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小娘子她野翻了》 第1章 替嫁? “贱人,什么时候撞柱子不好,偏赶上这要命的时候?” “哼,我告诉你,这陆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算是死,你也给老娘死到陆家去。” 一个穿着青灰色褂子的老妇人,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一边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痛! 叶云锦觉得脑仁抽痛得厉害,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给她穿衣服,而且下手没个轻重。 她的眉头紧皱,“这护工什么时候这么不专业了?” 想她研究生毕业后,就一头扎进了金融投资领域,一干就是十来年,钱倒是挣了不少,可惜三十大几了还没有谈一个男朋友,活得无牵无挂也就罢了,年纪轻轻的竟还生了重病。 可她这会儿不应该躺在医院的病房吗? 叶云锦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这破败的屋舍,还有自己这一身火红色的嫁衣。 她这是,穿越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儿,耳边就传来一个女孩子不屑又刻薄的声音。 “我的好堂姐,你终于醒了呀?啧啧啧,我可真佩服你的勇气,为了不嫁去陆家,居然去撞柱子?瞧瞧,这本来长得就难看的脸,如今更丑了。” 叶云锦看着眼前穿着一件桃红色的短衫,下身则是一件正红色马面裙的少女,估摸十四五岁,长相嘛,只能算作清秀。 嘴上挖苦,眼中更是狠毒得要命。 没错了,这就是原主那个跋扈又嫉妒心极强的堂妹叶云莲。 这突如其来的记忆在脑海中,将过往的一切一一呈现,自己果然是穿越了啊! 她这边还没等感叹完,而对面的叶云莲就不耐烦了。 “你该不会是撞了回柱子撞傻了吧?哼,别以为装疯卖傻就可以避过去,没用的,阿奶可是说了,你就算是死,也死到陆家去。” “怎么?不甘心?还惦记着郝家哥哥呀?” 叶云莲拿着帕子放在唇边,轻蔑地笑了笑,“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郝家那样的书香门第,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个克父克母的灾星? 实话告诉你,等你替我嫁到陆家后,郝家便会上门求娶我,这秀才娘子的身份只能是我的,郝家公子那般神仙般的男子,也是我的。 而你,只能跟着姓陆的倒霉蛋去岭南那蛮荒之地过那苦日子了。” 她一脸的得意和有恃无恐。 说来,她跟陆家的亲事还托了叶云锦父母的福。 那时候陆大人身受重伤,是叶云锦的父亲,也就是她那个短命的大伯父施以援手这才获救,当初自家爹就在身侧,害怕惹麻烦根本不想救人,可万没想到这位陆大人竟是个官身。 虽然是军户,可人家却已是正六品的武官,叶家二房便动了心思,于是就有了这个婚事。 说来,也是他们叶家二房高攀了,叶云莲本也是欣喜和满意的,可谁能想到半年前这位陆大人竟然死了,陆夫人更是一病不起,卖铺子卖地,败光了所有家当之后,就在半月前,上头征兵,这陆大人之子竟然榜上有名? 这大梁朝征兵自有南兵北调之说,一听说要去岭南那蛮荒之地,叶家顿时就想悔婚了。 叶家二房父子二人皆是童生,怎么也算是耕读之家,女儿更是千娇百宠长大,指望着她嫁入高门提拔娘家呢,怎么甘心嫁给陆家这个破落户? 可要是悔婚,先不说陆家那边不依不饶,叶家也会被戳脊梁骨,乡亲们的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而叶云莲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大哭大闹起来。 她才不要跟着去从军,她才不要去岭南,那可都是被流放之人去的地方! 叶云莲死活不嫁,可叶家又不能悔婚,于是便打起了叶云锦的主意。 叶云锦是叶家长房的嫡长女,父母本是个商贩,日子过得还不错,可惜一场意外,父母和兄弟全都死了,唯独她一个人活了下来,便成了没有父母庇佑的孤女,远近闻名的扫把星。 在叶家这几年受尽了苦楚。 本想着熬到她及笄,嫁入郝家就能脱离苦海,可万没想到叶家二房竟然要让她替嫁,走投无路一时想不开就撞了柱子。 叶云锦想至此,脑仁又是一阵嗡嗡作响。 那边却还不消停,叶云莲见她一脸痛苦之色,就更得意了。 “怎么,这就害怕了?咱们村的张翠知道吗?她男人就是去那里从军的,听说去了不过半年,她人就疯了,还有河岸村的刘红,直接就死在了半路上,啧啧啧——” 叶云锦:? 她忍着头疼,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十几岁的小姑娘,竟如此恶毒? 这要是原主怕是要吓得半死,可惜,此刻的是她二十一世纪,叱咤职场多年,在投行那可是有着不败战神称号的叶云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过是去岭南罢了,怎会被这点小事儿吓到? 虽说她不怎么研究历史,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所谓的岭南,指的不过粤/港/澳/桂/琼等地,她从上大学开始就在这一块生活,这些地方她太熟了好吗? 只是看着眼前人这副让人生厌的嘴脸,叶云锦忍不住绷紧了唇角。 强忍着疼痛,有气无力地道:“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我既嫁不成郝家,你也别痴心妄想,你还不知道吧?郝家哥哥他曾说过” 说到这儿,叶云锦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而对方听不清楚顿时急了,赶忙凑过来道:“他说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最后一个字还没等说出口,嘴里直接发出一声惨叫。 而叶云锦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直接将人拖了过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们二房又算个什么东西?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不,将你们个猪狗比都委屈了猪狗。” 叶云莲一边双手捂着头,一边痛苦地尖叫道:“叶云锦,你个贱人,你就是个扫把星,还说别人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家收留你,你早就流落街头饿死了,如今还倒打一耙?让你替嫁怎么了?那是给你报恩的机会,是你欠我们家的,啊,疼,你快给我放手,放手啊!” 叶云锦眼神越发冷了,没想到这叶家二房竟可以无耻到这等地步。 霸占人家家产,奴役人家女儿,就连让她替嫁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谁给她们的勇气? 梁静茹吗? 第2章 看谁狠 “住手!” “你这个小贱人,还不赶紧给老娘放手?” 正在外面张罗着成亲事宜的婆媳俩,听到叶云莲的尖叫声,吓得赶忙冲了进来,之前那位穿着青灰色褂子的老夫人更是气急败坏地大骂道:“出息了是吧?竟敢对莲丫头下手,看老娘不打死你?” 说话间脱了鞋就要打人。 “闭嘴,再往前一步,信不信我刮花了她的脸?” 叶云锦眼神一冷,二话不说就拔掉了叶莲头上那银镶玉的簪子怼在了她的脸上。 冰冷的触感和这狠戾的声音,吓得叶云莲抖若筛糠,动都不敢动,更别提反抗了,深怕一个不小心把脸毁了。 她本来长得就不如叶云锦,要是在把脸毁了可怎么嫁人? “不要,不要刮花我的脸,阿奶,阿娘救命啊!!!” 原本要狠狠教训叶云锦一通的叶老婆子顿时愣住了,咬牙切齿的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说话间,那簪子直接戳在了叶云莲的脸上,原本白净的小脸瞬间染上了一抹殷红。 叶莲被吓得连连惊叫。 “住手,快住手。” 二房叶刘氏也吓得半死,赶忙讨好地道:“锦丫头,你千万别激动,二婶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什么名声应当清楚,就算你不嫁去陆家,郝家也断不会娶你过门的,你本来就是丧母长女,还落得个六亲相克的名声,若是在被郝家退婚,谁还敢娶你? 与其如此,倒不如嫁到陆家,好歹那陆公子也是将门虎子,就你这身份,可是高攀了,这当真是顶顶好的婚事。” “呵,顶顶好的婚事?” 叶云锦嗤笑一声,冷眼瞥向她们道:“这么好的婚事儿,怎么不让你家叶云莲嫁?” “我——” “我什么我?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什么将门虎子?真当我傻子?丧母长女,为了我好?呵,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你们不就是想着让我替叶云莲跳这火坑,在霸占我自小定下的亲事吗?” 叶云锦一脸不屑,手上的簪子又动了动,声音都带着讥讽,“二婶娘,你就算在如何说,就算说出花来,也遮掩不住你们的卑劣肮脏的心肝,你们不恶心,我都替你们恶心。” “你?” 叶刘氏被气得脸色铁青,“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让我替嫁可以,想要郝家的亲事也不是不行,拿银子来换。” “银子?拿什么银子,拿银子?” 早已安奈不住的叶老婆子,一提到钱顿时蹦得老高。 “怎么,不愿意呀?” 叶云锦淡淡地撇了俩人一眼。 这个叶家肯定是不能呆了,而记忆里郝家人对原主也没什么好脸色,这个便宜二婶娘说的没错,就算不嫁去陆家,郝家早晚会退了这门亲。 而这是古代,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主的父母虽然死了,但是祖父祖母尚存,到时候坏心眼的给她随便找个人家,哭都没地方哭去。 当然,她倒是也可以逃跑,可是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倒还不如先嫁到陆家来的稳妥。 虽然要长途跋涉得随军去岭南,但那里她熟啊,凭她的聪明才智,还怕过不好日子? 可穷家富路,没有钱财傍身怎么行? “叶家嫁女不会一点嫁妆都没有吧?据我所知,二婶娘可是给莲堂妹准备了不下十两银子的嫁妆,我也不多求,就这些好了,除此之外,我阿爹和阿娘的铺面,也得一并给我。” “你,你怎么不去抢?” 叶老婆子气得咬牙切齿,一边撸袖子一边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要十两银子的嫁妆?还有你爹娘的铺子,早就贱卖了,这么多年你吃得用得不花钱啊?你这个死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看你是疯了。 老二家的,你别拦着我,今儿我非打死这个小贱蹄子不可。” 嗷—— 一道凄惨的叫声,瞬间将两人定在了原地。 “莲儿?” “臭丫头,你竟敢吓死手?你不想活了?” 而叶云锦可不管那些,见叶老婆子要跟她动手,便一把薅住了叶莲的头发,用力地往后一拽,随即将手中的簪子迅速抵在了她的喉间,冷声道:“是啊,我是疯了,也不想活了,反正嫁到陆家也是死,不嫁也是死,那我还怕什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最好按照我说的办,不然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她这突如其来的狠劲,吓得两人一颤。 那一身红衣,那疯狂的神态,仿佛嗜血的女魔头一般。 而叶云莲此刻双手抱着头,痛得直尖叫,头皮甚至都渗出了血。 “阿娘,救我,救我啊,叶云锦她疯了,她真的会杀了我的,阿娘救我!!!” 这话一落,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 “好,好,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 叶刘氏直接被震慑住了,想也不想的就喊出了这话,而一旁的叶老婆子愣了一下,随即大声骂道:“答应什么答应?你个败家婆娘,那得多少银子,凭什么给她?” “婆婆?不给她咋办?总不能看着莲儿去死吧?” 设身处地的想,倘若是自己面临这样的绝境,是绝不会手软的,这将心比心,所以她才怕。 “那也不行,那铺子是老大开的不差,可这还没分家他就死了,那就是叶家的,怎么可能给她一个丫头片子?” 叶老婆子坚决不同意,而叶刘氏马上一脸为难的道:“锦丫头,你阿奶说的也有道理,你看——” 叶云锦冷冷一笑,“你们搞清楚,这铺子可是用我阿娘的嫁妆银子开的,我阿爹是死了,我一个女娃就算不能继承家产,可我阿娘的嫁妆难道你们叶家也要贪了?” 这个小贱人,什么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 叶刘氏和叶老婆子脸色铁青。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靠着那铺子过活,如今这般说不是打他们叶家的脸吗? 感情叶家是靠儿媳妇嫁妆养着的? “你们不用不承认,也不要想着弄死我,毕竟我是要替嫁到陆家的,倘若我死了,那只能让叶莲嫁了。” 如今陆家的情况,是个疼女儿的人家都不会往这火坑里跳,况且时间紧迫,陆家族人根本不会同意退婚,而且,以叶家虚伪的嘴脸,断也不敢退。 叶云锦算准了这一点。 果然—— “好,给你。” 叶刘氏紧紧地攥着手帕,心都在滴血。 可外面陆家的人已经到了,在闹下去,万一这丫头来个玉石俱焚,可怎么收场? 不管如何,得先把人弄上轿子再说,等到了陆家那就是陆家的人,跟她们可就在没半分关系了。 可叶云锦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拿钱,就别想着她上花轿。 第3章 找茬 敲锣打鼓,炮竹声声。 陆家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从叶家抬着喜娇出发了。 古代人成亲多在黄昏,只有纳妾才会在白日入门。 喜娇摇摇晃晃,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陆家。 跨火盆,拜天地! 结果—— “不好啦,快来人呐,陆夫人晕过去了!” 随着一声尖叫,场面瞬间失控。 大家全都往院子里跑。 叶云锦:? 正在跨火盆的叶云锦直接愣在了原地,而红绸的另一侧早就没了人影,任由火焰将那大红花一点点燃尽,冒着阵阵黑烟。 “嗨,我就说叶家这长房的女儿娶不得吧?可二弟妹她铁了心要娶,明知道换了新娘都不为所动,劝不住啊!” “啊?竟有此事?这不是胡闹吗?这可是丧母长女,六亲相克的扫把星啊!瞧瞧,这才刚进门,就要把婆婆克死了。” “谁说不是呢?那叶家二房也真够缺德的,自己的女儿舍不得嫁,可也别拿这灾星来祸害人那?” “诶,也不能这么说,这陆夫人听说先前就不大好了。” “这我知道,要不咋这么着急,一定要给儿子娶个媳妇儿回来呢?本想着冲喜,如今看来啊,这怕是进来个丧门星,命都得搭上了。” 大家对着火盆前一身红衣的叶云锦指指点点,说的话更是不怀好意。 而且,她这还没进洞房掀盖头呢,怎么就有人知道她不是叶云莲,而是叶家长房之女了? 不用想就知道,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为的就是甩锅。 想来叶家二房跟陆家族里的人串通好了,把事情推到病重的陆夫人身上,只要接亲的时候不露馅,等到了陆家,就来个死不认账。 不然叶家二房又怎会受自己胁迫,白白给了她三十两银子? 可如今又整这么一出,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想至此,叶云锦直接冷了脸,一把扯开了红盖头,冷着脸喝道:“你们说谁是灾星呢?再说一遍?”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 一时都呆愣在了原地。 活了一把岁数了,就没见过这么彪悍的新妇。 “司珩媳妇儿,你怎么说话呢?你——” “你什么你?三句话不离灾星、扫把星、丧门星的,感情这三个星如何,都您说了算呗?” 那个穿着一件酱紫色褙子的中年妇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瞪大了眼珠子。 “放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敢咒我婆婆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叶云锦那眼神仿佛如利剑一般,吓得那妇人一哆嗦。 “哼,你最好祈祷我婆婆没事,不然,我跟你没完。” 放完狠话之后,叶云锦又冷冷地扫了一圈她身边的人,吓得她们都避开了目光,这才快速往院子里跑去。 这种时候,她绝不能退缩。 要知道,古代迷信又极看重名声。 叶云锦深知舆论的可怕之处,因此,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诶呦,你们陆家二房这个媳妇儿可真够厉害的嘞!” “可不是,这才刚进门,堂还没拜,洞房还没入就敢这么嚣张,陆家嫂子,你可得好好操心操心啦,这么泼的新妇,就陆夫人那软绵的性子,不得被欺负死呀?” “说的就是嘞,她连你这个大伯母都不放在眼里,实在是没规矩。” 这岂止是没规矩啊? 这简直是在啪啪打她的脸。 陆家长房的张氏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死死地绞着帕子,“小贱人,你给老娘等着。” 正院·里间 “如何了?” 叶云锦穿着一身红衣,一进门就见三个孩子正跪在地上哭。 床边矮凳上坐着一个老郎中,此刻正一边探着脉,一边捋着胡须。 而郎中斜对面站着的是一位同样身穿喜服的少年。 少年眉头紧锁,一双漆黑深邃的凤眸写满了担忧,此刻听到声音,侧身看了过来。 目光清绝,眼神冰寒。 就这么淡淡一眼,叶云锦竟有一种如坠冰窟之感。 “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待看清楚了人后,陆司珩的眸光越发幽深了,不过神色依旧冰冷而淡漠。 “嗯,是我。” 叶云锦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少年竟长得这般好看,不过,就是性子冷了些。 “母亲如何了?” 陆司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回她,反而有些忧虑地看向那个老郎中。 “哎,陆夫人一直高热不退,在这样下去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了,恕老夫无能为力,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这话一落,陆司珩眸中闪过痛苦之色,“老神医,可还有其他法子吗?需要什么药,您尽管开口,只要能救我阿娘的命,不论刀山火海,珩,定能将其寻来。” 可老郎中还是摇了摇头,背起药箱就往外走。 “老夫在给你开个方子,尽人事听天命吧!” 陆司珩显然很受打击,而两人一走,屋里三个半大孩子哭声更大了。 “阿娘,阿娘!!!” “你别死好不好,你不要丢下小六,呜——” “阿娘,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不对?阿娘,你说话呀,你说话呀!!!” 这一屋的孩子,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可一看身子骨就不太好,小的那个也就是七八岁,此刻已经哭成了泪人,而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更是一脸菜色,连哭都不敢大声。 这一家子当真是病的病,弱的弱,小的小。 叶云锦见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道: “行了,都别哭了。” “这人还没死呢,母亲大人洪福齐天,必能逢凶化吉。” 她这话声音不小,屋内三人听完都愣住了。 全都诧异地看向她。 “大,大嫂?” 那个自称为小六的男孩眼泪汪汪,有些不确定地开了口。 “嗯。” 叶云锦点了点头,随即指派道: “你们速去打一盆热水,我要给母亲擦身,还有,家中可有酒?赶紧也拿来一坛——” 三人面面相觑。 “大嫂?阿娘她?” “放心吧,我有一个退热秘方,按我说的去做,母亲一定会没事的,快去。” 叶云锦的神情太镇定了,镇定的给人一种极强的信服感。 原本慌乱不已的三兄妹,此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简直是让干啥干啥! 目送三人离开后,叶云锦便提裙坐到了床边,默念道: “灵泉水!” 话音一落,凭空就多出了一碗冒着雾气的水来,闻之清凉入肺,醒脑提神。 没错,她无意间竟开启了一个灵泉空间。 说来,还多亏了叶云莲头上那根银镶玉的发簪,当时因为抓得太用力,伤了手心,流了不少血,却万没想到竟意外收获了这样一个金手指。 这灵泉水她试过了,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可对伤口愈合效果极好,不仅如此,还可改善体质,不然就原主这身子骨,哪里扛她这般折腾? 所以,哪怕陆夫人喝了不能立竿见影,药到病除,可只要能吊住命,总有法子将人救回来。 到时候,看谁还敢说她是灾星? 第4章 摊牌? “你们在干什么?” 啪叽—— 原本正在洗帕子的小姑子吓得一抖。 帕子掉到铜盆里,溅出了一身水花。 “大哥?” 其他二人见此马上立在了一旁。 显然三兄妹都很怕这人。 而刚送走郎中的陆司珩此刻冷着脸,看上去是有些严肃。 但都是亲兄妹,至于不啊? “我——” “你们都先出去。” 叶云锦:? 可还不等她反应,兄妹三人灰溜溜地就走了,不仅如此,还不忘反手关了门。 啥意思? 这是要摊牌了? 叶云锦的眸光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你不必紧张。” 就在这时,陆司珩开口了。 虽然神色依旧冷峻,不过语气到不似刚才那般冰冷。 “我虽对叶家做出这等换亲之举很是厌恶,但也不是那迁怒之人,你一介孤女,我知这也并非你本意,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嗯? 叶云锦听完诧异地抬眸看了过去。 少年身姿挺拔,长相绝美,气质清绝,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落世俗的矜贵之气。 更重要的是,这人的品性极好。 为人大气有度、做事守礼有原则,还不牵连无辜,好人那! 叶云锦忽然对今后的生活有了些信心。 像这样有气度、有修养、心性稳定长得还这么好看的男子,其实也不是不能考虑? 结果—— “你当知晓,成婚后我便要起程前往岭南从军,此乃蛮荒之地,地处偏远,你若随我一同前去,恐有背井离乡之苦。” 陆司珩抬眸看了她一眼,认真道:“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若不怕辛苦,可与我同行,到了那没人知道你的过往,我们可扮做兄妹,届时我自会为你出一份嫁妆,给你寻个好人家。” “第二,你若不愿意去,我现在便可给你休书一封,放你自由。” 刚刚燃起那一点火花,瞬间就被掐灭了。 感情不管怎么选,这人都没选她的意思啊! 叶云锦抽了抽嘴角。 也是,此刻的她头发枯黄,又黑又瘦,难怪人家对她没想法。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安心。 当然,她也知道。 所谓‘以往情分’,八成指的是当年自己爹救人一事儿。 她之所以选择嫁过来,没留在叶家,也是看在这个情分上,就算对她不好,也不至于苛待。 况且当年陆家还在鼎盛时期,都愿意跟普通家境的叶家结亲,可见其人品。 再加上陆家哪怕倾家荡产都给母亲看病之举,也绝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 如今看来,她选择果然没错。 “我随你一起去岭南。” 想都不用想,倘若这时候领了休书,她人生地不熟的,还有叶家一群豺狼虎豹,她可怎么整? 所以,她回答得异常坚定。 “你当真不在想想?” 陆司珩一脸诧异,别人听到要去岭南都吓得半死,为何,她竟这般坚决? “这有什么好想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叶云锦微微一笑,还不忘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 陆司珩:? 他顿时身子一僵,脸上多了几分错愕。 而恰在这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喧哗之声。 “族长,按理说今天阿珩娶妻本是喜事儿,本不该如此劳师动众,可,我也是没办法,实在是,实在是这新妇太过霸道,太不守规矩了,不但嚣张跋扈,目无尊长,且无法无天—— 刚就在前院,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结果呢?她竟公然顶撞威胁于我,哪有这样的新嫁娘? 她一个丧母长女,克死了自家爹娘兄弟不说,这一进门就差点害死了二弟妹,她还有理了? 族长,各位族叔,她今日对我都敢这般,又何况是二弟妹一家人?我刚还看到二房的三个侄儿被她使唤得团团转,不是端热水,就是拿酒的,这陆家人还没死绝呢,岂能由她一个不祥之人这般胡来?诸位族叔可不能不管那!” 陆家长房的赵氏是一脸的痛心疾首,活脱脱把叶云锦说成了一个不懂规矩、嚣张跋扈、目无尊长、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 她这一番大声的诉苦加指责,很快院子就围满了人,除了一些族亲以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 陆家今天算是出了大名了! 此刻屋子里的陆司珩面色铁青,眼中更是一片冰寒之色。 “大伯母,你这是作甚?” 门自内而开,陆司珩寒着一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周身都带着一股慑人的低气压。 陆家长房赵氏见此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显然有些惧怕,不过还是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我这是作甚?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新妇?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敢问,我做什么了?” 面对满院子的人,叶云锦毫不畏惧地站了出来,淡淡地撇了对方一眼,冷笑一声道:“原来你竟是我家相公的大伯母啊?当真让人不可思议,陆家如此清正之家,怎会有你这样恶毒不慈,还恶意构陷她人的长辈?” 这话一落,众人哗然。 同时,这话也直接戳到了赵氏的心窝子上。 她本就是继室,还是个二嫁妇,出身一般不过是仗着娘家还有点权利,大字更不识几个,而陆家虽是罪臣之后,可家族子弟却是在富贵中长大的,那一身的气度,便是她这辈子也是望尘莫及,尤其是二房那位弟媳,更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 如今叶云锦竟然这般说她,顿时将她惹急了。 “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恶毒不慈,恶意构陷她人了?明明是你——” “怎么没有?” 叶云锦不慌不忙地打断了她,口齿清晰地道:“丧母长女,克父母克兄长,如今一进门就差点克死了婆母,是不是你说的?” “我——” “你什么你?你哪只眼睛看我婆母要被我克死了?你为何这般盼着我婆母死?之前在前院你就咒我婆母,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如此肆无忌惮,是谁给你的底气?” 一口气说完后,叶云锦马上对着中间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行了一个福礼,“还请族长爷爷为我做主,若不是她这般诅咒我婆母,阿锦断不会顶撞于她,阿锦只是护母心切,还请族长爷爷还我公道。” 告人不成反被告? 长房赵氏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放屁,你个小贱人胡说什么?当我不知道吗?那郎中已经说没救了,我不过说了实话罢了。” “你怎知郎中在我家说了什么?谁又说我婆母没救了?如今她高热都已经退了,用不了多久定能康复。” “什么?” 叶云锦这话一落,众人大惊。 尤其是陆司珩。 他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 他是万万没想到叶云锦竟满口胡诌,这要是说点别的也就罢了,竟拿阿娘说事,郎中这才刚走,他的话还犹言在耳,这不等着被揭穿吗? “叶氏?” 陆司珩的眼中充满了警告。 “放心,是真的退了。” 叶云锦微微一笑,神色甚是笃定。 不得不说,那灵泉水当真好用。 陆夫人喝完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发汗,而叶云锦又用灵泉水给她擦了身降温,走时,温度确实已经降下来了。 果然—— 很快屋子里就传出狂喜之声,大家满脸的不可思议,而陆家三兄妹看叶云锦更是满心满眼的感激和崇拜。 就连陆司珩都甚是震惊,甚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你是怎么做到的?” 而叶云锦不急不躁,微微一笑的道: “我说了呀,母亲大人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况且有我这样福泽深厚的人陪在身侧,自当转危为安,可见这平时还是要多行善事,积善德,是不是啊,大伯母?” 第5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的就是她长房赵氏。 她大半夜的将一众族人请了过来,本想给叶云锦来个下马威,狠狠打一顿板子,让她嚣张让她狂? 当然,若能将二房那贱人一并气死就更好了,简直一箭双雕。 可万没想到啊,竟阴沟里翻了船。 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拿捏了。 而得罪了她叶云锦,又岂能这般轻易放过? 况且,这大半夜的来了这么多族人兴师问罪,这来都来了,不留点什么,怎么好意思? 于是—— 月挂中天 陆家二房的正堂却灯火通明。 “天,这么多银子?” “是啊,你们看,这可是大伯娘最喜欢的金镯子,走哪儿显摆到哪儿,没想到竟给了大嫂当见面礼。” “还有这个簪子,这坠子,可都是婶娘们的心爱之物,二哥,三姐,我不是在做梦吧?” 最小的陆六郎眼睛都直了。 脸上写满了欣喜和不可置信。 向来都是族中占自家便宜,何时见过他们这般大方了? 收了这么多回礼,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升起来还稀奇。 要知道,为了给阿娘治病,可没少求人,别说一两银子了,就连铜板都没借来几个。 而自家大嫂才嫁进门第一天,就搞回了这么多银子不说,还打得心狠刻薄的大伯母毫无招架之力,当真是太厉害了。 陆家三兄妹那是打心眼里佩服。 而静静坐在一旁的陆司珩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骨瘦如柴的小丫头,本以为只是有几分小聪明罢了,却不成想还是个嘴皮子厉害的主。 就连一向刻薄泼辣的赵氏,都被她三言两语怼得有口难言,更是威逼利诱地让对方乖乖地给了见面礼,不仅如此,就连今夜来的族人都没放过。 此刻,族人们怕是都把赵氏给恨死了吧? 难得长房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 想至此,陆司珩忍不住又多看了叶云锦一眼。 而她就跟没有察觉一般,笑着用食指点了点陆六郎的头。 “傻小子,不过是点见面礼罢了,瞧你这点出息。” 说完瞄了一眼桌上的物件道:“我可是听说了,婆母待人宽厚,平时可没少救济族人,不过是些见面礼罢了,有何受不得? 傻瓜,你大哥都替她儿子去岭南参军了,她难道不该给点表示吗?一个金镯子都便宜她了,那,把这些首饰都整理一下,明天去镇上能卖的都卖了吧。” “卖了?” 陆家三兄妹听完都惊讶地抬起了头,“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要换银子啦?” 叶云锦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你大哥马上就要去岭南了,这路上不需要盘缠呀?不需要口粮啊?况且,咱们一家子这么多人,婆母身体还没好,路上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她这话一落,众人都愣住了。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你是说咱们一家子都跟着去吗?” 陆六郎听完眼睛刷就亮了。 “真的吗?大嫂,我们也能跟着一起去?” 陆家三兄妹听完,眼神满是期待地看向叶云锦,随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家大哥。 陆司珩见此直接皱起了眉头。 “胡闹!” 听完这话,陆家三兄妹的笑容立马没了,一个个丧气地低下了头,看上去失落极了。 陆司珩:? 他微微挑眉,淡淡地瞥了叶云锦这个罪魁祸首一眼后,冷声道:“岭南是什么地方?那是蛮荒之地,岂是你们可去的?况且——” “况且婆母还在病榻是不是?” 不等陆司珩说完,叶云锦直接打断了他,随即眸光清亮,声音清脆的反问道: “若是她老人家病情好转呢? 你看现在高热都已经退了,明日在找个好点的郎中给开些药,没准就好了呢?” 陆家三兄妹一听,一个劲地跟着点头。 “是啊,大嫂说得对,阿娘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等阿娘好了,咱们是不是就可以一起跟着大哥去岭南了?” 显然陆家三兄妹都是想跟着去的。 而她手上又有灵泉水这样的神器在,不信治不好便宜婆婆的病。 再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叶云锦喜欢做事有始有终,况且她是个投资人。 陆司珩不论是长相、气度,还是才学 额—— 好吧,虽然才学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品性却是不错的。 不人云亦云,不刚愎自用,在长房等一众陆氏族人找来兴师问罪时,依旧坚定地护着她,站在她这一方,虽然也有维护陆家二房体面之嫌,但终是没有明哲保身,弃她于不顾。 如此有原则,有担当之人实属难得。 综上种种,再加上自身需求,叶云锦觉得这标,不,是这人值得一投。 她向来做事喜欢尽善尽美,既然选择投资陆司珩,那就要全面考虑。 而他的家人自然也在考虑之内。 二弟陆司明,年十六岁,体弱,但是脑子好使,读书不错,不爱说话但很聪明,能举一反三,洞察力和思维能力都不错,从让他拿酒这事儿上就可见一斑。 当时情况紧急,叶云锦只让他拿一坛酒,并没做其他交代,可他不仅直接搬来了三坛,且每一坛都不一样,可见做事之周密。 三妹陆欣,年十四岁,长得好看,性格还乖巧懂事,且任劳任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丫头特别崇拜自己,有问必答,都快成她的狂热粉了。 六弟陆司镜,年八岁,别看他年纪小但却是个小机灵鬼。 至于自己那位便宜婆婆,虽未交流过,可从其他人口中也多少能窥探一二。 好听点是人美心善,实则性子太软和了些。 可不管咋说,这陆家二房除了穷以外,没其他毛病。 而叶云锦怕穷吗? 有她在,多少钱赚不来? 可她缺时间,也缺信赖的人,与此相反,这陆家二房若离开了陆司珩的庇护,以陆家长房那样的做派,这几人怕是被吃的骨头渣都不会剩,还不如带着一起上路,这样到了岭南她也能有不少帮手。 还解了陆司珩的后顾之忧,简直一举两得。 所以,她这才有了此提议。 第6章 疯狂大采购 可显然陆司珩并不这么想,似是有别的考量。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几个先回房睡吧,今夜我一人在阿娘床前侍疾即可。” “啊?” 陆家三兄妹一脸惊讶,随后小心翼翼的道:“大哥?你今日可是新婚,新婚!!!” 哪有将新娘子撇下一人在洞房的? 这不合规矩呀! “就你话多?” 陆司珩目光一沉,众人在不敢多言,灰溜溜地都走了。 显然积威日久,无人敢不从。 只是—— “你还有事儿?” 见叶云锦并没有走的意思,陆司珩手中握着茶碗,抬眸淡淡的看了过来。 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了然道:“你不必如此拘谨,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也不用留下来跟我一同侍疾。” “嗯?” 叶云锦微微一愣。 她留下来自然不是为了侍疾的。 不过,没想到陆司珩这样高冷的人,竟也有这般体贴,照顾别人情绪的时候? 还真是,让人惊喜! 可能她的目光太炙热,看得陆司珩颇有些不自在。 “咳咳——” 看着某人一本正经的假咳,叶云锦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 她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子满是笑意,不过很快变脸,画风一转道:“其实,我刚才的提议,你不妨在考虑一二?” “陆司珩,你是聪明人,应当很清楚,世态炎凉,人性最是经不起考验的。” “岭南环境虽恶劣,可有你看护,总好过寄人篱下、求助无门,受这骨肉分离之苦。” 这话一落,陆司珩诧异地看向她。 不过想到她的身世,眸光不由得微闪。 这不就是她的人生写照吗? 寄人篱下、求助无门,若非如此,也不会替嫁到他陆家。 所谓世态炎凉,所谓人性丑恶,她一介孤女竟通通经历了这一遭。 想至此,也就释然了。 “嗯,让我想想。” 陆司珩回答得很认真,看她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那行,你考虑好了告诉我,咱们此去岭南山高路远,很多事得早做安排才行。” 叶云锦说的不假,这事儿确实得提早安排。 于是,第二日,他们一家早早地就来到了镇上。 因为有了灵泉水的关系,陆母病情十分稳定,高热不曾反复,天不亮就醒了,而且精神状态还挺好。 陆家人高兴坏了。 “大嫂真是咱们家的福星。” “可不是,她这才刚来,阿娘的病就好了。” “是啊,不仅如此,还换回不少银子呢,你们看!” 陆六郎一脸兴奋地将手中的荷包拿了出来,“那些首饰足足换回了十五两银子,厉害吧?” 其他人听了惊得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好了,瞧你们这点出息。” 叶云锦这才笑呵呵地打断他们,“咳咳,主要是大伯母那只金镯子分量足,足足贡献了十两银子。” 大家一听,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陆六郎眼尖,直接喊道:“大哥?” “阿娘如何了?” 众人这才收起了笑容,紧张的道:“郎中怎么说?” 陆司珩一脸纠结地看了叶云锦一眼。 闷闷的道:“郎中说阿娘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气血亏虚、肾阳不足、阴虚体弱,乃虚劳之症。” “那大哥,这病好治吗?” 可还不等陆司珩开口,身后就传来了那郎中的声音。 “你娘这虚劳之症不严重,只要平日里多吃些好的补补,很快就会痊愈的。” 这下,叶云锦明白了。 感情整了一堆听不懂的词,说白了就是营养不良啊? 难怪陆司珩神色那般不自在了。 怕是搁谁倾家荡产治了小半年的病,结果被告知是饿出来的! 都,很难以接受吧? 叶云锦都有些同情他了。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转身问道: “那个,大夫,我婆母这病一般吃点什么好呢?若是要出远门需要注意什么?” 那位郎中倒是知无不言,什么要多喝些鸡汤啊、多吃些补品呀、要多吃鱼啊肉啊,开点滋补的汤药什么的,说了一大堆。 反正全是好东西,还不能干重活。 总而言之,陆母得的这是个富贵病,得养着。 可不管咋说,人算是救过来了。 大家还是很开心的,叶云锦借此又在药房抓了不少驱虫的药粉、金疮药、解毒丸等出门必备物品。 像驱虫粉金疮药还好说,有现成的,但是像解毒丸,治疗伤寒症的、健脾胃的、止泻的这种功能性的丸药,得现做。 叶云锦毫不犹豫地付了定金。 并约定好三日后来取货。 待她忙完这些,一转身的功夫就听到了一句句哀求之声。 “去岭南?” “要去的,要去的,珩儿,你带上为娘好不好?” “你爹在那边孤苦伶仃一个人,也不知在下面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他一定很想念我,呜,珩儿啊,你就带为娘一起去吧——” 陆司珩一脸为难,“阿娘,那番州离此相隔甚远,这一路颠簸,您这身体吃不消的。” “谁说我吃不消?” 陆母立马来了精神,执拗地道:“我能行的,珩儿,我肯定能行,你放心,我绝不会拖你们后腿的,你就带上我吧,你爹在那边孤零零的——”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哎,不愧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这哭起来都那么的赏心悦目。 叶云锦心下感叹,看着陆司珩苦着脸的模样,颇有些幸灾乐祸。 结果—— 乐极生悲,竟被某人抓了个正着。 “叶氏?你来劝——” “啊?” 叶云锦赶忙拍了下额头道:“诶呀,婆母该不会是饿了吧?瞧我这记性,我这就去给你买吃的去,刚进医馆时就闻到对面店铺的肉包子特别香,还有隔壁的烧鸡,一看就好吃,我这就去买。” 不等陆司珩再开口,叶云锦一阵风似的出了医馆。 “老板,这肉包子怎么买?” “两文钱一个。” “给我来十,不,你这里的包子我全包了。” 她可是有空间滴人。 这时候不用啥时候用? 而且这空间是静止的,也就是说,你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什么样。 简直是出门旅行必备神器。 经此一遭,叶云锦算是开了窍,大手一挥,买买买。 包子、炊饼、烧鸡、烤鸭、酱牛肉,反正能吃的通通都买。 不仅如此,她还去粮铺买了不少米面粮油,铁匠铺买了一口大铁锅。 小吃铺、糕点铺、杂货铺、成衣铺全都逛了个遍,看上的,价钱合适的全都拿下,在找个没人的地方往空间里一放。 购物连个拎包的都不用,简直神清气爽。 而就在她逛得正高兴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叫声。 “叶云锦,你怎么在这儿?” 第7章 嫁妆银子暴露了 “还真的是你?叶云锦,你居然还敢出来?” 说话间,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衫的少女,怒气冲冲地向她走来,毫不客气地开口道:“赶紧把银子还给我,不然今天让你好看。” “我当是谁呢?叶云莲,你这是脸上的伤好了?” 叶云锦手中捧着热腾腾的米糕,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不介意再让你重温一下。” “你?” 叶云莲吓得赶忙捂住了脸,恶狠狠地道:“哼,昨天不过是侥幸让你得逞罢了,你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 哦对了,听说你一嫁进陆家,就差点克死了婆婆? 啧啧啧,像你这种扫把星,就不该活在世上,识相的赶紧把三十两银子都交出来,不然——” “不然如何?你还杀了我啊?” 叶云锦懒得搭理她,冷声道:“好狗不挡道,滚!” “你?” “你什么你?” 叶云锦脸色一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最好少招惹我,不然下次你这小脸保不保得住就不好说了。” 这话一落,吓得她顿时捂住了脸,气呼呼地道:“你以为手里有了银子就能万事大吉了?哼,看你还能嚣张几天,我可是听说那岭南可是九死一生之地,终年酷热难耐,遍地毒虫猛兽,还有那杀人不见血的瘴气,有你——” “你在做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一道低沉又好听的声音打断了。 “陆司珩?” 叶云锦闻言转过头,诧异地道:“你怎么来了?” “哦!”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光顾着消费了,竟把正事儿给忘了,于是赶忙道:“我是看这家米糕不错,又软又糯,想着婆母应当会喜欢,就是买的人多了些,这才给耽搁了,不信你看看。” 说完笑着将米糕递到了他的眼前。 而陆司珩眉头微皱,撇了她一眼,沉声道:“既然买好了,那就走吧。” 说完淡漠地转过了身,而叶云锦也不生气。 “要不你尝尝,真的挺不错的,还有一丝丝甜味呢——” 两人就这样越走越远。 倒是穿得跟花蝴蝶一般的叶云莲,竟被全程无视了。 要是平时,她早就跳脚了,可这会儿整个人就跟傻了一般。 “这位公子是谁?怎的这般好看?” 她愣愣地看着叶云锦身边那少年的背影发呆,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人眉目如画,气质清绝,隐隐还带着矜贵之气,竟比那郝家公子还强上数倍不止。哦对了,刚才叶云锦叫他什么? 陆司珩?” 一想到他的身份,叶云莲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贱人。”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是陆司珩—— 可惜,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她敢嫁吗? 然而有些人根本不会从自身找原因,她只知道叶云锦白得了这么一个好夫婿,顿时把她给恨上了。 “叶云锦,哼,你给我等着。”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而她前脚刚走,旁边的酒肆就出现了两个长的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人。 “哥,我没听错吧,那叶氏竟然有三十两银子做嫁妆?” “难怪陆司珩那厮明知道被换了人也不声张呢,原来是想暗度陈仓啊?” 两人对视一眼后,露出一脸奸笑。 “走,这下咱们的大将军有着落了。” 这二人乃是陆家长房赵氏所出,大的那个比陆司珩还要大上2岁,乃是赵氏带过来的拖油瓶。 平时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最喜欢斗鸡。 他说的那位大将军,其实就是在赌坊看上的新欢。 “来,吃包子啦!” 叶云锦在包子铺老板诧异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又买了十个大包子。 “哇,好香。” “呜呜,好吃,太好吃了。” “谢谢大嫂!” 陆家三兄妹一边吃得狼吞虎咽,一边激动地道谢,别提多高兴了。 当然,也不怪他们这般。 实在是,这半年来一直给陆母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原本还算殷实的人家,如今铺子也没了,地也卖了,就剩下那一处大房子了。 陆司珩见此,神色暗了暗。 “那,你也饿了吧?” 叶云锦笑着递过来两个肉包子,“趁热吃,我刚看婆母已经睡着了,待会我去坊市买只鸡回来,大夫说了,婆母这身体太虚,得好好补补。” “这段日子你们也都辛苦了,我在买点肉,晚上吃红焖肉怎么样?” 一听吃红焖肉,陆六郎眼睛瞬间亮了,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激动地道: “大嫂,真的吗?我都好久好久没吃过红焖肉了。” “是啊,自从阿娘病了,我们就在没吃过了。” 小姑子陆欣啃着包子,弱弱的道了一句,可显然也是馋了的。 只有身子骨柔弱的二弟陆司明神色有些局促地道:“做红焖肉好是好,不过肉价也挺贵的,一斤也要十五文钱” 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相比于弟妹,他思虑得更多。 虽然手上多了些银子,可日子还得过,钱更该省着花些才是。 叶云锦: 她一时不知该说点啥好。 “那个,这肉我——” 她刚要说自己请客,却不成想陆司珩直接打断了她。 “无碍,一顿肉而已,就当庆祝阿娘大病痊愈好了。” 一家之主都开口了,那还有什么说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陆六郎了,他高兴地举手欢呼。 “太好了,太好了,晚上有肉吃喽!!” 众人也都露出了笑容。 而叶云锦面上虽也挂着笑,但是心里头却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坐吃空山可不行啊! 不过叶云莲倒是提醒了她,岭南乃九死一生之地,终年酷热难耐,遍地毒虫猛兽,还有那杀人不见血的瘴气。 其他的叶云锦都有准备,倒是忘了酷热这一块。 于是赶忙找到医馆的人。 “掌柜的,你们药铺可有硝石?” “自然有,不知小娘子要多少?做什么用途?” 叶云锦一听眼睛刷就亮了,“要多少那得看货的品质和价格,若是成色好,自然多多益善,用途嘛,你不必知晓,本姑娘自有妙用。” 掌柜的见叶云锦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到是严肃了几分。 随即俩人就你来我往的聊了起来, 其他人都忙着啃包子,只有陆司珩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叶云锦看完货,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价格杀到自己满意价位而沾沾自喜时,却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要买这么多硝石作甚?” 第8章 商机 “啊!” 叶云锦被他吓得一抖,本能地捂住了胸口,一脸惊异的看着他。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结果陆司珩不但没有半丝歉意,反而一脸审视地看了看她, “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我?” 正有些生气的叶云锦听完神色一僵,随即瞪了他一眼,“我买个硝石又不犯法,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这跟做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关系?你吓到人还有理了?” 嘴上功夫,叶云锦就从来没输过。 只是这人什么情况? 警觉性和洞察力也太高了吧? 就这资质,不做警察都可惜了他。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竟硬生生把话题岔开了。 倒不是叶云锦害怕他知道什么,只是,硝石制冰这事儿她也不是很有把握,得先买点回去研究研究才行。 岭南地区酷热难耐,咱不说能不能制冰卖钱,她总得想些降暑的法子不是? 不然这一路怕是有的罪受了。 不仅如此,叶云锦借着去买鸡和猪肉的工夫,还在坊市上不同的摊位前多看了看,偶尔还会跟摊主聊一聊,寻个价什么的。 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可架不住叶云锦问得详细啊! 比如这花椒。 正常人不过寻个价钱,最多就是讲个价而已,可叶云锦不一样。 她一开始只是正常地询价,可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阿婆,您家这花椒是自家采摘的,还是山上采的?” “采啥采,去年大雨,进山的路都封了,好多在山上种的花椒折在里头,幸亏我家院子多种了这么几棵花椒树,拢共就这点产量,如今卖得差不多了,小娘子,你要是拿,阿婆给你便宜点。”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家这花椒比别人家的饱满个头又大呢,原来是自家种的啊,难得遇到这么好的花椒,自然得买上一些。” 那阿婆一听叶云锦要买,顿时更高兴了,一边给她量秤一边道:“你这小娘子有眼光,我跟你说啊,咱韩城的花椒那是出了名的好,可惜年景不好,都烂在了地里,就自家种的留了下来,如今也是越卖越少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怕是就要断货了。” “不过你这小娘子是个有福气的,知道往家里置办好东西,不像是有些人那样,劝都劝不听,哼,我看到时候没得吃,有他们哭的时候。” 叶云锦听完眼睛直接就亮了,这虽然只有几句闲话,里面的信息却非常大。 这又是减产又是要断货的,要知道韩城那可是盛产花椒之地,若连本地都如此,那外地岂不是更缺? 物以稀为贵,况且花椒还是必备的生活物资,那价格不得蹭蹭得涨? 难怪韩城的花椒都要断货了,那些个商人嗅觉最是灵敏,怕是早就瞄准了商机。 叶云锦手上银钱有限,做不了大的,但是人家吃肉,她总有一口汤喝不是? 于是打定了主意,继续跟那阿婆套话。 还佯装说自己要出远门探亲,如今花椒市场这般紧俏,因此十分担心家里亲戚不够用,便想多买一些,顺便还问买得多能不能给个优惠。 砍价这种事儿简直是刻在骨髓里的。 倒不是她锱铢必较,只是在商言商,追逐的不就是个利润吗?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三个回合后,定下了交货价格,交货时间,交货地点,要不是怕不合时宜,叶云锦都想在签一份订购合同了。 谈成了一单大生意,赚钱的事儿有了着落,终于不用在坐吃空山的叶云锦高兴极了。 志得意满地拎着东西,大包小包地走了回来。 却不知,她所做的一切,都被陆司珩看在了眼里。 回去的路上更总会时不时地看向她,那满是探究的目光,哪怕叶云锦心态再好,时间久了也受不住啊! “诶,你总这么看我做什么?” 叶云锦不明所以地擦了擦脸,“可是我脸上有花?” 陆司珩: “没有。” 某人直接沉了脸。 叶云锦:? “既然没有,那看什么看?” 她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可刚嘀咕完,忽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 这人对自己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很快就被叶云锦给否了。 这要是上辈子的自己,她毫不怀疑,毕竟她人美多金,出手大方,喜欢她很正常。 可就自己目前这幅尊容,头上只会飘过四个大字。 “绝无可能!” 不怪叶云锦这般想,实在是这副身子一言难尽。 头发干枯,面黄肌瘦,身材跟麻杆似的,唯独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还能好看几分。 可这模样,怕是个正常人都看不上的吧? 所以—— 莫不是自己想倒卖花椒的事儿,被他发现了? 别说,差不多真相了。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陆司珩站定了身子,颇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她,“还不跟上?” “哦,来了,来了!” 叶云锦见此松了一口气,赶忙快步追了过来。 这牛车只有一辆,陆母躺在上面之后就没多少位置了。 陆二郎体弱正好坐在车辕上赶车,再加上一个小六郎和在坊市上买的东西,塞得是满满当当。 所以,陆司珩和叶云锦在加上小姑子陆欣,只能徒步走着回去。 春日的太阳,还不算炙热。 可这走起路来,叶云锦才发现脚下的鞋子很是硌脚,来时兴奋不觉得什么,如今在外逛了一小天,感觉就越发的明显了。 “又怎么了?” 陆司珩颇有些烦躁地看了她一眼。 “脚疼。” 叶云锦回答得理直气壮。 不仅如此,还找了个地方坐下,将鞋子脱了下来。 陆司珩:? 面对叶云锦如此不雅的行为,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行,我还得多买几双鞋,这去岭南怕是得有三千里之遥,流放也不过如此了,这得走多长时间?” 在这个交通只能靠走的古代,想想都可怕。 随即马上又否定道:“不行,要不我还是整辆马车吧?” 这徒步三千里,岂不是要命吗? 而陆司珩原本寒着的脸,在听到她自言自语后,不自觉地缓和了不少,可嘴巴依旧毒蛇道: “马车你就不用想了,就你那三十两银子,也只能买个马腿。” “啊?你怎么知道?” 叶云锦一脸惊讶地看向他,“你?” “那么大声,想听不到都很难吧?” 陆司珩站在那儿整理了一下衣袖,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催促道:“还不快走?” 而叶云锦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当时叶云莲好像因为太生气根本就没压低音量这事儿。 只是,那会儿她以为这斯刚到,并未听到什么,结果—— 想到这儿,叶云锦一双漆黑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 “诶,谁说我买不成马车,只能买个马腿的?虽然我手上只有三十两银子,但是你可别忘了,钱是可以生钱的,我刚在坊市打听了一番后,忽然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商机。” 她赶忙追了上去,并且说了自己想做花椒生意的想法。 这事儿瞒是瞒不住的,那还不如将陆司珩一起拉下水。 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就是有着共同的利益。 越想叶云锦觉得这法子越好。 “诶,我说的是认真的,这生意绝对错不了,要不,你好好考虑一下?” 第9章 这社交手腕也太强了吧? 半个时辰后。 河岸村·村口 “陆家公子,你们回来啦?” “陆夫人如何了?” “什么?好了,真的假的?” “诶呦,还买了只鸡?你瞅瞅你们,年轻就是不会过日子,这鸡咱们谁家没有,干啥在那劳什子镇上买呦,平白贵了好几文钱的嘞。” 他们这牛车一进村,就被路过的婶娘们给围上了,一顿问东问西。 陆家也就小六郎爱说个话,其他三个全都是闷葫芦。 所以,这应酬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叶云锦身上。 虽然陆司珩这厮油盐不进,不过叶云锦并不气馁,不仅如此,见有人围过来,不但笑脸相迎,笑呵呵地一人塞了一把瓜子不说,且有问必答。 “诸位婶娘说的是,我们这也是一时高兴给忘了,人家郎中说了,我家福星高照,婆母的病啊,已经大好了,就是身子骨弱,得吃些好的补补。” “下次,下次我一定去婶娘你家买,到时候你可得给挑一只好的啊。” 那妇人一听叶云锦要来家里买鸡,连忙答应,那好听的话更是不要钱的往出蹦。 什么福星啊! 什么观音的坐下童子啊! 什么一看她就有福气,是个命中带贵的小娘子啊什么的。 都快把她夸到天上了。 “诶呀,婶娘瞧您说的,我若真是那天上下凡的童子,命中带贵福星高照,那我宁愿把福气多多分给我婆母一些,让她快点好起来,也愿意分给诸位婶娘一些,让你们啊,身子骨都健健康康的。” 叶云锦将这些照单全收,不仅如此,还客客气气,大大方方地回了句好听话。 她不过随口一说,毕竟像她们这样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若是能谈成一个投资项目,靠的不仅仅是专业眼光,这还有能说会道的本事。 可古人迷信啊,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更是看重。 所以哪怕明知是客气话,可就是暖人心窝子。 因此,看叶云锦就越发顺眼了。 “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丫头啊,就是个实诚又孝顺的,不过婶娘提醒你啊,可小心着点,我见陆家长房那个拖油瓶带着陆三郎,在你家门口可是来回寻摸好一会儿了,还不知在憋着什么坏呢。” “啊,竟有这种事儿?” 叶云锦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因此忙做出一副惊讶又害怕的表情。 这成功地引起了婶娘们的保护欲,随即又听了一波关于陆家长房的八卦。 原来陆家长房的赵氏并不是原配,而是陆家大伯到了本地后续娶的,娶的还是个二婚带娃的。 按理说这女子再嫁,前夫家的孩子肯定不能跟着呀,又何况是男丁? 可偏偏那赵氏就硬生生将儿子给带过来了。 说来,这也多亏有个好娘家。 听闻这赵氏的娘家在本地颇有些本事,也难怪陆大伯会娶了她,就连别人的孩子都心甘情愿地养在家中。 思及此,便又想到陆司珩被点名去岭南从军的事儿。 八成也是她找了娘家的关系。 要知道,陆家虽是军户,可从军的任务向来都是嫡长房担任,只有长房父死或有疾,儿子又年幼这才会让同族其他兄弟顶上。 然而陆家长房显然不是这般,可见赵氏娘家的势力确实不小。 而她带的那个拖油瓶更是十里八村的名人。 不过,却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诶,你大伯那个养子怎么回事儿?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说他该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不怪她这么想,毕竟昨天她刚黑了他娘的金镯子,那可是足足换了十两银子呢。 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在提醒某人,麻烦要上门了。 “知道了。” 陆司珩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多话,刚嫁进门一天,人都还没认全呢,结果这才一个照面,就已经跟村子里的妇人们打了个火热。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熟络呢! 可哪怕面上再嫌弃,他也不得不承认,叶云锦的社交能力是真的强。 她所有的交谈都不是无的放矢。 这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叶云锦利用众人对陆家的好奇,成功搭上话,说的也都是那些人感兴趣的话题,并小施以礼,先是送瓜子让她们对她增加好感,随即又开出空头支票要去人家买鸡。 最后在动之以情,妥妥地笼络住了这些人的心。 不然,也不会把赵氏两儿子的动向告诉她。 这手腕当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可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此善于把控人心如她,怎么会在叶家混得这么惨的?” 陆司珩颇为不解。 随后又想到了她路上跟自己说做花椒生意的事儿,她一个连小镇都没出过的女子,是如何洞察天下的?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 而叶云锦哪里知道自己的老底儿差点要被这人给扒出来了? 此刻的她还一脸喜滋滋地指挥着家里几个弟妹,该烧水烧水,该杀鸡杀鸡,为了晚饭忙得不亦乐乎。 倒是躲在暗处偷窥的那对兄弟,最先受不住了。 “他们家在做什么?也忒香了?” 赵氏的小儿子馋得直咽口水,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往院子里瞧。 啪—— “能不能有点出息?” 赵氏大儿子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你这是深怕陆司珩那斯发现不了你是不是?” “疼——” 赵氏小儿子一脸委屈地抱着头,“我也不想啊,可这也太香了,我闻到了小鸡炖蘑菇的香味,还有红焖肉?大哥,咱都多久没吃过?” “闭嘴,就知道吃吃吃——” 赵氏大儿子也馋得直流口水,不过在弟弟面前还是强撑道:“等将叶氏那三十两嫁妆弄到手,想买多少肉买不来?” “不,何止是三十两?阿娘还被叶氏那个贱人黑去了一个金镯子呢,这里外里少说也得四十多两。” “等咱有了钱,把大将军买了,以后有你吃香的喝辣的时候。” 赵氏大儿子不断地在给弟弟洗脑,可问题是这肉味太香了,他自己都快坚持不住。 “大哥,那银子当真在那叶氏身上?” “不然呢?” 赵氏大儿子瞪了弟弟一眼,“你是不是傻?” 这正常人谁不把银子随身带着? 再说,他们已经偷溜进去搜了一圈了,房间里根本找不到,不在叶氏身上还能在哪儿? 赵氏的小儿子欲言又止,要知道十两银子就有一斤的重量,三四十两那可就是三四斤,放在身上那得多显眼? 可叶氏那瘦得跟麻杆似的,打眼一看便一览无余,不像是有银子在身上的样子,难道换的是银票? 不过,他也没敢多言,就这样,这二人趴在墙头,硬生生忍受着肉香味的摧残,眼睁睁看着那一锅锅的鸡肉和红焖肉被陆家二房吃了个精光,就在他们安耐不住,恨不得去抢一口时,终于是忍到了天黑,找到了一个下手的好时机。 第10章 竟让嫌弃她的婆婆都无言以对 叶云锦并不知道那兄弟俩打什么主意。 她此刻正一脸无语地端着碗刚出锅的鸡汤,站在房门口。 “珩儿,呜——,你怎么能娶这样一个女子为妻?六亲相克一看就不是个命好的,阿娘倒不是嫌弃她,虽然长得又黑又瘦,一看就没读过什么书,当然,这也不是她的错,可,可我家珩儿这般出色,那叶家二房半个耕读之家的女儿都不得相配,又何况是这么一个丧母长女?” 陆母醒来知道了叶云锦的事儿之后,抱着帕子就开始哭。 如今都过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没哭完呢? 叶云锦:? “还说不嫌弃,这字里行间,那个字不带着嫌弃?” 这要是别的女子,怕是早就羞愤地掩面而逃了。 可叶云锦偏不按常理出牌,见对方没有停的架势,她也懒得等了,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 “阿珩,母亲怎么还在哭啊?这都哭了小一个时辰了,郎中可是说了,母亲体弱,不能太耗神,来,快把这鸡汤喝了补补身子。” 陆母:? 陆司珩:? 此刻他正被陆母哭得心烦,脸更是臭得厉害,这若不是他亲娘,怕早就转身走了。 可怜他这样一个清冷的性子,偏偏有一个多愁善感且动不动就爱哭的娘,他又不像父亲那般有耐心会哄人? 所以,想想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而房间门没关严,这屋子隔音又不好,他不信屋里说什么叶云锦会听不见。 可她明明什么都听见了,居然还敢进来? 陆司珩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而陆母此刻都忘记哭了,因为不过眨眼的工夫,叶云锦就已经坐在了她的床侧。 十分熟稔地舀了一勺鸡汤递到了她的嘴边。 “婆母,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像陆司珩这样相貌堂堂,风姿卓绝,气度不凡的男子,乃世间罕有,也只有您这样的绝世美人,才能生得出来,别说我这样出身的女子,哪怕是官家的女儿,就算是皇家公主那也是配他不上的。” 叶云锦十分真诚,说的就跟真事儿似的。 而这一番浮夸的恭维,反倒是把陆母夸得不好意思了。 “也,也没你说的那般——” “怎么没有?” 叶云锦一脸的不认同,一边喂着她鸡汤,一边继续夸张的道:“您是不知道,那些个势利眼知道阿珩要去岭南从军,恨不得离他八百丈远,恨不得从来不认识这人。要我说啊,哼,那是他们目光短浅,您是不知道,我那个好堂妹,也就是当初跟阿珩订婚的那个姑娘,今日在镇里碰到了我们,那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我猜她啊,八成是肠子都悔青了。” 她这话一落,陆母马上来了兴致。 “竟还有这事儿?” “可不是吗?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叶云锦又给陆母喂了一口鸡汤,随即傲娇地道:“咱们家阿珩什么性子?我虽然才嫁过来一天,可也知道,他这人重情重义,重信守诺,最是看不上那些自私自利且虚伪至极的小人,所以啊,哪怕我出身不好,又黑又瘦,可我能于患难之时嫁给他,没有弃他于不顾让他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单这一点,就无人可比,哪怕我那堂妹再如何后悔都无济于事,阿珩绝不会在看她一眼。” 这话说的是斩钉截铁。 陆司珩:? 正端坐在一旁的某人听完这话,异样的看着她。眉头都要打结了, 而陆母先前也是一脸极力认同,可听着听着这话就有些不对劲了。 可又挑不出什么错来,毕竟相比于,想方设法退掉婚事的那个堂妹,叶云锦的确更有担当,也更有情有义。 只是—— 自家儿子这处境有些不妙啊? 竟然连个普通耕读之家都敢嫌弃他了。 同时,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再也不是侯府高高在上的小姐,再不是国公府人人艳羡的二夫人了。 想至此,她连口中的鸡汤喝得都不香了。 而叶云锦却不管这些,将最后一勺鸡汤喂完后,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道:“所以啊,母亲你就放宽心,我是断不会不要你家阿珩的,至少现在不会,不过若是将来阿珩遇到了喜欢的姑娘,或是您遇到了更中意的儿媳妇,到时候给我一封休书便可。” 这话说得落落大方,听得陆母都傻眼了。 “这,这怎么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 叶云锦淡淡一笑,“婆母,你且好生休养身体,毕竟我们要去岭南了,听闻那里日光酷烈,蚊虫蛇蚁猛兽时常出没,还有那杀人不见血的瘴气,实乃大凶大恶之地,其实我还挺担心害怕的。” 她这话说完,陆母脸上忽然闪过一抹愧疚尴尬之色。 多好的姑娘啊? 虽然出身不好,长相也一般,可这性子豁达,待人真诚,明知道跟着阿珩去岭南乃九死一生,可却不离不弃,将来若是阿珩有了心爱的姑娘,还愿退位让贤,自请下堂只要一封休书。 世上怎会有这般至纯至善的小娘子? 哪怕那般抵触如陆母,此刻对她心中也多了些愧疚的。 而叶云锦说了这么一大堆,要的就是这些。 什么是先扬后抑? 说的就是这个了,叶云锦先把对方捧的高高的,你儿子好,你儿子是天下第一好,谁都配不上,这般风华绝代,嗯,最适合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可惜啊! 这么好的人,却让人家姑娘避如蛇蝎,最后还不得本姑娘不嫌弃嫁了过来? 她这便宜婆婆倒好,搞不清楚状况,居然还挑上了。 不过,叶云锦却一点都不担心。 老话说,这婆媳是天敌。 可倘若两人在一条战线,而非对立面呢? 一旦没有了利益冲突,这就完全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好吗? 叶云锦是要在这个家生活下去的,而不是树立敌人。 哪怕是暂时的! 况且既然决定了要投资陆司珩,帮他搞定老娘,自然也是分内之事。 这些对她来讲,都不算什么,聊完天,宽慰完人又喂了一碗鸡汤之后,功成身退,深藏功与名。 举手之劳而已。 第11章 不如以身相许? 可陆司珩似乎并不这样想。 “重情重义,重信守诺?” 陆司珩半倚在灶房的门前,双手环胸,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冷声道,“呵,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这话意有所指,叶云锦明白对方说的应当是要休书的事儿。 莫非,自己表现得太过冷静自持,反而让这个自恋又高冷的家伙感到了不适? 想至此,她又一脸狡黠地看向他,“怎么样,好歹是帮你安慰好了你阿娘,还给她喂了一大碗鸡汤,你打算怎么谢我?” 陆司珩闻言眸光微楞,“你想我怎么谢你?” “不如,以身相许?” 结果某人马上变脸,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 叶云锦这下急了,赶忙小声道:“我是认真的。” “没见陆家长房那俩兄弟在墙头趴一晚上了吗?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你该不会还想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里吧?” “没你这样卸磨杀驴的好吗?” 话音刚落,某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叶云锦以为他回心转意了? 却不成想,这人头都没回,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两张银票。 “这里有二十两,本是为你准备的嫁妆银子,要不要用来做生意,你自己看着办。” “要,怎么不要?” 叶云锦眼睛刷就亮了,伸手就去接,结果某人手往高一抬。 叶云锦:? 长得高了不起啊? 而某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确定?若是用了,赔了,可就没有了。” “放心吧,赔不了。” 叶云锦一把夺过银票,笑呵呵地道:“嫁妆银子什么的就算了,这二十两就当你投资的,咱俩合伙,进货和卖货这事儿我包了,就是路上你得操点心,若是能弄来一辆马车,不,驴车,牛车都行,不然那么多货,我怕你扛不动。” 噗—— 陆司珩:? 忽然很想把银票抢回来 “诶诶诶,出来了,出来了。” 赵氏那两个儿子瞪大了眼睛瞄着,见陆司珩出了灶房,马上跳进了院子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站住,把银票交出来。” 叶云锦刚到手的银票还没等捂热乎呢,忽然就见灶房门口来了两个蒙面人,手拿武器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入室抢劫?” “闭嘴。” 其中长得略高的男人呵斥了一声,随后紧张地四下看了看,恶狠狠的道:“识相的就把刚才陆司珩给你的银票,还有你那三十两嫁妆银子全都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 叶云锦一愣,顿时明白了陆司珩的险恶用心。 感情给她银票虽是真,可想把这两个玩意引来也是真。 自己这是被人当成诱饵了? 她气得直磨牙,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你?” 看着叶云锦豁出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两个劫匪瞬间不好了。 “臭婆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手上的刀可不是摆设。” 赵氏大儿子,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提着刀就往她跟前走来。 叶云锦:? “等等——” 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她知道陆司珩那厮肯定就在附近,可刀剑无眼,万一把这人逼急了真伤了自己呢? 于是,只能耐着性子道:“我哪里有什么银子?你们听谁说我有三十两嫁妆银子的?你们看我像有银子的人吗?” “少特么跟老子来这一套,你堂妹亲口说的,咱们兄弟听得是一清二楚。” 叶云莲这个大嘴巴,她也真是服了。 不过面上却不显,反而一副同情地道:“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一介孤女,叶家是傻了才给我三十两银子当陪嫁?她不过是找我的茬,这话你也信?若是真有这些陪嫁,为何没有嫁妆单子?” “空口白牙的,别说三十两,就是三百两还不是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叶云锦说完这话,赵氏的小儿子抓了抓头。 “大哥,她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咱该不会被那臭丫头忽悠了吧?” “闭嘴。” 赵氏大儿子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弟弟,还国公府家的种呢,呸,就是个蠢货。 骂完之后又提着刀恶狠狠地盯着叶云锦。 “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哼,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等将你扒光了,搜了身不就知道了?” 说这话时,他两眼放光,眼中闪过淫秽之色。 “老子早就看陆司珩那厮不顺眼很久了,整日板着一张冷脸,高高在上的给谁看?以前他爹在,还能被称为一声公子,可现在呢?还不是要走他爹的老路,呸——” “他不是高高在上吗?不自持身份看不起人吗?老子今儿到要看看,他要是知道自己新娶的媳妇被别的男人扒光了衣服摸遍了身子,会是什么表情?” “哈哈哈,一定特别精彩。” 叶云锦听完脸色都变了,浑身一震恶寒。 “变态。” “变态?哼,老子还有更变态的,要不要试一试?” 赵氏大儿子瞪大了眼珠子,一脸兴奋地看向叶云锦。 “大哥,你冷静点。” 赵氏的小儿子忽然有点怕了,“大哥,这还在二房的院子里,万一要是被陆司珩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就发现,怕什么?” 赵氏的大儿子越发的兴奋了,“臭丫头,是你自己脱,还是老子帮你脱?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听话,待会我下手还能轻一点,不然真把陆司珩招来,你以为被别的野男人碰过的身子,他还能要你吗?” 一想到陆司珩可能为自己养儿子,他就异常地兴奋,甚至看叶云锦这干巴巴的小身板都没有那么嫌弃了。 可他这德行,却是把叶云锦恶心得够呛。 “你疯了?” “陆三郎,我可是你正正经经的堂嫂,你就这般任由他胡来吗?你对得起陆司珩吗?他可是为了你才去岭南的,你的良心不痛吗?若是你爹知道了——” “闭嘴,姓陆的老东西知道了又怎样?他还要靠我外家帮衬,就算知道我强上了你又如何?他敢打杀了我吗?” 赵氏的大儿子一脸疯狂之色,“不仅是你,要知道陆司珩这个妹子生得可跟她娘一样美若天仙,老子早就心痒难耐了,等他一走,哼,还不是老子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到时候他媳妇儿,他妹子都怀了老子的种,看他——” 啊—— 还没等说完,身后忽然飞来一根烧火棍,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噗—— 就见他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可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就觉得手腕一通。 “啊,痛,痛死了——” 他一边吐着血,一边神情扭曲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踩着他手腕的男人。 不是陆司珩,又是谁? 第12章 要休妻? 陆家二房·正院 掌灯时分,春日的夜风有些微凉。 可灶房里传出一道道惨叫声,更引得人心跟着发凉。 “大嫂?” 陆家三兄妹齐齐地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地看着灶房紧闭的门。 “好了,不要怕。” 叶云锦抱着小六郎,摸了摸他的头发,“他们活该。” “我知道,我知道。” 小姑子陆欣紧紧地抓着叶云锦的衣袖,胆怯地道:“我知道他们是坏人,可,可他们会不会被大哥打死啊?” 要知道,大哥一般不出手,若惹怒了他? 想想她都害怕。 而叶云锦心想,这两个狗东西,被打死了才好,抽筋扒皮都不为过。 不过面上却不显,安慰着道:“放心吧,你大哥心里有数的,倒是二郎,他咋还没回来?” 这去通风报信也有些时间了。 结果她这话刚落,就听到了赵氏凄惨的哭声。 “住手,快给我住手!” 灶房的门被大力推开,随即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赵氏整个人差点没吓瘫在地。 “我的儿,我的儿啊——” “你个杀千刀的陆司珩,你作甚把我儿伤成这般?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咱们两家没完。” 一刻钟,赵氏整整骂了一刻钟。 可惜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安慰,反而招来了不少好信儿的村民。 “诶,这又是咋了?” “还能因为啥?这不明摆着呢吗?赵氏那两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偷谁家不好,偏偷到了陆家二房的头上。”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若只是偷个东西,那陆家大公子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就赵氏那两个儿子的脾性啊,呸,没准是来偷银子偷人的。” “啊?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我跟你说,我来得最早,也不知谁说的,那叶氏有三十两的陪嫁,这赵氏的俩儿子就动心了,这抢钱就抢钱,结果竟然生了色心,想绿人家陆大公子,不仅如此,还看重了人家妹子,那话说的才叫一个恶心,不然,就陆大公子这般清风俊朗的人,怎会下这般狠手?听说那赵虎下半辈子都不能人道了。” “啊?这下手也着实重了些,不过话说回来,那赵氏的长子也就罢了,怎的小儿子也这般混账?那可是他亲堂嫂,亲堂妹,那陆家大公子还是替他去的岭南,难怪被气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畜生啊!!!” 大家一脸唏嘘,叶云锦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 反正此刻的正堂内,鸦雀无声,针草可闻。 陆母因为喝了安神的药早已经睡着了,此刻坐在上首的是二房的当家人陆司珩。 他沉着一张脸,端的是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阴云密布的恐惧感。 “大伯父,事情经过便是这般,而我陆氏一族断然容不得这等狼心狗肺,禽兽不如之辈,您觉得呢?” “除族?” 这话一落赵氏直接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让我儿除族?” “闭嘴!” 咳咳咳,咳咳咳—— 不过是吼了两个字,陆家大伯就差点把胸腔咳碎了。 只见他脸色涨红,手死死地抓着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一边咳一边怒吼道:“逆子,孽障——” “我,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咳咳咳,咳咳咳—— 陆家大伯气得用拐杖狠狠地打了陆三郎几下,痛得他又一声声惨叫,随后哭嚎着跪在地上,“爹,儿子知错了,儿子真的知错了,是大哥,是大哥他疯了,儿子劝不住啊!!!” “族长爷爷,爹,大堂哥,三郎真的知道错了,求长辈们慈悲,能不能不要把我除族,我求你们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啊!!!” 陆三郎忍着剧痛跪在地上,那响头一个个地磕下来,没一会儿额头就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了,可见他内心的恐惧。 在古代,都是以宗族为依托的。 倘若没有了宗族的庇护,那就是孤魂野鬼,死了都不能安息。 而宗族有着管教子弟等刑罚大权,倘若一个人被除了族,那几乎等于断送了前程。 虽然陆三郎没有考科举,可越是平凡的子弟,就越离不开宗族的庇护。 所以,他才怕,赵氏才怕。 “赵虎是你兄长,可你为虎作伥,跟他狼狈为奸,断不可恕,咳咳咳——” 陆家大伯忍着怒气,艰难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随即又道:“至于赵虎,他不是我陆家子弟,自然要交由官府,严惩——” “你敢?” 还没等陆家大伯说完,赵氏猛然站起了身,并一把将正在磕头的儿子拽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姓陆的,你竟然要将我两个儿子全都置于死地,你还是人吗?” “赵虎就罢了,他不是陆家人,可虎毒不食子,三郎可是你嫡亲的儿子,长房也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了,你竟要将他除族?你就不怕长房断了香火,死后无人祭拜吗?” “你,养出这等孽畜,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咳咳咳——” 陆家大伯被气得咳声不断,而赵氏也豁出去了。 “我养的是孽畜,那二房养就是香饽饽?” “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不是就想着把我生的儿子都弄死了,除族了,就能名正言顺地过继二房地来给你当儿子?” “你?” “我什么我?你那点龌龊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看上了那个贱——” 啪—— 还不等说完,赵氏脸上就响起了一道重重的巴掌声。 “你在敢胡说,信不信我,我——” “你敢打我?姓陆的,你竟敢打我?当年要不是因为我,你们早就饿死了,还能像如今这般安稳地度日吗?现在你们翅膀硬了是不是,还说我儿狼心狗肺,你们陆家没一个好东西,在座的所有人都包括在内,你们扪心自问,没有我赵月娥,你们能有今天?” “现在过河拆桥,还想弄死我两个儿子?我告诉你们,没门,怎么?那个贱人是你心尖尖上的,老娘说都说不得了?不就是过过嘴瘾吗?我儿又没做什么,跑到二房家咋啦,他们是嫡亲的堂兄弟,做个客还不让了?都是一家人跑到灶房吃点东西怎么了?他陆司珩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还把我两个儿子打成这样,你亏心不亏心?咋,你还想休了老娘?行啊,有种你就休了我!!!” 陆家大伯被气得直拍胸口。 “休,我现在就要休了你,休了你这个泼妇——” 结果这话刚喊完,整个人直直地就倒了下去。 吓得众人尖叫连连。 “来人,快来人呐,陆家大老爷晕倒了!!!” “请郎中,快去请郎中!!!” 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第13章 彻底死心 经此一事,陆司珩也算彻底死心了。 原本他还想着岭南艰险,家里病的病、弱的弱、小的小,没必要跟他长途跋涉遭这份罪。 可如今—— 不过二十两的银票,就试探出了人心。 自己还尚在家中,赵氏的两个儿子就敢这般明目张胆,一个个虎视眈眈,倘若自己走了,那他阿娘和弟妹还不得被拆骨扒皮? “你说得对,我是该带着他们一起走。” 陆司珩终于是做了这样艰难的决定。 “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叶云锦听完,眼睛刷就亮了,那一双乌黑灵动的双眸,笑起来弯弯的甚是好看,随即又递给了他一盏热茶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山高路远的,拖家带口确实不方便,可今日你也看到了,二十两银子就试探出了这些人的险恶嘴脸,以你那位大伯母娘家的实力,宗族是不敢拿她如何的,倘若真将母亲她们留下,将来怕是被欺负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嗯,你说的没错。” 陆司珩接过茶碗,抬眸看了看她。 而叶云锦则浅浅一笑道:“既然你想好了,那后续的事儿就得安排上,离出发去岭南也只剩下三日的时间了,母亲大病初愈,二弟身子骨又弱,六弟还小肯定是走不起的,耽误之急,咱们必须弄一辆车,这样母亲她们路上能轻松些,咱们的花椒也能有地方存放。” “还有,我听说为了给母亲看病,家里铺子和田地都已经变卖了,就剩下这一处宅院还能值点银子,这人都走了,这房子留下也只会便宜外人。” 叶云锦言尽如此,陆司珩自然心领神会。 “这些你不必操心,我自有主意。” “那就好。” 叶云锦乌黑的眸子转了转,手指有节奏弹了弹茶壁道:“既然全家都要去,那准备得就更得周全些,这道路崎岖,肯定极废鞋子,对了,陆司珩,你穿多大码的鞋?我去镇上多买几双备着。” 陆司珩:? 他一时有些不自然地拒绝道,“不必了,家中还有几双,应当足够。” “那怎么行?” 结果这话一落,叶云锦就见某人的耳尖有些泛红,人不由得愣住了。 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可不过是买几双鞋罢了,他至于吗? 然而她哪里知道,这在古代,女子只给两种人送鞋,一曰长辈,这第二嘛,自然是给心爱的男子了。 所以,叶云锦这般说,无疑是在向陆司珩表白。 可惜—— 叶云锦根本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陆司珩不好意思呢,因此赶忙又道:“咱们这岭南一行,怕是有三千里之遥,怎么也得走个小半年,有备无患嘛!当然,倘若你要感谢我的话,不如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陆司珩微微抬眸看向她,而叶云锦抖了下眉头道:“很简单,下次有什么事,可以跟我直接说,或者给我个暗示可好?” 这便是说拿她当诱饵这事儿了。 某人听完这话,面上微僵,万没想到她竟这般聪明? 因此眸光微转的看了她一眼后点了点头。 “好。” 他回答得很干脆,叶云锦闻言也露出了笑容。 就这样,两人迅速地达成了共识。 这也是叶云锦的高明之处。 谈笑风生间,不动声色地让对方答应了她的提议。 要知道,合作的先决条件是彼此信任和坦诚布公。 陆司珩是个聪明人。 叶云锦也算点到为止。 这类的事儿,一次也就够了,绝不可有下一次。 这是原则问题,只有说出来,让对方知道了你的底线不可触碰,这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也是赢得别人尊重的重要条件。 陆家长房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说他们惨吧,也确实够惨。 两个儿子,一个被伤了子孙根,一个被揍得亲娘都不认识了。 若不是宗族拦着求情,怕是一个要被送官府,一个被要被除族。 陆大老爷就更惨了,竟被两个儿子硬生生气吐了血。 救治了一个晚上,才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 可这事儿能怨得了谁? 还不是因为儿孙不争气? 如今两房的关系闹成这样,陆司珩哪里会放心把母亲和弟妹留下? 而陆家大老爷一听陆司珩要带着他们一起去岭南的时候,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 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哪怕他心中再多愧疚,哪怕他再如何不愿意,也无济于事了。 可相比于其他人,赵氏倒是很乐意。 “走了好,这二房就是一屋子祸害,走了才省心,不就是一辆马车吗?我可以送,但是房子得归我们长房。” 赵氏恨得直磨牙,不过是用房子换一辆马车,她也不亏。 正好两个儿子也都大了,该娶亲了。 本来她就相中了这房子,原想着等陆司珩去了岭南,那个贱人一死,剩下的几个小的还不是任由她磋磨? 可如今陆司珩要带他们一起走,哼,那就赶紧滚好了。 这去岭南跟流放有什么区别,死在路上更好。 就这样,当马车被拉进院子里时,陆家二房的几个孩子眼睛全都亮了。 “天,这真是咱们家的马车?” “这马车也太大了吧?” 陆六郎高兴地上蹿下跳,“我要坐马车,我要坐马车,阿娘,二哥,三姐,咱们终于可以跟大哥大嫂一起去岭南了,真的是太好了。” 陆母自从知道可以跟大儿子一起去岭南,心情好多了,就连人也越发的有了精神头。 平时连半碗饭都吃不上的她,如今能吃一整碗了。 因为叶云锦告诉她,陆司珩之所以不想带她就是因为她身体不好。 若是她还像从前那般任性,不肯好好吃饭。 那不好意思,就只能将她留在这儿了。 陆母爱哭,但是也很好哄。 就这么一吓,马上就乖乖听话了。 这倒是让陆司珩松了一口大气,看叶云锦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同时,看着其乐融融,欢天喜地的弟妹们,他严肃冰冷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似乎,自从叶云锦出现后,这个家越发的鲜活了。 而叶云锦并不知这些。 看着眼前的马车,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跟那位阿婆约了今日午时,在镇西接货,这马车来得正是时候。” 第14章 就是这么自信 安昌镇·镇西 “叶娘子,全都备好了,共一百斤三十两银子,你查验看看。” 那阿婆一口气做了这么多银子的生意,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 “嗯,不错。” 叶云锦不敢怠慢,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番,这才让人装上了马车。 而这马车也是她找了师傅改良过的。 上面坐人,板子下还能放货。 “叶娘子,一看你就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老婆子我跟你说啊,这花椒可是好东西,在咱们这儿三百文一斤,可若是外头,那可贵着呢,听说到了南边,别说涨到四五百文,就算七八百文一斤也都有的嘞。” 那阿婆拉着叶云锦的手笑成了一朵菊花,随即偷偷地看了一眼身长玉立的陆司珩道:“这就是你相公吧?啧啧,小娘子你当真好福气,这位公子相貌堂堂,一看就出身不凡,不过你放心,相信阿婆,你这份礼,亲戚们肯定喜欢。” 叶云锦见这阿婆对她挤眉弄眼,顿时心领神会。 “那就承您吉言了。” 笑着道过谢后,俩人便牵着马车走了。 而陆司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此刻一边牵着马车一边斜眸看着她道:“你倒是胆大,一口气竟买了一百斤,就不怕赔进去?” 要知道,别说她一个没见过银钱的小娘子,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才二两罢了。 而她给出的可是足足三十两,她花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什么心理素质? 怕是只有见惯了银钱的人,才会这般随性不当回事儿吧? 可不等他多想,耳边就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怎么可能赔?” 叶云锦听完,一脸傲娇地抬起下巴,甚是自信地道:“这干花椒不同它物,极易储存且不变质,既可入药、又能制香、祭祀、做菜、泡酒都可用到它,放在马车里既能温中散寒,又能止头晕之症,对母亲的身体可是大有益处的。” “而且我早就打听好了,咱们韩城的花椒那可是极好的,可惜去年减产,如今市场都快断货了,可以说是供不应求,没听那阿婆说吗?这若是去了南方价格甚至能翻一倍不止。” “咱们银钱有限,且运输不易,能选的商品更是寥寥无几,而这花椒却是再好不过了,量少赚的还多,简直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 叶云锦侃侃而谈,在这春日里甚是耀眼。 陆司珩淡淡的看了看她,眸光清冷的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听闻南方多雨,空气潮湿,极易发霉” 叶云锦闻言立马看向他,惊喜又感激地道:“诶呀,多亏有你提醒,不然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些呢!” “咳咳,不过是些常识罢了,你不必这般大惊小怪。” 某人面上这样说,可嘴角却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叶云锦一直关注着他,这变化自然看在眼里,因此眼中笑意更胜了。 “我这不是高兴吗?幸亏有你,不然真被水给淋了,发了霉,我岂不是要悔死了?” 说完这话后,她眸光微转,笑着继续道:“为了感谢你的提醒,我请你吃米糕怎么样?这家铺子的米糕当真是一绝,又松又软,上面还撒了桂花和蜂蜜,甜滋滋的甚是好吃。” “咳,不必了!” 某人轻咳一声,淡淡的道,“你不是还要去医馆取药吗?还不快些?一会儿天都黑了。” 说完脚步又快了几分,而叶云锦见此笑容越发灿烂了。 “医馆就在前面又跑不了,只是这米糕可是难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当真不吃?真的很好吃的。” 可惜陆司珩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叶云锦见此耸了耸肩。 “不吃算了,本姑娘自己吃。” 不得不说,这家的米糕确实不错,如今花椒终于是买到了手,叶云锦心情大好。 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医馆。 “掌柜的,我前两天定的药可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 那掌柜的马上笑脸相迎,待见她收了药付了银钱后忙问,“叶娘子,那硝石?” “要,自然是要的。” 她这几日也没闲着,在家里不停地做实验,虽然还没有掌握成冰的比例,但却可以将水温降到极低的温度,若在炎热的天气喝一口冰水,那也是很舒坦的。 就是这硝石价格不便宜,一斤少说也要三百五十文,叶云锦一口气买了十斤,三两五钱银子就这么没有了。 在加上她之前买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物资和日用品,二十两的合作资金,如今她那三十两陪嫁,就剩下可怜巴巴的五两银了。 “这银子可真不抗花!!!” 不过,想想那一空间的物资,叶云锦又浑身充满了力量。 翌日一早 “被子和席子都装好了吗?” “还有这铁锅也得拿着,路上做饭能用上。” “哦对了,还有这碗筷都用干草裹紧了,都是上好的细瓷,弄坏可惜了。” 叶云锦一大早就开始指挥陆家三兄妹干活,家里凡是能拿走的,她是一个都没落下,马车更是装得满满当当。 屋子里的家具、床、餐桌、椅凳,她早已借着送人的名义装进了空间里。 这些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料打造的,当初可没少花银子,丢了岂不可惜? 再说,就算是砸了扔了。 叶云锦也绝不会给那赵氏留下半分。 果然—— 当赵氏来收房时,看着空空如也,连柴火都找不到一根的院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好你个二房,老娘跟你们没完。” 赵氏被气得肝疼,在院子里足足骂了一上午。 可惜,叶云锦是听不到了。 此刻她们坐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终于来了官家指定的集合地。 “大嫂,看,快看,那里好多人。” 马车里的几人好信儿地掀开了帘子,远远望去,果然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陆六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兴奋极了。 第15章 喜提小队长 叶云锦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是见过大场面的,虽然也压抑不住的兴奋,可更注重安全问题。 “这么多人聚在一处乱糟糟的,你们几个,尤其是六郎,且不可乱跑,知道吗?” 叶云锦一脸严肃。 “大嫂,你放心,小六乖乖得哪儿也不去。” 陆六郎一脸乖巧,看得叶云锦心都化了。 “嗯,我就知道咱们家六郎最乖了,那,你不是最喜欢吃饴糖吗?昨日去镇上专门买给你的,拿去吃吧。” 叶云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谢谢大嫂。” 陆六郎闻言特别开心,高高兴兴地接过饴糖,跟哥哥姐姐分享去了。 安顿好了弟妹,叶云锦这才起身又向营地看了看,随即若有所思地道:“正规军怎么有点少?” 这除了在门口执勤,核验身份的士兵,在就是一些维持秩序的巡逻队。 可粗看下来,也不过百人。 然而,他们这一次去岭南的队伍可不下千人之数。 想至此,叶云锦眼睛刷就亮了。 “陆司珩,我觉得一会儿点完名后,可能会按照一定人数,分成数个小队,这样更便于管理,倘若当真如此,那这小队长的名额?” 想至此,她赶忙从斜挎包里拿出了一个钱袋子塞了过去。 “此地离岭南山高路远,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你拿着以便不时之需。” 人情社会,古代更甚。 能用银钱开路,这都是小事儿。 奈何陆司珩眉头拧成了川字,他定定地看了叶云锦一眼后将银袋子推了回去。 “不必。” 叶云锦:? 她顿时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拜托啊,小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懂不懂? 就算是清高,咱也得有个度吧? 可惜某人却根本不接这一茬,反而冷声道:“路上人多眼杂,阿娘和三妹能不下马车就尽量别下了,你也一样,至于其他的事,本公子自有安排。” “啊,喂?” 然而,不等她开口,陆司珩就已跳下马车走了,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叶云锦的手还抬在半空,见此,也只能恹恹地收了回来。 机会只有一次,当队长这事十分重要,不仅关乎着她们的生意,更关乎着陆司珩未来的前程,不可有半分马虎大意。 可偏这人心高气傲?! 就在叶云锦郁闷的时候,陆六郎悄悄地凑了过来,“大嫂,你不必为我大哥担忧。” “为何?” 叶云锦单手撩着车帘看着窗外,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实则脑子飞速地运转,想着可行的办法。 以陆司珩那张冷脸,目下无尘的性子,她实在是不放心。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陆六郎贼笑了一声道:“我大哥可厉害着呢,打遍方圆百里无敌手,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也没人敢抢他的小队长,不信你问我二哥。” “此话当真?” 叶云锦闻言诧异地转过头,随即看向沉默没什么存在感的陆二郎。 “嗯,小六说的没错。” 陆二郎赶忙点了点头,自家大哥的威名,谁人不知? 不然,你当兄妹三人为何如此怕他? “竟还有这事儿?” 叶云锦满脸不可置信,可在兄妹三人疯狂点头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一次对自己观察能力产生了质疑。 不—— 是陆司珩这家伙太有欺骗性了。 一直以来,这家伙看上去都冷冰冰的,话也少,长得还好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范,完全想象不到他跟人打架是什么样的场景好吗? 可很快,陆六郎的话就得到了证实。 “哇,快看,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随着身边人一声高喊,众人马上转头看了过去。 “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打起来了?”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听说了,咱们这次去岭南少说也有上千人,还带着家眷,官家哪能腾出那么多人手管啊?这不,就举办了场比武大赛,准备选举一百个小旗当小队长呢?”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你看那边长得最高最壮的就是我男人,他打架可厉害着呢,肯定能夺下这小队长的名额。” 那个妇人一脸得意之色,这时见一旁正在翘着脚尖往演武场看的叶云锦,马上凑了过来道:“咦,大妹子,你男人不会也在那比武场吧?啧啧,那得小心了,若是遇到我男人可就要倒霉喽!” “大妹子?” 叶云锦一脸无语的转过头,淡淡的看了那妇人一眼冷声道:“谁是你大妹子,不要乱攀亲戚,我跟你不熟。” “你?” 那妇人被气得七窍生烟。 扑哧—— 这时另一个妇人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呦,我还当谁呢?原来是张家嫂嫂啊,啧啧,你这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还遇到你男人算人家倒霉,啧啧啧,这得是多大的脸啊?哼,块头大顶什么用?那得会真功夫才行。” “可不是,你们快看,诶呀,这才刚一出场咋就被人打趴下了呢?” 这话一落,那妇人赶忙去看,其他人也不甘落后。 “咦?还真的是,而且将你男人打趴下的还是个俊俏公子呢。你们快看,竟个人都近不得他的身?” “可不是,这也太厉害了?” 这下,人群沸腾了。 “真的假的?在哪儿呢?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诶,别挤啊!”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站在一旁的叶云锦很快被挤到了边缘,她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这古往今来,爱凑热闹,喜欢看美男子这事儿就没变过。 不过话说回来,陆司珩这厮长得好就已经很让人望尘莫及了,结果呢,身手竟也这般好? 这样的男子,想不喜欢都难吧? 半个时辰后 “那——” 陆司珩在一众喝彩声中,带回了一面绣着数字的小旗在她眼前。 其他人都惊了,全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了过来。 谁能想到,大家议论半天的俊美公子的娘子,竟就是站在她们身边,听着她们说八卦又黑又瘦的叶云锦? 还有没有天理了? 顿时,羡慕的有之,嫉妒的有之,尴尬的亦有之。 “二十七?” 叶云锦心里颇有些五味陈杂的看向陆司珩,一时不知该说点啥好。 “咳咳,恭喜哈!” 陆司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些微微上扬,颇有些傲娇地道:“小事儿而已。” 说完直接大步向前,随即将一个小册子扔给了陆二郎。 “阿明,点名这事儿交给你了,务必仔细些。” “是,大哥。” 陆二郎马上接住,回答的一脸认真。 就这样,陆司珩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为了一名小旗,也就是第二十七队的小队长。 很快,陆二郎拿着花名册开始点名登记。 一个小旗要管辖十个大头兵,而每个大头兵的家属也都在管辖范围之内。 同时更有趣的是,刚才那个被称为‘张家嫂嫂’的妇人,还有她那大块头的丈夫,竟也被分到了她们这一队。 你就说巧不巧? 第16章 被盯上了 俩人相视而笑,这就有些尴尬了! “那个,大妹子啊——” “我姓叶。” 叶云锦淡淡的看着她,那妇人见此,立马改口。 “对对对,叶娘子,叶娘子,瞧我这张嘴——” “你看,这可不就是巧了,那么多人没想到咱们竟分到了一个小队,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啊?是不是?那个我夫家姓张,以后但凡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一副夸张讨好的表情,热情的劲头,倘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多熟稔呢? “呵呵,好。” 叶云锦对这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巴结者,当真没什么好感。 但也没必要得罪。 因此敷衍的应了一声后,抬脚就打算去队里帮忙了。 “叶娘子,这是你家马车啊?” “诶呦喂,这马车可真气派,不过,你家怎么这么多人,这是打算都去岭南吗?” “不过,你家相公长得这么俊,想来你那小姑子小叔子定也不差,不是嫂子话多,我可跟你说啊,这路上可得小心着点,那边三十八队那伙人你看到了吗?” 那张家嫂子小声地凑了过来道:“我听说他可是犯了事儿才充军的,没少祸害小姑娘。” 叶云锦原本不想搭理这人的,可谁想到,这竟是个碎嘴子。 可一听到这话,不由得慢下了脚步。 “这话怎么讲?” 那张家嫂子见叶云锦搭了话,马上就来劲了。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三十八队的队长本姓屠,大家伙儿都叫他屠老七,是我们临镇有名的恶霸,欺男霸女,祸害了不少小姑娘,还喜欢去秦楼楚馆,男女通吃,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儿,竟被扔进了这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大梁朝征兵,可不仅仅只有军户,还有许多恶贯满盈之徒,这里头更是鱼龙混杂,难怪陆司珩不让她们出马车。 因有了这事儿,叶云锦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张家嫂子见此也越发的卖力,将知道的不知道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一通。 还别说,这人看上去不靠谱,可这八卦的能力当真不一般。 不过,叶云锦只是听着,暗暗地认了人,又给了点吃的,这才笑着将人打发了。 至于她说的那些话,没有不信,也没有尽信。 可别人还好,这个屠老七却是叶云锦重点关注的对象。 然而,不关注还好,这一关注,心都跳了起来。 “唉,陆司珩?” “怎么了?” 此刻的陆司珩正在看花名册,他们这一队虽然只有十个大头兵,可家眷几人,行李几何,是否备有车马,都需要做到心中有数。 这一路上,山高水远的,虽然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却也不能落下被上官寻了错处。 “还怎么了?那个我问你,三十八队的队长屠老七你认识吗?” “不认识。” 陆司珩头都没抬。 “不认识?不认识他为什么总看你啊?” 陆司珩:? 他诧异地抬头看了过来,一脸的不解。 叶云锦没办法,看了看两侧后,凑到了他耳边,小声的将听来的事儿说了一遍。 温热的气息和少女的馨香,扑面而来。 陆司珩一时僵了身子,耳尖噌地就红了。 可当听完她说的话后,瞬间寒了脸。 “胡说八道。” 叶云锦被吓了一跳,随即瞪了他一眼道:“谁胡说八道了,不信你自己看。” 她一脸无语,人家好心提醒,结果这家伙倒好,居然还凶她? 真是岂有此理。 而陆司珩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闻言顺着她的目光瞥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壮硕的男人,正不错眼地看向他这边。 顿时,他的脸又黑了几分。 可于此同时,他的眉头也忍不住地皱了起来,沉声道: “这一路上,阿娘你们几个女眷能不下车就不要下车了,人多眼杂,安全为主。” 叶云锦马上点头。 “明白。” 想了想之后,又小声道:“你也要注意安全呀!” 陆司珩:? 就在某人气得直磨牙,想要收拾她一顿时,叶云锦嗖的钻进了马车。 很快,队伍整装待发。 陆司珩拿回的小旗子,稳稳地插在了他们的马车上。 “咦,这就是路引吗?” 一上马车陆司珩又丢给了她两份文件,一个是路引,另一个则是舆图。 她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里面写着他们一行几人的籍贯,相貌特征和所去的地方,这通关文牒虽然粗糙,但却相当于他们的身份证件,是万万不可丢失的。 而舆图就更别提了。 “这也太简陋了吧?怎么只标注了行走的路线和沿路的一些城池,其他的全都没有,这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要知道,这里可以没有什么卫星导航,如此粗略的几笔,当真是让叶云锦不知说点什么好。 “你识字?” 清冷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开,叶云锦本能地抬起头。 随即就对上了某人那双漆黑又深邃的眸子和满是探究的眼神。 叶云锦心下一紧嘴巴微张,眨了眨眼睛后强作镇定地道:“啊,认识几个,你知道的,我二叔父和堂兄都是读书人嘛,不过认识的不多,不多。” 她硬着头皮笑了笑,赶忙将东西收了起来,实则是放进了空间。 “哦——” 陆司珩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随即抬了下衣袖从新在车辕处坐好,神色淡淡地扬起缰绳,“走了,驾——” 他们的马车刚一动,身后那个人高马大的张冲马上喊道: “出发喽,都跟好了啊!!!” 跟他媳妇儿一样,是个懂眼色的。 大家伙儿见此赶忙收拾起了东西,赶驴车的赶驴车,抱小孩的抱小孩,背行李的背行李。 就这样浩浩荡荡,稀稀拉拉的队伍在马车后头排起了长龙。 大梁朝征兵,都是自筹路费盘缠的。 他们这一队,约莫三十来号,大多都正值壮年体力还不错。 而陆司珩赶的马车走得并不快,几乎是信步闲逛的速度了。 但马车虽小,却五脏俱全。 “哇,好香!” “大嫂,你可真厉害,这都能行。” 陆家三兄妹盯着马车上的红泥小灶,惊讶地瞪着大眼睛。 他们见过用红泥小灶煮茶的,温酒的,就没见过还可以烤栗子的。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叶云锦笑呵呵地用夹子将烤熟的栗子夹出来一一分过去,“来,尝尝看。” “我跟你们说啊,这红泥小灶不仅可以烤栗子,还可以烤红薯、烤馍、烤肉呢,能烤的东西多了,这路还长着,咱们慢慢来。” “你们拨的时候慢一点啊,小心烫!” 第17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家三兄妹听完眼睛都绿了。 居然还可以烤肉? 光想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吗? 就在几人还未从美食的幻梦中走出来时,叶云锦已经挑了几个卖相好的放进了骨碟,向正在赶车的陆司珩递了过去。 “要不要尝尝,味道还不错。” 陆司珩一袭白衣,手臂正随意地搭在曲起的膝上,悠然地驾着马车,闻言转过头,正好看见她笑容灿烂的脸,那乌黑水润的眸子明亮极了。 他神色一顿,又看了看她。 “好。” 叶云锦:?! 呵,要不要这么勉强啊? 她一脸无语,可当看到某人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后,瞬间所有的气都消了。 好吧,你长得好看,做什么都对! 叶云锦认命地将烤好的栗子递了过去,某人慵懒地接过。 不知为何,这家伙明明家道中落,可那通身的气派却丝毫不减,单只是看他随手拨个栗子都那么赏心悦目,一时她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好看吗?” 凉凉的声音响起,叶云锦这才回过了神儿,有些尴尬地笑着道:“好吃吗?” “尚可。” 陆司珩抬眸看了看她,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地将手中的栗子壳放入骨碟内,漫不经心地道:“你对吃很有研究?” “还行吧。” 叶云锦抽了抽嘴角,还尚可? 哼—— 本姑娘烤的栗子,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可能感受到了叶云锦的敷衍,某人又抬眸看了看她,“嗯,味道不错。” 叶云锦这才又露出了笑容。 “这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人高马大的张冲忽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陆公子,打探清楚了,最近的城镇离咱们也得有百八十里路,最起码要翻过眼前这座山才能到,上头的意思是,咱们今晚要在五里地外扎营。” “嗯,知道了,去吧。” 张冲马上应诺要走,而叶云锦赶忙将人喊住了。 “张大哥,这是我刚烤的栗子,你拿几个给嫂子和小侄子尝尝。” “这,这不用了吧?” 张冲是个直性子,见对方给吃的顿时不好意思的摸起了后脑勺。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跑了一路也辛苦了,快拿回去,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待张冲乐颠颠的走后,陆司珩淡漠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骨碟。 “你这拉拢人心的招都从哪儿学来的?”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帮你跑前跑后,给点吃的意思一下怎么了?若是干活没有一点好处,将来谁还愿意帮你?” 陆司珩凉凉地撇了她一眼,清冷地道:“不需要。” 叶云锦:? “你,行!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说不需要就不需要,行了吧?” 她懒得搭理他。 自己这是为了谁? 那张冲人高马大,脑子简单,看上去还算得用,他那媳妇儿虽然嘴碎了一些,但也不是无用武之地,这才想着给点好处,当然收买人心也没说错。 因为接下来,她确实有事儿要这人去办。 半个时辰后 “好了,都停下。” “大家伙都先歇歇,陆公子说了,今夜在这儿扎营。” “有想去附近找野菜的,打野味的,趁着天没黑快些去,不然入了夜丢了可没人管啊。” 随着张冲在队伍里一顿吆喝,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有的更是扑腾坐在了地上,累得起不来身。 如今走了这么一小天,人人瘫软在地,脚都磨起泡了。 这大人还好,小孩儿就更遭罪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小丫头,叶云锦实在是不忍心,“来,渴了吧,快喝点水。” 一下了马车,叶云锦就让人帮忙拾了些干柴,烧上了水。 “谢谢叶娘子,这水可真甜。” 小丫头脸脏兮兮的,可一双眼睛却生得不错,漆黑明亮,此刻捧着碗真诚地跟她道谢。 “是吗?好喝你就多喝点。 叶云锦毫不嫌弃地摸了摸她的头,又给其他几个小朋友倒了水。 这都是灵泉水,喝了之后不仅解乏,还能促进伤口愈合。 队里的众人见了她,赶忙躬身道谢,所过之处全是赞许之声。 “叶娘子可真是好人呐!” “可不是吗?咱们能跟在陆公子这队,当真是祖上冒青烟了,你们是不知道,就咱们身后那二十八队的人,别说停下队长娘子给烧水喝了,那要是敢走慢一步可是要被骂死的。” “诶呦,我跟你说被骂那都是轻的,三十八队的人才是真的惨,我之前溜出去小解,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那妇人一脸后怕地缩了缩脖子,“啧啧,要是走慢了一步,那鞭子直接就抽在身上嘞!” “啥?还有这事儿?那就没人管管?” “管?怎么管?谁管你?” 那妇人一脸叹息地道:“你们那,就是年轻,这上头的人谁管你死活,愿意跟着就跟,不愿意那就自己走,可这去岭南山高水远,这一行人有几个识字的?别说舆图看不懂,就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这一旦脱离了队伍,不就是等死吗?” “嫂子说得在理,可这也太狠了,这要是受了伤,走得不就更慢了吗?” “谁说不是呢?更主要的是走得慢还罢了,更要命的是!!!” 大家一听这话,全都竖起了耳朵。 “嫂子,你倒是说啊?” “嗨,不是我不说,实在是那群畜生太不是人了。就那三十八队的队长,我亲眼看见他强撸了一个丫头进了马车!!!”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吓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 “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光天化日的咋会这样?” 大家听完那是胆战心惊,死死地把自家丫头拘在身边,深怕被那狗东西给瞧见了。 同时,大家都暗自庆幸,自己进了陆公子的队。 他人看上去冷是冷了些,可从不打骂他们,也从不索要他们半分银钱米粮,就连那叶娘子也是待人和善的主。 不仅早早地给大家烧好了水,还时不时地给孩子们点零嘴。 这一开始他们还只是感谢,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今那可是打心眼里感激了。 第18章 除了那事,其他都依你 “什么声音?” 正在灶火旁烧饭的叶云锦忽然抬起了头。 其他人也一脸紧张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大嫂,这声音有点瘆得慌,感觉像是在打架。” 小姑子陆欣有些怕怕地凑了过来。 而远处争吵凄惨的声音时隐时现,营地里的所有人都探头张望。 “肯定是在打架啊!” 陆六郎蹲在锅前,一边添柴一边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前两天我大哥揍人时,那鬼哭狼嚎的不就这声” 还没等说完,就感觉后背一凉,他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大哥,你咋回来啦?” 说话间还往叶云锦跟前凑了凑。 这姐弟俩如出一辙。 叶云锦:? 她一脸无语地看了眼这小家伙,这才抬头看向陆司珩,随即惊喜道:“野鸡?你从哪儿抓来的,也太厉害了吧?” 她毫不吝啬的夸赞,直接取悦了陆司珩,就见他傲娇地整理了下衣袖道:“还行吧。” “这哪里是还行?这是太行了好吗?” 叶云锦笑容灿烂地伸手接过道:“这野鸡个头不小,炖起来一定特别香,正好母亲体弱,在给她炖一锅鸡汤补补身子。” “嗯,你决定就好。” 某人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而叶云锦转手就将野鸡交给了小姑子陆欣,让她去拔毛。 “我去给三姐帮忙。” 陆六郎十分有眼色,自告奋勇麻溜就跑了。 叶云锦也不管他,反而又倒了一碗茶水递了过去,“累了吧,喝点茶水歇一歇。” 某人也不客气,接过茶碗后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咳,那个,你知道那边是咋回事吗?” 叶云锦好奇地看向他。 “这种事少打听。” 陆司珩头都没抬,待说完后又叮嘱道:“这里鱼龙混杂,闲事少管,家里弟妹你多上点心,自己也注意些。” “不说拉倒。” 叶云锦撇了撇嘴,随即一边切配菜一边道:“让我照顾你弟妹也不是不可以,有什么好处?” 陆司珩:? “你想要什么好处?” 叶云锦闻言眼睛刷就亮了,“不如——” “咳咳咳——” 还没等说完,陆司珩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之前她说过的话,耳尖有些泛红的道:“除了那事,其他都依你。” “嗯?” 叶云锦一脸问号,“那事是什么事儿啊?” 陆司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耳尖更红了。 “你——” “你什么你?我是见这附近似乎有一条河,便忽然想吃烤鱼了,想着你若想感谢我不如抓几条鱼来吃?” 叶云锦说得一本正经,随即又笑着调侃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咳,没什么,既然你想吃鱼,那我明日抓给你便是。” 陆司珩说这话时,耳尖红得更厉害了,茶都没喝完,找了个借口匆忙就走了。 空留叶云锦在原地抿嘴直笑。 半个时辰后 一股浓郁的肉香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哇,好香啊。” “是啊,这是小鸡炖蘑菇的香味,咕咚——” 众人闻着直咽口水,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馍都不香了。 “看方向好像是二十七队的位置。” “就是那个陆公子那队?” “应该是,听闻他把全家都带上了,用家里的房子换了一辆马车,啧啧,是个狠人。” “我也听说了,他娘似乎身体不大好,得了个富贵病只能养着,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不过这陆公子也是能耐,老子出去转悠了半天也没打个鸟来,他竟然能弄到一只大野鸡。” “哼,那有啥用,这次是他运气好,这一路还长呢,就他那病歪歪的娘,能不能挺过去还两说。” 大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更多是酸溜溜。 因为,馋那! 那肉味实在是太香了,简直飘香十里。 连三十八队所在的营地都闻到了。 “七哥,这肉也太特么香了,妈的,有这么香的肉居然不孝敬七哥你,小弟这就给他点教训去。” “回来。” 一个壮硕方脸的男人,也就是屠老七直接开了口,抓起了一块酱牛肉喝了一口小酒道:“着什么急?” “还有,这里不同外面,你给我收敛着些,在闹出什么事端,老子饶不了你。” “是是是——” 那小弟赶忙点头哈腰,“七哥你放心,那个狗东西要是在敢找不自在,看我不废了他,不就是睡了他新娶的媳妇儿嘛?一个二手货,七哥肯要她,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过,嘿嘿,七哥,我可是听说,那陆公子祖上是京城的大官,犯了事儿被抄家流放充军的,他娘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他还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 说到这儿,那是一脸的淫笑和谄媚,“要不要小弟——” “闭嘴。” 那屠老七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陆家的事儿老子心里有数,那个姓陆的精着呢,你少打草惊蛇。” “是是是——” 那小弟赶忙应承,不过屠老七又想到了什么,对他招了招手,俩人叽叽咕咕半天后,那人出去了。 而这一切,叶云锦这边并不知晓。 “嗯,好香,好好吃。” 陆六郎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可以说十分给面子了。 “慢点吃,小心噎着。” 叶云锦赶忙叮嘱,随即又给二小叔子和小姑子一人夹了两块肉放在了碗里。 跟陆六郎不同,这兄妹俩都特别腼腆的主。 除此之外,叶云锦又夹了个大鸡腿放在了陆司珩的碗里,眼中带笑的道:“这顿饭你功劳最大,给你加个鸡腿。” 陆司珩: 看着陆母和弟弟妹妹瞪大了眼珠子看他,一时间颇有些窘迫道:“不必!” “什么不必?这是应该的,夹给你,你吃就完了。” “咳咳咳!” 陆母被她这豪放不羁的举动给惊着了,刚喝到嘴里的汤一时没咽下去,直接被呛得直咳嗽。 “阿娘,您没事吧?” 陆司珩赶忙帮她老人家顺背,同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叶云锦:? 她不但不害羞愧疚,反而是理直气壮地看了过去。 俩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眉来眼去,陆母顿时气得脸色更难看了。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说完将碗筷一撂,起身就往马车走去。 众人:? 叶云锦:? 陆司珩:? 第19章 咱俩到底谁吃亏? 陆母不喜叶云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之前是为了能跟着去岭南,这才处处妥协,可—— “阿娘?” 她刚上了马车,陆司珩端着鸡汤就跟了过来,“这是叶氏炖了一个多时辰才熬好的鸡汤,味道不错,您尝尝?” “不了,气都要气饱了。” 陆母用手抵着太阳穴,闭着眼有气无力的。 “阿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娘也不是刁难她,可你看看她眼里可有半分规矩?” 陆母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悲伤地道:“若你阿爹在,也断不忍心让你受这等委屈。” “阿娘,我没有受委屈。” 陆司珩神色冷峻无奈地解释,可陆母根本不听。 “你少宽慰我,还有那叶氏,她当我是傻子吗?在家时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不缠着你,若是你有心仪的姑娘,我有了心仪的儿媳便自请下堂是也不是?” 陆母气得一边垂泪一边道:“可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这么多人都在呢,她居然就敢公然勾引你,我——” “阿娘?” 陆司珩的语气重了些,“你怎能这般说?叶氏她——” “怎么?这你就开始护着她了?” 陆母见此更伤心了,“我知道,这一路上她做得不少,咱们一家子的吃喝用度都是她一手操办,我也知道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可就算这样又如何?她那样的出身,如何配得上你?这一路我眼睛没瞎,这才一天啊,她就想着法的笼络人心,你那弟弟妹妹我看都要被她骗去了,还有你——” 母子俩在马车上不知说了什么。 而火堆旁,叶云锦皱着眉,深深地吐了口气。 她这便宜婆婆什么情况? 不过是夹了个鸡腿罢了?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倒是陆家三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小姑子陆欣最先开了口。 “大嫂,我阿娘她就这样,你,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大嫂,自从阿爹去了,我阿娘的性子就越发古怪了。” 陆六郎小心翼翼地道了一句。 “六弟?子不言父母之过,你逾越了。” 陆二郎忽然板起了脸,训完了幼弟之后,又缓缓地抬头看了叶云锦一眼,小心翼翼的道:“我阿娘喜欢守规矩的人,奉行食不言寝不语,嗯,她更喜欢性子恬静端庄的女子” 叶云锦:? “哈,什么意思?” 好家伙,这是在说她不守规矩,性子不恬静,不端庄吗? 可能她的表情实在太过严肃,一时间陆家兄妹三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大,大嫂,你别多想,我阿娘人很好的,等她了解你之后,一定会特别喜欢你的。” 陆六郎见她这表情,以为她生气了,赶忙叭叭地过来说好话。 而叶云锦一脸无奈。 算了,爱喜欢不喜欢吧! 反正,她也不在乎。 “好了,瞧你们紧张的,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来,二郎,三妹,你们多吃一点。” “还有六郎,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点才能长高高哦,来,在把这碗鸡汤干了。” 待陆司珩回来之时,火堆旁几人吃得正热火朝天。 “你回来啦?婆母她老人家如何了?” 叶云锦就跟没事儿人一般,语气轻松地看向他。 “嗯,阿娘乏了,已经歇下了。” “哦,那你赶紧过来吃饭吧?” 叶云锦淡淡一笑,可除了说这两句之外,整顿饭都没在说过一句。 陆司珩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陆家兄妹则眼观鼻观心,给了自家大哥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后,闷头干饭了。 陆司珩:? 月光如水,星河漫天。 叶云锦裹着薄被坐在火堆前,依靠着苦木仰着头看着满天星辰。 “这里的星河真好看!”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看过星星了,以前太忙,等不忙了一身的病,城市里更是看不到这样灿烂的星河的。 “好看吗?比本公子还好看?”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叶云锦赶忙转过头,随即就见陆司珩不知何时已坐在了她身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队里的布防安排好了?” 虽然跟着大部队一起,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司珩别看性子冷,可做事更是一丝不苟。 他既然接下了这个队长,自然要负起责任。 “嗯,已经安排好了。” 陆司珩语气平和,可却一如既往的自恋。 “那,还热着。” 说话间还抬手递过来一颗剥好的栗子, “给我的?” 叶云锦颇有些受宠若惊,这是在讨好她? 某人见此,颇有些不自在地又红了耳尖。 “嗯,不要算了。” “唉,要,谁说不要了?” 叶云锦赶忙开口,不过她并没有伸手去拿,反而把头凑过去,一口将那颗栗子叼进了嘴里,然后高兴地咀嚼起来。 “嗯,味道不错,谢谢啦。” 难得某人开窍,这必须给与肯定! 可陆司珩:? 他是万万没想到叶云锦会这般,一时诧异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咳,你喜欢就好。” 他不自在地转过了脸,轻咳了一声,继续看向火堆。 不知为何,耳边又响起他阿娘的话。 所以,她这是在勾引自己吗? 陆司珩有些不确定,随后又想到当初自己提议到了岭南以兄妹相称呼,在给她一份嫁妆,帮她找个好婆家的事儿。 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对,她说愿意,回答得很干脆。 所以,她这是欲擒故纵吗?好让自己放松警惕? 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会离开? 那她为何又在阿娘面前说那么一番话?还说得那么轻松,所以,她那时候也是装的,是故意麻痹他们吗? 可这种事儿也是能随口说着玩儿的? 还有,晚饭时,阿娘明明生气了,她也看在眼里,为何她竟一点也不慌乱? 她表现得也太坦然了些! 陆司珩一时有些猜不透她在打什么主意。 而俩人本当以兄妹示人的,可如今营地上下,谁人不知她叶娘子的身份? 越想,陆司珩的眉头皱得越厉害。 总觉得自己掉进了叶云锦挖的坑里,可他又没证据。 而叶云锦哪里知道他的心理活动? 一夜好眠。 翌日 天刚破晓,叶云锦就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给吵醒了。 结果当她迷迷糊糊,还未等睁开眼睛,耳边就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 “还不松开?” 陆司珩腰背挺直地坐着,耳尖涨红,沉声磨着牙道:“你到底还想抱多久?” “嗯?” 什么情况? 叶云锦一脸迷茫,可当看到俩人的姿势后,赶忙慌慌张张好地从他怀中爬了起来,满是不可置信的道:“不是,我,我们——” 可还没等她说完,某人直接站起了身。 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脚就向密林深处走去。 仿佛后面有恶鬼追他一般!!! 叶云锦:?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拜托?” “咱俩到底谁吃亏?” 第20章 禽兽行径 晨光明媚,鸟语花香。 潺潺溪水自山涧而下,落在深潭溅起一串串水花。 “呼——” 叶云锦双手捧起一汪清水扑在脸上。 溪水清洌,甚是舒爽。 她又细细地洗了洗手,结果一转头的功夫,就瞧见不远处的青石之上,某人一袭白衣盘膝而坐,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杆鱼竿? “陆司珩?” 叶云锦一脸诧异的看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 某人看都未看她一眼,目光无波地看向湖面泛起的淡淡水雾,绝美的侧脸,清冷的气质,宛若谪仙一般,让人望而兴叹! 这世间怎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不得不说,叶云锦也是个颜控。 对于美好的事物,怕是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她承认自己不过是个俗人,上辈子太忙,大好的青春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连一场像样的恋爱都没有谈成。 如今,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又发给了她这么一个绝品好男人,所以,她是不是不该辜负老天爷这番美意? “看够了吗?” 就在这时,某人忽然转头看向了她,声音清凉悦耳的道:“再看下去,鱼可就跑了。” “啊?” 叶云锦这才反应过来,在一看马上惊喜地道:“诶呀,上钩了?” “还不快来帮忙?” 某人依旧板着脸,可耳尖却不自主地泛起了一抹微红。 “哇,这鱼好肥啊!” 一炷香后 叶云锦看着桶里大大小小若干条鱼,很是高兴地道:“没想到你还是个钓鱼高手?厉害!!!” “咳咳,还行吧。” 某人一脸傲娇地收起鱼竿,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丝微笑。 叶云锦早就见识过了他的口不对心,也不多言,看着木桶里的鱼笑着道:“今天有口福了,开春的鲫鱼最是肥美,用来煮汤再好不过了,到时候给你多分一碗怎么样?” “好。” 陆司珩一想到昨夜的美味,一时没忍住竟一口应承了下来。 可说完之后,他人就僵住了。 而叶云锦并没注意到这些,这让他忍不住松了一口大气。 回来的时候,营地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起了身。 有赶了车的还能带着锅具碗筷,热一口饭吃,而那些步行的,大多都是啃自带的干粮,最多管人要一碗热水。 可不论是谁家,都没有叶云锦他们物件带的全乎。 “叶娘子?早啊!” 一大清早张家嫂子站在营地就翘首以盼,见叶云锦回来了,就立马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道:“叶娘子,你那鸡汤炖得实在是太好喝了,咱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 她一张口就把那鸡汤夸得个天花乱坠。 而叶云锦则淡淡一笑道:“张家嫂子喜欢喝就好。”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张家嫂子赶忙称赞,结果一垂眼见木桶里竟然这么多的鱼,立马惊呼道:“诶呦,我的叶娘子,这一大清早竟钓到了这么多鱼?啧啧,你这命也太好了。” 湖里的鱼狡猾,哪里是那么容易钓到的? “还行吧,这都是我家阿珩的功劳。” 叶云锦不错过任何夸赞陆司珩的时机,而在身后不远正在听张冲回报营地情况的陆司珩忍不住向她这边看了一眼。 恰好看到她明眸皓齿地对着自己笑。 陆司珩瞬间僵在了原地,耳尖通红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去。 而这一切全都被叶云锦看在眼里,因此眼中的笑意更胜了。 “诶呀,要不咋说叶娘子你有福气呢?瞅瞅,这人比人简直气死人,我们家那个转悠了一早晨,屁都没弄回一个,这不,一大清早的还得老娘去挖野菜充饥。” 叶云锦心情好,因此毫不吝啬地道:“今天钓了不少鱼,一会儿你拿回去两条给你家小侄子炖个鱼汤喝喝。”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张家嫂子闻言高兴得不得了,一拍大腿道:“叶娘子,就没见过你这么人美心善的姑娘,谁娶到你呀,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不过,鱼就算了,我可没你这么好的手艺,等做好给我一碗鱼汤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因此小心翼翼地看向叶云锦。 “唉,这有何难?” 见叶云锦同意了,张家嫂子甚是高兴,她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不用人说,收拾鱼这事儿就全包了。 叶云锦也乐得清闲,也由着她干活。 滋啦—— 收拾干净的鲫鱼下锅,待炸到两面金黄,倒入滚烫的灵泉水入内,再放上点姜片葱段。 呼—— 没多久浓郁的鱼香味就荡漾开来。 馋得人直言口水。 “这啥情况啊?大早晨的,二十七队这是去岭南还是来郊游的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味道也太香了吧?” “可不就是,就着这香味俺能干它十碗饭。” 营地里的人那当真的一脸羡慕嫉妒啊! 羡慕的是有人能喝到这么美味的鱼汤,而嫉妒的是陆司珩竟娶了这么一个会做饭的媳妇儿。 “你说你,怎么就不学学,看看人家做的饭菜?俺怎么就娶了你——” “娶我咋得?你只知道人家饭做得好吃,你咋不说人家男人厉害呢?昨天晚上打了一只野鸡,今早又钓了这么多条鱼,有种你也把这食材弄来,老娘也能给你熬一大锅,喝死你。” 那汉子被媳妇儿怼得毫无还嘴之力。 身边的其他人更是跟着哄笑出声。 营地上下一阵嬉闹之景。 “好香!!!” 张家娘子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有这待遇,那都是沾了叶云锦的光。 因此做起事儿来十分卖力。 “叶娘子,我可跟你说,昨天夜里可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儿。” “哦?什么事儿?” 叶云锦一边舀着鱼汤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嗨,还能是什么?我跟你说,那三十八队的屠老七实在太不是人了,昨天强掳走了人家小刚娶进门的新婚妻子不说,还把人家男人打了个半死,那哭声可凄厉了,而且还听说就那小小媳妇也出气多进气少了,啧啧,天可怜见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叶云锦听完,拿着大勺的手一顿,脸直接冷了下去。 “禽兽,就没人管管吗?” “管,怎么管?” 张家嫂子小声道:“昨日上头派人过来问了,可惜那家人被打怕了,听说给了银子封了口,上头见苦主不争,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了了之了。” “哎,这穷人家的命贱,说到底这都是命。” 她一脸叹息,而叶云锦却抓紧了大勺,“这与草菅人命何异?” “可那有什么法子?人家苦主都不争了,咱们——” 结果还没等说完,张家嫂子忽然顿住了,随后惊讶的道:“叶娘子,快看,那俩人不就是屠老七那队的吗?她们来咱们营地做什么?” 更让叶云锦大跌眼眶的是,那母女俩一见自己那便宜婆婆,砰,就跪下了。 众人:? 张家嫂子:? 叶云锦:? 第21章 间接性接吻 正值早饭时间。 陆家本来就备受关注。 而此刻陆母难得出了马车透口气,在儿女们一再请求下,这才勉为其难地端起了鱼汤。 结果刚喝没两口,就突然窜出了俩人,一个照面就跪在了地上。 “陆夫人?” “还真的是您,我是村里的狗剩媳妇儿啊?您不记得我了?这是我家小丫,当初要不是您和陆大人施以援手,小丫怕是早就死了。” “小丫,快给陆夫人磕头。” 大家伙儿一脸懵逼,而叶云锦更没想到会是这个场景。 她原本以为,这俩人一上来就跪,莫不是来找陆夫人做主的。 可万没想到,竟是为了谢恩的。 看着那母女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而陆母一脸心疼的模样,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诶呀,你们受苦了,瞧瞧这孩子瘦得。” 陆母慈祥地摸了摸那丫头的头,随即便道:“叶氏,快去给她们盛两碗鱼汤来?” “啊?” 叶云锦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 “啊什么?怎还不快去?” 陆母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叶氏平时讨好自家闺女儿子的时候,尤其是自己大儿子的时候怎么那么机灵,怎么这时候开始装傻了? 这母女俩多可怜那?又是故交,还不是看她们落魄,这才生了轻视? 果然是出身不好,没有父母在身边教导,就是小家子气。 叶云锦:? 呵! 她原本只是以为这个便宜婆婆多愁善感了些,性子软弱了些。 可她怎么没发现,这还有做滥好人的潜质呢? 拜托! 她们是在长途跋涉,不远万里去岭南好吗? 说句不好听的,与逃荒何异? 这种风餐露宿的时候,鱼汤得有多珍贵? 倒不是叶云锦小气,只是,一旦陆母开了这个先例,后面怎么整? 她一脸无语。 可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好顶撞婆母吧? 到时候还惹得自己一身的不是,好好的名声因为这事儿毁了不值得。 因此,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淡淡的道:“好,我去。” 待她走后,其他的人全都脸色各异。 那母女二人甚是忐忑。 “陆夫人,要不算了吧,俺们,俺们就是想过来给您磕个头,鱼汤那么珍贵,还是算了吧。” “这有什么,不过是两碗鱼汤罢了。” 陆母面容和蔼地安抚完后,又跟她们聊起了过往。 她一脸怀念之色,眼中别提多温柔了。 可她身边的女儿陆欣坐不住了,赶忙跑到了灶火旁,小心翼翼地道:“大嫂?我阿娘她?” “没事,那,鱼汤盛好了,你端过去吧。” “大嫂?” 小姑子陆欣有些局促不安地唤了一声。 “诶呀,没事儿,这不是还有一碗呢吗?够你大哥喝了,快送去吧,不然一会儿婆母该不高兴了。” 小姑子陆欣没法子,只能无奈地端着鱼汤碗走了。 “唉,叶娘子,你这婆婆怎地如此拎不清啊?她倒是大方,将鱼汤送给了别人,那陆公子喝什么?你喝什么?” “不过少喝一口鱼汤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家嫂子,你快去忙吧,一会儿咱们就要起程了,可千万别落下东西。” 支走了张家嫂子,叶云锦坐在枯木旁,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碗孤零零的鱼汤发呆。 “在看什么呢?” 耳边忽然传来了低沉悦耳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没看什么啊,你怎么才回来?” 叶云锦抬起头看向他,随即笑着将鱼汤推了过去道:“那,趁热赶紧喝了吧,我跟你说这鱼汤可香了,保证你喝了一口还想喝第二口,不过,说好要给你留两碗的,可哪知这鱼汤太抢手,如今就只剩下一碗了——” 她虽然面上带着笑,可细看之下这笑容颇有几分勉强。 陆司珩见此则皱起了眉头。 叶云锦什么样的人,他如今多少有些了解的。她既然说要给自己加一碗鱼汤,就绝对不会食言,可如今? “为何只剩下一碗了,你喝了吗?” 这种时候,一般人怕早就端起碗喝起来了,美食在前哪里还在意到其他? 偏陆司珩不但没有动,反而还轻声问了起来。 这让叶云锦颇为意外,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心细如发之人,更重要的是他眼中有袭击,不然根本不会关注这样的细节。 倘若之前她还有些不爽的话,就冲他这份心意,叶云锦也再生不起一丝怨气了。 “我喝过了,你快些喝,都这个点了,咱们也该收拾一下赶路了。” 叶云锦含含糊糊的本想糊弄过去,可陆司珩是多么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叶云锦无奈,在某人犀利的目光下,还是把担忧一一道了出来。 “我并不是心疼那两碗鱼汤,可那对母女是从三十八队来的,之前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也知道吧?倘若她们真是为了感谢当年公公婆婆的援手之恩到也就罢了。” 叶云锦眉头紧锁,欲言又止。 而陆司珩淡淡的接过话道:“你是怕她们有别的目的?” 她耸了耸肩,轻声道: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不过,你生的这么好看,我这不是怕有人打你坏主意吗?咳咳,当然,还有弟妹他们,一个个都生的这么水灵,这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司珩:? 就没见过夸人如此直白的,且还当着人家正主的面。 一时他觉得脸颊都在发烧。 “咳,这事儿本公子知道了。” 陆司珩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随即又沉声解释道:“那个,我阿娘她,一遇到跟我阿爹有关的事儿就有些失了分寸,你,别往心里去,我会处理好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结果却被叶云锦一把拽住了衣袖。 “你干啥去?鱼汤还没喝呢?” “不了,你也没喝,留给你喝吧。” 却不成想,叶云锦不依不饶,“那怎么行,我们忙了一大清早,好不容易熬出的鱼汤,你不喝怎么行?” “可——” 陆司珩一脸为难,又见她这般痴缠,无奈道:“要不一人一半,你先喝。” “你确定?” 叶云锦看着这孤零零的一碗鱼汤,周围可是在没有半个瓷碗,当然,她空间里有,但不算。 “那我可喝啦?” 叶云锦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慢慢的端起了汤碗。 陆司珩被看的有些发毛,待在她莫名奇妙的眼神下将剩下半碗鱼汤都喝完后。 叶云锦才笑眯眯的背着手,朱唇轻启的道: “你知不知,俩人共用一个碗,属于间接性接吻?” 噗—— 刚喝进嘴里的鱼汤,还没等咽下,全都喷了出去。 咳咳咳,咳咳咳—— 陆司珩咳的肺子都要出来了,此刻他神色凌乱,一袭白衣也染上了汤渍,长这么大,他何曾如此狼狈过? 而一旁的叶云锦早就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陆司珩:? 他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又无奈道: “叶云锦,你,你——” “过分了!” 第22章 落荒而逃 “过分吗?” 叶云锦眨了眨眼,“我怎么不觉得?” 看着某人红着耳尖仓皇而逃的背影,她笑得越发放肆了。 别看陆司珩平日里一副沉稳处事不惊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经逗。 “哎!!!” 她摇了摇头,心情愉悦地开始收拾东西。 可一连数日,那母女俩风雨无阻。 而陆家自己吃什么,必有那母女俩的一份。 到最后,连张冲媳妇儿都看不下去了。 “叶娘子,这可不行啊,你在不管管,这下去还怎么得了?” “张家嫂子,你也知道,那是我婆母,我一个新妇怎么管啊?” 叶云锦见她一副怒气不争的模样也不生气,反而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就剩这一小块核桃酥了,这还是我私下藏起来的,不然若是被我婆母知道,怕是又要给那母女俩了。” “这,这多不好意思?难得你家陆公子弄回点点心,怕是给你留的吧?你还没吃,怎能就给了我——” 她倒是想要,但却不敢直接拿,这才假惺惺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叶云锦还能不了解她? 因此笑着将那块核桃酥塞到她手里道:“嗨,我这么大的人了,多吃一口少吃一口又能如何?倒是你家大壮,比我家六郎还大一岁吧?可个子还没我家六郎高,行了,别跟我客气,赶紧拿去给他吃了吧。” “诶呀,那,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张冲媳妇高兴地接过那块核桃酥,可一想那母女二人,若是没有她们俩,她们吃的那两块也是自己的,顿时感觉核桃酥都不香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那母女二人可不单单只抢了她的核桃酥? 但凡陆家有点好东西,都没少了那俩人的,而那些本是叶云锦留给她的好吗?四舍五入,就等于是她的。 所以,一想到那俩人正在吃的是她儿子大壮的口粮。 这如何能忍? 偏三十八队那个屠老七,自从收了那个小媳妇儿进了马车后,就再没有其他动作了,除了正常赶路和打骂队里的人快点走,她都找不到新的消息给叶云锦表功。 因此只能死死地盯着那母女二人的动向,同时一想到自己之所以丢掉那么多口粮都是因为陆夫人所为,她便狠狠地咬了咬牙,找队里的人聊天去了。 而没过多久就流传出,陆夫人苛待儿媳妇的事情来。 “这怎么能行?” “叶娘子那样好的人,对咱们更是没的说,怎能受这般对待。” “是啊,陆夫人糊涂,那三十八队的母女俩,再好能好过自家儿媳妇儿吗?” 因此,队里的女人自便开始自发地来陆夫人马车周围转悠,时不时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苛待儿媳不得好死。 什么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 甚至有人直接开门见山,劝陆夫人要善良? 这可把陆夫人气的不轻。 “珩儿,你说,我怎么苛待你新妇了?我是打她了,骂她了?还是将她栓在身边立规矩了?” 陆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将陆司珩叫过去,足足哭了一个多时辰。 哄不好的那种。 直到陆司珩出来的时候,人都麻了,整个人脸黑得都能滴出水来。 “你干的?” 叶云锦赶忙摇头,“没有,不是我!!!” 她婆婆这‘哭功’自己算是真正领教了,甚至有些开始同情陆司珩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司珩坐在青石上,心累地揉了揉额角。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叶云锦也甚是无语道:“这些天我可是都在忙着打听花椒的价格?昨日我进城终于谈好了价,四百五十文一斤收,我觉得可以先出一部分,先卖个三十斤,这样咱们就能收回来十三两五钱银子,净赚四两半,怎么样?我们共同出资的四十两本钱,这才过了多久,就已经赚了本钱的四分之一了。” “不过,我在闲逛的时候,发现这洪湖的莲子极好,卖价一百文,我打算用手里的银子全都买成莲子,这可是好东西,不论是泡茶还是煮粥亦或是煲汤,就连洞房花烛都能用到它,而且,它还是一味药材,既能补脾益气,又能养心安神、益肾涩精,最重要的还可以美容养颜。” “我听闻前方泽州是出了名的富贵之地,想来能卖个好价钱。” 陆司珩见她侃侃而谈,一说起生意经来,条条是道,目光长远,心有丘壑确实不似那等只关注于内宅的平凡女子。 原本对她还有几分怀疑的心思,直接烟消云散了。 “你不过进城才多一会儿,竟打听出了这么多东西?” “那当然。” 叶云锦一脸自信的笑着道:“放心,交到本姑娘手里的每一分钱,绝对都会让你物有所值。” 陆司珩:? 他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正襟危坐的弹了弹宽大的衣袖。 “说吧,本公子需要做什么?” 叶云锦见他上道,立马笑地递给了他一碗热茶道:“简单,今天你不是将婆母惹哭了吗?明日你只要说我们先行一步,打算带婆母进城买点东西哄她老人家开心就够了。” “待到了城里,你就负责带她老人家闲逛,而我呢,因是婆母不待见的小媳妇儿,自然没资格跟着,如此,我就暗中带着二郎去出货,完美!” 陆司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心思缜密,做事周到,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该夸夸你呢?” “夸,必须夸呀,像我这样貌美聪慧、心地善良又经商有道的小娘子,这世间可是少有。” 叶云锦一脸傲娇之色,陆司珩无语地笑了笑。 “呵,真是大言不惭,像你这般自夸,厚脸皮之人还是第一次见,说吧,故意将我阿娘气哭,是不是也是你计划好的?” “冤枉,天大的冤枉。” 叶云锦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有必要这么做吗?这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能赚银子吗?还是我能多块肉?至于名声?那就更不必了,我又不在乎,为此把你惹生气了,那才是真的不值得!” “陆公子,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忍心惹你不快呢?所以啊,你懂的,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本姑娘是绝对不会做的。” 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陆司珩顿时感觉耳根发热,耳尖不知何时又红了起来。 “咳咳,大白天的,收敛一点。” 叶云锦嘿嘿一笑,“明白明白,那晚上说?” 陆司珩:? 他又一次落荒而逃。 而叶云锦则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直到在看不到人影后,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同时无语地叹了口气。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都不知该说那个张冲媳妇点啥好了? 她确实用了一点小手段,本想着让那个张冲媳妇有点危机感,借此多一双眼睛盯着那对母女罢了,省着自己分身乏术,让陆家的人真被算计了去。 结果她倒好,竟然搞出了这么个破事儿。 上哪儿说理去? 第23章 所谓椒房 翌日一早 “叶娘子?” 叶云锦正在添火做饭时,张冲媳妇贼兮兮地凑了过来。 “怎么样?出气了吗?” 她一脸无语,有气无力地道:“怎么样?你说怎么样?还出气了吗?你是不知道我婆母的厉害,我都差点被生吞了。” “我说张家嫂嫂,你到底干了什么?” 张冲媳妇:“啊?” 她原本兴冲冲地来邀功,却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我——” 她一脸尴尬内疚的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嫂嫂我不是气不过陆夫人总这般欺辱你吗?哪有这样的,嫡亲的媳妇儿不疼,却疼那两旁世人?” “我这忍不住,就在队里面抱怨了几句,最后就——” “那个,叶娘子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过,你这样不行的,你得支棱起来呀?这你跟陆公子还新婚燕尔时期,你婆婆都敢这般欺辱你,这若是新鲜劲过了,你找谁说理去?” “这婆婆和儿媳,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你一味地忍让,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嫂嫂是过来人,我——” “停,打住。” 叶云锦一脸无奈的道:“好了,张家嫂嫂,你先快别教我这些了,耽误之急是要把我婆母她老人家哄高兴了。” “这不,前面十里外有个大城吗?你也知道我婆母出身富贵人家,一般的东西她是瞧不上的,我打算请她老人家去城里逛逛,她这若是逛开心了,不就原谅我了吗?” “只是,我们这一去,怕是要不少功夫,好在坐的是马车,倒也能赶上。不过我们这一走,队里的事儿就拜托张家嫂嫂帮忙照应一番了。” “这有什么难的?” 张冲媳妇立马开始打包票,可很快又道:“那城里的东西都可老贵了,你——” “唉,能怎么办?只能大出血了,好在我出嫁时娘家给我陪嫁了一些银钱,只要能哄得她老人家高兴,也只能认了。” 叶云锦这话一落,反到是张冲媳妇有些不好意思了。 “嗨,这事儿都怪我,嘴欠给你惹了祸端。” 说完抬手就要打自己的脸,而叶云锦眼疾手快地将人拦住,并拉着她的手道:“张家嫂嫂,可不敢这样,说来你也是为了我打抱不平,又怎么能怪在你头上呢?只是我这儿情况更复杂些,不过,我们进城这事儿还得请张家嫂嫂帮遮掩一二,就说我婆母有些不舒服,得找郎中看看才好” “唉,我明白,自古以来做儿媳的不都这样过来的,这次是嫂子不对,欠了考量,你放心的去,队里的事儿交给我,保准给你办得妥妥的。” 张冲媳妇拍着胸脯保证,同时又道:“还有那母女二人,你放心,我准盯她们死死的,哼,我到要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有了张冲媳妇这个能说会道,八卦能力还强的后援,叶云锦走得非常放心。 没多久便到了城门口。 验过路引之后,便放行了。 跟之前约定好的一样,先去了医馆给陆夫人请了平安脉,随即便去了坊市,难得能出来走走,陆夫人也颇有几分兴致地带着女儿逛起了绸缎庄。 “嗯,这块布料不错,手感轻薄,颜色也好,正好可以给你做件春衫,不过,这是用什么织的?既不是蚕丝又非棉麻——” “唉呦,夫人好眼光,这可是咱们铺子里从南边新进的料子,不仅有着蚕丝的润滑还有着棉布透气吸汗的特性,这织出来的布啊,又轻薄是又透气,颜色又好,特别趁这位姑娘的气色。” “竟还有这等事儿?” 陆夫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离开上层社会久了,竟连新出的布料都不知道了。 唉!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当初在京城 算了,不说也罢! 陆夫人素手选了一块嫩竹色的布料,随即轻轻地往小姑子陆欣身上比量着,只是比量完后又皱着眉头道:“不行,这个颜色不适合你,倒是挺适合叶氏的。” 可她这话刚落下,忽然想起了什么。 “咦?珩儿,叶氏呢?” 叶云锦万没想到自己那便宜婆婆在给宝贝闺女买东西的时候,还能想起她。 而此刻的她正在跟一个管家交货。 “刘管家,你仔细看好了,这可是上等的韩城大红袍花椒,去年减产,如今都已经卖断货了,您就算是想买,以这个价格可是在也买不到了。” 叶云锦一边打开袋子,一边惋惜地道:“要不是我婆母病了,身上的银子不够,那可是绝对不会这个价出手。” “嗯,不错,确实是韩城的大红袍花椒。” 那刘管家验完了货,笑得合不拢嘴道:“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行了,别在这儿念秧了,那,在多给你一百文,我们家少爷要娶亲了,这花椒品质不错,正好可以用来盖屋子,这点银钱,就当给你们沾沾喜气了吧。” “呦,竟这般巧,那真是恭喜恭喜!!!” 叶云锦自然说了不少好话,也第一次知道,原来盖房子还可以用花椒,古人说这是椒房,也就是新房,是每家娶新妇都要筹备的。 也是后世人常说的什么椒房独宠,就打这上面来的。 别说,还挺有意思。 叶云锦既赚了银子,又长了见识,很是高兴。 陆二郎则跟个傻子似的,看着自家大嫂跟这些人打交道,不卑不亢还句句说到人家心坎里,一时别提有多佩服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还是有些疑惑不解的蹙着眉头。 “怎么了?可是账目算错了?” 陆二郎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小弟不解,嫂嫂既与对方谈好了价格,为何还要做出一副不舍,亏大了的表情?这样做对方就会给添钱吗?”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 叶云锦一边数着碎银子和铜板,一边授课道:“这做生意啊,赚钱自然重要,可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啦,人那,都有捡便宜的心理,咱们要是表现得特别急切,那对方可能会觉得自己买贵了,他就会不开心,可我们一脸不舍表现出吃亏了的表情,对方这心里就越踏实,觉得自己不但没买亏还占了便宜,那心情就好,不然咋能还白给咱一百文?” “不过,这一百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笔生意,咱们大家做得都高兴,那我们稍微表演一下痛心疾首,也是值得的嘛!!!” 陆二郎一脸恍然大悟。 “受教了!” 叶云锦见他一副书呆子样,笑得直摇头,“少年,路还很长,慢慢学吧,走,咱们去坊市。” “是去找大哥和阿娘她们吗?” “不,咱们去把赚来的银子全都花掉。” 噗—— 刚喝了一口水的陆二郎直接喷了出去,随即一脸呆傻的看向自家大嫂。 而叶云锦见此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陆家的孩子可真有意思。 除了陆司珩,一个个竟都这么好骗。 不过,这只是小插曲。 俩人架着马车,一路急行。 只是万没想到,半路出了差错! 第24章 合作愉快 “陆司珩?” 叶云锦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 可刚说完这话,就见他身后的陆母脸色顿时就变了。 “叶氏?” 陆母沉着脸气得不轻,“你怎可直呼夫君名讳?” “啊?” 叶云锦微楞,随即本能地看向陆司珩。 “咳——” 陆司珩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板着一张脸,那模样竟比陆母还要威严三分,可却不着痕迹地给她使了个眼色。 叶云锦见此抽了抽嘴角,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下了马车,尬笑着道:“母亲。” “见到长辈行礼都不会吗?” 叶云锦:? 哈—— 她颇为惊讶的看向陆司珩,而某人却对她摇了摇头。 叶云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行吧,她忍。 于是双手抱拳,笑着道:“母亲?” “那是男子才能行的礼。” 叶云锦直磨牙,随即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母亲?” 陆母气的直扶额,“行了行了,这小门小户教出来的丫头,竟连行礼都不会,真是,走,回吧。” 说完就上了马车,而叶云锦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陆司珩。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拖住你阿娘的吗?” 而陆司珩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陆欢双手捧着的布料,颇有些一言难尽。 两人眉来眼去,看得陆母更气了。 “咳——” 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珩儿,还不走?” “好,这就来。” 陆司珩无奈只能应声,结果没想到却被叶云锦一把拽住了衣袖,小声道:“你阿娘看不上我,说我小家子气不会行礼也就罢了,这些我都忍,可是咱们说好的,你拖住你阿娘,我带着二郎去进货,可现在怎么办?” “这人来人往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陆司珩板着脸,颇为不自在的看着自己衣袖,可在对上叶云锦那双乌黑水润带着质问的大眼睛,气势立马弱了下去。 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道:“咳,放心吧,本公子自有法子。” “当真?” 陆司珩当面被人质疑,顿时黑了脸,声音压得极低,“你说呢?还不放手?” “好好好。” 叶云锦这才放开了他,还顺便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袖后笑着道:“陆公子神通广大,我相信你。” 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 陆司珩:? 他嘴巴微张,最后一脸无奈地吐了一口气。 马车缓缓前行,两边的商铺林立,街上繁华喧闹声不断。 可马车外的两个人,一个面无表情地将手臂搭在膝上驾着车,一个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了对方好几眼。 “喂,生气了?” “不至于吧?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 叶云锦凑过去轻轻地又拽了下他的衣袖,某人这才爱答不理地看了她一眼,“在哪儿?” “啊?” “你不是说要买糕点吗?” 陆司珩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的说完,叶云锦立马会意,随即笑颜如花的道:“哦,你说这个呀,那,就在前面第二条街左侧,那里有个卖桂花糕的铺子,听闻是家老字号,味道特别好,还得排队才能买到呢。” “不仅如此,它家旁边还有个胭脂铺,听说胭脂花粉都是城里顶顶好的,如今阿欣也大了,也该买点胭脂水粉打扮一番了,可惜,对这些东西我也不懂啊!!!” 两人配合得极有默契,果然陆母听了便心动了。 等到了地方,陆母带着小姑子陆欣去了胭脂铺,而叶云锦借口说要去买桂花糕,顺势脱身。 这去进点货,就跟做贼似的。 陆司珩还从未这般狼狈过,叶云锦也从未想到有一日做个生意竟还要这般偷偷摸摸。 可有什么办法,人家陆母是大家闺秀,看不上小商小贩的做派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们怕她老人家被那对母女套话,这就麻烦了。 好在,事情办的极为顺利,两人也双双吐了一口气。 “来,合作愉快!” 叶云锦一脸喜悦地伸出手掌,结果陆司珩一脸不解的看着她,“这是作甚?” “击掌啊!” 见对方不动作,她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强行击了一个掌。 “完美!” 陆司珩一脸不自在地收回了手,随即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快些回吧,不然一会儿阿娘又该找你了。” “找我?” 叶云锦一脸不解的道:“她老人家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何还要找我?对了,你还没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不是去逛了绸缎庄吗?就算出了绸缎庄不还有金银首饰店吗?这女人逛街哪有这么快就逛完的” “呵,你对这一套流程倒是很熟啊?” 陆司珩淡淡地撇了她一眼,叶云锦立马尬笑着道:“你知道我阿爹阿娘在世的时候做点小生意,我这都是无意中听来的,听来的。” “咳,你还没说,你阿娘她老人家为什么找我呢!” 叶云锦赶忙转移话题,而陆司珩也没有揪着不放,反而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随即又瞄了她一眼道:“我阿娘她虽然对你有些意见,但心里也还是惦记你的。” 叶云锦抽了抽嘴角,干巴巴地扯出了一抹微笑,“我谢谢她老人家哈!” 开什么玩笑,她会那么好心? 估计是怕自己勾引她大宝贝儿子吧? 果然—— 在见到人时,陆母又是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不是说排队去买桂花糕吗?这又去哪儿了?” 叶云锦眨了眨眼,看向她老人家身边的小姑子陆欣。 结果就见她一个劲地摇头,随即又指了指手上的胭脂和叶云锦。 明白了,这是又发现自己不见了呀!!! 她心里头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但面上却是堆满了微笑。 “婆母,本来是在排队买桂花糕来着,结果儿媳听那些食客说临街的栗子酥乃是城里的一绝,我这才央着阿珩带我去的。” 说完赶忙将手伸到了自己的斜挎包里,随后便从空间拿出了一包栗子酥来。 “婆母您看,我知道您最喜欢吃栗子酥了,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陆母闻言,一脸疑狐地看向陆司珩。 而陆司珩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阿娘,这好歹是叶氏的一点心意。” 说完这话凉凉地看向叶云锦。 “本公子怎不知你何时买的栗子酥?” 叶云锦只觉得冷风阵阵,想都知道是谁,因此对他笑着眨了眨眼。 “当然是之前买的了。” 两人虽然没有半分言语,可彼此在对方的眼中全都看明白了各种意思。 陆母见此,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咳嗽了一声。 “既然人回来了,那就走吧。” 眼不见心不烦,陆母直接上了马车,看都没看她手里那包栗子酥。 叶云锦:? “大嫂,这是阿娘给你买的胭脂。” 小姑子陆欣小心翼翼地将胭脂塞进了她的手中,随即又看了眼自家大哥,这才捂嘴偷偷笑了一下后上车了。 叶云锦反应过来后,赶忙把栗子酥塞进了她手里。 “三妹,婆母那里就拜托你说说好话了!” “大嫂放心吧。” 第25章 自求多福? 天高云淡,烈日当空。 马车在路上跑得飞快,而马车内的气氛却十分凝重。 “珩儿,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母一脸控诉地看向他,陆司珩眉头轻皱,沉声道:“儿子不明白阿娘此话何意?” “何意,你说何意?” 陆母气得直捂心口,“别以为你们俩眉来眼去,当我都看不到,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她竟如此明目张胆地勾引于你,成何体统啊?” “阿娘?” “你别为她狡辩,珩儿啊!” 陆母带着哭腔看着他,悲痛地道,“是,我们国公府是落魄了,如今跌落尘埃,让人唾弃,让人看不起,可你不要忘了我们陆家列祖列宗的家风,不要坠了我陆家的风骨。 我知你心地纯善,不忍苛责于她,你当我愿意当这恶人吗?可,可我有什么办法?你阿爹去了,我若不管谁来管? 阿娘也知道,咱们陆家不比从前了,可也绝不能娶这样一个连如何见礼都不会的乡野丫头啊,你让我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如何跟你死去的阿爹交代?呜——” 说着说着,陆母又开始掉眼泪,哭得简直伤心欲绝。 陆司珩: 呼——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皱地道:“阿娘,那你要如何?叶氏不也说了会自请下堂吗?” “这话你也信?” 陆母一边掉眼泪一边道:“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那您说怎么办?是让儿子现在就休了她吗?” 陆司珩无奈地又道:“倘若现在休了她可以安阿娘之心,那孩儿照做就是!” 说完起身就要走,陆母见此忙道:“倒也不必如此。” “阿娘这是何意?” 陆司珩一脸不解,而陆母擦了擦眼泪,试探地看着他道:“你当真没对那丫头动心?” “阿娘?” “好了好了,你只要没有动心就好。” 陆母用帕子擦了下眼泪,又抬眸看了看他道:“说来这叶氏也是个命苦的,父母兄弟全都没了,如今又被叶家替嫁过来跟咱们一道去岭南这等大凶之地,阿娘也不是那狠心之人。 倘若这时候休了她,岂不是要逼死她? 咱们陆家断做不出这等事来,这样吧,你与她说清楚,待到了岭南,我便认她做个干女儿,给她备一份嫁妆,风风光光地将她嫁出去可好?” “嫁出去?” 陆司珩轻声呢喃了一句,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酸涩,这感觉陌生至极,他一时脸色难看了起来。 “对,就是嫁出去,到时候咱们陆家就是她的娘家,自会好生照拂的,珩儿你觉得呢?” 陆母抬头看向他,“珩儿?” “啊?” 陆司珩微怔,随即马上道:“都听阿娘的。” “那就好,我就知道珩儿最是让为娘放心了,到时候阿娘定给你找个更好的妻子,与你琴瑟和鸣,不过,就算这样,叶氏的规矩也不可懈怠,不然等她嫁出去丢的岂不是我陆家的脸? 不行,这规矩必须学起来” 陆司珩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马车,总觉得心口有些发焖让他异常的烦躁。 “陆司珩?” 叶云锦见他出来了,赶忙凑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袖,“怎么样?你阿娘消气了吗?” “放手。” 陆司珩淡淡的看着她,随即将目光放在了正抓自己衣袖的那双小手上。 叶云锦:? “你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好好好,放手,放手行了吧?” 叶云锦一脸无语地松开了手,还不忘给他平了平衣袖的褶皱。 马车外的陆家三兄妹更是眼观鼻,鼻观心。 “咳,那个,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是啊,什么都没看到,既然大哥出来了,那我们就进马车陪阿娘了啊。” 陆六郎一脸不情愿地道:“三姐,你拽我干啥?我觉得外面风景挺好的呀,我还——” “闭嘴,赶紧走吧!” 须臾之间,马车外面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叶云锦眨了眨眼,歪着头看了看他,“怎么,被你阿娘训了?” “不高兴了?” “唉,这才多大的事儿啊,你阿娘那样温柔的人最多也就是说你两句,掉几滴眼泪罢了,我妈妈那才是凶呢,小时候可是没少挨揍,想当年——” “看出来了。” 还没等说完,某人声音凉薄的打断了她的话。 “喂,你?” 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本想安慰他两句,结果这人倒好,果然不值得同情。 “本公子不叫喂,以后也不要直呼本公子的名讳。” 陆司珩从新坐下,支起了一条腿,手臂自然地搭在膝上,神色淡漠地甩了甩马鞭,那模样高冷又疏离,神态洒脱又慵懒,带着天然的清贵之气。 这样好看,气质出尘之人当真世间难寻。 叶云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很快收回了目光,微笑着轻声道:“那叫你什么?阿珩?珩哥哥?还是——” “陆公子?” 她笑着拖着腮,面上全是调侃之色。 陆司珩面无表情,目光清正看都未看她一眼,就在叶云锦以为他不会作答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他清冷悦耳的声音。 “以后就唤陆公子吧。” “嗯?” 叶云锦闻言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陆公子?” 她忽然有些不适地搓了搓胳膊,其他的还好,这称呼喊起来怪怪的。 “不习惯,也得慢慢习惯。” 说完后又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道,“今后你啊,自求多福吧!” “什么意思?” 叶云锦紧张地看着他,“什么叫自求多福?” 结果—— 这话一落,马车的帘幔就打开了,小姑子陆欣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道:“大嫂,阿娘唤你进来。” 叶云锦闻言疑狐地看了某人一眼。 可某人却纹丝不动。 她无奈,只能狠狠瞪了某人一眼,这才撂着裙子进了马车。 看着陆母那一张严肃的脸,还有小叔子一脸同情的眼神。 这时候—— 她终于理解陆司珩说的那句‘自求多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营地·三十八队 “看清楚了?” “七哥,千真万确,那叶氏先驾着马车去了一趟大户人家,过了好一会儿才被那里的人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咱们兄弟借机去打听,您猜怎么着?她竟然是去贩卖花椒的。” 屠老七诧异地看了过来,“卖花椒?” “可不是,没想到这个叶氏还有几分经商头脑,居然干起了沿路夹带的勾当。” 那小弟说完,马上一脸谄媚的道:“七哥,她们手上肯定还有不少东西和银子,咱们的兄弟还说,回来的时候,她们可是买了不少莲子呢,这若是都搞到咱们手上” “滚,你懂个屁?” 屠老七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后,双眼泛着幽光道:“去,跟那娘俩说,到时候了。” 随即又小声的交代了一番,那人拍着胸膛兴奋地去办事了。 第26章 出事了 这一切,叶云锦他们自然不知。 此刻的她正咬牙切齿的躲着案板上的肉。 “哼,好你个陆司珩!” “还让本姑娘管你叫陆公子,呸,不要脸。” “说好的同盟呢?呵呵,这才多久啊,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越想,就越生气。 想到一路上听着陆母念叨的那些个规矩,她头都要大了。 三观不合,她不过是争论了两句,结果倒好,直接就把人给气着了,捂着心口差点没过去。 叶云锦:? 她能怎么办? 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 人生第一次,叶云锦觉得自己生出了无力之感。 原本以为自己这个便宜婆婆不过是性子软和了点,滥好人了点,爱哭了点,最起码还是好哄的,可谁想到,这才多久啊,竟变的这般难缠了? 就在她聚精会神之后,耳边忽然想起了一道夸张的声音。 “哇,香,真是太香啊!” 张冲媳妇儿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盯着锅里的肉更是一个劲地狂咽口水,“叶娘子,你这肉做的也太香了,嫂子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不,闻都没闻过。你说你,咋做的就这么香嘞?” “这有什么,你要是想学,我教你便是。” 叶云锦敷衍一笑,随即直接盛出了一碗,“那,这些你拿回去尝尝吧。” “诶呀,这多不好意思。” 张冲媳妇赶忙客气,但是手却十分诚实地接了过来。 “张家嫂子不必客气,难得今日那母女二人没来,不然那,你这一小碗怕也是保不住的。” 张冲媳妇听完这话到是收回了思绪。 “是啊,今天那娘俩咋没来呢?不过说起那娘俩,我今天下午到是听到一个传闻,说是管着咱们上头的一位大人在骑马的时候摔断了腿,就是为了救一个女人,你说会不会赶巧就是她们娘俩呀?不然为啥都这会儿了,人还不来?” “竟有这等事儿?” 叶云锦神色微变。 大梁对军队的编制是,一个小旗官下有十个大头兵,就像陆司珩这样,而每五个小旗则为一个总旗官管辖。 不过他们并不算真正的入编制,只是临时选拔帮忙的罢了。 总旗之上还有百户,百户之上还有千户,可不管如何,自总旗之上全都是真正的老人,恨不得天天长在马背上,怎可能轻易掉下马,还摔断了腿? 随即又想到陆司珩才一回来就被唤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之前还以为是躲自己,可现在似乎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一时心里就越发没底了。 “不行,我得去营帐看看。” 叶云锦赶忙拿出一个大碗,装了满满上尖的红烧肉后,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围裙。 “张家嫂子,队里的事儿,你跟张冲哥多照看着点,我去去就回。” 叮嘱完后,又赶忙唤了声小姑子。 “三妹,三妹?” 可唤了半天也没见人,倒是陆六郎听见了,吃得嘴麻花的凑过来道:“大嫂?” “六郎,看见你三姐了吗?” 叶云锦一边用帕子给他擦嘴角一边问,“刚刚还在这儿呢,怎么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哦,三姐他们去送人了。” “送人?送什么人?” 叶云锦一脸不解,而陆六郎则撅着嘴巴道:“还能是送谁?当然是小花姐姐了,本以为今天可以好好吃一顿的,哪成想她娘没来,她倒是自己来了,害得阿娘把我碗里的肉都给了她吃不说,还将三姐的肉一并给了她,不仅如此还将剩下的全都让她带了回去。阿娘还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回去不安全,竟让二哥和三姐一起去送人,幸亏我机灵,当阿娘说要我把碗里的肉给她时,狠狠地多吃了两口,不然——” 陆六郎絮絮叨叨绷着小脸说着自己的委屈。 “胡闹!” 听完这话的叶云锦,脑子咋开始嗡嗡作响。 “二郎体弱,三妹一个女孩子,若真遇到点啥能顶什么用?那不是给人送菜吗?他们走多久了?” 一旁的张冲媳妇也急了,“是啊,六少爷,你快说啊,他们走了多久了?” “啊?他们刚走也没多一会儿。” 陆六郎直接吓懵了,而叶云锦听完终于松了一口气,“刚走没多久,那现在追还来得及。” “张家嫂嫂,你快让张冲哥赶紧过来跟我一起去,在带上几个人,哦,对了,还得让人赶紧去一趟营帐,就说家里有急事,让陆司珩赶紧回来。” 那个屠老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些天对方虽然没有作为,可她却一点都不敢松懈。 她混迹职场这么多年,第六感救过她可不止一次,所以,她千防万防,没想到不过说个话的功夫,自己那便宜婆婆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不行,还得在快点。” 叶云锦一边跑一边喊道:“二郎,三妹?” “陆二公子?” “陆三小姐?” 按理说,这路该是不远的,可他们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人。 “怎么办?” 张冲抹了一下额上的汗珠子,一脸急切地跑了过来,“这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前面可就是三十八队了。” 叶云锦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去三十八队。” “叶娘子?” 大家伙一脸紧张地看向她。 那屠老七是个什么货色,谁不知道? 这一去,还不知发生点啥,大家都有些打退堂鼓。 而叶云锦又岂会不知他们的想法,因此又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本是我陆家的事儿,按理说与诸位本无关,可他屠老七今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算计我弟妹,焉知他日不算计尔等? 这去岭南路途遥远,家中有儿女的又何止我陆家一人,当然,今日大家帮我寻人,已是仁义之举,我陆家感恩在心,回去后定每人送上五百大钱以作感谢。 至于前往三十八队之事,有愿意跟我一同前去的,定会重谢,就算不愿前往也没关系,我陆家亦不会强求。 但是,今日肯同我陆家共进退者,他日屠老七敢欺辱任何一人,我陆家绝不袖手旁观。” 恩威并施。 五百大钱可是不少,大户人家的佣人一个月才这些钱,而那些做苦力的还不一定能赚到,可他们才随叶云锦找人多大一会儿,竟然就许诺给他们五百个大钱,那若是跟她去一趟三十八队,岂不是得到的更多? 大家不由得开始心动了。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况且叶云锦还说若这时肯跟她共进退,将来屠老七若敢欺负他们,陆家定不会袖手旁观,这就是许诺呀! 以陆家少爷的出身和能力,将来肯定能飞黄腾达,若是这会儿抱上这条大粗腿,那好日子还远吗? “叶娘子,你放心,上刀山下火海,我张冲都跟你去,不就是个屠老七吗?哼,单打独斗老子干不死他。” 张冲第一个表态,他们家最近这半个多月可没少得到陆家恩惠。 被窝里媳妇儿也没少说好话,况且,他对陆司珩也十分敬佩,所以,说这话完全没有压力,他算是下定决心要跟着陆司珩的。 “叶娘子,算我一个。” “叶娘子,也算我一个。” 叶云锦一共带来五个人,其中有三个全都站了出来,可还是有两个没有吭声。 显然是怕惹事儿的。 叶云锦也没强求,带着他们三个就往三十八队的营地去了。 第27章 与虎谋皮 “来,喝——” “六六六啊,五魁首,五魁首,妈的又输了。” “喝,再来。” “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五魁首、五?” 那人脚踩凳子正划到激动时刻忽然停了下来,随后眯着眼痞里痞气地道:“呦,来了个小娘皮?” 这话一落,那一群正围在一起喝酒的人全都转身看了过来。 各个凶神恶煞,膀大腰圆。 这场景像极了土匪窝子那做派。 叶云锦瞳孔微张,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跟这些人比起来,她这单薄的小身板子,简直就是送入虎口的羔羊。 好在身后有俩人给她壮胆。 “唉,我说小娘皮,知道这是哪儿吗?找谁啊?该不会是找哥哥我的吧?不过就你这瘦不拉几的小身板,啧,有点差强人意呀!!!” “哈哈哈,彪哥,你要不喜欢给我也行啊,兄弟我不嫌弃。” 这时一个高瘦满嘴大黄牙的男人喝得晃晃悠悠走了过来,眼中全是淫秽之色,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小妹妹,你放心,哥哥会好好疼你的,保管让你爽嗷——”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张冲上去就是一拳,随即抓住对方的头发往下一拽,一个膝顶,一个肘击,一气呵成,那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便已瘫软了下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叶姑娘出言不敬?” 张冲冷着一张脸,抓着那人头发往边上一扔,随即又踢了一脚,那模样霸气极了。 叶云锦见此,心道:好身手啊? 自己的人身安全又有了一分保障。 而对方显然没想到,他们一上来就动手,瞬间全体变了脸色,领头那人往一旁看了一眼,在得到那人的首肯后,立马大声道: “妈的,找茬是吧?敢在老子地盘动手,活腻歪啦?兄弟们给我上——” 啪—— 随着酒碗碎了一地,其他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站起了身,虎视眈眈向他们走了过来。 张冲一脸不惧,直接挡在了叶云锦的身前。 “叶娘子,一会儿打起来,你先跑,不用管我们。” 显然也是打架十分有经验了,这临危不乱的品质,自己果然没看错他。 “跑什么跑啊?” 叶云锦不但没跑,还将人往一边拽了拽,一脚踏出,硬着头皮的挤出一丝笑容道:“误会,全都是误会。” 众人诧异地看向她。 而叶云锦紧张得不行,可面上却不显。 每逢大事有静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们是来寻屠七爷的,有要事相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见此,彼此递了个眼色后,这才扬着下巴道:“找我们七哥什么事儿啊?” “我想跟他做一笔生意。” “生意,就你???” 那人一脸不屑,哈哈大笑道:“就她居然还想找七哥做生意?哈哈哈,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周围人也跟着起哄,一时嘲笑声震耳欲聋。 张冲和另一个伙伴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偏叶云锦却不以为意,依旧面不改色。 “咱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屠七爷暗中盯了我们这么久,当不会不知道我是谁吧?” “是不是啊,屠七爷?” 说完目光直接落在了那位在独自饮酒的壮硕男人身上,那男人长着一张方脸,眼神甚是阴毒,看一眼仿佛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浑身都不自在。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屠老七端着酒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有何难,屠七爷这通身的气派,在场可无人能及。” 叶云锦说得轻松,看似是溜须拍马,实则暗讽挖苦,别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屠老七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有意思,有点意思!!!” 屠老七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陆公子当真娶了个好贤妻,令人甚是羡慕啊!要不,你弃了他跟着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嗯?” 屠老七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周围的人立马叫嚣着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七哥能看上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是,你个小贱——” 还没等说完,屠老七直接伸出了手,众人瞬间熄声,而他则眼神阴狠的盯着叶云锦,“为何?” 叶云锦见此不慌不忙地道:“因为,你长得太丑。” 咔嚓—— 屠老七直接捏碎了手中的酒碗。 其余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 “这小娘皮怕不是疯了吧?” “是啊,居然敢当面说七哥长得丑,我看她是闲命长了。” 别说对面的人如此想,就连她身边的张冲都懵了。 这也太刚了? 随即心中竟生起了一股钦佩之感,果然不愧是陆公子的娘子,当真有胆魄。 “难道你不怕死吗?” 屠老七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此刻显然已经没有了耐性。 “我自然怕死,不过今日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跟屠七爷谈生意,给屠七爷送钱的。” 倘若可以,叶云锦自然不想跟这种人虚与委蛇,更不想跟他做什么生意,可如今小叔子小姑子都在他手中,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冒险一试。 “哦,送钱,说说看?” 果然,没有金钱撬不开的门。 叶云锦淡淡一笑,随即踢了一脚身前的碎碗,毫不怯场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屠七爷当知道,我临出门时进了一批花椒,这一转手中间就赚了一百五十文的差价,若不是我手里银子有限,这要买上它足足一大车,那岂不是赚翻了?” 这话一落,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他妈是人话吗? 一斤居然就赚了一百五十文的差价? 这特么比抢劫来钱都快好吗?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而屠老七也被惊住了,他想过叶云锦这批花椒赚了不少,可万没想到她竟然能赚这么多。 “当真?” “自然,比珍珠还真。” 叶云锦说完,感叹的道:“可惜啊,我们财力有限,这不将花椒卖了又进了一批莲子,我笃定能卖个好价钱,不知屠七爷可否有兴趣?” “你怎么保证?” 显然屠老七有些心动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人就在你面前,你还想要什么保证?” 叶云锦神色淡淡,眼中带笑地道:“莫不是屠七爷玩不起?” “哼,少用激将法,对老子没用。” 屠老七眼神凶恶的看着她,“说吧,主动上门送财路,求什么?” “还能求什么?” 叶云锦这才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家二弟和三妹好心送你们队的小花姑娘回来,可我找遍了四周都没人,想来是被屠七爷请过来喝茶了吧,这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太晚婆母该担心了。” “还请屠七爷高抬贵手,放了弟妹跟我归家才好。” 这话一落,现场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屠老七更是眼神阴鸷的看着她,嗤笑一声,将酒碗往地上一扔,“若老子不放呢?” 第28章 别怕 一时间,气氛瞬间凝固。 叶云锦身后的二人同时抓紧了手中的武器,而她同样眼眸微缩,目光幽深的透过他看向身后的马车。 “屠七爷是聪明人。” 就见她不慌不忙,依旧面不改色地道:“当知道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屠老七一脸嘲讽地看向她,“你一个小娘子,知道什么是大局?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 “屠七爷别把话说得太死,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听闻咱们的总旗大人坠马了?还是因一个妇人之故?可我怎么听说那人长得很像” “住口。” 屠老七瞬间变了脸色,而叶云锦同样眼神冰冷的撇了过去,“我说不说不要紧,今日若是不能将我弟妹带回,我可不保证下一个知道的是谁?” “你敢威胁老子?” “屠七爷何必这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还能一起发财不好吗?难道你真想撕破脸皮?” 叶云锦完全不惧,“你也知道,我夫君乃陆司珩,得罪了他你真能全身而退?”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这话一落,那个屠老七瞬间大笑出声。 叶云锦见他如此狂妄,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笑什么?” “笑什么?当然笑你自不量力。” 屠老七一边大笑一边道:“你当老子抓那两个小东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还不是要满足你的兽欲? 叶云锦死死地盯着他,结果万没想到,他竟张口道:“本是想将陆公子钓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倒是娶了个胆识过人的娘子,竟敢孤身犯险,啧啧啧,这么重情重义的小娘子,搞得老子都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钓陆司珩?你这个疯子!” 叶云锦瞬间瞪大了眼珠子,这个狗东西竟然当真肖想陆司珩的美色? 而屠老七十分得意于她的震惊,桀桀一笑道:“不然呢?不过你虽是个二手货,可陆公子那样神仙般的人碰过的,老子到也不嫌弃,今儿老子定会好好招待你的,等老子玩儿腻了,在给兄弟们尝尝,不过你放心,你这么会赚银子,老子舍不得让你死——” “呸,死你个大头鬼?” 叶云锦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骂了这一句后,瞬间从空间里抓了一把花椒粉直接扬了过去。 “啊,贱人,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对方根本没有设防,而且两人离得又特别近,没想到竟着了她的道。 张冲更见此直接拔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都住手,再敢乱动一步,老子宰了他。” 擒贼先擒王。 这是叶云锦来之前特意交代过的。 不仅如此,她还预断出几种突发状况,让他们做好应对准备,只是万没想到,这个屠老七竟然如此大意,让叶云锦近了身。 “你这个贱人,赶紧把解药拿出来,不然老子一定要见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屠老七痛得直抓狂,跪在地上一边抓着眼睛一边破口大骂。 “哼,想将本姑娘挫骨扬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叶云锦上去就是一脚,“说,我弟妹在哪儿?” “放了我弟妹,自然会给你解药,不然——” “你就等着变成瞎子吧!” 这局势逆转得实在太快了,一时间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人?什么人?我们这儿根本没有你什么弟妹?” 屠老七的头号小弟最先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这儿哪里有你什么弟妹?” “不可能。” 叶云锦直接沉了脸,“我弟妹就是送你们队的小花回来才失踪的,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结果就在这时,被叶云锦先前派去在暗中打探消息的人突然跑了过来。 “叶娘子,没有。” “怎么可能?” 叶云锦一脸不可置信,那人马上又道:“马车上上下下我都搜遍了,除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周围几乎能藏人的地方,也都被我搜遍了,没有。” 这下其他几人脸色也都变了。 叶云锦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还有抱着她哭的痛不欲生的男人,一时眉头皱得死死的。 难道自己猜测全都是错的? 不可能啊? “叶娘子,你也瞧见了,我们这儿根本就没有你要找的人,而你却无端闯我们三十八队营地,又重伤我们小队长到底是何意?” “是啊,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七哥,不然——” 四处叫嚣之声炸起,而就在几人分神之际,原本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屠老七忽然发难。 “叶娘子,小心!” 张冲瞧着事儿不对,立马大声示警,可还是晚了。 屠老七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杀人的本事还在,抄起身上的佩刀直接向她砍去。 那刀锋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幽光,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劲风将她的发丝吹起。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惊恐大喊道:“叶娘子?” 砰—— 千钧一发之际,叶云锦只觉得耳边嗖的传出一道破空之声。 一支短兵飞射而来,直接将那大刀振开,屠老七更是被震得退了一大步。 劫后余生,叶云锦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可这还没完,屠老七一击不中,迅速又砍来一刀。 “小心。” 清冷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阵天旋地动后,在睁眼,叶云锦已经拦腰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气息让人安心,那绝美的下颚线,深邃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整片星辰。 他仿佛踏着万丈霞光而来,月光下绝美得让人窒息。 不是陆司珩又是谁?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瞪大了双眼。 “陆司珩,小心!” 她本是要提醒,可万没想到陆司珩不但没躲,反而一个转身直接将她护在了怀里,刀子无情地刮开他的衣衫和皮肉,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将这一身白衣迅速地染成了一片血色。 “陆司珩?” 叶云锦大惊失色,而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闷坑一声却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刀,不仅如此,还不忘安慰她道:“别怕!” 说话间直接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可是耳朵却是异常的灵敏,那刀剑相搏之音更是挥之不去。 第29章 衣服被扒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在一众骑着战马的巡逻队到来之后恢复了平静。 “把这些人给某全绑了。” 领头的那人身材高大骑着一匹战马,身披软甲,一声令下,两边涌现出许多兵卒迅速将众人全部拿下。 叶云锦心下一紧。 糟了! 自己虽然事出有因,可在此处并未搜到人,若是那屠老七反咬一口,说自己强闯他三十八队闹事也无可厚非。 到时候自己脱不开身,怕是还要连累陆司珩,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叶云锦脑子急速运转想着脱身之策时,却不想耳边竟响起了一道爽朗带着调侃之声。 “陆兄弟,这该不会就是你那极会做饭的小娘子吧?” 叶云锦闻言一愣,这语气甚是熟稔啊! 莫不是跟陆司珩有交情? 想至此她忍不住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划过陆司珩的掌心,他本能的心口一酥,可却快速的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眼神都没抬一下,淡淡的道: “百户大人,这屠老七跟总旗大人之伤可脱不了关系,恕在下多言,此刻还是速速提审为宜。” 陆司珩一本正经,却不想那人听完却直接大笑出声。 “唉,瞧你,护得这么严实作甚?林某还能把你娘子吃了不成?要知道叶娘子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咱们整个营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道菜飘香十里,咳咳,林某可是仰慕甚久啊!” 要知道他馋这一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偏陆司珩这家伙是个抠门的,任他旁敲侧击多次,愣是不松口,就说你气不气? 对他这正经的上官都如此,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会来事儿的小旗。 可话说回来,哪怕陆司珩如此不上道,他却愣是怪罪不起来,谁让他是陆大人之子,俩交情又好呢? 倒是叶云锦听完诧异的看了过去。 感情,是个吃货? 想至此,她的眸光刷就亮了。 随即从陆司珩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看了对方一眼。 那人长得人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子,张冲跟他一比都秀气了几分,可那凶神恶煞的脸此刻却颇有些讨好之意。 叶云锦最善于察言观色了,见此还有什么不懂的? 因此胆子也大了些,直接展颜一笑,爽快地道: “好说好说,若林大哥不嫌弃,下次给您送去一份尝尝如何?” “此注意甚好。” 那位林百户闻言立马拍手,一脸兴奋的道:“就这么定了,那林某就等着弟妹的佳肴了——” 说完这话,还得意的看了陆司珩一眼,这才美滋滋地骑着马走了。 众人一脸呆滞,不知道自家队长什么时候跟上头关系这么好了? 而陆司珩更是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只有叶云锦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道:“不过是多一份饭菜罢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儿的。” 陆司珩:? 谁担心了?他什么时候担心了? 他一脸无语地看着她,而叶云锦却一脸我懂你的表情道:“放心,没事儿的,人家林大哥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要不我都不知该如何收场了,不过是送份饭菜罢了,又有何难?” “倒是你,流了这么多血,没事吧?” 叶云锦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将人扶着坐下,又一脸急切的道,“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说完就要去扒他的衣服,可却被某人直接掐住了手腕。 “谁让你来三十八队的?” 陆司珩脸色苍白如纸,声音更是有气无力,可他的眼神却冰冷得吓人,不知为何,被他这么一看,叶云锦忽然有几分心虚。 “我,我——”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是不要命了吗?” 叶云锦被训得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说个话的功夫,婆母就差遣弟妹送那个小花出了门,我找了一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有半个人影,那屠老七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这要是被他抓了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就孤身犯险?” 陆司珩不依不饶,“你知不知道,若是你被抓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唉呀,哪里就孤身犯险了?” 叶云锦对他眨了眨眼后笑着地道:“你看,这不是还有张冲哥和队里的阿顺和耗子在吗?张冲哥的伸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比武要不是遇到了你,没准也能混个小队长当当,阿顺的功夫也不赖好吗?还有耗子,我见他侦查的本领不错,就特意派他在外接应,万一,我说万一啊,我真的失手了,他会第一时间去给你报信儿的。” 一番话下来,头头是道,却听得陆司珩一阵火大,“呵,你还长能耐了?将这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莫不是还想让本公子夸你不成?” “难道不该夸我吗?” 叶云锦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你看,我这计划得多好啊,多缜密啊,唯一没算准的是——” “二郎和三妹根本没在三十八队是不是?” “是哈!” 叶云锦尴尬一笑,随即马上紧张道:“唉,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可找到人了?” “你说呢?” 陆司珩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真找到了呀?” 叶云锦高兴的拍了拍心口地道:“那真是太好了。” 某人见此摇了摇头就要起身,却不想被叶云锦一把按住了。 “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 叶云锦趁其不备,一把扒开了他的衣服,而陆司珩瞬间瞪大了眼睛。 “叶云锦?” “唉呀,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听得到。” 而陆司珩直接沉了脸,气的直咬牙道:“你,你——” “你什么你啊?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知不知道你这伤还在流血呢,得必须赶紧止血才行,我跟你说,在医馆我可是买了不少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等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还没等陆司珩反映过来,忽然觉的肩头一凉,光洁的皮肤和胸膛瞬间裸露开来。 “放肆。” 二度被扒光了衣服,陆司珩的脸色都快黑得滴出水了。 而其他人见此马上瞪大了眼珠子,随即干咳一声,胡扯道:“诶呀,今晚的夜色真好,咳咳,月色真好。” 随即一个个转过身仰头开始赏月了,可嘴角的笑却怎么都压住不住。 没想到啊,没想到!!! 平日里那般高冷,目下无尘的翩翩公子,对谁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竟有被人如此粗暴扒开衣服的一天。 哈哈,当真是大开眼界。 只要想想,就够他们笑半月的了,有没有? 第30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害羞了?” 叶云锦眼中泛着笑意的看向他,别说这身材当真不错,宽肩窄腰,尤其是那八块腹肌,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叶云锦?” 某人冷冷地盯着她,“往哪儿看呢?” “咳咳——” 被现场抓包,叶云锦也颇有些不自在,脸颊微红地给他收了收前襟,却嘴上不饶人的道:“瞧你,不就是看一眼吗?又少不了一块肉,我一个女子都不惧,你一个男人害羞什么?” “你?” 陆司珩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开口,肩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嘶,你是不是女人,能不能轻点?” 他这辈子所有的情绪往复,怕都用在她身上了。 “好好好,我轻点,轻点!” 叶云锦认错的态度极好,主要是当看到那长长的一道还渗着血的伤口,她整个人心都跟着打颤。 所以一时手上没收好力度。 “现在怎么样?还疼吗?” 叶云锦一脸的小心翼翼,拿着帕子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可能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陆司珩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还行吧,嘶——” “对不起,对不起——” 叶云锦在他身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语气都带着哭腔,“我,我在轻一些,轻一些。” “对不起!” 她没想到这伤口会如此之深,整件白色的袍子如今已经染成了一件血衣。 那肉翻滚着,伤可见骨。 她努力的用灵泉水冲刷,擦拭,可血还是止不住,再这样下去,他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的。 怎么办? “别怕,没事的。” 陆司珩有气无力地抓住了她颤抖的手,斜眸看向她。 “不过是皮外伤,你别哭。” 叶云锦也不想哭,可是她控制不住。 “都是因为我。” 她声音哽咽,陆司珩见此颇有些烦躁地道:“你也是为救我弟妹才孤身涉险的,我救你也是应当,你不必介怀。” “可我并没有救到你弟妹,却还要连累你为我受伤。” “话不能这般说,若不是一早我便派人盯着,发现不对之时将人劫走,怕真要落在屠老七手里了,你——” “你说什么?” 叶云锦听到这儿瞬间变了脸色,眼睫还挂着泪,可看他那眼神却冷得能将冻死。 “你说人是被你劫走的?” 陆司珩:? 大意了! 他一时被盯得有些不知说点什么好。 而叶云锦则无语地笑了两声,“人被你劫走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 “陆司珩?” 叶云锦直接冷了脸,“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不是说好的凡事要与我商议的吗?” “你既然一直派人盯着,为何不与我说一声?你知道我一个女子单枪匹马地闯到人家的老窝救人什么心情,你知道我有多害怕?” “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万一我栽了,我又是什么处境?我为了救你弟妹冒着如此危险,你却如此对我隐瞒?” “陆司珩,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将手中的金疮药一股脑的敷在了伤口上,随后在空间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绷带,没轻没重好一通包扎,最后打个死结,转身就走。 空留痛得一脸扭曲的陆司珩坐在原地。 “叶云锦,你听我解释。” “我——” 可惜人已经走远了,陆司珩伸到半空的手无奈地垂了下来。 面上满是阴郁之色。 “陆公子?” “作甚?” 张冲咽了咽口水,紧张地道:“咳,人已经走远了。” “本公子眼睛不瞎,还不赶紧跟过去?” 陆司珩眼神如刀,张冲赶忙抱拳道:“是。” 话落,便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骂张冲狡猾。 夜色降临,月朗风清。 晚风吹得树叶莎莎直响,而叶云锦则手拿一根树枝,一边走一边拔叶子。 “该死的陆司珩,居然瞒我?”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根本就不可信。” “叶云锦啊,叶云锦,混迹职场多年,明哲保身还不懂吗?居然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你是不是傻?” “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叶云锦气得每问一句就扯掉一片树叶,没一会儿手上那根树枝就秃了。 可她还是不解气。 自己这么相信陆司珩,结果那家伙居然骗她?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等大亏,做过这等不计后果之事了。 难道自己真的被美色迷昏了头脑? 随即又想到他那道又长又深的伤口,又马上摇了摇头。 “叶云锦,你在想什么?他都这么对你了,居然还惦记着他的伤?” 不过那灵泉水确实好用,一开始还不如何,可很快就凝血了,等叶云锦生气地将金疮药一股脑涂上之时,血已经全都止住了。 想来不用在担心他有生命之危,想至此,她又深深地吐了口气。 “算了,果然男人什么的,都是靠不住的,长得越好的男人越会骗人,靠人不如靠己,况且大家不过是合作关系,就这样吧!” 叶云锦想通了之后,就快步的往二十七队的营地走去,可很快她就发现营地上竟然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按理说这会儿,应该熄火了,营地里的人也当准备睡觉了才是。 想至此,她脸色大变。 “出事了。” 她在顾不得其他,迅速往营地跑去。 而此刻二十七队的营地正被一队人马紧紧包围着。 为首的是一位年轻的将领。 “杜氏已经招供,说是刘总旗因发现你们二十七队夹带私货花椒沿途倒卖之事,这才被你等指使谋害于他。” “胆敢谋害朝廷将士,实乃重罪,来啊,给我搜。” 话音一落,那些兵卒就冲上前来。 众人面面相觑。 “这怎么回事?贩卖花椒还犯法吗?” “这谁知道了,不过陆夫人的车上倒是偶尔能闻到花椒的味道。” “天,她们不会真夹带私货了吧?” 大家议论纷纷,而张冲媳妇见此,赶忙硬着头皮挡在了马车前面,“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杜氏和她女儿见天地跑来这儿蹭吃蹭喝,如今还反咬一口,她还是人吗?若说别人倒还罢了,可陆夫人这性子,怎么可能指使她干这等事儿?反正我是不信的。” 她开了话头,其他人自然也不能沉默,必定大家受叶云锦好处颇多。 “是啊,我们也不信,大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可不是,陆夫人最是温柔善良不过了,不可能干这样的事儿。”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那年轻将领见此双目一瞪。 “住嘴。” “信与不信,搜过便知。” “还不快搜?” 这话一落,身边的兵卒便直接围了上去,众人见动真格的了,赶忙都闭上了嘴。 而陆六郎则死死地挡在了马车身前。 “你们不许碰我家马车。” “你们都是坏蛋,坏蛋,我阿娘根本没指使那些人,你们走开,走开。” 叶云锦赶过来之时,就见那兵卒正抓着陆六郎的手臂往上提,而他正不服气地瞪着腿。 “住手。” 她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一把将小六夺了过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有什么事儿冲大人来,欺负幼子算什么本事?” “想搜我家马车是吗?可以呀?有搜查令吗?谁给你们的胆子,我公爹乃朝廷正六品武官,因公殉国,我们乃烈士家眷,我婆母更是有诰命在身,你说搜就搜啊?你说我家马车上私藏就私藏了?” 第31章 阴谋 叶云锦的质问气势如虹,掷地有声。 对方直接被唬住了。 “你,你谁啊?” 叶云锦将六郎护在怀里,冷冷地道:“军爷莫不是脑子不清楚,我自是陆家长媳。” 那人闻言,终于是回过味来了。 “哼,原来也是陆家人那,那正好,一会儿人赃并获,一起带走。” 那人颇有些恼羞成怒的瞪大了眼珠子,大手一挥气恼的道:“让开。” “我若不让呢?” 叶云锦直接挡在马车身前,眼神坚定执拗,“没有搜查令,你休想动我家马车分毫。” “大胆,我镇抚司办案,何时容你等置喙。” 那年轻将领大怒,直接道:“来人,还不将人拿下?” “是!” 可就在那兵卒要去捉拿叶云锦之时,一杆长枪破空而来。 “我看谁敢?” 话音一落,人群迅速让出了一条路。 “大哥?” 陆家三兄妹瞬间热泪盈眶,而陆六郎更是抓着叶云锦的衣袖高兴的道:“大嫂,我大哥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叶云锦:? 她看着眼前那杆扎在地上还微颤的长枪,又抬头看了某人一眼,忍不住皱起了眉。 “镇抚司办案?不知是奉了哪位大人的令?” 陆司珩抱着左臂被张冲扶着缓缓走到了她身前停下,他原本苍白的脸泛着一些红润,声音带着几分喘息,语气却是毋庸置疑。 “我二十七队隶属于林百户麾下,陆某不才,刚协助林大人抓获了此次暗害刘总旗的真凶,怎不知他下过此令?” 那年轻将领闻言,骑着的马躁动了几步,却也不敢在向之前那般嚣张,双手成拳向右前方虚空一拜,“在下奉的自然是于大人之令,花椒乃朝廷禁物,特意前来查办你陆家私带一事,具体事由带搜查过后自当揭晓,还望陆队长莫要阻挡在下办案。” “花椒何时成为朝廷禁物了,本公子怎不知?就算要搜那也得要林大人下令,还轮不到你们二户所来这儿撒野!” 陆司珩一脸病容,眼神幽幽的看了过去。 然而他话因一落,张冲等人立马亮出了兵器。 周围人见此,也全都聚拢了过来。 那人虽然带了一小队人马,可也不过十来号人罢了。 见此,神色聚是一变。 “姓陆的,你敢公开抗令?” 反观陆司珩,依旧有气无力的被人搀扶着,神色淡淡,却没有一丝退让之意。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等等!” 就在这时,叶云锦忽然上前一步。 双方同时向她看来,而叶云锦却面不改色地道:“你说是奉了于大人之命,可一没有文书二没有证物,总不能你空口白牙说搜就搜吧?” “再说这要是搜出来东西倒也罢了,若是搜不出来你们又待如何?” “就算于大人有监察之权,也断没有随意在别家营地横行的道理。” 叶云锦嘴上不饶人,可心下却是警惕。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原她以为只是屠老七觊觎陆家人美色,生了腌臜之心,这才有了对付他们之意,可如今一环套一环。 先有刘总旗坠马,后有小叔子小姑子失踪,如今又遭人举报说她们私带禁物,又弄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于大人? 显然,这位于大人跟之前见到的那位林百户并不对付。 倘若,一切按照原计划,那么此刻陆司珩正在为营救弟妹跟屠老七对持吧? 而这时又来这么一队人马搜家里的马车,岂不是人赃并获? 陆家腹背受敌,更是有口难言。 贩卖私货事小,可谋害武将那是重罪。 一旦罪名成立,林百户就算想救,怕也要费些波折。 而这时陆家人肯定会被监禁,一旦被看管起来,那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屠老七岂不是为所欲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不过顷刻的功夫,叶云锦就将这中间的事情想通了七七八八。 有人不想陆家去岭南? 或者说,有人想陆家死在路上? 越想,叶云锦越觉得对,这样,像屠老七这种人居然会被扔进这里来就有了解释。 所以,这一切都是有人计划好的?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很清楚,如今想置陆家死地的人定跟这位姓于的大人脱不了关系。 叶云锦都能想到的事儿,作为当事人,陆司珩那样绝顶聪明的人,又如何不知? 可—— “叶氏?” 陆司珩沉了脸,而叶云锦则对他点了下头,口唇轻启,无声道: “相信我!” 陆司珩见此,眉头都要打结了。 “简直胡闹!” 这哪里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 对方摆明了是欲加之罪,是赤裸裸地找茬,并且已经摸清了他们底细才跑过来的。 而证物就在车上,这若真被搜出来,岂不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与此同时,对方也犯了难。 本以为自己带着人很快能完成任务,没想到陆家的人竟是这般难缠。 最后他无奈,只能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物件,放在掌心抬手道:“此乃在下腰牌,看清楚了,镇抚司于大人麾下方子胜,奉命办差,若搜不出来吾等自会离去。” “离去?” 叶云锦冷冷的道:“哼,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儿?你说搜就搜,搜不到就走,你拿我们这里当什么?你可把我们林大人放在眼里?我们都是小人物到也无所谓,但你们打的我们林大人的脸,可不能就这般算了?” “那你想如何?” “也不如何,若你什么都搜不到,那就请回去转告你们于大人,以后莫在用着等小人伎俩。” “你——” 方子胜被气的不轻,而叶云锦却气定神闲的继续道:“还有,我家东西可都是金贵的物件,若是在搜查中损毁半个——” “哼,你们几个还不去搜?” 方子胜几乎是咬牙切齿,可看了看周围凑上来的人,他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结果—— “等等!” “你还想怎么样?” 眼瞅着对方就要到了爆炸的边缘,就见叶云锦笑吟吟的道:“别生气,别生气,这不我婆母还在车上呢吗?总得让我将人扶下来吧?她老人家可是有诰命在身的,你们这些人若是冲撞了她,惹她去上头告你们一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方子胜:? 众人:? 哪怕他们都快要被气死了,可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陆夫人身份摆在这里,哪怕不说她的诰命之身,就说她虽然与母家断绝了关系,可终究是侯府嫡女,如今侯府可还没有倒。 他们不过是些小兵卒,人家挥挥手就能碾死他们,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我跟你一起。” 当叶云锦转身要上马车之时,陆司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必。” 叶云锦直接推开了他的手,趁此机会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看着她一脸笃定的神情,陆司珩越发疑惑了。 难道她当真早有准备? 可事发突然,就连自己都没有做好万全之策,难不成叶云锦还有预知之能? 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她若是有预知之能,也不至于深陷贼窝了。 罢了! 事已至此,就当拖延时间好了。 想来这会儿林大哥那边也当收到消息,往这里赶了吧? 可哪怕他这样想,心里却还是不舒服。 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糟糕透了。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有些理解叶云锦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第32章 这段位,不是一般的高 “婆母?” 叶云锦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优雅恬静端坐在马车上的陆夫人,一时惊讶的定在了原地。 原本她想着,以陆夫人这样的性格,又被家里保护得这般好,此刻怕是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哪成想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很意外?” 叶云锦嘴巴微张,不过很快微笑着道:“是有些意外,不过好在婆母您没有受到惊吓,真是万幸。” 陆夫人见她这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油嘴滑舌。” 叶云锦干巴巴地笑了笑,“婆母,儿媳扶您下车?” 这下陆夫人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伸出了手让她扶着,然后姿势优雅的慢慢出了马车。 不得不说,陆夫人这性子虽然有些,一言难尽。 但是她确实是叶云锦见到的最美丽,最优雅的女性。 她一动一静,一个眼神都透着高贵和雅致,哪怕是哭,也是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怜,哪怕是一个嫌弃的眼神,都让叶云锦没有脾气。 这段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叶云锦如今早已收回了以前的轻视,对这位便宜婆婆更是有了全新的认知。 甚是开始怀疑,她之前都是装的,给外人看的。 她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就连小叔子小姑子送小花这件事儿,怕都是她的手笔。 不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她为何会如此淡定? “在想什么?专心点!” 叶云锦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婆母。” “你是不是在想,明儿和欣儿的事是我故意为之?” “啊?” “啊什么啊?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陆夫人美目轻撇了她一眼,轻声道:“还有,我朝一至五品官员家眷授以诰命,六至之下是为敕” 叶云锦:? 哈? 什么意思?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她没文化吗? 她一脸无语,她又不是研究历史的,怎么会知道诰命和敕命的区别? 还有,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小叔子和小姑子的事儿真是她老人家的手笔吧? 那可是亲儿子亲闺女? “小丫头,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陆夫人一脸的语重心长,可看她的眼神到是温柔了几分,不知是因为她知道了叶云锦救人的事,还是因为刚才那番相护。 反正说完这话后心情甚好地下了马车,可才一个照面立马又变成了哭哭啼啼的妇人,抓着陆司珩就开始哭。 叶云锦:? 她满头黑线地站在原地。 这还真是,善变那! 可她没时间管这些,趁着这个机会,她赶忙把东西收进了空间里,甚至是放在马车那点装样子的花椒都没放过。 结果可想而知! 跟预想中的没有什么不同。 那队人将马车翻了个底朝天,可除了生活用品,各种锅碗瓢盆,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之外,入手的也只有叶云锦故意留下的那一荷包的花椒而已。 方子胜看着那个装着花椒的荷包,眼中都要喷出火来。 “方队长,我婆母身体不好,时常晕车,不会连佩戴个装花椒的荷包都犯法吧?” “你——” 他将那荷包死死地抓在手里,最后冷哼一声,转身打马而去。 “诶,你别走啊,虽然只是个荷包,但那也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你把它弄坏了,也不能赖账啊!” 可惜,这话一路,那人骑马跑的更快了,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消解心中的郁气一般。 跟来的那一队人,转眼间也是走的干干净净。 众人一阵欢呼。 “叶娘子威武!!!” 小姑子陆欣也高兴的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高兴的道:“大嫂,你真是太厉害,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我真是太没用了,他们一推我就倒了,害得六弟被他们抓,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护住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是啊,那些人简直太坏了,还是大嫂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可不是,大嫂,你不知道刚才你与他们针锋相对的样子有多飒,我简直崇拜的五体投地。” 这小姑子都快成她的狂热粉了。 小六郎更是走哪儿都炫耀他有一个厉害的嫂子。 月光下,叶云锦一席素衣,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眼睫弯弯,那乌黑灵动的眼眸流转着璀璨的星光,她的笑容自由而肆意,无拘无束,自然和谐又美好。 陆司珩从不知,叶云锦竟如此耀眼,似乎她个子长高了一些,脸也长了些肉,就连皮肤都白皙了许多。 他看着看着,一时竟入了神。 “唉,陆老弟,我这都来半天了,能不能看老哥一眼?” 林大福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大大咧咧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陆司珩:? 他疼得直抽冷气,紧咬着牙,转身递过去一个眼刀。 “咳,那个,不是故意的,呵呵呵——” “呵呵呵——” 陆司珩同样回了他三个呵字,一看他这傻样就忍不住沉了脸,没好气地道,“怎么才来?” “嗨,我这不是提审了屠老七那败类去了吗?” 一听到屠老七,陆司珩的脸更冷了,“如何了?” “跟你预想的一样,屠老七是被人强塞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你。” 林大福找了个地方,也不管干净埋汰往那儿盘腿一坐,随即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实际上装的是酒,毫无形象地往嘴里倒了一大口。 酒撒了满襟,他也不甚在意的用袖子一擦。 “那狗东西是真不是个人,你是不知道他们队的那个小媳妇儿被他祸害成啥样,那小媳妇的男人恨不得捅死他,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他那几个小弟还去别的队偷撸回了两个幼童,特么的,这人渣,老子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林大福唠唠叨叨,一旁的陆司珩脸色越来越差,“说正事。” “啊?哦,那个,除此之外,那狗东西嘴硬得很,还没等某用刑呢,不就被你唤这儿来了吗?” “行了,知道了。” 陆司珩有气无力地依靠在树干上,一副随时可能倒下去的病弱模样。 “唉,陆兄弟,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随即又道:“不过,在来这么两次就不好说了。” “不能够,绝不能够,陆老弟,你听我说,这是最后一次,绝对最后一次。” 林大福立马激动的道:“你信我,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被那个姓于得钻了空子,不过你放心,哼,他的手要是在敢伸过来,老子定剁了他的爪子。” “不用等下一次了,眼下就是个好机会。” 陆司珩淡淡地撇了他一眼,随即轻声说了起来。 他一边说林大福一边点头,活像一个正在受训的二哈一般,那画面甚是喜感。 叶云锦:? 所以,这到底谁才是谁的上官? 第33章 你就给本公子吃这个? 叶云锦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这陆家的人果然各个不一般,且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 原以为自己寻了个好去处,进可攻退可守。 可如今看来,莫不是上了贼船? 一想到这一连串的破事,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呼—— 算了,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她一向是个乐观的人,于是脸上挂着笑容,端着木托轻快地道: “开饭了。” “林大哥,这是今天晚上炖的红烧肉,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正在虚心受教的林大福听完,眼睛刷就亮了,盯着那碗里的红烧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要,太要了。” 他一脸激动地站起了身,随后搓着手道:“香,太香了,这一碗全都是给我的?” “自然。” 叶云锦脸上满是笑意地将碗筷递了过去,“林大哥要是不嫌弃,就先对付一口吧,改日做些好的,再请林大哥来品尝。” “不嫌弃不嫌弃,这么香的肉还嫌弃,那还是人吗?” 林大福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肉,一边还不忘含糊着道:“来,必须来,弟妹,到时候你可一定不能忘了你林大哥啊!!!” “放心,定不会忘的,林大哥你慢点吃,喝点水别噎着——” 俩人有说有笑的,有吃有喝,就像完全没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人似的。 陆司珩瞬间黑了脸,右手握着空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咳咳——” “咳咳咳——” 叶云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伤的是手臂和后背,没有伤到肺——” 陆司珩:? 林大福:? 俩人一时都顿住了。 而正在吃肉的林大福缓缓抬起了头,这时他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啊! 而陆司珩则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不过这也咳不下去了,一脸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 “咳,本公子的呢?” 结果半天没见叶云锦回话,他顿时绷不住了。 “叶氏?” “听见了,没聋。” 叶云锦才不情不愿地指了指一旁,“那,这不就是吗?” “你确定?” 陆司珩这话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而林大福见此,一个没忍住差点没笑喷。 结果陆司珩一个眼刀过去,他立马闭上了嘴,随即眼观鼻鼻观心,一边偷笑一边开始扒饭,深怕有人跟他抢似的。 没办法,看看陆司珩那清汤寡水的粥,在看一眼自己这酱色诱人的红焖肉。 难得见这家伙吃噶,可是太不容易了。 因此他一边忙着扒饭,一边偷偷的给叶云锦竖起了大拇指。 弟妹威武! 陆司珩:?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神色冷得都快结冰了。 “你就给本公子吃这个?” “不然呢?” 叶云锦淡淡地撇了他一眼,“你身上有伤,吃不得油腻荤腥的食物,米粥最是合适。” “不喜欢啊?” “不喜欢就算了,晚上少吃点对身体更好。” 说完端起木托盘就要走。 结果陆司珩眼疾手快,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 “叶云锦?” “干嘛?” “你闹够了没有?” 陆司珩将人拽到了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一脸的烦躁不悦,而叶云锦却面无表情的道:“我有吗?我怎么闹了,倒是陆公子你,是觉得自己这伤不够重,血流的不够多是吗?居然还学人家英雄救美掷标枪?” “标枪?” 叶云锦被问得停顿了一瞬,“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直接打断了二人的私语。 “咳咳咳,对不起,吃,吃呛住了,呛住了,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林大人?” 陆司珩阴沉着脸,而林大福立马抬起手欢快地道: “在!” “你可以不用在了。” 陆司珩说完凉凉地撇了他一眼。 “啊?” 林大福还有些懵,可很快就明白了,“懂,懂了,那老哥就先走了啊,你们小两口慢慢聊,慢慢聊。” 说完抱着碗就走,待走了几步之后,还不忘对着叶云锦挥手道:“下次做好吃的一定要记得喊你林大哥,啊?” “好。” 林大福得了准信高高兴兴地走了。 而叶云锦见此转过头看了某人一眼道:“可以松开了吗?” 陆司珩见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松开了手,眉头微蹙地道:“还在生气?其实我——” “没什么好生气的。” 叶云锦低垂着头,很快整理好情绪,轻声道,“你的伤如何了?” 虽然陆司珩食言在先,她是很生气,可当时那么危险,陆司珩却舍身相救,就冲这一点,叶云锦就不能对他不管不问。 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况且是救命之恩? 没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 是夜,万籁俱寂。 只有火堆燃烧的树枝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夜风轻吹,将叶云锦额间的发丝微微吹起。 篝火为她的脸蒙上了一抹柔色,眼中却满是担忧,“你这伤口太深,要不还是去寻个郎中看看吧?” 哪怕她有灵泉水,可灵泉水也不是万能的。 陆司珩这刀伤又长又深,正常是需要缝针的,可她不懂医术,也不知从何下手。 “无碍——” 陆司珩此刻屈膝着一条腿虚,背靠着枯木,脸色苍白,有些无力地将衣袍往上拽了拽,“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最近的城池也要坐上半日的马车,如今这里情况复杂,还是莫要节外生枝了。” “可你——” “不过是些皮外伤,不打紧,倒是你何时将车里的花椒和莲子运出来的?” 叶云锦原本还在担忧他的伤势,可闻言后帮他整理衣袍的手一顿,“啊,我,也是临时起意,本想着拿出来晒晒,通通风,谁成想会遇到有人要来搜查啊,真是万幸。” 陆司珩听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是吗?那还真是万幸。” 说完眸光微沉,漫不经心的伸出手去拿粥碗,叶云锦见此赶忙端了起来,轻声道:“我喂你吧,你这伤了手臂和后背,不宜乱动。” 陆司珩这次倒没有拒绝,只是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她。 而叶云锦则不慌不忙,十分耐心地用勺子搅拌着还散着热气的米粥,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对于陆司珩的洞察力她还是很清楚的,这家伙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也是,就刚才那蹩脚的借口,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上啊! 大不了装聋作哑直接赖账好了,反正他又没有证据。 叶云锦不断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好在某人只是看了看她,并没有继续追问,不仅如此,还乖乖的把整碗粥都喝了。 这到是让她松了一口大气。 要知道这粥可都是用灵泉水煮的,对他的伤有好处。 可万没想到,夜里竟还是发起了高热。 第34章 女上男下,这事儿说不清楚了 “冷——” “好冷——” 陆司珩依靠在枯木上,眉头紧皱面色苍白,口中一个劲地呢喃着喊冷。 “喂,陆司珩,你没事吧?” 叶云锦听到声音赶忙爬了起来,凑到身边后摸了摸他的头,“这么烫?这是发烧了啊?”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腰间忽然多出了一双有力的大手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喂?” 叶云锦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对方扑了过去。 眨眼间,就得到唇下一软,一股冰凉柔软的触感刺激她整个神经。 待她回过神儿来时,两人正以女上男下的姿势吻在了一处。 叶云锦:? 她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脸颊更是一阵滚烫。 “本姑娘的初吻那,居然就这么没有了?” 结果—— 偏偏这个时候,某人居然醒了。 四目相对。 卧了个艹艹,这事儿说不清楚了。 “那个,误会,都是误会!!!” 叶云锦赶忙从他身上爬起来,慌张地道:“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 可还没等她解释完,就见陆司珩慢慢地合上了眼,又开始喊冷,显然是烧迷糊了。 也是,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感染发炎? 可现在根本没有什么抗生素,发炎也只能硬挺着。 叶云锦没办法,只能用温热的灵泉水,一遍一遍地帮他擦身,夜里寒凉,又将空间里买的厚实棉被拿出来裹在他的身上。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烧终于是退了。 她累得直接瘫倒在了陆司珩的身边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当陆司珩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如小猫一样紧紧抱着他的腰,躺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叶云锦。 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脑子都是懵的。 可就在这时,叶云锦迷迷糊糊的哼唧出声,又在他怀里蹭了蹭,这才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陆司珩:? 叶云锦:? “你醒啦?” 不等陆司珩开口询问,叶云锦一脸兴奋地看着他,随即赶忙爬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退烧了?” “太好了。” 陆司珩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的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解释?” 叶云锦一脸诧异的看向他,“解释什么?” “你说呢?” 陆司珩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摊开了双手看向她。 “哦,你说这个呀!!!” 叶云锦坐起了身,神色不自然地指了指一旁的铜盆道:“你昨夜发烧了,我这不是为了给你降温吗?” “那你就扒本公子的衣服?” 陆司珩神色冷冷地看着她,咬着牙将自己的衣服从新抿好。 “唉,你这什么表情?” 叶云锦偷偷地瞄向他,一脸不爽地道:“本姑娘昨天夜里为了照顾你一宿未眠,结果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宿未眠?” 陆司珩冷哼一声,“本公子见你睡得甚好。” 说话间还嫌弃地擦了擦衣襟。 “你?” 叶云锦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本姑娘多余管你。” 说完直接站起了身,气鼓鼓地走了。 陆司珩:?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头疼地用手指揉了揉额心。 “叶娘子早啊!” “早!” “叶娘子这是干啥去了?” “哦,我挖了点野菜。” 一路上众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叶云锦也笑着一一回应。 她原本是想去河边洗把脸的,结果没想到在林子里发现了苋菜,这可是好东西,清热解毒还消肿止痛,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补血。 是叶云锦知道的为数不多的补血之物了。 想到陆司珩的伤,吃它在合适不过。 只是当她回来时,此处早已没有了陆司珩的身影。 “人呢?” 叶云锦四处看了看。 “大嫂,你是找大哥吗?他去营帐了。” “这么早?他伤还没好呢。” 结果小姑子陆欣凑了过来小声道:“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 还不等小姑子陆欣开口,张冲媳妇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叶娘子,不好了,不好了。” “我跟你说,三十八队那个小媳妇快要死了。” “你说什么?” 叶云锦一脸震惊的看着她,而张冲媳妇左右看了看道:“嗨,就是被屠老七祸害的那个小媳妇儿,可惨了,浑身都是伤,没有一块好地方,他男人都要哭死了。” “等等,这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事发紧急,叶云锦这边忙完后,就托人给她送去了一瓶金疮药,一碗灵泉水,并嘱咐看着喝完才走的。 按理说,她就算伤得重也不至死啊! 更何况自己还给她喝了灵泉水。 “嗨,上吊,差点吊死,如今虽然救过来了,可看那样子也够呛。” 叶云锦: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不会了?说来那个小媳妇也是个苦命的,这好不容易把屠老七给熬抓起来了,获得了自由身,却是想不开寻了短见。” 其他人听闻也一脸唏嘘道:“可不是嘛,这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她男人也没嫌弃她。” “你可得了吧,发生了这种事儿,有几个男人不嫌弃的?” “就是,那个屠老七可不是人了,做那事儿的时候可从不避着,马车里的声音能传出二里地去,整个队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说他男人是怎么受的?” “那队里的人都暗骂他是活王八,有时候那屠老七还刻意让他跟在马车跟前听着,你说说,这还是人不是?” “他是什么人,那就是个畜生,幸亏被抓起来了,不然还不知道祸害多少人。” “可不是,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换成是谁,怕都丢不起这人,除了死,还能有啥出路,这要是活着还不得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唉呀,我可还听说那小媳妇之所以上吊,实际上是受了刺激,昨天晚上他男人做了大死非要跟她做那事,听说两人夜里就吵起来了,还说了一堆难听话,那小媳妇这才不想活了,天不亮就去上吊,幸亏被人给看见了,这才救了下来。” 第35章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一户所·营帐 “陆老弟,按照你说的法子,老哥我一大早就打上了那于老狗的营帐,结果你猜怎么着?” “嘿嘿,你简直料事如神,那个姓方的小子被活活打了三十军棍,解气不。” 林大福大刀阔斧地坐在营帐里,一脸的春风得意。 “咳咳,如此甚好。” 席地而坐的陆司珩,一席素色绣着水纹的窄袖长袍,腰间束着一条与交领内衽同色绣着祥云宽边的月白色锦带。 端的是公子如玉,矜贵无双。 哪怕是在这破旧的营帐内,依旧有种蓬荜生辉之感。 可惜他身子骨不太好,此刻脸色甚是苍白,不过是说句话的功夫,竟是咳嗽不止。 “唉,弟妹不是说你没伤到肺吗?这怎么又咳上了?” 林大福一脸不解,而陆司珩无语地给了他一记眼刀,有气无力的道: “你懂什么?” “是,我是不懂啊,不过,陆老弟啊,你这身子骨行不行啊?” 林大福满是担忧,“这屠老七还有他那几个兄弟都被抓了,如今三十八队连个管事儿的人都没有,我还想着将其并入你们二十七小队呢。” “还有小刘摔断了腿,这简直是断我一大臂膀啊,我还指望着你顶替他帮老哥管管这营地里的事,尤其是三十八队那个小媳妇儿,这又是上吊又是寻死的,现在闹得人心惶惶,我这可都指望着你呢啊,陆老弟你可千万不能倒下——” 陆司珩:? 他瞬间满头黑线,冷冷地看着他。 “唉呀,你别这么看我呀,你让我老林打仗行,管理内务你林老哥也不擅长啊!” “呵,你觉得本公子就很擅长?” 陆司珩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却不成想林大福竟一个劲地点头,十分认可地道:“最起码,你比我擅长不是?” 陆司珩听完脸都黑了,可还不等他拒绝,林大福赶忙又粗声道:“陆老弟,你可得帮帮我,这陆大人在的时候,也从不让我管这些劳什子,看着烦都烦死了,这次为了来接你,实在没办法才进这个什么镇抚司的,我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写文书,怎么断案那,幸亏有小刘帮衬着,不然——” “唉,说来,这都是那个于老狗不是东西,他就看准了老子的软肋,专挑小刘下手啊,陆老弟,我可就指望你了,你可得帮帮我——” “帮你啊?” 陆司珩淡淡撇了他一眼,“你——” 结果还没等说完,人直接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 此刻叶云锦拎着食盒正在营帐外,正被小将士拦着,闻言抬起了头,挥了挥手,笑着道:“给你送早餐。” 说完又抬了抬食盒。 林大福见此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爽朗地大喊道:“那还等什么,弟妹,快快进来。” 上头发话了,那小将士自然不敢阻拦,直接站到了两侧放行。 “弟妹啊,可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林大福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凑了过来,搓着手一脸期待的看着食盒。 陆司珩:? 咳咳—— 他轻咳了两声后,凉凉地看了一眼对方。 林大福瞬间感觉后背发寒,本还想说点啥,如今只能硬生生地闭了嘴。 “怕是要让林大哥失望了,早晨家里没什么好的食材,只是简单的饭菜,这不阿珩昨日受了伤,今早在林子里刚好看到有不少苋菜,这东西有清热解毒,止痛消肿的功效,最主要的是还能补血,就多采了一些。” 说话间,叶云锦已经将饭菜摆在了案几上。 结果俩人一看,脸色全都僵住了。 “额,那个,诶呀,弟妹啊,我还有公务在身,那个,就不打扰你们二位用饭了啊。” 林大福一见没有肉,在一看炒的那盘清汤寡水的菜,瞬间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你们慢慢吃,慢慢吃,不用客气。” 看着跑得比狗还快的林大福,陆司珩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看了,吃吧!” 陆司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公子——” 可还没等他说完,额头上忽然多了一只纤柔的小手。 “还好,烧退了。” 叶云锦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而陆司珩一脸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 “青天白日的,你?” “青天白日怎么了?本姑娘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在发烧?” 叶云锦一脸无语,“瞧你这样子,好像本姑娘轻薄了你一样。” “你说呢?” 陆司珩凉凉的撇了她一眼,随后又用手抵在唇边咳嗽了好几声,一脸的痛苦之色。 “唉,你没事吧?” 叶云锦一脸紧张的看向他,“难不成昨夜着凉了,得了风寒?不会吧,我给你盖了那么厚的被子——” 一说起被子,陆司珩的耳尖直接泛起了红晕。 脑海中都是叶云锦搂着他的腰,躺在他怀里蹭他的画面,于是咳嗽的更凶了。 “唉,你——” “别过来。” 陆司珩一边咳嗽,一边伸出手挡在了身前,闭着眼睛轻喘道:“本公子无事。” “都这样了,还没事儿,那什么样才算有事儿啊?” 叶云锦一脸不赞同的道:“还有,谁让你一大早就乱跑的,你的伤还没好呢,需要静养,静养懂吗?来,给我看看伤口有没有裂开。” 说完伸手又要扒他的衣服。 陆司珩大惊,“不必,本公子的伤——” 哐嘡—— “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林大福赶忙捡起手里的大刀,脸上堆着笑,“呵呵,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嗖的就跑了。 空留二人还保持着看上去颇为亲密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我?” “我什么我?” “你一个女子,能不能矜持点?还有没有规矩了?” 陆司珩颇为头疼的用手指揉了揉眉心,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受了回伤,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叶云锦:? “矜持?本姑娘怎么就不矜持了?” 叶云锦也一脸无语,“不过是好心给你看个伤罢了?不让看就算了,好像谁稀罕似的。” 说完转身就走,陆司珩见此马上道:“站住,你去哪儿?” “你管我?” “我?” 陆司珩气的脸都绿了,可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不安全,你——” “知道了,我不走远,不是说三十八队那个受害者寻了短见吗?我想去看看她。” 最后看在某人还病着的份上,叶云锦没有在呛着他来。 “咳咳,你去看她做什么?” 陆司珩闻言直接皱起了眉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不想做什么,单纯的看看不行吗?” 叶云锦转身挑眉,显然有些不悦, “也不是不行,只是她现在的情况,你还是别去了。” 陆司珩本是为了她好,那受害者他见过,着实惨了些。 “为何不去?就因为她名声不好吗?”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这又不是她的错,该死的人也不该是她。”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空留陆司珩端坐在那儿,手抵在唇边又连咳嗽了好几声。 过了好一会儿,轻声道:“阿顺?” “属下在。” “暗中护着她。” “是。” 待人走后,他一脸拒绝的看着桌上那清汤寡水的苋菜,深深的吐了口气。 第36章 惹不起 营帐后方不远处的林间。 一个女子披头散发,双目无神地被绑在树上,而她身前的男人正哭得涕不成声。 “小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嫉妒心作祟,是我不是人,是我错了,是我懦弱无能,是我护不住你,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那禽兽糟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能不能别去寻死,不要抛下我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啊!!!” 那男人哭得肝肠寸断,可女子依旧垂着头,目光呆滞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周围的人远远地看着,成群地开始窃窃私语。 “啧啧,天可怜见,好男人那。” “可不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媳妇儿跟别人野男人上演活春宫,一般人谁受得了?就这还能原谅,还求得这么卑微,啧啧,世上怕是也找不到这样的好男人喽。” “是啊,这个青娥也真是好福气,遇到了这样的好男人,偏不知道珍惜,还一心求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想不开呀!” “嗨,这事儿搁谁能想开?不过啊,这苍蝇啊不叮无缝的蛋,你当那个屠老七为啥别人不掳偏掳她啊?定是她不知检点,没准是想勾引人家来着,哪成想碰上了硬茬子。” “这话有道理,我可是听说这丫头长得水灵灵的,像个骚蹄子样,不然为啥都被糟蹋成这样了,她男人还恋恋不舍?” “可不是,你们看她那小脸蛋白的,那胳膊腿叫一个嫩那,谁正经人家的姑娘长她这样?没准是窑子里出来的呢。” “怪不得能把男人迷成这样,呸,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那屠老七被抓了才死,啧啧,又演了这么一出戏,给谁看呢?” “是啊,这要真一心寻思,跳河行不行?还上什么吊啊?还专找那有人的地方上,一看就是假的,呸,都已经烂成这样了,装给谁看?” 叶云锦刚走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堆难听的话,她瞬间沉了脸。 “都说够了没有?都很闲是不是?都不累是不是?” “看什么看?” “还不散了?” 什么世道? 犯错的明明是屠老七,可这些人却只会挑一个女子的错,甚至还如此恶言相向。 哪怕叶云锦见怪了这世间龌龊之事,可依旧意气难平。 这从古至今,怎么被害者有罪论都如此盛行? “她谁啊?” “怎么说话呢?我们闲不闲累不累她管得着吗?” 那妇人一脸不服气,结果被身边的人赶忙拽住了。 “诶妈,你可少说两句吧。” “这可是叶娘子,咱们可得罪不起。” “是啊,她男人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陆公子,就连咱们林大人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听说他接任了刘总旗的位置,以后咱们这些个小队可是都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可不是咋的,这叶娘子厉害着呢,听说昨天晚上为了救小叔子小姑子单枪匹马地闯了三十八队,是敢跟屠老七那个恶棍硬刚的狠人,如今他男人又当了总旗,她要是想整咱们,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啊?” “这?诶呀,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是啊,得罪不起,得罪不起,走走走——” 没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全都四散而去。 叶云锦见此脸色好了一些。 “喂?” 待走近后,踢了一脚正跪在地上埋头痛哭的男人,嫌弃地道:“别哭了,有这功夫你不如去打盆水来给她洗洗脸,在给她弄点早饭。” “啊?” 那男人瘦瘦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闻言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她。 “啊什么啊?求人原谅就这态度啊?” “你以为跪在这儿说点软话,哭两嗓子,装装样子让世人知道你是个绝世好男人就万事大吉了?她就必须得原谅你了,不然就是她的错,被千夫所指,你是不是就想要这样的结果?” “那恭喜你,达到了。” 那男人听完一个劲地摇头。 “不,我没有,我不是这么想的,我——” “小娥,你信我,我没有这想法,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 “行了!” 叶云锦一脸无语,“别在这儿跪着碍眼了,还不去打水?” 那男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绑在树上的女人,最后不情不愿,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去打水了。 而叶云锦这才慢悠悠的往那个女子身旁走去。 可能是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待叶云锦来到她身边蹲下时,她正好缓缓地抬起了头。 叶云锦看请她的长相之后,一脸惊讶之色。 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屠老七要掳她了。 也明白,为什么他男人受了这般大的屈辱,还依然舍不得放手。 实在是这个女子长得太好看了。 太美了。 “你?” 叶云锦不知说点啥好了。 一口郁气堵在了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 “谢谢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的声音很轻,她的眼里依旧无光,此刻的她如破碎的瓷娃娃一般,让人看了都为之心痛。 美貌本无罪。 可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倘若没有保护自己的实力,那美貌便是原罪。 “你,不必谢我。” 过了好一会儿叶云锦才开了口,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道:“我帮不了你什么,能救你的只有自己。” 那女子闻言直直地看着她,眼中写满了沧桑和悲戚。 “我这样的人,救与不救又有什么意义?” 她双目呆滞,早已心存死念。 “蝼蚁尚且贪生,岂有人不惜命?” 叶云锦说完又道:“还有,你这样的人?你什么样的人?你只是一个受害者,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担这些恶果?” “你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罢了,倘若你不能咬回去,那就拿起棍棒,去打,去杀,总能让咬你这只恶犬得到报应。” “你的美貌虽然给你招来了祸端,可美貌有时也是武器,你并非柔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这话说完,那女子缓缓地转头看向她。 “反抗之力?我有吗?” “你有,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叶云锦给了她一个大大的肯定,随即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和一个水囊。 “这是金疮药,效果很好,能治疗你身上的伤,这水囊里的水是我接的山泉水,是跟着一个受伤的梅花鹿寻到的,有奇效。” “还有,这是十两银子,是我所有的银钱了,这个世界很大,天高海阔,总有你能栖息之所,男人的话听听也就罢了,你愿意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你不再相信真的也是假的,而这一切都掌控在你的手里。” 叶云锦说完又帮她解开了绳索。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那女子一开始还懵懂,慢慢地眼里有了泪光。 当身上枷锁尽去后,直接双膝跪地,双手扶额拜了下去。 “青娥,多谢叶娘子大恩。” 第37章 值得吗? 还不算无药可救,能听进去话就好。 “十两银子,真大方啊!” 就在叶云锦站在账外回头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了某人颇为嘲弄的声音。 “我自己的银子,你管我大不” 叶云锦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随即就见陆司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咳咳,你确定那十两银子都是你的?” 叶云锦: 完蛋—— 她怎么忘了,自己那三十两银子嫁妆,其中二十两拿来跟这家伙做生意,剩下的银钱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如今剩余似乎不足五两? 这,就有点尴尬了。 “咳咳咳,那个,这银子算我借你的行了吧,放心我会还给你的。” 叶云锦有些不好意思,可这话说完半天没等来下音。 她不由得转过了头,结果就见少年一席窄袖白袍,身姿挺拔单手背后且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林间那俩人,许久之后方才轻声道: “值得吗?” “什么?什么值得吗?” 陆司珩缓缓转过身垂眸看向她,“本公子说你这般倾囊相赠,值得吗?” 说到底,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你是说这个呀?” 叶云锦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本姑娘高兴便送了。” 陆司珩就这般用淡然无波的眼神看着她,渐渐地她的笑容就越发的维持不下去了。 “唉,这世界如此辽阔,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而且生命如此珍贵,何必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事蹉跎岁月,虚度光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活的不过是个恣意快活。” 叶云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后又道:“可她如今深陷泥沼,心如死灰,若这些银钱,举手而劳的帮助可以让她重燃生的希望,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就很值得。” 陆司珩闻言眸光沉了沉,过了好一会儿,轻笑一声道:“无知。” “无知?你说本姑娘无知?” 叶云锦一脸无语地笑了两声,而陆司珩则神色淡淡的道: “你确实该好好学学规矩了,这世界没你想的那般美好,一个柔弱的美貌女子能走去哪里?就算你那十两银子给了她活着的底气,可你怎知她能走出一条新路,而不是继续沉沦?” “怎么就不能走出一条新路了?她那个男人软弱无能,心思龌龊,跟着这种人能有什么好未来?我观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定能想明白。” “本公子觉得未必。” “是吗?” 叶云锦也燃起了好胜心。“那好,咱们不如就打个赌如何?倘若她还选择跟着那个男人,就算我输,欠你的银子双倍还你,倘若她做了了断,走了一条新路就算本姑娘赢。” “好,若你赢了,欠本公子的钱就不用还了。” “一言为定。” 叶云锦闻言高兴的举起了手,陆司珩见此顿了一下后,缓缓的伸出了左手懒洋洋的跟她击了一掌。 啪—— “耶,就这么定了。” 叶云锦一脸笑意的道:“陆大公子,你就等着输吧。” “哦?” 陆司珩见此也微微一笑,扬了扬下巴,“本公子看可不一定。” 嗯? 叶云锦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笑容僵在了脸上。 就见那男人正小心翼翼地给青娥擦脸,而她并没有拒绝,十分乖顺的样子。 叶云锦见此撇了下嘴道: “呵——,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咱们走着瞧。” 陆司珩倒没跟她争,反而笑着点了点头。 叶云锦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可心里却在给青娥打气加油,希望她争气点,当然若是她不争气叶云锦也不会怪她。 路都是自己选的。 只是有的人家底丰厚,有更多试错的成本。 而穷人家的孩子连走出一步都那么艰难。 叶云锦做的,就是想给她一个从新选择的机会。 十两银子不多,给不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也改变不了她的处境,可却能给她带来希望和底气。 叶云锦也从没想过青娥回报什么,也并非同情心泛滥,她只是单纯地想帮这个姑娘一把,她见不得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般逝去。 青娥有什么错? 她只是个受害者,一个没有人保护而受人欺凌的可怜人罢了。 倘若她没有面对命运的勇气,不敢迈出那艰难的一步,那就是她的命。 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这就是她选择的路,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至于自己说的那些话,送出去的那十两银钱,就当日行一善了。 就是这银子委实有点多,心疼。 唉!!! 银子,银子,还是得抓紧赚银子啊!!! “咦?” 叶云锦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灵泉水如此神奇,不用岂不是浪费?” 她上辈子在投行做了这么多年,接手的项目无数,那当真是千奇百怪,涵盖各行各业。 叶云锦又是个爱钻研的性子,考察项目都十分的尽心尽责,而且,很多制作工艺类的项目,她还伸过手,体验过一遭。 其中就有一种艾草膏的制作方法。 其实,那家还有助眠的芳香膏什么的,不过相比于其他需要调制的香,显然这个艾草膏更方便。 毕竟这山里别的不多,艾草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越想,叶云锦觉得这个法子越好。 “就这么定了。” 等到了下一个集市她就去买一些做艾草膏的工具,有她灵泉水的加持,肯定比市面上那些驱蚊虫,治疗蚊虫叮咬的艾草膏效果更好。 “什么就这么定了?”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陆司珩疑惑的声音。 “啊?” 叶云锦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人呢! “那个,没什么,就是我又想到了一个赚银子的好法子。” 陆司珩: “放心,这次绝对不是什么违禁品。” 叶云锦赶忙保证。 不过想想那花椒也真是一言难尽。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怎么还成了违禁品呢? 具体的缘由陆司珩到也跟她简单的说了,其实违禁品说的并非花椒,而是胡椒。 这东西在大梁朝是可以当俸禄发的,可见其价值。 而花椒和胡椒炸听上去颇为相似,那个姓方的人就是混淆视听,借机生事罢了。 这也是为什么林大福打上他们营地时,那个姓于的为了平息此事,命人打了方子胜三十大板的原因。 第38章 绿的如此理直气壮 “那你还有银钱吗?” 陆司珩这灵魂一问,叶云锦直接麻了。 “咳,实在不行,我,在卖些花椒好了。” 她一脸不自在地搓了搓手,结果—— “你?” 看着眼前的银票,一脸诧异地看了过去。 “给你的。” “给我?” 叶云锦不确定地伸手接过,一看面额,刚好是十两。 “你居然还有银票?” “老实说,你还藏了多少私房钱?” 陆家不富裕,为了给陆夫人看病可是花光了所有积蓄,把产业都卖了个精光,房子又换成了马车,可这家伙先前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当嫁妆,如今居然又拿出十两? 叶云锦敢打赌,这家伙身上一定还有银子。 “咳咳——” 陆司珩手握成空拳低着唇边,看着她如狼似虎的眼神后,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没了。” “没了?” 叶云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当真没了?” “你说呢?” 陆司珩声音一沉,叶云锦马上收敛了态度。 “哦,那个,我就是问问,既然陆公子说没了,那定是没了。” 变脸那叫一个快,随即拿着银票来来回回看了又看,高兴地道:“多谢啊,有了这银票,制作艾草膏的工具就有着落了,嗯,就当你投资,本姑娘技术入股,咱俩五五分。” “九一” “啥?不带你这样的,周扒皮啊你,才给一成?四六总行了吧?我四你六。” “九一” “唉,你这人趁火打劫,哼,实在不行我卖点花椒好了,才不受你这鸟气,银票还你。” 叶云锦假装生气地将银票递了过去。 “你确定?” 陆司珩并没有接,反而淡淡地看着她,点头道:“这泽州富庶,肥马轻裘、富贵之家比比皆是,百姓丰衣足食,人杰地灵,美景如画,素有小江南之美称。 而以我们现在的脚程,到那里刚好能赶上一年一度的端阳节,听闻泽州的端阳节甚是热闹” 说到这儿便停了下来,眉头微抬地看向她。 叶云锦:? 她抓着银票的手紧了紧。 泽州本就富裕,若是在赶上端阳节这样的大节日,物价肯定会上涨,自己手里的花椒定能卖上高价,而这时候出手决不是明智之举。 之前自己还誓言坦坦地吹嘘过赚钱的本事,如果这时候贱卖岂非是打自己的脸? “你,哈,行,真行。” 叶云锦脸上挤满了笑,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七三,不能在少了,不然——” “好。” 陆司珩这次答应得特别爽快。 叶云锦嘴巴微张,白了他一眼道,“你故意的吧?” 说完直接收回了手,将银票放进了斜跨包里,实则是放进了空间。 “做生意嘛,自然得你来我往。” “呵,你学得倒快。” 陆司珩微微一笑道,“近朱者赤——” “嗯,孺子可教也。” 两人相视而笑。 春日的林间小路,两边绿草茵茵,天上鸟儿齐飞,蝴蝶在花间起舞。 阳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便是他们二人吧! “咳,那个,之前的事,对不起啊!我该跟告诉你一声的。” 憋了这么久,陆司珩最后还是开了这个口。 他觉得自己欠叶云锦一声抱歉,那种情况下,她一个女子为了救自家弟妹,不惜以身犯险相救,这份深情厚谊,他既钦佩,也心存感激。 在他看来,叶云锦是有几分小聪明,也比一般女子要胆大一些,可这不代表她不害怕,不恐惧 倘若自己没能准时赶到,等待她的是什么? 那屠老七是出了名的恶霸,丧心病狂,无恶不作,叶云锦如此戏耍于他,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一个女子,到时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今日那个叫青娥的就是前车之鉴。 叶云锦这般聪慧的人,定也能想到这些后果,可她还是去了。 “我已经原谅你了。” 叶云锦淡淡一笑,语调轻快的看着他道:“在你选择相信我的时候。” 她不是不生气的。 可她更明白,所谓的合作,所谓的信任,那都是建立在彼此实力相当的基础之上。 她跟陆司珩两人相识毕竟时日太短,彼此还不够了解。 他心存芥蒂也在常理之中,屠老七那样的对手,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那是他的亲人,他不敢赌。 而在自己危及生命之时,陆司珩能舍命相救,就值得自己在给他一个机会。 她也愿意在给他多一次的信任。 陆司珩听完诧异地看向她。 “你?” 他没想到叶云锦会这般轻易的就原谅了自己。 当时,她愤怒的样子,她说的那些话还犹言在耳。 “不要太感动哦,常言道,事不过三。” 叶云锦眸光流转,狡黠地看着他道,“陆司珩,你在我这儿的信用度可不高了。” 陆司珩闻言忽然笑了。 那笑容灿烂而明朗。 漆黑深邃的眸子载满了春风,一席白袍,身姿挺拔的矗在那里,就连这大好的春光都沦为了他的陪衬。 “你笑起来真好看。” 叶云锦看得都要痴了,眼中泛着晶莹的光,像天上的星辰一般耀眼而明亮。 “咳咳咳——” 陆司珩被看得脸颊泛着红,甚是不自在地道:“阿娘她们等久了,我们快些回吧。” 说完转身就走,那脚步轻快,眉眼都含着笑,显然心情不错。 “唉,你慢点走,你的伤还没好呢。” 叶云锦反应过来后,赶忙追了上来。 “喂,陆公子,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你笑起来真的挺好看的。” “没事多笑笑嘛!” “唉,跟你说话呢!” 叶云锦去扯他的衣袖。 “聒噪!” 陆司珩背后似是长了眼睛似的,十分轻巧的躲了过去,随即回程的脚步更快了,而叶云锦岂会这般放过他。 “唉,你这人,怎么又板起脸了?” “年纪轻轻,这样可不好,你总这样将来可怎么讨媳妇儿啊?” “你该不会想赖上我吧?虽然本姑娘年轻貌美,聪慧可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咱们之间是有协议的,等到了岭南,你还得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呢。” 陆司珩脚步一顿,而叶云锦一时刹不住车,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你这人?疼死我了。” 叶云锦一边揉着鼻子一边道:“哼,到时候本姑娘一定找一个温润如玉,待人宽和热情,喜欢我,关心我,照顾我的绝世好男人。” “你?” 陆司珩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本公子还没死呢。” “那有什么关系,又不妨碍我找新的。” 噗—— 陆司珩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 第39章 不,我只要她 “子胜,你怎么样?” 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人脸上满是关切,而营帐里的方子胜一身白色里衣,后背却满是血迹。 “姑父,不过都是皮外伤罢了,子胜无碍。” 他咬着牙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愤恨。 “唉,子胜你莫要动气,姑父也没想到,那个姓林的狗东西居然如此狡猾,好在是自家营地的兄弟,下手有轻重,没有伤到筋骨,好生将养些时日也就是了,不过你放心,这个仇,姑父定帮你报。” 方子胜闻言,马上抬头道:“姑父可是有了主意?” “自然。” 那于百户捋了下胡须,眼神阴沉沉的道:“上头发话了,咱们此行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个陆家小子绝不能活着到岭南,本是布了屠老七这局棋,没想到一切都好好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那个屠老七也真是个废物,让他绑个人都做不好,姑父,他不会出卖我们吧?” “放心,他有把柄在咱们手上,不过迟则生变,咱们还得将人尽快除了才行。” 方子胜听完马上道:“可现在那个姓林的对屠老七肯定是严加看管,断不会给咱们可乘之机,姑父可有什么计策?” “这计策早已想好,就等你身体痊愈,这一次,连那个姓林的也别想活着。” “当真?” 方子胜立马来了精神,随后道:“姑父,那事成之后,能否像姑父讨要一个人?” 于百户闻言,一脸高深莫测地道:“怎么,相中那个姓叶的丫头了?” “姑父,什么都瞒不过你。” 方子胜眼中放光,“我就想要她。” “唉,一个瘦弱的丫头有甚可稀罕的?” 于百户一脸嫌弃,“你还是年轻,不懂得什么样的女人好,待这事儿完了,姑父带你去见识一番,你就不觉得她好了。” “不,姑父我就要她。” 方子胜一脸执拗,于百户见此也不再多言,反而笑着道:“好,给你。” 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虽然有点胆识,到底是个女子,想来也翻不出天去。 这边姑侄儿俩正想着下一步的害人之策。 而那边叶云锦并不知自己也被人给盯上了。 她如今每天都特别忙。 “叶娘子,我来吧,这铁锅太重了你拿不动。” “叶娘子,又来割艾草啊?那,我都帮你割好了,你看这行不?” “叶娘子,柴俺已经帮你拾回来了,你看够不,不够俺再去捡。” 叶云锦所过之处,大家伙那叫一个热情。 尤其是小伙子们,脏活累活几乎都被承包了,连张冲媳妇的活都给抢了,害得她没少给这些人脸色看。 没办法,谁让自从归了陆司珩这个新任总旗管辖之后,几乎队里的所有人都能喝上一口热汤了。 并且他们惊奇地发现,自从喝了叶云锦煮的汤后,走路也有劲了,脚也不疼了,浑身上下都特别舒坦,脚程都快了不少。 大家打心眼里感激她,所以,见她去割艾草,便自告奋勇地来帮忙。 一个个热情的,恨不得把心把肺都掏给她。 作为受益者叶云锦自然很是高兴,可陆司珩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总感觉自己头上的草场都快能跑马了。 因此每日都沉着脸,看谁都像欠他银子一般。 大家伙看了害怕,就更不敢跟他说话了。 不仅如此,就连小叔子小姑子们也都不例外。 “嫂嫂,你最近跟大哥吵架了?” 小姑子陆欣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小声打探。 “没有啊。” 叶云锦一边摘着艾草叶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大哥最近公务繁忙,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哪里有空吵架。” “啊?没吵架呀?” 小姑子陆欣一脸纳闷地抓了抓头,“没吵架他为啥这么凶呢?” 结果就在这时—— “对不起,对不起陆公子,是小的不长眼,差点撞到了您。” 那个小兄弟吓得腿都在抖,就差跪下来了。 而反观陆司珩,他一脸寒霜地扫了扫衣角,瞄了一眼正在一起吹牛的几人。 “太闲了是吗?” “还是觉得走的路太少了,你,还有你们几个一起,绕着营地跑五圈,跑不完不许吃饭。” 几人听完都傻了。 “啊?” “陆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 “十圈。” “陆公子?” “十五圈。” 安静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几个人在不敢说半句话,垂头丧气灰溜溜地跑圈去了。 而陆司珩的眼神所过之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太吓人了! 倒不是陆司珩有多凶狠,他也从不发脾气,若是惹了他不快,也只用一招。 那就是跑圈。 别以为这不算什么,有一个臭小子不服管,非要跟他杠,结果差点没跑哭了,最后跪地磕头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顶嘴了,这才作罢。 所以啊,现在整个营地都怕他,比害怕屠老七还瘆。 而叶云锦:? 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天哪,她从没想到陆司珩居然还有这般酷的一面。 这才几天啊,就已经将管辖内营地的人管得服服帖帖。 “人才啊!” 叶云锦发出了由衷的感叹,要知道在所有业务中,管理人是最难的。 可某人竟如此轻轻松松,不声不响地就搞定了? 说真的,她都开始佩服这家伙了。 可一旁的小姑子陆欣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嫂嫂,你居然?” “怎么了?” 叶云锦转过头看向她。 “没,没什么。” 小姑子陆欣赶忙摇了摇头,果然自家大哥就是厉害,都这样了,嫂嫂居然还满是夸赞? 难道她就不怕吗? 由此,她越发地钦佩自家嫂嫂了。 眼中全都是崇拜的目光。 叶云锦:? “你这是什么眼神?” 她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小姑子陆欣道:“没什么,嫂嫂就是厉害,那个这些都交给我吧,我来,嫂嫂你在一旁歇歇。” 说完不等叶云锦开口,就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艾草,还有竹筐,利落地将艾草叶子摘了下来,又用她早已备好的灵泉水反复清洗干净,浸泡两个时辰后,在捞出晾晒。 而浸入了灵泉水的艾草在消肿止痛的效果上会更好。 同时叶云锦又采了一些野薄荷,以同样的方式,洗干净后浸泡,晾晒。 之后按比例将其捻碎,在放入适量的植物油,隔水在蒸煮两个时辰后,将汁水全部倒入容器,在静止两个时辰后,将清汤倒入容器内,凝固后,薄荷艾草膏便做好了。 “嫂嫂你看?” 在叶云锦的指导下,小姑子陆欣成功地做出了第一批薄荷艾草膏。 “嗯,味道不错。” 叶云锦闻完之后点了点头,又用手指试了试,“温润,微凉,可消肿止痒,不错,不错。” 小姑子陆欣得到了表扬特别高兴。 “真的吗?” 小姑子陆欣闻言,高兴得不得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都在发光。 “当然了,而且做得非常好,三妹你太厉害了,我不过教了你一遍,你居然就会了。” “哪里,都是嫂嫂教得好。” 小姑子陆欣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嘴甜的把功劳都推在了她的身上。 说完迫不及待地拿了两盒道,“嫂嫂,我去给阿娘拿去看看。” “嗯,去吧。” 待她走后,叶云锦将这些凝固好的全都收了起来。 这才起身,向陆司珩走去。 “那,铛铛铛铛——” 叶云锦笑着将薄荷艾草膏怼到了他的面前,“已经做好了,我保证这次到了泽州肯定能大赚一笔。” 第40章 馋人家身子了怎么办? 正借着火光看着手中舆图的陆司珩,瞬间往后退了退。 “什么东西?” “薄荷艾草膏呀,之前不是跟你说有个赚钱的好主意吗?那,就是它。” 叶云锦笑着坐在了他的身边,“那,你闻闻,味道如何?” 陆司珩:? 他眉头微皱,垂眸瞥了她一眼。 “干嘛?你怕我害你啊?” 叶云锦又把手里的瓷瓶往他跟前凑了凑。 陆司珩无奈,只能轻轻的嗅了一下。 “嗯,清爽且淡雅,尚可。” “真的?” 叶云锦高兴的眼中泛着光,“有你这句话,我就更放心了。” 这人吧性子虽然冷了一些,但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审美和品位是绝对没的挑。 看看这一身穿衣打扮,无一处不精致。 这要是不知底细的,还以为哪家府上的偏偏贵公子呢? 当然,人家也确实出身富贵,听说没抄家以前还是什么国公府的少爷来着。 可惜啊—— 不过,哪怕是落魄了,人家爹也争气,一路爬到了六品的官职,陆司珩的生活质量虽然不及在国公府,但是日常的体面却是不曾有失的。 这不就养出了这么通身的气度。 所以,像他这般讲究的人,都说好了,那一定错不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味道虽然不错,但是效果如何还未定,再有,我们在泽州只能停留一晚上,时间紧迫你做了那么多,确定能卖出去?” 陆司珩将手随意地搭在膝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这你就不用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叶云锦一脸神秘的笑了笑,“来,把衣服脱了。” 陆司珩:? 这话一落,他身体忽然一僵。 “干什么?” 说话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一脸防备地看着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云锦一脸无语,“我看看你的伤,这都好几日过去了,也不知好得怎么样了?顺便在让你适用一下我新做的另一种药膏。” “放心,这方子是我跟镇上的老郎中买的,绝对安全。” 说完又往前凑了凑,而陆司珩则绷着脸,耳尖却泛红地又往后退了退。 “不必,本公子的伤已经大好了。” 陆司珩说完还不忘补充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为女子当——” “当什么当?” 叶云锦白了他一眼,结果刚伸出手就被某人一把钳住了手腕,“不可。” “你?” 可看着某人那一脸严肃且抗拒的表情。 叶云锦知道,今天怕是看不成了。 她一脸依依不舍地往他腹部扫了一眼,陆司珩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吓得她赶忙道:“哼,不给看就算了,当本姑娘稀罕呀?” 陆司珩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后,又拿起手中的舆图看了起来。 差点被人当场抓包,叶云锦颇有些紧张,心跳得极快,小脸都有些泛红了。 不过,她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厚脸皮地凑过去道:“我们在泽州真的只能呆一晚吗?能不能多呆几日啊?” “不能。” 陆司珩说得斩钉截铁。 “你?” 叶云锦不高兴地嘟嘟嘴,“不能就算了,那咱们还有多久能到泽州啊?” “不出意外,三日后便可到泽州城外。” “那太好了。” 叶云锦拍了下手道:“趁着还有时间,我可以跟三妹在多做一些,到时候卖了钱,在给你买一身新衣服吧。” 陆司珩闻言拿着舆图的手一顿。 “给我?” “是啊!” 叶云锦双手托腮看着他道:“上次你为了救我,身上挨了一刀,那件衣服算是废了,以你的性子,就算是补好了也不会在穿,况且上面全是血渍根本洗不干净了,我总得赔你一件吧?” “哦对了,我上次给你买的靴子为何一直不见你穿?” 陆司珩:? 他拿着舆图的手又是一紧,可面上不显,避重就轻地道:“不必。” “那不行。” 叶云锦一脸坚定的道:“本姑娘说要给你买衣服,就一定买,你等着好了。” “你确定?” 陆司珩回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当然,本姑娘一言九鼎。” 结果某人嘴角微翘,笑着道:“好。” 叶云锦一脸不解,可总觉得他这笑容都透着古怪。 可她并没有多想,反而看着他手上的舆图好奇地道:“这份舆图跟他们之前给的不一样啊!” 上面多了许多山川地貌。 “自然不一样,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叶云锦见他不愿多说,到也没有多问。 坐在他身旁依靠着枯木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白天太累了,这刚闭上眼不过片刻,就睡着了,不仅如此,她头一歪直接倒在了某人的手臂上。 陆司珩赶忙接住了她,结果万没想到叶云锦得寸进尺直接抱住了她的胳膊不说,还往他怀里蹭了蹭,随即枕在了他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陆司珩: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脸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见马车上的阿娘和弟妹都已经睡下,二郎也已在马车外躺下后,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一夜好眠。 结果第二日叶云锦一睁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情况?” 她猛然坐起了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还在闭目沉眠的某人,“我,我怎么会睡在这家伙的怀里?” “难道是他?” 叶云锦整个人都是懵的。 可很快记忆上涌,她昨天睡觉好像找到了一个大抱枕,而且抱枕又软又暖,躺在上面还特别舒服—— 完蛋!!! 叶云锦搓了搓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偷偷地又看了对方一眼,某人一席白衣,依靠在树干上闭目沉眠,他的五官精致而立体,鼻梁高挺,唇薄而红润,完美的下颚线将他绝美的侧脸展现得淋漓尽致,宛若女娲娘娘炫技之作。 “真好看!” 叶云锦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指,小心翼翼地落在他的鼻骨之上。 口中不自觉地将心里话道了出来。 没办法,馋人家身子了可怎么办? 结果就在这时,某人的眼睫忽然颤了颤,吓得她立马收起了魔爪。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后,赶忙起身跑了。 待到她跑远后,陆司珩这次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目光清澈而明亮,带着几分沉思和几分不可察觉的笑意。 第41章 烟花柳巷之地 “唉,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陆公子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自信点,把似乎练字去了,他这几日心情就是好了不少,就说前日吧,我巡逻时偷懒不小心被他撞见了,这要是平日,怕早就沉了脸,可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全都看了过去,一脸好奇之色。 “嘿,我给你们说,他不但没黑脸,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少了几分冰冷,人看起来都和气了不少呢。” “然后呢?他没罚你?没跑圈?” “嗨,怎么可能,想什么呢,绕着营地跑了十圈。” “切——” 众人一脸嘘色,那人见此赶忙道:“你们这什么表情?就陆公子那性子,犯了错怎么可能会轻饶,不过,看的不是态度吗?态度。” “知道啦,要说我啊,咱们陆公子之所以心情好,我看那还是叶娘子的功劳,你们快看?” 大家闻言全都向营地看了过去。 而叶云锦此刻正端着一盘野果在陆司珩的身旁。 “那,你快尝尝,刚采回来的高粱果,可甜了。” 她一脸笑意,乌黑的杏眸明亮又璀璨,眼睫弯弯,阳光打在她身上宛若林间的精灵一般。 叶云锦本来长得就好看,如今在灵泉水的日夜滋润下,小脸也越发白皙,这两个月调养下来,身上也长了肉,此刻身穿一席葱绿色衣裙,在日光下,越发的亭亭玉立。 陆司珩一个回眸间,不禁一时看得入了神。 “嗨,想什么呢?” 叶云锦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吃一个尝尝。” 说完不等他回应,直接拿起了一颗塞到了他嘴里。 陆司珩: 他瞬间僵在了原地,不自觉的耳尖开始红了起来。 “咳,你一个小娘子,能——” “能不能矜持点是吗?” 叶云锦无语地撇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啊?不过是给你吃颗高粱果吗?怎么就不矜持了?” “算了,不吃拉倒,本姑娘好不容易采的” 还没等说完,那果盘已经被某人接了过去。 “唉,你不是不吃吗?” “改主意了。” 叶云锦见此也不生气,反而眼中满是笑意。 某人呢则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了,一边吃一边轻声道:“说吧,有什么事求本公子?” “不愧是陆公子,这都被你猜到了。” 陆司珩无语地撇了她一眼,叶云锦则笑着站在他身前转了个圈道:“你看,这身衣服怎么样?好看吗?三妹新给我做的。” “还行吧。” 陆司珩垂眸看着盘里的高粱果敷衍地道了一句。 “还行吧?你什么审美啊?” 叶云锦无语的坐了下来,伸手抢过一颗果子道:“本姑娘这么好看,穿什么自然都是最美的,陆司珩,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媳妇儿的。” 陆司珩吃高粱果的手一顿,一脸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再不说,本公子可走了。” “唉,别走啊。” 叶云锦赶忙抓住了他的衣袖,而某人淡淡地撇了一眼她的爪子。 “好好好,我说,我现在就说。” 呼—— 可真是龟毛,不就是碰了他一下衣袖吗? 瞧他那脸黑的。 叶云锦心里这么想,不过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手不说,还不忘给他归置了一番。 “这不,今天就是端阳节了吗?” “我这都准备妥当了,咱们什么时候进城啊?” 陆司珩听完沉默了片刻道:“不急。” “不急?” “怎么可能不急?” 叶云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道:“这都正午了,咱们进城快马加鞭还得走两个时辰,等到了泽州,天怕都要黑了,我可是听说泽州还有赛龙舟呢,还有舞狮子,可多节目了。” “这天要是黑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而且,我跟三妹准备了这么多薄荷艾草膏,也得花时间给它找买主啊。” 她这都急不可耐了,结果某人却稳如老狗。 “之前就跟你说过,时间不可更改。”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 叶云锦无语地呼了一口气,“你不去算了,我跟二郎和三妹去。” “我已经跟张家嫂子说好了,让婆母和六郎坐她们家的驴车先对付一下午,我——” “不行。” 还没等她说完,陆司珩斩钉截铁地给否了。 “为什么不行?你要是不放心,大不了让张冲大哥跟着我们就是了。” 陆司珩听完脸直接沉了下去。 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唉呀,不就是想进城逛逛吗?也不算啥大事儿,既然弟妹要去,你就陪她一起去好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大福。 “林大哥?” 叶云锦眼睛瞬间亮了,随即一把夺过陆司珩手里的果盘,转身就送到了他跟前,“还是林大哥最好了,那,新采的高粱果,林大哥你尝尝。” “呦,这可是好东西。” 林大福一见到吃的,二话不说就接了过来,“嗯,好吃。” 两手空空的陆司珩:? 而林大福却一无所知,此刻正拍着胸脯保证着什么。 叶云锦得到了准信,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倒是这时,林大福忽然感觉到凉风阵阵。 “咳,那个,陆老弟啊,这女人喜欢凑热闹多正常的事儿,俺家你嫂嫂也这样,你总这样冷着脸可不行,也就是弟妹性子好,这要是我家你嫂嫂怕是早就——” 陆司珩懒得跟听他说这些,一把将舆图扔在了身上。 “你自己看。” “此处地形复杂,听闻最近泽州时有匪寇出没,我是担心——” 林大福接过舆图,一脸不以为意地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也不看看咱们多少人?那匪寇是疯了,敢来劫咱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司珩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淡淡的道:“最近于百户那边没有任何动静,不过据派出去的人说,他最近时不时的要进一趟城,沿途每一处都不曾落下。” “嗨,你说这个呀?” 那林大福笑着拍了一下大腿,“这个俺知道,那个于老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最是喜欢往那烟花柳巷里头钻,这进城八成是去找姑娘快活去了。” “唉,陆老弟,你还年轻,又洁身自好不懂这里面的玄妙之处,要不改日哥哥俺带你去逛逛?” 陆司珩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你去逛烟花柳巷这事儿,不知嫂夫人可知否?放心,本公子会如实相告的。” 这话一落,林大福的脸都绿了。 “唉,陆老弟,不带你这样的。” “俺也就是随口说说,哪儿有银子去那地方。” “你千万别跟你嫂嫂说这事儿” 第42章 养男人果然费银子 泽城·天水河 锣鼓喧天,掌声阵阵。 河两岸站满了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载着笑容,口中不断喊着加油的口号。 而河面上一嗖嗖龙舟飞驰而过,鼓声阵阵,人心荡漾。 “哇,划得好快。” “陆司珩,你快看,快看呐?” 叶云锦一边说,一边拽了拽某人的衣袖。 陆司珩无奈地吐了一口气,“你还去不去卖东西了,再不去天可就黑了。” “可我还想看一会儿,哦,快看,那边还有舞狮子呢。” 说完抓着他的手就往前跑。 陆司珩:? 他看着俩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人直接就愣住了。 结果叶云锦没有拽动他,惯性使然直接向后倒了过去。 “小心。” 陆司珩大惊失色,赶忙上前两步揽住了她的腰,一个转身立在了桥旁。 四目相对,彼此相拥。 漫天甘露洒下,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两人彼此相望,两颗心怦怦直跳。 陌生又好闻的气息充斥着鼻腔。 他们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打在彼此的脸上,似乎稍稍向前凑上一点,便可吻上彼此的唇。 陆司珩:? 叶云锦:? “你,你没事吧?” “我啊,没事没事,幸亏你及时接住了我,不然可就惨了。” 陆司珩见此赶忙松开了她,俩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暧昧亦有些尴尬。 “你没事就好。” 陆司珩板着脸,沉声道:“人这么多,你走路注意些。” 说完侧身就往前走,结果走了好几步不见她跟上,无奈回眸看了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看舞狮吗?怎么还不走?” “啊!” 叶云锦还沉寂在刚才的情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微愣过后,就见她眨了眨眼,瞬间笑容灿烂的道:“就来。” 说完便飞奔而去。 泽城不愧是繁华之地。 两边街道更是热闹非凡,物品琳琅满目。 叶云锦看完龙舟,又看了舞狮,感受了洒水节的妙趣,玩儿的是特别开心,不过也没有忘记正事。 “看——” 从药铺出来,叶云锦拿着一大包银袋子神色得意的道:“这些都是咱们赚的。” “哇,嫂嫂,居然卖了这么多银子?” 小姑子陆欣捧着银子兴奋不已,“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以后啊,赚的只会更多。” 小姑子陆欣一个劲地点头。 而一旁的陆司珩看着马车上那一堆碎银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为何不拿银票?”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叶云锦一脸笑意地道:“银子多有既视感?银票不过是一张张纸罢了,怎么样,本姑娘是不是很厉害?” 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一副你快夸我呀,快夸我呀的表情。 马车里的二郎和小姑子陆欣全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而陆司珩则一脸不自在地板着脸,轻咳一声道:“时候不早了,既然正事做完了,咱们就赶紧回营地吧。” 陆家兄妹俩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个劲地摇头,可是他们不敢顶撞自家大哥,只能向叶云锦求情。 而叶云锦自然也不愿意,马上道:“那怎么行?” “说好赚了银子给你买衣服的,走,我们现在就去。” 一炷香之后。 几人就停在了一家成衣铺门前。 “织锦轩?” 叶云锦看了看匾额,“这名字倒还挺雅致,店铺瞧着也还不错。” 陆司珩站在店门前,背着手淡淡地撇了一眼,随即似笑非笑的道:“你确定要去这家?” “这是自然,走了这么久,也就这家店铺看上去还行,勉强能配得上我们陆公子的气质。” 叶云锦微微一笑,这夸赞的话就跟不要钱一样。 “嗯,你确定就好。” 陆司珩微微一笑,抬脚就进了门。 叶云锦耸了耸肩,第一次送男人衣服,自然要找个好点的店铺才行,不然岂不是很没面子? 想当年,她身上穿的哪一件不是限量款? 可惜啊—— 她叹了口气,刚要进门,却不想一把被小姑子陆欣拉住了。 就见她一脸紧张焦急地道:“嫂嫂,咱们真去这家店吗?” “我可是听说,这织锦轩乃泽城有名的成衣店。” “那个,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为什么要换?” 叶云锦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就因为它有名我才来的,要是没名气本姑娘还不来呢。” 小姑子陆欣一脸苦笑地被叶云锦拖进了店里。 难得逛街,叶云锦自然十分高兴,而且,第一次给男人选衣服,心中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件怎么样?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还有这件,渐变染的工艺,你不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吗?这上身是白色下摆是渐变染的水蓝色,再搭配一件水蓝色的内襟,穿起来一定特别好看。” 叶云锦一口气给他挑了三四件,小二一个劲的在一旁夸赞。 “小娘子果然有眼光,这几套可都是本店的新品,上好的提花织法,最是能衬托你夫君的气质了。” “那是,我家‘夫君’长得好看,自是穿什么都好看。” 叶云锦将那句‘夫君’二字咬的重了两分,说完美滋滋地凑了过来道,“喜欢吗?都试试?” “不必。” 陆司珩斜眸看了她一眼后,指了指那件渐变染的水蓝色衣袍道:“就这件吧。” “好嘞。” 小二十分热情地端着衣托,带着陆司珩去了试衣间。 没多一会儿,陆司珩穿着一身新衣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水蓝色的内襟,外面是白色下摆渐变水蓝色的窄袖外袍,腰间束着一条绣着织锦祥云宽边的白色锦带,将他的身材气质彰显的淋淋尽致。 “天哪?” “这是哪家公子?竟如此风流倜傥?” “是啊,我怎么不知泽城何时多了这么一位翩翩公子?” “也不知道他定亲了没有?这也太好看了。” 他一出现,顿时惹的众人眼前一亮。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陆司珩的身上,仿佛他是披着星光下凡的神祇一般。 让人一眼倾心,高贵又不敢靠近。 而叶云锦也愣住了。 她的心更是如小鹿一般砰砰砰跳个不停。 可问完价格之后,整个人差点没心梗。 “你说什么?” “三十两?” 叶云锦一脸懵逼。 一套衣服三十两,怎么不去抢? 她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些天做的薄荷艾草膏才卖了二十八两。 结果—— 要知道一斤栗米才五文钱好吗? 那得买多少斤米? 怎么一件衣服贵的这么离谱? 这也太奢侈了? “要不算了?” 陆司珩淡淡的道了一句,斜眸看了她一眼。 而叶云锦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僵硬的脸上堆满了笑。 “买,本姑娘买了。” 这话说的得颇有些咬牙切齿,心都在滴血。 这么多天的努力付之一炬不说,还要搭上卖花椒和莲子的钱。 呼—— 好在花椒和莲子没有让她失望。 泽城富庶也不是说说,一斤花椒居然卖到了六百文的高价,莲子更是也翻了一倍,两百文一斤。 两处相加正好是六十二两,在填补完买衣服的钱。 手里好歹还有妥妥的六十两,也算是赚了不少。 可—— 呼! “养男人果然废银子!” “难怪她们投行的女人都不找男朋友,都不结婚。” “男人只会影响本姑娘赚钱的速度。 第43章 莫不是,流落民间的公主? “嫂嫂?” 待出了织锦轩小姑子陆欣扶着她一脸担忧之色。 “没事。” 叶云锦拍了拍胸口,忍着心痛安慰道:“不就是银子吗?没了咱再赚,只要你大哥喜欢,这一切都值得。” “嫂嫂,你对我大哥真好。” 小姑子陆欣一脸喟叹,而叶云锦马上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傻丫头,自己的男人当然得好好养,你记住了,以后要是遇到心仪的男子,绝不可小家子气。” “知道了,嫂嫂。” 看着小姑子陆欣一脸郑重受教了的模样,叶云锦脸上堆着笑欣慰地点了点头,实际上心都在滴血。 奢侈,太特么奢侈了。 她的第一桶金,就这么花在了男人身上。 可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若是反悔,岂不是打脸? 而这边的一切自然逃不过陆司珩的眼睛,只见他嘴角微微轻翘,眸中则满是笑意,在月光下越发将人衬的风华绝代,公子如玉。 一颦一笑都引得周围小娘子们纷纷惊呼。 真是个妖孽! 结果就在这时,身前忽然多了两盏荷灯。 “那,泽州城向来有在端阳节这日晚上放荷灯祈福的习惯,就当本公子给你的回礼。” 叶云锦: 拜托? 一个荷灯才几个钱? 你好意思吗? 而陆司珩就当没看到她这愤怒的眼神一般,还一脸笑意的道:“你不必太感动。” 感动? 感动你个大头鬼啊? 可就在这时,小姑子陆欣则一脸兴奋地道:“荷灯,居然是荷灯诶,谢谢大哥。” 小姑娘一脸兴奋地接了过来,还不忘给叶云锦手里塞了一个。 “这?” 叶云锦倒是想拒绝,实在是—— 这荷灯祈福,都是为人而求的。 可她? 看着河边众人将自己的荷灯一盏盏地放入河中,双手祝祷,期盼。 叶云锦却迟迟下不去笔。 长河蜿蜒,荷灯点点,在这夜色里宛如一幅上好的佳作。 可看着如此盛景,她竟觉得自己如此的格格不入。 这里没有她的亲人,没有她熟悉的人,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陌生。 她抬头看着天空的圆月。 一样的夜空,一样的繁星,不知这月亮跟家乡的那一轮是否一样。 “怎么了?”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和悦耳的声音,“还没想好?还是,需要本公子帮忙?” 他是怕叶云锦不会写字。 可万没想到,叶云锦回过神后,只是淡淡一笑道:“不必,我已经想好了。” 说完提起笔,在荷灯上写了四个大字。 “国泰民安!” 提笔流畅,行走如风。 她上辈子也是练过几年毛笔字的,写得说不上多好,但尚在工整。 待写完后,小心翼翼地将荷灯放在了河中。 双手合十。 闭上了眼睛,开始虔诚祈祷。 她无所求,那就愿国泰民安吧!!! 少女一身葱绿色衣裙,跪坐在河边,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白皙的小脸在月色下越发的莹润如玉脂,长而翘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一道光影,粉唇轻抿,下颌微抬,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 她安静的样子,宛如月下女仙。 淡雅、轻灵不食人间烟火。 陆司珩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国泰民安?” 像她这般大的小娘子,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大多都会祈祷自己能遇到个如意郎君,亦或是愿情郎一切安好,再不济就是为父母家人祈福罢了。 有哪个妙龄少女,会像她这般? 再有,她不是对自己颇为动心吗? 可为何? 陆司珩想不明白,而且他看着叶云锦,越发地琢磨不透了。 她胆大心细,又无视什么规矩,她活得坦荡而自我,真诚又善良,可说话做事总是格格不入,就比如她之前跟三妹说的那奇怪的话。 大梁朝从来都是男人养女人,何时反过来了? 而且,以她这般容貌气度、见识和手段,似是久居高位才能练就而成的吧? 在联想到她祈福的内容? 她莫不是皇家流落至民家的哪位公主? 这脑洞开得着实有点大。 可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出叶云锦哪里是什么公主,她只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一缕残魂罢了。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离开了喧嚣的泽州城,马车一路急行。 车内小姑子陆欣正摆弄着今日的收获,正在分配这礼物。 “这个胭脂色泽莹润,送给阿娘,她老人家一定喜欢,还有这个蚂蚱,编得栩栩如生,六郎肯定爱不释手” “这猪头肉送给林大哥,还有张冲大哥,我还买了些好酒——” “嘘,营地不让喝酒,你小点声,别让大哥听见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叶云锦依靠在马车门前,听着小姑子和小叔子两人的窃窃私语,吹着晚风,踏着夜色,觉得生活真是如诗如画。 这样舒适的生活,上辈子她怕是想都不敢想。 “陆司珩,我们还有多久到啊?” 她们来时是悄悄离队的,当时还没有宿营。 “不远了,就在前——” 可还没等说完,他忽然坐直了身体,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只见不远处忽然火光冲天,痛哭声震天。 “怎么回事?” 叶云锦心口一紧,陆司珩脸色大变,“都坐稳了,驾——” 马车呼啸而去,叶云锦吓的脸都变了,死死的抓着车门,可哪怕这样,也差点被甩下去。 可还不等她惊魂未定,眼前的残像便以充斥着整个脑海。 “呕——” 叶云锦看着遍地鲜血残尸,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 “别看。” 陆司珩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抱在了怀里。 “大哥?” “不许出来,不许看。” 他的声音又急又厉,马车里的二人吓的浑身一抖,在不敢动一下。 “陆公子?是陆公子?” 其中一人眼见看到了他,激动的大哭道:“陆公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吧,呜——” “我们遇到了劫匪,他们上来就杀。” “我们好多人都被杀死了。” 第44章 临危托付 “林大人呢?其他人呢?” 陆司珩脸色发青,一边抱着叶云锦一边抓过一个人,语气急切。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林大人他们在那里。” “劫匪来得突然,林大人带着巡卫队跟那些劫匪拼杀,他让我们逃,我们就一直逃,一直逃——” “陆公子,疼,求陆公子救救我们。” 那人痛哭流涕的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了下去,他们只是老幼妇孺,有的还抱着孩子,浑身都是血,全都是死里逃生。 此刻的叶云锦终于缓过了些,一把抓开陆司珩捂着她眼睛的手,艰难地道:“我婆母呢?我家六郎呢?你们看到了吗?” 那些人却一个劲地摇头。 叶云锦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陆司珩?” “你们在这儿等着,跟大家一起,我去去就回。” “不行。” 叶云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那边危险,你一个人如何应付得了?” “别去,别去——” 她的眼泪在眼圈直打转,都是她不好,若不是她非要去什么泽州城,就不会成这个样子。 如今陆夫人不见了,六郎也不见了。 这么多人惨死。 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 可陆司珩要是去了,那更是九死一生。 她的手死死的抓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有片刻的安全感。 而陆司珩见此却还是一点一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随即身子前倾凑到她耳边道:“别怕,叶云锦,二郎和三妹就托付给你了,帮我照顾好他们。” “泽州城的路还认识吧?一会儿快跑别回头。” “陆司珩?” 叶云锦瞬间瞪大了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拼命地又抓住他,双手都发着白,浑身都颤抖着道:“你,不要——” 可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一声大喊:“姓陆的在这儿,儿郎们,杀——” “这些个女人孩子一个都不要放过。” “全都给老子绑回寨子里。” “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一声狂笑,随后身边就涌现出一群身穿布衣手提大刀之人。 众人吓得尖叫出声。 “匪寇来啦,快跑,快跑啊——” 一时间场面分外凌乱,大家拼了命地逃跑。 陆司珩反手将马绳塞到了她的手上,随即从车沿出拔出一柄长刀,一个转身,就将马车掉了一个头,“走——” 随着鞭声一响,马儿吃痛,疯狂地跑了起来。 叶云锦惊得瞪大了眼睛。 “啊,陆司珩!” “陆司珩,停下来,快停下来——” 可那马像疯了一般,撒蹄子就开跑,路上不平,叶云锦被晃得七荤八素。 马车里的两人也发出一声声惊呼。 “嫂嫂,嫂嫂?”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刀剑相击之声,在这夜晚分外清晰。 那是陆司珩在帮他们抵挡追兵。 叶云锦一边架着马车,一边往后张望。 “陆司珩?” “陆司珩——” 可无论她怎么哭喊都没有用,风在耳边咆哮,发丝在空中飞舞,泪水迷糊了视线,她现在只能逃,不停地逃。 可身后的人还是追了上来。 “站住,站住——” 随着马蹄声渐近,叶云锦转眼间就看到了两个壮硕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追来。 “呦吼,这小娘们还挺俊。” “哈哈哈,这下咱们可有福喽,抓回去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叶云锦见对方越来越近了,那一脸淫笑看着就令人作呕,因此她一咬牙想也不想,直接从空间拿出了一口大锅丢了过去。 砰——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直接栽下了马。 “二狗?” “你这贱人,居然伤了二狗,待老子抓到你,定将你抽筋扒皮。” 结果还没等说完,又一口大锅飞来。 这一次他也没有逃过跟二狗一样的命运。 身后的追兵被灭,叶云锦耳边终于清净了,可她刚松了一口大气,结果—— 啊! 叶云锦就觉得整个人差点就飞起来了,魂都要上天了。 原来这马一路狂奔不知车轮竟压到了路边一块大石头,马车瞬间开始倾斜。 随即,咔嚓—— “不好!” “嫂嫂,马车要裂开了。” “小心?” 可这话刚落,马儿脱了缰,整个马车便开始摇晃,车轮在经历了几轮撞击之后,马车直接翻了过去。 叶云锦在马车外,毫无疑问最先被甩了出去。 “嫂嫂?” 可这声音直接被翻滚而下的车厢给淹没了。 马车碎裂,下方便是深坑。 “二郎,三妹?” 在被甩出的一瞬间,她眼睁睁的看着俩人连带着车厢一起滚了下去,却无能为力。 夜—— 那么漫长。 到处都是喊杀声,鲜血染满了这里的土地。 一场细雨,不知何时飘然而至。 叶云锦不知躺了多久,再睁眼时,天已经快要放亮。 “二郎?三妹?” 她拖着伤痛的身体,缓缓爬了起来。 雨水淋湿了她的衣服,凌晨的山中阴冷透骨,可她根本顾及不了自己的身体。 “二郎?” “三妹?” “你们在哪儿啊?” “你们在哪儿?” “你们听到我的声音了吗?听到了回应我一下。” “二郎,三妹?” 叶云锦一边喊,泪水一边地往下掉。 陆司珩把弟妹托付给了自己,可如今,她却把人给弄丢了。 再想到马车滚落下去,可能会发生的事儿。 叶云锦仿佛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 明明刚刚还在一起看赛龙舟,看舞狮,一起逛街,一起吃美食,一起放荷灯——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美好,她明明在回来的路上还在看星星。 为何—— 为何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为什么? 叶云锦拖着残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寻到了碎裂的马车,带着哭腔道:“二郎?三妹?” “二郎?” “你们应我一声,应我一声好不好?” 泪水打湿了她的视线。 可是她找遍了马车周围,根本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 “去哪儿了?” “怎么不见了?” “怎么就不见了?” 叶云锦一边哭,一边拼命的寻找,直到她将整个车厢都拆了,愣是没找到一点身影。 “莫不是已经被劫匪抓走了?” 一想到被劫匪抓走的后果,叶云锦就觉得浑身冰寒一片。 “不,不可能,他们不会被抓走的,他们一定是逃了,对,一定是逃跑了,我必须要找到她们,必须尽快找到她们。” 第45章 被祸害了? 雨,越下越大。 叶云锦迈着沉重的脚步,在山林里艰难地前行。 “二郎,三妹?” 她一边走,一边轻声的呼唤,整整一上午过去了,如今嗓子都喊哑了,可她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陆司珩,你们都在哪儿啊?” 结果就在她拄着拐棍艰难前行的时候,忽然—— “咦?” “这儿竟然有个落网之鱼?” 正被派出来巡逻的两个山匪一看到叶云锦眼睛都直了,“呦,还是个长相不错的,这要是抓回去,准能卖个好价钱。” 两人对视一眼后,瞬间笑了起来。 “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啧啧,这要摸一把,肯定比那些抓上来的女人爽多了。” “是啊,大哥,反正这大雨天的也没人,不如咱们哥俩先尝个鲜?等咱们玩儿够了在把她给卖到窑子里去,还能换不少银子花花。” 两人一脸淫笑,露出一口大黄牙,那口水都要流出来。 而叶云锦此刻浑身上下冷了个透心凉,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想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那可是犯法的。” 叶云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则在不断地运转着如何自救。 “呦?犯法?嘿嘿,小娘子,今儿就告诉你,在这里老子就是律法。” 说完就向她扑来,叶云锦吓得瞪大了眼睛,赶忙一闪躲了过去。 “住手。”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可告诉你们,我乃官家家眷,你们若敢动我,必死无疑。” 那人听完不但不害怕,反而仰天长笑,“呦,她说什么?她说自己是官家家眷,哈哈哈,哈哈哈,可笑死老子了。” “小娘子,你还是省省吧,有这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服侍俺们哥俩,还能少遭点罪,别扯什么官家家眷,你觉得老子会怕这个?” “你若真是官家家眷,那就更好了,俺们哥俩正好也享受享受官家女眷的滋味,一定特别的爽。” “啊——” 叶云锦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直接向他抓来,她一时受到惊吓,想也没想的就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把大刀砍了过去。 那人手臂挨了一刀,鲜血瞬间狂涌而出。 “你个贱人,竟然敢伤老子?” 那人瞬间变脸,拔刀就向她砍来。 叶云锦根本不会什么刀法,只能提着刀去挡,可她哪里有对方的力气大? 只一下,她就被震退摔倒在地,刀也从手中飞了出去。 她吓得一个劲地后退,而那被砍伤了的男人则咬牙切齿的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老子如何弄死你。” 说完就向她扑了过来,叶云锦吓得转身就跑,可却一把被对方拽住了脚脖。 “放开我,放开我。” 惊吓和恐惧迅速席卷了她全身,于是她想也不想,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把刀,直接就砍了下去。 “贱人?” 那刀正正的砍在了对方的肩头,那人瞪大了双眼,不明白她从哪儿又拿出的刀,却是吃痛松开了她。 而叶云锦哪里还管得了这些,惊慌失措转身就跑。 却不成想被另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你倒是跑啊?” “你这小娘皮倒是有几分本事,这次看你还往哪儿跑。” 啊—— 一声惊呼,叶云锦一把被对方抓住了衣袖。 “放开我,放开我——” 空间里已经没有刀了,她只能拿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撕拉! 衣服破碎的声音,在这林间是那般清晰。 叶云锦管不得那被撕碎的衣袖,转身就跑,拼命地跑。 “救命啊!!!” “救命!!” 结果—— 砰!!! 她才跑了几步,忽然就撞上了一堵人墙,她吓得赶忙又从空间拿出一块石头,可还不等扔出去,手腕就被人擒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 她一边惊叫,一边挣扎,可无论她怎么都逃不脱,她急得泪水横流。 怎么办? 可怎么办? 难道自己逃不过此劫了吗?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就在她惊恐无措,害怕颤抖的时候,一道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叶云锦,是我!” 正在拼命挣扎的叶云锦,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难道是出现幻听了? 可入眼的白色为何这般熟悉? 她猛然抬起头,正好看到陆司珩那张绝美却满是关切的脸。 “别怕,是我。” 他的声音又轻柔了几分,而叶云锦的泪水如滚珠一般掉了下来。 “陆司珩?” “陆司珩?” “真的是你吗?陆司珩?”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期盼,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 “是我,我来了。” 可这话刚落,就见对方脸色一变,一把将人拽到了怀里,随即一刀挥了过去。 鲜血喷洒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 那温柔的血液溅在叶云锦的脸上,惊得她大叫出声。 “啊——” 山洞内 火声噼啪作响。 雨势渐大,山洞里的人是又饿又冷。 “陆公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该不会被劫匪发现了吧?” “你胡说。” 一旁照顾陆夫人一脸脏兮兮的陆六郎闻言,气鼓鼓地站起身大声道:“你不许胡说,我大哥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啪—— 刚才的那小子,头上马上就挨了一巴掌。 “闭嘴,你这个臭小子,就不能说点好的?” 教训完人后,那个年纪略长的男人一脸赔笑的道:“小公子别生气,他嘴上没个把门的,像陆公子这般神通广大之人,肯定能平安回来。” “对对对,定能平安回来。” 大家赶忙跟着附和,而陆六郎依旧脸色难看,画猫一样的小脸气鼓鼓的,眼中含着泪恨恨地看了他们一眼。 结果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了响动。 “快看,是陆公子,是陆公子回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其他人见了立马激动地站起了身。 “真的是陆公子。” “咦,陆公子怀里怎么还抱着个人?” 就在大家一脸好奇的时候,陆六郎直接冲了过去,“大哥,是我大哥回来了。” “嫂嫂,我大哥找到我嫂嫂了。” 可当看到叶云锦身上满是血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大哥,我嫂嫂怎么了?” “她是受伤了吗?” “她怎么昏迷不醒,她,是她是不是要死了?” 陆六郎哇的一声就哭了,其他人也一脸唏嘘。 尤其是看到叶云锦被拽破的衣袖后,众人全都闭上了嘴巴。 有的妇人不禁嘀咕道:“这,这怕不是被人给——” “闭嘴。” 那妇人刚一开口,陆司珩就一个眼刀甩了过去。 “她只是受到了惊吓,没有受伤。” 那妇人被这眼刀吓得顿时闭上了嘴巴,其他人更是直接屏住的呼吸。 第46章 陆司珩,真的是你? “救,救命——”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叶云锦睡梦中不断地呢喃着,手舞足蹈,眼中的世界全都是一片血红。 在血红的世界里,两个男子正留着鲜血,一步一步向她走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啊——” 随着一声惊呼,叶云锦猛然坐起了身,额头布满汗珠,脸色煞白,一脸的惊慌失措。 “别怕,我在呢,我就在你身边。” 陆司珩一边双手抓着她的双臂,一边轻声地安慰道:“别怕,再没有人能伤害你,相信我。” 可能他的声音太有磁性,原本惊恐不安的叶云锦缓缓地抬起头,当看到是陆司珩的时候,她忽然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陆司珩?” “是你?真的是吗?” “陆司和,陆司珩?” 陆司珩见此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轻声地安慰道:“是我,别怕。”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体香。 “呜,陆司珩,你怎么才来呀,你怎么才来呀,你再来晚一点我就要死了。” “呜——” “我找了你们好久好久,我看到遍地的鲜血和死去的人,呜,马车碎裂了,我被甩了出去,车厢滚到了沟里,等我在醒来,二郎和三妹就都不见了。” “我找了好久好久,可是我根本找不到她们。” “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你把他们托付给我,可是我却把他们两个弄丢了。” “陆司珩,对不起——” 叶云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又害怕又恐慌,还有自责几乎充斥着她的内心。 陆司珩拼了命地跟敌人厮杀,为了给他们逃跑的生机,可自己却没有完成他的嘱托,将二人弄丢了。 她哭得特别伤心,二郎虽然少言寡语,可却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还有小姑子陆欣,心地善良,手脚勤快,对她这个便宜嫂嫂更是好得没话说。 可是自己,竟把她们弄丢了。 万一,万一被那些匪寇撸了去? 一想到那些被杀害的人,一想到那两个匪寇要对自己的做的事儿,万一发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可怎么办? 她会一辈子不安的,她会愧疚一辈子的。 叶云锦这边哭得伤心欲绝,其他人见此也开始哭,哭他们的家人,哭自己的遭遇,哭死去的失踪的亲人。 陆夫人刚醒过来,一听完叶云锦的话又差点没哭晕了过去。 “阿娘,阿娘?” 陆六郎哭着跪在陆夫人跟前,小小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怕啊!!! “别哭了,这不怨你。” 陆司珩一边抱着她,一边拍了拍她的背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们先走,我就应该护着你们的,这事儿怨不得你。” “马车碎裂也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 “不——” 叶云锦哭得双眼通红,“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吵着要去泽州城,你就不会因为担心我的安慰跟着一起去,也不会带着二郎和三妹,她们就不会丢,营地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自从醒来,她就无一刻不在自责。 若不是因为她,就不会发生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叶云锦,这事不怪你。” 陆司珩将她从怀中扶起,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那匪寇已经盯上了我们,就算昨夜我们没有去泽州城,他们也一定会来打劫的。” “可是,如果我们不去,最起码还可以跟大家在一起。” 可她这话刚说完,就看到山洞里仿佛是逃荒的众人。 “这是?” 陆司珩叹了口气,而林大福则在一旁大声道:“弟妹啊,幸亏是你们去了泽州城,不然怕是连性命也难保。” “就算你们留下又有什么用,对方人多,而且那是不惜一切代价,你林大哥我拼死才护着了这些个人,剩下的要么死了,要么被抓去山寨了,唉——” “唉,当初我就应该听陆老弟的话” 还没等说完就被陆司珩打断了。 “好了,林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说那些有什么用?” 叶云锦听完这些,又看一圈浑身是伤的众人,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你别多想,这事儿跟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陆司珩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满是肯定之色。 而叶云锦闻言,咽了咽口水,可眼中依旧含着泪道:“可是二郎和三妹她们——” “放心,我会把他们救出来的。” 陆司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温和地道:“你刚刚受了惊吓昏迷了过去,也不知你可曾伤到了哪儿?” 叶云锦赶忙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没伤到我,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不然——” 说到这儿,她又要哭。 “好了,没事就好。” 此时的陆司珩倒是多了几分耐心,跟平时那个动不动就摆脸色的他完全不一样。 咕噜—— 结果就在这时,叶云锦的肚子忽然唱起了空城计。 一时间,她的脸刷就红了。 陆司珩:? 他神色愣了愣,随即看了看四周,最后不自在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包杏埔。 叶云锦眼睛眨了眨。 “这不是我买给你吃的吗?” 陆司珩点了点头,“嗯,只有这些了,你先对付着吃,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 “打猎?” 叶云锦愣住了,随即忽然四下望去,就见山洞里的众人全都看着她手中的杏埔咽口水。 这? “嗯,我去去就回。” 陆司珩直接站起了身欲走,结果一抬腿整个人就顿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 而叶云锦想也没想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急切的道:“我跟你一起去。” “胡闹。” 陆司珩直接沉下了脸,“外面危险,贼寇的布防我们还没探查清楚,我一个人方便些,不便带着你。” “不行,你必须得带着我。” 叶云锦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眼中满是坚毅之色。 陆司珩瞬间黑了脸。 来人一个要走,一个抱大腿,这姿势实在是不雅观。 最后陆司珩无奈蹲下了身,看着她道:“叶云锦,你现在安全了,有这么多人在,你不会有事的。” “乖,听话。” “乖乖地留在这里,我必须出去弄点吃的,你以为就你饿啊,这里的人都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叶云锦马上点头道:“我知道啊。” “所以,你必须带上我。” 她眼中满是真诚,随即看了下四周之后,慢慢地凑到陆司珩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哪里有吃的,而且还有伤药。” 陆司珩直觉的一股热气打在耳畔,浑身上下酥麻麻的。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而叶云锦一见他不相信,赶忙又道:“真的,我不骗你,就在不远处,相信我。” 第47章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歇的意思。 而在叶云锦一再的坚持下,最后还是跟了出来。 “你不说就在这附近吗?” “还有多远?” 陆司珩冷着脸,神色满是不悦。 “别急,就在附近了。” 叶云锦赶忙出声解释,随后焦急地寻找着可以放物资的地方,奈何这里除了树就是草,竟一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诶呦——” 就在这时,竟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要向地上倒去。 “小心。” 陆司珩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接住了,随即皱着眉头道:“都说了不要跟来,为何不听?有没有摔到?” 他看上去严肃,可眼中全是关切之色。 “没有,没有。” 叶云锦笑着抓住他的手臂爬了起来。 “我下次注意。” “谢谢啊!” 陆司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就走。 “唉?” “陆司珩,陆大公子,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来拖后腿的,我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真的在附近发现了粮食物资,没有骗你?” 叶云锦在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赶忙开口解释。 结果—— “嘘!!!”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陆司珩伸手十分敏捷地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随即藏在了山壁下。 “唉,真特娘的倒霉,这大雨天的,也不知二狗他们两个臭小子跑哪儿躲懒去了,害得咱们兄弟出来巡逻。” “可不是,这会儿咱们寨子搞了一把大的,可是抢来不少东西和女人。” “是啊,那些个家伙打死都想不到,咱们寨子敢劫他们吧?哈哈哈,要不咋说咱们大当家英明神武,那可是小一千号人哪,这都敢劫?” “那有什么不敢的,俺就跟你说啊,那伙人有内贼,是俺亲眼看见那人来找咱们大当家做的交易,不然咋可能这么轻松劫了这些人?” “那倒也是,毕竟这些人也没啥银钱,唯一的好处就是抢来了不少女人和孩子,唉,咱们快点巡山,天黑前回去,没准还能分个女人回家。” 一说到这个,那两人明显特别激动,“唉,听说这次还抓回来个官家小姐呢。” “真的假的,啧啧啧,那咱们——” “闭嘴吧,想屁吃呢?那官家小姐也是咱们能肖想的?肯定是给大当家享用的,咱们能分个女人回家暖被窝就不错了,走走走,赶紧的,老子都等不及了。”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根本没有一点避讳,而叶云锦听完急了,刚想去追问一番,却被陆司珩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待人走远后,叶云锦焦急地道:“你做什么?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你没听到刚才他们说的话吗?” “抓回来了个官家小姐,他们说的该不会是三妹吧?” “若她落在那群劫匪手中,岂不是凶多吉少?” 陆司珩沉着脸道:“不要打草惊蛇,此事需从长计议。” “你?” 叶云锦死死地咬紧了下唇,她知道陆司珩说得对,那群劫匪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劫匪,都敢对他们这群人动手,可见势力不可小觑。 但—— “陆司珩,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这贼寇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官府就不管管吗?” “管?如果官府作为的话,你觉得他们会这般肆无忌惮?” 陆司珩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而叶云锦闻言瞪大了眼睛,“所以,官府知道,而且狼狈为奸?” “这里的事一两句说不清楚,不过,已经派人去探查寨子的情况了,这些你都不必操心,既然你找不到物资,那就老实地跟在本公子身后。” “我?” 可还没等说完,她忽然瞪大了瞳孔。 “小心!!!” 轰—— 谁也没想到,山体滑坡来得如此突然。 眨眼的功夫,便倾泻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叶云锦出于本能,直接从空间里唤出了一条棉被护在了两人身上,除此之外,又拿出了一张餐桌置于头顶。 哗啦啦—— 那土石毫无预兆地压了下来。 而在八仙桌下披着棉被的二人却毫发无伤。 陆司珩:? 叶云锦:? “我?”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陆司珩看着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棉被,又看了一眼头上颇有些眼熟的餐桌,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口翻腾。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一脸无措的叶云锦,咽了咽口水道: “你就不打算跟我说些什么吗?” 天色渐黑,不过山洞里却多了几分热闹。 “哇,居然有热馒头?” “太好了,太好了,给我来一个,在给我来一碗粥。” 咕咚—— “好喝,这米粥太好喝了。” “果然还是叶娘子的手艺好,这普普通通的米粥居然都能煮得这般好喝。” 大家见有吃的眼睛都冒着绿光。 当喝上这一口用灵泉水煮的米粥,顿时整个味蕾都被打开了,恨不得把舌头吞到肚子里去。 “好喝,你们就多喝点。” 叶云锦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安慰道:“等咱们将人都救出来,我到时候给大家做更好吃的红焖肉。” “好,好,一言为定。” 众人十分激动,有吃的有喝的,填饱了肚子精神也好了不少。 而一旁正在给陆司珩包扎伤口的叶云锦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可哪怕这样,依旧能感受到某人炙热的目光。 “咳,你怎么不喝啊?” “不急。” 陆司珩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而叶云锦被看得浑身都发毛。 “那个,你后背的伤刚好,如今又伤上加伤,得多注意些才行。” 叶云锦说完赶忙又道:“要不,我喂你喝?” 她原本以为陆司珩会拒绝,结果—— “好。” “啊?” 叶云锦一脸诧异的看了过去,随即尬笑地又点了点头,这才伸手端过粥碗,拿着小勺心不在焉的搅拌着。 也就在这时,林大福将满满一大碗粥喝完后,用袖子粗鲁地抹了一下嘴巴道:“陆老弟,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些粮食?竟然连碗筷水桶都有?这也太齐全了吧?” 咳咳咳—— 叶云锦听完这话,刚尝了一口粥,一下子呛得直咳嗽。 随即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弟妹,你怎么样?没事吧?” “是不是被雨淋着了,得了风寒啊?” 林大福一脸关切,其他人也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这一下搞得叶云锦更加紧张了。 “没事,我没事,呵呵——” 她紧张得都要哭了。 再反观陆司珩,他就这般直直地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叶云锦看来,仿佛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这才收敛了目光,嘴角微微一翘地道:“不过是运气好,大家抓紧吃,吃完好好休息,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众人闻言自然不再说什么,赶忙抓紧时间干饭。 而叶云锦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也终于是放下了。 第48章 解释什么? “刚刚,多谢了。” 叶云锦缓缓抬头,将勺子递到了某人的嘴边。 “嗯。” 陆司珩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一口吞下,可他依旧这般赤裸又炙热的看着她,眼中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云锦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若是让别人知道,怕不是得把她当妖怪烧死啊? “那个,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叶云锦硬着头皮问。 “你说呢?” 陆司珩淡淡的看着他,眸光发亮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叶云锦瞬间瞳孔放大的看向他,而陆司珩的眸子漆黑又深邃,就这般古井无波的看向她。 一直以来,陆司珩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个人的性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据他了解,叶云锦这些年在叶家可是受尽了委屈欺辱,性子更是软弱可欺,怎么可能如如今的她这般胆大自信,最重要的还是见识和气度。 这是一直困扰他的问题。 而以他的这般缜密的观察力,自然早就发现她的与众不同,比如在三十八队营地帮他疗伤那次,帮他清洗伤口的水从何来?药从何来? 还有马车里的花椒,怎么会无故而踪? 他刻意询问过,阿娘自始至终就没下过马车,她是何时将里面的东西搬运出去的? 还有那套熟悉的棉被,他怎么不记得家里见过? 可当危急时刻,这些东西凭空出现的一刻,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凭空异物? 这简直超出了他所有认知范围。 难不成她是个妖女? 叶云锦见他不说话,只是目光闪烁地看着自己,别提多紧张了,可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道: “解释,解释什么?” 她说完这话脑子忽然灵光一现,乌黑明亮的眼睛迅速地转了转,瞬间将手里的勺子收进了空间,三息之后又出现在她手上。 “是这个吗?” “你?” 陆司珩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又赶忙看了看四周,随即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你不要命了?” 这事一旦败露,谁都保不了她。 叶云锦见某人如此着急的模样,心下也终于有些了底气。 “反正也被你看到了,怕什么?” “你?” “好了,你不是想让我解释吗?” 叶云锦直起了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事已至此,我也无需在隐瞒了,其实,我乃上界的仙女,因在天上看了你一眼,便被你的美貌所折服,这才私逃下界与你为妻。” 陆司珩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脸诧异地看向她。 “叶云锦?” 他阴沉着脸,怒不可遏地道,“你好歹找个像样的借口。” 看着某人一脸不信且咬牙切齿的模样,叶云锦眨了眨眼睛,一脸委屈的道:“我说的是实话呀,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看着她一脸有恃无恐,陆司珩竟被气笑了。 “你就不怕?” “怕!” 叶云锦马上凑了过来,“我怕死了,所以,陆司珩,陆大公子,夫君?” 最后俩字那真是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陆司珩吓得赶忙往后退了退,一脸防备地看向她。 “好好说话。” “哦,” 叶云锦赶忙正经跪坐了回来,委屈巴巴的道:“人家真的是倾慕你才私逃下界的嘛,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我怕——” 陆司珩一脸审视地看着她,“本公子,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看了看四周后,又向他凑了过去,陆司珩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唉,你躲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呀?” 叶云锦一把抓过他的衣襟,不顾他的抗拒凑到他耳边道:“我有法子救人。” 陆司珩:? 他眼中满是探究之色,“你会法术?” “啥?” 叶云锦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那你有法器?” 叶云锦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会武” 还没等说完,陆司珩直接放弃道:“算了——” 她要是会武功也不至于被欺负得那么惨。 “你啥都不会怎么救人?” 看着陆司珩那一脸嫌弃的模样,叶云锦很是受伤。 “你别瞧不起人呀?” “我虽然不会法术,也没有法器,也不会什么武功,但是我可以隔空移物呀!” 陆司珩淡淡撇了她一眼。 “唉,你这是什么眼神?” 叶云锦郁闷地白了他一眼,“你说,这要是出其不意天上落下一堆石头,那些人不得被砸得七荤八素的?” “这算什么法子?” 陆司珩一脸嫌弃,随即起身就要走。 “唉,你别走啊,这法子有什么不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要不考虑一下?若是将石头换成是火呢?” 原本正要离去的陆司珩脚步一顿。 而叶云锦马上凑了过去道:“这法子有很多,相信我,我肯定能帮上忙的,而且,我也想尽快救出二郎和三妹,迟则生变,多个人好歹多一分力气。” 她是打心眼里想去寨子救人的,可陆司珩看了看她还是没有松口。 “再议。” 撂下这话后,转身就去找林大福等人议事去了。 叶云锦不太确定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一般人遇到这等匪夷所思的事儿,怕早就吓的魂不守舍了,再不济也是离她远远的,可是陆司珩并没有。 虽然,他对自己处处提防,可眼中没有惧怕反而更多的是探究。 叶云锦知道,像陆司珩这种心有沟壑之人,骨子里就带着冒险精神的,他可能对此很好奇,也可能有着其他的打算。 可不论是哪一种,对自己的处境都不太妙。 自古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况且,自己这样的能力,抱着奇货可居之心求之的更不在少数。 陆司珩要头脑有头脑,要算计有算计,他看似对世事淡漠,实则掌控欲极强,且步步为营,就营地遇袭一事来看。 表面上他们损伤惨重,可实则他早有安排,陆夫人和六郎安然无恙,他这段时间挑选出来精心培养的精英各个健在。 偌大的山洞,他管辖的小队,有一大半的人全都在这里。 而失散的小队要么是不听指挥,要么是倒霉。 而他唯一失算的就是没想到马车会翻吧?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理智的可怕。 “匪寇的山寨离咱们这边并不远,只要翻过这个山头便是。” 陆司珩拿着树枝在地上画了条线,“据斥候来报,寨子守卫森严,而昨日被抓回来的人全都关在了西侧的土牢里。” “那,这是他们大当家住的地方,今晚他们会举办庆功宴,并将抢来的赃物一一分下去,包括女人。” “所以,我们要动手,最好的时机便是今晚。” 第49章 是时候离开了 叶云锦看着某人条理清晰,且胸有成竹的样子。 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那份舆图,她好些天前就见过了。 怕是那时候,陆司珩就已经开始关注这些了吧? 而距离昨夜被袭,也不过才一天,他竟将寨子的一切情况了然于胸,你说他是今日才派人去打探的,鬼才信他。 不,林大福信,其他人也信。 可偏偏叶云锦是绝不相信的。 那位于百户虎视眈眈,以他的心性又怎会坐以待毙? 怕是这一切,他都了然于胸吧? 越想,叶云锦觉得这人越可怕。 而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装傻充愣诓骗陆司珩,让他放松警惕的。 如今自己的秘密被他发现,怕是不能再同行了。 怀璧其罪的道理,叶云锦在投行界见识得太多了。 这是一场性命攸关的赌局。 而叶云锦不敢赌。 人只有死过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况且,陆司珩家庭情况复杂,又有人一心要治他于死地,怕是牵扯颇深。 呼—— “是时候离开了。” 叶云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说真的,她还真有几分不舍。 不说,陆司珩让她颇为动心,就单说这小姑子小叔子相处得极为融洽。 虽然婆母颇为看她不顺眼,可也不曾多加刁难。 可惜—— 命运,总是让人那般无奈。 不过,就算是走,也得是将二郎和三妹救出来才行。 而且,有些事,还得好好计划一番。 那边在商议着今晚的行动,而叶云锦也没闲着。 “六郎,这些你拿好,饿的时候吃。” “还有这水,每过一个时辰,记得给婆母喝上一口,听见了吗?” “还有这些,防身用的。” 叶云锦一一叮嘱,陆六郎年岁虽小却十分机敏。 “嫂嫂?” 他紧紧地抓着叶云锦的衣袖,如花猫般的小脸满是恐慌,“大哥不是说让你跟我们在一起吗?” “你莫不是想要偷跑出去?嫂嫂,你千万别这样,大哥知道会生气的,你不知道,他发起脾气可吓人了。” 对于自家大哥,陆六郎是打心眼里惧怕的。 “没有的事儿,嫂嫂就是有点累了,想让你帮个忙而已。” “真的吗?” 小家伙有点不确定,而叶云锦神色温柔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湿着眼眶道:“自然。” “那嫂嫂你好好休息,这事儿交给我,小六一定好好听话,好好照顾阿娘的。” “好,我们家小六真是乖孩子。” 叶云锦说着说着鼻子就开始发酸,眼泪在眼圈直打转。 她不舍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任由泪水滚过。 可能感受到叶云锦悲伤的情绪,陆六郎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嫂嫂,你别担心,大哥可厉害了,他一定能救出二哥和三姐的,不会有事的。” “好。” 叶云锦放开了他,又摸了摸他的头道:“我相信,二郎和三妹一定会回来的。” 安抚好了陆六郎之后,叶云锦又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陆夫人。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一路奔波又躲避追杀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心力和体力,再加上二郎和三妹的失踪,直接压垮了她。 可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坎坷,躺在干草上的她依旧那般柔美而脱俗。 哪怕在破败的环境,依然不能折了她半点风华。 听闻她出身侯府,本是天之骄女,后嫁给镇国公府次子,被抄家流放贬为军户。 而她不离不弃,一路相随。 原本叶云锦觉得她只是一个空有美貌而无心智的花瓶美人。 可经历了青娥之事后,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所谓的软弱,所谓的无脑,所谓的身体不好都是她装出来的,都是她故意为之的。 试问,一个如此相貌的美人,没有了家族的庇护,如何能躲过那些觊觎之徒? 可是,陆夫人做到了。 自己那便宜公爹常年不着家,她就拖着病体和无脑送好处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 而当公爹的死讯传来之后,她更是一病不起,不吃不喝,生生把自己熬得骨瘦如柴,差点断了气。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 而屠老七之事,看似是陆夫人引狼入室,可又怎知不是她先发制人?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了然于心。 陆夫人看不上她,嫌弃她,不想要她这个儿媳妇,哪怕因为后来的事对她有所改观,可依旧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对于这些,叶云锦心里都清清楚楚。 可哪怕这样,叶云锦依旧是钦佩的,为她的坚守,为她的忠贞不渝 可惜啊—— 叶云锦知道,自己永远成为不了这样的人。 “陆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二郎和三妹找回来的。” 叶云锦跪坐在她身前,轻轻地帮她拽了下棉被,声音略带哽咽的道: “再见了!” “希望,您将来可以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儿媳。” 一个时辰后 “张大哥,你看到我家嫂嫂了吗?” 陆六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而张冲神色一变,“她不是去小解了吗?还没回来?” 结果说完这话,整个人就愣住了。 “遭了。” 陆公子临行前对他百般叮嘱,一定要守好陆夫人和六公子,除此之外还要看好叶娘子,一定不要让她乱跑出去。 可如今? 张冲等人顿时心急如焚,可却又无济于事。 这黑灯瞎火的去哪里找? 万一出去破坏了陆公子的计划可怎么办? 不过这些,叶云锦在走时都已经想到了,因此没多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一封手书。 上面说陆司珩交代了她特殊任务,不便多说也不要寻找,众人将信将疑,可又没有半分,便只能信了。 而此时的叶云锦早已摸到了劫匪的山寨。 如今山寨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正在大摆庆功宴。 “大哥,小弟敬您一杯,这次能一举拿下那上千人的队伍,都是因为大哥智勇双全,不仅缴获了不少牛马财物,更是抓了这一大票的人,待将他们贩卖进那黑矿里做苦役,那可又是一大笔进项。” “是啊,大哥英明神武。” “来,兄弟们,敬大当家。” “敬大当家。”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起了身,举起了大碗,一脸豪放的一饮而尽。 而为首的那位穿着兽皮,身材魁梧的男人大笑一声道:“喝——” 酒过三巡之后,有些人就已经喝得有点大了。 这不迷迷糊糊地跑出来放水。 “咦,你小子在这儿鬼鬼祟祟做什么?” “还不过来扶爷一把?” 叶云锦好不容易混进了寨子,刚要打探那官家小姐的住处,却不成想竟被一个醉鬼堵了个正着。 第50章 他生气了 “不能慌,不能慌——”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战战兢兢地凑了过去扶住了对方的手臂。 那人打了个酒嗝,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她。 “你是哪家的小子?看着怎么有点面生,哎呦——” 还没等说完,就觉得脚下一痛,随即大喊道:“哪个不长眼地乱扔石头。” 他这一喊,那边正在玩闹的几个小孩轰地做鸟兽散,全都跑了。 “你们这群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嗝——” 骂完之后又打了个酒嗝,随后调笑着道:“你小子鬼鬼祟祟,是不是想去看那个官家大小姐?嘿,老子跟你说啊,那官家小姐长得叫一个俊,天上的仙女怕也就这样了吧,可惜,你呀,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就别肖想了这个了,咱大当家看得可紧了,锁在自己房里,谁都不让看,哼,小气。” 说完就开始解裤子,一边往出掏东西一边道:“不过,咱们这次收获可不小,等将这批人全都卖进黑矿里那可是能赚不少钱?” “黑矿?” 叶云锦眸光一转,憨声道:“哪里的黑矿啊?俺咋没听过?” “小瘪犊子,少打听,这可是秘——” “唉,你这小子长得白白嫩嫩的,怎么像个娘们” 还没等说完,就觉得脑子一晕,直接就趴在了原地,好巧不巧,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尿堆里。 叶云锦一脸嫌弃的跳到了一旁。 四下看了看后,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来这里面的事儿不小,黑矿?一般来说就是私矿,大梁朝私采矿脉可是大罪,这些人要干什么?难怪官府不剿匪,还任由这些人胡来,连他们这些去岭南从军的队伍都敢抢,如此的明目张胆——” “难怪陆司珩说这里面事不简单,涉及到黑矿这种事儿,哪里是简单二字可言?” “不行,我得赶紧找到二郎和三妹,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一转身的功夫,忽然有人从身后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大惊失色,从空间拿出匕首就刺了过去。 “别动,是我。” 她的手腕直接对对方钳住了,而听到这个声音后,叶云锦直接楞在了原地。 “陆司珩?你???” “你什么你?” 陆司珩脸色极差,直接将她拽到了一旁抵在了墙上。 四目相对。 陆司珩一身黑衣,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可他的眸光却异常地明亮,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谁让你来的,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山洞吗?” 显然他气得不轻,眼神中藏不住的怒火。 叶云锦颇有些心虚,垂眸道:“我,我——”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这样很危险?” 陆司珩绝美的脸上越发冰寒了,恰在这时前方忽然来了个人。 “刀哥?刀哥你人呢?” 那人迷迷糊糊地往这边走来。 越走越近。 叶云锦直接屏住了呼吸,躲在某人的怀里,可心跳却越来越快。 俩人离得极近,那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冷香充斥着她整个鼻腔,“我——” 嘘! 陆司珩脸色颇为凝重,直接用食指堵在了她的唇上。 叶云锦:? 陆司珩:? 感受到手指传来那温热柔软的触感,陆司珩也是为之一愣。 四目相对,眼中都是彼此的倒影。 一时间,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和彼此强有力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耳边忽然传来了陆司珩低沉悦耳的声音,“那人走了。” “你跟我来。” “啊?” 叶云锦颇有些懵,而陆司珩无奈地道,“啊什么啊?” 说完拉着她的手,穿过了几条小路之后,直接跳进了一个窗里。 叶云锦没有他身手矫健,好在陆司珩处处照应。 待进来之后,她诧异地看了看四周,“这是?” “没错,这是他们的酒窖。” 陆司珩想干什么,呼之欲出。 “这法子好。” 叶云锦马上笑着道:“我这里有不少迷药,无色无味,喝了包管能昏睡他个一天一夜。” 陆司珩听完这话,放在腰间正准备拿毒药的手一顿。 可还不等他开口,叶云锦已经开始往酒坛里按个放药了。 “好了,完活。” 叶云锦动作极快,没一会儿就放完了,随后又赶忙道:“哦对了,我打听到三妹在哪儿了,听刚才那个醉汉的意思,三妹是被那个大当家关在了房里,是打算今日入洞房的,咱们得在他之前把三妹救出来。” “哦,还有,那个醉汉还说,昨天抓来这些人是要卖到黑矿当苦役的,我听说朝廷开采私矿是大罪吧?” 陆司珩听完脸色一沉,“这事且不可同外人说,就当从未听过。” 叶云锦马上点头。 “我懂,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陆司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看了她一眼道:“你明知来此处危险,为何还要来?” “我?” 叶云锦不自在地道:“我这不是救二郎和三妹心切吗?他们俩是我弄丢的,我有责任——” 还没等说完,外间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响声。 陆司珩瞬间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即两人一起躲在了暗处。 “你们几个,快多拿几坛酒过去。” “今儿个大当家高兴,说不醉不归。” “还有,你们两个把这饭食给那位官家小姐送过去,好生伺候着,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别怪大当家翻脸无情?” 那个似是管事的男人,显然也是喝了酒的。 如此趾高气扬的吩咐完后就摇摇晃晃的走了。 而陆司珩和叶云锦两人闻言彼此看了一眼,瞬间就有了主意。 山寨·大当家院子 “什么人?” “干什么的?” 那俩守卫大大咧咧地背着砍刀,吊着根草,上下打量着眼前瘦小唯唯诺诺的叶云锦。 “两位大哥,俺,俺是奉命给大当家屋里的小姐送吃食的。” “吃食?” 那人一脸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抬手就将食盒的盖子抬了起来。 当看到里面确实是饭菜之后这才神色好了点,可依旧一脸审视地看着她,“你哪个院子的?看着怎么眼生的很?” 叶云锦见此忽然心跳加速,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俺,俺——” “去你妹的,你管本姑娘哪个院子的?” 说话间一把将手上的药粉扬了过去。 “啊,你个贱——” 还没等说完,他只觉自己颈间一凉,还没等开口一股鲜血直接喷涌而出,他长着大嘴,喉咙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最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叶云锦直接吓白了脸,瞳孔瞪得老大。 而就在这时,一双大手至极覆上了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又清冷的道:“别看,快去救人。” 说完转身就像另一个人杀去。 叶云锦吓得心脏狂跳,可是她不敢迟疑,跌跌撞撞地就往院子里跑。 可当她打开房门,看到里面的人后。 整个人都傻了。 “你是谁?我家三妹呢?” 第51章 海王世子妃? “呜——,救我,救” 屋子里的女子穿着一身华丽的朱色锦衣,头上戴着不少珠翠,此刻被人五花大绑,嘴上还被塞了东西,连话都说不出,只能一个劲的呜呜着,一边哭一边求着救命。 可叶云锦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她以为这里囚禁的是小姑子陆欣,可谁成想竟是个陌生人。 瞧着穿着打扮和长相,难怪那些人说这里关着一个官家小姐,可—— 屋子里的女子见她一脸迟疑,立马急了。 “救我,快救我——” 她不断的挣扎,眼瞅着就要从榻上掉下来,这要是弄出什么响声,可是要坏事儿的。 因此叶云锦赶忙跑了过去。 “你别急,我这就来救你。” 说话间,她拿着匕首用力地将绳索割断,又一把拽出对方嘴里的棉布。 “呼——” 那女子大口大口地喘气,随后看着叶云锦颐指气使的道:“废物,怎么才来救本郡主?我哥他人呢?” 叶云锦:? 她一脸懵逼地皱起了眉头,而那女子见她不语,立马转过头瞪着她道:“本郡主问你话呢?还有刚才,你——” “停!” 叶云锦直接冷了脸,心里更是乱得要命,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什么郡主? 简直莫名其妙。 “第一,本姑娘不是来救你的。” “第二,本姑娘也不认识你什么郡主,更不知道你哥是谁。” 那人一听急了,“你?” “闭嘴。” 叶云锦没给她半分好脸色,“第三,既然无意间救了你,那是你命好,就此别过,各自逃命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那郡主见此急了,一把抱住她的胳膊道:“别啊,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关本姑娘什么事?” 那郡主一听害怕了,带着哭腔道:“怎么不关你的事儿,你既然救了本郡主,那就是本郡主的救命恩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而且,而且本郡主绝不让你白救——” 她一脸焦急之色,上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随即灵光一现地道:“那,这个都给你,这朱钗,这华盛全都是你的,只要你救本郡主出去,父王一定会重重地赏赐你,真的——” “不必,我还是更想要命。” 叶云锦拒绝得十分干脆,那郡主见此急了,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臂道:“别,那你说你想要什么?金山,银山?要什么我父王都会给你的?” “若,若你不爱财,不爱财,爱色也行的,我哥哥,可是海王世子,长得高大英俊,看你这年岁应当还未嫁人吧?你要是救本郡主出去,我让你当我海王府的世子妃如何?”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惊了。 这可真是亲妹子。 为了活命,自家大哥那是说卖就卖啊? 佩服佩服! 叶云锦看着她,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海王啊?世子妃哈?” “嗯嗯——” 她一个劲地点头,而叶云锦则摇了摇头,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道:“还是算了吧,本姑娘已婚,已经嫁人了,当不成你海王府的世子妃了,郡主还是另请高明吧。” 开什么玩笑? 海王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海王都不是东西了,海王世子还能好到哪里去? 高大英俊? 他能有陆司珩那厮更高大,更英俊吗? 那家伙简直就是颜值界的天花板。 虽然这个有点中二的郡主长相不错,但是跟陆司珩那厮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她那个倒霉哥哥怕也就那样了。 再说,自己还要去救小姑子呢,哪里有时间管这个娇生惯养还中二的郡主。 “唉,你别呀,你别丢下我,呜——” 那郡主见叶云锦油盐不进,是真的怕了,张嘴就要哭,可就在这时,陆司珩身着一袭玄色劲装闯了进来。 “怎么样?三妹——” 可还没等说完,就见一穿着华贵的女子正抱着叶云锦的大腿哭? 陆司珩整个脸都沉了下去。 “她是谁?” 叶云锦:? 可还不等她开口,那位郡主忽然眼前一亮,“你是我大哥派来救本郡主的是不是?” “快,快带本郡主离开这儿,这些劫匪太可恶了,居然敢绑架本郡主,回去后,本郡主定当禀告父王,要把这些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说完松开叶云锦就奔着陆司珩而去。 结果—— 砰—— 叶云锦狠狠地抽了抽嘴角,自己都为她感到疼。 而没扑到人,反而一头撞在了墙上的中二郡主整个人都傻了,随即看着早已躲在一旁的陆司珩,裂开嘴,哇——的一声就要开哭。 “闭嘴。” 结果她刚张大了嘴巴,颈间就是一凉。 原本正鼎沸的情绪,瞬间熄了火。 “你,你要杀本郡主?” 陆司珩的眼神冰冷而锋利,那样子宛如黑夜中的杀手,倘若她敢有丝毫妄动,定将她血溅当场。 那郡主吓得浑身都在发颤,可能也感受到了陆司珩的不好惹,因此赶忙把目光放在了叶云锦身上,一个劲地向她求助。 而叶云锦终究是见不得无辜之人身死,因此赶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道:“算了吧,她好歹也是受害者。” “如今三妹不在这里,那她定还在村西的土牢之中,我们得尽快将人救出来才行。” 陆司珩眉头一皱,却并未拿开刀,显然不太想放过这人。 那郡主吓得半死,“不要杀我,你们想要什么都行,我父王都会给你们的,真的,我父王最疼我了,而且,我哥哥就在外面,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的,只要你们救我出去,高官厚禄,钱财美人,要什么有什么” 不得不说,这位郡主也是个人才。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许好处。 不过当陆司珩听完这话时,不禁转头看了叶云锦一眼。 叶云锦秒懂,赶忙小声的道:“她说自己是个什么郡主,他爹是海王,她哥哥是海王世子” 当然,她没有说这位中二郡主要许她海王世子妃之事,若是知道了,怕是陆司珩现在就要结果了她。 不过,像这种满口胡诌编造的身世,说真的,叶云锦是不信的。 她但凡编个他爹是泽州城的城主,叶云锦都能信一信。 可却撤出了一个海王? 别说叶云锦对这个称呼有多抵触,但就是牵扯到当朝王爷,就很是不靠谱好吗? 果然,陆司珩跟她的想法一样。 而那位中二郡主也发现了,俩人根本不信她说的话,顿时急了。 “我真的是郡主,我父王乃镇海王,我没有骗你们,不信,不信你们看这个——” 说完,赶忙将脖子上挂的玉佩扯了下来。 而可陆司珩看完之后,神色顿时变了。 “唉,她该不会真是什么郡主吧?” 可这玉佩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啊? 叶云锦一脸不解,而陆司珩闻言这才转头看向她,并将玉佩递了过来。 当看到有右下角的标识时,叶云锦也愣住了。 “这?” “应当是不假,我见过这府印。” 陆司珩说完,直接抽回了刀。 “你看,我没骗你们吧,我真的是郡主,我——” “闭嘴。” 第52章 被忽悠蒙圈了的安阳郡主 如今确定了这个郡主的身份,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就算她们能逃出去,秋后算账,也一样要完。 不得不说,那个姓于的不是一般的阴险,哪怕杀不了他们,可如今牵扯到这一件一件的大事当中,陆家人又如何全身而退? 这往后就等着被追杀吧! 到时候别说去岭南,活着都是件奢侈的事儿。 所以,他们现在急需一个背景强悍的后台。 而镇海王则是他们如今唯一的选择。 想到这儿,俩人忽然彼此互望了一眼。 一切都在不言中,这就是所谓的默契。 “看在你是郡主的份上,我们可以带着你,但是——” 叶云锦抓着那块玉佩,一脸严肃地看向她,而那个中二郡主立马点头道:“只要你们能救我,不要抛下本郡主,你们要什么,本郡主都给你。” “当真?” “真,比珍珠还真。” “口说无凭。” 叶云锦立马变了态度,随即从包里拿出了笔墨纸砚,“立字为证。” “你???” 那中二郡主都傻眼了,谁会随身带这东西? 而一旁的陆司珩眼神直接沉了下去。 “叶云锦?你给本公子收敛点!” 这话简直咬牙切齿了,而叶云锦赶忙侧过来对他挤眉瞪眼的道:“没事,放心,本姑娘心里有数。” 有数? 有数个屁啊! 陆司珩都要爆粗口了,这个臭丫头简直是越发肆无忌惮了。 而叶云锦没在管他,直接将宣纸铺平,对着她道:“写吧,就写今日得两位好心人搭救,愿奉千金,不,万两黄金以做答谢。” “啊?万两,黄金?” “怎么?不行啊?” 叶云锦见此直接冷了脸,“刚才谁说金山银山都供本姑娘挑的,现在不过是万两黄金,你就嫌多了,莫不是你这郡主身份是假的吧?” “没,绝对没有。” 那中二郡主看了看叶云锦,又看了看陆司珩,委委屈屈地提起了笔。 这话本子上不是这么说的啊!!! 英雄救美,结果英雄冷血地要杀了她。 路见不平,结果女侠竟是个爱财如命的? 如今还要逼着她写字据? 中二郡主感觉自己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待写完证据之后,整个人都蔫巴了。 “行了,你也不必如此沮丧,不管咋说阴差阳错地救了你,那当真是你福大命大。” 叶云锦将那字据吹了吹,随即收了起来道:“你知道那个大当家吗?就是绑你来那个悍匪,长得五大三粗,青面獠牙,此刻正在喝酒呢,等喝饱了就要跟你入洞房了,到时候你才求天无路,求地无门呢。” “若是让他知道了你是郡主?那就更不必说了,绑架当朝郡主那是什么罪?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你想他还能放过你吗?” “你这辈子就别想在回你的海王府了,要不杀了你,要不就是贪图你的色相留着你给他生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一直生到死,若是他看腻了再把你送给他手下的兄弟,呵,那这日子就更难了,反正啊,不管咋说是绝不会放过你就是了。” 她越说,那中二郡主越害怕。 “不,我不要跟他入洞房,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劫匪,本郡主才不要给他生孩子,姐姐,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只要你救本郡主出去,别说区区万两黄金,就是十万百万,我父王都会给你的,真的。” “还有那个大当家,还有这个土匪窝子,他们全都该死,他们一个都别想活,本郡主一定要让父王给我做主,将这里全部踏平。” 一想到叶云锦说的那些场景,她就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生撕了。 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叶云锦见差不多了,也见好就收。 “别怕,有我们呢,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自会带你出去,不为别的,就为这万两黄金也绝不会抛下你。” “好好好,我一定乖乖听话,乖乖听话。” 叶云锦见此点了点头,随即道: “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朱安阳,我叫朱安阳,封号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一脸自豪地说完,又马上道:“你呢?你叫什么?” “我叶姓,你称呼我叶娘子便是了。” 叶云锦说完又看了看某人道,“他呀,是我夫君,姓陆” “啊?他是你夫君?” 安阳郡主愣了一下,喃喃地道:“你真的成亲了啊?我还以为你骗我的。” 说完又偷偷看了陆司珩一眼,随即拽着叶云锦道:“你这夫君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性子也太冷了些,不是本郡主自夸,我家大哥——” “行了,别跟我推销你家大哥了,赶紧把你这身衣服脱了,换上这套。” “啊?为什么?咱们是要乔装打扮,暗度陈仓,在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吗?” 叶云锦:? “你想多了。” “就你穿着一身出去,是深怕别人认不出你是他们抓回来的压寨夫人吗?” “还是说,你想留下来给那个寨主生孩子?” “不不不——” 安阳郡主赶忙摇头,看那模样又傻又有几分可爱。 可惜陆司珩却没有一点想法,直接冷脸道:“你们快点,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直接就出了门。 月挂中天,碧空如洗。 寨子中时而传来那群劫匪饮酒时的喧哗声,还有寨子里隐隐约约的狗叫声。 原本一切都甚是和谐,然后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喝一声。 “不好了,有人杀入寨中了。” “大当家,敌袭——” 随着这话一落,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 “杀——” 随着喊杀声不绝,很快正在举办庆功宴的那群人就全都精神了,把碗一摔。 “特么的,竟敢杀到寨子来了?” “哼,这次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结果—— 咣当! “怎么回事?怎么有点晕啊!!!” “俺也好晕,俺——” 砰!!!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地倒了下去,寨子中的其他人见此大惊失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当家,有人往这酒里下了毒!!!” 咔嚓—— 又一个瓷碗破碎的声音。 “可恶,来人,随本寨主去御敌,妈的,兄弟们,抄家伙!!!” 这些山匪一看都是惯犯,大当家一声令下,队伍很快就聚齐了。 而在暗处的陆司珩和叶云锦同时都提了一口气,情况不太妙。 “这不是咱们的人吧?” 经过昨日一战,林大福手下这五百人如今没剩下多少,哪里敢这般正面叫嚣? 果然,陆司珩摇了摇头。 “不是。” 这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计划,也不知是好是坏!!! 而一旁的安阳郡主马上激动地道:“一定是我大哥,一定是我大哥来救我了,呜呜呜——” 还没等说完,一把被叶云锦捂住了嘴巴。 “闭嘴,再不听话,信不信本姑娘——” 还没等说完,对方马上一个劲地点头。 表示知道了,知道了。 第53章 虐待女囚?都该死 外面喊打喊杀声不绝,场面一片混乱。 “一会儿你跟在我身后,一步都不能离开知不知道?” 待潜入土牢后,叶云锦再三交代。 朱安阳小鸡啄米地点头,在经过了几轮厮杀之后,她也怕了,别说叶云锦交代了,就算不交代她也绝不会离开半步。 叶云锦对她的表现很满意,随即对着陆司珩道: “寨子里的人说,这土牢男女是分开关押的,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 陆司珩闻言直接皱起了眉头,叶云锦见此赶忙道:“既然有人看到二郎和三妹被抓了进来,那定是分头关押的,我们两个去找三妹,你去找二郎,就这么定了。” 叶云锦一锤定音,哪怕陆司珩颇有犹豫,可如今救人要紧。 好在外面打仗,土牢内应该没什么人了,叶云锦拿着从牢头那里抢来的钥匙摸着黑向土牢走去。 可不知为何,越走近哭喊声越惨烈。 “你个臭婆娘,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竟还敢反抗?” “老子让你反抗,让你反抗,看不抽死你。” 随着一鞭又一鞭地响起,地上的女人被打得皮开肉绽,惨叫声连连。 “你喊那?你不是很能吗?” 抽打她的那个男人光着上身,一脸的可恶嘴脸,此刻擦了擦还流着血的耳朵,咬牙切齿的道:“老子让你咬,让你咬,今儿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用,把她的衣服给老子扒了,你不是贞烈吗?哼,老子这就把你扔进男牢去,看看你还贞不贞烈。” “哦对了,你男人就关在男牢吧,哈哈哈,看着自己的女人赤身裸体被那么多男人看着,摸着你猜会怎么样?” 那被打的女人听完直接疯了。 “不要,不要——” “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千万别将我扔进男牢,求你,求求你。” 那女人吓得跪地磕头,可那男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人提了起来,“现在后悔了?晚了——” 那男人一脸狂妄的大笑,身边的两个男人也跟着狂笑出声,似乎看着地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女人,还有那些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恐惧的看着甚是有成就感。 “叶,叶姐姐?” 朱安阳锦衣玉食的长大,何曾看过这等残暴的场面? 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 她吓得瑟瑟发抖,人生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学话本子里的女主角瞎跑出来闯荡江湖? 结果江湖在哪儿还没找到,就被莫名其妙地绑进了山寨。 如今更是,看着那些人的遭遇,她心中更是充满了恐惧。 “嘘——” 叶云锦赶忙安抚她,“别怕。”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头也在打鼓,这么穷凶极恶之徒,她也是第一次见啊! 而且,对方有三个人,还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子。 可这些人实在可恶,哪怕在看重得失如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于是,眸光微眯很快就有了主意。 将朱安阳拽过来小声嘀咕了几句后,顿时把对方的脸都吓白了。 “不,不,我不行的。” 她赶忙摆手,而叶云锦立马严肃的道:“行,你肯定行的,你是谁,你可是当朝皇帝亲封的安阳郡主,那受苦的可都是咱大梁朝的子民,你身为郡主怎可见死不救?” “可我?要不,等我哥哥来?” “等你哥哥来黄瓜菜都凉了。” 叶云锦立马瞪了她一眼,随即又道:“你不是一直向往行侠仗义吗?你都有胆子从王府跑来泽城了,如今正是到你挺身而出的时候,怎可打退堂鼓?” “放心,有我在呢,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朱安阳一脸忐忑,就这样被推着赶鸭子上架了。 牢房里惨叫声还在持续,那三个男人一脸淫笑地撕扯着女人的衣服,眼瞅着大片春光渐露,就在这关键时刻。 “住,住手。” 一声忐忑的娇喝声打断了牢房的一切。 众人转头看来,就见一个布衣少女有些胆怯地站在牢房外,圆润姣好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愤怒。 “你是谁?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对面三人见此一脸凶狠的看了过来。 朱安阳转头看了看叶云锦,就见她对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道,“拿出你郡主的气势来,你行的。” 朱安阳见此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佯装趾高气扬地道: “就你们也配知道本郡主的名讳?” “堂堂七尺男儿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虐待良家妇女,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识相的赶紧把她们放了,不然等我家大哥来了,看不把你们剁成肉泥。” 对面三人听完直接愣住了,随即就是一阵哈哈哈大笑。 “她说什么?说自己是郡主?” “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朱安阳见他们不信,直接慌了,“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有什么好笑的?” 光着膀子的那个匪寇,一脸淫笑地看了过来,“郡主啊?老子还没尝过郡主什么滋味呢。” “既然你这么心疼她们几个,让老子放了也不是不行,那你就顶上好了。” “去把她给老子抓回来。” 这话一落,朱安阳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跑。 “站住!” 身后两人紧追不舍,结果一转弯的功夫。 “哎呦——”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砰—— 早已躲在暗处的叶云锦趁其不易,一把将花椒粉扬了过去,两人瞬间觉得眼睛剧痛,而叶云锦趁机从空间里拿出木棒,一人在头上来那么一下。 就这样,两人就这么被撂倒了。 “叶姐姐?” 朱安阳气喘吁吁,可眼中说不出的兴奋和崇拜,“叶姐姐,你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嘘——” 叶云锦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惊恐未定,她这也是第一次。 可能见过了生死,她的适应力越发的强了。 而那人听到惨叫声之后,顿时觉得不对,赶忙出来探查,结果在转角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二人,可不等他反应,同样的操作—— 可惜这人的警觉性要比那两人强多了。 “贱人?” “居然暗算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可还没说完又是一闷棍。 “走,快去救人。” 将人撂倒之后,叶云锦拉着朱安阳就往牢房跑。 “看,来人了,有救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是叶娘子,是叶娘子,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大家看到叶云锦后激动得泪流满面,一个个将手伸出牢房。 “别急,都别急,一个个往出跑,千万别挤着。” “还有,你们看到我三妹了吗?” “三妹?三妹?” 众人哪里还管这些,全都争先恐后地往出逃命,而瘦弱的小姑子陆欣则被挤倒在地,当叶云锦找到她时,她满脸污垢地爬在地上,当看清楚是谁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嫂嫂,真的是你啊?” “呜——,嫂嫂,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欣儿好怕啊!!!” 叶云锦一把将人抱在怀里,红着眼眶道:“别怕,嫂嫂这不是来救你了吗?我家欣儿受苦了,对不起,嫂嫂来晚了。” “是嫂嫂的错,嫂嫂没有护好你,对不起。” 二人相拥而泣,哽咽声不绝。 一旁看着的朱安阳,眼中颇为羡慕。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嫂嫂和小姑子相处得竟这般好,比亲姐妹还亲,她都有些酸。 而叶云锦没有给她太多时间,调整好了情绪后,赶忙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小姑子的情况,见她没有被欺负,也没有受什么皮外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伸手擦干了她的眼泪道:“快别哭了,咱们赶紧出去吧,你大哥还在外面等我们呢。” 小姑子陆欣一个劲地点头,特别乖巧。 只是万没想到,在转弯处那已经被她打晕的男人竟然醒了。 “贱人,往哪儿跑,敢暗算老子,老子一定要弄死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男人歇斯底里,叶云锦见此大惊失色。 “跑,快跑——” 可她话音刚落,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脚脖,随即人就被拖了下去。 第54章 葬身火海?不,她没死 “嫂嫂?” “叶姐姐?” 两人大惊失色,刚要回来救人,却被身后逃命的人群推着往出走,根本就抽不出身。 “嫂嫂?” 小姑子陆欣嘶喊出声,可根本没有用。 “别管我,快走,快——” 叶云锦拼尽力气喊了这一句,可这声音很快被汹涌的人潮淹没了。 大家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人在意是否有人被擒了,也不会在意那坏人的死活,只是一个劲地想逃离这里。 男牢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土匪窝子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没有什么良善之辈。 女子落在他们手中少不得受辱,男子同样如此。 他们会挑一些长的好的,身子纤弱地挑出来,能卖到馆馆里可比去黑矿来的钱多,更有那好男色的忍不住就会直接下手。 陆家兄妹长得都出挑,因为是女子,小姑娘陆欣从小就被耳提面命,所以,她一直懂得伪装自己,这次也是一样,叶云锦找到她的时候灰头土脸,根本看不出她一点美貌之处。 可相反,陆家二郎因为是男子,平时便没有小姑子陆欣这般谨小慎微,所以这次就被直接挑中了。 陆司珩赶来之时,那个猥琐男人正将二郎压在桌上,眼瞅着就要成事,幸亏救下的及时,二郎才免遭胯下之辱。 而陆司珩一气之下,将这些人全都杀了干净。 等将二郎救出之时,竟发现叶云锦不见了。 “你说什么?” 小姑子陆欣痛哭出声,“嫂嫂被抓了,被那个恶人抓走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呜——” 可还不等她哭完,陆司珩转身就往女牢跑去。 “叶云锦?” “叶云锦???” 此刻能跑出去的都跑了,陆司珩很快就找到了那两个被打晕的人,此刻还没有醒来的痕迹,可在这附近,他却看到了很明显的拖痕和挣扎的痕迹。 他大惊得瞪大了眼睛。 “叶云锦?” 脑中闪过一系列当时的画面,他越想脸色越沉,死死地攥着拳头顺着痕迹一路行去,而更让他绝望的是地上偶尔散落着的衣服碎片,全是叶云锦身上的。 他感觉呼吸都跟着痛了,死死地抓着那碎片双眼通红。 “你等我,等我——” 陆司珩发疯了般地往前跑,可他眼瞅着最后一间牢房开始冒起阵阵黑烟,还不等他跑到,就已经火光冲天。 “不好了,走水啦!!!” “走水啦!!” 寨子里的人一下子都给惊着了,全都往这里赶。 陆家兄妹这时也追赶了上来,陆二郎更是死死地抱着陆司珩的大腿。 “大哥,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犯傻,火势这般大,嫂嫂她,怕是已凶多吉少了。” 小姑子陆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嫂嫂,嫂嫂,都是我不好。” “呜——,要不是为了救我,嫂嫂也不会被坏人抓住,也不会葬身火海。” 这边哭成一团,而朱安阳整个人都是傻的,明明不久前还一起打过坏人,救了那么多的百姓。 明明那么鲜活,那么有朝气的人,怎么,怎么才这一会会就死了? 她一时无法接受,“怎么会,怎么会就死了?” “松开?” 陆司珩沉着脸,红着眼咬着牙道:“我不信,她不会死的,绝不会——” “大哥?” 在众人惊叫声中,陆司珩毅然决然地冲进了火海。 所有人都傻眼了,陆家兄妹更是声嘶力竭。 而在暗中观察这一切的叶云锦人也都懵了。 “这人,这人是不是傻?” “那么大的火,他竟还往里钻,他不要命了?” 叶云锦的心揪痛得不行,心乱如麻。 是的—— 这一切都是她策划好的。 既然救出了陆家兄妹,她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欠陆家的她都还了,如今也是时候离开了,趁着混乱,她能做的事很多,她必须得让自己销声匿迹,让陆司珩觉得她死了,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死了最好。 这样,便不会再有人惦记她,惦记她的空间,她也可以换个地方换个身份从新生活。 所以,她设计了这一切,可她唯独没有想到,陆司珩竟以身犯险投身火海去救她。 而在他毫不犹豫地踏入火海那一刻,叶云锦坚若磐石的心竟开始动摇了。 她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她也从不敢听信于人。 一直以来她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所以,哪怕是投资失败,被合伙人坑了,那她也心甘情愿,这是她的选择,是她应该承受的代价。 只是陪一些钱罢了,她陪得起。 可这是生命。 死过一次的叶云锦极其惜命,她不敢把自己的命交到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身上。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救她不惜跳入火海。 叶云锦躲在远处内心深受煎熬。 “不行,我可以走,但陆司珩绝不能因此而受伤,更不能死。” 她是惜命,但不是没有良心。 火势渐大,忽然一根横梁掉落下来。 “大哥?” “陆司珩?” 叶云锦瞬间瞪大了眼睛,可她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小姑子陆欣惊声道:“大哥,你出来啦?”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你有没有受伤?我嫂嫂呢?” “我嫂嫂呢?” 可看了半天也没看见陆司珩身边有人,一时更急了。 而陆司珩捂着胸口,踉跄了两步后,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众人大惊。 “大哥?” “陆公子?” 这时他们原本埋伏在旁准备随时接应的其他人也全都赶了过来。 “本公子无事。” 陆司珩说完捂着胸口开始四处看去,叶云锦见此吓得赶忙躲了起来。 “陆公子,你?” “这边大火已经惊动了寨子里的人,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在晚怕是来不及了。” “叶娘子,唉,人死不能复生,陆公子请节哀顺变吧。” 众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叶云锦的死,大家还是很难过的。 毕竟叶云锦待人亲厚,人缘一直不错。 可众人万没想到陆司珩却斩钉截铁地道:“不,她没有死。” “里面的人不是她。”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 “不是叶娘子?” “那她——” 第55章 你们寻不回她 “糟糕!” 暗处的叶云锦一脸郁闷之色,这人怎么就不死心呢? 她都已经把事情做得这么天衣无缝了,那个牢房除了了她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甚至还有一个死去的女子,就算火熄灭了也绝无人会在怀疑,就算怀疑也找不出任何证据,可这个陆司珩偏偏不信邪,竟冒险前往。 如此,自己布置的一切就全毁了。 不行—— 叶云锦攥紧了拳头,她必须得让陆司珩死心,不然自己就算逃出去了,隐姓埋名了,可他若是有寻她之心,惦记自己的空间灵泉,依旧过不了安生日子。 可这么完美的葬身火海都被他给识破了,她要上哪儿再弄一个这样的现场? 然而不等她多想,寨子里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喊杀声也接踵而至。 “走,你们先带郡主和众人下山。” 陆司珩看了四周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路上注意安全。” “大哥,那你呢?” 陆二郎急了,小姑子陆欣也赶忙道:“是啊大哥,你还受着伤呢,我们一起走吧。” “不用。” 陆司珩直接摆了摆手,沉着脸道:“我得找到她。”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陆公子?这黑灯瞎火的,寨子的人这么多,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跟你一起。” “是啊,我们也不走了。” 大家说完,为首的林大福也一脸急色,“陆老弟,且不要意气用事啊,你阿娘还在山下等你们呢,如今你又受了伤,绝不能这般冒险,你若是不放心叶娘子,你们先走,林某留下来,放心,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定将弟妹寻回。” 可陆司珩却摇了摇头。 “你们寻不回她,走吧。” 他态度坚决,众人自是不情愿,可是陆司珩积威日久,无人敢忤逆。 就这般只能不情不愿地带着众人下山,而朱安阳不干了,“不是,为什么要下山啊,本郡主还要去寻我家哥哥呢,你们送我去找——” “找什么找?” 不等别人开口,林大福直接打断了她,“没看那边打得正激烈吗?现在去找,送死啊,要去你自己去,咱们不去,你要么乖乖地跟咱走,陆老弟交代了,好吃好喝地护着你,要不然自己寻死别拖累大家。” “你?” 朱安阳被气得不轻,而一旁的小姑子陆欣有气无力地拽了拽她道:“安阳郡主,您就少说两句吧,现在是危险时期,还是先跟我们走吧。” “不是,你们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我哥那里人手多,不比你大哥一个人找得快吗?我——” 可惜就算她说破了天去也是没用的。 陆司珩要拿她当筹码,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交出去? 这里全都是陆司珩的心腹,又怎会听她一个郡主之言? 就这样,她不得不随众人下了山。 大战还在持续中。 镇海王府世子带的全都是精锐良将,这些山匪哪怕仗着地势也打得异常艰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精锐来攻打咱们的山寨?” 那位大当家立马急了,破口大骂。 “是不是姓于的那老东西阴咱们?” 山寨的二当家马上道:“大哥,我看事情不简单,若是一般府兵,怎会这般勇猛,而且,咱们上头那人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死吧?” “那你的意思是?” 两人还没等说完,就见有小山匪跑了过来,大声道:“大当家,二当家,不好了,攻打咱们的是镇海王府的精锐,说,说咱们绑架了他们王府的小郡主,若是不把人完好无损地送过去,就要踏平咱们整个山寨。” “什么?镇海王府的小郡主?老子什么时候绑——” 还没等说完整个人都愣住了,其他人也如此。 别说,他们还真绑回来一个官家小姐,长得好穿得也好,性子也刁蛮,也确实妄言过自己是什么郡主,可是这话说信? 堂堂郡主会来这地方?身边连个护卫队都没有? 所以,他们根本没当回事就把人给绑回来了,还想留着做压寨夫人,却没想到竟是捅了大篓子。 “那还等什么?还不去本寨主房里,把人送过来?” 可没一会儿又来报。 “什么?人没了?” “守卫都被杀了?” “那人去哪儿了?还不快去找?” 那大当家都要被气疯了,可来人却是甚是惊恐的道:“大当家,寨子现在乱了,那土牢的人全都跑了不说,还放了一把火,如今别说找郡主了,整个寨子都人仰马翻——” 得—— 他们这简直是鸡飞蛋打。 到手的鸭子飞了,那可是好几百号人,那得卖多少银子? 如今又来了这么个阎王索命,就在危难之际,二当家凑过来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意思在明确不过了。 那大当家也是个果决之人,“孩儿们,撤——” 这山林他们熟悉,要是打起游击战,自然更有胜算,而且,他们山寨可以没有,但是这跑出去的人得抓回来,能抓一个是一个,后天可就交货了,这才是最要命的。 可他们这一撤退,叶云锦那边就十分危险了。 “站住?” “往哪儿跑?”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叶云锦只能疯狂逃命。 她这不是一般的倒霉。 刚出寨子就遇到了两逃兵,见到她眼睛都开始冒光,不为别的,就为了交差,若是这仗打赢了,他们可以说是为了抓俘虏才掉的队,若是打败了还能抓她出去卖银子,一举两得,更是紧追不舍。 可叶云锦不认路啊,跑着跑着就跑到了一处断崖,前方无路,那俩山匪顿时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臭婆娘,跑啊?你继续跑啊?” “娘的,识相的就乖乖听话,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嘿,别说,这小娘皮长得倒挺水灵的,卖到窑子里能换不少钱。” 那两山匪彼此看了一眼,眼中全都是得逞的奸笑。 随即像打量货物一样看着她,其中一个满口黄牙,尖嘴猴腮的人眼睛一亮,“呦,竟还是个雏,那卖的价可就更高——” “啊,我的眼睛!!!” 他还没等说完,就痛呼一声,随后抱着眼睛惨叫,叶云锦一招得手,可不想另一人在她撒药粉的时候刚好闭上了眼睛躲过了一劫,如今看同伴这般惨状,顿时怒了。 “你个贱人。” 说话间提刀就像她砍来,那泛着寒光的大刀在月光下越发的幽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剪羽飞射而来。 第56章 自作多情 月光如水,繁星高悬。 断崖之上,叶云锦被一群整齐有速的士兵包围其中,身前追杀她那二人已死,其中一个一箭穿心,死相甚是凄惨。 劫后余生,叶云锦趴在地上不断地喘息着,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华贵锦衣华服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此人年岁跟陆司珩差不多,长相也算清秀,一双桃花眼多情又温柔,看叶云锦的眼神泛着惊艳的光。 “小娘子,别害怕,你现在安全了。” 叶云锦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快速垂眸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诶(éi),举手之劳罢了。” 那人一副平易近人,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不知可伤到了哪儿?在下姓朱,名承宴,不知小娘子贵姓啊?” 之前就有猜测,一听他说自己还姓朱,叶云锦就更确定了,而看他这说话做事的态度,怕不是一个纨绔吧? 亏那位安阳郡主还想把这家伙介绍给自己,就这,哪一点比得上陆司珩? 一想到陆司珩,叶云锦心下不由得一叹,可面上不显,还是一副惧怕的模样道:“幸亏朱公子搭救及时,小女子并无大碍,正所谓大恩不言谢,不若——” “不若以身相许?” “啊?” 叶云锦一脸震惊,随即赶忙解释道,“那个,朱公子误会了,小女子不——” “诶(éi)——” 还没等叶云锦说完,朱承宴直接用扇子挑起了她的下巴道:“欲擒故纵?小爷懂!” 叶云锦见他一脸轻佻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他个毛线啊? “那个——” 她耐着性子,想试图跟他解释,结果人家直接摇了摇头道:“你这出身虽然低了些,但胜在相貌不错,怎么也能称得上一句美人,嗯,那就留在小爷身边吧。” 他那一脸欠揍的模样,看得叶云锦牙都有些疼了。 “朱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实不敢受,刚才下山时,不小心与我家夫君走散了,想来他定寻我的紧” “什么?你竟成亲了?” 显然这个事实让他颇为受震惊和意外,“你,你这???” 看着他一脸懊恼,又颇为失望的样子,叶云锦忍不住微微抿了下唇,哼,让你自作多情,这下看你还怎么拦着本姑娘。 可就在她刚要开口脱身之时,这人忽然道:“诶(éi),不对啊!!!” “你若是成亲了,怎么还梳着未出阁女子的发髻?” “嗯?” 这下轮到叶云锦满脑子问号了。 什么叫未出阁女子的发髻,她? 这时她忽然想到,这些时日以来,她一直按照记忆里原主的发型来梳头发的,所以—— 朱承宴见此立马笑了起来,“诶(éi),想骗过小爷可没那么容易。” 叶云锦抽了抽嘴角道:“实不相瞒,小女子乃夫君家的童养媳,此次正是陪我家夫君去岭南从军,谁成想半路竟遇到了劫匪,好在有高义之士前来搭救,这才逃离了那魔窟” “等等,什么高义之士,你且细细道来,还有,你可见到过一个身穿朱色锦衣,这么高,长得娇美可爱的小娘子?” 果然,一提起这茬,马上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按理说,朱家的人没有这么快就打到这里,看来是那群山匪有意为之,不想跟着硬拼,反正这山头是他们的,若是弃了山寨躲藏起来,还真难将他们赶尽杀绝。 可这样一来,陆夫人一行人怕就危险了,这些人常年盘踞于此,不可能不知道那个山洞,如今弃甲而逃,最重要的就是找个地方藏身,而那个山洞足够大,地势险要,最是合适不过。 但那里全都是妇孺之辈,就算陆司珩他们回去了,亦是杯水车薪,要知道那些匪寇的人数可是他们的两倍还有余。 怎么办? 这好不容易将人救出来,总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吧? 想到陆司珩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跳进火场的那身影,叶云锦终是狠不下心。 “有啊,有啊,那位姑娘不但长得漂亮,一身锦衣华服还自称,什么阳郡主。” 朱承宴一听立马激动地道:“对对对,是安阳郡主,你可知他们现在何处?” “这个嘛,小女子也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地看到他们往那边逃了,之前逃亡的时候,我曾见过那个山脚下有一个偌大的山洞,他们那么多人总要有个落脚之地,没准就是奔着那里去的。” “此话当真?” “自然,刚刚朱公子救了小女子的命,怎敢欺瞒?” “好,真是太好了。” 朱承宴将扇子往手掌这么重重地一敲,随即吩咐道:“快,还不速速去救人?” “是!” 那两个副将立马抱拳去点兵了,叶云锦见此松了一口气,本想着他们救人心切,此时应当没心思管她,结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个嘴欠的。 “二公子,那这位小娘子?” 朱承宴这才想了起来,用扇子打了一下额头道:“瞧我,差点给忘了。” “带上她,一起去。” 叶云锦见此立马变了脸色,“我,我就不用去了吧?” “唉呀,我这脚受伤了,走不了路了,朱公子,你们救人心切,我还是不拖你们后腿了吧?” “诶(éi),这有何难?” 就见朱承宴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下人牵来了一匹高头大马。 叶云锦:? 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那匹马,又看了看眼前正笑眯眯看着她的人。 “小娘子多虑了,既然你给指了路,自然要跟我们一同前往才好,上马吧?” “你?” 可反抗无效,叶云锦就这般被迫骑到了马背上。 特么才离了虎穴,又进了狼窝? 问题是,自己这么一去岂不是又要跟陆司珩见面了? 好不容易趁乱逃跑,就算他知道了火场里的不是自己,大不了失踪好了,天大地大,何处没有她容身之所? 可如今? 就在她思绪纷乱的时候,朱承宴骑着马悠悠而来,满脸笑意地道:“怎么样?小爷这汗血宝马骑着可还舒坦?” “呵,还行吧。” 汗血宝马? 骗鬼呢? 叶云锦懒得搭理他。 而朱承宴见她如此敷衍,倒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摆弄着扇子道:“诶(éi),有个性,小爷喜欢。” 叶云锦:? 当真不愧是亲兄妹,一样的不着调。 这都什么时候了?亲妹妹都被陌生人带走了好吗?可这人到好,不慌不忙,还有心思撩妹? 难怪那个安阳郡主卖起哥哥来,毫不心慈手软,这兄妹俩,当真是相爱相杀啊! 这镇海王府的水也太深了? 而且,就这德行的世子,那镇海王府将来还能有哥啥好出路? 叶云锦开始担心,当初她跟陆司珩决定找镇海王府当靠山,是不是太草率了? 第57章 她已经是小爷的人了 可很快叶云锦就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顺着记忆,一路急行。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那个山洞附近。 不过让叶云锦意外的是,此地不但没有匪寇,竟还亮如白昼。 两边士兵整齐地守卫着,山洞里两拨人泾渭分明。 彼此间既客气又疏离,唯独那女子正哭得伤心。 “诶(éi),大哥?” 朱承宴见此,立刻跳下了马,一脸兴奋地跑了过去,“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哼,二哥,你怎么才来呀?” 此刻安阳郡主哭也哭得差不多了,正在那儿抹眼泪,眼见是朱承宴,她顿时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本郡主差点被那个山匪抢去当了压寨夫人?” “说好的一起闯荡江湖,结果你倒好,竟在泽州城玩儿的乐不思蜀,害得本郡主被抓,要不是陆公子和叶姐姐好心搭救,你可就见不到安阳了。” “大哥,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说完一把抓住了身边那位衣着华贵,气宇不凡的男人的手臂。 男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相貌虽不及弟妹,可人看上去却温和有礼,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却又不失敬畏之心,可见不是一般人。 这才是真正的镇海王世子朱承荣。 “安阳?” 他声音微沉地训斥了一句妹妹后,又看了一眼对面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陆司珩,抱了下拳轻声道:“劳烦陆公子费心,见笑了。” “世子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陆司珩神色淡淡,谦逊地回了一礼。 镇海王世子见此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这穷乡僻壤竟有眼前这般风姿气度的少年,本就实属不易,更让他惊喜的是,这人思维敏捷,指挥作战颇有章法,身上功夫也极为了得,当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弟妹虽胡闹,不过这次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这边镇海王世子起了爱才之心,可一想到家里这两个不省心的弟妹,瞬间就有些惆怅了。 “你还有何话说?带着安阳私自出逃不说,竟将她置于险地,险些遭了毒手,你可知罪?” “诶(éi),大哥,冤枉啊!!!” 朱承宴立马惨兮兮地道:“你休要听她一人之言,哪里是我带她私逃,明明是她拐骗的小爷好吗?” “说好的在泽州城一起看赛龙舟,看河灯,她倒好,自己跑了把小爷一个人扔下,还说什么要自己去闯荡江湖,结果她自己被山匪绑了,关小爷什么事儿?大哥,你是不知道为了寻她我有多难,这脚都要走烂了。” 安阳郡主一听急了,立马反驳道:“你胡说,明明是你贪慕泽州城的美人,不肯走,现在还好意思怪我?” “诶(éi),安阳,这话你说得不对啊,为兄什么时候贪图美人不跟你走了。” “还说没有?” 安阳郡主气呼呼地瞪着他,随即立马指向他身后道:“倘若没有,那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正打算趁机逃跑的叶云锦,当场被点了名。 顿时,所有人都向她看来,火把更是把她照得无处遁形。 叶云锦:? 她招谁惹谁了? 这别人的目光也就罢了,可—— 原本站在一旁正面无表情心不在焉听朱家兄妹叙旧的陆司珩,听完这话,眸光不过随意一瞥,可也就这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而此刻的叶云锦更是头皮发麻,偏安阳郡主不依不饶。 “大哥,你看,本郡主都被山匪绑了,他还有闲心去寻美人,你一定要给安阳做主啊!” 朱承宴见此立马一敲扇子道:“诶,安阳你这可就是不讲道理啊!” “不过区区山匪,将你绑了又不会伤你性命,你当跟在你身边的暗卫是死的呀?为兄,为兄不过是想让你涨涨教训,省着你又到处乱跑,惹是生非,还要小爷给你背锅。” “再说,这位小娘子乃为兄路上所救,如今已经是为兄的人了,且不可无理。” 朱承宴将折扇一开,一脸的春风得意,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眸中含情,“快过来,见过大哥和安阳。” 这一眼看的叶云锦那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这还不算啥,最可怕的陆司珩看她那目光,就差将她切片了。 “咳,那个我——” 对上陆司珩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眸子,一时间叶云锦紧张的,竟连说话都说不全了。 “叶姐姐?” 还是一旁的安阳郡主发现了不对劲,惊讶地又看了她一眼,随即兴奋地跑了过来,“叶姐姐,真的是你啊?” “我还以为你葬身火海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她这话一落,身后的陆家三兄妹全都激动地跑了过来。 “嫂嫂?” “嫂嫂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小姑子陆欣更是激动地一把将她抱住,哭得那叫一个涕不成声,陆六郎也抱着她哭,“嫂嫂,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大哥果然没有骗我,你真的没死,呜——” 姐弟俩哭成了泪人,就连站在一旁的陆二郎眼眶都红了。 这边亲人相聚,哭声一片。 而另一边的朱承宴整个人都不好了。 “诶(éi),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倒是镇海王世子见此,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顿时气得脸都要青了。 “陆公子,舍弟无状,唐突了令夫人,实乃在下管教不严,此事定当给你个说法。” 说完这话,这才转头冷冷的看着还一脸懵逼的朱承宴道,“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éi),我,我也不知啊!” 朱承宴看了看自家大哥,又看了看正阴沉着一张脸,眼神如刀恨不得凌迟了他的陆司珩,顿时咽了咽口水道:“诶(éi),这么看着小爷作甚,怪吓人的。” “小爷不过是在路上遇到她差点被人杀死,顺手就把人给救了而已。” 镇海王世子听完继续沉声道:“那,为何说是你的人了?” “诶(éi),这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自古不就是佳话吗?” 朱承宴一脸的理直气壮,而镇海王世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你就将人收了?可她是有夫之妇,强抢民女,朱承宴,你长本事了?啊?” “诶(éi),大哥,此言差矣!” 朱承宴见此颇有些害怕的退后一步,将扇子挡在身前道:“这小爷也不知她是有夫之妇啊。” “难道她没说?” 镇海王闻言挑眉问了这么一句,而陆司珩则直接沉了脸,“世子这话何意?” 若叶云锦明明成亲了却说自己没成亲的话,那就坐实了她乃贪慕虚荣之人,这事儿也就怪不得朱承宴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陆司珩才冷了脸。 他容不得任何人这般恶意地揣测叶云锦,哪怕他是镇海王世子也不行。 第58章 口头上说谢有什么意思,真金白银才够真诚 镇海王世子万没想到陆司珩无官无职,一介白身,竟敢这般质问他? 面色颇有些难看。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神色,敢为妻子顶撞与他,倒也颇有几分胆识,也算重情重义。 “咳,本世子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问。” 对着陆司珩说完后,又转头看向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弟,“叶娘子可说了什么?” 这下轮到朱承宴尴尬了。 只见他吞吞吐吐一脸为难地道:“诶(éi),大哥,这叶娘子倒也说了是与夫君失散了才——” “人家叶娘子都说有夫君了,你居然——” 镇海王世子听完,气得脸都绿了,“朱承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儿你居然都敢干,今天看本世子不打断你的狗腿。” 朱承宴见此吓得大惊失色,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诶(éi),大哥你别生气啊,这也不能全怪小爷啊,她是说了有夫君,可她明明梳得未出阁女子的发髻,小爷以为她是欲擒故纵,这才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她成亲是真的啊——” “你还有脸说,就算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也断没有你这般强取豪夺的,来人,拉下去打三十军棍。” “啊?三十军棍?” 朱承宴顿时吓白了脸,咽了咽口水道:“诶(éi),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怎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安阳,安阳快帮我求求情!” 可安阳郡主却根本不帮他,“活该,本郡主才不帮你求情,谁让你不长眼把主意打到我叶姐姐头上的?就你这贪美好色之徒,哪一点能配得上我叶姐姐,要是大哥还差不多。” 镇海王世子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阳?” 安阳郡主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捂住了嘴巴。 而一旁的陆司珩别提脸有多黑了。 这一个个的都惦记着他媳妇儿。 当他是死的吗? 镇海王世子也是满脸尴尬。 “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二公子拿下?” 身后的护卫立马上前行礼。 “是!” 朱承宴见自家大哥来真的,顿时急了。 “诶(éi),咱有话好好说,大哥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陆公子,叶娘子,快帮——” 还没等说完人就被擒住了,随即就堵上了他的嘴,带了下去。 那动作叫一个熟练,可见平时没少这么干。 啪—— 啪—— 啪—— 一声接一声的仗刑下来,那真是没有一点手下留情啊。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 活该! 求情? 想什么美事呢?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本姑娘早就逃走了,可还至于走这一遭社死现场吗? 朱承宴被拖下去打了板子,一时间现场安静了不少。 镇海王世子深感理亏,因此说话越发谦和了。 “陆公子见谅,你们一家为救舍妹仗义出手,历经生死,本世子感激不尽,镇海王府亦感激不尽,可弟妹却出口无状,竟信口雌黄差点污了叶娘子闺誉,罪该万死,在下实在心中有愧,待回去后定禀告父王和母妃严加管教,看在他们二人有口无心的份上,还望陆公子切莫怪罪。” 堂堂镇海王世子亲自弯腰赔不是,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可,谁让自家弟妹不争气,理亏呢? 这救命之恩尚未报答,结果转头就要拐人家的媳妇儿,这哪里是人干的事儿? 也就是镇海王世子心胸豁达,沉得住气,这若是一般人怕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当然,若是以权势压人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镇海王府断做不出这等背信忘义之事。 可能镇海王世子这番道歉着实诚恳,哪怕此刻恨不得杀人的陆司珩都无可挑剔。 这也变相地证明,镇海王府是一个不错的靠山,最起码镇海王府的世子讲道理,明是非,且为人大度心胸宽广。 但是,陆司珩却咽不下这口气。 “世子客气了,这礼,草民实不敢受。” 说完直接向一旁退了一步,沉着脸面无表情。 “你?” 镇海王世子的护卫见此,顿时瞪大了眼睛,刚要训斥却被他一把拦住了。 “陆公子言重了,在下诚心致歉,此事却是我镇海王府管教无方,安阳?” 这话一落,安阳郡主顿时崛起了嘴巴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可还不等她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了叶云锦清脆悦耳的声音。 “道歉就不必了,想来贵府二公子和安阳郡主也都是无心之语。” 这话一落,众人全都向她看来。 镇海王世子也是第一次郑重地打量着她。 少女明眸皓齿,眼如弯月,笑起来甚是好看,五官长得也极为精致,一席淡蓝色衣裙将她纤细的腰身展现得淋漓尽致,不得不说,是个难得的美人,难怪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要将人扣下。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不仅长得美,气度也着实不凡。 说完这话后,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随即从腰间拿出了一纸契书,笑着递了过来。 “若真是想谢,不妨就按照安阳郡主当时所写便可。” 口头上的谢谁稀罕? 真金白银来的才够真诚不是吗? 那镇海王世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接过契书一看,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安阳?” 而安阳郡主吓得赶忙缩了缩脖子。 “大哥?” 她一副可怜兮兮的胆怯模样,可看得镇海王世子火气更大。 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 一两黄金可兑换十两纹银,那一万两黄金可就是整整十万两白银那? 十万两? 一个州的税收也不过这么多了。 可她倒好,白纸黑字的就给许了出去? 这可不是小数目,况且他们王府这些年亏空厉害,别说十万两,就算一万两拿出来都费劲好吗? 叶云锦见此马上一脸担忧地问道:“不知,可有什么问题吗?” 镇海王世子脸色不太好,可事已至此,他就算拿不出也得硬着头皮应啊。 “叶娘子,这契书自然没有问题,既然是舍妹签下,我们王府自不会食言,只是,这数量颇多,一时间——” “哦,原来是时间问题啊,这有什么,不急不急,今日既得世子这话,我就放心了。” 叶云锦赶忙拍了拍胸口,随即又一脸为难的道:“只是——” “叶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镇海王世子今日因为弟妹这脸算是丢了个干净。 他是招谁惹谁了? 可有什么办法? 这要不是亲的? 呼—— 算了,这是亲的,一母同胞。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还得继续装孙子。 而叶云锦见她如此上道,自然就不再客气。 “说来,却有一桩为难事,您也看见了,我们这些同乡本是要去岭南从军的,可谁成想半路竟遇到了这样的祸事,被山匪抓到山上,还要卖进黑矿里做苦役,如今虽然救出了人,可死的死伤的伤,留下的这些也都是提心吊胆,我听闻镇海王府也在岭南,不知可否容我等与世子一起同行,这生命安全也能有个保障?” 她这话里面的信息表达的就很多了,比如: 第一、你欠了我的钱,既然给不上,那就帮点小忙不为过吧? 第二、他们是要去岭南的,镇海王府也在岭南,说白了,他们是归镇海王府管的,如今有人半路明目张胆的劫人,还要卖到黑矿里做苦役?就问你管不管?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那句话,他身为镇海王世子有这个权利管。 果然,那位镇海王世子听完,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卖去黑矿做苦役?此事当真?” “当然,比珍珠还真,不信你问我家夫君。” 叶云锦一本正经地说完,这才转头看向某人道:“阿珩,你说呢?” 第59章 小灶开的如此明目张胆 “阿珩,你说呢?” 叶云锦这句话说得是那般轻松且亲昵。 可陆司珩却根本不应声,就这般冷冷淡淡,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阿珩?” 叶云锦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袖,“阿珩,这黑矿的事儿你最清楚了,不若你跟世子好好说说?” 一边说还急忙对他眨了眨眼。 这会儿是任性的时候吗? 就算有意见,可这个时候已经把戏台子都搭好了,你若不上岂不是要砸场子? 陆司珩垂眸又淡淡地看了她两眼,最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神情严肃且庄重地抱拳一礼道:“兹事体大,还请世子移步——” 镇海王世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叶云锦,这才笑着向一旁走去。 骤雨停歇,可石洞上方岩石壁挂着的水滴,依旧淅淅沥沥的,宛如水帘一般落下。 二人端坐在两侧的石凳之上。 神色严肃地开始说起了关于黑矿之事。 “呼——,吓死本郡主了,他们俩可算是走了。” 安阳郡主后怕地摸了摸胸口,而叶云锦也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关切地道:“二郎,三妹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嫂嫂,我们没有受伤,就是,就是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姑子陆欣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不知道当时看到你散落在地上的衣料,看着你葬身火海,我死的心都有了,呜——,嫂嫂若不是为了救我,也断不会受这等苦,嫂嫂,呜——” “好啦好啦!” 叶云锦赶忙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当时为了搏命,这才不小心撕碎了衣服,瞧把你们吓的。” “能不怕吗?嫂嫂你不知道当时我大哥都疯了,想都不想就跳进了火海,若是因为救我害得你们身死,那,那我也不活了,呜——” 小姑子陆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叶云锦心里也不好受,“没事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那个,你大哥和世子正在谈重要的事,乖,赶紧煮一壶茶送过去。” “还有,营里的人受伤可重?我这里还有些伤药,赶紧给大家擦一擦。” “哦,差点忘了,都这个时辰了,大家忙碌了一天肚子肯定都饿了,这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饭怎么打胜仗?那边山匪虎视眈眈,大家必须得好好养精蓄锐,走,咱们得快些弄点饭菜送过去。” 不过是片刻,叶云锦就把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 陆二郎也十分听话,而且有陆司珩这个大哥在,他在营地里也颇有威望,很快就将伤重的人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开始用叶云锦给的灵泉水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而叶云锦这边也组织了营地里的妇人开始架火做饭。 张冲媳妇儿这次也遭了难,不过是有惊无险,这会儿见到叶云锦不是一般的亲近。 “叶娘子,这些活都我来,我来就好。” “你快歇一歇,这次幸亏有你去救我们,不然怕是这辈子就毁了,不仅如此,那个挨鞭子被扒衣服的女人也肯定没命了。” 张冲媳妇一阵感叹,随后赶忙又凑过来道:“哦对了,叶娘子,你可知你救的那人是谁?” “不知,怎么了?” 叶云锦一边熬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还能是谁,我听说她是那个于百户副官的媳妇儿。” “当真?” 叶云锦闻言一愣。 “那还有假?” 张冲媳妇撇了撇嘴道:“我跟你说,那个于百户可真不是个东西,他带着心腹是跑了,可却把这些人全都给卖了” 叶云锦听完若有所思,不过并没有轻举妄动,她依旧耐心地在灶前煮着粥,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看好了万一被人下药了怎么办? 半个时辰后,满山都飘着饭香。 在这山里又冷又饿,又困又乏,就在这时闻到这般浓郁的饭香顿时所有人都精神了。 一个个的全都向山洞这边的灶台看了过来。 搓着手,一个劲地开始流口水。 很快营地里的人开始动了,他们人手一个瓷碗,开始排队领米粥,而且非常有秩序,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他们喝的那个香,镇海王府这边的侍卫全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头,这煮的什么饭啊?也太香了吧?” “是啊,不知有没有咱们的份?” 这边休息的府兵们也都探出了脖子,一个劲地吸鼻子。 领头的副将肚子也在唱空城计,可却不得不板着脸道:“这事儿还得问过世子才能定,你们都看什么看,还不回去站你们的岗?” 众人立马闭上了嘴巴,可一个个却眼巴巴地看着。 倒是安阳郡主可不管这些。 “哇,好香,好香——” 她吸了吸小鼻子,兴奋地道:“一定是叶姐姐在做好吃的,我要吃我好饿。” 说完就要跑,却被朱承宴一把抓住了手臂。 “诶(éi),安阳,斯——” 刚说了一句,他就痛得直抽冷气,随即可怜巴巴地道:“小爷我都伤成这样了,安阳可莫要忘记我呀。” “诶呀,知道了知道了。” 安阳郡主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心吧,有我一口饭吃定少不了你一口汤。” 说完不管不顾的就跑远了,空留朱承宴趴在那里一脸痛苦之色。 他这要是能下地该有多好? 可惜,谁让他嘴欠? 这边搞出了这么大阵仗,正在谈事的二人又怎会不知? “陆公子,令夫人不仅钟灵毓秀,聪慧思敏,竟还办事周到妥帖,当真是个贤良淑德,恭喜恭喜。” 镇海王世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不得不说,这夫妻俩当真都是人才。 陆司珩就不说了,他十分看好,万没想到就连娶的乡野之妻竟也这般不凡,将这山洞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安排的妥妥帖帖,更让他意外的是,小小年纪竟如此服众。 长的貌美还如此能干,当真是难得一见。 “世子过谦了。” 陆司珩表面上客气,实则眸中难得晕开了几分笑意。 而就在这时,叶云锦端着饭菜走了过来,笑着道:“夜深露重,忙碌了一天,我刚煮了些米粥,做了两个小菜,山间清苦,招待不周,若世子不嫌弃,不妨先垫一垫。” “叶娘子客气了,难得在这会有一口热食,朱某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镇海王世子待人说话总是那般温文尔雅,给人的感觉也不想陆司珩那般疏离,叶云锦很是喜欢。 “世子不嫌弃便好。” 说完笑着将米粥和小菜都摆了上去,于此同时又凑到陆司珩身边,手里捧着一碗粥蹲下身小声道:“我知你不喜欢吃这野菜,可这会儿也找不到什么好的食材,刚好张大哥他们巡逻时掏了两个鸟窝,得了这几颗鸟蛋,你先对付着吃一口可好?” 那语气就跟哄小孩子似的,一时间陆司珩的耳尖刷就红了。 垂眸间就对上了叶云锦那乌黑明亮的眸子,在一看那碗里若隐若现的鸟蛋,整个人愣住了。 “你?” 嘘—— 叶云锦赶忙将食指放在唇边,对他眨眼一笑,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他没有。” 这话一落,陆司珩整个人都僵住了。 可惜叶云锦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将粥碗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才站起身,转过头对镇海王世子道:“想来世子带来的那些府兵也饿了,我也早已备好了他们的餐食,只是,不知世子这边如何打算,所以特来问上一问?” 这些士兵不同旁人,他们出身王府,吃喝用度那都是要听主人家的。 叶云锦自然不好越俎代庖。 而人家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镇海王世子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不过给副官使了个眼色,大家心照不宣。 这米粥自然可以吃,只是毕竟是入口的东西,性命攸关的大事儿不可儿戏。 然而这边一应,那边营地就起了欢呼声。 全都高高兴兴的排起了长队。 可相比于众人那激动的心情,陆司珩这粥喝得着实有些忐忑不安。 因为每喝两口就有一颗鸟蛋,在看对面镇海王世子,那真的是除了粥还是粥,连个蛋皮都没有,这心偏的,竟如此明目张胆? 若是让人知晓,着实是件极为失礼之事。 这叶云锦当真胡闹。 可与此同时,心中又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喜悦。 “她,这是在跟本公子示好吗?” “还是说,之前确实是走失了,不是她故意为之?” 第60章 失了清白? 陆司珩看着粥碗,陷入了沉思。 而离开的叶云锦则眼中满是笑意,她忽然发现捉弄陆司珩其实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如今兜兜转转走又没走成,这回来了,她可不得跟陆司珩打好关系? 这家伙那么聪明,不,他不仅聪明关键是还豁得出去。 那么大的火啊,他竟然说闯就闯。 这万一知道了自己是故意搞的这出戏,他不得拿刀片了自己吗? 而且,若有下次他定会察觉的。 所以,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 而自己呢,就是走失了,然后遇到了朱承宴顺便忽悠他带着人回来当救兵。 对,就是这样! 不仅如此,自己还要对他加倍的好,让他感受到自己对他有多爱慕,多喜欢,这样一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姑娘,怎么可能会精心设计着离开呢? 叶云锦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好。 而恰好在这时,安阳郡主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叶姐姐,好香!” “这粥好香呀,快,给本郡主盛一碗,我都饿了一天一夜了。” 叶云锦看她喝粥那个畅快劲,哪里有一点名门淑女的样子?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说完后又给她递过去了一块米糕,小声道,“这可是我的存货,看你可怜的份上,分你了。” “呜,谢谢叶姐姐,嗯嗯,好吃,叶姐姐你最好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叶云锦眼中满是笑意,“你喜欢就好,哦,对了,你二哥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安阳郡主将米糕吃完,又大大地喝了一口粥,终于把肚子填满之后,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他啊,还行吧,屁股都打开花了,这会儿正在营帐里趴着呢。” 说完还轻轻地打了个饱嗝。 “这样看来,岂不很重?” 叶云锦直接挑起了眉头,不管咋说朱承宴也算帮过她,虽然油嘴滑舌了些,倒也没把她如何,一路上也多有照拂。 如今又因此打了板子,这山里缺医少药的,万一有什么闪失,岂不是罪过? 若因此跟镇海王府生了嫌隙可不好。 “他现在何处?我想去看看他。” “啊?” 安阳郡主一脸不解,“看他做什么?叶姐姐,你不用可怜他,他就是活该,谁让他嘴欠?我跟你说,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嘴欠被打板子了,想当初——” “好了,以前因为什么我不管,可如今在这挨了打,出了血又缺医少药的,不去看一眼我怎能放心?” “那好吧。” 安阳郡主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这才想起来自家二哥临走时说的话,连忙道:“阿欣妹妹,快帮我打碗粥,我给二哥带回去。” 营帐内,朱承宴正趴在简易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帐房外。 “安阳还未回来吗?” “这都去了多久了?怎么还不回?” 正在他有气无力的说着话时,叶云锦端着一碗粥出现了,身后跟着的正是安阳郡主。 朱承宴见此,那一双桃花眼刷就亮了。 “诶(éi),叶娘子,你怎么来了?” “可是担心小爷了?” “不过区区三十大板而已,小爷,嗷——” 还没等说完忽然痛呼出声,随即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安阳郡主道:“你到底是不是小爷的亲妹妹,不知道小爷刚挨了板子吗?你下手就不能轻点?” “咳,是你自己说的,不过区区三十大板而已嘛?” “你?” 看着这兄妹俩一阵拆台,叶云锦眼中满是笑意,“想来朱二公子也是饿了,正巧营地煮了粥,你趁热喝一点。” “还有,我带了些伤药,效果不错,你一会儿让护卫帮你上一下,这样好的能快一些。” 朱承宴一听高兴了。 “诶(éi),还是叶娘子心疼在下,不像某个臭丫头,居然谋杀亲哥。” “你?” 安阳郡主气地撅了撅嘴,“哼,你再这么说信不信本郡主把这粥全喝了,一口都不给你留?” “诶(éi),有话好好说,二哥错了还不行吗?快,快给小爷喝点,为了寻你都快要饿死了,结果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竟这么对小爷” 却不想就在这时,陆六郎匆匆跑了过来。 “嫂嫂?” 叶云锦转头诧异地看向他,“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个,阿娘醒了。” “婆母?” 叶云锦一脸紧张的道:“她老人家可是哪里不舒服?” “是,是有点不舒服,嫂嫂,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叶云锦不疑有他,赶忙辞别了这兄妹俩,跟着小叔子六郎快速地回了山洞。 结果—— “叶氏?” 她刚走到陆夫人跟前,还不等询问她身体如何,就见陆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捂着胸口怒斥着她。 “婆母,怎么了?” 叶云锦一脸不解,而陆夫人气得直喘息,“怎么了?你好意思问怎么了?” “之前教你的规矩呢?都学狗肚子里去了?” 叶云锦满头雾水,“这跟规矩有什么关系?” “你说有什么关系?” 陆夫人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女子闺誉有多重要?之前去山寨之事也就罢了,你是为了救人与歹徒殊死相搏,即便,即便被扯碎了衣衫,失了清白也怪不得你,可——” “可你与那镇海王府的二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叶云锦听完一脸错愕,“什么叫,失了清白?我这衣服碎了就换了一套而已,怎么就失了清白了?还有,我跟朱二公子能有什么事?” “没事你一个女子去人家男人的营帐作甚?” 叶云锦:? “哈?我就是见他受伤,想着此地缺医少药,便给他送点伤药罢了。” “送伤药?你觉得这话是我会信,还是其他人会信?” 陆夫人气得直喘息,“叶氏?你知不知道人言可畏?本夫人念在你对陆家维护有功,又奋不顾身救欣儿的份上,本想着到了岭南便将你认作干女儿,好好给你找个婆家嫁出去,可你倒好,如此不成体统,不守女德,你——” “你还不给我跪下。” 这话简直是吼出声的,像陆夫人这样较弱的病美人,即便是吼也自是声音不大的,可她这气恼的摸样,还是将叶云锦吓了一跳。 可很快她脸色就变了。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跪?还有,什么叫认干女儿?我怎不知此事?” 难道陆司珩把之前他们约定的事告诉了陆夫人? 他怎么可以这样? 第61章 婆媳斗法 山洞一角,是众人给陆家人腾出来的专属之地。 其他人都很自觉地离这里最少都十米开外,因此便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只是,此时这里的气氛颇为凝重。 “这是怎么了?” 陆司珩匆忙赶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自家阿娘和媳妇儿正冷战的模样。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陆夫人未语先落泪,“你也不打听打听,她都干了些什么?她是想气死我啊,呜——” 又是这招? 叶云锦一脸无语地撇了撇嘴。 “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陆司珩一见自家阿娘哭,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本能地向叶云锦看去。 “看我做什么?” 叶云锦不但不惧,反而颇有些气恼地道:“你阿娘说我被人撕碎了衣服,失了清白,配不上你这个天之骄子,要认我做干女儿到了岭南好直接给我嫁出去。” “哦,不对,现在因为我自作主张去了朱二公子的营帐看望他,给他送药,现在不仅是失了清白,更是不成体统,不守女德了,所以你阿娘便让我跪地认错,看来我这个陆家儿媳当不上,又嫁不出去,怕是要砸手里了。” 她这一番话如蹦豆子一般,脱口而出,那语气颇不以为意。 这可把陆夫人气了个够呛。 “你,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陆夫人捂着胸口,气得厉声道:“珩儿?” “阿娘,你先别急,这事儿子定会好好处理。” 陆司珩赶忙安抚,可陆夫人哪里肯依? “珩儿,她这般不安于室,不守女德,你竟还护着她?” “呜——,错了,是阿娘错了,阿娘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娶她,当初换亲之事阿娘就该站出来将她送回去,不然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我陆家三朝元老,肱股之臣,哪怕被冤被贬被流放充军,可我陆家祖上的荣光不得有污,她身为陆家长媳,竟如此不成体统,竟如此辱我陆家清名,今日不休她,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九泉之下,我又有何脸面去见你阿爹?” 陆夫人一番言辞,说得当真是痛心彻骨,都把列祖列宗搬出来了。 陆司珩这下也急了,赶忙单膝跪在她身边垂头道:“都是儿子的错,阿娘你且莫动肝火。” “叶氏?还不过来给阿娘认错?” 叶云锦:? 她一脸诧异加不解地看着他,随即指了指自己,“我?认错?” “不是你还是谁?” 陆司珩立马冷了脸,声音严肃地道:“阿娘向来是宽厚温良之人,哪怕知道你出身乡野不懂规矩,可依旧耐心教导,不曾苛责,虽你为救欣儿与歹徒搏斗而损了清誉,可我陆家断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做不出这等过河拆桥之事,阿娘说休你不过是气话,但朱家二公子乃是外男,你这般不管不顾地去他人营帐实属不该,还不过来给阿娘道歉?” 他一边说还不忘给叶云锦使眼色。 而一旁的陆夫人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珩儿?” “你?” 她气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这哪里是训诫? 这分明是在给叶云锦开脱? “阿娘,你莫气,叶氏出身乡野,不懂男女大防,儿子日后定当好生教导,只是儿子既然娶了她,断没有将妻变妹嫁出去的道理,况且,叶氏多次护佑弟妹有功,这一次为救二郎和三妹更是九死一生,差点葬身火海——” 陆司珩一脸为难地道:“说来,她对咱们陆家有恩,我知阿娘心疼儿子,叶氏也确实野惯了,不懂规矩,可若真这般休弃,岂不是让人骂我陆家忘恩负义?阿爹最是重情重义之人,他若知晓定会怪罪儿子的。” 别的也就罢了,一提到陆司珩的父亲,陆夫人果然变了神色。 此刻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陆司珩气恼的道:“你就护着她吧?” “哪里有?儿子不过是看在她对弟妹一片救护之心的份上,才多宽容一二,不过,您放心,儿子今后定当好生管教。” 说完这些,立马回头冷声道:“叶氏?” “本公子知你性子急,并无坏心,可惹阿娘如此生气,此乃不孝之举,便就是你最大的过错,还不过来给阿娘道歉赔个不是?” 陆司珩一边说,一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给她使了使眼色,可跟之前相比,这次显然甚是严肃。 叶云锦一脸无语! 可看在陆司珩在他娘跟前如此维护她的份上,这才不情不愿地深吸了一口气。 “婆母,儿媳知错。” 说话间上前走了两步行了个礼。 结果一垂眸就对上了陆司珩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不仅如此还示意她跪下? 叶云锦:? “有没有搞错?让本姑娘跪?” “不是?” 俩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声地对持着,却谁也不让谁。 最后陆司珩见叶云锦实在倔强的厉害不听话,无奈,只能不着痕迹地捂了捂胸口,一脸痛苦的样子,这下叶云锦彻底败下阵来。 当初他逃出火场时,吐的那一口血还历历在目。 没办法,叶云锦终还是心软了。 算了算了,看在他奋不顾身的份上—— 这才又深吸了一口气,在他身侧缓缓跪了下去。 可于此同时,手搭在他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本姑娘长这么大,跪天跪地跪父母,还没给外人下过跪,真是欠了他的。 陆司珩万没想到她竟敢如此,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她,结果直接就对上了叶云锦似笑非笑的眸子。 陆司珩:? 他无奈,只能忍着痛继续装作无事人似的继续道:“阿娘,叶氏她知错了。” “是啊婆母,儿媳真的知错了,儿媳不该顶撞于您,惹您生气,都是儿媳的错。” 这跪都跪了,做戏做全套嘛。 因此叶云锦也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随即红着眼眶道:“可儿媳真的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的,说来这个朱二公子毕竟是镇海王府的嫡子,世子大公无私罚了他,可如今在这山间缺医少药,儿媳担心他若有个什么不好,岂不是会怪罪于我们?如今我们遭遇劫匪,还要指望着镇海王府带我们脱困,儿媳就想着,这会儿万不可出现纰漏,这才跟安阳郡主一同前往去看望朱二公子的,本是好心,岂知竟惹得婆母动怒,实在是儿媳之过。” “儿媳知错,不该妄自做主。” 这一波道歉看上去甚是诚恳。 实则,既道了事出有因,又暗暗的将一把军。 陆司珩什么性子,她当阿娘的还不了解吗? 那个朱二公子当着那么多的人让他没了面子,就算镇海王世子亲自惩戒了弟弟打了三十大板,怕陆司珩也咽不下这口气吧? 就更别提看望了,不将那个朱二公子剁了都是轻的。 那他若不去,难道要陆二郎去吗 虽是亲弟弟,可终究身份差了那么一些,而陆夫人是长辈,去就更不合适了,如此看来,除了叶云锦这个陆家长媳还能有谁更合适? 人家镇海王世子都大义灭亲了,若陆家还不表示一下,这可就不是不知礼数这么简单了。 这是对人家镇海王府有意见啊! 那这事可就大了。 果然—— 叶云锦这么一说,陆夫人的脸色立马变了。 就连陆司珩都一脸诧异的看向她。 “脑子转得可真够快的!” “这招以退为进,此刻怕是轮到阿娘骑虎难下了吧?” 婆媳斗法,还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手腕了得。 陆司珩瞬间头都大了。 第62章 将某人拿捏的死死的 叶云锦是陆司珩抓着手,硬生生拉出来的。 “叶云锦?我阿娘她身体不好” “她身体不好又不是我弄的。” 叶云锦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脸不爽地看着岩壁落下的雨幕。 “你?” “我什么?你这么看本姑娘作甚?” 叶云锦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阿娘要将我认做干女儿嫁出去这事儿,是你提的?” “什么?” 陆司珩被问得一愣,随即想到了上次阿娘倒是提过这么一嘴,他也没有反驳,一时竟有些心虚,“咳,这是阿娘自己的想法,本公子并未曾提过。” “当真?” 叶云锦一脸审视地看向他,而陆司珩被看得颇有些不自在,不过从始至终自己的确并未提起,想至此他很是有底气地道:“自然。” “哼,算你还有良心。” 叶云锦这才态度好了一些,而陆司珩见此斜眸看了看她轻声道:“我阿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既嫁入我陆家,如今又因救我弟妹损了清誉,本公子自不会弃你于不顾。” “你这话何意?” 叶云锦闻言歪着头打量他,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即往前凑了一步道:“你的意思是不打算休我了?不打算到了岭南给我找新婆家了?” 陆司珩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握空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不自然地道:“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 叶云锦听完忍不住嘴角微翘的道,“看本姑娘表现?你刚才在陆夫人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刚才,权宜之计。” 陆司珩立马又变回了那个冰冷疏离的少年,目光凉凉地看着她道:“你若是在敢去外男的营房” “怎么?吃醋啦?” 叶云锦笑嘻嘻地看向他,却不想陆司珩瞬间板起了脸,严肃地道:“叶云锦?本公子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女子名节大过性命,你当阿娘为何如此生气?” “这世间女子生存本就不易,闺誉受损不仅会让家族蒙羞,更会连累后世子孙,我们祖上出自镇国公府,历经三朝,这些都不是假的,虽然如今没落了,可规矩气节断不可失,因为,我们总有一日会洗清冤屈,总有一日会回到那里。” “而你如此不守规矩,男女大防何其重要?你是女子,最终吃亏的只会是你,阿娘虽然严苛,可她是为你好,不想你走错路。” 看着陆司珩如此郑重其事,如此严肃的模样,叶云锦也赶忙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试探地道:“所以,你真的是镇国公府的公子呀?那咱们镇国公府是受什么冤枉才被抄家流放充军的?” “不该问的不要问。” 陆司珩立马冷了脸,“还有,这是重点吗?重点是——” “哦,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就是男女大防吗?我下次注意就是。” 叶云锦不情不愿地认错,结果一抬眼就见陆司珩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怎么了?” 叶云锦一脸不自在地摸了摸脸,又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随即灵光一现地道:“你该不会?” “拜托,不就是换了一身衣服吗?瞧你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模样,莫非你也——” 还没等她说完,陆司珩直接打断了她道:“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受伤?” “啊?” 她有些微楞,随即不自在的道:“你,是在关心我?” 要知道,这是她回来之后,唯一问她有没有受伤的人。 大家都庆幸她还活着,可却没人会想她当时是不是害怕,有没有被打伤。 “还疼吗?” 陆司珩的目光落在她的额角,那里有一块擦伤,他抬起手轻轻地拨开额角的碎发,目光深沉,声音有些发紧。 跟一个成年男子殊死搏斗,她又不会武功,一定受了不少苦。 “咳,也不是很——” 叶云锦有些不自在地往一旁躲了躲,结果脚下一空险些摔倒,陆司珩见此赶忙扶住了她。 “斯——” 陆司珩瞬间变了脸色,“弄伤你了?” “没有,没有。” 可她话音刚落,陆司珩就挽起了她的衣袖,在一看,手肘处一大片擦伤,此时还渗着血。 陆司珩的心跟着一紧。 “还说没有?” 叶云锦咽了咽口水,这才不自在地道:“跟你比起来,这又不是多重的伤。” “那也不行。” 烛火微摇,夜风拂面。 叶云锦抬眸看着近在咫尺正一脸认真给自己额角伤口擦药的某人,心跳莫名地又快了三分。 俩人离得极近,陌生的体香袭来,一时间气氛缱绻中带着几分暧昧。 “斯!” “疼了?那我下手轻点。” 陆司珩垂眸看了她一眼。 “没事没事——” 叶云锦赶忙摇头,一时间脸颊都跟着泛起了红云。 心里则在暗暗唾弃。 不过上个药而已,可真是没出息。 陆司珩显然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风轻云淡,“好了。” “这些天切记不要沾水,伤口应该不会留疤。” 叶云锦点了点头,“嗯,我记下了,倒是你?” “本公子的伤无碍。” 陆司珩深怕她在扒自己的衣服,想也没想的就丢出了这么一句,结果—— “嗨,谁问你的伤了。” 陆司珩闻言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她,而叶云锦则抬了抬下巴,叹息地道:“我是心疼给你买的那身衣服,好几十两银子买的,结果这才穿了一天就毁了,若要在这么下去,我怕是要养不起你了。” 陆司珩:? 正拿药膏的手一僵。 “咳——” “你咳什么咳?” 叶云锦无语地撇了他一眼,这才问道:““镇海王世子怎么说?他可是要查黑矿的事儿?” “自是要——” 结果话音刚落,就顿住了。 “你一个女子,这些事还是不要过问得好。” “女子怎么了?” 叶云锦一脸不爽地撇了某人一眼,随即道,“好,不问就不问,唉,说来本姑娘手里刚搜集到了一些姓于的勾结劫匪的证据,算了,既然不让我过问,那——” “五更出发,缉拿山匪。” 这威胁果然有用,陆司珩看她满是无奈。 而叶云锦手捏着信件,闻言,眸中全是狡黠之色。 第63章 人言可畏 罪证到手。 陆司珩将信件放入手中,目光清浅地看着得意扬扬离去的叶云锦,心下忍不住微微叹息。 “本公子,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可惜他的呢喃声被淹没在了这晚风之中,无人回应。 只有月华如水和孤冷的夜。 他就这般静静地端坐在那儿,目光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神色。 可转瞬间,又变成了那个清冷疏离的少年郎。 借着烛光看完信件之后,起身移步去了镇海王世子的营帐。 这一去,直到第二日天明都没有回来。 一夜好眠。 可能是太累了,这一觉叶云锦睡得格外香甜,起床之后更是神清气爽。 可若是平时看到她,早就有人过来打招呼了。 然而今天不知为何,众人竟避她如蛇蝎。 “这个叶娘子怎如此厚颜无耻?” “可不是,这若是我,怕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是啊,我可是听人说,那衣服都碎了一地了,怕早就没了清白,居然还跟没事人一般,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如此,昨天竟还跟那个镇海王府的二公子不清不楚,你们昨夜没听他说这叶娘子已经是她的人了吗?” “如此水性杨花,白瞎了陆公子那样的好儿郎,你说陆家出了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媳妇儿,这陆家三娘子可还没有定亲啊。” “谁说不是,有这样的嫂嫂,谁敢来提亲?谁又愿意把女儿嫁到这样没有规矩的人家?” “嗨,你们不要乱说,人家不是澄清了吗?那镇海王府的二公子还为此挨了板子呢?” “你可拉倒吧,倘若二人没什么关系,那叶娘子会大半夜的去人家营房看望?我看她啊,就是嫌贫爱富想攀人家镇海王府的高枝。” “不能吧?我看叶娘子不像那样的人。” “你可拉到吧,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陆公子确实好,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可那也得跟谁比,人家那可是镇海王府,就算被抬进门做妾,那也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众人在一旁指指点点,而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自问,对这些人当真是仁至义尽。 为了给他们寻吃的,自己和陆司珩差点被山体滑坡给埋了,为此她甚是暴露了空间这个秘密。 可万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竟对她恶言相向。 这也就罢了,她甚至还看到了昨夜她奋不顾身从山寨里救出来的人。 她们怎么有脸说自己的? 一时间,叶云锦的心五味陈杂,所有的好心情荡然一空。 这时她忽然想到,昨夜陆夫人那满脸怒气的样子, 想到了陆司珩对她说的那番话。 “这女子名节大过性命” “这世间女子生存本就不易,闺誉受损不仅会让家族蒙羞,更会连累后世子孙” “男女大防何其重要?你是女子,最终吃亏的只会是你,阿娘虽然严苛,可她是为你好,不想你走错路。” 这一句句回荡在脑中,此时她才真正的意识到,陆司珩和陆夫人当真是为了她好。 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些诋毁,可,她现在终究不是一个人。 “大清早的,都闲的没事干了?赶紧散了,散了——” 张冲一声怒吼,这些人立马做鸟兽散去。 “叶娘子?” 张冲忽然的出现,吓了她一跳。 “咳,张大哥早啊!” “早早早,那个叶娘子,你可是在找陆公子吗?” 张冲赶忙抱拳行礼,一双大眼睛分外有神,叶云锦见此四下看了看,“是啊,他人呢?” “陆公子五更就跟着镇海王世子带兵出发了,至今还未归来。” 他回答得一板一眼,叶云锦这才恍然大悟的道:“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张大哥,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叶娘子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张冲又抱拳拜了拜,叶云锦对他这般热情还颇有些不适应,不过还是淡淡道,“吩咐就罢了,陆司珩走的时候可是有什么交代?” “有,陆公子说了,让大家稍安勿躁,在此等候便可,世子那边已经派人去采买了。” 张冲说完这话又立马补充道:“还有,陆公子还特意叮嘱过,让叶娘子在营地休整,切勿外出,还让属下定要跟在叶娘子左右,护卫您的安全。” “不用了吧?” 叶云锦尬笑地试图推却,结果张冲立马义正言辞的道:“那可不行,我可是在陆公子跟前立下军令状的,若是叶娘子有半分闪失,提头来见。” 叶云锦:? 要不要这么上纲上线啊? 还军令状?有没有搞错? 这到底几个意思啊? 不让她外出,还美其名曰保护,实则就是监视吧? 呵—— 这个该死的陆司珩,他可真行啊! 不声不响地就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感情自己昨天做的那些都白费了不成? 这家伙莫不是还在怀疑自己死盾的事儿? 一想到这儿,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干嘛还专门派个人跟着她? 难不成还真是为了保护她呀? 不过一想到刚才这些人说的话,叶云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淡淡的道: “那,你愿意跟就跟着吧!!!” “是。” 叶云锦说完转身就往回走,张冲紧跟身后,其他人见此都退得远远的,就跟她是瘟疫一般。 见此,叶云锦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嫂嫂?” 这时小姑子陆欣凑了过来,眼中满是担忧地看向她。 “我无事,婆母呢?她怎么样了?身体可好些了?用过早饭没?” 小姑子陆欣摇了摇头。 叶云锦闻言眉头微皱,叹了口气道:“没用早饭怎么行,给我吧。” 山洞一角处,陆夫人正靠在岩壁上假寐。 “婆母?” 叶云锦端着米粥凑了过来,小声道:“该用早饭了。” “不吃。” 陆夫人看都没看她一眼,而叶云锦见此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婆母,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就算生我的气,也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啊!” “你还知道啊?” 陆夫人缓缓地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看着她道:“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 “知道了,都是儿媳的错。” 叶云锦非常乖地认错,没办法,为了取得陆司珩的信任,她总不能跟他老娘一直呛着来不是? 再说,陆夫人身体不好,要是真因为她病了,怪过意不去的。 因此将米粥递了过来道:“婆母,儿媳真的知错了,人心险恶,我前日还为他们寻回了食物,昨日又救了那么多人,可没想到今日竟——” 叶云锦主动示弱,陆夫人虽然生气,可看她一脸的伤,也着实可怜,这才轻声道:“这世上人心叵测,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无处不在,若不是此,咱们镇国公府如何能落得这般下场?” “婆母,咱们镇国公府是被小人所害吗?” “那是当然,要不是——” 结果刚张了口,陆夫人又闭上了嘴,叹息道:“如今说这些作甚?你啊,还太年轻,父母去世得早,寄人篱下又无人教你规矩,这世上人心最不可测,唯有自强不息,严于律己,守住本心,不骄不躁,不怨不艾,恪守本分,守规矩,方为立身之本,你可懂?” “嗯嗯,儿媳明白,可如今大家都厌我恶我——” 叶云锦做出一脸委屈的模样,陆夫人见此果然语气又软了几分。 “人言可畏,如今你也有了体会,这年轻人啊,不受点挫折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叶云锦虚心受教,趁这会的功夫,赶忙递上了一口米粥。 “还请婆母赐教。” 陆夫人这次到没有拒绝,见她乖巧懂事,虚心听教,这才喝了粥,还不忘轻声道:“其实,遇到这等事,也并非无解 第64章 皇室宗亲,果然霸气 事实证明,这世上只要叶云锦想讨好的人,就没有哄不好的。 她不仅将陆夫人哄好了,还取了不少经。 小姑子陆欣见此别提多钦佩了。 “嫂嫂,你真的太厉害了。” 六郎也在一旁帮腔道:“可不是,阿娘那样执拗的性子,也就嫂嫂能将她哄好,你都不知道今日我在阿娘身前磨破了嘴皮子,结果她老人家愣是一口水都没喝。” “是啊,嫂嫂真是咱们家的福星。” 叶云锦笑着看他们两个拍马屁,一脸无奈地将粥碗递了过去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吧,我这还有些老君眉,你们泡了给婆母送过去,在弄点茶点,要那种梅花酥的花样,我见她老人家喜欢。” “还是嫂嫂心细,我这就去。” 小姑子陆欣高兴地接过粥碗走了。 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道清脆的声音。 “叶姐姐,叶姐姐?” 安阳郡主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叶姐姐,听闻这山上有梅花鹿呢,咱们去打猎怎么样?话本子里说这鹿血酒乃大补之物,到时候,咱们边吃着烤鹿肉,一边喝着鹿血酒,岂不快哉?” 安阳郡主一脸兴奋之色,而叶云锦闻言抽了抽嘴角道:“烤鹿肉倒也罢了,可这鹿血酒?” “鹿血酒怎么了?” 叶云锦扶额,“难道话本子里没说,这鹿血酒有壮阳的功效,都是给男人喝的呀?” “啊?” 这下安阳郡主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郡主——” 她吭哧瘪肚了半天,最后拉着叶云锦的手道:“诶呀,不能喝就罢了,大不了留给我大哥他们好了,咱们不还是可以吃鹿肉的吗?走,咱们这就出发。” 结果这话刚落,一旁的张冲就站出来。 “不行,叶娘子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你又是谁?” 张冲闻言站得越发挺拔了,“陆公子吩咐的,叶娘子不可出营的。” “陆?那个姓陆的凭什么?” 安阳郡主顿时不高兴了,“他管得也太宽了吧?若是本郡主执意要带叶姐姐走呢?” “那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 安阳郡主被气得不轻,而叶云锦赶忙拉着她道:“算了算了,你何必为此事动气。” “不是,叶姐姐,这能不气吗?那个姓陆的凭什么限制你?他——” “好了,他也是为了我好。” 叶云锦这话一落,安阳郡主都傻了,“叶姐姐,那个姓陆的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性子又冷脾气又大,哪里有我大哥一半和蔼可亲?他都这样对你了,你居然还向着他说话?” 叶云锦:? 呼—— 算了,自己跳的坑,怎么也得填上不是,不然岂不是让人笑话? 因此面上带笑地道:“安阳,你这话说得不对,你拍着良心说,我家陆司珩那是长得好看一点吗?” 这下轮到安阳郡主词穷了,哪怕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那个姓陆的样貌的的确确完胜她两个兄长。 “也,也就好看多那么一点点吧,可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他有我大哥温柔吗?有我二哥多情吗?有——,算了,我二哥就算了。” 叶云锦听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安阳,你是要笑死我吗?” “诶呀,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谁让我就喜欢他这一款呢,不过,我说他为了我好,真不是帮他开脱。” 叶云锦将她拉过来坐下,随即又给她倒了一碗茶道:“如今,你大哥跟陆司珩正在外面剿匪,这时候出去多危险那?万一被那个山寨头子给抓去了,让你给他生孩子可怎么办?” 安阳郡主最听不得的就是给那个大当家生孩子了,她已经被叶云锦吓出阴影了。 “那,那还是算了。” 叶云锦闻言点了点头,可很快她又道:“可出不去营地多无趣啊?要不,叶姐姐我们去二哥那儿吧,他有可多小玩意儿了,你肯定喜欢。” 结果不等叶云锦开口,张冲立马抢话道:“不能去。” “为什么啊?” 安阳郡主这下彻底怒了,“出营地不行,怎么去我二哥那里也不行啊?” “陆公子走前特意交代了,坚决不能让叶娘子去镇海王府二公子的营帐,若违此令,军法处置。” 张冲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结果—— 安阳郡主:? 叶云锦:? 太狠了! 都不知该说这家伙点啥好了。 居然连这个都防,真的是—— “叶姐姐?” 安阳郡主气呼呼的道:“那个姓陆的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还忌讳我二哥口无遮拦这事?我二哥都已经被打了三十大板了,他还想怎么样?” “咳咳,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叶云锦赶忙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即尬笑着道:“安阳,男人嘛,你懂的,他这是吃醋了。” “吃醋?” 安阳郡主一脸惊讶,而叶云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 “没错,就是吃醋啊,你不知这世上也并非只有女子会这般,男子也是一样的,他一向在意我,深怕我受到一点委屈,更容不得任何窥视,可你二哥昨夜那般口无遮拦,他能不防着吗?” “再说,你二哥是外男,我一个小娘子过去也不合适呀,这不落人口实吗?” “外男怎么了?又不是私相授受,怎么就落人口实了?我们王府可没这规矩。” 安阳郡主一脸的不服气。 “啊?” 叶云锦一脸惊讶,而安阳郡主则扬起了下巴,一脸骄傲的道:“叶姐姐,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母妃可说了,这世间男儿任我挑选,喜欢那个绑回家就是,何须什么男女大防?” 叶云锦闻言抽了抽嘴角,随即举起大拇指道: “果然是皇室宗亲,霸气。” 安阳郡主闻言,特别高兴,“那是自然。” 俩人闻言笑了起来。 叶云锦觉得安阳郡主性子单纯直爽,除了有点小任性,脾气大了一点,还挺讨人喜欢的。 “好了安阳,你二哥那里我就不去了,不过是些好玩儿的而已,我这也有的。” “当真?” 叶云锦笑着道:“自然,你跟我来。” 第65章 行侠仗义 辰时三刻 山洞各处还在萦绕着饭香。 洞口的两大口锅里,米粥还在咕嘟着,锅下的火烧得正旺。 前来排队的人群蜿蜒如龙,大家拿着各自吃饭的家伙,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当然,也有那不安分的。 “诶呦,这不是赵队家的吗?她怎么跟那个叶娘子似的,居然还有脸跑出来?” “可不是,听说她在土牢里差点被人给扒光了衣服?”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而且何止是差点啊,听说就是被扒光了,不仅如此,还被山匪从头到脚全都摸过了呢?” “诶呀,不止如此,听说还被山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睡了,你说她咋还有脸活着呢?我要是他男人早就休了她,简直丢人现眼,这种腌臜货,居然还有脸出门跟咱们一起来领饭,看着都恶心。” 身后的人指指点点,前面的女子垂着头耷拉着肩膀,眼泪在眼圈,却连声都不敢出, “去去去,一边去,别在这里,说你呢?跟你呆在一处都觉得晦气。” “就是,这要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嗨,都少说两句吧,这事也怨不得她。” “怎么就怨不得她了,要不是她平时发骚,人家那劫匪为啥不挑别人专挑她?切,你看看她长的那个狐媚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背地里还不知道勾搭多少男人,赶紧离我们远点,省着脏了咱们这地——” 那人说完还不算,竟一把将那女子推了出去。 “啊!” 那女子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瞬间擦破了手掌,血珠子直接就渗了出来,混着尘土模糊一片,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却只是小声的抽泣哽咽着。 可身后那人却不依不饶。 “哭什么哭?这里可没有人会怜香惜玉,骚蹄子,呸——” 骂完后,还重重地吐了她一口。 其余的人更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就跟躲瘟疫一般。 虽然也有不落忍的,可最后终究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头,那女子哭着倒在地上,是那么孤立无援。 “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正跟着叶云锦遛弯的安阳郡主刚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随着她一声娇喝,人也跑了过来。 