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综：你就宠他吧》
1. 第 1 章
北纬二十五度三十六分，复古南洋风庄园内。
深夜视频网推出的恋爱综艺《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第一季，如火如荼地开启直播。
千万量级的首播观众，立刻就让直播热闹起来。
“想看影帝贺骞！官宣一直带贺骞，真的假的？不会是溜粉吧？”
“你是粉丝吗？这档恋综的制作人是骞哥回国前，在波兰戏剧试验所的朋友，骞哥是给老朋友面子来撑场子”
“前面的假粉暴露了，笑死”
数日之前，恋综官宣嘉宾，最受瞩目的便是重量级的电影圈大咖，年纪轻轻就手握多个重要影帝奖项的贺骞。
贺骞在业内是出名的专注电影领域。
上半年一位著名的电影大导还在公开采访中表示，作为演员的贺骞，拥有优越的外形条件以及极具故事性的眼神，绝对是天生就适合电影屏幕。
有很多电视导演想邀他出演电视剧，但都被拒绝了。
外界也知，贺骞的性格孤僻、为人沉静，浑身上下散发着特立独行的电影人气息。
他可以诠释苦心孤诣的艺术家、身世传奇的商业大亨、杀人不眨眼的黑bang大佬、生杀予夺的帝国君王，
但唯独很难让人将他和恋爱综艺，联系在一起。
随着镜头徐徐推进，观众们依旧在争论不休。
尤其是对于贺骞的CP，莫念。
“骞哥下凡上直播综艺，我只管舔颜，一点眼神都不想分给十八线小透明”
“这个小糊咖，到底凭什么能和骞哥一组？糊到想骂他都觉得没必要”
“可能是节目组处于名声的考虑，毕竟万一选个爱作妖的，影响骞哥名誉”
“贺骞的粉丝也不用这么狂，说不定人家也不知道是和贺骞一组，平白无故挨骂”
“骂他是看得起他，官宣后，你看他是不是被骂得上了热搜？被骂得涨了几万粉丝？”
镜头继续往一处优雅浪漫的小花园推进。
庭院浓淡相宜的绿色芭蕉叶，交相掩映。
一抹纤细的白衣身影跃然出现。
少年乖巧温顺地坐在古朴的老藤椅上。
一只秀气的手掌搭在扶手上，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能隐约看到青色的血管。
午后的阳光从摇曳的花瓣与蓊蓊郁郁的树叶间，斑驳地照耀下来。
光芒落在少年黑色的短发上，在头顶形成浅浅的光圈，漫画般的脸型轮廓近乎于完美。
镜头一寸寸上移。
少年的鼻梁上蒙着墨绿色的布带，恰好遮住了他的双眸。
偏巧，嫣红饱满的菱唇，正如白雪上掐着点红，灼灼夺目。
摄影师再次将镜头拉远。
浮光绿意之中，少年白衣的侧影落在复古的黑白方砖上，宛若静影沉璧，美似一幅写意洒脱的水墨画。
“这是谁？！！！”
“字幕不有吗？这是莫念啊！”
“卧槽，这是莫念？他原来长得这么纯这么秀气吗？”
“谁在乎他？节目组在卖什么关子？骞哥呢？”
“你骞哥在乎啊！（莫念也太年轻了吧，好可爱的宝贝”
“还没看到眼睛呢，万一很丑？观望”
“内娱居然有这个类型的新生代？为什么我才知道，想看眼睛长什么样子，求求了一定要美”
坐在老藤椅上的莫念不安地动了动脚尖。
一阵疏风拂来，抚过他前额的刘海，他紧张地抓了抓扶手，秀白的手指微微蜷缩。
节目开拍前他都没有见到贺骞前辈，他又和另外三个嘉宾都抽到了蒙眼睛的角色，于是只能被动等待。
前几日挨骂的时候，他心生退意，可当初是自己答应经纪人签了综艺，更是已经将百分之三十的预付费用收入囊中。
虽然入圈短短一年，还在影视城演小配角，可莫念也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只是……
莫念抿了抿丰润的下唇，想起刚才在做妆造的时候，听造型师说贺骞前辈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他之前也略有耳闻，晓得贺骞在片场的要求极高，一般只会与特别资深的专业人士沟通。
简单说，脾气差，要求高，性格冷漠。
当时莫念拿到六百多万的出场费就觉得奇怪。
为什么会给他这个没有名气的人这么多钱，此时此刻他终于懂了：
因为会挨骂。
一想到微博上山呼海啸般的谩骂，莫念就有些眼眶发热。
他本身就是泪失禁体质，现在就特别担心，万一在节目中“暴露”就完蛋了。
忍住忍住，莫念默默地让自己分神，去想点别的事情。
一阵阵的暖风袭来。
隐隐约约，莫念似乎嗅到风中的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以及敏锐地听见了远处的脚步声。
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用力地闭上眼帘，屏息，忍住汹涌起伏的情绪。
脚步声音越来越近，所以，是前辈出现了么？
在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么？
莫念猛的抓住扶手，心脏都紧张地悬高。
镜头画面中，身穿黑色衬衣的男人，迈着两条长腿，不疾不徐走向端坐的沉静少年。
当散发着成熟气息的男人站定，越发显得面前的少年，单薄而纤细。
沉默敛目的男人，徐徐低眸。
宛若俯视众生的神，强大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纯白的少年似战栗的羔羊，心震颤得空气中浮游起波动的尘埃。
被蒙住的双眸与窄窄的手腕骨，僵硬的后脊与单薄的肩背，佯装镇定，却更显得脆弱。
庭院中的枝繁叶茂将阳光切割成斑驳的光影。
少年仰起秀白的脖颈，宛若天鹅般仰头朝向男人。
殷红的菱唇习惯性地用力往下抿了抿。
隔着墨绿的布条，男人幽深的黑眸似乎与少年青涩的眼神交汇，留给摄影机一幕难以描摹的侧影。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惊得瞳孔震动，他们这档恋综居然刚开始，就迎来了这么绝美的画面。
在观看直播的观众激动起来：
“贺骞！不愧是你！妈的，一出场自带bgm和高光”
“我草草草草草，一上来就开大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牛逼开场！老子的眼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落下，绝美CP”
“侧影太完美了吧这两个人？贺骞的头身比也太逆天了，说是模特我也信啊，莫念软糯小可爱，这俩神仙颜值啊！”
“好强大的贺骞，好脆弱的莫念，这体型差，牛逼啊节目组”
“我懂了姐妹们，节目组用心良苦啊！”
“完了完了，我要入坑了，草泥马老子只是来看热闹的呀呸！”
几句“呵呵，万一摘掉蒙眼睛的东西，眼睛很难看呢？”、“嗑CP嗑成你们这样，疯了吧？”，从屏幕上飘过，但是无人在意，满屏幕的“牛逼”“绝美”。
画面中，高挑的贺骞，缓缓地弯腰、低首，靠近莫念，仿佛草原之上的黑色猎豹，动作优雅地缓慢靠近一只可怜到已然瑟瑟发抖的小羚羊。
肌肤瓷白的莫念，薄薄的耳廓正由于过度灼烫，在阳光中透着可爱的橙红。
这次不只是工作人员不敢呼吸，连观众都在屏息以待。
莫念的心绪本就不堪一击，本来以为前辈出场后，打开眼睛上的布条就可以走流程，谁知道……
谁知道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气场强大的男人如一大块阴云笼罩在他身前，他每一次吸进胸腔的空气里似乎都缺少氧气，喘息都变得困难起来。
尤其是在感觉到男人俯身相就的瞬间，莫念刚刚建立起来的薄冰般的防线。
步步溃败，轰然倒塌。
脸颊发烫，耳根灼烧，鼻尖泛酸。
他不会真的要在第一次见面的前辈面前，流眼泪吧？
还有那么多观众，还有在看直播的家人朋友……
但是，好像已经忍不住了。
怎么办？
万分心神不宁中，他感受到男人靠近他的耳旁，声音低沉如琴弦波动，却又冷如冰川中的寒流淌过。
“做好准备了吗？我要抽掉你眼睛上的布条。”
在男人性感但冷淡的嗓音中，莫念心跳一下子就消失了。
莫念觉得自己飘在空气中，像是一团云，被这阵冷冽的寒风吹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下一秒，就像是要如枯叶一般坠落。
在诡异的静默中，莫念惶惶然地回神，意识到对方在等自己的回应。
他茫然失措，讷讷开口，还带着一抹无法抑制的委屈哭腔：“嗯。”
在得到回应后，男人抬起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靠近莫念的脸庞。
就在即将扯到垂落的布条时，出现了几秒钟的迟疑与凝神注视。
贺骞颇具故事感的幽邃眼眸中，透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怎么了？贺骞在搞什么？！我都快喘不上来了”
“这个手的停顿，我好像从克制里看出点欲.望，妈的太会了吧！”
“莫念脸红了！好可爱啊，他脸红会耳朵都发红诶！”
“嗷嗷嗷救命救命，好窒息的压迫感，好带感的靠近，一步拉满格的张力”
“好像是新婚当晚揭新娘的盖头，好让人兴奋的设定（捂脸）”
莫念也在等，度日如年的等候，但他又太害怕了。
怕揭开后，自己的一览无余。
就在他忍不住抓住裤腿的瞬间，落在锁骨上的布条一端，好像被捏住了，而后是另一端。
就像是拆开礼物盒上装饰的蝴蝶结。
莫念感觉自己像是被面前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拆开。
淡金色的阳光照在莫念的眼帘上，蒙眼睛的布条从鼻梁与肌肤上滑过。
暖光与布料的触感让莫念本能地闭了闭眼，纤细浓密的睫毛颤动如蝴蝶在暴风雨中振翅。
随着他闭眼的动作，清透的泪水淌过瓷白的肌肤。
在空气与阳光中，坠落的泪滴如珍珠般滑过，惊艳了观众与现场的所有人。
莫念睁开那双漫画里才会出现的无辜大眼，荡漾泪水的眼眸散发着清澈的眸光。
上挑的眼尾如金色鲤鱼的裙尾，晕染着水墨般的红。
眼帘婉转间，这双涟涟的泛红的泪眼，仰视着面前的男人，闪烁动人。
面色淡淡的贺骞，始终保持着低眸的姿态，冷然之中，似是在探究面前的少年。
观众却发现了异样。
在每组嘉宾的直播界面上，有两组动心指数，分别为A与B。
B的动心指数，从节目开始至今，一直在波动中，似乎是该名嘉宾特别紧张，导致心跳不稳。
与之相对的，A的动心指数却处于极其平静的状态。
可意外发生了！
当站着的贺骞与哭泣的少年对视时，A的动心指数一下子平地起惊雷般，攀升到高处，随后陡峭地往下回落。
“我靠，A是谁？！这是动心了的意思？”
“这不会就是传闻中的一见钟情吧？”
“哇哇哇！我只想知道这个数据准不准，靠谱吗？”
“节目组在官微有说，是个以色列的研究室搞来的高科技，测心跳和皮肤细微神经，经过专业的实验，在《自然》杂志有专门的论文，应该是准的”
“那么问题来了，动心的A是谁！节目组快告诉我！！”
2. 第 2 章
有些心急地观众在@节目组，想知道贺骞与莫念的cp中，谁是心跳反应强烈的A。
“肯定是小透明啊，居然扯掉布就掉眼泪？戏好多，不会是想要引起骞哥的注意吧？”
“动心可以作假吗？不会是演出来的吧？节目组的剧本？”
“莫念的眼睛好大好萌哦，漫画脸的绝美神颜！”
“卧槽，换张脸我都会觉得不合理，可是小哭包这脸……合理！十分合理！”
“呜呜呜小莫念哭哭了，原来是个小哭包，可是眼睛红红的真的好讨人怜惜，原地入坑！”
“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纯净，贺骞你站着干嘛？你哄哄他啊！”
贺骞的黑眸凝视面前的少年。
瓷白的脸颊上泪落如珠，湿漉漉的睫毛颤得厉害。
莫念动作慌乱地从短裤的口袋中摸出一包小小的纸巾，低头赶紧按住眼睛。
他一边擦一边嗫嚅，哭腔浓重地道歉。
“对不起，前辈，我……我太紧张了。”
好尴尬，怎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前辈面前掉眼泪。
在他擦拭通红的眼尾时，神色漠然的贺骞转身，走向摆在近处的摄影机。
当贺骞近乎完美的电影脸正对着观众，弹幕顷刻间变得疯狂起来。
然而画面中的男人幽深的黑眸里毫无波动。
他只是抬起手臂，将摄影机往左移了三十度。
画面立刻对准一片墨绿色的墙壁、格子窗，以及一大盆点缀在墙角的嫩绿的凤凰尾。
“？？？贺骞这是在干什么？”
“不是在直播吗？贺骞不让观众看的意思？”
“因为什么？小透明哭了？”
“等等！贺骞认识小哭包吗？”
“八成不认识，但是这个举动好奇怪。”
“嘘，别废话，有声音的！”
好奇的观众倒是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越来越多。
这个举动非但奇怪，而且出格。
至少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这不是重大播出事故吗？！
藤椅上，莫念白皙的手指捏着纸巾，按掉脸上的泪痕。
再次睁开眼时，在雾气蒙蒙中，瞧见一个朝着自己走来的冷峻男人。
与那双轻易可以错以为深情的眼睛对视的瞬间，莫念似乎听不见周遭的风声。
虚化的背景白茫茫一片，只有男人立体深刻的五官与漆黑的眼眸。
格式塔心理学阐述了一种图景关系，在视觉传达时，有些人会成为绝对的视觉中心。
而除此以外的一切，不过是都是背景与衬托。
此时此刻的贺骞，对于莫念而言，就是绝对的视觉中心。
他像是被牢牢地吸引，不由自主地、身不由己地落在贺骞的眼睛上。
甚至看到眼底那片神秘感与未知的汪洋深海。
莫念刚哭过的大眼睛泛着红，眼帘都晕染了一片粉，眼底仍旧积蓄着薄泪，无辜可怜的眸光里有着清晰惶惑，像是被施了魔法，无法挪开眼神。
忘记说话，忘记反应，
甚至忘记呼吸。
一道声音提醒莫念此时正在录节目。
“贺老师？”
直播镜头被转开肯定不行，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打招呼，指着摄影机：“镜头。”
贺骞今天着一身黑色的衬衣长裤，冷峻的气质显得气场更加强势。
他徐徐抬眸看向工作人员时，后者自动就从他眼神中解读出了一抹被打断的“烦躁”。
贺骞淡声：“稍等。”
而后视线重新落到莫念脸上，尤其翩然染红的大眼睛。
工作人员觉得好像影帝看莫念的眼神，透着一些难以言说的特殊，似打量更似探究。
他不会看错了吧？
根据资料显示，两位嘉宾应该不认识。
莫念抿着唇，轻轻地深呼吸两下，声色柔和：“我好了。
随后工作人员将镜头重新对准两人，骂骂咧咧的好奇观众才得以安抚。
“妈耶，莫念的眼睛真的也太大了吧，好白好美好可爱的漂亮宝贝”
“我连做梦都不敢想我会有这么大的眼睛”
“漫画里的少年走出二次元了是么？纸片人原来真的存在！”
“难怪贺骞要转开镜头，妈的，狗男人要一个人欣赏宝贝！”
“呜呜呜哭唧唧的可爱宝贝我喜欢，红鼻尖红耳朵真的好让人有保护欲”
这么近的距离，莫念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缓慢转动。
纯净到极致的眼底缓缓浮现一抹清晰羞涩，视线焦点地从贺骞的剑眉与深眸上慢慢地移开，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
前辈的气场真的好强大，眼睛好深邃。
轻易就可以看得人心绪起波澜。
原来这就是顶级的电影演员么？
莫念从贺骞身上，第一次理解什么叫做生来就该万众瞩目的气质。
正当莫念捏着湿了的纸巾，不知如何是好时，听见男人客气且过分疏离的话语。
“你好，我是贺骞，很荣幸认识你。”
说话间，他将手中原本一直拿着的布条，不着痕迹地折进西装裤的口袋中。
莫念没注意到这个动作，慌忙仰起头，看向高高在上的成熟男人，才发现对方一直垂眸在看着自己。
他在极其强烈的压迫感中起身。
只是坐得太久了，一不小心一条腿又酸又麻，他不受控制地在惊慌失措地往下跌。
瞬间，一条有力的胳膊拽住了他修长的手臂，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前……前辈。”
莫念仰着软糯的脸蛋，玻璃般清澈的眼眸望向他。
贺骞扶着莫念坐好，表情一贯的寥寥。
场外了解贺骞的工作人员都捏把汗，生怕冰山脸的贺骞下一秒就说暂停拍摄，换个对手戏演员。
在被贺骞扶住时，莫念浑身僵硬。
离得太近，他心中打鼓，砰砰直跳。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直乱走神，现在他终于意识到面前的前辈有几千万的粉丝。
现在可能，就有几百万人在直播间骂他呢。
莫念吓得往老藤椅里挪动下，下意识地往后仰，慌乱地说：“前，前辈，您请坐。”
秀气修长的手指按住藤椅，
胆怯中努力地避免更多接触。
贺骞意味不明地挑起眉毛，松开他的手臂，落座于另一把老藤椅里。
莫念松口气，但是前辈的手放开后，刚才的触碰才越发鲜明起来。
尤其是被前辈手掌握住的位置，奇怪的开始有反应。
因为，前辈的手掌心很烫。
他垂眸，不自在极了。
而且，莫念始终提心吊胆地担心粉丝骂他，虽然他不知道会骂什么，但总觉得粉丝有一万个理由和一万种骂人的词汇。
莫念心慌意乱地努力看向成名已久的前辈。
复古的藤椅中，阳光从贺骞身后照耀而来，在黑色禁欲的衬衣上落下一角暖色。
光芒中和了他偏冷感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比站着的时候多了一丝暖意。
莫念盯着那一抹暖色，大着胆子，声音温润软糯，充满了敬意：“前辈，您好。我，我叫莫念。”
“嗯。”
贺骞的回应依旧是冷冷的，不带太多的私人情感。
莫念惴惴中，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只得保持沉默。
“谁看到贺骞刚才把那个布条塞进口袋里了？谁看到！”
“姐妹，我！其他直播里嘉宾都是直接放在桌上、沙发上，贺骞明明有地儿放为什么塞口袋！有猫腻啊同志们”
“我悟了大师！所以刚才贺骞转开镜头，其实是为了让小哭包可以缓一缓？”
“我靠，这么联系解读，我磕到了！”
“可是贺骞出现之后一直都好冷淡，完全看不出任何对小哭包的喜欢啊，哪怕一点点呢？”
“刚才动心的A肯定是贺骞，狗男人脸上拽得二五八万，心里已经高速公鹿狂奔了！口是心非”
“别扯淡，骞哥只是顺手将布条一放，什么也证明不了”
“节目组没公布AB是谁之前，哪种说法都不可信”
“可是B的波动太明显，而且都处于30-40之间的紧张波动，显然是小莫莫啊，可怜的家伙一定是被冰山脸吓坏了”
“贺骞快哄哄我们小莫莫啊！他都紧张死了”
节目开始之初，贺骞的粉丝明显占据上风。
短短几分钟时间，CP粉数量明显开始上升，和贺骞粉丝形成对抗之姿。
节目现场。
在莫念的视线中，一只男人味十足的手轻巧利落地拿起桌上的信封。
——原来桌上有东西摆着。
莫念感觉刚才前辈一出场，整个人都被攥住心神。
作为新入行的演员，跟出道十年的前辈比，实在是太稚嫩了。
他乖乖坐着，等前辈打开信封查看里面的内容。
然而，下一秒。
信封被送到自己的面前。
莫念抬眸，不解地望过去：“嗯？”
贺骞对他轻挑一侧眉，用低沉的嗓音陈述：“莫念，亲启。”
莫念伸长细白的天鹅颈，仔细看看。
信封上写的是：“贺骞VS莫念：亲启”。
信封是典雅的纯白色，精致的暗花纹路，搭配中间那个“VS”，看起来和请柬似的。
莫念心中轰然震动，怪自己爱胡乱联想。
贺骞淡然注视中，从他垂眸、睫毛颤动、脸红，再到快速抽过信封的全部反应，都尽收眼底。
信封没封死，莫念故作镇定地从里面抽出硬质的卡片。
【嘉宾您好，请彼此回答以下四个问题，来增进互相了解】
【询问环节结束后，才能去客厅和其他嘉宾汇合哦~】
莫念潦草地看下去，匆匆一瞥，就看到最后一个特别露骨的话题。
【问题四：嘉宾各自说出，最希望和彼此接吻的时间和地点，具体场景，请为我们描述一下。】
提前做过功课的莫念，依旧心中震撼：
这，就是恋爱综艺吗？！
3. 第 3 章
《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节目刚开场不到半小时，随着贺骞和莫念的惊艳露面，多个词条空降热搜。
#贺骞莫念#
#恋综 神颜天花板CP#
#莫念漫画脸小哭包#
#一见钟情动心#
……
词条点进去，各种节目的直播截图已经满天飞。
“贺骞的低眸与莫念的脆弱”“揭开蒙眼布条时候的克制停顿”、“纯美少年垂泪”，甚至有人将泪如珍珠掉落的瞬间都做成GIF。
“天啊，我疯了，怎么会有颜值如此匹配的组合？”
“节目开始前：小透明蹭影帝热度不要脸；节目开始后：节目组妙啊，太会搭配了！”
“小莫念那种无声无息地哭泣，真的太戳我了”
“对的，想冲上去抱住他揉揉，心疼”
“完全可以理解贺骞去转开摄像头，是保护！我真的磕到了！”
“没想到贺骞看起来冷冰冰，其实非常优雅绅士，有点粉”
相对于吃瓜和嗑糖观众而言，贺骞的粉丝则是众口一词地表达冷静。
“临时的CP粉丝差不多得了，当贺骞没粉丝呢？”
“骞哥拿了这么多影帝，演个综艺剧本还不是轻而易举？别入坑回头要死要活”
“不懂节目才开始多久，就这么多人疯魔。我承认小透明的颜值很不错，内娱少见，可是要当贺骞cp还是抬咖了吧？”
“就是就是，越级碰瓷，笑死人了”
微博上几个热搜的评论都在打架，营销号本来就盯着这档综艺，谁知道一开场就劲爆，话题度十足，纷纷下场，开始制作视频花絮，截细节拿着放大镜去分析。
谁都没想到，这档节目才开场，就已经成为内娱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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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的经纪人王云倩也在看直播，从开始到现在，人都傻了。
因为莫念的微博从十几万人粉丝冲到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的活粉！
但是骂他的人很多，昵称都是“贺骞老婆”“贺老师举世无双”“老贺内娱演技天花板”之类的。
显然，都是贺骞的死忠粉。
王云倩清楚为什么莫念会哭，肯定是也想到自己挨骂的内容就害怕。
此时，她接到一通商务电话。
来自她和莫念所属的经纪公司，麻瓜娱乐。
电话那头，商务部门的同事，打过招呼便问：“倩倩，莫念这个节目里能加几个广告吗？刚有服装品牌和首饰品牌说要赞助，一直跟我们公司其他艺人有合作，费用给得很不错。还不止三两个。”
王云倩一听，倒是替莫念高兴，但只能解释道：“我们和节目组签的协议里，就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带艺人的代言，更何况是临时。合同我附件你一份？”
“这样啊？那你家莫念很可惜啊。”工作人员语气遗憾，又压低声音，“但是我跟你说，万一趁着节目真的大火，陈总说不定要单独找你聊了。”
王云倩意外地问道：“可是当时合同也是过公司那边的，不可能陈总临时要节目组给我开绿色通道加代言产品吧？”
对方先将电话挂了，然后在私人微信给王云倩发来一句提醒。
【倩倩你刚来不知道，陈总之前估计压根没认真看这个节目，加上莫念咖位不大就没管，现在要是知道和贺骞搭档CP这么容易火，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你做个心理准备。】
王云倩和这位同事关系不错，所以知道她不会骗自己，虽满腹心事，但也立刻回复：【懂，谢谢你。】
-
恋综节目现场。
大量从微博涌入的观众，纷纷参与弹幕。
“热搜上动心的A真的是贺骞吗？天啊，真是一见钟情吗？”
“谁看到小哭包那样不动心？真就我见犹怜”
“可是贺骞似乎在装逼诶，能不能主动温柔点啊”
“呜呜呜神仙颜值，我再喊一遍！求求这节目搞好一点，我要舔颜！”
“卡片上是什么内容了？为什么小哭包的表情有点奇怪？”
“节目组要搞事了，哈哈哈我可太期待了！”
莫念如果看到这条弹幕，一定是深感认同。
他将写有四个问题的卡纸按在桌上，推给贺骞：“前辈，您看下。”
语气和态度都很客气，很礼貌，很尊重，很……刻意地保持前后辈的距离。
贺骞拿起卡片，垂眸注视上面的文字，语气平静得仿佛在念最不需要情绪的台词：“你觉得最好的感情是哪一种模式？”
莫念：“？”
就这么单刀直入主题吗？
看完问题没有任何的反应么？
前辈，不愧是超一流的演技派。
莫念客客气气，乖觉道：“前辈，要不，您先回答？”
谦虚，是一个同行后辈必要的品质。
这样粉丝应该不会骂他了！
贺骞仿佛坐在访谈现场，语气如常地：“灵魂伴侣，有共同语言，电影戏剧方面。”
莫念听见答案：“！！！”
——前辈怎么跟他的答案一样啊？！
这可怎么办？
他悔意顿生，早知道自己先说的嘛。
现在好了，如果他也说灵魂伴侣、喜欢一起看电影戏剧之类的，粉丝肯定嘲他故意的。
绞尽脑汁的莫念没注意到贺骞在看着他，默默地皱起眉心。
圆糯的脸，模样可爱，似不该皱眉，该笑才是。
“你呢？”贺骞问道。
“我……”
莫念一对上前辈深邃又冷淡的视线，既怕粉丝骂他，又单纯紧张，慌不择口，“青梅竹马！”
贺骞漆黑的眼眸慢悠悠地看他，意味深长。
莫念更慌了，软软的调子，嗓音虽然低，可是清晰而快速：“一起长大的关系的话，一定是很有默契。”
贺骞轻咳一声，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一条胳膊搭在藤椅上，往后靠，架起长腿，语气淡淡：“那你的青梅竹马呢？”
“我……”
莫念听着这有些奇怪的反问，心想该怎么解释他并没有青梅竹马。
但是好像也不用解释，他为什么一定要解释呢？
他胡乱地点点头，准备糊弄过关，连忙有些着急地问，“那个，前辈，下一题呢？”
他好像注意到前辈锋利的眼尾瞥过来一下，快速避开，去看卡片。
——眼神太锐利，一眼就叫人心慌。
“为什么贺骞的反应有点微妙？有没有懂微动作和微表情的？”
“动作都变成大佬坐姿，语气似乎有点酸，有点微妙的不爽”
“神他妈的青梅竹马？这是节目里面对天降该说的话吗？小莫念你这样可是会让对方失望的呀！”
“不是，你们没看小哭包的微博吗？他微博全都是电影和戏剧的台词！好多都是我看不下去的影史冷门佳片”
“小哭包在一条评论区回复过，他每晚都有晚上固定时间看电影的习惯”
“呵呵，这能说明什么？哪个爱看电影的文艺青年不会在朋友圈和微博上记录呢？”
“说明他们就是有共同话题，说明小哭包故意撒谎，我不相信一个爱看冷门电影话剧的演员不期待有同样爱好的灵魂伴侣”
“一定是被骂怕了，所以不敢说自己期待的美好感情。”
“代入一下，我都开始想哭了”
“小哭包勇敢一点啊！你们真的很搭啊！”
“救命，我好担心小哭包不敢”
“天啊，能不能有人把小哭包的微博给贺骞看看啊，他真的是他一直找的有共同话题的人！”
“都说了别乱嗑，就是搞个剧本演综艺而已，何必真情实感？”
“唯粉说的对，小莫念为什么要对贺骞真情实感？贺骞对小莫念真情实感就够了”
“没错，支持前面的，小莫念干得漂亮，就要青梅竹马的默契！”
在莫念局促中，贺骞看着卡片，语气平淡：“第一次和恋人牵手是什么时候。”
随着这句话，他视线落在白衬衣少年的手上。
手掌秀气柔软，骨节精致匀称，指尖莹润粉嫩。
正软软地搭在裤子上。
随着贺骞的视线，莫念的手正像是被烙铁灼烫般，细细的手指猛的蜷缩起来。
莫念心慌意乱。
明明问题很简单，答案也很简单，可他像是张不开嘴。
手恨不得能立刻背到身后去藏起来。
“没，没有牵手过。”
他都没有谈过恋爱，哪里来的牵手？
就连出演电视剧，也还没演到过需要牵手的角色。
贺骞若有所思，视线徐徐上移：“第一次和恋人拥抱？”
肩背纤薄的少年似乎上半身忍不住颤了颤。
他嗫嚅般回答：“也没有。”
眼尾轻易发红，睫毛翩然轻颤。
几乎要落泪般地紧张与激动。
恍惚中，莫念想原来一个人的眼神是真的可以如实质般游走的。
这个人此时此刻就坐在他面前。
贺骞看了一眼最后一题，而后视线在莫念殷红丰润的唇瓣上掠过。
莫念紧紧地抿着唇，第一次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现场，逃离直播镜头。
不只是手要藏起来，而是他整个人要躲起来，好好哭一场。
究竟是为什么要哭，他也不晓得。
但饱胀在胸腔里的情感汹涌如浪潮，一次次袭来，他只能用泪水来发泄。
“天啊，贺骞问问题的时候，这个眼神，仿佛一寸寸地在攻城掠地啊！”
“我慌了，现在入坑，万一BE会不会哭死我？”
“这俩好带感，呜呜呜呜呜”
“小哭包原来都没有谈过恋爱，初恋啊！”
“好可爱，好想保护小哭包！”
