床琴之上,美眸中带着一丝诧异,向着自己看过来。 身着橘色长裙的弄玉端坐在一张长毯上,两侧各有明亮的华灯映照,柔顺的青丝长垂腰腹,精致的发饰梳拢,双鬓的发丝顺着周清闪身而入的微风,为之摇曳,凌乱在绝世的姿容之上。 本就倾城的容颜多了一丝错乱之美,如枝头初开的红樱之唇微张,绰约多姿浮现,配合此刻娴静的神情,更是林下风致。 “周公子,你怎么会从……?” 对于周清的身份,弄玉知晓的不是很多,就算是在与云舒闲聊的时候,云舒也没有多言,只是从云舒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她对于周清很是依赖,很是顺从。 言语称公子,虽不合礼仪,但云舒既然这般称呼,自己这般称呼倒也无碍,战国乱世,礼仪崩溃,除儒生之外,到没有太多的讲究。 见到周清从窗外进来,心中惊讶,美眸闪烁,在周清与窗户之间来回而动。 “哈哈,原来是弄玉姑娘在此,倒是周清失礼了。” “从前门而入,未免打扰了那些贵客之雅兴,只是想不到却是在这里碰上了弄玉姑娘,倒是缘分,请!” 心中虽略有尴尬,但也只是一念,面上轻轻一笑,先是对着弄玉一礼,而后在一侧的条案旁坐下,手中墨黑重剑亦是落于地板之上。 挥手间,劲力而动,静室中的炉火香茗而起,水流婉转,各自落入弄玉与自己跟前的玉盏之中,划过虚空,数息之后,整个房间中一缕淡香弥漫,融入弄玉身上女儿清香,颇为宜人。 “多谢周公子。” “先前听紫女姐姐说,公子今夜也是被潜龙堂邀请过去的,不知这次又出现了什么珍宝?弄玉倒是有些好奇!” 对于潜龙堂,待在新郑这般久的弄玉自然也是了解,紫女姐姐也被邀请过去多次,紫兰轩内不缺宝物,不过长时间宝物不变,审美有些烦躁,故而从潜龙堂也易宝多物。 “这次紫女姑娘的宝物倒是易出去了,我手中的宝物却是无人识得,云舒在紫兰轩这般久,多亏弄玉姑娘与紫女姑娘的照顾。” “这件宝物就送与姑娘了,对于姑娘来讲,或许将来会用到!” 。2 第一百四十七章 谓之华夏 迎着弄玉那纯净如水的目光,周清摇头微笑轻叹,先前在潜龙堂的七人中,成功易宝的只有两人,自己手书的《剑道真解》无人问津,不过这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能够进入潜龙堂易宝的大都是身份极为尊贵之人,其余则是江湖上盛名远扬之人,前者不需要修炼,只需要统御武者,便可有至强之力。 后者自身便是有独到的本领,亦是不需要他人之法,而且一卷《剑道真解》道尽剑道玄妙,臻至至高剑道,这种言语更是无稽之谈。 若真的如此,谁又愿意真的将这卷《剑道真解》易宝而出,故而,两面不讨好,只得归于己身,言语微落,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本轻薄的纸质书籍。 线装而上,右侧而卷,上书《阵道真解》四个古朴的韩国文字,内容不多,不过一二十页罢了,挥手扬起,便是飘然而入弄玉跟前的条案上。 “这……,即是公子之宝,弄玉无功不禄,岂敢收下,还请公子收回!” “不过这种书籍倒是奇特,像是书阁之物,据弄玉所知,多日前,书阁曾经被大将军府查封,颇为可惜,好在紫女姐姐已经买了许多。” 对于纸质书籍,弄玉眼中一亮,记得近月之前的新郑之中,曾有一家书阁开启,内部售卖的便是这种书籍,虽然售价昂贵,但却是便捷无比。 内部刊印的诸子百家典籍和当世名人之语甚多,一本在手,堪称一车竹简,传闻大将军府就是abc小说网的利益,欲要将其拿在手中,以至于书阁落得如此下场。 扫视着书籍上的《剑道真解》,弄玉秀丽的面上微微一动,身躯微转,对着周清一礼,并未理会条案上的宝物。 “书阁昨日似乎就重新开业了,故而我便进入其中买了一本空白的。至于那本《剑道真解》,乃是我有感而作,如弄玉姑娘这般的妙人,处于这苍茫乱世之中,没有一点自保之力可不行。” “周清虽来到新郑不久,但已经感知新郑内的暗流涌动,列国之中,秦国独强,韩国独弱,它日不出意外,韩国必然率先灭亡,弄玉姑娘也该思忖远些,毕竟,紫兰轩中或许也有姑娘的在意之人!” 弱国之民均悲惨,战乱开启,最上层的贵族或许可以苟活,但底层的民众却宛若奴隶,未来之世,这如今辉煌无比、热闹非凡的紫兰轩又在何方? 想要在其中生存,必有自保之力,无自保之力,它事妄谈! 伸手从条案上端过玉盏,映衬月夜的温凉,热气升腾,一片片绿叶舒缓开来,沉浮其内,缕缕清香弥漫,轻抿一口,唇齿生香。 吱! 随其后,一道微弱的推门之门荡出,房门洞开,一道紫色的身影妖娆而入,婀娜多姿而进,单手托着一碟瓜果,看着房间中的二人,微微一笑。 “想不到公子不仅剑道独特,对于列国之事的看法也是这般独特,难道就不是秦国先灭,韩国崛起?” 踏着绛紫色高履在地板之上,清脆的声音在此刻清寂的房间中很是悦耳,摇曳着上前,将手中的一碟瓜果放在条案之上,笑声而语,似乎听到了周清刚才所言。 意蕴之间,似乎对于韩国先灭的看法不以为然,亦或者说不太欢喜,美眸而动,看着一侧条案旁端坐的周清,便是自顾拿着铜壶,将周清面前的茶盏斟满。 “周清游历多地,略有所感,紫女姑娘切勿多想!” “难道紫女姑娘觉得韩国还有崛起的可能?入新政之前,一路走来,民生凋敝,荒地遍野,饿殍遍地,入新政之后,更是乱象纷呈。” “朝廷之内无辅国重臣,朝堂之外无精锐之兵,周围的魏国、楚国、秦国环绕,如此的韩国入俎上鱼肉,任人宰割,纵有太公望复出,回天乏术!” 对着紫女姑娘轻轻点头,没有多言,此人的身份自己隐约知晓一二,对于韩国来说,应该没有好感,数年来,扎根新郑,一直在等待着什么,鬼谷的那位也在等待着什么。 今夜潜龙堂中,韩非现身,如此,周清很是期待,如今已经被自己间接弄成浑水一般的新郑局势,对方如何化解。 “公子所言有理,然据我所知,如今的赵国似乎也是一样,难道公子就不担心母国存亡?” 一番话,说的紫女神情有些波动,精致的姿容上玩味之色隐去,在韩国这些年,自然分辨出对方所言是真是假,列国之内,秦国独强,但赵国似乎也是一般。 “哈哈哈,母国?不知紫女姑娘所知的母国是何种含义?” “《尚书》有云: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左丘明所治的《春秋》中亦是有云: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 “母国之意,大者可为华夏,中者可为齐、楚、燕、韩、赵、魏、秦、卫……,小者可为一家一姓,于周清而言,母国自有熊氏黄帝而出就一直绵延不衰,只是,郑国庄公以来,华夏内乱侵扰也!” 这便是周清所言之母国,俯览列国,更像是一个大家族中的诸多分支争斗,胜者带领大家族继续走下去,败者则没有任何权利。 然,这个大家族却亘古不衰,文化不断,只要大家族中还有薪火,母国便得无尽传承,嬴政所行之事正是要将家族统合,将大家族壮大,此举乃是正道。 “公子之言惊世骇俗,难道说公子对于赵国没有任何期盼,任凭着秦国做大,作势统合诸侯,一天下大事?” 静室之中再次沉寂些许,听周清之语,紫女觉得自己心中一直在坚持的那个目标是否还正确,但无论如何,当年的恩怨,必要有一个结果,庄也在等待那个结果。 或许周清所言有理,但不入列国潮流,枉然也! “紫女姑娘可曾阅览道家先贤庄子的一篇《逍遥游》?说起来,我之剑道得益于庄周多矣!” 列国纷乱,文化各异,文字各异,这就是乱象根源,昔者三代以来,未有乱世,可谓见矣,并未多说什么,于紫女姑娘之反问,再次轻语。 。2 第一百四十八章 雏凤 “哦,愿听公子高见!” 紫女婉约一笑,闻周清这般多言,心中对于此人也不由得升起淡淡好奇,从修为和见识上来讲,数年来,能与其相比的寥寥无几。 先前所语母国三分,更非普通人能够感悟,寻常庶民百姓只知道己身所属何国,国家败亡,则沦为亡国之人,但在对方的眼中,却仿佛俯览诸夏列国纷争,赵国兴盛与否,没有半点关系。 一侧早就不语的弄玉同样束手于身前,看向周清,自己所学不多,但能够听得出周公子言语中的奇特之言,不然也不会被紫女姐姐这般对待。 “《逍遥游》中有言: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篇文章虽是庄周道理之作。” “但是在其中却是内蕴至高武学精妙,一如剑道,若是有所持,终究是小道,如所谓的神兵利器,忘却利刃锋芒,忘却剑道锋芒,则天地万物均是神兵利器,看似无所持,却已经持最强之刃!” 参悟道家经典,周清越觉得祖师老子的境界之高深,感悟天地自然,阴阳婉转,变幻无穷,世间万事万物,在其眼中,均不过是小道。 就算是治国,亦是轻而易举,更何况,比起追寻天地的本源大道,治国更是不值一提,道家提倡无为,但水韵无常,无为者,却往往已经走到巅峰。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周清之语刚落,条案不远处的紫女姑娘则是眼中亮光忽闪,一抹紫色红唇轻启,智慧无双,于其所言《逍遥游》之意瞬间明悟,这就是对方的剑道。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舍弃神兵利刃之锋芒,偏偏选择笨拙无比的重剑,难道就是为了追求无所持,或许,有朝一日,对方连重剑都不需要,就算是木剑、竹枝……均可为天地锋芒。 脑海中思忖那一幕,心中更加惊讶,此等剑道的境界,似乎还要出庄,无怪乎列国之中,以燕赵的剑客最为出名,而燕赵之中,近年来尤以中山夫子名头最盛。 “紫女姑娘妙语,言简意赅,正是如此!” 朗声一笑,对着紫女再次点点头,端起手旁的香茗,继续轻饮,姿态洒脱,意蕴然,呼吸之后,刚将手中茶盏放下,周清灵觉有感,便是看向房门入口处。 又是一道曼妙的身影静立,怀抱七弦雅琴,身着白色衣裙,姿容隽秀,眉目灵光,漆黑柔顺的长垂肩,银光之链梳拢,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姿态优雅端庄,与弄玉各有其妙。 “公子,您回来了!” 那人正是云舒,按照紫兰轩的规矩,抚琴从戌时而入,亥时结束,两个时辰的时间,横跨整个紫兰轩最为繁闹的节点。 亥时将过,整个紫兰轩中的欢声乐语逐渐低沉,靡靡之音渐渐消去,不过各自的房间深处中却升起一道道令云舒面容羞涩之音,也怪自己的灵觉太过于敏锐。 未敢停留,便是从琴阁而出,想不到刚走进房门,便是看到公子在其中,紫女姐姐与弄玉姐姐也都在,心情甚好,明眸眯起似弯月,甚是开心。 “嗯,此去潜龙堂,紫女姑娘倒是有些收获,我的宝物却是蒙尘,云舒,那本《剑道真解》就先放在你这里,闲暇时候,让紫女姑娘、弄玉姑娘教你习练剑法。” “时候不早了,入夜,正是那些人猖獗之时,重剑也该磨砺一二!” 悠然的从毯上起身,对着走过来的云舒点点头,言语有些无奈,而后笑意回旋,单手指着弄玉跟前的一本书册,挥手一招,地板之上的墨黑重剑入手。 对着紫女、弄玉、云舒看了一眼,便是走出门外,数息之后,脚步声渐远,至于今日为何是云舒抚琴,为何弄玉会出现在云舒的房间中,那些并不重要! 张良在一株垂丝海棠下盘桓流连已经有过半个时辰,旭日初升,海棠娇艳,映衬金色光芒,在春日岁月里,更是显得生机盎然。 花瓣流淌着仍未蒸殆尽的露水,蕊心如玉,张良似乎看的有些痴了,这般美景一年中不知道才能够看到几回,连祖父张开地走进也未觉。 张开地紧皱的眉头在看到张良的一瞬间就不自觉的舒展开来,不知为何,每次看到自己这个孙儿,张开地总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宁静之感。 仿佛天地间一切纷纷扰扰到了张良这里,就像春风拂过冰雪,于无声中消融。 此子非池中之物! 张开地仍旧清楚记得儒家中一位精通易经的老友在第一次看到张良时的惊讶,更不会忘记那位老友的评价:福祸无常,天机难测! 然而,无论如何,直到现在为止,这个孙儿的表现一直都是张氏一族的荣耀和骄傲,新政之中,最受人瞩目的后起之秀,他的清俊、机变、智谋,连张开地这等宦海沉浮的老者都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近来张良的一些变化倒是令张开地有些担忧,他似乎开始对酌酒赏花之类的所谓雅韵之事投入太多兴趣和精力。 虽然,身为贵族子弟,这是必不可少,但就眼前韩国的形势而言,就眼前张家的形势而言,张开地更希望张良的精力用在其他方面。 否则,纵然天纵之资,若是不珍惜岁月,玩物尚志,十年前韩国的那人就是下场,数日前,那人也回来了,就是不知孙儿是否还与其有联系。 十年前的那人也曾名动新郑,风头更胜张良,就是自己也认为对方是韩国的中兴之主,被无数人寄予厚望。只可惜,后来那人却成为了一个笑话,成为了一个整日流连花丛的不堪之人。 其兴也勃,其败也! “良儿!” 酒色看似小事,却摧心腐骨,端的恐怖,孙儿绝对不能步入其后尘,看着孙儿仍旧在沉浸花韵美好之中,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祖父大人!” 一语出,张良才堪堪的从神游太虚中醒转,连忙转身一礼,姿容俊秀,少年英杰是也。 “你随我来,我有要事与你说!” 张开地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祖父大人可是要我马上收拾行囊,离开新郑,列国游学?” 。2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门之劫 看着祖父大人背离自己的身影,张良身形微动,拱手一礼,缓声而言,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要生什么事,俊秀的面上略有一丝凝重之意。 “这……,你怎么知道的?” 张开地神色一惊,而后连忙转过身来,苍老的面上很是惊疑,看着孙儿未有异样的神情,脱口而出。 “我还知道,祖父大人今天已经被大王任命为军饷被劫一案的主事者,因为至今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怕逾期之后连累张家,所以让我尽快远离新郑,以观后事!” 张良再次缓缓说道,宛若一切掌控随心。 “良儿,你……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难道说,你在西宫大殿上安插了耳目不成?” 听着孙儿之语,张开地神情再次一惊,左右看了一眼,连忙上前一步,看着孙儿仍旧未变的神情,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可能性。 不由得面上更是骤变,深深的看着孙儿,他不相信孙儿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 “在大王身边安插耳目,乃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孙儿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只是孙儿从这几日祖父大人调查的结果来看,今日祖父询问应该是此事!” 迎着祖父大人惊怒的目光,张良再次拱手一礼,而后轻轻一笑,这几日新郑内生的事情,自己都清楚,而作为祖父大人的所为自己也是清楚。 距离军饷被劫一案已经过去数日,再加上之前的东城纵火案,两件大案加在一起,落在祖父的肩上,只可惜数日过后,两件案子不仅没有一点头绪,反而祖父手下的几元得力干将纷纷离奇死亡。 如果只是一两位新郑官员也就罢了,但一下子离奇死亡五人,御史、司寇、左司马、郎中、连位高权重的长史南宫错都在昨日死在家中,场景恐怖,联想到他们都是祖父大人的手下,明显是新郑内有人正在削弱祖父大人的力量。 至于是谁? 这一点似乎更不是秘密。 “昨日南宫错死亡之后,祖父大人在新郑的得力助手几乎被清除干净,接下来的目标一定是祖父大人,故而,孙儿方有刚才之言!” 逻辑清楚,谈吐清晰,温文尔雅,智慧无双,虽年岁不大,但却言语之间将张开地的难事谈及关键节点。看着面前娓娓而语的孙儿,张开地心中暗叹一声,张家后继有人了。 虽然欢喜,因为张良的表象近年来出自己的逾期,担忧的是,既然孙儿已经看出张家的难处,以他的性格,想要离开新郑就难了。 “姬无夜这个奸贼,如今韩国被诸国环伺,不思稳定朝局,展国力,还在不断的下暗手剪除异己,杀死朝中精干之臣,真是九死不可赦!” 张开地愤恨而言,百多年来,张家五代为相,一直衷心于韩国,不敢懈怠,虽然近些年国势衰颓,但仍旧坚持稳定展。 只是,一切从十年前就开始变了,从姬无夜成为大将军以后就开始变了,大王忌惮,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是自己,五代以来,似乎也在担忧昔年田氏之齐,未敢信任自己。 “姬无夜之奸在韩国朝野人尽皆知,但眼前的急务还是要尽快将东城纵火案与军饷被劫案查明,姬无夜权势在军,于政事随时可入,随时可出,但祖父却不行。”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解决两件案子,才能够以图后事!” 张良颔以对,这两件案子对于祖父来讲,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的,如今手下得力助手不存,更是无从下手,或许最后大王会碍于平衡之策,不会罢黜祖父,但绝对会令祖父在朝野颜面尽失。 到时候,姬无夜在施展手段,便可将政事中属于祖父的力量掠夺,声势更旺,那个时候,一切就难以挽回了,张家也会到了灾难之际。 “唉,祖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如果真的是郑国阴兵作案,人力岂能够应对?于这两件案子,祖父或许解决不了,不过祖父如今年事已高,倒也不怕。” “可是,良儿你……” 张开地没有继续再言,这个孙儿是自己的荣耀,只要孙儿无恙,将来张家仍旧是张家,就算屈辱一时也无妨,百多年来,自己早就明悟一个道理,最后活着才有希望!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是幼年祖父于我所言,怎么今日祖父却又相信有鬼神之事,孔丘当年曾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更是祖父于我道理。” 微笑摇摇头,临近大难,祖父的心都乱了,若是接下来自己离开新郑,只怕祸事顷刻而至,雅语而出,论语成章,宛若儒生论辩。 “嗯,良儿,你是否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与孙儿对语片刻,张开地似乎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以孙儿的性格,断然不会在这里和自己废话,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孙儿应该有破局之法。 念及此,面上顿时一喜,而后看向张良。 “孙儿驽钝之资,连祖父大人都没有头绪,孙儿如何有法!” “不过,孙儿知道一个人,如果新政内还有一个人能够破解奇案,那就只有他了!” 迎着祖父期待的目光,张良再次摇摇头,自己若是有法,早就于祖父言语,何至于等到今日,不过新郑之内的那人归来,昨日自己前去拜访,倒是有所得。 希望,那人可以帮助张家渡过劫难,而且,对于张家和那人来说,都有好处! “公子,这几日听紫兰轩的姐妹说城中有阴兵在不断杀人,这可是真的?” 夜幕降临,紫兰轩仍旧一如既往充斥着纸醉金迷之感,朱红的奢华建筑之内,香气弥漫,一条条紫色纱幔垂落,一丝丝神秘的诱惑隐匿。 软玉温润,醇香美酒,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到人世间最好的一切,让精神得到极大的愉悦,乱世之中,这是一些人心中极大的慰藉。 不过于此而言,紫兰轩的三楼与四楼倒是处于清净之地,闲暇无事,周清便是从天上人间而来,虽然天上人间解封,但想要真正的恢复先前,还得耗费不小的精力和时间。 。2 第一百五十章 相见 “鬼魅阴兵杀人?” “云舒,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今夜轮到弄玉在琴阁抚琴,云舒则是在静室练琴,琴声弥漫,随意而谈,其内夹杂着灵动的欢悦与辛快,周清则是在一侧闭目静静听着,笑意时隐时现。 闻云舒脆语,双眸徐徐睁开,自顾斟倒了一杯兰花酿,这是紫兰轩的极品醇香,轻道入玉盏之中,映衬灯火,琥珀生光,一饮而尽,旋即而语。 “这……,云舒不清楚!” 这几日城中死了许多大人物,弄玉姐姐都说可能有鬼魅作怪,云舒自然也是倾向于这个观点,只是传闻中,似乎谁也没有真正的见过鬼魅,一时间,还真不好说。 秀美微蹙,秀丽的面上掠过一丝惊疑,而后看向周清,轻轻摇摇头。 “哈哈,不清楚就对了,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那些鬼魅应该不希望碰到我的墨黑重剑,先前与你说过,新郑内会有不小的混乱,待会我便助你提升一下修为!” 早已为云舒筑基,体内真气自成,今日更在不断的修炼《清境》,这种功法有点像儒家的《浩然正气》,境界越高,一身实力提升的越快。 道家典籍有记载,百多年的孟轲凭借一身浩然正气,直接破入合道归元,直追当年儒家孔丘,也就是那孟轲的岁月,儒家在桑海之地的势力真正得到巩固。 《清境》也是一样,修炼入绝巅,当可心神坐忘,凡尘万事万物都影响不了自己的情绪,那个境界,可称之为——无为之境。 “是,公子!” 云舒轻柔一笑,缓缓颔。 “嗯,紫兰轩今夜似乎来了不少的贵客,接下来倒是有好戏看了!” 听着耳边再次响起的琴音,周清灵觉本能的扩散开来,忽而有感,似乎在紫兰轩内现了几位有趣之人,在自己未做特别干涉的情况下,一切的一切还是走入正轨。 这正是自己希望看到的,非为一切脱离自己的掌控,大势之下,就算流沙真的成立,也不会有太大作用,但这种感觉颇为奇妙。 低语喃喃,一旁的云舒有感,向着周清端坐的方向看过来,美眸中掠过一丝疑惑,没有多想,继续运转功法,演练琴技。 这一夜,周清在紫兰轩停留甚久,灵觉涌动之下,似乎还真有鬼魅阴兵侵入紫兰轩,只是洞彻这阴兵的本源之后,周清不由得有些微笑。 韩非与张良相见,张开地亦入其中,新郑之内,如今的两大案件中,纵火之案拖延多日没有任何结果,军饷在断魂谷亦是消失不见。 距离那次新郑大火已经过去多日,东城区域内仍旧是断壁残垣浮现,算算时间,天泽也沉寂了多日,该有所行动了。 “末将叶腾见过大将军!” 比起五代相门张家的危机之感,城中府邸更甚王宫的大将军府中却是欢声笑语不断,正厅之中,大将军姬无夜端坐上,其下则是右司马刘意等军中干将。 觥筹交错,美酒醇香,扩散在大厅之内,一位位娇艳的侍女,白嫩的肌肤朦胧而显,柔柔的归于厅中每一位军将怀中,肆意畅饮,美人在握,好不快哉。 不过,今夜似乎还多了一位外来军将,身着暗黑色的戎装铠甲,火红色的披风垂落,眉目俊朗,英气勃,年三十上下,周身荡漾一股浓郁的军阵煞气。 在其后,还紧紧跟着一位粗布麻衣的劲装剑客,神情冷酷,环抱手中之剑,一双眼眸扫视厅中,其深处,一丝不屑忽闪,国势如此,仍旧如此糜乱,无怪乎列国最弱。 “叶腾?” “本将军听说过你,你先前为南阳守,后来南阳之地割让秦国,你便归于白亦非麾下为将,数年来,军功累累,说起来,你还是一个人才。” “不过,白亦非正领着白甲军与楚国对战,你怎么会出现在新郑,而且据本将军所知,你已经到达数日了?” 身为韩国大将军,凡是军中有品级的军将升迁,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对于叶腾这个人,姬无夜还是了解的,虽不是夜幕之人,但在白亦非手下为将,也可大用。 灵觉感知,对方身上的修为不过刚炼气圆满,先天都不入,只是身上的军阵煞气很是浓郁,看来是刚经历一场大战未久。 看着厅下一礼而立的叶腾和其身后之人,姬无夜双眼微微眯起,叶腾的实力,自己倒是感知一二,不过其身后的那位剑客,倒是看不出深浅。 手持青铜之盏,朗朗一笑,推开怀中的一位美艳侍女,大声而问,麾下诸多军将见状,倒是当即收敛一二,转瞬间,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厅中,归于淡淡的寂静。 “知晓雪衣堡大火,数代荣光化作灰烬,侯爷震怒,故而令我归新郑查询缘故!” “而且大火之时,雪衣堡内还逃走了一些犯人,侯爷令我回新郑,助力大将军将其擒拿镇压,至于侯爷,再过半月,便可归来!” 目不斜视,对于厅中的糜乱之状恍若不见,拱手上前一步,缓缓而语,自己身为血衣候麾下军将,虽说姬无夜为韩国大将军,但大将军毕竟只是士族之列。 “助我擒拿犯人?” “他难道觉得大将军府不能够将贼人擒拿!那些逃走的贼人本将军已经现他们的踪迹,只待他们汇合一处,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当年若是听我的,将那些犯人杀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破事。” “至于你,就好好的在城中安歇便是!” 闻叶腾之语,姬无夜神色略有微怒,精壮的面上双眼微微眯起,一股无言的霸道气息扩散,将手中的青铜盏放在条案上,悠然起身,看向下的叶腾。 夜幕之中,自己一直看白亦非不顺眼,不就是有着世袭侯爵的地位,一直在夜幕之中无视自己,轻视自己士族的身份,还有张开地那个老家伙,这一次,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眼前的叶腾,好好在新郑待着就行了,姬无夜要让白亦非知道,新郑还是那个新郑,夜幕却比以前更加恐怖。 。2 上架感言 啦啦啦,要上架了! 说实话这本书刚开始的时候,米粉是自娱自乐的,当时是八月初开书的,而七月中旬九歌第一季完结,米粉觉得不过瘾,后来心痒之下,便开了一本。 本来是想要放在二次元的,但是后来看了看大纲,还是觉得历史类比较合适,所以书评区的许多书友就不要争论了,看完本书在做归类评价。 因为米粉是双开,所以这本书初期更新很慢的,基本上是一天一更,后来突然现喜欢的人不少,所以就开始两更模式,一直到今天。 而且责编徐徐也给力,给了不少推荐,三江、强推都有了,如今数据算是还行,当然,和大神不敢比,不过也满足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本书其实在一两个星期前便可以上架,不过还是拖到111上架,米粉也觉得可以,给诸位免费多多。 明天本书就要上架了,老生常谈,诸位书友估计上架感言都看了好多,这里,米粉不多说,只说一句,其实上架之后的成绩好坏与书籍的质量一般是成正比的。 为何会有不少的太监书籍,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成绩问题,故而,米粉拜谢诸位,如果有可能,尽量支持正版订阅。 煽情的话不多说,来谈谈更新事宜! 明天上架十更! 还请诸位多多投票,现在可以投月票了! 打赏加更的标准是合拢两万币一更,若是有土豪盟一个,六更奉上! 月票的话,每一百张月票加一更! 订阅的话,本书现在两万六收,按照收订比,以两千均订为标准吧,每多两百均订加一更! 凌晨过后,更新两章,明天中午两章,下午三章,晚上三章!还请多多支持! 另外多谢一直以来的诸多书友支持:路丶远、图霸九州、白云已消、iyty、枕边狐、嶪爺、y好一点、飞翔的表、rh_o_、世界元帅、kk你妹、星辰丶点点、书友16o323o958518o6、天真侠、离合兮、无所事事的大咸鱼、一个小小的小法师、书友16o5o62oo725656、取呢称困难症、这年头好名字都没了、喜欢早起的鸟儿、赫啼刑丨壶夜川、墨玉麟、随风追逐落叶、弈梅、吹梅落雪、未苒雪、祝听风……的支持…… 多谢主站与qq阅读平台、微信阅读……等平台的书友支持! 。2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红鸮 “即如此,那就多谢大将军!” 叶腾拱手一礼,神情不变,对于大将军的态度不以为意,十年来,大将军姬无夜在王宫之内都有些肆无忌惮,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军将。 一礼而退,与身后的冷酷剑客退出大厅,不多时,将军府的大厅中再次升腾起一道道侍女娇笑之音,其内军将的之声更是不绝。 “这就是你们韩国的大将军?” 走出将军府的正厅,穿过姬无夜特地附庸风雅而立的风雨轩,便是行在前广场上,远望便是大门出口,一直紧紧跟随在叶腾身后的麻衣剑客不由得轻语一声。 相处多日,这位麻衣加身的剑客对于叶腾也知晓一二,算是韩国内有数的文武通才,先前为南阳守,治理一地,民众安康,吏治安稳。 后来,南阳之地割让给秦国成为南阳郡,叶腾归于白亦非麾下为将,与楚国相争,立下不少的功勋,只可惜,功劳再大,如今不过一个万夫长层次的军将。 刚才在大将军府正厅,观韩国上层百态,令剑客心中感叹不已,国家衰弱至此,还在肆意享乐,长此以往,国家岂能强盛? “哈哈,残剑大侠,何至于此?” “叶腾尚未伤心难过,大侠身为赵国人,更无需如此,列国纷乱,叶腾能够做的,也仅仅是保家卫国,让韩国民众少受一些灾难。” “除此以外,叶腾无可作为,也无能为力,走吧,既然姬大将军自忖可以将贼人擒拿,更是可令大侠休息一二!” 戎装在身,方正的俊朗面容上,叶腾为之大笑,看着身侧的剑客一眼,又看了看身后这恢宏无比的大将军府,国家虽衰弱至此,然国政未乱,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只可惜,留给韩国的时间不多了,回想自己一身所学,既有文道安邦之策,又有武道征战之能,能够立于现在的位置,叶腾已经很满足了。 “叶将军心胸如此,残剑不如!” 听此言,一旁的残剑也只得摇头而叹,看着自己的国家逐渐的衰弱下去,而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够在一旁看着,这种感觉自己很了解。 尽管叶腾没有多言,但想来也会有一种失望之感吧。 “墨鸦,事情可曾办妥?” 一个时辰之后,大将军府邸风雨轩内,姬无夜正陪着几位美人玩乐,虽如此,然,一身戎装仍在,除非是真正的安寝,否则姬无夜不会轻易褪去护身之甲。 十年来,韩国之内、新郑之内,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太多太多,若非自己警惕,早不知死了几回,双手各自环抱着美人细腰,品尝着美人亲自渡来的醇香,人生就该如此。 忽而,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风雨轩内不远处,一根黑色的羽毛轻轻而落,感其存在,姬无夜神情不变,仍旧沉浸其中,口中微语,探寻结果。 “紫兰轩内有强大的武者存在,墨鸦未能得手,请将军降罪!” 周身黑色的光芒闪烁,贴身的黑色劲装柔顺,邪气的魅惑之容不悦,头颅低下,对着姬无夜一礼,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被人插手,以至于任务功亏一篑。 “紫兰轩?” “哼,看在它还算听话的份上,本将军已经放任它数年,难道它也想要和本将军作对,既然张开地那个老不死的没有杀掉,暂且留他多活几日。” “任务未成,自己去领罪!” 对于紫兰轩,姬无夜知道,乃是数年来在新政内成功崛起的一个风花雪月之地,提起紫兰轩,姬无夜就不自觉的联想到天上人间,心中越的一团怒火重烧。 环绕两位美人的手臂也是不住的力量而起,刹那间,那两位娇媚之女红晕笼罩的面上苍白之色闪烁,周围的美人也是浑身颤抖。 近年来,死在风雨轩的美人可不少,她们也是有耳闻,不过,她们可不想要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感受到大将军的不悦,动作越拘谨起来。 至于一侧的墨鸦,则是接下姬无夜的冷语,神情不改,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厉色,紫兰轩内竟然有那般的武者,看来空闲之时可以多去看看。 “是,将军!” 没有在风雨轩多做停留,周身便是一缕缕黑色的羽毛虚影浮现,整个人融入其中,随风而荡,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风雨轩内。 “慢着!” 忽然,姬无夜似乎想起了什么,直接放开此刻已经快被自己勒死的两位美人,将他们丢在一旁,眉头紧皱,看向风雨轩内还未彻底消散的黑色气息。 “将军!” 呼吸之间,虚幻的形体化作凝视,躬身一礼,不知何事。 “鹦歌已经被我派往它处执行任务,百鸟之中也只有你和红鸮、白凤最为顺手,天泽等人的聚集之地既然已经探明,今夜丑时,你等三人率领人手务必将天泽他们擒拿。” “就算擒拿不了,本将军也要时时刻刻掌握他们的行踪!” 若不是白亦非当年多事,不会有今天的情况,连带手中的砝码都丢失,再次将其擒拿可是要花费不小的代价,姬无夜神色略微有些凝重。 如今的新郑局势中,多了一个天泽,这可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而对于不稳定的因素,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直接毁灭。 “是,将军!” 墨鸦接令,当即,凝实的身形化作乌鸦,从风雨轩飞散,奔向大将军府的某一处,身法飞快,在晦暗的月色之下,整个人更是不可察。 “哈哈哈,看来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啊!” 不过,还未等其在大将军府中跳跃、穿梭太久,身侧陡然多了一道暗红色的光芒,月色之下,同样不可察,只是身法不比墨鸦慢。 “红鸮!” 一瞬之间,墨鸦的身形从空中落下,立于高楼一檐,淡淡的灯火映照之下,黑色的身影归于最小,与此同时,那道暗红色的光芒亦是紧紧跟随,立于一侧。 瞥了一眼那人,不论是外表,还是声音,亦或者行事,还是一无既往的令人讨厌,无怪乎白凤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2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七绝堂 华灯高明,昏黄的光芒四射,那人身着一件暗红色的金丝甲衣,手臂两旁镶嵌着几片飘逸的红色羽毛,本是个英挺的男子。 只是一双微翘的凤眼千娇百媚,宛若两朵盛开的血玫,一身金丝在霞光中闪闪夺目,猛一看去,倒以为是个穿着华贵的妖娆女子。 数息之后,一道小巧的红色光芒一闪,落在红鸮的肩头,那是红鸮的追魂鸟,身披红棕色羽毛,与暗淡的月色混为一体,硕大的脑袋歪到一边,就那般直盯盯的看向墨鸦。 “你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不去禀报将军,跟着我做什么?” 作为同为百鸟的首领,红鸮是最嗜血杀戮的人,暗红色的金丝甲衣之上,不知染上多少人的鲜血,百鸟每个人的手上都有鲜血,唯有红鸮的最为特殊。 “我当然要去向将军禀报任务,只不过看到你,便想要逗一逗那个小家伙,说起来,对于你们两个,有一点,让我很惊讶!” 与墨鸦的冷言之语,红鸮似乎不以为意,而后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单手轻轻抚摸肩头的追魂鸟,撇着屋檐另一侧的白色身影,煞有其事的看向墨鸦。 “哦,有什么能够让你惊讶的?” 墨鸦神情不变,感应着身侧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单手在虚空随意而动,一根黑色的羽毛落在手中,其上一丝丝黑色的气息环绕。 “让我惊讶的事很简单,为何你们两个在一起执行任务这么久了,却没有半点长进!还是那般的不知所谓!” 红鸮微眯着一双丹凤媚眼,看着一旁的墨鸦,又看着不远处的白凤,更是随意的应道。 “你说什么?” 一直跟随在墨鸦身侧,不想与红鸮多做纠缠的白凤瞬间身形而至,心中仿若升起一团火,拧着眉毛看向红鸮,怒声喝道。 “有的时候,多一个人只会多一分麻烦,一个人行动才是最为可靠的!” 于白凤的突然出现,红鸮不觉奇怪,百鸟之中,首领均可以选择一名助手,只可惜自己的那个助手没用,便是让自己杀了。 看着白凤愤怒的目光,红鸮言语婉转,很是鄙夷。 “既然你如此能干,还不赶紧禀告将军,说不准,将军还会奖赏你!” 对于红鸮,白凤已经忍了很久了,一直以来的诸多任务中,或许有自己的失误,但被对方提及,心中十分不甘,握紧拳头便是要冲上去。 不过随即便是被墨鸦抬手拦阻,一双锐利的黑色眼眸看向红鸮,周身一缕黑色的气息环绕,手中玩弄的黑色羽毛多了许多。 “奖赏?” “为将军办事,哪里敢求奖赏?只有完成任务不出差错,才是夜幕杀手团的生存之道,墨鸦,你身边的那个小家伙会领着你走向真正的死亡!” 对于白凤的怒气,红鸮很是兴奋,掩嘴轻笑不已,继续抚摸着肩头的追魂鸟,语落,对着墨鸦露出一丝可惜的神情,旋即,身化暗红色的流光,奔向前院风雨轩。 “我们走,今夜还有崭新的任务!” 目视红鸮的离去,墨鸦没有多言,对着身侧的白凤看了一眼,这是当年自己在鬼山血谭亲自挑选的助手,在他的身上,自己感受到了一股不受束缚的气息。 拍了拍白凤的肩头,身化道道黑色气流,一缕缕黑色的羽毛沉浮。白凤颔首以对,脚下如风而动,跟随着墨鸦消失在大将军府深处。 “听闻这里是七绝堂杀手总部,想来高手不少,在下赵国剑客周清,前来讨教一二!” 夜雨阑珊,一位青衫少年,手持奇特之剑,来到北城区深处的一座古朴宅院跟前,作为平民居住的场所,一般情况下,戌时前后,整个北城就应该没有任何灯光闪烁。 但是在这里,却依旧灯光点点,灵觉笼罩,这里有数位先天境的武者,持剑上门挑战,已经成为周清近些时日的惯例,起码作戏也得做全套不是。 不过似乎对于周清的前来,这处区域已经知晓,而且做好了准备,待周清言语刚落,四周便是一道道劲装持剑的男子现身,将周清围拢起来。 “阁下想来就是这几日名传新郑的重剑客了!” “在下七绝堂唐七,见过阁下!” 环顾四周,周清将手中重剑轻轻刺在地面之上,悄无声息,静静而立。随其后,一道青白素袍的老者从宅院中走出,手持长剑,劲装打扮,行至周清跟前,拱手一礼。 “我知道你,前些时日我从别的帮派中听过你的名字,只是想不到你已经老迈至此,七绝堂内可还有高手,不用惧怕,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杀人的!” 看着面前的老者,周清点点头,对于此人的名声,北城区有不小的传闻,与其他帮派相比,七绝堂乃是杀手组织,尽管这个组织很一般。 在自己的感知中,先天层次的武者才五位,大都是初入不久,亦或者侥幸而入,根本甚是不稳,如此七绝堂,探听探听消息还行,但杀手组织有些过了。 “赵国剑客之侠义,列国闻名,唐七景仰已久,闻阁下挑战武者乃是为了提高剑术,七绝堂诸人在此,实力不济,恐不能够让阁下满意。” “我愿以另一位强者的信息交换阁下今日的挑战,不知阁下意蕴如何?” 唐七心中苦笑不已,自从这人开始挑战第一家帮派的时候,就开始收集他的信息,如今过去多日,对于对方的实力也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以七绝堂现在的先天武者,绝非对方对手,尽管对方不杀人,但不杀人不代表不会重伤人,先前被其挑战过的几个帮派,次日便是被别的势力湮灭。 七绝堂初立新郑不久,若是遭受重创,先前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思忖良久,结合自己所掌握的信息,给予周清如今的回应。 “另一位强者?有多强?在哪里?” 周清面上微微一笑,想不到还有人这般的讨价还价,着实有趣,不过整天欺负他们,周清也觉得惭愧,如果新郑中有足够强的武者,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语落,单手轻落在墨黑重剑的顶端,一双明眸看向唐七。 。2 第一百五十三章 焰灵媚火(求订阅) 午夜子时,乃是一日中最为清寂之刻,头顶的那轮皎月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越发明亮起来,清凉的光晕笼罩万物,映照万物,如同银装包裹一般。 就算是如紫兰轩这般的风花雪月之地,这时也已经灯火暗淡不少,内部的欢声乐语消弭,整个城中的道路之上,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俯览而下,整个新郑城中,唯一还称得上热闹的,也只有韩王宫与大将军府了,原先的东城重臣府邸区域,如今尚未恢复,显得暗淡无光。 忽而,在雄伟无双的大将军府后,一道道黑色的身影跳跃而出,顷刻间,便是有数十道身影流出,在月色照耀不到的黑暗之地,消失不见。 一炷香以后,新郑城中军将驻地区域,亦是道道身影缓步而出,骑乘马匹,手持令牌,快速的踏过寂静无声的街道,开启城门,向着城南方向冲去。 “主人,我们今夜要去新郑城中?” 声音妩媚,柔情似火,听其言,可知其人,可知其行,一道曼妙的身影在这座荒僻多年的宅院中踏步而动,四周灯火熊熊而起,顺着女子的意蕴,变幻万千。 明月高悬,火焰升腾,偌大的庭院中,此刻数道身影立于其内,虽已经是子时深入,但似乎这几人在等待着什么,在期待着什么。 修长的纤细手指轻轻挑动,一抹火焰凭空而生,微风吹拂,火焰为之摇曳,连带着女子的漆黑秀发都凌乱些许,光芒映衬,女子倾世容颜隐现。 身着贴身华丽的火焰长袍,火红色的锦衣加身,中式黑色长发垂落肩头两侧,火红金钗穿插其中,脚踏鲜艳长靴,火焰环绕己身,平添数分性感和魅意。 踏步之间,修长的大腿隐现一抹雪白,服饰暴漏,一缕缕蕾丝花纹交织交错,将挺拔的山峰包裹其中,白皙的双肩裸露,漆黑长发披肩,一边而语,一边看向不远处的一位男子。 蓝色的眼眸深处,一抹奇异的光芒闪烁,凝视其中,似有一种沉沦迷幻之感,清脆的踏步之音流转,荡漾在这方破败的庭院。 “我们已经等了他们这么久,还不来的话,就将新郑化作无间地狱!”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沉,对着身侧的女子看了一眼,双手背负身后,头顶明月,屹立不动在庭院之内,周身一袭深蓝色的奇异长袍加身。 火焰的映照之下,蓝色的皮肤显化一丝奇异之光,一条条明亮的链锁环绕己身,深蓝色的发丝随意垂陇,双脚未曾踏靴,仅仅是软木之履。 一缕漆黑的蛇形虚影隐现,体内浩荡的力量震动,一双明亮的蓝眸之中,隐藏着无限的疯狂和愤怒,多日前的大火不过是简单的发泄,噩梦尚未开始。 “主人,他们来了!” 未几,破败的庭院一角,陡然传来一道清朗之音,隐匿在黑暗深处,一缕缕幽暗之光隐现,细细观之,那里一位身披斗篷的人影立于其内,双手掐动印诀,奇特的光芒再次闪烁。 “我已经做好客人所需!” 呼吸之后,庭院中的另外一角亦是回旋低沉之音,比起先前的清朗,倒是略有苍老之意,佝偻的身形同样隐匿在庭院黑暗之处,手持木杖,不断在身前挥动着什么。 “无双,你呢?” 绝美的女子轻轻一笑,为了今夜,他们已经等待了好久,而且当年的那群人未曾齐备,正好可以将他们一一击破,以报当年国破家亡之仇。 “嗯!” 没有多余的声音,火光映照下,顺着女子看将过去的目光,一位魁梧的巨人正端坐在破败的宅院门后,身侧矗立着一根由铁链束缚的石柱,赤裸着上身,健壮的肌肉线条突显。 在不远处微弱的火光反射下,那成块状的肌肉似乎如同精铁一般反射光芒,坐于宅院门后,听着女子的声音,轻嗯一声,不在多言。 咻!咻!咻! 似乎一切的一切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银月横空,这座不知道荒僻多久的宅院围墙之上,一道道黑色的身影浮现,手持利刃,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冷寂的杀戮之气。 四周围拢,三道独特的流光同样立于其中,正是奉姬无夜之令深夜前来镇压、擒拿天泽一行人的墨鸦、红鸮、白凤等百鸟之人。 观宅院中的熊熊火焰,墨鸦心中为之一禀,又观宅院角落与中央广场上的两道身影,虽是他们的目标,但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看来我们这次的任务会很有趣!” 暗红色的金丝甲衣着身,肩头落着一只棕红色羽毛的追魂鸟,周身隐现一丝血色光芒,一双丹凤媚眼中夹杂着一缕疯狂。 虽不知道这次的任务为何会齐聚他们百鸟的大半之力,但感应着庭院中那几道身影的气息,红鸮就是不住的兴奋。 只要不是化神层次的武者,他们都将会是自己的猎物! 语落,对着身旁的墨鸦看了一眼,单手用力挥动,豁然间,数十道身影化作离弦之箭,奔向宅院中央的目标所在,至于其他人,实力更弱,不足为惧。 “既然有趣,那就让给你,我与白凤替你掠阵如何?” 目视着庭院中的百鸟杀手身影,墨鸦身侧的白凤也想要加入其中,尽快的完成任务,不过随即便是被墨鸦单手制止,撇着一旁的红鸮,邪气的黑色眉头挑动,轻轻一笑。 “哼!” “追魂鸟天生擅长探知危险,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宅院里已经布满了毒气,虽不知道将军为何要擒拿此人,不过还是先看看他的实力再说。” “毕竟,我可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小东西!” 身为百鸟的首领,对于宅院中的情况直接收入眼底,很明显,宅院中的这几人正在等着他们前来,能够有此自信,岂能没有准备。 冷哼一声,没有与墨鸦多言,将目光挪移至其身后的白凤身上,不由得嘿嘿一笑,身为百鸟杀手组织,本身就已经处于一个黑暗的牢笼之中。 然而,在那个白色的小东西身上,竟然还隐藏着淡淡的桀骜自由之气,昔年在鬼山血谭就应该把他杀了,不过,就算自己不杀它,早晚有一天,他自己也会找死的。 。2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看戏 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不知道何时从破败的宅院中升起,完美的将整座宅院笼罩而下,率先出手的数十位百鸟杀手涌入其中,便开始施展攻伐手段,犀利的寒光剑芒四射,对着最核心的人物而去。 任务至高无上! 只要出剑,必要沾染鲜血,围墙上静观而立的红鸮三人看着宅院中的百鸟杀手,下一刻,微笑的面容为之一滞,目光所至,那先前静立广场中央的目标悄然间消失不见。 跃入其中的百鸟杀手似乎仍目标明确,挥剑而动,向着他们眼中的目标任务斩去,不过在红鸮三人的眼眸深处,却是一位位百鸟杀手在不住的自相攻伐。 数息之后,一位甚是魁梧的壮汉出现在雾气之中,肩扛一根粗壮无比的石柱,赤裸着肌肉分明的上半身,缓步行进,一拳拳不断打出,一位位百鸟杀手为之倒地。 紧随其后,宅院的大地之上,一丝丝奇异的幽暗之光闪烁,一只只微小如螳螂一般的生物潮水般涌出,瞬间没入壮汉杀死的一位位百鸟杀手身体之中。 下一刻,那本已经被壮汉杀手的百鸟杀手,肢体僵硬而起,双眸目露蓝色光芒,扬天长啸,诡异至极,亦是紧紧跟在壮汉身后,向着宅院中残留的百鸟杀手而去。 “他们这是找死!” 墨鸦勃然大怒,百鸟组织乃是大将军麾下得力的助手,若是在这里损失过多,就算将宅院中的这些人擒拿亦没有多少功劳。 反而还会受到将军的惩罚,刹那间,双手在身前挥动,一股股浓郁的漆黑色玄光流转,身化万千墨羽,径直没入雾气笼罩的宅院之中。 一道道乌鸦的鸣叫之音不断,那是死亡的召唤,出手如闪电一般飞快,迅速将一位位百鸟杀手制住,而后一掌打在对方的胸前,五脏震动,心神掠去尘埃,一道道目光中显化清明,尽管受了不小的伤势。 与此同时,红鸮也没有继续嘲弄墨鸦和白凤二人,此次任务乃是三人统领,若是出了差错,自己也落不了好,暗红色的光芒一闪,同样将一位位心神紊乱的百鸟杀手拉出幻境。 至于白凤,则是一道白色的流光在宅院中纵横,手持锋利的短刃,将一位位由死而生的百鸟杀手再次击垮,感应着身侧那无与伦比的力量,轻巧的躲避着。 “既然来了,那就不用走了!” 尽管前来的并非自己希望的存在,但想来也是那些人是他们的手下,即如此,那就一点点削弱他们的力量,一道粗壮无比的黑色蟒蛇虚影豁然间从薄雾之中平地而起。 瞬息之间,携带无与伦比的力量扫荡宅院内的所有人,所过之处,一道道漆黑的身影被重创,倒飞而出,落在宅院的四周,猩红的鲜血倾洒于雾气之中。 目光所至,在那道巨大的黑色蟒蛇虚影之旁,一道带着浓郁杀气的身影缓缓走出,高大的身躯,飘扬的蓝色长发,周身一根根铁链为之翁鸣,眼神冷血而诡异,仿佛是从地狱前来人间的凶魔。 “撤!” 墨鸦与白凤快速的相视一眼,此人的实力远远超乎他们预料,而且这里陷阱重重,继续厮杀下去,损伤的只会是他们百鸟杀手。 当机立断,身化道道乌鸦残影,向着围墙之外冲去,白凤颔首以对,亦是如此,至于红鸮,似乎在墨鸦之前都向着外面离去。 “主人已经为你们备好了大礼,为何不接受呢?” 轰然间,整座破败的宅院四周,一道道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火焰重重,一道曼妙的身影在其中游走,身材婀娜,脚步多姿。 在四周滔天火光的映照下,一位热火的佳人手持火红金钗,蓝色眼眸中闪烁淡淡火光,顷刻间笼罩欲要逃走的诸多百鸟杀手。 只可惜,领头的三人与靠地利的数人跑的的确快,但剩下的那些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火焰纵横,金钗穿插,曼妙的身形之后,一位位百鸟的杀手为之倒地,旋即被火焰吞噬,化作灰烬,至于宅院中的那条黑色蟒蛇虚影,则已经飞出宅院,向着逃走的三人追去。 “无双,我们走!” 数十个呼吸之后,受到毒王幻心之雾影响的残余百鸟杀手被女子斩杀殆尽,挥手一划,整个宅院升起漫天火焰,迎着已经在门前等候的魁梧巨汗,脆音席卷,消失在月色之下。 “是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快速逃离那座恐怖宅院的墨鸦、白凤、红鸮等人,刚出转角,迎面便是碰上一行二十位重甲骑兵的队伍,领头者身着黑色铠甲,一袭火红披风垂落,眉目方正,英气勃发。 对于此人,墨鸦并不陌生,前日,将军曾让自己搜寻他的信息,乃是血衣候白亦非麾下的一员干将,名叫叶腾,近日,带着一支小队悄然回新郑。 想不到,如今会在这里碰上他们,灵觉有感,将目光从叶腾转向其身侧的麻衣剑客身上,在那位剑客的身上,自己竟然感受到了一股刺骨锋芒。 “奉大将军令,让我在这里观你们擒拿贼人。” “不过看样子,贼人的实力不弱,既然你们不能够将他们擒拿,那就交给我吧!” 原本是接到大将军的军令来这里看戏,一观他们是怎么擒拿贼人的,现在看来,自己倒是看了一场好戏,一行数十人如今只剩下十位不到的狼狈不堪之形体。 观一条粗壮无比的黑色蟒蛇从那火焰冲天而起的宅院中奔来,叶腾神情为之徐徐凝重起来,没有多言,对着身侧的残剑看了一眼。 “哼!” 周身血色红光大盛的红鸮面色颇为不悦,对于这个任务自己所了解的本就不详,不然也不会弄成如此下场,既然这不知死活的军将这般自信,那就让他找死好了。 墨鸦与白凤亦是眉头一挑,面上颇为不好看,新郑之中,已经好久没有人对他们这般言语了,若非任务紧要,百鸟会让他知道什么是恐惧。 不过一位卑微的军将,也敢如此态度,百鸟手下,就算朝堂重臣都不知道杀死多少,多一个军将也不算什么。 。2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汇聚(求订阅) “打的倒是挺热闹!” 新郑城南数里开外,同样是低矮的丘陵起伏不断,一株株参天树木生长其中,青色的流光忽闪,手持墨黑重剑,立于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眺望远方。 那里,一道道火红的焰光甚是显眼,从一座破败的宅院中迸出,宅院外不远处则是一道道身影汇聚,那里一条粗壮无比的黑色蟒蛇虚影高高立起,幽蓝的光芒俯览诸人。 观此,脚步一踏,便是靠了上去! 先前在七绝堂中,那堂主唐七为了避免灾难,说是要给自己推荐一位强者,而且言语那强者在城外苦修,对于其口中所言,口中所描写之人,周清自然知晓是谁。 临近这等关头,还与自己耍弄心眼,不过,七绝堂的探查能力倒是不弱,连天泽他们的行踪都掌握了,既然七绝堂都知道了,夜幕没有理由不知道。 抬手一掌打出,印在唐七的胸前,有些时候,因果的转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数息之后,周清已经来到临近的一株大树顶端,收敛气息,看着场中已经纷乱的战斗场面。 那夜斩杀荆轲碰到的化神剑客,此时正挥动干将之剑与天泽对战,至阳至刚的干将迸出耀眼的红色玄光,加持化神层次的剑道真意,每一道攻伐都具有不俗威力。 天泽身侧的那条粗壮黝黑大蟒蛇虚影已经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则是六条蛇头骨状锁链,两根盘双臂,两根盘腰,两跟盘腿部,延伸出来是六道“触手”,功能非凡。 收拢合一为贴身护甲,攻伐征战之时,幻化出的蛇头连带着锁链像是一条条黑红色的大蛇,快速而又霸道的捕捉猎物。 月夜之下,长蛇横空,面对那化神剑客的剑道攻伐,天泽一身的六条骨状锁链攻击的可能性越来越少,虽如此,但汇聚在一条条锁链上的炙热气息却越发之盛。 蓝色的长发肆意飘荡,踏步在大地之上,迎接着眼前这位强大剑客的攻击,深蓝色的眼眸深处,一缕缕愤怒之色不断淤积。 面前这人的实力之强,远超当年使用卑鄙手段擒拿自己的那群人,每一道剑气中的刚猛之力,令自己只能够堪堪护身,欲要反击,力量不足。 长蛇幻化凌厉的攻伐,欲要涌入那剑客的身边,给予其致命一击,然而,六条骨状锁链还未近前,便是被其一柄剑全部震飞。 与此同时的不远处,一位赤裸上身的魁梧巨汗正手持千斤石柱与残余的百鸟杀手、军士交手,一道曼妙的身影穿梭其中,火光不断涌现,未几,一位位身着重甲的军士率先落马身亡。 “叶将军!” 观此,那正与天泽对抗的残剑心中一紧,当即未敢迟疑,若非多日前的重伤未曾痊愈,早就直接将眼前这手段诡异之人擒拿。 眼角的余光撇着叶腾即将处于危险之中,刹那间便是豁然一道火红的剑气劈出,避退天泽,身形一闪,出现在叶腾跟前,干将横扫,瞬间那位身形姿态妩媚的异族女子倒飞而出。 下一刻,手中干将再次涌出澎湃之力,对着身侧那根巨大无比的石柱斩去,剑光犀利,锋芒无双,一剑而落,千斤之重的石柱化作粉碎,参与的剑光落在那魁梧巨汗身上,迸出清脆声响。 好强大的肉身! 挥手一抓,将叶腾的身形平移数十步,来到一处安稳之地,今日受到的束缚太大,一身实力未能尽情施展,否则,断然不会如此狼狈。 正欲继续攻伐强敌,身侧却是一只手臂伸出,拉住自己的身形,看将过去,却是叶腾正摇着头对自己微笑,虽没有多言,但似乎自己已经明白了什么。 处于凡尘俗世之中,想的就是太多了,残剑知晓叶腾的意思,今日姬无夜手下干将死伤甚多,然未能够将贼人擒拿。 如果自己出手将贼人擒拿,无疑于对着姬无夜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对于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对于叶腾来说,估计以后在军中难以生存了。 “唉!” 轻叹一声,旋即将手中干将归于剑鞘,一双凌厉之眸扫视四周,跳出战斗区域,便只剩下百鸟之人再与那贼人的手下对抗。 不过,他们若是不离开的话,也坚持不了多久,那贼人手段诡异,就是自己全盛时期,也得费点手段,更何况他们。 “嗯,那里有大批人马前来!” 灵觉涌动,在此处直通城南的道路上,大量的骑兵与步兵正向着这里冲来,速度很快,刚有感,便是一道道火把开路,大量的兵士分散聚拢,将这方场地团团包裹。 “哦,今夜这么有趣!” 一直静静俯览场中纷争的周清同样自然也察觉到从新郑奔来的军士,强横的灵觉扩散,前来此地的兵士竟然有超过一千人,还真是不小的手笔。 白马开路,领头的似乎非军将之人,而是几位衣衫锦绣的贵公子之属,令行下达,这支千人小队将天泽一行人团团包围其中,列国闻名的韩国弓弩在手,一根根羽箭拉出,锁定场地上的众人。 “子房,看来今夜我的司寇之位要到手一半了!” 尊贵的紫色长袍加身,华冠束发,四周明耀的火光映照下,一位面冠如玉的公子骑乘白马徐徐上前,观场中形势,微微颔首,旋即对着一侧的一位身着浅绿色的翩翩少年笑看过去。 “九公子智慧超然,良先行恭喜!” 千人大军的围剿之下,任你的多强的武者也别想从遮天的弩箭之间逃脱,不出意外,纵火之案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看着场中的那群人,张良拱手而笑。 “贼人还未到手,就这般恣意庆贺,不觉有些可笑吗?” 然则,还未等那两位贵公子相互再次欣喜畅快一番,身侧却陡然升起一道冷冷之言,宛若一盆冷水,直接落在两位贵公子的心头,将其欢快之火浇灭。 二人神色愕然,旋即又是相视一笑,没有多言,驾驭身下名驹,进入牢笼之内,了解最后之事。 。2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相径庭(求订阅) “是他!” 大军开赴,围拢战场,弓弩上弦,一道道犀利的锋芒闪烁而出,一瞬之间,前一刻还在处于僵持战斗中的百鸟等人脱身,虽如此,仍旧在大军包围之下。 目光扫视,看着大军的领头者,墨鸦眼中为之亮光闪烁,心中思绪万分,竟然是刚回到新郑不久的韩王九子韩非,今夜先前在紫兰轩中,若非对方的拦阻,张开地早就直接杀了。 而且此刻同行的还有张开地之孙张良,近些年新郑贵族中崛起的一颗耀眼之星,至于另外几人,倒是不太认识,调动守城兵马,相国有这个权力。 “夜幕降临百鸟散,夺魂取珠血幽冥!” “你们应该就是隶属于大将军府中的百鸟吧,让我猜猜你们的名字,你一身黑,估计就是墨鸦了,你一身白,想来就是白凤了。” “至于你,传闻你嗜血杀戮,口味奇特,专门吃人眼珠,应该就是红鸮了,据说百鸟中还有一位女首领,名为鹦歌,今日怎么不在此地?” 一袭尊贵的紫色长袍加身,手持缰绳,跨乘身下骏马,身后张良与身着黑色锦衣的冷酷男子相随,金色的护额束发,灰白的发丝垂肩,虚空俯览,周清已经知晓他们的全部身份。 韩非品行不羁,言语之间,颇为随意,没有直接理会场中的天泽一行人,骏马踏步,在寂静的月色下,显得步步惊心。 扫视跟前伤痕累累的数人,通体上下无比的血腥杀戮气息绽放,据自己所知,这次为了擒拿贼人,大将军府可是出动百鸟不少的人手。 想不到还剩下这些,似乎不是一件坏事,精光闪烁的眼眸扫视过去,头颅不住点动,不住的指点着百鸟诸人,面上看不出有太大的异样情绪。 “哈哈,说起来,墨鸦你倒是有一个东西落在紫兰轩了,现在正好还给你!” 没有等待此时面色难看的百鸟诸人回应,韩非又是一眼道出,朗朗一笑,翻手间摸出一根黑色羽毛,细细打量一二,便是看向身前的墨鸦。 屈指一弹,那根黑色的羽毛便轻飘飘的落在大地之上。 “九公子,我等奉命擒拿贼人,力有不逮,暂行告辞!” 听韩非之言,墨鸦那邪气的面容上神情微微一滞,而后轻轻一笑,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姿态甚是恭敬,未敢有何逾越之所。 身侧的红鸮与白凤、残余百鸟之人一言不发,数年来,威名赫赫的百鸟组织还重来没有这般狼狈过,更无人敢这般渔翁得利。 “当然可以,诸位劳苦功高,为擒拿这些贼人可是献上不小的力气,自当归去好好歇息,来日自有旨意下达将军府,奖赏诸位!” 于墨鸦之意,韩非欣然认同,对着身后的军士挥动手掌,便是一条通道浮现,直通城门所向,不过似乎对于百鸟来说,从来不会走正道的。 身形跃动,顷刻间消失在一侧的林中深处,留下虚空淡淡的血腥气息,目视百鸟诸人的离去,韩非面上笑容未改,回过头看向张良,又是朗朗之语。 “子房,看来我的司寇之位后天便可到手了!” 随意的声音中夹杂着无声的沉稳和坚定,看似放浪不羁的姿态之下,却隐匿着超凡的智慧和洞察力,近来令新郑群臣为之心悸的纵火之案与军饷被劫一案。 在其手中,似乎手到擒来,并未花费太大的力气,张良闻此,虽不解九公子为何这般自信,想来已经有了足够的打算。 若是纵火之案与军饷被劫之案了结,张家也可躲过这场灾劫,区区一个司寇之位算不得什么,点头一笑,再次一礼。 一旁的那位黑衣白发男子却不苟言笑,于韩非自信之言,眉头一挑,旋即,将目光放在场中的纵火贼人身上,七绝堂探听消息,早就知晓他们的所在。 “纵火新郑,罪行不小,若是你等束手就擒,说不准还会从轻处罚?” 百鸟的离去,令得此刻所有的目光落在天泽一行人的身上,至于叶腾等人,则是被有意无意的忽略了。韩非一双明眸扫视场中,在叶腾的身上略作停留,便是放在不远处周身仍旧六条骨状锁链的诡异之人身上。 “此人是谁?” 残剑神色好奇,观那紫衣男子举动,气质不俗,非普通的士族、大夫之家可比,言语之间,擅喜杀戮的百鸟之人悄然而退,谈笑之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自己游历列国,如眼前这般的出彩之人,似乎还真没有。 “韩王九子韩非,数日前曾在潜龙堂易宝,算是见过面。十年前出外游学,近期方归,不曾想,也卷入纵火之案中。” “不过,今日韩非所行与传闻大相径庭,看来所谋不小!” 公子韩非的名头,叶腾自是听闻,在十年前可谓是被诸多重臣寄予厚望,可为韩国的中兴之主,只可惜,后来自甘堕落,流连于风花雪月之地,言语粗放,触怒王上,流放在外。 十年的岁月,新郑内的权力交织之下,当年支持公子韩非的早就不存,这个时候却表现出非凡之姿,不知道为何? 叶腾不解,当然他也不会去深究,因为这和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韩非!是他!” “年前我曾游历齐鲁之地,听闻儒家的小圣贤庄有不少俊杰,其中声名较盛者,伏念、张苍、韩非当先,想不到竟然是韩国公子。” 听叶腾之语,残剑神情也是一愣,这个名字自己似乎听到过,翻滚记忆,数息之后,缓缓而语,那还是自己游历齐鲁之时所闻。 能够在儒家子弟众多的齐鲁之地扬名,本身的才华无需多言,任何一位都绝非庸碌、寻常之人,入朝为官,执相印、开府政也是轻而易举。 既然对方的身份是韩国王孙,那么,对方所谋还真得不小,身为九子,对于王位来说,几乎不可能,但一身才华横溢,又绝对不可能埋没。 估计,接下来的新郑之中,也会有诸多权力交织的事情发生,而那些,正是自己讨厌的地方! 。2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围师必阙(求订阅) “束手就擒?” “呵呵,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擒拿我们,不感觉有些荒唐吗?” 两只纤细的手上各有一根火红金钗,伴随着口中轻笑之语,一缕缕火光绽放,言语之间,靛蓝色的眼眸迸出一股奇异的魅惑之意,摇曳着身姿,在场中随意走动,似乎颇为不惧。 火红色的长袍着身,衬托出完美的身材,融以顶级的百越秘术,举手投足之间,令得靠近些许的军士都思绪紊乱,目光呆滞。 柔媚的话语荡漾,回旋在此刻再次寂静下来的天地间,月夜越发的深了,凉风吹动,侵袭着在场诸人的脸庞,卷动诸人的发丝,涤荡诸人的心神。 “火魅术!” 森寒的剑鸣之音悠然而起,韩非身后的那位黑衣男子剑光微动,瞬间,将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魅意直接斩断,寒意加身,复苏军士的警惕。 这种秘术乃是南疆百越之地流传,想不到今夜却是见识到了,于普通人而言,轻而易举的便是中招,中招的过程很是自然而然。 “或许有些东西我不清楚,但是你等纵火新郑,焚毁重臣府邸多座,如此倒也无妨,只可惜,因你们的缘故,雪衣堡与东城死亡的人数超过两百人。” “对这两百多人来讲,你等今日在劫难逃,必须为他们的死负责!” 韩非神情凝重,刚才不小心之下,心神竟然也是陷了进去,好在己方也有高人,当即,守住心神,再次看向场中的五人,单手缓缓扬起。 身后随军士前来的军将见状,连忙指令下达,一具具上弦的弓弩对准场中的五人,只待一声令下,便将五人彻底笼罩在箭雨之下。 “因为你,新郑即将步入地狱!” 多年的镇压,积蓄下来的愤怒与仇恨绝不是一场大火能够了结,周身环绕着六道蛇头骨状锁链,浓郁的黑色气流环绕己身,看着围拢己身的千人队伍,不以为意,踏步而动,喑哑的声音响起。 咻!咻!咻! 冥顽不灵,只有一条路可走,天地之法,执行不怠,举起的手掌豁然间落下,刹那间,万箭齐发,遮天蔽日的箭雨将整个场地笼罩。 一瞬间,连带银月普照下来的光亮都消失不见,目视场中的五人,箭雨之下,五人快速而退,并未与军士正面交战。 领头的那位男子,操纵者蛇头骨状锁链,缓步而动,任凭羽箭加身,始终不落本体,先前那位妩媚的妖艳女子,同样周身火光而动,在整个场地上释放火焰,遮掩诸人的目光。 那名魁梧的壮汉抵抗在最前方,以肉身之强横,迎接一支支羽箭,至于隐匿在黑暗中的两人,则是在其余三人的庇护之下,徐徐而退。 军士围拢,包围圈逐渐缩小,弓弩手仍旧覆盖战场,但是手持长矛的军士们却徐徐上前,向着五人做出最后的围猎。 昂! 粗壮无比的蟒蛇虚影再现,六道蛇头骨状锁链瞬间转化这道无比巨大的恐怖虚影,灵觉感知之下,瞅准军士围拢的一处薄弱之地,一掌打出,这道粗壮的蟒蛇虚影瞬间飞奔而出。 砰!砰!砰! 一位位不过比普通人强壮些许的军士被巨大的蟒蛇直接撞飞,呼吸之间,便是一条数十米长的通道开辟,身形婉转,五人便是向着那个方向撤去。 “行军布阵,针对强大的武者,于你们这个门派的弟子来说,应该很擅长!” 一支千人的队伍再次,羽箭覆盖,近身长矛攻伐,对于普通层次的敌人来说,绝对有着巨大的杀伤力,可惜,于武者来说,于如今的地形而言,一切还真不好说。 这也是今天韩非为何请出对方的原因,拱手一礼,便是看向那位黑衣男子,比起千人军士,此人才是今日的主角。 “围师必阙!” 没有多言,在前来的路上,针对眼前五人的布局已经完成,刚才千人队伍围拢的薄弱缺口也正好被他们发觉,正合先前之策。 看似这五人已经找到了离去的突破口,实则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黑衣白发男子驾驭骏马,对着身后的那位军将低语两声,十个呼吸之后,整个场中的千人队伍阵势一变。 边打边退,围困在其中的五人也是按照他们故意留出的缺口不断离去,只是,他们在这里虽然停留不少时间,似乎对于这里的地形不太了解。 半柱香以后,天泽一行五人退无可退,进无可进,已经来到一处高达数十丈的峭壁之前,身前区域彻底被兵士覆盖,地势如同沟壑,两侧军士俯览,弓弩再次压上去。 “不愧是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的鬼谷弟子,相对于兵阵手段,武者之强,不过单人之强,今日若非你,他们逃走还是有不小的可能性!” 进出紫兰轩多次,今日算是将其请出,新郑之中,自己是他破局,寻找纵横捭阖的切入之点,对自己来说,有他在身边,接下来自己的谋划将会很快打开局面。 如果是一位寻常的武道强者,自己在齐鲁之地见过很多,有些比他还要强,但那些人不足为惧,真正令人畏惧的,从来不是单体武力。 “说这么多废话,我倒是想要知道这些孱弱的兵士能否将他们擒拿!” 言语还是那般的冷酷无穷,瞥了一眼韩非,自己很不喜欢对方一直自信的模样,新郑局势,从今夜开始,会有不同的变化,而他也会成为某些人名单上的必杀之人。 如果这里的五人逃走,接下来的麻烦只会更大,韩国军阵衰微,这些兵士的标准实在是难以入眼,与真正的强军差了数个层次。 “兵士虽弱,但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师尊荀子曾言,再弱小的存在,如果达到一定层次,也会有惊人的变化。” “杀!” 语落,陷入必死之局的天泽无人没有任何办法,艰难的不断抵抗,一直隐匿在黑暗深处的毒王、巫者直接被羽箭射杀。 高强度的箭阵之下,不知道他们能够坚持多久! 。2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远远不够(求订阅) “身为你们的首领,这般抛弃你们离去,你不感到伤心吗?” 一炷香后,这场小规模战事很快了结,五人中,被羽箭射杀两人,剩下的三人欲要强势突围,只是已经被消耗太长时间了。 关键时刻,那位周身环绕六道蛇头骨状锁链的蓝衣男子在这位妖艳女子和魁梧壮汉的护持下,飞速离去,不过她们两个就走不掉了。 早已经准备好的五个牢笼只用了四个,浑身上下散发魅惑的女子被束缚在牢笼之内,韩非一时间觉得有些大煞风景,朗声而语,颇为感叹。 “我们不过是主人的奴隶,主人要我们死,我们便可为主人去死,只要主人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没有结束,只要主人还活着,当年的事情永远不会结束。” 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肤沾染些许血迹,火红的锦衣长袍为之破损些许,中式的柔顺黑色长发凌乱,双手被锁链封住,静静的呆在牢笼内动弹不得。 看着牢笼外的那位紫衣男子,仍旧微微轻笑而语,柔媚之言不断,只是一双妩媚的眼眸夹杂着深深的恨意和不甘。 至于后面的那个巨大牢笼内,则是装着那位赤裸着上身的魁梧壮汉,仍旧的一言不发,仍旧的静坐不语,宛若一尊寂静的石头。 “将军今夜到此,也是为了擒拿贼人?” 带来的千人兵士并未损伤多少,面对这些蛮夷之人,简单的计谋足以奏效,火把开路,军队归城,看着在一侧不远处纵览全程的那位陌生军将及其身侧的数人。 饶有兴趣之下,便上前请问,记得先前刚到这里的时候,可以隐约分析出这位将军和百鸟组织并非一路,不然,之前就可以离去了。 “在下叶腾,添为血衣候麾下万夫长,因城中雪衣堡被贼人焚灭,侯爷令我回新郑擒拿贼人,不过贼人技高一筹,我等力尤未至。” “非公子到来,只怕贼人逃脱矣!” 翻身下马,拱手一礼,刚才擒拿那些贼人的过程都看在眼中,五位修为强横的武者在军阵的压力下,很快崩溃,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能够快速的将此地地形利用极致,看来九公子身边有兵家高人,而其本身又才华横溢,两两相配,所起到的作用可非简单相加。 “叶腾!” “可是当年我韩国南阳之地的南阳守?南阳之地在你的治理下,堪为乐土,只是便宜了秦国,成为秦国的南阳郡,能够在血衣候麾下成为万夫长,可见将军统兵之力非凡。” “如将军这般人才,现今的韩国之内,不多矣,既然贼人已经被我擒拿,将军可以回去复命!” 对于叶腾这个名字,韩非并不陌生,记得当年未曾离开新郑之时,自己也沉浸于政事之中,与南阳守叶腾之名知晓多次。 想不到今夜在这里会以这种方式再见,此人本有安国定邦之才,奈何如今的韩国权臣林立,纵有辅国之才,难以施展。 略微感叹一声,于对方回礼,相视点头,纵马返回新郑,张良随其后,面上喜色闪烁,困扰祖父大人的新郑纵火之案,今夜总算解决。 黑衣白色的卫庄未有多语,在叶腾的面上看了一眼,而后,身为武者的本能,灵觉落在对方身侧的那名麻衣剑客之上。 化神武者! 竟然是化神层次! 以对方化神层次,还是攻伐极强的剑客,对上先前的五人应该是手到擒来,只是从他们之前到达的那个场面来看,明显是五位贼人力压百鸟组织和叶腾他们。 有趣,手到擒来的功劳不取,任凭百鸟组织死伤大半,对于他们将贼人擒拿,也不以为意,此人不俗,或许将来自己还会听到他的名字。 没有于韩非多说,或许对方所为也有自己的打算! “多日不见,你似乎有些狼狈!” 青衫着身,御风而行,感应着天泽的踪迹,踏步之间,由空而落,看着此刻伤势累累的天泽,尽管周身仍旧散发狂暴的劲力,但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 “是你!”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令得天泽周身再次强劲的黑色蟒蛇气流回旋,不过下一刻,整个人便是瘫坐在大地之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心神似乎瞬间放松了许多。 对于耳边这个声音,对于眼前这个人,自己虽不知道他是谁,但自己知道,就算自己全盛时期,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如此,如果对方想要斩杀自己,自己不可能拦阻。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屈指一点,便是一道玄牝之力灌输对方的身躯之中,助对方快速的恢复,于天泽的经历,周清觉得他能够隐忍到现在还未真正扰乱新郑,已经难得了。 不过,他的快速败退却是令自己有些失望,当然,对于韩非的表现来说,倒是有些惊喜了,不愧是让嬴政都为之欣赏的大才。 “你为何要帮助我?” 感受着体内的奇特之力,游走于周身百脉,先前损耗的力量快速恢复,而且被镇压多年的根基损耗也隐隐的补足,这等手段,闻所未闻。 周身一缕缕长蛇的黑色虚影闪烁,天泽站起神来,再次看向对方,天下间的事情,用利益两个字足以概括,但自己和对方之间似乎并无这个牵扯。 “你想要杀姬无夜、白亦非等人?” 周清面上一丝丝青色的光晕浮现,光芒扭曲,宛若奇特的面具,双手背负身后,再次轻问一声,对方如今的所作所为如同无头苍蝇,焉能不被别人轻易击败。 “国破家亡,死生大仇!” 恨恨而道,当年一直平和生活的百越之地,本与中原之地没有太多的纠缠,但他们还是带兵攻入百越,杀死自己的国民,屠戮自己的国民,自己的父王、兄弟姐妹全部身陨。 此仇不报,焉得为百越之民,就算将一身性命留在百越,也要将当年的人击杀,将韩国扰乱,让韩国灭亡,任由敌国践踏,以尝当年百越之苦。 “你要杀姬无夜、白亦非他们,凭你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 “你要覆灭韩国,以你孤身一人的愚蠢之行,更是远远不够!” “不过,这些种种……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能够付出什么代价?” 。2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势大局(求订阅) 着眼诸夏大局,列国一统乃是大势,岁月长河之下,当年困扰嬴政的两个大难题,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也是因为这两个难题,导致庞大的帝国为之崩塌。 今日,自己为赢秦嫡系血脉,此事焉能再次发生,而眼前之人便是南方的一个棋子,其文化相似、风俗相似,如果眼前之人可为先锋,数十年后,庞大无比的百越之地将不再是难题。 只是眼前的赤眉龙蛇天生桀骜不驯,对于中原人的恨意滔天,以他的性格,遵循固定的命运,不久之后,当会身陨新郑。 如此白白死亡,倒是有些可惜了,话音婉转,再次上前一步,虽然难以将对方驯服,然,自己有自信可以将对方牢牢地纳入掌控之中。 “昔年,百越之地被韩国占据,近年来又被楚国占据,国不存,财不显,人不在,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虽有心交换,但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 天泽心动不已,尽管仍旧不清楚眼前这人是何来意,但现在自己已经能够隐约猜出,对方对于韩国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感,这是自己的机会。 如果对方出手的话,区区姬无夜与白亦非翻手镇杀,但自己手中又没有足够的砝码,有心请对方出手,奈何身无长物。 