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逃》 1. 燕臻 1. 永元三十二年,长安。 夜半疾风骤起,伴着一阵雷鸣电闪,那昏沉的天幕好似被生生破开一道口子,酝酿了小半个月的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倾盆的雨势泼在地上,竟将小花圃上罩着的油布都打落,防风架被掀飞,娇嫩的枝叶奄奄一息,碾落地面一片残败。 外间一团糟乱,里屋倒是安静。 三面挑高垂落的轻纱将内室层层隔开,最后一道淡青色帷幔遮住高大的拔步床,形成最后一道温暖安全的遮蔽。 陶令仪却仍睡得不太踏实。 她身子弱,才初秋的天气就盖上了棉被,却又捂得身上发汗,翻身的时候不经意踢开了一角,水红色的寝衣裙摆蹭到在膝弯,露着一截修长的小腿,光洁白皙,脚踝上点着一粒小痣,好似雪白书面滴落的遗墨,陷落温软的床笫之间,平添几分靡丽勾人。 睡得也不太规矩,侧着身子缩在最里侧,面对墙面。双手紧紧环抱在胸前,像是抓着什么要紧的物件,也像是一种本能的防备。 许是被雷霆暴雨扰了梦,少女浓密的羽睫轻轻颤着,忽的,一道闪电亮起狰狞的白光,陶令仪猝然惊醒,贴身小衣被冷汗濡湿黏在身上,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她一向觉浅,所以床边不留婢女守夜,更怕烛灯晃眼。 此时房中一片漆黑,陶令仪捂着眼睛缩进被子里,四周静得能听见心跳声,她默默平复了一会儿,才拨开帷幔唤人,“水绿。” 水绿是贴身伺候她的婢女,就睡在外头的小间,此时听见动静立刻披上衣裳起身,“奴婢在。” 她点起小桌上的灯,走到床边,见陶令仪满面冷汗,一边唤人拿干净衣裳来,一边给她倒了杯温水递上。 陶令仪小口小口地喝完水,又换了干净衣裳和被褥,才重新躺回去。 闪电透过窗格再度劈进内室,骤亮的白光甚是刺目。 水绿没立刻走,就坐在小兀子上陪着,陶令仪侧着头,秀眉微凝,借着一缕烛光,能瞧见眼窝里将落未落地泪珠。水绿将烛火拿远了些,见她好似并无睡意,便小心试探道:“娘子,方才可是魇着了?梦到了什么往事?” 陶令仪抬手按了按贴着膏药的太阳穴,勉强勾起一个笑,对她摇了摇头。 一个月前,她到卧龙寺上香时,突逢骤雨瓢泼,失足滚落长阶,后脑磕到了石头上。这一摔不仅去了半条命,连从前的记忆也都没了大半。 现如今,她只还记得自己的姓名年岁,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哥,两人早早订了亲。当日会去上香也是与他有约,可还没见到人,就摔昏过去了。 再醒来也是被表哥所救,之后问诊看病买药,处处关怀备至。 但除他之外,却没有见过其他亲人,她有时问起,表哥也会将话绕过去。 她虽不解,却也隐约能察觉自己和家中的关系并不亲近,要不然怎么能忘得一干二净,就连她重病卧床,也不见探望。 后来还是水绿见她成日惶恐难安,与她说了许多往事。原来,她母亲早亡,父亲忙于公事,与她并不亲近。几年前父亲升任襄州,娶了续弦,临行前为她定下这桩亲事,并送到外祖家寄住。 而外祖一家同样人丁寥落,年初她外祖父病逝,舅父与舅母回宿州祖宅守孝,只留了明年春闱的表哥在京,至于年迈的外祖母则一心向佛,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大见,更别说陶令仪这个寄人篱下的外孙女了。 当日说起这些往事,水绿的语气颇有些小心翼翼,只怕她家小娘子撑不住这些再度晕过去。 可没想到,陶令仪听完只让人扶她起身,而后撑着单薄的病体跪到床前,对着襄州和宿州的方向各自磕了三个响头。 之后,她便敛去哀伤,不再主动过问往事。 但水绿贴身伺候,深知她家娘子这一个月来,几乎夜夜梦魇为伴,有时尖叫着惊醒,有时泪水满面,带着哭腔梦呓。 那可怜娇怯的模样,便是同为女子水绿看着,都觉心口一软。 但每每问起,陶令仪都会否认,更会嘱咐一句,“万不许告诉表哥”。 今日自也不例外,陶令仪道:“不许同表哥说这些,只等明日刘大夫来复诊,叫他给我添上两味安神的药便是。” 现下离明年春闱不足半年,表哥因着她病倒,有小半个月没去太学读书,若不是月末学里有期考,他怕是还守在床前。而如今她身子愈好,万不能再因着这些小事去打扰表哥读书。 听得这话,水绿无声地叹口气,答应道:“奴婢知道了,娘子快睡吧。” 陶令仪乖乖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水绿安静地陪了一会儿,听着她呼吸渐缓,这才轻手轻脚地替她落好帷幔,端着烛灯往外间去睡。 可才迈出两步,却听得陶令仪轻柔的声音自帷幔后传来,“水绿。” 水绿立刻停住,回头问道:“娘子还有事?” 似是有些犹豫,陶令仪沉默许久才又出声,“再过两日便是太学的旬假,叫厨房多备些栗子,表哥喜欢吃栗饼。” 水绿一怔,险些掩饰不住眼底的情绪,好在陶令仪此时看不见,她忙应声,“是,奴婢记得了。” 脚步声渐远,水绿回了外间,陶令仪缓缓拨开帷幔一角,伴着电闪,她能瞧见窗户上滚滚而落的水幕,她不自觉将怀里的锦被抓得更紧。自从伤后,她就对这样的暴雨天气格外恐惧。 但一想到再过两日便又能见到表哥,她又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了—— 她永远记得,那日卧龙寺,就是他将她从大雨中抱回了家。 - 暴雨如注,三更方歇,连带着卷走了盛夏的最后一丝暑气。 东宫明德殿。 燕臻批完最后一道折子,晾干了墨,合起往桌角一扔。 一直候在外间的内侍薛呈连忙带人进屋,将批阅完的两大摞奏折搬走,而后回禀道:“殿下,晴方园来人了。” 燕臻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晴方园是他在京中的一处别院,本荒废多年,如今住的却是……那位新来的表妹。 薛呈补充道:“是水绿姑娘差人来回话,陶小娘子一直等着您回去。” “等我?”燕臻端起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连眼帘都不曾掀起,眸底皆是淡漠。 当日会在卧龙寺遇见陶令仪,不过是巧合。而他选择将她救下,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定国公陶郁林唯一的嫡女。 燕臻自幼便知,陶家不除,皇位不稳。 但近些年来,陶郁林在朝中可谓一手遮天,朋党羽翼不计其数,而他则忍辱负重十余年,步步退让。在多数朝臣眼中,他名义上是太子,实际上便如陶郁林驯养的一条狗,毫无体面尊严。 当日他到卧龙寺,本是为旁的事,却恰好看见陶令仪在亭中等人。 一个娇娇怯怯的大家闺秀却出现在荒郊野寺,燕臻立即心生怀疑,命人去查,才知道与她相约的乃荣氏二郎荣九川。 同陶家一样,荣家也曾是望族,近几十年来官场渐弱,商场却得意,族中财力只怕比内库更甚,他自然不会允许这两家修好。 更重要的是,两家相交之事,他此前竟全然不知,可见陶郁林的谋算与野心。 陶令仪算是两家联系的纽带,眼见她重伤,燕臻当机立断将她带回别院安置。 这一枚最精巧合手的棋,自然要握在手里。 而后陶令仪失忆,将他当成了荣九川,他便顺水推舟,正好将她留在身边,拖延时间去查两家往来细情。 一个月过去,两家早已生了嫌隙,对于燕臻而言,陶令仪的作用已经起到了,如今只是一颗废棋而已。 只是近来事忙,倒将她忘了。 燕臻将杯子推开,不甚在意地吩咐,“你着人直接处置了罢。” “是。”薛呈应下,正要告退,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殿下,这是周坪方才送来的密信。” 周坪亦是燕臻的亲信,近来被他派去监视陶郁林。 燕臻眉梢轻挑,伸手接过那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原本淡漠的眸子倏地一寒。 信上回禀的是当日卧龙寺中,陶令仪和荣九川为何冒险私约—— 原是因为陶郁林早有和荣家退婚之心,他想把陶令仪送入东宫为太子妃。 算是示好,亦是监视。 这般筹划,只怕陶郁林早已不满足于如今的权臣之位。 只可惜陶令仪不懂她爹的野心,不愿嫁东宫,反倒想和荣九川相约私奔。 不过,她倒真不愧是陶郁林的女儿,这对于皇室的倨傲不恭,也算得上是一脉相承。 眼底闪过一抹教人不易察觉狠戾之色,随即漫不经心地揉碎了指间的信函。 “陶、令、仪。” 燕臻缓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嗓音暗哑,倒似是将这三个字置于齿尖舔舐咀嚼一般,而后叫住薛呈,唇角微微勾着,慢条斯理道,“先将她留下,孤还有用。” - 翌日清晨,陶令仪醒的很早。她隐约听见有脚步声,抬手撩开了一半帷幔,偏头枕在床沿上,迷迷蒙蒙地问:“几时了?” 水绿原本想给她掖一掖被角,却不防将她吵醒,见自家小娘子猫儿似的打了个呵欠,不禁轻笑,答:“才不过卯时初刻,娘子昨夜没睡好,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陶令仪后半夜又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梦,领口洇着冷汗,她揉揉酸胀的眼眶,吩咐道,“命人烧些热水吧,我想先沐浴。” “是。”水绿应下,便差人去烧水。 因着陶令仪体弱见不得风,平日沐浴就在最西边的耳房。 她在沐浴时不喜人伺候,水绿知她性子,并不多劝,手脚麻利地帮她沐过发后,又她把巾帕、干净衣物都放到手边,转身退下,“奴婢就守在外面,娘子有事叫我。” 陶令仪点了点头,脱掉里衣迈入浴桶。 这浴房不算很大,温热潮湿的水汽一裹,赤着身子也不算冷,但时间一长,她就有些胸闷气短,因此不到两炷香就起身穿衣了。 “水绿。”陶令仪披着柔软的寝衣坐在矮榻上,想要喝水却未有回应。 她嗓子干,声音也小些,喊了两声便没了力气,这么久不见回应,想来水绿并不在门外,忙别的去了。 她这院中伺候的人不算多,除了水绿、清荷两个大丫鬟外,还有四个小婢女,只在院子外干粗活,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而水绿二人既要伺候她起居,还要忙碌日常调度,有时的确分身乏力。 好在浴房离着内室很近,陶令仪还不至于自己一个人就迈不出门。她在褻衣外头裹上帔子,独自往内室走去。 屋内一派安静,几乎能听见软鞋踩过的声音,陶令仪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又烦恼地捋了捋耳边的长发。 日头升起,照在屋里暖烘烘的。 她的头发又长又厚,在浴房被水汽氲着,根本无法擦干,此时还湿漉漉地披在身后,才换上的帔子洇湿一片,不知是水还是汗。 不如先寻个小丫鬟来给她擦头?若是个伶俐的,就提拔到跟前来伺候,也好让水绿她们清闲些。 这样想着,陶令仪解开被洇湿的帔子,爬上窗边的软塌,轻轻推开一半轩窗。她顺着窗户往外瞧,却没见到忙活的小丫鬟,只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廊下。 怎么今日就来了?陶令仪愣怔一瞬,却顾不上细想,弯起眼睛唤道:“表哥。” 燕臻抬手本要敲门,此时听见动静偏头看过来,正与陶令仪的目光撞上。 他上次来时,她还病歪歪地倒在床上,这才几日未见,她竟已经大好,虽仍带倦色,眼底却挂着明朗的笑意。 先前她病着,容颜枯朽,如今看来的确姿色过人,难怪陶郁林想用她去使美人计。燕臻眸中的审视飞快闪过,便又恢复如常。 他踱步走近,看着陶令仪明显是刚沐浴完的样子,耳垂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粉,启唇问道:“怎么在这靠着?不冷吗?” 他的声音很轻,和着屋外檐下甫入的微风,落在陶令仪的耳畔不着痕迹地缱绻着。 她这才察觉自己只穿了一件贴身的褻衣,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不自觉摸了摸耳边的碎发,想关上窗子,又怕失礼,正纠结着,忽然肩头一暖,一件宽大的披风落在肩上。 两人之间分明隔着一扇窗的距离,可燕臻手长臂长,抬手便能握住陶令仪的肩膀,他两手捏着披风的两襟,轻轻一拉,将她拉近了半步,两人呼吸交缠,似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燕臻微微低头,见她半张脸都埋进披风,长发散落颈侧,如玉的耳垂爬上一缕绯红。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眼底浮过轻慢的打量。 这屋子的窗台不高,比着矮榻没高出多少,因此陶令仪是跪坐在窗前的,小腿搭着榻沿,未着鞋袜。 燕臻居高临下,轻易就能瞧见她光洁的后颈,轻勾如弦月,半遮半掩地藏进领口,再往下是细腰、小腿,和那一双莹润的足踝。 她仿佛不知道这对于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诱惑,又或许知道,但并不在意。 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收起眼底尽是轻慢的打量。 只可惜,他并非她的未婚夫婿。 而是她宁肯私奔也不愿嫁的太子,燕臻。 2. 就医 2. 在陶令仪察觉到他的打量之前,燕臻收回视线,抬手扶住窗框,替她遮住一缕若有似无的风,“起风了,唤水绿她们伺候你更衣吧,我到花厅等你。” 说完,他转身退开,往花厅方向去了。 想到他方才的动作,陶令仪不自觉抿了抿唇,想要关上窗子却见水绿立在三步之外,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见陶令仪终于看见自己,水绿解释道:“奴婢怕打扰您与郎君说话,便在旁边等了会儿。” 陶令仪耳廓微红,拙劣地转开话题,“帮我把头发擦干吧。” 水绿很有分寸地没再多言。 等重新拾掇好,已是两炷香之后了。 陶令仪换了一身水蓝色的窄袖衫裙,外面披一件缠枝花帔子,遮住雪白的脖领。 她不出门,燕臻也算不得外客,水绿便替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分髫髻,因着未出阁,髻下留有发尾,乌云似的披在肩上,与珍珠耳坠相映成趣。 陶令仪看向镜中,许是才沐浴完的缘故,又在窗边吹了风,面色有些苍白,她伸手沾了些胭脂涂在唇上,总算添了些许明媚。 纵是看了这么久,水绿仍是情不自禁地夸赞,“娘子,您可真好看。” 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听这话,陶令仪撑着下巴弯了弯眼睛。 虽然体弱多病,但陶令仪是很爱笑的,且那笑容很有感染力,明亮的眸中似有星光闪过,娇俏可人。 “表哥呢?”她问。 水绿替她整一整衣袖,“郎君等着您呢。” 燕臻果真等在花厅,手边摊着一册书,他漫不经心地翻看,腕上套着的青玉珠落在桌面上,碰出清凌凌的声响。 陶令仪扶着水绿的手走进花厅时,瞧见的便是这幅景象,暖阳散落厅堂,给他英挺的轮廓镀上一层金光,温雅清隽。 “表哥。”陶令仪轻声唤他。 “收拾完了?”燕臻抬眼看过来,矜贵的凤目中永远带着笑。 陶令仪点点头,走到他身边坐下,一低头瞧见那书封上的字:两京游记。 她不禁轻蹙了下眉,原以为表哥是在刻苦复习,原是看这些杂书打发时间。 陶令仪不赞同地抿了抿唇,又不想当烦人的管家婆,想了想,问他:“表哥,太学不是后日才放旬假?你怎么今日便有空来看我?” 燕臻这身份有一大半都是照搬的荣二郎,那姓荣的在读太学,他自然也说读太学了。只是这些天忙于正事,如何还记得这些离谱的谎话。 因此听了这话竟稍稍一怔,但很快恢复了淡定神色,他道:“昨日大雨,只怕你一人在府中害怕,便与先生告了半天假,一会儿就回去。” 他不过信口胡诌,却正说对了陶令仪的心事。怕耽搁他读书,陶令仪纵是害怕也不愿说,此时听他这般体贴入微,眼眶都红了一圈。 但她不愿在这高兴的时候扫兴,使劲眨了眨眼,没让眼泪落下。 燕臻何其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但也只做不知,偏开头去问她的身子如何。 陶令仪不愿她担心,只说近来精神也越发的好,不必再成日赖在榻上,想来没多久就能痊愈了。 燕臻转头看她,只见她眼波含笑,不似作假。 她身体虚弱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旧疾,没个三五年调理不好。刘医正曾与她说过多次,一日七八碗的苦药往肚里灌,她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得自欺欺人呢? 燕臻掩去眼底的嘲弄,关切地问:“可我怎么瞧你眼底发乌,是睡得不好?” 见陶令仪摇头,他又道:“不许骗我。” 他稍稍加重了语气,却强硬不失温柔,关切的目光好似一张严密的网,恰好能包裹住陶令仪缺乏安全感的心脏。 陶令仪好似突然一下子找到了着陆点似的,她垂首沉默片刻,小声坦白,“只是有些梦魇而已。” 燕臻不赞同地皱眉,对一旁的水绿吩咐,“命人去请刘大夫来。” “是。”还不等陶令仪出言阻拦,水绿已经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刘大夫背着药箱走进花厅,同座上的燕臻和陶令仪分别揖了一礼,而后掏出一块丝巾搭在她的手腕上。 他一面诊脉,一面仔细观察着陶令仪的脸色,道:“看来娘子的身子已好了许多。” 陶令仪正要接话,便听燕臻冷声开口,“她夜半梦魇,眼底乌黑一片,这也叫好了许多?” 刘大夫一惊,连忙起身解释,“回郎君的话,娘子的外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气色也在慢慢恢复,您看,那唇上都有了血色。至于夜半梦魇的情况……” 他看向陶令仪,“还望娘子与我详细说说,老夫才好对症下药。” 陶令仪轻拍了燕臻的手背一下,带着些许嗔怪的意味,她对刘大夫说,“刘大夫莫怪,表哥只是有些担心我。” 眼见这一幕,刘大夫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他不着痕迹地擦去额上的冷汗,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停一拍,“是,是老夫的疏忽,娘子近来仍是时常梦魇吗?” 陶令仪如实答道:“不算时常,只是那梦都是同一个,就是我当日摔伤的情景,反反复复的折磨人,搅得我不能安睡,尤其是像昨晚那般的雨夜,更是会惊梦。” 她说这话时,一手支着额头,一手轻轻地捂住胸口,似是昨夜梦魇还让她惊魂未定。 燕臻问:“刘大夫,她这可是脑后尚有淤血,失忆的缘故?” 刘大夫愣怔了一瞬,磕磕绊绊道:“也有这个缘故。” 燕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落在刘大夫的药箱上,问:“那这失忆之症,可还能痊愈?” 陶令仪亦是满目期待,她温驯地垂着头,削瘦的肩颈叫人心生不忍。 刘大夫不自觉错开眼。 他是太子的手下,自然知道陶令仪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太子的计划。为了不节外生枝,这一个月来他开出的药方只管外伤,而没有理会那导致她失忆的淤伤。 自然,他也是听命行事。 可太子殿下今日主动提起,难不成是想为她恢复记忆? 如此想着,刘大夫悄悄抬眼,只见燕臻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指尖的玉珠,睨着他的神情似笑非笑。 看上去,当真像是风流俊逸的公子哥儿。可刘大夫跟随他多年,如何不知他的心思狠绝?尤其是对陶家人。 谁让陶令仪是陶郁林的女儿呢。 她如今失忆也便罢了,外间的一切动荡都与她无关。 可若有朝一日恢复记忆,又该如何自处? 刘大夫心中喟叹,不忍再继续往下想,他偏头朝燕臻微不可察地示意了一下,而后道:“娘子放心,先前您身子过于虚弱,不能承受太多的药量。如今身子渐愈,臣会给您多开一副化瘀的药方。” “想来不出月余,便能彻底恢复记忆。”最后一句话,是说给燕臻听的。 燕臻拨动了下玉珠,启唇道:“如此,刘大夫费心了。” 语气微凉,却噙着隐隐的笑意,仿佛对他方才所言很是满意。 待开完药方,水绿亲自将他送到月门外。另一边,一直在小厨房守着的清荷走进来,问:“郎君,娘子,可要传午膳?” 陶令仪看向燕臻,“表哥,在这用膳吧。” 近来陇南战事吃紧,今日早朝后,燕臻在延英殿与朝臣商议了一个多时辰,耽搁了早膳,眼下倒真有些饿了。 他没拒绝。 于是清荷便叫人在花厅摆了膳,八菜一汤,满满当当地占了一桌子,陶令仪与燕臻相对而坐,一抬头就能瞧见对方,心里都有些不习惯。 燕臻能走到今日,最不可或缺的便是谨慎,他树敌太多,难保不会有人想往他餐食中下毒,因此,他从未与人一道用过膳。 陶令仪则是脑中空白一片,她其实并不记得从前与表哥是如何相处的了,且这一个月来,两人从未同桌用过膳。 原本还算宽大的桌面忽然就局促起来,陶令仪咬唇沉默了一会儿,主动道拿起公筷,道:“不知表哥喜欢什么,我亲自为表哥布菜。” 燕臻自不会对外人暴露自己的喜好,闻言道:“你身子弱,自己多补些才是。” 说完,不动声色地朝清荷使了个眼色。 清荷立时会意,盛了一碗笋尖汤放到陶令仪的手边,“娘子,您胃不好,先喝点汤暖暖。” 陶令仪点了点头,没再提布菜的事。一顿饭安静的用完,婢女上了清茶漱口,燕臻握着帕子擦拭唇角,告辞道:“表妹,过两日旬假我再来看你。” 陶令仪却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表哥,等一下。” 燕臻探究地停住,只见陶令仪朝水绿示意了一下,水绿扭身走出花厅,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精巧的食盒。 陶令仪接过其中一个,放到燕臻的手边,揭开盖子,里面放着两碟糕点,她指着其中一碟,“这是栗子饼,上次表哥来吃了两块,所以我叫人又做了些。” “这是碧螺酥,用上好的碧螺春兑了薯粉制成。太学里不是快要期考了么?表哥挑灯夜读,总是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这糕点清爽,半夜吃也不会腻。” 说完,她又指了指水绿拎着的另一个食盒,“我特地命人多做了些,这一盒分给表哥的同窗们,只当是我的小小心意吧。” 马车上,燕臻倚着车壁闭目养神,脑海中却莫名其妙浮现出陶令仪的这番话来。 那两个食盒搁在小桌上,拎手上各自系了一根丝带,颜色不同以便区分。 “给表哥的这个放的糖更少些,可别拿错了。” 随着马车行进,那丝带跟着飘荡,拂在燕臻的手背上。 他睁开眼,一丝意味不明的嘲弄闪过。 两人相处不过月余,其中陶令仪卧床不起的日子便占了十之八/九,便是如此,她竟也能发现他多用了一块栗子糕,甚至知道他不喜甜。 如此细腻的心思,只可惜认错了人,还将自己亲手送到了仇人身侧。 他忍不住想:等她恢复记忆,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她会如何? 到时候陶家覆灭,情郎难寻,一腔真心所托非人。 那单薄的腰身只怕要哭折了去。 燕臻抬手拂过丝带,腕上的玉珠滑落,贴着脉搏冰凉刺骨,胸腔里却填满了兴奋快意。 3. 变天 3. “殿下,已经到了。” 车夫的通禀声打破他的思绪,燕臻微微眯了眯眼睛。 下了马车,他径直回了明德殿处理政事。如今的皇帝早在六年前就中了风,先前还能行走,如今瘫在床上神志不清,话都说不出半句,朝中的担子全都堆到了臣下身上。 陶郁林身为中书令,就是趁此机会揽权谋私,铲除异己。 燕臻先前势力不足,只有忍耐,背地里却在培植自己的羽翼,到如今,朝中已彻底分裂两派,他与陶郁林不过是在维持最后的体面。 能到明德殿议事的都是燕臻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多数出身清贫,全靠科举改命。 因为入朝时间短,官职都不高,却又因为年轻,而蓄满年少锐气。他们追随在燕臻身侧,是他最趁手的刀。 而燕臻待他们也从不摆储君架子,将近日积攒的政事一一讨论过之后,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正巧一阵风起,卷着院中的碎叶敲在窗格上,发出窸窣声响。 见此,燕臻揉了揉酸痛的眉心,道:“天气不好,只怕会有大雨拦路,孤便不留你们了。” 众人都极有眼力见地拱手告退,没一会儿就退了个干净。 燕臻这才又出声,“薛呈。” 薛呈远远应了一声,跟着书房的窗户被人推开一扇,一道颀长的身影翻了进来。 燕臻将手边的奏折推开,唤道:“皇叔。” 燕长风闻声一顿,却还是行了个完整的君臣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燕臻知他脾气,生受了这礼,然后才指指跟前的座位,“皇叔近来辛苦,先坐吧。” 燕长风这回没再客气,他走到书桌上坐下,疲惫地按了按脖颈,一低头瞧见桌上竟摆着两盘糕点,揶揄道:“殿下今日怎么这般贴心。” 这半个月来他来往京宿两地,昼夜难歇,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燕臻见他毫不体面地咽了咽口水,无奈把碟子往前推了推,“皇叔先垫垫。” 而后又吩咐薛呈传膳。 燕长风一口一个栗饼,囫囵咽下去,抬手拦住薛呈,“只传你家主子一人的便是。” 见燕臻露出疑问的眼神,他解释,“说完正事就走,家里的祖宗等着我回去呢。” 燕臻难得生出些调侃的心思,笑问:“难道皇叔与我并非同宗?” 燕长风不接这话,一本正经地拱了拱手,“这段日子,臣已在宿州安置好了足够的人手,来日殿下计划收网,宿州自会同时出手,绝不给陶郁林留下可乘之机。”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份名册,呈给燕臻,“这是臣留在宿州的人手,殿下过目。” “皇叔之心,我怎会生疑?”燕臻却并未伸手去接。 燕长风却十分坚持,他将名册放在书桌上,又与燕臻说了许多细节,期间还不忘捏几块糕点吃。 待两人议完,那两叠糕点也被吃了个七七八八,燕长风握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夸赞道:“这新来的厨子不错,当赏。” 燕臻笑了笑,他漫不经心睨了那食盒一眼,吩咐道:“剩下的也给随王爷包起来。” - 晴方园。 用过午膳,水绿便叫人按着刘大夫新开的药方去抓药,又将几味静心宁神的草药剁碎塞进荷包,悬挂在床头。 陶令仪凑近轻嗅,是类似于沉香的香气,温和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 水绿替她解下帔子,“娘子睡一会儿吧,药熬好还要半个时辰呢。” 陶令仪的确有些困倦,她合衣歪在美人榻上,清幽的香气若有似无,竟让她很快入了梦。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日头西移,洒在她绣着云纹的裙摆上,她懒懒地打个呵欠,歪着身子往窗外看,晴光正好。 水绿正巧端着药碗进来,见她醒了,问:“娘子这回睡得可好?” 陶令仪揉一揉眉心,看着那垂挂着的香包,笑道:“倒是真的没再梦魇。” 水绿递上药碗,“这是刘大夫开的化瘀的药,小厨房正熬好,娘子快趁热喝了。” 同荷包的香味一比,这药难闻许多,乌黑的一碗,看着就令人作呕。 但陶令仪恍若未觉,她面不改色地灌完了那一大碗药,拿帕子沾了沾唇角,没说半个苦字。 水绿以防万一还备了一包饴糖,“娘子可要含一块清清口?” 陶令仪摇摇头,说:“一直苦着也便罢了,吃了糖,反而再喝不下药了。” 她将那饴糖推开,弯着眉眼笑了笑,“听说我打小就是个药罐子,想来早就习惯了。” 她语气轻快,好似并不因体弱而难过,水绿纵是与她相处这般日子,仍是十分钦佩她的乐观。 她不再劝,吩咐人将药碗撤下去,然后问:“娘子还睡么?” 陶令仪一向少眠,再睡的话晚上怕是睡不着了,她摇摇头,侧身透着窗格去瞧窗外的景儿,说:“瞧着天气不错,陪我出去坐坐吧。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雨,我想去瞧瞧院中花草。” 她一向爱惜花草,因为身子弱,撑不起力气往远处走,待得闷了就去院子里坐坐,柳绿花红抚慰人心。 水绿正给她整理袖口,闻言不自觉动作一顿。 陶令仪见她如此,便问:“怎么?” 水绿如实答道:“昨日风大,蒙着的油布被吹飞了大半,旁的倒是还好,只是那蔷薇娇嫩,被打得七零八落。” 陶令仪闻言下意识往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隔着一架山水屏风,看不真切,便说:“带我去看看。” 水绿扶她起身,往院中花圃走去,这花圃不多大,栽种的花草却多:枝簇繁茂的木香,如蝶振翅的琼花,鲜妍俏丽的芍药,高雅洁净的木兰……其间种种,都是燕臻命人从外头移植过来的,有专门的花匠侍弄,各个开得精致。 唯有最角落的一株蔷薇,蔫哒哒地没有生气。 陶令仪有些心疼地扶起藤蔓,“竟成了这模样。” 这是一株野蔷薇,不知哪阵风把它刮进高大的院墙,没多久就爬了半面墙,专侍花草的婢女嫌它野蛮杂乱,本想连根拔起,陶令仪却看着喜欢,叫人搭了个架子,将蔷薇藤移过去。 却不想事与愿违,有了藤架的蔷薇愈发娇嫩,又遭昨日那场暴雨,一夜之间毁了个干净。 陶令仪莫名有些难过,她与水绿吩咐道:“叫人好好料理这些残枝吧。” 水绿应下,命人将残枝理好,扶着陶令仪到一旁的秋千坐下,秋千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倒不怕会着凉,只怕一会儿起风,水绿不放心地指使廊下的小丫鬟,“去把娘子的披风拿来。” “哪有那么娇气。”陶令仪笑着摇摇头,她抬手遮住眼睛,挡住稍显刺眼的光,“我不冷。” 水绿答应,接过披风叠放在一旁。 陶令仪伸手去拉水绿的袖子,示意她在身边坐下。秋千很宽敞,坐两人也不算挤,但水绿显得很不自在,几乎要将半个身子都悬空到秋千外了,陶令仪无奈将她又拉近些,问:“水绿姊姊,你可不许同我生分。” 水绿不防她会这样说,连忙摇头,“娘子这是哪里话?” 陶令仪歪了歪头,道:“我虽不记得从前的事,却也能觉出你对我的疏离。是不是因为我不记得你了,你觉得伤心?” 水绿抿了抿唇,否认道:“奴婢不敢这般想,奴婢只是一个下人。” 陶令仪却十分真诚,“你跟我这么久,我的所有习惯你都记得,我怎么会只把你当下人呢?” 她说着轻轻蹙眉,看水绿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竟有些想笑,问:“难不成我失忆之后性子都变了,我从前待你们很不好吗?” 她有些苦恼地撅了撅嘴,“不会吧。” 水绿就坐在她身边,一偏头便能看见她认真思索的侧脸,杏眼清澈而真诚,让人难以说出哄骗的话。她艰难地吐出一口气,顺着陶令仪方才的话说:“奴婢不是寒心,只是担心您。你自小体弱,如今又失忆了,好在有郎君在,要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听她提到燕臻,陶令仪的唇角不自觉便带上笑,她分享秘密似的,同她说:“水绿,我总觉得表哥好像变化很大?” 水绿的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滞,“娘子的意思是……” 陶令仪道:“具体如何我也说不出来,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表哥从前不是这样。我们虽是表兄妹,但近些年好像也没怎么见过面,如今表哥仿佛更加温柔体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耳廓绯红,娇怯喜人。 水绿说:“娘子不知,您当日摔伤后,郎君急坏了。他说如果不是自己迟来一刻钟,您也不会遇上大雨,他又愧疚又心疼,对您自然更胜从前。” 陶令仪听得认真,她又补充道:“奴婢一直都知道,这世上,郎君是待您最好的了。” 听完这话,陶令仪莞尔一笑,没再接话。 主仆二人又闲谈许久,一阵风起,水绿立刻起身,替她披上披风,劝道:“娘子,进屋去吧,可别着了凉。” 其实现下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微弱的秋风拂过庭院,只带来了芬芳花香,陶令仪并不冷,但也知道水绿是担心她,便由着她将自己扶回内室。 她重新倚在美人榻上,只能再隔着窗去看院子,那眼巴巴的神情瞧着十分可怜,水绿竟有些不忍,主动问道:“娘子一个人可是觉得无趣?” 她看向墙上挂着的凤尾琵琶,问:“您想弹琵琶吗?” 陶令仪收回视线,本欲点头,却见一旁的小桌上摆着本书,陶令仪倾身去瞧,原是燕臻上午翻过的那本《两京游记》。 她随手翻开几页,能看见零零散散的批注,字迹遒劲漂亮,应当是燕臻的字迹,只是他当时只是随意翻看,竟还做了批注么? 她好奇地问水绿,水绿指了指书房的方向,答道:“郎君知道娘子爱看书。您这书房里大半的藏书都是郎君送来的,有些是新书,也有他曾读过的旧书,您不是最爱看游记了吗?” “原来是这样。”陶令仪恍然。 她低头接着看,水绿悄悄退下不再打扰,直到日薄西山,水绿进屋又添了一盏灯,“娘子,该用晚膳了。” 陶令仪合上书,却又有些遗憾似的,叹道:“只可惜我身子不好,否则便能亲自去瞧一瞧了。” 水绿心下微沉,面上倒是不露声色,她一边替陶令仪更衣穿鞋,一边道:“等娘子身子大好,便让郎君陪您出去走走。” 可话是这般说,实际上水绿心知肚明,只怕是再没这个可能了。 长安城中,早已开始变天了。 再有不到十日,便是当今永元帝的五十大寿。整寿本该大办,但永元帝已重病多年,神志不清不说,无人搀扶甚至无法走出寝殿。 礼部一早便请示过燕臻的意见。燕臻说,不必宴请邻国番邦,只皇亲近臣在宫中聚一聚,若是场面闹得太大,只怕会冲撞了父皇。 定国公陶郁林也赞同这一提议。 但毕竟是天子寿诞,不能太过寒酸,除却皇城之内,整个长安城都开始热闹起来,东西两市熙攘往来,皆是去淘换奇珍异宝的仆从。 朱雀大街两旁栽种着槐树,枝干上挂满了宫灯,夜幕之下流光溢彩,因为大雍不设宵禁,晚膳之后街上愈发热闹,有许多行人驻足赏灯。 清辉楼,燕臻坐在顶楼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一句残棋,黑子占据多半江山,白子只剩苟延残喘。 身边的窗子支开半条缝,往下便是繁闹的朱雀大街。 一个打扮低调的玄衣男人从巷口拐入长街,没一会儿就淹没在了人流之中。 燕臻朝他消失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这是去哪?” 薛呈就立在窗前,答:“瞧那方向是善兴坊。” 谁不知道,善兴坊只落有一个宅邸,便是定国公府。 “看来荣家沉不住气了。”燕臻手里捏着一枚黑子,把玩片刻,却没落在棋盘上,而是扔回了棋筒之中,“不过困兽之斗,挣扎也无用。” 薛呈道:“荣氏毕竟不如陶家那般根基深厚,眼下两家联不成姻,自然要寻摸别的出路。” 燕臻的目的始终在陶氏,“荣氏的势力在宿州,京城也只有个荣九川罢了。” 那日在卧龙寺,他曾与荣九川擦肩而过。 燕臻评价道:“看着便是个懦弱的性子,只怕要被陶郁林这老狐狸狠狠拿捏。” “殿下放心,荣宅和国公府都有咱们的人。” 燕臻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问:“发去陇右的信可有回音?” “想来明日便到。” 燕臻说:“明日一早,你让连晖亲自跑一趟,先将他们安置在城外,这么多人一起涌入长安实在显眼,让他们分批进城,而后再分别安置。” “是。” 燕臻起身远望,能清晰地瞧见如巨兽般藏匿在黑夜中的宫城。再不远处,是一片灯火辉煌,笙歌鼎沸。 ——便是最显赫的定国公府了。 但他知道,那只是大厦将倾,回光返照。 4. 表哥 4. 十日后,天子寿诞,普天同庆。 因着永元帝已许久不事朝政,只安心在骊山的华清宫颐养,因此天还没亮,朝中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皆便要换上朝服,乘马车往华清宫请安贺寿。 宽敞的朱雀大街车马往来,络绎不绝,金吾卫持刀护卫两侧,但道旁仍旧挤满了凑热闹的百姓,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繁闹非常。 在这般举国欢庆的气氛中,安静的晴方园显得格格不入,陶令仪一心养病,全然闻不见窗外事。 近几日她一直在服刘大夫开的安神药,再加上荷包助眠,白日里精神越发的好,如今已经能在院子里坐两个时辰了。 这里远离皇城中心,听不见半点丝竹乐声,廊下蔷薇簇簇,陶令仪盘腿坐在美人榻上,一身素色衫裙,肩上搭着鹅黄披袄,人比花娇。 几个小婢女全都挤在廊下的石阶上,围坐成半圈,面对着她。 陶令仪怀里斜抱着一把紫檀木的五弦琵琶,她握着拨子试了试音,看向底下的婢女,“你们可有想听的曲子?” 几个小婢女正要答,便见水绿从远处走过来,斥道:“怎么又缠着娘子陪你们玩,自己的分内事都做好了吗?” 说完,又去看陶令仪,“娘子,您您累不累手?” 陶令仪将琵琶搁在腿上,拉她坐下,“放心吧,我自小学它,哪会累?” 水绿见她今日兴致颇佳,也不再扫兴。 陶令仪望向远处的院墙,轻声道:“那就弹一曲《江南愿》。” 说完,手中拨子扫过琴弦,明快的曲调倾泻而下。 同寻常乐坊里的琵琶曲不同,这曲子不幽不怨,不肃不戕,反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在江南烟雨里赤脚而行。 一曲作罢,院中人皆沉浸其中,愣怔着回不过神,陶令仪轻舒一口气,抬头,却见大门前的暗八仙照壁旁,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表哥?” 坐在她身边的水绿也立刻惊醒,仓惶起身行礼,“参见郎君。” 但不同的是,陶令仪语调惊喜,而她则声音轻颤,唇色苍白,眼底皆是惧意。 只可惜陶令仪并未注意她的反常,她仰头看着燕臻的方向,弯着眉眼又唤了一声,“表哥。” 燕臻朝她颔首,眸光温柔。 他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窄袖长袍,头上未戴冠,只用玉簪束发,比往日更多了几分风流俊逸。他的长相自是极好的,又气质矜贵,凤目轻敛时,甚是勾人心弦。 有那么一瞬间,陶令仪竟有些晃神,表哥从前也有这么好看吗? 但还未来得及细想,燕臻已经走到了跟前,他低头看她怀里的五弦琵琶,问:“沉不沉?” 陶令仪笑着摇头,“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说完见水绿等人仍旧保持着福身的姿势,奇道:“还愣在这儿干嘛。” “是。”水绿悄悄抬头,见燕臻面上并无不悦神情,这才起身退下。 廊下一下子安静下来,陶令仪将琵琶搁在一旁,问道:“表哥又是请假了么?今日可不是旬假的日子。” 燕臻唇角勾了勾,道:“今日也放假?” 陶令仪疑惑不知,“是什么假?” 燕臻解释,“今日是千秋节,圣人寿辰,师长们都去了骊山行宫,学中无人,我便来看看你。” 陶令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表哥的同窗们呢?从前,你好像很爱同他们聚在一起的。” 燕臻却问:“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陶令仪无意识地撅了撅嘴,似乎有些沮丧,“只隐约有些模糊的影子。表哥你说,刘大夫开的药,什么时候才能见效?” 她一向不主动问及往事,但心里也是期盼恢复记忆的。 燕臻轻笑一声,却没答这话,转而看向一旁的琵琶,“方才你弹的曲子,似乎不怎么常见。” “自然。”陶令仪伸手抚弄了一下琴弦,语气有些小小的得意,“原本的曲子叫《江南怨》,闺怨的怨,曲调哀切。” “我不喜欢,便自己改了弦调,让它变得更轻快了。我给它取名《江南愿》,期愿的愿。” 的确比教坊司的曲子更佳,燕臻瞧她弯眉浅笑,问:“你想去江南?” “自然。”陶令仪毫不迟疑地点头,转念又想到自己的身子,有些失落地说,“只怕,我却没这个机会去。” “江南确有些远,但是,” 燕臻故意顿了顿,果然见陶令仪满目期待的看过来,这才接着道,“要去城郊曲江池的话,却是不难。” “真的吗?”这一个多月来,陶令仪从未踏出这四方小院半步,此时听到这话,竟有些不敢相信,“表哥可不许骗我。” 燕臻道:“自然不会。” “那……我们何时去?” 燕臻正欲回答,却听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侍从打扮的年轻男人快步走到燕臻身边,似是有要事回禀。 陶令仪还是第一次见他身边的人,虽有些好奇,却不多问,“表哥,我去书房看看。” 说完,她起身欲走,却被燕臻一把握住手腕。拉扯之间披袄滑落榻上,温热的掌心与她手腕内侧只隔了一层单薄的秋杉,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脉搏。 “不用。”燕臻指尖稍动,将她拉回榻上坐好,飞旋的裙摆轻擦过他的膝盖,两人的距离不足一拳。 陶令仪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后垂落的珍珠流苏,想挪开一些,燕臻却不松开握着她的手,反而更用力了些。 “你乖些。”低沉的男声滑入耳廓,如流火般将她的耳垂点燃。 “我不走了,表哥。”陶令仪轻轻挣了下手腕,“有人在呢。” 燕臻低笑一声,眼底带着不易察觉逗弄,他终于将她放开,介绍道:“这是连晖,我的贴身护卫。” 虽不知一个太学生为何需要护卫,但陶令仪还是朝他温婉一笑。 连晖不动声色地看了燕臻一眼,见他颔首,这才揖身行礼,“见过小娘子。” 而后对燕臻说,“郎君,骊山仿佛出事了。” 骊山? 才听表哥提起,这儿就出了事,陶令仪忍不住问道:“不是说,圣人在骊山吗?” 燕臻悠悠地看她一眼,而后附和道:“是啊,发生了什么事?” 连晖道:“听说,是群臣进宫向圣人贺寿时,圣人忽然口吐鲜血,抽搐着昏死过去了。太医署的蒋医丞说,怕是不太好。此话一出,行宫立时乱做一团,消息也没锁住,现在外面都传,是有人要谋害圣人。” 陶令仪一向不闻世事,这般情节只在话本里见过,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等日子谋害天子? 而燕臻便冷静多了,还能条理清晰地问一句,“那些朝臣呢?应当是被软禁在骊山了吧。” 连晖点头,“郎君猜得没错,太子殿下已经下令将群臣圈禁,只是有些臣子不满,才导致流言纷纷。” “哦?”燕臻似是有些好奇,“是谁?” 连晖缓声道:“是定国公。他从前那般招摇,此番也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完,他下意识地往陶令仪的方向看了一眼。 陶令仪却一脸茫然,“怎么看我,是我认识的人吗?” “当然不认识?”燕臻安慰道,“连晖只是怕吓到你。” 陶令仪摇了摇头,她并不害怕,只是对这些事莫名抵触,但她能看出燕臻对这件事好似十分上心,毕竟日后也是要入朝为官的,她小声同他道:“表哥,我有些累了,你同连护卫继续谈。” “这么快就累了。”燕臻却按住她的手,“难道不想去游曲江了?” 陶令仪一怔,“可是……” “这些事哪有表妹重要?”燕臻挥手示意连晖退下,“快去换衣裳罢。” 他捡起榻上的披袄轻覆在她肩头,笑道:“曲江秋景最佳,表妹,你可要好生打扮。” - 在前朝,曲江乃是皇家别苑,后来划出一半供百姓游玩。江池边花树繁茂,亭台连绵,日日都挤满了人。 但陶令仪下了马车后,却发现视线所及尽是怡人美景,只有零星几个游人。 “怎么这么少人?”她有些奇怪地问。 水绿给她系好披风,回答:“今日毕竟是千秋节,还留在城中的人又多去了平康里快活,这边的人自然就少了。” “是这样吗。” 见陶令仪仍望着远处若有所思,水绿又道:“更何况娘子身子骨不好,若是这里同往日一般人挤人,郎君怎放心您来。想来,郎君也是仔细斟酌过的。” “表哥总是这般细心。”陶令仪说着,却没看见燕臻的马车,便问,“表哥呢?” “说是遇到一个同窗,马上就来。”水绿指着江面离她们最近的那只画舫,道,“江边风大,娘子先上船吧。郎君已经打点好了。” “好。” 陶令仪伸手紧了紧领口,往画舫走去。 可就在距离只剩几步之遥的时候,那本该空无一人的画舫突然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平静的江水也被搅乱。 能让船身摇晃,不知船上人有多大的动作。陶令仪立时停住步子,轻蹙起眉,“怎么回事?” 她看向水绿,却见水绿同样迷惑不解。 “娘子别怕,奴婢先去看看。”说完,她将陶令仪护在身后,大着胆子往前,“有人吗?” 一阵寂静后,舫上的竹帘被人大力撩起,一个身形削瘦的陌生男子从里面钻了出来,“谁!是,是谁在吵……” 男子的长相还算俊朗,却满身酒气,脸色也涨红,说话间没看见脚底的门槛,咚得一声摔在了露台上。 手中的酒壶随之摔落,酒水淌落,瓷片四溅。 “啊——”陶令仪险些被碎瓷划伤,吓得惊叫出声。 水绿急忙去看她裸露在外的双手,“娘子,您没事吧!” “没事。”陶令仪摇摇头,她下意思去看船上,却见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此时正紧紧盯着她,双目赤红,神态痴狂骇人。 “水绿,咱们先走吧。”陶令仪被看得有些害怕。 “好。”水绿握住她的手臂,安抚道,“娘子别怕,郎君很快就来了。” 一提起表哥来,陶令仪明显神色松快了些,两人也没再犹豫,转身便要离开。 可几乎就在她抬步的下一瞬,画舫上又传来一声闷响,再之后,便是一道踉跄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他竟追过来了! 听着身后的动静,陶令仪的脊背立时爬满冷汗,她顾不得气喘,想要加快步子,却感觉脖颈一紧,身后的男人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披风。 那人看着清瘦,力道却大,陶令仪还不及反应,便被使劲一拉,背对着撞进了男人怀中。 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她全然来不及思考,抬手便去拔鬓边的银簪,用尽全身力气刺向他,“放开!” 出人意料的是,男人分明可以避开,却将她环得更紧,锋利的簪身插进他的手臂,鲜血淋漓,可他却觉不出疼似的,只抱着她低声地唤:“簌簌……” 素素?素素是谁? 陶令仪分明不认识这人,却不自觉怔住了。 “簌簌,你终于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似悔似痛,更带着无边的思念,“簌簌,我求你,不要离开……” 不自觉地,陶令仪眼眶竟也有些湿润,她使劲咬了下唇,正要转身询问,便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表妹?” 她倏地抬眼,正对上燕臻不可置信的眼神。 那道视线好似一根刺,直直地戳进陶令仪的心脏,让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表哥。”她唤道。 分明声音很低,燕臻却好像听见了,他朝她张开双臂,轻哄道:“来,到表哥这儿来。” 他站在几步外,又背着光,其实并不能看不清具体神色。可她甚至不必抬头,就已经能想象到表哥温柔的侧脸。 身后的醉汉还在胡言乱语,但她半个字都不想听了,她使劲挣开男人的手臂,朝着燕臻所在的方向跑过去,“表哥。” 她抬高了声音,被燕臻抱了个满怀。 却没注意身后的男子亦想答应。 可还没发出半个音节,便脑后一疼,立时晕死了过去。 5. 疯魔 5. 听见身后咚的一声闷响,陶令仪想回头去看,却被燕臻按住脊背,掌心正好贴着蝴蝶骨,令她不自觉地僵住。 “方才那人是谁?”低沉的问询自发顶传来,如有实质地压在她的肩上。 这还是陶令仪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听不见温柔,仿若乌云压境。 她无端生怵,却也有些委屈,“我也不知他是谁。” 方才两人的姿态的确亲密,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那男人是个醉酒发疯,不知是将她当成了什么人,而她只是挣脱不开而已。 这样也不行吗? 陶令仪仰头去看燕臻,却只能瞧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两人分明离得这般近,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他高高在上,遥不可攀。 “表哥,你生气了吗?”她轻声问。 却没得到回答,只有背后传来的温热。 掌心顺着脊骨往上,燕臻抚住她的后颈,略显粗糙的虎口极轻地摩挲了一下,能感觉到掌下人在微弱的颤。 那纤细的脖颈好似一弯绷紧的弓,分明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却处处透着些倔强来。 同他从前见过的贵女都很不一样。 可那又如何?燕臻微微收紧掌心,骨节刮过那光滑白净的皮肤,他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轻易拧断她的脖颈。 但他不会这样做。 他低头,正看见她袖口沾着零星血迹,应当是方才挣扎间被无意蹭到的。 看着柔柔弱弱,倒不是个心软的。 陶郁林这女儿,比他想象的还有趣。 “表哥怎么会生你的气?”燕臻敛起眼底的阴鸷,忽地勾了勾唇,面上霎时春暖花开,他似是有些后怕,握住她的手,“我只恨自己,若是再晚来一步……” 说完,他故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神情好似万般担忧,“都是我的错,这是第二次害你受伤了。” 听他如此自责,陶令仪心底的那点不满一下子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她摇摇头,“谁又知画舫上会有人,又醉得神志不清,怎能怪你?” 燕臻仍是沉默不语,她急声道:“表哥不许自责。” 她没什么招数,只天真地以为这样便能安慰人。 燕臻哂笑一声,“好了,你袖口沾着血,先让水绿带你去换件衣裳。” “好。”陶令仪点头答应,想唤水绿,却发觉她并不在身边,连带着那醉汉也一并没了踪影。只有淋漓鲜血在地上积成一小滩,看上去分外骇人。 看出她的担忧,燕臻解释道:“我让水绿先回马车上了。” “哦。” 陶令仪一向不会质疑燕臻的话,乖乖地同他往马车方向走去,等到了马车前,燕臻才松开她的手,指了指车舆,“进去吧。” 车帘被撩开,果然是水绿在,只是脸色稍有些苍白,她朝陶令仪伸手,“娘子,奴婢扶您。” 马车上有两套备用的衫裙,还有妆奁铜镜等用来补妆的物件儿,但那也不过是以防万一之用,长安城内的贵女何其注意仪态,哪里会有她这样的年轻小娘子,第一次出门便把自己搞成这样。 原本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枫没赏成,画舫也没游成,到现在快到晌午的时间,她甚至没有用膳。 有些饿了。 陶令仪按了按小腹,能感觉到胃部一阵轻微的抽痛,却不想一向细心的水绿此时却有些神魂不定的,侧对着她沉默不语,好似完全没注意她的动作。 许是方才被吓到了。 想到这,陶令仪忍不住问她:“方才那年轻男人呢?” 她同表哥说着话,竟没注意身后又发生了什么。 水绿终于回过神,答道:“连护卫也在,是他把那醉汉拖走报官了,以防再惊着更多的人。” 这结果分明是他咎由自取,陶令仪却忍不住想,他为何会醉成那样呢? 他说,素素,别离开。 是把她当成了她的心上人吗? 莫名的,陶令仪生出些许不忍,但想到水绿被吓得花容失色,便什么都没有说。 换好衣裳,水绿又替她重新挽了发,整理完,却没再下车的意思,水绿敲敲车壁,直接吩咐道:“走吧。” 陶令仪一怔,“这就回府了吗?” 水绿已回过神,她温柔地笑了笑,道:“娘子怕是饿了吧?咱们是去吃饭,只是郎君怕您再着了风,才吩咐坐马车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好似又恢复了平日里沉静利落的模样,陶令仪说不出反驳的话,心中却浮出一丝怀疑:表哥是什么时候对水绿吩咐这么多事的? 她想问,却又不知如何提起,最后只能一并归功于表哥的体贴入微了。 他们要去吃饭的酒楼就在曲江池内,离得并不远,没一会儿便听到车夫回禀,“小娘子,到了。” 陶令仪,应一声,正要下车,却被水绿拦了一下。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 水绿不知从哪掏出一顶帷帽,递给她,“酒楼人多口杂,娘子这般美貌,还是遮一遮为好。” 想来也是表哥的意思,陶令仪答应着坐回去,由着她替自己戴上帷帽。 主仆二人走进酒楼,只听水绿对掌柜的报了连晖的名字,而后便有店小二来殷勤问候,领着他们去了最上一层的雅间。 这酒楼很高,陶令仪足足上了三层台阶才到,方才疾跑后的虚弱还未完全恢复,这会儿又上了三层楼,最后几乎是被水绿搀扶上去的。 反观窗边的燕臻,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陶令仪心里的那股子疑问又浮了上来,表哥从前也有这般出众吗? 非是她敏感多心,只是现在的他立在那里,举手投足间矜傲尽显,仿佛天生就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方才陶令仪心里还忍不住抱怨,明明知道她身子不好,为何还要选在这么高的位置,表哥不是最贴心的吗? 现在却是突然明白了,不是他不顾及,而是他只能身在高处。 若是真坐进人堆里,只怕一顿饭都没个消停,便是陶令仪这般见惯了的,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吸引目光。 “表哥。”她忍不住出声,像是要提醒自己,眼前皆是现实。 燕臻听见她的声音,莞尔轻笑,水绿连忙替她解下帷帽,扶她入座,“娘子坐下歇歇。” 燕臻走过来,“可是累着了?” 陶令仪小幅度地点点头,又道:“只是我体虚,没什么大碍。” 燕臻看了她一会儿,说:“稍后用过膳,我带你回府休息。” 这便是要回去的意思,原本是出来玩的,却什么都没游成,什么都没瞧见,甚至没见到几个人。 只有一个不知所谓的陌生男人。 满桌子山珍海味顿时索然无味,陶令仪不怎么情愿,却还是点点头。 燕臻坐到她的对面,道:“饿了吧,先吃饭吧。” 因着燕臻在,水绿很自觉地没有上前碍眼,同连晖一起守在楼梯处。 陶令仪握着筷子想要夹菜,伸手间却有些犹豫,满满一桌的菜竟寻不到一个想吃的,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燕臻见她迟迟不动筷,便问:“怎么,是这儿的菜不合胃口吗? 问完,还不等陶令仪回答,便又自顾自的道:“我记得你从前最爱吃这道羊皮花丝。我特意命人打听,说是这家酒楼做得最好,风味最佳。” 说着,他叹了口气,颇有些失落地说:“看来,是不怎么样了。” 见他如此,陶令忙道:“没有,表哥不要这样想。” 她说着,伸筷去夹那碟羊皮花丝,不算难吃,只是油气太重。 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如常地咀嚼了两下,“只是方才没胃口罢了。” 她一向胃口小,这会儿更是食难下咽,但她还是多夹了几道尝鲜,虽然吃得味同嚼蜡。 好容易等燕臻搁了筷,陶令仪又喝了两口鸽子汤,才将碗搁下,她拿帕子擦了擦本就干净的唇角,“表哥,我用好了。” 燕臻点头,“走吧。” 他随手搁下几个碎银,起身先下了楼。 等到了楼下,燕臻命水绿先扶她上了马车,而后才道:“我叫连晖送你回去。” 陶令仪一怔,“表哥不回吗?” 燕臻听了这话,竟莫名撩起眉梢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往日一般的温柔,却又让她觉得陌生。 他说:“有同窗在附近,我同他们叙叙旧。” 说完,他抬手落下车帘,退后两步,对车夫吩咐道:“送娘子回去吧。” 陶令仪还来不及开口,车夫已使劲扬起马鞭,催着马车滚滚向前,很快就将燕臻落在远处。 陶令仪独自怔了会儿,伸手挑起车窗上的竹帘,向外探去,但燕臻的身影已经模糊得看不见了。 应当是去和同窗聚会了吧? 她有些失落地坐回远处,原来表哥还是没有变。 并且,好像还离他更远了。 - 而留在原地的燕臻却没有回到酒楼,而是拐入酒楼后院,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回宫。” 才过嘉德门,便见薛呈侯在那里,此时趋步上前,向他禀告道:“殿下,人已经醒了。” 燕臻下了马车,解开披风扔给他,“带孤去。” 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偏僻的宫室,燕臻挥退门口的守卫,“开门。” 吱呀一声轻响,燕臻走进去,在一室昏暗中,能隐约瞧见角落里蜷缩的人影。 他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向身边的薛呈抬了抬下巴。 薛呈立时会意,上前揪住那人的领口,拖破布口袋一样将他拖了过来,然后强迫他跪伏在燕臻的脚边。 燕臻单手搭着桌面,指尖不疾不徐地捻动着青玉珠,沉静的如一尊救世的佛。 但实际上,他残忍又疯魔。 “把他头抬起来。”燕臻漫不经心地开口。 “是。”薛呈直接抬腿踩住那人的腿骨,脚下用力,那人一下子仰头,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他艰难地开口,“你,到底是谁?” “荣九川。”燕臻上下将他审视个遍,才嗤笑一声,“原来她喜欢这种蠢货。” 他将青玉珠串重新戴回手腕上,倾身凑近了写,慢条斯理道:“我姓燕,名燕臻。” 燕臻……荣九川当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太子!” 燕臻勾唇,“也不算全然无知嘛。” “你,你想做什么……”他的态度堪称直白,荣九川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他挣扎着想要上前,薛呈眼疾手快地将他按住,拉扯间只听叮当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 燕臻微微一怔,低头去看,竟是一支浸满鲜血的银簪。 正是陶令仪鬓上的那支,她当时慌乱反抗,将簪子直直插进了荣九川的胳膊上,没有拔.出来,此时那伤处没有包扎,一动就汩汩的涌血。 也不知这簪子是从哪掉下来的,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样。 燕臻厌恶地皱眉,而后又笑道:“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比孤想的还要亲近些。” 提到陶令仪,荣九川明显更加愤怒,他疯狂地挣扎起来,伤口崩裂,连脸上都染上了血,“为什么,是你把她藏起来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虽是陶家的女儿,却很单纯……” 他说着,忽然想到先前燕臻与她相拥的情形,竟有些不敢再往下问,“你把她……” 见燕臻不答,他只觉得头顶轰的一声巨响,像突然被惊雷劈中了似的,头脑发蒙。 而后,他愤然暴起,竟将制着他的薛呈直接掀翻,他甚至顾不得燕臻的身份,疯魔一般要去抓他的脖颈,却被一下子攥住手臂。 燕臻捏着他的腕骨,抬手一拧,直接将荣九川的胳膊卸了下来,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只教指尖沾了一抹嫣红。 他松开手,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才道:“你以为,我把她要了?” 说到那个字眼,荣九川的嘴唇不住地颤抖,却不能动作。 燕臻却笑了,“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陶郁林早就想将她送入东宫?” 他手指一松,擦过手指的帕子正落在荣九川的头上,不疼,却带着极强的羞辱意味。 看着荣九川浑身发颤,燕臻心底生出一缕隐秘的快意,“但陶令仪不愿,她一心对你,为了不入东宫,甚至想与你相约私奔。” “她这般将孤的脸面肆意践踏,”他放轻了语气,像说出一串如低吟的诅咒,“你猜,孤会如何处置她?” 6. 谋划 6. “你猜,孤会如何处置她?” 燕臻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荣九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好半晌才挤出一句,“你怎么敢。” 燕臻挑了挑眉,奇道:“为什么不敢?就因为她姓陶吗?” 方才的伤口久久没有包扎,站在还往外淌着血,荣九川此时面色惨白,只凭着一股子恨意吊着精神,“你虽是太子,但若是动她,她爹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堪称狂妄,但燕臻知道,他说得是事实。 陶郁林其人,心思深沉,睚眦必报,他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根本不容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即便这个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宫太子。 只可惜…… 燕臻居高临下地睨着荣九川,眼底的嘲讽藏都藏不住,他歪了歪头,看笑话似的开口:“看来,你还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这话倒是没错,自陶令仪凭空消失后,荣九川几乎日日都陷于愧疚和惶恐之中。 前十几天,他还能强撑着精神去寻,去查,他动用了自己手头所有的力量,再加上陶郁林借给他的人手,他们几乎将整个长安城都翻了个儿,可却没翻到半点消息。 之后,连他自己都放弃希望了。 卧龙寺的位置偏僻,来此上香拜佛的不止是京城人,鱼龙混杂。而陶令仪又一向体弱多病,自小到大,除了定期要到大佛寺上香外,她还从没有离开过定国公府。 愧疚和绝望几乎将他淹没,荣九川开始买醉酗酒,因为他始终都觉得,若不是当日他答应与她在卧龙寺中见面,她仍是那个锦衣玉食的陶家小娘子?更不会凭空消失。 在这般的愧疚重压之下,他自然也没有心思去过问外界的事。 更何况,天塌下来都有定国公府顶着。 却没想到,竟真的变天了。 听燕臻的意思,莫不成定国公府这次也无法逃脱? 不,不会的。 荣九川连忙止住自己脑中的念头,自欺欺人道:“陶家势力根深蒂固,你怎么可能……” “你对他倒是自信,想来陶郁林也是这么想的。”燕臻嗤笑一声,“可惜的是,他好像不懂什么叫盛极必衰。” 荣九川不过是个学子,他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如何能看懂复杂的朝局。 此时竟被燕臻驳的说不出话来, 燕臻摇摇头,似乎觉得再说下去浪费时间,他起身离开,对门口的守卫吩咐道:“寻个人给他治治伤,若真死在这,日后还怎么与陶家父女一家团聚?” “是。” 守卫才应下,殿内便传来一声闷响,是荣九川昏了过去,但燕臻没再理会,径直回了明德殿。 今日骊山出了那么大的事,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被软禁,底下人估计已经闹翻了天。走进书房,桌上果然堆满了奏报,燕臻随手抽出几本翻看,内容大同小异,薛呈进来给他奉茶,燕臻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叫人备车。” 已经是快用晚膳的时辰了,薛呈一怔,下意识道:“殿下是去晴方园?” 燕臻摇头,缓缓吐出几个字,“去掖庭宫。” 掖庭宫就在含元殿的西侧,立着东宫并不远。早年间这里曾是太后太妃们颐养天年的住所,但因为地势低,冬冷夏潮,就被渐渐空置了。 如今这里住的都是曾被抄家灭族的官家伎子,她们在这习乐排舞,也算没彻底将这宫殿荒废。 有时走在空寂的小路间,还能听到几声丝竹乐响。 下了马车,燕臻没叫人跟着,独自一人穿过嘉祐门,七拐八拐地,最后停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宫室,他仰头去看匾额:积云宫。 只是不知多久没人擦拭了,上面竟积了一层淡淡的灰。 他收回视线,缓缓推开了紧闭的殿门。 一股尘土味扑面而来,破败的院落在下一刻映入眼帘,通往主殿的小路已杂草丛生,没有半点落脚的地方。 一眼看过去,连城西旧巷的破草屋都比不过。 但燕臻曾在这里住了许多年。 很小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这里虽旧,但只要走出去,外间的险恶纷争就都与他们无关,他和母妃两人就一辈子待在这也很好。 可九岁那年,一向与世无争的母妃却被人一剑捅进了心脏,鲜血如注,他颤抖着抱住她,染红了他的半张脸。 他想唤人,想找御医,可他是那样的不起眼,没有任何人会听他的吩咐。 于是,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自己的怀里咽了气,而一辈子都在退让的母妃,在临死之前使劲攥紧了他的手臂,一字一顿地对他说:“臻儿,记住阿娘的话,你永远,永远不要受人摆布。” 之后,她便永远离开了。燕臻知道,这句话代表着她母妃一辈子的血泪—— 因为她终其一生,都只是陶郁林手中的棋子。 即使她也姓陶,是陶郁林的嫡亲妹妹。 可在陶郁林的眼中,她不过是姿色更加出众罢了,同旁的什么人都没有两样。 被送进宫的那年,他母妃只有十四岁。她一向胆小不爱说话,却被迫和人争宠,后来,她如陶郁林期待的那般,成为皇后,诞下皇嗣,却又被他无情的舍弃。 执棋者手边总是有无数颗棋子可选,但是身为棋子,却要被一辈子困在棋盘之上。 好在,现在的执棋的人,已经换成了他。 燕臻抬手拂过门前的陈旧的影壁,轻声道:“母妃,儿臣一直记得你的话。” 他说完转身欲走,忽听得一阵若有若无的丝竹声,在偌大的宫殿回荡。 莫名的,他竟想起了另一个姓陶的女子,想到她上次弹的那首琵琶曲,叫什么来着? 燕臻难得生出几分兴致,他顺着乐声往清凉台的方向走,那是舞姬们练舞的地方,正好有几个琵琶女正坐在台边伴奏。 清凉台建在清荷池中央,远离岸边,正巧燕臻不想人打扰,他在附近随意找了个亭子坐下,上身仰靠着亭柱,双手枕在脑后,是难得的松弛之态。 “殿下真是好兴致。” 忽然,一道调笑声响起。 燕臻抬眼,只见燕长风拎着一壶酒,同燕臻并排坐下,正巧有两个乐伎经过,他随口吩咐:“去取两个杯子送来。” 在长安城,或许有朝臣不知道隋王是谁,却不会有官伎不认识他,两个乐伎连忙福身行礼,瞧瞧打量了一眼身边的燕臻,却不知他的身份。 一人小跑着去去来酒杯,而后问道:“殿下可要奴等服侍?” 燕长风朝她们温文一笑,“不必了,你们下去吧。” 等她们走后,燕长风亲自拎起酒壶斟上两杯酒,他拿起其中一杯放到燕臻的手边,笑道:“臣先恭喜殿下了。” 燕臻轻轻颔首道谢,握着杯子与他轻碰了一下,口中却道:“尘埃未定,此时恭喜不会太早吗?” 燕长风看上去远离朝政,实际却看得透彻,“陶家看似在朝中一手遮天,实际上早已没了过往的辉煌,这些年的腐朽,把根子都烂透了。” “如今全族的兴衰都系在陶郁林一个人身上,只要他一倒,定国公府也不会再有活路,而今日成功切断了陶郁林与外界的联系,便算是成功了八成,殿下这个时机选的好。” 燕臻笑着应下他的赞赏,道:“但也多亏了皇叔替我主持大局,否则,今日被拦在骊山的,恐怕就是我了。” 燕长风道:“殿下何必言谢,臣又何尝没有私心。” 他举杯眺望远处的清凉台,回忆道:“当日陶家为拉我入局,想将三娘子令沁嫁我为王妃,我年少气盛,又早已心中有人,自然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们竟会将云宁全家都拖入泥潭,可怜云宁本是清白的官家小姐,只因为和我定了亲,就那样被贬为贱籍,成了掖庭宫弹唱的伎子。” “后来陶令沁如愿入了王府,成了随王妃,却还是不放过云宁,她本是那样骄傲的人,却被生生逼死,我怎能不恨。” 燕臻自然也知晓此事,他道:“皇叔放心,皆是陶家覆灭,我定会令人重审此案,还许家娘子一个清白身。” 