众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你怎么样?” 叶云锦眉头紧皱地蹲在她身前,小心的去扶她,“可是伤到了哪里?” 可刚碰到她的手臂,对方疼的瞬间缩了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叶姐姐,本郡主亲眼看到这几个人将她推倒的。” 安阳郡主气的扬起下巴,指着她们道:“说,你们为什么要推她?” 几个妇人见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闪躲地道:“郡主,我们真没有推她,是她自己站不稳倒的,不关我们的事儿。” “胡说,你当本郡主是瞎子啊?” 安阳郡主大发脾气,“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那人见此立马吓坏了,砰,就跪在了地上。 “郡主息怒,我,我真没有推她,不过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自己夜里不检点,又站不稳摔倒了,关我什么事儿啊,不信,不信您问她?” “是啊,郡主您还小不懂,像她这等不洁之人,您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 “可不是,不然有碍您的闺誉。”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又说了起来,并将赵娘子贬得一文不值,仿佛谁沾染上她都会倒大霉的样子。 “住口。” 安阳郡主显然被气着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你们当本郡主是傻的,你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本郡主当初跟叶姐姐救下她的时候,她正在受鞭刑,宁死不屈,就连那山匪也要夸她一声贞烈,结果呢,到了你们嘴里竟成了这般不堪的人?” “同为女子,你们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众人闻言全都闭上了嘴巴,而安阳郡主更是气恼的道:“你们有什么好得意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是一个营地出来的,她们被山匪抓了去,你们脸上就有光吗?到时候说出去,你当自己能独善其身?今日你们欺她辱她,焉知日后不会有人也这般对你们?” “还有,本郡主听闻还有人在背后嚼叶姐姐的舌根?你们也好意思?你们的良心呢,都被狗吃了?她为了救你们差点葬身火海,与那劫匪拼死相争,若没有她,你们早就被发卖了,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 “你们现在吃的用的,都是谁帮你们找来的?吃着人家的居然还如此恶毒,哼,来人,把她们几个都给我抓起来。” 这话一落,身后瞬间走来了好几个身披银甲的侍卫。 这些人一见,顿时吓坏了。 砰,就跪在了地上。 “郡主饶命,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 “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可安阳郡主好不容易行侠仗义一次,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饶你们?凭什么饶了你们?像你们这等忘恩负义之徒,打死也不为过。” 一听说要被打死,这下几个人再也绷不住了。 跪在地上邦邦磕头。 “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都怪我嘴欠,是我嘴欠,我不该说赵娘子的坏话,可我真没有说叶娘子不好啊!!!” 那人一边打自己巴掌,一边哭着道:“求郡主饶了我们这一次,求您了。” 几人见安阳郡主不为所动,赶忙又跪地往前爬了几步,对着叶云锦磕头道:“叶娘子,天地可鉴,我真的没说您半个不好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我给赵娘子道歉,求赵娘子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这边鬼哭狼嚎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 大家全都围过来看热闹,当听了前因后果后,有些人吓得闭上了嘴巴。 “哼,像你们这种人,不打不足以长教训,来人——” “叶娘子,求求您,求求您帮我们求求情吧,您菩萨心肠,救救我们吧!” 众人见安阳郡主铁了心地要收拾她们,顿时把主意打到了叶云锦身上。 “哼,当本郡主不知?你们就是欺负叶姐姐良善。” 安阳郡主凶完她们后,马上对着叶云锦道:“叶姐姐,你可千万被心软,这些人都活该,咎由自取,你对她们那么好,还恩将仇报,我——” “安阳?” 叶云锦见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出言打断,并握住了她的手。 “叶姐姐?” 叶云锦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她们确实有错,我也特别支持你的决定,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宜动刑。”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们吧?” 安阳郡主一脸不服气,而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抱拳道:“见过郡主,叶娘子,世子爷吩咐采买粮食回来了。” “粮食?” 安阳郡主一听,立马道:“我想到了,叶姐姐,既然不能打她们,可我大哥买的粮食凭什么给这些黑肝烂肺的人吃?” “哼,从今日起,敢在背后嚼叶姐姐和其他受害者舌根的,一律不给饭吃,你们几个更是别想在吃一口我们家的米。” 众人闻言,脸瞬间变了。 “不要啊,郡主?” “郡主——” 第66章 手段了得 “叶姐姐,叶姐姐——” 待将那位赵娘子安顿后,安阳郡主一脸兴奋地道:“本郡主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好,特别好。” 叶云锦毫不吝啬的夸赞。 安阳郡主瞬间喜形于色道:“真哒?我做梦都想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没想到竟在你这里实现了,真好玩儿。” “所以啊,这行侠仗义,助人为乐,并不一定非要去江湖。” 叶云锦笑着道:“你看,这身边不就是现成的吗?要是没有你,这赵娘子怕是要活不成了,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可杀人无无形。” “唉呀,本郡主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个忘恩负义,黑心烂肺之徒。” 安阳郡主有点不好意思,可很快又气愤的道:“还有,她们居然还敢说你,真是该死,她们的心难道都是黑的不成?” “好啦,你就别生气了,说来,你不仅救了赵娘子,你还帮了我呢,谢谢你啊!” 叶云锦一道谢,安阳郡主顿时弄得更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要知道,本郡主最佩服的就是你,那些人居然敢诋毁你,简直该死。” “是是是,安阳对我最好了。” 叶云锦笑着拉着她的手道:“嗯,为了感谢你,晚上请你吃烤肉如何?” “真哒?” 一说到吃,安阳郡主立马来了精神,而叶云锦则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不过,不一定能吃得上鹿肉。” “这有什么,只要能吃到就行,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吃不好住不好,你看看我都瘦了——” 安阳郡主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而叶云锦都耐心地听着,两人有说有笑。 而营地中的其他人日子过得可就不好了。 “好饿——” “活该,谁让你偷偷说叶娘子坏话的?你个毒妇,叶娘子对咱们这么好,你怎么有脸去说,你的心肝是烂掉了吗?” “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你要是没有说,人家为啥不给咱饭吃?” 那男人气得一把将人推倒,“以前每顿饭还能喝一口粥,现在连粥都没有,你个贱妇,你难道忘了是谁救得咱们?要没有陆公子,咱们一家都死在了那劫匪的手里,不,你可能直接就被抓去山寨,这会儿不定卖哪个腌臜得了呢,你还有脸说别人?” “你去,给叶娘子道歉,要是不能获得她的原谅,看老子不休了你?” 同样的场景,整个营地都在上演。 之前那些背地里说人坏话的,嚼舌根的,通过攀咬全都被统计了出来,不仅说坏话的人没有饭吃,她所在的家庭,也同样没有。 至于那些漏网之鱼更是恨不得缩起来,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好。 这才不过半日的功夫,这些人全都组团地跑到了陆家跟前,开始磕头道歉,哭着求着叶云锦原谅。 “叶娘子,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黑了心肝,嘴贱,求您就原谅我们一次吧。” “是啊,我们真的知错了,求您在郡主面前说好话,我家石头一天没有饭吃了,在这样会饿死的啊!” “是啊,叶娘子,求求您了。” 叶云锦被围在中间,一脸为难的道:“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吗?” “安阳郡主罚你们,是因为你们错了,即便是要求情,也当是去郡主那里啊,求我也没有用啊。” 众人见此赶忙道:“叶娘子,安阳郡主跟你交好,只要您开口,她肯定听你。” “是啊,叶娘子,求您帮帮我们吧?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若是,若是还不能求得原谅,我男人说就要休了我,呜——,我真的知道错了啊!!!” 她这一哭,其他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以前不觉得什么,谁人背后不说人? 可如今,万没想到竟因为嘴上没有把门的,惹下了这么多祸端。 叶云锦见她们确实怕了,也知道自己错了,这才轻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要知道流言是把杀人刀,这要是赵娘子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你们所有人可都是杀人凶手,午夜梦回,就不害怕吗?” 又是一针强心剂,众人听完吓得脸都白了。 “叶娘子?” “好了,你们也不用求我,当初安阳郡主是想拉着你们去打板子的,我已经为此帮你们说过话了,总不能再去为你们说情,那我成什么了?” 众人闻言,顿时沮丧起来。 “那可怎么办?” 眼瞅着又要开哭,叶云锦马上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众人见此顿时来了精神,而叶云锦看了眼大家笑着道:“自力更生。” 不等大家开口,叶云锦又继续道:“靠着别人接济,一顿也只有一碗清粥,饿不死,但吃不饱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众人点了点头,沮丧道:“可我们的粮食都已经被山匪抢走了,现在一无所有,如何自力更生?” “是啊?” “这个好办。” 叶云锦直接打断了他们,随即道:“反正最近闲着也是闲着,正打算做点小生意,艾草都认识吧?” “艾草和薄荷叶都要,干的好不仅管饭,还有工钱。” 这话一落,众人立马来精神了。 “真的?” “当然了。” 叶云锦笑着站起了身,“张家嫂子,这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好嘞。” 张冲媳妇回答的那叫一个痛快,随即按照之前说话的,叭叭叭全都说了一遍,众人瞬间兴奋了。 “叶娘子,你可真是大好人。” “是啊,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狼心狗肺,您放心,自此之后,谁要敢在说您一句不好,看老娘不撕了她的嘴。” “是啊,叶娘子你简直就是活菩萨在世,是我们的贵人福星啊!” 那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叶云锦只是淡淡一笑,客客气气的。 这叫什么?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 要让她们知道怕,在勾勾手扔一块糖,转身一便就成了他们的大恩人,大善人。 人心不过如此,只是叶云锦并不在意。 她也没想真把这些人如何,不过都是些无知之人罢了,与其花力气让他们闭嘴,不如为她所用,这样既省下了口粮,还能帮她赚银子,两全其美,岂不是好事? 于是—— 当陆司珩等人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营地变了个大样。 不仅干净整洁,而且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精光,充满了干劲。 镇海王世子更是一脸懵逼。 “这是?” 要知道他们走的时候,这些人还要死不活病恹恹的,这怎么才走了一天,就大变样了。 “陆公子?” 可不等陆司珩回答,镇海王世子又嗅了嗅鼻子。 “什么味道这么香?” 这话一落,就见前方安阳郡主一脸兴奋的大喊道:“大哥,你们回来啦?” “快看,这是什么?” “我亲手做的,叶姐姐说,这薄荷艾草膏可好用了,不仅能凉血还能去痒消肿哦!” “哦,对了,我们还准备了烤肉呢——” 那边镇海王府兄妹俩凑到一起说着话,而一旁稳坐在马上的玄衣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一身浅蓝色衣裙的明艳少女。 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满是笑意,声音更是清脆悦耳。 “你回来啦?” 第67章 又打什么鬼主意? “出去了一天,累不累有没有受伤?” 说话间,叶云锦就已经奔至身旁,拉着陆司珩的手臂上下一通打量,那眼中的关切都快溢出水来。 众人:? 陆司珩:? “咳,我没事。” 他僵硬着身子,伸出手一脸不自在的想要解救出自己的胳膊,可叶云锦怎会让他如愿? 反而抱得更紧了,不仅如此,还紧张的道:“真的没事儿吗?我不放心,我得亲自检——” “本公子真没事。” 还没等叶云锦那句话,陆司珩立马打断了她。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她是故意的吧? “没事就没事,你这么凶做什么?” 叶云锦眼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哼,居然派人监视本姑娘,来而不往非礼也,那就别怪本姑娘太关心你?” 陆司珩一见她这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年纪不大,这报复心到是不小。 俩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地对持着,可这在外人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咳咳——” 最终还是镇海王世子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种气氛。 “那个,安阳说你们准备了烤肉,可是真的?” 叶云锦闻言马上扬起了职业性的微笑道:“当然,饭菜已准备好了,镇海王世子请吧。” “是啊,大哥,我跟叶姐姐一起准备的。” 安阳郡主马上表功道:“不仅如此,将士们的也都准备好了,就在那边,叶姐姐还给每人都加了一个鸡腿呢。” 这话一落,身后的将士们顿时开心地高呼道:“谢郡主,谢叶娘子。” 镇海王世子也很是高兴。 “我家安阳懂事了。” 一直以来,自己妹妹什么德行他比谁都知道。 正事一件不干,闯祸那妥妥的第一名,从没想过竟还有她为将士们,为了自己准备饭食的一天,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岩壁之下,石桌之上。 红泥小灶里火烧得正旺,上面温着的酒正溢着阵阵酒香。 “大哥,你尝尝这个,叶姐姐说这是五花肉,烤着吃可香了。” 安阳郡主十分热情地给他夹了一块,高兴地道:“今天咱们运气好,居然抓了一头大野猪,那猪可大了,不仅如此,营地里的人外出割艾草的时候,还抓到了不少山鸡,采回来不少菌子和野菜呢,还有这虹鳟鱼,大哥,你快看,叶姐姐说这叫青花椒鱼,做出来时那香味简直飘香十里,那叫一个香,本郡主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吃呢,大哥你也快尝尝?” 看着满桌子的美食,有的甚至是他这个镇海王世子都没有吃过的菜品,一时间唾液在口中横流,这青花椒鱼的香味确实诱人,尝了一口也着实好吃。 因此不由得诧异地看向叶云锦。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叶娘子在吃这方面竟有如此造诣?当真是蕙质兰心,贤良淑德,陆公子好福气啊!” “世子过奖,内子献丑了,请——” 陆司珩看上去颇为谦逊,可却没有正面回答一句。 没办法,别说你不知道,就连本公子自己也不知她有这本事好吗? 想想都心累。 而镇海王世子并没有多想,在安阳郡主的催促之下,按个品尝了一口,随即一脸赞扬地点头道:“好,味道极好,肉香而不腻,滋味甚美,青花椒鱼这味道更是一绝。” “好吃吧?” 安阳郡主一脸得意,“也就是我叶姐姐能想出这样的吃法,比咱们府上的厨子可做得好吃多了。” “安阳郡主谬赞了,不过是乡下手艺,也就是尝个新鲜,怎及得上镇海王府的大厨?怕是街边小店也是比不过的。” 叶云锦笑着说完,又将倒好的茶递了过去。 她说得谦虚,可安阳郡主却是不依。 “叶姐姐,你这是妄自菲薄,这青花椒鱼是本郡主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了,别说我们王府的厨子,就算是皇宫里那些御厨也过之不及,街边小店怎能相提并论?倘若以你这手艺开一家酒楼,定能火遍整个番州城。” “哪有那么夸张?” 叶云锦眸光一转,微微一笑地将一块肉放到她碗中道:“安阳郡主可别在夸了,你要是再夸下去,我可是要上天了。” 镇海王世子闻言笑出了声,陆司珩也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是安阳郡主一脸不服气的道:“叶姐姐,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要不,要不然咱们就开一家酒楼好了?” 这话一出口,安阳郡主一愣,可很快就觉得这法子极好,越想越觉得兴奋。 也顾不得吃了,一把抓住叶云锦的手道:“对,就开一家酒楼,叶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啊?” 叶云锦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这好吗?再说,开酒楼我也没有本钱那?” “怎么没有?我们王府不是还欠你十万两纹银吗?” 噗—— 正在吃鱼的镇海王世子差点没呛死。 坑哥啊! 有这样的吗? 这是亲妹妹吗? 这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父王母妃怎么就给他生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妹妹? 看着镇海王世子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叶云锦都要笑不活了。 不过,安阳郡主确实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她正愁着如何跟镇海王世子说这十万两纹银的事儿。 如今,总算是有了话头。 因此赶忙一本正经地道:“安阳郡主,这话以后可莫要再说了。” “为什么?” “嗨,当时不过是开玩笑的,是为了取信于你,毕竟拿了银钱才好办事嘛,也省着你半路怕我们不诚心闹出幺蛾子,这都是权宜之计。” 说完这些,叶云锦赶忙起身行了一礼道:“还望世子爷莫要见怪,之前本是想将字据归还的,怎想会到遇到贵府二公子,又出了这等误会,一时情急才” 叶云锦面上表现得甚是尴尬和不好意思,看得镇海王世子都懵了。 不仅他懵,陆司珩也皱起了眉。 之前拿着字据要挟的是她,如今又大方的说不要了的也是她? 那不是十两八两,那可是整整十万两? “不是,叶娘子?” 镇海王世子震惊过后,笑容谦和地道:“我们王府向来说话算数,既然安阳给你写了字据,断不会言而无信,你无需——” “镇海王世子,我知您向来一言九鼎,你们堂堂王府自然不会差这些银钱,可这确实只是玩笑罢了,若是我真拿了这银子,那岂不是成挟恩图报的小人?” “别说是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怕是我家阿珩也是会怪罪我的,所以,世子爷,我真没有开玩笑。” 说完直接从怀里拿出了那张字据,展开后直接放进了红泥小灶之中,迅速地燃烧了起来。 “叶娘子?” “叶姐姐?” 镇海王府的兄妹二人全都懵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叶云锦。 安阳郡主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镇海王世子很快冷静了下来,看叶云锦的目光越发赞赏了。 这可是十万两白银,她竟说烧就烧了? 这等有魄力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而陆司珩同样颇为意外。 不知她怎么忽然就转了性,莫不是还有其他打算?、 以他对叶云锦的了解,说不定这丫头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第68章 吃醋了? 果然—— 最了解她的人还是陆司珩。 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十万两纹银虽多,可她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孤女,就算镇海王府敢给,她也得敢要不是? 倘若没有自保能力,这十万纹银便不是财富,那是催命符。 之前,她一直担心陆司珩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人心难测,她不敢去赌,也从未想过杀他封口,所以,选择了死遁。 可却事与愿违,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而如今陆司珩对她已经存疑,想要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怕是不易。 更重要的是,自己对这个朝代了解不深,若贸然离开并非明智之举,而经过这一小天的相处,叶云锦对这个镇海王府多少有些了解,更重要的是,她发现镇海王府并非安阳郡主口中那般财大气粗。 这番州乃是镇海王的封地,陆司珩虽然隶属于都指挥使司,却也要受镇海王府的钳制。 与其每日担忧陆司珩背叛她,不如提前给自己安排好出路。 凭空异物而已,只要自己不承认别人又能耐她何? 可赚来的金山银山,那可是实打实的。 若真有那一天,看在自己这财神爷的体制上,也得斟酌一二吧? 所以,为今之计,就要给自己赚够筹码。 至于镇海王府? 本姑娘不但不要你的银子,还能帮你赚银子,就不信你不上钩? 果然—— 镇海王世子见叶云锦如此果断,愣了片刻后,直言道:“叶娘子当真急公好义的奇女子,那在下就在此多谢叶娘子高义了,以后但凡有所需要,尽管开口便是,我镇海王府欠你一个人情。” “世子不必客气,这都是小女子应该做的。” 俩人客气了一番,而一旁有些傻眼的安阳郡主则一脸担忧的道:“叶姐姐,这银子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是傻了吗?这白得的银子干嘛不要啊?你无需为了我跟我大哥客气,真的?” 叶云锦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可爱极了。 “安阳?” 镇海王世子一脸无奈,而安阳郡主则崛起了嘴巴道:“我不管——” “反正我是要跟叶姐姐合伙开酒楼的,没了这十万两银子,我们怎么开?” “这有何难?” 叶云锦闻言笑着道:“我们不是还做了薄荷艾草膏吗?等卖了不就有了银钱?” “对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镇海王世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安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阳郡主闻言,一脸傲娇的道:“那,你看,就是这个,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可是本郡主亲自做了,叶姐姐说了,这行走江湖不是得有盘缠吗?这薄荷艾草膏的功效可多着呢,既能驱蚊又能凉血消肿,离家旅行必备之物,不仅可以自用,还可以卖银子。” “不过呢,这江湖呢,本郡主现在不去也罢,倒不如将它卖了跟我叶姐姐一起开酒楼好了。” 镇海王世子听完满脸诧异,自己这妹妹话本子看得都着了魔,非要去闯荡江湖什么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然也没有今天这遭了,可万没想到,这才认识叶云锦多久啊? 不但打消了闯荡江湖的想法,竟然还开始琢磨赚钱之道了? 这个叶云锦果然不简单。 这顿饭吃得倒是主客尽欢,不过全程都是安阳郡主在说,话里话外都是夸赞叶云锦的话,都快成她的脑残粉了,而镇海王世子对她也颇为赞赏,叶云锦笑的谦虚,唯独某人神色越发淡漠疏离了。 因为出门在外,镇海王府规矩也没有那么严苛,所以,安阳郡主在席上,叶云锦作陪到也无可厚非。 只是当人走了之后,陆司珩这才端着茶碗,淡淡的看着她道:“怎么忽然不想要这笔银子了?” 其实,从一开始叶云锦拿出这字据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 镇海王世子乃是宗室子弟,正正经经的龙子凤孙,哪怕他们救了安阳郡主,可这般携恩图报怕也会惹上位者不快。 可苦于这是叶云锦的东西,他不好做主,正想着如何规劝之时,她竟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还惹的镇海王世子兄妹俩如此夸赞,她什么意思? “银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可那也得有命花吧?” 叶云锦笑着又喝了一口酒,脸颊粉红的看着他道:“刚才,本姑娘是不是很酷?” 陆司珩见她这般,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别喝了。” 说完就去抢她的酒杯,结果叶云锦一把躲了过去,“你干嘛?我都许久没喝过了,喝一点怎么了?想当初,本姑娘可是千杯不醉——” 陆司珩听完眸光闪了闪,“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 叶云锦双眼有些迷离的看着他,“陆司珩,你是我见过所有男人之中,长得最好看的,也是最对本姑娘胃口的。” “所有男人?你见过很多男人吗?” 陆司珩的目光有些危险,而叶云锦则微微一笑,右手撩了下额头上的碎发,嘴角全是笑意道:“还行吧,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 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叶云锦?” 陆司珩的目光越发清冷了,“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不该想的就不要想。” 叶云锦听完一愣,一脸不解地看向他。 随即眸光一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陆司珩,你在说什么呢?你该不会以为???” 可陆司珩却一脸严肃的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叶云锦,有些人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光鲜美好的?” 叶云锦闻言眼中盛满了笑意,一个劲地点头。 “嗯,你说得对,所以——” 说话间,她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整个人向他靠了过去,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所以,还得将衣服扒开看一看比较好。”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陆司珩顿时浑身都僵住了。 “你?” “怎么了?” 叶云锦又凑近了些,顶着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看向他,朱唇轻启地道:“你,吃醋啦?” 陆司珩瞬间往后退了退,结果眼前的人忽然身子一软,他本能地将人接住,结果一垂头正好对上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眼中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叶云锦?” 陆司珩这下彻底怒了,松开她,转身就走。 “唉,你别走啊?” “真生气了?” “你当真不想知道本姑娘为什么不要那十万两银子了?” 结果她越说,某人走得越快,而叶云锦则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 小样,还想套本姑娘的话? 第69章 一本正经的忽悠 营地。 镇海王世子朱承荣一回去便唤来了跟在安阳郡主身边的人。 “世子爷,这我叶娘子心思太深,郡主被她迷惑,平白给她当了枪使。这坏人都是郡主做,好人都她当了。” “如今,不仅用着咱们的粮食白给那些人吃,还框得众人全都为她做工,更过分的是,那些人还对她感恩戴德?简直——” 那人都不知该咋形容叶云锦了,就没见过这么有心机的女人。 可与他恰恰相反,镇海王世子听完则是长久的沉默。 “看来,还真是小看了她,这个叶娘子,有意思,有点意思——” 借势而为,既敲打了这些人,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怕而来求她,又顺势而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这些人给她当免费劳力,还对她感恩戴德。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这心机和手段样样不缺。 如今又当面烧毁了那万两黄金的字据,她这是什么意思? 贪财却懂取舍,审时度势,又能屈能伸,还真是不简单。 这利用安阳更是利用得明明白白,不掖着也不藏着,更重要的是,安阳还乐在其中,对她更是百般钦佩和维护? “本世子记得母妃在番州城正街有一处嫁妆铺子?” “正是。” “嗯,你速去递给消息,将那处铺子要来。” “啊?世子爷您的意思莫不是想将那铺子给郡主开酒楼吧?” 贴身侍卫颇为震惊,为难道:“那可是咱们王府最赚钱的产业之一?”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镇海王世子笑着喝了口茶道:“人家一个小娘子十万两纹银都说烧就烧了,不过是一处铺子罢了,本世子有什么舍不得的?” 最重要的是安阳郡主跟她在一起,正在往好的方向走。 只要这小祖宗不出去惹是生非,别说一间铺子,十间铺子又如何? 同样的,一间铺子而已,叶云锦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而且,她在乎的又岂会是这一间铺子? 火堆烧得正旺。 山洞里的人都各自回了住处。 唯独陆司珩安静的坐在火堆前,默默地填着柴。 “还在生气呢?” 叶云锦笑着凑了过来,坐在他的身侧同时递给了他一杯暖茶。 陆司珩淡淡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就不怕?” “怕啊,我特别害怕——” 叶云锦赶忙做出一副特别害怕的模样,随即委委屈屈的道:“所以啊,我才借机烧了那字据的嘛,你看我都这么有诚意了,镇海王世子不至于这么小气还怪罪我吧?” “呵?” 陆司珩冷笑一声,“你觉得本公子会信?” “不然呢?” 叶云锦立马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随即一脸真诚的道:“你今日让张冲大哥跟着我,保护我,我知道你是担心那些人说风凉话,害怕我伤心是不是?” 陆司珩闻言添柴的手一顿,这才转头看向她,而叶云锦立马再接再厉诚信诚意的道:“我知道这件事影响不好,不仅坏了我的闺誉,更是对陆家,对弟妹她们也影响巨大,我一个人无所谓,我总不能连累婆母和弟妹跟我一起受委屈呀?” “你不知道婆母因为这事儿更是食不下咽,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既是我犯下的错,自然得我来平息,这不,赶巧了,就在这时安阳郡主来了,你知道的,她看话本子着迷,一心想着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于是脑子灵光一现,就陪她玩了这么一把,顺便借她的手,惩罚了一下那些人——” “你这是赤裸裸的利用?那安阳郡主性子单纯,但镇海王世子可不蠢?他看似平易近人,可你别忘了,他出身皇族,乃当今皇帝的亲孙子?” 皇族的狠戾和无情,他很小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因此陆司珩的语气颇为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 叶云锦赶忙开口解释的道:“不然,你当我舍得啊?那可是十万两白银呢?” “此话当真?” 陆司珩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而叶云锦马上点头道:“当然,真的不能在真了,我这不也是怕他清算吗?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镇海王世子,咱们不过是一介平民,而且,我又不傻,这些银钱就是烫手的山芋,与其横在中间为我们两家种一根刺,不如直接将它毁了,这样,你有什么打算,他也不好拒绝你不是?” 这话一落,陆司珩的目光闪了闪,“你这是在为我考虑?” “当然,咱们是一家人,我不为你考虑还能为谁?难不成我撇地万金就是为了博那镇海王世子一笑啊?” 叶云锦说完后,将茶塞到他的手里,乌黑灵动的眸子载满笑意的看着他,轻声道:“再说,他笑起来也没有你好看呀!” “咳咳——” 陆司珩刚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听完这话,差点没呛到,一连咳嗽了好几声,脸颊都泛着红,随即一脸不自在地训斥道: “胡说八道。” 可某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不管是语气还是不断躲闪的眸子中竟都带着一股子愉悦什么鬼? 叶云锦见此,嘴角轻扬。 “我没胡说八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陆司珩闻言转过头,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而在火光的映衬下,少女的眸光越发的灵动了,一双长而厚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般眨啊眨的,白嫩无暇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的模样,颇有几分娇憨可爱。 跟之前假装醉酒调戏自己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一时间向来镇定自若的陆司珩竟有几分凌乱,他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不过这丫头善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别看她嘴上说得好听,可实则内里还不知打什么鬼主意呢?至于,转了性子开始为家里人考虑这事?咋就那么不可信呢? 可不管咋说,这丫头贪图自己美色这事倒是越发不加遮掩了。 实在是叶云锦这目光太过炙热。 “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啊?” 叶云锦愣了一下,随即赶忙擦了擦嘴边,这时才知中计了。 “陆司珩,你?” 陆司珩看着她淡淡一笑,随即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鼓鼓的荷包,“那——” “给我的?” 叶云锦一脸好奇的接过,当看到荷包里装的是各色坚果时,顿时诧异的看向他。 “不过顺手买的,你不必太感动。” 某人假装一脸的不以为意,而叶云锦也不揭穿他,反而笑的很开心。 “谢谢啊,我很喜欢。” 知道给她买好吃的了,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哦,对了,你们今天出去这么久?可是有收获?那些匪寇抓到了吗?” 第70章 泽州城这水不是一般的深 夜暮时分 镇海王世子营帐 “世子,那大当家交代了。” 说话间一个侍卫单膝跪地,抱拳禀告。 “哦?去看看。” 待他到之时,陆司珩正在整理卷宗。 “见过世子。” “不必多礼,如何了?” 镇海王世子一脸急色,而陆司珩将卷宗递过去道:“他交代,这两年一直盘踞于此,靠打劫来往货商赚取金银,抓来之人男的会卖进黑矿,女的则贩卖到他乡,他并不认识这黑矿之人,只知道接头那人是个叫大金哥的男人。” “这次敢动手劫我们这批去岭南从军之人,则是接到了泽州府官员的授意,于百户牵的线做的内应。” “好大的胆子?” 镇海王世子脸色异常难看,“官府居然勾结山匪对军士动手,简直猖狂?还有,可问出是哪位官员?” “泽州城知府章怀义。” 镇海王世子一愣,“是他?” “没错,而且这里是郑王的封地,黑矿的位置我们已经探过了,所出的黑铁矿很纯,若是炼制成兵器,怕是——” 陆司珩说完,镇海王世子爷也跟着心口一紧。 私自铸兵,郑王他想干什么? 这水太深,只要一想想他就头皮发麻。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 还没等说完,外面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报——” “泽州城知府章大人送来帖子,邀您明日过府一叙,特备了晚宴,为给您接风洗尘。” 镇海王世子朱承荣的脸色不大好,随即冷笑一声道:“他这消息来得倒是快。” “怕是个鸿门宴。” 陆司珩眸光清冷,而镇海王世子也点了点头。 “没错,来者不善,如今我们在他们的地界上,还带着这么多的人,不可大意” 镇海王世子说完后又看向他道:“那个姓于得如何了?开口了吗?他为什么要在路上截杀于你?” “开口了,不过也只是个听命办事的。” 陆司珩将卷宗收起来,神色淡淡看不出起伏。 “那他是受了何人之命?又为何非置你于死地不可?” 镇海王世子眼中满是探究,杀个陆司珩事下,可他居然能勾结郑王封地内的官员和山匪同流合污,这事儿就大了。 “可能跟我父亲之死有关吧?” 陆司珩说完,又道:“他还交代,说是跟泽州城的师爷相熟,这才托他办的此事” 可这话谁信呢? 显然这水颇深。 翌日 一大早就得知要进城的消息,叶云锦和安阳郡主都特别高兴。 “叶姐姐,这些当真能卖钱吗?” “自然。” 叶云锦一脸笃定的道,“你就等着数钱吧。”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今日的目的地——济仁堂药铺 “掌柜的?” 叶云锦一出现,那掌柜的眼睛刷就亮了,“诶呦,叶娘子,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说完话,赶忙丢下了算盘,从柜台跑了出来。 “您上次送来的那匹【薄荷艾草膏】卖得特别好,不少老客户回头来要呢。” “是吗?” 叶云锦淡淡一笑,“那感情好,不过,我这次带的可不少,也不知你们能不能吃得下。” “吃得下,吃得下,您有多少咱们要多少。” 那掌柜的赶忙表态。 说来也奇怪,他们是药铺就是做这个,这艾草膏也不是多难的东西,可问题是,自家做的跟人家那功效简直比不了。 自家的郎中也研究过了,可愣是找不到缘由。 更重要的是,这位叶娘子自打上次出现之后,就再也找到了,竟没有任何踪迹,这下众人就有些急了,如今她在出现,又怎会错过? “这样啊,那本姑娘就放心了。” 说完一拍手,张冲立马带着人将做好的那些药膏一箱子一箱子地抬了出来。 之前只有叶云锦跟小姑子陆欣两个人做,自然做得少,如今全营地的都帮着做,虽然也就一天,那数量也不敢小觑。 “叶姐姐,这【薄荷艾草膏】竟然卖了这么多银子?整整一百两呢?” 安阳郡主看着那一定定的银元宝,兴奋得不行,“本郡主还是第一次赚这么多银子。”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以后,叶姐姐带你赚很多的银子。” 叶云锦说完笑着道:“走——” “去哪儿?” “当然是消费去了。” 离开了药铺,他们驱车很快就到了「织锦轩」。 “老板,这套还有这套,全都给本姑娘包起来。” 叶云锦一进门,就直奔之前相中的另外两套衣服而去。 “好嘞。” 那店家一看是老熟人,之前在她这儿买过衣服的,立马热情起来。 转眼,刚到手的一百两银子还没等捂热乎呢,就去了五十两。 看的安阳郡主那是一脸的心疼。 “叶姐姐,你,你对那个姓陆的也太好了吧?我母妃可是跟我说了,不能对男人太好,不然——” “好啦,不过是买两件衣服罢了?” 叶云锦痛快的付完了银子,笑着道:“我叶云锦的男人怎么能穿的寒酸?我跟你说,现在是穷没办法,这些也只能先将就一些,这若是以前——” “以前,以前怎么了?” 安阳郡主一脸不解,而叶云锦则顿住了,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唉,陆司珩出现的也真不是时候,上辈子自己的钱花都花不完,结果现在—— “算了,不提也罢。” 可她这话却是引起了安阳郡主的兴趣,只见她轻声道:“对了叶姐姐,我听说这姓陆的祖上出自镇国公府陆家?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 叶云锦转头看向她,而安阳郡主则眨了眨眼道:“当然是听我大哥说的了,不仅如此,我大哥还夸那个姓陆的做事精炼,老成持重是个人才呢。” “是吗?” 叶云锦闻言眸光微转,轻声道:“唉,安阳,那你知道当年镇国公府是因为啥被抄家的吗?” “这个呀?” 安阳郡主摇了摇头,“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不过到是听说过,镇国公府当年犯得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陆家兵权被缴,老镇国公战死,陆家不少儿郎都因此丧了命,不过后来陆家老太君拿出了先帝赐下的免死诏书,这才保下了全族性命,你不知道,当时这事儿闹的是沸沸扬扬的——” “通敌叛国?”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就算是在不懂史,也知道,这通敌叛国是要诛杀九族的死罪啊! 这可真是? 第71章 撞破 “叶姐姐,你别怕,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当初也是很多人都不信的,你也知道,镇国公府历经三朝,世代镇守北关,那可是咱们大梁朝的肱股之臣,陆家多少儿郎战死沙场,跟敌人隔着血海深仇,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安阳郡主越说越来劲,可最后还是叹息地道:“可惜证据确凿,无力回天,不过,我还听闻其实吧,这镇国公府当年是得罪了人,被人给害了。” “那你知道被谁所害吗?” 叶云锦赶忙问,而安阳郡主则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听坊间说书先生讲过,好像是因为陆家生了一个特别好看的姑娘,被个纨绔惦记上了失了清白死了,镇国公府的人大怒,一气之下就把那个纨绔打死了,而不巧的是,那个纨绔刚好是皇室宗亲,这才被死对头抓住了把柄” “这是其中一个版本,还有另一个版本是,镇国公府功高盖主,恃功自傲,有拥兵自立之嫌,还有人说镇国公府当年没有支持我皇祖父,被我皇祖父抓住了把柄就” 安阳郡主小声说完,又抬起了手,那意思不言而喻。 俩人也当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而周围伺候的人可都吓得额头冷汗都落下来了。 “郡主,慎言呐!” 这皇家的事儿也是能随意议论的? 更何况还是当朝皇帝? 他们家郡主简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而安阳郡主则撅了撅嘴道:“说说怎么了,这都是我看话本子,听说书先生们说的,又不是真的怕什么?” “那也不能说啊!”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吗?” 安阳郡主看下人们急成这样,没办法,只能住嘴,可很快又道:“叶姐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回客栈了。” 叶云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道,“都几日没沐浴了,你不难受啊?” “啊?” 这不说还好,一说完安阳郡主觉得哪儿都不得劲了。 “对对对,快,快回客栈,本郡主一刻都受不了了。” 说完一马当先地就上了马车,空留叶云锦站在原地,一脸无奈地笑了笑。 她们这边刚走,另一边来打探消息的人就赶忙跑了回去。 “掌柜的,那叶娘子从咱们济仁堂离开之后,直奔织锦轩而去,小的打探到,她在那里买了两套男子的衣服后,又乘车去了官驿。” 那掌柜的一听愣住了。 “你没看错?是官驿?” “自然,小的绝对没看错。” 掌柜的听完,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了,“这叶娘子穿着普通,可人长的钟灵毓秀便罢了,这周身的气派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而且跟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不论是穿着还是神态,那可都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女儿,如今又住进了官驿?” “莫不是哪个官员的家眷?” 可也没见过哪个官员的家眷,让两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经商的呀? “那个,小人见那些随从虽然穿着普通,可却各个英武不凡,小的还听闻大家似乎管叶娘子身边那位唤作郡主。” “什么?郡主?” 那掌柜的一听,拍了下桌子道:“难道是郑王府家的女眷?不能啊?她们来咱们这小小的泽州城作甚?” “算了,这些王公贵族出身的郡主小姐们,各个性子古怪,倘若出身王府,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没准人家有什么独特的秘方。” 掌柜的终于打消了心中的疑惑,本想要从叶云锦手里搞明白怎么回事儿的,如今牵扯到了王府,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们济仁堂不过是个药铺,可不敢涉险其中,好在是给了她们信物,她们若是在出售【薄荷艾草膏】都可以到他们济仁堂的分店来,也算是结了个善缘。 对于这些,叶云锦并不知晓。 她们一进驿站,安阳郡主就跑回了自己房间,安排沐浴了。 而叶云锦则抱着新买的衣服,美滋滋地上了二楼。 这是一间上房,屋子很大,摆设一应俱全。 “陆司珩?” 叶云锦高高兴兴地进了门,绕过屏风,刚开口,“陆司珩?看我——” 哗啦—— 好一副美男出浴图。 宽肩窄腰大长腿,那八块腹肌隐隐欲现,这是什么绝世好身材? 叶云锦都看傻了,这人看上去瘦弱,万没想到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可真是大饱眼福? 而陆司珩一把将架子上的衣服拽了下来裹在身上,整个人脸色铁青的道:“叶云锦?” “啊?” “啊什么啊?还不转过去?” “哦哦哦——” 叶云锦咽了咽口水,这才转过了身,可眼中却流光四射,不自在地道:“唉呀,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刚赚了银子就立马去织锦轩给你买了衣服回来,谁知道你竟然在沐浴啊,本姑娘” 结果还没等说完,人就愣在了原地,因为她余光下忽然看到了帘后多了一双脚,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别躲了,本姑娘看到你了,出来吧——” 陆司珩闻言直接看向了她,可很快打了个手势,那帘后的人见此,这才垂着头一点点的站了出来。 “陆司珩,他是谁啊?” 叶云锦的眼神颇为不善,而陆司珩神色也有几分凝重,却故作轻松地道:“他是驿站的小二,给本公子送热汤的。” “驿站的小二?” 叶云锦又看了那人两眼,“这驿站的小二长得还挺英气的嘛?” 陆司珩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忍不住诧异地看向她,结果叶云锦马上话锋一转道:“他既然是送热汤的小二,那看了本姑娘来躲什么啊?” 俩人都不答,而叶云锦直接冷声道: “我看就是做贼心虚。” 这话一落,陆司珩和那小二不约而同的身子一僵。 叶云锦见此,更加笃定了,随后又看了一眼身上随意搭着一件外衣,身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的陆司珩,又看了一眼那个长相英气颇有爆发力的店小二,脑子瞬间灵光一现。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陆司珩立马紧张地看向她,却根本不知自己头发还滴着水珠,脸上身上都是湿漉漉的,颇有一种禁欲般的美,性感极了。 可越是这样,叶云锦越生气。 “明白什么,你说我明白什么?” 叶云锦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男人,结果竟是个弯的? 一腔热情打了水漂? 这谁能受得了? 于是一股火气直冲脑门,眼神愤怒地看向他,“我说你怎么愿意给我放妻书,我说怎么不论我如何撩拨你,你要么躲,要么稳如泰山不假辞色,呵,原来,原来你好这一口?我真是看错你了。” 第72章 好男色? “亏本姑娘赚了银子就马不停蹄地去给你买衣服,哼,感情都喂了狗?” 叶云锦说完一把将买来的衣服甩在了他身上,“既然你性取向有问题,为什么不直说,看我笑话有意思吗?” 这话一落,陆司珩简直呆若木鸡。 “你胡说什么呢?” 他听完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而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胡说?我怎么胡说了?” “你沐浴叫一个小二在一旁是什么意思?看本姑娘来了,还躲了起来?我不过是问问,瞧你们那一个个紧张,眉来眼去的样子?这叫没有事儿吗?” 叶云锦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平息着愤怒的情绪道:“陆司珩,喜欢男人而已,这种事从古至今多了去了,我也不是那不开明之人,可人与人相处,贵在待人以诚吧?你这样戏耍我有意思吗?” 一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叶云锦就觉得整个头都大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丢人过。 可如今? 越想越没意思,说完转身抬脚就要走,结果陆司珩不干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本公子喜欢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子喜好男色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不过你放心,本姑娘做人有品,不会出去乱说的,到时候你给我一封休书,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麻烦陆公子能放手了吗?放开,你,啊——” 叶云锦用力地往回抽自己的手,结果脚下一滑,眼瞅着人就要摔倒,陆司珩见此一把将人拉了过来。 扑通—— 水花四溅,俩人生生全都掉进了浴桶里。 驿站小二:? 他一脸不忍直视地抽了抽嘴角。 而叶云锦被水湿透了衣衫和发丝,整个人都懵了。 “陆司珩,你干什么?” 结果一抬头直接对上了某人清冷无波的双眸,“看什么看?闭上你的狗眼。” 叶云锦: 这么嚣张?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就在她要开口之时,就见陆司珩缓缓的转过头,一脸冰冷的看向那个驿站小二。 “是,少主。”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行礼,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 而叶云锦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少主什么鬼?” 就在她一脸不解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某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还要趴在本公子身上多久?” 陆司珩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冰冷地看向她。 “啊?啊——” 叶云锦动了动身子,这才回过来神儿,可嘴上却不饶人道:“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扑上来的,明明是你把本姑娘拉过来的。” “你?” 陆司珩真是要被她气到吐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起来。” “起起起,这就起——” 叶云锦跟头把式地站起了身,结果自己竟成了一只落汤鸡,而她穿的衣服因为沾了水,全都贴在了身上,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是一览无余。 陆司珩:? 他轰的一下红了脸,想也不想一把又将她拉进了水里。 扑通—— 叶云锦完全没做任何准备,整个人再一次地掉进了浴桶里,待她拼命地从桶里爬出来,用手擦干了脸后,咬牙切齿地大声道:“陆——司——珩——” 这声音着实响亮,将刚要沐浴的安阳郡主狠狠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我怎么听到了叶姐姐的声音?还很生气的样子?莫不是那个姓陆的欺负了她?” “不行,本郡主要去看看。” 这边安阳郡主站起身就要往外跑,不过赶忙被她的婢女拉住了,“郡主,稍安勿躁,还是奴婢去吧?您去不合适——” “本郡主去有什么不合适的,叶姐姐她——” “诶呦,我的郡主呀,叶娘子好歹是成了亲的,跟陆公子二人没准是闺房之乐呢,您去真不合适。” 安阳郡主这才消停下来。 而没一会儿就有两波人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陆司珩那叫一个心累了啊。 同样的,叶云锦也没好到哪里去。 待她沐浴完从浴室走出来时,正好看到某人正身着一身白色中衣,发丝还未干的坐在榻上。 那个驿站小二则笔直的站在身侧,见叶云锦出来,头都不敢抬,直接行礼道:“见过少夫人。” 叶云锦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了看这对主仆。 眸光微闪的道:“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陆司珩:? 驿站小二:? 俩人都被她的话震惊在了原地,那小二嘴角微抿强忍着笑,而陆司珩直接将手抵在了眉心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下去吧,隐藏好不要被人发现。” “是。” 那驿站小二将汗巾往肩上一搭,随后拎着木桶就出去了,从始至终安静无声。 同样的,房里更是落针可闻。 叶云锦不自在的擦了擦头发,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气氛。 “那个,我,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 陆司珩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她勾了勾手。 “叫我过去?” 叶云锦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前一米远的地方,“什么事儿,说吧?” “那么远,怎么说?” 陆司珩说完拍了拍他身边的床榻,眼神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叶云锦:?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想着陆司珩跟她说的怕是家族隐秘之事,怕隔墙有耳也是有的,因此没有多想的走了过去,然后缓缓的做了下来。 “有什么话,你就——” 咚—— 她的话还没等说完,陆司珩一个转身直接将她压在了床榻之上。 叶云锦脑子一脸空白,在睁开眼时,四目相对。 某然的眸子清冷又深邃,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仿佛要把她拆骨入腹一般,看的她头皮发麻。 “你?” “你什么你?” 陆司珩的眼神冰冷,“你不是说本公子喜好男色吗?那今日便让你知道一下本公子到底喜欢什么可好?” 说完这话,某人便一点一点附身下来。 炙热的身体碰触之下越发的滚烫了,一股好闻的冷香之气灌入鼻腔,陌生的气息越来越近,叶云锦的心跳的极快,仿佛要崩出一般。 第73章 盖了章 “那个,我错了。” 就在某人的唇要落下之时,叶云锦本能地侧过了脸,完美地躲过了这一吻,整个人紧绷着,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乱成一团。 同时心里暗自唾弃自己,真是没出息。 “哦?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陆司珩的声音依旧清冷悦耳,垂眸看着他,目光带着几分玩味。 “你?”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结果猛然一转头,彼此的唇在空中相遇,柔软带着微凉的触感,直接惊得她瞪大了眼睛。 陆司珩也万没想到这个吻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他轻眨了下眼眸,待回过神儿来之时,迅速地起了身。 “我?” 显然此刻的他并没有刚才看上去那般淡定从容。 而叶云锦趁机也爬了起来,屈膝蜷缩着坐在了床角,捂着嘴颇有些不知所措。 一时间,空气异常的安静。 “那个” “那个” 俩人同时开口,气氛一时甚是尴尬。 陆司珩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舔了下唇道:“我——” “我知道了,你直男,纯直男,呵呵。” 叶云锦脸上堆着笑,但笑容有些勉强,所以,这家伙不是好男色,他只是不喜欢自己,对自己没兴趣罢了。 “直男?” 陆司珩有些懵,这什么意思? 而叶云锦根本不给他询问的机会,直接道:“那个,我刚听驿站小二唤你少主?他莫不是?” “嗯,他是我的人,不,他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人。” “哦,了解。” 叶云锦笑了笑,随即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今日听闻,镇国公府当初犯的是通敌叛国之罪?” 一提起这个,陆司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面上很是不屑地道:“通敌叛国?欲加之罪罢了。” “欲加之罪?” 叶云锦眸光微转,又小声的问道:“那,是——” “这些事你无需知道。” 陆司珩眼神严肃地看向她,叶云锦马上点头,“好,我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嘛,你放心,我绝不会跟别人说起今天遇到这事儿的。” 她赶忙表态,一副不想深挖的样子,而陆司珩见此却眸光微闪地看了看她,“你拿什么保证?” “啊?” 叶云锦心下暗道一声要糟,镇国公府犯的是通敌叛国之罪,府中之人早就被发卖殆尽,可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下人,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并不止这一个,还有很多? 这事儿要是让别有居心之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陆家之人岂不危险? 陆司珩会放过自己吗? 想到之前他杀人一剑割喉的冷静模样,叶云锦的心忽然跟着紧张起来。 “我,我,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保证?” 叶云锦的脑子飞快在运转,可想来想去似乎只有永远闭嘴这一条路更安全,那他会不会杀了自己? 陆司珩见她脸色苍白,一副被吓不轻的模样又眯了眯眼眸。 “其实也不难,你既然知道了本公子的秘密,那同样也拿一样秘密来换,这才公平不是吗?” 叶云锦心里咯噔一下,所以,他还是好奇自己的能力是不是?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可跟我陆家一族的性命相比,你觉得本公子会怎么做?” 这话带着隐隐的威胁之意。 此刻的陆司珩跟平时判若两人,他的眸子漆黑又冷酷,看她的目光更是毫无温度。 叶云锦抓着衣裙的手越发的紧了。 此刻她更加的确定,陆司珩这厮不但不喜欢自己,还很可能随时杀了她灭口。 果然,谈爱恋这种事,跟她叶云锦当真无缘,只有永久的利益捆绑才是最牢靠的。 想通了这些,她的大脑又开始飞速旋转。 谈判这种事,她轻车熟路。 如今她虽然处于劣势,可也不是没有谈判的筹码。 比如—— “好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言的。”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苦涩的道,“自打在天上看了你一眼,便已弥足深陷,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都敢触犯天条下界寻你,可没想到你竟然防备我至此?” 陆司珩:? 他一脸无语地看了看她。 “叶云锦?” “怎么,事到如今你还不信我?” 叶云锦红着眼一脸委屈的道:“为了下界寻你,我剃了仙骨,拔了仙根,放弃了长生,如今也只剩下这一点点凭空异物的法术了。” 说话间手上忽然多了一把匕首,陆司珩眼神微缩,可很快匕首不见了,又多出了一个茶壶,紧接着茶壶不见了,可右手一挥,榻上的锦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一眨眼它又出现在了身侧—— “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叶云锦眸光微转,人慢慢的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袖,目光缱绻的道:“刚才盖了章,我人都是你的了,想让我帮忙你就直说好了。” 陆司珩见她这般,浑身都僵了。 不自在地一点点抽回了衣袖,轻咳了一声,眸光撇向她道:“你一次性能收多少东西,对物品的种类有限制吗?” 叶云锦眉头一抬,这家伙果然有求于她。 “嗯,固体的可以,有东西承载的液体也行,气体的话不行——” 陆司珩一脸不解地看向她,“固体、液体、气体?” “啊,这都是我们仙界区分物体的词汇,比如这个桌椅,石头、类似的都是固体,液体的话就比如水啊,气体的话就比如烟雾,嗯,就这样。” 陆司珩不愧是学霸级人物,一点就透。 “那就是固体,你一次性能收多少?” “这个,能收十个房间这么大还有余吧。” 叶云锦保守估计,实则她也没试过,也不清楚啊。 “好。” 陆司珩听完面上露出了几分轻松之色,“这么大的空间,足够了。” 随即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了出来,而叶云锦听完咽了咽口水道:“你的意思是,郑王在私自开采黑铁矿,炼制成武器,那他要干什么?他不会是想?” 造反吧? 叶云锦瞪大了眼珠子,造反呐? 这可是玩儿命的事儿。 而陆司珩点了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如今皇上年迈,各个皇子分封出京,只留下三个年幼的儿子在身侧,太子未立,各地藩王有异动也是常事。” 所以,这事还不止郑王一个人在干? 这莫不是还要上演九子夺嫡的戏码? 叶云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了。 “陆司珩,这人家藩王有皇位要争,那你让我劫这些黑铁矿要干什么?你也打算争?” “想什么呢?” 陆司珩直接否定了她,“本公子是为了自保,我镇国公府还有一些残部尚存,自然也需要武器和盔甲——” 第74章 锦衣夜行 泽州城·章府 为了给镇海王世子接风洗尘,可是没少花心思。 不仅请来了自己的心腹作陪,还载歌载舞,美人环绕。 “世子爷初临泽州城,郡主差点命丧匪寇之手,我等身为本地属官,未能及时营救,当真是罪过罪过,好在郡主无碍,不然我等当真万死难辞其咎,这一杯,卑职敬您,先干为敬。” 那位章知府一上来就赔罪,其他人也跟着躬身敬酒。 “这酒就算了,章大人,本世子倒是要问你一问。” 镇海王世子板着脸继续训斥道:“你是不是跟这匪寇是一伙的?” “一伙的?世子此话怎讲啊?” 那位章知府一脸惊色,随即拱手道:“世子,章某在这泽州城兢兢业业,只是这匪寇狡诈,一直未曾将其诛灭,害得郡主身陷险境,可,可若说章某勾结匪寇,那可是万万不能认的。” “是啊,世子有所不知,这匪寇甚是狡诈,我们知府派了多出前去围剿,却总是让他们逃了,说来,这次还要多些世子相助,将这些匪寇全都并获绳之于法,还了我泽州城一方安宁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说着自己的不易,一边称赞着镇海王世子的丰功伟绩。 可众人嘴上是这般说,可心里头却也都提着。 什么情况? 这鸿门宴明明是他们摆的,为何这镇海王世子却如此豪横?一上来就问罪? 按理说,他们深陷此处,若是查到了什么不应该夹着尾巴做人嘛? 为何这般硬气? 难不成是在炸他们? 而镇海王世子看了看这里的人,心中感叹,果然像陆司珩说的那般。 没错,这都是他跟陆司珩之前商议好的。 说什么接风洗尘,分明就是试探。 看看他们查到了多少,而镇海王世子表现得越嚣张,对方才会对他们防备越弱。 “你们少给本世子灌迷魂汤,那劫匪头子都已经交代了,说是你们知府发的话,不然他们是生了豹子胆,敢劫持当朝郡主?不仅如此,竟然连前往岭南的军士都敢劫?” “还有,这劫持完了还要卖进黑矿当苦役,这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本世子这就写折子上奏陛下,治你们个勾结匪寇,意图不轨之罪。” 先发制人。 将一个草包护妹心切的世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些问题初看起来,都是大事,可实则却完全没有证据。 其他人听完,心终于落了地。 随后就是看怎么忽悠了,这东西他们擅长。 这几个老鬼想着怎么糊弄镇海王世子,而眼瞅着差不多的陆司珩在跟镇海王世子对了一下眼神之后,悄悄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与此同时,正身穿一身夜行衣,躲在房间里的叶云锦正来回踱步。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她往窗外看的第七十三次,一道黑影突然而至,叶云锦大惊,“啊?” 可还没等说完,就被陆司珩捂住了嘴巴。 “是我——” 叶云锦这才松了口气,“可吓死我了。” 她赶忙拍了拍胸口,“知府那边没察觉吧?世子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放你出来啦?” 陆司珩站在窗前,四下看了看。 “我跟他说去知府的书房找证据。” “找证据?找什么证据?” 叶云锦一脸好奇,而陆司珩又看了看窗外,随即打了个暗号后道:“这些你都不用管,我们走。” 还没等叶云锦反应过来,腰间已经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抱起,一个起跳就飞了出去。 阵阵夜风吹打着她额前的碎发,她整个人吓得半死,一把抱住了某人的腰。 “陆司珩你疯了?这是二楼,二楼啊——” 说跳就跳,你问过本姑娘没有? 天哪! 叶云锦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待落了地,腿都是软的。 “你没事吧?” 陆司珩皱着眉头看向她,而叶云锦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废话,你说有没有事?你是想吓死我吧?” “少主?” 就在这时,之前伪装成驿站小二那人又出现了,就见他双手抱拳,甚是恭敬的道:“码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们这就出发。” “是。” 那人说完又看了叶云锦一眼,不明白自家少主为何将少主夫人也一并带着,可他不敢多言。 而陆司珩自然没有跟一个手下解释的道理,因此直接握住了叶云锦的手道:“跟我来。” 陆司珩骨节分明的手很是温暖,手掌处有常年握着兵器练功留下的薄茧,他的手很大也很有力量,叶云锦的小手就这般被他牢牢地握在了手心。 叶云锦诧异地看向他,夜色中的某人,一席玄衣身姿矫健,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五官依旧那般精致立体,尤其是那绝美的下颚线,还有那薄厚适中的唇,看一眼,就让人为之沉沦。 “在看什么?” “啊?” 叶云锦被问得一愣,心脏瞬间开始狂跳,人也不自在地别过脸,不敢看他。 陆司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冷冷的道了一句。 “认真看路。” 叶云锦:? 哈,我谢谢你啊! 不过,在经历了差点被巡卫队发现之后,叶云锦不敢再开小差了。 一路跟着陆司珩东躲西藏,半个时辰之后,就当叶云锦累得气喘吁吁,走不动之时,终于是到了。 “少主,属下探查到,今日会有一大批黑铁矿乘船北上,就在子时。” “好。” 陆司珩点了点头,“一切就按先前计划,不得有误。” “是。” 说话间那人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叶云锦躲在他的身后,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北上?这泽州水路往北去岂不是要秦王的封地了?这——” “嘘!” 陆司珩将手抵在唇上做出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一个转身将她拽到了一旁,随即将她抵在了墙上。 俩人的身体紧紧地挨在一处,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头顶和脸颊,一时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在她准备开口之时,就听到一队巡夜之人整齐地从一旁走过。 待那一队人渐行渐远后,一道轻柔且低沉的声音才在耳畔响起。 “因为这就是郑王要做的,他就是要把黑铁矿运到秦王的封地。” 第75章 待东风 叶云锦听完大惊。 “所以,郑王和秦王是一伙的?” 陆司珩听完冷声道:“狼狈为奸罢了。” 可不等叶云锦细问,陆司珩便起身离开了,“我们走。” 说完抓着她的手,七拐八拐,终于到达一处重兵把守的地方。 “这便是那黑铁矿所在吧?” 叶云锦探头看了看,一脸为难的道:“这么多人守着,我们怎么进去呀?” “待东风。” “啊?” 叶云锦一脸无语,这人可真能故弄玄虚。 这明明是南风好吗?怎么可能会有东风? 可就这么邪乎,半个时辰后,待叶云锦已经等得不耐烦之时,这风向居然真的变了,由原来的南风变成了东南风,而且,这风还不小,紧接着就传来一道尖锐之声。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 那火势滔天,转眼就窜得老高,众人见此本能的去救火,陆司珩趁着防卫松懈的空档,带着叶云锦就进入禁区。 三拐五拐的就来到了装黑铁矿的库房。 “就是这里,不过速度要快。” “好的。” 叶云锦也没敢迟疑,这会儿有多危险,她心里清楚。 因此手一挥,直接将仓库里的黑铁矿装进了空间,随即又将陆司珩早已准备好的那些装满石头的箱子放回了原地,并做好了伪装。 因为数量太多,叶云锦足足歇了三次才把这一切弄完。 “你怎么样?” 此刻的叶云锦脸色苍白,浑身无力险些跌倒,陆司珩眼疾手快直接扶住了她,眼中满是关切。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结果说话间,就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的不省人事了。 “叶云锦?” 陆司珩抱着她大惊失色。 外面依旧混乱不堪,嘈杂声不断。 “少主?” 之前那个长相英气的小二,再一次出现,可当看到叶云锦的时候,惊声道:“少夫人这是?” “速速去寻郎中。” “是。” 那人虽然不明白自家少主为何将少夫人带到这儿来,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安排这一切,可他向来忠心,主子让干啥就干啥,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将叶云锦安排妥当之后,哪怕心中担忧,可陆司珩还是趁着月色回到了章府。 “你说什么?” 章知府一听说码头走水了,顿时坐不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货物可安好啊?” “走水的是离那最近的一处装着布匹的库房,因为守夜人点油灯不小心走了水,虽然这间货没能幸存,可那边一切安好,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那下人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将这一切都说了一遍。 而章知府心里还是不托底。 “管家,镇海王世子现在如何?” “禀老爷,镇海王世子已经喝多了,如今就睡在客房,安阳郡主那边也安排妥当,有大小姐亲自招待,出不了什么岔子。” 那管家一五一十地将这些作答了一遍,而章知府的心腹此刻已经喝得迷迷糊糊,见此打了个酒嗝道:“章大人,以某看,你就是多虑了。” “那个镇海王世子一看就是个草包,这是哪里?这可是郑王殿下的地界,他要是真知道点啥,怕是早就夹着尾巴不说逃跑吧,但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上门不说,就更没有兴师问罪的道理了?” “说白了,他手里根本没啥证据,只知道那山匪头子跟大金哥交易贩卖苦役的事儿,可这玩意儿谁说得准?若那个大金哥死了,这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他啊,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您放心,这一顿酒下来,他什么气儿都消了,这会儿八成醉卧美人怀里快活着呢。” 那章知府听完,又喝了一口茶水,转头看向管家道:“他真没有啥异动?” “没有。” 管家回答得很是干脆,而章知府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好生看着,本官得去一趟码头,不亲自看一眼,不放心。” “是,小人这就唤人备车。” 不得不说,这个章知府做事非常谨慎,都这么晚了,竟然还要出去亲自看一眼。 而这边章知府前脚刚走,陆司珩后脚就到了镇海王世子的房内。 此刻,他的榻上正躺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女子。 可传闻中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镇海王世子则毫无醉意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见陆司珩进了门,忙道:“如何了?” “有收获。” 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三封信件。 镇海王世子看完后,脸上满是惊怒之色,“他们这是,这是——” “简直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陆司珩眼皮都没抬一下。 “郑王将来跟秦王交好,且以他马首是瞻,为其私下开采黑铁矿,以某大事也无可厚非,只是——” “世子爷当知,我镇国公府世代镇守北关与鞑靼有着血海深仇,如何会通敌叛国?只是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罢了,只可惜没有证据。” 镇海王世子眼皮子一跳,“你的意思是?” 陆司珩没有言语,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 “莫非你爹之死也与此事有关?” “尚不清楚,只是陆某此行,便是要查出父亲真实死因。” 陆司珩说道此处,不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唉,难为你们了,这么多年一直在秦王封地,着实不易。” 最后镇海王世子收起了心神,感叹了一声后又道:“只是这事儿关系重大,需得禀明父王才可。” 陆司珩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镇海王虽然封地在岭南,这些年也养尊处优,看上去与世无争,被皇帝放逐,可说到底,他终究是个王爷,皇室血脉,凤子龙孙就不信他没有夺嫡的心思。 当然,就算他没有,这个消息到他手里也绝对不会让秦王好过,俩人那可是死仇。 果然,镇海王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简直归心似箭。 好在章知府那边没有查出任何端倪,一切都按照计划上了船,他这才安心。 为了不节外生枝,也没有对镇海王世子一行人多加阻拦,陪够了不是又送了不少珍品给郡主压惊,这才将人恭恭敬敬地送走。 却不知,这一切都在陆司珩的算计之中。 第76章 陆夫人实惨 三个月后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 那火辣辣的太阳恨不得将人烤掉一层皮。 “好热,热死了。” 安阳郡主一边用帕子擦着额头上的香汗,一边对着下人道:“快,快将叶姐姐做的碎冰果子饮给本郡主拿一碗。” “诶(éi),安阳所言正合我意,快,也给本小爷拿一碗来。” 镇海王府二公子朱承宴也热得不行,虽然板子的伤是好了,可这大热的天也是要了亲命了。 “禀告二公子,禀告郡主,叶娘子做的那个碎冰果子饮已经喝完了。” “什么?这么快就喝完了?”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气急败坏地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叶姐姐那里再拿两碗来?” 下人不敢多言,只能照办。 而此刻正坐在马车上的叶云锦正一脸笑意的将一碗冰镇绿豆汤递给陆夫人。 “婆母,天气炎热,为防中暑,还是喝点绿豆汤吧?” 这若是平时,让陆夫人吃点东西那当真是千难万难,又哄又骗,可如今惹得五内俱焚,恨不得将自己冰镇起来,如何又这凉哇哇的绿豆汤,哪里还忍得住。 “嗯,你有心了。” 陆夫人面上矜持了一下,可伸手那叫一个快,很快一碗绿豆汤就下肚了。 呼—— 舒服! 陆夫人整个一脸舒畅,随即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这绿豆汤倒是颇为冰爽,在给本夫人来一碗吧。” 结果—— “婆母,这是冰镇的绿豆汤,颇为寒凉,多食恐伤脾胃,大夫说了,少食为宜。” 叶云锦脸上满是笑意,却说什么都不肯在多给一碗。 陆夫人原本镇定的脸,差点没裂开。 忍着气道:“不过是碗冰镇绿豆汤罢了,多喝一点能有什么事?” “婆母勿怪,您身子骨弱,平时吃得又少,万一伤了脾胃可如何是好啊?” “你?” 可不等她发脾气,叶云锦又笑着道:“若婆母能将这些饭菜吃完,那在喝一碗倒也无妨。” “叶氏?” 陆夫人顿时怒了,可她又不好发作,目光直接看向自己的儿女们,结果二郎和三妹陆欣,还有六郎,全都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模样,她看着就更气了。 最后无奈,直接看向自己的长子,“珩儿,你也不管管?” “你看看她,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居然都敢跟她婆母谈条件了?我——” 这话一落,拿起帕子就要开哭。 叶云锦垂着头撇了撇嘴,其他人更是一脸的紧张,而陆司珩见此叹息道:“阿娘?叶氏也是为了你好,这冰镇绿豆汤确实有些寒凉,不宜多食。” “唉,说来也是叶氏的错,怎能将这些全端上来呢?还不赶紧给弟妹们分一分,这样阿娘看不到也就没了这念想了。” 叶云锦见此,嘴角微笑,那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同时也默默地为陆夫人点了根蜡。 就没见过这么坑娘的儿子。 不过,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极为配合的道:“诶呀,确实是我不对,来,二弟,三妹,六郎,你们都多喝一点,赶紧喝完,帮阿娘分忧。” 这场面叶云锦轻车熟路,自从上次晕倒过后,陆司珩对她的态度极好,很多时候都依着她,尤其是在陆夫人这里。 她身体不好又苦夏,吃的越发少了,叶云锦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没想到陆司珩很是配合。 果然,陆夫人一见这一大碗的绿豆汤转眼就要见底了,顿时急了。 “唉,我吃,我现在就吃还不行吗?” 陆夫人无奈,只能拿起碗筷开始吃饭,一边吃还不忘惦记着道:“你们可得给本夫人留一碗那。” 耶—— 计划得逞,击掌庆祝一番。 如此,不过短短数月,陆夫人先前那些气势在叶云锦这边已经荡然无存了。 在美食已经冷饮的攻略下,陆夫人早已沦陷。 二郎和三妹等人更是对叶云锦钦佩不已。 “嫂嫂可真是厉害?” “可不是,你看这一路奔波,其他人全都瘦了,唯独阿娘似乎还胖了一圈呢?” “是啊,所以还是嫂嫂有法子,还有,不管她做的这个碎冰果子饮还有这冰镇绿豆汤都特别好喝,简直是这消暑利器啊!” “说的就是,要是没有这东西,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 不仅陆家三兄妹如此,就连陆司珩对她都刮目相看。 “你怎知这硝石可以制冰的?” 此刻他内里穿着一件白色内襟,外穿一袭轻薄淡蓝色绣着卷云纹的交领长衫,单腿屈膝地依靠在马车上,一边悠闲地赶着马车,一边淡淡地问了一句。 “哦,这有何难?别忘了,本姑娘可是仙女下凡?” 叶云锦坐在另一侧,手中一边扒着松子扔进嘴里,一边浅笑地看向他。 果然他穿上自己选的这身衣服,怎么看都看好。 “呵—” 陆司珩闻言同样浅笑出声,摇了摇头道:“嗯,当真是无懈可击。” “那你想不想学?你要是求求本姑娘,我可以教你啊?” 叶云锦眸中含笑地看向他,而陆司珩则摇了摇头,“大可不必。” “为什么?很赚钱的?” 要知道这些日子,她虽然依旧没有制出那种坚硬的冰块,但是却制出了沙冰,不论是做冷饮,还是做汤品,亦或镇点瓜果都是极好的。 而且越往南走,天气越热。 那这冰可就越贵,叶云锦为此可是赚了不少银子。 “物极必反,慧极必伤,以后这法术能不用还是不要用了。” 上次在码头她这一昏迷就是三日,着实把陆司珩给吓着了,自此之后,他对叶云锦动用空间这事就极为重视,总是看着她。 叶云锦见此,撇了撇嘴道:“这不是法术,这是——” “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结果就在这时,前方忽然有个身披银甲的护卫打马而来。 “陆公子,叶娘子,我家世子有请。” 叶云锦闻言眸光一笑,转头看向陆司珩无声地道:“看,银子又来了。” 陆司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想想过了这些时日,那边应该也传来消息了, 待把二郎陆司明换来赶车之后,他们二人便联袂一同去了镇海王世子的马车之上。 相比于她们做的马车,显然镇海王世子这马车要宽敞舒适多了。 最关键的是,这马车只有他一人。 宽敞华丽的马车内,镇海王世子稳坐正中。 “陆公子,叶娘子来了,快请坐。” 两人落定之后,下人十分麻利地倒完茶就退了出去。 “世子唤我二人前来,不知何事?” 陆司珩开门见山,而镇海王世子抿了一口茶,微微一笑道:“也无甚大事,只是最近听闻叶娘子和舍妹一起做了一些果子饮卖得甚好?” “刚刚听下人回报,这新的一车又卖光了。” “不仅如此,足足赚了二十两银子,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第77章 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世子爷谬赞,不过都是些糊口的小生意而已。” 叶云锦嘴上谦虚,话说的更是风轻云淡,仿佛不过是件小事儿罢了。 镇海王世子则笑了一声道:“叶娘子不必自谦,这些时日下来,朱某对叶娘子的赚钱之术当真是敬佩不已,这二十两银子虽不多,可那也得看成本啊。” 没错,这确实要看成本,而叶云锦这成本当真不是一般的低。 一车碎冰果子饮,碎冰和果子都是用大桶装的,现做现卖喝起来更是冰爽入肺,在这炎热的南方简直供不应求,而时下冰价贵的离谱,一斤售价竟要五百文,可问题是叶云锦的冰是自己制的呀。 不说这果子露卖多少钱,单单这制冰的手段,镇海王世子只要不是瞎子,就不怕他不动心。 果然,镇海王世子动心了,在将一切探查清楚后,这不火急火燎的将人寻了过来。 “唉,我这赚的都是辛苦钱,毕竟制冰这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的不是吗?” 叶云锦说完笑着喝了口茶。 “叶娘子此言在理,这制冰术难求,不仅可以用来消暑,还可以做饮品,这用处多多,若是推行起来,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我们初来乍到,对番州城也不甚熟悉,况且制冰这可是暴利行业,易遭人觊觎,不知世子爷可有可靠之人?不妨引荐一番?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叶云锦说完笑着看了过去,镇海王世子心领神会,笑的依旧温文尔雅,“叶娘子当真是个妙人,这事包在朱某身上。” 说完,他又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张地契道:“安阳一直嚷着跟你做生意,这是母妃的一处陪嫁铺子,地段尚可,你们刚好用的上,也算是一点心意,就当是安阳的入股之资吧,叶娘子切莫推辞。” “如此甚好,我此番前来还想着跟世子打听一下番州城的铺面价值几何呢?” 叶云锦一脸高兴的道:“没想到世子这及时雨来的正是时候,如此,我们俩算是剩下了一大笔银子,当真谢过,谢过。” 叶云锦一点都没有客气,直接照单全收。 生意谈成了,如今又白得了一个铺面,叶云锦自然高兴。 而镇海王世子也很满意,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时省力。 这场短暂的交谈主客尽欢,叶云锦拿了好处,也识趣的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二人,想来镇海王世子唤陆司珩过来定是有事,她不便留下。 待她走后,镇海王世子感叹又带着几分羡慕的道:“陆公子当真好福气,叶娘子不仅聪慧懂事,还持家有道,当真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说真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镇海王世子对叶云锦的好感那是蹭蹭蹭的彪啊! 聪明一点怎么了? 有心机怎么了? 你咋不说人家办事周到又有效率呢? 这样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别说嫁给陆司珩这样的俊才,就算嫁到他们王府给他当世子妃那也是绰绰有余好吗? 她除了出身差了一点,要相貌有相貌,要手段有手段,最重要的是识大体,懂进退,若是将来他能娶到一个像叶云锦这样聪慧又有趣的女子为妻,当真是庆幸之至。 所以,他的羡慕是发自真心的羡慕,他甚至有些开始动摇了,似乎妹妹安阳的提议确实不错。 可一旁的陆司珩眸光微闪,淡淡一笑道:“世子谬赞了,内子无状,心直口快野惯了,人是聪慧懂事,就是太有主意,家母教了数日规矩依旧学的稀松平常,不过好在我们小门小户,也不拘泥这些。” 他说的随意,可听到镇海王世子耳朵就不一样了。 叶云锦是好,可她主意正,不服管教又不守规矩,陆家也就罢了,虽然曾经显赫一时,可如今家道中落不在意什么,可镇海王府不一样,镇海王府可以养一个天真烂漫不懂人心险恶,为所欲为宠爱有加的郡主,却不能娶一个任性不守规矩的世子妃,未来王府的女主人。 镇海王世子又如何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可却是不急不躁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后,说笑着道:“陆公子莫要这般说,叶娘子是任性了一点,但本世子见她对你可是情真意切的很,哈哈哈——” 镇海王世子不愧是社交高手,马上话锋一转,开起了玩笑。 “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马车内的二人正襟危坐,喝茶聊天,时而凝重,时而沉思,随即又拿出了舆图谈论一番。 半个时辰后,才满意的止住了话头。 “父王那边已经插手,这事儿他老人家自有定断,倒是你——” “这很快就到岭南的地界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依父王和本世子的意思是,你不如留在番州城,都司那边我们镇海王府也能说的上话。” 可还是被陆司珩拒绝了。 “劳烦世子费心,不过,我想去镇抚司。” “镇抚司?” 镇海王世子听完愣住了,“你,为何?” 安阳郡主这边差人过去寻叶云锦要碎冰果子饮,结果半天没找来,她就急了。 “怎么还没来?” “什么?叶姐姐被大哥叫走了?” “大哥叫她跟那个姓陆的做什么?不行,我得去看看——” 结果她刚撩起帘子要下马车,却不想竟跟叶云锦打个照面,差点没撞到她。 “你这匆匆忙忙的?要去做什么?” 叶云锦往后躲了躲,而安阳郡主一见是她顿时高兴的拉过她的手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寻你了?” “这大热的天,本郡主都快被蒸熟了,结果你送的碎冰果子饮也喝完了,叶姐姐,快,在给我弄一碗吧?好不好?” 说完就开始摇她的胳膊,而马车里的镇海王二公子朱承宴见此也赶忙探头道:“诶(éi),叶娘子来的正好,小爷可是要被热死了,那碎冰果子饮别忘了也给小爷来一碗。” 他一边说,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子,显然热的不轻。 毕竟,这大热天的赶路,又累又乏又热,着实难捱的很。 第78章 镇抚司? “想什么呢?这碎冰果子饮好喝是好喝,可也不能多喝啊?” 叶云锦这一拒绝,兄妹俩瞬间蔫了。 安阳郡主更是苦苦哀求,“叶姐姐,你就给我一碗吧,我都快要热死了。” “不行,你已经喝的很多了。” “别啊,我热。” “心静自然凉。” “不是,叶姐姐,这大热的天,如何静得下来啊?” “那还不简单?” 就见叶云锦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契道:“来,看看这个,心不就静了?” “地契?” 安阳郡主愣了一下,待接过一看,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这不是我母妃陪嫁的那处番州城地段最好,也是最赚钱的那个铺面吗?叶姐姐,你从哪儿拿来的?” “你猜?” “该不会是?” 安阳郡主吃惊的看着她,而叶云锦上了马车坐下喝了一口茶,笑着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天哪,真的?” 安阳郡主兴奋得不行,“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个铺面,咱们岂不是很快就能营业了,咱们的酒楼岂不是很快就能开起来了?哇——,叶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个铺子我二哥要了许久,我母妃都没同意呢,没想到竟然直接给了咱们?” 被当众点名的朱承宴: “诶(éi),安阳,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啊!” 结果人家安阳郡主根本不搭理他,反而拉着叶云锦道:“叶姐姐,我也没做过酒楼生意,得从何处着手好啊?要不你直接跟我们回番州城吧?” “诶(éi),这个主意好。” 朱承宴扇子一合,一双桃花眼耀耀生辉,“到时候就住在我们王府,放心,母妃肯定会喜欢你的。” 叶云锦闻言撇了他一眼,“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诶(éi),叶娘子你?” 朱承宴被怼的哑口无言,而安阳郡主则道:“他就是嘴欠,叶姐姐你别搭理他,不过他到说重了一点,我母妃见到你肯定会喜欢你的,真的。” 她母妃最喜欢喝果子露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一口吃的,定也会喜欢叶姐姐的,她一脸笃定。 可叶云锦却摇了摇头。 “这个不急,我们马上要到岭南了,等我们安顿妥后定会去拜见王妃的。” 主要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搞钱,忘记问陆司珩啥打算了,这有镇海王世子相助,似乎留在番州城也不是难事,那就得好好筹划买一个宅院才行。 也不知这好点的宅院价值几何? 这两三个月她也没闲着,变着法的赚银子,如今手里多了不说,去掉人工成本和分红怎么也赞了有几百两了,也不知够不够用。 等陆司珩回来时,正看见她坐在树下一脸认真的数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叶云锦闻言抬起了头,展颜一笑道:“当然是在数银子啊!” “数银子?” 陆司珩一脸诧异的看向她,而叶云锦则笑着道:“这不马上到番州了吗?若是你留在城中任职,咱们总得有个住处,我就想要不咱们买个宅子好了,也不知番州城的物价怎么样?宅子贵不贵?” 以前买的房子要不是为了升值的,要不就是为方便住的,可房子再好,她早出晚归根本没有时间享受生活。 如今不同了,她有大把的时间。 等赚了银子就买一个大宅子,白天可以在院子里品茶晒太阳,晚上呢还可以吹着夜风数星星,生活简直美滋滋。 陆司珩看她如此开心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叶云锦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不由得抬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在担心银子吧?那,你看——” “当初你入股的那二十两银子如今可不得了了,那,翻了十倍有余,我厉害吧?” “我们俩现在加起来,整整有六百二十两,这一般的宅子肯定是能买了,可是我想买一个好的,大一点的,最好是有个后花园的,你觉得呢?” 陆司珩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厉害。” 却只字未提买宅子的意见。 “就厉害两个字就完啦?” 叶云锦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可很快就发现了他神态似乎有点不对劲,这才收起了表情,严肃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司珩看了看她,随即垂眸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拒绝了世子的好意,我想进镇抚司。” “镇抚司?” 叶云锦诧异的看向他。 大梁是军队是卫所制度,上属都指挥使司管辖,下设千户、百户所,每一个卫所都下设一个镇抚司,主管内务、司法等一些列的问题。 这要是混日子进这个部门也时属正常,可问题是陆司珩不是这样的人啊? “没错,就是镇抚司。” 陆司珩看了看她,“怕是不能去番州城了。” “你是想顺着于百户这条线查下去?” 叶云锦一脸笃定的看向他,因为她知道陆司珩是个十分有城府的人,他既然弃了其他远比在镇抚司更能建功立业的机会,那定是有所求。 “嗯。” 陆司珩这次没有反驳,点了点头,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原本以为叶云锦可能会生气,却不想她忽然笑了,而且笑的十分开心,“诶呀,这有什么,不能去番州城就不去好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坚定不移的支持你。” 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那一双乌黑水润的眸子十分明亮,显然心情极好。 能不好吗? 陆司珩第一次跟她报备自己的打算,这么重要的,突破性的时刻,她必须表明立场啊! 这事儿也必须给与表扬。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陆司珩闻言,忽然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了她一眼,“可真是牙尖嘴利。” 这又是鸡又是狗的,想着招的埋汰他。 叶云锦见此,马上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这怎么能叫牙尖嘴利呢?我这明明是爱屋及乌” “不会用成语别乱用。” 陆司珩听完赶忙打断了她,可耳尖却已经开始泛红,随即一板一眼的道:“咳,那个明日就要跟镇海王世子等人分开了,特来告知你一声。” “什么?这么快?” 叶云锦颇为诧异,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毕竟他们的目的地不同,自然不顺路,分开更是迟早的事儿。 只是那丫头的性子,若是闹起来—— 唉,难怪陆司珩让她早做准备。 第79章 你就没有一丝动心? 果然—— 安阳郡主一听要分开,顿时不愿意了,死活都不干。 “叶姐姐,说好一起去番州城的,咱们还要一起开酒楼呢,你不去我怎么办那?不行,你必须跟本郡主一起。” “好不好啊?叶姐姐,我不管,反正你得跟我一起去。” 面对撒娇又耍赖的安阳郡主,镇海王府的兄弟俩那可是招架不住的,只能站在一旁假装看不见,陆司珩在一旁皱着眉头,也不好说什么,可六郎不就不一样了。 “凭什么?我嫂嫂凭什么跟你去?” 就见小六郎直接挡在了叶云锦身前,小小的他仰着头,一脸不忿的道:“嫂嫂是我们家的,当然要跟我们一起。” “你?” 安阳郡主气鼓鼓的道:“那也是暂时的,叶姐姐要是嫁给我大哥,那就是我镇海王府的世子妃,就是我嫂嫂了。” “你胡说。” 六郎瞬间大怒,一把将安阳郡主推了过去,“你是坏人,你们全家都是坏人,嫂嫂是我们家的,你们休想抢走我嫂嫂——”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众人大惊失色。 “竖子尔敢?” 镇海王府的人瞬间拔出了刀,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六郎?你怎么能动手推安阳姐姐呢?” 叶云锦面色大惊,随即沉着脸训斥,“道歉,跟你安阳姐姐道歉。” “我不——” 六郎撅着嘴,恶狠狠地瞪着镇海王府的人,最后指着安阳郡主道:“她要跟我抢嫂嫂,她是坏人。” 叶云锦一脸无奈,“你安阳姐姐是开玩笑的,我都嫁给你大哥了,生是你陆家的人死是你陆家的鬼,我怎么可能给她当嫂嫂?道歉。” 小家伙一脸委屈地咬着下唇,红着眼道:“嫂嫂这话当真?” 说完又看了陆司珩一眼,“大哥?” “听你嫂嫂的。” 陆司珩这话说得面无表情,可面色冷得仿佛能冻死个人。 六郎害怕他,赶忙往叶云锦身边躲了躲,随即看着被镇海王世子扶住的安阳郡主,不情不愿地道:“对不起,我不该推你。” “哼,谁稀罕你的道歉?你道歉本郡主就会原谅你吗?” 安阳郡主也气得不行,“本郡主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推过我,你这个臭小子,本郡主不会放——” “好了安阳。” 就在这时,镇海王世子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其他人都一脸诧异的看了过来,而镇海王世子训斥完妹妹后,又对四周使了个眼色,王府的护卫这才退了下去,而他则深吸一口气抱拳道:“诸位,舍妹口无遮拦,得罪了。” “大哥?” 安阳郡主不服气,而镇海王世子也沉了脸,“还不闭嘴。” “看来回去真的让母妃好好管管你了,什么话都往出说,叶娘子拿你当亲妹妹一般,可你却这般口无遮拦,坏她闺誉,这是陆公子大度,心胸宽广才不会与你计较,也不会难为叶娘子,若是换了别家,怕是有的苦头吃了。” “到时候看叶娘子还理不理你?” 安阳郡主被当众这么一训,顿时懵了。 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叶云锦道:“叶姐姐,对不起,我,我——” “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那,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 叶云锦直接从小姑子陆欣那里拿过一个包袱递了过去道:“里面有我做的点心,还有一些零食,一罐子果酱,冰也给你准备了一大桶,放在马车可以降暑热,若是想吃碎冰果子露就让人给你做一些。” “叶姐姐?” 安阳郡主伸手接过包袱眼泪汪汪的道:“我舍不得你。” 朝夕相处了好几个月,两人的关系那真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了,安阳郡主心思单纯有什么说什么,对叶云锦那也是好的没话说,她家里本来就没有姐妹,所以,对叶云锦那是当真舍不得。 “好啦,我也舍不得你,可又不是不见面了。” 叶云锦上前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安慰道:“等我去卫所安顿好了,就去番州城找你可好?” 对于安阳郡主,叶云锦也是喜欢的,这个姑娘待人真诚又热烈,在这个异国他乡,是个难得的朋友,她也很珍惜这份友情,虽然她表现得很是淡定从容,可在分别的时候还是红了眼眶。 直到马车渐行渐远地消失在视线中,叶云锦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喝点水吧?” 就在这时,陆司珩递上了一个水囊。 “谢谢。” 叶云锦接过,对他笑了笑。 而陆司珩看了看她,眸光百转千回,最后轻声道:“安阳郡主如此喜欢你,若是她坚持,以镇海王夫妇对她的宠溺程度,就算你当不了正妃,一个侧妃应该没问题。” 噗—— 叶云锦刚喝了一口水,全都喷了出去。 “咳咳咳,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一脸震惊之色,而陆司珩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向她道:“你就没有一丝动心?” “动心?有啊!” 她这话一落,陆司珩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而叶云锦则嘴角带笑地道:“我不仅动心,我还非常动心呢,不过,我对当什么海王妃没什么兴趣,我只对你有兴趣。” 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那长而浓密的眼睫仿佛如小扇子一般,眸光璀璨带着狡黠的笑意。 “咳,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赶紧出发吧。” 陆司珩被她撩得顿时红了耳尖,一脸不自在地说完后落荒而逃。 惹得叶云锦笑弯了腰。 “唉,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结果,某人却是越走越快。 而叶云锦则又喝了一口水,“小样,这是吃醋了?” 不过,这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跑啊? 所以,他是喜欢自己呢?还是喜欢自己呢? 叶云锦有些搞不懂他。 两人相处也有半年之久了,除了上次在泽州城他恼怒地将自己按在床上颇为主动之外,每次这种时候他总是躲。 若是说他对自己没兴趣,可他分明也会脸红心跳,也会喜悦也会吃醋,可为什么偏偏不肯再往前一步? 处处克制,他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这种生物当真是搞不懂。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小姑子陆欣就慌忙地跑了过来。 “嫂嫂,阿娘,叫你过去。” “婆母?她老人家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叶云锦忙问,而小姑子陆欣一脸为难又紧张的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后又小声的凑过来道:“我阿娘很生气,很生气——” 第80章 被喜欢也是一种罪过 “叶氏?” 叶云锦一回来,陆夫人就沉着脸瞪着她,“跪下——” “还跪?” 她一脸不解,“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陆夫人气得不轻,此刻站都要站不稳了,陆二郎在一旁扶着,小姑子陆欣也赶忙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手臂,六郎此刻正跪在地上抹眼泪。 陆司珩站在一侧脸色不大好,“阿娘?” “你闭嘴。” 陆夫人极少这般气恼的时候,此刻哪里还有半分柔弱,那眼神简直冷若冰霜。 “珩儿,阿娘跟你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你这么护着她,结果呢?” “还有你?” 陆夫人说完一藤条就抽了过去,那两指粗的藤条一落下,六郎痛得惨叫出声,叶云锦大惊失色赶忙去护他,“婆母,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好好教教他什么叫规矩。” 陆夫人气得直喘息,“那镇海王府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以招惹的吗?” “别说是现在,就算我们镇国公府没倒之前,也断没有做出敢推人家王府郡主这等混账事,你是不要命了吗?” “那是皇家的人,君臣有别,郡主就算再如何那也是君,而你是臣,不,你现在就是个草民,连个臣子都不配,你居然敢去推人家郡主?” 叶云锦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冲动,他也道歉了” “道歉就完了?人家郡主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陆夫人铁青着脸,“阿娘平时教你的规矩都忘了是不是?” “今日竟然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与其将来全家都被你害死,今日不如我打死你好了。” 她一边说,手上的藤条也没闲着。 “婆母?” 眼瞅着那藤条落了下来,叶云锦想也没想就将六郎护在了身下。 啪—— 一藤条下来,君古灵痛地发出一声惨叫。 “嫂嫂?” 陆家三兄妹全都惊恐出声,而六郎更是哭着道:“嫂嫂?” “我没事。” 叶云锦痛得下巴都在打颤,六郎哭得就更凶了,赶忙从她身下爬出来,跪地就开始对着陆夫人磕头道:“阿娘,儿知错了,儿真的知错了,儿再也不敢了。” “你现在知错?晚了。” 陆夫人也红了眼眶,“那镇海王府就这么一个郡主,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千娇百宠养大的心肝宝贝,你居然敢推她,你当镇海王府会放过你,会放过我们一家吗?” “婆母,你这话严重了,世子和郡主都不是那计较之人,再说六郎也不是诚心的,他只是一个孩子——” “你懂什么?” 陆夫人红着眼眶指着她道:“不知尊卑,不懂规矩,无法无天的东西,你以为自己什么身份?郡主愿意跟你结交那是看得起你,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居然还去勾引世子,让世子对你刮目相看,你简直该死。” “我什么时候勾引世子了?” 叶云锦一脸无语,可陆夫人根本不听这些,“你没有勾引世子,那他为何会对你动心思?” “他什么时候对我动心思了?再说了,他对我动心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喜欢我,还是我的错不成?” 这都什么逻辑? 可让她万没想到的是,陆夫人却斩钉截铁地道:“就是你的错。” “你敢让他对你动了心思,那就是你的错。” “你要想死,我不拦着,可你想把我陆家也拖下水陪你一起死不成?” 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夫人,麻烦你讲讲道理好吗?我能控制我自己,我难道还能控制别人不成?再说,我做什么了,就要去死,还拖陆家一起下水?你这罪名扣得简直莫名其妙。” 陆夫人听完气得直捂胸口,“你,你到现在居然还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 “好,好得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般不守规矩,不守本分,与其等着别人杀上门,不如今日本夫人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说完不管不顾,又扬起了藤条抽了下来。 “阿娘?” 一声声惊呼响起,叶云锦本能地一把将六郎又拽到了身下护着,眼瞅那藤条一点点落下,她吓的直接闭上了眼。 啪—— 啪—— 啪—— 一连好几下过后,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诧异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陆司珩竟护在了她们身前,生生受了这一次次的鞭打之痛。 “陆司珩?” 她瞪大了双眼,而陆司珩眉宇间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可很快便消失无踪,“没事,别怕。” 可与此同时,陆夫人则直接尖声道:“珩儿?” “你,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你竟还护着她?” “你是想整个陆家都陪她一起死才甘心吗?” 此刻的陆夫人满是尖锐之色,整个人的神经都被拉满,仿佛随时可能爆炸一般,尤其是见到陆司珩居然护着她们俩时。 “阿娘。” 可相比于陆夫人的锋芒毕露,陆司珩却异常的平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着剧痛,可声音却低沉悦耳带着安抚之意。 “相信儿子,这件事我定能处理好。” “处理好?你怎么处理好?” 陆夫人的眼泪夺眶而下,“她一个有妇之夫勾引镇海王府世子,未来的王爷已是死罪,若是动了心那就更是罪该万死,镇海王妃会饶了她?未来世子妃会饶了她?会饶过陆家吗?” “我们如今已经不是镇国公府了,没有人可以在护着我们,若想她不死,你只能把她交出去——” 说到这儿陆夫人嘴角微颤,“你会甘心吗?” “你不甘心那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那镇海王就算饶陆家不死,又怎会不防备于你?而她一日不死伴在别人身侧,你便要饱受煎熬,以你的性子当真甘心这么过吗?” “她今日不死,便是要毁了你的呀!” 陆夫人说完痛心的后退了好几步,小姑子陆欣赶忙扶住了她,大家脸上都一脸懵逼,不明白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而叶云锦更是,她脑子乱糟糟的。 至于吗? 至于搞得如此严重吗? “阿娘,儿子心里有数,叶氏出身乡野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是儿子的错,您放心,今后儿子一定会严加管教。” “你?” 陆夫人被他这话气得不轻,而陆司珩却跪得笔直。 “让阿娘如此忧心,实在是儿子的罪过,是儿子不孝,还望阿娘保重身体,气大伤身,这件事儿子一定会妥善处理,请您相信我。” 他说得十分诚恳,还不忘给弟妹使眼色,两人也是机灵,赶忙出声道:“是啊,阿娘,大哥什么本事您还不知道啊,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 “就是啊,阿娘,您快消消气,小六这次做错事,就罚他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您解气了在让他起来。” “阿娘,快,您站了这么久,赶紧坐下休息休息,喝口茶润润喉。” 很快陆夫人便被陆二郎和小姑子陆欣哄着扶上了马车,而待人走后,陆司珩这才回过头,关切地道:“你怎么样?” “没事。” 叶云锦赶忙摇头,“陆夫人打我不重,但是你受了那么多下,还是用了全力的,快给我看看伤口。” 她一脸急切,可刚伸出手就被陆司珩攥住了手腕,“不必,我没事。” 话落转头看向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陆六郎一眼,“你可知错?” “知错,大哥,六郎知错了。” “六郎真的知错了。” 陆六郎一边哭一边说,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叶云锦见此身子往一旁移了移,将人挡在身后道:“你这样会把他吓坏的。” 陆司珩皱眉看向她,“那你知错了吗?” “啊?” 叶云锦:? 第81章 皇权,就是道理 众人离得都很远,更有林大福守着,虽然听不到陆家人在说什么,可却挡不住大家伙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陆夫人怎会气成这样?”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她那小儿子不懂事,推了人家镇海王府的小郡主了呗。” “啥?竟还有这等事?那镇海王府不得劈了他们家啊?” 这下众人理解为什么一向好脾气的陆夫人会这般暴躁了,这搁谁家怕都要被气死啊,人家是什么身份?当朝郡主皇亲国戚,他们一个小老百姓,人家动动手指碾死他们就跟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这要是王府清算下来可如何是好啊? 那边众人为此焦虑万分,而这边正在给陆司珩上药的叶云锦却异常沉默。 看着后背上那一条条的血痕,她上药的手都跟着颤抖。 “疼不疼?” “不疼。” 陆司珩的声音依旧低沉清冷。 “骗人,怎么可能不疼?” 叶云锦红着眼眶,眼泪不争气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声音有些哽咽的道:“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虽然她不太理解陆夫人的逻辑,可她们是本地人,自有本地人的生存法则。 陆夫人如此动气,定有缘由。 陆司珩听完将衣服拢上了身,这才回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别怪阿娘,她是为了我们好,打我们也以示惩戒,也是为了给别人看的,毕竟六郎动手在先——” “所以,外面有镇海王府人的眼线?” 叶云锦一点就透,可她还是不解地道: “六郎推了安阳也就罢了,可婆母为何说我勾引镇海王世子?他当真对我动了心思?可为何我不曾感觉到一丝一毫?” 她是真的不解。 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私下交集,也没有什么语言肢体上的碰撞,怎么就对她动心思了? 古人表达心意都这么隐晦的吗? 可为何陆夫人都看出来了?而她这个当事人竟一无所知? 陆司珩闻言顿了顿,轻声道,“阿娘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 叶云锦显然不信,而陆司珩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我怎么不记得?” 叶云锦马上道道:“当时六郎推了安阳郡主后,镇海王府的那群侍卫直接围了上来,安阳的脾气你也当知晓,正在气头上,好在镇海王世子还算明理——” 说到这,叶云锦诧异地看向他,一脸不确定地道:“婆母不会是因为镇海王世子训了安阳,又道了歉,才会以为他对我有心思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人家镇海王世子那是明事理,安阳郡主出口妄言在先,不然六郎怎会跟她产生争执,怎么能因为这个原因就断定人家对我有意思?你阿娘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叶云锦说完颇为恼怒地侧过了身子。 而陆司珩看了看她,淡淡的道:“所以,你以为镇海王世子道歉是因为他人品好?” “难道不是吗?” 看着叶云锦一脸笃定的回答,一时间陆司珩沉默了下来,过了三息之后轻声道:“你可知安阳郡主在镇海王府的地位?” “知道啊,是镇海王和王妃的心尖大宝贝,十分得宠。” “嗯,那你可知道她不仅得宠,她还是镇海王府的脸面?” 叶云锦闻言立马转头看向了他,而陆司珩则继续道:“六郎动了她,便是动了镇海王府的脸面,若是追究下来必死无疑,而镇海王世子能开口将责任揽于自身,不仅仅是他人品好,更多是的是想保住六郎的命,保住陆家,我们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听到这里,叶云锦直接沉默了。 心口憋了一股子气,过了许久才道:“他们镇海王府的人说错了话,六郎只是维护我才动的手,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却要让我们承情?这是何道理?” “皇权,就是道理。” 陆司珩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吐了出来。 是的,皇家可以有错,但你只能受着。 不然镇国公府为何会惨遭清算,陆家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叶云锦听完沉默了。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在社会上历练这么久了,什么不懂?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陆司珩。 似乎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情绪。 虽然他说的一板一眼,可是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中,能感受到,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也并非如他说的话那般,对此毫无怨怼。 在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事情。 叶云锦心下微惊,这厮在中间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镇国公府差点被抄家灭族,陆氏一族沦落到如此地步,在联想到这句话,莫不是皇家搞的鬼? 天! 这家伙不会是想着变法吧? 这纵观历史上下五千年,变法的可没几个有好下场? “陆司珩?你——” 她一脸惊色的望向他,却不想陆司珩直接开口道: “你也不必多想,最起码镇海王世子愿意保下陆家,这份情咱们得领,不过,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倒不必在意,只是今后行事,切记不可大意,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我虽不知你们天界的律法如何,可你一日在大梁朝就要守一日大梁朝的规矩,不然没人救得了你,可懂?” 这是劝解也是警告。 “懂,入乡随俗嘛!” 叶云锦笑的一脸勉强,心中则郁闷,自己一直恪守本分,这是招谁惹谁了? 可也认识到了一点,珍爱生命,远离男人。 这边陆司珩等人受了罚,很快镇海王世子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不仅如此,他还将这消息给安阳郡主看了。 “这,怎么会这样?” 安阳郡主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关切地道:“叶姐姐没事吧?她是不是恨死我了,她该不会生我的气,以后再也不理我了吧?” “你说呢?” 镇海王世子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而安阳郡主顿时急了,“大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当时我只是太生气了,一时口不择言,谁想到那臭小子居然推我呀,我没想——” “安阳,你也不小了,这种坏她人闺誉的话怎可乱说?” 镇海王世子一脸严肃,“你这般让叶娘子如何在婆家自处?你这是在害她。” “可,可我是真的想她当我嫂嫂嘛,那个姓陆的有什么好?天天板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他银子似的,叶姐姐那个婆母对她也不喜,小姑子小叔子待她倒好,可有什么用啊?她还不是要受气?” 安阳郡主一脸不爽地说完后,又笑着凑过来道:“可她嫁给你就不一样了,她又会玩儿,又会做吃的,又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我和二哥都喜欢她,母妃定也会喜欢她,大哥你待人又向来宽厚,叶姐姐在咱们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呵呵,说得挺好。” 镇海王世子笑着在她的小鼻子上挂了一下道:“你确定是为了叶娘子开心,而不是你天天缠着她跟你胡闹?” “大哥?” “好了,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 镇海王世子难得严肃地看着她道:“若是还想叶娘子以后带你开酒楼,带你一起玩儿,那回了王府,父王母妃问起,可知如何作答?” 安阳郡主只是单纯,又不傻。 闻弦知雅意,马上点了点头。 镇海王世子这才满意地笑了。 这个陆司珩滑不留手,虽说帮了他不小的忙,可却没有任何攀附之意,更让他诧异的是竟然选择了去镇抚司。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肩负着家族使命的人,他不去更容易立功的其他户所,竟选择了镇抚司? 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还有,他那个弟弟—— 是真的冲动推了安阳,还是故意的? 第82章 破败的小渔村 三日后·广海镇 烈日炎炎,天高海阔。 “天,到了,终于到了。” 众人一脸的热泪盈眶,这一路他们经历的实在太多,又是被劫、又是酷热、甚至路上还有人生了病、中了毒,好在一切都熬过来。 大家开心地手舞足蹈。 虽然他们是踩着点到的,可总算是赶上了不是? 广海卫坐落在离海不远处的广海城,卫所门前,两座石狮威武雄壮,朱红色的大门打开,来来往往皆是身着军服的军士。 众人焦急地等在门外。 不过有林大福这个百户在,卫所那边也没有为难人,收了他们的路引核对了身份之后,客客气气地将诸多事情交代了一通。 很快便组织了男人们去报道,女人和孩子则跟着军差前去安顿。 临走之时,陆司珩来到了叶云锦身边细心叮嘱了一番。 “阿娘跟弟妹就拜托你了。” “还有这些个妇孺,有困难的能帮就帮一把。” 叶云锦此刻心情不错,笑着答应道:“这你就放心吧,一切有我呢,只是,你们这才刚来咋这么突然就要去报道训练呢?” 家还没安置好,是不是太急了些? 陆司珩没有详答,直接道:“卫所定的,具体本公子也不甚清楚,不过,听林大哥那意思住处可能不是很好。” 说到这儿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唉呀,这有什么,一路上风餐露宿都过来了,放心吧。” “好。” 陆司珩在没说什么,这么长时间培养的默契,他把家人交给叶云锦放心。 叶云锦笑了笑,趁别人不注意,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水囊递了过去。 “这灵泉水你拿好,还有金疮药,这是驱蚊的,这是止痒凉血的,还有这个药粉是驱蛇的,我知道你功夫好,可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这些你都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将一个小包裹全都塞进了他的怀里。 陆司珩本能地用手抱住,一脸诧异地看了看她后,点头道:“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嗯,我这边你也不必担心。” 说来,自从嫁到陆家,他们还从未分开过。 此时竟颇为不舍。 然而不舍的又何止他们二人? 可军命不可违。 不过相比于这些,马上就可以安家让众人则多出了许多向往。 不过他们这少说也是几百户,被分成了五个小队,前往五个不同的地方。 而领着叶云锦这个小队的军差,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是个性格腼腆的小军差。 “王兄弟,这还有多久到啊?” 在一碗碎冰果子饮还有银子开道,再加上叶云锦的健谈好客,原本还有些高大上的王军爷,如今已经成了王兄弟。 “快了,转过去这个弯就到了。” 王兄弟擦了一把汗,被晒得黝黑的脸上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白牙,“你们要去的地方叫海湾村,靠海近,离镇上也近。” “那真是太好了,王兄弟饿了吧?来,我这还有一些糕点,你先垫垫,带着我们跑这一趟怪辛苦的。” 叶云锦很是大方地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份糕点递了过去,随即问道:“对了,我们出来乍到,也不知这边是如何安置军属的,在我们那里每一个正军都会分有五十亩地,这边一般分多少?” 有好吃好喝的,还坐马车不用走路就有银子拿,这趟差事简直太美了。 是他跑过这么久唯一的肥差了,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娘子您太客气了,我叫王海生,你叫我小王就行,至于咱们这的军田,不比北方地广物博,这里每个军户分多少田要看所去的村子实际情况,就说你们海湾村吧,上等田都被人占了,你们过去估计分不到太多好田,但是少说也能分个三十亩没问题,除此之外,你男人每个月都会有一石的月粮,若是出城办差的话,还有行粮可以拿。” “虽然没有你们在北方的田地多,但是海湾村靠海,村里有许多渔民,打到的海物拿到城里卖,也能赚些银钱。” 叶云锦默默将这一切都记下了,笑着道:“那还挺好的,不过去海上打鱼,我们北方人怕是有些难,大家都是旱鸭子。” 那王海生一听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我到是把这个给忘了。” “不过,听我舅舅说,镇上也会招工,好多北方来的军属因为不会打鱼,便会去镇上找个工作,也能赚些银钱。” “你舅舅?他也在卫所当差吗?” “是啊,我舅舅是管饭堂的,手底下有不少北方的人做活,你们要是也想去,到时候可以找我,到时候我帮你们问问我舅舅还用不用人。” “那真是太好了,王兄弟,太感谢你了。” 叶云锦高兴地又给他拿了两块点心。 就这样,没多一会儿这个小兄弟的家底都快被她给套出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能分到领队这个差事,小兄弟的家人在卫所还是有点小权利的。 果不其然。 小兄弟的舅舅管饭堂,要知道,这历代管伙食的这可都是肥差,而且都是上官的亲信。 他还有一个姑父管着卫所的仓库,还有一个哥哥是个小队长,而他有个大伯则是千户手底下的亲信。 没想到这个王小兄弟还挺不简单。 不过,他对叶云锦的影响很好,跟他之前见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不仅出手大方,说话也好听,那好感是蹭蹭蹭的涨,而叶云锦趁机把小叔子陆二郎拎了出来。 陆二郎也是个聪明的,两人聊得很是投机。 很快,就在众人热得满头大汗,走不动的时候,海湾村终于到了。 村长早早地就得了信儿。 这会儿正在村口翘首以盼。 “吴村长?” 王海生下了马车,跟对方打了招呼,随即介绍道:“这位是叶娘子,身后的都是要迁来咱们村子的人,这是名册你轻点一下。” “好嘞。” 那吴村长个子不高,瘦黑瘦黑的,年纪大概在四五十岁的模样,看上去到是个颇为老实本分的人,等点完名册送走了王海生后,便带着众人像村西走去。 只是当大家看到眼前这破败,房子漏风的小渔村后,全都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今后,难不成就要住在这儿吗?” 第83章 拿这喂鸡?啥家庭啊? 显然大家对这里的住宿条件十分不满。 不仅是他们,就连叶云锦也是颇为吃惊。 实在是,这房屋是一言难尽啊! 古代建房子多是木质建筑,可这破破烂烂的,四处漏风不说,有的更甚者连个房盖都没有。 众人在路上奔波了这大半年,好不容易熬到了地方,结果住得跟露宿街头没啥不一样,一时竟悲从心生,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是一大片,就连小姑子陆欣都委屈地掉起了眼泪。 那吴里长似乎是见惯了这等场面的,就见他大声道:“咱们这不比内陆,房子结实十数年不倒,海边生活不易,房子破是破了点,修一修就好了,总比餐风露宿强。” “还有这房子你们自己选吧,先安置下来,其他事明天再办,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前边寻我。” 这吴里长倒是不拖泥带水,也没说要搭把手什么的,个子不高嗓门到是不小,人也干脆,说完转身就走了。 而叶云锦笑着道了谢,将人送走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好啦,都别哭了,既来之则安之。” 说完又四处看了看,这个海湾村面朝大海,后靠青山,东侧大多住着原住民,房子的状况都好一些,院落也修理得整齐,反观西侧就破败多了,唯独不多的几户人家还像些样子,但跟东侧也不能比。 这房子是依山而建,整个村子都在一个坡上依次而落,道路倒是用青石铺就,走起来还好些。 而众人听了叶云锦的话,倒是收了眼泪,开始选起了院子。 其他人还好,家里人口不多,随便选一个状况好点的都能住,唯独他们拖家带口的得挑个好住处才行。 这海湾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则是因为他们正好是在一个月牙般海岸的里侧,这里风景宜人,海岸线也极长。 而村东和村西又似乎有意隔开一般,成了一个z字型的布局。 叶云锦走了一圈,看过之后,对最后一排最东侧的这个位置很感兴趣。 “婆母,您觉得这一处可好?” 叶云锦踏过院子里的杂草转头笑着道:“这个房子的状况是不大好,看样子是有些年头没人住了,不过,这个位置不错,视野好不说,主要是地方足够大,等咱们有钱了,可以找人在修几间房舍,这边做个楼台,还可以品茶观海,岂不很惬意?” 陆夫人被小姑子陆欣扶着下了马车,一看这破败的地方秀眉就忍不住皱了起来,况且她最近看叶云锦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一堆杂草,屋子如此破败不堪,你居然还有闲心想着品茶观海?” “阿娘?嫂嫂这不是为了您着想吗?” 小姑子陆欣立马道:“您忘了,以前您总想来岭南看海的,还说若是找一处幽静之地,静静地品茶看海,体会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若是有兴致了,还可以作作画,吟诗一首” “咳——” 陆夫人直接用帕子抵在了唇边,没好气地瞪了小女儿一眼,“你个臭丫头,到底是哪儿伙的?” “阿娘?” 小姑子陆欣拉着她的手撒娇地摇了摇,而陆夫人郁闷地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真不知道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一个个地都这么向着她。” 陆家兄妹三人马上都垂下了头,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而陆夫人叹气道:“行了,都别装了,你们爱选哪儿选哪儿,跟本夫人有甚关系?” 说完抬脚就向前走去,而小姑子陆欣则转过头对叶云锦眨眼笑了笑。 而叶云锦也毫不吝啬地竖起了大拇指。 “干的好。” 大家见此都偷偷地笑了起来。 既然地方选好了,那接下来就到了打扫卫生的环节。 这院子久无人居,房顶就剩下了几块木板呼呼闪闪的,院子里的杂草已经有了半人高,这要是将这些都收拾完,那绝逼是个大工程。 陆夫人身体不好,况且从小娇生惯养就没做过粗活,这会儿正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观海,时而得用帕子擦下眼泪,估计在思念自己那早死的公爹。 她是指望不上了,在看看身边这三个瘦的瘦小的小,哪个是干活的料? 其他人更是都自顾不暇,想请人帮个忙怕都不行。 叶云锦站在院子里四处看了看,最后道:“行了,你们都别忙活了,这院子要靠咱们自己怕是三天都整不完,二郎,跟我去里长家串个门。” 陆二郎跟在叶云锦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听她这话就懂什么意思。 “好的嫂嫂,这就来。” 答应完后,赶忙跑到马车上,拿了一包四氏点心,又拿了一坛酒跟在了叶云锦身后。 八月的海边,炙热难耐。 太阳火辣辣照在皮肤上,叶云锦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吴里长,在家吗?” 她这声音刚落,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皮肤黝黑的少年迷迷糊糊的走了过来,“谁啊?” 结果他这话刚说完,整个人就顿在了原地。 眼神更是一错不错的看着叶云锦,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找谁?” “我是新来咱们村的,我夫家姓陆,请问吴里长在家吗?” “哦,在,在家。” 他看叶云锦都直了眼,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皮肤这么白的小娘子。 “我跟嫂嫂是来拜访吴里长的,麻烦请通传一声。” 不等叶云锦开口,陆二郎直接挡在了她的身前。 陆二郎虽然瘦弱,可到底是个半大小子,比叶云锦还要高出那么一指,那少年见他面色不善,人也终于算是回过了神儿。 “哦,那,那快请进,快请进。” 那少年终于反应了过来,赶忙让了路,还不忘对着院子喊道:“爹,有人找你。” 这一嗓子甚是洪亮。 等叶云锦二人一进院子,就见一个头戴方巾的妇人端着个竹筐走了过来,热情地道:“诶呀,是新来的叶娘子吧?快,快请进。” “俺家老头子跟俺说过你,可是遇到啥难处了?” 那妇人好客又热情,说这一口的方言,陆二郎自是听不懂的,但是叶云锦上辈子在这边呆过不少年,恰好这儿的方言能听懂。 “吴阿婶,被您说着了,可不就遇到难处了。” 叶云锦笑着接过话,随即把礼物递了过去道:“这些点心是在路上买的,味道不错,您可以尝尝,还有这酒,专门带过来给吴里长的。” “诶呀,这礼物太贵重了,不能收不能收。” 那吴里长娘子赶忙拒绝,而叶云锦笑着将东西放在桌上,“这都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将来麻烦吴里长和您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不,我刚选了一个宅子,可房舍年久失修,那院中的草都有半人高了,我们一家人病的病小的小不说,还没有一个会修缮房舍的,这不就想着过来请吴里长帮我们家找几个会修屋舍的好手,虽然花点银钱,但修完也好住进去呀!” 叶云锦开门见山,上来就将来意讲了个清清楚楚,那吴里长娘子眼睛刷就亮了。 “哎呦,这有啥难的?” 这话说完,赶忙叫一旁的少年道:“老五,快去将你爹叫回来,就说叶娘子想请他修房舍哩!” 待那少年走远了,吴里长娘子对待叶云锦就更热情了。 又是泡茶又是跟她闲聊,话就没停过。 而叶云锦本就是个健谈的性子,借机会没多久就把吴里长家的状况摸了个清楚,只是让她咋舌的是,这人可真能生啊! 家里居然有十个孩子? 要命不? 叶云锦对她那当真是佩服,只是俩人聊着聊着,转眼的功夫忽然发现她那竹筐里装了不少虾米,她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 “吴阿婶?这虾米是你们家渔船打回来的吗?” “是啊!每次出海,鱼打不到几条,这些个小东西倒是不少,可打都打回来了,扔了多可惜?” 吴里长娘子笑着又道:“所以,俺们那就拿它来喂鸡,那鸡可喜欢吃了,连打鸣的声音都越发响亮了哩。” 叶云锦:? 用小虾米喂鸡? 阿婶啊,你啥家庭啊? 叶云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试探地道:“给鸡吃啊?那人不吃吗?” “谁吃它呦,这么一点点,也没啥肉,也不好吃。” 那吴里长娘子也是个会看眼色的,“怎么?你想吃啊?你要是想尝尝这些你都拿回去好了,要是不够,阿婶那里还有不少呢,都是新鲜的,还活蹦乱跳着呢。” 第84章 遭遇酒鬼,被调戏 回去的路上,陆二郎拎着半竹筐的小虾米一脸困惑和不解。 “嫂嫂,这小虾米真能吃吗?” 人家都用来喂鸡,可她们却要拿来吃,陆二郎怎么想都觉得好别扭。 “当然能吃,而且,它不但可以补钙,还可以补充很多维生素和蛋白质” 话说到一半,叶云锦才想起这些他也听不懂,于是马上又补充道:“反正这东西很补身子,不仅如此,还很好吃就是了。” “真、的、吗?” 陆二郎一脸的不确信,叶云锦见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然是真的,嫂嫂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完在他后脑勺轻轻的打了一下,陆二郎被打得一愣,傻傻地站在了原地。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走?不嫌热啊?” 叶云锦心情不错,说完笑着继续往前走了,而陆二郎则摸了摸后脑勺,又看了看走出挺远了的叶云锦,赶忙道了一声,“哦,就来。” 他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脸上也带了笑容,似乎自从嫂嫂来到了家,生活每天都充满希望。 阿娘虽然总生嫂嫂的气,可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好了,三妹性子也开朗了许多,小六每天都在傻乐而且有吃不完的零食,而变化更大的则是大哥。 那样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如今都感到亲切多了。 而嫂嫂对他也很是亲近,做什么事处处都带着他,陆二郎以前在家里是最没有存在感,如今发现自己也是个有用之人了。 真好! 俩人一路上心情都极好,只是还没等到家就见院子外围了一群人。 叶云锦立马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了?” 众人一见叶云锦回来了赶忙给她让出了一条路,“叶娘子,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有人调戏你婆婆。” “什么?” 叶云锦大惊,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果然,就见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喝得烂醉正在说了污言秽语。 “呦,美人你哭什么啊?” “放心,跟着老子,绝对让你吃香的喝辣,怎么样?来小美人,亲一个——” 还没等上前,就被同来的其他人推了出去,张冲媳妇儿更是挡在身前臭骂道:“呸,你个狗东西,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上这儿乱喷什么粪,识相的赶紧滚。” “滚?你特么是谁啊?凭什么让老子滚?” 那醉汉双眼一瞪,指着她恶狠狠的道:“你个臭婆娘,给老子滚远点,就算白送给老子也不要,还让老子滚?信不信老子一句话你们谁都休想在这儿安家。” 说完一把将张冲媳妇儿推了个趔趄,人差点没摔倒。 “住手。” 叶云锦一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瞬间变了脸色,随后二话不说,拿起地上的棍子,直接就冲了过去。 砰—— 那人被打的一晃,又被叶云锦踹了一脚后直接栽倒在地。 而叶云锦赶忙护在了众人跟前,小声道:“都没事儿吧?” “嫂嫂?” 叶云锦一出现,小姑子陆欣眼泪直接就掉下来,哽咽的道:“我们没事。” “那就好,张嫂子你没事吧?” “叶娘子,放心我没事。” 张冲媳妇站了起来,马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通。 “我本来在院子里拔草,忽然就听陆三娘子大喊救命,一出来就看这个醉汉在陆夫人跟前污言碎语,还要动手,我就赶忙跑了过来,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敢直接动手,叶娘子,现在怎么办?” 大家都很紧张,而叶云锦则眉头皱得厉害,万没想到,这刚来第一天就遇到这等糟心事。 婆母一路上都极少下马车,这到了家一时就失了警惕之心,没想到竟遇到了这种人渣。 叶云锦手里握着的棍棒就更紧了。 “不用怕,他要是在敢胡来,我自去卫所去找林大人给我做主,他好歹是个百户正六品的武官,还收拾不了他了。” 这话一落,周围的人全都看向了她,然后嘀嘀咕咕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而那个被打倒在地的男人这时也爬了起来,一边摸着自己的后颈一边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臭娘们,居然敢对老子下黑手?” “又是个长得不错的,正好绑回去给老子暖床,你们婆媳二人正好凑一对,老子也尝尝一夜共御二女的滋——” 结果—— 砰—— 话还没等说完,身后又挨了一棍子。 陆二郎紧紧地握着棍子死死的盯着他,“闭嘴——” “娘的,你们一个两个的,真当老子是孬种啊?” 说完就像陆二郎冲了过去,叶云锦大惊,“二郎闭眼睛。” 说话的瞬间,一把花椒面扬了过去。 那个男人显然也是个三教九流里混的,见此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只是他的反应到底是慢了一分。 “啊,老子的眼睛。” “贱人,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一阵大喊大叫,就在叶云锦打算下黑手时,吴里长带着好几个男人冲了过来。 “住手,都住手。” 别看他瘦弱长得也不高,可这音量当真是震耳欲聋。 “吴老狗,你又在这儿做什么妖?” “一天天不学好,有点银钱就去买酒喝个烂醉,现在居然还敢在村子里招惹是非,三旺,你们几个给我把他绑了,扔进祠堂,关他三天,不许给他一粒米一口水喝,让他好好反省。” 里长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毫不手软。 任由他破口大骂,任由他拼命挣扎都没有用,那些人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绳子,直接将他困得紧紧的,随即就跟抬猪似的,直接把人抬走了。 众人见此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吴里长脸色也极为不好,但还是对着叶云锦充满歉意的道:“叶娘子,真是抱歉,你们刚来就发生这样的事,陆夫人受惊了,放心,吴老狗族里定会好好管教,真是对不住了。” “凭什么你说对不住就完了,那个狗东西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其他人脸色都不好,也没有回话,倒是六郎双目通红,要不是陆夫人死命拽着他,怕是早就冲出去跟那吴老狗拼命了。 只是他这话一落,吴里长和其他人脸色顿时都颇为不好看。 “六郎?混说什么?” 叶云锦轻斥了一声,随即这才像吴里长行了一礼道:“小孩子之言,您别放在心上。” “幸亏您刚才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们陆家感谢还来不及,吴里长当真客气了。” “嫂嫂?” 六郎一脸不服气,而叶云锦转头神色严肃地看了他一眼道:“住口,小小年纪,什么生啊死啊的,还不滚回去给我跪着。” “嫂嫂?” 陆二郎和小姑子陆欣同时看向她,而叶云锦沉着脸道:“怎么?你们也不服气,你们要是也不服,就一块去跪着。” 俩人顿时都垂下了头,叶云锦见此深吸了一口气,“婆母受到了惊吓,还不将婆母扶上马车去?” 如此,很快陆家人就都消失在了视线里。 “叶娘子,孩子也是一时生气,你别太严厉了。” 吴里长这会儿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因此直接道:“你之前不说想找人帮修理一下屋舍吗?正好,家里几个小子都闲着,不收你一分钱,保管晚上之前将这里收拾得妥妥当当。” “那怎么行?” 叶云锦立马摇头道:“咱之前可是说好的,这一码归一码,工钱那可是一文都不能少,我听送我们来的那位王兄弟说,这里做工每月大概有五百大钱,一日怎么也得十五文,这已经过了正午,我给大家每人十文,天黑前帮我把这些弄好,可中?” “诶呀,叶娘子你这也太客气了。” 那吴里长见叶云锦心意已决,便也没在相劝,高高兴兴地叫几个儿子开始干活。 待这边都安排妥当之后,叶云锦这才转头来到了马车。 “婆母可还好?” 小姑子陆欣小声道:“刚喝了点水,睡着了。” 叶云锦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陆六郎,严肃地道: “你可知错?” 第85章 教导弟妹 陆六郎撅着嘴,红着眼眶,别看他年纪小,可却不是一般的倔强。 “我没有错。” “那个狗东西对我阿娘污言秽语,杀之都不解恨,结果那个吴里长居然说只关三天?凭什么?” 叶云锦见他这般,目光不由得一沉。 “所以,你怨他不能为你主持公道?不能如你所愿地杀了那个吴老狗吗?可婆母是你嫡亲的阿娘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帮一个外人对付自己的族人?” 这话一落,陆六郎愣住了,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可,可他是里长啊!” “那又如何?他是里长就要为你申冤就要如了你的愿吗?”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道:“再说,他身为里长既然下令关那人三日,也就算尽到了管教族中子弟的义务。” “我知你心中愤怒,我跟你一样愤怒,可就算这样,也不能失去理智,更不该说出要杀了他的话,哪怕你心中这样想也绝不可宣之于口落人口实可懂?” 陆六郎听完她这番话,不再向之前那般戾气重了。 “我——” “你什么你?现在可知道错了?” 陆六郎这才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吸了下鼻子道:“嫂嫂,六郎知错。” 叶云锦见他终于是认错了,这态度才软了下来。 “六郎你年纪还小,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嫂嫂对你的要求是严苛了一点,可这是岭南,我们没有任何根基,这里没有族人,没有人能庇护我们,所以,平时做事就要多动动脑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心中有数。” 说完这话后,又看向二郎和小姑子道:“你们两个也一样,凡事三思而后行,不管遇到任何事,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懂了吗?” 见他们俩都郑重的点了点头,叶云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陆六郎这时又开口道:“那嫂嫂,咱们就这样放过那个狗东西不成?可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话一落,其他二人也同样看向叶云锦。 “这事儿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云锦斩钉截铁的说完,又看着他们道:“但,不可莽撞行事,在对付敌人之前,要先评估一下自身的力量,那是个成年男子,如果你大哥在家打他那是手到擒来,可对于我们几个来说那就是给人家送菜,所以,只能智取。” “智取?” “没错。” 叶云锦说完又问道:“那大家说说咱们双方的优缺点。” 六郎第一个举手。 “他长得高大,有力气,我们除了大哥以外都谁都打不过他,但是他嗜酒如命是个大酒鬼。” “没错,六郎观察得细致。” 陆二郎闻言也举手道:“他大白天喝酒,行事又如此放肆,显然不是第一次了,而族长对他的处罚也只是关他三日,要么是吴里长见我们是新来的,不想多管闲事为此难为自己族人,要么就是他身后有人,连吴里长都不敢将他怎么样?” “二郎说得很有道理。” 小姑子陆欣见此也赶忙举手道:“嫂嫂,这个人不仅嗜酒如命,还,还好色,从村里人的谈话和态度来看,他不得人心。” 叶云锦听完非常高兴地道:“三妹说得没错,像这种嗜酒如命白日都喝得烂醉的酒鬼,行事毫无规矩可言,如此肆无忌惮,连里长都只能轻拿轻放又不得人心之人,我们该怎么做?” “可以在他酒里下药,还可以夜里敲他闷棍。” 陆六郎第一个举手,而叶云锦摇了摇头,“太粗暴,他刚跟我们发生争执,如此贸然行事,这样容易引火烧身,不可取。” 陆六郎泄气地坐了回去,陆二郎想了想道:“我们得先弄清楚他的背景,弄清楚为何吴里长会这般纵容他,在想应对之策。” 叶云锦点了点头,“这是个办法,但还不够。” 小姑子陆欣小心翼翼地道:“嫂嫂,对付这种人,是不是可以使美人计?” “没错。” 叶云锦给予了肯定。 待他们都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叶云锦又开口道:“对付这样的人并不难,首先,就像二郎说的那样,我们要先搞清楚他背后的关系,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搞清楚他是干什么的,薪资几何?他除了喝酒以外是否还有别的特殊爱好,他的家庭成员状况,他的经济状况如何?是有存款还是欠着外债,他跟村里人谁关系最好,他得罪过村里哪些人?谁跟他关系最差——” “将这些全都弄明白之后,不论是六郎说的给他酒里下药,还是敲他闷棍,亦或者是用美人计对付他,哪个更有利于我们便用哪个。” “所以,现在知道该干什么了吗?” 叶云锦这话一落,大家立马来精神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打听。” 陆六郎第一个回应,结果却被叶云锦无奈地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傻?哪有你这般兴奋地去打探的?你这一出去岂不就要露馅?” “那该怎么办?” 陆六郎一脸不解,而叶云锦道:“你呀,出去后不要这么兴奋,一副打了鸡血,要大干一场的模样,这哪里是受了委屈的人该有的样子?” “你出去后,就要做出一副被训,一脸委屈又气愤难过的样子,然后去给吴里长道歉,就说你之前不懂事言语顶撞了他,一个知错就改,又为母出头的乖孩子,跟一个四六不认整天喝大酒惹是生非的登徒子比,自然你会更招人喜欢,到时候你也不必说什么,只帮着干活就行。” “你们俩出去之后也一样,那些人见咱们家人可怜,又都是勤劳之人,还帮着他们干活,自然有好感,到时候你们就挑那爱说话,心思不多的下手,记得问话要有技巧,不要直奔主题,要让对方说,多听多看,少插话,能听到多少是多少,知道吗?” 叶云锦在马车里一顿传授经验,三个小家伙听得一脸认真。 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几乎一点就透。 而叶云锦现在要做的就是卖惨,降低所有人的警戒之心,暗暗汲取力量,所谓知己知方可百战不殆。 吴里长就关了那人三天,所以时间很紧迫。 陆司珩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林大福也跟着一起去了,显然也指望不上,而那个吴酒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自古以来,都是担心美貌的儿媳会招惹烂桃花,何曾见过太美貌的婆婆也会引得他人窥视啊? 叶云锦当真颇有些一言难尽呐! 第86章 一招搞定 大家各司其职,很快弟妹们就融入其中。 “叶娘子,你这也太客气了,我这么大一人还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啊?” 陆六郎很是听话地来跟吴里长道歉,倒是把他弄得越发不好意思了。 “吴里长,您不跟他计较那是您大度,可是小孩子犯错却不能姑息,他给您道歉是应该的。” 叶云锦笑着说完又道:“他既然要帮您干活,那是他的一片心意,您不如随便教他点啥,以前公爹没为国捐躯时,家里条件还行也还都过得去,可我公爹这么一走啊,我婆母生病,家就败落了,如今我们一家子都来了岭南,什么事也得都要从头学起才是。” 那吴里长一听,立马好奇地道:“叶娘子,你公爹他?” “因公殉职了,说来,他也是来岭南当兵的,好些年了,后来升了百户,本是想带着全家过来的,奈何我婆母身体不好,这才耽搁了。” 这百户乃是正六品的五官,那自家婆母是什么也是诰命夫人。 那个吴酒鬼敢调戏朝廷命妇,要是传出去官府可是要被判刑的。 只是官府向来不管军户的事儿,这军户和民户大梁朝是分开管制的,而卫所这边敌人不明,叶云锦不敢闹过去,再说这也有损陆夫人闺誉。 不如私下处置,若是实在处置不了在想其他法子就是了。 而吴里长听完她这话,脸色变了变。 “竟是将军遗孀?” 他显然颇为吃惊,随即怒骂一句:“吴老九这个狗东西,可真他妈不是人,三旺,去跟看祠堂的阿翁说,这三日断水断粮,他若是知错就放他出来,不然继续关着。” “是,阿爹,俺这就去。” 很快一个同样晒得黝黑的汉子答完就跑了。 “吴里长,真是太感谢您了,为了我们的事儿操了不少心,哦对了,我今日去您家拜访,阿婶送了我不少小海米,她说是喂鸡吃的,其实,这个东西油炸和凉拌都很好吃的,一会儿我做来,您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还有这等事?” 吴里长听完立马好奇地看过来。 “当然,您等着,很快就好。” 叶云锦说完就让小姑子陆欣点火做饭。 对于这些活,小姑子陆欣做起来也叶云锦溜,在周围找了几块石头做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又拾来了不少干柴,很快锅就烧热了。 这时候叶云锦也把那半筐小虾米用水洗了个干净,又放了点盐用蒜蓉拌匀腌制了五分钟,随后用放入了些面粉将其小虾米包裹均匀,六成油温下锅开始炸。 没一会儿香味就飘出去老远,干活的众人都忍不住往这边看来。 “唉,陆二郎,你嫂嫂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正在除草的吴家五郎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他对这突如起来到家里拜访的二人都充满好奇,尤其是对长得那么好看的叶云锦更是神往,因为她笑起来太好看了,就跟仙女一般。 可惜啊,仙女嫁了人,但这不影响吴家五郎对叶云锦的好感。 “虾。” 陆二郎话很少,对这个吴家五郎更是看不上眼,主要是因为他总花痴地看他嫂嫂,这让他很是不爽。 “唉,你怎么骂人呢?” 吴家五郎听完不高兴了,一把将草往地上一扔。 海湾村靠海以打鱼为生,这渔民的脾气那是个个火爆性子烈。 而陆二郎见他这般,也皱起了眉头,不高兴地道:“我怎么骂你了?我嫂嫂明明就是在做虾,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 “啥?做虾?” 吴家五郎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于是又忙问道:“做的什么虾?” “就是,就是小虾,你阿娘送的。” 陆二郎说得有些不自在,而吴家五郎一听马上皱起眉头道:“小虾?俺们家能有什么小虾?莫不是阿娘喂鸡的小虾米?” “明知故问。” 陆二郎直接冷了脸不搭理人了。 而吴家五郎都懵了,“那小虾米有啥吃头,那么小一只,要肉没肉,要滋味没滋味的,也就家里的鸡不嫌弃——” 还没等说完,陆二郎顿时瞪了过去,“你这人话怎么这么多?你们不吃小虾米那是你们不会吃,我嫂嫂可厉害了,她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不过是小虾米而已,又有什么难的,你既然这么嫌弃,一会儿你别吃。” 吴家五郎倒是想骨气一把,可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别说是他,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的开始咽口水了好吗? 尤其是知道做的是他们这里人人都嫌弃,都拿去给鸡吃的小虾米时,是怎么都遮挡不住心中的那一抹好奇。 若是,若是这玩意儿真能做这么香,那他们村岂不是又多了一份口粮? 到时候还有鸡什么事儿? 就在众人期盼不已之时,叶云锦终于是端着炸好的蒜蓉小虾米走了过来。 “吴里长,做好了,你们快来尝尝,看看合胃口不?” 而众人看着那一片炸制金黄带着浓郁蒜香味的小虾米,一个个的咽了咽口水。 “阿爹,我先来给您试试口味,要是好吃,您在吃。” 吴家五郎说完伸手就要去抓,结果被吴里长上去就是一巴掌。 “没规矩。” 啪—— 这一巴掌直接拍在了他手上,吴里长的手劲可不小,打的吴家五郎那叫一个呲牙咧嘴。 众人都好一通笑话他。 而他则抓了抓头,也不介意,反而开始傻笑。 这偷吃不成,就只能看着自家老子将那美味放进了嘴里。 大家都不错眼的盯着他,就听他咔哧咔哧的嚼着,随后眼睛放光的道:“嗯,好吃,真好吃。” 其他人见此也不管不顾的伸手抢了起来。 一人抓一把,也不管洗没洗手反正就往嘴里塞。 “哇,好吃,太好吃了。” “比俺娘做的虾饼好吃多了,唉给俺留一点,留一点,你别全抢走啊。”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欠揍?” 那边几个差不多的年轻人为了一口吃的差点没打起来,而作为海湾村的吴里长则目光看的更远。 “叶娘子,你是怎么研究出来的?这手艺当真是一绝。” “嗨,这有什么,不过是随便做下而已。” 叶云锦笑的十分谦虚,“不过这个油炸的蒜香小海米有些费油,若是凉拌的话就能省不少,还能当菜吃,若是您不嫌弃,改日我就把凉拌的方子教给您家阿婶,这样以后想吃在家随时就都能吃了。” “当真?” 吴里长一脸激动的道:“那真是太感谢叶娘子,只是,这法子不知可否告知村里其他人?” 他作为一村之里长,心里眼里都惦记着村里的人,倒是个不错的村官。 “嗨,这有什么难的,她们要是愿意学,我教她们便是。” 叶云锦十分说的十分大方,并且没有一点藏私的意思,这让吴里长对她的印象越发好了。 谁不喜欢给大家带来惊喜的人? 而叶云锦的出现,居然能让他们村的小虾米变废为宝,这简直是个大好事。 吴里长对她简直刮目相看,不仅如此,心里越发将吴老九的事儿放在了心上。 想着等他酒醒了,自己得好好跟他谈谈,一定要让他断了觊觎人家陆夫人的心思,瞧瞧陆家多好的人啊,心地善良,大方又识大体,父辈还当过百户,这样的人家岂是一般人可比? 麒麟岂是池中物? 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如此,叶云锦只用了一道菜就搞定了这个海湾村的吴里长,并获得了全村人的好感。 第87章 刀呢,我的刀呢? 当夕阳渐沉之时,院子终于收拾得有模有样了。 一家人围着简易灶台,吃着打卤面。 “嫂嫂,你可真是太厉害了,我还犯愁这得啥时候能收拾好,没想到不过半天的功夫,院子已经干干净净的了。” 小姑子陆欣一脸开心的笑着,而陆六郎则与有荣焉地道:“那当然,嫂嫂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儿,哦对了,我听那个吴里长跟他儿子偷偷地说,回去后要好生管教一下那个狗东西,他儿子怕长辈怪罪,不过被吴里长给骂了。” 他这话一落,陆二郎也开口道:“吴家五郎是个话痨,吃了嫂嫂做的蒜香小虾米之后就更不把我当外人了,他说这个吴老九在家排行第九,在十五年前倭寇上岸杀死了他全家,只剩下他大哥和他相依为命,后来他大哥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在卫所里升了职,如今在府城混得不错,他的生活全靠他大哥接济,而且还不务正业,以前也跟着他大哥在府城的,后来不知为何被赶了回来,就这么游手好闲的混着,偶尔跟兄弟们去镇上喝大酒,干一些鸡鸣狗盗的勾当,村里人看在他大哥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长辈们受过他大哥的恩惠,也就多加纵着一些。”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后,有些紧张的道:“我就打听到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没事,二郎已经做得很好了,六郎也不错。” 叶云锦听完赶忙夸赞了他一句,还不忘带着六郎。 她跟陆司珩不同,叶云锦没想着避讳他们这些,在这个及笄就要成亲的古代,早点懂些事情对他们是好事儿。 保护得太好反而不利于他们成长,现在撞的头可能都是小伤,若是将来怕是就要遭大罪,所以,叶云锦教育孩子的政策是,群策群力,她喜欢合作共赢,不喜欢像陆司珩搞独裁那一套。 “这事儿不急于一时,我们还有时间。” 只是她说完这话,又向屋子里看了一眼道:“三妹,婆母还是不肯吃饭吗?” 一提起陆夫人,众人全都沉默了。 讲真,谁遇到这糟心事怕都要郁闷死,况且还是当着小辈的面,叶云锦都替她尴尬,又何况陆夫人这样爱面子的人? 所以,叶云锦一直不好往跟前凑,只能寄希望于陆家三兄妹,可他们要是有法子,也不至于陆夫人差点身死。 想了想之后,叶云锦将六郎叫了过来,并在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嫂嫂,能行吗?” 陆六郎一脸不确定,而叶云锦马上点头道:“行,咱家只有你能行。” 结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房间里就传出了吵闹声。 “阿娘,你为什么不吃饭?你长得好看有什么错?那个狗东西敢对您出口不逊是他的错才对,您为什么要为那样一个烂酒鬼来惩罚自己?您是怪孩儿没护住您对不对?” “都是孩儿的错,我就应该杀了他,对,娘,你放心,六郎这就去杀了他给你报仇。” 说完气鼓鼓地将碗一放,转身就走。 “刀呢?我的刀呢?” 陆六郎一脸魔怔找到要去杀人的样子,着实把陆夫人给吓着了。 “六郎,你胡闹什么,你才多大,他多大,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那我也要杀了他,谁让他惹了阿娘不快,吃不下饭,凡是让阿娘不痛快的,六郎都让他不痛快。” 陆六郎一说完,陆夫人的眼泪刷就掉下来了,“六郎?” “阿娘,你等我,六郎这就去杀了他。” 说话间也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一把匕首,拿着就往外跑,陆夫人见了大惊,“六郎,你不许去,不许去。” “二郎,欣儿,叶氏,你们都傻站着作甚,赶紧拦住他啊?” 陆夫人是真的急了,而这话一落陆二郎立马开口道:“阿娘,六郎做得对,我也去。” “二郎?” 陆夫人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就要去抓,结果陆二郎躲得极快,不但没抓到,还差点摔倒,幸亏叶云锦扶住了她。 “六郎,你等二哥也找把刀,咱兄弟俩一起去。” 陆夫人见此再也顾不得其他了,抓着叶云锦道:“你不是挺有法子的吗?你快去劝劝啊?” “劝?怎么劝?” 叶云锦直接道:“那个吴老九确实该死,对着您那是满嘴的污言秽语,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您还怎么见人?您常教导我要谨言慎行,女子闺誉大于性命,他这是要逼着您去死啊?这不,您连饭都不吃了,这样下去早晚不都是死?” “二郎六郎这么孝顺的孩子,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您为别人犯下的错误而丧命?不找那个狗东西报仇,岂不是枉为人子?” 她这一番话下来,听得陆夫人是目瞪口呆。 “阿娘,嫂嫂说得对。” “与其让我们兄弟看着你在房子里把自己闷死、饿死,还不如去找那个吴老九拼命——” “不许去。” 还没等他们说完,陆夫人立马大声道:“你们谁都不许去,不就是吃饭吗?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陆夫人是真的怕了,万一两个儿子因为她,有个什么闪失,她是要心疼死的,这可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兄弟俩听完,彼此看了一眼,眸中藏不住的高兴。 嫂嫂真是神机妙算,果然他们这么做了,阿娘就要主动吃饭了,可这还不够。 于是板起了脸道,“阿娘,我们都长大了,您不必哄骗我们了,这顿吃了后,下顿您又不吃了?外人要是说上两句,您又该难过了,您一难过就哭,一哭就头疼,一头疼得吃不下东西,人就越发消瘦,上次您差点就死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兄弟——” 还没等说完,陆夫人立马道:“胡说,阿娘什么时候哄骗过你们,阿娘既然说吃那就肯定吃,不仅今天吃,以后也会好好吃,就算外人说,说三道四,阿娘也绝不会往心里去的,错的又不是阿娘,凭什么我要难过,要受非议?放心,阿娘想得明白。” “赶紧把刀放下,听话啊!” 可两兄弟一脸不信地看着她,陆夫人没辙了,焦急地道:“阿娘真的没骗你们,实在不行,阿娘若不肯吃你们在去杀也来得及是不是?” 这话一落,兄弟俩彼此看了看。 “阿娘说得也在理,那行,那儿子给您盛面。” 直到看见两儿子和女儿们殷勤地又是看着她吃面,又是变着花样的送吃的时,陆夫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 因此,对着一旁的叶云锦没个好语气的道:“说,是不是你的主意?” 第88章 荒地不产粮 “阿娘,这事跟嫂嫂无关,是我们自己的主意。” “没错,阿娘,你别怪嫂嫂。” “是啊,阿娘,您生气的话要罚就罚我好了,只要您能好好的,就算是让欣儿去死都愿意。” 不等叶云锦开口呢,陆家三兄妹就急吼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陆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她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就这般护着她?” 说完后还恶狠狠地瞪了叶云锦一眼。 而叶云锦一脸不好意的摸了摸鼻骨,随即笑着道:“婆母莫生气,他们都是心地纯善的好孩子。” 呵? 那你的意思是本夫人心地不纯善呗? 陆夫人一双美目冷冷地撇了她一眼,自己倒地遭了什么孽呀? 娶了这么个儿媳妇过门? 叶云锦见她如此也不生气,反而继续道:“说来,弟妹他们也是担心您,可能您还不知道吧?那个吴老九调戏良家女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被他调戏的人因不忍受辱,投海自杀了,二郎六郎他们也是心里害怕,这才冲动了些,婆母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因为太在乎你了。” 原本陆夫人还气恼被算计的,可一听这话,立马好奇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还调戏过别人?” “可不是,还不止一个呢,要不再说,这就是个祸害。” 叶云锦说到这儿气恼地道:“偏他背后还有人撑腰,连里长都奈何不了他,所以我就跟二郎他们几个商量这事该咋办,总不能让他这般逍遥法外,可如今阿珩不在,林大哥也去了卫所寻不到人,只能靠我们自己了,于是二郎和六郎就出去打听了下这人的情况,本想着找您拿个主意的,可您” 话都说到这儿了,还有啥不明白的。 在她伤心难过,自怨自艾的时候,孩子们都在努力地想着如何帮她报仇。 看着儿女们为了她的事儿如此奔波,看着他们因为干活磨出水泡的小手,陆夫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来。 “是阿娘没用,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众人一见陆夫人哭,顿时都慌了,好在这次她想清楚了很多事,原来在她不经意间,孩子们一个个地都长大了,都知道保护她了。 陆夫人很是欣慰,同时她也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振作起来。 成功将这个便宜婆婆哄好之后,叶云锦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翌日一早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过早饭后,吴里长就带着人来了。 “叶娘子?昨天休息得可好?” 这嗓门很大,叶云锦老远就听到了。 “吴里长早啊,昨夜休息得不错,您这是?” 吴里长笑着道:“昨天你们不是刚来吗?先安顿一下,今天正好把军田分了。” 一说分军田,众人立马来了精神。 没多久,随着叶云锦一起来海湾村的人就聚齐了。 大家一边聊着天,一边往田地的方向走去。 “叶娘子,咱们海边不比内陆,咱们海湾村呢又靠海,所以,这田本来就不多,良田就更少了。” “你看,那边是咱们村最好的田了,不过早就分完了,一户人家也不过分了十五亩罢了,如今就剩下这边的荒田了,每家每户也只能分上三十亩。” 叶云锦走上近前抓了一把这里的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田怎么慌得厉害?没人种吗?” “种啊,怎么没人种?” 一说到这儿吴里长有些不自在地道,“就是产量比较低,去了税,所剩的就更少了,没有办法,后来就没人种了。” 这次跟来的人大多都是种庄家的好手,可一看这地顿时全都傻眼了。 甚至有人都带着哭腔。 “这样的土地怎么种粮食啊?” “这要是产不了粮食俺们可怎么活?” 这话一落,其他人全都懵了,一个个泪眼汪汪地看向叶云锦。 “叶娘子,怎么办啊?” “俺们只会种田,可这地不产粮食啊,那俺们吃什么?难道也要去打鱼吗?” 可她们都是北方人,又不会游泳? 再说打鱼也要有装备啊,你得有船吧,你得有网吧?这不都是银子? 再说,打鱼也要有技术啊! 她们啥啥都不会,还都是老幼妇孺,一时间众人满脸悲怆。 吴里长也叹了口气,心情也极差地道:“好了,好了,哭什么?” “你们男人又不是不能往回拿月粮?实在不行,种点菜,在捡点海货,日子总能过下去。” 叶云锦听完也开口道:“吴里长这话说得对,不行咱们就去捡点海货,我知道不少海货的做法,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有山又有水,总是饿不死的。” 她这话一落,众人的情绪好了些。 而吴里长家的娘子见此也开了口道:“叶娘子这话说得对着哩,昨天俺男人回家就跟俺说哩,说叶娘子能把小虾米做成好多种口味,而且还特别好吃,可真?” “吴阿婶,您客气了,我就是随便一做,是吴里长捧场说是还挺合口味的。” 叶云锦闻言笑着道:“我就想着,要是大家想学的话,可以到我家来,我教你们好了,不过,我们是从北方来的,好多人对海边的食物也不甚清楚,还希望各位阿婶阿嫂们也教教我们可好?” “诶呦,这有什么难的,叶娘子也太客气了。” “走,去俺家,今天俺家大小子刚捞回了一网子小虾米,都新鲜着呢。” 说完吴里长的媳妇儿就拽着叶云锦道:“叶娘子,赶紧教教俺,这耳朵呀都要被他给叨叨出茧子了。” 这话一落,众人哄笑一堂。 于是,量完了土地,叶云锦就被拽到了吴里长家,同来的还有不少村里的妇人,跟着叶云锦一起来的那些则有张冲媳妇儿带着,也一同过来学习,认识认识海货。 如此,村里那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诶呦,真是没想到啊,这小虾米炒起来竟然这么好吃?” “可不是,这以后啊,可不敢喂鸡了,简直是浪费。” “是啊,早知道这么好吃,咋还舍得给鸡吃呦。” 大家伙你一句我一句,说说笑笑的,而就在这时,有人偷偷凑过来小声道:“叶娘子,听闻昨天那个吴老九可是找你家的麻烦了?” 叶云锦闻言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都是一些误会。” 结果那人马上道:“诶呀,什么误会呀,叶娘子实不相瞒,这吴老九在咱们村那可是为祸多年,多少人家的媳妇儿都被他骚扰过?” “可不是嘛,叶娘子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有你婆家人长得也这么好看,可一定得小心点。” 那几人说完又看了看四周后小声道:“咱们附近几个村长的好看的,别说小娘子,就是小童每年也是要走失那么几个的。” 第89章 畜生不如的东西 丢小孩这事儿,古往今来都是大事。 叶云锦家里有小孩子,自然更紧张了。 “阿婶,此话当真?” “那还有假?所以,你们陆家的人个个长得出挑,可得小心着点。” 叶云锦赶忙道谢,不仅如此还多教会了她们一道菜。 “阿婶,那官家怎么说?” 那俩人见她如此上道,话就越发的多了起来,也不把她当外人,悄声道:“还能怎么说?这种事司空见惯了,都好些年了,大家私下里猜八成是被海神带走的。” “海神?” 叶云锦想了很多可能,但说什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解释。 “没错,大家伙都是这么说的,不过就大前年吧,咱们村三石家吧,他家那男娃生得好看的嘞,娃又聪明又乖巧,全村人都特别喜欢,结果嘞,就走丢了,把三石一家哭的呦,大家劝他说娃被海神带走了,那是他的福气和造化,可三石一家不听啊,这都找了三年了,好好的一个家支离破碎。” “更要命的是,那吴老九忒不是人,趁着人家三石出门找娃,还把三石婆姨给睡了,从此以后她就疯了。”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畜生,就没人管管吗?没报官吗?族里也不管吗?” “管?怎么管?” 那妇人叹气无奈地道:“那吴老九一口咬定是三石的婆姨勾引他的,这三石的婆姨又疯了,说的话更没人信,官差来了又能怎么样?至于族里,到是想处置他,可他上头有人不说,那个吴老九还落井下石,口出狂言,说这等不守妇道的贱女人就该浸猪笼,罚他可以认,但是这个疯女人必须死。” “族里觉得那三石的婆姨实在是太可怜,终是没忍心浸死她。” 叶云锦听到这儿,心口的火气那是蹭蹭地往上冒。 “这就完了?那最后吴老九如何了?那个叫三石的男人就没有帮自己媳妇儿出头吗?” 那妇人摇了摇头,“出什么头啊?那三石也找不见了,要不咋说这个家支离破碎呢?那吴老九到是受了罚,可受完罚之后就霸占了三石的婆姨,村里人不止一次看到过,他把人拽回了屋,甚至——” 说到这儿又四下看了看,小声地道:“甚至带着不少外头的混子来家里吃喝玩乐,那三石婆姨惨啊,要俺说,还不如当时浸了猪笼死得痛快。” 听完这些消息之后,叶云锦的心情越发的沉重了。 这个吴老九不仅该死,竟还如此丧心病狂。 昨天挨了揍,又吃了大亏还遭了族里惩罚,这样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怎么可能罢手? 万一他从祠堂被放出来,去找那些混混兄弟,都不用来闹事,只要晚上搞个突袭那他们一家怕都要交代了。 不行,必须在吴老九被放出来之前想到对策。 可这一时间,他们人生地不熟的,陆司珩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林大福那边也联系不上,镇海王府那边? 更不行了,杀鸡焉用宰牛刀? 看来,自己目前最能得到的助力那就是海湾村的吴里长,只要得到吴里长和吴家族人的认可,有他们护佑,自己一家才能在海湾村站稳脚跟,那吴老九也会多些忌惮。 毕竟古代宗族对子弟的管制是非常强的,不仅可以动用私行,甚至有决定其生死的权利。 可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想要能得到吴里长和吴家族人的庇护,那就得让他们觉得自己能给带来更大的利益,让他们需要她,不得不保护她。 想至此,叶云锦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吴阿婶?这小虾米不仅可以做来吃,其实还可以卖钱的。” “卖钱?” 吴里长的娘子一听马上看向她,好奇地道:“这个怎么卖钱呦?” “山人自有妙计,吴阿婶,这样的小虾米家里还有多少?” 广海镇·户所衙门 这是叶云锦第二次来到这里,吴家阿婶一见是来千户所,顿时紧张得不行,“叶娘子呀,咱来这里作甚?” “当然是卖小虾米了。” “啊?” 吴家阿婶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要是早知道是来这儿,打死她都不回来。 可如今后悔已经晚了,因为叶云锦这个时候已经跟守卫搭上了话。 “这位大哥,我想找一下负责安置军属部门的王海生。” 说话间给陆二郎使了个眼色。 “大哥,帮帮忙。” 说话间,陆二郎不动声色地将两文钱塞到了他手里,那人原本还不动声色,闻言抬了抬眼皮,“你们找小王啊,行,等着吧。” 没一会儿的功夫王海生便从户所的衙门跑了出来。 “咦,叶娘子,陆二兄弟,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啥事儿?” 王海生一见是她们来找自己很是意外,不过人看上去却很是高兴。 “我们今天来镇上确实有事儿。” 叶云锦笑着将手中的糕点塞到他手里道,“所以,这次是专程来拜访你的。” “唉呀?” 王海生见此马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叶娘子,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这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糕点,最后一包了都给你拿来了,你要是不要那可真没有了。” 说完作势要拿回来,王海生见此立马急了,赶忙抱住那包糕点道:“要,当然要。” “嘿嘿,叶娘子,你就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叶云锦笑着看着他道,“我想你帮我引荐一下你阿舅。” “啊?” 王海生听完一脸不解,不过他也是懂事儿的,马上道:“这有何难,走吧。” “不急,等我拿点见面礼。” 叶云锦说完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吴家五郎十分利落的拎着一个大木桶就走了过来。 王海生好奇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叶云锦。 “叶娘子,您这是搞的哪一出啊?” 叶云锦微微一笑道:“等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王海生心里猫爪一样,不过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细问,带着他们直接去了角门,跟那守门的打了声招呼,带着他们就往后厨行去。 第90章 再临户所衙门 千户所衙门很大,从角门进来,绕过一座班房,在走过狭小的走廊,又绕过一座假山跨过一栋圆栱门,本以为就快要到了,结果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惨叫声。 吴家阿婶被吓得惊呼一声,死死的抓着叶云锦的手臂, 而王海生见此马上道:“莫怕,莫怕,这里是牢房,估计正在审犯人,等过了这段就快到了。” 不仅吴家阿婶害怕的直哆嗦,就连吴家五郎也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倒是叶云锦依旧神色如常。 “我们没事,麻烦王兄弟了。” “客气客气。” 这不过是一段小插曲,有王海生领路,大概走了一炷香时间,终于是见到了他那传说中的舅舅。 这人姓何,有些微胖,看上去倒颇为和蔼可亲,只是那一双眼睛虽小却有神,一看也是个精明之人。 见到王海生颇有些惊讶的道:“你这臭小子,今儿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 “阿舅,我这不是想您了吗?” 王海生嘿嘿一笑,开始套近乎,而那何胖子却在他的头上拍了一下,“少来这一套,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小子来我这儿是不是又想往我这儿塞人?” “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你阿舅这儿是给公家干活的,不是开膳堂的,什么人都往我这儿塞。” 说这话时又一脸打量地看了看叶云锦这边,那话语的意思在明了不过了。 “诶呀,阿舅,我这次来不是往你这儿塞人的。” 王海生赶忙解释,随即介绍道:“这是我阿舅,姓何,这整个衙门里的伙食都归他管,阿舅,这是叶娘子,随夫婿一起来岭南从军的。” 何胖子一听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个傻外甥啊,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心眼子太实诚了,你说总给自己揽这破事作甚? 吃力不讨好,不过在一看看叶云锦等人,又看了看自家外甥这个眼皮子浅的怀里那包点心,整个人就更无语了。 一包点心就能给打发了,他还能指望什么?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外甥,于是耐着性子道:“你就是叶娘子?说吧,找何某什么事儿?” 他的态度很是敷衍,显然对于这些算计他外甥的人都没好脸色。 “在下陆叶氏见过何管事。” 叶云锦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他这一通说诚惶诚恐,反而十分淡定地微笑着道:“这次求王兄弟帮忙引荐,实在是唐突了,还望何管事不要见怪。” “不过,我们来此倒是给何管事带了份礼物。” 他这话一落,陆二郎十分知趣地从吴家五郎手里将那木桶提了过来。 何胖子好奇地看了看。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叶云锦算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可当那木桶打开之后,何胖子的脸色刷地就变了。 “你这小娘子胆子不小啊?竟敢戏弄何某?” 他这话一落,王海生急了,“阿舅,你别生气啊。” “这虾虽然小了点,但,但但数量多啊,而且礼轻情意重嘛,阿舅?” 何胖子气坏了,用扇子指着他的头道:“你这臭小子,能不能长点脑子?还,还数量多?还礼轻情意重,你知不知道这是个甚?这都是给鸡吃的东西,她送我何意啊?何意?” 他这一吼,其他人都吓得不轻。 唯独叶云锦笑着道:“何管事莫气,虽然这虾是小了点,也确实是给鸡吃的,可,这是我来之前。” “如今,有我在,这好东西,以后鸡怕是没这口福了。” “你什么意思?” 何胖子看了看她,而叶云锦笑着道:“何管事,稍安勿躁,我哪里敢戏弄您呀,其实我带这小虾米来,是为了给何管事做一道美食的。” “就用它?” 何胖子一脸不信,而叶云锦则笑着点头道:“对,就用它,保管让您满意。” “呵,小丫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若是何某不满意呢?” “那我们不妨打个赌?” 叶云锦笑着道:“若是我做的菜您不满意,我不但为这才打扰您的事儿道歉,还甘愿奉上五两银子给您沽酒当赔礼,但若是您对我做的菜满意——” “如何啊?” “那您能不能以后只在我们海湾村采购小虾米啊?” 那何胖子一听笑了,“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点意思,行吧,何某到要看看,什么菜让你这般自信。” 叶云锦不负所望,半个时辰后。 “嗯,好吃,这个蒜蓉炸小虾确实好吃,又酥又脆又香,不错,不错。” 看着何胖子吃的油渍麻花的样子,吴家阿婶和众人都送了一口气。 而叶云锦则笑着道:“何管事,可还满意呀?” “嗯,满意,可满意归满意,只是——” 显然还有顾虑,而叶云锦马上道:“何管事,这大虾有大虾的吃法,小虾有小虾的做法,大白菜和小白菜的吃法自然是不同的,所以,每一道食材都有它的自身价值不是吗?” “这小虾米虽小,可又不用剥皮,也不用放在水里让它吐泥,洗洗就能做,不仅做起来方便,价钱也便宜啊!” “又好吃,又省钱,还多了一道新菜,多好呀?” 何胖子听完笑了,“你这小丫头倒是能说会道,行吧,你们村的小虾米我们收了,就按照5文一斤的价格。” “不行,十文,我们给您送货上门,不然太远了,村民们来回跑划不来。” “你这丫头,竟还跟我讲价?” 何胖子直接被气笑了,“十文太高了,这东西随处都是,在给你长一文,6文一斤。” “8文,8文一斤,不仅这个蒜香炸小虾的方子,我还可以再赠送你两个这小虾的做法,如何?” “呵,你这小丫头,倒是会做生意,成,就这么办吧。” 如此,两方算是就此达成了交易。 叶云锦已八文一斤的价格,将车上带来那一大桶大概有三百斤的小虾米全都卖给了林胖子。 这一口气就有二两四钱银子入账。 吴家阿婶乐的都比不上嘴。 “太好咧,太好咧,这以后咱们村的小虾米岂不是就值钱了?八文一斤,天娘诶,这以前是糟蹋了多少好东西?” “阿婶,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叶云锦笑了笑道:“这卫所的衙门人虽然多,但是每日的用量也绝不超过五百斤,这都是小钱,真正重要的是将咱们的小虾米推销到营地里去,那里的人多,用量还大。” “对,对对对,叶娘子说的对,可,可是咱们也不认识人啊,该咋办?” 看着吴家阿婶,叶云锦眉宇间全是笑意,鱼儿终于要上钩了。 第91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你说什么?这小虾米当真可以换银子?” 吴里长等人一脸诧异之色。 “那还有假?你们瞅瞅,这可是今天换来的,千真万确。” 吴家阿婶赶忙把那三百文钱拿了出来,兴奋地道:“一斤小虾米3文,就卖给了千户所嘞,那叶娘子,咦,不是一般的厉害哩,那户所里的官爷对她都客客气气的,两人看上去关系极好,还带着俺们去见了一个大官,具体干甚滴,俺是不知,可他一口气就要了咱们带过去的所有小虾米。” “俺跟你们说,那千户所可大哩,还有牢房叫声那个滴惨呦,没吓死俺,这些都是千真万确地,不信你们问问五郎,他也跟着一起哩。” 吴家五郎一听赶忙道:“阿爹,是真的,那个何管事说,以后咱们海湾村每天都可以送去两百斤小海虾,两百斤,那可就是六百文嘞,不行,今天的还差一百斤呢,咱家还有没了?算了,俺去找大哥。” 说完直接就跑了,而吴家众人全都傻眼了。 二百斤小海虾,一天进账可就六百文啊,那一个月就十八银子。 这普通的壮汉出个长工,一个月也才500个大钱啊! 吴家人能不激动吗? 可他们激动,族里的其他人也激动啊。 “这叶娘子可真是厉害,她这才刚来啊,居然就跟户所衙门的人这般熟了?” “可不是,那户所衙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更别说送货了?那要是没点人脉关系,人都进不去,又怎么可能把货送进去?俺家婆姨她娘家兄弟为了搭上这条线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可最后还不是功亏于溃了?” “说的就是呢,好多人为了这儿那鱼都卖成了白菜价,可人家愣是不要,但叶娘子不同呀,这小海虾又不值钱,竟然还能卖上3文一斤,这简直是变废为宝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而有脑子转得快的立马道:“里长,你看,你跟叶娘子熟,能不能帮俺们也说说话呀?这小海虾俺们也是没少打哩。” “对嘛,对嘛,不能你一家有的银子赚,就不管俺们大家伙的嘛!” 这叫什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 凭什么大家都有小海虾偏就你家的能卖钱? 不能因为你是里长,你们家吃肉,大家伙连个汤都喝不上吧? 一时间吴里长家不是一般的热闹。 而回去的路上,陆二郎则一脸不解。 “嫂嫂,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呀,不仅搭上了人力,车力,还搭上了一包点心,又舍了脸面帮他们买了小海虾,可咱们是一文钱都没捞到。” 叶云锦听完,笑着道:“那你说说,我这是图的啥?” 陆二郎想了想,“想让吴家感激您?” “然后呢?” “吴家感激嫂嫂,就能为嫂嫂所用,嫂嫂是想让吴家帮咱们对付吴老九?可他们能吗?” 叶云锦看着陆二郎那一脸不确定的表情笑了。 “倘若是吴家,定然是不能的,可若是整个村子的人呢?” 她这话一落,陆二郎就惊掉了下巴? “我明白了,嫂嫂这真是好计谋,这不患寡而患不均,别人能赚到钱,村里的人肯定都有想法,而嫂嫂又提到了可以卖到各个卫所里去,他们自然是没这个能力的,而嫂嫂您连千户所的衙门都能搞定,其他的自然也没问题,可,可是——” “没错,我能把小海虾卖给何管事,那是因为有王兄弟的关系在,更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户所衙门,在里面办公的都有官身,就算小卒那也是有点关系背景的,这有钱,自然可以吃上些好的,可军营就难了。” 叶云锦这话一落,陆二郎就紧张了起来。 “那嫂嫂你??” “放心吧,你嫂嫂我心里有数。” 话到了这里,叶云锦便不再多说了,他能想到便想,想不到也没什么,因为多一个人知道,也不过是多一分担忧罢了。 很快就到了家,小姑子陆欣一见他们回来,就赶忙给倒了一杯茶,“嫂嫂,怎么样?热坏了吧?赶紧喝口茶歇歇。” “是啊,嫂嫂,这是村里的阿贵送我的野果,可甜了,你尝尝。” 叶云锦刚一坐下,小姑子小叔子就热情地又是递水,又是递果子。 看得一旁正在大树下歪着乘凉的陆夫人直扶额,赶忙又闭上了眼睛,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嗯,这果子好吃。” 叶云锦尝了一口,随即看着六郎道:“人家阿贵给了你果子,你有没有回礼啊?” “有的,有的,我把自己的点心分了他三块呢,他可高兴了,说以后还给我送果子。” “真乖。” 叶云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随即对着小姑子陆欣道:“三妹,我不在时,家里如何?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嫂嫂,一切都好,阿娘今天不仅吃了果子,有那村里的妇人来打招呼,她还跟人家聊了几句呢。” “当真?” 叶云锦转头看了看自己那便宜婆婆,“如此甚好。” 这能出来乘凉,又跟别人聊了天,想来是想开了,只要不寻死,她也就放心了。 不然,这便宜婆婆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她如何跟陆司珩交代? 一想到陆司珩,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在干嘛?怎么样? 而此刻正在山里训练的陆司珩正一口啃着干粮,一边喝着叶云锦送他的灵泉水。 这时,他才发现,这灵泉水果然不凡。 喝了以后,自己那些小伤很快痊愈了不说,就连身体都越发有力气了。 以至于别人累的苦哈哈的,他这边还颇有余力。 众人不得不佩服。 “陆兄,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好了?” “是啊,这翻山越岭的,还这么热的天,我们本地人都受不了,他一个北方人居然啥事儿都没有,呼,不行不行了,这儿的天气也太热了???” 结果那人刚说完,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小心,有蛇!” 可还是喊晚了,那蛇一口咬到了那人的腿上。 “不好,这蛇有毒。” 大家顿时慌了,“这可怎么办?医工,医工在哪儿?” 就在大家慌不择路之时,陆司珩顾不得吃饭,一个健步窜了过来。 “别动,我来,得赶紧把毒血挤出来。” 说完直接上手,带血液变红之后,他赶忙从怀里拿出了叶云锦塞给他的药粉涂上,不仅如此,还给那人喝了好大一口灵泉水。 原本中了蛇毒奄奄一息的人,竟然就这般神奇的脸色好了起来。 “陆兄,没想到你竟还随身带着解蛇毒的药粉?真是万幸啊!” “可不是?他能捡回一条小命,多亏了陆兄你了。” 大家一阵后怕,同时也万分庆幸,以至于对陆司珩的态度越发亲近了。 而陆司珩万没想到,叶云锦随意塞给他的这些东西,居然救了一条人命,一想到她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了笑意。 也不知她那边安置的怎么样? 有没有被人欺负。 第92章 上了贼船 海湾村·陆家 还没收拾好的院落如今挤进来了一群人。 而叶云锦本人,别说被欺负了,那受欢迎的程度简直史无前例好吗? “叶娘子,这是我们家鸡下的蛋,你留着多补补身子,算是乔迁新居的贺礼了,你别嫌弃。” “叶娘子,俺们家没啥好东西,这是自家院子里的菜,想着你们刚来什么也都没来得及种,就先吃着,要是吃完了再去我家院子里摘,哦,忘了恭喜你乔迁新居。” “叶娘子,还有我,还有我,这是我们家男人出海刚打回来的鱼,给你拿来一条尝尝鲜儿,顺便恭贺你乔迁新居。” 叶云锦这边收礼收到手软,而作为家里的长辈陆夫人也被围了起来,满是恭维的道: “陆夫人,俺可真是羡慕你啊,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可不是,你瞅瞅,多能干啊,这才两天,院子就收拾得整整齐齐,有模有样的了。” “是啊,不仅如此,还做了一手的好菜,更重要的是她今天还把这不值钱的小海虾给卖了,你猜卖到哪儿去了?” 那妇人一脸夸张地拍了下大腿,“俺告诉,卖到卫所衙门里去了,厉害吧?那可是卫所衙门那,哪里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可你家儿媳妇不仅进去了,重要的是还跟人家签了契,每天两百斤小海虾,啧啧,一天就能赚600文,600文那——” 看着这些一水的夸叶云锦的人,陆夫人脸上尴尬地笑了笑。 心里头则别提多郁闷了,还羡慕她娶了个好儿媳妇儿,呵呵,我真是谢谢你们啊? 你们只看到了她的好,咋不想想她有多气人呢? 还夸她能干? 那银子谁不会花?再说了,这院子整整齐齐有模有样明明是她女儿收拾的好吗?就她懒得连个早饭都不做,就知道吃现成的,再不就往出跑咋不说呢? 更要命的是,这丫头居然还跑去了卫所? 为了三文钱一斤的小海虾折腰? 想想陆夫人就头疼,这个儿媳妇简直就是来克她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有,规矩更是别提了,还一天到晚地瞎折腾,除了脸蛋长得好点,哪儿哪儿都不像话。 偏脑子转得还快?嘴也会说。 瞅瞅,瞅瞅这些人被忽悠成什么样了? 别人可能没看出叶云锦的目的,但是陆夫人多聪明的人,当听明白前因后果之后,立马就知道叶云锦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不仅是她,海湾村的吴里长也看了出来。 因此,待众人走了之后,吴里长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厉害厉害呀——” “吴里长,您谬赞了,喝茶,请。” 叶云锦笑着给对方倒了一杯茶后,而吴里长哪里还有闲心喝茶? 除非他想放弃户所衙门的这单生意,可一个月十八两银子的收入,想想就肉疼好吗? 最后无奈,只能向现实低头。 “我听你阿婶说,你有办法将小海虾推到其他百户所大营里去?” 叶云锦笑了笑道:“吴里长,这我可没说,不过,为了咱们海湾村,小女子愿意一试,只不过——” 果然,还是来了。 吴里长看着她道:“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毕竟你是为咱们村子做事。” “唉,吴里长,实不相瞒,我个人是没什么难处,能帮到村里我也愿意之至,只是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这要是去百户所谈这生意家里可就没人照看了,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咱们村里的人我见都是心地良善之辈,可——” “吴老九马上就要被放出来了,最近听到了一些关于他的事儿,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里长还有什么不懂的。 “你放心,你婆婆和弟妹有村子里看着,断不会让人欺负了去,你就负责好好的去谈,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能带咱们海湾村致富,村民们任凭你调遣,怎么样?” 为了赚钱,吴里长也是拼了。 没办法,他若是不给村民们拉来个财路,那他们就得断了自家财路。 所以,他才觉得叶云锦厉害啊,这招多厉害啊? 让自己无声地心甘情愿的入瓮,不仅如此,整个村的人都成为了叶云锦的筹码。 这是上了贼船了! 可叶云锦要的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 “吴里长,感谢您,感谢村民们对我的信任,我定然全力以赴帮大家谈下这单买卖,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可我婆婆您也见到了,她身体不好,上次被吓到之后,险些去寻死,我男人还未归来,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我哪里担当得起?” “还有,我听村里的婶娘们还说了,咱们附近的村子经常丢些长的俊俏的小丫头,就连男娃都丢了好几个,我们家弟妹个个长得出挑,我这要是不在家守着,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 吴里长被他绕得有点晕。 “那依叶娘子的意思?” “简单。” 叶云锦微微一笑,“不若让吴老九在祠堂多关几日如何?毕竟出了这样一个不孝子孙,祖宗们的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难得他孝心来祖宗身旁听训,怎好不多教导几日呢?” 吴里长听得嘴角直抽。 如此,叶云锦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之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搞定。” 结果她这话刚落,身后陆二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嫂嫂,阿娘叫你。” 叶云锦听完一愣,“婆母找我?” 她又找自己做什么? 不怪她紧张,实在是这个婆婆每次找她都没好事儿。 不过,这次到是不太一样,虽然依旧没好脸色,但是最起码没一上来就让她跪。 “婆母,您找我呀?” 叶云锦一出现,陆夫人就皱起了眉头。 “哦,给婆母问安。” 叶云锦别别扭扭地行了一个礼,天地可鉴,她可真是太难了。 “起来吧,起来吧。” 陆夫人一脸嫌弃地叫她起来后道:“你今日去了千户所,可打听到了珩儿的近况?” 不得不说,这陆夫人是嫌弃她,但是对亲儿子那是真的关心。 “问了,说是去训练了,只是时间不定,少则日,多则半月也不一定。” “这么久?” 陆夫人立马皱起了眉头,随后关切地道:“里长那边你还能拖多久?”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陆夫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是在用拖字决。 没办法,他们没有人脉,也没有权利,哪怕吴老九作恶多端,她们也袖手无策,如今之计,只能等陆司珩归来,他说要进镇抚司,那一定就能进去。 而也只有镇抚司有权处理这些罪大恶极之人而不会落下话柄。 “我,尽力。” 结果陆夫人听完直接摇了摇头。 “不够。” 说完又道:“欣儿,带着六郎去洗洗脸,看看他都脏成什么样了?” 小姑子陆欣闻话知音,知道有些话不适合她跟六郎听,便乖顺地拉着六郎往外走,结果六郎一脸郁闷地道:“三姐,六郎脸上干干净净的,哪里脏了?” 待姐弟二人走了之后,陆夫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包药粉。 “二郎,你大哥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事儿阿娘交给你办最为放心。” 陆二郎看着那一小包药粉,咽了咽口水。 “阿娘?” “放心,一次指甲盖大小,死不了的,不过是让他多睡几日罢了。” 第93章 新的生财之道 转眼又过三日。 吴里长家是每天早晨都会往户所衙门送上小海虾,每日收银子到是高兴了,可村民们则越发心急了。 “里长,这都三日了,怎么叶娘子还没个动静呀?” “是啊,俺们家那小海虾都快烂在家里了,这啥时候能卖出去吗?” 吴里长也甚是为难的道:“唉,这叶娘子每天早出晚归的你们也看见了,这不是在谈吗?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 “那你们家跟户所衙门的生意咋这么容易就成了哩?” 一句话堵得吴里长一口气没上来,心里头这个憋屈啊! 反观叶云锦,此刻正在镇上带着陆二郎和吴家五郎逛得欢快。 这第一日逛茶楼饭馆听书,第二日则开始打探消息,第三日就开始沿街逛铺面买东西。 “这布料来三匹,这栗米来一石,红豆绿豆黑豆全都给本姑娘来一斗,咦,这是?” 就在叶云锦在购物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好东西。 “这红薯怎么卖?” “红薯?大娘子,这叫番薯,是从西洋那边弄回来的,可好吃了,五十文一斤,要不买点尝尝?” 吴家五郎一听立马生气的道:“叶娘子,你别听他瞎说,这玩意儿谁知道有没有毒啊?还五十文一斤,呸,五文钱都没人要。” “你?” 那米行掌柜的气得脸都绿了,“哪儿跑来的臭小子,在这儿大放厥词?老陈俺在这广海镇做了几十年的生意,童叟无欺,你凭什么说俺卖的番薯有毒?还五文钱?去去去,这可是上好的西洋货,你一个没见识的臭小子懂什么?” “西洋货怎么了?这东西俺们就没见过,要是吃中毒了你负责?况且,你这玩意儿都生牙子了,一看就是卖不出去的,想骗人是不?” 这下那米行的陈掌柜被怼得哑口无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你,你,哼,爱买不买,反正这是好东西,可好吃哩,俺们一家子都吃也没见哪个中毒。” “这位大娘子,您还需要啥不?俺一起给你称了。” 那个陈掌柜虽然生气,但对叶云锦还是很和气的,毕竟她到底是买货人。 而叶云锦正愁着这小海虾这事儿难办,想着干点啥顶替一下,没想到刚打瞌睡就有人低枕头。 这红薯可是好东西,虽然这地方的人叫番薯,番薯就番薯好了,反正这玩意儿不仅好吃,而且还高产,记得她上辈子接过一个农业项目,其中就有种植红薯和马铃薯的。 那可是绝对的高产物种,尤其是马铃薯,据说经过农科院的科研人员不断改良,已经亩产高达四万斤,这是什么概念? 反正倘若遇到世界性的生存危机,有如此高产的马铃薯就绝对不会饿死是了。 而她当初为了考察这个农业项目,亲身去体验过,听专业人士讲解过,而海湾村那一片沙土地种这个农作物就在合适不过了。 当时考察时,那个农业项目主推是全绿色食品,全是农家肥产量自然没有那些用化肥催出来的产量高,可亩产也可达到两千斤以上。 就按照吴家五郎说的,哪怕一斤五文钱,亩产2000斤,那一亩地也能卖上十两银子,若一家三十亩地,那就是三百两的收入。 这是什么神仙收入呀? 要知道去给人家做长工一个月500大钱,一年也就六两银子,若是有一门手艺,一个月能赚一两或者是一两五钱银子,那一年下来也就十几两银子罢了。 而这样的收入谁不会不动心? 叶云锦越想这法子越好,既解决了村里荒地的问题,又能把村民们牢牢地凝聚在一起,而且不论是种植还是售卖都离不开她,既然是不可替代自然所有人都地护着她,护着她一家。 想至此她眼中大放光彩,忙道:“陈掌柜,这些不急,我对你口中的这个番薯倒是有点兴趣。” 那陈掌柜一愣,而叶云锦则笑着道:“这东西你们店很多吗?” “还,还行吧。” “还行是多少,三万斤有吗?” “啊?” 那陈掌柜听完整个人都懵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大声道:“你说什么?三万斤?” 叶云锦眉头微皱。 “没有?那一万斤呢?” “有,当然有。” 陈掌柜咽了咽口水,“三万斤俺们店虽然没有,但是,但是俺有个亲阿叔,他这次出海从西洋弄回了不少这玩意,本想种来着,结果——” 他那位阿叔回来就病了,也没有精力再管这东西,眼瞅着这些番薯卖又卖不出去,都快长牙烂掉了,陈家人急得头都要秃了。 “哦,还有这事儿,那可否带我去看看?” 那陈掌柜有些踌躇地道:“这位大娘子,你真打算要?” “自然,我骗你作甚?” “那行,俺这就带你去。” 那陈掌柜想了想,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跟小二叮嘱了一番后,就带着他们往他阿叔那里去了。 马车一路前行,可赶马车的吴家五郎早就忍不住了。 “叶娘子,你当真要买那番薯吗?还三万斤?你买那东西作甚?” 不仅吴家五郎好奇,就连陆二郎也一脸不解。 “嫂嫂?” “急什么?” 叶云锦坐在马车里一边喝着茶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车窗外道:“本姑娘自然是有大用,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两人不敢多问,没多久,就到了陈府。 陈家是做生意的,也住在这广海镇,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当看到这一库房的番薯后,叶云锦的眼睛刷就亮了。 “陈掌柜果然没有骗我,不过这个价格着实太高了。” 一听到这话,那陈掌柜马上道:“叶娘子,你当真能买这么多斤?” “那是自然,我还怕这些不够呢。” “那陈某可否问上一问,不知叶娘子买这么多番薯所谓何啊?” 按理说打听人家做什么乃是做生意的大忌,这人不过是欺负叶云锦面生还是个小娘子罢了,而叶云锦则似笑非笑地道:“陈掌柜这好奇心未免重了些。” “嗨,俺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而叶云锦见此淡淡一笑,“做什么就不劳陈掌柜费心了,你就给个最低价吧?” 第94章 方子泄露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申时两刻,烈阳正浓。 当叶云锦的马车晃晃悠悠回了海湾村的时候,吴里长早早地便开始翘首以盼。 “唉呀,叶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看到叶云锦,吴里长激动得不行,可看到她身后拉了整整一车的东西后,便直接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 “哦,这是我刚买回来的番薯。” 叶云锦笑着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随即指挥道:“快,将这些全都搬到阴凉之处,咱家不是有口地窖吗?全都搬过去,记得轻拿轻放啊!” “五郎啊,你看村上谁闲着,快叫几个人过来帮忙。” 很快陆家的院子就热闹起来。 邻居们也都跑过来帮着卸货,而叶云锦也是忙得团团转,又让小姑子陆欣生了火。 终于是将这些全都弄完了,吴里长累得一边擦着脖子的汗珠子一边道:“叶娘子,你这又是弄得哪一出?那小海虾的生意谈得咋样了?” 不仅他关心,此刻过来帮忙的村民们也都特别关心。 “哦,这事儿啊?” 叶云锦闻言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茶道:“难喽。” 这话一落,其他人全都紧张了起来。 “这话咋说的?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吗?怎的现在就不行嘞?” “是啊,这要是不行,俺家那些小海虾岂不是白捞哩?” “叶娘子,不带你这样的呀?帮着吴里长家这么上心,怎地到了俺们这就不当回事哩?” 大家伙立马开始议论了起来,甚至话里话外都带着愤怒和指责。 吴里长脸色也极为不好。 “叶娘子,这到底是咋了?你就给吴阿叔交个底。” 面对这些指责和不善,叶云锦是一点都不慌,见吴里长开口了,她便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吴里长,不是我不帮忙,可,可您去打听打听,现在镇上那小海虾随处可见,而且人家只要2文一斤。” “别说我去找人家营地谈合作了,就户所衙门那边价格都得降下来,不然人家凭什么在咱们海湾城进货?集市上买不香吗?” 众人一听全都沉默了。 “这,你这话当真?” 吴里长愣愣地看着她,而叶云锦叹了口气道:“这还有假,您家五郎一直跟在我左右,集市上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了,不信您可以问问他。” 吴家五郎也愣住了,不过回想一下,集市上还真有卖的,价格也对着。 当时他也没多想,可经叶云锦这一说,他才恍然大悟。 “这些人太可恶了,咱们不卖小海虾的时候,也见他们卖,如今咱们刚往户所衙门送货几天那,他们就出来跟咱们抢生意。” 一想到今后每天都要少赚200文钱,他就气得不轻。 而其他人脸色也极为不好,尤其是吴里长。 “这怎么一夜间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卖小海虾的?” “我也好奇呀?” 叶云锦直接反问道:“这做小海虾的法子,我也只教给了咱们村的人和人家户所衙门的大厨。” “可是这两日我在外面用饭,不管是大酒楼还是小餐馆,几乎家家都有【蒜香炸小虾】这道菜,人家户所的大厨可不敢将方子外泄——”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吴里长也瞬间变了脸色。 “到底是谁?是谁把方子外泄的?” 他这话一落,其他人吓得连呼吸都忘了,有的人更是胆子小的哇就被吓哭了。 “吴阿伯,俺,俺只是将法子交给了娘家的阿嫂,想着他们日子过得也苦,能有点吃的总好过挨饿,呜——,俺错了,俺错了还不行吗?” 那被吓哭的妇人一边哭一边道:“再说了,教娘家这道菜的又不只有俺一个,大奎家阿嫂,大东家阿嫂,还有桂花阿婶他们都教了哩,就连您家俺伯娘也教了的呀。” 这下可就炸了锅了,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这才不过短短几日呀,几乎村里婆姨的娘家差不多都教遍了。 吴里长气得瞪大了眼珠子,其他海湾村的男人们也气得不轻。 “好你个臭婆姨,啥啥都往娘家划拉,这人家叶娘子将做菜的方子才教你几天啊?你就传回娘家了?你这么在乎你娘家,还跟老子过个甚?” “滚,你现在就给俺滚回你娘家去。” 一时间村里的男人们气得不轻,连打带骂那叫一个热闹。 先前还指责叶云锦的人转眼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吴里长也觉得甚是丢人。 “好了,好了,都住手。” 吴里长气得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要管教婆姨回你们家管教去,在这里闹腾算怎么回事儿?” 现场终于是清净了。 而吴里长则长长出了一口气后看着叶云锦道:“叶娘子,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总不能刚有点盼头就掐灭了吧? 这让吴里长和村里的人心口都堵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唉,事到如今,我是没什么法子了,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叶云锦摇了摇头,众人听完心里就更堵挺慌了,可万没想到她忽然画风一转道:“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新的生钱之道。” 还没等众人开口,就见她大声道:“三妹,快,将我让你煮的番薯端上来。” “唉,就来。” 说话间小姑子陆欣将一大盆煮好的番薯端了出来。 众人一个劲的吸鼻子。 “这是什么味道?咋这么香?” “是啊,俺从来没闻到过,好香啊!” 而当看到那一大盆红皮黄心巴掌长的一根粗细不同的番薯后,全都一脸好奇的看了过去。 “大家别客气,一人拿一个尝尝看。” 叶云锦笑着给大家分,一开始众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当第一个人拿到手吃完后直夸好吃后,其他人也不客气了,纷纷吃了起来。 “嗯,好吃,太好吃了。” “又甜又软,这番薯咋这好吃?” 众人一边吃一边夸赞,就连吴里长也一脸惊讶之色,“叶娘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以前咋没见过?” 叶云锦笑着道:“这是西洋货,叫番薯,这东西可不得了,不仅好吃,可以充饥,而且产量极高,亩产最少五百斤。” “什么?亩产五百斤?” 吴里长一脸惊讶之色,其他人也都忘记了吃,全都一脸吃惊的看着她。 要知道古代生产力落后,就以栗米为例,一年两季亩产也不过三百斤罢了,而这番薯居然可以达到亩产五百斤,怎么能不让人惊讶? 而叶云锦则一脸认真的道:“对,就是亩产五百斤,而且还是一季的产量,知道这些番薯我花多少钱买的吗?一斤十文。” 众人听完全都吸了一口凉气。 “十文一斤?快,快算算,这一斤十文,五百斤得多少银子?” “五两,整整五两?” 所有人就惊了,一亩地能收五两银子,天那,这要是三十亩地,岂不是就收入一百五十两? 一下子所有人都沸腾了。 第95章 争先恐后的报名 看着众人那激动的模样,叶云锦眼中带着笑意。 她只是保守估计罢了,这会儿的种子也不知跟后世的是否一样,所以,她不敢一口气说两千斤,怕吓到他们,也怕万一达不到岂不是遭人埋怨? 所以,在打听了其他作物亩产量之后,说的这个五百斤的数量,应该可信度最高,也最靠谱的。 可哪怕这样,大家伙心里头还是不托底。 “叶娘子,你这话可当真?” “是啊,这番薯好吃是好吃,但是没听谁种过啊,这东西咋种哩?” 吴里长更是一针见血地道:“这是个新鲜玩意,咱们种完了卖哪儿去呢?还有,这种番薯的需要种子吧?这种子得多少钱?” 他这话一落,众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全都不错眼的看向叶云锦。 “吴里长这问题问得好,其实这番薯在西洋那边也是当成主粮吃的,跟栗米和面粉没什么区别,也可以卖到米行,也可以自行售卖,至于种子,那,就是我买回来的那一袋袋的红薯了,这就是种子。” 叶云锦笑着继续道:“我已经问过了,这番薯种植最好是沙土地,咱们村那些荒地刚好可以种,一亩地呢需要一百斤红薯种子,十文一斤的话,就得一两银子。”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贵?这一亩地一两,三十亩地岂不是要三十两银子?” “是啊,这也太贵了,而且还是第一次种,万一瞎了怎么办?这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而叶云锦也不急,笑着道:“可是你们怎么不想想,万一种好了赚钱了呢?一亩地五两银子,三十亩地可是能赚一百五十两呢。” 众人心里打鼓,大家都很纠结,有的人更是实在地道:“可,可是俺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啊?三十两也太多了。” “就是,这还没等赚钱呢,先花这么多钱,万一赔了怎么办?这辈子岂不是都不能翻身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而叶云锦直接开口道:“这话在理呢,一亩地要一两银子的种子确实贵,可就算种栗米不也得买种子?不也要花银子,再说,这家里有余钱就多种,没余钱就少种嘛!” “我们这些后来村里的是没有办法,分的都是荒地,也产不了多少粮食,所以,打算跟我们陆家一起种番薯的现在就可以报名了。” “人家米行一共也才三万斤的番薯,大家想种的可以到我家二郎那里去报名,现在开始,报完为止啊。” 叶云锦这话一落,张冲媳妇第一个冲了出来,“我我我,叶娘子,我第一个报名,我们家三十亩地,全跟你一起种番薯,这一路上多亏有陆公子和叶娘子照顾,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大家怕早就死在路上了,既然叶娘子说这番薯能赚钱,那就一定能赚钱。” 作为叶云锦的忠实粉丝,这种表功的机会,张冲媳妇自然不能错过。 当然,若是之前她就算是有这心也没有这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几日,她带着一起从北方来分到一个村的女人们,按照叶云锦事先交代的,在广海镇不论是大酒楼还是小餐馆,那是一个都没有放过。 将小海虾的方子按个推销。 有户所衙门这个金字招牌在,不愁那些人不买。 要说,这广海镇那可是番州府的军事重镇,又临海,离码头还近,是个天然的港口地段,这往来的商客极多,好东西也多,这生意人多了,酒楼食肆自然不少。 所以,张冲媳妇儿她们这次赚了不少银子,也正因如此,这镇上卖小海虾的人才会这么多。 没错,这都是叶云锦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毕竟她深知自己去跟那些户所谈合作无望,那不如就将这事儿搅黄好了。 只是没想到得到了这番薯,简直是意外之喜。 这边有张冲媳妇儿牵头,跟叶云锦同来的北地人自然各个报名,有的报二十亩,有的报十亩,这没多还有少呢,反正都跟着一起报。 这除了叶云锦让他们赚到了钱以外,还有这一路来叶云锦的威望也是极高,大家都信得过她。 村里人见此,也都动了心。 “吴里长,您怎么看?咱们要不要也试试?” 看着那边报名火热,吴里长也很是棘手。 “五郎,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大家说说?” 此刻的吴家五郎正在啃第三个番薯,闻言打了个饱嗝道:“啊?什么怎么回事?”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吃,脑子呢?” “哦哦哦,阿爹你说这个番薯啊?” 吴家五郎把这前前后后的事讲了一遍,其他人闻言都惊了,“你说什么,那个陈掌柜居然要了五十文一斤?” “是啊,就是五十文,俺说他还不乐意,更没想到的是叶娘子一开口就问他要三万斤,他也是吃惊,可没想到还真有,便带我们去了库房,他那位阿伯病得有点重,要不是叶娘子一口气要了这么多,死死的将价格压到了十文钱,人家还不会卖呢。” 叶云锦说话这些人肯定不信,可是吴家五郎可是自家族人,说的话自然可信。 而且叶云锦刚来这里,初来乍到的,跟那个陈掌柜也不熟,况且那陈掌柜跟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更不能合起伙来坑大家。 “那叶娘子当真交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金?” 吴家五郎用力地点了点头,“没错,俺亲眼看到的,两人还签了契书呢。” 这话一落,众人心里也有了底。 有些人还在犹豫,可有些人已经开始躁动了。 “那陈掌柜俺认识,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好东西他不可能卖这么贵,居然卖价五十文?咱不说五十文,就算是十文一斤,咱们也是赚啊。” “是啊,不能多种,那咱们少种点呗?” 几个人还在合计,那边已经开始喊,“没有报名的抓紧报名了啊,还剩一万五千斤的名额了。” “还剩一万三千斤名额。” 这话一落,立马有人喊道:“等等,俺,给俺报上二百斤。” “俺也要,三百斤。” 有一就有二,很快众人都加入了报名的环节当中。 第96章 人跑了 这边报名如此火热,那边吴里长见状也坐不住了。 “叶娘子,你跟阿叔交个底,这番薯当真如此高产?” 吴里长赶忙把叶云锦拽到一边悄声地问。 “那还有假,不然我怎么会花这么多银子买它?吴阿叔,以后我们都要在海湾村生活,我也没必要骗大家啊?而且,我跟你说亩产五百斤,都算低的了,阿叔您要是信我,也买点回来种,保准你亏不了。” 吴里长自然是信叶云锦,不管是她的谈吐还是办事能力,那都是一等一的,而且特别大方懂事,又极有主意。 这陆家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家,可这不是一般的事儿,这涉及到民生大事,马上就要夏种了,他不敢大意也不敢马虎。 “叶娘子,不是阿叔不信你,可——” 叶云锦闻言马上道:“吴家阿叔,我知道您的顾虑,不过,这番薯可不仅只能煮着吃,还可以做成菜,做成零食,这可都是赚钱的途径,倘若您要是心中还不托底,可以让村民们跟我签一份订购契书,等到秋收,这些番薯全部卖于我便是,就按照十文的价格收。” “此话当真?” 吴里长一脸吃惊之色,可很快又谨慎地道:“叶丫头,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那?” 这称呼从叶娘子变成叶丫头,显然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可同样的,她们初来乍到,没有家业也没有根基,空口白话怎么取信于人? 就算签了契约又如何? 没有足够的财力,到时候坑的还不是村里的人? 叶云锦对此看得明白,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实不相瞒,要不是吴老九的事儿让我不放心,这几日我便要去趟番州城的,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本是要去开店的,那番州城最好地段的地契我都拿到手了。” 说完,叶云锦直接将地契递了过去。 吴里长闻言,颇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可当结果得契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不仅是因为这铺子的地段好,更因为那地契上盖的印章。 “镇海王府?” 他看完那印章手都跟着一抖,满是震惊地看向她,“叶丫头,你跟镇海王府到底什么关系?你?” “嘘——” 叶云锦笑着将地契抽了回来,一边将其收好一边小声道:“镇海王府行事低调,切勿声张。” 吴里长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倒是不想相信这是真的,可那上面的印信骗不了人。 而且,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伪造这个? 不要命了? 所以,吴里长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陆家跟镇海王府的关系匪浅。 当然,就算叶云锦跟镇海王府没什么关系,可这地契却不是假的,这样的地段,铺面可不便宜,而且不是有钱就能拿到的。 有此契约担保,吴里长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不仅不能拒绝,还得呼吁全村都跟着一起种。 倘若叶云锦真的跟镇海王府沾上关系,那他们海湾村离发达还远吗? 吴里长恨不得将她供起来。 翌日 朝阳似火,万里晴空。 而海湾村人的热情更是空前绝后的高涨。 那一车车的番薯不断地运了回来,村民们的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 “叶娘子,是这样吗?从这里下刀留住芽口对不对?” 叶云锦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小心点,别伤了手啊!” “放心,放心,俺的手利落着哩。” 村里的妇人笑得恨不得露出满口牙,这有钱赚谁不高兴? 叶云锦家一共有三十亩地,家里没一个是种地的好手,可不都得雇佣人种? 在院子里做活的每人一天15文,下地耕地播种的每人每天20文,而且都是日结。 吴里长亲自主持。 大家既能赚钱,又能旁观这番薯如何种,能不激动吗? 这时小姑子陆欣给叶云锦泡了一杯茶送了过来,眼中全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嫂嫂,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瞧瞧,这三十亩地,怕是一天就能种完了。 能将这么多人召集起来,还跟着一起种番薯,自家嫂嫂果然是最厉害的。 “傻丫头,这就厉害了?” 叶云锦接过茶碗笑着看了她一眼,“嫂嫂跟你说,这人那无外乎钱财和人心,你将这两样搞明白了,这世上之事无不可驾驭。” “真的?” 小姑子陆欣特别激动,可很快又紧张地道:“可嫂嫂,这钱财和人心,我一样好像都不行。” 她既不会赚钱,又不懂得如何搞懂人心。 “不懂就跟嫂嫂好好学,总有会的那一日。” 就在这时陆二郎走了回来,有些气喘的说完,又对着叶云锦道:“嫂嫂,全都清点完了,村里的人,几乎都跟着咱们一起种了番薯。” “很好。” 叶云锦很是满意,只是看他这神色,不由得挑起了眉头,“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吴老九跑了。” “什么?跑了?” 叶云锦诧异的看向他,随即小声道:“那药他没吃?” “吃了,我亲眼看他吃的。” 陆二郎有些紧张的道:“我也观察过,他确实浑身无力,只能在祠堂躺着,可今天村里的人都忙着来看种番薯,看管的人也跑了出来,结果人就不见了。” “人不可能平白不见,看来定是有同伙救了他。”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 陆二郎更是攥紧了拳头,“那怎么办?定是村子里有人做内应,把吴老九的事儿告诉了别人,不然——” “不,不一定是内应,也可能是村里的人无意间说出去的。” 叶云锦打断了他,这种事儿满是瞒不住的,外面的人若是想打听,肯定能打听的到。 况且吴老九在村子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作为他的哥哥怎会不了解吴老九的品性,没准村里还有他哥哥的眼线,毕竟吴老九这么能作,没准哪下就被作死了呢? 这样就很棘手了。 吴老九被救走,定不会放过他们陆家的。 好在番薯计划推行成功,怎么说,村里的人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吧? 当然,别人倒也罢了,吴里长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毕竟有镇海王府在这儿压着。 想至此,叶云锦直接严肃道:“二郎,速去将吴里长请来。” 第97章 一环套一环 正在地里忙活得不亦乐乎的吴里长一听叶云锦请他过去? 也来不及整理衣衫,身上鞋子还沾着泥土就来了陆家。 “叶丫头,啥事,快些说,地里面还没忙完呢?” 吴里长刚进院子火急火燎地就来了这么一句,而叶云锦则不慌不忙的道:“不急,来,吴阿叔您先坐下喝口茶,地里面有其他叔伯和五郎他们在呢,再不济您家阿婶可是个做事细致的人,绝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你这丫头啊,心里真够大的。” 吴里长笑着接过茶喝了一口道:“谁家种地像你这般,当甩手掌柜的?你就不怕把那地种瞎了?” “嗨,这有什么,我信您,也信咱们村里的阿叔阿婶们,再说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呀,不过——” 说到这儿叶云锦笑着道:“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跟您说。” “哦?什么好消息?” 吴里长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毕竟叶云锦说的好消息,定不会差。 可当他满心欢喜地等叶云锦接下来的话时,却不成想等来了一碗阳春面。 “这是?” 吴里长一脸不解,“怎么还做上面了?” “吴阿叔不放尝上一口?” “叶丫头,你这不是闹吗?这才几点啊,还不到——” “吴阿叔,尝一口。” 还没等他说完,叶云锦打断了他,并看着他淡淡一笑。 吴里长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也不好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嗯,挺好吃。” 面劲道,煮得也不错,咸淡适中,最普通不过的阳春面了。 结果他这话刚落,叶云锦又从一旁的调料罐中舀出了一汤勺的料粉放进了碗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道:“吴阿叔,搅拌均匀后,在尝尝。” “这?” 可不等他开口,就闻到了一股极鲜的味道,鬼使神差地用筷子搅拌了一下后,又吃了一口。 随即瞪大了眼睛,“这,这味道怎么变了?怎么这么鲜?好吃,特别好吃,这味道太好了,叶丫头,你给我碗中加的是什么?” “吴阿叔,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惊喜。” 叶云锦笑着道:“这是我新研究出的个调味料,名唤【味极鲜】,一碗面只要这么一点点就可以提升极大的口感,而它的原材料就是比小海虾还要小一点的毛虾。” “比小海虾还小的毛虾?那平时可是连鸡都不吃的?” 吴里长一脸惊讶,而叶云锦则笑着道:“是啊,可是它却能做出这般鲜美的调味料。” 此刻吴里长都不知该说点啥好了,而叶云锦则笑着道:“从明天开始,我家收这毛虾,一文钱一斤,若是洗净晒干的则3文钱一斤。” “此话当真?” 吴里长听完激动的筷子都拿不稳了。 “自然,比珍珠还真,不过,一开始的量收不了太多,我家院子就这么大,得好好休整一下才行,所以,还要麻烦吴阿叔,跟村里的叔伯们说一声,明日若谁有空,就来我家帮忙把院子在往东扩一扩可好?” “好,这有甚不好的,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吴里长说完起身就要走,却被叶云锦一把拦住了,“吴阿叔?”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儿?” 叶云锦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您看,我们一家都是老弱妇孺,这毛虾生意想要长久地做下去,就少不得往镇上城里头跑,赚的也是个辛苦钱,我怕万一有人觊觎我的配方,找我家人麻烦,那这生意做得就得不偿失了。” 吴里长闻言马上道:“你放心,你这是为咱们村造福呢,哪个不开眼的敢找你麻烦?俺知道,你担心吴老九的事儿,放心,他这会儿还在祠堂里关着呢,就算是出来,有俺吴大岩在,他也不敢放肆。” “吴阿叔,我不是信不过你,可是——” 叶云锦一脸为难,“吴老九跑了。” “什么?” 看着吴里长一脸震惊的模样,叶云锦无奈又道了一遍,“今日大家都去地里看热闹,趁祠堂看守松懈之机,吴老九被人救走了。” “这人的脾性我实不放心,所以,吴阿叔,咱们村可否成立个巡逻队?日夜轮岗一番,毕竟遭到吴老九骚扰的也不是我们一家,村里人都饱受他的欺压,家家户户的心弦时刻都紧绷着,我已经听到不少村民私下担忧,尤其是那长得好看的小娘子和新媳妇儿,连门都不敢出。” 这话一落,吴里长立马严肃了起来。 的确,这个吴老九一直都是村里的大患。 可碍于他哥哥的情面,没有人敢动他,实在惹了大祸,吴里长也不过是管教一番,扔在祠堂反省反省。 以前呢,是没办法,可现在不同了。 叶云锦不仅可以带着村里人致富,她跟镇海王府还有不一样的关系,这要是搭上这根线,吴老九大哥那边的关系就不够看了。 于情于理,吴里长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 恐怕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小丫头算计好的。 按理说,以前村里也不是没接收过从北面来的军属,可那些人一路奔忙而来,早就累得筋疲力尽,瘦得皮包骨了,等到了村里看到这条件只会更绝望,所以,死的死逃得逃,也没留下来几户人家。 可这陆家却不一样,不说家里头的丫头小子个个长得水灵,就连衣服都穿得得体鲜亮,还坐着马车,就连引路的官差对他们都客客气气的。 本以为上头得罪了人,才分到了他们村,毕竟吴老九的名头,整个广海镇也是多有耳闻,可万没想到叶云锦来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先是用他们喂鸡的小海虾做了一道美食,赢得了自家人的好感,随后又大方的将做饭交给所有村民,赢得了村里人的好感,在之后又将小海虾卖到了户所衙门,将他们一家子都牢牢地套在陆家的马车上,迫使他无奈只能答应继续囚禁吴老九,让她去跟其他卫所继续谈合作。 结果,合作没谈成这小海虾就已经遍地开花,就连镇上的馆子家家都在卖,他们无奈只能作罢,可就在这时她提出了种番薯,并呼吁全村都跟着一起,将所有人都绑在了陆家的战车之上。 如今见吴老九跑了,又做出了这【味极鲜】的调味料,并扬言要收毛虾,她料定村里人不会拒绝,借此提出要建立巡逻队日夜护卫村子。 这一环套一环,将所有人套得死死的,却又心甘情愿,这心机当真是让人不知该说钦佩还是害怕了。 难怪能跟镇海王府攀上关系,这样的人只能为友,不可为敌,不然他们村怎么亡的怕都不知道。 以前身在局中,没有多想,可如今跳出来一看,竟如此一目了然。 “叶丫头,真是小看你了?” 吴里长由衷地赞叹了一句,而叶云锦见此也知他应是发现了一切,不过她并不害怕,反而真诚的道:“吴阿叔莫怪,我本无害人之心,可我们一家都是老幼妇孺,身单力薄,为了生存也是没办法,今后的路还长,还望吴家阿叔多多照拂才是。” 说完起身给吴里长行了一礼。 陆二郎和小姑子陆欣也走了过来,同时行了一礼。 第98章 巡逻队 如此,互赢互利。 叶云锦帮村里人致富,村里人护他们一家周全,合则双赢,分则—— 她的手段吴里长也见识过了。 再说两家人无冤无仇的,吴里长也没道理不选择站在她这一边。 最后结果不言而喻。 当天下工,叶云锦给大家伙结算了工钱,吴里长就宣布了这样的好消息,并立即组织了村里的青壮年成立了巡逻队,而吴家五郎非常荣幸的成为了巡逻队队长。 “叶娘子,你放心,有俺吴老五在,定不会让那吴老九伤害你们分毫。” 吴家五郎新官上任,第一时间就跑叶云锦这里来表忠心。 对此,陆家人自然高兴,叶云锦也欣然一笑的行了一礼道:“那就在此谢过吴队长了,以后我们一家子的安危可都拜托你了。” “诶呀,叶娘子你太客气了,这都是俺应该的,应该的。” 吴家五郎赶忙摆手,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吴队长什么的就算了,以后唤我五郎就好,五郎就好。” 结果他这话刚落,陆二郎直接冷着脸道:“还是唤你吴队长吧,五郎这称呼就罢了,我们家女眷多,容易惹人误会。” “你?” 吴家五郎拿他没办法,而叶云锦则笑着道:“六郎,还不快去将那烤好的番薯给你吴家五哥拿过来。” “好嘞,这就来。” 陆六郎高高兴兴地去了灶房,没一会儿就拎了一个竹篮出来,“吴家五哥,这是我们家给巡逻队里的哥哥们准备的,晚上饿了吃。” “嗨,这也太客气了。” 吴家五郎嘴里头说客气,但是那眼睛都在放光,手是一点都没犹豫,直接就接了过来。 直到他带着人走后,院子里才清净了几分。 可叶云锦的神色依旧严肃。 “虽然现在村里也组织了巡逻队,可是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她这话说完,又转头对着陆二郎道:“我记得村东的王阿翁木器活做得不错,咱们家马上就要开始收毛虾,做调味料了,需要用的东西还很多,你去把他老人家请来。” “还有,村里第二排西数第三家的刘阿婆,听闻她编了一手的好竹篮,我们要晒毛虾需要不少,你也将她请来,我跟她谈一谈。” 如今叶云锦在村里那是十分受欢迎,两家人一听叶云锦请他们,饭都没吃完就跑来了。 财神爷,这可是活生生的财神爷。 如今财神爷找上门来,哪个敢怠慢? 难得的是叶云锦不仅待人和善,出手也大方。 可让两人万没想到的是,叶云锦唤他们做的竟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什么尖尖的木筏,大大的绳网,一开始两人还有点纳闷,可没多久就明白了,这是在做陷阱布置攻击武器呢? 俩人面面而觑。 “叶娘子,这,这要是有人不小心掉下去,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叶娘子,这这不行。” 两人赶忙摆手,而叶云锦闻言则马上开始卖惨。 “王阿翁,刘阿婆,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啊,那吴老九逃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虽然有巡逻队,可我们一家老弱妇孺依旧心下不安啊,而且我们家马上要收毛虾了,这生意要是做好了,还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倘若我们家真出了什么事,地里种了那么多番薯我怕也没有那机会管了,这毛虾的生意就更不必做了,那您这竹筐怕以后也买不成了,将来我们家房子重建怕也没机会麻烦王阿翁了。” 一语好几关。 两家可都种了番薯的,这还不算,家里的后辈也靠打鱼为生,两家虽是手艺人日子过得比村里其他人家要好点,可有钱不赚那不是傻吗? 如此,两人不仅要干,还得好好地干,倘若陆家真有个什么好歹的,那他们岂不是损失更大? 于是,王阿翁叫来了家中儿孙,点灯熬油地开始干。 刘阿婆那边也没闲着,召集起了女儿和儿媳妇们,开始编绳索,开始编大号的竹筐。 而家里的男人们,则被拉去叶云锦家房后挖陷阱去了。 小姑子陆欣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倒了一杯茶,冲着在烛灯下正在写写画画的叶云锦轻声道:“嫂嫂,喝杯茶吧。” “哦,放那吧。” 叶云锦头也没抬,手上继续忙活着。 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走,叶云锦这才抬起了头,疑惑地道:“怎么了?” “嫂嫂,我只是不明白,咱们雇佣王阿翁和刘阿婆做工,又不是不给工钱,你干嘛还——” 说到这儿,她垂着头咬着下唇不吭声了,显然是为叶云锦抱不平。 凭啥都给了工钱的,还如此自降身份,说那些让人可怜的话? 叶云锦什么人,一搭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因此将笔放下后,拉过了小姑子陆欣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笑着道:“怎么,自降身份心里不舒坦了?” “三妹,嫂嫂今日教你一个道理,心怀谦卑,才能行稳致远,不管人在低谷亦或者身处高位,当时刻谨记。” “没错,我们花银子雇佣他二人做工,按理我们想如何做吩咐下去便可,可你想过没有,倘若完成度设定是十,若只是冰冷的雇佣关系,他可能会完成度到八或者九,当然也有可能是十,这取决于他们的手艺和用心,可当你将利害关系谈明了,当让他们清楚地知道,做这件事不仅仅是完成工作更是跟他们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那他们的完成度就会超乎之前设定的十,甚至更多。” 叶云锦拉着她走到窗前,指着外面道:“你看看,一个人若是从内心自发性地做一件事,会比别人命令他做得更用心也更开心,驭人便是如此,倘若你只是说几句对方舒心的话,鼓励或者是点拨都行,能挖掘出对方的内驱力,你就赢了。” “尤其是对待身边的人,一定要和善,最起码恶人你不能做。” 小姑子陆欣是个极聪明的姑娘,听完之后立马举一反三。 “就像张家嫂子那样吗?” “今日咱家栽种番薯,嫂嫂见天热,为大家送去了绿豆汤,大家心中感激的不得了,不少人都夸赞你人美心善呢,可你走了一圈从未说过大家一句不好,也没过问过地里的任何问题,只是关心大家累不累,热不热,渴不渴,还亲切地让大家累了就多休息一会儿。” “可是嫂嫂你前脚一走,张家嫂子就把那几个偷懒的好一通骂,还记了不少人的错处,威胁他们若是不好好做工就扣工钱呢,吓得他们在不敢偷懒了。” 叶云锦闻言笑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孺子可教也,不过,看破不说破可懂?” 小姑子陆欣马上笑着一个劲的点头,姑嫂俩相继笑了起来。 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这般和谐的嫂嫂和小姑子怕是不多见了。 任谁见了不得说一句陆司珩好福气? 第99章 婆婆的陪嫁 至于张冲媳妇儿,那是个话多而且爱张罗的性子。 不仅如此,她这人还极会看人眼色。 一路上都跟在叶云锦身边忙前忙后,这不刚来海湾村那会儿,大家都着急自个去选了房子,而张冲媳妇儿却没有,一直跟在陆家人身后,直到叶云锦定了现在的位置,她二话没说就选择了隔壁那个又破又旧比叶云锦这个房子还不如的住处。 如今更是,为了叶云锦冲锋陷阵,她不方便说的,全都张冲媳妇儿代劳了,俨然一副叶云锦管家的模样,一人唱红脸一人唱黑脸。 叶云锦见她这么上道,对她自然也够意思,如今一起来的人,原本只有张冲媳妇儿家的最破,可现在却修理得整整齐齐。 去镇上酒肆卖方子也是张冲媳妇儿组织,赚的银钱也是最多的。 而叶云锦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再说张冲跟在陆司珩身边卖命,叶云锦自然不能薄待了他的家眷。 如此,翌日一早 叶云锦打着哈欠起身,耳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是张冲媳妇儿又是谁? “叶娘子,早啊!” 她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道:“叶娘子你看,这些都是刘阿婆他们送来的,还有那些陷阱都已经埋好了,王阿翁他们祖孙足足干了一整夜呢。” “哦?是吗?” 叶云锦用清水洗了把脸,慢悠悠地伸手接过张冲媳妇递过来的干巾,一边擦着脸一边道:“他们一夜没睡,难不成你也熬了个通宵?” “唉,这有啥,不过你之前说的那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我都亲自盯着呢,现在弄好了,那王阿翁的意思是,让你过去看一眼做得行不行。” “张嫂子,真是辛苦你了。” 叶云锦闻言拍了下她的手臂,马上对着小姑子陆欣道:“三妹,多蒸两份鸡蛋羹一会儿给大壮补补身子。” “嗨,叶娘子,你这实在太客气了,这几日我们娘俩都没怎么开火,都在你家蹭饭了。” 叶云锦笑着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多两份碗筷的事儿,我跟你说,我家三妹做的鸡蛋羹越来越香了,待会验完工你好好尝尝。” 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像房子后方走去。 叶云锦对这个海湾村地形做了详细的勘探,并且还画了份简单的舆图,当然,她认为的简单在众人来看已经非常详细了,毕竟,每家每户都在上面,甚至距离大小都那么的匀称且相得益彰。 而作为西侧整个海湾村的废弃之地,这里背后就是一片荒地,再往后就是山林了。 叶云锦家又是把一头,前院和右侧都有邻居,也就是说,吴老九除非明目张胆地进村,不然他们只会从后方突袭。 所以,叶云锦便让人在房子的后方挖了陷阱,埋了木刺,又放了不少铁夹,趁着早晨没人的功夫,查看了一番,做得确实不错。 “王阿翁你们费心了,这银钱你们先收着,后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怕是还要麻烦您。” 叶云锦十分大方地给了一两银子。 毕竟人家出了七八个儿孙壮工,这用的木料什么的也都是人家提供的不是。 “诶呀,叶娘子,使不得使不得,这也太多了。” 那王阿翁见此赶忙推拒,叶云锦见他真心并非那贪便宜之人,而王家子弟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的情绪或者急切之意,心下倒是高看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不如请王阿翁在帮我家做些浴桶,脸盆之类的物件可好?” 众人很是不解的看向她,毕竟他们海湾村离海这么近,想洗个身子,去海边就能解决了,还要什么浴桶啊? 不过,他们没有多言,毕竟北方人的生活习惯跟他们不同,也不是没有其他北方人请他打过浴桶的,于是,这事儿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而刘阿婆那边也是如此。 待处理好这一切后,又吃过了早饭,叶云锦便开了口。 “婆母,今日咱们家要收毛虾,二郎要看着过称,三妹要忙着晾晒,可否请您帮写个账?” 正在小口吃着鸡蛋羹的陆夫人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本夫人写账?那你干什么?还有你收那么多毛虾做甚?” 不怪她惊讶,实在是这些年她养尊处优,家里的事儿从不管上一分,更别提记账这样的事儿了,早就被陆司珩和陆司明两兄弟承包了。 这么多年她只专注了两件事,悲春悯秋和养病。 这蓦然的让她记账,还真是意想不到。 “哦,忘了跟婆母说,我有一个用毛虾做调味料的方子,就想着反正村里的毛虾丢了怪可惜的,不若用来做调味料卖出去换钱,这样既能让村民们多一份收入,咱们也能赚些银钱,这不做调味料还差一些辅料得去镇上购买,所以,这记账的事儿就只能麻烦婆母您啦?” 叶云锦说的风轻云淡。 可陆夫人只是不理世事又不是傻? 一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在联想到昨天晚上院子里一宿都没停工,还有一大清早村里巡逻队就来家里打招呼的那热情劲。 陆夫人就明白了。 “是不是吴老九跑了?” 她这话充满的笃定,叶云锦和陆二郎微微一怔。 “阿娘?” 陆二郎刚张口,结果陆夫人一双美目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为娘是老了,但还没傻?” 叶云锦这一刻都不停的架势,一看就是出事了。 什么毛虾生意? 怕是为了笼络人心用的,还有这个巡逻队,在昨天之前可是没有的,还有昨夜家中院子闹腾了一晚上,这要是做工回自家院子好不好,干嘛非要在他们陆家? 显然是自家这个心眼儿多的儿媳妇怕吴老九突然出现,寻了这些人帮忙来看家护院的。 想至此,她叹了口气将手上的鸡蛋羹放在了桌上,淡淡的道:“这账本夫人到是可以帮忙记一记,不过——” “欣儿?” 她这话一落,小姑子陆欣赶忙道:“阿娘?” “去把我床头的小匣子拿出来。” 小姑子陆欣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乖乖的去了。 没一会儿就捧出了一个紫檀木雕工精致的小匣子走了过来。 陆夫人伸手接过,然后缓缓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样金饰,“做生意哪有不用银钱的,把这个拿去换些银子用吧。” “阿娘?” 陆家三兄妹全都一脸诧异的看向她。 “这金项圈可是您的陪嫁——” 这么多年,家里那般艰难的时候都不曾用过,可如今? “陪嫁怎么了?难道让一个外人为了这个家奔波劳碌,还要掏空自己的腰包救你们,就那般心安理得吗?” 陆夫人的话一落,小姑子陆欣就低下头嘀咕道:“嫂嫂又不是外人?” “你在说一遍?” 陆夫人瞬间瞪了过去,而小姑子陆欣马上闭上了嘴巴。 “跟我们陆家定亲的是叶家二房的嫡女,可不是这个六亲相克的长房孤女。” “阿娘?” 她这话一落,陆家三兄妹全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而陆夫人却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那金项圈推了过去。 “我们陆家不喜欢欠人情,这东西你拿去用吧,放心,账本夫人会帮你记好的。” 叶云锦愣愣的看了她一眼,若是别人此刻怕是要红着眼落泪了。 被婆婆不承认身份,这可是件极其羞辱的事情。 可叶云锦只是看了看她,竟笑着接了过去。 “那阿锦可就不客气了,这金项圈一看就不是凡品,想来能换不少银钱呢?” “婆母如此慷慨,当真是接了我的燃眉之急。” “既然如此,阿锦就在此谢过了。” 她这话一落,陆家三兄妹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嫂嫂?” 第100章 尝个鲜? 晨光明媚,晴空万里 “叶娘子,咱们去镇上哪儿啊?” 吴家五郎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偷偷地看了一眼马车问道。 “去户所衙门。” 叶云锦头都没抬地回了句,随即把玩着陆夫人送她的这只不仅镶了宝石,还嵌了指甲盖大的东珠二颗,周围更是还嵌了不少米珠,一看就是件不可多得的工艺品。 再有,这入手更是沉甸甸的,少说也得五六两重。 这要是戴在脖子上,那得多沉啊? 古代贵族小姐,都戴这东西不成? 不过,不得不说,这玩意一看就值钱,少说能卖个几百两银子。 当然,叶云锦现在手中的银钱还能周转开,并没打算把它卖掉,这是陆夫人的陪嫁之物,而且有磨损的痕迹,想来是她佩戴过的,这种老物件她也不好自作主张,还是留着给陆司珩处理吧。 至于陆夫人的态度? 叶云锦在意过吗? 反正陆夫人不待见她也不是一两天了,如今人家又是出人,又是出钱的,这不挺好吗? 甚至叶云锦已经开始想到怎么压榨陆夫人给她干活了。 毕竟这收毛虾和请人做工,里里外外都少不了银钱来往,陆二郎忙得脚不沾地,小姑子陆欣还年幼,不能独当一面,那就只能麻烦自己这位婆母啦? 想至此,她的脸上里面露出了笑容。 而正在赶车的吴家五郎却是一脸不解,“叶娘子,咱们去户所衙门做甚啊?今日份的小海虾俺已经让人送去了啊!”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继续谈生意了。” 叶云锦心情极好地说完,没多久便到了户所衙门。 可万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同村的人。 “咦,十一叔您怎么还在这儿啊,小海虾送去了吗?” “五郎,叶娘子?” 那人一见是他们二人,立马激动了起来,可很快就叹了口气。 “送啥送啊?人家说不要了。” 那人将前前后后的事儿说了一通。 原来人家连门都不让他们进了。 还好一通说教,这市面上的小海虾都已经降到一文钱一斤了,可他们居然还收两文钱,这是拿人家不识数吗? 可这又不是自己家生意,他只是个跑腿的,哪里做得了主。 这不,正在他踌躇不知如何时候的时候,就遇到了他们。 吴家五郎也没想到,市面上价格竞争这般激烈。 他气得直跺脚,可还不等开口,叶云锦直接道:“原来是这事儿啊?没关系,你去敲门跟那人说这些都不收钱,是白送的。” “啊?这?” 那人惊得长大了嘴巴,而吴家五郎也是一脸不解,“叶娘子。” “好了,不过是三百斤小海虾罢了,回头一文钱一斤算我账上,不过,如今这送都送来了,在带回去多不好?” 叶云锦说完,又对那个守门的道:“麻烦这位小哥帮我给何掌柜带个话,就说我有一个大惊喜要送他。” 这话说完,还不忘往他手里塞了半块银裸子。 那人见此,态度缓和了下来。 没多久,叶云锦又出现在了那位何胖子的跟前。 可跟上次相比,这次何胖子的态度更差。 “哼,你还敢登门?” 何胖子一边用纸扇扇着风一边吐了一个葡萄子,凉凉地看着她,“何某听说你有个大惊喜要给我,说吧,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叶云锦闻言笑着躬身一礼道:“何掌柜见谅,上次的事儿是我们村的错,您本是好心帮衬,结果他们竟是如此不懂规矩,我已经说过他们了,这次的小海虾就当是聊表心意,以后我们便不再送了,多谢何掌柜这些时日来的照顾。” “呵呵,你心里清楚就好,要不是看在我那个傻外甥的份上,谁会搭理你们?” “是是是,王兄弟有您这位好阿舅,当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叶云锦顺毛捋,那个胖子果然脾气顺了不少。 “行了,你少来这一套,说吧,这次到底什么事儿?是往我这塞人哪?还是又送什么东西?” 叶云锦闻言淡淡一笑,“何掌柜言重了,我此次前来是想让何掌柜尝个鲜的。” “啥?” 何胖子闻言一愣,随即撇了她一眼怒声道:“去去去,老子对你这样瘦不拉几的小身板没兴趣,来人,送客。” 叶云锦听完诧异的看向他,随即明白了他什么意思,顿时满头黑线。 “何掌柜你该不会是以为?” “那,我的意思是让你尝尝这个鲜——” 叶云锦一脸无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什么呢? 就你这土地缸的身材,还嫌弃起本姑娘了,什么审美? 她冷着脸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用力的撂在了桌案上。 而何胖子见此这才明白过来。 “嗨,原来这个意思,你不早说?” 而当他喝完了加过【味极鲜】调味料的阳春面后,他那一对绿豆眼瞬间亮了。 “鲜,鲜极了。” “叶娘子,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鲜?” “这到底是怎么做的?你还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 此刻叶云锦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品着茶一边道:“这【味极鲜】用什么做的肯定不能告诉你呀,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方子,不过,我可是听说何掌柜外面有间杂货铺。” 很快两人就达成了合作意向,并签订了契书。 以二两银子一斤的价格卖给他,每日供货一百斤,他卖家多少看他本事,叶云锦不管。 这价格不可谓不高,可是何管事那也是有着极强的经商头脑的,直接就应下了。 不仅如此,还把叶云锦当座上宾,前后简直是两个人一般。 客客气气的将叶云锦送到门口。 而在外面等着的吴家五郎等人看到这一切的时候都傻眼了。 一直到看不见户所衙门何管事那肥硕的身体,才忍不住问道:“叶娘子,这,这是怎么回事呀?那何管事?” “哦,没什么,何管事这人挺好的,比较热心。” 有吗? 他怎么不觉得? 吴家五郎深深的陷入了自我怀疑,而叶云锦却没管这些,这次她确实是来采购的,毕竟制作【味极鲜】调料当真需要不少辅料。 这边买东西忙得马不停蹄,而另一边家里却也没有闲着。 “叔伯们,你们的毛虾要到这里过称,排成一队,排成一队,千万不要挤啊!” 陆二郎在那边努力地维持秩序,张冲媳妇儿也来不及睡觉,招呼着同来的那些北地的小娘子,在院子里忙着将付完款的毛虾,洗净晾晒。 而陆夫人则秀眉微皱坐在树下,一边擦着香汗,一边记着账。 心中想的确是叶云锦接过那金项圈时的大方淡定和从容模样,这正常小娘子不都应该伤心落泪吗?偏她不以为意不说,还欣然接受了? 反而搞的自己心里头堵得慌。 都说好婆婆难当,这恶婆婆当起了也真是不容易啊?! 陆夫人不由得犯愁,可一想到自己儿子,她就更愁。 知子莫若母,叶云锦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 唉,可惜了! 第101章 练手从庶务开始 夜幕降临。 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数着今日卖毛虾赚来的银钱,笑着歇下了。 村里十分寂静,偶尔听到几声狗叫声。 可陆家的灯火还亮着,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屋子里汇报着今日的工作。 “嫂嫂,今日收的毛虾都很新鲜,除了偶尔有以次充好的被我发现之外,整体还不错。” 陆二郎说完,小姑子陆欣也开口道:“今日晒虾村里来了不少人过来帮忙,实则是为了学习,大多都是那种家里有船能出海的,张家嫂子在一旁看着,没有出现什么大乱子。” “还有我,还有我,我还帮阿娘给他们发银钱了呢。” 陆六郎赶忙出来邀功,叶云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六郎真能干,那,这是嫂嫂在镇上给你买的饴糖,拿去吃吧,不过每天只能吃一颗,晚上睡觉前必须好好漱口。” “知道了,谢谢嫂嫂。” 陆六郎高兴地将饴糖接过放在怀里,“我晚上不成,等明天跟阿贵一起吃。” 阿贵是他村子里认识的好朋友,两个小家伙总在一起玩儿,叶云锦乐见其成,笑着道了声好。 随即抬头看向陆夫人,可不等她开口,陆夫人直接扔过来一本账册,“自己看。” 叶云锦下意识的接过,也没说话,直接看了起来。 陆夫人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养出的大小姐,这一手小楷写得极好,不仅如此,账册内容也十分清晰,竟然连什么时辰,哪户人家,卖了多少斤毛虾写得清清楚楚。 甚至每一页末尾都留出空间做了总计数。 叶云锦诧异地看了自家便宜婆婆一眼。 人才啊! 陆夫人见她这表情,顿时撇了她一眼,“别打本夫人的主意,以后这些事儿你自己干。” “别啊,婆母,我还从未见过像您将账目写得如此清晰的人呢?二郎,三妹你们快看看,这什么时辰、是谁、卖了多少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也多跟婆母学学——” 两人赶忙凑过来。 “还真是比我之前记得要仔细,明了,阿娘可真厉害。” 陆二郎第一个捧场,而小姑子陆欣也马上道:“是啊,还有阿娘这字写得也娟秀,难怪总是嫌弃欣儿写的字不好看,嫂嫂,以后我一定好好学,写像阿娘一样好看的字。” 儿女们的奉承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出抛,哪怕如陆夫人这般心性之人,也不能免俗地笑了起来。 “你们几个少在这儿帮她打双簧,也少打本夫人的主意。” “不过,记了这一天的账册倒是发现了不少问题,首先这光一天就收了3000斤毛虾,给出去三两银子倒也罢了,可咱们家院子就这般大,今日的能放下,明天的该如何?如今只是咱们海湾村的渔民,若是你这里收毛虾的事儿传了出去,其他村的渔民若是也来呢?你这要早做打算才好。” “二来,刘阿婆今日一共送来了三十七个大小不一的晒箕,再加上昨晚的,一共结算了三两银子,可这些远远不够,我虽让刘阿婆继续编了,可村里人也需要,她这边一时半会的不一定能忙得过来,你也得早做打算。” “三一个就是帮工,今日来帮忙的每人是按照十五文一天结算的,可照目前来看,今后需要人手的地方之多不会少,这些你都是怎么打算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陆夫人不过是才写了一天的账就已经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 在场的除了叶云锦,其他兄妹三人全都一脸懵逼,显然没有多想此事。 “婆母说得在理。” 叶云锦先给了陆夫人一个肯定,随后便将视线转移到了陆家兄妹身上,“你们对此怎么看?” “啊?” 兄妹二人都懵了。 看了看叶云锦又看了看自家阿娘。 陆夫人也万没想到叶云锦竟把问题抛给了自己儿女,不过,这倒是极好的锻炼他们的机会,所以,她并未吭声。 陆二郎想了想道:“阿娘说的毛虾的问题,我问过村里的阿婶们,这洗虾蒸熟加晾晒,最少需要两日才可晒干,若是天气好时便罢了,若是阴天下雨,就十分麻烦,而且这地方动不动就下雨是常态,难得这几日有这么好的天气。” “再加上阿娘所言,咱们院子不够大,而且人来人往太过嘈杂,最好是能办个作坊,第二就是收晒好的干虾皮,这样就能省去很多麻烦,可收上来的质量参差不齐,这也是个问题。” 叶云锦闻言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不错,那办作坊这事就交给你了,具体如何做你来想办法,需要银子的话,就到阿娘这里拨款。” “啊?” 陆二郎听完一愣,“这,这使不得,我——” 他才多大啊,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结果叶云锦竟然让他操持这么大一个作坊的所有事宜?一时间他整个人都懵了。 “有什么使不得的?” 叶云锦看着他淡淡一笑,随即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双目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道,“二郎,嫂嫂相信你,以你的能力,书都读的那般好,不过是一个作坊罢了,有甚难的?” “放心,就算办砸了也没关系,你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只要撑到你大哥回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庶务,不过家里目前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不过嫂嫂知道,你想读书想考功名对不对?放心,等这事儿过去之后,嫂嫂就请安阳郡主帮忙,引荐你去番州城最好的书院读书可好?” 她这话一落,陆二郎里面抬头看了过去,“当真?” “自然。” 叶云锦笑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嫂嫂什么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陆二郎闻言立马红了脸,垂下头有些激动的道:“都,都听嫂嫂的,我,我这就去写,写——” “计划书。” “对对对,计划书。” 陆二郎激动的跑了,而小姑子陆欣则高兴的拍手道:“若是二哥办了作坊,那帮工的事儿岂不就解决了?嫂嫂,那我能帮什么忙?” 叶云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啊,要做的事可重要了,那就是跟婆母好好学习怎么管账,将婆母的所有本事都赶紧学起来。” “嗯嗯,嫂嫂,我一定好好学。” 小姑子陆欣高兴的直点头,随即跑到陆夫人跟前,“阿娘,你可得好好教教我啊。” 而陆夫人听完则直接开始扶额。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被叶云锦这臭丫头迷的五迷三道,让干啥就干啥。 要知道,当初自己让小女儿跟着学管账,她是一万个不情愿,连字都不愿意多写一张好吗? 还有自家二郎,他什么性子,陆夫人又岂会不知? 恨不得一天都不说一句话的人,如今竟被叶云锦忽悠去办什么作坊,这能少的了跟人打交道? 可不得不说,被叶云锦这么一弄,自己这几个儿女都越来越开朗,自信了起来。 一时间,陆夫人看叶云锦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之色。 其实,若不是出身问题,能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儿,她觉得也挺好的。 唉—— 可造化弄人。 第102章 她一定是疯了! 这边全家总动员,点灯熬油地想着解决办法。 却苦了在不远处把风的那群人。 “九哥,这啥情况啊?” “是啊,怎么海湾村还出现了巡逻队?还有这陆家怎么人来人往没一刻闲着的时候?” 可不是,从白天等到了晚上,想着终于是要动手了,可他娘的,那屋子里的蜡烛都换了三根了,为啥还不睡? 熬鹰那? 这一群人熬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终于到了子时。 “嗨,都醒醒,睡了,终于睡了。” 众人这才睁开了耷拉的眼皮,吴老九更是狠狠地吐了一口嘴里的狗尾巴草,“娘的,这个姓叶的女人可真能折腾,等逮着后,看老子怎么好好的弄她。” “嘿嘿,那个姓叶的一看就还是个雏,九哥好福气,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几个,哦对了,听说那陆夫人虽然半老徐娘却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啧啧啧,这样极品的女人可得让兄弟们饱饱口福。” 啪—— 他这话一落,吴老九就在他头上重重来了一下,“你小子,人不咋招,心到不小,放心吧,给你们说,这陆家一家子都是极品,那陆夫人和这个姓叶的小娘子就不说了,都是难得的美人,就连他们家那小女儿,长的也倾国倾城,这要弄出去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不仅如此,他们家的两个儿郎,都长着一副好皮相,尤其是他们家那二郎不似一般男子身骨健壮,听说还识文断字这若是卖进馆馆里或者哪位有龙阳之好的大人府上,赏银还能少了你们的吗?” 众人一听眼睛全都亮了。 “九哥,那还等什么,今晚儿咱们就干一票大的,多少年都没碰上这么大的一群肥羊了。” 吴老九听完,踹了那人一脚道:“急什么?” “老子丑话说在前面,这屋子里的女人,抓回去随你们怎么玩儿,搜刮的银子咱们大家一起分,但是那个小的,给老子抓活的,你们不许动他半分,懂了吗?” “懂懂懂,老规矩嘛,放心。” 那人嘿嘿一笑道:“九哥,咱们跟你多少年了,这点规矩咋还能不懂。” 于是,就着月色,一群蒙面人,躲过了巡逻队后直接奔陆家的院子而去。 结果—— 砰! 那人刚走到后院,脚下就是一空。 “啊——” 惊天的惨叫声在夜幕下异常地刺耳。 瞬间就惊醒了正在沉睡的村民,而巡逻队牵着猎犬也全都往陆家跑来。 “九哥,救我,救救我——” 掉下去的那人,被木刺穿透了腿骨,鲜血直流,他惊恐的喊叫声,凄厉刺耳。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有的被忽然冲出来的木刺穿了个透心凉,有的更是被铁夹子夹断了脚,那惨叫声简直此起彼伏。 “快撤,有埋伏,快撤——” 也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众人哪里还有胆子在往院子里进,撒腿就跑,可万没想到叶云锦就连他们逃跑的路线都设计好了。 这边惨叫声不断,陆家的人自然全都醒了,叶云锦第一个拿着刀冲出了房门。 陆二郎也一样,就连陆夫人和小姑子陆欣都人手一件武器。 可见当初遇到山匪这事儿对他们都有着极大刺激,陆夫人还好,只是跟着逃跑遇到的都是些死人,可陆欣不是。 她在牢房见到了各种不堪,倘若一个女子被掳走,等待她的那简直是噩梦。 因此她手中捂着的刀就更紧了。 外面惨叫声不断,原本一起来的人,转眼间就干掉了三四个,剩下的那几个一瘸一拐地拼命的逃跑,可转身就被村民们按住,一部分人又跑去追剩下的。 村里顿时乱成一团。 “叶娘子,怎么样?” 吴家五郎跑过来,一脸关切地道:“可有人受伤?” 叶云锦见这么多人跑了过来,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开口,忽然屋子里传出一道尖叫声。 “啊?” 叶云锦大惊,“婆母,三妹?” 她转身就往屋子跑去,结果刚一进门,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小姑子陆欣在哭。 “嫂嫂,嫂嫂你没事吧?呜——” “三妹?” 叶云锦摇了摇晕乎乎的头,借着月光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 这已经不是他们的家,而是一处陌生的山洞,耳边能传来海浪的声音,应该是离村子不远。 小姑子陆欣和婆母陆夫人就在她身边,衣衫完好,只不过陆夫人此刻已经晕倒了。 “嫂嫂,血,全是血,你没事吧?你会不会死啊?” 小姑子陆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叶云锦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血迹。 “我没事,别担心。” 叶云锦沉着小姑子陆欣抱着她哭,而那些人还没进来的空挡,狠狠的灌了自己三大碗灵泉水。 如此,小命应该能保住了。 结果,她刚喝完,一个长的膘肥体壮,满脸凶相的男人走了进来。 不是吴老九是谁? “臭娘们,终于舍得醒了是吧?” 说话间咬牙切齿的向她走来,小姑子陆欣赶忙挡在她身前护着,“你们别伤害我嫂嫂,别——” “滚一边去。” 还没等她说完,小姑子陆欣就被一把甩了出去,转眼间吴老九就卡住了叶云锦的下巴。 “贱人,居然敢设计老子,挖陷阱害的老子死了好几个兄弟。” “你说,你怎么赔?” 吴老九的手死死的掐住她的下巴,叶云锦觉得整个下颌骨都要碎了。 “既然你这么能折腾,今日老子就成全你,不折腾到你哭爹喊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子就不叫吴老九。” 话落,撕拉一声。 叶云锦的衣服一把被对方撕破了领口,露出了她洁白的锁骨和绣着荷花的肚兜。 “嫂嫂?” 啪—— 小姑子陆欣尖叫出声,可虽着她声音落下的是一道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响声。 啊—— 叶云锦痛苦的惨叫出声。 那鞭子所过之处瞬间被鲜血侵染,那种滚烫的剧痛仿佛抽在她灵魂上一般,疼的她喘不上来气,痛的她浑身都跟着颤抖。 泪水不争气的掉下来,可她头部刚受到了重创,如今又挨了一鞭子,人在剧痛之下是根本提不起力气的。 哪怕她空间里有刀,此刻也根本无能为力。 “嫂嫂?” 小姑子陆欣拼命的向她爬了过来,结果吴老九根本不管,咬着牙狰狞的挥下了第二鞭子。 “小心。” 叶云锦想也没想一把将小姑子护在了身下。 啪—— 这一鞭子下来,皮开肉绽,叶云锦感觉剧痛贯穿到四肢百骸。 哇—— 一口鲜血从嘴里溢了出来。 “嫂嫂?嫂嫂?” 小姑子陆欣哭的撕心裂肺,整个人哭的像一个泪人。 “别怕!” 叶云锦整个下颚都在颤抖,眼中挂着泪却笑着轻声安慰道:“你大哥定会来救我们的,别怕——” 剧痛席卷全身,她痛的浑身都跟着打颤,就连声音都小的可怜。 她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可没想到,最后竟还是功亏于溃。 她还是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终究—— 她还是没护好陆司珩的家人。 “对不起,陆司珩,我,尽力了。” 一想到那个一袭白袍,清冷不羁的绝美少年,叶云锦忽然就释怀了。 没想到她如此怕死的一个人,可临死之前想的竟是没能护好他在意的家人? 她一定是疯了! 可就在她即将闭上眼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洞口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影子,竟跟脑海里的陆司珩完美的融合了。 第103章 活阎罗 “叶云锦?” 少年一袭玄色劲装,头戴银冠,单膝跪在她身前,神情冷峻带着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双手微颤却连碰一下都不敢。 熟悉的冷香缓缓而至,叶云锦似有所感的缓缓睁开了眼眸。 “陆司珩,是你吗?” 她的声音很小,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是我——” 陆司珩的声音有些微颤抖,眼神专注,语气极尽温柔且深情的道:“我来了。” 似乎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也像是在给她安慰。 叶云锦艰难的笑了笑,可泪珠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别哭,我带你回家。” 陆司珩嗓音低沉,轻声温柔的哄着她,随即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裹在了她的身上。 月光如水,将陆司珩绝美的脸映的越发清晰,他的怀抱温暖又宽阔,身边萦绕的都是他独有的冷香。 “别担心,我是谁啊,天界的小仙女,死不了的,咳咳——” 叶云锦本想宽慰一下他,结果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白色的内衽。 “别说话。” 陆司珩的脸色比这月光更冷,语气甚是急切。 “嫂嫂?” 小姑子陆欣跟在身后一边哭一边小跑,见此哭的越发凶了。 “都是我的错,嫂嫂要不是为了护着我,就不会硬抗那一鞭子,都是我的错,呜——” 陆司珩抱着奄奄一息的叶云锦,面若寒霜,一脸急切的往家赶,小姑子在身边哭哭啼啼,周围的村民全都屏住了呼吸站在路两侧,给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待看到他们进了院子,这才小声嘀咕道: “这是怎么了?咋伤的这么重,怎么全都是血?这叶娘子会不会死啊?” “嗨,你是不是傻?那落到吴老九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不是,唉,可惜了叶娘子这样的人,瞧瞧被磋磨成什么样了?” 众人一脸唏嘘,有同情的亦有担忧的,可更多的是惦记着以后的出路,若是叶娘子有个好歹,那这毛虾的生意不做了可怎么办? 可同时也有人注意到了陆司珩,悄声的道:“那个抱着叶娘子的后生是谁啊?看上去倒是个不错的小郎君。” “瞧你,没见陆家兄妹管他叫大哥吗?估计是陆家的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难怪能娶到叶娘子这样能干的婆姨。” “那又有什么用,如今叶娘子都被糟践成这样了” 大家一脸唏嘘。 毕竟失了清白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 而且叶云锦伤的那么重,血都流了一路了,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大家议论纷纷,心中有惋惜,更多的是胆战心惊。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那吴老九的团伙拢共来了十二个人,三个当场就死了,另外五个都受了伤被村民们给擒了,两个跑了,剩下的吴老九和另外一个人将叶云锦三人一起撸去了附近的山洞。 要不是陆司珩回来的及时,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本以为死了人,又抓到了匪徒已经够惊险的了,可万没想到,整整一夜,那惨绝人寰的嘶吼声都不绝于耳。 “说,六郎被你们抓哪儿去了?” 陆司珩眼神冰冷的拿着匕首在对方被按在说上的手拍了拍。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此刻的吴老九跪在地上,如丧家之犬一般,披头散发脸上的肥肉都在不断抽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可我真的没有抓你家六郎,我只是,只是,啊——” 还没等说完,一个手指甲直接被撬了开来,鲜血狂涌,食指连心吴老九痛的歇斯底里。 “本公子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六郎被你们绑去哪儿了?” 谁都没想到,就在大家营救陆家人,抓歹徒的时候,六郎竟然不见了。 直到叶云锦等人被就回,这才发现,可派出去的人找遍了四周也没有看到影子,于是吴老九和活着的这些人就全都遭了殃。 “这,这使不得啊,陆公子,使不得。” 吴里长在门外急的直打转,一边敲门一边道:“吴老九确实可恶,可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大哥在都司那边也是说的上话的,万一怪罪下来,陆公子——” 结果,砰的一声。 房门打开,陆司珩一席玄衣劲装,面色冷白眼神阴鸷,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哪怕在阳光下依旧冷的所有人打心眼里打着寒战。 “镇抚司办案,何须他人指手画脚?”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吴里长等人一见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镇抚司?” 他们从来没想到叶云锦的夫君竟然是这样一个煞星。 更没想到刚来就被分到了镇抚司任职,这可是专门管着都司上下所有军户,民户,赋税纳粮,刑法诏狱的职权部门,他们一个小老百姓哪里得罪的起。 “大人见谅,小人有眼无珠。” 吴里长等人立马行礼,面带忐忑。 也就在这个时候,村外跑来了一众穿着制服的官兵,领头的正是张冲。 “见过陆校尉。” 他这话一落,身后众人全都拜了下去。 大梁朝军队制度乃卫所制,一府设都指挥使司,简称都司,下辖若干千户所,而每千户所设千户一人,副千户一人,百户十个,镇抚使一位,下设副镇抚使一人,校尉、典史、办事吏若干。 而这校尉就相当于百户所小队长的地位无二。 要不是副镇抚使是上头安排的人,作为镇抚使林大福恨不得把他直接换了,所以,以陆司珩跟林大福的关系,他几乎可以横着走,没有人敢对他不恭敬。 “把人带回衙门,按个给本公子审。” 没一会儿随着那些嫌犯哭爹喊娘的哭喊声过后,吴老九身形凄惨的被官差拖了出来。 当看到吴里长之后,发疯了一样大声哭喊道:“阿伯,阿伯救我,就我啊!!!” “闭嘴,给我老实点。” 他还没喊完,就被官差上去就是一脚,他凄厉一声惨叫,不等多言,就不堵住了嘴巴装进了囚车。 村里人吓的大气儿都不敢喘。 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看向那位站在晨光中却宛如从地狱走出来不沾染人气的活阎罗陆司珩。 “张冲,将人压入牢房好生看管,在派些人手,跟我去寻六郎。” “是。” 第104章 六郎归来 这吴老九也不是白审的,得到了消息的陆司珩马不停蹄地就带着人去端他们的老窝,可孩子倒是救回了好几个,但是,却没有一点六郎的消息。 而与此同时,叶云锦这边终于悠悠转醒。 再次醒来时,外面日光正浓,刺目的光线照得她睁不开眼。 “嫂嫂,你醒啦?” 小姑子陆欣一见她动了,立马凑了过来。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惊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眼中带泪地哽咽道:“嫂嫂——” “好啦,别哭了,斯——” 结果她还没等说完,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嫂嫂,你别动,千万别动。” 小姑子陆欣哭着道:“你身上有两道鞭伤深可见骨,后脑更是遭受重击,郎中说若是一般人怕是根本挺不过去,呜——,好在你醒了,呜——” “别哭了。” 叶云锦被她哭得脑仁疼,她忍着痛揉了揉还在抽痛的额角道:“家里其他人呢?婆母可还好?二郎和六郎呢?怎不见他们?” “哦,对了,昨夜你大哥陆司珩不是回来了吗?他人呢?” 叶云锦余光扫了下四周,院子里也静悄悄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还有那个该死的陆司珩,自己都伤成这样了,醒来竟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大哥,大哥去抓犯人了,至于二哥,还有六郎,六郎他——” 小姑子陆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叶云锦闻言顿时铃声大警。 “是不是出事了?” “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叶云锦的言辞逼问之下,小姑子陆欣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很快就问出了原因,可待她知道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什么?六郎不见了?” 叶云锦脑子嗡嗡作响,这时忽然想起那日在吴里长家听到的那话。 “咱们附近几个村长得好看的,别说小娘子,就是小童每年也是要走失那么几个的。” 六郎可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童? 一想到他可能被人撸走卖掉,叶云锦就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六郎必须找回来,我现在就去,我一定要把六郎找回来。” 小姑子陆欣见此赶忙哭着道:“嫂嫂,你别动,郎中说了你这伤还没好,需要静养,你千万别动啊,呜——,嫂嫂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可怎么办那,呜——” 就在小姑子陆欣苦苦哀求之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 陆司珩一进门见看到这一幕,立马冷了脸,以最快的速度行至了她的榻前。 “胡闹,你的伤还没好,怎能下床?” 小姑子陆欣一见大哥回来了,仿佛瞬间找了个主心骨一般。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呜——,嫂嫂醒来听闻六郎不见了,非要去找,我,我拦不住她,呜——” 而叶云锦哪个还管得了这些,此刻抓着陆司珩的手臂满是惊慌道:“六郎呢?六郎找到了吗?” “你先别急” “我能不急吗?六郎还那么小,万一,万一被那些人拐走了可怎么办?可怎么办?” 叶云锦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而陆司珩则轻轻的抱住了她,虽然神色依旧清冷,可声音却温和的道:“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寻了,很快就能找到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把病养好。” “我” 可不等她说完,就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叶云锦?” “嫂嫂?” 陆司珩大惊失色地看着她,“你怎么样?” “三妹,快,快去找郎中,快!” 他这话又快又急,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淡定从容。 “好好好,我,我这就去,这就去——” 小姑子陆欣人都懵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结果陆司珩刚把叶云锦平放在榻上,转身就见陆欣慌忙地跑了回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六郎,六郎——”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可身后马上传来了一个小童脆生生的声音。 “大哥,嫂嫂?” 陆六郎激动地跑了过来,当看到叶云锦身上染血地躺在榻上时哇地就哭了。 “嫂嫂怎么了?嫂嫂,你别吓六郎啊?呜——,六郎知错了,六郎不该躲起来,呜,六郎错了——” 陆六郎跪在床边开始哭,而叶云锦被他的声音吸引了过来,见真是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六郎,真的是你啊,太好了,嫂嫂还以为你丢了呢,都要吓死我了。” “嫂嫂,六郎知错了,呜——” 陆司珩见六郎安然无恙,并没有受什么伤终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才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躲哪儿去了?” 陆六郎这次哽咽地把昨天的事儿说了一通。 原来外面一听到惨叫声,陆二郎就冲了出来和叶云锦前后脚地出了门,而陆六郎觉得自己也是个小男子汉,不应该躲在屋子里,所以,他也悄悄地跟在了身后。 只是他又怕被骂,因此躲了起来。 之后就是看到了那黑衣人抓住了他娘几个,他本想去拼命的,结果万没想到被一个人死死的捂住了嘴巴按在了原处。 不仅如此,还偷偷地将他拽走藏了起来。 此刻叶云锦喝了点灵泉水,已经有了些力气,闻言好奇地问:“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 “认识,是村里三石叔家的阿婶,阿贵以前跟我说过。” 陆司珩自然不认识这号人,于是抬眸看向她。 而叶云锦短暂的沉思后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听村里的阿婶说过,三石家本来生活不错还有个儿子,结果他儿子莫名其妙地丢了,三石寻儿子一去就在没有回来,而三石媳妇儿则被吴老九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祸害了,然后人就疯了,这些年没少被吴老九那群人欺负——” 她说得隐晦,可是陆司珩只看了她一眼就懂了。 因此面色越发黑沉如水。 叶云锦也没有多说,反而问道:“那她人呢?” “哦,她跟我一起来了,就在外面。” 叶云锦和陆司珩闻言马上看了彼此一眼,一个疯了的女人怎么会救了六郎,又怎么会送六郎回家? “快,六郎,赶紧把你三石叔家的阿婶请进来。” 第105章 装疯? “陆公子,叶娘子——” 那三石媳妇儿一进门直接就跪下了,叶云锦大惊,“三石阿婶,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这使不得。” 可三石媳妇儿不为所动,依旧直直地跪在那里。 叶云锦无法只能看向陆司珩。 却见他目光清冷,面无表情的道:“所以,你是在装疯?” 他这话一落,叶云锦瞬间看了过去。 “装疯?” 不怪她这般震惊。 倘若三石媳妇儿是装疯的话,那这些年,这些年一直在被吴老九凌辱,不仅如此吴老九曾多次带着兄弟回来,听村民说夜间总能听到三石媳妇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这若是正常人,谁受得了? 谁受得住? 叶云锦迷茫地看向跪在地上,披散着头发脏兮兮的女人。 “三石阿婶,你?” 她这话不等说完,就听三石媳妇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没错,俺就是装疯,俺都是装的,都是装的,呜——” “可俺有什么办法?吴老九那个畜生相中了俺,一次两次地想睡俺,有一次幸亏娃他爹发现了将吴老九一顿胖揍,这才救下了俺,可也是从那次开始,他就狠毒了俺们,可有什么冲着俺们来呀,他为什么要对俺的娃娃下手?他才四岁,才四岁啊——” “俺的小石头就不声不响地不见了,俺们全家发疯了一样去找,可是娃没找到,娃他爹也不见了,俺知道,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吴老九干的,都是他。” “那个畜生弄丢了俺的娃,害死了娃他爹,当晚就闯进了俺家扒光了俺的衣服,当着俺公婆的面,生生折磨了俺一夜啊,呜——” 三石媳妇儿痛哭流涕,激动得浑身都在打颤。 而叶云锦整个人身体都紧绷了起来,气愤的道:“那你为何不报官?族里就不管吗?” “管,谁来管?” 三石媳妇儿哭得不能自己,“俺不是没想过报官,俺也跪着求了吴里长,可是,可是族里因俺证据不足告不倒他,还被他反咬一口说是俺勾引他,说俺勾引他?俺什么时候勾引他了?” “呜——,没人信俺的话,就因为他是男丁,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俺的公婆死了,村里人碍于吴老九的威慑,没有人为俺说一句话。” “那吴里长呢?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成?他身为里长怎可让那吴老九如此胡作非为?” 叶云锦急切地说完,就见三石媳妇儿苦涩一笑,“吴里长倒是公正严明,可是谁不知道吴老九上头有人?吴里长一怒之下打了他二十鞭刑,扬言要将他逐出族谱,可是他大哥回来了,也不知说了什么,最后虽然打了一顿,其他却不了了之,可打他一顿有什么用,俺的娃没了,男人没了,公婆也没了,就剩下俺一个背着满是污名的妇人,天天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地活着——” “那段时间,俺过得生不如死,本想着要跟俺娃和俺男人团聚的,可万没想到,吴老九又回来了,他伤好之后变得越发的变本加厉。” “他不仅霸占了俺的身子,还扬言以后俺就是他的人了,不仅如此,他还将那些狐朋狗友全都招来,一宿一宿地折磨俺,从此俺就成了他们的玩物,呜——,俺知道,他就是报复,他就是报复——” “这个畜生,他就是想报复俺,他恨俺让他吃了苦头,可他又不肯让俺就这么死了,他说俺家小石头在他手里,呜——,要是俺不听话,要是俺敢去寻死就要杀了俺的小石头,呜——” “求求你,陆公子,俺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求求你,救救俺的小石头吧,求求你了。” 三石媳妇儿哭得声嘶力竭,“求您救救他,俺给你磕头了,俺给你磕头了。” 砰砰砰—— 那是真磕啊! 没一会儿额头上就是一片猩红。 也就在这时,原本听闻陆司珩回来而急匆匆赶来的吴里长和一众村民们,刚好将这一切都听到了耳朵里。 “作孽啊!!!” 其中有人直接拍了下大腿,懊悔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其他人也一脸讪讪之色。 最后叹息了一声,全都默默地走了。 可相比于众人,陆司珩的目光始终都是清冷的,不仅如此,目光越发的深沉道:“你怎么确定你家小石头还活着?” “俺,俺亲眼看过。” 这话一落,陆司珩立马神色一变,“你在哪儿看过?什么时候看的?你确定那就是你家小石头吗?” “俺也不知道那是哪儿,不过那里有很多娃,俺家小石头就在那里,那是俺生的,又怎会认错?俺每年都能看他一次,要不是俺家小石头还在,俺怕早就熬不下去了,呜——” 陆司珩听完眼神一变,立马对着外面道:“张冲?” “在。” “带她下去,务必问出那处窝点。” “是。” 很快张冲就把人带下去了,小姑子陆欣也识趣地带着六郎退了下去,屋子里瞬间安静了起来。 “怎么回事?是跟偷小孩的那伙人有关系?” 叶云锦抬头看向他,而陆司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我听村里的阿婶们说过,最近几年附近的村落丢失了许多长得好看的小娘子和小童,难道这些跟吴老九也有关系?” 陆司珩将她平稳地放下后,又端起了一碗药到她身前,“目前来看,跟他脱不了关系,而且,这件事怕也没那么简单。” “不过,这些事你就不用跟着操心了,来,把药喝了。” 叶云锦看着那一碗苦药汤直接蹙起了眉头,“喝药啊?不用了吧,你忘了,我有灵泉水的,比这个管用。” 说完抬起手,刚要从空间里拿,却被陆司珩一把抓住打断了。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就不要浪费法力了。” “嗯?” 叶云锦看着被某人抓住的手,愣愣的道:“没关系的,我——” “没关系?” 还没等她说完,陆司珩就冷冷地撇了她一眼,“若真是没关系,那你遇到危险时为何不用法术?” “我?” “如果本公子没猜错,你这法术也是有条件的吧?若是伤重,便不能施法对也不对?” 叶云锦微微张了张嘴巴。 第106章 把衣服脱了? 叶云锦的确无法否认。 其实,她也是经历了昨天的事才知道,若是身负重伤,她也只能动用灵泉水。 而空间挪用大物体则是极其消耗心神的,当初在码头搬那些黑铁矿时就出现了这种情况,那时候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这次她身受重伤,损身又损心神,竟连刀都拿不出,不然也不至于这般凄惨。 更没想到陆司珩这家伙心细如发到这般地步。 连这也能被他发现? 简直是妖兽啊! 陆司珩见她如此,心下越发明了了,“这是郎中开的养心安神的药,喝了吧。” 哪怕叶云锦不情愿,最后在某人严厉的目光下,还是将那碗哭汤药喝进了肚子,只是她刚将蜜饯放进口中,陆司珩接下来的话差点没噎死她。 “把衣服脱了。” 咳—— 叶云锦捂着自己的喉咙,一脸震惊又痛苦地看向他。 陆司珩见状赶忙递过来一碗水,责备地道:“怎么吃个蜜饯也能把自己噎到?” 拜托? 这能赖她吗? 平时一本正经的端方君子,今日说出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好不容易将那颗蜜饯咽下去之后,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莫名的看了看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陆司珩显然也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淡定,可却强撑着道:“没看到衣服上又渗血了吗?脱了,本公子给你上药。” 嗯? 叶云锦听完一脸不确定的道:“你,给我上药?” 某人不言不语就这般看着她,直到看得叶云锦满脸不自在的道: “咳,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就不劳烦陆公子你了,让三妹帮我——” 结果还没等说完,陆司珩直接自己动手就开始解她的衣带,叶云锦大惊。 “你干什么?” 陆司珩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有些不自在的道: “你昨天就是本公子上的药。” “什么?你?” “放心,本公子会对你负责任的。” 陆司珩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就在叶云锦一脸懵逼的时候,人家已经轻车熟路地解开了自己的衣带不说,就连外衫都脱了。 叶云锦:? 就,很突然。 其实对她来讲,脱个外衣什么的并不是天大的事儿,比基尼都穿过的现代人,会在意这个吗? 再说还是为了给她上药。 可问题是脱衣服的人好吗? 这陆司珩什么时候转了性? 还负责? 是她想的那样吗? 叶云锦想着想着不由得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结果高兴不到三秒。 “斯——” “弄疼你了?” 陆司珩一脸严肃,关切地看着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僵在半空。 “还,还行吧。” 虽然疼,但是叶云锦倒也不是那么娇气的人。 “那你忍着点,打你的鞭子不是普通的皮鞭,是特制带有倒刺的骨钉鞭,这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话说到这儿,陆司珩便再也不言语了,只是冷如冰霜的眸子更寒上了三分。 觉得自己撬了吴老九十个手指甲太轻了,就应该将那狗东西的手骨一根一根的碾碎。 “我就说,怎么才挨了一下就痛得死去活来的,感情这个吴老九如此阴险?嘶——” 叶云锦恍然大悟,可这话刚落,后背就传来一阵刺痛。 “轻点,轻点,疼——” 她疼的声音都打颤了,眼中泪汪汪的都是生理性泪水。 “好,我轻点。” 陆司珩拿着棉球的手都不敢动了,那伤口狰狞,两道血痕在她如白玉般莹白的后背清晰可怖。 这伤仿佛长在他的心上一般,看一眼,心都跟着揪痛。 “怎么不说话了?” 叶云锦咬着牙一边忍受着剧痛一边笑着道:“心疼我呀?还是在自责?” “没有。” 陆司珩的声音清冷又简洁。 叶云锦听完撇了撇嘴,继续道:“说来,那个吴老九是怎么摸到屋子里的?” 一想到这儿,她就很是纳闷。 “我已经把院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布置了一番,不说将这些人全都歼灭,可是等到救援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为何就,难道是出了内鬼?” 不怪她这般怀疑。 对于如何自救,叶云锦那是下了苦功夫的,一个连逃跑路线都给敌人算计好了的布局,那个吴老九是怎么破局的? 这除了有内鬼,她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理由。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可时间还是太仓促,你给留的破绽防君子但不防小人。” 陆司珩的声音清清凉凉的,慢条斯理地道:“贼人惯是不走寻常路,那吴老九混迹三教九流多年,虽没啥脑子,但多少长了些见识,再加上他手下那么多人落了陷阱,前车之鉴,他自然能看出点端倪。” “哦,原来如此。” 叶云锦轻叹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认真给自己上药的某人道:“那你,为何这么晚了出现在那?” 陆司珩上药的手一顿。 “我——” “你要是为难,那便算了。” 叶云锦忽然沉默了。 之前她不是没在户所打听过陆司珩的事儿,那边的人之前说去训练了,后来又说有公务,反正具体干啥是不知道的,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清楚。 可就算是在如何,也断没有大半夜一群人就回来了,然后就往家跑的。 所以,陆司珩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叶云锦想东想西的时候,陆司珩终于开口了。 “本来是在抓一伙盗匪,结果有人被毒蛇咬了,不过幸亏你给我拿了那些伤药还有一水囊的灵泉水救了他一命。” 叶云锦闻言诧异地道:“竟有这事儿?那后来呢?” “后来,上面就让本公子送他回来疗伤了。” 说到这儿,陆司珩又停顿了一下后才道:“这次是我疏忽了,差点害你性命,对不起。” 忽然而至的道歉,来得猝不及防。 “你?” 还没等她开口,陆司珩便轻轻的将她的衣衫一点点地罩在了她的身上,沉声道:“对方早早的计划了一切,我留下的人被发现了,以至于吴老九这群乌合之众攻击之时没能及时援手,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好在是赶上了。” “也,幸亏是赶上了。” 天知道当陆司珩看到被撕烂了衣服,浑身浴血的叶云锦倒在那里时,是个什么心情? 毁灭一切的心都有了。 好在,好在她还活着! 第107章 我想要你的人! “你说什么?” 叶云锦与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听完他的话一脸惊讶的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分到广海卫,被分到海湾村,都是有人策划好的?” 陆司珩看了看她后,轻点了一下头。 而叶云锦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们就是故意的。” 先是安排把陆司珩跟林大福拖住,然后将叶云锦等人送到海湾村,他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知道那个吴老九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不是个东西,贪财好色畜生不如。 而陆家不管是女眷还是儿郎,各个出挑,他必会下手。 果然如那人所料,吴老九一看到自己那便宜婆婆就生了色心,要不是她这些时日在村子里的经营,硬生生把那个吴老九关了好些天,怕是他早就找人来端了陆家了。 等陆司珩回来时,陆家的女眷怕是都已经遭了吴老九和他兄弟们的毒手,谁不知道他们玩儿女人都是一起上的?到时叶云锦等人怕是要受尽凌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知道这一切的陆司珩会如何? 想想,叶云锦的心都跟着揪痛。 以陆司珩的性子,他怕是得疯? 看着自己母亲,妻子,妹妹被人欺辱他得有多痛苦? 而对方若只是想弄死他们陆家人也就罢了,怕就怕对方的目的不单纯。 若是以二郎和六郎的性命相要挟呢? 陆司珩又该何去何从? 会不会为了弟弟们能活命而选择苟延残喘,不得不听这群侵害了亲人的畜生们的话,去帮他们做事? 若真如此,这样窒息的人生,简直就是地狱一般。 叶云锦没有办法想象那时的陆司珩会过得有多痛苦? 若是陆司珩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母亲、妻子、弟弟妹妹都在对方手中,他难道真的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吗? 想出这法子的人,是多么的阴毒? 陆家到底是得罪了谁,对方怎么会用这么卑劣下三烂的手段来对付他? 叶云锦一想至此,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陆司珩?” 要是没有叶云锦,这一切怕是都会成真吧? 想来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叶云锦这个变数。 也万没想到叶云锦会如此能干,硬生生拖垮了他们的计划,让陆司珩赶在了关键时刻救下了所有人。 而陆司珩并没有说话,反而眸光深沉地与她对视了许久,才轻声道: “怕吗?” “啊?” 叶云锦被问得一愣,眼神错愕地看向他。 这语调,这表情? 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云锦立马丢掉了之前的紧张思绪,反而用心的打量了他两眼。 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吗? 她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他。 而陆司珩这时也忽然意识到了问题,因此又快速垂下了头,轻咳了一声道:“咳,那个,本公子是问你,当时被抓的时候怕吗?” “怕,是是肯定怕的呀。” 叶云锦尴尬一笑,轻声道:“毕竟,又是被人敲闷棍,又是被撕衣服的” 话还没说完,陆司珩忽然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声音也更加低沉清冷了。 “对不起。” “嗨,好在你及时赶到,不然,我这条小命怕是要搭在里头了。” 叶云锦适可而止地感叹了一番后,眸子又不自主地转了转轻声道: “唉,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陆司珩深深地看着她,“你想听什么?” “你这人,本姑娘自从来到这个海湾村可是一刻都没清闲过,又是拉拢人心,又是做生意,又是奋不顾身救人的,你难道不该夸我两句?” 陆司珩:? 叶云锦见他满头的问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那,可有别的什么表示?” “你想要什么?” 又是冷冰冰直白地问了出来。 叶云锦:? 呼—— 果然直男无可救药。 “我想要你的人。” 叶云锦想也不想的就来了这么一句,本想着看他脸红心跳和以前一样害羞,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她不要胡闹什么巴拉巴拉的。 结果? “好。” 万没想到对方竟痛快地答应了,而且手的很轻松。 这下轮到叶云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舔了舔下唇,又看了看某人一席玄衣,宽肩窄腰的绝好身材,还有那张惹人犯罪的绝世美颜,咽了咽口水。 “当真?” 这人什么情况?转性了? 还是刚才说要对本姑娘负责是认真的? 其实,陆司珩性子冷是冷了点,也不懂什么浪漫,还总是一脸孤傲说话也高深莫测的,但他长得好啊,而且不论是身材,长相还是气质,都长在了叶云锦的心尖上。 这人,从见他第一眼,叶云锦就上了心。 虽然空间的秘密暴露发生了一些小挫折,可两人对此也达成了协议,反而因为有了共同的小秘密更亲近了几分。 那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考虑将人推到的事儿了? 她母胎单身这么久,如今终于可以开荤了吗? 想到这儿,叶云锦有些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甚至带着一丢丢紧张。 陆司珩见此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可很快想到了什么,顿时眸中含笑,嘴角微微翘起,声音都带着几分愉悦道:“自然。” 啪啪啪—— 说完这话,随意拍了拍手。 不过三息,叶云锦就见几个人推门而入。 “见过少主,见过少夫人。” 叶云锦整个人都愣住了,一脸不解地看了过去? “那,他们都是我的人,以后他们都是你的了。” 呜嗷特? 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我的了?” 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陆司珩则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含笑地道:“你们几个以后就在这院子里伺候,听少夫人吩咐。” “是,但凭少夫人差遣。” 叶云锦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口气,尬笑着道:“好,好吧,都起来吧。” 若是这时她还不知是被陆司珩这厮给涮了,她就白活了。 因此气鼓鼓地瞪了某人一眼。 “本姑娘累了。” 那意思,你可以滚了。 虽然后面的话没说,可以陆司珩的聪慧又怎会想不到? 这还真,是够直率的?! 而地下跪着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不是那等没有眼色,因此很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第108章 这回礼是不是太随意了? “阿锦,这几日我不在家,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待人走后,陆司珩也严肃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又要走?” 刚躺下的叶云锦见此,赶忙转身看向他。 而陆司珩点了点头道:“三石阿婶这边提供了重要线索,我们务必在对方察觉前将其抓获,这个案子涉及颇深,刻不容缓。” 一想到那些都是亡命徒,叶云锦也顾不上斗气了。 手一翻,立马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水囊递过去。 “这灵泉水你收好了。” “不,这东西珍贵,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会给你带来——” “唉呀,让你拿你就拿着,有它在,我能安心些。” 叶云锦说完,直接把水囊塞进了他怀里。 陆司珩手捂着水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好好养伤,其余的杂事,交给他们几个做便是了。” “这都是从前府里的老人,我一出生就跟着我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交给他们办就好。” 叶云锦闻言,看了看他。 “这放在明面上,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毕竟陆家蛰伏了这么久,贸然暴露的话—— “无碍,我们离了秦王领地,便不必处处如此小心翼翼的了。” 叶云锦闻言点了点头。 “明白,你去吧,小心一点。” 四目相对之时,就连空气都变得宁静,气氛一下子旖旎起来。 陆司珩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他的手慢慢地将她额间的碎发掖至耳后,眸光缱绻,气息也越来越近。 叶云锦的心紧紧地被一根线提着,脑子都开始放空了,眼瞅着对方的吻要落在了自己的额头,结果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 “大哥,嫂嫂?” 陆二郎跑的呼哧带喘的道:“我听说六郎回来了,六——” 结果一进门整个人就瞪大了眼睛,脑子嗡的一声,顿时吓得咽了咽口水。 “那个,六郎,六郎?我怎么没看到你呀?” 看着莫名瞎了眼的二弟离开,陆司珩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你好生休息,本公子先走了。” 待他走后,躺在榻上的叶云锦再也没忍住,捂着脸笑出了声。 这可真是—— 院外 “少主,您?” 别说,这还是个老熟人。 如果叶云锦能看到的话,一定认识这位,正是在泽州城驿站那位个子高挑,长相还不多吃店小二。 可此刻的他却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少主,叶娘子虽好,可您身份尊贵,肩负重任,您——” “够了。” 陆司珩忽然沉下了脸,“本公子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是。” 那人闻言刷就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道:“是小人僭越了。” “那还不快去领罚?” 陆司珩面无表情,神情冷鸷地道:“此次幸亏她们无碍,不然下次剃头来见。” “多谢少主不杀之恩。” 不过,陆司珩看都没看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捏着拳转身便走了。 张冲也是个能干的,很快便从三十媳妇儿那寻到了重要线索,陆司珩等人马不停蹄直奔那处窝点而去。 这一走又是半个月。 叶云锦因为有灵泉水的关系,伤势恢复得很快,如今后背的肉已经长好了,只剩下深深浅浅淡粉色的伤疤。 而有了陆司珩留下的人帮衬。 家中里里外外都井然有序,陆二郎的作坊如今也开得有模有样了。 “少夫人,您的信。” 这一日就在叶云锦坐在院中树下乘凉之时,张嬷嬷恭敬地将信呈了上来。 “我的信?” 叶云锦有些好奇地用帕子擦了擦刚吃完糕点的手,这才接过来,“谁寄来的?” “那人说是镇海王府的,这会儿老奴已经将人安置好,备了茶。” “啊?镇海王府?” 叶云锦闻言闭上眼在额头上拍了一下,“瞧我这记性。” 这些时日她一直忙着续命,后来又受了伤,居然把镇海王府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信是安阳郡主寄来的,不仅如此还带了许多精致的点心。 而信上面则写满了对叶云锦的控诉和委屈,并质问她为什么还不去番州城? 说好一起开酒楼的,还开不开了? 当然,后面又委婉的跟她道了歉,小心翼翼的问叶云锦是不是生她的气了。 整篇篇幅都充斥一个傲娇小姑娘的各种小情绪。 叶云锦看完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这丫头?” 说来,安阳郡主虽然有些跋扈和爱耍点大小姐脾气,可人却不坏,就是有点天真,有点中二。 她身为皇家郡主,说实在的人家娇纵跋扈也是有底气的。 反观叶云锦一介平民,人家高高在上的郡主愿意放下身段跟她交往,怕是别人八辈子烧高香都求不来的富贵,祖坟冒青烟了才有这等攀附的机会。 偏她居然给人家忘了! 就忘了? 当然,就算叶云锦记得,她也不会,也不能主动去找人的。 陆司珩那句话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皇权,就是道理!” 平静的六个大字写满了多少叹息无奈、隐忍和不忿? 在经历了吴老九的事后,叶云锦对这个朝代感触就越发深了。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缚自己的脚步。 不管如何,安阳郡主对她这份赤诚的情谊是绝不可辜负的。 “三妹,我记得今日吴阿婶家送来了一筐琴虾?安阳郡主喜欢吃,就用我昨天教你的法子做成椒盐味的,让人给带过去。” “还有,这天气越发热了,那丫头苦夏,我前几日不是做了些酱菜吗?还有那酸甜口味,脆爽解腻的泡菜萝卜,也一块带上。” 除此之外,叶云锦还亲自去菜地,挖了一些自己种的小青菜,各个都水灵灵,鲜嫩嫩的,在用碎冰铺在食盒底层,这样等到了镇海王府也不会蔫。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用灵泉水种下的,不仅吃起来味道清香,还滋养身体,一般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见叶云锦如此忙活,一旁的张嬷嬷愁的眉头都要打结了。 “少夫人,送这些,真的好吗?” 她是府邸的老人了,就没见过送礼送这么随意的。 对方可是镇海王府? 王府? 还有,不过是些青菜罢了,那铺上去的冰都比青菜贵,她着实不能理解。 可叶云锦却不以为意的笑着道:“张嬷嬷,这送礼贵在心诚,礼轻情意重,放心吧,安阳郡主肯定喜欢。” 忙活了一溜十三糟,在那送信小哥一脸懵逼的表情下,最后提了两个大箱子走了。 怕是,他送了这么多次信,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特产当回礼的吧? 第109章 真香了! 不仅这些人如此,就连镇海王府的王妃听闻此事,都懵了。 “岂有此理?” 回过神儿之后,便大怒地拍了一下桌案。 她家安阳对她心心念念,天天三句话都离不开她,更是将府里最好的点心给她送去,还巴巴地给她写信,结果呢? 送了一箱子蔬菜算怎么回事? 还有那些个酱菜?当她镇海王府是什么地方? 穷得连酱菜都吃不起了吗? 还是说这个叶氏一点礼数都不懂? 可若是如此不懂礼数之人,为何阿阳对她念念不忘?不仅如此,她那向来沉稳的大儿子竟也难得地对她表示赞扬? 镇海王妃心中充斥着愤怒和不解。 “走,去看看。” 她想不明白,那就去看看好了。 而此刻安阳郡主一接到叶云锦送来的东西,别提多高兴了。 “嗯,好吃,好吃——” 食盒拿过来,还不等嬷嬷验看有没有毒,安阳郡主抓起来就吃上了。 “诶呦,我的郡主啊,这外面来的东西,怎么说吃就吃呦?” 这可把嬷嬷急坏了,赶忙让她吐出来。 可吃进肚子里的美食怎么吐? 安阳郡主肯定不同意呀,于是来人就杠上了,一个要吃,一个让吐—— 而就在这时镇海王妃走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那嬷嬷见此,赶忙行礼,“老奴见过王妃” 于是前前后后把事情说了一通,而安阳郡主她一来,不由自主地将那盘椒盐琴虾往身前拢了拢。 “母妃,您怎么来了?” 镇海王妃宠溺地瞪了她一眼,“本王妃听说你那位叶姐姐给你送了回礼,这不想开开眼界吗?” 随即看着自家女儿这一副吃相,她就气得直扶额。 “母妃是为这事啊?” 一提起这个安阳郡主立马来劲了,“母妃你看,这是叶姐姐专门给我做的琴虾,可好吃了,咱们府上的厨子都没她做的好吃,您尝尝?” 说话间就开始剥虾,“啊——” 可她一个郡主,什么时候干过这活? 镇海王妃见了,心疼地抓过她的手,“你说你,急什么?” “这琴虾壳那么硬那么利,母妃知道你孝顺,可也不能这般啊,快,给母妃看看” 这琴虾,也就是所谓的皮皮虾,剥起来确实不容易。 如今有镇海王妃在,安阳郡主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侍女们动手了。 “母妃,您快尝尝?” 待验过毒,被侍女去壳取了肉后,安阳郡主马上一脸希翼地将肉夹到了镇海王妃的身前。 “嗯,味道确实不错。” 镇海王妃拗不过女儿,只能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口,不过,这味道确实还挺好。 而安阳郡主马上高兴地道:“好吃吧?我跟您说,叶姐姐做的菜比咱们府上的厨子还好吃呢。” “还有这个,您别看只是小小一坛萝卜泡菜,我跟您说,可下饭了,酸酸甜甜的还有点微辣,可开胃了。” “还有这黄瓜酱菜,清脆可口还有一股清香味,您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没有这些,女儿都吃不下饭呢。” 镇海王妃被女儿磨得没办法,只能试着吃了一口,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偏赶上了饭点。 这一顿镇海王妃足足吃了三碗饭,要知道,她平时可是一碗饭都吃不上的人啊! 待吃完了,自己都震惊了。 “这,这酱菜确实挺下饭的哈?” 安阳郡主此刻揉着肚子,一脸与有荣焉地道:“那是当然。” “不仅如此,这小菜也特别新鲜,要蘸酱吃,叶姐姐说这是北地的吃法,而且,您有没有觉得,这小菜口感特别好?” 安阳郡主拿了一颗小白菜放在嘴里就吃了起来,而且越吃越好吃。 镇海王妃一开始还很拒绝,可是吃着吃着,这一盘的青菜直接就见了底。 两人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不得不说,真香了! “咳,安阳啊?母妃听你之前说要跟这位叶娘子一起开酒楼?” 镇海王妃收回之前对叶云锦的意见,此刻轻咳一声,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说完话后端庄地看向她。 “嗯,是啊,我本来是想闯荡江湖的,不过自从吃了叶姐姐做的那个青花椒鱼后,便决定要跟她一起开酒楼了。” 安阳郡主又吃了一块脆萝卜后与有荣焉地道:“叶姐姐说,人生处处是江湖,还带着我体验了一把助人为乐和救死扶伤之后,我觉得她说的特别有道理,但是她总是特别谦虚,母妃,我跟您说,她做的青花椒鱼真的非常非常好吃,咱们府的厨子根本比不了,可她竟说自己的手艺不如街边小店,这怎么能忍?” “这么好吃的东西,街边小店怎能比得上,于是,我就决定要开个大酒楼,嘿嘿,说来还要谢过母妃把那么好的铺面给了我们。” 镇海王妃听完这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一路发生的事儿,对于助人为乐和救死扶伤这事儿那是了解甚深,因此对叶云锦还是很有偏见的。 自己这傻女儿如此单纯,被人利用了竟还不知,不仅如此,怕是给她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呢? 可同样的,叶云锦用自己的方法,把他们甚为头疼的女儿给搞定了,而且,还颇倾向她们的心理预期,如今又做得了这一手的好菜。 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可是难得能送到心坎上。 就这份见识和能力,果然不一般。 也难怪自家身为世子的嫡长子对她赞赏有加。 这女儿留在身边,有他们镇海王府看顾,想来那个叶娘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终于想通了的镇海王妃这才轻声道:“那位叶娘子可是说了什么时候来番州城开酒楼?” “哦,她给我回信了,说过些时日。” 安阳郡主说完,叹气道:“这过些时日是哪一天啊?也不说个准日子,我这都急——,诶?母妃,您不反对我跟叶姐姐一起开酒楼了?” “您是不是可以解除我的禁足了?” “母妃,我想去寻叶姐姐,那回信的小厮说,她好像是受伤了,人都瘦了。” “母妃,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了还不行吗?您就饶了我这次吧,好不好?” 第110章 赶海,大螃蟹我来啦! 镇海王妃母女如何想,叶云锦并没如何放在心上。 如今她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天天看着大海,手早就痒痒了。 “哇,这有个毛蛤蜊,好大啊!” “嫂嫂,我找到了一个毛蛤蜊。” 陆六郎抓着一个鸽子蛋的毛蛤蜊,一脸兴奋地挥着手。 “好,六郎真棒。” 叶云锦站在海边,笑着挽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陆六郎听到后,高兴地跑了过来,将找的毛蛤蜊放在了她的竹筐里。 结果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小姑子陆欣的尖叫声。 “啊,蛇,蛇啊!!!” 众人见此赶忙奔了过去,小姑子陆欣被吓得哇哇大哭,抱着叶云锦的胳膊浑身都在抖。 而当看清楚水洼里的物种之后,叶云锦直接笑了。 “傻瓜,这不是蛇,这是鳗鱼。” 叶云锦笑着拿出让人定制的夹子,一下就将那条鳗鱼夹了起来,那鳗鱼力气还挺大,在空中扭动了好几下,不过最后还是被装进了竹筐。 “不错,不错,我跟你们说,这鳗鱼可好吃了,等回去后,嫂嫂做给你们吃。” 陆六郎一听马上拍手连道了好几声好。 而小姑子陆欣一脸苦涩的道:“嫂嫂?