周身狂暴的气息不显,一缕缕蛇形黑色气流不存,归于肉身本源,迎着对方依稀看过来的目光,沉声而道,对方帮自己两次,那么,自己身上肯定有对方需要的东西。 “现在的你,脑子倒是聪明许多!” “倘若你现在就杀掉姬无夜、白亦非,反而令韩国权臣不显,几年过去,韩国说不准更加兴盛,故而现在的你所要做的是收拢百越遗民,他们都是你今后的力量。” “韩国势弱,韩王的掌控力也仅仅在新郑,国内的其余城池不显,若是可以占据,轻则扰乱令新郑慌乱,重则弱其国势。” 如果天泽能够一直这般的脑子灵光,也不会走到现在的程度,干脆的杀人只是最下之策,兵法有云,上战伐谋,就是如此。 如果能够略施手段,便是完成目标,而且超出自己预期,何乐而不为,到时候,敌人尽皆是俎上鱼肉,任意宰割,何其痛快。 “数年之后,新郑衰亡,你可掠夺其财宝,掠夺其人民,重建百越,恢复往昔盛况!” “至于你能够付出的,我之前说过了,二十年后,我会去取走今日你应该付出的东西,当然,接下来我或许会收点息金!” 看着天泽的那双蓝色眼眸瞬间明亮些许,周清心中有些感叹,只要稍微受过一点教化的诸夏之民,道理都很容易清楚。 而天泽身为百越太子,不知道当年在百越之地学会了什么,言语缓缓落下,脚下再次踏出,出现在天泽跟前,一掌打出,浓郁的力量从手中迸出,涌入天泽的体内。 月夜渐深,丑时已入,卫庄站在窗前看着韩非等千人兵士慢慢没入街道深处,平稳有序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灯火之光不显,万籁俱寂。 观其瘦削的背影并未给人以弱不禁风的感觉,若是落入阴阳家善于望气的方士眼中,可称之为云龙之相了,龙城风云而上九天。 楚国宋玉《风赋》曾有言: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韩国的风云已动,就看他到底是一条真龙,亦或者不过是外饰金粉的草龙。 希望今天自己的抉择没有走眼,念及此,身躯微转,看着静室内条案上的一个木盒,那是独属于鬼谷派的玄天木宝盒。 漫步走上前方,手指熟练的在盒上做了几个动作,盒中机括为之而动,盒盖已经打开,冷酷的眼眸看向内部,那里只有一个竹筒。 “嗯?” 难道这就是今夜对方给予自己还礼,卫庄挥手一招,盒内的竹筒落在手中,将内部的东西徐徐拿出,乃是一张锦绣布帛。 将其徐徐展开,其上枯笔浓墨,用大篆写着——五蠹两个字。 紫兰轩,卯时中入,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这本该是生机最为蓬勃的时间,街市上也早已经人声鼎沸,百业俱新。 但是在紫兰轩中却只有静,一种夹杂着欢饮通畅一夜后,精力全部耗尽之后颓废欲死的寂静,城中的上层贵人们不过才刚刚进入最深的梦境之中。 不过,于二楼角落的一间静室之中,却是热气升腾,酒香弥漫,卫庄手持铜盏,未曾饮下,只是在手中晃动,冷酷的眼眸这是落在条案上的一卷竹简之上,面上露出淡淡的玩味与嘲弄。 条案的一侧,妖娆而装的紫女跪坐,比起卫庄,倒是没有饮酒,而是静静品味香茗,香气弥漫,入口温暖五脏六腑。 “韩非的这篇《五蠹》,你已经看了整整一夜了,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吗?” 轻吁一口香气,紫女看着沉浸于竹简上文章的卫庄,轻轻一笑。 “也许吧!” 冷哼一声,并未多言,这篇文章的确有点意思。 “根据咸阳传来的消息,秦王政在章台宫中都曾引用《五蠹》之言,可见其对于韩非也是极为欣赏的,认为他是治国的奇才。” 朝夕相处之下,对于卫庄的性格早就已经熟悉,并不在意。 “哦?” “看来我那位师兄还真得仅仅是一位剑客啊!” 提及秦国,卫庄似乎不自觉的眉头一挑,对于秦国的关注,是列国内每个势力必须要做的事情,对于自己来说,更是如此。 因为那里有自己关注的人,数年来,他一下山就进入了秦国,成为首席剑师,名声远播列国,只是却隐约弱了国故的名头。 “你的师兄盖聂倒还无妨,关键在韩非似乎也有两个朋友入了咸阳,一位名叫郑国,入咸阳数年了,一位名叫李斯,初入咸阳不久。” “都曾在小圣贤庄游学,于韩非之学自然清楚,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紫女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继续闲谈,撇着窗外逐渐亮堂起来的阳光,一丝丝紫兰轩内、紫兰轩外的音韵入耳,这种平静祥和的感觉很是享受。 。2 第一百六十章 悟虚拳法(第十更求订阅) “他们一定会建议嬴政立即邀请韩非去秦国,谦逊之语不绝,或许咸阳的文信侯吕不韦还会言语以相邦之位礼让!” 对于紫女的询问,卫庄冷冷一笑,都是一些可笑的政客言论,勾心斗角之语,而似乎在《五蠹》之中,他已经分析的很清楚了。 “这招投上所好,再以退为进,似乎是每个当官都喜欢玩弄的把戏,亦或者,他们也会让嬴政提建议……直接杀了韩非!” 紫女掩嘴轻笑,似乎已经在脑海中想象那些画面。 “所有可能成为自己对手的人都是潜在的危险,对于咸阳内的那些人是这样,对于秦王嬴政来说,同样是如此。” “对于韩非的未来,只有两条路,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列国乱世,秦国独强,连秦王政都欣赏的人才,如果不能够归于自己所用,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或许这个下场会更加惨烈。 自己昨夜虽助他一力,但他还需要向自己证明他的能力。 “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身怀大才,十年之间不声不响,如今归于新郑,却想要踏足朝局,紫女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做,因为他已经放弃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如今的战国局势和十多年前又不一样,多次合纵伐秦的失礼,列国已经无力对抗秦国,而韩国也付出割让大片土地的代价。 纵然韩非能够在朝堂上站稳脚步,又能够走到何方呢? “小师叔,因为之前大将军府对于天上人间的封镇,使得天上人间的前期准备荡然无存,想要恢复开始的繁闹,起码还得一个月。” “不过大将军府偿三万金,倒是可以弥补一点损失!” 奢华辉煌的天上人间后边庭院之中,周清正静静的在庭院中挥动拳法,找寻突破境界的契机,墨黑重剑立于一侧,不远处则是宗全与宗琼二人。 言语缓缓,将天上人间现在的事宜交代一二,书阁那边倒是无碍,只要通告巴郡总宗那边运送书籍,便可营业,但天上人间确需要花费大力气。 “那就慢慢来,前几日,我已经派了一个有趣之人去赵国,诸夏之中,赵国的歌舞闻名天下,想来她会给我带来满意的回应。” “而且不久之后,紫兰轩的资源你们也可以利用一二!” 拳法舞动,划分阴阳,天道平衡,青色的玄光护体,一举一动之间都遵循着最为完美的拳法痕迹,时而阳生,时而阴落,时而阴阳交织,莫名的韵味夹杂其中。 神情平缓,异色不显,于宗全之语直接回应,天上人间的目的本就不是营业,在将来自己有不小的用处,既然现在的资源难以调用。 那么,依靠她人之力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紫兰轩!” “它的底细我曾经调查过,它的主人名叫紫女,这并非他的本名,数年来飞快的在新郑站稳脚步,手段端的厉害,我等不如。” “连新郑内的一些大小势力都未能够从她手上得到便宜,天上人间如何做?” 听周清之语,一旁静静看着周清打拳的宗全与宗琼神色为之一动,相视一眼,不解小师叔话中何意,比起紫兰轩,他们的天上人间只能说刚刚起步。 不过有了先前大将军府的屈服,接下来天上人间的运营会有不小的好处,但也仅仅是有些好处,距离小师叔所言的种种妙处,相差甚远。 “静待以观,时机一至,你们自动会明白!” 体内劲力游走,单手婉转打出,虚空顿时显化一道凝实的太极图,嗡鸣声自起,一道奇异的能量从虚空迸出,浩瀚的伟力隐现。 脚踏阴阳,在偌大的庭院之内游走,落叶纷纷,自动的被体表荡出的劲力演化太极图,这就是阴阳的玄妙,这就是道家平衡清境的玄妙。 “小师叔,你这是什么拳法?在宗门之中,似乎没有这门拳法的记载,而且拳法中带着我们天宗的玄妙道理?” 对于经营凡俗之事上,宗全二人或许没有什么天赋,但于周清演练的这套拳法,却可以隐约窥探一二,感知虚空中的气息,与己身本源共振。 体内功法运转,完全不受这拳法劲力的影响,不知道这又是宗门哪一位先贤留下的玄妙手段,在经阁之中,他二人似乎未曾见过。 “说说看,你们都感知到了什么!” 闻此言,周清面上微微一笑,的确,这套拳法自己也是一时兴起,随即便是演练下来,虽然与后世不同,但道理相通。 宗全与宗琼二人可以看出一二,也算他们没有白修炼。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若存!这套拳法看似轻缓无比,实则内蕴刚猛霸道,但又随时可以转化绵柔之劲。” “这是从《和光同尘》而出的拳法?” 宗全继续看了片刻,思忖一二,徐徐而道,和其光,同其尘,阴阳轮转在顷刻之间,看似没有任何威力,但其实霸道至极。 “我觉得应该是从《德经》而出的拳法,祖师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无论是小师叔的步伐,还是拳法,都阴阳道理随时相随,密不可分,一掌打出,混元力道,其内劲力婉转,非一也!” 宗琼摇摇头,《和光同尘》乃是本宗的至高心法,是修炼内力的无上手段,或许有一点影子,但也许是小师叔以《和光同尘》催动的。 在自己看来,更像是一套《德经》出的拳法,入门应该非常简单,合《德经》之理,但想要修炼到小师叔这个水准,估计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哈哈哈,悟虚而返在前,我熔炼天宗诸多心法、玄功,结合己身所悟而出的拳法,它日我破开枷锁,再将这套拳法传给你们。” “宗全,待会你去我的房间,将《人皇劫》拿出,派人送至咸阳,以其为中心而出,时隔一年,天地五劫的第四劫也该出了。” “其外,令虚凡持我令牌,将我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华阳宫扶苏!” 。2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论断(第一更) 天地有五劫,其一龙汉,其二圣人,其三上皇,其四人皇,其五天人,五劫而出,诸夏始立! 这是周清对于现行诸夏列国天地由来以及演变的一个划分,对于这方面,道家似乎很是具有发言权,脱胎于道家的阴阳家也是一样。 数十年前,阴阳家的智者邹衍提出“五德终始说”和“大九州说”,认为自轩辕黄帝以来,便是五帝交替,五行五德,彼此轮转无穷。 当然,为了给予自己学说增加信服力,亲自给予三代赋予五德,再加上阴阳家弟子的传播,此人当年在稷下学宫名声不小。 估计也是数十年前邹衍为阴阳家带来不小的气运,使得阴阳家的势力迅速壮大,如今人才辈出,强者如云,智者不衰。 而今的楚国南公,便是邹衍之后的阴阳家智者代表,虽不擅修行,但似乎所走是另外一条道理,专修精神,体悟天地自然,神通自生。 看穿岁月长河,观后世驳杂无比的天地起源与纷争,周清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他们轻松一些,《人皇劫》出,便只剩下《天人劫》了。 《天人劫》可是一个大块头,没有数年的时间,甭想写完,将任务交代下去,周身便是气合丹田,手持墨黑重剑,正立无影,悄然而出天上人间。 ****** 偌大的一处新郑之地,虽然不小,但这些天也基本上已经走过一遍,甚至于韩王宫内都打量了一番,尤其是那座郑国冷宫,据传里面有阴阳家追求的苍龙七宿玄妙。 周清在那座唯一保存完好的宫殿里待了很久,并未得到有价值的东西,便是离去了,而且似乎鬼谷的这位对于那个地方去的很频繁。 当然,那些不在自己的考量之中,从紫兰轩的后门而入,便是进入一处较大的庭院,入眼处,便是两道身材曼妙的身影正迎着朝阳初升的勃勃生机,演练剑法,尽管剑法有些稚嫩,甚至破绽百出。 均是一袭紧身的劲装着身,将独属于女儿家线条的曲线勾勒而出,碍于年龄的差距,似乎从曲线上就可窥见一斑。 漆黑柔顺的秀发梳拢在身后,浅黑色的锦衣罩体,眉目清雅,神态平稳,手持一柄普通利剑,正一边说着,一边教导身侧的云舒舞剑。 二人正是弄玉与云舒! 看来自己那日所说还是有点作用的,比起浓郁的一身浅黑色装束,云舒倒仍旧喜欢素白的华衫,秀发亦是高高的梳拢在身后,正值十二三岁,一股青春蓬勃的气息不断涌出。 明亮的眼睛在手中的长剑和身侧浓郁身上不断扫视,精致的面容上,一丝丝诱人的红晕浮现,体内玄功运转,一遍遍的演练下,渐渐趋于纯熟。 姿容雅秀,佳人舞剑,在这方不大的庭院中,一招一式,在周清的眼中虽显一般,但二人却用心的习练着,其内夹杂着周清在《剑道真解》上的一些剑招。 “想不到弄玉姑娘竟然还会舞剑,看起来章法可循,应是一门不错的剑法,紫女姑娘,你这紫兰轩内可是藏龙卧虎啊!” 而与此同时的紫兰轩二楼深处,一间静室之中,一位紫衣贵公子临窗而立,眺望紫兰轩的后方庭院,恰好俯览这一幕,将二人舞剑的形态收入眼眸深处。 单手持玉盏,琼浆入内,醇香弥散,伴随口中略微惊讶之音,一饮而尽,同时将目光看向身侧不远处的紫女和静室中的那位冷酷男子。 “紫兰轩乃是风月之地,都是一群柔弱的女人在这里,如果没有一点防身之力,在这乱世之中,可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公子昨夜大获全胜,擒拿纵火贼人,名声传荡,智破奇案,怎么今日一早就有空来我紫兰轩,还邀请了同伴一起来,这个时候,姑娘们可都还在休息,晚上再来似乎更合公子雅兴!” 贴身的紫色长裙将成熟的身段勾勒而出,清晨初起,不过薄施粉黛,踏着绛紫色高靴而动,清脆的声音回旋,亭亭玉立,气质如兰。 勾人动魄的眼眸泛着一缕淡淡的紫意,顺着韩非的目光看将过去,弄玉与云舒正在演练周清留下的《剑道真解》,看上去,虽不是高深莫测的剑法,但入门却是飞快。 徐徐回应其言,而后在静室中看向另一位少年公子,一袭浅绿色的锦袍加身,未及加冠,发丝未起,垂落两侧,浑身上下透露着一丝飘逸、脱尘的俊秀灵动之感。 此人是新郑五代相门张家最为出色的后辈,看来,已经和眼前的韩非交织在一起,如果再加上庄的力量,或许在这腐朽的新郑中,还真有可能改变。 “紫女姑娘,你这般言语可是有些伤韩非之心了,况且子房还是一个翩翩君子,如玉无双的少年,至于我与子房今早前来,则是有要事在身!” “那人应该是进来新郑城中名声不小的赵国重剑客周清吧?” 韩非面上略有些许尴尬之色,而后不由得轻轻一笑,颇为不羁,看了看静室中神情有些羞涩的张良,对于紫女表达略微的不满。 同时,话锋一转,看向紫兰轩后方庭院中陡然出现的一位青衫少年人,观其手中的奇特之剑,韩非眼中又是一亮。 “公子乃多情之人,若伤公子之心,还轮不到我。” “不错,正是重剑客周清,看来公子归新郑不久,诸多信息知晓的倒是挺快,说起来此人对于韩国的论断可是不俗。” “依其所言,公子现在所为均无用功矣!” 紫女那双动人的眼眸深处流波而动,处于紫兰轩中,男人接触的是最多的,虽然眼前的这位才华横溢,气度超群,但还远远没到动心之时。 轻轻一笑,再次看向后方庭院,那里周清似乎正在指点弄玉与云舒练剑,脆音不绝,念及这两位贵公子前来之目的,话中深意流转。 “哦,何等论断?” 果不其然,韩非闻声而奇异,单手持着空荡荡的玉盏,双眼微微眯起,似是颇有兴趣。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戏(第二更) “云舒,看来你在习练剑法一途上也有不弱的天赋!” 静静的站在一旁看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她们施展的乃是《剑道真解》上的入门剑法,在那本典籍上,自己一共留下三种剑法。 通脉炼气的修为,可以习练第一种! 混元先天的修为,可以习练第二种! 化神玄灵的修为,可以习练第三种! 每一种剑法只有九招,虽是九招,但若是能够明悟其中深层次的阴阳玄妙,当可一化万千,绵延无尽,以她们两个人的资质,想要触摸到那一点,还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故而,周清也不担心旁人可以从他们的身上一窥道家玄妙,知晓自己的跟脚,紫兰轩内虽有一位强横的武者,不过以他的个性,根本不屑别家修炼。 至于紫兰轩的紫女姑娘,她一身所修非此等剑法,故而《剑道真解》放在紫兰轩,周清没有任何感觉,今日观弄玉二人舞剑,已经顺畅,不由得上前微微颔首。 “公子,您来了!” “都是弄玉姐姐教导的好,不是弄玉姐姐,我连剑都不会拿呢。” 看到周清的出现,云舒永远是那般的惊喜,一双明亮的眼眸深处掠过一缕缕精光,美眸忽闪,收拢手中长剑,便是走上前来。 精致的面上亦是微微一笑,而后看着身旁的弄玉。 “弄玉见过周公子!” 一袭淡黑色的贴身劲装衣衫,曼妙的身躯而动,手中剑光回旋,上前一礼,昨夜参研《剑道真解》,方知晓那本典籍中的玄妙。 自己一直以来的修炼,都是零碎不堪,有紫女姐姐教导,也有自己对照姐姐们收集来的剑法练习,都非连续贯通,虽有点成就,但一直未曾破入先天,仍旧在炼气层次。 今日,习练这套剑法多次,似乎体内的真气都微微运转顺畅许多,修炼的速度都提升许多,开辟穴窍的速度更是提升很快。 看似九招寻常的剑法,能够有这般神妙,无怪乎周公子这般年岁便可以持重剑横压新郑内的诸多武者。 “我这九招剑法不必刻意施展,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能够忘记那九招的固定剑法,随意施展,便可以习练第二种剑法了。” “习练了一早上,你们都自去歇息吧,这是一道本源之力,就助你们尽快参悟剑法,接下来,似乎有人要寻我!” 对着弄玉点点头,双手在身前随意挥动,便是两道本源真气悄然而入二人的体内,虽不能够瞬间提升二人的修为,但却可以将二人的修炼时间大大缩短。 感受着体内经脉中陡然多出的一道温润、祥和之力,云舒与弄玉均是浑身为之一颤,肉身自动传来一种奇妙之极的渴望,游走其内,与原有的真气并行不悖,互不侵扰。 与此同时,周清目光所至,婀娜多姿的紫女姑娘正徐徐出现在眼眸深处,见状,云舒二人点点头,初阳已经不存,虽未香汗淋漓,但也该休整一二,屈身而退。 ****** “赵国中山夫子门下周清见过九公子!” “见过卫庄先生!” 进入新郑以来的这个身份,想来此刻身处赵国的那人也应该将自己办妥了,从云舒处学来的赵国口音夹杂着新郑口音婉转,虽有些不入,但正是周清所需。 迎着紫女姑娘的邀请,漫步而入这处静室之中,对着临窗而立的那位紫衣贵公子一礼,又将目光扫视房间中的那位黑衣白发男子,点点金色服饰点缀,金色护额束发,跪坐于条案之策,神情冷酷。 迎着那位淡绿色锦衣少年看过来的好奇目光,为之一笑,看样子,人都已经到齐了,不知道邀请自己前来所为何事? “燕赵之地多侠客,中山夫子盛名远播,昔年我曾与赵国廉颇将军相谈,其门下便有数位与阁下一门同出之剑客。” “刚才听紫女姑娘所言,阁下为中山门下,故而相邀饮酒,一论阁下奇谈?现在看来,阁下对于我等的信息也了解不少。” 单手持碧玉之盏,其内水韵波纹弥漫,立于窗前,紫色的锦袍随风而动,观周清踏步其内,举杯轻笑,一侧的紫女则是斟酒上前。 至于卫庄与张良二人,则是静坐其内不语,恍若不存在一般。 “奇谈?” “昨夜城南十里,千人军士擒拿纵火贼人,在下虽未入场中,但却观诸位之风采,九公子初归新郑,破此大案,卫庄先生指挥兵将,彼此相合,贼人逃无可逃!” 伸手从紫女手中接过一尊佳酿,玉盏精致,在窗外阳光的映衬下,隐现别样异象,酒香扩散,不似浓郁,但一饮而入,倒是颇为滑爽。 直视韩非看过来的目光,周清神色平静,就是其师尊荀子在自己跟前,都看不出自己的深浅,何况韩非,口中低语,眉头轻挑。 徐徐而言,将昨夜发生在城南的场面简单描述,一语出,静室内的张良目光不自觉的撇过来,带着一丝淡淡的奇异。 “想不到昨夜阁下也在场,依照阁下在新郑的目的,昨夜那里应该没有你挑战的目标吧?” 天泽一行人的踪迹,就是自己,也是从多方渠道综合得知,而这位从赵国前来的剑客竟然也知道那里,观其在新郑内的所作所为,看似随意无比,但韩非本能觉得对方还有着深层次的举动。 “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昨夜我本来去找的是七绝堂,但七绝堂的那位堂主告诉我,那里有强者出没,所以我便去了。” “虽没有找到强者,却看了一场好戏,也是不错。” 细细品味手中美酒,整个房间中只有自己和韩非的声音,一丝奇异的氛围涌现,手持墨黑重剑,踱步其内,挥手间,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樽便是落在身前不远处的条案上。 “好戏?” “擒拿纵火之案的贼人在阁下眼中是一种好戏?不知是一场什么样的好戏!” 凝视对方许久,从口音而觉,对方是北方燕赵之人,从来历上讲,中山夫子门下弟子众多,对方是与不是并不重要。 无论如何,对方昨夜出现在城南战场区域,甚至于现身于紫兰轩,在自己看来,都似乎有确切的目的,尽管一时间找不到答案。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张良论道(第三更) “以卫庄先生的修为也应该可以感觉到,当是场中还有一位化神武者,以那人的实力,在九公子大军到达之前,便可以将贼人擒获。” “但是他却没有这般做,而是将这个功劳让给九公子,周清行走在新郑黑暗深处,也知晓韩国大将军姬无夜手下有百鸟组织,昨夜也是损伤惨重。” “双方都是为了成就公子的威名,这不是一场好戏又是什么?” 永远不要低估一位化神武者的战力,如果那位手持干将的化神武者真的出全力,天泽撑不了多久,原本周清当是有些疑惑,但随即便是明悟透彻了。 一者,是天泽的身份有些特殊,以姬无夜手下的百鸟能够将其擒拿最好,若是擒拿不了,最后有罪也无伤筋骨,只是多了许多麻烦而已。 二来,那位名叫叶腾的军将身边,手持干将的剑客没有出手,想来是叶腾的授意,连姬无夜都没有办法搞定的贼人,你轻轻松松便可以解决,似乎有些不妥。 况且,有韩国公子在前,能够将天泽等擒拿,既可以替姬无夜解决麻烦,又可以令这位九公子再接下来遭受更为棘手的冲击。 一番话徐徐落下,令得窗前的韩非面上为之一静,看着条案旁不语的卫庄,似乎已经默认了周清所言之真假,能够擒拿而为擒拿,似乎真的是一场好戏。 “哦,看来昨夜还真是有人给我演了一场戏,不过,演戏的同时,也意味着他们都已经入局,在这场戏中,演的好,可以走到最后,演的不好,可能随时出局。” “而我,恰恰在演戏这方面颇有研究,就是不知道阁下是否也已经走入戏中?” 或许是一场戏,然而,自己该得到的东西一个都不会少,司寇之职最迟明日便可到手,只需要今夜在做完一件事。 卫庄没有将那位化神武者在场的消息告诉自己,或许,自己还没有真正得到对方的认可,如今,又多了一个周清,新郑越发热闹了。 “诸夏之内,我们每个人都在戏中。至于在新郑,周清则一直都是一个看客,九公子无需多想,数日前与紫女姑娘有语,韩国局势衰微,沦亡不远。” “想来也是因为此,九公子今日才与我一见吧?” 聪明人身上有许多普通人难以兼具的优点,然而,在道家的道理看来,阴阳婉转,过犹不及,优点到了一定程度,就是缺点。 与韩非交谈百十个呼吸,周清已经确定对方是一个极度自信,且自忖可以解决一切麻烦的存在,没有一定的实力谁也不敢这般言语。 然而,往往过于自信也会导致一种无知的状态,认为一切都知晓,一切都了解,这恰恰也是一种无知的表现,无知者无畏,这种人往往死得很快。 原有的岁月长河中,似乎印证了自己这个观点。 “韩国虽弱,但若说沦亡有些太过,强悍如秦,百年之前不过列国孱弱之末,只要韩国重振国政,中兴之日指日可待!” 这一次,未等韩非出言而应,一侧静听许久的淡绿色锦袍少年却是缓缓起身,对着周清先是一礼,娓娓而道,清秀的面上略有一丝不同之意。 张家五代为相,世代根基在韩国,家族的未来也在韩国,张家对于韩国,已经是一根牢牢攀附在韩国这株大树上的藤蔓。 韩国不存,张家不存,而那个结果,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也不是九公子希望看到的。 “这位想来应该就是昨夜擒拿纵火贼人的张家张子房。” “即如此,依阁下所言,韩国可以重整国政,选任良臣,法度清明,再加上足够的时间,是否可以像秦国这般强大?” 三尺有余的墨黑重剑竖立在身前,双手轻轻交织在其上,迎着这位绿衣少年人迥异的眼神,周清为之颔首,随即反问道。 如果说数十年前,韩国没有丢失南阳之地,没有丢失上党之地,没有丢失三分之二以上的国土,一切还有机会,但他们已经浪费太多了。 “自然可以!” “卫鞅入秦,二十年的时间,孱弱之秦国便成为强国,韩国百年前历经申不害变法,余韵尚存,二十年的时间,韩国同样可以!” 张良不加思索,看着身侧的韩非一眼,便是回应周清,韩国如今的弊端在于权臣当道,王室衰颓,法度不明,只要解决这些,韩国很快便可以强盛起来。 到时候,便可以重整军队,收复失地,若是可以,未必不能够行一天下大势,毕竟大周已经不存多年了,列国均有机会。 “三家分晋以来,韩国立近两百年,周清觉得两百年的时间内,韩国绝对出现了许多不世之才,只可惜,最为强盛之时不过韩昭侯。” “申不害相韩,修术行道,国内以治,诸侯不来侵伐,而且百年前,韩国之疆域三倍于今,兵戈五倍于今,民众八倍于今。” “如此,纵然阁下有超越申不害十倍之才,韩国能否与当时之力媲美,都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上党之地与南阳之地历来是韩国的粮仓与矿藏之地所在,自然也是无数民众汇聚所在,丢失那些,韩国的根基已经不存,早已经成为周围列国的俎上鱼肉。 至于公子韩非与张良的现在所为,不过之俎上之鱼在不断的跳动,希望可以摆脱掣肘,归于水域,成长起来,然而,已经不太可能。 当然,如果正要杀鱼的那人昏睡了过去,或许俎上的这条鱼还有机会,只是,如今而观,杀鱼的人不仅没有昏睡,反而越发的精神,越发的强大。 “阁下之言大谬,昔年,吴越之战,吴国兵戈强大,国土广袤,良臣辅助,一举几近灭越,然则,越王勾践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短短二十年,就吞灭吴国,成为霸主。” “秦国虽强,但韩国比当年越国处境上佳,未必不可行越国之事,重整韩国霸业!” 对方之语,于韩国充满偏见,纵然韩国如今国小民弱,只要有机会,仍旧可以恢复韩昭侯岁月的地位,甚至更强,列国数百年来,强一时之国常有,强一世之国尚无。 第一百六十七章 焰灵姬(第二更) “韩兄,王宫起火、监狱被破、太子被掠这三件事同时发生,新郑接下来可能会有更大的变数!” 自韩王宫着火就径直离开紫兰轩的韩非与张良二人,此刻正在王宫之内,等候韩王的召见,周围已经化作废墟广场上,同样朝野重臣汇聚,兵士巡逻不断。 广场一角的大将军姬无夜此刻神情震怒,没有任何人胆敢靠近,十年来,夜幕一手推上去的太子被掠走,对于夜幕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倘若太子身陨,那么,夜幕多年来的投资将会化作流水,而现存的韩王子嗣之中,均是和夜幕对抗之人,再加上张开地这个老家伙,夜幕还真有些应接不暇。 再加上,昨夜百鸟组织损失惨重,一时间,人手短缺,更令姬无夜心神怒火中烧,令墨鸦与白凤前往鬼山血谭挑选百鸟成员之后,便归于此地。 遍观重臣百态,张良那俊秀的面容上同样有些愁绪闪烁,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声东击西之下,令新郑兵将不可推测。 国之重器的太子落在天泽手上,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关于天泽那群人的来历,我暂时还没有真正弄清楚,一群被悄无声息镇压在新郑多年的贼人,全部出现,我相信,这不是一个巧合。” “以昨夜天泽对于四周情况和地形的陌生,他们也不可能做出今日的三件事情,他的后面应该还有人,那人才是幕后主使!” 紫衣锦袍加身,归于新郑以来,一连串的事情不断出现,刚处理一个,又冒出来两个,但在韩非眼中,看似多个迥异的案子,或许根源很简单。 姬无夜如此震怒,张开地同样面色沉重,不过自己的这位四哥倒是清闲,此时正一脸微笑的向着自己走过来,见状,韩非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韩国已经孱弱至此,就算能够解决眼前的诸多矛盾,国力也会大大耗损,这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韩国,但却正是自己的家国。 ****** “不愧是当过太子的人,一下子就碰触到核心!” “你们抓到了他,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仍旧是城南十里之外的那个区域,尽管已经被火焰化作废墟,但正午时分,数人身处其内,旁侧,一位身着淡黄色锦袍的青年男子正浑身颤抖的瘫坐在大地之上。 身材瘦弱,胆气空虚,整个人已经被酒色掏空,此时只有不住的求饶之音,未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音,看着那人,周清不住的摇摇头,此人能够立为太子,应该感谢宗法体系。 烈日骄阳,笼罩万物,青衫一体,浅浅的青色玄光隐现,面容上并未遮掩,因为新郑内的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快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浑身上下弥散着一股清境之气,超然的气息扩散,眼眸扫视跟前的三人,恢复一身实力的天泽正静静的立于一侧,浑身上下的一条条锁链黑色气流旋转。 一位魁梧的巨汗,赤裸着上半身,肌肉分明,坚硬似铁,神情不苟言笑,身侧矗立着一根高达丈许的明光石柱,铁链相连,守候在那韩国太子的身侧。 至于第三人,在炙热的天地之间,似乎更能够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火焰之力,中式的漆黑长发柔顺如初,火红色的金钗束发,眉目如画,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无双娇艳姿媚。 体态纤细妖娆,双眼勾人魂魄,火红锦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 长靴踏步,一双隐现火光的眼眸正看向自己,眼中充满奇异。这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 “太子不死,储君之位高悬,新郑必乱!” “他现在还有些价值,你说的对,就算现在将姬无夜与白亦非杀了,韩国说不准变得更好,在敌人陷入绝望之时,给予最后一击,这便是最大的恐惧!” 作为百越小国的太子,尽管教化不似中原,但简单的权谋之术还是可以相通,记得当年,身边这位可怜的韩国太子就借着自己国破家亡登位。 如今,却如同一只蚂蚁一般向自己求饶,这种感觉颇为奇妙,即如此,自己也不舍得将对方直接杀死,看向周清,若非对方出手,自己一身实力想要恢复,起码也得半个月以上。 “传闻你当年为百越太子之时,收拢了不少人手,如今还剩下这两位?” 这位妖艳至极的女子想来便是焰灵姬了,却是一位灵动至极的女子,浑身上下荡漾着异域风情,加持大成的火魅之术,无时无刻不在绽放魅力。 另一外想来就是无双了,天生神力,筋骨强悍,力大无穷,关键非常的衷心,这二人的实力都只能算是先天强者,距离巅峰还有些距离。 “他们都散落在被楚国占据的百越之地上,想要将他们召集回来,很简单!” 百越之人与中原之人迥异,多年过去,他们在中原人的土地上,想来会受尽折磨,受尽苦难,自己身为百越王族,有责任带领他们重建百越王国。 “从牢狱中出来这么久,你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拯救了对方两次,周清觉得对方若是突然陨落,于自己来说,花费的精力可都是白费了,既然愤怒的火焰暂时被压下,那么,理智的火焰就要燃烧起来。 “你觉得呢?” 周清将视线落在焰灵姬的身上。 “主人现在最需要的自然是阁下了!” 妩媚的话语流转,回旋在这处空旷的区域内,摇曳着身姿踏步,看了天泽一眼,而后迎着周清的目光看过去,美眸闪烁火焰之光,一丝奇异的力量绽放。 “火魅术虽然精妙,但对我无用!” “虽然我无益冒犯,但百越之地的教化和中原之地的教化相差甚远,你们在这方面相差甚远,我有一个繁华之地,恰好缺了你这么一位女子坐镇。” “天泽,你的身边需要一个聪明人!” 取指对着焰灵姬一点,便是无形的伟力释放,禁锢焰灵姬的全身,心随意转,整个人沉浮虚空,口中缓缓而语,便是饶有深意的看向天泽。 第一百六十八章 良臣如此(第三更) 一个聪明的人! 在如今的韩国中,虽然不太容易寻找,但于周清来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选,既然当年那人就被认为死去,那么,重新开启一段人生貌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自己有把握可以说动对方! 从城外归于城内,新郑已经全城戒严,大批的兵士行走在街道之上,探察任何有一样的民众,虽然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但整个新郑的空气中,仍旧弥漫着一丝烟火之气。 回想着之前的那个想法,人选虽然有,但偌大的新郑之中,想要将其找到,自己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眺望着七绝堂所在的方位,脚下青光闪烁,消失在原地。 ****** 昨日的新郑城中,传闻韩王九子韩非智破奇案,将纵火贼人擒拿,虽然正午又被别人救走,但这并未有损韩非在新郑民众中的声望。 毕竟,那贼人纵火焚烧的都是东城重臣府邸和王宫区域,和他们没有什么关联,既然可以抓到第一次,那就可以抓到第二次,总比之前什么人都抓不到要好。 然而,今日西宫朝堂论事刚落,又是一件传荡新郑的大事件回旋在诸人耳边,前段时间阴兵劫饷的案子亦是被公子韩非告破。 虽然因此死了两位王族,但却找回了十五万两黄金,据说大将军姬无夜也出了不少力气,甚至还准备亲自到阴兵出现的断魂谷祭拜亡魂。 在公子韩非之前,新郑城中这两件案子难倒许多重臣,可是,在韩非的手中,却翻手破掉,为此,相国张开地亲自请求韩王赐下司寇之位。 “聚散流沙!”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术以知奸,以刑止刑,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这个组织终究还是成立了,或许他们都觉得这个目标可以实现,风起于青萍之末,无形的力量虽然不可捉摸,坚不可破,让它来替天行法,真正的世界才会实现。 如果有那一天,整个韩国之内,将不会有姬无夜这样的人,也不会有安平君与龙泉君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有韩王这样的人。 不想要有注定灭亡的结局,也不想要在强国环伺下的苟活,直接奔着天地之间最为宏大的目标而去,然而这个目标想要实现,没有一个真正大一统的国度如何能行? 法的贯彻,为了安邦定国! 列国征战,在最为弱小的韩国之内,诞生这种理想,可谓是莫大的讽刺! 正立无影,行走在新郑一角,这里是新郑内独属于贵族的一个娱乐场所,迥异于紫兰轩那般的风花雪月,这里却是韩国东城偏北区域的一个妙地。 在这里,有着韩国宫廷乐舞的演出,有着燕国前来的俳优演出,有着迥异于韩国的赵国乐舞演出……,列国内的一切贵族娱乐,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能够进入其中的客人,均是王公贵族,一些底蕴不够的士族都难以进入其中,不过这些于周清来讲,很明显不是问题。 踏步其内,寻找着自己的目标,根据七绝堂探知的消息,自己所要寻找的人出现在这里,身份是一个下等卑贱仆役。 一路之上,这里的新郑贵族确实多,比起紫兰轩的恣意放荡,礼仪上不用多言,如若孔丘在此,估计也不会感叹礼乐崩坏了。 身份高雅的贵族与卑贱的仆役所处隔开,就是那些登台演出的乐师、舞姬……亦是如此,能够在这里受到贵人的观赏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哦,隐藏的倒是挺深!” 步入下人仆役所处的区域,来往之间,一位位粗布麻衣加身的卑微之人数不胜数,除了登台演出之外,没有资格穿上奢华衣衫。 一位位管事者在其中大声的呵斥与喝道,人虽然很多,但却是有条不紊的运转着,与此同时,周清也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那是一位佝偻着背、衣衫褴褛的仆役,脸上有无数条伤疤,还缠着灰白色的绷带,灰白的发丝垂在耳边,处于下人区域的边缘所在。 立于一条暗河水沟之间,单手持竹刷,另一只手艰难的拿着异味冲天的马桶,恍若寻常,不断的涮洗着,将腌臜之水倾倒下去,一只崭新的木桶放在一旁,静静晾晒,等待专人的拿走。 被冰冷的井水长时间浸泡,一双早已不似正常人的手掌坚定的重复着一遍遍动作,浑浊的眼眸深处,一缕凄然回旋。 “良臣至此,韩国如何不灭!” 