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个替补[电竞]》 1. 1.不可一世的林澜 林澜的职业生涯很顺，入行不过五年便拿下国内外赛事冠军、第一个大满贯选手，用外界总结的话来总结就是：国内第一人。 但如果要让林澜自己来总结。 那就是：累。 每天睡四五个小时，像陀螺一样辗转各处，五年高压职业生涯已经磨灭他对这个游戏的热情，所以在第三次拿下S赛冠军、队友泪洒现场时，林澜想的却是：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他从领奖台上下来，无数记者蜂拥而至，将话筒怼在他脸上：“killer你好，我是XX的记者……” “killer，恭喜你三连冠……” “请问killer，关于此次获胜，您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和看法？” 林澜的眼睛打职业打坏了，受不了强光，记者手中的闪光灯刺得他脑门“突突”发疼。他皱眉挡住光线，语气不再耐烦：“累，想睡觉。” 他转头话筒又“唰唰”跟过来，“在对局中数次单杀对方中单，发挥是否远超预期？” “意料之中。”他避开灯光，记者们又像马蜂一样涌上来，怼着他拍，“请问作为国内第一个大满贯和三连冠选手，您对未来有怎样的规划？” 林澜反问：“和你有关系？” 在镜头前他圆狭的猫眼透着冷漠，帽檐也难掩他不耐烦的情绪，屏幕前的观众们纷纷吐槽：[这个killer还是这么不礼貌，真是服了他了。] [哎，算了算了，好歹三连冠，今天不喷他……] [呵呵，拿了冠军又怎么样？除了技术他什么都不是！] [就是，论人品，真是一点也不比不上我们肖队长，而且今天的比赛我们肖队长也很强的好吗？风头都让他抢了。] [可肖队长是killer的舔狗啊……] 在镜头前，肖盛景始终微笑着挡在林澜面前，帮他拦住那些可怕的记者们。 而林澜还是那么理所当然，眼皮一垂，衣帽一带，带着与生俱来的漠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弹幕上又开始新的一轮，对林澜的唾弃。 [林澜这傻逼，就应该出门被撞死！] 弹幕上忽然出现红色的这样一排字，随着记者的镜头移动，一声尖锐巨响划破天际，所有人都没看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只看到那道拢着黑色衣帽的身影瞬间被大卡车撞飞十几米，鲜血从他身体中缓缓流出，肖盛景疯了一样冲到他身边，他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前一刻还在赛场上叱咤风云，下一刻却躺在冰冷的石板上。 巨大的反差震慑到众人。 那个不可一世的林澜。 被车撞死了？ …… “滴——滴——”仪器在耳边响起。 林澜的身体变得很轻，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有种终于可以休息的解脱感。 职业五年，他每天像陀螺一样转动，用命给资本家创造KPI，快节奏的生活逐渐让他失去对职业的热爱，最初的意愿也在逐渐丧失…… 停下来的时候，他经常会想：这个游戏还会给他带来快乐吗？ 他没有找到答案，所以他才决定夺冠后就退役，试试把职业从生命中剥离会怎么样。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意外就来了。 他听到病床边医生在说话：“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伤到脑干，并且求生意识很弱，很难保证他再醒过来……” 俱乐部经理开始絮絮叨叨地修改营销方案，大老板焦头烂额，只关心：“我会损失多少？” “我会尽快做出止损方案。” 林澜懒得听资本家的丑恶嘴脸，听了五年都要听吐了，意识逐渐沉下，眼前出现一片白色，周围全是白茫茫的镜子，每个镜子中都浮现着不同的景象，像胶片电影。 他走到一面镜子跟前，看到里面有一个少年，他蜷缩在角落里，头发杂乱，身形瘦弱，年龄看起来不太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林澜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熟悉，伸手触碰，镜子像水一样荡起涟漪，镜中人似乎感受到什么，缓缓抬头看向林澜。 这一看把林澜吓得不清。 镜中人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杂乱的头发挡住了眼睛，显得有些阴郁，露出的下巴也是又苍白又瘦弱，浑身都流露出软弱之色，和林澜的形象天差地别。 这个像他，但绝对不是他。 你是谁？ 林澜朝着他走过去，对方哀伤的眼中似乎在对他传递消息，他缓缓抬手对上林澜的手心，指尖相对，白光乍现，瞬间将他吞没…… 白色的光芒消失，五感回归，林澜面前是一台老旧的电脑，显示着游戏画面，他手中正握着鼠标和键盘，身后有人冷嘲热讽：“林澜，你到底行不行啊？不是说你LOL很厉害吗，打成这逼样。” “这局solo输了，你要叫谢子路爸爸了，哈哈哈丢脸死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他轻蔑一笑，“林澜，你要跪下叫我爸爸了。” 什么情况，这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梦里还在玩LOL？ 林澜来不及细想，职业习惯让他本能地躲过致命一Q，操纵着英雄卡对方走位。 谢子路没杀到他，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 solo赛的规则是拿下一血或一塔就算赢，这波林澜如果敢回家，那么他的塔是百分百要被推掉的。但如果他不回家，就只有这么一丝血皮，面对还有大半管血的谢子路，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周围同学开始起哄：“林澜，你要改姓谢了。” “还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下跪。” “哈哈哈丢脸死了……” 就连原本站在他这边的女生，也气红了脸，“你这个废物，我以后不跟你玩了！”说完跑开。 林澜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快速沉入比赛中，开始观察赛况。 地图还是早期地图，目测是刚出没两年的版本，不过基础的设定都差不多，而且林澜玩LOL特别早，这些版本他都很熟悉。 这局他想赢，就只有一条路。 他操纵着亚索滑到小兵中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去送死的，谢子路也这样以为。 只要他q中林澜一下，就能送他离开人间。 他抬手一q，空了。 不着急，再一q，竟然又空了。 林澜用一种非常不流畅的步伐，e在小兵之间，看着笨拙，实际上每一下都正好躲过对方的q。 谢子路只是一个黄金分段的玩家，亚索这种难度的英雄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法掌控，他手忙脚乱地e上去，结果对方的盾正好拉满挡住伤害，他赶紧接q，竟然又空了！ 不能慌！林澜血线这么低，只要a到他两下就能杀了他！ 谢子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越想a到对方，越是摸不到他，而自己的血线已经在拉回拉扯中下降了很多！ 他手忙脚乱，闪现好的一瞬间，冲上去想q死他，林澜抬手一个风墙刚好挡住他的q！ 这到底是什么鬼的手速？ 为什么闪现q都能挡住！ 在林澜的眼中，谢子路的操作又菜又拉胯，步步都在预料之中，躲几个q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他躲后反手一个eq吹起对方，没着急打他，而是先补掉一个兵，秒升6级接大招将对方直接秒杀。 观看的同学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不知道林澜是怎么做到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手速？ 风墙挡住对方的闪现q，还能反手把人吹起来。最可怕的是，把人吹起来后，还有时间a个小兵，秒升6级，再斩杀对方！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大家的认知，这操作，只有职业赛场上才能看得到啊…… 可林澜只是一个小青铜！ 对面的谢子路已经是一脸被吓傻了的表情，起身时脚都是软的，“不、不可能。”他到死都没看清对方的连招。 人群中发出疑问：“谢子路是不是要叫林澜爸爸啊？” “好像是诶……” 这场父子局，谁输了谁就要给对方跪下叫爸爸，谢子路仗着自己黄金5的分段，欺负林澜只是个刚入门的小青铜，逼着对方参加这场不公平的对决，用了自己最擅长的亚索，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谢子路僵硬地看向林澜，脸色唰得一下惨白，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眼里写满不敢相信，还有羞愤和后悔，屈辱和不甘。 他真的要叫林澜爸爸吗？ 以后怎么抬得起头…… 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林澜可没兴趣当他爸爸，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有乱认儿子的癖好，以后少找事，不要狗眼看人低，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还早得很。” 他拍完才发现，自己好像比这小屁孩还矮？ 这个梦也太奇怪了吧…… 对面的谢子路就像被赦免的死刑犯，续了一口命的同时，他的不可一世也被碾得粉碎，他这次被林澜放过了，以后在他面前都会抬不起头！ 谢子路看向他的眼神震惊又复杂，他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屈辱，恶狠狠地，用一种小学生才会有的悲愤放下狠话：“林澜，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你给我走着瞧……” 林澜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跟周围人说：“幼稚死了，只有没牙的狗才会狂吠，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走到门口的谢子路身子一僵，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他回头看林澜的那个眼神，有种毛骨悚然的恨意在里面。 林澜这辈子得罪的人多如牛毛，他根本就不在意。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周围的世界突然失真。 林澜、林澜…… 你醒醒，不要丢下我……！ 周围变得天旋地转，时空好像被割裂开，意识被拉入白茫茫的病房中。 他听到肖盛景在哭，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他手背上，“林澜，不要丢下我，醒来好不好……” 林澜不禁有些感慨。 自己张扬一世，最后守在他身边的竟然只有这个被他拒绝过无数次的傻狗队长，那些平日里谄媚献殷勤的青训生们，倒是一个都没来。 也对，自己出事不刚好给他们的机会吗？忙着挣表现，哪有功夫理一个快死的人…… 林澜突然觉得活着真没啥意思，意识再次沉下去，他又看到了那一堆堆的镜子，里面的林澜看着有十四五岁，张着嘴好像在对他说：帮我，帮帮我…… 掌心相对的瞬间天旋地转，白光乍现，面前依旧是那间老旧的网吧，这次是五连排。 坐在他对面的依旧是谢子路，但他看起来比上次成熟了很多，下颚线都出来了，勾着唇嘲讽他：“林澜，你就是个废物，废物就该待在自己该呆的地方，不要出来碍眼……” 废物。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自从他走上这条道路，就一直代表职业联赛的巅峰，在这个圈子里再没有任何人敢小看他…… 林澜被他成功激起兴趣，不管这是不是梦，他都要让这个废物看看，到底谁才是废物。 2. 2.平行世界 林澜开始认真。 点开面板一看，呵呵笑了，“你个20分钟才补了120刀的废物，也敢骂我？” 周围安静了一瞬，突然大笑出声，“林澜，你先看看你自己的补刀好吗？你个补了80刀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谢少？” 80刀？林澜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确实不是180，而是80？ 他再看一眼，竟然真的只有80刀，装备也是可怜得不行，居然完整的两件套都没有。 20分钟，光是小兵刷新都差不多有176刀左右，再加上中单有时候会刷刷打野的F6，有时候还会吃几个蓝buff，林澜有时候甚至能补到200刀。 这80刀，意思是光小兵就漏了一半多？ 最要命的是，他这把玩的还是中单刺客，暗影之拳-阿卡丽，这是一个打前中期的英雄，如果前期没有拿到优势，基本后期就不用玩了。 林澜都无语了。 难怪要被人骂废物。 这时候对面的嘲讽又来了：“林澜，你就是个废物，废物东西还在这跟我装。” 林澜深吸一口气，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上头的感觉，他操纵着英雄，来到野区找到对面最弱的打野，卡视野，e中，一套连招，收下对方人头，给自己补了一波发育。 对面的上单还想来找他麻烦，找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他，对方好像杀完人就消失了。 蠢死了。 林澜卡着视野，按键回城。 对面谢子路又开始了：“得意什么？废物，杀个废物打野有什么用，有种来杀我啊。” 行，这可是他说的。 回城的林澜迅速调整装备，给自己买了个小秒表，来到中路和对方决斗。 谢子路这次又玩的亚索，在林澜眼里，谢子路就是个技术稀烂，还装，还喜欢放狠话，还喜欢玩哈撒给的，这不是小学生是什么？ “废物，给我看清楚了。” 林澜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对面的伤害确实比他高很多，三两下就将他的血线下降到一半。林澜丝毫不慌，他用e的两段位移连躲两个q，穿过风墙，竟然敢和亚索贴身肉搏。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林澜的血线并不健康！ 并且亚索还有一套非常恐怖的连招！ 亚索的q是无法定向命中对方的，但是他的e却能定向操作，当eq连接起来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定向控制技能！ 只要他将林澜控起来，接个大招就能秒杀！ 所有人都以为谢子路胜利在望的时候，包括他自己也这样觉得，林澜忽然按下秒表，原地金身规避伤害2.5秒，直接躲掉了他的eq风！ 这是亚索最致命的连招，同时也是他唯一能杀林澜的机会，谢子路忽然反应过来中计了，自己仿佛变成了没牙的毒蛇，手忙脚乱接连失误。 林澜轻松两段大招，收下他的人头。 “呵，废物。”他把这句话还给对方。 被单杀的谢子路脸色变了又变，他透过电脑的缝隙看向林澜，满眼不可置信，对方锐利傲然的眼神让他心里颤了一下，好像有某种熟悉的东西回来了。 “你、你……” 还来不及细想，对面的林澜又杀到了下路，收下两个人头，残血被打野拦截，也是不慌不忙地利用小兵二段大招脱身。 连拿四个人头，还有终结赏金，林澜已经把发育补上了，一个发育良好的刺客是非常可怕的。 他像鬼魅一样神出鬼没，对他们的脆皮进行惨无人道的杀戮，杀得对方不敢出门，连续两波玩美收割直接推到对面大水晶。 水晶爆炸的瞬间，谢子路的心脏被刺了一下，他震惊起身，连身后的椅子都差点被推翻，“你、你怎么……” 林澜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用一种非常不屑且傲慢的眼神看着他，“废物，看得清我操作吗？上次没让你叫爸爸真是便宜你了，看你一点长进没有，还是一如既往地垃圾……” 他骂得超级爽，本来对这个游戏已经厌倦，在刚才翻盘的比赛中竟然找回了一丝丝的兴趣。 果然，欺负玩亚索的小学生就是爽。 对面的谢子路好像被骂傻了，愣怔地看着他，旁边队友提醒：“咱们输了，晋级名额没了，走吧，谢少。” 谢子路一脸怀疑人生地跟着他们离开，他走之前回头看了林澜一眼，眼底的神色有些许复杂。 他们一走林澜就被队友们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凑在他身边：“我靠，林澜你好厉害啊！你根本不像个白金，我感觉你的操作比谢子路的钻石还厉害！人都给我看傻了……” “你们看！我就说林澜行吧！” “太好了，我们晋级了……” 林澜被他们的热情淹没，得意笑了笑，“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单纯看谢子路不爽，举手之劳。” “害，谦虚。”队友一拳锤在他肩头。 林澜愣了一瞬，好像除了刚出道那会儿和队友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后面就再也没有过。 后来的他，年少成名，获得无数掌声和荣耀，曾经一路走来的人却渐行渐远……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他手背上，林澜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滴眼泪，他诧异地抬头，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肖盛景正在抱着自己痛哭。 “林澜，我求你了，你醒过来……”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他沙哑的声音穿过中间那层镜子，周围的世界变得扭曲，林澜又被拉回白茫色的病房中。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经历了两次的林澜已经意识到古怪之处，就好像自己穿行在两个世界当中，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似乎正遭遇着一些不好的事，所以通过镜子向他求助。 林澜一心求解，不顾肖盛景的哀求，再次将意识沉下，又回到那片全是镜子的地方。他随便找了面镜子，果然看到另一个自己，这次的他看起来有十六七岁，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弱。 喂！ 林澜透过镜子喊他。 对方好像能听到他说话，抬头将手伸出，目光哀求：帮帮我…… 林澜想都没想就将掌心覆上，意识在天旋地转之间，白光乍现，他再次来到镜中世界。 镜中世界…… 对，这里是镜中世界！ 林澜已经隐隐猜到猜到一些东西，白光散去，他正坐在电脑面前，显示游戏画面，耳机里传来队友焦急的声音：“林澜，你在干什么？开团啊。” 身后还有领导们的窃窃私语：“这批面试生都不太行，尤其是这个林澜，特别平庸……” “这局打完，考虑劝退吧……” 林澜快速浏览面板数据，常年的职业生涯让他一眼就看出数字全是真的，也就是说，镜中世界并不是脑子虚构的，而是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因为镜中人的求救，所以他被拉入镜中世界，替他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听起来很荒唐，但他就是这么觉得。而且那些动漫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辅助，你还不开团等死吗？” 林澜顾不得其他，先看战局。 他这把玩的是辅助，并且是0-5的辅助，自己家的ad发育不如对面，就中单看着还行，但这边的阵容只有辅助一个开团点，而此刻本来该找准机会开团的牛头想的不是开团，而是缩在队伍后面，害怕送死。 一个0-5的辅助怕个锤子？ 林澜想都没想，就卡视野闪现q中对方c位，扭头顶回来。 他的队友毕竟也算半个职业选手，立马跟上他的开团，秒掉c位后打出一波漂亮的团战。 “我靠，可以啊，林澜。” “你踏马在后面畏畏缩缩半天，终于开起来了。” “行了，好好打，输了全都要走人。” 所以，这是战队的选拔赛吗？ 林澜都来不及细想，看着队友想开大龙，赶紧阻止：“别开，先拿小龙。” 中单想都没想就呛声他：“你个0-5的辅助，懂什么？” 林澜脱口而出：“对面要龙魂了。” 队友愣了一下，“你有病啊？龙魂是什么东西？” 林澜忽然意识到，两边的版本可能不一样，在他那个世界，龙魂版本已经运行三年多，而在镜中世界的版本更早，现在还没出现龙魂！ 他不再发言，安静跟在队友身后，意识到这波打大龙要出事，对面的复活时间并不长，而自己这边打龙速度又很慢…… 身后的教练小声分析：“要出事。” 林澜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操纵着英雄来到龙坑上方，连放三个眼位，全方面监视对面动向。 对面复活出来，林澜不慌不忙地开启大招，即便是五个人围殴都没办法在短时间杀掉他。 眼看着大龙就要被打掉，对面的打野急得想跳下去，在跳的空中被林澜给锤起来了，位移直接被打断。 嗯？什么鬼？ 位移被他打断了？ 再不下去就来不及了，对面打野当机立断，闪现下去抢龙。林澜几乎同一时间跟着他闪现下去，然后用w把他又顶上去了。 闪了，但是又没有完全闪。 对面打野：？？？ 身后观赛的教练没忍住笑出声，“这个打得好，这个真不错……” 没有对面打野的干预，林澜方打野有惊无险抢下大龙，直接平推上对面高地，拿下胜利。 林澜没想到玩辅助会这么有意思。 作为一个拿了大满贯、蝉联三届S冠，并且见识过无数版本的顶尖职业选手，林澜对自己刚才的表现非常满意，可以这么说，能赢全靠他那两波的功劳。 结果他的队友并不这么认为，全部跑去围着中单夸赞，因为他的数据是最漂亮的。 林澜满脑子的小问号。 不应该夸自己吗？ 年轻的新生们自然没有老辣的眼光，倒是教练看出林澜的实力，笑眯眯跟他攀谈：“你辅助玩得还可以啊。” “还行吧，其实我是玩c位的。” “c位？”教练笑了，“上次看过，玩得并不好，你还是适合玩辅助……” 居然有人说他的c位玩得不好？ 林澜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中单可是……” 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失真，意识再次被拉回白茫茫的识海中。镜子里的自己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眼中充满绝望。 你怎么了？ 林澜朝着他走过去。 他逐渐看清他的口型，好像是：救救我。 林澜，救救我——！ 3. 3.穿行 镜中人看起来很害怕。 林澜被他情绪感染，情不自禁走过去，想知道他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手指即将触碰到镜子时，一道电光直击心脏，他浑身麻痹跪倒在地，大口喘气。 还没等他缓过来，又是一道电击，麻痹瞬间传遍四肢骸骨，意识被强行拉走。 他浑浑噩噩中听到外面有很多人在说话，眼前好像有光，冰冷的房间嘈杂得令人惶恐，他被推进去又推出来，恍惚中好像看到医生朝着肖盛景摇头，“我们尽力了，只能勉强保住他性命，你们做好准备，醒来的几率非常非常低……” 肖盛景瞬间被抽走了血色，跪在他床边，哭到不能自已，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到他手心，“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这样对我……” 林澜就知道。 这傻狗会哭瞎眼睛。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当时该拉住你的，我怎么没有拉住你……” “你醒来看我一眼，我求你……” 林澜被他哭得耳朵嗡嗡响。 喂，别哭了。 哭得难看死了。 林澜想抬手，用尽浑身力气也动不了，就在他准备第二次尝试的时候，他听到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呼唤他：林澜，救救我。 那道声音穿过重重禁制，有些失真，但声音里的无助、害怕、绝望，仍旧精准传达。 你怎么了？ 林澜回问他，但那头又没了声音。 他朝着意识深处走去，病房里仪器的“滴滴”声逐渐消失，他又回到那片白茫茫的地方，镜子还在原处，但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林澜穿过镜子，来到另一边。 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无数陌生又带着熟悉的片段在他面前闪过，好像走马观花的一生。 镜中的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柴，人嫌狗弃，游戏天赋成了他唯一的闪光点，但由于他畏畏缩缩、孤僻的性格，他在电竞这条路上走得也并不顺利，人生的三次重大转折竟然还是自己帮他完成的…… 靠着天赋活得风生水起的林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自己会如此废柴。 他还想继续往下看，画面戛然而止，一股强大的吸力忽然将他拉拽入那走马观花的画面中…… 耳边响起仪器的“滴滴”声。 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林澜感觉喉咙好痛，又干又疼，睁眼又看到白茫茫的病房，意识逐渐回归。 靠，他居然醒了？ 不是说变成植物人了吗？ 他艰难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以为自己会浑身打满石膏，结果只是给他插了根氧气管，看来他撞得并不是很严重啊，骨头都没断一根。 旁边坐着一个有点面熟的少年，穿着白蓝色的队服，看他醒了赶紧起身，“林澜，你感觉怎么样？” 他感觉喉咙好疼啊，被人捅了一样。 队友抓着他，一脸后怕：“我靠，林澜，你真的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吃安眠药了？还好我及时发现把你送来医院，医生说你在路上心脏都停了，差一点就救不过来，你要吓死我……” 林澜：？？？ 他不是被车撞死的吗？ “我说你真是的，不就是劝退吗？换个战队不就行了，干嘛想不开……” 林澜看着他身上的队服，想不起来他是谁，如果是自己队伍的青训生，那应该跟自己一样是红色才对。 白蓝色，白蓝色…… 这不是镜中林澜的队服吗？ 林澜脑子“嗡”的一声，盯着他胸前的铭牌，念出他的名字：“陆时？” “干嘛？”陆时抬头奇怪地看着他，“你这什么眼神？就跟不认识我一样，吃药吃傻了？” 林澜忽然“我靠”了一声，从病床上站起来。 输液瓶被他扯翻了，病房里乱成一团，林澜不断梳理眼前混乱的场景，最终确定自己又穿行到镜中世界，只不过这次不是在打比赛，而是在医院。 林澜下意识捂住胸口，想到那句“救救我”，他后知后觉，忽然抓住陆时衣服：“你刚刚说我心脏停了？” “对啊，送来医院都说你心脏停了，没想到后面又突然恢复，医生还说你命挺硬。” 林澜联想到镜中消失的自己，还有自己步入镜中世界中看到的一切，他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会不会镜中世界的林澜已经死了？ 看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在房间里找来找去，陆时心里害怕，“林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可别再想不开了……” 手机突然响起，陆时拿起一看，忽然庆幸道：“我就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林澜你快看群里，你还在名单上面，没有被劝退。” 他把手机递给林澜看，结果林澜根本就不关心，只盯着他手机上的日期，然后疯疯癫癫地喃喃自语：“我靠，居然是四年前……完了，我是不是回不去了……镜子里的林澜死了，那我死没死？