这东西,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而且可好吃了,它就是一种海鱼,而且补气养血,驱风通络,是上好的补气血的食材,三妹,它刚刚吓了你,等回去后,你得多吃两块它的肉,补回来知道吗?” “啊?” 小姑子陆欣一脸的抗拒。 而叶云锦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姑娘可真是讨人喜欢。 “嫂嫂,看,快看,那是什么?” 这边还没等说完,陆六郎那边马上惊呼出声,而他身边跟着的小伙伴阿贵也跟着激动地大喊道,“是螃蟹,是螃蟹,你们千万别靠近,那螃蟹的大钳子可厉害了,被它夹住会掉一块肉,而且,它有毒,会死的。” 他这话一落,两个小朋友被吓得跑出去老远。 而叶云锦看完后,眼睛刷刷就亮了。 “哇,好大一只大青蟹啊!!!” “嫂嫂?” 陆六郎和小姑子陆欣全都一脸怕怕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北方的孩子,他们都没见过螃蟹,虾也很少吃。 小姑子陆欣还因为吃皮皮虾,吓哭过。 叶云锦表示很无奈,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们。 毕竟,这些海洋生物长得的确奇奇怪怪,尤其是看到眼前这只堪比大海碗般大小的青蟹,挥舞着它那双十分威武的大钳子,确实很有威胁性。 “放心,它夹不到我的,而且,青蟹没有毒,不过他的钳子确实厉害,你们千万注意,别让它夹到。” 说话间,叶云锦已经拿着大钳子走了过去。 这样的大青蟹是很厉害的,跑得也快,还往夹缝里躲藏,好在叶云锦眼疾手快,上去一脚将其按住,随即从后面将这大青蟹抓了起来。 这家伙被抓了还不服,大钳子挥舞得虎虎生风。 “嫂嫂,它的钳子好大,好壮啊!!!” 陆六郎到底是男孩子,好奇心也重胆子也大,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 “它不仅壮,还特别好吃呢,等回去嫂嫂给做个香辣蟹尝尝。” 叶云锦笑意不断,陆六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嫂嫂,我继续去找,我要吃好多好多香辣蟹。” 对于吃,陆六郎是认真的。 对叶云锦那更是盲目的信任,因为只要嫂嫂做出来的,那全都是美味。 赶海,就跟寻宝一样。 大家玩儿得不亦乐乎。 海边也有不少村子里的人过来捡点海货,有的是拿出去卖,有的是回家自己吃,可不管是谁,看到叶云锦竹筐里的大螃蟹,全都投了一脸羡慕之色。 “叶娘子,今天收获甚丰啊!” “是啊,看看这肉蟹,可真大呀!” 村民们如今对叶云锦不仅仅是喜欢了,那更是从骨子里透着尊敬。 谁让人家男人厉害呢? 在镇抚司任职,还是个校尉官,那十里八乡的人谁敢得罪? 更重要的是,横行乡里的吴老九被抓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大家对此都特别感激。 不仅如此,吴里长亲自批了地方,让陆二郎创办了毛虾作坊,每日他们可是卖不少毛虾,赚下不少银钱呢,这还不算,如今十里八乡的人听闻了陆家收毛虾,全都过来打听。 而陆家也够意思,说暂时只收海湾村的,那些人别提多沮丧了,不少人托关系往他们村送,更甚者有不少媒婆来村子里说亲了。 要知道,以前他们海湾村可是远近闻名的穷村子,没有谁家的闺女愿意嫁过来,因此,村子里还有不少的单身汉,可如今不同了。 那媒婆都快踏破门槛了。 大家能不高兴吗? 可所有人都知道,海湾村能有今天,那是托了叶云锦的福。 这要是别人,被吴老九抓走,还被裹着衣服抱回来,早就有人说三道四了。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叶云锦从未听到过一句难听话。 好似所有人都忘了这事儿一般。 叶云锦一开始还以为是村里的人有良心,亦或者是他们有求于陆家,这才不敢说那些有的没的。 可后来,她才知道,哪里是海湾村的村民自觉? 分明是陆司珩那个活阎罗在他们眼中实在恐怖! 要知道吴老九等人被拖走的时候,那惨状实在过于刻骨铭心。 十个手指血淋淋的,浑身上下都没一块好肉,那样五大三粗的人,不过才一夜就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就问你怕不怕? 说真的,叶云锦也万没想到,陆司珩下手这般狠辣。 可,效果不是一般的明显不是吗? 一想到陆司珩,叶云锦的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人啥时候回?这都走大半个月了。” 就在叶云锦心中嘀咕之时,就见远处陆二郎正向着他们挥手,大喊道:“嫂嫂,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啦!!!” 叶云锦诧异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陆司珩回来啦?” 这话一落,陆六郎和小姑子陆欣也高兴地跳了起来。 “嫂嫂,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快,咱们赶紧回家。” “是啊,嫂嫂,你总算是把大哥给盼回来了。” 叶云锦听完脸颊绯红地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谁盼他了?” “是是是,嫂嫂你没盼着我大哥,你只是每天都盯着村口的路看罢了。” 小姑子陆欣难得地开起了玩笑。 叶云锦则笑着抓她的痒痒,“你个小丫头,长本事了哈,居然连我的玩笑都敢开了。” “哈哈哈,嫂嫂,嫂嫂饶了我吧,欣儿错了,欣儿错了——” 小姑子陆欣笑得如银铃一般求饶。 姑嫂几人打打闹闹地回了家。 而叶云锦更是脚步轻快,不等下人回禀,直接就进了屋子,声音愉悦的道:“陆司珩,你回来——” 最后那个字还没等说完,人就愣住了。 看着一屋子的人,个个神情严肃地看着自己,搁谁怕是都得懵吧? 第111章 报复心怎么如此重?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还不等叶云锦回过神儿来,陆夫人便沉了脸训斥了一句。 “阿娘?” 跟进来的陆家三兄妹都一脸莫名地看了过去,而陆夫人轻咳了一声,“这一天跟个泥猴似的,还杵着作甚,还不见过曹大人?” 叶云锦闻言,快速地扫了一圈后,很是规矩的行了一礼。 “民妇叶氏,见过曹大人。” 陆家三兄妹也乖乖的行了礼,而那位坐在上首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则和蔼可亲地缕了一下胡须道:“不必拘谨,起身吧!” “陆夫人这几个孩子,当真是个个出挑,让人羡慕啊!” 陆夫人闻言,谦虚地道:“哪里哪里,我们家这几个皮猴子,野惯了,怎及得上曹大人府上的千金聪敏灵动,相貌出挑?” “诶,哪里哪里?” 那位曹大人显然被夸赞得有些心虚。 而这时,他下首坐着的那位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小娘子闻言扬起了下巴,上下打量了叶云锦一眼后,轻蔑地道:“你就是那个叶云锦?呵,也不怎么着嘛?” 这话一落,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几乎是落针可闻。 陆司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可不等他开口,曹大人直接瞪了过去。 “茜茜,怎么说话呢?” 曹茜茜崛起了嘴巴,翻了个白眼道,“我说错了吗?” “你?” 这话把曹大人气得不行,却拿自己这宝贝闺女毫无办法,只能满是歉意地道:“陆夫人,见谅啊,这丫头被曹某惯坏了,说话没轻没重的——” “哪里话,本夫人倒是觉得你家这丫头是个性子直爽的好姑娘。” 陆夫人淡淡一笑道:“而且,令千金也没说错,叶氏不过是个出身乡野的农家女,怎能跟大人您家的千金大小姐相提并论?况且她在乡间野惯了,行止粗鄙无礼,着实上不得台面。” “叶氏,还不退下?” 她这话一落,陆司珩立马起身挡在了叶云锦身前,行礼道,“阿娘?” “怎么?你还要为她说话不成?看看她这样子,可是待客之道?” 在陆夫人愠怒的眸光中,陆司珩紧了紧手。 “阿娘,叶氏并不知家中——” “那她就可如此没有规矩吗?” 陆夫人美目流转,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自己也就罢了,还将几个小的都带成这般,成何体统?” 谁都没想到,陆夫人竟当着外人的面,开口训斥,让叶云锦如此难堪。 把看不上她都快写到脑门上了。 这也就罢了,还将她跟那个曹家小姐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就差将云泥之别脱口而出了。 眼中写着满满的嫌弃。 叶云锦:? 这人又在抽什么疯? 且不说自己平时为了这个家忙上忙下,掏心掏肺。 就说光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陆家人,她也不至于这般对自己吧? 平时看不上她也罢了,这人别扭,她也懒得管,全当有个不讲理的婆婆,看着陆司珩的面子上,让一让她。 可万没想到,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损自己,她怎么想的? 这是嫌弃她的出身,打算给陆司珩在聘一个高门大户的当儿媳妇? 是了! 当初自己不是说过吗? 若是有朝一日,她遇到了合心意的儿媳妇,自己甘愿退出。 想到这儿,她又打量了一眼,这位曹大人家的千金。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倒也不错,颇有几分英气自傲之态,穿的更是锦衣华服无一处不显得其尊贵的身份。 反观自己。 叶云锦刚才海边归来,编着两个小辫子在胸前,如今也被海风吹得有些毛躁,衣裙上也满是水渍砂砾,两相对比。 自己的确更像村姑,跟人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成了鲜明的对比。 呵,嫌弃她的出身呀? 叶云锦眸光沉了沉,不顾挡在身前的陆司珩,声音清脆的道: “婆母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 说完这话,她微微行了一礼,而陆司珩听完诧异地转头看向她,心都跟着紧了紧。 其他人也愣住了,全都傻傻地看向她。 尤其是曹茜茜身边的那位有些吊儿郎当被陆司珩救下的少年韩启年。 他看了看叶云锦,又看了看陆司珩。 一双狐狸眼眨了眨。 “什么情况啊?你这娘子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陆司珩蹙着眉头,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反而又看向叶云锦道:“你——” 他刚想说,大可不必如此—— 却不想,叶云锦看都没看他,立马做出一副懊恼状道:“儿媳见婆母近日气血亏虚,忧思成疾心中颇为焦虑,好在听村里阿婆们说起,这海中有一种鱼,名曰鳗鱼,最是滋补,这不刚好退了海潮,我便想着去海边碰碰运气?偏这事儿被弟妹们得知,也想尽一份孝心,便跟我一同去了。” 说完,一手拿过陆二郎手边的竹筐,献宝地道:“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还真被我给寻着了,婆母,您看,这鳗鱼可大可长了,长得跟蛇一样——” 说话间,提着竹篮奔着陆夫人就去了。 陆夫人一听像蛇一样,脸瞬间就吓白了。 “你——” 你别过来这四个字,还没等说完,就听叶云锦哎呦一声。 一个没站稳,手里的竹筐直接飞了出去,好死不死的飞在了她们的跟前,随后,啪叽一声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竹筐里的海物便疯狂地往外爬了出来。 “啊,蛇,蛇——” “这是什么东西,啊,它钳住了我的衣服,我的衣服——” 随着一声声惊呼,整个屋子闹得人仰马翻。 陆夫人被吓得够呛,而那位曹大小姐则更甚,就属她叫的声音最大。 不仅如此还拔起刀,将那鳗鱼和螃蟹大卸八块! 事毕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曹小姐,真是没想到啊,我还在想着待会怎么将他们杀了做成菜,没想到你刀工竟如此了得?” 叶云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随即一脸真挚地道:“不愧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小女子当真佩服佩服。” 曹茜茜看着身前被她砍得七零八落的鳗鱼尸体和大青蟹,以及被砍了好几刀口子的华服,气得脸都红了。 “你?” “唉,曹小姐莫要与我置气,我不过是一个乡野女子,你身为千金小姐理应大度才是,放心,这鳗鱼和螃蟹我会多分你一份的,不为别的,就为你这刀功——” 可还不等她说完,耳边突然传来陆夫人暴怒的声音。 “叶氏?” 此刻的她直接沉了脸,气得指着她的手指都在打战。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叶云锦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她是疯了吗? 就没见过谁家儿媳妇如她这般胆大的,更让陆夫人气闷的是,这臭丫头还打着孝顺的名头? 大梁朝重孝! 相比于她穿成这般怠慢贵客的一点小过失,在孝心面前,那简直不堪一击。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自己这边刚夸完人家曹府的千金,转头就让人家出了这么大的丑! 这丫头的报复心怎么就这么重? 更要命的是,她该如何收场? 陆夫人气得心口疼,自己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结果倒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跟谁说理去? 第112章 窥得其来意 为首的那位曹大人也万没想到会是这般。 看着被气到跳脚的宝贵闺女,再看看厅堂里有恃无恐的叶云锦,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曹大人,内子笨手笨脚惊扰到了府上千金,当真是罪过,珩愿——” 还没等陆司珩说完,叶云锦这边直接开了口,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曹大人,是民妇莽撞,惊扰了贵客,在此跟您道歉了。” “只是简单的一声道歉,实难表达民妇的诚意,如今有曹小姐主刀,既然已经杀了这鳗鱼和螃蟹,民妇不才,厨艺还精通一二,不如借花献佛,做几道菜给您尝尝如何。” “说来,近日我们作坊出的【味极鲜】调料口感极好,曹大人不妨也品尝一二。” 她这话说得不卑不亢。 态度嘛,虽然句句都带着歉意和诚恳,可听上去却一点都不卑躬屈膝,反而颇有些洒脱自然。 而能用这种语气,这等方式说话之人,也只有大家地位平等的条件下才会出现。 可叶云锦什么身份? 那曹佥事又是何等身份? 那可是堂堂正三品武官那? 也叶云锦是疯了吗?还是不知者无畏? 一旁坐着的韩启年都惊呆了,不仅如此其他人也都一脸惊诧地看向她。 “你害得本小姐这般狼狈,竟想用两道菜将此事揭过?你想的美。” 这时候曹茜茜也回过了神儿,气急败坏地瞪向她。 这时候她万分确定,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让自己出丑,她什么身份?她竟敢对自己动手? 可万没想到,叶云锦不但不怕,反而惊讶地道,“曹小姐这是嫌少?这你放心,两个不行,咱们就三个,三个不行就四个,您要是管我要银子赔可能没有,但是想吃几道菜,这事儿简单。” “你,本小姐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曹茜茜气得脸红脖子粗,直接提起了手中的刀,“你该死。” 陆司珩见此想也不想一个健步又挡在了叶云锦的身前,“曹小姐请慎言。” “你?” 曹茜茜见他如此护着叶云锦,就更气了,咬着牙道: “陆公子?” “好啦!” 这时上首坐着的曹佥事终于开了口。 “茜茜,把刀放下。” “到人家做客,怎可如此没有规矩?” “阿爹?” 曹茜茜气得眼睛通红,万没想到连一向疼自己的亲爹都不为她做主。 然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曹佥事竟然笑呵呵的道:“早就听闻叶娘子有一手的好厨艺,难得今日有机会,倒是可以一饱口福了,那就麻烦叶娘子了。” “曹大人客气,这都是民妇应该做的。” 叶云锦笑着行了一礼,“那民妇便先告退了。” 说话间人便走了出去,而下人们赶忙手脚利落地将那被砍成八瓣的鳗鱼和螃蟹等物收了起来。 而堂上一时寂静的落针可闻。 “嫂嫂,嫂嫂,你是不是生气了?” 小姑子陆欣跟在叶云锦身后,一边走一边红着眼眶道:“嫂嫂,我也不知阿娘为何要这般做,可无论如何,欣儿只认你一个嫂嫂。” “嫂嫂你别不要我们好不好?” “是啊,嫂嫂,六郎也只认你当嫂嫂。” 姐弟俩像跟屁虫一般跟在她的身后,泪眼汪汪地,深怕叶云锦不要他们。 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主要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叶云锦的性子他们都很清楚。 万一惹怒了嫂嫂,不要她们了,给安阳郡主去当嫂嫂了怎么办? 尤其是六郎,怕得不行。 “好啦,瞧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哭什么哭?” 叶云锦无奈地转头,摸了摸两人个的头道:“你阿娘是你阿娘,你们是你们,放心,我不会混为一谈的。” “真的?” 两个小家伙显然不太信,可也知道,这事儿是他们阿娘有错在先,若想要嫂嫂消气,还得找大哥去。 不仅如此,还有那个曹小姐,到底什么来路? 他们也得搞明白。 想至此,姐弟二人彼此看了一眼,兵分两路,直接去打探敌情了。 而叶云锦则去了灶房,开始收拾今天寻来的这些海物。 至于她为何如此淡定,一点都不担心,其实很简单。 要知道陆司珩的直属上官是林大福,而比林大福等级更高的便是那位千户大人,可是她打听过,这位广海卫的千户大人并不姓曹。 若不是卫所的人,那便是都司的了。 叶云锦虽然不知陆司珩这次办案到了什么地步,但是这件事儿涉险不小,定会将罪犯移交给都司的司狱和段事司一起定罪。 那这个曹大人就极可能是都司的人。 而观他长相气度,又能屈尊降贵的来她们这个小小渔村,那目的不言而喻。 不是为了办案,那就是别有目的。 况且叶云锦从一进屋那人就在暗暗打量着她,若是想把女儿嫁给陆司珩,断不需他亲自出马,所以,叶云锦大胆猜想,这位曹大人其实是为了自己新研制的【味极鲜】而来。 别看这只是一剂调味料,可它的卖家却不低,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带动沿海地区渔民的经济,更能创收,纳税—— 岭南地区土地产量少,经济也萧条,靠海岸又常年多灾多难,时常需要朝廷补贴,又有海禁,可谓是处处艰难。 这些,叶云锦在这段时间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 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而另一边的那位曹佥事在叶云锦说出【味极鲜】之后,便知道了她为何如此大胆了。 想至此他屡了屡胡须笑着道:“陆校尉,你娶了个好妻子啊!” “让曹大人见笑了。” 陆司珩一脸谦逊,而曹佥事越看他越满意,难得小小年纪不急不躁,做事周全,更重要的自家宝贝闺女喜欢这小子。 虽然陆家落魄了,不过这小子倒是个出息的,本来也是乐见其成。 可当看到了叶云锦之后,曹佥事便有些踌躇了。 毕竟,这样一个心思聪慧且有胆识的小娘子,自家那个没啥心眼的闺女怕是斗不过的。 想到屋内上演的那一幕,又想到今次来的目的,便忍不住叹了口气,指了指远处那片绿意道:“这就是你娘子着人种的那番薯?” “正是。” 陆司珩回答的不卑不亢,而曹佥事则捋了把胡子,眯着眼道:“当真亩产能达六百斤?” 第113章 都司给你做靠山 没错,这些都是这位堂堂都司的曹佥事来此处的目的。 正在灶房准备午饭的叶云锦通过自己家小姑子小叔子,很快就摸清楚了他们的底细。 没多久一桌丰盛的午餐就准备好了。 红烧鳗鱼、咸蛋黄炒青蟹、蒜蓉小虾米等等,除了这些海鲜以外,还做了个拔丝地瓜,炒了青菜,做了凉拌菜以及上了些家里腌制的泡菜,反正林林总总一大桌。 待热乎乎的饭菜上来之后,众人都惊呆了。 “陆兄,这都是你家娘子做的?” 韩启年一双狐狸眼瞪得老大,“这也太有食欲了吧,不仅闻着味道香,看着也好看啊,简直是色香味俱全。” “嗨,难怪你这么义无反顾地拒绝了曹茜茜这位千金大小姐,感情叶娘子如此贤良淑德,人美还练得一手好厨艺,这要是搁我,我也舍不得啊?!” 不得不说,叶云锦做菜确实有一手。 上辈子她自从生病了之后,一天无事就研究怎么吃了。 所以,做了一手的好菜,不仅如此,她对美学也颇有研究,所以,她做出来的菜不仅美味,更兼顾艺术美感。 也不怪韩启年这样出身的大家公子这般陶醉了。 然而他的话还是落在不远处曹茜茜的耳朵里,就很不是不悦了。 “哼,不过就是会做几个菜吗?有甚了不起的?” 她一脸不忿地说完,又傲娇地道:“世家大族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动手做菜了,如果都这样,那还要厨子作甚?” 说完这话,又不服气地狠狠瞪了叶云锦一眼。 “世家大族当然是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的,可我们陆家不过是小门小户,洗衣做饭,伺候公婆,照顾幼弟幼妹不说,还要忙于生计下地种田呢。” 叶云锦一边上菜一边道:“就说这鳗鱼和螃蟹,还有桌子上的蛤蜊生蚝,这都是我在海边跟弟妹们一点一点拾回来的,还有后面那一片田,也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曹小姐出身官家,自小锦衣玉食,自然不懂我等小民持家之艰辛,不过,好在我家夫君争气,能在卫所衙门谋个一官半职,不然哪里会有家仆帮衬呀!” “咳咳咳——” 叶云锦刚说完,坐在上首的陆夫人就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见众人目光投递了过来,这才开口道:“别光着看呀,都是些家常小菜,大家可千万别嫌弃,曹大人请,请——” 陆夫人说完后,还不忘撇了叶云锦一眼。 什么意思? 这是嫌弃陆家苛待了她不成? 虽然,她说的句句属实,陆夫人也甚为心虚,可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回头一看,发现自家宝贝儿子正在一脸殷勤地给叶云锦夹菜,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听完这些话的曹茜茜则拧起了眉。 不自主地看了看叶云锦,洗衣做饭,还要下地种田? 随后又看了眼这破败的院子。 神色则有些沉了下去。 曹佥事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了一眼叶云锦笑着点了点头,一脸赞赏地道: “陆夫人真是好福气啊,能得这样一位贤良淑德的儿媳妇,也太过谦虚了,这哪里是家常小菜啊,王府宴上的菜色也不过如此了,不,王府宴上的也不及叶娘子这菜的味道。” “尤其是这道蒜香小海虾,这道菜本官在广海卫吃过,可做的味道却不及叶娘子十分之一。” “嗨,曹大人谬赞了,您若喜欢,就多吃一点。” 陆夫人淡淡一笑,很是客气。 而曹佥事转头看着那夹起来挂着丝,还要放在水里才能断的菜,很是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菜?” 叶云锦闻言,笑着道:“这个呀,叫拔丝番薯,又甜又糯,夫人小姐们都比较喜欢吃的一道菜,要不,您也尝尝。” “除此之外,还有蒸番薯,烤番薯,还有番薯粥,您都尝尝看!” 曹佥事闻言,眸光一亮,便一道一道地开始品尝起来。 “嗯,不错,确实好吃。” “叶娘子当真蕙质兰心,这就是旁人说的可以亩产六百斤的番薯?” 叶云锦笑着点头道:“不错,就是它,不仅可以做菜,还可以充饥,至于是否可以亩产六百斤,在过上几个月便可见分晓了。” 曹佥事听完哈哈一笑,“如此甚好,待到秋收时,可别忘了给老夫个消息,这亩产六百斤可不是小事,若真事成,可是大功一件那。” “功不功得倒是小事,我是想着,若真种成了,那便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曹大人放心,秋收之时,我定让夫君前去送信。” “好好好。” 那曹佥事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又笑着问道:“本官还听闻,叶娘子开了一个作坊?” “正是,前些日子看到了海里的小虾米,便想着做成美食,后来又见更小的毛虾,很多都被丢弃掉了,我觉得可惜,正好小时候看过一个古方子,就是用这毛虾做成调味料的,便想着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试成了。” 叶云锦说起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道:“说到这【味极鲜】,曹大人不若尝尝看,味道如何?” 说话间给他递过了一碗阳春面,上面撒了一些调味料。 “嗯嗯,不错,味道确实不错。” 得到了曹佥事的首肯,叶云锦这才笑着继续道:“我也觉得味道不错,这才推销了出去,试试看,没想到反响也很好,所以,我就让家中二弟开了这么个作坊,收村里渔民打捞的毛虾,这样做成调味料卖出去能赚些银钱,村里的人呢也多了一项收入,这一开始还颇为顺利,可最近却遇到了麻烦。” “哦?” 曹佥事立马来了兴趣,“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 “嗨,就是我们这作坊太小了,也只能收一收村里的毛虾,可如今十里八乡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便都想卖毛虾换些银钱,可——” 叶云锦一脸为难,而曹佥事则捋了下胡须道:“既然作坊小,扩大生产不就解决了?” “曹大人说笑了,这扩大生产岂是那般容易的?” 叶云锦摇了摇头,惆怅地道:“先说这本钱,您也看到了,我们家就这点家当,这不论是搭建作坊,还是人力物力,都难以为继,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销路问题,我们这小打小闹,还能赚点小钱,可若是做大了,我们又没有靠山,那麻烦不也就大了。” 说完这话,叶云锦抬起头看了曹佥事一眼。 “哦?原来如此。” 曹佥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看着她笑着道:“你这丫头不错,性子稳重,有经商头脑,想法长远,陆夫人那,你们陆家娶了个好媳妇儿啊!!!” 陆夫人尴尬地点了点头,“曹大人见笑了,这丫头性子野,想法也多,我就盼着别惹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非也,非也——” 曹佥事笑着道:“这丫头很有想法,不知都司给你做这个靠山可好?” “啊?”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曹茜茜第一个站出来道:“阿爹?你说什么呢?” “啊?” 叶云锦诧异地看了过去。 结果曹佥事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曹茜茜气鼓鼓地又坐了下来,随即狠狠的瞪了叶云锦一眼。 而韩启年和陆司珩虽然颇为诧异,可好歹心里有预估,只是没想到这位曹佥事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反观陆夫人,她是彻彻底底被惊着了。 万没想到,这位曹大人来家里竟为的是这件事儿。 因此,她同样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叶云锦。 第114章 忽悠过头了 “叶娘子?” 曹佥事看着她笑着道:“不知叶娘子意下如何啊?” “曹大人?” 叶云锦心中早有预断,刚刚也不过是假装震惊罢了,不过演戏演全套,因此尬笑着道:“您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胡说,本官向是开玩笑的人吗?” 曹佥事立马严肃了起来,而叶云锦倒没有他预想的那样感恩戴德,或者是感激涕零,反而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不知曹大人在都司任何职?官拜几品?” 虽然小姑子小叔子打听了一番,可叶云锦只能装不知道。 而陆司珩见此赶忙打断道:“叶氏,曹大人乃都司正三品的佥事,不可无礼。” “哦。” 叶云锦闻言乖乖地哦了一声,不过还是小声的问道:“佥事是干什么的?” 陆司珩见此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即双手抱拳道:“曹大人恕罪,内子她——” “无妨,” 曹佥事笑呵呵地道:“你这娘子是怕本官护不住她吗?” “没有,没有!!!” 叶云锦赶忙摇头,笑着道:“曹大人说笑了,若是有都司做靠山,有曹大人相护,何愁这生意做不大啊,到时百姓能得一味好的调味料,渔民们也能多一项收入,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是,我还想冒昧地问一句,曹大人这事儿您当真可以做主?” 这话一落,陆夫人顿时急了。 “叶氏?” 陆司珩也一脸诧异的看向她,不仅如此,其他人也都望了过来。 “自然,叶娘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曹佥事脾气倒还真不错,一直都和颜悦色,也并未因叶云锦这般冒昧之言而生气,倒是一个胸怀大度之人。 “既然曹大人开口了,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叶云锦深吸一口气道:“敢问曹大人若是得了这调料方子,打算如何行事?” “那依你之言,该如何呢?” 曹佥事不答反问,果然是个老狐狸。 而叶云锦则淡淡一笑道:“若依我之言,自是想将这调味料卖至大梁朝大大小小各个城池乃至乡村。”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曹佥事也不例外,只见他心中一惊,满是惊讶地道: “没想到叶娘子竟有如此大志?” “曹大人觉得不可能实现吗?” 叶云锦直接反问了一句。 “这?” 他还真不好答,毕竟还没有哪个年轻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的。 却不想,叶云锦一本正经地行了一礼道:“曹大人,我愿将方子献出,只有一个要求,售卖价不得高于五文,我想让大梁朝所有百姓,都可以吃得上,吃得起。” 这话一落,震惊四座。 “叶娘子你?” 韩启年一脸震惊的看了过来,他是万万没想到,叶云锦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仅是他,就连陆司珩都没想到。 他已在二郎那里得知,这调味料最近可是赚了不少银子,而像叶云锦这般爱财之人,居然竟会为了百姓舍弃这么大的利益? 简直不可思议,大家伙除了震惊就是佩服。 就连陆夫人都不知该说点啥好了。 而曹佥事更是愣在了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 “叶娘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说完这话后,他一脸严肃地道:“本官代表都司来与你谈,并非要——” “我知。” 叶云锦笑着抬起了头,而曹佥事则继续道:“你既然知道都司不会亏待与你,为何?” “大人,您有所不知。” 叶云锦叹了一口气道:“这方子在我手上,最多也就是赚些小钱,可是若在都司手中便可做利国利民的好事,所以,这方子在您手中比在我手中发挥的价值更大。” “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帮助一村之人,可在您手中可以帮助整个岭南所有海岸线的渔民,这是功德一件。” “曹大人,我家夫君常常说,生而为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身为女子,上阵不能杀敌,亦没有安邦定国之才,也难登庙堂之上为民办事,能做的也只有这一些了,还望大人成全。”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这觉悟高的,一个个简直自残形愧。 韩启年更是满是崇拜地看着陆司珩,“陆兄,嫂夫人高义,在下佩服佩服。” 就连曹茜茜也被这话感染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就算登不得庙堂,但是女子依然可以上阵杀敌,叶娘子,难得你有这份为国为民之心,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 随即走了过来,拍了怕她的肩膀道:“你不会武没关系,我教你啊!!!” 最后四个字说的中气十足,听的叶云锦那是震耳欲聋。 “以后,你我姐妹一起上战场,定能将那群倭寇打的哭爹喊娘。” 叶云锦被拍的肩膀一沉,整个人都不好了。 “呵呵,承蒙曹小姐看的起我,我谢谢你啊!” 结果人家曹茜茜根本没看出来她的神色,高兴的道:“你我姐妹,不必如此客气。” 叶云锦:? 谁跟你是姐妹了? 本姑娘答应你了吗? 这么兴奋你几个意思? 而就在这时,其他人也回过神儿来了,当看到曹茜茜一反常态拉着叶云锦叙说着姐妹情深的戏码,全都麻了。 尤其是陆司珩。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而曹佥事这时也回过了神儿,眼中满是欣慰的道:“叶娘子高义,陆校尉啊,你娶了个好妻子。” “也难得你如此心系天下。” “放心,这事儿竟然交在我身上,定不负叶娘子所托。” 如此,一顿饭吃的那是主客尽欢。 临走时,曹茜茜更是一脸不舍。 “叶娘子,你什么时候来番州城,我好教你骑马射箭。” “不了,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都司的校场我最熟了,没有人能打的过我,额——” 说到这儿,曹茜茜顿了一下,丧气道:“除了那个陆司珩。” “我可是发过誓的,谁要是打赢了我,我就嫁给谁,可他倒好,打赢了我却不娶我?还说他已经娶妻,哼,我看他就是敷衍我。” “谁知道,他还真娶了。” 曹茜茜一脸不爽,不过马上又兴奋的道:“不过,这样也好,我要是嫁过来,那咱们俩不就真成了姐妹了,到时候我不就可以天天教你骑马射箭,还可以一起杀敌?” “咳咳咳,咳咳咳——” 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曹小姐,那个姐妹就算了,我没有跟被人同享一夫的爱好,而且,在家我夫君自会亲自教我骑马射箭,就不劳烦曹小姐f费心了,山高路远,您还是跟着曹大人早些启程吧。” “别啊!” “难得碰到个志趣相合的?” 曹茜茜那是一脸不舍,而叶云锦现在都后死悔了。 你说她嘴巴怎么就这么贱? 说那些个话做什么? 曹大人那里倒是帮陆司珩这家伙刷了存在感了,可万没想到还赠送曹小姐这么个粘人精? 上阵杀敌? 自己是疯了吗? 一个土匪窝死里逃生,她都已经够够的了,还上阵杀敌? 第115章 你明明就是舍不得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叶云锦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可回去的路上气氛则有些紧张。 “你——” “我——” 两人同时开了口,叶云锦转头看了某人一眼,笑着道:“你先说。” 陆司珩站定了脚步,深深地看向她。 踌躇了片刻,刚要开口解释一下曹家的事儿,却不想这时陆六郎跑了过来,“大哥,阿娘叫你过去,阿娘叫你现在就过去。” 那语气中满是急切。 说来,自从陆司珩回来,两人一直没有单独的时间说过话,难得这会儿有空,没想到陆夫人又来插一杠子。 想到自己那便宜婆婆的态度,叶云锦抿嘴冷笑一声道:“既然婆母寻你,那你就快去吧。” “阿锦?” 陆司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垂眸看她,眼神坚定地道:“等我——” “好啊!” 叶云锦答应得爽快,可笑容却不达眼底。 “你快去吧,别让婆母等久了,她老人家身体不好,你说话莫要惹了她不快,我还有账要查,先去忙了。” 说话间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 待转过身时,哪里还有半分笑容。 陆司珩站在原地,一直到叶云锦带着二郎消失在了远处,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走吧。” 陆六郎看了看他,有些胆怯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嫂嫂好像生气了。” “嗯。” 陆六郎见陆司珩只淡淡地应了这么一声,立马急了,“嫂嫂都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吗?” “大哥?” “我不管什么曹小姐,刘小姐的,我只认嫂嫂一人。” “还有,若是你把嫂嫂气跑了,给安阳郡主当了嫂嫂,我,我就在不理你了。” 陆司珩听完,脸直接沉了下去。 “胡说八道什么?” 陆六郎嘴巴一撅,眼眶红红的,“我没有胡说八道,阿贵说他有个表姐嫁给了一个秀才,就因为有大官的女儿看上了那个秀才,就把他表姐给休了,后来她表姐就死了。” “嫂嫂这么厉害,定然是不会死的,可你不知道村里好多男子都特别喜欢她,没事总往她身前凑,哼,到时候就算不能成为安阳郡主的嫂嫂,也会成为别人的了。” 一想到嫂嫂以后成为别人家的,陆六郎撇着嘴哭着转头跑了。 陆司珩:?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一想到有其他人惦记着叶云锦,他的心绪便越发的烦躁。 而此刻坐在正堂里的陆夫人,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左等右等,终于是把人给等来了。 “儿子见过阿娘。” 陆司珩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请安行礼,而陆夫人则端着茶碗淡淡的看着他道:“人送走了?” “是。” “那个曹家小姐——” “阿娘?” 陆司珩直接打断了这话,抬头直起了身,蹙着眉头道:“我已娶妻。” “所以呢?” 陆夫人重重地将茶碗撂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珩儿啊,阿娘不瞎的,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什么打算?阿娘不知道吗?没有曹小姐也会有别人,不是吗?” 陆司珩被问得一噎,双手死死地握紧了拳头,神色越发清冷地道:“不管以后如何,她现在是我的娘子,可您当众如此待她合适吗?她为了我们陆家经历生死,护着弟妹一次又一次,就在前些天差点丧命,阿娘,你这样她该有多寒心?” 陆夫人闻言也红了眼眶,死死地绞着帕子道:“叶氏确实是个好孩子,她对我们陆家有恩,所以我会收她当干女儿,会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 “阿娘?” 陆司珩急切的道了一句,而陆夫人却美眸含威地看向他,“不然呢?” “你阿爹走了,走得不声不响无声无息,就留我们孤儿寡母的活着,如今,我来着岭南也有月余了,可现在连他的衣冠冢都没有看到,珩儿,你跟阿娘说实话,你阿爹他,他到底怎么了?” “我们陆家不是个和善之地,你若想走远,怎可缺失岳家的助力?那曹家小姐虽然脾气急躁了些,可她秉性淳厚,她爹官位不高,可好歹也是个正三品的实缺,你若想在岭南走得更远,娶了她也不可谓是件好事——” “阿娘,此事到此为止,我自有安排,就不劳您费心了。” 陆司珩说完转身就要走,而陆夫人简直急切地道:“你有安排,你有什么安排?你就是舍不得她——” “我没有。” 陆司珩背对着陆夫人停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阿娘,您好好休息。” 直到那道人影消失在门外,陆夫人才颓丧着叹了一口气,眼泪一滴滴落下,轻声呢喃道:“傻孩子,你明明就是舍不得。” “如果可以选,阿娘宁愿你不是陆家长孙——” 叶云锦并不知这些,此刻她坐在百年老树下,正一脸认真的看着账本,可看的那一页许久都未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玄色身影。 她眸光转了转,头也没抬,淡淡地道: “你来了?” “嗯。” 陆司珩应了一声后,坐了下来,随即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放那吧,忙完喝。” 叶云锦挑了挑眉,高冷又淡漠。 而陆司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上的账本,微微一笑道:“好。” 海风轻吹,岁月静好。 陆司珩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严肃认真看着账本的少女,此时她已经从新梳洗过了,并换了一身白色立领斜襟长衫,搭配着直领对襟长款比甲,下穿一条淡绿色马面裙,布料轻薄透气又不失端庄优雅。 一双纤细修长的玉手来回拨弄着的算珠,发出一道道清脆的响声,每一道仿佛都敲打在陆司珩的心口上。 “我,我代阿娘给你道歉。” 不知过了多久,陆司珩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道歉?” 叶云锦依旧没有抬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的算珠,声音淡淡地道:“为何要跟我道歉?” “阿锦?” 陆司珩直接抓住了她拿着账本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她,她只是——” “她只是想劝我知难而退罢了。” 叶云锦抬起头,看着他淡淡一笑道:“曹小姐乃武将之后,父亲官拜正三品佥事,你若是能娶了曹家小姐为妻,有岳家帮扶,定可快速在岭南站稳脚跟,这没什么不好的呀?” 第116章 你喜欢我呀? “叶云锦?” 陆司珩闻言,脸直接沉了下去。 “你就这么盼着我娶别人吗?” “不然呢?” 叶云锦也不拨弄算珠了,反而眯着眼看着他淡淡一笑道:“你比谁都清楚,我一个乡野丫头,无父无母,上无兄姊,下无弟妹,有的只是一群烂亲戚,不来你家打秋风吸血都挺好了,助力想都不要想。” “难不成你要为了我拒绝这么好的亲事吗?” “为什么呢?” “你喜欢我呀?” 这话问得猝不及防,陆司珩瞬间抬眸看向了她。 而叶云锦同样看了过去,眼中带着淡淡笑意,神色极为轻挑,似是在开玩笑,可眸光深处却透着凝视。 四目相对,一个认真严肃带着错愕,一个眸中含笑带着决绝。 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陆司珩本能地舔了下唇。 他万没想到,叶云锦竟然如此开门见山。 若是一般女子遇到此等事,怕早就或伤心、或难过、或惶惶不可终日,战战兢兢等待着对方的选择,可叶云锦不一样。 她不哭不闹,甚至都不胆怯。 不仅如此,她还反客为主,打了陆司珩一个措手不及。 “我——”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小姑子陆欣的声音,“嫂嫂,我的账写完了你帮我——” 她拿着账本,结果一抬头就见到陆司珩正抓着叶云锦的手,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赶忙将账本挡在了脸上,尴尬的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转身就跑了。 陆司珩:? 叶云锦:? 两人一时无言,都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咳咳,我刚才逗你的。” 叶云锦颇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挽了下额前的碎发,笑着道:“你阿娘也是爱子心切嘛,人之常情,放心,我这么大度的人,不会和她计较这些的。” 她说得十分大气,可心里头却将陆夫人所作所为全都记在小本本上了。 今日看不起本姑娘,很好,他日本姑娘就让你高攀不起。 叶云锦面上带着笑,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哦,对了,这是我刚刚整理好的【味极鲜】的成本,之前物以稀为贵,所以卖的价格便高一些,只是从原材料的选择等一切成本都是略高的,可如今既然要卖给老百姓,那就不能这样了。” “你帮我看看,可是有哪里不合适?” 叶云锦直接将本子递了过去,然而陆司珩并没有接。 他就这样笔直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道:“你,为何要把方子送出去?” 叶云锦有多爱钱,陆司珩再清楚不过了。 这一路上她就没有消停过,想着招地赚银子,可这调味料的生意这么好,她竟说舍弃就舍弃了? “嗨,你该不会以为,本姑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吧?” 陆司珩就这般深情严肃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 叶云锦闻言爽快的答应了,紧跟着眉头轻挑,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曹佥事既然问起了这件事,那我这方子就不可能还留得住,无非是他多给我些买断的银子罢了。” “可往多了说也就能给个千八百两,这些钱对我目前来讲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可也达不到发家致富的程度,与其如此,倒不如锦上添花,为你铺铺路!” “我是个生意人,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如今虽然失了银子,可在曹佥事跟前刷了好感度,他若是不嫁女儿给你,那对你我自然也有几分情分在,到时你有事求到他跟前,总是能说上几句话,若他真将女儿嫁给了你,看在今日我这般高义的份上,没准还能留我一条小命,岂不是好事?” 她这话说完,陆司珩的脸就黑了。 “叶云锦?” 他声音低沉,目光清冷地看着她。 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叶云锦可不知他心中所想,耸了下肩膀道:“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人之常情而已!” 所以,怎么选都是他的自由不是吗? 一直以来的若即若离! 一直以来的靠近和克制! 难怪他对自己不动心,不动念,原来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跟自己有将来。 难怪他从最开始就说要给自己休书,叶云锦那时候以为他是个君子,可如今看来,以他的出身和手段,早就想好了自己未来的路。 他若想往上爬,就必须有阶梯,而妻族是他在好不过的助力。 他想要钱,想要富贵,哪怕是权利,自己努努力也不是给不起,可是陆司珩要的不仅仅是一般的权利,他要的是滔天的权利,是一个家族几代人所积累的人脉地位—— 叶云锦知道自己的分量,她不过是一介孤女。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铁了心,所以这段时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好! 陆司珩,你真的很好!!! 叶云锦眼神深处藏着无边的愤怒,可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真诚。 “嗯,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 说完站起了身,结果刚走一步,手腕就被陆司珩抓住了。 “叶云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哦!” 叶云锦听完又笑着道:“那我谢谢你。” 说完眼神疏离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而陆司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小手一寸一寸的离开他的手心,就仿佛从他心口抽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给我点时间。” 就在叶云锦即将走远的时候,陆司珩猛然站起身开了口。 呼—— 叶云锦站在那里,炙热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她从头到尾都是冷的,直到听见了这句话。 她蓦然转身,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一道月牙,笑着道:“好呀,多久呢?” 久到你撑不下去了,不得不放开我吗? 最后她还是会成为那个被舍弃的人不是吗? 叶云锦明明是在笑,可眼中却全是冷意。 陆司珩? 很好!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也懒得看正僵在原地的某人,直接面无表情地对着下人吩咐道:“备车,本姑娘要出门。” “是少夫人。” 下人也知道两人吵架了,今日在厅堂的事儿她们在一旁伺候,又怎会不知? 可哪怕这样,也不敢怠慢叶云锦。 乖乖去套马车了。 而这事儿很快陆司珩就知道了,这陆家到处都是他的人,叶云锦也没打算瞒着他。 她要去番州城。 不仅仅是因为生气突然要走,更是因为她不能耽误赚银子。 你当叶云锦穿成这般端庄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给陆司珩看吗? 她是个生意人,爱情什么的,哪里有银子来的重要? 没错,她是将方子免费送给了曹佥事,可这不代表她不能因此继续赚钱了。 要知道都司都是一群什么人? 让他们打仗行,种地也行,可让他们做生意? 那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生产加工哪里有零售更赚钱? 没错,她就是要拿下调味料的经营权,所以,她必须赶紧进一趟番州城。 第117章 揽月楼 番州城·镇海王府 “什么?叶姐姐来番州城了?” 安阳郡主头上的朱钗甩地飞起,一脸惊讶之色,“她什么时候来的,现在人在哪儿呢?” 王府管家见此,赶忙将帖子递了过去,有些踌躇的道:“郡主,这是叶娘子让人送来的,说,说她在揽月楼等您。” 安阳郡主闻言,一把将帖子夺了过来。 “还真是揽月楼?” 她一脸震惊,可马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目光,“那还等什么?还不备马车?” “郡主?那可是揽月楼啊!!!” “揽月楼怎么了?” 安阳郡主一脸傲娇地道:“这番州城还有本郡主去不得的地方吗?快快去备马车——” 镇海王府因为叶云锦的一个帖子闹得人仰马翻。 而此刻的她,一袭立领斜襟白色长衫,搭配着直领对襟长款比甲,下穿一条淡绿色马面裙,神态端庄优雅地坐在揽月楼最好的雅座,喝着美酒,欣赏台上的歌舞。 这里不愧是番州城最别具一格的酒楼。 装修奢华不失雅致,来往宾客无不非富即贵,跨进这道门就要二两银子,一桌席面来壶小酒,十两银子,若是有别的需求,比如听个小曲儿什么的,打底五十两,倒真是上好的消金窝。 而且,这里文人墨客居多,女客来的倒是极少。 叶云锦一出现,就惹得了所有人的注目。 “诶,这是谁家小娘子?竟来这里用膳?” “是啊,看着颇为眼生。” 周围的人嘀嘀咕咕,而正在摇着纸扇,眯着一双桃花眼跟身边弹琵琶的小姐姐逗趣的镇海王府二公子朱承宴见此愣了一下。 “叶娘子?她怎么在这儿?” 他这话一落,身旁的人赶忙问道:“承宴兄认得此女?” 周围人纷纷扰扰,时不时地看向她这边,而叶云锦却跟没事人一般,看都不看一眼,就这边静静的观赏歌舞饮着小酒。 怎么说呢? 这个揽月楼给她的感觉,就像电视剧里参加的宫宴似的,只不过没有主办方,自己花银子而已。 比夜店要清净雅致,比正常的酒楼还多了一项表演节目。 不过,这里的舞跳得确实不错,舞姬身姿柔软,舞步轻盈飘逸,怕是整个酒楼就她一人在认真欣赏歌舞吧? 远离尘嚣这般久,果然相比于广海镇的小渔村,还是番州城里的生活丰富多彩。 可哪怕在热闹,叶云锦依旧神色淡淡的。 “骗子,都是骗子!!!”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喃喃自语。 枉她对陆司珩这般用心! 果真啊,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叶姐姐?” 就在这时,安阳郡主突然而至,就见她一脸兴奋地道:“叶姐姐,真的是你呀?你真来番州城了,你来了怎么不提前与我说呢?我好去派人去接你啊?” 这人刚到,嘴巴就没个消停。 “你来啦?” 叶云锦见到她也很高兴,挽着衣袖做了个请的手势,“快坐,我这也是临时决定来的,这不刚到就给你送了信儿过去吗?” “数日不见,安阳郡主近来可好?” 她这话一落,安阳郡主马上凑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开始吐槽道:“好什么好啊?” “叶姐姐,你是不知道,这次我离家出走可是把我母妃气坏了,她足足关了我一个月,一个月啊!!!” “天哪,你能想象吗?天天在房间里呆着,闷都要闷死了。” “这好不容易出来才给你去的信儿,对了,叶姐姐你送的酱菜和泡菜我母妃都特别喜欢,还有你送来的那些小蔬菜,每次都被母妃抢去一大半——” 安阳郡主一脸委屈絮絮叨叨说着这两个月过的苦日子。 而叶云锦则无奈地笑着道:“不过是些菜罢了,你喜欢吃,我天天让人给你送。” “唉呀,你离番州城这么远,那多麻烦呀?” 想到这儿,安阳郡主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叶姐姐,不如你就住在番州城别回去了好不好?” “好啊!” 叶云锦答得痛快,安阳郡主一听立马激动的道:“真的?你真不回去了?那不如去我们王府住下,就跟本郡主住一个院子可好?” “那倒不必。” 叶云锦见她希翼的眼神,笑着道:“我已经找好了客栈,就不麻烦了。” “那怎么能是麻烦呢?我——” “安阳?” 叶云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而安阳郡主见此不高兴的崛起了嘴巴,妥协的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叶姐姐说不去就不去。” “真乖。” 叶云锦拍了拍她的手,又笑地给她倒了一杯酒道:“我听闻这揽月楼乃番州城最别具一格,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就连这梨花白也醉上三分,你也尝尝。” “好啊!” 安阳郡主想也不想接过酒一饮而尽,“撕——,咳咳咳——” 一杯下肚,她被辣得直抽气,一股热意贯穿四肢百骸,整个人都通达了。 “郡主?” 身后的婢女惊呼出声。 “您怎么能说喝就喝呢?这梨花白可是揽月楼出了名的烈酒——” 那两个婢女紧张得不行,看叶云锦的目光也带着不善。 “大胆叶氏,你竟然——” “住口。” 回过神儿来的安阳郡主打了个酒嗝,小脸都有些泛红了,却瞪着婢女道:“叶姐姐也是你配提的,还不滚出去?” “都给本郡主滚出去。” 安阳郡主发威,其他人自不敢不从。 只是彼此看了一眼后,赶忙遣人去给王府送信儿了。 而叶云锦依旧端坐在侧,拿着酒杯不言不语。 “叶姐姐,你别跟下人一般见识,回去后本郡主定当好好罚她们,让她们不长眼——” “我无事。” 叶云锦淡淡一笑,又将杯中的酒饮了下去。 “叶姐姐,你有心事啊?” 安阳郡主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说来认识这么久,她还从未见过叶云锦这般神色清冷的时候。 “这你都看出来啦?” 叶云锦笑了笑,“要不要陪我在喝一杯?” “好啊,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怎么样?” 安阳郡主也难得有此等时候,平时相交的千金小姐们各个守礼,深怕行差踏错,难得遇到叶云锦这般洒脱随性的人。 她很是喜欢,因此又叫小二上了一壶酒。 “叶姐姐,你是跟那个陆司珩吵架啦?” “没有。” “什么没有?叶姐姐,你别否认了,刚你还说骗子呢,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安阳郡主一脸不善,“叶姐姐,他要是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本郡主定给你撑腰,帮你出气。” 结果这话刚落,还不等叶云锦开口,就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一手搂着个女人,一手拿酒壶出现在了她们身前,言语轻佻,笑容猥琐的道: “呦,谁啊,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竟惹的美人不高兴,当真该死。” 这话一落,身后跟着的几个跟班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第118章 小学鸡式吵架 不仅如此,他还将怀里的女人往旁边一推,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叶云锦跟前,眼中满是淫色地盯着她道:“美人就是用来疼的,那个负心汉不要也罢,不如跟了我,本少爷最会疼人了。” 说话间就像叶云锦扑来。 所有人都像看好戏一般露出了起哄的笑声,只有安阳郡主,她想也未想的一个酒盏飞了过去。 “你谁啊?” “谁让你进来的?竟敢在叶姐姐面前放肆,来人,把这个登徒子给本郡主轰出去。” “谁敢?” 被撒了一脸一身酒的那人顿时怒了,阴狠地看了看安阳郡主,随即挑眉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镇海王府的安阳郡主啊!” “前段日子还听家母提起过,说安阳郡主温柔贤惠,貌美无双不拘小节是一等一的闺阁贵女,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那?” “说来也巧,咱们竟然在揽月楼相见,可见你我缘分着实不浅那!待你我成婚——” 话还没等说完,安阳郡主顿时气恼地指向他,“呸,谁与你缘分不浅,谁跟你成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痴心妄想。”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她的火气更大了。 你当这两个月镇海王府的王妃为何如此看着她? 实则正在给她物色夫婿,而眼前之人正是都指挥使司同知马大人家的独子,一个贪恋美色,夜夜留宿烟花柳巷的浪荡子,也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惭? 那位马公子闻言立马变了脸,将酒壶一扔道:“本少爷痴心妄想?你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将目光放在那个被推倒的女子手帕上的叶云锦,这时忽然开了口,凉凉地看着对方道:“安阳郡主什么身份,你又什么身份?一个贪图声色犬马的纨绔,有什么资格肖想皇家郡主?” “你?” 那马公子顿时铁青了脸,结果刚要开口,却就在这时雅间又来了一波人。 “诶(éi),马公子也在呀?” 话落,就见一个穿着粉色长衫,打扮骚包手拿折扇,顶着一双桃花眼的朱承宴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听闻马公子前段时日看上了一个戏子,那小模样生的俊俏嗓子又好便被你收在了房中,结果被马大人知道了还动了家法?这是伤好了?” “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位马公子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哼,听闻朱二公子前段时日也被打了板子,彼此彼此。” 朱承宴闻言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地道:“诶(éi),非也非也,小爷挨的是军棍,你那是家法。” 不管是军棍还是家法,不都一样是挨揍? 这有什么好攀比的? 挨军棍你还挺光荣是咋的? 众人一脸无语。 而那位马公子脸色更难看了。 反到是朱承宴怼完了人这才回身,一双桃花眼耀耀生辉,“诶(éi),叶娘子,又见面了。” “是啊,数日未见,朱二公子越发英俊潇洒了。” 叶云锦也未起身,同样做了个请的手势,“今日本想约安阳郡主出来吃个饭,没想到竟遇到了朱二公子,若不嫌弃,不妨一起?” “诶(éi),不嫌弃,不嫌弃。” 朱承宴笑容满面地坐了下来,亲切地道:“好久不曾吃到叶娘子做的美食,当真甚是想念啊,不过今日叶娘子来番州城,不如小爷做东如何?” “凭什么你做东?叶姐姐约的本郡主,自然是本郡主做东。” 兄妹俩这边争着谁做东,而另一边的马公子则沉了脸,“诸位,这番州城什么时候出来了个姓叶的千金,在下怎一点不知?” “哼,那是你孤陋寡闻,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安阳郡主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道:“告诉你,叶姐姐是我们王府的座上宾,你少来打她的主意。” “哦?镇海王府的座上宾?那还真是不简单呢,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安阳郡主管天管地,怎还管人姻缘不成?” “切,还姻缘,我呸——” 安阳郡主一脸鄙视的道:“你还不是看中了我叶姐姐的美貌,可惜啊,你没有戏了,我叶姐姐已经嫁人了。” “嫁人?” 那马公子听完果然脸色变了变,可很快又不服气地道:“是吗?我倒是想知道知道,哪个男人这么有福气,娶到了这样的美人” “当然是——” “安阳?” 还没等说完,叶云锦直接打断了她,安阳郡主这才意识到,陆司珩的官职不高,若是说出来怕是会给他招麻烦,这才不爽地闭上了嘴巴。 也不知道那个姓陆的有什么好,若是嫁给她大哥,成了他们镇海王府的世子妃,看哪个还敢多说叶姐姐半句? 可她也知道,祸从口出,自从经历了先前那事儿,她在不敢乱说话了。 那位马公子一听到这儿,立马动了动他那双豆大的眼珠子。 “怎么,不方便说?还是你那个夫君拿不出手啊?” “倒也不是。” 叶云锦淡淡一笑,慢条斯理的道:“马公子跟我家夫君着实没法比,云泥之别。” “你?” “马公子莫要动怒,不说别的,就单酒量这一点,你怕是这辈子都赶不上的。” 那马公子听完笑了,一脸轻蔑的道:“酒量?她居然跟本公子提酒量?谁人不知老子千杯不醉?” “千杯不醉?我可不信。” 叶云锦瞄了他一眼,不是很看好的摇了摇头。 “不信?那行,你将他喊来,咱们比上一比?” 马公子立马不干了,好胜心上来谁也挡不住。 叶云锦见对方上了勾,嘴角忍不住微翘,随即目光又撇了下对方带来的那个女子,若果她没看错,那手帕上一角写的可是日文,大梁朝的人不认识,可她却识得。 因此抿了一口淡淡的道:“这倒也不必,我家夫君可是海量,就连我也是不及,若是马公子想比,不如先灌醉我?” “呦?行啊,我还怕你不成?” 那马公子见此把椅子往出一拉,一屁股坐了上去,“说吧,怎么比?是一人来一碗,还是一人来一壶?” 叶云锦轻笑出声,“马公子,这里是揽月楼,可不是街边酒肆,得文雅一点,不如,我们玩儿个游戏?” “我们两个不论谁输了,先喝一杯酒,然后回答一个问题,若是回答不上就脱一件衣服如何?” “好啊,这个游戏好,一言为定。” 那马公子听完立马来劲了,“说吧,你想玩儿什么?” 不仅是他,就连他身后的人也都激动了起来。 而安阳郡主则傻了,小心翼翼的拽了下叶云锦。 “叶姐姐?” 哪怕她向往江湖,更向往江湖儿女的洒脱,可这也太江湖了吧? 现场脱衣服? 叶姐姐该不会是怕给自己添麻烦所以才跟这个姓马的虚与委蛇的吧?可他们堂堂镇海王府还护不住她吗? 不行,有她在,绝不能让叶姐姐受一点伤害。 而相比于她,朱承宴想的则更多些,叶云锦多厉害他深有体会,可如今又搞出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119章 杀过来了 日暮渐浓,落霞满天。 陆司珩处理完公事后,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可一个下午也未见叶云锦半个身影,莫不是还在生他的气? 可—— 就在这时,引墨匆匆而来。 “见过少主。” 陆司珩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少夫人还没回来吗?” “少夫人她,她——” 引墨支支吾吾,而陆司珩直接沉下了脸,“她怎么了?说?” 没办法,引墨只能将一切都如实禀告。 “你说什么?她去了番州城?” 陆司珩听完刷地站起了身,神色铁青地道:“还跟别的男人在揽月楼斗酒?” 他的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 叶云锦坐马车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毕竟车夫是他的人,想着她心情不好,可能是去镇上走走,可万没想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备马?” “是。” 引墨麻溜地下去了。 陆司珩哪里还顾得上吃什么晚膳? 骑着马一路狂奔,披星戴月。 当陆司珩赶到揽月阁时,已经华灯初上,番州城内更是热闹非凡。 正好赶上一年一度的七夕乞巧节。 路上挤满了穿着新衣服出门游玩的小娘子们,她们大多提着食盒,里面装着用彩纸、通草、线绳等做成的小玩意儿,还有用一些谷物浸泡发出的芽苗在河边拜神。 这一日的小娘子们都穿着新衣服,带着新头饰出门,期待着能遇到情投意合的郎君,亦有鼓起勇气表白之人。 岭南不比京城规矩大,很多习俗还是部落时期留下的。 所以相比之下不论男女都比较自由一些。 而陆司珩哪里有这个心思,在冷脸回绝了几个小娘子后,直接登上了揽月楼的大门。 此时叶云锦还不知某人已经杀了过来,因此玩儿得正嗨。 那骰子摇得飞起,一双杏眸乌黑明亮,“马公子,你确定压大?” “大,老子就不信了,还能总输。” 此刻的马公子已经面红耳赤,眼珠子都红了。 没办法,他现在输得浑身上下就差一件中衣了。 “诶(éi),马公子,还是算了吧,你这要是在输了可如何是好,你看看你们,可就剩下一件中衣遮羞了。” 朱承宴纸扇一摇,看着桌上一堆的衣物银两玉佩等值钱的物品,那双桃花眼中满是笑。 安阳郡主也不逞多让,扬着下巴道:“是啊,你看你们身上的银子也都输光了,玉佩衣服,连脚下的鞋都输了,就剩这一件中衣可是你们最后的遮羞布了,要不是怕辣眼睛,马公子你可就成了咱们番州城第一个输的裤子都不剩的人了,所以,我劝你啊,还是认输算了。” “输?” 那马公子也输红了眼了,咬着牙道:“老子才不会输,大不了,大不了——” 他四下一扫,看着一个个跟着他一样一水穿着中衣瑟瑟缩缩的小弟们,最后一狠心一把抓过之前搂着的那个女子,将她往桌子上一按道:“大不了,大不了老子把她抵给你。” “不怕你们知道,这玉娘可是老子在黑市花了大价钱买回府的,不说这皮肤柔如凝脂,小模样长得好看,光那一身床笫功夫更是了得,保准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而且你想如何就如何,包君满意,怎么样?” “马三儿,你放肆。” “哦,忘了叶娘子是女子。” 那位马公子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直接淫笑着道:“我这小宝贝可厉害着呢,都说女人更了解女人,马某保证,有她伺候着一定比你男人更让你舒坦百倍” “住口,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安阳郡主气得脸色铁青,而那位马公子却嬉皮笑脸地道:“行行行,若是叶娘子看不上她,老子府上还有不少长相清秀的小郎君,前次刚好得了一个模样嗓子都极好的戏子,干净着呢,还没来得及享用,你要是喜欢送你便是。” “你?” 可还不等安阳郡主开口,叶云锦略带醉意地拉住了她的手,眸中带笑地道:“你确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切—— 安阳郡主撇了撇嘴,一脸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君子的嘲讽表情。 那群人见他如此,一个个气的脸色涨红。 而叶云锦却不管这些,面上始终都带着笑意,眼中都是挑衅的道:“那你们可看好了。” 说话间一点一点地拿开了骰筒。 “大大大——” “小小小——” 众人马上喊出了声,一个个像发了疯的赌徒一般。 结果—— “怎么又是小?” “怎么又输了?” 很快又传来了一片哀嚎声。 那为马公子马首是瞻的几个小弟全都哭丧着脸,开始跺脚挥拳,肠子都悔青了。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贱,为什么要跟那个姓叶娘子赌? 如今输钱事小,若是他们就这般出门岂不是要把脸都丢尽吗? 一想到外面正在过七夕节,若是这样出去,怕是要被整个番州城的女娘们看了去,到时候还有什么颜面? 可相比于那边的悲伤逆流成河,叶云锦这边别提多兴奋了。 “叶姐姐,你好厉害呀,我们又赢了,赢了,哈哈哈!!!” “是啊,叶娘子,你都已经可以称之为赌神了,这赌技果然了得,小爷我佩服佩服!!!” 叶云锦拿起酒杯,闻言晕乎乎地轻抿了一口,笑意慵懒的道:“哪里哪里,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她笑得很得意也很开怀,结果就在这时,场面瞬间安静了下去。 “嗯?怎么了?” 叶云锦正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可忽然间就没了生息,身边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珠子,她见此乌黑明亮的眸子眨了眨,然后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结果—— “雕虫小技?” 陆司珩冰冷至极的声音瞬间在耳畔响起,“叶云锦,你可真行啊!” 四目相对,看着某人那张铁青的脸,还有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这炎热的夏日,可整个雅间都透着阵阵凉风。 那是真的冷啊,被他看一眼,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了一般。 “你,你怎么来了?” 叶云锦嘴巴微张,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面上却强装镇定地问了一句。 “你说呢?” 陆司珩黑着脸,“本公子若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戏子都领进家门了?” “我没有,我——” 叶云锦赶忙解释,可惜某人根本不听。 他只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随即凉凉地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朱承宴身上。 “镇国公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别致。” 这话简直是咬牙切齿,而朱承宴手中的折扇刷就掉了下去,幸亏他反应及时,赶忙抓住了,可面上却紧张的道:“诶(éi),陆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事儿跟小爷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可惜—— 陆司珩看都没在看他一眼,直接冷声道:“那就请朱二公子自己跟世子解释去吧。” 说完抓着叶云锦的手腕就往出走。 “喂,陆司珩,你干什么?” “你放开,你放开我啊!喂?” 叶云锦万万没想到,陆司珩竟然不管不顾拉着她就往出走,一时间都有些惊得回不过神儿来了。 同样的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人谁啊?” 那位马公子也被陆司珩这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住了。 毕竟能把天不怕地不怕,整天游手好闲的朱二公子震慑成这样,能让安阳郡主这样无法无天的贵女吓得闭嘴不言,能将刚才还满是威风杀得他们片甲不留的那位叶娘子直接拽走,甚至连反抗都不曾还颇有些心虚的人,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第120章 躁动不安的心 “你说是谁?” 安阳郡主这时候才缓过神儿来,然后没好气的道:“除了叶姐姐那位夫君,你觉得还能有谁敢这般理直气壮地抢人?” “啊?” 那位马公子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就是叶娘子的夫君?那他又是哪个府上的贵公子啊?” 安阳郡主却没在理他,反倒是朱承宴脸拉的老长,一脸生无可恋地道:“诶(éi),完了,这下完了。” “这个姓陆的该不会又要去我大哥那里告黑状吧?” 一想到打在屁股上的打板子,不知为何,现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不行,这黑锅我不能背。” 于是马上拿着纸扇快步追了两步道:“诶(éi),陆公子,这事儿跟小爷没关系,真跟小爷没关系啊!!!” 可回他的却是叶云锦急切的声音。 “朱二公子,我不要什么小郎君,让那个姓马的将他的小妾留下,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朱承宴听完急了。 “诶(éi),叶娘子,你可得好好帮我说说话啊!!!” 说完又怕他们听不见赶忙跑到窗前,对着刚出大门的两人挥手大喊道:“诶(éi),叶娘子——” 可惜啊,两人早已经没入了人流,空留他一脸无助地趴在了窗棂上。 其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个,既然叶娘子走了——” 还没等那人说完,朱承宴忽然转过身道:“诶(éi),叶娘子走了又如何?输了就是输了。” “你那个小妾我帮叶娘子收了,还有这些银子玉佩也一并收了,至于这衣服——” 他刚说完,人群中就有人惊呼出声。 “五百两,一人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马公子为首的那群人一个个气鼓鼓的宛如大肚蛤蟆。 “诶(éi),怎么嫌贵啊?” 朱承宴见此小纸扇一开,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地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大不了小爷专门为各位办一场拍卖会,到时候好好宣扬一下诸位的丰功伟绩如何?” “你?” 那个马公子气呼呼地指着他道:“你这是趁火打劫?” “诶(éi),小爷就说吧,马公子你平日里多读点书,这怎么能叫趁火打劫呢?小爷我这叫坐地起价,八百两。” “你?” “九百两!” 那马公子还要在开口,却不想身边的人赶忙一把抱住了他,急切的道:“好,九百两就九百两。” 那马公子气得脸色铁青,却死死地被小弟捂住了嘴巴。 眼中满是祈求。 没看那朱疯子正在气头上呢吗? 这家伙在那个姓陆的身上受了气,这会儿正没地方发呢,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千万被在这事儿上杠啊! 要知道,这朱疯子别看长着一张好脸,说话好声好气的,可疯起来是真疯啊! 说将他们的衣服拍卖这事儿他真干得出来。 到时候他在加点料,他们输得连裤子都不剩下这事儿怕是彻底藏不住了。 所以,这会儿还是别得罪他为宜。 在众多小弟的殷切恳求下,那位马公子只能咽下了这口气。 朱承宴见此,笑着撇了他们一眼。 “倒是挺识时务,那就写个字据吧!” 于是,这一群人在朱承宴的淫威之下,开始排着队地写字据,别提多悲催了。 而那位马公子更是气恼,自己不过是调戏了一下美人,结果调戏不成竟还赔了夫人又折兵,最后还要落得给人写字据换衣服的下场? 简直是倒了大霉了。 可同时,他也把叶云锦给恨上了。 “小贱人,你给老子等着。” “等你落到老子手里,到时候看怎么弄你,让你张狂?” 将衣服赎回来之后,那个马公子阴沉着脸道:“去给老子查,老子倒要看看这个姓陆的和这个姓叶的小贱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灯火通明,星河璀璨。 陆司珩拽着叶云锦的手腕出了揽月楼融入人群,一路急行,在走过热闹的长街后,终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叶云锦,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陆司珩直接松开了手,一把将她抵在青砖墙上,眼神满是愤怒地看着她。 “你一个女子,居然跟陌生的男子在外斗酒?赌博?” 月光如水,洒落在两人身上。 近在咫尺的脸,那般精致且立体,可能一路急行,此刻的陆司珩额鬓上都流着细汗,那汗珠一路直下滚过他的喉结,滴落在他的领口。 男人荷尔蒙的气息铺面而来。 叶云锦咽了咽口水,茫然的抬眸看向他,正好对上某人带着隐隐怒火的黑眸。 相比于平时他的内敛和稳重,淡漠的宛如谪仙般的俊朗,此刻的他更像是落入凡尘,动了凡心的热血少年。 “你,生气了?” 叶云锦乌黑水润的眸子转了转,试探的看向他。 “呵,叶云锦,你觉得呢?难道本公子不应该生气吗?” 陆司珩都要被他气炸了。 却不想叶云锦眨了眨眼又道:“可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从一开始你不就计划好了吗?” “你想走的更远,你想复仇,你想做的一切事,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妻族给你做背书,你很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约定好要给我休书不是吗?” “怎么,现在你改变想法了?可是你改变有用吗?你的家人,你的家族,那些跟随你出生入死的人愿意吗?” “还是说,你想要齐人之福?” 叶云锦说到这里,摇头一笑道:“这可就难了,在我们天界都是一夫一妻制的,所以,我肯定是不可能给人当小三的。” “既然我们注定不能走到一起,早晚都是要分开,那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生活,不好吗?” 这话一落,陆司珩又向前近了一分,眼神死死的盯着她道:“所以,你过的生活便是这般饮酒作乐,与陌生男人斗酒赌博吗?” “是又如何?” 叶云锦十分坦然的抬头看向他。 “你还说,是又如何?” 陆司珩死死的盯着她那张欺霜傲雪的脸,还有那双乌黑明亮却满是淡漠的眸子,可万没想到那淡漠的眸子里竟写满了倔强和不服输。 “叶云锦?” 话毕,他直接伸出手拦住了叶云锦的细腰,两人紧紧的贴在一切,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那躁动不安的心。 第121章 古代男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青砖绿瓦,一枝开着粉色蔷薇花枝从院子越过瓦片,正好在他们头上盛开。 月光下,院墙深深,繁花似锦。 男子一袭玄色锦袍,芝兰玉树,而被他揽在怀中的少女双眸迷离,脸颊绯红心跳加速。 “陆司珩,你?” 还没等说完就被陆司珩打断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声音低沉,眼中却全是笃定。 聪明如陆司珩,这些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没错,自从那个曹家小姐出现之后,自从洞察了陆夫人的心意,以及陆司珩这些日子以来的隐忍和克制,她便明白了这一切。 可明白归明白,放下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当时本是愤怒的,也想过老死不相往来,可说到底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陆司珩数次替她挡刀救她于危难之中,不说这救命之恩,单说这情意,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她寻上揽月楼,本想找安阳过来喝酒的。 当然也是想试探一下陆司珩,看看他的态度,若他当真对自己没有情意,两人也趁此早些做个了断,怨是有,恨却是不存在的。 叶云锦也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男欢女爱那是每个人思量过后慎重的选择,不能因为别人没有选你而心生怨怼,便恨不得将对方踩入泥里,来彰显自己的不可或缺,让对方后悔终生这种事,实在幼稚。 好聚好散,她是生意人,喜欢和气生财。 也没必要拦着人家的路,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马公子。 她不过是顺势而为,却没想到因为这事儿,把陆司珩气成这样? “我?” 叶云锦眸光流转,淡淡一笑道:“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你很生气?这么在意我?” “我没有。” 陆司珩立马否认,神色有些闪躲地就要退去,却不想就在这时,叶云锦直接伸出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后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你?” 陆司珩一脸震惊,心跳如鼓地看向她。 反观叶云锦的脸颊越发绯红,心脏更是跳得飞快,却嘟着唇道:“我怎么了?你不想让本姑娘找小郎君,那你就要陪我。” 她竟将无理取闹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而眸光中却是遮都遮不住的情欲。 “叶云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司珩错愕过后,马上隐藏了自己的心绪,低声道:“你喝多了。” “我没有。” 叶云锦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又往他身前凑了凑,声音轻柔,目光含情的看着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话间又凑过去想要亲吻他,却不想陆司珩直接转过了脸。 “你喝多了。” 他声音清冷,说完双手握在叶云锦的双臂上,让她动不得分毫。 叶云锦:?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没有这样的? 拜托,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份上了,好不好? 叶云锦一脸无语,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勾引男人居然失败了?失败了? 那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纷至沓来,搞得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那个,我——” 陆司珩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不太好,刚想要说点什么,却直接被叶云锦打断了。 “你什么都别说了。” 叶云锦直接退后一步依靠在青砖之上,神色落寞带着几分尴尬。 原来,他是真不喜欢我啊!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可陆司珩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或者也是有的吧,毕竟刚才生气的样子不像是作假,可他还是控制住了。 叶云锦就从没见过自制力如此变态之人。 就连她都情不自禁了,可某人居然还纹丝不动? “叶云锦?” 看着她这般,陆司珩到底还是心疼了,“你,唉——” 只见他轻叹了一声,随即伸出手一把将人揽在了怀里。 “叶云锦,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望着高高明月,闻着怀中女子的芳香,心中轻轻发出一声呢喃,似是说给这天地,也似是说给他自己。 而莫名被抱入怀中的叶云锦满是惊讶地张开了双眸。 她不明白,陆司珩刚刚明明拒绝了她的亲近,怎么转眼又将她揽入了怀中? 这个男人是后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某人忽然贴在她耳畔道,“今天乞巧节,要不要出去逛逛?”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叶云锦缓缓站直了身体,目光相对间,看到他那深邃的瞳孔里闪烁的全是细碎的星光,一时间她竟有些看呆了。 “好啊!” 对上这样一双含着星光的眸子,叶云锦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不过很快她就回过了神儿,随即又尴尬的道了一句,“正好一起去凑个热闹。” 陆司珩眸中带着笑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我们走。” 说话间直接拉起了她的小手,向热闹的人群走去。 街上灯火通明,甚是热闹。 “蜘蛛的巧,蜘蛛的巧!” “投针验巧,投针验巧!” “种生种生,明年必生!” 街上吆喝声不断,所谓蜘蛛的巧,就是将小蜘蛛放在盒子里,次日打开,网圆即为得巧,意味圆满和谐之意,商家摆出不少盒子在桌上,五文钱一盒,就跟开盲盒一样,专门卖给过往行人,比如叶云锦这种毫无准备的小娘子。 “喜欢?” 叶云锦拿起来看了又看,转头看向某人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想试试。” 陆司珩倒是一反常态的点了点头,笑着道,“买。” 说话间从腰间取出了五个铜板递了过去。 那老板赶忙高兴地弯腰接过,笑着道:“那小老儿预祝两位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叶云锦闻言诧异地看了过去,“那借你吉言,多谢了!” 说完选好了一个小盒子,尬笑地跟那老板挥了挥手。 随即又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某人,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拒绝了自己的亲吻,却又主动给了她拥抱,如今还带着她逛街过七夕? 他这是喜欢自己? 可从始至终却没有一句承诺。 若是不喜欢自己吧? 可看着某人那温柔带着宠溺的眼神,也不似对她没有半分情分。 所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聪明如叶云锦,此刻也被搞懵了。 古代男人的想法可真是难猜!!! 第122章 种生求子! 陆司珩看她一副呆呆傻傻的小模样,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怎么样?” “啊?” 叶云锦被他这一问,立马拉回了思绪,笑着道:“网看上去很圆诶,你看看?” 叶云锦眸光一转,随即如献宝一般将盒子递了过去,差点怼到他脸上,然后忽然大声道:“哇,好大一蜘蛛!” “你呀!” 陆司珩被她这恶作剧搞得颇为无奈,可话语中却满是宠溺地又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叶云锦见没吓到他,也只能作罢,可很快目光又被前面所吸引,“快看,那是干什么呢?好多人,好热闹!” 于是两人又赶忙往前走去,可很快就发现前面竟然堵路了。 时而还传来阵阵喝彩声。 “小娘子,外地来的吧?” “我跟你说,咱们这儿七夕节可热闹了,前面正举办投针取巧大赛呢,头魁者可得百一两白银。” “一百两?” 叶云锦听完惊讶道:“这么多?” “可不是嘛,小娘子要是想去,可得快些报名才行,马上报名就要结束了。” 那路人阿婶十分热情,说完之后,赶忙挤过去看热闹。 投针取巧这个项目,别说还颇有技术含量。 小娘子们需将针丢在有一层薄膜的水中,光下看影,若是成云成物、成花鸟鱼兽等皆为得巧,其他则为拙巧。 因为有一百两银子的彩头,好多小娘子都跑过来参加,场面甚是隆重,前来看热闹,品评之人也极多。 叶云锦倒是想赚那一百两银子,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因此,只能在一旁观看,别说,这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挽着手,在番州城的街道上走走停停,时而买些小玩意,只要叶云锦相中的,陆司珩都很大方的,“买!” 小脑虎好可爱! “买!” 这个泥人真有趣! “买!” 这个糖画小凤凰也太别致了吧! “买!” “买!” “买!” 叶云锦长这么大还从未有男生给她买这么多东西,虽然以往也有男生主动送她礼物,或者殷切地请她吃饭看电影什么的,可惜,全都被她拒绝了。 这些小恩小惠不需要,她又不是买不起。 可如今? 看着怀里的这些陆司珩给她买的小东西,叶云锦笑得别提多灿烂了。 “阿珩,你怎么这么好?” 陆司珩笑容宠溺地挽了下她额前的碎发,“这有什么,跟你倾尽所有用三十两银子给我买新衣可是差远了。” 叶云锦听完脸刷就红了。 “你这人!” 倾家荡产泡美男,怕是叶云锦也没想到自己会干出这么蠢的事儿来吧? 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翻出来,妥妥的黑历史啊! 叶云锦别提多尴尬了。 而陆司珩则眼中全是笑意的在她耳畔轻声道:“不过,我喜欢。” “啊?” 叶云锦闻言诧异地抬起了头,“你?” “虽然有些傻,但足够真诚。” 陆司珩的眼神深邃,眸光中带着淡淡笑意,而叶云锦则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这人什么意思? 搞得这么暧昧? 还有刚才他说什么,他喜欢? 所以他这是? 可还不等她多想,身边忽然有人道:“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一份种生?种生种生,明年必生,您和您这位娘子,明年必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这话一落,陆司珩和叶云锦全都楞在了原地。 噗—— 叶云锦一个没忍住,刚喝进嘴里的果子露差点没喷出去。 “咳咳咳,咳咳咳——” 陆司珩赶忙将她揽在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而叶云锦则笑得肩膀直颤,看得陆司珩那是一脸无奈。 没错了,这便是乞巧节必备的第三个环节,种生求子。 字面上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大家把家中豆子放在水中,待出了二寸许的绿芽,便拿来在月下河边祈福,希望明年能得子。 还别说,这样的人还挺多。 如今河岸上拜神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家准备了一些瓜果贡品,在摆上种生,嘴上念念叨叨,那神态不是一般的虔诚。 只是两人,这关系还没确定就开始求子? 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叶云锦心下摇了摇头,想着陆司珩肯定不会买。 却万没想到耳边竟传来了某人清冷又悦耳的声音,“好,来一份。” 一直到神案上摆满了贡品,香都点燃了,叶云锦还没回过神儿来呢。 “不是,陆司珩,你这是?” “你不会是真想求子吧?” 叶云锦傻眼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谁说拜神就一定为求子?” 陆司珩一袭玄衣,身姿挺拔,手持三柱清香,仰首望月后缓缓拜去。 一连三拜,那身影说不出的矜贵和虔诚。 他从不拜神,也从不信神。 假若真有神灵,又怎会看他陆家满门遭难,是非不分,奸忠不辨? 要么没有,要么就是眼瞎! 可叶云锦的出现,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诸天神灵在上,若你当真有灵,那就请保佑吾妻叶云锦,一生康健,平安顺遂。” 陆家,不论是好是坏,那都是它的宿命。 可叶云锦不行! 看着某人这一脸虔诚的模样,叶云锦忍不住好奇的凑了过去道: “哎,你不求子,那你求的是什么?” “你猜?” 陆司珩垂眸看向她,眼中说不出的温柔和宠溺。 “这我上哪儿猜去?” 叶云锦直接翻了个白眼,不过很快乌黑水润的大眼睛又转了转道:“嗯,那我猜猜看啊!” “啊,猜到了,你莫不是在求神仙赐法,想将本姑娘牢牢的绑在身边吧?” 她说的一脸认真,一双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还对他眨了眨眼。 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看的陆司珩脸颊微红,颇有些不自在的道:“咳咳,休得胡言。” “哪里胡言了?难道不是吗?” 叶云锦见此立马向他跟前凑了凑,随即伸出手直接抱住了他的腰,歪着头仰着小下巴,一脸的有恃无恐。 陆司珩:? 他顿时僵住了身子,四处看了看小声道:“这么多人呢,你收敛点。” “什么意思?” 叶云锦微微一笑道:“这里人多不行,是不是没有人就可以了?” “我?” 陆司珩还没等说完,叶云锦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笑着道:“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 第123章 果然论勾引人的功夫,她差的还远 陆司珩颇有期待地跟着叶云锦来到了客栈。 可当看到眼前的人时,直接愣住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 而早已等候多时的朱承宴闻言,马上一甩他的小纸扇,顶着一双桃花眼道:“诶(ei),当然是叶娘子约小爷来此地呀。” “她约你来客栈?” 陆司珩听完直接黑了脸,“叶云锦?” “啊?在呢在呢!” 叶云锦也听着一愣,自己啥时候约他了? 还是来的客栈? 知不知道这话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啊? 大半夜的她约一个男子来客栈,像什么样子? 显然,这个朱承宴就是故意的? 故意给自己添堵呢! 想清楚这些后,叶云锦一脸无语,却也不得不赶忙解释。 “唉呀,瞧我这记性,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个,朱二公子,人呢?”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本姑娘找你算账。 而朱承宴倒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耸了耸肩,往后指了指道,“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就在里边,不仅如此,还有这些。” 他一脸邀功地将那些欠条拿了出来道:“怎么样?小爷厉害吧?” 他笑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当时叶云锦确实没说让他把人送来,可是他总不能把人带回王府吧? 这要是被他母妃知道了还不打断他的狗腿? 所以,他只能在叶云锦下榻的客栈等了,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还是因为干了这票大的,这才迫不及待地跑过来显摆。 “厉害?你可真能干!” 叶云锦看完咬着牙说了这几个字,她恨不得给他一棒槌,可真是谢谢他了,啥时候出现不好,偏在这个时候? 可哪怕再不情愿,还是接过那些欠条,粗略的看了一眼就赶忙递到了陆司珩跟前。 随即对他挤眉瞪眼的笑着道:“那个,这不是走得急吗?我就请朱二公子帮忙把人收了,没想到他竟给我送了过来,呵呵。” 陆司珩也没有接那些欠条,反而依旧冷着脸道:“那就多谢朱二公子了,天色不早了,恕不远送。” 直接下了逐客令。 朱承宴万万没想到这人竟过河拆桥,翻脸就不认人。 “诶(ei),陆公子,这——” 可还没等他说完,叶云锦立马挡在了身前道:“我家阿珩说得在理,那个朱二公子啊,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了,改日,改日本姑娘做东,请你吃饭可好?” “诶(ei),此话当真?” 朱承宴眼睛立马亮了,“说来许久没吃过叶娘子做的佳肴了,之前那道青花椒鱼就不错,不知——” “你这要求还挺多,行吧,本姑娘有空就给你做。” “诶(ei),就喜欢叶娘子的爽快。” 朱承宴纸扇在掌间这么一敲,眉眼一笑,那一身纨绔子弟的做派彰显无疑。 “咳,行了,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先行一步了,两位告辞。” “告辞告辞,慢走不送。” 趁着陆司珩还没发火,叶云锦赶忙打发人走。 待人走后,一时间屋子里甚是安静。 “那个?”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叶云锦赶忙道:“你先说,你先说。” 陆司珩看着她一脸尴尬的挫败之色,心到底是软了。 “你为什么要那个小妾?” “你猜?” 叶云锦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眼见陆司珩又蹙起了眉头,她马上抱住了他的手臂笑着道:“你该不会以为是给你准备的吧?想得美?” 说完这话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在他身前晃了晃道:“我之所以要她,是因为这个。” “这是?” 陆司珩眼瞅眸光微闪,随后不解地又看向她,而叶云锦确定他不认识之后,这才将那手帕上的字指给他,“你看这里,虽然这手帕上绣的是一朵荷花,可这下方有字,是倭国的文字。” “倭寇?” 陆司珩这才一脸严肃地接过帕子,“这上面写的什么?” “八幡神?” 叶云锦眉头紧蹙,也不是很确定地道:“这文字演变数代,我也不是很确定。” “八幡神?那就没错了。” 陆司珩抬头道:“倭寇大多信奉武神八幡神,若这手帕是她的,定跟倭寇脱不了关系。” “所以喽,我才把留下打算好好问问。” 叶云锦说完,来人彼此看了一眼后,直接关上了房门。 屋内女子身着薄纱,长相娇柔一脸的欲拒还迎和胆怯模样。 见叶云锦二人回来了,立马跑上近前跪地行礼道:“蕊儿见过大娘子,见过郎君。” 怎么说呢? 姓马的果然不愧是个老纨绔,这叫蕊儿的小妾不仅长得乖巧可人,就这身段也是前凸后翘,无一处不惹人怜爱,声音听着更是舒服到心坎里了,果真是个尤物。 叶云锦不自主地转头看向陆司珩。 “你看本公子作甚?” 陆司珩立马冷了脸,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人,反而大步流星地坐在了椅子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什么,我在想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 噗—— 陆司珩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 “好了,好了,我不过随口说说罢了,瞧你紧张的。” 叶云锦撇了撇嘴,随后又小声道:“什么人呢,喜欢还不敢承认?” “你?” 陆司珩看着她在那儿捏酸吃醋的耍小性子,一时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在叶云锦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反而直接对着地上的人道: “本姑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 “是。” 那蕊儿十分乖巧,跪在哪儿答完还不忘偷偷地看了陆司珩一眼,那小模样看得人心都痒痒的,叶云锦直接麻了。 果然论勾引男人的本事,自己还真是差的远了。 “不知大娘子想问什么?” “咳咳——” 叶云锦回过神儿来,直接道:“说一下你姓甚名谁,多大了,籍贯和家庭情况。” “奴家无父无母,自小便被卖进青楼学如何服侍男人,后来,被马公子看中就买了回去...” 说到这儿,她又抬头怯生生地看了陆司珩一眼道:“如今,奴家已经是大娘子的人了,您放心,奴婢这辈子一定会好好服侍您和郎君的。” 叶云锦听完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随即脸直接冷了下去。 真是过分啊,本姑娘还在这儿,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她男人? 此刻她终于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讨厌狐狸精了。 因此她直接往陆司珩身边挪了挪,将人挡在身后,才冷着脸道:“谁让你说这个了,本姑娘问你籍贯哪里,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少转移话题。” 那蕊儿吓得赶忙低头认错。 两人一问一答,这下倒是还乖顺。 而被挡在身后的陆司珩见此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眸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别说,这样的叶云锦还挺可爱的。 ...... 第124章 有你足够 “你笑什么?” 待陆司珩的人过来,将人带走之后,叶云锦这才转头蹙着眉看了某人一眼。 “没什么。” 陆司珩手拿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而叶云锦则翻了个白眼,“还说没什么?没什么你笑得这么开心?” “有吗?” 陆司珩嘴上一本正经的说,可眼中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你?” “好了,说正事。” 陆司珩见好就收,赶忙转移话题。 “其实,这个图案我见过。” 说到这儿,他神情严肃地放下手中的茶碗道:“你还记得三石家的阿婶吧?她不是去见过小石头吗?所以,我就让人按照她说的画了一张地图,前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寻找,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 “哦,那可看到小石头了?” 叶云锦赶忙问,而陆司珩则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们解救了一批女娃,大多都在十岁上下,正在学——”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而叶云锦则抬头看向他,“在学什么?” “难不成跟那个蕊儿姑娘一样,也在学如何伺候男人?” 一想到这儿,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随后一脸恼怒的道:“她们还是一群孩子?” “这些畜生。” 简直恶贯满盈,叶云锦气得用力拍了下桌子。 陆司珩见此,叹息地给她倒了杯茶。 “这世上可怜之人不知凡几,她们能获救也算是幸运。” 叶云锦抬头看向他,倔强地抿着唇不说话。 陆司珩将茶碗递给她,安慰道: “你也不必为此介怀,这样的世道,能有一口饭吃饿不死,已是万幸,只是,这些女娃多是从各地被强掳而来,而且我在他们那里发现,这些人大多是经过选拔筛选得出,有的像刚才那个小妾这般,只是送给权贵的玩物,用此来换取情报。” “更有甚者可能作为死士培养,除此之外更担心的是——” 叶云锦听到这儿立马明白了,“你是怕他们培养的人已经入仕?” “没错。” 陆司珩说到这儿目光一凛,声音也沉了下去,“我查了最近几年的案综,倭寇扰边的事时有发生,可他们来无影去无踪,等卫所的人赶到时,他们似乎提前就知道消息一般,走得干干净净。” “我父亲死得也不明不白,怕是跟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所以,你怀疑有内鬼?” 叶云锦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我听朱二公子说这个姓马的,他爹是都司同知,从二品,可比曹佥事的官还要高,若是高层被渗透,那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没错,兹事体大,不可轻举妄动。” 陆司珩说完看着她,一脸郑重的道:“这事儿到此为止,你不必再管了,若是别那些人察觉你恐有危险,明日,便随我回家吧。” “回家?” 叶云锦闻言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不了,我还有事。” “有事儿?” 陆司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有什么事?” “当然是赚银子啦?” 叶云锦端起茶碗笑着道:“毕竟你现在大小也是个校尉了,三十两银子一套的衣裳怕是打不住了,若是不多赚点银子,还怎么给你买衣裳?” “你,就为这个?” 陆司珩无奈地笑了笑,“本公子现在有官职在身,自有官家分发衣物,无需娘子这般辛劳。” “那可不行。” 叶云锦大眼睛一瞪,一脸不爽地道:“我又没有做官的爹娘——” “阿锦?” 陆司珩无奈地拉住了她白皙纤细的小手,在叶云锦一脸不解的目光下,深情的道:“这些你都不需要,只要有你在,便足够了。” 这话一落,叶云锦的眸子瞬间亮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陆司珩眸中带着宠溺的笑,身体前倾地凑过来,在她耳畔轻声道:“我说,不要急,路还很长,我们慢慢来。”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叶云锦觉得整个身子都要酥了。 她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侧过脸看向他。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烛光打在她们脸上,越发滚烫,屋子里满是旖旎的气息。 叶云锦舔了一下唇瓣,不确定地看向他。 “你,真想好了?” 说真的,叶云锦也万没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她一直自认为是个理性的人。 把利益得失看得很清楚很明白。 她明知陆司珩未来的路很艰难,最好的选择也是娶一个高官之女,背后有大族支撑,走的路也能顺畅一些。 不论是报家仇,还是升官居于庙堂之上,都是极大的助力。 她也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给不了他这些。 她也认得清现实,可在陆司珩靠近的那一瞬间,这所有的理智仿佛都破碎了。 叶云锦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冲动,落下了那一吻。 这是她本能的选择。 也是在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喜欢陆司珩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 爱情来得猝不及防! 并不是深思熟虑,衡量得失之后的选择,而是你明知这一切不可为,可你还是动心了。 “傻瓜!” 陆司珩笑着在她的额前落下一吻,随即起身目光深情地看着她,轻声在她耳畔呢喃道:“我陆一珩此生,有你足够。” 话毕,他又缓缓靠近,炙热的气息打在脸上,叶云锦面若红霞,就在这个吻要落下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猫叫。 “喵!” 陆司珩听完忽然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哪还有半分缱绻的气息? “你?” 叶云锦一脸不解的看了过去,可很快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人竟被某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不过须庚间便将她放在了榻上。 “乖,我还有公务在身,你早点睡,明日我让张冲送你回家。” “公务?” 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这种关键的时候,陆司珩居然跟她说还有公务? “对啊,刚那个女子交代了一些东西,本公子得赶紧去查证一番。” “啊?” 叶云锦张了张嘴巴,一脸委屈的道:“不是吧?”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吗? 早知道,早知道明天再审啊? 这良宵苦短,她母胎单身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结果对方居然将娇滴滴的娘子一个人扔在客栈去办案? 什么鬼? 没有这样的! ...... 第125章 主街最不赚钱的铺子 “见过少主!” 引墨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陆司珩脸色微冷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衣袖道:“出了什么事?” “少主,揽月楼里那位马公子正在到处打探您的消息,您的身份怕是——” “无妨。” 陆司珩神色淡淡的道:“来得正好,让人把他那个小妾好好地审。” 之前在房里,都是叶云锦在问,他并没有开过口,不是他没有要审讯的内容,而是有些事叶云锦还是不知道为好。 比如,如何审讯一个通倭的小妾? 叶云锦看上去很理性,可心还是太软了。 陆司珩舍不得她看到这些血腥之事。 “是。” 引墨闻言立马应是。 陆司珩点了点头,可见他还杵在原地,不由地挑眉道:“还有事?” “少主?” 引墨垂着头在心里做了好大一通心理建设后,咬了咬牙道:“您跟少夫人——” “你有意见?” “没,小的不敢。” 引墨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自然将两人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自家少主对少夫人如何,引墨比谁都清楚。 因此听完这话吓得赶忙单膝跪在了地上,急切的道:“曾将军捎来口信,说京城曹家这几年蒸蒸日上,不仅出了曹佥事这样的正三品武将,朝中为官的子弟更是不少,其族弟更是官拜兵部侍郎,而且族中还出了一位娘娘在宫中——” “知道了。” 陆司珩回答的面无表情,引墨不敢再多言,只是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书信双手呈了上去,“少主,这是曾将军给您的信。” 月光如水,清冷得毫无温度,就如此刻在月光下负手而立看信的人。 “曾将军有心了,竟把媒人都安排妥帖了?” 陆司珩不轻不重的说着话,可是服侍他这许久的引墨知道,自家少主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果然—— “既然曾将军这么用心,本公子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走,去拜会一下吧。” “是。” 引墨自是不敢不从,而陆司珩临走前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叹了口气,声音难得温和了几分。 “着人暗中保护少夫人,若她有半分损伤,告诉他们都不用回来见本公子了。” “是。” ... 翌日一早 还没等睡醒呢,安阳郡主就跑了进来。 “叶姐姐,叶姐姐???” 一向自律,早早就会起床的叶云锦难得睡了个懒觉,此刻正打着哈欠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 “安阳?这么早啊?” “诶呀,我的叶姐姐,这都日上三竿了,不早了。” 安阳郡主一脸急切,而叶云锦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敢想吗? 她竟然有朝一日,会因为谈个恋爱,夜里太过兴奋而失眠了? 不仅如此还误了早朝时间? 没错,像她这种天选的打工人,什么时候晚起过? 难怪古代的帝王都沉迷于美人乡,自己不过是才亲了人家一口,就已经乐不思蜀到失眠的地步。 她可真是厉害啊! “叶姐姐,叶姐姐你没事吧?” 安阳郡主一脸关切地看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道:“那个,姓陆的他没欺负你吧?” “他不会打你了吧?” 噗—— 叶云锦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全喷了出去。 “咳咳,胡说八道什么?” 她都无语了,这丫头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而安阳郡主见她如此,也松了一口气。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你不知道昨天那个姓陆的——” “怎么说话呢?叫姐夫。” “啊?” 安阳郡主听完愣住了,而叶云锦又喝了一口茶,闭目养神了片刻后道:“啊什么啊?叫姐夫,什么那个姓陆的,多难听。” “难听吗?” “嗯,难听。” 安阳郡主整个人都懵了,嘟着嘴道:“以前,也没见你不高兴啊!” “嘶,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吗?现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叶云锦闻言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地道:“诶呀,说了你也不懂。” “那个,你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事?” 安阳郡主总觉得今天的叶云锦怪怪的,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怪,不过她一向不是个纠结的人,见叶云锦转移了话题,立马就跟上道:“有事,当然有事了,你忘了咱们要一起开酒楼的事儿啦?” “这次说什么也得把酒楼开起来,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那个姓陆的,哦不,是你家我姐夫也休想把你拐走。” 叶云锦被她奶凶奶凶的小模样给逗笑了,“这事儿呀,我记得。” “此番,我便是为此事前来的。” 两人一拍即合,收拾完直接坐马车就去了主街。 番州城民俗开放,街上也热闹不凡。 两边店铺林立,若说最热闹的自然当属主街了,也叫宣德街。 只是当走到她们手里的那个铺子时,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崇文书局】?” “你确定,这就是你大哥给咱们的那个铺面?” 她对着地契看了又看? 没错啊,确实在主街,也确实是这个地址。 “叶姐姐?” 看着旁边进进出出,生意兴隆的铺子,再看看自家这个门面灰突突,往来没啥人,要多冷清就多冷清的书局,同样是在主街,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就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安阳郡主站在这里都觉得甚是羞愧。 “叶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结果她这话一落,书局里的掌柜赶忙跑了过来,见到她们立马行礼道:“小的见过安阳郡主,见过叶娘子。” 那热情得赶上见了爹娘一般。 “你认错人了,不是我,叶姐姐我们走!!!”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安阳郡主恨不得把脸埋起来,这么惨淡的铺子居然是他们家的? 还是自家大哥说最赚钱的铺子了? 那不赚钱的的啥样? 此刻她都不知道说点啥好了。 要不是自家大哥框她,要不就是这经营状况当真是一言难尽。 不得不说,确实一言难尽。 叶云锦都不知道该说点啥好了。 这么热闹客流量充沛的主街啊,他居然用来开书局? 其实书局也没什么不好,可问题是岭南有啥读书人? 别说书卖得少,文房四宝也买得少啊! 难怪生意做成这样! 叶云锦抽了抽嘴角,深吸了一口气,“前头带路吧。” 就这样,两人在周围一群人好奇的目光进了这书局。 外面破败也就罢了,里面也没好到哪里去。 书摆得乱七八糟,好多都积了不少灰尘。 经营状况更是一塌糊涂,好在这个书局的位置够好,而且很是宽敞,上下足有三层楼高。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条件? 都白瞎了这地儿。 好在以后就是她的了。 “叶姐姐,这里能行吗?” 安阳郡主有些不确定的道:“要不,我还是让大哥给咱们换一处地方吧。” “不必,这里就很好。” 叶云锦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过之后道:“掌柜的,将你们书局的图纸给我拿来一份。” 吩咐完后,又对着安阳郡主道:“这里位置好,客流量也大,书局虽然破败了点,但从新翻修一下定能焕然一新,到时候日进斗金也不是不能。” ...... 第126章 集体被请去知府衙门喝茶 “呦,还日进斗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绯色长裙画着浓艳妆容的女子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道:“就你还想把这铺子经营起来,啧啧啧,安阳郡主,你们王府已经穷到需要你出来赚银子了吗?”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本郡主想做什么,哪里由得你来置喙?” 安阳郡主一脸不善的怼完之后,直接指了指出口道:“识相的就赶紧滚,我们家铺子不欢迎你。” “哼,就你们这寒酸的铺子,好像本小姐稀罕来似的。” 那位小姐一脸不爽地道:“我是来找人的,抓了人自然会走。” 说完这话,她就对着里面神色不善的喊道:“吴青,还不给我滚出来?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避过去了吗?你是我马珍珍看上的人,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 这话说的不是一般的张狂。 而她话音刚落,就见书架后方一位穿着洗得发白,长相颇为俊秀的书生,神情悲愤,愤怒又无奈地一点点走了出来。 “马小姐,在下不过是一介书生,实在高攀不上,还请马小姐高抬贵手...” 啪—— 话还没等说完,那马小姐身边的丫头一鞭子就挥了过去。 “呸,我们家小姐能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居然还推三阻四?别给脸不要脸。” 结果这鞭子挥到一半就被安阳郡主拔剑给挡了回去。 “马珍珍,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安阳郡主直接挡在了那人身前道:“这是我们镇海王府的铺子,你敢在我家铺子里抓人,谁给你的胆子?” 两人显然积怨颇深。 如今针尖对麦芒,那是谁也不让谁。 而且全都是火爆脾气,二话不说就开打。 “是你家铺子又如何,还不让我抓人了,哼,今天本小姐这人抓定了,我看你能耐如何?都给我上。” 下人们一脸焦急,“小姐,她可是安阳郡主?” “我管她什么郡主,敢跟我抢人,谁都不行。” 来到这里这么久,叶云锦终于第一次遇到什么叫蛮横不讲理了。 居然连王府家的郡主都不放在眼里,这个都司的马同知到底是什么背景啊? 更让叶云锦想象不到的是,这一言不合就动手,说打就打啊? 岭南的女子性子都这么火爆吗? 比起这个不讲理的马小姐,感觉安阳郡主已经十分讲道理了,就连那个曹大小姐看上去都可爱了几分。 “叶姐姐,你站在一旁,别误伤到了你。” 安阳郡主将叶云锦护在一旁后,也不遑多让地怼了回去,“有本郡主在,今天你休想抢走任何一人。” 刀剑声,打斗声瞬间席卷而来。 原本就破败的书局,一时间更加杂乱不堪。 书页更是漫天飞舞。 “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叶云锦的脸直接沉下去了,这里的人太不讲武德,说打就打,虽然这书局破是破了点,可也不能这么糟践那? 可这时候大家都打红眼了,哪里听得进去劝? “小心?” 而就在这时,一把刀直接向她飞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叶云锦想也不想直接将不远处的桌子收到了空间,随即又挡在了身前。 砰—— 那刀穿透了木板死死地扎在那儿,离叶云锦的脸简直近在咫尺。 “你没事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叶云锦抬头一看诧异地道:“曹小姐?” “没错,就是我。” 曹茜茜赶忙将人扶了起来,紧张地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幸亏你没事,不过这桌子?” 难道是她眼花了? 就在曹茜茜回想当时的情景时,叶云锦赶忙转移了话题。 “我没事,刚才可吓死我了,幸亏我跑得快。” 说完后马上又道:“曹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今天闲着无事过来巡街,刚好看这边正在打斗就赶紧过来看看。” 两人说话间,已经有一群官兵把这儿围了起来,那边打斗也都停了。 安阳郡主脸红气喘地跑了过来,急切地道:“叶姐姐,你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叶云锦缓缓的站起了身,此刻腿还有点抖,心有余悸的道:“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叶姐姐你放心吧,哼,那个马二丫还伤不到本郡主。” 可这事儿闹成这样,作为本地知府又岂能不管? 于是,众人全都被请去知府衙门里喝茶去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聚众斗殴?” 知府老爷是一个偏瘦的中年男人,长得有点黑,板起脸来有些不怒自威。 “她该打。” 安阳郡主一脸的不服气,那钟知府听完额角直抽。 “你?” 而叶云锦见此大道不好,这会哪里是任性的时候? 因此赶忙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钟大人?” “安阳郡主说得不错,这位马小姐着实该打。” 那位钟大人一听,马上皱起了眉头道:“你又是谁?” “民妇叶云锦,案发时就在现场。” “今日我与安阳郡主本在铺子里查账,怎想马小姐忽然而至,张口就要抓人,那人不愿意跟她走,马小姐便动了强抢的心思。” “这番州城本是镇海王府的封地,安阳郡主作为镇海王府的郡主,自有庇护封地子民的义务,眼见马小姐仗着家世如此猖狂,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可相劝无用,那马小姐竟还直接对安阳郡主动了手,钟大人,她以下犯上居然敢行刺皇家郡主,这事在场的人皆可作证。” 曲云莎一口气将事情经过全都说了一遍,有理有据,连人证都是现成的。 除了下人外,还有那位叫吴青的读书人,曹小姐虽然是后道的,可也能作证,毕竟那一刀本是冲着安阳郡主去的,只是她闪得快,这才差点没杀了叶云锦。 只是这话一落,现场气氛瞬间凝重了。 要知道刺杀皇家郡主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马珍珍听完也急了。 “你休得胡言,我何时行刺皇家郡主了?我,我只是跟她切磋,对,切磋武艺而已。” “呸——” 安阳郡主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你少在这儿狡辩,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先打杂我家铺子,又光天化日之下,欲行刺本郡主,你们马家是想谋反吗?” 这事儿可就大了。 马珍珍也傻眼了,“你少血口喷人,我们马家什么时候想造反了?” 她就算再任性,也知道,造反这种事儿是万万不能的。 这可是灭九族,十恶不赦的大罪。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怕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哪里还敢往下审了。 番州城知府也不过是个四品官,这一方是出身镇海王府的郡主,另一方是都司同知正二品武官的家眷,他两边都得罪不起。 更何况如今又涉及到刺伤皇家郡主的谋逆案。 他哪里做的了这个主? 因此,赶忙将这群女眷请到了后宅,他则让小厮去同知各家的家主去了。 第127章 衙门领人 知府·后宅 “安阳,你没事吧?” “你可吓死我了。” “你说你怎么又跟那个马家小姐杠上了?这次更甚,居然还动起了手,一会啊,看世子爷来了怎么收拾你。” 一个柔美可人,性子温和的小娘子一边查看她的伤势,一边细声慢语地说着安阳郡主。 “诶呀,曼君,你就不要说我了,还不是怪那个马二丫?居然敢挑衅本郡主,看她不爽很久了,嘶——” “疼了吧?让你逞强。” 钟曼君也就是知府家的千金,说话温声细语的,看上去跟安阳郡主关系不错。 两人寒暄过后,安阳郡主这才介绍道:“叶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钟曼君我的手帕交。” “曼君,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叶姐姐了。” 叶云锦笑着打了个招呼,“钟小姐好。” “叶娘子不必多礼,我常听安阳提起你,对你这个姐姐可是赞不绝口呢。” 说完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道:“我名曼君,以后你也跟安阳一般唤我即可。” 不得不说,这位钟小姐性子很好,接人待物都大方得体,更是把规矩做到了极处,这些日子在陆夫人的熏陶之下,叶云锦也是学了不少的,但是今日一见钟家小姐,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大家闺秀。 “对了,你们刚才在公堂上吓坏了吧?快点,喝点茶压压惊。” 钟曼君笑着给他们倒了两杯茶,“我阿爹她就看着唬人而已。” “可不是嘛,我还是第一次见钟伯父板起脸的样子,竟跟我父王的脸一样黑。” 安阳郡主高兴的接过茶碗,随后又道:“不过,这次多亏了叶姐姐帮我说话,不然怕是又要让她倒打一耙了,你是没看见她当时害怕的表情,哼,谋逆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吓死她。” 她说完这话,一脸舒畅地喝了口茶。 想来两人平日也争执过,可惜安阳郡主性子直,脾气大,没少被那个马珍珍钻空子。 难得今天赢了一局,她自然得意扬扬。 “我不过是说了事实而已。” 叶云锦见她这般孩子气,也抿嘴笑了下,只是有些担忧道:“安阳,她们马家背景很强吗?为何她敢屡次跟你作对?” “强什么强啊?不过就是宫里出了个宠妃罢了。” 安阳郡主嗤之以鼻道:“拿鸡毛当令箭,呸——” “好啦。” 钟曼君见此赶忙道:“少说两句吧,你家世子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跟那个姓马的一般见识,可如今打成这样,局面怕是不好收场,我看你回去怎么办?” “我?” 结果不等她说完,外面已经传来了曹家小姐的声音。 “安阳郡主,你家世子爷来接你了。” 说什么来什么,安阳郡主顿时麻了。 “这可怎么办?” “叶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呀!” 可还不等叶云锦开口,曹小姐穿着软甲已经抬脚走了进来,看着她抬了抬下巴道:“你家陆校尉也来了。” “什么?” 叶云锦一脸诧异地看向她,皱着眉头不解地道,“陆司珩来了?他来做什么?” “你说呢?” 她这话音刚落,某人就整理着袖口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叶云锦:? 她瞬间瞪大了眸子扶着额头,转过了脸。 简直社死现场啊! 她叶云锦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打架进衙门,还被叫了家长来赎人? 就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了。 安阳郡主和钟曼君见此,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尤其是钟曼君,她听安阳郡主提过很多次叶云锦,对她也颇为好奇。 而更没想到的是,叶云锦嫁的人竟然是个七品的校尉官,更没想到的竟是今日在府中做客的这位陆公子? 不过,不等她多想,门外又走进了一人。 “你还好意思笑?看看你惹的祸?” 来者也不是旁人,正是镇海王世子朱承荣。 “大哥?” 安阳郡主闻言马上崛起了嘴巴,“这事儿又不怨我,是那个马二丫先动手的。” “你还有理了?” 朱承荣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而一旁自从看到镇海王世子进门的钟曼君眼睛就没有移开过。 此刻更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世子爷也莫怪她了,这次安阳真知道错了,也受了教训,受了不少伤呢。” “什么?受伤了?” 一听安阳郡主受了伤,朱承荣不淡定了。 而安阳郡主也心有灵犀,马上开始犯病喊疼,这让原本还想好好教训一下妹妹的朱承荣立马闭了嘴,反而处处都是关切。 毕竟作为镇海王府的宝贝,受了伤那可是大事儿。 这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看得一旁的叶云锦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厉害,厉害—— 然而,安阳郡主这关是过去了,可自己这关呢? 叶云锦感受着某人冷冷的气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是招谁惹谁了? 可一想到某人昨天夜里气氛都已经烘托到那地步了,竟然说走就撇下她走了? 简直可恶。 因此一脸不爽的道:“你来干什么?” “接你。” 陆司珩垂眸看了看她,多的话简短又干脆。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接?” “再说,你不是忙吗?” 叶云锦翻了个白眼,把玩着手里的茶碗,慢慢地送到唇边。 “没办法,谁让我家娘子因为打架进了衙门呢?我也只好来赎人了。” 噗—— 叶云锦一口茶差点没喷出去,呛得她脸色泛红的。 “咳咳,你?” 这家伙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别动。” 还不等叶云锦还嘴,某人竟突然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脸颊,“还疼吗?” “啊?” 叶云锦被他忽然温柔的语气弄得一愣,而陆司珩则叹了口气道:“以后他们打架你离远一点。” 说完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开始给她擦药。 虽然那把刀没有伤到她,可是她的脸还是被乱飞的木屑划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斯——” 之前还不觉得,被陆司珩这么一上药,忽然就疼了起来。 陆司珩见此赶忙停了手,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没事,其实也不是很疼了。” 叶云锦说着说着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眸光清亮地抬眸看向了某人。 “不要动。” 陆司珩的声音越发的温柔,语气中说不出的宠溺。 彼此的目光在半空交汇,眼中全是斩不断的情丝。 男子深情,女子娇羞。 两人这缠绵的气氛很快就引得了其他人的注意。 “叶姐姐,你脸怎么红了?” 就在这时,安阳郡主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你该不会是发热了吧?” “是不是被吓到了?” “还是哪里受伤了?” 众人听完集体扶额,而正在彼此对望的两人,双双僵在了原地。 叶云锦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红着脸瞪着她道: “安阳,我真是谢谢你啊!” 噗—— 她这话一落,惹的屋子里人集体笑出了声。 ...... 第128章 倒打一耙 “叶姐姐,你这么凶做什么?” 安阳郡主一脸不解,赶忙躲在了钟曼君身后。 没眼看哪! 众人全都垂下了头,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叶云锦:? 她都不知该说点啥好了。 这就是损友吧? 交友不慎怎么办? 陆司珩见此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在她耳旁道:“好了。” 说完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叶云锦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而拉住他的手,抬眸看着他笑着道: “我晚上想吃揽月楼的烧鸭,还想喝他们家的梨花白。” 陆司珩听完,直接蹙起了眉头,商量着道: “要不——” “不,我就想去揽月楼。” 叶云锦一脸坚持。 “我也去,带我一个——” 安阳郡主听完马上也跟着附和,不仅如此还拽着钟曼君道:“曼君,你也一起来吧,揽月楼可好了,不仅菜好吃,酒也好喝,更重要的是还能赏舞呢?” “跳得可好看了,比我们王府的舞姬跳得还好看。” 钟曼君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看了看朱承荣后小声地拉着安阳郡主道:“这,不好吧?” “那揽月楼是给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我们女子去——” “女子怎么了?” 安阳郡主一本正经地道:“女子为何去不得了?上次我跟叶姐姐还去过,放心吧,没事的。” “你要是害怕,那叫上我大哥好了。” 说完这话后,她转头看向了镇海王府世子朱承荣,撒娇地拉住他的胳膊道:“大哥?” “好好好,去——” 自家妹妹开口了,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而在叶云锦期盼的目光下,陆司珩能有什么办法? 也只能依了她不是? “哇,太好了太好了。” 安阳郡主高兴地抱着叶云锦的胳膊跳来跳去。 钟曼君虽然依旧乖巧地站在那里,但显然也很兴奋。 而叶云锦见此自然也十分高兴。 ...... 相比于叶云锦一行人去揽月楼喝酒吃肉。 马家那位大小姐,马珍珍此刻过得简直是水深火热。 啪—— “你个孽障,谁给你的胆子,说,谁给你的胆子?” 马大人五大三粗的身子,这一巴掌下去,瞬间打得马珍珍跌倒在了地上,随后就吐出了一颗牙混带着血水。 “阿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呜——” 她吓得浑身颤抖捂着脸直哭,而马夫人心疼的赶忙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老爷?” “这事儿也怪不得珍儿啊,明明是那个安阳郡主多管闲事。” “你给我住口。” 马大人被气得不轻,“慈母多败儿,看看,看看你养的这两个都是什么东西?” “你还有脸怪人家安阳郡主多管闲事,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干了些什么?” “居然私养面首?” 咔嚓—— 马大人气得将茶碗摔了个稀碎。 “那吴青虽然出身贫寒,可好歹有秀才功名在身,可你的好女儿都干了什么,她都干了什么?” “心狠手辣地杀了人家未过门的妻子,还逼着吴青给她做面首?” “简直伤风败俗,不知羞耻,我马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孽障?” “今天,老子就打死她,省着她污我全族的名声。” 说完一把拔出了墙上的佩刀。 马夫人见此瞪大了瞳孔,“老爷?” “使不得,使不得啊!!!” “呜——,那些都是诬告,都是诬告。” 马夫人赶忙上前抱住了马大人的大腿道:“老爷,咱们什么人家,您可是都司从二品的同知,他吴青算什么东西?” “一个穷酸书生,若他真入了咱们阿珍的眼,成了咱们马家的姑爷,烧高香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这平步青云的机会?” “他就是故意栽赃,老爷您可不能听信他的谗言呀,若真做成了阿珍当街强抢男子做她面首,阿珍的命还在?我马家颜面何在?” “更重要的是,阿珍失了清誉,那宫里的娘娘可怎么办?” “这没准就是敌人的计策,是故意给娘娘下的套啊,她一人在宫里已是艰难,若是这时候娘家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我们马家可真就完了啊!” 她这一番哭诉后,马大人果然停了下来,人也冷静了几分。 “那依你的意思?” 马夫人立马寒着脸道:“老爷,这事儿绝不能认,那吴青也绝不能留。” “你?” 马大人气得一脚将人踹开,随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孽障,孽障啊!!!” 马夫人被踹到了一边也不敢喊疼,反而又爬过来道:“老爷,事至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了,您总要顾念着娘娘,顾念着马氏全族的性命。” “还有镇海王府,这些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我们有了这等把柄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需要老爷您前去周旋才是。” 马大人哪怕在气,哪怕恨不得将这个孽女一刀砍死,可也不得不为家族做打算。 因此只能气呼呼地又去找府中幕僚商议对策去了。 待人走后,马珍珍这才哭出了声。 “阿娘?呜——”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了啊!” 马夫人赶忙抱住女儿,气骂道:“你说你,就算喜欢你也收着点啊,这闹的沸沸扬扬可怎么是好?” “你阿爹那样的暴脾气,下手也没个轻重的,真把你打坏了,岂不是让为娘心疼死?” “诶呦,我的宝贝闺女,快让阿娘看看,这脸可千万别打坏了啊!” 马珍珍被这么一哄,哭的更凶了。 “呜,阿娘,都怪那个安阳郡主,都怪她多管闲事,不然这次我一定能抓住青郎了。” “还有在衙门大堂,要不是那个姓叶的多嘴多舌,就凭安阳那个蠢货又怎么能说的过我?”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还吐着血,马夫人心疼的不行。 “快别说了,不论如何,人家也是皇家郡主,君臣有别,岂是你能动得的?唉,你这次算是闯了大祸了。” 马珍珍一脸的不服气。 “谁让她敢坏我好事儿了?” “这个该死的安阳郡主,我早晚要她好看。” 她恶狠狠的说完后,又抱着马夫人的手臂道:“还有阿娘,你快帮我查查安阳身边那个姓叶的贱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现在动不了安阳,难道还动不得她吗?” “敢坏我好事儿,她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 第129章 入股? 番州城·揽月楼 台上翩翩起舞,舞姬妖娆如梦,丝竹声声,曲曲扣人心扉。 “曼君怎么样?” “这舞好看吧,是不是比我们王府的舞姬跳得还好?” 安阳郡主一边喝着酒一边拉着她往台上看去,“可惜,好好的一个揽月楼就咱们几个人,我跟你说上次叶姐姐约我来时,那才热闹呢?” “这桌桌客满,生意可兴隆了,可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叶云锦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还能因为什么?” “你们一个镇海王府的郡主,一个是知府千金,若是被人冲撞了岂不是罪过?所以呀,世子怕是直接包场了。” “啊?” 安阳郡主一脸惊讶,随即撅着嘴道:“我就说嘛?” “好了安阳,你还是少喝点吧?” 钟曼君将她扶到座位上道,“世子爷也是为了咱们好,毕竟身为女子,今日能来这里品酒赏舞已经很难得了。” 作为大家闺秀,钟曼君今天能来确实是做了件很出格的事儿了。 不过,当看到端坐在不远处的镇海王世子,她不禁微微红了脸。 叶云锦一抬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钟姑娘你?” 钟曼君见此立马垂下了头,整个脸宛如红透了的苹果。 叶云锦这才发现,原来钟曼君竟然暗恋镇海王世子啊? 别说,其实他们俩还是蛮般配的。 可不等她多想,安阳郡主直接抬起头不忿地道:“女子怎么了?身为女子就不能品酒赏舞啦?凭什么男子可以,女子就不可以?” “安阳?牝鸡司晨,这话可不敢乱说。” 钟曼君吓得赶忙去捂住她的口鼻,“品个酒赏个舞而已,怎么就牝鸡司晨了?” “叶姐姐,你说,这算什么道理?” “其实啊,并不是女子不可以品酒赏舞,我觉得是因为没有这样的环境。” 叶云锦说完,马上问道:“我问你们,若是有一家酒楼,可以品酒、赏舞、听曲,还能吃到美食,看到美景,而且专门有为女子服务的场所,你们去是不去?” “去,本郡主第一个捧场。” 安阳郡主说完,钟曼君想了想,羞涩地点了点头。 “若真有这样的地方,我自然也会去的,不仅如此还会约小姐妹一起,毕竟难得有这样的地方,玩儿的也能尽兴些。” 叶云锦闻言眸光一亮。 “曼君,向你这样的大家闺秀都愿意来,那番州城内的千金小姐岂不是趋之若鹜?” 毕竟岭南乃蛮荒之地,民风彪悍。 对女子束缚并不那般苛刻。 私会情郎这事儿也时有发生。 更有甚者,向曹家小姐那般,比武招亲的也不在少数。 “那是自然?” 安阳郡主一脸笃定地道:“若真有这样的地方,本郡主早就去了,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 叶云锦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紧跟着微微一笑道,“既然没有,我们不妨开一个?” 两人闻言全都诧异地看向她。 “开一个?” “叶姐姐,你的意思是?” 叶云锦笑着道:“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真的吗?” 安阳郡主听完,人马上就醒酒了,“叶姐姐,你真打算开一个像揽月楼这般只招待女眷的酒楼?” “自然。” 叶云锦笑着点了点头,“到时候我们也在大厅做一个这样的舞台,请上好的舞姬和乐师,不仅如此,若是夫人小姐妹来了兴致,也可以上台舞上一段,抚上一曲。” “闲来可饮酒作诗,又可吃美食赏美景。” “还记得到咱们那个铺子吗?他之前虽然生意不好,但位置却是极佳,位置在宣德街本就热闹繁华,对面还是府学,旁边就是一条小河,可泛舟,亦可赏景,实乃绝佳之地。” 经她这一番描绘,别说安阳郡主了,就连钟曼君都一脸神往。 “哇,好美。” “叶娘子,你若当真开了这酒楼,我定第一个前去捧场。” 叶云锦闻言马上道:“捧场就罢了,不知曼君可有入股的想法?” “入股?” 钟曼君一脸懵逼,“叶娘子这是何意?” “我虽然会看账册,也跟家母学过主持中馈之法,可我并无经营酒楼的经验,再说,安阳和你同开酒楼这事儿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我怎好介入?” “怎么不好介入了?你是入股,又不是白拿,有甚不好意思的?” “那,入股的话得多少银子?” 其实,钟曼君还是心动的。 听完叶云锦的描述之后,她相信这酒楼肯定能赚钱。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若是跟两人合伙开了酒楼,那以后是不是有更多的机会见到镇海王世子了呢? 可,她只是尚未出嫁的闺阁女子,身上的银钱有限,若是太多她怕是拿不出。 到时候说不定要像母亲求助。 却不想叶云锦直接摇了摇头,“不需要银子。” “啊?” 这下钟曼君更懵了。 不需要银子,那岂不是等于白送? 她何德何能? 而且,天下哪里有掉馅饼的好事儿呢? “别急,你听我说。” 叶云锦拉着她的手一脸认真的道:“你看,刚才我说的那些你也听到了,虽然想法很好,可这舞姬乐师倒还好说,但我们需要一个能压得住场的台柱子呀!” “那些个夫人小姐们,来了咱们酒楼,吟诗作画,赏舞品茶,各个都身怀才艺,可你看我跟安阳两人,哪个能行?哪个跟人家能说一块去?” “我可是听安阳说过,你可是咱们番州城出了名的才女,不论是长相还是学识,那都是一顶一的,若是每月有你主持一场友谊赛,那番州城的小姐妹不得踏平了咱们酒楼的门槛啊?” “这各家的小姐们来参赛了,那夫人们还能坐得住?不也得带着奴仆们,呼朋唤友的来捧场啊?” 如此,这银子岂不是要赚飞了? 钟曼君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还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能?” 叶云锦笑着道:“所以,你呢,以才学入股,主管酒楼的文化输出,可以分二成红利,我呢,以技术入股,菜品我出,酒楼的策划和发展也包在我的身上,而安阳呢,地契是他们家给的,那酒楼的人员安排后勤保障就全交给你,咱俩每人分四成红利如何?” “我觉得行。” 安阳郡主立马点头道:“叶姐姐,你这想法好,我支持你。” “曼君,我跟叶姐姐都不擅长琴棋书画这些,有你这个大才女在,那简直是如虎添翼,你就加入我们吧。” 第130章 遇仙楼 钟曼君神情有些激动,紧紧地抓着衣角。 “这,我倒是愿意加入,可,可我也没有这个经验,我一怕做不好,二嘛,这二成红利也着实太多了些,我没有为酒楼出钱出力,怎可占你们便宜?” “曼君,你多虑了,这个开酒楼我们也没有经验,但是开起来不就有经验了,你也不必紧张,那些人的才学远不如你,再说就算真有能人出现又如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准还能交到知己,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至于红利的事儿,你更不必有负担,这都是你应得的,你就是咱们酒楼的台柱子,就是咱们酒楼的招牌,这我们都觉得给你少了呢?” 叶云锦一说完,钟曼君赶忙摆手。 “不不不,这已经很多了。” 安阳郡主见此赶忙抓着她的手道,“曼君,你就答应了吧!” 在叶云锦和安阳郡主的期待下,钟曼君做了人生最重要,也是最对的一次选择。 “好,我答应。” “哇,太好了!!!” 安阳郡主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而叶云锦则直接站起了身,手心朝上,“来,让我们同心协力,预祝咱们酒楼生意兴隆!!!” 安阳郡主立马将手放在了她的手心上,钟曼君也激动的伸出了手。 三个人六只手,叠放在一起。 “生意兴隆!!!” “生意兴隆!!!” “生意兴隆!!!” 耶—— 喊完这一声,三人立马高兴地笑作一团。 “叶姐姐,我们是不是该给酒楼取个名字?” 安阳郡主一脸兴奋地道:“他们叫揽月楼,咱们就叫摘星楼好不好?” “安阳,摘星楼那是国师夜观天象之所,不可。” 钟曼君摇了摇头,安阳郡主顿时抓了抓头,“那叫什么好呢?” “【遇仙楼】如何?” 叶云锦说完,另外两人都眼前一亮。 “遇仙,遇仙,这个名字好。” 钟曼君马上点头道:“来者可遇仙,妙哉!” “对,那咱们的酒楼就叫【遇仙楼】。” 这名字定了,接下来就是酒楼的装修,布置,还有规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于是,三个小娘子也不喝酒了,管小二要来了笔墨,开始研究起了她们的酒楼。 ...... 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不远处正在商讨马家之事的二人,全都齐齐地看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镇海王世子颇为好奇地看了一眼。 马上有下人过来小声道:“郡主正在跟钟小姐和叶娘子商讨开酒楼的事儿。” “哦,这事儿啊?” 镇海王世子听完失笑地摇了摇头,“说来,关于开酒楼这事儿,舍妹是日盼夜盼终于是把你家叶娘子盼来了。” “不过,这离上次一别已经月余,怎才来番州城,可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他这话说完,陆司珩抬头道:“确实,她前些日子受了极重的伤,若非陆某赶得及时,怕是——” “这是为何?” 镇海王世子听完脸色就变了,“难不成是?” “没错,就是那些人。” 陆司珩抿了一口茶道:“不过,现在全都被我送进诏狱了,只是,此案牵连甚广,世子,这样的图案,你可见过?” “这?” 陆司珩也没有避讳,直接道:“此乃是我在匪窝所见,上面是倭寇的联络方式,他们强掳幼童,将他们根据不同的资质训练成不同的死士。” “这些年也不知他们在朝中渗透了多少人,而这个则是在马大人的独子身边那个小妾身上发现的。” “你的意思?” 镇海王世子深吸了一口冷气。 而陆司珩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看着他道:“马大人之女当众跟安阳郡主动手这事,可大可小,不过听闻马淑妃最是贤良淑德,位居四妃之首,如今若是爆出娘家侄女如此荒淫无度,恐怕地位不保。” “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陆公子有何高见?” 镇海王世子朱承荣抓紧了酒杯,抬头看去。 “此事要看世子想要什么?” 陆司珩沉吟了片刻又道:“这马家因何而来岭南,想必世子心中清楚,这么多年又屡屡挑衅,虽是小娘子之间的玩闹之举,然其心可诛。” 他说这话时,淡漠的眸子微微抬起,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若毁了马家,自是断了马淑妃一大臂膀,可没了马大人还有牛大人,羊大人——” 这话说得颇为意味深长。 这马家确实是个烫手的山芋。 要知道大梁朝皇帝长寿,子嗣颇丰,光活着的成年了的皇子就有十三人,而镇海王母家虽显赫,可惜母妃早逝,本身并不得皇帝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将岭南作为他的封地。 而马淑妃对他一直心存芥蒂,这才有了族中兄长受命来此为官。 虽是为国守疆,实则是监视之意。 那时马大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总,随着战功的叠加和马淑妃在宫中地位的提升,如今已做到从二品的一方大员。 可若真断了马家便是与马淑妃交恶,镇海王本就不得皇帝喜欢,若真将事情做绝,除了便宜秦王等人,他捞不到什么好处。 可若是纵容了,那他们王府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当真是个难题,一个处理不好,怕是就会出岔子! “所以?” 陆司珩点了点头道:“与其这般,不如为世子所用。” 镇海王世子闻言忍不住紧了紧手,“只凭一个手帕,不足以让其就范。” “可有些事最不经查——” 陆司珩缓缓抬起了头,淡淡一笑。 镇海王世子见此也笑了。 “好,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互赢互利。 都司那边他确实不好插手,可陆司珩不一样,他进了镇抚司,这些对他来讲都是职务之内的事儿。 直到此刻,镇海王世子才有些明白陆司珩当初为什么执意要进镇抚司,而不去其他百户所当兵了。 只是,他有些好奇,陆司珩到底想干什么? 他又求的是什么? 可不等他多想,陆司珩就开口了。 “我家娘子怕是要在番州城住上些时日,就劳烦海王世子多加庇佑了。” “你确定?” 镇海王世子闻言都愣住了。 这么好的机会,陆司珩居然只是让自己保护叶云锦的安危? “确定。” 陆司珩回答得十分果决,他看着叶云锦的目光温柔如水,跟刚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镇海王世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跟小姐妹讨论十分认真的叶云锦。 随即挑眉微笑道: “本世子听闻,曹家小姐对你可是势在必得。” 原本陆司珩还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冷了,拿起酒杯轻轻举起,“传言不可信,世子不必当真。” 第131章 没吻到,不开心 “唉,陆公子何必满我?” 镇海王世子一副我懂的表情,随即也跟着举起了酒杯与其轻轻一碰道:“放心吧,叶娘子的安危交给本世子便是。”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他看来,若陆司珩无心又怎会去拜访钟知府? 毕竟钟知府跟曹佥事二人交好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清楚。 至于让自己保护叶云锦的安危,怕是为了防备曹家下黑手吧? 不过镇海王世子觉得,这事儿陆司珩有些多虑了。 毕竟,曹家的为人不至于做出这等下作之事。 可同样也说明,陆司珩对叶云锦的在意。 只是不知若叶云锦知道了她心心念念的夫君,此刻正谋划着如果娶别人为妇,会作何感想? 以他对叶云锦的了解,怕是陆司珩这齐人之福可不好享啊! 想至此,镇海王世子又看了看不远处三个少女之中正拿着笔思考的叶云锦,眸光多了几分闪烁,可很快又隐匿的不见所踪。 “那就有劳世子了。” 陆司珩眼神微咪,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他并没有打算辩解,也没有打算挑明此事。 若惹了镇海王世子的误会也好。 这样也有利于他接下来的计划。 火中取栗,与虎谋皮,本就剑走偏锋,他想从中获益,可不得样样做的周全? 这顿饭吃的各怀心思。 唯独在场的三个少女,眼中冒着璀璨的光。 “曼君,你且回去想想这琴棋书画赛事的章程,需要的物品都罗列出来。” “安阳,舞姬和乐师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还有这酒楼里招募的人员,大厨等人也要开始筹备起来,要可靠放心之人,这样的重担只能交给你了。” 安阳郡主马上拍了拍胸膛道:“叶姐姐,这事儿交给我你放心,我们王府别的没有,这伺候的下人还不一抓一大把?” “待我回去就将人召集来,到时候制成花名册给你看,相中哪个用哪个。” 叶云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这事儿交给你我放心。” “除此之外,咱们那间铺子也要尽快的修缮起来,这样,我今天夜里就将图纸画好,明日一早我们三人在碰个头,看看哪里还需要在改进,最晚明天就要确定后,后日动工,争取中秋节之前,开业。” 两人听完自然叫好,于是各回各家开始忙活起来了。 华灯初上,月朗星稀。 “少主,那些人全已招供,不仅如此,他们还供出了一件事。” 引墨停顿了片刻道:“那个自称蕊儿的小妾乃是雷泽洲人士,前年那边发生了一件极大的抢劫案,当时倭寇在雷泽洲横行无忌,烧杀抢掠,不仅盗走了大量珍珠,还杀害了不少养珠人。” “雷泽洲?” 陆司珩听完瞬间看了过去,引墨马上道:“没错,当年老爷就去过那里,回来后不久便意外死亡了。” “听她供出,当年雷泽洲之所以倭寇横行无阻,实则是有人做了内应,所以才打的卫所措手不及,为此事连累了不少人,都指挥使司知道此事后大怒,下令一定要严查此事。” “所有案件相关之人皆不幸免,而老爷只是受牵连之一,虽是在执行任务中身死,可据那小妾交代,这是有预谋的一次刺杀,因为老爷可能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陆司珩听完闭上了眼,许久才道:“我记得案综上负责此次督办之人正是都指挥使同知马大人?” “没错。” “当时涉及案件之人都如何了?” “斩杀数人,雷泽洲千户所几乎大换血,留下的十不足一。” 陆司珩点了点头。 “去,不管是被斩杀的,还是新晋升的人全都查一遍,一个都不许漏掉。” “是。” 引墨抱歉应诺,不过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硬着头皮道:“曾将军问您何时去曹家提亲,若能尽早娶了曹家小姐,对您也是一份助力。” “急什么?” 陆司珩拿着茶碗眼神越发冰冷,“回个话给他,就说,就说已经在走流程了,十天半月必有好消息。” “是。” 引墨不敢在问,自家少主说什么便是什么,让他传什么话,自不会违背。 至于曾将军的一番谋划,看自家少主这态度,怕是有点难。 不过,这都是大人们的事儿。 好在,他只是个传话筒。 而待引墨退出去之后,陆司珩用力的捏了捏手里的茶碗。 这才起身去了内室。 此刻烛光下一抹俏丽的身影正伏在案上,时而思考,时而认真的画着什么。 那严肃的摸样,仿佛在干一件天大的事儿。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陆司珩渐渐走进,笑着看向她。 “哦,我还没有画完。” 叶云锦头也不抬,一边看着图纸,一边拿着工笔思考着。 “陆司珩,你说我要不要加一个比武场啊?” “这番州城的小娘子们各个性子火辣,一言不合就动手,万一在我们【遇仙楼】打起来多不好?影响我们做生意。” “若是建一个比武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会不会好些?” “可这样一来,就得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坐镇,不然她们打死了,岂不是麻烦?” 这话说完,猛然转过了头,却万没想到陆司珩竟离她这么近,更没想到自己的唇瓣会划过他的脸颊。 一时间,彼此相望,全都楞在了原地。 “我?” 叶云锦眨了眨眼,紧接着对上了某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瞳眸。 他的眸光从最初的惊愕慢慢的变的柔和。 四目相对,彼此近的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心跳的飞快。 她本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乌黑水润的大眼睛动了动,随即大胆的向前凑去,结果眼瞅着就要亲到之时,某人直接侧过了脸,看向案上的图纸道: “这个比武场最好还是不要设的好,武斗不如文斗。” “若真有捣乱之人,直接交给安阳郡主处理便可,物尽其用,毕竟这也属于他们镇海王府的产业,还没有哪个人大胆到敢去他们家的酒楼撒野。” “当然,你也可以设置一些除了真刀真枪打斗之外的比试,不如射箭?射箭也有一定风险,不如比试投壶?占用的空间小,还能激起胜负欲。” 陆司珩指着图纸侃侃而谈。 却反观没有亲到人的叶云锦好一通咬牙,结果就在某人转过头看过来时,立马变脸,强挤出一次尬笑道:“嗯,有道理,有道理哈。” 她一边说,一边握紧了拳头,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陆司珩见她这般,眼角眉梢都忍不住挂着笑意。 也就在她不轻易间,陆司珩忽然向前,一个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唇冰凉而柔软,这突入起来的吻,惹的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 “傻瓜,逗你的。” 陆司珩眼眸含情,唇角带笑,在烛光的映衬下,整个人仿佛都带着光一般。 他长的本来就好,这一笑更是绚烂夺目。 叶云锦竟直接看呆了。 第132章 好大一个乌龙啊! “好看吗?” 不等叶云锦回过神儿,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那温热的气息惹得她浑身都开始发软。 “陆司珩?” 她有些不确定的侧头看向他,两人离得极近,陆司珩的目光依旧深邃而低沉,却也有着压制不住的躁动。 气息彼此交融。 心如小鹿一般狂跳。 “这些事交给我便好。” 