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不死人不死于传火》 第一章 夏天到了，又到了传火的季节 【火已渐熄，然位不见王影，而无火的余灰将纷至沓来】 鲁恩王国北方，凛冬郡。 又一个满月。 一座尖顶的哥特式黑色教堂耸立在白雪皑皑的山峰之上，血红的月光斜斜地照亮教堂后方墓地内一具具冰凉的石棺。 石棺没有封土，就那样裸露在空气中。 而在墓地的中央，是一座由尸骨构筑的篝火。 血红的满月肆无忌惮的照亮了大地的一切，也照亮了墓地中的一具半掩的石棺。 突然，石棺的棺盖被轻微挪动。 “啪！” 一只穿戴着仿佛经历过烧灼般灰黑痕迹护手的手掌破棺而出。 透过护手残破的缺口可以看到那只干枯的手掌还有其上点点流动的赤红火星。 终于，穿着全套残破骑士盔甲的余烬自石棺中苏醒，结束了漫长岁月的沉眠。 余烬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眼神似乎有些迷茫。 “又到了传火的季节？” “但是……” 他抬头望着天空，头顶散发着猩红光芒的血月让他感觉莫名的诡异，低声喃喃道，“为什么是红月？新的故事背景？黑暗之魂4？还是黑暗之魂5？” “算了，这些不重要。” 他摇了摇头，目光缓缓落在前方由尸骨构筑的篝火之上。 总之，先开篝火吧。 “啪！” 余烬离开他沉眠万年的石棺，在白雪覆盖的大地上留下一个个鲜明的脚印。 最终，他顺利的来到了篝火前。 没有守墓人也没有饥饿猎犬更没有水晶蜥蜴。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顺利到余烬有些怀疑人生，眼中满是茫然。 但不论如何，他还是取出了自己的螺旋剑—— 那是一柄剑身有着明显熔铸的星火痕迹，且丝毫不因冰雪而降温的螺旋大剑。 随后。 他将其插在了篝火之上。 “哗！” 一团微弱的火焰从尸骨中升腾而起，发出细小的劈啪声。 “点燃了？” 余烬喃喃自语道，“所以真的是营火，这里是火鸡场？直接就在墓地？那我的防火女呢？” 余烬想着，正准备四下寻找防火女的踪迹。 抬起头却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人影套着有缝补痕迹的简朴亚麻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树皮绞成般的腰带。 乌黑的长发肆意地披落往下，双脚未着鞋袜，布满尘埃和伤痕。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女士。 “你就是我的防火女吗？” 余烬走上前，平静的询问道。 他在等待着防火女给予自己指引，等待她交代背景。 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该去往何处寻找薪柴。 “不是。” 女士似乎对他的询问早有所料，低声道，“我的名字是阿里安娜，隐秘之仆。” “那么，我的防火女在哪？” 余烬皱了皱眉，看向眼前的NPC追问道。 对方不是防火女，却也并未对防火女一词表示疑问，表明她应该是知道线索的。 她大概就是这一代的灰心哥……灰心姐？ “不知道。” 阿里安娜轻轻摇头，语速不快不慢道，“我只是负责给予你一定的指引，余烬阁下。” “知道余烬，但不知道防火女在哪？” 余烬有些迷茫，这算什么？ 黑暗之魂4的新设定？ “什么指引？” 余烬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询问道。 “贝克兰德。” 阿里安娜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姿态虔诚地低声道，“那里有你要找的第一位薪王。” “懂了。” 余烬了然的点点头，既然知道薪王在哪那就什么都好办。 “所以，贝克兰德在哪？” “鲁恩王国的首都。” “鲁恩王国？” 余烬有些茫然的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国家名字，迟疑道，“这里是罗德兰？亚诺尔隆德在哪？” “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阿里安娜想了一下，轻轻摇头。 “没听说过？” 余烬皱眉问道，“那这里是哪？” “鲁恩王国北方，凛冬郡。” 阿里安娜微微垂眉。 “那我该怎么去贝克兰德？” 余烬点点头，接着又问道。 他才刚刚发问，便看到眼前的女士伸出手。 “砰咚！” 余烬下意识的伸出左手弹开女士伸出的手，右手瞬间多出一柄冰蓝色的伊鲁西尔直剑。 但看到对方似乎并未陷入僵直便并未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准备等对方攻击之后再来一次弹反—— 直到进一步削韧让她彻底陷入僵直为止。 “我没有恶意。” 被弹开手掌的阿里安娜并未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又一次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低声道，“这只是一种传送方式。” “传送？” 余烬茫然的目光中露出一丝了然。 营火中蕴含有初火的力量，而‘野火’虽然是营火的拙劣仿造但也沾染了一丝初火气息。 所以，他可以借由初火的力量在篝火之间进行快速移动—— 前提是篝火已经被初火的力量点亮。 但眼下，只有一座初始营火的他显然无法进行瞬移。 如果可以快速传送至贝克兰德，那无疑可以节省下不少时间。 眼前这位灰心姐既然可以交谈且没有活尸化迹象，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 “抱歉。” 余烬诚恳的向灰心姐致以歉意，同时伸出手示意她继续。 其实无论对方是否有恶意他都无所谓，大不了一死而已。 但。 他是不死人。 阿里安娜犹豫了一下，接着还是抓住了余烬的手臂。 随后，两人的身影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抹去了一半，凭空消失在阴影中。 与此同时。 贝克兰德的圣赛缪尔教堂的祈祷大厅的阴影中，飞快的勾勒出一道穿着全套残破骑士甲的男性身影。 “阿里安娜？” 余烬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以及消失不见的女士，迟疑的喊了一声。 “眷者阁下。”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余烬耳旁响起，余烬回过神便发现一名脸无杂须，眼睛深邃，穿着黑色带红的大主教长袍的老者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眷者？我？” 余烬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其他人，不由茫然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眷者阁下。” 老者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恭敬谦卑，“阿里安娜女士已经离开，我的名字是安东尼·史蒂文森，是圣赛缪尔教堂的大主教，接下来的任务将由我来负责指引眷者阁下。” “为什么叫我眷者？” 余烬微微皱眉，对其称呼似乎略有不满。 老者并未回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余烬的左手。 余烬下意识的低下头，抬起左臂摊开手掌。 掌心静静的躺着一枚徽章，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黑色宝石铸成般深沉且璀璨。 当余烬看向它时，它确实存在于那里。 但当他移开目光，它仿佛就会消失不见。 而在余烬的视线中，他还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黑夜徽章 黑夜女神赐予眷者的徽章。 持有者获得隐秘的庇佑。 传说当持有者展示徽章时，黑夜的信徒会将视其为女神的眷者。】 “……” 余烬沉默了良久，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回忆与迟疑，“贝克兰德、鲁恩王国、黑夜女神、阿里安娜、圣赛缪尔教堂、途径、安东尼·史蒂文森……” “诡秘之主？” 余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表情却变得愈发的茫然，“我不是来传火的吗？” 第二章 如果你是神，也好 “眷者阁下。” 安东尼大主教见余烬低头望着徽章陷入了沉默，声音温和道，“如果您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尽管提问，或许您也可以选择先休息一下，等明天再问。” “……” 余烬沉默的低下头，没有回答他。 而安东尼大主教对此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 而余烬此时却是已然陷入了回忆。 毫无疑问，当余烬试图搜寻自己记忆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异常凌乱和破碎。 这是当然的。 他记得自己是余烬，记得自己是不死人。 而身为不死人的他在一次次死亡中逐渐活尸化会导致他的逐渐失忆。 也导致现在的他脑海中的记忆相当有限。 他记得自己是余烬，记得防火女、帕奇、灰心哥、索哥、洋葱骑士…… 他还记得自己的使命，要找到薪王延续初火，甚至记得自己曾经是个穿越者。 但关于穿越之前的记忆，已经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片段。 就好像他记得自己看过《诡秘之主》，甚至是在书荒时看过不下五遍。 可现在他对于这本书剧情的记忆却已经模糊不清。 哪怕还残留着些许对主要剧情人物的印象，可以凭借这些想起他看过《诡秘之主》。 却除此之外，他只能记起少部分零碎的剧情片段。 可他却不知道这些剧情片段是否连贯，又是否在时间上有一定的联系。 假如将人的记忆比作一座图书馆，那他现在的状态就是—— 他还记得图书馆里大部分书的书名。 甚至少部分还记得简介与目录，但几乎所有书的内容都已经模糊不清。 所以尽管他努力的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却始终无法将眼前的情景与记忆联系起来。 “我……” 余烬有些干涩的张了张嘴，“我现在在哪？”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 安东尼大主教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低声道。 “薪王在哪？” 余烬追问道。 对失去大部分记忆的他而言，薪王是他唯一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什么薪王。” 安东尼大主教摇了摇头，“但遵照女神的旨意，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黑皇帝】。” “黑皇帝？” 余烬低声念叨着这个名词，头盔之下的眉头紧皱。 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但具体的细节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相比起这个不知名的黑皇帝，他感觉对方口中的黑夜女神或许更明确一些—— 既然是神，想必肯定能当成薪柴来烧吧？ 虽然猎杀神明想也知道肯定不容易，但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是没杀过。 “奇怪。” 余烬忽然有些愕然与迷茫，“我什么时候杀过神？魂三中有真正神明吗？” “算了，这都不重要。” 失去大部分记忆的余烬很快停止了思考，因为他知道就算思考也不会有结果。 “总之，先想办法找到这个黑皇帝。如果找不到就想办法找到黑夜女神，这两个总有一个是可以拿来当柴烧的。” “而要想找到黑皇帝……” 余烬抬头看向眼前的老者，对方既然给出提示，就说明会在这件事情上给予一些帮助。 所以目前来看，找黑皇帝应该比较简单。 “眷者阁下。” 见余烬看向自己，安东尼大主教温和开口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 余烬摇摇头，他都不知道要问什么怎么知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总之赶紧结束对话，先离开这个教堂去外面开图再说。 “那么。” 安东尼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歉意道，“眷者阁下，请原谅我擅自拉您入梦的失礼，请允许我先暂且解除梦境。” 话音刚落，四周的一切忽然如同镜面一般纷纷破碎，仿佛要显露出这个世界的真实。 然而当四周的空间破碎之后，余烬依旧处在刚才的那个教堂内。 他的面前依旧站着那名自称安东尼的老者，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他看到眼前的老者开口。 “……*&&@￥￥@……” “……” 余烬静静的看着正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语言的老者，而老者似乎也意识到余烬看不懂，但也并未试图再次将拉余烬入梦，而是递给他一枚褐色的眼球。 如果不仔细看，或许还会将其误以为是一枚黑褐色的宝石。 余烬接过眼球，下意识的扫了一眼。 【智障之眼（3-0999） 被知识教会除名的某位序列九阅读者向隐秘的存在祈求读懂各种语言，付出生命的代价制成的神奇物品 可以让普通人也读懂通用语 持有者会持续受到隐秘的呓语，为安全起见，持有者智力不可低于9】 “……” 余烬面罩下的表情微微抽搐，这让他回忆起自己曾经在智力只有9的情况下于法兰之森遇到自己魔法老师时被其嘲讽的场景。 “眷者阁下？” 安东尼大主教关切的看着余烬，“是否有感受到不适？” 余烬抬起头。 他这次听懂了对方说的什么，并且脑海中也浮现出对应的名词—— 鲁恩语。 “没有。” 余烬沉默的倾听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 他并未听到装备介绍中所说的呓语，或许这是因为他的智力极高的原因—— 至少不止9！ “那就好。” 安东尼默默点头，接着道，“眷者阁下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 “篝火在哪？” 余烬微微颔首，礼貌的询问道。 看在对方给他智慧之眼的份上，他的态度可以稍微好一点。 “我不知道什么篝火。” 安东尼似乎对余烬说出的奇怪‘名词’早有准备，只是温声道，“不过我已经在楼上为眷者阁下准备好了房间，您可以去休息一下。” “没有篝火？” 余烬眉头紧皱，但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跟着安东尼上楼。 沉默的跟着他进入房间，沉默的看着他恭敬的退出房间。 沉默的，看着只有一人的房间陷入了沉默。 余烬看向床，但没有躺上去休息。 因为没有篝火的他是无法休息的。 所以他走向了墙边挂着的那片镜子，缓缓取下了自己的骑士头盔。 头盔下，是一张让他感到熟悉和亲切的面孔。 那是一张正常人的面孔，俊美而帅气，甚至有些稚嫩。 但整体的表情却给人一种严肃、死气沉沉的感觉。 但无论如何，他并未活尸化。 【诅咒：0】 余烬看了眼自己的面板，也并未积累诅咒。 这是当然的。 因为他要传火，就必须在传火之前找防火女洗去黑暗印记。 没有了黑暗印记的诅咒，他就只是一团拥有不死特性的余烬，自然不会再活尸化。 显然他的失忆并非是因为活尸化的诅咒。 那就只可能是在传火之后已经被燃烧殆尽，只剩残渣。 可如果是这样，那在传火之前的他必定是拥有记忆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会选择传火而非灭火、夺火、篡火？ 余烬没有相关的记忆。 但他可以肯定。 拥有记忆的自己，无论选择什么都绝不会选择传火！ 可他也分明记得，自己最后的选择就是传火。 那么。 为什么拥有记忆的自己会传火，会甘愿自己被燃烧殆尽？ 难道早在传火之前，他就已经因为尚未解除诅咒时导致的连续死亡而失去记忆？ PS：传火相当于余烬的执念，哪怕他们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想传火，但执念最终依旧会驱使着他们传火。 就好像你们可以清晰的意识到熬夜是错的、导管是错的，但还是屈服在熬夜、导管面前一样。 第三章 今夜，不死人加入狩猎 “我睡着了？” 余烬坐在床沿，眼中带着一些怀疑的神色。 身为余烬的他理应无法在除篝火之外的任何地方获得安眠，但现在…… “砰砰砰~！” 门外传来的三道敲门声打断了余烬的思考。 打开房门，安东尼大主教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 “早上好，眷者阁下。” 安东尼大主教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面带微笑道，“您是否需要享用早餐？” 余烬点点头，接着又道，“你可以叫我……” 余烬停顿了一下，他记得自己是余烬，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遗忘了自己的本名。 沉默片刻后，余烬缓缓开口道，“余烬。” “好的，余烬先生。” 安东尼大主教微微颔首，他看出余烬并不希望自己继续用眷者的称呼。 就好像对方并未将黑夜徽章亮出来一样。 “请跟我来，余烬先生。” 安东尼大主教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前方引领着余烬下楼，来到教堂后方的食堂。 在食堂的餐桌上，已经为两人准备好了丰厚的早餐。 安东尼大主教微笑着请余烬入座，道，“这是我按照鲁恩的饮食习惯准备的，希望您能喜欢。如果您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通知我。” 余烬微微颔首，并未有任何怀疑的在桌前坐了下来。 而后，大主教便看见余烬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张英俊却略显死气沉沉的脸庞。 余烬并未在意大主教的目光，只是抓起了桌上的白面包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虽然身为‘余烬’的他不需要进食，但余烬的记忆告诉他，自己需要保持进食。 如果有条件的话，最好可以规律每天的一日三餐。 这能让他更像个‘人’。 “多谢款待。” 余烬很快吃完早餐，对安东尼道了声谢，重新戴上了头盔。 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凭空浮现了一柄散发着寒气的冰蓝色长剑。 随后，他沉默的沿着原路前往教堂的大厅。 现在，他要出发寻找黑皇帝。 “哗啦！啪！” 盔甲缝隙的撞击声混合着沉重的脚步，穿戴全身骑士盔甲的男士出现在大厅之中。 而后，他停下了脚步。 停下脚步的原因是，昨晚明明空无一人的大厅，此刻却坐满了人。 清晨的阳光刺穿教堂的彩绘玻璃，照亮鲜红地毯两侧平整的一排排座椅。 上面坐满了有着各式各样打扮的男男女女，他们正低头闭目虔诚向女神低语。 哪怕是余烬的到来，也并未能打断他们的祈祷。 “余烬先生。” 安东尼大主教不知何时出现在余烬的身侧，他轻声道，“女神让我转告您，现在的世界已经与以前截然不同，您或许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这一切的变化。” “……” 余烬并未回话，目光从那些低头祈祷的人们身上一一扫过。 随后，他又沉默的点点头。 转身走回了餐厅。 “余烬先生。” 安东尼大主教缓缓开口，但很快就被余烬打断。 “余烬。” “好的，余烬。” 安东尼大主教也不恼，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为了让您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我为您准备了一套身份，其中之一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 “接下来您可以先去贝克兰德值夜者的总部报道，地址就在教堂背面的贝克兰德侦探社，去找一个叫艾尔·哈森的男人。报道之后，您也可以不用急着回教会，可以四处转转。” “顺便一提，您现在的身份是艾许·布莱克。” 顿了顿，安东尼大主教补充道，“您可以借用这个身份搜集关于黑皇帝的线索，另外，这是您的行动经费，总共一百金磅。” 说完，安东尼递给余烬十张写着十面值的纸币。 “金磅？” 余烬忽然问道，“货币？不能用魂买吗？” “贝克兰德所有交易都用金磅进行。” 安东尼摇了摇头，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他不知道什么魂。 “最后。” 安东尼看着余烬身上的盔甲，叮嘱道，“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换一身衣服。嗯，就和大厅内那些信徒一样的。” 余烬想了一下，决定听从安东尼的建议。 只是片刻的停滞后，他身上的骑士套装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黑褐色的不死队套装。 虽然依旧是皮甲，但余烬感觉至少低调了一些。 “头盔可以取下来。” 安东尼的眼神有些惊奇，他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余烬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 但毕竟是半神，他很快便反应过来，看了眼余烬头上的尖形三角铁盔，再次给出了建议。 “这样？” 余烬摘下面巾，重新露出那张俊美的脸庞，询问道。 “是的。” 安东尼微笑着点点头，“您可以自由行动，如果有问题的话，也欢迎随时来咨询我。” 余烬微微颔首，沉默的转过身再次走向大厅。 而此时，大厅的信徒们也已经结束了祈祷。 他们的目光落在穿着奇异的余烬身上，但并未太过关注，只以为是个标新立异的贵族子弟。 随后，他们纷纷排起队走向圣坛，将一张张金磅投入圣坛旁的奉献箱。 余烬移开目光，转身走出了教堂大门。 在走出大门的一瞬间，耀眼而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余烬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头顶的太阳。 “真的完全不同啊。” 余烬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潮，低声呢喃道。 在黑魂的世界里，可没有这么多的活人，也没有这么亮的太阳。 不如说，这反而让余烬产生了一个怀疑。 这个世界真的还有传火的必要吗？ 余烬不知道，但他决定还是先去完成任务—— 寻找‘贝克兰德侦探社’。 “在背面吗？” 余烬回过头看了眼圣赛缪尔教堂，而后辨别了一下方向。 顺着人潮朝右侧走去。 不久，他很顺利的找到了一条右拐的小道并毫无阻碍的穿行过去。 三分钟后。 当余烬站在‘贝克兰德侦探社’大门前时，他的表情充满了怀疑。 仿佛遇到了什么打破他认知的事情—— “居然不用绕路、也不用开捷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第四章 第一天上班就出外勤，你搁这压迫剩余劳动力呢？ “嘎吱！” 站在侦探社门口，余烬径直走上前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入目是一处宽敞明亮的大厅，有着柔软的古典沙发、软面靠椅和原木色茶几。 还有着一个类似吧台的接待台。 而此时，三名男女正各自坐在沙发或靠椅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其中一名身穿灰色对襟风衣的男子，此时正脸色铁青的拿着一页资料，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仿佛要把那张纸撕碎一样。 “我找艾尔·哈森。” 余烬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缓缓开口道。 “你就是这次的新人？” 闻言，三人瞬间看向余烬，而那名身穿灰色对襟风衣的男子更是直接投来敌视的目光。 就连一旁的另外两名男女，此时的表情也显得无比的怪异。 “我就是艾尔·哈森。” 身穿灰色对襟风衣的中年男子站起身径直走到余烬身前，毫不客气道，“你是我见过素质最差的新人！” 余烬平静的注视着艾尔·哈森，他不知道对方为何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但毕竟的NPC，态度恶劣一些也可以暂时忍受，可以等任务结束以后再干掉他。 嗯。 帕奇除外。 “你以前有没有过类似的工作经验？” 艾尔·哈森见余烬并未还嘴，只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不爽的转移话题道。 “没有。” 余烬轻轻摇头，他连值夜者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 艾尔·哈森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个分贝，怒气冲冲的模样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暴起打人。 “艾尔！” 那名三十岁上下、男装打扮、有着姣好相貌的黑发女士警告的喊了一声。 “我知道！” 艾尔·哈森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爽道，“新人，跟我来。你有福了，刚来就出外勤。” 闻言，女士与另一位脸侧有刀疤的冷漠男士皆是有些诧异。 但也并未出声反驳，而是缓缓站起身跟在艾尔·哈森身后朝后方走去。 余烬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只是在路过沙发时，看了眼被艾尔·哈森放在桌上的那一页资料。 “姓名：艾许·布莱克……鉴于该成员特殊的能力，其初始周薪可比普通成员略高，暂定为每周100磅。 此外，特殊时期可由教派视情况指定其任务内容，但该成员若有正当理由可以予以拒绝，任何人不得强制。” “……” 余烬收回目光。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艾尔·哈森为什么会初见面就有那么大的敌意。 艾尔哈森带着几人一路穿过长廊，来到里侧尽头的一间办公室。 推开门却发现，办公室内并未拜访有任何物品，只有一条灰白的石质阶梯延伸向下。 阶梯两侧的墙壁点着造型典雅的煤气灯，稳定的光芒驱散了黑暗，带来了平和。 顺着阶梯一路向下，来到石板铺成的平地。 两侧墙壁上同样镶嵌着金属栅格围出的煤气灯，光芒挥洒于下，将几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而在墙壁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枚‘徽章’—— 其样式与余烬拥有的‘黑夜徽章’类似，但又似乎截然不同。 一路穿行，最终。 一扇绘刻有七枚圣徽的黑铁对开大门出现在几人面前。 一路走到黑铁大门前，艾尔·哈森敲响了门。 门被人从内部缓缓打开，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出现在几人视线中。 “我们来取封印物‘2-049’。” 艾尔·哈森言语略有些恭敬的低声道。 老者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旋即转身进入门口的黑暗之中。 不久之后，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个黑铁色的箱子。 箱子之上铭刻有璀璨的星辰和绯红的圆月，周围洋溢着无形的密封感。 “2级封印物，危险，须谨慎且节制地利用。” 老者将黑色箱子交给艾尔·哈森，声音干涩的提醒道，“一旦脱离查尼斯之门，你们就得自己想办法压制它的影响。” “我明白。” 艾尔·哈森郑重的点点头，接过黑色的箱子放在地上。 在那个黑色的箱子离开大门的一瞬间，艾尔·哈森和其他两人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警惕。 “他们在恐惧。” 余烬默默想道，“恐惧那个箱子？箱子里有什么？” 下一秒，余烬就看到他们同时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屈起手臂，又伸展开来，伸展开来，又重新屈起，一直这么反复循环，没有间断。 忽然间，铁黑色的箱子内突然传出猛烈的敲击声。 以至于它的表面都有一次又一次的鼓起。 咚 咚咚 咚咚咚 伴随着猛砸的声音越来越频繁，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不知为何，余烬几乎下意识的有了一个念头—— 里面装着一个木偶。 那是余烬零散的记忆片段在提醒他。 下一瞬，艾尔·哈森的‘屈臂伸展动作’忽然变得生涩，如同齿轮间少了润滑，或是关节长满了铁锈。 一旁的女士眼疾手快，迅速推了他一把。 接着，艾尔·哈森的动作恢复正常，并迅速抱起地上的箱子向外走去。 而另外两人则依然一直保持着曲臂伸展的动作，跟在他身后准备离开。 “愣着干什么？跟上。” 艾尔·哈森呵斥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接着道，“还有一件事，不想死的就跟着他们一起做动作，别怪我没提醒你。” 余烬默然跟在几人身后，试探性的坐出了同样的曲臂伸展动作。 只是走了没多远，那名黑发女士的动作忽然变得生涩起来。 刀疤脸男子眼疾手快迅速推了他一把。 而艾尔·哈森也迅速和女士完成交接，将箱子递给对方。 依次反复，每当有人动作变得生涩箱子就会易手，一直到他们重新回到侦探社。 而此时，侦探社的大厅内又出现了三名陌生的非凡者，两男一女。 其中一名男子看着老成不少，地位显然是三人中最高的。 而那名有着栗色长发的少女则是温顺的站在西蒙身边，精致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露出两个小巧的酒窝。 “西蒙，伊芙，接下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艾尔·哈森朝客厅三人微微颔首。 “放心。” 西蒙笑着说道，“倒是你们记得要小心点，不然下个月可赶不上我和伊芙的婚礼。” “乌鸦嘴。” 洛络塔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伊芙看上你哪点！” “洛络塔，一路顺风。” 伊芙吐了吐舌头，也没反驳，只是笑盈盈的朝几人轻轻挥手。 为了避免封印物的影响继续外泄，几人也没有耽误太多时间。 便登上了在门口等待已久的马车。 “呼。” 抱着箱子的女士将箱子放在车厢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钻出车厢。 当仁不让的坐上了车夫的位置。 毕竟她刚刚才被影响过，短时间内不会再次被影响。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过倒霉的原因，刚才已经是她第三次‘中招’。 而箱子里的东西却仿佛不知疲惫一般，依旧在一个劲的猛砸铁箱。 过了没多久，被艾尔·哈森推了一把的冷漠男子立刻起身，接替那名女士坐在车夫位置。 “这是什么？” 等到马车缓缓开动，余烬忽然问道。 “封印物‘2-049’。” 艾尔·哈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它可以让周围的人变得迟缓，如果没能及时发现，被‘迟缓’的人会逐渐被其控制。不过正常情况下它会优先对周围五米内的人形生物产生影响，离得越近，越容易被它选中。不过一次只能影响一个人，且不会连续影响同一人。” “所以只要保持至少三人围着它，远处的人就不会受到影响。” 余烬了然，所以这就是他们交替搬运箱子的原因吗？ 不过，装着木偶的箱子，可以影响周围的人…… 嗯？ 余烬皱了皱眉。 不行，记忆太模糊，记不清楚。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似乎一直没有被影响过…… 正想着，余烬的第六感忽然示警，正做着屈臂动作的他迅速放下手臂。 一旁的艾尔·哈森微微变色，立刻就想要呵斥。 而在与此同时，余烬就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要降临到自己身上。 然后，余烬抬起了左臂。 “铛！” 弹反！ “砰！” 正砸着箱子的木偶忽然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一下子干懵了一样。 “你被影响了？” “你摆脱影响了？！” 艾尔·哈森和那名女士几乎同时出声，在相互对视了一眼后，两人的表情变得无比震惊。 PS：乌贼玩过魂系列，至少玩过血源诅咒。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格尔曼·斯帕罗’和‘亚楠’。 格尔曼是血源诅咒里的猎人，斯帕罗毫无疑问取自《加勒比海盗》杰克·斯帕罗。 而亚楠就更不用提，直接明示。 此外，‘今夜，格尔曼加入狩猎’、梅高的奶妈和梅高欧丝、莎伦小姐和人偶妹等等都给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第五章 扮演法不是烂大街的吗？ “单独靠自身就能摆脱‘2-049’的控制，你是中序列者？序列六还是序列五？” 刀疤脸的冷漠男子反应比另外两位更快，沉声问道。 在他看来，连艾尔·哈森这种序列7都无法抵挡‘2-049’的影响。 那能够摆脱‘2-049’影响的，至少也应该是序列六！ “都不是。” 余烬轻轻摇头，他的脑海中存有一些对序列的印象，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但他从未喝过魔药，连序列者都不是，更别提中序列者。 “说的也是。” 刀疤脸男子沉默的点点头，相信了余烬的说法。 因为他如果真是序列六，又怎么可能来他们小队呢？ 他应该加入红手套才对。 所以是其他原因？ 比如—— “其他封印物的影响？” 艾尔·哈森也在同一时间想到这种可能，看向余烬的目光变得愈发的复杂。 本以为对方是来混吃混喝的贵族公子哥，现在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公子哥—— 能够抵达‘2-049’影响的封印物，那至少也是同级别甚至更高级别的。 而且既然能比对方长期携带，就意味着其副作用应该不会太高。 有这种级别封印物的人，身份地位也必然不低。 “重新认识一下。” 有着姣好脸蛋的黑发女士露出友善的笑容，朝余烬伸出手，“洛络塔，序列8的掘墓人。” 余烬沉默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和她握在一起。 虽然是个身材相貌都很不错的女士，但她的衣着打扮却和男士没什么区别。 黑外套，白衬衣、黑色紧身长裤和同色皮靴。 如果再戴上一顶帽子将黑色长发挽起来藏在帽子里，或许会被人误认为是小白脸。 “艾尔·哈森。” 穿灰色对襟风衣的艾尔·哈森依旧臭着一张脸，有些不爽道，“序列7，梦魇。” “博尔吉亚。” 正在驾车的刀疤脸的冷漠男子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序列8，午夜诗人。” “余烬。” 余烬看了眼几人，言简意赅道。 “啧。” 艾尔·哈森不爽的瞥了他一眼。 大家都开诚布公，连序列都报给你，结果你就报个跟档案对不上的假名？ 你以为他们是没看过你的档案还是怎么的？ 你明明是叫艾许·布莱克好吗？！ 余烬看了眼艾尔·哈森，他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敌意，也知道这股敌意从何而来。 只是他虽然并不在乎，但姑且还是做点什么缓和一下关系比较好。 这让余烬陷入了思考。 如果是在黑魂的世界里，他会怎么做呢？ 嗯。 在黑魂里，他拉近双方关系的做法通常是帮对方砍人—— 比如帮希里斯杀爷爷，再比如帮幽儿希卡杀她哥。 但就算余烬记忆残缺，他也知道现在肯定不能用同样的方法。 那么。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赠予。 给魂、给武器、给戒指。 这些都不合适。 “给情报？” 余烬目露迟疑，他对《诡秘之主》的记忆极其有限。 但对其中某些东西的记忆却颇为深刻。 或许，这方面的情报也可以拿来交换。 “你们知道扮演法吗？” 沉默的车厢内，余烬忽然问道。 “扮演法？” 艾尔·哈森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一丝困惑的神色。 “是的。” 余烬微微颔首，在他印象里扮演法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便开始思索脑海中的记忆。 “魔药的关键不是掌握，是消化。” “不是挖掘，是扮演。” “而魔药的名称不仅仅只是象征，还是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 余烬说着，停顿了一下，开始默默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消化，扮演……” 三人如遭雷击，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呢喃着。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 那原本被余烬弹反的黑色铁箱中的木偶再次恢复撞击，他们都没能回过神。 而余烬也眼睁睁的看着艾尔·哈森的身体忽然变得僵硬而生涩，语速也被无限放慢。 “啪！” 余烬用力推了艾尔·哈森一把，终于是让对方回过神来。 而回过神来的瞬间，艾尔·哈森心中便是禁不住的一阵后怕。 刚才那种情况要是没人推他一把，此刻的他只怕已经被同化成了一具木偶！ “谢谢。” 艾尔·哈森看向余烬的神色变得无比复杂，有些干涩的开口道。 他们刚才太大意了。 先是因为余烬独自摆脱束缚，让他们一时间竟然忘了接替博尔吉亚。 又因为扮演法的消息，让他们连‘2-049’的存在都干脆直接遗忘。 要不是余烬刚刚推了他一把，自己现在只怕已经变成了‘2-049’的傀儡。 而他的感谢却也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救了自己一命。 更是因为他告诉自己那弥足珍贵的扮演法！ 不管对方是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知道的扮演法。 但对艾尔·哈森而言，他可以想象如果没有余烬，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扮演法！ 如果没有扮演法。 他只能和其他人一样—— 每天都通过冥想来练习控制灵性和力量，以真正掌握魔药的力量，挖掘出它的象征意义和更多神秘。 但现在突然被人点醒他才意识到，在此之前的自己都做错了路！ 在不了解扮演法之前，他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脱离序列7。 要么死在某次任务中，要么死于失控。 但现在有扮演法的帮助，他或许能在半年内甚至更短的时间内晋升序列六！ 陡然间被自己看不上的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子弟送了这么大一份人情，艾尔·哈森复杂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用。” 余烬摇了摇头，缓缓道，“只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外泄就行。” 虽然在他的印象里，扮演法应该是烂大街的。 但看眼前这三人的模样，这个东西知道的人恐怕不多。 “你放心。” 洛络塔立刻道，“打死我也不说出去！” 还在开车的博尔吉亚同样郑重点头，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份人情。 “真是丢人啊。” 艾尔·哈森面露苦笑，有些尴尬的钻出车厢去接替博尔吉亚的位置。 余烬一个新人这么大方的告诉他们扮演法，反倒是他这个老人显得小肚鸡肠。 这回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 余烬见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便转移话题问道。 “去车站。” 艾尔·哈森回过头对着车厢内解释了一句，而后又补充道，“我们的任务是搭乘列车护送‘2-049’去廷根，并协助那里的值夜者小队执行任务。” 显而易见的，随着扮演法的透露，余烬和这个小队的关系得以迅速拉近。 一路和先前一样，几人互相接替着驾驶马车前往车站。 而等他们抵达车站后，站台上空无一人，而列车也早已经等候多时。 一直等到他们四人进入其中一节空无一人的车厢，列车才终于在多停靠近半小时后再次发车。 第六章 你好，穿越者 7月12日，周四。 在临近中午十分，四人乘坐的列车抵达廷根。 和此前一样，依旧是等车站所有人全部离开，等到车站空无一人之后他们才离开。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避免有无辜的普通人被卷进来。 车站外是一辆早已等候顿时的马车，马车旁是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灰眸男子。 这让余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艾尔—— 他也穿着灰色风衣。 除了颜色不一样，这两人的打扮几乎完全一致。 “艾尔。” 灰眸男子看到艾尔·哈森，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呼。” 艾尔·哈森同样露出笑容，指着灰眸男子介绍道，“邓恩·史密斯，和我一样的老家伙。” “这是我的队员，洛络塔，我记得你应该见过…吧？这是博尔…吉……” 眼看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余烬又推了他一把。 “抱歉。” 艾尔·哈森叹了口气，从洛络塔手中接过箱子，接着介绍道，“刚才说到哪了？博尔吉亚，还有余烬。” “先上车吧。” 邓恩朝几人微微颔首，旋即开口道。 艾尔哈森点点头，也不废话，立刻带着几人一同登上了马车。 在将箱子放在地上，刚准备去驾车的时候，就看见邓恩的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看样子你应该给我驾车。” 艾尔·哈森推了邓恩一把，笑着说道。 邓恩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钻出车厢驾驶马车驶向廷根市的值夜者总部。 只是不到十分钟的路程，马车便已经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圣赛琳娜教堂。 “廷根，圣赛琳娜教堂……” 余烬微微皱眉，他的记忆碎片提醒他这个两个地方似乎很重要。 难道说这个廷根是剧情高发地区？ “你被影响了？” 艾尔·哈森见余烬有些发呆，还以为是他被‘2-049’影响。 神色微变的他立刻推了余烬一把，沉声问道。 “没有。” 余烬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在想事情。” “那就好。” 艾尔·哈森松了一口气。 自从在贝克兰德‘2-049’试图影响余烬结果被弹反干懵之后，它这一路都没再试图影响余烬。 这就让艾尔·哈森他们将余烬当成了最后的保险手段。 而如果余烬刚才真的被影响，那他这个保险也就不起作用。 一行人迅速穿过圣赛琳娜教堂的大厅。 或许是因为正值中午的缘故，教堂内并没有多少人。 这倒是让几人轻松了不少，一路护送着‘2-049’穿过圣赛琳娜教堂大厅，顺着一道暗门闪身进入其中。 随后，顺着幽暗的狭窄走廊一路前行，来到一处石质阶梯前。 “你们直接去查尼斯门。” 下了阶梯来到一处十字路口出，邓恩开口道，“我去叫我的队员。” “好。” 艾尔点点头，双方在十字路口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而即便没有了邓恩的引路，艾尔依旧可以清楚的找到查尼斯门在哪个方向—— 因为不论是在哪座城市，地下的布局其实都是类似的。 这可以让其他地区的值夜者在遇到困难时方便向当地值夜者寻求帮助。 很快，艾尔·哈森他们来到了查尼斯门前。 但他们并未试图进入，而是走进了旁边的一处小房间。 那似乎是从外部看守查尼斯门的值守室。 而在值守室内，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们。 那是一名穿着白色衬衣和紧身长裤，带着些许诗人浪漫气质的年轻值夜者。 他站起身，朝几人微微颔首。 “伦纳德·米切尔，序列8的午夜诗人。” “扮演法？” 看到对方身上的诗人气质，艾尔·哈森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冒出同一个想法。 在知道扮演法之前，他们或许只以为这是一位中二少年。 但现在他们不这么觉得—— 对方明显是在扮演午夜诗人。 “先坐会儿吧。” 艾尔·哈森朝伦纳德点点头，随后将箱子放在地上，询问道，“待会儿我们可能会直接去执行任务，余烬，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他和博尔吉亚都是不眠者途径，基本不需要休息。 而洛络塔是收尸人途径，同样不需要太长时间的休息。 所以也只有余烬需要关注。 “不用。” 余烬轻轻摇头。 虽然不知为何，明明没有篝火他依旧可以安眠。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那就好。” 艾尔·哈森点点头，也没有再问。 但他心底其实也有些好奇。 余烬从未向他们透露过自己的序列，而因为余烬告诉他们扮演法的缘故，他们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纠结，只以为余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不问不代表不会好奇，他们心底其实也暗暗有些猜测。 “他是谁？” 正做着让自己有些尴尬的屈臂运动的伦纳德看向余烬的目光带着些许审视与诧异。 因为在场众人多少都了解‘2-049’的特性，屈臂运动是为了避免自己被控制。 可余烬却是唯一一个没这么做的。 而艾尔·哈森他们也明显没有纠正余烬的打算。 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对方是高序列者？ “老头！” 伦纳德眸光微动，在心底低喊了一声。 “别问了，不是高序列者，他甚至不是非凡者。”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伦纳德体内响起，顿时让这位年轻的‘诗人’睁大了眼睛。 不是非凡者？ 不是非凡者还敢这么嚣张？艾尔·哈森他们都不管管的吗？ 过了没多久，邓恩·史密斯便回到了值守室。 只是这一次，他还带着一名黑发褐瞳，有着明显书卷气的年轻人过来。 年轻人的眼神有些好奇，明显是在打量着屋内众人。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余烬身上，似乎是觉得他的装扮有些眼熟。 “克莱恩莫雷蒂，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间有奇妙的感应。” 邓恩指着年轻人粗略介绍了一下，随后指着余烬等人道，“这些女士和先生是贝克兰德教区的同行，护送着封印物‘2-049’过来。这位是洛络塔女士，序列8的掘墓人，同时也是一位神枪手。” “艾尔·哈森，和我一样的老家伙。” “这两位博尔吉亚、余烬。” “余烬？” 克莱恩瞳孔微缩，随后又很快猛然低下头，不让人看到自己变化的眼神。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前世！ 第七章 柿子要挑软的捏 贝克兰德来支援的值夜者四人，加上廷根本地的三名值夜者。 总共七人挤上了同一辆马车。 这无疑会让车厢内的空间变得十分拥挤。 甚至连趋避的动作都会因为空间的缘故而受到限制。 但纵使如此，也几乎没人会放松对其他人的‘监视’。 一旦有任何人的动作变得生涩，旁边的人都会第一时间提醒他。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 克莱恩却依旧忍不住有些走神。 “余烬，他到底是不是我印象里的余烬？” “可这怎么可能啊！那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而我虽然已经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那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一个虚拟现实的游戏！” “一个游戏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所以这难道真的只是普通的巧合吗？可是……” “克莱恩！” 邓恩推了一把忽然变得僵硬的克莱恩，沉声道，“集中精神。” “抱歉。” 克莱恩摇晃着脑袋苦笑了一声低下头。 可惜这里人太多，不然可以返回黑雾之上进行占卜。 占卜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人。 “想开点。”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默默自我开解道，“罗塞尔大帝兴许也玩过这个游戏，对方或许只是在COSPLAY这个角色呢？嗯，说不定这是因为对方的魔药需要扮演‘余烬’的缘故？” “对，说不定就是这样，这种可能性很大！” 克莱恩精神一振，‘想通了这一切’的他不再走神，开始集中精神应对‘2-049’的影响。 不多时。 马车缓缓在一栋房门贴着廷根市警察局标志的建筑前停下。 这里是瑞尔·比伯的家，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一行人依次下车，中途也不敢放松对其他人的‘监视’。 艾尔·哈森提着箱子第一个进入屋内。 而在同一时间，他手上的箱子忽然开始猛砸，比之前人都要更加狂暴！ 这甚至让人怀疑这个箱子会不会被直接撞穿。 下一刻，克莱恩与邓肯几乎同时收到了影响。 他们双方还都伸手指向对方，似乎是想要推对方一把。 但遗憾的是，他们两人同时受到了影响。 不过还在来的不止他们两个，早有准备的洛络塔和余烬分别推了他们一把。 “封印物‘2-049’进入狂暴化状态，可以确认，瑞尔·比伯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后裔。” 艾尔哈森用一种机械化的方式描述道。 “‘2-049’一旦遇见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后裔，哪怕只是些许残留气息也会很快进入狂暴状态，每次影响人数也会上升到两人。” 刚刚推了克莱恩一把的余烬平静的解释道。 “所以，它是活的？” 克莱恩扭过头看着余烬的脸，忍不住问道。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非常纠结于这个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但现在，他更纠结于余烬的身份。 他到底是不是在扮演？ “呼。” 艾尔·哈森语气轻松了不少，“只要这个瑞尔·比伯没有离开廷根，‘2-049’都能带领我们找到他。” 一边说着，几人依次下楼回到马车上。 而在确认周围没有过多行人之后，艾尔·哈森扭动了箱子的机械开关，解开了灵性枷锁。 那凶猛的撞击霍然停顿，整个车厢内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铁黑色的箱子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让人耳酸的声音。 哐当！ 突然箱子倾倒，一条棕褐色的细细手臂伸了出来，只有孩童的手指长短。 两条手臂轮流前按，一个棕褐色、有着明显的肘关节、指关节和膝关节，身上缠满了棕褐色的油渍布条、脸上涂着红黄色的小丑油彩的怪异木偶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2-049’？” 克莱恩下意识的想道，“怎么会有这么丑的木偶？” ‘2-049’抬起脑袋，纯黑色的无瞳眼眸望向克莱恩。 他缓缓裂开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小丑般的笑容。 随着它嘴巴咧开，露出里面黑而幽深的口腔，与它对视的克莱恩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心里陡然冒出了没有来由的强烈恐惧。 直到。 目光的余光看见了一旁的余烬，余烬抬起了手。 弹反！ “砰！” 木偶猛地跌坐在地上，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反把自己撞倒了一样。 毫无疑问。 它似乎很喜欢克莱恩，喜欢到想要‘吃掉他’，喜欢到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余烬。 并且在对克莱恩施加影响的同时，也对余烬施加了影响。 “谢谢……” 克莱恩有些后怕的盯着那个有些滑稽的，以鸭子坐的方式瘫坐在车厢地板上的木偶。 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刚才差点要了他的命！ “应该的。” 余烬摇了摇头。 还没到打BOSS的时候，可不能让NPC死在小怪手里。 不然到时候都没人帮他抗伤害。 “咔咔咔~” 木偶过了还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它手掌交替的撑着车厢地板远离余烬。 像是一只四肢反过来的青蛙一样，滑稽的有些可笑。 可配合它那诡异的能力与足以让人做噩梦的外表，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想发笑。 “咔咔咔！” 木偶手脚并用的站了起来，然后强行将自己的手脚转了一百八十度。 只剩下一个脑袋死死的盯着余烬，最后更是连脑袋都转了过去，手脚并用的用力一跃—— 它试图跳下了马车，朝远处跑去。 然后，它就被一只被皮甲覆盖的大手抓了回来。 “跟上！” 邓恩指着木偶想要逃离的方向，沉声吩咐道。 正驾车的伦纳德立刻驱赶着马匹朝木偶想要逃离的方向驶去。 而车厢内的余烬已经释放了木偶，木偶则是调整了一下方向。 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想要跳下马车。 但没再最后一步，都会被无情的抓回来。 而根据木偶试图逃离的方向，伦纳德一次又一次的调整马车的行进方向。 马车飞快奔驰，很快驶入了码头区，一直来到仓库聚集的地方。 沿着周围饶了好几圈，那木偶试图逃离的方向却始终如一—— 他想去最里侧的那个灰白色的仓库。 “就是这！” 艾尔·哈森表情严肃起来，朝正抓着木偶的余烬点点头，协助对方将木偶重新塞进了那个铁黑色的箱子，而铁箱内也再次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随后，他艰难地扣上了机械开关，然后灌入灵性，驱动了铁箱上的星辰和红月符号。 这样虽然无法彻底隔绝其影响，但至少可以避免它逃出去祸害其他人。 “下车吧。” 目睹他们做完这一切，邓恩斯低沉醇和的嗓音随之响起，“都小心一些，瑞尔比伯大概率就在这附近。” “还有，记得视线不要从身边的人身上移开。” “不。” 艾尔·哈森摇了摇头，在邓恩疑惑的目光中看向余烬，“余烬，感觉怎么样？” “没有问题。” 余烬微微颔首，平静道，“我确定可以百分百隔绝‘2-049’的影响。” “好。” 艾尔·哈森松了一口气，快速道，“余烬提着箱子走在前面，其他人务必保证离开他的五米范围内！” “嗯？” 伦纳德神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邓恩。 在他看来，一个人单独拿着‘2-049’无异于找死！ “按他说的做。” 邓恩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 他相信艾尔·哈森的判断，也相信那个叫余烬的年轻人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再者。 一方面没有了‘2-049’的干扰，他们也的确可以更加大胆的放开战斗。 另一方面哪怕真的出现意外，五米的距离也足够让他们展开救援。 PS：‘2-049’展现出一定的‘活着’的特性。 并且从原著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它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所以只有序列9而且还是占卜家的小克中招的次数明显多于其他人—— 当然，也可以说是幸存者偏差。 但原著中有一个明确的描述就是‘仅仅只是从地底来到马车附近的路上，封印物“‘2-049’”就造成了六次迟缓现象，其中自己获得了两次’。 一共六个人，而且还不能连续被影响，也就是说六次里一个人最多只能被影响三次。 结果克怂被影响两次，而恰好所有人里就他是序列九。 除了挑软柿子捏，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嗯，当然也可能是占卜家‘惺惺相惜’的缘故。 第八章 于是小丑停止了思考 “居然真的完全不受影响？他是怎么做到的？” 伦纳德看着五米开外，独自抱着箱子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余烬，有些难以置信。 “不，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毕竟只是个2级封印物！” 伦纳德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都能有老爷爷，别人有一些特殊之处也不奇怪。 而且，对方说不定也是得益于某个特殊的封印物的效果。 这么想着，伦纳德将目光落在余烬的双手上—— 对方的十指上，戴着十个模样截然不同的戒指。 伦纳德不觉得那些只是简单的装饰，也可能是伪装。 其中或许有一两件封印物，其他的则是掩饰。 “有危险，危险很大！” 克莱恩睁开双眼，看着手中的黄水晶吊坠做起顺时针运动，沉声提醒道。 他刚刚做了占卜，结果告诉他仓库里藏着巨大的危险！ “啪！” 余烬忽然停下脚步。 “余烬！” 艾尔·哈森神色微变，低喊了一声。 但凡余烬没有回应，他都会立刻上前。 “没事。” 余烬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前方仓库附近层层叠叠的大木箱。 这附近除了仓库本身，这些木箱就是唯一的‘障碍物’。 而一旦贸然靠近这些障碍物，就会被藏在里面的小怪偷袭—— 他已经被不止一次在这上面吃过亏。 “所以……” 余烬微微眯起双眼，古老的结晶法杖代替冰蓝色的伊鲁席尔直剑出现在他的手心。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高举了法杖。 “叮！” 伴随着清脆的音效，五颗幽蓝的法球呈五角站位浮现在余烬的身后。 而在这些法球浮现的瞬间，便仿佛有所感应一般。 迅速朝前方堆叠的大木箱激射而去！ “追踪灵魂结晶块？！” 克莱恩彻底失态，黑魂里著名的挂球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索性其他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突然出手余烬的身上，克莱恩的神色并未被任何人看到。 突然 砰！ 那层叠的木箱忽然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化为一片火海，数团拳头大小的火球以同样的姿态迎上那五团扑面而来的灵魂结晶块。 只是在这期间，有一团火焰与其他火球背道而驰，朝着最边缘的克莱恩射了过去。 “射偏了？” 靠得最近的克莱恩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但还是本能的进行了闪避。 砰！ 汹涌而来的火球迎面撞上结晶块，但却在接触的瞬间被结晶块撞碎，只留下点点星火。 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所吸引点头同时，一道身穿黑色燕尾服、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男子忽然凭空出现在克莱恩的身前！ 双方的距离，仅有不到一米！ 他就那样伴随着火球凭空出现，近到克莱恩可以清楚打开那道对方那涂着红黄白三色油彩，鲜红的油彩勾勒出两边嘴角高高上翘的“小丑”般的脸庞！ 燕尾服小丑裂开被鲜红油彩勾勒的嘴巴，露出一个滑稽而惊悚的笑容。 他一手按着半高礼帽，一手抬起对准克莱恩做了个打响指的动作。 然后，他仿佛预感到危险一般猛然回过头。 下一刻，那原本滑稽的笑容戛然而止，油彩涂画的脸部表情瞬间变得愕然。 因为五团幽蓝色的结晶块，此刻正飞速向他飞来。 并且。 那结晶块与他之间的距离，远比他和克莱恩的距离还要近！ 砰！ 伴随着猛烈的爆炸声，燕尾服小丑毫无意外的被结晶块所击中，并在瞬间被汹涌的爆炸所淹没，甚至差点波及到一旁的克莱恩—— 如果不是他及时翻滚着躲避的话。 然而就在燕尾服小丑被击中的同时，他的身影瞬间变淡，变成了一个仿若虚幻的影子。 克莱恩靠的的足够近，所以他立刻就发现那只是一个与燕尾服小丑极为相似的纸人！ 很显然，被击中的并非燕尾服小丑本身！ 那他的本体呢？ “小……” 克莱恩刚想大声示警，下一秒就看到结晶块再度调转方向飞向那燃烧的火堆—— 一如刚才被击中的只是纸人而非燕尾服小丑一样。 击中纸人的，也只是其中一团灵魂结晶块。 在那燃烧的火焰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影而后又很快闪烁消失，伴随着一团飞出的橘黄色火焰出现在了远处。 这再次让灵魂结晶块扑克了个空，迎头撞了上去，将熊熊燃烧的木箱炸成碎块。 随后，那些被爆炸冲击着的木箱碎块又很快携带着火焰溅向四周。 燕尾服小丑的身影，也随即出闲置其中一团远离众人的火焰上。 他脸上的滑稽笑容依旧高高翘起，像是在嘲弄他们是在做无用功。 然而。 他们这里可远不止余烬一人。 早在燕尾服小丑两次转移的同时，其他人就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 对方可以在火焰之间快速移动。 所以在他身影浮现的同时，好整以暇等待许久的黑发女士洛络塔便以以拳击的步伐斜跨，提臂挥拳，轰向了燕尾服小丑的脸部。 砰！ 燕尾服小丑再度变得虚幻，化作一团于火焰中燃烧的纸人。 而在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另一团火焰之上。 乒乒乒乒！ 邓恩与艾尔迅速反应过来，各自抬枪对着燕尾服小丑的方向扣动扳机。 然而燕尾服小丑的身影却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另一团火焰之上，让他们的射击全部落空。 克莱恩心底一沉。 方才灵魂结晶块将燃烧的木箱碎屑炸开，虽然让对方没了藏身处。 可这反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动。 凭借着在无数团火焰之间的快速移动，哪怕他只有一人也足以在他们这些值夜者的攻势之下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甚至对方还有闲心在于火焰间‘跳跃’的空隙，朝他们露出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笑脸。 对方此时的行为，像极了一个在兵堆里E往无前还同时亮图标的亚索。 “余烬！” 在发现射击无用后，邓肯神色一沉，高声道，“把箱子丢过去！” 高举结晶法杖，刚准备释放【瞬间冻结】的余烬放弃了举动，随手做出将手中的箱子丢向前方那片火场火焰的中间的动作。 “好机会！” 克莱恩心中顿时一喜。 那些被灵魂结晶块炸开的木箱碎屑虽然遍布范围极广，但直径却也只有十米出头。 也就是说，除非小丑出现在火场的边缘位置逃出‘2-049’的影响范围。 否则无论他下次出现在哪里，都毫无疑问会被‘2-049’所捕获！ 而在确定对方能在火焰之中快速移动之后，包括克莱恩在内的所有人都迅速散开。 呈扇形站位将火场团团包围，无论对方出现在火场边缘的何处。 都会在出现的瞬间遭受值夜者们的攻击。 这是阳谋！ 果不其然。 而在意识到余烬要将箱子丢向火场中央的那一刻，燕尾服小丑也瞬间选择了放弃火场逃向火场的边缘。 虽然这样会丧失风一样的快乐，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而毫无意外的—— 他所选择的方位，依旧是克莱恩！ 因为燕尾服小丑很清楚。 只有序列九还是个占卜师的布莱恩，绝对是这群人里最弱的。 只要干掉他，他就能顺利从值夜者们的包围圈中逃出去！ 但在此之前，要避免那个奇怪的男人再次释放那带有追踪性质的法球。 于是在行动之前，小丑毫不犹豫的向余烬射出了一团火球。 他不求能伤到对方，只求能拖延一会儿时间。 啪！ 同一时间，克莱恩面前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化作燕尾服小丑的身影。 而在对方出现的瞬间，他的右手已经做出了打响指的动作对准克莱恩。 而在与此同时，克莱恩也已经双手持握着左轮，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早就等着你呢！” 克莱恩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对方一定会再次选择从自己这里突破—— 毕竟，谁让自己是这里最弱的呢？ 但。 他弱，枪可不弱！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随缘枪法也可以百分百中！ 燕尾服小丑脸上原本带着滑稽而嘲弄的笑容忽然僵硬。 不是因为克莱恩的枪口，而是因为他逐渐僵硬的思维。 怎么会…我明明…已经……在……五……米…………外………… 燕尾服小丑的思维瞬间变得无比僵硬，他打响指的动作也变得无比缓慢。 明明两根手指已经接触到一起，但声音却始终没能出来。 砰！ 克莱恩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让脑洞大开的小丑彻底停止了思考。 第九章 我可真是善良啊 银色的子弹越过几米的距离，准确地钻入了燕尾服小丑的脑门，帮助他脑洞大开。 赤红的鲜血从那狰狞的孔洞种泊泊涌出，黯淡了双眼的光芒。 燕尾服小丑无法发出惨叫，喉咙里荷荷有声，他想要抬手，移开那致命的伤势。 可肩关节和肘关节却仿佛灌满了胶水，动作生涩而缓慢。 而克莱恩却丝毫不为所动，哪怕那殷红的鲜血甚至是脑浆已经溅到他的脸上。 他只是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彻底失望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扣动扳机。 直到六发子弹全部打孔，直到小丑的身体抽搐着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殷红的鲜血自他的身下缓缓流淌，将地面染红。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然后。 身穿黑色正装、头戴半高丝绸礼帽的克莱恩一边冷酷地抖开转轮，让空的弹壳一枚一枚相继落地，从口袋内掏出最后一枚银色猎魔子弹，缓缓将细长的它塞入了弹仓。 燕尾服小丑毫无意外的迎来了死亡—— 脑洞大开的他不可能还有存活的可能。 然而这一切却还远未结束。 “还没结束，都小心一点！” 邓恩一边将目光从死去的小丑身上收回，一边充满警惕的看向前方的仓库。 他本以为他们的目标只有瑞尔·比伯一人，但燕尾服小丑的出现明显预示着对方有同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燕尾服小丑身死瑞尔·比伯都没有出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因此放松警惕。 啪嗒！ 余烬径直穿过火场，再次将那猛烈撞击的箱子提在手上。 而后，与先前一样，众人呈扇形朝仓库靠近过去。 一直到他们靠近到足以听清楚仓库那粗重的喘息声。 莫名的，邓恩几人都停下了脚步，那粗重的喘息声让他们的灵感颇为不安。 砰！ 仓库的大门忽然崩裂，向着四面八方飞溅。 紧跟着，一条缠着破布的事物飞了出来，落在克莱恩面前不远。 那竟是一条胳膊！ 一样有一一样事物飞了出。 克莱恩已然有些反胃，要不是先前看过更刺激的画面，此刻只怕会忍不住干呕起来。 砰！ 没有丝毫犹豫，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枪对准前方隐藏在黑暗中的仓库。 然而他们的子弹就像是泥入大海一般，没有丝毫回响。 直到，灰白的颜色填充满了“敞开”的大门，占据了他们的视野。 那这是一个超过两米的人形生物，手脚关节全部不自然地反向扭曲着。 一根又一根的白森森断骨从它的皮肤下支出，整体的灰白表面充满沟壑， 这怪物浑身流淌着灰白的腐烂状黏稠液体，脑袋则相对正常，有深深的法令纹，有苍白的肌肤。 而这颗‘正常’的脑袋也让他们认出了这个怪物的正体—— 瑞尔·比伯。 砰！ 伦纳德的猎魔子弹击中了瑞尔·比伯的额头，直接穿透了过去，留下一个深深的孔洞。 灰白的液体留了出来，落到地上，滋滋扭动，变成了一条条乳白而肥胖的蛆虫。 而怪物本身却丝毫没受影响，径直扑向了余烬！ 或者说，扑向了他手中的‘2-049’！ “小心！” 邓恩与艾尔神色剧变，因为余烬独自拿着‘2-049’的缘故，他们为了比慢受到影响都离得很远，此刻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帮到对方。 时，艾尔哈森和伦纳德米·切尔立刻同时吟唱起诗歌。 试图用足以让人安睡的力量减缓‘瑞尔·比伯’的动作。 就在这时，‘瑞尔·比伯’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常人听不见的尖啸： “啊！” 砰 克莱恩脑袋一痛，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鼻端，手掌满是鲜血。 再看周围其他人。 艾尔与伦纳德瞬间七窍流血，身体毫无反抗能力的仰倒在地。 而博尔吉亚、邓恩和洛络塔虽然状态稍好，却也依旧脸色转白。 只是一声尖啸，就让足足六位非凡者丧失了战斗力！ ‘瑞尔·比伯’的实力，远超他们的预料！ 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怪物已经冲到余烬的近前，此时却不再有任何人能帮到余烬。 砰！ ‘瑞尔·比伯’扭曲的关节猛然甩向余烬。 甩起的关节带起一阵足以撕破耳膜的恐怖劲风，让人毫不怀疑它仅仅一击就能将人彻底砸成肉馅。 然而面对来袭的怪物，克莱恩被鲜血充盈的模糊视线中，余烬却仅仅只是抬起了左臂。 啪！ 余烬那明显比怪物小了数倍的手臂抬起，如同赶苍蝇一般轻松挡下怪物甩来的手臂，甚至还有余力将那条手臂甩向半空。 连带着怪物的身体都在一股无法反抗的巨力中僵直起来。 不知何时，余烬手中的法杖已经无缝切换为冰蓝直剑，并在同时刺入怪物的身体。 弹反，然后处决。 克莱恩的脑海中向下意识的冒出这个想法，一切的一切都和他的记忆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 余烬抽出刺入怪物体内的冰蓝直剑，眉头微皱。 刚才伊鲁席尔直剑似乎刺到了什么东西—— 和柔软的内脏截然不同，挡下了他攻击的东西。 否则，刚才那一击处决完全能直接杀死对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处决了半血！ 毕竟。 这怪物虽然是初始BOSS，但和古达老师相比也实在是太弱了一点。 “啊！” 终于回过神来的怪物又是一阵尖啸。 结果就是刚刚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站直身体的克莱恩又是脑袋一疼，这下连耳朵都开始渗出鲜血，几乎彻底失去了知觉。 虽然也有他序列低的原因，但其他人的情况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连最强的邓肯都已经彻底失去了战力，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那怪物，却再一次趁着众人的‘僵直’，朝余烬挥舞下关节。 余烬却仿佛早已等待着这一刻一般，再次抬起左臂。 啪！ 怪物的手臂再次被弹飞，而余烬手中的冰蓝直剑却也消失不见。 他就那样空手掏进了怪物的体内，而后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在怪物的体内疯狂搅动。 将它的肠子和内脏都搅在了一起，并从伤口流出刺鼻的黄褐色血污。 “找到了！” 余烬手掌用力一握，下一秒又猛然抽出。 抽出的掌心赫然抓着一本被黄褐色血污包裹的、古老陈旧的笔记。 就和余烬预感的一样，刚才正是这东西挡下了他的攻击。 “啊” 怪物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凄厉惨叫，身体霍然发亮，如在融化。 余烬皱了皱眉，左手掌心隐隐有光芒闪过。 最终化作一面巨大的熔铁大盾挡在身前。 轰！ 怪物的身体猛然膨胀爆炸，变成无数恶心腐烂的肉块向四周扩散，掉落在地上疯狂蠕动了几下，最终又归于平静。 余烬收起猎龙大盾，看了眼满地的血污肉块，又看了眼十几米开外陷入昏迷的六人。 他先是走到怪物尸体旁，捡起了地上闪耀的光点。 随后下意识的掏出了果粒橙，犹豫了一下又塞了回去。 没找到篝火之前，果粒橙用一次少一次，要省着点。 于是，他又掏出了幽儿希卡圣铃准备释放奇迹。 但犹豫了一下，余烬又瞥了眼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几人。 虽然受伤颇重，但看血条长度应该是死不掉的。 所以，放奇迹什么的未免有些奢侈。 嗯。 放个战技意思一下就差不多了。 虽然余烬一直随身佩戴愚人武器，可以缓慢恢复专注值。 但在没找到篝火之前，还是能省则省比较好。 “叮铃铃！” 余烬轻轻摇晃着圣铃，一个小型的金色法阵也随之在他脚下浮现。 与此同时，克莱恩几人的血条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上涨。 第十章 你醒了？手术很成功 克莱恩猛然睁开双眼，双手撑着地面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些。 因为在他身前，手持黑色笔记的余烬此时正紧紧盯着他。 “你醒了？” 余烬看了眼克莱恩，冲他微微颔首。 “手术很成功。” 克莱恩下意识的脑补出了下一句话。 然而余烬却并未如他所愿，甚至他并未有下一步交谈的打算。 “你……不要！” 克莱恩看着余烬，几乎本能的想要询问一些事情。 比如余烬的身份，比如他名字的来源。 可他还没开口，下一秒就猛然看到余烬旁若无人般当着他的面，作势就要翻开那本黑色的笔记！ 这瞬间让他惊呼出声。 “不要什么？” 余烬别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那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 克莱恩看余烬那疑惑的模样，只能努力解释道，“里面可能隐藏着极大的危险，最好不要随便打开它。” 其实他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有什么危险。 可他知道自己，或者说‘克莱恩’因为这本笔记已经死过一次！ “哦，谢谢。” 余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很有礼貌的道了声谢。 克莱恩见余烬把他的话听了进去不由松了口气，刚想说不客气。 然后就看见余烬翻开了那本笔记。 “你……” 克莱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甚至已经握紧了自己的左轮，准备一旦对方有任何异常就给他来一枪。 “什么？” 余烬又一次疑惑的看向他。 “不，没什么。”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放松下来。 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那本笔记可能没有那么危险也说不一定。 之前‘克莱恩’会死也只是因为那时候他只是个普通人。 对方既然是非凡者，而且可以免受‘2-049’的影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如果你觉得不安。” 余烬有些狐疑的看着克莱恩，指了指附近还在昏迷的其他人，缓缓道，“你可以尝试尽快让他们苏醒，比如用扇巴掌的方式。” “我还是等会吧……” 克莱恩表情一囧，讪讪道。 他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还不是因为你旁若无人的‘看书’。 更何况，扇巴掌？扇谁？ 那三位来自贝克兰德的值夜者还是邓恩？ 等等…… 克莱恩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克莱恩从地上爬了起来，缓缓走向不远处的伦纳德，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 克莱恩快步来到地上的伦纳德身边，刚举起手掌。 然而下一秒伦纳德却忽然睁开双眼，把他吓了一跳。 “你想干什么？” 伦纳德没好气的问道。 “没什么。” 克莱恩动作一僵，而后却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我想确认一下你的状态。” “我很好，谢谢。” 伦纳德缓缓坐了起来，语气依旧不善，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 “那就好。” 克莱恩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我去确认一下队长他们的情况。” 说完也不等伦纳德回应，克莱恩立刻转身离开。 而事实上也过多久，邓恩等人就已经相继醒来。 也对，他们毕竟是非凡者，我都醒了，没理由他们会一直昏迷不醒。 克莱恩心有所想，不知为何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余烬。 对方依旧在翻看着那本笔记，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而已经醒来的邓恩等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 稍微犹豫了一下，邓恩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艾尔。 意思很明显。 你带过来的人，应该你来处理。 嗯，用处理其实也不太好。 毕竟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是谁在他们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是谁解决了瑞尔·比伯，又是谁给他们治疗了伤势。 “这……” 艾尔张了张嘴，苦笑了一声走向余烬，见对方并未展露什么异常，便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余烬，那本笔记是一个很危险的封印物。” 余烬抬起头看了艾尔一眼，随手合上笔记。 “我只是有些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余烬随手将笔记递给对方，缓缓道。 他其实也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比如四本圣典。 但那四本都是盲文圣典，他看不懂。 至于这本。 得益于‘智慧之眼’的作用，他暂时能读懂上面的语言。 “很正常，其实我也很好奇。” 艾尔小心翼翼用戴着手套的手接过笔记，不由松了口气。 虽然分量沉甸甸的，但至少现在并未展露出任何异常。 而另一边，邓恩等人也各自开始了收尾工作。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几人登上马车，一路来到位于佐特兰街的黑荆棘安保公司。 “克莱恩。” 邓恩吩咐道，“你先去通知文职人员离开。” “好。” 克莱恩闻言轻轻点头，转身下了车。 很快，他便回来通报‘公司’的文职人员已经全部前往三楼避难。 在这之后，几人才依次下车。 不过索性这一次他们不需要一直做伸展动作—— 因为在确定余烬不会受影响之后，便自然由余烬单独拿着箱子走在前面，一路将其护送至查尼斯门。 “你去武器库，找老尼尔过来，我们需要他的仪式魔法治疗。” 邓恩一边示意留守的“不眠者”科恩黎打开查尼斯门，一边吩咐着克莱恩。 “好。” 克莱恩轻轻点头，但心里还有些疑惑。 因为他感觉余烬的治疗效果极佳，应该没必要再另外进行治疗才对。 “我们刚才喝的是‘女神的凝望’。” 邓肯看出他的不解，主动解释道，“那并没有太大的治疗效果，主要是刺激我们的精神、压榨我们身体的潜能，让我们能够在短时间内保持良好的状态。但在事后，依旧需要治疗。” 克莱恩顿时了然，转身去找老尼尔。 “不过说起来。” 艾尔略有些奇怪的问道，“‘女神的凝望’持续性效果有这么久吗？余烬你给我们喝了多少药剂？” “‘女神的凝望’，那是什么？” 艾尔有些奇怪的看向余烬，然后就见一旁的余烬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只有‘女神的祝福’，但这东西他自己都舍不得随便用。 又怎么可能给他们用呢？ “……” 艾尔的表情瞬间僵硬，现场的氛围也一下子尴尬起来。 “那你刚才是怎么‘治疗’的我们？” 邓恩整理了一下思绪，迟疑的问道。 “嗯……” 余烬思考了一下，认真道，“仪式魔法。” “……” 邓恩的表情也变得尴尬起来。 “要我去把克莱恩叫回来吗？” 伦纳德悠悠道。 邓恩的表情依旧尴尬，他没有开口。 因为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古典黑袍的老者已经出现在门口。 “听说有人需要治疗？” 老尼尔有些好笑的看着几人，“我可不觉得你们像是有人受伤的模样。” 第十一章 老尼尔！！！ “暂时不用了。” 邓恩摆了摆手，淡定道，“余烬已经为我们治疗过，这只是一场误会。” 伦纳德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队长。 “那就是不需要治疗咯？” 老尼尔摊了摊手，表情有些无语。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邓恩刚想点头，然而下一秒就听见余烬忽然开口道，“你自己需要治疗。” “我？” 老尼尔诧异的看着余烬，他没见过这个年轻人。 “余烬，你这是什么意思？” 艾尔·哈森沉声问道。 他不觉得余烬是乱说话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沉默寡言。 对方突然说出这种话，很可能是这个老尼尔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嗅到了人脓的气息。” 余烬尽量言简意赅道。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还有人脓的存在。 但就如他所说的一样，他的确嗅到了类似的东西。 至于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呵呵。 任谁被人脓多折磨个即便，都会对其无比熟悉。 哪怕被烧成灰，也能够和弹反、翻滚这些战斗本能一样，牢记于心！ “人脓？那是什么？” 邓恩等人的眼中多了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对老尼尔和余烬的警惕。 他们当中，必然有一个有问题。 要么是老尼尔真的有问题且恰好被余烬发现。 要么就是看似正常的余烬，其实已经在翻阅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过程中被‘污染’。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然，也存在这只是一个误会的可能—— 但谁都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我……” 老尼尔张了张嘴，表情却一下子变得有些慌乱，似乎极力想要隐藏什么。 而他的这一副表情，也立刻让邓恩的神色沉了下去。 毫无疑问。 有问题的是老尼尔。 “老尼尔，到底发生了什么？” 邓恩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艾尔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着痕迹的挡住了老尼尔的去路。 他们不是廷根的值夜者，与老尼尔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如果对方出问题而廷根的值夜者又下不去手，他们可以代劳。 “我、我只是……” 老尼尔看着其他人的小动作，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涩，“我只是获得了一些知识，这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样的知识？从哪获得的知识？！” 邓恩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仿佛是在审讯般向老尼尔施压。 “祂、祂……” 老尼尔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像是有什么在阻止他说出口。 “隐匿贤者？” 伦纳德忽然开口，一语道破。 邓恩瞥了眼伦纳德，然后又下意识的看向老尼尔，对方的表情又变得慌乱起来。 很显然，伦纳德猜对了。 但这也让在场众人神色变得无比的凝重。 隐匿贤者。 那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邪神！ “不要向七大正神以外的任何神明祈祷，你忘了吗？” 邓恩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沙哑，他的眼中露出一抹浓重的悲伤。 而老尼尔的表情也由慌乱变得带上了一丝羞愧。 他当然知道，他当然知道。 身为黑夜教会的值夜者，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是……可是…… “祂到底‘教’了你写什么？！” 邓恩咬牙沉声道，“告诉我，老尼尔！告诉我！” “祂教我的是生命炼成，祂可以让我复活莎莉丝特……” 老尼尔的话带上了几分哭腔，“你知道的，邓恩，我不能再放弃她。” 邓恩一颗心沉到谷底。 他当然知道。 他没有亲眼见证过，但他看过老尼尔的资料。 虽然经常‘失忆’，但对重要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忘记。 老尼尔年轻的时候其实有过一位即将订婚的情侣，但她突然生了重病，难以医治，老尼尔冒着外泄非凡者秘密的风险尝试着用仪式魔法拯救她，可依然没能成功。 而那时候的老尼尔，在神秘学领域只是刚入门。 那时候的值夜者们都警惕着老尼尔会因此失控。 让人庆幸的是，他最终找回了理智，没有表现出异常。 一直到他担任廷根的负责人，一直与老尼尔共事至今，他都没有异常。 现在看看，或许只是他们都没能发现而已。 邓恩痛苦的闭上双眼。 老尼尔毫无疑问已经收到了污染，唯一的问题是他受污染的程度。 谁都知道隐匿贤者是邪神，谁都知道绝不能向邪神祈祷。 可又有多少人能战胜自己心底的欲望呢？ “老尼尔。” 邓恩嗓音沙哑道，“进去查尼斯门里吧，你自己进去，我不想逼你。” 查尼斯门除了可以用来保管封印物，同时也会被临时用来关押异端、异种、邪教徒和隐秘组织成员，查尼斯门里属于黑夜的力量会压制一切邪神的力量。 而现在的老尼尔，已经到了不得不动用查尼斯门的底部。 老尼尔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点点头，转身走向通道，走向查尼斯门。 而在这个过程中，其他人也未有放松他的警惕。 一直到查尼斯门打开，一直到他们亲自‘护送’着他进入其中。 “伦纳德，出了什么事？” 原本留在武器库代替老尼尔的克莱恩走了出来，眼看着几人‘护送’老尼尔进入查尼斯人，忍不住问道。 “老尼尔受到了‘污染’。” 伦纳德言简意赅道，“如果再不处理，他随时有可能会失控，所以只能暂时借由查尼斯门的力量防止他失控。” “怎么会突然失控的？” 克莱恩明显难以置信，有些失魂落魄道。 明明老尼尔看起来一切正常的。 “为了复活自己的亡妻，他受到了隐匿贤者的低语。” 伦纳德解释了一句，又忽然自嘲一笑，“连我都没有看出来，要不是有余烬的话，或许我们要直到老尼尔失控才能发现这一切。” “隐匿贤者又是什么？” 克莱恩满腹疑惑，又忍不住下意识的看向余烬，“你怎么发现的？” “只是巧合。” 余烬平静道。 “他说是人脓。” 伦纳德有些碎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结果就是他一语道破老尼尔受到了污染。” “人脓？！” 克莱恩瞳孔微缩。 余烬、追踪灵魂结晶块、人脓，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怎么可能是巧合啊！ 第十二章 克怂作死现场 由于余烬和老尼尔被污染这两件事情的影响，克莱恩的精神无比恍惚。 哪怕是燕尾服小丑“诈尸”这件小事都显得微不足道。 由于老尼尔的变故。 本应该返回贝克兰德的余烬四人留了下来，邓恩会负责招待他们。 克莱恩很想打探余烬的身份，但他却并未留下。 只是很快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随后乘坐公公马车返回水仙花街的房子里。 在确认班森和梅丽莎都尚未回家之后，他松了口气。 立刻返回卧室反锁房门。 随后他甚至没来得及脱掉破损的正装，便先一步前往了灰雾之上。 虽然他很想当面询问余烬，那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 但这显然不算明智。 且不说就算他问了对方会不会说，更何况他也找不到与余烬独处的时间。 当着队长他们的面问那些问题，只会显得自己有问题。 所以，他选择用另一种方法—— 前往灰雾之上占卜。 无垠而朦胧的灰白雾气之上，巍峨宏伟的古老神殿之中。 克莱恩的身影端坐于青铜长桌最上首，面前摆放着一张刚“具现”出来的羊皮纸。 “呼！”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设想过多种可能。 也想过该怎么占卜又该占卜些什么。 所以，他并犹豫。 在纸上写下了占卜语句。 “余烬的来历。” 写完占卜语句，克莱恩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单单‘余烬’两个字能否指向对方，但他眼下的确没有更明确的指向。 所以也只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如果不行，那就再想其他办法。 “余烬的来历。” 默念七遍占卜语句后，克莱恩握住纸张往后靠着椅背，在灰雾之上进入了沉眠。 很快，他看见了一片无垠的、虚幻的、灰白的雾气。 没过几秒，克莱恩眼眸转深，由褐变黑，进入了冥想状态。 他的眼皮垂了下来，“看”见了虚幻而朦胧的梦境。 那是一片无垠的、虚幻的、灰白的雾气。 很快，雾气缓慢分开，雾气之后的景象也逐渐清晰。 那是一座墓园。 一座位于雪山之上的墓园，在墓园的前方似乎还有一座教堂，但那并不是重点！ 克莱恩的视线，完全放在那个从石棺中爬出来的人影身上！ 他穿着与白天见到的灰烬截然不同的全身盔甲，在血月中爬出了自己的棺材。 可克莱恩却在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灰烬身上所穿的盔甲，分明是黑魂三中初始的骑士套装！ 他目睹着余烬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实现望向前方。 那是一堆由尸骨构筑的篝火！ 他看到余烬一步步走上前，随后凭空取出一柄螺旋剑插在上面。 刹那间，火焰升腾而起。 但下一秒。 克莱恩眼前一黑，就像突然被人拔掉电源线一样，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克莱恩猛然睁开双眼。 然而下一秒，他却发现眼前的‘灰雾’以极快的速度被‘黑暗’所覆盖。 几乎是转瞬之间，黑暗便已然将周围的一切而吞没。 无论是巍峨宏伟的宫殿还是那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都在逐渐被隐去。 而克莱恩却只是看着，也只能惊恐而茫然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但幸运的是。 ‘黑暗’在来到他身前的前一秒，却又迅速散去。 灰雾重新充盈了他的视线，被隐去的巍峨宫殿和斑驳青铜长桌都重新浮现。 “这是怎么回事？” 克莱恩睁大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抬头环顾四周，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样子，就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绝不是梦！ “难道是女神？” 克莱恩的智商并不低，他仅仅是在瞬间的慌乱之后便将一切组合到一起。 位于雪山之上的墓园没什么线索。 但位于雪山之上的教堂，却让他瞬间联想到黑夜教会的总部，宁静教堂。 而且，刚才的‘黑暗’也正是对应着黑夜女神—— “祂是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也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克莱恩面露苦笑。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感觉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刚才‘侵入’灰雾之上的，恐怕正是那位黑夜女神。 但所幸灰雾之上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神秘，他阻挡了一位神明的入侵。 “呼。” 克莱恩长出了一口气，开始从脑海中思索刚才获取的线索。 “首先，余烬大概就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余烬。” “从墓地中苏醒、点燃篝火，和我记忆中的‘程序’完全对的上。” “而且从他身上的‘星火’来看，他应该已经传过一次火？也可能不止一次。不，这是现实不是游戏，不存在多周目，所以应该只有一次。” “当然，也不一定是‘传火’，也有可能是‘灭火’。” “但这一切都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完全没听说过这个世界有任何类似‘传火’和‘薪王’还有‘不死人’的传说。” “虽然也有‘死者复苏’，但那也只是一千多年前上个纪元的尾声年代中，七大教会和各国王室为了减少并消除水鬼、僵尸和怨魂专门制定的法律。” “这些显然和不死人对不上，而且不死人是受诅咒的人，也不是死后才成为的不死人。” “还是说这是灭火之后的世界，而传火和薪王都是‘第零纪元’发生的事情？” “难道第一纪元到现在为止都是灭火后的世界？可这样又为什么还会有神？” “不，也不一定是灭火后的世界！” “也有可能对方也是‘穿越者’，不过他是从《黑暗之魂》的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 “可是这该怎么解释篝火？余烬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篝火就在他的面前，那明显不是他睡在坟墓里的时候弄出来的。” “还有，余烬点燃篝火的瞬间，一切都陷入了黑暗，那应该是女神的力量。” “也就是说，‘点燃篝火’惊动了女神，让祂向余烬投去了注视？” “那从篝火上升腾的火焰到底是不是初火？女神又为什么会注视他？” “他、余烬，他和我的穿越有没有关系？” “等一下！” 克莱恩忽然猛然惊醒，额头渗出冷汗。 在刚才看到的画面中，余烬的头顶分明是一轮猩红的满月！ 而自己穿越的那一天，天上也是一轮猩红的血月！ 难道他们是在同一天穿越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克莱恩一咬牙，“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拉到灰雾之上来！” 只要有一丝一毫回家的线索，他都不会放弃！ 哪怕会扯上神！ 第十三章 语言不通怎么解？ 克莱恩知道。 自己不能去当面询问余烬。 因为余烬疑似被黑夜女神注视，自己无法在现实中询问。 那会让他也受到注视，对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唯有这片能隔绝女神入侵的灰雾，唯有在这里才能与他进行交流。 所以。 拉他进来是必须的。 可问题在于—— “我该怎么把他拉进来？” 克莱恩陷入沉思，而后将目光投向前方那片‘星河’。 灰雾如水流淌的‘星河’中点缀着一颗颗深红色的‘星辰’。 其中两颗和他似乎有着微妙联系，他知道那是‘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 可他们能进来，只是克莱恩因为慌乱而不小心碰倒的。 这直接用掉了两个名额。 虽然已经成为非凡者的自己的确可以再拉一个人进来。 可他该怎么确认那到底是不是余烬？ 说到底，他虽然知道这些星辰对应着一个个人，却不知道这些星辰具体对应着哪些人。 更不知道余烬的‘星辰’是否在这其中。 如果随便一拉结果拉错了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克莱恩一下子陷入了纠结之中。 虽然的确有可能将余烬拉到灰雾之上来，可能不能准确拉来对方却是一个问题。 这里有这么多星辰，想要准备的拉某个人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这个人的星辰非常特别，特别到我能一眼就发现。” 克莱恩小声吐槽了一句，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仔细观察过这些星辰，的确各有不同。 它们有的很大，有的渺小，有的藏于深处，有的浮在表面。 可这依旧不足以让他锁定灰烬。 “啊啊啊！” 克莱恩用力抓着头发，有些狂躁的大叫着发泄了一阵。 他不想放弃拉余烬进来的想法，可是该怎么让他进来却丝毫没有头绪。 “等等！” 克莱恩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眼前一亮，“对啊，我不是有尊名吗？” “‘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诵念我的尊名，他们的星辰也产生了对应变化。” “如果余烬也诵念我的尊名，他的星辰是不是也会有变化？” “对啊！这样似乎真的可行！”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让他诵念我的名？” 克莱恩再次陷入纠结。 这个世界公认的除了七大正神，其他神基本都是邪神。 假如一个陌生的神的尊名突然出现在面前，心多大的人才会直接喊出来？ 正暗自苦恼，克莱恩的余光忽然瞥到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他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在那一颗颗深红的星辰之中，有着一簇燃烧的火焰。 那股火焰很小，小到光芒几乎被深红的星辰所掩盖。 “为什么我之前这么多次都没发现？” 克莱恩心中一惊，但很快又充满了疑惑。 但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原因—— 这就和月明星稀是一个道理。 因为月亮太近太‘大’太亮，就会显得那些太过遥远导致亮度和大小都远不如月亮的星星不容易被看到。 而现在这簇火焰也隐藏在深红的星辰中间，那微弱的光芒几乎难以察觉。 要不是克莱恩死死的盯着，他也无法保证再次从深红星辰中准确找到它的位置。 “这是余烬？火焰对应余烬倒也说得过去。” 克莱恩有些警惕与狐疑。 一个是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余烬。 另一个原因则是，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一点吧？ 他刚想找余烬，余烬对应的火焰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怎么跟计划好的一样？ 这不科学，不，这不诡异…… 嗯，诡异倒是够诡异的。 “赌一把！” 克莱恩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咬牙做出了决定。 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一下定决心，克莱恩立刻又‘具现’出一张羊皮纸，在上面写下占卜语句—— “火焰对应的是余烬。” 手握灵摆，低垂吊坠，克莱恩让自身的精神飞快沉淀，安静而空灵。 他半闭眼睛，默念了七遍“占卜语句”，使灵性与高居一切之上的灵界交感。 感受到银链的轻微拉拽，克莱恩睁眼望向了灵摆： 黄水晶吊坠此刻正在做顺时针转动！ 这就意味着，火焰的确对应着余烬！ “呼！” 克莱恩长出了一口气。 白天刚刚对付完瑞尔·比伯，他知道余烬他们现在正在休息以养精蓄锐。 所以，现在拉他上来应该不会有问题。 想到这，克莱恩不再犹豫，走上前伸手触摸那颗隐匿在深红色星辰中间的火焰 刹那间，他的灵性霍然奔涌，灌注入那微弱光芒的火焰之中。 随后。 一道身影瞬间呈现于青铜长桌侧方，坐在了一张不属于塔罗会当前成员的椅子上。 “成功了！” 克莱恩心情无比激动，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就是白天见到的那位余烬先生！ “欢迎，余烬先生。” 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克莱恩面带微笑的与来人打着招呼。 “什么？” 余烬微微皱眉看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被浓厚灰雾包裹的身影。 他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嗯？嗯？！嗯？！！！！！” 克莱恩瞳孔猛缩，要不是有灰雾的遮掩他此刻就已经彻底暴露。 而造成他如此失态的原因，就是对方所吐露的那两个词！ 那毫无疑问，是汉语！ 是货真价实的汉语！ 是除他和只存在于传说和日记中的罗塞尔大帝之外，第三位会汉语的人！ “黑魂的世界难道也讲中文？这不可能！” “日本人做的游戏，用的英文语音，跟中文有什么关系？” “我玩这游戏还得汉化呢！” “呼！” “冷静，冷静，不能暴露！” 克莱恩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露出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语气轻和而平淡地开口，“你可以称呼我，‘愚者’。” 他只以为余烬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鉴于‘愚者’的逼格，他不好重复，所以只能继续装下去。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余烬眉头依旧紧皱，因为他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 克莱恩满脸愕然，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他说的不是鲁恩语吗？白天的时候，他们不是还用鲁恩语对话了吗？ 怎么到这就听不懂了吗？ 你特娘的不会是在演我吧！ 第十四章 Hello World！ “白天不是还说过话吗？这会儿怎么就听不懂吗？” “我怀疑你在演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克莱恩心中颇为无奈，但对方听不懂那也没办法。 那就只能用汉语对话。 可这样会不会暴露自己？ 应该不会。 他在‘正义’和‘倒吊人’面前也暴露过会汉语的事实。 没没人规定本地土著神不能学汉语不是？ 更何况。 会汉语才能更好的彰显‘愚者’作为神明的全知全能、逼格满满。 这边的‘愚者’铺垫好一切。 而另一边的余烬。 依旧紧皱眉头。 我不是有‘智慧之眼’吗？怎么还是听不懂？ 这什么垃圾‘智障之眼’也不行啊！ 嗯？不对。 余烬环顾四周。 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状态似乎并未携带那颗‘智慧之眼’。 懂了。 现在的自己大概是灵魂状态，而智慧之眼还搁自己本体上待着呢。 那没事了。 ‘智慧之眼’其实还是蛮给力的。 “欢迎，余烬先生。” 克莱恩调整好心态，微笑着用汉语开口，“你可以称呼我，愚者。” 说完，克莱恩又用轻和而平淡地语气悠悠道，“你似乎不懂鲁恩通用语，但我恰好对你们的语言有一些研究。” 嗯。 这样既能维持‘愚者’的逼格满满，又能和对方对话。 简直完美。 “你们？” 余烬果然对‘愚者’话语中的你们起了反应，“还有谁？” “很多。” 克莱恩见余烬有反应当即松了口气，旋即又微笑着悠悠道，“比如罗塞尔大帝，他便是你们的一员。” “罗塞尔？哪位。” 余烬略一挑眉，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名字。 “我……” 克莱恩语气一滞，险些当场失态。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故意来让他难堪的吗？ 还有，难道你长这么大一点常识都不懂吗？！ 等等。 假如对方和自己是同时穿越。 自己有‘克莱恩’的记忆铺垫，自然是知道一些常识。 但对方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额。 那他听不懂鲁恩语，不知道罗塞尔倒也正常。 那没事了。 “我想等你离开可以找其他人打听一下。” 克莱恩用略带戏谑的语气悠悠道，“他在这个世界还算小有名气。” “这样啊。” 余烬默默点头，又将目光投向那自称‘愚者’的神秘人，询问道，“这里是哪？” “塔罗会。” 克莱恩继续用缥缈而高深的语气道，“一个有缘者的聚会。” “塔罗会？愚者？” 余烬略一挑眉，像是忽然捕捉到了什么。 事实上。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虽然零碎，但并非什么都不记得。 就如同他能够根据黑夜教会、黑夜女神、安东尼、阿里安娜联想到这个世界是《诡秘之主》一样。 根据现有的线索，他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些凌乱的思绪。 可因为缺少关键信息，他总是无法将这一切联系到一起。 “你在寻找什么？” 克莱恩见余烬又不说话不禁有些无奈，便主动引导道。 “薪王。” 余烬听到这话像是有所感应一样，抬起头看向‘愚者’，缓缓道，“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祂们吗？” “……” 克莱恩眼皮直跳，对余烬的目光忽然有一瞬间的‘福至心灵’—— 他该不会是在想我能不能拿来烧吧？ 克莱恩嘴角微微抽搐，好像还真有可能。 而且，鬼知道这个世界有哪些薪王？ “你应该已经有线索了不是吗？” 克莱恩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是的。” 余烬微微颔首，“祂给了我黑皇帝的提示。” “ta是谁？是他还是她？亦或者，是祂？” 克莱恩心念微动，但很快就收敛了心神，故意轻笑了一声，“黑皇帝，原来如此。” “你知道在哪？” 余烬见似乎有主线线索，追问道。 “当然。” 克莱恩微微一笑，心里暗自又吐槽了一句，当然不知道。 他连黑皇帝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在哪？ 不过从他‘前身’了解的历史来看，黑皇帝似乎是所罗门帝国每一位皇帝的共同称号？ 但这和薪王有什么关系？ 难道所罗门帝国的‘黑皇帝’还活着？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克莱恩心中快速思考，面上却依旧悠然笑道，“但问题是，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要什么？” 余烬直接反问道。 “……” 克莱恩顿时语塞，你特么又把我给整不会了。 如果这真是余烬，那对方的很多装备他都想要。 可问题在于，他不能提啊！ 他又不知道黑皇帝在哪，万一要了东西答不出来怎么办？ 那逼格不是掉光了吗？！ “我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克莱恩继续用着深沉的语气道，“但很遗憾，那是你暂时付不起的代价。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余烬继续追问。 “塔罗会。” 克莱恩笑笑道，“一些和你类似的人向我请求建立了一个固定的聚会，我是见证者。你无法付出足够的代价从我这里获得消息，但对他们而言却未必。” “如何，你要参加吗？” 克莱恩半遮半掩，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要！” 余烬毫不犹豫道。 但说完他就微微皱眉，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就和大赐福一样…… 等等。 余烬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大赐福是什么？ 他脑中灵光乍现，却因为破损严重的记忆，始终无法抓住重点。 克莱恩见余烬终于上当，心中大定。 左手食指轻敲，让塔罗牌具现于青铜长桌桌面： “他们以塔罗牌为代号，正义、倒吊人已有人选。” “你可以从其余塔罗牌中挑选一张。” “……” 余烬沉默的从塔罗牌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张牌上—— 那是世界。 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选世界。 不是因为砸瓦鲁多，而是因为这似乎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 但。 还不够有趣。 “我选这张。” 余烬指向其中一张，缓缓开口道。 于是‘愚者’先生瞟了一眼。 “恋人。” 克莱恩眼角微微抽搐，他为什么感觉对方选这张牌有慢慢的恶趣味呢？ “每周一，下午三点，排除干扰。” 克莱恩言简意赅的向‘恋人’科普具体时间与要求。 随后，直接将对方送出灰雾之外。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不对，怕继续下去会露馅。 “我刚才会不会说的太多了？” 克莱恩开始复盘自己的操作，忍不住开始自我批片。 身为‘愚者’，他本不应该多话。 可一来对方常识都没有，不多说点两个谜语人根本无法对话。 二来对方一说起汉语他就发自内心的感觉亲切，忍不住就多说了一点。 不过也还好。 毕竟是会汉语的‘同乡’，是拯救世界的‘余烬’。 以他的‘位格’，有资格让‘愚者’多说两句，也不算太掉面。 “呼。” 克莱恩复盘完发现没有太大漏洞，顿时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将余烬先生拉到灰雾之上。 那么，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 “不急，暂时不能急，一切都会有结果的。” 第十五章 扮演法今日半价批发 “愚者吗？” 圣赛琳娜教堂三楼的一个房间内，余烬缓缓睁开双眼，低声呢喃道，“不知道能不能拿来烧，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是三个……” 黑皇帝、黑夜女神、愚者。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薪王可以拿来烧。 但单就从现在来看应该不少。 毕竟邓恩还说过七大正神，哪怕黑夜女神是其中之一，那也至少有九个。 而从邓恩的语气来看，除去污染老尼尔的隐匿贤者，似乎还有其他的‘神’。 那么。 他们应该也能拿来烧。 有这么多的薪柴，这个世界的未来无疑充满了希望。 想着。 余烬推开门走出了房间，随后穿过走廊来到更里侧的一间屋子外，敲响了房门。 “咔！” 门很快被打开，艾尔有些诧异的看着门外的男人，“有事吗？余烬。” “有。” 余烬郑重点头，表情略显严肃。 “什么事？” 艾尔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以为余烬又发生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 “今天是星期几？” 余烬询问道。 “……” 艾尔严肃的表情一滞，张了张嘴道，“周四，7月12日，星期四。” “这样啊。” 余烬了然的点点头，那就是还有四天，于是礼貌的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艾尔。 他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结果，就这？ “我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 艾尔关上房门，转过身便有些无语的嘟囔起来。 “或许对他来说很重要。” 博尔吉亚拿起桌上的一枚棋子向前走了几步，接着道，“该你了。” 艾尔·哈森点点头，刚准备拿起自己的棋子，接着却一下子愣住。 “博尔吉亚！” 艾尔·哈森表情异常的严肃，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你是不是偷拿了我的棋子？！” “怎么可能！” 博尔吉亚矢口否认，配合他那冷漠的表情显得相当有说服力，“队长你的记忆真是越来越差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你会连我是谁都忘记。” “抱歉。” 艾尔闻言有些歉意的低下头，他的记忆是挺差的。 可是没办法，在序列七‘梦魇’停留太久的值夜者都会这样。 比如他，比如邓恩。 “没事，我们继续吧。” 博尔吉亚不着痕迹的将一颗棋子塞进屁股底下，一脸淡然道。 “好。” 艾尔迟疑了一下，他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但还是很快抛之脑后。 选择继续跟艾尔下棋。 只是等下到一半，他又忽然猛然惊起。 “我想起来了！” 艾尔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得先去告诉邓恩‘扮演法’。” 他在序列七停留了太久，邓恩比他好不了多少，甚至更差。 但如果有扮演法，他们就有机会更进一步！ “那就赶紧去吧。” 博尔吉亚表情也严肃起来，催促道，“趁现在队长你还记得，别待会儿又忘了。” “对！” 艾尔也知道事不宜迟，立刻转身出门。 只留下博尔吉亚一人。 “我真的有这么菜吗？” 博尔吉亚望着棋盘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明明都偷了队长一颗棋，为什么还是处于下风。 …… 第二天。 克莱恩穿着原本的那套廉价正装，提着黑色的镶银手杖，步入安保公司的大门。 他正准备和罗珊问号，就看见邓恩正在大厅等着他。 “克莱恩。” 邓恩朝克莱恩微微颔首，示意他鞥上，“就差你一个，跟我来。” “出什么事了？” 克莱恩心中有些奇怪，但还是下意识的跟上了邓恩的脚步进入地下。 沿着蜿蜒深入地底的楼梯一阶阶往下，并于十字路口左拐。 很快，克莱恩看见了一盏盏典雅煤气灯照耀下的暗门。 看见里面的一张张长条桌被移了开来，空出中央部分。 而此时此刻，‘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所有非凡者都在这里。 ‘午夜诗人’伦纳德·米切尔、西迦·特昂。 ‘不眠者’洛耀·莱汀、科恩黎·怀特。 还有收尸人‘弗莱’。 “到底出了什么事？” 克莱恩先是心中一惊，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但末了见邓恩和其他人的表情都不算凝重，又放松下来。 就算有事，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圣堂已回复了我的电报，” 迎着其他人不解的目光，邓恩缓缓开口道，“九位高级执事之一的克雷斯泰·塞西玛已经亲自赶来廷根，在此之前艾尔小队会负责守卫查尼斯门直到克雷斯泰执事到来。” “而在此之前，我们都得待在这里。” “为什么？” 克莱恩忍不住问道，“因为老尼尔？” 难道是老尼尔被污染让圣堂怀疑他们小队都出了问题？ “不全是。” 邓恩轻轻摇头，“主要是因为我。” 顿了顿，邓恩接着道，“我从艾尔那里得知了扮演法，并将这个情报随电报一同告知了圣堂，圣堂要求扮演法必须严格保密，在克雷斯泰执事到来之前我不得离开以免扮演法继续外泄。” “扮演法？” 伦纳德和克莱恩的表情各自有些古怪，但他们都掩饰的很好，没被任何人察觉。 “所以，队长叫我们过来是为什么？” 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的克莱恩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了泄露扮演法。” 邓恩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平静的补充道，“也为了不让扮演法泄露，所以在我说完这些之后，你们谁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克莱恩眼角微微抽搐，队长是搁这卡BUG呢？ 那位克雷斯泰高级执事来廷根，无疑是要确保队长无法泄露。 结果队长把他们召集起来，准备赶在对方到来之前先把‘扮演法’泄露给他们。 “听好了。” 邓恩表情严肃，连带其他人也正襟危坐。 “魔药的关键不是掌握，是消化。” “不是挖掘，是扮演。” “而魔药的名称不仅仅只是象征，还是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 说完这一切，所有人都在震惊中陷入沉思。 包括克莱恩和伦纳德也各自假装震惊的低下头，以免让人看出什么。 而邓恩则是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补充道，“还有一件事，我们是昨晚知道的扮演法。” “我们？” 克莱恩的表情古怪的问道，“那么，队长，是谁告诉我们扮演法的？” “余烬。” 邓恩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 “余烬？” 克莱恩有些惊疑。 他昨天才把余烬拉进灰雾之上，今天就得知扮演法。 问题在于，余烬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也是从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不。 不对。 高级执事亲自前来要确保扮演法不被泄露，那就意味着教会也知道扮演法。 或许他是从贝克兰德的教会那里得知的？ 这样也正常。 毕竟，余烬他可是被女神注视着的人。 第十六章 sorry啊，有关系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黑夜教会有十三位大主教和九位高级执事。 而这二十二位先生和女士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教会高层，据说其中不乏高序列的强者。 虽然实力略有差别，但他们在地位层面是完全平等的。 只遵循黑夜女神的神谕，只对教宗负责。 而此次前来的克雷斯泰·塞西玛高级执事，便是一位序列五的强者。 以上这些信息，全都是邓恩告诉克莱恩的。 而事实上，在邓恩说完这一切后不到十分钟。 一位穿黑色风衣白色衬衫、三十来岁的男士便进入了房间。 他金棕色的头发剃得很短，墨绿色的眼眸仿佛半夜无月的湖泊，衬衫和风衣的领口高高竖着，将整个下巴藏在了阴影里。 “塞西玛阁下。”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邓恩便立刻行了一礼。 “嗯。” 克雷斯泰·塞西玛微微颔首，悠闲的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右腿架在左腿上，笑着说道，“看样子，你们应该全都已经知道扮演法？” “是的，塞西玛阁下。” 邓恩神色微动，上前两步想要解释。 “没关系。” 克雷斯泰·塞西玛摆了摆手，悠闲道，“想要帮助同僚的心情我能理解，而且在尚未向女神宣誓之前的泄密也不算泄密。不过我姑且还是确认一下，” 顿了顿，克雷斯泰·塞西玛目光扫过众人，“知道扮演法的人应该都在这里吧？” “还有艾尔小队。” 邓恩解释道，“他们现在在看守查尼斯门。” “我知道了。” 克雷斯泰·塞西玛轻轻点头。 随后，他弯腰提起了脚边的银白色箱子子放到了膝上。 他右手抬起，往下一按，琴盒般的银白箱子表面顿时有什么东西破碎瓦解，潮水般消退。 几乎在同一秒钟，克莱恩感觉周围的辉芒全部被吸引了过去，吸引到了那个箱子里面。 于是他看见房间内一片漆黑，除了那个流转着银白光彩的箱子，场景分外的诡异。 而箱子里。 是一柄纯白骨剑。 它的表面看似纯净无暇，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深处密布着层层叠叠的符号和标识，而这些神秘的花纹与剑身构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 克莱恩打量着这把圣剑，突然发现自己竟移不开眼睛。 他的视线被吸了进去，褐色的眼眸慢慢失去了光泽。 “邓恩。” 克雷斯泰移动了一下纯白骨剑，开口道，“将手放在上面。” 其他人瞬间惊醒，看向纯白骨剑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敬畏与恐惧。 但很快。 邓恩走上前，将手按在圣剑之上。 “跟着我念。” 克雷斯泰沉声道。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我以我的真名和我的灵性向您发誓。” “我，邓恩·史密斯，从现在开始，绝对不会向不知道扮演法的人透露相应的细节。” “如有违背，任由您惩罚。” “请您见证我的誓言。” 邓恩跟着塞西玛高级执事，用赫密斯语将誓言庄重诵念了一遍。 随后他收回右手，在胸口画出绯红之月，低声道：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 克雷斯泰露出微笑，跟随行礼。 而后。 克莱恩和伦纳德等人一个个重复先前的操作，纷纷想女神宣誓。 等做完这一切，克雷斯塔啪地合拢盖子，并让右手沉重而缓慢地按了上去。 漆黑刹那被点亮，煤气灯的光芒又一次塞满了房间。 克莱恩看到塞西玛高级执事染上了深黑色泽的眼眸也在同一时刻恢复了墨绿。 “去把艾尔小队叫过来。” 克雷斯泰缓缓开口道，“你们先暂时代替他们看守查尼斯门。” “好的，塞西玛阁下。” 邓恩微微行礼，朝其余人递了个眼神，带着他们离开房间。 “克莱恩，伦纳德。” 邓恩走出房间，立刻吩咐道，“你们跟我来，其他人回去。” 克莱恩点点头，一行人很快各自分别。 弗莱他们返回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而克莱恩则是跟着邓恩前往查尼斯门替换艾尔小队。 而很快，艾尔小队三人也纷纷在纯白骨剑的‘见证’下向女神宣誓。 最终只剩下余烬。 “你们先出去。” 克雷斯泰再次合上箱子，看向艾尔等人吩咐道。 “塞西玛阁下。” 艾尔心中一紧，以为是塞西玛要惩罚最先泄露扮演法的余烬。 “放心。” 克雷斯泰微微一笑，“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是，阁下。” 艾尔低下头，默默带着其他两人退出房间。 克雷斯泰堂堂高级执事，想必是没有理由骗他一个序列七的低级非凡者。 “那么。” 等其他人离开，克雷斯泰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眷者阁下，我想我必须有义务告知您，扮演法的存在必须严格保密，不能随意泄露。” “我知道。” 余烬微微颔首，主动询问道，“那我现在宣誓？” “不，不用。” 克雷斯泰表情古怪，“女神神谕，只需要让我提醒你不要随意外传扮演法，不需要宣誓。只是以后你如果要传授其他人扮演法，记得和教会说一声。” “好。” 余烬略显意外，沉默片刻后轻轻点头。 “那就行。” 克雷斯泰点点头，接着道，“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立刻护送封印物回贝克兰德，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暂时留在廷根？” “一起吧。” 余烬思考了片刻，缓缓道。 贝克兰德毕竟是鲁恩王国的首都。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黑皇帝大概率在首都。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留在廷根没有任何意义。 “好。” 克雷斯泰点点头，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末了又回过头道，“两件封印物都由你保管，注意隔绝他们的影响。” 余烬并未反对。 因为对他而言隔绝这些‘封印物’的影响其实很简单—— 随便往灵魂空间一丢就行。 而事实上。 当他从查尼斯门后取得‘2-049’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之后，余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虽然这让艾尔他们的表情无比的惊悚，但好在回程的时候，他们不再需要因为担心封印物的影响而包下一整节车厢。 而是可以装作普通人和其他乘客一起返回贝克兰德—— 毕竟包下一截车厢其实还挺贵的。 从廷根市到贝克兰德，乘坐蒸汽列车只需要四个小时左右。 所以车票相对而言也不算贵。 豪华一等座是四分之三镑，也就是15苏勒，二等座是10苏勒，半镑。 非常拥挤，条件非常差的三等座则相当便宜，只需要5苏勒。 但即便如此，哪怕是包下最便宜的三等座车厢，也需要近六百苏勒，足足三十磅！ 这相当于克莱恩两个半月的薪水—— 或是余烬一周的周薪。 虽然余烬到目前为止，对这些货币还没有太明确的概念。 他的思维还停留在用魂购物上。 至于省下的这笔钱，那当然不是替教会省的，而是由他们小队平分。 毕竟这些出外勤的花销是可以报销的， 可以不花，但不能不报销，不报白不报！ “早知道这样。” 蒸汽列车上，艾尔·哈森不无痛心疾首的说道，“来廷根的那笔钱也可省下来的。” 洛络塔翻了个白眼，别过头去懒得理他。 第十七章 我选肥雪，他背帮规熟 “你们回去吧，艾许，你记得先去一趟教堂，大主教要见你。” 从‘贝克兰德侦探社’进入地下，一行人将两件封印物交给查尼斯门内的看守者。 余烬四人原路返回，克雷斯泰则是带着老尼尔留在查尼斯门。 对方的污染问题必须立刻解决，刻不容缓。 但他不清楚对方受污染的程度，又是否事关一些针对教会的阴谋。 为了防止意外，他需要借助查尼斯门的力量。 而另一边，原路返回的余烬四人已经来到十字路口处。 前方直行是前往侦探社，后方是查尼斯门，而右拐则是教堂。 