在其跟前看了数十个呼吸,周清喟然长叹,正立无影不存,身躯显化,言语荡漾开来,这里并无外人进来,漫步在水韵的大地之上,脚下自生青色玄光,宛若虚空踱步。 一语出,那位衣衫褴褛的佝偻仆役手上动作为之一静,而后宛若未闻,继续重复手上的动作,世间的一切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既然当年你没有死在战场上,那就表明你命不该绝,停留在此地,说明你对她还有深深的牵挂,随我走,你的未来还有很长时间。” 行至那人跟前,周清仍旧自顾自言,挥手一掌打出,浓郁至极的玄牝之力源源不断的从体内迸出,此人当得起自己损耗本源。 身为臣子,他对得起君王!对得起国家! 身为将军,他对得起兵士! 唯一对不起的,只有当年的佳人如玉,如今的少女初成! 代表天地根源的生机之力荡出,涌入此人的体内,瞬间贯通其身躯上下,游走于其筋骨百脉,五脏六腑,早已残破不堪的肉身得到滋养,径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脱胎换骨。 感受到那股强横无匹的奇异之力涌入身躯,感受着肉身的蜕变,感受着筋骨的复生,感受着血气的强横,已经消失多年的精气神正快速归来。 “不破不立!” 多年的淤积,肉身早就已经僵硬,周清没有迟疑,劲力涌动,错位的筋骨断裂重塑,清脆的声响不绝,虽然痛苦无比,但在此人那凄然的面容上,却无半点苦涩与反抗。 手上的动作早已停下,尚未刷完的那只马桶滚落一旁,腌臜的污水遍地,骄阳高悬,春起已久,万物早已生机复生,不远处的花草正昂扬向上,奋力而生。 第一百七十一章 火雨玛瑙(第一更) “昨日曾听弄玉姑娘所弹《沧海珠泪》,乐曲哀婉伤感,又充满温暖,似乎蕴含了诸多往事。” 红愉被杀的房间已经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在加上刚从右司马刘意府上归来,两相对照之下,凶手为一人所为,而且凶手的目标韩非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看着此刻神情亦是哀伤无比的弄玉,观其双手不由自主的抚摸腰间一颗红色玉石,不由的与身后的张良相视一眼,微微颔首。 “公子明鉴,弄玉自幼学琴,弹奏之际,难免有些心有所往……” 脆声低吟,对着韩非躬身一礼,徐徐回应,情绪低迷,其身边的云舒缓缓上前,搀扶住手臂,无声无言的安慰着。 看着她手中的红色玉石,乃是一个用金色丝线缠绕的吊坠,色泽鲜红却微微透明,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当中如血丝般交错的纹路。 “这颗火雨玛瑙颇为稀有,不知与弄玉姑娘是有怎样的机缘?” 对于弄玉身上的这颗火雨玛瑙,之前韩非就曾注意到,只是没有多想,但是刚才在右司马刘意府上的时候,似乎在胡夫人的身上,也有这样一颗火雨玛瑙,一般无二的形态。 如果说之间没有什么牵连,决然不可能。 “这是父亲的遗物。” 提及火雨玛瑙,弄玉一双洁白的纤细手掌再次轻轻抚摸其上,眼中掠过一丝久远的回忆。 “莫非令尊曾游历百越之地?” 韩非眼中为之亮光闪烁,结合自己所知的所有信息,一个若隐若现的作案引子已经出现在自己跟前,身后的张良亦是想到了什么。 只是,于此询问,弄玉微微低头,并未言语。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的眼睛,公子又开始推演了,还能让人有点藏身之所吗?” 倒是一旁的紫女摇曳着身姿上前一步,拦阻在韩非与弄玉之间,轻轻摇摇头,弄玉历经此劫,已经心神沉重,不好好安慰一番,还深挖对方的伤心之处,实属不该。 “是我俗套了,弄玉姑娘多多海涵,方才于案情有所感,故而相问,切勿见怪!” 韩非神色哑然,似乎……现在说这些的确不合时宜,思忖此,不由得有些尴尬,微微一笑,对着紫女姑娘和弄玉姑娘一礼。 对于韩非所问,同样身处于房间中的周清亦是轻笑,看来对方已经找到了线索,破案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只是没有了那人,当年的一切也无人揭开。 这个案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案子背后隐藏的东西! ****** 没有那人的出现,韩非接下来的案子调查的缓慢无比,想要破案,必须有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据他们调查之下,已经在数日前突然间消失不见。 多日过去,案情停滞,朝堂之上,太子被掠,韩王仍旧震怒无比,责令司寇韩非尽快破案,实则,就算韩非不破案,姬无夜也会忍不住的。 太子是他们夜幕关键的一枚棋子,如果这枚棋子出事,整盘棋都会受到莫大的影响,新郑城内,百鸟横空,不断探寻着结果。 “公子,这次的案子很棘手吗?” “三天前,韩非公子就说有了线索,怎么到今天还没有破案,一日不破案,弄玉姐姐的精神就一直低迷,长时间下去,会损伤身体的。” 夜色降临,整个新郑历经多日的躁乱,紫兰轩的生意仍旧是一般般,云舒这两日也代替弄玉登临琴阁,抚琴多次,不过每次都不过一个时辰,便走了下来。 房间之内,弄玉仍旧在其中,碍于《清境》的气息,待在云舒身边,令自己感到一丝不多得安宁,随意弹奏着琴曲,略有杂乱,寓意着此刻弄玉的一颗心亦是有些迷茫。 身着白色长裙的云舒缓步走入房间,双手环抱七弦琴,看着在房间中闭目修炼的公子,放下床琴,屈身跪坐身侧,轻轻问道。 唇吐如兰,一丝淡淡的女儿清香扩散,配合身上的清境之气,更显一丝出尘的无垢之意,涌入鼻息之间,颇为宜人。 “放心吧,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有结果的,静心等待便好!” 睁开双眸,青色玄光闪烁,对着云舒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正在弹琴的弄玉,既然作案的贼人一直没有落网,那么,说明他的目标就没有完成,还会再来的。 紫女姑娘已经在弄玉的房间中等了几日,只要对方敢来,便会落入陷阱。 言语刚落,灵觉扩散,偌大的紫兰轩全部在自己的感知之中,似乎……一位不速之客已经在蠢蠢欲动,隐匿一角,蓄势而动了。 “也只有这样了。” 着急也是无用,微微颔首,而后徐徐起身,将房间中的热腾水壶拿起,为周清倾倒了一杯茶水,又行至弄玉跟前,娓娓相谈。 半个时辰之后,周清手持墨黑重剑,离开紫兰轩,那个小东西倒是挺能隐忍,从自己发现他到现在已经有颇长时间了,一直都没有动手,不愧能够活到现在。 有紫女和鬼谷卫庄在紫兰轩,周清不担心云舒和弄玉的安危,今夜,自己还有其它的事情,逍遥御风,一路南下,便是行入东城区域。 历尽半个多月日夜不停的修缮,东城重臣府邸已经恢复大半,至于恢复的顺序,自然是按照官阶、地位、荣耀前来,由空而落,出现在一处空旷奢华的宅院之内。 “刘意死了!” 看着已经在宅院中停留有一段时间的那人,周清缓缓而道。 “他该死,当年他就应该死在百越之地!” 那人一袭淡灰色的锦袍加身,仍旧有些灰白的发丝束冠而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戾气,身材挺拔而立,俊朗的面上依稀可见当年的飒爽英姿。 只是一双看向宅院深处的眼眸充满无尽的柔和,充满无尽的愧然和痛苦,厉声而道,可恨自己虽活了下来,但却无颜面对世人。 而今有能力报仇,有能力为自己、为当年的兄弟报仇,刘意却已经死了,满腔怒火无处释放,://./14_14844/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见时难(第二更) “一个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可能拥有一切。” “你……在这里看了这么久,就不想要去看看她?” 于那人心中的愤慨,周清可以隐约感知,历经生死劫难,本已经失去所有的希望,如今有感一切都有可能重来,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惊惧,一种对于未来的恐惧。 多年不见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入面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也许当初一死了之,如今的情况会更好,夜色渐深,这座宅院中的巡逻也稀疏了起来。 “你为何救我?” 灰衣男子神色凄凉,面对如今的一切,依稀有些想念当初的卑微,对于她,只要能够远远看一眼,就心满意足了,对于女儿,只要她无恙就好了。 “我救你,是因为你值得我救!” “刘意死了,虽不是你杀的,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一家人有团聚的机会,一个月的时间后,你要为我办一件事。” 轻轻摇摇头,情之一字乃是心神上的魔障,可以化作兄弟之情、袍泽之情、男女之情、遗泽亲情……,肉身的伤势可以治愈,心神上的伤势就难了。 并未给他过多考虑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他还没有做出抉择,那么,自己就替他做,话音落下,整个场中恢复浅浅的寂静。 那人不语,沉吟许久,目光仍旧看向宅院深处。 ****** 胡夫人独自睡在房间里,房门和窗户都关得死死的,她一个年轻女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不可能不害怕,她已经连续几天没能入眠。 今日躺在床上,亦是难以安抚心中的恐惧,丈夫的死状一直在脑海中浮现,加上月前在戏园子看戏时看到的那个怪人模样,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那是一种痛苦、一种难过、一种不知是保护还是隐瞒的矛盾,带着这些理不清的情绪入睡,噩梦随之而来,浑身香汗不绝。 梦里,烈火滔天的状元,所有人都在逃命,哭声、喊声、厮杀之声此起彼伏……她也在那些奔逃的人群中。突然她听到了一阵不一样的声音,清朗而强烈——是婴儿的哭声! 她回头寻找,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在火海中无助的奔跑,口中大盛的呼喊四个字——我的孩子,神情惊慌而又苍凉。 “我的孩子!” 胡夫人惊叫着醒转,额头上满是汗珠,心脏猛烈的挑动这,她用手轻轻拍着胸口,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下一刻,她的余光瞥着地板上投射过来的影子,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房门明明关得严严实实,究竟是什么时候打开了,中间还站着一个拿剑的人影,周围已经倒下了几个府内的侍卫。 “夫人睡的可真是安逸啊!” 原本是干燥的夜晚,却凭空闪了一个惊雷,将那人的面部照亮,一张古怪的鹰嘴面具,一双凶狠毒辣的眼睛正直盯盯的看过来。 胡夫人瞪大了双眼,心中的恐惧在看到他面具的一瞬间达到极致,这个人……她见过,就是在夫君右司马刘意遇害的那天! “是你!” 如今,带着鹰嘴面具的怪人再次出现,心中越发的惊恐起来,整个人蜷缩在锦被之下,不断向着角落挪移,希望可以多一些安全之感。 “你究竟是谁?” 颤抖的脆音回旋,精致的面容上满是苍白之色。 “一个要取回自己东西的人!” 那带着鹰嘴面具的怪人冷冷回应,上一次没有收获,这次,自己一定要得到那个秘密。 “是夫君欠了你什么吗?” 胡夫人心中仍旧不住的颤抖,于对方口中之意不太清楚。 “你装什么糊涂!” “那可是我们兄弟从你们火雨山庄得来的宝藏!” 鹰嘴寡人阴狠狠的喝道。 一语落,令得胡夫人浑身又是一震,脑海中飞快闪现出当年的火雨山庄被血洗的画面,一双明亮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惊惧的盯着眼前此人,他的穿着变了,发型变了,不再是当年的模样。 “你……你是当年的断发三郎!” 然而自己还是将其和当年的恶人形态化为一人,带了鹰嘴面具,遮住丑陋之容,又是一道惊雷横空,骇人的白光再次照亮对方。 “你身为火雨公的后人,刘意杀了我兄弟,私吞了宝藏,你会不清楚?快说!宝藏究竟在哪儿?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丑陋的影子一点点步入房中,恐怖的气息越发浓郁起来,就像一只蛮荒巨兽在慢慢吞噬它弱小的猎物,突然,他纵身一跃,跳上床榻,用剑指着胡夫人。 “放开她!” “身为百鸟的兀鹫,背着姬无夜前来这里,如果被他知道,你会是一个什么下场,想要知道宝藏的下落,可以问我!” 就在胡夫人心神弥漫偌大恐惧之时,一个充满愤怒和嘲弄的言语从房门处迸出,一位身材挺拔的灰发中年男子沉声道喝。 手中持有刚从倒下的府中侍卫手中捡起之剑,长剑所指,脚下微弱的红光一闪,便是剑光涌动,逼向那贼人,欲要将其擒拿。 “你又是什么东西!” 兀鹫同样大怒,身躯微转,看向持剑逼向自己的男子,阴狠的面容迸出一丝狠辣,虽不认识对方,但凡是胆敢阻挡自己的人都该死。 剑光瞬间临体,兀鹫侧身闪躲,凌空翻了一个跟头,左手持剑,攻向这莫名男子,能够知晓自己的身份,能够知晓宝藏,自己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 两位均是先天层次的武者争斗,剑光缭绕,整个精致、豪奢的房间被剑气冲荡的乱七八糟,一时之间,二人竟然势均力敌。 “夫人,你没事吧?” 不知何时,手持链蛇软剑的紫女也出现在房间一角,看着场中剧烈争斗的二人,身形一闪,便是出现在床榻上的胡夫人跟前,口中脆声低语,轻声耳问。 目光扫视过去,神情不由得一愣,此刻的胡夫人一双明眸瞪得混元,静静的看着场中正与那贼人争斗的中年俊朗男子,一只手轻轻掩着嘴巴,无声无息,似是不可置信,似是不敢相信。 然而,数息之后,一滴滴热泪从眼角滑落,沾染衣襟,另一只手已经不知道何时将那火雨玛瑙持在手中,眼前的这道灰色身影和当年那位身穿铠甲、意气风发的模样重合。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玄清子》(第四更) “新郑之内,你们两个继续待在这里,可是会有危险的!” 自始自终,周清一直都在房间之中,正立无影,收敛气息,遍观刚才房间内发生的一切,目视紫兰轩诸人和韩非、张良等离开,灵觉涌动,数息之后,踏步而出。 看着此刻房间中如胶似漆的二人,轻道一声,如同钟鸣一般的声音荡漾在二人心头,瞬间将二人从无尽的欢喜和甜蜜之中拉回。 “李开再谢救命之恩!” 再次拥有当年的美好,方知生活之希望,先前的忐忑不存,先前的愤怒不存,剩下的只有感激,对于周清无尽的感激。 自己已经错过十多年了,接下来,无论如何也要和对方走到生命的尽头,身躯悍然一转,行至周清跟前,豁然而跪,九次叩首。 “我救你,是因为你有被救的价值。” “一炷香的时间,必须得离开这里了!” 挥手间,一股柔和的劲力将李开扶起,在其身上和胡夫人的身上看了一眼,那女子神态与弄玉颇有相似,比起弄玉此时昂扬玉立,胡夫人的身上倒是多了一丝成熟韵味。 一步踏出,归于房门之外,留下一句警醒,消失不见。 ****** 红愉被杀的案子破开,兀鹫也被擒拿入韩国监狱! 短短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连破新郑三大案,韩王九子韩非的名气旺盛,虽未达到所有新郑之人都知晓的地步,但贩夫走卒起码都听过此人。 凭借着三件大案,司寇韩非在朝堂隐隐立足,打破原有的新郑势力平衡,必将会迎来原有势力的打击,次日朝堂论政,大将军姬无夜将寻找太子的案子交给司寇府。 于此,相国张开地没有异议,况且司寇本就属于相国下属,如果可以破案,自己面上有光,如果不能够破案,也是韩非自身的责任。 “云舒,今日怎么有空在看书了?” 太子被掠多日,韩王的一身怒火随着时间的流失缓缓降下来,再加上大将军姬无夜、相国张开地这段时间均损失不少人手,归于寂静。 自兀鹫之案之后,整个新郑内部又隐约恢复繁闹的场面,紫兰轩内,生意再次兴隆起来,天上人间也在加紧时间筹备开业。 将李开与胡夫人二人安顿好之后,周清倒也是清闲,旋即便是亲手写了一卷竹简,让虚凡上承兴乐宫秦王嬴政处,大才已经归来,若可,当国士之礼亲临新郑相邀。 至于邀请之事是否功成?那就不是周清所要思考的了,韩非若愿意入秦,嬴政不会吝啬尊位,如果不愿意入秦,嬴政不会吝啬大秦铁骑。 道家天宗的修行本就是随心所欲,近来在新郑牵扯不少事情,倒是有些劳心,而今万事不显,也可好好的品味新郑之妙。 清朗的虚空之下,白云万里,时值巳时刚入,紫兰轩内的气息仍旧有些旖旎的残留,有些糜乱的残留,近日多次前来紫兰轩,在里面收拾残局的姑娘们也不阻拦。 推门而入,云舒倒也没有在练琴,先前曾与云舒说过,要为其找来一床名琴,只是似乎遇到一些麻烦,待自己返回咸阳再行了结。 “公子,您来了!” “这是紫女姐姐昨天在书阁购入的一批书籍,里面有不少有趣的东西,我昨天得了一本,尚未看完,还剩下这两三页!” 在自己的房间中,云舒一身穿着不是特别正式,略显宽松的白色绸群加身,披散着头发,罗袜裹足,正跪坐在条案之前,床琴立于一侧,目光汇聚在身前的书籍上。 看到周清的近来,连忙兴奋的起身,将手中书籍拿将起来,对着周清晃了晃,显得很是俏皮,看来心情很不错,内心的创伤也恢复不错。 不过,下一刻,周清的神情为之一滞,敏锐的目光之下,云舒手中所拿的那本书,名字好像很熟悉,而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玄清子》 貌似是自己所写的东西,这个事情巴郡总宗那边的弟子和自己说过,以自己的辈分,百家为子不足为过,所著之书,于道家裨益甚多,当广散诸夏。 内部收录自己到现在所著种种,《开天辟地》、《龙汉劫》、《圣人劫》、《上皇劫》、《人皇劫》五篇数万字,烙印在书籍之上,约有二十页上下。 归类于道家先贤祖师老子、杨朱、宋鈃、尹文、列子、庄子……著作之中,或许理念内涵不如先前诸子,但对于道家来说,却觉值得推广。 “这本书的故事好像已经出来好几年了,云舒,你没看过?” 对着云舒挥挥手,其便端坐于条案前。感此,云舒本想继续看书,但公子前来,似乎有不妥,连忙又起身斟到茶水,亲自服侍一番,面上才徐徐一笑。 “里面的故事我先前在邯郸听过,只是后面的两篇没有听闻,故而今日一观,而且《人皇劫》是半个月前刚从咸阳传出的,现在就在上面。” “公子,您已经听过了?” 听公子之语,云舒神情又是有些兴奋,先是摇摇头,而后将手中的书翻到最后,指着《人皇劫》这一篇,这是最新的篇章。 以往都需要诸人传播,现在在书籍上就可以看到了,尽管这本书很贵,但紫兰轩似乎不缺钱财。 “昨日刚听过,过段时间我们就要离开紫兰轩了,有没有不舍得?” 紫兰轩内,大都身世苦命之女子,加持云舒的身份,再经常与弄玉交谈,对紫兰轩这里产生依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这里有志趣共同的弄玉,对自己颇为照顾的紫女,还可以抚琴为紫兰轩出力以谋生,诸般种种,刚才进入紫兰轩,从那些人的面上,周清隐约可以感知。 “公子前往哪里,云舒就去哪里。” “对了,公子,弄玉姐姐的父亲与母亲好像还在世间,于弄玉姐姐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惜,他们留下一封信就消失在新郑了!” 去留紫兰轩,这个问题云舒心中早有答案,迎着周清明亮无波的眼眸,云舒坚定的回应者,同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便是颇有钦羡之意的看向周清。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火魅柔光(第五更) 对于弄玉的身世! 重归新郑的李开早就知晓,在新郑的这段时间,尽管一直隐姓埋名,实则对于胡夫人与弄玉的关注未曾落下,那夜之后,续接良缘,原本胡夫人是想要寻找弄玉的。 不过被李开阻止,倘若他们出现在紫兰轩,肯定会被姬无夜手下的夜幕注意到,到时,只怕弄玉会处于危险的境地,与其如此,还不如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与弄玉相认。 那封信也是通过隐秘的渠道落到紫女手中,今日听云舒所言,似乎紫女姑娘已经告知过弄玉姑娘,而且连云舒都知晓了。 “对于弄玉的身世,除了你们之外,应该无人知晓吧!” 父亲、母亲均在世,这确实是一个上好的消息,于云舒这般刚经过双亲殁去的人来说,更是值得钦羡,对着云舒点点头,微微一笑。 无论过去是悲,还是喜,都已经过去了,如同一条奔腾的河流,只有前进,才会有纵横千里盛景,如果一直不断的徘徊,只能够成为一汪死水,没有任何希望。 “应该没有,弄玉姐姐也是只告诉我一个人。” 待在公子身边,感受着公子身上传荡的清境之气,云舒那有些失落的心思娓娓平静下来,没有了父亲、母亲,但是自己还有公子。 比起紫兰轩内的大多数姐妹,自己已经好上太多了。 ****** “主人让我告诉阁下,这两天不断有秦国的势力通过百越遗民找上来,愿意为主人现在的困境施以援手,而且开出的条件相当不错哦!” 天上人间的后方庭院,周清正继续推演和完善自己的悟虚拳法,太极婉转,余韵不绝,力量不显,道理相涵,举手投足间,一股无形的气息扩散,荡漾在偌大的庭院中。 虚空天地为之而动,微风席卷,化作浅浅的旋风,顺从意蕴的牵绕,化作一个个混元的形体,周而复始,最终消散在虚空之中。 旁边的假山群落之上,一位曼妙的身影轻轻躺靠其上,身着火红色的奇异长袍,中式的漆黑长发精致的梳拢在肩后,六根火红金钗穿插。 妩媚的眼神每时每刻都在绽放美丽,闪烁之间,一缕缕波动席卷十方,绝美的容颜上,略施淡妆,火红的眼影相随,更是增添火热之感。 同样入火焰一般的红唇,言语而出,媚语婉转,白皙耀眼的双肩裸露,酥胸被紧紧的束缚在锦袍之中,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大腿,动静之间,一缕白皙,若隐若现。 长靴踏足,在假山群落上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看着庭院中演练拳法的周清,焰灵姬看似随意的眼眸中露出点点精光。 “秦国的势力找上你们?” “有趣,是文信候吕不韦的人,还是长信侯嫪毐的人?” 如今的咸阳之中,唯一可能有这般举动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了,而且不出意外,能够做出这般无脑的行动,吕不韦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但是以长信侯嫪毐浅薄的根基,只怕所有的一切都在吕不韦掌控之中,今日焰灵姬进城寻上自己,冒着不小的风险,然……似乎其中的利益也不小。 手上动作不断,瞥了焰灵姬一眼,便再次归于演练拳法的氛围之中。 “阁下对于咸阳的一切很熟悉哦!” “寻上主人一开始是长信侯嫪毐的人,言语他将会操纵秦廷,派遣使者入韩,迫使韩国割让土地、赔于钱财,此举无疑会令韩国内微微动乱。” “到时候,长信侯派遣秦国兵士攻伐韩国,希望主人到时候以百越国的力量相助,若攻灭韩国,以一半的韩国国土相赠!” 对于周清的无视,焰灵姬冷哼一声,自己的火魅术早就已经圆满,就是化神层次的武者随意之下,也得中招,在对方的身上,却没有半点作用。 婀娜的身躯变换了一个更为诱惑的姿势,轻轻的趴在假山之上,胸前的山峰更显挺拔,沟壑纵横其内,甚是幽深,顺着此刻周清的方向看过来,更是雪白耀眼。 主人将自己送给他,本以为他是喜欢自己的身体,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脆音缓缓,媚音袅袅,火魅术仍旧夹杂其中。 本来之前宗全在一旁观看周清演练拳法,但是不到百十个呼吸,便被全力催动火魅术的焰灵姬逼退,甚是惭愧。 “文信候吕不韦怎么说?” 有着李开为天泽分析形势,周清相信天泽的智商会提升很快,至于李开的智慧,更不用多言,当年弱冠之龄,便为韩国右司马,论地位,仅次于大将军。 没有过人的才能,在权势交织的韩国内部,根本不可能出头,故而,对于李开,周清很放心,而且李开之才足以辅助天泽在将来的行动。 长信侯的一切基本上都在吕不韦的控制之下,想要另开炉灶,首先就得经过文信候吕不韦,一拳打出,凝练的太极图虚空而显,久久未散。 “吕不韦让主人杀了长信侯派来的使者,除此之外,一切如长信侯所语!” 不愧是道家天宗的武者,不愧是秦国宫廷右护法,真气之力,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留下痕迹,久久未散,这等实力闻所未闻。 正是因为知晓对方的身份,主人才会接受他的条件,不然,半个韩国的国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感应着对方对自己似乎无视了。 火焰升腾的眼眸深处,火魅术为之不显,周身火红的玄光一闪而逝,一步轻盈踏出,便是出现在周清的身侧丈许开外,这便是主人传来的所有言语了。 “这个消息很是有趣!” “你觉得呢?” 脚踏阴阳,双手归元,收拢虚空气息,归于丹田之海,久久未散的那道虚空太极图悠然不显,挥手一招,身侧焰灵姬的身形便至跟前。 似乎论身高,焰灵姬还要超出自己一点,取指在焰灵姬光滑如水的面上微微掠过,一丝滑嫩的感觉生出,迎着对方丝毫无惧的眼神,朗朗一笑。 “一切按照李开拟定的计划,尽量收拢百越势力,暂行远离新郑核心,在韩国的地图上升起一道道百越之火,虽然每一道很微弱。” “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数年之后,一切可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论》(第一更) 韩非身上无形无息扩散着浓郁的哀伤,弥漫整个房间,寂静的气息浮现,虽如此,但其面上却无沉沦、颓废之意。 十年的时间,有些事情已经看透,透过逆鳞之间,自己的死亡是凄惨的,但诸子百家的学说创立者,一如孔丘,死亡也是它的终点。 然而,数百年来,其名未断,其音未绝,或许这也是生命的一种延续,手中的酒盏之中,佳酿已经不存,微微一笑,行至身前的条案处,跪坐一旁,独自斟酒。 “在死生之道上,道家天宗无疑看的更清楚,师尊在《天论》一篇中曾言: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一点正是从道家精义中所得。” 道法自然,天地自有其运转秩序,三代以来,朝代更替,莫不如此,春秋以来,诸侯并起,存亡不定,正是这种秩序的体现。 故而,知晓这种规律,明悟这种规律,如此,死生还有何惧? 房间中的紫女与张良仍旧在不断的沉默之中,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对他们的冲击不小,先是重剑客周清的身份,而后逆鳞之剑的出现,再者如今的奇异之言。 “然而荀况的那篇《天伦》还曾言:大天而思之,敦与物畜而制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与骋能而化之!思物而物之,孰与理物而勿失之也?” “所以,这便是流沙成立的原因?” 死生不可避免,但制天命而用之可存,大千世界的规律虽无能为力,但认识它,掌握它,操纵它却有可能,坐着等死是一声,留名青史,改天换地也是一生。 也许当年的韩非已经打算流连花丛,醉生梦死的等待死亡,而现在却有着流沙的出现,无论是否功成,都已经在路上行走。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 “术以知奸,以刑止刑。”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这样的流沙我很欣赏,新郑之内,对于你的任何所求我都可以满足,大将军姬无夜、五代相门张开地、夜幕组织、罗网组织……,我都可以将它们湮灭。” “不过,对于我所来新郑之目的,你也应该很清楚!” 集法家之大成者,创立法术,实则已经在铸造天子之剑,这样的剑在韩国之内根本无法铸就,缓缓而语,将流沙成立之时的目标道出。 虽令紫女姑娘与张良诧异,但似乎这也不算什么。既然今日韩非要见自己,不会无缘无故,若是所求自己,以其性格不太可能,毕竟这是一个极为自信的人。 “法的贯彻,是为安国定邦!” “就算现在将那些种种都除掉,要不多久,就会有另外的毒瘤滋生在新郑之中,如此,又有何用,今日得见大师已经是荣幸。” 变革新郑,变革韩国,在韩非的理念之中,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进行,要以法度将那些人全部擒拿、镇压,而后由上而下建造一个崭新的韩国。 这样的过程难度很大,自己愿意去做,于周清之语,韩非沉吟熟息,不自不觉两杯佳酿入喉,许久,轻轻摇摇头,再次起身,对着周清礼拜。 “其实,你心里明白,一切都不可避免的!” “作为荀况最为杰出的弟子,我允许你在我尚未离开新郑的时候,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不会让你失望!”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写出那般的千古雄文,留下万世不改的法度体系,只是他需要一个知心的人来帮助它实现道理。 受了韩非一礼,周清微微颔首,对方有对方的坚持,以其智慧不会看不清大势,这些周清没有多想,正欲离去,忽而想到了什么,面上又是一笑。 深深的对着韩非看了一眼,又扫视着房间内的三人,踏步之间,消失不见。 ****** 周清的离去,并未使得这个房间立刻恢复正常,仍旧停留在寂静无声的氛围,诚如对方所言,只要对方愿意出手,他们现在所遇到的所有麻烦都将不是麻烦。 “身为秦国宫廷右护法,很得秦王嬴政的信任,身份尊贵,地位更在阴阳家之上,前来新郑是为了你?” 轻柔之语流淌而出,心中的惊骇恢复平静,一双泛着紫色玄光的眼眸在房间内的三人身上先后打量,而后摇曳身姿,于一角燃起龙涎香,安定心神。 随之,漫步而动,亦是在条案前寻了一个为之跪坐其上,脑海中回想着对方在新郑内的所作所为,似乎事情还真不少。 “有这样的人待在嬴政身边,你的心情应该更加沉重!” 对于这样的时刻,神情一直冷酷不已的卫庄仍毫不留情的打击道,遥想多日前的纵论,既有一家之言,未必不是嬴政的思想。 道家玄清子出现在新郑,出现在紫兰轩,表明有人已经在数千里之外注意到韩非,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注意,打量着身前条案上的那本《玄清子》,卫庄饶有深意的念道。 “韩兄!” 一侧的张良同样将近来新郑内的诸般事情理顺清楚,有对方的存在,那就是一个不受他们控制的因素,道家天宗素来不喜凡俗规矩。 看破死生之道,行事随心所欲,落入新郑的局势,流沙的行事会艰难很多。 “我们已经身处这个名为天下的乱局之中,凡天下之人,均无法置身事外,道家玄清子亦是如此,他前来新郑的目的,也许是为了我,也许是为了韩国,是为了秦国。”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刚才之语,我们能够得到很多信息,天泽的背后就是玄清子,太子现在还活着,李开现在正在天泽身边。” “这样一来,我们已经在新郑之中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子房,你觉得呢?” 知落叶而秋韵生,一隅而窥全貌,刚才的一席对话,看似自己与道家玄清子之间均无所求,不过自己已经得到了很多。 晃动着手中的碧玉酒樽,韩非的面上再次浮现一道清朗的笑声,强烈的自信回归,虽令身旁的鬼谷卫庄眉头一挑,但……也已经逐渐习惯。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人皇劫》 上皇劫尽,其间径去亿万载,神妖不存,隐世不显,道德天尊一气三清,以太清天尊教导诸神,存于天庭之内,以玉清天尊教导新人,存于昆仑仙山,以上清天尊教导群妖,存于海外金鳌岛。 天人两界,天堑之隔,人间之界,神、妖、人并存,神妖强悍,人族莫挡,蛮荒无尽,人族难存,娲皇天尊创生人族,感此,一缕神魂分化,女娲出。 秉承天地运道,人族之内有奇异,蛮荒部落无尽,有华胥氏之女,雷泽而行,紫光氤氲,观神人隐没,巨足显,踏之,腹有灵性,一纪之后,生子,取名——伏羲! 伏羲者,年少而聪慧,观蛛网而成渔猎之网,观口语传闻而得绳结之术,观天上云彩、四时变化、飞鸟走兽、阴阳至理而得八卦之妙。 正值神妖殁去未久,天庭不稳,神人相争,天裂巨口,女娲取五彩之石熔炼,骑乘凤凰补天,功德无限,名传人族。 天地阴阳,婚嫁始生,伏羲与女娲合,统领人族,征战蛮荒,逼退百族,又得玉清天尊传道,知天命而转,未几,人道昌隆,为天皇伏羲,列火云洞,同圣人天尊! 天皇去,人族统合之势未久,遂分散蛮荒。 不知时日,昔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黄帝轩辕、炎帝神农。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 炎帝者,统合西部人族,通晓修行、创生历法、尝遍百草、精通耕种、水利相随、音律相知,地泽神农生万物,玉清天尊于昆仑仙山出,其后,亘古不死也。 黄帝者,统合西部人族,修德振兵,治五气,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秩序井然,气度自生,玉清天尊于昆仑仙山出,其后亘古不死也。 两相统合,人族有合一之势,遇奇异之族——巫侵扰,遂合力而战,不敌巫族首领蚩尤,炎帝神农厚德载物,位于轩辕,登临火云,号曰地皇。 人族一统,轩辕黄帝统合蛮荒,熔炼八荒精金,神人出手、妖族助力,得轩辕剑,破蚩尤,称皇者,治理人族,功德无尽,登临火云,号曰人皇。 这是前几日咸阳内外传荡的《人皇劫》之事,洋洋洒洒万言,上承蛮荒天庭初立,下至人族绵延至今,诸夏之内,传说迥异,为玄清子此语逻辑无尽。 又闻大王轻问,盖聂略有沉吟,天、地、人三皇均统合人族,行下不世之功,故而得人族供奉,遗泽绵延无尽。 现今的诸夏列国纷争,何其相似《人皇劫》之语,而且其书所言的巫族似乎在巴蜀一代有存留,在楚国一代有残留,倘若秦王政可以一天下,仁德抚民,未必不如三皇。 “匡诸侯,一天下,大王此举不逊三皇!” “然,一天下容易,治天下难矣,三皇均文治武功超凡,其后,人族不免而分,若大王可解此理,当超越三皇,盖过五帝!” 以秦国如今之国力,一天下不是难事,三代以来,都曾一天下,但均未能够绵延后世,可谓之遗憾,是故一天下成,功追三代,治天下成,功追三皇,绵延万世,三皇不足惧。 持剑又是一礼,言语缓缓,语落,退于一侧。 “大周共主天下八百年,春秋以来,礼乐崩溃,战国乱世,诸侯相争,如今之势,寡人之大秦独霸于天下,当成此事。” “前日,大师于我一信,韩非归于新郑,寡人欲以国士之礼亲向拜访之,此人之才,集法家之大成,又融贯儒家,可谓是旷世之人。” “盖聂先生以为何?” 对着盖聂点点头,治理天下之难自己何曾不清楚,自己手下虽有不少重臣,但均未能够真正合自己心意,吕不韦如此,昌平君也是如此。 之前从玄清大师手中读《五蠹》,方知其言精妙,直入心间,仿佛就是为了大秦一天下而生,此人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放弃。 区区韩国,如何有资格拥有这等人。 “扫帚之星横贯秦国,异象而生,兵戈隐现,国内当有宵小之辈伺机而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王此行韩国,险矣!” “不若先清理内患,再行图之!” 国士之礼,前往新郑见韩非,盖聂没有反对,只是现在出行,时机不妥,一路之上,危险重重,再加上新郑自身的混乱,盖聂轻轻摇摇头。 “哈哈哈,有盖聂先生在身边,宵小之辈如何能成事。” “他们已经隐匿了这般久,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而寡人愿意给他们这个机会,寡人倒要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分量。” “待寡人从新郑接韩非先生入秦,当加冠,晋礼,扫荡一切,清除内乱,吞山东列国,扫帚之星,主兵戈,寡人就给予他们兵戈!” 有些时候,不登临险境,怎能领略最为奇妙的风光,韩国之行必去,至于其余之事,非自己所思忖,对着一旁的中常侍赵高和盖聂看了一眼。 朗朗的笑声回旋,无形的霸道之气扩散,宵小之辈何足惧哉。 ****** 新郑之内,建筑最为恢宏的府邸当属大将军府,虎踞东城,如若东方苍龙之相,头向韩王宫所属的紫微垣,张口吞珠,欺凌人主。 然则,十年来,没有任何一位执掌礼乐的朝臣指出这一点,韩王安更是始终没有提及,这就是乱世之中的力量,世袭尊贵的荣耀不算什么。 将军府的一处高楼屋顶之上,墨鸦和白凤一前一后的站着,白凤眺望着远处一幢更高的楼房,那是将军府中最为显眼的建筑,由主楼和两座稍矮一点的副楼组成,相互之间拱桥连接。 主楼每一层的飞檐上都挂着灯笼,最高一层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色琉璃石,在夜空之下,仿若一颗会发光的宝珠。 两座副楼的顶端各自雕刻着一只端坐的金雀,大将军姬无夜给它取了一个别致的名字——雀阁! 放眼看去,雀阁屹立于流云星光之中,委实给人一种富丽而雄伟的感觉,而每一次雀阁的灯亮起,都代表这里住进一位新的主人。 