燕长风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酒,轻声道:“如此,臣再无所求了。” 他一饮而尽,然后从怀中掏出两块令牌,一块随意出入皇城的玉令,一块是调派人手的金吾令。 他将这两块令牌一并搁到燕臻的手边,道:“殿下事成指日可待,臣也该功成身退了。” 燕臻垂了下眼皮,睨着那两块牌子,并未言语。 远处传来女子们的铃铃笑声,燕长风看了一眼,说:“当年就是在这个地方,臣答应云宁,一定会好好养大她唯一的妹妹云禾。但几年臣只顾报仇,却是疏忽了云禾,过段日子尘埃落定,臣也要回淮南封地去了。” 说完,他站起身,朝燕臻行了一个君臣之礼,便自顾退下了。 这些年来,他与燕臻名为叔侄,实为盟友。这些年燕臻一直跟在陶郁林身边,难免被监视掣肘,因此,有许多的事,都是他替燕臻办的。 看似没有官职,实际势力不小。 如今眼见着大功告成,皇帝重病不愈,太子登基,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燕长风是聪明人,自然要退让避嫌。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敢动半点其他的心思,那么下一个陶郁林,就是他。 毕竟,他府里还有个许云禾,燕臻却只求权力,毫无软肋。 而燕臻果然也没有挽留,算是默许了他的退让。 石桌上,放着两道令牌和一壶未干的酒,燕臻临起酒壶,朝着地面缓缓倾倒而下。 好好的一壶佳酿就这么被倒干净,酒水四溅,还打湿了燕臻的靴面,醇厚的酒香弥漫,燕臻目送着燕长风远去,忽然觉得有些累。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正好有琵琶声再度传来。 似嗔含怨,声声入耳。 仿佛是宫廷乐伎新排的曲子,可他听着,却好像还没有陶令仪随手一弹来得顺耳。 燕臻一向不爱这些享乐的玩意儿,这会儿竟难得生出几分怜悯: 可惜陶令仪弹得一手好琵琶,届时定国公府被抄家下狱,怕是再也听不得了。 7. 脚腕 7. 自那日从曲江池回来,陶令仪竟直接病倒了,好在不发热,只是昏沉想睡。 看上去只是吹了风,并不多严重,刘大夫又恰好不在京中,水绿便教人按着从前刘大夫从前留下的旧药方煎药,喂陶令仪喝下。 但一天过去,半点不见好转。 水绿心急如焚,可刘大夫去了骊山没回,无奈之下,她还是决定去东宫一趟。 她虽有令牌,但燕臻也不是她一个奴婢想见就见的,便是连薛呈都没看见。 最后来见她的是薛呈的徒弟周顺,他今日正好在明德殿轮值,见到水绿没规没矩地闯进来,横眉竖眼地斥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闯到明德殿,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水绿匆匆行了一礼,急道:“周公公,非是奴婢胆大妄为,只是陶家小娘子昨日一回去就病倒了,原以为只是着了风寒,今日晨起却又发起热来,至今昏迷未醒。” “那就去请御医啊?”周顺甩了甩拂尘,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水绿道:“奴婢也去请过刘医正,但太医署回复说刘医正仍在华清宫侯旨,不在长安,奴婢又不敢私自去找外面的郎中,这才求到殿下面前。” 说着说着,她不禁带上几分哀求的意味,“殿下也曾交代过,叫奴婢照顾好小娘子,所以还劳烦公公通传一声。陶小娘子身子本就虚弱,奴婢离开前都烧得说胡话了,若是再不及时诊治,只怕当真凶多吉少了。” 周顺听她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不由得冷笑,“一个罪臣之女罢了,也值得你哭天抹泪的?我说你总不会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吧?” 这话可是十分严重,水绿神情一凛,当即道:“周公公,这话可不能乱说。” “是吗?”周顺哼笑一声,“可我怎么听说,昨日晴方园上下都因玩忽职守受罚了,难不成,其中没有你?” 水绿脸色一白。 太子殿下一向御下极严,昨日他到晴方园时,正巧她和几个小婢女在听小娘子弹琵琶,竟连他来都没察觉,若是还在东宫,只怕要几十板子打下来,这次却只罚了俸。 但在曲江池边,连晖也趁机警告了她,若是再有下次,必是重罚。 这句话本就让她心有惴惴,此时听周顺提起,又添了几分羞恼。但她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因此也不再软声,直接亮了燕臻从前赏给她的令牌,“周顺,我奉的一直都是殿下之令,倒是你,推三阻四,居心何在?” 周顺近来最得薛呈信任,连带着在殿下跟前也露了不少脸,哪里想到会被一个小婢女顶撞,不过是伺候一个养在外头的罪臣之女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殿下的心腹了? 他心中甚是不满,但毕竟此处离着内殿不远,他也不给自己找麻烦,掐着嗓子哼道:“等着。” 而后转身进了内殿,本该守在中厅的薛呈不在,他犹豫了一瞬,不知道是否要进去禀告。 却不想燕臻已经听到了脚步声,“谁?” 周顺一惊,连忙躬身答道:“回殿下,奴婢周顺。” 燕臻一向不喜没分寸的下人,他此时正与朝臣讨论正事,便是薛呈都不敢随意靠近,他拧眉命令,“滚出去。” “是,是……”周顺一惊,连忙退出内殿,不敢开口提半个字。 水绿见他出来,忙问:“可通禀殿下了吗?” 还不是为着她的事,周顺没什么好气,又不可能说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殿下骂了出来。他抱着拂尘想了想,反正那边的定国公府都要完了,这小娘子留着还能有什么用? 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想着,周顺捋着拂尘挺起背,对水绿说:“殿下说,让你滚。” 其实方才看见周顺灰溜溜的退出来时,水绿心里便有了准备,却不想殿下比她想象的更加绝情,只可怜了陶家小娘子…… 从一开始,便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水绿无声叹口气,也知道殿下的心思不会轻易改变,她不再多说,径直离开了。 等回到晴方园,陶令仪仍是未醒,身上的高热也未退,守在一旁的是另一个大丫鬟清荷,正拿干净帕子浸了温水,替她擦拭掌心。 听见动静,清荷回头,却只见到水绿一个人,愣道:“殿下没答应?” 水绿苦笑一声,“我根本没见到殿下。” 此话一落,两人同时朝床榻方向看了一眼,又同时叹了口气,都知道这位陶家小娘子是被彻底舍弃了。 殿下一向心狠,她们两个奴婢虽有不忍,却也毫无办法,肯定是不能请郎中的,若是叫人发现,只怕他们两个的命也要没了。 水绿说:“我再去叫人煎一碗祛风寒的药来,总归也比干等着强。” 清荷点了点头,继续用温热的帕子替陶令仪擦拭掌心和脖颈。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样忙碌了一上午后,到了未时左右,陶令仪的高热终于褪下去了。 但还依旧昏睡未醒。 - 至于东宫那边,燕臻也终于处理完了正事,待几个朝臣一告退,薛呈便立刻叫人传膳。 倒是真有些饿了,燕臻接过薛呈给他盛的老鸭汤,问:“今日在明德殿当值的是谁来着?” 薛呈稍一怔,“是,周顺。” “嗯,就是他。”燕臻捏着汤匙在碗里轻搅了两下,吩咐,“将他叫来,孤有话要问。” “是。”薛呈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快把人带了来。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周顺跪在三步外,行礼问安。 燕臻没叫起,只问:“上午你在孤的书房外停留,是想做什么?” 此言一出,薛呈和周顺皆是脸色惨白,薛呈扑通一下跪倒,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触及到燕臻审视的目光,又半个字节都说不出来了。 而周顺本就心虚,此时更是两股战战,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燕臻并不急,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了半碗汤,才问:“你若不想说?” 他神情平静,语调也堪称温和,但周顺却莫名其妙生出一层冷汗,将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想说,想说。” “那就说吧。” 周顺是怎么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还会再问起这件事,他知道,殿下眼里一向不容沙子,若是知道他隐瞒不报,只怕这条命是留不下了。但若是叫他隐瞒撒谎,也是万万不敢的。 好半晌,他终于硬着头皮开口,还把水绿来时说过的话又重复回禀了一遍,“是,是晴方园的水绿姑娘来过,她说陶家娘子高热不退,只怕有些不好……” 说完,他使劲磕头求饶,“当时奴婢只怕打扰了殿下正事,才会自作主张……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着他的辩解,燕臻脸色愈发难看,他闭了闭眼睛,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所以,她死了?” 周顺磕头的动作一停,茫然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 这个回答终于耗尽燕臻的最后一点耐心,“薛呈,你知道怎么处置。” “是。”薛呈见燕臻并未迁怒到自己身上,不禁一喜,他连忙起身,赶紧捂着周顺的嘴拖了出去。 等再返回来时,却见燕臻搁了筷,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一小块桌面,手里还轻轻捻动着玉珠,神情不悲不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呈不敢打扰,正欲悄声退下,便听得燕臻道:“叫连晖来,让他替孤去……” 话还没说完,他又一顿,改口道:“算了,总归无事,孤亲自去一趟,叫人备车吧。” - 晴方园内。 陶令仪身上的高热已经完全褪下去了,但就是始终沉睡不醒,任凭旁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床榻旁,水绿和清荷分坐床榻两侧,从晨起忙活现在,两人都有些累,此时撑着胳膊打盹。 谁也没看见,床榻上的女子似乎轻轻皱了皱眉,卷翘的睫毛不住地颤,明显正陷于一场梦境中。 “你就是我的表妹吗?” 似乎有人在和她说话,陶令仪感觉自己行走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四周漆黑无人,她只能循着那道声音往前。 是表哥吗? 可听着声音有些陌生,她不敢确定,四周忽然亮了起来,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一二岁小男孩,许是身量还没长开的缘故,看着有些胖。 表哥小时候就长这样吗?陶令仪疑惑的想。 “表哥?”她试探着开口。 他点了点头,问:“你怎么来了?”一开口,声音也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带有几分稚气。 能听得出来,他好像不大高兴,语气也不佳,比他矮上许多的陶令仪一下子紧张起来,怕说错话惹他生气,她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可他却更生气了,“你为什么每天都跟着我?你自己没有家吗?” 陶令仪看见小小的自己无措地攥了攥手指,“我,我……” 怎么会没有家呢,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她怯怯地问:“表哥不喜欢我吗?” 他只说:“我不喜欢你总跟着我,学堂的同窗都在笑话我。” 陶令仪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这里这么大,她不跟着他,又能去哪呢?她有些害怕,但一向是最听话的,所以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我不会了。” 他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身走了,而陶令仪站在宽敞的院子里,看着他的背影远远跑开。 那一瞬间,她脑中似乎有些意识,那应当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他们方才是在她外祖家。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却又莫名拐进一处长廊,低头一看,好似身量也长高了些许。 她正有些疑惑,便听得身后有人唤她,“簌簌。” 怎么又是素素,素素到底是谁? “簌簌!” 没人理会,那人便一直叫,无奈,她只得答应了一声,“是谁在那?” 一个穿着淡兰色锦袍的少年追过来,问她,“你要走了吗?” 陶令仪看见自己点了点头,那少年似乎有些委屈,“你为什么要走,你不是说要一直跟着我的吗?” “因为我要回家了呀。”陶令仪彼时亦是娇娇小小的一团,比两人初见时仿佛没高多少。 她被人轻易地拉住,又抱起,而后她听见那少年对她说:“等着我,我会让我爹去你家提亲的!” 话音一落,眼前的画面便是倏地一变,陶令仪被一个陌生的婆子推着往前走,她不愿意,那婆子便悄声在她耳边说:“小娘子的未婚夫婿,您不看看吗?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了。” 她被说的有些心动,躲在屏风后,踮着脚往前看。 厅堂里的人却似早已察觉,他大踏步走过来与她对视,但因为隔着一道屏风,并不能瞧见具体的长相。 陶令仪感觉自己好像笑了一下,她想绕过屏风去看他的脸,可不知为何,她如何往前都瞧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好似屏风前忽然蒙上了一团雾,将两人远远隔开。 她着急地伸手,想去拉他的袖口,却不想脚边的土地便如瓷片一样,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来。 她一步踏空,竟落入无尽的深渊。 “啊——” 床榻上,陶令仪倏地坐起,双眼迷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水绿和清荷当即惊醒,一齐扑到床边,又惊又喜:“娘子,您醒了?!” “嗯。”陶令仪捂着胸口,缓缓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刘大夫给她开了几剂安神药之后,她夜里便再没做过梦,方才那梦却是离奇,好似梦到的都是完整的故事。 “娘子,您不知道,您从回来后便一直睡到现在,可把我们吓坏了。” 清荷拧了个干净帕子递过来,陶令仪接过,拭去额上的冷汗,听了这话使劲敲了敲额头,“回来,是从哪回来吗?” 她低声道:“这一梦实在太长,好像看见了许多旧事,好乱。” 听了这话,水绿和清荷无声地对视一眼,具是神情一凛,水绿试探着问道:“娘子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陶令仪情绪却不高,她看一眼窗外,仍是艳阳高照,便问,“几时了?” 水绿答:“申时初刻,娘子您已经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了。” 清荷问:“娘子饿不饿?奴婢去给您端些糕点垫垫吧。” 陶令仪胡乱地点点头,又摇头,“我想喝莲子粥。” 有胃口了便是好事,清荷假忙应下,往小厨房去了。 剩水绿陪在床边,陶令仪其实仍很困乏,她软着身子再度滑进被窝,安静地躺下,两手搭在锦被之上,盯着头顶的帐子,忽然问:“水绿,我从前可有小字?” 水绿稍一怔,似是奇怪她怎么记得这些,又恍然,“难道娘子梦到的?” 陶令仪揉了揉眼睛,说:“嗯,方才在梦里,好像听人叫我……素素。” “是素雅干净的意思吗?”她有些迟疑地问。 水绿叹口气,解释道:“您的确有这个小字,是大娘子在您刚出生的时候给您取的,后来,大娘子离世,便少有人这么叫您,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奴婢也不清楚。”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陶令仪的神情,见她轻轻点了点头,便连忙转开话题,“看来刘大夫的药还算对症,娘子好似想起了不少事。” “是吧。” 陶令仪轻声答应着,她翻了个身,能清晰地嗅到床头荷包里传来的草药香气,倦意卷土重来,她又水绿说了两句话,便拢住眼皮,再度睡了过去。 她似又沉入梦中,却没再梦到新的东西,过往的画面再度重现在脑海,比方先前梦到的更加清晰,却依旧瞧不见表哥的脸。 分明他出现在了她的每一个梦境之中,却为什么看不见他的模样。 陶令仪有些委屈地轻喃,“表哥……” “我在。”有人答应了一句,却是在梦境之外。 燕臻倚靠在床头,低头睨着陶令仪的沉睡的小脸。 尖尖的下颌似狐狸,眼睛却生的楚楚可怜,虽然此时紧闭着,他却能想象到她眼窝里的一汪澄澈眼波。 或是娇怯欣喜,或是痴缠勾人。 纵是燕臻也不得不承认,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这张脸。 若她不姓陶的话,燕臻或许真的会生出些别的心思来,便是不能在床笫间伺候,当个漂亮的摆设也算赏心悦目。 只是,摆设不会动,陶令仪却会。 她的睡相一向不太好,与清醒的时的乖巧完全不同。自己一个人在床上都能卷被子,平日里水绿守夜的时候,总要起来给她盖三四次的被子。 这会儿也不例外,她双手捏着被子的边缘,没一会儿便扯着被子蒙住了小半张脸,上面盖住了,却把小腿露了出来。 单薄的寝衣被她蹭膝盖以上,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腿和脚踝。 燕臻视线不自觉下移,在她身上划过一道幽深的弧,最后落在左腿的脚踝上。 那里有一颗小痣。 就像展平的宣纸上遗落的墨点,让人看的心痒,鬼使神差地,燕臻伸出食指,骨节微曲,在那粒小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似乎是想检验那到底是不是墨点。 自然不会蹭掉。 可睡着的陶令仪却感觉到了一阵痒意,无意识地勾起小腿,也一并缩进了被子里。 藏起来了。 燕臻有些遗憾地滚了滚喉结,心想,除了脸,这双腿也挺勾人的。 8. 登楼 8. 等陶令仪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屋里似乎没点灯,她挣扎着坐起来,撩开床帏,透过垂挂的轻纱能隐约瞧见外头的光亮。 昏睡了这么久,嗓子又哑又干,陶令仪干咳了两声,想开口唤水绿来,不想水绿就守在床边,听见动静立刻给她倒了杯水递过来,“娘子,您可睡醒了!” 又睡了这么久,便是不说什么,陶令仪也知道她们定然吓坏了。 她抿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喉咙,然后朝水绿勾出一抹笑,“我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水绿连忙唤人进来点灯,点头应道:“自然有。粥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奴婢扶您起来靠着,一会儿就叫人把粥送进来。” 睡了这么久,只怕身子骨都睡酥了,陶令仪摇摇头,说:“不用叫人送过来了,我到小厅去吃。” 水绿一怔,“也好。” 她忙给陶令仪更衣,又怕小厅冲着风口,在襦裙外头又套了件披风。 陶令仪低头看她忙碌,眼底乌黑一片,有些抱歉地说:“我昏睡了这么久,只怕你们都没睡好。” 分明病倒是她自己,竟还想着安慰他们这些奴婢。想到今日白天生死一线,险些就醒不过来了,水绿不禁有些鼻酸,“奴婢们没事,只是苦了娘子。” 她安慰道:“一会儿用过晚膳,再服了药,明日就能好了。” 陶令仪哪能听不出她是在哄她,但也只笑着摇摇头,“好。” 因着陶令仪大病方愈,因此清荷今日准备的饭菜几乎都是些清淡的,除了有她点名想喝的莲子粥,还有几样爽口的小菜。 清荷亲自替她布菜,“娘子这么久没吃东西,这会儿可不能只吃两口就撂筷了。” 陶令仪也的确有些饿了,最后不仅喝完了那一大碗莲子粥,还吃了两个素包子。 她平日饭量很小,这会儿多吃了些,竟感觉有些积食,“水绿,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吧。” 水绿应下,然后回屋给她换了一件夹袄,将她严严实实的裹住,“娘子可别再着了凉。” 主仆两人一道往院中走去,可一直走到院门处,陶令仪却还没有停住的意思,水绿下意识拉了拦了她一下,连忙问道:“娘子,您这是……” 院外没点灯,只能借着月色勉力一窥,陶令仪说:“我想去远处走走。你去拿几个灯笼来,叫人在后面跟着,不会有事。” 平日里的陶令仪是很温和的,性子也乖顺,便是奴婢们的话,她也很少去反驳。但是水绿知道,她心里一向很有自己的主意,此时会说这话,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拦不住。 水绿几乎一下子就判断出来了。 想到今日白天,小娘子曾说自己梦到了许多旧事,难不成是开始怀疑了什么? 她不敢再犹豫,趁着回屋取灯笼的时候,同清荷匆匆交代了几句,而后点了两个小丫鬟跟着,主仆四人,一齐往院外去了。 这晴方园早前是小官在京中买的私宅,后来辗转几次被燕臻买下。 买来的时候只是一个三跨院,后来燕臻又将隔壁两座宅邸买下来,打通后修葺了这座晴方园。 因此,这里并不单是玩乐之地,布局修缮都是官家府邸的模样,再加上天这么黑,应当瞧不出什么来。 水绿这样想着,又专门引着陶令仪往无人的后花园里去。 “好似很久没人修剪过了。” 穿过几条小路,陶令仪随手拨弄了一下溢出的花枝,道。 水绿说:“是啊,咱们府中人丁寥落,老太太前几日去了大慈恩寺祈福抄经,郎君常年在学中,您又病着不能出门,府中的下人自然也就惫懒了。” 闻言,陶令仪缓缓点了点头,却又问道:“水绿,我记得你是我陶家的家生子,难不成其实是我外祖母家的?” 水绿一怔,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让她生出了疑心,忙补救道:“奴婢的娘亲,是大娘子的陪嫁,自然也把这里当家。” “原来是这样。”陶令仪没再多问,只是又提着灯笼在这小花园闲逛,说,“这里真的好黑啊。” 水绿顺势劝道:“娘子还没喝药呢,咱们先回去吧。” 陶令仪却摇了摇头,“我还想再逛逛。” 听她这般坚持,水绿也没办法,总不能敲晕了将她强行带回去。 于是,主仆四人就这样在多年无人整修的花园里闲逛了很久,直到陶令仪说想去下一个地方。 - 前院。 骊山的事又多又杂,奏折雪片似的飞进明德殿,这两日又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求见太子。 燕臻被他们吵得额心发胀,干脆歇在晴方园躲清闲,今夜更打算直接宿在这,明日直接去上朝。 跟着他的是连晖,此时正回禀:“殿下,陶小娘子此时已经到了云辉阁了。” 燕臻不常来,根本不记得这地方都是哪,他不在意地摆摆手,“她愿意逛,便让她逛就是了。” 他并不在意她是否起了疑心,总归都是要恢复记忆的。 如今她自己急着往死路上走,他又何必阻拦? 他只是有些奇怪,刘医正曾明确的说过,陶令仪恢复记忆至少要等脑后的血瘀完全消散了之后。 如今才过去十来天,药都没喝完,何至如此? 难道是…… 燕臻沉吟片刻,虎口在下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他忽地想到昨日在曲江池边,陶令仪被荣九川紧紧抱住的画面。 是因为见了荣九川吗? 昨日荣九川为了这个心爱的表妹不惜以下犯上,今日他这娇娇表妹便有了恢复记忆的迹象,简直比这世上最好药还灵验。 他嗤笑一声,又忽地生出了些好奇。 若她真的想起来了,再见到自己,会怎么样? 想到这,燕臻屈指在桌上敲击了一下,道:“去把后院都点上灯,孤亲自去瞧瞧。” - 陶令仪不认得路,就这么一路乱走,竟从小花园直接逛到了主院,这里没有人住,只有洒扫的婢女还在院中忙活,见到她全都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小娘子。” 这一幕竟让陶令仪有些恍惚,她抬头想去看这院落的匾额,但太高了,又有些黑,看不清是什么字。 “娘子,可要奴婢叫人来挂上灯笼?”看着陶令仪的动作,水绿问道。 “不必了。”陶令仪连忙摆手,“我只是想随便走走罢了。” 她说的是实话,她是真的只想随便走走。 先前在梦里的梦到了很多人,但多半都看不清面容,却能看清楚周身所处的环境。 所以她便想,如果亲自去那些地方走一走,会不会还能再想起来点什么? 但不知为何,她在这里绕了这么久,却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可是在梦中,她不是在表哥家住过许久吗?陶令仪正感觉有些奇怪,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绕回了那小花园。 但与方才不同的是,不知何时,这里突然挂上了许多簇新的灯笼,此时一齐点亮,竟能和天上的星子争一争光。 陶令仪回头,看见不远处的亭子里,燕臻负手而立,正远远地望着她。 “表哥。” 纵然被漫天的光遮住眼睛,但陶令仪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下意识便要往前去,却又在那一瞬间莫名停住了步子。 “怎么?”燕臻看见她的动作,微微挑了挑眉,顺着石阶缓步走出凉亭,最后停在陶令仪的面前,“病了一场,便不认识表哥了。” 陶令仪摇头,“我以为表哥回太学去了。” 看这个语气,想来是还没有恢复记忆,燕臻微微挑了下眉,直接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闲逛,水绿不是说你才醒过来不久吗?” 陶令仪说:“院子太闷了,就想出来走走。” 她看着燕臻,“表哥,你怎么会在这?” 燕臻轻笑,“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能来?”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他一低头,正看见陶令仪的肩膀,不知道方才从哪经过,发梢上竟沾了一片枯叶,他眯了眯眼睛,顺手将那叶子摘下,然后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陶令仪也一向不会去质疑,但这次,她却说:“我还不想回去。” 燕臻耐性用尽,蹙起眉,“你想去哪?” 陶令仪其实也不知道,她仰头去看两侧的灯笼,小声道:“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许是那梦让她感知到了许多过去的事,给她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稍稍添了些颜色,可是梦醒之后,却发现这样大的院子,只住了她一个人。 她走了这么远,却找不到一处熟悉的地方,所以在看见燕臻的时候,她本能的不想退开。 燕臻顺着她的目光往上,忽然道:“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也不等陶令仪的回答,直接对不远处的连晖低声吩咐了一句。 陶令仪听不大清,她有些好奇,问:“表哥,我们去哪,要出门吗?” 燕臻没有回答,只是对她说:“跟我来。” 他没让人跟着一起来,而是随手从一旁的树枝上摘下一盏灯,攥在手里照明,然后便轻车熟路拐进了旁边的小径。 都不知多久没人修剪,两旁的树丛枝叶疯涨,几乎将那狭窄的小径都遮住,燕臻身高腿长,又对这里十分熟悉,走得很快,没用多久就把陶令仪远远甩在了身后。 可怜陶令仪一手提着灯笼,又没水绿在旁搀扶,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再抬头时,只能看见燕臻的背影了,她连忙叫住他,“表哥。” 燕臻闻声顿住,才发现自己把她落下这么远,他蹙了蹙眉,朝她招手,“跟过来。” 陶令仪还以为他会回过来扶她一下,却见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自己追上去。 她委屈地咬了下唇,最后还是跟了过去。 虽然打小身子弱,但陶令仪自问不算娇气,这会儿却不知怎么了,不过追了几步,眼圈都红了。 她垂头站在燕臻面前,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小声道:“还要多久啊。” 燕臻也没想到她这般累赘,微微拧了下眉,尽量温和着语气,道:“就在那里了。” 他指的远处的一座小楼,看似很近,实际上还要再穿过一处假山流水。 陶令仪提灯笼的手腕都酸了,“我好像走不动了。” 她向来乖驯,却还是第一次这般软声软语地撒娇,见她这幅模样,燕臻竟无端生出几分新奇感来。 原本要被耗尽的耐心破天荒的又多了些,燕臻这样想着,对她伸出手,说:“过来。” 陶令仪愣了一瞬,她抬手放了上去,而后便感觉燕臻稍稍用了几分力,便把她一下子带到了他的身边。 “走吧。”他没再多说,继续往前走。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昨日那些微妙的疏离好似一下子就消失了,陶令仪偷偷抿了抿唇,跟上了他的步子。 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陶令仪的小腿都累得发酸,他们终于走到了燕臻说的地方。 原来是一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阙楼。 这楼不太高,里面也空无一物,燕臻带着陶令仪走上二楼,来到一处很宽敞的露台。 那里摆着一对桌椅,上面还放着茶水和糕点,陶令仪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茶壶还是温的,想来是燕臻提前吩咐过了。 她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燕臻,“表哥。” 燕臻伸手接过,却没有喝,他站在露台上凭栏远望,问身后的陶令仪,“你知道那是哪儿吗?” 陶令仪老实地摇了摇头,燕臻道:“那是承天门,皇城的正门。” 他当初会买下这座宅子,便是因为这个缘故。 承天门内,便是六部和皇宫。因此,每日会有无数的人从承天门内出去,有王公贵族,也有权贵朝臣。 但燕臻,他身为永元帝的第九子,却在十四岁那年才第一次走进去。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说给陶令仪听,因为他知道,陶令仪的周岁宴都是在皇后的蓬莱殿举办的。 彼时的陶家如日中天,新后和太子都是陶郁林的人,而燕臻和她的母妃,却被当成弃子,挣扎在掖庭宫。 燕臻嗤笑一声,这次却是笑得自己。 他觉得自己很荒唐,竟然莫名其妙地带她来这个地方。 果然,陶令仪看了又看,什么都没看出来,她裹紧身上的夹袄,叹道:“这座门这么大,里面的人却永远都出不来。” 燕臻闻言一怔,转头去看她,却见她双手捧着一杯温水,朝他弯眉一笑。 从前在这里,燕臻只能瞧见高大宏伟的宫殿,和他忍辱十年都要追求的皇位。 可今日,满天星辰之下,他却只看见了这个笑。 她和陶郁林不同,甚至不大像陶家的女儿。 这是燕臻两个月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9. 心思 9. 见燕臻盯着自己不说话,陶令仪忽地地有些不好意思,藏在头发里的耳廓微微发红,她悄悄抬手,捂住了耳朵。 燕臻注意到她的动作,蹙眉道:“冷吗?” 入秋之后,夜里的温度愈发的低。 又说高处不胜寒,所以露台上还是有些冷的,但两人难得有这般独处的机会,陶令仪连忙摇头,“不冷。” 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轻微的打颤。 若是从前,燕臻毕竟觉得她麻烦,但大约是习惯了她如此,他毫不例外,并且十分顺手地解开了披风,裹住了她的肩。 陶令仪亦是习惯性地往他跟前凑了凑,两人距离拉近,她的发顶正巧扫过燕臻的下颌,一缕若有似无的药香在鼻尖萦绕,让人莫名心静。 两人都面朝着露台的方向,虽然身体挨得近,但实际上并不能瞧见彼此的神情,因此陶令仪好像胆子变大了些,她低声唤他,“表哥。” 她的尾音轻柔,像是带着钩子般,勾得他不得不开口,“何事?” “你能不能……” 她的话没说完,其中的意味却十分明显,几乎就是下意识的,燕臻伸出了左手,将她一把拢到了身前。 掌心触到少女纤细的腰身,燕臻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一直都知道,陶令仪是当真把他当成未婚夫婿看待的,因此她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对他亲昵而依赖。 但对于燕臻来说,她不过是一颗失去用处的棋,这两个月来,他对她只有利用和逗弄。 可就在方才,他忽然地意识到,自己在看见陶令仪的时候,竟不止把她当成定国公的女儿,更是一个女人。 且是一个,很会勾人的女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对她生出男人的心思了。 一缕夜风拂过,撩起陶令仪的长发,轻扫过他的颈侧。 燕臻闭了闭眼睛,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退后半步,道:“起风了,回去吧。” 听他这样说,陶令仪也只得点头,等两人下去之后,水绿和连晖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陶令仪看了看前院的方向,隐约有些光亮,便问:“表哥,你今天歇在府中吗?” 燕臻如今骗人都不眨眼,嗯了一声,道:“明日直接回学里。” 陶令仪问:“什么时候走?”她扑闪着眼睫,像有些好奇。 燕臻目光沉了沉,只道:“天不亮就要走。” 他不喜有人干预他的决定,以及日常的所有事。能容忍陶令仪到现在,以及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好在陶令仪还算知道分寸,没有再问下去。 燕臻便也恢复了如常神色,道:“回去吧,很晚了。” 说是很晚了,但其实,陶令仪回到院子时,才戌时刚过。 正好药已经煎完了,水绿替她去铺床,清荷端来给她,说:“娘子把药喝了吧,这是大夫先前留下的药方,祛一祛寒气,等明日刘大夫来,再让他给您仔细把一下脉。” 药味有些苦,但陶令仪还是喝的很斯文,听到清荷的话,她有些奇怪的问:“刘大夫没在家吗?” 清荷一早编好了说辞,笑道:“说是陪着夫人回万年县老家了,算算日子,明天应该就回来了。” 难怪,陶令仪并不多问,她将药喝完,药碗放回托盘上,对清荷说:“不知道是不是白日睡多了,现在竟一点都不困。” 相比水绿来说,清荷的性子更活泼些,她闻言想了想,问:“要不奴婢再叫几个人来,咱们一起陪娘子抽花签儿吧。” 总归都是唬人的玩意儿,诗词堆砌的吉祥话罢了,没什么意思。 陶令仪想了想,问:“厨房可还有栗子。” 清荷一怔,回答:“恰好昨日没了。” 她以为陶令仪是出去一趟饿了,便道:“奴婢让小厨房给您把热一碗牛酥酪吃?” 陶令仪却摇摇头,“带我去小厨房看看。” 清荷见她这般,哪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连忙道:“娘子身体刚好,万不可如此劳累。” 陶令仪朝她一笑,“我有分寸。” 方才虽走得腿酸,精神头却足,她是真的想做点什么消磨精力。她说着,想到明日一早便要去太学的表哥,道:“我去看看小厨房还有什么果子。” 没办法,清荷只得依了她。 但好在陶令仪并不是爱逞强的性子,她看着厨房边上摆着两筐山里红,便叫人分出一部分来洗净去核。 等底下人把前面步骤都做完后,她才往里加糖霜和蜂蜜,最后又加了些糖渍花瓣进去。 山楂糕常见,却没见过忘记加花瓣的。待它蒸熟之后,陶令仪夹了一块喂给清荷,“尝尝,我做的如何?” 清荷也是下厨的好手,自然能分辨出好坏来,她点点头,夸奖道:“娘子做的好吃多了。” 陶令仪朝她弯了弯眼睛,道:“给我拿纸笔来。” 清荷在一旁柜子里翻出纸和笔递给她,陶令仪将自己方才的用料和步骤都写了下来,晾干折好递给清荷,吩咐道:“明日记得交给厨娘,省得山果太酸。” 清荷应是,却见陶令仪又抬笔写下了第二份。 她好奇去看,却不再是什么山楂糕的新奇做法了。 “吉祥如意酥。”清荷念出声,却没听过这等吃食,“娘子,这是什么?” 不想这话问出,陶令仪比她更疑惑,“你没吃过吗?” 她说:“这是宿州有名的糕点,表哥祖籍宿州,一向最爱吃这个。” 月前说要做栗饼的时候,还只能推测燕臻的喜好,这次却连配方和名字都清楚的说了出来。 清荷心头暗悸,不动声色地问:“奴婢只是瞧着和寻常的不太一样,是娘子从书上看来的吗?” “不一样吗?”陶令仪并未怀疑她的话,坦言道,“只是突然想起的,应当是从前在哪看过吧。” 她将那方子叠好交给清荷,嘱咐道:“一定今晚做出来,明日表哥天不亮就要去学里,一定没功夫用早膳的。如意糕不腻,可以早上给他垫垫。” 听她这样说,清荷更加确认自己的想法,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接过那方子,保证道:“奴婢都记下了,娘子回房歇着吧,这里交给奴婢就是了。” 陶令仪这次很听劝,也的确有些累了,她洗净手,又嘱咐了几句便回房歇下了。 这两日睡了那么久,还以为晚上睡不着,但竟然很快就睡过去了,只是第二日醒得也很早,她披着夹袄下床,外面的天空还蒙着一层灰。 水绿应当已经把糕点送过去了吧? 前院。 燕臻昨晚睡得不算好,主要是近来事情都积压到了一起,夜半难免思绪烦乱,早上破天荒地晚起了半个时辰。 眼看着便是上朝的时辰,没空闲时间用早膳了。 燕臻按了按酸痛的眉心,从屏风上拿起披风直接上了马车,对驾车的连晖吩咐道:“走吧。” 却不想拐出二门,竟看见水绿等在路旁,连晖急忙勒住缰绳停车,回身看了一眼车里,回禀道:“殿下,是水绿姑娘来了。” 燕臻正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闻言连眼皮都未掀一下,没有出声。 连晖便下了马车,走到水绿跟前,问:“你怎么来了?” 水绿朝他福了福身,道:“是娘子吩咐奴婢来的,这是小娘子昨晚做的糕点,命奴婢一早给太子殿下送来,说是没用早膳的话,可以垫一垫。” 他们两人离马车不算远,燕臻定然是能听见他们的对话,但是始终没有表态,连晖想了想,还是接过了那食盒,不愿让水绿难办,“我回转交殿下,天色还早,姑娘回去看顾小娘子吧。” 太子会不会收,也不是她一个奴婢能左右的,水绿对此也是意料之中,她道:“娘子特意嘱咐奴婢,这两样糕点都是娘子亲自做给殿下的,还望连护卫能把话带到。” 说完,她主动退到一旁,让连晖驾车过去。 而自始至终,燕臻都未发一言。 直到驶出晴方园,连晖才对燕臻说:“殿下,这一盒糕点可要留下?” 又是一阵沉默,许久,燕臻才道:“赏给你了。” 晴方园离着含元宫有些远,等燕臻到两仪殿外的广场时,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但放眼望去,却大多是年轻的朝臣。 见他进来,年轻的朝臣们齐齐向他行礼问安,零星也有几个老臣,看似恭恭敬敬,实际上脸色都不大好,显然是为着骊山的事有些不高兴。 燕臻只当未觉,等到了时辰,与众人一并进了大殿。 这些年皇帝垂危,一向都是太子和中书令陶郁林一起主持朝会,今日却例外,因为阶上只站了燕臻一人。 燕臻倒是一派淡然,如常地将朝臣们打量一遍,看到有许多位置都有空缺,便问一旁的内侍,“怎么少了这么多人没来。” 此话一处,便有人站出来道:“回太子殿下,许多老相公身子年迈,自骊山回长安之后便卧床不起,实难参与朝政,都在吏部告过假了。” 燕臻并不意外,他当初选择扶持新人而不是拉拢老臣,便是因为他们多半都与陶家有姻亲往来,这么多年你来我往早已纠缠在了一起,若想处理,便只能连根拔除。 那个根就是陶郁林。 如今那个根都被切断了,这些不入流的枝叶自然开始衰败枯萎。 燕臻心底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看来是朝中确实该添点新人了,否则老人们一病,这朝堂不是都要空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里甚至带着笑,但是任谁都不敢忽视他眼底的锐利。 两虎相争,终有一伤。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是太子占了上风。 原本燕臻还想着冗官难去,今日他们自己腾出位置,也算给他省心了。 朝会之后,燕臻召集吏部尚书到延英殿说话,而他培养多年的年轻臣子也终于在此时派上了用场。至于原本处于中心的陶党,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彻底踢出权力的漩涡。 待小朝会结束,燕臻没有在宫中停留,薛呈就候在广场的长阶下,见他出来连忙迎过去,低声禀报道:“随王爷今早来给您传信,说是陶郁林已经被押送回定国公府了。” 他的势力和羽翼都被斩断,往日辉煌的国公府也不过只剩一具华丽的空壳。 毕竟积势多年,越到关键时刻,越要缓缓图之。 燕臻想了想,说:“陶郁林毕竟算是外戚,又是多年老臣,为保稳妥,这件事就交给皇叔去办,他会答应的。” “是。”走出两仪门,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薛呈上前替他撩开车帘,问道:“殿下,咱们还是回晴方园吗?” 燕臻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道:“去定国公府。” “是。” 陶氏在长安建府已有超过百年的光景,早在大雍建朝时,陶家便已经是朝廷柱石。 只怕这么多年,善兴坊都没有这么安静过。 昨天夜里,就在陶令仪游园的时候,燕臻便已经派了金吾卫将陶家上下七十一口全部软禁,只是还未对外宣扬罢了。 此时走进定国公府中,竟是比晴方园还要寂静几分,且这里的寂静中带着肃杀,地上隐约可见打斗挣扎过的痕迹。 见燕臻往地下看,薛呈立刻道:“果然不出殿下所料,陶郁林在府上养了私兵。” 燕臻并不意外,否则他也不会提前向陇右借兵。 他熟门熟路地往陶郁林所居的松石院走去,这里曾经比两仪殿更多名贵往来,但如今人走茶凉,只有带着镣铐的陶郁林还坐在高位上。 走到门外,薛呈便想要通传,却被燕臻抬手拦住,他走进正厅,就那么看着陶郁林,始终没有开口。 陶郁林身形清瘦,此时看上去还有些佝偻,他抬头看着燕臻,语气笃定地说:“是你给圣人下的毒。” 燕臻并不掩饰,“当然。” 陶郁林眼睛暗了暗,说不出是悔恨还是什么。 他的确没有想到,燕臻会在永元帝寿宴时动手,那么多人都在,这实在不算个好时机,可是燕臻却偏要铤而走险。 陶郁林说:“既扳倒了我,又得到了皇位,殿下一箭双雕。” 燕臻却瞧不出高兴的样子,他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选这个时候?” 陶郁林自然答不出来。 燕臻冷嗤一声,道:“那日是他的寿辰,也是我母亲的忌日,可这世上,早没人记得她了。” “你母亲……”陶郁林明显有些怔忪,他沉默许久,才道,“原来是为了她。” 听他这个语气,想必早已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妹了。 燕臻忽然有些好奇,“妹妹不记得,女儿呢?” 陶郁林听到这话,神情终于有了波动,锁链相撞发出声响,“是你!” 见他这副神情,燕臻忽地有些想笑,“好在你还记得她,也亏得我没白养了她这么久。” 陶郁林怒目而视,“她自来体弱,在府中娇养多年,对朝政之事盖不知情,她是无辜的!如今陶家倒下,你又何必难为她?” “无辜?” 先前荣九川也对他说过,陶令仪是无辜的。 同样都是陶家的女儿,凭什么她母妃要成为棋子再被舍弃,而陶令仪却能娇生惯养十几年,占尽了好处。 难道他母妃不无辜吗? 他本该是尊贵的皇子,却被迫一出生就待在阴暗破败的掖庭宫,他就不无辜吗? 杂乱的心思最终抵不过扎根已久的恨意,燕臻倏地冷笑一声,说道:“当年我母妃入宫,很快怀有身孕诞下皇子,那之后,你想让她给圣人下毒,自己拥立儿皇帝,彻底把持朝政。” “但当时,母妃没有答应。所以你便觉得她背叛了你,将她亲手送进了掖庭宫。” “后来,我曾问过我母妃,若是再给她选一次,会不会给圣人下毒。你猜她怎么说的?” 陶郁林却似乎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脸色愈发惨白。 燕臻自顾自回答:“她说,她会把那毒药下进你的杯子里,你说,这算不算她的遗愿?” “只可惜她已不在人世,如何替她完成这遗愿,我还苦恼了许久。” 在这一刻,他忽然露出些许少年人的神情,却更让陶郁林心生寒意。 果然,燕臻道:“好在你还有个女儿,到时候,便让陶令仪来替她的姑姑完成遗愿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唇边甚至带着几分笑,可眼底却好似藏了一把淬毒的匕首,如狼反顾。 陶郁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听燕臻接着道:“你恐怕还不知道,陶令仪一个月前重伤失忆,什么都不记得,却是一把我当成她的情郎,对我可谓千依百顺,想必这小小的心愿,她想都不想就会答应吧。” 陶郁林颤抖地张了张嘴,“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他忽地笑起来,“燕臻,你的身上果然流着我们陶家的血。” 燕臻的神色一下子狠厉起来,他这一辈子,最厌恶旁人提起他与陶氏的关系。 他直接抬手掐住陶郁林的脖颈,稍一用力,竟直接将他拎了起来,陶郁林无法呼吸,脸色很快涨紫,但还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恨我,却,却……一辈子都……都无法洗去与陶氏的关联。” 这话可谓十足的怨毒,燕臻却听完却忽地笑了起来,他松开手,将陶郁林摔回椅子上,“怎么没办法,我将陶家的人杀光不就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轻,甚至带了点笑,尾音缥缈得不似认真。 但陶郁林知道,他真的能做到这般狠绝。 就像陶郁林了解燕臻,燕臻也最知他的软肋在何处,他松开手,说:“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这偌大的定国公府,是怎么垮掉的。” 燕臻拿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安心等着吧,我会让你女儿来给你陪葬的。” 说完,他一脚踢开陶郁林,径直离开了。 定国公府占地一坊之大,纵是燕臻也只到过陶郁林的松石院。燕臻负手立在院中,看着金吾卫从后院中搬出成箱成箱的珍宝。 “参见太子殿下。”金吾卫见到他立刻落下箱子行礼。 燕臻随口问道:“哪个院子的?” 一人答:“在九娘子的库房。” 燕臻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陶令仪好像就是在姊妹中行九。 他示意打开箱盖,倒不是想象中的金银首饰,而是一整箱的古籍孤本。 他随手翻了翻,竟还有医书。 “抬走吧。”他没再耽搁他们的时间,将箱盖合上。 却没走,就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将陶令仪的居所彻底搬空。 同陶家的其他人相比,陶令仪的物什不算多,更没有金银珠宝,多是些琵琶乐谱,还有些女儿家的心爱之物。 莫名地,他竟忍不住去想,若是陶令仪知道自己闺中的宝贝全都充入了内库,会是如何? 只怕是恨得落泪。 他倒还没见过她落泪的模样呢。平日里那一双杏眼总是盛满了明媚的眼波,若是换成一汪眼泪,又会是什么风情? 燕臻滚了滚喉结,嗓子竟有些发干。 连晖跟在他的身后,眼见那一对金吾卫都走远了,自家主子却愣怔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连晖低声唤他,“殿下,您不是还要去吏部的吗?” 听到他的声音,燕臻这才恍然回过神,日头高挂头顶,竟是快午时了,他竟险些因为陶令仪误了朝中的正事。 “走。” 离开定国公府,燕臻坐上马车,他随手从桌上翻开一本书打发时间,试图将心底那点子纷乱如杂草的心思清除出去。 但还没看多久,忽然感觉胃部一阵抽痛。 他拍了拍车壁,“连晖。” 连晖立刻听出他的声音不对,连忙道:“殿下这是怎么了,胃不舒服了。” 这算是燕臻的老毛病了,不算多严重,却是不能饿,但凡有一顿饭不吃,胃里便如火烧般难受。好在他身边一直有备着药丸,连晖掏出一个瓷瓶,倒出来两颗。 燕臻没就水,直接嚼碎咽了,胃部的抽痛感很快减弱,但是腹部却仍旧空空。 一会儿还要去吏部见朝臣,他正犹豫着去哪吃点东西,便听连晖道:“殿下,前面便有一家饭馆,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 离的老远都能看着那桌上的油污,燕臻顿时什么胃口都没了,他皱眉靠了回去,“走吧,我没事。” 连晖也知道自家主子的习惯,开口的那一瞬间就料到会被拒绝了,只是见他额上隐约沁出冷汗,又试探着问:“殿下,要不要,先吃些糕点。” 燕臻皱眉,便见连晖递进来一个食盒,“是陶小娘子晨起送来的。” 说着,连晖揭开盖子,拿银针试了毒,征询着燕臻的意见,“殿下?” 一会儿还要见朝臣,燕臻犹豫一瞬,最后还是拿了一块,那糕点样式新奇,他还从未见过,咬了一口,同想象的味道不太一样,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的确如燕长风所说,味道极佳。 但他也只是尝了一块,便将盖子合上,重新推了出去,“拿走吧。” 这些日子,他已经放纵太多了,对于陶家人,他本不该如此心软的。 若斩草不除根,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是人,还是心。 - 晴方园。 刘大夫是刚用过早膳后来的,彼时陶令仪正在榻上看书,他走近问好,“见过小娘子。” 陶令仪温和一笑,命水绿给他备座上茶,“辛苦刘大夫了,才回京便要往我这儿跑。” 这几日在骊山,跪的膝盖都肿了一圈,还得忍受贵人们的斥骂,只有到陶令仪这儿,次次都是春风化雨般的体贴。 刘大夫几乎都要两眼含泪了,可惜无以为报。 毕竟如今陶家这情况,小娘子恐怕也没几天活路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替陶令仪诊脉,“劳烦娘子伸出手来。” 水绿说:“刘大夫,我们娘子昨日昏睡了一天,还不住的发热,旁的人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也不知怎么,竟又自己突然转醒了。” 刘大夫沉吟片刻,回答道:“想来是娘子脑后的淤血在逐渐散去,记忆也开始慢慢恢复,才会常梦难醒,至于醒叫不醒,大约是安神药的剂量太大,如今娘子的精神已经好多了,不必每日以药入眠,只那荷包里的草药便已足够了。” “是。”水绿又问了些注意的事项,刘大夫也都一一解答了。 一直沉默的陶令仪却忽然问:“刘大夫,我最近的确想起了一些往事,却又模模糊糊的串不起来,依您看,我什么时候能彻底恢复?” 她满目期盼,却不知恢复记忆那日,才是真正地噩梦来临。 10. 递信 10. 骊山之案三天后,中书令陶郁林被剥夺全部职务,软禁于府中,翌日,御史台九名御史举奏陶郁林贪污受贿,结党营私。 同时,太医署奏禀圣人昏迷,乃是中毒所致,事后那毒药便从陶郁林的马车上搜了出来。 太子殿下震怒,下令彻查陶郁林。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是明晃晃的栽赃陷害,但树倒猢狲散,太子掌控朝局,谁又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面。 而定国公这一倒台,连带着相交甚好的宿州荣氏、柳州蒋氏、明州谭氏一并被清算。 按理说,这几家的势力不小,便是上头有人要动刀,也不会这般顺利。 但实际上,燕臻借着陇南的战事,向陇右转移了一万兵力,再秘密将这些人召进长安。这么多年,他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另外三州一并动手,等消息递到长安时,人都已经锁进天牢了。 如今圣人命悬一线,朝中只剩一个太子殿下,登基也是迟早之事。 因此,各位朝臣在此时都分外安静,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头上,凡和陶家有一点关联的,更是人人自危。 可是谁又能想到,与陶家最有关联的那一个,却仍然蒙在鼓中。 自那日刘大夫为陶令仪复诊之后,她又开始慢慢调养身子,只是顽疴积久,痊愈也难。 但精神倒是愈发的好,连每日的就寝时间都往后推了半个多时辰。 如今天色黑的越发的早,这日陶令仪用完晚膳才酉时,喝了药,便靠在美人榻上看书,看的是一本山海游记。 这书是表哥前几日命人新送来的,但不知为何,陶令仪总觉得自己好像看过,只是具体内容有些模糊不清。 手边的小桌上摆着笔墨,今日当值的清荷正替她磨墨,见她时不时还会记上两笔,便好奇地探身去看,只是她认字不多,看不大懂,便只夸赞道:“娘子的字好看。” 都说字如其人,但陶令仪的字和她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平日里乖乖巧巧的,笔下的字却是俊逸潇洒,笔走龙蛇。 这般细的腕子,能写出如此有气势的字,可见勤苦。 想到那日刘大夫来时说过的话,“娘子脑后这淤血眼看着便能完全消散,届时用不了多久,应当就会彻底恢复记忆。” 清荷盯着陶令仪安静专注的侧脸,忍不住道:“娘子,您真是奴婢见过最好的姑娘了。” 陶令仪未料她忽地说这话,耳廓一红,抬头嗔她一眼,忍俊不禁道:“清荷姊姊,你这般年轻,又见过几个好姑娘,少来巴结我啦。” 清荷摇摇头,认真说:“娘子您又会念书,又会写字,琵琶弹得也那么好,奴婢若是男子,只怕也要为你倾倒。” 听她说得夸张,陶令仪拿笔杆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心,说:“你把我夸得天花乱坠,好像我从前不是这样子似的。” 冷不丁从她嘴里提到从前,清荷明显顿了一下,陶令仪见状抬头,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清荷沉默了一瞬,突然有些好奇,问道:“娘子,您失忆这么久,身边的人全都不认识了,您不害怕吗?” 陶令仪莞尔一笑,放下笔,问她:“清荷,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知道自己失去记忆的时候,在想什么?” 清荷摇摇头,“娘子在想什么?” 陶令仪说:“我很庆幸,庆幸当日能被人救下,否则……” 否则,以她的容貌和身骨,只怕早早没了命。 清荷听她这般说,心底不由得叹息一声,她掩住眼底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问:“可娘子当时失忆,又怎么能确认,奴婢们不是坏人呢?” 陶令仪笑了笑,说:“当然也有怀疑,可你和水绿对我的日常习惯都那么清楚,比我自己记得还要牢,如此相处下来,我只能相信了。” 更何况,陶令仪顿了顿,又道:“若是要对我不利,表哥当时又何须将我救起?我身上又有什么可图的。” 清荷不禁想,或许是被家中娇养了这么多年的缘故,小娘子当真是有些天真的。 可她却忘了,若非燕臻,陶令仪本可以永远这般天真。 两人一时间便这么沉默起来,最后还是陶令仪先开口问道:“那日的糕点,表哥都吃完了吗?” 眼下距离那日燕臻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了,这几天,除了他吩咐连晖来给她送过几本游记和医术外,便再没有一点话传来。 陶令仪算了算日子,道:“应当又要放旬假了吧。” 清荷不知该说什么,附和道:“是了,娘子再安心等等罢。” 陶令仪嗯了一声,又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还有半个多月就是中秋了,表哥今年还回宿州吗?往年好似都是在宿州同舅父舅母一起过的。” “应当是不回吧。”清荷知道陶令仪如今已经想起了不少事,只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引她怀疑,便转移话题道,“桌上的茶水都凉了,娘子稍坐,奴婢去给您换一壶新茶来。” 陶令仪未疑有它,点了点头。 清荷端着茶壶下去了,屋里便只剩下只剩陶令仪一人,分外安静。 她读的累了,便将书册搁下,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眶。 这时,忽听得窗外一声莫名的响动,陶令仪被吓得一惊,险些打翻砚台。 她狐疑地蹙起眉,穿上鞋子走到窗边,却见院外一派安静,甚至连风都没有,只有远处有两个婢女在侍弄花草。 她大着胆子推开窗,那两个婢女听见声音回头,朝她恭敬地问好,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刚才的声响只是她的错觉。 难道是她听错了? 陶令仪微微拧起眉,又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才合上窗子,转身准备再回到美人榻上,不想一低头,见小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叠好的纸条,看上去皱皱巴巴的,像是在掌心揉捏了好久。 她没去拿,因为她知道这绝不是水绿和清荷她们放下的,这般神秘,会是谁? 她咬了下唇,想着直接当成废纸扔掉,却看见那背面写着四个小字,簌簌亲启。 簌簌…… 看见这个名字的那一刻,陶令仪脑中闪过很多画面,这是她的小字,这信确定是给她的,会是谁放过来的,为何这般神秘? 但转而又想起那日问水绿的话来,彼时水绿答—— “您的确有这个小字,是大娘子在您刚出生的时候给您取的,后来,大娘子离世,便少有人这么叫您,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奴婢也不清楚。” 水绿是她阿娘陪嫁的女儿,是自她出生就与她一道长大的,便是她都不知道这她的小字是什么,可这纸条上,却直接写了那个字“簌”。 这分明不是常用的字眼。 她疑惑着,同时也有些犹豫,但就在清荷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她鬼使神差地将那纸条塞进了袖子里。 清荷端着托盘走进来,见她在窗边坐着,稍一愣,“娘子怎么在那里待着,透不透风?” 陶令仪缓和了一下眼底的神色,若无其事地指了指桌上的灯,“有些暗,帮我换一盏吧。” 清荷点点头,“好,那娘子先别看了,小心看坏了眼睛。” 便是看也看不下去了,袖中的手指轻攥了一下,陶令仪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正好有些困了,一会儿你把灯搁下,便也睡吧。” “是。” 虽有些奇怪娘子怎么今日睡得这么早,但清荷也并未多想,替陶令仪收拾好被褥之后,便去了外间换蜡烛。 陶令仪换上寝衣滑进被褥,手里还紧紧地捏着那个纸条,她面冲着墙面,身后的帷幔垂落,将她的拔步床划成一处封闭的小空间。 但她没有动,只合上眼睛安静地躺着。 果然,没一会儿内室的门被再一次推开,是清荷将换好的烛台搁到了窗台上,而后又走过来,撩开帷幔替她掖了掖被子,见陶令仪睡得安静,才又悄悄退了出去。 自从那日暴雨天从梦中惊醒后,陶令仪便一直吩咐人在屋内搁上一盏灯,总归帘子一落,还是一片漆黑。 陶令仪翻了个身,耐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外间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悄悄掀开帷幔一角,展开方才那皱巴巴的纸条,借着烛光去看上面的字。 那纸条不很大,也就巴掌大小,写信的人看上去也处境窘涩,字迹潦草不说,有些地方甚至还洇了墨。 陶令仪拧了拧眉,仔细分辨才看出那两行小字的内容: 簌簌,阿爹一直在找你,放心,阿爹会救你出来的。 阿爹……? 可她的父亲不是到襄州任职了吗? 陶令仪心头一震,忽地觉得这纸条会发热一般,在掌心之中分外烫手。 11. 求死 11. 心头仿佛有重鼓在敲,陶令仪咬了一下唇,轻攥了纸条一下,值夜的清荷就在外面,她并不想让她们知道。 想了想,她下床走到窗边,拿掉烛灯的灯罩点燃纸条,任火舌将它吞噬干净,然后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 那张字条上的内容打破了她现有所知道的一切,她的父亲并不是去了襄阳,而是一直在寻她。 那么,表哥到底是不是表哥呢? 原本不觉有异的细节忽然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相比与自己,水绿和清荷好像和表哥更亲近些,难不成…… 她几乎不敢去想那结果。 许是她多心了呢,她安慰自己,这两个月来,表哥对她这般好,又替她问医看病,银子流水似的花了出去,若一些都是陷阱,他又所图为何? 她想不到,也不愿去想。 因为有心事,陶令仪毫无困意,直到外间隐约敲了三更的梆子,才终于睡过去,夜里果然又做了梦,零零碎碎的拼不出一件完整事,晨起醒来脑子都昏沉沉的。 她揉了揉酸胀的额心,下意识唤人:“清荷。” 却没见人应,她拧了拧眉,正想撑着胳膊起身,忽地听房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可听那脚步声,不像是值夜的清荷,会是谁? 她忽地生出几分警惕来,细瘦的腕子捏住枕边的木簪,正要试探着撩开床帷,便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 她几乎立刻便认出,那是表哥的手。 先是一喜,却又变得犹豫。 而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瞬间,帷幔已被整个撩开,燕臻居高临下,睨着她手上的簪子,眉梢轻挑了一下,问:“这是做什么?” 陶令仪下意识地把簪子藏起来,背过手去朝他摇了摇头,“听着不像水绿他们的脚步声。” 燕臻见她说话间眼睫不住地乱眨,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睛,没有接话。 他不开口,陶令仪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人一站一坐,虽然面面相对,却又彼此沉默。 陶令仪能感觉到表哥对自己的打量,更知道自己对他的态度变化一定十分明显,她应该如往常一样,问他怎么来的这般早,可有用过早膳?亦或是招呼水绿清荷为他斟茶看座。 可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便会飞快地破土发芽。 她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忽然见身前的人手腕微动,而后朝她抬起了手。 陶令仪本是坐在床沿,看见这个动作下意识便往后缩了缩,手指握着那个簪子,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危险并未来临,只听见男人极轻的一声嗤笑。 她心头一凉,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燕臻冰凉无波的眸。 燕臻歪了歪头,似是很奇怪,“你怎么了?” 他放下试探的左手,似乎觉得很有趣,轻笑了一声道:“表妹,你很怕我?” 从前的一声表妹温柔缱绻,而今却像是厉鬼催魂,陶令仪死死咬着唇齿,忽然觉得自己从不认识眼前这人。 什么温润如玉,风流俊雅都只是他的伪装,眼下的倨傲强势,眼底的打量逗弄,才是他的真正模样。 而自己,似乎一眼就能被他看得彻底。 果然,他淡淡地睨了她一会儿,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陶令仪脸色惨白,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隐藏下去的必要。 看见陶令仪的迟疑,燕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敛去温润,眸光凌厉似剑,问:“是谁同你说了什么?” 陶令仪自然不会说,她强揣着那点子侥幸,勾了勾唇角,磕磕绊绊地说:“表哥的话,我不明白……” “这么喜欢做戏?”他上前一步,抬手捏住她白嫩的下颌,淡声道,“你若不说,便让园中的所有人为你陪葬,总归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内容却残忍至极,陶令仪被他骤起的凌厉气势慑的说不出话,好半晌,才道:“她们都是你的人。” 这话似指责也是试探。 燕臻点头,干脆直接承认了,“孤从不养背主之人。” 这般的自称,陶令仪忍不住问:“你……你到底是谁?” 燕臻挑了挑眉,“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这人实在敏锐,陶令仪说不出话了。 她现在整个人都很乱,更有些慌,她甚至觉得现在才是做梦,要不然怎么对她体贴关怀了一个多月的表哥忽然成了冷厉骇人的骗子,而她身边亲近的婢女,也不过是这场骗局的帮凶。 她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去听那原本的真相。积蓄了两个月的真相,她真的可以承受吗? 眼里不知何时蓄满了眼泪,陶令仪伸手去捂,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指缝中滴下,打湿了她身前的衣襟。 燕臻抱臂倚靠在妆台边,就那么看着她落泪。 与想象中的不同,哭起来竟然没有声音,此时呜呜戚戚的,像是被人用手掌掐住了脖子。 他不悦地蹙了蹙眉,而后冷声唤了一句,“薛呈。” 从前他来晴方园,从不会带薛呈,只怕会被陶令仪看出端倪。而今日会把薛呈带来,便是因为,他早在心中有了预料。 刘医正每一次为陶令仪请脉之后,都要再去一次东宫,将近期的情况一一禀告给燕臻。 而关于陶令仪的恢复情况,自然也是极致的详尽,反倒是陶令仪本人,听到的回答只是真实情况的七八成。 燕臻早就知道,她很快便会恢复记忆了。 正巧昨日清荷察觉到陶令仪的些微异样,夜里来给她掖被子的时候,又看到了窗台上的零星几点灰烬,她不敢迟疑,连忙让人去东宫回禀。 所以,燕臻才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他而言,陶令仪面上的情绪便如展开的白纸,一颦一怒都在表面,他冷眼旁观,只觉得这出戏唱得难看,连哭都不会哭。 薛呈闻声走进来,便燕臻恭敬地行了一礼,也不再顾及陶令仪在不在场,直接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燕臻抬手,两指并拢朝他招了招,“把东西带上来。” 陶令仪心口一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脸生的护卫拎着一具软绵绵的尸体走近内室,掌下一松,那尸体在地上径直滚了几圈,正停在陶令仪的脚下。 