这是和廷根市一样的布局。 也不知道是否有意为之。 艾尔三人继续直行，而余烬则是在十字路口‘右拐’。 “终于回来了。” 回到侦探社大厅，洛络塔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同时小声朝沙发上的另一名少女抱怨道，“伊芙，你可管管你家西蒙吧！就因为他的乌鸦嘴，我们这次差点就在廷根市团灭了！” “你们这不是好好的吗？” 西蒙有些无语的看着洛络塔，你就这么当着我未婚妻的面诋毁我真的好吗？ “她说的是真的。” 艾尔·哈森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道，“这次，我们是真的差点在廷根市团灭。” 西蒙闻言，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 …… 独自与阴暗的通道中穿行的感觉，让余烬莫名的想起了下水道。 类似，但又截然不同。 走到通道尽头，余烬顺着蜿蜒向上的楼梯一路上行。 最终穿过一道暗门，出现在圣赛缪尔教堂。 而在他出现时，大主教安东尼正面带微笑的向他打着招呼。 “下午好，余烬先生，希望这趟廷根之旅能让您感到愉悦。” “下午好，大主教。” 余烬微微颔首，给予了回应。 但他的表情却微微有些古怪—— 大主教啊。 他遇到过几个大主教。 但很可惜，那几位没有一个能够和他正常交流的。 要么是早已死去，要么是见面就开打。 “余烬先生。” 安东尼笑着问道，“这次廷根之旅，您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有。” 余烬微微颔首。 虽然确认还有一个薪柴备选，但关于黑皇帝他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如果是这样的话。” 安东尼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微笑道，“我建议您与这个国家的上层贵族多进行一些交流，那你或许可以从他们那里获取与黑皇帝有关的情报。” “贵族？” 余烬缓缓抬起头，这是剧情推进了吗？ “该怎么做？” 余烬询问道。 “余烬先生。” 安东尼微笑着说道，“贵族之间永远都会有永无止境的舞会、宴会和沙龙，我会为您安排这些宴会的邀请函。只要加入其中，您就有机会从这些贵族口中获取情报。” “当然。” 安东尼顿了顿，接着道，“我不建议您四处询问黑皇帝的情报，那些普通的贵族未必会知道，而知道的人……” 安东尼没再说下去，但余烬已经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知道的人，很可能是敌人。 如果贸然暴露他在寻找黑皇帝的情报，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被惊扰的蛇如果上来咬他一口，那自然再好不过。 但也可能这条蛇会选择逃跑，这对余烬而言会很麻烦。 “什么时候？” 余烬询问道。 “明晚就会有一场宴会。” 安东尼似乎早料到余烬会有这么一问，微微一笑道，“后天、大后天也会有，只要您想，随时都可以去参加。就像我说的，贵族之间的舞会总是永无止境的。” “不过在这之前。” 安东尼接着又道，“我想，您或许是时候开始接触‘途径’。” 话音刚落，余烬眼前的世界突然如镜面般破碎。 安东尼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着简朴亚麻长袍的女士。 余烬见过她—— 阿里安娜。 “这个世界存在二十二条序列途径。” 阿里安娜轻声开口道，“你也可以将其称为神之途径。” “教会未能掌握全部的序列配方，但二十二条途径的低序列配方我们手上都有，其中一些还拥有一部分中序列甚至高序列魔药。” 说着，一张羊皮纸凭空出现在余烬的面前。 上面是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中低序列魔药对应的名称和能力，常人连其中任何一条都难以接触的它们，此时却仿佛正翘首以盼的等待着余烬宠信。 “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选择其中任意一条。” “任何一条？” 余烬略有些诧异。 “是的，任何一条。” 阿里安娜表情郑重的点点头，随后他又停顿了一下，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低声补充道，“当然，黑夜、死神、月亮、母亲、魔女对应的神之途径除外。” “所以给我的选择其实只有17条吗？” 余烬微微颔首。 事实上。 他大抵知道为什么这些途径会被‘除外’。 他的记忆虽然缺失，但却始终记得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如，有一些序列会让男人变成女人，比如魔女、比如月亮、比如母亲。 黑夜和死神他倒是没什么头绪，但既然并列那想来也应该如此。 而余烬显然没有变成女性的想法，尽管他可以随时变回男性。 所以除外就除外吧，他反正也不感兴趣。 “还有呢？” 余烬没急着去看那张羊皮纸，而是询问道。 他觉得阿里安娜还是有话没说完。 “……” 阿里安娜张了张嘴，又画了一个绯红之月，低声道，“我建议你选择学徒、占卜家途径。” “这两条途径是首选，次选也可以是观众和偷盗者，或者是秘祈人、窥秘人、律师和战士。” “这样啊。” 余烬看着眼前的十七条序列途径，陷入沉思。 “我能不能多选几条？” 余烬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问道。 人类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所以他选择既修近战又当法爷还学奇迹。 否则还真没办法把那些薪王拖去烧。 因此在面对这些序列途径时，他就在想能不能多整几条。 “……” 阿里安娜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些许愕然的神色，又很快恢复过来，“一个人只能同时服用一种序列途径的魔药，服用两种不同途径的魔药会导致疯狂与失控。” “疯狂啊。” 余烬陷入思考。 假如喝不同的魔药会导致死亡，那他一点都不怕。 但如果是陷入疯狂，他或许的确需要认真思考一下要不要赌一把—— 赌一把他疯了之后，能不能通过死亡复活的方式恢复理智。 但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最好不要尝试。” 阿里安娜低声提醒道。 “明白。” 余烬微微颔首，表情无比平静，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还真假明白。 “那么。” 余烬缓缓伸手指向其中一条序列途径，“我选……” 第十八章 第一次塔罗会 学徒。 这是余烬所选择的序列途径。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学徒本身是推荐之一，而且这条途径有一些余烬很感兴趣的能力—— 序列9：‘学徒’，可以穿墙。 序列5：‘旅行家’，可以闪现。 除此之外。 余烬有考虑过占卜家、偷盗者、通识者途径，但最终都选择了放弃。 考虑通识者是因为，其序列9‘通识者’的核心能力是唤醒记忆。 这对失忆的余烬而言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因为自己记忆的确实并非是因为‘遗忘’，而是已经被烧光。 他不觉得仅凭一个区区序列九就能恢复自己的记忆。 更何况。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恢复记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至于偷盗者与占卜家，他也由类似的原因进行过认真考虑并在斟酌之后选择了学徒。 占卜和偷盗虽然看起来都不错，但都不太适合他。 于他而言，还是闪现更实在。 而在他选定序列途径后，阿里安娜女士的身影便已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慈眉善目的安东尼。 他会为余烬准备并调配晋升的学徒序列魔药。 至于魔药的材料从何而来？ 对黑夜教会而言，这显然并不是什么难事。 …… 7月16日，周一。 距离余烬返回贝克兰德并成为学徒，已经过去三天。 而这一天，也是愚者跟他说的‘塔罗会’。 余烬躺在圣赛缪尔教堂三楼房间的床上，静静的等待着。 …… 灰雾之上，根根巨大石柱支撑出了一个恢弘的神殿。 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旁边突然出现了两团深红，模糊着拉伸成虚幻的人影。 而在其中一团深红的人影旁，还有着一簇细微的火苗冉冉升起。 只是无论是谁都未曾发现。 “塔罗会？” 余烬睁开双眼，打量着附近的几人。 上首位依旧是‘愚者’，同一侧还有一名有着深蓝色凌乱发型的男性。 而在对面则是一位有着柔顺金发、个子高挑的少女， “下午好，愚者先生。” 金发的少女如开朗的百灵鸟般发出悦耳的声音，她浅浅一笑道，“可惜这里没有美酒，否则就能为您尝试成功干杯了。” “您的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 阿尔杰·威尔逊也跟着赞美了一句。 克莱恩身周依旧笼罩着浓郁到极点的灰雾，右手虚按，语速平稳道。 “这位是新成员，称号恋人。” “这位是正义小姐、倒吊人先生。” “恋人？！” 阿尔杰与奥黛丽同时一惊，下意识的顺着‘愚者’先生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并不是什么不起眼的角落。 对方就在阿尔杰的不远处坐着，可他们两人却从始至终什么都未曾发现！ 要不是有愚者先生的指引，恐怕直到塔罗会结束他们都不会发现对方的存在！ “倒吊人先生就算了，我现在可是观众，居然也没能发现。” 奥黛丽小姐一边观察着余烬，忍不住心想道，“这里是愚者先生的塔罗会，他是怎么做到的？” 阿尔杰更是手脚冰凉。 这么近的距离他都未能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那万一对方是对他有敌意，自己岂不是已经死的不明不白？ 而已幸亏这里是愚者先生的塔罗会，对方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出手。 “……” ‘愚者’克莱恩望向余烬手指上琳琅满目的戒指，嘴角微微抽搐。 在灰雾之上，他可以清晰的观察到对方左手上戴着的戒指图案。 得益于曾经多次通关，他对这些戒指的样式也算是记忆犹新—— 从大拇指开始，依次分别是贪婪金蛇戒指、贪婪银蛇戒指、沉眠龙徽戒指、幻肢戒指、银猫戒指。 前面两个都是增加‘掉宝率’，而后面三个则是拥有‘隐匿’效果。 沉眠龙徽戒指消除声响、幻肢戒指隐身、银猫戒指掉落时完全不受伤害。 而在刚才，对方已经悄然取下了沉眠龙徽戒指和幻肢戒指。 若非如此，即便有自己的指引，正义与倒吊人也绝不可能发现对方。 这些虽然是黑魂世界独有的戒指，但显然在这个世界也能起到作用。 高序列不好说。 但在中低序列，这其中任何一枚戒指都称得上是绝对的大杀器！ 除此之外，对方右手上也有五枚戒指，所拥有的效果也不尽相同。 基于此，克莱恩有理由怀疑对方的脚趾上也戴满了戒指！ “可恶，我也想要啊！” 克莱恩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酸。 人家一穿越就是满级神装，自己穿越过来就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是穿越者，怎么穿越者和穿越者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不过，能够把戒指带到灰雾之上来，那应该是‘背包’的效果吧？原先就有人戏称‘背包’是灵魂空间，现在看来只怕还真是如此，毕竟来到灰雾之上的只有灵魂。” “但这也意味着，这些戒指同样能够在灵魂层面能发挥作用。” “而且既然带到灰雾之上，那也就意味着对方的本体手上此时应该没有戴戒指。” “不，不对！他的本体完全可以戴其他的戒指啊！” “‘灵魂’戴十枚戒指，本体也戴‘十枚戒指’，加上双脚就是足足四十枚。” “淦！” 克莱恩越想越酸，差点哭出声来。 可恶，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一幕啊！ 灰雾啊灰雾！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就不能有点作用吗？ “你好，恋人先生。” 奥黛丽小姐露出甜甜的笑容，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恋人耳边响起。 但打完招呼，她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恋人什么的…… “你好。” 阿尔杰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但没有说出余烬的称号。 那会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唔~” 奥黛丽小脸一红，显然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下去，少女急忙岔开话题道，“愚者先生，我又获得了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我应该还欠一页。” “这一周，我远离了陆地，没能找到新的。” 阿尔杰闻言也立刻起身，右手按胸，向前弯腰，表示歉意。 “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余烬微微皱眉。 自从上次与‘愚者’交谈知道罗塞尔大帝后，他就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个人。 毕竟是确定的穿越者，多了解一下不是坏处。 而现在，又出现了罗塞尔日记。 “如果。” 余烬缓缓开口道，“如果我要获得这些‘日记’，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诶？” 奥黛丽有些惊讶的看向余烬，包括阿尔杰也是满脸的诧异。 第十九章 你想要什么？ “果然。” 克莱恩心中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但并不因为余烬的突然开口而意外。 对方既然会中文，必然会和他一样索要这些日记。 这是他早就考虑过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如果余烬也同时阅读这些日记，那他下次拿日记上的内容现学现卖的‘装逼’就有被戳穿的风险。 这就会让‘愚者’的身份变得无比的尴尬。 于是。 克莱恩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自己先看一遍，如果是比较重要的可以拿来现场装逼东西。 那就是给余烬看一些隐去关键内容的、过期的日记。 反正灰雾之上的东西都是他具现出来的，奥黛丽小姐写在羊皮纸上的内容余烬也看不到。 那自己偷偷做一些‘小小的’修改，对方肯定也不知道。 要是因为修改的太多被怀疑怎么办？ 那大不了他到时候现编一些把日记补充完整，这样就万无一失。 嗯。 完美。 “恋……恋人先生。” 奥黛丽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自己的羞耻心，出声问道，“您看得懂罗塞尔大帝的日记吗？” “能看懂，但只能看懂一点点。” 余烬微微颔首，颇有些谦虚的说道。 “能看懂一点也已经很厉害了啊！” 奥黛丽轻声感慨道，“恋人先生一定是一位很厉害的语言学者吧？” 那可是罗塞尔大帝发明的文字，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人能看得懂。 ‘愚者’先生除外，那毕竟是神明，不能一概而论。 “语言学者？” ‘愚者’克莱恩的吐槽欲又犯了，“他连鲁恩通用语都不会，学者个屁啊！” 从上次见面他就确定余烬不会鲁恩语。 对方在现实中能对话肯定是靠着神奇物品的作用—— 也可能是黑魂中一些特殊的道具物品。 至于是什么东西，克莱恩也已经有了猜测。 对方十指的戒指他都认得，唯独对方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眼球’他不认识。 所以，极可能就是这颗眼球的神奇效果。 上次大概是戴在本体上，所以来到灰雾之上的灵魂不会鲁恩语。 这次直接带来灰雾之上，交流自然也就不成问题。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还得给他们做同声传译。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学徒。” 余烬摇了摇头，否认了奥黛丽对他的过谦。 “这样啊。” 奥黛丽不由对余烬又多了一丝崇敬。 从恋人先生的表现来看，他一定是一位学者，没想到还能如此谦虚。 “或许这就是罗塞尔大帝说的‘真正的大师永远怀着一颗学徒的心’吧？” 奥黛丽又一次轻声感慨起来。 “罗塞尔大帝？” 余烬面露疑惑。 这话是罗塞尔说的吗？ 我记忆残缺，你可别骗我。 “你可以获得罗塞尔日记。” 克莱恩眼见情况不妙，赶紧敲了两下桌子，转移话题道，“但前提是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 ‘愚者’的语气依旧平稳缓和，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余烬再次反问道。 ‘愚者’笑而不答，将目光投向奥黛丽。 “唔~” 奥黛丽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这些日记我已经交换给愚者先生，如果恋人先生想要的话，可以找愚者先生交换。” 她毕竟已经将日记交给愚者先生，现在不好擅自再交易给其他人。 说完正义小姐又有些好奇，她是用日记从愚者先生那里换取‘知识’。 如果恋人先生想要日记，他又该付出什么从愚者先生那里获得呢？ “日记并不独属于我。” ‘愚者’克莱恩敲了敲桌面，悠悠开口道。 换言之，他鼓励余烬从其他人那里换取日记而非他这里。 一来。 不管余烬从谁那里换取日记，都只能是通过塔罗会、通过‘愚者’呈现。 这样他就有机会操控其中的内容。 否则万一余烬不想跟‘愚者’做交易，而是在现实中寻找。 那‘愚者’岂不是寄了吗？ 二来。 如果让余烬只能从这里获取日记，那就违背了等价交换原著，未免也有些太过霸道。 虽然对神明来说霸道也没什么不好，但对塔罗会而言这绝非好事。 “诶？” 奥黛丽小姐眨了眨眼，明白过来愚者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后提出要求，“那，恋人先生，你知道心理炼金会吗？” “不知道。” 余烬轻轻摇头。 “不知道？” 阿尔杰微微挑眉，开始暗中揣测余烬的身份。 心理炼金会并不是什么太过隐秘的组织，哪怕不知道心理炼金会在哪，成员又是谁，但至少也该听说过。 当然。 这是对非凡者而言，对普通人则未必。 难道余烬只是个普通人或者是弱小的野生非凡者？ 那他刚才的‘隐身’是什么情况？ 还是说，他是和正义小姐类似的情况？ 有可能。 直接问对方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意味着他对自己的‘价值’很有自信，自信自己付得起足够的代价。 “诶。” 奥黛丽小姐露出肉眼可见的失望神色。 “正义小姐，我认为你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寻找心理炼金会，你当前的重点应该放在消化观众魔药上。” 阿尔杰缓缓开口道。 “我只是希望有充裕的时间做准备。” 奥黛丽小声说道。 “你不缺时间。” 阿尔杰缓缓开口道，“如果没用用扮演法，一般的原则是至少等三年，确认完全没有躁狂、幻听、幻视等情况后，用一个简单的方法来判定，那就是让自身消耗到极限，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依旧没听见疯狂的耳语，没看到奇怪的事物，那就表明可以晋升。” “至于使用扮演法，抱歉，我也是刚刚接触，所以没有参考依据。” “三年啊……” 奥黛丽鼓起脸颊，她不想等那么久。 “一个月。” 余烬平静开口道，“低序列只需要一个月。” “一个月？” 奥黛丽露出惊喜的神情，而后看向‘愚者’先生求证。 “我怎么知道啊！你看我做什么？！” ‘愚者’克莱恩欲哭无泪，他还没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啊！ 一咬牙，‘愚者’也只能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余烬的话。 “你可千万不要坑我啊。” 克莱恩心里在滴血，现在只能祈祷这位余烬足够靠谱，千万别是随口胡诌的。 “太好了！” 奥黛丽兴奋起来，只需要一个月诶！ 那就意味着她很快就能达到彻底消化魔药。 但很快，她又有些失落。 因为这也意味着她只有一个月来寻找心理炼金会。 第二十章 跟我交易，是看我有什么 “正义小姐。” 余烬看着正义小姐再次陷入失落状态，询问道，“你找心理炼金会做什么？” 他找黑皇帝是为了猎杀薪王，但这位正义小姐却未必。 “实际上。” 奥黛丽解释道，“我现在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所以我想在魔药彻底消化之前找到观众途径序列8的魔药。而目前为止，我只知道心理炼金会有观众途径序列8的魔药。” 甚至就连心理炼金会我都是从倒吊人先生那里知道的。 奥黛丽在心底默默想道。 “我不知道什么心理炼金会。” 余烬摇了摇头，让奥黛丽都想要吐槽一句‘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但下一秒却见余烬缓缓开口道，“不过如果你只是想要观众途径序列8的魔药，我想我可以帮忙。” “诶？！” 奥黛丽先是诧异，转而无比惊喜，“这是真的吗？恋人先生！” “是的。” 余烬微微颔首，“我知道可以在哪得到它。” 阿里安娜提供的序列首选中就有观众。 只不过因为他没选，所以暂时不知道具体魔药。 但既然黑夜教会有，那就有办法弄到手。 “在哪里？” 奥黛丽好奇的问了一句，而后又很快歉意道，“抱歉，我不该问的。” “不，没关系。” 余烬平静道，“我知道的观众途径魔药在黑夜教会手里，序列8的话，应该是叫做‘读心者’。” 事实上不仅仅是序列8‘读心者’。 包括后续的序列7‘心理医生’、序列6‘催眠师’和序列5‘梦境行者。 这些观众途径中低序列的魔药，黑夜教会都有。 或者说，二十二条神之途径的中低序列魔药，黑夜教会只有。 但一直以来黑夜教会大多数时候都只给手下的信徒配置黑夜与死神途径的魔药，或许是因为他们只掌握有着两条途径高序列的魔药。 当然，也不一定。 毕竟是传承数千年的古老教会，还有真正的神明坐镇。 哪怕黑夜教会掌握有全部二十二条途径的全序列魔药余烬也不觉得夸张。 不过。 既然奥黛丽小姐只问了序列8的读心者，余烬也就没有透露更多。 毕竟他现在是学徒，做学徒要谦虚一点。 “居然在黑夜教会？” 奥黛丽先是惊喜，而后又有些苦恼。 惊喜的是黑夜教会总部就在贝克兰德，而苦恼的是她就是因为不想成为官方非凡者才选择从倒吊人先生那里获取观众途径魔药。 “事实上。” 余烬见奥黛丽苦恼的模样，缓缓开口道，“我现在在黑夜教会做学徒，可以托关系帮你想想办法。”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恋人先生！” “托关系？什么样的学徒能托到足以拿到序列魔药的关系？” 相比起奥黛丽的兴奋与惊喜，‘愚者’和倒吊人的表情则颇有些古怪。 “愚者先生。” 奥黛丽将目光投向愚者，希冀道，“我可以将日记同样交给恋人先生吗？” “为什么你叫的这么顺嘴啊！刚开始不是还会脸红吗？” 克莱恩有些无力吐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用平稳的语气道，“当然可以。” 他也没说要收具现的钱，毕竟那太掉价。 而是直接将日记具现在余烬面前—— 嗯，毫无疑问是存货，而且是没什么营养价值的那种。 “恋人先生。” 奥黛丽甜甜笑道，“这页日记就算是你给我的消息的报酬，如果能拿到序列8‘读心者’配方的话，我再另外给予报酬可以吗？” “好。” 余烬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而后低头看起手中的日记。 “7月4日新开这本日记，也为了督促自己多下些苦功，先要读完手边的这本《大陆通史》。” “7月13日，草碧。” “7月14日，草碧。” “7月15日，草碧。” “7月16日，罗塞尔啊罗塞尔！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订下的学习计划你都忘了吗？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7月17日，艾琳娜夫人的口活真不错。” “……” 余烬放下日记，面无表情。 “正义小姐。” 余烬开口道，“我会替你寻找‘读心者’魔药，但是报酬就换成其他东西可以吗？” “诶？可以是可以。” 奥黛丽有些意外的点点头，同时又有些好奇。 那页日记里记载了什么，居然让恋人先生改主意了呢？ “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愚者’克莱恩强忍着笑意，这无疑是他的计划。 用无聊的日记让余烬打消看日记的想法—— 事实上要不是日记里有一些关键线索，恐怕连他都懒得看下去。 克莱恩心情一下子愉悦了不少，继续阅读手上的日记。 然后。 他就再也笑不出来。 “七月十四日，我又见到了那位神秘的查拉图先生，他竟然是古老组织密修会的首领。” “他告诉我，在低序列，只要能严格扮演，不超过半年就能消化掉魔药，最快甚至只需要一个月，而衡量的标准很简单，一旦彻底消化，每位非凡者自己就能立刻体会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克莱恩原本愉悦的笑容收敛。 虽然获得了新的情报，知道了查拉图是密修会的首领，也确定余烬先前的一个月并非胡诌而是真的有据可查。 但，为什么他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说到底。 不应该是由他来将日记里的内容呈现给其他人吗？ ‘愚者’克莱恩强忍着捂脸的冲动，心情无比复杂。 “让你们久等了。” 克莱恩心里叹息了一声，将目光重新投向其他人。 “这是我们的荣幸。” 奥黛丽受宠若惊的站起身行了一礼。 而后，正义小姐好奇的询问，以及在倒吊人先生科普之下。 塔罗会的诸位稍微有了一些对这个世界那些隐秘组织的了解。 只是在倒吊人先生科普‘魔女教派在第四纪又被称为魔女家族，那时候她们成员稀少，靠血脉繁衍来维持，而且她们会杀掉她们孩子的父亲，并抛弃男婴，所以全部的成员都是女性，’时。 余烬忽然插嘴。 “纠正一下。” 余烬缓缓开口道，“魔女教派很少有真正的女性，大部分是男人。” “什么意思？” 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克莱恩和奥黛丽小姐一脸愕然。 “魔女教派掌握有魔女途径。” 余烬开口解释道，“对应的低序列分别是序列9‘刺客’、序列8‘教唆者’以及序列7‘女巫’。” “序列7‘女巫’？” 奥黛丽小姐惊呼了一声，“难道说喝下这个魔药会变成女性？” “我想是的。” 余烬轻轻点头，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其实有考虑过，我是否要给我的宠物喂食魔女途径魔药。” “……” 原本还因为余烬透露的情报而震惊的几人看向他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 “魔女途径，感觉挺适合苏茜的，可惜她已经喝过观众魔药。” 奥黛丽小姐若有所思，莫名有些遗憾。 如果当时没喝观众途径而是喝下魔女途径的话，那苏茜岂不是会变成人？ 那她岂不是多出了一个妹妹？ “虽然有些不耻，但是，” 克莱恩则是莫名的有些心动，“似乎还真有可行性啊，兽耳娘什么的……” 但很快，想到自己没有对应魔药配方又没有钱的克莱恩忽然有些欲哭无泪。 他连自己的魔药都没有着落，又怎么有资格去养什么兽耳娘？ “等等！” 克莱恩像是忽然捕捉到了什么，“序列8‘教唆者’，序列7‘女巫’？！！上次的教唆者特里斯，该不会是因为满足了晋升条件，喝下魔女魔药变成女性才成功逃脱的吧？” “因为变成了女性，所以我们就算和对方站在一起恐怕都无法辨认出来。” “嘶！” 克莱恩莫名的想起自己上次回家路上偶遇的那个脸蛋圆润的姑娘，忽然心底发毛。 “那特么该不会就是特里斯吧？！” 于是乎。 在所有人的心神都受到巨大冲击之后，第四次塔罗会顺利结束。 第二十一章 艾许·布莱克 余烬加入塔罗会让克莱恩有一种紧迫感。 一方面，他希望从余烬那里获取有用的情报，对这个决定并不后悔。 另一方面，他本身又不方便和余烬有太多交流。 毕竟他在塔罗会是‘愚者’，直接询问太掉价。 为此，他尝试给自己捏一个马甲，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同时他也听到一颗深红星辰的祈祷。 由于语言不通，他放弃了回应对方的祈祷—— 而且就算回应也没用，他又不是真的神，根本解决不了对方的问题。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克莱恩又陷入了纠结。 他现在怀疑自己遇到的那个‘姑娘’，很可能就是前‘教唆者’特里斯。 因为双方的外貌与气质给他的感觉几乎完全一致—— 脸蛋较圆，眼睛狭长，气质温文。 除了一个是男性一个是女性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可他没有证据证实自己的‘猜测’，而且也很难向队长解释原因—— 难道要说他是从塔罗会这里得到的情报？ 犹豫了许久，克莱恩最终作出决定—— 就说是自己的直觉。 反正是猜测，透露出去也能增加线索，说是直觉也不容易被怀疑。 毕竟是占卜家的直觉。 而且，说不定还能用占卜家来打掩护？ 就说是自己占卜的结果。 “嗯，就这么干！” 克莱恩郑重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又拿出水晶吊坠，先占卜一下再说。 …… 于是乎在第二天上班时，克莱恩借机透露了自己对‘特里斯’身份的猜测。 “你是说。” 邓恩微微皱眉，“特里斯很可能是因为变成了女性才成功逃脱我们的追捕？而且和你有过照面，但你当时没认出对方？” “是的。” 克莱恩点点头，摆出自己早已整理好的说辞，解释道，“事实上那天遇到那个‘姑娘’的时候，我的灵性就有过提示，只是当时心思都放在抓捕特里斯上，没有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 “但昨天查阅魔女教派资料的时候，我偶然发现魔女教派几乎全部为女性。” “所以我就猜测，有没有可能刺客途径到了某一个阶段会因为魔药的影响而变成女性，比如序列7。” “序列7吗？” 邓恩沉吟了片刻。 按照他们的猜测，当时的特里斯的确已经到了晋升的边缘。 否则无法解释他的反常举动。 也就是说，对方在来到廷根之后也的确已经在着手晋升序列7。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无法并未掌握刺客途径序列7的魔药名称。 “这的确是一个调查方向。” 邓恩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你给出的情报很有价值，我会马上让人着手调查。” 虽然这只是基于克莱恩的直觉。 但对于非凡者而言，所谓的知觉往往来自于灵性示警。 而灵性示警又往往比他们本身的判断来的要更加准确。 所以邓恩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采信，何况他们现在也的确没有其他调查思路。 而鉴于克莱恩的非凡途径是占卜家，他的‘直觉’也会比一般人更具价值。 在将情况上报之后，克莱恩终于心满意足。 于晚上参加了小队为他举办的入队欢迎会。 克莱恩很满意，因为他的周薪涨到了4.5磅。 唯一的遗憾或许就是老尼尔无法参加他的欢迎会。 “正义小姐的读心者配方已经有了下落，我也是时候去找小丑的魔药配方了。” 克莱恩心底轻叹了一声，再这么下去他只怕要成为塔罗会垫底的。 堂堂神秘组织的首领居然是成员中垫底的，你敢信？ 而在同一时间，贝克兰德圣塞缪尔教堂内。 余烬也向安东尼大主教提出‘交涉’。 “如果我想要购买其他序列的魔药配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面对余烬的询问，安东尼楞了一下，而后很快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道，“那就按照市场价，序列9两百磅，序列8四百磅，序列7八百磅怎么样？” 顿了顿，安东尼又接着道，“当然，我这边只能提供中低序列的魔药配方，并且只能确保低序列魔药配方的完整。” 如果是普通的值夜者。 他们不需要付出金磅的代价，只需要为黑夜教会做出足够的‘贡献’。 等他们的贡献足够且满足晋升条件时，届时黑夜教会自然会为其提供对应序列的配方。 但如果是余烬想要，而他又不愿意费时间做出‘贡献’。 考虑到他的眷者身份，也可以给予一定的特殊待遇，允许其使用金磅换取也是可以的。 “足够了。” 余烬轻轻点头，‘正义’小姐要的只是序列8的读心者。 不过，即便是序列8也需要400磅—— 这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哪怕以他100磅的周薪再加上安东尼给的100磅，也需要至少三周的时间才能攒够。 不过，或许也可以等下次塔罗会让‘正义’小姐先垫付一部分。 毕竟，她似乎并不缺钱。 …… 7月18日，周三。 贝克兰德，王冠赛马场。 余烬站在贵宾包厢内，眺望着下方飞快冲刺的赛马与骑手。 距离参加塔罗会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些天，他按照大主教安东尼的建议，频繁参与贝克兰德上层贵族之间的聚会。 但遗憾的是。 这些与会的人员最高也只是子爵甚至只是继承人。 而按照余烬的设想，能知道‘黑皇帝’的人至少也该是伯爵以上爵位。 不过他毕竟才刚刚开始参加贵族之间的聚会，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太过尊贵的身份。 无他接触到这个国家的上层也是很正常的。 但只要参加的聚会变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么想着，余烬忽然回过头，看向一旁的少女。 女孩儿有着一头耀眼的柔顺金发，穿着羊腿袖、荷叶边、胸前有蕾丝的白色长裙，头上还戴着戴一顶镶嵌蓝色缎带和丝绸花朵的纱帽，双手套着浅色的薄纱手套。 而此时，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余烬。 “有什么事吗？” 余烬礼貌询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这个女孩儿就一直在盯着自己。 “不，没什么。” 少女被余烬冷不丁的目光吓了一跳，再也无法维持先前那仿若观众般置身事外的姿态，反而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末了又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未免有些太过可疑，又忍不住红了耳垂，逃也似的远离。 “嗯？” 余烬面露疑惑，只觉对方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但也并未有过多关注。 因为他虽然能感觉到对方的灵魂比普通人要强，但也强的有限。 连拿来当柴烧的资格都没有。 不，别说是当柴烧，对方连烧成灰的资格都没有，只会被烧成空气。 “奥黛丽，怎么了？” 有些瘦弱的年轻人注意到奥黛丽突如其来的慌乱，靠拢过去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 奥黛丽此时已经恢复镇定，摇了摇头反问道，“格莱林特，你有什么事吗？” 格莱林特是她的朋友，而且不知是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 他的父亲早逝，但他也因此早早的就继承了爵位。 而凭借着观众的天赋，奥黛丽能够看出对方来找自己必有所求。 “奥黛丽。” 听到奥黛丽询问的格莱林特子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傲我认识了一位真正的非凡者，不属于王室的非凡者。” 你每次都这么说。 “真的吗？” 奥黛丽带着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实际上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 “我以我父亲的名誉发誓，这次绝对是真的！” 格莱林特子爵郑重的点点头，一脸严肃道。 “那么。” 奥黛丽本想做出惊喜的表情，但随后她却又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不远处的余烬，“格莱林特子爵，你认识他吗？” “见过两面。” 格莱林特子爵瞄了一眼，点点头道，“艾许·布莱克，一位没落贵族。听说他最近才来到王都，所以这些天一直在频繁的参加王都贵族之间的聚会。” “前两天他才参加过我的聚会，不过那天你恰好没来所以没见过他。” 顿了顿，格莱林特又补充道，“明天下午我家里一场沙龙，如果我发出邀请的话他应该也会来参加。当然，还有我说的那位非凡者。” “艾许·布莱克吗？” 奥黛丽宝石般的眸子绽放出一丝光彩。 从见到余烬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位先生非常眼熟—— 和她前天在塔罗会上遇见的‘恋人’先生十分相似。 之所以能将两者联系起来，虽然也有自己观众的天赋对双方身材气质的观察与对比。 但主要还是因为对方十指上那琳琅满目的戒指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 毕竟就算是王都的暴发户，也很少会在十指上戴满戒指。 迄今为止奥黛丽也只遇到过两个人会做这样的‘打扮’。 一个是‘恋人’，另一个就是这位艾许·布莱克先生。 …… 廷根市。 上午克莱恩会大学拜访了阿兹克先生。 而在下午，他占卜出小丑魔药配方与西里斯.阿匹瑞斯有关。 有感于占卜师在战斗方面实在弱鸡，克莱恩决定为自己添置一些仪式魔法所需的材料，免得需要用的时候拿不出材料，只能等死。 于是，他在随后前往了地下交易市场进行采购。 在离开时，他看到一位穿着嫩绿色轻便长裙的年轻女士正同样准备离开。 克莱恩感觉女士的背影有些熟悉，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没能想起来。 而他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就没在意这点小事，而是加快脚步前往图书馆。 他的直觉告诉他，在那里应该能得到西里斯.阿匹瑞斯有关的信息。 这很合理。 第二十二章 正义小姐与恋人的初次见面 7月19日，周四。 下午时分，格莱林特子爵在贝克兰德的豪华别墅内。 跟随有女仆的奥黛丽遵循礼仪，将手交给了主人，看着他虚吻了一下。 “你的美丽让我的沙龙充满光彩。” 格莱林特先是正常地赞美了一句，接着压低嗓音道，“那位女士已经来了，她既是非凡者，也是一位作家。” “布莱克先生吗？” 奥黛丽稍微询问了一下这位格莱林特口中的‘作家’，又很快问道。 “在那边。” 格莱林特语气一滞，有些无奈的指向客厅的一角。 奥黛丽进入客厅环视一周，迅速锁定了自己目标。 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余烬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一本书籍，出色的视力与记忆让奥黛丽根据看到的内容确定了那本书的名字—— 《暴风山庄》。 “奥黛丽。” 格莱林特子爵表情古怪，注意到奥黛丽的目光的他立刻转移话题道，“这位就是佛尔思·沃尔女士，《暴风山庄》的作者。” 奥黛丽略微收回正在观察余烬的目光，抬头看向另一侧正走到长桌位置取食甜点的女士。 这位佛尔思女士大概概二十三四岁，一米六五的样子，她穿着一套米黄色的、有荷叶边的立领长裙，褐发微卷地披着，淡蓝色的眼睛因为格莱林特的介绍转了过来，带着几分似戏谑似玩味的笑意。 而奥黛丽也迅速分析出这位佛尔思小姐的特征。 一位喜欢抽烟的作家，眼神中带着些许俯视的心理优势。 很显然，她是主动接触的格莱林特。 也就是说，她对格莱林特或许别有所求。 是金钱还是非凡材料？ “女士，这位就是我提过的奥黛丽小姐。” 格莱林特略带崇敬的向佛尔思介绍道，“她是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她的父亲是霍尔伯爵，一位备受国王信任，备受贵族们尊敬的上院议员。” “下午好，佛尔思女士，你的暴风山庄至今仍在我的床头。” 奥黛丽露出优雅而甜美的笑容，严格按照贵族的规矩行了一礼。 而那位佛尔思女士也很自然的与他们寒暄了两句，随意的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优越感。 很快，双方各自分别。 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会在这种场合谈论正事。 于是乎。 奥黛丽又将目光投向余烬。 “奥黛丽。” 格莱林特苦笑了一声，他本想转移话题，结果奥黛丽却依旧锲而不舍。 “格莱林特。” 奥黛丽忽然问道，“你对这位布莱克先生有什么印象？” “印象？” 格莱林特迟疑了一下，接着皱眉道，“恩，怎么说呢。他应该是一名初来王都没多久的没落贵族，参加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拓展人脉，但又偏偏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他的衣着看上去还算体面，但上次参加聚会和赛马会那次他穿的都是这身。” “十指戴满了戒指，但任何一枚都称不上名贵，样式甚至有些陈旧和，嗯，古怪。” “所以呢？你的评价是什么？” 奥黛丽接着问道。 “虚假的暴发户。” 格莱林特给出一针见血的评价。 明明是来拓展人脉，但却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明显是在欲擒故纵。 但他的表演又显得太过拙劣—— 西装看上去虽然还算体面，但明显穿过很多次。 这就表明他也只能买得起这一身西装而已。 再加上那陈旧而脸颊的戒指，更是勾勒出对方虚假的形象—— 他在努力伪装成一个有钱且有品位的暴发户，试图以此来拓宽自己的人脉。 但那看似琳琅满目实则颇为廉价的戒指和他仅有一套的西装却暴露了一切。 这就导致在场的人几乎都看穿了一切，所以也没有人想靠近对方。 “这样吗？” 奥黛丽美眸中闪过一丝光彩。 她的想法倒是和格莱林特恰好相反—— 对方的西装款式与上次一摸一样，这一点身为观众的她知道的比格莱林特更加清楚。 但在她看来，这恰恰是对方不拘小节的体现。 至于那生人勿进的气质也并非伪装，那只是因为对方本性如此。 至于对方十指上的‘廉价’戒指，那反而是最值得注意的地方。 就如格莱林特所言，这些戒指大多并不华美甚至有些陈旧。 像是长久缺乏良好的保管，导致有些戒指表面还布满裂痕。 这也让其看上去更加的廉价。 然而，在对方的左手上，奥黛丽看到了三枚十分熟悉的戒指—— 其中两枚像是缠绕蜿蜒的蛇所形成，蛇身构筑成指环而蛇头置于最上方形成装饰。 这两枚戒指极为相似，只不过一枚是金色另一枚是银色。 而第三枚，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飞跃的猫。 粗看只觉得古怪，可细看之下这三枚雕刻精美的戒指，都给人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 就仿佛那些蛇和猫下一秒就会活过来一样。 而最最重要的。 是奥黛丽曾经在塔罗会上见过的恋人先生，他的手上也戴着这些戒指。 与其说这些是廉价的装饰品，奥黛丽更倾向于另一种猜测—— 这些是拥有着种种神奇效果的神奇物品。 “你好，布莱克先生。” 奥黛丽从侧面走过去，带着甜美的笑容主动和男人打着招呼。 而看到这一幕的格莱林特，却是欲哭无泪。 他都已经十分失礼的挑明对方是个虚假的暴发户，怎么你还是要凑上去。 万一闹出人命来，霍尔伯爵会杀了他的！ “嗯？” 余烬像是沉浸在书本里无法自拔一样，过了好久才回应少女的招呼，“你好。” “假名字吗？” 奥黛丽立刻在心底作出判断。 除去艾许·布莱克与佛尔思之外，这里的人她都认识。 所以她很清楚，这里没有其他人叫布莱克。 而唯一叫布莱克的余烬反应却极为迟钝，很明显这并非对方的本命，只是一个假名。 但按照格莱林特的介绍，艾许·布莱克可是一名没落贵族。 布莱克也是贵族的姓氏。 连贵族姓氏都是假的，这是否意味着艾许·布莱克的身份远比贵族要神秘的多？ 一想到这，少女宝石般的眼眸愈发的明亮。 第二十三章 正义的恋人 “布莱克先生。” 奥黛丽在余烬旁边坐了下来，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奥黛丽·霍尔。” 先前的发现让奥黛丽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先生是‘恋人’的可能性极大。 这让奥黛丽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激动的是自己这么快就在现实中遇到了塔罗会的成员。 而紧张也是因为这个，因为她并不清楚余烬究竟是什么身份。 身为观众的她其实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贸然上前打招呼。 这会打破她观众的身份，让她成为‘舞台’的中心。 但少女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走上前。 等到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 不过从先前塔罗会上余烬对黑夜教会的了解来看，他应该是黑夜教会隶属的非凡者。 就算不是，他和黑夜教会的关系肯定也非同一般。 毕竟他能‘托关系’从黑夜教会弄到魔药配方来着。 “你好，霍尔小姐。” 余烬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眼，微微颔首，十分礼貌的询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他认出了这是上次在赛马会偷偷观察他的女孩儿。 “不，我只是有些好奇。” 奥黛丽指着余烬手上的戒指，好奇的问道，“我想知道这些戒指的来历，唔~，或者说，它们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很抱歉。” 余烬听到奥黛丽的询问，露出歉意的神情，“其实我对这些戒指也知之甚少，毕竟我对这方面的研究只是一个初学者。” “那么，布莱克先生介意为我讲解一下吗？” 奥黛丽露出甜美的笑容，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揶揄与狡黠。 此刻，她几乎肯定布莱克就是恋人！ 因为这两人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恋人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呢。” 奥黛丽心想。 “你想了解什么？” 余烬沉吟了片刻，摊开手掌询问道。 “唔~，比如这枚。” 奥黛丽兴致勃勃的指向小拇指上有着猫形象的戒指。 “银猫戒指。” 余烬缓缓道，“以飞跃的猫为形象制作的银色戒指，在神的时代，或者说在神还行走于地上的时代，据说有只年迈的猫会说人语，是有着老妪的声音，如同幻影般的不死猫。” “诶？” 等了好久没等到余烬继续说下去的奥黛丽眨了眨眼。 然后呢？这只不死猫怎么了？ 她以为这是故事的开始，结果开始就是结束？ “就像我说的。” 余烬迎着女孩儿不解的模样，“我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那这两枚呢？” 奥黛丽鼓起脸，她并不相信余烬的话。 只以为余烬是故意说话只说一半，于是又指向那两枚蛇模样的戒指。 “贪婪金蛇戒指，贪婪银蛇戒指。” “蛇是退化的龙，以蛇为形象制作的金戒指。 蛇能吞下比自己身形还大的猎物，是以极度贪婪闻名的生物。 既然对附加在身上的枷锁心生不满，有时也要靠满足贪欲来弥补吧。” 眼见余烬又只说了一半，奥黛丽脸颊鼓起的更加明显，以示对余烬的抗议。 为什么每次都是说话只说一半啊！ “那么。” 奥黛丽话锋一转指向另一枚戒指，换了一个问法道，“它呢，它有什么作用？” 那是一枚有着繁复缕空花纹的戒指，因为是缕空且没有任何装饰性的凸起，所以看起来反而显得最为平平无奇—— 或者说，廉价。 “太阳公主戒指，缓慢恢复血……嗯，伤势。” “缓慢恢复……” 奥黛丽忽然一愣。 她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虽然自己已经确定‘艾许·布莱克’就是‘恋人’。 但是，对方眼里自己应该只是一个好奇心颇重、喜欢胡搅蛮缠的贵族小姐才对。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真的这么郑重的这枚戒指介绍作用？ 才这么想着，奥黛丽忽然有些心生不妙。 而下一秒，她就看见余烬平静的询问了一句。 “还有什么问题吗？正义小姐。” 他的声音不大，只是刚好能让奥黛丽听到的程度。 但这也让奥黛丽吓了一大跳，原本想要戏弄一下余烬，试图伪装成‘有公主病的大小姐’的形象瞬间破功。 “正义什么的……” 奥黛丽弱弱道，“艾许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从一开始，” 余烬回复了一句，合上书本看了眼奥黛丽的脸—— 准确的说是她的头顶。 【正义】奥黛丽·霍尔 顶着这么大的图标，想认不出来都难。 但牢记自己只是个学徒的余烬，还是谦虚的补充了一句，“从一开始就有些怀疑，毕竟金发贵族大小姐的形象还是很好辨认的。” “再加上霍尔小姐一直在观察我，似乎是早就认识我。但我才来王都没多久，并且自问对记忆还是很自信的，我确认自己在此之前没有跟霍尔小姐见过面。” “而在赛马会之后，格莱林特子爵忽然向我发出邀请。虽然我之前的确参加过他举办的聚会，但表现应该不算太受欢迎，他不应该会再度邀请我。” “所以，这应该也是霍尔小姐的功劳，你似乎抱着某种目的想要接近，或者说试探我。” “基于以上的信息，将霍尔小姐与正义联系起来是很自然的事情。” “而霍尔小姐这次的搭讪，也让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嗯，其实主要还是一位霍尔小姐对我试探的默认。” “……” 奥黛丽·霍尔沮丧道，“真是的，难道艾许先生你也是观众吗？” 按照余烬的说法，那不就是她自己把自己暴露了吗？ “并不是。” 余烬平静的摇了摇头，“虽然一开始的确可以选择观众序列，但我放弃了。” “放弃……” 奥黛丽忽然有些心情复杂。 她没得选择来着。 虽然还有一个水手，但那个根本不可能选的，所以一开始就只有观众而已。 “我能不能问一下。” 奥黛丽小心翼翼的问道，“艾许先生你当初，嗯，一共有多少种选择？” “17种。” 余烬看了眼女孩儿，回答道。 “17……” 奥黛丽张了张嘴，心情复杂的低下头，她表示现在不想说法。 总共只有22条序列途径，常人哪怕能得到其中一种途径的序列9魔药都是偌大的幸运。 而余烬却有17种选择！ 足足17种！ 就这种条件，你跟我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边境没落贵族？ 第二十四章 你也是学徒？巧了，俺也一样 “嗯哼！” 奥黛丽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却忽然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 闻声望去，却见格莱林特子爵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疯狂咳嗽，还不停向奥黛丽使眼色。 见奥黛丽终于看了过来，格莱林特努了努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抱歉，我去趟盥洗（xi）室（shi）。” 奥黛丽略有些无奈，低声说了一句。 随后提起裙摆，缓缓站起身走向盥洗室。 但在中途又从视线外绕向一楼的书房。 显然她对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也不是第一次参加在这座别墅里的沙龙。 “我有事情需要和格莱林特商量，你在门口守住，不让其他人进来。” 奥黛丽向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吩咐了一句。 “好的。” 安妮轻轻点头，目送奥黛丽进入书房。 而此时的书房内，格莱林特正焦急等待。 “奥黛丽。” 格莱林特见奥黛丽走进来，立刻便想要提醒一下，但却被奥黛丽岔开了话题。 “佛尔思女士。” 奥黛丽略带怀疑的看向另一位正立于书架前随意翻看藏书的女士，“我听格莱林特说你是一位真正的非凡者，真的吗？” 她当然知道格莱林特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她是伯爵子女，身份尊贵。 和那种乡下来的没落贵族是不可能。 但是，我的天啊！ 他难道就从来没怀疑过‘恋人’先生也是一名非凡者吗？ 奥黛丽有些想要吐槽，但知道这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看来我需要证明一下。” 佛尔思对奥黛丽的质疑并未发怒，只是微微一笑走到门边。 随后。 奥黛丽与格莱林特眼前一花，佛尔思女士仿佛变成了幻影穿透了大门。 于是乎，在奥黛丽故作惊讶的神色中。 双方达成了交易—— 佛尔思卖给她和格莱林特某些序列魔药的配方，而他们则需要帮助佛尔思救出她的朋友。 在成功达成协议后，格莱林特提议为了不引起怀疑，三人依次离开书房。 而最先离开的，是佛尔思。 “奥黛丽。” 格莱林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就知道。” 奥黛丽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故意岔开话题道，“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格莱林特，以后你每次举办聚会都要记得邀请艾许先生可以吗？” “艾许先生？！” 格莱林特睁大了眼睛。 你们才认识几分钟而已啊！ 已经发展到互相叫名字的关系了吗？ 可这不应该啊！ 身为一名由于父亲早逝而年轻有为的贵族，格莱林特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追求奥黛丽—— 这是当然的。 毕竟是一位有钱多金长得还非常漂亮的贵族千金，能有谁不心动呢？ 只是格莱林特在察觉到奥黛丽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之后，也就主动打消了这方面念头。 和奥黛丽的关系也变成了纯粹的神秘学上的好友。 可是现在，奥黛丽居然被一个乡下来的没落贵族给拐跑了？！ 我不能接受！ “你不要想那么多。” 奥黛丽心底叹了口气，姑且还是解释了一句，“请他来是因为，艾许先生他或许也是一名非凡者。” “抱歉了，‘恋人’先生。” 奥黛丽在心底默默道。 为了取信于格莱林特，以此避免他继续怀疑下去，她只能透露一些东西。 而且，她用的是‘或许’。 “非凡者？” 格莱林特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仿佛明白了什么，惊讶道，“所以你才会是那样的态度吗？奥黛丽，你是怎么发现的？我竟然完全没察觉到！” “你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吗？我怀疑那些是神奇物品。” 奥黛丽有些无奈的又解释了一句，“还有，这件事情不要透露出去。” “懂了！” 格莱林特郑重的点点头。 他虽然不是非凡者，但也知道神奇物品—— 当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是具备一些非凡能力的物品。 据说这些东西是和非凡者一样罕见。 而那位艾许先生…… 格莱林特忽然一愣。 对方十根手指上，好像戴满了戒指。 足足十个神奇物品？！ 不，应该是只有那么一两件而已，其他的应该都是伪装。 没错，就是这样！ 奥黛丽看着陷入自我脑补中的格莱林特，默默退出了房间。 少女回到大厅，佛尔思此时正优雅的走向了长桌的甜品。 奥黛丽在稍作犹豫后，又一步来到余烬身边。 “抱歉，布莱克先生，唔，我可以直接叫你艾许吗？” “如果你想的话。” 余烬微微颔首。 “那么，艾许先生。” 奥黛丽眨了眨眼，“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也要叫我奥黛丽。” 余烬微微颔首。 “好的，霍尔小姐。” “是奥黛丽！” “没问题，霍尔小姐。” 奥黛丽有些气恼的看着余烬，她感觉对方在故意戏弄自己，但她没有证据。 “艾许先生。” 奥黛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岔道，“我以后要直接在现实中将日记交给你吗？” 而在她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冥冥之中，远在廷根的克莱恩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不，不用。” 余烬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对日记不感兴趣。” 他没有时间浪费在看罗塞尔的草碧日记上。 “好的。” 奥黛丽点点头，接着又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艾许先生，你知道什么样的非凡者能直接穿过木门，或者让反锁无效吗？” 问完这个问题，奥黛丽忽然发现余烬看她的眼神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是学徒途径的序列序列9学徒。” 余烬缓缓开口道，“我想我应该没有在你面前展现过这种能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学徒？” “诶？” 奥黛丽楞了一下，惊讶道，“艾许先生也是学徒途径吗？” “是的。” 余烬平静点头，“如你所见，我在几天前才刚刚成为一名学徒。” 顿了顿，余烬接着道，“也算是一名非凡者中的粉嫩萌新。” 奥黛丽脸上明显有些怀疑，她相信余烬是学徒途径，但不相信余烬居然会只有序列9—— 序列9怎么可能有足足十件神奇物品啊！ “所以。” 余烬询问道，“你遇见了其他的学徒？” “嗯。” 奥黛丽小声道，“就是你在看的这本书的作者，佛尔思小姐。” 于是乎，奥黛丽小姐老老实实的将她和佛尔思的交易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余烬。 PS:奥黛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余烬交流，是因为她是观众。 她能看穿有没有人在偷听，所以也就可以避免自己的谈话被偷听。 但格莱林特和佛尔思不知道，所以他们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太多，而是要去书房。 这应该很好理解吧？ 第二十五章 闹够了没有？ “我想。” 余烬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在优雅的品尝着甜点的佛尔思，忽然道，“你应该不需要她的帮助吧？” “诶。” 奥黛丽眨了眨眼，“是不太需要。” 那位佛尔思女士似乎仅仅是序列9的学徒。 对于已经成为非凡者的奥黛丽而言，不能说完全没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但是，‘恋人’先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那么。” 余烬忽然道，“你应该不介意我把她抓起来吧？” “抓起来？” 奥黛丽下意识的捂住嘴巴避免自己惊呼出声，随后又忍不住小声问道，“为什么要抓她？佛尔思女士应该没做什么坏事吧？” “有什么问题吗？” 余烬看着女孩儿吃惊的模样，奇怪道，“对于值夜者而言，抓捕野生非凡者是我们的职责。” “值夜者？” 奥黛丽张了张嘴，“艾许先生你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吗？” “不然呢？” 余烬愈发的疑惑，他感觉奥黛丽小姐似乎欠缺尝试，但还是严格扮演学徒，谦虚道，“不过说来惭愧，其实我也才加入值夜者一周，到现在为止也只出过一次任务。” “所以你是想拿佛尔思女士冲任务吗？” 奥黛丽莫名的冒出这样的想法，但还是努力试图劝说道，“可以不抓吗？佛尔思女士不是什么坏人……” 虽然她们才认识没多久，但毕竟她们刚刚才达成合作。 如果转头余烬就把佛尔思抓起来的话，这会让奥黛丽有一种负罪感。 就好像是她把佛尔思出卖了一样。 “奥黛丽。” 余烬没有回答奥黛丽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唯一出的一次任务是什么吗？” 奥黛丽没料到余烬会有这么一问，迟疑的摇了摇头。 “是抓捕一名失控的非凡者。” 余烬望着女孩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连同我在内一共有七名值夜者一同参与抓捕，其中甚至包括两名序列7，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我们差点全军覆没。” “而这位佛尔思女士或许的确不是坏人，但以她现在的状态。” 余烬顿了顿，缓缓开口道，“恐怕不出三个月她就会失控。” 一如老尼尔一样，他在这个佛尔思身上也嗅到了人脓的气息。 而且，感觉比老尼尔还要浓郁。 只不过老尼尔的‘人脓’是每时每刻都在壮大，但这位佛尔思女士的‘人脓’却仿佛陷入了沉寂一样，或许只会在特定的时间突然壮大。 但一旦壮大，其结果可能就是直接失控。 “全军覆没！” 奥黛丽忽然沉默了下来，那四个字就像重锤一样狠敲在她的心上。 虽然已经成为了非凡者，并且也已经被倒吊人先生提醒过失控的危险。 但是她毕竟没有真正见识过‘失控’，也从来不知道失控到底有多么危险。 而现在听恋人先生这么说，她忽然意识到非凡者的世界或许比她想象中残酷的多。 ‘全军覆没’。 余烬先生嘴里听起来轻飘飘的四个字，但奥黛丽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份量。 一共七名非凡者，就算运气好没有全军覆没，可他们也一定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吧？ 七个人死了多少呢？ 是三个还是四个？或者是更多？ 难道，只有余烬先生活了下来吗？ 一想到这，奥黛丽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明明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非凡者，是超凡的存在。 结果仅仅是一次最寻常不过的任务，就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如此惨痛的牺牲，却仅仅是由一名失控的非凡者所引起的。 “我知道了。” 奥黛丽低声道。 虽然佛尔思女士是无辜的。 但如果她突然失控的话，恐怕会有更多的普通人遭殃。 假如她在这场沙龙中失控，在场除了她和恋人先生，不，除了恋人先生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幸存。 毕竟，观众本身既没有战斗力也没有自保能力。 虽然有些对不起佛尔思女士，但奥黛丽觉得这样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作为补偿。” 奥黛丽在心底默默补充道，“我会帮你救出那位休小姐的。” 嗯，还有格莱林特。 他或许还在兴奋的指望佛尔思女士帮他找魔药配方。 但现在肯定会泡汤。 实在不行的话，她可以把她的魔药配方给对方，或者也可以拜托恋人先生。 而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的佛尔思正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吃着甜品。 “对了，还有一件事。” 余烬顿了顿，又接着道，“本想在下次见面再告诉你，既然提前遇上那就直接说罢。‘读心者’配方我有办法拿到手，但需要400磅来交换。” 上次的塔罗会之后他就找黑夜教会询问过配方的问题—— 可以给，但不能白给，得给钱。 然而，余烬没钱。 他只有200磅，其中一半还是大主教给的。 “四百磅吗？” 奥黛丽若有所思，她听倒吊人先生科普过，序列8的魔药配方通常是在450磅左右。 “我身上没带现金。” 奥黛丽眨了眨眼，“不过后天格莱林特子爵会再举办一场宴会，到时候我带足够的钱过来。嗯，算上艾许先生你的报酬，一共600磅怎么样？” 不差钱的富婆如是说道。 “可以。” 余烬沉吟了两秒，微微颔首。 …… 临近傍晚。 沙龙顺利结束。 客人们各自离开了别墅。 奥黛丽也在道别后带着贴身女仆登上了马车返回宅邸。 佛尔思也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心情相当不错。 休只是惹了一点小麻烦，现在有两位贵族出面肯定可以轻松解决。 或许明天、或者后天休就可以‘出狱’。 一想到这，佛尔思的心情不由愈发的愉悦，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直到她回到希尔斯顿区伯明翰路114号的住址。 直到进入客厅，透过客厅的镜子注意到身后的男人。 佛尔思瞬间寒毛耸立、手脚冰凉，仿佛有一根根细针扎在那里。 什么时候？ 他是什么时候在屋子里的？ 不，应该说，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自己的？ “砰！” 没有丝毫迟疑，佛尔思咬牙将本来准备用来打扮的镜子砸向身后的男人。 随后头也不回的朝旁边墙撞了过去。 只是在她即将撞上墙的那一刻，她突然变成了幻影穿过了墙壁。 这就是她逃跑的底气！ 身为一名学徒，她自信只要自己一心要逃，其他非凡者绝对很难抓住自己—— 嗯，中高序列除外。 没有丝毫的迟疑。 穿过墙壁的佛尔思迅速朝着隔壁邻居家的墙壁跑去。 虽然因为身体素质不算太好的原因，她逃跑的速度并不快。 但得益于可以直接穿墙，她在短时间内就跨越了整个街道。 距离原本的住址直线距离都至少有五百米远！ 有重重建筑的阻隔，其他人不可能还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混入人群逃跑！ 嗯。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她看到自己刚刚穿过的墙壁上突然‘长’出一个男人的话。 “不跑了吗？” 余烬礼貌的询问道，“虽然我可以和你耗一整天，但你其实可以再尝试一下。” 佛尔思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她干脆自暴自弃的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像是一条放弃反抗的咸鱼。 第二十六章 我当然会帮你啊 “我放弃了。” 佛尔思瘫在长椅上，自暴自弃的嘟囔道，“反正也跑不掉，再逃跑的话说不定会被当成拒捕直接杀死。” 在低序列，凭借自己的能力，她自信大部分人都追不上自己。 但，同为学徒序列的人除外。 而且看对方那游刃有余的模样，分明是在戏耍自己。 否则自己连逃出房子都做不到。 而且这会儿的功夫，恢复镇定的她已经认了出来眼前的男人。 她和对方见过，就在半个小时前刚刚分别的沙龙上。 对方坐在沙发上看她的《暴风山庄》，只是周围似乎都没什么人愿意靠近他。 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的打扮太过廉价。 只是由于那位奥黛丽小姐频繁前往对方身边，也让他顺利吸引了不少目光。 佛尔思也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的他。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穿着打扮都极为廉价的男人，居然也是非凡者！ “你是什么人？” 佛尔思斜眼看着男人，询问道，“值夜者？代罚者还是机械之心？” “值夜者。” 余烬扫了眼看似瘫软无力实则身体紧绷的女士，淡淡道，“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带你走？” “值夜者吗？” 佛尔思心底无奈叹了口气，而后又嘟囔着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余烬身后。 她宁愿跟强大的野生非凡者打交道也不愿意跟只有序列9的官方非凡者照面。 因为野生非凡者大都不会无缘无故结仇，尤其是相互并不知根知底的情况下。 更何况哪怕真的图谋不轨。 可对方如果也是野生非凡者，肯定也会对官方非凡者有所顾虑，不敢把事情闹大。 那样的话，她就还有逃跑的机会。 可如果是官方非凡者，那就真的没办法。 这些家伙一旦盯上她，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余烬并没有将目光放在佛尔思身上，而是看向道路的两头辨别了一下方向。 最终，他还是将目光落在佛尔思身上。 “被发现了吗？” 佛尔思心中一紧，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话说。” 余烬看了眼佛尔思，询问道，“圣赛缪尔教堂往哪边走？” “诶？” 佛尔思猛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抓了我，还要我帮你指明去监狱的路？ 你还是不是个人啊！ 佛尔思心中悲愤交加，她想要反抗。 可接触到余烬充满压力的视线，她又悲鸣了一声低下头，弱弱的指明了一个方向。 “那边……” “那就走吧。” 余烬看了眼佛尔思所指的方向，微微颔首，径直带着佛尔思朝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中途看也没看佛尔思一眼，仿佛完全不担心她会半路逃掉一样。 而佛尔思，在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后，她还是一咬银牙选择了跟上余烬。 “那、那个……” 佛尔思跟在余烬身后，忐忑道，“你能不能放我一马？你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而且我还是一个作家，有正经工作的那种，你不是也看过我的书吗？” “你说得对。” 余烬不紧不慢的走在路上，平静的瞥了眼快步上前走在自己身边的女士，“但我不能放你走，你已经接近失控。如果放任你离开，你很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失控……” 佛尔思停下了脚步，有些忐忑的问道，“你能看得出来吗？” 问完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感觉有些蠢。 是啊，对方肯定是能看出来的啊。 否则又怎么可能说出她即将失控这种话呢？ 要知道她平常的表现可是和普通人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哪怕是和她同居两年的好友休也察觉不到她的异常。 可佛尔思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每次满月她的痛苦都会加剧。 再这么下去，她撑不了多久。 这一点，除非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否则不可能察觉出任何异常。 毕竟她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处于失控的边缘。 可余烬却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一切，这让佛尔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莫名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救赎’的心情。 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渴望着有人能看出她的问题，有人能在满月时拉她一把。 于是，就如同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佛尔思在余烬没有询问的情况下主动将情况和盘托出。 然而。 任凭她说的天花乱坠，余烬都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就是这个。” 佛尔思见余烬不为所动，一咬洁白的牙齿，取下袖口荷叶边掩盖住的一串银色手链。 这串手链上有着三颗暗青色的粗糙石头，石头的表面充满烧灼的痕迹，凹凸不平。 “这些石头能让我借助灵界穿行，做到类似于传送的事情。” “但在第一次使用这些石头后，每当满月我都会受到呓语的…影响。” “所以，平常我都会尽量避免使用它们。” 余烬接过手链，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佛尔思。 如果真的如她所言。 那对方所藏着的底牌大概就是这些石头，因为这些石头可以帮助她通过传送的方式逃离余烬的控制。 而现在，她就这么轻易的交了出来？ 【旅行家手串 亚伯拉罕家族非凡者受血月呓语折磨，临死前扭曲异变之物 可以让普通人也使用灵界传送 纵使并非亚伯拉罕家族的血脉后裔，使用后也会受到诅咒，在满月时听见门先生的呓语吧？ 那是求救？还是警告？】 “亚伯拉罕家族？” 余烬神色略显意外，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由于记忆的模糊已经不是太清晰。 不过。 手串的描述也侧面证实佛尔思所言非虚。 如果不是因为呓语的影响，只有序列9的她本不应该这么容易就失控—— 说到底还是和老尼尔一样，都是因呓语而失控。 只不过一个是隐匿贤者，一个是不知是谁的门先生。 余烬忽然有一种福灵心至般的直觉—— 这位名为佛尔思的女士，背后应该隐藏着一条相当重要的支线。 也就是说，是重要NPC啊！ “你、你能帮帮我吗？” 佛尔思充满期待的看着余烬。 因为在对方接触到手链的那一刻，对方的眼神表露出他似乎认识这串收敛，至少是知道它的来历。 虽然手链很好用，让她两次都成功逃脱丧命的危险。 可如果可以让她摆脱呓语的折磨，她宁愿不要这串收敛！ “可以。” 余烬看了眼女孩儿，想了一下然后认真的点点头。 “怎么帮？” 佛尔思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我会带你去圣赛尔大教堂，黑夜教会会治愈你。放心，黑夜教会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 余烬平静开口，却看到佛尔思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变得悲愤起来。 她要听的不是这些，放心个鬼啊啊！ 她只是一名野生非凡者，一旦进入黑夜教会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活着出来？ 第二十七章 我觉得这是缘分 希尔斯顿区伯明翰路114号。 佛尔思忐忑的看着眼前名为‘艾许·布莱克’的男人。 “所以。” 余烬幽幽开口道，“你是希望我在不把你交给黑夜教会的前提下，帮你解决诅咒的问题？” “诅咒？” 佛尔思楞了一下，而后愈加的确信余烬能解决她的问题，忙不迭的点头。 她只知道自己备受折磨是因为使用了石头手链的原因。 但是在她内心并没有具体的答案。 结果余烬的语气却仿佛早就知道这是诅咒一样。 既然知道是诅咒，那岂不是有可能也会知道解决诅咒的办法吗？ “你可以做到吗？” 佛尔思带着些许期待与希冀的问道。 “我的确可以帮你。” 余烬微微颔首，但随后却反问了一句，“但，我为什么要帮你？或者说，你可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 佛尔思轻启红唇，最后却也只是咬着唇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是啊。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他是值夜者，而她却只是一个在满月时会失控的野生非凡者。 浑身上下除了那串手链之外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而那串手链现在已经在余烬手里。 也就是说。 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的价值。 “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没办法付出你想要的代价。” 佛尔思苦笑了一声，原本泛起些许希望的心底再次沉寂下来。 “不。” 余烬幽幽道，“你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作为代价看，比如，你。” “嗯？！” 注意到余烬视线的佛尔思本能的缩了缩脑袋，弱弱道，“我、我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佛尔思的心底却泛起了涟漪。 唔。 如果真的能解决诅咒，其实好像也没什么的。 就当是被棍子捅了一下，也不会掉一块肉。 可对方如果以此做要挟，胁迫她以后都要成为他的奴隶该怎么办？ 不，不行！ 绝对不能演变成这种局面！ 不过，他其实长得也还不错，入股是以交往为前提的话，也许…… 虽然余烬还什么都没说，但身为作家的佛尔思已经脑补了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巧了。” 余烬淡淡道，“我对你的身体也不感兴趣，我指的是身为‘学徒’、身为非凡者的你。” 被余烬干脆利落的以‘不感兴趣’打断脑补的佛尔思松了口气，像是在为自己保住了贞操而庆幸，但同时又多了一丝不忿。 什么啊，她长得也不差啊！ 虽然比不上奥黛丽那样千金大小姐，但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好不好？ “可是。” 佛尔思的脑补终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多少还是有理智在考虑正是，疑惑问道，“你自己不就是学徒吗？” “我是值夜者，你不是。” 余烬淡淡的回了一句，立刻让佛尔思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让自己成为野生非凡者里的卧底，为对方打探消息。 这样的话。 对方原本只能抓她一个人，但有她做卧底的情况下却有可能抓一堆人。 抓一群非凡者的功劳，肯定比抓一个非凡者要大得多。 可这不是让她当野生非凡者中的叛徒吗？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接受啊！ “好！” 佛尔思毫不犹豫的点头，诚恳道，“我可以成为你在野生非凡者中安插的卧底，但作为报酬你要负责治好我的‘诅咒’。” “卧底？” 余烬露出莫名的神色，但也没有纠正佛尔思的误会。 “那就这样吧。” 余烬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我可以解决你的‘诅咒’，这一切都只能等下一个满月尝试。” “不过我得提醒你，如果我没有办法解决你的‘诅咒’，我还是会将你扭送黑夜教会。” “就像我说的，黑夜教会对你这种情况有丰富的经验。” 对于佛尔思所中的‘诅咒’，余烬其实有不止一种解除方法。 比如可以治疗异常状态的治愈眼泪、比如解咒石。 但那都是黑魂世界的，他不能确定在这个世界能否起作用。 要等满月之时进行试验。 如果不行，那就只能送到黑夜教会。 黑夜教会在这方面的确有丰富经验。 比如老尼尔。 嗯，虽然老尼尔现在还被关着，但应该已经没什么大碍……吧？ “满月吗？” 佛尔思对余烬的话没什么意义，默默点头，只是眼神有些复杂，低声道，“下一个满月就在下周三。” “下周三吗？也就是说7月25日。” 余烬确定好时间，轻轻点头，“好，那就下周三，还是在这里，没问题吧？” “嗯嗯。” 佛尔思忙不迭的点头，随后又弱弱道，“那、我的手链……” “我暂时替你保管。” 余烬注视着佛尔思带着些许期待的淡蓝色眸子，淡淡道。 佛尔思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也对啊，对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还给她呢？ 只是。 自己现在被眼前这个自称为值夜者的家伙抓住，接下来的人身自由想必也会受到管控。 虽然这个男人嘴上说着什么‘对她的身体不感兴趣’之类的话，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借着监视的名义对她做些什么？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就当被棍子捅了一下。 只是。 她现在有些担忧休该怎么办。 虽然自己已经和格莱林特子爵达成协议，以对方对魔药的渴望来看应该不会毁约。 可如果接下来自己不能出面，休能不能被顺利救出来也是一个问题。 一想到这，佛尔思就有些忧心忡忡。 “我、我能不能……” 佛尔思咬牙抬起头想要向眼前的值夜者提出额外的请求。 然而当她发现客厅空无一人时，却不由眨了眨淡蓝色的眸子。 走了？ 就这么走了？ 甚至都不需要监视一下她的吗？ “佛尔思·沃尔，魔术师？” 希尔斯顿区的街道上，余烬默念着佛尔思的名字。 一如‘愚者’、‘正义’一样，这个名字也让他有些耳熟。 但也一如既往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这已经让他见怪不怪。 但，发展佛尔思成为线人倒也不是因为他一时心软。 不死人没有那种东西。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拓宽自己的情报网—— 虽然他有黑夜教会提供的情报网，并且就目前而言黑夜教会虽然尚且算是友军。 但这个‘友军’并不绝对。 黑夜教会既然给予了黑皇帝的提示，就意味着他们明显知道更多。 当黑夜教会选择了当谜语人。 而在与此同时，又给了余烬更多的提示，让他通过聚会探听情报。 然而就目前而言，这条提示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 无论是值夜者还是所谓的聚会，都只是一些低端圈子，不可能接触到黑皇帝的情报。 当然。 余烬很清楚黑夜教会没有义务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 而如果他想要知道更多情报，必然需要为黑夜教会完成一些任务。 这也是等价交换的一环。 但余烬虽然不准备主动与黑夜教会交恶，可在黑夜教会无法提供有价值线索的情况下。 余烬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两手准备，私下搜集情报。 而佛尔思这个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的人，恰好就在这时候主动送上门。 只能说。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第二十八章 打牌嘛，有点动作是正常的 贝克兰德侦探社。 当余烬走进侦探社大门的那一刻。 原本聚在大厅的桌前打牌的洛络塔顿时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而这也让背对着余烬的艾尔·哈森颇为诧异，而当他回过头看见余烬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简直比洛络塔还要夸张。 “赞美女神！” 艾尔站起身，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情绪无比激动道，“我竟然，竟然有朝一日还能有幸看到你来上班。” “我之前一直在忙。” 余烬有些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解释了两句。 “我懂，我懂。” 艾尔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语气也是酸味十足，“忙着参加贵族们的晚宴，忙着和盛装打扮的贵族小姐们调情对不对？我都懂，毕竟是贵族嘛。” 艾尔越说越酸，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怕不是还得哭出声来。 要是有机会的话，他也想跟贵族小姐们谈情说爱啊！ 与此同时，博尔吉亚和洛络塔正伸长了脑袋偷看艾尔的底牌。 洛络塔还冲余烬眨了眨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汇报。” 余烬移开目光，也不想让艾尔继续酸下去，直接开口道，“假如我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现野生非凡者要如何处理？” “野生非凡者？” 艾尔楞了一下，表情古怪道，“你遇见了？” “原则上来说，” 洛络塔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慵懒的开口道，“一旦遇见野生非凡者，我们都要进行一定的管控。但在实际执行中，可以随机应变，执法手段也可以更加的灵活一些。” “只要这些野生非凡者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威胁，哪怕放任不管也不能贸然抓人。因为你不知道这些野生非凡者背后的靠山是谁。” “你是值高序列的非凡者？” 余烬皱眉问道。 “不。” 洛络塔幽幽道，“我指的是王都的那些大贵族，他们大都会私下雇佣一些野生非凡者。如果抓了这些人，对我们来说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当然，如果真的遇见野生非凡者的话，就算不抓带他们做一些登记还是有必要的。” “最好可以将其发展成我们的线人。” 等洛络塔说完，博尔吉亚补充道，“这样可以有助于我们更快的发现潜在的危险，毕竟这额野生非凡者在某些方面的确比我们更具优势。” “而且野生非凡者之间一般都会有非凡者聚会，你可以试着让你发展的线人带你进去，倒也不用急着抓人。这些野生非凡者很狡猾的，就算事先有准备也很难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而只要有一个人跑掉，这些非凡者都会变得更难抓，甚至是隐藏起来。这样一来，到了真正要展开行动的时候，反而会对我们的行动造成不利因素。” “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主要还是以监控为主。” “当然，如果你在聚会上碰倒那些信仰邪神的非凡者，那就必须要展开行动。” “即便判断自己实力不足无法抓捕，也要立刻请求支援。” “当然，你自己也可以借机在这些非凡者聚会上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不止哦。” 洛络塔又冲余烬眨了眨眼，狡黠道，“线人如果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是可以给予对方一定的报酬的。而你在这些情报上的花费，是可以报销的哦。” “不止是情报费。” 博尔吉亚又补充道，“假如线人在替我们搜集情报的过程中受伤或是蒙受损失，这些也是可以报销的。当然，前提是你的线人已经登记过。否则虽然也不是不能报销，但手续会繁琐很多。” “而另一方面，如果你的线人有需要也可以通过我们的渠道购买魔药配方和非凡材料，这也算是给他们的一些小福利。至于价格方面，你懂得。” “懂。” 余烬颇为默契的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就是说，假设从线人那里购买情报花了10磅，他可以申请50磅的报销。 而如果线人要购买非凡材料或配方，他们也能从中捞一笔。 不愧是资深值夜者，薅羊毛的经验真是丰富啊！ “你们几个……” 艾尔嘴角微微抽搐，但终究没有出言呵斥。 毕竟，他自己其实他也是这么干的。 “我姑且问一句。” 艾尔·哈森忽然转过头望向余烬，“你发展的这个‘线人’，不会是你在贵族们的聚会上认识的某位贵族吧？” “不是。” 余烬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不过的确是在聚会上认识的。” “先生还是女士？” “是一位女士。” “长得怎么样？” 洛络塔原本还有些懒散的打着哈欠，但听到这却打起了精神，颇为好奇的问道。 “还不错。” 余烬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回复道，“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应该是个美人，比洛络塔女士……嗯，应该说是不分伯仲、各有千秋。” 然而这话一说出口，他立刻就注意到艾尔·哈森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复杂。 带着不加掩饰的赤裸敌意，一如初见时一样，就像是在看待一个阶级敌人。 但与此同时，敌意中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嫉妒。 “啧。” 洛络塔也有些不爽的盯着余烬，你小子刚才是不是想说比她更漂亮？ “走。” 艾尔·哈森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余烬的肩膀，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说道。 “去哪？” 余烬略有些疑惑。 “去查案！” 艾尔·哈森咬牙切齿道，“紧急任务，我们现在正缺人手，你跟我们一起！” 难道这家伙居然来‘上班’，他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悠闲的离开。 余烬面露狐疑。 他来的时候你们还在悠闲的打着牌，也不像是有案子要查的样子。 怎么他一来就有案子要查？ “博尔吉亚，洛络塔！你们也一起！” 艾尔毫不客气的朝身后的两人招呼道。 他去工作，你们也别想休息！ “额……” 博尔吉亚楞了一下，迟疑道，“要不我们先把这把牌打完？” “打什么牌？” 艾尔脸一黑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呵斥，“你忘了我们的身份了吗？我们是值夜者！懂不懂什么叫人命关天？” “行吧。” 博尔吉亚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放下了手中的牌。 明明这把必赢的。 查案什么的分明是借口，队长根本就是害怕输钱才故意这么干的吧？ “余烬。” 艾尔将目光投向余烬，皮笑肉不笑道，“你会跟我们一起出任务的吧？” “我就不去了。” 余烬迎着艾尔略带威胁的目光，平静道，“我待会儿需要去一趟圣赛缪尔教堂，主教找我有事。” 艾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余烬都把主教搬出来了，他能怎么办呢？ “那就算了吧。” 艾尔有些意兴阑珊的叹气道。 “那我们继续打牌？” 博尔吉亚摸了摸下巴问道。 “不行！” 艾尔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毫不犹豫道，“余烬可以不取，但你们要跟我去出任务！” “行。” 博尔吉亚痛快的答应下来，“那等打完这把再去，也不差这两分钟。” 说着也不等艾尔拒绝又补充道，“如果急着做任务的话，也可以先封盘，等回来继续。还是说，队长你是怕输钱？” 艾尔的表情立刻僵在脸上。 “真是的……” 洛络塔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她一直睡眠不足，在这么下去皮肤都会变差的。 不过还好，这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第二十九章 愉快的沙龙 7月21日，周六。 下午在格莱林特子爵的豪华别墅内，又一次的文学沙龙。 参与聚会人员与上一次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多了一位跟随格莱林特子爵而来的女士—— 嗯，说是女士也不适合恰当。 因为这位女士虽然顶着杂乱毛糙的及肩黄发，穿着传统的骑士练习服，看上去像是一个威严满满的假小子。 但她的五官精致柔和，眉眼却似乎未曾长开，相当青涩。 配合上她那只有一米五的身高，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号的萝莉。 而这位正是被佛尔思摆脱由格莱林特出面，从牢里捞出来的休·迪尔查女士。 “格莱林特。” 奥黛丽带着优雅的笑容走到身为主人的格莱林特身边，礼貌问道，“可以借用一下你的书房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格莱林特微笑着点点头，行了一个绅士礼。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奥黛丽带着余烬走向了书房。 这顿时让他的表情僵在脸上。 “安妮。” 奥黛丽向自己的贴身女仆吩咐道，“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好。” 安妮看了眼一旁的余烬，欲言又止，但还是点点头。 “那么，艾许先生。” 奥黛丽将书房的门反锁，随后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六百磅递给余烬，有些期待的看着他，“这是说好的报酬，最快能在什么时候拿到‘读心者’配方？” “随时可以。” 余烬语气平静道，“唯一的问题在于，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把配方给你？” “唔~” 奥黛丽考虑到最近似乎没有什么需要出席的聚会，于是回应道，“后天下午可以吗？” “可以。” 余烬微微颔首。 后天下午，也就是周一的下午，那就是在塔罗会上交易。 至少奥黛丽小姐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还有一件事。” 奥黛丽想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语言，“我的朋友格莱林特子爵，也就是这场沙龙的邀请者，他也希望成为非凡者。” “如果他需要魔药配方，可以找我。” 余烬平静道。 “不，我的意思是……” 奥黛丽摇了摇头，小声道，“假如格莱林特成为非凡者，艾许先生你是不是也要抓他？”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连她也是野生非凡者。 但鉴于她与恋人先生同处塔罗会，所以对方才放任她不管。 但如果是格莱林特却未必有这种殊荣，还有那位小个子的休·迪尔查女士。 “奥黛丽。” 余烬摇了摇头，平静道，“这座城市有很多野生非凡者，如果全都抓起来哪怕是值夜者也会忙不过来。只要不是接近失控或是试图对这座城市造成威胁，官方非凡者也不至于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甚至。” 余烬停顿了一下，“就算是上次的那位佛尔思女士，我也没有抓她。” “诶？” 奥黛丽眨了眨眼，“但是，佛尔思女士不是接近失控吗？” “只是接近失控。” 余烬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句，“我在设法压制她的失控，如果失败再抓起来也不迟。” “这样啊。” 奥黛丽莫名松了口气。 既然对失控的非凡者都这么宽容的话，那格莱林特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恋人先生真是位温柔的执法者呢。 “奥黛丽！” 当两人从书房中相继离开时，格莱林特找上了后离开的奥黛丽，压低声音道，“你们刚才在书房聊了些什么？女神在上，你父亲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杀了我的！” “哪有那么夸张啊。” 奥黛丽看着格莱林特夸张的表演，心底有些无奈，但也知道这个事情糊弄不过去，只好解释道，“我和艾许先生谈好了，我给他300磅的报酬，他会交易给我一份序列9的魔药配方。” “魔药配方？” 格莱林特猛然睁大了眼睛，也不再纠结奥黛丽和余烬的关系，反而颇为殷切道，“那位艾许先生真是一位非凡者？奥黛丽，那你能不能给他说说，也给我弄一份魔药配方。” “不是还有佛尔思女士吗？” 奥黛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正常的序列9魔药应该只需要200磅左右，既然佛尔思女士说过会为你寻找魔药配方，她应该不会反悔才对。” 她故意说300磅就是为了让格莱林特知难而退，结果他居然并不死心。 “事实上。” 格莱林特压低声音，小声道，“我本来是愿意相信佛尔思女士的，但在见到那位休女士之后，我突然感觉她们似乎也不是很靠谱。更何况，” 格莱林特顿了顿，又小声道，“那位佛尔思女士到现在都没来，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跑路了。” “而反观那位艾许先生，他既然愿意和奥黛丽做交易，那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多赚一笔。更何况，只是比市价多了100磅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格莱林特。” 奥黛丽有些无奈的看着好友，“休女士只是身高上矮了一些，而佛尔思女士也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才来晚的，这并不能说明她门不靠谱。我们可是贵族，你忘记罗塞尔大帝说过的话吗？绝对不要以貌取人！” “罗塞尔大帝还说过，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格莱林特梗着脖子反驳道，“借用罗塞尔大帝的话，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帮我弄到魔药配方，他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好吧。” 奥黛丽装作无奈道，“我会帮你联系的，但是也要等我的魔药配方到手再说。” 顿了顿，奥黛丽又接着道，“如果艾许先生不愿意提供帮助的话，我可以将我的魔药配方分给你。” 嗯。 到时候就找借口拒绝格莱林特的要求，直接将观众的魔药配饭交给他就好。 而在格莱林特兴奋的当口，佛尔思女士终于在沙龙举行到一半的时候姗姗来迟。 而当她见到休的那一刻，更是露出了任谁都看得出来的激动神色。 “佛尔思女士。” 回到大厅的格莱林特见到佛尔思，有些奇怪的问道，“我能问一下您今天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吗？” “唔~” 佛尔思眨了眨眼，解释道，“因为突然来了灵感，所以写作有些入神。嗯，就像罗塞尔大帝说的那句话叫废寝忘食，实在是非常抱歉。” “这样啊。” 奥黛丽赞叹道，“不愧是能写出《暴风山庄》的著名作家，还真是可靠呢。” 一旁的休翻了个白眼。 就她？写作写到废寝忘食？ 以她对佛尔思的了解，对方是睡午觉睡到刚刚才醒的可能性更大！ 第三十章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周一，下午三点。 灰雾之上，恢弘雄伟的神殿中，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静静安放。 成员们出现在他们的固定地位上。 只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并未迎来塔罗会的仪式—— 正义小姐居然没有打招呼。 这瞬间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正义小姐的异常，齐齐将目光投向奥黛丽。 但明明是观众的正义小姐此时却仿佛未有察觉，反而紧绷着身体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奥黛丽突然坐直了身体，有些吞吞吐吐的犹豫着开口： “尊敬的愚者先生，还有倒吊人先生、恋人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唔~，一只拥有非凡之力的宠物能帮助主人做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它能有什么作用？” 话音刚落，塔罗会陷入一片沉默，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古怪。 “这必须看那只宠物拥有什么样的超凡能力。” 倒吊人沉默了良久，见其他人都没有开口的打算，他语气颇为怪异道，“比如，它是观众，那它能代替你在某些场合观察和旁听，你知道的，人们会警惕同类，但不太可能怀疑宠物偷听，即使这只宠物就蹲在他的脚边。” 奥黛丽眼前一亮，顿时觉得颇为有道理。 但很快又脸色一变，为什么倒吊人先生要直接用‘观众’举例？你在暗示什么？ “愚者先生，我又找到了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奥黛丽急忙开口转移话题，而愚者先生也下意识的看了眼余烬。 在发觉对方没有开口索要日记的那一刻，‘愚者’不由松了口气。 看样子他上次的计谋还是有了一定的成效。 于是乎。 通过这次的日记，克莱恩又获知了一些重要的情报—— 比如这个世界没有石油，比如这个世界有一个暗中影响着世界局势的组织。 思考良久，克莱恩收敛思绪，让手中的日记直接消失道： “你们可以交流了。” 奥黛丽松了口气，‘愚者’先生查阅日记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遮掩住刚才那件事情。 “正义小姐” 余烬缓缓开口道，“我已经获得了读心者配方。” 说着，余烬将目光投向首座的‘愚者’。 “你看我有什么用？” 克莱恩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诚实的在余烬明前具现出了纸笔。 “这么快吗？” 倒吊人不由有些诧异的看向余烬，表情却反而愈加的怀疑。 区区一个‘学徒’可没可能拿到魔药配方，有钱也不行！ 对方到底是拖了什么样的关系，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序列8的魔药配方？ 很快，在余烬书写完毕后，他将羊皮纸推给了对面的正义小姐。 奥黛丽的心情显然无比兴奋但表现却异常矜持，优雅的接过羊皮纸扫了一眼。 ”主材料：成年七彩蜥龙的完整脑垂体，法尔斯曼兔的脊髓液10毫升。 辅助材料：栗树芽孢5克，龙牙草粉末8克，纯白精灵花3瓣，100毫升纯水。” “十分感谢，恋人先生。” 奥黛丽压抑住内心欢呼雀跃的心情，甜甜笑道。 余烬微微颔首，并未做过多回应。 然而此时旁观的克莱恩和倒吊人却同时发现了异常。 因为—— “正义小姐居然没有提报酬？！” 这绝对不正常！ 已知正义小姐不差钱，并且每次都是将报酬说在前面。 但这一次在得到读心者配方之后，她居然没有提报酬的事情！ 不但没有提报酬，也没有提该怎么给对方报酬。 总不可能是正义小姐忘了吧？ 这显然不可能。 还是说，她已经提前给过报酬？ 难道他们在现实中已经见过？正义小姐已经在现实中给予了对方报酬？ 只有这种解释！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是怎么遇上的？ 如果是两个社交圈子完全不同的人，哪怕同处一座城市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相互认识。 也就是说，正义小姐与恋人先生的社交圈有极大的重合？ 已知正义小姐是贝克兰德的大贵族，而‘恋人’又与黑夜教会有关，极可能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 但如果单纯是这样，他们相遇的可能性也极低。 正义小姐不可能主动去寻找恋人先生的踪迹，既没有理由也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是‘恋人’主动找上了正义小姐？ 又或者，他们在现实中早就认识，那位‘恋人’也是某位大贵族的后裔。 所以他们在塔罗会上互相认出了对方？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克莱恩与倒吊人心中便已闪过无数种猜测。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两人已经在现实中相识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我有一个委托。” 倒吊人眸光微动，缓缓开口道，“我想知道国王是否有意在今年内或者明年六月前报复弗萨克帝国，在拜朗东海岸开启新的战争。正义小姐，恋人先生，你们谁能接受这个委托？” “唔~” 正义小姐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余烬，见他似乎没有接受委托的打算便点点头道，“我接受这个委托，但这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确认。” “我可以等。” 倒吊人阿尔杰微笑点头，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 这位‘恋人’先生是不感兴趣，还是没有渠道探听到这类情报？ 应该不是后者。 正义小姐下意识的看了眼‘恋人’，说明在她心里余烬应该是有能力知道这些的。 不过也不一定，情报暂时还不够，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我也有一个委托。” 余烬缓缓开口道，“这个委托长期且一直有效，任何人有任何有关的线索都可以随时告知，我会依照线索的价值给予报酬。” “什么样的委托？” 倒吊人神色微动，询问道。 “黑皇帝。” 余烬缓缓开口道，“这是我唯一知道的提示，如果你们知道更多线索我可以给予报酬。” “黑皇帝？” 正义小姐有些疑惑，而倒吊人则是缓缓开口道，“我想你指的应该不是历史上所罗门帝国的黑皇帝？” “我不知道什么所罗门帝国，我想你可以说来听听。” 余烬摇了摇头，平静道。 倒吊人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整理语言，开口道，“所罗门帝国是第四纪某个时期的一个强大帝国，他们的每一位统治者都被称为‘黑皇帝’。” 第三十一章 最没用的老东西也可能最有用 “而针对所罗门帝国‘黑皇帝’称号的连贯性，一般有两种猜测。” “要么是所罗门帝国的‘黑皇帝’一直都是同一个人，要么就是‘黑皇帝’是所罗门帝国王室所掌握的那条序列途径的高序列魔药的名称，而且极可能是该序列途径对应的序列1。” 顿了顿，倒吊人又补充道，“不过无论是哪一条，我都不觉得第四纪的‘黑皇帝’有活到这个纪元的可能性。否则，所罗门帝国也不会就此销声匿迹。” “也就是说。” 余烬沉吟了片刻后询问道，“现在的‘黑皇帝’，很可能就是你所说的这一途径中已经晋升至‘序列1’的高序列强者？” “如果存在的话。” 倒吊人轻轻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 “具体是哪条途径？” “律师。” 倒吊人面对余烬的追问，毫不犹豫道，“所罗门帝国所掌握的序列途径是律师。” 说完，倒吊人心中却不禁心生疑惑。 他似乎坚定的认为黑皇帝一定存在？ 为什么？ 他是有什么特殊的判断依据吗？ 而且。 为什么他知道黑皇帝，却又仿佛对黑皇帝的情报一无所知？ 是谁告诉他黑皇帝，让他对此产生了兴趣吗？ 不，应该不是兴趣这么简单。 应该是有某种更深层次的目的。 “律师啊。” 余烬若有所思。 如果‘黑皇帝’真的是序列1，那么直接打探黑皇帝无疑是极为错误的选项。 更有甚者，在外界贸然说出这个名字很可能会引发难以想象的后果。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可以解释黑夜教会为何会在给予提示的同时又一直遮遮掩掩。 而苏修一直以来没有贸然打探‘黑皇帝’相关的情报，也无疑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这么看来，或许也只有那位黑夜女神才有资格知晓并透露与‘黑皇帝’相关的情报。 不过余烬到也不觉得自己面子大到让那位女神亲自出面。 “抱歉。” 余烬缓缓开口道，“委托依旧有效，但我希望你们不要通过主动打探‘黑皇帝’的方式获取情报，可以通过‘律师’序列旁敲侧击。” “另外，倒吊人先生，你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余烬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倒吊人，询问道。 “……” 倒吊人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情报，硬要说价值的话也算不上。如果要说报酬的话，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我也希望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可以。” 余烬缓缓点头，“前提是我知道的。” “第一个问题。” 倒吊人直勾勾的盯着余烬手上的戒指，询问道，“这些是神奇物品？” 他倒是没怀疑这些戒指在塔罗会也同样能起到作用，毕竟这里是愚者先生的神国。 他只以为是‘愚者’先生根据他们的形象具现出来的。 就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这些戒指也是同理。 只不过对方一直戴着这些戒指也引起了他的好奇。 在他看来，余烬应该是一名强大的非凡者。 而且还是不苟言笑的那种，不太可能会和普通暴发户一样在手上带大量戒指炫富。 于是本能的怀疑这些可能是神奇物品，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是。” 余烬沉吟了两秒，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虽然和这个世界的封印物略有区别，但也同样是拥有神奇能力的物品，所以是神奇物品。 嗯，没毛病。 “能出售吗？” 倒吊人追问道。 “可以。” 余烬微微颔首，“这样的戒指我有很多备用，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出售。当然，正义小姐也一样。” “暂时不用。” 倒吊人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无比复杂。 这让他确定了两件事—— 对方手上的那十枚戒指全都是神奇物品。 而哪怕是最便宜的神奇物品，至少也得好几百磅。 十枚戒指，那就是至少数千磅！ 也就是说，这位‘恋人’先生一直是随身携带价值至少数千磅的神奇物品招摇过市。 这到底得是个什么家庭才能做到？ 这一刻，倒吊人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绝对是和奥黛丽小姐一样的大贵族后裔，不差钱的那种。 可惜的是。 就算知道对方的戒指会出售，而他又的确有这方面的需求。 然而遗憾的是，他没钱买。 而且也不一定买得起。 “恋人先生。” 奥黛丽甜甜的声音响起，“如果我想购买的话，你有什么推荐吗？” 她倒是不差钱，主要是有些好奇。 “那得看你想要什么。”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开口道，“是想要武器还是戒指，又或者是防具？” “有一套吗？” 奥黛丽被激起了好奇心，问道，“如果有的话，我全都要！” 说着，奥黛丽又补充道，“不过暂时的话，可以先介绍一下戒指吗？” “这样啊。” 余烬沉吟了两秒，“如果是戒指的话，我推荐这个——” 说着，余烬手心多出了一枚戒指，并将其抛向奥黛丽。 “这是……” 奥黛丽接过戒指看了一眼。 这枚戒指看上去平平无奇，戒指的指环部分像是普通的青铜铸成，外表甚至还有些‘锈迹’一样的污垢。 而在戒指上镶嵌的，也是一颗泛着不规模黯淡光芒的绿宝石。 哪怕奥黛丽不是专业的宝石鉴定师，也能一眼看出这颗宝石的廉价与拙劣——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在路边小摊贩，可以随手用一磅买到好几颗的那种。 而且宝石表面甚至还有磕碰所致的划痕与坑洼，这就更进一步降低了其价值。 如果不是恋人先生给她的，她绝对不会想到这看似廉价的戒指竟然会是一件神奇物品。 “牺牲戒指。” 余烬缓缓开口道，“通过牺牲仪式所制成，罪业女神蓓尔嘉的神秘戒指。” ‘愚者’克莱恩神色微动。 在《黑魂》的世界里，牺牲戒指的作用是确保不死人在死亡时不会掉落灵魂。 但，如果使用它的不是不死人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罪业女神？那是什么？” 倒吊人心中此时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七大正神中绝对没有所谓的罪业女神，而他所知道的诸如‘隐匿贤者’之类的存在中，也没有类似罪业女神的存在。 难道说，这是一位与‘愚者’先生位格相同的又一位神明？ “效果呢？” 奥黛丽果然如克莱恩所想，好奇的询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豁免一次死亡。” “装备者在死亡时，戒指会代替其死亡。” 余烬的介绍寡淡而平静。 但这一番话却让塔罗会其余三人心中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叫‘戒指会代替其死亡？’ 第三十二章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听到余烬的话，正义小姐和倒吊人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克莱恩内心更是无比艰难的吐槽了起来。 “喂喂喂！我可不记得牺牲戒指有这种能力啊！” “原描述不应该是【装备者在死亡时，不会丢失魂，而作为代价会死去戒指】吗？” “正因为如此，所以这在游戏里一向是最废的戒指。毕竟哪个灰烬还不是把魂用完才出门的，一般根本没人刻意带这牺牲戒指的。” “等等。” 克莱恩忽然眉头一皱，“说起来，好像复活对不死人和灰烬而言，似乎更加鸡肋……” 额。 克莱恩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对不死人而言，死亡远没有掉魂可怕，毕竟不死人可以。 那么。 是否意味着牺牲戒指也是看人的呢？ 对不死人而言，其价值就是死亡时不会掉魂。 而对普通人而言，其价值就是可以代替其死亡，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正如牺牲戒指的描述一样—— 牺牲的价值由被拯救者而定。 游戏里虽然没有明说普通人佩戴可以免疫一次死亡，但余烬来自一个真实的世界，所以会有一定的误差也是可以理解的。 “才怪啊！” “代替装备者死亡，这不是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吗？！” 克莱恩的小心脏不争气的砰砰乱跳。 说起来，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 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复活，只猜测大概是因为自己穿越的原因。 但这种奇迹谁也不知道能否复现第二次。 如果他可以弄到牺牲戒指的话…… “可问题在于，我能用什么从他那里换取牺牲戒指？” 克莱恩愁眉苦脸，对方想要什么他很清楚。 无非就是黑皇帝的相应情报。 可是，他不知道啊！ 他对黑皇帝的了解还没有倒吊人刚才说的多。 而且退一万步讲，对‘愚者’而言，主动提出交易未免也有些太过掉价。 “恋人先生。” 正义小姐忍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 余烬微微颔首，“在愚者先生的见证下，我想你应该能相信我不会撒谎。” “见证个鬼啊。” ‘愚者’无语吐槽，这说的好像他能分辨出来真伪一样。 虽然他也不觉得余烬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但他又的确没有证明的方法—— 总不能让一个人戴着这枚戒指，然后干掉对方吗？ 如果是假的，那他就是残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而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浪费了一枚宝贵的戒指！ “愚者先生。” 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愚者，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我也不是怀疑恋人先生。” 奥黛丽在内心默默低语道，“主要是豁免死亡什么的，根本听都没听说过啊！这已经是神明才能拥有的能力了吧？不对，好像的确是神明制作的。只是，罪业女神蓓尔嘉，我似乎从来没听说过……” ‘愚者’克莱恩被其他人的目光注视着，表情有些尴尬。 要不是有灰雾的遮掩，只怕此时已经彻底露馅。 可他也知道，就算‘愚者’逼格再高，这时候恐怕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牺牲戒指啊。” ‘愚者’轻轻敲击桌面，悠悠开口道，“其对凡人而言，却有其效。” “是真的！” 正义小姐和倒吊人的心同时不争气的扑通跳动起来。 ‘愚者’先生的话，相当于证实了这枚戒指的效果。 至于‘愚者’所说的‘对凡人而言’，那自然是肯定的。 毕竟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根本用不到这种东西。 但对他们而言，这枚戒指却值得他们用自己的一切去换！ “罪业女神蓓尔嘉吗？” 倒吊人的心思活络起来，开始在脑海中思索有关这个神明的相关信息。 但在翻遍脑海中的记忆后，他却发现自己对罪业女神没有任何的印象。 那或许是第三纪甚至第二纪、第一纪的强大神明，只不过早已在历史长河中陨落。 而比起这位曾经的女神更让倒吊人惊骇的，是‘蓓尔嘉’这三个字！ 余烬将罪业女神与其联系起来，这无疑意味着蓓尔嘉正是那位神明的名字！ 可是，神明也会有名字吗？！ 到现在为止，无论是七大正神还是其他邪神，从未有任何一位神明的‘名字’泄露，这无疑是有关于某种隐秘与忌讳。 就如同不可直视神一样，也不可直呼神之名。 但余烬却毫无敬畏之心的直呼其名，这虽然更进一步证实这位神明已经陨落。 可即便如此，直呼其名的行为也依然是对这位曾经的神明的大不敬！ 这个人没有信仰的吗？！ 不对。 他不是黑夜教会的人吗？ 能轻易从黑夜教会弄到魔药配方，他在黑夜教会的地位只怕不低吧？ 这样人，居然没有信仰？！ “恋人先生。” 在得到‘愚者’的背书后，奥黛丽对‘牺牲戒指’的兴趣又提升了一个台阶，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从你这里换取这枚戒指呢？还是说，是非卖品？” 能够‘豁免死亡’的戒指，对任何人而言都绝对是极为珍贵的。 虽然奥黛丽觉得余烬会出售这枚戒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她还是想争取一下，并且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主要是有钱。 “代价啊。” 余烬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牺牲的价值由被拯救者而定，于我而言这枚戒指并没有特殊价值，所以我无法给予其一个准确的定价。” “那么，在正义小姐心中，这枚戒指价值如何？” “无价之宝。” 奥黛丽毫不犹豫道，“对于任何人而言，他们都会愿意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毫不犹豫的换取这枚戒指。” “那么，” 余烬询问道，“你能拿什么来换？” “我……” 奥黛丽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能换取这枚戒指。 虽然她可以拿出上万金磅，这笔钱或许已经足以换到一些强力的神奇物品。 但对这枚戒指而言，却依旧相差甚远。 “恋……人先生。” 倒吊人忽然开口问道，“如果这枚戒指可以豁免死亡，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第三十三章 克莱恩，我一眼就看出是你！ “代价吗？” 余烬沉吟了片刻。 他知道倒吊人所说的‘代价’，并非是换取这枚戒指的代价，而是使用的代价。 这个世界是有封印物的，但这些封印物无一例外都有强烈的副作用。 比如余烬见过的‘2-049’。 而倒吊人之所以有这么一问，大概是以为‘牺牲戒指’也是如此。 然而…… “没有代价。” 余烬坦言道，“如果硬要说代价，就是你必须时刻戴着这枚戒指，因为它只有在被佩戴时才能生效。” “这根本不能算代价好吗？” 倒吊人眼角微微抽搐。 没有代价的封印物，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不过。 如果这戒指真的是由罪业女神亲手制作，那没有代价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哪怕那位罪业女神早已陨落，但毕竟是曾经的神明。 这种能够豁免死亡的神奇物品，一旦传出去足以让绝大多数人趋之若鹜。 倒吊人也同样如此。 毕竟谁能拒绝豁免死亡的诱惑呢？ 然而唯一的问题在于，倒吊人很清楚自己无法支付足够的代价来换取这枚戒指。 一想到这，倒吊人的表情就变得无比苦涩。 他既不是‘愚者’先生那样高高在上的神明，也不是‘正义’小姐这样挥金如土的富婆。 哪怕他现在有幸得知‘牺牲戒指’的存在，可他却几乎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这枚戒指。 除非…… “黑皇帝！” 倒吊人深吸了一口气。 从余烬刚才的态度来看，他对黑皇帝的信息非常感兴趣。 如果他可以获取足够的黑皇帝的情报，或许可以从对方那里换取这枚戒指。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比完全没有希望要好。 “唔~” 奥黛丽把玩着手上的戒指，眼神无比的犹豫与纠结，仿佛要将这枚戒指的模样完全刻印在脑海中一样。 明明亲手接触过这种神奇的戒指—— 虽然只是借助愚者先生的帮助才能具现的赝品。 不过余烬先生手上肯定有真正的牺牲戒指，只可惜她无法为此支付足够的代价。 虽然几人心思各异。 但牺牲戒指的出现无疑将所有人的情绪都充分调动起来，又在最后让所有人都陷入失落与纠结之中。 在这种氛围之下，这场聚会逐渐走到了尾声。 “愚者先生。” 余烬忽然将目光转向愚者，沉吟了片刻之后道，“我有件事希望可以与您单独交流。” ‘愚者’克莱恩略显诧异。 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 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切断与正义和倒吊人的来信，将他们两人先一步送出灰雾之上。 而后，克莱恩将目光投向余烬，似乎是在询问他有什么事？ “克莱恩。” 余烬一开口立刻就把‘愚者’吓了个半死，瞳孔猛缩。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我有什么地方暴露了吗？ ‘愚者’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身份的暴露让他的内心涌现一股无比紧迫的危机感。 “他是您的眷者吗？” 余烬接着又缓缓开口问道。 “……” ‘愚者’身体依旧僵硬，表情却是微微抽动。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为什么这么问？” ‘愚者’整理好情绪，噙着笑容颇为神秘的反问道。 “我在他身上嗅到了与您相同的气息。” 余烬平静的解释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道，“准确的说，应该是这片空间的气息。” “你是狗吗？！” ‘愚者’内心疯狂吐槽。 虽然知道余烬的‘嗅’只是一种比喻，就和他‘嗅’到老尼尔的‘人脓’气息一样。 但是，你的‘嗅觉’是不是太灵敏了一点？！ 你和‘克莱恩’总共也就见过一次，前后持续不到一个小时，结果你连他是什么味道都牢牢记住了吗？ “是。” ‘愚者’先生心中颇为无奈，知道在余烬面前自己无法抵赖，只得想办法尽量弥补。 于是他缓缓点头主动肯定了余烬的猜测。 “果然吗？” 余烬了然的点点头。 之所以会有这么一问，‘愚者’与克莱恩相似的‘气息’是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残存的记忆在提醒。 单独的‘愚者’与克莱恩，不会引起他的任何注意。 但当两者同时出现在他的记忆之中，就让他将两者联想到了一起—— 没有缘由的、武断的、片面的无端联想。 但余烬一向很信任自己的联想。 而眼下愚者的肯定，也证明了他的联想。 “其实也不亏。” 克莱恩自我安慰道，“至少这样一来，他就不会联想到‘克莱恩’就是‘愚者’。” 而且，‘眷者’的身份暴露其实也未尝不是好事。 因为这意味着他或许可以借助‘眷者’的身份，从余烬那里换取一些东西。 ‘愚者’的身份不适合主动与余烬进行交易，但眷者可以啊！ 而且在身份暴露的情况下，交流起来也就不需要遮遮掩掩，反而会更加方便。 唯一的问题在于。 身在廷根的‘眷者’克莱恩，该怎么跟与在贝克兰德的余烬取得联系。 “不过问题不大。” 克莱恩默默想道，“贝克兰德与廷根的距离不算远，只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这么想来，说不定‘眷者’克莱恩还能从余烬那里想办法弄到一枚牺牲戒指。 嗯。 前提是他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赊账。 克莱恩的思维又开始发散，但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询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 余烬摇了摇头，起身抚胸行了一礼，“下周见，愚者先生。” “下周见。” ‘愚者’微笑着点点头，切断了与余烬的联系将他送了出去。 与此同时。 贝克兰德，皇后区的异动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霍尔抬起枕在柔软的天鹅绒枕头上的脑袋，低声感慨起来。 “牺牲戒指啊，不知道如果找父亲借一点钱的话够不够……” “唔？” 奥黛丽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她感觉自己手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很硌手。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一枚形制古朴、镶嵌着光泽暗淡且有裂纹的绿宝石的戒指正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 第三十四章 这河里吗？这恒河里 廷根市西区，水仙花街。 克莱恩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洒落的阳光微微失神。 他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 ‘眷者’的暴露让他变得有些被动，但既然‘愚者’身份尚未暴露那倒也不算完全被动。 