陆司珩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眸光说不出的缱绻。 “陆司珩?” 叶云锦就这般看着他,忍不住又添了一下唇瓣。 暧昧的气息在彼此之间回荡。 她不自觉地伸出了手臂搭在了陆司珩的肩上,随着身子一轻,便被对方整个人拦腰抱起,一步又一步地向床榻上行去。 每走一步仿佛都落在了她的心坎上。 “陆司珩?” 不论是环境,还是气氛,此刻都刚刚好,眼瞅着今晚春宵一度指日可待,可偏在这时出了状况。 倒不是又听到猫叫,而是—— “那个,陆司珩,这,这是不是发展太快了?” 叶云锦赶忙从沉迷中清醒过来,紧跟着往床里侧退了退。 “什么?” 陆司珩此刻略带喘息地抬头看去,眸中的情欲还隐隐乍现,可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怎么了?” “我?” 叶云锦想哭的心都有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又苦闷地道:“我,我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 难得看到陆司珩懵逼的表情,因为他迷茫地看了下四周外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一时间他脑海中警铃炸起。 慌忙地站起了身,随即整理了一下衣衫,又变成那个清冷的贵公子后,这才略有些不自在的询问道:“你大姨妈在哪里?” “啊?” 叶云锦正双手抓着帕子遮脸,可听完这话整个人都懵。 “啊什么?” “长辈来了为何不告知我?” 陆司珩此刻眉头都快皱成了一个川字。 难得仙界的人都这般不讲规矩的吗? 一声招呼不打就来别人闺房之中,着实不成体统。 可哪怕他心中不悦,可这好歹是叶云锦的娘家人。 因此他忍着怒气,对着空气行了一礼道:“不知前辈驾到,小婿未能远迎,还请大姨母莫要怪罪。” 这个礼行的那是要多标准有多标准。 把晚辈的姿态做的极其到位。 而躺在床榻上的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待她反应过来,就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司珩闻言即可转过了身向她看去。 叶云锦被他这么一看,赶忙捂住了嘴巴,可实在太好笑了怎么办? 陆司珩看她笑的双肩乱颤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 “叶云锦,你?” “那个,哈哈哈,陆司珩,你,你等我一下。” 说完这话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死死的抓着陆司珩的手道:“你,哈哈哈,你听我解释,我,哈哈哈——” 她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而陆司珩则黑着脸抽出手转身就走。 叶云锦见此急了,赶忙爬到了床边,伸着手道:“陆司珩,你别生气啊,哈哈哈,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没有骗你,我大姨妈真的来了。” “只是,只是——” 砰—— 还没等她说完,房门忽然被关的震天响。 叶云锦伸到半空的手只能慢慢的垂了下来。 “唉,谁知道你会这么想呢?” “居然还拜上了,我真是——” 她都不知道说点啥好了。 越想越好笑好吗? 一想到陆司珩一副被长辈抓包的狼狈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怎么办? 没想到,他那样一个人,竟也有这可爱的一面。 当然,让叶云锦万万没想到的是,陆司珩当真信了她从天界来的? 莫不是,他以为自家的亲戚也是天界下凡,就如神仙一样,凡人看不见不成? 一想到这儿,叶云锦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惜—— 高兴没多一会儿,她就完蛋了。 这葵水突然而至,疼的她额头直冒冷汗,勾着身子连喝了三碗灵泉水都没有缓解。 “这,这副身子痛经怎会这么厉害?” 她痛的在床上来回打滚。 “陆司珩?” “陆司珩?” 她感觉自己要死了,本能的想象陆司珩求救,可这时她才发现,陆司珩被自己给气走了。 这可怎么办? 她忍着剧痛滚下了床,艰难的向门口爬去,可爬着爬着,人直接就痛晕了过去。 反观推门而出的陆一珩。 被晚风这么一吹,终于是冷静了几分。 可一想到自己做的蠢事,依旧忍不住揉起了眉心。 长这么大,他还从未如此丢脸过。 简直—— 就在他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时,引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一脸诧异的抱拳道:“少主,可有什么事吩咐?” 陆司珩闻言看了他一眼,“无事。” “啊?” 引墨一脸不解,无事为何不睡觉反而跑到外面来? 难道是少夫人知道了曹家小姐的事,所以,自家少主是被赶出来了? 一想至此,引墨脸色闪过一抹同情。 而陆司珩心思多敏锐的人,立马捕捉到了。 “乱想什么呢?” 就见他直接冷了脸,四下看了看后道:“本公子是觉得今夜的景色甚好,出来赏月...” 可是话还没说完,看着被乌云遮挡死死的月亮,他直接顿住了。 “本公子,见乌云遮月——” “少主,您不用解释,小的都懂。” 引墨一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顿时惹的陆司珩又深深的提起了一口气。 “懂是吧?” 陆司珩强忍着没有发火,冷着脸道:“那你说说,大姨妈是怎么回事?” “啊?” 引墨一头雾水。 “没听说过呀,难道是大姨母?” 陆司珩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不过,他到底是个聪明人。 叶云锦对他有多热情,陆司珩还是能感受的到的。 随即又想到她说这话时那委屈无奈又苦闷的小眼神,莫不是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越想他越呆不住了。 转身就往房里走,结果一推房门,刚好看到叶云锦倒在地上。 更要命的是身上沾着血? 陆司珩瞬间瞪大了瞳孔。 “叶云锦?” “叶云锦你怎么了?” “引墨,快去请大夫,快——” ...... 第133章 代价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 而当叶云锦第二日醒来时,一睁眼就见某人坐在她床头看着她。 “陆司珩?” 她一脸诧异地轻唤出声,随即挣扎着就要起身。 “你别动。” 某人一脸严肃地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郎中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后,拿了个软垫塞到她后背,紧跟着又侧身端过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趁热喝了吧。” 叶云锦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红糖水后,有些不自然的道:“你,你都知道啦?” “嗯。” 显然陆司珩也颇为不自在,不仅如此,耳尖都开始泛红了。 昨夜闹成那样,不仅是他,怕是整个客栈的人都要知道了。 可,这事—— 简直一言难尽。 怕是任谁看到自家娘子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也难镇定吧? 不过,好在是来了葵水,而不是什么危及性命之事。 这着实让他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郎中说的那些话,陆司珩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快趁热喝了。” “你一个女子,怎么对自己的事如此不上心?” 叶云锦心下委屈。 这哪里是她不上心? 自她穿越而来,这具身子就没来过大姨妈啊! 谁知道昨天那么关键的时候,居然就来了? 她找谁说理去? 她也很无奈好吧? 可一想到昨天被她气跑了的陆司珩? 最后还是忍不住试探地问道。 “你,不生气了?” “叶云锦?”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着陆司珩瞪过来的眼神,叶云锦赶忙摆了摆手道:“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还不行吗?” 她一脸讨好的笑了笑,可很快又小声嘀咕道: “这也怨不得我呀,我家乡人都这么说,谁知道你——” “嗯?” 陆司珩那边一出声,叶云锦立马闭嘴摇头。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啊—— 看着床上一副讨巧卖乖,张着嘴等着投喂的叶云锦。 陆司珩哪怕心中再气,这一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可还是装做面无表情的模样,冷着脸小心翼翼地给她喂了一碗红糖水后,这才严肃的道:“你来了葵水,郎中说需要好好休息,今日你就在客栈别出去了。” “那不行,我今天跟安阳和钟小姐约好了一起碰头的。” 天大地大工作最大。 一提起工作,叶云锦立马上头。 而陆司珩则直接冷了脸,“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往出跑,不许去。” “我?” 叶云锦直接一口气提了上来,可看着某人因为照顾自己一整夜而憔悴的脸,最后还是软了下去。 “那你呢?” 就不信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看着本姑娘。 果然—— “我?” 陆司珩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还是叹息了一声道:“我还有事,这几日怕是回不来,不过,我已让人将阿秀接来,有她在你身边护着你,我也能——放心些。” 最后那三个字咬得极重。 这哪里是找人护着她啊? 这明明是找人来监视她。 要知道是这阿秀是陆司珩带回家中那位赵阿伯的女儿。 说是他的女儿,可叶云锦觉得两人一点都不像。 这个叫阿秀的婢女,长相普通,话也少,平时不刻意去看她甚至都发现不了这人的存在。 不仅如此,包括他们那个儿子,也就是跟在陆二郎身边当小厮的那个赵来福。 叶云锦若是没有猜错,这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亲兄妹,而是陆司珩派过来贴身保护她们的。 果然,还是应验了。 叶云锦尴尬地一笑道: “阿秀过来固然好,她最懂事妥帖,只是这样一来,家中就少了人帮忙——” “这事你无需担心,本公子自会安排。” 叶云锦:...... 她一脸无语,他这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出去了啊? “那你要去哪儿啊?预计几天回来?” 她问得理直气壮,而陆司珩看了看她,最后还是如实地道:“我要去一趟雷泽洲,我父亲搅合进了当地的一桩抢劫案中,我怀疑,我父亲的死跟此事有关。” “雷泽洲?” 叶云锦眉头轻挑,“就是那个产东珠的地方?我听闻这可都是皇家贡品。” 连皇家贡品都敢抢,可见这伙人有多么明目张胆? 在联想到之前的倭寇细作。 这—— “没错。” 陆司珩也没打算瞒着她,反而拉过她的手轻声道:“你乖乖地将养身体,等我回来...” “我知道了,你此去也一定要万事小心。” 叶云锦神情凝重,随后一抬手,刚想从空间里拿东西,可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绞痛。 “啊!” 她痛得立马弓起身子白了脸。 “叶云锦?你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缓了过来。 “我,我没事。” “这叫没事?” 陆司珩的脸色瞬间变了,“以后你的法术还是能不用就不要用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 此刻他又想到了郎中说的话。 “此乃宫寒之症,恐难以孕育子嗣。” 难不成,这就是她因仙术而要付出的代价吗? 想至此,陆司珩的手攥得越发紧了。 “瞧把你吓的。” 叶云锦见他这般忍不住笑着又抬起了手,很快掌心便出现了一个水囊、伤药、还有一些点心之类的东西。 “那,这些你带在身上,我才能放心。” “叶云锦?” 陆司珩见此脸立马沉了下去。 “好啦,我真的没事。” 在叶云锦再三保证之下,终于是将陆司珩给哄走了。 “呼,我可真是太难了。” 叶云锦深深吸了一口,不过她身体确实虚弱,在陆司珩走后,她又睡了一觉,等醒来时,阿秀已经在身边伺候了。 “几时了?” 阿秀上前行了一礼,规规矩矩地道:“禀少夫人,已经快午时了。” “啊?” 叶云锦大惊,“都这个时候了,怎不早点叫我。” “快,把我衣服递过来,我们得赶紧出发,安阳她们一定等我等着急了。” 阿秀闻言赶忙劝道:“少夫人,您身子未愈,少主说让您在客栈好生休息,安阳郡主那边——” 话还没等说完,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叶娘子,原来你在这儿啊?” ...... 第134章 仇敌上门 叶云锦瞬间向房门口看去,而阿秀则第一时间护在了她身前。 “你是何人?” “竟敢擅闯官眷之所?” 阿秀说完,就见那人冷笑着走进来,“才两日未见,叶娘子竟不认得马某了吗?” “你是?” 叶云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嘲讽地道:“马公子这是输了小妾,心里不痛快还想再来赌一局?” “是啊,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小妾有多得我怜爱,又听话又顺从,床笫之间更是爽的很,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每天晚上都能把老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那姓马的一边走一边说,眼中全是猥琐之色地盯着叶云锦,淫笑着道:“这两日不在身边,老子就浑身不痛快,你既然把老子的小妾弄走了,那就把你绑回去给老子当小妾好了。” “你敢?” 叶云锦一脸厌恶的看了过去,而那个姓马的则嗤笑一声,“老子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是一个小小校尉之妻罢了,呸,还当什么大人物呢?” “竟敢耍诈诓我,害得老子在人前丢尽了颜面。” “放心,等抓了你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扒老子衣服是吧?行啊,到时候老子就扒光了你的衣服在集市上游街怎么样?”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老子绑回去。” 那姓马的一声令下,满脸的狰狞之色。 眼底是说不出的疯狂。 “等等——” 就在那些人要冲过来时,叶云锦赶忙大声阻止道:“马公子,这可是官驿,我夫君官职虽然不高,可也是朝廷武将,你如此明目张胆地闯进来抓人,就不怕——” “怕什么?怕你那个小小校尉官的夫君来找老子麻烦吗?哼,今天是他幸运,一早就走了,不然老子连他一起抓。” “到时候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娘子被老子压在身下,在丢给兄弟们,千人枕被万人骑,被扒光了衣服当众游街一定很过瘾吧?” “你,你个变态?”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还是人吗? 畜生都不如。 “你少拖延时间了,没有用的,你以为镇海王府的人真的会来救你吗?” 那个姓马的继续冷嘲热讽的道:“你以为自己是谁?跟那个安阳郡主有点交情就当自己攀上高枝儿了?呸——” “过不了多久,她也得乖乖地嫁给老子,皇家郡主怎么了,到时候还不是要在老子身下求饶?” “放心,到时候老子一定会让你们姐妹一起,识相的就乖乖地跟老子回去,兴许将老子伺候高兴了,你还能少受点苦头...” “呸——” 叶云锦被他这一脸轻狂又猥琐的话恶心坏了。 她也不是没见过猥琐男,但还第一次见到这么明目张胆恶心人的。 “姓马的,就你这德行还想娶安阳郡主?” “你还不知道吗?昨日你那个好妹妹当街刺杀皇家郡主这事儿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你竟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 “刺杀皇家郡主等同于谋逆,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以为镇海王府会放过你们马家吗?” 叶云锦冷着脸继续道:“是,我与安阳郡主的交情可能不足以让镇海王府来护我,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今日你若敢动我,信不信,你光天化日之下强掳官眷的事儿马上就会被告知天下,镇海王府正愁没有理由对你下手呢,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太祖时期,一位官员强占民妇可是被太祖直接判了斩首之罪,一个民妇尚且如此,又何况我一个官眷?” “你若敢真动了我,你离死期也不远了。” 她这一番恐吓过后,姓马的立即咽了咽口水,紧跟着咬牙切齿地道:“你少在这儿伶牙俐齿,信口雌黄,你以为老子会怕吗?哼,今日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给我上——”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显然,他的铁了心不打算放过叶云锦了。 “少夫人,你呆在这儿不要动,奴婢定会护您周全。” 挡在身前的阿秀说完,眼神瞬间变了,紧跟着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想要抓我家少夫人,那得问过我手中的剑。” 说完人直接冲了出去,转眼便跟那些人大战成一团。 “阿秀,小心。” 叶云锦一脸紧张的坐在床榻之上,却毫无办法。 她又不会武,只能眼睁睁地干着急。 可恨这个姓马的狗仗人势的东西,竟然油盐不进。 此刻她只希望有人赶紧报官,来救救她们。 好在阿秀不愧是陆司珩留在她身边的人,武力值当真不错,一个顶五个,很快就将闯进来的几个彪壮大汉撂倒了。 不仅如此,抬脚一个花瓶飞了过去,直接打在了那个马公子的身上。 咔嚓—— 花瓶碎了一地。 而那位马公子也被花瓶击飞,此刻趴在地上忍着腹部被重击的剧痛,歇斯底里的道: “废物,都是废物。” “你们几个,还不给我一起上,老子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臭丫头?” 这话一落,又闯进来了好几个人。 叶云锦见此急了。 “阿秀?” “少夫人放心,有阿秀在。” 此刻她有点微喘,可依旧牢牢地握紧手中的剑。 然而,阿秀就算再厉害,也终究一人难敌四手。 以一敌十,若是她自己自能全身而退,可要护着身后的叶云锦显然不能。 如今为了护着叶云锦,一个不留神竟被人一脚踹飞,哇的,吐了好大一口鲜血。 “阿秀,你快走,不要管我。” 叶云锦瞬间急红了眼,大喊着跑到了她身前扶起了她,让她走。 “少夫人,阿秀一定能护住你的。” 她说完这话用力地擦了下嘴角的鲜血,艰难地又拿起了剑。 “阿秀?” 叶云锦瞳孔瞪大,咬着牙大声道:“姓马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别伤阿秀,我跟你走。” “哼,现在求饶,晚了。” 那个姓马的在随从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狰狞,眼中全是恶毒之色地一步一步向她们走来。 叶云锦抱着阿秀一脸紧张的看着他们一群人,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包围过来。 “那你们想怎么样?” 她神情紧绷地看着他们,心下却在计算着距离。 经过上次吴老九死里逃生的经验,她为了自保可是准备了好多毒粉,就为了以防万一。 万没想到,这会儿就要用上了。 而姓马的一行人还根本不知道自己怕是在死亡边缘蹦跶的,因此依旧一副轻狂嚣张的道:“想怎么样?” “哼,给老子打,往死里打——”” “贱人,居然还打我,老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 砰—— 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人在背后上来就是一脚。 扑通! 那姓马的一下子五体投地d跪趴在地,脸更是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门牙瞬间飞了出去。 可不等他哀嚎,就见一只脚死死地踩在了他的脸上,冷声道: “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哼,今日本姑娘就先剐了你这个败类。” ...... 第135章 断其子孙根脚 “曹小姐?” 叶云锦毒粉都准备好了,万没想到这时候杀出来个曹茜茜。 “你没事吧?” 她一脚将人踢开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叶云锦。 “我没事。” 结果她这话一落,那曹茜茜就一脸嫌弃的道: “没事就好。” “你这也太弱了,不过是几个啰啰就把你们打成这样?那你还怎么跟我上阵杀敌?” “你这骑射功夫,还是抓紧练起来吧,不然上了战场岂不是拖我后腿?” 叶云锦:? 呵,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她都无语了。 刚才那满心的感谢,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让她上阵杀敌? 是这个曹大小姐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叶云锦无语地转过身,也懒得搭理她,反而扶起了身边的阿秀,关切的道:“你怎么样?” “来,赶紧喝点水。” 将人扶起来之后,赶忙从桌上拿一个空茶碗来,而递过去的则是满满的灵泉水。 “少夫人,多谢少夫人。” 阿秀捂着胸口,口中的血还不断往出溢,却是感激地看向叶云锦,才将茶水喝了进去。 也不知是受了伤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这碗茶她总觉得不太对。 喝下去暖洋洋的,痒痒的,以至于受伤的五脏都舒服了不少。 而叶云锦怕一杯不够,连续给她喝了三杯才罢休。 也就在这时,镇海王府二公子朱承宴领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叶娘子?” “诶(ei),小爷听闻有人敢闯官驿客栈,就赶来了,你没事——”, 还没等说完,就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还有一切被扶起来的伤患,最后目光落在了胸前一片血迹脸色苍白的阿秀身上,以及闻言转身看过来的叶云锦和曹茜茜。 “这?” 可不等他从震惊的目光中回过神来,此刻已经被扶起的那位马公子则咬牙切齿地大声道:“曹茜茜你个贱人,你居然敢打老子?” “老子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们曹家,都别想放过。” 他虽然掉了门牙,说话也有点漏风,可是说的话却歇斯底里,眼中的恨意更是滔天,显然是恨毒了他们。 而曹茜茜自然不惧他这点威胁,冷冷的道: “打你怎么了?像你这种败类...” 可还没等她说完,就感觉身前刮过阵风,等在睁眼的时候,就见叶云锦已经一脚踢了过去。 嗷—— 那个姓马的立即捂着挡,瞪大了眼珠子,惨叫声惊天彻底,就差把房盖掀了。 可还没等吼完,叶云锦转手又是一巴掌。 血和牙齿瞬间飞溅而出。 那画面实在太美,让人不敢直视。 屋内的所有男人瞬间菊花一紧,死死地夹住了自己的双腿,脊柱都跟着发凉。 这得是有多疼? 所有人都惊呆了。 曹茜茜和朱承宴更全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叶娘子?” “少夫人?” 相比别人的震惊,阿秀则是惊恐,“少夫人,打人这样的粗活,您交给奴婢就是了,何苦污了自己的手?” 若是让少主知道,少夫人碰了这么恶心的东西,那不得活剥了自己吗? 相比其他人的激动,打完人的叶云锦反而特别平静。 与马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是你生就是我死! 刚刚要不是曹茜茜及时出现,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全都会被她毒死。 反正都不能善了,此刻她又何必留手? 让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祸害别人,那不如让他尝尝当太监的滋味好了。 “大哥?” “见过世子。” 就在这时,镇海王世子朱承荣姗姗来迟。 待看到屋子里的场景后,一向温文尔雅的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带下去?” “你们干什么?” 就在这时,姓马的身边护卫也反应了过来,立马拿着刀将他护在了中间,“世子爷,我们家公子可是马大人的独子,你们今天伤他至此,还断了他的子孙根,马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是吗?” 朱承荣冷冷一笑,“他身为官宦子弟,知法犯法自当罪加一等,欲行不轨反而误伤了自己,那也是罪有应得。” “来人,带走。” 一声令下,身后身披银甲的将士立马鱼贯而入,那些人就算有心反抗,可是面对镇海王府的银甲军,他们也只是送菜罢了。 最后还是被一个个地逮走了。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几人。 朱承荣看了看始终平静如水的叶云锦,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你不必担忧,镇海王府自会处理。” “世子打算怎么处理?” 就在这时,叶云锦忽然抬眸看向他。 “自然是秉公处理。” “那世子可知,这位马公子通倭?” 叶云锦这话一落,其他人全都惊讶地看向她。 尤其是朱承宴,心中咯噔一下。 这是个狠人那! 不仅断了人家的子孙根,竟还想把整个马家都拖下水。 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镇海王世子朱承荣却并不惊讶,反而又深深看了她两眼道:“证据不足。” “陆司珩跟你说过?” 叶云锦瞬间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本还想闭口不谈的朱承荣无奈地只能点了点头。 心中感叹,这两口子当真都不是好糊弄的。 原本想着自己帮她处置了那个马家独子,能赢得些叶云锦的好感。 结果万没想到—— “那就麻烦海王世子了。” 叶云锦说完这话,还对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那姿态坦荡,显然是已经心知肚明。 朱承荣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没办法。 他抓了人家马同知家的独子,如今怕是又伤了子孙根,这可是断人香火的大事,那马同知能善罢甘休吗? 同时,朱承荣也算终于明白陆司珩当初为何别的不求,偏求让自己护着叶云锦的安危了。 原本,他以为是因为曹家,如今看来,分明是因为马家。 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之前劝自己权衡利弊的话,全都是屁话。 他陆司珩就是要搞马家。 这时候,朱承荣终于是洞悉了陆司珩的意图。 可惜,箭已在弦上,已难善了了。 倘若这时候他去马府,说今天这事儿都是误会,人家会信吗? 只会认为他是借机报复! 呼—— 朱承荣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握着双拳,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好你个陆司珩!” ...... 第136章 一物降一物 镇海王世子朱承荣这边刚走,叶云锦毫无预兆地就倒了下去。 “叶娘子?” “少夫人?” 屋内的三人全都一脸惊色,曹茜茜更是最快速度的接住了她。 “你怎么了?” 她一脸急切地皱起了眉头,“可是伤到了哪儿?”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叶云锦此刻苍白着脸虚弱的道:“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你懂的?” 曹茜茜:? 她听完立马愣住了,紧接着脸有些发红。 “那你不早说,这种时候逞什么能?” 说话间直接将她抱起放到了床榻之上。 而站在一旁的朱承宴整个人都不好了。 “诶(ei),这种体力活交给小爷就好了,你这么莽作甚?” “你这样岂不是显得小爷很没用?” 曹茜茜将人放好,这才转过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 “救人都来这么晚,你有啥用?” “你?” “我这不刚接到消息就赶来了吗?我——” 朱承宴拿着纸扇,还没等说完,曹茜茜又开口道: “还杵在这儿做甚?” “没看到这房间乱成这样了吗?” “你要是觉得自己有用,不如赶紧收拾收拾,也好比杵在这儿碍眼。” 这话说的那当真是相当不留情面。 朱承宴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嫌弃成这样。 他直接被气笑了。 随即将折扇轻轻一甩,一双桃花眼耀耀生辉地看向对方道:“诶(ei),曹佥事独女,果然巾帼不让须眉,甚好,甚好——” 说完一个潇洒转身,吩咐道:“没听曹大小姐说的吗?还愣着作甚?” 跟他的那些人见此,马上应诺。 笨手笨脚的开始收拾,看得曹茜茜直皱眉,怎么看这个镇海王府的纨绔都不顺眼,就在她又要开口撵人的时候,叶云锦开口了。 “朱二公子?” “诶(ei),叶娘子唤小爷何事?” 结果他刚踏前一步,就被曹茜茜一个健步挡住了去路。 “你?” 朱承宴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曹家小姐,这是欲意何为?” “看不懂?” 曹茜茜没个好脸色道:“男女授受不亲,这里是女子闺房,你一个纨绔——” 还没等说完,忽然感觉有人拽她的衣角,转头正好看到的叶云锦神色惨白的脸,“曹小姐,还请麻烦帮阿秀找个郎中来才好,再此多谢了。” 曹茜茜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看朱承宴哼了一声道:“有事就在这儿说,要是敢在踏前一步,我管你是不是镇海王府的公子,照揍不误。” 说完瞪了他一眼后,大步向门外走去。 朱承宴:? 他楞在原地又莫名地笑了。 “有趣,甚是有趣。” 说完拿着折扇本能地想要往前迈一步,结果就在这时恰好看到曹茜茜转过头,那目光正好落在他的腿上。 朱承宴见此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不自然地又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诶(ei),站在此处也甚好,甚好。” “来人,给小爷搬一把椅子过来。” 曹茜茜见此,这才白了一眼出门了。 其他人更是强忍着笑,去给他搬了把椅子。 叶云锦也被逗得笑出了声。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倒是朱承宴却一脸的不爽道:“诶(ei),叶娘子,你可得小心,这个曹家小姐不对劲,很不对劲。” 就没见过哪家的情敌这样相处的? 这陆司珩何德何能? 竟让曹家这匹烈马如此服帖? 连情敌都护得这么尽心尽力? 要说没啥企图,他是绝对不信的。 “能有啥不对劲,你想多了。” 叶云锦艰难地坐起了身,而朱承宴却一脸认真地将折扇在手中一拍,“诶(ei),叶娘子可别怪小爷没有提醒你,这个曹家小姐可是吵着闹着要嫁给你家陆公子的,你想啊,这情敌见面都分外眼红,可她呢,竟还护着你,还来得这么巧,你觉得正常吗?” 呵呵! 要是叶云锦不知道这人来找她是为了教她骑射,好跟着她曹大小姐一起上阵杀敌的话,也一定会觉得不正常。 毕竟,两人这关系,实在好不到她如此护着自己。 可偏偏她就这么做了。 叶云锦颇为不解。 若说她是为了陆司珩,那就更没必要护她,毕竟不论是自己污了名声也罢,死了也罢,对她都十分有利。 可她没有,一次又一次地伸手帮她。 而除了要自己跟着她上阵杀敌这个理由,实在想不通,她还有什么所求? 难不成求她这个人? 那就更是扯淡了,两人也不过萍水之交,最多就是被自己那些豪情壮语给忽悠得有些上头。 这人莫不是把自己当成知己了吧? 一想到此,她就有些头疼。 “曹家小姐不过是个热心肠罢了,你莫多想。” 叶云锦直接发了个好人卡结束了这个话题,反而开门见山的道:“朱二公子,我主要是有些事想请教你。” 既然跟马家对上了,自然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于是就问了一些关于马家的事儿。 而朱二公子别的可能不行,但是这些东家长西家短,谁家府上抬了小妾,谁家的女儿偷了情郎,那是信手拈来。 “诶(ei),叶娘子,这事儿你问小爷,那可就问对人了。” “要说这番州城,谁对马家最是了解,那绝对非小爷莫属。” “小爷与那姓马的从小干到大,他什么德行,有点啥花花肠子,小爷再清楚不过了。” “叶娘子,就这么跟你说吧,这马家呀,要从我父王被封为镇海王赐岭南做封地时说起......” 他侃侃而谈,一连喝了三壶茶,将马家大大小小,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说了一遍。 当真是如数家珍。 而叶云锦听着听着则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这个马大人还是一个很正直刚正之人?我记得上次在揽月楼,你还说过那个姓马的被打了板子,被动用了家法?” “没错,就因为那个狗东西上街强抢了一个妇人,听说还是一个秀才娘子,那小娘子性子刚烈,宁死不从,一头撞死了,这事儿被马大人知道后,就要打死这个逆子,要不是马夫人护着,怕是早就去见阎王了。” 朱二公子说完又喝了一口茶,而叶云锦则眸光微眯,“秀才娘子?那你知道那秀才娘子夫家姓什么?可是姓吴?” “正是,好像她那个秀才夫婿叫吴青是吴绿啊,还要为此跟马家他对簿公堂的,可后来就不见了,也不知是被灭口了,还是怂了,认命不告了。” 叶云锦听完心下咯噔一声。 “他不是不告了,他是正在被马家那位大小姐四处搜捕,上次闹到衙门的事儿你知道吧?就是因为她要在书局抓这个叫吴青的穷书生,被我和安阳撞上了,这才打起来的。” “原来如此?” 朱二公子一脸恍然大悟地道:“诶(ei),这下小爷懂了,呦呵,这兄妹俩可真不是东西,专盯着人家夫妻下手,不对,这个马珍珍最是心思龌龊,没准这事儿就是她设计的。” ...... 第137章 私养面首 “你说什么?这个马家小姐竟然私养面首?” 叶云锦听完一脸震惊之色。 她听说过古代公主养面首地,还第一次听一个将军小姐养面首地,这个马珍珍也是个奇女子了。 “难怪当时她对吴青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为了一己之私强迫他人不说,还害了人家娘子性命,简直丧心病狂。” 说到这里,叶云锦又马上问道:“难道这些事儿那位马大人都不知道吗?他也不管管?” “诶(ei),这要是从前可能还真不知道,可如今事情闹到了知府衙门,这怕就瞒不住了。” 朱承宴一甩他的小扇子,眯着一双桃花眼道:“据说,那位马小姐被赏了耳光,如今已经被罚禁足在房里,不得出门了。” “你这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叶云锦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而朱承宴嘿嘿一笑,扇子往手里这么一合,“当然,是她那个好哥哥的狐朋狗友提供的。” “他哥哥的狐朋狗友怎么会知道人家小娘子的事儿,莫不是?” 叶云锦瞪大了眼珠子,“莫不是这里面也有她的裙下之臣?” “正是。” 叶云锦听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马珍珍玩儿的花呀! 可不等她多想,曹茜茜那边已经将郎中请了回来。 阿秀伤得那么重,还吐了那么多血,显然伤得应该非常重。 可万没想到,那郎中竟说没有大碍。 只是稍稍震伤了五脏而已,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就连阿秀自己都懵了。 “郎中,你确定没看错?” 曹茜茜一脸惊讶,按照她的经验,吐血成这样,五脏就算没震碎,肺叶怕也是要受重创的。 “当然,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这点伤还能看错不成?” 被质疑了一束的老郎中一脸不高兴。 “我?” “诶(ei)?” 还没等她开口,朱承宴马上一挥纸扇道:“小爷觉得郎中说得甚是有理,曹大小姐又不懂医,就不要妄言了吧?” 说完还一脸挑衅地看着她,而曹茜茜冷着脸,一把提起了他的衣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是啊,我是不懂医,我若是妄言,你还留在这儿作甚?男女授受不亲,朱二公子还是不要留下来碍眼了。” “诶(ei),你这个女人,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放肆,你快放开小爷?” “你?” 砰—— 曹茜茜一把将人扔到了门外,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他道:“慢走不送。” 说完转身就关上了房门。 “你?” 朱承宴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得咬着牙死死的抓紧了纸扇。 “二公子,这曹家小姐也太过嚣张了,要不小得给她点教训?” 同样毫无情面被撵出来的小厮小心上前建议,结果却惹来了朱承宴的一个白眼,随即一扇子打在了他头上。 “给她点教训?” “你去啊?” “好像你能打过她似的。” 那小厮被打得直抱头,而朱承宴则眯了眯那双桃花眼道:“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走,跟小爷办正事去。” “二公子,咱们去哪儿啊?” “赌坊。” 他一脸正义凌然地说完,小厮直接傻了,“啊?” “啊什么啊?还不赶紧走?” 将这个碍眼的纨绔打发走之后,曹茜茜心情好了不少。 这才又端了一碗红糖水进了房。 “你不在床上休息,起来做什么?” 她一进房间就看叶云锦正在桌前写写画画,顿时沉了脸。 “哦,我整理一下昨天的装修图纸,对了,阿秀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让人将她送回房里了,郎中不是说了吗?没有大碍。” 曹茜茜说完后责怪道:“反倒是你,那,你自己好好看看,这脸色白的,怎么来个葵水跟要了半条命似的?” “这么弱,还怎么跟我上阵杀敌啊?” 她一脸嫌弃地递过了一面铜镜。 叶云锦无奈地接过。 果然,铜镜里的人面无血色,连唇都有些发白,这一看还以为病入膏肓了呢。 可不应该啊? 叶云锦眉头轻皱,她的身体在灵泉水的滋养下已经越来越好了,怎么来了趟月事,竟一招回到了解放前? 这脸色跟她上辈子卧病在床时有的一拼了。 想至此,她立马紧张了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吧?” “还不赶紧上床休息。” “还有,把这红糖姜水喝了。” 曹茜茜的没个好语气,甚至脸上还带着嫌弃之色。 叶云锦缓缓抬头看向她。 “谢谢啊!” 说完笑着接过了那碗红糖水。 而曹茜茜则颇有些别扭地道:“不必,你要真想谢我,就赶紧将身体养好,到时候我教你骑射,咱俩一起上战场。” “哼,谁说女子不如男?他们男人能建功立业,咱们女人也一样能,到时候封侯拜相——” 还没等说完,她一转身发现叶云锦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床上,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碗里的姜汁红糖水。 曹茜茜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 叶云锦赶忙认真地点头道:“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我?” 曹茜茜被她这模样气了个半死,这哪里还是她之前见到的那个一心为民,心中有大爱的叶娘子? 这么敷衍,你确定认真在听? 可不等她开口,门外忽然就响起了安阳郡主的声音。 “叶姐姐,叶姐姐?” 说话间,人已经提着裙子进了门,然后越过曹茜茜快步跑到了她床边一脸关切的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叶云锦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钟曼君。 “我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没事就好。” 安阳郡主拉着她的胳膊,急切地道:“你这是要吓死我呀!” “今天一早你家陆司珩就差人给我和曼君送了信,说你身体不舒服,要在客栈休息,我们俩就想着一块来看你的,结果走到半路就听到有人袭击官驿,还是马家人——” “那姓马的就没一个好东西,若落在他手上怕是要吃尽苦头,好在你没事。” 叶云锦见她额头还带着汗珠,头饰也有些散了,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心下颇为感动地单手拿着碗,另一只手则拍了拍她道:“放心吧,我福大命大,那个姓马的奈何不了我。” “不仅如此,他这辈子怕是都别想在人道了。” 结果她这话一落,两人都一脸震惊。 “真的?” 安阳郡主则是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这个败类,本郡主早就想阉了他了。” 一想到那个狗东西看她的眼神,就觉得恶心。 恨不得把他眼睛一块给剜了才好。 可万没想到一向少言少语的钟曼君此刻却开口了。 “安阳,叶娘子,这报仇虽然一时爽,可你们别忘了,那姓马的可是马大人的独子,听说还尚未留下子嗣,这断人子孙可是大仇呀!” 断人香火,这仇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了! 叶云锦和安阳郡主听完都沉默了。 却不想着这时曹茜茜开口了,“断子绝孙怎么了?就他这德行得断了才好,省着祸害旁人,这是为民除害。” 众人听完全都诧异地看了过去,可很快钟曼君就咽了咽口水。 “曹小姐?” “怎么是你?” 安阳郡主回过神儿来后,立马看向叶云锦惊愕的道:“叶姐姐,她怎么也在这儿?” “我在这儿怎么了?” 曹茜茜一脸不爽,不过也没打算跟她多言,直接对着叶云锦道:“今日我还有公务在身,你好好养身体,改日我在来找你。” 说完又淡淡的撇了另外两人一眼,甩着高高的马尾,身姿挺拔的大步走了,只给她们留了一个高冷的背影。 “呵,武功好有什么了不起的?” “装什么装?” 安阳郡主被气的直吸气,随后又怒瞪着叶云锦道:“叶姐姐,她怎么在这儿?你知不知道她——” “她想嫁给陆司珩嘛?!” “知道你还跟她牵扯不清?” 面对安阳郡主那一脸的怒气,叶云锦无奈的耸了耸肩。 ...... 第138章 不是亲生的?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在两人一脸不善的目光下,叶云锦只能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而钟曼君听完轻声道:“这样看来,这位曹小姐还是极为明事理,颇有几分侠骨热肠的。” “曼君?” 结果她这话一落,安阳郡主立马不乐意了。 “她哪儿就侠骨热肠了?哼,她分明是别有居心。” “安阳,其实曹小姐人挺好的,敢做敢当明辨是非不畏强权,这确实是极好的品质了,而且,她一连帮了我两个忙,不管她所图为何,最起码她没有做伤害我的事。” 两人听完都点了点头。 “那倒是。” 这一点连安阳郡主都不得不承认。 “好啦,咱们不说她了。” 叶云锦赶忙终结了这个话题,反而开口道:“之前曼君说的话十分在理,不论那个姓马的做了再多的恶事,他终究是马家的独子,如今被我断了子孙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而且,听朱二公子说,那马珍珍也不是个好东西,记得咱们在书局救下的那个吴青吧?他家的娘子就是被那个姓马的逼死的,而幕后之人应该就是马珍珍,因为她看上了那个吴青,想让他当面首。”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 安阳郡主一脸诧异,相比于她的经验,显然钟曼君很是平静,她似乎知道这个内情。 只见她犹豫了一瞬后,还是张口道: “这事儿我有所耳闻,那个吴青来衙门告过的,我听父亲提起过,可是很快他就不见了。” “至于马珍珍,她这事儿在咱们番州城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不少人撞见她跟俊俏小郎君游湖踏青,举止亲密,也闹过不少传闻,可很快就被马夫人平息了下去。” 安阳郡主听完惊讶地道:“啊?还有这事儿?本郡主怎么不知道?” 钟曼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你一天就想着去江湖上行侠仗义,又怎么会关注这些小事儿?” 叶云锦闻言,也笑着摇了摇头,可很快又好奇地道:“这豪门大族都极重规矩,听闻马家还出了一位皇妃?那马珍珍如此,家里就不管吗?那马夫人是亲娘吗?” “这?”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后道:“应该是亲娘,不过是马大人的续弦,因为之前那个妻子多年没有子嗣,便被休了,听说在翠屏山上带发修行呢,马珍珍的娘嫁过来后,很快就怀孕了,隔年就生下了她哥哥,没过两年又生了她。” 叶云锦闻言眉头微皱道:“这高门大户不是都流行纳小妾吗?这位马大人没有吗?” “有啊,怎么没有?” 安阳郡主撇了撇嘴道:“因为没有子嗣,他还纳了不少小妾进府呢,结果愣是一个屁都没生出来,后来有人给他算命说是他的前夫人克他,所以才没有子嗣,他娘知道这事,死活让他把原配给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云锦疑惑地看向她。 钟曼君显然也不知这内情,便也看向她。 而安阳郡主则撅着嘴道:“因为他先夫人跟我母妃出自同宗呀,说来我还要唤一句姨母呢。” 难怪,这么隐秘的事儿她竟会知道。 可同样的叶云锦心里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听闻这个马大人是凭军功升上来的,为人也颇为刚正,可为何一双儿女都不随他?反而性子一个比一个恶毒?” “还有,你们见过这位马大人吗?他们父子三人长得像不像?” 她这话一落,两人愣了一下。 “叶姐姐,你的意思是?” 叶云锦也没打算瞒着他们,而是直接道:“你们想啊,若是他原配夫人不能生也就罢了,总不能纳进府的所有小妾都不能生吧?” “还有,这续弦进门是生了,可是也只有她生的一儿一女,其他依旧没动静,这说明什么?” “为何只有她是意外?这是不是太巧了?” 安阳郡主立马点头道:“没错,这要是没有嫡子也就罢了,可既然生了嫡子没道理不让小妾生的,就比如我们王府,我大哥二哥出生后,府里的姨娘们也是相继有了子嗣的。” “所以,要么是主母善嫉不让姨娘生,要么这两个孩子怕是来路不正。” 叶云锦说完,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 “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 “不,叶姐姐,你这个猜测有很大的可能性,因为这马家兄妹二人当真跟马大人长得不像。” 安阳郡主说完,钟曼君也跟着点了点头。 “没错,大家都说长得更像马夫人,可是如今看来,也并非这么简单。” “可要是兄妹俩都不是马大人的孩子,那叶姐姐也不算是断了他马家的香火了吧?毕竟他们马家本来就没有香火了。” 安阳郡主说完这话,立马高兴了起来。 “叶姐姐?曼君?” 结果却见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这事儿怕是很难。” 叶云锦看了眼不解的安阳郡主道:“你知道,想让一个男人承认自己不能生育这事儿有多难吗?他宁愿为那个畜生报仇也不会承认的。” 因为他承认了,就是马氏一族的罪人,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所以,在叶云锦之前,没有人怀疑过两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钟曼君也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他虽然不会承认,可不代表他不会起疑心。” 安阳郡主显然不太明白,有些抓心挠肝地道:“诶呀,你们有话别光说半截啊?那马大人都不承认了,疑心有能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了,而且有大用。” 叶云锦笑着开口道:“马大人一旦心中存疑,那位马夫人就休想在蛊惑他给那狗东西报仇,不仅如此,那位马夫人和马珍珍还可能会受到清算。” “没错。” 钟曼君继续道:“马家宫里可是还出了一位皇妃的,若是马珍珍养面首这事儿一旦捅出去,定会为马家惹下大祸,马大人若知道这儿女都不是自己的,还可能累及全族,定不会饶了她们。” “所以,耽误至极是我们要尽快地找到证据。” “我听闻那位马夫人,每到初一十五都会去法源寺进香,几乎雷打不动。” 安阳郡主听完立马道:“就她还有脸礼佛?把儿女教成这样,她哪儿来的脸?” “所以啊,这事儿定有蹊跷。” 叶云锦眸光微转,轻声道:“过几日便是七月十五了,到时咱们一道去看看?” “好啊,叶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安阳郡主最先表态,叶云锦点了点头,马家的事儿跟镇海王府也脱不了干系了,所以,她们一起也无可厚非。 只是让叶云锦意外的是,钟曼君也点头且坚定的道:“我也去。” “曼君?” “这事儿与你们钟家无关,你不必趟这趟浑水。” 却不想钟曼君笑着道:“可你们俩是我最好的姐妹,这事儿跟你们有关,那跟我也有关。” 她说得真诚且认真。 叶云锦和安阳郡主闻言看着她笑了。 安阳郡主更是一把抱住了她,“曼君,你咋这么好。” ...... 第139章 果然有猫腻 七月半,也就是中元节。 这一日要祭奠先祖,焚纸锭、祀亡魂,是个大日子。 道教也称之为地赦日,佛家称之为盂兰盆节,因此前去道观寺院上香之人极多。 马夫人如平时一般,上了马车,带着一众仆人向法源寺而去。 “叶姐姐,这个马夫人当真是有问题,她女儿还在被禁足,她儿子到现在还在诏狱呢,这几天那个马大人都要踏破我们王府的门槛了,结果她居然还有闲心去上香?” 安阳郡主撩起了窗帘,一边看一边嘀咕,而钟曼君也点了点头道:“没错,那位马大人不仅去你们王府,就连我们钟府也拜会了好几次呢,可见是心急如焚。” “是啊,马大人都尚且如此,可作为亲娘的马夫人竟依旧雷打不动地去上香。” 叶云锦拿起茶盏给二人一人倒了一杯茶后淡淡的道:“要么那法源寺有解决之法,要么——” 说到这儿,她慢悠悠地端起茶碗道:“你们可发现那位马夫人有什么不对?” “没有啊?” 安阳郡主一脸茫然,随即向钟曼君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结果钟曼君也摇了摇头。 “你们没发现她今日打扮十分素雅精致吗?” 叶云锦说完,钟曼君马上道:“今日是中元节,况且要去上香,自然要穿得素雅一些。” “可她却画了十分精致的妆容,不仅如此她的发簪看上去素雅,可样样都是精品,用的可都是上好的南珠,不说头饰了,你们可注意到她绣鞋上那颗?” 她这话一落,钟曼君立马想到了什么。 “我观那南珠足有鸽子蛋大小,分明是上等珠,这可都是贡品,非宗室王爵不可佩戴。” 叶云锦笑着喝了口茶道:“所以,她打扮这么隆重去见谁?” 三人彼此看了一眼,目光中全都是激动之色。 “走,跟上,本郡主今日便要瞧瞧她到底去见谁。” 于是,在马车的车驾刚走,窄巷处就出现了一架平平无奇的马车,无家徽,无标志,稳稳地跟在了马家车驾之后。 而叶云锦等人则是乘坐着振安王府的大马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慢悠悠地往法源寺的方向行去。 这几日叶云锦也没闲着。 先是确定了酒楼的装修方案,后又差人开始调查关于马家的一切事。 好在有陆司珩留下的人可纵她差遣,同时也要拜镇海王府所赐,驿站多了不少王府的护卫,这才避免了自己被马家找麻烦。 马家虽然气不过,可也清楚,叶云锦不过是个小人物,镇海王府想要找马家的差,没有叶云锦还有别人,因此也就没有再多加为难。 而关于马家,经过这几日的调查之后,叶云锦终于是对马家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尤其是这位马夫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果然—— 在她们到达法源寺后,阿秀就悄悄的来到了她身边,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后,叶云锦直接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那马夫人只是上了一炷香后,就匆匆地跟着一个小沙弥去了禅房?” “没错。” 阿秀如是的回答,而叶云锦又道:“那可见她与什么人接触?身边可有可疑之人?” “没有,她是法源寺的熟客,奴婢打听过了,每次马夫人来都是如此,上柱香后,便要回禅房听高僧讲法。” “那可知是哪位高僧?” “源慧大师。” 阿秀说完,一旁的钟曼君马上道:“竟然是源慧大师?” “你认识?” 钟曼君马上点了点头。 “咱们番州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听闻源慧大师佛法高深,深居简出,如今更是花甲之年,多少人难见一面,没想到这马夫人竟入了他的法眼?” 叶云锦听完眉头轻皱,疑惑地道:“这样吗?” “唉呀,管她啥样,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安阳郡主是个急性子,拉着两人就往寺院后院走去。 相比于殿前人来人往烧香拜佛的百姓,此处禅院就十分幽静了。 三人在安阳郡主影卫的帮助下,轻轻松松地躲过了那些看守的僧人,成功地潜入了那处禅院。 “叶姐姐,还真有个老和尚在给她讲经诶!” 安阳郡主见此一脸无趣的透过窗纸缝隙看了过去。 “这就是那位源慧法师?” 钟曼君略带惊讶,随后又道:“不过那位马夫人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一直规规矩矩的很虔诚的样子。” 两人都没看出什么端倪,唯独叶云锦眯起了眼睛。 “不对,你们看她的绣鞋?” 这话一落,两人都愣住了,“是啊,这绣鞋上怎么没有南珠?” 三人对视了一眼。 “果然有猫腻。” 安阳郡主咬了咬牙,可马上又道:“那她们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呢?” “不,他们一定在这儿。” 叶云锦一脸笃定,“阿秀说那马夫人从马车下来,一路上香直至此处宅院,绝没去过别处,所以,她一定在这儿。” “也就是说这里有暗室?” 钟曼君一语道破,叶云锦点了点头,“有没有,去看看就知道了。” “阿秀?” “少夫人?” 叶云锦看着她道:“在不惊动里面两个人的情况下,能不能放倒她们?别搞死,有用。” “没问题少夫人。” 阿秀领命后,随手从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管,就见她往窗纸里一塞,吹了一口气,很快迷烟缓缓地吹了进去。 安阳郡主都惊了。 “这样也行?” 她行走江湖这么久,从没见过。 而叶云锦也有些愣神,原来古早电视剧没有骗她,果然迷香什么的又方便又好用。 不费吹灰之力。 里面的两人直接倒了,她们推门而入,开始找暗室的机关。 三人之间,就显得安阳郡主最兴奋了。 “叶姐姐,好刺激呀!” “我闯荡江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探案之事,好激动怎么办?” 她这边这儿看看,那儿摸摸,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可与她相反的是钟曼君,此刻的她整个人紧张得都有些发抖。 “阿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的,每次马夫人礼佛都只有两个时辰,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而且还迷晕了她们的人,这相当于打草惊蛇,若是此次没有收获,怕是以后就艰难了。 “别急。” 叶云锦神色镇定,一点一点地摩挲着房间内所有的物件,“她们没有出去,房内必有暗室,耐心一些,一定能找到。” “可,可是,啊——” 钟曼君紧张的不行,一边小心翼翼地迈步,一边说话,结果脚下一不留神整个人差点摔倒,她整个人扑向了一个花瓶,结果万没想到花瓶没扑倒,惯性的一转,吱嘎一声。 “找到了!” 安阳郡主一脸惊呼,“曼君,你太厉害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结果你一下子就发现了。” 钟曼君一脸懵逼。 而叶云锦笑着扶起她,“是啊,真厉害。” 钟曼君:...... “我?” 她一脸苦笑。 “好啦,这次多亏你,既然找到了,就说明咱们之前猜的没错。” 叶云锦说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过曼君,你要实在害怕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好了,我跟安阳——” “不,我跟你们一起去。” 钟曼君虽然还忐忑,可还是毅然决然的要同往。 叶云锦认真的看了看她。 “好。” ...... 第140章 送上一份大礼 “这,这暗道怎么这么长?” 阴暗潮湿的暗道中,借着墙壁上蜡烛的微光,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安阳郡主既紧张又激动。 一双大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小心点。” 叶云锦轻声叮嘱了一句道:“这么长的暗道怕是直通别的院落的,一定要小心。” “曼君你还好吗?” 叶云锦说完转头看向她。 钟曼君小脸有些白,不过却坚强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我可以的。” 叶云锦点了点头,安慰道:“抓紧我,别怕。” 三个人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在随从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着。 法源寺·另一处宅院 “大人?” 这一声大人叫的那叫一个销魂。 路过的鸟听到了怕是骨头都要酥的从天上掉下来。 “你这个妖精。” 随即就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 “大人?这么猴急做什么,您还没说要怎么救我那个好大儿呢?” 女人声音妖娆,媚态尽出。 “着什么急?他又死不了,再说,死了就死了,你还真在乎他的死活不成?还是说你心软了?” “死鬼,我恨不得他们马家灭门死绝,怎么会心软?啊——” 男人腰身一挺,女人便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随后就是各种不堪入目的话和不绝于耳的靡靡之音。 三个人见此全都傻眼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们想过各种场景,但是万没想到会是一场活春宫。 那满地的衣衫,那白条条的身体在榻上翻滚,还有那些听了就让人脸红的话和声音。 安阳郡主和钟曼君脸红得如煮熟了大虾。 一时间竟都张大了嘴巴,差一点没有惊呼出声。 “嘘——” 好在叶云锦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两人的嘴巴。 “叶姐姐?” “云锦?” 两人同时看向她,而叶云锦脸色也微红,可她好歹是见过世面的。 “都小点声,不过是一场活春宫罢了。” “看都看了,就当提前学习了。” 这话一落,脸色顿时都不好了。 “你?” 钟曼君立马用手捂住了脸,可相比于她,安阳郡主虽然也红了脸,却是崇拜地看着叶云锦。 “果然是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叶姐姐,你松开我,让我在看看。” 说完扒开她的手就要继续看,一脸认真好学的模样。 第141章 追杀 “事情有些复杂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先撤吧。” 叶云锦见事态不对,抓起两人就走。 果然—— 她们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寺院的僧人追了出来。 “怎么回事?找到线索了吗?” 偏殿里的男人此刻已经穿戴整齐,可神色满是狰狞。 “禀告大人,密道被人打开过,我们只在里面寻到了这个。” 说话间,有个假和尚从怀里拿出了一根朱钗。 “这是?” 那马夫人看完后皱起了眉头道:“这朱钗有点眼熟,似是在镇海王妃的生辰宴上见哪家小姐戴过。” “好像是,钟大人府上的千金。” 说到这儿,她立马想起了什么道:“没错,就是钟大人府上的千金,因为要给那个败家子娶亲,我特意相看过他们府上的姑娘,她当时带着的就是这根玛瑙金钗。” “还有,这钟家小姐跟镇海王府走得近,像她这样守规矩的人绝不会单独去走什么密道,她一定有同伙。” 都不用说,就知道是谁! 那个男人听完死死地抓着那金钗道:“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将寺院下山的路全都被我封了,就不信抓不到她们。” 那马夫人闻言也狰狞的道:“对,敢算计本夫人,哼,那就让她们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她是恨极了叶云锦她们几个。 如今被那些人捉奸在床,又被道出了身份,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哪个姓马的不得打死她? 越想她越害怕,心里更是恨不得剐了她们几个。 而此刻正在往山下逃命的三个人集体感到一阵恶寒。 钟曼君更是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 “曼君,你怎么样?” 叶云锦赶忙将人扶起来,安阳郡主也是一脸关切。 “我,我没事。” 钟曼君心下发慌,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她被扶起来后本能地摸了摸头,紧跟着惊慌道:“我的簪子,簪子不见了。” 叶云锦二人全都看向她,“簪子?” “对,这是我阿娘特意找人给我打的,我很喜欢就一直戴着。” 钟曼君也顾不得伤势,赶忙找了起来。 叶云锦看了看四周,忍不住道:“这簪子很重要吗?” “这簪子倒不是多贵重,可它不能丢。” 叶云锦自然不是很理解,一个簪子有命重要吗? 第142章 礼物? 有了镇海王世子相救,她们自是全身而退。 只是难免要挨训。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竟贸然行动,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朱承荣坐在马车上板着脸说完,安阳郡主却不乐意了。 “大哥,我们只是想看看她跟谁见面,可哪想到她竟然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儿啊?我们不过是凑巧看到了罢了。” “你还狡辩?” 朱承荣瞪了她一眼,而一旁的叶云锦有些尴尬的道:“朱世子,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差点害得安阳和曼君身处险境,是我之错。” “叶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 安阳郡主立马替她打抱不平道:“我们也是为了想查清楚那马夫人到底跟什么人在厮混,谁知道这么大个寺院竟然是那贼人的窝点?” “追杀咱们的那些人根本全都是假和尚,这法源寺就是个贼窝。” “再说了,咱们只是把人引过来,可没想煽动百姓要将他们拖出去公之于众,再说,他们干了这等龌龊事,游街怎么了,那也是他们活该。” 她这话一落,朱承荣诧异地道:“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故意煽动要把事闹大?” “当然了,我们只是让手下的人把百姓引来,揭穿她马夫人的身份,可没想着制造冲突,伤了百姓,可是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伙人,竟要拉着他们出去示众,这才打了起来。” 安阳郡主说完,朱承荣的神情有些凝重。 “这事儿怕是不简单,你们也到此为止吧,接下来的事本世子会着人去办,你们几个小娘子莫要在趟这浑水。” 他说完这话又满是深意的看了叶云锦一眼道: “叶娘子,你说呢?” 只要她安安分分的,这番州城内,自己定可护她周全。 “大哥?” 可安阳郡主不这么想,见他这般语气跟叶云锦说话,顿时气急败坏的道:“你干嘛这样说叶姐姐,这事儿是我们自愿的,要罚你罚我好了,关叶姐姐什么事儿?” “你自然是要罚,回去我自会禀明母妃,看她老人家怎么罚你?” 朱承荣毫不留情地说完,又道:“至于叶娘子,想必陆公子这会已到了官驿——” “什么?” 叶云锦惊喜地道,“陆司珩回来了?” 看着她满是欢喜的模样,朱承荣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叶姐姐?” 一想到陆司珩那厮的冰块脸,安阳郡主满脸的担忧。 连她都受罚了,叶姐姐回去怕是也要挨训的。 “放心吧,没事的。” 叶云锦忙出言安抚了她两句,可她的心都快飞到天边去了。 终于熬到了地方,叶云锦早就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 “陆司珩?” “陆司珩?” 她一进官驿提着裙子就上了楼,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正好对上了陆司珩那双缓缓而张开的眼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叶云锦眼中欣喜之色不言而喻。 “陆司珩,你真的回来了?” 说完她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咳——”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陆司珩万没想到叶云锦会如此热情。 一想到屋内还有其他人,他顿时多了几分不自在。 “别闹,屋里还有客人呢。” 陆司珩宠溺地抱了抱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了一句。 “啊?” 叶云锦也颇为惊讶,不过还是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好奇道:“谁啊?我认识吗?” “叶娘子,我们又见面了。” 说话间就见一个长着狐狸眼的男子,一脸嬉笑地对她作了个揖,“在下韩启年,上次在海湾村咱们见过,叶娘子的厨艺可是令韩某念念不忘得很!” 结果这话一落,陆司珩直接冷眼撇了过去。 “嗨,瞧你这大醋坛子,我又没说别的,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在吃到叶娘子做的佳肴,那可就太幸福了。” “这有何难?” 叶云锦闻言笑着道:“等我借驿站的灶房一用,很快——” 结果她刚要转身却被陆司珩一把拽住了手腕。 就在她一脸疑惑不解的时候,陆司珩则淡淡的看着她道:“饭菜不急,反正你不是要开酒楼了吗?到时候去酒楼尝也未尝不可。” “嘿你个陆司珩,小算盘打得够响的啊?” 韩启年一脸无语地指了指他,“那行,韩某就静等叶老板的酒楼开业啦。” “这小别胜新婚,你们小两口慢慢聊着,在下先行一步。” 说完贼兮兮地看了两人一眼,大笑着走了。 陆司珩一脸无语的当什么都没看见地将人送了出去。 待关上门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 “听说你今日去了法源寺?” “可有伤到哪儿?” 没有了外人,陆司珩倒是放开了许多,转过身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是关切。 “你,都知道啦?” 叶云锦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嗯。” 陆司珩点了点头,这才拉着她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还不忘给她倒一杯茶。 “那你?” “来,喝点茶润润喉。” 不等叶云锦开口,陆司珩则拿起茶碗吹了吹递到了她身前。 叶云锦一脸诧异的看向他。 “你不怪我吗?” 陆司珩这时抬头看向她,略带不解地道:“本公子为什么要怪你?” “啊?” 这下反到叶云锦有些发懵。 却不成下陆司珩将茶碗塞到她手中后叹息道:“这次是我疏忽,差点让你着了道。” “本以为有阿秀在,再加上镇海王世子庇佑,定能护你周全,可万没想到差点被那个姓马的钻了空子。” “还有今日法源寺一行,虽然镇海王世子救的及时,我们的人也在附近,可这样的事儿有再一再二,岂能有再三再四?” 叶云锦还是不解,“所以呢?” “所以,本公子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跟我来。” 陆司珩说完,揽着她的腰转身就从屋子里的窗户跳了下去。 叶云锦还未从他要送自己礼物的事上回过神儿来,人就已经跳了窗,她顿时被吓得死死地抱住了陆司珩的腰。 借力了两个点后,俩人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好了。” 陆司珩这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叶云锦腿软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要跳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你想吓死我啊?” 有他这样的吗? 一言不合抱着她就跳窗子? 这可是客栈二楼,二楼啊! 她吓得不轻,结果一抬头竟看到某人正抿着嘴笑,顿时更气了。 “你还笑?你还好意思笑?” “好了,本公子不笑你了还不行吗?” 陆司珩无奈地直将她拦腰抱起,一边往后方的马车上走,一边淡淡地道:“胆子这么小,还学人家去抓奸?” 原本还要发脾气的叶云锦,瞬间熄了火。 哼,果然男人都一样,小气吧啦的。 说好的不生气呢? 结果在这儿等着她呢。 呵,虚伪! ...... 第143章 被偏爱 狭窄的巷子,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达达前行。 在行驶了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门前。 “这是?” 叶云锦将手搭在陆司珩的手心,缓缓地下了马车,一脸不解的看着眼前漆黑的门户。 “小人见过少主,见过少夫人。” 说话间,那漆黑的小门开了,走出了一个穿着朴素布衣的人,规规矩矩地行礼。 陆司珩点了点头,拉着叶云锦大步就进了院子。 身后的马车被牵走,房门也被小心翼翼地关上了。 越过影壁,一抬眼,院子里站满了穿着一身黑衣的人。 “这?” 叶云锦瞬间瞪大了眼珠子,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某人的手臂。 “别怕。” 陆司珩拍了拍她的手,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道:“这就是本公子送你的礼物。” “啊?” 叶云锦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而陆司珩指了指这些人道:“这都是我镇国公府的人,以前跟着父亲来到了岭南,以后他们就跟着你了,专门护你安危,如此,你要查什么事也不需要受他人掣肘,只要吩咐下去,他们自会助你。” “跟着我?护我安危?”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看陆司珩的目光颇为复杂。 “怎么了?不喜欢?还是高兴傻了?” 陆司珩难得跟她开个玩笑,可叶云锦却忽然湿了眼眶,就这般直直地看着他,拉着他的手有些哽咽的道: “陆司珩,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惹了这么大的祸,连安阳郡主都受了罚,可没想到陆司珩不但不怪她,竟还送人护她。 这不是普通的人。 这是陆司珩的家底,是他镇国公府,是他们陆氏一族赖以生存的保障。 可他送给了自己。 这就是被偏爱的感觉吗? “傻瓜!” 陆司珩眸光中全是宠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将人搂在怀里道:“答应我,以后且不要再以身犯险,知道吗?” 叶云锦点了点头,紧紧抱着他的腰道:“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做事不够周全。”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说完这话后,叶云锦马上抬头道:“那法源寺有大问题,尤其是他们通奸的那处宅院,我看到了手帕上的莲花,也看到了一样的字。” “还有这事?” 陆司珩也有些惊讶,而叶云锦马上点头站直了身子道:“我不会看错的,还有那个马夫人也很不正常,你想正常的母亲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断了子孙根,又被关了诏狱,怕是要急死,可她呢?不但精心打扮借着上香的由头跟野男人去私会偷奸,而且行止极为放荡大胆——” “你看见了?” 忽然间陆司珩一把拦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扣在了自己身前,神色不善地看向她。 “没,没有!” 叶云锦立马否认,求生欲极强的道:“我是听到的,听到的,没办法,他们声太大了。” 她尴尬的小声说完,陆司珩的脸色依旧难看。 随后撇了院子里的人一眼,那些人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陆司珩这才双手揽着她的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显然不信。 叶云锦被他看的没办法,只能为难的道:“好吧,我只看了一点点,没办法啊,那群人一脚踹开了房门,里面春光满室,那两人放肆的还难舍难分,我想不看都难——” “叶云锦?” “好好好,我错了,真是的,这也不怨我呀,又不是我自愿的,我还怕长针眼呢。” 陆司珩见她这般勉强,一脸委屈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若是让本公子知道,你在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叶云锦听完立马仰起头笑着看他道:“如何呀?” “如何?本公子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某人这话说得凉飕飕的,叶云锦立马笑了笑道:“唉呀,瞧你,多大的事儿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马夫人当真该杀。” “哪有她这种当娘的,所以,以我的猜测,她要么是个变态,那么儿子不是她亲生的。” 陆司珩听完眸光略闪,“不是她亲生的?” “对,这实在是太违反人性了。” 叶云锦一脸严肃的道:“而且,据说这个马夫人在番州城的声誉甚佳,又怎会养出一儿一女两个畜生出来?” “儿子也就罢了,毕竟她是内宅妇人,男孩长大了是要搬出她院子的,她管起来尚有无力之处,可女儿不一样,女儿从小到大都生长在内宅,在她眼皮子底下,若没有她应允如何干出私养面首的丑事来?” “要么她管不了,要么,就是她放纵所为。” 陆司珩闻言,忽然抬起了手。 “引墨?” 话音一落,一道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单膝跪地行礼道:“在,少主。” “去查一下马夫人生产时的情况,包括稳婆,还有查一查马大人当时可在。” “是。” 引墨说完转身走了。 陆司珩又沉吟了片刻后道,“如果按你所说,那处偏院有莲花和字,那就跟倭寇脱不了干系,这马夫人怕也有问题。” “是的,而且她那个奸夫地位应该不低,不然她也不必打扮得那么郑重,连鸽子蛋的南珠绣鞋都穿上了。” “鸽子大的南珠?” 陆司珩转头看向她,叶云锦立马点头,“是的,我听闻这都是贡品,非皇室公爵府不得善用。” “马大人的族妹乃是当朝淑妃娘娘,皇帝赐了马家爵位,若是算起来,他们也不算违反律法,对了,你可看到了那人的相貌?” “看到了一个侧脸。” 叶云锦回想了一下又道,“我画下来给你看。” 说完两人便进了书房,叶云锦拿起笔按照记忆一点一点地画了出来。 结果画着画着,陆司珩的脸色就变了。 “叶云锦?” 这时叶云锦才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 画多了怎么办? 她怎么将人家的肌肉线条,就连腹肌一时不查都给画了出来,若不是陆司珩出声打断,在继续画下去,可就有些辣眼睛了。 “我?” “我就想着,这人的脸我只看了一半,但是这人的身材胖瘦也能作为考虑范围不是?还有,你看着帘幔的高度,也正好能从侧面辅助猜测这人的身高嘛!” 砰—— 陆司珩沉着脸看着她道:“你还说没有看?” “没有看,怎么会画得这么清楚?” 叶云锦:? 完蛋,露馅了呀! 第144章 麒麟印 吧唧! 手上的笔一下子掉到了宣纸上,墨水直接将那腹肌以下的部位染成了漆黑一片。 “这?” 结果就在她伸手去拿笔想挽救一下的时候,发现某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叶云锦?”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薄怒,叶云锦颇有些无措又有些好笑的道:“怎么?吃醋啦?” 陆司珩不语,而叶云锦忽然生了个坏心思。 “可我看都看了,还能怎么办?要不,让我看看你的?说来你的身材比那人的好多了,让我看看洗洗眼睛怎么样?” 说完小手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摸了起来。 “叶云锦?” 陆司珩无奈又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怎么了?” “不愿意呀?” 叶云锦的目光中充满了控诉和委屈,而陆司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道:“你这是在玩儿火。” “玩火怎么了?” 叶云锦的食指不安分地在某人的胸口处打圈圈,脸红的道,“你不想呀?” 陆司珩听完就感觉身下一紧。 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炙热了起来。 而叶云锦见此胆子更大了,慢慢地攀上了他的脖子,最后仰起头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吻。 他的唇有点凉凉的,可是亲起来倒是很舒服。 似乎有瘾一般,她又踮起脚尖凑了过去。 而陆司珩则往后仰了仰头,没让她得逞,声音有些沙哑道:“别闹。” 又没有亲到,叶云锦不高兴了。 “我就要闹,你就说给不给亲吧?” 她是真的怒了。 一次、两次的总是躲,到底是几个意思? 陆司珩见她气得有些泛红的小脸,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道:“阿锦?” 说完后,又看了看四周,有些不自然地道:“这里不合适。” “嗯?” 叶云锦诧异地抬头看向他,笑着道:“什么不合适,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陆司珩听完瞬间僵住了。 而叶云锦则直接笑出了声。 “叶云锦?” 陆司珩深沉地看向她,目光越发的悸动。 他的唇越来越近,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彼此的心疯狂地跳动着。 “陆司珩?” “嘘——” 吻悄然间落了下来。 他亲得很是生涩,却温柔中带着小心翼翼。 一下又一下地品尝着,像是有足够耐心的捕猎者,一点一点地瓦解着猎物的心理防线。 叶云锦被亲得浑身都在发软,一个不慎腿软的跌坐在了桌案上。 而陆司珩又上前了一步,不等她反应过来,大手已经扶住了她的后脑,吻又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 从她的额头、眼睛、鼻骨一直落到她的唇瓣上。 两人吻得难解难分,目光缱绻,满室氤氲。 “少主?” 结果就在这种心神澎湃之时,一道不速之音直接打破了这一切。 俩人听完,同时僵住了身子。 而还不等叶云锦回过神儿来就已经被陆司珩一把抱进了胸前,随即就听他声音冰冷,满是怒气的看着那不速之客道:“说。” 那眼神冷的呀,那意思要是引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将他抽筋扒皮一般。 “有,有急报。” 引墨也被吓坏了,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坏了自家主子的好事儿啊,可,可他有什么法子? 只能小心翼翼地垂着头将秘报呈了上来。 叶云锦在他的怀里眨了眨眼,侧过头想要想要偷看,结果头顶上却传来了某人无奈的呵斥声。 “别动。” 叶云锦撅了撅嘴,继续乖乖地附在他胸前,紧紧的抱着他的腰。 过了好一会儿,陆司珩终于开口了。 “这事儿本公子知道了,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说完,直接把秘信甩给了引墨。 “是。” 引墨赶忙接过信退了出去,而叶云锦则诧异地抬起头道:“你又要走?” “嗯,这个事比较棘手。” 陆司珩不舍地捋了下她额前的碎发道:“你绑的那两个假扮马夫人和那位大师的人开口了,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这群通倭之人罪大恶极,不可姑息,我们得尽快将人抓捕归案。” “哦,那你去吧。” 叶云锦缓缓的站起身,拉着他的手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 还不等她将手心朝上,陆司珩一把握住了她。 “你给我的水囊还在身上。” “陆司珩?”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还有,你若是想办什么事就交给院子里的人去。” 陆司珩叮嘱道:“阿秀会帮你传达,他们在岭南也有些时日了,你大可放心地用。” “还有,镇海王府与我虽有约定,可你还是要小心为上,万事要以自身为重,马家现在自身难保,经过了马夫人这事儿,怕是朝堂也会多有动荡,有镇海王府在前面顶着,一时半会找不到你头上。” “若遇到实在紧急之事,吹响这个玉哨,我定会全力赶回来。” 在门口把门的引墨见此欲言又止。 “少主?” 结果陆司珩一个眼神直接刀了过去,吓得他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叶云锦并不知这玉哨的具体作用,但一定很贵重,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可妄用。 “我知道了,你去吧。” 陆司珩点了点头,这才依依不舍地向往走去,可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叶云锦抬头看他,“怎么了?” 结果陆司珩忽然转过身又将她抱进了怀里。 并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眼神不舍地道:“等我回来。” “好。” 叶云锦点了点头,随即笑着推了推他道:“好啦,走吧,快去吧!” 直到再也看不到陆司珩的身影,叶云锦才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眼中更全都是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她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玉哨对着太阳看了看后,又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哼,让你清高?” “最后还不是逃不过本姑娘的手掌心?” 想着某人刚才临走时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叶云锦笑得越发开心了。 “少夫人?” 就在这时,阿秀走了过来,行了一礼。 “怎么了?” 叶云锦语气轻快地问了一句,而阿秀脸上也都是笑容,“恭喜少夫人。” “恭喜?喜从何来?” “俘获了少主的心,自然是大喜一件,得少主所赠麒麟印,更是喜上加喜。” 叶云锦听完愣住了。 “麒麟印?” “难道就是我手中的这玉哨?” 她诧异的看着手中这个四四方方长条的玉哨,上面还真刻着一个小小的麒麟模样呢。 “对,这就是麒麟印。” “非镇国公府宗妇不可得。” 阿秀说完,叶云锦愣住了,竟还有这等事? 这是不是说明,陆司珩已经开始对她敞开心扉,竟家中事都对她开放了? 还把这么重要的信物给了自己? 他是有多爱自己呀! 一想到这人,叶云锦的笑容越发开怀了,美滋滋的抓着麒麟印抵在了自己的下巴处。 阿秀见此也甚为开心,不过马上又道: “对了,少夫人,现在外面都在传马夫人与野男人苟且之事,如今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 叶云锦大惊。 “这么快?” “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难道这马家除了咱们还有别的敌人?不然怎么如此不屑余力啊?” ...... 第145章 幸亏早有准备 可这件事儿显然已经不受叶云锦等人的控制了。 如此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都在传此事。 马家这次算是出了大名了。 “唉,你们说这马夫人她是疯了吗?” “谁说不是呢?自己儿子都伤成那样了,还在诏狱关着呢,结果她竟跑寺院里与野男人快活去了?这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可不是嘛,你们是不知道,当时那场景啧啧啧,简直是伤风败俗,比那窑姐还花呢。” “啊,真的假的呀?她一个堂堂从二品的夫人,怎么会干出这等事儿?” “切,那么多人亲眼看到的,还有假啊?再说从二品夫人怎么了?那马大人整天就知道打仗,一年年在外面也不回家几趟,她也是女人,这不是守活寡吗?” “那也不能这样啊,她儿子还生死未卜,她怎么就?” “嗨,我可是听说啊,那儿子闺女都不是她的。” “啊?竟还有这种事?这可不敢乱说啊!” “这咋能是乱说呢?你看看那一双儿女被她养成什么样了?这要是亲儿子亲女儿谁能这样养?又怎么会在儿子要命的时候出去与人苟且?” 百姓的目光都是雪亮的。 很快就从细节入手,就出现了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这一双儿女是马夫人偷人生下来的,所以性子和长相都不随马大人,也有人说是马大人不能生,这俩孩子是抱来的,所以,长相和性子都不随马大人,而马夫人才跟儿子不亲,这种时候还出去快活...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同时不少来知府告状的,全都是马大人那一双儿女做的伤天害理之事。 不是他儿子强抢民女祸害了人家姑娘,就是他女儿强掳了人家儿子回去当面首,反正那状纸在知府的案头罗得老高。 马家的事儿是怎么都遮掩不住了。 出了这么要命的事儿,那位马大人又怎么会放过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马夫人? 可能马夫人也知道事情败露,无力回天,于是她就想了一个将计就计的法子。 被下人送回府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等马大人风风火火地闻信儿赶回来时,她就开始不吃不喝寻死。 “夫人,夫人您就吃一口吧!你从昨天回来就滴水未进了,您想开点,这也不是您的错呀?” “您好好地在礼佛,谁知道会发生这种要命的事?那杀千刀的害你之人还没有伏法,您怎么能死?” “您要是死了,这污名怕是一辈子就洗不干净了,你让姥爷怎么办?您让公子和小姐怎么活啊?” 主仆二人哭得肝肠寸断。 而原本气得恨不得杀人的马大人听完,反而冷静了几分。 “你把话说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有人陷害你?” 那马夫人见此,连哭带爬地抱住了马大人的大腿哭诉道:“老爷,妾身知道自己如今残花败柳之身,污了马府的清誉,万死难赎其罪,妾身死不足惜,可是妾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往您身上泼脏水,陷害您。” “妾身本如往常一般在殿内礼佛,谁知醒来就换了地方,还被下了,下了那种药,更是被一群百姓破门而入看了个一清二楚,妾已无颜活在这世上,可妾身是被陷害的,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啊,不然好好的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偏院,又为何与他人苟且,又为何偏偏被人撞破,这都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要害您呀,老爷!” 马夫人哭得声声啼血,将一个视死如归一心为马大人着想的好妻子扮演得淋漓尽致。 “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你让我如何信你?” 马大人双目赤红,而马夫人这时赶忙拿出一根簪子道:“妾身有证据,你看,这个簪子就是证据,妾身在王府宴会上见过钟知府家的千金戴过,这后面还有他们钟府的印记,而这个簪子就出现在案发现场,是钟知府,是他想害您啊。” “要不是为了跟您说这些,妾身早就一头撞死了,岂有脸在与您相见?” “如今,话一带到,妾身去得也安心了。” 说完一头就要往柱子撞去,却被一旁的婢女紧紧地抱住了,哭喊着道:“夫人,不可啊,夫人——” 主仆二人哭做一团,而马大人的心更是乱成一团麻。 “好了,你们几个,好好看着夫人,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为你们是问。” “还有,你想死也不急,要是让本官知道你说谎,看不扒了你的皮。” 他这话一落,马夫人和婢女都松了一口大气,同时暗自庆幸计划成功。 只要印证了这簪子的钟知府千金的,这事儿他们就休想脱关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马家是要败了,可也要拉个垫背的,可万没想到,她们计划得好好的,万没想到会有变故。 那位马大人拿着那根簪子本想着去钟府兴师问罪的,却不想半途得知,因为钟府的千金戴的这个簪子花样好看,早就被许多人争先效仿,不仅私自让银楼打造了簪子,好多首饰店还售卖呢,而且为了感谢钟家千金慷慨赠花样,就连钟府的印记都没变。 所以,有这个簪子的人到处都是,根本就做不得证据。 不仅如此,还听到街上百姓都在议论这一双儿女都不是他亲生之事,说得有鼻子有眼。 他之前还没有多想,可人最怕认真。 这一认真起来,就发现了很多问题。 比如自家夫人生子的时候,他正好奉命巡边。 比如生女儿的时候,他常年在外,生了才回来? 反正,每一次都刚好避开了他在府中,这也就罢了,一儿一女的性子更是不随他,长得也不像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位马大人一咬牙就请了大夫秘密地帮他请了脉,最后竟真是诊断他不能生。 这下可把马大人气坏了,听闻夜间就传来了马夫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当叶云锦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打叶子牌。 “曼君,还好你速度够快。” 安阳郡主打了一张后道:“是啊,不然可能真让那个马夫人挑唆成功了,不过,她也是活该,听说被打的可惨了,这样恶毒的女人死不足惜。” “说来,还要多亏云锦帮想的这个主意呢,不然可真是要惹祸了。” 钟曼君一边说,一边打了一张牌。 “唉,这都是小事儿,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烧香拜佛了,不然我可就真的心下难安了。” 叶云锦说完,安阳郡主便开口道:“叶姐姐,你这话太见外了,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不过就是被我母妃又关了三日而已,我总被禁足也都习惯了,曼君你怎么样?钟伯母有没有罚你啊?” “我啊,也没什么,就是被罚抄了三天的女戒。” 钟曼君有些不好意思,而安阳郡主则惊呼道:“什么,抄了三天的女戒?” “曼君,也就是你性子好,要搁在我身上早就受不了了。” 安阳郡主满是怜惜地看着她,可很快又转头看向叶云锦道:“叶姐姐,那日我听大哥说你家陆司珩回来了,他是不是罚你了?那人又看上去又冷又无趣,你肯定受了很多苦吧?” 钟曼君听完也抬头看了过来。 对于那个来家里拜访的少年,待人虽然有礼有节却也冷酷无情,一看就不好相与,她也很好奇叶云锦惹了这么大的祸该怎么办。 不会真的休了她吧? 就在二人担忧和好奇的目光中,叶云锦忽然笑了,而且笑容特别灿烂。 “呀,我糊了!” “你们两个,给钱给钱——” 安阳郡主见此撅着嘴道:“叶姐姐,你这是趁人之危。” 钟曼君也是一脸懵色。 反倒叶云锦笑着道:“谁让你打牌不上心的,一人一两银子啊!” 她一边美滋滋地收钱,一边笑颜如花地道:“悄悄的告诉你们。” “我可没有受罚!” 不但没有受罚,还得到了夫君表白了呢。 说出来羡慕死你们! “不可能!” “绝不可能。” 果然,安阳郡主第一个跳了出来。 一脸不信地看向她道:“叶姐姐,受罚又不丢人,你干嘛骗我们?” “是不是,曼君?” 深怕叶云锦反驳她,赶忙开始拉同盟。 第146章 小女儿心事 “我骗你们干什么?” 叶云锦笑看俩人一脸不信的模样,继续道:“我家陆司珩不但没有罚我,还给我送了礼物。” “礼物?” 俩人双双看向了她,“送了什么礼物?” “送——” 叶云锦刚说完一个字,马上停了下来,随后在她们头上一个来了一下,俏皮的道:“这闺房趣事儿,你们两个没成亲的小娘子,少打听。” 咦! 安阳郡主立马撇嘴,摸着被弹的额头道:“不就是成亲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钟曼君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们两个都是未嫁女,在家中有父母兄弟宠着都不免要受罚,可叶云锦都嫁了人了,还闯下这么大的祸,夫婿居然没有怪罪不说,还给她送了礼物? 这是有多受宠啊?! 显然,两个人都酸了。 “怎么,不服气呀?” 叶云锦笑着将银子收好道:“不服气,也找一个啊!” 说完还挑衅的对安阳郡主眨了眨眼。 虐死你个单身狗。 “你,叶姐姐,你太过分了。” 安阳郡主瞪大了眼睛道:“你在这样以后会没有朋友的!” “不就是夫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郡主一定能找到一个比你家陆司珩好一百倍一千倍,疼我宠我,绝不罚我的好郎君。” 她一口气说完,看上去十分有气势,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越说越没有底气。 开什么玩笑,要是能找到她早就找到了。 都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以她镇海王府郡主的身份,想嫁个好郎君都难,又何况旁人? 而钟曼君也更只有羡慕的份了。 毕竟,她暗恋镇海王世子多年,可是人家从未对她有过任何回应,这注定是一场单相思。 不仅如此,连安阳郡主这样在王府受宠的亲妹妹都罚了,若是她将来真嫁给了镇海王世子,在遇到这事儿也怕是不能幸免吧? 想至此,她的脸色也浮现出一丝忧愁。 叶云锦见此忍不住笑出了声。 “瞧瞧你们,不过是开个玩笑,看看这一个个沮丧的,放心吧,你们两个这么好,一定能遇到如意郎君的。” “好啦,如今酒楼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咱们就坐等装修好开业就完了。” “走,今天姐姐请客为你们二人接风,去大吃一顿怎么样?” 叶云锦一提起吃的,安阳郡主第一个响应道:“好啊,那我要吃【醉风阁】烤鸭,还有他们家的龙井虾仁,松鼠鳜鱼——” “嗯,听闻他们家主打的就是江南风味,而且坐落在长风湖岸边,很是风雅。” 钟曼君一脸向往之色。 叶云锦笑着道:“那还等什么,走,出发。” 说走就走,三人高兴的坐上了马车,向长风湖行去。 “叶姐姐,跟你在一起可真是太爽了。” 安阳郡主一路上就没停过,嘴巴就没闲着,她高兴不已,“以前出个门前呼后拥,不让干这不让干那,深怕我跑了,可现在,自从跟你在一起后,简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是啊!” 钟曼君也抓着帕子泛红着脸颊道:“我长这么大,感觉这些年加起来都没有这几日来的快活,安阳出门虽然有人跟着,管着,可最起码还能出来逛,而我只有在各府举办宴会的时候才能跟着阿娘出来看看。” “而且还得时刻谨记言谈举止,万一说错了话,丢的可是整个钟家的颜面呢。” “唉,你们文人家的规矩就是大。” 安阳郡主叹了口气道:“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叶姐姐,我跟你说,就连吃饭都很多规矩的?天哪,一想想都头大了。” “曼君,你说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钟曼君闻言捏着帕子笑了笑道:“你呀,就是王妃太宠你了,这些我都打小习惯了,习惯了也就好了。” 安阳郡主一脸不敢苟同,而叶云锦也叹息的道:“曼君,你跟我婆母估计能处的来,她以前是侯府小姐,也是规矩一大堆。” “侯府小姐?” 钟曼君一脸惊讶,她知道陆司珩可能不一般,万没想到他母亲竟然有如此出身,不过,以她的聪慧,自然懂的。 侯府小姐多高贵,要么是庶女远嫁,要么是嫡女所嫁之家犯了事。 虽不知哪一种,那规矩都是很大的。 想至此颇有些心疼道:“那你这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还行吧。” 叶云锦抽了抽嘴角,日子确实不太好过,不过这不好过的人可不是她。 想到陆夫人找茬可每次都被气病的经历。 嗯,她是挺难的。 结果一旁的安阳郡主开口了。 “什么叫日子不好过啊?那是非常难过了,你是没见到叶姐姐那婆婆,架子比我母妃还要大,我要是给她当儿媳妇啊,怕是要憋屈死,所以呀,本郡主这辈子是绝不会嫁到文官家的。” “还有啊,曼君,你将来选夫婿要不选个武官家吧,武官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让我大哥帮你物色物色?” 她这话一落,叶云锦瞬间变了脸色。 “咳咳咳,安阳?” “怎么了?叶姐姐,你眼睛怎么了?” 阿阳郡主一脸不解,而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轻轻掐了下她。 是不是傻? 你好姐妹什么心思你都看不出来吗? 可显然安阳郡主没能理解,“叶姐姐,你掐我做什么?怪疼的,难道我说错了吗?本郡主觉得曼君——” “什么你觉得,曼君不要你觉得,曼君要她觉得。” 叶云锦直接打断了她,“这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准曼君家早有安排呢,再说,若曼君也心有所属呢?你可不要乱出主意。” “心有所属?” 安阳郡主一脸懵逼,“我怎么不知道?” 呵,你知道什么? 你就知道吃,知道玩儿,知道闯荡江湖。 好在这儿长风湖也到了,叶云锦赶忙转移了话题,“前面那个该不会就是【醉风楼】了吧?” “在哪儿呢?我看看。” 安阳郡主立马好信儿的将头伸出了窗外,随即高兴的道:“没错,就是这儿了。” 直到下了马车,安阳郡主一马当先的走在了前面。 叶云锦这才挽了一下钟曼君的手臂道:“安阳郡主没心没肺,什么都没看出来,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云锦你?” 钟曼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随即就羞红了脸。 “嗨,少年慕艾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叶云锦笑着道:“况且,镇海王世子英俊潇洒,端方如玉,喜欢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这话一落,钟曼君的脸更红了。 “可我怕他对我...” “怕什么,曼君,这世上遗憾才最可怕!” ...... 第147章 什么约定? “叶姐姐,曼君,你们快点呀?” 安阳郡主站在【醉风楼】门前,高兴的对俩人挥手。 “就来。” 叶云锦回应完,这才拉着钟曼君缓缓走来。 不得不说,这【醉风楼】盖的确实不错,不说外观看上去高端风雅,里面的摆设更是颇为考究。 用的都是上好的细瓷,一件就要三钱银子。 就说这茶碗吧,一个就要三百文,一桌若是五人,那就是一两五钱银子,在加上盛菜的盘子,碗儿和碟啊等物件,小的三钱,大的五钱,在大点的只会更贵。 这一桌下来,光这些的成本就不下十两白银。 【醉风楼】也是三层高的酒楼,上下少说也得摆个三十桌吧,光瓷器就要三百多两银子,这还不算其他的摆件。 而瓷器是消耗品,还娇贵,倘若稍稍碰坏了一点齿儿,都是不能再用了的。 至于这些细节? 千万别问叶云锦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当时她去瓷器店看这些的时候,头都要大了。 光装修和里面的摆设,她预算就得有小一千两,还不一定能够。 可见开个酒楼有多不容易? “叶姐姐,你看她们这里视野好好呀?” 安阳郡主到了雅间之后,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的长风湖道,“站在这里刚好将湖景一览眼底,叶姐姐,咱们【遇仙楼】也有这样的一处景致,可惜,只能看到一条小河。” “诶(ei),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湖景虽壮阔,可小河亦有它的美和诗意,可谓是各有千秋。” 说话间,就见一个穿着素色绣着金边卷云纹衣袍的骚包美男,手拿一把折扇,姗姗而至。 此刻正在点菜的叶云锦闻言抬起了头,惊讶的道: “朱二公子?这么巧?” “诶(ei),可不就是巧了?” 朱承宴顶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凑了过来,“叶娘子,几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托您的福,还活着。” 叶云锦淡淡一笑的说完,直接对着小二道:“就先点这些。” 那店小二闻声恭敬的下去了。 倒是朱承宴听完这话,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随后看向一旁的钟曼君,眼睛刷又亮了。 笑容灿烂的行了一行道: “诶(ei),钟家小姐也在啊?” “月余未见,钟小姐是越发明艳动人了。” 他这话刚落,安阳郡主直接就跑了回来,挡在他身前道:“二哥,你怎么在这儿?” “你跟踪我?” “说,是不是大哥让的?还是母妃吩咐的?” 朱承宴听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立马耷拉了下去。 “安阳,怎么跟小爷说话呢?” “母妃那也是——” 还没等说完,安阳郡主就气鼓鼓的指着他道:“果然,你们就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 “诶(ei),就你们三个上次干那事儿,父王和母妃就这么放你出来才叫怪了。” 他倒是没有否认,可安阳郡主听完,顿时一口气提了起来。 “好啦,安阳。” 叶云锦拉了拉她的手,笑着道:“王妃也是担心你嘛。” “叶姐姐?” 安阳郡主崛起了嘴巴,坐下来时还不忘瞪了自家二哥一眼。 “诶(ei),安阳,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这一起来的又不止小爷一人,那,大哥不也来了吗?” 这话一落,众人都向远处看去,果然就见斜对角坐着的那个不是镇海王世子朱承荣是谁? “大哥?” “世子爷?” 安阳郡主和钟曼君同时愣住了,而叶云锦也一脸诧异的看了过去。 至于不啊? 可就在这时,朱承宴又笑着开口了,“叶娘子,请吧。” “嗯?” 叶云锦一脸不解的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朱承宴闻言则眉眼一笑道:“当然是,我大哥有请!” 安阳郡主闻言立马瞪大了眼睛道:“我大哥找叶姐姐做什么?” 难不成? 自家大哥开窍了,想把叶姐姐抢回王府给她当嫂子? 相比于她的激动兴奋,一旁的钟曼君脸色则有点发白,她的双手死死的抓着帕子,强忍着心中的不适,眼中满是不解的试探问道: “不知世子爷找云锦所谓何事啊?” “诶(ei),这小爷可不清楚。” 朱承宴耸了下肩膀,随后伸出了一只手道:“叶娘子,请吧?” 这话一落,大家同时看向她。 其他人还好,只是当钟曼君的眼神看过来时,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而她心里更是把镇海王世子朱承荣骂了好一通。 什么时候找她不好? 偏钟曼君在的时候,这不是给人家心里添堵吗? 不知道,人家小姑娘暗恋你啊? 叶云锦一脸无语。 “那个,这也没有外人,不若请世子殿下过来好了。” 她试图挣扎,可朱承宴则耸了下肩膀道:“恐怕不行,我大哥说找你有要事相商。” 叶云锦心里吐槽。 找她能有什么要事儿? 安阳郡主乐不得她赶紧去,因此直接开口道:“叶姐姐,既然我大哥找你,那你快去吧。” 不仅嘴上说,竟还动手将她扶了起来。 叶云锦一脸为难,随后又把目光看向了钟曼君。 “既然世子殿下寻你,那你就快去吧。” 钟曼君很是善解人意。 叶云锦无奈,只能勉为其难的道:“那安阳,曼君,你们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这才不情不愿的像镇海王世子朱承荣的方向走去。 阿秀十分机敏的紧跟其后。 可钟曼君心下打鼓,她虽然知道叶云锦成了亲,两家的交情似乎也颇为亲近,可一想到上次镇海王世子看叶云锦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心口隐隐作痛。 “男女七岁不同席,况且云锦已嫁人妇,这样单独过去不太好吧?安阳,要不你过去看看?” 她忍了忍,最终还是一脸担忧的把这话说了出来。 却不成想,安阳郡主直接搭话道: “嫁做人妇怎么了?不过吃个饭而已,又不是没吃过,有什么不好的?” 此刻的安阳郡主正全神贯注的往那边瞧,话更是脱口而出。 但她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 虽然她也很想过去听听俩人在说什么,可一想到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能打扰。 同时暗戳戳的为自家大哥打气加油。 “他们以前也在一起吃过饭?” 听完这话的钟曼君的脸又白了一分。 “是啊!他们——” 安阳郡主还要开口,却不成想被朱承宴一把抓住了手腕,随即笑意盈盈的道:“诶(ei),可得说清楚,以前那是陆公子在的时候吃过,说来这些都拜安阳所赐,要不是她偷溜出去,小爷当初也不至于遭那么多罪。” 相比于安阳郡主的迟钝,显然朱承宴就聪明多了。 他早就洞察出了钟曼君的心思,这才出言解释一二。 果然,听完这话,钟曼君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反而好奇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又是怎么跟云锦还有她夫君那位陆公子认识的?” “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朱承宴喝了一口茶,紧跟着就准备开吹。 相比于这边滔滔不绝的讲故事,叶云锦那边就直接多了。 “世子殿下,这么巧!”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也说不上巧,本世子若说,今日是特意来寻你的呢?” 镇海王世子朱承荣抬眸看了她一眼,紧跟着将倒好的茶递了过去,笑着道:“叶娘子莫不是忘了与在下的约定?” ...... 第148章 海王世子的心思 “约定?”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一脸不解地看向对方,自己跟他能有什么约定? 说得这么认真,一脸控诉的表情,好像她始乱终弃了似的。 “唉,看来叶娘子当真是忘了。” 镇海王世子朱承荣轻叹地摇了摇头,而叶云锦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了,尴尬的一笑道:“世子殿下,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哈——” 朱承荣见她这般直接侧脸笑出了声,“叶娘子,你呀,唉——” 说话间,伸手拍了两下。 啪啪—— 这声音一落,很快就有下人带了一个有些高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见过世子殿下。” 那人一脸恭敬地行礼,而朱承荣则点了点头,笑着对叶云锦道:“上次你不说想做制冰的生意吗?” “这位是周掌柜,在这番州城你有什么需要的跟他说便是。” 他这话一落,那位周掌柜立马对着叶云锦抱拳道:“见过叶娘子。” 这时叶云锦才想起来,一脸恍然大悟的道: “原来你说的约定是这事儿啊?” 朱承荣喝了一口茶,温文尔雅地笑着道:“不然呢?叶娘子以为是什么事儿?” 叶云锦:? “呵呵,难得世子殿下还记得此事。” 叶云锦尴尬的一笑继续道:“说来,最近一直都没抽开身,竟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 说完这话后,又对着那位周掌柜点了下头道: “周掌柜客气了,以后还要多劳烦你帮忙。” “叶娘子过谦了。” 那位周掌柜看上去有点凶,人也没什么表情。 叶云锦又则皱起眉头瞄了两眼,而朱承荣见此则笑着道:“你上次不是说制冰是暴力行业,易遭他人窥视吗?这周掌柜可是我镇海王府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好惹,这番州城数得上名号的可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幺蛾子。” 明白了! 叶云锦听完眼睛直接亮了,“那感情好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世子殿下打算如何合作?” “我这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世子殿下不若听听看?” 对方闻言点了点头,笑着道:“叶娘子但说无妨!” 叶云锦闻言,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而朱承荣听完后,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 “只要二成红利?” 叶云锦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确定。” “那你岂不是很亏?” 朱承荣挑眉看向她,而叶云锦则摇了摇头,“非也。” “场地是殿下您提供,人力物力管理人员,包括震慑外贼可都要仰仗世子殿下您,我不过是以方子入股,两成红利足以,在多可就是我贪心了。” “哈哈哈,叶娘子果然是个妙人。” 朱承荣听完直接笑了,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以茶代酒,合作愉快。” 叶云锦笑着端起了茶碗,敬了一下对方。 朱承荣也同样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动作,随后轻抿了一口,沉吟了片刻道:“上次回去,他可有为难你?” “啊?” 叶云锦正沉寂在合作赚钱的愉悦中,脑子已经想出了九九八十一种赚银子的法子,结果万没想到对方忽然说了这一句话。 一时没反应过来,正在倒茶的她,不自主的竟让茶水溢出了茶碗。 她一声惊呼,赶忙收回了手。 朱承荣一惊,“你没事吧?” 说话间一把抓过了她的手,“红了。” “来人,还不快去拿伤药。” 说话间朱承荣又用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手上的水渍。 这动作简直一气呵成。 看到叶云锦都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后,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个,不过是烫了一下而已。” “没事的。” “劳烦世子殿下费心了。” 要是以前她还不觉得什么,可是经过刚才这一事,叶云锦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 这个镇海王世子莫不是真对她有了什么心思吧? 一想到这儿,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脑海里回放的都是婆婆陆夫人那些撕心裂肺的话。 “就是你的错。” “你敢让他对你动了心思,那就是你的错。” 那天陆司珩代她受了陆夫人三个耳光,她到现在还记忆深刻。 因为那一日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被人喜欢也是一种罪过。” 尤其是镇海王世子的喜欢,那就是催命符。 想至此,她立马神色冷了下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制冰的法子不难,说来世子殿下帮了我不少忙,小女子无以为报,不如就将这方子献——” 还没等她说完,朱承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必。” 叶云锦闻言立马抬头看了过去。 而朱承荣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温和又绅士的道:“我镇海王府可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说来,你救了安阳在先,我镇海王府护你做成这份生意也在情理之中,况且你只要二成红利,若是这都要夺去,那我王府的颜面何存?” “还有,相信我,你需要这份收益。” 他的话里意有所指。 “世子殿下?” 叶云锦眉头微微皱起,而朱承荣则直接抬起了手道:“叶娘子不必多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朱承荣一锤定音,很快下人就拿来了伤药。 就在叶云锦想着如何拒绝的时候,就见朱承荣将那瓷瓶拿了过来,随即稳稳的放在了她的手中。 “回去好好上药,莫要大意了。” “若是,若是有什么难处,可随时来寻本世子。” 说完这话后,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走了。 其他随从见此抬眸看了看她,这才紧跟在后,没一会儿就全消失在了身前。 而一直关注这边消息的安阳郡主,见她手被烫伤了,赶忙跑了过来。 “叶姐姐,你没事吧?” “云锦,你怎么样?” 安阳郡主和钟曼君一前一后的赶了过来。 “我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倒茶时把手烫了一下。” “这叫没事?” 安阳郡主一连惊呼,“这手都烫红了,药呢?” “我大哥刚才不是给你膏药了吗?” “快拿出来,我给你涂上,这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还不等叶云锦说话,安阳郡主就已经一把将那瓶膏药打开了,转眼就挖了一指头,涂在了她的患处。 她连拒绝都没来的急。 而一旁的钟曼君看到那个膏药瓶时,脸色又白了几分,脚下不稳差点倒摔倒。 “曼君,你没事吧?” 叶云锦眼疾手快,赶忙把人接住了。 而钟曼君眼眶微红,死死咬着唇瓣摇了摇头道:“那个,我,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府了。” “回府?这菜还没上来呢,咋就走了?” 安阳郡主一脸莫名,关切的道:“曼君,你怎么了?你那儿不舒服呀?我——” 可还没等说完,就被叶云锦抓住了手臂,随后对她摇了摇头。 安阳郡主满头雾水,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149章 提亲? “叶姐姐?” 上完药后,安阳郡主一脸不解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怪怪的?” 看着安阳郡主一脸茫然的模样,叶云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感叹这心眼怕是都被镇海王府的这两个儿子长了。 但凡多分给安阳郡主一点,她都问不出这话。 “也没什么,就是,曼君对你大哥可能有点想法——” “啊?” 安阳郡主一脸惊讶,“她对我大哥能有什么想法?难道我大哥做了什么她不喜欢的事儿?难怪刚才她脸色那么差,不行,我得去问问我大哥干了什么惹了曼君...” “安阳?” 叶云锦心累地看着她,半晌无语的道:“曼君心悦你大哥,你难道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你说什么?曼君她,她——” “她心悦我大哥?” 安阳郡主听完这下傻眼了,一脸震惊的看着叶云锦。 “至于不啊?” 叶云锦无奈地撇了她一眼,“你跟曼君认识这么久,竟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吗?” “我?” 安阳郡主直接被问住了,有些郁闷地喝了一口茶,委委屈屈的道:“她也没跟本郡主说过这事儿啊?” “再说了,本郡主一心想让叶姐姐你给我当嫂子的,这下怎么办?” “你说呢?” 叶云锦一脸无语,这事儿还用人家说吗? 长眼睛都能看到好吧? “这事打住,以后你不要再提这茬了,之前你是要吓死我,这多容易遭误会啊?而且,你大哥是镇海王世子,世子,我也成了亲,我是有夫之妇,懂?” “你要是在这样乱点鸳鸯谱,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 叶云锦这话就很重了,安阳郡主立马急了。 “叶姐姐?” “你别生气呀,我以后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吗?” 这个事儿她大哥也警告过她,让她不要信口开河。 如今叶云锦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她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知道就好,这事万不可开玩笑,尤其是在曼君跟前。” 叶云锦一脸严肃,而安阳郡主也马上点头。 “懂了,可——” 说到这儿,她神色有些为难地道:“可刚才曼君问我们怎么认识的时候,我,我一时没忍住——” “你?” 叶云锦这下是真的头疼了。 “安阳?你,让我怎么面对曼君?” 之前在马车上还劝人家要勇敢一点,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她这里外里的成什么了? 更让她摸不清的是这个镇海王世子到底什么情况。 若说他对自己无心吧,可是刚才自己手烫伤后对她的关切也做不得假。 可若有心? 人家还真没说什么。 从始至终都是那种谦谦君子之态,对她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 这若即若离的,若是想钓她,总也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吧? 可根本没有啊! 而且,点到为止,在她刻意拉开距离之后,也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刚才只是出于好心才查看她的伤势,给她拿伤药。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叶云锦想不明白,可这不影响自己要跟对方保持距离的决心。 以后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可刚才发生的事儿曼君一定看到了,她脸色那么差,怕是要多想的。 “叶姐姐,那怎么办那?” 安阳郡主也很是愧疚,“我没想到她会喜欢我大哥,说来我们两家也算交情不错,钟伯母跟我母妃是手帕交,若是她能嫁到我们王府,自然是好事。” “这样,我回去就跟我母妃说,让她去钟府提亲怎么样?” 越想她觉得这法子越好。 而叶云锦则有些不确定道:“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 安阳郡主笑着道:“我母妃很喜欢曼君的,将来她若嫁过来肯定不会给她受委屈。” 叶云锦欲言又止。 可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在她的认知层面里,两个人在一起最起码的有情。 钟曼君倒是对镇海王世子有情,可对方呢? 没有确定心意,就这般贸贸然定亲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安阳郡主可没她想得这么多。 回到王府后直接去了主院。 “母妃,母妃?” 此刻镇海王妃正在给她心爱的牡丹花剪枝,见自家女儿进来后,宠溺地看着她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今天不是去找你那个叶姐姐逛去了吗?怎这么早就舍得回来?” 安阳郡主见此赶忙上前抱住了她的胳膊,撒娇道:“母妃?” “安阳这不是想您了吗?” “少来!” 镇海王妃缓缓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摘了下去,撇了她一眼道:“说吧,什么会儿?还是又闯了什么祸?”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母妃。” 安阳郡主厚脸皮地又抱住了她的胳膊。 镇海王妃见此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将剪刀递给了婢女。 转身拍了拍女儿的手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说完就走到了凉亭坐下。 安阳郡主这会儿十分回来事儿的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母妃,我们去钟家给大哥提亲怎么样?” 噗—— 镇海王妃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了出去。 她诧异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不过很快云淡风轻地道:“怎么忽然有了这个想法?” 她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想了许多。 难不成钟家授意的? 不然以自家女儿这脑子,怕是根本想不到这些。 也不怪她这般想。 毕竟他们跟钟家认识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孩子交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提起婚事? “我?” 安阳郡主想了想道:“我这不是觉得大哥也老大不小的了吗?钟家跟咱们王府也亲近,曼君性子也好,您不是也很喜欢她吗?” “曼君那孩子本王妃确实喜欢,可不代表要娶她回来给你大哥当世子妃啊!” “啊?” 安阳郡主一听急了。 “为什么啊?” 镇海王妃一边撇着茶沫一边淡淡地看着她道:“之前你不还吵着嚷着要那位叶姐姐给你大哥当世子妃吗?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母妃?” 安阳郡主一脸不可置信的道:“您怎么知道?” “傻孩子,你是本王妃的女儿,有什么是本王妃不知道的?” 镇海王妃这话一落,安阳郡主急了,“母妃,你千万别说出去,这事儿要是让大哥知道了,他非收拾我不可。” “他可是再三警告过我不让说的。” “还有叶姐姐——” 镇海王妃听到这儿顿了一下,漫不经心地道:“她怎么说?” “唉,叶姐姐今天生气了,她说她已经成亲了,还说我大哥是世子,让我不要再乱说,不然,不然就不理我了。” 安阳郡主有点委屈,却没想到这话竟惹怒了镇海王妃。 “大胆。” 镇海王妃一脸怒气地将茶碗撂在了石桌上。 “她什么身份?竟敢这般与你说话?” “母妃?” 安阳郡主一脸惊色,而镇海王妃看了看女儿,一脸怒其不争地道:“你啊?” “说吧,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安阳郡主在镇海王妃的循循善诱之下,很快就把今天的事儿说了出来。 其实,就算她不说,只要镇海王妃想知道,还是能知道的。 因此,她也没想隐瞒什么。 而镇海王妃听完这些后,眸中带笑道:“原来是这样啊,说来,这这位叶姐姐来番州城也好些时日了,你就这么个好朋友,怎么也该将人请来王府坐坐才好。” “是啊,我竟忘了这茬。” 安阳郡主一脸懊恼之色,而镇海王妃则笑着道:“你呀,一天就想着跑出去玩儿,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来人...” ...... 第150章 不如肉偿? 番州城·钟府 “少夫人?” 阿秀从钟府的大门跑了过来,行了一礼道:“奴婢已经将帖子递到了门房,不过,很快钟小姐的婢女就出来了,说钟小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说改日身体大好了再来登门。” “这样啊!” 叶云锦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回吧。” 这哪里是身体不适,这分明是不想见她呀! 想想就好气。 她招谁惹谁了? 不过叶云锦也能理解,换位思考,她怕是也绷不住,又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少夫人?钟小姐她不会真的生您的气吧?” 阿秀上了马车后轻声道:“这事儿也怪不得您啊,要不是安阳郡主乱说话...” “好啦,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曼君她那么聪慧,生气到不至于,她应该只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罢了。” 这本来镇海王世子找她谈话这事儿就很让钟曼君紧张了,更要命的是安阳那个臭丫头,竟把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出来。 作为多年好友,钟曼君喜欢她哥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这会儿说出这话,钟曼君得是有多伤心? 这搁谁怕是都受不了。 叶云锦端着茶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马车一路前行,走过青石长街,很快就到了客栈。 “阿秀,你去帮我把周掌柜约来。” “顺便让人帮我调查一下,番州城最近的冰价,从何而来,是哪家的产业。” “除此之外,还有每日的用量大概几何。” 叶云锦一边提着裙子上楼一边吩咐着。 摊上这事儿虽然糟心,但是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 赚钱可是要紧事,就更耽误不得了。 而阿秀紧跟身后道:“这些倒是没问题,可少夫人,您还真打算跟世子殿下继续做这个生意啊?” “为什么不?” 叶云锦转头看了她一眼,“谁会跟钱过不去?” 说完这话直接推开了房门,结果一抬眼人就愣住了,紧跟着高兴地大声道: “陆司珩?” “你怎么回来啦?” 话落,人已经飞了过去,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斯——” 陆司珩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呻吟,叶云锦大惊失色。 “你受伤了?” “你伤到哪儿了?重不重?” 说完就开始解他的衣服,而陆司珩脸上则宠溺地看着她道:“轻伤罢了,不必——” “你这手怎么了?” 这话一落,叶云锦愣了一下,“哦,不小心被茶水烫了一下。” 说完本能的就要抽回来,却不想被陆司珩一把攥住了手腕。 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烫了一下?怎么烫的?” “我?” 有一个当神探的夫君什么体验? 反正,她是想撒一点谎都能被快速戳穿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没办法,在他犀利的目光下,阿秀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招了。 “陆司珩,这也没多大的事儿,你干嘛对阿秀这么凶,她——” “这叫没多大的事儿?” 陆司珩目光清冷地看了过来,“还是你觉得这事儿不大?” “难,难道不是吗?” 叶云锦眨了眨眼,“人家镇海王世子不过是一时——” 可当对上陆司珩那双冷厉的眸子后,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男人最懂男人心。 镇海王世子什么心思,叶云锦可能有些搞不清楚,那是因为对方隐藏的太好了。 可是陆司珩这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 因此他才生气。 他生气不是因为叶云锦如何,而是因为有人背着自己惦记他媳妇儿,挖他的墙角? 这事能忍吗? 陆司珩眼神冰寒,看来快要搬倒马家让镇海王世子开始膨胀了? 叶云锦哪里知道这些? 见陆司珩冷了脸,她眸光转了转试探的道:“陆司珩,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怎么会?” 陆司珩立马否认,而叶云锦则抬了下眉头道:“怎么不会,我看你就是吃醋了。” “好啦,你别生气了。” “镇海王世子找我真的是商谈制冰生意的事儿,这茶水也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撒的,他查看伤势也真的是出于关心——” “好好好,退一万步说,就算,啊,咱们就说,就算他对我有想法,喜欢我,那又怎么样呢?” “喜欢就喜欢呗,我又不喜欢他。” “我只喜欢你,这次回来呆几天,还走不走了?” “这些日子你不在,我每天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说完这话,还点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眼中满满的思念和爱意,是怎么都藏不住。 “你?” 陆司珩的脸有些微红,紧跟着对跪在地上的阿秀使了个眼色。 阿秀很懂事,悄悄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陆司珩这才垂下了头看着她。 “好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叶云锦双手环着他的腰,笑着轻哄着。 “本公子没有生气,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被人骗吗?” 叶云锦笑着仰头看着他道:“要是被骗,也只会是被你骗,心都被你骗走了,你打算拿什么还?” 陆司珩听完,脸果然刷就红了。 而叶云锦眸中带笑伸出了手,落在他的腰间,揪着他的衣带子道: “不如,肉偿如何?” 轰—— 陆司珩的脸瞬间红了,一把抓住她作怪的小手,声音也颇为沙哑的道:“叶云锦?” “这青天白日的?” “青天白日怎么了?” 叶云锦扬起小脸,随即狡黠一笑的道:“你的意思是,等到晚上就行啦?” 陆司珩:?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面上满是无奈的道: “叶云锦,别闹。” “我怎么胡闹了?” 叶云锦笑着撇了他一眼道:“诶呀,逗你玩儿的。” “你以为我解你衣服要做什么?你不是受伤了吗?快让我看看伤哪儿了,重不重。” 看着陆司珩一脸错愕,叶云锦笑得更欢了。 陆司珩当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便只能由着她了。 可就在刚要脱衣服之时,房门忽然响了起来。 “少夫人?” “镇海王妃请您过府一叙。” 阿秀的声音一落,两人瞬间都愣住了。 “王妃寻我做什么?” 叶云锦一脸不解,“难不成当真是因为她那个宝贝儿子?” 第151章 疯狂 “很可能。” 陆司珩神色有些凝重。 “不是吧?” 叶云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而陆司珩见她这般,反而拉过她的手,温声道:“别怕,有我在呢。” 说完抬起手温柔地帮她捋了一下额角的碎发道:“你该如何便如何,王妃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陆家虽然没落了,但余威尚存,他们一个不受宠的镇海王府,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动我陆家的宗妇。” “陆司珩?” 叶云锦定定的看着眼前孤冷清绝的少年,他的眸光深邃而犀利,他的话听到心里暖洋洋的。 他这是在给自己撑腰吗? 叶云锦闻言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撒娇的道:“我不怕,我就是我舍不得你。” 说到这儿还撅起了嘴巴,一脸委屈道:“你才刚回来,我们还没好好说上两句话呢。” 还没看他的伤重不重? 还没问这几日抓那些倭贼顺不顺利? 还没来得及... “不急。” 陆司珩宠溺地吻了下她的唇,轻声道: “刚端了倭贼的一个窝,正在审呢,这次能休息几日。” “真的呀?那太好了。” 吧唧! 叶云锦高兴地在他脸上回敬了一口。 “那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哪怕再不情愿,可终究还是要去的。 镇海王府虽然不得圣宠,可在岭南也是土皇帝的存在。 当然,镇国公府陆家应该还有一些旧部的,朝廷上也还有一些人脉和威望,若真刚起来,镇海王府自然免不了受责罚,可他们陆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必要。 不过,陆司珩能这么跟自己说,也是想告诉她,不是任人欺凌的小草。 陆家会护着她。 这让她十分高兴。 可叶云锦又怎么会真的让他涉险?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而自己不说跟安阳郡主的关系在,就算没有,她也犯不着去跟人家对着干啊! 她是搞投资的,合则两利多好,干嘛要搞对立? 因此,换了一身衣服又让阿秀做了一番准备之后,便坐着镇海王府的马车出发了。 待她走后,陆司珩招来了引墨。 “少主?” 引墨上前行礼,陆司珩点了点头,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道:“马家那边怎么样了?” “回少主,马大人不太好。” 引墨没有废话,直接把事情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马家的一儿一女都不是马大人亲生的?” 陆司珩听完挑眉诧异地看了过来。 而引墨点了点头道:“不仅不是亲生的,还不是马夫人生的。” “嗯?” 这就奇怪了。 借腹生子? 甚至都不自己亲自生,这马夫人够狠的呀。 “她那个相好的什么来头?” 陆司珩对这些兴趣不大,他更关注的是倭贼这块。 “虽然有少夫人画的人像,可目前还没有查到这个人的消息,藏得很深,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位马夫人是恨毒了马大人的,听闻她还不仅有这么一个姘头,每次去法源寺都会约不同的男子,或者是一起约两三个人一起...” 玩儿的那是非常花了。 难怪那个马家大小姐养面首,这都是有样学样啊! “马夫人为何如此恨马大人?” 陆司珩难得对此生出了几分好奇。 毕竟这个马夫人如此不遗余力地给马大人戴绿帽子,连儿女都是抱来假冒的,甚至都不自己亲自生,这中间的风险如此大,可她却甘之如饴,甚至可以说十分猖狂了。 可这么多年,就愣是没有被发现。 要么是她隐藏得足够好,要么就是有人帮忙。 这个自不用说,只是让陆司珩有些诧异的是谁竟有这等通天的手段? 而引墨见自家少主问,便答道: “听闻是马夫人出嫁前曾有一个未婚夫,两人情投意合,结果马老夫人相中了她,她娘家族人为了攀龙附凤就以她父母威胁,将她给嫁了,而她的婚事则让族妹顶替嫁给了自己的未婚夫。” “替嫁?” 陆司珩听完微微一僵。 这剧情有点熟悉啊! 而引墨并未多想,继续道:“是啊,就是姐妹替嫁,可惜马夫人的前未婚夫还是死了,她的娘家还想逼着她把那个族妹纳进马府,为此又用她父母逼迫,结果弄巧成拙,她父母也死了。” “于是,马夫人就将这所有悲剧都怨在了马大人的身上。” “她先是利用手里的权势,灭了自家害她的族人,紧跟着有人找上了她,就这么一步步地实行了报复的计划。” “她没有生儿育女,就是怕到时候身死受她牵连。” “马大人知道后,人都要气疯了。” “听说已经醉酒三日了。” 陆司珩用手揉了揉眉心,等在睁眼时,目光犀利而又坚定。 “雷泽洲的案子他虽是主审,但明显没有偏颇之嫌,而且,他在岭南这么多年,都司上下对他评价甚好,如此看来,他似乎并没有与倭贼同流合污的迹象。” “倒是他被害得有点惨,那日法源寺幕后之人可查到了?” “未曾,那人溜得很快。” 陆司珩闻言想了想道:“无妨,这马大人若是到了对谁最有利?” “肯定是镇海王府啊,这么多年,马家一直监视着他们,怕是做梦都想将这一颗毒瘤给拔了。” 引墨说完,就见陆司珩冷笑了一声,眯着眼道:“那除了镇海王府呢?” “这?” 引墨想了想,“这就说不好了,听闻马大人脾气不大好,在都司可是得罪了不少同僚,除此之外,他这个都司同知到了,下面可还有四个佥事等着晋升呢,其中曹佥事的机会更大,毕竟他族中也有女子入了宫,若是打点一二...” “曹佥事?” 陆司珩闻言,静静地把玩了一会儿手上的茶盏道:“说来,我们也该拜访一下钟知府了。” “啊?” 引墨微微一愣,随即惊讶道:“少主,您是想开了吗?” “常将军最近可是催促得紧,想让您跟曹家小姐的事儿尽快定下来。” “如今马淑妃地位不稳,曹家那位娘娘似有望更进一步。” 结果还没等说完,就收到了自家主子的一记眼刀。 “哪儿这么多话?” 陆司珩凉凉地撇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备车?” “是,小的这就去。” 引墨不敢再多言,赶忙转身走了。 而陆司珩则头疼的又揉了揉眉心。 ...... 第152章 苦心 番州城·钟府 “小姐,您还是吃点吧?” 贴身丫头环儿一脸心疼的看着钟曼君道:“自从您从【醉风楼】回来就滴水未进,您在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可钟曼君却跟没听见一般,就这样依靠在榻上,不言不语。 “小姐啊?” “好了,小姐现在心里难受,也没有胃口,要不先放这儿吧?” 另一个丫鬟说完,环儿就更憋屈了。 “哼,都怪那个安阳郡主。” 她赌气地将饭菜撂在了桌上不爽的道:“咱们小姐对她多好啊?那次闯祸不是小姐帮她收拾烂摊子?她明知道小姐的心思,居然还在她心窝子里捅刀子?她还是人吗?” “嘘,你小点声,小心被嬷嬷听见了打你板子。” “哼,打就打,我才不怕呢,我就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就是为咱们小姐感到不值。” “唉呀,这怎么还哭上了?” 两个丫头在那边说着话,擦着眼泪,而依靠在床榻上的钟曼君也红了眼。 她又何曾不心痛? 可—— “环儿,不可无理。” 哪怕她在心痛,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对安阳郡主的维护,还是本能地训斥了自己的丫鬟。 “小姐?” 那环儿听完赶忙跑到了她榻前,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奴婢只是心疼您。” “我知道。” 钟曼君拿起帕子帮她擦着眼泪道:“可这不关安阳郡主的事儿,她什么性子你们还不知道?” “可?” “好了,这事儿不要再提了。” 环儿无奈,却不肯罢休地道:“那安阳郡主就罢了,可那个叶娘子呢?” “她明知道您的心思,竟还与世子殿下走那么近?” “有说有笑,更过分的是居然还用那么下作的手段,依奴婢看她就是故意要勾引世子殿下。” 这话一落,钟曼君顿时冷了脸。 “胡说。” “云锦不是那样的人。” 可环儿撅着嘴不服输的道:“小姐,您就是心太善良了,一门心思地把她们当姐妹,可您看看她们都做了什么?” “安阳郡主性子直没什么心眼也就罢了,她看不出来,可是那叶娘子心眼多的跟什么似的,她会不知道吗?” “环儿?” 钟曼君出言打断了她,“云锦不是那样的人,且不说她已经成亲了,跟夫婿更是琴瑟和鸣,情比金坚,就她那样的性子,若真是有想法,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况且是世子殿下主动寻得她,那茶碗也不过是失手之举罢了。” 对此,她从未怀疑过。 虽然相处时日不长,但是叶云锦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 她难过虽然有安阳郡主说的话,也有对叶云锦的一丝嫉妒之心,可更多的是因为朱承荣的态度。 他们认识这么久。 钟曼君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紧张过。 那一瞬间本能的反应,刺痛了她的心。 倘若说之前在马车上,朱承荣的目光一直似有似无地落在叶云锦身上时她还有些不确定,可是经过今日在【醉风楼】洒落茶碗一事,她终于看清楚了。 所以,她才心痛,难过。 因为,她爱慕的那个人啊,眼中从未看见过自己。 想至此,钟曼君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而环儿见此整个人都急了。 “诶呦,我亲亲的大小姐呀,您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您处处为别人想,她们可曾为您想过,尤其是那个叶娘子,这要是之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刚刚从主院那边回来恰巧碰到叶娘子那位夫婿,刚从咱们府上离开,您猜他来是干什么的?” 钟曼君闻言一脸不解的道:“陆公子?他来咱们家做什么?” “哼,什么陆公子呀?他呀就是个负心汉。” “他走之后,奴婢刚好听到老爷跟夫人说,要去曹家提亲的事儿。” “提亲?” 钟曼君顿时坐不住了。 “提什么亲?难不成跟曹小姐?” “没错,就是跟曹小姐提亲。” “小姐您想啊,叶娘子什么身份?这陆家若真跟曹家结了亲,那她还不得下堂啊,总不能让人家曹家小姐做小吧?” “她若是被休,心底这口气能咽得下?到时候世子殿下可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同样为妾,那嫁入王府和嫁给一个七品官的小将那能一样吗?” “若是得世子殿下喜欢,没准还能混个侧妃当当,她那样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这一番话下来,钟曼君整个人都傻了。 “环儿,这话可当真?” 她还是不信,毕竟那位陆公子多宠爱叶云锦,她是亲眼所见。 揽月楼什么地方? 叶云锦说去就可以去。 法源寺那次,就连镇海王府最受宠的郡主都受了罚,可叶云锦不但没有受罚,反而收到了礼物,身边还多了一些帮手。 说是帮手,实则是保护她的人。 陆司珩的身份,她这几日也从阿娘哪里得知了一些。 镇国公府家的公子,虽然家族落败了,但若当真一无所有,父亲又怎会对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又怎会愿意给他做媒? 他为了叶云锦不惜动用身边的人手保护,又怎会做出停妻另娶之事? “我的大小姐啊,这事儿真的不能再真了。” 环儿一脸无奈,最后又不得不开口道:“还有啊,小姐。” “奴婢跟你说个事儿,您千万挺住啊!” “什么事儿?” 钟曼君缓缓抬头看了过来,而环儿一脸为难的道:“刚刚,就是刚刚接到消息,镇海王妃邀请了叶娘子入王府。” “什么?” 钟曼君一时激动直接坐起了身,结果下一刻头忽然一阵眩晕,人就倒了下去。 “小姐?” “快来人呐,小姐晕过去了。” 钟府上下一阵手忙脚乱。 又是请大夫,又是去找夫人的。 而环儿趁机来到了主院,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道:“夫人?” “怎么样?” 钟夫人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都按照夫人说的,只是,只是小姐在听闻王妃招了叶娘子进王府后,晕了过去。” “晕了?” 钟夫人听完吓了一大跳,环儿马上又开口道:“现在已经醒了,醒了。” “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钟夫人吓得拍了拍胸口,“唉,君君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爱钻牛角尖。” “那海王世子好是好,可惜啊!” “若是王妃有意,早就来咱们家提亲了,又何须等到今日?” “她这孩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身边的掌事妈妈闻言赶忙道:“小姐年岁还尚小,好在有夫人您看顾着,还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等小姐想通了,会理解您的一番苦心的。” “唉,那丫头的性子,也不知道虽谁了,这堵不如疏,若是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还不知道要多少时日,这身子骨是自己的,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心疼谁心疼?” 钟夫人叹息的站起了身,“走吧,这下了剂猛药,总得温补一番。” “是是是,这鸡汤都已经做好了,还是温的呢。” 掌事妈妈笑呵呵的扶着钟夫人出了屋子。 环儿则小心翼翼的跟在了身后。 就这样几人一起往钟曼君的院子行去。 ...... 第153章 还是处子? 钟家发生的事,叶云锦自然是不知道的。 此刻坐着马车已经到了镇海王府。 这也是叶云锦第一次来镇海王府,怎么说呢,就是很气派。 门口都有侍卫守着。 两座雄狮威风凛凛,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阿秀跟着那位接引嬷嬷从侧门进了王府。 “臣妇叶氏,见过王妃娘娘,见过安阳郡主。” 一进正堂,叶云锦便对着主位上坐着那位雍容华贵的人,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这些婆婆陆氏教过她。 并且认真练习过,所以,还算标准。 “你就是叶娘子吧?” 镇海王妃不等她行礼,赶忙招手道:“快起来,让本王妃好好瞧瞧?” “诶呀,这小模样长得可真好,一看就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王妃谬赞了,若论容貌,臣妇可不及娘娘半分,这番州城谁人不知咱们镇海王妃是个绝世美人?不然怎会生出像郡主这般天真烂漫宛若天仙下凡的小娘子呢?” 叶云锦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张口就是夸赞。 “你这小丫头,可真会说话,难怪我家安阳这么喜欢你。” 镇海王妃听完笑着打趣道:“若是我家安阳有你一半这么会说话呀,本妃也就不必这般操心了。” “母妃?我怎么就不会说话了?” 安阳郡主立马不干了,撒娇地拉着长音。 “好好好,你会说话,你可会说话了。” 镇海王妃一脸无奈地撇了她一眼后,这才笑着对着叶云锦招了招手,“快,到本妃身边来。” 叶云锦微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应了声。 这才缓缓地走了过去。 说来,叶云锦也的确没有夸大,这位镇海王妃长得是真好看。 倘若自家婆婆陆氏是那种忧郁美人,那眼前这位就是美的明艳万丈。 一颦一笑都带着光。 待她一走近便拉住了她的手,笑着道:“本妃听荣儿说了,当初在泽州城要不是有你出手相救,这可是救命之恩——” “王妃切莫这般说,救郡主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要不是有世子殿下相护,我们那一群人怕是难平安走到岭南,若论恩情,乃是我们欠世子殿下更多。” 叶云锦这话一落,镇海王妃的眼中果然露出了满意又赞赏的目光。 “你这丫头倒是个懂事的,不过荣儿他身为镇海王府世子,庇护封地子民那是他的职责所在,是应该应分。” 说完这话后,直接从手腕脱下了一个金镯子套在了她手腕上道:“你这孩子本妃一看就甚是喜欢,这个就赠了你。” “王妃,这使不得...” 叶云锦赶忙想拒绝,可却被镇海王妃制止住了,“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不仅救了我家安阳的命,还能劝得住她老老实实的待在这番州城,本妃可是要谢天谢地了。” “不过是件金镯子罢了,收下吧。” 王妃都说到这份上了,叶云锦要是在拒绝可就不懂事了。 “那阿锦就谢过王妃娘娘了。” “好孩子,客气什么?” 叶云锦笑着让她戴上了镯子后,笑着道:“王妃娘娘,来得匆忙,没有备什么贵重的礼物,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些艾草膏,涂上后可防蚊虫叮咬,味道清淡,还望王妃能够喜欢。” “哦?” 镇海王妃听完马上道:“说来,安阳回来时也曾给本妃拿过一些,不过已经用完了,效果确实是极好的。” “快拿来给本妃瞧瞧。” 阿秀乖巧地将艾草膏递给了婢女。 镇海王妃看过后十分满意,几个人又聊了几句,这才说自己累了,让安阳带着叶云锦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她们走后,镇海王妃才将手中的艾草膏交给了身边的嬷嬷,并问道: “你看这丫头如何啊?” 那嬷嬷供着身接过艾草膏后恭敬地道:“是个极聪慧的女子。” “谁问你这个了?” 那嬷嬷愣了一下道,“奴婢看她还是个处子。” 噗—— 镇海王妃刚喝到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去。 “你说什么?她还是处子?” “是,老奴绝没看错。” 这下镇海王妃愣住了,“她不是都嫁人了吗?居然还没圆房?这?” “难怪荣儿对她这般上心,念念不忘。” “王妃?” 那嬷嬷一惊,而镇海王妃则淡淡地道:“怕什么?” “荣儿这么多年无欲无求的,也不娶妻生子,难得看上个女子——” “王妃,这怕是不妥吧,她就算还是处子,可也已嫁人为妇。” 嬷嬷吓得赶忙相劝,而镇海王妃则又品了一口茶道:“好了,瞧把你急的?” “她现在是人妇,可过几天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把她纳进府,本妃也有希望能快些抱上孙儿了。” 那嬷嬷闻言再不敢开口了。 自家王妃看上去端庄秀丽,可是骨子里也是个疯的,而且想一出做一出,她深怕自家主子一个兴趣来了,真把那叶氏送到儿子的床上,到时候可怎么收场?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就这会儿功夫,镇海王世子匆匆赶了回来。 “母妃?” 镇海王妃见此笑了,“你这般匆匆忙忙的,难不成为了那个叶氏?” “没有,儿子只是——” “只是什么?” 镇海王妃冷冷撇了他一眼道,“那个叶氏本妃看着倒也不错,既然你喜欢夜里就将他给你送过去好了,不过是一个女子,你喜欢的话,母妃还能阻你不成?” “母妃,万万不可。” 镇海王世子赶忙开口,而镇海王妃见此又撇了他一眼,无趣地道:“瞧把你紧张的。” “既然如此,那咱们说一下钟家那丫头,她对你什么心思你该清楚,母妃觉得你们俩也颇为般配,要不,母妃就请了媒人把你们俩的事儿定下来如何?” “不可。” 镇海王世子立马拒绝。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 镇海王妃直接怒了,“那你说说,到底想要个啥样的?” “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了?还不成亲?” “你不成亲,母妃上哪儿抱乖孙去?” “母妃?” 镇海王世子一脸无奈的哄道:“孩儿的婚事关乎着我们镇海王府的未来,岂可轻易草率定下?” “您就不必操心了,若您实在想抱孙子,不如让二弟尽早成亲?” “你?” 镇海王妃被他气的肝疼。 可却还无办法。 这些年自己这大儿子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心中在想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可—— 这事千难万难,她不明白,就这般偏居一隅有什么不好? ...... 第154章 你说女子成亲做什么呢? “叶姐姐,这是我家厨子做的梅花酥,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还有这个果子露,本郡主让他们做了多少遍,都做不出你调出的那个口味。” 一进院子,安阳郡主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叶云锦笑着安慰她道:“这有什么,你想喝,我做给你就是了,也没多难。” 于是便换了厨房将需要的食材端进了院子。 叶云锦现场做了两份,一份给安阳郡主喝,另一份则让人给镇海王妃送了过去。 待她身边的人走后,叶云锦这才开口问道: “今天怎么忽然请我来王府做客了?” 安阳郡主正美滋滋的喝着碎冰果子露,听完想也不想的道:“是母妃说的。” “王妃?” “是啊,今天我回来后就跟母妃说了曼君的事儿,你知道我的,要是我知道她有这心思,打死我也不说那话啊?” 安阳郡主一脸颓然道:“如今,她一定恨死我了,我无比的后悔,所以,就想着跟母妃说让她去提亲的事。” 叶云锦眸光微动。 “那你母妃同意了吗?” “没有。” 安阳郡主撅着嘴巴,“我问母妃,她不是挺喜欢曼君的吗?” “你猜她怎么说?” “她居然说是很喜欢啊,可喜欢不一定要把她娶到王府。” “叶姐姐,你说我母妃是什么意思啊?” “曼君那么好,为什么不能娶进王府呢?” 安阳郡主十分不开心。 而叶云锦则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镇海王妃叫自己来做什么? 她一头雾水。 不过,却归心似箭。 本想要跟安阳此行回家,却不想就在这时,镇海王妃忽然叫人传话来。 说叶云锦难得来王府做客,今晚便住下吧! “住下?” 叶云锦一脸惊讶,随即委婉的道:“这不太好吧?我——” 可传话的嬷嬷则笑着道:“这没什么不好的,王妃之命,叶娘子安心住下便是。” 那人虽然在笑,可说的话确是毋庸置疑的。 这就是不放她走了。 叶云锦的心则有几分慌了。 这个镇海王妃到底什么意思? “那,阿锦就却之不恭了。” 叶云锦说完后马上笑着拉着安阳郡主的手道:“说来,我与安阳也好些日子未见了,今日我们便促膝长谈可好?” “好啊,好啊!” 安阳郡主立马高兴的应了下来,而那位嬷嬷则开口道:“郡主不习惯与她人同眠,王妃已经吩咐奴婢给叶娘子安排了住处——” 可还没等说完,安阳郡主立马不干了。 “谁说本郡主不习惯了,今儿叶姐姐就跟我睡。” 她说完这话后,一把抱住了叶云锦。 那嬷嬷欲言又止,不过最后没有强求走了。 而当人走后,叶云锦的心就更慌了。 “安阳?” “怎么叶姐姐,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没,没什么。” 叶云锦本想开口,可一想到安阳郡主的小心思,她立马打消了话头。 万一让安阳郡主知道了她母妃的想法,到时候她不收留自己跟她同住,岂不是更危险? 当然,也可能是她多想了。 可这也由不得她不多想啊! 早不请,晚不请,偏这个时候将她请来几个意思? 预想的为难更是没有,那王妃见到她亲亲热热的,还送了她镯子。 对,镯子。 这一般可都是给儿媳妇的。 预示着好事成双。 可自己嫁人了啊,王妃不可能不知道。 叶云锦想不明白,镇海王妃这般做的用意,这一夜都过的战战兢兢。 深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更是让阿秀死死的守在门外。 可没想到,安阳郡主拉着她聊了半宿的天,一直熬到天亮,都什么也没有发生。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朱承荣。 “如何了?” “回世子,并未有什么异动。” 朱承荣闻言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道:“那就好,几时了?” “卯时了。” 他听完后缓缓起身,换了一身衣服之后,请安去了。 反观安阳和叶云锦这边,迷迷糊糊的。 “叶姐姐,啊,好困啊!” 叶云锦努力的睁了睁眼睛,她也困。 “安阳,你们家都这么早请安的吗?” “是啊!” 安阳郡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一直都这样。”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 安阳郡主可是亲闺女啊! 居然还要起这么早请安。 而她在家的时候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虽然她醒的也早,但绝对没有这么早,这天才刚亮啊!!! 她忽然发现自家便宜婆婆,其实还挺好的。 最起码没让她这么早请安过。 结果她刚说完,安阳就张口道:“叶姐姐,你说嫁人有什么好的,你看那是我三嫂。” “三嫂?” 叶云锦愣了一下,“你大哥二哥都没成亲,你三哥怎么先成亲了?” “他是庶出啊!” 安阳郡主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道:“我大哥以前定了个亲,结果女方死了。” “所以,你大哥这么多年不成亲是因为前未婚妻?” “什么呀?” 安阳郡主嗤笑一声道:“都是假的,外面的人都说我大哥多痴情什么,都是假的,他连我那个素未蒙面的大嫂见都没见到过,哪儿来的情?” “不仅如此,他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曾说过,想要将美好的一切都留给未来的妻子,在没有娶妻之前,他当然要洁身自好了,你说我大哥是不是绝世好男人?” 叶云锦听完这话愣住了。 在古代竟还有这样的人? 这兄弟莫不是跟她一样也是穿越的?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 因为那兄弟要是穿的,不至于镇海王府的财政状况差成这样。 而安阳郡主继续道:“我二哥你也知道,他喜欢收藏美人,院子里到是纳进来不少了,名声也足够差,这家境好点的女儿家没人愿意嫁给他,他也放浪不羁,总是拿大哥当引子,说大哥不娶亲,他也不娶。” “哼,他呀,就怕娶了亲被人管着不自由,就不能出去玩儿了,也不能畅快的纳美了。” 叶云锦听到这儿抽了抽嘴角,就朱承宴那性子,别说,还真有可能。 而安阳郡主继续道:“我大哥二哥不成亲,我母妃没辙,总不能他们不娶妻耽误别人吧,所以,就将三哥和四哥都给成了亲。” “那位就是我那三嫂,后面的那个就是我四嫂,我们卯时起身过来陪母妃用早膳,她们寅时就已经来我母妃房前候着了,伺候我母妃洗漱,为我们准备早膳,布菜...”