一个被大将军姬无夜看上并囚禁起来的绝世美女! 第一百八十四章 紫兰身世(第四更) 对于墨鸦而言,来雀阁偷看美女已经成了一种找乐子的方式,他每次都会躲在最顶层的窗户外面头朝里面看,然后煞有介事地评价。 “嗯,这个不错!真的很不错!” 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拉开窗户朝里面看了几眼,摆出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不住的打量着,邪气的眼中亮光不住闪烁。 “每次都要来这里看,你不觉得无聊?” 白凤抱手站在第一层的屋顶上,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现在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是鹦歌姐姐什么时候归来,然后询问关于那日的事情。 除此之外,区区女子又能够算得了什么,比起自由自在的在虚空中飞翔,一切都不重要。 “每次你都这么一针见血,你不觉得无聊?” 墨鸦一个飞身跳到白凤身边,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毛,单手搭上白凤的肩头,面上笑意不绝,当年自己从鬼山血谭中将他带出来,似乎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白凤,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但我又不敢问你!” 忽然,墨鸦神色忽然一变,邪魅的面上变得严肃起来,直盯盯的看向对方。 “你问?” 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墨鸦这么认真,白凤以为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头颅微转,看向神色的墨鸦,想要知道是何问题。 “说!” “你是不是天生害怕女人?” 谁知墨鸦身形一闪,双手抓住白凤的肩膀,那他拉倒自己面前,很是有些不正经的哈哈一笑。 “你说什么?” 白凤张了张嘴,本想给予墨鸦的问题一个圆满的大夫,但随即愣了愣,片刻之后才发现是墨鸦在戏弄自己,当即便有些怒气。 “你这家伙,要不是害怕,那就来证明一下!” “我觉得可以打……九分!” 对于白凤的怒气,墨鸦显得有些兴奋,脚下轻轻用力,便是登临顶层的窗户跟前,白凤不甘,为之跟了上去,神情仍旧十分生气。 墨鸦推了推身侧的白凤,而后自顾自的说着,手指捏着下巴,十分欣赏的点了点头,话音刚落,似乎身旁的白凤为之眼皮动了动。 他知道墨鸦喜欢给雀阁中的女子打分,不过以前他给出的最高分数也就七分、八分的样子,墨鸦自认为对于美女的评判标准很高,不会轻易垂涎。 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给出九分的高分?白凤有些好奇,眼珠不自觉的向里面瞟了一眼。 “仔细看看!” 墨鸦实则一直在关注白凤的神情,见他若有所动,顿时心中一乐,伸手将窗户拉得更大,指了指里面的那位女子。 白凤顺着打开的窗户看进去,只见一个身穿橙黄色长裙的女子端坐在长毯上,身旁放着好几盏宫灯,她柔顺的青丝长垂至腰腹,由两个绿色的发饰镶着。 双鬓的发丝被夜风催动,遮去了她的容颜,只露出朱红的嘴,被月光这么一照,仿若一朵枝头初开的雪樱,如此的灿烂美丽。 ****** “这就是韩非的计谋?” “若如此,倒不无不可,毕竟流沙中也有术以知奸,以刑止刑的理念!” 于周清而言,知晓弄玉出现在大将军府姬无夜的雀阁之上,还是在两日之后,紫兰轩三楼的房间中,身着紫色贴身长裙的紫女漫步其内,轻轻拨动着房间内的炉火。 同时双手持玉壶,为周清斟倒佳酿,时值戌时刚过,云舒正在琴阁之中抚琴,窗外的夜色很美,眺望东城区域,更是华光闪烁不绝。 极目而是,那座比紫兰轩还要高出许多的雀阁映入眼帘,青色的玄光而动,依稀可见一道曼妙的身影存于其内,孤单的存于其内。 “弄玉入宫,原本我等是想要她去探察碧海潮女妖的身份,所以便让她跟随在红莲公主身边,只是不曾想,弄玉在宫中的行迹被潮女妖发觉。” “其后,便是出现在大将军府的雀阁之中!” 斟酒完毕,妖娆的身姿轻轻跪坐在条案一侧,薄施粉黛,气质如兰,眼中波光流转,暗藏锋芒,一颦一笑皆是风姿绰约,美艳无双。 紫发轻挽,用银簪绾成云髻,言语中带着淡淡的解释之意。 “身处雀阁之中,以紫兰轩的能力把她救出来不难吧?” “两天的时间,你们没有任何动作,我想这已经表明了问题所在,或者,你们希望弄玉在雀阁之中,在大将军府中有所行动。” “而且,你们做这件事的时候,应该把我也算进去了!” 李开与胡夫人在自己手上,无论如何,无论从哪一方面,自己都没有理由无视弄玉的安危,这一点自己清楚,流沙清楚。 或许红莲公主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们的顺水推舟。 若是弄玉的任务功成,夜幕将损失惨重! 就算不成,弄玉的性命无忧! 不错,这步棋自己虽然不喜欢,但的确将自己算进去了。然而,这种感觉自己似乎不太喜欢,自下山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公然的让自己入局。 于周清之语,紫女沉寂许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未久,轻轻叹了一口气,虽未回应,但这一声叹息已经超越许多。 “说实话,对于紫女姑娘和鬼谷卫庄的身份来历,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故而,对于你们如此之做,我有些不解?” “毕竟韩国的灭亡更能够符合你们的心意,亦或者韩国王族的全部死亡才能够符合你们的心意,昔年郑国的那座冷宫中,埋葬了太多。” “姬无夜动摇天上人间,杀道家天宗的弟子,在我眼中,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之所以还未死,因为新郑的腐朽和沦落需要他!” 在新郑诸多势力的眼中,紫兰轩的主人是一个身份很神秘的人,世人都知道她的名字是紫女,但谁知道紫女的后面隐藏着什么。 还有鬼谷的卫庄,下山以后,待在紫兰轩数年,一直在找准机会破局新郑,以卫庄当年在郑国冷宫内经历的一切,如若可以,韩国王族应该是最大的敌人。 现在又和韩王九子韩非搅合在一起,欲要打造一个崭新的新郑?崭新的韩国?在大势之下,如此之做没有任何希望。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以柔胜强(第二更) 对于流沙来讲、对于韩非来讲的重要之事,均逃脱不过自己的眼睛,近日新郑内涌出来的大量列国游侠与剑客,早就发觉。 原本以为是咸阳城那边的消息走漏,欲要让嬴政处于危险的形势之中,现在看来,那些人在新郑之中,也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剑。 夜幕的血衣候白亦非亲自率领人手擒拿天泽一行人,随行的肯定少不了那位化神剑客,再加上嬴政的影响,估计参与的化神武者还不止一个。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够收获什么! 新郑危局解开,韩非自身的危局却降临了,越发饶有深意的看向韩非,对于这个聪明人来说,这一点不会不明白。 房间中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忽而,不知何时,一只白色的小鸟从窗外飞来,直接落在紫女已经张开的手掌之中,清脆的鸣叫之音不绝,很是悦耳。 看来,这只小白鸟也是不俗,紫女姑娘很是熟练的从这只鸟儿的腿上取下一张纸条。纸张这个东西在书阁中也有售卖,价值同样不菲。 很明显,于紫兰轩来讲,只要东西有价格,一切都不算什么,上面有着淡淡的黑色影子,数息之后,紫女将手中的纸张扔入一旁的炉火之中。 “城西三十里外,血衣候白亦非击败天泽,救回太子,擒拿了一位擅长使用火焰的女子!” 将纸张上的信息说道而出,虽然简短,但内在的信息可是不少,一举将近来新郑内的两个案子了解,同样也解开了新郑危局,手掌扬起,小白鸟再次飞速而出。 不过,看得出,紫女的妖娆面上并没有太多的欢喜,擒拿了一位女子,天泽离去,看上去是有收获,其实于夜幕来说,才是最大的收获。 对于流沙来讲,太子的归来,夜幕在朝廷中的力量得到稳固,近几日稍有些冒头的流沙与四公子韩宇都将不得不暂退些许。 “擅长使用火焰的女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女子名为焰灵姬,被天泽送给了大师,前些时日又袭杀秦国使者,韩非以为当将此人交由秦国处置,以毕使者被杀之局!” “大师觉得如何?” 清寂的房间中,韩非之语流转,尽管白亦非的所获没有能够达到自己的逾期,但还在接受之中,根据他们近来留在天泽身边的密探来报。 这个被抓的女子身份也是不简单,起码,对于韩非来说,身份不简单,双手端起酒樽,对着周清的方向一礼,而后语落。 “这些都无所谓。” 周清为之颔首,焰灵姬被抓与否不重要,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将对方救出来,而且现在随着嬴政的即将入新郑,一些事情继续做下去都没有了必要。 今日,流沙邀请自己进来,所言虽有些杂乱,但心中也清楚他们的意思,不外乎一探自己的底线,毕竟……自己于新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 “你在他的眼中只是一枚棋子!” 数十个呼吸过后,周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其中,流沙的成员仍旧在静室之内,龙涎香燃起,清净宜人,面对秦国的压力,新郑内的势力短暂统合,算是将之前所有的麻烦解决。 一直静语不出的鬼谷卫庄冷哼一声,单手轻轻放在身前的典籍之上,撇着身侧同样有些情绪不高的韩非,毫不客气的直言道。 “道家天宗,超脱于外,自然无视凡俗一切。” “虽然是一枚棋子,但也是一枚有用的棋子,起码我们的目标达成了。” “红莲的胡闹之举,虽然令姬无夜陷入险境之中,但这却非我本心,话说,你们再做这种事的时候,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 道家玄清子于新郑的每一个势力来说,都是有着绝对的压倒性力量,维持新政内诸多势力的平衡,肯定是对方的一个期望。 太子被白亦非救回不出自己的预料,伴随着新郑内近日出现的诸多百家游侠与剑客,自己也能够隐约知晓是什么事。 这次流沙的胜利,也代表着即将有危机降临,随即,话锋一转,颇有些无奈的看向紫女和鬼谷卫庄,有玄清子在,弄玉固然无忧,还能够因此将夜幕重创,但这并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流沙要的是结果,并不是过程。” 一息之后,一道更为冷酷的言语回应。 “太子能够被救回来,想来也是天泽故意让他活着,毕竟有太子的存在,新郑还是那个新郑。因为李开的存在,天泽他们离开新郑,焰灵姬本就是玄清子的人。” “接下来,在野,有李开辅助的天泽将如龙游入海,在朝,太子回归的夜幕,将会重归先前,流沙面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对于刚才百鸟传回来的讯息,更像是天泽故意留下的结果,找回太子,抓捕焰灵姬,看似解决两件大案,实则对于流沙来讲,压力无形中席卷而来。 那玄清子俯览新郑内的一切,这般手段果真非凡。 “子房,你觉得呢?” 鬼谷卫庄和紫女之语,韩非微微颔首,都有一定的道理,新郑之内,流沙本就是一个新兴的势力,只是,紫女虽然说的很对,却没有将所有的一切都算进去。 把玩着手中的酒樽,将目光投向那位俊秀的少年,进入房间以来,都没有怎么出言。 “子房倒是觉得流沙接下来的局面会有所突破,此行攻打天泽,看似夜幕收获不少,但实际上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不出意外,接下来太子这个点会出现意外,因为太子的归来不符合已经逐渐碰到尊位的四公子之意,这是四公子不允许的。” “其次,弄玉的这一点,姬无夜必死无疑,因为天上人间和李开的缘故,姬无夜注定要死!” 听到韩非之语,头颅微微低垂的张良神色微微一震,而后拱手对着韩非看去,以天泽对于夜幕的恨意,此行离去,也必然会有一个符合天泽离去的结果。 这是道家玄清子必然给他的回应,也是如今新郑局势的必然。 “道家有一言: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 “此之为柔弱胜刚强!” 新郑之中,五代相门、四公子韩宇、流沙的存在,三方统合,足以给夜幕造成极强的打击,太子归来,看似夜幕稳固无比,实则已经走入衰亡的方向。 第一百九十章 持三尺剑(第三更) “小师叔,根据农家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一次汇聚在新郑内的百家好手与燕赵剑客颇多,似乎……是针对小师叔您来的。” “还有就是针对秦王政的,小师叔,秦王要来新郑了?” 天上人间的后方庭院中,奉周清之名深入探察新郑内近来为何有大量武者进入的宗全,此刻正在那处凉亭中,将从农家传来的信息说道给周清。 言语间颇有着奇异,能够被百家针对,小师叔也算是扬名了,至于针对的结果,宗全自然是不担心,悟虚而返的武者不出来,诸夏之内,能够留住小师叔的几乎没有。 只是农家的消息中还牵扯有秦王政,这倒是令宗全有些浓郁的狐疑,身处凡俗这般久,也明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秦王可以说是如今诸夏内最为尊贵的人了。 “对付我?” “我似乎没有得罪他们吧!”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得正在演练拳法的周清动作都为之一滞,面上有些奇特,收敛真气,将目光看向宗全,该不会是对方搞错了? “根据农家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宗全也有些纳闷,小师叔似乎一直在咸阳城待着,也没有做出什么令百家好手与燕赵剑客都为之嫉恨的事情啊,怎么会有如今的一个局面。 “难道是野王一战的余孽?” “那一战中,墨家、儒家、兵家等大家还有一些燕赵剑客出手被我镇压,就是墨家的贼首都被我重创,难道这么快就恢复了?” 那一战中,自己的确镇杀了不少人,但如今才过去年岁有余,难道他们就想要再次蹦出来,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和准备。 而且,比起自己来说,周清更相信他们的目标是秦王政,毕竟杀了自己,可就是惹上道家天宗了,如今师尊北冥子仍在,他们得想好这个因果。 念及此,挥手对着一侧天上人间的某一处招去,顿时,一道璀璨的青色流光飞出,带着凌冽的锋芒,落在手中,墨黑重剑不存,鹰剑的寒芒外显。 剑之一道,轻剑、重剑、木剑于自己一样,道理相同,任何剑都是如一! “如果真的是对着我来的,年岁之前,鹰剑未曾饮血,这次就让它饮足。” 以本源真气蕴养,灵性自生,嗡鸣声自起,一缕缕了三尺剑芒本能吞吐,虚空为之恐怖的能量扩散,无论是针对自己,还是嬴政,似乎于鹰剑来说,都是双赢。 ****** “这里便是新郑!” 攻破天泽,太子归来,新郑城内的戒严略微有些放松,晴日高悬,城门洞开,一位位衣衫朴素的民众进进出出,一位位游历列国的士子、剑客进进出出。 新郑北门之外,那是是新郑所有的城门中,进出容量最大的一个,鉴于此,高耸而立的城门之前,守卫巡逻的兵士也是颇多。 这座足有数百年历史的城池,自从近两百年前韩国攻灭郑国以后,便是成为韩国的国都,看上去虽不甚其余大国恢宏,但却别有一番岁月的痕迹。 两个古朴的新郑韩文高悬其上,城门上方的望楼中,一队队重装着身的兵士严谨的扫视城外进出之人,若有乱象,即刻制止。 此刻的城池跟前,庞大的流量一角区域,三道身影静静而立,一男两女,均手持长剑,劲装打扮,年岁均不大,那男子看上去容貌算是俊朗,气质沉稳,眉目方正,正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新郑之城。 “飞雪姑娘,我师兄真的惨死在新郑城中的一位武者手中?” 男子身侧,则是两位并肩而立的女子,妙龄芳华,劲装加身,英姿飒爽,看着眼前的新郑之城,顿时一位身着淡红色长裙的女子愤恨而道。 身材高挑,眉目秀丽,虽不算倾国倾城、祸国之姿,但仍别有一番独特的气质,如兰空谷,韵味自生,一手持剑,一手轻轻抚摸着小腹,明亮的眼眸中无穷的杀意绽放。 “却是如此,不过不知道那位杀害你师兄的武者还在不在新郑,那夜,我师兄本有心相救,奈何敌人实力超凡,又加上夜色,对方的容貌看之不轻,只是实力的确超强。” “就是在化神层次中,都属于强者了!” 那红衣女子的身侧,则是一位身着蓝色紧身长裙的女子,虽非锦绸,仍旧可见其身段,年岁看上去稍大红衣女子,同样的英气勃发,言谈举止甚是洒脱。 回想起那夜的场景,心中仍旧有些惊悸,非那人不知为何离去,否则,她们师兄妹二人也得留在那里了。只是如今荆轲的师兄和师妹前来新郑寻仇,飞雪倒是觉得颇为不妥。 “无论那人还在不在新郑,我都要前来新郑,师兄刚得到鹄落剑法不久,就遭受如此下场,大师兄,你猜会不会是赵国丹顶门的夏侯央?” “他本身就是化神武者,先前爷爷未过世的时候,就经常和爷爷比斗,实力不俗,而且一直觊觎鹄落剑法,能够知晓师兄的行踪不难。” 三人静静的站立在城门之外,并未着急进去,红衣女子那愤怒的姿容上,掠过一丝浓郁的猜测,列国之中,与师兄有仇的不多,翻来覆去就那几个。 “不清楚,只是如果是夏侯央的话,既然杀了师弟,应该夺走师弟身上的鹄落剑谱,可是对方却没有这般做,而是放火将师弟彻底陨灭。” 韩申轻轻摇摇头,对于师妹的猜测并未认同,当然,也不否认,从飞雪姑娘所言的那夜之事来看,对方是执意要杀师弟,其意并不在鹄落剑法上面。 “我们先进城去见我师兄吧,那夜的事情,他知晓的更多,说不准你们会了解是谁杀了荆轲少侠。之前收到师兄的传信,近来的新郑武者云集,甚是混乱。” “丽儿妹妹,你又怀有身孕,依我之见,无论敌人是谁,你们还是暂时不要出手,待你们两位练成鹄落剑法之后,再行为荆轲少侠报仇也不迟。” 身着蓝色长裙的飞雪在一侧轻轻上前一步,手持莫邪之剑,感应着周围的气息,却有不少的武者,真不知道他们在新郑准备做什么。 听身旁韩申与公孙丽之言,低语一声,便是娓娓劝说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龙行宇内(第四更) “玄清见过大王!” 等待多日,而今终于再见,有着之前咸阳派出的密探和自己联系,而今在新郑城外五十里处,一座普通的乡里所在,今日行进一驾普普通通的马车。 驾车的非名驹骏马,而是驽马,驾车的是一位少年人,粗布麻衣,不苟言笑,四周则是不知不觉涌出多位陌生之人。 清寂的房间中,从咸阳而出的隐秘之人显,周清见此,不由得朗朗一笑,上前一步,微微一礼,轻语之,嬴政终究还是选择这个时候前来。 “大师于新郑之中停留月余,不知那韩非如何?” 面冠如玉,身着玄黑素袍,静静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就是隐隐散发一丝霸道之气,一双甚是有神的眼眸看向周清,同样有些欢悦,没有多言,直入主题。 此行而出咸阳,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所得时间也是有限,在有限的时间内,将一切办理完毕,当是正事,一侧的鬼谷盖聂持剑而立,静默不语。 “欲要令其入秦,只怕有一定的难度。” “若论其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新郑朝堂之上,已经站稳脚步,给予他时间,未必不能够肃清新郑朝野,重整朝纲。” “而且,其身边还有一位贵人相助!” 这处静室之中,环境虽不甚雅致,但几人均不在意,听嬴政之语,周清亦是没有迟疑,徐徐出言,将韩非在新郑之中的表现娓娓道来。 语毕,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看向嬴政身侧的盖聂。 “贵人相助?” “能够被大师称为贵人的,列国之中可是不多,寡人很是好奇?” 对于周清所言之语,秦王政似乎早有预料,只是似乎并不在意,近来,自己又阅览对方的诸多著作,当真是一句句直入心间。 秦廷内外,反而不如一个外人了解自己,嬴政引以为知己,此行新郑见到对方,就是极大的收获,直接让对方入秦,能够随自己返回咸阳更好,若是不能,待自己扫荡内患,对方不入也得入。 听得出周清言语深意,眼中已是流出一抹好奇,韩非身边也有大才?区区一个小小的新郑,机缘倒是不小! “这个人盖聂先生应该很熟悉!” 流沙之内,没有鬼谷卫庄的存在,在新郑之中,仅仅凭借一把逆鳞之剑,根本无法护住韩非,二人相遇,即是彼此的抉择,也是彼此所需。 “大师所言……是小庄?” 感应着周清看过来的目光,盖聂亦是将视线转向,又闻此语,周身不由得一丝淡白色玄光缭绕,诸夏之内,能够符合大师之意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正是盖聂先生的师弟,传承鬼谷横之一道的卫庄先生,一位旷世大才,再加上鬼谷弟子,大王也应该可以想象到近月新郑内的风起云涌。” “而且,在新郑之中,一如年岁之前的野王之势也在等待着王上,大王未入新郑,百家好手与燕赵剑客齐聚,咸阳祸事不少。” 论武道修为,在整个新郑之中,卫庄算不得最为顶尖,但历来鬼谷弟子也非以武道名震列国,二人相聚,注定要掀起一番风云。 没有在卫庄的事情上多言,便是落在如今新郑的局势上,咸阳城内能够有此动作的人不在少数,如长信侯、文信候、宫廷列国之人……都有可能。 “既然不过是当初的野王之势,于大师和盖聂先生而言,不过是小事而已,明日,我欲见到韩非先生,观其胸中块垒!” 对于危局,秦王政并不在意,对于那个结果也在自己的思量之中,只是想不到咸阳城中,真的有人希望自己死在外面。 神情甚是平静,语落,身躯微转,对着房间中的周清与盖聂看去,虽未多言,但意蕴已经不至多说,自己要的是结果。 ****** 日落之时已至,雀阁下停着一顶流苏摇摆的红轿。 弄玉站在雀阁之上,最后看了一眼天边的落日,拿起桌案上的雕花发簪,指尖轻轻抚摸那锋利的铜刺,静默片刻,回过头,对着铜镜轻轻的插进发簪里。 铜镜里,纱幔无风而动。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弄玉稍稍侧首,秀眉微蹙,轻道一声。 “能够察觉到我的存在,不简单啊,弄玉姑娘。” 飘动的纱幔缓缓归于平静,短暂的沉默过后,一双脚从纱幔后走出,呼吸之后,墨鸦出现在弄玉身侧,双手抱在胸前。 “弄玉见过墨鸦大人。” 弄玉转过身,轻盈的裙摆像花瓣一样铺开,双手交合,欠身行礼,声音娇柔如喘,甚有诱惑之力,听得墨鸦心中都是一抖。 只是观其浓妆艳抹的姿容,倒是令墨鸦眉头一挑,他记得此女明明是安静婉约之人,怎么此时却变得如此妖媚,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难道这就是他们要想那位大人证明他们有资格获得自由的保证? “不知墨鸦大人这么晚了,来我这里做些什么?” 看着眼前之人的沉默,弄玉又是娇媚一笑,走到窗前,垂目看着雀阁底下的流苏红轿,对于这个人,红莲公主给过自己讯息,是百鸟的一位强力首领。 “找人。” 墨鸦沉吟许久,轻语之。 “找谁?” 弄玉有些好奇。 “一个有些傻傻的人,因为他,府中前日死了几十个人。” 墨鸦冷冷而道,此女的目的他已经知晓,连先天都未入的实力,也想要行刺杀之举,当真是无知者无惧。 “你说的是那个为我盗琴的,因此惹怒将军的人?” “想不到我独居这雀阁之中,还能俘获一颗痴心,不过,他可不在这里哦。” 弄玉掩嘴一笑,言语有些轻飘,整个人浑身上下越发彰显一丝魅意,莲步而动,雀阁之下的诸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正等着自己下去。 远远看去,整个东城区域内,华灯不断涌现,入夜的微凉之风卷入雀阁,凌起梳拢精致的发丝,秀美的衣衫为之荡漾。 “你的目的我和白凤很清楚,不过,我们并未将此事告诉将军。” 墨鸦很不习惯眼前如此矫揉造作的弄玉,回想着白凤这些天的神情,神色更加的有些冷漠。 “为什么不呢?” 弄玉不为所动,柔柔一笑,双眸微微眯起。 “因为白凤他追求的那个东西,我恰好也有点兴趣,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墨鸦侧目,看着弄玉那映在铜镜中的身影,深深的呼吸一口气,话音未落,整个人便是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消失不见。 第一百九十三章 殁(第一更) “杀!” 没有任何废话,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没有退路,清冷的声音从鹦歌的口中流出,身着碧海裙衫,手持锋芒利刃,体内真气狂暴运转。 上前一步,便是耀眼的淡蓝色的剑芒涌现,覆盖姬无夜的全身上下,身处在百鸟组织中这么多年,今日或许是自己最为畅快的一天。 “杀!” 墨鸦同样不甘落后,周身一缕缕浓郁的黑色气流环绕,双手持奇异之刃,刹那间,整个人化作万千乌鸦,一拥而上,将姬无夜覆盖其中。 化鸦! 是墨鸦修炼驭鸟之术的最高境界,是一种人与乌鸦之间可以相互转化的迷幻之术,能对人的身体造成致命的伤害,虽然会耗费很大的体力和内力。 但对于此刻而言,任何一点的保留都是对自己的残忍,配合实力丝毫不逊色自己的鹦歌,邪魅的面容上微微一笑,狂暴的力量狂涌而出。 “姬无夜,你该死!” 一侧的白凤正沉浸于弄玉重伤垂死的悲伤之中,看着弄玉口中流出的漆黑淤血,散发着一丝频临死亡的气息,身上的热量快速散去,整个人的精气神迅速衰落。 同样愤怒不已,体内玄功运转,极力而动,将弄玉小心翼翼放置在朱红之柱的一侧,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流光,亦是涌入战局之中。 正立无影,凌虚而立,在这方厅殿的正上方半空中,一道青色的身影浮现,灵觉扩散,静静感知下方的一切,看着整个将军府因为姬无夜的惨叫而快速调动,一位位手持戈矛的重装兵士逼近。 “速度倒是挺快,如果他们围拢上来了,你们还真不好离去!” 感应着身下这座厅殿的构造,屈指一点,便是一道道融金断玉的指力涌入下方的几个关键节点,而与此同时,三位先天武者与姬无夜的战斗也迅速走向结局。 四人的修为中,自然是姬无夜最强,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刃非浪得虚名,就是鬼谷卫庄与其正面一战,或许能够将其击败,想要将其击杀,还真得费不小的力气。 只是于鹦歌、墨鸦、白凤三人来说,所修均杀伐凌厉手段,出手即是最强攻击,一时间竟然将姬无夜打击的节节败退,周身各处不断受到强大的攻击。 若非一身铠甲和至强硬功的护体,早就被三人斩杀! 当是时,大将军府内的巡逻兵士进殿,手持强劲弓弩,戈矛林立,团团的将厅殿围拢起来,只消将军下令,便是将他们射杀。 “鹦杀之歌!” 催动最后的禁术,体内的内力一瞬间消耗大半,涌入手中的双刃之中,身形婉转,淡蓝色的光芒出现在姬无夜周身每一处。 每一道斩击与姬无夜的铠甲和精钢之刃碰触,都仿佛化作一道悦耳的歌声,清脆而有韵律,清冷而又充斥无尽的肃杀。 “化鸦之舞!” 兵士围拢,弓弩加身,不将姬无夜迅速斩杀,他们想要出去都会难上加难,经脉的内力刹那消耗一空,再次身化万千乌鸦,每一只乌鸦都是自己的形体,威能超越先前十倍。 “凤舞三幻!” 残影重重,战力倍增,融入万千的乌鸦之中,漫天白色的羽刃笼罩姬无夜,肉身内在的力量丝毫没有留下,全部向着姬无夜倾洒而出。 噗!噗!噗! 数息之后,姬无夜整个人浑身上下满是鲜血的倒飞而出,五脏六腑受到极大的创伤,筋骨百脉亦是受到极大的冲击,重重的撞击在厅殿最上方的条案之上,手中的精钢之刃也不知何时迸向何方。 大口大口的精血从体内涌出,面对三位百鸟首领的绝杀,先天巅峰层次的姬无夜仍未陨落,嗜血的面容上带着无比的残忍,一掌打在条案侧的某一处。 嗡!嗡!嗡! 整个厅殿横梁的四周,一道道机关运转的声音传荡,一个个漆黑幽暗的方孔而出,一支支弓弩涌现,一根根铁柱欲要降临。 然则,下一刻,正待那一根根明亮的精铁之柱降临之时,不知何故,整个横梁四周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刹那间,机关崩溃,整个厅殿的顶部被强大的力量粉碎,漫天星辰之光投射而入。 “我们走!” 三人联手一击,姬无夜尚未陨落,这里已经不能够继续停留,鹦歌急流勇退,周身淡青色的光芒扩散,残留的内力化作万千锋芒,袭杀四周围拢过来的兵士。 旋即,墨鸦点点头,大将军的实力还真是恐怖,同样催动体内残留的力量,身化万千乌鸦,迷幻四周,观此,那些围拢上前的兵士未敢轻举妄动,姬无夜似乎也没有了言语。 十个呼吸之后,待厅殿中的万千乌鸦彻底消失,大量的兵士直接涌入其中,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了那几人的踪迹,未敢迟疑,连忙上前观大将军的状态。 三个呼吸之后,整个厅殿中归于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围拢在前的一位位兵士眼眸深处,姬无夜的身形无力的躺靠在破碎的条案上,一双血红的眼眸瞪得浑圆,想要有所动作,已经不太可能。 因为,一根墨羽径直的钉在姬无夜的眉心正中,直入三寸有余,至强硬功也未能拦阻,数十年苦修化作流水,十年尊贵荣耀俱往矣。 ****** “姬无夜已经死了,流沙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夜幕失去头领,新郑内的事务必然陷入混乱,这是你们的机会,紫女姑娘!” “这位应该就是红莲公主吧。” 新郑城外的一处高耸山峰之上,从那里看去,整个新郑都在视野的覆盖范围,植株茂密,可攻可守,可进可退,从城内御风而出,那里已经有了两道身影出现。 一位是紫兰轩的主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妖娆魅惑之气的紫衣女子,另一位则是身着粉色飘逸的裙衫,乌黑秀丽的盘发,红唇如樱,同样的姿容倾城。 “是他们!” 刺杀姬无夜这个行动本不可能成功,但是自己的出现是一个变数,对着面前的两位女子一语,踏步山巅,迎风而立,目光所至,身前的不远处,三道流光快速逼近,由空而落。 周清未语,身侧的红杉少女却是惊讶之言流转,语毕,和身侧的紫女相视一眼,://./14_14844/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连山》(第三更) “公子,昨天夜里紫兰轩很是混乱,许多姐姐都被抓走了。” 静修一夜,参悟玄妙之门的深层次隐秘,距离悟虚而返更进一步,虽不知道何时突破,但也已经是时间问题了,想要直接顿悟碰触其内太难太难。 或许,一次次的小突破到最后会演变成这个境界的大突破,这倒是与儒家荀况的理念相似,迎着清晨初起的朝阳,静坐在云舒的房间中,聆听琴音之妙。 每一次,云舒的琴技都有所提升,若是可以,现在周清可直接灌输力量,令云舒成为一个先天层次的武者,一曲而毕,余音缭绕不绝。 许久之后,脆音而起,身着白色的长裙,秀发精致的梳拢在肩头,纤细的手掌轻轻抚摸着面前的床琴,美眸忽闪,随意而语。 “昨天,姬无夜死了,新郑自然要大乱。” 斩杀一个姬无夜,如同灭杀一个蝼蚁,实在是不能够在周清心中留下更甚的影子,轻轻回应,不以为意,仿佛昨夜在新郑死的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姬无夜的死,对于新郑的每一个势力来说,都是影响巨大,他的死,令得夜幕的影响力会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受到巨大的打击。 五代相门张家、韩王四子韩宇、流沙、乃至于在新郑之外的天泽都会有巨大的行动,这一点也是周清希望看到的。 也许流沙能够笑到最后,但那又需要多久呢?而留给流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姬无夜!他……死了?” 很明显,对于云舒来说,这个人还是了解的,在自己的印象中,对方是如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也会死亡,实在是令人诧异。 “姬无夜他也是人,是人的话,终究要死的。” “或许不久之后,血衣候白亦非也要死,云舒,到时候你要不要亲自动手?” 微微闭合的双眼睁开,看着云舒那白里透红的精致容颜,悠然而起,临窗而立,灵觉扩散开来,辰时已经过去一刻钟了,算算时间,也该来了。 念及此,对着云舒轻轻一笑,接下来的新郑会死好多人,如此,血衣候若是死在其中,似乎也没有什么让人值得注意的。 “血衣候……白亦非!” 《清境》运转,历经月余的修行,一颗心本以为已经波澜不惊,但对于血衣候这个称呼,心中仍旧有些悸动,脑海深处,一幅幅久远的画面翻滚而出,整个人周身为之隐隐颤抖。 这一次,周清并没有出手压制,那些东西已经被云舒镇压了月余,许多东西已经被磨灭,剩余的东西虽然还有,但相信她会自动走出来的。 与之同时,在灵觉的无比敏锐感知中,紫兰轩内走出两道身影,随即,对着云舒看了一眼,周身青色的光晕隐现,消失在房间之中。 ****** 今天,自己还有要事需要处理。 形不逢影,影不离形,变化莫测,八面玲珑。异心一体,一体八面,昨天从姬无夜府上出来的时候,就在新郑隐约感知到这股凌厉的杀伐之气。 这股气息堪称自己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杀意,看似混乱、分散,实则本源如一,对于他们,岁月长河中已经彰显了一切。 黑白玄翦! 那个自己数年前在文信候吕不韦府上遇到的那位化神层次杀手,当时的他,虽然是化神层次,却不过是第一层次的巅峰,距离自己所处的层次,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不曾想,对方似乎寻找到了突破之路,参悟八卦之妙,根据周清的推演,那黑白玄翦应该是从《连山》中得到的修行之法。 三代以来,各有占卜之法,远古有三易,《周礼》云:太卜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 三种占卜均是从远古传来的先天八卦衍生而出,各有奇妙,其中《连山》以艮卦开始,如山之连绵,四季六气为旺衰指引,六甲值符为吉凶判辨之坐标,三元九运为时空转换,阴阳轮转无穷。 《归藏》则是乾卦而出,由天乾位出,转向金兑位、山离位、水震位、火巽位、风坎位、木艮位、地坤位,成就八卦之形体,玄妙无双。 《周易》则是周文王所著之《易经》,与道家《道德》之经一般,分为《经》和《传》两个部分。主概论六十四卦和三百八十四爻,卦和爻各有卦辞、爻辞,作为占卜之用。 那黑白玄翦能够修炼至化神层次,传承非一般,而今将心神一化为八,本体沉睡其内,待八个分身有朝一日均可以成就化神之境的时候,那就是对方冲击悟虚而返之时。 八卦归一,九宫归元,这是对方的修行,虽剑走偏锋,但能够有这样的突破之法,诸夏之内,绝对罕见,而今心神分化,黑白玄翦的实力也绝对入化神第二层次。 八面玲珑,将军壁率先死亡,成就艮师,这是必然,其后巽蜂、离舞、坤婆、坎鼠、兑鲤、震侯、乾杀,最后黑白玄翦将乾杀杀死,破开枷锁,沉睡于其体内。 八玲珑的实力单体或许不强,但均是死人,故而八人无所谓生死,非一举将八人全部摧毁,根本不可能破灭八玲珑。 浩瀚无垠的灵觉扩散,数十丈、数百丈、上千丈的区域笼罩,数十个呼吸之后,正立无影于虚空之中的周清眉头一挑,挥手一招,一道青色的剑刃锋芒从城中某一处飞出。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里是新郑城北偏西的一处庶民区域,建筑很是普通,很是简陋,然则,灵觉之下,他们浑身上下弥散的杀意根本无法瞒过自己的眼睛。 由空而落,鹰剑持在手中,站立在此刻八人所停留的房屋顶部,一语轻落,夹杂淡淡的真气,扩散在方圆数十丈的区域内。 “而且,你们也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看着远在百丈之外的一条水流,长剑所向,道道水流飞来,化作一道巨大的球形光镜,虚空初起的阳光照耀,映衬十方一切,一切种种都在其中浮现。 旋即,又是一掌打出,整个房顶被自己削平,下一刻,道道不含任何情感的冷漠视线投向自己,水球光镜化作漫天碎片。 旋即,一道道视线豁然间消失不见!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天地捭阖(第四更) “是你,道家玄清子!” 粗布麻衣,中年模样,容貌看上去有些颓废、阴郁,但又充满绝对的坚强,手持黑白双肩,周身环绕凌厉的杀意,踏步之间,便是来到房顶不存的围墙之上。 为修炼最强剑道,自己已经沉睡好久了,今日修炼未成就醒转,满腔的怒火中烧,冰冷的眼眸深处一位青衫少年沉浮其内。 下一刻,浑身更是绽放无穷的战意,对于此人,自己不陌生,当年在咸阳城的时候,那一夜,对方一举斩杀手持越王八剑中的多人。 