虽然‘眷者’的暴露让他可以借助这个身份，理直气壮的找余烬交易。 但难点依旧有两个—— 一来他不是没想过在灰雾之上捏个小号，但每次尝试都已失败告终。 二来他也无法付出足够的代价。 余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黑皇帝。 可他对黑皇帝的了解却仅限于书本上的记载。 或许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上有更详细的内容，但那也只能指望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去搜集。 而具体能否搜集到有关黑皇帝内容的那一页日记，也并非是能由他决定的。 更重要的是。 余烬和正义小姐明显已经在现实中认识。 上次聚会时他耍的小聪明也不知道能否奏效。 如果正义小姐先一步在现实中将日记交给余烬，那他非但没办法用这方面的情报进行交换，而且说不定还会导致自己身份的进一步暴露。 “怎么感觉越来越被动了！” 克莱恩苦笑了一声，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真要是自己的身份彻底暴露，那他要么就把余烬和正义小姐全都踢出塔罗会，要么就只能主动找余烬摊牌。 而无论是哪一种都绝非克莱恩想要的。 背对阳光，面容愁苦的克莱恩走到床边啪的趴了下去，一动也不动。 不管怎么样，他今天反正是不想努力了，他要好好休息一下。 开摆！ …… 廷根郊外。 一栋包含青碧草坪的房屋。 它有着一座翠色欲流、花香四溢的花园，有着暗红色的烟囱。 这栋房屋的卧室窗户后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摊开着一本普普通通的笔记。 一只略显苍白的手将笔记翻到了最初那页，然后不断地快速后翻。 纸张的哗啦之声里，那一行行文字隐约呈现： “值夜者、代罚者、机械之心联合行动，在铁十字街追捕教唆者特里斯，可怜的他们并不知道特里斯已经晋升为女巫，他现在是‘特莉丝’。” “女性特莉丝成功从值夜者的包围圈中脱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很合理，谁会怀疑一个柔弱的女性呢？” “……” “值夜者克莱恩·莫雷蒂乘坐公公马车回到水仙花街，已经成为女巫的特莉丝巧合的在这时登上了马车，他们互相看到了对方。” “特莉丝认出了克莱恩·莫雷蒂是一名值夜者，她有些心虚，身体不正常的颤抖起来。” “克莱恩·莫雷蒂发现特莉丝的异常，他关切的想要用灵视确认这位小姐的状态。” “透过灵视，他发现了这位‘特莉丝小姐’的不正常！” 笔记突然出现变化。 如果说原本是如电脑打印般的公正精细，接下来的就变得十分潦草。 “克莱恩·莫雷蒂下车，特莉丝上车，公共马车很快开走。” “刚刚开启灵视的克莱恩·莫雷蒂没能如愿看见那位温文甜美的年轻女士，只看到缓缓驶离的马车。” “克莱恩发现了异常，可车厢内二十多名乘客的气场彼此交叠、互相遮掩。对于只是一个新手的克莱恩来说，这实在是有些难以分辨，也让他没能察觉特莉丝的异常。” “克莱恩摇了摇头，并为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那毕竟只是个陌生人，不值得他太过关注。” “这很合理。” “……” “封印物2049抵达了廷根，借助这个安提哥努斯家族的木偶，邓恩·史密斯率领值夜者们找到了瑞尔·比伯，打断了他的消化进程。” “消化被打断而盛怒的瑞尔·比伯变成了怪物，场面一度失控。” “值夜者们根本没有预料到瑞尔·比伯的变化，它的吼叫让他们的灵性失控，陷入昏迷！” “哦！天哪！所有人都失去了反抗之力，廷根值夜者将彻底团灭，圣堂将派出更强大的值夜者来到廷根，因斯·赞格威尔将无所遁形！”（划掉） 上面一行迅速被涂花的难以看清原本的内容。 而在下方，又很快有新的故事接上。 只不过，两段故事却明显是由不同的人所书写。 上面的故事字迹工整的像是电脑打印的一样，而下面的字迹却忽然变得潦草起来。 “艾许·布莱克不是非凡者，他的灵性并未受到影响，机缘巧合之下他唤醒了邓恩，让值夜者们有机会喝下药剂恢复伤势，最终成功击杀瑞尔·比伯，这和合……”（划掉） “艾尔·布莱克以无法理解的方式击杀瑞尔·比伯。这合理吗？这恒河里。” “不论如何，瑞尔·比伯被杀，这并未影响故事的发展。” “……”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克莱恩·莫雷蒂察觉到了因斯·赞格威尔暗中的影响，他忽然意识到了特莉丝就是特里斯，并将这件事告知了邓恩·史密斯。” “不可思议！克莱恩又一次察觉到了因斯·赞格威尔暗中的影响，看到了那个暗红的烟囱！这意味着他马上就能锁定因斯·赞格威尔的行踪！” 工整的字迹再一次变得潦草。 “这是因为霍伊大学历史系教员阿兹克的提醒，他身上藏着许多秘密。” “可就算这样，克莱恩能发现具体的线索，也是足够惊奇，无法解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克莱恩根据暗红的烟囱可以锁定因斯·赞格威尔，但廷根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他无法锁定具体时间哪一座房子，这需要很长的时间进行筛选，这很合理。” “不管克莱恩隐藏着什么秘密，因斯·赞格威尔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行动，故事还在继续。” “……” “真是巧合啊，克莱恩·莫雷蒂突然想到地下交易市场购买一些布置仪式魔法的材料，而特莉丝也巧合的来到了这里，他们巧合的碰面了！” “特莉丝忽然感觉有些不妙，她提前转身离开，规避了克莱恩的视线。” “他们碰面了，但没有完全碰面。” “当克莱恩·莫雷蒂走到出口处时，未能发现特莉丝……”（划掉） “特莉丝的速度不够快，没能赶在克莱恩·莫雷蒂发现之前离开。” “但克莱恩只是看到了特莉丝的背影，他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这并未引起他的怀疑。” “未能看到特莉丝正脸的他没有认出特莉丝的真身，这很合理！” “克莱恩在图书馆偶遇了西里斯，无法留手地杀掉了对方，于是兰尔乌斯那件事情的线索断掉了一半。问题的发现被延迟了，推后了。” “克莱恩为了获得他想要的小丑魔药忽视了一些细节，让他忘记用通灵询问西里斯更多的情报，这也很合理。” “……” “克莱恩准备动身前往占卜俱乐部，恰好遇到因兰尔乌斯而亏损的格拉西斯和克里斯蒂娜，他们试图向克莱恩占卜能否追回赃款。克里斯蒂娜还把梅高欧丝带到占卜俱乐部，克莱恩下意识的准备用灵视观察梅高欧丝。” 字迹再度潦草。 “最近一周发生的事情让克莱恩倍感疲惫与无力，他没有直接前往占卜家俱乐部，而是选择留在家中休息，一觉睡到了晚上。” “没能等到克莱恩的格拉西斯和克里斯蒂娜一直等到傍晚，梅高欧丝因为身体不适提前离开，克莱恩没能与梅高欧丝相遇……”（划掉） “没能等到克莱恩的格拉西斯和克里斯蒂娜一直等到傍晚，梅高欧丝也一直等到晚上。克莱恩傍晚前往占卜家俱乐部与几人相遇，很遗憾，梅高欧丝也在场。” “克莱恩遇到了梅高欧丝，但灵性阻止了他的查看，而他事后并未察觉那微妙的异常，这很符合逻辑，我们的故事并不是胡编乱造的。” “这很合理。” “啪！” 苍白的手掌收起羽毛笔，因斯·赞格威尔脸色阴沉。 克莱恩·莫雷蒂。 在他编写的故事中，一切都按照他的剧本发展。 但唯独这个克莱恩·莫雷蒂几乎屡屡差点坏了他的事。 虽然他知道这是由于‘0—08’的影响导致的，但克莱恩本身肯定也有一些秘密。 否则，‘0—08’也不会试图用他来坏了自己的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如果再这么下去，或许下一次‘0—08’就能够成功。 他必须做点什么。 想到这，因斯·赞格威尔再次握着羽毛笔在笔记上书写起来。 PS：‘0—08’所写下的内容无法通过涂抹等方式消除改写。 而书上写下却被涂改的内容，所写下的‘剧情’根本无法实现。 比如写下‘因斯·赞格威尔直接成为神明’。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无法实现的这句话就会被直接涂抹掉。 比如原著中的涂改，大多是因为克怂这个变量，数次给出关键线索，导致后续剧情出现巨大漏洞无法实现从而被涂抹，这使得因斯·赞格威尔的计划不断被打断，不得不重新去写新的剧情。 PS：因斯·赞格威尔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廷根的圣赛琳娜骨灰。 而圣赛琳娜骨灰在查尼斯之门后，是作为查尼斯之门的封印核心而存在。 所以平常根本不会动用，而因斯·赞格威尔也显然不可能蠢到直接闯入查尼斯之门后偷东西。 毕竟强闯查尼斯门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比如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克莱恩·莫雷蒂。 而在自身无法进入查尼斯门的情况下，要得到圣赛琳娜骨灰就只有一个办法—— 让圣赛琳娜骨灰自己离开查尼斯门。 但圣赛琳娜骨灰没长腿，没办法自己动。 所以他需要营造出一个足够大的危机，大到让廷根的值夜者不得不动用圣赛琳娜骨灰。 而这个危机就是邪神子嗣。 而这个取出骨灰的值夜者有且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身为队长的邓恩。 所以他需要利用‘0—08’制造巧合污染邓恩，让他在关键时刻不假思索的决定动用骨灰而不是选择将梅高欧丝引入查尼斯门。 而与此同时，他还要尽一切可能避免任何人得知邪神子嗣的存在。 因为无论是极光会还是官方非凡者提前发现邪神子嗣，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比如极光会一旦得知有邪神子嗣降生，一定会激动的想要把梅高欧丝带到‘安全’的地方。 反之也是如此。 如果官方非凡者得到情报，那至少也会有半神甚至天使级别的高阶非凡者来廷根进行大清洗。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无疑会导致局势逐渐脱离因斯·赞格威尔的掌控。 虽然他还有‘0—08’可以‘修正’剧情，但他毕竟只是个序列5，远远无法做到随心所欲的使用‘0—08’，还要防备被‘0—08’干掉。 所以他选择尽一切可能排除干扰，让一切一切都按照他的剧本严格执行。 而如果他想要排除干扰，就不朽保证廷根‘一切正常’。 因为只有一切正常，才不会引起关注。 所以在他完成最终布局之前，廷根的非凡者绝对不能一次死太多，哪怕要死也得一个一个的因为各种意外而死。 这样一来，这些非凡者的死亡就会被认为是正常的折损而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当然，他同时还要保证非凡者的数量始终保持在一个‘健康’的状态。 否则哪怕被认为是正常的折损，如果廷根的官方非凡者折损太多也会导致贝克兰德方面不得不紧急抽调其他非凡者来增援。 而这些紧急抽调来的非凡者中，说不定还有中高序列的强者。 如果把这些人心瘾过来，他们也可能会察觉到异常。 总之一句话。 要确保剧本始终保持在可控的范围内。 这样就算剧情出现细节上的小范围偏差，因斯·赞格威尔也能及时修正。 而‘0—08’的目的就简单的多，那就是尽一切可能干掉它的持有者。 具体体现出来，就是它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因斯·赞格威尔的计划添堵，让他的计划破产。 所以越是因斯·赞格威尔不想发生的事情，它就越是要让这些事情发生。 比如让克怂‘看到’邪神爆体而亡，这样邪神子嗣的存在就必然会提前暴露，而官方非凡者哪怕猜不到前因后果也肯定会意识到不对劲。 再比如让廷根非凡者包括贝克兰德来支援的非凡者全部团灭。 这样贝克兰德方面就至少要再派两只非凡者小队和一只红手套来调查。 而哪怕这些人在‘0—08’的影响下最终将团灭认定为意外，没有查找到因斯·赞格威尔的蛛丝马迹。 但因为邓恩和克怂等人的团灭，也就必然导致因斯·赞格威尔的前期布置功亏一篑。 哪怕邪神子嗣到时候没有暴露，可廷根也必然会迎来一段时间的戒严，徒增变数。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 因斯·赞格威尔要利用‘0—08’达成目的。 ‘0—08’要阻止因斯·赞格威尔达成目的。 因斯·赞格威尔要利用‘0—08’阻止‘0—08’阻止自己。 ‘0—08’要阻止因斯·赞格威尔利用自己阻止自己阻止他达成目的。 综上所述，就是这样。 怎么样，简单易懂吧？ 第三十五章 晚上去你家解决你的需求 贝克兰德皇后区，格莱林特子爵的别墅。 下午，奥黛丽·霍尔带着贴身女仆安妮来到大厅，但她并非是来参加舞会，而是来找人。 幸运的是。 她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此时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书的余烬。 “艾许先生。” 奥黛丽迈着小碎步走来，轻抿着唇在余烬身边坐下。 “奥黛丽小姐，有事吗？” 余烬回过头，礼貌而诧异的看着女孩儿。 “那个……” 奥黛丽伸出白嫩的小手，向余烬展现被她戴在右手的小指上的那枚戒指，小声道，“很抱歉，上次聚会之后它就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本来想当天就还给你的，可是一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实在抱歉。” 奥黛丽说着，忽然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在她看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余烬一定会非常着急。 所以她才会想着赶紧找到余烬，将戒指还回去。 只是她和余烬本身并没有直接联系方式，她单知道余烬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但又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总不能直接去圣赛缪尔教堂找人吧？ 她知道就算去了也没有用，毕竟余烬又不是住在教堂。 也只有等到格莱林特再次举办舞会，她才终于等到机会和余烬见面。 “不，不用还。” 余烬伸手按在女孩儿的手背上，制止了她脱下戒指的举动，“这枚戒指就当是我预付给你的展品，你可以先戴着。假如真的有用得到它的那一天，到时候再付给我报酬也不迟。” “可是，这太珍贵了……” 奥黛丽犹豫着想要拒绝。 展品的价值就是用来展示，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拿她当‘试验品’。 但这种实验品，不知道有多少人甘之如饴。 “不用拒绝。” 余烬摇了摇头道，“牺牲的价值由被拯救者而定，而于我而言它的价值并不高。不能说是一文不值，但至少也可以说是聊胜于无。” “而且。” 余烬手掌一番，两枚拙劣绿宝石戒指出现在手心，在少女小嘴因为吃惊而张成O形的表情中，他平静开口道，“这样的戒指我这里还有，也不缺这一枚。” “那……” 奥黛丽抿着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会收下它的。但是……” 奥黛丽顿了顿，接着道，“我每戴着它一个月，就付给艾许先生一千金榜。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而导致戒指损坏或‘遗失’，我会一次性付给您一万金磅，这样可以吗？” 虽然一万英镑已经是一笔巨款，但奥黛丽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 因为在她看来，这枚戒指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但毕竟她现在还未成年。 如果等到她成年，虽然无法继承爵位，但她父亲留给她的财富至少也在三十万金磅以上。 但对现在的她而言，她的零用钱也只有一万金磅。 所以也只能一次性付给一万金磅，剩下的只能分期。 “好吧。” 余烬盯着女孩儿看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在女孩儿坚定的眼神中点点头。 只是他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古怪。 我这算是被包养了吗？ “一千金榜，每个月？还有戒指？！” 后方的不远处，遵循着女仆的本分并未跟的太近也并未想着偷听，但因为奥黛丽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的缘故，听到了些许模糊不清的对话的贴身女仆安妮不由张大了嘴巴。 她没有听全两人说的什么。 但从只言片语中她可以猜到。 自家小姐，似乎是想要包养那个小白脸？还和他私定终身了？ 这怎么能行啊！奥黛丽小姐您可是贵族，是霍尔伯爵的独女啊！ 安妮一咬牙，按捺住想要上前劝阻的心情。 她只是一个女仆，干涉主人的事情无疑是有些僭越。 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奥黛丽小姐堕入深渊，所以…… “抱歉了，奥黛丽小姐。” 女仆安妮默默低下头，开始思考该如何不着痕迹的将这里的事情报告给霍尔伯爵。 “奥黛丽小姐。” 穿着米黄色立领长裙的佛尔思嘴角噙着盈盈笑意来到两人身边，“我想借用一下艾许先生，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 奥黛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面上很快就除了礼貌的微笑，优雅的扶着长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去趟盥洗室，失陪一下。” 奥黛丽记得这位佛尔思女士的状态似乎不怎么好，已经接近失控。 而从现在来看，余烬虽然没有选择将其抓捕，但双方也必然是已经建立了一定的联系。 佛尔思女士虽然带着笑容，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与焦虑。 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要找余烬。 难道是和她一样？ 佛尔思带着微笑目送奥黛丽离开，优雅的在余烬身旁坐下，而后猛然将目光转向余烬，直勾勾的盯着他。 “有事？” 余烬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问道。 “你该不会忘了吧？” 佛尔思睁大了眼睛，紧咬银牙有些恼怒道，“今天是7月25号，你答应过我的！” “没忘。” 余烬平静的注视着她，不急不缓道，“不过你也只有晚上才有需求不是吗？晚上我会去你家帮你解决问题，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 佛尔思欲言又止，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下子泄了气。 自己只有在满月时才会听到呓语，对方也只需要赶在满月之前来家里帮忙解决问题就行。 说到底。 虽然自己才是被呓语折磨的一方，但最不希望自己失控的说不定反而是对方。 毕竟自己一旦失控，所造成的混乱都是要对方承担的。 反倒是对方愿意收自己这个随时可能会失控的非凡者当线人，而且还愿意冒着失控的风险帮自己解决呓语的折磨，这反而是她欠了他的人情。 那这岂不是自己欠了他的吗？ 一想到这佛尔思忽然有些心虚。 明明理亏还来找麻烦，万一对方一怒之下放弃‘治疗’自己，直接把自己抓起来怎么办？ “对不起。” 佛尔思女士从心的小声说道。 “没关系。” 余烬随口回了一声，显然并未在意。 然而在后方不远处，只有一米五的休女士此刻却不由睁大了眼睛。 “晚上？去家里？解决需求？还对不起？！” “佛尔思你在干什么啊佛尔思！！”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三十六章 对不起，我来得不是时候 傍晚。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佛尔思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壁炉前一脸严肃的小个子好友，表情有些无奈。 “休，都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都是误会，我跟他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别想糊弄我。” 休.迪尔查板着脸，面无表情道，“我亲耳听到的。” “所以说了是误会啊！” 佛尔思苦笑了一声，也知道不说清楚休不会善罢甘休，只好解释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应该知道吧？” “7月25日？” 休微微皱眉，奇怪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今天是满月。” 佛尔思有些无奈的指了指天花板，“你想啊，就算我真的想跟别人发生些什么，也不可能挑选在这种时候吧？” 休微微一愣，才想起来今天的确是满月。 而也正如佛尔思而言。 哪怕她真的想和那个叫艾许的家伙发生些什么，也不会是现在。 因为每逢满月佛尔思都会听到奇怪的呓语—— 足以折磨到让她失控的呓语。 虽然每次佛尔思都会说没什么，可休很清楚听到不知名存在呓语的佛尔思，她所遭受的痛苦与折磨都是自己所无法想象的。 哪怕每次满月之后，佛尔思第二天就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如果她真想和那位艾许先生发生一些超友谊的事情，也不会挑在满月的日子。 但是这该怎么解释她在格林莱特子爵的别墅听到的那些对话？ “他也是一个非凡者。” 佛尔思见好友还是不开窍，只能无奈的用更直白的话语来解释，“而且他还拥有帮助我解决呓语的办法，所以我们才会约好在今天晚上见面。” “解决呓语？他？” 休露出恍然的神情，但很快脸上又写满了怀疑。 “你是说你随便找个人就恰好能解决折磨了你一年多的呓语？” 休用一副‘你看我像傻子吗？’的表情紧紧盯着佛尔思。 “也不是随便。” 佛尔思小声道，“他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而且和我一样都是学徒，所以我才相信他有解决呓语的能力。” “官方非凡者？你疯了！” 休神色剧变，她们可是野生非凡者！ 你怎么敢跟官方非凡者搭上线的？ 更让人窒息的是，佛尔思居然还把自己饱受呓语折磨的情报透露了出去！ 如果官方非凡者只是知道她是野生非凡者，或许不会抓她而是会试图发展她成自己的线人。 可一旦被人知道她每逢满月都会遭受呓语的折磨，那些官方非凡者就绝不会放过她！ 而现在，佛尔思居然敢主动找一个官方非凡者来解决她的呓语问题。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佛尔思在休的目光下缩了缩脖子，弱弱道，“而且也不是我主动告诉他呓语的问题，我也没那么笨，是他自己看出来的，不然我也不会相信他不是吗？” “你还好意思说？” 休听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要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去黑夜教会自首，这样说不定更方便一点！” 休气得不行，但佛尔思却反而朝她眨了眨眼。 休本以为她又是在调戏自己，可很快却又意识到不对劲。 当她警觉的回过头才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对不起，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余烬看着两位争吵的女性，幽幽开口道，“你们可以继续，我可以在外面等会再来。”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佛尔思急忙上前拉住了他，她可不想继续和休吵下去。 刚拉上余烬的手臂，佛尔思便接触到好友怀疑的目光，急忙解释道，“马上就是满月，如果你现在离开，待会儿可能会来不及。”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休收起怀疑的目光，询问道。 虽然看似是在友好的询问，但她看向余烬的目光却带着一丝警惕与审视。 她可不是佛尔思，会那么轻易的贸然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这个……” 佛尔思犹豫了一下，她不想好友看到自己‘病发’时的模样。 现在好像不是她能决定的。 “不用。” 余烬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最好可以一直在旁边看着。” 说着，余烬又将目光转向佛尔思，“我想你应该也希望一旦自己失控，杀死自己的是你的好友而非一个陌生人吧？” “我……” 红唇轻启，可佛尔思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有些黯淡的低下头。 “失控？！” 休沉声道，“什么意思？你不是来帮忙‘治疗’佛尔思的吗？” “是。” 余烬坦然道，“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一场实验，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休！” 佛尔思抓住休的手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好友，低声哀求道，“这样就好，求你了。” “……” 休看着哀求的好友，沉默了良久才重新抬起头，声音干涩道，“好。” 她并不蠢。 佛尔思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虽然她嘴上说着呓语带给她的影响微乎其微，但从她的态度来看，她其实很清楚呓语对她的伤害已经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几次就会彻底走向失控。 否则她也不用急着寻求一个陌生人的帮助。 哪怕被余烬威胁，她也大可以在自己出狱后将事情全盘托出。 她们可以一起离开贝克兰德，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但佛尔思没有这么做，反而直到今天才将一切告知—— 这还是在被做空发现端倪逼问的情况下。 否则她相信佛尔思会一直瞒着自己，直到她因为受不了呓语而失控的那一天。 再这么下去。 哪怕没有余烬的干涉，她也迟早会走向失控。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由身为好友的她亲自送佛尔思一程，对佛尔思而言或许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重新认识一下。” 休深吸了一口气，朝余烬伸出手，“休·迪尔查。” 余烬沉默了良久，缓缓伸出手。 “余烬。” 第三十七章 呓语？不过如此 “余烬？” 休面露狐疑。 她虽然跟余烬不熟，但也从格莱林特子爵的口中得知了这个人的名字—— 艾许·布莱克。 虽然问的时候格莱林特子爵的表情有些古怪，甚至是有些怀疑人生。 但休显然不会在乎这些细节。 但眼下余烬自我介绍，却是用的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 难道是假名？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么，余烬。” 休·迪尔查没有纠结太久，只是组织了一下语言，询问道，“你需要我准备一些材料吗？” “材料？不需要。” 余烬平静的摇了摇头。 他其实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译文。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世界的魔法已经变得非常落后。 任何的魔法都需要通过使用特定的材料布置仪式才能释放。 而除此之外，包括向神明祈祷也同样需要材料布置仪式。 这在余烬看来完全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根本无法理解这么做动机，难道是为了那该死的仪式感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神都已经肤浅到必须用仪式取悦的地步了吗？ “这样吗？” 休没有怀疑，只是上下打量了余烬一眼。 她以为是余烬已经备好了所需的材料。 许是因为缺少共同话题，三人虽然都在客厅，但气氛由始至终都十分尴尬。 直到佛尔思主动打破了沉默。 “来了。” 佛尔思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窗外，血月钻出了层云，光辉皎洁，圆满无缺。 “佛尔思！” 休神色微变，立刻看向好友。 而此刻，佛尔思已经痛苦的倒在沙发上扭曲成一团。 她那姣好的面容已经扭曲到了极致，狰狞的如同一个恶魔。 佛尔思用双手捂住脑袋两侧的耳朵，尽管她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 但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胡乱伸手试图抓住些什么的溺水者。 “余烬！” 休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将焦急的目光投向余烬。 她知道佛尔思很痛苦，可她从不知道满月之时佛尔思会这么痛苦。 “还不是时候。” 余烬冷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任何动作。 “帮、帮帮我……” 备受痛苦折磨的佛尔思伸出手虚抓向半空，迷离痛苦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一滴滴汗水从她的额头沁出，一根根青筋从手背上暴凸。 她的身体时而绷紧，时而滚动，原本有着戏谑和慵懒味道的淡蓝色眼眸充满了痛苦。 在那瞳孔的深处，似乎有无数的光影在变化在层叠。 “余烬！” 休看的无比焦急，又一次的催促其余烬，然而余烬却依旧什么都没做。 而已经被诶折磨的神志不清的佛尔思，她非常艰难地诵念出自己信仰的那位神灵的尊名，想要获得救赎： “伟大的，蒸汽，与机械之神” “您是本质的，化身” “您是工匠的，保护者” “您是技术的光辉，光辉” 她很虔诚的念叨着神灵的遵命，虽然一共念了好几位神灵的尊名，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虔诚。 可惜的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她的痛苦始终未得到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 再也难以忍耐的佛尔思疯狂地用指甲抓挠起茶几的木腿，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深痕，抓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嘎吱嘎声。 啪！ 她的指甲硬生生折断！ 她的头发在诡异地变长！ 她的皮肤的角质层已经蒙上了一层邪异的白芒！ 仿佛她下一刻就会彻底异变成怪物。 而直到这时，余烬才有所动作。 他在休愤怒的目光中，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小巧的圣铃。 随后，他摇晃着圣铃，发动了奇迹。 “叮铃铃！” 圣洁的光芒自圣铃缓缓聚集，最终于他的脚下缓缓浮现，如同月轮一般的白金色圆形法阵如水波般一圈圈向外扩散。 【卡利姆大主教的使徒摩恩传授的奇迹。 能连同周围人物治疗出血、中毒，以及寒气等一切异常状态。 摩恩是女神夸特知名的随从，而这是关于她被死亡环绕的故事。】 “叮铃铃！” 在圣铃的清脆铃声中，圣洁的法阵将佛尔思的身体也囊括其中。 然后在转瞬间，圣洁的光芒她的身体笼罩在其中。 当光芒散去，她的身体已经奇迹般的迅速恢复了正常—— 除了被折断后再次变长的指甲和已经长的可以拖地的头发之外，她没有任何变化。 “我没死？没失控？” 原本痛苦的折磨突然消失，但佛尔思的目光却依旧有些迷离和困惑。 “暂时没有。” 余烬反问道，“不过待会儿等奇迹效果消失就未必，你的呓语会持续多久？一整晚？” “怎么可能。” 佛尔思在好友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道，“如果要持续一整晚，或许我早就已经失控。不过一般来说，满月之时通常呓语会持续三到五分钟，如果是血月会超过七分钟。” 顿了顿，佛尔思又苦笑了一声，“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今年接连两次血月，我原本估计我至少还能再多撑几个月，不至于现在就失控……” “三分钟吗？” 余烬默然点头。 PS1：诡秘之主中的‘红月’和‘血月’不是一回事。 红月是月亮本来就是圆的，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和正常的月亮一样都会有阴晴圆缺。 而血月，则是指在不是满月的日子，月亮突然毫无逻辑的在短时间内变成满月，殷红似血。 第三十八章 我家还蛮大的 “你刚才为什么只是看着？” 在确认好友的安危后，休站起身咬牙质问道。 余烬明明可以更快一点释放那个魔法，让佛尔思不用遭受那些痛苦和折磨。 可他却只是看着，看着佛尔思备受折磨之后才出手。 虽然休知道是他救了佛尔思，知道自己没有质问他的资格。 但人有时候并不是完全被理性只配的，尤其是女人。 “因为我需要确认她在呓语下的状态。” 面对虽然小个子却‘威严满满’的休的质问，余烬的神情却依旧平静。 “就为了这个？” 休握紧了拳头，咬牙道，“如果你刚才再多耽误两秒，或者你的魔法没能起到作用，佛尔思她或许会直接失控！你知不知道……” “那又如何？” 余烬打断了她，淡淡道，“事实证明，我并没有耽误时间，佛尔思完好无损，几乎全新。而如果沉默禁令无法起到作用，那就算我能够提前几秒释放也无济于事。” “你……” “休。” 佛尔思抓住还想继续理论的休，低声道，“不用再说了，他说得是对的。” 余烬身为官方非凡者，他不帮忙是本分，帮忙是情分。 毕竟他完全可以在几天前就直接把自己抓起来，而不用像现在这样冒着一定风险来进行治疗。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她们欠了余烬的人情，本就不应该再苛责什么。 毕竟她身上的‘诅咒’也又不是余烬施加的。 只不过。 虽然道理佛尔思都懂，但她内心也依旧有一些怨念。 对方愿意帮忙果然是情分。 但人情也分轻重。 如果余烬在第一时间出手，那她或许会不惜一切代价偿还这份人情。 但余烬选择在她备受折磨，即将失控的最后一刻出手，无疑会使得这份人情的重量在佛尔思的心底大打折扣。 毕竟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可是真的亲身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佛尔思。” 休回头看着自己的好友，有些不甘的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和余烬继续理论。 佛尔思能懂的道理，她当然也懂，只是即便知道她也依旧有些不忿。 “抱歉。” 休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刚才有些失态，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 余烬诧异的看了眼两人，语调平缓道，“我原以为你会冲上来给我一拳，再不济也会大喊大叫撒泼打滚，只是顶嘴两句说明你的情绪还算平稳，或者说已经足够克制。” “你……” 休闻言立刻咬紧了银牙。 硬了，拳头硬了！ 这家伙分明是知道那么做会有什么后果，甚至都想好了她们的反应！ 可最让人火大的，就是他明明知道一切却依旧毫不在乎的态度。 这种人，这种人简直…… “五分钟到了。” 余烬忽然开口道，“你的身体还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 佛尔思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下，低声道，“我感觉很好，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在月圆之夜。” “太好了。” 休松了口气，发自内心的为自己好友得到救赎而高兴。 “别高兴的那么早。” 余烬幽幽道，“虽然我可以每个月满月之时都定期为你进行一次治疗，但如果是血月呢？” 佛尔思和休的表情同时凝固在脸上。 满月是有规律的，只会在每个月固定的一两天出现。 而如果运气好碰倒下雨天，月亮甚至不会露头。 但血月不一样。 血月会突然出现，而且完全无法预测，往往只是一两秒的时间血月就已经悬挂于天穹。 而这也就意味着。 一旦遇到血月，余烬根本无法及时施以援手。 “你没办法帮她彻底接触诅咒吗？” 休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佛尔思，祈求般的询问道。 “很遗憾，不能。” 余烬在休略带期许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让少女眼中的期许逐渐变成了失落。 而事实上，余烬这也并非托词，而是他的确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虽然治愈眼泪理论上可以治疗一切异常状态。 但对方所遭受的呓语已经属于‘诅咒’的范畴。 治愈眼泪虽然可以治愈‘诅咒’发作时所带来的异常状态，也就是满月之时的呓语。 但它无法根除诅咒。 说白了就是治标不治本。 事实上，其实在余烬的印象里，他记得自己应该是会某种能够治本的奇迹的。 但很遗憾。 他连那是什么样的奇迹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嘛，这样也挺好的。” 佛尔思反倒是比休看的还开，摆了摆手道，“就和罗塞尔大帝说的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现在死不掉不是吗？” “而且，血月也没有那么容易出现。今年都已经连续出现两次了，总不会短时间内又出现第三次吧？不会吧不会吧？” 说到最后，佛尔思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但休的表情却依旧沉重。 以前她不知道佛尔思在满月时所受到的折磨究竟有多么严重，但现在既然已经亲眼看到佛尔思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就再也无法释怀。 满月时还能提前联络余烬帮忙。 可哪怕余烬愿意不辞辛苦的治疗佛尔思，但他终究没办法一直守在佛尔思身边。 “等等！” 休忽然灵机一动，抬头望向余烬，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光芒，“余烬，你的家在哪？” “黑夜教会。” 余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回答道。 “我知道你是值夜者。” 休双手比划着试图和余烬解释，“我是说，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黑夜教会，圣赛缪尔大教堂。” “……” 休看着表情古井无波的余烬，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堵在喉咙里。 就算是身为值夜者，连住的地方都在黑夜教会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不过从格莱林特子爵那边的情报来看，余烬应该是最近才来的王都。 所以是因为刚来贝克兰德还没有找到住处，只能暂时住在教堂？ 还是说，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为什么住在教堂？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佛尔思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最后又补充道，“如果是机密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不，也没什么特殊原因。” 余烬摇了摇头，缓缓道，“只是我恰好认识黑夜教会的主教，他邀请我在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那正好！” 不等佛尔思说话，休却是眼前一亮，抢在她前面开口道，“既然你没地方住，那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怎么样？我们家还蛮大的，不收你租金哦！” “这个地段、这个大小房子，你要是自己租的话，一年至少也要上百磅！” “如果你住在这里，一年可以省下整整一百磅！” “嗯？” 余烬有些诧异的看着休，不明白这个刚才还满脸敌意的女孩儿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殷勤。 就像是迫不及待的邀请他入住一样。 “一百磅啊。” 余烬不由轻叹了一声。 那就是他足足一周的薪水。 但在思考了一番之后，余烬也是微微颔首。 “也不是不行。” 于他而言，住在哪里都一样。 反正哪里都没有篝火。 第三十九章 我还是喜欢纯洁的金钱交易 “喂！” 佛尔思目瞪口呆的看着休和余烬就这么把事情敲定，淡蓝色的眸子内满是不敢置信，“我还在这里啊！你们都不问一下我的意见吗？而且这明明是我的房子啊！” 休不满的瞪了佛尔思一眼，你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谁啊！ 要不是因为你每逢满月都会失控，她至于邀请一个刚见过没几次、还是官方非凡者的陌生人住在这里吗？ “唔~” 佛尔思在休凌厉的眼神下败退，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好吧，你要住就住下吧，但是不能白住，得给钱！” 她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让对方住下反倒是自己占了便宜。 毕竟那个时刻需要警惕血月出现、需要接受余烬治疗的人是她。 但是！ 她很记仇！ 余烬刚才故意看着她痛不欲生，直到最后一步才出手的仇她还记着呢！ “可以。” 面对佛尔思的刁难，余烬仿佛全然不在意，只是平静询问道，“多少钱？” “50磅。” 佛尔思毫不犹豫的说出一个数字，随后又解释道，“希尔斯顿区虽然比不上北区和皇后区，但在贝克兰德也是能排进前五的。一般的租金至少也要30苏勒每周，再加上押金和煤气水电，一年的租金至少也要80磅。” 顿了顿，佛尔思又补充道，“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只收你50磅。” 说完，佛尔思心里美滋滋的。 “30磅吗？合理的价格。” 余烬闻言，微微颔首。 “是50磅。” 佛尔思下意识的纠正了一句，但很快内心又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是说治疗费用。” 余烬淡淡道，“每次30磅，这个价格还算合理。那以后也按照这个标准来，每次30磅。” “佛尔思！” 休咬牙瞪着自己的好友，你是猪吗？！ 他都没主动提报酬的事情，显然不是很在意。 她本来是想用给余烬免租金的方式，让对方在这里住下。 这样一来方便余烬可以随时治疗佛尔思，二来也可以用来合理抵消治疗所需的报酬—— 她们免费给余烬提供住处，而余烬每个月为佛尔思进行一次治疗来抵消租金。 如果是这样那就简直完美。 毕竟这栋房子是佛尔思的父亲留给她的，让余烬住下成本几乎为零。 反倒是对方的治疗，那绝对是现阶段的佛尔思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结果佛尔思倒好，她居然蠢到主动提醒对方治疗费的问题！ 每次30磅啊！ 你是嫌自己钱太多了吗？ 佛尔思也是眼前一黑，欲哭无泪。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50磅，这是房租。” 就像是故意补刀一样，余烬慢吞吞的掏出钱，数出五十磅的钞票递给佛尔思。 “……” 佛尔思有些僵硬的伸出手接过钱。 如果是在平时，足足五十磅的巨款足以让她兴奋。 但现在。 她只觉得这笔钱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飞走。 甚至连自己钱包里的钞票都在蠢蠢欲动。 因为如果按照一次治疗30磅来算，一年至少也要360磅！ 这么算下来，她全部的积蓄、甚至算上休的全部积蓄，加起来也就够治疗个两三年。 这还不算可能会碰上的血月。 到时候估计就只有卖房子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一想到这，佛尔思心都在滴血。 她为什么要多嘴说上那么一句啊。 “对了，这东西还你。” 余烬忽然想起了什么，随手将一串银色手链丢了过去。 佛尔思接过手链，手链上有着三颗暗青色的粗糙石头。 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现在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诶？” 佛尔思楞了一下，忽然灵光一闪道，“我们之前说好了吧？我成为你在野生非凡者中的线人，而你要负责治好我的诅咒！” “是这样的。” 余烬平静的点点头，没有否认。 “那……” 佛尔思惊喜的想要开口，赖掉这笔每次30磅的治疗费用。 “当然。” 不等佛尔思开口，余烬便平静讲述道，“既然你主动提出要将治疗变成纯洁的金钱交易，我也不好拒绝，原先的约定作废。” “每次治疗你付我30磅，而我也会视你提供的情报给予一定的报酬。” 佛尔思脸上的表情再度僵硬起来，而休更是在后方隐晦的踢了她屁股一脚，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 感情你原先都跟人家说好了，结果现在居然临时反悔改成要钱。 你是不是贱啊！ “佛尔思小姐是个好人啊。” 余烬心底感慨了一句。 虽然他对钱这种东西不是很在乎。 但纯粹的金钱交易还是让他觉得这样会省去不少麻烦—— 有了艾尔他们的谆谆教诲，苏修已经知道从线人那里获得情报的花销是可以报销的。 所以无论佛尔思小姐的情报要价多少，他都可以报双倍去找黑夜教会报销。 “那……” 佛尔思眼前一黯，但很快又跃跃欲试起来，“如果我告诉你野生非凡者之间聚会的情报，你能给多少报酬？” 休不由翻了个白眼，她一早就看出佛尔思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对这种情报不感兴趣。” 余烬摇了摇头，坦言道，“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值夜者，如果他们感兴趣的话或许会支付给你一笔可观的报酬。” “对野生非凡者不感兴趣？” 这下连休都有些诧异。 因为对官方非凡者而言，野生非凡者的都是隐藏的威胁。 因为他们一旦失控，就极可能会导致混乱和血腥。 而非凡者聚会，也往往意味着多名野生非凡者的集中。 值夜者如果能获得相应的情报，就可以将这些野生非凡者一网打尽。 对官方非凡者而言，这无疑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但余烬却说他不感兴趣，他真的是值夜者吗？ “那你对什么情报感兴趣？” 休有心想为好友分忧，同时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认识不少人，或许可以试着帮你收集。” “情报吗？” 余烬沉吟了片刻，缓缓问道，“关于‘律师’途径，你知道多少？” “律师？” 佛尔思面露茫然，她显然没听说过这些。 而休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却是忽然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是这方面的情报……” 第四十章 钝角！我选钝角！ “如果是这方面的情报，我的确知道一些。” 休神色复杂，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只是低声问道，“不过我不知道我了解的情报是否和你所需要的有所重合。” “我知道的不多。” 余烬坦言道，“我光知道‘律师’途径是第四纪所罗门帝国皇室所掌握的途径，除此之外对其情报几乎一无所知。” “那应该是没有重合。” 休深吸了一口，询问道，“你知道奥古斯都家族所掌握的序列途径是什么吗？” “仲裁人。” 余烬微微颔首，回道。 奥古斯都家族就是鲁恩王国的王室，而他们所掌握的序列途径就是‘仲裁人’。 这个情报，还是在之前的塔罗会上由倒吊人为他科普的。 “是的。” 休轻轻点头，解释道，“奥古斯都家族所掌握的序列途径就是‘仲裁人’，所以军方和王室所属情报机构军情九处的非凡者大都是‘仲裁人’途径。” 顿了顿，休声音低了一些，轻声道，“包括我，还有我的父亲都是‘仲裁人’途径。” “但是……” 休·迪尔查接着又话锋一转，“我的祖上曾经有过行宫伯爵的爵位，是正统的宫廷贵族。我的父亲也曾担任王室卫队统领和宫廷侍卫长的职务，所以我的家族知道一些关于奥古斯都家族的隐秘情报。” “比如，王室所掌握的序列途径除了‘仲裁人’之外，还有‘律师’。” “王室掌握着律师途径？” 余烬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你能确定吗？” “是的。” 休轻轻点头，郑重道，“王室掌握着‘仲裁人’和‘律师’两条序列途径，这一点我无比确定，这是绝不会错的！” “所以，还是王室吗？” 余烬眸光微动。 从来到王都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本能的将怀疑的目光投向王室。 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证据。 而现在休的话，算是为他证实了一些猜测。 至少从现在已知的情报来看，王室与黑皇帝绝对脱不开关系。 但仅仅是这些情报还远远不够。 “你父亲在哪？” 余烬追问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他见上一面。” “他死了。” 休蓦然低下头，低声道，“七年前，他被控参与一场叛乱，最终被判处绞刑，剥夺了爵位和封地。我的家族因此破落，许多成员甚至莫名其妙的失踪。 为了活着，我们改掉了姓氏，离开了东塔克郡。但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会叛乱，他对王室是那样的忠诚，甚至超过了对女神的信仰！为了……” “休。” 感受到好友越来越激动的情绪，佛尔思从身后轻轻搂住休的肩膀，低声道，“没事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和休已经认识了许久，可休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 而现在，她为了帮自己‘还债’，主动吐露了自己的过去。 佛尔思知道的，这段国王的经历对休而言一定非常痛苦。 “很遗憾听到这些。” 余烬看了眼橘势大好的两人，缓缓开口道，“不过你提供的情报非常有价值，你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不需要。” 休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佛尔思搂着自己的手，抬起头看向余烬，“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多为佛尔思提供几次治疗。” “可以，具体需要几次？” 余烬微微颔首，询问道。 “三次怎么样？” 休犹豫了一下，迟疑着说道。 她给出的情报已经算是某种机密，但本身应该也没有太大的价值。 三次是不是有些古佛恩。 “好。” 余烬平静的嗲的奶奶他，缓缓开口道，“我可以免费为她提供三次治疗，但对我而言你给出的情报价值远比九十磅更有价值。我可以额外进行一些补偿，你可以进行选择。” “第一，再加一年的免费治疗。” “第二，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我选第一…呜呜呜…” “选第二种！” 休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一种，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佛尔思捂住嘴，然后强行插嘴道，“先说好，如果你给出的情报是我们早就知道的，或者价值不够300磅的话就不算数。” “可以。” 余烬沉吟了两秒，询问道，“你们知道扮演法吗？” “扮演法？”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茫然。 “扮演法在七大教会中，这是只有中高序列非凡者才有资格掌握的情报，其要诀在于：” “不是掌握，是消化。” “不是挖掘，是扮演。” “魔药的名称不只是象征，还是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 “但在扮演的同时你也要记住，你只是在扮演。” 余烬言简意赅的将扮演法的要诀讲述给两人，而休和佛尔思都立刻领悟到了什么。 虽然余烬没有指名道姓，但她们立刻意识到这个扮演法针对魔药的！ “我想，这份情报应该值300磅吧？” “……” 面对余烬的询问，佛尔思张了张嘴。 她原本是想套点情报然后说她们早就知道了来白嫖一些情报。 结果谁能想到余烬居然给出了这么劲爆的情报！ 佛尔思有些泄气的低下头，这让她完全没有办法耍赖啊！ “很好。” 余烬见两人并未提出异议，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委托。” “委托？” 佛尔思好奇道，“什么样的委托？” “我写了一本小说。” 余烬开口道，“希望佛尔思小姐你可以帮我投递给出版社发售，以你的学徒的名义。” 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在你的书里给这本书做一些推广。作为报酬，这本书一半的稿费归你所有，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佛尔思的时候就有的想法。 只不过一直没来得及付诸实践而已—— 毕竟，写书也是要时间的。 哪怕是从记忆碎片里抄。 “以我学徒的名义？” 佛尔思面色古怪。 “是的。” “你是学徒？” 联想到余烬刚才透露的扮演法，佛尔思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余烬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 “我知道个鬼啊！” 佛尔思欲哭无泪。 这一刻，知道真相的她内心是崩溃的。 第四十一章 你一个大男人写言情？ 佛尔思当然知道余烬是‘学徒’，可她也只知道这一点点。 因为她光知道余烬是学徒途径、是官方非凡者。 可在她心底，原以为余烬至少也该是序列8甚至序列7的值夜者！ 毕竟对方初见面时给她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虽然也有身为野生非凡者做贼心虚的缘故，但后续余烬吐露出对她所受诅咒的了解让她完全误以为余烬是学徒序列中序列以上的强者。 所以她才会在被追上的第一时间放弃反抗，甚至连手链也乖乖教了出去。 因为她觉得自己很难从‘中序列强者’的手中逃脱。 可谁知道，余烬居然只是一个学徒，而且还处在‘扮演’学徒的阶段！ 这不就意味着他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消化魔药吗？ 而自己已经在学徒阶段停留两年，对学徒的能力掌握程度也绝对要远超对方。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那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就完全可以直接跑路吗？ 虽然当时如果直接跑路，那大概就无法和余烬搭上线。 也就无法撑过这一次的满月，失控异变成怪物。 反倒是被余烬抓住让她有了活命的机会。 可佛尔思的内心还是充满了不甘。 “你。” 佛尔思咬牙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的学徒？” “大概12天前吧。” 余烬奇怪于佛尔思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但还是随口回道。 “12天？” 佛尔思内心愈加崩溃。 她一个在学徒停留了两年的‘老人’，居然被一个刚刚成为学徒12天的新人给抓了？ 不。 不是12天！ 他抓自己已经是在五天前，那天恰好是对方刚刚成为非凡者一周。 “道理我都懂。” 相比崩溃的佛尔思，休反而陷入了沉思，奇怪道，“但是，你这种做法真的有用吗？” 扮演法的要诀在于扮演，也就是余烬自身要扮演学徒才能消化魔药。 而余烬他现在的方式却更像是取巧。 他只是让佛尔思以她学徒的名义，发售余烬的著作。 也就是说从始至终余烬都不需要真正露面。 这样做真的能有用吗？ “为什么没用呢？” 余烬淡定道，“扮演是扮演给别人看的，只要别人认为我是学徒就行。至于我到底是不是学徒、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被人误认为是学徒，这个过程并不重要。” “是这样吗？” 休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 但既然是告诉她们扮演法的余烬说的，那应该是有道理的。 “不，这是我瞎编的。” 余烬淡定道，“我只是单纯想做个实验而已。” 休顿时被呛到。 你随口瞎编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而且你就这么随便拿自己做实验，你就不怕出问题吗？ “哼，想靠写书赚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佛尔思此时稍微恢复了一些，略有些自傲的瞥了眼余烬。 可不是谁随便写两个字都能成为向她一样成功的作家。 不过反正是‘学徒’，她倒也不指望余烬能有多么的出色。 但是转念一想。 余烬拿这本书一半的稿费当报酬。 但如果书写的太烂，一分钱都赚不到，那她岂不是白打工还败坏自己的名声？ “啧。” “书呢？” 佛尔思撇了撇嘴，有些抱怨的问道。 余烬随手掏出一本书递给佛尔思。 “你这都是从哪拿出来的？” 休心底忍不住吐槽起来，这已经不是余烬第一次当着她们的面掏东西。 而她完全没看清楚余烬是怎么做到的。 更何况，对方的衣服也不像是能藏这么多东西的样子啊？ “暴风雪山庄？” 佛尔思看了眼扉页的书名，内心有些想要吐槽。 连书名都是直接抄的她的《暴风山庄》，仿佛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一样，这足以见得这位余烬先生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学徒’呢。 哼哼！ 那就让身为畅销书《暴风山庄》作者的我来教教你这个学徒该怎么写书吧！ “话说回来。” 见佛尔思翻看其余烬的小说，休询问道，“假如从一开始就知道扮演法，一个人要想完全消化魔药需要多长时间？” “最快一个月，最短半年。” “一个月？” 佛尔思原本骄傲的神情瞬间瓦解。 她在学徒阶段停留了多久？ 两年啊！ 整整两年！ 你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 但凡她能早一点知道扮演法，也不至于在学徒蹉跎两年啊！ “等一下。” 佛尔思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像就算我提前消化魔药也没用，毕竟我也没有序列8戏法大师的魔药。” 哦，那没事了。 佛尔思又一次泄了气，默默低头继续看小说。 但内心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凭什么她花了两年才能完全消化魔药，但别人却只需要一个月啊？ 明明在此之前她还以为自己是天才来的。 不行！ 不能就这么受气！ 她要狠狠的挑余烬这本书的毛病，让他知道在写书这方面谁才是老大！ 然而。 等她带着闷气看完余烬的书之后，她的神情猛然已经变得无比的精彩。 “你……” 佛尔思猛然抬起头寻找余烬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只看得到自己的好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咖啡。 “余烬人呢？” 佛尔思询问道。 “早就走了。” 休喝了一口咖啡，漫不经心道，“我看你看书看得起劲就没打扰你，怎么样？他写的很糟糕？” “糟糕？” 佛尔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丧气道，“何止是糟糕啊，简直比我写的要好得多！” “啊？” 休有些难以置信道，“他一个男人写的言情比你还要出色？” “不是言情。” 佛尔思双腿并拢放在沙发上，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脑袋埋进去，闷声道，“是悬疑小说，没有一点言情元素。真是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书名完全一样但内容却截然不同。用罗塞尔大帝的话来说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额……” 休表情有些古怪，她也看过佛尔思的《暴风山庄》，里面的主角茜茜女士是一位伪装成家庭教师的侦探，所以小说带有一些悬疑元素。 然而，也就只有那么一点悬疑元素。 甚至就连这点悬疑元素也是为言情做铺垫的。 “这本书的主角是谁？” 休突然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主角？” 佛尔思抬起头，用十分郁闷的语气幽幽道，“这本书根本就没有主角，总共就只出场了十个人，结果到结局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座‘暴风雪山庄’。比起《暴风雪山庄》，我感觉这本书更应该叫做《无人生还》！” “你这么说我反而越来越感兴趣？” 休凑拢过去拿过书饶有兴致的阅读起来。 “这么晚了，你不用睡觉的吗？” 佛尔思有些无奈的问道。 “我刚喝了咖啡。” 休随口回了一句，意识却很快就陷入了《暴风雪山庄》所构建的故事之中。 第四十二章 突闻噩耗，你老婆死了 “日安，大主教阁下。” 清晨，当余烬准备离开圣赛缪尔教堂时，遇到了不知何时等在门口的安东尼大主教，面色如常的和他打着招呼。 “日安，余烬先生。” 安东尼大主教面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的笑容，“你的房间会一直替你留着，日后如果有需要也欢迎随时回来。” “除此之外，即便不再住在这里，余烬先生也可以时常来教堂向女神祈祷……” 说着，安东尼忽然顿了一下，表情略有些古怪。 因为余烬住在这里这段时间，他似乎还从未见过余烬向女神祈祷过哪怕一次。 不过对方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女神眷者，或许他有特殊的祈祷方式也说不定。 不能因为区区仪式上的些许差别就否认他对女神的虔诚。 “我会的。” 余烬微微颔首，不过他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又等了好一会儿。 在确认安东尼大主教没有其他话要叮嘱之后，他才就此离开圣赛缪尔教堂，转身前往圣赛缪尔教堂背面的贝克兰德侦探社。 随后。 他不出意料的在侦探社大厅看到了艾尔·哈森小队。 这次他们终于没再打牌，而是在下棋。 不过余烬猜测原因大概是因为洛络塔不在，二缺一的他们只能下棋。 而当他们看到余烬的那一刻，表情是震惊的。 “赞美女神！” 艾尔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神色激动道，“你居然会主动来上班，这简直是奇迹！这一定是我对女神的祈祷得到了回应！赞美女神！”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 博尔吉亚吐槽了一句，女神怎么可能会回应你这种无聊的祈祷？ “洛络塔女士呢？” 余烬询问道。 “她现在应该在咖啡厅吸收女仆能量。” 博尔吉亚随手拿起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握在手心，解释道，“她一向说生命中有三件必经之事，咖啡、甜点还有女仆。” “话说回来。” 余烬看着依旧在悠闲下棋的两人，面色也有些古怪，“我一直都想问，为什么我每次来你们不是打牌就是下棋？我们小队有这么闲吗？” “胡说什么呢！” 背对着余烬的艾尔回过身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加入值夜者至今已有将近半月，结果来报道的时间加起来只有三次，在总部待的时间更是加起来都不超一个小时！” “我们和你可不一样！我们每天一大早都要按时上班，连吃住都是在总部，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用罗塞尔大帝的话来说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可不要拿我们跟你相提并论，那是对我们的侮辱！” “其实的确挺闲的。” 博尔吉亚瞥了眼艾尔，并没有因为他是队长就给面子，随口便拆了他的台，“贝克兰德作为鲁恩王国的首都，各大教会拥有的非凡者数量自然不少。” “就拿我们值夜者举例，单就我所知道的值夜者就至少有上百人。” “不过这么多非凡者，当然不可能全都在总部待着。” “事实上黑夜教会在王都各区基本都有分部，值夜者们平时也都是以小队形式分散在王都各处执行任务，为了保护这座城市而各司其职。” “至于我们小队的任务就是守在总部待命，一旦发生其他小队来不及处理的突发情况而就要由我们顶上。不过王都的值夜者足够多，如果是其他小队无法处理的问题也会转交红手套处理，一般情况下也用不着我们。”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我们的任务都是携带封印物支援附近的其他城市，就和前不久支援廷根那次一样。” “不过这种突发情况可能一个月都碰不到一次，所以……” 博尔吉亚顿了顿，认真道，“大多数时候，我们真的很闲。” “所以，你懂了吗？” “懂了。” 余烬微微颔首，就是低配版红手套嘛，很容易了解。 只不过，余烬还是有些怪异的看了眼艾尔·哈森。 就你这几乎天天摸鱼的工作状态，你是有什么资格用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看着他的？ “哪里闲了！” 艾尔·哈森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每天按时上下班难道不是在认真工作吗？！工作哪里有轻松的？这年头还有几个和我们一样坚守岗位而不擅离职守的人？你倒是说说我们哪里闲了？” 博尔吉亚不说话，默默低头看着棋盘。 队长今天状态看上去还不错，大概是没机会再偷一颗棋子。 可是不偷棋子的话不就赢不了了吗？ “还有你！” 艾尔·哈森对博尔吉亚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余烬，警惕而怀疑的看着他，“你该不会又想走吧？” “不会。” 余烬微微摇头，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在另外两人奇怪的目光中，沉声道，“事实上，我最近一直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来上班的问题。” “……” 艾尔·哈森额头青筋暴起，硬了，拳头硬了！ 什么叫认真考虑要不要来上班？！ 你不来就不来呗，反正别人也拿你没办法，你工资还是每周照拿。 结果你居然还特地跑来嘲讽一遍是吧？ 欺我值夜者无人乎？ 就在余烬认真思考要不要来上班，而艾尔·哈森也在认真思考要不要给他一拳的时候。 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门口。 “艾尔。” 来人看着大厅三人，用有些干涩的声音喊了一声。 “西蒙。” 艾尔看着来人略显憔悴的神情，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低沉道，“出什么事了？” 西蒙也是贝克兰德的值夜者。 上次他们小队出差去廷根时，就是西蒙小队接替他们的职务在侦探社待命。 但看西蒙的模样，明显是出事了！ “伊芙死了。” 西蒙声音沙哑道，“艾尔，我听说你们小队的洛络塔已经晋升为‘通灵者’。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一把，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伊芙死了？！” 艾尔和博尔吉亚同时心头一震。 西蒙·赫伯特，一位与艾尔一样的序列7的梦魇。 而伊芙则是他的队友，一位前不久才晋升序列8‘小丑’的占卜家序列非凡者。 明明前不久他们才见过面。 结果现在西蒙却突然上门来告诉他们伊芙去世的噩耗。 那可是一位官方非凡者？！居然有人敢在贝克兰德对官方非凡者下手？ “洛络塔应该就在旁边的咖啡厅，我去叫他。” 博尔吉亚立刻站起身，沉声道。 “快去快回。” 艾尔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西蒙是他的好友，而死去的伊芙也是洛络塔的好闺蜜，还是官方非凡者。 于公于私，这个忙他们都必须帮。 第四十三章 恶魔仪式 希尔斯顿区新年路243号。 在大门的位置，站着一名有着乱糟糟棕发的青年，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充满了阴郁。 “队长。” 在看到西蒙和艾许等人的瞬间，他原本阴郁的脸上仿佛浮现出一丝希冀的神色。 “雷利。” 西蒙的声音依旧沙哑，“开门。” 雷利默然应下，抓住门把手替几人打开了门。 而还未等进入屋内，余烬几人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透过打开的大门，他们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在客厅地面上，躺着一位身穿艳丽长裙的女士。 鲜血自她的腹部向四周晕开，染红了她的长裙和地面，勾勒出一幅如地狱般的恐怖景象。 那就是伊芙，西蒙小队的非凡者伊芙·费舍尔。 余烬记得她。 前不久他才在侦探社见过对方，他记得那是一个有着精致面容、嘴角带着浅笑的少女。 但现在，名为伊芙的少女已经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她那精致的面容因痛苦而变得无比扭曲，显然在死前遭受过巨大的折磨。 她的腹部有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可伤口内的腹腔却空荡荡的。 鲜血已经流了一地，凝固的黏在地上，可内脏却是不翼而飞。 “洛络塔。” 西蒙的声音依旧沙哑，眼中却带着一丝刻骨的仇恨，咬牙道，“我希望你可以和伊芙通灵，找到残害她的凶手！” 为了保护现场，等洛络塔这位真正的通灵者抵达，他们尽量什么都没碰、甚至都没有收殓伊芙的尸体，就是希望可以借助通灵找到杀死伊芙的凶手！ “办不到。” 洛络塔站在伊芙的尸体旁沉默了好一会儿，面容苦涩起来，“她的灵消失了，应该说原本在这里的灵都已经消失不见，新来的灵什么都不知道。” 在得到余烬给予的扮演法后，她回到贝克兰德的这些天一直在积极扮演。 白天上班晚上扮演，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这才成功晋升为序列7的通灵者。 到了这个阶段的‘收尸人’途径将会发生质变。 通灵者可以掌握各种与灵相关的神秘学仪式，能直接与现实世界的自然灵和徘徊的亡魂沟通。 而这也正是西蒙会找她来帮忙的原因。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即便是通灵者。 在没有灵的情况下，她也无能为力。 “灵消失了？” 西蒙与艾尔同时神色一沉。 虽然一晚上的时间过去，灵肯定会消散大半。 但剩下的那部分，也可以让他们获取一些粗浅的信息。 但现在洛络塔却说灵完全消失不见，这就意味着有人提前做了干扰！ 凶手知道会有人来调查，所以提前清理了现场。 “那就只能用最传统的方法。” 博尔吉亚开口道。 西蒙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但丰富的经验还是让他开始分析其案情。 “虽然占卜家不擅长战斗，但伊芙已经是基序列8的小丑，哪怕才晋升没多久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但现场却几乎没有打斗的痕迹，这意味着杀死她的人至少也是序列7甚至序列6的非凡者！” “原因呢？” 另一名西蒙小队的非凡者雷利握紧了拳头，“为什么凶手要杀伊芙？” “最常见的杀人原因无非就是仇杀与情杀。” 艾许紧皱眉头，给出了自己的猜测，“难道是被追查的某位野生非凡者报复？” 身为官方非凡者，他们的确会不可避免的得罪一些野生非凡者。 尤其是那些极端邪教组织如极光会的成员，这像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可惜现在线索太少，根本推测不出来。 “还有一个线索。” 洛络塔缓缓开口道，“虽然味道很淡，但空气中有丁香和醋栗的气味，再加上凶手掏空了伊芙的内脏，这更像是某种仪式。” “如果是仪式，” 艾尔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那就是拜血教或是玫瑰学派！” 贝克兰德有不少古老的组织的非凡者。 而在这些组织中，有类似要素黎明、净光兄弟会之类相对无害的，也有极光会这种信仰‘真实造物主’的极端恐怖分子。 而如果说到仪式，那就只有崇拜恶魔的拜血教和喜欢血腥祭祀的玫瑰学派。 其中拜血教掌握‘罪犯’序列途径，而玫瑰学派掌握‘囚犯’序列途径。 单单是从魔药名字都能猜到这两个序列途径的非凡者犯罪率有多高。 虽然依旧不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但至少已经可以初步锁定范围，大概率是拜血教或玫瑰学派干的。 而想要进一步缩小范围，就只能找出对方盯上伊芙的原因。 而一位野生非凡者杀害官方非凡者的原因，最大的可能依旧是仇杀。 “西蒙” 艾尔沉声道，“最好是从你们最近追查的那些野生非凡者入手，我们也会帮忙查案。” “好。” 西蒙沙哑的应了一声，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呆呆的站在尸体前一言不发。 艾尔沉默了下来，直到博尔吉亚拉了他一把，冲他使了个眼神。 最终，艾尔小队四人和雷利都离开了客厅，将空间留给西蒙一人。 “抽烟吗？” 艾尔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包烟，默默掏出火柴给自己点燃后问道。 “给我来一根。” 从不抽烟的博尔吉亚声音低沉道。 艾尔也不含糊，随手将烟丢了过去。 “西蒙和伊芙是情侣。” 洛络塔看了眼一旁的余烬，轻声解释起来，“他们原本已经决定好在下个月结婚，但现在……” 说着，洛络塔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虽然都是非凡者，虽然她和伊芙甚至不在一个队。 但同为女性的她们彼此之间的友谊却十分深厚。 前天她们还一起逛过街，庆祝她晋升通灵者。 谁知道这才过去两天时间，居然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余烬默然，也没多说什么。 来的路上他就了解过一些情报。 伊芙两年前刚刚加入值夜者时便被分到西蒙的小队。 小队一共三人，西蒙、雷利和伊芙，这也算是贝克兰德值夜者的标配—— 小队一般由三到四人组成，通常都会有两名守夜人途径的非凡者和一名辅助职业的非凡者，而辅助职业的非凡者又通常是收尸人或占卜家。 包括艾尔小队在余烬到来之前也是这种标准配置。 伊芙在半个月前晋升为序列8的‘小丑’，又即将和西蒙步入婚姻的殿堂。 本应迎来事业爱情双丰收的美好未来，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什么也做不到。” 洛络塔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第四十四章 你妹？ 西蒙收殓了伊芙的尸体并前去总部汇报伊芙的死讯。 而余烬四人也回到了总部。 艾尔和博尔吉亚坐回桌前，沉默机械的继续那场还未下完的棋局。 而洛络塔也没再去咖啡厅，坐在沙发上有些颓丧的低着头。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让侦探社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 直到一位穿着长款燕尾服，穿着锃亮皮鞋，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绅士走进侦探社。 他看了眼客厅内的几人，询问道， “请问哪位是艾许·布莱克勋爵？” “我是，有事？” 余烬起身走上前，略带疑惑的看着来人。 “布莱克勋爵。” 中年绅士摘下帽子按在胸口，用最标准的姿态行了一礼，“我是一名管家，代替我家主人来邀请您。” “你家主人是谁？” 余烬微微皱眉道，“我跟他见过吗？” 这位管家的主人无疑是一位贵族。 但余烬所熟识的贵族仅有格莱林特子爵。 但就他所知，格莱林特子爵的管家并非眼前这位。 “您和我的主人并未见过。” 管家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但您与我家小姐应该非常熟悉。” “奥黛丽？” 余烬立刻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反问道。 管家微笑着点点头。 “抱歉。” 余烬沉默片刻，缓缓道，“我这里还有工作要处理。” “没关系。” 管家毫不犹豫道，“我会在外面等您，直到您的工作结束为止。” “那么，我会在外面等候，不会打扰诸位的工作。” 管家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侦探社。 “奥黛丽。” 艾尔不知何时来到余烬身后，双眼死死盯着他，幽幽道，“你刚才说的那位奥黛丽小姐，该不会是奥黛丽·霍尔吧？” “你认识？” 余烬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你也是一位隐藏的贵族？” 艾尔误以为余烬是在嘲讽，顿时急火攻心，恼羞成怒道，“平民怎么了？平民吃你家大米了！平民就不能听说过贵族的名号吗？我好歹也是一位非凡者好吗？！” “队长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博尔吉亚同样目光幽幽的盯着他，“我们毕竟是非凡者，虽然不像你一样可以经常出入贵族的宴会，无缘得见霍尔小姐，但对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也是有所耳闻的。” “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 余烬摸了摸下巴，自语道，“她居然还有这种称号？” 艾尔顿时投来敌视的目光，眼中似乎喷出火焰，连表情都显得有些扭曲。 如果说之前只是用看待阶级敌人的眼神，现在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异端。 “你其实不用在这里陪我们。” 洛络塔轻叹了一声道，“就算想要查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而且上面也不一定会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来处理，你就算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反倒是那位管家。” 洛络塔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他代表的可是那位霍尔伯爵，虽然他说可以在外面等，但如果你真的让他等了太久，一定会给霍尔伯爵留下产生恶劣的印象。” “我也是这么看的。” 博尔吉亚点点头道。 “那队长你呢？” 余烬略一挑眉，看向一旁的艾尔。 “赶紧滚。” 艾尔瞪了他一眼，恼怒道，“今天一天都别让我看见你！” 他突然感觉，余烬来上班还不如不来上班！ “好吧。” 余烬耸耸肩，转身离开侦探社。 而在侦探社外的街道上，那位管家正站在一辆马车前静静等候。 “艾许先生，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管家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礼貌询问道。 余烬微微颔首，上前两步登上了马车。 随后在马夫挥舞的鞭子下，白马拉着马车缓缓驶向皇后区。 最终。 马车停靠在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前。 “请跟我来，艾许先生。” 管家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在确认艾许跟上步伐后走在前面带路。 “请您稍等片刻。” 管家将余烬领到一间会客室，恭敬道，“主人马上就会过来，您需要咖啡或是红茶吗？” “红茶，谢谢。” 余烬点点头，并没有选择坐上沙发，而是走到窗前透过玻璃看着霍尔伯爵家的花园。 直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咔！” 余烬回过身，视线中出现了一位穿着一件深棕色马甲，留有两撇漂亮小胡子的中年绅士。 无疑。 他就是这栋别墅的主人，也是邀请余烬的正主，霍尔伯爵。 “上午好，布莱克勋爵。” 霍尔伯爵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边走上前一边向余烬打着招呼。 “上午好，霍尔伯爵。” 余烬微微行礼予以回应，而在这时女仆也敲了敲门，她的手上端着红茶与点心。 “我想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一谈。” 霍尔伯爵挥手示意女仆放下点心，而后指着沙发笑着向余烬发出邀请。 等到余烬落座，霍尔伯爵这才笑着开口道，“听说布莱克勋爵是从凛冬郡而来？” “是的。” 余烬点点头道，“因为家族没落，我准备来贝克兰德找寻让家族再次伟大的机遇。” 他看过‘艾许·布莱克’的资料。 这是一位来自北方凛冬郡的落寞贵族，只是爵位并不高，只有子爵。 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有妹有房父母双亡。 “让家族再次伟大吗？” 霍尔伯爵看着余烬，眼露异色。 对于一个和自己女儿颇为亲近的贵族少年，他自然也查过余烬的底。 从他所获得的资料上看，这位布莱克子爵在今年刚刚继承爵位，因为不满家族的持续没落而毅然选择来到贝克兰德。 所以对于他这番话，霍尔伯爵并没有任何怀疑。 只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没落贵族，显然没可能跟黑夜教会保持着良好关系。 哪怕他来自黑夜教会总部所在的凛冬郡也一样。 这位布莱克子爵身上，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自己所看到的那份资料虽然完善，但却存在着一些十分明显的漏洞—— 比如说。 这位家族成员几乎死绝，只剩下一个妹妹相依为命的布莱克子爵在来贝克兰德之时，为什么没有将他的妹妹也一并带上？ 第四十五章 凛冬郡冬天的柱子是甜的 “布莱克勋爵。” 在与余烬寒暄了好一会儿后，霍尔伯爵忽然笑着说道，“事实上，我很好奇你和奥黛丽是怎么认识的？” “在格莱林特子爵举办的沙龙上。” 余烬对于霍尔伯爵的提问并不意外，平静回道。 余烬很清楚。 自己和霍尔伯爵病没有任何交集，唯一让两人产生交集的也只有奥黛丽·霍尔。 对方请自己过来，也无疑是想要确认自己与她女儿的关系。 之前的寒暄都只不过是这一个问题的铺垫，来让他的询问显得不那么的咄咄逼人与无礼。 毕竟是伯爵，要脸是贵族的共性，他总不能气势汹汹的来逼问遇见你吧？ “格莱林特吗？” 霍尔伯爵微微蹙眉，追问道，“那么，奥黛丽的魔药配方……” “是我给的。” 余烬坦然道，“配方是我用私人渠道获得的，奥黛丽小姐为此总共付给我六百金磅。” 他对此并未有任何隐瞒。 毕竟霍尔伯爵派人到贝克兰德侦探社蹲守，就说明对方对自己明面上的身份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他倒还不如坦诚一些。 “这样啊。” 霍尔伯爵轻叹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无奈。 他对余烬的回答倒是并不意外，毕竟他一直有所猜测。 自己的女儿一直醉心于神秘学，这一点霍尔伯爵自然是心知肚明。 连带着奥黛丽同龄圈子里交好的那些贵族子弟，一个个也都和奥黛丽一样渴望接触神秘。 而格莱林特子爵，就是关系与奥黛丽较为亲近且最为醉心的一个。 事实上，在半个月前自己的女儿成为非凡者时他就已经有所发现。 他虽然并非非凡者，很难发现奥黛丽身上的变化。 但他身为伯爵家里也还是有一些强大的非凡者保护，奥黛丽的变化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而奥黛丽成为非凡者这件事，在此之前一直都让霍尔伯爵无比困扰。 成为非凡者本身或许并非怀疑，毕竟有霍尔家族的支持足以让奥黛丽免去许多麻烦。 但奥黛丽的配方来源却让霍尔伯爵忧心忡忡。 他生怕有人是想利用奥黛丽达成什么目的。 而如今得到余烬的肯定，他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此之前余烬也只是一个陌生人，但对方身为正统的值夜者自然不会有什么图谋。 尤其是余烬还故意点明了私人渠道和六百英镑，这也就是说配方与黑夜教会无关。 且奥黛丽为了获得配方已经付出了代价，不会与官方非凡者扯上太大的关系。 一来成为官方非凡者虽然可以获取一些便利，但也会相应的承担一些责任。 而这部分便利对霍尔家族而言聊胜于无，反倒是那些责任会束缚奥黛丽。 二来官方非凡者也实在是太过危险—— 别人不知道，但霍尔伯爵可是很清楚官方非凡者的死亡率究竟有多高！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没有朝最坏的情况发展，余烬的回答也正符合霍尔伯爵的预期。 “不谈这些。” 霍尔伯爵沉吟了良久，忽然笑着说道，“布莱克子爵，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真正去过凛冬郡，你在那里生活了这么久，想必对那里的环境因为很熟悉。跟我说说，凛冬郡的冬天是不是像王都流传的那么冷？” “突然要谈这些的不就是你吗？” 余烬心底吐槽了一句，面上却一切如常，耸了耸肩道，“说冷也冷，说不冷也不冷。” “哦？” 霍尔伯爵仿佛被勾起了好奇心。 “霍尔伯爵。” 余烬迎着霍尔伯爵好奇的目光，面不改色道，“假如你有一天想去凛冬郡，那里的人会很热情的告诉你，凛冬郡冬天的铁柱子是甜的。” “真的？” 霍尔伯爵面露诧异。 “假的。” 余烬摇了摇头，“凛冬郡冬天的柱子是咸的。” “还有这种神奇的事？” 霍尔伯爵惊奇道，“那我有机会一定得去试试。” “不，我开玩笑的。” 余烬表情略微一垮，有些无奈道，“如果霍尔伯爵你真的试图这么做，你会发现自己的舌头会牢牢粘在柱子上，因为它们已经被冻在一起。” “而如果你强行将舌头从柱子上扯下来，那只会让你在痛不欲生中扯下自己的舌头。” 顿了顿，余烬又补充道，“随后你就可以品尝到鲜血的咸味，所以如果你舔柱子的话，的确可以尝到咸味。” “……” 霍尔伯爵的面颊微微抽动，光是听着他都知道这一定会非常疼，他忍不住追问道，“那如果有人真的不小心把舌头粘到柱子上了怎么办？”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可以用热水一点点浇。” 余烬斟酌了一下用词，表情古怪道，“而如果情况不允许，手头上也没有准备热水的话，那就必须要尽快行动，不然拖得太久可能会被冻到坏死。” “这时候，就只能靠人体自带热量的液体浇上去。” “口水？” 霍尔伯爵试探性的问道。 “量太小，见效太慢，得量大一些的。嗯，我说得不是血，也最好不要用血尝试。” “那用什……” 见余烬含糊其辞，霍尔伯爵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然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僵。 “尿？” “嗯。” 余烬默默点头。 “好吧。” 霍尔伯爵苦笑道，“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尝试这么危险的事情。” 说着，霍尔伯爵又好奇的追问道，“凛冬郡的冷我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你说的不冷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凛冬郡的人都比较能抗冻？” “伯爵先生，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余烬叹了口气，指了指会客厅右侧的壁炉。 “好吧，” 霍尔伯爵哑然，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因为这一番揶揄的交谈，两人的关系反而拉近了不少。 而与此同时，霍尔伯爵内心也确定了一件事。 余烬的资料虽然有所隐藏，但至少他来自凛冬郡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有假。 否则，外地人很难会这么详细的了解凛冬郡本地的这些故事，或者说事故。 当然。 霍尔伯爵不知道的是，余烬自己都不知道凛冬郡是否有这些令人悲伤的故事。 他只是根据自己脑海中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现编的。 他更不知道，余烬所谓的私人渠道，指的是黑夜教会的大主教安东尼。 第四十六章 你不用掩饰，我们都懂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尔伯爵看向余烬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的和蔼。 像是一个仁慈的长辈看待一个各方面都足够优秀，优秀到足以让他认同的晚辈。 论身份，子爵的爵位虽然低了一些，但至少也已经入了贵族行列。 再者余烬至少是货真价实的子爵，而非子爵继承人。 论能力，他年纪轻轻就就已经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 而且从他被遮掩的身份与经历来看，他明显与黑夜教会的中层甚至上层关系密切。 从凛冬郡来到贝克兰德，也明显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霍尔伯爵倒也无意探究这个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只需要知道余烬身份不凡就行。 因此。 余烬无论是见识、贪图还是能力，都让霍尔伯爵频频点头，面露赞许。 虽然依旧带有些许对余烬先斩后奏的不快，但总体态度还是有所改观。 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 “进来。” 余烬下意识的看向门口，一名金发碧眼，美艳雍容的贵妇推门而入，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打趣道，“先生们，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交谈。但现在是午餐时间，我想你们可以先享用午餐再继续。” “抱歉，凯特琳。” 霍尔伯爵苦笑了一声，随后又向余烬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凯特琳，这位是艾许·布莱克子爵。艾许，很抱歉居然留你这么久，作为补偿你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午餐怎么样？” “这是我的荣幸。” 余烬起身朝伯爵夫人微微行礼，随后微笑着接受了霍尔伯爵的邀请，顿了顿又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需要先去一趟盥洗室。” “哦，瞧我这脑子。” 霍尔伯爵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伯爵夫人则是更快一步吩咐道，“劳拉，你带布莱克子爵去一下盥洗室。” 身着女仆装、有着褐色长发与褐色眼眸的伯爵夫人贴身女仆劳拉恭敬行了一礼，领着余烬朝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而伯爵和伯爵夫人，则是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 伯爵夫人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是个出色的年轻人。” 伯爵微微颔首，赞许道，“子爵的爵位并不低，而且他还和黑夜教会关系密切。” 虽然没有明言，但伯爵夫人看得出丈夫对那个年轻人的看重。 “看上去，倒也不差。” 伯爵夫人微微皱眉，喃喃道，“只是，这和安妮的描述似乎有些出入，会不会是他的伪装？” 安妮是奥黛丽的贴身女仆，而在她的描述中，虽然言语颇为收敛与斟酌。 但伯爵夫人也能听得出一件事—— 那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可自己丈夫的话却似乎全然推翻了这种猜想。 “不会。” 伯爵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毫不迟疑道，“假如他表现的一切真的是伪装，不可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亲爱的，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我当然相信你。” 伯爵夫人轻叹了一声，语气中依旧游戏担忧，“但你也知道，安妮是不会撒谎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而且我们也已经让非凡者验证过了不是吗？” “这……” 伯爵紧皱眉头，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沉吟了片刻后道，“这或许是误会，又或许有什么其他的隐秘。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说的也是。” 伯爵夫人轻轻点头，目光望向前方。 在餐厅的长桌上，奥黛丽看到两人的时候已然站起了身。 “爸爸，妈妈。” 奥黛丽带着甜甜的笑容打着招呼，替伯爵夫人拉开了身旁的椅子。 “不，亲爱的。” 伯爵夫人笑盈盈道，“今天不行。” “诶？” 奥黛丽有些疑惑。 妈妈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打趣与捉弄神色。 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坏事，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坐在自己身边吗？ 是哥哥回来了吗？ 奥黛丽大脑飞速运转，开始猜测到底是谁要来。 她甚至猜测有可能是某位王子—— 这或许是母亲为自己策划的一起相亲，尽管她现在并未成年。 但很快，奥黛丽的大脑就停止了运转。 因为她在餐厅的入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尔伯爵，凯特琳夫人。” 余烬一一打着招呼，最后看向奥黛丽，“还有奥黛丽小姐。” “日安，布莱克子爵。” 奥黛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随后便迅速反应过来，低声回应道。 她不知道艾许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主动来拜访？还是受邀前来？ 奥黛丽不知道缘由，但她还是本能的试图在父母面前表现出‘我和他不熟’的假象。 然而心已经乱成一团的她并未注意到白爵和伯爵夫人在听到她称呼的那一刻，表情在同一时间变得玩味了起来。 “坐吧，艾许。” 霍尔伯爵坐在主位上，笑着招呼道。 余烬也没有矫情，拉开一把椅子便准备坐下。 “不，不是那。” 霍尔伯爵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在这里，离近些。” “……” 艾许表情略有些诧异，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霍尔伯爵。 但也没有拒绝，秉承着客随主便观念的他，顺着霍尔伯爵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而巧合的是。 这个座位，恰恰就在奥黛丽的旁边。 而原本应该坐在这里的伯爵夫人也没有坐在奥黛丽的另一侧，而是选择了坐在奥黛丽的对面。 饶是奥黛丽已经是一名熟知扮演法的观众，她的眼神也还是呆滞了下来。 反而是伯爵的眼中带着一丝促狭，伯爵夫人更是难以控制情绪的掩嘴轻笑。 此刻的他们不像是贵族，甚至不像是奥黛丽的父母，只是单纯两个正在吃瓜的乐子人。 “这是怎么回事？” 奥黛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余烬。 虽然没有开口，但余烬却能看出少女眼中的问询之色。 “感谢您的邀请，霍尔伯爵。” 余烬注意到奥黛丽的眼神，起身举起桌上的酒杯朝霍尔伯爵敬酒。 “不用多礼。” 霍尔伯爵笑呵呵道，“毕竟你和奥黛丽是朋友不是吗？” 余烬耸了耸肩，而奥黛丽却是瞬间羞红了脸蛋，心中满是被父母戏弄的羞耻。 第四十七章 我暴露了？ 虽然奥黛丽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但身为观众的她却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开始思考该如何才能应对眼前的状况。 幸运的是，她挖空心思终于想到了破局的方法。 方法只有一个—— 沉默。 只有她保持沉默，就没有人能从她这里获取任何有用的情报！ 而事实上。 伯爵夫妇也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小心思，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没有选择戳破，而是决定另寻突破口。 “艾许。” 伯爵夫人目光和蔼的看着余烬，笑盈盈道，“也不知道今天的午餐合不合你的胃口，要是吃不习惯的话可以吩咐厨房重新做。虽然他们也没有去过凛冬郡，但厨艺还算上佳。” “不，不用。” 余烬放下刀叉，赞叹道，“味道很不错。” “那就好。” 伯爵夫人笑着点点头，随后却又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我听说你才来贝克兰德没多久。怎么样，有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吗？” “我现在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 余烬答道。 奥黛丽抬起头，诧异的看了眼余烬。 又看了看父母，伯爵夫妇却是面色如常。 很显然。 他们已经知道余烬是值夜者。 可就算知道这一点，真的有必要在她的面前说出来吗？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 还是说…… 奥黛丽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默默低下头。 “周薪呢？” “每周一百磅。” “一百磅？” 伯爵夫人闻言不由面露讶异。 她只是觉得这个工资稍微有些高。 毕竟就算是霍尔家族每年也只能赚几十万金镑而已。 而这些收入大都来自于伯爵家领地的地租，以及其他商业上的投资。 单纯的死工资想要达到周薪100磅，这已经是在贝克兰德最顶尖的那一批人。 而伯爵的表情，却和伯爵夫人有些不同。 除了惊讶，还有些不敢置信。 因为他比伯爵夫人知道的更多！ 他知道余烬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这种情报只要想查都查得出来。 但具体薪资待遇方面，除非是内部人员否则很难了解到这方面的信息。 但每周一百磅的周薪，那年薪就是五千二百磅！ 更重要的是，值夜者是不用交税的，这五千二百磅不会有任何折扣。 更别提身为值夜者的他们肯定还有其他方法合理捞钱。 只是。 按照伯爵对黑夜教会值夜者的了解，值夜者的薪水通常与三个方面有关。 服务年限、对教会的贡献、以及本身的职介。 而依照这三方面的综合，通常序列9的周薪在4-10磅。 序列8的周薪在10-20磅。 序列7的周薪在20-40磅。 至于100磅的周薪，那至少也得是序列6的非凡者才有的待遇！ 那岂不是说…… “他是序列6的非凡者？” 伯爵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序列6本身并不值得惊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序列6的非凡者。 但结合余烬的年龄，这就显得有些惊悚！ 毕竟按照请报显示，余烬今年才17岁！ 以王国对成年的判定标准来看，他甚至都还没有成年！ 可按照伯爵所知的尝试，从序列9到序列八需要两三年，序列8到序列7也需要三五年，序列7到序列6至少也得十年以上！ “不，应该只是序列7！” 伯爵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对方身份特殊，100磅的周薪大概还包括额外的补贴或奖金。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 17岁的序列7也已经足够夸张！ “一百磅，那倒是很不错。” 伯爵夫人不知道自己丈夫在想什么，只是微微颔首便接着追问道，“这份工作辛苦吗？会不会有很大危险？” “辛苦倒谈不上。” 余烬从善如流的回道，“我的工作是弹性工作制，至于危险自然是免不了的。单单是我来贝克兰德这段时间，就已经发生过两起超凡案件。” “第一次是半个月前去廷根出过一次差，整整两个小队七名值夜者差点全军覆没。” “女神保佑。” 伯爵夫人有些后怕的在胸口花了给绯红之月，但随后却反而又有些好奇，“另一起呢？” “就在今天早上。” 余烬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准确的说是在昨晚，一名序列8的值夜者在自己房子的客厅被人残忍虐杀。她的腹部有一处巨大的窗口，内脏和灵却都已经不翼而飞。” 余烬没有隐瞒，因为这起案件迟早是要曝光的。 尤其是以伯爵的身份地位，他想打听这起案件的细节轻而易举。 更何况对方上午还在侦探社蹲点，对他去了何处应该是一清二楚才对。 “连非凡者都被人残忍杀害？” 伯爵夫人听得有些后背发凉，她突然有些后悔打听这些东西。 “另外。” 余烬顿了顿，接着道，“如果可以的话，凯特琳夫人和奥黛丽小姐最近尽量减少出门。” “诶？” 一直低头当鸵鸟的奥黛丽有些讶异的抬起头。 “你的意思是，罪犯很有可能会再度出手？” 伯爵想到一种可能，立刻追问道。 “对。” 余烬轻轻点头，又解释道，“那名罪犯很可能是一名邪教徒，而且至少是序列7以上的非凡者，否则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杀死一名序列8的值夜者。” “而无论他杀人的目的是出于仇杀亦或是其他目的，只要他还没离开贝克兰德就极可能虎再次犯案，因为这种人是忍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的。” “而如果他们真的再次出手，最大的可能是与前一位受害者有着相同属性的人。” “要么是值夜者，要么是年轻貌美的女性。” 这些分析不是余烬说的，而是艾许他们分析出来的。 杀人的凶手已经被锁定为拜血教或玫瑰学派的成员，其途径也大概率是罪犯途径或囚犯途径。 而这两条途径无论是哪一条，都驱使着他们成为一名狂热的杀人犯。 “案发地点在哪？” 伯爵心底一沉，沉声问道。 “希尔斯顿区。” 第四十八章 原来你也是律师！ “希尔斯顿区吗？那里离皇后区不算远。” 伯爵眉头紧皱，贝克兰德最安全的无疑是北区，那里是黑夜教会总部所在。 其次就是皇后区和西区，这里是贵族与顶级富商们的聚集区。 大部分的值夜者都会在此巡逻，治安条件最好。 像是霍尔伯爵家甚至还有一队黑夜教会派来专门保护他们的值夜者。 所以一般情况下，任何罪犯都不会胆大包天到在这里犯罪。 如果他们真的想杀人，去东区最好—— 那里是贝克兰德治安最差，监管最松懈的地方。 他们甚至可以在那里杀人而不被发现。 但一名序列7的罪犯，而且还是明显脑子有问题且敢在希尔斯顿区杀人的邪教徒，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铤而走险，在皇后区也同样犯案。 所以现在最危险的。 除了值夜者，就是奥黛丽这样年轻貌美的贵族小姐。 “奥黛丽。” 霍尔伯爵将目光看向女儿。 “我知道了，爸爸。” 奥黛丽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认真道，“这些天我会尽量避免外出的。” “这样最好。” 霍尔伯爵语重心长道，“奥黛丽，虽然你已经是一名非凡者，但仅仅是序列9是没办法获得足够自保的力量的。” “果然。” 奥黛丽早已在余烬的提醒下猜到答案，心中微定，只是小声道，“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你从宝库里拿走了那么多神奇的材料，难道还天真地认为我和你的父亲没有察觉吗？” 伯爵夫人掩嘴轻笑，果然即便成为了非凡者，奥黛丽还是她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天使。 “所以才会请恋人先生来吗？” 奥黛丽心中默默猜测道。 因为最近和恋人先生的频繁接触，让爸爸妈妈误以为是恋人先生给的自己魔药配方。 所以他们将恋人先生邀请到家里来，是想要试探他是否别有企图？ 唔。 至少从现在来看，他们的关系似乎还算融洽，这是恋人先生过关了吗？ 这么想着，奥黛丽用余光偷偷看了眼余烬。 余烬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这话倒是让奥黛丽松了一口气。 “抱歉了，恋人先生。” 奥黛丽心底默默想道。 她的观众配方并不是余烬给的，也不是余烬‘诱骗’她踏上非凡者的道路。 但从眼下来看，霍尔伯爵明显是误会了什么。 霍尔伯爵注意到奥黛丽悄悄打量余烬的眼神，不由和凯特琳夫人对视了一眼。 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了然’，他们都已经肯定了某种猜测。 “女大不中留啊。” 霍尔伯爵心底轻叹了一声，这是在担心他会向余烬追责吗？ 如果是一开始，他的确有这方面的念头。 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这么做岂不是成了棒打鸳鸯了吗？ 这可不行，他可不想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当成仇人一样记恨上。 “也不用太紧张。” 霍尔伯爵笑着说道，“如果你想去参加那些宴会或沙龙也是可以的，只是你不能再单独外出，至少也需要有其他非凡者随同保护。” 奥黛丽默默点头。 她以前其实也不是单独外出，还有车夫和安妮。 但他们都不是非凡者，所以其实还是‘单独’。 但是，保镖？ “爸爸。” 奥黛丽奇怪的问道，“我们家里有很多非凡者保镖吗？” “不算多。” 霍尔伯爵沉吟了两秒，回道，“也就十几个吧，其中有一队是黑夜教会的非凡者，总共三人。其他非凡者中，有一部分是家族培养的非凡者，另一部分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可是，” 奥黛丽悄悄看了眼余烬，小声道，“这些都是野生非凡者吧？” 你这样当着一个官方非凡者的面说自己家里养了十几个野生非凡者，这样真的好吗？ “不用担心。” 余烬看出女孩儿的小心思，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被默许的，贝克兰德的贵族大都会私下雇佣一些非凡者用以保护自身安全，这是教会默许的潜规则。” “其实也不算是默许。” 伯爵夫人插了一嘴，不无抱怨道，“为了这些非凡者，我们每年都要向教会捐不少金磅呢。” 奥黛丽张了张嘴，表情莫名古怪了起来。 说好的官方非凡者和野生非凡者势不两立呢？ 所以这其实也是有潜规则的吗？ “霍尔伯爵。” 余烬忽然问道，“能问一下霍尔家族培养非凡者所使用的序列途径是哪条吗？” 霍尔伯爵楞了一下，点点头道，“这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霍尔家族手头上有两条非凡者序列途径，分别是仲裁人和律师，只不过最高只到序列6。” 顿了顿，霍尔伯爵又有些无奈道，“可惜你们已经选定了自己的途径，我手上这两条序列途径大概帮不到你们什么。” “律师？” 余烬眸光微动，下意识的看了眼奥黛丽。 而奥黛丽小姐此时也仿佛心有所感一样，同样朝余烬看了过来。 “爸爸。” 奥黛丽斟酌了一下语言，询问道，“我能问一下这两条序列途径的来源吗？” “来源当然是王室。” 霍尔伯爵理所当然道，“鲁恩王国大部分贵族所掌握的序列途径都是这两条，也都是从王室那里买来的。” 顿了顿，霍尔伯爵又笑道，“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否则就算教会默许我们私下培养非凡者，王室也不会允许。” 他本来是不想奥黛丽接触这些的。 但既然奥黛丽已经成为非凡者，而且他们也已经摊了牌。 那就有必要让奥黛丽多了解一些神秘世界的隐秘，也好让她少走一些弯路。 为了获得私下培养非凡者而不被教会追责，他们每年都要向教会捐款。 同时教会也会派遣一队值夜者上门。 既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了监督他们培养的非凡者。 比如说，为了防止他们失控之类的。 而为了让王室也同样默许，这就需要他们出钱从王室那里购买魔药配方和材料。 王室可以借此敛财，也可以借此垄断中高序列的魔药配方。 所以王室卖出的魔药配方只到序列6。 而贵族如果想要让培养的非凡者继续提升，要么花费更大的代价。 要么就让这些非凡者替王室效力，用‘贡献’来换取魔药。 所以说到底。 其实这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交易。 第四十九章 忠臣不事二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太阳！ “果然又是王室。” 余烬心下了然，对此并没有太过惊讶。 只不过，虽然已经猜到了‘黑皇帝’就在王室中。 但他无法确定具体的目标是谁，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采取行动。 虽然他的首要怀疑目标是现任国王乔治三世，也想过要不要先去王宫找找看，说不定可以直接干掉一个BOSS。 但他为了稳妥起见，曾就此事询问过安东尼大主教。 而大主教的回答却是斩钉截铁—— “绝不可能是乔治三世。” “七大正神教会曾经与各国王室在古老年代里签订的三大契约，每一位国王都会受到三大契约的束缚，最高只能到序列5。” “也就是说，‘黑皇帝’是王室的某位老古董？” 余烬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确定目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先继续搜集情报。 因为这毕竟不是游戏。 BOSS不会乖乖的停在BOSS房等他一遍又一遍的去挑战，除非他有不得不停在那里的原因。 但大多数情况下，如果他莽夫一样的直接杀过去，BOSS很可能会因为打草惊蛇而直接跑路。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爸爸。” 奥黛丽看出余烬的状态不对劲，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为了避免被霍尔伯爵看出不对劲，奥黛丽只好及时转移话题。 “你给我安排的护卫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奥黛丽心底其实也有些好奇。 这栋别墅里有不少仆人，她基本都认识。 但她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些隐藏的非凡者。 “不就坐在你旁边吗？” 霍尔伯爵哑然失笑，打趣道，“还是说，你不希望他来‘保护’你吗？” “诶？” 奥黛丽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 余烬此时也回过神来，眼露茫然。 “事实上。” 霍尔伯爵正色道，“我希望可以聘请艾许你成为奥黛丽的护卫，不需要随时贴身保护，只需要在她外出参加宴会的时候陪同即可。” 顿了顿，霍尔伯爵又道，“毕竟，你们正好也经常一起参加宴会不是吗？” 霍尔伯爵说着又揶揄的看了眼自家女儿。 “也不是不行。” 余烬沉吟了两秒，点点头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反正他是弹性工作制，每周到底工作多长时间完全看他的良心。 接着弹性工作制的空闲时间，多接一份私活倒也不是不行。 “那就这样说好了。” 霍尔伯爵笑呵呵道，“至于薪水也就和你的周薪一样，每周一百磅怎么样？” “你们完全没问过我的意见啊！” 奥黛丽涨红了小脸，她攥紧小拳头很想辩解一两句，可最终却终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奥黛丽只能在心底不停安慰自己，“至少这样可以和恋人先生光明正大的见面而不用被怀疑……才怪啊！” “这样岂不是真的变成和‘恋人’见面了吗？” “我、我吃饱了。” 受不了其他人眼神的奥黛丽低着头起身离开了餐桌，话都没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餐厅。 “我去看看她。” 伯爵夫人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看了眼奥黛丽逃离的背影，对着丈夫低声说了一声，随后冲余烬露出歉意的微笑，转身朝奥黛丽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霍尔伯爵倒是神色如常，反而还微笑着问道，“艾许，怎么样？现在找到住处了吗？虽然我也是黑夜的信徒，但住在教堂里总归是有些不方便的，我的管家也总不能每次都去教堂找你吧？” 霍尔伯爵他停顿了一下，又笑着补充道，“如果你还没找好住处，倒是可以暂时住在我家，我家房子还蛮大的，你可以睡在奥黛丽的隔壁。” “不，不用了。” 余烬婉拒道，“我已经找好了住处，和几个朋友一起住，地址就在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希尔斯顿区吗？” 霍尔伯爵心中默然，是和他的队员住在一起吗？ 那倒也不奇怪。 毕竟以余烬子爵的身份，不至于连皇后区的房子都买不起。 哪怕买不起，租肯定也是能租得起的。 毕竟他单单是薪资就有一年5200磅，付房租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除了贵族之外，毕竟还是一名值夜者。 单独住在皇后区太过招摇，而希尔斯顿区这种中产阶级聚集的区域则是刚刚好。 而且和队员们住在一起，还能方便平时的出任务。 就在这时，管家忽然走来，附耳向伯爵汇报着什么。 “艾许。” 伯爵挥退管家，接着对余烬露出歉意的笑容，“很抱歉，家里稍微有些小事要处理，我想你可以去先前的会客室等我一小会儿。” “好的，霍尔伯爵。” 余烬微微颔首，对此并没有任何怀疑，转身在女仆的带领下走向会客室。 而霍尔伯爵却并未离开，而是一直注视着余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收回了目光。 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变得有些凝重和严肃。 “所以，你的目标其实是王室吗？” “王室究竟做了什么让黑夜教会都要在暗中调查？” “和这两条序列途径又有什么关系？” 霍尔伯爵的心底此时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哪怕自己女儿刻意岔开话题，但在贵族圈混迹几十年的自己这双眼睛还是雪亮的。 在自己谈及‘仲裁人和律师’途径来源于王室后，自己女儿和余烬的表情都有了变化。 虽然表情变化很细微，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他也意识到余烬和奥黛丽的接触或许没有恶意，但也有着暗中借助她的帮助打探王室消息的目的，而自己的女儿被爱情冲昏头脑，只怕会想方设法的帮助自己的情郎。 这让霍尔伯爵颇为头疼，所以也故意没有点破。 但自己的女儿既然已经牵扯其中，那自己这个伯爵也就势必要被迫站队—— 要么主动揭发，要么主动帮助余烬。 要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么就主动断绝奥黛丽与余烬的联系。 前两种选择想也不用想就被霍尔伯爵放弃，霍尔家族传承至今就是因为他们从不随便站队。 而后两种可能，最后一种也被放弃。 他无法断绝两者的联系。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更是因为自己的信仰—— 他是黑夜女神的忠实信徒。 “比起国王，女神更加重要。” 霍尔伯爵在心底默默想道。 国王在位不过短短几十年，女神却可是永生的神明。 为了霍尔家族，也为了自己的信仰，他还是选择了女神。 但在余烬主动开口前，他也只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五十章 你怎么不早说？！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傍晚时分。 余烬从皇后区返回住处，穿门而入。 “你不能开门进来吗？” 躺在沙发上的佛尔思翻了个白眼。 “我没钥匙。” 余烬平静道。 “那你敲门啊！你敲门我不久帮你开门了吗？” “我住在这儿，我为什么要敲门？” 余烬反问了一句，随后瞥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少女，淡定道，“以你的性格，如果我真的敲门你大概还会质问我为什么明明可以用能力进来却偏偏要让你过去开门。” “……” 佛尔思涨红了脸，恼怒的掏出一把钥匙仍给余烬，“下次记得开门，不然我告你私闯民宅！” 余烬接过钥匙，力道还不小，但也没跟她计较，而是询问道，“我住哪？” “我和休住二楼，你住一楼。” “了解。” 余烬平静的点点头，扫视了一圈后又问道，“休小姐呢？” “不知道。” 佛尔思理直气壮道，“她又不会什么事都告诉我，但我估计她现在应该是在东区的某个地方伸张正义吧。” 说到这，佛尔思又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早就跟她说过好多次不要为了帮别人把自己也搭进去，要是再被关进监狱，我可没办法帮她。” “对了。” 嘀咕了好一会儿，佛尔思又道，“你的文稿我已经交给出版社，出版社的威廉爵士非常满意，已经宣布会在一周之内出版。” “不过。” 佛尔思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道，“你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我说过，这是一个尝试。” 余烬对此倒是颇为坦然，淡定道，“成功了最好，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何止是没有损失啊。” 佛尔思白了他一眼，内心忽然有些郁闷。 写出《暴风山庄》的她此时已经算得上是一个知名作者，在作家这个群体中也已经是站在顶端的一小撮。 与‘一便士’日报一样，贝克兰德的书刊价格通常在一苏勒每册。 而截至本月，《暴风山庄》的销量超过十五万册。 这意味着其销售额已经超过七千五百磅。 但身为作者的佛尔思从中获得的收益只有10%，扣税之后就只剩下不到七百磅。 但即便如此，这笔钱其实也不算少，已经相当于普通人三十年的收入。 只是相较于神秘学上的花费，依旧少得可怜。 毕竟单单是一份序列8的魔药就需要至少四百磅，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等等？！” 佛尔思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余烬。 “有事？” 余烬感知到她的注视，有些奇怪的回过头看着她。 “你是学徒。” 佛尔思一字一顿道，“所以你现在扮演学徒，目的是为了可以尽快消化魔药。而且你还是官方非凡者，也就是说，你手上有学徒途径序列8‘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 说完，佛尔思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充满期待的看着余烬。 “没有。” 余烬摇摇头。 “……” 佛尔思眼中的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嘴微张，表情僵硬。 整体看上去，显得有些空洞。 “不过。” 余烬忽然话锋一转，“黑夜教会有，而我也的确可以拿到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 “那你能不能在拿到魔药配方后给我一份？” 佛尔思眼中重新浮现出希望的曙光，颇为希冀而期待的看着余烬。 “可以。” 余烬点点头，但很快又道，“四百磅。” “……” 佛尔思表情再度僵在脸上。 “艾许。” 佛尔思正座起来，认真道，“你也是学徒，也需要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来完成晋升的对吧？这样的话，那应该是我们共同承担这份魔药配方的代价才对。” 余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在佛尔思略带期待的目光中微微颔首。 “对吧？” 佛尔思嘴角含笑，趁热打铁道，“所以应该是我们每人出两百磅才对。” “你说的很有道理。” 余烬先是对佛尔思的话表示赞同，但随后却忽然话锋一转道，“但是我拒绝，因为我完全可以一个人买下这份魔药配方再转手卖出去，为什么要跟你合伙呢？你看我像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四百磅，一分都不能少！” 佛尔思脸上的笑容一滞，很快就略带不满的鼓起脸瞪着余烬。 而也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穿着见习骑士服的小个子少女推门而入。 “咔！” “累死我了，你们在干什么？” 休关上门后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看到客厅里大眼瞪小眼的两人，颇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 余烬收回目光，淡然道，“只是佛尔思希望可以托我给她购买一份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 “魔药配方？” 休眸光微动，迟疑了一下忽然低声问道，“那仲裁人途径的序列8魔药配方，你能弄到吗？” “可以。” 余烬微微颔首，“仲裁人途径的序列8是治安官，我可以代你从黑夜教会购买，400磅。” “好。” 休顿时万分惊喜，忙不迭的点头。 佛尔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休，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妥协啊！ 你这么轻易的给钱，那她不就没有讨价还价的借口了吗？ 休不知道好友的腹诽，脚步轻快的走到沙发边坐下，颇为轻松的问道，“艾许，值夜者的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 余烬回想了一下今天的经历，摸了摸下巴道，“倒也不算辛苦，” “比如呢？” 休有些好奇的追问道，“你每天都需要做些什么？嗯，就拿今天举例，你今天做了什么？” “今天啊。” 余烬回想了一下，缓缓道，“早上八点去总部报道，然后接到有值夜者被谋杀的消息，前去现场协助调查……” 余烬言简意赅的将现场情况给几人说了一下，随后又补充道，“对了，凶手是一名至少序列7的非凡者，而且大概率是拜血教或玫瑰教派的邪教徒。按照其他人的推测，他很有可能会再次作案，所以你们以后晚上尽量避免外出。” “案发地点在哪？” 佛尔思感觉到一股凉意，害怕的裹紧了自己，休倒是很沉稳的追问道。 “希尔斯顿区。” 佛尔思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下来，如坠冰窟。 第五十一章 几百块一个月玩什么命啊！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佛尔思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的紧贴着休坐下。 同时又紧张的四处张望起来，偶然看见窗外飘过的黑影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因为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可不就在希尔斯顿区吗？！ 那个杀人的凶手搞不好就住在他们隔壁！ “这只是一种猜测。” 与佛尔思的紧张兮兮不同，余烬无比淡然道，“虽然邪教徒通常都忍不住自己杀人的本性，但通常来说应该不会选择在同一个地方犯案，所以住在这里其实还算安全。” “佛尔思。” 休表情也有些凝重，郑重告诫道，“这几天晚上尽量别外出。” “我当然知道啊。” 佛尔思揉了揉头发，但架不住心里愈发的紧张，自我安慰般的说道，“而且我本来也不怎么出门的，还是很安全的……吧？” “其实也未必。” 余烬摸了摸下巴，随口道，“那名值夜者是序列8，而且是在自己家客厅被杀的，所以你们这几天都最好待在一起。” “你这说了简直跟没说一样，待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啊！” 佛尔思有些恼火道。 序列8的官方非凡者都被杀了，还是在自己家。 自己这两个序列9就算待在一起又能有多大作用？ 可以方便凶手一次杀两个吗？ “或许能稍微反抗一下。” 余烬耸了耸肩，随口道，“如果害怕也可以找些人多的地方待着，比如沙龙、宴会什么的，可以直接留在那里过夜。凶手显然不想引起太多关注，应该不会在人多的地方行凶。” 佛尔思翻了个白眼，这不还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 不过好在她还有项链，如果真遇到那个凶手，实在不行也可以用项链脱身 “也就是说，你今天一天都在追查凶手的下落吗？” 休听得内心有些复杂，立刻对余烬肃然起敬。 “有查到什么线索吗？我是说关于凶手的。” 佛尔思立刻追问道。 虽然有项链可以保命，但她可不想一直担惊受怕。 能尽快把凶手抓起来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不知道。” 