是不是已经死了……” 陆时看得心里发毛，赶紧给队长打电话：“肖队长，你要不要来看看林澜，我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在电话的另一边，肖盛景始终声音冷淡，自带三分凉薄：“知道了，你看着他。” 陆时挂断电话，心想肖队长也太绝情了，转头看到林澜盯着自己发愣，“你说的肖队长是肖盛景吗？他又跟我在一个战队？” “不然呢，他是你队长啊。”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澜忽然眼睛一亮，至少在这个世界他还有认识的人，“你快带我去找他。” 陆时顿时无语，“你搞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引起肖队长的注意？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人，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 林澜仿佛听到笑话：“哈？” 那个舔了他几年的大傻狗，到底是谁不搭理谁？ …… 林澜在医院躺了两天，除了那个胖胖的俱乐部老板来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唯一搭理他的只有陆时，但陆时的嘴动不动就是一套长篇大论：“你说你长得又不好看，技术也不行，人肖队长凭什么喜欢你？我看你只有一点挺美的，那就是想得美。” 林澜啃着他递过来的苹果，只关心：“你的意思是，我追过肖盛景？” “虽然你没说，但你看他的眼神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肖队长不说是给你留脸面，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跟你撕破脸，你自己心里也得有点数啊……” 林澜都无语了，废柴就算了，还干出这么丢人的事，真给他丢脸，“以后不会了。” “你想明白就好……”陆时的嘴虽然毒，但是手上削苹果的手却不会停，削完递给他还要哽他一句：“就算你吃安眠药真的吃死了，他也不会对你抬个眼皮子。” 嚯，这么吊？ 说实话，林澜的胃口还真被吊起来了，在原来的世界里肖盛景就是个大舔狗，还没见过他端着是什么样。 陆时替他办了出院手续，林澜掏出手机想把钱转给他，镜中世界的林澜和他用一样的密码，都是身份证后六位，他输入后手机提示“余额不足”，他还以为用错卡了，又换了一张还是不足。 林澜看着不到四位数的余额狠狠陷入沉默，“我只有这点钱吗？” 陆时一点也不意外，“你上个月借了我一千五还没还，这次又欠两千多……以后别跟我借了，我真没钱了。” 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的林澜有点傻眼，18岁的他已经是顶尖职业选手，身价过千万，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市区的房子他看个视频就买了，怎么也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兜里只有几百块钱。 “那我发工资还你。” “行。” 林澜出院，坐陆时的电瓶车回去。他已经很多年没坐过这样的交通工具，风在耳边呼过，他伸手去触碰风，好像指尖都是自由的跳动，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 他忽然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咱们俱乐部怎么样？” 风太大了，陆时听不清，“啥？肖队长怎么样？我不是说了吗，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能不能踏踏实实的，别想东想西……” 林澜：？ 回到俱乐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特别偏僻的写字楼，头顶挂着简陋的几个字“DT电子竞技英雄联盟俱乐部总部”，底下灯管坏了都没人修。 外面这么破，里面应该会比较专业吧？毕竟也是一个战队。林澜如是想着，走进去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整个俱乐部的装修都很拉跨，设备老旧，设施跟不上，墙壁全是鬼涂鬼画，首发选手和选拔生用一个训练室，两边不分开，互相影响。最要命的是训练室是开放式，和外面活动区域混在一起，来往工作人员全部都要经过这里，非常嘈杂。 林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小破队，能打出成绩才怪了，如此不专业的训练环境能培养出什么样的选手？ 他正打算收回视线，余光瞥见一袭熟悉的身影，肖盛景穿着白蓝色的队服，正弯腰看队友的屏幕，讲解着什么，干净利落的碎发底下是一双认真的眼睛，他身上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清冷。 林澜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正在感叹两个世界的肖盛景差别还挺大，对方抬起视线，四目相对，肖盛景被冒犯般皱了下眉，不再讲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澜：？？？ 自己刚才是被嫌弃了吗？ 屋里的陆时喊他：“进来吧，把东西放下。” 林澜随即跟着进屋，这是一间很小的储物室改造来呢房子，只有一个小窗，灯光昏暗，跟坐牢一样，“我就住这里？” 陆时抬头怼他：“不然你还想住哪？你又不喜欢跟我们一起住，就只有住储物间，没办法，好的房间得给首发队员。” 与其跟一堆人挤宿舍，林澜宁愿住这个小房间，他不再嫌弃，放下东西开始打量四周，看得出来镜中林澜的生活很混乱，东西都是没有条理的乱堆乱放。 考虑到自己可能会住很长一段时间，林澜不得不撸起袖子整理，他整理到一半看到墙上挂的镜子。 原本帅气的脸被长发遮挡大半，看起来格外阴郁，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两颊瘦弱，半夜出去这形象跟鬼没什么区别。 难怪肖盛景会皱眉。 被这样的人喜欢也挺恐怖的吧？ 林澜随手拿了夹子，把额前碎发夹住。 身旁帮忙的陆时忽然想到什么：“哦，对了，老板让你多休息两天，给你批了请假条，你不用急着……”他回头看到林澜愣了一下，“你怎么把头发夹起来了？” “有点碍事。”林澜整理完东西才把头发放下来，看到陆时还在盯着自己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看你把头发夹起来。”陆时抓了抓头后脑勺，忽然嘴就笨了起来，“你眼睛还挺好看的，平时都遮住了，看不出来。” 林澜的眼睛确实很好看，有点像狭长的猫眼，双眼皮，睫毛又软，他撩起刘海对着镜子臭美了一阵，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废柴，又把头发放下来。 陆时收拾完准备离开，“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林澜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 忽然想起这是在别人的世界里，陆时也没有义务帮自己做这些事，于是对他说了一声：“谢了。” 陆时停下，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林澜，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各取所需，你不用跟我说谢谢，还跟以前一样就好。”说完礼貌离开。 林澜没听懂。 什么叫各取所需？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陆时并不是他的朋友，他帮他或许只是因为某种交易。 好惨一废柴。 连个朋友都没有。 林澜双手插兜，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唯一在他床前哭得死去活来的肖盛景对自己也有偶像崇拜的成分，不然为什么换个世界，他就完全看不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林澜对他仅剩的愧疚突然没了。 “咚咚”，有人敲门，“林澜，出院了也别闲着，去储物间整理设备，都乱成什么样了。” 4. 4.咸鱼生活 林澜没想到会有人让他去干这种杂活，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陆时打开门，看他还站着，“你愣着干什么？走啊，咱两一起清。” 哦对，他现在的身份是废柴。 林澜快速融入角色：“马上来。” 他走出房门就看到让他干活的大高个，有点微胖，眼神还挺凶，白蓝色的队服被他穿得虎了吧唧的，胸前的铭牌写着“吴天麒—DT丶tianqi”。 他正语气不善地命令他们：“让你们给我重新找个主机，能不能搞快点。” 林澜在镜中看到过关于他的一点点记忆，他是DT的首发上单，游戏打得还不错，属于有点点天赋勉强能吃这碗饭的选手，可惜为人并不勤奋，性格也很傲慢，而且特别喜欢欺负新生。 在原来的世界里林澜并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想来也不是什么能打出成绩的选手，随即将他抛到脑后。 陆时也不喜欢他，在去储物室的路上忍不住吐槽：“这个吴天麒，c两场比赛还真把自己当大腿了，天天换设备，人肖队长怎么不像他一样，普通设备还不是一样训练……” 说到肖盛景，林澜有点留心，他一边清理设备，一边套话：“肖盛景打得很好吗？” “那还用说吗，队伍都是他扛着走。”陆时说完，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在问他？我不是说了你没戏，让你死了这条心吗，你在医院都答应我了，到底听进去没有？” 林澜耳朵都听得要起茧子了，“知道了。” 他往外看了眼，训练中肖盛景戴着耳机，侧脸认真谨慎，整个队伍中只有他把那套普通的白蓝队服穿出气场，在嘈杂的环境中像一股清流。 和原来的世界中一样，肖盛景有天赋也很努力，他的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只是他被自己的光芒影响，甘愿俯首，这也导致他在原来的世界中一直是林澜的附属品。 而镜中世界的肖盛景并没有受到林澜光环的影响，因此他自己就是光环。 独立行走的肖盛景，看着还像那么回事。 林澜把设备搬过去放下就走，又被吴天麒叫住：“你怎么回事，连灰都不擦？” 他下意识：“自己不能擦？”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林澜身上，有惊讶，也有诧异，林澜反应过来自己人设不对，但也晚了。 吴天麒正要发火，陆时赶紧帮他说话：“林澜身体还没恢复，这几天总是胡言乱语，吴哥别跟他计较，还是我来吧……” 林澜很配合地让开，一头杂乱的头发加上苍白瘦弱的下颚，尤其是直勾勾看他的那一眼，像某种阴暗生物看着怪不舒服。 吴天麒一直都不喜欢他，又蠢又不听话，他张嘴就骂：“没用的废物才会吃药自杀。” 林澜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他说“废物”两字，当即调头：“没用的废物才会擦灰都要别人帮忙。” 周围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这这……是那个畏畏缩缩的林澜吗？ 就连吴天麒都被他怼得愣住，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脖子都憋红了。 眼看着事情无法收场，林澜再次想起自己的人设，笑笑：“死过一次的人，说话直，别介意啊。” 他说完干净利落地离开，大家都被他的笑弄得有点回不了神，一个整天阴黢黢的人笑起来居然还有点好看？ 训练中的肖盛景抬头看了他一眼，淡色瞳孔停顿了一瞬，又没说什么地收回。 反应过来的吴天麒被气疯了，破口大骂：“这他妈哪来的神经病！自杀了不起啊？这TM废物东西才玩自杀，艹，为什么要让一个废物留在战队？能不能让他滚啊！” 看着暴躁到无法控制情绪的吴天麒，队友们都不敢说话，生怕得罪他。 别看他长得胖，心眼小得很。 之前有个不怕死的新生得罪他，然后就被吴天麒针对到死，最后只能解约离队…… “好好训练。”肖盛景发声了。 队长都发话了，没人敢不听。 …… 林澜在洗手间洗把脸，想清醒一下。 没想到会遇到肖盛景。 白蓝色的队服就像为他量身定做，龙型纹路盘在他身上无比贴合，每一根线条都赏心悦目，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水龙头，天生冷白皮，好看的五官在冷淡的眼神下增添了几分很特别的气质。 林澜还第一次看到这么从容不迫的肖盛景，每一帧都安静得副画，不得不说还挺好看。 四年前的肖盛景才19岁，眉目间带着些许少年意气，他在行业里算是特别有天赋的人，只可惜一入行就碰到林澜这样的天才，一辈子都压得他抬不起头，而他也在耀眼光芒下逐渐迷失自我。 而现在的肖盛景，入行虽然也不算太早，但实力已经远超同龄人，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林澜能感觉到这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就像自己和镜中世界的林澜一样。 自己都能穿过来，肖盛景会不会也是穿过来的？ 林澜脑子一抽，试探：“喂，傻狗。” 正在洗手的肖盛景顿了一下，他丝毫不受影响，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水，然后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连串字，转身走了。 林澜挑眉。 这是什么反应？ 下一秒林澜就知道了，他所在的群里，只见肖盛景发出一条消息：林澜，辱骂队长，扣200。 陆时给他发私信：我靠，林澜，你怎么又把队长给得罪了？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对他有想法了吗？ 他有个屁的想法啊。 林澜回他：200而已。 陆时：靠，你特么底薪3000，还休了这么久的假，再扣200你可以去喝西北风了，你还要不要还我的钱？ 林澜：？？？ 林澜：我为什么底薪才3000？ 林澜：不对，休假居然要扣钱？ 陆时：不然你以为呢？咱们老板出了名的穷，让你休这么多天假，就是为了给战队节省开支…… 难怪整天顶着个小胖脸看着他笑，还跟他说没事，多休两天，感情是为了不给他发工资！ 恶，资本家果然是吸血的！ 林澜洗完脸出去，再看到老板那张胖胖的脸，想到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眼里写满警惕。 “小林啊，你怎么不休息了？” “老板，我觉得我好多了。” “我觉得你应该多休息。” “不不不，我好多了。”林澜坚持，“我得训练，我要为团队做贡献。” 老板的小胖脸一下就不笑了，他扶了扶眼镜，“行吧，去找张教练。” “嗯。” 林澜以为的训练，是跟队友一起没日没夜地打训练赛，每天睡五六个小时，电脑屏幕看到吐的那种。 他本来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习惯性地坐到训练位上，然后看到大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了？” “林澜，你的位置在旁边，不用参加的。” 嗯？还有这种好事？ 林澜毫不犹豫起身坐到旁边去，然后坐着看他们打比赛，全程都不需要他参与。 啊哈？这钱挣得这么轻松吗？ 林澜都有点不可思议。 他转头问教练：“我就这样看着就行了吗？” 教练也是个小圆脸，看起来跟老板有点神似，他以为林澜是想上场，于是语重心长地劝慰他：“小林啊，以你的实力上场还有点远，先好好看队友怎么打，以后会有机会的。” 林澜被乐坏了。 原来看着就能把钱挣了，早说嘛。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看着瞌睡就来了，等他们打完才敷衍地睁开眼睛。 教练在给他们复盘，忽然call到林澜，“小林，刚才的比赛你有什么看法？” 林澜答不上来，他根本就没看，见大家都盯着自己，随口胡诌：“大家都打得特别好。” 吴天麒不屑，“一个替补能看出什么……” 林澜对这个上单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于是第二局他就盯着上单的屏幕看。 看着他拉胯的意识，自以为是的乱莽，对他的鄙视也到达了极点。 就这？ 他每死一次，林澜就笑一下。 笑得吴天麒火冒三丈，比赛也输了，“你笑屁啊？” 林澜盯着他看，杂乱无章的头发下那双眼睛特别亮，“对啊。” 吴天麒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然后突然意识到他说自己是屁，瞬间就上头了，“你行你上啊！” 林澜本来是真想上的，他刚站起来，就听到肖盛景冷淡的声音响起：“替补去看辅助屏幕，不要看上单的。” 能看着就把钱挣了，为什么要上场？林澜起身转个弯，听话地回到原位。 他靠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看着他们打训练赛，前两场是1:1打平，第三局决定胜负，所以大家都特别谨慎。 这时候辅助小海的弱点就暴露出来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小心的保护性辅助，在巨大的压力下显得畏畏缩缩，该开的团一个都没开。 林澜打了个哈欠：“这把要输。” 张教练对他来了兴趣，顶着个大胖脸笑眯眯地问他：“为什么？” 林澜想起自己的废柴人设，“人头落后了。” 只有低端玩家才会只看人头，在职业赛场上，只看人头数是行业大忌。 张教练收回笑容，不再问他。 这个游戏本来是要输的，没想到肖盛景绕后，一脚踢五个，硬是拖着四个废物翻盘了。 他的打法让林澜感到意外，因为在原来的世界里肖盛景根本就没有这样凶狠的打法。 林澜再次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对肖盛景的感觉突然微妙了起来。 感受到林澜炙热的目光，肖盛景回头对上他的视线，林澜出于礼貌笑了一下，结果肖盛景却皱眉收回。 靠，什么态度啊？ 不会以为自己在对他犯花痴吧？ 等他们训练赛打完，张教练朝着林澜招手。 林澜以为是要给他安排训练，赶紧走过去，结果对方一拍他肩膀，巨大的手劲差点把他给拍没了。 “小林，回去休息吧，你今天的任务结束了。” 林澜：？？？ “这就结束了？那明天呢？几点训练？” 张教练看了下手机，“明天十一点有会议，你能赶上就行，其他就没事了。” 林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睡到十一点？” “如果你不打算吃早饭，当然可以。” 林澜被意外之喜砸得晕晕乎乎。 他做梦都不敢想，居然有这样的战队，不用熬夜，可以睡到中午才起床，训练也不辛苦，老板人也挺好，这不就是他梦想中的咸鱼生活吗？ 居然实现了！ 5. 5.战队危机 第二天睡饱起床，林澜浑身神清气爽。他一边刷牙，一边对着镜子撩头发。 虽然这张脸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但由于性格不同，经历不同，所呈现出来的感觉也完全不同。 原主的皮肤很白，跟肖盛景的冷白皮不一样，有点像睡眠不足的白青色，而且他的瘦和肖盛景的清瘦也不一样，脸上没肉，面颊瘦得有些脱形，碎发一遮挡就像大白天的鬼。 好在林澜穿过来养了两天，这脸上不仅长了一点肉，还多了血色，还有从骨子里透出的从容不迫，让原主阴黢黢的感觉淡了很多。 看来一个人的灵魂，能决定外在样貌。 旁边陆时也在刷牙，看他对着镜子不停地撩头发，忍不住说他：“你干嘛，从医院回来变得这么自恋？”说完想到什么，声音不自信地低下去：“撩起来又不好看……” 好不好看的林澜倒是不在乎，他把头发放下，看他也是刚起床，“你们每天都睡到这个点吗？” “对啊，”陆时吐出漱口水，“反正起早了也没事，队里都是自己组织训练，不过肖队长他们倒是起得很早，除了吴哥大家训练都挺自觉的。” 说到吴天麒，林澜特意往外看了眼，果然，吴天麒也是一脸刚起床的样子，队友都在训练了，他还咋咋呼呼地让煮饭阿姨给他热一杯牛奶。 从一个人的打法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林澜看过他的比赛，属于那种又菜又爱装的人，打得过他要打，打不过他也要打，反正最后输了他都会把锅甩到下路去，蠢就算了，还坏。 林澜在原来的世界中也遇到过这样的人，还是个大主播，明明是上路的问题，他非要甩到中路，导致他家脑残粉一直在网上攻击林澜。 被惹毛了的林澜，在得知自己排到对方对面的时候，直接跟上单换位置，用对方擅长的位置、擅长的英雄将他暴揍一顿，把他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其余全是虚妄。 他家脑残粉看到他被这样虐杀后，也终于醒悟过来，这个主播是真的菜啊！ 被一个中单选手在上路，用一个不熟悉的英雄虐成这样，这到底是有多菜啊！！！ 于是不管他再怎么狡辩，粉丝们都纷纷脱粉，他也逐渐从一个技术主播变成下饭主播，最后淹没在层出不穷的新人当中。 对付这种喜欢甩锅的人，林澜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如果有机会，他也想这样教训下吴天麒。 林澜吃完早饭，准备开会。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老板的办公室腾了个地方，放个写字板，搬几条椅子，勉强也算会议室。 总共参加会议的就十来个人，五个首发队员，加上他和陆时，还有牧哥、张教练，领队和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经理人。 会议的开始还算和谐，后来一说到比赛的事气氛就开始不对劲，语气逐渐变冲。 林澜呆了几天，也看明白了。 肖盛景虽然有威望，但他不喜欢管事，就算吵得再厉害他也能事不关己、稳坐泰山。 下路双人组性格软弱，不敢为自己争辩；中单飞飞没有主见，虽然有话语权，但说不上两句就被带偏了。 领队不怎么管事，实习经理人懒懒散散的没有精神；张教练又是个老好人性格，只会在中间打太极；至于牧哥，他对比赛的事插不上手，有心也无力。 所以一个队伍，只有吴天麒一个人在哔哔哔：“我说了上场围绕我打就好了，你们都不听我指挥，我拿到杰斯你们就应该围绕我打啊。” 飞飞还想反驳他：“对面打野一直在下路，我不可能不去下路支援……” “你支援下路有什么用啊？现在是上单的版本，你们就该围绕我打，你看看人家对面是怎么打的……” 他怼得飞飞都糊涂了，摇摆不定。 林澜听得想笑。 杰斯这个英雄固然前期很猛，但毕竟是个打消耗的英雄，如果全部的战术都围绕他展开，一旦队伍陷入劣势，他会拉着整个队伍陪葬，属于可以但完全没必要的打法。 而且一个上单，要什么指挥权。 吴天麒这话要是让LPL的教练听了，估计都得眉头皱死，但张教练也不想伤和气，一个劲地打太极。 林澜听得都想翻白眼。 这战队能经营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他懒得管战队这些破事，趁着坐在后排没人眯了会儿，听到吴天麒还在跟人吵，都没人反驳他了，他还是非得输出自己的观点。 整个队伍的气氛怪到极点。 这时候，牧哥的声音缓缓响起：“大家也知道，明年LPL要取消升降级，这次再打不上去，DT就永远也没有办法晋级LPL……” 林澜听到这里睁开眼睛。 他想起来了，LPL升降级就是这年过后取消的。为了保住LPL老板们的利益，让投资商不再担惊受怕，所以官方取消了LPL的降级制度。 这意味着LPL永远是LPL，LDL永远是LDL。 成为LPL的唯一方式就是花钱买名额，而LPL的名额早就过几亿了，没几个人买得起。 牧哥现在穷得叮当响，连经营下去都是问题，所以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他们：“战队经营成这样我占主要责任，队伍的情况你们也清楚，现在唯一的赞助商也撤资了，全靠我和张教练强撑，但这毕竟有限……所以我和张教练一致决定，这次晋级失败就解散DT。” 林澜能理解牧哥解散战队的决定，LDL的流量无法养活一个战队，存活下来的几乎都是LPL的二队，他们不差钱，也不差技术，只需要给主队输入人才就够了，而像DT这样的野生战队只能靠晋级的信念吊着最后一口命…… 现在连晋级的梦也破碎了。 DT没有未来的。 林澜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忽然想到战队解散，自己的咸鱼梦不就破碎了吗？靠。 会议室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最爱哔哔的吴天麒意外地安静了下来，就好像DT解散正合他意。 事实上他早就想好后路了，像他这种在比赛中有亮眼操作的选手根本就不缺战队接触，说不定还有去LPL的机会，至于林澜那种废物只有滚回家哭。 想到这里，吴天麒甚至生出希望战队解散的恶意。 张教练叹气，他起身分析目前的情况：“我们还有三场比赛的机会，只要能拿下两场就还有机会。大家尽力就行，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要让自己后悔。” 中单飞飞的共情能力很足，他听到这里眼眶开始湿湿的，“我很喜欢DT，很喜欢大家，真的希望不要解散。”说着开始擦眼泪。 下路的小海和阿鱼赶紧安慰他。 吴天麒看不惯中单那扭捏样，丢下一句“我去训练”了，起身就走。 会议室所有人唉声叹气。 都在想自己将来的命运会如何。 只有肖盛景没什么表情，他坐在窗边的位置，低垂着眼皮，有淡淡的光落在他睫毛上，像不食人间烟火般和周围格格不入。 林澜觉得肖盛景的反应很奇怪，就好像比赛的输赢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也对，像他这样的人去哪都有人要。 那么问题就来了，DT解散后，自己要去哪找这么舒服的咸鱼生活？ 从会议室出来，林澜忽然问陆时：“你说，我去跟教练说我想上场，他会同意吗？” 陆时摇头，“我劝你别白日做梦，你啥水平啊？这么重要的比赛怎么可能让你上去。” 林澜决定换一个思路：“那有没有哪家战队福利比较好？” 陆时有点吃惊，“你要跳槽？” “不是跳槽，我就是问问，还有没有哪个战队跟DT一样老板人好，训练不辛苦，可以睡到中午，最重要的是还要包吃包住，最好还有独间给我住，有人打扫卫生，DT解散了我好去应聘……” 陆时看他的眼神充满无语，“林澜，你想得可真美，你怎么不问有没有老板人傻钱多，直接给你打一百万？” 林澜还真问了：“有吗？” “你做梦吧。”陆时真想把他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我劝你别想东想西，DT就是你最好的归宿，现在整个LDL几乎都是LPL的二队，训练量跟主队差不了多少，管理也非常严格。而且以你的水平哪有战队要，咱两都得回家种红薯……” 一听到LPL的老板，林澜本能有些反胃。 他上辈子真的受够了，再来一个吸血鬼老板使劲榨干他，还不如回去当个植物人。 “那还是算了吧。” 林澜离开时晃了眼旁边的展板，上面贴着每个选手的生涯信息，想到自己可能会结束的咸鱼生活，不由分析起来。 上单吴天麒，擅长强攻，因为打法太激进，容易上头，不是超神就是超鬼，他是整个团队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中单飞飞，打法倒是稳定，但就是太稳定了，跟谁都是五五开，不温不火的，永远站不出来。 下路ad阿鱼，辅助小海，两个人操作都很一般，但好在配合不错在线上基本都有优势，但两人都没有主见，很容易被带偏，一旦有不稳定的因素进来他们的配合就会被打散。 几乎整个DT的节奏都是肖盛景在带动，他带得动就起飞，带不动就拉胯，所以整个战队的状态都非常不稳定，甚至需要靠运气，而后半程DT的对手都很强，甚至还有从主队下放来的选手，想要战胜只靠运气是不行的。 林澜只是浅浅分析了一下，就知道DT不可能晋级，除非肖盛景手感好到爆炸。 陆时拍他肩膀，“想什么呢？” “想DT解散后我去哪。” “我靠，还没解散你就在想去哪了，要不要这么现实？你对DT都没有感情的吗？” 感情？ 谁要和资本家共情啊？ 