莫念怕自己在陷入情绪中，真的担心会再次哭出来，慌乱地反问回去：“前辈，前辈呢？”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没错，继续对话就不会想太多！
“第一次牵手和第一次拥抱，在哪里？”
这肯定也是粉丝关注的问题，太好了！
贺骞的视线冷淡地收回，修长手臂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哪里，没发生过。”
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
莫念却瞪了瞪眼睛。
前辈出道这么多年，都没有谈过恋爱吗？
也不知道什么样子的人会和前辈恋爱。
一定是胆子很大那种吧！
不然前辈随便给个眼神，胆小一点就要被吓坏了。
随着贺骞的回答，观众再度疯狂，
“一见钟情+双初恋+灵魂伴侣，姐妹们，骞移莫化SZD”
“他妈的，没谈过就没谈，你拽个毛毛哦！”
“我命令你对我们小哭包温柔点！”
“狗男人动心快，嘴硬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骞移莫化啊啊啊啊啊啊我磕到了”
弹幕上飞过一排排的“骞移莫化”，贺骞粉丝们的抗议显得单薄。
“别乱嗑糖”“都是演的”“剧本，剧本!”这类的弹幕，也完全被CP粉丝的留言盖过。
现场。
莫念一想到还有露骨的第四题，就禁不住脸红，心跳加速。
【描述自己希望的，和嘉宾的接吻场景。】
莫念一想到这里，根本不敢再看前辈。
心乱如麻地咬了咬丰润的下唇。
贺骞的黑眸并未错过这个细微的咬唇动作，眼神快速飞掠过卡片。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卡片反过来，按在桌上，语气利落干脆：“去客厅。”
“嗯？”莫念反应慢半拍地惊喜，“嗯！”
前辈不问那道尴尬的问题？
实在是太好了！
他悄悄猜测，可能是前辈也不想当众回答那道题，所以才跳过的。
狠狠松一口气。
观众却奇怪起来。
“其他三组都有四道题啊，为什么不问下去？”
“什么什么？还有第四题！？”
“我来转发：问题四是让嘉宾分别说出，最希望和彼此接吻的场景，要说具体点”
“太狗了，我才知道，原来贺骞这么狗！居然敢跳过？”
“节目组呢？干预一下啊，嘉宾怎么可以跳过？！”
现场的两人都在准备换场地。
观众急得发弹幕，恨不得冲到现场把两人按下去。
就在莫念内心轻松地起身时候，一个小姐姐拿着平板电脑过来，表情似乎在忍着笑意。
“两位嘉宾，贺老师，莫老师，留步！”
小姐姐阻止道，“你们两位确定跳过第四题吗？”
观众狂欢，好像有变数！
贺骞微折了眉心，反问道：“是，怎么？”
小姐姐朝着贺老师微笑下，再看莫念：“莫老师也是这么想的吗？”
莫念忐忑：小姐姐的微笑，很不妙。
他抬眸仰视面前高高站着的前辈，迟疑犹豫中，点了点头。
小姐姐仿佛是就等两人这个答案，几乎要笑出声：“那么，恭喜两位嘉宾，触发了我们节目开始的第一个惩罚关卡。”
莫念两眼一黑。
贺骞的脸色也沉下去。
这波，只有观众开始欢呼。
“快让我们看看什么惩罚！”
“我第一次这么希望节目组搞事情，疯了”
“哈哈哈哈哈两个人的表情，都逐渐失去了管理，不愧是天降的神仙夫夫！”
“哦莫，我们小莫念的漫画眼真的太太太大了，一点都藏不住心思呢，抱住啾啾啾！可爱死了”
最终，贺骞和莫念又重新坐好。
小姐姐介绍了一下惩罚规则：“我们设置了一些小惩罚游戏，是在平板上随机跳，两位看是谁负责抽呢？”
她本能地靠近莫念。
贺骞冰山气质异常冻人，莫念就显得如此软萌可亲近，让她都不自觉地将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莫念蹙了蹙眉心，为难地看一眼前辈：“前——”
“你来。”贺骞干脆地道。
他似乎对此并没有太大所谓。
小姐姐立刻将平板递到莫念身前，请他点击屏幕。
眼花缭乱的惩罚小游戏跳动起来。
莫念也看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只能看着橙色的按钮，想着这节目令他担惊受怕回头要吃好几个甜橙压压惊。
他抬手，戳了一下按钮。
屏幕暂停。
莫念的呼吸也跟着暂停。
他缓缓瞪大的眼睛里，瞳孔散发出巨大的波澜，堪比火山爆发海啸地震。
拿着平板的小姐姐同样错愕。
眼神却和莫念不同，闪烁着狂喜的信号。
弹幕上，观众则开始猜测惩罚内容，急得不行。
小姐姐索性将平板往莫念怀里一塞，跑出镜头外。
她捂住嘴靠近同事惊喜地用力蹦了蹦！
快忍不住尖叫啦！
莫念注意到前辈漆黑锐利的视线扫向自己，只能委屈巴巴地耷拉着泛着水光的无辜大眼眸，将平板反过来。
观众和贺骞在同一时间，看清楚惩罚：
【两位嘉宾，要在节目直播期间亲吻彼此！】
【惩罚时间待定，由节目组随时提出！】
【请做好准备哦~】
4. 第 4 章
“救命啊！太棒了吧这个惩罚，搞快点，现在就来”
“夫夫俩双双傻眼了哈哈哈，叫你们刚才一个装逼，一个害羞吧，本来只是回答，现在抽到惩罚亲吻”
“我笑得好大声，小莫念真的是好手气”
“骞哥都没演过感情戏，居然要在这档节目跟一个小透明接吻？制作人是不是坑朋友啊？疯了吧！”
“坑什么？这是恋综好么，他来参加之前不知道么？还在搞你家哥哥最天真，全世界都要害他的戏码呢？”
“小哭包也没有谈过恋爱，谁吃亏还不知道呢，我们小哭包这么软萌可爱又漂亮！麻麻还舍不得被狗男人亲呢”
“那个，我就不客气了，帅哥们赶紧给我亲！亲够一整季节目！”
“可不可以立刻惩罚？我现在就想看啊啊啊啊啊啊啊节目组你行行好吧”
“节目组真是很坏，对嘉宾很坏，对观众也很坏，生气气”
现场，莫念心都揪住了，怎么可以抽到这么……直接的惩罚，运气真的好差，早知道让前辈抽。
他巴巴地瞅一眼扑克脸的前辈，低气压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对不……”
莫念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平板被抽走搁在桌上。
“走吧，去客厅。”贺骞起身，不再说这件事。
莫念连忙起来，这次倒是没有腿麻，他整理了下小立领的白色衬衣。
贺骞折身时，视线掠过他的衬衣领口，被遮掩的半截锁骨，精致秀气。
与这件简约的白衬衣比起来，莫念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莫念是被蒙着眼睛带过来的，还搞不清楚客厅在哪里，连忙拔腿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往客厅去。
主宅里，到处都铺设复古的方砖和绿意盎然的各色植物，连走廊的窗格都雕刻着精致华丽的纹饰。
莫念安静地跟着，路过荡在外面的绿色散尾葵枝丫，悄然抬眸打量前辈的背影
——腿特别长，窄腰宽肩，头身比和头肩比都优越过人。
他课上的老师，电影导演选角色的时候，很多不是看五官，是先看头骨。
天生头骨小的人，就是比普通头围更适合摄影机的拍摄，不容易产生死角。
其次是脸，也得比普通人小，五官更精致，这样才能适合各种各样的光影配比，甚至是能在黑白色调的情况下拍摄。
所以，好的电影演员的确就是上天赏饭吃，从出生一刻就已经决定适合与否。
莫念用课上老师说的各种黄金比例去对比面前的男人，发现前辈还真的是优越过人，出类拔萃，即便是其他电影演员都难以企及。
可是，前辈是不是刚才有点不高兴了？
莫念再瞥一眼高挑身影的黑色衬衣
黑色的衣服真的很衬前辈的冰山气质，可是也会像是一团浓烈的墨云，正在凝聚山雨，似乎下一秒就会狂风大作。
莫念在观察贺骞，而观众则在观察莫念。
“小莫念真的小小一只的纸片人，肩薄腰细，绝美身材，最适合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单薄又精致，还有少年感，好像是富人家精细养出来的小公子，藏在深宅大院天天哄着宠着的那种”
“对对对，前面的姐妹对味了！这双眼睛恁的是清澈见底，不谙世事到不应该沾染一星半点的世俗气息”
“怎么办，麻麻开始纠结了，希望宝贝红，可是又不希望单纯的宝贝染了红尘”
“骞移莫化的身高差绝配，我还要喊几遍？！”
“贺骞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等等小莫莫，气死我了”
“狗男人一直没谈过恋爱，都是有原因的（抱抱小莫念，妈妈心疼”
“呵呵，骞哥洁身自好”
“话说粉丝回头看着你家骞哥在节目里亲小莫念，不会哭鼻子吧？”
“有没有想过，贺骞可能是想用这个节目洗掉脑残粉呢？”
“不明觉厉，合情合理”
-
节目现场。
莫念和其他六位嘉宾熟悉了下，大家都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除了贺骞。
毕竟是一等一的大咖，嘉宾们似众星拱月般，围着气质卓然的贺骞的聊天。
莫念坐在原木色的长桌一角，虽然看上去有些落单，但心里不知道多轻松。
就是惩罚的事情，让他有些头疼和苦恼。
他的大眼睛悄然往前辈那边瞅，结果却如撞上，前辈犀利的眼神，慌忙低眸，故作镇定，其实已经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伸手直接去碰桌上的水果盘。
等指尖触及香蕉，莫念才回神，赶忙一转手，摸了一块橙子往嘴里送。
入口的瞬间，酸甜清新得他眯眼。
好好吃的甜橙！
甜度和酸度的搭配完美极了。
一名嘉宾李博东，正高兴地对贺骞说：“前辈，我也是中影的，听我们老师说，您从国外回来的那一年先在中影学习过。”
“对。”贺骞收回落在橙子上的视线，看向这位比自己年轻两三岁的嘉宾，“学的是台词和表演。”
“对对对，我们老师说过。她还说您的台词是她见过的最不像是从小有海外经历的，非常好。”
李博东继续道，他满目崇拜地看着这位出道十年、蜚声国际的前辈，陡然生出许多敬意。
贺骞的态度依旧是客气，带着点距离感：“是你的老师过誉。”
“干嘛用中影拉关系啊，我们小哭包还是中影电影学的呢！”
“？小莫莫不是专业表演的吗？居然是电影专业？？”
“李博东就是看到偶像激动吧，比刚才看到CP嘉宾还激动诶”
“笑死，谁看到贺骞不激动？这优越长相，这大佬气场，往哪儿一坐都是镜头焦点，上天追着喂饭吃不是假的”
“哼，小哭包不在乎，一个人吃橙子呢，莫CUE！”
“可怜巴巴的小莫莫，麻麻给揉脸”
“这橙子一定很好吃，吃第三块了~”
-
嘉宾们都是第一天抵达庄园别墅。
节目组十分贴心，提供了一顿契合庄园风格的南洋中菜。
莫念经过大拱门，进入餐厅，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桌上的菜，拇指大动。
大圆桌上，是娘惹脆皮鸡、酥炸软壳蟹、大马肉骨茶、芽笼牛蛙煲等。
还有莫念喜欢的两道菜。
海南文昌鸡和菠萝咕咾肉。
莫念被美食吸引，正要拉开椅子落座。
身后侧的上方传来一声“咳”，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
莫念茫然回首，就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经拉开另一侧的椅子。
前辈漆黑如夜色的眼眸正看着自己。
对视的一瞬间，莫念虽不明所以，可下意识地开始害羞，率先避开眼神。
“坐这。”
贺骞淡淡地道，拉开左手边的椅子落座。
莫念回过神，默默地想：
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前辈原来这么绅士的吗？
“……谢谢前辈。”
他快速地低声道谢，乖乖入座。
等坐下，莫念才后知后觉：
圆桌不大，一共是八个座位。
他刚才如果坐那边，就占了另一个嘉宾的位置，硬生生拆散人家CP。
那也太尴尬了吧！
还好前辈提醒他了。
贺骞的视线淡扫向身旁，漫不经心。
莫念似正在凝神思考问题，白瓷般的脸上有些空茫，手里捏着湿巾细细地揉碾。
一根一根细细的手指跟玉葱一般。
从指尖擦拭到指根，从食指到小指。
指甲盖粉白莹润，皮肤薄得可见青色的血管，倒像是白玉上藏着翠。
莫说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简直精巧得不似真人的手。
这顿晚餐，比莫念想得可热闹多了，主要是有李博东在。
李博东特别会调动气氛，跟每个人都能找到话题说几句。
连看起来冷冰冰的贺骞都不例外。
其实，莫念也喜欢热热闹闹的氛围。
就是他每次进入新环境总需要时间适应，有些慢热。
他特别羡慕李博东这样子自来熟的性格。
品尝着酸甜口的菠萝肉，莫念悄悄想，可能李博东和前辈一组，估计就好很多。
或许可以找节目组商量下，临时换一换？
正想着，莫念悄然看一眼李博东的帅气CP。
对方正在给李博东夹菜，两人开始说悄悄话。
额，他的想法好像很罪恶！
莫念自我谴责一秒钟，莫名地嘟嘟嘴，面前正转来一道海南文昌鸡。
他伸手捏住公勺，捞一块鲜嫩的鸡肉放进白瓷小骨碟。
抚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
一旁，贺骞皱起浓眉，莫名烦躁。
从进入节目开始，他就出现了一种不受理智控制的情绪。
正如此刻，他已经是刻意去听周围嘉宾说话的声音，甚至刻意和其他人言谈。
可是，眼尾视线中却总是时不时出现那只白皙精致的手。
一会儿是夹一块鸡肉，一会儿是取一个黄金虾仁，一会儿是捞一勺咕咾肉。
要紧的是，一勺子里必要是一块咕咾肉配上一块菠萝，错都错不得的细致讲究。
旁得倒也不清楚，只知玉手的主人正吃得无比投入，且快乐。
贺骞端起普洱茶，
抿一口，茶汤淡如清水，毫无食欲。
-
大家正吃到七分饱，工作人员出现。
又是那名小姐姐。
莫念一见到她，大眼睛就似猫儿眯起竖瞳，警惕起来。
——不会是突然要他和前辈完成刚才的惩罚吧！
其他嘉宾也很好奇，纷纷看向小姐姐手里的黑色卡牌盒子。
李博东最先问：“晚上我们还有节目环节吗？”
小姐姐介绍道：“节目组考虑到各位嘉宾都是影视演员，所以准备了一个饭桌小游戏，赢了的话，会有奖品哦。”
奖品？
莫念将最后一个菠萝肉塞进嘴里，好奇心满满地盯着小姐姐。
贺骞看他是一点藏不住心事。
怎么会生了这么一双灿如星明如炬的大眼睛？
小姐姐解释小游戏的规则：“这里有54张扑克牌，每张牌面上是一个影视史上的重要人物和标志性物品。每组嘉宾轮番猜，猜中就获得卡牌，最后加起来卡牌点数最多的组合可以得到奖品。”
“这个听起来简单。”李博东作势揉了揉手腕，夸张地说，“希望我们专业老师能隔空提点我。”
“哈哈。”圆桌边一片笑声，气氛融洽。
“可以抢答吗？”
“可以啊，先到先得。”
贺骞百无聊赖地饮茶，对所谓的“奖品”并不感冒。
莫念扬起细细白白的脖颈，有些兴趣。
贺骞端着陶瓷的茶杯，侧眸时，便注意到他动作间，锁骨窝处似乎是跳出来一粒浅红的小痣。
原是被衬衣领口盖住，现在一下子跃然“纸”上，似是白瓷上沁着一滴红泪。
“想拿奖品？”
这话凭空飞来，惹得莫念仿佛此时才注意到旁边坐着一尊大佛，他辨别一下话中的意思，正要点头时又摇摇头，轻声道：“也不是。”
就是想看看卡牌上会出现电影人而已。
在大家的期待中，小姐姐开始举牌：“请注意哦，1-10的卡牌都是1分一张，JQK是5分一张，小王是8分，大王是10分。”
第一张牌刚举起来，黑白照的优雅女性，眉眼含情，愁苦哀伤。
李博东秒答：“阮玲玉！”
他补充道，“这是 《神女》的剧照。”
小姐姐将卡片推给他。
“这么简单吗？”另一位嘉宾段科也来劲了，“看来是比谁抢答更快啊。”
莫念刚才也想回答，可惜嘴不够快。
他拽了拽椅子，靠近小姐姐那方向。
随后是第二张黑白色调的照片，又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电影史美人。
“英格丽褒曼！”段科果真抢到。
李博东在旁边故意开玩笑：“什么电影啊？”
段科笑了：“你别起哄，我想想。”
顿了顿，“《卡萨布兰卡》。”
贺骞就见旁边的少年，几乎呼之欲出要说话，可是都抢不到，鼓了鼓脸颊，倒是显得脸颊丰润，更有些糯米团的样子，软乎乎的。
游戏还在继续，都是电影史上的著名男女演员，大家一边猜一边互相“考问”，桌面上的气氛比方才更热络了。
“小莫念就一直想回答，笑死每次都张嘴就是慢一拍”
“题目太简单了，玛丽莲梦露和克拉克盖博谁不知道？”
“老贺是不是一直在关注小莫念啊？”
“是的，刚才还问小哭包要不要奖品呢，也不帮忙！狗男人”
“小透明居然连奥黛丽赫本都不认识？怎么感觉像是来凑数的？”
“就算不知道也没什么呀，反正你们骞哥应该知道，万一你们骞哥也不知道，岂不是笑掉大牙？”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们在搞什么？要笑死我吗？”
李博东手里拿了好几张卡牌，笑着同CP嘉宾说：“难道我们要拿奖品了？”
等小姐姐再举起一张J卡，本来热闹的大家倒是安静了下，段科还起身侧过去认真看：“这是谁？这不是演员了吧？”
依旧是黑白照片，底色发青，带圆形小眼镜，十分斯文正派的知识分子模样。
贺骞正欲启唇，身前的少年连忙跟乖学生似的举起手：“是费穆老师！”
大家齐齐看他。
段科被他一点拨，立刻反应过来：“费穆？第二代导演？”
他又扭头去看卡牌，“原来费老师长这样，失敬失敬。”
莫念开开心心地将卡牌收入怀中，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声音同蚊吟般轻：“嗯？这个卡面是几分？”
“五分。”
莫念扭头，便见前辈正施施然饮茶，他弯起大眼睛，露出一个笑容：“嗯！”
笑得灿烂便也罢了，眼里还透着几分小骄矜，正是春风得意。
贺骞觉着这奇淡无比的普洱茶，正回甘。
李博东笑问：“莫念，那费老师的代表作呢，你一并回答一个！”
莫念歪着头看他，明眸一转，正要答，却听身后侧的男人嗓音低沉却温润地先回答了：“《香雪海》、《天伦》、《小城之春》。”
大家十分给面子的笑着鼓掌。
贺骞端着茶杯，见面前的少年猛的转身，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大眼睛里正闪着清晰的钦慕。
得了，玩这劳什子小游戏，贺骞竟都有些得趣了。
“哟呵，小哭包一直往老贺这儿笑呢”
“啧啧啧李博东一问，贺骞立刻帮忙回答，生怕小莫念不会似的”
“你就护着吧，哈！”
小姐姐继续抽卡，又是一张五分的K，外国人，侧身黑白照，带法式的报童帽。
李博东问：“这又是谁？这肯定不是演员了吧？”
莫念笑了，这可是他必修课书上的人呢：“安德烈巴赞。”
“新浪潮那个？”另一个嘉宾问了之后仔细看看照片，“那我还真是久仰大名，没见过照片，原来长这样。”
“哪个？”李博东追问。
段科笑着道：“你电影课老师要气死了！搞长镜头和现实主义理论那个，《电影手册》知道吗？！你完了，考试的内容全还给老师了。”
李博东：“……”
赶忙对着镜头比了个手势，“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莫念将K也收入囊中，两张卡牌抵过别人十张，快乐。
不过他没有一个人独占，将卡牌规规矩矩地摆在他和前辈中间。
贺骞的茶杯已经放下，手肘支棱在桌沿，眼神似有若无地飞过卡面。
——电影史的大师要是知道自己身后被人这么玩，也不知道是何心情。
莫念回首时，似乎注意到前辈面色很淡，像是有些疲惫的模样。
他抬抬眼，很懂事地拿起桌子中央的茶壶，给前辈斟茶。
水徐徐注满茶杯，贺骞挑眉，手指并拢，在桌上轻叩。
莫念见状，莞尔。
游戏在继续，可是观众都在看着两人的互动。
“贺骞不是国外回来的吗？感觉挺中式的”
“早前一代移民的父母应该都是很重视下一代教育，不会只教老外那一套”
“贺骞身上是有些中西合璧的气质在，能受国内外的影迷喜欢也不奇怪”
“小莫念好乖好乖啊！教养很好，很懂礼貌的小孩子真的讨喜，不管谁动心，反正现在麻麻我已经想抱小莫念回家家了”
“我也！刚才举起手的样子真的好萌哈哈，可爱的天然呆！”
台面上，54张卡牌剩下得不多，四组八个嘉宾各自发挥，只剩一张大王和一张小王。
李博东算是搞明白这个游戏规则：“完了，看来这游戏是最后谁拿王炸谁就赢啊！前面猜半天都没用，都是一分的牌。”
小姐姐笑着将最后的王炸转过来：“来吧，一起吧！”
小王的卡面是一张黑白剧照，一对中国男女搂在一起。
大王的卡面同样黑白，侧脸照，一对外国男女面对面，鼻尖对着鼻尖，眼眸对着眼眸。
在众人还在研究这是什么电影剧照时，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一软糯，一低沉。
“《筋疲力尽》。”
“《一江春水向东流》。”
其他人齐齐朝他们看去，正是莫念与贺骞。
而莫念，再次惊喜地转过头，眼眸闪闪发光地看向前辈。
“我们是不是赢了？！”
贺骞轻巧地抬了抬下巴：“嗯，赢了。”
莫念笑得往他身前歪了歪。
“哇哦哇哦，这默契！这是真的不认识吗？”
“有没有可能制作人作弊啊？为什么这个小透明好像一直贴着贺骞？”
“前面的，别想太多，小哭包明显很单纯，你思想好复杂哦”
“只有我在意一个细节吗？为什么贺骞从国外回来对中国电影史如数家珍，而小哭包却好像很喜欢国外电影？”
“这很难讲，小哭包毕竟是学电影的，中外影史估计都知道点”
“啧啧啧一见钟情+有共同话题，骞移莫化给我搞快点！”
节目现场，小姐姐算出分数，果真是莫念与贺骞得了第一。
李博东问道：“奖品是什么？千万别是我特别想要的东西，不然我可是要嫉妒了！”
莫念喜欢李博东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也跟着开始期待。
小姐姐倒也没有再卖关子，直接道：“那么就让我们恭喜贺老师和莫老师CP组合，在本次饭桌小游戏上，以绝佳表现获得节目组设置的客房奖励哦！入驻唯一一间大床房！”
入驻，唯一，大床房？
！！！
莫念瞬间思维卡壳，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呆呆地，茫然地，仿佛无机质的娃娃般转向身旁的清冷男人。
“……”
5. 第 5 章
嘉宾们听见“第一名”的奖品居然是大床房，一时间要笑不笑，只瞧着莫念那双大眼睛，真就是能看到“瞳孔地震”。
若不是另一位嘉宾是业内顶级的影帝，恐怕这桌边的人都要起哄，热闹地掀了天花板。
莫念回神，急切地同小姐姐确认：“这个分数真的准确吗？要不要……要不要重新算一下子的？”
声音尾调弱弱地往下落，自己赢的卡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李博东笑得往他CP的身旁靠。
小姐姐微笑：“真的是准确的哦，请小莫老师相信我们！”
小莫·老师·念：……
热心参与半天，结果迎来了一个堪比“惩罚”的奖品呢。
真是，好开心哦。
莫念瞥了眼神色矜冷的前辈。
思前想后，应该是节目组为了制造节目效果，故意的。
六百万的报酬，真的是很难拿。
观众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节目组真是牛啊，不搞事则已，一搞就是各种骚”
“听我的，亲吻惩罚和睡在一起的奖励合并！”
“dei，亲吻和同床，明天上民政局领证后天办喜酒我随份子，就这么说定了”
“恋爱的节奏瞬间猪突猛进了属于是”
“小莫念已经傻眼了，这小宝贝怎么就这么不会掩饰下情绪呢”
“贺骞的脸色好冷哦。怎么的跟小莫莫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不乐意吗？”
“那个动心的A如果真的是贺骞，那他这会儿心里说不定多开心呢！”
“A到底是贺骞还是小莫念？太奇怪了这俩人”
“A如果是贺骞，那他现在就是在装逼；如果是莫念，那他是在害羞？”
“我不管，反正骞移莫化，其中一个一见钟情是真的！”
“嗑糖的CP粉清醒点吧，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他妈剧本”
“可能都是小透明的粉丝吧，要红了，这么起劲地炒，呵呵，等着翻车”
“娱乐圈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逐名逐利搞出来的噱头而已”
“万一是贺骞，粉丝岂不是要被狠狠打脸，坐等。”
-
晚餐后，嘉宾各自拿行李去房间，各组合的直播再次分流。
由于刚才的奖励，观众对于莫念与贺骞组合的情况十分关心，观看人数节节攀升。
木质的楼梯上，莫念亦步亦趋地跟着前辈，他的小行李箱叫前辈提着，自己则抱着一碟子切好的橙子。
——刚才本来他是要自己拿的，可是前辈直接就取了，他也不好夺回。
四组嘉宾的房间分别是在二楼和三楼，东西两间大套房，南北通透，环境清雅。
唯一的大床，在二楼靠东。
房间内自带洗手间、浴室，分里外的休息起居室和卧室。
起居室和卧室以大的拱形门顶框为隔断，但没有门，节目组在起居室安设拍摄器材，但不会拍到床。
房间里，随处可见的绿植，枝叶的影子婆娑地落在昏黄的灯光里摇曳。
进房间后，莫念连忙道：“前辈，我的箱子，放在起居室就好了。麻烦前辈了。”
他一眼相中起居室的大沙发。
又宽又长，浅咖色的细绒面，一看就很适合他睡觉。
贺骞放下行李，眸光第一时间看向镜头，若有深思。
“操，贺骞怎么又看摄影机？妈的不会又想调整镜头吧？”
“每次眼神都特别有穿透力，吓我一跳好么！”
“呵呵，用这种眼神看小莫念的话，贺骞至死都只能是光棍了”
“老贺是不是不想让我们看他和小莫莫同床共枕啊？渣渣”
“完蛋，我好像看到小莫念已经盯上沙发，该死的，这大眼睛真的看起来太纯了，贺骞快抱着他一起睡床上！”
贺骞只是冷冷地瞥一眼镜头，倒是没其他动作。
他走到衣柜边，将将自己的黑色行李箱放好。
莫念为了表达感谢，默默地上前一些，将怀里的水果碟子递过去一些：“前辈，谢谢你帮我拿行李箱。你，吃橙子吗？”
等男人的视线看来时，他忍不住屏息
犀利又深邃的眼神，看久了却会产生奇异的被深深注视的错觉。
莫念赶忙眨巴眨巴眼睛，摒弃奇怪的错觉，大着胆子说：“这个橙子很好吃，很甜。”
他刚才玩游戏的时候一直在吃，真的很不错。
“不用。”
贺骞视线从他修长的手指上划过，指尖泛粉，看都没看橙子，转身去洗手间，一边走一边说，“你自己吃。”
留下个冷酷的背影。
莫念低眸，长睫煽动，看着橙子瓣，轻轻地嘟嘴：
那他就一个人享受好吃的橙子吧。
原本只是一个很小的举动，可是部分观众却冷嘲热讽起来。
“呵呵，因为贺骞橙子过敏，作为CP嘉宾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
“会有人对橙子过敏吗？真的假的？”
“卧槽，好像是真的。一个导演采访的时候说，贺骞吃橙子导致胃痛之类的。”
“那怎么办，小哭包一看就很喜欢吃橙子，从客厅吃到餐厅还拿到房间吃。”
“一个对橙子过敏的男人，和一个爱吃橙子的小哭包，这不是天生一对是什么？嗑就完事了！”
“对啊，人家都自己动心了，管他过敏不过敏呢。”
“别看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没看到贺骞给小哭包拉椅子，拿行李都很主动嘛。”
“前面的会分析就多说点，疯狂抠糖中”
观众吵得不可开交，连带着节目组的官微都被贺骞的粉丝骂得狗血淋头。
《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节目组官微置顶的消息正是刚更新的，是八个嘉宾玩游戏期间，围坐在圆桌边的大合影。
嘉宾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包括不苟言笑的贺骞也显得容色谦和，莫念更是不必说，像是吃着美食，对镜头笑得乖巧又软萌。
刚发消息时，评论区倒也是一片祥和。
“颜值都太好了，真像是过年一大家的堂兄弟坐在一起”
“贺骞最有长兄气质，镇得住场子，莫念就像是小少爷，真矜贵”
“好配的一对啊，节目组真是蛮有心的”
“每一对的颜值和搭配都很妙啊，制作人很棒”
“有点磕到专业领域一致的搭配了，骞移莫化有点真哦！”
“节目组快点公布动心的A是谁好不好？在线等，急”
但是没多久，冲上来的评论却已经充满戾气。
“傻逼制作人，老贺跟你是老朋友，所以来给你捧场。结果你安排的什么狗屎嘉宾？”
“制作人叫安泳，垃圾”
“自己搞不出流量，要朋友帮忙，朋友鼎力相助结果换来什么？八十八线的小透明黏着吸血？”
“制作人安泳滚出来解释！不然我就去举报你这档节目。”