余烬坦言道。 “不知道？” 佛尔思有些惊诧，休的目光也带着些许疑惑，“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是不知道？” “等等！” 佛尔思诧异的看着余烬，“你不是追查了一天的线索吗？为什么会不知道？” “因为我从霍尔伯爵家离开就回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回去问其他队员有什么线索。” “等会。” 佛尔思察觉到一丝异样，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去的霍尔伯爵家？” “上午。” 余烬一脸淡定，而休和佛尔思却是大跌眼镜，猛然睁大了双眼。 “也就是说，你上午调查完案发现场就去了霍尔伯爵家，然后在那里待到了天亮？” 佛尔思一脸的不可思议，连休都有些怀疑人生，她刚才到底在因为什么而肃然起敬？ “差不多吧。” 余烬坦然的点点头。 “差不多个鬼啊！” 佛尔思无语吐槽，那你这岂不是摸了一整天的鱼吗？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能摸鱼的，没想到余烬比她还能摸！ 她好歹是个作者，工作时间什么的全凭个人兴趣。 但余烬可是值夜者！ 是正儿八经的官方在职人员，领着教会和警局的双份薪水。 结果，他居然摸了一整天的鱼，还是在有同僚惨死的情况下！ 就算那位同僚跟你素未谋面，但对方和你一样是值夜者啊！ 你既然见过了对方的死状，就没有一点想为她报仇的心思吗？ 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不过……” 佛尔思在心底吐槽的同时，思维也逐渐发散。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认识余烬这么久以来，好像余烬就没干过正事。 而且她几乎每次参加沙龙都能碰倒余烬。 “你不用上班的吗？” 佛尔思发出了内心深藏的疑问。 “我是弹性工作制。” 余烬瞥了他一眼，悠然道。 “怎么个弹性法？” 佛尔思继续不依不挠的追问。 “这是个好问题。” 余烬沉吟了片刻，顿了顿后回答道，“大概就是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的那种，挺自由的。” “你真的是值夜者吗？” 佛尔思脸上的表情微微抽搐，她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值夜者。 虽然余烬是她唯一见过的值夜者，但在她印象里的值夜者可不是余烬这样的啊！ 还是说，黑夜教会对值夜者的福利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 “如果值夜者都是你这样的，我觉得我上我也行。” 佛尔思忍不住吐槽了起来，而休也默默点头，显然是认同了佛尔思的话。 毕竟，摸鱼谁不会啊！ 说是工作，但余烬这简直就是全年365天都在带薪休假好吗？ 想她父亲还是王室卫队统领的时候，经常忙得一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 因为他作为是国王身边最信任的人，必须寸步不离的守在国王身边。 和余烬一对比，休突然觉得自己父亲的付出完全不值当。 “对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佛尔思忽然眼前一亮，略带期待的望着余烬，“艾许，你这几天能不能留下来保护一下我？” “不能。” 余烬淡淡道，“我还有工作要做。” “你都不用上班，哪还有工作要做啊！” 佛尔思忍不住吐槽起来。 “谁跟你说我只有一份工作？” 余烬反问了一句。 “诶？” 佛尔思古怪的看着余烬，“你身为值夜者难道也接私活？” 休也经常在外面接私活，但这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没有正经工作，所以时间很充裕。 但余烬可是值夜者。 你一个官方公务员，居然在外面接私活？ 这真的对得起教会给你开的工资吗？对得起你对女神的信仰吗？！ 面对佛尔思的质疑，余烬却表现的相当坦然。 给多少钱办多少事，几百磅一个月玩什么命啊？ 更何况，他对黑夜教会本就没有什么归属感。 钱他拿了，魔药他也喝了，便利也享了。 但大不了烧柴的时候把黑夜女神往后稍稍，这已经是他对此最大的‘感恩’。 第五十二章 凶手是谁？ “这是第四起。” 乔伍德区诺贝街，一栋联排房屋的客厅内，艾尔·哈森声音低沉的开口道。 在他面前是一具穿着艳丽长裙的女性尸体。 一如此前的伊芙和其他受害者一样，她的腹部也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内脏全都不翼而飞。 “和之前一样。” 洛络塔闭眼感应了片刻后微微摇头，“这里的灵全都不翼而飞。” “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而在一旁，同样追查这起案件的西蒙·赫伯特握紧了拳头，眼中透露出刻骨的仇恨。 一如他所愿，凶手再次犯案。 虽然这样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但也给了他抓住凶手的机会！ “队长。” 就在这时，博尔吉亚从门外走来。 “这次的受害者是什么身份？查清楚了吗？” 艾尔看了一眼雷利，沉声问道。 “死者名叫凯西·萨默尔。” 博尔吉亚点点头，将查到的情报一一告知，“职业是一名教师，在乔伍德区的一所小学任教。按照她邻居的说法，她昨晚大约八点半就回到了家里，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 “直到今天早上被隔壁的一条宠物犬闻到了血腥味，一直朝着这栋房子狂吠，这才让她的邻居意外发现她的尸体并报警。” “教师？” 艾尔·哈森眉头紧皱。 余烬忽然道，“有人来了。” 艾尔几人神色微动，立刻警惕起来。 难道是凶手想杀个回马枪？ 然而没过多久，三名男子便大大方方的跨过大门走进客厅。 而艾尔几人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他们认出了对方，是风暴教会的代罚者。 “你好，我是艾尔哈森。” 艾尔看了眼一旁阴沉着脸的西蒙，主动迎上前朝代罚者伸出手。 “加西亚·吉翁。” 为首的青年伸手和艾尔握了一下，随后便开口质问道，“艾尔先生，我很想知道你们值夜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艾尔面露苦笑。 虽然鲁恩王国民众的主要信仰是黑夜教会，但其实鲁恩王国正统的正神教会有三个。 黑夜教会，风暴之主教会，还有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 三大正神教会虽然相处还算融洽，但难免会出现为了争夺信徒而发生冲突的情况。 为此，三大正神教会的教堂都会刻意避开对方。 比如说，黑夜教会在贝克兰德的总部圣赛缪尔教堂在北区。 而风暴教会的总部圣风教堂则是设在乔伍德区，蒸汽教会的总部圣希尔兰教堂在圣乔治区。 虽然在理论上，三大教会共同负责贝克兰德的安全。 只不过为了避免冲突，他们有默契的划分了各自的管辖区域。 比如北区的案件一般只会由值夜者负责，而风暴教会的代罚者与蒸汽教会的机械之心成员会避免进入北区。 同样的道理，值夜者也不会随意进入乔伍德区与圣乔治区。 而现在艾尔·哈森他们出现在乔伍德区，而且还公然查案，无疑是破坏了这一潜规则。 “很抱歉，加西亚先生。” 艾尔·哈森很清楚代罚者们的暴脾气，先是安抚下加西亚，随后解释道，“但事实上，发生在乔伍德区的这起案件并不是独立案件，我们怀疑这是一件连环杀人案。” “证据呢？” 加西亚并未因此就放过他们，而是追问道。 艾尔沉默了下来，将目光投向西蒙。 “因为我们的人死了。” 西蒙声音低沉而沙哑的开口，“就在上个月，以同样的方式死在自己家里，她是这场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受害者。而在过去的半个月也有两名受害者以同样的方式被杀，现在这个是第四位受害者。” “值夜者被杀？” 加西亚心中一惊，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平日里三大教会的非凡者都会遵守规矩，避免进入其他教会的教区范围。 但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眼下这种连环杀人案，尤其是这种有官方非凡者牵扯入其中的连环杀人案。 这种时候，就必须由各大教会联合办案。 一来是为了避免被凶手钻空子在各个区域流窜作案，二来也是为了尽快破案。 也难怪这些值夜者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甚至比就在乔伍德区的他们这些代罚者还要快。 “我明白了。” 加西亚深吸了一口气，朝几人点点头，而后追问道，“你们现在有什么线索？” “很少。” 艾尔无奈摇了摇头，“凶手处理的很细致，他带走了受害者的‘灵’，即便我们有通灵者也无法获知当时的情况。” “唯一能确定的是，” 艾尔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原先怀疑凶手是拜血教或玫瑰学派的非凡者。但现在看来，凶手有很大可能是拜血教的非凡者，而且是序列7的连环杀手。” “拜血教吗？” 加西亚默默点头。 以现场的情况来看，对方杀人时明显举行了某种仪式。 这也只有拜血教和玫瑰学派那些崇拜恶魔邪神疯子能干得出来。 只不过。 这些值夜者仅仅因为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就怀疑是序列7的连环杀手，未免有些太过武断。 而且。 线索也实在是有些太少。 “受害者有什么共同点吗？” 加西亚追问道。 如果是连环杀人案，受害者之间大概率会存在一些共同点。 这是他们破案的关键。 “没有。” 艾尔·哈森轻叹了一声，“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受害者都是年轻貌美的独居女性，临死前都穿着艳丽长裙，而且都是死在自家客厅。但问题在于，” 艾尔顿了顿，接着道，“受害者在临死前都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一般而言，挑选年轻貌美的女性下手，无非就是为了劫色。 哪怕变态一些，凶悍一些也应该是先女干后杀。 但凶手却直接省略了女干的过程直接将这些女性虐杀。 就仿佛凶手的目的只是单纯为了虐杀这些女性受害者。 “队长。” 就在这时，西蒙的另一名队友雷利急匆匆的带着一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冲入客厅，快速道，“这个人说他知道谁是凶手！” 第五十三章 人口贩子卡平 年轻人叫吉米，是一个有着棕色短发、脸上长满青春痘，看上去十八九岁的青年。 而他所供述的凶手，是一个名叫鲍威尔的男人。 这个人是附近有名的街溜子，并且不仅仅是吉米，周围的邻居也都可以证明他曾多次骚扰凯西，甚至曾扬言迟早有一天要把凯西先女干后杀，有着充足的犯案动机。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余烬一行人联合代罚者小队在吉米的带领下一同赶往鲍威尔的住所。 他们并没有申请支援。 一来是还不确定鲍威尔到底是不是凶手。 二来即便他是凶手，可现场三支小队，足足四名序列7也让他们自信可以拿下对方。 然而。 当他们抱着警惕进入鲍威尔的住所，潜入他的房间时。 只闻到一股夹杂着酒味的浓郁酸臭味，地上和床单上也满是鲍威尔的呕吐物。 而有着沾满呕吐物的浓郁胡须的鲍威尔本人，此刻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显然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到现在都没醒。 “啧。” 艾尔有些嫌弃道，“博尔吉亚，交给你了。” “好。” 博尔吉亚眼角微微抽搐，但也没拒绝。 直接上前提溜着鲍威尔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出了门，然后一脚将其踹向客厅。 “砰！” 鲍威尔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就算他睡得再死这一刻也会被贴心的叫醒。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鲍威尔痛苦的惨叫声中，他终于睁开眼醒来，也看到了围在客厅内的众人。 “你们是什么人？！” 鲍威尔的目光从一种陌生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吉米身上，怒声道，“你们这些家伙想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的手下！” “砰！” 西蒙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踹在他脸上，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一样。 被鞋底踹在脸上的痛苦让鲍威尔惨叫出声，然而当他接触到西蒙那那仿佛压抑着无尽怒火的冰冷目光时，又硬生生的忍住了尖叫。 只是惊恐的看着西蒙。 因为这个眼神他曾经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直接告诉他，如果他不配合的话，一定会死的！ “西蒙。” 艾尔低喊了一声，试图提醒西蒙不要搞出人命。 因为在他们见到鲍威尔的那一刻，基本已经确定这个人不会是凶手。 那两名普通人暂且不论，但能杀死伊芙，凶手至少也是序列7。 但鲍威尔的表现，明显只是一个普通人。 “警察。” 西蒙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冷冷道，“你现在涉嫌谋杀凯西·萨默尔女士，跟我们走一趟吧。” “谋杀？” 鲍威尔神色剧变，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惊慌不已，“不、不是我！跟我没关系！我根本没有想过杀那个婊子啊！” “你撒谎！” 带着余烬他们找来的吉米愤怒道，“我亲眼看到你骚扰凯西小姐，你昨天还扬言会奸杀凯西，结果凯西小姐昨晚就死在自己家里，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真不是我干的啊！” 面对吉米的指控，鲍威尔更加惶恐，慌不择路的解释道，“我是说过要干死她！可不是这种干死啊！我虽然说要干死她，那是因为我的确干过她啊！” “你强奸了她？” 洛络塔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表情满是厌恶。 “不，不是强奸！我付过钱、她也是自愿的，完全自愿啊！” “什么意思？” 艾尔·哈森微微皱眉，呵斥道，“把话说清楚一点！” “那个婊……” 鲍威尔缩了缩脖子，刚想口称婊子又立刻改口道，“凯西，凯西她本来就是个妓女啊！我以前就经常光顾她的生意，哪怕她现在当了教师不干这个，但她以前是什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人真不是我杀的啊！我哪有胆子杀人啊！” “而且就算我想杀人，我也没那个时间啊！我昨晚在酒吧喝酒喝到凌晨才回来，一回来倒头就睡，人不可能是我杀的啊！警官，警官，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吉米涨红了脸，愤怒道，“住口！你这个混蛋！凯西小姐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怎么不是？！别看她现在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她在床上可是骚浪的很！” 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鲍威尔也急了，直接和吉米对骂了起来，“那个婊子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卖的也比别人贵好几倍！我上她的时候，她都已经卖了好几个月。上过她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些人还有我认识的。” “要不是靠着出来卖的这笔钱，她哪有钱租乔伍德区的房子？又哪来的钱去应聘教师！” “警官，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们证明啊！” “你给我闭嘴啊！” 吉米愤怒的挥舞着拳头想上去给他一拳，但却被代罚者的非凡者拦了下来。 经过鲍威尔的这一番慌忙的措辞，其他人基本已经信了个七八成。 只是西蒙的神色却愈发的沉了下来。 似乎是因为这样一来，线索就又断了。 “就算不是你干的，也肯定是卡平干的！” 被彻底激怒的吉米也已经顾不得什么叫避讳，愤怒道，“卡平就是你的保护伞，你们根本就是蛇鼠一窝！” “卡平？” 代罚者的队长加西亚神色顿时一沉，艾尔等人也是神色各异。 “卡平是谁？” 余烬略一挑眉，凑近到一旁的洛络塔身边，问道。 洛络塔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说‘你问我我问谁？’。 “一个富豪，一个人渣。” 吉米紧咬着牙，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 而从他的描述中，其他人也了解了这位卡平的‘光荣事迹’。 论财富与地位，卡平绝对是一名真正的富豪。 然而这名富豪却可谓臭名昭著。 在贝克兰德，经常会有天真的少女失踪在僻静无人的街道。 而很长一段时间后，她们也许会被偶然地发现于各个或合法或非法的妓院。 大量的‘谣言’指向卡平，认为他是满手血腥浑身肮脏的罪犯头目。 然而一直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人能抓住他的犯罪证据。 导致其一直到现在都逍遥法外。 “他家在哪？” 余烬听完这些，忽然问道。 艾尔和洛络塔同时投来目光，表情古怪。 第五十四章 她必须做出选择 “所以。” 回程的马车上，博尔吉亚沉默了良久，询问道，“接下来要调查这个卡平吗？” “调查吧。” 艾尔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只是，就算我们调查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线索。” 卡平毫无疑问是个人渣。 如果这些受害者是被拐卖，那卡平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但这次他们处理的连环杀人案，很明显是拜血教或玫瑰学派的风格。 调查是肯定要调查的，但能够调查出线索的可能性很小。 “既然知道他是罪犯，就不能把他抓起来吗？” 余烬忽然问道。 “虽然我也很想把这个人渣绳之以法，但很遗憾不能。” 艾尔面色一沉，缓缓道，“就算我们是值夜者也要依法办事，哪怕抓人也只能抓犯罪嫌疑人。但很遗憾，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卡平是个罪犯，可只要你没有证据就永远不能逮捕他。” “甚至就算你逮捕了他，他也能轻易在律师的辩护下脱罪。” 卡平无疑是个相当聪明的罪犯。 这么久以来都没人能抓住他的把柄，就是因为卡平行事足够小心谨慎。 贝克兰德有五百万人口，而其中30%都聚集在东区。 那里是全贝克兰德最混乱的地方，也是警力最为松懈的地方。 这也导致全贝克兰德超过九成的犯罪都来自东区。 而这些犯罪大部分又都是普通的犯罪，与非凡力量不沾边。 对于这类案件，官方非凡者是没有执法权的，这些都是由警察厅负责。 虽然理论上，警察应该打击犯罪，但事实上贝克兰德的警察很少在东区执法。 在东区，甚至发生过有人当着警察的面杀人而警察却装作视而不见的情况。 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正是东区的无序与混乱，造就了其他区的‘秩序’。 而卡平聪明就聪明在他从来只在东区犯案。 这样哪怕其他人明知他是罪犯也拿他毫无办法。 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警方也不愿意得罪这位和上面有关系的富豪。 “不用猜了。” 西蒙沙哑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我想，我大概已经知道她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什么？” 艾尔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伊芙过去也和凯西一样。” “什么一样？” 艾尔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刚才的那一番调查并不是毫无收获。 至少他们已经获知凯西曾经的确为了生计而不得不出卖肉体。 而西蒙说的一样…… “到底……” 艾尔想要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当他接触到西蒙阴沉的脸色，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 西蒙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并不丢人，在成为值夜者之前，伊芙的生活非常困苦她父亲在她还小的时候抛妻弃子去了拜郎，她的母亲拉扯着他们姐弟四人长大。” “在她母亲因为积劳成疾而病死后，她们一家人就断绝了所有的收入来源。为了填饱肚子，也为了养活妹妹和两个弟弟，她只能选择出去工作。” “所以，她去了一名男爵家当女仆。” “可是，微薄的薪水依旧不足以养活她们姐弟四人。” “她的妹妹是最先饿死的，随后是最小的弟弟。” “三个弟弟妹妹中，只有一个活了下来。” “在那之后不久，男爵家的大少爷强暴了只有她。” 西蒙抬起头，露出赤红的双眼，咬牙切齿道，“那时的她才11岁啊！” “可为了不失去这份工作，为了不让最后的弟弟也饿死，她只能忍耐。” “但在13岁那年，男爵发现了正遭受大少爷猥亵的她。” “可那个该死的家伙，他居然声称是伊芙勾引的他！” “那个瞎眼的男爵就此把伊芙赶了出去，甚至去仆人协会投诉，这让被扫地出门的她再不会有人雇佣，也不再能领到那虽然微薄却足以养活她们姐弟两人的薪水。” “为了活下去，被解雇的她只能选择出卖身体。” “你们知道吗？伊芙甚至曾经想过，如果她一开始不是去当女仆，而是直接去卖身的话，或许她的弟弟妹妹就不用死。很可笑吧？” 西蒙的笑容有些发冷，咬牙切齿道，“可是她明明已经和过去彻底一刀两断，明明她有着光明的未来！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砰！” 西蒙一拳砸在车厢壁上，直接将其砸穿，将路旁的路人都给吓了一跳。 而马车内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重，洛络塔轻捂着胸口，心中莫名有些绞痛。 伊芙她几年才19岁啊！ 四年前她才加入值夜者，那时她才15岁！ 可洛络塔和伊芙的关系一向亲密，伊芙曾经说过，她的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就已经去世。 中间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我们是不是能借此提前锁定受害者的身份？” 余烬见气氛有些不妙，转移话题道。 “很难。” 艾尔沉默的低下头，博尔吉亚却低声道。 “为什么？” 余烬不解。 “你知道贝克兰德有多少人吗？” 艾尔反问了一句，不等余烬回答便主动道，“整整五百万。” “五百万人口中有近半是女性，那就是两百五十万。” “而在贝克兰德，曾经做过这类职业的女性，至少有1/6。” “也就是说，凶手潜在的目标至少有四十万人！” “这是否有些……” 洛络塔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夸张？” 西蒙自嘲一笑，笑容苍白而冰冷，还藏着一丝对这个世界的厌恶，“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鲁恩王国的首都，贝克兰德。” “就像有位作家说的，如果一名女性失去了女仆的工作，她就必须在出卖肉体或是饿死之间做出选择。” 车厢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寂静与沉默。 他们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受害者都曾经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出卖肉体，但现在都有正当工作，而且都是相当体面的工作。 这的确可以稍微缩小一些嫌疑范围，但也不过是从四十万人缩减到十万人。 想要从这十万人中找到受害者，难度可想而知。 毫无疑问，案件再度陷入僵局。 第五十五章 月黑风高夜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那就是没事了？” 听完余烬陈述案情的佛尔思瞬间松了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抱怨道，“早知道是这样，我这大半个月也不用每天都担惊受怕的。” “值夜者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过往吗？” 休莫名陷入了沉默，她想到了自己。 她的父亲虽然不是抛妻弃子，但也因为‘叛乱’被处以绞刑，剥夺爵位与封地。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离开的还算及时，如果不是离开时还有一些积蓄。 那她的母亲是不是也会为了养活她们姐弟而被迫出卖肉体？ 还有佛尔思。 如果当初她父亲抛下她时没有将家产留给她，她是否也会走上这条路？ “休！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注意到好友的眼神，佛尔思有些羞恼道，“在成为非凡者之前我好歹也是一名医生，就算过得再怎么差也不至于饿死吧？” “既然安全了。” 余烬忽然开口道，“可以将库拉拉还给我了吗？” “唔~” 佛尔思将灵魂水母如抱枕般紧紧抱在怀里，可怜兮兮的望着余烬。 “也就是说，你希望继续雇佣库拉拉？” 余烬对此并不意外，便也不强求收回库拉拉，语气平缓道，“既然如此，那就依旧按照每周十磅的价格支付佣金吧，我不介意的。” “给就给！” 佛尔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余烬说过，库拉拉和库拉利丝的实力至少相当于序列9。 10磅的价格，雇佣两个序列9的保护，这笔买卖不亏。 虽然每周10磅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但幸运的是她现在也并不是那么的缺钱。 “呐。” 佛尔思一只手抱着库拉拉，另一只手掏出四百磅递给余烬，“这是你的稿费，这两周的销售额一共是十万册。出版社将你的稿费分成提高到了10%，扣税后一共是四百磅。” 说着，佛尔思不有露出有些羡慕的眼神。 与每份日报只需要一便士一样，贝克兰德的书刊价格通常在一苏勒每册。 截止日前。 《暴风山庄》的销量总计是十六万册，这已经是畅销书的标准。 而余烬的《暴风雪山庄》却比《暴风山庄》还要夸张！ 发行半个月销量就已经超过十万册，销售额超过五千磅！ 要知道她的《暴风山庄》十六万的销量可是足足大半年的时间累积起来的！ 平均下来一个月最多也只有两万册，半个月就只有一万册。 而余烬半个月的销量，就已经是她的十倍之多！ 不。 或许还不止。 因为《暴风雪山庄》发行的第一周，销量并不算乐观。 因为那些读者都是冲着‘佛尔思学徒’才购买的这本书，销量只有惨淡的两千册。 直到第二周，这本书的销量才突然出现暴涨。 而只要保持这样的趋势，这本书完全有机会刷新畅销书当月销售额的最高记录。 “谢谢。” 余烬接过钱，随后又递给佛尔思两百磅。 佛尔思也没拒绝，直接收下。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 余烬以她学徒的名义发布这本书，而她可以获得这本书一半的稿费。 “你的魔药消化进度怎么样？” 佛尔思接过钱后，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余烬写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测试能否借此消化魔药，赚钱只是顺带的。 对佛尔思来说，这两百磅只能算是意外之喜。 “还不错。” 余烬闻言，微微颔首。 “还不错是什么意思？” 佛尔思有些不满，她很讨厌这种谜语人的行为。 “意思是，” 余烬注视着佛尔思，平静道，“我已经完全消化了魔药。” “……” 佛尔思张大了嘴巴，休也是一阵惊诧，不可思议道，“这样居然真的有效？” “和我想的一样。” 余烬微微颔首，肯定道，“所谓扮演，其核心就在于让观察的人相信你是你所扮演的角色。至于具体的扮演方法，那并不重要。” “你是什么时候消化的？” 佛尔思忍不住追问道。 “就在一周前。” 听到余烬那轻飘飘的话，佛尔思和休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麻木。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余烬从成为非凡者到消化魔药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问了吗？” 面对佛尔思有些抱怨的话语，余烬反问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唔……用罗塞尔大帝的话来说，有些魔幻。” 佛尔思有些受伤的抱紧了库拉拉，小声嘟囔道。 这种方式居然真的能成功吗？ 这一点也不神秘学啊！ 扮演不应该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亲身实践吗？ 为什么余烬这种完全取巧的方式居然也能成功，而且进度比别人还快了一大截！ 这真的河里吗？ “我不李姐！” 休双手抱着头，显然内心有些难以接受。 “这么说，你已经成为了戏法大师？” 佛尔思抬起头，目光复杂的望着余烬。 “嗯。” 余烬微微颔首。 在他确认自己已经消化魔药后，黑夜教会就已经为他准备好对应的魔药配方。 而这，已经是六天前的事情。 距离他成为非凡者，刚好一个月。 而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名序列8的‘戏法大师’。 佛尔思露出羡慕的神情，低声嘟囔道，“我的魔药消化还不知道要多久，我要不要也去找个作家人来收我当学徒试试？但是写书好累啊……” “对了。” 余烬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库拉拉和库拉利丝先还给我，我需要她们的协助。” “好。” 休点点头，拍了拍自己富余的飞机场。 随后，一只和库拉拉模样相似，但只有乒乓球大小的灵魂水母从她的胸口衣领钻了出来，并在同时迅速‘长大’到和库拉拉一样的大小。 佛尔思虽然不舍，但也分得清轻重，依依不舍的放手让库拉拉离开。 很快，两个半透明的灵魂水母便漂浮在余烬的左右，乖巧的像是两个萝莉侍女。 “要帮忙吗？” 休询问道。 “不用。” 余烬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他今晚要做的事情，不适合被外人知道。 因为。 他是去杀人的。 “我可以帮你善后。” 休却仿佛看穿了什么一般，认真道。 余烬突然要带走库拉拉姐妹，肯定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1 “我……” 佛尔思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可以带你们跑路。” 学徒没什么战斗力，但她有石头手串，跑路还是很给力的。、 “不用。” 余烬深深的看了眼两女，轻轻摇头。 第五十六章 打不了，没那个实力知道吗？ 乔伍德区，艾瑞斯街。 黑夜笼罩下的街道昏暗寂静，没有行人，只煤气路灯的昏黄光芒静静照耀。 只是在那路灯无法照耀的阴影中，余烬悄然而至。 虽然只是杀个人贩子。 但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做了一定的伪装。 比如说。 他刻意换上了半狼布莱泽的衣服，这样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能推到狼哥头上。 但这也让立在阴影中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在黑夜发狂的狼人。 尽管现在并非圆月。 他的目光瞄向路旁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那是卡平的别墅。 在夜色的掩映下，佩戴着沉眠龙徽戒指与幻肢戒指的余烬悄无声息的穿过花园，不紧不慢的朝别墅的门口走去。 门是开着的，于是他径直走了进去。 穿过金色的华丽大厅，径直朝着大厅左侧传来欢声笑语与烤肉香味的餐厅走去。 “砰砰砰~” 余烬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很有礼貌的问道，“在动手之前，有人想出去吗？” 话音刚落，原本欢声笑语的吃着烤肉唱着歌、或是骑在那些半赤裸的少女身上正享受着的宾客们，此时纷纷惊悚的将目光投向餐厅的入口。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 一名身材有些发福，长相平平无奇，正握着一位赤身少女半球的中年男子怒斥道。 而就在他发出怒斥的同一时间。 不远处一名只穿着单薄衬衣、脸上有着数道陈旧疤痕的女士瞬间举起左轮瞄向余烬。 而在另一边，一位戴着白色发套的中年绅士赫拉斯也在同时抬起右手指向余烬，口中年初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囚禁！” 霎时间，连带着余烬在内，他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而在同一时间，早已瞄准余烬眉心的女士瞬间扣动扳机。 砰砰！ 只听两声枪响，淡金的附魔子弹穿透黏稠的空气，朝余烬的脑门射去。 然而下一秒，一面形制古朴、如同无数麟甲所构成的石质大盾突然出现在余烬身前，将两枚子弹尽数挡下。 “该死！” 女士心底一沉，立刻感受到来犯之人的棘手，一咬牙继续抬枪扣动扳机，同时怒喝道，“帕克，你还在等什么，动手！” 由不得女士心中无比愤怒。 自己这个方向被那面古怪的盾牌挡住，攻击无法奏效。 但帕克可是在侧面，从他的方向完全可以绕过盾牌进行攻击。 可他在干什么？ 这个该死的蠢货居然就站在那里发呆！ 名为凯蒂的女士朝帕克投去愤怒的目光，然而帕克却依旧站在原地佁然不动。 他只是目光呆滞的注视这前方，双眼涣散无神。 终于。 凯蒂察觉到不对劲，她偶然间瞥向帕克肩膀的斜后方。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淡白色的透明水母状生物，它的根须刺入了帕克的脖颈。 “该死！” 凯蒂瞳孔猛缩，刚想出声提醒赫拉斯先生。 可下一秒，她却猛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迟滞缓慢。 无形的阴冷气息侵入全身，仿佛连骨头都被低温侵蚀，让她难以动弹。 她几乎下意识的僵硬别过头，用余光瞥向自己的右侧肩膀后方。 在那里，有着一只半透明的水母，与帕克身后那只几乎别无二致。 “有点意思。” 赫拉斯微微眯起双眼，明明两名同伴已然被控制，他的表情却依旧悠然，甚至带着一丝嘲弄，“这就是你敢来这里的底牌吗？” “不。” 余烬稍微移开挡在身前的哈维尔盾，平静道，“单纯只是因为我不擅长同时应付多个敌人。” 在场的人虽然不少。 但非凡者却只有三人。 而其中两人已经被控制，剩下的就只有眼前这位带着白色发套的中年绅士。 余烬瞥了眼他头上的‘ID’，上面赫然显示着【赫拉斯】三个血红的大字。 但没有称号，只是个精英杂兵。 “囚禁！” “囚禁！” 赫拉斯忽然指向余烬接连高喝两声，随后握起左拳，庄严宣判道： “非法入侵他人住宅即为有罪！” “非法入侵……他人住宅即为有罪！” “非法入侵他人住宅即为有罪！” “有罪者当……” “死！” 赫拉斯的身体旋即与某种奇特的力量合一，拖出明显的残影猛然撞向余烬。 同一时间，身体被迟滞但思维依旧活跃的凯蒂露出兴奋的神情。 赫拉斯先生用这一招还从来没有失利过！ 那个该死的入侵者这回死定了！ 而也正如凯蒂所料，那个入侵者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只是如螳臂当车般举起了左手。 “他死定了！” 凯蒂缓慢扯出一个兴奋而残忍的僵硬的笑容，但下一秒她还未成型的笑容便瞬间凝固。 因为在她的视线中，伴随着一声轻响，那本应直接将入侵者撞碎的赫拉斯先生忽然在余烬身前停了下来。 他就那样停了下来，仿佛身体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某种僵直之中。 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想。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余烬举起手右手满是冰霜的长剑，刺入了他的身体。 “噗！” 鲜血在长剑抽出的瞬间喷涌而出，而赫拉斯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恢复行动能力。 只是此时的他却以不复先前那般无限猖狂，眼中透露出惊恐的神情。 “流放！” 赫拉斯慌忙伸出左掌，指向余烬。 一股无形的磅礴力量瞬间吹向余烬，仿佛要将其吹出大厅。 而在同一时间，赫拉斯不敢怠慢，抓紧时间咬牙将手掌指向自己的小腹处，力图趁着对方被吹奏的这段时间以最快速度恢复战力。 “此地禁止流血！” 豁然间，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迅速止血。 进行到这一步，赫拉斯本想进一步恢复伤势。 可下一秒他的余光便瞥站在他身旁的余烬，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旁若无人的行径。 “怎么可能？” 凯蒂眼神呆滞了下来。 赫拉斯过于慌乱没能注意到，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赫拉斯说出流放的瞬间，那本应该被推开的入侵者却只是简单的一个就地翻滚便轻易闪避了过去，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第五十七章 给你两个选择 “咚咚~” 被冰霜覆盖的脑袋如皮球一般被踢到发福的中年男子身前。 卡平看着赫拉斯那死不瞑目的脸庞，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寒颤。 那往常在他面前堪称无敌的赫拉斯先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砍了脑袋当皮球踢。 卡平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只要睁开双眼就能醒来。 “卡平先生，对吗？” 余烬不紧不慢的走到卡平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你、你想干什么……” 卡平吓得跌坐在地，声音颤栗。 “乔伍德区诺贝街的凯西小姐死了，和你有关系吗？” 余烬很是认真的询问道。 “不、跟我没关系！我根本不认识她！” “那希尔斯顿区新年路的伊芙小姐呢？” “我根本不认识她们！先生，先生！不管她们是谁杀害的，但肯定跟我没关系！你放过我怎么样，我可以帮你追查杀害她们的凶手！” 卡平跪在地上，几乎崩溃的痛哭求饶。 他只感觉自己遭受了无妄之灾，他最多也就是在东区拐卖个人口。 怎么可能在希尔斯顿区和乔伍德区杀人啊！ “这样啊。” 余烬微微颔首，似乎是相信了卡平的说辞。 随后，他举起了右手的冰蓝色长剑。 而这也立刻让卡平意识到，无论自己刚才的回答是什么，对方都没打算放过自己！ “不，你不能杀我！” 卡平双眼猛然睁大，惊恐的情绪猛地爆开，直蹿他的大脑，钻进了血管，覆盖了神经，他几乎下意识的吼出声，“你不能杀我！我是官方的人！” “官方？” 余烬原本准备挥砍的动作停滞下来，他低下头凝实着眼前的男人。 “是，是的，我也是官方的人。” 卡平见余烬停下动作，慌忙点头称是，紧张道，“我、我们是自己人。” 卡平心底不由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眼前这个男人果然是官方的人！ 事实上，他刚才说谎了。 他的确不知道伊芙，但他知道凯西。 因为白天他有个手下就因为这个叫凯西的婊子被警方抓走。 为了避免麻烦，他还特意吩咐过下面的人，准备让人去警局把那个手下灭口。 而那个凯西白天刚死，晚上就有人杀到自己家里问是不是他杀了凯西。 他就算再蠢也能猜到对方大概率是官方人！ 而眼下对方的态度也证明了这一切，他的确是官方的。 既然是官方的，那就好办了，因为他们是自己人啊！ “大人，我……” 卡平露出讨好的神色，准备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可话刚说出口他的表情就僵硬下来。 因为，那柄散发着惊人寒气的长剑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哪个官方的。” 余烬冷冷问道。 “我、我是……” 性命攸关，慌乱之中的卡平根本顾不得一旁被控制的凯蒂投来的愤怒目光，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将那个词脱口而出。 可话刚出口，他又自己咽了回去。 他不敢说。 “大人。” 卡平目光畏惧的扫了一眼脚边的头颅，声音颤抖道，“我不能告诉你我效忠于谁，我只能告诉你赫拉斯先生，还有那两位非凡者，他们都是仲裁人序列。” “仲裁人？” 余烬的目光瞥向一旁被库拉拉姐妹控制的凯蒂与帕克两人，又看了眼那具无头尸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鲁恩王国中掌握着仲裁人途径的，只有王室。 虽然也不排除野生非凡者成为仲裁人途径的可能。 但三名非凡者全都是仲裁人途径，这就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而这岂不是意味着，王室在暗中支持卡平的人口贩卖？ “你贩卖人口是他们背后的人在致使？” 余烬忽然问道。 “是。” 卡平咽了口唾沫，无视凯蒂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艰难的点点头。 “大人，从我手上经受的奴隶至少也有十万人。您仔细想想，如果仅仅是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支撑得起这么庞大的市场？” “单单是我从东区弄来的那些人，了不起千八百人，怎么也不可能一次性弄到十万人。这些都是从海上运过来的，我只是负责中转而已。” “更何况，就算我有渠道可以弄到这么多奴隶，可我又能卖给谁呢？谁能一次性吃下足足十万人规模的奴隶？也只有他们背后的势力才能吃得下啊！” “而他们要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为了……” 卡平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却隐晦的瞥向余烬的后方。 在那里，络腮胡大汉正举着一柄灰白色的蒸汽步枪，用他那冰冷摄人的蓝色双眼瞄准了余烬的后背。 然后，扣动班级。 “嗷！” 一条有着猩红双眸的腐败野狗忽然从阴影中窜出，在络腮胡大汉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头颅。 “砰！” 伴随着沉闷的响声，络腮胡大汉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腐败野狗就蹲在他的脚边，嘴里不断往下滴落着怎么拒绝也咽不下去的血肉碎块。 “感谢你的配合，卡平先生。” 余烬头也不回，反而颇为郑重的看向卡平道，“作为你给予情报的回报，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给你留个全尸，挂在门口的第一盏路灯上。” “第二……” “我选二！我选二~！” 卡平听到第一个选择已经吓了个半死，不等余烬说完便惊恐的喊叫道。 “好。” 余烬微微颔首，“那么，遵照你的愿望，我会把你挂在第二盏路灯上。” “不，等等，我还有……” 卡平惊恐的想要说些什么，可余烬却已经没有继续听他瞎掰扯的兴趣。 因为他看得出来，卡平所知道的信息就那么多。 否则也不至于到后面编不下去。 不然的话，余烬倒也不介意继续听下去。 “你们还不走在等什么？等警察吗？” 余烬目光看向那些衣不蔽体的少女，眉头微皱。 “我、我们……” 其中一名有着褐色微卷长发的女孩儿看着余烬那硕大的狰狞狼头，颤巍巍道，“我们还有同伴被关在地下室” “你应该知道钥匙在哪吧？自己去拿钥匙救人。” 余烬一边提起地上属于赫拉斯的尸体准备将其挂在门口的路灯上，一边随口回道。 女孩儿看着他狰狞的狼头，犹豫了好一会儿，一咬牙走向卡平的尸体。 在一旁腐败野狗猩红双眸的注视下，颤抖着摸索出钥匙。 “谢…谢谢。” 女孩儿有些畏惧的低声说着，随后头也不回的朝地下室的方向小跑过去。 第五十八章 香香的，软软的，诶嘿嘿嘿 “搞定。” 将最后一具被腐败野狗叼出来的尸体挂上路灯。 看着眼前被挂满尸体的一排路灯，余烬满意的点点头便准备离开。 只是在他刚准备消失在黑暗中时，身后又忽然传来一道喊声。 “那个……” 褐色卷发的女孩儿披着一件明显比她的身材宽大许多的大衣，小声道，“狼人先生，你就这么走了吗？” “要我送你们回家吗？” 余烬停下脚步，反问了一句。 “不、不用的……” 女孩儿摆了摆手，急忙解释道，“我只是……卡平的东西你还没拿。” “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只知道被他锁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女孩儿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过，应该是很值钱的东西。” “带我过去。” 余烬立刻道。 女孩儿乖乖点头，即便面对的是余烬那颗狰狞的狼头，她此刻也只觉得慈眉善目。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位‘狼人’先生是个好人。 在女孩儿的带领下，余烬跟着她一路来到二楼的书房。 随后，女孩儿颇为熟悉的移开墙上的一幅巨大的壁画，露出里面那扇堪比银行保险柜的金属大门。 “很抱歉，狼人先生，我不知道密码……” 女孩儿有些歉意的低下头。 “不需要。” 余烬抓住保险柜的把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挤压摩擦声，在女孩儿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硬生生将密室的门直接撕了下来！ 与其说是保险柜，但其实这更像是一个保险库。 门后堆满了堆积如山的金条、珠宝、现金、地契、房契和古董，还有一些信件和几本书。 粗略估计，光是黄金就有至少半吨。 而鲁恩王国普遍实行金本位，每金磅含金量为7.32228克。 也就是说，单单是这坐金山就价值至少七万金磅！ 余烬稍微想了一下，一挥手将金条和珠宝现金，还有那些非凡材料全部收入灵魂空间。 随后，他拿起那些信件稍微扫了一眼。 这些都是卡平和王室往来的记录，准备来说是与王室麾下的情报机构军情九处往来的记录。 而那几本书则是他记下来的账簿。 很显然，这些事后大概会被用来要挟王室。 又或者，他单纯是想用来自保也说不定。 也不知道那些待在他家里的非凡者是瞎还是缺少窥探手段，居然不知道卡平在暗中准备这些。 当然。 也有可能那些非凡者知道，但他们不在乎。 因为到最后，他们大概率会选择将卡平这个人贩子清除以消弭罪证。 想了一想，余烬将剩下的一叠地契和房契全都递给一旁女孩儿。 “诶诶？” 女孩儿被吓了一跳，有些颤抖的看着被余烬塞到手上的地契，“狼人先生，这些东西……” “给你们的。” 余烬不等她拒绝便直接开口道，“卡平和警察有勾结，你们待会儿不要去警察局，直接去教堂，最好是黑夜教会的教堂。” 顿了顿，余烬接着开口道，“这些东西也可以交给教会的牧师，就说是救你们的人给你们的补偿款。” 黄金珠宝和现金容易变现，而且很难追查。 但地契与房契是固定资产，如果余烬拿这些东西去变现，绝对会第一时间被军情九处盯上。 与其把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留在手上吃灰，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出去。 一来可以补偿这些被卡平掳来的女孩儿。 二来，也可以用来转移其他人的目光。 “可是，我……” 女孩儿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她却发现余烬的身影在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女孩儿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片刻之后将房契地契全都小心翼翼的装进找到的小包里。 随后，她带着其他同样被掳来的女孩儿逃出卡平的别墅。 依靠着记忆，朝着最近的黑夜教堂所在的方向逃去。 只是在她们回望时，却依旧能够看到在那栋别墅前的一排路灯上，隐约挂着一道道的人影。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 一道有着猩红目光的岣嵝身影，正隐藏在阴影中时刻盯着她们的后背。 一直到她们进入了黑夜教会的教堂，便又默默潜入了阴影之中。 …… “欢迎回来。”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葛优躺的佛尔思朝突然出现的余烬打了声招呼。 如果是一开始，她或许还会被‘神出鬼没’的余烬吓个半死。 但现在。 她已经习惯了。 因为余烬从不走正门，哪怕他明明有钥匙。 “没事吧？” 另一侧沙发上的休有些关切的问道。 “很顺利。” 余烬微微颔首。 虽然一个人贩子身边居然有四名非凡者保护，甚至其中一名还是序列6这确实让他始料未及。 毕竟就连霍尔伯爵身边，也只是有几名序列7的非凡者保护。 但总的来说。 毕竟都是些杂兵，连给余烬造成困扰都做不到。 “没事就行。” 休见余烬也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便也没有多问。 而佛尔思，则是朝余烬摊开了白嫩的小手。 “给我。” 余烬看着佛尔思，想了一下掏出一叠金磅放在她手心。 “嗯？” 佛尔思顿时睁大了眼睛，“你给我钱干什么？” “封口费。” 余烬有些疑惑的看着佛尔思，不是你先伸手的吗？ “我是要库拉拉！” 佛尔思鼓起脸，有些羞恼道。 什么封口费啊！ 她是那种人吗？！ 余烬耸耸肩，但也没拒绝。 衣袖轻轻抖动，两只小巧的水母很快从衣袖的缝隙中中钻了出来。 其中一只钻进了休的衣领，另一只则迅速变大至抱枕大小，被佛尔思抱在怀里。 “库拉拉，我的库拉拉……香香的，软软的……诶嘿嘿嘿~” 第五十九章 我要在你的骨灰里撒点盐 “该死！赫拉斯这个废物，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吗？” 卡平别墅外，穿笔挺礼服的英俊男子看着门口路灯上整整齐齐挂着的尸体，脸色瞬间因沉了下来，金色的双眸中满是怒火。 他本就是隐藏在暗中负责保护卡平。 准确的说，是为了保护他们与卡平的‘生意’。 平常有赫拉斯他们保护，也用不着自己出手。 他的存在只是作为一道保险，在赫拉斯他们遇到无法抗衡的敌人时才会出手。 但前提是。 他能提前发现敌人的来袭。 然而很遗憾。 赫拉斯到死都没能发出信号，现在已经被人挂在路灯上。 要不是有一大群自称被卡平绑架的女孩儿逃到黑夜教会的教堂，要不是巡逻的警察发现了别墅外整整齐齐挂了一路的尸体，要不是军情九处消息还算灵通得知了这些情报。 恐怕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无能狂怒的时候。 他必须先赶在其他各方势力反应过来之前，先行进入别墅。 他需要确认损失，同时，还需要销毁罪证。 英俊男子扫了眼头顶的尸体，他们体内的灵都早已消失不见。 英俊男子立刻放弃通灵，转身进入别墅，他越过大厅内倒了一地的仆人尸体径直上了楼。 他显然有着明确的目标，那就是二楼走廊尽头卡平的书房。 只是当他看到书房中那扇被破坏的密室大门时，神色阴沉的可怕。 密室内早已空无一物！ 无论是卡平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务，还是那个蠢货留下的罪证…… “哇哇哇哇！！” 就在这时，英俊男子忽然心生警觉。 在他的头顶，一道疯狂怪叫着的矮小身影持着小刀径直落向他的脖颈。 “禁锢！” 英俊男子心中警觉，左手一抬，立刻将头顶扑来的身影固定在半空。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英俊男子打量着头顶被禁锢在半空却依旧在怪叫小怪物，它带着黑色的头套，手上拿着一柄散发着阴冷寒芒的弯刀，但身体却是半透明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幽灵。 而在他的认知中，能够操控幽灵的非凡者，要么是收尸人序列，要么是囚犯序列。 “愚蠢。” 英俊男子冷笑了一声。 对方将这个幽灵安排在这里偷袭自己，但这却是最愚蠢的一步棋。 因为这分明就是给了他调查对方身份的凭证。 哪怕对方已经消除了赫拉斯他们的灵，但眼前这个完整的幽灵却完全可以给他更多情报！ 正想着，英俊男子的灵性忽然再次示警。 余光中，一道刺目的猩红从阴影中射出。 “禁锢！” 英俊男子瞳孔猛缩，立刻抬起右手指向那道身影。 刹那间，袭来的身影被禁锢在半空。 但紧接着他却只感觉手腕一疼。 尽管他已经及时反映，可手腕还是被结结实实的咬伤。 而咬伤他的，是一条干瘦如柴，有着猩红双眸的野狗。 英俊男子金色的双眸中射出暴怒的火焰。 区区一条野狗，居然咬伤了他！ …… “有人触动了我的陷阱。” 希尔斯顿区的一栋房屋内，余烬忽然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 抱着库拉拉使劲蹭蹭的佛尔思有些奇怪的问道。 “因为小奴隶死了。” 余烬随口解释了一句，随后掏出一个有着刺眼猩红颜色的方形骨灰盒，用招魂铃轻轻摇晃。 沉默了片刻后，余烬又忽然道，“不过，他也快死了。” “为什么？” 休也有些奇怪。 “他被咬伤了。” 余烬收起骨灰盒，看了眼两人，平静道。 “只是被咬伤就会死？你下毒了？” 休和佛尔思对视了一眼，皆是有些奇怪。 但她们对此倒也没有怀疑—— 毕竟余烬只是一个序列9……一个刚刚才晋升序列8的戏法大师。 他的对手就算再强应该顶多也只有序列8。 一个官方的序列8非凡者，杀死一个野生的序列8的非凡者应该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而余烬也没打算继续解释。 难道他要解释是因为咬伤对方的，是承载着足以弑神的猩红腐败的狗薪王？ 休和佛尔思也没打算继续追问。 即便是同居的室友，也不应该随便打探对方的秘密。 “对了。” 佛尔思忽然有些好奇的问道，“库拉拉她们是刺客吗？唔~，我是指刺客序列。” “是。” 余烬看了一眼佛尔思，轻轻点头，问道，“她告诉你的？” 他会当晚去找卡平的麻烦，当然不是因为闲得无聊。 而是需要为已经成为‘此刻’的库拉拉姐妹提供扮演的机会—— 毕竟刺杀卡平这类人渣，既能为库拉拉她们提供扮演的机会，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嗯。” 佛尔思表情有些古怪，“库拉拉应该是幽灵才对吧？你是怎么把她变成刺客的？” 人喝魔药变成非凡者，这很好理解。 动物喝魔药变成非凡动物，这也很好理解。 但是。 幽灵连身体都没有，它们该怎么喝魔药呢？ “很简单。” 余烬平静道，“把魔药倒在她们的骨灰上。” “你是变态吗？！” 佛尔思有些恶寒，只感觉浑身发毛。 “这样也行？” 休反倒是有些奇怪，骨灰喝魔药居然能反应到灵体上，这可是前所未闻。 “我试过。” 余烬言简意赅，也没有深入解释的想法。 因为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他现在在思考另一问题，那就是卡平临死前供述的那一番话。 “虽然当时他是在拖延时间，但应该不是谎言。” “他没有直言是王室，但旁敲侧击透露的情报指向却相当明显。” “而他身边那几位非凡者，也可以很好的印证这一点。” 余烬眸光闪烁，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情报。 按照他的经验。 普通人能提供的魂只有1点。 序列9的非凡者5点，序列8则是50点。 那个叫赫拉斯的非凡者提供了足足5000点魂，所以他才能判断出对方是序列6的非凡者。 这是他迄今为止在这个世界见过最慷慨的一位非凡者，同时也是杀过的最强的一位。 而其他三人，两个是500点，一个是50点。 也就是两位序列7，一位序列8。 这样的安保条件只怕跟霍尔伯爵比起来也相差无几，这可不是人贩子该有的待遇。 如果说原本他对卡平的话还半信半疑，那现在他基本已经确定。 那个让卡平贩卖人口还为其提供保护伞的势力，就是王室！ 但，为什么？ 为什么王室要扶持一个人口贩子，又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奴隶？ 余烬的思绪忽然有一瞬间的一停顿，因为他几乎下意识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跟黑皇帝有关？ 第六十章 又一次塔罗会前夕 又一个清晨。 乔伍德区，圣风大教堂。 “有发现什么吗？” 一位戴着黑色软毛，面容严肃的老者看着眼前的代罚者沉声问道。 “大主教阁下。” 下方的代罚者执事右手抚胸，低声道，“十分抱歉，卡平他们体内的灵都已消失不见，包括别墅内残留的灵也都已经被人处理干净，所以我们无从得知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 “有备而来吗？” 老者微微皱眉，但又很快舒展。 没有线索本身就是最大的线索。 这意味着行凶的人暗杀卡平绝非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而从对方在杀完人后还能游刃有余的毁灵灭迹，甚至是挑衅般的将卡平等人的尸体挂在门口的路灯上而丝毫不担心会被人发现来看，动手的无疑是一名对自己实力有十足自信的中序列非凡者。 但。 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盯上卡平一个人贩子？ 难道对方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卡平的暴行而拔刀相助？ 想想也不可能。 而这也就是说，这个卡平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老者银眸中闪过一抹幽光，显然对自己的判断与猜测极为肯定。 “去查。” 老者立刻吩咐道，“查不到凶手不要紧，去查清楚卡平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只要知道这些，也就知道凶手的作案动机。” “是，大主教阁下。” 代罚者执事恭敬的低下头，对老者的吩咐没有任何不满。 因为这位老者，正是风暴教会在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 …… 西区一栋豪华别墅内，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格尔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问的是一名长着一张长方脸，头上戴着白色的发套，嘴边留着两撇在尽头略微上翘的胡须，眉毛浓密，与扑克牌上的人物形象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的人。 他穿着礼服，披着大氅，鞋尖极长，打扮与当前时代脱节，像是活在上个世纪。 而如果有人认识这两个男人，就会惊讶的发现他是苏尼亚亲王格罗夫·奥古斯都。 但这位是本应该在百年前就已经去世的人！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位脸色惨白，身穿笔挺礼服的英俊中年男子。 也是格罗夫·奥古斯都口中的格尔文，全名为格尔文·奥古斯都。 毫无疑问，他是王室的人。 “杀死卡平的是一头狼人和两只怨魂。” 格尔文·奥古斯都低声道，“那个狼人取走了密室里的东西，但所幸卡平知道的隐秘并不多，虽然我无从得知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东西，但想必也很有限。” “除此之外，卡平他们体内的灵全都不翼而飞。但凶手却仿佛是在挑衅一般，他没有清理附近的灵。虽然这些灵所能知晓的情报不多，但至少也能让我们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事后也消除了现场所有的灵，那些代罚者不会有任何发现。” “狼人和幽魂？玫瑰学派吗？” 格罗夫·奥古斯都低声呢喃道。 “序列7的狼人，还有两个序列5的怨魂？如果有这份实力，的确可以轻易解决掉卡平和他身边的护卫。” “不！” 格尔文·奥古斯都沉声道，“动手的是那个狼人，但我怀疑那只是穿着狼人服饰的人，而且其实力至少也在序序列5以上。” “只不过，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展现过足以证明其序列的能力。具体是哪一条途径，我也无从判断。” “那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格罗夫·奥古斯都忽然皱眉问道。 “我……” 格尔文·奥古斯都苦笑了一声，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隐藏的伤口。 在伤口处，一道道的如同孢子般的猩红物质正在沿着伤口向四周不断的扩散。 “谁伤的你？” 格罗夫·奥古斯都神色微变。 “一条变成幽魂的野狗。” 格尔文眼中闪过一抹怨恨，咬牙道，“我大意了，没有闪。偏偏那条狗身上还携带着某种诅咒，连律令也无法阻止其扩散，否则我也不会求援。” “怎么这么不小心？！” 格罗夫呵斥责骂了一声，但眼中却带着一丝浓浓的担忧。 毕竟无论怎么样，这也是他最出色的儿子。 …… 贝克兰德，皇后区，霍尔家豪华别墅内。 “原来是这样啊。” 书房内，霍尔伯爵不无感慨的说道，“女性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肉体，哪怕是在从良后也会受到别人的指摘与骚扰，甚至会成为连环杀人反的目标，这又何尝不是我们国家的一种悲哀呢。” 余烬就坐在霍尔伯爵的对面，但对此却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只是很平静的开口道，“霍尔伯爵，既然已经确定凶手的目标，我想奥黛丽小姐暂时应该不再需要我的保护。” 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曾经出卖过肉体但已经从良的女性。 而奥黛丽显然不在此列，这也意味着她不会成为凶手的目标，自然也就不需要保护，霍尔伯爵也就没有继续用高价雇佣他的理由。 而与其等霍尔伯爵解雇，余烬索性直接主动提议。 “不。” 霍尔伯爵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奥黛丽已经是一名非凡者，她也势必会无可避免的被卷入一些神秘世界的麻烦事。哪怕没有这起连环杀人案，她也依然需要有人保护。” 顿了顿，霍尔伯爵又忽然笑着说道，“当然，在保护之余，我也希望艾许你可以教导奥黛丽一些关于神秘侧的知识与情报。毕竟在这方面，我和她的母亲实在是帮不到她什么。”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想白拿钱，但霍尔伯爵却不准备解雇艾许。 一来他也不差这点小钱，每周一百磅一年也才五千两百磅。 二来，正如他所说的。 既然奥黛丽踏入了神秘侧，就势必会在无意间被卷入一些危险的麻烦当中。 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她就需要有人帮忙。 同时，也需要有一个人给她补习神秘侧的知识，以尽可能的避免她陷入这些麻烦中。 而在霍尔伯爵心中，对于这样一个角色再没有比余烬更合适的人选。 “好。” 余烬想了一下，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头应了下来，“如果奥黛丽小姐不介意的话。” 第六十一章 叫声老师听听 卡平别墅所发生的事情无疑引起了城市的巨大轰动。 毕竟这起案件所牵扯的人，无一不是乔伍德区的大人物！ 不仅有身为别墅主人的富豪卡平，甚至还有警察厅的副总监、前几日刚刚上过报纸高调宣布支持改革的下院议员、无恶不作的东区黑帮头目。 而在报社刊登的报纸头条的照片上。 这些昔日在普通人眼里堪称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此刻都被整整齐齐的挂在路灯上。 随风飘摇。 “卡平死了啊。” 正在看报纸的霍尔伯爵轻叹了一声。 “卡平是谁？” 刚刚来到餐厅，正偷偷打量着邻座前来拜访的余烬的金发少女忽然好奇的问道。 “一个原先被怀疑在私下里贩卖人口的富翁。” 霍尔伯爵放下报纸，摇了摇头道，“不过昨晚有十几名被拐的女孩儿从他家的地下室被解救，逃到了附近的黑夜教堂，基本已经可以坐实他贩卖人口的罪行。而除此之外，一同被杀的还有不少位高权重的官员。嗯，比如警察厅的副总监，还有一位议员。” “报纸上说，动手的是一名狼人。不过毕竟是给平民看的，上面也并未透露更多信息。” “这显然并不合法。” 奥黛丽眨了眨眼，认真道，“但我觉得，这位狼人先生做了件好事。不过，一般来说这种事情应该不会登报的吧？” 奥黛丽停顿了一下，表达了心中的疑问。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霍尔伯爵并未隐瞒，而是不置可否道，“卡平的死无关紧要，但其他与之牵扯的人的信息会被隐藏。但这次是事发突然，巡夜的警察虽然发现了尸体，但那些被解救的女孩儿却是先一步前往了黑夜教堂。” “所以赶在警察之前，官方非凡者就已经抵达了现场，对他们而言无论是副总监还是议员的身份都不需要避险，他们只在乎现场的完整度。嗯，这方面艾许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 “也正因为如此，警察来不及处理现场，而那些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的记者，自然是趁着这个机会拍下了照片。到了这个时候，登不登报也就不是警察能说了算的。” “为什么副总监会和一名人贩子扯上关系？” 霍尔伯爵的妻子凯特琳夫人忍不住问道。 警察厅副总监，听起来只是个副职，但却绝对算得上位高权重！ 鲁恩王国的警察划分中，位于顶点的是警务大臣和首席警务秘书，这些是内阁成员。 而其下便是各个警察厅的总监、副总监、助理总监。 前者会随着内阁任期而轮换，但后者却几乎是终身制，只要不犯错就能一直干下去。 所以尽管后者等级比前者低，但实际权力却更大。 贝克兰德警察厅的总部在皇后区边缘的西维拉斯街，因此又被昵称为“西维拉斯场”。 而那位副总监，便是西维拉斯场当之无愧的二把手！ 说一句权势滔天一点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一名人贩子扯上关系？ 哪怕这名人贩子是一名富豪，但住在乔伍德区的富豪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 霍尔伯爵摊了摊手，略显无奈道，“亲爱的，报纸上的信息就这么多。或许你可以问问艾许，他也许知道的更多。” 闻言，一家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余烬。 毕竟余烬是正儿八经的官方非凡者，知道的情报肯定比他们多。 “……” 正在喝咖啡的余烬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沉吟了片刻后道，“我并没有参与这件案子的调查，知道的也不多。不过狼人是囚徒序列的序列7，这条序列途径一向被玫瑰学派所掌握。” “嗯，这个组织是一个隐秘组织，经常做出一些骇人听闻的惨案。就像我之前提过的连环杀人案，玫瑰学派与拜血教都是嫌疑对象。” “也就是说，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人？” 霍尔伯爵摸了摸下巴，奇道，“难道这次事件的起因其实是双方合作破裂导致的……嗯，用罗塞尔大帝的话来说，应该叫狗咬狗。” “或许吧。” 余烬不置可否，接过一旁女仆切割好的食物随口道了声谢便开始享用早餐。 一旁的奥黛丽眨了眨眼，她总觉得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奥黛丽。” 霍尔伯爵忽然开口道，“那起连环杀人案黑夜教会已经调查处一些线索，凶手的目标是那些曾经出卖过肉体的女性，所以你现在也不再需要艾许的保护。” “诶？” 奥黛丽眸光微动，不动声色的问道，“所以，爸爸是要解雇艾许吗？” “不。” 霍尔伯爵试图从女儿脸上看出什么，但什么都没看出，便笑了笑道，“我会继续雇佣艾许，不过他会在护卫之余，还要担任你的神秘学老师，负责教授你一些神秘学的常识。” “这样啊。” 奥黛丽眼中闪过一抹狡黠，冲余烬眨了眨眼，“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艾许老师？” “我觉得可以。” 余烬点点头，认真道，“我觉得奥黛丽你可以先叫一声老师来习惯一下。” “才不要！” 奥黛丽冲他做了个鬼脸，果断拒绝。 而霍尔伯爵夫妇看到两人的互动，又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啪啪。” 霍尔伯爵拍了拍手，笑着说道，“那么，教学就从今天开始，如何？” 在得到两人同意的回应后，霍尔伯爵与伯爵夫人悄然离场。 而奥黛丽，则是带着余烬来到了二楼属于她的房间—— 嗯，顺便一提。 或许是不愿被人打扰，奥黛丽还在房间外安排了一只金毛守门。 “那么，艾许。” 奥黛丽眨了眨眼，笑盈盈道，“你准备教我些什么呢？毕竟，我们知道的‘常识’可是一样的哦~” 她可是知道的。 余烬对神秘侧的‘常识’同样极度缺乏，不会比她多多少。 他们全都是从愚者和倒吊人先生那里获取的情报。 而这也意味着余烬知道的常识她也会知道。 也就是说，余烬或许其实没什么可以教她的。 “比如说。” 余烬看出奥黛丽在想什么，平静道，“我获取信息的渠道比你多一个。” “诶？” 奥黛丽楞了一下，然后便想起一件事。 余烬除了和她一样是塔罗会成员，还是黑夜教会的官方值夜者。 相比起平时只能待在家里无法接触神秘侧的自己，身为官方非凡者的余烬却几乎每天都可以接触到神秘侧的信息与情报。 也就是说，他还真能教自己。 第六十二章 这是一场纯洁的交易 虽然最初的奥黛丽有些许的小情绪，不满的鼓起脸盯着余烬。 但随着教学的深入，奥黛丽也很快沉沦其中。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 之所以会在此时被打断，是因为今天是周一。 陷入学习海洋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是门外的看门的金毛大狗提醒了他们。 “我去找霍尔伯爵要一间休息室。” 眼看时间即将来到下午三点，余烬主动开口道。 “不，时间上来不及的。” 奥黛丽摇了摇头，面颊微微泛红的小声道，“那个，你要不将就一下，就在这里……” “也行。” 余烬微微颔首。 既然奥黛丽都不介意，那他自然也不会矫情。 奥黛丽眼看时间将近，便快速在床上躺好。 听着耳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虽然紧闭着双眼，但少女加剧的心跳声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然而等了许久，她都没感觉到床上一沉的感觉。 这让女孩儿诧异的睁开双眼。 然后便发现，余烬已经在一旁沙发上坐好。 “……” 奥黛丽鼓起小脸，赌气般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余烬。 此刻少女的心情或许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只可惜时间不会留给她更多时间。 因为下午三点已然到来。 而‘愚者’先生，也准时将他们拉到了黑雾之上。 奥黛丽霍尔环顾半圈，很快便听见了愚者先生那永远平稳般的声音： “这位是新的成员，称号‘太阳’。” “这位是‘正义’小姐，这位是‘倒吊人先生，这位是‘恋人’先生。” 奥黛丽习惯性的打量了一下‘太阳’，随后便将视线投向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愚者。 “愚者先生，我又搜集到两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在惯例的日记环节中。 ‘太阳’慷慨的暴露了自己来自白银之城的事实，并无私的给予塔罗会其他人关于古称‘精神分析史’的‘观众’序列是发源于巨龙一族的情报。 而‘愚者’先生，也从日记中得知某些途径在达到序列5之后可以互相替换的情报。 还得知了罗塞尔大帝看过第二块亵渎石板，并以此仿制了一副对应神之途径的纸牌。 ‘愚者’克莱恩将视线从日记上移开，望向其他人，笑笑道： “其实你们可以不用等我。” “这是我们的荣幸。” ‘倒吊人’阿尔杰恭敬而谦卑的回应道。 “倒吊人先生。” 余烬将目光转向倒吊人，第一个开口道，“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留意一些情报。” “黑皇帝？” 阿尔杰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这位‘恋人’先生唯一感兴趣的情报便是黑皇帝，开口道，“我会帮你留意黑皇帝方面的情报，但你知道这些涉及太多隐秘的情报打听起来需要时间。” “不。” 余烬轻轻摇头，缓缓开口道，“我已经可以确定黑皇帝就是鲁恩王国的王室成员，并且乔伍德区的人口贩子卡平与王室存在着某些交易。交易内容可能与‘黑皇帝’有关，但也不一定。” “但实际上，卡平在这其中只是充当一个中间商的角色。” “那些奴隶的来源是海上，而去向则是王室。” “王室的情报我会自己调查，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调查是谁在向王室提供奴隶。当然，这些奴隶的去向并不会直接指向王室，所以你只需要调查是谁在向贝克兰德贩卖奴隶即可。” “当然，对此我也会付出你想要的报酬。” ‘太阳’听得一脸茫然，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只能让他一头雾水。 而对于其他三人而言，心中却已然各自有了不同程度的惊疑。 “已经确认黑皇帝在鲁恩王室吗？” 克莱恩微微有些诧异，但毕竟是有过心理准备，对此也不算太惊讶。 但他还是有些想不通。 黑皇帝跟奴隶有什么关系？ “奴隶贸易吗？” 阿尔杰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海上主要以海盗居多，经营奴隶贸易的人并不算多。这方面的情报我会帮你打探的，相信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至于报酬的话，” 阿尔杰思考了良久，缓缓开口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为我提供水手途径序列6‘风眷者’的魔药配方。” 顿了顿，阿尔杰又补充道，“序列6的魔药配方价值理论上不超过2000磅，但通常会有溢价，一般在两千五百磅上下。不过我所打探的情报价值上肯定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所以我会提供相应的金磅或者其他高价值材料作为补偿。” “不需要。” 余烬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会帮你询问相应的魔药配方，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拿到。而如果能拿到，你也不需要付出多余的金磅，可以先欠着，用情报来支付。” “好。” 阿尔杰想了一下，轻轻点头，他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如果余烬要深入调查奴隶贸易的详情，那人在海上的他就是塔罗会唯一能为其提供情报的人。 当然。 无所不知的愚者先生不在其列。 但‘恋人’先生想来是无法支付与之相匹配的代价，所以才一直没有主动询问愚者。 而对于‘愚者’先生而言，他肯定也根本不在乎余烬手上的那些神奇物品。 而对于这一点，阿尔杰其实也深有同感。 阿尔杰其实也眼馋余烬的那些神奇物品，尤其是可以保命的‘牺牲戒指’。 但阿尔杰很清楚自己无法提供与之相匹配的‘代价’。 这样的神奇物品，价值至少也要数万磅，他根本买不起。 所以阿尔杰很聪明的没有提出用情报换神奇物品，那只会显得他贪得无厌。 而序列6的‘风眷者’魔药配方则正好。 一方面是价值不算太高，他能够支付得起代价。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也的确需要魔药配方来晋升。 而且。 他也可以借此试探余烬在黑夜教会的地位。 如果只是低序列的魔药配方，对方能够获得并不是什么太值得惊讶的事情。 但如果连序列6的魔药配方对方都能弄到手，那他在黑夜教会的地位绝对是超乎想象的！ “呼。”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默默道，“唯一的问题在于，他能否拿到序列6的魔药配方。” 第六十三章 什么叫坚持到现在都没死啊？ “等等。” 奥黛丽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恋人’先生，卡平别墅发生的事情是你做的？！” 少女紧紧盯着余烬，试图从那看不清表情的迷雾之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是。” 余烬坦然承认下来。 “可你刚刚不还说是玫瑰学派干的吗？” “我可没说过这话。” 余烬当然是拒不承认，毫不犹豫的甩锅道，“是你父亲说这起案件是一个狼人干的，而狼人的确是囚徒途径的序列7，并且囚徒途径也的确被玫瑰学派所掌控。” “你……” 奥黛丽有些无语。 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父母她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也要骗她啊！ 克莱恩的眼神却显得有些奇怪。 虽然从前几次塔罗会可以猜出‘正义’小姐和‘恋人’先生是认识的。 但从刚才两人的对话来判断，他们的关系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亲密。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余烬已经见过家长。 并且，他现在就在‘正义’小姐的家里。 克莱恩的表情愈发的古怪，但好在有灰雾笼罩别人也看不清。 阿尔杰也同样表情古怪，显然是和克莱恩想到了一块。 “话说回来。” 为了避免话题无休无止的继续下去，阿尔杰转移话题道，“‘恋人’先生你怎么确定卡平与王室有关系？” 顿了顿，阿尔杰补充道，“对于这方面的情报，我可以用其他情报支付报酬。” “不需要。” 余烬摇了摇头道，“这些情报也可以为你的调查提供一些作证，所以不需要报酬。” 顿了顿，余烬接着道，“我之所以确认卡平和王室有关，是因为在他家里有四名‘仲裁人’序列的非凡者保护，其中有一名序列8和两名序列7，甚至还有一名序列6的‘法官’。” “序列6？” 阿尔杰心中一动，立刻想明白为什么余烬会将这卡平和王室联系到一起。 这就好比卡平家里出现了一位‘风眷者’，那就算是傻子都能猜到卡平是和风暴教会有瓜葛！ “除此之外。” 余烬顿了顿，接着道，“后续还有一位至少序列5，我甚至怀疑是序列4半神的非凡者来到卡平家中试图销毁证据。” “半神？！” 阿尔杰满脸不敢置信，连带着克莱恩也是一脸震惊。 “一个人贩子怎么就牵扯出半神来了？” “不！正因为一个人贩子牵扯出半神，才更加证明他和王室的关系不一般。” “或者说，这个人贩子对王室的重要程度不一般。” “不过既然是在事后才出现，那就说明并非是贴身保护。这也正常，半神不至于闲到去贴身保护一个人贩子。但能让半神出马，也足以证明卡平到底有多受重视。” “可是，这和黑皇帝又有什么关系？余烬又是怎么确认的？” 克莱恩整理思绪理清了事情的脉络，但与此同时心中迅速泛起疑问。 “‘恋人’先生。” 阿尔杰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您现在是序列几？当然，这个问题您可以拒绝回答。” “不，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余烬随口道，“我现在是序列8的‘戏法大师’。” “序列8？” 阿尔杰露出一副‘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序列8能强杀序列6？开什么玩笑！ 但仔细想想。 余烬似乎也没有骗他的理由吧？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撒这种一眼就能戳破的谎言呢？ 还是说…… “他是靠着那些神奇物品才成功反杀的？” 阿尔杰迟疑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也正好认识一位仗着神奇物品横行海上的人物。 在场众人中，或许也只有克莱恩对余烬是序列8深信不疑。 因为在他看来。 余烬和他是同时穿越的，至今也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对方刚刚晋升序列8是正常的。 毕竟，他也才刚刚完全消化占卜家魔药不久，在三天前才刚刚申请小丑魔药。 而这也得益于余烬提前向邓恩他们透露扮演法，让他在一个月内消化魔药显得十分合理。 不然的话，恐怕他还得为如何向邓恩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消化魔药而苦恼。 相比之下，要是对方短短一个月就晋升成序列6甚至序列5，那克莱恩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对方能强杀序列6，这反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堂堂不死人，杀两个序列6算什么？ 毕竟对方苦苦追寻‘黑皇帝’的踪迹，就是为了把对方干掉来当柴烧啊！ “我还有一个问题。” 阿尔杰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卡平和王室有关系的？” “他自己说的。” 余烬看了眼阿尔杰，奇怪道，“而且他家里还有与王室私通的证据。” “不。” 阿尔杰整理了一下话语，纠正道，“我是指，你在动手前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 余烬坦然道，“动手之前我只以为是要杀一个人贩子，但谁曾想他家里居然还有四个非凡者，也就顺手把他们也干掉了。至于那个我怀疑是序列4的非凡者，我也没有和他照面，只知道他被我留下的腐败野狗所咬伤。” “而他能够坚持到现在都没死，是半神的可能性极大。” “什么叫能坚持到现在都没死啊？” 奥黛丽小声吐槽了一句。 那可是半神诶！ 那你这话岂不是说，如果对方不是半神的话，那他现在就已经死了？ 可是这是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啊！ “只是被咬伤，就连序列5都无法抵挡吗？这是什么？毒？还是诅咒？” 阿尔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又觉得余烬没有骗自己的理由。 同时又觉得，如果有这样的‘宠物’，那对方序列8就能杀死序列6也就可以解释。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身为黑夜教会的非凡者，余烬要选择学徒序列？ 克莱恩也有些奇怪，黑魂里有养宠物的手段吗？ 没有吧？ “这又不是玩宝可梦，难道还能把打败的敌人召唤出来帮自己作战不成？” 克莱恩吐槽了一句，但心底的疑惑却更甚。 不过。 这王室也是倒了血霉。 余烬只是单纯想杀个人贩子，谁曾想竟然扯出了这么多的线索。 不过，克莱恩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说余烬一开始只知道卡平是人贩子，而不知道对方与王室有瓜葛，只是误打误撞才得知卡平与王室有关联。 那最初给余烬黑皇帝提示的‘祂’又是什么目的？ 第六十四章 先把地图搞清楚，再想办法干掉他 “还有一件事。” 阿尔杰沉声开口道，“我收到情报，七位海盗将军之一的‘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秘密上岸潜入了贝克兰德，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帮忙调查他的下落，当然……” 阿尔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犹豫的看了眼余烬，“如果你们有能力接触并调查清楚他的目的自然最好，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最好不要贸然接触。” 正义小姐将目光投向余烬。 很明显，前半段话是对他们说的，但后半段话是对余烬说的。 毕竟刚刚成为观众一个月的正义小姐很明显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完成这些任务。 “齐林格斯。” 余烬沉吟了两秒，询问道，“他是序列几？” “水手途径的序列6‘风眷者’。” 阿尔杰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一问，立刻道，“不过齐林格斯虽然只是序列6，但却拥有一件十分强力的神奇物品，了解它的人都称其为蠕动的饥饿。” “作为使用这件神奇物品的副作用，齐林格斯每隔一天就必须用一个活人的灵魂和血肉满足它，否则它会拿自己的主人来代替。” “但与此同时，齐林格斯凭借着这件神奇物品拥有了其他更加强大的能力，他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可以召唤光芒净化死灵，可以用歌声增强自己，可以变成不同人的容貌几乎无所不能。” 阿尔杰相当详细地描述起神奇物品的能力，顿了顿又道，“我们怀疑这些都是蠕动的饥饿这件神奇物品带来的。” 阿尔杰目不转睛的盯着余烬。 因为他很清楚，在场众人中最有希望帮他调查清楚这件事的只有余烬。 愚者先生他请不动，而正义小姐很明显是一位贵族小姐，而且刚刚成为非凡者不到两个月。 指望她大概是指望不上的。 而连从哪来都不知道的‘太阳’，那就更帮不上忙。 “牧羊人？” 被阿尔杰认为帮不上忙，本身也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而安静旁听的‘太阳’戴里克愕然脱口。 “牧羊人？” 众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向‘太阳’，而这也让戴里克有些慌张，结巴的解释阿尔杰所阐述的蠕动的饥饿与‘秘祈人’途径的序列5‘牧羊人’的能力有极大的相似。 “原来如此。” 阿尔杰露出了然的神色，他就说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随后，他又将略含期待的目光投向余烬。 “可以。” 余烬思考片刻，轻轻点头，“我对那件神奇物品还蛮感兴趣的。” “我可以提供他的肖像。” 阿尔杰松了一口气，而后立刻说道。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提供的肖像画大概没什么用。 毕竟齐林格斯既然可以变换样貌，他自然不会使用自己本来的面貌。 但有总比没有好。 最终。 在愚者先生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中，塔罗会圆满结束。 …… 贝克兰德，皇后区，霍尔家豪华别墅内。 在二楼靠近走廊尽头的奥黛丽的闺房中，一男一女几乎同时睁开双眼。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余烬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看向床上投来复杂目光的少女，主动开口道。 在灰雾之上时，余烬就看出奥黛丽的欲言又止，但她显然并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讨论这些。 “我……” 奥黛丽犹豫了许久，朱唇轻启，低声道，“卡平，他真的和王室有关系？” “是的。” 余烬轻轻点头，“和卡平交接的是军情九处，但军情九处背后是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奥黛丽陷入沉默。 任谁都知道军情九处是王室的秘密情报机构。 如果没有王室的首肯，他们又怎么敢大张旗鼓的跟一个人贩子合作呢？ 这本就是很明显的事情。 虽然余烬的言语轻描淡写，但却无疑砸碎了少女心中关于王室的形象。 只是。 她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王室，毕竟那太过遥远。 她所担心的，是贵族…… “贵族应该没有参与。” 余烬看出少女的担忧，主动开口道，“王室与贵族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你想象中亲密无间，而且就我现在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即便是在王室内部，这件事情也是绝对的机密，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了解内情，但霍尔伯爵明显不在此列。” “这样吗？” 奥黛丽不由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余烬是怎么分析出这些的，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余烬。 而只要父亲没有参与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和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需要我帮忙调查吗？” 奥黛丽坐在床沿，恢复了身为‘观众’的镇定，询问道。 “不需要。” 余烬轻轻摇头，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可以试着帮我调查一下王宫的地形图。嗯，最好可以具体到国王是住在哪间卧室。” 对于余烬而言。 如果可以一步步调查出‘黑皇帝’的真身自然再好不过。 但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 提前熟悉一下王宫的地形也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 奥黛丽眨了眨眼，“你要不要亲自去王宫转一转？” “嗯？” 余烬略一挑眉，有些诧异的看向奥黛丽。 “新年晚会。” 奥黛丽解释了一句，眼见余烬还是不明所以，才无奈道，“贵族女性过了18岁就能于王后引领下正式进入社交场合，宣告自身成年。而这通常是在一年中最后一天的新年晚会上进行，按照惯例，新年晚会一向是在王宫举行。” “所以……” 奥黛丽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邀请你一起参加新年晚会。” “这样啊。” 余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我大概不需要你邀请。” “嗯？” “我虽然只是以为边境的没落贵族，但好赖也是子爵，参加新年晚会的资格还是有的吧？” 迎着少女质问的目光，余烬耸了耸肩，随口道。 于是乎。 在直到晚餐前的两个小时内，奥黛丽一直在赌气般的没给过他好脸色。 第六十五章 五年！你知道这五年…… 8月20日，周一。 在享用过丰盛的晚餐后，余烬在傍晚时分告辞离开了霍尔伯爵家。 当然。 虽然说是傍晚，但与白天的辨识度其实并不是很高。 毕竟贝克兰德作为著名的雾都，终日笼罩在工厂产生的雾霾中不见天日。 白天和夜晚的界限并不明显。 他并没有直接从皇后区回到希尔斯顿区，而是先向北前往北区再绕回希尔斯顿区。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每天固定的路线—— 白天在霍尔伯爵家蹭吃蹭喝，享用伯爵家的精美而丰盛的食物与最顶级的王后红茶。 同时，他也会在每天的清晨或傍晚随机去侦探社转一圈。 毕竟白拿教会的薪水他的良心也过意不去，每天去转一圈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至于要他一整天都待在侦探社？ 那不可能。 几百块钱你玩什么命啊？ 刚刚抵达侦探社，余烬便看见了侦探社大厅内仿佛万年不变般坐在桌前下棋的两人。 “晚上好，各位。” 余烬随口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如果你下次能在伯爵家享用完晚餐后帮我们打包一份的话，我想我会很感激的。” 艾尔·哈森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 每天都去霍尔伯爵家鬼混，吃饱喝足了就跑来侦探社转一圈。 与其说是来打卡上班，不如说是故意来炫耀的！ 可恶！ 他也想整天和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待在一起啊！ “别听他瞎说。” 洛络塔翻了个白眼，随手指了指一旁老者，“对了，余烬，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老尼尔吧？” 余烬看过去，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古典黑袍的老者正就这煤气灯的光芒阅读。 听到洛络塔的话，老者站起身摘下头顶古典的黑色软帽放在胸前，面露微笑。 “晚上好，艾许先生。” “晚上好，尼尔老先生。” 余烬回了一声，随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洛络塔女士。 眼前的老者，正是此前在廷根市遇到过的非凡者老尼尔。 当时的他正因为自身‘窥秘人’途径的隐患而深陷隐匿贤者的耳语污染之中，但眼下看来，他似乎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上面的意思是，让老尼尔加入我们的小队。” 洛络塔迎着余烬投来的目光，解释了一遍，顿了顿又道，“你怎么看？” “……” 余烬看向老尼尔，忽然不再言语。 这一幕，顿时让老尼尔紧张了起来。 连一旁看似放松的正在下棋的艾尔和博尔吉亚两人，也悄然绷紧了身体。 余烬沉吟了良久，缓缓开口道， “我觉得挺好的，一个人干活总归是有些累。有老尼尔的加入，正好可以和女士你轮换。” “你什么意思？” 艾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们不是人是吧？” “重点是轮换，反正你们也不用休息不是吗？” 余烬耸了耸肩，他的回答却也让艾尔的脸变得更黑。 “说的也有道理。” 洛络塔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老尼尔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无他。 最初正是余烬一眼看出了老尼尔的问题所在。 要是换成其他人，哪怕是高级执事恐怕也无法一眼确定老尼尔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才会让老尼尔于查尼斯门内接受了为期足足一个月的‘治疗’。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派到余烬所在的小队，就是希望余烬来做最后的鉴别。 “认识一下吧。” 博尔吉亚见老尼尔情绪有些低沉，试图活跃气氛道，“毕竟都是以后相处的队友，互相了解也有利于日后的行动。” “余烬。” 余烬主动朝老尼尔伸出手，“序列8，戏法大师。” “序列8？” 老尼尔诧异的看了眼余烬，但还是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你叫我老尼尔就行，序列8‘格斗学者’。” 说着，老尼尔忽然自嘲一笑，“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要不然我恐怕这辈子到死都只是个序列9的‘窥秘人’。” “别这么说。” 艾尔摇了摇头，“老尼尔你在值夜者当值了一辈子，要不是教会缺少窥秘人途径的后续魔药配方，论贡献也早该轮到你晋升，怎么能说是因祸得福呢？” “那可不一定。” 洛络塔也同样轻笑着打趣道，“老尼尔你在廷根待了一辈子，难得有机会来贝克兰德当值，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老尼尔附和着笑了笑，但心底却是不由叹息了一声。 贝克兰德好吗？ 是挺好的，比廷根大得多，也发达的多。 但他还是比较喜欢廷根，那毕竟是他待了一辈子的地方。 那里还有邓恩、伯纳德、西迦、洛耀、科恩黎、伦纳德，有克莱恩和罗珊，所有他熟悉的人都在廷根，那里才是他永远的家。 只可惜。 他余生恐怕都不会再有机会回去。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都曾经差点在隐匿贤者的蛊惑下失控。 哪怕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但依旧有再次被蛊惑的可能。 教会不会放心将他下放到廷根这样的小地方，因为他一旦失控而又没能被及时发现。 廷根这种小地方的值夜者根本无法轻易处理，必然会造成极大的损失。 而且。 他在这个小队也待不了多久。 在查尼斯门后待了足足一个月，固然借助其中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了隐匿贤者的耳语，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再次‘复发’。 一旦复发，就势必要继续借助查尼斯门进行压制。 但随着他在查尼斯门后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身体也会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侵蚀’。 因此对老尼尔而言，成为查尼斯门后的看守者无疑是他最好的归宿。 “还有一件事。” 艾尔停顿了一下，忽然道，“连环杀人案的案子，暂时不需要我们插手。” “嗯？” 余烬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西蒙他们的小队来了一位新的非凡者。” 洛络塔眼中带着说不清的羡慕，轻声解释道，“戴莉.西蒙妮，一位序列6的‘死灵导师’，她会接替失职的西蒙带领小队继续追查这起案件。对了，” 洛络塔看了眼一旁的老尼尔，“听说她也是从廷根出来的，老尼尔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 老尼尔轻声感慨道，“只是我也没想到她会晋升的这么快，要知道，她成为非凡者才五年。” “五年？” 艾尔几人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莫名。 五年就从序列9晋升至序列6，这无疑是扮演法的功劳。 第六十六章 杀人灭口，虾仁猪心 “库拉拉呢？” 当余烬穿过大门进入客厅时，只看到颓废的侧躺在沙发上的佛尔思，询问道。 “休带走了。” 佛尔思慵懒的伸展着身体，嘟囔道，“不过她应该也快回来了，反正你们两个都是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会回来。” 余烬也不疑有他。 而等了不多时，玄关处便传来开锁的声音。 在昏暗的灯光下，小个子的女士推开门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一个小巧的水母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乖巧的飘进佛尔思的怀里任由她紧紧抱着自己柔软的躯体，用脸在她的身上狂蹭。 休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但瞥见一旁的余烬，便主动开口道，“东区的霍金斯帮是卡平的打手，一直在暗中帮他进行人口贩卖的勾当，东区失踪的那些女孩大多是他们的手笔。” “与此同时，码头区每隔一周就会有一支从苏尼亚海而来的商船船队靠岸。而负责与这些商船交接的是贝尔商会，但由于一直以来他们从不在码头区卸货，所以没人知道商船船舱里装的是什么。” “不过，” 休顿了顿，接着道，“有人偷偷爬上过那些商船而没被人发现，按照他的说法，满载的船舱里全是从南大陆运来的奴隶！” “人呢？” 余烬沉吟了两秒，追问道。 “死了。” 休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沉声道，“所有人都死了，因为‘意外’。无论是那个自称偷偷爬上过商船的人，还是贝尔商会的负责人，亦或是霍金斯帮的上层，所有人都死了，就在昨晚！有喝酒摔进河里淹死的，还有因为意外从楼上摔下来摔死的……有自杀有意外死亡，就是没有一个是‘他杀’！” “如果不是因为提前知道他们都跟卡平有关，恐怕我也会以为他们真的是死于意外。” “那你怎么样？没被人发现吧？” 原本还颓然的躺在沙发上的佛尔思顿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担忧的问道。 “我没敢调查的太过深入，再加上我在东区一直都在做类似的事情，应该不会被注意到。而且，那些和我有接触的人也都已经被库拉拉她们处理干净。” 休摇了摇头，示意佛尔思不用担心。 她这次去调查还带走了库拉拉姐妹，一方面是为了充实战力。 另一方面，也是为她们提供扮演的机会。 作为整个贝克兰德最混乱、最无序、最黑暗的地方，东区有的是不法分子让她们杀。 “动作比我想象中还快啊。” 余烬听到休带来的情报，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有些感慨。 王室既然能够在卡平身边安排护卫，其他有牵扯的相关人员身边肯定也有王室的非凡者。 在平时，这些非凡者自然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但一旦事情有败露的迹象，他们就会反过来杀人灭口。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艾许。” 休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余烬，沉声问道，“卡平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昨天晚上余烬突然离开，回来之后又要求休帮他调查卡平麾下势力的线索。 结果第二天报纸上就刊登了卡平别墅发生的命案。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休只要脑子没问题都能猜到了卡平别墅的命案是余烬干的。 再加上休本身就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对卡平这种人渣深恶痛绝，自然不会因为余烬犯下了命案就拒绝帮他调查。 而由于休一直以来凭借着‘仲裁者’的名声，在东区有着不错的口碑与人脉。 在东区人脉的加持下，她很轻易就调查出了霍金斯帮和贝尔商会同样参与了奴隶贸易。 但当她刚想继续深入调查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原本被自己当做BOSS一样对待的‘大人物’，在一夜之间尽数死于非命！ 毫无疑问，当休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无疑是让她遍体生寒。 很显然。 卡平背后还站着另一个堪称庞然大物的势力，并且对方因为卡平的死而选择杀人灭口。 所有与卡平有牵扯的人，都是他们的清除目标！ 而这也意味着，如果休继续调查下去，无疑会被卡平背后的势力注意到。 到时候，她们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既然如此，那她至少也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吧？ “……” 余烬看着少女那坚定的目光，沉吟了两秒后缓缓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势力是全鲁恩王国最有权势的一批人。” 顿了顿，余烬补充道，“三大教会除外。” 休一下子僵在原地说不出话，而一旁的佛尔思也是猛然睁大了眼睛。 虽然余烬没有指名道姓，但也和报身份证没区别！ 全鲁恩王国除去三大教会之外，最有权势的毫无疑问是王室。 别管什么上议院还是下议院，碰到王室通通都得闪边站！ 但那可是王室啊！ 既然都已经是鲁恩王国最有权势的人，为什么还要和奴隶贸易扯上关系？ 王室缺那点钱吗？ “你们为什么不等我走了再说啊！” 佛尔思欲哭无泪，她为什么要听到这些啊！ 你们调查就调查呗，为什么非要当着她的面交流情报呢？ 这跟她一个普通的作家有什么关系啊！ 余烬瞥了她一眼，选择无视。 “王室吗？” 休深深的低下头，阴影没过她的脸颊，让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早该猜到的。 杀几个黑帮头目、商会负责人不是什么难事， 但能够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毫不引起别人怀疑的死于‘意外’。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势力寥寥无几。 而敢在官方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的，恐怕也只有官方自己。 “你可以拒绝调查。” 余烬看到休这副模样，缓缓道，“这的确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之外。” “不！” 休握紧了双拳，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余烬，道，“我有预感，这件事情或许跟我父亲的死有关！就算没有你的委托，我也要继续调查下去！” 她从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是因为叛乱而死。 而眼下既然抓住了王室的黑料，那就证明她父亲的确有很大可能是被冤枉的。 既然如此，她也就势必要追查到底，还自己父亲一个清白！ “好。” 余烬看着少女坚定的模样，并未拒绝，只是缓缓开口道，“但在此之前，你得先帮我查另一件事。飓风中将齐林格斯已经潜入贝克兰德，我需要你追查他的踪迹。” 第六十七章 就要涩涩，就要涩涩！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 大祈祷厅中，身穿的简朴亚麻长袍的女士安静的坐在过道右侧第一排的长椅上，目光虔诚的望向前方的圣坛。 那里没有供奉雕像，只有一枚巨大的黑暗圣辉。 其深黑为底，璀璨点缀，簇拥着象征女神的绯红之月。 圣徽后方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孔洞。外界的月色照射进来，凝聚为纯净的、微缩的亮点。它们与周围近乎黑夜的环境连通，化身为了崇高的星空。 但这些绯红的月色却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一般，无法靠近女士分毫。 从始至终，女士周身都笼罩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在黑夜的笼罩下，女士微微低下头，嘴唇蠕动的模样像是在轻声呢喃。 似是在低声自语，又似是在倾诉。 “女神，您的眷者已经发现了王室与卡平的关联……” “这源于一场意外。” “他在追查连环杀人案时，意外得知在暗中经营人口买卖勾当的富商卡平。” “……” “他结识了一名名为‘休·迪查尔’的女性，并委托她于东区调查卡平的下属势力。” “……” “虽然王室已经尽可能遮掩，但‘休·迪查尔’依旧有可能更多查出线索。” “阻止他？” 女士微微仰起脸，在月光的照耀下，露出似乎带着些许迷茫的脸庞。 我不理解，不是您给予的他‘黑皇帝’的提示，希望他追查下去吗？ “时间不对？” “我明白了，我会为他安排其他任务，尽量拖延追查的进度。” “……” “除此之外，我在贝克兰德逗留的时间太长，教宗冕下似乎已经察觉到异常。” “……” “大地母神教会一切如常，但贝克兰德的吸血鬼却变得愈发的活跃，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知识教会没有特殊行动，他们守护的世界并未有任何波动。” “……” “三姊妹依旧在等待王的回归，画中世界一切如常，没有人试图离开。” “……” 女士低声汇报着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事情。 直到那隐秘的存在悄然离去，黑夜从她的周身退却，绯红的月色洒落在她的四周。 女士缓缓睁开双眼，双手置于胸前，在胸前顺时针点了四下，勾勒出绯红之月的形状。 随后，她虔诚的低声开口。 “赞美女神。” “阿里安娜女士。” 大主教安东尼不知何时出现在圣坛前方，恭敬行礼。 阿里安娜看着眼前的老者，缓缓出声： “女神刚刚下达了神谕。” “赞美女神。” 安东尼的表情瞬间变得庄重肃穆，飞快的伸手在胸口勾勒出绯红之月，声音不大却无比虔诚。 …… “Ashen one，hearest thou my voice still？” 清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落在房间中显现中斑驳的光影，余烬坐在床沿，脑海中回想着记忆中印象最深的那句话。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会找到你的。” 过了良久，余烬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坚定。 “砰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让余烬收敛了思绪。 “进来。” “咔~” 佛尔思打着哈欠推开房门，半透明的水母姐姐库拉拉飘在她的头上，正辛勤的用自己的触须对她进行头部与肩膀的按摩服务。 “早。” 佛尔思打了声招呼，随后目光有些奇怪的看着余烬，“你今天起得可比以往要晚，今天不用去霍尔伯爵家？” “我也不是每天都去的。” 余烬站起身走向门口，听到这话不由摇了摇头。 佛尔思古怪的看着余烬，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两人一同来到客厅，休已经在忙前忙后的准备早餐。 当然。 说是准备早餐，其实也不用特地准备。 因为鲁恩王国人们的早餐通常都很简单，无非就是面包。 没钱吃黑面包，有钱可以换成白面包。 再有钱一点可以加一杯牛奶，把面包换成三明治。 而就算是贵族，也不过是多了些烤肠或煎蛋。 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甜点与水果。 毕竟就算是贵族对早餐也并不会重视到像吃正餐一样。 “早。” 休熟练的为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端在手里喝了一口，同时注意到朝餐厅走来的余烬，问道，“要吃点东西吗？” “三明治，一杯牛奶，谢谢。” 余烬微微颔首，拉开餐桌上的椅子坐了下来。 休轻轻点点，开始为余烬准备他那一份早餐。 之所以没有提前准备，是因为余烬以往都不会在家里吃早餐。 “真是稀客啊。” 佛尔思在休旁边坐下，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余烬，像是在看什么珍稀物种，一边看还一边吐槽道，“你以前可从来不会留下来吃饭。” “那是因为霍尔伯爵家有更好的。” 余烬瞥了佛尔思一眼，不咸不淡道，“而且，我和你不一样，我好歹也是堂堂子爵，不可能一日三餐都靠面包解决。” “你……” 佛尔思气的不行，想动手又发现自己不是余烬的对手，于是直接气呼呼的鼓起脸瞪着余烬，“我也不会一日三餐都只吃面包的好不好？！” “你会自己做？” 休有些奇怪的看向佛尔思。 “不会，但我会蹭。” 佛尔思一脸骄傲的昂起头，“隔壁缪斯太太是我的书迷，每天晚上都会邀请我共进晚餐。” “你确定她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对象？” 休不禁有些无语，一边吐槽一边将装盘的三明治递给一旁的库拉利丝。 而库拉利丝也熟练的伸出细长的乳白触手，将休准备好的早餐端到余烬面前。 “啪~” 余烬看了眼库拉利丝，又看了眼她那个正在为佛尔思进行服务的姐姐库拉拉，忽的摇了摇头，“我突然觉得把库拉拉借给你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要不你还是换一个吧。” “才不要！” 佛尔思用力瞪了回去，将库拉拉紧紧抱在怀里，“我就要库拉拉，就算再强我也不换！” 第六十八章 我当然信你啊！ 温馨的早餐让余烬感受了久违的宁静。 生活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平静的日常，但这只是一种错觉。 因为它始终在不断向前。 一直在不知不觉中扮演‘仲裁者’角色的休早已消化完‘仲裁人’魔药，并在这之后从余烬手中得到治安官魔药配方。 为此她一边为余烬进行调查，也一边在贝克兰德的隐秘聚会上努力搜寻材料。 而奥黛丽也是一样。 她的‘观众’魔药已经完全消化，其他灵性材料也已经全部到手。 但由于七彩蜥龙几乎濒临灭绝，所以尽管她已经发动钞能力拜托‘倒吊人’为她寻找七彩蜥龙，但直到现在为止依旧没有线索。 而相较之下。 佛尔思要比她们幸运的多。 黑夜教会虽然有着几乎全部途径的低序列魔药配方，但由于黑夜教会主要着重培养不眠者、收尸人和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储备有大量这三条途径的非凡材料。 而对于其他途径的非凡材料，黑夜教会自然不会刻意储备。 为此余烬对奥黛丽与休的需求也是爱莫能助。 但由于余烬选择了‘学徒’途径，所以黑夜教会也开始收集‘学徒’途径的非凡材料。 而且所收集到的材料的也不仅仅是余烬所需的那一份，而是黑夜教会正在有意识的开始大批量的培养‘学徒’途径的非凡者。 最近一个月黑夜教会所培养的非凡者中，有超过三分之一都属于学徒序列。 而也正是因为有着黑夜教会兜底，余烬可以轻易的为佛尔思凑齐一份‘戏法大师’的魔药。 只要佛尔思付钱就行。 魔药本身的价值往往是魔药配方的一点五倍以上，因为其所需的主材料往往价格昂贵。 比如序列8的魔药配方只需450磅，但任何一件主材料价格都在300磅以上。 作为一个合格的中间商，余烬给出的完整魔药价格是800磅。 而对于这笔钱，佛尔思虽然痛心但也不是出不起。 唯一的问题在于—— 她的‘学徒’魔药尚未完全消化。 “这也不能怪我啊！” 躺在沙发上的佛尔思理直气壮道，“消化魔药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又不是和吃饭一样马上就能消化。” “你已经成为‘学徒’超过两年。” 休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的揭了佛尔思的老底，“得知扮演法也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但凡你这一个月以来能够稍微扮演一下‘学徒’，也不至于拖到现在都没能完全消化。” “这不是找不到扮演学徒的机会吗？” 佛尔思脸一红，弱弱的辩解了一句。 “你确定？” 休反问道，“你成为‘学徒’之前就是医生，虽然已经超过两年没有行医。但如果只是当学徒的话还是绰绰有余，这样的你完全可以找一家医院或诊所去当学徒实习不是吗？” “嗯。” 休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记得同一条街上的艾伦先生就是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你之前不是就在他的诊所上班吗？如果去找他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休！” 佛尔思脸上写满了哀怨，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这样吧。” 休无视佛尔思的眼神，反而用力一锤手掌，毫不犹豫道，“我们今天就去艾伦医生家，请求他给你一个实习生的岗位。” 休很清楚，她虽然成功获得了魔药配方，但依旧要自己去搜寻配置魔药的非凡材料。 而佛尔思不仅有魔药配方，还能直接获得现成的魔药，简直是躺着也能晋升。 也正因为如此，休不能看着佛尔思躺在一座宝山上等死。 一定要让她行动起来！ “诶？！” 佛尔思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休，“休，你不能这样对我！” “余烬，你怎么看？” 休没去理会佛尔思，反而将目光投向余烬。 “我觉得可以。” 余烬沉吟了两秒，轻轻点头。 “……” 佛尔思面如死灰，总感觉全世界都在针对她。 “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走。” 休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一边说着还一边紧紧盯着佛尔思。 “还是不要了吧？” 佛尔思弱弱的想要拒绝，但接触到休不善的眼神，又立马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休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做的吗？那毕竟是关乎你父亲名誉的大事，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你的调查。” “至于诊所那边我会自己去的，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先忙你的事情要紧。” 休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她的确跟人约好了今天上午见面。 但休从来不敢高看佛尔思的行动力。 如果放任她一个人，那她宁愿在家里躺着也不会愿意出去当‘学徒’。 因为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 如果没人看着她，那就不要指望她可以自己自觉。 所以休宁愿暂时搁置调查，也要先带着佛尔思去找艾伦医生。 不过…… 休眸光微动。 她其实未必没有更好的选择。 “余烬。” 休将目光看向一旁默默吃着三明治的余烬，“你可以代替我跟佛尔思一起去找艾伦医生吗？” “休！” 佛尔思猛然睁大了眼睛，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你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 休毫不犹豫道，“但正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才要拜托余烬帮我看着你。” 休很确信如果没有人帮忙看着佛尔思，她可以在家里躺倒天荒地老。 在此之前，佛尔思倒也不是完全躺平。 她会为了获得‘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而奔波，去参加那些隐秘的非凡者聚会。 也会为了找人救自己而参加文学沙龙。 但现在，佛尔思可以从余烬处获得魔药配方和魔药，而休也没有二进宫。 佛尔思也就一下子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只剩下躺平。 在这种时候如果没有人能推她一把，她绝对会在沙发上一趟就是一整天。 而如果她不能亲自到场，那也必须有其他人给她一点动力—— 或者说，从背后推她一把。 第六十九章 没错，你说的对 “我说了我会自己来的。”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的大街上，穿着一袭米黄色荷叶边立领长裙，有着微微卷曲的褐色长发的少女小声抱怨道，“真是的，你们连这点小事都不放心我吗？” “或许正是因为是小事才不放心。” 与少女并排走着的余烬悠悠道。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高兴吗？” 佛尔思白了他一眼，似乎并不买账。 “实话实说而已。” 余烬耸耸肩。 虽然是一条咸鱼，但也分时候。 在重要的事情上，佛尔思一向很认真。 比如之前搭救休这位进狱系好友的那一次，她就从头到尾都没掉过链子。 但与之相反的是，她在其他时候总是会变得无比咸鱼。 有一句话可以十分准确的描绘她的状态—— 当代大学生现状。 “哼哼。” 佛尔思轻哼了两声，像是在表达不满，但嘴角却还是忍不住上翘。 连带着步伐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尽快忙完这些事好回去继续躺着。 而事实上，从她家到艾伦医生的家也并没有多远。 因为双方的家就在同一条街上。 佛尔思的家是伯宁翰路117号，而艾伦医生的家则是伯宁翰路3号，直线距离不超过五百米。 再加上都是单号，都在同一侧，所以他们甚至不需要过马路。 穿过院前的门廊与院内的草坪，佛尔思来到门前拉响了门铃。 而伴随着铃声的响起，十几秒后大门便被拉开。 一位穿着女仆裙的年轻少女探出头有些好奇的看着门外的两人。 “请问您找谁？” “我找艾伦医生。” 佛尔思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轻声道，“我……” “佛尔思？是佛尔思吗？进来吧。” 房子的主人似乎听出了佛尔思的声音，很快便从客厅内传来男人招呼的声音。 女仆闻言，立刻意识到是主人家的熟人，于是便侧开了身位。 只是她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浓浓的好奇。 她在这里工作已经超过一年，可却从未见过前来拜访的这两人。 难道是克瑞斯先生的远亲吗？ “唔……” 佛尔思犹豫了一下，带着余烬走进客厅。 客厅内，一名戴着金丝眼镜、个子瘦高的男子正在整理领带。 而在他身前，身着淡蓝色长裙、金发碧眼的少妇正温柔的为他捋平褶皱。 而这两人，正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艾伦·克瑞斯和他的妻子维尔玛·葛莱蒂斯。 很显然，他们上门时艾伦医生正打算出门。 如果他们先前晚出门一分钟，可能都会就此错过。 “克瑞斯医生。” 进入客厅佛尔思忽然紧张的拉住余烬的袖口，有些拘谨的喊了一声。 “虽然你已经从我的诊所辞职超过两年，但我可不记得我们的关系有这么生疏。” 艾伦·克瑞斯望向佛尔思，语气平淡。 配合上他那削瘦到显得冷淡的面容，瞬间带给佛尔思一股强烈的压力。 “艾伦叔叔。” 佛尔思下意识的往余烬身后缩了缩，但还是妥协的重新小声打招呼，“早上好，维尔玛姐姐。” “早上好，佛尔思。” 维尔玛·葛莱蒂斯轻轻颔首，面带些许揶揄笑容的看向佛尔思以及她身边的余烬。 小佛尔思也终于到了这个年纪了吗？ “所以呢。” 艾伦的神情缓和了不少，询问道，“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如果是想要知道沃尔的消息，很抱歉，我和他没什么联系，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不过你如果有什么难处需要帮忙可以直接找我，我可以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不，我不是找他的。” 佛尔思轻轻摇头，早在他抛弃她们母女的那一刻起，她和那个男人就没有了任何关系。 无论他是死是活、在南大陆过得怎么样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帮助。” 佛尔思拘谨道，“我确实想请您帮一个忙，我希望可以在您的诊所实习一段时间。” “实习吗？” 艾伦沉吟了片刻，轻轻点头，“好，那薪水就按照之前一样，每个月五磅怎么样？” 他虽然在医院上班，但同时还顺带开了一间尤瑟夫诊所—— 准确的说，是他在三年前盘下了这家濒临倒闭的尤瑟夫诊所。 尤瑟夫诊所的前主人尤瑟夫先生因为狂嫖滥赌而欠下一屁股债，不得不出卖全部身家换取前往南大陆的船票。 而艾伦便是在那个时候以极为低廉的价格接手了诊所。 而恰巧在三年前，佛尔思刚刚从贝克兰德医学院毕业时。 佛尔思那抛弃了她和病重的母亲前往南大陆的父亲还算有些良心，心怀愧疚的他借着退役军官俱乐部的关系将佛尔思也介绍进了这家诊所。 而艾伦也大方的给只是实习生的佛尔思开出了丰厚的薪水。 佛尔思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干下去。 但造化弄人，她才干了一年就因为成为非凡者而从诊所辞职，从此成为了一名专职家里蹲。 “不，不需要薪水。” 见艾伦点头的佛尔思松了一口气，又连忙摆手道，“我不是为了钱才来的，您也知道我现在是一名作家，并不缺钱。我只是为了……嗯，为了温习我之前学过的知识，所以才想要来实习一段时间。时间也不长，不会超过两…一个月。” 虽然佛尔思不觉得自己的天赋有多么出色，可以在一个月内消化魔药。 但是她毕竟已经成为非凡者超过两年的时间，哪怕在不知道扮演法的情况下，她就算躺着也能在一年内完成魔药的消化。 而如果她可以认真扮演一个‘学徒’，一个月的时间绝对足够她消化魔药—— 吧？ 佛尔思有些不自信的低下头。 “也好。” 艾伦见她坚持，便也不强求，开口道，“不过诊所那边不缺人手，你暂时没办法到那边实习。这样吧，医院那边倒是还有一些空额，你待会直接跟我过去。” “正好，我今天还有一场手术，你可以给我当助手。” 艾伦医生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余烬，“那位，你的这位朋友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不，不用。” 佛尔思立刻道，“他只是陪我过来的，你们不用管他的。” “没错。” 余烬附和的点点头，开口道，“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艾伦医生夫妇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怪异。 第七十章 威尔·昂赛汀 虽然佛尔思说不用理会余烬，但艾伦医生夫妇还是对这位谦逊得体的年轻人印象颇佳。 但很可惜，今天并非周末。 无论是艾伦医生还是他的夫人都得急着上班，没有时间招呼余烬。 艾伦医生得赶着去医院做病人做手术，而他的妻子是中学教员，也得赶着去给孩子们上课。 而作为一名得体的中产阶级，艾伦医生有着一辆自己的私人马车。 所以他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去挤乱糟糟且满是汗臭的有轨公共马车。 而作为他新招募的‘实习生’，佛尔思自然也要跟随他一同前往医院。 “那么，艾许，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刚准备出门的艾伦忽然止住脚步，回过头看向余烬询问道，“你要一起来医院看看吗？” 