林澜回他：“你清高。” 陆时跳过去打他，两人打打闹闹地离开。 在展板后面肖盛景正在记录数据，他笔尖微顿，抬头透过展板缝隙看了眼林澜。 对方侧过的脸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干净清晰，又带着点点少年的意气，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却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6. 6.比赛又输了 比赛当天林澜也跟着到了现场，他的身份连赛场都进不去，只能和陆时坐在休息室里看屏幕上的转录画面。 “bp开始了。”陆时提醒他。 林澜靠着椅子，漫不经心地看着。 以前的他都是台上的那个人，还从来没有以这样的视角看过队友比赛，还挺新奇。 “不愧是队长，直接拿瞎子。” “下路这个组合选得还可以。” “中路够稳，有机会。” “哎呀妈呀，吴哥又选了杰斯……”陆时本身就是打上单的，也有自己的游戏理解，他低声吐槽：“我感觉这把要输，杰斯打青钢影怎么打……” 杰斯打青钢影本来就不好打，对面打野又是皇子，林澜只能说他这辈子都别想打过。 果然，吴天麒三级被抓出闪现，六级被抓死，毫无意外地送出队伍一血。 上路开始劣势，劣势已经大到肖盛景都不敢去上路帮忙的程度。 可偏偏吴天麒就是不信邪，就要跟对面刚，短短十分钟已经送出去三个头。 导播将镜头切到吴天麒脸上，他额头青筋暴起，脖子通红，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憋屈。 休息室里全是唉声叹气，张教练恨铁不成钢：“我不是提醒过他小心盲僧吗？每次都当耳边风，天麒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吗……” 林澜丝毫不觉得意外。 吴天麒急于求成，只要有操作的机会就会无脑冲上去，这种人最容易落入陷阱。 对面开始拿他当突破口，光是对位经济他就掉了两千，中期团战就像隐身一样没有一点作用，DT非常憋屈地输掉第一局，对方直接拿到赛点局。 张教练火急火燎地准备第二局比赛，双方互选英雄，没想到吴天麒又拿了杰斯。 陆时嘴快，声音也大：“完了完了，吴哥又拿了杰斯，这把要输……”他说完赶紧捂嘴，去看老板的反应。 牧哥压根就没听他在说什么，他出门带了个小佛，此时正把它供在桌子上神神叨叨地摆着，还拿了三支烟插桌面缝隙里当香，拜了又拜。 林澜喝到嘴里的水“噗”地喷了出去，他打了五年职业，第一次看到有老板带个小佛来现场的。 他以前的老板可不信佛，为了利益啥缺德事他都干过，光是队里被他压着冷藏的选手就有两个，为了不让他们壮大对手，用廉价的合约连哄带骗把人签下，一直把人职业生涯压没了才放人。 想来也是不信佛的。 不然怎么会不怕遭报应。 林澜收回思绪，安静看比赛。 这局和上局没什么不同，甚至连上局都不如。 吴天麒被压了一整局心浮气躁，太想打出优势，屡屡上头又屡屡失误，劣势比上局还大。 牧哥看不懂比赛，一个劲问：“能赢吗？” 张教练不忍心告诉他实情，憋出一句：“还有机会。” “还好还好……”牧哥又回去拜他的小佛了，念念叨叨地：“菩萨保佑，土地爷保佑，财神保佑。” 林澜想说，您拜的是个佛。 好歹把人名字喊对吧。 这把比赛看到中期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上头的吴天麒又一次被抓死，中单站不出来，下路在梦游，肖盛景状态也挺一般，落后洗澡经济差，还没有任何可以翻盘的点。 林澜不看都知道结果，绝对是输。 眼看着水晶爆炸。 牧哥眼前一黑，“输了？” “啊。”张教练点头。 “你不是说还有机会吗？” “后面还有两场比赛，还有机会。” 问题是后面的两个对手比今天的还猛，更不可能赢，这算哪门子的有机会？ 牧哥差点就气背过去，哆嗦着拿出自己的极速救心丸，连吃了两颗才冷静下来，林澜看到他拿杯子的手都是抖的。 “牧哥要被气死了，”陆时凑到林澜耳边，偷偷跟他说：“我听说，投资商撤资后，牧哥把他全部的身家都赌上了，房子都抵押给了银行，如果不能晋级，他和他夫人都要去睡桥洞……” 林澜觉得牧哥不算一个合格的资本家，居然拿全部身家赌一个概率这么低的事件？ 在LDL只有年度总冠军可以直接晋级，亚军和季军则需要挑战LPL的垫底队伍，还得获胜才能晋级，所以DT至少进前三才有那么一点点机会。 而这场输掉之后，DT排名已经掉到第四，后面两场必须要全胜，才有可能翻身。 但剩下的两个对手，分别是这个赛季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其中一队的主力是从LPL调下来磨练的，DT面对他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与其在这里拜小佛，不如去看看哪里的桥洞舒服点。 林澜事不关己地摸了摸鼻子，随后想到舒服的咸鱼生活也会随之结束，多少还是和自己有些关系。 他尝试抢救一下：“教练，反正都是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可以换替补上场？” 谁知张教练扶正眼镜，语重心长地拍着他肩膀，“小林啊，教练知道你想上场，但比赛不能儿戏，你要理解教练的决定。” 行吧。 林澜也不勉强。 毕竟让一个从未上场过的替补辅助上场，换下原本没有犯错的首发，本身就很离谱。 大家回到训练基地，牧哥似乎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听说人一下车就去了医院。 张教练带着他们开会，复盘比赛，就提了一嘴吴天麒今天打得有点上头。 吴天麒瞬间就炸了，噼里啪啦把锅甩在下路头上：“不是给你们发了信息，上单传送下来了吗？为什么不退？你们直接送他一个人头，他上线跟我打，我怎么打？你告诉我怎么打？他一个青钢影，我玩杰斯，打野还不来帮忙，我TM没法玩！” 那波其实下路的配合已经很好了，可惜对方上单发育太好，实在跑不掉，要怪只能怪吴天麒送得太多，还没本事把别人拖住。 本来是上单的锅，结果甩到下路，这就算了，更可怕的是下路双人组还默默把锅背在自己身上。 看得懂的肖盛景又不爱说话，教练不喜欢吵架，一个战队尽是吴天麒在张嘴哔哔哔，乱糟糟的。 吃瓜看戏的林澜忍不住摇头。 这破队，还是趁早解散吧，看着真闹心。 吴天麒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看到林澜摇头，当场又火了：“你摇头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说的不对吗？那你起来说。” 众人的视线顺着吴天麒往后移。 林澜坐在最后一排，没什么存在感，甚至连光线都落不到他身上。 他以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半倚着，仿佛他们所焦虑的问题，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林澜本来是不打算发表见解的，现在被吴天麒弄得有点下不来台。 他思量着是要嘴下留情，还是正面刚回去，坐在前面的肖盛景发声了：“好好开会。” 于是大家都把注意力收回来，重新放在会议上。 黑暗中，林澜微微挑眉。 他有点拿不准肖盛景是在帮他，还是因为什么。 会议结束后，林澜暗戳戳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洗手间。他透过洗手池的大镜子看肖盛景，对方也注意到他的视线，抬头，“有事？” 林澜不喜欢藏着掖着，他直接就问了：“你刚刚是在帮我吗？” 肖盛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慢条斯理洗完手，用纸巾轻轻擦干，“我不喜欢队伍太吵闹，你不用自作多情。” 林澜听完扭头就走了。 他很确定，这个不是傻狗。 如果是傻狗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跟自己说话。 肖盛景原以为林澜没事找事，想跟自己搭话，结果等他抬头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了。 他顿了一下。 看着空空如也的镜子，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 林澜回房睡觉，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竟然在梦里见到了傻狗。 对方身上不见了意气风发，胡子拉碴地坐在病床前，低垂着头，一直擦他的手，尽管已经擦了很多遍，他还是反反复复地、眷念地，好像在自虐地回忆着过往。 林澜似乎能感觉到湿润的触感，但是他动不了。 身体变得越来越沉，意识开始抽离，有人在用力摇晃他，晃得脑袋更晕了，林澜昏昏沉沉睁开眼睛，看到陆时在他床头焦急地喊：“出事了，咱们队出大事了，林澜你快起来，小海的手受伤了……” 辅助的手受伤了？ 林澜瞬间清醒。 7. 7.辅助受伤 林澜一边刷牙，一边听陆时描述当时的惨状：“当时小海人都要痛晕了，手上全是血，是阿鱼把他背回来的，两人队服都染红了。我当时打开门看到差点吓死，你都不知道有多恐怖，我还以为出人命了，然后我赶紧去喊领队来，把人送医院……” “怎么伤到的？” “说是二楼装修的板子掉下来了，本来要砸到阿鱼，小海伸手帮他挡了一下，没想到上面有钉子，把他手臂划了一条大口子。” “很严重吗？” “很严重啊，”陆时说着，忽然翻出当时的照片拿给林澜看，“你看，是不是很恐怖。” 照片中小海的手臂皮肉外翻，露出了肉。 林澜猝不及防看到一片血色，脑子忽然一刺，闪过出车祸时的场景。 其实他被撞之后是有知觉的，他能感觉到血从身体里中流出，肖盛景那只傻狗在身边嚎声大哭，肢体一点点变冷。 他甚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推进手术室，又是怎么出来的，整个过程漫长得像一场凌迟。 再次看到血色，林澜生理性反胃，那种粘稠麻木的疼痛如蛆附骨。 他下意识将陆时的手机推开，“拿走！” 手机掉到地上，陆时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愣了很久才把手机捡起来，“你怎么回事？ 林澜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激，他洗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们都去医院了吗。” “嗯，能去的都去了。”陆时说完看了眼吴天麒，他还有心情跟他的小粉丝双排聊天，说说笑笑的很刺眼，“吴哥没去，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小海受伤他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其实这种人特别多，包括林澜被车撞的时候，周围人关心的都只有自己的利益。 林澜见怪不怪，“还是想想战队解散后去哪应聘吧。” 陆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你住院的时候小海都还关心你的伤势，他现在遭遇这么大的事故，你还在这落井下石，他听到得有多伤心啊……” 林澜本来想说“关我屁事”，看到陆时生气离去的背影，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回想起自己出车祸后，除了肖盛景那只傻狗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哭过，白茫茫的病房就像那片镜中世界，只剩他自己。 他在原地立了很久，看着吴天麒的嘴脸，原世界老板的嘴脸，居然和现在的自己有些重合。 林澜并不想做这样的人，他破天荒在群里关心起队友：小海的手怎么样？ 阿鱼第一个回他：还好没伤到神经，只是要缝针，后面的比赛可能不能上场了。 不严重就好，至少还能打职业。林澜正要关掉手机，又看阿鱼回了一句：谢谢关心。 他又没帮上什么忙，就是随口问了一句。 林澜有点不自在，转了下手机，很快又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医院里，回完消息的阿鱼忽然叹了口气，“其实林澜人也挺好的。” 正准备出去的肖盛景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阿鱼翻出手机，给他看群里的聊天记录，“他刚刚还在群里关心小海的伤势，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群里主动发言，没想到是在关心队友。我感觉那件事之后，他真的变了很多。” 肖盛景微微垂眸，视线停留在群里的聊天记录上。一起打比赛的吴天麒什么都没说，最先关心的人竟是林澜。 “你觉得他哪里变了。” 阿鱼说不上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就感觉他变得很真实，有什么说什么，我听姥姥说人死过一次，会想明白很多道理，可能是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吧。” 死过一次，变化真的会这么大吗？ 肖盛景和他同队快一年，奇怪的是对这个替补的印象并不深。 唯一的印象就是对方非常自卑敏感，他总是躲在暗处偷偷看他，一触及到他的目光又会惶恐地收回，好像对他而言，连“喜欢”这两个字都是一种奢侈。 说实话，肖盛景并不喜欢这种性格。 他喜欢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 从医院回到俱乐部已经快凌晨，小海的手裹得跟粽子一样，据说缝了十七针。 他一脸自责地低着头道歉，大家站在会议室里，虽然很难接受，但是又不得不接受小海接下来打不了比赛的事实。 本来就命悬一线的升级赛，这下是彻底没希望了。 随后张教练又遗憾地通知：“我们目前的排名本来是第四名，但就在刚刚，第五名2:0赢了，胜场比我们多，所以排名超过了我们，后面的两场比赛我们不仅要赢，甚至还要以2:0的战绩拿下才有机会进入前三……” 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就算小海的手没受伤也做不到，大家听完都有点想摆烂。 牧哥似乎也认命了，放下手里的小佛，接受事实，“知道了，大家尽力而为吧。” 受伤的小海深知自己拖了后腿，难过道歉：“对不起。” 飞飞知道他不想的，“没事，不怪你。” 吴天麒冷嘲热讽：“所以是谁的责任？”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小海起身再次道歉：“对不起大家，是我的问题！我、我……对不起！” 队伍的气氛突然变得窒息，好在张教练主动站出来：“没事，你好好养伤，之所以开这个紧急会议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就是想讨论一个解决方案。小海不能上场，但比赛还要继续，后面两场谁来替一下？” DT刚刚劝退了一批新生，现在还能打上场的只有陆时和林澜。 按理来说林澜本来就是替补辅助，首发受伤，毫无疑问就该他上场。 但他自杀那事搞得人心惶惶，大家有点担心他的心理状态，没敢吱声。 吴天麒很讨厌林澜，他唯一能打压对方的就是自己的首发地位，如果他和自己一起上场，那自己的优越感不就没了？ 他极力推荐另一个人：“陆时虽然是上单位，去打辅助也不难吧？” 陆时下巴都惊掉了，“辅助我没打过啊。” 吴天麒就想让他上位，不过脑子地说：“辅助有什么难的？抓紧时间练几个英雄，跟着混不就行了。” 他自以为是的了解，结果第一句话出来就贻笑大方。 “辅助无用论”已经是很多年前的认知了，早在S5的版本，辅助就开始一步步加强，在林澜以前的世界里辅助已经发展到能够影响整局比赛的地步，甚至还有种说法是“下路行不行全看辅助会不会”，由此可见辅助的地位到底有多重要。 而且就算是镜中世界现在的版本，辅助也是足够当指挥的存在。 林澜听笑了，虽然笑声很低，但还是被旁边的肖盛景察觉。 他抬起淡色的瞳孔看着林澜，对方笑得明朗又真实，和他的外表格格不入。 他突然想到阿鱼的话，死过一次的人，会想明白一些东西，林澜究竟在死亡的时候想清楚了什么？ 肖盛景对他有些好奇。 他在笔记本上潦草地画了几笔，勾勒出林澜的轮廓，再往下他想象不出来。 听完吴天麒的谬论，小海眼底有些不服，但软弱的性子让他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眼眶微红，看得阿鱼有些心疼。 张教练已经习惯了吴天麒自以为是的思想，听完他的话就当听了个笑话，“还是小林来吧，他的辅助我之前看过，入队那场比赛打得很好。” 林澜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第三次穿行的时候打的那场入队赛，当时拍他肩膀的教练好像就是这个大胖脸？这一年不见，圆润了不少呀。 吴天麒不同意，“不行，还不如让陆时转位置。” 陆时眼里写满抗拒。为什么要让一个上单都打不明白的替补去打辅助？？？他不想啊！ 吴天麒除了不喜欢林澜意外，他还有另一个担忧。 他怕林澜控制不住，在赛场上做出什么丢脸的事，会影响自己的前途，他坚持认为：“一个自杀过的人上场怎么打？你们不怕他搞事吗？反正后面的比赛也是输，不如大家各自珍惜羽毛，注意下自己的口碑。” 他的话像是给大家敲响了警钟。 比赛是肯定要输的，DT也是肯定要解散的，后面的比赛应该多想想自己的将来。 大家都沉默了，显然也在担心这个问题。 张教练叹了口气，他有些撑不动了，不管是金钱还是精神上都有点疲倦，“陆时，林澜，你两商量一下谁上。” 陆时的位置比较靠前，大家都先看向他，他支支吾吾半天不敢答应。 不仅是吴天麒在乎自己的口碑，他自己也在乎啊，如果他去打辅助拉胯了，还能有战队看上他吗？ 就在他左右为难、冒冷汗的时候。 角落里，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林澜忽然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来吧。” 他伸懒腰的时候表情像猫一样惬意悠闲，随后将手放进裤兜里，漫不经心地朝着众人走来。 圆狭的眼睛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就好像这世间一切难题在他眼里都不是事。 那一瞬间，在大家心里，尤其是陆时的心里，他就像踩着七彩祥云的救世主降临在人间。 陆时激动地看着他，好兄弟！ 林澜这人打小就有个毛病。 别人越说他不行，他就越要证明自己。 吴天麒越是不要他上场，他就越要上场，他要让这个菜鸡睁开眼睛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这个团队的毒瘤。 他慢慢走到人前，还是那副懒懒散散、没精打采的样子。可奇怪的是，明明一样的脸，为什么今天看起来好像格外帅气？ 张教练对他这种勇于承担的精神很赞赏，连说了三个“好”字。 只有吴天麒还在反对：“你们要让一个搞自杀的人去打比赛？我不同意！我只想好好打完最后两场！我不希望出纰漏！” 林澜不在意地笑了笑，告诉他一个冷知识：“你要是怕自己打不好丢脸，可以让陆时上，他也玩上单。” 吴天麒被气炸了，他还想说什么，被牧哥一句话打断：“好了，不满意的来找我。” 林澜如愿看到吴天麒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他很想看看在赛场上吴天麒会是什么表情。 8. 8.正式训练 正式训练的第一天，林澜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眼看着训练时间越来越少，小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看他还在慢吞吞地刷牙洗脸，小心提醒：“林澜，后天就要比赛了。” 他其实有点怕林澜，他和阿鱼来得算晚，听中单飞飞说林澜这人特别孤僻，还玻璃心，语气稍微重点都会吓得他掉眼泪，再加上前段时间自杀的事，小海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害了他。 林澜吐出漱口水，“知道。” 小海也不好意思催他，看他放杯子马上帮他接住，看他拿毛巾马上给他拿到手上，旁敲侧击：“林澜，我们训练时间不多了，你和阿鱼还没配合过，得抓紧时间训练。” “好。” 听到他答应下来，小海长松口气。看来他也没有飞飞说得那么玻璃心，看起来挺正常。 林澜胡乱擦了把脸，还有点没清醒，他随手拿了块面包咬在嘴里，边穿外套边往外走。 陆时看到，还调侃他：“哟，起得可真早，你再睡会儿可以准备吃晚饭了。” 陆时这人就是嘴贱。 林澜笑笑不计较，穿好队服开电脑。 这里本来是小海的位置，他为了让林澜好好训练，提前把自己的东西清走，还打扫了卫生。林澜有轻微洁癖，摸了下键盘都清理得这么干净，对小海的好感度瞬间提高了不少。 吴天麒看他现在才起床，嘲讽他：“有些人拿到机会也不懂珍惜，难怪永远是个废柴。” 林澜就跟没听见一样，不将他当回事的样子气得吴天麒胃疼。他特意这么早起来就是为了怼他，结果对方根本不接招！ 这一幕逗得阿鱼想笑又不敢笑，“好了，快戴上耳机训练吧。” 戴上耳机的林澜瞬间就变了个人，眼神随着界面沉下，指节在键盘上优雅地跳动。 小海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高手的气场，但很快这种优雅就停滞了。 “你不记得密码了！！？” 林澜“嗯”了一声。 他原本以为镜中世界的林澜会跟自己用一样的密码，结果试了几个都不对，最后还要靠陆时才能登录上去。 陆时给他说完密码，人都是傻的，“你这号借给我几次，我就记住了，你自己还记不住？” 林澜风轻云淡：“忘了。” 看到他如此不靠谱，小海和阿鱼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他的眼神难掩惶恐。 真的会有职业选手连自己的密码都记不住吗？ 小海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凶他，他很脆弱，不能凶他，凶他会哭，为了社会主义和谐，为了团队，一定要忍住不能凶他…… 林澜戴着耳机，面前缓缓弹出四年前的游戏界面，熟悉的感觉瞬间扑面而来。 五年职业已经让他有了肌肉反应，哪怕是几年前的版本，他看一眼就知道这个版本大概有什么。 阿鱼主动问他：“你擅长什么辅助？” 林澜：“都行。” 都行？一般说着两个字的人，不是厉害到都行，就是菜得都行，很显然林澜不是前者。 阿鱼被分在一楼，他先选英雄，锁下他最擅长的英雄卡莎。 轮到林澜，小海紧张提醒他：“选锤石，锤石很好配合，注意六级前不要太激进，保护阿鱼，他后期能C。” 林澜嘴上“嗯嗯”地答应，选下锤石，结果上线抢2级，直接闪现e回对方ad！ 小海一惊，受伤的手都抬起来了。 阿鱼也被吓得不清，但他性格被动，看到林澜上了他想都没想就e上去跟对方互拼。 打不死的吧？阿鱼觉得。 对方有治疗，还有闪现，怎么看都不可能杀掉。 但林澜就是要打，他直接挂上点燃，根本不给阿鱼退缩的机会。 点燃有重伤的效果，所有治疗减半，所以对面ad不敢给治疗，只好交闪现逃跑。 就在他闪现的落脚点，林澜抬手一个q勾中他的小身板，一段段地拖回来杀。 阿鱼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只管输出，最后闪现爆发5层被动的伤害，对面ad连治疗都来不及交就死了。 2级线杀，还是高端局。 打完阿鱼懵了，小海更懵。 刚才在补刀的阿鱼可能看得不清楚，但后面的小海却将林澜的操作尽收眼底。 在职业赛场上锤石闪现e是很正常的连招，但林澜做了一个扭头的小动作，让对面ad误以为他想后退，大胆上去A兵，结果就在他抬手A兵僵在原地的一瞬间，林澜极限闪现e将他摆回来。 正常情况下，锤石e中是肯定要接q技能的，两段控制无缝衔接是正常人的思维。 但是林澜他不。 他利用平A的抬手假动作，让对面ad以为他要勾自己，只能不停地走位，结果走了半天林澜就是不出钩，反而让落后几步的阿鱼追上来，抓住他一顿输出。 更绝的是，林澜还预判到了对面的闪现！他的钩子和对方的闪现几乎是同一时间出手，准确无误地钩中对方的落点！这才是最关键的！ 一个没上过比赛的替补能打出这样的操作？ 小海看完脑瓜子嗡嗡地响，他有点不确定地问：“林澜，你刚刚是不是……” “运气好。”林澜直接打断他的问题。 “运、运气好？” “嗯。” 小海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开始被林澜洗脑相信他是真的运气好。 结果接下来林澜频频打出奇幻操作。 4级隔墙灯笼带打野，闪现q中ad，拖回来杀。6级大招留人，两个摆回来一起杀。10级闪现e中ad，拖回来继续杀。 16级于千军万马中闪现q中ad，再次摆回来杀。 他的钩子就像开了挂一样，指哪打哪，对面的ad也像中了蛊一样走位都被勾，就连闪现都要闪到他的钩子上。 小海都看结巴了：“林、林澜，你的钩子好准。” 作为一个中单，技能准是最基本的功底。 而且除了操作上的极限，林澜还非常擅长玩心理战术。 他敢说，他的钩子就算是LPL的职业选手来都没几个能躲掉，更何况是这样一个菜鸡。 林澜睁眼撒谎：“对面ad太菜了，老往我钩子上撞。” “是、是吗？”并不觉得对面有多菜的小海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太菜了？ 打完一局的吴天麒只听到“运气好”这三个字，他忍不住嘲笑道：“比赛你也能靠运气？” 林澜反手勾中辅助，飞过去e回ad，再大招关住他们后排，直接打出一波团灭。 看着屏幕上缓缓弹出“游戏胜利”，林澜笑了，柔软的睫毛挡住眼底一些东西，好像抓到了猎物般不慌不忙，“我这么菜，当然只能靠运气了。” 他嘴角的笑反射在屏幕上，把身后的小海看得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有种野兽苏醒的错觉？ * 另一边，被林澜花式勾中的ad其实是一名拥有百万人气的美女主播，小夏。 在第N次被勾中的时候，她感觉真的邪门了，虽然自己打得不算好，但好歹也有钻石水平，为什么对面给她的压迫感就像王者一样？ 直播间的黑粉蠢蠢欲动，各种攻击她。 “见鬼了……” 游戏结束后她特意查了下对方的战绩，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辅助而已，挂着不知道哪个队的前缀。 “DT？这是哪个战队？” 弹幕有人知道：[是LDL的战队，成绩不怎样，打野一神带四坑。] [他家首发辅助不是这个id，估计是替补。] [LDL的替补？卧槽，这么牛逼的吗，蒙上id我还以为是LPL的首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开挂了？] 小夏看到这条弹幕突然清醒，她好像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拼命问弹幕：“他开挂了吗？” 她把回放翻出来，研究了半天也看不懂，反而直播间的粉丝都被他的操作再次震惊。 [卧槽卧槽！好牛！] [这细节是一个替补能打出来的？] [讲道理，钩子能开挂，他这意识也做不了假啊，这种水平可以来LPL了……] 眼看着直播间的风向逐渐对自己不利，小夏匆匆下播，将录屏发给圈里一个比较权威的朋友。 收到消息的某知名LPL中单选手，看完视频给出很中肯的答案：不是挂，是预判。 小夏不死心，故意引导他：这样的预判正常吗？ 某知名选手：不正常。 某知名选手：至少也是接近王者的段位，钻五碰到这样的不太正常。 小夏故意将前后截掉，打码发到社交平台，并配文：小夏找了非常权威的选手（超级有实力的那种哦），他也认为这样的“预判”不正常呢，小夏没办法透露更多了，还是希望以后能好好直播，比心~ 虽然一个字都没提“开挂”，但每个字都饱含深意。大家都知道小夏有个很厉害的朋友，是LPL的元老级人物，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她的话。 于是粉丝们自发组织，扬言要把这个替补找出来，让他身败名裂！ 他们拿着他的id搜了半天，结果各个平台都查无此人，好不容易找到DT的官博，冲进去一顿输出，结果该官博最后一条营业时间居然是半年前？？ 嗯…… 哪来的破烂队？ 9. 9.清者自清 林澜头发洗到一半，忽然被七手八脚地拽住，“林澜，出事了，有人举报你开挂！你别洗了，快跟我们过去跟牧哥解释！”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阿鱼帮他关水，小海单手把毛巾扔他头上，陆时抓住毛巾怼着他脑袋一阵揉搓，那手法都没把他的头当头。 “诶？我还没洗完！” “别洗了！都什么时候了？” 三人赶鸭子上架，七手八脚地带着他去办公室，远远地还没靠近，林澜就听到牧哥大嗓门：“啥？我们队的替补开挂？对方还是大主播？” 林澜停下脚步，眸色逐渐变冷。 此情此景让他回忆起一件不好的事，那时候他还是不起眼的小替补，因为和某位选手在排位中发生冲突，被对方粉丝追着网曝。 当时他的老板对他说：“我不关心真相，我也不在乎你有没有受委屈，我只在意这件事会对经济产生多大的影响，所以林澜，你必须对这件事道歉。” 那时候，真的有种牙被打断了和血吞下的冤屈，那一年是林澜职业生涯最黑暗的一年，一身傲骨被寸寸断裂，后来他不顾一切地往上爬，就是为了将当时失去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林澜，你怎么不走了？” “去跟牧哥解释啊，我们都知道你没有开挂。” 林澜不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如果牧哥不分青红皂白让他道歉，那他就走，他不想再让自己受一丁点气。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大家都不知道他怎么了。 办公室又传来牧哥的大嗓门：“瞎扯淡，我穷得设备都买不起来了，还买啥挂呀？买挂不要钱啊？哦，不是说我买挂，是说林澜买挂啊？那更扯了，他工资到手才几个钱，买啥挂啊，都快吃不起饭了……我管她啥主播啊，她啥主播，她也得，结合现状说事，是吧，我牧正弘一身浩然正气，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挂了……” 他说完还真给对方挂了，小腿一抬，往后一躺，继续看他那本爆红网络的修仙小说。 小海长松口气，“我就知道牧哥深明大义。” “牧哥人很好的，就是穷了点。” “行了，没事了，走吧。”陆时拍了拍林澜的肩膀，带着小海和阿鱼散场了。 这就，结束了？ 林澜还没从反转中回过神，透过窗户的缝隙，他越看越觉得牧哥圆胖的小脸很有安全感。 这个胖胖的穷老板，好像还不错？ 林澜笑了笑，转身离开。 没想到转头就撞上肖盛景，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洗干净，在白蓝色的队服上留下大片水渍，像污点一样即便隐退也会留下痕迹。 肖盛景手拿单子，身上的队服穿得一丝不苟，被他这么一撞有点乱了。 “不好意思。” 林澜第一反应就是拿手里的毛巾帮他擦，湿漉漉的脑袋一靠近，肖盛景就闻到他洗发水里的青桔香味，淡淡的，又有一点微苦，扑面而来。 肖盛景后退半步，抬手微微挡住，“不必了。”他淡淡看了眼衣服上的水渍，眉骨很好看，就是太冷淡了，总给人一种无法亲近的感觉。 他和傻狗完全是两种人，林澜很清楚。 他最不喜欢强人所难，在感觉到对方明显的抗拒之后，识趣地后退半步，腾出安全距离，“队长，我不是有意的。”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道歉，一层是提醒对方，自己并不是故意撞他想跟他亲近，让他放宽心。 肖盛景停顿了一下，淡色的瞳孔盯着林澜看了很久，吐出两个字：“没事。” “那队长，”林澜笑，“我先走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湿漉漉的青桔味又扑面而来。林澜给他一种很舒服的分寸感，还有他喊“队长”的那声调有点上扬，笑起来清晰又明快。 人死过一次，变化会这么大吗？ 肖盛景下意识看了眼衣服上的水渍，好奇怪，明明有洁癖竟然不觉得很脏。 “小肖，”张教练正好找他，“明天小林第一次上场，可能会有点紧张，你身为队长帮他开导一下。” 肖盛景点点头，忽然想到自己对他都没有了解，破天荒开口：“林澜入队的视频我能看看吗？” “行，等会儿发你。” 从一个人的打法，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肖盛景对林澜充满了好奇，所以他想研究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电脑上播放着林澜的入队视频，他的打法跟他这个人一样，极度自卑、极度孤僻，队伍越是需要他站出来的时候，他越往后退缩。 肖盛景皱眉，强忍着不适往后看。 越看到后面越离谱，0-5的辅助不开团，缩在ad身后苟活，这种水平他都不知道林澜是怎么进队的。 肖盛景的耐心被慢慢磨干净，他正要关闭视频，忽然看到林澜闪现q中后排，e回ad，带领队伍打出一波胜利。 肖盛景皱紧的眉头慢慢松开，再往后看，看到他两次阻断打野抢龙，那种自信的操作和走位就仿佛自己永远不会失误。 这根本就不是林澜。 就好像里面换了一个人。 * 林澜坐下准备训练。 忽然感觉到一个视线。 他抬头看去，看到门口椅着一道修长的身形，白蓝色的队服被他穿得工整，就像参加面谈一样端正。 他为什么看自己？ 林澜心里忽然产生异样感。 原世界的肖盛景也很喜欢看着自己，目光就和现在一样专注认真，目不转移。林澜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训练都不是很投入。 他打完手里的游戏，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快速走到肖盛景身边，试探他：“喂，穿来的？” 肖盛景的眼神还是淡淡的，他似乎没听懂，抬起淡色的瞳孔不解地看着他。 林澜在这分毫之间就分辨出来，这个不是傻狗，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的肖盛景，他猜错了。 他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转身去洗手间。 穿行的条件一定非常苛刻，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林澜不知道当中的契机是什么，或许是死亡，或许是某种磁场，总之就是没搞懂。 洗完手抬头，镜中又出现那道白蓝色的身影，他笔直站在门口，不离开也不进来。 这个世界的肖盛景目光太过直白，好像一切虚妄在他眼前也无处遁形，林澜有种被看穿秘密的心虚。 他低头用冷水洗了下脸，听到身后的肖盛景说：“我看了你入队的比赛视频。” 入队比赛，那是林澜第三次穿行。 肖盛景看出了什么？ 林澜抬头看向镜子，对方也在透过镜子看向自己，两个世界的人在镜中对视了。 “前面不行，后面打得很好。” 水顺着林澜下巴滴落，藏在杂乱发丝下的眼神微微锁紧。 “希望你继续保持，明天的比赛好好打。” 肖盛景说完就走了，张教练让他开导一下林澜，这样开导应该可以的吧？ 林澜愣了一下。 他搞得这么严肃，就是为了说这个？ 他还以为肖盛景发现了什么东西…… 林澜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肖盛景也有这么傻狗一面，果真一脉相承。 他彻底放松下来，好好训练准备比赛，不得不说DT的训练真的非常轻松，打完一天不痛不痒。 夜里睡觉，林澜又梦到傻狗。 对方守在床边，憔悴了很多，似乎认命了，安静地坐在床边一点点地帮他修剪指甲。 林澜的指甲是很薄的透明状，不好剪，肖盛景就笨拙地、一点点地修着，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看他这幅模样林澜有点不忍心。 他没想把他搞成这样。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肖盛景的劫难，如果他没有遇到自己，他也会和镜中世界的肖盛景一样活得自我自在，不畏不惧。 “滴——滴——”。 林澜尝试去握他的手，用不上力，就在他想第二次尝试的时候，忽然听到另一个世界在呼唤自己。 “林澜！你醒醒啊。” “我靠，林澜，你今天比赛啊！” 10. 10.初次登场 比赛…… 林澜猛然清醒。 他睁眼就看到着急上火的陆时，正在用力摇晃他：“林澜，你疯了吗！今天比赛你睡到现在？” 除了着急，陆时的声音还带着点惶恐，因为刚才的林澜就像那天吃了安眠药一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再叫不醒，他都想打120了。 “快起来，大家都在等你。” 林澜浑浑噩噩起身，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 晕死，怎么睡了怎么久？ 他赶紧起来收拾自己。 * 楼下，大家陆陆续续上车，就差林澜。 眼看着大家的耐心被耗完，吴天麒还在添油加火：“还等什么等？他明显就是临阵脱逃，还不如让陆时上，反正他们谁上结果都一样……” “不一样的，”阿鱼弱弱反驳，“我觉得林澜能打，我们再等等吧……” 同队这么久，吴天麒还是第一次被阿鱼反驳，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正要找回来。忽然阿鱼眼睛一亮：“林澜来了！” 林澜来了。 他走在陆时身后，懒懒散散的，看着像刚起床头发都没梳直，嘴里叼着一片面包，边走边整理外套，圆狭的眼睛没睡醒一样耸搭着。 但就这幅鬼样子，在阿鱼眼里却宛若救世主般闪闪发亮！他激动地把脑袋伸出窗外，“林澜，快上来！” 你再不来我就要和陆时打下路了呜呜…… 林澜上车，看到所有人都坐在前面，识趣地往后面走。结果被张教练叫住：“你去哪？坐前面来，等会儿跟你们讨论战术。” 前面都坐满了，只有吴天麒和肖盛景旁边没坐人，林澜只思考了半秒就选择坐在肖盛景旁边。 身子贴过去的一刻，肖盛景又闻到青桔的香气，淡淡的，仔细去闻又好像散了。 他并不反感林澜，只是觉得众目睽睽之下不太适应，所以将身子往后侧了些距离。 林澜坐下，看到大家都愣怔地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怎么了？” “林澜，肖队长有洁癖，不喜欢和别人同坐，你坐我这。”小海主动起身，把座位让给他。 明明都是一样的DNA，换个世界，还换出洁癖来了？果然人不能惯着，容易惯出矫情病。 等林澜坐下，张教练拿出小本子讨论战术，这些老版本的战术林澜早都听腻了，听得昏昏欲睡。 他还是更在意昨天那个梦，因为他感觉那不是一个梦，那是他的原世界，他总觉得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还没有死去。 如果死亡不是穿行的契机，那又是什么呢？ 大巴车缓缓停下，大家陆续下车。 领队一个个清点人数，清点到林澜这里，看他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乱糟糟的，忍不住说他：“林澜，你平时不打理自己就算了，今天是比赛，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发捋顺了上场？” 林澜想说这头发本来就剪的跟狗啃一样，又不是他想，还没开口就被陆时按住，捋他的头发，“今天是你第一次上场比赛，争点气，以后的路都得靠你自己，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他的劝告听得林澜莫名其妙，他不会以为自己还是想抱肖盛景大腿吧？ 呵呵，他自己就是大腿好吗？ LDL虽然没有LPL那么高级，但大体流程是差不多的。 林澜早已形成肌肉记忆，工作人员一伸手，他就知道要把设备交给对方，工作人员一拿笔，他就主动报备自己的信息。 担心他不懂流程跟在他后面的阿鱼半天没插上话。 震惊，怎么感觉林澜比自己还熟练？ 报备结束，回到官方为他们准备的休息室，在这里可以通过屏幕观看赛场转播情况，也可以自行训练。 理论上来说，这个时候应该由教练来组织训练或是讨论战术，结果他让大家自行组织，自己跟牧哥出去抽烟聊天去了。 林澜笃定：“张教练应该跟老板有亲戚关系。” 他的本意是调侃这么菜的教练还留着不解聘，肯定是靠关系上来的，结果陆时回他一句：“你怎么知道？” 喝水的林澜被呛到了。 这谁能想到？ 陆时兴奋地跟他讲八卦：“张教练是牧哥小舅子，你知道吗？他两之前还是同学，后来牧哥娶了张教练的妹妹，两个人又一起创业挣了点小钱，才搞了这个战队……” 难怪张教练要给这个破烂队出钱出力，感情晋级失败他妹要跟着去睡桥洞啊…… 等前一个队伍的比赛结束，工作人员提醒他们：“DT选手准备入场。” 大家起身收拾设备。 “林澜，”阿鱼忽然问他，“你现在紧张吗？” 林澜摇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紧张的感觉，就连被车撞飞的一刻，内心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阿鱼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我、我好紧张，我还是第一次跟除了小海以外的人打比赛……” 看他紧张的真实模样，让林澜想起了自己久违的青春，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他拍了拍阿鱼的肩膀，告诉他：“不用怕，跟着我的节奏就行。” 明明看起来这么不靠谱，他的声音却莫名给人一股信服的力量，就连他懒散的身影也带着隐世高手的从容不迫。 阿鱼用力点头跟随他的脚步，忽然想起来，好像自己才是前辈？ 林澜帅气不过三秒，刚起身就被陆时抓住，怼着他的头发一阵顺，“又乱了，注意点形象。” 他不太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头发，还是两次，正要开口说他，陆时已经捋完推他上场，就像老母亲一样，担忧又期望地看着他：“快去快去，别耽误了，加油。”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林澜正式上台。 台上灯光在调试，林澜猝不及防被扫到。 他的眼睛打职业熬坏了，见不得强光，所以第一反应就是用手遮挡。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他才想起这具身体的眼睛还没有被熬坏。 于是他放下手，看到灯光璀璨，看到熟悉无比的赛场，热血好像又开始翻涌。 有些东西是刻进骨血里的，不管他再怎么疲惫、逃避，它仍旧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林澜的id是DT丶lan，非常好记，他一上台就有很多观众认出他：[我去，这不是小夏直播间开挂那个锤石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无数观众嗅到瓜的味道，纷纷驻足。 更巧的是今天小夏也在直播，有人说了句“挂逼在打比赛”，观众全都闻瓜而去。 直播间的热度一直涨涨涨，居然有突破三百万的趋势。 要知道LDL属于次级联赛，平时能有个一百万出头的热度都差不多了，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个名气大点的主播。 这还没开始就逼近三百万的热度，赛事主办方有点摸不着头脑。 此时的比赛已经进行到bp阶段，阿鱼选了卡莎，轮到林澜选英雄。 弹幕瞬间被霸屏：[敢选锤石吗？] [这不得选个锤石证明自己？] [不选锤石，我看不起你。] [切，挂逼哪敢选？比赛又不能开挂，大家别为难他了，怕露馅呢。] 就在弹幕嘲到飞起的时候，林澜吧唧一下，锁了锤石。 弹幕：[我靠，真敢选。] [66666……] [坐等翻车。] 所有人都等着懒林澜的笑话，而导播也非常懂事，一来就将视角锁定在下路。 林澜抢到2级的时候，大胆地上去消耗了一波，但操作很僵硬，甚至还勾空了，血量比对面ad掉得还多。 弹幕瞬间嘲到极致：[我的妈呀，直播翻车。] [果然是个挂逼！不开挂就这水平？] [就这？我上我也行啊。] [笑死爷了，打完禁赛吧。] 导播似乎也觉得林澜太菜了，没什么看头，刚把视角移到上路。 就在这时，林澜忽然闪现开对面。 导播紧急将视角调到下路，只见林澜用一种奇怪的角度，将ad摆回来的同时，还打断了对面辅助的控制技能！ 这个闪现e确实很牛逼，问题是ad跟不上啊！ 此时的阿鱼离他还有一大段距离，就算闪现也跟不上输出，所有人都认定：锤石在送人头！ 眼看着血量不再健康，林澜忽然升到3级，给自己续了一口血，然后抬手将灯笼扔给阿鱼。 这是锤石的W技能-魂引之灯，可以将一名队友迅速带到自己身边。 他故意卡3级，就是为了打距离差！ 对面的ad反应过来上当了，想走已经来不及，只能无奈交出闪现。 就在他闪现落地的瞬间。 啪！他被锤石勾中了，拖回去残忍击杀！ 全场震惊，包括解说都有些哗然：“锤石预判了对面的闪现！我的天，这波打得太好了！完全没有失误！” 大家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不按套路出牌。 以为林澜去送死的，结果他去杀人的。 以为他选锤石是选出来丢脸的，结果他是选出来打脸的。 他用一样的英雄、一样的操作，用最直白的方式证明他在那场直播中没有开挂！ 刚刚还在嘲讽林澜的弹幕瞬间转变风向：[我去，我打脸了！对不起，我上我不行。] [有没有可能是运气好？] [他在小夏直播间打出过同样操作，这不是运气好吧？] [这技术有必要开挂？？？？？？] [不是开挂不是开挂，我早就想说，这是预判不是开挂，小夏在撒谎！] [你凭什么说我家小夏撒谎？] [粉她的都是蠢狗，预判和挂分不清？] [……] 弹幕上吵得热火朝天，导播将视角固定在林澜脸上，他漫不经心地松着手上的筋骨，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操作，并不是极力要证明什么。 11. 11.锤石拿MVP 小夏的粉丝大多属于低段位，游戏理解并不深，即便被林澜打脸了也坚持认为他只是运气好。 毕竟他2级的时候，不是操作失误了吗？ “他不是失误，”休息室的小海忽然反应过来，第一遍看的时候他还不是很明白，直到回放他终于看懂了，“林澜2级的时候不是失误，他的目的是打消耗，将对面ad的血量控制在可击杀范围内，为抢3级做准备……” 他一上线，就决定了对方的死亡方式。 “而且他的钩子也没有失误，他一是让对方放松警惕，二是试探对面的走位习惯。”小海兴奋到头皮发麻，作为一个辅助，他被林澜的操作狠狠秀到了，“每个选手都有自己的走位习惯，林澜第一次上场，并不熟悉对面，所以他选择用一个平钩去试探！” 人都是有肌肉记忆的，尤其是职业选手，在第一次走位成功后，选手会潜意识用这样的角度去躲避。 而闪现的距离是固定的，所以林澜可以很轻松地预判到对面的落点。 所以2级那波，林澜并不是失误！ 回到游戏中，刚杀完人的阿鱼还在后怕。 刚才上线的时候，他特意问了林澜要不要抢2打，林澜给他的回答是：“不打。” 然后补了一句：“抢3打。” 结果说好的抢3打，林澜2级就上去了，打了一套还吃了点亏回来。 阿鱼心想，3级应该打不了了吧？ 结果林澜忽然提醒：“差两个兵。” 意思是差2个兵的经验到3级，他还是想打。 此时的阿鱼陷入一种纠结，一边是觉得自己应该听林澜的话，一边觉得3级肯定打不了。 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林澜闪现上去了！ 此时阿鱼还在非常后方的位置补刀，怎么看林澜都是去送人头的！ 阿鱼补刀的手都抖了一下，升到3级的瞬间，一个灯笼从天而降，带着幽兰的光芒。 那是锤石的魂引之灯！ 阿鱼瞬间明白了林澜的意思。 他捡灯笼过去，顺理成章地收下人头。 拿完人头，阿鱼的心脏“砰砰”跳动，他不知道林澜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自己打了快一年的职业，仍旧无法控制自己的紧张，而林澜却平静得像身经百战的老手，回城的背影平静如水，深藏功与名。 林澜在打中单之前，曾打过一段时间的ad，因此他知道什么样的辅助才是一个好辅助。 他向观众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保姆级锤石”，他会帮忙挡技能，帮忙卡兵线，在阿鱼失误的时候将他拉回来，还会给对方创造最好的输出环境，把对面勾回来，像喂饭一样，一口一口地喂到阿鱼嘴里。 弹幕不由感叹：这锤石！下路栓条狗都能赢啊！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谁也没想到吴天麒会在这时候犯病。 他原本就很讨厌林澜，看到他一上场就获得成效，而自己还一点起色都没有，越打越着急，越打越暴躁，看到对方露出破绽迫不及待地冲上去，然后就发现自己中了陷阱，被对面打野抓住一套带走。 吴天麒属于要么超神要么超鬼的那种上单，一旦陷入劣势，他就不会玩游戏了。 上路被撕开一条口子，一塔告破，野区失守…… 而这时的下路也不好受，因为对面的打野正带着中路来包夹他们！ 台上的解说焦急道：“DT的下路被包围了，走不掉，打野靠过来了，但应该救不了他们……” 解说话都还没说完，局势忽然逆转。 只见林澜隔墙一个灯笼瞬间将肖盛景带到正面战场，抬手e打断对面辅助的控制技能，q中ad，开启大招阻断！ 锤石的大招名为幽冥监牢，将所有穿行之人减速99％，这个减速非常恐怖，直接将对面分割成两个战场。 场面瞬间变得喜剧，对面的ad被追着杀，这边的打野和中单还在被减速，等他们终于走过去，阿鱼已经在林澜的掩护下交闪现安全撤退，这让死去的ad颇有种死不瞑目的味道。 明明是四个人的包围，只有自己没了性命…… 阿鱼正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上单忽然绕二塔传送，跳过来一棒子将他人头收走。 此时的阿鱼身上有300的赏金，再加上本身的人头钱，相当于送了600金币给对面。 林澜点开面板一看，对面5-0的上单将他和肖盛景包围在塔下，跃跃欲试地准备越塔。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吴天麒给对面养了个爹。 弹幕看到这里骂声一片，带入林澜的视角简直要气死了。 好不容易养了个这么肥ad，还没开始使劲，结果吴天麒给对面养了个更肥的爹，把自己养肥的ad给宰了！ 就连解说都替林澜感到不值：“养了一整局的ad，被上单一棒子打死了，现在果然是上单的版本啊，锤石应该气死了……” 事实上林澜并没有时间去生气，他和肖盛景被对面剩下的四人包围在塔下，怎么活着回去都是个问号。 从观众的视角来看，林澜他们死定了，对面把他们杀了，峡谷先锋一放，两个外塔都得没。 而且肖盛景和林澜身上都有赏金，如果再被武器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解说分析：“他们把人头送给打野或者辅助，是最好的选择，不管给上单还是中单都会很难玩。” 他们还在头头是道地分析，林澜和肖盛景已经不按套路地朝着二塔走去。 他们想把人头送给上单不成？ 上单武器也是这样以为的，他开启e，跳进去收人头，跳的空中被林澜一个e给推开。 随后反手勾中对方打野，飞过去，这一波操作下来直接让他脱离战场。 林澜跑掉了。 这对DT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但林澜走到塔下，忽然不动了，好像在等什么。 解说：“锤石怎么不动了？他在等什么。” 下一秒，被围困的肖盛景忽然摸眼到一个很刁钻的角度，一脚踹飞四个。 就在这短暂的控制时间里，一个救命的灯笼从天而降，带着幽兰的光芒落在他脚下，他捡起灯笼飞离战场。 可这个距离还不够！ 对面的武器仍旧可以杀他们！ 就在武器准备跳起的瞬间，林澜忽然闪现拉开位置，带着肖盛景飞出武器的攻击范围。 林澜和肖盛景就这么逃生了！ 面对四人围困，面对发育如此肥的武器，他们竟然顺利逃生了！ 惊心动魄的10秒，天衣无缝的配合，飞跃大半个屏幕的营救，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林澜全做到了！ 成功活下来的肖盛景心里产生一丝微妙，刚才被围困的时候林澜只问了他一句：“要跟我走吗？” 他说：“要。” 然后林澜就开始了逆天逃生计划。 其实在自己被击飞、控制、生命垂危的无数个瞬间，他都觉得林澜根本无力回天。 随后光芒从天而降，就像某种奇迹般，真的给他打开了一条逃生通道。 耳机里传来各种“哇”“牛逼”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很吵闹，但奇怪的是，他还是从杂乱中清晰听到林澜很轻的笑声。 轻轻的，软软的，挠得人心里痒。 …… 林澜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他没想到打个辅助都能打出成就感，一时间得意有些忘形，对肖盛景说：“队长，我救了你一命，上次扣的200能还给我不？” 大家都觉得林澜疯了，敢这样跟肖队长说话！ 然后就听到肖盛景“嗯”了一声。 不是林澜疯了，是他们疯了…… 从这波逃生开始，武器就再也切不死阿鱼，有林澜的极力保护，每次伤害都差一点。 解说还在感慨：“之前那波如果武器吃掉那两个人头，伤害肯定够了，可惜锤石玩得太好了。” 随后武器的作用越来越小，阿鱼的作用越来越大，林澜养了一整局的ad在关键团战中输出爆表，直接推上高地，拿下胜利！ 解说到现在都还对林澜的锤石念念不忘，反反复复提起，赛后的高光时刻几乎一大半都属于林澜。 官方经过商议后，也是将MVP直接给了林澜，2-0-15的战绩，78%的参团率，这个锤石玩得相当牛逼。 此时直播间的热度已经直逼四百万，其中有一半都是来看林澜笑话的，结果眼睁睁看着林澜啪啪打脸，拿下MVP。 一个在官方比赛中拿到MVP的选手，真的有必要开挂吗……？ 就算是小夏的脑残粉，这一瞬间也清醒了不少。 隔壁的小夏不知道林澜在打比赛，看到弹幕对自己不利，楚楚可怜道：“我不知道他对你们说了什么，但是我真的没有撒谎，而且我手里有很多实质性的证据，但我不会拿出来，我不想因为一时之气毁了一个选手，你们要喷就喷吧……” 这话放在林澜比赛前还有人相信，但放在现在只想捅死当初相信她的自己。 弹幕爆炸式喷她：[呵呵，能不能不要再无中生证据了？] [有证据你拿出来啊，就靠一张嘴说？？？] [我的妈呀，听得我好想吐。] [不想毁了一个选手？你当初暗示他开挂的时候，可没这么圣母。] [我靠，你当我们没脑子的吗？] [他刚用锤石拿MVP了，开毛线挂啊。] [我受不了了，我取关了，再见。] [……] 看着密密麻麻喷她的弹幕，不停减少的关注，小夏终于慌了。 她是不是捏错软柿子了？ 12.拉克丝 “林澜，”阿鱼激动地看着他，眼中全是崇拜的光芒，“你的锤石玩得真好！” 林澜辅助打得很少，玩得远远不如自己的中单，所以他给自己的评价是：“还行。” 这话落在阿鱼耳里，瞬间觉得他又厉害又谦虚，这要是吴天麒不得尾巴翘上天去？ 他想到这里看向吴天麒，上局结束后他就像斗败的公鸡，涨红着脖子，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再也没有平时嘚瑟的样子。 这下没办法甩锅给下路了吧？ 阿鱼扬眉吐气。 林澜的发挥超出张教练的预判，他没想到林澜会玩得这么好，但随之而来又有一个问题。 “下局对面肯定要ban锤石，林澜，你有没有其他可以拿出手的辅助？” 这个问题，问得林澜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我都行吧。” “都行吧”这三个字很微妙，要么是玩得都行，要么是菜得都行，张教练很自觉地将他划分到后者，“你这样，你还可以选机器人，虽然没有锤石那么灵活，但是以你的命中率肯定没问题……”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比赛刚开始对面连ban锤石和机器人，看来他们也觉得不能放带钩子的英雄给林澜。 张教练一脸愁容，“林澜，你看看你还有什么能玩的？” 林澜都无奈了，“我真的都行。” 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飞飞和吴天麒的英雄池浅，所以先给他们拿舒服的英雄，再然后是阿鱼、肖盛景，最后一个位置才给到林澜。 林澜一看阵容，对面没有坦克，打野和辅助都没有硬控，这局好像很适合拿拉克丝？ 想到这里，他没跟任何人商量就锁下英雄。 光辉女郎，拉克丝。 这是一个超远程、高爆发、可中单可辅助、可盐可甜的脆皮英雄，玩得好可以团灭对手，玩得不好可以团灭自己人。 张教练吓傻了，“哎呀，你怎么选个软辅？” 在英雄联盟里软辅是很难操作的，尤其是新手，搞得不好要在下路超鬼。 但林澜很自信：“我能操作。” 张教练看完阵容没有再说什么，他只默默祈祷林澜最好不要送，牧哥在家里看着直播呢，等会儿急速救心丸都不够吃了。 第二局比赛正式开始，弹幕看到林澜选拉克丝，纷纷无语：[比赛玩拉克丝？会不会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干嘛呢，选个软辅混经验。] [这么脆的组合，选出来送死呢？] [等等，只有我在关注他漂亮的皮肤吗……] 光辉女郎是英雄联盟里为数不多的漂亮甜妹，一双大长腿，飘逸长裙，布灵布灵的光效，随便哪个皮肤拎出来都是光彩照人。 