“这节目的CP粉真的都是神经病，那个糊咖都不知道贺骞不吃橙子。参加节目的嘉宾都不去了解下合作方的禁忌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不事前提醒，这就是制作人对朋友的待遇吗？呸”
“好烦那种没有逼数的新人，在大佬面前横跳什么？大佬帮你拿个东西是人家礼貌OK？CP粉还当回事”
不过仍旧有许多观众在为莫念和为节目辩驳。
“节目很好看啊，今天开场观众人数这么多，又不是只有你们贺骞粉丝？”
“设置的环节也是轻松有趣，没觉得哪里不对。喜欢节目，支持。”
“莫念又可爱又乖，哪里得罪你们了？再说，很多动作不是你们家大佬在搞吗？”
“小哭包不是也礼貌吗？他又不知道贺骞对橙子过敏？说实在的，这又不是芒果猕猴桃常见过敏水果，唯粉收起那套谁都要蹭你家哥哥热度的心好吗？”
“唯粉滚开点好么。你家正主参加恋综OK？有本事让你家正主去拍摄单独的真人秀好吗！”
“按照粉丝的傻逼逻辑，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是制作人和贺骞合作，故意炒作推高关注度，而小莫念才是不知情的那个呢？”
“好奇怪，贺骞的票房是自己抗，奖项是自己拿，你们这些粉丝为什么跟他妈一样？有毒。”
-
庄园的主宅，二层大套房。
贺骞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瞥见一道少年侧影，正盘腿坐在沙发里，安静而乖巧地吃橙子。
少见吃个水果都这么认真专注的人，脸颊都一鼓一鼓，侧脸每每都显圆润可爱。
莫念听见动静，下意识地抬头，就对上前辈难以琢磨的眼神。
他差点咳嗽了下，捏着橙子，连忙站起来踩在地毯上，指着沙发，支支吾吾地诉说：“前辈，我觉得……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睡沙发。”
他都不敢直视那渺远如夜空般的眼眸，说得磕磕绊绊，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所以，所以今天我睡沙发哦。”
嗓音本来就清甜软糯，说到最后，中气不足，更加轻，尾调像是一阵轻风扫过贺骞的耳畔。
贺骞望着他，双臂抱在身前，随意地靠在墙边，眼神若有似无地看向他身后的沙发，语气闲闲带着似笑非笑：“是吗？我也从小就特别喜欢睡沙发。”
莫念：“……”
骗，骗人的吧？！
可是贺骞从表情和眼神都透露出一种不容置喙的真实感。
甚至有些锋利，让莫念解读出一种如果他今晚敢抢沙发，就要“料理”他的错觉。
观众因为贺骞这句话，热闹不已。
“噗？两个幼稚鬼”
“贺骞应该是为了让小莫念睡床吧，听麻麻一句话，两个人不要抢沙发，一起睡床就好了嘛”
“既然你们都说喜欢沙发，可以抱在一起睡沙发的呀”
“思路打开了！我支持，反正镜头对着沙发不对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的画面，你们俩搞快点！”
莫念想，可能是前辈把他当小孩子了，所以让他。
不然哪有人真的喜欢睡沙发嘛。
可是，他不敢，万一粉丝骂他不尊重前辈怎么办呢？
那双璀璨的大眼睛几经闪烁，正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撒着金光。
最终，莫念开口，语气有些小委屈：“不是的，前辈，我……”
当莫念的眼神里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时，贺骞莫名地皱了下眉，眼神更加幽深。
莫念吓一跳，难道是前辈不高兴了吗？
他没来得及多说话，连忙中断，赶忙拿起茶几上的水果碟，默默侧身地往大床移过去，一边快速移一边轻轻地嘟囔：“那我还是睡床好了。谢谢前辈！”
贺骞依旧维持着靠墙的悠闲姿态，只是视线始终随着他的移动，注意到他低头护着橙子时发顶的发旋。
少年绕着床尾走到里侧去。
坐下床的瞬间，整个人轻得仿佛是一片羽毛，都没有激起任何的尘埃与涟漪。
床畔的少年端坐，手里抱着白瓷的水果碟，四五瓣甜橙散发着诱人的酸甜气息。
贺骞的眼神焦点在橙子停留了几秒钟，自己都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头也不回地说：“我有点事出去下，你先休息。”
“哦。”
莫念抬头，随着前辈颀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帘中，他的眼睛也逐渐瞪大：
前辈会不会是去和节目组商量，换个房间休息？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他也不用很为难。
莫念的大眼睛望着门边看了一小会儿，转到起居室就注意被自己冷落的行李箱。
他赶忙将果碟放在床头柜上，小跑去收拾东西。
莫念蹲在行李箱边，慢慢地打开箱子，准备拿换洗衣物和洗漱包。
弹幕里都在刷
“像是个小崽崽，好萌哦，小小一团”
“小莫念真是又软乎又精致”
“呜呜呜想养一个小莫莫，怎么就便宜贺骞了！”
行李箱里分门别类地放着换洗衣物，都是成套的，莫念拿出来直接穿就行。
是经纪人王云倩为他准备的，特别细致。
看到插袋里的手机时，莫念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节目组好像没说他们不可以看手机。
所以，他能看手机消息吗？
好奇心驱使他拿起手机，而紧接着他想起摄影机的存在，猛的抬头看了一眼镜头，随后若有所思地拿着手机往床边走去。
房间的镜头顷刻间，只能拍摄到起居室的静态画面，除了莫念刚才走路的声音之外，连一点点声响都收录不到。
“糟了，微博上好多骂小哭包的啊，我开始担心了”
“？万一看到贺骞的脑残粉骂人的话……会不会难过啊”
“谁看到自己平白无故参加节目不会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
“不要看手机啊，宝贝！不要去看微博！”
“完蛋，小莫念彻底没声音了，怎么办急死我了，会不会真的难过到哭啊？”
“贺骞去哪里了！你自己的脑残粉给管管啊！”
“管不住了，脑残粉把节目组从上到下都问候一遍”
“以后谁敢找贺骞做节目？呵呵，粉丝真有毒”
“有没有想过，贺骞压根不需要所谓的节目加持？”
“来了来了，脑残粉无数不在（有没有想过贺骞也根本不需要你们脑残粉当妈啊？”
“这是我看过最离谱的恋综剧情，谢谢贺骞的脑残粉”
“我也是贺骞的粉丝，但是我很喜欢莫念啊，很喜欢节目，怎么搞成这样了，我人都傻了”
“粉丝真的举报节目了，已经上热搜了”
“不会真的会被脑残粉搞得没得看节目吧？”
“操，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讨厌唯粉过”
-
嘉宾们主要活动的区域，是庄园的主宅，两侧的侧翼别墅则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占据，分别是休息区域和工作区域。
宅邸外，灯光如炬，灯火通明。
宅邸的门廊下，一道高挑的身影从容地经过，穿着黑色的衣衫，隐没如灯下，有种冷沉而神秘的气质。
往来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得注意，仔细看清楚才发现是影帝贺骞。
也是贺骞的气场太过强大，他身旁跟着的两个助理，压根就没人注意，所有悄然的注视都停留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尤其是由阴影处行径而过时，光影之间，冷白的皮肤，线条清晰的下颚线，更是让人惊叹老天爷的不公。
贺骞正在和助理谈工作上的事情，他是从国外飞回来参加节目，因此还有些临时的情况需要处理。
节目组的人将两人引入一间小客厅。
“骞哥，这份法国的影展投资项目公司那边财务已经过手，问题不大，等您签字。”
一个助理是负责贺骞公司方面的事务，抱着好几份文件。
另一个助理是负责贺骞国内的影视工作，拉开一把木椅子：“骞哥，《刀影》导演今天联系我说，等后期第一版剪辑出来，想邀你一起看下，说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贺骞落座，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巧翻阅助理拿着的合同，黑眸盯着关键的几项数据，不疾不徐，气定神闲地道：“跟何导确认下时间，我可以过去。”
“好。”助理立刻在商务平板上记下备注，“另外，许导那边还是很想跟我们合作，上次我们反馈的感情戏，已经弱化，基本没有直接的感情对手戏。”
贺骞出道十年，在国内五年，从没有演过感情戏，跟随他这么多年的助理自然清楚。
可是今天倒是反常，贺骞听了这句话，捏着合同纸张的手指松开，浓墨般的眼眸看了一眼说话的助理。
助理稍微站了站直：“骞哥怎么说？”
贺骞的眉尾稍抬了抬，从另一人手中接过钢笔，在合同上签下几个刚劲有力的中文字，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稍许，贺骞才是想起什么似的问：“许导的本子上是不是有个弟弟的角色？”
“对。”助理意外，由于老板高专业度，他们这些助理对于手头的项目，举凡接触过，都是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混淆。他只是有些不理解，“我记得，弟弟的角色设定是十八岁，性格软和，懵懂，在剧情线里起一个引子的作用。”
随着这些话，助理见到贺骞的黑眸似乎落在桌面，不晓得是在专注地欣赏木质的花纹，还是在观察那尊古朴的流线型花瓶。
已经搞定合同的助理也发现了，今天贺骞有些异常。
“骞哥？”助理轻声提醒，“那我怎么回复许导？”
贺骞淡淡抬眸，安排道：“先不用回，等我节目结束再说。”
助理点点头，同样记下。
不过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网络上的事情。
因为他们一贯报备工作是不带那些，老板不爱听，主要是没放在眼里。
今天老板很特别，尤其是和嘉宾莫念相处时的气氛，有种鲜见的特殊。
在时刻关注节目的助理们，其实都不敢相信：
平日里一贯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漠的老板，居然在恋综里和嘉宾相处得极为和谐，甚至好像还被带动了情绪。
此时，敲门声响起。
“笃笃笃——”
一个魁梧的男人敲门，在外面便爽朗道，“贺骞？事儿谈完了？”
助理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老板的老朋友，也是这档综艺节目的制作人，安泳。
两个助理先去忙各自的事情。
安泳对着贺骞笑了：“刚我的人来跟我说你跑了，又不敢来问，找我去了。”
他烟瘾大，见着小客厅的茶几上有个陶瓷的烟灰缸，便径直抄在手中，坐一旁去点烟。
除了演戏需要，贺骞生活中从不抽烟。
不过对着老朋友姿态自然是放松，双腿架在茶几上，看样子不急着走。
安泳眯了一口烟，徐徐喷出白雾，“你白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贺骞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随着这句话却轻巧地想到白天的许多画面。
“动我的镜头啊。”安泳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主人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客人，贺骞是庄园的主人。
“把我导演都吓一跳，这导演还年轻呢。”
贺骞闭着眼睛，没做声。
说实话，若是安泳不提，他可能都错想这件事。
思绪有些飘忽，薄云般。
不知为何，他现在想抽根烟了。
随即，贺骞睁开眼，淡淡看着安泳身边的淡青色烟雾。
安泳问道：“来一根？”
“不了。”贺骞的长腿换了个动作，交叠，慵懒地吐气。
安泳也只是随便问问，对这位年少就相识的老友，他可再熟悉不过。
自律，乃至于自控能力极强。
人生规划比米开朗琪罗刻刀下的大卫雕像的线条更清晰。
从小学绘画，学到十四五岁，突然有一天宣布，说已经找到自己这辈子真正想做的理想，便是演电影，越级进入电影学院学习演戏。
十七八岁的时候，为了演好戏，跟随戏剧大师孤身前往波兰戏剧所学戏。
等学有所成，回国扎进电影行业，一手演戏一手投资新锐导演和全世界各地的影展、艺术展。
可以说，贺骞早早地为自己漫长的一生绘制了精细的棋盘格，此后每一步，都是精准地踩在唯一正确的位置。
安泳想起这些事情，就有些感慨：
若不是因为在美国没了贺骞这个一起搞绘画的朋友，他才不会跑波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连他父母都说，跟着贺骞搞事业准没错，饶是让他自己在美国瞎荡悠，早就开始跟一帮鬼佬XD，人不人鬼不鬼。
所以贺骞回国的时候，安泳也回国开始搞电视行业。
贺骞曾经在酒后，放下豪言壮语：
在这个红尘跌宕的时代里，要以单薄的个人之力推动整个电影艺术史往前迈出一小步，百年以后，才不算白活。
安泳自然不能落了老朋友的下风。
不过清醒时的贺骞，极少说这种轻狂的话。
他太自律了，太克己了，甚至不允许自己轻易放纵。
所以今天，安泳真的是满心好奇。
此时，他一支烟到尽头，撵灭烟头，看向仿佛陷入沉睡的男人，问道：“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贺骞睁开眼脸，专注眼神透着严肃。
安泳笑着指了指他手臂内侧的一个贴纸：“这东西啊，真的很准。”
贺骞经他说，才抬起左手，看了看贴在手腕内侧的白色贴纸，上面如一块方糖，是检测的小盒子。
“所以？”
安泳点了点他：“你可是对那小孩儿动了凡心了。”
他轻叹，“难得啊。”
贺骞一直没在意这事，稍稍一看，才道：“这东西准？”
他之前就听安泳提过会在节目设置一个测试动心数据的仪器，今天戴上的时候，都不觉得会准。
爱情是这世界上最不受控制的东西，能凭借所谓的指数来洞悉一个人的爱意？
贺骞对此嗤之以鼻。
安泳倒在椅子里，夸张地拍了拍心脏的位置，调侃：“反正准不准，你心里都有鬼！”
贺骞未做声，空气沉默半截，他才道：“你搞的什么游戏？”
语气充满嫌弃，似乎为那些过世的影视圈先辈感到不值得。
安泳笑得直起身子：“怎么了啊？我不是搞得很好？拜托你和CP异口同声诶，这叫什么？心照不宣的默契？”
贺骞踹在他的椅子上，给他踹得晃了晃，淡淡地强调：“他有名字，叫莫念。”
安泳哈哈大笑：“我知道，我请的嘉宾我能不知道？！再说，你要真觉得游戏无聊，你早撤了，你还搁哪儿陪坐着呢？”
他抬起一根手指，远远地比在贺骞眼睛上，“Bro！Someone was shot by Cupid''s arrow ！”
贺骞恍若未闻，仰天看着房顶的花纹。
热带风情的曲线总是异常迷人，却也异常缭绕弯曲，似乎是引人入局的迷宫。
安泳不紧不慢地点了第二根烟，倒是拿出点节目制作人的魄力来：“你还不回去？你当我节目来旅游的？”
贺骞并未理会，他需要一点时间，可能是消化刚才那顿没吃饱的晚餐，以及寡淡却回甘的普洱茶。
亦或是，哭也动人，笑也动人的某个人。
烟点燃，安泳看他一副要在这里睡觉的模样，“哦，我想起一件事刚就想跟你说的。”
贺骞回神：“嗯？”
安泳道：“刚我助理来说，从下午开始节目里和微博上，你的那些颜值粉啊脑残粉骂我节目，不过主要是骂你CP，莫念，骂得还挺难听。”
随着这句话，贺骞漆黑的眼眸聚焦在他脸上。
整个人的姿态也从放松慵懒瞬间切换到警惕，放下双腿坐直了身体。
安泳似乎刚想起来一般，随口道：“对了，莫念好像是拿了手机去看，然后就一直没出现在镜头里。听我助理说，搞不好会看了你粉丝骂他的话去哭了。”
话到这里，贺骞猛的站起身，居高临下，如鹰隼般的眼神盯着他：“你非要留到现在说？”
安泳夹着烟，摊手，藏着暗笑，理所当然地说：“你又不承认你对他有感觉，那就是他对你而言不重要，既然不重要，那我急着说他干什么？我们有阵子没见当然是叙旧重要啊。”
“Fuck!”
贺骞干脆利落地留了个脏话给他，拽开大门跨入寒凉的夜色中。
安泳拍着大腿狂笑，烟头的灰烬簌簌往下掉：“诶，你别急啊，你再跟我唠会儿！那又不是你的谁，你管他干嘛呢！”
贺骞凌厉如刀的身影消失前，给他比了个中指。
6. 第 6 章
主宅门廊大厅，贺骞一阵风似的行径而过，一路上的绿植枝丫落在墙上的影子都在瑟瑟发颤。
从客厅出来的李博东满脸是笑容：“前辈，你怎么从外面进来？”
等看清楚贺骞脸色阴沉，如覆着一层霜雪。
他愕然地关心，“前辈，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
贺骞匆匆回应，长腿迈上楼梯。
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二楼。
跟着李博东出来的，是他的CP贾旭明。
他端着水杯在喝，也疑惑：“贺老师怎么回事？”
李博东耸肩：“不知道啊。”
看脸色，像是遇到挺要紧的问题。
节目在直播，虽然两人疑惑，但是也并无多话。
观众终于在直播界面看到贺骞，见他也是急匆匆的回房间，一边是担心，一边又松口气。
“呼，总算出现了，贺骞你可长点心吧。”
“到底怎么回事？贺骞刚才去哪里？”
“小哭包一直躲在床的位置，没出来，没见人影，急死我了”
“贺骞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看他脸色好臭，给李博东吓一跳”
“哎，粉丝闹的这么大，真是太疯了”
“要是节目第一天就出事，我的CP第一天就崩的话，我会破大防的！”
“不会不会，看样子贺骞应该搞得定”
“他搞不定，我亲自拆CP！如果小哭包真的因为脑残粉哭了，我真的不要他和贺骞一组！”
-
二楼套房。
贺骞一刻不停地推门进去。
卧室的大床里侧。
孤零零的单薄少年坐在床沿，瓷白的脸颊泛着涟涟的泪光，鼻尖与眼睛通红。
清透明亮的眼睛盈满热泪。
连细细密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黏结成一簇一簇。
一颗颗泪珠滚滚往下掉，打湿了衬衣的前襟。
在壁灯柔和的暖黄光芒中，少年哭得浑身软绵绵。
偏偏都这样了，一只手仍是举着一瓣甜橙，颤颤巍巍地往嘴里塞。
似乎想努力堵住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哭泣。
贺骞大步进去的瞬间，观众都看到他的脸色变了。
冷白的肌肤，绷紧的下颚线。
本就深邃的眼睛更显凝重，甚至咬紧了牙关。
“我靠，怎么了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镜头？贺骞的表情好冷好阴沉啊，原来刚才他之前已经不算冷淡了”
“卧槽卧槽，这一组的A的动心指数在狂跳”
“刚才AB都没动静，现在突然A狂跳，那就是贺骞！”
“开场第一眼，贺骞就对小莫念一见钟情，这事儿我以为大家都看出来了。（提示，A第一次动心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是扯掉那个蒙眼睛的东西，小哭包哭的时候”
“温馨提示：布条被贺骞放进口袋中”
“卧槽我说他为什么要塞进去，而不是放在眼前的桌子上”
“天啊，这是什么命中注定的搭配？救命（小哭包别出事”
“我好激动，但是不知道在激动个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姐妹我也是我也是！”
房间内，大床边。
贺骞站在流泪的少年面前时，湿漉漉的脸庞，湿热氤氲的气息，
心脏有种不受控制的抽疼。
此刻的他，第一次，荒唐地感受到普罗米修斯的痛苦。
在高加索山的巨石上，被宙斯惩罚的普罗米修斯，每天都会周而复始地任由老鹰啄食他的肝脏与肉/体，却不能离开哪怕一步。
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火种饱受折堕，而贺骞却不知自己盗取了什么。
贺骞掐掉了录音，嗓音艰涩地发出声音：“怎么了？”
嗓音是他自己都不曾预料的低哑。
莫念哭得说不出一个字，大眼睛里的眼泪根本止不住。
已经没办法思考，思维陷入一滩泥淖。
轻颤的手举着橙子瓣，咬下去的时候都已经咬住橙子皮却不自知，只知道双唇用力咬住，像是想找到些安慰般，热泪湿漉漉地往下滚。
高大的男人俯身，捏住少年手中的橙子另一端，在他面前蹲下去。
细心地、从未如此温柔地，将橙瓣两端稍做处理。
而后，贺骞伸手，将橙瓣递到少年湿润饱满的唇边。
一点点橙子汁水，不受控地，沿着贺骞的手指肌肤往下滑落。
甜腻又酸涩。
莫念惊愕，却止不住泪水。
模糊的泪眼里男人的模样却依旧矜贵冷沉。
大脑仅剩的理智，却在不停地发出危险警告，不由得对他心生畏惧。
少年未动。
贺骞只得轻轻地将橙子贴近他的唇。
落泪的少年呆呆地，几乎无意识地，凭借着本能地咬住橙子。
酸甜的味道弥漫进唇齿间。
湿透打结的睫毛煽动，灵动的大眼睛此刻委屈酸涩得像是全世界都在伤害他。
年少就知事的贺骞，从来没有哄过别人，想都没想过。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萌生自己应该要哄一哄面前的人的想法。
然而，他终究是生疏的，甚至无法从过往经验与演员体验中找到类似的行为。
“别难过。”
嗓音尽量柔和，却藏着自己都无以察觉的生涩，“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是安泳说的那些事在让他痛苦流泪吗？
莫念咬住橙瓣一动不动。
脑海中浮现刚才微博上看到的各种恶言恶语，不知如何自处，只知道看到的瞬间就浑身发烫，被抽光了力气似的。
贺骞凝视他的泪眼，没办法继续问下去。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修长的手，指背靠近少年淌着泪水的脸颊。
指尖即将触及瓷白肌肤的电光火石间。
贺骞瞳孔微震，惊讶自己的行为反常至此。
分寸感令他转开手，顺势去床头柜连续抽出三张纸巾递过去。
房间里极其安静，
抽纸巾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莫念抿着橙子，无辜可怜地接住纸巾，低头按在眼睛上。
心思全乱了，可是节目还在继续。
尤其是看到前辈的时候，他清醒过来。
他哭得浑浑噩噩，却也努力地支撑自己站起来，哭哭唧唧地说：“我，我没事。我去，去洗脸……”
贺骞就半蹲在他面前，在伸手要扶他的时候，他却立刻避开。
手，落空了。
莫念走得一脚轻一脚浅，几乎是要扶着墙走才顺利进了洗手间。
贺骞独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空气中浮游着橙子的香气，耳中是隐约传来的洗手间水流声。
在贺骞起身的时候，床上的手机要掉不掉，他抬手取来准备放上床头柜时，亮着的屏幕却叫他眼神一暗。
“傻逼，你也配得上贺骞吗？”
“你戏可真多，今天的营销花了多少钱？赚的钱够用吗？”
“趴在贺骞身上吸血，爽吗垃圾”
“在偶像剧里演小太监的你，只配做个洗脚奴”
“为了勾引人这么不择手段，滚出节目组”
“好不容易可以参加一个节目，就往死里抢镜头，可真是好手段”
“垃圾，滚”
“说你2B，铅笔不乐意”
“祝福你这朵白莲花，八十八线，糊穿地心，不客气哟”
“……”
贺骞往下滑的时候，
更多不堪入目的谩骂，肆意蔓延，仿佛要冲出手机的屏幕。
那些骂得如此恶心的用户，顶着的昵称都是“贺骞老公最帅”、“贺骞老婆”、“贺骞是你永远的神”、“恋骞”、“贺骞唯粉”、“贺骞门下走狗”……
洗手间传来声音，贺骞将手机按灭，神色凝重地放回床头柜。
安静的房间里，手机发出“嗒”的一声。
几分钟后。
莫念从洗手间出来，玉白的脸上还有些湿润，低眉垂眸地往前走。
像是不敢直接靠近床边的冷漠男人，
只能傻傻地顿步，进退不能。
可怜委屈得像是在雨夜被赶出家门的金贵小少爷。
孤苦无依，迷惘丛生。
贺骞朝着他走去时，明显感觉到他往旁边躲闪。
莫念盯着地毯上的花纹、细细的绒毛、自己脚尖。
神思乱糟糟，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男人擦肩而过时，说了话。
“我洗个手，一会儿你洗澡，睡觉。”
特别程式化的低沉平和语气，却莫名地好像在决定什么。
莫念知道这是在拍摄节目，不能任性。
他可是拿了高额的报酬才来参加，不管怎么样也绝对不能不敬业。
他乖巧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很柔，也很软和。
棉花团一般。
却越发显得懂事而可怜。
洗手间。
贺骞打开黑金色的雕花纹流水开关，温水冲上手掌时，橙子汁液滑过的感觉，突然间清晰起来。
手指侧面的肌肤有些发痒，酸甜的汁水似乎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
正好节目到八点，节目组宣布今天第一天的直播结束，明天早上继续。
“什么啊？为什么不给看了？我的小哭包呢”
“这叫我怎么睡得着？贺骞进去之后呢？”
“自从贺骞进去，A的动心指数一直在高位，刚才才回落”
“我发誓，等我有钱了我要砸钱让节目组一次性放完所有内容”
“是剧本也求求给个结局！”
“姐妹们，小哭包应该没事，明天会继续的，制作人，也是贺骞朋友@安泳发了微博说明天照常。”
“希望明天的小哭包开开心心，不然我也要肆意传播我的戾气了”
入夜。
贺骞关上屋内的灯光后，看了眼大床上拱起的一小团。
哭泣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可怜委屈也不愿意诉说，只是和着橙子一起往肚子里咽下去。
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乖巧安静得让人心疼。
贺骞拉开沙发上的薄被，一条胳膊枕着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良久，不知为何，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地靠近鼻尖。
就那么一点橙子汁水，却浓郁得始终萦绕。
-
次日。
在柔和的晨光中，莫念缓缓清醒过来，他的眼睛很酸胀。
昨天没控制住，哭得脑袋都疼了，眼睛自然严重。
他瘪瘪嘴，小爪子一般的手扒拉扒拉被子。
床头柜上是手机，莫念想拿过来看看时间，却正看到微博好像有提示。
他纠结，不会又是骂他的吧？
要不然卸载微博好了，暂时做个鸵鸟。
说到做到，莫念侧躺着打开手机，决定卸载，可是没想到却误点进去，正蹙眉时，却见到了奇怪的私信内容。
“对不起，是我不该私自以贺骞粉丝的名义，肆意地向你发泄我的负面情绪，非常抱歉，希望你没有受到伤害。”
莫念：“……”
不只是这条，到下一条，同样也是道歉。
“对不起，我为我昨天的行为道歉。是我没有处理好自己和喜欢的明星之间的关系，对不起，你是无辜的，不该让你受到责骂。”
“你很可爱，是我昨天疯了才会骂你长得难看，对不起，我愚蠢地人身攻击了你，抱歉抱歉”
“……”
在莫念还没有回神时，微博跳出来一条资讯推送：
娱乐圈乱象：以偶像之名肆意攻讦的粉圈，到底何时终结
[影帝贺骞与《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节目组共同声明]
7. 第 7 章
莫念盯着新闻好几分钟，都没有打开。
前辈和节目组为什么突然发声明？跟粉丝有关？
好奇心作祟，莫念还是点进去。
#贺骞：我不需要粉丝# 爆
#终于有人管管嘴臭粉了# 热
#《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严正声明#
莫念点开“爆”的词条，置顶的就是贺骞的微博。
@贺骞V：【我贺骞是一个职业演员。我的作品需要观众，但我本人不需要所谓粉丝。请以我之名、攻讦他人的垃圾自觉消失。 】
评论区
@脱粉了，呵呵垃圾：“你了不起。你牛逼，祝你以后本本电影扑街！早死早超生”
@贺骞V：“Fuck off.”