若无文信候拦阻,自己估计也会死吧,但自己没有死,其后自己被派往前往刺杀长安君成峤,任务完成,自行踏上修行路。 而今,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 虽如此,但如今的自己不是当年的自己,修为更近一步,无惧对方,双手持双肩,交错身前,战意绽放,或许斩杀对方,将对方变成自己的一份子,会更好。 “黑白玄翦!” “可还记得十年前魏信陵君魏无忌?” 此人,当为一代剑之豪者,区区玄翦之剑如何能够束缚住对方,而且对方所修剑道,恩怨分明,一手生,一手死,乱世之中,当为己身的正道。 单手负立身侧,鹰剑自动的沉浮于身侧,看了黑白玄翦一眼,而后提及十年前的一个人,对于这个人,玄翦应该不陌生。 近十年之前,魏国信陵君无忌统列国兵马,合纵伐秦,于函谷关外大败秦军,就连蒙武的父亲蒙骜都败在信陵君的手下。 那一战,魏国信陵君名震天下,功绩直追数十年前的齐国孟尝君,虽未如孟尝君一般,攻破函谷关,进入秦国腹地,也已经是自长平之战以来,列国最大的胜利。 然则,列国之人均纷纷称赞信陵君的勇猛和智慧,将不可一世的强秦击败,但谁又知道在信陵君统合列国之兵攻入秦国的时候,崤函之外,千里区域,无数的秦国民众被斩杀。 在那无数被斩杀的秦国民众中,就有两位为玄翦异常在乎的存在,一位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位是自己那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魏无忌,他该死,可惜没有死在我手中,没能够给漪漪和我儿报仇。” “玄清子,你很强,我很中意,希望你不会被我的剑斩杀!” 似乎周清的一语令得玄翦浑身上下的杀气与煞气更是浓郁数倍以上,狂暴的劲力外放,旋风而动,双手持黑白之剑,面上带着无比嗜血的笑容。 剑光呼啸,瞬间奔至周清跟前。 “你不是我的对手!” 双手抱元归一,一道凝练的黑白太极图出现在跟前,瞬间反震所有的剑道锋芒,强横的力道波及玄翦身上,整个人倒飞数十丈开外,撞击在不远处的庶民围墙之上。 脚下青光涌动,御风而行,行至玄翦的跟前,看着那已经受了不轻伤势的玄翦,静默不语,此人算是一个可怜之人,当所有自己珍惜的美好不存,世界仿若破灭。 “黑白玄翦!” 没有任何退缩,翻身从大地上站起,双剑缠绕着凌厉的锋芒,骄阳的映衬着独特的光泽,面上残忍的冷血之气未曾散去。 双剑交织,代表生命的剑道与代表死亡的剑道碰触,竟然隐约的也达到一股别样的平衡,臻至一股别样的混元,犀利的剑气涌向周清,瞬息而至。 “天地失色!” 一念而觉,整个方圆数十丈的区域内,化作一片世外之地,世间的万般斑斓异象不存,只剩下最为原始的黑白,时间为之停滞,万物的一切在这里停滞。 对于普通人来讲,面对这等层次的天地失色,肉身与思维均不可能运转,不过对于玄翦来说,虽然受到极大的压制,但很明显,动静之间还是不存问题。 翻手间,一掌压下,双手印诀挥动,又是一道混元的太极图浮现在这处区域内,落在黑白玄翦的头顶,浩瀚无垠的力量落下,瞬间将那正欲要持剑攻杀的玄翦彻底镇压。 “你的剑道很有潜力,如此败亡,颇为可惜!” “你……还想要见到你的妻子和孩子吗?” 一缕道音,仿若天籁,久久未绝,夹杂独特的手段,回旋于黑白玄翦的心间深处,此人的剑道看似剑走偏锋,但实则根基还是在《连山》。 那是天地间最为本源的道理,手持生死黑白双剑,平衡无双,颇合道家混元之妙,将心神分化,以期破入更高,虽然精妙,然,终究非正道。 ****** “师兄,你的实力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看来师尊的教诲你没有忘记,身为秦王首席剑师的你也没有懈怠!” 新郑城北的另一处隐秘之地,那是一座豪奢的庭院,主人是新郑内的一位富商,具体是谁,很是隐秘,不过看起来生意不小,内部的仆从也不少。 充满周礼之精华的典雅庭院内,此时此刻,却没有多少仆从在其内,前院或许有一些,但后方更为宽阔的区域内,一个皆无。 亭台楼阁,飞檐细角,翠竹林立其内,绿柳遮阴其中,春日盎然,整个庭院之内充满无尽的生机,假山点缀,回廊不绝,甚是不俗。 然则,在那后方庭院的一角之上,一处可进、可退、可攻、可守、俯览无形的区域上,却是稳稳站立着两道身影,均是那般的孤傲和冷然。 身着蓝白色的劲装衣衫,清淡不张扬,清秀的短发干净利落,略微遮掩那俊秀的容颜,双手各有精铁铸就的护腕,身后一件墨蓝色的披风,手持利刃,静静而立。 入眼处,师兄比刚下山的时候变了不少,只可惜,身为鬼谷的弟子,竟然去做秦王的首席剑师,而不是师尊一直教诲的鬼谷使命。 身为鬼谷弟子,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每一位鬼谷弟子必然是列国惧怕的人物,天地捭阖,纵横之道,数年来,看来对方已经忘记了。 “小庄!” “你呢?你还在坚持师尊的教诲吗?” 盖聂闻声,冷酷的俊秀面上神情不变,看着下方庭院中两道正在交谈的身影,身躯微转,看向师弟,下山数年来,他一直待在新郑,又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纵横两道(第五更) “天下寥寥,苍生涂涂,诸子百家,唯我纵横!” “列国乱世,鬼谷一脉当重塑先贤荣耀,令诸侯畏惧,天下畏惧!” 一袭黑色的锦衣加身,金色的服饰加身,金色的护额束住垂肩的银发,手持鲨齿之剑,很是不屑的看向师兄,当初在鬼谷之中,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天地捭阖,纵横无双。 古之善用天下者,必量天下之权,而揣诸侯之情。量权不审,不知强弱轻重之称,揣情不审,不知隐匿变化之动静。 谋之于阴,成之于阳,机不可失,久而化成,此之谓捭阖之道。 自己在新郑中待了数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动静之机,阴阳门户,而今自己等到了,对方是一位旷世大才,身处弱小之韩国,既可以重新扬起鬼谷的威名,也可将自己的事情解决。 “这就是你一直在等待的事情?” “玄清子大师于我言语,当今之世,已经不是大争之世,鬼谷一脉,当变,观阴阳之开阖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筹策万类之终始,达人心之理,见变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门户。” “万物流转,顺势而为,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必,或驰或张,这才是鬼谷之道,这才是列国乱世之道!” 盖聂静静的回应者,当初第一任鬼谷子曾问道于道家祖师老子,得其精妙,熔炼百家,成就一家之人,而今看来,最终当殊途同归,和道家的道法自然一般无二。 下山以来,直入咸阳,就已经表明自己的抉择,天下之民受乱世已久,而今列国之中,秦国独强,当匡诸侯,一天下,鬼谷虽不显,然万物流转,阴阳不绝,鬼谷怎能例外。 “匡诸侯,一天下!这就是你要追求的道理?” “为小无内,为大无外。益损、去就、倍反,皆以阴阳御其事。阳动而行,阴止而藏,阳动而出,阴随而入,阳还终始,阴极反阳。” “以阳动者,德相生也,以阴静者,形相成也,你所追求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存在。天地之间,只有永恒的利害冲突,无尽的生死抉择,这就是纵横!” 听到盖聂的回应,卫庄很是轻蔑,天地阴阳,捭阖之道,就算秦国能够匡诸侯、一天下,又能够如何,终究摆脱不了永恒的纵横之道。 而师兄竟然抛弃鬼谷的理念,想要寻找永恒的一天下之国度,实在是愚不可及,枉费师尊的一番教导,他已经不配称为鬼谷的弟子。 “经起秋毫之末,挥之于太山之本,物有自然,事有合离!” 没有和师弟在鬼谷纵横一道上进行争论,天地捭阖,本就是两条永远不可能平齐的道路,灵觉扩散四周,严谨的防守四周一切。 颇有磁性的低沉之音荡出,未有飘出多远,便是消弭于无形之中。 “物有自然,事有合离,有近而不可见,远而可知,不知道师尊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会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天地之间,变化是永恒的,抉择也是永恒的,这才是天地捭阖,称量天下,这才是鬼谷的使命,为了自己所求,放弃鬼谷所学,这是对于鬼谷的背叛。 冷酷的声音回旋,瞥了盖聂一眼,同样将灵觉扩散开来,察看四周情况,扫视着庭院内的那两道人影,都是能够改变诸夏形势的存在,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 然而,无论他们所谈的结果是什么,对于自己都没有任何作用。 ****** “叶腾,你确定我们的目标在这个宅院?” 与此同时,就在鬼谷纵横严阵以待四周可能出现的情况之时,城北这处偏僻的豪奢宅院之外,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一位位行人汇聚于此。 一支支巡逻于此的韩国兵士也是在不知不觉的将力量着重于此,距离那宅院数千米之外的一处高楼之中,一人周身散发着无尽寒气,处于房间内的阴暗之中,一条条红色的纱幔飘动。 眺望着极远处的那座宅院,徐徐对着身后的一位军将说道,轻缓的言语中夹杂着无言的高贵和冷漠,身材高大而又魁梧,世袭的荣耀加身,数代不衰。 “不错,而且百家好手与燕赵剑客也似乎得到了消息,尽皆汇聚于此,不出意外,接下来便会有所动静,到时候将军可将他们一网打尽,重振韩国威严!” 那军将身着暗黑色的铠甲,鲜红色的披风垂落,眉目俊朗,英气勃发,双眸甚是有神。闻声,上前一步,微微颔首,低沉而语,顺着身前这位大人的目光看将过去,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那处寻常时候偏僻无比的区域。 “十年来,军功累累的大将军姬无夜被手下刺杀,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列国更是轻视我韩国,这一次,我要让他们全部留在此地。” “流沙韩非、鬼谷纵横、还有那位列国最为尊贵的存在,如果没有了他们,列国将会安息无事,韩国也将会重新收复南阳之地、上党之地。” “到时候,叶腾你便可以重新为南阳守了。传我令,白甲军开赴这里,随时候命!” 苍白无比的肤色,血色光芒流转的白发,身着红黑相间的锦绣服饰,简约妖艳的头冠,脚踏军靴,威严扩散,只是周身那无时无刻的寒气令人不敢直视。 感受着红色纱幔空隙中透露的骄阳光线,浑身散发的寒气更加浓郁,命令下达,身后那神情恭敬的叶腾屈身而退。 “秦王政竟然也来了韩国!” 轻脚慢步的走出高楼,迎面便是碰上手持利刃的残剑,心神有感,再次朝向那座宅院看去,轻叹一声,无奈而语,出现这种情况还真非自己能够预料到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想不到秦王政竟然来到了新郑,以现在的局势,秦王政他走不出新郑,若是秦王政身陨于此,列国可得安宁。” “据我所知,赢秦宗族之中,秦庄襄王的子嗣之中,在长安君成峤死去之后,如今只有秦王嬴政,他要是身陨于此,秦国必生内乱,列国也可得喘息之机!” 一旁的残剑亦是知晓这个消息,虽然诧异无比,但面上却露出一丝笑意,数十年来,赵国可是被秦国几番欺压,若是可以,自己说不准也准备身入其中,攻杀秦王政。 言语中带着一丝激动,秦王政一死,秦国必定生乱,列国归于先前的模样,岂不快哉! 第两百零一章 收天下之兵(第三更) “昔年,盖聂先生于寡人有言,庄周有三剑,一曰:庶人之剑,二曰:诸侯之剑,三曰;天子之剑,韩非先生可为寡人解惑?” 一步踏出,身形便是出现在下方的庭院之中,悄无声息,静静的立于一侧,等待二人谈话的结束,算起来,二人已经相谈了近一个时辰。 虽然不长,但君子之交一息足够,一个时辰的时间,足以令秦王政对于眼前之人有着更为深层次的了解,能够写出那般的恢宏巨著,其人当非凡。 清朗的声音娓娓回旋在这方不大的庭院之中,翠竹摇曳,微风吹拂,片片细叶时不时的落下来,不远处的一片池塘中,更是道道涟漪为之波动。 此时此刻,列国之人谁又能够想到,在如此破败的庭院中,决定历史走向的两个人正在此地交谈,声音虽不大,但却足以震动岁月长河。 身着白衣素袍,柔顺的发丝垂陇肩后,略有一丝随意,眉目俊朗,英气蓬勃,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很是坚定,很是锋芒,五官威严绽放,登位十年来的深沉气息沉淀。 看着身前的紫衣贵公子,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此人大才,是自己寻找已久的大才,能够助力自己匡诸侯,一天下,治天下的大才。 “尚公子志向远矣!” “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如果韩非所料不差,此刻的宅院之外,应有多者!” 紫衣着身,贵气弥漫,寻常时候的不羁与放浪不存,对着眼前之人一礼,便是娓娓而道,自从知晓道家玄清子身处新郑之时,自己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快,询问庄子三剑,列国之中,知其者甚多,用其者鲜矣。言语婉转,随意的向着宅院之外看了一眼。 “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 “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百年之前,卫鞅为秦国铸就一把最强的诸侯之剑,秦国强悍至今!” “天子之剑,以燕赵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韩宋为镡。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举世无双,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一天下,势不可挡,此之谓庄周三剑,春秋以来,天子之剑渐行渐远!” 语落,韩非不言,整个庭院之中不自觉的陷入一种别样的寂静,秦王政沉吟许久,身躯微侧,看着竹枝的妖皇,看着水潭的波动,感受天地之间无形的律动。 诸夏之民数千万,庄周三剑以蔽之,列国乱世,大秦独霸天下,大势已成,唯缺少最为重要的一环,这也是自己为何前来这里的原因,因为这里有自己需要的结果。 “先生曾语,七国的天下,要九十九。” 不知何时,秦王政徐徐出言。 “尚公子的消息很是灵通。” 韩非轻轻一笑,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眼中充满一种别样的韵味。 “先生师出儒家,又创立法术,集商君之法、申不害之术、慎到之势为一身,如此,堪为天下之才,先生之法,也当为天下之法。” “七国民众受乱世之疾久矣,百家各有其道,唯有在先生的身上,寡人看到了希望。先生可愿与我携手,铸就一把天子之剑,开千古一国之梦,创立一个九十九的天下!” 秦王政对着韩非深深看去,眼眸深处充满无尽的希冀,映衬着这方庭院中的一切,更映衬着诸夏内的一切种种,单手缓缓伸出,言语沉稳而出。 “不知在尚公子的心中,这九十九的天下,是秦国的天下,还是韩国的天下!” 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俊逸的面容上涌出一丝希冀,更涌出一丝凝重,终究还是要有这个结果的出现,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成于天地之间,贯穿于天地之间。 如果自己是李斯的话,或许,此刻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接受这个邀请。 只是,家国天下终究是家国天下,韩国不存,家国不在,何以谈天下,或许在自己的心间深处,还是有一缕私心,聚散流沙,那就是自己的希望。 ****** “大王可有失望?” 一炷香以后,周清与秦王政出现在新郑城外,那里有着自己的安排,偏僻的隐秘区域内,乘风而行,由空而落,顷刻间远离是非之地。 这是一处丘陵深处,小道婉转,四周已经散布多位秦国武士,牢牢的守卫方圆,踏步在大地之上,回想着先前韩非的回应,周清轻问。 “韩非。” “他会来秦国助寡人一天下大业的!” 虽有些失望,但这在自己的预料之中,根据自己所得信息,韩非从小圣贤庄回来之后,便是在新郑内施展手段,逐步立足,这已经表明了一切。 既然对方有着家国的牵挂和侵扰,那么,待对方家国不存之时,就是其入秦铸剑之时,这一点,嬴政无比的相信。 “玄清也相信韩非会做出理性的抉择。” “只是想不到大王出咸阳不久,就已经有人忍不住了,看来此行归途仍有不小的变数,玄清已经持虎符和诏令让蒙武将军掠宅阳之地,接引大王。” 韩非之才固然惊艳,但诸夏之大,合群策之力,铸剑虽难,仍可成就帝国伟业。当然,还是希望韩非做出最为理性的抉择。 与秦王政一起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看着这条通向北方宅阳之地的小道,缓缓而语。 “扫帚之星横秦国之境,兵戈蓄势而待,区区内患,何足道哉。” “大师且去,不必为寡人担忧。” 刚才与玄清大师乘风而出新郑,内部的乱局收入眼底,列国游侠剑客汇聚,当真是该全部诛杀,韩非之言有理,侠以武犯禁,待一天下之时,定要收缴诸夏之兵,让那些游侠全部束手。 屈身而入这架普通的马策之中,转过身,对着周清深深颔首。 第两百零二章 屠(第四更) “有人出来了!” 时间徐徐的靠近午时,头顶的骄阳越发显得炙热起来,在那座宅院四周等候许久的百家好手和燕赵剑客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来回不间断的在宅院四周而动,一道道目光汇聚其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就是韩申、公孙丽、鲁勾践三人亦是如此,碍于修为,倒是没有向前方靠的太紧。 不过也能够从周围前来的数百人动静之中窥探一二,端坐在酒楼中喝着茶水,忽然间,整个宅院跟前看似旁若无人的诸多行者为之一震。 被他们凝视许久的那座宅院大门缓缓打开,从其中走出二人,一者紫衣长袍,翩翩贵公子,一者黑色锦衣,金色服饰加身,神情冷酷。 乘坐早就停靠在门前一车的马车之上,无视门前的诸多诡异行人,自顾自的驾车离去,马声嘶吼,清脆的奔跑之音异常清脆,淡淡的烟尘而起,消失在道路尽头。 “韩王九子韩非和他身边的那个剑客!” 进入新郑多日的列国剑客见此,有知者悄声低语,他们并非此行目标,而且对方身份尊贵,在新郑之中,若是斩杀韩国王室,无疑于和整个韩国作对。 今日,他们能够停留在这里,有机会袭杀秦王,已经是韩国的默许,未敢出手,就那般放任韩非与鬼谷卫庄离去。 虽不明白为何韩王九子有可能和那个暴君扯上关系,但是,那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他们的消息不差,现在的这个庭院之中,还有别人的存在。 那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韩非!秦王嬴政!” “有趣,能够让秦王政屈尊亲临新郑相见的人,竟然是他,以他近来在新郑的表现,他或许有这个资格。” 同样在极远处高楼之上俯览那座宅院的血衣候,亦是看到韩非与那位鬼谷传人的离去,能够让秦王政都为之重视的人,接下来的新郑也许更加有意思。 白甲军在城北区域分散,随时可以聚拢,只待那里的局势发生变化,便可以找寻机会,切入场中,如果目标达到,夜幕将会比以前更为强大。 而与此同时的新郑城东一处区域,一驾由名驹牵引的豪奢马车在经过一座石桥的时候,豁然间,桥身为之崩塌,马车沉入水底,再无半点生息。 “不是说秦王政在里面吗?这么久都没有出来,莫不是准备住在这里了?” 又是等待了一炷香,那宅院紧闭的房门没有再次打开,如此情景令得早就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百家好手为之眉头紧皱。 根据确切的消息,秦王政确实在新郑,而且如今正在这座宅院之中,而今韩王九子离去,但是秦王政仍旧没有出现,在场中,或许很少有人见过秦王政,但场中却有可以确认秦王政身份的存在。 如果说对方准备在新郑长留,根本不可能,消息传出,任谁都得想办法离开,秦王政虽然至高无上,但也是人,是人就有生死,人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莫非这宅院有密道,可以从别的地方出去?” 豁然间,一个可能存在的情况出现在百家诸人的心中,这座宅院看上去非普通的民众可以拥有,即如此,拥有密道的可能性更大了。 一时间,这则消息蔓延,迅速的向着其余百家好手和燕赵剑客传递,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们在这里的等待将会是一无所获。 没有任何迟疑,便是有轻功绝佳的好手纵身一跃,向着宅院内部而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年岁之前的野王城邑,他们没有把握住。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将其留下! 砰!砰!砰! 然而,下一刻,就在数位自忖轻功不错的好手刚进入那宅院的围墙之内,呼吸之间,便是有数颗大好的头颅被扔出来,虚空中划过一道血腥的红润雾气,一道道未曾闭合的眼眸彰显着刚才的恐怖。 如同几颗碎石子一般,落在宅院前的街道之上,荡出道道沉闷的声响,在光亮的青石板上留下几道鲜红的痕迹。 不过,这几颗新鲜的头颅同样如同几颗石子落在蜂窝之上,震荡蜂窝的后果,那就是将会面对所有马蜂的围攻,这一点正合此刻之理。 咻!咻!咻! 早就已经按耐不住的百家好手如何能够忍受,一道道浅淡的玄光隐现,手持刀剑之刃,飞速上前,剑芒刀光闪烁,径直破碎宅院的大门,攻入其中。 两侧的围墙之上,同样有一道道修为强弱不已的武者跳入其中,只是呼吸之后,那从两侧围墙而入的一位位百家好手,再一次的将一颗颗大好头颅滚落在街道之上。 那些从宅院正门攻入其中的数十位百家好手,则是迎面被一道道黑白无双的强横剑气笼罩,剑光所至,无可匹敌,瞬息之间,肉身被撕成粉碎,猩红的血液流淌在宅院大门内外。 “你们……实在是太弱了!” 手持黑白双刃,一前一后,体表黑白的玄光笼罩,无双的剑道气息环绕,身为一代剑之豪者,今日锋芒再现,杀意再现。 粗布麻衣加身,踏着脚下仍旧在流淌的血液,那看似颓废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极尽的嗜血,凌乱的发丝随意被风吹拂,持剑而立在宅院门前,看着此时已经汇聚于此的百家好手和燕赵剑客。 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的放松一二了。 “十年之前,你等攻入秦国,杀我妻儿,今日就该你们血债血偿!” 仰天长啸,通体上下更是浓郁无比的黑白玄光笼罩,手中的黑白双刃绽放更为耀眼的剑芒,呼啸间四散虚空,身形闪烁,尽情而为,享受杀戮的快感。 每一剑挥动,便有一人喋血,无论是混元先天层次的武者,还是初入化神的武者,均非一合之敌,顷刻间,那座宅院门前,变成如同地狱一般的存在。 “盖聂先生,既然已经出手,那么,何必停下!” 凄厉无比的惨叫之音回旋,其间夹杂着无尽的痛苦、无尽的不甘、无尽的哀嚎……,只是,最终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宅院右侧的围墙之上,不知何时,两道身影静立其上,看着身边的鬼谷盖聂,观其手中流淌着一滴滴鲜血的长剑,微微一笑,单手负立身侧,缓缓而语。 第两百零五章 剑罡同流(第三更) 只手轻轻一握,鹰剑便是入手,俯视看着猩红街道上的三人,周清此刻的心中竟然没有任何的愤怒,和其光,同其尘,清境加身。 杨朱之道理固然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但在对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昔年杨朱之言盈天下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为己身之利而行动的伪道者。 “小辈,就是北冥在此,也不敢妄言先贤之说不存。” “道家天宗,超脱凡俗,看破生死,而你却身处红尘之中,为暴君之犬马,丢祖师之荣耀,放言于此,堪为狂妄。” “让我替北冥教导你一二祖师精妙!” 闻周清之语,阳生不自觉的摇摇头,单手亦是将手中的承影之剑抬起,颔下的长须为之摇曳,淡蓝色的长袍周身顿显一道护体玄光,坚韧不可摧,玄妙不可测。 一念而觉,体表的护体玄光与手中的承影之剑交融,化作一缕剑光,从承影剑身上流出,笼罩十方区域,覆盖身前数丈之外的周清。 “子午真罡!” “壬丙剑法!” “让我看看杨朱都留下了什么!” 通体亦是青光护体,手中鹰剑划分阴阳,身前顿显一道混元黑白的太极图,踏步之间,天地失色降临,方圆数十丈的区域内,人影倒退,只剩下周清与阳生二人。 对于杨朱的传承,道家天宗记载的不多,但亦是非凡,采纳道家玄妙,融贯己身道理,举手投足之间亦是有道家精髓。 子午真罡与壬丙剑法这门攻守一体的玄功在经阁却有记载,以天地至阴至阳铸就护体罡气,坚不可摧,牢不可破。 壬者,位北方也,阴极阳生。丙者,阳也,丙承乙,象人肩,冂,门也,阳功成,入於冂天地阴阳之门也。杨朱学道祖师,所得不少。 此玄功可与道家《天地失色》、《万川秋水》媲美,没有迟疑,数十丈的区域便是划归万物沉寂之失色之境,手中鹰剑迎上。 刹那之间,便是与阳生交手数十个回合,天地失色之下,时间为之停滞,同样由道家玄妙而生的剑法相互碰触,剑芒四射于方圆数十丈的区域内,异象升腾。 子午真罡绽放极为耀眼的金色锋芒,手中的承影之剑在对方的手中更是将天地阴阳开合的玄妙诠释淋漓尽致,鹰剑无双,虽无惧,但一时之间,似乎并未能够破开对方的壬丙剑法与子午真罡。 “苦修近百年,这就是你的实力?不外如是!” “让你看看祖师传下的大道!” 刚才施展的剑法乃是近些时日自己参悟阴阳玄妙所得,可为拳法,可为剑法,衍天地之妙,虚实相生,与后世的那太极之剑,有相似之处。 以《道经》三十六卷玄功熔炼,现在看来,对上此人还不够圆满,除非自己踏足悟虚而返,参悟出更深的道法自然。 即如此,那就只有施展《道经》之妙! 体表青光护体,《和光同尘》的至高心法运转,收敛所有的形体,遁去所有的行迹,此妙当为含光,鹰剑脱手,掐动印诀,混元无垢的太极图凝练震荡。 一手擎天,一手压地,开合之间,顿生开天辟地之威能,踏步上前,无视承影之虚实攻伐,避开所有剑光,一掌径直印在阳生的胸前。 刹那间,一股霸道之极的力量从对方的护体真罡上迸出,掌法婉转,《虚极静笃》而动,己身虚幻凝实,另一只手掌上前。 再一次掌法轰出,将那道从对方身上震荡而出的护体真罡接引,划过虚空,混元无极,归于对方身上,顷刻之间,九掌打出,从对方身上震荡的九掌亦是叠加。 统合一十八掌,掌掌内蕴浑厚之力,全部轰入对方的身躯之中! 噔!噔!噔!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和光同尘》竟被你修炼至如此层次,遁去一切,超凡于外,承影无可察,力量无可落!” “致虚者,天之道也。守静者,地之道也。天之道若不致虚,以至于达到至极,则万物之气质不实。地之道若不守静,以至于至笃至实。” “你刚才的掌法应该是《虚极静笃》,但又有《阴阳无极》的影子,万物作焉而不为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你如此年岁,怎可参悟祖师玄妙?” 九掌打出,内蕴周清无比浑厚的力量,全部落于对方的身上,加持《虚极静笃》,无视真罡防御,虚实相生,子午真罡于自己已经不算什么。 《阴阳无极》执掌太极轮转,一股股从对方体内罡气而出的力量,再次融入其中,想不到对方的子午真罡连五脏六腑都生出罡气。 然而,结局已经注定! 一十八道强力攻击入体,阳生整个人趔趄倒退九步,手中的承影剑势溃散,精气神被生生的打散,覆盖五脏六腑的罡气被击溃,肉身有损,伤势自生。 一缕缕鲜血从嘴角流淌而出,强行稳住身形,体表仍旧罡气运转,持承影之剑,口中喃喃而语,面露不可置信,道家天宗的玄功,杨朱在典籍中有记载。 虽未有修行之法,但外显可观,道家玄清子年岁甚小,却将数门玄功修炼至这般水准,而且融贯归一,《和光同尘》无视自己的承影剑势,《虚极静笃》、《混元无极》专破内外罡气。 “你还少算了一个!” 一袭青衫,静静而立,鹰剑沉浮身侧,看着已经被自己重创的阳生,冷哼一声,天地失色再动,抬手一掌,汇聚诸般玄妙,翻手直接盖下。 一道混元无垢的太极图直接出现在阳生的头顶,踏步上前,只手迎上承影剑势,浩瀚的压力澎湃而动,再次施展乾坤一击,将对方击溃。 噗! 又是一击掌印重重的落在对方胸前,没有壬丙剑法的加持,子午真罡不足为虑,破开内外罡气,五脏六腑彻底被摧毁生机。 一道猩红无比的鲜血横空,整个人倒飞出去,天地失色不存,外界不过一瞬,然生死胜负已分,阳生的身躯倒在十丈之外,气息快速消弭,体表的罡气为之不存。 “年岁之前,野王城邑,敌秦者尚有逃生!” “今日,一个都别想走!” 挥手一招,承影之剑落在手中。与此同时,口中冷语落下,鹰剑刹那间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径直钉在阳生的眉心,在其一双眼眸甚是不甘的神色中,彻底被周清镇杀。 第两百零六章 纯均(第一更) 天地失色,是道家天宗的绝技,先前施展的一瞬间,立于围墙之上的鬼谷盖聂与阳生身侧的两位老者便快速退开,以防被其笼罩。 只是不曾想到,不过呼吸的时间,阳生大师就被道家玄清子击败,剑罡同流更是被彻底击散,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便是手段狠辣的将阳生大师镇杀。 “小辈,你手短太过狠辣,今日留你不得!” 当是时,退于一侧的那位头戴阴阳道冠之人,手持七星龙渊,踏步阴阳,银白的星辰迷幻剑光纵横,一瞬便是化作剑域一般的存在,将周清笼罩其内。 “阳生大师!” 那位身着烈焰巨鸟火红锦袍的老者同样口中惊呼一声,不敢相信阳生大师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手中细长漆黑的湛卢之剑挥动,威德无双,同样的一股无双剑意而出,笼罩周清。 “阴阳家的气息,占星律?” “楚国方术一脉?” “旁门左道,如何比我道家天宗,今日,让你看看承影剑是怎么用的!”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和光同尘》作为《道经》所载的至高玄功,既是一门心法,亦是一门催动天宗玄功的手段。 鹰剑仍旧静静立于那阳生的眉心正中,一丝丝余韵的鲜血流淌而出,手持承影之剑,看是无形,虚空留痕,虽然不如含光之剑更能够发挥出《和光同尘》之妙。 但也足够了,灵觉之下,这两个人的来历也能够隐约猜出一二,那位头戴阴阳道冠的应该阴阳家的智者一脉,不好好参悟天地阴阳,反而来到这里。 手持七星龙渊正合可以将阴阳家的攻伐融入其内,星辰玄幻,占星无双,此剑法颇得《连山》、《归藏》之妙,比起阳生手持承影的剑势隐匿,对方倒是专门寻找自己攻伐的缺陷。 另一位,身上的那些烈焰巨鸟,再加上对方手中持有的湛卢之剑,绝对是楚国公室之人,楚国公室,崇拜玄鸟凤凰,传承上古巫术与阴阳术的残留。 若是在推演一道、呼风唤雨一道……他二人或许还可以,但想要与自己近身一战,连先前的阳生都不如,正立无影,手持承影,和光同尘的玄妙加身。 整个人瞬间仿佛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无论是那阴阳家高人七星龙渊的锁定,还是楚国那位高人湛卢威德剑势的镇压,顷刻间失去所有的目标。 “《和光同尘》!” “《和光同尘》!” 异口同声,阴阳家的那人与楚国公室的那人相视一眼,神情惊骇无比,非是对方消失在虚空之中,而是对方施展的手段,令得自己二人看不到他的存在。 这是道家《和光同尘》修炼至极深层次才能够碰触的境界,按照典籍记载,非有悟虚而返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将其施展出。 然而,道家天宗玄清子如此年岁,就能够参悟出这般玄妙? 虽不相信,但此刻也顾不得不相信,剑势回笼,护持己身,只可惜,已经迟了,又是一道道携带浑厚无比真气的掌力印在二人的胸前。 澎湃无比的力量无视体表的真气防御,轰入五脏六腑,霸道无比,毫不留情,二人的身躯径直倒飞,承影剑光分化,剑分阴阳,道图呈现,再一次落在二人的身上。 噗!噗!噗! 论战力,二人与传承杨朱的阳生都弱了不少,攻伐之利更不如剑罡同流,何以与自己媲美,若是那阴阳家智者一脉的传人所修为阴阳家各大攻伐手段,说不准还能够多撑片刻。 现在,就只有一个结局! 大口大口的精血一如先前的道家阳生,偌大的身躯横飞在半空之中,血洒长虹,融入此刻本就已经血红无比的街道之上。 天地失色降临,取指点动,一道道内蕴阴阳无极的指力迸出,二人的身形尚未落地,各自的眉心正中便已然多出一道细孔,下一刻,鲜血流淌,覆盖整个苍老的面容。 “盖聂先生!” 撇着那自从刚才一侧就不曾有动作的鬼谷盖聂,周清冷道一声,真以为如果放了这些人,他们就不会再次生事?亦或者,认为他们如果击败自己等人,会留手? 一袭浅白色劲装加身的盖聂,墨蓝色的披风随风而动,手持寒光如水的长剑,俊秀的面上露出一丝不忍,闻周清之语,观那三位绝对可以媲美师尊一般的武者被斩杀,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师尊那个层次、那个境界在诸夏之中已经是极为罕见的存在,化神几近圆满,道理通达,无论是何门何派,都是最顶尖的一批。 放在列国之中,亦是宫廷护法与国师一般的人物,今日,短短的时间内,就有三位倒在跟前,其中一位名为阳生,此人曾听师尊提过。 虽然杨朱的理念不合儒墨,不合道家天宗与人宗,然,亦是天地间的大道之一,此人今日死在这里,杨朱一脉的传承遭受重创。 手持三尺剑,横立百家好手之前,呼吸间血腥无比的气息回旋,迎着他们看过来的一道道视线,充满着无尽的杀意,充满着一丝忐忑,充满着一丝希冀。 数息之后! 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剑光,冲入四周的百家好手、燕赵剑客之中,无限锋芒外显,清脆的碰撞之音不绝,一具具倒地不起的尸身表明一切。 “玄翦,你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另外一边,周清则是收拢那三柄名剑,沉浮虚空,踏步临近黑白玄翦的战斗区域跟前,目光所至,一位年岁与玄翦差不多的男子,正持一剑,轻而易举的将玄翦压制。 虽然未能够将玄翦镇杀,但持续下去,这也是早晚之事,对方手中的剑器非凡,虚空骄阳之下,宛若一团水韵之光,与天宗奉存的一柄名剑秋骊颇为相似。 承载水韵婉转,涵泳天地生机,挥剑之间,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剑柄上的雕饰亦是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芒。 迎着初期已久的太阳之光,剑身与其浑然一体,剑势如同万川秋水,徐徐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其剑刃却像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霸道无双。 “昔年赤堇山破出锡,若耶溪涸出铜,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鑪,天帝装炭,太一下观,天精下之。此之谓——纯均!” 铸剑师欧冶子最后的绝响,唯一能够媲美道家秋骊之剑的利器,今日在此人手上见到! 第两百零七章 或许(第二更) “阳生大师!” 百家好手与燕赵剑客汇聚,更有百家花大力气请来的列国高人隐世,每一位都是数十年前诸夏最为顶尖的名宿存在。 他们若是出手,自然是手到擒来,然而,眼前的一幕幕似乎和他们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从那座宅院中出来的只有三人。 但这三人,却将整个诸子百家拦阻在外,尤其是被他们寄予厚望的阳生大师他们,本以为可以将实力最强的道家天宗玄清子击败,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只要道家玄清子不存,秦王政身边的顶尖高手将少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他们此行的目标将会瞬间达成。 但此刻在四周远处围观的百家好手眼中,断臂残肢覆盖的猩红街道上,实力堪称最强的阳生大师被道家天宗玄清子用剑硬生生的镇杀,随其后,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另外两位顶尖的武者也被镇杀。 一直在酒楼中眺望宅院前情况的公孙丽、韩申、鲁勾践三人,神色惊恐,不可置信,身躯更是不自觉的站立起来,目光汇聚一处,口中低语不绝。 “阳生大师……就这么死了?” 