而林澜身上的皮肤是新出的大元素使，白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围绕，像仙女一样美不胜收。 此时的他正旋转着手中的仙女棒，站在草丛外，漂亮的小身影看起来很好欺负。 对面的辅助果然忍不住了，要上来凶他一套，结果林澜一个小走位躲开，到手AQA，直接消耗他一格血。 果然，漂亮的英雄都是带刺的。 解说还调侃：“别被他的拉克丝迷惑了，多想想他上把的锤石。” 弹幕哄然大笑。 不过有一说一，林澜的技能为什么这么准？ 林澜打了五年中单，技能准是必须的，何况打辅助又不用补刀，注意力集中，准确率变得更高了。 他配合阿鱼的女警，两人手都很长，在线上打得非常舒服，但是所有人都没想到，林澜回家的第一个装备竟然是杀人戒。 解说：“诶，拉克丝买了杀人戒？” 杀人戒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装备，杀人可以增加层数，而死亡会狠狠掉层数。 正常来讲，赛场上很少有人这么早就拿出来，毕竟350在前期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这个装备很容易吸引仇恨值。 解说：“对面的打野开始往下路靠了，这个杀人戒有点吸引仇恨啊。” 阿鱼有点担心他们越塔，林澜却不慌不忙地呼叫打野，“队长，快来下路收人头。” 中单飞飞一听就笑了，肖队长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个严谨的人，大家在他面前都很老实，没人敢这样跟他开玩笑。 肖盛景清完手下的一组野怪，还真来了。 这是一波3v3，双方都还没升到6级。 林澜数着经验条，大概还有3个小兵升到6级，赶紧帮阿鱼推线。 对面的打野等不及了，不等他们推完，就跳出来恐惧阿鱼。 阿鱼这时候应该e走的，林澜明明都提醒了他，但他忙中出错，硬是被打了一套伤害，残血逃生。 “DT的ad没状态了，这波打不了，只能退。” 林澜本来也没想强行打，结果肖盛景淡淡地来了一句：“你不是让我下来收人头吗？” 周围的队友都被呛到了，那话谁听了都知道是句玩笑话，队长怎么还当真了？ 林澜微微挑眉，他承认他被肖盛景这句话挑衅到了，于是他快速调整站位，神情变得严肃：“阿鱼别回，准备输出。” 他先用一个e减速对面，不慌不忙地A上两下，再用q技能轻松囚禁对面两人，再跟上平A。 但是他这个平A很奇怪，竟然不是A人，而是A小兵。 小兵倒地的瞬间，林澜和阿鱼身上同时亮起光芒，他们升到了6级！ 6级的拉克丝大招伤害非常恐怖，可以对一条线上的敌人同时造成伤害，这时候的肖盛景已经大招扑上去推回两人，正好将人推到女警的夹子上，更巧的是，对面3人刚好连成一条直线。 林澜用闪现调整角度，将自己和敌人连成一线，随后天崩地裂的光束下来，直接将对面ad给爆死，剩下的残血辅助和打野被肖盛景追着击杀。 这波打完林澜拿到一个人头两个助攻，杀人戒叠到4层。 他挥舞着仙女棒，嚣张地问肖盛景：“队长，两个人头够不够？” 林澜的性格真的很像一只猫，平时看着懒懒散散的，一旦挑衅他就会张牙舞爪地让对方知道谁才是王者。 肖盛景忽然笑了，这一声落在队友耳朵里无异于原子弹爆炸。 队长他……是被下降头了吗？ 解说刚说了这波打不了，结果DT转头就杀了三个，再看回放还是感觉很戏剧化：“人马这个踢也太厉害了吧，全部推到女警夹子上不说，还把人推成了一条直线，不然拉克丝大招不了三个人……” 肖盛景本来就很厉害，他的名声早就火到LPL，粉丝也是LDL所有选手中最多的，只是他们每次看到他一神带四坑都好心疼，现在终于遇到一个会玩的辅助，爱屋及乌，连带着看林澜的眼神都充满了喜爱。 这个小甜妹真好看啊，腿好长啊，裙子好闪啊，装备好、好嚣张！ 卧槽，他什么时候买的杀人书？ 阿鱼也想知道，就一秒没看住他，林澜就把杀人戒升级成了杀人书。 他现在才4层被动，死一次会掉10层，这可怜的层数甚至都不够他死一次。 他怎么敢！ 现在就买杀人书！ 林澜挥舞着他的仙女棒，不慌不忙地来到线上，“队长，来拿助攻。” 正在喝水的飞飞“噗”的一下喷出去，吓得他赶紧擦键盘，这真不怪他，林澜这个人说话好蛊啊！ 上波让队长去拿人头，这波让队长去拿助攻，救命，这样说话会不会不太好！ 肖盛景本来不想去的，走到一半看到林澜的杀人书，这一掉就全完了，半路又返回去。 他蹲在草丛中，看到林澜走位太靠前，提醒他：“注意点。” “没事，我就是等他们开我。” 话音刚落，对面的打野忍不住了，他朝着林澜跳过去，谁知道林澜早有准备，直接闪现脱身，反向将他定住，直接一套技能将他打成残血。 肖盛景跟上输出，就在他即将收下人头的时候，林澜一个平A触发被动直接把人头给抢了。 阿鱼愣了一下，刚想说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紧接着肖盛景追上ad，把人打成残血，林澜原地一个大招又把人头给抢了。 连抢两个人头，林澜还不要脸地问他：“队长，两个助攻够不够？” 肖盛景：？ 他怎么感觉林澜骑脸输出的不是对面，是自己。 13.五杀团灭对手 “林澜，”阿鱼紧张提醒他：“队长不喜欢别人跟他开玩笑，你严肃点。” 林澜：？ 他感觉肖盛景挺喜欢的啊，不然怎么屁颠屁颠地又来了？ 肖盛景没说什么，但屏幕上的粉丝不乐意了：[有没有搞错，辅助抢打野的人头？] [这？？？抢这么多人头有什么用啊，你是个辅助！好好辅助不行吗？] [虽然但是，拉克丝杀人书12层了。] 众人定睛一看，拉克丝的杀人书还真12层了，要知道总共才25层，他这就叠一半了？ 解说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拉克丝伤害好高啊！” 林澜基本上一套技能衔接几个平A就能带走对面脆皮，而对面阵容又没有坦克，面对如此高爆发的拉克丝简直苦不堪言…… 林澜将杀人戒升级成杀人书后，随之获得的层数也会翻倍，他跟着混了四个助攻层数已经叠到可怕的20层！ 他一个大招下去，对面ad就得残血。 无论q中谁，谁就得死。 他的伤害已经比中单还中单！ 赛场被恐怖的力量所笼罩，对面看到光辉就腿软，资源一让再让。 大家都以为DT快赢了，但谁也没想到阿鱼会在打大龙的时候走位失误。 阿鱼死了，飞飞去救也跟着死了，上路的吴天麒也在1V1时失误被反杀，残血的肖盛景也被对面打野追着不让他回家。 对面四人抱团上高地，来势汹汹，而DT只有一个小拉克丝还活着！ 局势瞬间逆转，要知道游戏进行到此刻复活时间高达50秒，林澜真的能守住吗？ 观众的心随着揪紧，解说也一片唱衰：“拉克丝这个英雄还是太脆了，到了后期真的容错率太低，想守住非常困难……” 阿鱼自责得都要哭了。 没想到坚持了这么久，DT最后会葬送在自己手上…… 林澜先用大招清理掉兵线，对面一看他20层杀人书就上头，抗塔也要杀他。 拉克丝本身是一个很脆弱的英雄，被摸到就得死！每个人都为他感到紧张。 在这般紧急的情况下，屏幕上的林澜仍旧不慌不忙，反手定住两人，中途接两个平A，一个e下去直接打了对面小半管血。 随后一个漂亮的小走位躲了控制，利用盾来抵挡伤害，边走边平A，过程中衔接技能。 这时候，对面的阵容短板就来了。 他们居然没有一个硬控！ 而且他们的关键技能都在刚才的团战中用掉，此时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澜拉扯他们。 在短短20秒钟里，他扭动着漂亮的小身板游刃有余，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又跳跃在观众心口上，紧张到无法呼吸。 “拉克丝的伤害好像有点高？” 对面只吃他一个技能，血量就降了快一半，其实这个时候就该意识到不对劲了，但对面都被林澜的20层杀人书气到失去理智，疯了般往里冲。 林澜反手Q中两人，抬手大招，降下绝望光线直接带走两人，拿下双杀。 系统语音：[Double Kill！] 林澜的杀人书叠满25层！ 嗯？怎么可能，他的大招不是用来清兵线了吗？ 解说激动道：“满CD的拉克丝，大招冷却时间只有24秒！这波不能再推了，他们的大招都还没有转好，根本杀不掉拉克丝！” 对面终于清醒过来，“先撤先撤。” 林澜根本不打算放过他们，一个e技能减速，减的他们走都走不动，追着平A，在他们即将走出e范围的时候，再不慌不忙地引爆，补上两记平A带走辅助，完成三杀！ 系统语音：[Trible Kill！] 还剩一个ad已经逃不掉了，他跳上来想跟林澜互换，林澜在空中就将他控住，e技能秒杀，再原地金身躲避炸弹的伤害，完成四杀！ 系统语音：[Quadra Kill！] 林澜挥舞着手中的仙女棒，漂亮的身影在光芒下璀璨夺目。 看到这里，已是全场震撼！林澜真的将光辉这个英雄玩到了极致！这么脆的一个英雄，他硬是把技能全躲了！他甚至反杀了对面四个！ 现在对面就只剩一个打野！ 在游戏中连杀五人，可以拿到五杀的标志，本次夏季赛还没有人拿到过五杀，林澜或将创造新的记录！ 可惜对面打野没有恋战，扭头回家。 解说可惜道：“五杀应该没了。” 观众纷纷表示遗憾。 就在这时，有人发现林澜还在往前面走，他似乎不想放弃五杀的机会。 他走到一半忽然停下，随后抬手一道圣光洗礼，降临在走到狭小角落处的打野身上，瞬间爆开，收下对方打野的人头，完成五杀！ 系统语音：[Penta Kill！] 五杀！林澜居然拿下了五杀！ 他一个辅助，怎么可以这么嚣张！ 观众疯了，解说也疯了，“五杀！他居然拿到了！那个位置他根本就没有视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视野全黑，林澜杀完四人，就再也没有看到对方露头，他根本不可能预判到！ 林澜确实预判不到，因为他没有对面打野的轨迹。 但是他没有，肖盛景有啊。 他刚才跟打野缠斗了很久，知道他的轨迹，知道他的血量，也知道他没有闪现。 当时林澜已经准备放弃，耳机里忽然传来肖盛景的声音：“大招还有几秒？” “5秒。” “往前走。” 林澜听话地走着，随后肖盛景在地图上给他标记了一个点，“放这里。” 大招冷却结束，林澜朝着标记点放出，“唰”的一声，拿下五杀。 别忘了，这可是一个团队游戏。 林澜挥舞着仙女棒，对刚才的配合非常满意。 复活的DT全员一口气推到对面水晶。 在确定己方获得胜利的时候，阿鱼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刚才走位失误被秒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对不起DT，对不起队友，甚至连自己的退役感言都快想好了，结果没想到林澜力挽狂澜，赢得这么漂亮。 阿鱼哽咽道：“林澜，你打得太好了。” 林澜回头看到阿鱼一脸又哭又笑的样子，无奈笑了，“我玩的拉克丝，没办法保护你，那波不怪你。” 阿鱼习惯了被甩锅，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跟他说“不怪你”，呜呜呜更想哭了…… 在赛后的高光时刻中，林澜的操作被一次次回放，尤其是最后那波团战，他前前后后打出三个大招，拿下五杀，最终战绩定格在8-0-6，并且以38％的最高输出再次拿下MVP！ 也就是说，林澜以辅助的身份连拿两个MVP！ 解说惊奇地发现：“他好像创造了本次夏季赛的三个记录，一个是五杀，第二个是辅助拿MVP，第三个是辅助伤害最高！” 这三个记录都是非常难拿的，并且在后面的赛程中应该也没有人能拿到，林澜一上来就拿了三个。 解说都不禁怀疑人生：“他真的只是个替补吗？” 镜头前，林澜连个正面都没给，收拾完东西就下去了，留下弹幕的观众一阵哀嚎：[呜呜呜之前不是有意要骂他，现在滑跪还来得及吗？] [之前对他黑来黑去，现在被他秀来秀去。] [我承认我被他秀惨了。] [对不起，我想问问他在哪里直播，我想给他刷点礼物道歉。] [他不玩vb，不开直播，没有社交账号，之前想黑他到处都找不到人，现在想粉他也找不到……] [QAQ突然好后悔好内疚……] 回到休息室的林澜被张教练一个巴掌拍肩上，“林澜！你打得太好了！你简直是我的救星！” 林澜这具身体本来就弱，被他这么一拍都麻了，“还行还行。” “害，谦虚。” 说完不注意又是一巴掌下来。 接连扛了两巴掌，林澜看他还来，赶紧拉肖盛景挡刀，“队长今天也打得特别好。” 挡刀肖盛景：？ 队友：！！！ 张教练一看是肖盛景，赶紧把手收回来，“小肖有洁癖嘛，算了算了。” 说完去拍阿鱼，拍完阿鱼拍飞飞，拍完每个人的表情都一言难尽，林澜感觉他不是来感谢大家的，是来恩将仇报的。 肖盛景回头盯着林澜，他就像小猫一样躲在身后，明明在赛场上都敢开他的玩笑，回到现实生活中却搞不定张教练的热情。 林澜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怎么了？” 肖盛景收回视线，“帮你挡刀一次，下次记得还。” 林澜：？ 这玩意儿怎么还？ …… 回到俱乐部，林澜手机响了一下，拿起一看，居然是队长给他发的200红包。 林澜：队长，你给我发红包干嘛？ 肖盛景：罚款，还你。 林澜这才想起赛场上跟他开的玩笑话，他怎么还当真了？这命也太值钱了吧。 林澜激动：下次还有吗？我可以救到你破产。 肖盛景：滚。 林澜：QAQ。 完了，队长他人设崩了，他爆粗口！ 14.帮我挡刀 林澜像往常一样刷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每个人走到窗户旁边都要伸头看他一眼，那眼神就跟看猴一样充满惊奇和激动，然后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我靠，他看起来真的好普通啊，完全不起眼，没想到上台会打得这么好，我都感觉我不认识他了……” 林澜：？ 他没有感觉是在夸他。 他快速洗完脸来到训练室，发现大家对他的态度真的不一样了，阿鱼给他准备了靠垫，小海给他泡了咖啡，飞飞一看到他就笑，那眼神就像老母亲看到儿子终于成长了那种欣赏中带着点欣慰的表情，看得林澜浑身长毛一样不自在。 林澜坐下，看到旁边空空的，肖盛景和吴天麒都不在，“队长他们去哪了？” 阿鱼唏嘘，“天麒应该在挨队长的骂吧，早上把人叫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林澜好奇，“队长骂人狠吗？” “队长骂人可狠了，”小海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我刚来战队的时候，就看到队长骂新来的青训生，他骂人不带脏字，带刀子，刀刀戳人，字字诛心，骂完那个青训生第二天都没来训练，隔天就跑来跟战队解约。” 那看来是骂得挺狠，林澜放心了。 不过，“这种事不是应该教练来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队长对队伍的事很上心，很多不该他做的事他都在做。” “他工资很高吗？” 小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据说队长的基础工资才刚刚过万，至于奖励那些也不多。” 林澜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破烂队对肖盛景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值得他这样帮衬，“难不成他两有亲戚关系？”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陆时也想起一件事，“之前我上厕所，不小心听到牧哥跟肖队长的谈话，好像是牧哥让肖队长晚上回去吃饭什么的，然后肖队长说自己忙，就走了……” 小海惊，“我的天！林澜你好牛，这都能猜到。” 林澜：？ 拜托，他只是随口一说！ 不过牧哥还真有可能是肖盛景的亲戚，他记得他的奶奶好像就是姓牧，他跟他奶奶的关系一直都挺好。 林澜打完两把训练赛，肖盛景才从外面回来，脸色有点不太好看。飞飞问他：“天麒呢？” “他说他要找牧哥谈，”肖盛景轻轻皱眉，双手从裤兜里抽出，“随便他吧。” 听语气分明是谈得不太顺利。林澜没想到吴天麒这么刺头，居然连肖盛景都管不住他。 吴天麒一回来就闷头进了办公室，里面隐隐传开吵架声，随后吴天麒摔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 训练室的气氛变得凝重，谁也没敢开口说话。 DT的晋级赛还真的是多灾多难，先是林澜自杀，然后小海受伤，好不容易看到胜利的曙光，吴天麒又在这个关键时刻甩脸子。 “要是天麒不回来，咱们的晋级赛是不是就完蛋了？” 林澜到觉得有他没他都一样，“上单不是有替补吗，让陆时试试。” “咳咳，”小海被吓得咳嗽了起来，“陆时的水平……” 众人都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显然是见识过了。 半小时后，陆时被众人强行按下打排位。 林澜心想再拉胯能有多拉胯，然后就看了一会儿，看得都有点怀疑人生。 陆时满眼无奈，“我真的打不了，我都打算DT解散我回去种红薯了，这么重要的比赛我哪敢上……” 吴天麒再怎么上头，再怎么送，他该打出来的输出他都能打出来，该怎么进场他一样能进场，他的操作确实没话说。 而陆时属于，根本就打不出输出的选手。 打野帮他拿了人头，他一样打不过对面，中期团战他永远都在犹豫和纠结中，导致全程隐身。 嗯……林澜也沉默了。 他是真没想到会这么拉胯。 如果吴天麒真的不回来了，自己倒是可以试试打上单。但问题是陆时不会玩辅助啊，他不仅不会玩，他还会带崩阿鱼，甚至带崩全队节奏，这样安排情况只会更糟糕。 “哎。”众人叹气。 看到训练结果的肖盛景起身，沉默半晌，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陆时，练几个坦克英雄，随时准备上场。飞飞，你当他的陪练，提高他的抗压能力，不求打输出，只求前排能力够硬。” 飞飞一听他这样安排，瞬间明白了，他激动地跟大家说：“队长要认真了，他可能会拿输出英雄！” 肖盛景要拿输出英雄了吗？ 林澜居然有点想看，原世界的傻狗为配合自己，大多都是拿功能性打野，他还没看过他在赛场上大杀特杀的样子。 随后肖盛景被叫到办公室，林澜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突然手机响了一下，拿起一看，是肖盛景给他发的消息。 肖盛景：来帮我挡刀。 林澜微微挑眉。 他居然有求到自己的时候？ 林澜悄咪咪来到办公室外，里面并不隔音，他听到牧哥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你说你惹他干嘛呀，你知道他脾气不好，又小心眼，你说他不就伤他面子了吗？小肖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再怎么做得不对，毕竟是战队的生死关头，你得到让让他……” 肖盛景平日里说一不二，面对他奶奶那边的亲戚是真的没办法，等会儿回去告状，他奶奶又得絮絮叨叨跟他讲大道理。 他只能当没听见，左右进右耳出。 窗外晃过一道人影，他抬眼看去，只看到半颗脑袋藏在绿植后边偷偷摸摸看热闹，就是不进来。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 小猫咪的心思坏得很。 肖盛景垂眸，给他发消息：一刀200，进来。 林澜回他：成交，下次还来！ 牧哥说得口干舌燥，对面的人就跟没听见一样，“你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你跟天麒道个歉，先让他回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张教练打开门，就看到林澜一副虚弱到不行的样子扶着额头，“教练，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之前吃安眠药留下的后遗症，你快让队长送我去医院看看，我不能影响后面的比赛……” 牧哥一听会影响后面的比赛，赶紧让肖盛景：“你快送他去医院。” 肖盛景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脱身了。 他和林澜走在大街上，夜色降临，灯光明亮。 前面的林澜看起来很放松，走走看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他身上好像有种特性，不管身处何处都会活得很真实。 肖盛景在这个圈子里浸淫太久，见过太多利己主义，人也在其中失去自我，最终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想要找回真实已经变成一种奢望。 他很好奇，林澜心里会想些什么。 走在前面的林澜忽然回头，煞有其事：“队长，能不能给我买瓶可乐？3块钱，很便宜。” 肖盛景顿住，“可乐喝多了不好。” 林澜睁大眼睛，“可乐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东西，队长，我不允许你污蔑它！” 肖盛景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没瞪过。 林澜来到柜台前挑挑拣拣，拿了两瓶新口味，都舍不得放下。 肖盛景终于知道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了，他想的都是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 “选不出来就一起拿。” 林澜一下抬头，笑得比可乐还甜，“好呀。” 买到可乐的林澜心满意足，他好像真的很容易满足，一点小恩小惠都能让他开心很久。 他坐在台阶上，忽然问他：“队长，你今天怎么跟吴天麒吵起来了？” 肖盛景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能是夜里气氛太好，让他突然有了想吐槽的欲望，“没忍住。” “没忍住”这三个字从肖盛景口中说出来，好像一下子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有了普通人的情绪。 林澜“噗嗤”一声笑了，然后用力拍他肩膀，“性情中人，我喜欢。” 说着还把自己另一瓶可乐分享给他，“我早就看吴天麒不爽了，队长你真是给我出了口恶气……来来，干杯……” 肖盛景不太喜欢喝可乐，因为里面的气体太冲，充满未知，会让他有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他打开可乐，浅尝了一口。 陌生又刺激的味道瞬间卷席舌尖。 那种神秘的、未知的、无法预测的感觉，莫名让他有点上头，尤其是过后的那一抹甜。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澜，他脸上的线条柔软，显得下颚很精致，喝可乐的时候会仰头，少年的脖颈纤细又柔软，露出的喉结小巧的，轻轻滚动，肖盛景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滚了一下。 “队长，”林澜忽然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想法，肖盛景不自在地拉开距离，“干嘛？” 林澜煞有其事地拿起可乐，“这个新口味好难喝，我能还给你，你再给我买个原味的吗？” 肖盛景脸色一沉，“滚。” 15.魔法猫咪 林澜回到俱乐部，果然收到肖盛景的挡刀红包，兴冲冲点开一看，居然只有197。 林澜：队长，还有3块去哪了。 肖盛景：你请我喝了。 林澜：额，那瓶不也是你请我的吗。 肖盛景：那就差你一瓶，下次补。 林·穷得叮当响·澜：？ 所以自己被迫请队长喝了一瓶可乐？！ 突然觉得可乐好贵，居然要3块钱。 …… 比赛来临的前一天，吴天麒还是失联状态。 他走的时候甩给牧哥一句狠话：“除非肖盛景给我道歉，否则我不接受一个侮辱我人格的队长带领我！” 而肖盛景并不打算道歉，吴天麒没有台阶可以下，双方就这么绷上了。 牧哥刚开始还急得焦头烂额，然后就佛系了，队友也是该干啥就干啥，林澜发现这队里的人都有种特性，那就是特别容易接受现实。 正好林澜也很随遇而安，只是他好奇肖盛景到底骂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把吴天麒气成这样。 “队长，你那天到底骂了他什么？” 这已经是林澜今天第三次问，肖盛景淡淡抬头看着他，“一个问题200。” 林澜：“打扰了。” 贫穷使他不再好奇。 第二天，最后一场比赛终于来临。 目前所有战队的积分情况基本已经明朗，DT如果能以2:0拿下胜利，就能保住前三的排名。 被临时通知上场的陆时紧张得一直喝水，在赛前喝水是大忌，如果因为上厕所导致比赛暂停，会被联盟罚款。 林澜看他还喝，按住他杯子，“你一个玩前排的紧张什么，保住C位不就行了，剩下的交给他们。” 陆时一想，好像有点道理？ 他忍不住问：“你怎么做到的，这么重要的比赛还能这么冷静。” 林澜无所谓，“我连死都不怕，怕什么比赛，不像你这个怂货……” 陆时跳过去锤他肩膀，林澜也不跟他客气，远远看去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挺和谐。 “林澜和陆时同一批进来的，感情真好，”飞飞有些羡慕，“每次林澜有事，都是陆时在帮忙。” 检查设备的肖盛景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眸，还是那般安安静静的，看不出什么差别。 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队员依次上场。 在选择英雄的环节张教练将第二轮选人的机会给林澜，“林澜，你要拿什么？” 林澜不着急，“先帮陆时拿吧。” 这把对面的上单已经出了，可供陆时选择的英雄非常少，再加上他浅薄的英雄池，对面一ban他就得完蛋。 反正自己玩什么都一样，不着急。 林澜的英雄已经被ban的差不多了，他还在这个时候把机会让给陆时，明显就是在抬他。 陆时感动，“好兄弟！” 肖盛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屏幕，一整局都沉默得不像话，轮到他选英雄，才吐出两个字：“寡妇。” 痛苦之拥-伊芙琳，人称寡妇制造者。 这是一个拥有隐身被动且可以魅惑对手的高爆发刺客英雄，一旦被他的魅惑命中，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队长今天果然要大杀特杀啊！ 飞飞激动地看向他，发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冷冷的，好像还藏着丝丝缕缕的杀气。 是错觉吗？ 最后轮到林澜选择，他能选择的已经不多了，张教练极力推荐牛头，但林澜还是觉得差点意思。直到他滑到最底部，突然眼前一亮，“教练，我玩这个。” …… 看过林澜上场比赛的观众都知道，林澜是一个“C位”，拿过两次MVP，所以对他即将拿出的英雄非常好奇。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屏幕上闪过白光，跳跃出一只可爱自信的小猫咪，用软萌又傲娇的语气：“有我有你，一鼓作气！” 魔法猫咪，悠米！ 这是联盟刚推出来的辅助英雄，可以附身在队友身上，给队友提供增益。 它的附身技能虽然可以在队友之间自由切换，但它一旦被控制击中，就无法再上身，这也导致它非常脆弱，所以只要队友一死，它也得跟着死，再加上前期无力，会让ad玩家玩得非常难受。 所以这个英雄一出来就被大家打上“废物”的标签，基本上选出来就等于“要摆烂”。 弹幕：[猫咪？？？？？] [这玩意儿也能拿上赛场？] [我靠，选猫咪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啊这？是怕背锅吗？这么混？] [练、练英雄？] 包括解说也不太理解，硬着头皮解释：“可能是想打一个出其不意吧，这个阵容看着……还行。” 就连阿鱼也弱弱问他：“林澜，我们等会儿要放线吗？” 林澜附着到他身上，“不用，正常玩。” 在原世界中，悠米刚出的时候也是被喷到死，职业赛场上压根就不考虑这个英雄，后来随着英雄理解加深，逐渐发现猫咪的恐怖之处，悠米直接成了LPL一个在赛季中被ban50多场的英雄，根本就没机会拿出来。 后面甚至因为悠米的技能太过变态，前前后后改了好几次，到后面不能再跟传送才逐渐平衡。 林澜见识过悠米的威力，所以他丝毫不慌。 这局前期的看点，就是悠米这个新英雄要怎么玩，导播很懂事地将视角固定在下路。 只见林澜挂在阿鱼身上，抬手一道漂亮的光线慢慢悠悠地朝着对面飞去，不管他们怎么躲，那光线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就跟在屁股后头，最终还是被满Q打中，掉血一格，还挺痛。 