@没粉丝看你怎么混：“你别太嚣张，混内娱没有人不需要粉丝”
@贺骞V：“You are out of your mind.”
@贺骞傻逼：“Who do you think you are ?I hate U!”
@贺骞V：“Actually,most people detest his father.”
一条一条往下看的莫念：“……”
这是什么情况？
每一条贺骞的回复点进去，更加热闹。
“让粉丝滚啊，这真的牛，有实力好爽”
“说的没错，演员给作品，作品需要观众，演员不需要，尤其是这种分不清立场的嘴脏粉丝”
“现在敢怼粉丝的没几个，毕竟的确很多艺人靠粉丝做流量”
“为什么会有脑子不清醒的粉丝会警告贺骞啊？这粉丝是谁啊救救我，怎么会这么搞笑”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贺骞这么狠！可以啊！突然想粉（不是那个粉！”
“这句‘很多人都讨厌他爸爸’真的，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粉丝快喊爹啊！贺骞都给你当爸爸，赶紧喊！”
“用中文发声明，用英文骂人，很中西合璧很贺骞”
“妈的，笑死我”
紧接着莫念就看到有人好像提到自己。
“老贺是给恋综的小莫念撑腰吗？”
“昨天小哭包真的挨骂很严重啊，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节目还没开始，我好急”
“我也是，从节目组微博跑到这里，两边来回”
“呜呜呜呜老贺是真的喜欢我们小哭包是不是？动心的A就是老贺了，一定是这样”
莫念想，什么动心？
那不是节目组制造节目效果的设定么？
观众一定是搞错什么。
可是好多人叫他“小哭包”诶，还有“我们小哭包”，“我们小莫念”，“小念念”，“小莫莫”……
怎么这么亲切？
莫念忍不住眼眶泛红，原来有好多好多观众都特别友好，可是他昨天只看到骂他的人。
看着好多人说要抱抱他，他的鼻尖就酸啾啾的。
莫念退出贺骞的微博，点开节目组的微博，就看到声明说要开启特殊的防屏蔽机制，只要触发相关规定，就无法发送弹幕、留言，甚至封号处理。
评论好多支持的观众。
“真的，粉丝烦死了，清一波挺好”
“节目都没法好好看”
“小哭包呢？节目组你们赶紧开始啊”
“贺骞小哭包还没起床，李博东那组已经开始直播了”
“……我好奇，昨晚发生什么事情？”
“姐妹我也好奇死了！呜呜呜呜想快点看到小哭包。”
“小懒包！快点起床啦！打屁屁了！”
莫念闹个大红脸，心里暖烘烘的，这些充满善意的评论像是小猫爪子软软地踩他，一下一下，柔软又可爱。
此时，脚步声从起居室传来。
莫念下意识地丢开手机，抓起被子拉到肩膀上，假装还在睡觉。
脚步声越来越近，莫念紧张地闭着眼睛，思维转啊转。
蓦地，脚步声停了，好像是在床尾的位置。
前辈站在那里干什么？
衣柜在哪里？
莫念努力回忆房间的细节布局。
然而，那个位置既没有衣柜，也没有茶几边桌之类。
就好像前辈就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用那双幽深如夜的眼睛，沉寂地看着床上。
一想到这里，莫念浑身燥热，后悔刚才把被子拽这么高，现在又闷又热，不能呼吸。
前辈，不会真的是在看自己吧？
“一，二，三……”心脏砰砰跳，莫念用力闭紧双眸，心里数数，“……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就在莫念额角都闷出热汗的时候，脚步声再次响起，闷闷沉沉地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是朝着洗手间去的！
莫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却不知道，站在洗手间门外的男人刚好回眸。
床上白色团子的小鼓包动了动，两只脚分别蹭蹭被子，十分可爱的小动作。
“咔哒”一声，洗手间的门被扣上。
仿佛是安全信号，莫念连忙掀开被子，直直地坐起身。
大口吸气、大口呼气，胸腔起伏，头发有些凌乱地覆在光洁的前额上。
然而，房间里却安静到诡异。
眼尾的余光让莫念缓缓地转过精致软糯的脸。
洗手间外，男人好整以暇地望过来。
“……”
莫念耳朵灼热，慌得不敢与他对视。
顷刻间重新躺下去，拽上被子蒙住脑袋。
几秒种后，在被子里转个身，背对男人。
前辈怎么没进去啊！
完蛋了，好丢人。
莫念心里碎碎念，久久不能平静。
这次他连数数的心情都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洗手间开关门的声音，以及男人走过床边的时，留下一句话。
“起床，吃早饭。”
冷冷沉沉的调子，但是好像又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被子里的莫念瘪瘪嘴，不敢相信自己要怎么面对前辈。
-
微博。
《谈一场永不分手的恋爱》制作人安泳，发出一条微博。
安泳V：【我这人，最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配图：12张显示正在“举报处理中”的图片。
“制作人这么空的吗？还天天守着电脑举报？”
@安泳：制作人不是很空，所以花钱请了一百个的兼职学生。微笑.jpg
“牛逼啊哥哥，给学生创造兼职机会！怎么加入？我也想来”
“笑死难怪微博好像很多以贺骞为昵称的号少了很多，我以为是他们自己改的，没想到是举报”
“这居然可以举报掉？第一次知道”
“是可以的，就是微博估计也想请兼职了，这一下子这么多举报”
不过仍旧有人因为贺骞的事情，跑安泳微博放话。
“贺骞接受采访，每次说起戏剧实验所的表演经历，一定会提到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他现在疯了骂粉丝，你也不让他清醒清醒？垃圾”
@安泳：“我们俩在波兰搞革命友谊的时候，小朋友你还在念幼儿园擦屁屁都需要老师帮忙呢！大人的事，幼儿园孩子你别管！”
“你是他的朋友，你代表他的意思，那你问问他，是真的完全无所谓粉丝是吗？”
@安泳：“老贺只有一个官方的迷影后援会，你进得去吗？你说你是粉丝，你拿到粉丝的号码牌了吗？”
一波嘲讽技能满点，加上各种举报，导致一时间都没人回复。
看得吃瓜群众目瞪口呆。
有人顺着留言问：“贺骞的影迷后援会很难进吗？贺骞今天的这波操作，局外人完全看不懂。”
一个名为“[email protected]老贺”的网友回复了很长一条：
“贺骞迷影Cinephilia后援会，不难进，只需要完成一张卷子，通过即可加入。
顺道：
想替贺骞迷影后援会的大家解释一句，我们都在安静地看节目，尊重老贺的一切选择和行为，都很喜欢小莫莫。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始终坚定地认为：
老贺的江山自己打，我们只管看作品。”
“？？？卷子？那个，开……卷吗？”
“救命啊，难怪我刚去搜后援会没搜到，原来如此，领教了”
“那个卷子具体什么内容？我的电影DNA动了。”
不少人都在“[email protected]老贺”的微博搜索到今年上半年的卷子。
十分严谨的卷面，分别考核影史内容与视听技巧。
题型有名词解释、简答、论述。
满分一百。
“请简述好莱坞独立电影出现的时代土壤？这是什么鬼畜题目？外行人两眼一黑。”
“妈妈！我死去的影史记忆攻击我！”
“救命，贺骞这也太神奇了吧？为什么要答这个？”
“我觉得很好，考试一下，找有共同爱好的人一起玩，而且博主都说了，以贺骞的能力自己打江山，不需要所谓的粉丝数据，影迷只管看电影嘛”
“我居然想进贺骞后援会了，倒也不是为了粉他，就是单纯想做个题”
“上面的，你变态态哦！”
“[email protected]老贺”一一回复，并且将入会的申请消息发布清晰。
并且表示，如果报名人数多，内部大家投票后，会尽量安排多次考核，分批进入。
“卷子经过初级筛选后，最后一关是老贺。
所有进入影迷后援会的小伙伴，都会得到价值三千多元的电影周边。
老贺的电影专场是免费看，其他还有每月一次老贺请看其他电影。”
这个回复又一次让众多网友惊呆了。
这年头居然有进后援会不交钱，偶像直接送礼物和送电影票？
谁听了不心动呢。
没过多久，#贺骞迷影Cinephilia后援会考核#冲上热搜，一时间成为新鲜话题。
尤其是后援会这几年的卷子，引起了不少讨论。
“以后粉丝门槛拉拉高行不行？向大佬看齐，搞专业点！”
“靠粉丝养着的爱豆们才不会呢，也只有底气十足的大佬可以这么干”
“与其说是贺骞个人的后援会，不如说是贺骞牵头搞了一个影迷协会？”
“是这个意思，很有趣”
其中一个转发，被顶在词条最上面。
“咱就是说，有没有人跟我一样，想看小莫念在节目里，直播做这几张卷子的？[邪恶]”
这个评论得到了超过十万的点赞评。
在直播界面中也迅速出现联动。
“@节目组@制作人安泳，快安排让小莫念做贺骞后援会的卷子”
“求求了，非常想看小哭包乖乖做题的样子”
“做不出来，小哭包会哭的呀！”
“那老贺正好过去亲亲抱抱举高高！完美”
“魔鬼啊各位，但是我想看”
-
恋综现场。
大套房。
莫念刚洗漱结束，换上衣服，快速冲下楼。
一楼的长廊上，明净的正面玻璃。
晨光照耀在地砖上，悠扬的钢琴声从客厅传出，萦绕在大宅上空，嘉宾们似乎正谈笑风生。
原本心急的莫念，望着暖色的光，想到网络上那么多喊他“我们小哭包”的观众，情不自禁地，向着光而站。
他好像一下子就不再心急。
涌入直播间的观众便看一个纤瘦的少年，着鹅黄的薄体恤衫，沿着长廊，缓缓地踏进光里，熠熠生辉。
“天啊，宝贝今天好清爽，少年感绝了！”
“不是少年感，小莫莫本来就是少年啊”
“希望昨天并没有任何事情影响我们可爱的小莫莫。”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走廊，这一抹光，也太棒了吧。”
“小哭包不要怕哦，光和温暖，与你同在”
“他可不是一般小哭包，他可是会对贺骞说向往青梅竹马般恋爱的小哭包呢”
“贺骞：……不要逼我用英语骂人”
客厅，莫念露面时，钢琴从婉转跃如高亢，弹琴的嘉宾直起脖子冲他笑。
其他嘉宾或站或坐，要么在吃水果，要么举着果汁杯子。
“早啊莫念！”
“早啊小莫莫！”
“小念早！”
五六张算不上熟悉，但也已经不陌生的面孔，都洋溢笑容，好像比昨晚更亲切了。
得到众人欢迎的莫念，脸竟然微微发烫，羞涩地揉揉耳际的头发：“大家，早呢。”
他怎么起这么晚啊？前辈呢！
明亮的大眼睛，一下子就出卖了他。
李博东指了指他身后：“前辈刚去厨房了。”
“哦。”莫念喜欢自来熟的李博东，看他们似乎在聊什么话题，也想融入进去，主动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李博东的CP贾旭明，回答：“在说前辈的影迷会的事情，好像是要做考卷才能进。”
“对啊，很神奇。”段科正喝果汁，接了话继续说。“不过原来前辈的影迷会叫‘迷影’，这是什么意思？”
李博东反问道：“迷恋电影的意思？”
莫念没搞明白来龙去脉，不过听到熟悉的内容，还是连忙解释：“是不是法语的‘迷影’？”
“对，C什么的一个单词。”
段科道，“完了，我好像是那个电影里的绝望的文盲！”
他一边笑一边捂嘴，“我不能再暴露了！”
莫念也跟着笑：“如果是我知道的迷影，就是法国新浪潮前期的比较特殊的影迷群体吧。”
他歪着脑袋，眨巴了下眼睛，双臂靠在沙发背上，认真回忆了下，“可能狭义上，电影史上的迷影岁月应该是上个世纪40年代到1970年代。”
李博东对此很感兴趣，给他递过去一杯清水：“这么说起来，跟50年代的新浪潮导演群体有重要关系。”
“是的。”
莫念喝了一大口清水，润了润嗓，舒畅极了，“嗯，就是新浪潮的电影人，他们前期还没有开始创作和拍摄的时候形成的一种迷影风气，大概念上包含了影评人，理论家。后来他们就进入拍摄成为导演了。”
弹钢琴的嘉宾，汪亦，从钢琴后站起身，饶有兴趣地问：“你是说，戈达尔，特吕弗吗？所以他们形成了迷影文化？”
“对！”莫念听见熟悉的导演名字，露出发自内心的浅笑。
大家都围拢到沙发边，汪亦坐得距离莫念最近，他道：“我想起来了，我看到过说新浪潮导演当时在《电影手册》上发布影评，推崇当时非常小众的导演，推动他们进入大众视野，对吗？”
莫念点点头：“是这样的。当时的迷影文化，很重视影评和对电影解读，是有很大的推动作用。”
他从进别墅以来，是第一次和汪亦对话，倒是一点都不陌生，感觉像是学校里碰到的同学。
“听起来很厉害啊。”
段科道，“我只知道新浪潮导演一开始是搞杂志写影评的，后来有人就说‘你行你们也上，别瞎点评人家大导演的作品’，然后他们就真的上了，最后还成就了整个新浪潮，影响了全世界。”
李博东道：“我跟你听说的是一样的，哈哈，你行你也上！”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这是影史上最为耀眼的三次运动之一，甚至是现代电影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一次运动，因此从事影视行业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
大家便开始闲谈起来。
段科坦率极了，在沙发上抱住枕头无比后悔：“我第一次看戈达尔电影还睡着了，对不起大佬！我真是罪过！”
莫念听了，捧着杯子淡笑。
不远处，端着精致的金边陶瓷托盘的贺骞，不知站了多久。
墨色的眼眸中，印着沐浴淡金色阳光的少年。
少年的周身仿佛是被柔光笼罩，清风徐徐吹过凤凰尾的绿色枝叶，谈天说地的笑声中，唯独他天使般纯粹而静谧，
“哇，这个氛围好艺术气息啊”
“有人弹钢琴，有人聊电影，这是什么美好的文艺的早晨？”
“突然想去看看电影史了，感觉好有趣啊，历史人物沉沉浮浮！”
“B站就有很多说各国电影历史，以及各种运动，求求了去看吧”
“我们的小哭包真的是搞电影的，他是专业的，我信了！”
“卧槽贺骞就在客厅边听呢我才注意到，你家小莫念可厉害了呢”
“贺骞：我老婆最牛逼了，让我再偷听会儿”
“贺骞后援会的人打卡，希望莫念可以和贺骞可以多深入交流，期待”
“我也来打卡，希望贺骞别闷着了，主动跟小莫念说话”
“带我一个！希望小莫念加入我们后援会诶，一听他说的话，就知道他肯定是看论文的”
“找影史资料应该是一把好手，确认无疑HHHHH”
正当大家说话呢，忽然有人的肚子“咕噜”了一下。
空气再度安静，众人看向声源处。
莫念握着空水杯，慌了。
仓皇地站直身体。
不过这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侧飘过一道声音。
“过来吃早饭。”
声音很熟悉，而且是今天第二次说了，莫念几乎是头也没回，下意识地跟着说：“来了哦。”
语气乖得像是某人的家里人。
-
拱门外的小庭院，浓郁的绿意与阴凉里。
贺骞坐在小圆桌边，放下两份简单的西式早餐。
莫念走过去的时候，身后侧的嘉宾们互相对视暗笑，眼神透着八卦。
小桌边。
莫念刚靠近，就觉得不妙。
他想起刚才在房间的事情了，被前辈看到那样没有形象的自己，然后昨天晚上他还哭得那么难看。
莫念想捂住脸好好揉揉搓搓，不想面对现实。
他拉开椅子坐下，注意到前辈拿刀叉的手指和手腕，心中感叹造物主的精心构造，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骨架和脸？
就快走神时，贺骞一个抬眸，让莫念飞走的三魂回归。
他连忙打开餐点的盖子。
小太阳荷包蛋，两面焦脆的吐司片，掌心大小的黄金薯饼，鲜香火腿片搭配清爽的酸黄瓜片。
最重要的是，六瓣橙子！
“快点来个人啊，告诉小莫念，这是贺骞让厨房准备的！！！”
“什么？我没看到，什么时候啊？”
“贺骞去厨房最早就是跟厨师打招呼，要个橙子。”
“还有还有！！贺骞特别强调要切小份！所以厨师切了六片！”
“我真的磕到了！这才第二天啊”
“看这节目真的心脏得好，大起大落的，昨晚我都差点觉得节目会被举报掉，现在看到两个家伙都很好，就安心了”
“呜呜呜，我被骞移莫化给潜移默化了”
莫念嗅着橙子的香气，往嘴里送吃的，视线不敢往前辈身上看，又不敢乱飘，对昨天的事情和今天看到的消息都很好奇，可是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算了，有镜头。
莫念按下好奇心，想起另一件事。
今天怎么这么悠闲？
节目没有活动么？
莫念看了看客厅，其他人刚刚还在，可是这会儿都不见没影子。
怎么回事？
莫念斯文地吃完其他东西，捏着一片橙子轻抿。
——好甜！
今天的橙子，真是比昨天的更美味呢。
灵动的大眼睛里跃动着光芒，摇曳如晨风中的嫩叶。
贺骞拿起白色的咖啡杯，他靠向椅子里，眼眸在对面少年柔软的耳垂与优雅的脖颈线条处缓缓划过。
相比较比昨天的小立领衬，今天莫念穿的鹅黄色薄体恤衫领口大一些，精巧的锁骨往肩膀延伸。
锁骨上窝处，是昨日藏在衬衣领子里，若隐若现的一粒小红痣。
贺骞收回视线，眯了眯漆黑的眼眸，往庭院看去，抿一口咖啡。
天气不错。
咖啡，比平常喝的偏甜，倒也不难喝。
莫念唇咬着橙子，看向前辈，一不小心就被他棱角分明的电影脸给“袭击”了一下。
前辈的外形真是没有死角，太羡慕了。
他默默地低头，忍不住问：“我们，今天要干什么啊？”
过分柔软清甜的语调。
贺骞的唇角略扬，徐徐看向他单纯精致的少年。
脑海中却意外地浮现，昨天夜里哭得软绵绵的小哭包模样。
莫念却在想，刚才前辈是笑了吗？
但是在对上前辈那幽深专注到，容易让人会错意的眼睛时，他还是有些不自然，咬住橙子用力抿抿汁水。
贺骞放下杯子，望着他：“我们，要出去。”
莫念听见这个熟悉的断句方式，感觉怪怪的，没多想，忙不迭放下橙子皮，巴巴地问：“……去哪里啊？”
他很想再问一次“去干什么”，可是感觉很笨，就没说。
“噗，我听出来了，贺骞在模仿小莫念说话”
“贺骞真是的，啧啧啧”
“小莫念还没有动心啊，我怎么这么着急，不行不行”
“万一小莫念就是不喜欢贺骞怎么办？操，我给自己虐死”
“前面的，别这样！我不要看BE的恋综，假的也可以，我一定要he！”
贺骞微抬起左腕，垂眸看向手表。
刚才莫念就注意到了，是一块特别少见的正方形大表盘手表，如深海般的宝石蓝搭配珍珠白的优雅数字字形，随着动作，宝石蓝浓郁明亮，会呈现不同的色泽美感。
真是连手表都配得如此棱角分明的前辈呢。
贺骞确定时间后道：“还有半小时，车就到门外。”
莫念嘟嘟嘴：节目最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低眸时，眼睛悄悄地转啊转啊，像是动漫里拟人的可爱小动物，藏不住一点点心思。
鼓了鼓脸颊，像是鼓起勇气，他小小声地嘟囔：“前辈，我可以知道我们到底是去做什么吗？”
愉悦感让贺骞的黑眸浮现淡淡的笑意，直接看向无辜璀璨的大眼眸：“去约会。”
莫念：“……”
8. 第 8 章
“第一次约会吗？太棒了，搞快点！第一次接吻安排上”
“节目组的惩罚呢？何时掉落，我好着急”
“想看贺骞抱着小哭包亲，妈的，狠狠地亲哭”
“……别这么粗暴，亲到眼眶发红就可以（bushi”
“有画面感了，小哭包真的看起来太好欺负了”
弹幕比要去约会的两个嘉宾都激动。
半小时后，一台亮眼的黑色跑车从庄园大门徐徐开进来，绕过广阔的草坪，停在主宅。
优雅冷酷的车型，充满了攻击性，宛若一头黑豹侵袭而来。
莫念原本正在想节目组会有什么安排，等跑车看到面前时，他惊讶地不敢相信：“这是，我们要等的车吗？”
贺骞将搭在手臂上的黑色休闲外套，潇洒利落地套上：“是。”
从驾驶室出来的司机戴着个鸭舌帽，将车钥匙丢给贺骞的时候，戏谑地朝他眨了眨眼。
赫然是节目组的制作人，安泳。
-
莫念直到被护着坐进车里，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驾驶位的男人靠近，他的后背往车椅上贴，水灵的眼眸印着放大的英俊脸孔，嗅到了木调的淡淡香气。
贺骞的手臂停住，保持了一定距离，幽深如墨的眼眸看他的眼睛：“安全带。”
“哦哦哦。”
莫念稍微放松一点，长睫煽动，看前辈从旁边抽出安全带系好。
前辈怎么对这个车这么熟悉的样子？
贺骞按上安全带卡扣后，手轻轻拽了一下安全带，确保他没有被压到，随后将档位处的一个平板递给他。
“上面有约会地点，你来选。”
贺骞拉上安全带，熟练地启动跑车。
莫念看到眼熟的平板，才找到点在录制综艺节目的感觉。
黑色的跑车流畅地滑出庄园，沸腾的弹幕一直在研究这台车。
“布加迪的车头，但是什么系列？为什么没见过”
“查到了！！LaVoiture Noire！全球一台，至今不知道买家是谁！”
“等等，全球一台是什么操作？不是节目组提供的吗？”
“是老贺的车吧，不然不会他自己开，应该是很熟悉这车了”
“内饰也太华丽了，呜呜呜呜，感谢节目组带我们坐跑车”
“啧啧啧，老贺在孔雀开屏了是么？”
“昨天一见钟情对老婆动心，今天帮老婆出头，带出去约会散心，行动力很棒。”
莫念看着屏幕上的约会选项，不敢戳。
怕是什么奇怪的内容。
“是单选吗？还是每个都点开看一遍再选？有什么规则吗？”
贺骞偏过头，视线扫向他单纯柔软的侧脸。
阳光照耀进来，莫念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地在脸上落下阴翳，像是个发光的漂亮天使。
贺骞：“你可以全选，没有规则。”
莫念哑然：全选，听起来真棒！
他想了想，从ABCD中先选定C。
C对应的是【看电影】。
莫念的眉心蹙了蹙。
贺骞左手臂搭在车框，适时道：“换一个。”
“好啊。”莫念也不是很想现在去看电影，感觉天气很好，想去户外玩。
索性，他将ABD都点开，看到惊喜的内容。
“哇，A是滑翔伞！”
莫念的语气都扬了起来。
其他选项分别是吃大餐和游乐园。
“想去吗？”
正好一个红绿灯，贺骞侧过脸看着他，“不远。”
莫念稍稍抬眸去看车内的拍摄镜头：“可以去吗？不影响拍摄吗？”
他一直很想试试滑翔伞，没想到可以在节目里去。
“不影响。”
绿灯行，贺骞语气干脆利落地道，“三十分钟就到。”
说话间，他扫一眼后视镜，看了看跟着的节目组的商务车。
“好呀。”
莫念昨晚的郁气瞬间一扫而光，将平板放好，看向开车的前辈，“前辈，你不恐高吧？”
贺骞左侧的眉毛微微上挑，随后淡淡道：“不恐高。”
莫念点点头。
这样就好，两个人可以一起玩。
“不过其实里面的选项我都喜欢的，如果前辈喜欢别的，也可以换。”
“不换，就去玩滑翔。”贺骞的语气极为果断。
莫念放心了：“嗯。”
纤细修长的手指雀跃地在腿上弹钢琴似的，一溜儿弹动，在阳光底下皮肤白得发光。
“我靠，滑翔翼是小哭包的微博评论区说过的，在一本电影的观影记录里，我去翻！”
“不用翻了，那电影是《飞屋环游记》，我看到了”
“嗷，我也喜欢这部电影，我也想玩滑翔翼！”
“你们说昨晚贺骞动心之后，会不会已经把小莫念的微博翻了一遍？所以特意准备的？”
“半夜不睡觉狂翻心上人的微博？画面感好足”
“有可能啊，我喜欢看电影，看到小哭包的微博，也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一边看一边加片单，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超级喜欢贺骞对小哭包说的那句话吗——你可以全选，没有规则”
“我也听见了，嗷嗷嗷嗷！好宠啊！”
行驶在路上的莫念和贺骞，都不知道两人出发约会的时候，观众观看人次不断提升，破了今年内娱直播综艺节目的瞬时观看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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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驶过一小段绕城路，视野顷刻间变得无比开阔，车子灵巧地绕上修建完美的跑车道。
路过一个一个蓝色的路牌，莫念才知道原来这里有大型高尔夫球场，滑翔翼基地，还有各种高空项目。
莫念按下车窗，大口大口地呼吸旷野独有的清新空气。
跑车停在滑翔伞基地后，由基地的小车接上最高的地方。
看到五彩斑斓的动力滑翔伞时，莫念在小车上都开始激动起来：“我们要坐动力滑翔伞吗？是不是可以飞很远？”
贺骞的手臂撑在小车的前挡上，悠悠然地看他：“想飞去哪？”
莫念对上他的眼眸时，却一下子忘记要回答。
他恍然间意识到，昨天前辈淡漠犀利的眼神似乎变了。
那份冷淡虽然依旧，
可眼神里好像多了一丝温柔。
莫念恍惚了下，以为自己在拍电影，而身边的是一位优雅温柔又富有成熟魅力的绅士。
好在一抹木调的淡香味提醒了他，连忙扭头看向远处的草原：“没呢，我就是说着玩。”
声音不自在地低下去，怪自己胡思乱想。
他秀气白皙的后颈，如天鹅颈项一般，在阳光底下，透着浅淡的光芒，有种脆弱倔强又柔和的美感。
几秒钟后，贺骞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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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是第一次玩动力滑翔伞，跃跃欲试之余，有些胆小，看到前辈动作特别专业才放心。
只是当他被拽上座椅，发现要和后排的前辈靠得很近后，不自觉地害羞。
尤其是当前辈的脸似乎都完全靠在自己的左肩，他的后背轰轰烈烈地灼烧起来。
都是今天天气太好，热！
莫念绑好安全带，不敢回头，紧紧地抿着下唇。
柔嫩的唇瓣都泛白了。
“OK吗？哪里不舒服？”
贺骞用力拽了拽前后的安全绑带，一只手越过单薄少年的腰侧，握住前方的控制器，“脚呢？”
平时透着淡漠的冷沉嗓音，在此时此刻此景，却透露出异常的安全感和责任心。
似乎是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可以托付要事的、有担当的人。
“嗯，都挺好的。”