而陶令仪早在看见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闭上了眼睛,燕臻没听见预料中的动静,皱了皱眉,转头去看,正见她如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缩在床尾处。 燕臻心里啧一声,摆摆手,示意人都退下,然后自己走到床边,一把掐住了陶令仪的细腰。 他看着清瘦,实际力气却极大,这一下直接将陶令仪打横拎了起来。 “啊——”陶令仪下意识地尖叫一声,而后再顾不得其他,用尽全身力气攀住了眼前人的肩膀,仿佛怕他下一瞬就会将她直接摔死,“放……放我下来。” 燕臻睨着她因为过于恐惧而微蜷起的双腿,终于满意了些,他将人放到地面,一只手紧紧将她的双手锁住,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间轻揉了一下。 顿时,一股陌生的颤栗感顺着腰眼传至四肢百骸,睫毛颤了颤,她睁开眼,却和地上早已扭曲僵硬的尸体四目相对。 “凝脂……”尖叫生生顿在喉间,她认出了那是谁。 昨晚上在外院侍弄花草的小丫头,平时嘴甜人乖,手脚也麻利。 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衣裳,脸上青紫难看,下半身已血肉模糊,腰臀处更是连带着衣裳碎片一并陷进了肉里,隐约可能糜状的烂肉。 她是被人生生打死的。 这个认知在脑海中悄然浮现,陶令仪颤抖着捂住嘴巴,双腿一软,直接跌跪在了原处。 “凝脂……”陶令仪又轻唤了一声,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奔涌而下,她先是低声呜咽着,而后声音渐大,带着几分绝望的痛。 许是哭这可怜的婢女,又或是在哭茫然无辜的自己。 燕臻随意寻了个椅子坐下,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弓起的背,审问道:“现在可以说了,你,都知道了什么?” 陶令仪却问,“我阿爹在哪?” 果然是陶郁林的手笔,燕臻压下眼底的寒意,慢条斯理道:“他死了。” 陶令仪不可置信地抬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发出声音,许久,她再度垂下头,只有一滴泪珠顺着颊侧滚落。 见她如此,燕臻莫名有些烦躁,他曾想过千万种她恢复记忆之后的反应,以为她会哭,会求饶,会崩溃地问他为何如此。 却没想到她不哭不闹,无悲无喜,单薄的腰身弓成一道脆弱的弧,她不说话,却浑身上下都写着疏离与绝望。 他拧了一下眉,伸手想把她拉到身前,让她面对着自己,然而手指才刚碰到她的手腕,便见她浑身一颤,僵着身子往另一边躲去。 燕臻见此哂笑一声,轻慢道:“躲什么,不是前几日往我怀里钻的时候了?” 陶令仪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用这般平静如常的语气同她说话,且还说出这样暧昧的字眼。 想到过往两个月的一切,她觉得耻辱,更觉得荒唐,唇齿轻颤,她几乎要将牙龈咬出血来,许久,才一字一顿地说道:“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将贵人错认作表哥,但我以身发誓,对您绝无半点不敬之心。” 她微仰起脸,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纤细、脆弱,隐约能瞧见淡青色的脉络,“您若不信,也杀了我吧。” 燕臻抬手,冰凉的骨节触到她的颈侧,凉的她肩头轻颤,他嗤笑一声,轻而易举地捏住她的喉咙,缓缓加重了力道:“你以为我不敢?” 12. 替身 12. 燕臻见过无数人将死的模样,有人因畏惧而浑身颤抖,也有人痛苦流涕的求饶,而现在只要他再稍稍用点力,陶令仪的脖子便会被他扭断。 可她什么都没做,仿佛是真的在等死。 燕臻蓦的放开她,冷笑道:“你想死,孤又为何成全你。” “来人。” 水绿和清荷一直候在外面,闻声连忙走进内室,恭敬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燕臻看着复又跌回地上的陶令仪,冷哼一声,“看好她,若是她死了,你们知道后果。” 两人齐齐一震,连忙道:“是。” 燕臻没再说什么,径直拂袖而去。 薛呈等在阶下,燕臻边走边吩咐道:“彻查园内的所有人,看还有没有旁的人敢与定国公府传信,若是查到直接处死,不必来报。” “是。”薛呈肃声应下,又禀道,“殿下,孟思源孟大人眼下正在明德殿等着您。” 孟思源是朝中难得的一个不偏帮陶家的老臣,在前几日骊山之变中也为燕臻出了不少力,这几日又帮忙游说顽固的旧臣。在这个关键时刻,燕臻自不会怠慢,他闻言点点头,吩咐:“回东宫。” 而后又问:“他可说了是为的什么事?” 薛呈道:“孟大人没说,但听说今日朝会上,臣工们谈论起如何安置圣人一事,想来是为的这个。” 如今永元帝还半死不活地躺在骊山的华清宫,燕臻下手很有分寸,保证能有一口气吊着他的命,近段日子还咽不了气。 清理朝局是个大事,再加上陇南的战事,他实在没心思在这个时候给他守孝。 更何况,这个太子之位有时也更方便一些。至少还能随意出宫。 马车在寂静的小巷转了个弯,直奔东宫而去,燕臻轻挑开窗帘一角,看着晴方园逐渐消失于视线之中。 想到方才的事,燕臻垂了垂眼皮,神色冷淡,惟有搭在小桌上的手背因为过于用力,而骨节泛青。 明德殿内。 孟思源就等在外殿,听见动静往外看去,庭院内,便见燕臻一面将风衣解下,一面对着底下人吩咐着什么。 年轻人长身玉立,在渐升的朝阳中,如一颗挺拔的青松。 无论是以臣子的角度,还是以长辈的角度,孟思源都完全掩饰不住眼底的满意和赞叹。 圣人卧病多年,奸臣把持朝政,眼见便有新主来拨开大雍的天了。 他如此想着,主动迎出去,“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燕臻在朝臣面前,又恢复了如玉君子的模样,他笑着虚扶了一下,温和道:“孟公不必多礼。” 孟思源关切地打量他一瞬,道:“今日早朝殿下未道,听闻是您身子不适,臣工们都忧心殿下贵体,故推臣来给殿下请安。” 他语重心长,一副长辈心态,“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殿下要爱惜身体才是。” “多谢孟思源公挂念。”燕臻笑了一下,抬手招呼人上茶,解释道,“只是近些日子有些疲累罢了,不碍事。” 见他的确神采奕奕不像有病的样子,孟思源稍稍放下心来,“如此臣便放心了。” 燕臻嗯一声,抬手示意了一下,“孟公喝茶。” 而后才又道:“除了担心孤的身体,向来孟公应当还有别的事吧。” 孟思源赔笑一声,却也不隐瞒,承认道:“也的确是有事。” 燕臻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孟思源却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只望殿下先恕臣僭越之罪。” 燕臻微垂了一下眼皮,温声道:“自然。” 孟思源这才斟酌着开口,“回殿下,如今圣人重病难支,殿下不久之后便要荣登大宝,只是您后宫无人,各方势力难免蠢蠢欲动,若要稳固局面……” 说到这,他稍顿了一下,看燕臻并无不悦的样子,才继续道:“殿下对于后位,可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 燕臻走后,水绿和清荷连忙上前将陶令仪扶起来,“娘子,地上凉……” 陶令仪的脖颈有一处明显的瘀痕,此时浑身都是软的,却在两人碰到她的那一刻,猛然抽回手臂,“放开我!” 水绿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皆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叹一声,“娘子,奴婢们也是主命难为……” 陶令仪掌心贴着冰凉的地面,寒意刺骨,她沉默半晌,问:“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 水绿犹豫一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燕臻的吩咐,她不敢开口提半个字,否则,今日凝脂的下场便是她们日后的结局。 她们再度伸手去扶陶令仪,陶令仪侧身避开,看着地上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颤声道:“……好好安葬了吧。” 说完,她踉跄着回到床上,弓着身子躲进了被里。 水绿和清荷见状,也不再自找没趣,默默行了一礼,便吩咐人将尸体拖出去埋了,又将屋内彻底清扫一遍。 直到屋内的动静彻底消失,陶令仪才抬手拉开了被子,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她盯着窗头悬挂的荷包,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不明白,为何只过了一夜,便什么都变了。 不断涌出的泪水很快打湿了羽睫,陶令仪心如乱麻,却竟然很快睡了过去。 她陷入一片熟悉的黑暗,一直往前走,看见曲江池,一条画舫停在池边,身形削瘦的男人挑开帘子走了出来。 他抬眼看过来,是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荣九川。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名字。 是宿州荣家二郎,是她舅舅的独子,是她的表哥。 如那日在江边看到的一样,他朝她伸手,“簌簌,过来。” 陶令仪伸手去够他,小声愧疚地说:“表哥,对不起。” 然而就在即将要碰到他的那一刻,画面猛然一变,男人的肩膀上插着一根熟悉的银簪,鲜血不断地顺着胳膊淌下,滴落地面汇成一滩血泊。 “簌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的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原本还算清隽的面孔显得分外狰狞,难过而绝望,“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想到自己曾经那般对他,陶令仪几乎不敢想他当时会是何等心情,她哭着道歉,“对不起,表哥,是我不好……” 荣九川伸手掐住她的一双细颈,熟系的窒息感传来,他双目赤红,低吼道:“都是你害的我,你为何要害我!整个定国公府,整个陶家都被你毁了!” 定国公府,定国公府…… 旧事如潮水般疯狂涌入脑海,陶令仪头痛欲裂,她震颤着蹲下身子,像是要将整个人都蜷在一起。 床榻上,陶令仪半张脸藏在锦被里,睫毛轻颤,额上的冷汗滑下,混着眼泪打湿了软枕。 水绿却不敢上前替她擦拭,她远远守在屏风外,双目微垂,只能看见太子殿下修长的双腿,和搭在膝上的手指,指尖正拨弄着一串青玉珠。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只看那拨动的幅度,水绿猜测殿下的心情定然不会太好。 她们这些奴婢也算是旁观者清。 这些天来,陶小娘子一心把殿下当成自己的未婚夫,无论是如何体贴如何温柔,实际上都是对着另一个人。 可太子殿下呢? 他的一腔温柔,又是演给谁看。 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把陶小娘子当作一颗棋子,照顾也都是底下人来照顾,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太子殿下回来晴方园的次数好像愈发频繁。 更何况,如今陶家小娘子已经知道他不是她的表哥,那殿下,又到底为何去而复返? 水绿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却半点不敢展露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倚坐在床尾的燕臻亦在思考这个问题,从东宫见过孟思源之后,他本该继续处理政事,却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床上未落帷幔,燕臻倚在椅背,视线落在床榻之上,看着那弓起的一团,忽地想到前不久的一日。 她也是这样蜷着身子睡着,在梦里一声一声地唤着表哥。 同那日一样,他竟然下意识地便想应一声。 看她闷得额前的碎发都被淋湿,燕臻蹙着长眉想帮她把被子拉下来一点,不想她似乎在梦中也有意识似的,在他碰到被子的那一瞬,整个人都一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面向着墙壁的方向,也离他更远了一些。 悬在半空的手指猛的一颤,她很怕他。 “表哥,你来了?” “表哥,还好你在。” “表哥,尝一尝这道菜。” “表哥,你怎么了?” 表哥,表哥,表哥。 少女往日里温柔娇怯的声音如一缕看不见摸不着的风,钻入耳朵,并在耳畔肆意环绕,同眼前梦中都要防备他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这一段时日里,她口中的表哥,一直都不是他。 而是那个锁在地牢中的蠢货。 那么在她的眼里,他到底算是什么,荣九川的替身吗? 一抹狠厉之色在眼底骤然显现,他在唇边缓缓酿开一抹笑,水绿离得几步远,都觉得脊背生寒。 燕臻死死地盯着睡梦中的陶令仪,低声吩咐:“去,将荣九川带来。” 而后手腕一动,一把握住了陶令仪白皙的脚踝。 13. 攻唇 13. 陶令仪被人从梦中一把拽了出来,她睁开眼,对上燕臻不算平静的凤眸。 那眼底好似盛着冻了千年的寒潭水,寒意冰冷彻骨。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燕臻这幅模样,从前的他总是淡然的、冷静的、居高临下的。 这样的燕臻,让人畏惧。 唇齿轻碰,陶令仪想开口说些什么,最终还只是挣了挣小腿,想从她的掌中退出来。 却不想这个动作更加触怒了燕臻,他松开握着她脚踝的手指,直接伸手揽在他的腰间,而后掌下一动,便将陶令仪整个人都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两人相识两个月来,第一次这般的亲密。 从前燕臻守礼克制,从未对陶令仪做出过任何逾矩之事,一是他不屑于如此,二是警惕自己不要沉沦女色,忘记真正的目的。 可就在这一刻,纤细柔软的女体整个落入怀中,细腰不堪一握,单薄的肩背轻颤,满掌柔软。 他忽然有些遗憾,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忍到现在。 长发遮不住陶令仪绯红的耳廓,一双杏眸填满了愕然,“你……” 燕臻喉结动了动,趁着她仍在愣怔中,倾身吻了下去。 才刚从回忆中醒来的陶令仪反应有些慢,且她怎么也没想到燕臻会这么对自己,眼前的面孔不断放大,她下意识挣扎,想将他推开,又紧紧抿住唇,不让他再得寸进尺。 燕臻环着她的身子,自然能感觉到她防备的姿态,脊背如铁板一块,只差全副武装了。 他哂笑一声,犬齿衔住陶令仪的唇瓣,包裹、研磨,再用唇舌轻吮。 他分明也是初次与人亲吻,却这般的驾轻就熟。 相比之下,青涩的陶令仪全然不是他的对手,此时不自觉地檀口微张,正好由着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两人不知何时已然抱得更紧,燕臻伸手将陶令仪拉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一手环腰一手扶住她的后颈,按着她不让她有分好的动作,只能被迫的承受。 他像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唇齿相贴,勾着她的舌尖搅弄了个遍,放肆又强势。 陶令仪挣扎不动,眼底的神情由愤怒转向绝望,她紧紧闭上眼睛,不愿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有眼泪顺着脸颊不自觉落下,滴落在燕臻的手背上。 燕臻松开唇齿,“这么怕?” 陶令仪连忙合住嘴巴,紧咬着牙关不说话。 燕臻低笑一声,再度捧住她的小脸,只是这次没再攻唇,而是将唇瓣印在了她的泪痕之上,温热的舌尖轻动,吻去了她滚滚而落的泪珠。 “是咸的。”燕臻在她耳边低声评价道。 陶令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双手终于被松开,这会儿也顾不得旁的什么,羞恼占据上风。 啪!她扬手给了燕臻一个耳光。 如此以下犯上,她以为燕臻会暴怒之下将她摔开,却不想他只是挑了挑眉,仿佛并不意外。 对于燕臻而言,陶令仪这点子力道还不如发狂的野猫,他用手背蹭了蹭方才被打过的地方,不过一道温热。 陶令仪方才被亲的没力气,抬手也只碰到他的下颌上侧,力道更是软绵绵的。 他眉目微动,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后颈,警告一般地捏了捏,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颌,略显粗糙的拇指在她的唇侧轻轻摩挲了一下,评价道:“这儿是软的。” 这时候的燕臻,褪去了矜冷的高贵,眼底还带着些许情.欲之色,好似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 他调笑地啧了一声,“整个人都是软的,怎么就不会说一句软和话呢?” 他故意问:“还是你笃定,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陶令仪脸色涨红,说不出是羞恼更多还是怒火更多,面对着这样的燕臻,她竟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自小到大困于深宅之中,除了父亲与几位堂兄,再见的男人就是佛寺里的老和尚。 还从未见过像燕臻这样的男人,强势又混账,他分明只想利用她、戏弄她,却又这般地轻薄于她。 他把她当什么?随意采撷的娼妓吗? 唇上尚留有潮湿,陶令仪抬袖使劲擦了擦嘴唇,像是要把方才的荒唐也全都抹去一般,气道:“从前我失忆认错了人,难不成如今太子殿下也失忆了?” 太子殿下……燕臻轻哼一声,看来她这是恢复记忆了? 他神色淡了淡,道:“怎么,你还想给荣九川守贞?” 他毫不客气,语调更是恶劣至极,“你跟在我身边两个月,只怕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觉得,荣九川还敢要你?” 陶令仪气得额头发蒙,口不择言道:“便是叫我死,也不会当你的女人。” 燕臻凤眸轻眯,神色危险地将她单薄的身躯框在视线里,而后才缓缓道:“放心,孤不会叫你死。” 说着,他侧身朝外面唤了一声,“薛呈。” 难道他要唤人进来? 陶令仪一下子慌了起来,她和燕臻如今共处在一张床榻上,面对着面,膝腿相撞,这般姿势实在不算清白,更何况她眼尾晕红,唇角红肿,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若是让他的侍从们看见,他们会怎么看她? 陶令仪慌忙抓住燕臻的手腕,“不要,不要叫人进来……” 但燕臻显然不会因为她的哀求而改变主意,房间的门被推开,陶令仪下意识要缩进床侧,却被燕臻握着手腕一把拉回身侧。 他伸手勾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好似抚弄宠物一般掐了掐她红艳艳的耳垂,“怕什么,又不是生人。” ……他是什么意思? 陶令仪怔了怔,而后被迫抬脸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竟是荣九川。 他原本就清瘦,这些时日不知受了何等折磨,更是皮包骨头一般,此时手脚拖着镣铐,站在屏风外,双腿打颤,仿佛下一刻便要跌跪下去。 他直勾勾地盯着陶令仪,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交汇,带着说不尽的欲语还休。 燕臻不悦地抬了一下眉。 立在荣九川身后的薛呈立时会意,抬腿狠狠踢在荣九川的膝弯处,“还不见过太子殿下。” “不——” 陶令仪下意识出声阻拦,但膝盖磕在地上沉重的闷响让她生生止住下半个音节,荣九川没有半点缓冲地跪倒在地,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却没有低头,仍旧盯着陶令仪不放。 陶令仪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所有的念头在这一刻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赤着脚爬下床榻,想把荣九川扶起来,却被燕臻拦腰挡了回去。 男人在耳边低声地威胁,“你若再动,我便当着他的面办了你。” 方才的荒唐再度席卷而来,陶令仪感觉一盆冷水将自己浑身浇透,又想是一把火将她浑身的血脉点燃,烧的她坐立难安。 表哥方才就在门外吗?那他有没有猜到什么? 白净的面皮由白转红,陶令仪想到荣九川站在放门外听着她和燕臻亲吻的动静,只恨不得整个人昏死过去,但燕臻在身后死死掐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倒下去。 男人冷静的声音自耳边传来,“怎么哭了,故人相见,不该是喜事吗?” 荣九川看着眼前的表妹,苦涩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自幼相识,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关系亲近的表兄妹,很小的时候,他便听阿娘同他说,曾在家住过几年的小表妹会是她未来的妻子,要敬她爱她,一辈子对她好。 他记住了这句话,对她很好,但不知是陶令仪身子孱弱的缘故,还是两人成年后便分隔京宿两地,基本上没再见过,每一次见,都会被表妹的仙姿玉貌若慑住。 在他的心中,表妹就如玉般干净,如仙女般高贵。 可方才在门外,他听着表妹的娇泣,实难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今看她被掌控在旁人的手里,腿下的衣袍还勾在男人的膝盖之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这真的是他的表妹吗? 荣九川闭了闭眼,说不出旁的话来。 陶令仪似乎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张了张嘴,甚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表哥,我没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如梦中一样,她伸手要去拉她,却感觉腰上的力度一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勒断一般,原本守在门外的薛呈也上前一步,正好拦在两人之间。 燕臻低声警告,“陶令仪,安分点。” 陶令仪抬眼看他一眼,下一刻却又拼命挣扎起来,她身子骨瘦弱,却带着一股不要命的劲儿来,燕臻单手环着她的腰身,险些被她挣退开来。 他朝薛呈示意了一下,薛呈会意,带着荣九川便要退下。 “放开我!” 眼见着荣九川如破布口袋一般被连晖拖走,陶令仪使劲咬了一下他的胳膊,趁着燕臻吃痛之际,立时跑到荣九川的身边,“表哥,你……” 她甚至问不出一句“有没有事”,此时的荣九川浑身都是伤痕,那里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她哭着将他抱住,“对不起,表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看着心爱的表妹在怀中落泪,荣九川心如刀割,他艰难地抬手想回抱住他,却见坐在床尾的燕臻手里不知握着什么在掌中把玩,见他看过来,对他摊开手掌晃了晃手里的物件。 一枚镂空的金叶子吊坠。 安慰的话一下子被噎回了喉咙里,荣九川痛苦地张了张嘴,抬起的手臂生生转了个方向,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推离怀中,“你放过我吧。” 陶令仪一颤,便又听荣九川道:“若非是你……我又怎至于沦落如此地步,你还是放过我吧。” 他将愣怔的陶令仪彻底推开,看她浑身僵硬地跌坐到冰凉的地砖上,生生顿住想去扶她的手,狠心道:“是我荣家高攀不上定国公府,陶娘子自重。” 陶令仪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很快反应过来,“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荣九川看着不远处燕臻气定神闲的模样,心疼又绝望,哀求道:“表妹,你何必如此……我们,我们不可能了。” 他痛苦地看着陶令仪纯澈的眸子,“表妹,你难道还不知,定国公府已被抄家下狱……” 抄家……? 陶令仪只觉得脑袋上轰的一声劈下一道惊雷,将她所有的神智炸得粉碎。 她原本以为,燕臻将她扣住,是想借此向定国公府谋求什么好处,但她也深知,对于阿爹而言,公事更重。 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可在这一刻,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陶、荣两家虽早有姻亲,但因为她阿娘早亡,一直不算亲近,直到近些年因着她和表哥的关系,才有悄悄的走动了起来。 这对于燕臻这个太子殿下来说,必定不是想看到的,所以他当初会将她救下,定然是发现了陶家和荣家的往来,又或者是发现了更多。 他借由她失忆的空档,并瓦解两家的姻亲关系,再逐一击破…… 她又忽地想到,千秋节那日,骊山出事,连晖提到太子殿下下令将群臣软禁,定国公不满。 他便是利用那次几乎切断阿爹与京中联系的? 但她一向知她阿爹的性子,虽眼高于顶,有些自负,却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蠢人,任由旁人给他下圈套。 燕臻定然也是早有预谋。 从前她也曾在父亲的书房见过燕臻,整日捧着一本书,同她见过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旁人知她是定国公的女儿,总要来讨好问候几句,又知她身子不佳,大堆大堆地东西送来。 可陶令仪不喜欢旁人用那般同情的眼神看自己。 只有燕臻,他永远自矜身份,高贵的如天边月亮。 但或许,他从那个时候开始,便想着怎么铲除了整个定国公府。 陶令仪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而她呢,却在这个时候对着仇人百般体贴亲热,甚至还…… 想到方才的事,陶令仪只觉得心口像被扔进了黄连水里,苦涩难耐,额角更是嗡鸣作响,想开口,却说不出半个字。 最后眼前一黑,蓦地晕了过去。 荣九川下意识便要去扶,却见燕臻已经先一步地将人捞进了怀里,“传刘医正。” 荣九川一怔,抬头见他神色之间竟带了几分焦急,他心口一跳,难不成太子真的对簌簌动了心? 他正想再仔细观察,便见燕臻朝身后的薛呈挥了挥手,而后他便被薛呈强行带了下去。 两刻钟后,刘医正匆匆赶来,看着坐在床边黑着脸的燕臻,假忙行礼,却见他摆摆手,“先给她把脉。” “是。”刘医正敏锐地觉出气氛不对,待摸上脉才恍然道,淤血尽消,只怕这陶小娘子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可恢复记忆便恢复了,这不是太子殿下自己要求的吗? 他悄悄觑着燕臻冷若寒霜的脸,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便听燕臻出声问道:“若想让她再度失忆,可有办法?” 刘医正一愣,“殿下是说……” 燕臻深呼一口气,说:“若是孤想让她再度忘掉一些事,你可有办法?” 14. 掌控 14. 刘医正听觉得自己听懂了,却又不可置信,听完反应了好久才回答:“有是有……” 燕臻蹙眉,“有话直说便是。” 刘医正答:“但小娘子本就失忆过一次,若再用药,只怕记忆再难恢复了。” 燕臻问:“旁的呢?” 刘医正摇了摇头,“殿下,恕臣直言,其实那药也只是在医书上记载过,具体如何,没有人实施过,所以臣也不知道,到底能保证什么样的效果。” 燕臻烦郁地叹一口气,“知道了。” 刘医正应下,而后继续给陶令仪把脉,道:“陶小娘子应当只是急火攻心,一下子晕厥了过去,没什么大碍,待臣先为小娘子施针。” “你来。” 燕臻抬手地揉了揉眉心,不再开口,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他行事一向果决,想要什么就必定得到,从未有过后悔之时,可是现在陶令仪才恢复记忆一天,他竟然有些后悔了。 若是她仍旧对外面的事全然不知,又怎会闹出今天这些事。 施针之后,陶令仪的手动了动,却没有醒,刘医正解释道道:“回殿下,小娘子应当是太累睡着了,等睡醒之后,就会醒来了。” 已经快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水绿退下去熬药,清荷候在门外,请示道:“殿下,您今日可要在这用膳?” 燕臻正要点头,却见薛呈快步从外面走进来,“殿下,陇南的信。” 燕臻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神色立时一沉,“回东宫。” 他起身,临走之前不忘叮嘱清荷,“看好小娘子。” 清荷和水绿都是跟在燕臻身边七八年的老人儿了,在东宫伺候这么多年,也曾见过不少朝臣塞进来的美人儿,但太子殿下别说拿眼去看,便是连后宫都没进过几次。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殿下这么紧张一个女子。 清荷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应下,“是。” 朝中势力算是重新划分了一遍,在孟思源和几个近臣的主持下,逐步走向正轨,陇南的战事却愈发吃紧,燕臻几乎一夜没睡,直到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才在明德殿的偏殿小憩了一会儿。 等再醒来,已是将近正午了,燕臻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几时了。” 薛呈听见声音走进来,替他拉开些床帏,“回殿下,已经巳时了,殿外清荷姑娘求见。” 清荷就等在明德殿外的小广场上,此时焦急得在阶下走来走去,听到有人来叫她,连忙往偏殿走去,“殿下。” 燕臻正在屏风后更衣,面上尚有倦色,懒散地问:“发生了何事?” 清荷忙道:“回殿下,自您昨日走后,娘子便没吃任何东西,刘医正说,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小娘子的命都没了。” 这一句话,将燕臻脑子里的困倦全部打消,他几乎算得上是猛然惊醒,皱眉道:“来人,备车。” 他几乎是下意识便开了口,也就在这下意识之后,他恍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待陶令仪已然完全不同了。 晴方园。 陶令仪面对着墙壁,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觉得又冷又饿。 从昨晚到现在,她没有吃任何东西,倒不是想绝食,只是一看见饭菜,便会想到自己当日竟亲自到后厨给燕臻做糕点。 想到这几日,她对燕臻言笑晏晏,便觉得心肝脾肺都被人拿棍子狠狠搅弄了个遍,胸腔闷得难受,再没有任何胃口了。 水绿几人轮番来劝她用膳,到最后,她心烦意乱地将被子蒙住,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 水绿无奈,只能将那饭菜热了再热,只盼着太子殿下快些过来。 燕臻一进院子便看见满面愁容的水绿,她迎上前想要行礼,但燕臻只吩咐了一句“把药端来”,然后便径直从她身边掠过,大踏步走进内室。 内室之中,几个小婢女都守在床榻三步之外,生怕陶令仪想不开,见到燕臻的那一瞬明显松了口气,燕臻朝她们挥挥手,几人忙不迭退下。 房门被关上,燕臻蹙眉凝着床榻上那凸起的一团,冷声问:“为什么不吃东西。” 陶令仪早已认出他的脚步声,此时闭眼假寐,不说话。 燕臻按下心底的烦躁,问:“陶令仪,你想寻死?” 仍是一片沉默。 燕臻气笑着点了点头,只觉得额角不住地跳,好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水绿在门外道:“殿下,药来了。” 燕臻深呼一口气,竭力维持住最后一点理智,“进来。” 水绿端着托盘走到燕臻跟前,燕臻抬手端过那碗药,命令,“下去吧。” “是。”水绿连忙退下,并不忘带上房门。 燕臻端着药碗走到床边,沉声道:“起来先把药喝了。” 他的声音如一根绷紧的琴弦,显然已经到了怒极的边缘,陶令仪肩膀缩了缩,小声道:“你出去。” 燕臻怒极反笑,他将药碗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盯着她单薄的背影点了点头,“陶令仪,这是你逼我的。” 落下这句话,他也不等陶令仪反应过来,便上前一步抵在床沿边,两手各扯住被子的一角,将陶令仪连人带被子整个兜过来,而后将碍手的被子扯下,单手将陶令仪的双手束到身后,紧紧地禁锢在腿前。 另一只手则伸手去端撂在桌上的药碗。 陶令仪见他如此动作,以为他要强灌,却不想他竟送到唇边自己先喝了一大口,然后掐住陶令仪的下巴,嘴对嘴地将药汁渡了过去。 陶令仪被苦得眉头轻蹙,被迫吞咽了一大口,燕臻等她咽干净才将上身退开些,但一双凌厉的凤目仍旧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这次可以自己喝了吗?” 陶令仪实在受不了这般,她红着眼睛点点头,燕臻才终于将她松开,“那喝吧。” 陶令仪无法,只得蹭过去端起那药碗,艰难地将剩下的喝光。 她喝药时,燕臻又唤人来摆膳布菜,然后亲自坐在桌前监督,“过来吃饭。” 想到他方才的招式,陶令仪实在不敢说自己吃不下,她下床走到桌前,坐到了离着燕臻最远的位置。 燕臻见她如此,微动了动眉,但没说什么,只是吩咐水绿给她盛一碗百合莲子粥,然后道:“把粥喝了。” 他的语气严厉而不容置疑,有那么一瞬间,陶令仪竟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太子,而是学堂里的夫子。 她一边恍惚着,一边端起了碗,竟就这么吃了小半碗。 直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她搁下碗筷,看向燕臻,“我吃好了。” 她以为燕臻会说什么,却不想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剩下的粥,然后问她:“不吃了?” 陶令仪觉得这样日常的对话发生在她们两人之前异常的诡异,迟疑着点了点头。 却不想燕臻对水绿说:“去数一数还剩多少粒米。” 陶令仪一怔,见水绿竟然真的端起来数起来,她愣愣地问:“你想干什么?” 燕臻淡淡地勾了勾唇,说:“你敢如此,不就是拿准主意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吗?” “我的确不会动你。”他指了指水绿手里的碗,“一会儿数出来有多少粒米,我就让人在陶郁林的身上划上多少刀,你说,好不好?” 说出这般残忍的话,他竟然还能温柔地朝她笑笑。 陶令仪愕然一瞬,便听水绿回禀道:“回殿下,一千三百九十五。” 燕臻挑了挑眉,“连晖。” 连晖就在外面,隔着半敞的房门应了一声,“殿下。” 燕臻命令,“去刑部天牢,在陶郁林的身上划一千……” 水绿接道:“一千三百九十五。” 燕臻点点头,“划这么多刀,但别把他弄死,孤留着他还有用。” “是。” 连晖一向只听命令,闻言立刻便要退下,却听一旁的陶令仪急声喊道:“不要。” 连晖一顿,下意识看向燕臻。 燕臻挑眉看向陶令仪,“你说什么?” 陶令仪朝他摇头,“不要,不要去。” 见燕臻满目冷淡,全然无动于衷的模样,她抿了抿唇,伸手去抢水绿手里的碗,“我吃……我吃,你不要让他去……” 燕臻拧了下眉,吩咐:“水绿,重新盛一碗来。” 重新盛完之后,就不再是小半碗,而又是一整碗了,陶令仪胃口小,便是平日里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但眼下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拿起勺子,往嘴里拼命的咽。 直到燕臻都看不下去了,吩咐水绿拉住她,她才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我能吃完。” 燕臻看着她发红的眼尾,叹口气,“撤了吧。” 陶令仪见他半垂着眼皮,以为他又不高兴,连忙按住手边的饭碗,慌乱道:“不,不用撤,我能吃完,我能吃完……” 说着,她又欲伸手去拿勺子。 燕臻立即给水绿使了个眼神,水绿会意,连忙按住陶令仪的手,将那碗筷生生抢了过来,“娘子,给奴婢吧。” 两个小婢女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拾干净撤下,陶令仪张皇无措,燕臻按了按眉心,唤她,“过来。” 陶令仪抿了抿唇,正有些犹豫,便听燕臻沉下了语气,“不听话?” 她立时摇头,“没有。”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许是嫌她走的慢,燕臻一把将他拉入怀中,陶令仪撞上他坚硬的胸膛,手脚都有些僵硬,但还是顺从地由着他轻捋自己的长发。 燕臻问:“你很怕我?” 陶令仪下意识点头,又很快摇头,“没有。” 燕臻哼笑一声,又如何看不出她的紧张,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睨着她,不再言语。 同白日里的倔强不同,她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这会儿乖顺的不得了,脑袋微垂着,弯折的肩颈线流畅又漂亮。 燕臻不自觉抚上去,能感觉到掌下人轻轻地颤栗,他微蹙起眉,甚是享受这样类似于掌控的快.感。 他禁不住想,若是她能一直这么乖巧就好了。 可偏偏现实不如人意,陶令仪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殿下,您……” 不知道为什么,燕臻并不希望她对自己用这般恭敬,甚至是带着些许讨好的语气。 “殿下,能不能让我见见……”她顿了顿,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道,“能不能让我见见表哥。” 最后那两个字,那般刺耳。 燕臻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的无名火气,“你早些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他拂袖而去,却没回东宫,而且去了另一侧的厢房。 因为怕陶令仪会饿昏过去,所以水绿便把刘医正安置在那,随时待命。 此时见燕臻进来,他起身行礼,“殿下。” 燕臻朝他抬了抬手,决定道:“明天,我要看到她恢复原状,如两个月前一般,你明白了吗?” - 燕臻一走,陶令仪强吊着的精神立即散了个干净,她将自己重新扔回榻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阿爹已经入了刑部,那她这颗棋子也没什么用处了,她原以为燕臻会杀了她,或是将她也扔进刑部,却都没有。 他就这样锁着她,困着她,又是为何? 烦乱的思绪在脑中乱成一团麻,她揉了揉额心,没叫人进来,自己起床倒了杯水。 正巧水绿端着托盘推门进来,“娘子怎么自己下床了。” 自从得知真相后,陶令仪对身边的几个婢女也愈发冷淡,她知道她们身不由己,却也做不到一如从前。 听到这话,她也只是淡淡地道:“无事。” 水绿自然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远,握着托盘的手指紧了紧,一瞬间的不忍之后,她走到陶令仪身边,将药碗递过去,“娘子把药喝了吧。” 不是才喝过一碗?陶令仪蹙了蹙眉。 大约是瞧出她眼中的疑惑,水绿解释道:“殿下特意吩咐刘医正给您调理身子的。” 听到“殿下”这两个字,陶令仪长睫颤了颤,没说什么直接伸手去拿,浓苦的药味有些冲,和从前喝过的味道都不大一样,她顿了顿,还是乖顺地喝完了。 水绿无声松了口气,道:“娘子再歇会儿吧,歇两日您都没睡好,待用晚膳的时候,奴婢来叫您。” 花厅内,燕臻坐在桌前,手边摆着一册书,却许久没有翻动一页,直到水绿走进来,回禀道:“殿下,已经盯着娘子把药喝下去了。” 燕臻抬了抬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手里终于捻动了一篇书页。 既然脱离掌控,那就重新握在手里,无论是帝位,还是想要的女人。 两个时辰后。 陶令仪再度从一片空白中醒来,她茫然地看着围在床边的婢女,头痛地锤了锤脑袋,“这,这是哪?” 一道脚步声响起,她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缓步停在床前,温柔地望着她,“簌簌,怎么这么看着表哥?” 15. 行昭 15 陶令仪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有些熟悉,像是从哪里见过一般,但若是去想他的名字,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半晌,她才迟疑地重复,“……表哥?” 燕臻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面上却蹙了蹙眉,“簌簌,别吓表哥。” 他的语气温柔而熟稔,陶令仪使劲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了。” 燕臻沉默一瞬,又问:“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这话一问出,陶令仪原本只是有些茫然的表情一下子僵住,慌乱的情绪浮出眼底,“我……” 她想回答,却什么都答不出来。 燕臻对她这副模样并不陌生,两个月前她第一次失忆,便如今日这般,只是当时她还记得自己名字,如今却是连名字都忘了。 接下来,请医、诊脉、问疾、抓药,每一步都如燕臻所料的那般,陶令仪看着床前人来人去,痛苦地捂住脑袋。 燕臻坐到了床边,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掌心安抚着她的脊背,陶令仪小猫儿似的蜷在他的身侧,似乎找到了那么一点安全感。 燕臻知道,她此时定然什么都听不进去,因此便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并不多话。 直到第二天,才慢慢地同她讲她的身份名姓,如同上次一样,半真半假。 陶令仪脑中只模糊有些印象,看着水绿等人为她忙前忙后,只觉这一切都颇为熟悉。 刘医正对燕臻说,这药只能让人暂时忘掉一些事情,脑海里会一直有模糊的记忆,因此,需得定期服用,否则随时都有恢复的可能。 但若是长久用下去,怕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燕臻看着乖巧睡着的陶令仪,长指拂过她的侧脸,无论如何,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 - 一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按规矩,圣人应在麟德殿设宴,宴请群臣,圣人不在,便应由太子代劳。只是燕臻从前不愿因此事令陶郁林对他生出忌惮之心,因此这中秋宴会已经空了许多年。 今年却是不同。 谁都能瞧不出如今局势大变,许多臣子都想趁此机会在未来的圣人面前露脸,燕臻虽烦于应酬,却无法推脱。 群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更有掖庭宫的歌女乐伎添红着艳,燕臻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没心思看这些男人继续荒唐,推借酒醉先退了席。 麟德殿在建在阙楼最高一层,俯瞰能见长安城的大半风光,他方才饮了不少酒,虽不醉人,却有些耳根发热,此时被夜风一吹,才稍稍清醒了些。 薛呈被他留在了麟德殿,此时跟着的是连晖,他见燕臻抬手揉了揉眉心,便道:“殿下,已经很晚了,可要在宫里歇下。” 皇帝都不在含元宫,他的女人们自然也跟着到华清宫去了,燕臻偶尔会宿在前朝延英殿的偏殿。 这一整天祭月、宴请的确有些累,燕臻紧了紧披风带子,说:“到延英殿歇一晚吧。” 这里距延英殿还有些距离,燕臻没叫人准备车舆,而是一路走过去。 高墙红瓦圈出富丽堂皇的宫城,巍峨壮观,却又安静异常。 永元帝毕竟已经病了多年,西南边境的小国蠢蠢欲动,京外各道都在观望,太子到底是储君,算不得真的执掌大权。 燕臻知道,自己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了。 这分明是他想要的,可是真的得到,却又觉得不过如此。 顺着空寂的甬路走了许久,眼看便已经瞧见延英殿的影子,燕臻却忽然顿住,改了主意,“回晴方园。” 晴方园的位置很偏,从皇城出来要跨越半个长安城,期间经过繁闹的朱雀大街,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让燕臻都不自觉撩了竹帘。 等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水绿听到消息一直迎到垂花门,“殿下,小娘子已经睡下了,可要奴婢把她唤起来。” “不必了。”燕臻摆摆手,“带孤去看看她。” 却不想走进陶令仪住的小院,内室竟亮着灯,陶令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外裹一件夹袄,散着长发走出来,“是谁来了?” 她的肤色雪白,此时未施粉黛,燕臻一眼便看见她眼底一团青黑,蹙眉道:“怎么还没睡?” “表哥?”陶令仪见到是他稍稍一愣,“睡过了,又醒了。” 燕臻没拆穿她的谎话,他挥手示意婢女们都退下,而后将陶令仪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是不是又失眠了?” 自从第二次失忆之后,先前给她开的安神药便再不管用了,只能夜夜睁眼到天明,好在近来刘医正又开了新药,才算是稍稍好些。 失忆之后两人也相处了七八日,虽然燕臻始终温和守礼,但不知为何,陶令仪对他总是有些许的疏离,亦或是对着所有人都保持着戒备之心。 燕臻见她此时有些无措的模样,想到来时路上见到的景象,忽地问:“想不想出去走走?” “今日中秋,外间有灯会。” 虽然已是深夜,但长安没有宵禁,再加上中秋节的缘故,长街上灯火通明。 燕臻和陶令仪分坐两辆马车,连晖带着几个侍卫跟在最后。 待马车停下,燕臻先下了马车,而后示意连晖等在原处,自己走到陶令仪的那辆马车前,亲自撩开车帘,朝陶令仪伸出了手。 水绿就陪坐在陶令仪的身侧,看着太子殿下伸来的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谁又见过太子殿下对哪个女子这般温柔体贴,且这女子还是陶家人。 陶令仪见他伸手来扶自己,先是一怔,而后抿唇朝他笑了笑,把手搭了上去。 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陶令仪第一次露出这般真切的笑。燕臻禁不住愣怔一瞬,然后握紧了她的手。 中秋佳节,四处都在庆贺祭月,白日里游人摩肩接踵的曲江池不减繁闹,更有小贩进来卖宵夜,河岸两侧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陶令仪感觉自己好像许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第一反应竟是有些怕,不自觉往燕臻的身边躲了躲。 燕臻的腰身被她轻撞了一下,他抬手扶住她的肩,把她揽到身前避免被人碰到,护着她在攒动的人群里中穿过,两人穿过繁闹的夜市,一直走到一处拱桥边。 这处的河面不算宽,却停着很多的船,张灯结彩,道两旁还有席地而坐的乐人,吹弹歌舞,让人眼花缭乱。 陶令仪手里握着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里面是燕臻吩咐连晖去换的铜板,她走走停停,走过长岸之后,竟把那一大包铜钱都散尽了。 再往前是一处高高的阙楼,底下挤满了行人,且都朝阙楼上张着双臂,嘴里还在叫嚷着什么。 陶令仪被那动静吸引了目光,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她问燕臻,但实际上燕臻也答不上来。 一直跟在身后的连晖咳了一声,很有眼力见地接话:“回小娘子,那楼上有平康坊的乐人,此番是抛绣球揽客呢。” 他说得很是委婉,奈何陶令仪根本不知道平康坊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揽客是什么意思。 她还欲再问,却被燕臻皱着眉头拉到身边,他问:“想不想去坐游船?” 陶令仪的注意力立时被转移,看着繁华的河岸点了点头。 于是连晖便去前面的码头租了一条画舫,那画舫很宽敞,燕臻和陶令仪进了中舱,连晖几人则远远地待在尾舱,只怕打扰了主子游湖的雅兴。 因着上次出来的教训,这次水绿给陶令仪裹了一件加了薄棉的夹袄,同街上的旁人一对比,像是提前入了冬,这会儿坐在船舱里,没一会儿就热得额角生汗,陶令仪解开了夹袄的襟扣,却仍是热。 燕臻就坐在她的对面,见她双颊都红扑扑的,便道:“把外裳脱了吧。”说完主动偏头去看舱外,一派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陶令仪虽仍有些不好意思,可一想到只是脱件外裳,且表哥都已经偏过头了,便也不再矫情,她微微侧过些身子,抬手去解夹袄的襟扣。 那襟扣有些难解,陶令仪垂下眼睛,长睫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轻轻眨了眨着,好似扫在人的掌心里。 她并不知道的是,燕臻早就已经转过了头,就那么看着她白玉似的手指在领口/交织如蝶,再缓缓往下去解下一个。 随着她的动作,光洁的细颈显出真貌,而后是水红色的窄袖襦裙,肩上被压出一点褶皱,陶令仪轻蹙了下眉,伸手轻轻扶正了肩线。 那分明是很寻常的一个动作,但不知为什么,燕臻竟看出一股子说不出的轻慢勾人。 坠在腕子上的青玉珠撞上脉搏处,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敲击着他的心脏,燕臻凤眸轻眯,不自觉地滚了下喉结。 陶令仪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燕臻眼中的猎物,她推开船舱上的长窗,徐徐的晚风迎面拂来,勾过散落的发丝在耳畔缱绻,有点痒,陶令仪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些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其实身边的人都对她很好,无论是表哥,还是水绿她们。但不知为什么,她在府中的时候,心头便总像是蒙着一层阴障一般,对身边的所有人都抱有一种莫名的警惕。 她不知这是为什么,只能归结于是失忆之后难免的不安全感。 她搭着长窗仰头去看天边圆月,皎洁的月光洒在江面,映出明亮清晰的倒影,她伸手想碰一碰水面,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轻浮的调笑,“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陶令仪一怔,顺着那声音去看,只见对面画舫的露台之上,坐着一个打扮富贵的年轻公子,他身侧跟着一个衣着艳丽的美貌女子,此时正低眉顺眼地给他捶腿。 陶令仪蹙了蹙眉,正要开口,便觉眼前一暗,是燕臻拾起她的夹袄一把罩住了她的脑袋,而后又勾了一下她的腰衿,将人反身裹进怀中。 因为他没收着力气,陶令仪肩膀撞的有些疼,她下意识地想要挣动,却感觉环在腰间的手臂更加重了力道,她小声抱怨,“疼。” 她的头被蒙住,眼睛也看不见东西,自然不知道燕臻的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便是对面的男人都察觉到了不妙,讪讪笑了两声,正想吩咐船夫把船赶紧划走,却见一柄长刀飞过,低头时,胸口已经被刀扎透了。 此处离着岸边有些远了,游人并不能看到发生了什么,只是那女子和船夫被吓得瘫软在地。喷涌的鲜血溅得到处都是,附近的江面都被染成了淡红色,燕臻淡淡睨了一眼,用眼神示意连晖去处理干净,而后手腕一抬,将窗户落下。 今日出门陶令仪未带帷帽,这一路走来不知有多少人把视线放在她的身上,偏偏她全然不觉,便是对卖灯笼的摊贩都笑得眉目弯弯。 不该带她出门的。 她这么惹眼,就该待在她的身边,只对他一个人笑。 燕臻握住她肩膀的手不断收紧,直到陶令仪轻哼一声,“表哥,你弄疼我了……” 他闭了闭眼,终于掩去眸底的戾气和疯狂的占有欲,然后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挑开她头上盖着的衣裳,倾身吻在她的眉心。 陌生的触觉让陶令仪身子一颤,她不自觉地想要后退,却被燕臻制住手腕,两人额头相抵,燕臻温热的呼吸落在鼻尖,留下一点湿润,他低声唤她的小字,尾音落得轻柔,“簌簌。” “表哥……”陶令仪逃脱不开,只能求饶一般叫他。 “叫我的字,行昭。”他低声教她,食指在她的颈侧轻轻摩挲了一下,再度吻了下去,模糊不清的低喃隐于唇舌交缠。 他又道,“簌簌,你是我的,是燕行昭的。” 16. 不安 16. 陶令仪从不知道,与人亲吻也能生出快要窒息的感觉。 更不知道,平日里温柔体贴的表哥会变得这般强硬霸道。 她被燕臻圈着,锁在怀里,仰得脖颈都酸了,可他却不知餍足似的,勾着她的唇舌掠夺。 两人的身子越挨越近,燕臻只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扶在陶令仪肩头的手指不自觉下移,浓烈的欲望驱使着他逐渐加重力道。 “表,表哥……”她想让他停下来,可才说了几个字便被惩罚似的掐了掐腰间的软肉,陶令仪头脑发蒙,好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改口道,“行昭表哥……” 她等着他大发慈悲,却不知那夹杂着娇吟的求饶似乎成了一种鼓励,燕臻含住她饱满的唇珠,小腹一片火热。 “不要……”陶令仪知事不多,却也能感觉到他分明的变化,她有些怕,开始在他的怀里挣扎。 滚落的泪珠唤醒了燕臻的最后一丝理智,他手腕一颤,松开了她的唇,却将她抱得更紧。 陶令仪似乎真的被他吓到了,小脸埋在他的肩头,眼泪扑簌簌落下,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赏,燕臻深呼一口气,抬手在她的背后一下下的安抚,平生第一次对女人认了错,“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燕臻的呼吸仍旧有些粗重,声音却很温柔,他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将陶令仪托抱到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背,“不会再这样了。” 这话像是保证,也是对自己的提醒。 小姑娘对他尚未完全放下戒心,他不能心急。 待哄好了陶令仪,画舫也靠了岸,燕臻把衣裳给陶令仪披上,说:“走吧。” 陶令仪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上了岸,她几乎不敢看水绿几人的眼睛,生怕方才的声音被他们听了去。 上了马车,她靠在车壁上假寐,能感觉到唇角传来的刺痛。 应当是方才被燕臻咬破了,这样的认知一浮出来,她的耳垂立刻爬上几缕绯红。水绿就坐在旁边,陶令仪总觉得她会盯着自己的耳朵看,心虚地不住抬手去摸。 一路都在煎熬,等回了晴方园,燕臻没跟去后院,两人在垂花门前分开,燕臻叮嘱她早些休息,但实际上陶令仪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垂头盯着脚尖,眼神乱飘。 燕臻如何看不出她的敷衍,伸手将她圈进怀里,故意亲在她唇角破皮处,如愿看着她蹙起秀眉,轻哼一声。 燕臻摸摸她的后脑勺,“乖一些。” 水绿和连晖等人早已见怪不怪,早在燕臻抬手的那一刻就转过了身。 陶令仪却仍是不自在,使劲推了推眼前的人,“表哥,你别这样……” 她并不习惯两人在人前的亲昵,燕臻瞧出她的拒绝,顿了顿,转而有一丝失落在眼底划过,他低声道:“抱歉,簌簌,是我忘了。” 他的语气很轻,似是藏着一缕叹息,说完松开手,退后两步,说:“让水绿陪你回去吧,我还有些旁的事要处理。” 他转身离开,陶令仪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竟莫名生出些愧疚来。 水绿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道:“娘子,咱们回去吧。” 陶令仪点点头,却忍不住道:“表哥是不是生气了?” 水绿怔了怔,温柔道:“娘子多心了。” 可她越是这么说,陶令仪便越觉得愧疚,近来表哥为了她,连太学都没怎么去,几乎日日都守在他身边。 但她因为失忆,对他的态度也始终淡淡的。听水绿几人说,她自小同表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因为爹娘早逝,她一直长在外祖家,同表哥十分亲近。 如今却因为失忆而生分了。 表哥应当会很伤心吧…… 她犹豫着回头看了看,却已经看不见燕臻的人影了,水绿大概是瞧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劝慰道:“姑娘别放在心上,等明日郎君来了,您同他好好说,他哪里舍得同您生气?” 也只能如此了。 陶令仪如此想着,却没想到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有瞧见燕臻的影子,她差水绿去问,却得知他根本没有回府。 起先陶令仪想,许是表哥学中有事,可两三天过去,连句传话都没有,她也开始忐忑起来,到底是因为生气不愿见她,还是出了什么事? 水绿见她隐隐担忧的模样,便劝道:“娘子不用着急,郎君不会有事的,您若实在担心,奴婢便替您往太学里跑一趟,去问一问便是。” 陶令仪问:“可以这样吗?” 水绿笑着点头,说:“自然可以,您从前便时常做了糕点让奴婢给郎君送去呢。” 陶令仪想了想,决定道:“那便如此吧。” - 两个时辰后,水绿拎着食盒走进了东宫明德殿。 燕臻正在批折子,听见动静也没有停笔,直接问道:“她如何了?” 水绿将食盒呈给侍立在侧的薛呈,而后回禀道:“回殿下,如您所料,小娘子很是担心您。” 薛呈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两碟清淡的茶点,他验过毒之后搁到燕臻的手边,“殿下。” 燕臻合起折子,轻捻起一块放入口中。 水绿问:“殿下,娘子昨日似乎又失眠了,快天亮的时候,还在悄悄叹气。” 燕臻并不意外,“她如今失忆,正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你多陪她说话,竭力消除她对你的戒备。” 水绿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问:“您今天还不回去吗?娘子她……” “欲擒故纵,最怕纵得不够。”燕臻重新拿起朱笔,命令,“待她什么时候主动提出要见孤,再来回禀吧。” “……是。” 水绿无奈应是,退下了。 等再回到晴方园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候,按平日里陶令仪的作息,此时应当在小憩,她隔着落下的帷幔悄悄望了一眼,没进去打扰陶令仪的休息。 却不想陶令仪并未睡着,听到脚步声问了一句,“是水绿吗?” 水绿忙应一声,撩开帷幔走进内室,问道:“娘子怎么没睡午觉。” 陶令仪轻轻摇了摇头,问:“你见到表哥了吗?” 水绿无声叹一口气,按着燕臻的吩咐,回答道:“郎君说了,学里近来有期考,再过几日就回来看您。” 陶令仪闻言沉默一瞬,道:“他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水绿的默不作声成了最好的答案,陶令仪握着被角的手紧了紧,道:“你先下去吧。” 水绿知道,小娘子的心里定然很不安,因为失忆,更因为太子的若即若离。 可她什么也不能说。 接下来的两日,燕臻果然也没有回来,陶令仪明显变得更加憔悴了。 水绿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得吩咐厨房变着花样地给陶令仪预备膳食,但实际上她根本吃不下几口。 原本她对于燕臻并没有什么心思,只是觉得他对自己十分温柔体贴。 虽然知道他与自己一早便有婚约,但实际在陶令仪的心里,他同水绿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可眼下他主动疏远,陶令仪便忍不住地怀疑自己,是她太过分了吗? 夜间更是难眠,几乎一夜都在翻来覆去地折腾,她自然不知道这是因为水绿将床前安神的荷包悄悄换掉的缘故。 半夜水绿掐着时间进来给她掖被子,见她蜷着身子睡不着,便安慰道:“娘子别再为了殿下的事情忧心了。” 陶令仪原本就十分脆弱的神经早已到了极限,她听着水绿的话,恍恍惚惚地想,原来她是因为表哥才睡不着的。 她乖乖地点头,却又生生地睁眼到天明。 而她每日的一举一动,自然都有人详细地汇报给燕臻,燕臻算着时间,已经整整六日没见,再吊下去只怕适得其反。 他吩咐人备车,等到晴方园的时候,正是陶令仪午觉的时候,他特意没叫人跟着,自己进了小院,却见小姑娘正在庭院里的秋千上坐着,侧倚着身子,像是睡着了。 和煦的日光顺着蔷薇藤的缝隙落下,给她侧脸覆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柔弱又矜贵。 燕臻立在不远处安静地打量她,正犹豫要不要把她叫醒,就见秋千晃了晃,陶令仪从浅梦中惊醒。 似有预感般,她转头往院门口的方向看,便见燕臻立在玉兰树下,神色淡淡地望着她。 这么多日没见,陶令仪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从梦中醒来。 直到燕臻唤她一声,“过来。” 几日没有睡好,陶令仪的反应有些慢,她痴痴愣愣地走过去,被男人一把揽入怀中,伴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沉香气,让她一下子安定下来。 她埋头贴进男人的胸膛,仿若倦鸟归巢。在这一瞬间,她绷紧的神经终于得到了安抚。 陶令仪忍不住想,她好像真的离不开表哥了。 燕臻扶着她的背,能感觉她环在自己腰身的手臂不断收紧,唇边微不可察地挑起一抹弧度。 她自然不会知道,那床前被换掉的安神药,此时就安静地躺在燕臻怀中。 17. 登基 17. 两人在院中抱了一会儿,燕臻拍拍她的肩膀,揶揄道:“这会儿不害羞了?” 陶令仪蹭了蹭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已是深秋,天气越发的凉,燕臻摸了摸她的手背,一片冰凉,他揽着她的腰裹进怀里,说:“先回屋。” 进了屋之后,一直远远退在月门外的水绿等人也跟了进来,燕臻把陶令仪推给水绿,吩咐道:“娘子的手太凉了,打热水来给她暖一暖。” 燕臻接了披风,净过手,才走近内室,原本想着这些日子没见,陪她说说话,不想她竟歪在美人榻上睡着了。 看着她沉静的侧颜,燕臻无声叹一口气,没走,坐到了美人榻的另一侧,手边摆着她日常翻看的几本书,他随手挑了一本翻开,等她醒来。 就这样,两人一睡一坐,竟耗磨了一整个午后。 陶令仪醒来,看见燕臻就坐在她身侧看书,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表哥?” 燕臻卷起书册点了点她睡得彤红的脸颊,“醒了?” 陶令仪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捂着眼睛,闷闷地点了点头。 燕臻拨开她的掌心,看着她暗青一片的眼底,问她,“这几日没睡好,因为我?” 他问得直白,陶令仪觉得双颊更热了,她想避开视线,可燕臻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让她逃无可逃。 无法,她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 燕臻笑了笑,问她:“这么离不开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底仿佛有暗流涌过,可以将她整个人都吞噬其中,陶令仪不安地偏了偏头,却被他掐着下巴吻了上去。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好像喜欢上了与她亲吻的感觉,看着她在怀中仰面娇吟,让他充满了征服欲。 从前,他也并非没见过女人,甚至有人把调/教好的扬州瘦马直接塞进他的后宫,那些大胆的女子青天白日就敢脱衣解带,可他半点兴趣都没有。 陶令仪自然是和她们不同的,她的眼睛干净纯澈,不含欲望,只有满满的依赖和眷恋,燕臻享受着她懵懂无知而不得不依赖自己的模样,永远伏在他的怀中。 他甚至想要更深的占有,但他知道,陶令仪绝不会允许。 她看似乖软,实际上比谁都坚持。 那么,就需要成婚。 可就算他能封陶令仪为后,她如今失忆,又怎能接受他身份的转变? 他这样想着,吻着陶令仪的动作稍稍慢了下来,陶令仪却早已沉溺于他身上清甜的沉水香气,如同中了蛊一般,迷蒙地环着他的脖颈,将把他拉近些。 燕臻却在这时将她松开,抬手按住她的唇,“簌簌,嫁给我,好不好?” 陶令仪本能地想要点头,却又在最后一瞬生生止住了回答,她眨眨眼,没有做声。 燕臻握着她,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问道:“怎么了?” 陶令仪却说不出来。 她早在失忆之后,便知道自己和表哥早已订婚,也知道两人婚期将至,却因为她受伤失忆而推迟,但他从无怨言,对她无微不至,她心里歉疚又感动。 所以才会在燕臻第一次逾越男女礼制大防的时候,默认般地纵容了他的行为。 可是现在他真的提出来,又让她觉得恐慌。 因为没有记忆吗?也或许是没有亲人。 若是成了亲,那便是交付了整整一辈子,好像心里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见她不说话,燕臻眸底的神色暗了暗,但转瞬即逝,他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纵容道:“待你好些,我们再谈这件事。”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水绿问在哪用膳,燕臻难得生出些懒意,叫人在小桌上摆了饭,同陶令仪在美人榻上用完了一顿饭。 饭毕,水绿端了刚煎好的药放到陶令仪的手边,“娘子,该吃药了。” 一股浓郁的酸苦味扑鼻而来,这剂补身的药简直比她吃过的所有药都更难闻,便是她这药罐子都有些受不了。 