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起这么早?” 古代的寅时就相当于现代的三点到五点,是睡觉最香甜的时候,这简直就是折腾人。 安阳郡主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撅着嘴道:“所以,女子成亲做什么呢?” “在娘家不好吗?” “为啥还要受这份罪?” ...... 第155章 升官 叶云锦第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说的有道理。” 她赞赏的竖起了大拇指。 不得不说,这古代嫁人为妇真的不是人干事。 看着那两个小媳妇端茶倒水,伺候公婆布菜竟一刻也不得闲。 众人坐着她们站着,众人吃着,她们看着,等大家吃完后,她们只能吃剩菜剩饭... 所以,就像安阳郡主说的,这女子嫁人做什么呢? 可在古代,女子到了一定年龄不嫁人,那是违法行为。 若是有点选,估计也不愿意嫁吧! 不过,这事儿不等多想,那边王妃便热络的开始问话了。 “叶娘子昨日睡的可好?安阳那丫头没有闹你吧?” “没有,臣妇与安阳郡主相谈甚欢。” “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镇海王妃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多留王府几日,让安阳好好招待招待你。” “多谢王妃美意,不过臣妇家中还有事,不便在继续打扰。” 叶云锦听完,脸色变了变,赶忙委婉拒绝。 可显然镇海王妃早有准备,“放心,本妃已着人给你那夫婿送了信,你且安心待在这儿便是。” 说完使了个眼色,很快下人便将一封回信送到了她手上。 叶云锦快速看完,是陆司珩的笔记。 信上让她安心,家中事他自会料理。 很是常规的一封回信,叶云锦没看出什么来,便收下了,谢过王妃后开始用饭。 只是这顿饭用的心不在焉。 回去后,就把信递给了阿秀。 “你看看,这可有什么玄机?” 阿秀便取了铜盆,将信放在了水中。 很快信纸便湿了,然后出现了几个大字。 “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叶云锦看完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这来王府做客,一住竟就是七天。 这中间偶遇了几次镇海王世子朱承荣,他倒是如以往一样客客气气的,还主动当起过向导带她在王府闲逛。 这人虽然身为世子,但待人倒是没什么架子,俩人相谈也算愉快。 再加上合伙制冰的生意。 她虽然不能出王府,但是朱承荣介绍的那个周掌柜倒是个能干的人。 很快,制冰的场所就确定了,招工买材料等一切事全都有他张罗,每日都会来府中汇报情况。 不仅是制冰作坊,还有酒楼的事儿。 这装修本来就是叶云锦在抓,如今也全都来王府禀报。 叶云锦虽然没有出门,但是办公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几日镇海王妃也在暗暗观察着,大老远就见到叶云锦在花厅里听管事毕恭毕敬的回话,而自己那宝贝闺女竟怕在桌上睡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日皆是如此吗?” 她身后的管事大丫头赶忙道:“是的王妃,叶娘子打来到咱们王府第二日碰到了世子殿下之后,就一直如此。” “奴婢着人打听了一下,说是这叶娘子还是个能人,是个做生意的奇才,如今她与咱们郡主合伙开的那个酒楼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 “这管事每日前来汇报的都是关于酒楼的事儿,哦,还有,她与咱们世子殿下还合伙开了一个制冰的作坊呢。” 镇海王妃差异的道:“制冰?” “正是。” 那大丫头一脸笑意的道:“如今正是秋老虎厉害的时候,咱们番州城热的都要冒火了,如今冰价已经从每斤五百文涨到了每斤六百文还供不应求呢。” “若这制冰作坊办起来了,那可是能日入千金的好买卖。” 镇海王妃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么看来,这个叶氏还真是个有点本事的人。” “王妃,她不仅是有点本事呢,您不是说最近吃的蛋羹特别鲜吗?还有那阳春面都好吃了不少,还赏了大厨一个月的月钱呢?” 镇海王妃点了点头。 “是有此事。” 而那大丫头则笑着道:“这啊也多亏了这位叶娘子,她家中有个祖传的方子,就是用海边无人食用的小虾米做成了一种调味料,叫【味极鲜】,用它做出来的菜,能提升口感,现在番州城卖的可火了。” “这生意也是她的?” 镇海王妃好奇的问道。 “以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 大丫头老老实实的回答,而镇海王妃闻言,挑眉道:“为何?” “叶娘子无偿的捐给了都司。” “捐?” 镇海王妃愣了一下,“这么赚钱的生意,她一个没身世背景的人确实支撑不起来,可不是还有我们王府呢吗?” “制冰都可以跟我们王府合作,为何这个生意要捐出去?” 那大丫头说到这里,一脸崇拜的道:“这就是叶娘子的大义了,她不仅无偿的捐出了配方,还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让所有老百姓都能用的起,市场价不得高于五文一斤,都司的那位曹佥事答应了。” “竟还有这等事?” 镇海王妃终于对叶云锦有了全新的认识。 难怪自家儿子对人家如此念念不忘。 这小娘子心有大志,怕不是个甘心居于内宅之人啊! 如此,事情就不好办了。 一个小妾天天抛头露面怎么能行? 就算是正头娘子也不可啊! 经营的酒楼,玩玩也就罢了,她们小娘子间赚点零花钱,况且接待的也都是女客,镇海王妃这才同意的,可若是其他? 叶云锦能有这等胸襟,又岂会被这内宅所困? 她不仅有经商的天赋,更要命的是她还有远见。 一个方子能值几个钱? 可是捐出去,又惠及到了百姓,这格局可就大了。 没看自己身边这大丫头话里话外对她的崇拜和尊敬吗? 她不仅收获了人心,还在夫君的上官那里给自己夫君递上了一把扶梯。 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她那位夫君就要升职了。 果然,镇海王妃没有猜错。 三日后,也就是叶云锦在镇海王府呆着的第十日,都司的人上门了。 上头的封赏下来了。 陆司珩直接升职成为了镇海卫下设镇抚司的二把手,执掌印事。 也就是说,以后司里的事儿,他说了算,虽然还有一个一把手林大海,可这就是他的人好吗? 官职也升了一品。 叶云锦自然也跟着沾光了,从七品的宜人,晋升成了六品的恭人。 陆司珩身着新官服,亲自登了王府大门,来接叶云锦回家。 镇海王妃就算在想留人,也是留不住了。 第156章 初尝云雨 “叶氏在这几日,荣儿就没什么想法?” 镇海王妃一脸不可置信地问身边的婢女。 婢女摇了摇头,“奴婢倒是瞧见过几次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说着话,但是世子殿下并未有任何别的举动。” “行了,知道了,下去吧。” 镇海王妃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一边的心腹嬷嬷给她倒了杯茶道:“王妃,可能世子殿下真的只是为了王府的未来考虑——” “什么未来?” “叶氏那样的美人,要容貌又容貌,要气度有气度,要见识有见识他都不动心,他哪里是想着王府的未来?我看他是不喜欢女子。” “诶呦,我的王妃啊,慎言慎言啊!” 这话可是把嬷嬷吓坏了,而镇海王妃则心口更疼了。 “你说我容易吗?费尽心思地把人困在府中这些年,给他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可他倒好,白瞎了老娘的一番心意。” “去,挑几个貌美的小丫头给他送过不,不,各种各样的,全都挑一个给他送过去,就跟他说,今晚他要是不选一个收房里,明日本王妃就登钟家的门。” 嬷嬷万分无奈,只能照办了。 至于叶云锦这边,自然是要放行的。 人家夫婿亲自来接,再不放走可就过意不去了。 不仅如此,临出门的时候,还送了一车的东西给叶云锦,可是羡煞了不少外人。 然而,这些东西,叶云锦根本不在意。 她此刻正开心地抱着某人的腰,“你怎么才来?我都想死你了。” 她那是毫无忌讳啊,肉麻的话,张口就说。 “咳咳,我也想你了。” 若是平时陆司珩早就一本正经地将人推开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腻腻歪歪实在不成体统。 可当对上叶云锦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后,他竟一时心软了。 这才一本正经地说了句肉麻的话后,才伸出手扶稳了她道:“快起来,还有外人在呢。” “哦。” 叶云锦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身。 “劳烦世子殿下和安阳郡主多日以来对内子的照顾。” “陆大人客气了。” 相比于镇海王世子得体的微笑,安阳郡主显然十分不舍得。 “叶姐姐?” 叶云锦见此拉着她的手道:“好啦,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三日后酒楼就要开业了。” “我们准备的那些帖子别忘了。” “还有,若是王妃也能来就再好不过了,安阳,这些可都离不开你,加油。” 安阳郡主一听这话,立马斗志满满的道:“叶姐姐,你放心吧。” “保证完成任务。” 叶云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跟众人道别之后,两人手拉着手上了马车。 知道消失在视线后,朱承荣才缓缓的收回视线,神色落寞地回了宅院。 结果一进院子就见刷刷站了两排美人。 他瞬间就黑了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为难地凑过来道:“是王妃娘娘命人送来的,说——” “说。” “是,说您要是今天不选一个,明日王妃娘娘就去钟家提亲。” 镇海王世子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闹。” 他攥着拳头说完转身就走,小厮在身后赶忙问道:“殿下,您去哪里啊?” “去寻母妃。” 他走得飞快,整个人都带着疲惫。 这几日叶云锦虽然一直留在府中,他也不是没有想法,可是他更知道,这事儿还不是时候。 所以,他很注重分寸的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如今马家未到,镇海王府在这场角逐之中还要投鼠忌器。 原本以为,这次是个好机会。 却不成想,事情出现了意外。 马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按理说马大人定是要被问责的,可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破釜沉舟,承认这孩子不是他的,竟然承认自己不能生。 如此,只要把这一儿一女逐出马家族谱,就断不能再影响宫中的娘娘地位。 至于小的那些影响,也不过是训斥几句罢了。 又不伤筋动骨。 而原本预想中那些嘲讽和鄙视并没有出现。 反而更多的是同情。 就连平日跟他对着干的同僚,如今都柔和了不少。 原本极差的人缘,一时间竟修复了几分。 这是让马大人万万没想到的。 而叶云锦也是一脸惊讶。 “所以,你是用马家牵制了镇海王府?” “没错。” 陆司珩将她抱在怀里,“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个马大人脾气虽然不好,但却是抗倭的功臣,雷泽洲的事,他处理得干脆利落,对倭寇更是下手毫不留情,那些倭贼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 “难怪他这么惨,身败名裂也不过如此了。” 叶云锦觉得这人竟有几分可怜。 “放心吧,他这样性子坚毅的人,不会有事的。” 陆司珩说完,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吻。 数日不见。 情丝疯长。 两人吻的难舍难离。 “陆司珩?” “嗯?” 一吻结束后,叶云锦有些微喘地看着他,笑着道,“没事,就是想唤你一声。” 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红绸暖帐内,陆司珩压在她的身上,一下一下地吻着她。 目光深情的看着她,神情缱绻地轻声道: “可以吗?” 叶云锦的心也砰砰跳的厉害。 可还是点了下头,眼中满是期待。 纱衣被脱下,丢在空中缓缓飘落。 榻上二人耳鬓厮磨,难舍难分,交叠的身影不断重现。 屋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滴一下一下地击打在枝头的花心。 一夜承欢。 翌日又是晴空万里。 叶云锦缓缓睁开眼,就见身侧的某人还熟睡着。 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伸出了拇指从他的额头,鼻骨勾画着他的轮廓。 “这眉毛真好看。” “鼻骨也好看。” “唇也好看。” “你怎么能长这么好看?” 结果就在这时,某人忽然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吓了叶云锦一跳。 “你?” 而再看某人,此刻眸子全是笑意的道:“早啊,娘子——” 叶云锦不知为何,脸忽然红了起来。 昨夜这人疯了一般,一遍一遍地喊她娘子。 一想到昨夜两人的疯狂,叶云锦顿时有几分害羞,尴尬地道: “早啊!” 结果话音一落,某人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低着他的额头道: “那你该叫我什么?” “陆司珩,天都亮了。” 叶云锦试图转移话题,结果陆司珩却直接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今日休沐。” “你?” 结果就在叶云锦惊讶的看着他时,某人的吻又落了下来,随后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该叫我什么?” “陆司珩?” “司珩,阿珩行了吧?” “夫君,夫君...” 叶云锦的脸红的厉害,可也就在这时她抓着锦被的手一紧,口中发出一声娇呼。 没一会儿,房间内又传出少儿不宜的声音。 初尝云雨,哪怕一向自律的陆司珩也终是没能忍住。 第157章 逼迫 日上三竿 待叶云锦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少夫人,您醒啦?” 叶云锦迷迷糊糊地看着阿秀,声音沙哑地道:“陆司珩呢?” “少主有事,办差去了。” 阿秀眉眼间全是笑意地道:“不过,少主临走时交代说您昨夜劳累,让奴婢顿了补品照顾您好生休息。” 劳累? 一想到这儿,叶云锦难得地红了脸。 “咳咳,几时了?” 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阿秀马上顺着话头道:“已经午时了,不过——” “不过什么?” 阿秀想了想还是回道:“曹家小姐都等了您快一个时辰了。” 噗—— 叶云锦刚喝了一口茶,一脸不解地道:“她来干什么?还等了我一个时辰。” “去,就说我不在。” “不,就说我还睡着。”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找自己准没好事儿。 果然! “睡什么睡啊,你这不醒了吗?” 叶云锦:? 看着门口扎着高马尾抱着一杆长枪的女子,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 进屋不敲门,还有没有点礼貌? 随即看向阿秀,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痛苦的呻吟声,有人跌跌撞撞地在屏风外行礼道:“小的没用,没有拦住曹小姐,还请少夫人责罚。”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道: “曹茜茜,过分了啊?” 居然动手打她的人。 “咱俩到底是谁过分?” 曹茜茜脸色也很是难看,“说好了教你骑马射箭,可看看你来番州城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先是差点被那个姓马的狗东西给杀了,后又被请去了王府,本小姐教你骑马射箭愣是没抓到人。”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跟我去。” 叶云锦万没想到,这人竟然不管不顾的直接将她拽到了马场。 “喂,曹茜茜,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叶云锦昨夜初尝云雨,这会儿还浑身发软呢。 骑马射箭? 疯了吧! “曹小姐,我家少夫人身体不适,今日实在不宜骑马。” 阿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挡在了她身前。 “什么身体不适,她就是想躲懒。” “本小姐说了,今日要教她骑马,就是要教她骑马,你让开。” 阿秀却死死地挡在她身前。 缓缓地从腰间拔出了软剑。 “想让我让开,那要问过我手中的剑。” 那曹茜茜并不惧怕,冷冷的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也要比过才知道。” 阿秀眼神变冷,若说大开大合,她自然不是曹茜茜的对手。 可她是做暗卫培养长大的,她学的都是如何杀人。 而曹茜茜将门虎女,武功自是了得。 眼瞅着剑拔弩张,要打起来了。 叶云锦赶忙大声道:“住手,都住手!!!” “不就是骑马吗?” “有什么难的?” “阿秀,赶紧把剑收起来。” 这刀剑无眼,伤了阿秀她心疼,可伤了曹茜茜会惹事。 毕竟她爹是高官。 “少夫人?” 阿秀转过头,一脸愤怒却隐忍的表情。 主辱仆死。 曹家如此咄咄逼人,她如何能退? 而叶云锦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阿秀,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训完阿秀之后,她抬头看着曹茜茜。 “我都说了,我家夫君自会教我这些,当真不劳烦你操心,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呢?” 曹茜茜把手中那杆枪重重地落在地上道:“你别当我不知道,他这些时日天天忙着抓贼,哪有时间教你这些?” “你?” “行,那说好,若是我骑了这马是不是就放我离开?” “好,只要你能骑着这马在马场跑上一圈,今日我便放你离开。” 叶云锦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好,一言为定。” 说完就向那马走去。 阿秀顿时急了。 “少夫人,不可。” 自家少夫人从来没有骑过马,这多危险啊? 可不等她在张口,叶云锦已经利落地上了马背。 随即撇了曹茜茜一眼道:“那你看好了。” “驾——” 随着她一声娇喝。 一鞭子抽在马背上,马儿撒蹄子跑了起来。 那身姿飒爽,马儿跑得飞快。 惊得她们张大了嘴巴。 转眼一圈跑完,随后拉动缰绳,马儿嘶吼一声在原地踏步,那动作一气呵成。 “这,可以了吧?” 叶云锦端坐在马背上,仰着下巴,俯视着曹茜茜。 这一切实在是超乎预料之外。 曹茜茜也是万没想到,叶云锦居然会骑马? 可紧接着的就是眼睛又明亮了几分。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不过,你虽然会骑马,但是这马术上还是差一些,腰不够挺直,腿夹的马腹不够用力,人家一枪过来,你根本坐不稳,还得练。” 噗—— 还要练? 我谢谢你啊? 叶云锦的脸色瞬间变了,而阿秀则十分有颜色地跑了过来,扶着叶云锦下了马背。 在下来那一瞬她的腿都是软的,差点没栽个跟头。 这让曹茜茜直接皱起了眉头。 “陆司珩就这么教你的?” “才跑一圈腿就软了,这怎么能行?再练。” 结果叶云锦直接抬起了手。 “停。” “刚才可是说好了,我骑着马跑一圈就放我离开,难道你要说话不算数不成?” “你?” “你什么你?” 叶云锦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大声道:“阿秀,我们走。” “是。” 阿秀冷冷地瞪了曹茜茜一眼,扶着叶云锦就走。 曹茜茜:?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明天我们继续。” 砰—— 叶云锦差点没栽倒,马上道:“没空,本姑娘的酒楼明天开业,若是曹小姐有兴趣倒是可以来凑个热闹。” “阿秀,快走。” 待两人上了马车之后,叶云锦才松了一口大气。 “可算是出来了。” 而阿秀则一脸心疼地道:“少夫人,那个曹小姐实在欺人太甚了,您昨夜才跟少主圆房,结果她一大早就杀了过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不会用词就不要乱用。” 叶云锦喝了一口茶,无语地看了她一眼道:“她能有什么司马昭之心?” 这丫的就想逼自己好好习武跟她上战场杀敌。 阿秀见此欲言又止。 而叶云锦根本没有多想,“走,酒楼马上要开业了,也不知道装成啥样了,咱们快点去看看。” 她一脸高兴之色。 能不高兴吗? 爱情事业双丰收。 简直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第158章 开业大吉,一炮而红 “见过叶娘子。” 酒楼里的掌柜一见叶云锦立马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嗯,布置得不错。” 叶云锦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美人瓶放得不错,那幅画也甚好。” “这舞台的布置也很妙,高掌柜,你用心了。” “叶娘子谬赞了,小人不敢居功。” 那高掌柜马上笑着道:“郡主和钟小姐刚刚来过,小的不过是按照钟小姐的吩咐办事罢了。” “哦,原来如此。” 叶云锦恍然大悟,随后道:“难怪看着摆放得这般赏心悦目,曼君的眼光确实无可挑剔,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叶云锦叹了口气,没赶上实在有些遗憾。 不过,她在酒楼又待了一会儿,确保一切没有问题,人员全部到位,酒楼从上到下打扫整洁,静等明日开业之后,终于放心地回了客栈。 只是刚到又听客栈的人回禀说,今日安阳郡主和钟家小姐来过了。 又是一次完美的错过。 叶云锦:? 她无奈只能写了信给两人送了过去。 此刻偌大的浴桶里冒着雾气,一片片花瓣在浴盆里荡开。 叶云锦舒服地躺在里面泡着自己的身体。 “曼君的病可大好了?” 阿秀一边给她绞着头发一边道:“回来的人报,钟小姐人已经大好了,就是看上去消瘦了几分。” 叶云锦点了点头。 这些时日,她也曾送去书信和补品。 只是一直不能从王府出门,钟曼君如今也不好贸然登王府的门,所以,就一直没能见着面。 本来今日想去酒楼见一面的,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曹茜茜。 搞得一直错过。 好在明日酒楼就开业了。 想至此,她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陆司珩呢?他还没回来?” “少主他递来消息,说有要事,今夜不能回了,不过明日酒楼开业,他会尽量赶回来的。” 叶云锦点了点头,恹恹地道:“哦,知道了。” 一夜好眠。 这一夜没有陆司珩折腾,她睡得十分香甜。 翌日一早,便早早起了床,精心打扮一番,就来到了酒楼。 “叶姐姐?” 她刚进门,安阳郡主就高兴地迎了过来。 “安阳,你居然来这么早?” 叶云锦颇为惊讶,这个贪睡的小丫头,每天早晨不叫上七八遍都不会起床的人,今日竟然比她还早上一步。 “嘿嘿,今天不是酒楼开业吗?我激动得一宿没睡,就早早地来了。” 安阳郡主抓着叶云锦的手,高兴地道:“对了,昨日你去哪儿了?我和曼君找你愣是没找到。”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 结果她这话刚落,钟曼君就到了。 “云锦,安阳?我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没想到你们来的竟比我还早?” 叶云锦和安阳郡主同时转身,随后就见钟曼君一身水蓝色衣裙,将她衬托得越发得体从容。 “曼君?” 叶云锦上前拉住她的手,上下看了看道:“多日未见,你瘦了,可也却越发的漂亮了。” “是啊,这身水蓝色的衣裙真是太配你了。” 安阳郡主也过来一本正经地夸,而钟曼君则捂嘴笑道:“安阳,你居然也来打趣我。” “我说的可是实话,这要是让我大哥看见,看不迷死他——” 结果话说到一半,她立马闭上了嘴巴。 叶云锦也一脸无语,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钟曼君则笑了笑道:“好啦,你们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 “可能,我跟世子殿下真的没有缘分吧。” 她笑得有些牵强,显然心里的那份伤还没好透。 “曼君?” 安阳郡主拉着她的手道:“对不起。” 叶云锦伸手握紧了她们俩的手,“曼君——” “好啦,你们俩千万别这样。” 钟曼君笑了笑道:“不过,跟你们说个事儿啊,我父亲估计要调回京了,我阿娘说家里想在京城给我物色个合适的郎君呢,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啊?” 安阳郡主一脸不舍的道:“那,那你岂不是也要跟着一起回京了?” 叶云锦也没想到,会是这般。 “是啊。” 钟曼君笑着道:“所以,这事儿你们不必感到愧疚,结亲是要结两姓之好的,我跟世子殿下估计就是有缘无份的,我也想开了。” “不过你们放心,在我走之前,肯定把咱们的【遇仙楼】经营好。” 她这话一落,大家都笑了起来。 “嗯,曼君,你可以的。” “是啊,我们先把这个酒楼做好,没准到时候还要在京城也开一家呢?” “本郡主觉得这个想法极好。” 安阳郡主听完特别高兴地道:“我还没去过京城呢,若是可以,我也想去看看,听说京城特别繁华,我很是向往呢。” 三个小娘子一说起做生意的事儿,立马来了兴致。 你一言我一语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不过,没多久就开始忙了。 因为接到帖子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进了门。 作为接待的主力,安阳郡主和钟曼君二人自然是抽不开身。 而叶云锦的身份与之相比还是低了些,因此也没打算露脸,而是张罗着人员管理和饭菜的供应上面。 还不到午时,【遇仙楼】已经人声鼎沸了。 台上的歌舞,乐曲更是没有断过。 前来的女客更是目不暇接。 “哇——,这也太好看了吧?” “是啊,咱们一边喝着酒,吃着佳肴,一边欣赏着舞曲,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众人眼中全是惊艳的目光。 “安阳郡主,钟小姐,恭喜恭喜。” “你们这酒楼简直开到了咱们的心坎里啊!” “可不是,凭什么只有男人才可以逍遥快活,载歌载舞?我看揽月楼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如今咱们也有了【遇仙楼】,哼,咱们女子也照样能快活。” “魏娘子,你这话说得对!” 那小娘子的话一落,瞬间惹来一群叫好声。 “魏娘子,听闻你的剑舞乃是咱们番州一绝,不如来上一曲,为大家助助兴可好?” “哼,来就来,反正她们这里有舞台,不过,本姑娘跳舞你做什么?听闻周小姐的琴技无双,不如咱们合上一曲如何?” 这话一落,众人马上起哄道:“来一个,来一个——” 这是女子的天堂。 这里没有男子,她们可以放开了玩儿。 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大家来了兴致,很快有人在舞池中跳了起来。 琴声悠扬,舞姿迷人!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不愧是【遇仙楼】。 在这里的可不都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吗? 如此,【遇仙楼】一炮而红。 前来这里消遣之人络绎不绝,宛若过江之鲫。 第159章 她定亲了? 整整三层楼,座无虚席。 有镇海王府安阳郡主牵头,知府千金钟曼君做引,这番州城还没有哪个敢不给面子? 而只要踏进【遇仙楼】之人,就没有人说其不好的。 毕竟钟曼君的名声摆在这儿,琴棋书画,品位风雅,那都是风向标的存在。 歌舞曲目,样样拿得出手。 不仅如此,中场时分,镇海王妃亲自前来为女儿坐镇。 要知道镇海王府两个嫡子可都没有定亲呢? 番州城的命妇们更是挤破了头往里钻。 那恭祝开业的贺礼收到手软。 虽然这里只接待女客,但是作为安阳郡主的两位兄长,又岂能不露面? 因此当镇海王世子和二公子出现之时,整个酒楼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尤其是那些没有出阁的小娘子们,眼睛都直了。 不过,镇海王世子朱承荣说了几句话后,就拽着赖在这儿不想动的朱承宴离去。 那场面颇有些啼笑皆非。 “大哥,你要当和尚,你别拽着我呀?” “今天这么多好看的小娘子,怎么也得让我一饱眼福吧?” 朱承宴一脸不情愿地抓着柱子。 而世子朱承荣脸都黑了。 “瞧瞧你这点出息?” “你要是想成亲了,就说一声,本世子这就去跟母妃禀明,让她今日就给你定个亲如何?” 这威胁果然有用。 “诶(ei),大哥,别,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跟你走,走还不行吗?” 朱承宴一脸可怜巴巴。 叶云锦则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诶(ei),叶娘子,你还笑?” “你说你,办什么只办招待女子的酒楼啊?” “这要是也招待男客,小爷我...”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女声道:“你待如何啊?” “难道,你还想把这儿当成你纳美的后花园不成?” 这话一落,大家都向来人看了过去。 “怎么是你?” 朱承宴看着眼前的曹茜茜,一脸惊讶之色。 随即拿着折扇往手心这么一敲,一双桃花眼色眯眯的道:“没想到啊,曹家小姐打扮一番,竟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他这话一落,曹茜茜就抬起一双冷漠的眼眸看了过去。 “是吗?” 说话间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啊——” “疼疼疼,住手,住手啊——” “曹茜茜,你还有没有点女儿家的样子,松手,快松手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 “天那,这个朱承宴怕是疯了吧?居然敢撩拨曹家小姐?” “谁说不是呢?” “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她今天把那高马尾放下了诶,还梳了一个女儿家的发饰,难怪朱二公子被迷住了,她这穿起了女儿装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不过,她怎么会来这里啊?” 就在这时有人提出了疑惑,毕竟曹茜茜跟大家闺秀不同。 她爹是武官,她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小就当男孩子养,一个城里长大的,大家伙都没见她穿过女装。 而且她跟安阳郡主和钟曼君也不熟悉。 大家都好奇她为何来这里。 而有那眼尖的立马发现了一旁的叶云锦。 “诶,你们快看,她身边的那个小娘子是谁?” “是啊,不认识啊,没见过。” “可之前我看她跟安阳郡主和钟小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关系特别好,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这两位对她都很是亲近呢。” 何止是亲近那! 明明就是她们在兴奋的说,而叶云锦只是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 她什么身份啊? 竟然让一个王府的郡主和一个知府家的女儿对她这般言听计从? 如今,这位曹家小姐更是,来了也不找别人,直接找到了她跟前。 而且,就王府这两兄弟的神态,似乎也认识这个小娘子诶? 周围人充满了好奇之色。 “我听说,前些日子安阳郡主跟一位从北面来姓叶的小娘子走得特别近,听说她夫君是个校尉官。” “不是吧?安阳郡主怎么会跟这样身份的人走在一起?” “听说是在北面的时候救过郡主的命,前些日子被接进了王府,昨日才被那个姓陆的夫婿接回来,听说还升了职,如今可是卫所镇抚司的二把手了。” “姓陆的?诶呀,不会这么巧吧?” “什么意思,你认识?” “我到是不认识,但是我听家中人说,这曹家小姐定亲了,这夫家就姓陆?” “什么,还有这等事?她居然定亲了?哪个姓陆的这么有种,居然敢娶她?” 这曹茜茜在番州城简直就是个母老虎一般的存在,一听说她定亲了,所有人都大跌眼眶,更好奇是谁了。 “诶,我听说,也是听说啊,就是这新上任的陆大人,可他明明有正妻啊?难不成是要停妻另娶?” “啊?这,这也太陈世美了吧?” “不过,这也正常,这位陆大人我也听说过,最近在番州城也是个名人,抓了不少倭贼,不过却没什么背景,他那原配估计身份更低,跟曹家小姐自然没的比,哪个姓陆的又不傻,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泰山不要?” “是啊,这停妻另娶也算能说的过去了,难怪王府要请她过府小住,怕是为她撑腰吧?” “可有什么用呢?曹家如今怕是又要高升了,这马家如今这样,说不定啥时候官位就要被撸了,人都说,曹家最有希望升上来呢。” 这些个闺阁小姐知道什么? 人云亦云罢了。 可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此刻的叶云锦并不知这些,见曹茜茜出手毫不留情,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好啦,好啦,就饶了他这次吧。” “还愣着干什么,道歉那?” 叶云锦没好气的瞪了朱承宴一眼,让你嘴贱? 惹的硬茬子了吧? 朱承宴赶忙服软,“错了,小爷错了还不行吗?” “求女侠高抬贵手,饶了小爷这一回吧!” 不得不说,朱承宴这人能屈能伸,拼的就是一个没脸没皮。 曹茜茜见此一脸嫌弃的松开了他。 镇海王世子朱承荣脸色也不太好,冷冷的撇了一眼自己这不争气的弟弟后,抱拳说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一手抓过朱承宴,给提了出去。 叶云锦无奈的叹了口气,其他人见没有热闹看,这才收回了目光。 “没想到你能来,不过,我给你留了雅座,走,我带你过去。” 叶云锦见她来还是很高兴的,而曹茜茜看了看她道:“我来可不是为了吃你们家的菜,看什么歌舞的,既然你会骑马了,今日忙完就跟我去学射箭。” 叶云锦:? 拜托? 她这酒楼刚开业,这家伙不是来吃席,也不是来砸场子的,竟然是来抓人的? “不是,这骑马射箭也非一日之功,咱们慢慢——” “确实如此,所以,每一日都不可落下。” 曹茜茜一脸严肃,随后直接将一个木匣子放在了她手中。 “那,你开业贺礼。” 给的那叫一个漫不经心,说完大步的向前走去。 叶云锦也是无语了,哪有送礼这般随意的。 不过,就她对这人的了解,似乎平时跟谁也没啥交往,似乎也没听她说过送人什么礼,今日能给她准备,显然也是用了心的。 这可真是个别扭的人。 结果她刚要跟上,却被钟曼君一把拦住了去路,神色看上去也颇为凝重。 ...... 第160章 得知真相 “怎么了?” 叶云锦一脸不解的看着她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云锦,你,你怎么跟曹家小姐在一起?” 钟曼君一脸凝重之色。 “我跟她在一起怎么了?” 叶云锦诧异地看向她,而钟曼君看了看四周后,将人拽到了一旁。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却苦于没有机会。” 钟曼君说完,又道:“今天酒楼开业,我本想着晚一点再跟你说的,可现在!!!” “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这般为难?” 叶云锦这话一落,安阳郡主也凑了过来。 “是啊,曼君,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钟曼君看了看她,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叶云锦身上道:“前些天,我见你家陆大人来过我家。” “他走后没多久,我就听父亲说要给他做媒,说的就是曹家小姐。” “那时候,你还在王府,我又病着不方便前往,只能在信中隐晦提及,可你却并未放在心上,昨日情急,我又去寻你,可还是——” 她这话一落,叶云锦直接愣住了。 “你说什么?” “陆司珩求你父亲给他与曹家小姐说亲?” “此话当真?” 安阳郡主也急了,“是啊,曼君,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 “安阳,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拿这事儿开玩笑的人吗?” 钟曼君急切地道:“当时我听家里的丫鬟说完,还不相信,便想着去打听,可万没想到这竟是真的,而且,就在昨日我爹已经登门去了曹家,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 嗡—— 叶云锦忽然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定下来了?” “不可能啊!!!” 前天夜里两个人还在共度云雨,如胶似漆,怎么可能? 随即想到第二日在她还在熟睡的时候,陆司珩就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可,她还是不相信。 陆司珩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 他怎么会干这种事? 安阳郡主和钟曼君也明显感受到了叶云锦的不对劲。 赶忙安慰道:“云锦,你冷静一点,我知道这事儿很难接受,可我爹和我娘不会骗我的,曹茜茜定亲的事儿知道的也不少。” “我是见你跟她竟然走得这么亲近,我担心你受她欺骗而不自知,云锦,你一向待人真诚,可人心隔肚皮,那个曹家小姐明知道这事儿还来寻你,她必然有目的。” “是啊,叶姐姐?” 安阳郡主也急了,“好她个曹茜茜,呸,原本以为她是个直肠子,只知道打打杀杀,没想到还会玩儿阴的。” “还有那个姓陆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叶姐姐你这么好,他居然还变心要娶别的女人,他这将你置于何地?” “难不成要停妻另娶不成?他要是敢,叶姐姐你放心,我一定让我大哥帮你打断他的狗腿。” 姐妹二人把陆司珩和曹茜茜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叶云锦却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叶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是啊,云锦,你别吓我们。” 两人全都一脸担忧,而叶云锦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不过,我需要静一静。” 陆司珩弃了她这事儿绝不可能。 经过了短暂的天人相交之后,她很明确一点的就是,陆司珩心里是有她的。 这不仅表现在他对叶云锦的在意程度上,更表现在他对叶云锦敞开家族秘密的态度上。 只是,这份爱在他的生命中有几分,在他的人生规划和轨迹中占有多大的比重,是叶云锦不确定的。 “你们先忙着,今天酒楼开业,一定不能出岔子。” 叶云锦冷静的交代事情,而安阳郡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姐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关心酒楼的生意?” 钟曼君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叶云锦则缓缓的抬眸,眼神十分冷静。 “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儿。” “不管陆司珩跟曹茜茜真的订婚也好,假的也罢,我现在还是陆司珩的正妻,是他明媒正娶的娘子,六品的敕命夫人。” “陆司珩并未跟我提起这事,真假尚且还未定断,我们不可自乱阵脚。” “退一万步讲,倘若陆司珩真学陈世美休妻令娶,那酒楼的生意就更重要了,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怎可轻忽?” 她这一番话,两人听完顿时如雷灌顶。 “叶姐姐/云锦,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的看顾生意,绝不让出一丝差错。” 两人眼中全是敬佩之色。 以前钟曼君只觉得叶云锦聪明,有眼光,待人接物也让人舒服,才得了安阳郡主的赏识。 可如今,面对这等要命的时刻,她竟然还能如此坚毅,条理清晰地分析着自己的处境,并如此坦荡地应对。 这份冷静自持,这份豁达和心胸,就值得她钟曼君学习一辈子。 所以,这一刻,她对叶云锦也满是钦佩的。 而叶云锦并没在多说什么,待两人去忙活了之后。 她这才提了一壶梨花白像曹茜茜的雅座走去。 【遇仙楼】里装扮得处处雅致且奢华。 帘幔在四周隆起,屏风将大厅分成一个个雅座。 而叶云锦给曹茜茜留的这个是二楼里侧,一转头就能将整个大堂的风景一览无余,位置的视野十分好了。 曹茜茜也不客气,坐在那儿也不像一般女儿家那般拘谨,反而十分自在地金刀阔斧地坐在那儿。 “你来啦?” 她一边吃着【遇仙楼】准备的小食,一边看着她。 “嗯。” 叶云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自顾自的坐在她的对面道:“听说你定亲了?” 她说得漫不经心,而曹茜茜则顿了一下,紧跟着爽快地道:“是啊!昨天定的。” “跟谁?” “你家陆司珩。” 她回答得倒是爽快,说完就伸手就去拿叶云锦手中的酒壶,却被她一把躲开了,然后冷冷的抬眸看向她。 “你再说一遍。” 曹茜茜没有接到酒,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可眼中全是不以为意的道:“陆司珩啊!” “知府钟大人来我家提得亲,我爹答应了。” 叶云锦抓着酒壶的手攥得紧紧的,整个人都神色紧绷地看向她。 而曹茜茜一见她这神情,立马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陆司珩没告诉你吗?” 她一脸惊讶,紧跟着淡淡的道:“不过你也不必这般紧张,我也没想让陆司珩休妻,你想做大就做大,想做小都做小,我都没意见,反正你我姐妹以后能在一起就行,到时候咱们一起报效朝廷,骑马射箭,上阵杀敌——” “够了。” 叶云锦愤怒地将手中的酒壶砰的一声撂在了桌上。 眼神愤怒,牙齿都跟着打颤的道:“所以,你昨日就知道了对吗?为何不与我说?” “你觉得把我蒙在鼓里,还刻意亲近我很有意思吗?” ...... 第161章 不死心 “有意思啊!” 曹茜茜立马道:“没意思我干嘛去找你,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你,我以为你知道。” 叶云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曹茜茜?” 叶云锦说完后,有些无语地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后,才抬头看向她,淡淡地道:“你明知道陆司珩有妻室,为何还要嫁?” “可是他跟你说过什么?” 哪怕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可叶云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竟然如此拙劣。 陆司珩心思难定自己一直都不甚有把握,可难道连曹茜茜也能看错吗? 这样一个耿直,爽利不拘小节的姑娘,叶云锦不信她会如此有心机。 所以,她稳定了心神之后,还是没有急着下定论。 她想给曹茜茜一个机会。 万一是陆司珩引诱她的呢? 毕竟以她正三品大员之女,没必要嫁给一个小官,还是娶了妻的小官。 就算是停妻另娶,那也足见这个的品性。 曹茜茜傻,可她爹又不傻! 所以,叶云锦想问问,陆司珩跟曹家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才决定弃了自己? 可让叶云锦万万没想到的是,曹茜茜直接一脸疑惑的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能跟我说什么?” “我这些日子连他人影都没看见,要不是钟家人忽然来提亲,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说让陆司珩休你,到时候你还是他妻子,咱们俩你想做大就做大,你想做小就做小,我没意见。” 她说得十分随意,而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没有意见,我有意见!” “你莫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本姑娘没有跟人共侍一夫这爱好。” “还有,曹茜茜,你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 “我管它意味着什么?” 曹茜茜理直气壮的道:“反正总是要嫁人的,这些年因为我不嫁人被整个番州人嘲讽,我就立下誓言,谁能打败我就嫁给谁,做大做小有什么关系?” “能打赢我的,肯定是个将军,到时候一起上阵杀敌不更好吗?” “谁知道,我竟败给了陆司珩那一看也不是很能打的人?更过分的是他还进了镇抚司,每天只抓那些个小贼有甚意思?” “好在,他娶了你,这世上能让我曹茜茜敬佩的人不多,但是你的一腔热血深得我心,只要咱们姐妹齐心协力,就不愁干不出一番功业。”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麻了。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不过,我在跟你说一遍,我对上阵杀敌没有兴趣,我也不会武——” “我可以教你啊!” 曹茜茜不死心,而叶云锦一口干了杯中酒,凉凉地道:“不需要。” “那可不行。” “咱可是说好了要一起上阵杀敌的。” “本姑娘什么时候说了,一直都是你在一厢情愿好吗?” “那,那你之前在渔村时说的那番话你忘记了,你如此忧国忧民,如今倭寇横行,常有上岸烧杀抢掠——” “我是忧国忧民,但我不会自不量力。” 叶云锦又喝了一杯道:“曹茜茜,我知你有一腔忠君爱国之情,可你看看清楚,我与你不同,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能打善战,可我不同,我擅长的领域是赚钱,我可以用赚来的钱帮助老百姓,可以为将士们提供粮草,衣裳甚至是兵器,可是我手无缚鸡之力,上不了战场,杀不了倭寇。” “我最后问你一次,陆司珩到底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有没有跟你爹说过什么?” 曹茜茜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都绷紧了脸。 “没有。” “至于有没有跟我爹说什么,我从不关心这些,咋可能知道。” 叶云锦闻言拿起酒壶转身就走。 “诶,你别走啊!” 说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叶云锦则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松开。” “我不。” 曹茜茜神色有些紧绷地道:“男人娶妻纳妾多正常的事儿,你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跟我闹吗?” “一个男人?”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她没办法跟古代这些受着封建思想熏陶长大的姑娘解释,也没办法用自己的道德水准来要求她。 毕竟,两个人生长的环境不一样,认知也不相同。 所以,她无奈地惨笑一声道:“曹茜茜,那不是一个男人。” “那是什么?” 曹茜茜一脸不解。 而叶云锦则轻声道:“那是我爱的人,是想共度一生之人。” “爱人?” “没错,所以我不会允许跟别人分享的。” 曹茜茜直接皱起了眉头,“那他若是——” “那只能说明,他不爱我,或者不够爱我。” 说完这话,叶云锦一点点地将手腕抽了回来,转身走了。 ...... 【遇仙楼】的生意很好,很火爆。 从早到晚,座无虚席。 直到夜半,才尽数散去。 番州城没有宵禁,不过女子晚归的极少。 待人宾客散去之后,除了要做收尾工作,还要轻点账目。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天哪,安阳,你猜咱们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钟曼君一脸激动之色,小脸都憋得通红。 她是大家闺秀,极少有这般毛躁的时候。 “很多吗?是多少?” 安阳郡主赶忙跑了过来,看着账本猜道:“难不成赚了五百两?” 其实,她对数字一点都不敏感。 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她想着怎么也得有五百两了吧?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钟曼君激动地道:“两千一百四十五两,今日整整入账两千多两银子。” “咱们去了今日的成本,人工,净赚,净赚有一千两,整整一千两。” “什么?” 安阳郡主听完也傻眼了。 “怎么会这么多?” “咱们当初投到店里的银子也不过才三千两吧?” 是的,当初投资叶云锦拿了一千三百两,安阳郡主也拿了一千三百两,而钟曼君则拿了四百两。 本来说好,钟曼君拿红利就好,不需要投资,可她不干,说自己不能占她们的便宜。 就这么拿了钱。 毕竟装修和摆设都是费钱的,等弄得差不多了,这三千两银子也就见底了。 可万没想到,这一天就能干赚一千两? “不行,叶姐姐呢?我要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叶姐姐她一定——” 可还没等说完,钟曼君直接食指抵在了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随即看了下四周,摇了摇头道: “这会儿咱们还是让她静静吧!!!” “曼君?” 安阳郡主十分气愤。 “这个陆司珩可真不是个东西。” 钟曼君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世上男子不皆如此吗?” “前程功业,哪一个不比我们女子重要?” “云锦是个聪慧豁达的女子,她会想明白的。” 而安阳郡主则握紧了拳头道:“可——” ...... 第162章 所想之事,皆可成真 圆月当空,繁星满天。 屋檐之上,叶云锦手拿一坛佳酿,半截身子倚在屋脊,对着明月,吹着晚风喝着酒。 “今晚的夜色可真美。” 她仰首望天,嘴角轻翘,笑容有落寞也有失落。 “你怎么在这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男子低沉沙哑的声音,叶云锦甚至听出了对方的一点点疲惫。 不是陆司珩又是谁? 只是叶云锦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他,依旧仰着头喝着酒。 声音懒洋洋地道:“你回来啦?” “嗯。” 回答完这话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陆司珩才缓缓地开口道:“对不起啊,回来的晚了些,没能赶上酒楼开业。” 说完这话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匣子递了过去。 “这是送你的开业贺礼。” 叶云锦闻言顿了一下,随即缓缓的转头,眼眶有些微红的看着他。 “怎么了?” 他眼中满是关切,眸子中装满了担忧和心疼。 叶云锦的泪瞬间绷不住掉落了下来。 “没什么。” 她迅速地擦掉了眼泪,笑着道:“看看,你送的什么礼物。” 叶云锦并没有急着拆穿他。 也没想着要发脾气,或者是指责—— 因为,这些对于她来讲并没有什么意义。 当初自己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就是一场豪赌吗? 明明知道不可为,可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如今,事情搞到今天这个样子。 她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自己的选择,苦果自然也得认。 陆司珩深深地看了她两眼,这才慢慢地将匣子递了过去。 这个木匣子并不大,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除了一些雕花以外没有任何金丝银线的勾画,看上去十分古朴有神韵。 “这是?” 当叶云锦打开之后,看着里面躺着的玉如意先是有些意外,随后便是释然。 “你不喜欢?” 陆司珩的嗓音依旧低沉好听。 “没有。” 叶云锦勉强地笑了笑,“你有心了,我很喜欢,多谢你。” 回答得这么敷衍,一看就不喜欢。 陆司珩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就在她要将盖子合上之时,陆司珩忽然伸出手制止住了她。 与此同时,他看着叶云锦的眸光满是深情的道:“如意。” “在我们这里,是寓意万事顺利,吉祥如意的意思。” “有了它,你心中所想之事,皆可成真。” 这话一落,叶云锦顿了一下,随后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哽咽又自嘲地道:“所想之事,皆可成真?” “是。” 陆司珩回答得十分坚定,他的目光满是宠溺心疼的看着她道;“凡人多喜欢向上天祈愿,你虽生在仙界,可能见惯了这些,可今日不同,这玉如意是我送你的,不妨一试?” 叶云锦听完缓缓的抬起头,眼中噙满了泪地看向他。 “陆司珩?” “我从不为自己祈愿的。” “我所想的事,我所要做的事,成败我都认。” 说这话时,她的嘴唇都在颤抖,眼泪也一对一双簌簌地滚落下来。 然后伸出手接过那柄玉如意道:“如果,一定要许个愿的话。” “那,我就愿你所想之事,皆可成真吧!” 这话一落,陆司珩心疼的直接将她揽在了怀中。 “叶云锦,你怎么这么傻?”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的心疼。 “很傻吗?” 叶云锦闭着眼,任由泪水滑落下来。 “陆司珩,要喜欢你是我自己的决定,要跟你在一起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们都是成年人,该对自己做的决定负责,我输了所以不怪你——” 结果这话刚落,陆司珩就松开了她,一脸认真地道:“不怪我,那你打算怪谁?怪你自己吗?” “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输了?” “你怎么对我就这般没有信心?” 叶云锦被他抓得有些痛,此刻有些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随即惨笑一声。 “现在整个番州城谁人不知,陆家和曹家定亲之事?” “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还没输吗?” “你让我对你如何有信心?曹茜茜亲口承认了,钟大人亲自登门定下的,你让我如何对你有信心?” 叶云锦痛苦地看着他,“陆司珩,相爱一场,我不想把你往坏了想,我只当自己输了,是我识人不清,是我自不量力,是我活该,就此体面地分开,挺好的。” 说完这话,泪珠又一次掉落了下来,打在陆司珩的手背上,碎成八瓣,就如叶云锦此刻的心。 她不想去揣测陆司珩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别有居心。 她也不想承认,陆司珩将家族的事儿,将家族的人,将家族的信物交托给她,是为了稳她的心,而不是因为打心里接纳她,爱她。 她不想承认,陆司珩是在骗她,而自己竟然真的信了。 这样会显得她特别的愚蠢。 所以,她不想计较这些,也不想去谴责什么。 路是她选的,美好快乐的时光她也享受过。 这些,就够了。 可万没想到,陆司珩听完这话却怒了。 “分开?为什么要分开?我不同意。” 他这话一落,叶云锦原本还悲伤的眼神中满是错愕。 “陆司珩?” “体体面面的分开不好吗?你何必呢?” 说完这些,叶云锦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紧跟着一点一点地抽出自己的手臂道:“陆司珩,我的态度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我不去追究你为什么做不到,可你也没权利干涉我的决定。” “分手我只是不再爱你,可你别让我厌恶你。” “叶云锦?” 陆司珩神色中满是愤怒,“你说你爱我,可给过我半分信任?”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别人说我与曹家定亲了,你就信了?还要跟我分开,叶云锦,你有没有心?” “我可曾亲口跟你说过,我要停妻另娶?我要纳妾?” 叶云锦听完愣愣地看向他。 “回答我?” 陆司珩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眼神执拗地看着她。 “没有,可是——” “没有可是。” 陆司珩就这么严肃且不可置否地看着她,“叶云锦,你听好了,倘若不是我亲口所说,你以后可以一个字都不用信。” 叶云锦听完诧异地抬起头。 “陆司珩,你什么意思?” “傻瓜!” 陆司珩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捋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紧跟着轻轻的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眼中满是宠溺和心疼的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保证。” “我怎么舍得弃了你?” “叶云锦,你完全可以更信任我一些。” ...... 第163章 若失败,都得死 月光如霞般洒落在眼前少年的身上,他一身玄衣此刻眼中满是认真的单膝跪在自己的身前。 目光炙热带着执拗。 “信任?” 叶云锦抓紧了手中的酒坛,蹙紧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好,那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事情说清楚。” 陆司珩叹息了一声。 紧跟着就要去抢她的酒坛,却被叶云锦躲了过去。 “阿锦?” 陆司珩无奈,只能上前一步坐在了她身侧。 四目相对,叶云锦的脸上依旧满是疏离和淡漠。 “钟大人去提亲这事儿,不是我授意的。” 陆司珩开门见山,神色认真。 “不是你?” 叶云锦淡淡的看着他,态度依旧保留,“那是谁?你娘?” “也不是。” 陆司珩说完,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当年我们镇国公府遭此劫难,我祖父并非一点察觉也无,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守城,死在了战场上。” “陆家遭逢变故,我大伯身受重伤,捡回一条命,我父亲因事尚在京中才侥幸活了下来,祖父当年收养了三个义子,一个背叛,一个战死,剩下最后这位,还在驻守边关,他姓常。” “陆家姻亲遍布朝野,按理说不该如此,可皇帝要除我陆家之心太盛,我祖父一心为国,他们算准了他宁死不退,死无对证,便把这一切罪名都推到了他身上,通敌叛国那是诛九族的大罪,最后在群臣的力谏声中,这才改判了流放充军。” “可是皇帝还不放心,便把我们放在了秦王的眼皮子底下,可同样的,有我祖父的这位义子看顾,他也不敢痛下杀手,只能搞一些小动作来恶心我们罢了。” 叶云锦听到这儿,马上抬起头看着他道:“所以,大伯父娶了那个赵氏?” “没错。” 陆司珩深吸了一口气,“在流放的途中,发生了些意外,长房一家没了,只剩下大伯父一人,可他身子也垮了,本心存死志,可家族还有这么多人,他只能咬牙活着。” “当年赵家本是要打我父亲主意的,不过我阿娘虽然性子软了些,可好歹出身侯府,他们不敢硬来,而大伯父早已心灰意冷,便主动揽下了这门亲事,又被算计生下了一个儿子。” 叶云锦想到了那个走几步都喘的大伯父,眼中无光,却拼了命也护着他们二房的样子。 想想当年何等风光? 可最后却落得个娶这样一个粗鄙女人的下场,想来他内心也甚是煎熬的吧? 想至此,叶云锦沉默了。 而陆司珩又开口道:“当初你提议让我带上阿娘和弟妹,我其实是很犹豫的。” “留在那里,最起码性命无忧,可是跟着我——” “这一路来艰险重重,历经生死,要不是有你在,我们一家怕是都要去见祖宗了。” “阿锦,你不仅是我的娘子,是我最珍爱之人,更是我陆家的救命恩人。” 说到这儿,他深情地拉过叶云锦的手道:“我要做的事情确实凶险又艰难,也有我不得不去做的理由,可你要相信,就算让我死,也断不会舍弃你的。” 叶云锦听完,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若是,若是拿你全族人的性命做赌呢?” 她知道,自己对这个问题很苛刻。 叶云锦也相信陆司珩爱自己,愿意为自己去死。 因为救她性命也不是第一次了。 哪一次不是生死考验? 可是,这些依旧不能给她安全感,因为陆司珩不是在为自己而活。 他身上的责任太重。 叶云锦从未怀疑过陆司珩爱她这件事儿,可是她也从来没有确定过,陆司珩爱自己与他未来规划之事的比重有几分。 所以,当听到陆司珩要跟曹家小姐定亲之时,她想到的是陆司珩弃了她,是因为利益捆绑。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自己终究是被放弃了。 所以,她才伤心。 而如今他讲话说到这个份上,叶云锦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她还是问了。 “傻瓜!” 陆司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陆氏一族能活到如今,凭的就是我镇国公府的余荫,倘若我们嫡支这一脉断了,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所以,阿锦,倘若我失败了,他们都得死。” 话说到这份上,叶云锦还有什么不懂的。 陆司珩愿意为了她去死,而倘若他死了,陆家一族怕也是要陪葬的。 可早在之前,陆司珩为了救她就多次面临生死,却从未动摇过。 这份情之真切,呼之欲出。 “陆司珩?” “现在,可是安心了?” 陆司珩见此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怜惜地用拇指擦了擦她脸颊的泪痕,轻声道:“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自苦,你还有我。” 说完缓缓地凑了过去,就在这个吻要落下之时,叶云锦躲了。 “阿锦?” “干嘛?” 叶云锦后仰着头看向他,“你还没说清楚,少在本姑娘跟前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管你陆家,你镇国公府是何恩怨,可如今整个番州城可都知道了你跟曹茜茜定亲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陆司珩万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叶云锦还如此头脑清醒。 他真不知该庆幸自己好了一个如此聪慧机敏理智的娘子,还是无奈,媳妇儿太聪明,他这辈子怕都要被拿捏得死死的。 而看着她那一脸执拗且不说个所以然出来,就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你呀!” 陆司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后,拉着她的手浅浅一笑道:“这外面传的是陆家和曹家定了亲,可没说是我陆司珩!” “你什么意思?” 叶云锦蹙着眉道:“曹茜茜可是亲口说了,定下的人就是你。” “她说了,我陆家就认吗?况且只是口头定下了,可还没换过庚帖,一切也并未成定数。” 陆司珩这话一落,叶云锦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指着他道: “你?” “我如今有家有室,还是患难夫妻,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他们曹家总不能逼着我休妻另娶吧?若当真以权势压人,就算他们曹家在宫里出了个娘娘,也是护不住他的。” “而他们执意要结这门亲,我陆家也不是没有适龄男儿,我二弟今年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也到了弱冠的年纪,跟曹家小姐同龄,倒也般配。” 叶云锦听完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这甩锅的可真干净!” “可你为二郎想过吗?他若是不愿意呢?” 陆司珩笑着凑了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你怎知二郎不愿意?” “他自小身子就不好,一直都很喜欢身体强健之人。” “这曹家小姐能跑能跳,伸手还好,长得也不错,是二弟喜欢的类型。” 叶云锦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陆二郎那孱弱的身子骨,你就不怕被曹家小姐给打死吗?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陆司珩一眼就看懂了。 就见他拉着叶云锦的手会心一笑。 “以我二弟的聪明才智,十个曹家小姐都奈何不了他。” 叶云锦:? ...... 第164章 陆家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这种嫁不成哥哥嫁弟弟的戏码,叶云锦只在无脑小说中见过。 可万没想到陆司珩的动作非常快,第二日就将自己的二弟接到了番州城,当天就登了曹府的门。 更让叶云锦大跌眼眶的是,这件事极为的顺利,曹家竟真的同意了。 直到曹茜茜乐呵呵站在她身前,叶云锦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曹茜茜大刀阔斧地坐在【遇仙楼】昨日的雅座处,一边品着酒。 “你说呢?” “曹茜茜,你是疯了吗?” “你为什么会答应?” 叶云锦一脸不解,更多的是无语。 曹茜茜十分爽快的道:“我为什么不答应?反正都是要嫁人的。” “嫁谁不是嫁?” “不过,瞧瞧昨天你知道我要嫁给陆司珩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闹心,不过,没想到今天陆司珩就带他弟弟登门了。” “我就想着,咱们做不成姐妹,做妯娌也一样,反正都是一家人,我就同意了。” 叶云锦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你同意这门亲事,就是想跟我是一家人?” “可你喜欢我二弟吗?” “喜欢?” 曹茜茜歪着头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就像你喜欢陆司珩那样?” “是。” 叶云锦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坐下了身,斩钉截铁的道了一声是。 结果曹茜茜摇了摇头。 “没有。” “那你还嫁?你知不知道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儿,岂能儿戏?” 叶云锦真的是苦口婆心。 昨日她再三询问就是想确定,这件事曹茜茜有没有参与,她是什么态度。 最后得出结论,这事儿若是真有利益输送,估计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就像陆司珩说的那样。 曹茜茜性子单纯,直接,想要干什么从不掖着藏着,定亲的事儿,她也没有做什么手脚,也没有故意在自己身前炫耀或者是排除异己算计自己。 她只是单纯地想找自己而已。 所以,叶云锦对这般性子纯粹之人,多少有些恻隐之心。 而且,曹茜茜从小没有娘,这些女儿家的事儿知道的也少。 这才有此一问。 岂料曹茜茜根本不以为意。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嫁谁不是嫁?” “我虽然对你那个小叔子也没多喜欢,但是他长得不差,斯斯文文的,看着还是比较顺眼的,最起码比你家陆司珩看着舒心。” “每次见面冷冰冰的,哼,要不是他打赢了我,才懒得看他一眼。” 叶云锦捏着茶杯的手一顿。 诧异地看着她道:“你喜欢长相乖巧,斯斯文文的男孩子?” “那倒没有,我喜欢比我强的,比我能打,身姿伟岸的英雄。” “那你?” 叶云锦不知该说点啥好了,自家那小叔子跟这些完全不搭边。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同意吧?” 曹茜茜直接稠了一口酒道:“因为,他说自己身体不好,怕是活不了几年了,若是等他死了,本姑娘就可以回娘家了,也不用再担心别人会说我是老姑娘嫁不出去,给家族蒙羞。” 一语直切要害。 曹茜茜别看都十八了,但是她对感情这事儿还不开窍。 她当初之所以说要嫁给打赢自己的人,是因为不想嫁人,所以,她苦练武艺,果然富家子弟那些都打不过她。 可是随着年纪增长,她也开始苦恼了。 谁让她是女子? 在大梁朝有律法规定,女子十八岁前必须嫁人。 家中倒是也能想些法子,让她晚嫁,可架不住整个番州城的人都嘲笑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她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可是族里出了个娘娘。 再不济,她也要为其他族里姐妹着想,总不能因为自己坏了所有姐妹的名声。 而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陆司珩抓匪恰巧碰到了,两人打了起来,对方还赢了她。 这不就是打瞌睡送枕头的事儿吗? 如此,她才嚷着要嫁给陆司珩。 至于为什么不计较是妻是妾,因为她本来就没打算要和和美美过日子,她只想上战场杀敌。 所以,不做正妻也挺好,这样她出去打仗,有人给生孩子管家,她就更省心了。 “所以,我小叔子这么一说,你就同意了?” “是啊。” 曹茜茜回答得十分干脆。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他还说,成亲之后不会干涉我练兵打仗,除了跟他回你们陆家一起生活,一切都不会改变什么,这简直再好不过了,我为什么不同意?” 叶云锦舔了舔唇。 “那个,我小叔子身体是柔弱了些,但是也不一定会早死,若是——” “嗨,不死就不死呗,对我又没什么影响,只要他不干涉本姑娘练兵打仗,活着也挺好,这样也省着族里到时候安排我二嫁。” 得—— 叶云锦终于知道陆司珩为什么那么有自信了。 自家这个小叔子,别看平时不言不语,看上去人畜无害的。 可心眼绝对不少。 这才几句话呀,就把曹茜茜捆得结结实实的。 先用自己身体不好做借口,用早死她到时候可以回娘家为饵,把人兴趣钓起来。 随后开始分析利弊,越说曹茜茜越觉得有道理,这不,最后竟然都不希望他死了,希望他好好活着,省着族里给她找事儿,想给她在嫁出去? 别看曹茜茜能打还厉害,可这在心思上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可不管怎么说,曹家和陆家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让所有人大跌眼眶的是,这定亲的对象不是陆司珩这位颇为崭露头角的年轻人,而是他那个名不经传的弟弟。 甚至连个功名官身都没有。 大家伙都一脸不解,曹家为何要将女儿嫁给这么个白身? 毕竟曹家也是高门大户,不说曹大人是朝廷三品大员,就说宫里还出个娘娘呢,怎么就自甘堕落到女儿嫁白身了?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让人不知道的隐秘之事? 这事儿一出,番州城讨论的是空前热烈。 先是曹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终于定亲了。 后是众人对定亲的对象进行了各种猜测。 而陆家二郎,陆司明也正式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身份竟然是以生员的身份,今年八月要参加府试。 这消息一出,大家都颇为诧异。 而叶云锦也一脸惊讶。 “这参加府试的是有秀才功名才可以吧?二弟,你什么时候考得秀才?” 不怪她惊讶,因为自始至终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个事儿啊。 陆二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并未考取功名,是长湖书院的山长亲自推荐才有了这个机会。” 叶云锦不太懂这里上学的标准,不过听他这一说,大概就相当于保研途径差不多? “那你读书应该很好吧?” 千万别是打肿脸充胖子啊,这—— 显然,陆二郎知道她的担忧,便一脸认真的道:“我读书虽不及兄长,但跟这里的学子相比,还是可以的。” “你读书不及陆司珩?他读书很厉害吗?” 叶云锦的注意力直接被带走了,而陆二郎听完则一脸崇拜的道:“大哥读书自然是极好的,8岁童生,十五岁便考取了秀才功名,要不是——” “二弟?” 就在这时陆司珩从外而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而叶云锦则歪着头看着他,笑意盈盈的道:“我竟不知,陆大公子竟还有秀才功名在身呢?” 陆司珩被她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他轻咳一声后,走了过来。 “你不必担心二郎的学业,他身子骨虽然不太好,但是读书还是不错的,还有,这番州城毕竟是岭南之地,识文断字的本来就少,又何况读书人,以二弟的天资,金秋中举应是不难。” 说的竟如此轻松? 不过,他说这话确实也颇有道理。 毕竟自己接手的就是一个书局,那生意有多惨淡,看过账本的叶云锦又怎会不知? 如此,陆家二郎便也就此住下了。 待无人之后,叶云锦抱着某人的腰,亲昵的道: “如今二郎要留在城里的长湖书院读书,我想着,要不还是买个院子吧?” 这总住在客栈也不是事儿啊! 费钱,还不方便。 以前她想着不过是短住,可如今看来,以后怕是要常来这边的。 “院子的事儿不急,二郎就算来读书,长湖书院也会安排住处,倒是有一事比较急。” “什么事儿?” 叶云锦抬头看他,而陆司珩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去一趟秦王的封地,你得跟着我一起。” ...... 第165章 秦王封地 夜色四合,星满碧空。 一行七八人骑马飞驰在官道上,披星戴月,可以说是马不停蹄。 “少主,前方十里处有一家驿站。” “好。” 陆司珩点了点头,随即对身边的叶云锦道:“还能再坚持吗?要不要先歇一歇?” 他们从番州城出发,一路奔驰,如今一刻不歇,已经跑了将近两百里。 就在马背上如此颠簸,一般男子都受不住又何况叶云锦这样一个弱女子? “我,还能坚持,走吧。” 哪怕叶云锦已经累得有些摇晃了,可还是咬紧牙关。 这会儿不是矫情的时候,倘若事态不紧急,陆司珩不会带着她这般拼命地赶路。 “好,在坚持一下。” 陆司珩眼中满是疼惜,不过,最后还是指挥着众人道:“出发。” 在子时之前,他们终于赶到了那家驿站。 好在提前有人来此打点过,驿站已经备好了饭菜和上等客房。 也准备好了热汤。 此刻正值八月,正是热的时候,哪怕夜晚在凉爽,可这一路狂奔也是满头大汗,一身尘土。 “呼——” 当泡在浴盆那一刻,叶云锦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云锦迷迷糊糊中,就觉得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又是帮她擦身子,又是帮她擦头发的。 可她实在是又困又累,眼皮子沉得根本睁不开。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就听耳边传来召唤她的声音。 “阿锦?” “阿锦,起来啦!” 叶云锦缓缓睁开眼,就见陆司珩此刻早已穿戴整齐,正坐在她床边轻声唤着她。 “几时了?” 叶云锦强忍着困意和累意,沙哑地问了一句。 “卯时初。” 陆司珩说完,叶云锦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这卯时初也就是才早晨五点? 她昨天子时到的客栈,收拾完差不多得十二点半到一点了,这大早晨五点就起床? “陆司珩?” 叶云锦忍不住哭着脸道:“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她虽然在问,可最终还是缓缓地爬了起来。 陆司珩将衣服递给她,一边帮着她穿一边道:“还记得我上次让你收的那一批黑铁矿吗?” “记得。” 叶云锦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怎么了?还要继续收吗?” “不。” 陆司珩直接张口道:“这次需要你把这些黑铁矿放到一个地方。” 叶云锦听完,人直接清醒了。 之前陆司珩说要带她去秦王的领地,如今又说的黑铁矿,这答案呼之欲出。 “你的意思是?” 陆司珩郑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通敌卖国另有其人,当年我祖父就是因为发现了秦王的这个秘密,才被他盯上的,而秦王这人冠会揣度人心,他看准了皇帝容不下我陆家,也算准了祖父放不下城里的百姓,所以,他才与敌军里应外合,又用诡术收买了祖父的义子,这才打得我们陆家一个措手不及...” “当年构陷我陆家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秦王自然首当其冲。” “这么多年,我陆家蛰伏在暗处,他那些勾当早就一清二楚,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叶云锦听到这里,立马精神了。 “现在机会来了吗?” 陆司珩闻言,眼中带笑的点了点头。 “还记得马家之事吗?” “查到那个在法源寺牵头的人了,就是秦王安插的探子,马家出了一位淑妃娘娘,颇得盛宠,她所出的七皇子也颇得圣上宠爱,如今得知秦王的动作,自然不会吃这个哑巴亏,前不久刚查到郑王在封地私铸铜钱的大罪,如今又听说秦王在边关畜养私军?” “皇帝震怒,如今已经派钦差去秦王封地探查此事了。” “约莫再有七日便可抵达。” 叶云锦听完懂了。 私铸铜钱那相当于要谋反,郑王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而郑王一向以秦王马首是瞻,这又是私铸铜钱,又是畜养私军,这秦王想干啥?简直司马迁之心路人皆知。 可就算是皇帝想治罪,那也是要有证据的。 只是畜养私军可不那么好查,毕竟钦差不能一直在封地呆着,只要他来事把私军解散,人走的时候再召回来也就完了。 然而陆司珩显然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我明白了,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些出发吧。” 叶云锦自然知道事情有个轻重缓急。 陆司珩摸了摸她的脸,心疼地道: “阿锦,辛苦你了。” 辛苦确实辛苦,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叶云锦也不是那种矫情之人。 随后她们又是一路疾行,连跑了五日,累死了五六匹马终于到达了秦王的封地,安城外。 而此刻边关大营。 一个穿着铠甲的雄壮男人当看完手中的信后,顿时沉了脸。 “胡闹,简直胡闹。” 他重重的将信拍在了桌案上。 “将军息怒,少主大了,应是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 那位将军气得脸色铁青,“他能有什么打算?他的打算就是为了那个叶氏,连曹家的联姻都不要吗?” “知道为了跟曹家联姻本将军费了多大力气吗?可他倒好,不领情便罢了,竟还把婚事私自换给了他弟弟?这要是惹怒了曹家,我们不仅损失了一位盟友,怕是还要多一个敌人。” “好在曹家没有翻脸,还同意了,不然得罪了曹家,他在岭南怕是要寸步难行,他怎就不理解本将军这一番苦心?我这都是为了谁?” 身边的副官见此,赶忙劝慰道:“将军处处为少主打算,当真是用心良苦。” “唉,最近朝中局势不明,波诡云谲,我又常年在边关,昔日朝中与我义父交好之人也越发淡了,万一我有个什么不测,他可如何是好?” “曹家虽然不显,可朝中姻亲遍布,宫中那位娘娘也颇有手段,虽无子嗣,却也能护他周全,更能助我等一臂之力。” “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他竟然拒了,不仅如此,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跑来了秦王的封地安城,他到底想做什么?” 常将军真的被义父这位孙子气得不轻。 他本来脾气就不太好,如今更是怒火中烧。 可再生气又如何? 倘若陆司珩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义父交代? 因此哪怕再生气,该安排的却一样都不敢少。 此刻安城外三十里处驿站。 “属下见过少主,少夫人。” 一个打扮普通的男子,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地行了一礼。 而陆司珩端坐在上,闻言点了点头,抬手道:“起来说话。” “常将军一切可都好?” 那人起身后依旧低头道: “回少主,常将军一切安好,得知少主归来,特意让我等在此等候。” 那人说完,赶忙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恭敬地递了过来,“这是为少主和少夫人准备的临时路引。” 虽然那位常将军对陆司珩所做之事颇为不满,可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如今见陆司珩要回安城,赶忙让人给他们一行人准备了新身份,方便他们行事,可谓是事事俱到,分外用心了。 第16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秦王封地·安城 叶云锦还是第一次来,怎么说呢? 这个城繁华不及番州城,富庶不及泽州城,就是一个既不热闹也不富裕之地。 街上的人神色都颇为萧肃,整个城都弥漫着一股苦大仇深的感觉。 “呦,客官,咱们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客栈小二客气的询问。 “住店,我们家主子来安城做生意,要停留些日子,给我们来一间上等房。” 奔波了数日。 叶云锦终于可以好好的歇上一歇了。 如此,一觉就睡到了晚上,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天都黑了。 而陆司珩并没在房间。 “阿秀?” 叶云锦从床上爬起来唤了一声,阿秀马上走了过来,“少夫人您醒啦?” “陆司珩呢?” “哦,少主说他有事,今日怕回来的会晚些。” 阿秀回了一句又关切地道:“少夫人睡了这一日,可是饿了,我让小二送点吃食过来。” “不必。” 叶云锦打断了她,紧跟着道:“我们出去吃,顺便走走。” 她这睡了一天,实在不想在房里呆着了。 梳洗打扮一番后,叶云锦带着阿秀就下了楼。 此刻大厅的人还真不少,客栈主的人南来北往,不是走亲戚就是经商的,所以,这会儿三五成群的坐在一桌,有的高谈阔论,有的则是小声说着什么。 叶云锦为了方便,穿了一身男装,可万没想到,刚出客栈没多远,就被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女子穿着一身旧衣服,诚惶诚恐地道着歉。 而她身后的妇人则凶神恶煞地道:“你个眼瞎的,这么大的人看不到啊,就往人身上撞,你是故意的吧?” “是不是觉得我家老大摔坏了腿,没指望了,所以你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啊?” “你个臭不要脸的小骚货,当初我就说退了叶家这门亲事,你们偏不听,现在好了,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比她那个堂姐还能克人,这才嫁过来多久啊?我儿的腿都让你克断了。” “如今竟然当街就迫不及待地向男人投怀送抱,呸,我打死你个贱蹄子。” 那妇人骂完人,一把薅过那女子的头发,上去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那女子的脸瞬间就肿成了猪头,哭着求饶道:“没有,我没有,明明是你推我的,是你推我,呜——” 可那个妇人根本不管,上来又是一巴掌。 很快周围就聚满了人。 毕竟这么当街打人的实在不多。 而作为本次事件的主角叶云锦当看清楚眼前之人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叶云莲? 自己那个便宜堂妹吗?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还有这打人的妇人? 这一细看,记忆里忽然蹦出了一个人。 她前未婚夫的娘,也就是她的前婆婆吗? 所以,这叶云莲到底是嫁了过去? 可他们为何在安城? 叶云锦没想到这才刚到就碰到了熟人,不过,她此次跟着陆司珩回来有重要的事儿,不可暴露身份,因此给阿秀使了个眼色。 阿秀会意,直接挡在了她身前呵斥道:“你们的家务事,要打要骂滚回家里去,别在这儿碍了我们少爷的路。” “滚——” 那个妇人也是个混不讲理的,见此立马不爽地道:“我自家的儿媳妇,我愿意当街打就当街打,碍着你们什么事儿?” “怎么,被这贱货撞了一下,瞧上她了?” “也不是不行,想要的话,一百两银子,人你就带走。” “实在不行,五十两也行。” 叶云锦听完气笑了。 “感情,你们演这一出是为了讹人不成?” “就她,也值一百两银子?” 这话一落,地上被揍得跟猪头一般的叶云莲忽然来了精神,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道:“公子,你买了我吧,求你买了我吧,我什么都能干,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蹬鼻子上脸,如今的叶云莲哪里还有当日欺辱自己的半点威风? 这才过了多久啊!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叶云锦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腿,“你求仁得仁,现在后悔可是没有卖后悔药的,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享受余生吧。” 她这话一落,叶云莲一脸错愕的抬起头,当看到叶云锦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后,整个人呆若木鸡。 “是你?” 可不等她说出口,叶云锦在阿秀的护送下,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叶云莲则发疯了一样的找。 “你回来,你别走!” “叶云锦你回来,你回来——” 可惜她刚追出去两步,就被身后那妇人也就是她的婆婆一把薅住了头发。 “你个贱人,赔钱货,人家看不上你,走都走了,你居然还死追着人家不放,你是有多贱?” 叶云莲双目瞪的老大,痛苦的喊道:“娘,那是叶云锦,那个才是你们家的媳妇儿,是她,是她——” 啪—— 她婆婆上前就是一巴掌。 “是你眼瞎还是我眼瞎?人家明明就是个男子,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这种烂借口都说的出口。” “老二老三,还不把她给我拖回去?” 要说他们王家,原本也是殷实之家,经营着一家食肆,生意不错,也赚下了不少银钱,还供儿子读了书考上了秀才功名。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就在儿子的亲事上遇到了个坎。 定的娃娃亲,一家子全死了,就剩下一个小女娃,这等六亲都克的小娘子谁家敢娶? 本想着要退婚,结果叶家就莫名其妙的把长房长女,换成了二房长女要嫁过来。 本来王家还是不同意,可那叶家的小娘子着实有点手段,跟儿子见过一面后,竟非她不娶。 好在对方家底也算殷实,父亲和大哥虽然是童生,但好歹也读过书。 于是便同意了这亲事。 可谁想到,这叶云莲一嫁过来,家中就处处不顺,这才不过三月而已,家财就败的差不多了。 好在儿子争气,想着秋闱若是中举,也算是功德圆满。 可谁能想到,这还未进考场呢,就莫名其妙的摔断了腿。 他们一家子不得不赶紧赶过来,在一打听,竟然是因为这个贱人与外面的男人不清不楚,被自己儿子发现了,这才扭打在了一起,腿竟然是被人家生生打断的。 这王家人怎能放过她? 这些日子,没少毒打她,今天恰是她想逃跑,慌不择路被婆婆一推撞到了叶云锦,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当叶云锦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 ...... 第167章 杀了 对于叶家,叶云锦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一家子就没有好人。 想来当年她们逼叶云锦替嫁陆家断不会想到会有今日。 自生自灭去吧,叶云锦可没有救人的闲心。 只是让叶云锦没想到的是第二日这人竟找上了门。 当阿云将人带进来时,叶云锦还颇为诧异。 “你是怎么找来的?” 叶云莲此刻穿着破烂,脸上还没消肿,看到叶云锦穿着一身华服坐在那里自在惬意的模样,眼中满是嫉妒之色。 “叶云锦?”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哪怕此刻嫉妒地发疯,可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一些。 扑通—— 叶云莲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地上,连爬好几步就到了叶云锦的身前,祈求的道:“堂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念在我们是亲人的份上,救救我,救我这一次好不好?求你,堂姐——” 她哭得泣不成声,眼中全是慌乱之色。 “现在知道管我叫堂姐了?” 叶云锦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将腿抬到了一旁道:“当初逼着我替你嫁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态度。” 成王败寇,哪怕叶云莲心中在恨,可还是乖乖巧巧的道:“堂姐,都是我的错,当初我不懂事,可念在歪打正着的份上,堂姐你帮我这一次?” “倘若没有我当初之举,你今日也不会过这么好的日子啊?” “那我还得谢谢你喽?” 叶云锦凉凉地看了她一眼,而叶云莲立马熄了声,赶忙摆手惊恐地道:“不敢不敢——” 看着如今叶云莲活成这般鬼样子,说真的,叶云锦也并没有觉得多快意,可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原主被她们害死了,这就是她们欠下的债。 叶云锦没有理由帮她。 因此直接冷冷的道:“你求我没有用,走吧,我是不会帮你的。” 结果她这话一落,叶云莲就急了。 “叶云锦?” 吼完这一嗓子后,又马上耐着性子陪笑脸道:“堂姐,我真的错了,你就帮我这一次不行吗?我知道当初让你替嫁是我不对,可我这段日子也不好过,我也受到了惩罚不是吗?” “我知道你现在发达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 叶云锦就知道她这一切都是装的,因此眼神更冷了。 “举手之劳不假,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帮一个曾经把我推入火坑之人?” “阿秀,把她轰走。” 叶云莲见她油盐不进,顿时急了。 “叶云锦?” “今日你帮我也得帮,不帮我也得帮,你要是敢不帮我,我现在就去官府举报你。” 叶云莲也不伪装了,歇斯底里地道:“你明明跟那个姓陆的去了岭南,可如今竟现身安城,竟当了逃兵,这事儿若是让官府知道,你也休想独善其身。” 叶云锦听完这话,眼神变了。 她跟陆司珩的行踪绝不可暴漏,这么一看,这个叶云莲还真不能放走了。 而就在这时,房门自外而开。 消失了一天一夜的陆司珩抬脚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 叶云锦见陆司珩回来,哪里还有闲心管叶云莲。 “嗯。” 陆司珩点了点头,而叶云锦早已走到他身前拉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样?累不累?可吃了早饭?带路去苍过崖的人找到了吗?” 陆司珩眼中满是温柔地掐了掐她的手,结果刚要回她,余光忽然瞄到了此刻正跪在地上的人。 “她是谁?” 陆司珩的眼神里面冷了下来,叶云锦见此这才转过身,看了一眼地上之人,撇了撇嘴道:“叶云莲,我的那个好堂妹,就是之前跟你定亲那个。” 这话一落,陆司珩瞬间愣住了。 而叶云莲更是整个人都呆若木鸡。 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矜贵,一看就出身不凡的男子,他就是自己订婚的对象? “你是陆家大公子?” 叶云莲整个人都傻了。 除此之外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居然就是陆家大公子,他居然就是那个要去岭南从军的陆司珩? 他?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比那个姓王的不知强上多少倍。 结果,自己竟然把这样的人拱手让给了叶云锦这个贱人? 叶云莲此刻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而陆司珩听完这话,眉头皱了起来。 “她怎么在这里?” 叶云锦无奈地耸了下肩膀,“路上碰到的,如今她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怎么办?” 结果听完她的话,陆司珩想都没想,毫不留情地道: “杀了。” 这话一落,叶云锦顿时愣住了。 “啊?” “杀,杀了?” 显然她没有想到,陆司珩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同样的叶云莲也万没想到,这人看上去金尊玉贵的,可开口就喊打喊杀。 “不,你们不能杀我。” “陆,陆司珩,我,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是她,是叶云锦不知廉耻地替嫁给你的,我——” 话还没说完,陆司珩一个眼神撇了过去。 啊—— 叶云莲应声倒地,原来阿秀在陆司珩的示意下直接给了她一个窝心脚。 “我们少夫人也是你敢诋毁的?” 这一脚将她踢出一米远,叶云莲捂着胸口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疼痛让她骤然清醒。 也让她万分恐惧。 她终于意识到,陆司珩说杀她不是说说而已。 这次她真的怕了。 也顾不得疼,立马跪下开始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陆,姐夫,姐夫,你是我亲姐夫,求求你,绕我了这一次,绕了我这一次吧,求求你,求求你。” 她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鲜血染红了衣襟,额头磕得已经血肉模糊。 叶云锦终究是不忍心,侧过头拉着他道:“陆司珩,要不——” “不可。” 不能叶云锦开口,陆司珩直接对她摇了摇头。 “你们行事且不可传出一点消息。” 对上陆司珩那双沉静的眼眸,叶云锦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毕竟,她们一行人的行踪一旦暴露,怕是要累及许多无辜生命,叶云锦也不敢拿来做赌,可—— 就在她两头为难之际,叶云莲忽然开口了。 “你们想去苍过崖是不是?” “我认识一个人,他对那里特别熟,他一定能帮到你们。” 叶云莲也不是傻子,陆司珩一个见面就要杀了自己,定是怕泄露行踪。 而她指望不上这些人能对自己心软,所以她直接出卖了自己的姘头,为了活命。也是拼了。 第168章 谋逆 苍过崖在边境之所。 那里常年风沙满天,地势险要,且不好寻找。 秦王的私军就养在这里。 陆司珩一到安城就在安排这个事情,可是要去这个地方必须是本地人,且两国都熟悉,这种人一般不好找。 时间又紧迫,却没想到在叶云莲这里找到了线索。 根据她提供的消息。 陆司珩带着人很快就在赌坊将人抓获,在一番逼问之后,确定了他的身份。 父亲是敌国人,母亲是大梁人,所以,他自小通读两国语言,也时常两边跑做点小生意,因此对边境的地形非常熟悉。 不敢耽搁,当天一行人就出发了。 又过了七日后,她们终于抵达了边境城市,定城。 从定城一路西行,终于在钦差大人赶来之前,到达了原定地点。 “阿锦,就要靠你了。” 叶云锦明白,点了点头,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后。 她直接将空间里的所有黑铁矿拿了出来。 因为数量实在庞大,哪怕叶云锦早有准备,可这次依旧没能幸免。 在她晕倒之前,耳边传来了许多嘈杂的声音,有喊抓贼的,有喊敌袭的。 处处都是刀兵相见的声音。 可后来如何叶云锦是不知道了,等她在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是哪里?” 叶云锦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营帐。 “少夫人,我们在定安将军所在的卫所。” 阿秀一边端着米粥过来,一边解释着。 “定安将军?” 这名字没听过呀,而阿秀马上小声地又道了一句,“就是那位常将军。” “哦,懂了。” 叶云锦会意的点了点头。 “少夫人,您昏迷了三天三夜,这鸡丝米粥你赶紧喝一点垫垫肚子。”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叶云锦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饿。 因此刚要伸手去接,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好在阿秀手快,“少夫人,还是奴婢喂您吧!” 如此,在喝了大半碗粥后,叶云锦终于有了几分力气。 这才问道:“陆司珩呢?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少主此刻正在常将军营帐内商议要事。” “三日前钦差大人巡边,竟然发现秦王畜养私兵,还与敌国交易黑铁矿,证据确凿,秦王深知事情败露,如今已经起兵谋反了!” 阿秀说完,叶云锦直接坐直了身子。 “什么?起兵谋反?” 这消息实在太过震惊,而阿秀却波澜不惊地道:“是的,少夫人。” “不仅如此,郑王那边也跟着一起反了。” 这下事情可就大了。 就在叶云锦还没有消化完这消息时,陆司珩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你醒啦?” “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脸上满是关切,而叶云锦赶忙摇了摇头,紧张地抓着他的手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刚才阿秀说,秦王反了,郑王也反了?” “是。” 陆司珩十分淡定的说完后,接过了剩下的半碗粥,舀了一勺后轻轻吹了吹递到了她的嘴边道:“我一切都好,无需担忧,反而是你身体还没恢复,这些就不要劳神了,这里是军营,很安全。” 叶云锦就这般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道:“这一切,你一早就算计好了对不对?” 听上去是疑问句,可叶云锦心中已经确定了,再看陆司珩的神色,就更肯定了。 “陆司珩?” 可还不等她说完,陆司珩直接开口道:“阿锦?” “仁不当政,慈不掌兵。” “这朝堂就是一个名利场,拼的就是个你死我活,不过,这些跟你都没有关系,本公子自有打算。” 叶云锦听哇抬眸看着他。 “陆司珩?” “我不是怪你,我只是——” 话说到这儿,叶云锦无奈的道:“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早些与我说,这样,我们也可以在南边那边多买些粮食,药品,打仗总是需要的——” 就差明晃晃的说,趁此还能敲秦王一把竹杠。 “你呀!” 陆司珩无奈的笑了,又给她掖了掖被子,“这次匆忙,来不及准备太多,下次,我定与你提前说可好?北地寒凉,你多照顾自己,我还有军务,等我有空了就来看你。” 叶云锦没有再说什么,依依不舍的看着陆司珩走出营帐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秦王的事情败露,断不会留钦差性命。 如今钦差被定安将军所救,事情不可挽回,京中已经知晓了此事。 谋逆啊!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为了活命,只能起兵谋反。 秦王的私军不少,这些年也没少经营,一时间大战打得难解难分。 战报如雪片一般飞入京城。 同时还有言官无数个弹劾的奏折。 这些年秦王在封地,烧杀抢掠,荒淫无度的铁证如山,多少百姓深受其害,尤其是秦王世子,更是残暴无良,抢夺人妻,桩桩件件,无不让人愤恨。 当然,老皇帝自然很生气,大骂皇室怎会出现这等不孝子孙。 而祸害百姓,烧杀抢掠这些在老皇帝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若是只有这些,最多就是降旨罚一罚骂一骂罢了,毕竟这是他们朱家的天下,还能真杀了自己亲儿不成? 可畜养私兵,又贩卖黑铁矿石,这可就不行了。 这是威胁江山,威胁他皇位的大事儿。 老皇帝听完差点没气到升天,直接下旨出兵讨伐秦王,死活不论。 战事打得如火如荼,相比于秦王的勇猛,郑王就有些差强人意了,不过几个照面,人就被抓回了京城。 他这一回去,该招的,不该招的可是全都招了。 这就涉及到了当年镇国公府的通敌卖国的旧案。 原来,当年老镇国公誓死守城,全都是秦王设计安排的,他通敌卖国,与敌军送去情报,又让探子里应外合,如此,直接搬倒了镇国公府。 而秦王之所以针对镇国公府,就是因为对方发现了他与敌国贩卖黑铁矿的事实。 这事儿一出,满堂哗然。 有为镇国公府抱屈的,有呼吁此案从查得,而有的则说郑王胡编乱造,受人蛊惑的,反正庙堂之上说什么的都有。 老皇帝直接被气病了。 一连多日都没有上朝,国事全权交给首辅大人处理。 可这事儿争议不断。 哪怕老皇帝再不情愿,最后还是下了旨,让三司会审了此事。 ...... 第169章 小惩大诫 这场仗一打就是两个多月。 叶云锦她们是八月份来的,如今十月份了,还在打。 不得不说,这秦王确实不一般,蛰伏十数年,把封地经营得当真不差,不说手里的私兵,单说着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的盔甲,就让人大开眼界。 越打,出的问题越多。 朝廷知道的越多越震怒,老皇帝差点被气到升天。 而以常将军的能力,哪怕秦王装备再精良,可是大军若是开拔,那也是分分钟就能把人给灭了。 可偏偏这时敌军突袭,仿佛与秦王商议好了一般。 常将军上奏折分身乏术,没办法皇帝只能调兵,这一调兵,不论是粮草,人马还是时间全都是一个大工程。 这里面可操作的事就更多了。 当然,叶云锦对此并不清楚。 虽然秦王在外面招兵买马地打仗,但是定城有常将军驻守,却极为安全。 这两个月她也没闲着,平时在军营帮着医工打打下手,给战士们包扎上个药,偶尔去街上逛逛,买一些当地的特产。 这边牧场较多,羊肉更是一绝,不仅肉质细嫩,更是不膻不腥,在这冷冻之月用来涮锅子再好不过。 “少夫人,蔬菜来啦。” 阿秀被冻得小脸通红,却护着身前的一大盘绿叶子菜,打开帘子走了进来,“嘶,这北地的天可真冷啊,这还不到十一月,居然就开始下雪了。” “少夫人,这个月份绿叶子菜少,奴婢只找到了些白菜等物,您先对付着吃点,等回了南边咱们在好好吃一顿。” 她刚把盘子放下,叶云锦赶忙就握住了她的手,“冷了吧,瞧把你冻的,来,把这奶茶喝了暖暖身子。” 说话间,叶云锦已经递过去了一碗奶茶。 “谢谢少夫人。” 阿秀连忙接过,两口就喝进了肚子。 而叶云锦见此又递给了她一个手炉,主仆二人则围着火盆而坐。 没办法,冷啊! 北地就是冷,叶云锦本身就畏寒,哪怕披着狐狸毛的大氅,怀里抱着手炉,晚上被窝里放着汤婆子依旧冷得不行。 只有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才能缓解一二。 “来,阿秀,这羊肉涮好了,趁热吃。” 叶云锦高兴地将羊肉夹给了她一筷子,随后也给自己夹了一块,“嗯,好吃。” 那满脸的幸福之色,看得一旁的阿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夫人,不过是涮羊肉罢了,瞧您这模样,要是让少主看到了,还不定以为您受了多少苛待呢?” “这你就不懂了,这世上事啊,没有一顿涮锅子治愈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这涮锅子啊,就是美食界的灵魂。” 叶云锦一脸满足地又吃了一口,“定安城这羊肉果然好吃,香——” “不过,你家少主是没这口福喽,这一走又是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他在忙啥。” 一想到陆司珩,叶云锦就郁闷。 这人自从来到了军营,就没闲下来过。 整天忙得早出晚归也就罢了,最近更甚,一走就是一个月,人影都没一个,要不是阿秀每日经过特有的渠道收到他的平安信,叶云锦都要跑外面寻夫了。 结果这人那真是不经念叨,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这话刚落,房门就被打开了,帘子后面顿时出现了某人那张熟悉的脸。 “陆司珩?” 叶云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也顾不得吃了,起身就向他奔来。 “你回来啦?” 叶云锦拉住他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圈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激动的道:“你可算回来了,我——” 可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愣住了。 因为她一抬头正好看到陆司珩身后跟着一个人。 那人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穿着一身的铠甲,看上去颇为英武不凡。 “咳咳,快下来。” 陆司珩有些尴尬地拍了拍她的背,小声的道:“常将军还在呢。” “哦。” 叶云锦赶忙从他身上爬了下来,神色也颇为尴尬,不过她调整的非常快,下来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把,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 “见过常将军。” 那态度和姿势都相当标准,就跟刚才之事从未发生一般。 常将军冷厉无情的眼神变了变。 而陆司珩竟也十分沉的住气的介绍道:“常伯父,这便是内子叶氏,不懂礼数,让您见笑了。” “无碍,侄媳妇儿冰雪聪明,机敏过人,伯玄过谦了。” 伯玄是陆司珩的字。 平时到是很少听见有人这般称呼他。 这个常将军的事儿,陆司珩跟她说过,只是叶云锦不明白,这么多日子也没说要见面,今日不知吹了什么风,怎么忽然登门了? 不过,来者是客。 叶云锦还是十分客气的试探性问道:“听说咱们定安城的羊肉颇为美味,今日便准备了一些,想着涮来尝一尝,伯父来的正好,不若,一起品尝一二?” “甚好。” 那常将军到也没拒绝,直接大步走了过去道:“大老远就闻到这股子香味了,这是你们岭南的吃法?” 显然,这位对锅子比对叶云锦更感兴趣。 “这也是侄媳妇偶尔得来的吃法,有些微辣,但是吃起来味道甚好。” 说话间给阿秀使了个眼色。 没一会儿又一个崭新的红汤铜锅端了上来。 “斯,好辣,但是甚香。” 那位常将军辣的嘴都快肿了,但是却怎么都停不下来,对这涮锅子更是赞不绝口。 以至于,看叶云锦都顺眼了不少。 “你这丫头,虽然出身平平,这厨艺到是精湛,难怪伯玄为了你连三品大员的千金都不要。” 叶云锦微微一笑,十分懂事的给他倒了一杯酒。 “伯父说的是,我这等出身,能嫁给陆司珩,当真是高攀了。” “伯父请喝酒?” “伯父尝尝这羊肉,可嫩了。” “辣是辣了点,不过,辣才爽嘛,这才够劲,伯父您威震三军,一点辣而已,不过,您若是吃不了也没什么,不像我们总吃,您吃不惯也是正常的,要不,侄媳妇让人给您换一个清汤锅?那个不辣...” 可常将军是谁? 怎么能在一个小娘子面前露怯? 那他的威严何在? 于是—— 等常将军走的时候,嘴巴都肿成香肠了。 不仅如此还被叶云锦灌了不少酒,这一下回去可是有的罪受了。 陆司珩见此一脸无奈,满是宠溺的道: “你啊,当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叶云锦见此屡了一下额头的碎发,白了他一眼道:“我可没强求,是他自己要喝的酒,也是他自己说不怕辣的,我一个没什么地位,又被他看不起的小娘子,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那!” 陆司珩见她这般,笑着将人拥在了怀里。 “你是我陆司珩的娘子,哪个敢看不起你?” “常将军他性子憨直,没有坏心的,你且务跟他计较。” “不过,他虽性格使然,但对你态度上确实还不够恭敬,你给他这点教训也是他活该,放心,我是不会把你偷偷往他铜锅里放辣椒的事儿告诉他的。” “陆司珩?” 叶云锦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知道? 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好吗? 而陆司珩则直接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将人放回榻上,在她樱红的唇上落下一吻道,“今日我们好生休息一夜,明日出发回岭南。” “你这边的事办好了?” 叶云锦诧异的看着他。 陆司珩点了点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说话间吻又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帘幔一层一层的落下,原本极冷的屋子,因有了陆司珩变的越发热了起来。 空旷月余,难得相聚。 这一夜外面狂风阵阵,而屋内更是彻夜不曾停歇。 直至夜间要了好几回水后,两人才沉沉睡去。 ...... 第170章 回京 一夜贪欢 以至于第二日叶云锦整个人都恹恹的,裹着厚厚的皮裘坐在马车上,只想睡觉。 可反观陆司珩却是神清气爽。 按理说他们要出行,常将军本该相送的。 可今日的他颇有些一言难尽。 昨日吃辣太凶,以至于今日脸上长出不少包,嘴巴肿得倒是消了一些,可是却生了一个新的难言之隐。 如今屁股还在火辣辣的疼。 他强忍着一脸严肃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赶忙回去了。 甚至连叶云锦的面都没来得及见。 而陆司珩又怎会不知他的情况,倒是笑了笑算是告别了。 不过,相比于来的时候那般风尘滚滚,回去倒是悠闲了不少。 “道完别了?” 待陆司珩上了马车,叶云锦神色恹恹地问了一句。 “嗯。” 陆司珩笑了笑又帮她拢了下毛领,这才将人抱在怀里。 “我们出发,等到了南边就好了,也不这么冷了。” 叶云锦点了点头。 马车一路前行,速度很快,十月中旬就赶到了泽州城。 上次还遇到山匪,差点遭了难。 如今旧地重游,叶云锦颇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陆司珩,我们去那家成衣店看看如何?” 看着眼前颇有些熟悉的【织锦轩】,叶云锦拉起陆司珩的手就走了进去。 和上次不同的事儿,这次招待他们的人分外的热情。 而叶云锦也十分阔绰。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不要,剩下的,全都给本姑娘包起来。” 那店家一听顿时心花怒放。 “好嘞,这位娘子当真是疼你家夫君,郎才女貌,当真是天生一对。” 那人好听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出说。 毕竟,这也是好几百两的生意啊! 陆司珩见她这般,脸上全是宠溺的笑容。 当时他们手上没有银子,一套衣服三十两,可是把叶云锦心疼坏了。 可如今却不同了,她手里的酒楼不仅日进斗金,光那边的生意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这次出门,安阳郡主更是将那几日赚的所有银钱都给了她。 叶云锦也是豪横,见定安城的羊如此好吃,便大手一挥,一口气买了三千两银子被宰好了的羊。 正好空间里的玄铁矿没有了腾出了不少地方,而沿途,她还将之前买的花椒也买了不少,毕竟这东西到了南面全都是极好脱手的商品。 如此,又过了十日后。 待十一月初时,终于到了岭南。 只是刚进城,镇海王府的人就将他们请了过去。 这次依旧是王妃亲自接待,可跟上次相比,显然更加的用心和热络。 一阵嘘寒问暖,那亲热的模样,若是外人见了还以为她才是王妃的亲闺女呢。 叶云锦宠辱不惊。 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王妃如此殷勤。 直至到了安阳郡主的院子,两人才松了一口大气。 “终于是回来了,我母妃今日怎么了?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就没见过她对谁这般热情的时候。” “哦对了,叶姐姐,你怎么样?这一去好几个月,你瞧瞧都瘦了?” 安阳郡主字字句句都是关切之语,不过相比于镇海王妃,安阳郡主则真诚多了。 “我无事,不过是陪陆司珩出去一趟罢了。” “对了,酒楼的生意如何了?” “曼君呢?她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安阳郡主可来劲了。 “你是不知道,咱们酒楼的生意特别好,天天座无虚席,预定都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哦,忘记跟你说了,曼君一家接到调令已经回京了。” “她见你迟迟未归,特意给你留了一封信,想着你回来让我转交给你。” 叶云锦一脸惊讶,“走得这么急?” 竟然连年都等不了了。 安阳郡主撇了撇嘴,“可不是急嘛,哦对,我跟哥哥也要即刻起程前往京城了。” “为何?” 叶云锦听完很是惊讶。 他们属于封王之子,平时出封的都很少,更别提上京了? “我也不知道啊,前日来了圣旨,说我皇祖父甚是想念儿孙,可碍于祖制,父王有了封地便不可轻易离开,便招了所有封王的嫡子嫡女入京,一起过年热闹一番。” 叶云锦没想到会有这等事,难怪镇海王世子如此急切,都不等她们安顿好,就让人迎进了府中。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七日后就出发。” 叶云锦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夜间便宿在了王府的客房。 待没有了外人,叶云锦才一边帮陆司珩脱掉外衣,一边道:“我听安阳说,来了圣旨,封王嫡子嫡女都要入京?”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岭南离京城这么远,这也太急了些吧,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陆司珩也没想瞒着她,直接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还能因为什么?” “郑王和秦王谋反之事,显然令那位感到不安了,这将各个藩王的嫡子嫡女招进京中,说是想享天伦之乐,实则为是为质罢了。” “啊?” 叶云锦愣了一下,这可都是他的亲孙子亲孙女啊? “不必如此惊讶,皇家无情,倒是,这次镇海王世子想请本公子一路同行。” 陆司珩说完这话眸光闪了闪。 “你也要入京?” 叶云锦豁然抬头看向他,而陆司珩则伸手直接揽住了她的腰。 “不,是我们。” 说完整个人就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叶云锦的脸忽然一红。 小声道:“这是在别人家,你克制一点。” “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娘子,夫妻敦伦行周公之礼在正常不过之事。” 说话间,叶云锦已经被陆司珩一把抱起,转身便往床榻行去。 一脸急色。 红烛帐暖,这又是一个贪欢的夜晚。 不知为何,自从某人尝到了床笫之欢的滋味后,就越发的贪恋起来,只要是两人在一起,他总是想要索取更多。 以前那个自制矜持的人,完全变了。 天天跟叶云锦腻歪在一起,若是出门都恨不得将她变成个小人踹在袖子里。 一夜云雨。 两人直到天亮才堪堪睡去。 而一夜无眠的镇海王世子朱承荣则在窗前站了一个晚上。 不时地听着属下之人的汇报。 “世子,客房的灯灭了。” “世子,客房那边还没有睡。” “世子,子时了,那边又要了一次水。” ... 朱承荣死死地捏着手里的玉佩,可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 “知道了。” 声音干涩且沙哑。 这三个字不知是对下人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第171章 圣旨册封 翌日 叶云锦辞别了镇海王妃和安阳郡主,直接跟着陆司珩回了海湾村。 临行时不轻易间回眸,恰好看到朱承荣站在远处望着她。 那眼神? 叶云锦说不上来什么,不过看他那样子到是颇有些憔悴和失神。 难道是因为上京之事? “阿珩,这各王府的嫡子女上京,可是有什么危险?” 叶云锦问完,陆司珩看了看她,点头道:“自然会有。” “这次上京的多是藩王的嫡子嫡女,这储位空虚,夺嫡之事不可避免,危险自然是有的。” “这样啊!” 叶云锦听完释然了,不过还是紧张的道:“那他让你一路同行,岂不是?” “放心。” 陆司珩拍了拍她的手道:“本公子心中有数。” 叶云锦知道他心中是有成算的,因此也便没有多问。 不过,既然上京,自然得多做准备才行。 一路无话,昨夜叶云锦没有睡好,便躺在马车上补眠,待到了海湾村,她一下马车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这是咱们海湾村?” 不怪她惊讶,实在是,这变化有点大。 “叶娘子,你回来啦?诶呦,您可算回来了?” “我跟你说,托您的福,今年的番薯大丰收,那可真是大丰收啊!” “可不是,当初您说这番薯亩产六百斤我们还不信,可万没想到,这亩产竟然达到了八百斤,八百斤?” “嗨,有的收成更高,快到九百斤了呢?” 大家欢天喜地,看到叶云锦那热情的恨不得将她捧到天上去。 如今家家都在收红薯,不仅如此上面的人也都下来了。 尤其是曹佥事。 此刻他正带着人帮家里收番薯,一见陆司珩和叶云锦回来了,顿时高兴的将俩人叫了过去。 “陆公子啊,你当真是娶了个好娘子。” “难怪当初你拒绝我家闺女如此干脆利落,你看,这番薯的产量之高,简直空前绝后。” “不仅如此,它还可以当食物充饥,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这意味着以后老百姓就不用挨饿了,不用挨饿了,这是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 “我已经写了折子,将此事上报给了朝廷,你小子就等着升官发财吧。” 相比于曹茜茜那个爱舞刀弄棒的,作为她爹,曹佥事更重农桑。 如今,见有这般好收成,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而老皇帝最近闹心事儿实在太多,不是儿子起兵谋反就是各地闹饥荒。 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在岭南那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瞬间龙心大悦。 在得知是一个卫所镇抚司的副司长家的娘子种出来的,更是问都没问什么背景,直接金口玉言给封了郡主。 还是带封号那种。 当叶云锦回到海湾村第五日,皇帝的圣旨便到了。 “岭南郡主?” 她接到这个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不仅如此,陆家人也都很懵。 倒是小姑子陆欣最先回过神来。 高兴的抱着叶云锦道:“嫂嫂,嫂嫂,你被封郡主了?以后你可就是郡主了?” 她高兴的不得了。 只是这话一落,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 六郎也高兴的抱住了她的大腿。 “嫂嫂,恭喜嫂嫂,以后嫂嫂就是郡主娘娘了。” 二郎更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恭喜嫂嫂,贺喜嫂嫂。” 随后村民们便跪了一地。 “草民见过郡主娘娘。” “见过郡主娘娘。” 叶云锦整个人都还在蒙圈状态,赶忙让村民们起了身。 “都起来,快都起来吧!”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没想到圣上如此仁心,今日开始,摆流水宴三日,大家一定要来赏光啊!!!” 众人自然都说好。 吴里长更是高兴的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子。 谁能想到,当初来他们村时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头,如今竟一跃成为了贵族。 且不说皇家的那些赏赐,如不要钱似的往家里头送,就说那排场也是空前绝后啊。 他们都是农家人,一辈子种地打鱼,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 而村里的妇人们更是与有荣焉,全都过来帮忙,脸上那笑意根本停不下来。 要知道自从陆家人来到了他们村,那好事儿一茬接着一茬就没断过。 如今,不仅把曹佥事这样的大人物引了过来不说,竟然还多出了一个郡主? 那可是郡主啊? 身份何其尊贵? 皇亲国戚也不过如此了。 而相比于大家如此高兴雀跃,倒是叶云锦那个便宜婆婆陆夫人颇为苦恼。 大儿子不听话,说什么都不肯娶曹家的千金,万没想到竟还将二儿子拖下了水,如今六礼过的差不多了,眼瞅着就要成亲了。 结果大儿媳妇儿又空降了一个郡主的名头。 这本是好事,可陆夫人心中却满是忐忑。 “珩儿,你跟阿娘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司珩给陆夫人倒了一杯茶,温声道:“阿娘不必担忧,这郡主的封号是阿锦她应得的。” “您要知道,这番薯如此高的产量,只要大面积耕种,那我们大梁将再无饥荒,所有人都能吃饱肚子,这是天大的功德,哪怕被写进史书也使得的。” “阿娘知道,可是叶氏她自小生在乡野,如今得了封号,又要随你进京,阿娘这心里头总是放心不下。” 陆夫人叹了口气,“这是你外祖母来的信——” “阿娘?” 陆司珩看着她,皱起眉头道:“你什么时候跟外祖一家联系的?” 可当看完信后,整个人的目光越发凌厉了。 “阿娘,你这不是胡闹吗?” “你怎么能?” 陆夫人见此不敢抬头看他,“阿娘这是为了谁?” “这不是想着你可能是不喜欢曹家那小姐的性子,这才不肯娶她,所以阿娘就托你外祖母给你找个性子温婉的大家闺秀——” “糊涂。” 陆司珩冷着脸道:“我不娶曹家小姐,不是因为她性格如何,而是因为,儿子心中有人不喜欢她,阿娘您明知道我心中所想,为何还要这般?” “我知道有什么用?” 陆夫人叹息道:“叶氏的出身摆在这里,将来没有曹家小姐也会有其他人家的小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什么心思阿娘会不清楚吗?以你的心性如何甘于趋于人下?你什么打算,你以为阿娘不知吗?” “可朝廷上的事如此艰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若是有岳家帮扶,你的路会更好走一些,阿娘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吧?” “别说给你铺路,就算要了阿娘这条命,阿娘也愿意给。” “是,叶氏现在虽然被封了郡主,可她也只是个空有虚名的郡主封号罢了,给不了你想要的助力的,此次你上京,怕是更加凶险,你外祖家好歹出身侯府?你——” “不必说了。” 陆司珩直接打断了她,“阿娘,未来的路怎么走,儿子心里有数,还有儿子房里的事儿,阿娘也莫要在插手了,叶云锦已经是儿子的人了,这辈子也只能是儿子的人。” “家缝危难之时,她不曾弃我,为此以命相搏,阿娘,儿子岂能做那猪狗不如之辈?” “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起身就走,陆夫人见此急了。 “珩儿?” ...... 第172章 大婚 明月高悬,星河灿烂。 院子里的老树下,叶云锦依偎在陆司珩的怀里,两个人一边挡着秋千,一边看着夜空吹着海风。 “怎么了?跟你阿娘吵架了?” 叶云锦一边把玩着他腰间玉佩上的流苏一边轻声地问了句。 “没事。” 陆司珩将她往怀里又搂了搂,随即在她发间落下一吻道:“明日二郎娶亲,三日后我们便出发。” “这么急?” 叶云锦抬起头道:“人家曹茜茜好歹是三品大员家的千金,这婚事仓促也就罢了,还下嫁到咱们村,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 不得不说,叶云锦都为曹茜茜委屈。 毕竟女子成亲就这么一回。 虽然这院子也找人修缮过,还找人新起了两座房子,一个是叶云锦他们住,另一个就是陆二郎成亲用。 可这农家院子确实寒酸了些。 这也幸亏曹茜茜是个心大之人,不然,一般人见这般怕不得呕死。 “二郎如今已经是举人功名,不日即将进京赶考。” 陆司珩看了看她道:“曹小姐乃大度之人,定能体谅。” 啧啧啧! 叶云锦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这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 偏曹茜茜被自己那个小叔子忽悠得不轻,说什么是什么! 翌日成亲,分外热闹。 几乎十里八乡都来看新娘子。 大婚虽然在村里举办,但是来观礼的人却各个出身不凡。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鸿儒注,往来无白丁。】 这场婚宴办的那是热热闹闹。 小两口也分外和谐。 这还是叶云锦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婚礼,比她成亲的时候可繁琐多了。 哪怕曹茜茜在大咧咧,可这次曹家给准备的人却一样不少。 光嬷嬷和仆人就一大堆。 陆家就这么大个院子,如何住得下? 显然,这是曹家故意的,人家女儿嫁过来,那是下嫁,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可这难不倒叶云锦。 还不等她开口,刷刷刷—— 一排的房子,全都腾出来给这些人住。 不得不说,叶云锦在海湾村的人气和名望,那真是别人都望尘莫及。 除此之外,接亲时曹家给的刁难更是不值一提。 武有陆司珩,文有陆司珩! 哪怕他不出手,作为金科的案首的新郎陆司明,才学和头脑那都能吊打曹家这些个只会上阵杀敌,而不甚通文墨的舅兄们。 所以啊,人没事儿还要多读书。 这曹家儿郎不少,闺女却就这么一个人。 他们曹家是疼女儿的人家,也没想过让女儿去联姻,只想她过得顺遂。 原本选定陆司珩,曹家人还是有异议的。 虽然他一表人才,可是一看这人心眼就多,是个不好相与的,又听他成了亲,印象就更不好了。 可自家闺女同意,他们也就没有在阻拦。 可谓是,难得的好家长。 可万没想到,陆司珩会退亲,更没想到会把自己弟弟推了出来。 曹家人对于陆司珩这个弟弟,就更不看好了。 陆司珩不管咋说,能打身体也好,可是陆司明一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身子骨就不够硬朗。 可万没想到,陆司珩与曹家人一番长谈之后。 曹家就同意了。 更重要的是曹茜茜也同意了。 如此,自然成就了这桩好事。 只是成亲的第二天,刚敬完茶,曹茜茜就跑到了叶云锦身边。 “长嫂,现在咱们可算是一家人了,走,我现在就带你去骑马射箭——” 叶云锦被她拽得直抽嘴角。 “等等,你先放开我。” 她一脸无奈,“曹茜茜,你才刚成亲,能不能有点新媳妇儿的自觉?” “刚成亲怎么了?新媳妇儿要什么自觉?” 叶云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把这些花都浇了。” “不干。” 曹茜茜张口就拒绝,而叶云锦诧异的看着她,“你?” “陆司明跟我说了,这些都不用我干,他还说,我成亲跟没成亲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他说只要晚上我跟他回房里睡觉,不回娘家,随便我怎么舒坦怎么来!” 叶云锦听完,忍不住笑了。 “这个陆司明哈,还真有他的。” 曹茜茜见此赶忙拉着她道:“好了,家里下人那么多,哪里还需要你这堂堂郡主屈尊降贵干这些琐事?” “不干这些难道跟你去骑马射箭啊?” 叶云锦无语道:“要真如此,还不如干这些呢。” 说完拿起水壶,慢悠悠的给花浇水。 “喂,我听说你要跟陆司珩——” “叫长兄。” “我?” 还没等说完,叶云锦直接开口道:“陆司明虽然说了你可以想不干什么就不干什么,但是可不包括不尊兄长,不敬婆母,不友爱妯娌弟妹——” “好了,我叫还不行吗?” 曹茜茜不情不愿的蹙起了眉头。 可是将心比心。 人家陆司明待她当真是没的说,投桃报李,她也不好对人家亲长不敬。 “那个,我听说长兄不日就要去京城了?” “这一路山高水远的,嫂嫂你好歹学点骑射功夫防身嘛。” 说白了,还是想拐她去练武场。 叶云锦被她磨的没办法,只能跟着她来了。 射箭,她以前也练过,不过那都是图个乐呵罢了。 真正拉弓还挺难的。 不过,这也难不住她。 俩人练了一会儿,趁休息的时候,叶云锦开口道:“听说二弟中了举,不日也要上京了。” “是啊,我跟他一同去。” 叶云锦刚喝了一口水,闻言诧异的道:“你也去?” “是啊,烦死了。” 曹茜茜又射出一箭道:“陆,不是,长兄和你先走一步,陆司明说,他要上京把母亲弟妹留在家中不放心,想一起带走,可是他身体虚弱这路上难免遇到些事情,便求我护送他一程。” “你同意了?” 叶云锦抬眸看向她。 “同意了啊!他那么弱,这要是碰到土匪一个手指头不就把他捏死了?” “还有,弟妹那么小,婆母身体也不好,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反正把他们送到京城我就可以回来了,他说到时候就可以回娘家住,等他过了会试,在回来寻我。” 噗—— 叶云锦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 这陆司明果然有两下子啊,不过是扮可怜说自己体弱,卖个惨而已,就拐的曹茜茜同意跟着走了? 要知道,曹茜茜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军营! 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女将军。 可万没想到,就因为他的一句话,竟愿意护送他去京城? 至于到了京城在回来,从此以后就住在娘家,还跟从前一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呵呵—— 可能吗? 陆司明能忽悠她一回,难道就不能忽悠她第二回? 叶云锦默默为她点了根蜡。 要知道曹家在宫中可是还有一位娘娘的。 此刻,忽悠曹茜茜跟着回京,这其中有什么打算,怕是只有他们陆家兄弟二人知道了。 ...... 第173章 太生性,太可怕了! 相比于叶云锦想得多,显然曹茜茜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还天真地以为,只是送一送而已。 殊不知,这里面有着多少层的算计,自然也包括她的娘家。 若是没有达成什么共识,曹家会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陆家这位体弱的次子? 而朝中那些呼吁为镇国公府翻案之人,就不信没有曹家的助力。 自古结亲,结的都是两姓之好。 陆家和曹家定是在某一方面达成了结盟,而秦王和郑王谋反就是一个突破点。 可哪怕叶云锦能洞察这一切,但是很多事情她也是不知道的。 不得不说,陆司珩是个十分厉害的政客。 他能利用一切资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纵横之术,玩儿的是真的溜。 而就在叶云锦和曹茜茜练箭之时,卫所那边又传来了好消息。 “什么?” “连升三级?” 叶云锦都惊呆了。 陆司珩本来是所镇抚的副官,一下子升到了正五品的千总,荣升为云骑将军,专门负责镇海王府世子和郡主进京的安全保卫工作。 不得不说,他这升官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这才多久啊? 不过,他抓倭贼确实有功,这岭南的倭贼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都被他清了一遍。 但是,再大的功劳也达不到连升三级的地步。 这最主要的还是叶云锦争气。 皇帝虽然给了叶云锦封赏,但是作为夫妻,自然一荣俱荣,皇帝都这么慷慨了,作为卫所,叶云锦为他们岭南争了这么大的脸面,又怎么能不表示表示? 如今他们岭南因为番薯的事儿,被皇帝特许向全国推广,不知多少商户前来高价收番薯的种子。 虽然,番薯产量高,可是就一个海湾村种的这些又怎会是全国的? 作为都司管辖范围内的片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因此,这些番薯全都被他们管控了起来。 而叶云锦提供的种植番薯的方法和培育技术,就是另一个贡献。 不仅可以让老百姓吃饱肚子,更是能让他们赚到钱,岭南之所以贫穷,就是因为禁海又没有别的营生,每年都司的亏空还得向户部要补贴银子。 如今,叶云锦一来就带动了两大项目。 这份功劳,她一个女子能得到的好处有限,自然就转移到了陆司珩身上。 不仅如此,陆司珩也是个厉害角色。 他救过都司一把手儿子的命,间接帮过二把手马大人,跟三把手曹家还是姻亲,镇海王府的世子更是有求与他,番州城知府跟他更是关系匪浅... 可以说,陆司珩才来到岭南也就半年时间,就将这里的上官全都搞定了。 别说他连升三级,当上了云骑将军,就算再升一升也并非不可。 不过,有了这个身份就已经足够了。 ...... 半个月后 “哈嚏!” 安阳郡主紧紧地裹着狐裘瑟瑟发抖地打着喷嚏,小鼻子被冻得通红,眼泪汪汪的道:“这北地也太冷了,呜——” “手脚都冻僵了,这破地方,这哪里是人呆地呀?” “叶姐姐,你说本郡主都受不了这寒冷天气,曼君那么柔弱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一边哭一边抱怨。 而叶云锦也冷啊! 她一边在火盆前烤着手一边道:“曼君她走的时候,北地还没有这么冷,而且,北地的房子都有地龙,屋子要比外面暖和多了,所以,她只要不长时间外出,应该无碍的。” “安阳,赶紧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津卫,用不了多久能就到京城了,你在忍忍。” 圣旨给得太急,时间也太仓促。 她们一路轻车疾行,所以路上难免要吃些苦头。 累也就罢了,就是北地的寒冷让这些常年待在南方的人实在吃不消。 而年关将近,这会儿竟又下起了大雪。 更给他们出行添加了不少负担。 车辕压过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陆司珩?” 安抚完安阳郡主,叶云锦又赶忙拉开帘子对外面挥了挥手。 “怎么了?” 陆司珩穿着一身玄色衣袍,外面披着一件貂皮大氅骑着枣红大马走到了近前,一脸关切地看了过来。 “我没事,这天气寒冷,我刚在小灶上煮了一锅羊肉汤,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说话间,叶云锦已经盛好了一碗羊汤递了过去。 “好。” 陆司珩见此直接接过羊汤,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喝进了肚子里。 然后把碗递给她闻声道:“再坚持一会儿,今夜差不多就能入城了。” 叶云锦乖巧地点了点头。 跟其他封地的世子郡主相比,岭南地区着实远了些,可同样的蜀王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估计这两家是踩着点进的吧。 如今的京城那不是一般的热闹。 各藩地的世子郡主进京,那随从自然不少。 吃穿用度,到各地习惯,那简直就是一个大杂烩。 因为这事儿争吵抱怨之声更是不断,比如蜀王家的这位世子。 “这菜太咸了。” “这菜太甜了。” “这菜汤也太不鲜美了?” “老子要吃辣,辣,辣——” 那蜀王世子把筷子一扔,用大氅把自己一裹说什么都不肯吃饭。 急的随从们团团转。 而叶云锦他们刚一到京城,入住圣上赐封的宅院,就碰到了邻居这一通热闹。 那边的人本来说话声音就大,整个院子很快就传来了一阵阵叽里呱啦的叫声。 “他们那边是怎么了?” 安阳郡主被冻得瑟瑟发抖,还不忘好信儿地打听。 门口的管事赶忙回道:“哦,那是蜀王家的世子,也是今日到的京城,比郡主您们早了有四个时辰,这会儿正因为饭菜不合口闹呢。” “这蜀王府这边也不是第一个了,您看对门就是黔王府,他们家也吃不惯京城的菜,非要吃什么尸粉?” “您说吃什么不好,非吃这东西?那臭味离三里地外都能闻到。” “您不知道,现在大家见到黔王府的人都绕道走,太生性了,也太吓人了” 那管事说得极为生动,而安阳郡主听完则瞪大了眼珠子。 “啊?” 而叶云锦听完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叶姐姐,你笑什么?” 安阳郡主一脸不适,就没见过有人吃尸的,这还能称之为人吗? 而且,这有什么好笑的? 而叶云锦则捂住嘴道:“没什么,没什么——” “就是吧!” “你们误会了,他们吃的跟你们想的不一样,并不是什么死尸,而是一种叫螺狮粉的美食。” “一听这名字就慎得慌,还是美食?” 安阳郡主显然是不信的,府里的其他人也一脸看精怪的表情看着叶云锦。 而叶云锦无奈只能跟他们好好普及了一下这个食物的由来。 如此,众人才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吃螺狮总比吃尸体要好接受得多。 可是,那味道,众人一想起来,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他们命贱,享受不了这等美食。 第174章 全府催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各藩王的世子郡主,都被皇帝安排在了一个坊里。 这本是一位极其受宠的长公主府邸,因参与谋反而被全家问了斩,皇帝对此人颇为忌惮,以至于他登基这么多年,这个长公主府依旧荒废至此。 如今各藩王世子郡主入京,没地方住,皇帝想了想直接大手一挥,让人把这长公主府给改造了一番。 一家一个大院子,如此全都成了邻居。 皇帝很能生,光封王的皇子就有十几个。 大多是刚成亲就给了封地,京城连个宅院都不赐一座那种。 这一晃就二十来年了,有的是世子带着一家老小回京的,有的则还是个奶娃娃。 所以,京城那叫一个热闹。 可同样的,皇帝赐这居所也是在给这些人下马威。 毕竟先有长公主被砍了全家,如今又有秦王和郑王的前车之鉴,着实给这些个皇子皇孙们狠狠地敲了一通边鼓。 可问题是,这些世子郡主都是在藩地长大的。 从小千娇万宠,霸道的霸道,娇气的娇气。 这才来了不足七日,老皇帝身前的奏折就如雪片一般飞了过来。 气得老皇帝连喝了好几天的汤药。 当然,这些跟叶云锦都没什么关系。 将镇海王世子郡主送到地方之后,陆司珩的职责算是完成了,因此,两人直奔自己在京城的宅院而去。 自从知道要回京,陆司珩老早就差人把院子修缮过了。 如今他们的马车刚到,院门口所有的家丁都已经候在了大门前。 “老奴见过少主,少夫人。” 为首的管家都发花白,显然岁数不小了。 看见陆司珩甚是激动,眼中噙满了泪水。 其他下人也跟着跪了一片。 “秋伯,快些请起。” 陆司珩赶忙上前将老人家扶了起来,那位秋管事激动的好顿打量他,“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走,咱们回家,回家。” 这一声回家,老人家说得颇为哽咽。 三进的院子,说不上大,但是对于陆司珩这个五品官员来讲,十分合适。 就是有些委屈了叶云锦这个有封号的岭南郡主。 不过,她这也就是个封号而已,又没有什么封地和食邑,纯属就是个名字好听。 可家里的下人却没有人敢怠慢她。 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 劳累多日,能在温暖的大床上入睡,简直不要太幸福。 一番云雨过后。 叶云锦无力地趴在陆司珩的臂弯处道:“我们这次回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靖安侯府?” 这话一落,陆司珩顿了一下,很快道:“不必。” “为什么?” 叶云锦侧过脸看向他,“这靖安侯府好歹是你外祖家,我们不去的话,会不会有些失礼?” 他们初来乍到,拜访亲友这是在应该不过的了。 不过,出于谨慎,所以叶云锦这才试探性的征求一下陆司珩的意见,却没想到竟被他如此坚决地拒绝了。 陆司珩见她这般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刚刚情动之下小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道:“现在京城是多事之秋,我们的身份又十分敏感,不易多生事端。” “靖安侯府那边,我会安排,你这些时日在路上也累坏了,不如多休息几日?” “当然,你若是不累的话,良宵苦短,不如——” 还没等说完一个吻又落了下来。 “呜呜呜,陆司珩,别,不要了吧!!!” 陆司珩自从开了荤之后,便是越发不知收敛了,夜夜这般缠绵,恨不得将叶云锦拆骨入腹,孜孜不倦。 如此,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又闹腾到了大半夜,直至叶云锦完全没有力气了,某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过她。 于是,第二日叶云锦又一次华丽丽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阿秀倒是习以为常,十分自然地为她准备着一切。 而叶云锦则有蔫蔫的。 “都怪陆司珩这家伙,要不是他这般胡闹,自己能在进京第一日就睡到这时候吗?” 一想到府里的下人们等了她一大早晨,叶云锦的脸就红得发烫。 自己这名声算是传出去了。 以前她雷打不动早起,那般自律的人,如今竟被陆司珩生生折腾成了大懒虫。 可在如何,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出来见人啊! 没办法,刚来到府上,这府里的下人还是要见一见的。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府里的下人都十分规矩。 尤其是带头的秋管家,更是一脸慈祥地看着她,更确切的说是在看她的小腹。 “少夫人,这是咱们府里的花名册,这些是咱们府的账目,您请过目。” 什么刁难,白眼,全都没有。 府里的下人规规矩矩,众人的脸上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叶云锦将花名册接了过来,顺便将院子里的人认了一遍。 而管理厨房的花婶子更是殷勤。 “少夫人昨夜伺候少主辛苦,老奴刻意煮了猪尾花生汤,补气补血还补肾——” 那眼神看得叶云锦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用,这太麻烦了。” “诶,不麻烦不麻烦!” 那花婶子一脸兴奋地道:“少主如常疼爱少夫人,想来不日便能有小主子了,可马虎不得,少夫人放心,有老奴在,定能把您养得白白胖胖的。” 那一脸期盼的眼神落在叶云锦的肚子上,顿时搞得她脸上的笑容都有几分僵了。 待终于将府里的管事见完后,叶云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以前也没见谁这么明目张胆地催生啊! 就连自己那便宜婆婆都没有,却没想到,这才一入京城,就被府里的这些老人给催生了。 而且,人家不仅仅是说说,这一日三顿汤下来,叶云锦着实有些受不住了。 “阿秀,你快去,别让花婶子炖汤了,我实在是喝不下了。” 如今她看见汤都开始犯恶心了。 而花婶子一听她犯恶心,顿时高兴得不得了。 “诶呦,该不会是有了吧?” 这话一落,院子里立马传开了,而叶云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了? 不可能吧? 不过,说来,她自从上一次来过大姨妈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莫不是真有了? 毕竟她跟陆司珩这根本没节制的折腾,怀孕倒也是极其正常的事儿。 不怀孕才不正常嘞。 随即又想到自己赶路这段日子,确实总是又困又乏,如今又开始泛起了恶心? 没准还真是有了。 她一开始还十分震惊,且有些难以接受,可很快就被欣喜所取代。 若是真能生一个像陆司珩那么好看的小宝宝,其实也不错。 因此,她直接让阿秀去请了大夫回来。 只是当大夫诊完脉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凝住了。 ...... 第175章 难有子嗣? “没有怀孕?” 叶云锦有些失落的看向郎中。 而那位郎中捋了一下胡须道:“不仅么有怀孕,怕是今后夫人怕也难再有孕了。” 翁—— 这话一落,身边伺候的人都懵了。 “这话怎讲?” 叶云锦不可置信的看向对方。 而直到郎中走后,叶云锦还处在愣神之中。 自己月经不调这事儿知道,她上辈子也这样,习惯了。 可是,不能怀孕这事儿着实把她打击到了。 不想和不能完全是两个事情。 她之前也没打算生孩子,可这几日身体不适,又加身边人殷切的期盼对她也有了一定的影响。 于是她开始期盼,生一个跟陆司珩长的一般好看的小宝宝该多好? 如今期盼落空,而且这辈子怕再难实现,一时间,叶云锦有些接受不了。 “少夫人?” “您别听他胡说,这身体不好,调养调养便是了。” “大不了咱们想办法将宫中的御医请来看看?” 阿秀一边给她倒茶一边安慰道:“还有,您不用担心,那郎中是咱们府上的熟人,已经打过招呼了,断不会出去胡说。” 这是怕外面知道她不孕不育的事儿,坏自己的名声啊! 叶云锦叹息的看了阿秀一眼。 “多谢,让你们为我操心了。” “少夫人,您不必如此,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阿秀笑着将茶递了过来,可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小丫头跑过来报信。 “奴婢见过少夫人,刚有个嬷嬷称自己是靖安侯府的人,想要见您!” 叶云锦转头诧异的道:“靖安侯府?” 那不是陆司珩的外家吗? “没错,奴婢看的清楚,来的是靖安侯府的马车。” 这来者是客,还是陆司珩的外祖家,叶云锦没道理不请人进来。 只是万没想到,这嬷嬷好大的架子,一进门就眼高于顶的打量了一下叶云锦,这才慢悠悠的行礼。 “奴婢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前日老夫人听闻表少爷已回了京城,这等了三日不见登门,特命奴婢过来一趟,请叶娘子过府一叙。” 她这神态,称得上十分傲慢了。 叶云锦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抬眸看了一眼阿秀。 莫不是京城的人都这般眼高于顶? 阿秀见此马上会意,轻咳一声道:“这一路进京着实劳累,少主他心疼我家少夫人,这才让她在家中静养几日,却没想到累的老夫人如此忧心。” 那嬷嬷看了阿秀一眼,这才笑着道:“原来如此,不过,老夫人来时也有交代,怕累到叶娘子,所以,便备好了马车。” “叶娘子,请吧,切莫要让老夫人等太久,可就不好了。” 虽然这嬷嬷有些咄咄逼人,可一想到这是靖安侯府老夫人身边的人,叶云锦却也不好就这般直接回绝的。 因此在阿秀冷着脸要开口之时,叶云锦笑了笑道:“那嬷嬷稍等,容我更衣。” 待人出了门,阿秀才不忿道:“少夫人,您大可不必如此。” “想当年,镇国公府遭难,他们侯府比谁跑的都快,要不是二夫人死活不肯和离,怕是就要被他们家给拉回去了,就算如此,那断绝关系的文书也下的飞快。” “哼,如今见我们回京了,朝堂上有人为我们发声了,这才想起来跟咱们套关系?” “这也就罢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给谁看?” 叶云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氅道:“无妨。” “到底是陆司珩的外祖家,既然找上门来,我总不好不去的。” 上辈子人的恩怨,叶云锦是不知道。 可那好歹是自家婆母的娘家,陆司珩的外祖家,她身为晚辈,若这样给人下了脸,总是失礼的。 谁让她是晚辈呢? 这长辈可以不慈,但是晚辈绝对不能不孝。 这在古代可是禁忌。 她今后还是要在京城这个圈子混下去的,所以,这礼不能失。 再说,人家好歹是侯府的老夫人,叶云锦总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如此,换好衣服后,便跟着那嬷嬷去了靖安侯府。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老牌功勋之家,不说这府上占地之广,位置之好,就说这里面的布置也别出一格。 满满的都是厚重大气,充满了腐败的气息。 靖安侯府的老夫人住的是松鹤堂。 但就里面的摆设就别提多么奢华富贵了。 难怪能养出陆夫人那样娇气不食人间烟火,整日里悲春悯秋的美人。 “叶氏云锦,见过老夫人!” 叶云锦进了屋后,给坐在上首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你就是珩儿娶的娘子吧,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老夫人面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伸出了手。 叶云锦大方的走了过去。 屋子里此刻坐了不少人,有的见此尖酸刻薄的道:“呵,果然是乡下出来的,竟一点礼数都不懂,这么多长辈在呢,也不知行个礼?” “是啊,真是一点教养也无。” 阿秀听完脸立马就黑了,刚要上前,却被叶云锦一把抓住了手腕。 紧跟着淡淡的撇过了那个穿着桃红色打扮的妖艳的妇人,勾唇一笑。 “不懂礼数,没有教养?” “你们是在说本郡主吗?” 她这话一落,其他人全都看向她。 而叶云锦则冷冷的撇了过去道:“嫌弃我是乡下出身?连圣上都不嫌弃,还册封我为岭南郡主,你们倒是嫌弃上了,莫不是你们比圣上还高贵?” 一句话,吓的那二人顿时变了脸色。 “你胡说什么?” “本郡主胡说?” 叶云锦坐在老夫人跟前,淡淡的撇着她们,高冷的道:“那本郡主倒要问问,你是何人?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你?” 那妇人气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一个乡野丫头,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被圣上瞧见个了个郡主封号罢了,竟还猖狂上了。” “哦?” 叶云锦鄙视一笑,“一个郡主的封号罢了?你倒是很瞧不上啊?你是瞧不上当朝的郡主,还是瞧不上圣上给的封号?” “谁给你的狗胆,敢跟本郡主这般说话?” “阿秀?” 阿秀立马道:“在。” “去教教她们规矩。” “你敢?” 那俩人顿时怒了,“这里可是靖安侯府,我乃侯府的三太太,你竟敢动我?” “三太太?竟连个夫人的诰命都没有,你那儿来的脸在本郡主面前口出狂言?” “靖安侯府就这么教你规矩的?” “没事儿,既然靖安侯府舍不得管教,那就本郡主做一回恶人好了。” “你若不服,本郡主也可以请宫里的娘娘帮帮忙,毕竟过几日也得进宫给娘娘们请安。” 这一番连消带打,那俩人顿时慌了。 万没想到一个乡野丫头竟这般难缠? 俩人不约而同的向侯府夫人望去。 “大嫂,救我!!!” ...... 第176章 连敲带打 叶云锦这番敲打,顿时将高高在上的靖安侯府生生压了一头。 老夫人一脸错愕。 而侯夫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 “珩儿媳妇儿,勿脑。” “你三舅母和四舅母有口无心,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而叶云锦淡淡看了这个着装低调却不失华丽的贵妇一眼,“这可难了,她说我到也没什么,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诋毁本郡主婆婆。” “要知道,本郡主这一身的规矩教养,可都是我婆婆悉心调教出来的。” 这话一落,那侯夫人的脸也绿了。 挑拨离间,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果然,老夫人闻言脸色一黑。 “你们两个没有用的东西,平日里除了捏酸吃醋,干啥啥不行,今日竟还有脸教训起了晚辈,还不给我滚出松鹤堂?” 那妯娌俩心里也苦啊! 当她们愿意当这恶人吗? 还不是? 可不等她们开口,侯夫人立马接过了话茬,“母亲教训的是,三弟妹,四弟妹,还不赶紧跟珩儿媳妇儿赔个不是?” 俩人以后还要在侯府生活,根本不敢得罪侯夫人。 这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咽下这口气。 却不想就在这时,侯夫人身边那位俏生生的小娘子看不下去了。 “阿娘,三婶婶和四婶婶好歹是长辈,怎可跟一晚辈道歉?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嘴?” 她说完这话后,直接起身给叶云锦行了个福礼道:“珩表嫂勿怪,不若让悦儿待两位婶娘给你赔个不是如何?” “早有听闻珩表哥娶了一位聪慧美丽的佳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间便上前行了一礼。 相比于叶云锦的咄咄逼人,这个叫悦儿的姑娘一出场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果然是个蕙质兰心的可人。 而叶云锦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看其穿着和做派,不像是嫡女才有的矜贵和气度,应该是一个庶女。 倒是侯夫人见此颇为满意的道:“还是悦儿懂事。” “珩儿媳妇儿,悦儿都待你两位婶娘道歉了,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 之前还叫她叶娘子,不肯承认她的身份,这会儿到是一口一个珩儿媳妇儿了。 “大舅母客气了,我只是为婆母打抱不平而已,这里是我婆母的娘家,外祖母和大舅母都是婆母最亲的人,若是你们都觉得无所谓,我自然没有意见。” 一个皮球踢了过去。 侯夫人脸色顿时黑了,而老夫人更是一个眼刀过来,不等她开口,直接道:“让她们两个给我滚回院子里去,这马上就要年关了,正好抄些佛经静静心。” 这就等于变向禁足。 这平时还好说,可大过年的,大家伙都在热热闹闹的准备年货,可她们却被禁了足,怕是亲亲都不让走了,这可是大事儿。 俩人的脸都绿了,侯夫人的脸色也不好。 可老夫人发话了,她们哪敢说半个不字。 叶云锦凉凉的撇了这些人一眼,嘴角浅浅一笑,没有在开口,哪怕如此,整个房间也静的可怕。 没有人再敢出来找茬。 谁也没想到,叶云锦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 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后,外面有人报陆司珩来了。 老夫人见外孙来了,甚是激动。 这种欢喜不可作假,叶云锦在身侧感受的很清晰。 毕竟是血浓于水。 而陆司珩一出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尤其是那个叫悦儿的姑娘。 大家围着陆司珩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就指使别人给叶云锦找茬的侯夫人都热情了不少,尤其是当陆司珩说自己如今在五城兵马司任职的时候,眸子立马就亮了。 原本婆母要将自己的幼女嫁给陆司珩,她还一万个不情愿,哪怕现在不少人在为镇国公府平反,可她还是没有动心,甚至有想将庶女推出去的心思,不然今日那个叫悦儿的姑娘也不至于出现在这里。 可万没想到,陆司珩竟如此的出息。 就算没有了镇国公府的爵位,就如今的官职那也是定定好的后生了。 试问,有多少刚刚弱冠的儿郎能做到五品京官的? 她现在是万分后悔没将自己幼女带过来。 可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陆司珩直接提出了告辞。 并且毫无忌讳的抓起了叶云锦的手,一副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的恩爱眷侣。 这一下就看懵了侯府的人。 老夫人的神色也变了。 “珩儿,你来,外祖母有话要跟你说。” 陆司珩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因此直接道:“外祖母,我知您的心意,临行前母亲已经同我说过了。” “不过,孙儿觉得这样挺好,就不给外祖母添麻烦了。” “如今刚刚来到京城,许多事还尚未筹备,就先不打扰了,等日后,再来给外祖母问安。” 他甚至不给老夫人劝说的机会。 直接将话说死,带着叶云锦就离开了侯府。 回去的路上,叶云锦始终一言不发。 陆司珩有些紧张关切的道:“怎么了?可是在侯府受了委屈?” 说完拉过她的手道:“靖安侯府这些年世风日下,镇国公府倒了之后,他们一直小心翼翼深怕被清算,如今族中子嗣也一代不如一代,不过是硬撑罢了。” “你不必在意她们。” “若是谁刁难你了,大可跟为夫说。” 叶云锦听完抬眸看了看她。 好半天才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陆司珩听完一愣。 “我?”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叶云锦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 陆司珩也有些艰难的舔了下唇道:“我——” “你不必骗我。” 叶云锦眼眶有些微红,“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 “啊?” 陆司珩听完整个人都顿住了。 他还以为叶云锦知道了自己阿娘给侯府写信,想要让他娶侯府女儿的事儿,来找他兴师问罪的。 却万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谁说的?” “郎中说的。” 叶云锦根本没把侯府这些人放在心上,之所以怼她们,纯属心情不好。 如今没有了外人,叶云锦便直接开口说了这事儿。 “近日我有些嗜睡困乏恶心,府里的老人说这可能是有了,我也不是很确定,就请了郎中来看,结果——” “我上次来葵水,疼的晕了过去,你也请了郎中来,是不是那时候你就知道我不能生育这事儿?” “你实话实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