韩申那一双沉稳的眼眸瞪得浑圆,对于阳生大师的了解,还是从鲁勾践大侠口中知晓,能够被鲁勾践大侠推崇的武者,现在也倒在对方的剑下。 道家玄清子,年岁看上去不大,一身实力真的无与伦比? 双手紧紧握起,阳生大师、屈泪大师、邹九大师三人先后身陨在玄清子的手中,名剑被夺,此行功亏一篑,虽还有赵国赵震大侠,但从其和那位黑白剑客争斗的情况看,虽可压制对方,到若有玄清子的加入,结局未可知。 “这……怎么可能,师尊所言,阳生大师距离悟虚而返只有一步之遥,难道道家玄清子已经踏足那个境界了?他才如此年岁,又怎么可能!” 比起公孙丽与韩申,鲁勾践心中才是更加的惊愕,更加的不可置信,正是因为知晓阳生大师的实力,才于对方充满如此的信心。 师尊中山夫子曾言,就是他与阳生交手,胜负都难料,而师尊已经是快要触摸到悟虚而返那个境界了,难道道家天宗的传承真的力压百家! 如今只剩下赵国赵震大侠一个人,他的实力虽强,但那位黑白剑客也不弱,更有玄清子在身侧掠阵,鬼谷盖聂已经在屠戮其余百家好手。 这样下去,此行百家弟子会比年岁之前的野王城邑更加危险! ****** “九公子,尚公子已经离去?” 同样位于城北区域的紫兰轩内,二楼那处静室的窗前,登高望远,先前那座宅院跟前的动静隐约可以看到,可以感知一二。 紫衣锦袍加身的韩非手持碧玉酒樽,细细品味佳酿,俊逸的面容上往日不羁不存,放浪形骸不显,只剩下久久的沉思。 旁侧一位淡绿色锦袍少年拱手一礼,向着房间中的其余三人先后看了一眼,上前一步,打破房间中的寂静,如果那人未曾离去,此刻的房间中应该不会如此。 “秦王政的离开,韩国可是要面临一个极大的威胁,年岁之前的野王城邑中,百家作乱,秦王政下令几近屠城。” “今日,韩王默许,国内不言,这对于秦王政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贴身的紫色长裙妖娆,绛紫色的高靴踏在地板之上,虽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然而,既然消息传出,依据韩国近年来以礼侍秦的传统,理应有所行动。 但新郑之内,却没有任何行动,对于君王来说,对方看到的是结果,苍白的解释是无力的,秦将蒙武陈兵宅阳十万,只要愿意,便可以此吞并韩国数百里土地。 魅语轻柔,面上带着一丝微笑看向韩非,无论新郑的乱象由谁挑起,最终还是由新郑的主人韩王解决,对于这样一个结果,不知道韩王会如此处理。 大将军姬无夜虽殁,夜幕仍存,四凶将仍在,百鸟虽不堪一击,然而韩国的军权仍旧旁落,真到那个关头,损失的仍旧是韩国。 “也许,他暂时不会这般做!” 迎着张良与紫女看过来的目光,韩非苦笑一声,将手中佳酿一饮而尽,谁曾想到小小的新郑之中,竟会被分化如此多的势力。 刚才收到消息,太子不慎坠水身亡,背后的主谋不外乎王室嫡系。 五代相门张开地冷眼旁观,姬无夜身死,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夜幕首领不存,血衣候白亦非横行新郑,白甲军随意出现在新郑各处,不久之后,只怕南方的楚国会大举进攻。 王宫之内,潮女妖软玉温香,父王沉浸其内,国事荒废。 流失虽在新郑站稳脚跟,但终究还是时间太少,未能够真正的有力量博弈,只能够以智谋左右逢源,若是如秦国,当以辉煌大势压过。 “或许?” 跪坐于条案身前的黑衣卫庄,神情一直是那般冷酷,金色的护额束发,闻韩非之语,甚是不屑的回应着,或许——这个两个字在如今显得那般无力。 卫庄那毫不留情的刺骨之言,令得韩非更是尴尬不已,宽阔的静室之中再次归于寂静之中。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们答案!” 忽而,那在房中持铜壶再次为诸人斟酒的紫女眼中一亮,充满无限魅意的眼眸深处,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曼妙的身姿摇曳而动,将酒壶至于条案之上,没有在房间中停留,便是拉上房门出去。 同一时刻的紫兰轩三楼一隅雅室之中,琴音袅袅,余韵不绝,临近听之,更是有一种静心之感,使得无论心中有多少的烦闷之事、苦恼之事都将烟消云散一般。 推门而入,一位静雅的少女正临窗跪坐弹琴,先前房间外的那华美绝伦之音便是从那床普通的七弦琴中流出,少女身着白色长裙,柔顺的秀发披散在身后,双鬓两侧各垂落一束青丝,银光宝链束发,少女更显出尘。 纤细白嫩的玉手在床琴之上拨动,一股股无形的韵律夹杂其内,听房门声响,声音徐徐而散,数息之后,少女双手落在床琴之上,抬头看向来者。 “紫女姐姐。” 纯净无瑕的双眸深处,露出一丝好奇,自从弄玉姐姐离开紫兰轩后,紫女姐姐便很少前来自己这里,如今,迎着对方的身影,轻柔而语。 “听周公子说,你们就快要离开紫兰轩了。” 紫女的手中捧着一只木制托盘,其上陈列着一只淡紫色的酒壶和两个淡紫色的玉盏,行至云舒所在的条案之前,将玉盏拿下,手持不大的紫色酒壶,一道道淡紫色的香甜气息从其内涌出。 “这是我亲手酿造的兰花果酿,很适合我们女子,云舒,你来尝尝。” 淡紫色的液体徜徉在玉盏之内,如同琥珀一般的晶莹,一股和酒香迥异的气息涌入鼻息之间,看着紫女双手递过来的玉盏,云舒那柔雅的面上先是一怔,而后微微颔首。 “多谢紫女姐姐。” 身躯缓缓向前,双手从紫女的手中接过玉盏,对其轻轻一笑。 “说起来,云舒你也在紫兰轩待了月余,琴技大有长进,如今你就要离开,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说起来,你可知道你们离开新郑之后,会前往何处?” 亦是淡淡的笑意回应云舒,双手持玉盏,紫色的豆蔻映衬在外,颇显得神秘而又充满诱惑,一边缓缓而饮,一边向着云舒看将过去。 似是询问之语,但对于云舒来说,自是听出言外之意,美眸流转,轻抿一口兰花果酿,香甜的琼浆划过喉咙,甚是清爽,而后,静静的看着紫女。 第两百零九章 战国者(第一更) 灵觉的清晰感应之中,那齐国剑圣曹秋道与赵国的赵震快速离去,目光凝视,呼吸之间,消失在眼眸深处,能够在诸夏列国之中被称为战国的国度,没有一个简单的。 大周共主天下八百年,孔子著春秋,战国分七雄,战国者,战争不断之国度,万乘之国度,诸夏列国不知几何,当以齐楚燕韩赵魏秦为先。 阴阳家的智者一脉一直活跃在楚国和齐鲁之地,燕赵之地更是剑客云集,魏国则是天下财富汇聚之地,杨朱之学纵欲保真,便是定于此。 韩国乃是战国七雄中弓弩最为强劲之国度。秦国者,民风彪悍,虽然内部不存盖世武者与百家之道,但强霸之国便是战国最为优秀之力。 大秦征战山东列国,不仅要击败他们的军队,更是要击败这些人,视线落在一侧归剑入鞘的鬼谷盖聂,先前观那曹秋道与赵国赵震,年岁都臻至五十上下。 而盖聂不过少年时,待数年,便可入化神,十年之后,未必不能够与他们争锋,侠以武犯禁,日后,燕赵之地当没有游侠的存在。 至于剑圣之名,更是只有秦国才有资格拥有。 “齐国帝师曹秋道,师尊曾提及他,手持越王不寿剑,剑道绝世,与墨家交好,又是齐王建之师,地位尊贵,有望破开化神,更进一步。” “赵国赵震,则是师从儒家,习练孟轲的浩然正气,化入己身剑道,昔年持干将莫邪这两柄杀伐之剑,而今观其手中之剑,却是变了,但其威势却丝毫不减!” 因为自己的缘故,令得宅院前的百家弟子逃走,似乎也是一件好事,尽管今日被曹秋道威胁,算是人生的一个污点,不过盖聂并不在意。 俊秀的面容上,仍旧冷酷无比,回想着先前的那二人,乃是与师尊一般的诸夏顶尖武者,非现在的自己能够媲美,言语低沉,徐徐而道。 “赵震手持之剑为纯钧,颇得道家玄妙,与秋骊之剑相得益彰,日后秦国攻赵,此剑当好好一观,不过,今日得承影、龙渊、湛卢三剑也是不错。” “盖聂先生,既然新郑之事已经了结,你就与玄翦即刻北上,前往蒙武将军军中,大王应该在那里,待我处理完新郑的事物,亦可归咸阳。” 街道不远处的黑白玄翦大口喘着粗气,手持黑白双剑,徐徐而至,一身的粗布麻衣,此刻更加显得凌乱不堪,发丝更是被剑气斩断甚多。 若非那赵国赵震留手,玄翦早就被其击败,甚至是镇杀,此人倒是颇有侠义之风,看着此刻仍旧冲天而起的血腥之气,对着盖聂与玄翦先后看了一眼。 简单而语,没有多言,身侧沉浮着四柄名剑,踏步之间,消失在原地。 ****** “侯爷,齐国剑圣曹秋道亲自言语,那秦王政早已经不知不觉的离开新郑,百家之人闻声则先后而溃,以免被道家玄清子镇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直在极远处高楼之上观宅院前动静的血衣候白亦非,此刻周身则是无比阴寒的气息扩散,四周垂落的鲜红纱幔,无风而动。 接到最新消息的将军叶腾,拱手而今,一丈外而立,徐徐回应,如今的这个结果对于侯爷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好事,万事俱备,契机却始终未至。 “都是一群废物,齐国剑圣曹秋道出手也未能够击败道家天宗玄清子?” 红黑相间的诡异外套着身,双手背负身后,整个寂静、昏暗的房间中隐约的弥散一缕缕霜寒之气,在这里等候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最后只等待了这个结果。 “道家天宗玄清子修为超凡,一己之力镇杀魏国阳生大师,击杀楚国屈泪大师,击杀齐国邹九大师,三人均是诸夏传论的隐世名宿。” “再加上鬼谷盖聂和另一位无双剑客的存在,百家人数虽多,却一直处于被屠戮的阶段,非曹秋道出手,将鬼谷盖聂制住,诸子百家今日当损失惨重。” “而且,就在刚才不久,太子所乘坐的马车不小心坠水,太子身亡!” 叶腾低头沉稳而言,果然与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秦王政那般的身份,前来新郑又怎么可能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 似乎,在听到这个结果之后,自己的一个心也为之平稳下来,快速将宅院之前的细节说道清楚,同时将刚才城中发生的一件事上禀。 “太子坠水身亡,有趣,看来姬无夜的身死,令新郑内的有些人开始徐徐而动了,叶腾,你持我令,即刻前往南楚边境,引五万人马驻扎在三百里之外的长社之地。” “姬无夜死了,但夜幕仍旧存在,十年之前,他们似乎忘了,是谁将韩国从深渊之中拉出来的!” 白亦非周身的寒气越发浓郁起来,停留在丈许之外的叶腾都为之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体表自生血色玄光,本能的抵抗起来。 太子乃是夜幕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而今,有人竟然拿起出手,背后的人是谁不用多说,但他们对于真正的恐惧已经忘了太久了。 原以为,百越太子天泽是应急时留给新郑臣民的一个恐惧,现在看来,那个恐惧还远远不够,只有国土的沦丧,只有臣民的不存,只有社稷的安危才是他们真正的恐惧。 “这……,叶腾领命!” 闻此语,重甲着身的叶腾神色陡然一惊,万万想不到侯爷竟然出此策,如果将五万军马调至长社之地,那就意味着长社以南那近五分之一的韩国国土,随时处于秦国、楚国、魏国的窥视之下。 再加上如今秦国大将蒙武陈兵北方宅阳之地,此时调离军马,对于韩国来说,无异于一个巨大的打击,侯爷如此之作,韩国十有八九将有国土沦丧他国之手。 本想多说什么,但身前的森寒之气豁然间再次浓郁数倍,看着身前那漂浮而来的一枚银白军令,沉吟数息,颔首称是,双手接过令牌。 国难当头,新郑之内仍旧这般权力交错,看着他国一天天壮大,己身纵有匡扶社稷之心,又有何用,短短十多年,韩国已经从万乘之国,沦为千乘之国。 国土丢失六层以上,继续下去,韩国将不复战国之名,沦为和卫国一般的存在,念及此,一抹无形的悲戚荡漾,久久未绝。 第两百一十章 过头了(第二更) “李斯见过玄清大师!” 秦国使臣被杀一案,遵循着固定的轨迹,文信候食客李斯手持旌节,跨越渡桥,进入新郑,处理后续之事,虽然在韩非的操纵下,白亦非出兵并未擒拿住天泽,但亦是有收获。 是日,西宫论政,各方势力权衡,被白亦非擒拿的焰灵姬便成为杀害前任秦国使臣之人,按制,交由秦国处理,午时初入,便是一家囚车从韩国黑铁狱中使出,开赴秦国使馆。 而对于此刻的秦国使馆之内,偌大无比的庭院之内,周清则是一袭青衫踱步其内,身侧不远处,一位容貌方正的沉稳青年静静而立,一礼而毕,没有继续多言。 整个秦国使馆之内,除了一些秦国兵士之外,并未有多少人,列国交战,就是有人在其内,也仅仅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人,作为文信候府门下的食客,对于此人,周清闻其名,颇有些兴趣。 “你之才与韩非相比如何?” 看着那立于一侧的身着浅灰色锦袍的李斯,神情平静,其心有疑,却未敢开口,双眸中更是如碧波一般平缓,一眼观之,不复韩非时刻表现的不羁与放荡。 轻语之,而问。 “师兄之才十倍于我。” 拱手而应,李斯抬起头看了周清一眼,不明白为何宫廷右护法会找上自己,而且会询问自己这个问题,但宫廷右护法,位同上卿,得王上器重,地位尊贵,自己不过一食客,未敢多举妄动。 此行新郑,虽然背靠秦国这个列国最大的粮仓,得了一身荣耀,但与师兄韩非的交手中,仍旧令李斯颇为不满意,但自己又无能为力。 “你于新郑多日,观新郑气象,领略韩国气象,其国如何?” 再语之,问焉。 “韩,国小民弱,权臣林立,王权旁落,朽矣!” 李斯再次一礼,虽不明玄清大师到底是何意,然以不变应万变乃是正策,之前在小圣贤庄游学之时,对于韩国的现状就有听闻。 而今,亲自一观,更有深层次的感悟,那位才学十倍于自己的师兄,选择可是相当不明智,如今的列国,已经不是数十年前的大争之世了。 “哈哈哈,好一个朽矣!” “《论语·公冶长第五》有言,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如今的韩国与宰予何曾相似,既然你如此评价你师兄韩非,那么,以其之才可能将这块朽木重新雕琢一二?” 李斯能够看到的存在,韩非亦是能够看到,周清同样可以看到,韩国建国近两百载,除了申不害变法的那近二十年,韩国一直是战国孱弱之国。 外有敌国环伺,内有权臣林立,而且韩国之内一直不缺少大才,如今更有韩非出现,对于这个问题,周清很想知道李斯如何回答。 “大争之世或有可能,如今的诸夏列国,秦国独强,数十年来,山东列国屡屡败于秦国,国势不存,国力不显,只待时机一致,便可出崤函,匡诸侯。” “师兄之才虽罕见,然,只要韩王不死,断无可能复苏国力,况且,在大秦铁骑之下,韩国也没有太长的时间了。” 这番言语虽然不算什么惊世之言,但配合此刻秦国的国势,却是堂堂正正的谋略,绝对的实力之下,任你机敏万变,又有何用。 周身青色玄光掠过,行至李斯跟前不远,再次看了李斯一眼,此人能够被韩非认同,其才本不必说,自古以来,燕雀之属就不可能与鸿鹄并列。 现在是这样,将来仍旧是这样。 “前任秦国使臣被杀,贼首天泽变成焰灵姬,我很好奇韩非他出了什么代价可以令你接受!” “当然,如果你不想说那也没有关系,我也能够猜出一二,进入秦国,是你的选择,想要在秦国走的更远,亦是一个选择。” “很明显,你是一个很懂得抉择之人,荀况此人武道一般,但教导弟子这方面,还是挺不错的!” 踏足仕途,想要走上顶端,抉择无疑异常重要,而李斯无疑把握住了这一点,韩非无疑把握了李斯的心意,言语刚落,使馆的大门便是缓缓开启。 感此,周清与李斯各自将目光投射过去,使馆内的秦国兵士也手持戈矛徐徐上前。 鱼贯而入,领头的那人便是映入眼眸深处,这是一位邪魅狂狷的男子,苍白无比的肤色,如雪一般的青丝,渗出血红色的嘴唇,白色腰封,红黑相间的外套,简约妖艳的尊贵头冠。 配上此人踏步鲜红军靴,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冷酷霸道,但举手投足之间又充满无形的贵意,周身一股浅浅的朦胧雾气环绕,遮掩头顶的烈日骄阳。 其身后则是跟着一位如烈火一般的妖艳女子,步履之间,异常的妖娆充满魅惑,贴身的火焰长袍随风而动,在骄阳的映衬下,更显耀眼夺目。 中式的漆黑长发柔顺如初,火红色的金钗束发,眉目如画,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无双娇艳姿媚,体态纤细妖娆,双眼勾人魂魄。 火红锦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长靴踏步,一丝丝雪白的晶莹闪烁, 绝世的容颜上看不出任何的囚牢者气息,一双媚眼看着使馆庭院内的周清,不由得嘴角轻轻扬起,纵身一跃,归于周清身侧。 “血衣候白亦非,想不到竟是你亲自押送焰灵姬。” 对于此人,周清虽是第一次见到,但其名却不陌生,负手而立,静静而语,身侧的李斯没有出言,上卿在侧,自己身份卑微,无出言的资格。 “阁下就是秦国宫廷右护法玄清子大师,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数日之前,城北宅院,一己之力镇杀数位列国名宿,此刻应该已经名震诸夏了。” “道家天宗超凡脱俗,大师如此之做,对于道家的弟子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魏国杨朱一脉、齐鲁阴阳家一脉、楚国公室一脉可都是不弱的。” 白亦非亦是可以将周清认出,看着其身侧的焰灵姬,俊逸的眉头轻轻挑动,而后轻缓而语,带着一丝丝无形的荣耀和傲然,这是雪衣堡数代以来的荣光底蕴。 “你之言是诸子百家与列国王侯的威胁?” “哈哈哈,韩国果然朽矣,传闻雪衣堡秘传以美艳少女之先天元阴修炼玄功,以此而容颜不改,修为大进,修炼至你这般水准,估计被你吞噬元阴的女子不亚于数百位。” “我很好奇,如果你的玄功不存,你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在对方的身上,周清感知到那异常可笑的荣耀与尊贵,轻轻摇摇头,于诸子百家与列国王侯的威胁,自己从没有放在心上,而且他们也不值得自己放在心上。 况且,对方也没有资格和自己这般说话,踏步之间,阴阳轮转,混元无极,一丝丝至阳至刚的气息豁然间笼罩身前的白亦非。 下山以来,对方是第一位在自己面前这般傲然的存在。 区区百年世袭荣光,对比赢秦血脉如何? 区区混元先天修为,对比临近悟虚如何? 区区朽国的将军,对比秦国上卿如何? 无论从那一点看,对方在自己跟前表现的有些过头了! :。: 第两百一十一章 离(第三更) “公子,想不到那血衣候的玄功破去,原形毕露,竟是一张无比丑陋之颜,观其年岁,都快比得上一位新郑老叟了。” 秦国使馆内,看着那血衣候白亦非周身的阴寒之气不存,玄功被周清破去,一身英俊无比的容颜不存,满是皱纹的肌肤外显,那一刻,可是相当惊骇诸人。 一瞬间,跟随在血衣候白亦非周围的随从便是被斩杀的一干二净,原本对方还欲要将秦国使馆内的诸人斩杀,不过被周清直接挥手扔了出去。 观其行,焰灵姬显得异常兴奋,记得当日此人率领白甲军攻打主人天泽,一身的阴寒之气隐隐将诸人所修的玄功和自己所修的玄功压制。 对于寒冷的气息,素来为自己不喜,眉目笑靥如花,细腻的白皙手掌微动,淡淡的火光弥漫,再加上得复自由身,整个人都异常的欢快起来。 “李斯。” “焰灵姬我就带走了,想来文信候与大王不会有意见的。你也尽快返回秦国,接下来希望你的表现足够出色,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焰灵姬,你暂且归天上人间!” 事情了毕,周清亦是没有在秦国使馆内多做停留,对着一侧那神情仍旧有些淡淡心悸的李斯看了一眼,缓缓而语,踏步之间,身形消失不见。 余音回旋使馆内部,焰灵姬闻之,同样没有在使馆内留下,整个人化作一道火红的流光,向着新郑内奔去,李斯拱手一礼,颔首称是。 ****** 一幢朱红色的酒楼坐落在新郑城北最为繁华的大街上,装饰在窗户和立柱上的紫色纱幔随风飘荡,围着个地方增添了几分绚丽的色彩。 大门前的街道上总是车水马龙,人来人来,入口便有婀娜多姿的姑娘笑脸相迎,粉嫩的花瓣从两旁的树上落下,荡起阵阵弄清波痕。 近日以来,新郑之内虽然大事不断,更是大将军姬无夜身死、太子身死,但似乎也被新郑内的公室贵胄习惯了,入夜之时,这里便是欢声笑语,歌舞升平。 紫兰轩! 作为新郑内有名的风月之地,只要长廊上雕花的灯笼被点亮,那么,便不会在日出之前熄灭,琴声、歌声不绝于耳,浓郁的酒香与佳人体香缭绕一起,更加的浪漫而醉人。 “尚公子早已离去,焰灵姬又得复自由身,新郑内的诸般事务已毕,大师想来不日也要离去。” 紫兰轩内,二楼与三楼交错的一个拐角处,那里有着一个独特的楼阁,名为——琴阁,乃是紫兰轩内的琴姬才有资格登临其内的。 当然,若是有精通笙、竽、琴、筝、瑟、篪、排箫、箜篌、建鼓、悬鼓……乐器的,同样可以入内,青衫加身,倚柱而立,身旁则是静静待着姿态妖娆的紫女姑娘。 眺望着不远处琴阁内的那道身影,紫女柔媚而言,如今,自己总算是知晓对方为何前来新郑了,尽管韩非、庄他们应该知晓的更早。 姬无夜拦阻天上人间的事宜,应该只是一个引子,更重要的是韩非的出现,应该说对方就是为了韩非才来到韩国的。 秦王政入新郑,与韩非交谈,自己虽不知道谈些什么,但嬴政之所为,已经算是国士之礼,礼仪之下,定是想要邀请韩非入秦,为其做事。 在新郑内复杂交错的形势下,流沙都可以站稳脚跟,若是在秦国之中,紫女可以预见对方绝对可以龙游入海,尽情的施展一切。 只可惜,那次见面的结果,应该是被韩非拒绝了,拒绝一位如今列国中身份最为尊贵之人,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抉择。 “不出意外,明日,我便与云舒启程返回咸阳,紫女姑娘这月余来对于云舒颇为照拂,先前我欲以五千金为礼,而紫女姑娘拒绝。” “它日,若是紫女姑娘前往咸阳,一应之事,责无旁贷!” 耳边缭绕着云舒的袅袅琴音,在这纵欲糜乱的紫兰轩内,虽增添了一丝格调,却更深层次表现出公室贵胄的麻木与无伤。 迎着紫女看过来的平静目光,周清微微颔首,徐徐而应,新郑内的一切事情都该结束了,此行离去,不知道下次再临此地,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大师觉得,韩非必定入秦?” 听得出周清的言外之意,紫女秀眉微蹙,一抹淡淡的紫意闪烁在眼眸深处,看着从身侧走过的一位位王侯贵胄,尽管他们的身份高贵,但紫女并不钦羡。 若是自己的话,断然不太可能前往咸阳之地,流沙而立,变革新郑。如若自己有朝一日前往咸阳,那无疑代表着流沙出了问题,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如此。 “王上登位以来,韩非是其第一位以国士之礼相待之人,就是鬼谷的盖聂亦没有这种规格,你应该明白其中含义。” “对于韩非,大王非常欣赏,而且俯览列国,也只有秦国才是韩非一展所学之地,韩国之地,近两百年来,一直没有成为霸主,不是某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此行为礼仪相邀请,韩非不允,如果下次大秦以十万铁骑相请呢?” 听着紫女询问的这个疑惑,周清觉得他们还抱着一丝甚是微弱的希望,欲要以流沙之力拯救如今的韩国,以此在过程中完成自己或者韩国的目标。 理想总是美好的,但关键现实却丝毫不留情面。 “十万大军!” 先礼仪,后兵戈,于强悍如秦的君王来说,绝对可以做得出来,紫女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如果到了那一日,韩国臣民将会如何的战栗。 而想要解决这个麻烦,只需要一个人,一个对于韩王来说不重要,一个对于五代相门来说不重要,一个对于军方来说不重要的人。 结果似乎很明朗了,刹那间,紫女陷入沉默之中,而且如果真的有十万大军压境,纵然韩非入秦,紫女不相信那十万大军不会没有任何的动作。 “先前之时,我曾与韩非说过,在新郑之中,我可以满足他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好像,他并不领情,但这个约定我决定留给他的一生。” “明日我就要走了,你替我送给韩非一句话:七个星辰,七个国家,七个秘密,苍龙七宿,想要改变韩国,那就好好保护自己的性命。” “聚散流沙,后会有期!” 苍龙七宿的秘密,韩非或许知道什么,或许这也是对方自忖可以改变韩国的底气之一,然而,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是妄谈。 失去了性命,家国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了,言语低沉,对着紫女姑娘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也许这也是她与卫庄选择韩非的原因。 这同样是自己对他们的忠告,毕竟,他们实在是太弱了!8)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不知羞耻(第一更) “他们走了。”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城西的高峰山巅,其上粗壮的植株林立,时值近夏,越发显得郁郁葱葱,俯览整个新郑都城,一道道朦胧的雾气笼罩其上。 辰时刚起,流沙一行人便是汇聚在那里,眺望天边的一抹抹金光,浓郁而后厚重的云彩飘荡,折射万道骄阳,不断驱散天地间的阴凉之气。 身着贴身的紫色长裙,紫发轻挽,用银簪绾成云髻,细长的秀美而动,淡紫色的眼妆妖娆,白皙修长的手掌在身侧缓缓而动,目光扫视,看向城北的一处区域。 那里,两架马车正缓缓驶出新郑,没有任何停留,一路向北,进入极远处,逐步的消失在眼眸深处,清脆之语弥漫,紫女将目光落在山巅的其余人上。 “昨日接到消息,血衣候白亦非将驻守在南楚边境的十万大军迁往长社之地,长社以南数百里区域尽数在魏国和楚国的环伺之下。” “不过,陈兵宅阳之地的秦将蒙武已经将十万大军移向洛邑,尽管北方的压力不存,但南方的数百里土地相当于被血衣候抛弃了。” “碍于国势,接下来夜幕只怕仍旧受到重用!” 一袭浅绿色锦袍加身的俊秀少年同样将目光收回,回想着这几日来的诸多消息,尤其是昨日收到的密报,不仅仅是对于流沙,更是对于新郑内部的所有势力造成冲击。 十年之前,大将军姬无夜凭借赫赫战功成为力挽狂澜之人,也使得十年期间,整个韩国上下被夜幕笼罩,姬无夜新死不久,四凶将仍在,再加上此等事宜,当真不好处理。 毕竟,如今韩国内八层以上的兵士都掌控在夜幕手中,血衣候抽调兵士,南方战线吃紧,韩王无疑要重用血衣候他们,大将军这个位置想来还是夜幕的囊中之物。 脆朗之语回旋,对着身侧那跪坐在绒毯上的紫衣贵公子和黑衣冷酷男子一礼,于流沙而言,他们才是核心之重。 “姬无夜身死,百鸟不存,四凶将仍在,他们的确很是棘手,但……首脑不存,四肢虽然很有力量,却很容易被分化攻破。” “看似一如往昔强悍的夜幕,如今也不过在垂死挣扎,子房,今日你也这么早前来紫兰轩,想来是因为张相国有事寻我吧?” 静静跪坐在绒毯之上,紫衣贵公子手中轻握碧海琼樽,迎着初晨的微风,其内醇香弥漫,美酒自当每时每刻可以品尝,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酒香配合身侧的清新之气,整个人都舒爽许多。 琼樽徐徐摇晃,并未饮下,看着一侧而立的俊秀少年,面上微微一笑,在此人的身上依稀可以看到十年前的自己。 “九公子果然非凡,却是如此。” “祖父相邀九公子今晚府上一叙,还望公子应允!” 血衣候白亦非如此出招,既是对于新郑内所有的势力施压,也是对于王上施压,先前,姬无夜尚存之时,尚不能真正的一手遮天。 凭借如今的四凶将想要恢复先前就已经难上就难,欲要真正的夜幕降临,那简直是妄想,在祖父的身上也没有感受到一如对于姬无夜那般的忌惮。 上前一步,谦谦君子,礼仪加身,只要可以将夜幕的势力分化,韩国内的权力斗争将会被压制一个极小的层次,而九公子胸中韬略也可缓缓施展。 “相国大人相邀,韩非怎敢拒绝!” “况且姬无夜身死,这大将军的位置,我可是已经期盼了许久,白亦非抽调兵士于长社,看似南方处于危局之中,但那也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我们插手军队的机会!” 欲要变革新郑,仅仅凭借谋略不行,之前的新郑中,有着五代相门和姬无夜的相互牵制,姬无夜手中有兵,但政事方面插不进去。 五代相门于政事脉络颇深,然于军队却无法插手,故而,两者僵持,才有流沙的破局,才有流沙的立足,现在局势完全紊乱,军队这个东西,想来肯定有许多人感兴趣。 语落,将手中的醇香一饮而尽,旋即一双充满奇异之色的眼眸看向旁边的黑衣冷酷男子,兵道纵横,同样是鬼谷绝学。 楚国春申君身死,李园擅权执政,国内不稳。魏国魏武卒早就不存,军伍之力孱弱,这种情况更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哼!” 虽未多言,但一道冷酷之音却是荡出,银白短发在金色护额的梳拢下随意而动,黑衣男子沉吟许久,品味着手中佳酿,一饮而尽,屈指一弹,将手中的碧玉盏击飞,整个人持剑悠然而起。 ****** 辰时初入,两驾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马车便从新郑北门而出,一路向北行进,那里是之前周清前往新郑的路线,路经宅阳之地,进入洛邑,而后乘船渭水,进入咸阳。 月余之前,自己单人匹马而来,想不到如今却是数人而归,云舒是自己从雪衣堡拯救而出,弄玉是缘由李开夫妇二人,新郑之中,已经不是弄玉可以停留的了。 雀阁一行,历经生死,了结与紫兰轩中的缘分,至于此刻正在自己身边的妖媚女子,倒是一个质押品了,尽管这个质押品武力不怎么样。 盘坐在马车之内,御者乃是天上人间派出的道者,周身青色的玄光笼罩,无形的清境之力扩散,径直笼罩身侧的焰灵姬。 精修火魅之术,再加上百越诸多控心、幻神之术,道家《清境》之法可谓是己身所修的克星,待在其身片刻还行,半个时辰之后,彻底忍不住了。 周身一丝丝火焰气息缠绕的焰灵姬百无聊赖的从马车内走出,看着身后方的那驾随行马车,妖艳的面容上灿烂一笑,纵身一跃,曼妙的身躯便如鱼儿一般灵活的涌入另一驾马车之中。 “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着眼前这位通体上下散发无尽妖媚之意的烈焰女子,身着奇异之服也就罢了,关键丝毫没有一点女儿家应有的颜面,雪白的香肩裸露,澎湃的酥胸半掩,修长高钗的大腿更是隐现一丝雪白。 简直比自己在紫兰轩见到的舞姬更甚,更可恶的是一直待在公子身边,柔声魅语,颇为不知羞耻,于焰灵姬,云舒很是没有好感。 第四百一十三章 赳赳老秦(第二更) “待在公子身边有些腻了,所以就来看看两位妹妹。” “看起来,云舒妹妹不太欢迎姐姐哦!” 柔媚如水,热情似火,中式的漆黑长发随意披落在肩后,妖艳的容颜之上笑意不绝,自顾自的进入马车之内,看着眼前的两个小丫头,心中甚觉有趣。 修长的手指微微摇动,便是一抹火焰玄光为之跳跃,在明暗交织的马车内部很是明耀,映衬在云舒与弄玉的眼眸深处。 红色的火焰升腾在马车之中,一股温热之感扩散,更兼具一丝丝幽香散发,焰灵姬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红唇,便是一股无形的波动荡出。 魅意十足的蓝色眼眸中,一抹火焰之力显化,笼罩住跟前的二人,接下来自己要在这道家玄清子身边许久,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是一生。 这两个小丫头估计也不例外,心中驱使之下,火魅术为之施展,以己身如今先天顶尖的修为,轻而易举的将二人拉入其中,数息之后,独属于二人心中深层次的记忆涌出。 嗡!嗡!嗡! 看着面前这两个神情为之一滞的小丫头,焰灵姬轻笑一声,心神沉浸其内,欲要好好一观,然则,还未等其真正一览,便是一股股奇异的力量从云舒和弄玉的体内迸出。 青光涌动,似乎感觉到火魅术的气息,直接破开控心之力,云舒与弄玉也瞬间恢复清明,脑海中翻滚着刚才欲要显化的画面,不由得面上均是一沉。 尤其是云舒,体内《清境》运转,直接一缕淡青色的玄光护体,虽然微不可察,但这种气息焰灵姬可不陌生,想不到公子这令人讨厌的玄功都传给了小丫头。 “又是这种力量……,看来公子对于你们两个挺重视的。” 收拢火魅术的力量,整个马车内的气息恢复原样,感应着云舒身上那股与周清身上同源的气息,秀美轻挑,这等玄功可谓是相当不俗。 “焰灵姬,你刚才施展的是百越之地的火魅术吧?” 云舒轻哼一声,没有继续理会焰灵姬,倒是弄玉思忖数息,似乎想到了什么,这种动人心魄、勾人心神的火焰操纵之术,乃是百越秘术。 以前听紫女姐姐说过,本以为随着百越国的陨灭而消失,想不到,今日在这位妖艳女子的身上见到,缓缓而动,虽然体内的毒素不存,但肉身还是受到极大的损伤,需要静养。 柔顺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肩侧,精致的容颜上好奇之色一闪,待在紫兰轩内多年,虽鲜少与人交谈,但察言观色却是见得多了。 于焰灵姬前来他们马车的意思也能够隐约猜出一二,薄衫罩体,曼妙的身材涌现,雪白的手臂拍了拍云舒的肩头,面上微微一笑,再次看向焰灵姬。 “有焰灵姬在,云舒他们也不会闷了!” 灵觉扩散,自从焰灵姬离开马车之后,就一直笼罩方圆的周清感此,摇头而叹,之所以先前将焰灵姬从天泽手中要过来,乃是为了日后的方便。 现在看来,她们三个倒是能够好好的中和一二,焰灵姬此女天生热情似火,柔媚喜动,而云舒与弄玉则是柔情似水,淡雅喜静。 三人待在一起,周清倒也是颇为放心,轻语一声,双目微眯,周身青光环绕,继续参悟悟虚而返的玄妙,那日战斗之后,虽然未能够达到预期目标,镇杀所有的敌秦者。 但自己所参悟的那门拳法与剑法却是在和阳生的对战中发现问题所在,有问题就代表着有缺陷,有缺陷就代表着有进步。 或许,待自己将那个缺陷圆满,会有别样的惊喜等着自己。 ****** 北上宅阳之地,跨过秦国与韩国的边境,路径成皋之地,便是到达渭水、伊水、洛水这三水汇聚的洛邑之地,时过月余,洛邑仍旧是那般的繁闹和兴盛。 商贾云集,货船齐立,缘由弄玉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便是在洛邑之内停留两日,任由焰灵姬三人在城内游走,以焰灵姬的实力,足以确保洛阳城内无忧。 数日后,一行人便是从洛邑乘船,进入绵绵之千里渭水,逆流而上,路武遂、安邑、曲沃,远远眺望函谷关,越封陵、洛阴、高陵,便近咸阳之城。 “公子,比起韩国,秦国大了太多!” 从新郑之内出发,到如今经过渭水,行进咸阳,历时将近十天,而在韩国,据自己所知,就算横穿整个韩国也不过两日光景。 之前的两辆马车,变成一辆,周清与几位道者行在一侧,焰灵姬三人则是停留在马车之内,透过马策两侧的窗口,云舒显得很是兴奋,可爱的面容上显得红润生光。 秀发低垂,微风吹掠,银白之链梳拢,倒也畏惧,看着不远处的公子,想不到公子竟然是秦国宫廷右护法,位同上卿,论起来,绝对是尊贵之人。 而且更是道家天宗的传人,对于道家,云舒也是知晓,道家祖师老子的名号力压百家,儒家孔丘都曾问道老子,可见一斑。 更何况,比起如今的山东列国,秦国之内可谓是安稳许多,公子根基在此,自己也能够长居于此,伴在公子身侧,脑海中翻滚诸般,面上笑意更胜。 “那是自然,百年前公孙鞅变法以后,秦国开疆拓土数千里,论疆域之辽阔,是如今韩国的几十倍之大,能够与之相比的,恐怕也只有楚国了。” 未等周清回应云舒,马车的另外一处窗口前,倒是升起一道清脆悦耳之音,视线掠过去,却是弄玉秀手轻轻掀起垂帘,看向窗外。 对比出新郑以后在韩国内见到的荒无人烟,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安静、祥和,午时将至,一道道炊烟从四周升起,盛夏将至,一望无尽的稷粟生在在其内,绿意突显,满是生机勃勃。 “哈哈哈,弄玉姑娘所言甚是,若是百年前,秦国的疆域与韩国其实相差不多,只是百年来,秦国北灭义渠而拓地,咸阳往北千余里,可至云中之地。” “司马错攻灭巴蜀,咸阳往南千余里,可至黔中郡,军败韩魏,拓地千里,将守卫之地,从函谷关东至荥阳,方圆其大,也只有楚国可比。” “离开咸阳多日,不知道如今的咸阳可有些许变化!” 朗朗一声,数代以来的秦君都在开疆拓土,除了孝文先王继位三天就薨逝了,其余君王都开疆不断,奉行商君之法,才有今日强悍秦国。 但是,谁又能够想到,百年之前,秦国乃是列国最为弱小的国度,无论是山东列国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前来欺负一二。 纵马而进,秦国大势已成,接下来便是要东出崤函,以期匡诸侯,一天下,念及此,心中不由得有些激昂起来,半个时辰之后,便至咸阳城门之前。 放眼看去,双眸微微眯起,城门前的守卫与望楼上的巡逻增强了数倍不止,心中疑惑,手持令牌,畅通无阻,带着马车内的三人,://./14_14844/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成龙(第一更) “这里就是诸夏列国为之惧怕的咸阳,为之惧怕的咸阳宫,看起来,和新郑王宫也没有特别大的不同哦。” 并未将焰灵姬三人归置于咸阳城中,而是将她们带入咸阳宫内,自己所在的玄清宫甚大,就算三十人涌入也不会觉得拥挤。 况且接下来的咸阳可能不会特别太平,三人中,焰灵姬的修为最高,但放在咸阳之内,还不算什么,一个国家的强盛,自然会有强大的武者前来依附。 从新郑而来的几位道者没有随行,而是和城中的道家子弟汇合,周清端坐在车马之上,由偏门而入咸阳宫内,手持宫廷右护法通行令牌,没有受到任何的拦阻。 