她不愿喝,水绿柔声劝她,“娘子,这是补身的药,您的身子弱,刘大夫说,需得定期按时调理。” 陶令仪皱眉,“我的身子已经好了。” 见她如此,燕臻对水绿使了个眼色,而后伸手道:“把药给我,你下去吧。” “是。”水绿将药碗呈给燕臻,便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燕臻一手端着碗底,一手握着汤匙轻轻搅了两下,而后对着陶令仪道:“我喂你。” 说着,他当真舀了一勺递送到陶令仪的唇边。 无法,陶令仪启唇咽下,竟就这样喝完了这碗药,这时,房门被轻推开,水绿拿着一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燕臻抬手接过那油纸包,取出一块梅脯送入陶令仪的口中,说:“还苦不苦?” 其实陶令仪并不怕苦,只是单纯厌恶那药的味道,她试图争辩,“表哥,能不能让刘大夫换个药方……” 可不等她说完,燕臻便说:“良药苦口,待你身子调理好了,自然不必喝了。” 陶令仪不高兴地撅撅嘴,燕臻弯指勾了勾她光滑的唇角,说:“之后再喝这药,我都喂你,好不好?” 这般亲昵的姿态和语气仿若就是两人间的常态,陶令仪原本还有些别扭,这会儿竟在心里默默接受了。 但燕臻并未多待,他看了看墙角的漏刻,道:“明日学中还有事,我今晚还得回去。” 陶令仪一愣,心疼道:“都这么晚了,不能在家里宿一夜吗?” 家里…… 燕臻竟被这新鲜的说法弄得恍惚了一瞬,但还是摇了摇头,说:“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到时候带你再出去走走。” 陶令仪并不想让他离开,身边的几个婢女全都闷葫芦似的,平日里除了行礼问安,几乎不说旁的话,她便是想弹琵琶,都找不到一个肯听的。 她自己无趣,所以总想找人说说话,燕臻便是这个最好的选择。 亦或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表哥,我自己也想出去走走。” 燕臻不在的这几日,她也提出过想出门,可是水绿清荷就那么跪在她跟前求她身子为重,生生把她这想法吓了回去。 如今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若只是出门逛逛,应当并无大碍,却不想燕臻也道:“你的身子重要,等再好些才行。” 再好是多好? 陶令仪想问,燕臻却已经走了。 他总是如此,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让人猜不准摸不透,便是想见他难。 她分明还没成婚,却仿佛已经成了后宅里日日期盼着郎君的深闺怨妇。 这样想着,陶令仪竟被自己吓得打了个寒战。 - 燕臻回东宫的路上,便差人去请了刘医正,因此一进明德殿,刘医正就背着药箱等在阶下,见他连忙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燕臻朝他抬抬手,示意他跟到书房来,“孤有话要问你。” 刘医正停在书桌前,恭敬地拱了拱手,“殿下请讲。” 燕臻问:“如今给簌簌使得那药,可是日日都在减少剂量?” 刘医正点头,解释道:“回殿下,那药名为三日忘,每隔三日便要服用一次,但若是不减少剂量,下次再喝药的时候,便是连这三日的事也要一起忘掉了。” 燕臻听着,缓缓点了点头,刘医正却有些不放心,问道:“殿下,可是那药出了什么问题,臣也是……” 话未说完,便被燕臻打断,他说:“若是孤想让她一并也忘了呢?” 刘医正一愣,险些以为自己听差了,沉默好半晌才答道:“殿下,若是如此重复不断地洗去记忆,只怕小娘子会承受不住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想到那个明媚的小姑娘,原本是那样好那样大方的性子,却要被洗去记忆囚在深墙大院中。 谁看了会不生出怜悯之心呢? 可他到底也不敢为了一个小娘子触太子殿下的霉头,只能竭力劝道:“更甚者,伤到小娘子的根本,只怕到时候不止记忆全失,人也要变得痴傻,还望殿下三思啊。” 听到人要痴傻,燕臻的念头才算是打消。 他弓着食指在桌角轻点着,沉吟道:“孤知道了,下去吧。” 刘医正应是,却并没有即刻退下,而是从身上背着的药箱里取出一沓药方,恭恭敬敬地呈送给燕臻,“殿下,这是给圣人近来几日开过的药。” 燕臻并没有接那药方,而是直接问道:“他还能撑几天?” 刘医正答:“圣人卧床这些年,身子基本都熬空了,如今又中了毒,便是臣拼尽全力,也只能再让圣人撑上十天。” 十天? “活着也是浪费药材。”燕臻嗤笑一声,说,“不如早死给国库省些银两,也算是他这圣人之位没白坐一场。” 刘医正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转身退下了。 翌日。 永元三十二年八月二十二,圣人驾崩,太子燕臻于华清宫灵前仓促即位,并且要在骊山为永元帝守孝二十七日。 等二十七天过,便会长安的含元宫正式登基为帝。 但新帝勤勉,在这守孝期间,便已经正式地接管朝政了,见识过永元帝懒散的臣工们老泪纵横,也都纷纷奋勉,朝廷上下干劲十足,连一些积攒了许久的陈年旧折都很快处理完毕。 为此,燕臻几乎夜夜宿在召见臣子的前殿,一张俊脸也显得有些憔悴。 不少臣工看不过去,更是担心他的身体,劝他万万保重身体,只差上折子了。 燕臻笑着同他们道:“总归后宫无人,朕还是想将心思多放在政事上。” 这话不是敷衍,可听在臣子的耳中却变了味。 第二日,桌上的奏折本数几乎翻了一倍,燕臻以为是长安朝局更迭引得边境不安,却不想送来的几十道折子都是请他立后纳妃的。 “陛下的婚事,也是正事。”孟思源语重心长地劝道。 燕臻不堪其扰,更不愿刚即位就被臣子们推着走,他将折子全部打回,半个字都没有同意,薛呈见他脸色不好,适时地递上一杯茶,“陛下息怒。” 燕臻接过茶抿了一口,他并非是生气,只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搁了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几日夙兴夜寐,的确有些疲惫,他不由得想到陶令仪,许还在家里乖乖等着她回去。 他也曾想过,要不然就让她一直待在晴方园,他时不时出宫去看她几次,也够了,毕竟朝政繁忙,他不可能一直把心思扑在一个女人身上。 可渐渐地,心思就变了。他对于陶令仪的喜欢,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多一点。 “陛下,随王殿下求见。”一道通传打断了燕臻的思绪,他没睁眼,只是朝薛呈点了点头。 薛呈会意,立刻命人将随王请进来。 “臣参见陛下。” 燕臻已经登基,燕长风这次见燕臻行的是正式的君臣之礼,燕臻听见脚步声地那一刻就已经睁开了眼,他命薛呈看座,而后道:“皇叔怎么这时候来了?” 燕长风的眼里流露出些许的无奈,“还不是孟思源等人,生推着我来觐见。” 燕臻一下子明白过来,眼底厉色一闪而过,“朕果真是纵容了他们,才让他们这般放肆。” “陛下息怒。”燕长风道,“孟思源等人都是从先帝那一朝过来的,先帝早些年还算得上励精图治,后来因为陶家的插手,便开始再不问朝政,因此臣工们已经习惯于替他做决定,如今陛下初登基,只怕他们的脑子还没转过来。” 燕臻的脸色仍是不大好,但并没再说什么。 燕长风笑了笑,说:“只是这事他们也不是全错,陛下的身边的确缺个知心的女人。” 燕臻皱眉看向燕长风,“皇叔怎么也……” 他一向是少年老成,沉稳可靠的,有时候甚至会让人忘记,他其实只有十九岁,尚未及冠。 但在这一刻,他的脸上竟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恼怒,让燕长风惊讶地挑了挑眉。 燕长风禁不住猜测,“莫非陛下已经心有所属?” 燕臻一怔,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燕长风感叹,“那些糊涂的老臣还想在你登基之后为你选妃,却不知咱们的陛下一向都不是没有主意的人。” 他忽地想起一桩旧事,“想当初先帝也有过一个心仪的女子,姓韩,他为了这个女子,甚至退掉了与陶家大娘子的婚事,后来登基便立了韩氏为后,算是他第一次反抗陶家。” “可是后来,燕南战乱,朝中所有武将都是陶家人,他们称病不出征,朝廷险些把燕南四州都赔出去,先帝无法只得废后另娶,但被退过一次婚的大娘子宁死不嫁,被送进宫的就成了你的母妃。” 燕臻小时候也曾听母妃提起过此事,他垂了垂眼皮,并未言语。 燕臻见他如此,以为是自己提起了过往令他不悦,便笑着给自己铺台阶下,“总归陛下和先帝到底是不同的,也再不会有第二个陶家女……” 可话未说完,便被燕臻打断,“若有呢。” 燕长风一愣,慢半拍地问,“……陛下的意思是?” 燕臻却是轻笑了一声,道:“朕说,朕看上的女子,便是姓陶。” 陶? 如今负责主审陶郁林的正是燕长风,早在清点陶家人口的时候,他便发现陶郁林的小女儿已经消失了许久。 他原本还以为是陶郁林一早将女儿送出去避祸,如今想来,怕是燕臻将人带走了。 但如今陶家人都还在刑部大牢里关押着,因为牵扯人数众多,所以还尚未处置,但谁都知道,陶家多半都要落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若是旁的人也便罢了,毕竟是陶郁林的亲生女儿,身份特殊。 莫不成……燕长风问:“殿下是想要宽恕陶家女眷?” 却见燕臻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斩草不除根,必留祸患。” “那殿下是想……” 燕臻淡淡一笑,道:“朕只是想提醒皇叔,陶家九娘子早就死了,实在不必再耗费精力搜捕。” “是。” 燕长风知道,燕臻从不会更改自己的决定,眼下会同他提起此事,便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极有分寸地不再问下去,应道:“臣明白。” 再有三日,便是守孝的最后一天,燕臻按规矩到灵堂行最后的叩拜之礼,而后便要合棺葬入陵寝。 群臣都侯在外面,燕臻跪在软垫上,在群臣地注视下三拜九叩。 灵堂十分安静,只有燃香袅袅。 礼毕启棺,燕臻被薛呈扶着站起来,跪了太久的膝盖酸痛一片,险些没站稳。 薛呈忙撑住他的小臂,担心道:“陛下,您没事吧?” 燕臻轻拧了一下眉,说:“无碍。” 梓宫葬入陵寝之后,又行祭祀大典,还要运送灵位入太庙,且每一步都要燕臻亲至,等一切尘埃落定,已是翌日清晨,并在宣政殿行了登基大典。 繁缛的礼节压的人疲惫不堪,纵是燕臻也有些支撑不住,但他还不能睡,已经整整二十七日没有回晴方园了,他得先去看一看陶令仪。 他到的时候,陶令仪正在榻上看书,冷不丁看见他,先是一怔,而后才生出埋怨和惊喜来。 她主动迎上去替他解下披风,正想开口,便感觉燕臻将她抱住,他好像很疲惫,半个身子的重量都覆在她的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想将人推开些,“表哥……” 燕臻却不管不顾地将她打横抱起,往柔软的榻上一扔,而后自己也倾身躺了上去,“陪我睡一会。” 陶令仪挣扎不动,只得顺从,她侧身躺在燕臻的怀里,感觉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气,闭了闭眼睛,好像忽然也生出了睡意。 燕臻已经睡着,她小心翼翼地蜷了蜷身子,想给自己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却忽然感觉腰间一硌,像是有什么东西。 她狐疑地伸手去摸,却是一块玉佩,瞧着有些眼生,不是燕臻从前常带的,但看样式是男人用的。 大约是新买的吧? 陶令仪这样想着,正要替他把玉佩收好搁在枕边,却倏地一愣。 是她看错了吗? 那玉佩上怎么刻着五爪龙纹? 第18章 翻窗 有了碧海玄玉晶,王权富贵可以完美修复自身根基。 拜师玄源天宗问道境尊者楚今朝,王权富贵便有了更高的平台与背景。 那一天王权富贵知道,从此以后,他可以真正帮到叶谦,而非作为一个干些杂事,冲锋陷阵的手下,也不是一个需要时刻提携,还有点拖后腿的手下。 王权富贵以前投靠叶谦,心里其实很明白,借助叶谦稳定修为,获得固定纯血丹的途径,他需要付出的便是叶谦需要时冲锋陷阵,不需要时自己做自己的事。 可以说在,这是王权富贵能看到的最好的选择,给谁卖命不是卖,窝在南荒那种犄角旮旯小地方,做个王权家主的家主,看着似乎相当不错,但权雨生的前车之鉴犹在,王权富贵如何敢忘,更何况没有了权秀秀这个牵挂,又了却了仇怨,他也想多闯荡闯荡。 后来听说了叶谦的事,又觉得叶谦人品性格都不错,跟着至少放心,不担心会被抛弃,又是八品炼丹大师,又有纯血丹,才会千万里外寻去妖仙城投靠。 但真正的转变是去征伐三月世界,在神魔太极秘境,若说王权富贵还带着交易性质的投靠,但那之后,当叶谦舍生忘死的救他出来,王权福贵就知道,他这条命,真的是叶谦的了。 作为一个手下,王权富贵帮助叶谦的地方多,碧海玄玉晶和楚今朝的出现,让王权富贵看到了真正的出路。 这些天,他忍着诱惑,不断地将自身过往修行中的疑问想师尊楚今朝一一提出,然后逐个解决,隐患大部分已经解决,只是他想求精益求精或者说完美,才拖到今天。 然后看到了夏玉刚与宇文皓月这一战。 没错,王权富贵当时也在至高擂台外围观,他倒是有钱进入至高擂台,但两大天骄生死想向,他自觉修为还停留在窥道境八重巅峰,怕两人战得忘乎所以,殃及池鱼,不死也重伤,在叶谦用人关头,他不想冒险,便没有进去。 这一站,让王权富贵彻底明白,若大宇出龙之战前,他还不弥补根基,让实力再上一个台阶,在虚灵秘境里,面对那等程度的天骄,他王权富贵依旧没什么大的作用。 碧海玄玉晶的使用,王权富贵的师父楚今朝提供了两种途径。 一种是中规中矩,以碧海玄玉晶阴阳逆转复返本源的功效,将域外血魔之心,逆转重新衍化成被吞噬掉的原来的那颗人类心脏,势力会稍微下跌,但他的根基将彻底弥补,再无缺陷; 还有一种,是不破不立,以碧海玄玉晶刺激域外血魔之心,彻底将褪去人类这个躯壳,化身域外血魔,成为真正的域外邪魔一族。 后者并不是自绝大道,历来诸天万界,通天大道,破界飞升并非只有一条路子,成仙、化魔与成神是主流,前者很多,后者最少,化魔是修炼邪道功法的正统大道之一。 前者需要的时间太久,后者则不一样,正统化魔之道,只要心性这一关能够大道,修为战力提升之快,完全不是正道修炼者可以比拟的。 尤其像他这种第一次化魔,更能直接进入域外血魔的血之本源中,寻找本源之力,衍化自身大道神通,这就和正道修炼者强行进入悟道之境,体悟大道法则差不多。 原先王权富贵还在犹豫,观看过这次战斗之后,他知道,唯有走化魔一道,才能让他短时间内修为战力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处这么多,当然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从人类之身强行改变肉身血脉甚至神魂,以域外血魔之心为根基,彻底化为域外血魔,哪怕有碧海玄玉晶相助,其中风险也不是一般的大。 好在王权富贵还修炼者了血池魔功与元浮屠录,这两种真传级血道秘法本就来自域外血魔一族,然后转变成适合人类修炼的功法,权雨生临时前放大招,引来域外血魔,就是功法血池魔功的功劳,在加上极品道兵血屠剑,又有碧海玄玉晶相助,他至少有七八层的胜算。 至于剩下的,就交给老天,他王权富贵从小鸿运当头,除了情感不顺,运道从没弱于人,这一次,他相信他不至于到没到两三层的失败几率都撞见。 失败了也没什么,反正他那时候也魂飞魄散了,想那么多干嘛。 王权富贵深深吸了口气,取出碧海玄玉晶放在自己身前,开始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是鱼跃龙门还是身死道消,全部在此一举。 ……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光线落下真龙大峡谷外的地平线。 有色的光彩从巨树之间升起,这木妖精一族的妖族小神通,双翅可以化作七彩彩虹,尤其在黑夜之中,更是自行汲取周天星力,衍化成虹桥,落于巨树之间,为巨树提供多余的星力。 一定程度上,木妖精作为巨树的伴生妖兽,本就是为巨树化妖而生,可以修炼,却无法到达问道境,可以自主汲取周天星力,却储存不了多少,只能为巨树做嫁衣。 天下第一炼丹房关门的时间就在虹桥出现的时候,那时候炼丹房不再迎接新客,送走还在购置丹药或者委托炼丹的客人后,炼丹房便能结束一天的营业。 “看到今天咱们东家带回来的两位大美人了吗?”一个脸上生着雀斑的伙计招将门外扫地的贺天宁招来,打扫大堂为生,自己与另一个伙计擦拭柜台,擦桌子的时候挤眉弄眼问道。 “那对姐妹花吗,好小子,连东家的女人你都敢惦记,不要命了?看我不明天去东家那里告你一状,说不定还能得点赏钱。”另一个塌鼻子伙计笑骂道。 “屁!那话说出去你自己信不,也不怕人笑掉大牙!我是说,我知道那两位是谁?不想知道的话,你明天尽管去告状!”雀斑伙计根本不怕,怪怪地笑了几声,依旧挤眉弄眼说道。 “说呗好兄弟,谁敢告状,我先敲断他的腿?”塌鼻子伙计一副你相信我的样子,然后指着正在堂中打扫卫生的贺天宁,道:“今晚就咱们三个值班,真要是传出去,肯定是你小子作怪,到时候大爷我不仅打断你的腿,连你第三条腿也不放过。” “好啦,人家七品炼丹大师呢,别说你打算三条腿,全身骨头都打碎了,人家也就一枚七品丹药的事。”雀斑少年嘿嘿怪笑,嘲讽道。 “七品炼丹的大师啊,啧啧……”塌鼻子伙计同样发出两声带着嘲讽意味的怪笑,说道:“大师有如何,眼瞎心盲,活该有此一劫。” “你啊,少说两句,小心人家报复。”雀斑少年添油加醋说。 “报复,皇城里,老子怕他报复?不怕死尽管动手,到时候别说是打东家的脸,就是真龙卫出动,一命换一命,还是我赚啊,想想云霞宗七品炼丹大师为我陪葬,老子这辈子也值了。”塌鼻子伙计毫不介意。 “喂,贺天骄,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刚来我们来我们炼丹房的时候,不是挺嚣张吗,后来你不说话咱们还都以为你认清现实了…… “可不是,结果拍卖会上,你去给东家找麻烦,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这也就是东家打赌,不然你坟头草都特么能长出颗树了。” 这两人默契地嘲讽着贺天宁,却见贺天宁一言不发,眼皮都不带往他们这边看一下,也就渐渐感到无趣,又转回之前的话题。 “说说,那一对姐妹花是不是碎星楼的?那风姿身韵,绝不是普通地方能出来的!”塌鼻子伙计一脸好奇地催促道。 “你是眼皮子浅还是有点瞎,那两位的气质能是从碎星楼那地方出来的?” 雀斑少年闻言指着同伴,无语道,然后又嘀咕了一句:“虽然那地界出来的真的不俗。” “不会是哪家大家闺秀吧?不是吧?”塌鼻子伙计惊讶问,以那两位的气质,说是皇城顶级家族的大家闺秀他当然信,只是东家的实力是不是太强了点? 不带则已,一带就是姐妹花,这天色都入夜了,还没出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们用大腿都能想到,心里不由得揣测是不是东家在福贵公主那里碰壁了,才另觅新欢。 “十天的晚饭?”雀斑伙计笑眯眯地说道。 “二十天都没问题,只要够劲爆,快点说。”塌鼻子伙计急不可耐,手上的活计都停了。 而在另一边,贺天宁身形微微一顿,耳朵向两人这边偏了偏。 “知道我来咱们炼丹房之前,在哪里做短工吗?”雀斑伙计隐隐带着骄傲,欲盖弥彰道。 “哪里?”塌鼻子伙计翻了翻白眼,这谁知道,哪怕经常在一起,他们也少有谈过去的东家。 “真龙卫易家,我敢确定,那位绝对是易家的两位大小姐,身姿丰腴的那位是姐姐,名叫易文琦,娇小可爱的是妹妹,名字是易文瑶。” “双胞胎?不太像啊?” “不是,堂姐妹。” “我去,真龙卫易家那可是皇城风评最好的家族,怎么家里大小姐这么胆大?” “咱们东家魅力大呗,还能为啥,再说,就算是易家,遇到咱们东主,也算是高攀了。” “也对,咱们这些小伙计都水涨船高,家里如今都快被媒婆踏烂了,更何况是东主。” “我也是,对了,下个月我要取小妾,记得来喝喜酒。” 贺天宁默然将堂内的地清扫干净,悄无声息地离开,他没有回到炼丹房后面住的地方,而是离开炼丹房,专挑黑暗之地行走,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18章 翻窗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19章 嫁我 天元帝国,苏家。 苏龙,苏晴的父亲,苏家家主。在院子里着急的来回走动着,这时候一个女仆打扮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往地上一跪道:“老爷不好了,权哥出事了,被宇文家的人关起来了!” 苏龙大惊,这女子口中所说的权哥正是他的大儿子,苏权,元婴一段修为,是苏家顶梁柱般的存在。 在苏家加上他也就只有四名元婴,实力最高的他也就元婴二段。 现在他年纪大了,估计也没有再精进的可能,一切的希望都落在了苏权和苏晴这年轻一辈的手中。 如果苏权出了事,对于苏家来说可能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们这七级家族的名头怕是保住了,日后只能沦为奴隶。 苏龙强忍着激动的内心,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到底什么情况?快说。他怎么会惹到宇文家的,不是交代过不许和宇文家发生冲突的嘛。” “老爷,是因为苏韵小姐。” 苏龙大怒道:“果然,果然!我早就交代过了,不要再管苏韵了,为什么他就是不听,他是要弃苏家的未来以不顾呀!” “老爷,那这?” “没事的,只要等苏晴嫁过去了就好了,会好的。。只要苏晴嫁过去的话。话说,苏晴怎么还没回来?真是的,就这个时候了还要去参加什么宗门比试,有什么用,就算是得了黄榜的第一那又有什么用?黄榜终究是黄榜,连天榜的屁股都跟不上的!” “是是,老爷说的是,小姐的话这两天就会回来了,老爷放心。” “嗯,真的是让人不省心的孩子,赶快嫁过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哎,希望中间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吧。如果当时她直接答应嫁给宇文家就好了,那现在我苏家也风光了。真的是逆子呀!当时要是没有听她的什么爱情之类的鬼话就好了。。怪我,就怪我,对她太过于包容了。” 骂着,他注意到天空中飞来一架豪华装修的飞船,看打扮就像是婚船? 他顿时慌了,如果说有谁会驾着婚船来,那就肯定是宇文家了,还有这船的样式,也只有宇文家的人买的起了吧。 难道是提前来接亲了? 可是,苏晴还没有回家呀!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家族里其他的长老们也走了出来,站在了苏龙的身后,他们要迎接这飞船的到来。这里面的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很快,飞船里有人走出来了,是苏晴还有一个炼气一段的小人物?而且看样子,苏晴还很尊敬这人,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 苏龙感觉不太妙,苏晴事他看着长大的,她着女儿心起是很高的。再看这人,年纪应该呵她差不多大,可是能让她女儿这么顺服?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又招惹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看这船确实不错。。难道是想再找另外一个靠山然后来和宇文家作对不成? 该死!这主意他不是没想过,可是那样风险太大,先不说最后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那风险也是很大的,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家破人亡。 要论起来,还是直接嫁到宇文家稳妥一些,虽然这样他女儿肯定会受到不小委屈。可是为了家族,这点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只要以后苏家也出个绝顶天才,那就是他们苏家的翻身日子。 要怪的话只能怪她自己的天赋太弱,这个年纪了才金丹圆满,根本成不了气候。 “父亲大人好,我给你介绍,这位是黄院的榜首,楚云。楚云大哥这是家父苏龙。” 楚云微笑上前道:“伯父大人好,初次见面。。” 还没等他说完,苏龙喝道:“好了,不用说了!苏晴,你给我过来,楚云是吧,苏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说着把苏晴抓到了身边,就想带下去。 苏晴慌张道:“父亲。。你。。” 苏龙吼道:“你应该明白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可是宇文家的未婚妻,不要做有**份的事。到时候传出去了是要闹笑话的。” 楚云皱眉,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晴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他看了一下这些人头上的状态条,竟然都是全红,呵,竟然真以为他是一个炼气一段的渣渣不成?难道他们没有听到苏晴刚刚介绍他是黄榜第一吗? 看来是直接被过滤掉了吧,毕竟就算是黄榜第一又能如何是吧?呵呵。 楚云笑道:“不知道伯父有没有听说过限制元力波动的法宝?”说着缓缓取下戒指,几乎同时,他的实力开始急速飙升,元婴一段,元婴二段,元婴三段。 当能量波动到了元婴三段的时候苏龙额上留下了汗水,这实力已经超过了他,而且还这么年轻,就和宇文阔是一样的。 这人是谁?竟然有这种实力? 就在这时,楚云的气息再次高涨,元婴四段! 苏龙瞪大了眼睛,这个实力,已经超过了宇文阔。可是刚刚好像说他是黄院来着。。这怎么可能,这完全没有可能,这个实力可以说是天榜第一了吧!! 苏龙松开了苏晴,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一个人物。 苏晴道:“父亲,我还没有介绍玩,楚云大哥不仅是黄榜第一,实力还远超过元婴四段,因为他是仙帝之子,按照家里要求要保持低调。楚云大哥好了,不要再释放气息了,你不是说这种事情不能到处传的吗。啊,不好,楚云大哥,我刚刚把你是仙帝之子的事说出去了,你不会怪我吧。。” 楚云心里:。。。这,苏晴这个歪打正着可以的,哈哈哈。 苏龙听完大惊,这人竟然事仙帝之子,这。。这。。。一个仙帝之子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苏龙和其他苏家人都咽了口口水,这实在是太震撼了。 要知道天元帝国只是五级帝国,整个国家最高的实力也就地仙级别,至于传说中的仙帝,那都是只在传闻中听到的。 而现在,竟然有一个仙帝之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且还是他的女儿带回来的,这份荣光。。 苏龙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直接跪倒在地道:“欢迎楚云大人光临苏家。” 他身后众人也跟随行礼道:“欢迎楚云大人。” 在元婴四段的实力下,还有隐藏实力的法宝面前,再加上刚刚那豪华的飞船。楚云是仙帝之子的身份已经在他们心中坐实了。 楚云此时再看这群人,一个个头顶上都是绿油油的,完全构不成威胁了。 不过,楚云还是对这个苏龙不爽,这家伙太过于势利眼了,不过,他毕竟是苏晴的父亲,他也不好多说,冷道:“好了,都起来吧,关于我是仙帝之子的事不要到处乱说听见没。” “是。” 答完之后场面沉默了。 苏家人包括苏龙在内都很是紧张,怕因为刚刚的事被楚云责怪。 楚云尴尬道:“怎么,你们就要一直这样跪着吗?” 苏龙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楚云大人有请。”说着引着楚云向着大厅走去,不用任何表示,其他人也都知道他们现在应该做什么,那就是伺候好这尊大神。 至于宇文家什么的都去死吧,只要把这位大人伺候好了,什么宇文家,狗屎都不是。 刚走两步,苏晴跟在后面问道:“父亲大人,小妹应该在屋里吧?我这次带回来了生机丹,这就去看她。” 苏龙瞳孔收缩道:“不,不急。。” 楚云皱眉道:“什么意思?” 苏龙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晴儿你说的生机丹交给我就好了,我会派人去照顾韵儿的。” 苏晴坚持道:“小妹的病情已经那么严重了,我等不及了,我这就去看。”说着就冲了过去。 楚云也道:“我也过去看看吧,我也很关心小妹的病情。” 苏龙阻拦道:“大人还是在大厅等候吧,我刚已经安排了人准备了茶食一会就会送来的,至于韵儿的事有晴儿一个人去就好了,不劳烦大人了。” 楚云见这苏龙行为举止很是奇怪,皱眉道:“你在教我做事,别拦着我,我也去!” 说着跟在苏晴身后走去。 突然,苏龙跪倒在地颤抖道:“大人,都是我的错,我不配做父亲,都是我的错!” 不安迅速蔓延到苏晴的全身,说话颤抖着道:“父亲,你,你把小妹怎么了?”见苏龙不说话,连忙向着苏韵的房间跑去。 推开门,只见苏韵竟然被绑在了床上,嘴中塞着布条,正痛苦的挣扎着。 看到这一幕,苏晴的心态直接爆炸了,眼泪夺眶而出,奔到苏韵面前把绑着她身子的绳子给解开来。 苏韵被解救出来,倒在苏晴的怀里不停颤抖着,手上腿上全是被绳子勒出的血痕,可怜异常。 “姐姐,你回来了,不要怪父亲,我,我实在太难受了,是我让父亲给我绑起来的。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咳咳。。。” 哇~ 苏晴抱着妹妹痛哭起来。 “你可真是个傻孩子呀。。。”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19章 嫁我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0章 成婚 “我不喜欢郁金香。”迪莉娅拒绝了萧白送的郁金香,蔷薇随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收下,跟着继续往前走。 萧白笑了笑,不以为意,随手将手中的郁金香放在喷泉旁。 “能精确定位它的方位么?” “应该可以,我们找个地方试试就知道了。” 几人来到一家旅店,要了间房间,迪莉娅施法察看基斯里亚岛那枚塔罗金币的位置。 “那枚塔罗金币在贝坦城以西,看起来离我们并不远。” 贝坦城就是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基斯里亚岛除了繁华的贝坦城,还有几个小镇,他们不少以打渔为业。 “能不能再精确一点?” 海图上,那个点几乎与他们重合,就像卫星地图一个省的大小,两个地点看似重合,实则相差很远。 “不能。”迪莉娅收了魔法,“那枚塔罗金币在贝坦城以西,虽不知它具体的方位,但只要靠近一定的距离,我们就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几人吃了些东西,便前往西城寻找。 找了一会,迪莉娅提议分开寻找,瑞克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道:“她们会不会是故意撇开我们,实则有更好的办法追踪到塔罗金币?” “嗯,有可能,毕竟她们手中有三枚塔罗金币。”布莱斯道。 “巴顿,偷偷跟上去,有什么发现立即回来告诉我们。” 萧白以一滴龙之力魔药为报酬,鹦鹉巴顿立时欣然答应,展翅飞上高空,向着迪莉娅那边追踪而去。 娜塔莎回头看了看,确定萧白他们没跟来,迪莉娅一行人便加快步伐向着一个方向走出。 贝坦城以西查尔斯铁匠铺。 “应该就是这里了。”迪莉娅一行人在铁匠铺外停下。 铛!铛!铛! 一个健壮的老铁匠正抡着大锤在锻打,两个年轻的学徒在旁打下手。 “几位客人想要什么?”见她们进来,其中一名铁匠学徒笑着问道。 “我们想向查尔斯重金买一样东西?”迪莉娅看着那打铁的老铁匠查尔斯。 “想要我手中的东西,那要看你们出的价能否令我满意了。”老铁匠查尔斯边锻打边说道。 “一千金币。” 见查尔斯不答,娜塔莎又将价格提高到了五千金币。 “想要我手中的东西,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哧啦! 查尔斯将捶打成形的铁器放入水中,而后又重新放入炉火中。 五千金币都不卖,那两学徒很吃惊与好奇,查尔斯师傅手中究竟有什么,如此值钱! “五千金币已经很多了,查尔斯,不然你连一便士都休想得到。”娜塔莎威胁道。 查尔斯看着她们,微笑道:“蔷薇的诸位这是在威胁我么?”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就应该知道我们对那个东西志在必得。”迪莉娅淡淡道。 “东西我可以给你们,只不过,你们得在剑术上胜过我。另外,五千金币也不能少。” 说到这,老铁匠查尔斯突然看向外面,道:“看来想要我手中东西的人,不只一个。” 迪莉娅等人转身,就看到萧白等人走来。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娜塔莎皱眉道。 “哎呀,好巧,迪莉娅,你们也在啊。”萧白微笑地走进铁匠铺。 “你们也是为了我手中的东西而来么?”老铁匠查尔斯问道。 “当然。”萧白道。 “想要我手中的东西,你们得先在剑术上胜过我。”老铁匠查尔斯道。 萧白还未答应,迪莉娅便开口道:“没问题。” 对方在剑术方面最强的达蒙没来,而她们蔷薇,娜塔莎就是一名强大的剑师。 萧白瞥了迪莉娅一眼,轻笑道:“我也没问题。” “既然你们都没问题,那就随我来吧。” 老铁匠让他的两名学徒看好铺子,便随手拿起一把锻造好的剑,转身进入铁匠铺的内院。 众人紧随其后。 “船长,听达蒙说,蔷薇的娜塔莎是名剑师,咱们这些人中,最强才达到剑士九段,那查尔斯敢提出这个要求,实力应该很强,若是达蒙在就好了。”布莱斯道。 “到时我亲自上。”萧白道。 “这……那查尔斯可能是名剑师。” 几人都很吃惊,瑞克的言下之意是说,魔法师和剑师比剑,这完全就是在找虐。 “我的剑术也还行。”萧白谦虚道。 还行? 嗯……众人不知说什么好。 心想,可能他们的船长另有打算。 毕竟,他们可是海盗。 几名海盗确认了下眼神,果然大家想的都一样,便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你们谁先来?” “就由我先来吧。” 娜塔莎不想浪费时间,上前一步,打算一举打败查尔斯,得到塔罗金币。 “嗯,你是名剑师,若是打斗起来,会毁了我的铁匠铺。这样吧,我们只比剑招。” “好,那么开始吧。” 娜塔莎率先出招,再对方挥剑格挡的时候,突然变招,却不想,对方似乎料到她会变招,那格挡的剑招是虚招,就见查尔斯脚下一错,身形腾挪,完美避开她的杀招,尔后手中之剑顺势刺去。 虽有些出乎意料,但好歹是名剑师,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娜塔莎表现的沉着冷静,左腿后撤,临时变招,挥剑格挡那致命一击。 铛!铛!铛! 二人虽只比剑招,没有那可怕的杀伤力,但却将冷兵器的战斗发挥到了极致。 双方每一招都是杀招,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最终查尔斯凭借蛮力斩断了娜塔莎的剑,令后者出现了个破绽,一个冲刺错身,手中的剑便架在了娜塔莎的脖子上,获得了胜利。 “你很不错。”老铁匠查尔斯并未下杀手,他收剑,微笑道:“你的真实战力并不比我差,若是全力战斗,输的或许就是我了。” 娜塔莎没有说什么,将被斩断的剑随手丢弃,走回迪莉娅的身后。 “你们还有谁想与我比的么?”老铁匠查尔斯看着迪莉娅等人。 “不必比了,我们中娜塔莎是最强的。”迪莉娅看向萧白,“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那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萧白随手抽出一名海盗的剑,走到查尔斯道对面。 “可以开始了,出招吧。” “我觉得还是你先出招,不然你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你确定?”查尔斯皱眉看着对方。 魔法师与我比剑已经够奇怪了,表现的还如此的狂妄,真是自不量力! “确定。”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老铁匠查尔斯不再废话,直接动用成名绝招,想一招将他击败,让对方知道,魔法师就该好好玩魔杖,耍什么剑。 直到那一剑到了近前的时候,萧白这才挥剑格挡。 借力、卸力,剑招如行云流水,只一眨眼的功夫,查尔斯的剑便脱手而出,萧白的剑抵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查尔斯瞪大双眼,愣愣地看着那掉落在地的剑。 “这……船长竟然赢了!” “怎么可能?刚刚发生了什么?” “查尔斯不会是故意认输的吧!” 观战的众人都感到难以置信。 这与他们所料想的完全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萧白就算会些剑术,也不会是查尔斯的对手。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0章 成婚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1章 怀疑 一个中年男人从走廊的尽头走来,他抓住齐星宇的手说:“我刚想去找你呢,你就自己过来了,你快来看看吧,刘爷爷快不行了!” 说话的这个男人是这间敬老院的院长,他口中说的刘爷爷和齐星宇很熟,每次来这里,齐星宇都要陪刘爷爷聊很久。刘爷爷没有孩子,他把齐星宇当作自己的孙子看待。上次齐星宇来的时候,刘爷爷还和他说下次来教他下象棋的精髓,怎么这次回来就听见院长说他不行了呢? 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肯定是我误会了院长的意思,齐星宇心想。可是院长根本不给他问话的机会,他直接拉着齐星宇就往前走,齐星宇只能忙不迭地在后面跟着。 刘爷爷的房间在二楼的尽头,他总会抱怨自己的房间离楼梯太远,每次上了楼还要走很远的路。院长打开门,齐星宇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看见不大的房间里站着几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他们经常在一起下棋。他们中有人认出了齐星宇,惊讶道:“院长,老刘让你去找星宇,就这么大会儿时间你就找回来啦?你是神仙腿子不哦?” 院长没回答老人的话,因为床上躺着的刘爷爷已经被他的话喊醒了,只见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干瘪的嘴唇缓缓地开合,有气无力地说:“是星宇吗?” 看着眼前这个干瘦的老人,齐星宇怎么也不能将他与上次见到的那个老爷爷联系起来。彼时,刘爷爷坐在枫树下的棋盘下向齐星宇扬扬手说:“赶紧走吧,你不是还有工作嘛,又不是见不到了,想学棋招儿下次来了再教你,赶紧走吧!”此时他只能躺在床上,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哪还有当初棋盘上厮杀的活力。 齐星宇在刘爷爷床前蹲下,久久地不能说话,末了,他才哽咽地说:“谁能跟我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爷爷嘴唇翁动,却没有说话。周围的老人都叹了口气,他们把目光聚焦在了院长身上。院长走上前,拍了下齐星宇的肩膀,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早先些时候,刘爷爷就总说自己胸口闷,一开始没当回事儿,总说是自己年纪大了,可能岔了气,吃了些药也不见好。时间一长,他自己也犯嘀咕,是不是自己身体出啥毛病了。恰逢红十字会免费给老年人体检,他就去了,等体检结果出来,院长和刘爷爷都慌了——刘爷爷胸部靠近心脏的位置有一块阴影。 院长告诉刘爷爷:“这里长了个瘤子,要做手术才能好。” 刘爷爷一脸的不相信,他问院长:“这瘤子,我怎么摸不到。” “现在摸不到,等你摸到就晚了!” 刘爷爷悄悄问院长:“这手术怕是得好多钱啊?”院长把医生的话告诉了他,这个瘤子已经快压迫到心脏附近的血管了,要是手术摘除,前前后后差不多得花二百来万。刘老爷子听见这个这个天文数字,一时间惊呼出声:“我的天爷,我老头子这辈子都没赚到这么多钱,不治了,不治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要是阎王爷要我的命他拿去就好了!” 之后任凭院长怎么劝说刘爷爷他都一概不理,甚至连再去医院做个更正规的全身检查都不愿意,他还对院长嘱咐道:“这事儿你得替我保密,别让人都知道,尤其是星宇,这小伙子心善,他知道了指不定会做什么傻事儿呢。老头子活了一辈子了,到了这黄土埋脖的年纪,不想再负累这些年轻人了。” 刘爷爷的身体状态是越来越糟糕,其余的老爷子见他日渐消瘦,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他只是搪塞说自己吃的少了自然就瘦了。再后来,他连棋也下不了了。 有天晚上,他突然发高烧,众人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肿瘤压迫血管引起的并发症,他得留院治疗。院长想给齐星宇打个电话,昏迷中的刘爷爷醒了过来,说:“别告诉星宇,我很快就好了。等我差不多了,你再把他喊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这几天,住院的费用已经花完了刘爷爷全部的积蓄,他让院长把他接回来。进入敬老院的时候,他是自己走下车的,他穿着病号服很自然的和那些老朋友打招呼,他们问他怎么了,他强撑笑说:“生了场病,现在好了,就回来了。”走在他身后的院长知道,刘爷爷这是在回光返照。 到了今天早上,刘爷爷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他叫来几个老伙计说了些关于下棋的无关痛痒的闲话。等到院长进来,刘爷爷想让他帮忙叫齐星宇来一趟。谁知院长刚出门就碰见了齐星宇,他就立刻把齐星宇引到刘爷爷的房间。 “你别怪院长。”这时候刘爷爷已经恢复了些气力,他看着齐星宇说,“是我不让他通知你的,你还年轻,不能被我这把老骨头拖累了。” “刘爷爷,你别说了,我现在就给你想办法……”说着说着,齐星宇就哽咽了,他是个孤独的人,这个小小的敬老院给了他难得的家的温暖,他孑然一身,连自己的过去都不知道,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办法。他好无力。 刘爷爷很吃力地抬手摸摸齐星宇的头发,说:“你是个好孩子,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已经活够了,能在死前还遇到一个像你这么孝顺的好孩子,我知足了。” 院长知道刘爷爷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招呼了那几位老爷爷一下,示意他们一起出去,留给刘爷爷和齐星宇单独的空间。等到众人离开,刘爷爷眼睛望着天花板,有点遗憾地说:“我应该早点让你来的,现在再告诉你棋谱,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齐星宇流着泪,不停地摇头:“不,您不要说了,等你好了,我们再说下棋的事情,你先保存点体力,我给你想办法。”说完,齐星宇就拿出了手机,他想起一个人。如果是易天可,她一定可以出钱帮刘爷爷治病的,只要她答应,让我白给她打工都可以。齐星宇这样想着,手机却打不开了。 他狂按开机键,屏幕还是黑的,不会是忘了充电吧,可是自从手机变成大白后就再也没有充电一说,这臭机器人怎么这时候掉链子!就在齐星宇想要把手机扔到地上砸了的时候,手机亮了,上面是一条大白发过来的消息: ——你现在筹钱也救不了他。 齐星宇无力地跪在地上,看着屏幕上冷冰冰的文字,他说:“那我能怎么办,我只有这一个办法啊。” 屏幕上的文字发生了变化: ——我可以救他,不过你得赶快,我可没法把死人救活。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来自未来的超级人工智能!大白的超级科技已经多次救齐星宇于水火之中了,这次怎么会把他忘了! 齐星宇立刻把大白放到了刘爷爷身上。这时候刘爷爷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他没有听见齐星宇的话,只觉得身体一阵暖意袭来,这可能就是死前的最后感觉了。大白开始分裂,变成了小蒲公英,然后接着分裂变小,最后变成雾状的一团将刘爷爷包裹了起来。 纳米级的小小白进入了刘爷爷的身体,它们进入血管支撑起了血管壁防止肿瘤消失破坏心脏血管,小型的激光不停地消磨着肿瘤,微弱的电流冲击也在刺激着心脏防止心脏骤停,剩下的小小白配合着红细胞努力增加血液中的含氧度。 大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明明按照它的设定,它不能用自己的能量对现在的时空产生干扰。可是自从认识齐星宇后,它一次又一次地突破这个规定。在它的设定逻辑里,这是错误而且危险的,可它竟然隐隐约约在自己的意识海洋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了一个理由——我认为这是正确的。 齐星宇不知道大白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能看见在刘爷爷身上的那团白雾正随着刘爷爷呼吸规律地闪动着。大约一刻钟,那团白雾暗淡了下来,再然后它们开始重新聚合,成为了齐星宇熟悉的手机模样。手机上显示出一条消息: ——肿瘤已经清除,他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理。 齐星宇发了条消息:谢谢你,大白!大白回复的很快: ——前两天收集的幸福能量就这样用完了。 床上的刘爷爷气色好了许多,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觉得有点不太真实,他问床边的齐星宇:“我这是还活着?” 齐星宇擦了一下眼睛,使劲地点头,他把刘爷爷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说:“您还活着呢,您会长命百岁的,您摸摸看,这不是梦。” 刘爷爷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他觉得自己说话不再有那种压抑感了,说话好像也顺畅了许多,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他丝毫没觉得自己是个将死之人,他好奇地问齐星宇:“我怎么感觉我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我不知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一团白光罩在您身上!然后您就好了!”齐星宇没有把大白的事情说出来,他只能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刘爷爷深以为信,他好像也在恍惚间看见了那团白光,他琢磨道:“莫不是我这老汉一辈子不做坏事儿,到了要死之时,这阎王爷不收我命了?” 几位老朋友也都进来了,他们看见刘爷爷红光满面的样子,不由得惊叹:“真是神仙显灵啊,我们刚刚看见一团白光罩在你身上,本来以为这是要你命呢,没想到反倒把你治好了!”听完老人的话,齐星宇觉得这事情可能要瞒不过去了,谁知刘爷爷倒先说话了,他说:“你们小点声儿,刚刚那团光里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它说它是棋仙下凡,见我下棋如痴才救我一命,不过这事情不能声张,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他又要把我这老命收了去。” 几个老人听罢,立刻捂住嘴巴作噤声状,他们多少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儿。刘爷爷对齐星宇也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别不当真,可不要出去乱说啊!”齐星宇自然不会乱说,他立刻点头保证,然后拿出手机问大白:刚刚那话是你说的? 大白立刻回复: ——我要不这样做,你能兜住这么大的事儿?公元人类还是太愚昧了。 齐星宇没有反驳他,他知道这个机器人的嘴虽然毒了点,但是做事儿却是从来没让齐星宇失望过。所幸本来就没将刘爷爷得肿瘤的事情宣扬出去,敬老院的老人倒真以为刘爷爷只是生了场大病,然后调养一段时间就养好了。 这个奇幻的事情真相也就这极少数的人知道了。 刘爷爷的身体好了很多,说的话也多了起来,他让那几个老爷爷都出去,说是要给齐星宇传授什么“绝世棋谱”。齐星宇坐在他的床边笑着说:“我也不指望成什么象棋大师,我就希望您能健健康康的。” 谁知道听完齐星宇的话,刘爷爷露出了一副神秘的面孔说:“我这可是传世棋谱,我没有后人,就只能传给你了!”接下来,刘爷爷真的就象棋之道与齐星宇进行探讨,齐星宇对棋艺研究不深,但是也能听出这些象棋口诀的妙处。 后来大白告诉他,刘爷爷说的口诀就是被这个时代的人称为遗失之书的《万圣棋谱》,这本书一直到这之后大约200年才在某古墓被发掘出来。这般珍贵的传奇之术很有可能就是刘爷爷家口口相传的家族之密,现在他竟然交给了齐星宇。 刘爷爷和齐星宇说了很久,他说的累了,齐星宇就给他递水。这段生病的时间让老爷子的身体有种微微的酸味儿,齐星宇就为他打来热水,细心地为他擦身子,然后帮他把指甲修剪了一下。老爷子讲完了自己的棋谱,满意的躺在床上睡着了,齐星宇一直等到他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关门离开。 然后齐星宇开始履行他的承诺,他帮着爷爷奶奶们打扫卫生,趁着下午温暖的阳光给老人们剪了头发。这些爷爷奶奶站在齐星宇面前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齐星宇只能欣然接受来自老人们的善意。 老人们留他吃饭,他帮忙择菜,坐在水池边和奶奶们说着家长里短,这种安逸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放松。院子里高挂的红色灯笼烘托出新年的气氛,他说:“爷爷奶奶,新的一年有新的气象,你们一定要身体健康,这样才是真的福气啊!” 一位奶奶笑着说:“就你会说吉祥话,放心吧,等你过完年给奶奶们拜年,一定给你包好红包!” 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中,齐星宇和敬老院的老人们一起吃了顿晚餐。夜幕落下,他等着所有的老人都睡下了他才离开,在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绮丽的灯光,齐星宇可以看见久违的星光。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吸入了满肺的清凉。 应该能赶上回去的末班车吧,他想。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1章 怀疑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2章 舅舅 叮咚~ 水珠从破裂的水管缝隙滴落,然后滴入几乎断流,只有一个小水洼的污水坑中。 此地寂静,只有水珠滴落和水坑中溅起的便宜。 嗒嗒嗒~ 沉重的脚步迅速靠近,地面微微震动,涟漪也越发的扩大。 “小猴!” 石头从下水道的另一边冲了过来,看见的便是已经成为无头尸体的小猴。 他看向四周,已经没有普斯的踪迹,只有一道散乱的血迹呈一条线,沿着下水道的墙边往十几米外的拐角消失。 犹豫片刻,石头并没有丝毫停留,直接朝着血迹消失的方向冲去。 刚跑到拐角,一团圆乎乎的黑影便袭了过来。 石头斜光一扫,正是小猴的脑袋,正准备挥出的拳头也化作了掌,将小猴的脑袋抓在手中。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小猴断裂的脖子里面藏了一颗手雷。 砰! 小猴脑袋化作残渣,他自己也直面了一颗手雷的碎片,热量,和冲击。 “咳~咳咳~” 挥手,将硝烟散开,石头的情况并不凄惨。 脸上两三道划痕,手臂出现了灼伤,发出焦味,并不严重,只是轻伤而已。 他毕竟是一阶武者,虽然还不能无视枪炮,但除非是被狙击枪,火箭弹等以上的武器击中,不然的话,他已经可以防御或者短时间内行动。 这次的手雷威力虽大,但对他而言却只是轻伤,并没有影响他的战斗。 相反,他警惕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这......老鼠之前短短时间内便击杀了只比他弱一些的小猴,他还有些担心,但现在,他居然使用这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那就说明,这个老鼠自己感觉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想要用这种办法来削弱他的战斗力。 双手伸向前,手微微一绷,肌肉中的碎片被他迸射而出,然后将比较干净的内层衣服撕碎,包扎伤口。 这是师傅教他们的,保存实力,保留好状态。 做完后,石头看向四周,朝着一条他认为有敌人的下水道口跑入。 石头离开后不久,一处淤泥中,普斯从淤泥之中钻出,身体抖动几下,将上面的脏东西甩开,然后朝着来的方向离去。 斑点鼠在和那个老头打架,它有些不放心斑点鼠,怕它吃亏,他要过去看看。 刚走一两分钟,前方便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愤愤不平,委屈哽咽的女声,“该死的猴子,该死的石头,丢下我......” 听见声音,普斯停下脚步,迅速在淤泥中捧起一捧淤泥,将自己的气息掩盖,站直身体,背贴在墙壁上,等待那个女孩走过这里。 他不知道后面这个女孩的实力,他必须小心为上。 那个像猴子的......小孩,实力虽然比他弱,但也弱不到哪里去,要不是自己偷袭的话,可能就会被他缠上,然后被围攻了。 这些人围攻可不是那些普通人的围攻,想走就走得了的。 后面的那个石头,实力应该和他相当,或许还强一点。 毕竟,它直面手雷的话,虽然不会重伤,但也不会像他这样轻松。 手中凝结出一柄细针大小的水刺,用双指夹住,耐心等待。 “讨厌死了......”不多时,一位身着时尚,拿着把剑随意砍着地上的石头和墙壁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实在是初出茅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和小猴、石头生气,将注意力全放在骂他们的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身体斜后方的普斯。 咻~ 极为短促的蜂鸣声响起,正愤愤不平的李彤动作一僵,比普通人强得多的体质并没有让她马上死亡,她缓缓地转过身,想要看看是谁偷袭的她。 只要,只要把他映入瞳孔,那爷爷就能看见杀她的人是谁,就能给她报仇。 但,普斯丝毫不给机会,在她僵硬的想要转过头来的时候,直接一拳从后脑勺将她打到在地。 走向前,将地上的剑捡起,左右晃晃,锋锐的剑光闪烁,或许可以作为武器。 毕竟,血肉之躯面对那个老头的火焰太难了...... 将剑鞘从李彤手中扯出,转身离去。 什么玩意嘛。 这么弱,也敢来追杀它...... 追杀就算了,还一点都不警惕,瞧不起谁呢,这是。 ...... 深坑之中,李通正在和斑点鼠恶战,或者说,单方面的挠痒痒。 “孽畜!” “孽畜!” “孽畜!” 坑底,斑点鼠坐在深坑的地面上,一旁,李通手中不断变幻兽形,朝斑点鼠攻去。 火焰威力巨大,一些老鼠的尸体直接被余温给烤焦,甚至自燃起火,每一次的碰撞产生的冲击波都让碎石和泥土飞溅。 但这,就是在给斑点鼠挠痒痒。 李通的每一次攻击只能烧焦它的毛发,将皮肤熏黑,有时感到疼痛,它就直接一挥手,捞起一大把的泥土,石块,老鼠尸体朝着李通砸去。 它的力量很大,泥土中的砂砾有冰雹大小的威力,石块好似狙击枪子弹,老鼠尸体好像兽类一般。 这些平平无奇的东西在斑点鼠的巨力下赋予了强大的威力。 虽然李通是二阶强者,但,面对这么一个皮糙肉厚,力量又大的怪物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一会便被搞得十分狼狈。 洁白的练功服上这里一块,那里一块的乌黑印记,白发之中夹杂着砂砾,污水,脸上带着些许刮痕,手臂处的衣服破裂,下面的肉已经血肉模糊。 在一次次躲避和抵挡斑点鼠的攻击中,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太过狭窄了,根本无法施展开来,这斑点鼠又太过皮糙肉厚...... 不行! 得把它引到上面去! 思及此处,李通毫不恋战,直接朝着坑洞上方弹跳而去。 斑点鼠见状,也立即往上爬去。 哗~咻~砰! 刚爬不到百米,一道泛着蓝光的......光棍?给他当头一“棒”,他猝不及防,在引诱斑点鼠的过程中根本没精力放开第二视觉来观察四周。 双手格挡在头顶,火焰化作两双手臂状的盾牌。 “百拳.焰臂!” 运火焰之气,萦于手臂,挥至阳之力! 仿若水与火相触碰,滚滚白烟从二者接触的地方滚滚而出。 李通在重力的影响下迅速下落,但他战斗经验何其丰富,直接甩出一道火焰之鞭缠住断裂的下水道管道,在融化前,身体上升,站在一块突出的平台之上。 “百拳.烈火鞭!” 运火焰之气,透体而出,以长接短,攻其不备! 这烈火鞭显然对他的消耗很大,之前和斑点鼠打成那个凄惨模样都没有喘气的他,在刚刚几秒的动作中就弄得气喘吁吁。 “呼呼~果然,不到三阶,气离体的消耗根本撑不住。”李通喘息两下,看向斜对面的下水道断裂口。 那里,一直人立而起,只穿着一条短裤的老鼠,一手拿着把剑,一手背在身后,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剑上的蓝色光已经内敛,老鼠气不喘脸不红。 “玄铜剑......看来,他们都死了,真是废物!连这点时间都不能拖延。”李通对孙女和徒弟的死并没有那么在意。 只是可惜那“猴孩”。 “猴孩”是他在野林之中从猴群之中找到的,一个被猴子养大,不知为何各方面都像猴子的人类。 正是继承它百拳.猴拳的最佳继承人,可惜了,可惜了啊...... 他寿命不多了,也没有时间来专门找孩子扔入猴群,让猴群饲养,这次来康斯帝国就是听说姆索家族有一件上古时人类头颅制成的酒杯而已。 大夏传承悠久,有许多别的国家不知道的事情都收录,而掌握这些辛密的就是他们这些家族。 他们知道上古时期的人类到底是什么,也曾利用挖掘出来的一些古物辉煌过。 这胜利酒杯根据家中藏书的记载,在根据他的猜测,这胜利酒杯极有可能是第一代,也就是最开始来到宝蓝星的那一代始祖的头颅。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2章 舅舅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3章 清醒 御鬼 踏踏! 随着宋九的命令,隐藏在房间当中的三个灰衣打手当即掉了出来。 这些人果然不愧是如意赌坊专门培养的大手,一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就挥刀向着方元杀去。 三个打手全部都拥有武者学徒的实力,每一个的人气息都比刚才那郑三炮更加的强盛。 他们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步伐沉稳,持刀的手臂没有一丝颤抖,显然杀人和杀鸡对于这些人来说没有丝毫的区别。 长刀划破空气响起了一连串刺啦啦的呼啸风声,从三个方向狠狠的劈向了方元。 而方元似乎好像吓傻了一样,面对三柄能够夺人性命的钢刀,竟是不闪不避。 看到这一幕,宋九已经预料到了方元的结局,与之前那些自以为有点赌术,能够不受赌场的特殊气场符阵影响,从赌场当中赢了不少钱,还不知道收敛的人一样,自然是被乱刀分尸了。 “哼,本来看你有些本事,还想以礼相待,但是如此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自己找死,一会做了鬼,可千万不要怨我。” 宋九感叹一句,但是很快他的眼睛蓦然圆睁瞪大,似乎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 砰,的一声炸响! 方元双手握拳,碎玉拳全力而发,整个拳头都散发出了一片晶莹的玉质光芒,然后闪电一般的探出。 碎玉拳是方家的筑基武功,虽然在皇天算不上什么高深的功法,但是和黑天界当中的主要用来锻炼气血的武功有着截然不同,在强盛气血的同时,还能够赋予身体种种奇效。 碎玉拳主要磨练的就是拳头,此时方元的双拳如玉,简直比金铁还要坚固,他的拳头几乎不分先后,同时砸到了那三把长刀之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就将这三个灰衣打手给砸飞出了。 “你,你竟是武者!” 宋九目光猛地一缩,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整个人猛地向后退出十数步,和方元拉开了距离。 “阁下且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跟我如意赌坊过不去,我宋某自认并没有得罪阁下这样的人。” “我想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如意赌坊愿意给阁下三千两白银赔罪。” 宋九这个时候才彻底的对方元重视起来,他盯着方元,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刚才方元强横的一招就将三位高段武者学徒击杀,要知道那三人由他来对付的话,也绝不可能做到一击杀死三人。 但眼前的斗笠人做到了这一点,而且看起来对方做到这一点很是轻松,那么这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此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正式武者,极有可能是实力比他更强的中段或者高段武者。 面对如此强者,宋九的态度立即就是一变,当即就将刚才的钱数翻了数倍。 三千两白银,就是他如意赌坊,一下子拿出来也要肉痛,但是现在一个正式武者找上门来,如果能用一点钱财消弭掉可能的冲突,那就是非常的划算了。 “呵呵,该死之鬼何必多言!” 方元一动手,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突然之间就继续向着前方跨步。 白皙如玉的拳头向前递出,剧烈的骨骼爆响如同虎啸般响起! 太快了,太猛了! 这一拳比之刚才击杀那三个灰衣打手之时相比,简直更加强横了数倍。 紧紧是拳头带动的劲风,就如同小石子打在脸上一般生疼。 宋九起于微末,也是在最底层的泥潭当中摸爬滚大出来的,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惧怕。 但是这个时候,面对来人如此一拳,他的心中竟是升起了恐惧的情绪。 宋九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咆哮,他浑身上下的气血全部都被调动起来,一道血红色的烟柱猛地升腾而起。 他的功力全力爆发。 但是即使如此,面对如此凶狠无比的一拳! 宋九的心脏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握住! 他只觉得明亮的房间里面都好像猛地一暗,一种比面对鬼物还要恐怖的感觉充斥着心头! 宋九心中狂吼,这一拳如果接不住,他一定会死。 宋九猛地全身气血如龙巨浪奔涌,全身上下都显出不正常的红色,他弯腰躬身,双手交叉斜架在脑袋前方,向方元轰下来的拳头摆出防御的姿态。 他的眼中流露出震惊,不信,后悔,恐惧,绝望的眼神!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有一天他会离死亡这么的近! “嘭!”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面对远远超过其抵抗的力量,即使全力防守,宋九的双臂还是被一拳打断!接着,胸膛之上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宋九的双眼登时血丝密布,然后猛地爆出,后背衣服被一股剧烈生生震碎! 巨大的骨骼炸裂声爆响,宋九胸前的肋骨竟是全部都被打折爆碎! 随后宋九已经失去生命的身体猛的飞起,破布袋一样砸到了墙上! 重重摔在房间坚硬的青石地板上,鲜血流了一地! 瞬间! 宋九就被来人一拳打死! “啊!宋老板!” 郑三炮等人察觉到房间当中的情况不对,猛地撞开房门,就看到这一幕。 往日里威风赫赫的宋老板,这时候已经成了死狗。 “你!你!你杀了宋老板!” 郑三炮雄壮的身体止不住的哆嗦着,他害怕的牙齿猛烈的打颤着,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在他眼中没有武功的普通人,绵羊一样的角色,竟然是猛地变成了吃人的猛虎! “怎么,舍不得?那就马上送你去和你们宋老板团聚。” 方元侧过头,拳头已经已经鬼魅一般的打了出去。 如同劲弩攒射一般,快到了极致,瞬间就打到了郑三炮的身上。 方元随后,拳头悠然一收,也不看结果,抬手就将和郑三炮一起进来得了两个普通大手击毙。 至此,房间当中,就只剩下了方元以及那名身姿曼妙的女子荷官。 “刚才打的顺手了,忘记逼问这赌场的金库了。” 方元看着那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女子,嘴角拉起一丝浅笑。 “我,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 少女似乎被吓住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又似乎唯恐被方元杀死,赶紧起身就带着方元向着这间雅间旁边的房间走去。 两人直接就来到隔壁,这里是宋九的私人房间,赌场当中相当一部分钱财都放在此处。 这女子轻车熟路,打开了房间当中机关,露出了一个幽深的地下入口。 “少侠,就在...就在下面,宋九的大部分钱财都藏在下面,我这就带你去。”少女说道,竟是直接就进去了地下密室。 “有趣...这是生怕我找不到地方吗,那就跟上去看看,你耍什么花招。” 方元看着少女的动作,心里头暗笑,但是他艺高人胆大,当即就跟着走下了密室。 通道不长,很快方元就出现了一个闪耀着金钱光芒的地下室当中。 “没想到这小小的如意赌坊,竟然也如此的富有,这里的金钱只怕不下数万两了吧。” 方元看着前方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面的纱衣女子说道。 