佛尔思面色微变，疯狂给余烬使眼色。 “这不太好吧？” 余烬沉吟了两秒，委婉的回复让佛尔思松了口气。 “没什么不好的。” 挽着佛尔思胳膊的维尔玛太太笑盈盈道，“马车很大，坐得下四个人，而且你难道不想看看佛尔思在医院的工作环境吗？” “那么，打扰了。” 余烬想了想，在少女逐渐僵硬的表情中轻轻点头。 “走吧。” 艾伦医生见状微微颔首，率先跨出大门并第一个登上马车。 而余烬紧随其后，甚至还在上马车后，颇为绅士的朝佛尔思伸出手。 “我真是谢谢你啊！” 佛尔思将手放进余烬手心，凑近他的脖子咬牙切齿道。 “不用客气。” 余烬拉着女孩儿上了马车，反而朝她微微一笑。 等到几人分别落座，车夫也开始挥舞马鞭驱赶马匹。 与维尔玛坐在同一侧的佛尔思闷闷不乐的望向窗外，百无聊赖的观察着窗外的行人。 而余烬则是若有所思注视着窗外接踵而过的马车若。 “你在想什么？” 艾伦医生观察了余烬好一阵，忽然问道。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余烬思考片刻，也没有隐瞒，而是缓缓发出疑问，“贝克兰德有无轨马车，有有轨马车，也有蒸汽火车。但为什么我唯独没见过蒸汽……嗯，蒸汽马车？” “其实是有的。” 维尔玛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实际上早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有人发明了蒸汽马车，而且速度要比马车快得多。但是贵族们觉得蒸汽马车造成的噪音和污染太大，他们不想看到贝克兰德满大街都是这种蒸汽马车。” “这只是次要原因。” 艾伦医生显然对自己太太的看法并不苟同，一脸冷淡道，“主要是因为传统的马车运营商害怕蒸汽马车抢了他们的饭碗，所以联手抵制蒸汽马车的推广。为此他们还推动议会通过了所谓的‘公路机车法案’，规定蒸汽马车的行驶速度不得超过每小时3公里。” 艾伦医生摇了摇头，嗤笑道，“每小时三公里，我走路都比它快一倍。” “原来如此。” 余烬恍然大悟。 “而且，蒸汽马车的发明可不是几年前。” 艾伦医生接着说道，那是早在一百多年前，罗塞尔大帝就已经提出的天才构想。但很可惜，蒸汽马车的成本太过高昂，又不像蒸汽马车那样可以带来足够的利润，再加上马车运营商们的联手打压，这才导致蒸汽马车迟迟无法大规模推广。” “事实上，正是因为受到了种种限制，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蒸汽马车的存在。” 虽然看着有些冷淡，但此时的艾伦医生却显得相当健谈。 很显然，对艾伦医生而言，能够炫耀自己的知识面也是让他相当愉悦的一件事。 “罗塞尔大帝吗？” 再一次听到熟悉的名字，余烬陷入了沉思。 他对这个名字有一定的印象，想必对方一定是《诡秘之主》世界中的重要角色。 而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也的确如此。 身边的人随口就能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金句，而这些金句又都是出自罗塞尔大帝之口。 再加上罗塞尔大帝的日记又是以这个世界没有其他人能看懂的中文写就…… 种种线索加在一起，也就不难猜到这位罗塞尔大帝是一位穿越者。 而这些金句则是他当文抄公的产物。 所以…… “罗塞尔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不过，‘愚者’也懂中文。” “虽然一位神明能读懂一门语言并不值得惊奇，但也不排除他也是一位穿越者的可能。” “所以，‘愚者’也有可能是‘主角’。” 余烬揉了揉太阳穴，很快放弃了思考。 反正不管谁是主角，最后都是要拿来烧的。 但目前最主要的目标还是黑皇帝，不需要思考那么多。 做不死人，最重要的是调整好心态。 毕竟—— 要是连古达老师都没过，又何必去操心该怎么打薪王化身呢？ 眼见余烬似乎陷入沉思，其他几人也很默契的没有打扰他。 艾伦医生没再说话，而对面的维尔玛太太则是拉着佛尔思咬耳低语。 直到马车在一所中学的校门口停下。 维尔玛太太笑着向自己的丈夫告别，随后便转身下了马车朝中学内走去。 而在五分钟后，马车也再次停在一所医院的门口。 余烬看向院门口的一块牌匾。 贝克兰德中心医院。 “这是希尔斯顿区最好的私立医院。” 曾经从医学院毕业的佛尔思主动开口介绍道，“再加上这里位于希尔斯顿区和北区的交界处，所以大部分中产阶级都会来这里看病。如果要给贝克兰德的医院排名的话，这里应该是仅次于北区的皇家布朗弗尔德医院与皇后区的皇家长老会医院。” 艾伦医生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是贝克兰德中心医院的外科主治医生，其医术可谓精湛。 一路上和遇到的医生护士打着招呼，艾伦医生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三楼走廊左侧的一间病房。 病房的病床上，躺着一名十岁出头、满脸稚气的男孩儿。 而在病床旁，则是一名愁容满面的中年男子。 “昂赛汀先生。” 艾伦走到那名中年男子身边，主动开口和他交谈起来道，“手术会在二十分钟后开始，我想珍妮特护士应该已经告诉你要有哪些注意事项？” “真可怜。” 佛尔思有些怜惜的看着病床上的男孩儿，低声道。 余烬没有接话，他只是看了眼病床上的名字。 ‘威尔·昂赛汀。’ “佛尔思。” 结束与中年男子交谈的艾伦医生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回过身严肃吩咐道，“去换衣服，二十分钟后跟我进手术室。” “是！” 佛尔思立刻紧张起来，她已经有两年没有当过医生或护士。 一上来就是手术，她也有些害怕自己会犯错。 而手术中犯错，那是要人命的！ 第七十一章 因斯·赞格威尔并不冷静 廷根郊外。 一栋有着暗红色烟囱、包含青碧草坪的房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斑驳的光印照亮了书桌上那本摊开的、平平无奇的笔记。 一只略显苍白的手将笔记往前翻了几页，试图知道那只该死的笔又写了些什么。 纸张的哗啦之声里，那一行行文字隐约呈现： “来自贝克兰德的艾许·布莱克无私的分享了被教会严格保密的扮演法，这让廷根市的非凡者得以快速成长。” “‘不眠者’洛耀·莱汀与科恩黎已经成为非凡者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离晋升只差临门一脚。并在扮演法的帮助下成功于昨晚消化魔药，两人都在第一时间向廷根市值夜者的负责人邓恩·史密斯申请晋升为序列8‘午夜诗人’。” “收尸人”弗莱比洛耀更早成为非凡者，在同一时间向邓恩·史密斯申请晋升。” “他们成功服食魔药并稳固了状态，现在廷根市多了三名序列8的非凡者。” “西迦·特昂，也选择了在此时提交申请。” “在看到其他人相继成为序列8后，伦纳德·米切尔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冲击。他得益于扮演法的曝光，他也无需掩饰自己的特殊，向邓恩申请了序列7‘梦魇’的魔药！” “得益于一个月前高级执事克雷斯泰的审核，现在的他提出晋升再无需任何手续的审核，他可以直接在邓恩的见证下服食魔药！” “毫无疑问，廷根市值夜者的实力将会得到空前的增强！”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这对他多是一件美逝啊？” “真是可怜，看到这一行字的因斯·赞格威尔陷入了混乱之中。他的思绪变得无比的混乱，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哟~” “该死！” 因斯·赞格威尔的眼神无比阴沉，但他知道这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立刻握住羽毛笔，开始快速在笔记上进行书写： “伦纳德·米切尔申请晋升为序列7‘梦魇’，但廷根市缺少配置魔药的一位主材料，只能将晋升时间推后一周。” 因斯赞格威尔刚刚写完，下一秒这一行字就被迅速划去。 他所写下的‘未来’无法实现。 因斯·赞格威尔面色一沉，猛然抓起笔记本往前又翻了几页。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一行字上。 “克莱恩·莫雷蒂申请了序列8‘小丑’魔药，并由邓恩·史密斯亲自为其调配。” “有感于队员晋升之快，邓恩·史密斯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其他人的晋升做好准备。” “巡视仓库时，他发现廷根市有着足够其他人晋升序列8的非凡材料，但还缺少一种配置序列7‘梦魇’魔药的主材料。为此当晚便向圣堂进行了申请，足够两名非凡者晋升序列7‘梦魇’的非凡材料将在一天后送抵廷根。” 因斯·赞格威尔的面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他现在很想骂娘。 在过去的一个月，他已经尽可能的拖延这些人‘消化’魔药的时间。 但眼下在‘0—08’的安排下，这一切已成定局。 他无法阻止‘伦纳德’晋升序列7，同样也无法阻止‘西迦·特昂’的晋升。 一如‘0—08’对他曾写下的内容也同样无能为力。 他固然可以凭借‘0—08’改写现实，但前提是要符合逻辑。 廷根市不缺少非凡材料，他就无法让这些非凡材料凭空消失。 同样的，他也无法让一名小偷从廷根市值夜者总部偷走这些非凡材料。 因为这些小偷不可能躲得过非凡者的眼睛。 而哪怕是现在，他也得面对足足三位序列7的‘梦魇’还有4位不同途径的序列8的非凡者。 这些人已经足够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 至少他们可以在自己现身时拖住自己，让他无法及时脱身。 而等到机械之心与代罚者的非凡者赶到，他就会变得更加难以脱身。 再拖下去，怕是连圣堂的支援都会赶来廷根。 虽然这一连串的事件必须要有足够的‘巧合’才能实现，但‘0—08’最不缺的就是巧合。 一旦届时自己被缠住而无暇他顾，‘0—08’必然会从中作梗，让这一连串的巧合接连实现。 如果他继续等下去，怕是连邓恩史密斯都会晋升为序列6的‘安魂师’！ 这并非不可能。 虽然邓恩因为服食了太多份非凡特性而变得不那么稳定，但‘0—08’可以制造出足够的‘巧合’来让邓恩强行晋升序列6。 而一旦邓恩真的成为序列6，那就意味着他的计划将彻底破产！ 因为序列6的他配合一群序列7和序列8，还有那些封印在查尼斯门后的封印物，甚至有着杀死自己的可能！ 而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提前自己的计划！ 必须趁着这些人刚刚晋升，状态还不稳定提前开始行动！ 尽管一切还未准备就绪。 “呼！” 因斯·赞格威尔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彻底慌了神的他开始快速书写起来。 “邓恩·史密斯担心两名序列8的非凡者同时晋升会出现意外，因此决定将伦纳德·米切尔的晋升时间延后至明天，伦纳德·米切尔接受了他的意见，他并不急于一时。” “虽然大部分非凡者都得到了晋升，但刚刚晋升的他们显然无法保持很好的状态。” “哪怕经过一晚上的消化，他们依旧无法保持最优状态，这很合理。” “变化身体后一点点累积的疯狂影响了雪伦夫人的神智，让她变得狂躁易怒。为了让廷根市的保守党和新党彻底对立，她决定冒险立刻干掉约翰·梅纳德议员！” “她的理由不够充分，她的动机不够强烈，但她还是行动了，每个人都有不够清醒的时候， 她正处于这样的阶段，而且她对不被发现有着充足的信心。” “议员的死引起了值夜者的注意，邓恩·史密斯认为凶手已经潜逃。派出已经晋升为序列7的西迦·特昂和其他两位序列8的非凡者的非凡者前往现场调查。” “在那里，他们遇到了在现场围观而露出鸡脚的雪伦夫人。” “他们爆发了冲突。” “与此同时，梅高欧丝则受到莫名的召唤，来到佐特兰街，进入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她肚子里的婴儿正处于关键时期，未能阻止她的冲动。” “克莱恩巧合的发现了梅高欧丝肚子里婴儿的秘密。”（划掉） “克莱恩收到情报，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兰尔乌斯曾经的住所，发现并阅读兰尔乌斯留下的信。” “回到黑荆棘安保公司的他刚好遇到来此的梅高欧丝，梅高欧丝的精神不正常让他关切的试图用灵视进行观察，但灵视的示警让他心生警惕。” “结合那封信，还有此前所发生的一切经历，他猜到了那个婴儿可能是以为降生的邪神。” 停顿了一下，因斯·赞格威尔继续执笔。 “这很合理。” 第七十二章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艾伦医生离开了病房，他要去准备接下来的手术。 “我可能要工作很久，如果等不及的话你可以先走。” 佛尔思犹豫了一下，低声在余烬耳边说了一声才转身跟着一名护士去换衣服。 而与此同时，昂赛汀的父亲也离开了病房。 他要去缴纳手术的费用。 病房内也只剩下两个人。 半躺在病床上的威尔·昂赛汀，还有一直在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的余烬。 “大哥哥。” 威尔·昂赛汀眨了眨眼，天真无邪道，“刚才那个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余烬平静的回答了男孩儿的疑问，并且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 余烬望着男孩儿的头顶，开始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眼前这位，能不能拿来烧。 从位格上来看，应该是够的。 虽然能烧的时间肯定不如太阳王葛温之流持久，但至少也是埃尔德里奇那个档次的。 既然到现在为止还没能发现黑皇帝的踪迹，那先烧其他的薪王他也不介意。 就好比在最后一次传火时。 第一个自愿前往火鸡场的不一定是不死队，也可以是双王子。 顺序并不重要。 正想着，余烬忽然眼前一花，看见了无边无际的灰雾，看见了居于雄伟古老宫殿内的高大身影，看见了一位虔诚祈祷的青年。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请您转告‘恋人’先生，我需要他的帮助！” “……” 余烬接收到眼前的影像，微微皱眉。 那位青年的形象，他稍微有些眼熟。 那是他在廷根遇到过的非凡者，克莱恩。 “打扰一下。” 余烬立刻推门离开病房，拦住了路过的一名护士，询问道，“盥洗室在哪？” “那边。” 护士看着余烬的脸庞微微一呆，随后伸手指向盥洗室的方向。 与此同时，病房中半躺在病床上的威尔·昂赛汀默默低下头，为他那稚嫩而无邪的脸庞笼罩上一层阴霾。 而在阴霾之下，是一双充满惊恐的双眼。 “那是什么怪物？！我为什么没能看到他？” …… “啪嗒！” 走在通往地底的路上，克莱恩的脚步无比沉重。 他不知道梅高欧丝为什么会来这里，明明自己只是在占卜俱乐部与她有过见面，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地址才对。 可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 他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只能想尽办法挽救。 可面对一位疑似邪神的存在，他又能做什么呢？ 队长只是序列7，他和伦纳德也只是序列8。 而梅高欧丝肚子里的婴儿，至少也是一个神话生物！ 思绪转动之间，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做出任何可能的自救准备！ 他停下脚步，掏出占卜用的纸张和钢笔，给阿兹克先生写了一封信。 随后他吹响铜哨，将信交给信使又看着他离开。 但他知道这多半是无用功。 他不知道阿兹克先生是什么实力，但对方能在短时间内赶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克莱恩神色变化不定，因为他明显觉得这还不保险。 可他还能向谁求救呢？ 除了阿兹克先生，他所认识的唯一有可能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到他的也就只有余烬一人。 他可以通过灰雾与对方取得联系。 但如果以愚者的身份与他进行交谈，那绝非明智之选。 但所幸，他未必没有其他的办法。 克莱恩心情沉重，却也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做出虔诚的姿态开始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请您转告‘恋人’先生，我需要他的帮助！” “我即将面对一位强大的敌人，所以希望‘恋人先生’可以借给我一枚‘牺牲戒指’。” “如果‘恋人’先生答应我的请求，请在五分钟后诵念‘愚者’尊名。”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将刚才的影像化作一团流光，传递入代表着余烬的那团火焰。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会暴露他的身份。 但是无所谓—— 反正余烬早就看出他跟‘愚者’的联系。 在对方眼里，自己是‘愚者’的眷属。 所以自己现在找他求援也很合理吧？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也没有在原地耽误，他快速走向查尔斯门的方向。 他要赶在五分钟之内，从里面取出一件封印物并在这之后回应‘恋人’先生。 而且这一切都要赶在梅高欧丝肚子里的婴儿‘不耐烦’之前。 他停留在查尼斯门前，等待着看守查尼斯门的洛耀莱汀进入门内，并在片刻之后从里面取出一根苍白染血的粗大血管。 ‘2—105’血管小偷。 左手缠着“血管小偷”的克莱恩，沿着楼梯，一步步回到了二层。 而在他即将离开地下之时，灰雾之上传来了回应。 克莱恩心中欣喜，立刻回应了余烬。 偌大的青铜长桌前，只有笼罩在灰雾之中的克莱恩，以及被召唤而来的余烬。 克莱恩咽了口唾沫，他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害怕被余烬看出什么。 比如为什么克莱恩不直接跟‘愚者’先生求助，反而要拐弯抹角的借助‘愚者’先生的力量向‘恋人’求助呢？ 再比如，为什么他不亲自来灰雾之上跟‘恋人’见面？ 或者说，为什么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灰雾之上？ 时间太过仓促，这一切都有着太多的漏洞，极可能会被余烬看出破绽。 再加上克莱恩心里本就没底，也就让他变得愈发的担心。 然而与他的患得患失相比，余烬却显得无比坦然。 “‘愚者’先生。” 余烬起身微微行了一礼，随后将一枚戒指放在桌上，“这是牺牲戒指。” 停顿了一下，余烬又问道，“‘愚者’先生，克莱恩他擅长用什么武器？” “短匕。” 克莱恩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心中一喜立刻说道。 “短匕吗？” 余烬沉吟了两秒，忽然取出了一柄匕首放在桌上，开口道，“这算是我个人额外借用给他的武器，不需要代价，只需要在事后还给我即可。” 【暗匕首+10】 【短剑虽然威力低、攻击距离短，但是因为重量轻，可以快速连续攻击。 格挡后追击或背刺的致命一击威力高。】 【战技：碎步 可以一口气移动到敌人的侧面或背后，在锁定目标的状态下使用特别有效。】 PS1：关于主角没能发现克莱恩和‘愚者’是同一个人，你们可以简单理解为‘恶兆妖鬼’马尔基特跟‘恶兆王’蒙格特的关系，具体的后面会解释。 PS2：匕首在高属性下拥有全短剑类武器中几乎最高的各种质变面板，纯物理可附魔面板中，锋利质变为最终面板最高者，但混沌和暗质变都能达到双A。 第七十三章 无论如何，我不想后悔 “好。” 克莱恩心中无比惊喜，但还是保持着‘愚者’的神秘与矜持，只是微微颔首，笑着说道，“我的眷者正面对一位即将降生的邪神子嗣，我想你或许会感兴趣。” “邪神子嗣？” 余烬心中一动，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廷根太远了。” “果然啊。” 克莱恩轻声叹气，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想着，克莱恩又有些犯难。 他需要余烬的帮助，但又不能在灰雾之上浪费太多时间。 毕竟他在这里多停留一秒，现实世界里都有可能会发生危险。 所以，他得将余烬送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余烬主动开口。 “抱歉，‘愚者’先生，我还有事要处理。”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允许我告辞。” 克莱恩都快感动哭了，还得是余烬啊！ 这是多么的善解人意？ 知道他赶时间，还给他台阶下。 这就是老乡人吗？ 爱了爱了！ “好。” 克莱恩微微颔首，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将余烬送走。 并在这之后迅速拿起桌上的戒指与短匕回到了现实。 昏暗的地底通往地面的石梯上，克莱恩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他的左手缠着‘血管小偷’，右手握着一柄短匕，食指上还戴着一枚戒指。 “果然！” 克莱恩欣喜无比，一切都和他所预料的一样。 前往灰雾之上的是他们的灵魂，也就是这个世界所说的‘星灵体’。 而余烬的‘道具’，全都拥有在灵魂上显现的能力。 上次‘正义’小姐就已经用亲身经历为他们展示过这一点。 唯一可惜的是，自己无法向余烬要求更多的帮助。 一来是余烬只介绍过‘牺牲戒指’，理论上他对余烬所拥有的其他物品应该一无所知。 所以如果贸然提出要求，肯定会被对方怀疑。 甚至即便只提牺牲戒指也被怀疑，因为余烬介绍‘牺牲戒指’的地点在灰雾之上。 但‘克莱恩’从未参与过灰雾之上的塔罗会，本不应该知道这些。 二来，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跟余烬借用这些神奇道具，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确定借用的物品能否起到作用，而他既没有时间跟余烬把事情说清楚，也没有时间等余烬来一一介绍物品的作用。 虽然队长和伦纳德他们还在拖延时间，但对方会什么时候爆发谁也说不准。 ‘牺牲’戒指已经是极限，短匕只能算是意外之喜。 只是在拿到手后，克莱恩还是免不了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只要了一枚戒指。 他为什么不能多要两枚呢？ 只可惜时间紧急，他也没办法再去一趟灰雾之上拉着余烬商量。 一边思考，克莱恩一边快速沿着楼梯上楼，一步步回到二层。 他看见幽蓝的煤气灯下，值夜者休息室的门口，穿上了黑色及膝薄风衣的邓恩史密斯静静站在这里，眼眸幽邃而灰暗，就像他“初次”遇见时那样。 对方的左掌上，托着圣者的骨灰盒。 克莱恩原本还有些欣喜的情绪瞬间被冲淡，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 “应该差不多了吧？” 伦纳德看着眼前嘴角一直裂到了颧骨位置，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牙齿和鲜红色牙龈的少妇，眼角直抽搐。 很难想象在不久之前，这还是一位光彩照人的美丽少女。 “我去趟盥洗室！” 伦纳德勉强挤出笑容，对不断抓着脸庞，不断抓下血肉的梅高欧丝说道。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离开，与克莱恩两人会合。 “队长，不超过三分钟梅高欧丝就会异变，她的孩子会提前降生，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邓恩看着两人，微微皱眉，面色异常严肃，沉声道， “我先带着圣赛琳娜的骨灰出去，你们过十秒钟，记住，默数十下再出来战斗，到时候， 无论我的状况是好是坏，你们都不能浪费时间，对准梅高欧丝和她肚子里的婴儿，做出你们最强有力的攻击。” 伦纳德嘴唇发干的低喊了一声。 而克莱恩却是低着头，神色阴晴不定的抚摸着食指上那枚绿宝石戒指，一咬牙忽然走上前。 “队长，这个给你。” 克莱恩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的将戒指取下来套在邓恩的食指上。 “这是什么？” 邓恩有些奇怪，但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这是我家人给我的幸运戒指。” 克莱恩一边认真的将戒指在他的食指上套牢，一边含糊的解释道，“它可以给予持有者以幸运。” 克莱恩的心情忽然变得无比平静，他很怕死。 已经死过一次的他，很害怕死亡会再次降临。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比死亡更加可怕。 他很自私，很怕死，但他唯独不想后悔！ 更何况，死亡未必不可挽回—— 反正他又不是没死过，有灰雾之上的庇护，哪怕死了说不定也能再次复活。 但邓恩不一样。 他虽然只有序列7，但身为这里的最强者且最先直面那个‘邪神子嗣’的他一定会承担起最多的压力，面临最危险的境地。 并且，他还拿着圣者的骨灰—— 所谓圣者的骨灰，本质上还是封印物的一种。 而克莱恩很清楚的记得使用圣者骨灰的代价： 低序列非凡者如果强行催动圣者的骨灰，必死无疑！ 所以无论如何，邓恩都比他更需要这枚戒指。 “好。” 邓恩盯着克莱恩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轻轻点头。 他低头看着右手食指上的戒指。 那只是一枚粗制滥造的戒指。 镶嵌的绿宝石光泽暗淡、表面还有着斑驳的划痕与磕碰造成的破损，看起来一文不值。 如果是在地摊上，这样一枚戒指他花一便士都嫌多。 但来自克莱恩的好意，让他无法拒绝。 邓恩用手背轻轻摩挲着戒指，露出了微笑。 “不要紧张，我们是在守护廷根。” 说完，他不再停留，视线投向外面，脚步坚定地通过了隔断。 只有那黑色的及膝风衣微微后扬。 很快，外面传来了梅高欧丝那尖锐而可怕的喊叫声。 “你想害死我的孩子！” “砰！” 砰这尖锐到可怕的声音回荡之间，克莱恩就像被铁锤重重砸了一下脑袋，霍然忘记了默数， 又头疼又眩晕。 他的眼前刹那染上了一片血红，鼻端似有什么液体止不住地流出。 下意识侧头望了一眼，他看见伦纳德米切尔眼角、鼻端、嘴边尽是鲜血，脸庞苍白到了极点，身体摇摇晃晃，如要跌倒。 邓恩同样受到了影响，鲜血从七窍中肆意流淌而出。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眩晕，右手仅是顿了一秒，就在强大意志力的驱使下，按住了圣赛琳娜的骨灰盒，揭开了盖子。 第七十四章 我什么也做不到 “你必须死！” “砰！” 伴随着女人刺穿灵魂的尖叫声，邓恩被无形的力量抛飞，重重的砸在对面的墙上。 但在这之前，大量漆黑、冰冷、滑腻的细丝如触手般将梅高欧丝紧紧束缚在原地。 几乎不再像个人类的梅高欧丝正竭力挣扎，左右肩膀各有血肉凸起，它们混杂着血管和青筋，圆滚滚像是小孩的脑袋。 这两个“脑袋”之上，有裂痕在飞快蔓延，似乎即将变成眼睛。 邪神正在降生。 而在与此同时，克莱恩与伦纳德迅速冲出了隔断。 克莱恩没有去看伦纳德，他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他只是握着余烬给的匕首冲上前，一个滑铲来到了被捆绑在原地的梅高欧丝身后。 “光！” 随后他高高跃起，嘴里吐出了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的同时，将匕首插进了其中一个脑袋。 然而。 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 “威尔·昂赛汀呢？” 当余烬回到病房，此刻的病房内却已经空无一人，这让他微微皱眉的向病房内正在收拾的护士询问道。 “在手术室。” 护士看了眼余烬，视线集中在他的脸上，轻声回道，“艾伦医生正在给他进行手术，先生，您是小威尔的哥哥吗？” “不是。” 余烬摇了摇头。 在向护士询问清楚手术室的位置后，他转身离开了病房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手术室外，威尔·昂赛汀的父亲昂赛汀先生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他在手术室外的走廊过道上不停的来回踱步，不时还紧张的朝着手术内眺望。 哪怕隔着一道封闭的大门让他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看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别开头。 他害怕待会儿医生会出来告诉他一个坏消息。 哪怕今天的手术并不复杂，哪怕给威尔进行手术的是医院最出色的外科医生。 余烬沉默的看着紧张的昂赛汀。 他知道这是一个普通平凡的父亲正在担忧自己儿子的安危。 犹豫了片刻，他走向手术室。 但并未闯入，而是在走廊过道上的长椅坐了下来。 不是在等威尔，而是在等佛尔思。 虽然威尔应该能用来烧很长一段时间。 但在世界陷入终结之前，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把一个小孩子放在第一位来烧。 至少也得是第二位吧？ …… “我们拯救了廷根。” 邓恩史密斯侧过头来，望向克莱恩，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和而轻松的笑容，嗓音一如既往地醇厚。说完之后，他就像回到了二十岁那年，不再那么沉稳不再那么正经地对克莱恩挤了下左眼。 但在下一秒，见圣赛琳娜骨灰盒内的那颗心脏停止了跳动，化作璀璨的光点，消散往四周。 邓恩的双眼失去光彩，身体往后仰倒，双手松了开来，任由骨灰盒跌落在地。 伦纳德痛苦的看着这一切，只有克莱恩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却只感觉胸口一痛。 见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掌从他的左胸位置穿透出来，上面染满了鲜血。 克莱恩的思绪飞快涣散，眼神几乎失去了焦距，呼吸渐渐停顿。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看见了一双崭亮的皮靴和一只下探的手，略显苍白的手。 它握住了圣赛琳娜的骨灰盒。 “不！” 伦纳德瞳孔猛缩，充满愤怒而又痛苦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可身上的伤痛却让他无法动弹。 而那道手持骨灰盒的身影，他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伦纳德。 他甚至没有杀他，只是在取走骨灰盒后瞬间消失。 他不想在这里耽误哪怕一秒，因为耽误的任何一秒都可能会变成‘巧合’从而致命。 更何况。 区区一个序列8，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让他活着，反而是对他最大的痛苦与折磨。 至于为什么要杀克莱恩？ 那纯粹是因为这个小子太多次打乱了他的计划，杀他只是单纯的私人恩怨。 伦纳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眼睁睁的看着队长与克莱恩相继惨死，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便离开—— 他甚至不屑于杀自己。 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可这一抹屈辱，很快便被痛苦与悔恨所掩盖。 他踉跄着半爬半走的来到邓恩与克莱恩的尸体附近，终于无法再坚持。 伦纳德双腿一软，跪在了原地，碧绿的眼睛内满是痛苦。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划过了他的脸庞，洗掉了血污，洗掉了灰尘。 “砰！” “我什么也做不到！” 伦纳德怒吼了一声，握紧拳头重重垂向地板。 不断捶着地板，不断流泪。 直到，他的耳旁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好吵。” 他的心脏部位隐隐作痛让邓恩难受的咳嗽了两声，同时还不忘打趣般抱怨了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也许是因为女神的庇佑，也许不是。 但谁在乎呢？ 他知道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伦纳德，你怎么……” 邓恩从地上爬起来，他看到伦纳德露出了惊喜的神情，看到了他脸上的泪痕。 但很快，他的目光便被另一个人所吸引。 那是克莱恩。 是自己在临死前最后看到的人。 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地板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和谐。 可他左胸那个血肉模糊的巨大空洞，却无疑破坏了这一切。 “为什么会……” 邓恩瞳孔猛缩，有些不敢置信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伦纳德充满希冀的看着克莱恩的尸体，他满怀希望的相信着对方下一秒就会站起来。 就和被认定已经死去的邓恩一样，突然跳起来吓他们一跳。 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遗憾的是。 奇迹如果真的那么廉价，就永远也称不上奇迹。 “哒哒哒哒！” 身后传来快速奔跑的声音，那是前来支援的‘代罚者’与‘机械之心’的成员。 可无论是邓恩还是伦纳德都没有回头，他们只是望着那具尸体。 眼神从满怀希望到充满晦暗的死寂。 邓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戒指。 那颗原本有着斑驳划痕、光泽暗淡的绿宝石戒指，此刻却如同石化了一般变得无比灰暗。 在邓恩触碰它的前一秒，忽然化作粉末随风消散。 邓恩忽然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他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 ”我什么也做不到！” “砰！” 邓恩一拳砸在二楼残破的墙壁上，一向温和的他，此刻眼中却满是痛苦与仇恨。 第七十五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手术很成功。” 艾伦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摘下了面部的口罩，如释重负的对昂赛汀先生说道，“小威尔的状态稳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出意外。” “谢天谢地，赞美女神！” 昂赛汀先生顿时无比欣喜，激动的握住了艾伦医生的手，“感谢您，艾伦医生，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看起来，手术应该很顺利？” 余烬看到这一幕并未上前打扰，而是迎上了同样从手术室离开的佛尔思，询问道。 “那当然。” 佛尔思骄傲的扬起尖俏的下巴，露出雪白粉嫩的脖颈，“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小手术，要是连这个我都应付不过来，那我也不用当医生了。” “可你本来就不是医生。” 余烬毫不客气的打击回去，淡淡道，“而且我问的是你的消化进度，并不是手术。” 手术当然会成功。 就算佛尔思在手术中帮倒忙导致手术失败，那个威尔·昂赛汀也会安然无恙。 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他对此并不意外。 “还可以。” 佛尔思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有气无力道，“我能够感觉到，魔药应该消化了一点点。如果按照这个进度的话，可能要不了一个月，半个月应该就能完全消化。” “也不一定。” 余烬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应该是你当艾伦医生的助手进行手术才加快了消化进度，所以如果能多来几场手术，你也未必没有希望在一周之内完全消化魔药。” 余烬话还没说完，佛尔思便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他。 你要我死直说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你以为做手术是什么好事吗？ 你以为面对血肉模糊的伤口是一种很好的体验吗？！ 然而余烬却不管她，反而走向艾伦医生，直言希望对方多为佛尔思安排几场手术。 艾伦医生有些意外，但也不会拒绝，点点头应了下来。 至于威尔·昂赛汀，余烬没再去看他。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 …… 四天后，拉斐尔墓园的一角。 众人聚集在一个新的墓碑前，上面有着克莱恩的黑白照片，书卷气很浓的照片。 他的哥哥班森与伦纳德，还有其他两位同事抬着他的棺材放入墓坑。 牧师的悼言和各自的祈祷之后，泥土开始填埋，黑色的棺材一点点被遮掩。 墓坑填平，石板盖上，伦纳德最后望了眼克莱恩的墓碑，他的墓志铭共只有一行： “牧师，帮我复活一下，谢谢。” 很快，参加葬礼的人们相继离开。 墓园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直到众人都离开后，两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墓园内。 “队长。” 伦纳德低声道，“我想加入红手套。” “嗯。” 邓恩轻轻点头，只是目光温和的注视着克莱恩的墓碑，忽然道，“过两天，我们一块去贝克兰德吧。” “嗯？” 伦纳德惊讶的抬起头。 “西迦已经是序列7，我想她可以代替我保护廷根。” 邓恩低下头，让阴霾笼罩了他的眼睑，沉声道，“至于我，我的命是他给的。我不是什么英雄，但我至少可以替他报仇！”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那枚戒指。 他也知道克莱恩一定知道那枚戒指有什么用，否则他不会郑重其事的一定要亲自为自己戴上。 可结果。 他活了下来，克莱恩却死了。 邓恩知道，本应该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如果克莱恩不把那枚戒指给自己，他就不会死。 他是代替自己死的。 愧疚与悔恨充斥了邓恩的内心。 这让他没有颜面去面对克莱恩的家人。 他甚至不敢与他们一同出席克莱恩的葬礼。 “是我们。” 伦纳德纠正道。 邓恩是怎么活下来的，老头早就告诉了他。 如果克莱恩还活着，他一定会忍不住追问那枚戒指的来历—— 那绝对不是什么家传可以解释的。 起死回生已经可以用奇迹来形容，就连老头都对此颇感兴趣。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想办法替克莱恩报仇。 欠他一条命的，也不仅仅是队长！ 伦纳德握紧了拳头，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怒火与仇恨。 “因斯·赞格威尔！” 邓恩与伦纳德在克莱恩的墓碑前沉默的站了许久。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悄然从墓地离开。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肤色古铜的阿兹克拿着一束白花出现在克莱恩的墓前。 “很抱歉，我迟到了十分钟。” “但我应该知道是谁了。” 阿兹克久久不语，良久才低声叹息着自语。 他弯腰将白花放在墓前，转身离开了墓园，也离开了廷根。 墓园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绯红的月光照亮了克莱恩的坟墓。 终于，所有人都走了。 一只苍白的手从泥土里伸了出来。 石板被推开，棺材盖被推开，克莱恩坐了起来，茫然的望向四周。 他知道自己又死了，然后又活了。 “诶。” 克莱恩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从自己的棺材里爬了起来。 然后做贼心虚般的将自己的坟墓复原，站在墓碑前看着自己的坟墓。 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得多浪费啊。” 克莱恩看了看自己身上崭新的燕尾服正装，又看了看自己那精心雕刻的墓碑，顿觉痛心疾首。 但痛心过后，他有开始思考现状。 队长有自己给的戒指，应该是没事的。 墓园里没有他的墓碑就可以很好的证明这一点。 嗯，主要的证据其实还是占卜告诉他队长还活着。 也就是说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死了，这很好…… 好个屁啊！ 克莱恩无语吐槽。 本来一切都结束了，结果居然还有个老银币臭不要脸的搞偷吸！ 虽然自己成功复活，但谁知道这还能复活几次？ 可不敢胡乱试探。 毕竟他可不是余烬那样的不死人。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能清楚的预感到自己的复活是跟灰雾之上有关。 除此之外。 他现在也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廷根是不能呆了—— 死而复生不是那么好解释的。 尤其是死了好几天才突然复活。 毕竟正常人这会儿尸体都该发愁了，哪里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呢？ 虽然有队长的前车之鉴，但克莱恩还是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回去吓人。 嗯，也不要试探黑夜教会的底线。 队长死而复活肯定会被盘问，但他的问题还有的解释—— 毕竟又没人看到他死，伦纳德看到了但肯定不会出卖队长。 而骨灰盒里的心脏也早就随风消散，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邓恩曾经死过一次。 但自己就不一样，回去了怕不是要被切片研究。 于是乎。 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克莱恩毅然决然的决定—— 跑路。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第七十六章 不明火焰者，不足以绘世 离开萨默尔家，走进隔壁的明斯克街15号。 送走了萨默尔家的女儿，克莱恩不由面露苦涩。 他现在缺钱，极度缺钱！ 余烬借给他的牺牲戒指被用掉了，他就必须想办法偿还。 哪怕余烬不差这笔钱他也必须给，否则‘愚者’的公信力将荡然无存。 但这样一枚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戒指，少说也得一万磅，甚至还不止。 可他哪有一万磅啊！ 就连租房的钱他都是借的。 不然他怕是来贝克兰德的车费都凑不到。 而眼下，他最是缺钱的时候。 因为他既要想办法偿还欠余烬的债务，还得先想办法寻找购买序列7的魔药配方。 “难不成又得找余烬？” 克莱恩突然戴上了痛苦面具。 余烬那里肯定能搞到占卜家途径序列7的魔药配方。 但问题在于，序列7的魔药配方至少要800磅。 且先不说他该怎么弄到这么大一笔钱。 最重要的是他还欠着债呢，他有钱了不还钱反而要找余烬买魔药配方。 这让对方怎么想？ 哪怕余烬不在乎这点小事，可克莱恩觉得自己还是要脸的！ 而这也就是说，他要是想从余烬那里买配方，至少也要11000磅。 “钱可真是我好东西。” 克莱恩捂脸，他现在最想要的无疑就是钱。 可偏偏想尽快来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 而且他也不是来贝克兰德打工的。 他要找一个来钱足够快、自由度又足够高且几乎没什么门槛与限制的职业。 而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文抄公和私家侦探。 他更倾向于私家侦探。 而文抄公这条路虽然也可以当兼职，并且来钱速度更快。 但就他所知，余烬也在当一个可耻的文抄公——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发现的事情。 上个月著名作家佛尔思突然收了一位学徒，写了一本《暴风雪山庄》。 而这本书，完全就是无人生还的翻版！ 除了将场景从小岛换成断桥的暴风雪山庄之外，几乎完全一致。 这证明余烬就算被火烧的记忆缺失，但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而自己如果要想当文抄公，也就免不了和余烬撞车。 这样一来，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无疑会暴露的一干二净。 现在的他虽然也已经暴露，但曝光的只是‘愚者的眷者’克莱恩。 而不是‘穿越者’克莱恩，更不是‘愚者’克莱恩。 而一旦暴露‘穿越者’的身份，很可能会被对方根据‘中文’联想到‘愚者’，从而间接猜到他就是‘愚者’。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是杞人忧天。 但只要可能性不为零，就意味着还是有发生的可能。 既然如此，自然是要竭力避免这种可能。 “我太难了。” 克莱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毫无疑问，文抄公这条路已经被堵死。 但在不暴露身份的确前提下，他现在也得想办法尽快跟余烬见上一面。 以‘愚者的眷者’的身份。 反正这个身份已经暴露，再见一面也不会吃亏。 …… “绘画世界？” 圣赛缪尔教堂的告解室中，余烬抬头望着眼前的老者，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是的。” 安东尼大主教面上一如既往的带着温和的慈祥笑容，“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些名为‘绘画世界’的画作，这些画作中蕴含着一个又一个千奇古怪的世界。” “眷者阁下所描述的‘罗德兰大陆’，我查遍古籍也没有丝毫记载，因此猜测您说的可能是其中一处‘绘画世界’。” “所以我觉得，眷者阁下对这个情报应该会有些兴趣。” “它们在哪？” 余烬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道。 “‘绘画世界’大多为各大势力所得，黑夜教会也不例外。” 安东尼大主教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余烬的神情变化，接着道，“黑夜教会所拥有的那一副‘绘画世界’就在宁静教堂，我曾经有幸进入过里面。但很遗憾，那里并没有罗德兰。” “当然，我并未太过深入的探索这个世界。因此，您也许可以亲自去探查一番。以眷者阁下的身份，只要提出申请必然可以获准进入其中。” “黑夜教会已知的情报中，大地母神教会、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和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这三大正神教会手中各有一副‘绘画世界’。” “至于其他三大正神教会是否拥有，我并不清楚，毕竟我只是个普通的大主教。” “除此之外，其他隐秘组织也同样收藏有‘绘画世界’。” “比如极光会与要素黎明。” “按照黑夜教会收集到的情报，这两大组织都因为某种原因，将各自所持有的‘绘画世界’带到了贝克兰德。” “只不过具体在何处，黑夜教会也没有准确情报。” “若是眷者阁下感兴趣，或许可以自行调查一番。” “而如果黑夜教会有这方面的进展，也会尽快通知眷者阁下。” “当然，前提是眷者阁下您感兴趣的话。” “我很感兴趣。” 余烬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为我提供所有有关‘绘画世界’的详细情报。” “当然。” 安东尼微笑着点点头。 余烬默然不语，转身离去。 绘画世界。 那是大小姐所创造的世界。 虽然本身寄托于绘画而存在，但却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但以余烬的了解，即便是大小姐也不足以创造出如此之多的绘画世界—— 因为她没有足够的‘颜料’。 但眼下，这个世界却存在着至少5幅‘绘画世界’。 而这就意味着，这至少需要五份‘颜料’。 而这些颜料又该从何而来？ 余烬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绘画世界必然有他想要的东西。 或许，他能在那里重新见到一些来自过去的友人。 他不会去宁静教堂，也无法进入其他三大正神教会所拥有的绘画世界。 那么。 在贝克兰德的这两家隐秘组织所掌握的绘画世界，变成了他所追寻线索的关键。 “不明火焰者，不足以绘世。” “受火引诱者，则不得绘世。” 第七十七章 又一个尝试 8月27日，又一个周一。 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克莱恩刚刚来到贝克兰德租下房子，刚刚安顿下来便到了第二天下午。 他不得不暂时搁置脑海中的思绪，马不停蹄的前往灰雾之上。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恋人’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太阳’先生。” 在少女甜美嗓音的问候中，这一次的塔罗会如期而至。 一如既往的，奥黛丽与阿尔杰先后为‘愚者’提供了他所需的罗塞尔日记。 随后，所有人都开始静静等待着‘愚者’先生阅读完毕。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片刻之后，克莱恩让日记从手中消失，望向其余人道。 “‘正义’小姐。” ‘倒吊人’阿尔杰第一个开口，“我已经那道了你想要的非凡材料，但我该怎么给你？” “七彩蜥龙的脑垂体？” 听到前半句话，奥黛丽心中一喜，但很快又被下一句话给泼了一盆冷水。 是啊。 他该怎么给自己呢？ 而且就算阿尔杰给了自己，她也要想办法再为对方寄去报酬才行。 “咚咚~” 克莱恩心念一动，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青铜长桌的边缘，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微笑道，“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是否愿意配合我做一个尝试。” “我很乐意配合。” 奥黛丽有些兴奋，矜持而优雅的点点头。 倒吊人精神霍然绷紧，有些迟疑与犹豫，但最终还是恭敬的低下脑袋。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期望。” 克莱恩嘴角略微上扬。 其实他所要做的‘尝试’很简单，用两个词来形容就是： 献祭、赐予。 这二者的灵感一部分来源于现实，一部分来源于余烬和‘太阳’。 太阳所在的白银之城会定时向他们所信奉的‘全知全能的主’举行献祭仪式。 这是献祭。 而余烬的‘物品’都有着绑定灵魂的能力，可以直接带来灰雾之上并交由其他人带回现实。 这是赐予。 二者合二为一，就让克莱恩也想到了一个尝试—— 他是否能通过让塔罗会的其中一名成员将物品献祭给他，随后他再将被献祭的物品赐予给其他成员呢？ 他其实早就有这个念头，但一直没有很好的机会提出。 再加上或许是廷根的生活太过惬意，险些让他忘了自己是在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 再加上他现在还欠了余烬一比巨额债务，这一切都让他背负了巨大的压力。 而这也让克莱恩愈发的感到时间紧迫。 也让他迫切的希望将脑海中那些设想化为现实。 而眼下‘正义’小姐与‘倒吊人’先生的交易，正好了给他这样的机会。 在得到两人自愿的答复后，克莱恩又叮嘱了一些献祭的仪式事项与祈祷词。 等导致这一切做完，便轮到其他人的交易。 “我有两个问题。” 余烬竖起两根手指，缓缓开口道，“第一，我希望尽可能的了解极光会与要素黎明的情报。第二，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有任何与‘绘画世界’相关的信息，无论是准确情报还是道听途说的传说故事都可以。” 停顿了一下，余烬解释道，“你们可以将绘画世界看做一件奇特的神奇物品，它的外表是一副画作，可能是任何类型。表面看上去与普通画作不会有太大区别，但其实内在蕴含着一个世界。” “内含世界？” 奥黛丽美眸泛着好奇的光芒，余烬的描述让她一下子起了兴趣。 “绘画世界？” 克莱恩心中一惊。 他当然知道绘画世界，但仅限于游戏。 在这个世界难道也存在着绘画世界？ 不！ 余烬既然主动提出，那就证明他一定是确定绘画世界存在才会来询问。 但余烬也明显是最近才得知绘画世界的存在，不然不会直到现在才突然询问。 但这又是谁告诉他的呢？ 克莱恩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余烬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能获取情报的渠道极为有限。 而能够告诉他这么重要且隐秘的情报的人，不是黑夜教会还能是谁？ 可问题在于，黑夜教会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情报？ 他们和余烬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而且…… 克莱恩忽然感到背后有一丝凉意。 他和余烬同为穿越者。 余烬与黑夜教会深度绑定，那自己呢？ 自己是不是也在暗中被黑夜教会的人监视？ 莫名的，克莱恩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时发生的事情。 那时的他，找了一个假扮占卜师的驯兽师为他占卜。 而对方所占卜的卡牌，正是愚者！ 甚至自己会假扮‘愚者’，也未尝不是受到了那张卡牌的影响。 那个‘驯兽师’，会不会也是黑夜教会的人？ 克莱恩忽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很抱歉。” 阿尔杰不知道愚者先生在想什么，缓缓开口道，“我对你所说的‘绘画世界’一无所知，我甚至从没听说过它。而对于极光会与要素黎明，我知道的情报也很有限。” 停顿了一下，阿尔杰见余烬并未露出不耐的表情，便接着开口道，“有关极光会的情报，在之前的塔罗会中我已经讲过一些，我想你也应该也不希望我再重复一边。” “不过我可以补充一些没讲过的情报，你或许会感兴趣。” “极光会有五位圣者和二十二个神使，这些神使以字母为代号，自称a先生x先生他们最少也是序列7的非凡者，最强有序列5，都相当善于隐蔽自身。” “而且极光会似乎有着大量的候补神使，每死一位神使都会有新的神使代替。” “A先生？” 奥黛丽忽然有些惊疑，但‘观众’的扮演让她很好的保持了克制。 “至于要素黎明。” 阿尔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这是一个第五纪新兴的神秘组织，诞生至今仅有一两百年，即便是在众多隐秘组织中都算相当年轻。但正因为年轻，它所流传的情报也相对最少。” “我只知道这个组织曾经似乎与摩斯苦修会有一定的渊源。” 阿尔杰停了下来，注意到余烬依旧在看着自己，也略有些无奈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他本以为自己知道的足够多。 但对于余烬抛出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他竟然完全无法解答。 比如‘绘画世界’，这种东西他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等等！ 阿尔杰神色微变，忽然又继续开口道，“‘恋人’先生，你之前让我查的海上奴隶贸易我已经有了一定的线索。” “我打听到情报，最近海上与奴隶贸易关系最为活跃的是疯船长康纳斯·维克托，传闻他与许多人口贩子、奴隶商人都有联系。” “但按照种种迹象显示，他似乎并没有亲自经手奴隶贸易。” “为什么这么说？” ‘正义’小姐有些奇怪的问道。 既然确定他和‘奴隶贸易’有关，又为什么说他没有经手奴隶贸易？ 阿尔杰耐心解释道，“想要经营奴隶贸易必须要有一只庞大的船队，但疯船长只有一条船。也就是说，如果他只靠这一艘船去做奴隶贸易，说不定反而会亏本。因为一条船哪怕满载也装不下多少奴隶，就算全卖出去也可能赚不回成本。” “但。” 阿尔杰停顿了一下，面色一肃，郑重道，“还有传闻表示，疯船长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仅靠一艘船就能在海上大量贩运奴隶，是因为他有一件可以容纳大量人口的神奇物品。所以他不需要维持一只庞大的船队，只要有一条船就够了。” “但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件神奇物品到底长什么样，又具体叫什么。所以在此之前，大部分人都只将这当做是一个可信度极低的传闻。” 顿了顿，阿尔杰接着道，“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感觉这件神奇物品或许跟你说的绘画世界有关。” 第七十八章 读心者小姐 在此之前，阿尔杰从未想过有什么神奇物品能内含‘世界’。 他甚至无法想象这件神奇物品到底是什么模样。 但直觉告诉他，疯船长要找的那件物品很可能与苏修所寻找的‘绘画世界’有关。 余烬听到阿尔杰提供的情报，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后问道，“‘倒吊人’先生，你知不知道疯船长的背后是什么人？” 阿尔杰的话让他有些上心。 因为安东尼大主教不久前才跟他提到过，海上有着与绘画世界相关的传闻。 这位‘疯船长’，大概率真的有着‘绘画世界’的线索。 “知道。” 阿尔杰轻轻点头，“疯船长是‘疾病少女’特蕾西的手下，虽然我从未见过这位疾病少女，也不清楚她所属的序列，但可以肯定她是一名序列5的非凡者。” 停顿了一下，阿尔杰接着道，“作为海上少数的几名女性海盗船长之一，疾病少女在海盗中颇受欢迎。虽然靠近她的人总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感染疾病，但依旧有打量海盗对其趋之若鹜。” “据传闻，这位‘疾病少女’对男人有着极为迷人的吸引力。” 顿了顿，阿尔杰接着道，“还有一个情报我无法确定其真伪，有人曾称呼‘疾病少女’为魔女，或许与她所属序列有关。” 阿尔杰显然早已预料到余烬会追问，直接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娓娓道来。 当然。 他所知道的情报其实也不多。 毕竟他只是一名序列7，还没有资格直接接触到‘序列5’这个层次。 因此他的情报也大多都来自海盗之间口口相传的‘传闻’。 当然，即便是传闻也是他做过鉴别之后确定大概率属实的。 阿尔杰很重视塔罗会所能提供的价值，他可不想因为提供错误的情报而被人嫌弃。 “魔女吗？那就是刺客序列。” 余烬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倒吊人’先生，你能找到这位疾病少女的踪迹吗？” “……” 阿尔杰沉默了下来。 他只是一个序列7，你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他？ “我可以现在就给你提供序列6‘风眷者’的魔药配方。” 余烬看出阿尔杰的迟疑，平静道，“我为你提供魔药配方，也不需要你提供额外的代价，你只需要提供那份七彩蜥龙的脑垂体，同时继续为我追查疾病少女相关的一应情报即可。” “成交！” 阿尔杰心中一动，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反正他本来就在海上，追查疾病少女的情报对他而言只是顺手为之。 而七彩蜥龙的脑垂体，对方明显是为‘正义’小姐争取的。 但这东西价值也就400磅，相比之下同样不值一提。 但‘风眷者’配方就不一样，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东西。 理论上来说，魔药配方的价值其实是有规矩的。 比如说序列9的魔药配方通常需要200磅，溢价一般在220磅左右。 序列8需要400磅，溢价一般在450磅左右。 序列7需要800磅，溢价一般不超过900磅。 而如果按照这个规律来算。 序列6的魔药配方应该在1600磅，溢价不超过1800磅。 然而事实上，序列6的魔药配方成交价通常都在2500磅以上，更有甚至会溢价到3000磅左右，几乎翻了一倍！ 这是因为越靠近高序列，魔药配方的流通就越少。 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会被炒上天。 更何况，这东西还是有价无市。 而且即便外面能买到，阿尔杰也无法辨别真伪。 而从塔罗会获得的就不一样，不但物美价廉，甚至真伪也有保障—— 就算买到假货，为了保证自己在塔罗会的信誉，对方也会对此进行补偿。 因此对阿尔杰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易。 克莱恩见两人达成交易，在余烬身前凭空具现出纸笔。 等余烬将魔药配方书写完毕，再推到阿尔杰身旁。 “序列6，风眷者。” “主材料：蓝影隼的六根结晶羽毛，龙眼海雕的眼珠一对。” 阿尔杰拿着‘风眷者’的魔药配方，心中也不免有些激动。 想要配置魔药，其所需的两味主材料无疑是最重要的。 而这看到这两味主材料时，阿尔杰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有蓝影隼的下落。 他只差龙眼海雕的眼珠！ 虽然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线索，但他倒也不急。 如今的他已经是序列7‘航海家’，但毕竟才知道扮演法不久。 要想彻底消化魔药，至少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刚好可以用这段时间来搜集另一位主材料。 而在确认没有其他人想要交易或委托后，‘愚者’先生准备结束今天的塔罗会。 “‘恋人’先生。” 临结束前，奥黛丽忽然道，“下午可以来一趟我家吗？” “好。” 余烬微微一愣，而后轻轻点头。 克莱恩表情无比古怪，最终还是将几人送出了灰雾之上。 灰雾之上，送走其他人的克莱恩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来到灰雾之上的只是灵魂，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做出了动作。 一方面是因为操控举行塔罗会消耗了太多灵性而感到疲惫。 另一方面，也是为‘正义’小姐最后的突然要求而感到棘手。 他原本是准备下午去拜访余烬的。 但眼下却显然不太可能，只能推迟到明天。 虽然他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但终归是让他感到有些无奈。 “看样子也只能推迟到明天了。” 正想着，克莱恩忽然收到了来自阿尔杰的祈祷。 献祭仪式，开始了。 …… 另一边，应奥黛丽的要求。 结束塔罗会的余烬来到皇后区，在仆人与管家的如同对待男主人般的恭敬对待中进入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 一路上到二楼，来到奥黛丽的闺房前。 走廊上，金毛大狗忠实的守在门前盯着来往的仆人。 只是在看到余烬到来后，它主动让开了位置。 虽然只是一条狗，但余烬总感觉它的眼神似乎饱含深意。 “砰砰砰~” “请进。” 屋内传来少女清脆而甜美的嗓音。 余烬走进屋内，随手带上门。 而此时，奥黛丽正坐在床前，手上还拿着一个不断变化着色泽，布满丘壑的大脑。 七彩蜥龙的脑垂体。 “需要帮忙吗？” 余烬主动问道。 “嗯嗯。” 奥黛丽乖巧而期待的点点头。 第七十九章 A先生，危 “余烬，你会调配魔药吗？” 奥黛丽手握着不断变化颜色的大脑，好奇的问道。 “我不会。” 余烬轻轻摇头。 “诶？” 奥黛丽看着余烬理直气壮的模样，眨了眨眼道，“那你的魔药哪来的？” “每次都是安东尼主教帮我配好，我只管喝就行。” 余烬淡定的解释道。 “……” 奥黛丽忽然有些心塞。 她不认识叫安东尼的主教，只知道贝克兰德教区的安东尼大主教。 那可是整个贝克兰德地区所有黑夜教会势力的总负责人！ “如果你一定要我帮忙调配，我也可以试试。” 余烬见奥黛丽一副无比失望的模样，主动开口道。 “那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奥黛丽泄了气。 虽然她也只是新手，但好歹也有一次经验—— 之前观众魔药也是她自己调配的。 几分钟后，一瓶变幻着七彩光泽的液体被调配完毕。 奥黛丽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而忐忑，但最终还是喝下了这瓶‘读心者’魔药。 幸运的是，她的手法虽然算不上娴熟但也并未出错。 她顺利的度过了非凡特性的融入阶段，成功晋升为了一名序列8的‘读心者’。 奥黛丽立刻开始试着收束散逸的灵性，以便可以尽快稳定状态。 “恭喜。” 余烬轻声道。 “嗯哼。” 少女扬起雪白的粉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矜持而骄傲的笑容。 虽然序列8依旧只是低序列，但她从成为非凡者到现在只有不到两个月。 其中还有一部分时间用在寻找魔药的主材料上，否则完全可以更快。 而即便如此，这份速度也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非凡者。 “余烬。” 兴奋之余，奥黛丽也没忘记正事，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记得佛尔思吗？” “记得。” 余烬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他现在就住在佛尔思家里，只是奥黛丽不知道而已。 “是这样的。” 奥黛丽小声解释道，“大概两周前，我受格莱林特子爵的邀请，跟随佛尔思小姐还有她的好友休·迪尔查小姐去参加了一个非凡者聚会。” 奥黛丽停了下来，小心的打量着余烬的神色。 格莱林特子爵想要的‘药师’魔药配方，也是她代替对方从余烬这里购买的。 但因为只有配方而没有非凡材料，所以他依旧只能从佛尔思女士那里入手。 反正佛尔思女士还欠着他们一份人情，格莱林特只觉索性边用这份人情换取被对方介绍进入非凡者聚会的机会。 奥黛丽见余烬神色如常，心底悄悄松了口气，接着解释道。 “在聚会上，格莱林特子爵试图寻求药师所需的非凡材料但一无所获，反倒是我在聚会上获得了‘读心者’所需的另一样主材料，法尔斯曼兔的脊髓液。”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奥黛丽停顿了一下，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重点是，这场非凡聚会的组织者自称为‘A先生''。” “A先生？” 余烬眸光微动，他记起下午塔罗会上‘倒吊人’的介绍。 极光会的二十二位神使，便是使用的A先生、X先生之类的代号。 “对。” 奥黛丽轻轻点头，“你不是要找极光会吗？我觉得这位A先生或许与极光会有关。休小姐告诉我，曾经有序列7的非凡者试图对A先生下手，但最终他们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意味着，A先生至少也是一位序列6甚至序列5的非凡者。” “如果他真是极光会的‘A先生’，那就是序列5。” 余烬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奥黛丽竖起葱白的手指，认真道，“作为首字母的‘A先生''，很可能是极光会中除‘圣者’之外的最强者！” “极光会所掌握的序列是秘祈人，而秘祈人途径的序列5是‘牧羊人’。” 余烬听到奥黛丽的吩咐，冷静分析道，“牧羊人可以‘放牧’七位同级别强者的灵魂，这意味着他可以掌握除包括‘秘祈人’途径在内总共八条不同途径的能力，而且这些能力很可能都达到了序列5。” “八条？！” 奥黛丽睁大了眼睛，小嘴因为吃惊而张成了O形，“那岂不是意味着在高序列之下，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吗？” “不。” 余烬微微摇头。 “还有比秘祈人更强的途径吗？” 奥黛丽好奇的问道。 “不。” 余烬注视着女孩儿，平静道，“我的意思是，秘祈人途径从序列5开始便有了质的飞跃，在序列5时可以放牧7个同为序列5的其他途径非凡者的灵魂。而在序列4时，他也可以将这些灵魂替换成其他途径序列4非凡者的灵魂。更高的序列也可以以此类推。” “所以单单从纸面数据来看，秘祈人途径的非凡者几乎同阶无敌。” “但实战从来不是单纯的比较纸面数据，否则极光会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只是被通缉的隐秘组织，而非与七大正神教派并列的第八大教派。” 余烬的话平静而冷酷，却蕴含着让奥黛丽有些不寒而栗的信息。 已经成为‘读心者’的奥黛丽，可以更进一步的看穿人性。 虽然她依然无法完全看透余烬，但余烬本就没有任何的遮掩。 他的一言一行无不透露出他对七大正神教会的态度…… 奥黛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种态度谈不上蔑视或不屑，那太夸张，奥黛丽连想都不敢想。 但唯独有一点奥黛丽很确信，那就是余烬明显缺少一份对神明的敬畏之心！ 他对七大正神教会，甚至是对黑夜教会都毫无信仰与敬畏可言！ 可他不是黑夜教会的非凡者吗？ 奥黛丽有些迷茫。 因为他们一家都是女神的忠实信徒来着…… “嗯。” 奥黛丽忽然有些犹豫。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还能算是女神的信徒吗？ 她似乎、好像、大概、应该、也许……已经改信了愚者？ 奥黛丽不敢继续想下去，急忙转移话题道，“余烬，你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秘祈人途径？” 余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因为秘祈人途径会时刻听到‘真实造物者’的声音，这导致极光会的人迟早都会变成疯子，‘倒吊人’应该说过吧？” 奥黛丽表情一尬。 她当然记得‘倒吊人’先生科普过这些知识。 奥黛丽啊奥黛丽，你这个话题转移的也未免太生硬了吧！ “那，你要去找A先生吗？” 奥黛丽又一次转移话题。 “当然。” 余烬缓缓道，“绘画世界就在极光会手里，而‘A先生’作为极光会在贝克兰德的负责人，身上一定有相关的线索。找到他，就能找到绘画世界。” 奥黛丽想了想，认真分析道，“我虽然参加过A先生的非凡聚会，但并没有主动联络对方的渠道，只能等到下一次非凡聚会时被动参与。但如果是休小姐她们，或许会有主动与A先生联络的方法。” 第八十章 大不了还你一个 “A先生？”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佛尔思与休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对。” 余烬微微颔首，“你们知道多少关于他的情报？” “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休也没有隐瞒，解释道，“对于这位A先生的真实身份我们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序列6甚至序列5的强大非凡者，每个月月中都会组织一次非凡者聚会。” “每月一次？” 余烬略微蹙眉，“也就是说，等到下次非凡聚会还需要至少两周？” “对。” 休轻轻点头，但很快又道，“但如果有非凡者等不及每个月一次的非凡者聚会，也可以通过约定的渠道与对方取得联系。” “至于碰面的人是不是A先生，我也不敢保证。” “我想跟这位A先生见一面，越快越好。” 余烬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可以。” 休毫不犹豫道，“我现在就去联络，不出意外明天就能有回信。” “不急。” 余烬轻轻摇头，“我明天上午还有事，你可以明天再去联络。” “余烬。” 抱着库拉拉坐在沙发上的佛尔思忽然有些犹豫问道，“我先确认一下，你、你应该不会是想对‘A先生’做些什么吧？” “有什么问题吗？” 余烬回过头看向女孩儿，反问道。 “问题大了啊。” 佛尔思小声道，“我们就知道这么一个非凡聚会，休还得靠A先生的非凡聚会搜集治安官的主材料呢。” 经过一周的‘特训’，做手术做到想吐的佛尔思已经顺利消化完‘学徒’魔药，成功晋升为序列8的‘戏法大师’。 但休的治安官配方虽然比佛尔思更早到手，魔药更是早早就已经彻底消化。 但苦于治安官的主材料流通甚少，导致她直到现在都还只是序列9的‘仲裁人’。 “不，我没关系的。” 休听闻连连摆手，急忙道，“贝克兰德的非凡聚会又不止这一个，就算没了我也完全可以重新再找一个不是吗？” 余烬想了想，轻轻点头道，“佛尔思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我要捣毁‘A先生’的非凡聚会，就得补偿给你一个。” 想了想，余烬看向桌上的纸笔—— 那是佛尔思为写稿准备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一个字都没动。 余烬拿起桌上的笔，快速在纸上写下三行文字：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佛尔思看着余烬写在纸上的那段文字，出于对余烬的信任，下意识的轻声念道。 但下一秒，她又忽然睁大了眼睛，心中猛然涌起一股惊恐的情绪。 虽然她并非七大正神教会的虔诚信徒，但她也清楚的知道三段式描述在其他仪式中代表着什么： 那指向的，是七位俯瞰世界的神明！ 而使用与七大正神同样三段式描述的存在，也必然是与其相同地位的存在！ 可问题在于。 所有人都知道，除七大正神外的其他存在都是邪神啊！ 她的神秘学常识和听来的种种传闻都告诉她： 一旦诵念了某位隐秘存在的完整尊名，那往往就意味着引来了对方的注视。 “余烬，这是什么……” 佛尔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白净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一位神明的尊名。” 余烬想了想，尽量言简意赅的介绍道，“不是七大正神，但也并非邪神，诵念祂的尊名会非常安全。诵念祂的尊名就可以参加一个隐秘的非凡者聚会，同时……” 余烬顿了顿，接着道，“佛尔思的诅咒也可以尝试诵念祂的尊名来寻求庇护。” “诶？” 佛尔思眨了眨眼，下一瞬便立刻弹射着坐直了身体，“真的吗？” …… “所以，这两位又是什么情况？” 灰雾之上，克莱恩表情略有些古怪。 就在刚才，他的耳畔忽地回荡起层层叠加的虚幻祈求。 本以为会是‘正义’小姐或是‘倒吊人’先生与‘太阳’同学。 便急着赶往灰雾之上准备回应他们的请求。 结果到地方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恋人’。 或者准确的说，是‘恋人’身边的两位陌生的女性。 而且看这情况，‘恋人’应该是打算向她们传教。 克莱恩几乎自动脑补出了语音： 这位小姐，耽误您几分钟，我希望能跟你讲一下我们的天父和救主—— 伟大的愚者先生。 余烬微微颔首，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而看着两位女士惊魂未定的模样。 大概是被那段‘尊名’吓到，误以为会被邪神盯上。 而余烬的传教对愚者先生而言反倒没什么影响。 已经晋升为小丑的他再拉一两个人进入灰雾之上完全不成问题。 唯一的问题在于。 ‘恋人’你大半夜的为什么会跟两位女士共处一室啊！ 你跟‘正义’小姐不是关系匪浅吗？ 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脚踏三只船？” 克莱恩的表情愈发的古怪。 虽然魂系列被戏称为恋爱模拟游戏，但你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 什么？ 你说这是纯洁的友谊？ 呵呵，狗都不信！ 这要是纯洁的友谊，他克莱恩当场把这张青铜长桌吃掉！ 第八十一章 A先生，愚者让我向你问好 8月28日，周二。 上午八点，希尔斯顿区的一间咖啡厅内。 余烬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用勺子轻轻搅杯中的咖啡，一边透过窗户观察沿街路过的行人。 直到身穿燕尾服正装、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的克莱恩沉默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欢迎来到贝克兰德，克莱恩先生。” 余烬放下勺子，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 “叫我克莱恩就好。” 克莱恩摸了摸鼻子，同时对靠近过来的服务员说道，“一杯南威尔咖啡，谢谢。” 余烬看了眼克莱恩的头顶。 【天尊眷者】克莱恩·莫雷蒂 余烬陷入沉思。 再次见到克莱恩，他又想起了那个久违的疑问—— 为什么‘愚者’的眷属克莱恩的头衔是【天尊眷者】？ “难道说……” 余烬心神微动，忽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愚者’先生只怕是…… 只怕是收了一个二五仔眷者啊！ “我的时间不是很多，所以我就有话直说。” 克莱恩不知道余烬在想什么，将整理好的思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快速道，“第一，那枚牺牲戒指已经被我用掉，你可以报出你想要的具体赔偿价格。” “第二，你借给我的那柄匕首也丢了，我一样会照价赔偿。” 说到一半，服务员走了过来，将咖啡端到克莱恩面前。 克莱恩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糖倒进咖啡里，用勺子轻轻搅拌。 但在暗地里，他的余光一直在悄悄观察余烬的神情。 但其实克莱恩心里也苦啊！ 牺牲戒指是被队长用掉的，救了队长的命，这钱花的值。 但那柄匕首，纯粹是无妄之灾。 本来余烬将匕首借给他，只要他过后还回去就什么事都没有。 但谁知道伦纳德那个家伙一点也不讲究，他居然摸自己的尸！ 都说死者为大，我好歹是为了拯救廷根而死，你就尊重一下我吗？ 而现在他虽然‘死而复生’，但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去找伦纳德把匕首要回来。 所以，就只能是多赔一份钱。 克莱恩心里那叫一个苦啊。 本来就欠一屁股债，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补偿吗？” 余烬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想了想后道，“牺牲戒指和愚人匕首，总共折合一万金磅你觉得怎么样？” “好。”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重重点头，“这笔钱我会尽快筹措后还给你，除此之外，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克莱恩其实心里有数，单单‘牺牲戒指’的价值就绝对不止一万金磅！ 余烬明显是看在‘愚者’的份上故意给他优惠。 而克莱恩也没有打肿脸充胖子。 他连一万金磅他都还不起，再打肿脸充胖子那不是傻叉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他这毕竟还是资不抵债。 那也就只能是用人情来还债。 “好说。” 余烬轻轻点头，接着道，“另外，这一万金磅你也不需要用现金偿还。” “……” 克莱恩面色一僵，苦笑道，“那你想我怎么偿还？” “算上那份人情，你总共帮我做三件事，怎么样？” “可以。” 面对余烬的提议，克莱恩只是稍作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不算人情的那件事，那就是平均一件事的报酬是5000磅。 他没理由不接受。 “第一件事。” 余烬竖起一根手指，“你帮我调查‘律师’途径的相关情报，任何情报都可以。” “好。” 克莱恩想了想，轻轻点头。 他知道余烬一直在找‘黑皇帝’，而‘黑皇帝’又与‘律师’途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调查‘律师’其实就是调查‘黑皇帝’。 “第二件事我暂时没想好，先欠着吧。” 余烬喝了口咖啡，接着说道，“还是说说你吧，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 克莱恩表情艰涩，苦笑道，“除了完成那位吩咐的任务，我现在只想早日找到杀死我的凶手！” 因斯·赞格威尔！ 克莱恩握紧拳头，他已经占卜出那个无耻偷吸的凶手。 要不是对方搞那么一出，自己也就不用死。 这要是不干掉对方，都对不起自己的死不瞑目！ “对了。” 克莱恩忽然道，“我现在的名字……” “布莱克先生？” 就在这时，一名报童从咖啡厅门口探出头来，迟疑的喊了一声。 余烬回过头，朝对方招了招手。 “这是一位先生让我给你的。” 报童小跑过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余烬。 “先生？” 余烬略一挑眉，“什么样的先生？” “嗯，个子不高、只比我高一点点，看上去挺瘦的。” 报童努力的比划了一下，余烬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人是休。 “去吧。” 余烬微微颔首，掏出一张一苏勒的纸币递给报童。 “谢谢先生。” 报童立刻喜笑颜开，又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咖啡厅。 余烬这才摊开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这让他双眼微微眯起。 “克莱恩，” 余烬站起身，缓缓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当然。” 克莱恩放松了身体，面上露出一抹笑容，“反正我们都在贝克兰德，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余烬点点头，掏出一张一英镑的纸币放在桌上，临走前又停顿了一下步伐，“我住在伯宁翰街117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去那里找我。” “我会的。” 克莱恩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郑重的点点头。 目送余烬离开，克莱恩似乎心有所感一般轻叹了一声。 果然啊。 还是下次吧。 …… 下午三点。 余烬站在一栋看似平平无奇的房屋前，这里就是休提供给他的地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A先生会出现在这里。 但前提是不出意外。 不过，就算出意外也没关系。 他早已经放了狗。 “砰砰~” 余烬走上前敲响了木门。 很快，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进来吧，A先生在等你。” 余烬在中年男子的指引下走进屋内，在一间小房间内见到了一位戴着兜帽、翘腿而坐，给人一种居高临下感觉的男人。 “说吧，什么事。” “在此之前。” 余烬很有礼貌的问道，“我想先确认一下，您是A先生吧？” “是的。” A先生的目光在余烬身上扫过，嘴角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我希望你找我是真的有急事。” “当然。” 余烬微笑着点点头，“愚者让我向你问好。” “什么？” A先生先是一阵错愕，下一秒便看到余烬掏出了一个头盖骨，目光也几乎下意识的被头盖骨所吸引。 而下一秒，余烬却是忽然将头盖骨捏碎丢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又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护符。 【诱敌头盖骨】 【沾染上灵魂气味的头盖骨。 幽邃教堂的导师赐予的物品。 投掷破碎后会四处飞散，能引诱周围的敌人接近，但不是对所有的敌人都奏效。】 【猎捕不死人护符】 【用于猎捕不死人的道具。 在一定时间、有效范围内，将无法使用恢复手段。 是过去领导猎捕不死人的洛伊德骑士的遗产。白教的主神洛伊德早已无人信仰，但是猎捕不死人仍未停止。仅封锁不死人的恢复力，堂堂正正地应战。】 A先生从错愕中恢复过来，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来杀我的。” 第八十二章 你特么给我干沉默了 A先生笑得很开心，非常开心。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大胆到刺杀自己的人。 尤其是还搞的这么光明正大的。 “踏踏！” 房间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们都是被诱敌头盖骨吸引而来。 但他们终究没能进入房间。 因为不知何时，两道乳白的灵魂水母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阴影之中。 不多时，门外传来慌乱的惊呼与惨叫。 “有点意思。” A先生注意到门外的动静，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你还有其他帮手，不过你就这么自信你能……” “噗！” 冰蓝长剑划过A先生的脖颈，还残留着愕然神情的脑袋顺着挥剑的方向飞了出去。 A先生死了。 但也没死。 “你的神没教过你要乖乖听人把话说完吗？！” 一道阴森的、压抑着愤怒的声音自A先生的体内响起。 那具无头尸体的腹部被撕裂开，两条覆盖着血色粘稠液体的手臂从内部伸出。 透过腹部血肉模糊的空洞，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两条手臂的主人—— 一个如同由剥了皮的血肉所构成的人形怪物。 就如同一个被剥了皮的人，蜷缩着被人塞进皮球里所挤压形成的肉团。 这才是真正的A先生！ 在此之前，早已从黑夜教会处熟知‘秘祈人’途径的余烬立刻想到对应的能力。 序列6，蔷薇主教，擅长血肉魔法。 每一位“蔷薇主教”都是血肉魔法的专家，能化为纯粹的血肉钻入其他人的体内，借此规避各类侦查。 而这或许也正是他能躲过贝克兰德无数非凡者排查的原因。 但这样做也有弊端。 那就是当他钻出来时，宿主会因此丧命。 并且，他需要及时补充足够的血肉才能充分发挥其非凡能力。 “叮铃铃！” 余烬迅速掏出来自龙娘亲手赠予的圣铃，轻轻摇晃。 一轮轮有着奇异纹络紫色的光圈自他的脚下升腾而起，并迅速蔓延至全身。 直到最后，紫色的法阵如同枷锁一般牢牢的束缚住余烬自身。 而同样有此殊荣的，还有从无头尸体中向外爬到一半的血肉怪物。 【沉默禁令】 【黑发魔女蓓尔嘉流传下来的奇迹。 能连同自己，封印周围人物的法术。 据说罪业女神蓓尔嘉虽是异端分子， 但由于通晓古往今来的一切祕法， 而在诸神中有相当强的影响力。】 “……” A先生瞬间陷入了沉默，连向外爬的动作都因此停滞。 “需要帮忙的？” 余烬十分贴心的问候了一声。 化为血肉怪物的A先生并未感受到余烬的贴心，自感觉背脊发凉—— 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团没皮的血肉，风一吹自然凉得不行。 但比起脊背发凉，更可怕的是心凉。 ‘秘祈人’途径在低序列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强力的攻击手段，几乎可以算作是最弱的序列之一。 但一旦成为中序列，他们的战力将会有质的变化。 比如序列6的‘蔷薇主教’，精通各种血肉魔法。 而序列5的‘牧羊人’，更是可以通过吞噬其他非凡者的灵魂而掌握他们的能力。 从这个阶段开始，他们已经几乎可以同阶无敌。 但前提是他们能够施展自己的能力。 而现在。 他被沉默了—— 字面意义上的沉默。 对方施展的不知名的法术，化作一轮紫色的法阵将他牢牢筋骨。 这道法阵并未禁锢他的行动，但却偏偏禁止他施展一切法术。 这导致他甚至没能变成人形，而是只能维持如今这种长着两条手臂的肉球形状。 在这种状态下的他。 虽然看似狰狞可怖，可无法施展能力的他恐怕连个低序列非凡者都不如。 而最重要的是。 此刻的他，听不见主的声音！ “逃！” 久违的恐惧涌上心头，A先生的心中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想法。 “啪嗒！” 猩红的肉球掉落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向后用力，驱使着整个身体向前滚动。 虽然身躯看似怪异臃肿，但他滚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满。 几乎是瞬间就撞破了房门逃了出去。 但余烬却没有急着追上A先生，反而不紧不慢的向外走去，似乎完全不怕跟丢。 因为‘A先生’虽然已经消失不见。 但他在地面滚动时，体表的粘稠血肉被粘在地板上，留下了一条猩红的路引。 走出房门，连接的大厅中早已化作血肉的天堂—— 余烬没看到一具尸体，只看到一滩滩化作血肉的怪物。 这些是‘A先生’的仆人，也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 临死前，他们展露了自己‘真实’的模样。 “哗哗~” 半人高的水母姐姐轻巧的飘到余烬身边，哗哗的在说着什么。 “我知道了。” 余烬轻轻抚摸着库拉拉的脑袋，轻声道，“那就麻烦你清理一下吧。” “哗哗~” 库拉拉开心的跃动着身体，在跃动间释放出大量的‘雾气’逐渐蔓延至整个大厅。 而在于这些‘雾气’接触的瞬间，那原本挂满墙壁与地面的血肉，几乎瞬间消融。 在善后这方面，库拉拉一向是专业的。 绝对连一滴血都不会留下。 余烬继续追踪A先生留下的痕迹。 他没有逃向屋外，那是自寻死路。 屋内固然有余烬这位杀手，但逃出去就等于正大光明的暴露在各大教会眼中。 到那个时候，别说他只是个序列5，哪怕他是半神也未必能从他们手上活下来。 所以他本就别无选择，只能逃亡这栋房子的地下室。 那里，蕴含着他最后的希望！ “踏踏！” 顺着猩红的印记，余烬跨过被撞破的地下室大门，沿着楼梯一路向下。 当他抵达昏暗的地下室时，正好看见地下室中两道对峙的身影。 其中一道正是化作血肉球体的A先生。 而另一位是一个穿着亚麻衬衣的年轻男子。 【真造眷者】兰尔乌斯。 只是当余烬抵达地下室时。 那原本对峙的两道身影都霍然变得有些僵硬。 第八十三章 是闪现，他使用了一生一次的闪现！ “该死！” A先生顿时心中一沉。 如果不是因为兰尔乌斯这个蠢货迟迟不肯跟他走，反而还要跟他动手。 他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还留在这里。 “我来……” “啪！” A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刚欲开口就一道响彻与地下室的清脆碎裂声所打断。 禁锢于A先生与余烬身上的紫色法阵，在顷刻间碎裂成点点星光，彻底消散。 局势，似乎发生了逆转。 A先生不敢耽误这稍纵即逝的战，将目光瞄向一旁的兰尔乌斯。 兰尔乌斯神色微变，却没来得及做任何挣扎。 他的左手忽然炸开，化作漫天的血肉溅射向四周。 但在半空中又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引扯向A先生，最终尽数被A先生所吸收。 虽然不多，但凭借着这少量的外部血肉的滋润。 A先生终于不用再为此那肉球的模样，化作了他本来的面貌。 一位有着漂亮妖异到宛若女性的男性。 “我承认。” A先生缓缓直起身子，冷笑道，“你的确让我感到棘手，但你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啊哈哈哈咳咳咳……” A先生忽然笑了起来，恢复本体的他仿佛恢复了往日的雄风。 但笑着笑着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匍匐到了地面。 “咳咳！” 他咳出了一团团血色的碎片，而这些碎片落地之后还在蠕动，仿佛活物。 这一幕足以令人SAN值狂降。 可A先生却是旁若无人的俯下身子，他匍匐着行进，嘴巴贴着地面，将刚才咳出来的血色碎片又全部舔食了回去。 “妈的疯子！” 兰尔乌斯心底暗骂了一句，所以他才讨厌这些极光会的疯子！ 抬头看向对面的余烬，兰尔乌斯默默低下头，让阴影重新笼罩他的面庞。 但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他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虽然他被A先生废掉一只手，但得益于A先生的‘体贴’。 他并未感受到丝毫的痛楚，反而心情颇为愉悦。 因为他也深知眼下的局势极为不利。 A先生无疑是他对付不了的强者。 而眼前这位不知名的男子能够将A先生逼得跑路，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他不想死，但也不想跟着A先生跑，那只会让他继续被A先生囚禁。 所以他才会在A先生想要带他离开时故意他拖延时间。 就是想等这两位聚在一起，等这两位两败俱伤之时再找机会脱身。 想着。 兰尔乌斯悄然垂下仅存的右手，放置于小腹的位置。 “别动！” A先生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冷的警告了一声。 兰尔乌斯冷笑了一声，手紧紧抓着衬衣的下摆，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跑了吗？” 余烬轻叹了一声，莫名有些失望。 他故意放任A先生逃跑，就是想看他有什么后手。 但从眼下来看。 他似乎也没什么后手。 是自己想得太多。 “你让我很意外，你的神奇物品也的确让我感到十分棘手。” A先生缓缓站起身，动作缓慢的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跟朋友寒暄。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枉然！” A先生忽然眼露凶光，猛然用右掌抓住左肩，猛地将整条胳膊撕扯了下来，然后连骨带血地丢往余烬。 “轰隆！” 手臂在空中炸弹般爆开，化作满天的血雨泼向余烬。 但下一秒，一面龙头大盾陡然出现在余烬身前，将泼天的血雨尽数挡下。 而在与此同时，A先生的身前浮现出一本书册，透明模糊的书册。 这古老的书册飞快翻动，并伴随着低声的吟唱： “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 牧羊人可以驱使最多七个灵魂，但同一时间只能使用一种。 他没有如同展览一般一个个使用，甚至不惜废掉自己的一条手臂争取时间，就是为了找机会使用自己最强的一击！ 这是来自‘学徒’序列的序列6‘记录官’的能力。 只要是记录过的能力，他就能使用一次。 “我承认你很棘手，但也知道现在为止了！” “这是幽暗圣者特意向我展示过十数次才记录成功的能力！你死的不冤！” A先生的声音变得空灵，身体被书册上涌出的黑暗所包裹。 他很快变成了一个两米三四的小巨人。 通体覆盖着黑色的、冰冷的盔甲，只有眼睛位置，闪烁着两团深红的光芒。 这黑暗骑士举起了手中笔直幽沉的大剑，向前跨出一步，猛地就是一个劈斩。 A先生的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灵肉之刃】 这可是序列4的‘黑骑士’半神所拥有的最黑心的非凡能力。 不仅能腐蚀血肉，泯灭灵魂，斩破屏障，还能让任何有堕落意念的生物防御失效！ 就算是半神，冷不丁的被斩中也必然深受重创！ 尤其这里还是地下室，空间狭小。 对方根本没有丝毫闪避的空间，只能硬抗！ 但，挡得住吗？ 那可是半神的全力一击，你怎么可能挡…… A先生忽然瞳孔猛缩。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 那个原本躲藏于龙头大盾后方的男人，在转身间化为一名通体覆盖着漆黑冰冷的盔甲的高大身影。 而在对方的手中，也同样握着一柄笔直幽沉的大剑，迎着自己的斩击劈砍上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后不过十分之一个呼吸！ “当！” 两柄幽深大剑瞬间碰撞在一起。 “咔！”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其中一柄幽深大剑的剑身蹦出了一个缺口。 但从缺口处蹦出的却并非碎片，而是逐渐消散的光芒。 一直到最后。 整个剑身都消失不见，连带着覆盖全身的盔甲都彻底消失不见。 只余下满脸苍白的A先生跌跌撞撞的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在墙上才稍作停歇。 “你是序列4的‘黑骑士’！” A先生眼中透露出丝丝惊恐与费解，咬牙道，“你背叛了吾主！” 说话间，A先生的左肩断口处，血肉开始疯狂蠕动，缓慢长出了一条崭新的、暂时还没有皮肤的血淋淋的胳膊。 “‘黑骑士’？” 化身黑骑士的余烬默然望着A先生。 对方刚才所使用的，应该就是他口中的‘黑骑士’的能力。 但对方的‘黑骑士’与他所认知的黑骑士明显有本质的不同。 比如说，最明显的区别在于—— 对方的盔甲，没有他的好看。 “你背后是哪位圣者？他在哪？” 余烬一步步向A先生逼近，例行公事般的问道。 只是一边问，他却一边举起了大剑。 俨然一副只要A先生宁死不屈，他就成全对方的模样。 “说出来能换一条命吗？” A先生忽然露出讨好的笑容。 “嗯？” 余烬似乎没料到这一步，反而被他搞得楞了一下。 “走！” A先生忽然暴喝了一声，猛然用刚长出的左手抓住自己的右肩。 再次将自己的胳膊扯下丢向余烬。 而在同一时间，A先生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而在A先生消失之后，他背后墙壁上的东西也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块被黑布笼罩，此刻却被掀开一半，只有巴掌大小的+画框。 趁着余烬被油画吸引的时机，原本消失的A先生借助着‘旅行家’的闪现能力悄然来到余烬的身后，并在瞬间撞在他 “砰！” A先生的身体瞬间化作血肉爆炸开来，但双手却依旧死死抱着余烬。 在他的拼死一搏之下，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余烬撞到了那幅画框上。 而在他接触到画框的一瞬间。 画框忽然闪烁起白色的光芒将余烬笼罩在其中。 眨眼间。 无论是余烬，还是爆炸的A先生，都已然消失不见。 地下室中，只剩下怀着劫后余生心情的兰尔乌斯。 他整个人到现在还有些懵逼。 第八十四章 把他给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啪嗒！” 身着黑骑士盔甲的余烬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目光平静异常。 在余烬眼中，本应以寒冷为基调的绘画世界，此刻入目却仅有一片无边血色。 无论是脚下的平原还是远处的高山，表面都铺满着一层厚厚的如同菌毯般的血色粘稠液体。 而在这些‘血色菌毯’之上，还有着一个个同样有粘稠的血色粘液组成的‘蛋’。 蛋的表面覆盖着如同树枝一般错综复杂的发黑血管，内部仿佛正在孕育着生命一般不停的跃动。 A先生最后的临死反扑，本不应该成功。 他一个翻滚就能躲过去。 但被那副‘绘画世界’吸引的自己大意了，没有闪。 不过。 这本身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反正他本来也是要进入这个绘画世界的。 唯一遗憾的是。 地下室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没来的处理。 不过也无所谓。 反正他来之前就已经报警。 算算时间，黑夜教会也应该已经赶到了吧？ 余烬想着，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高山。 他的身后没有退路。 他所看到的那副画并不是真正的绘画世界，那只是绘画世界的一角。 所以那副画也只是一道单向门，只许进，不许出。 不过这里既然有入口，就肯定存在其他出口。 哪怕实在找不到，他也还有返回骨片。 而眼下。 出口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远处的那座高山。 余烬想了想，开始朝着远处的高山前进。 而余烬不知道的是。 在他离开后不久。 一团血肉突兀的出现在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并在之后迅速开始吸收地面覆盖的血肉菌毯，不断的‘发展壮大’。 …… “就这么走了？” 地下室内，兰尔乌斯还没缓过神来。 就在刚才，眼睁睁的看着A先生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将荀子衿推入画中。 只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那副画框时，眼中却透露出一丝阴冷的寒芒。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之前A先生之所以有把握能带着他跑，就是寄希望于这幅画所蕴含的神奇力量。 但兰尔乌斯却不想跟A先生走。 说到底他宁愿被抓也不想跟极光会这群疯子待在一起！ 别看A先生刚才拼死也要将‘黑骑士’带走，可兰尔乌斯清楚知道A先生保护的根本不是‘兰尔乌斯’，而是‘真实造物主’！ 但无论怎么说。 至少现在的他，已经真真切切的获得了自由。 兰尔乌斯咧开嘴角，很想肆意的放声大笑。 但当他感受到腹胸处传来的异样触感时，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囚禁他的A先生已经死了，来追杀A先生的人也已经消失在画中世界。 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 他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但‘真实造物主’的阴影却依旧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如果不能解决‘真实造物主’留在他身上的隐患，再过几个月他就会彻底变成真实造物主降临的载体，他依旧逃不过死亡的阴霾！ “得想想办法摆脱祂……” 兰尔乌斯伸掌抚着胸口，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笼罩在阴霾之中，阴晴不定。 真实造物主想要彻底降临，需要大量的悲观、绝望、麻木、愤恨和原始的恶。 只有贝克兰德，只有东区、工厂区加码头区才能满足祂的要求。 既然如此。 只要自己远离贝克兰德，远离这些充满绝望情绪的地方，就可以极大程度的延缓真实造物主降临的速度。 在这期间，他总能找到解决办法。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 兰尔乌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迈步走向通往一楼的楼梯。 刚才A先生和‘黑骑士’的战斗虽然激烈。 但他们的杀招都是冲着彻底杀死对方去的，并没有大范围、无差别的杀伤。 再加上为了囚禁他这位真实造物主的人间载体，地下室原本用特殊材料制成。 因此才能在完整的承受了两人的战斗余波后也依旧坚挺。 而只要房屋没被破坏、动静不算太大，就不会引起贝克兰德非凡者的警觉。 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然。 前提得是不出意外。 但，不出意外是不可能的。 才刚走出地下室，兰尔乌斯的表情就彻底僵在脸上。 因为在地下室上方的房间中，一名脸无杂须，眼睛深邃的老者似乎早已等待多时。 他穿着黑色带红的神职人员长袍，胸前佩戴着五枚黑暗圣徽。 兰尔乌斯认得他，在A先生半强迫的知识灌输中记住了他的资料。 安东尼·史蒂文森。 黑夜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一位序列3的半神！ “艾许在哪？” 安东尼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兰尔乌斯。 “……” 兰尔乌斯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对方单单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动弹不得。 即便他还有‘真实造物主’这一手底牌，可他面前的这位可是序列3的半神啊！ 若是真实造物主出面，区区序列3的半神不过是土鸡瓦狗，根本不足为据。 可他毕竟只是一个载体，并非是真正的真实造物主！ 哪怕他现在释放真实造物主的力量，也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对方。 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来得这么快？！ 兰尔乌斯嘴角扯出一抹苦涩。 他知道自己绝无脱身的可能，被黑夜教会抓获是他唯一的结局。 他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逃出狼窝，本以为重获自由，结果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难道他还能指望有另一位半神从天而降、踏着七彩祥云来救他吗？ “这根本不现实。” 就在兰尔乌斯绝望的想要放弃反抗之时，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贝克兰德没有踏着七彩祥云的半神，但有一位踏着豌豆的半神。 “哗！” 忽然间，层缠绕，仿佛能编织出天国阶梯的豌豆藤从天空倒垂而下，交织成茂密的森林，将整栋房屋都完全笼罩在豌豆藤的世界之中。 兰尔乌斯只觉眼前一花。 不知何时，一双穿黑色皮靴的修长双腿出现在兰尔乌斯的面前。 他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去。 一位穿着着白色因蒂斯式衬衣和深黑色夹克外套，腰挎一根细细的刺剑的女士，正坐在从天花板上垂下，由豌豆藤连成的吊床般座椅上。 “把他给我，我欠黑夜教会一份人情。” 女士一头栗色的长发自然披下，蓝而深邃的眼眸望了过来，柔和但不含情绪地开口道。 “不行。” 安东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平静道，“这是艾许阁下的战利品，没有艾许阁下的允许谁也不能将他带走！” 女士看出安东尼的坚决，微蹙着秀眉，似乎是在思考动手的代价。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但被夹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兰尔乌斯，却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 “打起来，打起来！” 兰尔乌斯心中满怀希冀，只要这两人打起来，他就有机会逃出去！ 第八十五章 能死在狗薪王嘴里是你的荣幸 在希尔斯顿区发生战斗的同时。 与贝克兰德某处隐秘房屋中，因斯·赞格威尔正坐在卧室的桌前书写故事。 “黑夜教会的值夜者艾许·布莱克顺着线索找到了A先生的住所，他在卧室见到了虚假的‘A先生’，并将其误认为A先生本人。” “他并未发现A先生的本体其实就藏在虚假的‘A先生’体内，在他出手刺杀的那一刻被肚子里真正的A先生偷袭致死。”（划掉） “艾许·布莱克释放出诡异的法术，封锁了A先生的一切超凡力量！只能维持肉球形态的A先生不可能是艾许·布莱克的对手！” 因斯·赞格威尔的表情阴沉了下来。 又一次，他写下的‘未来’被否定，‘0—08’自行书写了新的未来。 不，那不是未来。 若是已经发生的‘过去’。 但他并未放弃，而是立刻抓住‘0—08’继续尝试改写未来。 “A先生成功逃到了地下室，艾许·布莱克自以为胸有成竹，抱着猫抓老鼠般的戏谑心态并未第一时间追上去。” “在地下室，A先生成功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艾许·布莱克施展的法术终于失效，A先生得以施展自己的非凡能力，重新占据了上风！” “使用着幽暗圣者赐予他记录的能力，他成功杀死了艾许·布莱克！”（划掉） “艾许·布莱克化身为黑骑士，轻易化解了A先生的攻势，彻底击溃了A先生的心理防线。” “砰！” 因斯·赞格威尔一拳砸在桌上，面色阴沉的可怕。 手握着‘0—08’的他本该是掌握未来，编写他人命运的‘神’。 可眼下，却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了他所写来的命运！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感到十分不妙。 甚至隐隐有一种紧迫的危机感。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苍白的面色恢复了平静。 “艾许·布莱克的心神被墙上的绘画所吸引，导致他没能注意到A先生已经悄然闪现到了他的身后。” “即便心中恐惧，可A先生依旧记得自己的使命。为了保护兰尔乌斯不受危害，他选择了自爆来将艾许·布莱克推向那副绘画！” “他成功了！爆炸的冲击力成功将他和艾许·布莱克推入了绘画世界。” 写完这一切，因斯·赞格威尔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至少结果是好的。 然而很快，他的表情就再度凝固。 “兰尔乌斯走出地下室，遇上了黑夜教会的大主教安东尼。” 因斯·赞格威尔表情一僵，但很快又继续书写起来。 “房屋中的动静吸引了附近另一位序列3的半神的关注，她的名字是……” “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她一直在寻找晋升的契机，现在她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兰尔乌斯。为了获得晋升，她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哪怕会因此得罪黑夜教会！” “他们围绕着兰尔乌斯的归属展开了战斗，贝尔纳黛稍微占据上风。” “大战中的两人被冲昏头脑，谁也没有注意到兰尔乌斯的存在。趁着局势的混乱，兰尔乌斯悄悄逃离了战场。” “啪！！” 希尔斯顿区，A先生的房屋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 兰尔乌斯就藏在废墟之中，悄悄朝着不远处的一处下水道井盖移动过去。 “那个地方，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兰尔乌斯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的下水道井盖。 在那一刻，那平平无奇还有些脏臭的下水道井盖，此刻却是散发着光芒的天使。 终于。 他的手掌触摸到了井盖。 只需要再过一秒，他就能钻进下水道逃离这个鬼地方！ “啪！” 一条豌豆藤冲天而降，在眨眼间缠绕上兰尔乌斯的身体将他彻底束缚捆绑起来，封住了他的口鼻，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甚至连带着他胸口的真实造物主，此刻也没了声息。 真实造物主毕竟才刚刚开始改造这具身体，根本无法蕴含太多的力量。 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兰尔乌斯被豌豆藤捆绑着掉在半空中。 安东尼原本正准备出手。 看到这一幕却停了下来。 兰尔乌斯现在的归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能获得他最终的归属。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先被吊着吧，这样至少跑不掉。 …… “兰尔乌斯悄悄逃离了战场。”（划掉） “在兰尔乌斯即将逃入下水道的那一刻，一条豌豆藤重新将他抓了起来。” “废物！” 因斯·赞格威尔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 他借着‘0—08’制造巧合都没能让你逃出生天。 真实造物主怎么会选你作为他的载体？ 什么？ 这个人是他选的？ 因斯·赞格威尔脸色一黑，兰尔乌斯好像还真是他选的。 原本这只是一颗弃子。 但在他被真实造物主选中后，他就成了一颗不可或缺的重要棋子。 因斯·赞格威尔不可能随意放弃他。 但眼下的局势也隐隐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虽然他已经晋升为序列4的半神，虽然他手握有‘0—08’这种大杀器。 可就算如此，他想要操控半神之间的‘巧合’也依旧有些勉强。 尤其是序列3的半神，经常会做出一些超出他预料的行为，破坏他原本写好的未来。 可眼下他也没得选择。 他必须帮兰尔乌斯逃出生天，兰尔乌斯还不能死！ 可眼下安东尼和贝尔纳黛明显达成了某种默契，兰尔乌斯不可能从他们手中逃脱。 “既然如此，那就引入新的变量！” 因斯·赞格威尔一咬牙，虽然笔下的半神越多，他对‘未来’的掌控力度就越差，但现在他也没得选择。 “幽暗圣者就在贝克兰德，他察觉到A先生的宅邸出了变故，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但他并没有急着出手。” “趁着安东尼与贝尔纳黛混战的不可开交之际，幽暗圣者突然出手救下兰尔乌斯。只是序列4的他不想和其他两位半神有过多交手，只想尽快带兰尔乌斯逃离现场！” …… “啪！” 原本捆绑着兰尔乌斯的藤蔓悄无声息的湮灭于无形。 兰尔乌斯在满脸惊愕的神情中从半空跌落。 而在与此同时，幽暗圣者的身影悄然浮现，一个闪现出现在兰尔乌斯的身侧。 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准备再次闪现离开。 兰尔乌斯看到幽暗圣者的那一刻，顿时心如死灰。 对他而言。 如果让他在这三位半神中选一个归属。 他的首选就是那位陌生的半神，其次是安东尼这位黑夜教会大主教。 最后才是幽暗圣者！ 可偏偏来摘桃子的却是幽暗圣者！ 贝尔纳黛与安东尼几乎同时停手，并在第一时间朝幽暗圣者同时出手，试图阻止对方的逃离。 然而幽暗圣者却早有准备，非但挡下了两人的攻击。 甚至还不忘朝两位半神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在他的视线边缘，两道红光一闪即逝。 等他反应过来，红光已经出现在他身前。 他也终于看清了红光的正体。 那是一只狗，一只双眼泛着红光、几乎瘦的只剩骨头的腐败野犬！ “嗷呜！” 狗薪王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咬向兰尔乌斯的脖颈。 幽暗圣者瞳孔猛缩，可还在抵挡另外两位半神攻击的他根本腾不出第三只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口咬住兰尔乌斯。 在兰尔乌斯惊愕的神情中，一口将他的脑袋连根拔起，一口咬碎。 “咔！” 鲜血与脑浆混合着碎骨与肉块飞溅到幽暗圣者的脸上。 兰尔乌斯的身体，也逐渐失去了温度。 他终究还是死了，死在一条狗的嘴里。 第八十六章 腐败的画中世界 “不！” 幽暗圣者瞳孔猛缩，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而当他意识到兰尔乌斯已经死去之时，他却也可以当机立断的抛弃对方。 连那条杀死兰尔乌斯的狗都顾不上，毫不犹疑的闪现逃离现场。 而剩余的两位半神，却是神色各异。 安东尼有些懊恼，贝尔纳黛却悄然松了一口气，甚至是有些喜上眉梢。 作为一名“预言大师”，她很早就清晰看见了晋升的契机，预见到贝克兰德会出现这样的机会，所以提前多年在贝克兰德做了大量布置。 而现在，伴随着兰尔乌斯的死亡。 他明白自己已完成了相应的仪式，阻止了一场涉及高层次力量的灾难。 “对这件事情我会作出赔偿。” 贝尔纳黛看向对面的安东尼，柔和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 她说完也不等安东尼做出反应，准备直接离开。 但对方毕竟是半神，她也在防备着对方的偷袭。 可令她没想到的事，安东尼似乎全无阻止她逃离的想法。 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他不是在看我！” 贝尔纳黛忽然神色微变，猛然回过头。 却发现不知何时，一名穿着简朴亚麻长袍的女性出现在自己身后。 对方和她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公分。 可对方却并未趁机动手，只是站在那，用幽黑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 “阿里安娜。” 贝尔纳黛艰难的说出对方的名字。 黑夜修道院院长，苦修士首领，隐秘之仆，地上天使。 这些都是她的称号。 因为她是阿里安娜，黑暗途径的序列2‘隐秘之仆’。 “你拿走了眷者阁下的东西。” 阿里安娜平静的注视着她，语气平静的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我会补偿的。” 贝尔纳黛沉默良久，缓缓道。 阿里安娜轻轻点头，理所当然道，“是的，你当然要给予补偿。但死人是无法给予补偿的。” 贝尔纳黛秀眉紧蹙。 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女神的庇佑，独自晋升的你必死无疑。” 阿里安娜幽黑的眼眸注视着贝尔纳黛美丽的脸庞，平静道，“跟我来，我会帮你完成晋升，并告知你一些事情，以确保你能活着向眷者阁下忏悔。” 贝尔纳黛沉默了良久。 她很讨厌对方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和说话说一半的方式。 但她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跟着阿里安娜落在地面上，朝圣赛缪尔教堂走去。 因为她知道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晋升为序列2，一定还有着她所不知道的隐秘。 而这些隐秘是身为野生半神的她所不知道的。 当然。 驱使她做出选择的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自己肯定打不过序列2的阿里安娜。 “眷者阁下失踪了。” 安东尼走到阿里安娜身边，迟疑的问道，“我们不需要做点什么吗？” 阿里安娜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轻声诵念道。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 “砰！” 因斯·赞格威尔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嘴唇蠕动着似乎是在咒骂着什么人。 他布局那么久。 最后居然被一条狗破坏了一切计划！ 特么的！ 那条狗是从哪来的？ 为什么一条狗，居然能咬死有‘真实造物主’寄生的兰尔乌斯？ 哪怕真实造物主才开始改造兰尔乌斯的身体不久。 但他体内所蕴含的力量，至少也相当于一名序列5的非凡者。 可就是有着这样一份力量的兰尔乌斯。 他居然就这样窝囊的死在了一条狗的手上！ 他付出巨大的心血所谋划的一切，如今已经被破坏大半。 而且相继数位半神的出现，必然会导致这些半神有所察觉。 而阿里安娜的出现，更是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有可能会提前暴露。 因斯·赞格威尔越想心里越是没底，额头冒出大量细密的汗珠。 不行。 他得做点什么抢救一下自己。 …… “噗！” 行走在遍布血肉菌毯的大地上，余烬随手将一旁刚刚‘血肉之卵’中孵化出的巨大苍蝇劈死。 对此，他似乎早已轻车熟路。 因为当他踏足这片大地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绘画世界的本质： 这个绘画世界，早已彻底腐败。 在在太阳王葛温意识到初火必将熄灭时，他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方面建立了传火体系，并以身作则，亲自率领无敌的银骑士大军投身初火。 可这一切终究是枉然，初火终将熄灭。 无论是四大王魂还是诸神，无论是银骑士还是历代薪王的献身，都终究是徒劳。 他们无法阻止初火的熄灭。 他们所能做的，只是延缓火之时代的终结。 甚至到最后，连已经被烧过一遍的薪王还要被挖出来再烧一遍。 而在传火之余，葛温还有第二手准备。 那就是绘画世界。 绘画世界是容纳禁忌者与失去一切者的故乡。 是在初火熄灭后，可以让神族进入其中苟延残喘的避难所。 然而。 绘画世界并不完美，因为绘画世界同样需要‘传火’。 随着时间的推移，绘画世界会逐渐开始腐败。 这时，就必须让火逐渐烧毁现存的绘画世界，从而让【绘世者】画出新的世界。 不明火焰者，不足以绘世。 受火引诱者，则不得绘世。 而眼下，他所在的这片绘画世界已经彻底腐败。 腐败的程度，远比他所见过的其他绘画世界要严重的多。 这样的绘画世界对余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它甚至无法给余烬提供半点线索。 余烬甚至怀疑，这个绘画世界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腐败而崩坏。 这本就是绘画世界的命运。 它早该被火焰烧毁，早该由绘世者绘出一副新的世界，而不是在腐败中苟延残喘。 一路走来。 余烬看到了一些零散的破败建筑，似乎很早之前还有人在这里定居。 但眼下，这些建筑也都被血色菌毯所覆盖，世界‘原住民’也早已消失不见。 放眼放去除了血肉菌毯，也就只有那些从‘血肉之卵’中孵化出的苍蝇。 但幸运的是。 他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原本在远处若隐若现的高山就在他的前方不远处。 透露灰蒙蒙的天空，余烬甚至能从望远镜中看到那座高山之上的翠绿。 那里尚未被腐败完全覆盖。 而在高山的顶端，有着一栋若隐若现的高大宏伟建筑。 第八十七章 倒吊人：你礼貌吗？ “原来如此。” 行至半山腰，余烬抬头望向山顶的位置，低声呢喃道。 他终于能看清山顶那栋建筑的轮廓。 那是一座神殿。 血色的粘膜并未覆盖整座山峰，而是只蔓延到山腰处便戛然而止。 山脚下是无尽菌毯粘结的血色地狱，不停的向着山巅蔓延。 但在山腰处，这里的菌毯却已不再粘稠。 而是有着从菌毯中伸出的无数黑红色细小血管，如同爬山虎一般向山顶蔓延。 起初的血管层层叠加，比蛛网还要细密。 走在上面踩断血管的触感让人恶心的想吐。 但越往上，血管的层叠就越是‘稀薄’。 黑红的血管沿着几条涌动的粗壮血管向外延伸，如同干枯的白杨在张牙舞爪。 只不过这株白杨是血管构成。 而等余烬来到足有山峰高度三分之二的山腰时，层叠的血管才终于消失不见。 入目皆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 在山腰的空地上，还有着一座村庄。 从远处看时还能看到其中隐隐的炊烟。 但当靠近之后却只发现大量闲置的房屋，没有人烟。 余烬进入其中一间空屋，餐桌上还摆放着些许黑面包和稀薄的肉汤—— 完全没有肉，只有一些连表面都无法覆盖的油脂的那种肉汤。 伸手触摸盛着肉汤的碗，它还残留着一些温热。 似乎在不久前还有人在。 “那么，人呢？” 余烬看向山脚，而后轻轻摇头。 整个绘画世界已经被腐败所覆盖。 眼下也只有这座高山适合生存，山脚下除了覆盖整个世界的腐败菌毯。 还有着无数嗜血的苍蝇。 余烬不觉得这里的人可以活着离开这座山。 更何况就算他们活着离开，他们也无处可去。 而这些人既然没下山，那就只可能是在山顶。 继续朝着山顶前进，余烬一路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房屋。 单单是这些房屋的数量，就至少可以容纳数千人。 但无论是任何一栋建筑内，都没有哪怕一个活人。 最后，只剩下山巅那座高大宏伟的神殿。 站在山巅眺望向远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已经被菌毯所覆盖，显现出一片殷红。 这让余烬不由皱起眉头。 因为这个绘画世界简直是他经历过的体验最差的一个。 因为它实在是太过空洞与单调。 空洞到整个世界除了这座山峰之外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单调到余烬甚至都不用绕路就可以直达山顶！ 以往他所进入的绘画世界虽然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设计精妙、细节丰富。 机关与捷径的设计恰到好处—— 虽然有些恶心。 但眼下这个世界给余烬的感觉却只有空洞与单调。 除了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就只有眼前这座山。 哪怕这个世界没有腐败，但相对于绘画世界而言也未免有些过于乏味。 这对于‘绘世者’而言，是绝对不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因为越是‘简单’的绘画世界，腐败速度就越快。 与之相反，越是刻画复杂、细节丰富的世界，腐败的也会更慢。 而绘制绘画世界的颜料极为稀缺，无比珍贵。 用那些宝贵的颜料来绘制一幅单调枯燥的绘画世界，简直是一种卑鄙的浪费！ 至少在余烬的印象里。 任何绘世者都会想尽办法让自己所绘的世界变得更加真实。 而眼前这个世界的单调，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复杂’已经被彻底摧毁，只留下单调与空洞。 要么就是‘绘世者’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完全是为了敷衍了事。 如果是前者。 那这个世界的线索恐怕也早已被摧毁。 而如果是后者。 那情况更糟糕，因为‘绘世者’可能根本没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线索。 画这幅画就是为了敷衍某人。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余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哐！” 步履移动之间，黑骑士的甲胄空隙处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交鸣声。 余烬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眼前的神殿。 抛去那一望无垠的腐败平原。 这个世界唯一还没有被探索的地方，就只剩下这座神殿。 “啪！” 着全身重甲的沉重脚步在空旷的神殿大厅中响彻。 神殿的规格无比巨大，显然是为一些体型巨大的生物所准备的。 一如曾经的亚诺尔隆德，那是为远比人类更加高大的神族所准备的神都。 普通人置身其中，只会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而眼前这座神殿也同样如此。 神殿的两侧有着大量的雕像，这些雕像都是放大化的人类，至少都有十米高。 只不过。 这些‘人’的皮肤是灰蓝色的，且都只有一只长在额头的竖直巨眼。 “巨人？” 余烬观察着那些雕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汇。 毫无疑问。 这座神殿就是巨人的神殿。 如果要用余烬脑海中曾经拥有的知识来形容，这更像是英灵殿。 