解说分析道：“悠米附身后可以自由控制Q技能的方向，基本躲不掉，而且距离越远伤害越高，刚才对面吃了悠米一个满Q，很痛。” 悠米的Q技能确实恶心，但有一个短板，那就是会被挡住。 对方吃了亏，小心将自己藏在兵线当中不给他机会。 这时候，林澜居然从阿鱼身上下来了。 解说：“悠米怎么下去了？它很脆，最好不要离开队友！” 只见林澜操纵着猫咪，平A了一下藏在兵线里的ad，然后迅速回到阿鱼身上。 他刚才的平A带着被动，A一下不仅很痛，还回蓝，还可以加一个护盾，当他回到阿鱼身上时，这个护盾也会回到阿鱼身上。 带着护盾的阿鱼跟对面站撸根本就不吃亏，而林澜平A回的蓝又可以Q对面，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尤其是悠米2级学了E技能，又加速又回血，Q还减速，对面被他折磨得都要崩溃了，“猫咪在线上怎么这么恶心？” 观众也发现了：[咦，好像ad打得很舒服。] [原来猫咪在线上这么猛的吗，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挂件一枚？] [不看看是谁在玩。] [果然，没有废物的英雄，只有废物的召唤师。] 阿鱼也没想到自己会打得这么舒服，就在他逐渐上头的时候，林澜提醒他：“小心打野。” 猫咪在6级之前还挺废物的，但凡是个会玩的打野，都得来抓。 林澜将能做的眼位都做出去了，发现敌方打野的第一时间就回到阿鱼身上，“走走走。” 阿鱼第一时间就收手，但没想到对面会这么狠，打野直接从二塔处截断，中单侧面待命，上单TP绕后，居然是五人包围。 导播将视角固定在下路，上帝视角的解说很快做出分析：“DT这波跑不掉了，悠米没有大招，只能等死！” 对面快速将兵线推进去，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悠米怎么消失了？ 在他们的视角中，对面只是短暂丢失了一下视野，然后阿鱼身上空空如也，他身上的猫咪不见了。 他们冲进去将阿鱼大卸八块，知道自己跑不掉的阿鱼也没有垂死挣扎，平静地接受死亡。 只是他们实在想不通，猫咪去哪了。 五个人来抓下路，只杀了一个ad好像也没有很赚？甚至还让陆时和飞飞吃到了塔皮，这么一算，竟然还小亏了一点。 所以，猫咪到底去哪了？ 上帝视角的观众看得清清楚楚，本来林澜也是要死的，结果他拼命给附近的肖盛景发消息，地图都要给他点烂了，让他来接自己，卡着最后一点视野平安上身。 众所周知，寡妇的隐身是被动技能，悠米上她的身上相当于同时隐身，于是两人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跟对面擦肩而过。 观众：[哈哈哈猫咪的求生欲好强！] [那小信号点的，系统都跟不上了。]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肖队长：我当时害怕急了。] 刚才的肖盛景压根就没想去救他，因为一旦林澜的视野被暴露，自己也会遭殃，那么DT的节奏就断了。 结果走一步，林澜点他一下，走一下点一下，“唰唰”的信号声围绕在他耳边，伴随着让人破防的小问号，耳机里还有林澜的魔音绕耳：“队长队长队长，救我救我救我……！” 肖盛景被他点得没办法，只好去救。好在林澜是个会玩的，他卡了一个极限视野，两人成功逃脱。 成功救下林澜的肖盛景将他带到安全距离放下，还不忘加上一句：“一命200。” 林澜震惊，“什么？那你把我放回去吧。” 肖盛景：？？？ 当着所有观众的面再把他放回去？？？ 16.英雄又被ban了 “悠米的求生欲很强啊，”解说也忍不住笑了，“不过有一说一，悠米和伊芙琳很配，伊芙琳进入隐身，悠米挂在他身上可以一起隐身，等到6级这个组合是非常恐怖的，DT这手选人有点东西……” 林澜确实打的就是这个注意，伊芙琳伤害非常高，再加上肖盛景玩得非常好，自己只需要给他加加血，加加速，开开大招，就可以很轻松地配合他击杀对方后排，而对面根本就没有留住他们的能力。 对面也终于意识到这点，这个林澜想辅助的根本就不是阿鱼，而是伤害爆表的肖盛景！ “不能让他们发育起来。”打野恶狠狠地盯着下路的小猫咪，再次来到下路。 林澜还在平A对面，他的每个技能打中人都会发出悦耳的“叮叮”声，金色的光芒环绕在他周围，他还在调皮地跳跃，将自己暴露在视野中，丝毫不知道危险将近。 解说的心都拧紧了：“悠米没有自保能力，这波很危险！” 对方辅助看准时机，直接闪现开林澜！ 电光火石之间，林澜一个W飞回阿鱼身上，直接将技能给躲了！ 额，悠米一个W把对方闪现Q给骗出来了？ 解说：“漂亮！悠米直接回身，躲掉控制！这样对面就没办法开他们 ！” 对面确实有了撤退的想法，但林澜又从阿鱼的身上下来了，调皮地跳来跳去，居然还敢上来平A他们。 这能忍？ 对面的打野跳出来开林澜。 林澜此时的距离根本就不够上阿鱼的身，打野势在必得，可就在他跳过去的时候，悠米突然飞起后消失了。 猫咪又不见了？！ 就在0.5秒的刹那间，对面终于意识到伊芙琳来了，但已为时已晚。 林澜升到6级，直接开启大招。 他的大招范围非常广，一共有5段，只要被3段击中就会原地禁锢1.75秒，这个时间足够肖盛景秒杀脆皮。 肖盛景将魅惑给了ad，输出给了打野，配合阿鱼的伤害将打野秒杀后，开启大招斩杀ad的同时躲掉了对面辅助的钩子。 双杀，Double Kill！ 林澜看完都忍不住想给他点个666，这思路太清晰了，伤害计算也非常准确，换了别人估计最多杀个ad，但肖盛景他全都要。 这波过后肖盛景彻底起飞，而林澜也渡过了前面的尴尬期，对面敢来抓他就敢让他们死。 等到中期，林澜就跟着肖盛景游走，双隐身、高爆发让对面苦不堪言。 经济直接倒向DT，顺得一塌糊涂。 观众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伊芙琳，有林澜的加成效果，他甚至不用魅惑别人，直接EQR就能带走对手。 有时候对面ad才走到二塔，就被突然闪过的一道黑影带走生命，根本防不胜防！ 在对方ad不停暴毙这个时间段，阿鱼开启他超强的发育能力，装备稳稳成型。 上路的陆时虽然发育不好，但他一身防装，肉得对面怀疑人生，对方本来就发育不好的ad点他就跟挠痒痒一样。 于是每次打团，陆时顶在前面抗，肖盛景秒后排，林澜保护阿鱼打输出，飞飞打消耗，形成一个无解阵型。 随着水晶爆炸，DT获得胜利，观众还沉浸在刚才伊芙琳和悠米的配合中无法自拔。 [我去，这组合无敌啊！] [猫咪配隐身英雄好恶心。] [肖队长杀了12个人，太恐怖了。] [对面ad真的一秒没，玩了个黑白游戏。] [新英雄才出两星期，林澜就玩得这么6？太夸张了吧……] [下把得ban，不能放给他们。] 说话间，已经来到第二局的bp，对面果然直接ban了肖盛景的伊芙琳，甚至还ban了同样可以隐身的螳螂。 最后一个ban位，在林澜的锤石和猫咪之间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选择ban掉他的锤石。 毕竟软辅再会玩，他也得靠队友。而硬辅就不一样，林澜的锤石拿出来，下路栓条狗都能赢。 解说看到林懒的锤石又被ban，调侃：“看来lan这辈子都拿不到锤石了。”逗得弹幕哈哈大笑。 张教练按照惯例给飞飞和阿鱼先拿英雄，最后一个位置给林澜，“辅助要先拿吗？” 林澜摇头，“给陆时拿。” 他上把的奥恩玩得非常可以，此时手正火热，对面很可能会ban他的英雄。 陆时已经做好了被牺牲的准备，结果林澜再次把位置让给了他。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林澜，结果林澜没看到，只看到肖盛景瞥过来淡淡的、冷冷的、还带点秒杀般凝结成冰的一眼。 他打了个寒噤，怎么感觉会场变冷了。 位置让给陆时后，他们果然ban了悠米，肖盛景选了千珏，辅助怎么选的难题又给到林澜。 这把的阵容思路还是和上把一样，上路抗压，打野和中路扛过中期，后期等阿鱼输出。 而林澜的任务也很简单，那就是，盘活整个阵容。 看着眼前的阵容，林澜脑子里瞬间就有了大概的战术布置，再从中获得最优解。 想要盘活阵容，就得渡过前面的尴尬期，他需要选一个线上强势、中期能保人的辅助。 屏幕上缓缓跳跃出一道青绿色的身影。 解说惊疑，“这个英雄吗？” 时光守护者，兰基。 这个英雄的容错率非常低，难以掌控，一旦行将就错，就会全面溃败。 [我的天，他好敢拿！] [我发现了，他不喜欢拿常规辅助，就喜欢拿这种灵活性更高的。] [他都不怕自己会失误吗？] [我记得这场比赛是DT的生死局吧？] [我的天，生死局都敢这样拿英雄，到底对自己有多自信……] 五年职业，各种打法都早已融入林澜的骨血，很多战局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打，进一步或退一步，都在林澜的掌控中，再加上各种世界赛的磨炼，早就让他磨出一颗大心脏，就算现在把他抬到S赛的现场，他都能稳如老狗。 他一边上线，一边还安慰阿鱼：“别怕，你正常打。” “好。”这几天的比赛打下来，阿鱼已经发现了，林澜并不是靠运气好赢下比赛，他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他不知道林澜以前为什么要隐藏自己，他只知道，现在的林澜是一束指引他的光线，让自己不再害怕，不再畏惧。 阿鱼的打法明显便自信了，在林澜这几天的指点下，他顿悟了很多东西，哪怕是面对强势的组合他也能冷静地和对面碰一碰。 两波配合下来，林澜对他还挺满意，“打得不错啊。” 被夸奖的阿鱼有点不好意思，腼腆脸红。 再然后，林澜在线上不见了。 对面赶紧给中路发信号，结果中路后撤后，林澜又慢慢悠悠上线。 嗯？他没去抓中路，那他去干嘛了？ 打到三级，林澜突然又不见了，对面赶紧给中路发信号，结果林澜并没有去中路，消失一会儿又慢慢悠悠地上线。 啊这？逗着他们好玩是吗？ 在林澜第三次不见的时候，对面中路已经麻木了，他想吃完这波兵再走。 就在这时，草丛中突然飞出两个炸弹，瞬间将他禁锢在原地，一个带着时光加速的千珏跳出来将他三两下打到残血。 对面中单一边闪现逃走，一边骂骂咧咧：“时光来中了，你们怎么不发信号？” 下路都懵了，“发了呀，你自己不走。”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林澜三次消失给麻痹了，就像狼来了的故事。 妈的，玩两次消失就是为了骗他？ 还好他闪现跑了。 他真的以为自己跑掉了，结果“唰”的一声，千珏直接闪现进来讲他秒杀。 这特么的也太嚣张了吧？他在死前将所有技能招呼到他脸上，再配合防御塔的攻击，定能拉千珏陪葬。 就在肖盛景快死的时候，他忽然原地大招。 羊灵生息！ 金色的光芒瞬间降临大地，庇护万物，无论肖盛景吃了多少伤害，血线依旧被金光牢牢锁住。 林澜再上来给他一个加速，两人一起肩并肩走了，打野想追都追不上。 死去的中单：？？？ 他才发现这居然是六级的千珏，他一个中单都才五级，他凭什么六级？ 站在上帝视角的观众和解说看得清清楚楚，林澜的时光还有一个隐藏的被动技能，那就是可以将时间储存成经验值，当他存满的时候，就可以给正好能升级的队友升级，他刚才消失的那两波就是给肖盛景升级去了。 接连两次升级，让肖盛景的经验值领先对面中单，越塔强杀变得轻而易举。 飞飞惊呼：“林澜，你这玩法好超前！” 林澜轻轻一笑，“那是。” 他才不会告诉他，当年自己就是被对手用这招给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可恶的时光守护者。 那个死皮赖脸要进他战队、被拒绝后就跑去他的竞争队伍的蠢货，每天没事就研究“辅助怎么去中路游走”、“辅助怎么玩能恶心到中路”、“辅助能不能单杀中路”之类的话题。 江金盛，morri。 现在想起这个id都脑门疼。 17.队长不高兴了 “阿金，你快看这个人。”FIG战队的ad选手小魏将显示屏转给旁边的人看，“这不是上次小夏给你看视频的那个辅助吗？你当时说他是预判不是开挂，结果被小夏断章取义，还拿去引导舆论……” 旁边的江金带着厚重的眼镜，正埋头在本子上计算本身就很复杂的数据，他闻言抬头，微微扶正鼻梁上的眼镜，“打得怎么样。” “打得特别好，上把猫咪，这把兰基，把打野养得巨肥，说实话，蒙上id我还以为这兰基是你。” 最近正在研究兰基各种数据的江金突然来了兴趣，他起身来到屏幕前，正好看到林澜打的最后一场团战。 他全程紧贴ad，在ad走位失误被秒的瞬间给套上大招，那个手速，就算是LPL的辅助也不一定能100％打出。 ad原地凝滞3秒后复活，在这3秒期间足够肖盛景秒杀后排，复活的阿鱼打出一波团灭直推水晶。 而这波团能赢的关键，就在于林澜给ad套上的大招，既吸收了对面所有的伤害，也为3秒过后的收割做好了充足准备。 “阿金，他这手速好牛啊。” 江金更擅长研究套路，被网友戏称为“电竞发明家”，在手速这块确实不如林澜。 他扶正眼镜，越看林澜的操作越入迷，他满脑子都是那个行走在预判巅峰的锤石，就像找到了同类，身体里的某个基因也随之蠢蠢欲动。 手机“滴滴”响起，是小夏发来的消息：哥，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我请你吃顿饭吧，你不要生我的气，拜托拜托~ 江金看完反手把她拉黑。 小魏笑道：“还在因为她拿你当枪使的事生气呢？行了，反正她也给你打码了，没影响你什么。” 说是打码，前脚给他打完码，后脚就不经意地将他头像漏出去，光是看颜色都能猜到是同一人。 江金不懂这些弯弯道道的东西，他只想安安静静研究比赛，触碰这个行业的顶端，至于其他的他都不想沾染。 至于林澜，既然撞位置了，那就不可能是队友，只能是对手了。 江金开始研究林澜的数据。 …… 赛场气氛热烈，解说也很久没有这般激动过，“DT打出一波玩美团战，获得胜利！让我们恭喜DT以2:0的战绩拿下本场比赛，目前他们的积分已经稳稳落在第三名，获得最后一个晋级赛名额，让我们再次恭喜他们，成功逆袭！” 摘下耳机，全是赛场的热烈声。 阿鱼直接在台上喜极而泣。 因为有林澜的陪伴，他都忘了这是DT的生死战，直到获得胜利，摘下耳机，才意识到DT真的挺过来了。 “林澜，”阿鱼一把抱住他，哭唧唧的，“还好有你，不然我死定了……我要好好感谢你……” 林澜只想当个废物，现在伸出援手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咸鱼生活，冷不丁地被阿鱼这样抱着哭，浑身都不自在，“嗯……这都是我该做的，你要真想感谢的话，那你给我买两瓶可乐吧。” 他说完，感觉一道冷飕飕的视线射过来。 林澜脖子一寒，转头看去，就看到肖盛景手拿设备，神情冷冽，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怎么感觉队长带起的风都是冷的？ 回到休息室，大家都很高兴，就连张教练也取下眼镜偷偷擦了下眼泪，然后又恢复慈祥的笑容，“牧哥让我们找个地方庆祝庆祝，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他给报销。” 陆时夸张道：“哇，铁公鸡拔毛了？” 张教练急了：“你怎么说话的？我这电话都还没挂……” 他不光没挂断，还开了免提，那边传来牧哥的咆哮声：“陆时！明天来我办公室！” 陆时的脸色瞬间变成“吾已死”的丧葬版。 大家哈哈大笑，随后来到一家餐馆开始庆祝。 张教练高兴，喝了点酒，噼里啪啦跟他们说了一大堆，说起刚才的最后一波的团战，真的好惊险。 阿鱼一脸后怕：“我现在手心都是冷汗，林澜那个大招太关键了，我都不知道他哪来的手速，那样都能给我复活了。 光靠手速肯定是不行的，那波林澜靠的是预判，他算了对方的位置，早就预判着等他们过来。 林澜笑，“运气好。” 大家以为林澜真的只是运气好，毕竟那样混乱的情况，人很难有如此清晰的思维。 只有小海不这样觉得，他带入过自己，无论演练多少遍都反应不过来。 他隐隐感觉，林澜好像很厉害？ 小海想到这里，偷偷来到林澜身边，欲言又止：“那个，等我手好了，你可以教我玩锤石吗？” 林澜毫不犹豫：“好啊。” 他一拍他肩膀，“只要你把我的可乐给包了。” 小海激动，“没问题！” 肖盛景淡淡抬眼，隔着半个桌子都能感受到他眼底的冷意，他今天拿了两个MVP都高兴不起来，对面的林澜还在笑嘻嘻地喝阿鱼买的可乐。 他想喝谁的可乐是他的自由。 和自己又没有关系。 肖盛景双手交叉放在桌前，保持自己的端正和理智。 刚开始确实还能维持，后来林澜跟陆时聊嗨了，把阿鱼请他喝的可乐分了一瓶给他，肖盛景平稳的心态突然有一点点破防。 他起身，“我吃饱了，先回去。” 看到他离开，大家都安静下来，陆时嘀咕：“肖队长怎么走了，是嫌我们太吵了吗？” 小海点头，“估计是，队长喜欢安静。” 阿鱼弱弱道：“他好像都没吃两口就走了……” “哎呀，”飞飞忽然想起什么，“队长今天打得这么辛苦，肯定累坏了，我们都没有人关心他。” 肖队长……需要关心吗？ 好像在大家的浅意识里肖盛景就像是铁打的，习惯了被他拖着前行，所以比赛结束后大家下意识关心的都是林澜，却忽略了最重要的队长。 “林澜，你去给队长送点宵夜吧，你胆子大。” 林澜：？ “我胆子哪里大了？” 飞飞：“你在游戏里胆子大。” 阿鱼：“你能跟队长开玩笑。” 陆时：“你连死都不怕。” 林澜：？？？ 他这废柴人设，运营塌了吗？ 怀揣着全队的希望，林澜敲响肖盛景的房门，“队长你在吗，我给你送点吃的。” 里面默了一下，“进来。” “这是宵夜。”林澜给他放桌子上。 肖盛景淡淡抬眼，看到袋子里露出的可乐，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谢谢。” “不用谢。”反正又不是他买的。 林澜还是一次进到这个肖盛景的房间，他跟傻狗一样，喜欢看书，房间里摆得密密麻麻。以前傻狗总是藏着掖着还不让他看，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地看，林澜一眼看去，发现这些书大多数都跟互联网有关。 他疑惑：“队长，你看这些书做什么？” “随便看看。”肖盛景说着就把手下的东西给收起来，他鼻梁上带着金色细框眼镜，从高处往底下看，居然莫名有种禁欲感。 林澜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戴眼镜，鼻梁挺挺的，皮肤自带冷白，好像整个人都在灯光下发光。 他靠在桌边问他：“队长多少度啊。” 肖盛景做标记的手停了一下，刚才林澜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亲近感，就像在刻意跟他拉关系。 “还行，一百多。” “那队长平时打比赛带什么，隐形眼镜吗？眼睛会不会不舒服？” 肖盛景忽然抬头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戴隐形眼镜会不舒服？ 林澜知道这些是因为傻狗。 因为戴眼镜，喝水、出汗的时候会起雾气，所以他比赛只带隐形眼镜。 但他的眼睛又很敏感，一戴就发红发痒，试了很多家才找到最适合他的牌子。 理论上来说他两的基因都是一样的，敏感源也一样，所以林澜直接给他发了那个牌子的链接，“队长你试试这个，无敏的，很适合你。” 肖盛景看着链接没说话，对他来说隐形眼镜属于比较私密的东西，林澜给他推荐这个是什么意思？ 而且还给他送可乐。 肖盛景伸手握住瓶身，他的手指很长，轻轻一握就握住了。 这让他想到那天林澜仰头喝可乐时的情景，他的脖子也是这样纤细到盈盈一握，都不敢用力，怕一用力就会让他疼。 肖盛景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他强压住莫名上涌的情绪，冷静问他：“为什么给陆时送完，又给我送。” 对林澜来说，喝别人的可乐代表什么呢？ 给别人送可乐，又代表什么呢？ 被问到的林澜一脸迷茫，“不是啊。” 肖盛景以为他是要解释。 结果他下一句：“这是飞飞给你买的。” 肖盛景用力握紧，瓶子都差点被他捏变形，他深吸口气慢慢松开，“知道了，滚吧。” 林澜一出来，大家就上前问他队长心情怎么样，他其实也没搞懂，“一开始挺好的，我两还闲聊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我就滚出来了。”林澜一脸无辜。 18.精神科 “……原来队长脾气这么差，”林澜若有所思地得出结论：“下次不能跟他开玩笑了……” 小海被可乐呛到了，睁大眼睛盯着他，“不是啊，队长脾气不差的，我们打得这么差他从来都不会骂我们……” 阿鱼点头，“我们怕他不是怕他骂我们，是我们打得不好，看到他会内疚……如果不是我们拖后腿，现在队长早就完成他的梦想了吧……” “队长超级认真负责，之前DT升级LDL的时候，他的手受伤了，去医院给自己打了封闭强行上场，那场比赛打完整整修养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 “还有那次在休息室，DT被人看不起，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也是队长顶在前面跟人谈判……” 林澜就说了一句，队友们噼里啪啦说了十句，全都在维护肖盛景，看着他们着急解释的样子，林澜能感觉到肖盛景在他们心目中确实很重要，这一点倒是和原世界不太一样。 虽然傻狗也挺受人尊敬的，但那种尊敬是一种慕强，并不是发自内心。 飞飞和肖盛景认识最久，他最有发言权，回忆起来语气里满满的心疼：“我听说他跟家里有约定，如果他能打上LPL，就相信他能走好这条路……所以队长对待每场比赛都很认真，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每次输了他都会把自己关在天台反省……” “看到他这样好心疼。” “说得我更内疚了……” 林澜眨眨眼睛，好像听懂了一些。因为打得不好，觉得自己拖了肖盛景的后腿，所以内疚，因为内疚所以不敢跟他亲近，久而久之就很怕跟他相处。 林澜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的肖盛景好惨。 傻狗再怎么说也有一堆朋友，有那么多的粉丝，还有自己给他撑腰，在队伍里向来是随心所欲。 但这个世界的肖盛景。 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尘埃，不管他怎么用力擦拭，都无法让光芒得见天日。 怀揣梦想，却无法实现。渴望自由，却被家里关系束缚在这里。好不容易摆脱了牧哥的叨叨，自己还捞了他200块钱…… 回想起小海他们苦逼内疚的表情，林澜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在原来的世界中，他和傻狗都是身价过亿的选手，200块对他们来说就是毛毛雨，两人在直播间互刷礼物都是四位数起步，但在这个世界的肖盛景只是个底薪勉强过万的选手…… 林澜想得都有点睡不着了。 要不要直接还给他？ 好像有点突兀。 他爬起来给肖盛景发消息：队长，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我明天要去超市，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点。 林澜发完，又补充：不超过200。 超过200就不是他该内疚的范围了。 肖盛景回得很快：不用。 林澜：队长你别跟我客气，可乐喜欢吗？上次给你的新口味喜欢吗，我给你买点。 隔壁的肖盛景指尖停留在聊天界面，淡淡的光芒落在他鼻翼处，从镜片上反射出微光，将他生冷的侧脸衬托出几分柔和。 他现在有点看不懂林澜了。 刻意接近自己，不停地得寸进尺，在获得默许之后，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后退。 等他收回心思，现在又来和他亲近。 肖盛景并不喜欢这种反反复复的感觉，所以他礼貌拒绝：不用，谢谢。 回复完，那边没动静了。 他看不透林澜，所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本没有看起来那般满不在乎，自己的话也许伤到了他敏感的心思…… 他捏着手机，越想越陷进去。 另一边，因为肖盛景说不用，所以林澜心安理得地睡觉去了，还能省200。 前后大概内疚了有两分钟。 …… 今天是小海拆线的日子，医院也不远，陆时本来打算骑电瓶车送他过去，结果临走的时候忽然肚子疼，就把钥匙塞给林澜，“好兄弟，你帮我送小海去拆线，拆完送回来，我肚子疼……” 林澜不会骑电瓶车，但骑过电动单车，他觉得这两应该是差不多的。 等他坐上去，嗯……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小海担心地坐在他身后，“林澜，你、你会骑吗？” “应该会吧。” 林澜试了一下，感觉劲好大，能骑是能骑，就是有点歪歪扭扭地走不了直线。他不太自信地安慰小海，“你你你别怕，我慢慢骑。” 小海用力抓住他肩膀，颠簸得话都说不清楚：“我我我我不怕……” 林澜很快就熟悉了车子，慢慢悠悠地骑着，小海发现他好像做什么都是这样悠闲自信，跟以前那种畏畏缩缩又敏感的样子天差地别。 “林澜，你好像变了很多诶。” “有吗。” “有，我听阿鱼说人死过一次，会想明白很多东西，反正那次之后你变化特别大，而且……” 小海话还没说完，林澜忽然一个急刹“砰”地撞上什么东西，他“咯噔”一下，“林澜，你撞什么了？” 林澜撞柱子了，他刚才为了躲避一个逆行的黑车，扭头转上旁边的安全柱，还好他骑得特别慢，两人都没什么损伤。 小海一看对面开的豪车，车牌非富即贵，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要不算了吧，反正咱们也没事。” “没事也要骂他两句，逆行还有理了？” 林澜从车上下来，头盔一摘，就上去跟司机交涉。刚开始对方态度还很强硬，在林澜更强硬的态度下居然道歉了。 小海觉得林澜真的变了好多，刚才自己都心慌慌的，林澜却像个战神一样支棱在前面。 “林澜你刚才好帅。” “帅啥啊帅，被陆时知道我把他车撞了，不知道得哔哔成啥样。” “这破车撞不撞都一样，他看不出来……” 随着两人远去，停在原地的黑车缓缓放下车窗。 坐在后座的人穿着紫腥色条纹西装，带着宽大的墨镜，只露出一角白皙的下巴，下颚线如刀削般锋利。 他抬头看向林澜离去的背影，带着黑金戒指的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杯子，带着些许探究。 “少爷，他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不认识就不认识，”墨镜西装少年冷冷勾唇，他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声线低沉：“呵，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装傻充愣。” …… 小海在里面拆线，林澜在外面玩手机，忽然有人拍他肩膀，抬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带着口罩，手里拿着餐盒应该是准备吃饭。 “你怎么在这里？”女医生好像认识他，“你上次药都没拿完，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林澜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镜中林澜破碎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他看了女医生的胸牌，姓李，居然还是精神科的医生？ 他试探着问她：“李医生，我有多久没来？我都忘了。” “一个多月吧，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不接，你这孩子真是的，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林澜就是一月前来的，也就是说镜中林澜在自杀前看过精神科，他的自杀难道跟他的精神疾病有关系吗？ “那李医生，你看我的病……还有得治吗？我能不能看看我的病历档案，这个可以看吗？” “可以看啊，病人有知情权。不过你的主治医生不是我，是吴明医师，你的档案都在他那里，他今天也来医院了，你可以去找他。” 林澜点头送走李医生，对这件事很好奇。 穷得叮当响的林澜居然一直在看病吃药，还是看的精神科，为什么这些信息在他的记忆中没看到过？ 包括跟肖盛景有关的一切，也未看到过。反而是陆时、牧哥、吴天麒这些可有可无的人都在记忆碎片里。 按理说镜中林澜暗恋肖盛景，不可能不出现在他的记忆中，难道是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还不够，所以无法解锁更深的记忆吗？ 林澜在走神，还在想要不要找这个吴明医师问问，身后忽然有人拍他，“我拆完了，走吧。” 他回过神，“你的手没问题吧？” “没问题，医生说我年轻，恢复得可好了。”