到了这里,这女子荷官似乎也不打算装了,要直接摊牌了。 “呵呵,既然你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跟我下来,你若是不下来,我这个弱女子可拿你没办法呢。” 纱衣女子掩嘴轻笑,好看的双目当中,有着稳操胜券的镇定,看着方元就好像在看一个猎物一样。 “果然,你应该才是真正的宋老板吧!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宋老板真身竟然是个美丽的女子。”方元笑吟吟的说道。 早在进到那雅间第一眼看到这女子的时候,方元就一眼看出此女不简单,虽然看起来没有武功在身,但是此女身上有着一股独特的阴冷气息。 让他感受到分外的冰冷,阴寒,邪意。 那个时候,他就断定此女不同寻常,否则在击杀了宋九等人之后,他就会离开,那里还会去找什么赌场金库。 以他的修为,和眼界见识,金钱这种东西早就不放在眼里了。 “咯咯,说的不错,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可是我的灵觉却告诉我,你这样的人太危险留不得。” “出来吧,我的鬼仆,给我杀了他。” 纱衣女子轻笑,随着她的话音,这间地下金库的温度猛地下降,瞬间就好似冰窟一般。 一股黑色的人形雾气不知从何处飘荡了出来,晃晃悠悠,飘飘荡荡向着方元侵袭而去。 “竟是鬼物?” 随着黑色鬼物的接近,一股阴冷的冰寒不断的侵袭着方元的身体,即使以他此刻的修为,也不禁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冰寒。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3章 清醒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4章 文案 咔嚓。 推开正厅之门,韩东走向清幽庄园出入口。 庄园内部,摆满了奇花异草,偶尔有两三道彩色气旋打着转儿,仿若美轮美奂的人间仙境。 蓦然间,恭谨声音传入耳边,韩东看了过去。 “殿下。” 戴着十米高帽的乌俞,也不知在哪冒了出来,躬身行礼道:“前些日子血图殿下与紫澜殿下登门拜访,特意询问您的去向。” 随着韩东晋升太初星门,初次身为太初执事饶乌俞很是严谨。 哪怕再的事,也要禀告殿下,由韩东殿下亲自定夺……他异常详尽的描绘当时景象,丝毫不漏,极其形象。 没错。 正是描绘,而不是描述。 以虚洞级巅峰的高深境界,乌俞在身前勾勒一幅幅虚拟景象,空气涟漪组成了图案,看得韩东一愣一愣的,如此认真负责的执事态度着实值得肯定。 “好,我知道了。” 韩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刚入太初星门,血图尽心竭力的帮过自己……至于紫澜,则是不经意间调侃南象寸的那位……两惹门来访全都语焉不详。 但是。 参照乌俞的生动描绘,韩东隐约猜出了血图与紫澜的真正来意。 应该与昊谷大哥有关。 推举他进入荒古殿堂的昊谷,实乃虚洞级巅峰的最强太初。 “奇怪。”韩东深深皱眉。 “昊谷大哥不是正在准备晋升宙合境吗?还要趁着最后机会向亘古王发起冲击,我可一直记着这个事儿。难道昊谷大哥出了什么意外事故?” 想到这儿,韩东猛地心颤。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报答,这是他始终贯彻的原则底线。 而垂手站在旁边的乌俞,瞄着韩东脸色难看,还以为韩东心中怪责自己,急忙主动揽责:“望殿下恕罪。老朽没敢记录当时的景象,只能描绘回忆画面。” “这个无妨,正该如此。”韩东摆摆手。 当着两位太初的面,无论用科技产品记录还是用秘法记录,皆是冒犯太初的不礼貌行为…… 乌俞连连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乌俞你可别再捧我了。”韩东轻笑摇头,等到乌俞告退离开,拿出怀里的星门通讯器,标记两个联系人:血图与紫澜。 他相继发送通讯邀请。 叮咚,叮咚,遗憾的是,两人全都没有接听。 “好吧。”韩东沉吟:“同步视讯打不通,发送消息总该可以。现在也只能等他们回复我了。” 发完消息。 身影升腾。 好似横跨宇宙两赌青色桥梁,韩东前往太初星门的入口,准备再闯薪火山。 太初星门,象征太初级别。每个才级别对照相应的才程度,具有标准线与最高上限。太初的基准线就是闯过薪火山第六层,而太初的最高上限乃是薪火山第八层。 …… 太初星门入口,一百零二座薪火山。 那意蕴各异的山峰中间,穿着浅绿战铠的女子抱臂站着,冷冽目光扫过一个个山峰,落在其中一座山,她的最佳闺蜜正在闯山:“鏖战这么久,真是太差劲。要知道闯过山峰第六层也有强弱之分。” 登上同一层薪火山,并不代表才程度完全相同。 轻易通过、激烈搏斗通过、艰苦鏖战才通过、亦或者血战良久才侥幸得以通过的各式情况,其所代表的才程度也截然不同。 换而言之。 恒沙、原始、太初,相当于竖立的三个直尺。假设太初直尺高达三米,那么每层薪火山象征一米长度。而在这一米区间之内,可以更加精确的划分出厘米、毫米。 “哼。” “鏖战闯过第六层又如何?只有轻而易举的贯通第六层,才有资格展望薪火山第七层。”浅绿战铠女子淡漠瞧着闺蜜闯山,嘴角扬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闺蜜有什么用处? 就是用来比较的! 须臾后,浅绿战铠女子目睹闺蜜辛苦闯过第六层,凄惨落败第七层,急忙换上真挚笑容:“你可是大有进步,不准下次就能闯过薪火山第七层呢。” “别闹啦。第七层那么艰难,即使再过上百纪年,我也没把握闯过的。” 听到闺蜜的低沉语气…… 浅绿战铠女子一边轻柔安慰,一边暗暗想到:呵呵,老娘而已,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聊着,离开薪火山。 与此同时。略有耀眼的青色光芒疾驰虚空,降落在第六十六座轮盘薪火山的正前方,登时引起两人注意,认出了来者身份。 “韩东?那位新晋太初?” “恩,前些日子参悟冥闻碑,我曾看过韩东。据他有着成为最强太初的潜质。” “至强太初,距离薪火山第九层只差一步之遥。那可是有资格重塑资质,冲击亘古王的存在。咱们太初星门的最强太初恐怕不超过十个吧。” 两人窃窃低语,随后离开了。 太初之间的竞争,不争朝夕,争的是遥远未来。 哪怕最强太初又能如何。万一晋升宙合境的时候,跌落原始级别甚至是恒沙级别,终其一生没办法回归太初。 因此。 两人看到韩东闯山,压根没当回事儿。 除非最强太初闯山,否则没有太初愿意看热闹……太初有太初的骄傲,若不能站在舞台中央,至少不当舞台之外的观众。 “资历较老的太初,基本都有超然物外的淡泊。”韩东面色如常,看着两位太初飘然离开,摇摇头,目光落向正前方的巍峨山峰。 轮盘薪火山。 他要闯过第七层。 “这次应该没问题。”韩东化作一道流光冲进轮盘薪火山,沿着一层层山峰轮盘台阶,势不可挡,势如破竹,他直奔薪火山第七层。 轰隆! 闯过第一层! 轰隆! 闯过第二层!闯过第三层! …… 第七层薪火山,三色轮盘组成的异彩阶梯愈加厚重,围绕着山峰山体,如同延展而出的闪避索道,仿佛要将苍穹镇压。 阶梯边缘,漆黑、杏黄与火红的三重颜色正在交替变化。 咚! 一脚踏落! 韩东登上第七层轮盘薪火山! 刹那间,正前方,尊虚影暴然汇聚,凝结身形,同样弥漫恒宫级二重真宫的气势,周身缠绕三重色彩。顷刻间尊虚影张开双臂,托起整整十道轮回圆盘! “恩?” 韩东目光微动,流露慎重之色。 十道轮回圆盘遮蔽日月,确实让权战心惊,但真正令韩东动容的缘故,其实在于尊虚影的眉目面貌。 那双三色瞳孔,已然显化,似乎包容整片宇宙星空! 冷冽锋锐之眉,清秀难言,似乎绵长到了世界之外! “这是轮盘尊的尊容。” 韩东眼角狂跳,额头渗出冷汗。 若非尊虚影下半张脸庞仍然处于模糊状态,他根本生不出战意,这可不是单靠意志坚毅或者心境淡漠就能解决的简单问题!亲眼目睹尊的至高容貌,恐怕非亘古王莫属! “不行,不能再等了!” 韩东低吼着踏前一步,施展生死轮回印,瞬间爆发灵魂威能。 如今,他贵为太初。 有些事隐约知晓:譬如本为三流生命族的星空人族,凭什么逆势崛起,凭什么征战星空,最终成为新晋至高族? 正是因为尊的诞生…… 韩东背后的金红威能,顷刻间翻转乾坤,显化一道庞大无边的灿烂印玺。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4章 文案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5章 深宫 哧! 黄修所过之处,那空气似乎都被火灵剑上的火焰燃烧起来了。 发出了嘶嘶嘶的响声。 就当黄修认为这一剑能将叶谦直接刺穿的时候。 他却听到一声轻响过后,发现自己刺空了。 怎么回事? 黄修还来不及想到底是什么原因,眼前的叶谦怎么不见了? 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了身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他一句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身体里的生机就流逝了个干干净净,旋即倒在了地上,直接身亡。 安静! 原地一片安静声,就算落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天宇等人简直是看傻了,这到底是怎么杀的啊! 他们只记得眼前一花,那个叶谦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出现的时候,伴随着一道明亮的刀光,直接将黄修斩杀。 这种诡异的手段就算是他们看到了都心底发凉,认为他们出现在那种情况下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半响后,王天宇率先开口:“不过是懂点精妙的身法秘法,雕虫小技而已。” 随后看向身后的那些人:“你们谁还想去试试?” 听到王天宇这样说,这些人沉思了一会儿,居然一个个地又在那里抢着要去,这把叶谦给看傻眼了,他们不怕死的吗? 就听其中一人道出来了原因:“不就是个身法秘法么,我可有着防身法宝,根本不惧怕他的偷袭。” 说起防身法宝能克制这种诡异身法,顿时,这些人也都不惧怕了,他们过多或少都有些防身法宝,根本就无惧叶谦。 看着这些人争着抢着要上,叶谦冷着声说道:“你们一起上吧!” “啊?” 王天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让我们一起上?你可知道你刚才杀死的只是我们这里修为最低的一个,别杀掉了一个人就这么的狂傲,居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还真的是狂妄!” 叶谦其实已经懒得和他们说话了。 就听他那魔鬼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好,既然你们不一起上,那我就主动出手了!” 听到这个“主动出手”,王天宇等人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而那个内鬼护卫却是气的脸色发紫。 这下这些人不可能逃得了这里了,他所做的一切又白费了。 唰! 而就在叶谦的声音刚刚落罢,就见他的身形从原地消失,而那些众弟子的身边,便不停地有银光闪过。 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叶谦已经做了十几个动作,随后,他平淡地站在了原先的位置上面,冷笑着看着这一切。 而距离他最近的王天宇,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好似叶谦消失在了原地,但是很快又出现在了那里,似乎动也没有动过,这让王天宇疑惑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 但是,当他回过头的一瞬间,一阵冷气简直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因为他看见了,那些跟着他的一帮青年,此刻一个个眼睛瞪的大大的,但是身上已经毫无生机。 每个人的腰部都有着一道猩红色的血痕,直到这些人全部摔倒在地的时候,王天宇才惊骇的发现,这些人居然全部都被拦腰斩断了。 恐怖,骇人!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强大到了什么地步才能做到一瞬间将这些人全部杀掉? 王天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急急忙忙朝着身旁两个保护他的中年人说道:“快点,上去杀了他!” 叶谦的手段吓到他了,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被对方杀掉,强烈的恐惧席卷着脑海,只见他脸色苍白,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好!” 那两个中年人也感受到了压力,如果他们两再不出手的话,可能王天宇真的就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这个时候,便一定要尽快将对方击杀! “小子,你能死在我们两人联手之下,已经足以让你的名声名震合鹿城了!” 其中一个中年人森冷的声音响彻起来。 虽然他们两个之前被叶谦那快速移动,甚至冷血的杀人手段惊骇住了,但这就仅仅是惊骇而已。 他们两人可是窥道境八重的强者,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一切手段都只是徒劳罢了。 “死!” 其中一个中年人已经从叶谦的右侧袭击过去,而另一个中年人也不闲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袭击,两人联手,强大的灵力从他们体内爆发出来,那周围的树木都直接被震断了。 福伯和众多护卫们都紧张地看着。 这再怎么说,毕竟是两个窥道境八重的强者联手对付叶谦啊,就是不知道叶谦能否从容的将这两人杀掉了。 至于另一边的王天宇,此时他也从震惊之中缓过了神,不是那么的害怕了,随后看着两个中年人联手对付叶谦,也知道结果早已经注定,叶谦肯定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就听他站在外围冷笑地说道:“记得留这小子一条命,本少爷要好好的折磨折磨……” 然而王天宇话还没有说完,他整个人就愣住了,那嘴巴张的大大的,感觉都能塞进去一个鸭蛋了。 只见那两个中年人只是一招之间,两道紫金色的刀光从叶谦的手中闪烁,然后下一刻,这两个中年人,窥道境八重的强者就纷纷人头落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少,公子,饶命啊,千万被杀我,我是合鹿城王家家主的独子啊,求你千万被杀我啊,不然我老爹会发疯的,到时候上天入地都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王天宇声音颤抖地叫着,整个人已经软到在了地上。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就能斩杀窥道境八重的强者,那个护卫没有说谎。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周围一帮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王天宇脑海中那强烈的恐惧席卷心头,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眼看着叶谦朝着他走来,那如魔鬼一样的身影,王天宇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抽搐,面孔都惊悚的变形了。 “你威胁我?” 叶谦站在了王天宇的跟前,随后一只脚直接踩在了王天宇的脸上,一股灵力从他的脚掌传了出去,顿时那王天宇的脸就直接变形了。 这种时候了,这个小子居然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居然将他的家族放上来,想要威胁叶谦,这让叶谦感觉到一阵无语。 这些贵族子弟还真的以为他们的家族无所不能,能帮他们解决一切困难?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根本就无惧这些家族,在他们眼中,这不过是大一点的蚂蚁罢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王天宇一遍遍的重复,双眼都已经吓得没有神色,显得非常呆滞了。 “死吧。” 看到王天宇这个模样,叶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手中一道银光闪烁,便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商队便继续赶路。 “停!” 然而没走多久,叶谦突然大喝。 所有人都急忙警戒了起来。 随即,就见叶谦一道灵力席卷而出,破空声传来,直接朝着一个树梢激射而去,速度快的人眼就看不清楚! 在树梢之中,躲藏着一个黑影,那黑影感觉到了危险,刚想腾出树梢,躲避开来,但是叶谦的手段是在是太快了,那灵力凝结而成的冰刃,一瞬间就划过了他的脖颈,人头搬家,尸体从树上面掉落了下来。 这把护卫们都看的一惊,没想到在他们的路上居然就潜伏着一名杀手,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冷气。 这些杀手隐藏的太完美了,在场的这些人中,除了叶谦之外,没有一个人感应的出来。 看到这一幕,福伯心中对叶谦越发的感激,这种防不胜防的杀手,如果不是叶谦在他们身边保护,可能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你们也都别藏着了,出来吧!” 叶谦说出这样的话,护卫们顿时又紧张地骚动了起来。 他们因为杀掉那个隐藏的杀手后,就没有人了,但是听叶谦所说,他们才知道,在这周围还隐藏着很多的杀手,有些护卫冷汗都忍不住掉了下来。 刷刷刷! 只是一瞬间的功法,这里就多了将近二十名黑衣人,其中多半都是从客栈赶来的,叶谦熟悉他们身上的气息。 领头的杀手正是那名窥道境八重后期的强者,在他身旁还站着两名窥道境八重高手,剩余的人修为全都在窥道五重到七重之间。 这些人绝对是杀手中的精英。 福伯感受到了对方这一帮杀手身上隐隐释放出来的灵力,大体能判断这些人的修为,当他明白过来后,整个人如坠冰窖! 却在这个时候,那个领头的杀手冷冷笑着,看向叶谦说道:“很强大的精神力,是个高手,怪不多他们都会全都死亡,想必都是出自你手吧?” 领头说的“他们”自然就是之前追杀商队的杀手! 叶谦没有反驳:“别说废话了,出手吧!” 虽然这次对方的阵容有点强大,但是叶谦也不惧怕,就目前这些人来说,除了这个修为到达窥道境八重后期的领头外,会花费他一点时间外,其他的人,叶谦都能在一瞬间将他们的性命取来,这是他的自信……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5章 深宫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6章 药方 马元香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知道了丈夫临走前要说什么,丈夫说的一定是柜子,而这柜子,指的是老家的柜子,丈夫肯定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老家的柜子里,也许就是乔梁要的跟铁矿有关的犯罪证据。 “妈,先别收拾了,你帮我一起找一下家里这些柜子,看有没有特别的东西。”马元香道。 “什么特别的东西?”婆婆疑惑道。 “妈,先别问了,找就是了。”马元香急切道。 马元香急急忙忙在屋里的柜子找起来,她迫切想要找到丈夫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 婆婆虽然不知道马元香要找什么,也跟着找起来。 两人屋里找了一遍,马元香甚至连屋外的破柜子也没放过,前后折腾了近两个小时,结果却还是什么都没找到,马元香一下颓然坐在凳子上,低声喃喃着:“难道又猜错了?” “元香,你到底要找什么?”婆婆不解道。 “没什么。”马元香失落地摇摇头,眉头深深皱起…… 周末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乔梁自打到凉北挂职后,就很少休息,这个周末,难得没什么事,乔梁算是美美睡足了两天的懒觉。 周五那天晚上,乔梁原本要邀请丁晓云一起吃晚饭,丁晓云却因为家里有事,要返回市里,让乔梁颇为遗憾,晚饭没能吃成。 转眼到了周一,乔梁精神抖擞来到了办公室,早上九点多,乔梁习惯性拿起西北日报翻看起来,自从来到凉北交流挂职,每天翻阅西北日报就成为乔梁的习惯。 事实上,作为省里的机关报,每天的西北日报,往往能反应当前省里高层最新的动向,所以但凡是省内有点嗅觉的干部,每天都会看一下西北日报上有没有什么最新的热点新闻,以及关注一下省里高层的动向。 今天的西北日报,在头版二条里,报道了凉北县的扶贫工作进展,篇幅不小,占据了挺大一块位置。 乔梁原本只是简单翻阅一下报纸有没有什么重点新闻,结果看到头版二条的新闻,一下子震惊起来,我靠,郭毅竟然这么给力! 乔梁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何青青风风火火推门跑进来,连门都顾不上敲,一脸兴奋地拿着报纸冲着乔梁喊道:“乔县长,快看,今天日报的头版,报道咱们了。” 何青青手上拿着的赫然也是西北日报,光顾着高兴,何青青都没注意到乔梁桌上翻开的也正好是西北日报。 何青青太兴奋了,作为一名科级干部,这是她上可有你的一半功劳,少不了你的帮助。”乔梁热情招呼周志龙坐下,笑道,“要是没有让你财政局那边及时发放退耕还草的补助,估计我们这边的工作进展也不会这么快。” “退耕还草补助是国家既有的政策规定,我只是按照政策规定办事,哪里谈得上帮忙。”周志龙谦虚道。 “老兄过谦了,要是换成别人在这财政补助上故意给我卡住,那我又少不了一番折腾。”乔梁笑道。 周志龙闻言,笑了笑,同乔梁对视着,由衷说出了一句:“一切为了群众。” “没错,一切为了群众。”乔梁深以为然地点头,和周志龙接触愈多,乔梁愈发感觉到了周志龙和自己是志同道合的人。 同一件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今天西北日报的报道,让县里不少人备受鼓舞,但也有人因此大发雷霆。 尚可在办公室里看到报道时,气得险些将报纸撕碎,拿起杯子狠狠摔到了地上。 听到动静的赵洪进赶紧走进来,看到地上碎陶瓷渣子一地,赵洪进眼皮一跳,轻轻把门带上,小心问道:“尚县长,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这省报是怎么了,就一篇扶贫的破报道,值得放在头版第二条吗?负责排版的编辑是脑袋进水了?”尚可气愤道。 赵洪进听得苦笑,作为组织中人,他们当然知道能被放在省报头版二条的新闻象征着什么意义,这也不是一般的编辑能够决定的,赵洪进知道尚可肯定也深知这一点,只是尚可这会在气头上,赵洪进也不敢多说什么。 按说这篇报道是关于凉北县扶贫的,他们作为凉北县的干部应该也与有荣焉,但谁让他们和乔梁是死对头,这也决定了他们看到这篇报道不可能高兴得了。如果想看得更快更多,搜维信攻众号“天一下一亦一客”,去掉四个字中间的“一”。 尚可正在气头上,突然手机响了,尚可看到来电号码,脸色一肃,朝赵洪进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6章 药方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7章 小叔 “凌烟,不可!” “三妹,别冲动!” 龙天明等人都是一惊,纷纷劝道,他们身为裂天军的军团长,可以说已经是沧神宗的高层了。贸然辞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他们都是生来就在宗门的人,辞行了去哪里?这半辈子都是在沧神宗度过,离开了沧神宗又能去哪里? 再加上他们的身份,就算离开了裂天军,估摸着也是换个名头,在宗门内当一个比较清闲的长老去。可是,他们已经过惯了这种类似于军旅的生涯,怎么可能去过那种清闲的日子,那只怕会把人逼疯的。 叶谦眉头一扬,没想到啊,这个凌烟还有这么犟的一面?而且,听那朱德华龙天明等人的称呼,显然的,他们四人基本上是情同兄妹,如此看来,这样的组合才更加的适合裂天军。 而且,这四个人联手才有四象法阵啊,四象法阵的强大,虽然没有奈何得了叶谦,但是,叶谦相信,就算是王者碰见了这种法阵,也会束手束脚的。而面对王者以下的存在,这四人基本上就可以碾压了。 这样的人才,叶谦当然不会放过,不过没有等他开口说话,龙天明又强自挣扎略微站起了身子,对叶谦说道:“大人,我是裂天军的第一军团长,一切责任都在我。如果大人要责罚的话,请责罚我,三妹……凌烟军团长她也只不过是气昏了头,大人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显然的,龙天明打算用自己第一军团长的身份,担下这一切,他为的当然还是不想凌烟离开。他怕就怕,叶谦这里一个不爽,还真答应了让凌烟滚蛋。那么,他们就更加不知道何去何从了。离开裂天军?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打算,哪怕傲阳背叛的事情生了,他们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们虽然受到了傲阳的重视,也算是有几分情面,但更多的是战友的那种情分,而不是穆成峰和傲阳之间的那种生死相随。 可如果凌烟真的走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而离开了裂天军,他们又该去干什么? 叶谦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几人都有些强自支撑的模样,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四枚丹药弹了出去,他拿出的货色,可是从神荒鼎里炼制的,绝非凡。 果不其然,龙天明等人都是神色一动,这样质的丹药,价值非凡啊!难不成,叶谦这是打算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 叶谦当然没有那种想法,他看了看凌烟,淡淡的开口道:“就因为这,你不服气?” 凌烟没有丢掉叶谦给的丹药,那样做的话就太难看了,铁定得罪叶谦,而她只是心中不服气,倒不是说特别厌恶叶谦。但她也没有吃下去,对于叶谦的问话,她微微偏头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回答,但这样子,是显然的了。 叶谦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谁告诉你们,我是王者级了?” “什么意思?”几人都是一愣,而凌烟则是恍然,这叶谦既然可以伪装成神通境武者,显然是有些心得的,这家伙居然如此的可恶,居然不承认!是啊,不承认自己是王者,那么他就是以神通境武者的实力,战胜他们四人联手。一旦承认了是王者,那打败他们四个根本不值得一提。 “呵呵,大人,我们也不是小孩子,难道会分不清王者和神通境的区别么?”凌烟冷笑道。 叶谦一摊开手,无奈的道:“我的境界就摆在这里,难道这就是王者?为啥我没有感觉到突破王者的那种威力呢?” 看他说的好像是真的,凌烟更加的厌恶,冷笑道:“境界?那么大人你能够告诉我,你为何可以瞬移?在我们四象法阵的领域之中,你为何可以动用灵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王者特有的技能。” 龙天明蓦的开口喝道:“三妹,对大人说话客气点!”他实际上也是在担心,叶谦恼羞成怒下对凌烟怎么样,才这样说的。 叶谦当然没那个心思,他反问道:“谁告诉你,会瞬移的一定是王者?会无视你们那个啥领域的,就是王者?” 他这么一说,连凌烟都有些蒙了,愕然道:“难道不是?” “如果我是王者,我还费劲和你们屁话这么多干什么?直接王者领域一展开,还怕你们不服?”叶谦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们以为我有多闲么?我的实力,我自然不会到处乱说,反正一句话,我的确不是王者,所谓的瞬移和无视领域,那也是我自己的秘密。总之,我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你要是仍然不乐意,那么随便你,我还是那句话,我身为统帅,我需要的只是听话的下属军人,我只需要听从命令的人!” “大人,是我们的错,我们认罚!”龙天明立刻说到,他是怕凌烟开口,这气头上的,估计还真的让叶谦下不了台,因为叶谦话已经摆在那里了,只怕叶谦会真的让凌烟离开。 而凌烟这个时候也迷茫了,叶谦看样子不是在说谎,毕竟,别说一位王者了,就算是神通境巅峰武者的傲然,都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随便撒谎。可是,为何叶谦能够瞬移,以及无视领域? 叶谦看了他们的模样,知道他们心中仍然有些疑惑和不信任,便冷冷的道:“今天上古,骨山尊者的分身,使用王者领域都没有奈何的了我,你以为,就凭你们那个什么四象法阵,能比骨山尊者分身的王者领域更厉害?” “什么?!”四人都是心中一震,今天上午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毕竟傲阳是裂天军的统帅,傲阳的背叛,对于裂天军造成的影响非常之大。 但他们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还以为是宗主出手了,没想到,居然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叶谦! 而此时,叶谦却说道:“我给了机会,你们有谁打算走?我不强留,当然也不会为难。” 他这么一说,就直接是定下来了,可就算是凌烟,他也只不过是气头上那么一说,她的心里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裂天军,更不知道离开了裂天军自己能去哪,去干吗。此刻一听叶谦这话,顿时一阵黯然,也很纠结。 离开,其实不乐意,但留下,貌似自己几次顶撞已经得罪了叶谦?而且,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会不计较这些,而是只需要他们服从命令? “三妹,不可冲动!傲阳背叛,裂天军所属现在的境况都非常的微妙。你若是在新任统帅上任的时候闹一番,然后离开,你让宗主他们如何想?你自己倒还好说,去哪里都能活的好好的,可是,你的家族呢,他们怎么办?”这个时候,凌烟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却是龙天明见势不妙,暗中传音在劝说她。 凌烟心中一颤,是啊,傲阳背叛的这个微妙时期,自己若是这么一闹要离开,那岂不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和傲阳是一伙的?而且,偏偏的,傲阳在任的时候,确实和凌烟关系非常的好,凌烟年纪三十多点,傲阳也才四十出头,在武者当中都还算年轻,如果展的好,两人说不定还真能在一起。 可是,傲阳显然是背负重任潜伏在沧神宗间谍的,这就让凌烟非常的难做人了。其实,她之所以这么针对叶谦,冷言冷语,不想傲阳的位子被人替代的心思,也未尝没有。 可傲阳,终究是个背叛之人,凌烟再如何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 “大人请见谅,今日起您就是裂天军的统帅,我等必然服从统帅大人的命令!”凌烟咬了咬嘴唇,还是低头认错了。 叶谦满意的点了点头,到:“很好,那么,你们先休整,三天之后,我再过来,到时候我希望看见一个全新的裂天军。” “三天?”凌烟讶然道:“大人,我们使用四象法阵之后,必须休养七天才足以恢复……” 没等她说完,叶谦冷冷的道:“我说三天就三天。怎么,现在就要不服我的命令了?” “大人,属下不敢!”凌烟慌忙低头,此刻的叶谦,目光凌厉到让她不敢直视。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一点儿懒洋洋的模样,浑身冷酷而果决。 事实上,身为一个军团的统帅,这样的气质才更加的符合。 旁边的龙天明等人也挣扎着起身,拱手道:“属下遵命!” “很好!”叶谦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此时在一旁观看的曹峰,心中对于叶谦这里,也是彻底的服气了。 对于裂天军的处置问题,宗门其实是非常的复杂的,一个不好,真有可能出现凌烟说的那样,人心离散分崩离析,到时候,裂天军名存实亡了。 而叶谦这边完全就是以暴制暴,强势的碾压了这四个军团长,想必,有他在,裂天军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了。 不过叶谦知道,这还不够,他只不过是让这些人暂时服气低头了。真正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时候,不是这种在自己人面前显露威风,那么,就等去那个什么西梁山的时候,拿百毒谷的人开刀了……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7章 小叔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8章 计划 “柳生剑气?”魏风皱了皱眉头。 “柳生剑气是岛国传说中的神秘武学,原本我还以为那只是个传说,但是今天我居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这种剑气非常厉害!” “这剑气应该是内里离体造成的,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做到吗?”魏风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清楚还有这种事情,嗯……因为他从来没有跟一个老师系统的学习过,都是看着秘籍自己悟,所以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 “完全可以做到,但是这需要很特殊的技巧,它们全部都被一些很神秘的家族或者门派隐藏了起来,而且那些家族和门派基本上不问世事,都隐居在世间之中。” 魏风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其他的事情,他们来到了廖雨琴的房间中,看见她此时正昏迷在沙发上,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竹田梦此时正坐在一旁陪着她。 “竹田梦小姐,没想到我们能够在这里见面。”刘华生看上去和竹田梦很熟悉。 “你好!”竹田梦笑了笑,“没想到能够在金融大街见到刘华生先生,当年见过先生之后,就一直再也没有见过呢,您现在的身体很是硬朗呢。” “哈哈哈,硬朗什么,我可是坐着轮椅呢。”刘华生笑了笑,虽然口气很亲切,但依旧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得出来,他在岛国的地位比竹田梦高得多。 刘华生仔细的看了看廖雨琴,说道:“这是幻术弄得!” 魏风皱了皱眉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刘华生先生,我听说你是岛国很厉害的精神方面专家,你能够救的得了雨琴吗?” “精神方面的专家啊……”刘华生深吸了一口气,“魏风先生,有一点一要清楚,我成为精神学专家的原因是因为我会秘术控神,如果排除掉秘术控神的话,我对精神学根本没有研究,嗯……这些应该是井上杏子告诉你的吧,她也不过是听了一些传闻而已,并不是真的。” 渡边纪子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房间里:“先生,你是说井上杏子听过秘术控神,所以她认为你应该能够治好廖雨琴小姐,可是,先生对于秘术控神的研究并不能治好廖雨琴小姐,我说道的对吗?” “没错,渡边纪子,看来你在魏风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现在脑袋很是灵光嘛!”刘华生笑了笑说道。 “如果是八兰派的幻术行不行?可以救得了廖雨琴小姐吗?”福田樱皱了皱眉头说道。 刘华生叹了口气:“我没有接触过八兰派,这些事情我并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岛国的幻术的很多东西,都和秘术控神有关系,可是没有人练到那么那里,八兰派是个隐居的门派,或许他们知道点。” 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虽然没有接触过八兰派,但是我也看出了廖雨琴小姐现在的情况,她现在应该是到了最深的精神世界之中,她现在已经完全封闭了对于外界的感官,嗯……就好像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穿越了一样,如果你想救好她的话……” “我应该怎么做?”魏风紧张的说道。 “你应该……将秘术控神修炼到精通!” “可是我没有秘术控神全本的秘籍呀!”魏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我这里不是全本的秘籍,甚至境界比你还要低呢。”刘华生叹了口气,“我建议你啊,让她先自我恢复一段时间,或许她能够自己恢复过来的,然后我接下来不惜一切代价收集秘术控神的遗失部分,你看呢?” 魏风摆了摆手:“不能这样,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我必须要尽快的找到能让廖雨琴恢复的办法,不然的话,她即便是躺在这里,身体也吃不消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不如去哈哈大学的精神研究部门去看看,他们那边是专门攻克精神学难题的地方,甚至他们还一直在坐着某些研究,嗯……或许你们可以从这点入手,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刘华生呼出一口气说道。 就在这时,陆依依走进房间,说道:“风哥,我现在就查找资料,然后我们可以通过学术投资的方式来联系到他们,如果金钱合适的话,他们应该可以帮助我们的。” “可以,你现在就去做吧!”魏风点了点头说道。 大概五个小时之后,陆依依便查到了资料:“刘华生先生确实说的很对,哈哈大学确实有精神学方面的部门,他们也一直在攻克精神学的难题,他们之前还提出了精神世界的猜想,他们现在的研究应该是到了深入的地步了。” “那就立马联系他们!” 刘华生和魏风他们一起去到了哈哈大学,哈哈大学是世界排名前列的大学,有很多科学家都是他们学校毕业的,魏风本来就是大李氏公司的董事长以及廖氏公司的董事长,学术投资这件事一点破绽都没有,那个精神学专家邦克很开心的接待了他。 但是魏风在说出廖雨琴的事情之后,那个专家却又皱起了眉头拒绝了他。 “为什么要拒绝我?”魏风皱着眉头说道。 邦克专家是个臃肿的中年人,虽然满脸大胡子,但却是个地中海,此时他正皱着眉头思考着,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开口说道:“魏风先生,您的资助确实能够帮我们很大的忙,但是你的要求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没有把握能够治好她,嗯……她应该是被人弄成这样的。” “确实是被人弄成这样的,但是,我现在就想治好她。” 邦克点燃了一根香烟:“她的情况和我的课题很像,可是这不过是我的猜想而已,你也知道的,现在的科学还不足以踏入精神世界,如果贸然操作的话,很有可能遇到危险,嗯……我帮不了你,因为即便是我帮你的话,治好她的可能性也太小了,或许我们两个都会变成植物人的。” “我查过你的学术文章,你的猜想基本上已 (本章未完,请翻页) 经是事实了,你只要……” “但那也不过是猜想而已,我可没有办法只通过猜想就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这不是什么简单的治疗,这可是有可能让我们两个都变成植物人的治疗方式啊!” 听了这话,魏风叹了口气,只能先返回酒店了,将这位专家的话告诉了所有人。 “最深的层次。”魏风点燃了一根香烟,“邦克专家告诉我,廖雨琴现在在最深层次的精神世界中,这种层次就好像穿越一样,她已经完全的屏蔽了外界的刺激,不管你怎么刺激她,只要不杀了她,她都只会沉睡在精神世界中,嗯……你们听懂了吗?”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的,但是又不敢发问,显然现在情况很是严峻,刘华生咋了咂嘴:“通过资金能不能解决,想办法让你金融最深层次的精神世界。” “普通人如果进入到那里的话,就会像穿越一样,他不可能冒这种险的,也不会让别人做这种事情。”魏风抽了口香烟,有些无奈的说道。 刘华生皱了皱眉头:“你现在修炼秘术控神已经到了一种高深的境界,你一定可以抵御精神世界的。” “但是那个邦克专家不承认秘术控神,他觉得我就是去送死而已。”魏风叹了口气,“我得向他证明我的精神很厉害,但是我证明不了。” 说实话,魏风说这话的时候都想从房间里跳下去了,嗯……这里是在酒店的十八楼,跳下去的话,说不定就穿越了…… “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那个邦克专家是精神学的大拿,他对精神学的研究很深入,如果他不肯带魏风先生进入的话,那么就没人可以了。” “廖雨琴小姐现在在精神世界中,是在受苦吗?”卡琳娜皱着眉头说道。 “当然不可能是受苦了。”魏风抽了口香烟,“她受苦的话,就会刺激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她就会恢复了,现在她应该是在精神世界里过得很好吧。” “但是精神世界当中可没有一个叫魏风的人。”渡边纪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她或许已经想象出我来了,那个精神世界当中什么都可以出现,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她想出好几个我来都可以。”魏风抽了口香烟,有些郁闷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困难了啊,她怎么可能认为那个世界是假的呢。”卡琳娜叹了口气,“如果我的父母很恩爱的话,我也不可能认为那是假的世界,即便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被人敲响了,渡边纪子开门后,有些吃惊的说道:“嗯?你怎么又来了,难道你的主人允许你出来吗?” 魏风走过去,发现居然是井上杏子:“你为什么过来了?井上老人还敢让你过来找我吗?嗯……你是邦克专家的同事?你叫什么来着?” “我的名字叫巴斯,是邦克专家的徒弟。” (本章完)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8章 计划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29章 惩罚 唿唿。 混淆的战区虚空,充斥风暴乱流,以及繁多无比的杂乱声音。 方成与洺凡飞驰虚空,前往核心重灾区。因为结晶紫气区域属于主战区的中部区域,所以距离核心重灾区比较遥远。 约有数以亿计虚空流年的距离。 方成暗忖:“核心重灾区,我倒是不曾见识过。听说那里全都是法座。永恒祇只能充当兵士,遥遥释放真谛之力,不具备近战厮杀的资格。” “而且核心重灾区只有一座巨城,堪称凝聚了智慧生灵的所有珍贵资源,据说能抵挡巅峰级强者的一击,也不知真假。” 方成摇了摇头。 亲眼目睹冥神魔因涵的威严力量之后,方成颇有些高山仰止,巅峰级的力量,实在难以企及,以他目前的修为战力……差距太大! 但毕竟他的本质、仍是永恒祇。 永恒祇之上是法座冥魔五等,最后才是凌驾永恒虚空、盖压苍穹万古时空的巅峰级! 他目前亟待的是成为法座。 只要凝结属于他自己的空间神则之力,或许可以激战冥神。哪怕不能与其厮杀,估计也能保命,而不至于如同刚刚那样……仅能束手无策地坐以待毙。 “神则之力!” 方成默默念道,眼眸湛耀一缕纯白光芒:“属于我的空间属神则之力!” 他真谛之力的淬炼,距离品质极限仍然非常遥远。但以目前的奇高品质,哪怕没有淬炼完成,估计也可以融合法则感悟,形成崭新的空间神则之力。 而且方成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神则之力的组成,是真谛与空间法则领悟度。换而言之,即使凝结了神则之力,依旧可以通过增添精神属性、借此增涨真谛品质,并间接带动神则之力的增强! “那么。” “这就尝试一下。” 方成闭阖双目,正待尝试融合,却豁然惊觉……他的法则领悟度还不曾臻至半步圆满,不具备凝结神则的资格! 咳咳。 方成略微尴尬,准备增添敏捷属性,推动空间法则领悟度臻至半步圆满。 但洺凡却开口了。他看了看方成,轻声道:“方师弟,虽然你已成为准巅峰级。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狱族有三位准巅峰级,都不比你弱,千万谨慎。” “到了核心重灾区,万万不可再如同之前一样。” 洺凡语重心长地谆谆劝诫。 以准巅峰级的力量,可在主战区混战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但在核心重灾区却绝对不可行,一旦稍有疏忽,准巅峰级也要身陷囹圄,有死亡危机。 “恩。” 方成点头微笑。 他自然明白此等道理,他向来只做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以精进勇猛的无畏心态,践行如履冰心的敬畏修行,谨慎攀登前行。 修行世界,活得久才是正道! 再怎么强横的修为战力,若是死了,也就一切皆空。毕竟在永恒虚空,可不存在逆转时空、重获新生的奇迹。 时间,谁也无法扭转。 “好,你能明白就好。”洺凡斟酌了一下,关切道:“那道结晶紫气估计是一件至宝,竟引得冥神亲至。紫气破碎确实太过可惜。如果我们人族无上能出手……唉。” 说着。 他摇了摇头。 方成面带微笑,风轻云淡:“洺凡师兄不必惋惜。我不相信永恒虚空只有这么一道紫气。若是等到紫气再次出现,哪怕冥神亲至我也势要夺得紫气,说不定还能斩杀冥神。” 话语之间,锋芒毕露。 因为对于往后的修行道路,方成有十足信心。目前,仅仅淬炼数年的真谛,即可令他拥有准巅峰级战力!倘若淬炼完毕,与空间法则凝结神则之力,将是何等战力? 不能估测。 况且。 他不止能凝结神则之力!他体内还具有本初存在能、以及渗透存在能的混沌规则!假如这两者相互统一,演化星族的法座之力,再加上神则之力……无法想象,无法预料。 至于双重法座之后的道路,方成也不太敢推测。 须知。 法座境,为何称谓法座?此乃星族修行境界的名称,人族修行者只是借用而已,‘神则之力’与‘法座’可是毫不相关的! 人族法座的力量,是真谛与法则感悟融合,谓之神则。 星族法座的力量,是存在能与规则的统一,谓之法座。 对星族而言,法座之力可以令星族有资格同时领悟其他法则,并蕴涵己身!宇宙类星族法座领悟十道法则,且尽皆臻至圆满无暇,即可登临星族伟大。 简而言之。 星族法座境的涵义,即是法则基座、法则根柢! “如果我能兼具神则之力与法座之力,成为双重法座……说不定能同时登临无上与伟大!但双重法座,应该足以斩杀冥神。”方成蓦然自嘲一笑,他却是有些太贪心。 唿唿。 方成与洺凡继续飞驰虚空,愈加靠近核心重灾区,混淆不堪的虚空内,只剩下无言沉默。相比苍茫无涯的战区虚空,他们仿佛是渺小的一叶扁舟。 长时间飞驰,也极其枯燥。 “师兄。” 方成道:“我分心修行,若有异样情况,麻烦你点醒我。” 洺凡颔首:“好。” 方成不再耽搁,登时默念一声属性异能,脑海中浮现出紫色的属性符号——力量:963,敏捷:576,精神:777,元能:1116。 恩? 元能点只有一百? 方成有些不满,主战区的一番冲杀,至少斩杀了十余位冥魔以及数百位古冥罗,但元能点收获着实太少。 “不行。” 方成微微蹙眉,斟酌片刻,颇有些庆幸:“幸好无上有言,希望我能驰援核心重灾区的混战,否则元能点该去哪儿获取?此次核心重灾区,不止势在必行,更需要肆意杀戮一番。” “元能点的积攒,不能再耽搁了。” 方成忧心忡忡的转动思绪。 他太强了,而且仍在日益增强,倘若等他真正莅临法座境,怕是斩杀冥魔所获得的元能点,都得极其稀少。 届时,元能点该如何获得? 冥魔之上的存在,只有巅峰级!而巅峰级冥神只有六位而已!巅峰级伟大乃是星族,杀了也无有元能点收获……他总不能为了元能点、丧心病狂地屠杀人族无上。 “必须立即积攒元能点,为此暴露战力也在所不惜。”方成默默道了一句,下定决心。 杀戮狱族冥魔,获取元能点,势在必行! 此次核心重灾区之行,恐怕他不能安静参战了,为了元能点……方成真的打算豁出去了,定要掀翻苍穹乾坤,打破固有道理,造成爆炸性的狂潮波澜! 咳咳。 洺凡师兄,师弟只怕不能再如你所愿了。 你可要原谅师弟,师弟也是逼不得已、迫于无奈!届时,请你千万珍重自己,情绪波动不要太剧烈。 方成默默嘀咕了一会儿,随后心念一动:敏捷属性、增! 嗡嗡。 属性符号微微闪烁。 伴随着敏捷属性的增添,巨量崭新的空间法则感悟,也渐渐衍生于方成的灵魂空间内,聚合感悟实质化的巨树。 …… 灵魂空间内部。 法则感悟实质化的巨柱,恢弘辉煌,壮阔宏伟,通体流转汹涌澎湃的空间神芒,剧烈生长!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29章 惩罚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0章 转机 素师姐的震惊 云曦从古玄的体内漂浮出来,淡淡的说道:“从你刚开始炼丹的时候我就醒了,你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我可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少年,就能够让四品炼药师甘心让你做主人。” 云曦原本就对古玄充满了好奇,能够炼丹,灵魂力量远超常人,现在古玄的表现,更让她确定了这一事实。 “我得到过一个上古大能者的记忆。”沉吟了片刻,古玄缓缓的说道。 “上古大能者?”云曦的声音中有了几分疑惑。 “是一个帝境的上古大能者记忆,而且随着这份记忆,你才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体内,成为了我的本源火焰。”古玄缓缓的说道。 “是这样吗……”云曦沉吟起来,显然对古玄的话将信将疑,毕竟得到一名上古大能者的记忆这种事情实在太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这个解释,也可以说通古玄为什么能够把一名四品炼药师收作追随者。 一名大帝的记忆,那对武者来说可是无穷无尽的宝藏,一般的人哪怕得到了大帝的修炼法门都能够一飞冲天,古玄如果得到了完整的大帝传承,那么能够做到这些惊人的事情倒也说得过去。 发现云曦似乎已经相信,古玄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编造的东西依旧离谱,但说起来和自己重生的惊人程度也只是不相上下,既然他可以重生,那么说得到了大帝的记忆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看来以后要尽量隐藏了。”古玄在心中暗暗说道。 帝境武者感应因果的能力实在是有点可怕,有时候只需要两个相关的人,一句相关的话,就能够被帝境武者得知,如果得到的是帮助,那么自然欢喜无比,如果迎来的是仇杀,那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了。 实际上这也是一个古玄想要继续提升的可行方法,让之前熟悉自己的人感应到因果,然后来找自己。 只是这种做法实在太过冒险,只能是赌,赌赢了一切好说,输了,就是灰飞烟灭。 百年时间,实在太过漫长,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因此古玄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对了。”古玄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云曦,凝声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至高火焰这回事情?” “至高火焰?”云曦的声音有了几分思索,“似乎是听过……又似乎,你从哪听说到这种东西?” “从天火榜第二,邪灵真火的口中。”古玄吐了一口气说道,“它说只有天火地火融合,产生至高火焰,而且必须是要它祭献。” “邪灵真火……我好像是听说过这种火焰的存在。”云曦陷入了思索之中:“我们天火地火都是在不同地方孕育,大部分都没有碰面过,但因为是先天创造,所以冥冥之中会感应到一些事情,不过有的火焰多,有的火焰少。” “那看来邪灵真火感应到的应该是多的了。”古玄点了点头,“邪灵真火告诉我,它想要被你吞噬,通过祭献的方式,让你进化为至高火焰,但我不清楚它说的是真是假,要论实力的话,你应该还差它一筹,不过你是天火,他不过是地火,你总能够压制住它。” “它说的是对的,没有欺骗你。” 古玄疑惑之中,云曦突然是幽幽的说道。 “哦?你也得知过着方面的信息?”古玄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惊讶。 “不。”云曦否认道,“我从一开始就在冰雪之源,只知道自己是一种上等天火,排名第二十七,拥有净化的能力,但别的我却从来没有得知过,不过你说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此深信不疑。” “这样么……” 古玄摸了摸下巴,云曦既然能够确定,那也就说明邪灵真火没有说谎,是真正的想要祭献,获得成为至高火焰的机会。 既然如此的话,那他也必须要争取一下了。 现在首先要做的,那就是达到尊级,不达到尊级恐怕承载不了如此恐怖的至高火焰,邪灵真火要求的也是要到尊级。 而且玄级武者的培养,在应天学府中也仅仅是学员形式,只能算是筛选,培养力度也十分有限,古玄可不认为哪个人能够在玄级境界就弄到百万宝物点。 这个收服邪灵真火的机会,肯定是要给尊级的学员,这种值得培养的存在。 更何况古玄踏入尊级,天地法则降临,帮助他提升火焰本源,虽然无法提升到地阶,但云曦也会因此实力飞跃,就算真的是邪灵真火想要搞什么歪念头,也可以直接镇压。 “现在,全力修炼到尊级吧。”古玄在心中感叹一声,将剩下的几枚鬼神丹取出,道:“云曦,你现在的本源要比之前强横的多,净化四品丹药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云曦随口答应。 …… 应天峰半山腰处,素师姐正坐在房间中,静静等待。 今天她安排了山河榜第五的学员去打探古玄的消息,而现在应该也是可以回复的时间了。 古玄的境界虽然低,让素师姐不屑一顾,但月儿看上去跟古玄关系不浅,那就值得让她去调查,不过古玄的存在感实在是弱了点,因此直到今日她才回想过来。 “这个古玄居然妄想挑战山河榜前三十的武者,真是不自量力?”素师姐嗤笑的摇了摇头,“山河榜排名前三十的,哪个不是高手,最差也是玄级九星中的强者,绝大部分都是玄级巅峰,一个玄级五星居然去挑战。” “没想到月儿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人欺骗了,居然还替古玄辩解,等结果出来,那估计月儿也就死心了。” “师姐!” 不多时,一名消瘦如同竹竿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之中,对着素师姐恭敬行了一礼。 “怎么样了?”素师姐瞥了那人一眼,此人也是天院的精英学员,名叫林壑,排名第五,一直是依附于她,因此这件事情也是交给了此人去办。 “调查出来了,今天古玄刚刚挑战完。”林壑恭敬的说道,声音中没有丝毫的感情:“在二十几天前,古玄以玄级五星境界战胜了山河榜前三十中的五人,位列第二十六。” “什么!” 素师姐吃了一惊,连忙从座位上惊得站了起来。 击败了山河榜上面的五人,位列二十六?这怎么可能是一个玄级五星能够做到的事情? “越四星挑战么,一般越级挑战能力强的人也能够做到,玄级九星和玄级巅峰之间的差距也算不得小。”旋即素师姐便是平静下来,五星挑战九星,虽然很少见,但也有一部分人能够做到。 “之后古玄突破到玄级六星,而且战胜了一名玄级巅峰的武者。”林壑见素师姐冷静下来,又是缓缓的说道。 “还突破了?”素师姐皱了皱眉,旋即是嗤笑一声:“看来这个古玄也是个有逆天战力的人,玄级六星击败玄级巅峰,算是不错了。” “师姐,古玄击败玄级巅峰的时候,只用了玄级五星实力,玄级六星境界是之后施展,而且这一星的境界,是古玄用一个月的时间突破。”林壑缓缓的解释道。 “你说什么?” 素师姐像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是玄级六星击败玄级巅峰,她能够勉强接受,就算如此,只要古玄的境界停滞,她也不会在乎。 但根据林壑所说,古玄居然在玄级五星就击败了玄级巅峰?而且在一个月内就突破了境界!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林壑,等到他和别人全部交手完了之后,你把他带来见我吧,我要亲自考量他。”素师姐沉思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 “是!”林壑应了一声,缓缓的退去。 …… 净化了的四品上古丹药,从中等品质提升到了上等,药力要比之前更加凶猛了几分,古玄也突破了玄级六星境界,刚刚适合。 古玄发现自己的修炼确实是一个无底洞,仿佛永远填不满一般,之前他估计一枚四品上古丹药就能够让他突破,实际上却足足用了六枚! 这种骇人的差距,也很是让古玄无奈,每一次突破之后需要的资源,都比之前成数倍甚至是十倍来计算。 很难想象,古玄踏入王级境界,或者是宗级境界,需要的资源是多么海量,就算他那时恢复了炼制七品丹药的能力,也未必能够应付的过来。 “也罢,先修炼到尊级再说吧,能得到至高火焰,日后修炼也绝对会容易许多。”古玄在心中暗道。 两日的时间,古玄在云曦的帮助下,炼化了一枚鬼神丹,稳定住了玄级六星境界,虽然不是彻底稳固,但也差不许多。 上古丹药的药力还是颇为可观的,看来要再兑换一些灵药,让宗齐先炼制出来,虽然以后炼制也没什么影响,但迟则生变,尤其是在能够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古玄也会慎之又慎。 古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走出房间,径直来到了叶苍的十七号阁楼。 今天,就把还没有击败的人全部横扫一遍吧!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0章 转机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1章 重头 池冉冉说完,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太过直接或者恶毒。 以往的虚伪面孔在这一刻展现的干净。 许星辰看着手中的打印资料,低着头,很想要把这些资料都扔到她头上,然后狠狠的抓着池冉冉的头,挠死她。 但是,她忍住了,如果自己真的跟池冉冉打了一架,这时痛快了,事后却是自己吃亏。 许星辰默默自嘲一笑,对池冉冉道:“池冉冉,你心里,是有多嫉妒我?多么的怕我?” 池冉冉不可置信的一笑,“怕你?嫉妒你?哈哈哈哈哈……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你看看你现在,看看我现在,还怕你?你是天王老子吗?在这个公司,是你怕我,是你嫉妒我!” 池冉冉反应有点大,而她这种反应,正好说明许星辰说对了。 看她这样,许星辰突然觉得不生气了。 自己越缺少什么就越在意,这样的人也怪可悲的。 搬着资料,许星辰转身就离开了。池冉冉这样的人,跟她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她的无视,更加激怒了池冉冉,冲着许星辰的背影,嚷着,“许星辰,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是你嫉妒我,是你怕我……” 她还在强调,许星辰已经会到座位,戴上耳机,隔绝池冉冉嘈杂的声音,忙自己的事情。 池冉冉自然不好在公司内大吵大闹,但是她这么不痛快,当然要找人给她当出气。 俞飞鹏顶多是做点小事儿为难许星辰,但是自己的舅舅,却可以掌握许星辰在公司的去留。 池冉冉转身就去了楼上。 一见到王成石,她就面露委屈,直接要求。 “舅舅,你要替我出气。那个许星辰,赶紧开除她,她不能留在公司。” 王成石一向宠爱这个外甥女,看着她委屈,自然心疼。 “冉冉,别生气,那个许星辰欺负你了?” “你也看到了,昨晚上,她多么的无礼,在公司,她又各种给我添堵,这日后时间长了,我肯定要被她给气死的。舅舅,我看到她,就不舒服,尤其你不知道,以前,飞鹏上学的时候还喜欢她呢。” “有这种事儿?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了吧,俞飞鹏他不敢有别的心思的。至于开除许星辰,我虽然是副总,但是这是人事部那边的工作,我擅自插手不好。” “那您就不能找个借口吗?再说了,她还没到试用期呢,这很简单吧。” “那……就等试用期过了之后,她不合格,让她走。” “可还有两个月呢。” “两个月也不长,你忍忍吧。” 自己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池冉冉不高兴的扁扁嘴,但是,转念一想,两个月时间内,她可以狠狠的欺负许星辰,然后再把她开除,哼哼…… 许星辰完全不知道池冉冉打着这个主意。 下班时间一到,她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吃过晚饭,她跟邵怀明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内容是邵怀明喜欢的财经新闻。 对于他的这个喜好,许星辰从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习惯,就是不知道这些新闻内容他是否看懂。 当然她也不会问这个问题的。 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响了,竟然是俞飞鹏。 她本来挂断,但是又怕是工作上的事,只能划开接听,只是没有什么好语气。 “有事儿?” “星辰,是我,飞鹏,今天对不起,但是,我也没办法,你这么累,这么忙,我也心疼,真的,只是我心里生气……” 许星辰皱着眉头,莫名的听着。 而俞飞鹏在那边,已经开始表露心思了。 “我生气,你那么维护你老公,星辰,你为什么这么早结婚,他有什么值得你嫁给他的?你要是等等我,我肯定会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话说的,直接让许星辰恼怒又恶心。 “你闭嘴!俞飞鹏,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婚姻生活允许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星辰,我说真的,我一直喜欢你,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吗?” “喜欢我?” 许星辰冷笑重复,邵怀明黑眸一眯,看过去。 许星辰点开了手机的录音,然后对着手机怒斥过去,“俞飞鹏,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你不要告诉我,你忘了你跟池冉冉还有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现在说喜欢我,你把池冉冉当什么了?” “我对冉冉没有爱情,只是她的家里人能够帮我在事业上更进一步,星辰,我从来爱的都是你啊,如果你离婚跟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至少你肯定比现在跟着那个农民工强一百倍,不,一万倍!” 俞飞鹏一番话,彻底把许星辰恶心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于俞飞鹏这种人讲道理是无用的,他跟池冉冉真真是天生一对。 一辈子活在自我的世界,以为普天之下皆他妈呢。 俞飞鹏还以为许星辰真的在听,以为她在思考。 他更加兴奋的想要说服许星辰,“星辰,我说的是真的。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现在我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跟池冉冉在一起,我的心里还一直都只有你。星辰,不管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你找了什么男人结婚,只要你跟了我,我绝对会对你好的。” 许星辰已经是忍受不了了。 她极其厌恶的对俞飞鹏吼道:“俞飞鹏,你真让我恶心!” 她想也不想的,挂断了电话,但还是被气的不行,一转头,就对上了邵怀明暗沉的黑眸。 许星辰一愣,心里咯噔一下。 她拿不准邵怀明的脾气,但是,第一反应,还是作出解释。 “我跟俞飞鹏,没有任何关系,他这样无耻我都没有想到。” 说完以后,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 虽然,她的态度摆在那里,可是,任何一个丈夫听到妻子被人如此惦记,还贬低自己,心里都不好受吧。 重要的是,许星辰对邵怀明,心底深处还是有些害怕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两人已经成为夫妻,关系也在逐渐靠近中,可是邵怀明不冷不热的态度,冷峻中自带威压的气场,让她总觉得与对方格格不入,难以交心。 邵怀明在许星辰忐忑的眼神中,不过是勾了勾唇。 看不出这个笑容是不是高兴,他伸出手指,指腹划过许星辰的脸颊,墨色的眸子,深邃的让她看不到底。 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嗯,这么美的姑娘,没有别人惦记,是不可能的。” “我不需要别人惦记。” 