死去的巨人会回归英灵殿，并在这里得到永恒。 越是往内走，那些巨人的雕像也变得愈发的庞大。 最外围的巨人只有十几米，而等走到神殿内部。 那些巨人的雕像变得愈发的庞大，足有数十米高。 似乎这些雕像都是按照那些巨人原本的形态一比一复刻的。 “啪！” 一直走到神殿尽头，余烬停下了脚步。 他的眼前有着一个巨大的雕像，与那些并列在两侧的巨人雕像完全不同。 这个巨大雕像位于他的正前方。 很显然，祂就是这座‘英灵殿’真正的主人。 也是那些巨人们所供奉的神明。 余烬缓缓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逆十字架，撑满了数百米高的神殿！ 而在十字架上，用无数巨大的黑色铁钉与锁链，将一个赤身裸体遍布血渍的男人倒吊着牢牢的束缚在上面。 “倒吊人，真实造物主！” 余烬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两个不同的词汇。 前者是他的第一印象，后者是对这个形象的诠释—— 它所指向的，正是极光会所崇拜的那位神明，‘真实造物主’！ 突然间。 那倒吊的巨人睁开了阴影帷幕后的眼睛，就那样以倒吊的姿态死死盯着余烬。 “该打BOSS了！” 余烬同样死死的盯着那巨大的倒吊巨人。 双手紧握着手中的黑骑士大剑，他的心情莫名有些亢奋。 虽然他所面对的第一个薪王并不是黑皇帝。 但。 谁在乎呢？ 就好像他传火的时候也不会在乎第一个薪王到底是不死队还是双王子一样。 反正最后都是要杀的。 突然间。 一股无以比拟的恐怖力量从倒吊巨人身上喷涌而出，如狂风般席卷向前方的余烬。 “砰！” 余烬迅速抬起了覆盖着一面小圆盾的左臂。 “格温不受影响。” 看到这一幕，倒吊的巨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眼中透露出渗人的猩红光芒。 大殿内，回想着一阵不明意义的呓语。 “#@%@#￥%……#￥！￥！O！U！T！” 余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现在很生气。 “这就开二阶段了？” 余烬面露狐疑，他这还没动手呢，怎么你大招都交了？ 刚准备动手。 下一刻，一幕巨大恢宏的阴影蓦然间将余烬完全覆盖。 而他的耳边，还想起了一道仿佛气急败坏一般的声音。 虽然伴随着难明的呓语，但这一次，余烬听得很清楚。 那呓语中夹杂着一丝谈吐不清又带着明显弹舌音的中文。 “%@#￥#@R!N!M！滚！#@%#@￥！” 第八十八章 海盗：呵，不死人就这？ “你是什么人？！” 男人惊怒的声音响彻了船长室。 因为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的看着挂在船长室墙上的绘画突然闪过一阵强光。 下一秒，一道着全身黑甲的身影就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让男人内心疯狂痛骂极光会那群疯子，他们不是保证过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吗？！ 余烬听到男人厉声质问，循声望去。 面前是一个头戴三角帽和黑色眼罩的中年男子，完全符合余烬心中对海盗船长的刻板印象。 此刻此刻，他用那只仅有的独眼正满脸惊怒的看着自己。 “这里是哪？” 余烬看了眼船长室的布置，用鲁恩语问道。 “砰！” “船长！” 船长室的门被撞开，大量海盗涌入房内，手持各式武器满脸不善的盯着余烬。 “杀了他！” 头戴三角帽的船长厉声喝道。 他不管这个男人是从哪来的，也不管他是谁的人。 但既然他敢出现在这里，那就是找死！ 其他海盗一听到自家船长的命令，立刻嗷嗷叫的朝着余烬冲了过来。 他们这艘船上一百多个海盗，难道还怕打不过他一个人？！ 优势在我！ “剁碎他！” 余烬看着面露狰狞的海盗们，轻声叹惋。 他本来只想问问这是哪。 但他向来脸皮薄，既然对方这么热情，他怎么好意思回绝呢？ 不过也是。 问话嘛，不需要那么多人。 留一个活口就行。 “噗！” 挥舞的黑骑士大剑拦腰切断了一名海盗的腰上，并去势不减的又接连撞碎了三名海盗的身体，漫天血肉洒在甲板上。 剩下的海盗手上一抖。 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提到铁板了。 “点子扎手！动真格的！” 一名光着膀子、五大三粗且满脸横肉的海盗怒喝了一声。 伸手摸向头顶，取下了自己的发夹—— 那是他从一个贵族小姐那抢来的神奇道具。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使用这件神奇道具的能力。 那挥舞的黑骑士大剑却裹挟着一道劲风撕裂了他的脑袋，鲜血与脑浆如泉水般喷溅在其他海盗的脸上。 头戴三角帽的船长瞳孔猛缩。 因为刚才死的那个是他的大副，一名序列7的非凡者。 而且，他还是以肉体强度著称的战士途径的非凡者！ 单凭武力，恐怕连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他却被人一剑拍爆了脑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等！等等，我……” 船长终于意识到不妙，慌忙想要求和。 然而下一秒，余烬却已经挥舞着黑骑士大剑冲了上来。 只是一瞬。 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感到腰腹一痛。 下一秒，他的视角开始天旋地转。 他的上半身仿佛飞了出来，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 “砰！” 船长的尸体摔落在地，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但海盗们却终于惊恐起来，意识到他们招惹到了一个不该招惹的敌人。 他们很想逃，却逃不掉。 因为刚才一股脑挤进狭小的船长室，现在的他们想要出去就必须再重新挤出去。 可余烬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其实并不擅长使用大剑。 但眼下这种狭窄且人多的环境，最是适合大剑施展！ “啪！”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打幽邃主教群的欢乐时光。 那是他打过的，最容易的一个BOSS，比胯下的波尔多还要容易。 而眼下的这群海盗，让他回忆起了他的过去。 “啪叽！” 一块血色的肉块被摔在断裂的桅杆上，然后又混杂着鲜血滑在甲板上。 这一幕似乎并不让人惊讶。 因为。 船上已经没有几个活人。 他们已经变成了铺满甲板的尸体，仿佛整艘船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一小块的碎肉混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 一点也不。 “锵！” “现在，我问，你答。” 余烬举起黑骑士大剑架在最后一名幸存的海盗头上，“懂？” “……” 海盗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后退中被同伴的尸体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同伴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上。面对余烬的询问，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里是哪？” 面对余烬的询问，海盗张了张嘴吧，就在余烬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口水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 这让余烬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叫什么名字？” “阿巴阿巴阿巴……” “……” 余烬沉默了良久，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留错了活口。 他杀到最后，竟然特意留了个傻子。 ‘智慧之眼’虽然可以让他毫无障碍的与其他人用各种语言流畅对话，但显然它还没只能到让他跟一个傻子对话。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他吓傻的。 如果是这样，让对方缓缓说不定还有机会…… 余烬刚想到这，只听见‘啪’的声音，海盗的脑袋在他面前突兀的爆炸。 像是一个坏掉的西瓜。 “……” 余烬彻底沉默了下来，他看向船长室地上的那堆碎肉。 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个还能喘气的救火问话。 但现实很残酷。 他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啪嗒！” 穿过被海盗们残破的尸体血肉铺满的甲板，余烬回到了船长室。 此时的船长室早已经被刚才的战斗所摧毁，只剩残肢断臂与残垣断壁。 但唯独在其中只剩下一半的木制墙面上，一副人头大小的绘画依旧完好无损。 那是绘画世界的一角。 但与A先生地下室的截然不同。 A先生地下室的只有巴掌大小，且只能进不能出。 而眼下这幅则是只能出而不能进。 但…… “……” 余烬轻轻抚摸着绘画表面，却并没有发生任何奇迹。 它没有给予任何反应，仿佛只是一副普通的油画。 原因很简单。 余烬是被绘画世界的主人踢出来的。 他可以肯定，对方必然是一位神明当面。 但可惜的是，他对这位神明的认知还远远不够，雾门也远未能成形。 竟然侥幸被对方逃过一劫。 不然的话，这位神明应该能烧很久的。 不过与他的一无所知相比，对方明显对他有一定的了解，甚至最后还十分贴心的把他这边的门给彻底堵死。 让他手上这片绘画世界的一角连作为‘出口’的功能都已经丢失。 余烬抬起头，透过被摧毁的墙面看向远处—— 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蔚蓝大海。 连座岛都看不到，一点参照物都没有。 这让他根本无法所处的分辨位置。 “……” 余烬沉默。 绘画世界回不去，他又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这也就是说， 他被困住了，被困在这漫无边际的大海上。 沉默。 依旧沉默，唯有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余烬看向那些海盗的尸体，追悔莫及。 这些海盗太卑鄙了！ 居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把他困在海上！ 上架感言 跟各位说点心里话。 历时一个多月，20万字。 这本书终于要上架了，突然接到站短，明天中午十二点上架，心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复杂。 要说我不想上架，那肯定是骗人的。 毕竟只有上架了才会有收入。 虽然写这本书也是出于兴趣使然，但要说为爱发电那我还没那么高尚。 写这本书的过程就很坎坷，毕竟本身就是小众中的小众。 也不指望能赚什么大钱，一个月能赚点生活费就行。 所以切是不会切的，按照大纲规划这本书写个百八十万字不成问题。 不过说起来，发书那阵正好是国庆，起点编辑放假。 然而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编辑会放假，还以为是我的书太垃圾了，没编辑看得上…… 结果就是我这本书挨到7万字才签约。 现在想想，当时没切的我还挺勇的。 不过也幸好没切，切了也就没现在。 我一个小萌新能被硬生生抬到三江，也多亏了各位的厚爱。 在此拜谢！（orz） 再就是说说书的问题。 还是老生常谈，作为一本同人小说。 我的水平跟乌贼肯定有巨大差距。 所以也必然会导致众口难调，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所以这篇上架感言其实也算是个提醒，避免有人误订阅不是？ 到此为止的读者们也希望可以好聚好散。 而愿意坚持看下去的读者们，我只能说我会尽量写好这本书。 虽然比不上诡秘之主原作，但也会尽量写出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除此之外。 我也得告诉大家一个很遗憾的消息。 我被确诊周期性蛋白脂肪缺乏症(学名Insanus lovis)，这是一种罕见的慢性病，目前暂无有效的治愈方法。 只能使用美国Kentucky Fried Chicken（简称KFC）公司开发的生物制剂FriedAnimal Protein 经由食道对胃与小肠中受体进行靶向治疗缓解症状。 今天是该公司降低药物售价的日子，请好心人资助我50帮我治疗该慢性病。 orz！ 第八十九章 这些都不重要！ “人在海上，孤身一人，如何自救？在线等，挺急的。” 余烬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海面，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首先，他不会开船。 而且就算他会开船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一来没有足够的水手—— 这艘船原本的水手已经变成了不会动的尸体。 二来，这艘船的桅杆也断了。 笑死，根本开不动。 好不容易留个活口偏偏是个只会‘阿巴阿巴’的傻子。 甚至连脑袋都直接当着他的面直接炸开。 让他想问也问不成。 因此，对于现在的余烬而言。 他其实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使用返回骨片。 这会让他直接回到初始的营火处—— 但也不一定。 因为他没试过。 第二，向他人求助。 可以考虑的求助对象有两位。 愚者和黑夜女神。 后者据黑夜教会的同行称，女神很少会回应普通信徒。 只有十三位大主教和九位高级执事才有这个资格。 再者。 余烬根本没见过她，对她缺乏信任。 而相比之下，‘愚者’先生可谓是有求必应。 所以，就决定是你了， 周明瑞！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你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你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能够与‘倒吊人’先生见一面。” 余烬微垂着头颅，口中用赫密斯语低声诵念。 他虽然是第一次，但耳濡目染也知道诵念咒文最好要用赫密斯语。 …… 贝克兰德，明斯克街15号。 刚刚与邻居于尔根律师见过面，并被对方委托找猫的克莱恩忽然一阵恍惚，耳畔忽地响起嗡嗡嗡的低语。 早已对此轻车熟路的克莱恩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向自己祈祷。 克莱恩心念一动，第一时间启程前往了灰雾之上进行回应。 巨人居所般的巍峨宫殿内，他的身影霍然浮现于青铜长桌的最上首，眼眸里映照出了一簇不断跳跃的火焰。 克莱恩神色微动。 这可是余烬第一次主动向他祈祷，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克莱恩抬起右手，蔓延灵性，触碰向了那簇象征“余烬”的火苗。 轰的一下，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模糊的画面。 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有一艘红色的残破帆船。 而在帆船断裂的桅杆旁，一道身着黑色盔甲的身影正在向自己祈祷。 克莱恩几乎立刻确认对方的身份，绝对是余烬无疑！ 毕竟对方那套黑骑士盔甲他还是蛮眼熟的。 只是…… “他怎么突然跑到海上去了？” 克莱恩只觉得无比费解。 他前几天才跟余烬一起喝过咖啡，怎么他突然就跑到海上去了呢？ 而且这船…… 克莱恩定晴一看，不由眼角直抽搐。 好家伙，那哪里是什么红色的船啊？ 那分明是被鲜血染红的！ 尽管画面颇为模糊，跟打了马赛克一样。 但他依旧能依稀辨别出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那些，全是水手的尸体！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海盗—— 断裂桅杆上那面有着白色骷髅头团的旗帜就能很好的证明这一切。 所以，余烬大概是正当防卫。 最多只能算是防卫过当。 但这依旧让克莱恩有些无语。 因为他完全看不懂余烬的行为模式。 你不是在贝克兰德找黑皇帝吗？ 怎么就突然跑到了海上呢？ 甚至还顺便屠了一船的人。 克莱恩难以抑制的吐槽了两句，顺手就将余烬拉上了灰雾。 随后又用灵性触碰了那颗代表着‘倒吊人’的星辰，将他也一并拉了上来。 苏尼亚海上，一艘造型古老的帆船中。 阿尔杰·威尔逊锁住船长室的门，正坐在六分仪与航海笔记的后方，寻找着某处岛屿的坐标。 但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愚者”的召唤。 他并未反抗，而是本能的低下脑袋，任由施为。 “‘愚者’先生。” 阿尔杰起身，恭敬行了一礼，余光却瞥向了一旁的余烬。 现在不属于‘塔罗会’召开的时间，也没有其他人在场。 也就是说，应该是‘恋人’先生单独有私事找自己吗？ “‘倒吊人’先生。” 余烬直接开口道，“我因为一些意外流落到海上，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回到鲁恩王国。” ‘倒吊人’心神微动，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你的位置在哪？” 能够在现实中跟塔罗会的成员见面，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且，他最近正在为一些事发愁。 ‘恋人’的到来，或许能解他燃眉之急。 阿尔杰还在想着，却突然发现一旁的余烬久久未曾言语。 这让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恋人’先生。” 阿尔杰表情有些迟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在哪吧？” “……” 余烬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几个小时前我追踪极光会的A先生进入绘画世界，出来的时候就在海上。所以，我确实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几个小时？” 克莱恩神色微变，忽然伸手轻轻敲击桌面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缓缓开口道，“‘倒吊人’先生，今天是几月几日？” 阿尔杰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楞了一下后才回答。 “9月2日。” “……” “……” 灰雾之上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余烬缓缓开口道，“所以，已经过去了五天？” 上一次塔罗会是8月27日。 他是在当天从奥黛丽处获知A先生的情报，并在次日的8月28日前往A先生的住处。 而现在，距离8月28日已经过去整整五天！ 但在他的印象里。 时间自过去了短短几个小时而已。 “什么叫已经过去了五天？难道‘恋人’以为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阿尔杰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那就不是我出了问题。” 原本自我怀疑的克莱恩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惊疑的看向余烬。 余烬的遭遇是不是说明，绘画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 “这些都不重要。” 余烬打破了沉默，询问道，“‘倒吊人’先生，你有没有办法找到我？” “……” 克莱恩有些无语，这明明是很重要的情报好不好！ 哪里不重要了啊！ 也就是他身为‘愚者’必须保持逼格，不然高低得吐槽两句。 “这很难。” 阿尔杰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有些为难道，“‘恋人’先生，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不止有苏尼亚海。如果你现在不在苏尼亚海上，我也无能为力。” 余烬也陷入沉默。 这个世界分为南大陆与北大陆。 北大陆是各大人类王国与帝国，南大陆是北大路的殖民地。 北大陆与南大陆的西边是迷雾海，东边是苏尼亚海，中间是狂暴海。 除此之外，还有北大陆北方的北海和南大陆南边的极地海。 它们合在一起，就是所谓的“五海”。 假如他都不在苏尼亚海上，阿尔杰就算想救也救不了。 “这样啊。” 阿尔杰想了想，开口道，“‘恋人’先生，你先描述一下附近有什么可以当做参照物的东西。” “没有。” 余烬会议了一下，轻轻摇头，“我现在在一艘船上，四面都是海，找不到任何可以当做参照物的东西。” “这……” 阿尔杰下意识的想问你在船上为什么不找船上的人帮忙？ 然后他就意识到。 这艘船要么是幽灵船、要么是船上的人已经被对方杀光。 “那就说说这艘船。” 阿尔杰思考了一下，接着问道，“他有什么标志性的物品吗？比如这艘船是什么类型的？船上有什么货物？船的旗帜又是什么样的？” “旗帜的话，” 余烬沉吟了片刻，“是一面白色的骷髅旗。” “白色的骷髅旗？” 阿尔杰皱眉，很多海盗的旗帜都是骷髅旗。 而白色骷髅旗虽然缩小了范围，但依旧很难辨别啊。 只可惜‘恋人’先生是通过‘绘画世界’流落到海上的，对海上的信息并不了解，他也不能指望对方能够提供太多的情报。 “等等！” 阿尔杰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容古怪道，“‘恋人先生’，你说的这片骷髅旗，那个白色骷髅头是不是还带着‘单眼眼罩’。” “是。” 余烬想了想，轻轻点头。 “那就没错了。” 阿尔杰叹了口气，“海上用骷髅头当旗帜的海盗很多，但单眼眼罩的白色骷髅头旗帜只有一家，你说的应该是疯船长的‘单眼骷髅号’。” “疯船长？” 余烬忽然一愣，迟疑道，“就是我让你调查奴隶贸易调查出的那个？” “是。” 阿尔杰轻轻点头，“‘恋人’先生你是通过绘画世界出现在海上的，而恰好‘疯船长’又疑似和‘绘画世界’有关。所以，我想你应该是误打误撞的出现在了‘疯船长’的船上。” 顿了顿，阿尔杰又问道，“我先问一下，‘恋人’先生你应该有留活口吧？” 阿尔杰表情无奈，因为不用余烬说他其实也能猜到。 但凡余烬留了一个活口，也不至于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但。 疯船长那可是序列6的非凡者！ 他手底下也不乏序列7的非凡者。 就这样一船人，在海盗将军之下也算是排的上号。 结果却轻而易举被‘恋人’屠船，看样子‘恋人’先生的实力很恐怖啊！ “……” 余烬再次陷入沉默，他觉得应该为自己挽尊一下。 但又觉得解释没有意义。 人都死了，有没有留活口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 阿尔杰见余烬不开口还以为他是尴尬，开口缓和道，“既然已经知道是在疯船长的船上，那就好办了。疯船长一直在苏尼亚海上活跃，往返于鲁恩王国与东拜朗之间。” “我会沿着贸易航线向南搜寻，应该能找到‘恋人’先生的位置。” “船只一般会顺着洋流漂浮，如果‘恋人’先生你看到沿途有发现任何岛屿，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这样我可以确认你的位置。” “此外。” 阿尔杰停顿了一下，又叮嘱道，“如果‘恋人’先生你发现了过往的船只，可以试着让他们载你一程，也可以找他们确认一下位置等我去找你。” “当然，大海上的人不会那么好说话，所以‘恋人’先生你也可以适当的施展一些手段。但还是下手轻点，尽量多留一些活口比较好。” “好。” 余烬沉默良久，轻轻点头。 他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法。 结束交流，‘愚者’先生挥手将两人送回了现实。 但他本人却依旧留在灰雾之上。 他在思考。 已知极光会拥有一副绘画世界。 而余烬在绘画世界只待了几个小时就从出口离开。 并且外界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天。 这足以证明绘画世界与现实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 但克莱恩现在更关心的是余烬在绘画世界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那毕竟是极光会的绘画世界，说不定真实造物主都在里面。 而对于余烬在绘画世界的遭遇，克莱恩也实在好奇的紧。 可他又拉不下脸去问，同时又担心问太多会被看出破绽。 嗯，说白了就是心虚。 …… “再等两天吧。” 意识回归身体的余烬望向天空，默然不语。 他本来是指望让‘倒吊人’查一查海上的奴隶贸易。 而现在，他虽然可以确定是‘疯船长’在借着极光会的‘绘画世界’在偷偷为王室运送奴隶。 但随着绘画世界的封闭与‘疯船长’的死，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而且，是被他亲手给切断的。 余烬忽然有些头疼，但末了却又觉得奇怪。 疯船长贩运努力的方式不是靠船队，而是靠着‘绘画世界’。 可以肯定的是。 除了A先生手上的那块‘绘画世界的一角（入口）’之外，在东拜朗应该还有另一块‘入口’。 极光会的人在东拜朗抓捕奴隶，并通过‘入口’送到绘画世界。 之后再通过疯船长这里的‘出口’，将奴隶转卖给卡平这类人口贩子。 可问题在于。 这其中最关键的节点就是绘画世界。 他们完全可以由极光会用‘入口’收集奴隶，然后将‘出口’交给皇室的负责人，直接将奴隶送到他们所需要的位置。 这样一来也就完全不需要卡平和疯船长这两个中间人。 既能节省时间，也能够通过减少中间环节来减少暴露的风险。 余烬能想得到的操作，皇室和极光会没理由想不到。 但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故意在中间加了疯船长和卡平这两道无用程序。 这是为什么？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我有一个黄金般的梦想 余烬望向远处的海平面，逐渐理性了思绪。 重新梳理一下。 奴隶从南大陆的东拜朗掠夺而来，需要经过四个节点： 极光会—>绘画世界—>疯船长—>卡平—>鲁恩王室。 而这个程序完全可以简化为极光会—>绘画世界—>鲁恩王室。 中间的两道程序完全没有意义。 但卡平是鲁恩王室扶持的傀儡，而同理猜测疯船长也可能是极光会的人。 他们存在的目的是充当双方的‘过滤器’和‘代言人’。 “不，应该不是。” 余烬思考了良久又轻轻摇头，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疯船长虽然‘疯’，但他明显不是极光会那种真疯子，顶多是不知好歹的‘狂’。 之前动手的时候他甚至准备跟自己求和，极光会的疯子可不会求和。 而且对方走的也明显不是‘秘祈人’的途径。 也就是说。 疯船长要么也是皇室的人，要么就属于第三方势力。 而余烬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因为他如果是皇室的人，那整套交付流程就变成了—— 极光会—>绘画世界—>王室—>王室—>王室。 真要是这样，那就纯粹是王室脑子有坑。 而且‘倒吊人’说过，疯船长是‘疾病少女’特蕾西的手下。 余烬之前就猜测她可能是‘刺客’途径。 而‘刺客’途径的非凡者，一向出自魔女教派。 那么。 整套流程就应该是极光会—>绘画世界—>魔女教派—>卡平—>鲁恩王室。 “极光会、魔女教会、鲁恩王室。” “啧，这算不算蛇鼠一窝？” 余烬咂了咂舌，能跟两个邪教组织混在一块，鲁恩王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对于三方势力之间为什么要搞这种繁琐的交接程序，他大概也猜到了原因。 因为他们互相不信任。 王室不相信极光会，所以不想跟极光会直接交易。 所以让魔女教派充当中间人，但由于也不相信魔女教派，所以又让卡平出面。 当然。 也有可能王室自始至终都以为自己是在跟魔女教派交易，但魔女教派却暗戳戳的选择了‘外包’给极光会。 也就是说。 在疯船长宁死不屈的情况下，余烬想要继续追查。 最近的突破点就是魔女教会。 而在海上已知的魔女只有一个—— 疾病少女。 “或许，‘倒吊人’先生可以提供线索。” 余烬若有所思，正想着却又突然瞥见远处地平线似乎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太阳’。 并且。 这个‘小太阳’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放大，靠近。 最终，‘小太阳’的整个轮廓都出现在余烬的视线之中。 那并不是太阳，而是一艘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黄金光芒的帆船。 余烬神色微动。 虽然‘倒吊人’承诺会来找自己。 但茫茫大海上找一条船，和大海捞针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现在好不容易来艘船，他当然不会想轻易放过。 只是。 他才刚想动身在对方离开之前追上去。 但末了却又发现，对方似乎调整了方向，正在找朝自己的方向靠近。 他可以肯定。 对方必然已经发现这艘船的异样。 可他们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主动靠近了过来。 是因为好奇？ 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 那艘泛着耀眼光芒、仿佛能闪瞎人眼睛一般的黄金帆船快速靠近，又在即将接近时开始减速，并最终完成与‘单眼骷髅号’的并行。 双方的距离近到余烬能看到上面的水手，看到他们脸上的警惕戒备，看到他们紧握在手中，泛着寒芒的武器。 似乎，他们正在准备进行跳帮作战。 而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几乎是第一时间。 一名穿着全身板甲的战士便带着一众水手跳到了甲板上，满脸警惕的看着余烬。 “这一次一定要多留几个活口。” 余烬握紧了手上的黑骑士大剑，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提醒。 但想了想，感觉大剑杀人太快，杀起来就停不下来。 于是又默默换成了伊鲁席尔直剑。 但。 他们终究没打起来。 因为余烬看到对方铠甲胸口的太阳标志楞了一下。 所以他没动手。 因为一位美丽的女士正静静的屹立于船舷侧。 所以他们也没动手。 那位女士有着如鹅蛋般的姣好面容，鼻梁高挺，嘴唇较薄，有一双仿佛清澈泉水的浅蓝色眼眸。 棕色长发从中间分开，于脑后打了个简单却精致的结，接着顺滑往下。 她没有戴帽子，穿着件腰部收紧的米色外套，领口位置有大片白色蕾丝编织成的巴掌大小花朵型装饰蔓延往下，给人以一种知性的美丽。 下身是一条深色的长裤，配上皮靴，于知性美丽之余又多了不少飒爽。 “船长，小心点！” 女士旁边的一名水手警惕的提醒道。 不仅是他，数名水手都在悄然向那位美丽的女士靠近，隐隐呈半扇形挡在她身前。 “船长？” 余烬略有些意外。 因为比起人们刻板印象中的海盗船长，她更像是一位来海上郊游的富家小姐。 更何况。 和这些凶神恶煞的海盗站在一起的她，更像是一位被拐卖至此的无辜少女。 “要搭个便船吗？” 船舷侧的美丽女士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却又异常悦耳。 但不知为何，她用的是古弗萨克语。 要不是余烬佩戴有‘智慧之眼’，恐怕还真听不懂。 “船长！” 一旁的水手神色微变，急忙想要劝阻。 但女士却只是浅蓝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 水手犹豫了好一会儿，咬牙推后了两步，不再言语。 “要上来吗？” 女士再度看向余烬，轻声询问道。 “好。” 余烬看着女士那不似作伪的神情，想了想便轻轻点头。 才刚见面就邀请一个屠了一船人的陌生人上船，明眼人都看得出事有蹊跷。 但。 余烬不在乎。 如果对方真心送他一程，他也不介意搭一个便船。 但如果对方想送他一程，那他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想着。 余烬轻轻一跃，稳稳的落在甲板上。 明明身上穿着沉重的盔甲，但在跳跃间却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落在甲板上也没有‘砸’在上面，而是如同猫咪一般轻巧。 这一幕，让那位美丽女士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艾德雯娜·爱德华兹。” 女士忽然朝余烬伸出手，主动自我介绍道。 “……” 余烬沉默片刻，伸出覆盖着手甲的手掌，轻声道，“艾许·布莱克。” “艾许·布莱克？” 听到这个名字，艾德雯娜却是不知为何突然蹙起眉头。 旁边的水手注意到船长的神态变化，一个个都悄然握紧了武器。 但艾德雯娜的皱眉却只是一瞬，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艾许先生。” 艾德雯娜轻声问道，“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因为一场意外。” 余烬想了想，回答道。 “意外？” 艾德雯娜似乎对他的经历颇为感兴趣，追问道，“什么样的意外？” 余烬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抱歉，是我失礼了，你可以不回答。” 艾德雯娜立刻反应过来，为自己的行为表示歉意。 “我们这里是在哪？” 余烬沉吟了片刻，询问道。 “苏尼亚海。” 艾德雯娜对余烬的询问并不意外，回复道，“如果你要问具体位置，这里在托斯卡特岛的东南方向，距离托斯卡特岛一千五百海里，距离拜亚姆大约三千五百海里。” 余烬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其实这两个地方他根本不认识。 思考了良久，余烬礼貌的询问道，“能为我准备一间房间吗？我想先休息一下。” “当然。” 艾德雯娜轻轻颔首，“布鲁，你带艾许去安排一下房间。” “好的，船长。” 留着头灰色短卷发的大副布鲁·沃尔斯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语气略带恭敬道。 “请跟我来，艾许先生。” 布鲁·沃尔斯走到穿着黑骑士盔甲的男人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便直接领着他走向船舱。 “船长。” 两人才刚刚离开，刚刚跳帮到另一艘船上的二副奥尔弗斯跳了回来。 他摘下头盔，露出如雕塑般的硬朗面容。 随后三步并作两步，快步来到艾德雯娜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认识这艘船，这是单眼骷髅号。是疾病少女的手下‘疯船长’的旗舰，他就这么一条船。” “而且，” 奥尔弗斯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凝重，“我检查过了，船上没有一个活口，那家伙绝对是个狠角色！咱们不该让他上船的。” “疯船长？” 艾德雯娜微微蹙眉，忽然道，“那个人贩子？” “是的。” 奥尔弗斯点点头，沉声道，“虽然我也看不上这种货色，但他好歹也是一名序列6的非凡者，手底下还有两名序列7。就算是我，不付出点代价也很难拿下他们。” “但船上的种种痕迹都表明，这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那家伙太危险了！” “船长，要不要……” 一听到这话，旁边的三副约德森也有些担忧，做了割喉的手势。 艾德雯娜看向约德森。 和其他人相比，约德森穿白衬衣黑马甲、打花色领结，像职员多过海盗。 但他的话却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直接。 而约德森对此却一点也不心虚，反而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二副奥尔弗斯瞥了眼绰号‘花领结’的约德森，虽然他一向对这个三副不爽。 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对这种来历不明又明显极度凶残的人，先下手为强总是好的。 他们虽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海盗，但终究还是海盗，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在海上是生存不下来的。 “不。” 艾德雯娜轻轻摇头，轻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二副奥尔弗斯和三副‘花领结’约德森同时一愣。 “如果是他杀死的这一船人，那他又是怎么上船的呢？” 艾德雯娜望着对面单眼骷髅号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轻声道。 “这……” 二副奥尔弗斯微微一愣，也有些奇怪。 对啊。 他是怎么上船的呢？ 穿着这么一身盔甲，站在人群里就是最靓的仔，绝对称得上鹤立鸡群。 如果他和‘疯船长’不对付，绝不可能堂而皇之的上船。 更何况。 这里距离最近的岛屿都有至少一天的航程，而从那些人的死亡时间来看应该不超过十个小时。 也就是说，对方是在前不着岛后不着陆的海上动的手。 但这就让另一个问题愈发的尖锐—— 他到底是怎么上船的？ “难道是内讧？” 二副奥尔弗斯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船长。” ‘花领结’又一次凑上前，怂恿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让他上船，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趁早干掉他吧！” “我在想。” 艾德雯娜美眸中闪过一抹明亮的色彩，“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被疯船长捡回来的？” 二副满脸诧异，有心想要追问细节。 但就在这时，大副布鲁·沃尔斯走了回来。 “怎么样？” 艾德雯娜问道。 “很正常。” 布鲁·沃尔斯回答道，“他一路上都很平静，我安排了两个机敏的水手在他门外守着，如果有情况我们能第一时间发现。” “你把他安排在哪个房间？” 艾德雯娜微微颔首，表示对大副行动的赞许，又接着问道。 “约德森的。” 布鲁·沃尔斯瞥了眼‘花领结’，随口道，“毕竟是客人，还是个强者，总不能让他住下层和其他水手挤在一起吧？” “嗯？！” 原本还看戏的‘花领结’约德森顿时睁大了眼睛，恼怒道，“你这个狗东西！你怎么不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 “我是大副。” 布鲁·沃尔斯不屑的瞥了‘花领结’一眼，悠然道。 “尼玛的！” ‘花领结’怒不可遏，“那是我的房间，不行，我得把房间抢回来！” 艾德雯娜看向两名手下，仿佛能看出他们的躁动之心，淡淡道，“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也不要和他发生冲突。约德森，你的房间就暂时借给他，要不了几天。” “是，船长。” 大副布鲁和二副奥尔弗斯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只有沉默良久，轻轻点头。 而‘花领结’约德森被艾德雯娜注视着，心中虽然恼火但也只得点头应下。 艾德雯娜也没再多言，她对自己手下还是抱有最基本的信任的。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们也没资格留在船上。 女士转身走向船长室，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关上门阻隔了他们的视线。 艾德雯娜走至桌前，取出信纸和钢笔，思考了良久才斟酌着写道： “尊敬的克拉娜老师……” PS：卡文了，码字忘了时间，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可别死了啊，我的笨徒弟 “尊敬的克拉娜老师，您是否还记得您曾经与我讲述的传奇故事呢？” “在猎龙战争中，太阳王葛温率领着银骑士大军征伐不朽古龙，致使不朽古龙在战后近乎灭绝。而除银骑士外，还有一部分对恶魔特攻的黑骑士。” “葛温王在外出传火时，追随王的黑骑士受到再度燃起的火焰焚烧，此后他们便成了灰，流浪于世界。” “我从未见过真正的‘银骑士’或‘黑骑士’，也从未听从您之外的其他地方听说过有关‘太阳王葛温’的传说。” “因此我一度以为这只是‘传说’，但是今天，我见到了一位黑骑士，他自称为‘艾许·布莱克’。” “我无法确定他是否是真正的黑骑士，但他的盔甲与传说中的黑骑士别无二致。” “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戴着大量的戒指。” “其中有一枚，与您曾经所描述的银猫戒指极为相似。” “这让他的动作变得如同猫一样轻盈，落在甲板上也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我对他的身份越来越好奇，所以我会想办法探查他的身份。” “这或许会有些危险，但知识对我们的吸引力远大于危险带来的恐惧。” “最后，祝您早日从长久的沉眠中苏醒。” 放下钢笔，艾德雯娜眨了眨蔚蓝的眼眸，反复读了两遍，轻柔的将信纸折好。 很快，她预备好了召唤信使的仪式，点燃蜡烛，用古赫密斯语低声念道：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源自遗失大陆的迷失旅人，遨游于上界的混沌魔女，独属于魔女姐妹们的永恒守护者。” 呜呜作响的风声激荡徘徊，祭台蜡烛的火苗急速膨胀。 一具有着美艳面容和足以让男人血脉喷涨的白皙娇躯自烛火中现身。 但那只是上半身。 与美艳绝伦的上半身截然相反，她的下半身是燃烧着混沌烈焰、有着大量尖刺、看上去无比狰狞的蜘蛛身躯。 她的身躯极大，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 但正因为如此，房间无法完全将其容纳，这导致她的下半身只能趴在地上。 她俯下白皙的娇躯靠近艾德雯娜，配合着那燃烧着混沌火焰的狰狞蜘蛛身躯，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但艾德雯娜并不害怕。 她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不仅仅因为对方是信使，更是因为她是老师的姐妹。 白皙的娇躯贴着她闻了好一会儿，最终忽然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点。 随后才接过了她手中的信纸。 消失不见。 ……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船舱的房间中，余烬躺在床板上休憩了片刻。 一直到入夜，他才低声诵念隐秘的咒文，将目前的情况告知愚者。 而与此同时。 远在贝克兰德的克莱恩也第一时间收到祈祷。 对方请求与阿尔杰进行交流。 “我怎么感觉自己跟个网络交友平台一样。” 克莱恩忽然有种强烈的吐槽欲，但吐槽归吐槽，他的身体还在蛮诚实的。 在收到祈祷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前往灰雾之上，将余烬和阿尔杰一同拉了上来。 “‘恋人先生’。” 阿尔杰第一时间找到目标，询问道，“有新的线索了吗？” “是的。” 余烬微微颔首，开口道，“这里位于托斯卡特岛东南方向，距离最近的托斯卡特岛也有一千五百海里，距离拜亚姆有三千五百海里。” 停顿了一下，余烬问道，“‘倒吊人’先生，你知道这两个地方在哪吗？” “拜亚姆和托斯卡特岛吗？” 阿尔杰听到这两个坐标陷入了沉思，开口道，“拜亚姆是罗思德群岛的首府，而托斯卡特岛位于罗思德群岛的最东方。” “我大概知道你现在在什么位置，但以我现在的位置想要赶到你那里至少也需要一周的时间。另外，” 停顿了一下，阿尔杰又问道，“我想确认一下，余烬先生你现在是在其他海盗的船上吗？他们的船长是谁？” 余烬对苏尼亚海完全不理解，却能准确的说出参照物的名字和自己所处的位置。 毫无疑问是有人帮忙，最大的可能就是路过的海盗。 至于为什么肯定是海盗？ 很简单。 因为余烬所处的位置已经是苏尼亚海的深处，这里是海盗的天堂。 鲁恩王国的海军虽然强大，但平时也根本不敢深入到这种远离王国掌控的地方。 “船长是一位女士，自称艾德雯娜·爱德华兹。” 余烬想了想，将船上几人的相貌特征描述了一遍。 “那应该就是‘冰山中将’没错。” 阿尔杰将余烬描述的几人特征和自己印象中的人物对应上，不由松了口气，解释道，“在七位海盗将军中，‘冰山中将’是最和善的一位。只要中途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她应该会将你安全的送达目的地。” “当然。” 阿尔杰顿了顿，叮嘱道，“再和善也是海盗，‘恋人’先生你最好可以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 克莱恩嘴角微微抽搐，‘倒吊人’先生你这是有多不相信‘恋人’啊！ 三番两次的叮嘱对方，这是生怕他们打起来吗？ 不过。 真要是打起来，只怕对余烬麻烦也的确不小—— 毕竟人一旦被杀光，就没有人帮他开船，他又得被困在海上。 “放心。” 余烬轻轻颔首，“我们相处的还不错……目前为止。” 虽然那些船员看他的目光较为警惕。 但至少没直接动手，这氛围已经相当融洽。 “那就好。” 阿尔杰松了口气，接着道，“从你的位置出发去托斯卡特岛，一千五百海里大概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我从拜亚姆出发，可以在一周以内赶到托斯卡特岛，我们可以在那里会和。” “所以我的建议是，‘恋人先生’可以请求冰山中将送你到托斯卡特岛，然后借口说在那里拍电报通知朋友。” 阿尔杰看了眼余烬的神色，对方正附和着点点头。 “我没问题了。” 余烬缓缓开口，主动提议结束这次的谈话。 但一旁阿尔杰想了想，觉得虽然不发生冲突最好。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旦发生冲突至少不能让‘恋人’先生在信息上太吃亏。 于是他思考了片刻，又主动开口道，“‘恋人’先生，我得提醒你一下。冰山中将本身的实力在序列5，有人猜测她是‘阅读者’序列的非凡者。” “也是因为所属途径的原因，她的实力在七位海盗将军中应该是属于垫底的。” “当然，因为七位海盗将军之间本身并没有爆发过激烈冲突，所以这种说法也有待商榷。” “另外她手下的大副、二副和三副都是序列6的非凡者，还有大约十名左右的水手长，他们是序列7的非凡者。而他们之外的其他水手也无一例外全都是非凡者，这即便是在海盗中也是较为少见的。” “不过由于冰山中将只有‘黄金梦想号’这一条船，所以虽然船上的水手都是非凡者，但总数比起其他海盗将军还是要少一些。” “所以。” 说完这些，阿尔杰郑重道，“尽量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 “好。” 余烬微微颔首，语气平静且淡漠，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 克莱恩听得表情直抽搐。 ‘倒吊人’先生你到底是不想他们起冲突还是希望他们起冲突啊！ 你这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冰山中将的情报，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吧？ 与其说是警告余烬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反而更像是在怂恿余烬要擒贼先擒王啊！ 尽管克莱恩觉得有些无语，但双方既然都已经敲定细节。 他也不好插嘴。 毕竟他现在是万能的‘愚者’先生，不能做太掉价的事情。 虽然充当网络交友平台和电话机也蛮掉价的。 克莱恩一边挥手送走两人，同时心底又不禁吐槽起来。 …… “砰砰~” 清晨，在船员们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他们的船长，那位有着精致面容的美丽女士，站在余烬的房前敲响了门。 “咔！” 过了不多时，余烬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女士那漂亮的脸蛋。 “艾许先生。” 艾德雯娜面上带着一丝微笑，“昨天怕打扰你休息，还没有好好招待过。餐厅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早餐，要一起去吗？” “好。” 余烬看着女士白皙的面容，轻轻颔首。 也不忸怩，关上房门便与艾德雯娜并排穿过长廊朝餐厅走去。 而这一路上，也不出意外的被一众海盗水手们围观。 他们看向艾德雯娜的表情满是不敢置信，仿佛信仰在一瞬间崩塌了一般。 而看向余烬的眼神，则更是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杀气。 “混蛋！那个混蛋！” ‘花领结’约德森望着余烬的背影，眼中喷涌的怒火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样，“抢了我的房间，还要抢我的女人！” 而在一旁，有着石雕般的深刻轮廓和一头灿烂金发的二副奥尔弗斯，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没睡醒可以继续睡，不要在这里白日做梦。” “约德森。” 大副布鲁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花领结’身后，幽幽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也不希望明天一早起来找不到自己的脑袋吧？哦，我忘了，这样你就起不来了。” “淦！” ‘花领结’恼怒道，“现在不正是该同仇敌气的时候吗？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是同仇敌忾。” 奥尔弗斯淡淡道，“不过罗塞尔大帝也曾经说过，攘外必先安内。” “狗东西！” “……” 听到身后传来的丝毫不加掩饰的吵闹声，艾德雯娜依旧没什么表情波动。 而余烬甚至不认识他们，自然更没什么表情。 只是在两人进入餐厅前，他们路过了一个半敞开的房间。 艾德雯娜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余烬的表情。 虽然由于对方戴着头盔，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对方却连转过头去瞄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这着实是让艾德雯娜有些意外。 “那个狗东西！他凭什么能跟船长同行！” 在两人后方，看到这一幕的‘花领结’约德森顿时怒不可遏。 “毕竟你只有被拒绝的资格。” 大副布鲁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论TK（team kill），他是专业的。 二副瞥了眼两人，一脸不屑。 快步越过他们走向餐厅。 而在餐厅内，艾德雯娜正带着余烬取餐。 二副奥尔弗斯快步凑上前，端起盘子胡乱取了份餐便忧郁的高声道，“赞美太阳！” “狗东西。” 姗姗来迟的‘花领结’冷笑不已。 虽然永恒烈阳教会的确有赞美太阳的习惯，但奥尔弗斯可不是这个教派的人。 他所谓的‘太阳’指向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他赞美了这么多次，‘太阳’有理过他吗？ 不出所料的。 艾德雯娜连看他一眼都欠奉—— 毕竟每天都得来上那么几遍，她没那个闲工夫每天都看。 但反倒是她旁边的余烬，神情严肃的看向奥尔弗斯胸口的太阳。 并在之后放下餐盘，高举双手，虔诚诵念道， “赞美太阳。” 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涌现，仿佛一缕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 “……” 奥尔弗斯当场愣在原地，表情有些僵硬。 不是，我赞美太阳跟你有半便士的关系吗？ 你这样搞显得我很der啊！ 周围的人也同样表情古怪。 原本他们对余烬是报以不加掩饰的敌意，但现在被对方身上的光芒照耀。 他们忽然有了一种亲切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就仿佛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友人，回忆起了曾经的激情岁月。 那种热血翻涌的感觉，几乎让他们热泪盈眶。 “是烈阳教会？还是太阳骑士？” 艾德雯娜紧紧盯着余烬，美眸异彩连连。 她愈发的相信，余烬就是绘画世界中所记载的那些传说故事中，那些为了传火、为了世界的延续，不惜牺牲生命、前仆后继的‘灰’。 卑微如尘土，高尚如星辰！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亚当，危！（为本书第一个盟主‘猎鸽人\’加更） “艾许先生。” 眼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大副布鲁笑着打圆场道，“你是烈阳教会的信徒吗？” 众所周知。 只有烈阳教会的信徒才会习惯性的赞美太阳。 “不是。” 余烬平静的摇了摇头。 “都散了吧。” 艾德雯娜看着周围全都望过来的船员们，平静道。 船员们一听到船长的声音，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移开目光假装和周围的人攀谈起来。 “艾许先生，请跟我来。” 艾德雯娜轻声说着，将余烬带到了船长用餐室。 “可恶！” 三副‘花领结’又酸溜溜道，“连我都没机会和船长一起用餐，他凭什么？” “你也配？” 二副奥尔弗斯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打击道，“船长就是跟一条狗一起用餐，也绝对不会跟你这种废物。” “奥尔弗斯！尼玛的，我忍你很久了！” “两个二货。” 大副布鲁不着痕迹的远离了两人，面无表情。 船长分明只是对那个陌生人身上的秘密感兴趣，和男女情爱完全无关。 结果这两个蠢货居然在这里争风吃醋，简直丢尽了脸。 不过也好。 他们越是丢脸，越是能衬托出自己的宽容大度与处变不惊。 只是…… 大幅布鲁隐晦的看了眼船长用餐室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羡慕。 可恶，他也好想跟船长一同用餐啊！ 船长用餐室内，艾德雯娜轻声道，“不用理他们，他们每天都这样。” “挺好的。” 余烬随口道，“至少这样有利于促进和谐。” “和谐吗？” 艾德雯娜眨了眨眼，细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 每一个加入黄金梦想号的船员，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各种意义上的。 显然，他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那个目标，就是宝藏！ 他们这一船人与其说是海盗，更像是宝藏猎人。 他们的目标追踪挖掘海上的各种传说中的宝藏，而非劫掠路过的船只。 虽然平日里也有拌嘴，但从未发生过如其他海盗船上那般自相残杀的情况。 艾德雯娜若有所思，而余烬却是已经取下头盔。 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庞，默默的拿起勺子开始用餐。 而艾德雯娜在看到余烬那除了有些英俊之外平平无奇的脸庞，却不禁有些失望。 因为她没有看见自己所期望的那副干枯的的活尸面容。 两人本身就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所以用餐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艾德雯娜虽然有心探究余烬身上的秘密，却也知道过犹不及，再加上没有切入点。 所以并没有表现的太过热切。 “艾德雯娜女士。” 用餐期间，余烬忽然道，“你能送我去托斯卡特岛吗？我可以支付报酬。” “可以。” 艾德雯娜轻轻点头，“不需要报酬，但必须先等我们完成探险，来回大概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 “五天吗？” 余烬陷入沉思，五天加上前往托斯卡特岛所需的三天时间，也就是一共八天。 而‘倒吊人’先生抵达托斯卡特岛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刚好不耽误。 “你不好奇我们探险的目标是什么吗？” 艾德雯娜忽然问道。 “不。” 余烬刚想摇头，艾德雯娜却不管不顾的讲解起来，“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搜寻一艘古代沉船，在当地人的传说中，曾经有一艘从神战遗迹中出来的船沉没在那附近。” “而那艘船上，可能蕴含着一些能够解开神战遗迹秘密的情报。” “这样啊。” 余烬捧哏似的点点头，但显然对此缺乏好奇，只是平静起身道，“我吃完了，谢谢款待。” 这让艾德雯娜有些无奈。 如果你不好奇，我又该怎么名正言顺的探究你身上的秘密呢？ 艾德雯娜沉默起身，领着余烬离开餐厅。 只是在离开时，她故意在餐厅门口驻足片刻，将目光投向一旁敞开的房间。 余烬见艾德雯娜忽然的停顿，下意识的跟着停下了脚步，目光也跟着看向了一旁的敞开房间。 “那是收藏室。” 艾德雯娜抓住机会，忽然道，“里面是我们历次寻宝的收获证明，它们有的只是纪念，有的还没展现自己的价值，有待于研究。” “你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要进去看看吗？” “不，我不感兴趣。” 余烬很想这么说，但沉默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艾德雯娜见余烬终于上钩，嘴角微微上扬。 她领着余烬进入其中，看似冷淡却极为详细的为其介绍起收藏室内的各种物品。 终于是稍微勾起了余烬的兴趣。 “那位二副。” 余烬沉默的听着艾德雯娜的讲述，忽然问道，“奥尔弗斯先生，他身上的盔甲也是收藏品之一吗？” “算是吧。” 艾德雯娜似乎早已料到余烬会有这么一问，轻声道，“那套盔甲是知识教会中收藏的远古太阳骑士盔甲的仿品，继承了些许源远古太阳骑士盔甲的神奇能力。” “这样啊。” 余烬眼中带着些许缅怀的神色。 他其实很清楚奥尔弗斯并非真正的太阳骑士。 也知道对方的赞美太阳和自己所知的不是一回事。 但他还是回应了对方。 至于艾德雯娜口中那套被知识教会收藏的远古太阳骑士盔甲。 余烬却并不算意外。 黑夜教会能够保有一副绘画世界，甚至是极光会这样的邪教也拥有一副。 其他几大正神教会就算没有绘画世界，拥有一些从绘画世界中流传出来的东西也并不奇怪。 他感兴趣，但也不是很感兴趣。 毕竟一套盔甲所能蕴含的信息实在是太过有限。 想着，余烬的视线忽然被桌上的一本羊皮纸订成的书册所吸引。 在智慧之眼的帮助下，余烬认出了那深棕色的封皮表面的一行古弗萨克语： 《格罗塞尔游记》。 “这来自于一艘海底沉船，浸泡了165年，依旧没有损坏。” 艾德雯娜注意到余烬的视线，介绍道，“它记载了一一位名为格罗塞尔的巨人决定去冰霜之国猎杀北方之王，在途中他遇到了一个个同伴。但故事进展到他们正面遭遇北方之王时却戛然而止，后面的几页用各种方法都无法打开。” “格罗塞尔游记。” 余烬若有所思，他在这本所谓的‘游记’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他曾经体会过相同的感觉，那是源自于初见绘画世界时的悸动。 尝试着翻开书册。 就如同艾德雯娜所言一般，故事情节停留在格罗塞尔遭遇北方之王时。 而在这之后还有大量的空白，却怎么也翻不开。 似乎故事到这里就缺少了某种关键，再也无法进展下去。 “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艾德雯娜注意到余烬的神色变化，询问道，“如果你可以告诉我答案的话，我可以将它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你。” 对于艾德雯娜而言，唯有知识是无价的。 承载着知识的物品固然重要。 但如果她无法解开其中的答案，她也不介意用这一物品换取答案。 当然。 得加钱。 “多少？” 余烬随口问道。 “8000镑。” 艾德雯娜一脸平静的说着，目光却不知为何紧紧盯着余烬。 “八千镑吗？” 余烬沉吟了片刻，陷入思考。 有一说一，八千镑的价格的确很便宜。 虽然他的周薪才100镑，一年也才5200镑。 不过加上有霍尔伯爵给的兼职，一年就有10400镑。 但余烬才刚刚工作不到两个月，全部薪资加起来不超过一千镑。 就算加上富婆每个月给的一千镑，全部身家理应也不会超过三千镑。 所以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买不起的。 然而除了富婆，余烬还遇到了一个慷慨解囊的好人，那个好人的名字叫卡平。 他留给余烬的财富不算多，但也有十几万金镑。 足够买二十本《格罗塞尔游记》。 唯一的问题在于，余烬到底想不想买下这本书。 从个人角度来看，余烬有一定的兴趣。 因为这虽然不是真正的绘画世界，但或许与绘画世界有某种关联—— 可能是除绘画世界之外的另一种尝试。 所以既然有可能存在线索，价格又这么便宜，买下来倒也无妨。 余烬才刚准备开口，却又见艾德雯娜若有所指的说道，“如果你没有足够的钱，也可以用神奇物品来替代。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你进行估价，只要价值相当即可。” “不用。” 余烬摇了摇头，随手掏出钱递了过去，“八千镑，你要数数吗？” “……” 艾德雯娜看着余烬掏出的一叠金镑，张了张嘴却又有些欲言又止，最终陷入沉默。 这一叠金镑，无疑是彻底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她原以为余烬是她老师讲述的传说中的‘灰’，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沉入大海，沉眠至今。 而他最近又在一次意外中被‘单眼骷髅号’的人从海里打捞上来，他们将余烬误认为是一具废弃的盔甲而将其带上船。 却不曾想这一举动也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被打捞上来的余烬意外苏醒，从而杀死了船上的所有人。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 那就是如果余烬真的是传说中的‘灰’，且是最近才被‘疯船长’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那他无疑会与现在的社会完全脱节。 鲁恩王国所用的‘金镑’，应该也不在对方的理解范围内。 甚至就算能理解，可双方所理解的‘金镑’也应该不是同一种东西。 但余烬显然在拿出的这一叠金镑，明显是鲁恩王国所发行！ 这就证明对方并未与社会脱节。 甚至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金镑，也证明对方应该在某个组织中担任要职。 可如果是这样。 又完全无法解释对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到‘疯船长’的船上！ 这些自相矛盾的线索，一下子让艾德雯娜的大脑陷入宕机。 “等一下……” 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艾德雯娜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们交流用的是古弗萨克语，但奥尔弗斯用的是鲁恩语，这也就是说……” 话还没说完，艾德雯娜忽然有些尴尬的沉默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先入为主的认为余烬是一个‘古人’，所以交流时使用的是古弗萨克语。 因为这门语言不仅是现代北大陆所有通用语的源头，也是第四纪的通用语。 要与‘古人’交流，自然要用‘古人’的语言。 但奥尔弗斯的‘赞美太阳’用的却是鲁恩语。 余烬能听懂并给予回应，说明他是懂鲁恩语的。 但她的常识却让她忽略了这一细节—— 在她的常识中，一个人能通晓好几门语言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她与余烬交流用的一阵是古弗萨克语，但除此之外她还通晓巨人语、精灵语、古赫密斯语、赫密斯语、鲁恩语等多门语言。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她的常识中一直有一个‘我能听得懂，别人也肯定能听懂’的误区。 如果听不懂，那就是这个人智力有缺陷。 虽然她船上的船员大多智力有缺陷，可在她的悉心培养下也都通晓至少三门语言。 于是在长久的相处中，又让她的‘常识’占据了上风。 让她隐隐忽略了原本能够察觉的细节： 一个‘古人’，会古弗萨克语她能理解，但又怎么可能会通晓鲁恩语呢？ 虽然鲁恩语是发源于古弗萨克语，但双方的口语使用却几乎完全不同。 不存在会古弗萨克语就能无师自通鲁恩语的可能。 而既然余烬懂鲁恩语，她就早该猜到对方并非真正的‘古人’才对！ 那她刚才的那些试探，岂不是…… 越想艾德雯娜越是尴尬，而为了避免继续尴尬下去，她忽然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艾许先生，你除了鲁恩语和古弗萨克语，还会几门语言？” “都会，也都不会。” 余烬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道。 “诶？” 艾德雯娜眨了眨眼。 “我不懂你说的任何一门语言。” 余烬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枚干净光滑的眼珠，平静道，“我能通晓你们所使用的语言，靠的是智慧之眼的帮助。” “智慧之眼……” 艾德雯娜看着余烬掌心的眼珠，欲言又止。 她其实知道这枚眼珠，这是知识教会所保有的封印物之一。 但她觉得这枚眼珠的名字，不应该是智障之眼吗？ 毕竟也只有连语言都无法通晓的智障才需要用到这枚眼珠。 只是想了想，艾德雯娜还是选择沉默。 就当它是智慧之眼吧。 PS：问个问题。 已知0-08是观众途径序列1非凡特性。 其次已知亚当身上有唯一性和一份或两份非凡特性。 原著没有明说，但按照我的猜测‘格罗塞尔游记’也是一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 理由有四： 第一，‘太阳神’并非以空想家序列为基石，所以也只需要一份空想家的唯一性和序列1非凡特性。 第二，在成为序列0空想家后，可以分离出两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而不受影响。 也就是说，空想之龙被干掉之前，应该已经分离出两份序列1。 一个是‘噩梦之龙’阿勒苏霍德，也就是0-08。 另一份大概率就是格罗塞尔游记。 不然无法解释格罗塞尔游记是依附什么东西存在的。 第三，空想之龙的后手就是靠格罗塞尔游记吸引0-08到来，从而谋划复活。 并且复活后还拥有可以和亚当竞争空想家的底蕴。 仅仅凭借一份序列1非凡特性肯定是不够的，只有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据在，他才能确保自己可以和拥有唯一性的亚当竞争。 第四，如果亚当拥有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他就只差0-08就能成为空想家，完全没必要再获得格罗塞尔游记。 当然，以上都只是猜测。 毕竟乌贼在原著里也没有明说格罗塞尔游记到底是不是序列1非凡特性。 所以我希望可以集思广益，看看各位读者老爷是什么想法。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克莱恩：让开，伟大的愚者先生要装杯了！ “所以，你还卖吗？” 余烬见艾德雯娜沉默，问道。 “卖。” 艾德雯娜很快调整过来，问道，“这也就是说，你知道它的秘密？” “差不多吧。”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开口道，“你知道绘画世界吗？” “知道一些。” 艾德雯娜神色一动，微微颔首。 “这本书与绘画世界一样，里面含有一个世界。” “你知道怎么进入其中？” 艾德雯娜美眸闪过一抹异彩，追问道。 “不知道。” 余烬摇了摇头，坦然道，“不过只要时间足够，总会知道的。” “一个世界吗？” 艾德雯娜低声呢喃着，面容有些复杂。 如果真的含有一个世界，那这本书的价值毫无疑问不止八千镑。 所以…… “成交。” 艾德雯娜接过余烬手中的金镑，同时将《格罗塞尔游记》递给了他。 余烬对艾德雯娜的坦然有些意外。 他才来不久，对这个世界的货币没什么概念。 但一枚牺牲戒指都能价值超过一万金镑，这本内含世界的‘书’只会更值钱。 但艾德雯娜在知道其秘密后依旧能如此坦然的交出来，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抱歉，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失陪一下。” 艾德雯娜忽然歉意的说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收藏室。 将余烬一个人留在这样满是珍贵藏品的收藏室，也不知道是该说她心大还是说她对余烬足够信任。 当然。 也可能是自信。 毕竟这里是海上，就算余烬拿走了他们的收藏也逃不掉。 “跟我来。” 才刚走出收藏室，艾德雯娜就瞥见藏在收藏室内偷听的人，淡淡的说了一声。 奥尔弗斯几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又争先恐后的跟在艾德雯娜身后。 一路来到甲板上，艾德雯娜才停下脚步，回过身严肃的问道，“奥尔弗斯，你在那艘单眼骷髅号上有没有发现一幅画？” “画？” 奥尔弗斯楞了一下，点点头道，“确实有一幅画，就在船长室的墙壁上。不过我估计那副画应该是‘疯船长’的作品，毫无艺术价值可言，狗看了都得点点头。” ‘花领结’下意识的跟着点点头，虽然他和奥尔弗斯不对付，但对于他的艺术品位还是认同的。 既然他说狗看了都点点头…… “嗯？！” ‘花领结’睁大了眼睛，怒目而视。 “奥尔弗斯，你这个狗东西！你又在算计我？！” 奥尔弗斯嗤笑了一声，根本懒得理他。 “那副画呢？” 艾德雯娜追问道。 “我没拿……” 奥尔弗斯有些尴尬道。 正如他所言，一副在他看来完全没有艺术价值的作品，碰一下他都嫌脏。 “要掉头吗？现在回去应该还能找到。” 大副布鲁低声问道。 艾德雯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否定了这种想法，只是轻轻摆手挥退几人。 布鲁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转身离开。 艾德雯娜望着远处平静的蔚蓝海面，莫名的有些失望，“也就是说，他其实是从‘绘画世界’中走出来的吗？” 如果余烬是从绘画世界中出来的，那他的研究价值就会大大降低。 毕竟知识教会本就保有一副绘画世界，她也曾经进入过其中。 老师曾经给告诉过她，虽然每一幅绘画世界都会因为持有者的不同而有差别。 但除去三大正神教会手中的绘画世界，流落在外的绘画世界中不存在‘奇迹’。 ‘疯船长’手上的那副绘画世界，也不可能是三大正神教会所有。 余烬很可能只是一个偶然得到了一套‘远古黑骑士盔甲’的幸运儿。 就和奥尔弗斯一样。 “也是。” 艾德雯娜低声呢喃道，“老师找了那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被我遇到呢？” …… 另一边。 艾德雯娜走后不久，余烬也离开了收藏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格罗塞尔游记》被余烬收进了灵魂空间—— 这其实让他有些意外。 因为真正的绘画世界是无法被容纳的，那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但这也侧面证明了《格罗塞尔游记》不如绘画世界‘完整’。 由于和海盗们并没有共同话题。 余烬只是静静的待在房间中。 一直到中午，艾德雯娜也没再来找过他，似乎是因为已经知晓了她想要的答案。 取而代之的，是大副布鲁来找的他。 热情的邀请他一起共进午餐，连带着其他海盗看向余烬的眼神都变得和善起来。 和早上那种恨不得杀了他一样咬牙切齿的态度截然不同。 等到用过午餐。 余烬婉拒了布鲁的‘一起走走’的提议，回到了房间。 静静的等待着下午三点的到来。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恋人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太阳先生！” 在奥黛丽小姐甜美雀跃的声音中，又一届塔罗会准时召开。 当她看到对面的余烬时，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了口气。 但‘观众’还是让她保持着基础的克制与冷静，并未表现的太过兴奋。 “愚者先生，” 奥黛丽小姐转过头看向首座的愚者，声音甜美道，“我这次运气很好，一次性获得了大量的罗塞尔日记，不过即便已经晋升为‘读心者’，但我能够记忆的罗塞尔日记也只有5页，请原谅我只能分几次给您。” 依旧是惯例的愚者先生的阅读时间。 奥黛丽小姐与阿尔杰各自提交了自己所获得的罗塞尔日记。 里面虽然有一定的重复，但却也让克莱恩再次了解到了一些隐秘的情报。 比如非凡特性不灭定律，还有相近序列内非凡特性守恒定律。 克莱恩莫名的有些兴奋。 他有心想要庄壁，看了眼余烬有些迟疑。 他应该，大概。 没看过这些日记吧？ 算了，不管看没看过也不影响。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低沉平和的笑道， “罗塞尔在日记上提到了一些被掩盖的历史，提到了一些简单的常识，后者让我想起，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们。” “第一个常识，非凡特性不灭定律，非凡特性不会毁灭，不会减少，只是从一个事物转移到另一个事物。” “第二个常识，相近序列内非凡特性守恒定律。” 说着，克莱恩停顿了一下，特意还看了眼余烬。 后者似乎并不知道这些，反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让克莱恩不由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愉悦。 愚者一生，不弱于人！ “非凡特性……在哪来着，哦，找到了。” 余烬默默在灵魂空间中的无数物品中翻找自己最近的藏品，最终视线定格在一个发光的物品上。 【治安官非凡特性】 【可作为晋升‘治安官’的非凡材料替代使用， 似乎是某位可怜的非凡者遗留下的唯一痕迹。 它似乎蕴含着某种深层的疯狂， 在一点点侵蚀人性。】 余烬面露了然之色。 他杀得非凡者不算多，但每一个都给他掉落了一个非凡特性。 他原本以为这是如银骑士耳朵一样的东西，所以最初并未太过在乎。 甚至连翻看说明都欠奉。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吗？ “为什么是相近序列？” 阿尔杰忍不住开口询问。 克莱恩笑笑回答道：“你要付出什么来获取答案。” 常识免费，解释收费，这既符合身份定位，也不会浪费信息。 在几人各自接受了愚者先生的委托，或是支付了相应报酬后。 愚者先生才再度开口。 在众人震惊的申请中，透露出所谓的相近序列是指在高序列可以互换的几条途径。 “恋人先生。” 在于愚者的交流过后，奥黛丽才终于问道，“你最近似乎不在贝克兰德，是黑夜教会有什么外派任务吗？” “不，只是因为一场意外。” 余烬摇了摇头，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我去找A先生寻找绘画世界的下落，结果被对方偷袭，导致意外进入绘画世界。离开的时候，已经出现在苏尼亚海上。” “而且由于时间流速的不同，我以为自己只在里面待了几个小时，但实际上外界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因此短时间内我可能无法返回贝克兰德。” “绘画世界？时间流速？” 奥黛丽美眸越来越亮，总感觉绘画世界简直比现实世界还要神奇。 “倒吊人先生。” 余烬紧接着又转头看向阿尔杰，开口道，“艾德雯娜正在带领她的船员进行一场探险，大概需要为期五天左右的时间，所以近期可能无法送我去托斯卡特岛。” “没关系。” 阿尔杰立刻道，“我去托斯卡特岛也需要一周的时间，时间上刚刚好。” “那就好。” 余烬轻轻点头，接着又将目光投向奥黛丽，“正义小姐，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一个委托。” “什么样的委托？” 奥黛丽眨了眨眼。 “我手上有四份非凡特性。” 余烬开口道，“一份序列6、两份序列7和一份序列8，都属于‘仲裁人’途径。” 顿了顿，余烬接着道，“我们有一位朋友，她的朋友可能会需要一份序列8的非凡特性。所以我希望通过愚者将那份序列8的非凡特性转交给你，由你转卖给她。” 一听到仲裁人途径的非凡特性，其他人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上次卡平案的收货。 只不过，当时的余烬可能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所以才会一直留在手上。 而现在经过愚者先生的提点，他才知道这些东西原来可以替代非法材料使用。 但这也透露出另一个信息：他有着一位‘仲裁人’途径的朋友。 “是指的休小姐吗？” 奥黛丽心念一动，也立刻明白过来余烬指向的是谁，不露痕迹的点头道，“没问题，我会转交给她的。” “是转卖。” 余烬纠正道，“另外，正义小姐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被有心人发现。” “嗯。” 奥黛丽轻轻点头。 她不笨，当然知道余烬指的是皇室。 余烬在卡平的别墅杀了四名仲裁人途径非凡者，皇室肯定会派人盯着市面上流动的‘仲裁人’途径非凡特性。 也幸亏余烬此前不知道这些非凡特性的作用，不然他可能已经被皇室盯上。 而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也不能保证皇室已经放松警惕。 所以哪怕只是一份序列8的非凡特性，其买卖也必须要严格保密。 而余烬强调转卖而非转交的原因，自然是不想暴露塔罗会和他自身的存在。 毕竟余烬现在远在苏尼亚海上。 总不能是飞过来把非凡特性交给奥黛丽的吧？ “还有一件事。” 余烬等奥黛丽消化完毕，又接着开口道，“黑夜教会有什么反应吗？” “黑夜教会的话。” 奥黛丽轻声解释道，“我去问过，你所在小队的队长说你请了一个月的假回凛冬郡老家，他们也都没有怀疑的样子，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余烬点点头表示了解。 他去之前毕竟是‘报了警’的，自己进入绘画世界的时候安东尼应该已经赶到，地下室那个人肯定是跑不掉的。 而事后黑夜教会帮忙遮掩他的‘失踪’也正常，安东尼既然知道绘画世界并主动提醒，肯定已经猜到他会进入其中。 虽然是被动，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至于艾尔他们不会怀疑，那就更正常了。 反正自己平时也不会去上班打卡，请不请假其实没什么区别。 这一届的塔罗会的持续时间相当短暂。 毕竟几人都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暂时并没有特殊的需求。 所以在几人相互交流过后，克莱恩便结束了今天的聚会。 然后，他的目光望向长桌上的一样物品—— 那是一团发光的物品，如同小孩的拳头。 这‘拳头’由三种颜色组成，铁黑和暗红缠绕着大片的银白。 而这也正是余烬临走前遗留下的‘非凡特性’，希望通过愚者‘赐予’给奥黛丽。 “恋人先生，你哪怕做个样子也好啊！这样让我很难搞啊！” 克莱恩嘴角微微抽搐，有些无语。 其他人需要通过献祭仪式才能让物品送到灰雾之上。 但余烬不需要—— 他来灰雾之上就跟回家一样，随手就能从‘灵魂’里掏出东西丢在桌上。 但这种毫无仪式感的行为，让克莱恩莫名长叹了一声。 哪怕你做个样子也好啊！ 你好歹做个样子啊！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是沉默，我加了沉默！ “噗！” “找到了！” 一名腰部臃肿却灵活的像一条‘美人鱼’的水手游出海面，兴奋的朝停靠在附近的黄金梦想号高喊道，“船长，我找到它了！” “干得漂亮！” “芜湖！起飞！丹尼尔斯，今晚给你加餐！” “滚！你当老子是你养的狗呢？” “不是吗？” “就算是狗，那也是船长的狗！” “哈哈哈！” 在船员们的欢声笑语中，他们也开始熟练的做起了各种准备工作。 水手长丹尼尔斯已经确认了沉船就在这附近，剩下的就是打捞工作。 这并不困难。 尤其是在他们已经进行过类似的工作数十上百次的前提下。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晚就能返航。” 艾德雯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余烬身边，声音清冷而平和。 “要多长时间？” 余烬询问道。 他们现在已经比原定计划耽误了不少时间。 原定计划是三天。 但实际上他们来到这片海域花了五天，游弋在这片海域搜寻沉船又花了两天。 当然，这是在他们已经有确切情报，确定沉船就在这附近的情况下，否则要花的时间只会更长。 “大概需要六天。” 艾德雯娜轻声道，“抱歉，比事先说好的多了几天。” “这样啊。” 余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样算下来，倒吊人先生大概得在托斯卡特岛上多等他两天。 而与此同时，甲板上也已经有不少水手都在准备下水。 他们都是‘水手’序列的非凡者，这也是海上数量最多的非凡者。 哪怕仅仅是序列9，他们也拥有在水中灵活行动的能力。 在打捞沉船这方面，远比其他序列的非凡者要更有优势。 “噗通！” 随着水手们的纷纷下海，他们开始频繁的在海面进进出出。 “你似乎知道这艘船上会有什么？” 余烬看向一旁的艾德雯娜，见她似乎隐隐有些期待的目光，好奇的问道。 “只是猜测。” 艾德雯娜轻轻摇头，伸手指了指船右侧的一处海平面，询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神战废墟。” 余烬凝望着海平面，回答道。 来之前他当然不知道这片海面，但其他水手的交谈余烬给了他答案。 “对。” 艾德雯娜微微颔首，轻声道，“传说中那并不是一片真实的海洋，而是诸神之战的废墟。而不论这个传闻是否属实，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片海域十分危险。大多数进入其中的海盗都再也没能有机会出现。” “而我们要打捞的这艘沉船，似乎从神战废墟中带出了某样重要物品。但却在离开神战废墟后不久，就在这片海域因为未知的原因沉没。” “噗！” “船长！” 有着水桶腰的水手长丹尼尔斯再次浮出海面，神色无比兴奋的大喊道，“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 丹尼尔斯高高举起双手，那是一把巨大的黑铁钥匙！ 其他水手连忙将他拉上船，途中也不乏有水手想浑水摸鱼把钥匙拿走。 但最终都被他狠狠的瞪了回去。 最终，丹尼尔斯如同斗胜的公鸡一般，兴奋的举起钥匙来到艾德雯娜身前。 “船长。” “做的不错。” 艾德雯娜接过那柄巨大的黑铁钥匙，轻声道。 “应该的！” 丹尼尔斯忙不迭的点头，听到艾德雯娜赞赏的他不由面露欣喜，看向其他水手的眼神中也隐隐带着一丝炫耀。 “船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艾德雯娜研究了一会儿看不出究竟，蹙眉问道。 “没什么东西。” 丹尼尔斯摇了摇头，“倒是还有一箱财宝，我让其他水手搬了。至于其他的，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在海里腐烂了。唯独这把钥匙……” 丹尼尔斯啧啧称奇道，“船长你也看到了，在海里这么长时间愣是连一点锈迹都没有，而且这个大小也明显不是普通人用的。” “巨人。” 艾德雯娜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种族的身影，这让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多时，其他水手也纷纷浮出海面回到船上。 正如丹尼尔斯所言，海底并没有其他值得重视的财宝。 艾德雯娜似乎并不想在此久留，吩咐水手扬帆起航。 然而。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耳畔却忽然传来一声浩大洪亮的鲸鸣声。 船上的水手神色微变，甚至已经有不少人拿出了武器。 而当他们凝望向远处看似平静的蔚蓝海面时。 刷的一声，一只无比巨大的恐怖怪物霍然钻出海面！ “砰！” 海怪钻出海面时产生的巨大海浪拍打着船身，甚至让黄金梦想号都为之摇晃。 尽管水手们都是非凡者，也有人触不及防之下摔倒在甲板上。 “奥布尼斯。” 艾德雯娜凝望着远处的那只海怪，低声呢喃道。 余烬同样望向那只海怪。 那是一只有着无数仿佛比船身还要粗壮的巨大触手，黑色的身躯上布满了诡异花纹，头上长着足足三个脑袋，每个脑袋上都有着十数只发着油绿光芒的眼睛！ 光是其外表，就有一种令人san值狂掉、头皮发麻的感觉。 而那巨大的提醒，更是让人毫不怀疑它可以一口吞下整艘帆船！ 就在水手们紧张的准备应付袭击之时，一艘帆船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海怪后方。 而那看上去极具压迫感的恐怖怪物，却并没有对那艘船发动袭击。 这让艾德雯娜神色微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是深海中将！” 大副布鲁沉声道。 余烬心中立刻浮现出对应的情报—— 深海中将，哈尔·康斯坦丁，七大海盗将军之一。 传闻他有着部分海怪血脉，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海怪随行。 而这位海盗将军本身就有序列5的实力，加上那只巨大的海怪也能堪比序列5，单凭这两者，他在海盗将军中也属于佼佼者。 但。 他们也不见得就怕了他！ “这下麻烦了啊。” ‘花领结’约德森微微眯起双眼，嘴上说着麻烦但脸上却没有惧意。 穿着太阳骑士套装的奥尔弗斯沉声道，“船长，我建议直接开炮，先下手为强！就算是海怪，也绝对顶不住净化之炮的一炮！” “净化之炮吗？” 余烬的目光顺着奥尔弗斯的视线望向船头，那里有一门沿着中轴线布置的主炮。 炮管上符号和花纹层叠，流转着微弱但纯净的光芒。 那就是奥尔弗斯口中的净化之炮，只能使用十次。 而想要重新填充灵性，必需由六位序列5的光之祭司举行仪式，向神灵祈求！ 虽然过程相当繁复，但也证明了其威力之巨大。 就算是序列5，挨上一炮也必死无疑。 只不过以序列5非凡者的灵活，大炮的命中率实在是值得怀疑。 但要是对付这种有着序列5的实力却又体型庞大的海怪，那它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这门炮无疑是黄金梦想号最强的攻击手段，没有之一！ “再等等。” 艾德雯娜望着远处的海怪与帆船，轻声道。 她和深海中将不算熟悉，关系也谈不上有多好。 但对方应该很清楚黄金梦想号的火力有多猛才对。 只要对方不蠢，就不会主动对他们出手。 果然。 不出艾德雯娜所料。 在双方打了一个照面的同时，那艘帆船忽然开始掉头。 而那头海怪也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三大巨大的脑袋开始下沉。 最后只留下数十只绿色的眼睛，幽幽盯着他们。 “看样子应该是打不起来了。” ‘花领结’咂了咂舌，似乎有些遗憾。 “大家都是海盗将军，他应该也不想和我们发生冲突。” “没错，虽然外面传言船长是七大海盗将军中最弱的一个，但海盗将军各自心里还是门清的。但凡船长实力弱一点也没资格坐上海盗将军的位置，大家实力相仿，真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深海中将？就这？就这？！” “哈哈哈！” “不对劲！” 水手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调侃起来，但艾德雯娜却是忽然神色微变。 因为她发现远处的那艘帆船，居然突然开始加速！ 并不是加速朝他们冲过来，而是在加速远离！ 甚至那头海怪更是已经消失不见，彻底隐匿于海平面之下。 大家同为海盗将军，哪怕不会轻易打起来但也绝对不会像他这样畏之如蛇蝎。 他在怕什么？！ “什么不对劲？” 大副几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疑惑，刚想问个明白。 一道冷冷的声音却忽然在几人耳边响起。 “疯船长，是你们杀的？” “半神！” 艾德雯娜白净的小脸顿时紧绷，额头渗出些许汗珠。 她终于知道深海中将是在怕什么，可现在明显已经晚了！ “我再问一遍。” 静静屹立于甲板上的半神冷冷道，“疯船长是你们杀的？” “疯船长？” 艾德雯娜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旁，那里空无一人。 而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余烬却在此时不知所踪。 他的反应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快。 在他们还在关注深海中将为何逃窜时就已经乘机离开。 艾德雯娜眸光微动，强行挪开目光看向眼前的男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正装，有着从嘴边向四周往外延伸的大片胡须和浓密眉头的寸发中年男子。 一双深蓝近黑的眼眸正死死的盯着船上众人，冷漠至极。 “不是。” 艾德雯娜咬牙道，“阁下，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疯船长的死与我们无关。” “与你们无关？” 半神冷冷一笑，“那你怎么解释你们出现在现场？” “他进行了占卜。” 艾德雯娜神色一沉，低声道，“我们只是恰好路过。” “你说谎！” 半神目光如炬，锐利的视线让艾德雯娜感到一丝刺痛。 “船长！” 大副几人顿时心急如焚，哪怕面对半神也是满脸愤怒。 然而半神却视而不见，面容依旧冷漠。 在他眼里，船上这些人都已经是死人。 他不需要在乎死人的愤怒。 至于他为什么有这份自信？ 因为他是半神！ 一位货真价实的半神。 就算是对上那些海盗之王他都不怕，更何况只是区区海盗将军？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半神盯着女船长那娇美的面容，淡淡道，“谁杀的疯船长。” “找我的啊。” 船舱内，余烬听到外面的声音面露了然之色。 早在对方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释放了隐形身躯悄然来到船舱内。 而在确定对方是一位半神并且是来找自己的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叮铃铃~” 余烬掏出幽儿希卡圣铃，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直面半神。 尽管还不清楚所谓半神的实力，但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 所以—— 万事不决，先上BUFF。 “金石之誓！” 余烬半蹲于甲板上，在铃铛摇晃间一轮温暖的光芒于他头顶浮现。 在他脚下映照出金色的法阵。 “大魔力防护！” 乳白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余烬的身躯。 “铁身躯！” “内在潜力！” 最后—— 余烬掏出一柄军旗。 “当！” 淡金色的法阵浮现。 战前准备，就绪。 …… “阁下。” 艾德雯娜咬牙道，“我们是知识教会的人！” “我知道。” 半神淡淡道，“但那又何？我已经封锁这片空间，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不过，” 半神忽然嗤笑了一声，“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让你说的。” 半神舔了一下嘴唇，目露贪婪之色，“在床上。” “混蛋！你想对船长做什么！” 水手们顿时怒目而视，愤怒着冲向半神。 但可想而知。 他的行为只是徒劳。 半神只是面露不屑，朝他们挥了挥手。 原本愤怒的冲向半神的水手忽然纷纷以违背常理的方式快速后退。 他们的脚踝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骨头都在瞬间被他们‘自己’硬生生掰碎。 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有停下来，那本应该失去行动能力的双脚依旧在后退。 最后撞在船舷上，跌落与深海。 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旧在不断的朝着深海‘后退’！ 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自己活活淹死！ 但，终究是有例外。 “给爷死！” ‘花领结’不知如何避过了半神的能力，他怒吼了一声举着匕首刺向半神。 可下一秒，他的手掌突然以不可能的方式向下宣传一百八十度，在他痛苦的惨叫声中、手骨断裂、而匕首也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噗！” 伴随着鲜血的绽放，花领结的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约德森！” 艾德雯娜神色剧变，一向处变不惊的清冷脸庞浮现出一丝愤怒。 就算她的船员以前再怎么不堪，可那毕竟是他的手下！ “愚蠢。” 半神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嗤笑。 但这样的他并未注意到，一道隐形的身影正悄然穿过船舱的壁垒。 出现在他的身后，高举起手中的护符。 “沉默禁令！”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沉默禁令！ 紫色的法阵自上而下落于甲板。 并在随后的时间，化作一道道紫色的法阵就像封印一样牢牢烙在所有人的身上。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已经被彻底封印。 现在的他们，只剩下拳脚还能发挥作用。 “怎么回事？！” 半神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表情愤怒道，“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弄死他！” 先前没有采取行动的水手们立刻反应过来，嗷嗷叫着冲向半神。 这会儿大家都一样光棍！ 现在不上更待何时？ 面对来势汹汹的海盗，半神顿觉无比屈辱。 他堂堂半神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几乎瞬间掏出了自己随身的手枪对准水手们。 但下一秒， “噗！” 一柄有着无数斑驳锈迹、看上去钝到不能再钝的短刀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喉咙，同时还伴随着一道温和的声音。 “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半神几乎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鲜血涌上来堵塞了血管。 还没等他回过神，下一秒一柄长枪转瞬间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 半神只觉胸口一疼，但转瞬间他的身体就飞了起来，手枪从他的手上滑落。 一边螺旋着不断破坏他体内柔软且缺少保护的脏器，将里面搅得细碎。 一边带着他的身体不断向前，推到船头的船舷处。 枪尖撞上船舷，连带着将挂在上面的半神也死死钉在上面。 半神握着穿过胸膛的染血枪身，痛苦和被鲜血淹没的喉管让他难以发出声音。 好不容易艰难的回过头，却看见余烬忽然向后翻滚。 并在随后，他又拿出了另一把有着如同大剑般造型的‘枪头’的巨大剑枪。 而在那把仿佛还是枪剑组合的巨大剑枪出现的瞬间。 上面忽然浮现出金色的光芒，同时还伴随着劈啪的电击声。 那是雷！ 半神的瞳孔猛缩，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一是因为胸口被刺穿的伤势， 二是因为—— 明明大家都被封印了术法，为什么唯独你可以例外？ 他本能地想要发声，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半个音符，只有大量鲜血从口鼻涌出。 短刀刺破咽喉，大量鲜血涌入气管，他的脖子却像被一根绳子牢牢扎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个单词永远只能停留在他心中的默念里。 甚至若是换做普通非凡者，此刻恐怕早已丧命。 也唯有身为半神的他，还靠着强悍的生命力硬撑着。 若是平时，这点小伤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在被封印术法的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落雷！” 余烬高举剑枪，金色的雷霆如同浮动的游蛇一般缠绕于剑身之上。 只是眨眼间，一股金色的雷光瞬间将整个船头部位都彻底覆盖。 同时，也将位于其中的半神彻底覆盖！ “……” 水手们张大了嘴巴，只觉得目瞪口呆。 他们其实也想替那位半神问问，为什么。 “继续。” 余烬默默收起猎龙雷枪，双手掏出一把修长的太刀—— 名刀月影。 沉默禁令可以封锁所有人的‘魔法’。 但不会取消先前就已经释放的法术所施加的BUFF，更不会影响武器自带的‘战技’。 所以—— 余烬沉下腰，将太刀至于腰腹处，摆出居合的架势。 然后。 拔刀。 “唰！” 如星空般璀璨的幽蓝光芒自刀身猛然划出，斩向船头被覆盖在落雷中的半神。 “噗！” 水手们似乎隐隐听到了什么被切断的声音。 但由于被金色的雷光所覆盖，他们什么也看不清。 而在水手们有些麻木的视线中，余烬再次掏出了另一把太刀。 似乎是准备继续补刀。 但下一秒，他的动作忽然停滞下来。 【魂+500000】 【丘纳斯·科尔格的灵魂】 【‘堕落伯爵’非凡特性】 余烬将刀收了起来，转身走向艾德雯娜。 “他死了。” 余烬缓缓开口道，“但灵还在，你们有没有人会通灵？帮我问问他是谁的人。” “死了？” 艾德雯娜僵硬的转过头，她还觉得自己似乎是活在梦里。 那可是一位半神！ 为什么在你嘴里，好像杀他就跟清扫路边的垃圾一样轻而易举？ “我、我会！” 艾德雯娜深吸了一口，立刻反应过来，快速对其他人吩咐道，“快救人！” 与此同时，那些跌落海底的水手们也纷纷浮出海面。 但此时的他们却早已不复先前打捞沉船时的从容，他们面容依旧因为痛苦而扭曲，只是被浮力拖着浮在海面。 还幸存的水手如梦初醒，纷纷跑到船舷侧跳下海，将其他人救上来。 可人虽然救了回来，不至于淹死。 但他们的脚踝却依旧因为先前一百八十度的扭曲而碎裂，软塌塌的耸拉着。 而也就是在这时，原本牢牢‘封印’着他们能力的紫色法阵也‘啪’的一声悄然碎裂。 艾德雯娜见‘封印’被解除，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她刚想施展仪式魔法为自己的船员治疗伤势。 下一秒，一道温暖的光芒就出现在甲板上，滋润着是所有人的身体、恢复他们的伤势。 艾德雯娜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余烬。 “可以快点吗？” 余烬礼貌的问道，“我是指通灵。” “好！” 艾德雯娜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快步走向船头的方向。 在那里，雷光已经散去。 只余下一具被钉死在船头的尸体。 说是尸体也不准确。 因为它已经变成了一具‘焦炭’，全身的血肉与衣服都已经被消融，连骨头都已经碳化。 先是被咕鲁腐败短刀插进喉咙中毒，又被猎龙雷枪落雷击中。 再被名刀月隐补刀收尾。 不死都难。 但余烬心底其实有些失望。 这位半神，实在是弱的有些离谱。 简直是他打过的最弱的BOSS。 不过这似乎也是这个世界的非凡者的通病—— 一旦被沉默禁令封印术法，他们就会变成废物。 原以为是低序列的非凡者的通病，但没想到连半神也同样如此。 “啪嗒！” 半神那颗碳化程度更加严重的漆黑头颅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忽然掉下来。 在甲板上滚动了两下，又恰巧滚到一名水手脚下。 然后一个不留神。 “啪！” 水手低下头，看着被自己踩碎的脑袋，高举双手欲哭无泪，“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艾德雯娜满头黑线，怒斥道，“达尼兹，滚过去帮忙！” “好，好勒！” 达尼兹慌忙点头，忙不迭的跑到其他水手旁边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然而并没有。 人救完了，伤治好了，还要他干嘛呢？ “咦？” 艾德雯娜走到尸体旁，忽然惊疑了一声。 “怎么了？” 余烬走上前，皱眉问道。 难道还有变故？ “他的灵不见了？” 艾德雯娜欲言又止，迟疑道，“是不是刚才被你的雷击给……” 她想说是不是余烬用力过猛，把对方的灵也给霹散了。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余烬伸出手，手中是一团纯净的光芒。 那是半神的灵魂。 “问问他那些奴隶有什么用。” 艾德雯娜刚刚准备开始通灵，拔出插在尸体胸口长枪的余烬又提醒道。 “好。” 艾德雯娜轻轻点头，拿着余烬手中属于那名半神的灵魂开始通灵。 通灵过程很顺利。 生前都无力反抗的半神在此刻就像是一个木讷的人偶，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艾德雯娜还是从最基础的问题开始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丘纳斯·科尔格。” “你隶属哪方势力？” “军情九处，我是军情九处的少将副处长。” “军情九处？” 艾德雯娜神色微变，但眼下也来不及细想，只能继续追问。 “为什么找上我们？” “疯船长一直在秘密为我们提供奴隶，由我负责的部门与其进行接洽。因为贝克兰德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上面命令我去取放在疯船长手中的‘绘画’。” “但当我赶到的时候，疯船长已经被杀，绘画也不见踪影。所以我占卜到了你们的位置，威胁深海中将带我追上来。” “难怪他跑那么快。” 艾德雯娜心想。 那位深海中将明显也是怕这位半神事后杀人灭口。 但他恐怕也没想到，这位半神会死得这么容易。 “那些奴隶，都被你运到了什么地方？” 艾德雯娜没忘记余烬的叮嘱，追问道。 艾德雯娜本以为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可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丘纳斯·科尔格的灵魂微微颤抖了起来，表情变得无比扭曲，仿佛下一秒整团灵魂都被彻底炸开一样。 艾德雯娜神色微变，连忙退出通灵。 “抱歉。” 艾德雯娜深吸了一口气，快速道，“他的灵魂被下了某种‘禁制’，让他无法说出那些关键的情报。如果强行追问，他的灵魂可能会直接爆炸。” “我只问出他的名字是丘纳斯·科尔格，是军情九处的少将副处长。他手下的部门负责与疯船长进行接洽。但那些奴隶的最终去向，他不能说。” “我对此无能为力，但如果有人能解开禁制，应该可以问出更多的情报。” “军情九处吗？” 余烬对此显然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因为与卡平接洽的也是军情九处。 至于灵魂被设下禁制。 余烬微微皱眉，低头看向那团灵魂。 【半神丘纳斯·科尔格的灵魂】 【半神丘纳斯·科尔格的灵魂。 其中一个带有力量的畸形灵魂。 使用后可以获得许多灵魂， 也能通过炼成取出它的力量。 他曾经是一位半神， 发誓要守护某些秘密， 灵魂因此被更强的非凡者种下了禁制。】 余烬微微皱眉，面对这位半神灵魂中被设下的禁制，他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治愈眼泪可以治疗异常状态，但前提是治疗对方必须是‘活的’。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种情况下，他会找防火女。 但眼下他连自己的防火女都不知道在哪。 “我知道了，” 余烬缓缓点头，开口道，“感谢你的帮助。” 艾德雯娜毕竟只是一个序列5，也不能对她要求太高。 反正只要灵魂在手上，他完全可以等回到鲁恩王国再找其他人试试。 “我想先回船舱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余烬想了想，对一旁的艾德雯娜说道。 “好。” 艾德雯娜轻轻点头，她当然不敢反对。 在一众海盗水手们敬畏的目光中，余烬缓缓走下船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船长。” 大副布鲁凑上前，一边咽着口水一边道，“这位…这位艾许先生，他是一位半神？！” “你说呢？” 艾德雯娜此时正有些心情复杂，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 大幅布鲁讪讪一笑。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明显不是吗？ 毕竟对方刚刚可是当着他们的面干死了一位半神啊！ 而对方动手的过程不能说是游刃有余，只能说是轻而易举。 杀一位半神简直就跟杀一头猪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位半神就已经命丧黄泉。 这当然不是因为半神太弱。 而是因为那位‘艾许先生’强的离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大副布鲁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低声问道，“深海中将那边，我们要不要……” “不用管他，先收拾一下，清理掉船上的痕迹。” 艾德雯娜保持了一个船长的冷静，摇了摇头，吩咐道，“告诉水手们，起航，我们去托斯卡特岛。” 深海中将会来找他们是被丘纳斯威胁的。 所以刚才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理论上，双方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所以只要他们双方都守口如瓶，就没有人会知道丘纳斯死在他们船上。 当然。 如果丘纳斯背后的人用占卜追踪到他们，那就算想避也避不开。 哪怕干掉深海中将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 他们都未必能追上对方。 深海中将已经离开了很久，双方的旗舰速度不会差太多，根本追不上。 更何况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对方还能放弃旗舰，直接操控海怪潜入深海—— 深海中将的实力未必是海盗将军中最强的。 但有海怪的帮助，哪怕是半神想杀他都没那么容易。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去跟深海中将玩追逐战，还不如按照原本计划好的路线北上。 一来可以尽快把余烬送到目的地。 二来，他们也可以在这之后顺势前往北方的苏尼亚岛—— 那里是曾经是鲁恩王国的领地。 但早在七百年前就已经于‘二十年战争’中割让给弗萨克帝国。 这意味着鲁恩王国的半神绝不敢轻易踏足苏尼亚岛，因为这种行为绝对会被弗萨克帝国误认为是挑衅，从而引发两国的战争。 鲁恩王国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落人口实。 所以，只要他们能顺利抵达苏尼亚岛，至少可以保证暂时的安全。 而这段暂时安全的时间，完全可以让她等到知识教会的援军。 到那时，她就可以反客为主—— 鲁恩王国的半神公然威胁知识教会的信徒，甚至还扬言就算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鲁恩王国不给个交代别想轻易蒙混过去。 艾德雯娜瞥了眼船头已经焦炭化的尸体，浅蓝色的眼眸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鲁恩王国未免有些过于嚣张，弄的好像谁背后没有点背景一样。 而与此同时。 位于船舱内正走向自己房间的余烬忽然脚步一顿，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一道来自愚者的声音。 “即将到来的聚会暂时取消。” “出什么意外了吗？” 余烬眉头微皱。 PS：达尼兹，大逆子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心有灵犀 9月16日，周日。 黄金梦想号在经过为期一周的航行后，终于在这一天上午抵达托斯卡特岛。 余烬站在舷侧，眺望向窗外的海平线。 那里碧波荡漾，沿着托斯卡特岛的轮廓一寸寸展开，在风中起伏不定。 不多时。 船只在托斯卡特岛的私港靠岸，放下了余烬。 而艾德雯娜静静屹立于舷侧，目送余烬远离。 “船长。” 大副布鲁凑上前，低声道，“咱们现在就走？” “起航。” 艾德雯娜微微颔首。 大副闻言也不含糊，立刻命令水手扬帆起航，离开私港。 他们要继续北上。 “那海盗大会呢？也不参加？” 二副奥尔弗斯迟疑道。 “下次吧。” 艾德雯娜摇摇头，显然不想掺和进去。 “船长。” 花领结约德森凑上前，小声道，“人毕竟不是我们杀的，痕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咱们也没必要那么害怕吧？” 他倒是能理解艾德雯娜这么做的理由。 毕竟刚刚杀了鲁恩王国的半神，不赶紧跑路还等什么？ 但奥尔弗斯只是觉得没必要。 一来，那个丘纳斯既然是选择单独行动，就意味着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地，更没人知道他这次的行动具体要多长的时间。 而这里又是海上，光是跑一个来回都得两个月。 就算鲁恩王国要发现不对劲，那也要等他们先发现丘纳斯失踪。 那至少也是一个月以后。 而真要等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们还能查到个屁。 更何况他们还做了反占卜预防。 就算是鲁恩王国的半神出手也查不到黄金梦想号头上。 因为他们一没有灵、二没有媒介，想占卜也没无从下手啊！ “愚蠢。” 奥尔弗斯冷笑了一声，“你可别忘了，除了我们还有深海中将，万一他向鲁恩王国告密、你觉得我们能逃过鲁恩王国海军的追捕吗？” “他会告密？” 约德森反问道，“用罗塞尔大帝的话说，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罗塞尔大帝还说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奥尔弗斯反唇相讥，顿时引得约德森怒目而视。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艾德雯娜轻声道，“我们无法确保深海中将不会告密，也不能确保所有船员都保持忠诚。不管这件事情会不会提前泄密，为了安全我们只能去苏尼亚岛。至于艾许，祝他好运吧。” 艾德雯娜心中轻叹了一声。 她也劝过余烬跟自己一块去苏尼亚岛先避避风头。 但很明显余烬根本不在乎这些，所以他拒绝了艾德雯娜的提议。 既然如此。 那艾德雯娜也只能祝他好运。 奥尔弗斯与约德森神色各异。 船员中有其他势力的奸细，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但这一点也算是海上的共识。 毕竟只要是在海上混的，哪个海盗的船上还没有一两个奸细呢？ 抓出来就算奸细倒霉。 抓不出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退一万步讲，外面还有个深海中将呢。 但凡走漏一点消息，他们都得遭受灭顶之灾！ “还好他要来的是托斯卡特岛。” 大副布鲁此时也回来了，调侃道，“万一他要去拜亚姆，那才是真的危险。” 托斯卡特岛是罗思德群岛的最东面，同时也是苏尼亚海的最东面和鲁恩王国海上殖民地的最东面。 也就是说，再往东就彻底出了鲁恩王国的控制范围。 而在托斯卡特岛正北方是加尔加斯群岛，那里是弗萨克帝国的殖民地，距离托斯卡特岛大约只有三天的航程。 也就是说。 只要能顺利抵达加尔加斯群岛，进入弗萨克帝国境内。 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船长！” 瞭望台上的水手正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忽然惊呼了一声，“前面，你快看咱们前面那艘船！” 艾德雯娜几乎下意识的拿出望远镜看去，瞬间就认出那艘船的正主—— 那正是深海中将的旗舰！ “是深海中将。” 艾德雯娜放下望远镜，表情有些微妙，“他似乎也准备去加尔加斯群岛。” …… “啪嗒~” 余烬站在托斯卡特岛的私港港口，目送黄金梦想号远离。 但即便直到黄金梦想号消失在视野尽头，他也未曾离开过一步。 直到，同样在港口停留了许久的一名青年走上前。 他刚一靠近，余烬就将他的容貌尽收眼底。 五官深刻，轮廓粗犷，古铜色的皮肤，光是站在那就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经常混社会的暴躁老哥。 而最引人瞩目的，还要属他那头微卷的蓝色长发。 “这位先生，耽误您几分钟，我想为您介绍一下我们的天父与救主。” 阿尔杰走上前，说出的话语像是一个狂热的信徒。 但实际上，他的语气却显得有些生硬。 因为他对自己的信仰并不是那么的狂热。 只是在例行公事的喊出两人商量好的暗号以便街头。 “如果的你救主是女神，我想我会很乐意听你介绍。” 余烬笑了笑，主动朝阿尔杰伸出手，“艾许·布莱克。” “阿尔杰.威尔逊。” 阿尔杰同样伸出手，和余烬握在一起。 同时，他也在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看上去很年轻，不到二十岁。 身穿黑色双排扣大衣，头戴半高丝绸礼帽，典型的鲁恩绅士打扮。 但他那棱角分明、年轻英俊的脸庞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来旅游的富二代。 “那是你的船吗？” 余烬指向码头上停靠的一艘明显落后于时代的三桅帆船，略有些奇怪的问道。 “是。” 阿尔杰轻轻点头，缓缓道，“它虽然看上去有些落后，但实际上是一艘幽灵船，它的性能足以超过海上九成的船只！” 余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等到上了船才发现，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老旧。 但内部却十分干净整洁，最难得是船舱内几乎没有多少异味。 只是等逛遍全船，余烬才发现一个问题。 船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我给他们放了一周的假。” 阿尔杰看出余烬的疑惑，主动解释道，“幽灵船本身不需要太多人操控，所以我的船员数量也只有十多人。这次毕竟要在托斯卡特岛停靠将近一周的时间，为了避免怀疑我给他们放了一段假。” “这样啊。” 余烬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很快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 阿尔杰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从托斯卡特岛出发前往普利兹港，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阿尔杰停顿了一下，接着开口道，“不过，我中途可能会绕路去一个地方，这可能会导致航程所需的时间增加三天左右的时间。” “没问题。” 余烬微微颔首。 船是阿尔杰的，他想走那条道就走哪条道。 对余烬而言，只要能回到贝克兰德就行，至于走哪他并不在乎。 这是他的船，他想走哪就走哪，只要能确保最后把自己送到贝克兰德就行。 阿尔杰见余烬并未抗拒，心底松了一口气，便接着开口道，“除此之外，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至于报……” “可以，需要我做什么？” 余烬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问道。 “……” 阿尔杰嘴巴张着，原本要说的话被他咽了下去，苦笑道，“你都不先听听报酬是什么吗？” “就当是付你的船票费。” 余烬摇了摇头，平静道，“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要做些什么，只要不是太麻烦就行。” 反正是在海上，多两天少两天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然。” 阿尔杰点点头，解释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麻烦，我们会遇到的危险应该不会超过序列5的层次。” “序列5啊，那确实不算麻烦。” 余烬微微颔首，询问道，“那就尽快出发吧，你的那些水手呢？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需要。” 阿尔杰笑了笑道，“这是一艘幽灵船，不需要水手。我给他们放了半个月的假，只要赶在那之前回来就行。至于出发，随时都可以！” 既然余烬希望尽快出发，阿尔杰自然不会反对。 很快。 幽蓝复仇者号的船帆无风而动，在没有人操控的情况下自动展开。 在余烬略显诧异的目光中，幽蓝复仇者号悄然驶离港口，朝着远处的海洋驶去。 “是这样的。” 等到船只上路，阿尔杰整理了一下语言，解释道，“艾许你应该也知道，很多超凡生物都已经濒临灭绝，北大陆的超凡生物更是已经几乎绝迹。只有那些位于海上、鲜少有人抵达的原始岛屿上还存在这些超凡生物的踪迹。” “而我手上恰好有一个原始岛屿的坐标，上面有一种我需要的超凡生物。但由于岛上存在一定的危险，所以我希望可以雇佣你一起去探索。” 停顿了一下，阿尔杰郑重道，“而这座原始岛屿的坐标，就是我付的报酬。” 阿尔杰其实不太想用原始岛屿的坐标换取余烬的出手。 但遗憾的是，他没有其他可以拿得出手的报酬。 虽然余烬主动提出可以用‘船票’来抵报酬让阿尔杰很是心动，但他在略做思考过后还是放弃了这种心动。 因为这样虽然可以获得一时的利益，但从长远来看却是一件坏事。 余烬可以不要报酬，但他不能不给。 “原始岛屿？” 余烬略一挑眉，诧异道，“上面有很多超凡生物？” “是的。” 阿尔杰点点头，毫不犹豫道，“那座原始岛屿上超凡生物的数量非常多，而且有很多都是已经绝迹、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如果你以后缺少某样主材料，或许也可以在这座原始岛屿上找到。” “当然。” 阿尔杰又补充道，“我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能随意向其他人透露这座岛屿的坐标。” “当然，如果你以后需要探索这座岛屿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带你出海，也可以找我。只要有时间，我很乐意载你来这座岛屿进行探索。” “很合理的要求。” 余烬微微颔首，阿尔杰的要求并不过分，他没理由拒绝。 阿尔杰见余烬并未提出异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醒道，“那座原始岛屿在罗思德海域的边缘，从这里出发只需要一天半左右的航程。所以我建议你可以提前休息一下，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知道了。” 余烬沉吟了片刻，询问道，“还有一件事，上周的聚会取消，你知道原因吗？” 阿尔杰一怔，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上周三，也就是9月5日，齐林格斯试图刺杀尼根公爵被愚者先生的眷者击杀。因此我在聚会前一天向愚者先生请假，缺席了这次聚会，但我也没想到愚者先生会因此直接取消聚会。”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古怪。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缺席，愚者先生应该不至于取消聚会。” 阿尔杰想了想，分析道，“齐林格斯之所以会刺杀失败，是因为正义小姐发现了他的身份。所以正义小姐可能也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因此也和我一样请假缺席了聚会，这才导致愚者先生取消聚会。” “正义小姐的话。” 余烬想了想，沉吟道，“她应该是因为这件事被她父亲派人严密保护了起来，但这对她而言反而是一种束缚，所以导致她分不出时间参加聚会。” “不过齐林格斯是死在贝克兰德，你为什么也会受到影响？” 余烬说着，忽然反应过来，歉意道，“抱歉，我不该问的，你可以不回答。” “不，这没什么值得保密的。” 阿尔杰摇了摇头，坦然道，“事实上，我和齐林格斯很早就认识。包括我们现在要去的那座原始岛屿，也是我们一起发现的。” “所以在他死后，我需要处理一些可能会对我造成重大影响的事情。” 余烬略显诧异，对阿尔杰的坦白有些意外。 而阿尔杰却只是笑了笑，面色如常。 连原始岛屿的坐标都已经透露，这点小事当然没必要隐瞒。 隐瞒有可能会导致隔阂，而说出来则是可以增加余烬对他的信任。 这两者孰轻孰重阿尔杰还是分得清的。 当然。 他愿意将原始岛屿的坐标透露给余烬，是因为余烬有足够的实力，而他又恰好需要余烬的帮助。 否则要是换成自己船上的那些水手，这会儿的阿尔杰估计已经在思考该怎么大规模毁尸灭迹，以及该怎么解释自己船上水手们的失踪而不引起怀疑。 当然。 这些话就没必要告诉余烬了。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我不是这个意思 9月17日，下午两点三十分。 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上，幽蓝复仇者号迎着荡漾的水波忽然收紧了风帆，让原本全速航行的船只速度缓缓降了下来。 在室内休息的余烬察觉到不对劲，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看到了正站在舷侧的阿尔杰。 “有情况？” “不是。” 阿尔杰摇了摇头，“距离目的地还有大约六个小时，不过这六个小时的航程都位于安全航道之外，随时可能会遭遇海怪的袭击。”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需要在这里停留一个小时。” 余烬瞬间了然。 每周一下午三点，是愚者先生召开塔罗会的时间。 为了安全起见，在那之前他们还是留在安全航道范围内比较好。 “这里其实也不算特别安全。” 阿尔杰说着，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最好的情况是有人在外面守着，但那些水手我也不放心带他们来这里。” “这好办。” 余烬平静道。 “啊？” 阿尔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余烬一手拿着骨灰盒，另一只手拿着铃铛站在他面前。 “叮铃铃~！” 伴随着悦耳的铃铛声，数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幽蓝复仇者号的甲板上。 他们有着远比普通人高大的身形，穿着雕刻有奇艺纹络的银色全身盔甲，手上还拿着一把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奇特大弓。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头盔。 那有着两个犄角造型的头盔，阿尔杰几乎前所未见。 【银骑士骨灰】 【寄宿有灵魂的骨灰。 能召唤3名银骑士的灵魂。 在过去，亚诺尔隆德还存在之时， 侍奉、守护神族到最后一刻的银骑士灵魂。 他们手中的弓传承至更加远古的时代， 据说曾猎杀过不朽的古龙。】 “他们会帮我们放哨，所以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迎着阿尔杰明显有些欲言又止的目光，余烬缓缓解释道。 “其实我更加好奇你手上的东西。” 阿尔杰沉默了一会儿，半开玩笑道，“那东西看上去像个骨灰盒。” “你猜得没错。” 余烬坦然承认道，“这里面装着的就是他们的骨灰，只要使用一种特定的仪式进行处理就可以召唤他们的灵魂。” “……” 阿尔杰嘴角微微抽搐。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会把所有你杀死的敌人都变成这种骨灰？ 他很想问，但他没敢问。 当然。 如果他问出来，余烬会很乐意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所有被杀死的敌人都有资格变成骨灰，只有曾经杀死过他的才有这个资格。 “我先回房间了。” 阿尔杰心中无奈叹气，朝余烬摆了摆手道，“你也早点回去了，别错过了愚者先生的召唤。” 说着，阿尔杰头也不回的返回了船长室。 余烬耸了耸肩，也没有在甲板上停留。 只是在给银骑士下达了守护船只的命令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静静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他们几乎同时感受到了愚者的召唤。 …… 灰雾之上，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内。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恋人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太阳先生！” 在奥黛丽小姐甜美雀跃的声音中，迟到一周的塔罗会正式召开。 “愚者先生，我这次又记下了几页罗塞尔日记，我会将他们提交给您。” 眼见已经例行公事的奥黛丽小姐提到日记，阿尔杰立刻恭敬起身。 “愚者先生，我这次共获得了19页罗塞尔日记。” “在此，我必须感谢您派遣眷者，帮助我除掉了齐林格斯，这些日记是我应该付出的报酬。” “这就是等价交换的原则。” 克莱恩笑了笑，不着痕迹的掩饰了自己‘眷者’的事情。 很快，两人提交的总共十一页日记比提交到克莱恩手中。 又是漫长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愚者’先生阅读完毕。 “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克莱恩目光扫向众人，微微颔首。 “正义小姐，太阳先生。” 阿尔杰再次主动开口道，“我准备和‘恋人’先生调查一个原始岛屿，上面有着大量超凡生物的存在。如果你们对某些非凡材料有需求，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帮忙进行获取。” “真的吗？” 听到这里，奥黛丽眼前一亮，幅度很小地举了下手，如实道，“我需要三种材料，镜龙的眼睛一对，它的血液50毫升。嗯，还有长者之树的果实。” 早在晋升读心者之后，不差钱的奥黛丽小姐就已经从余烬这里获取了心理医生的配方，只可惜一直对主材料的获取没什么头绪。 虽然她才刚刚晋升不久，离魔药的消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不需要那么急着求取主材料，但，她不差钱啊！ 几日按现在有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她自然趁机提出了要求。 “探索岛屿吗？” 克莱恩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倒吊人和恋人，表情古怪。 倒吊人先生这是有所防备啊。 “我会帮你留意的。” 余烬微微颔首，回复道，“不过我也有一个委托。” “什么？” 奥黛丽好奇的问道。 “我短时间内无法返回贝克兰德。” 余烬缓缓开口道，“但现在已经是17号，6天后就是月圆之夜。到时候，我们的一位朋友会饱受血月的困扰。” “尽管我已经将愚者的尊名告知，但我无法确定她是否会记得诵念。” “因此，我希望你可以稍微照看一下。” 顿了顿，余烬补充道，“在不危机到你的情况下。” “佛尔思小姐吗？” 奥黛丽立刻明白余烬说的是谁，在有些意外的同时认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必要的时候我会将我的戒指转交给她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烬沉默了片刻，无奈摇了摇头，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戒指推到奥黛丽身前。 他本来没想过戒指这事。 毕竟佛尔思的情况，诵念愚者真名就能解决。 但既然奥黛丽主动提出，那大不了再给一枚便是。 反正这东西不值钱—— 在他所有的戒指中，这是最废的一个，没有之一。 比化生戒指还要废物。 “……” 奥黛丽眨了眨眼，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这枚戒指也戴在手指上。 “答应我，下次用献祭，可以吗？” 愚者看到有些麻木，但也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恋人先生。” 倒吊人迟疑道，“这种戒指，你还有多少枚？” “还有不少。” 余烬看了他一眼，顺口道，“你要吗？” “……” 倒吊人嘴角微微抽搐，他倒是想要，可他买不起啊！ 但凡有的选，这种可以保命的神奇物品谁不想要呢？ 可前提是他得买得起才行啊！ 但凡他买得起，直接就把钱拍桌上了，至于问这个问题吗？ “先生们。” 奥黛丽忽然好奇的问道，“我想为自己添置一件神奇物品，请问你们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不约而同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看向余烬。 要说整个塔罗会谁最富，那非奥黛丽和余烬莫属。 前者手握着整个塔罗会最多的现金，后者有着大量的神奇物品。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 面对奥黛丽投来的目光，余烬沉吟着问道。 “有什么类型的？” 奥黛丽反问了一句，想了想又解释道，“嗯，我是说，我可能会多买几件，所以想知道都有什么类型。当然，最好是防身用的。” “多买几件……” 克莱恩默默低着头，莫名想到自己还背负着巨债，顿时觉得心塞。 “我手上倒是有几件战利品。” 余烬想了想，开口道，“不过这些神奇物品都有着极高的辨识度，所以短时间内不是很适合出手，不然容易被盯上。尤其是正义小姐你身处贝克兰德，这些神奇物品只会让你陷入危险。” 塔罗会的众人都明白，余烬说的危险肯定是指王室。 而他这些战利品从哪来的，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军情九处。 “关于这一点。” 阿尔杰忽然开口道，“回程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位工匠，让他对这些神奇物品的外观进行一定的修改。只是修改外观并不会影响神奇物品的性能，但可以有效的避免一些麻烦。” 顿了顿，阿尔杰接着道，“当然，那位工匠的收费不低。” “没问题。” 余烬毫不犹豫道，“钱不是问题。” “没有不会被盯上的那种吗？” 奥黛丽疑惑的问道。 “有。” 余烬轻轻点头，缓缓道，“不过大多是武器，防身类型的我只有全身甲，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 “……” 奥黛丽鼓了鼓腮帮子，她确实不喜欢。 因为她不可能整天穿着一套盔甲在外面逛。 她想要的是那种小巧的、可以随身携带而不被察觉的神奇物品。 而余烬身上能满足她这一需求的，只有戒指。 但问题在于，戒指余烬倒是有不少，而且功能齐全、适配各种职业。 但偏偏适合奥黛丽的还真不多。 谁让她近战不行、魔法不精呢？ 而很多戒指都是增强近战能力与魔法威力的。 唯一适合她防身的大概也就只有牺牲戒指，而她已经有一个了。 “‘恋人先生’。” 一直跟个小透明一样的‘太阳’戴里克举起手，迟疑道，“我想要一把武器。” “什么类型？” 余烬问道。 “只要是能提升我战斗力的武器就行。” 戴里克毫不犹豫道。 “大剑。” 余烬想了想，取出一把普普通通的大剑放在桌上，“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大剑，威力上不会比普通武器强多少，但附加质变可以让它拥有不同的补正，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把神奇物品。而对于质变类型，我可以给你两种推荐。” “第一，雷电质变，可以让它的攻击附着雷电效果。” “第二，祝福质变，它可以给予武器以‘发光’的特性，同时持有这把武器也可以缓慢恢复体力和伤势，并且攻击会杀死那些会复活的敌人。” “当然，这两种质变对黑暗系生物都有一定的伤害加成，你选哪个？” 戴里克所处的环境他也有所了解。 他面临的是无数黑暗生物的威胁，因此这两种质变是最适合他的。 戴里克思考了许久，面色无比纠结。 其实他都想要。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作出取舍，是雷电还是祝福？ “我选祝福质变！” 戴里克犹豫了许久，最终深吸了一口气，给出了答案。 比起会施加雷霆的强力攻击，会发光这一点更让他看重。 “不过。” 戴里克说完又有些犹豫，“‘恋人先生’，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补偿你。” 他并没有金镑，唯一能拿来交易的也只有非凡材料。 但‘恋人先生’明显不像是缺这些的人。 “关于这个问题。” 奥黛丽小姐眼前一亮，举手提议道，“我有一个建议，假如塔罗会的双方成员希望达成交易，但其中一方无法满足另一方的需求时，我可以代为满足。当然，仅限于金镑方面的需求。” “而在交易完成之后，无法满足要求的一方可以在事后对我进行补偿。补偿的价值只需要跟我付出的金镑等价，不需要额外的利息。” “嗯，这个提议不仅仅适用于太阳先生，倒吊人先生以及后续加入的成员如果有需求，也同样可以适用。” “……” 阿尔杰表情有些古怪，“正义小姐，我姑且问一下，这个提议的内容，是有谁告诉你的吗？” “并不是。” 奥黛丽浅浅一笑，“这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因为我的父亲是一名银行家。” “怪不得。” 阿尔杰瞬间了然，银行家啊，那没事了。 奥黛丽的提议其实本质上就是想要承接他们的债务。 而这对他们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很明显，那就是可以立刻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无论是神奇物品还是非凡材料，都可以立竿见影的提升他们的实力。 至于坏处，其实倒也说不上坏处。 只是他们势必会因此欠下正义小姐的人情。 “愚者先生，您怎么看？” 奥黛丽将目光投向‘愚者’，似乎是在问这样可以吗？ “如何选择是你们的自由。” 克莱恩笑了笑，语气依旧淡然平和，但他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痛，太痛了！ 克莱恩的心都在滴血。 因为这个提议对谁都有好处，唯独对他没有。 谁让他是高高在上的‘愚者’呢？ 其他人可以欠正义小姐人情，唯独他不行。 “感谢您的理解，愚者先生。” 奥黛丽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怕愚者先生会反对来着。 但她不知道的是，愚者先生根本不会反对。 他只会后悔自己无法参与其中。 “恋人先生。” 戴里克显然对奥黛丽的提议有些意动，期待的望向余烬。 “我没问题。” 余烬点点头道，“那么，这把武器价值就按照500镑来算怎么样？” “很合理的价格。” 阿尔杰开口道，“从描述上来讲，这把武器应该是序列8层次的神奇物品，一般市价也就在五百镑左右。” “没问题！” 戴里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双方都没有意见，交易自然顺利达成。 由奥黛丽代为支付500镑为代价，余烬将‘祝福大剑’交给了戴里克。 对戴里克而言，他很高兴。 高兴自己有了一件会发光且对黑暗生物特攻的武器。 对余烬而言，他也很满意。 就和牺牲戒指一样，这些东西实在是过于鸡肋，他平常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属于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典型。 而如今拿出来卖，也算是废物利用。 奥黛丽也很高兴。 一方面是自己的钱终于有地方花，另一方面这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在正义的帮助下，塔罗会的成员得以快速提升实力。 听着多么顺耳？ 这一场看似平平无奇的交易，却营造了可谓三赢的局面。 甚至是作为局外人的阿尔杰也觉得物有所值—— 因为奥黛丽的提议对他而言也是适用的。 日后他也可以通过这种提议获取想要的物品来快速提升实力。 但要说结局圆满，却又差了些什么。 比如说，愚者。 愚者只觉得痛心疾首。 奥黛丽小姐的提议不能说是白嫖，至少也可以说是无息贷款。 而且这笔无息贷款不是用来炒股，而是结结实实的可以提升自己的‘本金’。 而只要有了足够的‘本金’，这笔贷款偿还起来无疑也会更加的容易！ 但很可惜，这个机会摆在他眼前，他却永远也抓不住。 “对了，恋人先生，我有两个消息忘了告诉你。” 奥黛丽见两人达成了交易，接着又有些严肃的开口道，“休小姐支付450镑从我这里拿走了非凡特性，现在已经成功晋升为序列8的‘治安官’。” “还有就是，A先生似乎并没有死，并且已经重新开始在贝克兰德活动，甚至在上周才刚刚举办了一次非凡者聚会。” “不过我没能亲自参加聚会，所以也无法确定这位A先生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 倒吊人张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很想提醒正义小姐，序列8的非凡特性至少价值600镑。 你只卖450镑，你是在做慈善吗？ 但想了想，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算了，与我无关。 “应该是同一个。” 余烬想了想，偏肯定的说道。 极光会的神使只有在死后代号才会被其他人继承。 但A先生还显然没死，自然不会有新的‘A先生’继承这个代号。 至于余烬怎么确定A先生没死？ 那当然是因为没收到他的魂。 对方虽然在最后关头用自爆的方式把他推入绘画世界，但明显还留了后手。 那些伴随着他自爆而炸开的血肉当中，应该就有他的‘本体’。 当然。 就算侥幸没死，A先生当时的状态也肯定已经濒死。 正常人这会应该会考虑离开贝克兰德，再不济也要低调行事。 但A先生不但留在贝克兰德，并且还一如既往的高调。 这种行为称得上是勇气可嘉。 但联想到极光会都是些疯子，他的这种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又很‘正常’。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余烬想了想，询问道。 奥黛丽仔细回忆了一下，迟疑道，“他除了召开了一次非凡者聚会之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轰动的事情，至少这几天贝克兰德没什么大新闻。” “而如果要说异常的话，‘A先生’最近似乎很缺钱。” “不但聚会地点换了一个更加破旧的场所，甚至在聚会上也毫不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的需求，甚至隐晦的暗示其他与会者可以拿着金镑来找他办事。” “缺钱是正常的。” 倒吊人想了想，分析道，“他之前被‘恋人先生’追杀，虽然侥幸不死，但本身在贝克兰德的经营却因此损失惨重。他如果想要重建自己在贝克兰德的情报网，就势必离不开钱。” “缺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克莱恩听到这话顿时神色一动。 这倒不是因为他也缺钱所以深有同感。 主要是，他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呼！” 克莱恩在心底默默计划好说辞，忽然用手指轻轻敲了下长桌的边缘。 “愚者先生有话说！” 正在交谈的几人立刻意识到这一点，瞬间将目光汇聚到愚者身上。 “我要颁布一个任务。” 克莱恩将目光投向奥黛丽，微笑道，“正义小姐，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不接。” “我？” 奥黛丽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有一种被巨大幸福砸中的兴奋感。 这可是愚者先生第一次正式颁布任务啊！ 而且还指明询问自己是否接受！ “愚者先生，请问是什么样的任务？” 奥黛丽强行压下情绪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但语气依旧难掩兴奋。 “刺杀因蒂斯共和国驻鲁恩王国大使，贝克朗·让马丹。” “这个任务，我本来是想交给我的一位眷属完成。” 克莱恩借助小丑的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颇为轻松，“但现在，我改了主意，我希望可以由‘A先生’来完成。” “刺杀大使？！” 奥黛丽一下子没能控制住情绪，愕然失声。 刺杀一国大使，这必然会引起严重外交关系，甚至会导致两国爆发战争！ “正义小姐，我想你不需要犹豫。” 倒吊人似乎看出了正义的犹豫，悠悠道，“刺杀一位大使并不会导致战争的爆发，这只取决于两国上层想不想打。更何况，这位大使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一直在暗中阴谋颠覆鲁恩王国的秩序。” “再者，刺杀大使的是极光会，就算因蒂斯共和国追责也不会找鲁恩王国。” “比起这些。” 倒吊人嘿了一声，“我倒是比较好奇，为什么一定要让‘极光会’动手？” 愚者先生深深的看了一眼倒吊人。 干得漂亮！倒吊人先生！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从屁股后面摸得 “极光会？”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奥黛丽忽然眼前一亮。 是啊。 愚者先生原本想让他的眷者出手。 可值得一位神明的眷者出手，这位大使必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 因为哪怕愚者先生改了主意，也是点名要让极光会出面！ 要知道极光会背后可是有神的！ 虽然是邪神，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神！ 那这位大使呢？ 他的背后又是哪方势力？ 因蒂斯共和国是肯定的，但必然不止因蒂斯共和国。 因为如果只是这样根本不值得愚者先生出手。 那就只可能是另一位邪神！ 愚者先生点名让A先生出手，或许也正好涉及到神明层次的博弈！ 而现在，她却有幸能够参与进来……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少女瞬间变得心潮澎湃，这个任务她接了！谁来都拦不住！ “愚者先生。” 奥黛丽想了想，有些谨慎的回答道，“我可以尝试完成这个任务，但不一定能成功。” 她虽然很希望能够参与进来。 但依旧没有把话说的太慢，因为她希望事先再多做一些调查。 “你希望获得什么报酬？” 愚者微微颔首，笑着问道。 “唔~，” 奥黛丽想了一下，犹豫道，“这个可以等任务完成再讨论，如果没能成功，消耗由我自己承担。而且，我毕竟还欠着您的眷者一份赏金。如果任务能完成且消耗不超过这份赏金的话，就不需要报酬了。” 她说的赏金是齐林格斯的赏金。 虽然杀死齐林格斯的是愚者先生的眷者，但对方明显不方便露面，所以这份赏金最后落到了发现齐林格斯的奥黛丽头上。 “一万金镑啊，对半分也有5000镑。” 愚者先生忽然有些羡慕，可惜自己不能出面，不然也能拿到那5000金镑。 然而遗憾的是。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齐林格斯的赏金不是一万，而是至少三万！ 对半分，他能拿到至少一万五千镑！ 当然，无论是五千还是一万五千镑对克莱恩而言都没区别。 因为他反正都不可能出面去拿这笔钱。 “正义小姐。” 余烬忽然出声道，“这件事情，最好可以由一位陌生的非凡者出面。” “我明白的。” 奥黛丽郑重的点点头。 A先生毕竟是极光会的人，虽然缺钱的他大概率会接受这个任务。 但也不排除他会心血来潮对委托人下手的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陌生的非凡者去办这件事。 虽然依旧有顺藤摸瓜被追查的可能性。 但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奥黛丽完全可以通知正神教会。 几位成员交流结束后，克莱恩宣布这周塔罗会到此为止。 送走了正义小姐几人，克莱恩却并未第一时间离开灰雾之上。 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陷入沉思。 “如果是A先生出手，应该能确保万无一失吧？” 虽然倒吊人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事实上‘愚者’自己都不知道那位大使背后有没有其他邪神的存在。 他之所以要杀对方，只是单纯因为如果不尽快干掉这位大使，那可能过几天报纸上就会刊登‘某不知名侦探意外于臭水沟溺死’的新闻。 他倒是想过请余烬出手。 但一来自己还欠余烬两件事，二来余烬现在人也不在贝克兰德。 所以他其实也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第一，主动暴露身份，去黑夜教会自首以获得庇护。 但这样势必会受到黑夜教会的盘问，甚至有可能被‘切片研究’。 所以这条路只能算是备选。 而除此之外，那就找塔罗会的成员。 余烬和倒吊人在苏尼亚海，太阳在神弃之地，都指望不上。 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正义小姐。 而正义小姐又主动提出A先生，他也就顺势提出让A先生刺杀那位大使。 由于‘愚者’的身份，他也不能解释太多。 所以就全靠其他人脑补。 而倒吊人一如既往的神助攻，也让这件事上升到‘神明层次’的博弈。 从目前来看，这件事应该是稳的。 “不过……” 克莱恩轻声叹气，光找人刺杀大使还不够。 毕竟在真正得手之前，那位大使依然有可能会派人来杀他。 所以，他得给自己找一个有足够分量的保镖才行。 …… “砰！” 意识刚刚回到身体，阿尔杰就听到耳旁传来一道道呼啸的风声。 他神色一沉，立刻意识到外面有危险。 稍作犹豫，阿尔杰还是在第一时间冲出船长室。 结果刚刚登上甲板，他的表情就僵在脸上，眼角直抽搐。 因为他看到余烬所召唤的那三名银骑士正站在舷侧，不知从何处掏出如铁枪般的大箭搭在猎龙大弓上，对准远处的一个一艘帆船疯狂射击。 而他所听到的呼啸风声，正是拉动弓弦发射时所发出的声音。 阿尔杰默默掏出望远镜看过去。 那艘饱受蹂躏的帆船船舱早已大量进水，现如今已经沉了一半还多。 甚至在那艘帆船旁边还能看到不少碎屑，很显然这并不是第一艘‘沉船’。 好吧。 危险确实有，但不是他们。 “啪！” 阿尔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回过头。 而后便看到余烬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甲板上，正望着远处的帆船沉吟着开口。 “那些船……” “不用担心。” 阿尔杰似乎看出了余烬的想法，解释道，“这里已经是罗思德海域的边缘，邮轮和商船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走这条航道，会出现在这里的只会是其他海盗。” “不。” 余烬摇了摇头，平静道，“我的意思是，你待会儿能不能先把船开到那些船上面，我需要回收上面的猎龙大箭。” 猎龙大箭用一支少一支，能回收还是尽量回收的好。 “……” 阿尔杰眼角一抽。 我以为你是在担心会不会滥杀无辜，结果你是在关心这些箭能不能回收利用？ 还有—— 阿尔杰瞥了眼从屁股后面摸出如铁枪般的大箭的银骑士，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他们这些箭到底是从哪掏出来的。 回收箭矢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所以阿尔杰爽快的满足了余烬的要求，顺便还从那些新鲜的沉船上捞了一笔。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才终于真正的起航前往那座原始岛屿。 当行驶在安全航道上时，海面可谓是风平浪静。 然而在安全航道的两海里外，却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那里乌云层叠，压得很低。 甚至能发现实质存在的飓风来回肆掠，笼罩了不知有多么宽广的海域。 一道道银白闪电的照耀下，细密的暴雨随风而舞。 不时还有粗长的触手从狂风席卷的大海中猛然探向天空，同时又卷起一阵海啸。 俨然是一副末日般的景象！ 而这也是阿尔杰自信除他之外没有人能找到岛屿的原因—— 因为他们需要在这片海怪潜伏风暴环绕，如同末日一般的海域中航行足足六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甚至就算是熟悉路线，中途也可能会因为遭遇海怪袭击而沉没。 所以即便是对阿尔杰而言，每次来这座岛屿也都相当于一场赌上生命的冒险。 “接下来我们得小心一点。” 操控着幽灵船驶入自己所熟知的路线，阿尔杰对一旁的余烬叮嘱道，“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会遭遇海怪袭……” 话音未落，两人耳旁立刻响起火炮的怒吼声。 “轰隆！轰隆！轰隆！” 幽蓝复仇者号左舷的火炮无人操控，却在瞬间喷射出数十枚火炮，击中了不远处一只有着巨大章鱼脑袋，正不怀好意的朝他们挥舞着触手的海怪。 章鱼脑袋吃痛，发出如嘶鸣般的吼叫声，又重新缩回海底。 “就像我说的。”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得时刻保持警惕。” 阿尔杰心底也有些庆幸。 庆幸这是一艘幽灵船，不需要水手操控。 否则单凭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好无损的穿过这片海域。 当然。 阿尔杰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一旁的余烬。 余烬也可以算作是第二层保险。 单单是他召唤的那三名银骑士，都至少有匹敌序列6甚至是序列5的能力。 至于序列4？ 那已经是半神的领域，他不觉得这些银骑士有这种实力。 “要帮忙吗？” 余烬忽然问道。 “不，暂时不用。” 阿尔杰摇了摇头，笑道，“你那些大箭不能浪费不是吗？在这片海域我可没办法帮你回收，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 余烬闻言轻轻点头，也没有强求。 而事实上，阿尔杰也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说这是一场交易，他用岛屿坐标换取余烬帮忙。 但阿尔杰知道自己必须要展现出一定的价值—— 如果凡事都要余烬出手，那还要他干什么？ 这一次虽然是两人同行。 但如果他显得太过累赘，下一次余烬就可能会绕过他自己前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必须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 这样才能确保余烬下次前来的时候会带上他。 “轰隆！轰隆！” 又是一阵连续射击，十数枚炮弹再次逼退了一只来势汹汹的海怪。 但阿尔杰心底却并未因此而变得轻松，反而精神紧绷。 虽然得益于幽蓝复仇者号是一艘幽灵船，所以在不需要水手的情况下可以装载更多的炮弹，但再多的炮弹也有消耗一空的时候。 如果按照这个频率继续下去，虽然依旧能安全抵达那座原始岛屿，但回程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阿尔杰下意识的摸了摸衣服口袋，那里有几枚海洋生物亲近符咒。 这些符咒可以让那些海怪不再试图攻击幽蓝复仇者号。 但这些符咒只是备选。 倒不是说符咒不好用，主要是贵。 所以他才会选择先用更加廉价的炮弹。 但如果再这么下去，即便用光这些符咒恐怕也无法保证安全。 到那时，还是得余烬出手。 余烬出手必然能保证安全，这是那些银骑士已经验证过的事实。 但阿尔杰无论如何都不想走到那一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做个实验。” 余烬看着远处一只再度来袭的海怪，忽然道。 阿尔杰微微一愣，点点头道，“请便。” 他本来已经准备开炮，但既然余烬有需要他也不是不能等一等。 而且。 他也很好奇余烬到底想做什么实验。 结果下一秒，余烬就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个物体。 阿尔杰凝神望去，才发现那是一个正在散发着幽光的头盖骨。 随后，他就看到余烬走到船尾的方向，用力将头盖骨朝远处掷了出去。 “……” 阿尔杰欲言又止。 他本以为这头盖骨会是什么神奇物品，结果你这么随便就给丢了出去。 不是说做实验吗？ 这是什么实验？ 正疑惑间，阿尔杰耳旁忽然传来一声海怪的嘶吼声。 下意识的看过去，却发现船身周围的海面忽然伸出无数的触手。 数只长着巨大眼珠的海怪从海底浮现，他们无视了近在咫尺的幽灵船，反而发了疯似的朝船尾的某个方向涌去。 而那个方向所指向的，正是余烬扔出头盖骨的位置。 “还真有效啊。” 余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诱敌头盖骨】 【沾染上灵魂气味的头盖骨。 幽邃教堂的导师赐予的物品。 投掷破碎后会四处飞散， 能引诱周围的敌人接近， 但不是对所有的敌人都奏效。】 如果是在陆地上，诱敌头盖骨的效果并没有这么明显。 但在海上，它的作用范围却出乎意外的大，连一海里外的海怪都被其所吸引。 当然。 也可能是这群海怪的‘嗅觉’比较好。 “那个头盖骨可以吸引海怪？” 阿尔杰立刻意识到头盖骨的作用，却是下意识的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可以吸引海怪，那能不能用来阴人呢？ 比如说，把头盖骨绑在箭矢上射到其他海盗的船上。 那是不是可以引诱海怪攻击其他海盗的船只？ 这个想法的出现只是一瞬，但又很快被阿尔杰抛之脑后，反而开始操控幽灵船加速速度逃离这片海域。 周围那么多海怪，鬼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调转方向攻击幽蓝复仇者号？ 趁着它们被头盖骨吸引，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我以为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你也是 经过足足六个小时的航行，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晚上。 他们驶出了风暴笼罩的海域，绯红的月色穿透云层洒落下来。 而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有着一座笼罩在层层迷雾中的巨型岛屿。 那里，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那座有着蓝影隼和其他许多超凡生物的原始岛屿！ 阿尔杰的神情为之一振，原本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 阿尔杰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座在绯红月色下若隐若现的原始岛屿，心情无比亢奋。 “这座岛上必然有蓝影隼，我曾亲眼见过。而龙眼海雕虽然没见过，但存在的可能性也极大！”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在外围找到它们的踪迹。那样的话，说不定就不用继续深入其中。” “砰！” 不多时，逐渐靠近岛屿的幽蓝复仇者号停靠在岛屿附近的浅海。 风帆被收起，船锚也被抛下海底从而固定住船身。 “艾许。” 阿尔杰开口道，“你的那些银骑士，最好留在船上看守。” “嗯？” 余烬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是一艘幽灵船。” 阿尔杰略有些无奈的解释道，“虽然我是它的船长，已经掌控了它的控制权，但这艘自图铎王朝时代遗留下来的古老船只依旧有一些我所无法理解的秘密。” “比如它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会经常性的故意制造问题，又或是自行脱离航道，驶向危险的海域。如果是在安全航道还好说，但现在……” 阿尔杰苦笑了一声。 这里距离安全航道有足足六个小时的航程，而且这段航程都要在海怪潜伏风暴环绕的情况下进行，即便有船也不一定能确保通过。 而假如这艘幽灵船突然驶离岛屿。 那失去船只的他们很可能会被困死在这座岛上。 毕竟除了他们二人，再没人知道这座岛屿的坐标。 “没问题。” 余烬微微颔首，他本来也没指望靠银骑士输出，让他们守船也正好。 虽然就算没有船，他其实也不怎么担心。 因为他有返回骨片，可以随时返回篝火。 但返回骨片不同于其他消耗品，它是不死人的骨头燃烧殆尽的残渣。 在传火的过程中，他从来都是因为诸如跌落山崖无法返回之类的原因，才不得不使用返回骨片回到营火处。 如果是在罗德兰，多找几个不死人烧一下总能有残渣剩下。 但在这个没有不死人的世界，无疑是用一片少一片。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余烬不会轻易使用。 “沙沙！” 两人乘坐一艘小艇登上岛屿，双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发出细微的绵密声响。 而在他们面前，是一片茂密的翠绿丛林。 按理说这样的丛林应该有许多的生物栖息，但事实上这里的环境显得非常安静，别说鸟叫声，狼嚎声，就连虫鸣都没有，给人一种死寂的感觉！ 岛屿被沉积的朦胧雾气所笼罩，连血色也只能穿透少许。 但这不仅没让森林和岛屿中央山峰的幽黑被驱散，反而为它们蒙上了些许阴森血腥的意韵。 “现在是晚上。” 阿尔杰提了提手上沉重的箱子，解释道，“白天的时候这里会相当热闹，那些在南北大陆已经绝迹的超凡生物会非常活跃，数量多到超乎你的想象。” “但在晚上，主宰这里的力量似乎就会发生变化，几乎所有的超凡物种都会躲藏起来，等到天明才会接连现身。” “不过，我们这次要猎杀的是蓝影隼。这种超凡生物虽然位阶只相当于序列6，但它的速度极快，即便是同阶非凡者都只能隐约看到它所留下的影子，更别提狩猎。” “所以，我需要在晚上为白天狩猎蓝影隼提前做一些准备。” 余烬了然的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他不知道阿尔杰要做什么布置，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是走在一旁，提着马灯帮忙照亮附近的道路。 阿尔杰也没敢太深入丛林，只是沿着沙滩在小岛外围走了一圈。 随后在一公里外远离幽蓝复仇者号的地方，放下了手中的箱子。 “啪！” 阿尔杰掀开了木箱顶部的木板，同时也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借着微弱的火光粗看过去，那似乎是一个活着的人！ “这是鱼人。” 似乎也怕余烬误解，阿尔杰头也不回的解释道。 余烬将马灯提高了一些，让光芒照亮箱子内部，也看清了那个‘人’的全貌。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个有着人形的鱼怪—— 就像一只巨大的鱼长出了健壮的四肢，手脚的缝隙里则有明显的蹼。 眼睛圆鼓，脸颊长鳃，容貌如同传说里的魔怪。 而尽管这只怪物蜷缩着，但也能看出它站直时的身高恐怕会超过两米！ 但此时这个看上去无比狰狞的怪物却显得无比疲倦，身上更是遍体鳞伤、似乎是在生前遭受过什么非人的折磨。 阿尔杰一边游刃有余的将鱼人拖出箱子，一边耐心解释道，“对于超凡生物而言，他们最喜欢的食物是同为超凡生物的其他物种。” “而对于海上的绝大多数鸟类超凡生物而言，它们最喜欢的食物就是鱼人。” 说着，阿尔杰又笑了笑，“当然，对人类而言，鱼人作为一种食材也相当出色，它们的肉质非常鲜美。” “但可惜的是，由于鱼人的鳔是序列9‘水手’的主材料，所以近海的鱼人几乎已经被捕杀殆尽，只剩下一小部分专门被风暴教会豢养。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即便是专门在海上活动的海盗也很难遇到。” “啧。” 听完阿尔杰的描述，余烬不由咂了咂舌。 “你想尝尝吗？” 阿尔杰略一挑眉，笑着问道，“虽然它还有用，但切下来一部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今晚的晚餐也可以丰盛一些。” “不。” 余烬摇了摇头，语气略有些遗憾道，“只是这些鱼人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 阿尔杰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古怪。 我本以为你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你居然是个LSP？ 阿尔杰表情很快恢复平静，悠悠道，“你想象中的应该是美人鱼吧？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而且是容貌清纯妩媚的那种。” “我得提醒你，美人鱼和鱼人是两个不同的物种。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美人鱼和你想象中完全一样。” “有不少大贵族甚至不惜花重金求购一条活着的美人鱼，至于他们要这些美人鱼的目的嘛……” 阿尔杰朝余烬递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又用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道，“但很可惜，美人鱼比鱼人更加稀有，对大多数人而言，美人鱼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 “我从没亲眼见过美人鱼，也从未听说过有人活捉美人鱼的传闻。” “这倒也不一定。” 余烬若有所思道，“你不是说这座原始岛屿鲜少有人踏足吗？或许有美人鱼在这里栖息也说不定。” “那更不可能。” 阿尔杰耸了耸肩，“就像我之前你说的，海上大部分鸟类超凡生物最喜欢的食物是鱼人。但事实上，美人鱼其实远比鱼人更受欢迎，只是美人鱼数量太过稀少，所以那些超凡生物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鱼人。” “就算真的有美人鱼在这里栖息，恐怕也早就被岛上的那些超凡生物吃了个干净，你最多只能找到被它们吃剩下的鱼鳞。” “啧，暴殄天物啊。” 阿尔杰摇了摇头，仰天悠悠长叹。 “有一说一，确实。” 余烬认真的点点头。 美人鱼无论是在人类还是在超凡生物之间都极受欢迎，但方向却迥然不同。 在人类这边虽然会被当成玩物。 而在超凡生物眼里，那就是彻彻底底的食物。 而对这双方而言，对方对美人鱼的处理方式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暴殄天物啊！ 人类：这么好的东西居然用来吃？ 超凡生物：这么好的东西居然不用来吃？ 阿尔杰布置的陷阱算不上多么精妙，甚至根本称不上陷阱。 他只是随意将鱼人丢到沙滩上，然后营造出一副这只鱼人不小心搁浅的假象。 至于他所布置的那些陷阱，其实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毕竟他们要狩猎的是超凡生物，而且是堪比序列6的超凡生物！ 不可能说指望这些普通的陷阱能够起到多大作用，最终还是得由他们亲自出手。 这个陷阱的重点就在鱼人这个诱饵。 只要有这个诱饵在，不愁那些超凡生物不上钩。 当然。 上钩的是不是他们想要的超凡生物那就只能看运气。 “我们得先藏起来。” 阿尔杰布置好陷阱，站起身看了看四周，开口道，“我准备去那边的森林潜伏，确保鱼人晚上不会被什么东西叼走。” 顿了顿，阿尔杰接着道，“你可以先回船上休息一下，早上五点之前赶回来就行。” “不用。” 余烬略做思考，摇了摇头道，“距离天亮也不剩几个小时，我跟你一块等吧。” “行。” 阿尔杰点点头，余烬愿意留下来帮忙自然最好。 他先是观察过周围的环境，径直走向沙滩附近的森林，找了一处可以隐藏身形的草丛蹲了下来。 “鸟类超凡生物大都有着卓绝的视觉能力。” 阿尔杰叮嘱道，“所以我们必须确保自己隐藏的足够好，决不能被它们发现。此外，它们的听觉也相当出色，在潜伏期间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你是指的这个方面。” 余烬面露了然，伸手掏出两枚戒指。 阿尔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有气无力道，“你不会告诉我，这两枚戒指刚好有这方面的作用吗？” “差不多。” 余烬指着手掌的两枚戒指，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两句，“幻肢戒指，可以在远处隐藏装备者的身形，这个距离大概是五米。只要在目标五米开外，就可以确保完全‘隐身’。” “沉眠龙徽戒指，可以消除装备者所发出的声响。” “……” 阿尔杰嘴角直抽搐。 一个针对视觉，一个针对听力。 两枚戒指互相配合完全可以做到完美潜行。 如果其效果真的有余烬描述的那么强，那只要佩戴这两枚戒指、只要在目标的五米开外，那就算双方面对面对方也发现不了。 他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却又偏偏有着各种神奇效果的戒指？ “你不需要吗？” 阿尔杰见余烬伸手将两枚戒指递了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但当他注意到余烬双手十指上的十枚戒指，他就彻底陷入沉默。 那十枚戒指款式各不相同，其中两枚正好与余烬递过来的一模一样。 至于其他八枚戒指，阿尔杰都不认识。 他也没多问，只是默默接过戒指戴在手指上。 沉眠龙徽戒指的效果立竿见影，佩戴之后他所发出的一切声响都被消除。 至于幻肢戒指…… “一、二、三、四、五……” 阿尔杰试探性的后退了几步，在心底默数距离。 当数到五的那一刻，原本近在咫尺的余烬彻底消失在他眼前。 余烬原本所在的位置只有一堆草丛，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而当他再次往前踏出一小步，余烬再次出现在他的实现之中。 而这一切的变化的起因，只是区区五米的距离！ “它的副作用是什么？” 阿尔杰走回余烬身边，忍不住问道。 “和牺牲戒指一样。” 得到回答的阿尔杰陷入沉默，因为他记得余烬介绍‘牺牲戒指’时的副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一直佩戴才能生效。 相比起其他神奇物品，这种所谓的‘副作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 阿尔杰下意识的看向余烬的双手。 那十枚戒指样式各不相同，堪称琳琅满目。 但。 唯独没有牺牲戒指。 这让阿尔杰有些怀疑人生。 毕竟在他眼里，无论这些戒指的效果有多好用，都比不上牺牲戒指。 毕竟后者可是实打实的第二条命！ 但余烬偏偏没有携带牺牲戒指，而且从他先前的态度来看。 他的言语中似乎也透露出对牺牲戒指的不屑一顾。 “是自信？还是其他原因？” 阿尔杰有些疑惑，但也并未深究，毕竟这是别人的秘密。 …… 随着时间的推移，绯红的月色逐渐彻底隐匿于天空。 温暖的太阳钻出云层，毫不吝啬的向大地撒下自己的光辉。 但即便是太阳，其光芒也同样被沉积的雾气挡住，只能穿透少许。 但正是这少许洒落在岛屿上的阳光，仿佛某种信号一般让这座原本充满死寂气息的岛屿瞬间恢复了生气。 “沙沙！” “吱吱！” “嗷呜！” “唳！” 虫鸣声、树叶被吹动的风声、鸟叫声、狼嚎声，仿佛生机逐渐复苏一般。 大量的超凡生物开始逐一出现。 它们大多藏身于丛林中，在小心隐藏自己的同时开始狩猎其他超凡生物。 余烬两人就站在森林的边缘，紧紧的注视着不远处沙滩上的鱼人。 直到他们耳旁传来一道鸟类尖锐的鸣叫声。 天空中，一道蓝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只是，本应该如穿梭的利箭般，眨眼间消失在两人视野中的它却并未离开，反而开始在空中不断的盘旋。 “来了！” 阿尔杰神色一喜，“那就是蓝影隼！” 阿尔杰眼神无比惊喜，看样子他们的运气还不错。 这才刚刚天亮，他们根本没等多久就等来了蓝影隼。 对方明显是注意到了沙滩上的鱼人，现在的盘旋只不过是在试探、在观察。 只要它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它就会主动降下来。 阿尔杰神情紧张的盯着那道蓝色的影子。 蓝影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而且还是能飞的鸟类超凡生物。 如果它不落地，阿尔杰根本没有信心能够抓住它。 “唳！” 终于。 于天空盘旋许久的蓝影隼似乎终于确定附近没有危险，扇动着翅膀降低速度朝沙滩上的鱼人飞来。 阿尔杰神情愈发兴奋，他已经做好准备，只等蓝影隼落地就冲出去！ 不出意外的话，几分钟后他就能收获此行所需的第一件主材料。 然而。 不出意外，那是不可能的。 “唳！” 蓝影隼原本已经降低速度朝地面降落下来，原本速度快到只能看到影子，但现在阿尔杰已经能看清它的全貌。 可就在对方距离鱼人不足三米的高度时，天空中又一次传来一声鸣叫。 一只巨大的白头海雕，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上方！ “龙眼海雕！” 阿尔杰瞬间认出了那只白色海雕，那正是他所需的另一样主材料。 短短数分钟内，他所希望狩猎的两种超凡生物接连出现。 这是好事。 但也未必是好事。 “唳！” 果然，龙眼海雕出现的瞬间，原本即将降落的蓝影隼立刻受到惊吓。 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起来，慌乱扇动翅膀快速升空。 几乎是眨眼间就窜上高空，只剩下影子。 只留下心都在滴血的阿尔杰呆愣在原地，无比痛心。 第一次遇到蓝影隼，第一次遇到龙眼海雕，这本来都是让他十分快乐的事情。 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 而这两份快乐，又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快乐。 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完了，全完了。” 阿尔杰面露苦涩，盘旋于空中的超凡生物根本不是他能对付的。 这几乎已经对他此行的目的宣判了死刑。 然而就在此时，他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高喝。 “此地禁止飞行！” “唳！” 再两道凄厉的鸣叫声中，快得只剩影子的蓝影隼和体型庞大的白头猛禽同时失去飞行能力，惨叫着从天空重重摔向地面。 霎时间，伴随着两头猛禽的‘坠机’，地面泥土四溅，血液飞舞。 阿尔杰不知道余烬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阿尔杰的身影如同迅箭一般冲向两头坠机的猛禽。 他没去找离得更近的龙眼海雕，反而冲向了离得更远的蓝影隼。 因为比起后者的速度更快，一旦恢复过来逃跑的速度也能让他们反应不过来。 握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短匕，狠狠的刺向蓝影隼脖子！ 这些鸟类超凡生物在天空是绝对的主宰。 但在陆地上，它们连拔毛的野鸡都不如！ “唳！” 在蓝影隼那凄厉的惨叫声中，短匕刺入它的脖颈，割破了它的气管。 鲜血在瞬间喷涌而出。 不过是短短十多秒的时间，蓝影隼就已然毙命。 而另一边。 不知何时掏出了暗月长弓，一发箭矢精准的贯穿了龙眼海雕的脖颈。 一击毙命。 “呼。” 阿尔杰松了口气，没再去看逐渐失去生机的蓝影隼，转而冲向龙眼海雕。 在对方死不瞑目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挖下了它的双眼。 而在这个过程中。 已经死去的蓝影隼的身上光点浮动，于翅膀位置凝出了六根结晶羽毛。 可即便如此，本应该非常兴奋的阿尔杰却发现自己有些恍惚。 从天亮到现在前后不到十分钟。 他所需的两样非凡材料就已经全部到手。 怎么感觉跟做梦一样？ 阿尔杰看向一旁正在悠闲从龙眼海雕身上拔箭的余烬。 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一块怀表上。 直觉告诉他，那件神奇物品才是关键。 余烬注意到阿尔杰的目光，随口解释道，“光与影的协奏曲，可以使用仲裁人序列的一定非凡能力，是我从王室的一位非凡者手中获得的战利品。” 【光与影的协奏曲】 【能使用律师与仲裁人途径能力的怀表。 战技：禁止与剥夺 禁止一定范围内的某种行为， 也可以‘剥夺’目标的某种能力， 但所造成的的限制不超过两种； 战技：赠予与扭曲 将某种负面状态直接‘赠予’目标， 扭曲’目标的语言、行动、意图和攻击的效果， 让致命创伤变成重伤，让打击变成推开。 这枚怀表由律师与仲裁人双途径非凡特性混杂而成。 假如你运气不够好， 它还会有着一些隐藏的副作用。】 “战利品吗？” 阿尔杰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以为余烬是从卡平别墅的非凡者手中得到的。 虽然有些羡慕，但毕竟是人家凭本事得到的。 “艾许，我想……” 阿尔杰整理了一下语言，刚想说些什么。 可下一秒，耳旁却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嘶吼声。 “吼！” 阿尔杰神色微变，下意识的望向身后的丛林。 在那里，数十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本章完) 第一百章 万事不决，愚者解决 “不好。” 阿尔杰面色微变。 刚才的战斗虽然结束的极快，却也不可避免的造成了不小的动静。 尤其是蓝影隼与龙眼海雕的惨叫，更是传出去老远。 这些动静会引来一些超凡生物也在阿尔杰的预料之中。 可问题在于。 这数量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这可不是一只两只，而是足足数十只！ 这是附近的超凡生物全都被吸引过来了吧？ 而且。 眼前这些超凡生物他大都认识，最弱的都相当于序列7的超凡者！ 单挑他都未必打得过，更何况还是这么多？ 阿尔杰额头渗出冷汗，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刻，他耳旁却传来余烬冷静的声音。 “别动，它们看不见你。” 阿尔杰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指上正戴着两枚戒指。 幻肢戒指和沉眠龙徽戒指。 能在五米开外就隐藏身形。 “也就是说……” 阿尔杰再次抬头看向前方虎视眈眈的超凡生物。 一旦冷静下来，他果然就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 这些超凡生物虽然虎视眈眈，但他们的目光并未落在两人身上。 而是在看他们身旁属于蓝影隼和龙眼海雕的尸体。 “往海里跑！”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快速道，“幽蓝复仇者号就在附近，只要能上船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这一刻，他再次意识到这两枚戒指到底有多好用。 只要保持五米的距离，这些超凡生物就永远发现不了他们。 哪怕被包围，他们也完全可以从容离开。 然而余烬却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对阿尔杰的话置若罔闻。 他在思考，该怎么保证这些超凡生物可以完整的幸存下来。 毕竟它们身上可都是钱啊！ 而也恰恰是在这段时间内。 超凡生物们终于按捺不住内心躁动的嗜血欲望，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阿尔杰身体瞬间绷紧。 一咬牙冲向余烬，准备拉着他朝海里跑。 他不知道余烬在想什么，但眼下这种局面明显不是思考的时候。 然而就在阿尔杰准备出手的那一刻。 余烬却缓缓掏出了结晶法杖。 在阿尔杰的注视之下，他举起的法杖出凝结出幽蓝色的光芒。 “叮！叮叮！！” 在短暂的施法后，伴随着清脆的如同敲打结晶的声音。 幽蓝的光芒化作漫天的箭雨，射向前方汹涌而来的超凡生物们！ 这些连他们在哪都看不见的超凡生物自然避无可避，几乎瞬间被毫无预兆的箭雨所击中。 但令人意外的是，幽蓝的箭矢在刺入它们身体的那一刻便消失不见。 甚至没能在它们的表皮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仿佛什么影响都没有造成。 但与此同时。 这些体表完好无损的超凡生物，瞳孔却在瞬间涣散。 【法兰箭雨】 【“法兰短箭”的进阶魔法之一。 能连续射出灵魂短箭。 这是结晶老者亲自钻研， 托付给辅祭长后，以其女儿── 海泽儿的名字署名的魔法。】 “砰！” 超凡生物们那庞大的身躯，仿佛在一瞬间失去所有力量的支撑般，一个接一个的轰然倒下，溅起大量泥沙。 这些往日无比强大的生物，此刻却再也没能爬起来。 “那是什么能力？” 阿尔杰只感觉灵魂都在颤抖，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这可不是一只两只超凡生物！ 而是所有！ 所有被那阵箭雨击中的超凡生物，不管它们之前是在做什么，此刻却全都无一例外向前跌撞在沙滩上。 阿尔杰毫不怀疑它们已经死去！ 哪怕它们的体表没有丝毫伤痕，可它们无神的瞳孔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尽管从未接触过类似的能力。 但阿尔杰很肯定，那是直击灵魂的攻击！ 这些死去超凡生物被箭雨击碎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这是那根法杖造成的？还是艾许本身的能力？” “阿尔杰。” 余烬收起法杖，忽然道，“把船开过来吧。” “好。”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应声答下。 他很快离开了海滩，但又在十分钟后回到了这里。 而这一次是从海上，驾驶着幽蓝复仇者号一同抵达。 “砰！” “锵！” 银骑士们从甲板上一跃而下，在盔甲的铿锵碰撞声中拖起超凡生物的尸体。 另一边的阿尔杰已经将船挺稳，収帆抛锚。 同时放下跳板延伸到海面，以便提高银骑士们的搬运效率。 “你要继续探索一下吗？” 阿尔杰余光瞥向登上甲板的余烬，装作不经意间的问道，“时间上倒是还很充裕，我们可以等到晚上再离开。” “你还想再多狩猎一些其他超凡生物？” 余烬略一挑眉，问道。 阿尔杰果断摇头。 他要的两种主材料都已经到手，眼下还有数十具超凡生物的尸体，对其他超凡生物没什么兴趣。 “那就尽快离开吧。” 余烬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随口道。 对他而言，探索岛屿只不过是支线任务。 可他现在手握有半神的灵魂，只需要尽快回到贝克兰德就能推进主线。 又何必浪费时间亲自去探索支线呢？ 更何况—— 反正岛的坐标他已经知晓，以后随时都可以来。 总不能这座岛它还能长腿跑了吧？ “这样的话，那我们待会就走吧。” 阿尔杰看似遗憾的点点头，实则心底却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并不希望余烬继续探索这座岛屿。 因为他知道这座岛屿深处有着更大的秘密！ 这座岛屿是他和齐林格斯一起发现的。 可上次来的时候，他因为实力太弱只能在外围徘徊，但齐林格斯却有机会深入岛屿内部。 甚至就连齐林格斯赖以成名的神奇物品‘蠕动的饥饿’，很可能也是通过这座岛上的秘密获得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和齐林格斯的差距越拉越大！ 上一次他就错过了机会，因为实力太弱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机缘从手上溜走。 无论如何，这种感受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如果余烬一定要探索，他也无法阻止。 但既然余烬不想继续探索，他也不会一直撺掇余烬去探索。 “对了。” 阿尔杰犹豫了片刻后，又忽然道，“那些超凡生物的尸体中有一只镜龙，但正义小姐的委托中还缺一颗长者之树的果实。我知道这附近就有一颗长者之树，时间也还算充裕，先去帮正义小姐拿颗果实再走怎么样？” “可以。” 余烬这才想起来还有奥黛丽什么事，点点头道，“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阿尔杰摇了摇头，“长者之树就在这附近，而且也没什么危险，毕竟……” “就算原本有危险，现在也没了。” 阿尔杰低头看了眼沙滩上超凡生物们死不瞑目尸体，默默想道。 走下甲板，阿尔杰快速越过银骑士和沙滩上成堆的超凡生物，奔向前方的森林。 与普通的森林不同，这里的树木都粗壮高大，枝叶茂密。 哪怕最‘瘦弱’的一颗，也至少有两人合抱粗细。 而这些树的树皮都呈现出明显的鳞片状，一块一块地密集拼接着，似乎随时会活过来，随时会蠕动表面。 但阿尔杰很清楚，这些树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 毕竟他已经来过不止一次。 一路前行，阿尔杰的心情也愈发的轻松。 因为这一路走来，他都没有发现周围有任何人经过的痕迹。 他之所以要来找长者之树，也是为了确定这一点。 沿着他所熟知的道路一路前行，他最终找到了一颗足有十数米粗细的大树！ 即便是在这片森林中，其尺寸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而最引人瞩目的。 还得是它树干上的那张拟人化的老者脸庞。 这也是对方被称之为长者之树的原因。 作为植物系的超凡生物，它的威胁并没有其他超凡生物那么大。 毕竟植物又不会长腿。 这也导致阿尔杰几乎没费什么劲就从它身上获得了一颗果实。 而在整个过程中，长者之树都如同一名真正的长者一般，树干上的面孔一直维持着慈眉善目的神情，并未有任何反应。 “呼。” 阿尔杰松了一口气，抬起右手，手指上戴着两枚戒指。 能够如此轻松拿到果实，这两枚戒指也功不可没。 只是在获得长者之树果实后，阿尔杰却也并没有急着离开。 反而看向了长者之树的后方。 那里是岛屿的深处，也是这座原始岛屿最核心的区域。 他站在那里望了许久，最终还是默默转身离开。 他的实力还不够前往那片区域。 至少也要等有了序列5的实力才能深入探索。 深吸了一口气，阿尔杰再次沿着原路返回。 只是他并未注意到。 在树林的阴影掩护下，一道身影正默默的注视着他。 而眼见阿尔杰离开，那道身影也同步行动起来。 当阿尔杰回到沙滩上时，正好看到一名银骑士扛起仅剩的那具蓝影隼的尸体往船上走。 而与空荡荡的沙滩相对的，是幽蓝复仇者号那被堆满的甲板—— 甚至连带着幽蓝复仇者号的吃水线都升高了不少。 而余烬，也依旧站在甲板上。 “他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阿尔杰有些迟疑，忍不住在心底默默想道。 “长者之树的果实到手了。” 坦然回到甲板上，阿尔杰顺手取下右手的两枚戒指的还给余烬。 虽然有些不舍，但他知道这些戒指终究不属于他。 “这些尸体你准备怎么处理？” 等余烬接过戒指，阿尔杰随口问道。 “卖掉吧。” 余烬思考了两秒，沉吟道，“大概能卖多少钱？” 阿尔杰看着甲板上的超凡生物的尸体，简略分析道，“序列7的非凡材料市场价通常在500-700金镑左右，而序列6的非凡材料市场价在1200上下。” “如果全都卖出去，单单是这些非凡材料也至少价值五万金镑。” “除此之外，即便不算非凡材料，这些超凡生物的肉体价值也非常高。” “打个比方。” 阿尔杰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正义小姐要的‘镜龙的眼睛’属于比较稀缺的非凡材料，但市场价也不超过1000镑。而她需求的镜龙血液，每50ml价格在100镑左右。” “前者的价格是后者的十倍，但一只镜龙只有两只眼睛，血液却多的是。只不过通常猎杀的时候都会导致镜龙大出血，最后能收集到的其实也只有几百毫升。” “当然，对你来说不存在这方面的困扰。” 阿尔杰说着，看着那具巨大的‘龙尸’，眼角微微抽搐。 镜龙说是龙，但其实就是一只巨大化的蜥蜴。 它体内的血液都不是按毫升计算，而是按升！ 真要能全卖出去，绝对远比一双眼睛值钱的多。 但一来普通人猎杀超凡生物，哪一个不是弄得血肉飞溅？ 等到杀死镜龙猎取眼睛的时候，它体内的血液也已经流的差不多，最后能收集到的也就几百毫升而已。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余烬一样，兵不血刃就把这些超凡生物秒杀的。 一个个尸体保存的极其完好。 二来市场对镜龙血液的需求其实也没那么大。 他们手上的血液是不少，但能卖出去的却未必有多少。 三来，超凡生物的血液保存难度极大，而且各不相同。 如果不是对这些生物的特性特别了解，哪怕到手了也可能被白白浪费。 当然。 眼下这些血液还在超凡生物的体内，暂时不需要考虑保存的问题。 但问题在于。 “我得提醒你，这些东西可不好保存。” 阿尔杰将自己的担忧告知余烬，提醒道，“超凡生物死后凝聚的非凡材料几乎不会腐烂，但它们的肉身却没这种待遇。” “我的建议是，先把非凡材料挖出来。” “再从尸体取一部分价值最好的保存起来，剩下的就只有听天由命。” “如果能撑到把它们卖出去自然最好，如果腐烂那就只能白白浪费。” “献祭怎么样？” 余烬忽然问道。 “嗯？” 阿尔杰微微一愣。 “把这些东西都献祭给愚者。” 余烬随口道，“对于愚者而言，对这些超凡生物的保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灵魂空间虽然也可以储存，且空间几乎无限。 但灵魂空间只能放置材料。 比如非凡特性和非凡材料都算材料，但完整的尸身不在此列。 否则他非得把某些人的尸体带在身边不可。 一来是留作念想，二来嘛…… “好主意。” 阿尔杰眼前一亮，立刻道，“我马上向愚者先生祈祷。” 把东西献祭给愚者先生，交由他来保管。 需要的时候再由愚者先生赐予。 这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没有之一。 唯一的难点在于。 阿尔杰无法确定愚者先生是否会同意他们这么做。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五等分的太阳神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幽蓝复仇者号的船长室内，阿尔杰有些忐忑的向愚者进行了祈祷。 将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因为狩猎的超凡生物稍微有点多，他们难以及时保存。 因此希望献祭给愚者先生，让他代为保存。 与此同时。 正在于尔根律师家蹭饭的克莱恩心有所感，对多丽丝太太说了声抱歉。 随后起身进入盥洗室，灵魂前往灰雾之上。 而当他收到来自倒吊人先生的祈祷时，愚者先生先是一愣！ “还有这种操作？” 克莱恩表情有些古怪。 用灰雾之上储存物品, 这他熟啊！ 但别人的东西让他保存，这还是头一遭。 不过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他倒也不至于会拒绝呢。 想了想，克莱恩恢复成了一下，用‘愚者’那是平和而舒缓的语气回复倒吊人。 “我知道了。” “呼。” 阿尔杰睁开双眼，获得准确答复的他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愚者没有反对，而是答复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明愚者先生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事。 毕竟愚者先生可是货真价实的神明，对这些中序列的超凡生物自然是看不上。 不过若非他们是塔罗会的成员，愚者先生恐怕也不会如此宽容吧？ 阿尔杰心底想着，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加入了塔罗会。 “愚者先生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阿尔杰调整了一下心态，走出船长室，对站在舷侧的余烬说道。 “那就尽快献祭吧。” 余烬忽然转身走向船舱，头也不回的说道。 “好。” 阿尔杰点点头，倒也没有生疑。 而另一边。 回到船舱的余烬却站定了身体，伸出手掌。 一滩银色的液体从他的身上滑落，最终在他的掌心凝聚成形。 “那么。” 余烬轻声呢喃道, “你看到了什么？” 因为吸取了探索绘画世界的教训, 所以余烬并未亲自去探索这座岛屿。 而代替他去的, 是他手中的仿身泪滴。 仿身泪滴似有所感，伸出两根长长的触手探向余烬的头部两侧。 一瞬间，记忆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涌现。 从仿身泪滴悄悄下船，到穿过丛林进入一片废墟遗迹。 一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幅巨大的图画上。 那幅图画色调阴暗，背景是影影绰绰的一道道模糊身影, 主体则是一张长条桌。 长条桌上躺着一具背负光辉十字架的身影, 旁边围了三个笼罩着阴影的人。 他们一个英俊朝气，一个威严豪迈，一个长着白色的胡须，显得很有智慧，可三双眼睛都透着难以言喻的邪异感，行为同样如此： 与他们相对，盘坐着一个阴森黝黑的婴儿。 这一幕看起来有些诡异，实际上也的确有些诡异。 但余烬的目光却径直越过他们，看向角落里最不引人注目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有着白色长发的少女。 她坐在比她人还高的高脚凳上，晶莹白嫩的脚丫在空中轻轻摇晃。 而在她面前，是一副巨大的，未完成的油画。 而在少女身旁，是一名手持大镰刀护卫在她身侧的修女。 虽然身形笼罩在修女长袍中，但依旧能依稀辨别出修女那窈窕的曼妙身姿。 只是此时。 修女的行为却与她的服饰迥然不同。 她的手上还握着一截红头巾，另一头连接着那正被其他四人分食的身影。 而红头巾仿佛有生命一般，正贪婪的从那道身影的体内汲取鲜血。 “大小姐？芙莉德？” 余烬睁开双眼，神色略有些惊诧。 因为他认出了那两道身影的正体。 也看出了她们在做什么—— 大小姐在绘画，而芙莉德在收集那道背负光辉十字架身影的血液作为颜料。 至于其他四道分食尸体的身影，余烬认不出。 但想来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土著。 而被分食的那位, 毫无疑问是一位神明。 唯一的问题在于。 是谁杀了他？ 图画只展示出分尸的场景, 看起来似乎是图画上的人联手将其杀死—— 不止是分食的那几人, 包括充当背景板的那些身影似乎也同样有所参与。 但事情又似乎没那么简单。 比如说—— 余烬回忆起那副图画。 虽然明面上只有那么几个人。 但在充当背景的那一道道模糊身影中，有一道身影比其他人更加清晰。 虽然全身笼罩在黑袍下只露出一个背影，仿身泪滴没能看清其容貌。 但根据那道身影留下的曼妙背影，也依稀可以辨别出那是一名女性。 而且。 不知为何。 她的黑袍让余烬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记忆却又分明有些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 余烬果断舍弃掉脑海中的杂乱思绪。 想不起来就不想，反正迟早会想起来的。 嗯。 不再思考也不再有烦恼的余烬心情瞬间明快了不少。 他转身走向甲板，想着去看看阿尔杰的进度怎么样。 而与此同时，阿尔杰已经布置好了献祭的仪式，正用古赫密斯语虔诚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您忠实的仆人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您收下他的奉献；” “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古老的咒文回荡于灵性之墙内，激起了盘旋的烈风，带来了自然力量的震荡。 阿尔杰驾轻就熟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深棕色玻璃小瓶，拧开盖子，倒出了不少形似芝麻的颗粒。 这些颗粒流转着金属光泽，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随后，他将这些颗粒洒了出去，洒入了风中。 呜！ 狂风愈发激荡，却不再酷烈，分别染上了银白和深黑两种颜色。 不断碰撞不断融合之间，这不同颜色的两种风投入了象征“愚者”的那朵烛火， 膨胀撕扯出了一扇正常大小的虚幻之门。 “呼。”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阿尔杰依旧控制不住自身的开始颤栗。 那是深刻的畏惧，那是莫名的激动。 而旁边的银骑士们却早已枕戈待旦，在虚幻之门打开之后。 便开始将甲板上堆积的超凡生物往虚幻之门里丢。 而那道虚幻大门看似不大，仿佛随便一句超凡生物的尸体都能将其堵塞。 但事实上。 每当那些体型庞大的尸体试图堵塞虚幻大门时，都会在瞬间被包裹吸附，直到彻底消失于大门内部。 银骑士们的效率极高。 只是短短数分钟，原本堆积如山的尸体就已然被清扫一空。 阿尔杰如释重负。 至少他不用再考虑该如何保存这些尸体的问题。 “感谢您的慷慨，愚者先生。” 阿尔杰低着头，恭敬道。 愚者先生并未如先前那般给他回应，只是在沉默片刻后切断联系。 阿尔杰抬头望向前方，见虚幻的大门消失不见，烈风停止，烛火也恢复原状。 一切都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 灰雾之上的恢弘宫殿中。 克莱恩表情有些麻木的望着前方堆积如山的尸体，眼角微微抽搐。 虽然阿尔杰已经提前说明有一些东西希望可以存放在他这里。 但这个数量未免也有些过于夸张！ 你这怕不是一锅端了这些超凡生物的老巢吧？ 而且—— “这么多超凡生物，这得卖多少钱啊？！” “哪怕给我十分之一，我都能把欠余烬的债给平了，甚至还有得多。” 克莱恩忽然眼眶有些发红，心里酸的不行。 原本还以为答应对方是小事一桩！ 可现在一看到这些东西，他就感觉自己活像个小丑！ 累死累活、出生入死的工作，居然赚的还没有余烬的零头多！ 毕竟，这些超凡生物在他眼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金镑！ 就算死了，那也是沉甸甸的金镑！ 就算最值钱的非凡特性都已经被提前挖走，但剩下的部分也至少价值十万金镑！ 虽然这么大一块材料，就算他偷偷取一点血液之类的东西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但那毕竟是余烬的东西。 我克莱恩虽然穷，但也要穷的有志气！ 可是。 现在的我真的好像一个小丑啊！ 克莱恩表情欲哭无泪，他为什么要答应阿尔杰的要求啊！ 整天面对着一座金山，他也很难的好不好！ 忽然。 克莱恩觉得自己的魔药肯定消化了一部分。 因为现在的他，真的好像也一个小丑啊！ “那这也是一件好事啊。”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安抚下躁动的情绪。 虽然这座金山能看不能吃，但能消化魔药就是好事。 嗯。 没错！ 就是这样！ 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克莱恩今天血赚！ 不过…… 克莱恩想起自己最近的遭遇，忽然眼角一抽。 老实说。 他很想再找余烬借一枚牺牲戒指，但又拉不下这个脸。 毕竟上次欠的债到现在都没还清。 可不借吧，心里又难免有点慌。 虽然已经委托正义小姐去请人暗杀大使，但这毕竟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大使在被刺杀之前，很可能会先一步来找他麻烦。 如果单单是牺牲戒指其实还不算太保险。 毕竟对方很可能会守尸再杀他一次。 所以，最稳妥的方法还是得想办法给自己找个保镖。 至少也得是序列6甚至序列5的保镖。 只不过。 暂时而言还没到那么危及的程度。 毕竟那位大使现在最主要的目标是寻找伊恩·赖特和那件‘重要物品’。 换言之。 至少在那件物品被找到前，他还是安全的。 不过无论怎么讲。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位A先生能稍微给点力吧。 克莱恩揉了揉太阳穴，挥手驱使灰雾将超凡生物的尸体隐藏起来。 瞬息之间，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灰雾之上的巍峨宫殿内。 …… 同一时间。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要不还是算了吧？” 佛尔思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有些犹豫的小声道，“我总感觉有些不靠谱。” “有什么不靠谱的。” 身材娇小的休满不在乎道，“我们只是充当中间人去发布委托，之后不管出什么事都算不到我们头上的，这不是很轻松吗？” “可是……” 佛尔思缩了缩肩膀，小声道，“你忘记自己上次做过什么吗？” A先生之前‘失踪’了足足半个月，直到前几天才重新召开非凡者聚会。 就是因为休向余烬出卖了A先生的情报。 虽然A先生侥幸没死，但从他最近的状态也可以判断出他肯定是吃了大亏的。 现在休又要去找A先生，委托对方刺杀别国大使。 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没问题的。” 休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道，“上次找他麻烦的是余烬，跟我休·迪尔查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上次我们去参加非凡聚会他不也没发现吗？” “而且，这件委托可是有足足1000金镑的报酬！佛尔思，你难道忍心看到1000镑的巨款白白从眼前溜走吗？” “好吧。” 佛尔思犹豫了一下，银牙一咬，“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好吧，那就一起吧。” 休刚想拒绝，但接触到佛尔思坚定的目光，却也只得退让，无奈点头。 佛尔思摸了摸手腕上的石头手串。 就算待会遇到危险，她们想逃还是没问题的。 “休。” 佛尔思忽然低声道，“你觉得余烬现在怎么样？” “诶？” 休有些奇怪的看着佛尔思，“奥黛丽小姐不是说他出差了吗？” “怎么可能是真的出差啊。” 佛尔思叹了口气，有些怀疑自己好友的智商。 前脚刚找完A先生的麻烦，后脚就出差。 要说佛尔思打死都不信这两者毫无关联。 “不是出差还能是什么？” 休有些奇怪的看着佛尔思，疑惑道，“我们又不是没去黑夜教会问过，余烬的队长艾尔·哈森先生不也亲口承认了吗？” “所以我才担心啊。” 佛尔思无奈道，“A先生受了重伤，半个多月不曾露面。余烬就算比A先生强不少，但恐怕也受了不轻的伤。虽然对外说是出差，但我估计他现在应该是在某个教堂里养伤……” “还有那个男孩。” 佛尔思忽然停顿下来，欲言又止。 “威尔·昂赛汀？” 休神色微变，“你又梦到他了？” “嗯。” 佛尔思小声道，“他又让我转告余烬，他已经死了，让余烬不要再找他。” …… 下午。 希尔斯顿区，A先生的新住宅内。 “4000金镑？” A先生的目光在面前的两位女士身上来回移动，低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刺杀一国大使的后果吗？这可能会直接造成鲁恩王国与因蒂斯共和国开战。” “A先生这样的人还在乎这些？” 休毫无畏惧的迎上A先生的目光，反问道。 “确实。” A先生缓慢的后靠，让自己的背部与沙发靠背紧贴，悠然道，“我可以接这个任务，但是4000金镑不够，得加钱。” “一万金镑，呵，这是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的悬赏金额。贝克朗的实力肯定比不上他，但刺杀难度却不低。相信我，他值这个价。” “好！” 休与佛尔思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但也同时给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这边可以先付2000金镑的订金，但尾款必须等任务完成后结算。另外，” 休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们收到情报，贝克朗即将卸任大使回国，所以这个任务必须在三天之内完成。” 考虑到委托的危险与紧迫，奥黛丽就给了她们极大的自主权。 4000镑只是一个试探，而实际上奥黛丽的底线是12000镑。 只要不超过12000镑，她们都可以自行决断。 “三天？” A先生低笑了一声。 刺杀一个大使，用不着三天。 “钱不在身上，我们会在下午送过来。” 休不着痕迹的说道。 “可以。” A先生点头，做出送客的手势。 等到两人自行离开宅邸，A先生原本带笑的神情却瞬间阴沉下来。 半个多月前。 余烬突然闯进他的房子，团灭他所有的手下，甚至还毁了主降临的容器！ 自己虽然侥幸未死，但他在贝克兰德的多年经营却就此毁于一旦。 因为对方非但闯进他家里杀人，甚至还提前通知了黑夜教会！ 结果原本好不容提侥幸存活下来的信徒，也在事后遭到了黑夜教会的围剿。 这导致他虽然名义上还是贝克兰德的总负责人，虽然有一些外围成员侥幸没有暴露身份，但手下的非凡者却死伤殆尽。 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个光杆司令！ 甚至若非幽暗圣者力保，他现在带恐怕连这个光杆司令的位置都保不住。 所以他才不得不尽快重新召开非凡者聚会。 一来是想要从这些野生非凡者中发展一些信徒。 二来也是为了尽快筹措资金重建极光会的组织架构。 眼下这送上门的一万金镑固然是一个好机会，但如果又是另一个陷阱呢？ “不，她们不敢。” A先生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 刺杀一国大使而已，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就算有阴谋又如何？ 闯进他家里的人至少也是半神，区区一国大使总不会有半神护卫吧？ …… 是夜。 勇敢者酒吧，克莱恩再次见到了上次拒绝他的马里奇。 而这一次，对方却是直截了当的开口。 “你的委托还有效吗？” “啊？” 克莱恩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我有位朋友最近缺钱，愿意接受这个委托。不过，她只保护你三天，1000镑。” “好！” 克莱恩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又追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 马里奇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1000镑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不需要一点时间筹备一下吗？” “不需要。” 克莱恩一脸淡定。 钱不钱的不重要，命要紧！ 更何况，他像是缺钱的人吗？ 手握数十具超凡生物尸体的他现在富得流油！ 虽然那些金山并不是他的。 但不妨碍东西在他这里啊！ 银行的钱也不是银行的，但谁也不会怀疑银行有钱不是？ 不然别人为什么会抢劫银行呢？ “对了。” 停顿了一下，克莱恩补充道，“既然保护时间是三天，那就分三天分期付款，没问题吧？” “没问题。” 马里奇点点头，万一保护失败后面的钱就不用给了，这很公平。 有了保镖的克莱恩松了口气，但同时又不免在心底嘀咕起来。 三天时间应该够了吧？ 那位A先生再废物也是个序列5，杀个大使应该还是很轻松的。 除非，他拿钱不办事。 克莱恩眼角一抽，想到了最坏的客人。 如果A先生真的拿钱不办事，那他就必须确保这三天的保护时间恰到好处—— 恰好是那位贝克朗大使派人来刺杀自己的时间。 而对于这个时间该怎么把握。 嗯，待他细先细细占卜一番。 “我去一下盥洗室。” 克莱恩对马里奇说道。 …… 阿尔杰眼看幽蓝复仇者号顺利回到安全航道，松了口气的同时解释道，“从这里出发，我们直接沿着主航道往西，大概只需要五天就能抵达拜亚姆。” “不用带上你那些水手？” 余烬有些诧异的问道。 “没事。” 阿尔杰耸耸肩，“我给他们放了一个月的假，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实际上并不是。 如果这是他的船，带不带上这些人无所谓。 但他是风暴教会的信徒，幽蓝复仇者号也属于风暴教会。 那些水手平时是助力，但同时也是监视。 他如今无缘无故抛下那些水手失踪一个月以上，事后解释起来也是不小的麻烦。 但相比起和风暴教会解释，阿尔杰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耽误余烬的时间。 毕竟无论怎么说对方都是帮了他的大忙，他自然要投桃报李才行。 当然，这些小事就没必要让余烬知道了。 他自己能处理。 阿尔杰又补充道，“我的那位工匠朋友就在拜亚姆，到时候可以拜托他帮忙改造你手上那些神奇物品。” “当然，那些用不着的非凡材料也可以在拜亚姆的黑市上出售。” “算了吧。” 余烬轻轻摇头，“这些东西留着或许有用。” “好。” 阿尔杰立刻附和点头。 东西是余烬的，对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当然不会多话。 余烬想了想，又随口道，“至于超凡生物的尸体，你自己看着办吧。能卖出去多少是多少，赚到的钱五五分。” “五五开？” 阿尔杰有些心动。 那批尸体至少能卖十几万金镑，如果五五开他至少也能分到8万！ 这对阿尔杰而言，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不用。”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那些超凡生物都是你的战利品，我没出什么力，拿五成我受之有愧。一成就行，作为我帮你找买家的辛苦费。” 如果是别人来找他，这种活他至少得赚两成。 但架不住余烬的需求量大，再加上帮了他大忙。 自然要给个友情价。 “也行。” 余烬也没强求，只是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受火引诱者 9月19日傍晚。 贝克兰德发生了两起刺杀案。 因蒂斯共和国大使贝克朗遇刺身亡，当晚贝克兰德各大报社便加班加点让这则新闻登上头版头条。 而另一边在自家同样遭遇刺杀的克莱恩则显得‘波澜不惊’，比如这次战斗甚至没有东西被打坏。 反而是罗萨戈的千里送人头。 让克莱恩在通灵中收获了占卜家途径序列7魔术师、序列6无面人和序列5秘偶大师的全部魔药配方，还有一枚被真造污染的‘全黑之眼’。 如果想在非凡者聚会上购买，这些东西至少价值上万金镑。 但眼下克莱恩只花了一千金镑。 这让克莱恩不由对罗萨戈的慷慨有些感激。 而在这之后，克莱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决定仔细占卜了一下。 克莱恩闲着没什么事情地掏出枚硬币, 低声诵念道： “贝克朗已经死了。” 铮！ 1便士面额的硬币翻滚着腾跃而起。 克莱恩默默想到，没死也没关系，没死明天再占卜一遍。 “啪！” 硬币稳稳落在克莱恩的掌心，人头朝上。 这表示肯定。 很好！贝克朗已死！ 克莱恩心中一喜，紧绷的状态霍然放松下来。 …… 希尔斯顿区，一栋联排房屋的客厅中。 刚刚刺杀完成，功成身退的A先生身穿带兜帽黑色长袍，跪坐于幽暗中。 在他面前是一尊小巧的雕像，那是一个双腿被链条绑着，连接往上的倒吊之人。 “咳咳。” 原本虔诚诵念的A先生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他咳出了一团团血色的碎片，而这些碎片落地之后还在蠕动。 但很快，A先生双手撑着地面俯下身体。 姿态虔诚的用嘴贴着地面，将刚刚咳出来的血色碎片又全部舔食了回去。 甚至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 可下一秒，A先生似有所感，猛然警觉的回过头。 目光所及之处, 一道身影正悄然从黑暗中析出。 “幽暗圣者。” A先生心中一惊, 立刻恭敬的低下头颅。 “还记得上次刺杀你的人吗？” 幽暗圣者从阴影中走出, 缓缓道。 “记得。” A先生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咬牙切齿道，“化成灰我都认识！” “很好。” 幽暗圣者微微颔首，缓缓道, “主传来神谕。” 听到这话，A先生顿时面色一肃, 恭敬而虔诚的低下头。 “他的名字叫余烬，主要你找到他，然后……” “杀了他？！” A先生抬起头, 神色有些兴奋。 “不。” 幽暗圣者沉声道，“帮助他！” A先生面色一僵，接触到幽暗圣者眼中的警告，急忙恭敬低头道，“是，我该怎么帮助他？” 幽暗圣者微微颔首，孺子可教也。 “他要什么，你给什么。” 幽暗圣者平静的扫了他一眼，但还是提醒道，“他现在应该在追查黑皇帝的线索，如果你们再次相遇，就主动一些，将你所知的情报全部告知于他。” “黑皇帝？” A先生诧异的抬起头，眼中带着明显的迷茫与不解。 “鲁恩王室。” 幽暗圣者并未详细解释，而是言简意赅道，“如果他问起，就告诉他关于我们与王室还有魔女教派的合作。” “那王室和魔女教派那边……” A先生有些迟疑。 他们现在跟这双方似乎是合作关系。 如果把情报和盘托出, 那不是纯纯卖队友吗？ “不用管他们，他们只不过是一群无知的蠢货。” 幽暗圣者淡淡道, “而你要做的就是继续跟他们合作，同时隐瞒与余烬的关系。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然后将你做的事情告知余烬。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出面协助。” A先生越听越糊涂，心中万分不解。 虽然当二五仔他没意见，但这二五仔当的也不充分。 一方面又要帮王室完成他们的谋划，另一方面又要将这些情报对余烬全盘托出。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A先生犹豫道，“他毁了主降临的容器，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他？” “容器不重要！” 幽暗圣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主不需要降临这个世界，但主需要余烬完成他的使命，你明白吗？” “明白。” A先生低下头，恭敬问道，“圣者大人，恕我冒昧，您知道的应该比我更多，为何不亲自与他联络？” “赞美主。” 幽暗圣者忽然低声虔诚诵念了两句，随后面色忽然变了变，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还不是时候，余烬发现‘黑皇帝’的速度必须与王室的计划保持一致。在王室的计划完成之前，他不应该知道更多的细节。否则，传火将失去意义。” “万一有变，你可以告知他有关其他神明的隐秘情报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传火？” A先生仿佛抓住了某种关键。 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传火？ 那这个传火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黑夜教会—— 余烬明显是背靠黑夜教会，这说明黑夜教会应该知道更多情报。 那么，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余烬传火？ “圣者大人。” A先生低声问道，“黑夜教会是否也希望他传火？如果目标一致，我们是否存在跟黑夜教会合作的可能？” “不。” 幽暗圣者沉声道，“不要相信他们，黑夜教会知道的比我们更多，但他们未必希望余烬传火！” …… 贝克兰德，圣赛缪尔教堂， 大祈祷厅中，身穿的简朴亚麻长袍的女士站在圣坛下方，虔诚低首。 “阿里安娜殿下。” 面无杂须，身穿黑色带红大主教长袍的老者来到大祈祷厅，欲言又止。 “你有疑问？” 阿里安娜姿态依旧虔诚，轻声问道。 “我不明白，” 安东尼沉默许久，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绘画世界圣堂也有，为何一定要借用极光会的那幅？” “时间。” 阿里安娜低声道，“女神需要时间，眷者阁下也需要时间。极光会的绘画世界可以送眷者阁下去苏尼亚海，这至少可以争取一个月时间。” 安东尼默然，虽然阿里安娜的话并不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但他也没有再问。 “待眷者阁下归来，我该怎么做？” 安东尼沉默许久，轻声问道。 “一切照旧。” 阿里安娜抬起头，语气柔和道，“满足眷者阁下的一切需求。” “除了黑皇帝？” 安东尼反问。 “是的，除了黑皇帝。” “为什么？” “时间，” 阿里安娜轻启朱唇，语气缥缈，“时间不对。” 说完，阿里安娜便再次低下头，在圣坛下虔诚念诵。 身为女神虔诚的信徒，她不会去试图揣测女神的意图。 比如说。 她不会去暗自揣测女神之所以不让眷者前往宁静教堂的绘画世界，是因为不想让绘画世界的人知道眷者阁下的回归。 毕竟。 三姊妹可是一直在绘画世界中守护着王的棺椁。 如果让她们知道眷者阁下在外界复苏，女神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当然。 这些恶意揣测肯定与她，身为女神虔诚信徒的阿里安娜无关。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原来你也是穿越者？ 9月24日。 下午两点四十分，克莱恩提前进入了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 恢弘古老的宫殿里，他坐到属于愚者的位置，深吸了一口气。 毕竟是第一次，他有点紧张，需要提前适应一下。 他很快在斑驳铜绿的长桌对面具现出假人“世界”，开始默默熟悉起操作。 下午三点, 一道道光芒腾起于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内，塔罗会众人分别投影出了染着微赤的模糊身影。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恋人先生……” 少女清脆而欢快的声音在恢宏宫殿响起，只是招呼还未打完便戛然而止。 因为，这一次的塔罗会多了三个人。 佛尔思和休的到来完全在奥黛丽的意料之中。 因为昨天晚上的月圆之夜, 她们是共同度过的。 虽然她们有所避讳并未在自己面前诵念愚者的尊名。 但这一切都被苏茜看在眼里。 毕竟, 谁又会刻意去防备一条狗呢？ 但另一位—— 那位坐在青铜长桌最末端的那位披带兜帽黑袍的身影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这是新的成员。” 克莱恩悠闲后靠，依次介绍道，“世界先生，魔术师小姐，审判小姐。” “下午好，世界先生，魔术师小姐。” 塔罗会几人神色各异，但在奥黛丽的带领下还是依次和三位新成员打过招呼。 “愚者、正义、恋人、倒吊人、世界、太阳……” 佛尔思认真在心底将代号与人物一一对应, 同时点头回应几人的招呼。 但即便是咸鱼如她，也会在内心开始思考现在的处境。 已知余烬给出的‘尊名’的确有效，可以有效压制她的诅咒。 同时这个塔罗会也真实存在。 那么。 余烬有极大概率也在这个聚会中！ 佛尔思第一时间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余烬。 审判是休，世界和自己一样是新人，正义小姐是女性。 倒吊人是蓝发，性格似乎有些阴沉。 太阳先生应该是一名少年，还很稚嫩。 唯独那位恋人先生，佛尔思越看越觉得他像余烬！ 尤其是在她已经提前对号入座的情况下。 而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还有休。 必经过去一段时间他们可是朝夕相处。 哪怕看不见容貌，但对余烬的身形也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世界”环顾一圈, 并未贸然开口，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余烬。 克莱恩自认他这个分身完美无瑕，倒也不担心其他人能看出端倪。 但唯独余烬是个例外—— 毕竟对方可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发觉‘克莱恩’是‘愚者’眷属！ 万一贸然开口被识破，那他岂不是会很尴尬？ “愚者先生。” 奥黛丽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清脆道，“我又获得了5页罗塞尔的日记。” “我这次还是六页。” 原本保持沉默的阿尔杰立刻起身，谦恭的行了一礼道。 “日记？” 佛尔思与休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克莱恩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等两人具现出日记，那些日记便豁然消失，出现在克莱恩手中。 克莱恩速度极快的扫过那些没营养的草碧记录，这些他已经看的太多了。 而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页上，瞳孔微缩。 “一月一日，这是新一年的开始，我正好完成了我第一张亵渎之牌的制作。” “……” “我至今仍然记得第一次看见亵渎石板时的震撼。” “原来非凡途径真的是神之途径，原来亵渎石板真的在亵渎神灵。” “在每条途径的序列1之上，还有一个序列0还有相应的魔药配方和仪式！” “每条途径只能有一个序列0！” “而序列0就是真神所在的序列！” “比如，序列0，太阳！” “……” 这些消息足够震惊，让克莱恩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盯着这些看得太久。 那不符合‘愚者’的人设。 他强行压下心惊, 重新看向另一页日记。 而这一看, 他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四月一日，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很特别的男人。” “他穿着索哥的盔甲，高呼着‘赞美太阳’冲入敌阵，砍瓜切菜般杀死了面前的一切敌人。这莫不是索拉尔当面？”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在COSPLAY，但转念一想今天是四月一日，莫不是有人在跟我开玩笑？但转念一想发现更不对——” “我特喵的穿越了啊！这上哪弄来的COSPLAY还COS的这么像？可眼前的一切又无不说明这个男人跟索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怀疑他是个穿越者。” “鲁迅曾经说过，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我不敢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所以没有贸然接触他。” “我选择接触他的妹妹，他妹妹艾琳娜可真是一个尤物，完美戳中我的XP。” 克莱恩眼角微微抽搐，大帝你可真是时刻都不忘草碧啊！ 还有。 那句话是胡适说的，给我向胡适道歉啊混蛋！ 吐槽归吐槽，克莱恩的注意力却从未从日记上移开，继续往下看。 “不得不说，艾琳娜真棒，真的，很润！” “明明是第一次，但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贵妇活都好，不愧是知识教会的信徒，理论知识无比丰富。” “艾琳娜告诉我，她和他哥哥泰伦都是知识教会的信徒。按照她的说法，她哥哥泰伦的那套盔甲是知识教会的守护骑士标配。” “绝了，知识教会的守护骑士高呼‘赞美太阳’，你们这不是跟烈阳教会抢活吗？也不知道烈阳教会怎么看这帮人。” “不过这么看来，泰伦应该不是穿越者。但可以肯定，知识教会的某位高层肯定跟穿越者脱不开关系。” “而且我严重怀疑，知识与智慧之神就是这个穿越者！” “要知道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和永恒烈阳教会一向互相敌视，除了知识与智慧之神本尊，也没人敢让祂的信徒高呼‘赞美太阳’。” “不过，你堂堂知识与智慧之神，居然让信徒赞美太阳而不是赞美欧贝克，我不是很认同！” 克莱恩目光继续向下，结果发现下面被涂掉了一部分。 再往下，与上面的内容有了明显的区别。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但我想错了！艾琳娜告诉我，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有一副‘绘画’，其中蕴含有一个完整世界。” “这不就是绘画世界吗？！” “这几乎完全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我甚至怀疑这是灭火后的世界。”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于黑魂的传闻，我也从没听说过这个世界有初火、篝火、不死人、薪王这些东西。” “嘶！” 克莱恩眼神一凝，心情也跟着日记的内容一紧。 “难道是罗塞尔大帝有什么惊人的发现？” 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克莱恩来不及细想立刻往下看去。 “艾琳娜的小嘴真不错，舌头简直比蛇还要灵活。” “……” 克莱恩嘴角抽搐的厉害，罗塞尔大帝，你礼貌吗？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哦，不对。 好像裤子脱了正适合看这些。 “书归正传，知识与智慧之神是穿越者的可能性依旧很大。绘画世界虽然有些离谱，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毕竟是神，又是穿越者，会效仿前世的游戏弄一个绘画世界的可能性不小。” “不过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得想个办法混进去看看。” “嗯，不知道现在改信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还来不来得及？” “……” 看完日记，克莱恩默然不语。 虽然对罗塞尔大帝的节操已经不抱期望，但果然还是有些超乎所料。 只能说，不愧是他。 不过。 知识与智慧之神也是穿越者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但结合余烬的存在，克莱恩心底却有另外的猜测。 知识与智慧之神可能只是单纯的玩梗。 但余烬所展现出来的种种已经彻底证明，这是一个去过‘黑魂’的世界，并且还亲身经历过传火的狠人。 他甚至连自己都想烧。 而除此之外，那位黑夜女神也明显知道些什么—— 至少祂知道余烬的身份，否则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就将余烬收编，还贴心的告诉他第一个薪王是黑皇帝。 那么，黑夜女神又是什么身份呢？ 克莱恩原先的猜测是，黑夜女神和余烬一样，是去过黑魂世界的穿越者。 而如果是这样，以此类推知识与智慧之神很可能也是如此。 这就可以解释黑夜女神对余烬的熟悉，还有知识与智慧之神的坚持玩梗。 但如果这么一来。 他和罗塞尔大帝不就显得有些异类了吗？ 大家都是穿越者，凭什么你们可以先去一趟黑魂世界？ “情报太少，还是不要瞎猜了。” 克莱恩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日记。 先抛开这些尚不确定的谜团不提，已知的情报同样有极高的价值。 比如说‘序列0’。 大帝后悔没选“占卜家”、“学徒”、“偷盗者”途径，是因为它们对应的序列0还没有产生？ 很有可能。 “呼。” 克莱恩长出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后看向奥黛丽。 “正义小姐，你做得很好，发出委托的第三天就解决了贝克朗。” “按照约定，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报酬？” 愿女神保佑，希望正义小姐的要求不会太棘手。 克莱恩在心底默默想道。 “不，应该是我还欠您，不，欠您的眷者报酬。” 奥黛丽丽转了下眼珠，斟酌了几秒，勾勒浅笑道，“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的悬赏总共是3万金镑，我该分给您的眷者15000镑，其中，刺杀贝克朗花费了1万镑，我还需要额外支付5000镑。” “不过，因为贝克朗的事情，我最近的财政状况不是太好，这笔报酬需要等待几个月，愚者先生，可以吗？” 虽然她也可以找爸爸要钱，但是理由却不太好找。 毕竟总不能说自己最近加入了塔罗会，所以缺钱用吧？ 那爸爸肯定会以为她加入了什么邪教的。 “可以。” 克莱恩不动声色的轻轻颔首，心底却无比感动。 还得是正义小姐啊！ 看看人家这觉悟多高啊！ ‘世界’轻咳了一声，无缝切换的接过话茬，嘶哑着嗓音道，“愚者先生告诉我，可以在这里颁布任务和搜集材料，是吗？” “是的。” 刚刚完成愚者委托的奥黛丽小姐优雅颔首。 ‘世界’继续用嘶哑的声音道，“我希望得到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至少60毫升的相应汁液，以及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邪纹黑豹的全部脊髓液。” “你们谁能提供，或者有相应的线索。” “你们希望我用什么事物来交换。” 一直沉默的戴里克忽然开口道。 “我知道哪里有迷雾树人，也可以帮你获取材料。不过，必须等我完成晋升，有了足够的实力，并加入到相应的巡逻小队。” “那你希望获得什么？” 克莱恩心中一喜，继续让‘世界’问道。 “序列8‘祈光人’的魔药配方。” ‘太阳’戴里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祈光人配方，我有啊！” 克莱恩心情无比愉悦，嘴角上扬。 幸亏他还留了一手，当初没有直接把序列8的魔药配方也交给太阳。 不然眼下对方就该索取太阳神官的魔药配方了。 而且—— 克莱恩看了眼余烬，眼角一抽。 他还得感谢余烬，感谢他没有抢生意。 也得感谢太阳，感谢他尚且没有完全消化歌颂者配方。 不然这笔生意恐怕也轮不到他来做。 “没问题。” ‘世界’立刻声音嘶哑的应下，“序列7的主材料价值大概在500到700镑之间，而序列8的魔药配方价值只有450镑，你还需要什么补偿？” “不需要。” ‘太阳’想了想，认真道，“给我一份魔药配方就行。” 450和500，差别好像也没多大。 戴里克觉得放弃也没什么，索性送个人情。 一瞬间，塔罗会众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可真是一个单纯的好孩子！” “那可不是一两镑的差距，而是一两百镑！” 佛尔思忍不住多看了太阳几眼，这么单纯的孩子可不多见。 ‘世界’也不想欺负好孩子，将‘祈光人’配方写下来后立刻交给对方。 随后，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会额外给你150镑，你可以留着下次跟其他人交易用。” “我还欠正义小姐500镑。” ‘太阳’戴里克闻言，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欠钱，立刻道，“你可以直接帮我还给正义小姐吗？” “好。” ‘世界’点点头，继续嘶哑着声音问道。“邪纹黑豹的脊髓液呢？你们谁有？” ‘世界’虽然是在询问，但他的余光却瞥向余烬。 他知道余烬有。 要问为什么？ 因为邪纹黑豹的尸体还躺在黑雾之上呢！ 它的尸体虽然在，但作为非凡材料的脊髓液却不翼而飞。 显然是被倒吊人提前取走并交给了余烬。 余烬思考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有邪纹黑豹的脊髓液，700镑。” 余烬望向世界的头顶，面色有些狐疑。 【世界】？？？ 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为什么会没有名字？ “好。” ‘世界’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世界说着又看向奥黛丽，询问道，“正义小姐，齐林格斯的赏金中剩下的那5000镑能否先转交给我？” “诶？” 奥黛丽炸了眨眼，立刻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她欠愚者眷属的5000镑。 也就是说。 世界先生就是愚者眷属？！ 奥黛丽下意识的看向愚者，而愚者先生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但愚者没有表示，就相当于是默认。 奥黛丽很快反应过来，快速道，“可以，不过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唔~，世界先生，5000镑分5个月给您，每个月1000镑可以吗？” “没问题。” 世界微微颔首，心情无比的畅快。 看看。 只要承认自己眷者的身份，随随便便就能到手5000镑的巨款！ 这多是一件美逝啊？ 至于承认眷者身份会不会有什么坏处？ 这些克莱恩已经不在乎了。 要问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他的身份早就被余烬看穿了啊！ 余烬既然知道克莱恩是愚者眷属，‘世界’的身份肯定也瞒不住。 毕竟‘世界’这本来就是为‘克莱恩’准备的马甲。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一个字，开摆！ 反正都暴露了那就索性暴露的彻底一点，破罐子破摔。 至少这样还能从奥黛丽小姐那里拿到这5000镑。 既然如此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这样一来，从余烬那里购买邪纹黑豹脊髓的钱也就顺利到手。 现在只等太阳那边拿到迷雾树人的根茎，他就可以着手准备晋升魔术师！ 而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他根本没指望能拿到。 而且拿不到也没关系，反正只是个幌子而已。 至于魔药？ 他早就已经完全消化。 在他意识到自己像个小丑的那一刻。 “世界先生是愚者先生的眷属？” 阿尔杰心中也被这一消息所震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感觉合乎情理。 比如说。 他们这些人都是坐在青铜长桌两侧，唯有世界是坐在愚者先生对面。 这本就说明了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原本这个塔罗会只是属于他们这些外人的狂欢，而如今愚者先生的眷属却加入进来，这是不是意味着某种程度上的接纳？ 阿尔杰的精神为之一振，有一种加入教会高层的喜悦与兴奋。 “恋人先生。” 奥黛丽用有些期待的声音问道，“我委托你的那几样非凡材料，有下落了吗？” “我有镜龙的眼睛和血液，倒吊人先生有长者之树的果实。” 余烬微微颔首，解释道，“总共1500镑，可以吗？” “没问题。” 奥黛丽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下来。 她现在没那么多钱。 一来要固定给余烬每个月1000镑，二来还要给愚者先生的眷属1000镑。 加上这购买非凡材料的1500镑，那就是足足3500镑。 但她一个月的零用钱只有1000镑，根本不够。 但是没关系，相信霍尔伯爵不会拒绝为自己的女儿购买一两件非凡材料。 ‘世界’环顾一周，嘶哑道，“除此之外，我还希望得到得到鲁恩王国所有破落贵族的资料，包括他们目前的住址，越详细越好。” 说着，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奥黛丽。 毕竟在场这些人，也只有奥黛丽小姐能完成他的委托。 “……” 正义小姐感觉到‘世界’的注视，鼓了鼓腮帮子。 为什么是个人都能猜到她是鲁恩王国的贵族？ “好吧。” 奥黛丽小姐心中无奈叹气，只是问道，“不过我能问一下世界要这些情报是想要做些什么吗？” 世界先生是愚者先生的眷属，他做的事情很可能有愚者先生的授意。 所以奥黛丽也没有把话说的太直接，只是侧面询问了一下。 世界嘶哑着笑道：“你不需要担心，我只是在寻找一些东西，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这一点我可以发誓，由愚者先生见证。” “我需要一定时间来收集完善，大概需要三四天左右，可以吗？” 奥黛丽想了想，用较为严谨的说辞回复道。 “没有问题。” 世界低沉笑道。 “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坐在奥黛丽身侧的佛尔思和休对视了一眼。 哪怕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她们也能看出对方的麻木。 塔罗会的一切都超乎了她们的预料—— 比如说愚者先生，这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 由一位神明召开的非凡者聚会，她们简直闻所未闻！ 不如说，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遭好吗？ 而且。 塔罗会的效率也高的惊人！ 以往她们在贝克兰德的非凡者聚会上，几乎从未获得过自己想要的东西。 休求取‘治安官’的魔药配方三年，佛尔思自己也在非凡者聚会上要求收集‘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超过两年。 参与的非凡者聚会少说也有上百次，但就是没有一次成功的！ 但无论是她还是休，都不曾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其他的野生非凡者也同样如此。 极少有人能在聚会上获得自己心仪的物品。 但在塔罗会，两个人只是稍微谈了两句就能谈妥。 而且就目前而言。 她们也差不多摸清楚了塔罗会众人的定位。 比如说，正义小姐是富婆，有数不清的金镑。 而世界先生是愚者先生的眷属，光是身份上就比他们高上一层。 而且对方也疑似拥有为数不少的魔药配方。 而太阳先生、恋人先生和倒吊人先生，都是非凡材料的提供者。 他们手上都有着数量多到常人难以想象的非凡材料。 而这也正是塔罗会可以如此高效的原因。 毕竟既不缺钱也不缺非凡材料和魔药配方，交易能不顺利吗？ “倒吊人先生。” 等和世界结束关于报酬的话题后，正义继续看向‘倒吊人吗’阿尔杰，询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够从海上归来？” “还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 阿尔杰沉吟了片刻，回复道，“我们现在即将抵达拜亚姆，并且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天。之后就可以直接前往普利兹港，路程不会超过十天。”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周以内可以回到贝克兰德。” “你们？” 佛尔思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词，结合之前‘恋人’对倒吊人先生手上的非凡材料知道的那么详细，可以肯定这个你们指的就是他们两人。 再结合拜亚姆是苏尼亚海上罗思德群岛的首府。 很轻易就能推导出结论—— 恋人现在在苏尼亚海！ 而如果他真的是余烬，那他难道是真的出差去了吗？ 可好端端的去苏尼亚海干什么？ “魔术师小姐，审判小姐。” 正义小姐有些热心的问道，“你们没有什么需求吗？” “暂时没有。” 佛尔思面色有些尴尬，只能勉强糊弄过去。 她倒是想要在塔罗会上交换一些物品。 可她没钱啊！ 就算加上奥黛丽小姐给的1000金镑报酬，和休五五分没人也才500镑。 再加上她为数不多的存款，也就刚好能从余烬那里购买‘占星人’魔药配方。 至于休？ 她比自己还穷！ 休似有所感的抬起头，正好和佛尔思的目光对上。 两人忽然都有些尴尬。 为什么她们总感觉自己和塔罗会的氛围格格不入呢？ 就好像一群富豪中间混进了两个穷逼，富豪们在进行着各种大手笔交易，而她们就只能在一旁看着。 “给点力啊，魔术师小姐，审判小姐。” 克莱恩望着两名女士，不由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拉这两人上来是付出了代价的。 灰雾之上的拉人是有严格限制的。 比如说他尚未成为非凡者之前只能拉两个人。 一个是正义，一个是倒吊人。 而在他成为占卜家之后，又可以再拉一个人，也就是余烬。 等到占卜家魔药消化完毕，他才能将太阳拉上来。 而等到‘魔术师’以及后续的序列，不出意外的应该也是一样。 他成为小丑时可以拉一个人，小丑魔药消化完后可以拉第二个。 而现在，魔术师和审判刚好占据了这两个名额。 这也意味着他在成为序列7的‘魔术师’之前，无法再拉人来灰雾之上。 而对于这种规律，其实克莱恩也有猜测—— 没成为非凡者之前只能拉两个人，序列9到序列1，每个序列能拉两个人。 加起来一共20人。 但如果加上今天刚刚知道的‘序列0’，那就是总共22人。 而巧合的是，塔罗牌一共有二十二张主牌。 灰雾之上一共有二十二张椅子，左右各十张，前后各一张。 甚至再发散一点思维，这个世界的非凡序列一共也是22条。 最后一样不好说。 但前面几个‘22’，必然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这一点克莱恩无比确信！ 巧合的多了，就绝不只是单纯的巧合。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他目前还不知道它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不过无所谓。 他迟早会找到的。 “世界先生。” 休犹豫了许久，迟疑道，“收集破落贵族情报的委托，我可以接吗？” “当然。” 克莱恩眸光微动，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只要不是重复的，我同样会给予相应的的报酬。” 于他而言，多一个人收集情报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这会不会导致正义小姐和审判小姐之间发生冲突。 克莱恩觉得不会。 毕竟双方层次不同，收集情报的渠道也不同。 没理由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冲突。 更何况—— 她们在现实中说不定还是相互认识的。 克莱嗯想到这，表情忽然有些古怪。 …… 塔罗会一结束，已经达成交易的塔罗会众人便立刻开始了交易—— 通过向愚者献祭的方式，将交易物品传递给交易双方。 而由于余烬和阿尔杰在同一条船上，所以不需要费时费力的传递两次。 因此是直接由阿尔杰代为献祭，将所有物品交予愚者。 而克莱恩也一直守在灰雾之上并未离开。 在收到正义小姐献祭的2500镑后，他将其中的2200镑赐予给阿尔杰。 同时，也将属于正义小姐的镜龙的眼睛、血液还有长者之树的果实都赐予给她。 最终，他的手上之剩下一件非凡材料—— 邪纹黑豹的脊髓液。 那是一管看似透明的液体，可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它的澄清也是分层次的，越往下，越透明，一节一节，完美分割，充分满足了强迫症患者的想法。 “只差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和汁液。” 克莱恩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又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似乎不同途径的序列7都有一点相似之处。 那就是除了两位主材料之外，似乎还需要其中一位主材料所属超凡生物的血液。 比如他需要迷雾树人的汁液，而正义小姐则需要镜龙的血液。 这是否也有什么讲究？ …… “恋人是余烬？”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的房屋中，刚刚苏醒的佛尔思和休几乎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应该是他。” 佛尔思笃定道，“无论是说话的习惯还是体型都完全一致，我不认为有第二种可能。” “可他为什么会突然前往苏尼亚海？” 休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我怎么知道？” 佛尔思翻了个白眼，“只能等下次亲自问他了。” “那你的事情呢？” 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准备和他说一下吗？” 昨天就是月圆之夜。 为了鼓励佛尔思，她和佛尔思一起诵念了愚者先生的真名。 所以才会被一同拉到灰雾之上。 而有愚者先生的庇护，月圆之夜的呓语不会再对佛尔思造成困扰。 但不知何时，她似乎又被那个名为‘威尔·昂赛汀’的诅咒给盯上了。 “算了。” 佛尔思摇摇头，轻声道，“等他回来再跟他说吧。” …… “傍晚之前应该能抵达拜亚姆。” 阿尔杰走出船长，对站在甲板舷侧看风景的余烬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不需要三天，可能明天就能搞定。” “另外。” 阿尔杰停顿了一下，将一千五百金镑的纸币递给余烬，“这是你的那份。” “你的那位工匠朋友靠谱吗？” 余烬接过钱，忽然问道。 “应该没问题。” 阿尔杰本想说靠谱，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谨慎道，“我跟他合作了有一段时间，人品上还是有保证的。而且就算他想告密，其实也未必有渠道。” “这样啊。” 余烬低声呢喃了两句，“希望你那位朋友靠谱吧。” 阿尔杰嘴角微微抽搐。 但心底也暗自有些警惕。 他之前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如果‘工匠’真的不靠谱，那他们说不得也得想办法让‘工匠’闭嘴。 就算到时候余烬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动手，阿尔杰也不可能放过对方。 毕竟泄露顾客信息这种事可是犯忌讳的。 就算他们相熟，也不能坏了规矩。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原来是你这个狗东西 康慨之城，拜亚姆。 幽蓝复仇者号在港口登陆后，阿尔杰带着余尽在城内绕了几圈。 摆脱了假想中的跟踪者和监视者，最终带着余尽来到一栋房屋前，拉响了门铃。 这里就是阿尔杰为余尽找的那位工匠的住所。 “叮铃~！” 铃声响起过后没多久，房屋的大门被打开。 一个体型精瘦，有着亚麻色头发，皮肤晒得有点发黑的中年男子从门后露出身形，有些诧异的看了阿尔杰一眼。 “阿尔杰，怎么是你？” “进去说。” 阿尔杰朝他微微颔首。 “好。” ‘工匠’耸耸肩，显然对阿尔杰极为信任，没有怀疑的侧开身位让两人进来。 “介绍一下。” 阿尔杰分别指向两人，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夏尔夫，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我向他应该能满足你的需求。这是艾许，他希望可以委托你帮忙打造两件神奇物品。” “没问题。” 夏尔夫豪爽道，“给钱就行，还有，做之前记得说明你对神奇物品有什么要求，不然做好之后概不负责。” “帮我改一下外观。” 余尽想了想，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件铁黑色的金属手套。 “可以。” 夏尔夫瞥了一眼，神色微动，却还是轻轻点头。 然而他话音未落，余尽却又掏出了另外几件神奇物品——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皮怀表，一个看起来颇为简陋的四叶草护符，还有一把仿佛粗制滥造的巨大手枪。 “……” 夏尔夫忽然沉默了良久，询问道，“还有吗？” “没了，就这四件。” 余尽摇摇头，询问道，“改造它们需要多长时间？” “这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夏尔夫犹豫了许久，神色略有些忐忑道，“另外，这需要1000镑。” 余尽对此并不意外，数出二十张十镑递过去。 毕竟来之前阿尔杰提醒过他，工匠的制作费是要收钱。 夏尔夫默不作声的接过钱。 甚至没有跟阿尔杰寒暄的念头，只是默不作声的盯着他。 这目光让阿尔杰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只是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 而就在两人刚刚离开房门的那一刻，夏尔夫却忽然叫住了他们。 “阿尔杰。” 夏尔夫深深的看了眼阿尔杰的背影，忽然道，“你上次托我给你做的那件神奇物品做好了，跟我来。” “稍等一下。” 阿尔杰有些疑惑的看向夏尔夫。 但也没多说什么，跟余尽歉意的说了一声，随后跟着他走向里屋。 “他到底是什么人？！” 夏尔夫关上卧室的门，沉声问道。 阿尔杰眉头微皱，没有丝毫迟疑道，“他是我朋友，绝对靠得住，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听到阿尔杰说可靠，夏尔夫反而露出了苦笑，“他那几件神奇物品，你知道来历吗？” 阿尔杰沉吟了两秒，倒也没有掩饰，只是言简意赅道，“他和鲁恩王国的军情九处有一些矛盾，这些都是他从军情九处的非凡者身上获得的战利品。” 说着，阿尔杰一挑眉，反问道，“难道说你怕了？” “对。” 夏尔夫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反倒让阿尔杰有些诧异。 “你知道的。” 夏尔夫似乎很紧张，好不容易整理好了思绪，说出的话语却依旧有些混乱，“我是工匠，前一个序列是鉴定师，我能够快速坚定神奇物品的能力与品级。” “他那四件神奇物品，有两件处于序列5的层次。” “一件是那个手套，一件是那个幸运草。” “我知道。” 阿尔杰毫不意外的点点头，但这反而让他更加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余尽能杀死序列5的非凡者他早就知道。 有序列5层次的神奇物品也不奇怪。 而夏尔夫身为一名工匠，虽然本身是‘通识者’途径的原因缺少自保能力。 但好歹也是一位序列6的‘机械专家’，也制作过不少序列5层次的神奇物品。 更何况他对鲁恩王国本身也不感冒，否则也不会留在海外殖民地。 单单是这两样东西，应该不足以让他慌成这样才对。 夏尔夫苦笑道，“问题在于剩下的两件神奇物品，是序列4的层次！” “序列4，半神？！” 阿尔杰面色一僵，终于反应过来。 “所以我才会问你他靠不靠得住。” 夏尔夫面容愁苦，无奈道，“万一靠不住，我们两都得没命。” “放心。” 阿尔杰很快调整过来，沉声道，“我还是那句话，他绝对靠得住。但，” 阿尔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前提是你不要试图做一些小动作。” 序列4层次的神奇物品，只有同为序列4的半神才能驾驭。 余尽有一件序列4层次的神奇物品可以说是巧合，有两件就只可能是他曾经干掉了一位序列4的非凡者！ 而且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应该就是最近的事情—— 也就是从他出现在海上，到和自己相遇之前的这段时间。 而无论对哪方势力来说，半神以上的非凡者都是绝对的顶尖支柱。 任何一位半神的死都会让一方势力伤筋动骨。 而一旦消息泄露出去，余尽恐怕会被这个势力追杀致死。 “你看我蠢吗？” 夏尔夫苦笑着反问了一声。 且先不提他本来就应该为顾客保密，单单是泄密的代价也是他承受不起的。 “好好做事。” 阿尔杰拍了拍夏尔夫的肩膀，勉励道。 “等等！” 眼见阿尔杰想要离开，夏尔夫忽然拉住他，像一枚借给递给对方，“这是你上次预定的神奇物品，精神之鞭，本来准备卖4000镑。给你打个七五折，诚惠3000镑，谢谢。” “你抢劫呢？！” 阿尔杰脸色顿时一黑。 “你要不要吧？” 夏尔夫反问道。 “剩下的钱我下次给你。”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千磅一股脑塞给对方，咬牙道。 “不用了。” 夏尔夫看到对方拿不出钱也脸一黑，没好气道，“剩下的算我送请你喝酒，不过……” 夏尔夫叮嘱道，“我们的谈话可千万别让你那位朋友知道。” 他可不想被一位半神惦记上。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阿尔杰反问了一句，让夏尔夫有些尴尬。 阿尔杰见状也没有为难，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似乎是在表达对夏尔夫怀疑的不满。 而当两人走出房间，阿尔杰的表情却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正常。 从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异样。 “东西到手了，走吧。” 阿尔杰扬了扬手上的戒指，对门口的余尽笑着说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离开夏尔夫的家没多远，阿尔杰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嘴角上扬，“这枚戒指虽然比不上你的戒指有用，但由于是由两种不同途径的非凡特性组合制成，其价值至少也在4000镑以上！” “而我只花了2000镑，这还是托了你的福。” “哦？” 余尽略有些诧异，“这不是你跟他预定的神奇物品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谎了。” 阿尔杰耸耸肩，随口道，“你那四件神奇物品有两件是序列5层次，还有两件属于序列4的层次。所以他借口我有预定的神奇物品带我进房间，但其实他的目的是向我打探你的情报。” “而这件神奇物品，算是他以成本价卖给我的。” 普通序列7层次的神奇物品，其价格大概在2000镑上下。 其中1600镑是非凡特性的成本、400镑是制作费用。 而如果购买两件序列7层次的神奇物品，价值大概是4000镑。 但如果是由两种非凡特性构成的神奇物品，其价值却会飙升。 最低也能卖到五千甚至六千镑！ 因为神奇物品都是有副作用的。 在使用神奇物品的同时，也会受到它们带来的副作用。 使用两件神奇物品，就得同时承受两种副作用。 但如果是由两种不同非凡特性构成的神奇物品，它在拥有堪比两件神奇物品的功能的同时，只需要承担一种副作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由不同序列非凡特性混合而成的神奇物品价值颇高。 这枚戒指算是夏尔夫的练手之作。 融合了一件序列7和一件序列9的非凡特性。 如果分来来看，价值至少也在2700镑以上。 而当两者结合在一起，其价值至少在3500镑以上！ 而由于传世稀少，溢价甚至能涨到4000镑！ 而现在，价值至少4000镑的的神奇物品，阿尔杰只花了2000镑！ 堪堪也就抵得上夏尔夫制作它的成本，甚至可能连成本都赚不回来。 这种情况一般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血赚！ 而且这还不是阿尔杰故意战夏尔夫便宜，是对方逼着他占便宜。 “原来如此。” 余尽听到阿尔杰的解释露出恍然的神色，却并未有其他表示。 仿佛这件事对他而言只是稀松平常，并不值得关注。 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果然不在乎吗？” 阿尔杰表情略带炫耀，可眼神却一直在观察着余尽的神色。 见对方神色依旧轻松，他心底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余尽击杀半神这件事虽然也吓了他一跳，但他却不可能将这件事隐瞒。 一来，夏尔夫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但并没有余尽和塔罗会高。 还不值得他为了夏尔夫向余尽隐瞒情报。 二来，阿尔杰也不敢赌余尽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毕竟对方拥有的神奇物品数量多到超乎他的想象，再加上他既然能够杀死半神，本身肯定也是相应的位阶。 只是一堵墙，根本不可能阻挡对方的窥探，哪怕夏尔夫做了布置也不例外。 与其隐瞒这段谈话而导致他们的关系出现裂痕，还不如和盘托出。 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他会不会跑路？” 余尽忽然问道。 “应该不会。” 阿尔杰回了一句，又迟疑道，“但也不一定，夏尔夫一向胆子不怎么大。所以他不大可能敢昧了你的神奇物品逃跑。但正因为胆子不大，所以他也有可能因为害怕而逃跑。” “这，要不要我回去盯着他？” 那可是足足四件非凡物品，单单是那两件序列5的神奇物品就价值上万金镑！ 