小海说起还有点激动，“等我手好了，你一定要教我玩锤石，我这段时间看你跟阿鱼玩心痒得很，恨不得马上开一局……” 林澜看他裹得跟粽子一样的手，笑了，“手好再说吧。” “我手马上就好了，医生说最多两个礼拜，你等着教我吧。” “教就教，可乐给我准备好。” “不过先说好了，等我手好了比赛还是你上，我不想给队长拖后腿……” 林澜“嗯嗯”点头，终于发现不对劲，“嗯……？” 他好像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上场救急后，还怎么下场？ 看着小海崇拜又羡慕的目光，跟原世界无数的迷弟迷妹们重合在一起，自己好像正在被他送往一个下不来的高度。 “等等，”林澜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小海，我能赢都是运气好。” “嗯嗯，我知道。” 林澜放下心。 随后小海亲昵地碰了下他肩膀，“大佬都喜欢低调嘛，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林澜：？？？ 不要脑补啊，骚年！ 19.“林澜”的记忆 回到俱乐部，陆时知道林澜把他车撞了，果然开始哔哔：“卧槽，你骑个电瓶车都能撞？林澜，我真的墙都不扶就服你，你是不是看我车破就不当回事？我跟你说这可是我一个月工资买的，省吃俭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要不是小海和阿鱼拦着，林澜感觉陆时能哔哔三天三夜。他回到房间换衣服，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李医生的话，换完又爬起来满房间翻东西。 这个世界的林澜生活很单调，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还有大大小小的游戏机，几乎是他全部的家当，其他都是些生活必需品。 林澜翻开最里面的柜子，找到两瓶写满英文的药，他上网查了一下果然是精神类的药物。 “林澜”真的有精神病吗？ 为什么穿过来这么久，一点都没感觉到？ 他打开药瓶，里面还很满，另一瓶甚至都没开封，还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不像在长期服用。 林澜满脑子都是疑问。 如果有病，为什么不吃药？ 如果没病，又为什么要自杀。 在镜子中他最后一次说的是：救救我。当时那绝望的眼神林澜现在都还记得，就好像真的濒临死境。 莫非他的自杀另有隐情？ 电光火石间林澜想起什么，他立马掏出手机。 镜中林澜服用安眠药的那天是2月18日，也就是他18岁生日当天。 原主的手机里面所有聊天记录都删得干干净净，甚至缓存都被清理了一遍。 什么样的人会在18岁生日时选择自杀？还在死之前，把手机清理了？ 他的死是自愿，还是被迫？ 手机记录是别人删的，还是他自己删的？ 看着瓶子上的英文，林澜脑中有些晕眩，看得久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在脑海中散落开，意识好像被拉入某个陌生的空间中。 眼前的画面有些失真，像水波一样扭曲着，就连传来的声音也像是隔着厚厚的玻璃缸。 他看到带着口罩男医生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病历单，“林澜，17岁是吗？因为你没有监护人，所以你的病情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从病症上来看，你患有轻微焦虑症，容易被周围事物影响导致情绪不稳定……我给你开的药记得按时服用，刚教给你的方法可以缓解焦虑，注意睡眠时间……下个月再来医院复查一下……” 林澜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询问：“我是不是有精神病？” “目前来说还不算，但是再不控制的话会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我没办法保证。” “好了，去拿药吧。” 旁边的女医生是林澜白天在医院里看过的李医生，她微微一笑，“林澜是吧，来跟我拿药吧。” 林澜感觉自己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视角也无法操控，只能随着主角的视角看到目所能及的地方。 周围还是很失真，十分不稳定。 林澜耳朵里嗡嗡的，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李医生走在前面，穿着雪白的白大褂，“林澜，年轻人不要焦虑啊，你这病只要控制得好，迟早都会痊愈。” 林澜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没病。” 李医生笑，“是，没病没病，好了，拿药去吧……” 林澜接过她手里的药瓶，翻过来，正是他在房间里翻出的那两瓶。 相同的字母扭曲着重叠，意识从失真中脱离出来…… 林澜又回到自己的房间，手里依旧握着药瓶，看着周围真实的一切，他终于意识到刚才看见的可能是“林澜”的记忆，并且是和这个药瓶有关的部分。 看来他猜得没错，这具身体还有很多未解锁的记忆，需要触动某种开关才能打开。 从“林澜”的记忆中抽身出来，他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舒服。第一视角让他有种自己就是“林澜”的错觉，那种沉甸甸、阴暗诡异的气氛如影随形，特别压抑。 房门突然被敲响。 肖盛景站在半掩的门前，用冷淡的眼眸上下打量着他，“要不要去医院？” 林澜微愣，“啊？” “陆时说你撞柱子了。”他鼻梁上的眼镜都没来得及摘，微微泛着光，他就站在门口，将近一米九的身躯遮挡了全部光线，整个人逆着光朦胧不清，“没事吧。” 林澜脱口而出：“没事，不会影响比赛。” 肖盛景盯着他看了很久，半天没反应，过了会儿才侧身离开，“嗯。” 他一走，门外的光线再次落到林澜脚边，从这个角度看去，就好像是身处地狱的人突然被人打开了一条生路，和某个片段重叠在一起。 脑中闪过什么，周围的世界又开始失真。 林澜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人往里面倒水，水淋到他身上冷得透骨。 有人在大声地嘲笑他，刺耳又诡异，忽然嘲笑声戛然而止，有人用力踢翻水桶，大声斥责他们：“都没事做了？” 狭小的空间突然打开透入一道光，高瘦明亮的少年就站在门口，和刚才肖盛景站在门外的场景高度重合，宛若向地狱深处的他打开了一条生路，“你没事吧？” 从林澜的角度看去，少年周身光芒万丈，璀璨得他都要自惭形秽。身体被用力蜷缩在一起，自卑得都要埋入泥土，“谢、谢谢肖学长……” 肖学长？ 不会是肖盛景吧。 林澜想抬头仔细看看，但自己的视角被固定了，等对方离开才抬头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从记忆中抽身，林澜身体还在半麻痹中，他赶紧起身关门，钻进衣柜里找毕业照。 刚才的光线太强烈了，林澜都没看清楚，所以他不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肖盛景。 如果是的话，那么他大概能猜到“林澜”为什么会喜欢他，因为肖盛景曾经在学校里救过他。 在衣柜里最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盒子，装着“林澜”的各种证件，还有一张班级合照，上面没有肖盛景，但这个高中的名字很熟悉，如果他没记错，傻狗应该就是从这个高中毕业的，那么肖盛景大概率也是。 所以肖学长应该就是肖盛景。 既然是一个学校的，他会不会知道一些有关“林澜”的事？ 林澜把房间收拾回原样，回到训练室继续训练。 等训练结束，他暗戳戳来到肖盛景门外，“队长，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肖盛景在房间里打游戏，他房间里还有一套电脑，每次训练结束后还会一个人单排保持手感。 林澜看他旁边有个椅子，很自觉地坐上去。 肖盛景这把玩的是螳螂，他将一个刺客型打野玩得淋漓尽致，秒人后排毫不手软。 林澜趁他精力集中，慢慢凑到他耳边问：“队长，你也是升源高中毕业的吗？” 肖盛景在最关键的操作中失误了，为了弥补这个失误，废了好大的劲才打赢这波团战。 他微微撤开些距离，“不要靠这么近说话。” 林澜这才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整个人都扒在对方椅子上，像是要把人挤出去。 他把距离拉开，又认真地盯着他问：“我也是升源高中的，队长你认识我吗？” “没印象。” “你还在厕所救过我。” “大概吧。” “大概吧”是什么意思？林澜不喜欢去猜，直接问了：“你是不是对我有印象？队长，我在你记忆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跟我讲讲吗？” 肖盛景没回答，但游戏打得异常激进，三下五除二推光对面，端起水杯“咕隆”喝水。 林澜趁他喝水休息的功夫，又暗戳戳地凑过去：“队长，那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暗恋过你……” 喝水的肖盛景忽然僵住。 他回头正好对上林澜的眼睛。 对方的眼睛很好看，在灯光下朦胧明亮，带着浓烈的求知欲望，睫毛微微煽动着，出乎意料地柔软。 肖盛景被水呛到了，呛得面红耳赤，起身的时候又打翻了水杯，滚烫的热水瞬间将他队服打湿。 林澜赶紧扯出桌上大半包纸，蹲下给他擦，不光是衣服打湿了，就连他的裤子也没幸免，于是林澜就越擦越往下，“队长，你别动别动……” 肖盛景呛得更厉害了，咳得青筋暴起，淡色的瞳孔因震惊微微颤抖着，按住林澜的肩膀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林澜还在不知情地继续往下擦，肖盛景忽然连人带椅地后撤，一把抓住他的手。 头顶传来压制着生气的声音：“林澜！” 房间里的光线并不算明亮，雾雾蒙蒙的。 肖盛景气息不稳地站在他面前，队服有些乱，他鼻梁上的细框眼镜随着他不平的气息起伏，房间里好像有种暧昧纠缠的气息在不断蔓延。 林澜突然反应过来，“队长你别害怕，我没有那个意思……” 肖盛景咳得不想跟他说话，他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包纸巾用力扔在林澜身上，“给我出去。” 林澜麻溜地爬起来滚了，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跟他解释，“队长，那个，你你你千万别误会，我真没有那个意思，你相信我，我内心很纯洁的，比你桌上的卫生纸还纯洁……” 看着脚下凌乱的卫生纸，揉成一团又一团，肖盛景最后一根理智的弦也断开：“滚。” 20.DT老板不画饼 第二天一起来，林澜就发现气氛不对劲。 大家扎堆不训练，细细碎碎，就连平时最勤奋的飞飞都没开电脑。 林澜不明所以，“怎么了？” 陆时压低声音告诉他：“吴天麒回来了。” 林澜没想到他还会自己回来，当时放完狠话摔门而出的时候不是那么坚决吗？ “不是说队长不道歉，他就不回来吗？” “估计是因为分红的事，”陆时打听到一些内部消息，“我听说DT打上LPL之后，牧哥准备挑选两名首发队员给股份，参与每年分红，吴哥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舍不得这个大头，所以就厚着脸皮回来了……” “分红？”大家都很震惊，“牧哥要给选手分红？” 不光是他们震惊，就连林澜也有点震惊。 能得到战队分红的选手，大多都是队伍顶梁柱的存在，战队为了留住他，避免被别的战队挖走，才会考虑给出股份，并且一旦给出股份，无论这位选手将来好坏都要和战队紧密绑在一起，生死同命，所以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 林澜在原世界给战队卖命五年，吃了无数大饼、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最后都没有拿到股份，牧哥现在一给就给出两个？ 要知道一个LPL的名额，价值早就上亿，站在联赛顶尖的顶尖的队伍甚至能过十亿，这都还是在升降级保留的情况下，一旦明年升降级被取消，这个价格只会越来越高，高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难怪吴天麒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都肯放下尊严回来求和，这个诱惑太大了。 飞飞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牧哥那人你还不知道吗？他又不画饼，只要是他说过的，哪样没给我们实现？” “好像还真是，之前打上LDL的奖金，说给我们平分，还真给我们平分了。” “平时虽然抠抠搜搜的，但是该给的都给了。” 吃了五年大饼的林澜酸了。 DT老板居然不画饼…… “你们觉得他会分给谁？”陆时发出灵魂一问。 “队长肯定有一份，剩下的应该是天麒或者飞飞，毕竟你两呆得最久。” 飞飞一听提起自己，吓得赶紧缩在后面，“我不行不行，我听说股份都是用来留住选手的，我哪有什么值得留的，打得又不好，能待在DT跟着队长学东西我都很满足了……” “那估计是天麒了。” “天麒其实打得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上头，如果他能克制下自己的脾气还是挺好。” “确实确实。” 就在大家热烈讨论，觉得吴天麒是不二人选的时候，陆时又一次发现了华点：“不过他和队长闹成这样，你们说队长能同意吗？” “嗯？”大家停止讨论。 陆时说得有道理啊。 首先肖盛景是肯定能拿到股份的，他现在是一个准股东的身份，后面的人想拿到分红，不得经过他的同意？ 吴天麒上次跟他吵得那么厉害，还放言要让肖盛景给他道歉才回来，估计把人得罪得不清，首先肖盛景这关他就过不了。 而且他在战队最困难的时候离开，现在渡过危机又想回来，估计牧哥对他也有很大的意见。 “算了，还是别瞎猜了，好好训练吧。” 训练一直持续到晚上，办公室才终于讨论出结果，牧哥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准备开个临时会议。 大概决定就是，吴天麒正式回队，他认了错，写了检讨书，也道了歉，罚了款，目前将以替补的身份留在战队里。 在整个过程中，吴天麒从头到尾都没抬过头，平日里嚣张跋扈，现在有种俯首做小的屈辱感，同时为了那没影的股份又只能忍气吞声，憋得脸红脖子粗，如坐针毡，好像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种煎熬。 最后还要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肖盛景道歉。 肖盛景从头到尾都没看他，对他的道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那种风度将对方完败。 当初吴天麒以为DT离开了他就不行，想逼迫肖盛景给他道歉，结果肖盛景直接连拿两个MVP，用实力告诉对方：没你更好打。 没有比这打脸更疼的方式。 在这个圈子里，实力就是为王。 当初他摔门而出，扬言要肖盛景给他道歉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结果现在道歉的人却成了他自己。 不光是林澜想笑，队伍中也有人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吴天麒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就像被人狠狠揍过一样，整张老脸无处安放。 散会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陆时一脸不敢置信地问林澜：“我靠，我成首发了？吴哥给我当替补？” 他被吴天麒欺负了这么久，没想过对方有一天会变成他的替补。 “你快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陆时说着就拿林澜的手去摸自己的手臂，林澜也没给他留情，直接一个用力拧得他怀疑人生。 “啊——！林澜，我要杀了你！” “不是你让我掐的吗？” “我没让你真掐！” 陆时说着就要去揍林澜，阿鱼赶紧帮忙拦着，小海坚定地站在林澜身边，就连飞飞也认为陆时把林澜打坏了赔不起。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扎堆，其乐融融，重新回归的吴天麒握紧了拳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卑贱进泥土里的林澜居然会成为众星拱月的存在，而自己却沦落到无人问津的下场。 不行，他一定要争取上场，夺回主动权。 …… “这几天吴哥训练好勤奋啊。”小海发出感慨，“他以前不睡到十点都不会起床，昨天听说训练到凌晨3点才回去。” “啧，为了股份还真是拼了。”陆时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不过有一说一，林澜，为什么你训练量这么小，还能打得这么好？” 陆时发出灵魂一问，阿鱼和小海都好奇地看过来。 突然被cue到的林澜顿了一下，想好了好久才回答：“我是打辅助的，得保持头脑清醒。” 旁边的小海突然眼睛一亮，崇拜地看着他，“这就是打好辅助的秘诀吗？林澜，你看我适用吗？” 林澜：“额……” 这让他怎么回答。 好在这时候游戏开了，林澜进入游戏。 这把他选的是补位，系统给他补位到了辅助，这时候4L发言了：4L不会玩ad，只会辅助。 1L：我去，下路怎么排到两个辅助？ 2L：我晋级赛，谁帮我秒一把？ 3L：我秒不了，再秒掉段了。 战局就这样僵持住了，林澜每次单排都是选补位，补到哪个位置都将就玩，所以他打字：我打AD吧。 4L：感谢。 4L：你要什么辅助？ 林澜：都行。 4L锁了锤石，林澜锁了薇恩。 虽然说薇恩很适合这个阵容，但他毕竟是个辅助转ad，这么难的英雄他能玩吗？ 2L忍不住质疑：我晋级赛啊，能不能别乱搞？ 3L：我去，这把要掉段了。 1L：哎，早知道我就秒了。 只有4L在安慰他：没事，我辅助打得好，这个分段你跟着我能杀穿。 林澜忍不住笑了，其实他认识这个id。这是江金的小号，就是那个没事就来中路恶心他的辅助。 在原世界林澜也是用小号玩ad的时候碰到了江金，他骗江金自己不是职业选手，还是个学生，然后江金就傻傻地信了，每天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问他啥时候毕业想把他拐到战队打ad。 后来林澜不小心掉马，江金这才知道，林澜是玩中单的，还是个很有名气的职业选手。 他怀疑人生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好像想通了，又死皮赖脸地要进他战队，然后进战队不成，就又“因爱生恨”去了他对家，天天就琢磨着去中路恶心他。 江金这个人，林澜觉得挺有意思的。 有点闷闷的，内向，死宅，但又特别执拗于某件事，所以林澜很喜欢逗他玩。 没想到来这个世界，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遇上了他。 两人上线，锤石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节奏拿捏好得一批，操作也明显不属于钻石分段。 在他秀得天花乱坠的时候，林澜也不甘示弱，10分钟拿了6个头，直接杀穿一路，中期一波团战还拿了个五杀，甚至比江金的辅助玩得还好。 他拿完五杀锤石还问他：你真的是玩辅助的？ 林澜笑，不安好心地逗他：是啊，辅助不都会玩ad吗？ 对方狠狠地沉默了。 很显然他不会。 哪有辅助会玩ad的？还是薇恩。 这个英雄代表ad的操作上限，就算是玩ad位置的选手，也有很多人不敢碰这个英雄，更别说辅助了。 锤石贴在他身边，像狗皮膏药一样跟着，忽然又打字问他：你是小号吗？ 这个确实是林澜的小号，他自己新建的，没事就乱玩，什么乱七八糟的位置都在玩，现在已经是钻3的分段。 但林澜不承认，故意逗他：不是啊，你是小号？ 对方好像被他说中了，没敢吭声。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纠结。 辅助玩ad位就算了，还玩薇恩。玩薇恩就算了，还玩得这么好。玩得这么好就算了，他居然还不是小号…… 同样是辅助，锤石感觉自己被全方位压制了，憋了一会儿又问：你打职业的？ 林澜笑了，回他：不是啊，你是？ 对方又狠狠沉默了，他感觉林澜像是拿了把小刀，刀刀都戳中了他的肋骨…… 21.江金 江金是个很纠结的人。 可以纠结到每一件小事，只要游戏里有一丁点不合常理的bug，他马上就会拉着林澜深入研究，然后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研究结论以及改进方法发给官方，而且还一定要等到回信，等不到就一直对林澜碎碎念：“我的数据不会出错的……” 托他的福，林澜现在一看到数据就晕，一看到bug就头疼，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在自己眼里这么简单的游戏，怎么一旦江金眼里就变得这么复杂了？ 他甚至还曾写了密密麻麻三大页，总结无数场数据对比与分析，囊括现役所有的下路组合，甚至连未来两年的版本变更方向他都有研究，就是为了证明他会是林澜最好的辅助人选。 江金：你来跟我打职业，一定能打出成绩。 江金：我是最适合你的辅助，数据不会骗人。 江金：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林澜那天是庆功宴，他喝多了，他一看到江金发的东西就头好疼，直接给他发语音：“我不需要辅助啊，我打中单的，我只需要打野，你会吗？” 后面又发了些什么，林澜不记得了，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江金给他发了四个字：你是林澜？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背后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震惊和纠结，林澜就这样自己给自己掉马了，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发两句语音就会掉马？ 随后江金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某天突然出现：我玩不来打野，我能来你队打辅助吗？ 林澜本来都要把这个人给忘了，突然看到吓一跳，他跑去翻江金的对战记录，居然还真跑去试了打野，还发明了莫甘娜打野这种超前的打法，以及各种适用的小套路，还在不久的将来被不同的战队采纳过。 只可惜他本身并不适合打野，他没有这个天分，于是就想着能不能去林澜战队打辅助，鼓起勇气给他发了这句话。 林澜的战队本身就有很稳定的辅助，就算他想换，老板们也不会同意，林澜只能婉拒他。 结果江金是个钢铁直，他听不懂弯弯绕绕，以为林澜是在考验他，是在给他机会，于是他就不分场合地死缠烂打，还曾经把这件事闹上网络，闹得轰轰烈烈，以至于大批大批的粉丝都在跟着起哄。 后来事情闹大了，林澜还被大老板给约谈了一下午，让他不要影响战队的内部和谐。 郁闷的林澜只好再次找到江金：我两solo一局，你赢了我就让你做我队友。 林澜曾连续蝉联三届全明星赛的solo冠军，被誉为lol第一人，江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这是一场必输无疑的局。 但他还是单刀赴会，如约而至。 那天，林澜没有手软，用自己擅长的英雄将江金进行惨无人道的暴虐。 江金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地重开，他是个很执拗的人，但在这个世界执拗没有用，就算他满腔热爱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最后林澜实在看不下去，直接点破：我一个打中单的，又不需要辅助，你让我去跟老板说我要换辅助，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再说了，咱两就不是一条线上的，就算跟我配合那也是打野，你来我战队能跟我配合上吗？别异想天开了。 江金好像彻底清醒了，默默封存了自己的小号，转头加入林澜对家，一签就是三年。 起初林澜也以为他想通了，结果在比赛中被江金各种套路折磨得苦不堪言，他才知道江金压根就没想通，他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在证明，证明林澜当初说的那句话是错的。 后来他超前的打法还被无数赛区的辅助争相模仿，从此林澜的中路不再是一个人的中路，而是一群人的中路。 林澜每每想起来，都想给当初说那句话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咋就管不住嘴呢？ 回忆结束，这把游戏也赢了。林澜没有急着开，而是等江金来加自己，对方果然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接触这个游戏有多久？ 林澜笑了，果然还是这个问题，他打字回复：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我还在读书。 对方消失了一会儿，显然是去查他的战绩，过了一会儿又灰溜溜地回来：你怎么什么位置都在玩。 林澜毫不客气地给他插刀：肯定选补位啊，只玩辅助，那多无趣。 对方又沉默了，显然被狠狠插了一刀。 他就是那种只会玩辅助、一玩其他路就会原形毕露、很无趣的选手。 他做梦都想尝尝输出的感觉，但他的数据网一触碰到需要大量操作的位置就会显得很鸡肋。 江金还安慰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这个是由天分决定的。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有天赋的选手，勉强也算得上是行业的顶端，结果随便遇到个路人就是全能高手，玩两个月就能排到自己，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能力。 江金沉默了很久，弱弱问他：我能跟你加个好友，以后一起双排吗？ 说完就向林澜发出组队邀请。 林澜就知道江金会邀请自己双排，这个人超要强，各方面都很要强，一旦遇到比他厉害的就会刨根究底把人研究得透透的才能安心。 在原世界中，他缠着林澜就是为了研究他，但林澜又是他研究不透的人，所以他只能一直一直地研究，研究到最后都有些魔怔了。 林澜一直都觉得江金是个不疯魔不成活的人，不管扎身在哪个行业，都在企图用微弱的力量去改变行业格局，在这点上林澜还是挺佩服他。 于是林澜接受了组队邀请。 他知道江金想研究自己，但他不怕，一眼就能看透的那叫小水沟，而林澜想做的是大海。 第二局游戏开始，林澜选了德莱文，一个和薇恩一样难度爆表的ad，因为他的特殊机制和ad的走位是相互违背的，所以令无数ad玩家为之头疼。 林澜很喜欢玩这种类型的英雄，享受高风险、高收益的感觉，玩得也更上手，至于其他英雄在他眼里都自动被划分成“混子英雄”。 江金看他选德莱文明显很吃惊，因为薇恩毕竟还算是传统ad，而德莱文的特殊走位并不是谁来都能玩的，需要很长时间的控制练习。 他问林澜：你会玩德莱文？ 林澜：还行。 江金的辅助忽然站着不动了，明显又在查他的战绩，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上线，打法不再激进。 林澜这个号啥都在玩，德莱文也就玩过一两次，因为和辅助配合不好所以数据并不好看，于是江金就以为他不会玩，打法也变得保守。 想到这一层，林澜又想逗他了。他打字跟江金说：这个英雄好难玩啊，斧头接都接不到。 江金安慰他：没事，你跟着我。 他才刚说完，林澜就抢到三级加速打一套，双斧接得之流畅，三下五除二就带走了对方ad。 被迫跟着林澜走了一波节奏嗯江金有点发蒙，回城后，犹犹豫豫地问他：你会玩德莱文啊。 林澜：还行，玩过两把。 说着说着，又上去一套将对方揍得半死，吓得对面打野刚冒头，还没gank就又把头缩回去。 玩两把就能打成这样？ 江金又狠狠地沉默了。 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常识范围，于是他的打法也变得犹犹豫豫，纠结在“他会玩”和“他不会玩”之间，弄得自己都不会玩游戏了。