许星辰从小到大,被很多男人惦记追求过,可是这对于她来说,都是麻烦。 如今结婚了,她只求个清静。 邵怀明笑了下,很浅的笑,意味不明,然后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咬住了许星辰的嘴唇,同时抱住了她的纤细腰肢,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许星辰懵了些,但很快就被对方的攻势中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回到房间,许星辰已经昏睡过去。 完全忘记了刚才和邵怀明纠结的问题。 …… 许星辰上班之后,看到了俞飞鹏。 他的脸色不好看,许星辰丝毫不在乎。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被叫进了俞飞鹏的办公室。 “俞组长。” 许星辰进来,面无表情。 俞飞鹏盯着许星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什么意思?许星辰?” 许星辰蹙眉,“俞组长,我的意思还不清楚吗?” 看着许星辰眼中毫不遮掩的鄙视,俞飞鹏心中恨极。 这个女人,依旧是这么目中无人,他当年那么喜欢她,她都一再拒绝,到如今,她即便是嫁给一个建筑工,也不愿意接受自己。 俞飞鹏心中狰狞,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狠狠压下,发泄自己。 不过,他还是压制住心中的恶意,面上克制住自己。 “星辰,也许是我昨晚太唐突了,但是我的心意,已经摆在你面前了。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 “不用了,俞飞鹏,你自己三观不正,心思龌龊,不要扯到我,我跟你之间,以前不可能,以后也永远不可能。你要是再这样骚扰我,我就报警。我想,你不会想让池冉冉去看到你龌龊的一面吧?” 说完,许星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座位上,她深深的呼吸了下,尽量让自己冷静,不要跟那样恶心的人生气。 那不值得。 而没多久,池冉冉就来了他们办公室,还带了请柬和喜糖。 看着俞飞鹏甜甜蜜蜜跟着池冉冉分发喜糖的样子,许星辰就觉得作呕。 池冉冉还不忘在许星辰面前炫耀一番,“星辰,你可千万要去啊。带上你老公,也让他见见世面。”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1章 重头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2章 吃醋 小÷说◎网 】,♂小÷说◎网 】, “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小老儿刘能顿了顿,本想说杀了那些畜生,看到一边含笑的叶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位看起来更像是个正道修炼者,他就开了口。 小老儿刘能对刘奉天说完,转头对叶谦说道:“道友安心在此养伤,这里没什么忌讳的地方,若有需要,随时找小老儿就好!” “那就多谢道友了!”叶谦承情地点点头。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叶谦为何会重伤倒在路边,叶谦如何伤势又是如何,关于之前刘奉天提起的蒙学先生之事等等,有些事很敏感,刘能活饿了半辈子,知道最好不要问,不问还有人情在,问了就极有可能反目成仇。 见叶谦没有丝毫离开的样子,小老儿刘能知道这是叶谦想要和刘奉天呆一起,便拱手告辞,离开地窖。 地窖内,旋即陷入一阵沉默后,刘奉天眼睛通红,都快哭了,他难受地问叶谦:“老爷是想要我把他们杀了吗?” 叶谦脸上挂起自醒来后就没有出现过的舒心微笑,他没有宽慰刘奉天,只是很直白地说道:“杀了,放了,或者继续养着,都可以,虽然你还小,但他们是你收留的,自然也要你自己做决定和承担后果!” “我杀过人!”刘奉天一滴眼珠子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道:“但我不想杀它们,杀人是为了修炼,用人的尸体,炼制僵尸,但杀它们能干嘛?老爷太不讲理了!” “……”叶谦心里猛翻白眼,觉着邪道修炼者的思维逻辑确实有悖于他的三观,偏偏叶谦又听得懂刘奉天的意思,这就比较难受了。 感觉刘奉天总是在说,人命还没狗命值钱! 不,是人命比狗命值钱,所有才更轻贱! “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可以换换再做决定!”叶谦叹了口气,觉着让一个小屁孩做这种决定有点残酷,但既然生在邪道宗门,这种事就无法避免。 叶谦自觉无法帮他做下什么样的决定,毕竟叶谦无法替刘奉天生活修炼。 他顿了顿,给一旁干看着的三只小狗盛满饭钵,叶谦说道,“你还太小,有些事情不需要太过匆忙去决定。” 刘奉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但叶谦能看出来,刘奉天没有听明白,本来也是,修炼者再怎么早熟,有些事情也远没那么成熟。 叶谦心中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放在以前,安慰的话根本不用想,直接脱口就出,但现在,或许是环境与人物与以前相差太大的原因,随着修为越来越高,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叶谦就越难以有细腻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刘奉天突然望向通向外界的那条通道,自语道:“太阳快出来了!” 一旁正帮着他按着一条黑狗上身的叶谦顺着刘奉天的视线扫了眼,黑黝黝地不见一丝光亮,便随口道:“还得一会吧,现在都不见一点光!” 摇摇头,三下二下解决掉这只黑狗的内伤,刘奉天提着黑木桶一边走向通道,嘴里回应道:“太阳出来的时候,最温暖,尤其是第一道光『射』到身上的时候!” 后头跟着那三只灵『性』十足的小狗,两人走出通道。 通道口旁一个内中干干净净的饭钵,刘奉天把黑木桶里的剩余全部倒了进去而后走到路中央,朝着已经现出金线的东方,缓缓举起双手。 而那三只小狗蹲在刘奉天身边,瞳孔中闪烁着赤『裸』『裸』的兴奋之意。 与此同时,一股股泛着淡蓝光彩水气从他身边弥漫开来,而他给叶谦的感觉,已经完全是一团不知存在多久,拥有灵『性』与生命的活着的水。 然而,没有丝毫人的味道! “我本是先天真水之身,是天生的修炼种子,可惜,又是万漏之体,身体留不到多少灵力,老爷试过很多方法,可惜也只能让我勉强踏入道途,想要达到契约本命将臣的程度,基本没可能,有时候想想,贼老天真是残忍,给了我绝大的希望,却又不留一点希望……” 叶谦听着刘奉天低声诉说着自己的不幸,心里恍然。 不过,确实有点惨。 先天真水这等天赋,也就比叶谦的法源之体差一点。 至于万漏之体,无论灵力妖力还是魔力,都留不到身体里,哪怕专修肉身,总归也是需要灵力妖力或者魔力的,留不住,自然也就没什么修炼的说法。 很有废柴流主角的风范! 叶谦心里默默给了自己的评价。 不得不说,先天真水之身真的很强大,只看刘奉天周围天地间的水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淡淡的气雾,并迅速向四周扩散,不过小半炷香的功夫,浓厚的雾气已经让叶谦看不清几步外,刘奉天瘦弱的身体。 “唉……”一声微弱的叹息声从刘奉天的位置传来,无可奈何地,刘奉天重新回到地洞,屁说来也怪,当刘奉天回到地洞的一刹那,他身上的淡蓝『色』水气便彻底没了踪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若非叶谦此时还置身于雾中,差点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张胖厨一会儿就该醒过来,想吃什么让他给你做饭,我要回去休息了!” 匆匆匆忙忙地,刘奉天大声说完,便没了身影。 叶谦环视了眼周遭渐渐消退的雾气,还有那三只还蹲着,舒服的直哼哼的小狗,他开始觉得,似乎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是个很不错的决定。 叶谦离开厨房,轻轻一跃,就到了房顶,躺在房檐上默默看着日出东方,带来无限光明。 “你在这儿干什么?”正当叶谦躺着,一声熟悉的稚嫩声间在耳边响起,叶谦扭头望去,只见刘奉天那红扑扑的漂亮脸蛋离他不过一指的距离,已经没有刚才一点温良之意。 更重要的是,叶谦精神感应中,觉着刘奉天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非常诡异,他确定,并不是换了一个人。 叶谦不动神『色』问道:“你不是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刘奉天眼眸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彩,嘻笑道:“如果我说,我不是刘奉天,是刘伐天,伐天无道的伐天,你信不信?” “这……”叶谦被难住,认真地打量下眼前的人,不说容貌没有任何变化,连服饰都还是刚才的模样,衣角那个血迹可是他亲眼看着从一只野狗身上沾染的。更何况,刘奉天的容貌有一个就已经非常逆天了,哪可能还有一个,双胞胎也不带这样的。可是,这眼神,真得是刘奉天会有的? 只是,在神魂感应之中,这个灵魂似乎真与刚才那个刘奉天完全不同。 叶谦沉『吟』一声,无所谓地说道:“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吗?” 刘奉天手指在叶谦眼前晃动,唉声叹气道:“也是,你是老爷的贵宾,哪里是小子能惹得起的,没意思!” 叶谦笑笑:“看来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是,刘奉天那个呆子太蠢了,干什么都不会!”刘奉天小脸咬牙切齿,愤愤道: “我刘伐天怎么这么倒霉,居然和刘奉天共用一个身体,而且他还是拥有先天真水之身的那个,换我来的时候就变成万漏之体,错就都在我身上了!” “前辈您是个炼丹师,他居然都想不起来让你看看身体有没有救,前辈您说,他是不是傻?” “确实有点傻!”叶谦这时有点明白刘奉天的意思了。 这是精神分裂到有两个人格,还是有人夺舍没成功,导致两人公用一个身体? 不过一个人格有一个天赋,倒是稀奇! 叶谦多了些兴趣,一般来说,肉身天赋和神魂在修为低的时候关系不大,不至于换个神魂,连肉身天赋都变了。 “手拿来!”叶谦扬起手,他现在实力大损,虽然神魂还能用,但探索肉身这种精细活儿,还是通过肉身接触更省力一点。 “多谢前辈!”刘奉天,不,刘伐天欣喜若狂地将左手递给叶谦。 叶谦手搭在刘伐天的经脉上,精神力与法源灵力游走在刘伐天的全身,本淡然的神『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古怪起来。 最后,叶谦的神魂在最后往刘伐天的神魂海外围转了一圈,眉头旋即皱了起来,收回神魂之力与法源灵力,半响无语。 “前辈,怎么样?”刘伐天小脸紧张问道。 叶谦深深地看着刘伐天的小脸,他倒不是没检查出来问题,反倒是知道的太清楚,不知道该如何对刘伐天说。 “没事,不管怎么样,小子都能承受,我不是刘奉天那傻子,我是被人用秘法分割出来,万漏之体也是后天被人设下的,这些我都知道!” 刘伐天一脸轻松,又没心没肺地说道,说完,他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叶谦身边,问道:“前辈,不,先生,小子就是想问一句,我还有救吗?” “你知道的这么多,为什么还要问,想来之前没人能告诉你,你还有救!” 叶谦淡淡说道,这个刘伐天或者刘奉天,确实一体双魂,且无论是第二人格还是万漏之体,都是后天被人涉及陷害而有,那个高手在刘奉天体内留下的手段,至今仍然发生着作用。 关键是,半天内拥有先天真水之体的刘奉天修炼后,等半天后,换到拥有万漏之体的刘伐天后,所有修炼的成果都会一丝不剩……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2章 吃醋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3章 她逃 他盯了已久的美丽猎物 从媒体上,有听过那个陆少夫人的事迹,以前是z国一个二流豪门的养女,之后离开那个豪门嫁给了陆白从落魄千金变成了美丽耀眼的总裁夫人。南宫莞淳微笑地说着那个陆少夫人的事迹,不过对于她的传闻,大多与陆白有关,都说陆白有多宠她,令所有的女子都羡慕不已呢! 陆白是宠她,我见识过。祈雷声音有些虚弱地道,所以陆白才会答应她的要求吧。 那被哥哥盯上也是她的不幸。南宫莞淳道。 虽然她不觉得,她哥哥掳走那陆少夫人只是要得到那个陆少夫人这么简单,应该还与西莱国有关 她求过我,我现在答应去照顾她,只是还她一个人情。祈雷道,我现在对南宫家族绝无二心,请莞淳小姐相信我。 哼。南宫莞淳冷道,我让人帮你接手指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感觉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你越想证明自己哥哥越不会相信你! 留下这话,南宫莞淳转身离开了。 祈雷眼睛惊恐地盯大—— 不,完全有可能! 也许南宫焱烈根本没有消除对他的疑心,只是想找个人过去照顾安夏儿而以,才暂时留下他! 想到这,祈雷的手缓缓握起。 刚刚做过手术的手指,被神经一牵扯—— 啊! 祈雷又皱眉痛苦叫了一声,赶紧放松。 但这一痛,却令他大脑更加清醒了。 那就趁南宫焱烈会杀了他之前,查到夏儿在哪吧!祈雷心里冷静地计划着,以及,我尽量也逃出去。 *** 第二天,南宫焱烈沐浴室城堡的露台早餐厅里的阳光中,虽然是春季的月份,但罗马的寒温去得非常慢,金色的阳光显得温和而柔软,仿若北欧神话里爱神弗利嘉的金丝纺线! 但再柔和的阳光,也融化不了这个男人冷锐的棱角,阴暗可怕的气氛。 对不起对不起,少主 一个不小心打破咖啡杯子的女仆被人架了出去,恐惧的叫声打破着上午这一刻美好的阳光。 南宫焱烈微微皱眉,做错事无可厚非,破坏我心情,罪该万死!把东西收了! 前面几句话还平平静静,带着贵族的绅十口吻,最后一句话徒然暴戾得吼了出来! 脸色黑得像来自地狱的撒旦! 利威廉管家马上让其他发抖的女佣将未用餐的早餐全部撤了下去。 并且女仆如数退下。 少主请息怒,不要为一个下人破坏心情。利威廉道。 南宫焱烈重新睁开眼睛时,眼底又恢复了平静,冷冷地摩擦着手上的戒指,我讨厌看到下人犯错,当然也不喜欢自己犯错或失败,所以为了这一次胜利,我会做足功夫。 平静下来的他,声音带着古典的华美,与刚才那个怒吼的暴君判若两人。 要论谋略与手段,这个世界上能与少主抗衡的也许只有陆白。利威廉道,而能与那陆白敌对的,也只有少主。 不,我对陆白做过太多的调查,以我对他的了解,在商界他必定会胜我。南宫焱烈道,但我要在他那里赢,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我与他的斗势,总是会占据到对我有利的因素! 对了,少主的父亲生前说过,少主注定命里显贵,贪狼坐命。利威廉道,遇不利局势,总能逢凶化夷,转化为胜局。这在东方国家的命数文化中来说,叫紫微星命格吧! 西方比较讲究星座和占卜的说法,这种命格,是东方的文化。 但眼下利威廉却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传说贪狼星入命者,都非常情绪化,性格复杂,善交际应酬,对想得到的东西**非常强烈,富有很强的侥幸运气,一生与功名利禄,大富大贵相依。 ——以及,这种命格者,大多是酒色之徒。 前面的说法,利威廉看着情绪阴晴不定的南宫焱烈,觉得**不离十。 至于后面一个说法,与他们少主有所出入,毕竟他们少主现在都没有结婚,虽说有服侍他的侍女,但也从未见他们少主沉浸过酒色。 这次他要得到安夏儿,应该是与他和陆白之间的仇有关,以及,他要得到西莱国的财富 哼,他信那种东西是无聊。南宫焱烈道,看到我夺走了南宫家族的操纵大权就给气死了,说明,南宫家族若在他手中也就那样。 说到这,外界都传闻少主夺权弑父,少主不介意么?利威廉问。 现在南宫家族的人对南宫焱烈,都抱有忌畏,毕竟这个少主为夺权连他父亲都杀! 被他们兄妹整垮的家族长老,也不在少数! 不,也相当于被我杀了。南宫焱烈道,我向来不喜欢辨解。 这倒是,现在南宫家族的家主是少主,那些人有怨也不敢言。利威廉道。 不过我这回能将安夏儿从z国带出来,有一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跟陆白吵架了吧。南宫焱烈扬了扬嘴角,当时若不是她先离开了人民医院,我当时也不会那么快有机会抓到她。 南宫焱烈戴着太阳镜,看不到他的眼神,嘴角的笑显得邪恶异常。 说到安夏儿,他仿佛在说一个盯了已久的美丽猎物! 是,当时少主确实是占据了好时机。利威廉说道,这个也是多亏了蔻微小姐,她搅进了陆白与安夏儿之间,再加上那封信,陆白与安夏儿之间会出现裂痕是自然的,毕竟陆白有太多的事没有让安夏儿知道。 关于那封寄给安夏儿的匿名信,这边也只有南宫焱烈和利威廉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是南宫焱烈让西莱王室寄的 既然哥哥得到美人,有微微的功劳,那哥哥是不是该想办法将她从z国救回来呢!南宫莞淳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在餐厅门口女仆的迎礼之下,南宫莞淳一袭典雅的紫色长裙走来。 利威廉回头颔着,莞淳小姐。 南宫焱烈没回头,我警告过她,她这一趟去z国出了事,就不要奢望我去救她。 她是我们的妹妹!南宫莞淳道,即使我平时与她不合,既然我们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她也是我们妹妹,南宫家族的三小姐,替哥哥你处理了那么多家族内部的问题与麻烦,她现在被陆白关押了,哥哥是不是该想办法救她出来? 南宫莞淳昨天没提,是以为南宫焱烈今天会为南宫蔻微一事想办法,却不想南宫焱烈只关心着那个陆少夫人那边的事。 营救南宫蔻微的事提都没提! 南宫蔻微也许想不到。 这个与她敌对的姐姐会帮她说话。 因为比起个人的私欲,南宫莞淳顾全的是整个南宫家族大局,南宫家族少了一个人手段的三小姐,是损失! 哦。南宫焱烈嘴角动了一下,莞淳你竟然会替微微讲话,倒是意外,对于她以第三者身份插足陆白与陆少夫人之间的行为,你不一直持反对态度么。说你也结过婚,不赞成破坏人婚姻的事情。 南宫莞淳忍了忍,我是不屑于她的行为,也不赞成她的做法,但哥哥你都要得到那个陆少夫人的话,我这点想法也左右不了局面了,我也只能为南宫家族考虑,为哥哥分忧。 你一直记得只要忠于我,替我做任何事,我就会将你亡夫家的财产还回去?南宫焱烈说话时,看都没有看脸色难看的南宫莞淳。 南宫莞淳在外面面前的美艳淡定消失了,提到这件事,她咬着咬红唇,我只是想为我亡夫家做点事,所以哥哥有事请尽管吩咐,我可以扔弃我的原则为哥哥做任何事! 哪怕帮南宫焱烈得到安夏儿,她也会义不容辞! 哦,像昨晚那个祈雷一样,只为了报安夏儿救过他一命之恩?南宫焱烈道。 南宫莞淳紧握着手。 仿佛在说到她亡夫的话题时,这个美艳的南宫二小姐才会流露出一丝感情,平时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赫的女人! 所以你才让人将他的手指接回去了?什么事都逃不过南宫焱烈的眼睛,是因为觉得,他做了和你一样的事? 哥哥不必提起那个祈雷,反正哥哥迟早会杀了他是么。南宫莞淳道。 当然,他中途再有任何举动,我会立即杀了他。南宫焱烈平静地道,最晚,只让他陪到安夏儿生完孩子,便是他的死期。 南宫莞淳丝毫不意外。 因为她早猜到了。 她哥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对象,是宁杀错不放过 听说。南宫莞淳道,哥哥早上已经让人将那个祈雷送去了,我可以问下,哥哥将那个陆少夫人藏在哪了么? 你不必打听,你也不必知道。南宫焱烈非常谨慎,陆白的人到处都在关注到南宫家族的动静,多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泄露出去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哥哥不信我? 对。 南宫莞淳愣了一下,又绽出美艳的笑,垂下眼睛,哥哥真是绝情啊,连我这个妹妹都信不过!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3章 她逃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4章 躲避 小÷说◎网 】,♂小÷说◎网 】, 马成龙说,秦书凯的事情,确实有些意外,看来当时建议调整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后面的很多事情啊,但是钱保国的职位怎么会仅仅是个副调研员呢?这个人建议提拔为常委的。 顾市长没好气的说,你这个马成龙,真不知道你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个钱保国做事实在是太不小心了,你自己推荐的人,难道不清楚他的情况。 马成龙不知道什么事,认为钱保国跟着自己很多年,一直服侍的很到位,也会看领导的眼神做事。 顾市长说,对于钱保国这个人的调整,常委几个人的意见当时并不是很一致,洪书记等人就是不同意,如果不是我尽力争取,估计连这个副调研员的职位都没有,谈什么常委。 马成龙见顾市长说话的语气明显的有些不高兴,于是赶紧说了几句好听的,说有时间的时候,一定去拜访老领导,很多事给老领导好好的解释。见顾市长的态度缓和一点,才把电话挂了。 马成龙跟顾市长通过电话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马成龙的心里不明白,钱保国的事情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顾市长会说钱保国做事不小心?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接到马成龙的电话后,一点也不觉的意外。组织部长说,马书记,这个电话很不是时候啊,这次你的玩笑可真是开大了,为了你,我可是被市领导狠狠的批评了一通,要不是顾市长在旁边帮我说话,这事情可就闹大了,我可是心惊胆寒啊。 马成龙说,领导消气,说实在话,我也没想到,那个秦书凯有那么多的幺蛾子,连省委组织部的领导都能搬出来,这事兄弟确实是得罪了,改天专程给你赔罪。 组织部长说,赔罪就免了,以后别麻烦我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就行了,要知道秦书凯这个人上次草副部长来,我问你又没没有什么联系,你说秦书凯的关系已经打听很清楚了,没有任何关系,结果怎样? 马成龙赔笑着说,这事确实我有对不住兄弟的地方,不过我推荐的钱保国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我到现在都是抹不着头脑啊。 组织部长没好气的说,这事我正想问你呢,当时调整方案已经按照原计划拿出来了,到市纪委征询意见的时候,市纪委很明确地说钱保国这个人有点小问题,不太适合提拔,我琢磨着他是你老兄极力推荐的人,怎么着也要给你面子,还是硬着头皮把他推荐为副处级调研员,常委会上,几个常委听了洪书记的话后,都表示反对,如果不是顾市长罩着,估计钱保国连副调研员的职务都没有。 马成龙的两个电话,总算是搞清楚了这次人事调整的真相,他放下电话,不由叹了口气,天作孽还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次的人事调整结局变成现在这样,确实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尤其是钱保国,原本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在的结果,真是白费了自己一番心机。 组织部长话说的好听,说因为钱保国是马成龙推荐的人,所以才会定着压力把钱保国推荐上去,可是马成龙的心里有数,如果不是钱保国上次到市区跑关系的时候,进贡的那几根金条起的作用,估计组织部长根本就不会把钱保国的名字出现在提拔名单上。 官场如江湖,既然收了别人的好处,就要帮人办事,这是规矩,也是道义。 马成龙想起顾市长和组织部长都提到钱保国的问题,打了个电话给钱保国,厉声让钱保国马上到自己的办公室来。马成龙想问问,究竟是什么事,竟然不让自己知道。 在钱保国前面,马成龙有种做老子的感觉。 钱保国从没见马成龙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吓的赶紧乘车从河湾乡跑到县城,进了县委大院,顾不得一路跟自己打招呼的熟人,一溜小跑,气喘吁吁的跑到马成龙的办公室。 马成龙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钱保国来了,钱保国跟在自己身边服务了几年,走路一直是蹑手蹑脚的,好像是生怕踩死了蚂蚁,他是很熟悉的,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钱保国也是很害怕。 钱保国跑到马成龙的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里面已经传出来一句,不用敲门了,进来吧。 钱保国听出是马成龙的声音,赶紧放下准备敲门的两根手指,把马成龙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把自己的身体挤了进去,如小学生一样站在马成龙的前面。 马成龙连头也没抬,对着钱保国的方向说了声,坐吧。 钱保国赶紧一屁股坐到马成龙办公室的沙发上,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低声问自己的主子,马书记,这么着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吗? 马成龙冷冰冰的表情说,你还好意思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情?这次我本来想要利用调整干部的机会,好好的帮你一把,没想到你倒好,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连市纪委的人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我看,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不用找我了,自己有的是主意,想办法自己解决就好了。 钱保国一听马成龙说这话,心里明白,马成龙这是真的生气了,他跟在马成龙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了几年,对马成龙的脾气秉『性』实在是太了解了,马成龙蹲下,钱保国能知道要拉下几粪蛋。 钱保国有些紧张的说,马书记,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其实都是些小事,你了解我这人,我胆子小,违法犯忌的事情我也没那个胆子干呀,您说是不是? 马成龙想想也是,钱保国跟在自己身边这几年,自己对他这个人还是了解的,平时做事相当的小心谨慎,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啊。可是刚才在电话里,顾市长和组织部长也不会凭空瞎说。 马成龙抬起眼看了钱保国一眼问,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市纪委都知道了,我却一点也不知情。 钱保国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是过不了关了,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钱保国前一阵在市委常委会即将召开前,加大了跑关系的力度,谁到知道,跑关系没钱是不行的,钱保国给别人送钱的同时,也需要背后有人给他提供资金才行。 现在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官场勾结,商人为做官的跑官提供资金,而做官的等到上了一个台阶后,为商人提供更多的服务。 钱保国在跑官的时候,先后联系了7个企业的老板为他到市区活动提供资金的服务,其中一个已经为钱保国从副科级到正科级到县委办主任职位提供20多万资金的老板是钱保国的老朋友,叫杜老板,这个人和钱保国的关系很密切。 杜老板当时接到钱保国电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热心地对钱保国说,钱主任,听说你最近又被市委组织部考察了,马快就是副处级干部了,这几年可算是坐上了直升飞机了,前途不可限量啊,作为老朋友,我真替你感到高兴啊。 钱保国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让杜老板提供服务,心想,你他妈心里替我高兴没用,拿钱才是最实惠的。钱保国于是虚伪的应付说: “谢谢老板挂念,但愿兄弟借你吉言,能够再前进一步啊,不过很多地方需要跑跑啊,没有办法,这就是现在的官场啊。” 杜老板就很巴结地说,依你钱书记的实力,进步当然是不在话下的,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再说,兄弟你如果进步了,做了常委,那么我们的日子也就更好过了,所以跑腿需要什么的,到时候会尽快提供。 钱保国就说,谢谢兄弟。 杜老板后来说,兄弟,老兄今天还有件事想要求你帮忙,不知道钱书记给不给面子? 钱保国自从当了河湾乡的书记后,找他办事的人更多了,钱保国现在县委办主任兼着乡党委书记,实权在握啊。再说,在普水县,谁都知道钱保国和马成龙的关系,只要在普水的地盘上,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一把手县委书记呢。 钱保国说,杜老板看得起兄弟,兄弟自然要尽力了,不过究竟是什么事情,还请杜老板说出来,看看自己是不是有这个实力帮忙啊。如果没有这个实力,只有能等以后又机会了。 即使不能帮忙,也要把这个人拉上。 杜老板于是说,对领导你来说是小事,自己的一个朋友,搞节能灯生产的罗老板,他的女儿今年毕业没有找到工作,想请钱保国提供帮忙,到领导那儿要一个事业编制,有事做,当然罗老板不差钱。 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钱保国知道,这件事以前一点难度都没有,只要自己和马成龙书记说说就可以,到时候赵王道就会『操』着的,但是现在秦书凯抓得紧,不便于『操』作,就回答说,兄弟,这件事以前不是问题,最近编制查的很紧,难度很大啊。 杜老板就说,这件事如果难度不大也不敢麻烦你领导,这样吧,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个罗老板的关系也是很多的,他说不定也还是可以帮你一点忙,你们相互认识,相互帮助吧。 钱保国就答应说,也好,见面以后再说吧。 本来,钱保国根本没有这件事当回事,认为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跑官,其他的事情暂时都没有时间去折腾。既然已经有杜老板等人提供资金给自己跑,也不需要再认识什么老板。 没想到,第二天,杜老板就把那个罗老板带到了钱保国的办公室,相互认识后,杜老板把自己赞助钱保国跑官的资金递给钱保国后,就回去了,留下罗老板和钱保国。 很多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容易『操』着。 罗老板后来就和钱保国说了一些事,后来说,知道钱书记最近因为要提拔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是兄弟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罗老板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钱保国。 钱保国想,既然是杜老板带来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一边放进抽屉一边说,兄弟我就不客气了,如果推辞那就见外了。 后来就说了罗老板女儿的的事情,钱保国说,这件事自己会放在心上的,只要有机会,自己就会帮助的。 罗老板就说,谢谢。 罗老板后来说,知道钱书记最近很忙,不过自己和在市委办的很多朋友,从办事员到秘书长,这些人如果钱保国需要,可以介绍给钱保国认识。 钱保国知道,做生意的老板没有不和官场相勾结的。想到如果真能多认识哪个市委办的人,即便是这次的事情帮不上忙,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于是就表示感谢,同意罗老板介绍自己认识一个人。 罗老板介绍的这个人,钱保国早就听说过,这个人是市委副书记身边的副秘书长,但是胃口很大。钱保国当时也很想认识这个人,毕竟市委副书记自己是搞不定的,如果搞定能搞定市委副书记身边的副秘书长,很多事就好办多了。 第二天,钱保国就和罗老板到了市区,准备和副秘书长见面。 到了约定的宾馆,罗老板和和钱保国进了电梯,对钱保国交代说,副秘书长工作也很忙,能答应见我们也不容易,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把事情办妥! 待电梯门要关上的一霎,罗老板才意识到钱保国居然是两手空空的,立刻一把按住了电梯门,诧异地看着钱保国道: “钱书记,你怎么这么就来了?” “嗯?”钱保国问道,“那我该怎么样才来?” 钱保国后来想到了什么,随即说,第一次跟人家见面,即便是准备厚礼,恐怕别人也不敢收啊。 罗老板说,你说的是生人见面,当然不能这么做,现在有了我这个熟人作为中介,他还会不收你的东西吗?如果不收,那就说明我们的事情不能解决,或者说明礼物轻了。 钱保国为难地说,那怎么办,要不我先出去打个的电话,让人送过来。 罗老板说,来不及了,恐怕时间不允许。罗老板后来说,幸好自己带了东西。 罗老板说完,自己赶紧出了电梯,到了停车场,到车里拿了一个礼盒,领着钱保国去了三楼的咖啡厅,进去后找了一张安静的桌子坐下,对钱保国道,副秘书长一会就来,我们先坐一下!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4章 躲避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5章 城门 黄河组织省市级绝密档案:西宁分区阻击战。(本年度序号**) 危险程度:危险级。 相关人员:唐鸿(仅记录黄河组织内部成员) 事件简述:第七天才弑神者唐鸿耗时十九分钟,独斗虚弱阶段危险神,神息之外三口气,神息之内两口气,最终将其击毙。 处理人员:唐鸿。 伤亡人员:暂无。 后续补充:暂无。 后续记录:一、中央研究所邀请第七天才参与‘该如何崩碎初期神之祭台’的实验暂时被搁置;二、唐鸿自身天赋具备减免神息伤害得到奇特效果(黑色机密;黑色机密;限顾问级别翻阅) 西宁分区、高原组织的总部顾问办公处。 “(⊙⊙)……” 顾问代号滚雪球一脸愕然地注视着电脑屏幕。 上面播放着一段视频,正是唐鸿独斗一尊虚弱阶段危险神的拍摄画面…… 只见唐鸿近距离搏杀一尊危险神,横挪腾转,时不时腾空而起,短暂滑翔,变向生猛到极点,看得滚雪球眼皮一跳一跳的。 轰隆!!! 那身影战意惊天,大开大合,一拳既出,便有五六道意志力锋芒缠绕手臂,好比打穿了日月虚空的锋锐刀尖把那尊耀金色神躯打穿打通打透,愣生生打成两截。 拳术化刀? 登峰造极的战法? 血肉之躯的拳头居然能有切割的奇妙效果,滚雪球暗暗惊诧:“我听说第七天才的引路人是那位超凡者之师、方南洵。” “那门劈拳我也不是没练过。” “而且也领悟了登峰境造诣。” 滚雪球观察着如同无声哑剧的画面微微晃动。那是大地在轻颤,要不是摄像头在远处记录画面,怕是跟不上那两团幻影一般的疯狂厮杀,从这边打到那边,移动飞快,瞬间的加速度达到每秒几十米。 别的顾问,灵活巧妙,变向都是行云流水。 唐鸿可倒好,仿佛碰碰车,一次次狂暴加速……滚雪球呲牙咧嘴的看着,感觉那一股不管不顾的暴虐冲击好似要冲出屏幕。 “前一秒还在往左闪动,后一秒双脚又钉在原地,血肉之躯扛得住?” “构造完美小天地这么强?” “绝对的稳固,牢固,正常超凡者的五大要素就像是松散架子,依赖于凹凸之处的嵌入式组合方式,搭建适配在一起……而天才五大要素则是高温高压的压铸工艺,彻底融合在一起。”滚雪球不由得流露惊叹之色。 从拍摄角度看去,唐鸿按着危险神一顿暴打,仿佛摔打着一个破布娃娃在地上弹来弹去的凶残样子。 危险神施展神术,全都被唐鸿化解。 危险神欲要突围,一次又一次的被唐鸿拽了回去,在地上拖出痕迹……当然一个人从头到尾镇压危险神并使其无法突围,确实太困难,中途有守住旁边的顾问代号三十三出手几次,协助唐鸿,不给丝毫机会。 终于。 第十九分钟、五十二秒,那尊耀金色神躯淡化到临界点,彻底死亡,缓缓倒在第七天才的脚下。 “嘶。” 滚雪球忍不住换了口气,肺部吸入大量氧气,空气剧烈流动着。 滚雪球刚才一直在闭气观看。 拍摄记录画面,加上战前战后的情况约有二十多分钟。对顾问级别而言,静态闭气两小时都很轻松,实战闭气才叫难。 所以…… 日常闭气,坚持闭气只有把闭气融入无意识本能,才能在重伤之时,强行忍住开口换气的**。 “三十三?” 滚雪球看向坐在一旁沙发、已经睡着了的圆脸青年。 圆脸青年如同一樽纹丝不动的雕塑。 没有气息,没有生机,乃至于血液流动都凝固,滚雪球轻声呼唤,圆脸青年从闭气模式的浅层睡眠醒过来。 闭气睡眠……称得上最为高深的闭气技巧。 顶级超凡者都不能轻易尝试,很容易伤到内脏,圆脸青年却已经习惯了每次只睡两个小时的闭气习惯:“我与第七天才配合,已扫完西宁分区的五十个可疑地点。” 五十个可疑地点,单论数量,就远远超过黑吉分区与川蜀分区。 更别说可疑点出现神的概率高达二分之一。 这还是之前的最强顾问搬山者已经扫完一小半的局面都如此,可想而知,西宁分区潜藏了多少神。要是没有唐鸿作为核心主力,圆脸青年扛不起这个重担。 “也就是说……” “第七天才唐鸿要走了?”滚雪球目光一动。 顾问代号三十三的圆脸青年一点一点咧开嘴,似笑似哭似扭曲:“西宁分区的扫地行动已结束,唐鸿即将回云海,或者去江南分区。” 滚雪球表示很遗憾,敲了敲雪白色机械键盘:“就不能把第七天才争取到咱们这边?” “现如今。” “西宁仅有我们两个顾问。” 只要唐鸿愿意留下来,什么条件都好说,权力财富,名声美人,唾手可得。 身为顾问级别,滚雪球当然知道超凡天才无限制,不怕出名尽管知道的真相稍微多些,可也有限。他只知神性概念,却不知神性根源,其实与神物无关。 所谓的神性…… 并不是因为服用神物资源! 按照搬山的推测,上至入圣者,下至刚出生的普通婴儿,人人都有神性,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结论。 “唉。” “天才没有神性,真正好处不在于出名与否,而是突破入圣者。”圆脸青年选择了七情之一的哀意,即使笑着也似哭似扭曲:“真的羡慕天才啊,跳过镇压神性的入圣门槛,一路上顺风顺水。” 感性升华,镇压神性,这个过程很危险。 一个不慎,晋升失败,超凡者将会变成植物人……不过超凡者以清醒理智为核心基石,一旦突破入圣者,基本不可能失败。 纵观全世界,超凡者突破入圣者的失败例子只一个。 说着,圆脸青年摇摇头,回到刚才的话题:“咱们这边常规神一扫而空,各方面压力大减,接下来阻击战才是重点。唐鸿留下也无用,太浪费。” “阻击战属于常态。” “第一重防线,第二重防线,属于最后的拦截。”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一声绵长叹息回荡办公室之内。 “今年盛夏……” “只剩五个月了啊。” 争分夺秒,解决内患,全人类都在准备。 扫地行动,正是盛夏的预兆,留给超凡的时间不多了。 …… 与此同时,总部另一处,作战指挥中心。 偌大指挥室,此时静悄悄,所有人都在低头忙碌着各自事务。 中年女子姜韵湘低头看着一份份分区简报,越看越惊喜,眉开眼笑了起来。 “厉害。” “他是常规神噩梦。” 姜韵湘徐徐吐出一口气,她看完弑神者的战况简报,只觉得惊心动魄,好似目睹了一场场干脆利落、摧枯拉朽的神战。 或许,综合方面的战力,弑神者暂时不如之前的搬山者。 但……击杀神的效率,弑神者几近于最强顾问搬山者的一点五倍! 一点五倍! 客观冰冷的数字,却令姜韵湘心头发热。 “那么多常规神啊……都死了。” “统统击毙!”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5章 城门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6章 安定 吕嘉怡一听这话,不由一愣,难道徐大忠竟然已经心急到这种地步,根本就等不及再想办法对付秦书凯,直接要把事情捅上县委常委会了。 吕嘉怡实在是忍不住多嘴打听了一句,徐县长,有把握吗? 徐大忠瞧着吕嘉怡一副心翼翼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下说,吕主任,这红河县里,不管是谁来当书记,谁来当县长,说到底还是咱们的地盘,你信不信? 吕嘉怡不敢说信,也不敢说不信,但是从徐大忠那充满自信的眼神里,她能猜测出几分来,只怕既然徐大忠能说出这句话来,必定还是有几分底的。 徐大忠见吕嘉怡的脸上有些怀疑的模样,便冲着吕嘉怡大大咧咧的口气说,吕主任请放心,这件事完成以后,不管你吕主任事前对此事的贡献大,该给你的好处,必定会考虑到的,咱们说,大家的利益毕竟是一致的。 吕嘉怡心说,狗日的,都是胡话,以前老县长在的时候,每年搞项目的时候,你们个个都拿的腰包鼓鼓,老娘可是连根『毛』都没拿到,还有脸说咱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谁信啊。 吕嘉怡还是说,那就谢谢徐县长了。这么一说,表示自己对利用是很关注的,那么就可以让这个徐大忠认为自己为了利益那是会尽兴的。 徐大忠就说,那是应该的。 从徐大忠的办公室里出来后,吕嘉怡心里不由暗暗为秦县长担心起来,自从自己跟秦县长发生那一层关系后,心里其实对这大帅哥的健壮身体还是颇有几分『迷』恋的,跟他在一块享受,才是让一个女人真正品尝到快乐。 那种感觉跟和老县长在一块时的感觉,完全是有天壤之别。 女人,到底心底喜欢跟哪个男人在一块,只有她自己清楚,即便是有些男人利用自己的蛮力也好,权力也好,把女人压在自己的身体下运动一番,甚至运动中女人做出了配合的哼唧和愉悦感觉,真正的鱼水之欢却不该是霸道和占有,只有两情相悦的交流,才能真正的让女人感受到男人的温存和真心。 现在,听徐大忠的口气,秦县长坚决反对的一中搬迁问题,只怕经过徐大忠一帮人的谋划,很快就有办法解决了,要是这件事真的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了,秦县长在红河县的威望,只怕会继上次王路宝事件之后,再次一跌再跌。 一个县长,在县里没有任何威望,以后还怎么面对红河县的广大干群,只怕在广大干群的心里,徐大忠依旧是手握实权的人,一旦这种影响形成气候,秦县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秦书凯总算是回来了,吕嘉怡一听说他已经回来的信息后,有些迫不及待的亲『自杀』到了县长办公室找他,有些事情,要是不早点泄『露』给秦县长,只怕为时过晚了。 秦书凯这两日在省城过的也算是舒爽,一回到红河县上班后,见秦岭振说,接待处的吕主任过来了,心里倒是一愣,他心说,这个吕嘉怡的病情竟然已经好了,否则的话,这个时候,她应该继续住在医院才对啊。 由于了片刻后,秦书凯吩咐秦岭振,让吕嘉怡进来。 随着一阵香风,吕嘉怡依旧是一摇三摆的扭着腰肢进来了,一进门转脸见秦岭振已经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便走到秦书凯的办公桌前抛着媚眼放电,边低声说,秦县长,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对你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啊。 秦书凯见这大白天的吕嘉怡竟然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说出这么跟场合不相符的挑逗话语,心里不由有些发软,这『骚』娘们,老子不过是上过她一次,竟然见了自己就如此不见外,要是被外人听见,可怎么得了。 想到这里,秦书凯冲着吕嘉怡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说,吕主任,现在是办公时间,有事情就说,没什么事情赶紧走人,有些话不能『乱』说,要是被人听见了,那么就麻烦了。 吕嘉怡见自己一句轻飘飘的话把秦县长竟然吓着了,忍不住捂着嘴巴窃笑,转身走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冲着秦书凯似笑非笑的口气说,瞧把你吓的,我又不是刚进机关的丫头,这点分寸难道都不懂吗? 见秦书凯一副不爱搭理她的样子,吕嘉怡装出一副神秘的表情说,秦县长,我到这里可是有个秘密要告诉你,难道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向告密的恩人吗,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秦书凯被吕嘉怡的话弄的苦笑不得,这娘们实在是个麻烦的角『色』,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磨磨唧唧了半天,吊足了自己的胃口,却什么都没说呢。 秦书凯知道吕嘉怡在红河县里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有些拿不准吕嘉怡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于是试探说,吕主任,你不跟我开玩笑了,我这里忙的很,你要是真有事,赶紧说,没事的话,别在办公室里呆太长时间,省得旁人的非议。 吕嘉怡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了,这些男人都怎么了,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在自己身上驰骋发泄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疼死,爱死,一穿上衣服,立马就变了一张脸。 本来吕嘉怡的确是想要找到秦书凯把自己知晓的一些情况跟他说一下,眼见秦书凯态度不讨好,她心里不由改变了主意,脸上冷冷的笑了一下说,行啊,既然秦县长当心我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会引起别人的非议,那我走就是了。 秦书凯见吕嘉怡摆出一副要走的样子,心说,你爱走不走,在办公室里跟我玩里格朗的,我还真就不搭理你,要是一个女人连这点最基本的顾忌都没有,只怕自己要是总顺着她,以后难免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吕嘉怡一双脚踩着高跟鞋眼见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后,秦书凯却还是一声不吭,没有一丝挽留的意思,吕嘉怡忍不住回头道,我就纳了闷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难道你没听见吗?我今天可是过来找你告密的,难道你心里就当真不想弄清楚,我到底找你告的什么密? 秦书凯没好气的瞧了吕嘉怡一眼说,爱说不说,不说拉倒,你要是真心不想说,我说什么也是白搭。 看得出来,秦县长心里对自己是有几分意见了,吕嘉怡心想,倒也难怪,秦县长说起来对自己不错,自己病了还帮自己找医生,他帮自己找医生的时候,也并不知道自己会有帮他的心思,他对自己不求回报,自己却言语之间有胁迫他的意思,也难怪人家会有些生气。 吕嘉怡这样一想,又踩着高跟鞋自己回头,走到秦书凯的办公桌前,伸手拿过一张纸,一支笔写了个地址后,把笔一扔说,秦县长,这里不是适合谈事情的地方,你要是愿意的话,今晚到我住处来一趟,这就是地址,我等你。 秦书凯瞅着吕嘉怡那高高在上的说话口气,冲她低声说了一句,有什么话就现在说不行吗? 吕嘉怡弯下身子,一副似笑非笑的嘴脸,调笑的口气说,秦县长,我只能说,我要跟你说的事,可是关乎你以后能否在红河县顺利开展工作的大事,你要是不想继续在红河县混下去,扛着一个县长的虚头,过阵子打道回府。 或者是换个地方混事,那你今晚就别来找我,要是你还想把这个县长好好的干下去,你就必须跟我联系,我吕嘉怡说话从来不诓人,更不会欺骗自己喜欢的男人,你只要来了,就会明白,你一定不虚此行。 吕嘉怡说完这番话后,一脸神秘的继续扭着腰肢,从秦书凯的办公室走了出去,倒是把秦书凯弄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的确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女人跟自己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不管怎么说,秦书凯心里有一种感觉,只怕这个女人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自己工作中的一个阻碍,一个麻烦,除非自己有本事搞定她,就像搞定冯雯雯,搞定冯燕那样,彻底的征服这个女人的一颗心。 吕嘉怡走后,秦书凯让办公室的秦主任把县里规划局的一把手戴耀龙、发改委的刘成高主任、农委的朱世成叫了过来。 关于跟洪湖县县委书记牛大根说好的共同开发期洪泽湖资源的事情,其实早就该提上议事日程了,却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着,几次牛大根亲自打电话过来问询此事的进展,他都说,请牛书记稍等些时日,等自己把诸多事情理顺了再说。 前两天牛大根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这次从省城回来之后,他头脑里重点关注的头一件大事,就是关于跟洪湖县一道共同开发的问题,一定要提上议事日程了。 三人很快就到了,秦书凯于是就说了关于那个和洪湖共同开发的问题,说三位一个是负责全市发展改革规划的,一个是做建设规划的,一个是分管的,希望他们三位就这个问题,认真的谈谈自己的看法。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6章 安定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7章 他追 “我说你这个人心理怎么这么黑暗,你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就得不到也是吧?你想要青龙图你就直接的说清楚,青龙图虽然珍贵,但是咱们要得到青龙图,那肯定是要合作才能得到的不是?你一早就说清楚了,这青龙图到底花落谁家,咱们想个方法出来分就是了,你非要这样偷偷摸摸的拿走,我就说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边的花媚看到了归悦,居然一言不合的就要把前途给毁了,顿时气炸了,不过那边的归悦想毁了青龙图也没有毁成。 陈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归悦的身后,一把把青龙图夺了过来,然后直接隔空扔给了那边的花媚,那边的花媚高兴得像小孩一样,拿着青龙图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没有想到我这次真的拿到了青龙图,这可是青龙图,哎,不知道我师妹回去该怎么夸我了,不行不行,这次我要是回去了,肯定让我师妹向全师门通报,我是我拿到了青龙图!” “你这个贱人,就知道靠男人,你们一师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师门的狐媚子!”那边的归悦也很显然看不惯花媚。 “他怎么处置?” 陈昊看到那边的花媚得到了青龙图之后开心的样子,然后问旁边的陈北玄。 陈北玄犹豫了一下之后,看着那边的归悦,“虽然他跟小和尚可能并不是很熟,但是毕竟是小和尚认识和介绍过来的人,还是放了他吧。” “行。” 陈昊点点头之后,带着陈北玄和归悦就离开了。 几个人从那里出来了之后,在雪山又玩了几天,主要是花媚觉得雪山的雪很有意思,并不愿意走,而仙界下雪的地方并不多。 “我要是能够一辈子住在这里就好了,这些雪也太有意思了,好好玩啊。”花媚一副舍不得离开的样子,他一边的躺在雪地里,一边的朝着陈昊看得过去,“陈昊,我师妹让我回师门了,我得先把青龙图给我师妹送过去,你……” “不去。”陈昊还没有等那边的花媚把话说完,就淡淡的开口拒绝了花媚。 花媚这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都不知道我要你干什么你干嘛不去啊,我又没让你去仙界干什么,只是让你去我师门玩一玩而已,我师门里面也很大,很好玩的,而且我师妹很想真正的见一见你。” “不去。” “你为什么非这么执着不去啊?”看到了陈昊完全没有要动摇的样子,那边的花媚实在是有些丧气,“我告诉你,我是为那个人一天到晚挺古板的,我第一次见他对徒弟这么伤心的,你就去看看我师妹嘛……我保证我师妹见到你了,会非常高兴的!” 其实不要看表面花媚挺嫌弃墨妖的,但他跟墨妖的关系,其实非常的好,两个人的性格虽然南辕北辙,但是却是意外的合拍。 “我没兴趣。” 陈昊暂时还没有想要去仙界的意思,因为陈昊心里面非常的清楚自己的实力,虽然放在地球上面来看还不错,但是到了仙界还是不够看,想要去仙界还是要变强一点才行啊,她可不想去仙界的时候,到时候被人给欺压。 “我说你这个小子怎么这么不识趣?我家花媚邀请你去仙界但是你的荣幸,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拒绝!” 那边的花媚还没有开始说话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个桀骜的声音。 花媚蓦然的转身,看到了来人之后皱了皱眉,颇有些不高兴的说道,“我说赵东来,你怎么也过来了?你来地球干什么?” 赵东来长得还算是不错,一副俊俏书生的样子,他看到了花媚对自己好像有些不满,顿时笑嘻嘻的凑到了花媚的身边,“我可是你的未来夫君,当然要过来看看你了,你在地球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你不要天天说你是我的夫君好不好?我们两个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本来那边的花媚对赵东来就挺不待见的,这会儿听到了赵东来这样的说就更加的烦了,他对赵东来没有什么好脸色,“我告诉你,如果你来地球是有别的事情的话,你就赶紧的去办办了,然后赶紧回去,不要在我这里搞来搞去的,到时候不要怪我不客气。” “虽然我们两个现在还没有订婚,但是我爹过两天要去你师门提亲了,你放心吧,我们以后肯定会在一起的,而且我这一趟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看看你而已,我打听了一下,你来地球是因为青龙图的事情,按理来说这个事情很简单,你应该早就办完了,怎么现在还不回去啊?”那边的赵东来说着说着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陈昊一眼,然后语重心长的看着那边的花媚,“花媚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长得特别漂亮,所以很多人都对你怀有不轨之心,你不要被地球的那些人骗了,他们最是会花言巧语了。” “他们再会花言巧语,也没有你会花言巧语。” 那边的花媚冷笑了一声,“如果你只是来看我的话,那么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我好好的没有任何事情。” “我过来是帮你的,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那边的赵东来听到了花媚的话之后,几步就走到了花媚的身边,“你还没有拿到青龙图吧,我跟你说,我查到的消息,青龙图具体的地址很容易找到,只要找到归悦拿到他手里的那个寻龙盘就行了。” 赵东来说完了之后,有些得意的看着花媚,“这可是我拿到的第一手消息,我拿到了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你了,现在归悦已经成了全仙界通缉的人!” “呵呵。” 听到了赵东来说了这么多之后,花媚不但没有开心,反而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赵东来冷笑了一声。 “你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而且我不仅仅得到了以上的消息,我还得到了消息,说归悦已经来到了地球,准备第一时间拿到青龙图,这会儿他应该在地球了,只要我们在地球把归悦抓住,抢夺寻龙盘,然后第一时间拿青龙盘找到青龙图,再回到仙界,那么青龙图就是我们的了!” 刚才还不知道花媚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会儿还在花媚面前不停的给花媚画大饼。 “花媚,答应我,如果拿到了青龙图,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那边的赵东来一边说着一边深情款款的看着花媚,自觉自己非常的深情,差点都把自己给感动了,“我敢发誓,我拿青龙图聘你,你师妹一定会答应的!”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说了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而且不就是青龙图而已嘛,我要我自己去拿就算了,谁要你拿青龙图聘我?”花媚简直是被那边的赵东来给恶心到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赵东来这么恶心人呢? “你自己怎么可能拿得到青龙图?”那边的赵东来听到了花媚的话之后,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 “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嫁给我,对不对?” “这句话我好像说了好几百遍了吧,你现在才发现吗?”那边的花媚简直是觉得无语了。 “你不想嫁给我的原因是因为你爱上了他,对不对?”那边的赵东来一边说着一边的朝着旁边的陈昊指了过去。 花媚听到了赵东来的话之后笑了起来,“不管我爱不爱上他,你都比不过他!” “这个小子到底有哪里好?你居然看得上他,他只不过是一个地球的小子而已!”那边的赵东来听到了花媚的话之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花媚,实在是没有想到花媚居然会在地球家的跟头,毕竟在仙界那么多人追,花媚花媚都从来没有动心过。 “我说你能不能一天到晚的不要老拿你的身份说事情,你就算是仙界来的又怎么样呢?你这是仙界来的,你也打不过我昊哥!” 旁边的花媚冷笑了一声之后说的。 听到了花媚的这句话之后,那边的赵东来顿时炸了,他眼里面迸发出来冰冷的光芒,“既然你喜欢他的话,那么我把他杀了,你肯定就没有喜欢的人了吧?” 赵东来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二话不说地回身就朝着旁边很无辜的陈昊攻击了过去。 赵东来根本就没有把陈昊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地球的人不过都是一群蝼蚁而已,他完全都不知道为什么前面那么多人为什么去了地球都没有回来。 在赵东来的眼里面,那些人就是无能而已。 赵东来,其实这次来到了地球,不仅仅是要看花媚,最重要的事情是想要在地球大展神威,然后把青龙图给拿下,这样一来的话,看他爹还会不会说,他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知道修炼。 可惜的事情是赵东来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的时候,迎面顿时一只拳头迎了上来。 赵东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拳头当头打中,他只觉得自己的那些护身的东西都仿佛是纸糊的一样,在那个拳头的攻击之下,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那拳头打在自己的胸口上,顿时打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成了浆糊一样。 “啪。” 刚刚攻击出去甚至攻击都没有成型的赵东来,就被坐在旁边漫不经心的陈昊一拳头给打到了地上,然后不甘心的晕了过去。 “哇,陈昊哥哥好厉害啊,果然我就是最喜欢陈昊哥哥了!”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花媚这会儿假惺惺的跑到了陈昊的旁边,拍手夸奖着陈昊。 陈昊看了一眼那边的花媚,“你就别在那里装了,行不行?” 花媚早就知道,那边的赵东来根本就打不过陈昊,所以故意的引着赵东来跟陈昊打架。 花媚听到了陈昊着句话之后不高兴的撅了撅嘴,“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吗,他天天没事就缠着我缠的我烦死了,哎,不知道他死了没有啊……” 花媚这样的说着,就要去看那边的赵东来的伤势。 “还没有死,不过修为基本上是废了。”陈昊淡淡的开口。 “那你完了!” 那边的花媚听到了陈昊着句话之后突然严肃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他是谁?我告诉你,她是仙界浩然门的门主的第三个儿子,浩然门的门主可宠爱他了,平常的时候就把它当作了宝贝一样的,要是让浩然门的门主知道你把她儿子弄成这个样子,浩然门的门主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就悲惨了。” 陈昊懒洋洋的看着那边的花媚在演戏,“然后呢?” “然后虽然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你也不用担心,浩然们虽然在仙界非常的厉害,但是还没有我什么厉害,只要我师妹出面保你,你肯定不会有任何事情的!”那边的花媚非常得意的看着陈昊,“怎么样?我厉害吧,要不要考虑跟我回仙界一趟啊,到时候我们回去了之后,顺便把亲事一办,我看还有谁敢欺负我的夫君!” 那边花媚笑嘻嘻的说道。 陈昊成功的被花媚的这句话给吓到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你了?” “你不想娶我,我嫁给你也行啊!”花媚在雪地里面百了一个s型的造型,“我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而且还这么厉害,你娶了我肯定不会吃亏的!” “这根本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陈昊本来一开始还对花媚有点好感现在好好荡然无存了。 “那你就说清楚,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啊,你要是不跟我回去的话,我就回去随便找个人成亲算了,到时候我就是别人的妻子了,你也会见不到我的。”花媚抱着陈皓的手臂摇啊摇的,还在陈昊的怀里面不停的对着陈昊眨眼睛,“我这么可爱你就确定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了吗?这样的好事情,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考虑清楚了啊!”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7章 他追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8章 又醋 天三十六!! 大圣! 天玄子的话,让众人神色都为之巨变,眼中露出极为惊骇的神色。 圣君、圣尊、大圣虽然同为圣者可却不能随意称呼,圣境三大境界圣君、圣尊以及大圣,大圣之上就是传说中的帝境了。 以往天玄子都被称作玄天圣尊,他年纪很轻,具体多大无人知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到三百岁,他被称为近千年来东荒最妖孽的存在,崛起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如此年岁,达到圣尊已经是相当恐怖的事情,可谁能想到他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圣之境。 沐玄空、辰御、中年美妇,以及玄谷圣尊全都被吓住了,这……怎么可能? 他们身位圣尊,对外人都要清楚,想要成为大圣有多困难。 “这家伙真的是妖孽啊……” 林云身旁,小冰凤抬头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 虽说极度讨厌这长着一身好皮囊的天玄子,可这实力和天赋,真的让人无法不钦佩。 黄金盛世覆灭后,天地间的灵气开始没落,如今这个时代修炼速度和上古相比。 可即便是在上古黄金盛世,如此年轻的大圣,也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存在。 “大圣……这怎么可能?” 辰御看向天玄子,内心深处的战意,第一次受到了动摇。 “十年之前,我就不是圣尊了。” 天玄子淡淡的道:“再给我一百年的时间,我必成帝,九帝不出,唯我独尊!玄天宗定然会成为圣地,荒古域将在我手中重新崛起,沐玄空你现在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了吧!” 沐玄空目光冰冷,冷笑道:“呵?你玄天宗要崛起,就必须埋葬我剑宗?就必须杀我剑宗天才?