莫念看着两只并排踩在栏杆上的紧紧挨着的脚，比了比自己和前辈的腿。
前辈的腿好长，这逆天的比例，简直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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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将摄影设备卡在动力车的一侧，另外一组也坐动力伞跟随拍摄。
在动力螺旋桨启动的一刻，原本刻意保持了几分距离的莫念，本能地往后仰，在心脏悬到心口时，听见耳边有个沉稳安心的声音。
“我在后面，别怕。”
神奇的事，莫念一下子就被安抚了。
但来不及细细思考原因，动力伞已经把他们悬吊往高空，远离地面，强风袭来，他脱口而出的惊艳：“哇——”
高处的空气涌入胸腔，莫念激动地看着眼前逐渐变换的一切，禁不住大喊：“前辈，这个太好玩了！”
好像离得云层也那么近，甚至是越来越近。
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动力车的小螺旋叶高速旋转，声音很嘈杂，莫念没有捕捉到后侧男人的轻笑。
“好棒，我也想上天诶”
“突然发现老贺真有安全感，好靠谱一男的”
“成熟的老贺搭配小哭包，绝美组合！骞移莫化szd”
“这个姿势，嘿嘿我喜欢……”
“节目组的摄影师也是神人，设备也牛逼，居然全程都能跟上”
“昨天文艺片开场的时候，就有人爆料了，贺骞这组跟拍摄影师是目前国内最牛逼的摄影团队，跟老贺是长期合作关系”
“原来不仅可以自带助理，还可以自带摄影团队，又学到了一些没用的知识”
飞到高空，如鸟翱翔时，莫念感受到一种将一切踩在脚底的通快感。
昨晚上不堪入目的脏话、恶言恶语、冷嘲热讽，
都像是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旧事。
莫念瞭望远处的繁华城市。
高楼大厦也不过那么渺小，所以那些人又有什么重要？
蓝色天幕下，大块大块的白色云团，自由自在地飘浮。
在大地与天空之中悬浮，还有什么比享受更重要呢？
“结束后去吃饭吗？”
贺骞性感磁性的嗓音适时出现。
“好啊！”
莫念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答应。
遨游天际之后，去吃一顿美食。
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飞翔的时间太短，莫念下来的时候，望着逐渐减速的引擎，眼神里满是恋恋不舍。
贺骞拽开安全绳索的动作停下：“再玩一次？”
“不用不用。”莫念笑着吐吐舌尖。
再喜欢，也不能在节目里任性。
可爱又单纯，像个顽皮的小孩子。
贺骞不受理智控制般，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两人的互动被镜头抓个正着。
“靠，贺骞上手揉小哭包诶”
“软乎乎的小莫念笑起来好甜，我也想rua”
“莫莫的表情变丰富了！两人开始热络起来了”
“老贺哄小哭包很有一手啊，这门亲事，麻麻已经同意”
“我嗑的CP已经走上正轨，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呢，期待”
-
午后的阳光强烈，车子逆光而行。
贺骞上车后，抽出一副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一波三折的侧脸线条。
戴上纯黑色墨镜后，更有种成年男性才有的性感与张力。
莫念一开始还没留意，等留意上后，就有些挪不开眼。
真想拿着摄影机，直接对准英俊但冷感的侧颜。
车内的直播镜头距离很近，莫念怕叫观众发现自己在偷偷观察前辈，便故作好奇地扭头看着窗外的车流。
“贺骞是帅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是有筋骨有姿态的帅，所以演起各种人物得心应手。”
“小莫念干啥都不看看贺骞？你老公在努力地开屏你好歹也关注下啊”
“贺骞：老子的装逼耍帅，结果老婆不喜欢怎么办？在线等，急”
“我已经在脑补小哭包穿个白色的衬衣，贺骞穿纯黑色禁欲西装的样子了，好搭！”
“姐妹，我有画面了！小哭包委委屈屈地坐在贺骞的一条腿上，□□大佬强制爱哈哈哈哈哈哈”
“？？？是我知道的腿吗？”
“前面的别乱开车啊！超速会出事的（摩多摩多”
跑车内，开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后，依旧沉默是金。
贺骞藏匿于墨镜后的黑眸，不知第几次瞥向副驾驶的少年。
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绿灯时，他仰头，指尖扯了扯衣领，锋利的喉结滑动，干涩的薄唇动了动。
但是等再次开车，贺骞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沉默依旧。
莫念察觉异常，毕竟是在直播，怎么能冷场这么久？
他尴尬，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等到车子再次停下，他听见开车的男人问：
“平时喜欢看哪个导演的电影？”
“嗯？导演吗？”
莫念连忙扭头，仿佛是找到一个救命稻草，可以缓解奇怪的冷场。
逆光中，他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眼眸却像是泛着一圈淡金的光晕，如银河般浩瀚璀璨。
贺骞修长的手搭在档位上，姿态放松地道：“嗯。国内外，有特别喜欢的？”
“有哦！”
莫念快速回应。
只是，前一秒他还兴致勃勃地想开口，下一秒他的大眼睛往直播镜头飘去。
贺骞的眼眸也扫了眼镜头，落在档位上的手抬起来，靠近副驾驶的少年：“写出来？”
莫念一愣，低眸看着宽大的手掌。
手指的关节如竹节一般，修直且匀称，指甲修得齐整干净，几根手指的指根有薄茧。
手掌的纹路清晰，走势甚至有种蓬勃的、肆意的生命力。
贺骞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掌，模样愕然，问道：“不记得了？”
“不。”
莫念只是第一次遇到以这种方式去告诉别人喜欢的导演，很特别。
他伸出手，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男人的手掌时，迟疑犹豫了一秒钟。
贺骞耐心地等，并未催促，墨镜后的双眸正肆无忌惮地，以视线描摹少年青涩软糯的模样。
然而，当少年的指尖触及自己的掌心时，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的贺骞，也不得不为之一怔。
很柔软的触碰，小动物的爪子般，轻轻柔柔地书写。
贺骞的掌心发痒。
莫念聚精会神地写完，仰起脸看他：“前辈知道了吗？”
贺骞快速收回手。
否则下一秒他可能会不受控制地用力揉一揉少年的头发，或者是软嘟嘟的柔嫩脸颊。
隔着墨镜片，他注视少年的眼眸，勾起唇角：“Andrei。”
“嗯！”
莫念没想到前辈一下就知道了。
刚才还担心自己没写清楚呢，毕竟是中文译名，五个字挺多的。
“靠，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有人知道小莫莫写的是什么导演吗？好奇死我了”
“别管导演了，贺骞刚才看莫念的眼神好赤裸裸好勾人啊卧槽”
“把名字写手上什么的，怎么又纯情又涩气的？”
“我刚才看的很仔细，贺骞的喉结还动了动，嘴巴一直抿着，草草草草这该死的突如其来的性张力！”
“小莫莫啊，你可长点心吧，狗男人正勾你呢”
“没关系，任贺骞如何十八般武艺，我们小莫莫就是铁石心肠不动心[微笑]”
“对不起好惨的贺骞哈哈哈哈哈哈”
车里，贺骞解开安全带：“走吧，去吃饭。”
他摘掉墨镜，将之放在置物格上，准备下车。
然而，袖子却被小小的力量给拽住了。
贺骞缓缓侧过脸，纤细的手指尖正努力地揪住那一点点布料，像是在竭尽全力地争取什么，而手的主人则闪烁着两枚亮晶晶的眼睛，满脸懵懂无辜又好奇。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软，透着一点点的央求意味：“前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喜欢的导演呢。”
9. 第 9 章
莫念见前辈异常深邃的双眸牢牢盯着自己，有些害羞地缩回手。
虽然好像有点奇怪，可是他也很想知道前辈喜欢哪个导演啊。
贺骞重新靠回去，眼尾染着难以控制的笑意，“手给我。”
“嗯！”莫念立刻将自己的左手送上，开心地倾身靠近气场强大的严肃男人。
这次，是贺骞垂眸欣赏他的手掌。
手比他的小，手指细长，皮肤白皙得惊人，毫无瑕疵。
掌心肉粉白如小奶猫的肉垫。
柔软的手掌有如雪白宣纸，细红的纹路，如一笔一笔精心描上去的，好比是娇嫩的花瓣上生出了难以察觉的花纹。
贺骞的指腹按在他的掌中，手掌似乎有些不承力般晃了晃，他松了力气。
莫念努力地维持抬手的模样，却也很难不去注意前辈过于优越的模样。
尤其是他开始书写时，柔软的指腹差点让他痒得缩回手。
好在，第一个中文字书写结束时，莫念便已经机灵地为自己挽救了发痒的手掌。“我知道了！”
像是一只飞掠过湖面的小蜻蜓，刚激起一圈圈淡淡的涟漪，便已经振翅飞远。
贺骞的手指还保持着继续书写的动作，听他这么说，才落下去，也有些意外：“这么快？”
莫念莞尔，笑得时候两颊鼓鼓，单纯又聪明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说完，他眯起眼睛笑，有几分狡黠与得意地问道：“对吗？前辈。”
贺骞刚才没有写完的手，像是必须要做点什么似的，往他的脑袋上揉了揉：“嗯。”
莫念顺势歪在车椅里，软绵绵懒洋洋的小模样。
为自己猜对了，也为前辈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导演。
他看着前辈下车，乖乖地等在副驾驶。
相比较上午出门时，他完全被这台炫酷的黑色跑车吸引，此时眼神却禁不住留意绕过车头的高大男人。
从跑车里仰视他时，腿长肩宽，英俊无匹。
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久，莫念心虚地瞟一眼车内的镜头。
等车门打开，他看到前辈弯腰伸出手，连忙伸手去扶，却没想到一紧张，居然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上
——本来他只是要按在前辈的手臂上而已。
下一秒，莫念整个人被有力的臂膀拽出去，猛的站在了前辈面前。
两人身高相差约莫十公分，莫念的视线正落在贺骞的脸上，他连忙甩开脑袋，慌张地松开手，快速低声道：“谢谢！”
-
用晚餐的时候，莫念看着精致的餐点和包厢里，优雅的氛围，有些孩子气地小声说：“前辈，节目组的约会费用给的很高吗？”
他之前了解到的恋综，好像很少会出现高级餐厅。
一般都是嘉宾通过小游戏抢食材，自己做饭之类的。
四人小方桌，由于包厢外是花卉浪漫的小花园。
贺骞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眸光落在庭院外的一株不知名的烂漫的繁花上。
莫念往嘴里送小蜗牛，嚼着味道很好。
他口味偏向于酸甜，但只要不是辣的，几乎都爱吃，不挑食，此时自言自语地低声道：“不知道其他嘉宾吃什么好吃的。”
“小哭包是不知道其他嘉宾在啃草吗？”
“笑死，在家做饭的穷鬼嘉宾表示呵呵哒”
“贺骞：老子辛辛苦苦搞一天约会，你以为是节目组搞的？岂有此理！”
“来个人告诉小哭包啊，不然老贺好惨”
“老贺都无语了吧哈哈哈哈，天然呆真的好萌呀，啾啾小哭包包”
贺骞收回的视线往他纯澈动人的眉眼上滑过，“那你想吃什么好吃的？”
“我？”
莫念看着满满一桌的美食，海鲈鱼、鹅肝、蜗牛球罗勒叶，“这些就很好吃了。”
他看一眼好像没怎么吃东西的人，“前辈呢，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忌口，都吃。”
贺骞如实道，他在外面多年，演剧、拍戏，除了某些身体原因不能碰的食材，基本什么都吃。
法餐精致归精致，分量是的确少，贺骞示意服务员重新点了一道蜗牛罗勒叶。
莫念眼前一亮，又可以吃小蜗牛了，所以前辈也喜欢吃的吧！
和口味相似的人一起吃饭，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他的眼睛清澈圆润，眼波流转时流露出来的那点愉悦的窃喜，别说贺骞，基本观众们都能瞧见他。
“老贺，你就宠他吧”
“宠宠宠往死里宠！小哭包吃得又不多，不就是一道蜗牛！”
“姐妹你去查一下这家餐厅的法式蜗牛多少一盘子”
“一道蜗牛四个，每个122，也不贵，吃得起吃得起（我的口水开始疯狂分泌”
-
晚餐结束后，两人从餐厅离开。
繁华的城市里，没有月色星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将现实照耀得不真切。
坐在车里时，得莫念想起白天玩滑翔伞时的大草原，望着一路闪烁的灯光，遥遥地想，如果在郊区，应该可以看到星星。
一个十字路口，跑车停留等红灯。
马路的上方，悬着一架长长的铁桥，有车行驶而过时，会发出阵阵的响动。
莫念想起了一部电影里的画面，抬眸直直地凝视。
“想去走走吗？”
贺骞的话，适时地让莫念转头：“可以吗？不用立刻回去吗？”
漫画一般的眼睛里印着前面车尾灯的光，宝石一般，璀璨明亮。
“当然。”
贺骞随着绿灯先将车开往前，找到一个停车区。
两人下车后，往铁桥上走去，后面跟着摄影师。
大桥中央是三车道，最外两侧是人行道，地面也是钢铁结构，莫念好奇地踩着上去，幼稚地蹦了蹦，望着桥梁另一端的路灯，问：“这桥有多长啊？”
“过去就知道了。”贺骞利落地将外套脱下来，抛给身后的工作人员，偏头看着他，“跑过去？”
“好啊！”
莫念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情绪，甚至想起了刚才一晃而过的电影
——铁桥上两个男主演和女主演狂奔的画面。
在莫念没注意时，一名摄影师已经拿着机器快速抵达了桥的另一头。
他做出奔跑的姿势，朝着前辈歪了歪脑袋：“前辈，那我数一二三开始哦？”
贺骞扫一眼前方的路，直接开始道：“一、二——”
“二”的字音刚落下，身旁的少年已如风般冲出去。
贺骞莞尔。
莫念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地笑。
这是他在节目以来，第一次表情如此放松和灿烂，毫无顾忌。
车流声，喇叭声，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交错着一簇一簇闪烁的灯光。
被黑色的铁桥梁柱切割的光影间，身旁的男人在同他一起奔跑。
时间像是一瞬间凝滞了。
莫念好像忘记了身在哪里，身体好像腾空起来，两只耳朵顷刻间只能听得到自己，以及另一道很近又很性感的喘息声。
冲到终点前，莫念开始放慢脚步。
他喘着气缓缓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扬起泛红的脸庞，同身侧的男人对视而笑。
贺骞匀了匀气息，问道：“今天开心吗？”
他的手掌搭在铁桥的栏杆上，手背上有清晰可见的青筋，在灯光与月色中，皮肤冷白。
莫念挪开视线，拼命地点点头，黑色的刘海发梢跟着甩动，青春洋溢的脸上透着笑。
他扑到栏杆上，双手靠在上面，滚烫的掌心与冰冷的钢铁相触，舒服得想要喟叹，眼神望向底下的车流：“我以前看电影的时候，就想学电影里这样跑。”
铁桥的栏杆上，两人并肩。
贺骞问道：“什么电影？”
莫念偏过脸，幼稚地眨巴眨巴眼睛：“前辈猜呢？”
一天的相处，让他不自觉地就和前辈亲近许多。
贺骞的眼眸从他被灯光照耀得极其瓷白肌肤滑过，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不清楚，不如你告诉我？”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莫念，却因为这个深邃而极具故事感的眼神而微微愣神。
他连忙转开视线，低声嘟囔：“怎么可能？前辈不可能不知道。”
孩子气地靠着栏杆，用力往下低头，露出线条漂亮的后颈。
像是一只美丽而脆弱的天鹅，弓起优雅的脖颈。
正当莫念走神时，听见身旁靠得很近的男人问道：“没有跟你的青梅竹马一起跑过吗？”
语气沉沉的，夹杂着夜晚的风声，有些压耳朵。
莫念恍惚中，有些害羞地讷讷道：“……没有。”
声音很轻很轻，像是一片坠落的羽毛，从桥梁的高处悬落，往车流人海中下坠。
夜空下，杂乱的灯光中，贺骞盯着前方一台黑色的车辆，挑起了眉尾。
“诶呦，老贺这个问题好酸好酸，酸死我了”
“什么没有？没跑过还是没青梅竹马？”
“哈哈哈哈好醋啊！所以到底小哭包有没有青梅竹马吗呢？”
“不重要！这波竹马打不过天降，我赌贺骞当天降”
“那个，只有我在乎小莫念说的电影是什么吗？”
“让我这个小莫念的死忠粉来，是法国老电影《朱尔与吉姆》法文是Jules et Jim，廊桥奔跑这段是影迷打卡的经典场景”
“姐妹你真是好样的，看起来是把小莫念的微博全翻过了。问题是来了，老贺真的不知道吗？”
“贺骞搁这儿装呢，甭管他，回头装翻车就知道后悔了”
-
两人从廊桥下来，正要走向车，天空却蓦地砸下硕大的雨点。
“呀！”
莫念的鼻尖上正掉上一滴水，可爱地瞪大眼睛。
惊呼中，他抬手挡在自己的头发上。
他的头发可不能沾水，不然要现原形了！
贺骞从工作人员那里将外套取回，迅速撑在少年的头顶，阻挡住坠落的雨滴。
莫念被笼在男人衣服下时，愣了愣，站定都忘记迈步。
原本护住脑袋的手，忍不住揪住衣服的边，明亮的眼眸呆呆地望着身侧的人。
贺骞低沉而简短地说：“走，回家了。”
莫念跟上他的步伐，被他牢牢地护着，像是回到方才两人一起奔跑时的状态。
飘飘忽忽，一脚深一脚浅。
因着突然的雨，大马路上的车流忽的躁动起来，喇叭声此起彼伏，似乎都想着赶紧归家。
莫念坐进车里前，心里恍恍惚惚的，揪住那件外套，温声道：“我来拿着吧。”
贺骞将衣服递给他，绕过车头上车，瞥见少年视线望向车外，神色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
转而，他注意到少年耳朵后边的头发，开始似乎卷了起来。
他猜测到什么似的，轻轻抬了抬眉，而他的衣服正被抱在怀里。
纤细的手指揪住衣服一角。
回程路上，车内两人都保持着沉默，观众倒是聊得激烈。
“我突然不喜欢直播了，刚才贺骞给小哭包挡雨的画面好棒啊，可惜一闪而过”
“@节目组，搞点花絮吧，今晚就出吧，求求了”
“他们刚才一起奔跑的那一段我也要看！没见过贺骞这么陪着一个人玩，太稀罕了”
“是的是的！终于有人说出我的心里话，今天一天我都在想，原来贺骞谈恋爱是这样的状态”
“姐妹，他在追小哭包，他没谈呢！小哭包还没动心呢，哭死”
“一见钟情VS铁石心肠，骞移莫化CP，真有你们的！”
10. 第 10 章
直到回别墅，莫念见到其他嘉宾，好像整个人才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落地。
大厅，李博东顺手递给他一瓶水：“你们今天去哪里约会了？”
“去玩了滑翔伞。”
莫念接过后，赶忙转过身，礼貌地先将矿泉水递给身后的前辈。
李博东问道：“好玩吗？在哪里？”
其他人也围过来。
此时，莫念看到那瓶递过去的矿泉水，又被送到面前，并且瓶盖已经拧开。
他愣怔，赶紧接过来：“谢谢前辈。”
心中竟有些怯怯的喜悦。
大家脸上都一副“磕到了真的”的表情，却只能忍着不敢笑。
贺骞去桌上另外拿了一瓶，站在桌边微微仰头喝水，随着矿泉水入口，喉结有力地上下滚动。
莫念喝完水，拿着瓶盖转上。
李博东的CP贾旭明，问道：“我们刚还说晚上去顶楼看露天电影，你们去吗？”
莫念意外：“不是在下雨么？”
李博东往外张望，反问：“没啊，下雨了吗？”
“市区下了一场雨。”
贺骞拿着水瓶，看了眼某位少年那不能淋雨的头发。
“哦。那我们看电影啊。”
莫念高兴地问，“几点开始？”
顶楼的露天电影，
听起来唯美又特别的样子。
此时，另一位嘉宾段科扬声道：“同志们，我们要等等看电影了，节目组刚发来一个小任务。”
“什么任务？”
“我看看！”
大家围想段科，莫念也垫垫脚。
段科边念边笑：“节目组准备了八张小卡片，让大家根据今天的约会，给CP写一句话！”
随着这句话，贺骞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少年。
李博东问：“卡片呢？”
“这儿呢！”
段科在客厅的小盒子处找到卡片和签字笔，“好像是白天我们不在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
莫念被分到一张白色小卡片，大眼睛悄然看看前辈。
此时的贺骞正站在灯下，华光洒在他的肩上，明明这么多人，唯独他鹤立鸡群、闪闪发光。
贺骞微一动，莫念赶忙拿着卡片往回走。
贺骞：“去哪？”
莫念回首，露出个轻松的甜笑，揉了下头发：“我去房间洗个脸。很快下来！”
刚说完拔腿就走。
转角，莫念顺手拿了前辈的衣服走上楼梯。
——刚才前辈为他挡雨的外套。
不远处的贺骞见状，抿了抿干涩的唇，又喝了一口水。
正好李博东也要上去拿东西，和莫念一路。
大厅里，段科大声提醒道：“你们快写，节目组要八点一起聚一下，看卡片内容的！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五了！”
李博东没回头，扬手：“知道了！上去写还不行嘛！”
上楼时，莫念问道：“李老师，我们明天也是这么安排吗？”
李博东扶着楼梯栏杆差点笑死：“你喊我什么？”
莫念尴尬地脸红：“李老师……怎么不对吗？”
李博东爽快地道：“你喊我东子就行，喊我声东哥也行。嘿嘿。”
在节目里逗逗可爱的小嘉宾，有点快乐。
莫念是比李博东小，所以很自然地喊了一声：“东哥。”
李博东瞧着莫念实在是太乖了，跟自己最小的弟弟似的。
他接上方才莫念的问题，答道：“明天不是这么安排了。你不知道吗？”
“嗯？”莫念的大眼睛一转，茫然地摇头。
他要知道什么？
李博东看一眼楼梯下客厅的位置，压低声音悄悄问：“前辈没跟你说？”
“什么？”莫念更加疑惑。
观众也跟着起好奇心，不知道李博东指的是什么。
李博东笑着道：“本来有其他安排，是前辈跟节目组说了，所以节目组提前把自由约会提到今天的。”
“啊？”
莫念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可以随意改的吗？”
李博东往楼上走，笑着道：“前辈亲自去说的话，当然是可以咯。”
他站在台阶上方朝着明眸善睐的莫念眨眨眼。
莫念可爱懵懂如瓷娃娃般，李博东完全理解前辈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联手节目组一起发微博声明、改节目的流程，以及带他去约会哄他高兴。
谁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可爱被欺负？
不能够的。
莫念没明白他的意思，但看他已经笑着走向房间，也不好再追问。
这一小段路很短，可是莫念大脑中却走马观花一般将今天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等他推门进屋时，起居室的茶几上，摆着一碟子切好的新鲜橙子，六瓣。
夜风从落地窗阳台吹拂而过，站在门口的莫念愣了愣，握着门把手迟疑了几秒钟。
“天啊，橙子什么时候准备的？”
“不知道，这个摄影机没开，可能是出去之前就说好了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磕到了，我真的磕到了”
“贺骞还为了小哭包特意让节目组改流程，这是什么操作？”
“制作人是自己人的操作，本CP粉爽到了谢谢”
“其他嘉宾：懂了，我们只是来拿个过场费用，顺便来节目嗑糖，不必在意我们”
“那个，可以为老贺申请今晚睡在床上吗？边边就好”
“我支持！”
“我也支持！”
莫念将衣服披在单人沙发上，快速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点凉水。
橙子是前辈叫人准备的吗？
还是每个房间都有？
他抽了几张纸巾按去脸上的水迹。
镜子里却像是浮现前辈英俊帅气的脸，以及那双时时刻刻都充满魅力的眼睛。
刚才吃饭的时候也是，他都不敢直视前辈，说话的时候都心不在焉。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定让前辈发笑吧。
就连回家路上还一路沉默。
镜子里的少年情绪有些低落。
嘟了嘟嘴，为自己的不善言辞。
走出洗手间，莫念从床头拿起节目组的小卡片，再从行李箱里翻出签字笔。
他趴在茶几上，嘴里咬住一瓣酸甜的橙子。
正当他准备开始写的时候，忽然抬头，盯着黑色的摄影机，大眼睛似有所思地转了转。
随后，莫念幼稚地沿着茶几转个身，背对着镜头，才开始一字一字地认真写下要给前辈看的话。
“……我们家的乖孩子也学坏了！生气”
“呵呵，是跟贺骞学的”
“这俩怎么的，都对这台摄影机有意见是吗？”
“同步了姐妹们，贺骞在庭院里一个人写卡片呢”
“好期待啊，想看两个人给彼此的话”
莫念将卡片写好，沿着中间的虚线叠起来扣上。
卡片外还有一个【TO：______】
莫念握着笔杆子，蹙眉，写什么呢？
左手摸了一块橙子塞进嘴里继续吮吸汁液。
有了！
莫念灵机一动，快速地在空格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上三个字。
写完，他满意地欣赏几秒钟。
“莫念！好了吗？我先下去了！”
门外传来声音，是李博东。
“来了哦！”莫念将笔放好，捏着卡片往外跑。
-