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对方憋屈又怀疑人生的表情，林澜越想越觉得好笑，“太逗了……” 这局打完林澜杀了12个人，全程屠杀，江金则变成了哑巴，全程都没敢说一句话，游戏结束后又弱弱地问他：你没有在骗我吧，你真的是刚接触？ 林澜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假装着急：我妈买完菜回来了，我下线了。 他说完马上就下线了，留下满脑子疑问却无处可问的江金，估计他今晚是睡不着了，不过也活该，谁让他天天没事就想着恶心中路？ 林澜换个号，心情甚好，旁边的阿鱼也发觉他不对劲，“林澜，你和谁双排呢，笑一下午了。” “遇到个很有意思的人。” 林澜换大号打排位，这个号被他打上了大师，所以排队时间比较长。他趁这闲工夫看了会儿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到账信息，卡上到账五千多块钱，他第一反应就是：“谁转错账了？给我转五千多？” 阿鱼凑过来，“我看看。” 一看乐了，“你工资啊，林澜你傻了，公司账号不认识了？” 林澜确实不认识，但这么一说也不对，“我工资不是三千块吗？” “那是青训生的底薪，你现在打比赛算正式选手，底薪都是六千的，我们几个都是。你这个月休了这么多天假，估计牧哥给你扣了点，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可以找他要个工资条看看。” 林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上场打比赛的选手，工资多点不是很正常吗？ 靠，他一定是被陆时给PUA了，居然觉得自己拿三千才是正常的。 22.为什么自杀？ 林澜拿到工资的第二天，就还了陆时的钱。 陆时虽然嘴上催他还，但等他真还了，又扭捏起来：“这么着急还我，你自己够不够用啊？” 在S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点个普通的外卖都将近50，林澜还完欠款就剩两千多点，光吃饭都不够。 陆时犹豫，“要不你先还一半？反正我也不着急用钱。” “别别别，我一次还。”林澜不喜欢欠人情，而且他对用钱没概念，属于卡上有就会用的那种，与其自己都不知道用哪了，还不如勒紧裤腰带一次到位，“你挣钱也不容易，而且你那破车也该换了。” 陆时挣钱确实不容易，二十出头的年龄，手速已经开始不行，混这么久才勉强混上一次首发，想换个车都要把工资挤挤。 他感慨地拍林澜肩膀，“好兄弟。” “本来就该还给你。” “没事，以后有困难还来找我。” “好啊。” 身后的打印机在运转，印资料的肖盛景将他们的全程对话都听到了，等陆时一走，他不禁抬头，正好对上林澜的视线。 自从上次在房间里发生那件事后，他每次看到林澜都会浑身不自在，但对方好像完全忘了这回事，跟往常一样走过来打招呼，“队长，复印资料啊？” “嗯。”肖盛景像有话要问，酝酿了十几秒才开口：“你怎么欠陆时的钱，是有困难吗？” “没什么困难，就是之前借了一点，还有上次的住院费牧哥没报销，是陆时帮我给的，我跟他说了发工资就还。”林澜拿起资料随手翻翻，“版本分析？张教练还有闲心准备这种东西啊。” “张教练最近在学数据分析。”肖盛景说完又抬眼看他，眼神微动，心思明显不在资料上，“你上次住院，现在感觉还好吧？” “还好啊。”林澜都快忘记自己住过院的事，资料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他头疼，“复印这么多？” “嗯，张教练说人手一份，都要熟读。” “咳咳，熟读？”林澜感觉自己梦回了学生时代，表情震惊又纠结，“怎么跟我以前的老师一样？” “张教练以前就是当老师的，语文老师。” 林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手里的资料，生怕翻到最后来一句“熟读并背诵全文”，“打扰了，队长，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肖盛景叫住他，酝酿了很久才开口：“你之前为什么会……算了，你现在有空吗？” 林澜拿不准他想让自己干什么，“我……应该有空吗？” 十五分钟后，林澜和肖盛景现身在超市里，面前是堆积如山的零食，“队长，你叫我下来就是帮你搬东西？” “嗯。”肖盛景慢条斯理地挽起衣袖，从容不迫的动作中透着贵族气质，就连搬个东西身上都透着强者的认真和谨慎，“牧哥说明天升级赛可能是DT最后一场比赛，他让我买点东西，给大家放松一下。” 越是重要的比赛越要放松，这个道理林澜懂，“但也没有必要买这么多吧？” 肖盛景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轻松抱起两箱可乐，“喝不完的你可以拿走。” 什么？喝不完的居然可以拿走？ 林澜立马干劲十足，撸起袖子帮忙。 第一趟还好，第二趟林澜就有点吃不消了，他跟肖盛景打商量：“队长，要不我把陆时叫下来帮忙。” “我让他练两个新英雄，以备不时之需。” “那阿鱼和飞飞呢？” “他们手部力量不够，需要保护手腕。” 剩下的小海伤还没好，吴天麒更不会帮忙。林澜思来想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队长，难道我不用保护手腕、不用训练的吗？” “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没见你怎么训练，手腕放着不用都要生锈了。” 林澜没想到肖盛景怼人这么毒，他企图挽尊：“队长你你你这话不能胡说啊，我每天训练很辛苦的，起早贪黑，一心为战队做奉献，你这话要是让牧哥听到了不得扣我奖金……”他抱跟在他后边小嘴叭叭，像只炸毛的小猫咪。 肖盛景嘴角不禁带了笑意，电梯到了，他走进去，通过角落的镜子正好可以看到林澜。 他一米七五的个子不算矮，但太瘦了，骨架偏少年的纤细，站在自己身边就感觉很小一只，此时他正埋头盯袋子里的零食，衣领下露出一截细白的脖子都不自知。 肖盛景移开视线，突然感觉电梯里的气氛又变得很奇怪，他以前对林澜从未这样过，这种变化也太诡异了。 “林澜，”他有话想问又顾忌着什么，“你，之前为什么会……” “汀——”，电梯到了。 林澜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抱进去，下面还有一趟等着他，他悲愤抗议：“队长，这纯粹是来自资本主义的压榨，你得补偿我。” 肖盛景又笑了，他看着他乱晃的脑袋，有种想揉揉他头顶的冲动，但随后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又慢慢隐去。 林澜看起来太正常了，一点也不像会自杀的人。 但越这样肖盛景越不安，他并不清楚林澜自杀的动力是什么，以后会不会又重蹈覆辙，偶尔想到就会有种莫名的窒息慢慢上涌，整夜整夜地不舒服。 林澜正准备提剩下的东西，高大的身影忽然笼罩下来，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我来吧。” 肖盛景接过东西，塞了瓶可乐给他，林澜拿住就喝，喝完才想起来，“队长，这瓶可乐是你请的，还是牧哥请的？” “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是牧哥请的，你就还差我一瓶可乐，如果是你请的，我就要少喝一瓶。” 林澜一脸煞有其事，仿佛这件事对他很重要，路边的风吹起落叶，连带着他的头发也一起吹动，软软柔柔地绕在耳边。 肖盛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用力揉着他的脑袋，指尖下柔软潮热，陌生的触感让他并不讨厌，反而有种莫名的难以启齿的上瘾。 他强行压下内心莫名的躁动，数落他：“一天天的不好好训练，都想些什么东西？” “不是你不要我训练，把我拉下来干苦力吗？” “不拉你干苦力，也不见你训练。” “污蔑，你在污蔑我。” 两人一直到上楼都还在极限拉扯，飞飞喝着可乐，就像发现新大陆：“第一次看到队长这么无聊。” 阿鱼点头，“确实。” 在他心里的队长就像总指挥一样严肃，每句话都代表着发号施令，没想到跟林澜在一起会这么无聊幼稚，林澜是有毒吗？ 晚上不用训练，张教练把他们聚在一起，准备玩点小游戏放松。 “要不要玩狼人杀啊？”陆时蠢蠢欲动，准备回去拿他的珍藏版。结果大家都很抗拒，“不要吧，每次玩都是队长的屠杀局。” “我一轮游，完全没有游戏体验。” “上次把所有狼都投出去了，就剩队长，结果他一个人把神全干掉了。” “我觉得我的脑子不适合跟队长玩这个游戏，这叫什么，降维打击。” 听他们吐槽完，林澜忽然眼睛一亮，“队长，你玩狼人杀很厉害吗？” 狼人杀是林澜最喜欢的小游戏，但他只想跟会玩的人一起玩，可惜原世界的傻狗什么都要让着他，拉他玩这个特别没劲。 肖盛景淡淡瞥他一眼，“怎么，想跟我玩？” 林澜想啊，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对方的实力，还没等他开口，队友们已经决定玩真心话大冒险。 陆时公布规则：“明天要比赛，所以今晚只有真心话没有大冒险，勺子转到谁就是谁，转到就要回答问题，不愿意回答就贴纸条，纸条最多的给全队洗袜子。” 飞飞：“全队袜子？” 阿鱼：“不，我不行……” 小海：“天啊，太狠了。” 一听到洗袜子，本来想着融入团体的张教练屁股还没坐下赶紧抬起来，“我突然想起牧哥找我有点事，你们玩。” 吴天麒也不愿接受惩罚，找个借口走了。 领队和助理也不太感兴趣。 现场就只剩下林澜，肖盛景，陆时，飞飞，阿鱼，小海。 陆时问他们：“还有没有要退出的？现在还有机会，等会儿可就晚了。” 大家相互打量着，没人退出。 游戏正式开始。 飞飞第一个转圈，转到小海，“你觉得队伍里是最厉害？” “还用说吗，肯定是队长。”小海转圈，转到阿鱼，“你在队伍里最崇拜的人是谁。” 阿鱼看了眼小海，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肯定是队长啊……” “啊，”小海尴尬笑笑，“是队长啊。” 陆时看不下去，“你们这样玩没意思啊，我来，给你们打个样板。” 他撸起袖子，随手一转就转到林澜，直接丢下重磅炸弹：“你为什么要自杀？”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熄灭大半的灯光落在林澜头顶，有种明暗交错的诡异感。 训练室变得窒息又安静，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看着林澜，肖盛景拿水杯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握紧。 23.真相 “你为什么要自杀？” 这个问题问住了他，他还真不知道“林澜”为什么要自杀，可能是因为他的病，也有可能压根就不是自杀。 “因为……”林澜抬头，看大家都在看自己，故作轻松笑道：“因为压力太大生了点病，应该看得出来吧，其实我一直都在吃药。” 大家都知道他可能精神上有点不对劲，但都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现在他自己说出来了，还在强装轻描淡写，看得大家一阵心疼。 “林澜，有事一定要说出来，不要强撑。” 林澜真的没有硬撑，他不是本人，虽然看了一部分记忆但还没有达到感同身受的程度，他无奈道：“你们不用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现在没事了，死过一次后我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小海忍不住问：“那你以后还会这样吗？” 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澜身上，有关切，也有担忧。这让林澜想到自己出车祸的时候，病床前除了傻狗一个人也没有，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多的人关心他。 他心里一暖，“我真没事，以后不会了。” 大家长松口气，尤其是陆时，“害，好兄弟，你吓死我了。” 林澜笑笑，伸手转勺子。 他用的力道很特别，勺子晃晃悠悠旋转两圈，停在肖盛景面前。 “哈哈，是队长。” “林澜快问。” 林澜转头用一种半开玩笑又很认真的语气问他：“队长，你在学校是不是就认识我？” 他的口吻暧昧，眼神大胆。 让人无法躲避。 谁都知道林澜喜欢肖盛景，只不过藏着掖着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大胆地表露。 陆时添油加火：“原来队长和林澜是校友！” 飞飞凑热闹：“快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肖盛景的双手本来放在身侧，不由地交握在身前。他抬眼看着林澜，从对方大胆的眼神中好像看到一丝藏在暧昧背后的探究。 这一次肖盛景没有回避他的问题，“是。” 两人四目相对，好像有某种不明的暗流在涌动，沉沉浮浮，彼此较量。 肖盛景回完伸手捏住勺子，停顿了好几秒才用力一转，勺子旋转两圈晃晃悠悠停在林澜面前。 林澜看着勺子，皱了下眉。 肖盛景抬头，“你喜欢的人在现场吗？” 大家都觉得肖盛景问了个废话，林澜喜欢的就是他啊，怎么可能不在现场？ 结果林澜却回答不上来。 灯光忽然闪了一下，落在他阴郁不明的睫毛上，朦胧又诡异。 肖盛景的心一点点下沉，他看着面前的林澜，某种猜测也已经开始成型。 就在这关键时刻，基地突然停电。 训练室陷入一片漆黑。 林澜感觉黑暗中肖盛景也在静静地看着自己，他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问。 他是在怀疑自己吗？ “靠，停电了吗，没收到通知啊？” “应该是跳闸吧，电筒给我看看。” 一阵搞鼓后基地终于恢复明亮，大家都没了玩的心思，陆续散场。 只有肖盛景没有动，他还坐在老位置，目光越过一切看向林澜，眼神沉着而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直勾勾的，好像要将他看穿。 他是发现了什么吗？林澜怀揣着不安回房，正要关门，突然一只手抓住门框。 肖盛景站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所有光线，逆光的时候给人一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林澜，我有话要问你。” 林澜让他进来，本来就很狭小的房间一下子放进这么高的肖盛景，灭顶的压迫感又开始袭来。 “队长想问什么？”林澜很冷静。 “你今天问我在学校认不认识你，是想知道什么？”肖盛景开门见山，目光紧紧慑住他。 林澜笑笑，企图降低他的戒备心，“我就是想知道队长还记不记得我，我喜欢过你，你应该记得吧。”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肖盛景停顿，目光逐渐变冷，“你是想问，那天在巷子里，对你见死不救的人是不是我吧？” 林澜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肖盛景对“林澜”见死不救过？他按捺住震惊，试探他：“队长说的是哪件事，我忘了。” “林澜，你怎么可能忘记？你那天差点就死了。” 肖盛景转过身，用一种林澜看不懂的复杂的眼神锁住他，好像在极力在压制着什么，“林澜，你来到DT，是不是为了报复我？你每天躲着偷偷看我，不是因为喜欢我，是因为恨我。自杀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现在又改变性情故意和我亲近，你究竟想做什么？” 信息量来得太大，林澜一时间没接住。 头顶的灯光被肖盛景完全遮住，他站在他面前，眼神紧慑着他，“林澜，不管你相不相信，那天我都没有对你见死不救。” 林澜不清楚整件事，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能不能再说得详细一点？” “我可以说得很详细，但是林澜，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澜不知道肖盛景值不值得相信，从上次那段记忆来看，肖盛景救过“林澜”，但他又说在小巷子里见死不救，所以林澜不清楚他对自己有没有恶意，也不清楚他的立场。 “我……”大脑急速运转，编造谎言：“我自杀之后只记得一些零星的片段，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但我能感觉到我不是自杀，像是什么人在逼我，所以我想找回全部的记忆，弄清楚我自杀的原因。” “林澜”确实是吞药死的，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被人逼死的，这就是林澜这些天查下来的猜测。 他在骗肖盛景，但又不算骗肖盛景。 肖盛景听完皱了下眉，眼神有些怀疑。 林澜继续编造：“队长不相信我也没事，确实听起来很荒谬，我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的，是你非要追问……” 灯光落在他单薄的肩膀上，看起来有些可怜，但那层可怜的皮相之下藏着很狡猾的骨头。 肖盛景微微俯下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一半，“这就是你故意亲近我的原因？” 林澜眼皮跳了一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上次没有得到答案，很遗憾吧？” “勺子能控制力度，我说得对吧？”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问我，我都告诉你。” 他将手伸到林澜背后，停在第七节骨锥之处，冰凉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湿热的呼吸就落在他耳边，“那天在巷子里，那道伤，就在你这个位置，我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他带着面具，我只看到他手上有一枚戒指，很亮。” 他说完，手指顺着骨锥往上，大掌轻而易举就掌控住他的脖子，和想象的一样细软。 肖盛景俯下身，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声音像情人间的呓语般温柔：“林澜，你的目的达到了，以后不用再故意接近我……” 他说完抽身离去。 狭小的房间里总算有了喘息之机。 林澜能感觉到肖盛景生气了，但他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他伸手去摸第七节骨锥，那里真的有一道伤疤。 他脱下上衣，利用镜子里的反射终于看清楚，在他瘦弱的背脊上有一道疤痕，像某种锥形武器所伤，伤口并不小，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位置是人的命门，伤这么深，对方很可能是想要“林澜”的命。 看那道疤看久了，林澜觉得脑袋有些晕，疤痕在眼前不停地扭曲，四周陷入黑暗，五感失真，五脏六腑都在疼，还有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 耳边是凌乱的脚步声，很多人在嬉笑，有人踢了他几脚，他感觉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疼得都要吐了，入眼全是雾蒙蒙。 “哈哈，这小子不会死了吧？” “哪有这么容易死。” 人群的嘲笑声越来越很大，直到嘈杂中响起一道清脆的脚步，周围的笑声才逐渐停止。 林澜感觉自己睁开了眼，在污浊中看到一双白色的名鞋，不管雨下得多大都不能侵染半分。 对方蹲下身子，用冰冷的手捏住他下颚，那种感觉和肖盛景的完全不一样，像一只毒蝎爬上了背脊，从头皮一直麻痹到脚跟。 他轻笑道：“林澜，这么能装吗？” 24.羞辱 对方戴了变声器，声音在巷子里尖锐回荡，下颚被用力捏起，他终于看到了对方的“脸”。 他脸上戴着小丑面具，诡异地朝着他笑，身上的日式校服又宽又大，被改得面目全非，领带松垮垂落，将他衬得暴力又痞气。 透过他的肩膀，能看到他身后形形色色的男女，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像一群妖魔鬼怪，笑声从变声器里传出，混杂在一起刺耳难受。 都是群什么人啊…… 林澜疼得吸气，这都还是在五感抽离作为一名旁观者的情况下，难以想象当时的“林澜”到底有多疼。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看清每一个细节，面前的小丑男看起来很瘦，脖子上有一条方形项链，是国外一款奢侈品牌。 对方伸出冰冷的手，用力拍打他的脸，手指有种女生的纤细骨感，食指上戴着夸张的戒指，中间嵌着方形白钻，在黑夜中乖张又恣睢。 “林澜，我耐心有限，”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小丑男对原主的嫌弃，松手第一时间就用手帕擦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原主害怕得浑身发抖，“我、我真的不知道……求您，求您放过我……” “啧，看你现在跟条狗一样，真是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小丑男起身，毫不留情地丢掉帕子，“把他按到墙上。” 那群妖魔鬼怪就像得到某种赦令，七手八脚将林澜从地上拽起来，用力按在冰冷的墙上。 衣服被人从后面划破，原主想要反抗，小腿上狠狠挨了一脚，颤巍巍跪下，他以一种屈辱的、向神明祷告般的姿势对墙而跪。 “求您，求求您……” 身后小丑男笑了起来，声音通过变音器变得鬼魅，“正好可以试试我的新东西。” 背脊仿佛有毒蝎在游走，双手双脚被人用力按住，像条砧板上的鱼垂死挣扎，“咔”的一声，有一道电流，巨大的疼痛从脊椎上蔓延，疼得林澜差点晕厥。 身体被人像破布一样丢在地上，衣不附体，各种鬼魅声不堪入耳，即便不是本人林澜也感觉到巨大的屈辱。 靠，这群畜生。 特么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周围忽然安静，身旁的人忽然松开他，站起来呵斥：“喂，你是谁？在这干嘛，赶紧离开。” 原主努力抬头，在漆黑的巷子中有一道光源，穿着整齐校服的少年就站在路口，他抱着厚重的书籍，逆光而立，像刚从自习室出来。 这个身影，是学生时期的肖盛景。 他个子抽得很高，穿着校服和白衬衫，带着少年独有的清瘦，如一株杨柳立在路口。 林澜能感觉到原主的心跳声，显然他也认出了这个就是他的暗恋对象，努力伸手想要求救。 “喂，”有人凶狠地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肖盛景逆光而立，林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慢慢后退，从路口处彻底消失。 心脏瞬间碎裂，疼到抽搐，求救的手被人狠狠踩住，抓住又是一堆漫无止境的折磨。 林澜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万念俱灰，跌入绝望深渊，甚至身上的伤还没有心脏的疼。 林澜能理解原主的心情，被喜欢的人毫不犹豫地丢弃，整个世界都快塌了。 但他也能理解肖盛景的决定，面对这样一群妖魔鬼怪是个人都会后退吧？就算自己来了，也会先离开，再想其他办法。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巷子里响起一阵警笛声，小丑男有所顾忌，挥手示意大家撤离。 “汀——”，刺伤他背脊的凶器落地，是一枚私人定制的指器，补满密密麻麻的尖刺。 上面的利刺很有规律，像某种印章，正好和背后的伤口重叠起来，恍惚中天旋地转，世界扭曲，将他的意识拉回现实世界。 五感回归，林澜第一反应就是想吐，身体的疼痛感还在神经之间传流，半天缓不过来。 通过刚才的记忆，林澜大概能确定一点信息，带头欺负他的人非富即贵，像是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东西，但“林澜”是真的不知道，所以只能被迫接受对方的残害。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肖盛景当时应该没有见死不救，那个警笛声肯定跟他有关系。 林澜努力拖着四肢坐到椅子上，看着镜中脸色惨白、浑身冷汗的自己。 难怪“林澜”会患有这么严重的焦虑症，在这样的欺负下，人不崩溃就已经是万幸。 林澜忽然想到什么，再次对准镜子。 背上的伤疤已经好差不多了，但还是能看出形状，就跟刺青一样，利器在他身上留下无法抹灭的印记，带着诡异的美感。 这个印记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澜将它画下来，上网查了一下，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有一件事肖盛景应该没有撒谎，他确实没有见死不救，他救了“林澜”，也算是变相救了自己，不然自己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当个植物人。 林澜放下对他的戒心，脑中浑浊，想到明天的比赛，勉强打起精神洗澡上床睡觉。 在梦的后半夜，他又回到苍白的病床上，朦胧中看到肖盛景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他一直守着自己，守着植物人的自己，不曾离去。 两个世界的肖盛景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一样有教养、有责任感、有道德底线，是值得信任的人。 林澜尝试动动手指头，第一次很难，后面好像真的动弹了一下，但肖盛景背对病床并没有看到。 “林澜……” “林澜你醒醒……” 白光在脑海中炸开，陆时正摇晃着他，“靠，林澜，哪有你这么能睡的？今天比赛，早点起来。” 林澜一看时间，还好。他昨天睡之前为了以防自己睡死醒不过来，特意叮嘱陆时来喊自己起床。 他起床收拾完自己，发现头发有点长了，问陆时：“附近有便宜点的理发店吗？” “楼下理发店都老贵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让阿鱼帮你剪，我这个就是他剪的。” 林澜一看他那土不拉叽的发型，再配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像个二逼青年，“不了。” 他对发型还是挺在意的。 张教练把队伍简单集合起来，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他们这场比赛为升级赛，bo5赛制，只要能赢下对方就能移形换位获得LPL名额，而对方则进入待定区。 他们这次的对手是LPL的倒数第二名，别看排名倒数，LPL的队伍没有哪个队伍特别好对付，以往LDL的升级挑战赛基本都是全军覆没。 所以大家虽然士气很足，但心里都明白，DT这个破烂队和LPL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不过张教练有一句话说得好：“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他们干就完事了，就把这当成最后一场比赛来打，不要留遗憾。” 大家瞬间情绪暴涨，全都调动起来，林澜也跟着笑了笑，被他们的情绪感染。 阿鱼和小海坐在林澜前面，小海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该掉的疤也快掉完了，两人正凑在一起聊天，聊一些琐碎事，还有家里的事，忽然阿鱼说了句：“我今天眼皮跳得好厉害。” “哪只眼？” “右眼。” “没事，可能是压力太大没睡好。对了，你给你姥姥打电话，她还是没接吗？” “嗯，可能出去窜门了吧，我给宋嫂子打了电话，让她帮我去看看。” 林澜听到这里不禁看了阿鱼一眼，他记得眼皮跳是有说法的，上网一查，现在还没到十一点，属于巳时，这个时间右眼皮跳要当心车祸和家人的安危。 大巴车忽然一个急刹，弄得人心惶惶。 林澜捂着心口，莫名有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