世间岂有此理,当初瑶光师叔早就看出你狼子野心,若非念你天资纵横,岂会于心不忍。只是没想到,养大了你这个白眼狼!!” “哈哈哈!” 天玄子大笑起来:“沐玄空,你真错的太离谱了!玄天宗要成圣地,你剑宗必须成为踏脚石,至于瑶光不杀我?呵呵,你想的可就多了,我天玄子可从未求他不杀我!” 沐玄空嘴角抽搐了下,人若不要脸,真的就无敌了。 “你四人既不识抬举,本圣也懒得与你们多说,好好看看,你们与本圣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天玄子屈指一弹,手中紫色花瓣立刻飞舞而出。 唰! 花瓣快到不可思议,仿佛连时间都追不上它,只一瞬,玄谷圣尊那张至尊圣图就被割出一道裂缝。 “怎么可能?” 玄谷圣尊大惊失色,不仅圣图出现了裂缝,就连圣图中的神纹都在崩塌。 砰! 在这等锋芒之下,万千光芒聚集与天玄子身上,他一掌就拍碎了圣图。 咔擦! 至尊圣图中汇聚的浩瀚山河,神殿和圣兽,全都被这一掌通通拍碎。 还没完,他体内金木水火土五大天轮同时转动,掌芒隔空而至,将玄谷圣尊轰得倒退了出去。 噗呲! 后者一口鲜血吐出,圣相崩溃,脸色惨白。 人如流光遁向远方,落在千里之外,将地面撞出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坑。 巨坑之大,像是有天外星辰砸落下来般。 杀! 天玄子回身一转,又是一掌拍出,他身体突然一分为二。每道身影都化成一道流光,流光犹如画卷般顷刻间卷在沐玄空和辰御身上。 唰唰唰! 虚空中各种圣道规则变化,空间扭曲,一分为二的身体重新合一。 辰御和沐玄空被同时拉扯进沐玄空所在的画卷,二人还未反应,天玄子双掌一推两人就被轰了出去。 嗖! 天玄子嘴角勾起抹笑意,身体似乎又从画卷中钻了出来,又是一掌各自印在两人心口。 咔擦! 两人的刀意和剑意被同时轰碎,二人一口鲜血吐出,还想要出手反击。 “冥顽不灵!” 天玄子屈指一弹,锵锵,两人杀来的刀剑被直接弹得脱手而出。 “滚!” 天玄子长袖一挥,隔空将二人震飞。 太快了,一切都在须臾之间发生,快到让人无法呼吸。 中年美妇神色哗变,刚要有所动作,天玄子一眼看了过来。他左眼烙印着日轮天,右眼烙印着月轮天,双眸闪耀,日月同时放出光芒。 噗呲! 就这么一眼之下,整个太玄天的压力,全都落在中年美妇身上。 她手中升起直接碎裂,人如风筝般落了下去。 “抱歉,我不打女人。” 天玄子冲着震飞出去的中年美妇笑了笑,气的后者又吐出口鲜血。 四方寂静,万籁无声。 这一刻众人心中的震惊,与林云斩杀圣君相比都犹有过之,天玄子真的强的有些离谱。 世人都知道天玄子很强,天资纵横,一个人扶起了玄天宗。 可远远没想到,天玄子会强到此等地步,放眼荒古,瑶光不出,谁与争锋?? 掌教! 林云看了眼飞出去的掌教,眼中露出担忧之色,正要起身去追。 一道目光落了下来,林云回头看去,正在站在云中身边万花飞舞的天玄子。 他轻轻一笑,道:“小友,还请不要乱动,乱动会死人的。” 噗呲! 林云一口鲜血退出,捂着胸口撑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刚刚才稍有起色的伤势,眼下又被打回了原型,林云右手握拳,抬头看去,眼中尽出杀意。 对方是在警告,警告他不要乱动。 “天玄子,今日林云不死,他日我必杀你!” 林云咬牙切齿道。 天玄子笑了笑,不以为意,他只看了林云一眼,目光就落到了天上。 “瑶光,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在不现身,本圣可就要大开杀戒了!!”天玄子嘴角勾起抹冰凉的寒意,那张俊脸此刻显得颇为冷峻。 林云脸色一沉,这家伙果然是在针对师尊,心彻底乱了。 “别怕。” 小冰凤伸出白皙手掌,握着林云的手,传来一丝丝冰凉小声说道。 嗖! 一道黑影窜了过来,却是小贼猫跳了过来,无声的看向林云。 三人重聚,林云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心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天玄子的真正目的,还是逼师尊出来,今日不管我在不在,他都会趁荒古战场结束之时,逼迫师尊从桃林洞府现身。 天玄子口口声声说着,百年之内必定成帝,可内心深处还是对师尊恐惧无比。 初次见到林云时在试探,如今又在试探,天玄子一闪即至,他左眼烙印着日轮天,右眼烙印着月轮天,双眸闪耀,日月同时放出光芒。 千方百计就是不想师尊渡过死劫。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8章 又醋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39章 锁链 热门推荐:、 、 、 、 、 、 、 來到富特酒店外的时候,叶浩然对着安德莉亚和奥里斯说道:“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我办完时间就下來。” “我陪你上去吧,”安德莉亚却建议道。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下來的。我的同伴可还在这里呢,”叶浩然笑道,他可不希望安德莉亚知道自己寻宝的事情。 奥里斯同样也不希望安德莉亚知道寻宝的事情,毕竟寻宝这样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障。 “那你自己小心点,”安德莉亚嘱咐了一句。 叶浩然一个人直接朝着酒店的八三三房间走去,來到房门外的时候,叶浩然已经施展了自己的神识,顿时房间里的一切都出现在了叶浩然的脑海之中。 房间里这一刻两个异能者,一个高个子,一个大胖子。两人正在拿着一幅地图在商量着。 “大胖,这应该是藏宝图,”其中高个子对着大胖子说道。 “沒错,这就是藏宝图,”大胖子兴奋的说道:“沒想到咱们兄弟这么走运,一來这里就找到了宝藏的位置。” “说起來,还要谢谢那个华夏小子,还有那个M国佬,”高个子呵呵笑着,说道:“咱们这两天,最好不要外出,等着老大过來。这是托夫家族的地盘,咱们两个还是小心点好。” “是该小心点好,”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房门紧跟着被人打开,大胖子和大个子两人都是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浩然。 “是你,”大个子两人顿时就认出了叶浩然。 “华夏小子,你想干什么,”大胖子小心警惕的看着叶浩然。 “你们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还把我的同伴给吊在树上,你说我要做什么,”叶浩然说道。 “华夏小子,你可千万不要乱來。”大个子似乎有些忌惮叶浩然。 见状,叶浩然已经明白,这两个家伙似乎知道自己的厉害。所以,叶浩然一进來之后,这两个家伙就表现的十分紧张。 “看來你们是知道我的本事,既然知道我的本事,还要抢我的东西,我对你们的智商感到十分的惋惜。”叶浩然说话间,忽然身形一动,将原本在大个子手里的盒子夺取了过來。 叶浩然的速度太快,两个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抗,只见他们从奥里斯那里夺取來的盒子已经被叶浩然拿了过去了。 “华夏小子,东西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咱们算是两清了。”高个子心中顿时一阵冰冷,他们虽然见过叶浩然出手,将奥伦那个少校级别的骑士轻易击败,可也万万沒想到叶浩然会强大到如此地步,他们两人可都是中校的实力水准。 “你们觉得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叶浩然冷笑了一句,如果不是有托夫家族的帮忙,叶浩然这次还真是阴沟里翻船了。最重要的是,这宝藏的消息叶浩然可不希望会被外泄出去。 “你要杀我们,”大胖子和大个子终于意识到了叶浩然的杀机。 “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吗,看在你们沒有杀奥里斯的份上,我或许可以帮帮你们,”叶浩然看着大个子和大胖子两人。 叶浩然沒有第一时间出手杀了这两人,就是因为这两人虽然抢了东西,但却沒有杀奥里斯,这才让叶浩然沒有对两人判死刑。 “华夏小子,你不能杀我们兄弟两人。我们老大可是大名鼎鼎的‘火凤毒蝎’。而且,我们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我们老大,我们老大很快就过赶过來的。”大个子连忙将自己的老大搬出來,觉得有老大的名衔在,他们两人肯定不会有事。 “火凤毒蝎,”叶浩然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女名号。不过这个名号倒是很响亮,也足够毒辣,让人听后就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肯定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主。 “沒错,我们老大的实力可强了,在整个Y国的异能者世界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所以,华夏小子,你要是不想死在这里,这些宝物你还别打主意了,早早离开,我们或许还可以在老大面前给你说句话,让老大记你一个人情,”大胖子一脸正色的说着,显然是害怕叶浩然下杀手,所以才用自己老大的一个人情來诱惑叶浩然。 “你们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叶浩然可不相信这大胖子说的会让什么火凤毒蝎欠自己一个人情。 大个子和大胖子紧张的看着叶浩然,在这么可怕的一个对手面,他们一点反抗能力都沒有,现在他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叶浩然最后还是动手了,但却不是下杀手。而是将两人一样五花大绑,然后从酒店的窗户扔下去,被吊在了那里。 大个子和大胖子见到叶浩然离开,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至少叶浩然沒有杀他们。而他们也察觉的到,叶浩然之所以沒有杀他们,是因为他们当初沒有杀奥里斯。 “大个子,看來你说的沒错,不杀那M国佬,给我们自己留了一条生路。”大胖子唏嘘不已,一阵后怕。 “这样我们也总算可以跟老大交差了,还抱住了自己的性命,”大个子当初不杀奥里斯,除了给自己留后路之外,也是担心杀死了奥里斯,叶浩然会将宝藏的事情公开,这样他们就等不到自己老大过來,就会遭到托夫家族的追捕了。 而叶浩然在拿到了盒子,看清楚盒子里的地图之后,顿时明白了宝藏真正的入口位置在什么地方了。 “看來这寻宝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了,”叶浩然对于那什么火凤毒蝎虽然不了解,但也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会引來更多的麻烦。 叶浩然离开酒店回到车上的时候,奥里斯急切的说道:“叶董,怎么样,东西拿到了沒有,” 叶浩然点头,说道:“有我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吗,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啊,”奥里斯不明白的看着叶浩然,说道:“什么礼物,” “你开车去酒店的侧面就知道了,”叶浩然呵呵笑着。 安德莉亚听不懂叶浩然和奥里斯说的是什么事情,但对她來说,只要叶浩然沒有离开,就比什么都重要。 奥里斯开车來到酒店侧面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酒店墙壁外面,此刻正有两个人被五花大绑的吊在上面。下面早已经引來的不少行人的驻足围观。 “这不正是抢咱们东西的那两个家伙吗,哈哈,真是太解气了,他们也有今天啊,”奥里斯看着吊他的两个人被叶浩然吊在这酒店墙壁外,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一下子什么气都解了。 奥里斯虽然觉得很解气,但是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叶浩然说道:“叶董,谢谢你。不过,这样做,会不会留下什么麻烦,” 叶浩然听出了奥里斯话里的弦外之音,奥里斯是担心叶浩然沒有杀死这两个人,会给他们寻宝,或者是寻宝之后带來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小家伙而已,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必要平添性命。”叶浩然解释道。 奥里斯点点头,在他看來,或许也只有叶浩然这样的强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來。因为,如果实力不够,这样做就是在玩火。这也是为何,多数人总是心狠手辣,就是因为他们还沒有强大到能够自保的程度。 安德莉亚虽然不明白叶浩然和墙上挂着的两个异能者有什么恩怨,但叶浩然刚刚的那番话,却让安德莉亚对叶浩然有了几分不一样的认识。 “叶董,咱们接下來去哪,”奥里斯朝着叶浩然问道。 叶浩然看了看身边的安德莉亚,笑了笑,说道:“奥里斯,你不是一直都着急寻宝吗,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宝藏的位置。为了夜长梦多,这次我们直接去宝藏所在的位置,结束这次的寻宝之旅。” “真的吗,太好了,”奥里斯大喜不已,对着叶浩然眉开眼笑道:“叶董,我发现我越來越喜欢你了,要你是个女孩子,我奥里斯肯定不顾一切的……” “闭嘴,少恶心我,”叶浩然直翻白眼。 安德莉亚听到叶浩然说要去寻宝,脸色顿时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浩然,说道:“叶先生,你们來这里是寻宝的,我们利博恩小镇有宝藏,” “当然,”叶浩然肯定的点头,说道:“安德莉亚小姐,你对宝藏不会也有兴趣吧,” 安德莉亚笑了笑,说道:“如果叶先生愿意分我一份,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如果宝物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分给安德莉亚小姐一份,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我们能够找到抢我们东西的那两个家伙,你也是有功劳的。”叶浩然无所谓的说道。 “真是沒想到,我们托夫家族在利博恩小镇居住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宝藏。”安德莉亚有些唏嘘不已,他们托夫家族自以为对利博恩小镇完全掌控在手上,却不知道这里有宝物一直藏在地下。 “宝物这东西,是讲究缘分的,”叶浩然淡淡的说道。 “沒错,这话我深有体会,”奥里斯一脸肯定的说着,因为这宝藏本该是他一人独享,最后一幅秋霜图可就在他居住的小镇,结果却被叶浩然得到了。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39章 锁链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0章 催孕 第一步,林耀辰做出的决定就是看似拼尽全力的营救林国正,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对林国正的重视。 林耀辰在国贸这么多年,自然也清楚,国贸这些年来的重点合作对象他都了如指掌,林国正被抓,着急的可不仅仅只有国贸集团的人,还有那些之前经常跟国贸集团合作的,他们自然明白,一旦林国正被抓,国贸集团就会陷入一阵杂乱,群龙无首,距离消失的日子也就不会久了。 所以,他主动联系那些曾经跟国贸集团有密切合作的企业,让他们看到国贸集团不仅仅只有林国正,还有他这个林耀辰。 林耀辰刚出现的时候,那些企业的都极为意外,这个平时只知道做事,从来都不抛头露面的林耀辰,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可是后来他们才反应过来,林国正是他叔叔,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做侄子的自然着急。 这话以来,林耀辰首先赢得了那些企业对他的评价,之后,林耀辰并没有松懈,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计划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当然,那些企业也都跟着干了。 这一步,林耀辰表现出了自己的能力。 当然,如果林国正真的顺利归来,林耀辰自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依然还要落空,因为他终究不是林国正的亲生儿子,所以,他不能让林国正回来!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林耀辰究竟如何安排,现在无人得知。 …… 方志强和王亚欣回到家里之后,方志强就开始收拾起东西,王亚欣看着他忙碌的样子,也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满脸疑惑的王歆笙,抱进了屋子里。 可是,王歆笙却偏偏不待在屋子里,方志强一回来,她就一直粘着方志强,时时刻刻都不愿离开方志强半步,拗不过她的王亚欣只好重新把她从卧室里抱了出来,就站在方志强的身后,王亚欣怀里的王歆笙,目不转睛的盯着方志强的背影,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是停不下来。 方志强时而转头看到她这般模样,随即就笑了笑,而后对着王亚欣说道:“把孩子抱进去了,看久了,我怕我就舍不得离开了。” 王亚欣闻言,顿时就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啊?孩子非要看你,我也没办法啊。” 就在此时,王亚欣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你好。”看到是早教机构的主任打来的电话,王亚欣顿时就用客气的语气说道。 “你好,请问方先生还在吗?”对方的语气也极为客气,只是说出来的话,让王亚欣愣了愣。 “在呢,有什么事吗?”王亚欣满脸疑惑的说着。 从刚刚主任那句话里,王亚欣就能听得出来,其实她很清楚,方志强是不可能在这里久留的,但她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很显然,方志强说的是对的。 “明天教育族长亲临我们机构,会进行现场勘查,到时候我们希望孩子的父母都能够出现,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明天您能和方先生一起前来吗?”主任继续说道。 王亚欣闻言,顿时就愣住了,电话并没有开启免提,这话方志强并没有听到,王亚欣的目光看向了方志强,沉吟了良久。 主任话里的意思不难听得出来,只是现场勘查,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检查,而且她是询问的语气,也就意味着,去不去由自己决定,如果不去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而此刻的王亚欣看着王歆笙那目不转睛盯着方志强的表情,以及方志强满脸疑惑的样子,王亚欣顿时就回答道:“当然可以!明天几点?” “上午十点整。谢谢您的配合!”机构主任再度用客气的语气说道。 挂断了电话之后,方志强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王亚欣:“怎么了?” “早教机构说明天有一个重要活动,孩子家长必须要参加,看来你……今天是走不了了。”王亚欣一脸认真的看着方志强,故作无奈的说道。 方志强闻言,顿时就微微皱眉,自己刚刚已经跟李潇潇打过电话,说过自己会回去的,可是这么一弄,时间又给耽误了。 “潇潇那边,没事吧?”王亚欣似乎是看出了方志强的心事,随即就开口问道。 方志强愣了愣,看着王亚欣半晌却没有开口说话,随后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 王亚欣自然也无话可说,她自然知道,方志强已经答应了李潇潇,现在又闹出这一出,方志强心里肯定不好受。 “你……先抱下孩子,我去陪张姐买点菜。”王亚欣看着方志强呆呆的样子,随即缓缓走上来,将自己怀里的王歆笙递给方志强,说道。 方志强有些呆呆的接过王歆笙,刚刚入怀,看着王歆笙那一脸的笑容,方志强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仿佛全世界都是烦恼,却偏偏看到自己这个女儿,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一样,这让方志强既幸福,又无力。 王亚欣离开之后,方志强抱着王歆笙,一直不停的说话,好像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要说完一样,而王歆笙也是极为配合,时不时的笑上那么一笑,让方志强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眼的甜。 中午,买完菜的王亚欣和张姐带着王靖宇一起进屋,王亚欣看到在沙发上和王歆笙玩的不亦乐乎的方志强,顿时就不由得笑了笑,这一幕看起来太过和谐,太过甜美,王亚欣多希望眼前这一幕能够永恒? “哎!强子还没走呢?!”王靖宇看到方志强的身形,把书包扔下之后就跑了过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的激动和兴奋毫不掩饰。 方志强看着他跑过来的样子,随即也笑了笑说道:“你不回来,我哪敢走啊!” 王靖宇笑嘻嘻的跑到方志强的跟前,再度说道:“强子,你看妹妹对你这么亲,干脆你就留下来呗?” 方志强再度愣了愣,不知为何,从这次来了之后,每次听到王靖宇对自己‘强子’这个称呼的时候,方志强总会觉得恍惚。 曾经的他也像是王歆笙一样,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爸爸,叫的自己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虽然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爸爸。 / 可是现在,王靖宇对自己的称呼变了,感情也全都变了,让方志强觉得,这一切明明就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为什么这短短的时间,就一切都变了味了? “小宇,回屋写作业吧,等会儿就要开饭啦!”王亚欣刚从厨房走出来,听到王靖宇这句话,再度看着方志强脸上那有些尴尬的神色,随即就对着王靖宇开口如此说道。 小宇闻言,有些不情不愿的抱着书包进了卧室。 “强子,今天让我给你露一手怎么样?”王亚欣再度看向方志强,一脸笑容的说着,让方志强也跟着笑了笑说道:“这话我都不敢说!” “等着就是了,保准不会让你失望!”王亚欣再度一笑,转身走进厨房,和张姐一起忙碌了起来。 …… 明珠集团,黄婉婷和小曼得知了有不少企业要脱离明达的事情之后,也错愕不已。 昨天林国正他们来明达集团闹的时候,位于亚美的悦听传媒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波及,可是她们两个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她们自然能猜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原本,小曼打算刚得知的时候就给方志强打电话,让方志强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可是后来被黄婉婷给阻止了。 小曼的想法很简单,即便现在方志强已经退位,可他依然是自己心里的那个神一般的男人,似乎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所以,她只想让自己进入方志强的视野,得到方志强的注意。 而黄婉婷想的却完全不一样,这种特殊时刻,明达集团的高层都没有给出明确结论,他们更不能毫不知情的乱传消息,方志强跟王亚欣一起离开的事情,黄婉婷是清楚的,如果因为这件事,打扰了方志强的事情,黄婉婷心里自然过意不去。 可眼看着事情愈演愈烈,小曼从刚开始单纯的只是想要得到方志强的注意,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她现在就在担心,如果方志强不知情而耽误了事情,到时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承担得了这个责任的,毕竟是那么大的明达,闹出了大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青青姐,你就不要再拦着我了,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明达真的出事了,到时候方总回来,一切都已经晚了!”小曼一脸着急的对着黄婉婷开口说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李总监不是在集团呢吗?如果要通知方总,也轮不到我们啊,这种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少做多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黄婉婷继续耐心的解释道。 “可李总监毕竟是人家媳妇儿,媳妇儿如果不想让自己老公跟着担心,那岂不是更容易坏了事?”小曼坚持道。 “就算最后坏了事,这个事也不能是咱们坏的,你明白吗?”黄婉婷眼看着小曼就是不听劝,说着说着也有些着急起来,此刻说出口的话,让小曼顿时就愣住了。 “青青姐你什么意思?”小曼用质问的语气问道。 “小曼,我明白你的心思,可现在你毕竟还没有得到他的注意,对于他来说,我们充其量只能算作朋友而已,如果是媳妇儿坏了事,他不会怎么样,可如果是我们,又会怎样呢?”黄婉婷有些着急道。天才一秒记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能怎样?青青姐你想的太复杂了,方总是个很好的人,就算咱们坏了事,他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你就放心吧。”小曼一边说着,一边就准备拿出手机。 黄婉婷见状,立即就毫不迟疑道:“他是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可以后,我们的这个朋友身份,或许也维持不下去了。”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0章 催孕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1章 肚子 云烟的光环速度飞快,很快就飞出又收回。 紧接着,一块儿布满网格的虚拟屏幕便出现在了金属球的上方。 这是小灰人祖先留下的工具之一,地域级探查器。 其中有四个级别,地域级,行星级,恒星级,星系级,后面三种因为需要大量的能量石来维持运作,已经无法使用。 现在启动地狱级的这一块能量石是他们最后剩下的,而这也是他们唯一能使用的祖先工具,这一个用了过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去,他们真的就只能被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宝蓝星了。 虚拟屏幕一阵闪烁,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光点。 大的那个光点是他们,而小的那个便是普斯。 这时,他们发现小的光点离它们很近,而且速度极快,正朝他们这边赶来,距离也就两三公里左右。 “是那只老鼠,普斯!他来干嘛?自投罗网吗?” “正好他来了,我们也不用再大费周章的寻找。”一个小灰人说着,拿出长矛,率先朝普斯的方向冲去。 “快,跟上,多杰多还是这么急躁。”小灰人首领说道。 这多杰多实力也就中上,根本不是普斯的对手。 在鼠神庙圣女登基典礼使他们便看出来普斯的实力,已经不是几年前他们看见的那个小老鼠了。 一跳百米远的肉身速度,在小灰人中也只有最顶尖的几人能够做到。 “是!” 十几个小灰人立即拿出武器,跟在多杰罗身后不远处。 “抓住它!要活的!”小灰人首领的声音在他们的脑中响起。 “是!” 这一次,他们已经决定,撕破脸皮也要将普斯抓住。 另一边,普斯在田野间的小道上迅速跑过,目的地正是大东山。 他到戈多城找过,小灰人已经从戈多城撤离了,而附近城市又没有他们的传闻。 在现代社会,监控密布的情况下,小灰人这么多人,哪怕他们力量强大速度飞快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既然没有藏在城市里,那么他们便只能躲在荒郊野外,而离戈多城最近,最好躲藏的地点便是大东山。 正跑着,普斯的耳朵一动,迅速爬上一颗大树的树冠,眺望远方。 在那大东山的方向,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跳下,仔细一看,正是小灰人。 而这个小灰人身后,十几个小灰人跟在其后。 “是小灰人!” 怎么会提前发现它,难道...... 普斯想遇到某种可能,连忙跳下树,往道路旁的玉米地中跑去,这玉米正要到收获的时候,两三米高,正好藏人。 或许小灰人还有什么武器是他不知道的。 行踪暴露,普斯决定不和他们硬碰硬。 小灰人大多数的实力虽然不如自己,但这么多加在一起他也打不过。 而且小飞人提前发现了他的行踪,这证明他们手里有一些工具或者武器。 普斯从来不曾小视小灰人,毕竟他们的祖先太过强大。且给他们留下了丰富的遗产。 不一会儿,跑得最快的小飞人多杰罗便出现在了此地,扫视一圈无果后,竟直接拿出一个手机给山上的小灰人打去。 不得不说,人类的工具很好用,虽然不如他们曾经的强大,但却在很多地方更加的方便。 简单的说了几句后,他便挂断了电话直接朝玉米地中走来。 玉米田中,普斯透过沉沉缝隙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确认,小灰人确实是还有一些底牌没有显露。 虽然他曾经找过宇航员,并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些得知了消息,但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完全信任宇航员,只是心中多了一丝提防而已,万一宇航员也是骗他的呢。 只是到后来,小灰人一幅表现得完全信任他的样子,却又表现得不像一个曾经拥有高度文明,这才让普斯下定决心坑他们,将它们暴露在人类的视野之中。 或许,现在人类以为他就是这些外星人的杰作,反而将主要矛盾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面对这个小飞人的追击,普斯并没有逃跑,还是主动追冲了上去。 他能感知到这个小飞人的实力比他弱小太多,那么他就可以在后面小灰人赶到之前将他抓住,然后离开这里。 他可不会因为实力自大,实力强大就达到无视小飞人,他们毕竟有过灿烂的文明,且拥有超自然的力量。 普斯的肉身力量,在小灰人中算得上顶尖,逃跑还行,要主动和他们纠缠。那他一定不是对手。 毕竟,小灰人的主要攻击手段是能量。 “在这!”多杰罗发现了普斯,直接冲过来。 本要将长矛刺入普斯的体内,却突然想到普斯的身体不能损坏,连忙调转矛头,将长矛用棍子一样劈向普斯。 但就是这么一犹豫的瞬间,普斯找到机会。 上前两步,用肩膀硬扛了长矛,然后用脖子夹住长矛,迅速向前,将多杰罗的脖子抓住,一下子将他掼倒在地,又迅速打断他的手筋脚筋,取出皮带将他像牲口一样绑住。 卡巴! 卸掉他的下巴,又掰断一根玉米,连同叶子一同把他嘴巴堵住,便迅速提着他离开。 他到此处的目的便是抓捕一只小灰人,没必要和他们多做纠缠。 很快,后面的小灰人立即追了过来,但这里却已经空无一人。 在大东山上使用搜查器的小灰人头领看着屏幕上的光点,立即打电话告诉他们普斯已经逃跑,并指明方向。 路过一处农家小院,普斯冲进去,偷来一个麻袋将小灰人装进麻袋中,然后直接驮着他就跑。 做好自己的伪装后,普斯冲进城市。 在普斯进入城市后不久,这十几个小灰人也冲了进来。 他们因为自身能量的原因,每一次使用能量都会使身上的衣服碎裂,因此,他们早已习惯了不穿衣服, 这样的小灰人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普斯在人类社会生活很久,自然知道乔装打扮,但这些小灰人却因为追得着急并没有来得及。 在通信发达的现代,小灰人很快就被放在网络之上,引来了各大国家的追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尚未稳定的雅特丽王国,他们派出了十几家直升飞机,和大量的警察。 并不攻击,只是在后面跟着。 鼠神庙的溶洞之外,正在搜寻鼠神庙的康斯帝国士兵接到上级电话,让他们立即往小灰人的方向追去。 相比普斯,他们最在意的是这些外星人,他们或许也不愿意相信人类会被一只老鼠欺负,而欺负他们的,如果换成外星人,那便合情合理了。 事实上,在人类登上了月球后,他们便开始遐想人类如果拥有超能力会怎么样。 很多国家都在研究这方面的事情,有的国家将动物的器官或者基因嫁接到人身上使人产生变异,有的人追寻古人的脚步进行修行或者锻炼身体,有的人将机械安装在自己身上,但最终,他们的也都是血肉之躯,并没有像超能力一样的行为。 顶多就是形状怪异,速度和力量比普通人强大而已。 小灰人在鼠神庙神女登基典礼上展现的飞行能力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并传给了他们背后真正主宰者知道。 当今世界,除了年轻的康斯帝国,其他的国家几乎都是由古老家族掌控。 这些家族使用这些国家来为他们获取利益,这些利益并非钱财,而是让这些国家的民众为他们挖矿或采集某种东西。 他们知道小灰人和他们祖先的关系,因此成千上万年时间内一直坚持不懈地进行寻找小灰人的踪迹。 以前小灰人深藏于地底他们找不到,但现在他们竟然主动冒出来了,那又岂有有放过的道理。 外星人的消息一下子爆红于网络,有国家想要阻拦,但是网络上的东西,疯了一波还有一波。 除非彻底关停网络。 但现代社会没了网络世界就会瘫痪。于是他们便只能放弃阻拦。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1章 肚子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2章 承诺 没准你走 姜瑜的话很刺耳,让在场众人都闻到了火药味。 其中好几人眼中露出玩味之色,目光落在林云身上,都很期待他会作何反应。 木雪灵眉头微皱,面上露出丝不喜之色,道:“林云,你不用管旁人如何想的,本圣只是随口一说,你若确实不懂,没必要强行参与。” 林云诧异的看了眼木雪灵,这天香神使到也没那么讨厌。 “多谢圣长老,确实有些地方还没看懂,如果无法演奏出火凤燎原的真正奥义,也没必要参与。”林云看向后者道。 “呵。” 姜瑜嗤笑一声,冷声道:“这是古曲,即便是大司乐都未必能掌握其中奥义,看不出你这山野蛮人,本事不行,口气倒是挺大的。” 林云没有理他,他确实感觉火凤燎原差了点什么。 包括木雪灵的弹奏,也差了一丝韵味,若想不出来也未必参与。 于他而言,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完美。 “姜瑜,你别一口一个蛮夷,林公子的音律造诣,比你强十倍!!”林晚真的看不惯姜瑜这态度,忍不住怒斥道。 “哈哈哈!” 姜瑜大笑起来,沉声道:“那你倒是让这废物上台呗,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强我十倍!!” “林姑娘,没必要和他置气。” 林云笑了笑,将林晚拉了下来。 “哼。” 姜瑜冷冷的看了眼林云,真的看这家伙很不顺眼。 何德何能拿到玄女殿下的推荐? 就这么一个货色,还敢当众揍他老爹,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林晚和洛书遗两个贱人,仗着和玄女殿下的关系,处处护着这小子,早晚有机会将这两个女人一起收拾了。 “还有谁,愿意弹奏火凤燎原。” 木雪灵扫了一眼,继续问道。 “在下章暮,愿意一誓。” 场间一名紫衣青年开口,轻声笑道。 众人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章暮,来自神龙帝国章圣世家,章圣世家在神龙帝国冰古域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昆仑界九大古域,除却荒古域之外,其他八大古域天古域、地古域、玄古域、风古域、火古域、雷古域、冰古域,以及最为恐怖的圣古域都在神龙帝国的统辖内。 风火雷冰四大古域在神龙帝国内围,天地玄荒四大古域则处在四个不同的方位。 按照神龙帝国原先的构想中,荒古域占据东面,将帝国的力量延伸到整个东荒。玄古域则占据西面,将帝国的影响力辐射到整个西漠,天古域占据北面,将神龙帝国的影响力扩散到北疆,地古域则在南岭充当帝国的触角。 圣古域坐镇中央,直接统辖与其接壤风火雷冰四大古域。 然后给外围的天地玄荒四大古域,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让他们在四方征战,将帝国的疆土不断扩大,最终一统昆仑建立至尊无上中央帝国。 不过无论东荒,西漠,北疆和南岭,都有极为强大的古老势力盘踞。 光是东荒,荒古域之外就有六大圣地,还有血月神教和至尊魔门纠缠,更别提还有许多强大的圣古世家,各自占据着庞大的疆土犹如割据的诸侯一般。 西漠则有古老的佛教势力,北疆盘踞着数量繁多的兽族和蛮族,还有巫教横行,南岭则是妖族的大本营。 还有神战遗留下来的绝禁之地,谁也不知道会冒出什么可怕的存在。 除此之外,黑暗时代好些异族首领,强如九帝也无法直接铲除只能封禁。 神龙帝国如今正是鼎盛时期,可想要一统昆仑也是困难重重。 预言中黑暗必将卷土重来,林云自己在诸多遗迹中也都有见识,这些异域邪族都没有死绝,尤其是魔灵族更是心腹大患般的存在。 林云视线在章暮身上收了回来,想的有点远了。 这章暮是个厉害的人物,方才林云就感觉到了,此人的精神力至少有六品圣玄师的境界。 除他之外,还有大约四五人都有这般境界,琅琊盛会的名额对这些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他们藏得都很深,并没有像姜瑜这般张扬,这样人反而更可怕。 “左鸿云愿意一试。” “项飞鸾也可。” “金某也可以一试,让圣长老指教一番。” 不多时,林云有心记住的几人先后开口,都想要在木雪灵面前表现一番。 他们很清楚,木雪灵的考核不仅仅是奖励一枚圣玄丹,她是想看看谁是真正有天赋的人。 圣玄丹很珍稀,可他们并不是无法得到,但若能得到木雪灵的青睐就大不一样了。 这是一位半圣,已经踏上了圣道之路,还掌握帝君之音。若能被她看中,单独给予指导的话,琅琊盛会之前实力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当参与考核的人数,达到十人之后,木雪灵让他们上前来到圣台前演奏。 古曲很难,这火凤燎原大家都是初次学习,没有一定把握不敢在木雪灵面前演奏。 “开始吧。” 木雪灵轻声说了句,几人便各自抚琴,在其面前圣台上开始演奏。 不得不说,这些人皆是奇才,音律造诣极为惊人。除了稍显生涩,弹奏起来有些停顿以外,基本都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 “这几人确实有些手段。” 林晚在林云身边,轻声说道。 “古曲的手法很难,即便知道曲谱也未必能毫无差漏的弹奏,林公子应该是懂古韵的,为何不上前一试?”洛书遗看向林云奇怪的问道。 林晚闻言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她对此也很惊讶。 二女都听过林云的演奏,尤其是当日对阵血角海蟒,林云那一曲红日给两人造成了很大冲击。 在她们看来,林云的传承定然很古老,若是愿意一试,肯定不会比这几人差。 林云笑了笑道:“先看看吧。” 时间流逝,几人琴声渐入佳境,属于火凤燎原的异象渐渐显现出来。 其中姜瑜最为了得,他已经弹出了火凤雏形,那火凤在凌空飞舞之极,有火星洒落,点缀在天香圣坛的各个方向。 章暮等人则显得内敛许多,林云若有所思,这几人确实厉害。 他们都有所藏拙,似乎不愿与姜瑜争锋,但各自弹奏的火凤都蕴含傲骨,有古韵藏在其中。 “姜师兄真厉害啊!” “难怪敢这般张扬,姜瑜师兄原来早有所料。” “这点手段,确实不是某些山野蛮夷能比。” 姜瑜本身就是天香宫的弟子,又是长老之子,这般表现立刻收到诸多喝彩。 “得意什么。” 林晚瞥了瞥嘴,显得很不服气。 等到一曲弹完,场间余音枭枭,灼热之气仍未消散。 姜瑜神色振奋,只觉得酣畅淋漓,目光颇为期待的看向木雪灵。 “初次练习,能达到这个地步,几位都算是很了不起了。单从音律上讲,姜瑜最为优秀,不过意境稍缺,还得多加练习……这枚圣玄丹便赐予你了。” 木雪灵将圣玄丹赐给了姜瑜,可视线明显在章暮、左鸿云、项飞鸾以及金子瑜等人身上停留的多一点。 他们的意境要稍好一些,只是音律没有把握的很准,所以异象不及姜瑜那般强大。 音律只要时间就可以熟练,但意境却很难靠时间掌握,严格意义上讲这几人表现出来的天赋要更强。 所以她将圣玄丹赐给姜瑜时,犹豫了半响才做出决断。 “今日到此为止。”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2章 承诺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3章 讨好 小÷说◎网 】,♂小÷说◎网 】, 贾仁贵跟自己说话的态度还算诚恳,也就跟他说了几句实话,秦书凯说,贾部长,你到我的老对手刘大明那儿了解我,说明你是花了功夫的,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当时该我得到的东西没有得到,希望贾部长能够补偿上,那么以后你和之间就到此为此,大家和睦相处。 贾仁达就说,秦书凯,你已经是副处级,再提拔那就不是自己的能力范围,不过有机会一定会推荐你到重要的岗位,让你感觉受到补偿。 秦书凯那天本想和贾仁达提到林怡的事,希望贾仁达不要干涉这个人以后的发展,后来想到林怡不过是副科级干部,对贾仁达来说不是一个级别的,所以就没有提到这件事,反正,真的有事的时候自己再出面,相信贾仁达也会给面子的。 后来,两人就很礼貌的分手。 大家都知道了问题的关键,那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吧,完善才是关键。 那天晚上,秦书凯想到穆仁贵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说明上次自己的警告没起到作用,这个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第二天到了穆仁贵老婆柳菲的单位,说有点事谈谈,希望找个空间。 柳菲对秦书凯一直很不感冒,自从妹妹柳橙离婚后,柳橙一直没有找到比秦书凯条件更好的人,所以柳菲的心里把这笔账算在秦书凯身上,认为妹妹柳橙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秦书凯的的过错。 秦书凯看出柳菲对自己的不满,没出声,眼下重要的是要把事情谈完,其他的都不重要。 柳菲勉强同意跟在秦书凯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个空『荡』无人的小会议室后,秦书凯就说: “柳菲,本来是想和你好好地谈谈,这样的不欢迎那就算了,给你一样东西带回去好好看看,肯定会有收获的。” 柳菲就很疑『惑』的接过秦书凯手里拿的东西说,秦书凯,不管你想干什么,是达不到目的的,希望我们以后少见面,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秦书凯笑着说,柳菲,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好脾气,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打电话联系,我会为你热情服务的。 等秦书凯走后,柳菲就把秦书凯给自己的u盘放到电脑里,刚看了一会,脸『色』就变得很冷很冷,原来狗日的穆仁贵是这样的人,背着自己养女人,如果不是秦书凯提醒,自己一直蒙在鼓里,于是立即打电话给穆仁贵,要他立即到家里,有急事。 穆仁贵最近因为扳倒了王志刚,就想到发改委主任的位置就等着自己去上任了,心里就很高兴,听到老婆的电话,也没有问什么事,就赶到家里。 穆仁贵那天的境况和所有有外遇的男人一样,被柳菲抓破了脸,而且闹着要离婚,这件事让柳菲的父母很没有面子,小女儿离婚了,大女儿也要离婚,他们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老两口赶到了柳菲的家里,听着柳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完事情的经过,才知道事情的原因后,更感到穆仁贵的可恶。 柳菲的父亲很不客气的批评穆仁贵说,一个领导干部,原来是这样的品行,党员干部的脸都被你弄丢了。 穆仁贵此时只有懊悔的份,他心里明知这件事一定是秦书凯干的,就不理解秦书凯为何这样做,难道让贾仁达阻碍他提拔的事被秦书凯知道,想一想不大可能,那么问题出在哪儿? 柳橙当天就到了秦书凯的办公室,责问秦书凯给了姐姐柳菲什么东西,让他们夫妻闹矛盾,要离婚? 秦书凯说,他们离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们两口子都是成年人,自己决定的事情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这真是不会睡觉怪床歪了。 柳橙就说,秦书凯,做事不承认不是你的个『性』,听姐夫说了,他们之间的矛盾都是你秦书凯闹的。 秦书凯就说,话是你说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们俩离婚是自己整出来的,来找自己算账的应该是穆仁贵,而不是你柳橙,现在他没有来,那是因为他不敢来,既然当事人都没来,你站在这里又算什么。 秦书凯对柳橙说,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家事事,别人最好不要干涉,他们自己会处理的,再说,穆主任这个人也该有人管一管,否则,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柳橙就说,你自己离婚了,就巴不得人家跟你一样是不是,人家是局长,是领导,你没有人家混的位置好,你妒忌人家,看不得别人日子过的比你好,真想不到你现在那么卑鄙,这也是你那个刘丹丹小老婆教育你的结果。 柳橙因为秦书凯和刘丹丹的结婚,现在对秦书凯失望之余,也是相当的怨恨。 秦书凯就说,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来不隐瞒,如果柳橙还想了解什么,最好跟穆仁贵打电话,详细了解一下情况,自己对穆仁贵家庭的内部矛盾,不想解释,也没有解释的义务。 柳橙就耍赖说,秦书凯,如果你今天不解释清楚,她不会离开的。 秦书凯就说,你家的那点破事,关我什么事,我没有义务跟不解释,你既然知道真相,那就让穆仁贵解释吧,于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穆仁贵的电话,按了免提,电话接通了后,秦书凯用很玩弄的口气说: “穆局长,最近生活的还好吧,上次给你的警告好型没有起作用吧,你是不是属老鼠的,脚一到地上就忘记了,竟然到贾仁达那儿搞什么阻碍提拔,是不是局长做的时间有点长了,想下来体验一下基层小办事员的疾苦!” 那边的穆仁贵知道秦书凯话里的意思,秦书凯是纪委的领导干部,他只要想把事情闹大,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次他只是把资料交给柳菲,说明只是想警告自己一下,赶紧态度很好的说,知道,知道,以后绝对没有同样的事。 穆仁贵后来解释说,自己那样做,也是柳橙的母亲给『逼』的,秦书凯也知道那个老女人的厉害,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希望秦书凯理解,过几天一定登门道歉。 秦书凯就说,那就不必要了,不过柳橙现在在自己办公室,一副打抱不平的态度要自己为他们夫妻不和的事给个说法,就想问穆局长,自己该怎么解释? 穆仁贵那边听说这样,赶紧对秦书凯说,你把电话给柳橙,我和她解释。 秦书凯就把电话递给柳橙说,你姐夫要和你说几句,你听吧。 柳橙刚接上电话,穆仁贵就在电话里大声的斥责柳橙,他们夫妻之间闹矛盾,你柳橙也参与进去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夫妻离婚了,你柳橙就高兴了,一个女人自己离婚了,难道别人也和你一样离婚,就满足你的心意了。 柳橙想不到穆仁贵说这样的话,立即挂了电话。可是刚挂了电话,手机又想了起来,电话里边姐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斥责柳橙不懂事,说自己家庭的事自己能处理好,柳橙你瞎『操』什么心? 柳菲虽然和穆仁贵闹,但是柳菲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是肯定不会离婚的么官太太的的生活肯定不会放弃,再说假如真的离婚,那么那个女人就会和穆仁贵结婚,柳菲就想自己不会这么傻,伤了自己,成全了那对野鸳鸯。 柳橙想不到是这个结果,很不高兴的挂了电话,走出了秦书凯的办公室。 隔壁办公室的小柳走了过来,很关心的问,秦主任,刚才那个是你的什么人,这么厉害。 秦书凯就说,安心工作去,你一个女孩打听这么多干嘛 小柳就说,人家关心你,不领情可以,但是有你这样对女孩子说话的吗?就算你是领导也要知道怜香惜玉。 秦书凯就笑着说,好好,我不知道怜香惜玉,是我的错误。不过我告诉你的事,刚才那个女子是我的前妻,你没刚才偷听我和前妻的谈话是很不应该的。 小柳就吐着舌头说,我不是关心你吗,不过你的前妻这么厉害,难怪你会离婚。心里却说,秦书凯,看来你和前妻还是藕断丝连啊,否则,离婚了就是独立的个体,她来找你干嘛。 秦书凯不知道女孩的心里想什么,挥挥手说,快回办公室上班去吧,安心工作是你的本分。 小柳很不领情地哼了一声,很不愿意的说,知道了。 说吧,晃着蛇样的腰肢,扭着宽大的『臀』慢慢的离开秦书凯的办公室。 一天下班,小王到了秦书凯的办公室,很神秘的说,秦书凯,最近全市可能大范围的调整一批人,你有没有想过到县区去混一段时间,混个基层任职阅历,以后发展也就快了。 小王说的话很实际,现在很多干部的提拔都要看基层经历情况,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干部,还要被安排到县区挂职锻炼。 秦书凯就说,是不是要下去也不是我说了算,我想下去,领导不安排我也没有办法,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 小王说,现在领导已经找个别人谈心,看看有没有下去的意向,所以小王上午主动和领导进行了谈话,希望有机会下去锻炼锻炼。 秦书凯就问,你跟领导谈过后,结果如何? 小王说,领导答应考虑,所以回去后再从别的方面花点功夫,给领导打招呼,估计应该有希望。 秦书凯就说,那就提前祝贺老兄,到了县里后就是领导干部,到时候经常去拜访你,可要好好招待兄弟啊,不要做了领导就把架子摆出来。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3章 讨好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4章 令牌 “请他进来。”考虑了一下,铃木菲亚娜冲门外的松岛佐美说道。 “是的,大小姐。”松岛佐美走开了,没过一会,敲门声再度响起。 “进来。” 门被推开,松岛佐美站在门口,朝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男人礼貌地朝她一礼,然后走了进来。 三十出头的样子其实并不老,甚至可以说是年轻人,男人身材不高,只有一米七的样子,但身上的气势很足,而且身体并不薄弱,反而很强壮,西装革履的他,将衣服都撑得鼓了起来,细腰宽肩,身体比例非常完美,就像健美冠军一样。 “铃木小姐,冒昧打扰了。”男人显得很有礼貌,说话也斯斯文文的,只有在见到房间内还有其他人在时,目光有些微的变化。 “安倍先生,请坐。”铃木菲亚娜客气地说道。 男人道谢之后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转向一旁的某人:“这位是?” “他是我的未婚夫。”铃木菲亚娜介绍道,脸上有些红,似乎是害羞的。 李学浩心中惊愕,但表情却保持着不动声色,他不能否认让铃木菲亚娜难堪,何况心中的那点烦躁早就消失不见了。 “未婚夫?”男人听了之后目光有剧烈的波动,似乎很失落的样子,大概是完全没想到铃木小姐居然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不过为免失礼,他很快收敛起来,甚至站起身来朝某人伸出了手道,“你好,我是安倍健一。” “你好,真中浩二。”李学浩和他握了一下,以他的境界,可以轻易看穿对方的实力,安倍健一确实是个阴阳师,体内的阴郁之气比起铃木菲亚娜要强大得多,身上也没有什么血腥气,起码可以从侧面证明他不是一个坏人。 几人重新落座,铃木菲亚娜问道:“不知安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安倍健一告罪一声:“是我失礼了,其实是汪先生让我来问一下,不知铃木小姐是否同意把沙滩再借几日?” “没有问题,我可以答应汪先生。”铃木菲亚娜痛快地说道。 这样直爽地同意反而让安倍健一有些愕然,不过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说道:“实在太感谢您的慷慨了,铃木小姐。” “不用客气。” 安倍健一继续说道:“还有一事,汪先生晚上准备举办烧烤大会,希望铃木小姐能够参加。” “这个……”铃木菲亚娜有些迟疑,看了一眼身边的某人,见他没有反对,然后才点了点头,“谢谢汪先生的邀请,我会参加的。” “那么,我告辞了。”安倍健一客气地说道,起身出门。 …… “浩二,你认为安倍先生的实力怎么样?”把门关上,铃木菲亚娜回过身来问道。 “对你来说,有点麻烦。”李学浩很委婉地说道。 “哦?”铃木菲亚娜似乎知道他这样说是不让自己那么难堪,轻轻地瞪了他一眼,“只是有一点点麻烦吗?” “咳,我们现在做什么?”这种类似陷阱的问题,李学浩可不想多谈,连忙转开话题。 “现在吗?”铃木菲亚娜看着他,“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呢,好像可以做很多事哦……”说着,忽然妩媚地一笑,小拇指更是勾了勾下嘴唇,暗示的意思非常明显。 李学浩只觉心跳加速,砰砰砰地跳动了起来,但现在还是大白天,那样做真的好吗? 见到他的异常反应,铃木菲亚娜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真的很可惜呢,这几天是我不方便的日子,所以,对不起了。” 不方便?李学浩脸色一僵,他明白她说的不方便的意思,但既然不方便了居然还来诱惑他。 “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把美娜子叫来哦。”铃木菲亚娜拿出手机,朝他晃了晃。 “不、不必了。”李学浩可不想被认为是个急色的家伙,非要做那种事才行。 铃木菲亚娜却说道:“在打电话给你之前,我已经叫美娜子过来了,嗯,应该快要到了。” 这话刚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铃木菲亚娜轻轻一笑:“我想是美娜子到了……进来。” 门被推开,只见铃木美娜子一身热裤t恤的清凉装走了进来:“姐姐,我来……真中?”某人居然在姐姐的房间里,让她面色一滞。 “美娜子……”李学浩同样有些尴尬,来之前,他可不知道铃木美娜子也会来。 “都已经直呼名字了吗?看来你们进展很快哦。”一旁的铃木菲亚娜在两人身上看了看,然后走上前去,一把将妹妹拉进了房间里。 李学浩倒不是真的直呼名字,而是太过突然,没有把“学姐”叫出口。 铃木美娜子已经回过神来,指着他问道:“姐姐,真中怎么在这里?” “咳!”铃木菲亚娜清咳了一声,说道,“其实是晚上有烧烤大会,我特意请你们来参加的。”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也没有谁了,这还是人家安倍健一刚刚发出的邀请,她打电话之前根本就没有这件事。 “烧烤……大会?”铃木美娜子一脸疑惑的表情,“就我们三个人吗?” “不是,是有人请我们参加烧烤大会,晚上你就知道了。”铃木菲亚娜说道。 …… 另一边,安倍健一从酒店里出来,直接来到沙滩上。 汪先生正靠在一条躺椅上,旁边那个年轻女孩正在帮他擦防晒油,见到安倍健一回来,汪先生坐直了身体,以显示自己的郑重:“安倍先生。” 安倍健一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阴阳师而显得骄傲自大,甚至还带着一些尊敬:“汪先生,铃木小姐已经同意了。” “同意了……谢谢安倍先生你的帮忙。”汪先生脸色一喜,原本以为很困难的事情,居然出人意料的顺利,这让他很高兴。 “其实我并没有出多少力,我刚问出口,铃木小姐就同意了。”安倍健一没有居功,继续说道,“铃木小姐也答应了晚上来参加烧烤大会。” “太好了!”汪先生心情很愉快,甚至像小孩一样惊喜地叫了起来,不过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夸张,他转移话题道,“铃木小姐真是个漂亮的美人,安倍先生,你要努力了,这样的大美人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的,如果我不是已经有了景子,我也会追求铃木小姐的。” 说着话,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孩,后者朝他温柔地笑了笑,继续帮他抹防晒油。 “唉!”安倍健一看到这个画面,不知想到什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汪先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安倍先生有什么心事吗?” “其实,铃木小姐已经订婚了。”安倍健一失落地说道,身为一个阴阳师,他不想娶那些普通平凡的女人,难得见到一个漂亮而且还是和他一样是阴阳师的女人,可是对方却已经订婚了。 “订婚了?”汪先生很吃惊,那个铃木小姐他可是亲自与她交谈过的,无论是谈吐和气势都很不凡,加上又从安倍健一嘴中得知对方是个阴阳师,没想到居然订婚了。 “是的,刚刚我见到了她的未婚夫。”安倍健一神色略显黯然。 汪先生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人呢?能让铃木小姐看上眼的,估计不简单吧?” 安倍健一仔细回想了下,然后皱了皱眉道:“看起来是个少年。” “少年?”汪先生一脸古怪的表情,“少年”的形容,是在说铃木小姐的那个未婚夫年纪很小吗? “是的,如果穿上校服的话,大概会被认为是个高中生吧?不过可能只是面相长得稚嫩而已。”安倍健一也不是很肯定。 汪先生想了一下问道:“铃木小姐的未婚夫,也是……吗?” 虽然话中略去了某些话,但安倍健一还是听懂了,摇了摇头道:“不,他只是一个人普通人。” “普通人吗?”汪先生咂咂嘴,用手摸了摸下巴,看着安倍健一说道,“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话,我觉得安倍先生还有机会,像铃木小姐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和一个普通人结婚的,可能是什么政治婚姻,那个少年也许和她一样是出生于名门世家,但安倍先生,您的先祖可是安倍晴明大阴阳师,是所有阴阳师的始祖,安倍家说是千年世家也不为过,相信这一点,对铃木家会有很大的吸引力。” “真的可以吗?”被他这么一说,安倍健一倍感荣幸,又觉自傲,但还是有些信心不足,不是对自己的家世信心不足,而是铃木小姐已经有了婚约者,他再插足的话似乎不是很好。 “就像我和景子,我父母一开始也很反对,但景子说服了我的父母,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我想你也可以如此。”汪先生以自己为例鼓励道。 旁边那个年轻女孩挽着他的胳膊,甜蜜幸福地笑了笑。 安倍健一终于有了自信,同时眼中露出坚决之色:“那么我就姑且一试,谢谢你,汪先生。” “不用那么客气,安倍先生,祝你成功!”汪先生的话让人如沐春风。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4章 令牌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5章 火起 方厚顺着她的话看了过去。 正见严志海不住的打量着他们俩。 显然没想到他和杜蘅站在一起。 他朝着严志海咧嘴一笑,举了举手上的酒杯。 严志海脸色一变,眼里闪着愤恨的转过脸去,显然那次在酒吧的遭遇让他记忆尤新。 “好象他很怕你的样子。” 杜蘅收回了目光。 方厚嘿了一声:“不知那一百记耳光他们俩相互打完了没有……” 杜蘅噗哧的笑了起来:“给你那样捉弄,他一定恨死你了。” 正说着,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道:“这不是方先生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方厚和杜蘅一起转过身来。 一个长着张圆脸的青年人正微笑的看着他。 方厚一看,记了起来,原来是在温霓家晚宴认识的张太伦。 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魔都的投资圈派对上。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香江与魔都号称国内金融两极。 而两地的证交所在证券交易上是实时互通的。 许多公司的总部在不设在魔都就是设在香江,而且都在另一地设立分机构。 因此两地人员来往非常密切,早上在香江出席会议,晚上飞到魔都参加晚宴是家常便饭。 “原来是张公子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方厚笑着打招呼道。 接着他向杜蘅介绍:“这位是张太伦张公子,蓝陆集团张氏的三少爷。” 张太伦朝杜蘅点头笑道:“这位应该就是最近在投资圈风头正劲的杜蘅小姐吧?” “张公子过奖了,什么风头正劲,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杜蘅自谦的笑了笑。 “真没想到张兄在这里出现,蓝陆集团和凯信公司有业务来往么?”方厚问道。 “我们与朴氏集团有些商业上的来往,这次他们旗下的凯信公司重组,来给他们捧个场,顺便介绍位客人给朴大少认识。”张太伦道。 方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朴氏集团作为巨型公司,和各个大财团大公司有各种联系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上次看到方先生的身手,真是叹为观止,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聊聊,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张太伦一脸的仰慕:“我中学的时候就加入过功夫社,可惜不是那块料,实战训练时都是给人家搸得鼻青脸肿的份,经常把我老妈吓得半死,后来被她勒令不准学了。” 杜蘅见他说得有趣,不禁笑了起来。 她有点好奇的问方厚道:“你功夫很厉害?嗯,我以为你只是会些花拳绣腿而已。” “非常厉害,空手对持枪歹徒,转眼间就控制了局面,估计飞虎队也不过如此了。” 张太伦显然是回想起那次的事情,眉飞色舞的道。 方厚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张三少明显是个功夫迷,武侠小说之类的肯定没少看,恐怕还做过大侠梦什么的。 他不禁笑了起来:“那有你说得那么玄乎,只是饶幸罢了,张公子不会是警匪片看多了吧。” 张太伦道:“我虽然练不成武,但自问眼光还是有的,我们家请的那些专业安保公司的好手,估计都没你厉害。” 杜蘅眼波一转嫣然笑道:“张公子既然对这些感兴趣,有空的话不如来我们理创转转,反正方厚他在公司里无所事事。” 我怎么就无所事事了?方厚心中腹诽着,但他也明白,这是杜蘅想趁机和这位张三少加深联系的说法。 蓝陆集团可是地产界的巨鳄,和张家三公子结下交情可是很有好处的。 “哦,方先生在理创任职?上次的宴会上好像听温小姐介绍是音乐人?” 张太伦大感意外的问。 “他是音乐人没错,不过不久前成为我们理创的大股东。” 杜蘅笑的对张太伦道:“外界都以为理创是我的,其实它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张太伦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手上有点零花钱,两位如果不嫌少的话……” 他说是零花钱,但蓝陆张氏三公子的零花钱可能就顶别人一家公司的资产了,再说,就算他只投一块钱进来,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杜蘅不禁大喜:“当然没问题,你看什么时候有空通知一声,我们过去把合约签了。” “那倒不用,这几天有空的话,我去你们理创得了,顺便还能和方先生聊聊。” 方厚笑了笑:“那我就在公司虚席以待了。” 