客厅，其他嘉宾已经围坐在沙发上。
莫念的眼眸一扫而过，第一眼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前辈。
他赶忙将卡片放好，立刻跳上沙发。
和李博东一处。
贺骞的视线绕着少年纤的身影晃了晃。
少年唇上残留的橙子汁液似传来酸甜气息。
不过是酸多过于甜。
“宝贝你在干什么？你的CP是贺骞，你往李博东那里坐？”
“救命，贺骞一直看小哭包呢”
“小哭包在气死贺骞这方面，一直是有一些特殊的天赋”
“完了，我对这张卡片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觉得贺骞之前可能不是动心，是高血压和心脏病”
“哈哈哈哈心脏病，解释很合理了”
李博东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莫念靠自己坐。
谁知莫念开口便是兴致勃勃的语气：“我们一会儿看什么电影啊？”
李博东：“……”
贺骞：“……”
李博东感觉到了某个方向递来的“杀意”，拿起一个抱枕丢进莫念的怀里，苦笑：“你就关心这个啊？”
“啊？”
莫念疑惑，眨了眨眼，明眸一亮，“顶楼的露天电影是我们自己弄吗？还是节目组准备的啊？”
是个语气乖软的好奇宝宝。
“哎——”
李博东仰天倒在沙发背上，他开始替前辈着急。
刚才他在楼梯上还特意告诉莫念，今天的约会是前辈有心准备，怎么到这会儿了，莫念什么都不明白吗！？！
李博东在心中默哀：
前辈，您加油吧！
贺骞倾身拿水杯，沉声提醒大家：“八点了，开始吧。”
莫念抱着大枕头揉揉，忍不住嘴角噙着笑意，有些期待前辈看到自己的卡片。
希望他表达的意思，
前辈可以准确接收到。
站着的段科开始顺口溜：“点兵点将，大兵大将，小兵小将，点到那个我就选谁，一颗米冲到底，不是他就是你！”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挨个点嘉宾。
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正指着李博东：“就你了，第一个！”
李博东没想到是自己，笑着将怀里的枕头丢过去，吐槽：“你这什么东西啊？！”
段科接住枕头又丢给他：“快点去！”
李博东把枕头给CP贾旭明，笑着冲过去找到“TO：东子”的卡片，拿起来悄悄地看。
段科提醒他：“你得给镜头看，不然观众急死。”
李博东故意道：“我得先看看，万一有什么……对吧！”
不过他还是照顾到镜头，一起看到上面的留言，看完他就笑了，默不作声地回沙发，从贾旭明手里把枕头拿回来。
“写什么了？”段科起哄。
“得了，下一个是你！去吧。”
李博东连忙立规矩，“一会儿你再点下一人。”
大家都没意见。
段科看完，紧随其后就是莫念。
这么快轮到自己，莫念也没想到。
他有些期待，希望今天给前辈留下的印象不错吧。
桌上，一张小卡片上写着：【TO：莫念】
莫念看到极其有遒劲有力的笔锋，着实意外。
其他人笑着催他对着镜头打开。
可是莫念想自己先看，还特意用手挡了挡卡片。
贺骞抿住干涩的唇，幽深的眼眸盯着少年那双藏不住心事的大眼睛。
莫念缓缓展开卡片，上面笔迹俊逸，勾折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小时候在国外长大的人写的。
【我最爱你的地方是你的后颈，因为那是你唯一看不见我在看你的地方。】
众人只看到，莫念的神色微愣，而后是抑制不住的弯了弯那双举世无双的清澈大眼睛。
当然，贺骞也没有错过这个神色。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莫念忍着浅笑，将卡片凑到镜头前，让观众也看清楚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是告白吗？！”
“不是不是，是他们在桥上跑的时候，那部电影的台词！”
“所以当时老贺还在那儿装，其实知道这电影”
“是双关啊双关啊！老贺的浪漫！嗷嗷嗷好甜好甜”
“可是小哭包到底知不知道啊？为什么B的动心指数的波动不大呢？”
“天然呆的小可爱肯定不知道！以为是台词吧，气死我了”
“我悟了，老贺追老婆的本事没问题，是小哭包的接收器有问题”
莫念将卡片合上，神色愉悦地坐回去。
前辈明明知道那电影，却装作不知道，故意的么？哼哼！
跳上沙发，他抓起抱枕揉揉。
“你还没有指定看卡片的人呢！”
段科扭头提醒他。
莫念还在走神，听见这话，便看看大家，最熟悉的是李博东和段科，可是他们已经看过了。
他扭头看向一侧保持沉默的男人：“前辈吧。”
贺骞起身走上前，刚走到桌边，仅仅只是看到卡片的称呼时，便沉了沉眉。
【TO：贺老师】
从“前辈”到“老师”，这称呼显然是被定位在某种关系里。
贺骞拿起卡片，侧身没有对着镜头。
这回可没人起哄，大家都在期待。
今天莫念和贺骞约会回来的气氛很微妙，现在莫念又特别指定他去看卡片。
显然是有猫腻。
李博东都用手肘推了推CP贾旭明，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吃瓜。
莫念双眸亮闪闪的。
在前辈打开卡片的瞬间，他揉怀里抱枕的手指都不自觉地用力了。
贺骞扫了一眼，而后迅速看向沙发上眼眸炯炯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将卡片合拢。
“前辈，你还没给镜头看呢！”
李博东不怕死地出声提醒，其实是他自己比较好奇。
贺骞深邃的眼眸有点不爽地看向镜头，导致观众都在猜小哭包到底写了什么，会让他的表情这么诡异。
几秒种后，他面无表情地将卡片展开，贴着镜头。
【贺老师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崇拜贺老师，向贺老师学习！】
观众：……
11. 第 11 章
弹幕看清楚莫念秀气飘逸的字体后，都哭笑不得。
“难怪贺骞脸色都沉重了，这都是啥呀”
“小哭包把他当前辈，当老师，当……散了吧，洗洗睡了”
“我没想到小哭包这么难追，嘤嘤嘤，替贺老师落泪”
“贺老师：谢谢你全家”
“好难哦，贺老师无时无刻不被气死”
直播界面上满屏幕的“贺老师”，气氛顿时陷入诡异的狂欢之中。
莫念同样注视着前辈，见他看完后将卡片放进口袋，脸色酷酷的。
他想，前辈虽然外表冷冰冰，其实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贺骞坐回沙发，架起长腿。
口袋中的卡片有点膈应，又换个姿势，总之怎么坐都不爽。
客厅的卡片环节还在继续，莫念兴致勃勃地看着其他嘉宾。
虽然还不算熟悉，但看到大家的表情还是蛮有趣的。
但，他好像感觉到前辈有些沉闷的样子。
莫念心不在焉地想：难道是今天都在外面，太疲惫了？
他心有歉意，毕竟前辈是因为他的缘故才安排约会，真的很用心。
等卡片环节结束，段科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同志们，露天电影还看吗？”
莫念和李博东异口同声：“看啊！”
“得嘞，那我去研究下怎么放。”
段科跳起来，兴致勃勃地往楼上去，他的CP汪亦紧随其后。
其他人跟着说：“我去准备点酒和饮料。”
“那我搞点小零食水果吧。”
没多会儿，客厅只剩下莫念和贺骞。
莫念从沙发上这头，磨磨唧唧地爬到另一头。
靠近前辈时，他温声细语地问：“前辈？”
贺骞一只手支棱在扶手上，眼帘微合，英俊的脸庞上透着些许淡漠。
莫念乖乖地跪坐着，趴伏在另一侧扶手上，眨巴眨巴眼睛，眼巴巴地瞅着面前的人。
贺骞搭在沙发上的手指动了动，萌生想要去揉揉他的冲动，淡淡地问：“怎么了？”
莫念的下巴抵在手背，模样柔软可爱：“前辈是不是很累了？”
贺骞眉尾微扬，瞥了眼楼梯口，那是回房间的必经之路。
莫念也注意到他的眼神，善解人意地说：“前辈，那你回房间休息吧，不要去看电影了。电影至少要看两小时的，太晚了，万一影响你休息就不好了。”
贺骞听他这反常的一连串的话，问道：“那你呢？”
“我和大家一起看。”
莫念回答道，眼神闪闪发光地保证，“前辈放心，我回房间的时候一定很小声，不会吵到前辈的。”
明眸善睐，语气甜软，偏偏说出的话是不知道叫人笑还是哭。
“嗯……前辈你今天睡在床上，换我睡在沙发上，好不好的？”
贺骞盯着近在眼前的，漫画二次元少年般软萌精致的脸：“嗯，很好。”
他撑着扶手起身，语气加重，“很不错，谢谢你的安排。”
丢下这句话，大步流星地离开。
莫念努力地仰头看向高挑的男人：“……”
怎么感觉前辈比刚才的气压更低了？
他摸了摸耳垂沉思：
前辈是不是真的太累了？
“救救我，这俩在干什么？”
“小哭包靠近贺骞的时候，他眼神都变了，结果……”
“好可爱！好想看到小哭包趴在贺骞怀里哦，这两人的组合太养眼了”
“我想rua小哭包，可惜，小哭包的神经堪比钢筋”
“贺老师好难，真的好难”
“才第二天嘛，我知道你们很急，但请不要急。”
“不是吧，贺老师就这么回房间了？小哭包真就一个人去看电影？你俩搞屁哦”
“赌一个橙子，小哭包可能会跟贺骞回房间”
“我也赌，贺老师会去陪小哭包看电影”
“买定离手，下注下注。”
-
庄园位于郊外，星空澄澈，空气清亮。
楼顶的空间被改造成一个浪漫的露天电影区。
小小的灯球亮着珠光，铺着长长的短绒地毯，摆着四个米白色的三角帐篷。
帐篷里是双人沙发软座，配一个方形的小茶几。
一旁的嘉宾在调酒，是李博东的CP贾旭明，动作十分娴熟老练。
李博东优哉游哉地靠在一边，给他招呼“客人”：“来，赶紧来点酒！”
远处，在摆弄投影设备的段科，喊：“给我一杯自由古巴！”
贾旭明爽快道：“行嘞，这简单，立刻上！”
李博东扬声问一个人走来的莫念，玩笑道：“小莫念啊，前辈呢？不来玩吗？”
莫念轻轻地摇头，看了看桌上五颜六色的鸡尾酒：“这都是节目组准备的吗？”
站在桌子另一边的贾旭明顺手拿了一罐子可乐给他：“你喝这个吧。”
看起来像是个高中生，可不能给喝酒。
“谢谢。”
莫念其实也不想喝可乐，他就是来欣赏下调酒。
段科终于搞定放映机，扬声道：“行了，可以连上，开始了开始了。”
大家拿着酒杯进小帐篷，段科见莫念一个人，便问：“要不我们把沙发从里面扯出来吧？”
“不用！”莫念连忙钻进小帐篷，坐进沙发里，“不用管我。”
他都觉得前辈没来还不错。
不然沙发这么小，两个人要挤在一起，肯定不舒服，还影响前辈休息。
既然如此，大家就不再坚持，各自钻进小帐篷，开始放电影。
放的是黑白老电影《广岛之恋》，改编自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的电影剧本，由同时期的左岸派代表人物阿伦雷乃导演。
莫念之前已经看过，依旧充满了兴趣。
只是当屏幕中的主人公出现时，他却意外地想到了下午在跑车里。
他和前辈两人互相交换“最喜欢的导演”时，互相在掌心写名字的场景。
此刻，他的掌心都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外。
随后是弯腰露出的一张比电影男主角更有魅力更迷人的脸庞。
莫念闪烁如星子的双眸直直地望着他，不过不是惊吓，是被惊喜到了。
他有些羞赧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前辈的脸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会有种直击心灵的冲击力。
“前辈你怎么来了？”
随着男人钻进帐篷，今天已经熟悉的淡淡木调香味变得浓郁了些。
莫念想，原来前辈洗过澡了。
此刻穿着一件灰黑色的体恤衫和一件宽松的长裤，香气，像是来自洗发水或者是沐浴乳，他不是很确定。
莫念往旁边挪了挪，空出点位置，嗫嚅般小声解释：“这个沙发太小了，可能会有点拥挤。”
“没事。”贺骞转身坐好，舒展地伸开长腿。
“嗷嗷嗷我赢了，贺老师果然看不到老婆就会死”
“哎呀，沙发小，你们就抱在一起吧，我们不介意”
“话说隔壁的李博东和贾旭明也好搭啊，两个人性格都非常好的样子”
“是的是的，他们俩相处的时候气氛也很好，可惜好像没动心”
“这时代，恋爱简单，动心很难嘛”
帐篷里暗淡，远处的电影是黑白色调，光线忽明忽暗。
有种暧昧不清的模糊与朦胧。
莫念明明在认真看电影，可是眼神一不小心落在前辈的长腿上。
悄然的，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腿努力地伸直，默默地比较了下。
嗯，的确是他注定无法拥有的大长腿。
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努努力吧。
荧幕上的电影里，男演员拥有传统的周正帅气长相，的确英俊。
但是莫念今晚却觉得，前辈好像更有一种独特的亦正亦邪的气质。
尤其是当光影变幻时，落在阴翳中的深刻的眉眼，透出的是罕见的浑然天成的艺术家般的孤傲、阴郁。
而这种孤傲，又透露出一种超越常人的坚定和执着。
所以，为什么前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仅仅只是老天爷赏饭吃吗？
莫念开始好奇了。
在他胡思乱想时，电影里的女主角亦是记忆与梦境交错。
等女主角思及在战争中死去的初恋男朋友时，莫念才恍恍惚惚地心虚起来，应该好好看电影的嘛。
他用力抿着唇，眼尾余光注意到茶几上的可乐罐，伸出手去拿。
刚握住，凉丝丝的可乐罐就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给抽走。
“咔哒”一声，罐子被按开，重新递到自己面前。
随之而来的，是侧过来的富有魅力到让莫念屏息的脸庞，和在夜色中异常浓郁性感的嗓音。
“别喝太多，太晚了。”
“嗯。”莫念连忙拿起罐子抿一口，缓解一下难以描摹的紧张情绪。
当凉爽的可乐灌进去时，他浑身都松懈了几分，柔声问，“前辈，你喝东西吗？我去拿。”
“不了。”
贺骞继续看电影，第一回对于别人称呼自己“前辈”“老师”，有点烦躁，继而皱了皱眉。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骞感觉到身旁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白皙的手掌偏偏还握住可乐罐子紧紧不放。
他垂眸看去，倒是发现少年的脸庞，在这个角度格外软糯圆润。
贺骞轻轻地取出他手中的可乐，细细的手指像是小猫爪子往他皮肤上扒拉两下。
沙发有点软，莫念无知无觉地往下滑，当贺骞搂住他时，他还往他的肩头处蹭了蹭，自动找个舒服的姿势窝起来。
上午玩动力伞的时候，贺骞就发现他看着身形小，抱在怀里更是小成一团。
骨架小，身体轻，只有脸颊肉呼呼的，尤其吃东西的时候，两颊一鼓一鼓，很可爱。
晦暗的灯光里，贺骞的手臂将怀里人护得极为周全。
电影屏幕，正到异国的男女主角因为无望的感情而即将分离的悲情桥段。
贺骞的嘴角却弯了弯。
睡着的莫念有些怕冷似的，在贺骞臂弯间拱了拱，等搂在身上的手臂更用力的抱紧，他才安心地继续睡。
毛茸茸的头发蹭得贺骞脖颈处的皮肤有点发痒，手指轻轻地触及软软的头发，尤其是覆在耳朵上的微卷的地方。
此刻安静极了，只剩下电影里两位主角冗长的对话。
以及莫念温热而柔软的呼吸声。
等电影结束，贺骞的手臂穿过莫念的两膝下，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钻出帐篷。
同样快速钻出帐篷的李博东伸了个懒腰。
他轻呼了一声，动静不小。
星空下，贺骞皱了下眉。
好在怀里的人倒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博东侧过身就见前辈公主抱着莫念，又是惊又是喜，拼命忍着笑，拽CP贾旭明一起看。
贺骞同他们稍点了点头，便抱着人先下楼。
他身后，李博东拼命拽贾旭明的衣服，换来贾旭明调侃：“我们也抱一个？”
李博东笑着往旁边跳远：“得得得！太刻意了吧！”
贾旭明往前，豪爽地说：“怎么会，来！”
这下李博东不干了，推他：“去！哥哥抱你还差不多呢！”
贾旭明揉他头发，李博东也踮脚要去揉他，两人打打闹闹，挨挨蹭蹭。
不管是哪一对CP粉丝，都在疯狂嗑糖。
“李博东俩也不错啊！如果成两对，这节目可太厉害了！”
“贺老师真是实干派，直接抱上手了”
“不得不说这个体型差，抱起来真带感啊”
“小莫念好乖哦，就窝在老贺怀里，像是一块小软糖”
“嗷！橙子味小软糖！又甜又可爱”
直播画面中的贺骞，抱着怀里的少年。
宛若骑士抱着他的王子。
酣睡中的少年，体恤衫的领口歪斜，露出精致的锁骨。
奶白肌肤衬着小小的红点，正勾着贺骞的视线。
贺骞不着痕迹地扫过怀里人，身体的分量太轻盈。
只有早餐能老老实实吃完，中午下午吃饭的时候，虽不挑食可吃得很克制。
不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还是在可以控制摄入。
贺骞稳步穿过走廊，进入卧室床边。
随后镜头便什么也拍不到了。
“为什么里面没有拍摄啊？伦家真的很想看看床上的戏份嘛”
“老贺，不要对我们小哭包动手动脚！”
“我就不一样了，该动手还是要动手的（bushi”
“等一下，A的动心指数突然开始波动，A是贺骞吗？是吧？”
“卧槽发生什么了？小哭包没哭啊？”
“难道小哭包被弄哭了？卧槽卧槽……”
卧室，床上。
漫画般纯美的少年肌肤雪白，几乎和白色被罩与枕头融为一体，随着清浅的的呼吸声，面色淡淡地泛着粉润，轻轻阖拢的眼眸上，眼皮下弯出一道半圆弧，细细密密的睫毛又长又直，像是上天精心描绘的娃娃般精致迷人。
贺骞站在床畔，垂眸，静静地注视。
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及少年的耳际时，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在桥上，他问及青梅竹马时，少年害羞又回避的反应。
啧。
贺骞的手指在他耳朵上的卷发处扫了一下。
-
入夜，庄园住宅的侧翼，工作人员居住的别墅，枝繁叶茂的小庭院里。
清冷的明月高悬，两把老藤椅并列，两个男人各占据一把，其中一人是贺骞，另一人是节目组制作人安泳。
安泳手里夹着烟，徐徐喷出一口，侧眸看着身旁沉默不语的老朋友好兄弟，笑着问：“我看你是要抽根烟了。”
一盒烟从安泳的手里抛到贺骞腿上。
贺骞手一挥，抛回去。
他仰躺在椅子里，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凝望一轮月色。
月华如水，衬得男人如月光旖旎迷人。
安泳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抽烟问：“昨天某些人还说，是吧……嘿嘿。”
他这话意味不明，但懂得都懂。
贺骞没接话。
“那今天呢？”安泳问，“又是发声明又是搞约会。”
他看贺骞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故意道，“贺骞？”
“老贺？”
“贺老师？”
贺骞终于给了点反应，抬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深夜的嗓音有些低哑深沉，但是透着烦躁：“别鹦鹉学舌。”
“怎么了，莫念喊你贺老师，你还把小卡片往兜里揣，我喊你贺老师就成了鹦鹉学舌？”
安泳摇头，“你是什么双重标准？”
贺骞皱眉，手肘撑在扶手上，眸光虚虚地望着指尖。
良久的沉默让安泳“哼”笑一声：“贺老师，你完了，你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今天和莫念约会的细节吧？”
贺骞垂落手，答非所问地道：“你昨夜没看到，他哭得太难受了。”
眼睛，鼻尖，连耳朵都哭红了。
可怜委屈无辜伤心……
“你看了，也会想要——”
贺骞仰起脖颈，锋利的喉结滚动，分秒间措辞，“帮他。”
“真就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安泳叹着气笑，忽略贺骞这些口是心非的说辞。
“贺老师，你扪心自问，你就不想让他给你换个称呼吗？”
一想到当时贺骞看到卡片上的内容时，表情变换，他就想笑。
安泳当初请贺骞帮忙的时候，可真的没想到，贺骞会在自己节目里“栽跟头”，真对一个不认识的嘉宾动心。
尽管贺骞口是心非，死不承认。
贺骞闭上双眸，神色冷清：“他是尊重我，怎么到了你嘴里就阴阳怪气？安老师，你也有点分寸。”
“尊重？哈哈哈。”
安泳差点笑岔气：“我跟你说，你再有分寸下去，等节目结束，他都不知道你是真动心。这莫念啊是真单纯。”
他抬脚，踢了踢贺骞的老藤椅，“动心了就好好追，别藏着掖着。你一把年纪，你不急，你妈也该着急了。”
其实贺骞才二十六七，论理，是该好好搞事业的年纪。
他也从来没有所谓的对谁动心，更何况莫念，看起来真是太年轻，太稚嫩，太青涩。
像是春日里刚冒出尖尖的小嫩叶似的，风一吹颤了颤都叫人心疼。
安泳正说着，贺骞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
贺骞拿出来一看，瞥了眼安泳：“你这么惦记我妈，就把她盼来了。你跟她聊？”
安泳这会儿笑得更盛：“来，我来跟伯母聊！”
贺骞还真的把手机给他，让他去跟母亲闲扯淡。
他慵懒地躺在椅子里，望着月色沉眉敛目。
安泳在旁边倒是大大咧咧地与贺骞的母亲，陈女士打招呼唠嗑，说的是英文。
先问候旧金山的气候，再说贺骞这次节目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提到那个名字——“莫念”。
贺骞扭头看他，眉头皱了皱，将手机抽回来，有几分懒洋洋地道：“妈，早上好。”
安泳在旁边又点一根烟，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陈女士在电话里说：“我看小莫挺好，乖得跟个小娃娃似的，你小时候能有这么乖，我倒是烧高香。”
贺骞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母亲嘴里的“小莫”，冷眼飞了安泳一刀，解释道：“只是参加节目，安泳的嘴巴不可信，你别听他胡扯。我……”
也不知道怎么的，话就卡在唇舌间，说不上来。
原本他该说什么？
说他对莫念不是动心，没什么感情方向的想法，亦或是两人不熟悉。
但是话到这里，贺骞自己就卡顿。
像是有一根牵引他的神经，叫他不要轻易盖棺定论。
安泳笑得是眉飞色舞，恨不得给他加点儿欢快的BGM的节奏。
陈女士倒也爽快：“没有就没有了，阿骞，妈妈是想跟你说，要是你不能和小莫谈恋爱，也不妨碍妈妈收他做个干儿子嘛。”
贺骞：“……”
怎么就绕到这一茬？
夜色虽然安静，可是手机的声音小，安泳什么也听不到，只见贺骞眼神微妙的凝滞，越发好奇：“伯母说什么了？”
贺骞懒得理会，只对陈女士道：“你要收你也得来，总不至于叫他特意为了你这么个没见过的人，远渡重洋飞旧金山吧？”
陈女士在美国当教授，整日比贺骞还忙碌，贺骞倒是不认为她真有回国的打算。
谁知道，陈女士倒叫他大吃一惊。
“阿骞，你小看你妈妈。”
陈女士道，“我有这等诚意，自然是要从旧金山来见他。你不喜欢人家，我可喜欢。”
贺骞简直重新认识这位雷厉风行的亲妈，总以为她在别的事情上出格就罢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办就要办？
到时候往莫念面前一杵，他怎么解释？
说家母看你不胜欢喜，要收你当干儿子？
贺骞反驳道：“您别吓坏他。”
陈女士有理有据：“我怎么就吓坏小莫了？我学生都说我是校园里唯一慈祥的老师。”
贺骞没法继续跟她辩白，从没设想自己的亲妈会做这等事，只能无奈：“妈，我们这是在录节目。”
“可是你动心了呀。”
陈女士振振有词，“你喜欢他。你不能否认这是事实。阿骞，你可是我们家最讲道理和逻辑的人，怎么现在不讲道理了？”
贺骞冷冷地瞥幸灾乐祸的安泳：“那个东西不准。”
安泳立刻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在旁边轻呼：“准的啊！伯母您别听他说的，这真的很准。我们有科研试验结果，绝对准确！”
陈女士在电话里叹气：“准不准的也不重要，反正人家现在也对你没感觉。”
“……”
贺骞：“妈，您不准备出门上课了吗？我也要休息了。”
安泳听他这冷调子，就知道是聊不下去，却很想笑。
陈女士倒也没说什么，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就挂了。
另请他拿出做电影的努力，给自己追个伴儿。
贺骞挂断电话，手机丢在茶几上，烦躁比刚才更甚。
倒也不是陈女士的这几句话，单纯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安泳问：“你妈说什么了？你这么不痛快？”
贺骞的大脑里第一反应是“反正人家现在也对你没感觉”，薄唇动了动，语气冷淡：“不关你的事。”
安泳倒在躺椅里快笑死，难得见到贺骞也能这种莫可奈何的模样。
“得了，贺老师，咱还是洗洗睡吧。”
贺老师本人嗖的一下从躺椅里坐起来，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的嫩叶浮动。
安泳好奇不已，也直起身子问：“怎么了？”
贺骞叹气，自言自语：“我妈不会真跑来认他做干儿子吧？”
前言不搭后语的，安泳没听懂：“什么？谁？”
贺骞懒得跟他说话，站起身，迈着闲适的步子回主宅，撂下一句话：“反正不是你。”
安泳一人坐着，反应倒是快，立刻想明白了，喊着道：“贺老师你就加加油吧！不然回头莫念就该叫你哥哥了！”
贺骞背影萧瑟，头也没回。
今晚连中指都懒得奉上。
-
回房间的路不长，贺骞走得慢。
昨天进节目之后一直呆在这里，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靠近主宅的庭院时，他的摇脑海里浮现了少年盈满泪水的眼眸。
贺骞站定，也不知在沉思什么。