一路行进,手持戈矛的重甲兵士越发的多了起来,巡逻的频率也增强了数倍,虽然于自己和马车内的三人来说,并未受到太大的侵扰。 但灵觉扩散,整个通向咸阳宫的各个关卡之处,早就已经强大的武者林立,一位位不知数的先天武者隐现,更是一位位化神武者而出,尽管化神武者的数量不多。 然,以化神武者的能力,只需要数位,便可灵觉交织,无死角的覆盖,出了这般情况,咸阳必有大事发生,亦或者将会有大事发生。 马车的两侧窗口处,垂帘被掀起一角,一道道美眸扫视四周,或许和处于中原之地的韩国来说,咸阳宫建造的不甚精致与奢华。 但论气势,却是诸国之最,百年来,国运升腾,大势汇聚,在咸阳宫内巡逻的兵士也是精锐之士,尤其是秦王直属的龙虎军团,更是强横无比。 “待在咸阳宫内,切勿随意走动,刚才我们从咸阳城门而入,已经有不下于六七位化神武者窥视,至于先天武者,更是不下于百位。” “咸阳宫内,除了我为右护法之外,阴阳家的东君阁下、月神阁下也都是化神武者,麾下的五行长老与弟子均是先天中的强者。” “咸阳将有大事发生!” 车马行进的很快,在进入咸阳宫的时候,没有受到一丝阻碍,除了在即将靠近外围深宫的时候,倒是受到些许的盘查,虽无碍,却已经表明咸阳戒严。 轻语之,回过头,对着马车内的三人看了一眼,云舒与弄玉两个自己倒是不担心,焰灵姬的话,生性好动,没有自己的镇压,在咸阳乱逛,估计危险。 “公子放心,不会让公子担忧!” 清脆之音回旋,云舒徐徐而应,尽管知晓周清的身份,但称呼仍旧未改,能够令公子都为之隐约肃重的大事,定然非凡。 语落,将手中掀起的一角卷帘垂下,没有再次观望。 “哈哈哈,对于你和弄玉,我还是颇为放心的。” 朗朗一笑,咸阳之内的大事对于自己来说,倒是没有什么,让自己为之肃然的,乃是如果咸阳城内生乱,那可是绝对的危险生出。 咸阳宫内戒严,对于她们三个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公子这般言语,可是让奴家很是伤心。” 虽未点名,但随后似乎有一道很是自觉的柔媚之音回旋,轻缓的酥软魅语席卷,一缕缕无形的波动扩散,整个马车之内为之陡然温和了许多。 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再一听去,低回轻柔而妩媚多情。只可惜,呼吸之后,回应其的是两道温婉的冷哼。 ****** “玄清见过大王!” 头戴紫青莲花冠,深青色的锦衣道袍加身,其上一缕缕奇异的道纹浮现,阴阳道图烙印其上,系青色之绦,并未外披鹤髦,足缠轻袜,脚纳青云之履。 眉目清秀无双,形如傅粉不失色,面如冠玉真道人,唇红齿白天隽秀,姿容气度保全真,神情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拱手一礼,章台宫内禀秦王政。 时值巳时未过,早朝已散,秦王政正在章台宫处理政令,只是同样归属于章台宫的还有数人,文武之臣均有,文信候吕不韦与昌平君熊启在列。 武官群体中,秦将王翦、桓齮(yi)在列,近年来,随着秦将蒙骜与王纥(he)的失去,新一代的军中干将隐约以这两人为首,这也是秦王政希望看到的。 一侧前方,神情冷酷的鬼谷盖聂在列,绝代风华的阴阳家东君阁下在列,看起来,当真有大事发生了,语毕,对着左右扫视一二。 “大师无需多礼,新郑之事无大师护持,寡人危矣!为了寡人,列国侠客为之动,百家弟子为之动,看来寡人在他们心中还是颇有分量。” “韩非在《五蠹》之篇中有云: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而诸先王以文学取。犯禁者诛,而群侠以私剑养。故法之所非,君之所取。吏之所诛,上之所养也。” “那些游侠不思耕种,不予征战,何用之?” 玄衣素袍加身,气宇轩昂,九旒冠冕不存,黑金之簪束发,跪坐于上首,单手扬起,对着周清轻轻一笑,而后言语带着浓郁的煞气。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礼自是明了,自己以国士之礼拜访韩非,却造成如此危局,咸阳之内乱象生,新郑之内危局显。 尽管而今无事,但那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一双丹凤之眸深深眯起,无形的霸道肃杀之气扩散,引用韩非之语,心中略有一丝遗憾。 “以玄清愚见,那些游侠不明大势,不明大礼,大明大义,持手中之刃,乱诸国政局,待大王一天下之时,当尽数诛杀之,收天下之兵,融以农耕之器,于国裨益之!” 仗着自己有点修行,就持剑横行天下,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实属愚蠢之举,非但不能够解决问题,反而会将问题进一步恶化。 侠者,为国为民,如果真想要保家卫国,那就持剑上战场。看不到问题的根源所在,只能够沦为他人手中之器,何其哀之。 “哈哈哈,大师之言颇合寡人心意!” “不过今日闻大师归来,相召之,乃是为了五日后的大典,经文武朝议,太后亲允,寡人决定于德公之庙行冠礼,执掌国政!” 秦王政朗声大笑,怕是也只有玄清大师这般超脱凡俗,无视生死的人才可以这般淡然而语,不过,自己喜欢那个结果,观厅下群臣,身躯悠然而起。 一瞬之间,整个人的气息豁然间为之而动,宛若一条黑色巨龙,俯览而下,声音沉稳,夹杂无尽的决然与期待,://./14_14844/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天道大势(第二更) 德公者,乃是承袭秦国第七任君王之位的秦德公之名。 昔年,因平王东迁,秦襄公出兵护送,以功封诸侯。东迁后,平王把王室无力控制的岐山以西土地赐予秦国,自此秦国开始成为周朝的诸侯国。 秦国第一任国君秦襄公立鄜畤以祀白帝,后德公迁都于雍,遂于雍立郊天之坛,德公三子秦穆公又立宝夫人祠,岁岁致祭,遂为常规,后来虽再迁咸阳,此规不废。 穆公者,则是春秋以来,秦国第一位霸主,到而今已经四百余年。华阳太后与赵太后遵循族规,共赢秦一族,雍城故宫加冠之地。 秦王政高高立于章台宫上,俯览秦国军政要臣,尤其在文信候吕不韦的身上看了许多,自登位以来,近十年,属于自己的终归要属于自己。 “数年磨砺,王上当持社稷神器,掌国政,御万民!” 整个偌大的章台宫为之一静,数息之后,头戴高山冠,锦绣黑红之袍加身的文信候踏步而动,上前拱手深深一礼,言语称贺,意蕴不外。 “我王而立,当扫清乾坤,整国政,御万民,匡诸侯,一天下!” 位于吕不韦身后的青年男子昌平君亦是头戴高山冠,作为秦国左相,整个秦国朝野之内,仅次于秦王与文信候,上前一步,拱手一礼,深深拜下。 “我王而立,剑锋所指,大秦铁骑当踏破一切拦阻,成就伟业!” 军方王翦、桓齮随其后,重装甲胄,浑身上下弥散无形的铁血之气,带着浓郁的杀伐之气,立于一侧,沉声而言,甚是洪亮,震荡整个章台宫,久久未绝。 念及此,身为宫廷左右护法的阴阳家东君、道家周清,首席剑师鬼谷盖聂,同样上前一礼,秦王行冠礼,掌国政,这意味着一切将会大不同。 ****** “小师叔,近来咸阳多事矣!” 从章台宫回归,看似不过走一个过场,听秦王嬴政言语五日后行冠礼,实则,于宫廷护法而言,却是一个无言的旨意。 何为护法,保护、维持正法也。 秦国治国,唯一的至高之法,便是秦王,或许韩非所言的天地之法很是正确,但纵观历史长河,无论是而今,还是未来,均不可能实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看来护法之职要忙碌甚多,对周清来说,倒是没有什么,灵觉扩散,方圆数千丈的区域尽在掌控之中,和光同尘之下,可以瞬间出现在任何一个位置。 玄清宫的正厅之中,道冠束发、白衣加身的虚凡将云舒她们安排完毕之后,便是快速来见,道礼而毕,神情略有凝重,看来离开咸阳的月余时间,事情出了不少。 “言!” 轻轻颔首,这一点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只是,似乎更加复杂了。 “年岁以来,文信候吕不韦在朝中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将手中之权归于秦王多矣,近月以来,却是被雍都的长信侯侵掠不少。” “先是由太后索要长信侯之爵位,予以山阳之地,恣意骄纵,秦王为牵制文信候,任其做大,只是此人似乎有些不知深浅。” “上月初,长信侯得太后之令,添为雍都王城给事中,官爵加身,权柄在握,方圆百里内的军政在手,更是领六万户封邑,仅次于文信候十万户食邑!” 周清虽不在咸阳,但消息的收拢上,虚凡未敢迟疑,再加上文信候一方的有意扬其威名,故而,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细细打听,便可入手。 自己都可以知晓,那么,秦王更是知晓久矣,听虚凡之言,周清静静的踱步厅中,长信侯嫪毐看来是被文信候直接架在火坑上了。 “庄襄先王薨逝,旨意留存,以太后和文信候辅政,近十年来,太后都不曾插手朝政,想不到,为了长信侯,将文信候有意归还给王上的摄政之权要走。” “商君变法以来,二十等爵位中,侯爵位列极品,以武安君之功,尚未封侯,一介市鄙之人,登临尊位,食邑数万,如同平地起高楼,崩塌的会更加之快!” 对于自己的这位族兄,周清越发的佩服了,登位十年来,一直想要将权力从吕不韦的手中夺回,如今,快要功成,又跳出来一个长信侯。 此人虽为市鄙之人,但观其近来的一系列动作,背后亦是有智谋之士存在,一直隐忍,等待最佳的机会,如同鬼谷之学,寻找一个阴阳变化之契机,毕其功于一役。 “小师叔此言,正合祖师之理。” “除此之外,那长信侯越发的猖獗了,雍都之地的城内传闻,自且月起,长信侯将以假父之尊代太后秉政,与文信候吕不韦同理国事!” 虚凡微微颔首,对于长信侯的一系列举动,就是虚凡自身都不看好,没有任何根基,仗着太后的宠信和雍都之地的权力,妄想谋夺大位,实在是一双眼睛已经被遮掩的看不清了。 似乎觉得爵位、食邑、权势、美人……得来的太过于容易了,秦廷朝野不外如是,似乎更高的尊位也不是不可得。 “假父之尊?” “嫪毐他倒是真敢想,且月之时为六月,如今已是五月下旬,怪不得如今的咸阳之内为之戒严,虚凡,传令城中道者,接下来一个月,就好好待在房间里修行。” “因长信侯之事,只怕诸子百家将来必定喋血无尽!” 区区一个市鄙之人,如何得以权谋,如何得以进步,背后没有游学之士、百家之人的推动,绝对不可能,如今的秦国独霸诸夏,一个长信侯嫪毐若是得势,对于百家裨益良多。 若是不得势,也能够霍乱秦廷,让列国得喘息之机,只怕就是文信候都没有料到这一点,尤其是新郑的使者被杀、玄翦现身之事。 野王城邑、新郑城邑、长信侯之事,诸子百家已经在秦王政心中增加无尽的恶意,就是周清对于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感。 有这个功夫,不思富国强兵,和那些游侠所为一般无二,当真是可恶。 “那些诸子百家之人,不明大势,不修天道,注定灭亡!” 虚凡再次颔首而应,道家天宗所修乃是天道,天道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者亡,这是道法自然的体现。 以自身之力和天道大势对抗,殊为不智,结局可想而知。 “嗯,是她……楚国夫人和那个小家伙,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我这里了,虚凡,随我出去相迎!” 想必秦王嬴政的布局已经完毕,只待最后一击,正欲要继续说些什么,忽而眉头一挑,灵觉扩散,玄清宫门之外,一行行浩浩荡荡而至,曼妙的宫女开路,头颅低垂的宫奴架撵。 一前一后,礼仪甚大,顺着宽阔平坦的宫道,奔至玄清宫前。 第两百一十八章 虎娃(第一更) “华阳宫凤仪?” “召!” 自孝文先王薨逝之后,整个咸阳宫内,地位最为尊崇的当属华阳祖太后,虽然不涉国政,但依附于其身的楚国外戚着实不少。 庄襄先王提拔的昌平君就是其中颇为出色的一个,近年来,助力自己不断从文信候手中收回权力,算是有不小的功劳。 于华阳宫,自己也是每隔一日,近前请安,昨日刚从华阳宫归来,今便有贴身凤仪来此,沉吟一声,对着跪立在殿前的宫奴一语。 “参见大王。” “祖太后于扶苏公子之事,要与大王相商!” 那华阳宫凤仪,年岁中年,一直跟随在华阳祖太后身侧,颇得信任,亦是楚国之人,淡红色的楚国服饰加身,图腾隐现,虽立于秦宫,但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楚国人。 秦王政观之,神情不变,听其言,微微颔首,一直以来,扶苏就在华阳太后膝下成长,有其教导,自是放心,而今临近冠礼加身,相商扶苏之事? 固觉时间不妥,脑海中又是不自然的闪过刚才赵高所言,楚夫人与扶苏刚从玄清宫离开,华阳宫便有旨意降临,莫非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寡人片刻就去。” “你先退下吧!” 没有多言,简短回应,那华阳宫凤仪屈身一礼,诺声而退,数息之后,整个章台宫再次陷入深层次的寂静,没有即刻动身,但身侧的赵高已经消失不见。 一炷香之后,车辇从章台宫起,向咸阳宫深处行进。 ****** “自由的气息如何?” 乌氏居中,一间静室之内,置典雅之物,条案陈列,美酒醇香不绝,燃起一炉清香,耳边隐隐回旋一缕缕飘渺琴音,临窗而立,咸阳城内的街道盛况收入眼眸。 比起新郑的商业气息,咸阳城内似乎更加浓郁许多,尽管百年前的商君之法对于商贾贱业一在压制,只可惜,如今总领开府丞相的是文信候吕不韦。 身为大商人,自然了解商人的重要性,洛阳食邑十万户,周朝随灭,然繁华与兴盛超越先前十倍,短短十多年,整个秦国内亦是出现许多大商人。 如现在他们所在的乌氏居,便是大商人乌氏倮(luo)所建立,乌氏倮乃是边鄙之地之民,擅长养马畜牧,等到牲畜繁殖众多之时,便全部卖掉,再购求各种奇异之物和丝织品,在固原边境交易草原戎王。 戎王以十倍于所献物品的东西偿还给他,而且其中更有超越之前的牛羊马之类牲畜,传闻,每一次交易之后,乌氏倮手下的牲畜便是多到以山谷为单位来计算数量。 此人虽积累大量财富,但似乎也颇得商业精妙,并未囤积居奇,而是主动与秦廷联系,将麾下牧养的牛马交易给秦廷,为秦军带来源源不断的战马来源、耕牛之属。 一连十多年的功绩,为大秦铁骑的所向披靡做出不小的贡献,数年前,秦王政同文信候之令,赐封乌氏倮位与封君同列,以边鄙之地之民封君,可谓是大秦位列诸侯以来的第一人。 处理完咸阳宫内的事宜,申时刚入,便至乌氏居中,看着下方那宽阔无比的街道上,行人来往不断,商贾车马不断,货物运输不断,可谓是国力的体现。 “诸夏之内,焉得自由之地。” “从新郑而出,不过从一个小笼子里,来到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而已!” 一道清脆的悦耳之音回旋,听其言,周清面上微微一笑,余光看了对方一眼,想不到对方于世间万事已经看的如此透彻。 比起新郑之事的凌厉清冷装束,此刻的鹦歌,却是如同一位普通的士族女子一般,碧海长裙加身,一头柔顺的青丝轻轻挽起,碧绿的玉簪穿插,长发垂陇身后,玉带束腰,彰显曼妙的身段。 清秀的面容上,不苟言笑,精致的五官,白皙如雪,无过多的珠玉加身,天然雕饰,静静跪坐在静室内的条案之侧,纤细的手掌轻轻抚摸身前的一直木头鹦鹉吊饰,雕工精腻。 “上至天子之身,下至黔首之民,均在天地的牢笼之中,千年以来,只怕也只有我道家祖师身融万物,才隐约跳出藩篱,得复大自由。” “这个木头鹦鹉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是你在赵国之行所得?” 那夜,韩国大将军姬无夜身死,百鸟鹦歌、墨鸦、白凤离开新郑,前往咸阳,如今,自己归来,对于他们的处理也该有一个结果。 只是,现在出现在静室中的只有鹦歌,至于另外两个,灵觉扩散之下,则是在咸阳城内的天空之下,不断跳跃,不断飞翔。 “这个鹦鹉吊坠是我在赵国邯郸之城,一个叫作虎娃的孩子送给我的,秦赵交战不断,他的家人被斩杀,只剩下浑身上下被火焰烧伤的虎娃活了下来。” “流落邯郸,火焰已经摧毁了他的容颜,宛若世间最为丑陋之人,但我却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和天空一样的纯净无瑕,自然美丽。” “因为我,他身处险地,葬身火海,这个鹦鹉吊坠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之物!” 鹦歌的声音很是低沉,夹杂着淡淡的哀伤,荡漾在静室之中,如同一幅幅画面直接浮现在周清脑海之中,战国乱世,一个被烈焰灼伤的孩童又能够如何得自由。 或许生存都是最大的艰难,虽不清楚鹦歌与那虎娃之间的事情,想来也是一件尘世间颇令人垂泪之事,只可惜,这……不过是茫茫诸夏如今发生的最正常不过之事。 “道法自然,一切都是世界运转的固有规则,想要将其改变,甚是艰难。” “对于你们,有两个选择,三日后给予我答复!” 战国乱世,人命如草芥,战争不断,死伤不断,每一位死亡的人,都代表着他背后一个家庭的无尽伤痛,秦国之制尚可有爵位加身。 山东诸国却是真正的人命如草芥,宗法之根基稳固,贱民始终是贱民,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同样是贱民,百年来,都言秦军强悍,均未看到最根本的东西。 论弓弩、兵戈之利,秦军不如韩魏! 论战马骑兵之强,秦军不过堪堪媲美燕赵! 论甲兵之盛,秦军不过堪堪媲美楚国! 论府库财货之盛,秦国不过堪堪媲美齐国! 然而,秦军上阵,悍不畏死,杀一人,爵位加身,杀两人,荣光惠及宗族,如此,纵死又何妨,于山东列国,沦亡乃是注定。 语落,周清身躯微侧,将视线落在鹦歌的身上,挥手一招,那已经被鹦歌倾倒的美酒玉盏在手,数息之后,四目相对,明眸深处均平静如无风之波。 第两百二十章 骊山对(第一更) 位同封君的寡妇清亲入咸阳,第一件事自然是要觐见秦王,拜见文信候,章台宫内的消息自己虽探听不到,但是那寡妇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将其宣扬了出去。 此行前来觐见秦王携带的礼物之中,就有三大箱孤书竹简,更有亲自用纸质印刷的典籍,言语称赞造纸、印刷之妙,但其内在含义却是无用多说。 与寡妇清,周清似乎和对方没有太多的牵连,若说其中的利益,对方乃是耕耘与丹砂、水银、丹药之物,更是与自己不冲突。 然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寡妇清无缘无故的在章台宫与咸阳城内宣扬此事,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人。 至于他人是谁?这一点并不难猜! 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周清颔首以对,没有避开这个话题,轻语之。况且,这个话题早晚都是要提及的,自己对其也早有打算。 “不错,寡妇清昨日在章台宫内言语造纸、印刷之妙,而且提及若是可以将其运用于政令文牍之中,更是便捷无比。” “一如《吕氏春秋》,数十万言,若是烙印竹简,可得十车,若是烙印在纸质典籍上,不过一本,只手可握,堪为方便。” “且,一本典籍价值百金,其中利益颇丰,更在丹砂之上,寡妇清甚是,言语寡人,若得之,可充实府库,充实大秦根基!” 对于造纸、印刷之术,这两件事物于嬴政来说,不是秘密,黑冰台送来的消息很多,其中便是有如今在列国开设的书阁之物,其内贩卖纸质典籍,利益巨大。 尤其是前段时间,文信候托玄清大师烙印《吕氏春秋》,一言一金,烙印下来,没有数十万金,没有数百万金根本不可能,更是可见一斑。 寡妇清所言也非没有道理,运用于政令文牍,便捷无比,以往需要沉重的竹简写下政令,如今一张纸就足够了,官府买办,更是利益入府库。 只是,造纸、印刷之术乃是道家天宗所有,玄清大师于自己又功劳甚大,这件事自己一直没有多想,今日赐封大师为少保之位,虽虚职,亦是秦廷之位,故探问之。 “哈哈哈,寡妇清所言甚是,其实,这两件东西,本就是我将来欲要送于大王的,想不到如今就被人惦记上,尽管时间有些早,但也无不可。” “大王刚才所言是造纸、印刷之术的妙处,可还知晓其它的妙处?” 造纸、印刷之术的精妙和利益不必多说,身为主人的周清绝对比寡妇清了解的更明白,朗朗一笑,踏步在大地之上,眺望远处的骊山之地,尽管已是骄阳当头,一位位农夫还在其中劳作。 李信带领着重甲兵士在四周护卫者,盖聂亦是手持利器静立一侧,灵觉扩散,防止外不速之客,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只要有,一切都是必要的。 “其它的妙处?” “寡人欲闻其详!” 并未在平整的石墩之上端坐太久,思忖周清之语,嬴政眉头一挑,悠然起身,丹凤之眸更是掠过些许精光,大师之言欲要送于自己,这个礼可是不轻。 而且,听起来,这造纸、印刷之术不似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只是,现今而观,除了处理政令快捷些许,阅览典籍方便些许,也没有其它用处了。 语落,身旁不远处的冯去疾与王绾似乎也有所耳闻,彼此之间,相视一眼,造纸、印刷之术他们也是了解,只是价格实在是太过于贵重。 “以大秦如今之国力,匡诸侯,一天下不难,这一点,大王想来也是明白!” 百年来大秦屠戮山东列国百万以上的将士,列国孱弱不堪,几番合纵伐秦都没有功成,已经说明了问题,而秦国的疆域也从陇西之地向着东方蔓延。 河西之地、河东之地、上党之地、太原之地、南阳之地、黔中之地……,坐拥关中沃土,郑国渠的修建即将完成,内患已经扫灭,一切的隐患不存。 这正是儒家孟轲所言的天时、地利、人和,如此,秦国所向披靡当是轻而易举。 “不错,三晋之地中,只有赵国还可与我大秦一战,南楚之地甚大,也可与我大秦一战,其余战国,不足为惧。” “此事与大师所言的造纸、印刷之术有关联?” 身为大秦之君王,近十年来,列国局势透彻,比周清还要明悟接下来的诸夏走向,春秋以来最为强大的三晋之地衰弱,燕国与齐国在数十年前更是几近灭国,楚国虽强,但大秦有自信征伐。 “治国之道如同武道修行,鬼谷纵横一脉的武道修行中,盖聂先生所传为百步飞剑,此绝世剑法汇聚精气神一体,施展而出,凌冽无双。” “但对于己身的消耗非常之大,以盖聂先生现在的实力,短时间内施展不出同样巅峰的一击,然而,如果盖聂先生能够随意的施展百步飞剑,那就是一位相当可怕的剑客。” “大秦亦是如此,征战列国,汇聚全国国力,这一击如同百步飞剑,击败所有的敌手,这一击也堪称大秦百年来国力最强之力,列国一统,秦国看似更加强大,拥有更为辽阔的疆土,统御万民。” “实则,己身也处于一个颇为危险的地步,列国民众混乱,地域混乱,百家混乱,这个时候的秦国想要凝练国力,施展绝世攻伐,可谓是难上加难!” 言语缓缓,并未遮掩,身侧的冯去疾等亦是听在耳中,不远处的盖聂灵觉扩散,也是有感,刚才提及百步飞剑,亦是回过头看了自己一眼。 如今的大秦就是一个武道修行之人,精气神浑圆一体,修炼绝世玄功,所向披靡,击败所有的对手之后,更是踏足一个崭新的境界。 崭新的境界,需要崭新的玄功支撑,如果没有好的玄功支撑,继续以原来的玄功运转,很有可能会经脉运转出现问题,弱,则举步维艰,强,则修为不存。 “一天下易,治天下难矣!” “百年来,秦国虽疆域扩增数倍,但核心之地仍旧在关中区域,若如大师所言,大秦一统诸夏,的确很难统御真正的万民。” “新郑之行,寡人欲邀请韩非入秦,以其之才,行天下之法,解决这个问题,而今,大师所言,更加的眼光深远,嬴政请问之!” 这个问题同样沉浮在心中许久,而且,也不仅仅是自己的问题,三代以来,同样是这个问题,夏朝、商朝、周朝行宗法之策,列分封之国,拱卫王室。 千年以来,证明那个决断是错误的,是行不通的,大秦行商君之法,百年来,国力蒸蒸日上,然而手中之剑仍旧是诸侯之剑,不是天子之剑。 韩非之才,在其所著的诸篇文章中,秦王政看到了一系列完整的治国脉络,以法治天下,行儒道教化,内圣外王不外如是。 条理虽清晰,但实施起来却异常的艰难,因为列国不是秦国,秦国已经是法家的乐土,而列国不是,想要行天下之法,无异于将列国同样变为法家的乐土。 在如今百家林立的列国,何其难矣! 突闻周清之语,秦王政本能觉得对方应该有良策等着自己,倘若大师之策真正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其功劳不亚于商君! 第两百二十三章 东君道曰(第一更) “云舒,待在咸阳宫可还习惯?” 虽离开紫兰轩,归于咸阳,但似乎云舒与弄玉练琴的兴致仍旧没有落下,戌时刚入,便是一道道曼妙的琴音从玄清宫内荡出。 也幸好玄清宫略微偏僻,不然侵扰咸阳宫内的其余宫殿,那就不妙了,清境的月色之下,云舒正身着宽松的白色锦袍,秀丽的发丝垂陇身后,淡妆尔雅,跪坐于绒毯之上,纤细的双手拨弄琴弦。 一缕缕撩人心神的琴音婉转,久久未绝,一曲而毕,白皙的手掌轻轻盖在床琴之上,似是还算满意。周清则是盘坐在房内另一侧的榻上,周身青色玄光护持,阴阳道韵顿生。 琴音不显,双眸微微睁开,迎着云舒看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 “自是习惯。” “只是,公子,白日听焰灵姬姐姐说,将来秦国会灭掉韩国的,这是真的吗?” 能够停留在公子身边,于云舒而言,是天下间最为美妙之事,或许公子的身份万变,但其人不变,精致的容颜上,一缕别样的满足之感流淌。 语音未落,话锋一转,便是提及另外一个话题,美眸深处闪过一丝担忧。 “紫兰轩会有应对之策的,这一点不用担心。” “至于韩国的结局,那也是整个山东列国的结局,天下归一的过程中,伤亡惨痛是避免不了的,但长痛不如短痛,强势一统,短短一二十年,许多人便可安稳的生活下去。” “听虚凡说,今日楚夫人令贴身侍女送来两床琴,乃是千年凤舞树心与南海蛟龙之筋制作而成,虽不及号钟、绕梁这两架名琴,但想来不俗,怎么没有试一试?” 紫兰轩内的人都非俗人,面临危难,自然有防身之计,这一点,周清丝毫不担心,待韩非入秦,一切说不准又有所变化。 对着云舒轻轻点点头,待在紫兰轩虽不过月余,但紫女于云舒的关心和照料却是上心,亦或者,云舒此问也是为了弄玉而问。 给了对方一个确切的回复,看着云舒双手在床琴之上不断抚摸,一缕缕清脆之音荡出,忽而,似乎想到了什么,轻问之。 “这床琴我已经用的习惯了,旷修大师曾言,名琴虽妙,内在有灵,寻常之人就算弹奏,也很难发挥奇妙,而只要琴师的技艺达到超凡脱俗之时。” “同样可以以普通之琴奏出极乐天韵,而且,这是公子送于我的第一件礼物!” 抚摸着手下的这床普通之琴,材质非常普通,但云舒却异常喜爱,闻周清之语,白皙胜雪的容颜之上,不自觉的掠过一丝红晕,纤细的手指拨弄,又是一道脆音弥漫。 头颅低垂,秀发垂陇肩侧,迎着窗外的姣白月光,衬托锦衣之光华,整个人越发显得圣洁起来,越发显得纯净无暇。 “想不到旷修的境界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是通武道,只怕不是悟虚,也相距不远了,摒弃一切外在侵扰,无所持,便是持万物,持天地,以天地为琴,那些传世名琴又如何!” “后日,我便随秦王前往雍都,你们也一同前往吧,待秦王冠礼之后,你与弄玉入奉常门下太乐之列,接下来数年,估计我等都要待在咸阳了。” 万法同源,道家的玄妙如此,琴技者的玄妙如此,旷修能够说出那番话,说明对方对于无为无不为这个境界之透彻,心神沟通天地,以天地之玄妙驾驭床琴。 如此,任何琴在手中都是一样,均可以弹奏出传世名曲,赞叹一声,周身青光闪烁,便是悠然起身,昨日见鹦歌,已经安排了一些事情。 弄玉、云舒、焰灵姬在咸阳宫内,亦当有所力加身,念及此,便是看向云舒,有自己护持,整个咸阳城内,无论身处何方,都不会有危险。 “太乐之列!” 太乐者,上属奉常。奉常者,掌宗庙祭祀礼仪,位列九卿之一,银印青授,秩中两千石,虽实权不重,却是一个清贵的职位。其下的太乐便是负责宫廷音乐,颇合云舒与弄玉。 “不错,太乐之列,入其中,也可解你们在宫中的烦闷,也可与秦国其余乐师切磋。” 轻轻颔首,整日待在玄清宫,也算是略有乏味。 “是,公子!” 没有出乎周清的预料,云舒柔声而应,只要还在咸阳宫,对于云舒来讲,都不算什么。至于弄玉姐姐,想来也会答应的,自从归于咸阳后,弄玉姐姐的琴技似乎又提升不少。 这个职位,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 没多时,亥时刚入,云舒便归于自己的房间,周清仍旧在房间中闭目修行,吞吐天地元气,参悟玄功妙法,推演太极婉转。 时韵无常,灵觉有感,不知修行了多久,窗外的夜色深沉无比,整个咸阳宫内更是寂静无双,忽而,周清心神跃动,看向银白的窗外。 那里,幽蓝深邃的夜空一阵白光弥天而过,隐隐金石之声夹杂,又是一颗巨大的扫帚之星托着长可径天的雪亮光芒,闪电般掠过西方天宇。 巨大的扫帚尾巴弥久不散,就那般横贯黑夜长空,屈指一算,时值三更,一步踏出,整个人轻装沉浮于虚空,远远眺望,兴乐宫内仍旧灯火不断,感此,身形消失在原地。 “见过大王!” 时值深夜,秦王政仍旧在兴乐宫批阅政令,督农之时,百事侵扰,冠礼相随,先前归属于文信候处理的事务堆积,无怪乎绵延至深夜,仍旧如此。 由空而落,立于兴乐宫的殿前,那里秦王政与中常侍赵高、鬼谷盖聂正抬头看向西方的天际,那里扫帚之星的余韵未觉。 近前一礼,下一刻,身侧一道暗金色的光芒涌动,阴阳家那位风华绝代的东君翩然而至,亦是脆声而语,并立周清身侧,微风吹拂,暗香浮动。 数息之后,又是数位身穿星辰锦袍的秦吏近前,为首为九卿之奉常,其身后则是负责观察天时星象的太史,以及擅长卜筮的太卜。 “扫帚之星,一岁三出,秦,难道真的获罪于天!” “东君阁下,阴阳家擅长此道,可否为寡人一解?” 对于秦廷太史的办事效率,嬴政很是不满,拖延这般久,才堪堪而至,言语清冷,看着天际那仍未散去的星光余韵,长叹一声,神情复杂无比。 “回大王。” “今岁扫帚之星三出,却各有迥异,其一出在秦国东侧,其二横贯秦国,其三出在秦国西侧,阴阳道曰:慧出东方三台,主贵人陨,映照夏太后薨。” “阴阳道曰:慧出横贯星空,三垣并立,东南而西北,太微无极,主杀伐,兵大起,君害臣!” “阴阳道曰:慧出天狱,诸侯作乱,应西方,三台而立,臣害君,大王当慎之又慎!” 身着暗金色的尊贵长袍,闻秦王政语,周身金色玄光护体,双手掐动印诀,漫天星辰之光沉浮,东君双眼绽放玄光,身后那骄阳之图腾为之跃动。 白皙如玉的双肩裸露,星辰之下,光芒笼罩,整个人扩散一丝奇异神圣之感,秀丽的青丝漂浮,绝世的容颜之上,秀眉微蹙,数息之后,万般异象不显,近前脆语不断。 第两百二十四章 王翦耀兵(第二更) “慧出天狱,诸侯作乱,应西方,三台而立,臣害君!” “东君阁下让寡人慎之又慎,是让寡人放任那乱臣贼人扰我大秦国政?星象纵然如此,又如何能够拦阻寡人扫荡寰宇之心。” 于东君之言,秦王政沉吟数息,口中楠楠而道,丹凤厉眸深处道道凶光扩散,再一次眺望那已经彻底消失不见的扫帚之星。 怒声而语,勃然无惧,看着兴乐宫前那浑身战栗的奉常与太史等人,冷哼一声,身躯微转,返回兴乐宫中,赵高紧随其后。 留下一众人在兴乐宫外驻足,阴阳家东君焱妃没有在那里停留,对着周清与盖聂相视一眼,美眸微动,暗金色的流光闪烁,消失在远方 奉常则是领着身后的太史、太卜等人跪立兴乐宫前,深深一礼,面有愁苦不已,上一次星象显化,就没有及时的给予大王回应。 这一次,又是如此,想来大王对于钦天太史和太卜相当不爽,作为他们的上属,奉常心中自然也是忐忑不已,许久,缓缓而退,消失在深夜之中。 “盖聂先生欲有事于我所言?” 感应着从盖聂身上荡出的灵觉,不断掠过自己的身躯,周清略有奇异,观盖聂此刻仍旧劲装加身,手持利器,兴乐宫外的昏暗灯光之下,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沉静。 没有着急离开,迎着盖聂看过来的目光,问曰。 “大师今日所言以造纸、印刷之术破灭列国典籍,化诸国之民为秦民,此举是否有违道法自然,三生万物之道!” 俊秀的容颜看向周清,柔顺的短发垂落肩头,尽管距离正午已经过去很久,但对于白日玄清大师于秦王所提议的这个事物,盖聂仍旧觉得不妥,甚是不认同。 三代以来,诸侯并起,天子而立,统御八方,这并不妨碍天子的权威,而且在此之下,还能够领略各大诸侯国各自的风采,一如现今在咸阳之中,还可以领略到楚女的细腰、魏女的温润、赵女的歌甜、燕女的冷艳…… 如此,岂不快哉,若是一天下,化诸国之民为秦民,那么,从今以后,整个天下间,就只有一种女子,那就是秦女,推及万物,岂不哀伤。 “盖聂先生可知,为何三代以来,诸侯纷争不断?” 闻此,周清面上略有诧异,想不到竟然是鬼谷的盖聂先生询问这般做法的缘由,听其言,异常的不认同,颇为反对。 甚有磁性的声音中夹杂一丝无言的对抗,手中利器紧握,紧紧盯着周秦,引用道家至理,更是直入修行根基,拷问修行道理。 “大师请言!” 持剑拱手一礼,没有多余的动作。 “玄清自幼生活在巴郡之中,那里的风俗、语言与秦国内的其它郡县不同,而秦国的郡县内风俗、语言与山东列国又有所不同。” “这些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风俗和语言会影响他们的言行举止,再加上宗法以来的束缚,使得一处区域方圆数十里、数百里内的冲突不绝。” “倘若秦国之内诸地遵循商君之法,以法度规定一切,辅以教化,如此,宗法为之淡化,言行举止为之规范,冲突减少,民众自可安心耕种生活,这其实是商君《强秦九论》中所言。” “至于玄清为何建言大王破灭列国典籍,广印秦法,化万民为秦民,这更容易理解,文乃心声,文不同,心自然不同,那些杂乱的典籍留下只会干扰天下安宁,当破灭之,书同文,字合一,律归元!” 鬼谷门下亦是有法家精要之学,这些道理,周清自觉盖聂可以理解的,列国归一,不仅仅是要土地上的归一,更是要在思想上、文化上统一。 如此的统一才是真正的统一,否则,土地上的一统终归不得长久。 “道法自然者,同样适合于一天下后的秦国,在律法之内,一切可随意而行,三生万物更是丝毫不影响,因为天地之间,没有一个人是相同的。” “盖聂先生以为何?” 绝对的自由会产生绝对的混乱,这就是道法自然,在天地之法的梳理之下,民众各有所行,均可随意,或许那些游侠、武者觉得束缚,而那一天,也正是他们的末日。 一天下大事,百家争鸣将会从混乱无序的状态,走向合理化、规范化,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能否活下去,就看他们自己的生命力是否顽强了。 “列国典籍不存,数代之后,谁还会记得战国,谁还会记得春秋!” 这是盖聂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春秋以来,战国无双,无尽人杰沉浮其中,在将来,可能就在秦国的典籍之上彻底见不到了。 沉吟许久,喟然长叹,那一天若是到来,诸子百家也会遭受灭顶之灾,因为在秦国的框架中,他们的学说要么屈服,要么破灭。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弱者没有任何资格!”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只有纵横,只有生死,只有胜败,因为你只有抉择之后,才有继续选择的可能。” “相对于盖聂先生,你的师弟卫庄,所行更合鬼谷精要,我想在鬼谷之中,卫庄之所为当更合这代鬼谷子之心。更合道法自然,因为一个人,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论道自然!” 周身青色玄光扩散,一步踏出,消失在兴乐宫前,余韵回旋在盖聂的耳边,久久未散,对于盖聂口中之言,话中之意,自己很明白。 对方所希望的国度更希望是一个在大秦铁骑之下,列国一统后,诸国虽灭,但民众并存,文化不绝,休养生息,繁衍后代,安稳无虞的场景。 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上古尧、舜的时代必将淹没在岁月长河之中,三代宗法也将归于一隅,春秋、战国也将存于史册典籍之中。 ****** 次日,整个咸阳城内,兵士巡逻的更加严密,黑冰台与罗网的武者也被派出,护卫在咸阳每一处,一处处密报被收集,送至文信候府与咸阳宫内。 夜间扫帚之星出现,整个咸阳之内,人心惶惶,一岁三出,根据典籍,从未有过,无论是代表着什么,都意味着将会有大变发生。 又一日,周清己身出咸阳宫,将根据鹦歌三人所修而成的三本玄功留下,期间,白凤欲要见弄玉,不过被周清拒绝了。 或许,弄玉在雀阁中的那些日子,二人有过交集,但是,如今的弄玉已经不是那时的弄玉,一路咸阳以来,周清也和弄玉说过白凤的所在。 但弄玉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也许,这就是对方的选择。 距离秦王政冠礼的时日愈来愈进,是日,以秦国大将王翦为首,蒙恬为其侧,从蓝田大营而出,领五万精兵,重装甲衣,手持锋利的戈矛,铁骑开道,横贯咸阳之城,耀兵天下。 一位位从秦国各大郡县而来的秦军,体态昂扬,一道道目光炯炯有神,秦国军功爵下,逢战必动,杀一人,晋爵,杀两人光宗耀祖,田地、宅院都有了。 如此,何乐而不为,如今大王下令,耀兵三日,这对于所有的秦军来说,都是一件上佳之事,精气神慷慨激昂,口中《秦风》之歌不绝。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首《无衣》,在气势巍峨的磅礴秦军口中,杀伐无量,当初,俯览而下,黑压压的秦军仿佛世间最为坚韧的利器,横扫一切,横推一切。 荡漾于咸阳城中,三日不绝。 三日之后,兵归蓝田大营,秦王政的车架终于向雍都故宫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