张太伦点头道:“好的,那我先失陪一下,看到几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 等他走后,杜蘅对方厚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还有,他说的什么持枪歹徒又是怎么回事?” 方厚于是把温家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哦,前段时间那件案子非常轰动啊,原来你在里面还扮演了这样的角色,你这人有时总会让人惊奇。” 杜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只要你别误会我是暴力男就行,不然真是无枉之灾啊。”方厚耸了耸肩。 “是么?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暴力男?” “啊?你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那我不是有很大的机会……”方厚脱口而出。 然后就感到这话有点暧昧了,他及时收了口,尴尬笑了笑。 和他想象中杜蘅的反应不同,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生气。 方厚搞不清楚她的想法,只好先道歉:“抱歉,我一时失言了……” 杜蘅不置可否,岔开话头道:“你和温霓现在是什么情况?真的和花边新闻上所说和她在交往?” 方厚有些不知从何说起,顾左右而言它:“她的新专辑要准备推出了,现在正四处出去宣传,这段时间我也很少见到她。” “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和温霓是不是正在恋爱?你别告诉我你是在逢场作戏吧?” 杜蘅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问道。 方厚摊了摊手:“一时说不清楚,喜欢当然是有的,不过……我也不知以后会怎样。”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杜蘅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不过你们年龄相差不少,身份地位更是相差悬殊啊,结婚应该不可能吧?做一对地下鸳鸯?” 方厚捏了捏眉头:“以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啰,结婚这种事对我来说还太早了点。” “对你来说的确如此,你连二十岁的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谈婚事是早了点,十年后再考虑也不迟。” 她若有所思的道:“不过她能等那么久么?还是说她不打算结了?” 方厚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怎么可能有建议,这种事情当然得你自己去头痛了。” 杜蘅白了他一眼接着又道:“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开诚公布的谈一下这方面的问题,你要有本事,劝人家只做你情人不结婚就万事大吉了。” 尼玛,你这提议我虽然心有戚戚焉,但温霓能赞同的话我自己都不信。 方厚心中苦笑着。 这时,严志海走上了宴会厅中的演讲台。 他环视了一眼厅中的来宾,清了清嗓子道: “欢迎各位莅临凯信投资公司的派对,我们的前身凯信证券一直都为投资人提供一流的服务,业绩也是业界顶尖的……” 方厚对这种往自己公司脸上贴金的演讲自然是毫无兴趣的。 他和杜蘅小声的说着话,等候着自己的目标朴胜和的出现。 终于,严志海作了发言总结:“……下面,由我们母公司、朴氏集团的副总朴胜和先生跟大家说几句话,有请朴先生……” 在掌声中,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青年从侧门中走进了会场。 他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走上了演讲台。 这就是朴胜和了。 方厚盯着他打量了起来。 不可否认,这位朴大少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应该能迷倒不少名媛千金。 “比起那些报纸杂志登的照片,真人还要更好看一点。”杜蘅评价道。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5章 火起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6章 假死 颜娧再次觉得自个儿招黑本领了得! 宅子里总共也才三个人,她偏偏分到了贼王! 也不是跑不了,心里直想着能不能以逸待劳再得知些什么。 一袭墨色夜行衣,也没掩去他以生俱来的傲气,这样的人蹲守荒宅求什么? 那动作神情已然习惯身边的人顺应服从,面对她不假辞色与拒绝碰触,明显燃起不悦光火。 “你没挖到宝,其他人呢?”厉煊又靠近了半步。 “我都被你按在这了,怎么知道有没有挖到宝?”颜娧也挪了半步,与他始终保持一臂之遥。 “你再动便掉下山了!”厉煊见她毫无惧色还能悠哉晃脚,实在不是闺秀之举。 下半夜还能带人来夜探老宅本就出格,还能与他词语不断来往,也是个妙人! 她没好气回道:“那你别靠来啊!” “姑娘没想过现在是瓮中鳖?”厉煊笑得意味深长。 “你好好的人不当,扮鬼吓人,还要连累我当鳖?,我劝你善良!”她怒不可遏,毫无惧色回望他凌人气势。 按她便宜爹娘给邸报,她实在判断不出这位仁兄是何许人也? 照理说有水运后,达官贵人在此地停留的机会小了许多,武力如此出色的贵人在姜宅守夜? 嘤嘤嘤!她哀戚抬头瞧月色也四更天了,竟然还没人来寻,这山荒了点啊! “鳖我是当不着,你倒是适合。”厉煊戏谑笑着,正想伸手再一步欺近。 颜娧看着伸过来的咸猪手,凝眉提气轻点了座下峭壁,旋身直落。 映着月光,厉煊清楚瞧见她小脸蛋上有着不容侵犯的决绝,唇边的浅笑似乎仍挑衅着他,厉煊也不知哪来的不服气,一个提气也跟着跃下河水湍急的峭壁,追上自以为能跑掉的女人。 她瞧见厉煊也往下跳时,不可置信瞪大杏眼,两人眼神汇聚时,她再轻点岩壁准备借力脱离坠落重力时,竟被长鞭拦腰扯进了硬实胸膛,鼻息间嗅到清浅苏合香气,令她不悦得凝起柳眉。 落地前一顷,他又挥动长鞭准确绑上了崖边老树,两人飘荡过岸安全落地。 嘤嘤!故事不是通常跳崖便结束了? 怎么偏偏遇上能跟着跳下来的武艺高手? “你跟着我做甚?”颜娧站定后,警戒得急急退开三步之远。 “分赃。”厉煊舒眉灿目灼灼逼人,唇边扬着玩味浅笑。 颜娧哭笑不得,叹息道:“这位假鬼哥哥,什么状况下伙伴会被抛下,您心里没个数?” “再绑绑等人来赎。”厉煊负手于后,熠熠眸光没离开过那张故作镇静的俏脸。 方才那一揽,她在胸臆间的契合度,他满意极了! 有趣! 她不同练家子的结实,宛若闺秀柔软身段,还能有她灵动迅即的轻功。 “......”颜娧偏头看着,兴趣富饶不知意欲何为的男人。 见那兴味盎然的眼眸,她开始思考做了什么吸引的他事儿? 几番来言语回间,她着实举止粗鄙,语气失礼,这都能勾起这男人兴趣,是刚刚撞城楼了? 颜娧规矩地收起双手交握于腰腹前,低着头泫然欲泣地佯装哽咽说道:“如此看来,不会有人来了?” 悬崖口还能有机会找着她,现下在悬崖底,还跨了两丈宽湍急河流,怎么找? 厉煊被她不老实的泫然欲泣给逗笑,打趣问道:“胆大如斯,不觉着哭晚了?” “哭还有早晚?”颜娧交握着双手,甲缘的不停刺着甲肉,盼着挤出点泪水,疼老半天也仅仅眼眶泛红。 最近疼过头无感了? 厉煊无声息又欺近,突来的压迫,颜娧又退了三步,杏眼里真真染了惧色,慌装问道:“你做甚?” 厉煊一把捉住墨色袖口紧缠的纤细皓腕,揽入怀里免去她落水之虞,压低嗓音问道:“你引我到此处,问我做甚?” 再次嗅到他身上的苏合香气,颜娧不悦的凝眉,被拧住手腕后察觉使不出内息自救,脑中警讯大作,试图以肘击摆脱这突如其来环抱。 厉煊驭气护体,分毫未动挡下她数个肘击。 硬气功? 颜娧仓皇抬眼,哭笑不得的回望这个令她逃不了的男人。 立秋才提醒她,风破心法尚未突破八层,遇上东越皇族还得尽量闪避,硬气功谁碰谁吃亏。 不幸遇上了,裴家心法还记得多少使多少,都比风破心法来得好,否则几年前承昀也不会,因内息无法施展被扒了衣服。 凤鸾令相助下,同心夫妻风破心法要突破八层,以内息相互洗髓极为容易,承昀则是在父亲与军师协助下以苦修突破。 她也是听姑姑提及,过程辛苦,究竟多辛苦?不得而知。 偏偏她年纪小了点,面前状况,说什么都是多余...... 真不该顾虑打草惊蛇而不敢暗动暗卫,带一个出门也不至于如此境地! 现下真气得她想跳脚,即便改变了轨迹,有需要什么事儿都冲着她? “没有人能从本世子手里逃脱。”厉煊将人又抓近一分,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眸,来回审视着怀中人。 父王让他守在这里已经几年了?这么多年来东浀城里,人人皆知姜宅乃鬼宅禁地,即便外地来客也鲜少落足,何况夜探? 如今来了个还知道调虎离山的小姑娘,能轻易放过? 厉煊对自个儿武艺十分居傲,苦修多年硬气功,即便高手也能走上几招,何况驭气灭减对方内息时,如她这般无法动弹的惨状。 颜娧不可置信倒抽口冷气,抬眼回望,随便都能让她引到一个世子? 她便宜爹娘情报里,可没有说过荒院里躲了武艺不凡的世子啊! “闯空宅罪责很重?”颜娧想尽办法拉开距离,怎么回旋都还在他半臂距离里,幼时所学裴家心法呢? 脑海里来回流转着画面,都不是裴家心法,她到底学了什么? 学没多久就被削骨剑伺候了,能记得多少? 脑海里窜入了裴巽追打裴谚的画面,裴巽那横练钢掌她能掌握多少? 忽地又想起颜笙承昀初次对峙时,百花腕转与落花纷飞! 厉煊瞄着怀里仍不老实的女子,扬手不留情面反折藕臂在她身后,没有如愿听得讨饶,仅仅一声闷哼。 幽夜中两人气息近得几乎交缠,她别过脸拒绝他求饶暗示。 “方才不是想哭?”厉煊低头在她耳畔细语着:“老实招了吧!男人有得是办法让女人讨饶。” 实打实令人战栗的恐吓啊! 颜娧提气踩着他的胸膛,顺着反折藕臂回身腾空,跃出他的牵制,已做好落水准备,长鞭又追击而至,将人绑捞上岸,重击在崖壁上。 虽有撞击心里准备,真撞上崎岖不平岩壁,仍疼得撕心裂肺,五脏俱焚,心头弥漫着不甘心,浅浅呕了口鲜血。 原来武侠剧没骗人! 收到重击重伤真会呕血啊! “究竟到姜宅何事?”厉煊未曾想她还能跳脱,一脚将她踩趴在河岸石砾上。 颜娧倔气不愿妥协,自小被受出了一身“骨气”,怎可能对此等皮肉疼臣服? 等不到响应,厉煊曲膝蹲在她身侧,长臂靠在膝上,另手长指自腰部往上游走在夜行衣上,停在后领上。 “本世子说了,男人多得是办法让女人讨饶。”厉煊抓住了她衣裳后领,一阵撕裂衣帛的呲啦声回荡在幽夜里。 没有预期的凉意,熟悉的水安息香气覆在她身后,禁锢的长鞭四散碎裂,她忍着全身痛楚迅即坐起身子,揽紧身上衣袍。 在回首瞥见承昀为她覆上衣衫,心疼自责的深邃星眸,本以为流不出泪水的眼眸,涌出阵阵水气模糊了视线。 承昀扇转来回,逼得厉煊抽出腰际软剑御敌,数招来回,风动砾石,水溅丈高,骨扇软剑交缠,难分高下。 承昀掩不下怒意,另掌腕转成风往厉煊胸膛袭去。 厉煊惊觉掌袭驭气成甲,也没能拦下这迅疾掌劲。 一阵心肺震荡,厉煊收了软剑单膝跪地,呕了一口鲜血,不服气问道:“西尧摄政王世子,为何突然出手?” 那凌掌厉风劲,不需多加臆测也能知晓,能单掌击穿硬气甲是何人手笔。 “伤我爱妻,不取性命,已苟且于两国之交。”承昀冷情薄情的眼眸扫过厉煊后,径自扶起一旁静静落泪的颜娧。 爱妻?小姑娘竟许了人了! 厉煊以袖拭去唇上血渍,心里在此时漫上满满不平之意。 怎么残虐都没哼唧一声的小姑娘,这时委屈的伏在承昀怀中嘤嘤落泪。 “来这么慢,都快被打死了,你是打算收尸啊?”颜娧不甘心地悻悻然捶打着承昀胸膛。 厉煊兀自在心里回应着:我没打算要你小命呐! 感觉有什么,在她的一次次泣诉里渐渐消逝了! “你不是说探探鬼屋没事?没人会管?你阴我啊?什么世子夫人多好?西尧世子夫人都被踩在地上?”颜娧说得万般委屈,珠泪频频滑落。 承昀心疼苦笑,已然意会小狼崽在撇清关系,将她纳入怀中不舍回道:“我怎可能舍得你受皮肉之苦?要不,他让你踩踩?”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6章 假死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7章 江南 小÷说◎网 】,♂小÷说◎网 】, 第二天,吕大蕾就回话说,真没想到这件事王志刚也是同意这意见的,所以暂时情况下,你就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先等一段时间看看形势变化再说吧。 秦书凯见事态跟自己猜测的一样,心里很失望的说,原来指望做了处长,能认真负责好这个项目,做点实实在在的事,为全市400万人民做点实事,为全市的工业发展做点实事,为让更多的大项目落户本市做点实实在在的事,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自从知道自己将做这个高新技术处的处长,秦书凯为这个项目花了大多的时间,到最后是这个结果,肯定不甘心,可是官场就是这样,下属能做的就是服从。 吕大蕾听出秦书凯话里的不快乐,就说,这样安排,说明领导班子里面有人建议被王志刚采纳了,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园区申报上面,作为处长,你就安排下面的人去配合吧,什么叫配合,就是什么事都不做。 秦书凯知道自己现在只能是这样,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就不高兴地说,谢谢主任,自己知道怎么去做的。 吕大蕾后来说,秦书凯,现在即将到年底了,扶贫点那儿你也去看看,帮助村里做点实实在在的事,看看需要慰问什么,拿出具体的扶贫意见,需要多少资金和物质,到时候好到党组会议讨论。 因为机关党委书记调动到别的单位以后,市委一直没有配新的书记,所以机关党委的事一直是吕大蕾分管,扶贫的事还在秦书凯的手里。 秦书凯听了吕大蕾的建议,明白了吕大蕾的意思,她想让自己在这种时候,先避一避,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项目申报现在不需要自己了,即便需要那也是给别的人打工,只能就以扶贫需要调研的名义,到村里去了一趟,找个理由脱离这个项目,因为这个项目按照以前的方式去争取,肯定会出事的,自己没必要染指这一切。 秦书凯走之前,到了胡大松那儿汇报了一次,胡大松也说,这是最好的办法,坐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是目前的上上之选。 胡大松现在知道,要想改变现在的状况,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伍超等人在项目争取过程中出点事,那么变数就很大。 秦书凯按照胡大松的提醒,到赵长贵那里做了汇报,说春节快到了,自己当时扶贫的村需要驻村调研一段时间,项目上的事已经和刘守则副处长做了详细的交代,高新技术处不管人和事全力支持伍超处长。 赵长贵知道秦书凯的想法,没占到便宜想要撒手,现在秦书凯要退一步,对自己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情,秦书凯毕竟不是自己圈内的人,自己不待见秦书凯,秦书凯也就不会过分的听自己的话,很多单位处长和分管领导闹的很不快和的事也很多,因为处长表面上是自己的下属,但是他的任命什么的也不是分管领导决定的,所以处长不听分管领导的话的事很多,就像今天,赵长贵知道自己不管是不是答应,对于秦书凯来说,都是非走不可的。 明白了这个道理,有了这个想法,赵长贵也就装着很轻松的样子同意了。 任何事的变化都有其原因。 王志刚为何改变初衷,不让秦书凯负责高新技术园区项目申报,继续让众人都不看好的伍超负责此事呢?难道是因为受了伍超的什么好处? 其实,王志刚也有自己的苦衷。 伍超的哥哥,现在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听说伍超经过研究已经“二线”的事后,专门找了王志刚谈了一次,希望给他的弟弟伍超机会。 那么,伍超的哥哥是谁为什么王志刚对伍超哥哥的话这么介意。 伍超有一个哥哥,叫伍军,和伍超是同父不同母的哥哥。 伍超的父亲在以前公社做书记的时候,长期和老婆分居,男人的问题就成为夜晚最大的问题,他也和所有正常的男人一样以某个女人味对象自我解决过,一年夏天,见到那个女人时,伍超父亲想像的女人渐渐固定了。 那女人叫黄红,第一次见面,他便占了她的便宜。那次,伍超父亲到医院找院长,敲门的时候她正从里面开门出来。她是一个个儿高挑的女人,又穿着高跟鞋,敲门的手没敲到门,却碰到了她的前面。 黄红轻轻惊叫了一声,脸涨得通红。 伍超那段时间,身体有点问题,经常到医院,也就经常遇见黄红。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让他痴『迷』的除了她漂亮的脸蛋,还有她成熟。每次,和她说话时,眼睛不离她的脸,余光却在她身上走,那细的脖,那宽的翘的肥『臀』很有韵味地扭得他心花怒发。 后来,两人郎有情妹有意,很顺利的躺到一起。 时间不长,黄红怀孕,伍超的父亲就和结发妻子离了婚,娶了漂亮的黄红,生下了伍超。 伍超父亲原配生的孩子,就是伍军。伍超和伍军多年没有来往,等到伍超父亲去世以后,两个人才开始来往。 血浓于水,知道伍超二线的事后,已经身为人大副主任的伍军,就给做过自己下属的王志刚打个电话,希望王志刚给与关照。 王志刚对于老领导的话,肯定要放在心上。再说,王志刚也知道,很多时候伍军的活动能力那是很强大的,说不定自己的一些事还需要他帮助呢。 胡大松和吕大蕾听了秦书凯的汇报后,都和王志刚交流过这个问题,说还让伍超负责项目的申报,这样做会不会如以前一样,没成效,到最后弄的很多人受到牵连。 王志刚就回答说,这件事赵长贵是分管领导,他分管的事有自己的主意,他说按照以前的思路开展没有问题,还很有信心,我又能说什么,只要他们把高新技术园区的项目争取下来就好。 胡大松和吕大蕾就知道,王志刚这么说,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王志刚不说出来,别人也无法知道,但是这件事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了。虽然有点对不住秦书凯,想到秦书凯能够做处长,毕竟又前进了一步。 后来,王志刚就把赵长贵找过来谈了一次,说你上次提议让伍超继续负责项目的事,我考虑了很久,认为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就决定继续让伍超负责高新技术园区项目的申报,不过这次你一定要起到督促监督的作用,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 赵长贵早就有这个想法,听到这里肯定很高兴,满脸堆笑的说肯定没问题,自己会认真督查,把项目申报的事做的有成效。 赵长贵把好消息告诉伍超后,伍超知道高新技术园区项目伸的还是自己负责,心里很高兴,就把刘守则等人叫过来,很兴奋地说,项目上的事,还是他负责,要求他们全力以赴,到时候领导会按照功劳给每个人位置的。 如此一说,就是变相的说明秦书凯还是没有任何的实权。 几个人都很高兴,说为了下面的胜利,大家在一起聚聚。 伍超就说,聚餐的时候把班有志也带上,因为他是办公室副主任,以后很多时候是要他帮助的。 说这话的时候,伍超觉的自己又成了高新技术处的处长,正领导着自己的下属干劲十足的为了项目的事情努力工作。 晚上,伍超家的客厅里,一张很大的圆桌摆在中央,上面摆满各『色』各样的菜,围桌而坐的几个人在一边谈笑一边喝着酒。 下班后,刘守则和班有志,陈达等人从饭店带了几样菜,前往伍超家,祝贺伍超能够继续项目的争取,预祝伍处长能够带领一批人把项目争取下来,到时候每个人都有个好交代。 从饭店带菜过去是班有志的主意,他说伍超的老婆身体不好,让身体不佳的老人给他们做菜是不是不厚道,干脆从饭店带些配好的菜过去,到时候热一热就可以了,反正菜也不要钱,作为办公室副主任,这点钱,班有志签单是没有问题的。 刘守则当时就笑着回答说:“也好,反正是公家的,不吃白不吃,吃过饭后,班主任再请我们几个人到洗浴中心找个小姐拿拿,舒服舒服,好久没和外面的女人做这种事,和家里的都是玩的旧东西,没有激情。” 陈达就说,有班主任在,肯定没有问题,反正公款买单。 班有志就说:“没有问题,大家高兴,到了那里,能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干几个就干几个,千万别他妈不行,,浪费单位的钱。钱虽然不是自己出,但要物有所值。” 刘守则就说,都是饥饿很久的人,到了那儿没有不行的,今晚多喝点酒,家伙反映迟钝了,时间就更久,也更能勇猛。 几个人一路说着这些话,到了伍超家,敲门进去。 伍超看到几个人过来很高兴的说,都不是外人,来了就很好,还带什么菜?刘守则说,处长,别介意,菜是班有志主任从饭店带了,单位的公款买单,不吃白不吃。 都是熟菜,热热后,几个人就围桌而坐,开始吃饭喝酒,席中就谈到今天赵长贵和秦书凯谈话的事。 陈达很热心的问: “老处长,上午秦书凯被赵长贵副主任教训过后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油条掉进开水里—软了,也该有这一天。一个什么都不懂得人,一上任就出什么鸟文件,想拿我们为牺牲品,太官僚了。” “能不发软吗,上任不几天就烧第一把火,没有烧就给赵长贵灭了。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很正常,可是你他妈不能损害群众的厉害,他这样调整,综合组他做组长其余的人即使项目争取下来了,能得到什么好处,鸟好处都没有,哪有我们老处长在位时,什么事都为我们大家考虑,做到有福同享,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处长。” 刘守则提到秦书凯就要骂娘。竞争的失败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失去了处长的位置,也有可能仕途上的升迁就到此为止。 “秦书凯为人就很自私,以前一直把他当做兄弟,谁知道关键时候为了升官,根本没有人『性』,牺牲任何人的利益,所以我们这些好人都会吃亏!过后他还会美其名曰,这么做是为了工作,为了工作宁愿得罪人。”班有志对秦书凯仍然耿耿于怀。 “这是年轻人的普遍现象,为了个人的利益,没有为别人多考虑,表面上是为了工作,实际也是为了其个人目标的实现,很有个人的英雄主义的『色』彩。”伍超评价说。“关于成立专业领导小组的事幸亏陈达早知道,否则,到了主任那里把文签发了,说什么都晚了。” “专业领导小组的文,我反而不怕主任签发了,主任签发的时候肯定要问分管副主任的意见,赵长贵肯定不同意。我从陈达那儿知道情况就向赵长贵主任反映,就是要打击秦书凯小人得志的心态,让他以后做事要为我们多考虑。跟了赵长贵主任这么多年,他是个好领导,今天我一汇报这事,他立即就打电话给秦书凯,把他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番教训!” 刘守则很兴奋的说。秦书凯被领导批评,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高兴。 班有志接上说;“守则,你错了,如果文件到王大纲主任那里肯定签了。当时守则和秦书凯竞争处长的时候,都是自家人,我也不瞒各位,为了刘守则,我特意在袁倩倩面前说了秦书凯的很多不是,说他不能做处长,不能当领导人。『政府』大院,谁都知道袁倩倩和主任的关系不一般,至于有没有那层关系,我们没有看见也没有证据,也不讨论,但是袁倩倩说话可以说能做主任半边天的家。可是第二天袁倩倩就对我说,主任不同意刘守则做处长的建议,说明什么,说明主任很重视秦书凯。” “不管怎么被主任重视,今天还不是被赵长贵弄的发软了,第一把火没有烧成,秦书凯就真他妈的发软了,干事的心思就没有了。”陈达很兴奋的说。 “不管怎么说,此事到此为止,我想经过赵长贵副主任的指示和我上午一个多小时的分析,秦书凯也不会再提专业领导小组的事。但是对于高新技术园区项目的争取,很需要秦书凯和你们几个人帮助的,一定要抛弃个人恩怨,全力以赴,这可是关系到400多万人民切身利益的大事,是全市的大事。” 作为老处长,伍超不忘职责,教训几个人说。伍超心里的另外想法,无法对外人说,这次的项目申报就像秦书凯说的,一定要重新调整,只有项目下来,自己才能是最大的收益者。 “民不与官斗,道理谁都知道,老处长,你尽管放心,只要秦书凯能为我们多考虑,配合处长争取项目,我们一定全心忘记他以前的不是,协力工作!”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7章 江南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8章 警觉 皇甫云大步的走在前面,扭过头一看,皇甫雷正低着头慢悠悠的走呢,神情还满是犹豫:“三弟,怎么无精打采的?” 皇甫雷有些低落的说着:“二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做错了?” “我不应该那么冲动的,如果我不跑来找大哥哥质问,他的行踪就不会被你和段大哥发现了,连空姐也不用哭的那么憔悴了!”话语间满是自责。 皇甫云走过去笑道:“三弟,这件事情你没有做错,你是在帮你大哥哥和连空姐这对苦命鸳鸯驱散乌云呢!” “可是,我打破了他们的平静,连空姐会不会怪我?我都不敢去见她了!” “你连空姐是个好人,她也不想看到仇化骨过着打打杀杀四处逃亡的生活,她应该感谢你才是呢!再说了,事情都过去四五天了,你连空姐就算生气也早都消气了!” 任谁把自己心爱的人推向危险,都会怪罪他的,可这个人是皇甫雷,连空把他当做弟弟一般对待,而且他还救过她,连空又怎么能怪得起来? 皇甫雷一听,立马露出了笑脸:“真的吗?” “二哥还能骗你吗?走吧,我们去问问仇化骨,已经给他这么多天的时间了,他到底要不要把玉玺交出来!” “二哥,你能不能帮帮大哥哥和连空姐啊?等他把玉玺交出来后,就去找皇上求情,放了他们?”皇甫雷问道。 皇甫云笑道:“先不说我的面子大不大,恐怕就连爹去求情,皇上都不可能放过他,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想办法帮他们逃走的!” “太好了,那我们赶快去水袖清幽,告诉他们去!”说完,皇甫雷就拉起皇甫云的手大步的往前跑去。 “这会倒来精神了!”皇甫云无奈的笑了起来。 很快就来到了水袖清幽,皇甫雷还觉得挺奇怪的:“门开着呢,连空姐不会知道我们要来吧,嘿嘿!”皇甫云和皇甫雷走了进去,虽然屋子里被收拾的一尘不染,整整齐齐,却不见坐在桌前绣着刺绣的连空,皇甫雷有一种没来由的失落:“连空姐,我带着我二哥来找你和大 哥哥了,你快出来啊?” 但却听不到任何回答。 没一会,帘子动了起来,皇甫雷笑着走过去:“连空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 但是推开帘子走出来的人,不是连空,而是一个陌生女子。 这让皇甫雷的话卡到了嗓子里,他奇怪的问道:“你,你是谁啊?” 影封祈看了一眼皇甫雷,又看了一眼皇甫雷身后的皇甫云,没有任何表情:“你们不知道我,但是我知道你们!桃花山庄的二少爷皇甫云和三少爷皇甫雷!” “你怎么认识我和我二哥?连空姐呢?你为什么会在里屋?”皇甫雷有些戒备的说道。 影封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正好你们来了,我也不用再去找你们,我有东西要给你们,你们稍等一下!” 说完,影封祈便又回了里屋。 皇甫雷刚要跟进去,便被皇甫云一把拉了回来:“傻弟弟,万一她是杀手,把你骗进去了然后偷袭你怎么办?” “你别吓我,那连空姐……”“以她的武功,你那个大哥哥是对付得来的!”皇甫云却突然眉头一皱,恍然大悟的说道,“难怪刚才觉得她的声音耳熟,她就是仇化骨的同党啊,刺杀皇上的那晚,挟持桃 庄下人救走仇化骨的女人就是她啊!” 皇甫雷这才放下心来:“既然跟大哥哥是一伙的,那她就不会伤害连空姐了!” “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到现在连空和仇化骨都没有出现,唯独只有她在这里进进出出的,莫不是他们两个一起逃走了吧?”皇甫云有些严肃的说道。 “他们没有逃走!”影封祈这时从里屋走出,她手中赫然拿着一把只属于仇化骨的天残剑和神秘锦盒。 “这不是大哥哥的剑和锦盒吗?”皇甫雷说道。 影封祈面无表情,但是眼圈却泛红了:“化骨哥哥,连空姐姐,他们都,已经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皇甫雷突然有些惊慌失措的喊道。影封祈将天残剑递给皇甫雷:“化骨哥哥他让我把这把剑送给你,他知道你喜欢,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的,他还让我转告你,好好的练武,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 己最重要的人!” “我不信,我不要他的剑,我只要他现在站在我面前!”皇甫雷有些激动的往后退去。 影封祈硬是将剑塞给皇甫雷:“你给我拿着,我不管你想不想要,相不相信我的话,但这是化骨哥哥交代给我的……遗言……我必须遵守!” 皇甫雷抱着天残剑,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他似乎还是难以相信,这个陌生女人她说,连空姐和仇化骨已经死亡的消息…… 影封祈又走到皇甫云的面前,说道:“皇甫云,这是化骨哥哥让我交给你的!” 皇甫云接过锦盒,突然发现这个锦盒变得沉甸甸的,前几天还是鲜活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 “姑娘,他们是怎么死的?”皇甫云知道皇甫雷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也算是代他而问了。影封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连空姐姐是三天前的夜里,趁我和化骨哥哥睡着的时候,一个人赶去长安城刺杀天韶帝去了。而化骨哥哥是第二天发现连空姐姐不在了,便 知道连空姐姐是去求死的,而他,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之后,也抱着必死的决心赶去了皇城,我一直都不敢从这里走出去,就怕听到他们已经死去的消息!” “姑娘,或许,他们已经逃出来了呢?”皇甫云也知道这句话是自欺欺人了。“这话,还是安抚你弟弟去吧!连空姐姐这样的柔弱女子,闯进皇宫,试问,化骨哥哥都杀不掉的天韶帝,连空姐姐又能得手吗?一旦落到天韶帝手里,她还会安然无恙吗 ?有她在手里,还怕化骨哥哥不放下武器,任由天韶帝处置吗?天韶帝如此狠毒,你觉得连空姐姐和化骨哥哥他们还会活着吗?”说到最后,影封祈已经哭了起来。“你不要再说了!”皇甫雷突然咆哮起来,在他的生命里,似乎还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离开他,如今,连空和仇化骨就是第一个,这让他很难接受,“我现在就去找皇上,生要 见人,死要见尸!” 皇甫云急忙走过去,将皇甫雷拉住:“三弟,别冲动,把事情弄清楚再说!”皇甫雷用力的挣脱着:“你放开我,二哥你放开我,你不是我,你根本不明白我现在有多难过。他们若还活着,我要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送去……送去星天战叔叔住的 胜蓬莱去,让谁都找不到他们……皇上也找不到他们……他们若是死了……死了……也要有个人为他们收尸啊!”说到最后,皇甫雷已经是泣不成声。 一个男人,虽然还是个少年,此刻却哭的撕心裂肺,这让影封祈不禁也有些为他难过。皇甫云也自是心疼皇甫雷这个弟弟,他虽然从小犯错,经常遭受皇甫青天的责罚,有的时候也会哭,但却不是现在这样,为了一个人而哭,哭的那么难过,就像是失去了 ,再也不会见到了一样,于是将他抱在了怀中,轻轻拍着皇甫雷的脑袋:“三弟啊,人总是会失去一些东西。有的时候,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据我所知,仇化骨屡屡刺杀天韶帝未果,却仍不放弃,这说明他不为父报仇誓不罢休,就算死了,他也不会瞑目,然而连空为了不再让仇化骨过着四处逃亡遭受危险的日 子,她甘愿去为自己心爱的男人一搏,是生是死,都心满意足。而仇化骨知道以后,竟然甘愿放弃报仇,放弃一切,去陪伴连空了,你不觉得,生,他们就会厮杀不止,报仇不休,死,他们才会永远在一起相守,再也不会动荡不堪了 ,这是好事,你知道吗?”“二哥,连空姐给我做的衣裳被我刮坏了一个洞,可是再也没有人能给我缝补了,因为补上了也不完整了,连空姐做的饭我还没有吃够,她还经常让我来陪她说话,我还没 有跟大哥哥一醉方休过,还没有看到他们成亲生子。如果我知道他们会这样,我一定守在门口,不让他们出去!”皇甫雷哭着说道。 影封祈听得出,他和连空关系甚好,就像自己跟化骨哥哥一样,可是,他有他的二哥让他依靠,给他安慰,我的哥哥又在哪里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皇甫雷,谢谢你提醒我!”影封祈说完,便要离开。 被皇甫雷叫住:“你别走,你跟大哥哥是同党,你一定知道很多他和连空姐的故事,你讲给我听好不好?” “皇甫雷,我虽然很想讲给你听,让很多人都知道化骨哥哥和连空姐姐这一对苦命鸳鸯的爱情故事,可是,我想去皇宫给他们收尸!” 皇甫云叹了口气,说道:“姑娘,你就留下来,给我三弟讲讲吧!” “可是……”“姑娘,别可是了。我看这样吧,你留下来帮我照看三弟,我现在就回桃庄,先把锦盒交给我爹,再让我爹托长安城的江湖朋友打听一下,然后告诉你们确切的消息,好吗 ?” “也好,那就多谢了!” 皇甫云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双目红肿的皇甫雷,便急忙跑了出去。 影封祈走去桌旁,坐了下来:“皇甫雷,别哭了,丢不丢人,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不来坐下!” “好像你很大似得,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皇甫雷一边抽泣着,一边坐了下来。“你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没失去过亲人,所以你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哭哭啼啼,悲痛欲绝,我能理解!当年我以为我哥哥死了的时候,我也像你现在这样,比你还要疯狂 呢!”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哥哥没有死?” 影封祈点点头:“你一定听过影封护这个名字吧!” “没有!” “那你爹,你大哥和二哥一定听过。我哥哥曾经可是大内密探的首领,但是后来被皇帝打入了死牢,我再也没能找到他!” “你别难过,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会帮你找哥哥的!你叫什么?” 影封祈露出一丝欣喜,随后又无限的绝望:“我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你怎么可能找得到?我叫影封祈,不过我们以后,或许见不了面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去找我哥哥了,天涯海角,每一个角落我都要去找,这天下那么大,我找了一个来回,估计都已经老死了!”皇甫雷一边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说道:“多一个人帮你找,这不是挺好的吗?我爹,我大哥和二哥认识那么多江湖朋友,随便帮你打听打听,都比你一个人去找要多一分 希望吧!”“倒也是!”影封祈有些感动的说道,“那我就谢谢你了!你不是想听化骨哥哥和连空姐姐的爱情故事吗?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8章 警觉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49章 思人 :血浮屠,白衣仙! 河城坝的人和慕容家族的人都看着林彦。 而林彦一脸铁青,面部狰狞,身体也因为沈云的话颤抖着。 沈云这是在羞辱他,是裸的羞辱! “沈云,我要你付出代价!”林彦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一手握拳,狠狠地朝沈云挥来。 沈云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一脸平淡,一脚点地,整个人直接出现在十米之外。 轰! 林彦拳头落下,一股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紧接着他拳头落下之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深坑。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他们看着林彦的目光也都变了几分,因为林彦这随意的一拳拥有的力量太强大了。 “沈云,你以为你躲得了吗?”林彦见沈云闪开,他整个人也化作一道黑影,朝沈云追去。 沈云只是一脸淡然,他轻轻的叹息,然后身体一顿,一手握拳,直接挥出。 轰! 他挥拳的时候,四周一道道音爆声响起,而林彦也一脸狰狞,手臂力量暴增,狠狠地落下。 篷! 两拳相撞,只见林彦如同是一颗被掷出的石子,狠狠地落在地上。 四周一片寂静,他们都看着沈云,眼中充满了敬畏。 林彦的力量此时没突破的时候强上太多了,而现在两人对拳,沈云还是能轻易而举的将林彦给轰飞出去。 林彦一脸惊愕,他看着沈云的目光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他的力量几乎提升了十倍,原本他认为自己碾压沈云,可是现在看来,沈云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 “你的力量怎么也这么强?”林彦看着沈云,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沈云刚刚的那一拳并没有灵力的加持,他仅凭自己体魄的力量,却直接将他给击飞了出去。 这种力量,他难以接受! 沈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抬起头,看着林彦,一脸嘲弄。 他是灵台四层境界,体魄早已经达到了黑耀级,这等实力,完全可以碾压林彦。 林彦深呼吸着,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沈云,然后双手握拳,整个人提气而起。 慕容家族的这些人见到忽然提气的林彦,他们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林彦很强,强到只能让他们仰望,不过比起沈云,他还是差了一些。 “让白衣仙出来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沈云看着林彦,淡淡的说道。 林彦沉默着,他将自己的气势攀升到了极致,然后冷冷看着沈云,道:“不试试,谁知道呢?” 说完,他整个人再次化作一道黑影,直接朝沈云而去。 轰隆隆! 他抬手,空中传出一阵阵轰隆声,而沈云依旧单手背负,傲然而立。 “浮屠霸天击!” 林彦怒喝,他双手之上凝聚起一丝丝灵力,整个人也霸道无比。 所有人都看着气势忽然大变的林彦,然后看着沈云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担忧。 林彦给人一种无法战胜,势不可挡的感觉,而沈云则普通不已,没有丝毫的亮点。 河城坝的那些人都一脸炙热的看着林彦,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狂热。 (本章未完,请翻页) 浮屠霸天击! 这可是浮屠宫十分强大的武技! 在河城坝,能修炼浮屠霸天击的人,未来都是浮屠宫的核心人物。 “喧哗取闹!” 沈云冷哼,他直接朝林彦挥手,眸子中透出浓浓的冷漠之色。 就在沈云挥手的瞬间,虚空之中直接凝聚出一道道的飓风。 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朝四周散开,而沈云的眸子中却没有一丝感情。 他不想浪费时间,毕竟他的时间很珍贵。 林彦见状,他的神情骤然大变,脸上还带着一丝丝难以置的恐惧。 “这是什么术法?好强!”林彦咽了咽口水,心中一阵不安升起。 虽然心中不安,但他却没有后退一步。 轰隆隆! 他双拳不断的挥出,而他刹那间也被这股飓风给笼罩。 啊! 飓风之中,一道惨叫声传出,紧接着林彦整个人直接被飓风席卷到了几丈之外。 噗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全身布满鲜血,双眸充满了恐惧之色。 刚刚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却感觉自己从地狱归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沈云,无论是河城坝的人还是慕容家族的人,他们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沈云展现出的实力太强了! 几乎超出他们所有人的认知。 “白衣仙,你还不出来吗?”沈云望着河城坝居民住处,淡然道。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雷霆般久久不散去。 “很好,你很不错!”就在这时,一道十分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血煞之气冲天而起,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凌空而起。 他出现,四周空气也变得十分的凝重,一股强横的气势直接碾压而下。 血浮屠,白衣仙! 他正是浮屠宫的宫主白衣仙! “宫主!”河城坝的这些人见到白衣仙出现,都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尊敬的喊道。 浮屠宫传承了几百年,河城坝的所有普通人的祖上都曾经是浮屠宫的弟子,所以在他们的心中,浮屠宫便是他们的信仰! 白衣仙淡淡的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沈云,然后又将目光看向了慕容骨等人。 “慕容家族,做好了覆灭的准备吗?”白衣仙看着慕容骨,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缓声道。 “为了家族荣耀!”慕容骨气势也骤然一变,大声呼喊着。 “为了家族荣耀!” 慕容家族的所有人也高呼着。 这十几年来,慕容家族妥协太多了,所以他们这些选择了反抗。 哪怕最终的结局会是灭亡! “很好!”白衣仙点了点头,然后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直接来到了林彦的身边。 “大长老,等会还麻烦你了。”白衣仙拿出一颗血红色光泽的药丸,递给林彦道。 林彦接过丹药,直接一口咽下,顿时他整个人的气势骤然大变,一股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爷爷,这是什么?”吴青青只感觉到全身一阵不适,看着吴凤山 (本章未完,请翻页) 问道。 吴凤山脸色有些苍白,他活到这把岁数,自然见识过许多的事情,对于这种血煞之气,自然也不陌生。 虽然不陌生,但他也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血煞之气,毕竟这要杀多少人才能凝聚出来! 沈云依旧一脸淡然,他丝毫没有因为白衣仙的出现而有一丝畏惧。 “吴老,你先退后一些吧。”沈云看着吴凤山和吴青青开口道。 现在战斗还没有开始,但是等下战斗开始,就算是战斗的余波,也不是吴凤山和吴青青所能媲美的 。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49章 思人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50章 黄粱 这是他早就想要做的,这门武功并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精髓全在于疏通经络。为得就是好让他们能在修习这门下盘内功之后,得以回复行走。 只不过这些事情他不想多提,虽然对此内心后悔不已,却坚决肯说,因此这一套内功虽然是全部新创,却仍用旧名,以至于陆乘风心中都不小心误会,不知两门旋风扫叶腿实际上全不相干。 黄药师心如明镜,对此也看出来,所以才多余的解释一番,虽然知道陆乘风不可能怠慢,但是仍然忍不住开口,只不过依旧不露认错补过之意。 冯默风看着黄药师近在咫尺,也激动不已,连忙跪下。 不过没等他开口,黄药师便道,“默风,你也随你师兄好生修行。乘风,今天后,你们去把所有师弟都找回来,把这功诀倾囊相授的传给他们。” “是。” 陆乘风答应一声,欲言又止道,“只不过冯师弟虽然已经找到,但是曲师弟的行踪,弟子一直没能打听到。至于武师弟的下落,早已去世多年了。” “唉!” 黄药师心里不由一痛,背过身去,这事他已经知道。 第二天,经过一夜波折,有黄药师在归云庄上坐镇,陆乘风已经不关心金国和宋国的事,将杨康扔出了太湖,便不管了,而段天德则被江南六怪废掉双手带走了,他们准备让郭靖来血债血偿。 楚风看着再一次恢复平静的归云庄,也拜别的归云庄,不过他没有带上穆念慈和黄蓉,因为这一次他要去的地方,非同小可,带上她们非常危险。 临走之前,黄药师以弹指神通,还给了他一个纸条。 亏他还以为是神功秘籍,炼神之路又能吸收一个五绝的底蕴,谁知道只是剪短的一句话,要想两倍于他,便在第二次华山论剑上,坐那天下第一。 “这家伙……” 楚风摇头一笑,将纸团舍弃纵身一跃,如飞鸟如林。 三天后,楚风不眠不休来到昆仑山,明教光明顶上。 这一次没有其他的束缚,他几乎是大摇大摆的一路打上光明顶,由于他速度太快,明教还没有来得及聚集,警钟就已经震耳欲聋,全然不知所措。 楚风看着大殿外如临大敌的明教众,仿佛自己小院一般,闲庭信步的走向光明顶巅,不毫不在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楚风一步一步走来,但凡靠近楚风一步便会无形的力量击倒,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浑身动弹不得,比他们明教还要诡异,但是看楚风越来越近,这些明教众都是信仰坚定之辈,仿佛一声发泄的似的高喊,便挥舞兵器朝着楚风杀去。 对此楚风毫不在意,只是闲庭信步的走过,明教众刚刚一靠近,便跪在地上,动弹不得,仿佛无尽的力量压在他们身上,骨头都在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在楚风面前这些跪倒的时候,后面的强弩纷纷发出一声嘶吼,只是一瞬间,成千上万的箭雨就已扑来。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跪在楚风脚下,也脱不开身的明教众纷纷颂念经文。 “有意思,难道你们明教都是缩头乌龟吗?”一声不咸不淡的话瞬间覆盖整个光明顶,而铺天盖地的箭雨,只见楚风挥手一扑,便仿佛化为烟尘。 这宛若神明的一击,看得明教众难以置信,就连自我超度都已经忘记,整个喊打喊杀得光明顶上,几乎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一个大汉带着明教四**王从天上飞落而行,将楚风死死的包围起来,“你究竟何人?” “在下楚风,阁下可是明教教主。”楚风若无其事的笑道。 万不往冷哼一声,“正是。不知道阁下又是什么人,似乎并不相识,不知道来我明教有何贵干?” 楚风轻轻一笑道,“万教主与我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在下日前听闻明教有一门乾坤大挪移的神奇武功,不胜心向往之,今日到光明顶一走便为此而来。想来万教主必不会不近人情。” “乾坤大挪移。” 万不往听到楚风的话,微微一愣,眼中似乎若有所思。 在左右的四**王却已勃然大怒,“贼子想要我明教镇教秘籍,便从我四大护教法王身上踏过吧!” 话音刚落,四人不约而同的身形飞起,便已从四面八方,朝着楚风密不透风的扑来,毫不留情面。 “雕虫小技。” 楚风不以为然,脚步一动,也没有使出自己的念力欺负明教四**王,而是运功一转,四人本来天衣无缝的配合,立马就被避实就虚的闪躲开来,随后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便被一掌击飞。 举手投足之间,莫不有千斤大力,四**王明白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是被楚风毫不费力的击飞。 “怎么可能?” 万不往正值明教青黄不接的时候,因为他们精英被复仇的黄裳杀了个精光,现在才刚刚恢复一点往日雄风,四大护教法王也是近些年才起来的好手,但是他们再怎么差,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若无乾坤大挪移,他都无法招架四人任意两人联手,却不想楚风随手一掌便击败他们。 就像大人都弄小孩子一般,不废吹灰之力,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过虽然感慨楚风的武功深不可测,几乎已经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是作为明教的教主,将明教一步步恢复到今日,万不往自然不甘心半路失败,一声大喝,仍然朝着楚风,坚定不移的杀去。 面对着凌空一击,楚风往后一闪便轻巧的闪过一掌。 也没有以内力欺负人,纵身一跃,便与之战作一团。 面对难以匹敌的对手,作为能够修炼乾坤大挪移的明教教主,万不往将自身优势几乎发挥到极限。 浑身劲力变幻莫测,使出的招数诡奇,只不过楚风眼疾手快,都轻而易举破解,随后他竟然现学现卖,将楚风随手而起的武功,竟然完全学了过去,并以乾坤大挪移的奥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瞬间化作漫天掌影,将楚风团团包围而来。 观战的明教高手不由叫好,即使隔着远远的距离,他们都能感受到在乾坤大挪移混元如意的掌劲下,挥洒而出的每一掌,都带着莫大的力量加持,仿佛巨大的滚石挨着身体过去,胆颤心惊。 “怎么回事,这人究竟谁?究竟哪一门哪一派的高手?”万不往虽然看似占据上风,实际上越打越是无力,每一招虽然看起来雄浑无比,刚猛无俦之余,又连绵不绝,可谓是刚柔并济,已经达到武学至境,但是面对楚风的时候,他就感觉像什么都没有一般,任凭他使出多少力量,最终都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只是凭借一身内力,勇往直前,不至于一败涂地。 不过他也知道,随着体力下降,失败也是迟早的。 楚风依旧不急不缓,面对铺天盖地,雄浑连绵的掌劲,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来去自如。就仿佛是在戏耍对手一样,对方刚强一分,他便强一寸。 在这样前所未有的危险压迫下,这位青黄不接年底的明教教主,武功也在突飞猛进,以往动不动走火入魔的乾坤大挪移也飞速膨胀,巨大的力量被他随心所欲的聚集而起,两人越斗越凶险。 巨大的力量几乎将空气打爆,只不过如此强大的力量,楚风依旧不急不缓的保持守势,凭借更强一分的力量,一寸一寸的前进,几乎毫不停歇。 好在乾坤大挪移最擅长借力打力,火力全开的万不往依旧能够撑得住,前进一会儿后便慢了下来。 楚风趁热打铁,力量越来越强,拳脚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若有若无的气劲,整个人都已经化为一个的残影,即使以乾坤大挪移,也逐渐油尽灯枯。 “轰!” 层层叠叠的掌印忽然一顿,万不往脑袋被楚风抓在手中,与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错身开来,随着时间流逝,这样一位绝顶高手的眼睛也失去应有的神采,彻底长眠于地下。 剩下的明教众看着四**王落败,就他们的教主也被身首异处,仿佛大吃一惊,心中不由生出飞蛾扑火一般的决死悲壮,纷纷拿出各自的绝学朝楚风招呼,铺天盖地的攻击将楚风几乎淹没。 不过,楚风想要的动向已经到手,看着那些铺天盖地的攻击,将明教教主的人头扔出,便转身脚下一点,接着正午的毒辣阳光,一路逃之夭夭。 至于为什么要跑,他来明教是为武功,现在几乎都已经得到,也犯不着浪费时间在这光明顶上。 看着楚风逃之夭夭,剩余的几人大吃一惊,但是也没有去追,而是迅速聚集兵力,防止因为楚风长驱直入带来的巨大混乱,让别的势力趁虚而入。 另一边,楚风现在孤家寡人,也不怕明教高取自万不往的记忆,也在他脑海当中闪回,逐渐删繁就简,化为乾坤大挪移。 楚风闭上眼睛,并不在意外界,仔细研读这门武学。 乾坤大挪移,顾名思义便是一门以巧丽为主的武功。 它的宗旨以及精髓之处,就是在于颠倒那一阴一阳、一刚一柔的乾坤二气。通过任意颠倒乾坤二气的变化,将一身力量拧成一股,可谓是天下第一的运劲法门,一旦修炼大成,便力随心来,浑身上下意之所至,随心所欲,顺便还能通过乾坤二气转换挖掘人体潜能,使人力大无穷。 力和巧都在一念之间,于楚风混元功大成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更为玄妙,仿佛蕴含百般智慧,无论哪一门哪一派的武功,只需要通过乾坤大挪移接触一二,便能模拟对方力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对手力量取为己用。 可谓一本不差于九阴真经,力劲方面的武学总纲。 也正是乾坤大挪移的神奇之处,明教才能统合众多教徒,甚至以寡敌众,将众多各怀鬼胎的教众凝为一股,并吸收他们的武功,化为明教底蕴。 也正是乾坤大挪移,让明教从一个外来的旁门左道,成为一股能够左右天下的力量。若非他们实在是运气太差,遇到九阴真经的创作者狠人黄裳,精英教众几乎被围剿一空,也不会现在像现在这样籍籍无名,而是数十年后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江湖人怎么排斥也无法否认。 “可惜练神之法只有后面几句涉及,只不过乾坤大挪移似乎被删减,照着这几句非得走火入魔不可,看来想要更进一步,只能到达更为强大的世界,亦或者深挖这个世界,去触及世界本源的机制,从本质上增强自己。”楚风若有所思,起身走出木屋,看向不远处的昆仑光明顶上,明教徒在上山大量来回,宛如一只刺猬般。 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光明顶,想来也是因为楚风为了达成目的,不得已杀了他们教主,上下教众人心惶惶,而明教内部也肯定有深藏不露的野心家,可谓已经在四分五裂的边缘,自然为防止有势力来趁火打劫,就只有死死守在光明顶。 “一群乌合之众。” 楚风摇了摇头,明教众来历复杂,刚才光明顶上视死如归的那群人,他明白这些人未必真的信仰明教的光暗教义,之所以虔诚不过是明教给予了他们栖身之所,而明尊给予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美好幻想,他们想要守护的便是这一幻想。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明教徒的信仰在本土化过程当中,吸收太多教徒,而未真正的深化或者统一教义,当明教面对强大的力量时,固然明教徒能够站在一起成为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当危机久久不到亦或者具有欺骗性的时候,又会成为一盘散沙,不需要别人就他们自身的内讧,就足以让他们原地爆炸,四分五裂。 为您提供 将欲晚 的《美人在逃》最快更新 第50章 黄粱 免费阅读 [www.aishu55.cc] 第51章 决心 走近之后,皮夹克凑近车子一看,不由“咦”了一声,怎么开车的是个女的?又看看车后座,没有其他人。 “我靠,吓了老子一跳,本以为是巡逻的,原来只有一个女人!”皮夹克有些奇怪,回头对那俩军大衣道。 俩军大衣一听也觉得奇怪,凑过来看看车里面,又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对皮夹克道:“老大,确实只有这一个女人,看来不是巡逻的,只是这女人怎么这么大胆,敢过来追我们呢?” 皮夹克男子皱皱眉头,伸手敲敲驾驶员车窗:“喂,下来!” 丁晓云坐在车里不说话,琢磨着乔梁这会不知在干嘛。 乔梁这时已经在黑暗中悄悄迂回绕到了盗猎分子背后,无声接近了皮卡,随即闻到一股血腥味从皮卡后斗里传来,无疑后斗里是他们猎杀的野生动物尸体。 接着乔梁往前移动,从他们打开的车门里摸进了车厢,摸索了一会,摸到了一根铁棍,轻轻往外抽,握在手里…… 皮夹克看丁晓云坐在车里不下来,心里感到很困惑,尼玛,大晚上的,一个女人怎么开着车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走,难道是户外旅行探险的? 想想又不对,户外探险的一般都是外地人,这车子的车牌是本地的。 带着这种困惑,皮夹克又低头看看车牌,突然眼皮一跳,*,不对,这车牌号码尾号是001,在本地乘坐001车牌的人非富即贵,难道这女人…… 皮夹克又凑近车窗看着丁晓云,思忖片刻,眼皮又猛地一跳,*,这女人是凉北县书记,自己在电视新闻里见过她。 尼玛,怪不得这女人敢追他们,原来她是凉北老大。 皮夹克心里一阵慌乱,又有些自卑,忙点头哈腰,神情谦卑道:“原来您是丁书记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丁书记……” 一定皮夹克这么说,俩军大衣愣了,直勾勾看着车里的丁晓云。 看自己的身份被皮夹克认出了,又看皮夹克这样子,丁晓云心里稍微有些安定,想到乔梁就在附近的暗处,不由来了勇气和胆气,接着摇下车窗…… 一看丁晓云摇车窗,乔梁暗叫糟糕,却又无法阻止。 摇下车窗后,丁晓云严肃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皮夹克转转眼珠干笑一声,“丁书记,我们是路过这里,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带枪干什么?刚才的枪声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你们为什么要跑?”丁晓云继续严肃道。 “这个……”皮夹克看搪塞不过去了,索性道,“丁书记,既然被您遇到,直说了吧,兄弟们就是想发点外财,在这里打了几只野物,今晚这事,反正只有您自己知道,您就装作没看到好了……我们也不知道您为何这么晚从这里路过,看您的车陷进了沙坑,我们帮您拖出来,您直接走就得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你们在保护区猎杀野生动物,已经触犯了野生动物保护法,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投案自首……”丁晓云义正言辞道。 “啊,这……”皮夹克一愣,“丁书记,难道您真的想不放过我们?” “你们犯了法,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们?”丁晓云厉声道。 皮夹克回头看看俩军大衣,他们都面带紧张之色。 皮夹克又回头看着丁晓云,目光逐渐阴冷,他明白,今晚他们打了那么多珍稀动物,如果被抓,那牢狱之灾是难逃的。 皮夹克心一横,恶念顿起,既然丁晓云不肯放过他们,那似乎只有…… 反正这里荒无人烟,把丁晓云杀掉,把尸体和车子往沙里一埋,谁也不会知道。 一旦有了杀人灭口的念头,皮夹克的眼里不由露出凶光。 一看皮夹克露出杀机,丁晓云心中一凛,不好! 丁晓云毫不迟疑,立刻快速摇车窗。 皮夹克没想到丁晓云动作这么快,反应过来想要阻止,车窗已经摇上了。 看车窗摇上,暗处的乔梁松了口气。 皮夹克冷笑一声,接着举起猎枪,隔着车窗对着丁晓云,凶相毕露:“丁书记,既然你不给我这个面子,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完这话,皮夹克就要扣动扳机,丁晓云吓得不由两手捂住眼,艾玛,乔梁怎么还没有动作呢? 正在这时,车后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啪嗒”一声。 在这空旷的荒野戈壁滩,这“啪嗒”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起来很清晰。 “嗯?什么动静?”皮夹克停止扣扳机,左右看看,又回头看着俩军大衣。 一个军大衣眨眨眼,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老大,丁书记是领导,她这么晚出来,会自己开车吗?” “嗯?”皮夹克皱皱眉头,被手下这话提醒了,是啊,领导都是有驾驶员的,莫非附近黑暗中还有人?莫非丁晓云的司机在他们到来之前下车藏起来了? 一想到这,皮夹克心里一紧,不行,必须找到丁晓云的司机,然后再一起除掉,不然会留下后患。 想到这里,皮夹克对一个军大衣道:“你看住这她。” 军大衣点点头,走过来。 然后皮夹克又对另一个军大衣道:“你和我左右两边分头搜索,只要发现目标就开枪……” “好的,老大。” 皮夹克和另一个军大衣端着猎枪开始往车左右两边的黑暗中搜索,逐渐远离了车子。 乔梁在黑暗中点点头,嗯,不错,自己扔了个石头把他们分散开了。 乔梁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无声摸到看守丁晓云的军大衣身后,突然挥起铁棍,冲他的脑袋砸了下去—— “吭哧——”军大衣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乔梁这一棍打得昏死了过去,身体软绵绵倒在地上。 丁晓云在车里看得分明,大喜,刚要说话,乔梁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丁晓云点点头。 接着乔梁捡起军大衣的猎枪,一个翻滚,又隐身到了暗处。 虽然被打昏的军大衣没有叫出声,但还是发出了一些动静,被正在附近搜索的皮夹克听到了,他快速跑回来,一看军大衣昏死在地上,又看到地上的铁棍,吃了一惊,迅速贴紧车身,枪口对外,警惕地看着四周。 正在这时,附近的黑暗里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另一个军大衣被乔梁悄悄迂回摸过去,突然跃起出击,用枪托砸中了脑袋,随即昏死过去。 皮夹克慌了,直接冲发出声音的地方开了一枪,“砰——”在这静寂的黑夜里,枪声分外刺耳。 正在赶来的巡逻队听到枪声,迅速判明了方向,又看到了车灯光,快速接近。 乔梁此时隐藏在黑暗中,趴在一个沙丘后面,虽然他手里有枪,但因为从来没打过,不知道自己枪法如何,所以不敢贸然开枪暴露位置。 皮夹克这时看到远处有灯光在接近,知道大事不好,尼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快跑,不能被抓住。 皮夹克接着就往皮卡跟前跑,乔梁一看急了,端起枪冲他就扣动扳机,“砰——”子弹打出去不知去了哪里,反正没打到人,倒是巨大的反冲力弄得乔梁肩膀很疼。 乔梁这一开枪,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皮夹克边跑边毫不犹豫冲乔梁的方向开了一枪,乔梁这时因为反冲力,脑袋不由歪了一下,子弹“嗖”从乔梁耳边飞过。 乔梁吓得头皮发麻,尼玛,皮夹克很牛逼啊,边跑边射击竟然还这么准,要不是这反冲力,自己的脑袋肯定开了花。 皮夹克这时已经冲到了皮卡边,直接上车,随即车子启动,调转车头就要逃走。 乔梁又急了,不能让盗猎分子跑掉。 乔梁一下从沙丘后跳出来,从侧面端着猎枪冲皮卡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连续几下枪声。 枪声过后,随着一声惨叫,皮卡突然失控,一头拱向旁边的沙丘,接着动不了了。 乔梁精神一振,快速端着枪跑向皮卡,小心翼翼接近驾驶室,凑过去一看,皮夹克靠在椅背上,满脸是血,正呲牙咧嘴叫唤,不知伤在了哪里。 乔梁打开车门,把皮夹克的枪拿出来,然后长出了口气。 这时巡逻队的车子赶到,巡逻队员从车上跳下来,丁晓云也下了车,巡逻队员把三名受伤的盗猎分子弄上车,乔梁把枪交给巡逻队员,然后问道:“这个皮夹克哪里受了伤?” 巡逻队长看了下,笑起来:“鼻子被打掉了。” “噗——”乔梁笑起来,尼玛,自己胡乱开的枪,没想到打到这部位了。 接着巡逻队把丁晓云的车子拖出来。 丁晓云此时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做出镇静的样子告诉巡逻队长:“我和乔县长今晚要赶到西州,你们把盗猎分子的人车带回去吧。” “好的,丁书记!”巡逻队长边点头答应边冲乔梁竖起大拇指,“乔县长一个挑三个,实在厉害,佩服!” 乔梁呲牙一笑。 然后巡逻队走了。 乔梁和丁晓云上了车,乔梁重重呼了口气,看着丁晓云:“有惊无险,今晚实在刺激,丁书记,没吓到你吧?” 丁晓云默默看着乔梁不语,胸口微微起伏。 对丁晓云来说,这是一个惊魂夜,想起来实在惊险实在后怕。 “丁书记……”乔梁看着丁晓云,一时有些不解。 丁晓云的身体突然往乔梁方向一动,接着张开胳膊抱住了乔梁,继续不语。 “丁书记……”感受着丁晓云身体的温热,嗅着她头发散发出的淡淡好闻的香味,乔梁心里突然感到紧张,又意识到丁晓云此时应该惊魂未定,接着抬起胳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沉默片刻,丁晓云在乔梁耳边低语:“男人,你是真正的男人……上次你在无人区救了何青青,这次你在保护区……谢谢,谢谢你……” 此时丁晓云这话是发自内心,有了和乔梁一起亲历的这次患难惊魂,她突然感觉,自己和乔梁的距离更近了,觉得乔梁真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不欣赏不喜欢。 乔梁心里涌出一阵暖流,又感到很自豪:“丁书记,不用谢,为领导服务。” “噗……”丁晓云轻笑起来,接着松开乔梁,深深呼了口气,神情恢复了正常,“乔县长,出发——” “好的。”乔梁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车子在戈壁滩往西州方向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