庭院里枝叶簌簌，却不是风动。
-
回到房间。
贺骞原本要往床边踏去，却堪堪停住，只站在起居室，垂眸而站。
床上匀称而细微的呼吸声，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耳朵，勾起某种被压抑在心底的欲望，在夜半时分，开始摧枯拉朽地折磨他的意志，驱使他做出一些不可控制的行为。
可是，贺骞始终没有迈出步子。
他多年来引以为傲的理智，尚且可以占据上风。
然而，理智也仅仅只是回归了不到片刻。
几分钟后，贺骞认命似的，放纵自己落座在飘窗上，曲起一条长腿，后背抵在寒凉的墙壁上。
月光笼进房间，照着他的影子倾斜向床。
他的手臂垂落在膝上，修长的手指间，缓缓地绕着一根墨绿色的布条。
缎带布料滑腻微凉，在手指肌肤上滑过时，像是一条充满请欲的青色小蛇缠绕上来。
12. 第 12 章
这一晚，节目组加班加点地制作出“莫念贺骞约会”的集锦视频，一经发出就冲上了热搜。
两人乘坐动力滑翔伞上在天空遨游、在跑车内在彼此掌心书写、在桥上的意外奔跑……
林林总总的细节，都叫观众拿着放大镜，各种捕捉。
“我甚至看出贺骞对小哭包的几分小心翼翼的呵护和宠爱”
“是小哭包太好了，贺骞才这么小心地护着，换我我也护着，就是还不快点动心，臭宝！”
“才第二天呢，已经很好很甜了”
热搜上，几个词条居高不下，#骞移莫化我嗑定了！#、#甜宠文照进恋综#、#这就是电影人的恋爱模式吗#。
“你们说贺骞参加节目之前，有准备谈恋爱么？”
“爱意自然是凭空起，真正的动心，从来都是猝不及防”
“呜呜呜，喜欢骞移莫化CP”
“两个人互动又自然又甜蜜，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在拍摄偶像剧呢”
“现在入坑还来得及吗？我原地等一个小哭包动心！”
“神经粗大的小哭包估计要过几天了，贺老师加油”
没过多久，#莫念#也被顶上热搜。
他关于电影的微博下面都是观众的打卡。
“原来小哭包每天一个人看这么多电影，难怪听见看露天电影就很感兴趣”
“原谅宝贝没有陪着老贺去休息了，啾啾宝贝”
“小哭包很喜欢演戏吧，希望以后可以有很棒的作品！期待”
“@贺骞，贺老师快来哦，这里有小莫莫喜欢的电影场景，快陪他复刻啊！”
“贺老师估计已经看过了才安排的约会哦！真的是很宠了。”
自然，也有很多的观众对于“恋综”类节目的免疫，理智地认为都是剧本安排。
“贺骞如果是A，A在第一天第一眼就动心？这你们也信吗？多大的人了”
“贺骞和节目制作人安泳是铁打的哥们，这点估计大家都知道了，为了节目炒作，搞一个意外动心，不稀奇”
“很可能小哭包也是局中人，大家都在演戏而已”
“嗑糖还是要谨慎，毕竟几天之后节目结束，可能两个人都说不熟呢？”
“现在嗑的多么热火朝天，到时候就撕得多难看”
“我反正不信一见钟情，不粉任何一个，纯粹看戏”
-
翌日，清早。
莫念睡得舒舒服服地醒来，刚睁眼就发现自己居然在床上。
昨天不是和前辈说好，他睡床，自己睡沙发么？
莫念瞬间清醒，一骨碌爬起来，远远地望向起居室。
沙发上只有搭在一旁的被子和枕头，不见人影。
莫念安静地侧耳倾听。
卧房极为安静，除了他没有别人。
莫念迷惑地挠了挠头发，昨晚他不是在顶楼和大家一起看电影么？
后来……
他想起前辈进帐篷，之后自己喝可乐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嗯？
那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
被嘉宾们抬下来的吗？
莫念疑惑中起身，想着别墅内外都是摄影机，前辈应该丢不了。
他先去洗漱和洗澡。
套房洗手台的对面，是半人高的一整排窗。
晨光美好灿烂。
莫念一边刷牙，往明媚的窗前站了站。
暖阳的光芒，在绿莹莹的大草坪上洒下金辉，烂漫的鲜花与绿叶迎风招展。
一道身影抽不冷地入目而来。
穿着灰白色运动装的高挑男人，正在慢跑。
是贺骞。
这么早去跑步么？
莫念举着牙刷，不由自主地欣赏身姿矫健、挺拔有型的前辈。
没多久，另一道身影出现。
是嘉宾段科，也是去晨跑的。
段科比贺骞矮一些，身形更轻盈，帅气逼人。
两人打了个招呼，画面看上去极为和谐。
似乎相谈甚欢。
暖光里，莫念眯着大眼睛，发呆思索。
远处的一道眸光遥遥递来。
贺骞扭头看向套房窗口的方向。
“咳咳咳——”
莫念赶紧避开，猛的咳嗽起来，一只手扶着白色的大理石洗手台。
他着急地开始刷牙，脸却红了。
前辈怎么突然就看过来？
应该没看到自己吧？
大眼睛认真地瞟一眼窗玻璃。
理论上，从那么远的地方看过来，应该看不到。
还有太阳反光呢，肯定看不到！
莫念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刷完牙冲进淋浴间准备洗澡。
顶部的方形大淋浴从上而下倾洒水流，如瀑布一般
莫念闭上眼睛仰头。
被暖流包裹冲刷时，太舒服了，他忽然想起前辈身上的木质香气。
是洗发水，
还是沐浴乳？
鬼使神差，莫念将湿掉的刘海往后抹去，揉了揉眼睛上的水，认真研究架子上的瓶瓶罐罐。
套房有配好的洗浴用品，但是前辈的用品是自带的玻璃瓶。
棕褐色，像是实验室里的防光棕瓶。
一瓶写的是“Equalising shampoo”，洗发水；
另一瓶是“body cleaner”，沐浴乳。
莫念盯着棕色瓶子的外贴纸研究起来，口中念念有词：“eucalyptus leaf？桉树？尤加利叶？……难怪会有淡淡的苦调木香，peppermint leaf是什么叶子……”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是熟悉的薄荷叶。
高兴地仿佛在考场上猜中出卷人的出题意图 。
“但是，这个mistletoe leaf和fennel seed，又是什么叶子和种子呢？”
莫念蹙眉，不自觉地拿起瓶子，试图转动一下。
他想看看另一边有没有配图之类的，好猜测这两种植物的种类。
却不料，他一不小心按到了开口，里面的洗发乳被挤了出来。
莫念本能地对着瓶口伸出手。
手掌心是一小团乳液，散发着迷人的草本香气。
他懵了。
啊这，不会是算他偷前辈东西吧？！
他真的只是想研究下配方啊！
现在怎么办？
大眼睛的眼尾耷拉下来，无奈又崩溃。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是除了老天爷谁知道。
直接冲掉吗？
前辈的东西应该蛮贵的，会不会很浪费啊？
而且这么好闻且特别的香味。
一滴水从他刘海上掉落，顺着精致的眉尾滑落。
他努力地抬眼睛，往上看看自己湿掉的黑色刘海。
索性心一横，他将掌心的洗发乳抹到头发上。
还是等会儿老老实实地跟前辈道歉吧。
就说……就说他不小心挤到了……
很快，从头发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捕获了莫念。
尤加利叶搭配薄荷叶的味道，清爽又特殊。
刚抹在头发上时会有淡苦的味道。
挥发一会儿，苦味散去留下的是清淡而优雅的木质调香气。
莫念吹头发的时候还揪住发丝嗅嗅，实在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像是喷了好闻而特别的香水，心情愉悦。
然而，愉悦感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下一秒，他耷拉着大眼睛，开始纠结：
要怎么跟前辈说这件尴尬的事呢？
-
客厅。
贺骞刚锻炼完回来，他本来是在大宅侧翼的健身房，但想感受下早晨清新的空气，就出去跑了两圈，后来遇到段科，基本是一边走一边闲聊，没怎么跑动。
大家也都陆陆续续起床，有嘉宾去厨房看早饭吃什么，而一位嘉宾贾旭明则在为CP李博东准备早餐。
段科进厨房后笑着挤兑：“怎么的，还要展现厨艺吗？你又会调酒又会做饭的，可把我们比下去了。”
贾旭明笑了：“我又不做给你吃，你让那谁给你做。”
段科故作叹气，摇头道：“这恋综不好，应该改成求生综艺，这样估计你更有表现余地。”
贺骞倒了一杯温水，站在一旁听他们闲扯淡。
忽而，一阵熟悉的味道越飘越近。
淡淡的木质香气。
是他洗发水的味道。
贺骞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被轻轻地戳了戳。
动作很轻很小，带着点试探性。
他端着水杯，缓缓扭头。
少年穿着白色柔软的体恤，站在他身后侧，伸出一根白白软软的手指。
指尖正一下触及他的小臂。
一瞬间，贺骞就知道熟悉的香气来自于哪里
——少年刚洗过的毛茸茸的头发。
莫念赶忙收回手，大眼睛眨巴两下，涌动歉意的神色。
声音小小：“前辈，你可以不可以过来一下。我，我有个事情，跟你说~”
语气太软了。
像早晨庭院里的花瓣，柔软地承受不住一滴露珠。
贺骞手里的温水，瞬间泛起一阵阵细细密密的涟漪。
“怎么了？”
莫念的大眼睛微转，悄悄观察摄影机的方向。
贺骞敏锐捕捉到他的视线，放下杯子，微抬下巴示意：“去那边说。”
莫念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摄影机无法拍摄的墙角。
“？？？？这俩是要说什么悄悄话吗？”
“我还说今天小哭包起得早，可以早点看，好家伙”
“别人是生怕镜头少，你俩是嫌镜头多？啧啧啧打shi你们哦”
“搞镜头的罪魁祸首是贺骞，别骂小哭包！”
“小哭包好像心里有事诶，刚才戳贺骞的模样让麻麻心生怜爱了~”
角落。
莫念纠结措辞，怎么开口说刚才可笑的事情呢？
一只修长的手掌忽然靠近他的脖子。
他一愣。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的衣领处按了一下。
原来是掐录音设备。
莫念太入神，都忘记这茬，他朝着前辈露出暖暖的笑容
——前辈真是个很细心的人！
墙壁三角区里，贺骞感觉到少年头发上的气息越加清晰。
心情无端愉悦晴朗，一侧肩膀闲闲地靠在墙上，语气淡然：“出什么事情了？”
“就是我……”莫念尴尬。
背在身后的手指抠了抠墙壁上的黑白复古花纹砖。
他把心一横，快速道：“我刚才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就是我闭着眼睛洗头，结果不小心拿错了洗发水，就，就，用了前辈的洗发水。”
声气儿越来越轻、越来越弱。
听着却也越来越软，软得人心头都泛着糖水的甜味。
贺骞保持着姿态没动，注视着乖软的可爱少年，微微皱了下眉：“是么？我怎么没闻到。”
“嗯？”
莫念意外的扬眉，大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不会啊，不是很香么？”
贺骞依旧正色，语气不疾不徐：“你过来点。”
“哦。”
莫念靠近一点点。
特意偏过脑袋，往前辈面前凑了凑。
两人身高相差近十公分，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视线刚好落在前辈清晰锋利的下颚线与耳朵上。
眼帘垂落，便注意到前辈的锁骨和肩膀。
前辈的周身都散发出一股蓬勃的温暖的热气。
莫念猛的一下脸红了，意识到两人凑得这么近。
连忙往后退，抬起手想用手掌按一按发烫的耳下肌肤，口中讷讷道：“前辈，不好意思哦。”
那个洗发水的瓶子不大，他还按了那么多出来。
真是尴尬呢。
随后，一只修长的手搭在他发顶，轻轻地揉了揉。
“嗯？”
莫念缓缓地抬头，正见前辈眼底藏着罕见的笑意，英俊的脸庞缓缓靠近自己。
他的眼睛慢慢瞪大，星空一般的眼眸里逐渐逐渐印出富有魅力的脸庞。
那双深刻幽邃的眼眸更是直直地盯着他。
莫念的话都变得不利索，磕磕绊绊：“前……前辈？”
随着他羞赧到垂头的动作，柔顺的黑发垂落下来，像是覆在白玉般的肌肤上。
漂亮精致得世间难寻。
覆在他头发上的手指，徐徐地撩起耳际的发丝，指尖擦过他温热的耳朵。
每经过一处，便带起一阵阵酥酥麻麻的细微电流。
莫念心中从未如此发慌。
贺骞深眸的视线，从他不断扇动的羽睫一寸一寸地落到唇齿间，低声问道：“喜欢我的洗发水？”
他的眼神彻底地牵引住莫念。
他惊得微微启唇，露出珍珠般的贝齿，呆呼呼地点点头。
猛然间，莫念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仓促地改成摇头。
这个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前辈眼底起了波澜，像是在戏谑。
他脸红耳烫地连忙解释：“我不是的……”
声气更加小的，带这点小可怜劲儿。
没等贺骞开口“饶恕”，面前的少年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慌不择口地问：“前辈，要不然我，我补偿你好不好的？”
刹那，贺骞的眉尾即将抬高。
不过他压住了眉尾，神色淡然地颔首。
13. 第 13 章
莫念委委屈屈地耷拉着大眼睛，从角落进入观众的视野中，磨磨唧唧地走路，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他身后，则是双手插兜，迈着愉悦步态的贺骞。
“诶唷，这是怎么了？贺老师给昨天报仇呢”
“小哭包委屈起来的时候真是很想rua一rua”
“贺骞干嘛呢？欺负我们哭包包吗？”
“呵呵，狗男人！露出原型了是不是！昨天还对我们小莫莫这么好，今天就开始欺负了！”
莫念瘪瘪嘴，走到餐厅去，脑海里还是被前辈用“颜值暴击”的震撼，还有前辈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耳朵边边时，奇奇怪怪的感受。
至于补偿，前辈倒是非常善良，并没有立刻提要求，说是等他想到再说。
真是的，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动人家的洗发水呢！
好奇害死猫。
可是真的很好闻诶，莫念抬步时，如小猫咪一般轻嗅空气中如影随形的气息。
身后的贺骞，注视他蓬松柔软的黑色短发和修长瓷白的脖颈。
第一次感受到这瓶洗发水的味道，原来还可以如此特别。
-
餐厅，桌上摆着中式的豆浆油条和西式的吐司、培根。
其中有一份特别款，心形的寿司搭配心形的荷包蛋。
莫念看着特制早餐被送到李博东面前，惊奇地问：“这是哪里来的？”
心形寿司？
真特别。
段科拉开一把椅子，调侃道：“这可是我们旭明哥哥一大早，起来特意给李博东小朋友做的爱心早饭啊！”
李博东立刻反问：“怎么说，你要跟我抢吗？”
段科赶忙往一边躲避，笑得蔫坏：“我哪儿敢碰呢。”
莫念后知后觉地想：贾旭明都给李博东做早饭呢，那岂不是……
他有点分不清楚状况，搞不懂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真的，大眼睛瞧着寿司出神。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配料，看起来蛮好吃的样子。
一根油条被送到莫念面前，贺骞提醒他：“吃早饭。”
“哦。”
莫念悄悄看一眼前辈，心道：昨天前辈安排了那么用心的约会，可是他都没表示过感谢。
他捏着油条，殷勤问：“前辈，你早餐喜欢吃什么呢？”
桌对面的段科喝着豆浆，忍不住笑。
若对面坐着的不是贺骞本尊，他必然要调侃一句莫念——当然是你做什么他都喜欢吃啊！
奈何是贺骞，他可不敢。
贺骞看着他细细的手指直接捏着油条外包装，一口一口的咬，两颊鼓动起来，吃什么都是一副很美味的满足模样。
他拿着筷子，问道：“你要给我做吗？”
莫念想了想，眼眸闪烁，害羞又真诚地道：“我不会做饭，但是，我明天可以早点起床去买。”
“咳咳咳咳……”
“噗——”
对面和旁边几人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
李博东吃着寿司差点噎住了，狂喝两口贾旭明送过来的纯净水：“小莫念，咱们不带这么敷衍前辈的啊！”
对面的段科也猛点头，捧哏似的说：“对啊，小莫莫，你这话让前辈听了多伤心。”
左一句“小莫念”，右一句“小莫莫”。
贺骞倒是不清楚几时他们跟身旁的少年这么熟悉，熟悉得都改了这么亲近的昵称。
莫念羞赧。
可是他不会做饭，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微微垂眸，像是想到什么又猛的扬起脸，双眸透着机灵聪慧的光芒：“我可以学。”
他还特意问贾旭明，“贾哥，我可以跟你学做饭吗？”
瞅一眼李博东碟子里的寿司，“做寿司可以吗？”
贾哥？
贺骞扫他一眼，看他这又甜又乖的模样，没等贾旭明回答，他就说：“你要学，我教你，我会做。”
贾旭明本来就感觉前辈的杀气有点重，这会儿立刻道：“还是前辈教吧。我其实会得不多。”
莫念狐疑地看着贺骞没做声，大眼睛闪动的眸光似乎在说——前辈你真的会做饭吗？
你不要骗人哦。
看着他这怀疑的小表情，贺骞放下手里的筷子，沉了沉嗓音：“你不相信我？”
桌边其他人开始窃笑，又得憋住，还不方便插嘴，都暗笑吃瓜。
莫念想起来这可是录节目，前辈还是成名已久的人，他怎么可以轻易怀疑。
他连忙摇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我不知道前辈会做饭。”
默默低头开始啃油条，不想说错话。
随即，脑袋被揉了揉，手掌心热乎乎的，莫念不反感，眼尾还悄悄瞥一眼男人。
“晚点教你。”
莫念轻轻地点了点脑袋，喝着豆浆：“嗯。”
“老贺真的每分每秒都会被小哭包气死的节奏，笑死我了”
“靠靠靠，老贺又揉小哭包头发，我也想揉”
“刚才那个拐角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们俩……啧啧啧”
“这该死的呼之欲出的奸情，而我却一无所知”
“B的动心指数一直在波动，就是没有任何异常，好奇怪啊”
“新来的观众吧？其实这个CP叫做，一见钟情VS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小哭包get”
午餐进行到一半。
负责在节目里发放任务的小姐姐不知道从哪个门，一闪而进。
李博东最先发现：“你怎么来了？今天有什么特别安排吗？”
小姐姐点点头，站在桌尾。
一桌的嘉宾都望向她，偏偏坐在最远处的贺老师在给小莫老师抽纸巾，真有爱。
她轻咳一声：“各位老师早上好，我有一个很小的小任务给大家。”
这下大家都留神起来。
小姐姐看着平板电脑道：“吃过早饭后，希望各位嘉宾再花一点时间，为对方挑选衣服再次装扮。”
“是要穿情侣装的意思吗？”
段科手里端着豆浆，看看自己的CP，问道，“没有怎么办？”
小姐姐解释：“主要是互相打扮，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不一定要穿情侣装。”
“懂了懂了。”李博东笑着帮忙解释，“是互相打扮的过程比较重要是吧？”
小姐姐给他竖个大拇指，会自己解读的嘉宾就是好沟通。
不过，她露出神秘的笑容，迅速抽出一张卡片，走到莫念和贺骞的旁边，将卡片送上：“两位老师，这是你们单独的任务哦。”
“是什么？”
莫念好奇，想伸手去拿，但看到前辈也伸手，便谦让地等前辈拿了再看。
大家也问道：“这是什么？还有嘉宾的单人任务？”
小姐姐点点头，离开餐厅。
莫念捏着小瓷勺喝豆浆，假装不在意地说：“前辈你先看吧。”
贺骞打开卡片快速扫一眼，幽深的眼眸瞥向乖乖吃东西的少年，又将卡片合上，放在一旁。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哦。”
莫念想，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前辈不会这样反应吧？
他没多想，开始悄然思索刚才的小任务。
给前辈打扮吗？
可是前辈穿得简约帅气，没什么好特别打扮的吧？
再说，前辈粉丝特别多，万一他给打扮难看，说不定又有人说自己。
莫念有些犯难，吃东西时都折起了眉心。
其他嘉宾也都很想知道，他们单独的任务是什么。
奈何贺骞不准备说，也不好直接开口问，藏着猫爪挠心般的好奇。
“卡片写的是什么？刚才的小姐姐笑起来很微妙啊”
“为什么老贺不跟小哭包说？”
“大庭广众不合适？是不是两个人的小任务？”
“姐妹们，忘记那个惩罚了吗？很可能是那个随机掉落的亲吻啊！！！”
“嗷嗷嗷嗷它来了吗？它终于来了吗？”
“制作人，你是懂我们观众的。”
“小哭包和贺老师的荧幕初吻就这样要贡献给我们了吗？激动”
“万一不是的话，我们组团去揍一顿节目组制作人”
莫念和前辈上楼的时候，默默地往后退一步，落在台阶下，若有所思。
踩在上面台阶的贺骞留意他的顿步，扭头看下来。
窗外的光芒从他身后照来，显得身形极其高挑。
光线中，棱角分明的脸庞被光线切分出冷暖不同的色调，威严与压迫感顷刻间袭来，本就仰视他的莫念一下子晃神。
贺骞关注台阶下的少年，见他似乎有些思虑，眉心微蹙，问道：“没吃饱？”
“啊？不是不是。”
莫念闷头，拍着楼梯扶手往上踏。
走一个台阶手掌就拍一下，走了好几步，才用力锤了一下栏杆。
“哦！我知道了！”
他猛的转过身，这会儿变成他在台阶上，而方才停留没动的贺骞变成仰视他。
挺巧的鼻尖，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以及阳光在柔顺的发顶似形成了一个漫画般的圆形光圈。
贺骞想起少年时代，学拉斐尔的圣母油画中，被圣母抱在怀中的圣子。
——每一处线条都透着柔软，天真，圣洁。
台阶上，莫念的眉眼一弯，长长的睫毛扇动：“前辈，你穿衬衫好不好？黑色的，就是第一天的时候穿的那件。”
浓郁的黑夜色调，实在是太吻合前辈的气质。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把最极简的黑色衬衫诠释得那么富有魅力。
“你就一直在想这个？”
贺骞收回飘远的思维，抬步往上走，垂眸间却不由得思考，在这个纯粹而柔软的少年眼中，自己又是什么形象？
“对啊。”
莫念拔腿跟上，“前辈不喜欢吗？”
贺骞走到拐角上，注视他软乎的一张脸上露出的略带忧伤郁闷的小神色。
似是他若是说不喜欢，恐怕下一秒就要当场落泪了。
“不是你定吗？”
贺骞继续往上走。
“嗯？”
莫念偏过头看看上楼的前辈，这意思是他喜欢都可以吗？
——这也，太好了吧！
莫念忽然找到了一丝丝打扮CP的快乐。
等以后他有了男朋友，是不是可以天天获得这种权利呢？
下一秒他悄悄看一眼前辈的帅气背影。
——男朋友如果可以和前辈一般肩宽腿长模特身材就好了，打扮起来估计更快乐。
-
房间。
贺骞冲个澡出来，便见莫念蹲在黑色的大行李箱旁边，身形小小一团，似乎能完全钻进这个大箱子而不违和。
莫念一听见动静扭头看过去，便见到裹着浴巾的男人。
湿法往额头上抹去，露出的眉毛极锋利，连双眸都变得更加漆黑，未全部擦干的水珠沿着起伏的线条往下滑，沿着线条清晰的腹肌纹路坠进……
莫念赶忙收回视线，一语不发。
前辈身材原来这么好，比他以为的好得太多。
要不是知道前辈是演员，莫念几乎以为他是T台上的模特。
尤其是那两条笔直的长腿，在浴巾下都感觉得出来有力修长。
莫念的耳朵尖儿都忍不住发烫了。
贺骞随意地擦了擦头发，注意到蹲在那里的小团子一动不动。
“选好了吗？”
莫念将黑色的衬衫和长裤抽出来，摆在床尾，立刻火烧火燎地跑进起居室，大眼睛不留神就注意到前辈拿了衣服进洗手间。
莫念魂不守舍地想，前辈身材真的很好。
他抬起自己的细胳膊和腿，压根不是一个类型。
视线再一溜儿关注自己的行李箱，忽的开始在意：
前辈会帮他选什么衣服呢？
虽然衣服都是他自己带的，也不多，可就是突然开始期待起来。
没等贺骞换好衣服出来，莫念想起什么似的，跑到自己的行李箱边，翻出衣服底下压着的一个小小的盒子。
那天收拾行李前，经纪人王云倩顺带买了一盒他常吃的水果味润喉糖。
他当时一起塞进箱子里，现在才想起来。
宝蓝色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单独包装的水果味硬糖。
莫念挑一颗橙子味，给自己吃。
再拿一枚蓝莓。
洗手间的门再次打开，莫念连忙将盒子放好，攥着糖站起身：“前辈，你换好了吗？”
他这次很谨慎，没有立刻转过去。
听见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还僵了一僵，随后是脑袋被揉了揉。他转过身，便见前辈在挽黑色衬衣的袖子。
与初见时的修身衬衫不同，这是一件宽松款式，穿在肩宽腰窄的男人身上，有种不经意的随意和潇洒不羁。
“嗯？不是第一天那件吗？”
莫念惊讶，他明明记得是这个颜色，“怎么前辈还有两款吗？”
这件黑色衬衣，更像是艺术家款，宽大的袖口往上挽起，露出男人修长有力的小臂，下摆被松松地束进黑色休闲长裤的腰间，显得腿更长了。
贺骞以为他刚才是仔细看了的，见他讶异，便问：“那我换回去？”
“不用不用。”
莫念都没想到前辈这么好说话，赶忙由衷地赞叹，“前辈穿这件也特别……”
他不好意思当面夸人，默默地消音。
“特别什么？”
贺骞第一次听见他夸自己，还夸得这么含蓄。
“没什么。”
莫念轻轻地说，低头看向行李箱，“那就麻烦前辈，帮我选一下衣服哦。”
掌心的水果味润喉糖有些硌得慌，他开始纠结：
给前辈吃水果润喉糖什么的，会不会特别幼稚啊？
正犹豫，就见前辈从另一边递过来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
“嗯？”
莫念不解，看了看前辈手里的白衬衫，再看看前辈的行李箱，为什么是从那边拿的。
他确认道：“前辈，这给我吗？”
贺骞拿着衬衣，注视他懵懂纯粹的眼眸：“节目组没说非要选各自的？”
“好像是哦。”莫念认真回忆下，的确如此。“可是……”
贺骞利落地将衣服抛过去：“你先去换，等会儿我跟你说卡片上的任务。”
“啊？卡片啊！”
莫念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呢，连忙拿着衣服去换。
走到洗手间门外又匆匆折回，“前辈，我裤子穿什么呀？”
贺骞弯腰从他的行李箱里捞出一件破洞牛仔裤丢过去。
莫念伸开双臂接住，连忙去换。
贺骞手里拿着卡片，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沉思。
浓眉深眸的侧脸在镜头里定格，让观众误以为这是遇到什么重大事故，值得他如此长久担忧。
“我真是信了，真的有些人的长相和眼神透着一种分分钟要干大事的错觉”
“老贺这身好帅啊！黑色很难穿，老贺每次都能穿出一身贵气”
“小哭包不错，蛮会选的（虽然都是老贺自己的衣服”
“期待小哭包穿什么了，谈恋爱给彼此选衣服什么的”
“所以卡片内容是什么呢？急死我了”
等莫念换上衣服出来，贺骞眉尾抬了抬。
他的白色衬衫穿在少年单薄的身体上，过于宽大双肩自然地垂落，已经卷起的袖子仍旧很长，遮住少年半个秀气的手掌，只露出细细的手指和樱粉的手指尖儿。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白衬衣透明般，将少年姣好的身体曲线照得分毫毕现，薄背的曲线往下便是旖旎凹陷的侧腰。
明明是长衣长裤地穿着，可是当莫念站在男人视线中，被一览无余时，居然有些害羞地想藏起自己。
莫念用力踩着脚跟，圆乎乎的脚趾都翘了翘，羞涩地温声问：“前辈，这样穿……可以吗？”
他刚才镜子里看了看，感觉衣服有些大。
这是他第一次穿别人的衣服，尤其是衣服上似乎有着前辈专属的气息。
很干净，很清爽，又有一种成年男性独有的气息。
是莫念陌生的，从未接触过的，却奇妙地勾起了他的新鲜感和好奇心。
贺骞抬眸看了眼正对着起居室的镜头，沉默中缓缓起身走上前。
莫念稍有些许不安地抿着下唇，垂着长睫。
随后，他看着前辈抬手，指尖触及自己的领口，将上面的一粒扣子扣上。
莫念盯着有力的手腕时，嗅到了更加强烈的前辈的气息，从头发丝到衣服。
此刻，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被前辈周身的热度，完完整整包裹起来。
扣好扣子，藏住了锁骨窝里那一粒小小的红色的痣。
贺骞抬高手，克制地，只是轻轻地揉了一下他耳朵上的头发。
莫念没避开，但却心知肚明地不敢抬头。
他好像，又开始不敢直视前辈的眼睛了。
什么也看不到的观众在瞎着急。
“人呢？小哭包换好之后呢？”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A又在动心诶，贺骞看到什么了？啊啊啊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小哭包是没穿还是穿了？啊？给个声音啊？！”
莫念晃神，赶忙从口袋里摸出东西，快速地塞到前辈的手掌心。
贺骞低眸，掌心出现一枚很小的蓝色玻璃纸包装的糖果。
莫念生怕他说不要，逃也似的跑到沙发边，观众这才看到他穿着大衬衣的模样。
优雅矜贵，又顽皮潇洒，像是豪门世家里爱玩爱闹的小少爷。
“原来刚才老贺说的话是这个意思，让小哭包直接穿自己的衣服了？”
“天啊这件衣服好棒，贺老师你是会选衣服的”
“难怪贺骞看着小哭包会动心！！该死的我也好动心”
“好可爱的小哭包包，想抱起来揉！”
“前面的你的思想很危险，小心贺老师找你哦”
“还是老贺会玩，狗男人居然骗小哭包穿自己的衣服！”
“老贺玩归玩，别把自己玩进去，小哭包现在都还是个小呆瓜呢”
“天然呆真是太合适克心机腹黑了，喜闻乐见哈”
莫念扭头问道：“前辈，卡片上的任务是什么？”
贺骞挑眉，示意茶几上。
莫念这才注意到卡片被压在旁边。
一边往沙发坐，一边打开卡片。
【两位嘉宾请在今天的直播结束之前，完成第一天触发的“亲吻”惩罚哦~】
【不然就会触发新的惩罚哦~】
莫念还没看完，就仿佛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恨不得直接丢出去。
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惩罚？！
他都快忘记了。
尤其是此刻，他穿着前辈的衬衣，仿佛就像是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不，更确切地说，就像是在和前辈拍偶像剧。
下一秒，莫念才嗫嚅着小声问：“这是要告诉观众的吗？”
贺骞倒是意外，难为他此时此刻还记得观众的存在。
“你想吗？”
听着俩人突然开始商量起来的观众：“……”
莫念鼓了鼓脸颊，悄悄偷看镜头，有些纠结：“可是不告诉的话，节目组的人会不会来找我们？”
贺骞的脚尖勾住自己的行李箱，轻轻地一抬，将箱子合上。“那你给观众看？”
莫念：“……￥%……&*（）……”
节目组真的很会使坏！
他只能起身，举起卡片，正对镜头。
心里七上八下。
观众原本还担心他们商量一会儿说不透露，等看到卡面内容，兴奋到集体开香槟庆祝。
“真的是接吻的惩罚？！！我等到了”
“刺激啊！现在就亲”
“好突然好带感，幸福来的太突然我好怕怕啊”
“要不，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你们就亲吧？”
“我爱节目组，你们是懂我们观众的！”
莫念羞涩地恨不得质问前辈：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不要让我知道我还不会这么害羞呢！
哦不对，是我自己问的。
莫念的脑袋晕晕乎乎，等视线和前辈若有所思的眼神撞在一起时，瞬间挪开。
“我……我我先出去了！前辈我好饿，我刚才没吃饱！”
他一溜烟地从房间冲出去，语无伦次。
刚出门，就在楼梯口遇到李博东。
李博东也还记得工作人员给他们的卡片，见莫念一副逃窜模样冲下楼梯，便靠在栏杆上往下问：“小莫念，你跟前辈的卡片是要做什么任务？”
莫念差点趔趄，连忙扶着栏杆，猛的摇头：“没什么啊！节目组让我们保密。”
“这样啊？”
李博东见他眸光真挚，不像是说假话，疑虑道，“不会我们每个嘉宾都会轮到吧？”
“嗯……有可能哦。”
莫念不擅长说谎，赶忙闷头往下走。
李博东一转身，就见贺骞迈着长腿从房间出来，他打个招呼：“前辈，那你们今天是要出去完成秘密任务吗？”
“秘密任务？”贺骞刚才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一只手斜插在口袋中，指尖捏着那一粒糖果，“嗯，秘密任务。”
李博东：“……”
好家伙，前辈更难问出东西。
14. 第 14 章
客厅。
莫念坐在沙发里，白皙的手掌捧着一个新鲜的圆橙，贴着脸滚来滚去。
他在想刚才卡片上的惩罚。
亲吻！
还是和前辈！
莫念出道至今都没有演过主角，自然也没有机会演亲密戏份。
之前他遇见一个善良的导演，直言他的外貌条件受限，很难在一般的言情电视剧演到男主角。
甚至连合适搭戏的女演员都很难找。
突然之间，在恋综就要拍摄“吻戏”，而合作对方竟然是业内鼎鼎有名、资历颇深、奖项满贯的前辈。
真是猝不及防。
凉丝丝的橙子压在脸上，莫念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前辈出道十年，肯定有很多经验，万一是自己拖后腿怎么办？
不行！
莫念四指用力握住橙子，他必须要拿出足够的专业度来。
“我们小莫莫在想什么呢？”
“大橙子滚脸，可爱死了，麻麻好喜欢！”
“小莫莫的父母一定很护着他，不然不会这么单纯可爱”
“贺老师呢，快来看看你老婆的小模样”
“诶呀你俩啥时候接受惩罚接吻啊，我都要急死了”
贺骞从楼上下来，远远地就看到莫念一个人在发呆。
视线从他的眉眼落在他丰润饱满的唇上，再别开。
节目组的人从外间来找嘉宾，说下午的约会由昨天被动参与的嘉宾来定。
莫念就跟着工作人员出去。
茶几上，独留一个圆乎乎的甜橙。
等贺骞坐进沙发里，抬起长腿，慵懒地架在茶几上。
桌上有一杆笔，昨晚上写完卡片后，有嘉宾留下的。
贺骞取了笔，拿起一张纸巾，顺便取一本摆在茶几下面的书。
纸巾垫在硬装书上，执笔描摹。
贾旭明从外面进客厅的时候，便见贺骞斜靠着，似乎在餐巾纸上作画，茶几上摆着个橙子。
他正想吃水果，便想着一并拿了切好。
贾旭明刚俯身伸长胳膊，去取橙子。
原本一心作画的贺骞，却抬起眉眼淡淡地扫视而来。
也不知道是贺骞看人的眼神太深邃，还是贾旭明的突如其来的“羞涩”，被贺骞这么注视了几秒钟，他笑场了：“前辈你别这么看着我！”
他眼明手快地收回，明显发现了这橙子“属于”贺骞。
可是前辈不是橙子过敏吗？
贺骞客气了一句：“厨房还有。”
“好。”
贾旭明有些迷糊地想，有什么区别？
“贾旭明笑什么？！贺骞只是看他一眼，他居然给我猛男害羞？”
“贺骞这眼神，谁吃得住！”
“可惜我们小贾不如东东反应快，这橙子是给小哭包的”
“哈哈哈贾旭明懵了，不就是个橙子，还不让拿？”
“贺骞在画什么呢？给个特写镜头不？@节目组”
“呜呜呜我只想看帅哥和美男抱着亲亲了，你们搞快点成不成！”
大宅侧翼的工作间，制作人安泳正盯着直播。
旁边负责监管观众留言和弹幕的工作人员正想要不要提醒他，大家想知道影帝的动作。
他还没看口，就听安泳提醒导播切个近景：“看看老贺在画什么。”
工作人员：您真是懂观众的！
客厅固定位置的摄影机，微微调整角度，对准贺骞手里的餐巾纸，一寸寸放大，直到纸巾上随手描摹的画面，清晰地展现在镜头里。
一只小猫儿，两只毛茸茸的小手搭在桌沿，小圆脸正对着圆不溜丢的大橙子。
小猫侧着脸都能叫人一眼看清楚清澈干净的大眼睛和细嗅橙香的可爱模样。
安泳一条胳膊撑在导播的椅背，笑得乐不可支。
随着镜头放大，观众自然也看清楚了餐巾纸上的“画作”。
“影帝居然会画画？还画的不错？我有点意外”
“贺骞是学画画的，这在他早前的采访有提过。”
“以前导演说过贺骞还会画分镜头，重大的名场面他都会给一些意见，一般直接给分镜头手稿”
“小哭包变成小奶猫也好可爱，圆圆脑袋圆圆眼睛，好单纯的小模样”
“给粉白白的小奶猫配个霸气的黑毛缅因猫吧！有没有画手太太搞一下？”
“@制作人要不您帮忙传达一下，让贺骞自己搞吧”
“哈哈哈哈哈哈@制作人，求求了传达一下！”
-
莫念从外面拿着一张小卡片进来，就见沙发上的男人收起长腿，懒洋洋地不紧不慢地将餐巾纸夹在那本书里，不知缘由。
他挥挥卡片，假装忘记那个惩罚，一本正经地说：“前辈，我们又要出去了哦。”
“去哪里？”贺骞将书放回原处。
莫念看他原来还拿着一杆笔，有些好奇他方才在做什么。
他靠近沙发，将卡片递过去。
“击剑？”
贺骞捏着卡片，“指定地点吗？”
“嗯。”莫念点点头，犹豫问，“前辈，你是不是不喜欢啊？可以换的哦。”
贺骞见他的眼眸一转，便有所了悟：“走吧。”
莫念连忙问：“不会不喜欢吗？”
其实是他刚才和其他嘉宾调整的，本来他抽到的是去鬼屋，先跟李博东换，再跟段科换了去击剑，因为他有点想去。
“不会。”
贺骞往楼上去，“我去拿车钥匙，立刻出发。”
“好啊。”
莫念一下子灿烂起来。
见前辈离开，好奇心发作，往沙发边挪动挪动，去拿前辈放进去的书。
黑色的封面，很厚重。
莫念半蹲在沙发边，抽出来后，翻出里面的餐巾纸，仔细看了看。
好可爱的小猫猫和大橙子！
前辈刚才画的？
刚好茶几上放着他留下的橙子，莫念视线游移来游移去，猜测中。
此时，莫念才恍然惊醒一件事，猛的抬头看向摄影机的方向
现在是在客厅，这儿可是全程直播啊！
莫念傻眼了。
“小哭包呆死了！过来让麻麻rua一下”
“刚才找纸巾的时候是完全不记得镜头了吗？小莫莫你也太傻了”
“这是什么天然呆笨蛋美人，啾啾啾”
“所以，看到老贺在画小猫咪和橙子，你就不能动心一下子的吗”
“有人来下注吗？小哭包第几天会动心？”
“不了不了，我怕赔得裤子都没了，你以为铁石心肠小哭包是随便说说的吗？”
“等一下，小哭包怎么突然开始对贺骞好奇了？哇哦哇哦，有苗头！”
“我靠我好像嗑到了！莫莫开始注意老贺的一举一动了是不是！”
莫念脸都红了，为自己默哀三分钟，真想跳起来解释说：我不是偷看前辈的东西，真的不是！
然而，他就是偷偷看了。
紧接着他想起早上还偷偷去看前辈的洗发水。
……
要是让观众知道，说不定以为他是个变态呢！
莫念低着头，闷头往楼上去，小步子匆匆，迈得极快。
刚进门就撞上一堵墙，差点被弹出去。
“诶呀！”
莫念的后腰被一道有力胳膊狠狠搂住，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贺骞穿着黑色的衬衫，而莫念穿着的也是贺骞的白色衬衣。
两人贴着站在一起的时候，同时嗅到彼此发间一样的香气。
衣料摩挲间，莫念一抬头，就被眉目深重的前辈给唬住了。
被前辈的胳膊揽住的位置，更是火烧火燎起来。
他像是一只被踩中脚的小猫，往后跳开：“前辈！不好意思，我……”
“我”不出个结果，总不至于说，我又干了“奇怪”的事情。
贺骞松开他：“上来要拿什么东西？”
“额……嗯。”
莫念纯净的大眼睛茫然一秒钟，便认真问，“击剑要换衣服吗？”
“不用。场馆应该有衣服。”
贺骞见他似乎往房间看，便善解人意地道，“我在楼下等你。”
“哦。”
等前辈走下楼，莫念用手背按了按发烫的脸颊，去了个洗手间。
-
出发前，莫念站在大宅的门廊下等候。
夏日的阳光大好，他没头没脑地想：
前辈一定演过很多吻戏，他可一定一定不能露怯。
可是要不要先和前辈商量一下呢？
也不知道剧组拍摄这种亲密戏份，一般是要怎么处理比较专业。
等一把长柄伞勾住他的窄腰时，莫念才一惊，便看到靠在跑车边的男人，拿着伞柄，黑眸戏谑地看着自己。
“又不想去了？”
被长柄伞一点一点勾过去的莫念：“……”
走得太近，莫念的视线恍然只剩下前辈的薄唇，他撇撇嘴：“我想去的哦。”
声音闷闷的，可听不出来一丁点乐意。
贺骞的视线从他的细腰上一扫而过，收了伞递给他：“那就走吧。”
莫念乖乖地抱住长柄伞，仰头望着艳阳高照，不理解：“前辈，为什么带伞啊？”
贺骞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眼神垂落，往他耳朵尖儿的头发出扫过。
眼神似乎火把，烫了一下莫念的耳朵尖儿。
他反手捂住揉揉，没明白为什么前辈看他耳朵。
贺骞欣赏他慢半拍的反应和眼神，等护着他坐好才将车门关上，脚步轻快地绕过车头去开车。
车子开上路，莫念忍不住开口的时候，才想起车里有镜头。
节目组真是的，为什么车内都要拍摄。
他心里嘀咕起来，手里拿着伞，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精致的雕花伞柄，不像是一般普通的伞。
也不知道多久，贺骞轻咳一声提醒：“这么喜欢这把伞？”
“啊？没有没有。”
莫念抬起眼眸，却不由自主地去悄悄欣赏前辈的侧颜。
阳光从前方照耀在贺骞的脸上，眉骨、鼻梁、下巴，侧脸线条无一处不在发光般。
尤其下颚线的弧度清晰，透着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锋利，那双薄唇好像就显得温柔多了。
他这不是知道自己的小眼神无处安放，又怕露馅，所以才盯着伞研究的嘛！
至于为什么突然开始这么关注前辈，的脸，他也不知道缘由。
15. 第 15 章
击剑馆位于一家风格古典优雅的地下酒窖。
莫念还没有来过击剑馆，听见引路的工作人员介绍说，击剑运动的同时可以品酒，十分意外，不由得问了好些问题。
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心里暗暗惊奇两人的外貌和气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贺骞瞧着他整个人又活络起来，也不知在车上的时候拘谨的模样是为的什么。
他放眼望去，击剑馆内部有整整四条十四米长、两米宽的标准剑道，另外有新手培训区。
今天来玩的人似乎不多，大部分在另一个区域。
但是莫念与贺骞刚一进去，几乎是全场馆的眸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两人穿着一黑一白的衬衣，个子虽有些差距，但站在一起格外和谐。
不远处，有客人望着两人的侧影，特意询问工作人员：“这是什么有钱的网红来拍摄吗？”
击剑馆经常会有一些网红来打卡，所以客人见怪不怪，只是今天的两人周身帅气不说，更是显得十分矜贵，像是豪门家的两位少爷公子。
工作人员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客人有需要我可以去了解下。”
“不用。”其中一个男人遥遥地看着两位帅哥，没有继续深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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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有些兴奋地跃跃欲试，礼貌地询问：“这个会很难吗？一般学多久会呢？”
工作人员解释：“击剑主要是基本的礼仪和规则，您学会之后就可以玩，其实大部分来玩的客人都不是专业的，大家主要是来交友休闲，顺便健身。”
“哦。”
莫念走在前辈身边，时不时偏过脸观察已经开始在剑道上挥舞长剑的人，他惊艳不已。
“前辈你看，那个人玩得真好。”
身形有力，出剑利落，像是一名专业的击剑运动员。
忽的，莫念的脑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推着后脑勺，转到前方。
他看向扭头自己脑袋的男人：“嗯？”
贺骞淡淡道：“好好看路。”
“哦。”
莫念乖乖地与前辈并肩走。
也不知为什么，感觉前辈在哪里都轻车熟路，自带一种“这地方我很熟悉”的全局掌控感，自然而然就给了他一种安全感。
“贺老师是因为小莫念看别人了吗？狗男人吃醋倒是快！”
“哈哈哈哈哈小哭包分分钟在贺老师的雷区蹦跶，笑死”
“贺老师会不会玩击剑啊？”
“很难说，没看过他出演这类角色。”
“有点期待小哭包和贺老师穿击剑服了，一定暴帅”
进更衣室之前，莫念摘掉了录音设备。
进去后，摄影师没跟进去。
莫念立刻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悄然看一眼前辈。
正要准备提“惩罚”的事情，就见前辈撩起小单间的黑色挂帘，侧目瞧着自己，眉目深重似有疑惑。
“你要进这间？”
“啊？不是！”
莫念赶忙随便冲进旁边的那间小单间。
工作人员在外面问道：“两位先生，我们的击剑服按照规定都是全新的，请放心穿戴。另外如果您第一次穿戴，我们可以提供全程的服务。”
他在盘算等一会儿找机会问两个大明星要个合影，不知是否会被允许。
莫念看着放好的整套衣服，正要说他需要工作人员帮忙，却听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说：“不用，我们自己来。”
工作人员：“好的。那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按小单间里面的按钮铃，我们会立刻前来。”
莫念将好几层的击剑服翻了翻，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他撩开黑色的门帘，正看到前辈还在外面，蹙了蹙眉：“前辈，我不会穿，要不然我还是找工作人员？”
贺骞抬手，揉了下他的发梢：“等几分钟，等我穿好帮你。”
“哦，好的！”
莫念没想到前辈居然都会穿击剑服，错愕之中有些惊喜
不愧是对什么都拥有掌控感的前辈啊！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没多久，一直等候的莫念，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而帅气的白衣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由得挺直后脊。
击剑服独有的线条，将贺骞肩宽腿长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是纯白和淡金色金属配色，贵气，优雅，如皇室贵胄般的气质，呼之欲出。
莫念直瞪瞪地看着，满目的欣赏和钦慕，藏都藏不住。
贺骞挑起浓眉，黑眸看着呆萌可爱的少年：“看什么？”
“没。”
莫念站直，垂眸去看自己的击剑服，“穿起来好像很麻烦的样子。”
贺骞进了他的换衣间，拿起白色的长袜：“先脱裤子。”
“啊？”莫念一晃，没反应过来，“里面不可以穿自己的裤子吗？”
他注意到前辈修长有力的小腿，的确是直接穿的白色长袜。
“要不，要不我自己穿吧。”
莫念赶忙将袜子拿过来，脸已经肉眼可见地发红。
贺骞垂眸，皱眉，似乎不太理解他突然的害羞，不过还是很知趣地转过去。
“嗯，你先换上，再把裤子套上，我帮你整理。”
小隔间其实不小，可是就这样一句话，钻进莫念的耳朵，耳朵都酥酥麻麻起来。
莫念眸光不得不牢牢地锁定在男人高挑修长的背影上，只觉得如高山般崇高巍峨，堵在这里，莫名地将空气给挤压出去，害得他的呼吸都变得冗长而缓慢。
等反应过来自己的迟滞与注视，莫念如临大敌，仓皇间先换了长裤。
随后，他坐在椅子上，穿上白色袜子，仰眸看着前辈的背影，轻声询问：“穿好了，那衣服呢？”
贺骞转身时，见面前的少年仓皇间别开视线，垂落的睫毛细长，密切成阴，遮住他的眸光。
刚才在看着自己？
只是莫念的长裤裤腿凌乱，贺骞弯下腰。
莫念就见他半蹲在自己身前，两人平视。
他可以轻易地，甚至是肆无忌惮地欣赏男人修长平直的眉骨，深刻的微垂眼帘的眼眸，以及，从眉心的山根处陡然起势的高挺鼻梁。
难怪会有锋利的一波三折的侧脸线条。
正在他第一次陷入对男人颜值的肆无忌惮的探索时，小腿脚踝处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握住。
莫念的身形晃了晃，差点往后倒，一只手掌紧紧地按住软凳：“额，前辈……”
前辈的手掌宽大又滚烫，莫念的脚踝一下子热烈起来，肌肤和血管都奔腾起热意，直蹿到心口处。
心脏，不规律地砰砰跳。
莫念有一股奇怪的，想要流泪的冲动。
“应该要先穿袜子。”
贺骞口中淡然，慢慢地将裤管翻转上去，露出了白皙光洁的膝盖，“袜子要拉过膝。”
他就像是在说一个常识，或是事实，并没有带着任何私人感情，可是那把低沉磁性的嗓音，却异常的性感。
尤其是当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拉住白色袜子的上缘，往莫念的膝上拉的时候，他那一处的肌肤都不自觉地绷紧了。
周遭的空气，莫念的肌肤，耳朵，或者是任何在这个环境中出现的东西，都像是在逐渐升温。
莫念周身肌肤奶白，偏偏两处膝盖泛着红。
贺骞慢条斯理地细心将袜子都拉高，确定服帖地扣在腿上，再将裤腿往下拉，平折下口。
莫念收回一条腿：“这边，我自己来。”
他学着前辈的动作，用服帖的裤管压住里面的白色袜子。
贺骞拉起掉落在旁的背带，缓缓地拽到莫念身前。
卡扣按进去的时候，“咔哒”一声。
莫念抿着下唇，猛的闭了闭眼，睫毛不安的颤动，眼尾的红仿若金鱼的尾裙，如扇形展开，红得深深浅浅。
贺骞不是没注意到他的眼眸，太灵巧的眼睛，稍一变化，就不得不叫人在意。
他的手停顿：“怎么了？太紧是吗？”
“不是。”莫念再猛的睁开眼睛，发烫的脸颊都不敢往上抬，生怕被发现端倪。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可能是靠得太近，仿佛被前辈的气息包围，产生一种难言的晕眩感。
贺骞拿起半边的护身背心和外套，递过去：“脱了衬衫，自己穿。”
莫念抱着两件衣服，内心大声质问自己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嘉宾换来击剑？
去鬼屋不是很好嘛？！
去鬼屋的话，大不了痛痛快快被吓哭，就算流眼泪又怎么样？
也好过现在想哭都不知缘由，胸腔里闷闷地生出潮湿的氤氲。
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如何抹去。
莫念转过身去，手指微微发颤，一颗一颗地解开衬衣扣。
快速脱掉后，动作有些凌乱地将半边袖子套上，都不知道掉落的带子要扣住哪里。
先胡乱地先将外套穿上再说。
里面的衣服很柔软，可是布料擦过细腻的肌肤的时候，莫念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了，前辈。”
声音嗫嚅，像是个犯错的无辜小朋友。
贺骞转身，就见他垂眸，方才发红的眼尾更加鲜明，像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因为害羞而落泪。
他弯腰，拿起掉落的带子，打开莫念身上的外套，扣住里面的卡扣上。
常年不见光的肌肤，雪山玫瑰的花瓣一般白皙柔嫩，似乎稍一用力就会留下一道独属于某人的痕迹。
“旁边的带子呢？”
莫念低头，努力说点什么，不然就怕被男人独有的气息给彻底侵袭。
贺骞将解开外套的卡扣，直起身子：“站起来。”
莫念晃了晃，被有力的手臂扶住才站稳，低声问：“要怎么弄？”
话音落下，就见男人弯腰，一只手拿着带子绕过他的一条腿往后，后面的手接住扣子，扣在衣服的后面。
在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莫念蹙着眉，一只手猛的搭在他的上臂，几乎要坠落。
“穿着不舒服吗？”贺骞再次确认。
莫念心里茫然，口中淡淡：“没有。”
等前辈在扣外面外套的扣子时候，好像特别用力，要穿得特别紧一样，莫念都被拉得晃了晃，垂眸就见前辈的手背上有泛起的青筋，心里有些异常的惊讶。
外面的淡金色金属衣一样是套上，将几个卡扣扣住，确保不会滑。
等最后的拉链往上拽的时候，莫念垂落的长睫微颤地抬起来，却不慎撞进前辈的视线中。
心脏一颤，忘记转开眼神。
随着拉链发出细细密密的扣合声，懵懂清澈的眼眸就这样，和男人漆黑的眼眸，定定地对视。
这双眼睛又黑又亮，虚虚一看，陡然间是黑夜间的清风冷凉。
再细细一看，月色藏在阴云之后，云开雾散便有华光，是清冷，也是温柔。
莫念挺着后脊，直直地仰着眼眸，看得痴了，心像是悬在高空，如夏日盛风中的云团，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