更别提还有两件序列4层次的神奇物品，价值根本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 万一真的出问题，阿尔杰就真的万死难辞其咎。 毕竟人是他介绍给余尽的。 阿尔杰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赌夏尔夫的人品！ “不用。” 余尽随口道，“他跑不了。” “也是。” 阿尔杰面露了然。 且先不提这里是海上，就算对方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阿尔杰自问如果比速度，他的幽蓝复仇者号在海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他可以让夏尔夫先跑。 而且—— 他们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别忘了余尽可还有召唤魂体的能力。 对方虽然嘴上不说，但夏尔夫的宅邸外面恐怕就有魂体在守着。 “接下来怎么说。” 阿尔杰话锋一转，忽然笑着问道，“是去旅馆，还是先在城里玩会儿？” “有什么好玩的？” 余尽饶有兴致的问道。 阿尔杰耸耸肩，坦然道，“如果你要问我，那我的回答和普通海盗没什么区别。借用罗塞尔大帝的话就是，生命中有三件必经之事，烈酒、女人，还有赌博。” “那就去赌场吧。” 余尽看了看自己99+的幸运值，忽然道，“我运气还蛮不错的，可以试试手。” “行。” 阿尔杰笑了笑道，“不过你可得小心点，罗塞尔大帝说过，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万一把钱输光了，我们晚上可就只能睡大街了。” “问题不大。” 余尽笃定道，“我只赌一镑。” “那倒也不是不行，不过……” 阿尔杰轻轻点头，但末了又有些迟疑道，“你能不能把你的戒指暂时先取下来？” “为什么？” 余尽诧异的问道。 “主要是有些过于显眼。” 阿尔杰一摊手，无奈道，“如果输了钱倒是无所谓，但如果赢了钱，可能会有些麻烦，不太好从赌场脱身。” “也行。” 余尽略做思考便便点点头同意下来。 反正这些戒指他一个意念就能随时穿戴，取下来其实也不碍事。 以往不取下来，主要是没有必要。 想了想。 余尽取下了几乎所有戒指，只留下一个有着缠绕的蛇模样的金色戒指。 …… “计划很顺利。” 贝克兰德的某处，一道窈窕的身影立于窗前，眺望着窗外的血月。 女士的身材比例极好，穿着打扮略显古怪，此刻却似乎眉头紧皱。 粉嫩的樱唇微微张合，似乎是在低声自语。 “他们对我没有任何怀疑，命运让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我知道‘0—08’的那一刻，它也就知道了我。” “它将我编写进了故事之中，巧合让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真造降临的容器被摧毁，我成功晋升为序列2的贤者。” “黑夜女神未曾现身，‘隐秘之仆’阿里安娜在为其代行一切。” “他们似乎与极光会达成了某种合作。” “大主教安东尼的位阶有限，他甚至不知道那位名为艾许的卷者身在何处。” “不过按照种种痕迹表明，他现在似乎在海上。” “黑夜教会似乎希望他暂时远离贝克兰德，但应该不会希望他脱离鲁恩王国的势力范围。” “因此他现在最有可能出现的位置，应该是在苏尼亚海。”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等他回到贝克兰德，黑夜教会或许会安排我与他进一步接触。” “所以。” 女士抬头望向天空那一轮湛蓝透亮的皎洁圆月，轻声道，“你还满意吗？” …… 拜亚姆，离总督府不远的一栋普通民居内。 宽敞的地下室中，一根根蜡烛静静燃烧，将昏黄的光芒洒下了四周。 连通地上的石梯上，一道影子在昏黄的光芒下渐渐拉长。 很快，一道人影出现在地下室内。 他穿燕尾正装，披黑色风衣，棕发整齐后梳。 眼睛不大，却明亮有神，嘴边留了一圈浅浅的胡须，看上去像个绅士。 他的名字是奥德尔，‘银币毒蛇’奥德尔。 但此刻。 这位绅士却显得有些忐忑，看着那道在昏黄灯光下依旧有半边身体笼罩在阴影中的中年男子，身体微微颤栗。 “帮我找个人。” 中年绅士回过头，低哑着开口道。 “当然没问题，塞尼奥尔大人。” 奥德尔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诧异，恭敬道，“您要找什么人？他有什么特征？” ‘血之上将’塞尼奥尔戴着顶陈旧的三角帽，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吓人，更像恶灵而非人类。 他抬手抹了下唇上的两撇黑色胡须，缓缓道， “特征很明显，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戴着十枚形状古怪的戒指。” “寻找戴十个戒指的人？” 奥德尔微微一愣，神色无比诧异，迟疑道，“那您要找的这个人，是男是女？” 塞尼奥尔冷冷的扫了眼奥德尔，声音明显带上了一丝威胁，“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只需要找到他，然后把情报给我。” “当然，当然！” 奥德尔忙不迭的点头附和，心中无比惶恐，急忙恭敬道，“塞尼奥尔大人，薇薇安还在家里等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有幸再光临寒舍？” “今晚，滚吧。” 塞尼奥尔冷笑了一声。 奥德尔恭敬的低下头，后退着走上石阶。 等奥德尔退出地下室，塞尼奥尔转头望向向布满干涸的斑驳血迹的祭台，用比奥德尔面对他时更恭敬的态度道。 “杰克斯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他可信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祭台周围垂下的幕布里传出。 然后，那幕布像是有了生命力一样，左右两侧倒卷起来，流畅地自我打了个结，并落于祭台中央。 一道略显透明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在了祭台旁边。 他肤色偏棕，脸上的皱纹形成了很深的沟壑，白发稀疏得就像秋天的树叶，似乎已经活了很多年很多年。 “当然不，杰克斯大人。” 塞尼奥尔没敢抬头，只是恭敬道，“奥德尔是一个卑劣的商人，‘可信’这个词从来与他不沾边。不过，在收集情报这方面他的确有着极为出色的能力，我们现在也只能找他合作。” “薇薇安是谁？” 杰克斯盯着塞尼奥尔，声音冰冷的不含丝毫感情。 “是奥德尔的情妇。” 塞尼奥尔急忙解释道。 “享乐可以，但不要耽误完成神的命令。” “是，杰克斯大人。” 杰克斯没再看他，只是目光投向祭台周围蜡烛的火光。 目光谦卑，却又似乎带着一丝疑惑。 今天的神似乎有些奇怪，给他的感觉与以往似乎有所不同。 但他又切实的收到了神谕。 “杰克斯大人。” 塞尼奥尔迟疑了两秒，低声道，“我能否问一下，神谕的完整内容是什么？” 杰克斯瞥了他一眼，澹澹道，“找到戴十枚戒指的神使，让他尽量寻找并搜集二十二张亵渎之牌，特别是月亮牌。” 杰克斯迟疑了一下，接着道，“还有，母亲牌。” …… “草！他又赢了！” “什么玩意啊！这也能赢？！” “跟着他下！只要跟着他下我上我也行！” “对对对，好兄弟借我点钱，这波我必赢！” 听着周围人群的喧闹声，阿尔杰看着一旁依旧云澹风轻的余尽，眼角微微抽搐。 来之前本来是想着玩几把就行。 结果，余尽硬是用一金镑玩到现在，赢了足足一万多金镑！ 这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 自己就坐在旁边也看不出余尽是怎么‘出千’的，好像就真的只是硬生生凭借运气赢下来的。 难道他还有一件加持幸运的神奇物品？ 但是…… 阿尔杰看了眼荷官那铁青的脸色，表情古怪。 鲁恩王国内部，赌场是非法的。 但在王国广袤的海外殖民地上，它不仅合法，还是支柱性产业。 而拜亚姆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但赌场这东西，懂得都懂，从来都是输多赢少。 那些从贝克兰德和间海沿岸专门前来的富翁，经常会输的只剩一条裤子回去。 输了钱自然什么事也没有。 但如果赢了钱，那问题就会复杂得多。 虽然不至于当面拦着不让你走，那会让赌场名誉扫地。 但只要出了赌场大门，那出了什么事就都跟赌场无关。 毕竟这里是海上殖民地，最不缺的就是海盗。 就算是在拜亚姆，走在大街上被人抢劫是十分合理的事情。 而这座金币赌场的主人又是个背景深厚的黑帮首领，与总督府那位大人物有着无法说清但又隐约存在的联系。 走出赌场后会发生什么，懂得都懂。 但只要没有证据证明抢劫你的人跟赌场有关，那就是跟赌场无关。 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 赌场的打手再强也不可能强过半神。 顶多是序列6，连阿尔杰都不会太发憷，更别提能单杀半神的余尽。 唯一的问题是。 这会让他们惹上不少的麻烦，可能会耽误不少的时间。 “不过嘛……” 阿尔杰摸了摸下巴。 既然余尽不在乎，他当然也不会劝。 跟着沾光赚的钱才是正道。 毕竟他可没有余尽那么好的运气，要是自己来赌场。 那只会让自己输得连裤衩子都没有。 “走吧。” 余尽忽然起身，随口道。 阿尔杰挑了挑眉，收起筹码跟着余尽离开，在窗口将筹码兑换成金镑。 赌场二楼的宽大落地窗前，一名留着光头、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望着在窗口兑换筹码的两人。 而在他身后，同样西装革履的手下做了个割喉的手势，请示的问道。 “老大，咱们要不要……” “蠢货。” 光头瞥了眼手下，没好气道，“告诉下面的人，放他们走，一万金镑我还赔得起。” 在他的赌场，作弊是没用的。 只有货真价实的‘幸运儿’才能从他这里赢钱。 而单靠幸运也还远远不够。 因为他手上有一件由怪物途径序列5赢家的非凡特性制成的神奇物品，可以给予敌人以厄运。 赢个几百上千金镑，他不会在乎。 但如果对方靠‘运气’赢得太多，那也别怪他同样动用神奇物品。 而能够抵抗住他这件神奇物品的厄运影响，那就说明对方至少也是一位怪物途径序列5的赢家！ 为了区区一万金镑就贸然跟这样的人为敌，无疑是最蠢的行为。 更何况。 对方才赢一万多金镑而已，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 他也不能给脸不要脸。 “是，老大。” 手下急忙低头附和，但末了又战战兢兢道，“还有一件事，‘银币毒蛇’奥德尔发出委托，寻找一个戴着十枚古怪戒指的人。” “哦？” 光头神色微动，面上露出诧异的神情，问道，“你发现了这个人？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暂时还没找到……” “那你说个瘠薄，咱们做的事合法买卖，别干这种蝇营狗苟，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情。还有，以后少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 “……明白。” “不过人你得继续找，但别告诉奥德尔，懂吗？” “还有，去查查是谁让奥德尔找的人。” “明白。” 手下低着头，表情有些古怪。 让他找人，但不告诉奥德尔，那不就是要待价而沽吗？ 还有。 奥德尔虽然经常给一些半真半假的情报，但毕竟是个情报贩子。 背后捅人刀子，这不是老大你经常做的事情吗？ …… “居然没人来找麻烦？” 离开赌场老远的阿尔杰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脸诧异。 “不至于。” 余尽扫了眼阿尔杰，开口道，“才一万金磅而已，开得起这么大赌场的人，不至于为了这点小钱大动干戈。” “才、而已、小钱？” 阿尔杰表情直抽搐，但一想到余尽的实力，对他而言或许这真的只是小钱。 阿尔杰摇摇头，虽然余尽已经展露出足够的实力。 但他的观念还没能完全扭转过来，还不是很适应。 毕竟他本身只是个序列5—— 虽然所需的非凡材料已经到手，但他的魔药消化进度却并没有那么快。 不过还好。 他虽然运气不怎么样，但这次跟着余尽下注，也小赚了一笔。 所以说。 这波不亏。 …… 次日清晨，夏尔夫的宅邸中。 一阵敲门声吓得夏尔夫顿时浑身直颤，最终还是咬牙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是你们啊。” 满头大汗的夏尔夫打开门，看到两人时候挤出了一抹笑容。 “你怎么留那么多汗？” 阿尔杰忽然皱眉问道。 “……” 夏尔夫表情一僵，苦笑道，“你以为神奇物品那么好改造吗？别说是我，就算换成你连着精神紧绷的干一晚上，你也会跟我一样。” “东西呢？” 阿尔杰摇摇头，又问道。 “桌上呢。” 一夜未眠的夏尔夫擦了擦汗，露出有些疲惫的神情，伸手指了指客厅的桌子。 余尽扫了一眼。 原本是铁皮怀表的‘光与影的协奏曲’被改成了一块金色的腕表。 幸运草被做成了项链，而且内部的四叶草也做了遮掩，让人辨认不出原本形状。 铁黑手套被去掉了手掌的部位，变成了一件护腕。 而‘里维尔的绝望嘶喊’改动最大，从原本有着六个粗大枪管的粗犷模样变成了一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左轮。 “怎么回事？” 阿尔杰眉头一皱，问道，“这不是没怎么改吗？” “时间不够啊！” 夏尔夫当即大吐苦水道，“你们昨天才找上我，我就算连夜加班加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改好，更何况这些神奇物品的品阶还那么高！这也就是我，换做其他人能给你们改好一件就不错了。” 虽然余尽要求不高，只是要他稍微改变外形。 但这些毕竟是神奇物品，哪怕只是改变外观，稍不注意也有可能会导致损毁。 再加上时间短暂，夏尔夫也只能稍微在外形上做一些更改—— 比如把怀表改成腕表，把护符改成项链。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得小心翼翼的避免损坏其核心的非凡特性。 如果想彻底改变形状，比如把那块腕表直接改成项链或者戒指，他也不是不行。 但这其中的工作量极大，需要大量时间，一晚上肯定不够！ 其他三件物品都还好，只需要在原有基础上稍作改装。 所以昨天晚上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用在改造‘里维尔的绝望嘶喊’上。 这才让这件神奇物品大变了模样。 “算了，就这样吧。” 相比起阿尔杰的不满，余尽倒是毫不在乎，摆了摆手道，“只要能让人认不出原本的模样就行。” 夏尔夫闻言不由松一口气。 阿尔杰他倒是不太担心，大家毕竟相识那么久，不至于做的太绝。 他怕就怕余尽会迁怒于他。 而一位半神的怒火，是他所无法承受的。 “走吧。” 余尽走到桌前，手掌在空中虚握了一下，将四件神奇物品全数收进灵魂空间。 夏尔夫全程都默默看着，直到两人转身离去，消失在街尾。 而当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夏尔夫那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下来。 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被汗水完全打湿！ 额头更是止不住的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起来是累的，但其实是吓的！ 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没告诉那两人。 他的确一晚上没睡，一直都在忙着帮对方改造神奇物品。 但事实上，中途其实有人来找过他。 对方也是一位老熟人，拜托他制造过不少神奇物品。 而对方的问题也很简单，询问他是否见过一个戴着十枚戒指的人。 因为按照对方的猜测，那十枚戒指应该都是神奇物品。 其中说不定还有夏尔夫制造的。 夏尔夫当然见过！ 就在他家里。 可他敢说吗？ 不敢！ 那可是半神！ 他不敢跟来询问的人透露情报，因为他害怕事后会被报复。 但他也不敢跟余尽两人说起这段经历，因为他怕对方会杀人灭口。 “他有问题。” 街尾的拐角处，阿尔杰望着夏尔夫的宅邸，沉声道，“他昨天见到我们的时候反应还没这么大，现在突然一副害怕见到我们的模样。” “要么是他不小心弄坏了你的东西，要么就是有人在向他打听我们的情报。” 前者自然不可能，神奇物品都在余尽手上。 有什么问题他早就已经发现。 那大概率就是第二种可能。 阿尔杰有些迟疑，低声道，“他应该不敢告密，但为了以防万一，要不要……” “不用了。” 余尽瞥了眼阿尔杰，沉吟片刻后摇摇头道，“他告不告密根本不重要，看到我们来的人远不止他一个。不过这也确实是一个麻烦，尽快离开吧。” “好。” 阿尔杰点点头，心底也不由松了口气。 夏尔夫和他相识已久，能保住他一条命也是好的。 不过，阿尔杰知道余尽怕麻烦。 而巧的是，他也怕麻烦—— 毕竟那帮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找余尽，而且很可能是被杀的那位半神所属的势力，大概率是鲁恩王室。 余尽可以拍拍屁股回贝克兰德，但他还是要在海上混的。 所以他也更趋向于主动避免麻烦，而不是坐等麻烦找上门。 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虽然阿尔杰对拜亚姆轻车熟路，虽然他们已经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虽然他们已经尽量以最短的时间抵达港口。 但当他们来到港口时，却发现原本还算热闹的港口空无一人。 只有幽蓝复仇者号旁的码头上有着一道身影，一个西装革履的光头。 似乎是因为站累了，他正以一种十分随意的姿势蹲坐在地上。 双腿敞开成外八字，双手搭在大腿上，正仰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两人。 “来者不善啊！” 阿尔杰暗暗提高了警惕，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那是他昨天才从夏尔夫处获得的神奇物品，精神之鞭。 “小心。” 阿尔杰低声道，“还记得昨天的金币赌场吗？他就是那家赌场的老板。” 他认得眼前这个人，或者说曾经远远的见过一面。 所以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并且认定对方来者不善。 但让他疑惑的是。 为什么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身为金币赌场的老板，手底下可是豢养了一大批的打手。 “你知道吗？” 光头看着两人靠近，忽然悠悠道，“这个世界非常有趣，比如说，它存在一种叫做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同一途径与相近途径的高序列物品会间歇性地、无意识地吸引中低序列的非凡者来到它的附近，且有彼此聚合在一起的倾向。” “低序列对这种吸引一无所知，而高序列可以察觉这种吸引。” “现在看来，这个定律对我们这些外来者似乎同样适用。” “当然这也不奇怪，毕竟你火嘛。” “不过。” 光头顿了顿，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起来，我是最早一批发现你的人。” 阿尔杰表情古怪。 初见时，他以为这位应该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人。 但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猥琐？ 余尽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熟悉的? ?人，而光头却是摆了摆手道： “别这样看着我，这次我可不会跪在地上了。” “嗯……我们早就将那些小恩怨抛诸脑后了不是吗？” 余尽对光头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然后默不作声的掏出了尹鲁席尔直剑。但想了想，他又把尹鲁席尔直剑换成了亚斯特拉大剑。 “等、等等！” 光头神色微变，急忙道，“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至少不是现在。怎么也要等你和葛……” “等什么？” 余尽微微皱眉，虽然依旧没有收起武器，但动作却停了下来。 “啧。” 光头咂了咂舌，“看样子你果然被火烧的有点狠，这记忆缺失的有点厉害啊。” “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 余尽举起大剑指向光头，缓缓道，“但至少，我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帕奇。” “那我可真是荣幸啊。” 光头，或者说帕奇的表情颇为古怪，无奈道，“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背刺你，你也没必要这么敌视我不是吗？” 余尽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一步步朝帕奇走去。 “喂喂喂！没必要弄成这样吧？” “不会吧不会吧？这才刚见面你又要杀我？又一次？” “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帕奇意识到不对劲，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急促快速。 而当余尽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停下了脚步，冲他微微颔首。 “继续。” 第一百零五章 我可是不屈不挠的帕奇啊！ “……” 帕奇有些无语，只得顺着话题继续说下去，“我能告诉你的很有限，你灭火……嗯，篡火之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但幸运的是，大部分人都成功转移至绘画世界, 等待着世界再次恢复光明的那一天。嗯，如果还有那一天的话。” 帕奇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我是没看到，不过我也不在乎就是了。” “我不觉得我会邀请你。” 余扫了帕奇一眼，淡淡道。 虽然没有相关记忆, 但—— 他就算邀请一条狗进绘画世界，也绝对不会邀请帕奇！ “确实。” 帕奇点点头, 一脸认真道，“我也不觉得你会邀请我，也确实很伤心没能收到你的邀请……” 帕奇话锋一转，嘿嘿一笑，“所以我选择自己动手，偷偷进去。” “然后你也看到了。” 帕奇摊了摊手，叹气道，“我被踹了出来, 并且再也没能回去, 每一个人都在排斥我，就好像我曾经得罪过她们一样。”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绘画世界内的情况我现在根本不清楚。” 帕奇说着又碎碎念的抱怨起来。 “你真的该好好管管她们,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好兄弟不是？你是她们的王, 我怎么也能算是个亲王对不对？居然把我这个亲王扫地出门……” 帕奇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大剑已经搭在他的脖子上。 “行吧，我不说了。” 帕奇很从心的缩了缩脖子。 余烬没有直接砍下去，因为他打算多问几个问题。 “是你在打听我们的行踪？” “是, 也不是。” 即便被刀架在脖子上, 帕奇依旧是一副贱贱的模样，嘿嘿一笑道，“我只是听说有人在找你，所以也就顺便找找。” “至于最初找你的那帮人，是‘银币毒蛇’奥德尔。而他背后的人嘛，大概率是玫瑰学派的人。” “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把你的情报告诉奥德尔。” “还有……” 帕奇听顿了一下，忽然摸出一个带有锈斑的金币丢给余烬。 “啪！” 余烬单手持剑，另一只手将锈斑金币接住。 【有锈斑的古老金币。 握碎后，可以暂时大幅提升寻宝能力。 失去财富者，有一天会遇上更巨大的财富。 既然如此，失去越多不是越好吗？】 “可以放过我了吧？” 帕奇一脸真诚的望着余烬，见余烬不为所动后又变脸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可就跪下了啊！” “……” 阿尔杰原本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听到最后一句帕奇面露凶相说出来的话，却差点蚌埠住。 但听到这话，余烬却忽然收起了武器, 越过他朝幽蓝复仇者号走去。 阿尔杰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同时开始沟通幽蓝复仇者号。 让这艘幽灵船开始活动起来。 很快，船锚在锁链的摩擦响动中被收紧, 白帆也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自动展开。 在风的吹拂下，幽蓝复仇者号载着它的两名乘客，缓缓驶离港口。 而帕奇依旧蹲在港口，眯着眼睛望着远去的幽灵船。 “我这个人很单纯的，毫无拘束。” “没有什么可获得的，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但你……” “我见过像你一样的人，一次又一次……” “你想要拯救所有人，真是可怜，明明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越是帮助，就失去的越多。” “是否为了荣誉奋起你的一切？或是奉献出你的仅有？” “我永远都不能理解是什么驱动着你们。” “是对知识的渴望吗？神圣的使命吗？还是纯粹的复仇？” “不论怎样，你们肩负的都是一个超乎自己所能的使命。” “通过了所有的试炼之后，意识到……你终究是有资格的。” “甚至神明都绝望，逃避责任。” “初火将熄，深渊攫住了你的勇气。” “你紧握手中燃烧的余烬，直面终结，即便被欺骗也始终相信自己。” “只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为什么？” “算了。” 他摇摇头，语气无比轻松，“这也不是我所关心的。”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不死人。 无论是传火还是篡火，无论是阴谋还是诡计，亦或是与神明对垒。 这一切终究与他无关。 他终究只是个局外人。 一如他哪怕侥幸进入绘画世界，最终依旧被发现并驱逐出来一样—— 真的是，说好的是容纳禁忌者与失去一切者的故乡呢？ 说好的这里是最后的容身之所呢？ 他堂堂帕奇，连当个原住民的资格都没有吗？ 淦！ 帕奇在心底愤愤不平的谩骂了一句。 “老大，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幽蓝复仇者号离港后不久，一道身穿黑色风衣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帕奇身后，恭敬问道。 帕奇忽然回过头，悠然道，“你去通知奥德尔，告诉他，我们已经找到了戴十枚戒指的人。” “这……” 身后的人一脸诧异，表情古怪道，“不是老大你让我们不要通知奥德尔的吗？” 帕奇瞒着奥德尔他们来见人，他本以为接下来应该要为对方遮掩行踪，避免被奥德尔和他背后的人追踪，但谁曾想帕奇居然会来这么一句。 “我改主意了。” 帕奇站起身，嘿嘿一笑，“我是谁？我可是不屈不挠的帕奇啊！” “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 “朋友？算是吧，但这也不妨碍我做什么不是吗？” 帕奇顿了顿脚步，却只是耸耸肩，口中悠然道。 “再怎么改朝换代，人类的欲望还是那副老样子。 这对无欲无求的我来说，真的很难理解耶。” …… “有什么想问的吗？” 幽蓝复仇者号的甲板上，余烬忽然问道。 “不，只是……” 阿尔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 “朋友？” 余烬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跟他做朋友，你就得小心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坑。我给你一个忠告，永远不要相信帕奇。” “他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也不信？” 阿尔杰略显诧异，表情古怪道。 “当然。” 余烬淡定道，“小心点吧，接下来这一路可能不会太平静。” 说着，余烬忽然将一枚金币抛给阿尔杰。 阿尔杰伸手接住，定晴一看才发现这枚金币十分陈旧。 非但表面附着大量的锈斑，甚至连边角的圆弧也有大量磕碰，显得极为磕碜。 金币的表面是一个看不清容貌，背身双翼的女性。 阿尔杰几乎瞬间找到了这个形象的对应—— 天使。 从非凡者的角度来看，序列2以上的非凡者被称为天使。 阿尔杰从未见过真正的天使，但他直觉这些天使看上去应该与常人无疑。 毕竟都是从低序列一步步升上去的，没理由到了序列2就会突然背身双翼变成另一个种族吧？ 当然，在各大宗教的典籍中，侍奉神明的天使总是这一副形象。 而且有些甚至不止一对翅膀，最高位阶的天使甚至有12对翅膀！ 对普通人而言，这些天使便是神明的化身。他们对其存在深信不疑，无比虔诚。 而阿尔杰虽然对这些宗教典籍的真实度存疑，但却毫不怀疑天使的实力。 无论如何，天使在各大宗教内部都是实力的绝对象征！ 而眼下，余烬丢给他的这一枚金币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 但阿尔杰直觉它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这东西……” 阿尔杰有些迟疑。 “送你了。” 余烬摆摆手道，“有需要的时候捏碎它，可以暂时大幅提升你的幸运值。” 锈斑硬币，锈斑金币，这些东西他太多了。 灵魂空间都塞不下。 “一次性的神奇物品？又或者说，是某种符咒？” 阿尔杰有些诧异，能提升幸运值的都是怪物序列。 而且至少也是序列7，甚至有可能是序列5。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送就送？ 而且。 按照他对余烬的了解， 毕竟对方的大部分神奇物品都没有副作用。 有副作用的那也是战利品。 而与此同时，阿尔杰对余烬的身份却也愈发的好奇。 “‘恋人’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从他和那位名叫‘帕奇’的人的谈话来看，他们应该很早就已经熟识。” “而且‘帕奇’似乎是来自绘画世界，不过是被绘画世界的掌控者赶出来的。” “而且，他似乎还拥有‘不死’的特性。因为他似乎被‘恋人’杀过很多次？”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恋人’对牺牲戒指不屑一顾的原因吗？” “因为他本来就可以不死？” “可这是什么序列的能力？什么序列可以拥有不死的能力？”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领域，就算是一般半神也不行！否则也不会有半神陨落。” “可不管怎么说，就算是高序列的非凡者，不死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还有，愚者先生他又对‘恋人’知道多少？” “愚者先生应该知道很多，他邀请‘恋人’加入塔罗会就是因为他的特殊性。” “……” 阿尔杰心中满腹疑问，他很想问个究竟。 但他一向很懂分寸，知道贸然提问只会让自己无比尴尬。 毕竟，余烬并没有解答他疑问的义务。 “算了。” 阿尔杰摇摇头，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 如果余烬想让他知道，早就告诉他了。 既然对方不说，他也没必要一直纠结。 与其考虑这些不可能想通的问题，不如多思考一下现状。 余烬说‘帕奇’不可信任，那也就意味着他会出卖自己两人。 虽然不明白余烬为什么不杀他。 但这些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他要想的是被出卖的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而假如‘帕奇’所言属实，是‘银币毒蛇’奥德尔在调查他们。 那么，又是谁雇佣的‘银币毒蛇’来调查呢？ 难道真的和帕奇说的一样是玫瑰学派？ 阿尔杰眸光微动。 他知道‘银币毒蛇’奥德尔，这是一个著名的情报贩子。 他与大量海盗有来往，但本身并非海盗。 也从未登上过悬赏，赏金至今为零。 虽然‘银币毒蛇’自称为黎明号的主人，五海之王之一的‘神秘女王’服务，但这也就只能骗骗傻子。 但凡对其有所了解，都知道这种情报贩子不可能只单独服务某个人。 更何况，阿尔杰自认他们跟‘神秘女王’应该没什么交集。 最大的可能，还是鲁恩王室。 但这也说不通。 罗思德群岛虽然只是殖民地，但毕竟受鲁恩王国管控。 如果是他们要找人，完全可以自己动手。 而如果不是鲁恩王国，如果真的是玫瑰学派。 可对方找余烬做什么？ 他们昨天才到拜亚姆，应该和玫瑰学派没什么交集才对！ 不过不管怎么说，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 慷慨之城，拜亚姆。 离总督府不远的一栋别墅内。 ‘银币毒蛇’奥德尔走上楼梯，小心翼翼的来到二楼的一间卧室前。 身体略显颤抖的敲响了房门，嗓音不稳地说道： “塞尼奥尔大人，我可能有您要找的那个人的情报。” “啪！” 卧室的房门很快被打开，赤裸着身体的塞尼奥尔出现在他面前。 而哪怕光着身体，但塞尼奥尔的态度却依旧咄咄逼人。 “在哪？” 塞尼奥尔丝毫不顾这里是奥德尔家，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质问道。 “他已经离开了拜亚姆。” 奥德尔说了一句，又怕塞尼奥尔误会，解释道，“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情报，有人在港口见到了那个戴着十枚戒指的人。” “但他还没看清那人的容貌，对方就已经乘船离开。” “谁的船？” 塞尼奥尔沉声问道。 “不知道。” 奥德尔神色有些紧张，急忙道，“那艘船用的是白帆，很难判断出它到底是属于哪一方势力。” “废物！” 塞尼奥尔面容阴沉，浅棕色的眼眸冷冷地扫过了奥德尔的脸庞，让这位名声在外的冒险家忍不住就低下了脑袋。 塞尼奥尔冷哼了一声。 但终究还有用得着奥德尔的地方，他也并未下杀手。 只是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边穿戴一边往楼下走去。 在这期间，奥德尔一直低着头站在原地。 一直到塞尼奥尔推开大门，彻底消失在这栋别墅内。 奥德尔无声的松了口气，目光透过打开的房门看向屋内。 一个身姿曼妙、面容精致却不着寸缕的女性正躺在床上熟睡，身上的淤青说明她昨晚被折腾的够呛。 屋内弥漫着一股特别的石楠气味，而那名女士的脸上还这一丝满足的幸福微笑。 这个女人正是奥德尔的情妇薇薇安。 但昨晚与她共度春宵的却并非奥德尔。 奥德尔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转身走进房间，顺带还关上了门。 “贱人！我收拾不了他还收拾不了你？” …… 苏尼亚海，加尔加斯群岛的北方。 一艘几十米长，干净整洁，在阳光下反射出金黄色彩的帆船正乘风破浪，冲出危险海域挺进了附近的安全航道之中。 而当船上的人注意到远处若隐若现的陆地时，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经过历时进十天的航行，他们终于即将抵达苏尼亚岛。 为了避开鲁恩王国可能的搜寻，他们甚至没敢走安全航道。 而是一路走狂暴危险的海域，只为了尽可能掩人耳目的抵达苏尼亚岛。 虽然鲁恩王国不一定会找他们的麻烦。 但小心为上总是没错的。 “只要能到苏尼亚岛，鲁恩王国的鹰犬也就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哈哈哈哈，鲁恩王国，不过如此！” 达尼兹仿佛扬眉吐气了一般，站在船头的甲板上放声大笑。 而周围的水手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般，对他的发癫行为视而不见。 更何况。 他们此时的心情也和达尼兹相差无几。 之前为了躲避鲁恩王国可能的追杀，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提心吊胆了好长时间。 “说起来，船长好像很久都没出来了。” 二副奥尔弗斯摸着下巴，有些奇怪的问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去看看。” 三副花领结神色微动，立刻道。 “滚。” 大副布鲁和二副奥尔弗斯异口同声，奥尔弗斯还顺便踹了他一脚。 而与此同时，黄金梦想号的船长室内。 鹅蛋脸型，鼻梁高挺，嘴唇较薄的美丽女士，此刻那精致的脸上却满是纠结。 那一双原本清澈如泉水的浅蓝色眼眸，也写满了尴尬。 今天刚刚进入安全航道，她就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 克拉娜老师给她回信了，这说明克拉娜老师已经从长久的沉眠中苏醒。 这是好事。 而坏消息是，克拉娜老师在信中嘱咐她一定要将她捡到的‘艾许·布莱克’带回伦堡。 甚至克拉娜老师还特意点名，绝对绝对不能经过鲁恩王国的势力范围！ 不要走苏尼亚海，更不要走狂暴海—— 要从北海途径弗萨克帝国，绕到迷雾海从而返回伦堡。 但问题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 艾许·布莱克早在十天前就已经于托斯卡特岛下船了呢？ “……” 女士美丽的面容上写满了纠结，这种情况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砰砰砰！” 就在这时，船长室外传来敲门声。 艾德雯娜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起身来到门前打开了门。 “啪！” 门打开的瞬间，三道身影踉跄着跌入船长室内。 但艾德雯娜似乎早有准备，轻巧的闪过，这才没有被三人撞个正着。 “船长。” 三位船副的表情都有些尴尬，讪笑的打着招呼。 “布鲁。” 艾德雯娜看着三人，对其吩咐道，“让水手们改变航向，我们不去苏尼亚岛。” “不去苏尼亚岛？那去哪？” 布鲁面露诧异，奇怪的问道。 艾德雯娜沉默了片刻，朱唇轻启，吐出了一个词。 “普利兹港。” “嘶！” 三位船副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花领结’更是不可思议道，“船长，你是不是说错了？就算没有那档子事，咱们在鲁恩王国那也是通缉犯的身份！全船人的赏金加起来，起码也得有十万镑吧？” “是啊船长！去普利兹港这不是去自投罗网吗？” “船长，要不要在考虑一下？” “告诉水手们，不想去可以现在下船。” 原本十分尊重船员意愿的艾德雯娜此刻却显得格外强硬，斩钉截铁道，“这里离苏尼亚岛不远，做小艇也能抵达。但黄金梦想号是我的船，必须去普利兹港！” 三位船副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船长此时肯定是听不进去劝告。 “要不要借口去参加海盗大会？” 大副布鲁犹豫了一下，建议道。 “不。” 艾德雯娜轻轻摇头，“告诉他们真相。” 布鲁欲言又止，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他知道船长一向是这种性格。 “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不过我是不会下船的。” 奥尔弗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说完，他转身离开，准备去通知水手们。 花领结此刻虽然一脸纠结，但也没说要离开。 只是无奈叹了口气，同样转身走出船长室。 艾德雯娜望着三位船副的背影，精致的脸蛋带着一丝忧虑。 苏尼亚海虽然属于弗萨克帝国，但事实上这里距离弗萨克帝国的首都极远。 因为这座岛屿原本就是由鲁恩王国所占据，只是在“二十年战争”中鲁恩王国惨遭失败，这才不得不将苏尼亚岛拱手送给了弗萨克帝国。 所以苏尼亚岛与鲁恩王国首都之间的距离，远比与弗萨克帝国首都的距离更近。 苏尼亚岛距离鲁恩王国最近的地方，甚至只有不到一天的航程。 而如果要从苏尼亚岛前往鲁恩王国的普利兹港，最近的地方也只需要不到四天。 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也只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 而余烬要从从托斯卡特岛前往普利兹港，至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而如果船只中途在拜亚姆之类的地方停靠补给，还会多耽误几天时间。 而算上他们与余烬分别之后来苏尼亚海所花费的时间，差不多在十八天左右。 也就是说。 现在出发的话，还有希望在普利兹港前截住对方！ “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艾德雯娜低声呢喃道。 老师虽然已经苏醒，但以她的状态不可能离开绘画世界亲自前来。 而知识教会的总部在伦堡，哪怕现在派人过来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现在也只有她才有机会挽回这一切！ “呼！希望能赶上吧。” ……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恋人应该是余烬，那正义会不会是奥黛丽小姐呢？” 休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认真分析着塔罗会众人的情报。 “佛尔思，你怎么看？” 休犹豫着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主沙发上的佛尔思。 “想那么多做什么？” 佛尔思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声音像是没吃饭一样软绵绵的，“是不是都无所谓啦，难道你还想去找奥黛丽小姐当面对峙吗？” “我是认真的。” 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不是写侦探的吗？帮我分析一下啊！” “好吧。” 佛尔思轻叹了一声，从沙发上坐了下来。 原本慵懒的气质一下子一扫而空，脸上写满了严肃。 “如果要我分析的话，” 佛尔思认真思考了一下，笃定道，“正义小姐肯定是奥黛丽小姐，毕竟金发的贵族大小姐，我也只认识奥黛丽小姐一个。如果说要其他证据，” 佛尔思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虽然‘正义’刻意做了些伪装，但她的音色依旧跟奥黛丽小姐极为相似。” “最明显的就是因蒂斯共和国大使贝克朗，要知道可是奥黛丽小姐亲自委托我们去找A先生的，这可不是用巧合可以解释的。” “虽然也存在‘正义’小姐其实是其他奥黛丽小姐的贵族好友，是她拜托奥黛丽小姐来委托我们，让我们去找A先生刺杀大使。”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不是吗？”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正义小姐应该和我们一样，是受到了余烬的邀请。” “可是……” 休觉得佛尔思说的有道理，但还是有些怀疑的问道，“‘正义’小姐在塔罗会上购买的那些非凡材料单价都在七百镑，这是序列7非凡材料的价格。” “也就是，她至少也是一名序列8的非凡者。” “但是奥黛丽小姐成为非凡者的时间尚短，应该还不到一个月……” “假的呗。” 佛尔思翻了翻白眼，“很可能我们和奥黛丽小姐认识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是一名非凡者。之所以还要向我们求购‘观众’魔药，或许正是为了掩盖塔罗会的存在。” “虽然这会导致她多花200镑重复购买魔药，但对于奥黛丽小姐而言，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 休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但心里却愈发的没底，小声道： “那我还要不要继续收集破落贵族的资料？” “我认识的休可从来不会这么畏手畏脚的啊！” 佛尔思看着好友犹豫不决的模样，有些无奈道，“而且你搜集到的情报，说不定还没有奥黛丽小姐完整呢。毕竟她可是贵族，所掌握的情报肯定比你详细得多。” “那倒也不一定。” 休听到这话反而有些不服气，“王国对于这些破落贵族并不重视，所能够获得的档案也只是写些官方说辞。但我的情报网却能够直接从这些破落贵族本身入手，说不定还要比王国本身的档案更详细呢？” “那就去做啊。” 佛尔思鼓励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能否在塔罗会站稳脚跟，可就全靠你了，休！” “那你呢？” 休有些无语的反问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 佛尔思理直气壮道，“我既不像其他人那样有强大的实力，也不像休你在东区有着丰富的人脉和情报网。不过你放心，我会在家里给你加油的。” 休翻了翻白眼，对这条咸鱼无话可说。 …… 贝克兰德，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 “破落贵族资料，应该可以从王室纹章官员那边入手。” 奥黛丽坐在钢琴凳上，双手按着琴键却并未弹奏，反而微微有些走神。 每个贵族都会有自己的纹章和家徽，王室会有专门记录的官员。 以学习历史的名义去接触那些官员的话，应该不会被怀疑。 “不过……” 奥黛丽有些犹豫。 昨天的塔罗会暴露了很多东西。 她也有过将佛尔思小姐和休小姐拉上灰雾之上的想法，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们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就是‘正义’。 嗯，‘恋人’先生的身份应该也已经暴露。 不过这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因为这样一来的话。 除去愚者先生之外，塔罗会一共是七个人。 而他们四个可以组成一个小团体，这样或许可以占据极大的优势…… “啊~奥黛丽…你在想什么啊奥黛丽！” 奥黛丽忽然有些脸红，急忙摇头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 塔罗会可是愚者先生为了给他们便利而建立的，本来就是为了让大家互帮互助，她怎么能想着在塔罗会拉帮结派呢？ 有这种想法真是太不应该了。 居然会有这种亵渎神明的想法，一定要向神明祈祷才行。 “唔~” 奥黛丽想着，忽然又有些犹豫。 她到底是该向愚者先生祈祷，还是该向黑夜女神祈祷呢？ …… 白银之城。 戴里克坐在床上，神情有些纠结。 一方面，他从世界先生那里获得了祈光人的魔药配方。 再加上他本身的魔药已经趋于消化，应该很快就能晋升。 所以他想着可以先积攒功勋和报酬，从白银城官方或私人交易市场获取祈光人魔药配方的两样主材料。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应该可以刚好在魔药消化完毕的时间点获取主材料，从而可以无缝衔接的晋升为序列8的祈光人。 但另一方面，戴里克又有些良心难安。 毕竟世界先生已经把魔药配方给了他，还额外补偿了150镑为他还债。 可他承诺的迷雾树人根茎却还要等自己先晋升为祈光人。 只让戴里克有一种‘吃干抹净才随便给点钱打发对方’的负罪感。 所以他才会纠结到底是先获取祈光人的主材料，还是先帮世界先生获取迷雾树人的根茎和汁液。 “或许……” 戴里克纠结了好一会儿，一脸犹豫的低声呢喃道，“我可以先和朋友们借一点？” 奥黛丽小姐提出的方案启发了他。 他是没有足够的功勋获取所有非凡材料，但如果能跟朋友借的话应该是够的。 这样或许能够在下一次塔罗会将世界先生需要的东西交给他。 …… 幽蓝复仇者号缓缓驶离拜亚姆，进入了宽广的海域。 船长室内，阿尔杰指着铺开的地图，简明扼要的说道， “我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北上，但有一定几率会被围追堵截。” “另一条是绕道狂暴海，这样会增加四五天的航程，但胜在安全。” “那就第二条吧。” 余烬看了眼阿尔杰，随口道，“稳妥点好。” “行。” 阿尔杰松了口气，因为他也是准备用第二条路线，先从狂暴海绕一圈。 苏尼亚海在北大陆和南大陆的东方，而狂暴海位于南大陆与北大陆的中间，所以这两大洋其实是连在一起的。 甚至在罗思德群岛最南端的岛屿，距离狂暴海仅有不到一天的航程。 想要从北大陆到南大陆，走狂暴海无疑是最近的。 但一直以来，狂暴海都因天灾众多、险流无数而闻名。 普通船只要是不小心误入其中，大概率会落得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宁愿走南北大陆西方的迷雾海，又或是走东方的苏尼亚海。 即便是海盗，也不会轻易踏足狂暴海的海域—— 除非他们手上掌握着一条可以在狂暴海航行的安全航道。 而幸运的是，阿尔杰手上恰好有这样一条航道。 这也是他敢从狂暴海绕路的原因。 而就算真的有人在追他们，就算追他们的人也恰好有一条航道，让他们可以安全进出狂暴海。 但他们所掌握的那一条航道，跟阿尔杰手上的航道也未必一样。 就像罗塞尔大帝说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旦进入狂暴海，任谁都不可能追的上他们。 …… “人呢？” 拜亚姆的码头上，塞尼奥尔强压着怒火问道。 “一个小时前刚刚离开。”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瞥了眼塞尼奥尔，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接着才慢悠悠道，“如果你现在去追，应该还能追得上。” 塞尼奥尔面色无比阴沉，冷声问道，“那他开的什么船？去的什么地方？” “不知道。” 风衣男一脸淡定道，“就是一艘普通的帆船，挂的还是白帆，我哪能认出来那是什么船？至于去什么地方嘛，应该是贝克兰德。” “你确定？” 塞尼奥尔沉声问道。 就算不知道对方的船长怎么样，但能知道对方的目的地也不差。 至少还有机会能截住对方。 这可是神谕的指引，无论如何让他也不敢有半点含糊。 “不确定。” 风衣男耸了耸肩，“我就随口一猜，你愿意信就信，猜错了别怪我。” 塞尼奥尔眼神冷冽异常，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模样。 但风衣男的表情却依旧无比淡定，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塞尼奥尔那汹涌的杀意。 塞尼奥尔表情无比阴冷，但最终依旧没有选择动手。 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登上了自己的旗舰，冷冷吩咐道，“起航，去提亚纳岛，或许还有机会能截住他们。” “船长。” 二副‘钢铁’麦维提凑上前，小心翼翼道，“这消息可靠吗？要不要再找其他人问问？这码头上应该有不少人看到了神使的模样……” “你在教我做事？” 塞尼奥尔眼神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冷冷道。 “不敢。” 麦维提身体猛地一颤，惶恐道，“我这就去吩咐水手起航。” 塞尼奥尔收回目光，望着码头上满脸笑容朝自己招手的风衣男，眼神冰冷。 他当然知道可以找其他人再问问。 但他更知道自己没时间。 对方的目的地如果是贝克兰德，那就必须赶在对方抵达普利兹港之前截住他。 现在已经耽误了一个小时。 只要对方的船速度不是太快，倒也未必就没有希望追上。 但如果再耽误几个小时，想要追上对方就只会难上加难。 而等对方抵达班西岛甚至是达米尔岛，那他的希望就只会愈加的渺茫。 到那时，哪怕神不会因此责罚他。 杰克斯大人也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只能将错就错，先沿着前往贝克兰德的航线搜寻。 就算到时候依旧没能追上人，或者干脆是一开始就追错了方向，对方其实并非是前往贝克兰德，倒也还有补救的余地。 因为他完全也可以说是奥德尔的问题。 是奥德尔给的假情报，才让他出错。 但无论他怎么选，都比留在原地傻等要好。 他难道不知道要等调查处更精确的情报再出发更好吗？ 但那是不可能的。 塞尼奥尔很清楚风衣男和他背后的人的秉性，因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 对方既然敢卖情报给自己，就必然会确保这是一份‘独家情报’。 哪怕原本不是，现在也是了。 就算原本有人看到了那艘船、甚至是记住了那艘船的模样，也肯定已经被他和他背后的人处理干净首尾。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留在码头再调查一天也不会有任何线索。 所以他选择离开。 先沿着主航道搜寻，并且在这期间再派人暗中调查。 毕竟他虽然走了，可奥德尔还在拜亚姆。 奥德尔的情报网会继续追查神使的下落，并通过电台及时将情报通知他。 到那时，如果航道出错，他也可以及时调整—— 因为这里是拜亚姆，只要对方不是去贝克兰德就只能是深入苏尼亚海或狂暴海。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有充足的时间进行调整。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我等不及要告诉安德森那个畜生这件事了 狂暴海。 一片充斥着天灾与险流的海洋上。 一艘挂着白帆的帆船正航行在其中，正是阿尔杰的幽蓝复仇者号。 在狂暴海上。 如果没有准确无误的航海图。 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航海家也会迷失方向。 而在苏尼亚海迷失方向顶多迷路，但在狂暴海迷失方向往往意味着死亡。 所以即便身后真的有追兵，即便对方明知道他们会前往狂暴海。 但在汹涌危险的狂暴海面前，毫无准备的他们也只能望而却步。 只不过这样一来。 原本预定十天之内可以抵达普利兹港，现在又会增加近一周左右的时间。 因此一直到9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9月30日。 幽蓝复仇者号才在经过五天的航行, 终于穿过汹涌的狂暴海，成功抵达中程岛。 但在即将驶入中程岛港口之前，幽蓝复仇者号又突然转向北上。 毕竟他们只是来绕路，又不是真的要去中程岛。 之所以要接近中程岛，也只是为了确保自己一直处于安全航道，不偏离方向。 “接下来有两种选择。” 船长室内, 阿尔杰将地图摊开在桌上, 解释道，“要么走西北方向前往迪西海湾, 这大概只需要两天。等抵达迪西海湾，继续北上大约两天可以抵达康纳特。到时候，你可以在那里搭乘蒸汽火车前往贝克兰德。” “要么就是继续北上，大概在四天后可以抵达达米尔岛。那里虽然也是鲁恩王国的殖民地，但和罗思德群岛不一样，达米尔岛已经是鲁恩王国海军的传统势力范围，有大量的海军军舰巡逻。” “即便是海盗将军, 也不敢在这种地方跟鲁恩王国叫板。” “不过在抵达达米尔岛后，北上前往普利兹港也还需要三天时间。” “而如果单纯从时间上来看, 两种方案其实相差无几。” “去达米尔岛吧。” 余烬沉吟了两秒, 开口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 如果现在前往迪西海湾。 这趟旅程很可能会再次发生更大的波折与意外。 那只会继续延缓他回到贝克兰德的时间。 所以, 还不如去达米尔岛。 反正只要到了达米尔岛就是鲁恩王国的传统势力范围，海盗们总不可能敢追到这边来吧？ “好。” 阿尔杰轻轻点头, 既然余烬已经作出决定，他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 苏尼亚海上，达米尔岛附近海域。 一艘几十米长, 在阳光下散发着黄金色彩的帆船正破浪而行。 只不过与以往相比，甲板上的水手已经明显少了许多。 “那些家伙是真的不行啊。” 达尼兹站在舷侧，向一旁有着水桶腰的丹尼尔斯抱怨道，“居然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抛弃了船长，这也就是船长仁慈，换做其他人早把他们丢海里喂鱼了。” “没错。” 丹尼尔斯赞同道，“船长不该让他们下船的，这些人里面说不定就有其他势力的探子，让他们下船只会把我们给卖了。还有花领结，平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一到关键时刻就跑了。” 几天前船长做出西行决定的时候，船上几乎立刻爆发了骚乱。 而当船长提出可以让他们自行决定去留后，将近一半的水手选择了离开。 而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作为三副的‘花领结’约德森！ “呸。” 达尼兹向海里啐了口唾沫，冷笑道，“我一早就看出这个狗东西不靠谱！还整天说要俘获船长的芳心，怎么样？一到关键时刻就原形毕露了吧？还得是靠我！” “呸！你个狗东西，我看你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都少说两句。” 路过的大副布鲁眉头微皱, 警告了一句。 但也没做呵斥, 只是很快转身离开，朝船长室走去。 “船长。” 船长室内，二副奥尔弗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差不多了吧？这里已经是达米尔岛，是距离鲁恩王国最近的殖民地岛屿。” “真要到普利兹港去，鲁恩王国恐怕会误以为我们要去抢劫贝克兰德。” 那恐怕真的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艾德雯娜并未回答，望着桌上的地图默不作声。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危险，无异于在刀尖上起舞。 只不过，虽然看似很危险，却也并未无法挽回。 鲁恩王国很清楚海盗将军背后都各有势力，一般情况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仅仅只是在达米尔岛附近海域还好说，如果真的要靠近普利兹港。 那就算是知识神教的名号也保不住她。 可她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布鲁。” 艾德雯娜抬起头，用湛蓝的眼眸望着推门而入的大副，轻声道，“派人去达米尔岛收集情报，去港口问问最近有没有戴十枚戒指的人出现。” “好。” 布鲁郑重点头，很快出了门去吩咐甲板上的水手们开始行动。 很快。 小艇搭乘着几名水手驶向达米尔岛。 然而才过了没多久，一艘小艇却又突然返航。 登到把小艇上的人拉上船，布鲁立刻皱起了眉头。 “达尼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收到消息。” 达尼兹不敢耽误，咽了口唾沫后快速道，“‘血之上将’塞尼奥尔在寻找戴十枚戒指的人。” “我去通知船长。” 布鲁神色剧变，立刻准备去船长室通知艾德雯娜。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身后传来女士清脆的声音。 布鲁回过头才发现，艾德雯娜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甲板上。 “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艾德雯娜目光投向达尼兹，询问道。 “不知道。” 达尼兹摇摇头，解释道，“不仅仅是在达米尔岛，‘血之上将’的人最近在附近海域的所有岛屿上都在悬赏寻找戴十枚戒指的人。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暂时还没有找到。” “塞尼奥尔的船在哪？” 艾德雯娜默然不语，过了许久才忽然开口道。 周围的水手微微变色，布鲁忍不住道，“船长，你该不会是想跟‘血之上将’开战吧？” “不。” 艾德雯娜平静道，“我只是想把人带回去。” 但如果‘血之上将’想要妨碍她，那她也别无选择。 …… 贝克兰德，克拉格俱乐部。 克莱恩披上双排扣长礼服，拿起半高丝绸礼帽。 接受了记者迈克·约瑟夫委托的他，正准备陪同他去进行调查。 结果才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见了层层回荡的虚幻祈求声。 “有人在向我祈祷。” 克莱恩立刻心有所感，对身后的迈克歉意道，“抱歉，我得先去趟盥洗室。” “请便。” 迈克耸耸肩，转身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而克莱恩也立刻起身，不快不慢的朝盥洗室走去。 关上门，克莱恩熟练的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 祈求来自于‘审判’小姐。 这位身材娇小的少女坐在沙发上，正低着头虔诚祈祷。 “我搜集齐了落魄贵族的资料，请求举行献祭仪式，请您转交给世界先生。” “比正义小姐稍微慢了几天，但也很快了。” 虽然已经有了正义小姐给的资料，但克莱恩还是有些惊讶。 正义小姐的渠道他已经了解—— 她是直接去翻得王室的档案库，以她序列8读心者的记忆力，只需要看一遍基本就能两资料全部记下来。 而‘审判’小姐显然没有‘正义’小姐那样便捷的渠道，她完全是靠自己的情报网在打听。 但能在一周之内完成委托，也已经相当出色。 很快。 休略有些生疏的举行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的献祭仪式，将自己这些收集并整理成册的资料丢入了那扇虚幻的大门。 “我会转交给世界的。” 克莱恩语气淡漠地切断了联系。 他没有去翻看这堆资料，而是很快返回了现实。 一来，他之前已经看过‘正义’小姐的资料，也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导致现在的他对‘审判’收集的情报暂时有些兴致缺缺。 留待晚上睡觉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二来嘛，迈克还在外面等他，他总不能在盥洗室耽误太长时间。 “让你久等了。” 克莱恩走出盥洗室，对沙发上的迈克歉意道，“我们出发吧。” “好。” 迈克微笑着点点头，起身便准备出门。 “啪！” 克莱恩握住门把手推开俱乐部的大门，一只脚刚刚迈出大门。 下一刻却又忽然停住。 因为，他又一次听到了层层叠叠的虚幻祈祷。 “……” 克莱恩沉默下来，回身一脸痛苦的看向迈克，捂着肚子道，“抱歉，我想我还需要再去一趟盥洗室。” “你去吧。” 迈克一脸古怪的看着克莱恩，他看出对方是假装的，但也没有拆穿。 只是再一次默默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克莱恩这一次快速冲进了盥洗室，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 这一次祈求的是小太阳。 “‘愚者’先生，我已经准备好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和汁液，请您转交给‘世界’先生。” “这么快？” 克莱恩有些讶异。 因为上次‘太阳’还说需要等他晋升序列8才能获取这些东西，但眼下太阳明显还没有完成晋升，那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只是还来不及细想，‘太阳’戴里克便将东西献祭了过来。 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呈心形，褐色，巴掌大小。 正面皱巴巴的，仿佛老者的皮肤，背后则光滑细腻，宛若宝石。 它正轻微地膨胀和收缩着，似乎还有一定的生命力。 它的汁液则浅绿晶莹，一看就很好喝的样子。 克莱恩就那样望着它们，竟有点踌躇满志。 因为在当代，序列7就是中序列的门槛！ 这意味着，非凡者终于告别了只在某些方面比普通人强一些的状态，将拥有相对丰富的超凡能力！ 克莱恩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如今他晋升序列7所需的非凡材料已经全部到手，他很想现在就调配魔药。 可他毕竟答应了迈克要陪他去调查。 “还是等晚上吧。” 克莱恩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完成委托。 他很快返回了现实，走出盥洗室便看到了在客厅等待的迈克。 “抱歉。” 克莱恩再次歉意道，“这次应该不会再有意外，我们走吧。” “夏洛克先生。” 迈克这次却并没有起身，只是有些犹豫道，“你今天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要不要先推迟一段时间？” 顿了顿，迈克解释道，“事实上，我虽然的确希望尽快进行调查，但也并不是那么着急。嗯，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其他人。” 在迈克看来，克莱恩短时间去两次盥洗室多半是身体有问题。 他可不希望对方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再去盥洗室。 那样会耽误时间不说，对方恐怕也无法很好的承担起保护他的任务。 “迈克先生是个好人啊！” 克莱恩先是一愣，而后心中便不禁有些感慨。 面对迈克的慷慨，克莱恩也没拒绝，只是苦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大抵是吃了些过期的东西才会变成这样。” “不，没关系。” 迈克体谅的笑了笑，“人都有发生意外的时候，那就明天中午来这里见面，之后再继续调查怎么样？” “中午吗？” 克莱恩无奈道，“明天下午我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今天晚上怎么样？” 明天是十月一日，周一。 下午他得开塔罗会，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晚上当然更好。” 迈克犹豫道，“但是你的身体……” “放心，一下午的时间足够我调整过来。” 克莱恩立刻道。 他对调配魔药也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一下午的时间足够他调配魔药并完成初步消化。 “那就晚上。” 迈克点点头，立刻和克莱恩敲定了时间，停顿了一下又道，“夏洛克先生，我认为一位朋友，他对治疗肾亏这方面有一定的经验。” “……” 克莱恩满脸黑线，立刻辩解道，“我得纠正你，我只是吃坏了肚子！” “嗯嗯，我当然相信你只是吃坏了肚子。” 迈克点点头，一脸认真的模样，只是末了又补充道，“不过我那个朋友，他的医术的确十分精湛，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需要！” 迈克做出无辜的表情，他仿佛从克莱恩的脸上看到了气急败坏的表情。 这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夏洛克先生，急了。 …… 10月4日上午。 幽蓝复仇者号抵达达米尔岛附近海域。 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陆地，阿尔杰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起来，笑着说道， “只要能到达米尔岛，离普利兹港也就不远了。” “你也是海盗，去达米尔岛没问题吗？” 余烬站在舷侧眺望着远处的海岛，忽然问道。 “我无所谓。” 阿尔杰一摊手，表情异常淡定的说道，“我不是传统海盗，哪怕被鲁恩王国官方通缉也没关系。” 他虽然名义上是海盗，但本质上是风暴教会扶持上位的。 如果真有什么事，风暴教会一定会保他。 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叛教—— 嗯，应该说前提得是他叛教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 不过他一向掩饰的很好，应该没什么破绽。 正说话间，海岛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过了不多时，幽蓝复仇者号便开始靠近达米尔岛的港口—— 当然，这次依然是私港。 即便是作为鲁恩王国近海殖民地，私港在达米尔岛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等幽蓝复仇者号收起风帆，抛下船锚并最终稳稳停靠在私港的码头后。 他们准备在这里稍作停靠，一方面是为了补充淡水与食物。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获取一些情报，了解最近海上发生了什么。 而就和在拜亚姆一样，阿尔杰对达米尔岛似乎也同样轻车熟路。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经常来这里？” 余烬看了眼街道旁一块写着‘飞鱼与酒’的路牌，忽然问道。 “不。” 阿尔杰耸耸肩，“其实我只来过那么几次，对这里远远称不上熟悉。不过，我的确知道一些固定的获取情报的地点。” “比如说，赌场、妓院，还有……” 阿尔杰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前方的建筑，接着才道，“酒吧。” 余烬看了眼酒吧的招牌，上面写着‘飞鱼与酒’，似乎是酒吧的名字。 酒吧的门外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悬赏令。 最引人瞩目的是属于‘五海之王’的80万镑。 除此之外，普通海盗的赏金从上百镑到上千镑不等。 从高到低，层层叠叠，也算是一道海上特有的别致风景。 “嘎吱！” 阿尔杰推门进入酒吧，目光环视了一周。 而他那魁梧的身材和硬朗的样貌都无疑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大部分都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其对视。 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种警告。 简单，但很有效。 阿尔杰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轻敲了下木质台面，开口道， “两杯南威尔啤酒。” 这是鲁恩王国自产的最好的啤酒。 “12便士。” 肤色古铜，牙齿洁白的酒保擦着杯子，熟稔地回答道。 阿尔杰掏出一张一苏勒的纸币递过去。 换来两个装着金黄色酒液的大木杯，啤酒的香味浓郁诱人。 阿尔杰拿起装有南威尔啤酒的杯子，咕噜喝了一口，随口问道， “最近半个月，海上有什么传闻吗？” “不如问问我怎么样？” 不等酒保开口，一道略带戏谑的声音忽然从阿尔杰身后传来。 余烬循声望去，一名模样年轻的金发男子正朝他们走来，对方有着一双碧绿的眼睛，但此刻他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戏谑，显得颇为轻浮。 一眼看过去，像极了那种被酒色掏空的纨绔子弟。 “那你知道些什么？” 阿尔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 “问得好。” 金发男子拍手称赞，但末了又笑嘻嘻道，“我知道的情报很多，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酒馆内其他人不由嘴角微微抽搐，这人嘴怎么这么欠？ 而且，不是你主动搭话的吗？ 阿尔杰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淡定道，“你是猎人？” 猎人途径序列8叫挑衅者，并且不单单是序列8这一个层次。 几乎每一个序列8以上的猎人途径非凡者都很擅长挑衅别人 “你很懂嘛。” 金发男子诧异的看了阿尔杰一眼，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大大方方道，“没错，我是猎人，也是一名冒险家，你们可以叫我安德森。” “安德森·胡德？” 阿尔杰神色微动。 “啧。” 安德森表情愈发的讶异，“你居然认识我？看样子你知道的不是一般的多啊！” “我当然知道你。” 阿尔杰不动声色的问道，“安德森·胡德，迷雾海上最出名的冒险家和宝藏猎人，有着最强猎人的称号，你怎么会出现在苏尼亚海？” “不，不是最强猎人。” 安德森认真的摇了摇头，末了却又话锋一转，呵呵一笑道，“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最好在前面加上一个限定词：半神以下。” “嗯，半神以下最强猎人。”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苏尼亚海，” 安德森顿了顿，忽的又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还是那句话，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你认识帕奇吗？” 余烬忽然开口道。 也难怪他会这么问，实在是安德森的贱不能说是和帕奇一模一样，但至少也是贱的如出一辙。 “……” 安德森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矢口否认道，“不认识？那是谁？” 说着又不等余烬继续开口，安德森十分顺溜的往下接话道，“说回正题，我之所以会在苏尼亚海，是因为有人邀请我加入一个寻宝团。不过反正还没到集合的时间，所以我打算在这边玩两天再过去。” “哦，对了。” 安德森顿了顿，接着道，“我顺便还想参加一下最近要召开的海盗大会。” “海盗大会？” 阿尔杰眸光一闪，追问道，“什么时候？” “五天以后。” 安德森诧异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五天吗？” 面对安德森的挑衅，阿尔杰并不动怒，只是微微皱眉。 送余烬去普利兹港还要三天，剩下两天时间返程都不够。 看样子这次海盗盛会自己只能错过。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他晋升风眷者的魔药已经到手，参不参加都无所谓。 毕竟而海盗大会说白了，其实就是为海盗们相互交换情报和战利品提供一个平台，对现在的他帮助并不大。 “啧，真是无趣。” 安德森见阿尔杰对自己的挑衅不为所动，撇了撇嘴，一脸的失望。 但这只是转瞬即逝，因为他下一秒又继续侃侃而谈起来。 “不过说真的，这届海盗大会如果不能参加，那就太可惜了。” “以往的海盗大会，顶多有个两三位海盗将军参加。但这一次，至少有五位海盗将军声称会参加这场大会！” “而且。” 安德森凑近了阿尔杰，神秘兮兮道，“其中两位海盗将军还爆发了冲突，两天前甚至在这附近爆发了一场海战。” “海盗将军？” 阿尔杰神色微动，刚想开口追问。 可当他看到安德森那老神在在的模样，立刻反应过来，打了个响指。 “再来一杯南威尔啤酒。” “啪！” 很快，一杯金黄的啤酒被酒保送到安德森面前。 “爽快。” 安德森端起酒杯咕隆喝了一口，擦去嘴角的酒液后才接着道，“海战的双方是‘冰山中将’和‘血之上将’，爆发冲突的具体原因不明。但据说……” 安德森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他们都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 阿尔杰立刻追问道。 “手上戴十枚戒指的人。” 安德森说着，啧啧称奇道，“他们从拜亚姆开始就在找这个人，不仅仅是达米尔岛、他们甚至派人潜入普利兹港找人。” “也就是为了几天后的海盗大会，他们才暂时罢手。你说他们是不是疯了？什么人值得他们这么拼命？” “你说是吧？” 说着，安德森忽然绕有深意的看向阿尔杰。 “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阿尔杰面不改色，心底却开始警惕起来。 “他发现了？不，应该不是！” 阿尔杰非常克制的保持了冷静。 他们早在十天前就知道有人在找戴十枚戒指的人，而这个特征非常明显是直接指向余烬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们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选择了绕路。 而且余烬在那之后，也再没同时戴过十枚戒指。 不可能会暴露。 “他是在试探？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怀疑上我们？” “还是说，单纯是我想多了吗？” 阿尔杰眉头紧皱，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后才忽然开口道，“你说的这个人，会不会已经被他们找到，所以才导致他们爆发冲突？” “是，也不是。” 安德森闻言收回目光，表情古怪道，“他们确实找到了戴十枚戒指的人，但显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那只是个从鲁恩王国来的暴发户，为了显摆自己有钱才在手上戴满了戒指。” “海战爆发的原因的确是这个，但在血之上将把他的脑袋交出来以后，这场冲突自然而然的也就结束了。” “啧啧，那场景你们是没看到，简直惨不忍睹啊！” “他只是想炫个富而已，他有什么错？” “还有呢？” 阿尔杰不理会安德森手舞足蹈的夸张描述，只是淡淡的问道。 “还有什么？” 安德森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看来是没别的情报了。” 阿尔杰幽幽道，“那可以麻烦你去其他地方吗？” “嗯？嗯？！” 安德森睁大了眼睛，一脸悲愤道，“利用完就把我一脚踢开？你这也太绝情了吧？” “要不要续杯？” 阿尔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看了眼余烬已经见底的酒杯，问道。 “不用了，走吧。” 余烬摇摇头，喝下最后一口酒便起身离开。 阿尔杰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酒馆众人的视线之中。 “有意思。” 安德森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 虽然这两人隐藏的很好，看似是以那个蓝色海藻头为主。 但再精妙的伪装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在这两个人中，一直沉默不言的另一人才是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 而且。 他能够感觉到，那家伙很强。 甚至比他还要强一点点！ 而作为半神以下最强猎人，安德森不觉得有比自己更强的序列5。 也就是说…… 他身上一定有一件强力的神奇物品！ 嗯，没错，就是这样！ 当然，还有另一个问题安德森想不通。 “有些奇怪啊。” 安德森摸了摸下巴，诧异道，“但凡是有幽灵船的海盗，在五海之上也绝对是排的上号的。但我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人，是最近才突然崛起，还是以前太过低调？” …… “阿尔杰，你怎么看？” 回私港的路上，余烬忽然问道。 “我建议尽快出发。” 阿尔杰压低声音道，“‘血之上将’应该是一路从拜亚姆追踪过来的，他就是委托银币毒蛇进行调查的人。” “虽然不知道‘冰山中将’为什么也掺和进来，但想必也是受到了谁的指示。” “不过看情况他们应该只是在广撒网，并不知道那个‘戴着十枚戒指的人’到底是谁。” “虽然‘血之上将’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这种小人物，但为了避免被卷入其中，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阿尔杰神色有些凝重，话语也几经斟酌没有暴露出太多情报。 在拜亚姆追查他们的是玫瑰学派，而从眼下的情况来看。 血之上将应该是玫瑰学派的一员，正奉命寻找他们的踪迹。 但在来到达米尔岛之前，他也没想到血之上将居然会这么疯！ 要知道达米尔岛可不是一般的殖民地。 这座岛上有一座鲁恩王国的军事基地，附近巡逻的军舰没有一百艘也有八十艘！ 这么一股庞大的势力，除去四王之外的任何海盗势力都得退避三舍。 可‘血之上将’却选择在达米尔岛附近和‘冰山中将’开战，足见其肆无忌惮。 虽然看情况对方应该还有所顾忌，并未对达米尔岛造成太大影响。 可谁也说不准接下来会不会发生其他变故。 但不管怎么样，尽快离开总是没错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 余烬听到阿尔杰的分析，微微颔首。 但就在阿尔杰以为他会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却又缓缓开口道，“不过，我希望和冰山中将见一面。” “为什么？” 阿尔杰沉默了良久，迟疑着问道。 余烬随口解释道，“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附近。” 血之上将是谁，又为什么找自己，余烬一点都不关心。 但冰山中将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她都算是帮过自己。 而且被鲁恩王国的半神追杀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 这件事也直接导致冰山中将不得不启程前往苏尼亚岛避难。 而按照时间来推算，她早在一周前就应该已经抵达苏尼亚岛才对。 但她现在却冒着巨大的风险出现在达米尔岛附近，甚至还指明要找自己。 这着实让余烬有些好奇。 所以余烬改变了想法，决定先跟艾德雯娜见一面再说。 至少也得知道她为什么也会突然急着找自己。 “那我们直接去找她？” 阿尔杰虽然意外于余烬改变主意，但依旧附和着问道。 余烬沉吟了片刻，轻轻摇头道，“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她的船现在在哪，或许只能等几天后的海盗大会。” 阿尔杰认真想了想，分析道，“海盗大会会有很多人参加，我们混入其中不会太显眼，如果冰山中将也会参加这次的海盗大会，到时候想要找机会跟她会面应该不难。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选项，不过……” “一来，我们不知道海盗大会的具体地点。” “二来，我们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及时赶到。” 阿尔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计划是不错，但未必有可行性。 因为海盗大会并不是第一次召开，但每次都只有四王和七大将军能提前得知。 其他海盗都只有在海盗大会召开的前一周才会陆续收到情报。 但由于每次举行海盗大会的地点都不固定，时间又只有短短一周，这也就导致大部分海盗其实都无法及时赶到。 对外宣称是为了防备各国海军与各大教会强者的突袭。 对于这个解释，不管别人行不行，反正阿尔杰是嗤之以鼻。 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那就只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对于这个问题。” 安德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脸笑容道，“我可以回答，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们去的时候带上我一个怎么样？” “不需要。” 阿尔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海盗大会的地点并不是什么秘密，我随便找个海盗都能问。” “巧了。” 安德森一点也不恼，反而笑嘻嘻道，“这附近一个真正的海盗都没有，他们早在前两天就已经出发去参加海盗大会。” “一方面是因为地方确实比较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前两天两位海盗将军的海战引来了海军的清剿。这些海军对付不了海盗将军，但对付普通海盗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你现在一个海盗都找不到，因为没有海盗敢留下。” “你想知道海盗大会的地点吗？不巧，这座岛上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难怪来的路上那么冷清。” 阿尔杰心底有些无语，内心其实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达米尔岛虽然的确有一座海军基地，但并非是海盗禁地。 有的是海盗喜欢玩刺激的。 也难怪他之前在酒馆看到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一个真正的海盗都没有。 感情是全走了吗？ “怎么样？” 安德森有些戏谑的说道，“我得提醒你们，留给你们思考的时间不多了，毕竟那地方还挺远的。也就是你们有幽灵船，还有希望可以在五天之内赶到。” 阿尔杰并未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余烬，询问他的意见。 “既然你手上有地址，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余烬看着安德森脸上戏谑的表情，忽然问道。 “那是因为……” 安德森顿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理由。 “因为没人愿意带你去吧？” 余烬瞥了他一眼，也不等他开口，只是淡淡道，“你从迷雾海来苏尼亚海，应该是沿着海岸线搭乘商船而来。毕竟你是冒险家，不是海盗，不担心被各大王国通缉。” “你说寻宝团集合的时间还没到，但其实达米尔岛就是你们的集合点，对吧？” 安德森表情彻底僵在脸上，也侧面印证了余烬的猜测。 “原本寻宝团应该是想着直接去寻宝，但由于海盗大会的消息突然传来。导致其他人寻宝团的人临时改变主意，准备先参加海盗大会再去寻宝。” “那么，为什么偏偏没带上你呢？” “是你来迟了没赶上？还是其他人怕你惹事故意不带上你？”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阿尔杰顺嘴补了一刀。 冒险家既不属于官方，也不属于海盗。 他们不会被官方通缉，但也不会被海盗接受。 而这群冒险家去参加海盗大会，固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他们出手。 毕竟他们是专门寻宝的宝藏猎人，又不是以海盗人头领赏的赏金猎人。 但如果是这群冒险家主动惹事，那得罪的将会是全体海盗。 到那时，他们将很难从海盗大会中活着离开。 当然。 冒险家们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得罪海盗、就像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得罪官方一样。 而安德森这张破嘴，阿尔杰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 指望他不得罪人，那是不可能的。 但凡寻宝团敢带他去海盗大会，那其他海盗就敢把他们团灭在那里。 所以毫无意外—— 寻宝团选择丢下了他，偷偷前往海盗大会。 而寻宝团一走，岛上就只剩下一些普通的客轮。 他们肯定是不敢去海盗大会的。 这才导致安德森不得不在这座岛上待到现在。 “这是意外，意外！” 安德森额头青筋暴起，梗着脖子争辩道，“只是我头天晚上睡过头了，他们离开的时候不小心忘了带上我！等海盗大会结束，他们还是会回来找我的。” “这点我倒是相信。” 阿尔杰微微颔首，“虽然这张嘴不怎么样，但实力还是可以的。” 安德森气的面红耳赤的，很想打人。 毕竟，从来都只有他气别人的份。 什么时候居然轮到他被人气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只要施坦纳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尼亚海上，一座耸立着死火山的岛屿。 一条条竖着桅杆，挂着风帆的船只陆续靠岸，挤满了那个不算小的码头。 海盗们的歌声，吼声，笑声，怒骂声, 欢呼声，不绝于耳，让这里似乎变成了狂欢的海洋。 幽蓝复仇者号也在其中，缓缓驶向码头。 “我要去找寻宝团了，就此别过！” 刚一靠岸，还不等船停稳, 安德森只留下一句话便逃也似的跳下船，背影很快消失在码头的人群中。 “啧。” 阿尔杰无语摇头, 看把孩子给吓的。 余烬站在舷侧，目光在码头的众多帆船中扫过。 他并没有见到那艘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彩，属于艾德雯娜的黄金梦想号。 “这里视野不太好，去那里吧。” 阿尔杰指了指附近的悬崖，提醒道。 余烬略一思考，走下幽蓝复仇者号，登上不远处的峭壁，从高处将底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阿尔杰也跟着登上了峭壁, 下方层层叠叠的帆船挤满了码头和附近的其他码头。 放眼望去至少有数百条海盗船，而聚集于此的海盗也足有数万人。 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码头, 人头攒动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想要从员额如此巨大的海盗中找到对应的人, 难度只怕不小。 “找到了。” 余烬忽然道。 “哪？” 阿尔杰愣了好一会儿。 余烬伸手指向码头某处, 阿尔杰的目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人头攒动，并没有什么有鲜明特征的人。 阿尔杰根本分辨不出余烬指的是谁。 “那是艾德雯娜的水手长，达尼兹。” 余烬顺口解释了一句。 想了想，他换上了初见时的那套黑骑士盔甲，转身朝那名‘太阳骑士’走去。 “……” 阿尔杰眼睁睁的看着余烬一秒换装，只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理解范畴, 心情无比的复杂。 余烬并未佩戴沉眠龙徽戒指，是以走动间铠甲缝隙连接处相互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即便是在嘈杂的人群中也能准确传出。 所以，他和在人群中急的抓耳挠腮的达尼兹都很快发现了彼此。 “赞美太阳。” 达尼兹心下了然，凑上前低声道。 “赞美太阳。” 对过暗号，达尼兹不再犹豫，转身挤过人群朝岛屿深处走去。 最终。 他们在岛屿深处的一处简陋的小木屋中停了下来。 “艾许先生。” 达尼兹主动开口道，“船长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见一面。” “可以。” 余烬问道，“什么时候过去？” “现在不行。” 达尼兹摇摇头，无奈道，“船长现在正被血之上将的人纠缠，无法脱身。即便是我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潜入到这座岛上，你要和船长见面，只能通过我。” 达尼兹想了想，又解释道，“准确的说，是通过我举行降灵仪式，从而让你和船长完成交流。” 说着，达尼兹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 顿时松了口气，“还好, 幸亏你来的比较及时，现在正好是蓝星时。不然万一错过上午的蓝星时，那我们就只能等到下午四点才能和船长沟通。” 达尼兹一边自言自语般说着，一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材料。 并不怎么熟练的开始布置祭坛，举行他才刚刚学会不久的降灵仪式。 “降灵仪式？” 余烬看着达尼兹所举行的所谓‘降灵仪式’，面露狐疑。 这所谓的降灵仪式，为什么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才刚冒出想法，祭坛上的各种器物就漂浮了起来，除了那三根蜡烛。 达尼兹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表情渐渐冷淡。 很快，他发出了“冰山中将”式的女性声音： “上午好，艾许先生。” “上午好。” 余烬询问道，“艾德雯娜女士，你似乎有什么急事找我？” “是的。” ‘艾德雯娜’轻轻点头，解释道，“我的老师希望我能邀请你去一趟伦堡，最好是现在就动身。在那里，你或许可以获知一些你追寻已久的答案。” 顿了顿，‘艾德雯娜’接着道，“人们总能在伦堡获得他们的答案。” 余烬神色微动，追问道，“你的老师是谁？” “她叫……” ‘艾德雯娜’张了张嘴，却并未发出声音，良久后才低声道，“很抱歉，我并不能在外界透露出她的名字。” 她能在给老师的信中写出对应的名字，是因为信只有老师能看到。 但在其他大多数时候，她连说出口都不可能。 她的灵性在向她示警。 “我会去的。” 余烬沉吟了良久，缓缓给出答复，“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时间，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我可以去一趟伦堡。到那时，我会再来海上找你。” “可是……” ‘艾德雯娜’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纠结。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妥协。 “当然可以，艾许先生。” ‘艾德雯娜’神色恢复平静，轻声道，“如果你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请务必来海上找我，我会带您前往伦堡。还有，” ‘艾德雯娜’用达尼兹的身体说道，“达尼兹他向我请了长假，他暂时不会回黄金梦想号，因为他希望留在达米尔岛度假。我们接下来会继续北上前往苏尼亚岛，这段时间就由他来负责与艾许先生的联络。” “好。” 余烬瞥了眼达尼兹，回复道，“如果我有需要，会联系他的。” “那么，再会，艾许先生。” ‘艾德雯娜’轻声道别，并在这之后主动切断了与达尼兹的联系。 降灵仪式结束，达尼兹能感受到‘艾德雯娜’的离开，他也顺利恢复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看上去却反而有些愁眉苦脸，似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明明只是来传个信啊！ 怎么就阴差阳错的被度假了呢？ 达尼兹简直欲哭无泪！ 按照船长的意思是，等余烬来找他，他就可以回黄金梦想号。 可要是余烬一直不来找他呢？那他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回去？！ “这叫什么事啊？！” 达尼兹心中无比悲愤，他到底为什么要自告奋勇的来执行这个任务啊！ 余烬目光越过达尼兹，视线仿佛穿过了木屋的阻碍，淡淡道： “那你呢？你也有话要带给我？” “嗯？！” 达尼兹神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什么意思？外面还有其他人？！ 他被跟踪了？ “啪！” 一道身影推门而入，他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达尼兹，便立刻让达尼兹瞳孔猛缩。 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肌肉结实，头发卷得仿佛一粒粒弹珠。 达尼兹根据他的身体特征立刻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钢铁’麦维提，赏金6000镑的大海盗。 最重要的是，他是‘血之上将’塞尼奥尔的二副！ “神使大人，船长托我给您带个话。” 麦维提不屑的瞥了眼达尼兹，随后将目光投向余烬，表情立刻变得谦卑而恭敬。 麦维提瞥了眼达尼兹，眼含警告。 “呵呵。” 达尼兹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木屋。 输人不输阵，不能失了底气！ 达尼兹昂首挺胸出了木屋，顺手还关上门。 然而才走出几步远，达尼兹忽然变脸，飞快的朝岛屿伸出跑去。 船长为了不引起血之上将的怀疑，一直在黄金梦想号上和对方周旋。 只是让自己在中途悄悄下船，潜入到岛上。 毕竟他只是个序列7的水手长，名气也不大，并不算太起眼。 而余烬又见过他，以对方能杀半神的实力，见面了没理由会认不出。 唯一的问题是对方会不会来参加海盗大会。 毕竟他们虽然提前散播了情报，但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万一人早就回到了贝克兰德呢？ 派他上岛也只能算是一个保险，避免余烬来了岛上却见不到他们人。 而现在。 人是见到了，他这个保险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可谁知道血之上将也是个阴险狡诈的，居然派人跟踪他！ 他必须赶紧把这件事告诉船长！ …… “神降下谕旨，请您尽量收集22张亵渎之牌，特别是月亮牌。” 麦维提神色中隐隐带着一丝狂热，但中途却又刻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还有母亲牌。” “为什么迟疑？” 余烬不动声色的问道。 “原谅我的不敬，神使大人。” 麦维提急忙解释道，“这是船长的原话，似乎是神谕传递过程中存在着断续，所以我才不知该如何向您准确表述神谕的内容。” “断续？” 余烬满含深意的看向麦维提。 已知麦维提背后是血之上将，血之上将背后是玫瑰学派。 而玫瑰学派信仰所谓的“被缚之神”。 借麦维提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假传神谕。 但问题是，为什么神谕还有断续？ 总不会是他们的神也跟自己一样记忆受损，话说到一半忘了说什么吧？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 因为余烬跟这位‘被缚之神’不熟，压根也没打算按照祂说的去做。 “我知道了。” 余烬淡淡道。 “神使大人。” ‘钢铁’麦维提不敢有异议，只是恭敬的低着头道，“我会在拜亚姆随时待命，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派人去拜亚姆找我。” 说完，麦维提恭敬的后退着离开了木屋。 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至于达尼兹？ 他早在退出木屋的那一刻就已经离开，根本没打算等到两人交谈完再回来。 而在两人相继离开后，余烬也离开了木屋。 临走前，他望了眼位于岛屿中央的死火山，又很快收回目光，朝码头走去。 在前往码头的途中，他早已悄无声息的换下身上的黑骑士盔甲。 因此当他抵达码头时，在人头攒动的海盗之中显得并不起眼。 借着人群的掩护，悄然返回幽蓝复仇者号。 “嘎吱！” 余烬刚回到船上，站在舷侧阿尔杰就发现了他，神色似乎还有些凝重。 “我突然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阿尔杰见余烬回来，沉声道。 “什么？” 余烬略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海盗大会。” 阿尔杰尽量言简意赅的快速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举办海盗大会，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办一次。而每一次举行的地点虽然不尽相同，但这些地点都有一个共同点。” 阿尔杰表情郑重道，“每一个举办海盗大会的岛上，都有一座死火山！” “虽然这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巧合，但我总感觉这其中应该还隐藏着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隐秘！而这其中的隐秘，或许就藏在那座死火山中！”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 他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海盗大会的地点是有预谋挑选的！ 比如说。 海盗大会的地点只会提前一周通知附近的海盗，虽然名义上是为了防备各国海军和各大教会的强者突袭。 但这个说法其实根本不成立。 如果各国海军和各大教会真的有心，他们随时可以剿灭海上的所有海盗。 更别提这次的海盗大会地点位置十分特殊—— 这里位于罗思德群岛的北方，距离各大势力的主要据点都非常近！ 无论是鲁恩王国设有军事基地的达米尔岛、还是罗思德群岛的首府拜亚姆、又或是弗萨克帝国的苏尼亚岛、甚至是风暴教会圣坛所在的帕苏岛，距离这里的航程都不超过七天！ 海盗能赶到，海军当然也能赶到。 可事实却是，各国海军对此都没有任何动静。 包括风暴教会也是同样如此，完全对这场几乎开在家门口的海盗大会视而不见。 这意味着，各国与各大教会，极有可能与海盗们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而这件事情，极可能与岛上的死火山有关！ …… 在于余烬完成会面后，‘钢铁’麦维提搭乘着一艘帆船悄然离港。 在距离海盗大会数十海里外的海域上，他和一条通体刷成黑色的船只会合。 它的桅杆上的风帆并未绘制海盗常用的骷髅图案，而是绘有一颗仿佛由无尽血肉堆积而成的扭曲大树！ 那正是‘血之上将’的旗舰，血肉之树号！ 麦维提所在的帆船很快上前与其并行，并在随后一跃跃至血肉之树号的甲板上。 “塞尼奥尔大人。” 麦维提恭敬道，“我跟踪冰山中将的水手长达尼兹，顺利已经见到了神使，并向他传达了神谕。” 麦维提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心中满怀欢喜的本以为塞尼奥尔会对他有所褒奖、赞赏。 然而当他抬起头，却只接触到塞尼奥尔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的面容。 麦维提心里一个咯噔，顿感不妙，又急忙低下头。 “那不是神使！” ‘血之上将’的声音中仿佛压抑着某种积攒已久的怒火，沉声道，“就在刚刚，神传来新的神谕！” “有半神窃取了神的权柄，向我们降下了虚假的神谕！” “那个人也不是什么神使，他是吾神的敌人！” “我……” 麦维提只觉口干舌燥，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急忙道，“我这就回去杀了他！” “不急！” ‘血之上将’表情阴森，冷笑道，“杰克斯大人会亲自出手！” 被骗的不只是他，还有杰克斯大人。 因为接受神谕的正是杰克斯本人！ 所以杰克斯大人必须要亲自出手抓住那人，逼问出他背后的人是谁。 只有抓出是谁在假传神谕，只有亲手交接这一切，才能洗刷他的耻辱！ 尤其是对方身后那不知名的半神！ 竟敢假传神谕！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当他们玫瑰学派是公共厕所吗？！ “船长！” 眺望台上的水手忽然高声道，“有情况！” 塞尼奥尔望向船头的方向。 不远处，一艘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彩的帆船正扬帆起航。 朝着远离血肉之树号的北方驶去。 仿佛连近在咫尺的海盗大会都要放弃。 不过，这并不出乎意料。 冰山中将本就没想参加海盗大会，她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和那位‘假神使’碰面，向其传递情报。 而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对方自然不会久留。 “不用管他们。” 塞尼奥尔收回视线，淡淡道，“守住这片海域，别让人跑了就行。” 虽然前不久才跟艾德雯娜的黄金梦想号进行过一场海战。 但说到底双方都只是做个样子。 否则也不至于才打了一场海战就停手。 真要是死斗，那双方的旗舰至少会有一艘被对方击沉。 虽然艾德雯娜跟那位‘假神使’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抓住她或许也能逼问出‘假神使’背后的人。 但，没有那个必要。 假神使就在岛上，抓住他就能知道一切。 既然如此。 那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找冰山中将呢？ 毕竟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是和自己同为海盗将军。 对方一心想跑，他也未必追得上。 更何况，也不排除这是调虎离山计的可能。 塞尼奥尔本就因为轻信假神谕而犯下亵渎之罪。 所以如今的他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 反正杰克斯大人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杰克斯大人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你觉得那座火山里有什么？” 幽蓝复仇者号的船长室内，余烬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不知道。” 阿尔杰摇了摇头，摊手道，“这里足足有数万名海盗，就算大部分人都挤在码头，也会有大部分人主动前往岛屿深处探索。” “如果岛上的隐秘那么容易被人发现，也就不叫隐秘。” “不过也无所谓。” 阿尔杰故作轻松道，“反正不管岛上有什么隐秘都与我无关，这是那些大人物该考虑的事情。” 如果他是序列5，与那些海盗将军有同等的实力。 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是会亲自去探索。 用罗塞尔大帝的话来讲，这叫做有枣没枣打三竿子。 但他只有序列7，连序列6都不是。 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不是探险，而是安稳度过消化魔药的阶段。 只等晋升为序列6，他也能成为这片海域仅次于四王与七大海盗将军的人。 当然，这仅限于他，不包括余烬。 毕竟以余烬的实力，他肯定有想要探究岛上秘密的资本。 “等我半个小时。” 余烬缓缓开口道，“半个小时后离开。” “没问题。” 阿尔杰点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末了又道，“正好‘世界’还差一块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我去交易市场看看有没有。” 说完，阿尔杰主动离开了船长室，走下幽蓝复仇者号。 阿尔杰离开后不久，余烬想了想也下了船。 穿过人群来到附近的森林。 然后，摇响了铃铛。 “叮铃铃~！” 伴随着清脆的摇铃声。 一道身影突兀出现，正是化作黑骑士的仿身泪滴。 而在仿身泪滴出现的瞬间，身形便迅速朝岛屿深处掠去。 哪怕这里靠近码头，哪怕码头上挤满了来参加海盗大会的海盗，哪怕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仿身泪滴。 但这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想要去岛屿中央探索的又不止一个。 只不过。 仿身泪滴此行的目标要远比普通海盗要明确，那就是火山口！ 岛屿表面满是茂密森林，显然这座火山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喷发。 树林内鸟鸣虫爬，时而有小型野兽窜过，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 仿身泪滴踩着有腐殖质的地面，快速朝火山口掠去。 而如果是从高空往下看，只会看到一个被绿植所包裹的高耸‘烟囱’。 而即便是站在火山口的边缘向下看，也看不到丁点熔浆的痕迹。 就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座普通的死火山。 与此同时。 在火山口的顶部边缘，仿身泪滴正探头向下望去。 从火山口顶部边缘向下望去，峭壁上还顽强的长着几颗树。 但最下方的底部，就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下方仿佛是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吞噬着一切源自上方的视线与勇气。 哪怕是没有恐高症的人，站在边缘也会不可抑制的产生一丝恐惧的情绪！ 就好似下方黑暗之中，隐约存在着某种择人而噬的怪物。 当然。 如果有人不小心掉下去，哪怕是中序列的非凡者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们也无法活着探究其中到底有没有危险。 但对于仿身泪滴而言，这显然不成问题。 仿身泪滴轻轻挥动起手中的卢瑟特法杖，在释放魔法的清脆响声中。 无数浮空的细小蓝色星光涌现，如萤火虫一般聚拢在仿身泪滴的四周。这些星光驱散了黑暗，照亮周围的一切。 【星光】 【魔法学院雷亚卢卡利亚的 其中一种辉石魔法。 能释放浮空的小颗星光，照亮四周。 可以走动施展。 赠予离开学院，踏上旅途的魔法师的魔法。 无尽的黑夜、不见天日的地底、受囚的监牢—— 无论何时何地，星星都在魔法师身旁。】 “唰！” 下一刻，仿身泪滴从火山口边缘纵身一跃，没有丝毫犹豫的跃向了下方的深渊。 …… 离岛屿十数海里外的海域上，‘血之上将’塞尼奥尔正带领着自己的海贼舰队四处游弋。 而他本人，则是一直待在他的旗舰血肉之树号上。 他在等人。 “人呢？” 一道淡漠的声音忽然自塞尼奥尔的身后响起。 “杰克斯大人。” 原本不可一世的塞尼奥尔心中一惊，赶忙恭敬的低下头，快速道，“人还在岛上，有人看到他朝岛屿中央的火山口而去。不过，他身边似乎还跟着其他三位帮手。” “无妨。” 杰克斯冷冷道，“多少人都一样。” 半神之下皆为蝼蚁。 如若半神有心要杀人，别说只有四个人。 哪怕是要与这座岛上的所有人为敌，他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顶多是杀起来麻烦一点。 更何况。 他还不是一般的半神，而是序列3的半神！ 对付几个鬼鬼祟祟假借神的名义散播假神谕的老鼠，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杰克斯大人……” 塞尼奥尔刚想开口。 可下一秒，原本站在他身前的杰克斯瞬间消失不见。 天空中，一只海鸟啼鸣了一声，迅速朝岛屿中央飞去。 很显然，杰克斯没心情听他多说哪怕一句。 他已经去追踪那个胆敢亵渎神明的家伙。 塞尼奥尔只得无奈摇头，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等杰克斯大人回来再说吧。” 塞尼奥尔心想。 对付几个老鼠而已，以杰克斯大人的实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 “找到了！” 杰克斯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隔着数千米的距离精确的捕捉到位于火山口顶部的仿身泪滴。 虽然他从未见过那个假神使，但他可以肯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毕竟全岛就这么一个全身附着黑色盔甲的人。 杰克斯面上的阴冷一闪而过，随后便恢复了冷漠的神情。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管理却仿佛失控了一般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对方竟然在朝火山口下方纵身跃下！ “他疯了？！” 杰克斯瞳孔猛缩，要知道那地方可是…… “不，他们应该不知道。” 杰克斯立刻否认了这种猜测，对方极可能是不知者不为罢了。 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洗刷耻辱，只有这样才能获取神的宽恕！ 更何况，就算他们知道火山中有何秘密又如何？ 那东西早就死了！ 杰克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影开始在周围的物体上快速切换，同样朝着火山底部快速掠去。 “啪！” 仿身泪滴平稳落地，双脚稳稳踩在脚下土地上。 四周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包裹，看不见一丝光亮。 但很快。 无数星光陪同仿身泪滴来到地底，驱散了黑暗。 照亮了四周。 与岛屿表面的郁郁葱葱不同，火山口内部只有一个荒芜的巨坑。 而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就算是死火山，其内部也曾经存在岩浆。 在高温之下，众生平等。 哪怕是在冷却凝固以后，内部的地形也应该是相对平整的。 但这里甚至没有想象中岩浆冷却凝固形成的岩浆岩土层。 但火山底的深坑，却仿佛是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硬生生砸出来的一样。 念头刚冒出来，仿身泪滴便停止了思考。 嗖嗖嗖！ 从他的头顶，无数树木的枝条脱落，如万箭齐发般齐刷刷射向下方的仿身泪滴！ 而在地面上，无数在长久岁月中飘落积累的树叶与石子豁然飞起。 形成一张紧密锁紧的渔网，想要将仿身泪滴禁锢在其中。 这一刻。 仿佛周围每一株树木，每一片树叶，每一块石头，每一根小草都在此刻活了过来，想要置其于死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悄无声息之中。 但在星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仿身泪滴迅速反应过来。 双手紧握住手中的卢瑟特法杖，令法杖的顶部的紫色水晶涌现出一团炙热的火焰，在空中形成一个具有奇特符号的红色法阵。 并在瞬间被仿身泪滴插向地面。 “轰！” 原本‘沉寂’的火山仿佛在这一颗被重新唤醒。 无尽的熔岩从仿身泪滴的脚下喷涌而出，发出沉寂已久的怒吼。 它们化作一颗颗炙热的熔浆炮弹，向四面八方溅射出去。 将周围的一切都熊熊燃烧，将这荒芜的大坑真正化为熔浆的盛宴！ 在熔岩的高温之下，周围的一切都被其所彻底焚毁。 无论是树枝还是石块，在即将触碰到仿身泪滴之前，都被这无尽的烈火所吞噬。 所有的一切，都将在火焰面前无所遁形！ 【格密尔之怒】 【格密尔的其中一种熔岩魔法。 能从地面引起熔岩喷发，洒向四周。 借由蓄力能延长喷发时间。 据说此魔法代表着火山之怒。 那么，意图施展它的这种想法。 可以说是人类的，或是蛇的傲慢。】 杰克斯的攻势在转瞬间被化解，但他却在同一时间又发动了新的攻势。 仿身泪滴的魔法将‘死火山’的底部化为了真正的熔岩炼狱，为其抵挡了攻势。 但这些熔岩却仿佛又在瞬间活了过来一般。 化为一团团熔岩火球升空而起，并以更快的速度涌向中间的仿身泪滴！ 事实上。 若是可以的话，杰克斯更想操控仿身泪滴的盔甲。 用他的盔甲将其杀死，这才足够戏剧性。 但很可惜，可以操控一切无生命物品的他偏偏无法操控对方的盔甲。 这意味着对方的盔甲本身也是一种神奇物品。 单单是这几件神奇物品与对方本身所展现出来的能力。 就已经让杰克斯意识到这次的任务，恐怕并不会如自己想象中那般顺利。 但。 无所谓，我会出手。 “砰！” 仿身泪滴的法杖依旧牢牢插在地面，无数的熔岩自脚下涌起。 与那些被杰克斯所控制的熔岩炮弹相互碰撞，双方仿佛陷入了僵持之中。 但事实上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杰克斯隐藏在暗中，悄然酝酿着更大的攻势。 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仿身泪滴已经牢牢的锁定了杰克斯的所在！ 他手中的卢瑟特法杖依旧插在地面，不断释放熔岩焚烧大地。 但在另一只手上，一枚仿佛熊熊燃烧的火焰印记却悄然浮现。 【巅火圣印记】 【叁指女巫赠予的虚幻圣印记。 能强化巅火的祈祷。 此为癫火之王的象征。 能以力气、灵巧、智力、信仰 加成祷告的威力。】 刹那间，仿身泪滴猛然抬起了头望向高空峭壁的某处！ 她已经锁定了对方所在的位置！ 仿身泪滴松开了握着的法杖，手握着燃烧的巅火圣印记抱住脑袋。 金色的火焰符文与头顶显现，她的眼中也在瞬间涌现出炙热的火焰。 “不好！” 杰克斯瞳孔猛缩，一股本能的危机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那是灵性在向他示警。 他想要腾挪至周围的其他物品。 但此时已然来不及了！ 仿身泪滴直勾勾的望着杰克斯所在的方位。 两道仿佛火焰又形似雷电的炙热射线，自其双眼之中喷涌而出。 “滋！砰！” 射线以仿佛比光还快的速度，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绚烂的弧线。 最终毫无意外的，击中了杰克斯的身体。 哪怕他此刻并未现出真身，哪怕他已经附身在其他物体之上。 但射向却仿佛自带追踪一般，精准无误的击中了他的身体。 “啊啊啊！” 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杰克斯再也无法维持别人难以看见的状态。 与百米高空之上，他那苍老的身形迅速变得半透明般真实。 而在这介于虚幻与真实的躯体之上，金色的火焰如附骨之疽般将其牢牢覆盖！ “砰！” 痛苦让杰克斯的精神失去支撑，他非但无法维持形体。 自身更是直接从高空坠落，狠狠的砸向地面！ 但要知道。 此刻的地底，早已被‘格密尔之怒’化为真正的熔浆！ 掉在熔浆上的杰克斯自然不会沉下去，除非他的密度比熔浆更大。 但掉落在数千度高温的熔浆上，依旧让他的身体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的衣物在接触到熔浆的瞬间就已然被焚毁。 皮肤被烧灼，甚至连血肉也被消融，深可见骨！ 肉体的痛苦让杰克斯万分痛苦，却仿佛也给了他一丝清明。 他棕褐的眼眸中倒映出仿身泪滴的模样，但更多的却是熊熊燃烧的巅火！ 他的理智正在一步一步的被巅火烧却。 不消片刻，连灵魂都会彻底癫狂。 但在这一刻，这个白发稀疏，皱纹很深的棕黑老者展现出了惊人的毅力。 他强忍着痛苦翻开手掌，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湿漉漉的，黏答答的，巴掌大小的小人。 这小人脸上只有一个孔洞，那里正吞吐着灰白的雾气。 杰克斯没有犹豫，强忍着肉体与灵魂的双重痛苦折磨，直接将小人塞入了口中。 在那一瞬间。 痛苦仿佛从杰克斯的身体与精神中被驱逐。 他的理智似乎得到了保留，却又仿佛被某种更深层次的疯狂吞噬。 他的肉体也发生了变化。 他体表变黑，皮肤皱起，并分泌出了明显的水渍，头发眉毛等全部枯萎凋零，飘落了下来，四肢随之变细变长。 也就是一秒钟的工夫，杰克斯似乎被那个小人同化了，成为了大号的，黑色的，四肢细长的，皮肤肿胀干皱的湿漉漉婴儿。 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则脱离了原本的位置，往脸部正中央移了过去，似乎要聚在一起，凝成一个全新的器官。 他的皮肤，他的手臂，他新器官的外型，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神秘和邪恶！ 毫无疑问。 能够在最后关头被其视为救命稻草般施展的能力，必然是其所隐藏杀手锏！ 然而。 这一切虽然都只发生在眨眼间，仿身泪滴却根本不打算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仿身泪滴拔起地面紧紧插着的卢瑟特法杖，再次施展了新的魔法。 “嘤！” 杰克斯如同疯了一样嘶吼着，发出婴儿哭喊般的声音。 而在他面前的仿身泪滴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只是再度举起了手中的法杖，仿若星空般的无尽蓝色光芒自法杖尖顶凝聚。 在其光芒之下，仿佛连太阳都为之失色。 那凝聚的蓝色星芒仿若化作一片深沉的星空。 仿若无尽的荧芒自法杖尖端释放而出，像是一颗彗星从天际划过，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又仿佛是一条璀璨的星河，正从星空中蔓延伸展。 ‘星河’中间似黑夜那般幽暗与深邃，外层的荧芒却又带着别样的绚烂与璀璨。 而这条星河，正在疯狂的吞噬着挡在它面前的一切造物！ 包括已经化身为湿漉漉婴儿的杰克斯！ “砰！” 其身形在瞬间被荧芒所覆盖。 仿若无穷无尽的星河不断的冲刷着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在星河的冲刷之下，杰克斯连婴儿的哭喊声都再也发不出来。 【彗星亚兹勒】 【起源魔法师的其中一人，亚兹勒的魔法。 ‘传说中的魔法’之一。 据说辉石的故乡位在遥远的星空。 能释放星空激流——极大型彗星。 持续施展能一直释放。 亚兹勒窥见的起源是黑暗—— 据说那黑暗的深渊除了夺去他的心神， 也让他感受到了恐惧。】 PS：关于更新，投个票。 1：每天一更，一章九千到一万字。 2：每天两更，每更四千到五千字。（差不多） 我知道很多读者不喜欢发评论，也不强求。 我发两条评论，1和2，哪条点赞多选哪个。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仿身泪滴：我不造啊！ 【魂+5000000】 【半神杰克斯的灵魂】 【‘沉默门徒’非凡特性】 码头上，正等着仿身泪滴进行探索的余烬表情忽然有些迷茫。 半神杰克斯？ 不是，您哪位啊？ 那座火山里藏着一位半神？ 可是为什么？ 而且。 这可是五百万魂！ 序列4的丘纳斯才给五十万魂，一次性五百万岂不是序列3的半神？ 但问题在于—— 您到底哪位啊？ 【半神杰克斯的灵魂。 其中一个带有力量的畸形灵魂。 使用后可以获得许多灵魂， 也能通过炼成取出它的力量。 他是一位虔诚的半神， 却信仰着错误的神明，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亵渎呢？】 “东西到手了。” 阿尔杰穿过人群, 朝余烬招了招手。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块晶体。 形状类同于褪色的鸡蛋，壳似乎很薄，仿佛一碰就有可能破碎。 不用摇晃都能听到里面有哗啦啦的流水声。 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 “你没去探索吗？” 阿尔杰有些好奇的问道，“还是说，已经探索完了？” “差不多。” 余烬含糊开口道，“尽快离开吧。” “好。” 阿尔杰摊了摊手, 转身和余烬一道走向幽蓝复仇者号。 虽然他也好奇岛上的秘密, 但他不会主动去问。 ‘愚者’先生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 他想要获得余烬手上的秘密, 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很显然。 他大概是付不起这个代价。 毕竟，这座岛上的秘密很可能是连四王都觊觎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忌惮。 “砰！” 幽蓝复仇者号风帆迅速展开，抛下的船锚也在快速收起。 而在幽蓝复仇者号即将离港的同时。 仿身泪滴也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船上，回到了余烬的船舱之中。 而透过仿身泪滴的记忆，余烬也终于了解到在火山中具体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却并不能解开他的疑惑。 比如说—— “所以这个杰克斯到底是谁？” 余烬心中满腹疑惑。 他本以为杰克斯可能是被封印在火山中的半神—— 毕竟他遇到的类似的情况也不少。 但从仿身泪滴的记忆中来看，杰克斯并非火山的‘原住民’。 而且对方出手招招致命, 显然是奔着杀人来的。 可问题在于。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仿身泪滴强闯火山才引来追杀？ 这个杰克斯其实是火山的守护者？ 可一座看似平平无奇的火山, 为什么会需要半神的守护？ 可如果真的是所谓的守护者。 那这座火山的防卫似乎也太过薄弱了一般。 可如果不是。 这位半神又是从哪来的呢？ 总不能是一路追踪过来，专程为了杀他来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 “算了，死者为大。” 余烬摇摇头，将这些杂乱思绪抛诸脑后。 反正人都死了, 没必要纠结他到底是从哪来的。 反正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让他复活。 而现在最让余烬感兴趣的，还是那座火山本身的秘密。 余烬心念微动，手中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块碎片。 这是仿身泪滴从火山底捡到的—— 火山底部的土层已经被‘格密尔之怒’化为熔浆，周围的一切都被高温熔化。 但唯独这块碎片是个例外。 万物都被熔化, 唯独它能从‘格密尔之怒’中幸存下来。 这绝不是偶然。 余烬细细打量着手中的碎块。 其通体呈黑色, 看上去像是一块黑水晶的碎片。 质感光滑，但本身却仿佛又没有什么特别奇特的地方。 唯一值得称道的，或许就是它异常坚固。 连数千度的高温都无法将之摧毁。 而最重要的是，它一直给余烬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就仿佛，他曾经在哪里见过。 但模糊的记忆总是让他想不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余烬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惑，但突然间脑海中却多出了一个单词—— 坠星兽物。 那并不是他的想法，而是仿身泪滴传递给他的！ “原来如此！” 就仿佛某个开关被触动、又仿佛引线被引燃一般，余烬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对于坠星兽物的相关信息也逐渐清晰起来。 难怪会这么眼熟，原来是他以前杀过的BOSS啊！ 坠星兽物。 一种自天外而来的奇异种族，据说是某位不知名‘神祇’的宠物。 坠星兽物通常会伪装成陨石降落在某个世界，为那个世界带去毁灭与破坏。 而且它们往往都有着极高的成长性，会通过源源不断的吞噬与杀戮来不断成长。 从坠星兽物，到坠星成兽，甚至是…… 余烬低头看着手中的黑色结晶。 这哪是什么黑水晶？ 这分明就是坠星兽物身上所披着的水晶铠甲的碎片！ “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火山，那是坠星兽物降临时砸出来的深坑！” “而且这样的‘火山’似乎远不止这一座！” “这意味着曾经或许有大量的坠星兽物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这些坠星兽物必然带来了极大的恐慌与破坏，但这个世界的非凡者也明显不是吃干饭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世界曾经迎来了一场大规模的‘流星雨’。而这些‘流星’实际上是伪装的坠星兽物，其本质是坠星兽物对这个世界的入侵。” “也由此, 这个世界的非凡者之间展开了一场保护世界的保卫战。” “而不出意外的话，各大教会就是这场‘保卫战’的主力。从眼下各大教会的信仰依旧是主流, 而人类也并未灭绝来看。” “入侵应该是以人类与诸神的胜利告终，至少大部分坠星兽物都已经被消灭，但也不排除有坠星兽物侥幸逃脱的可能。” “而这些‘火山’则是由高序列强者在后期人为形成，目的是为了遮掩坠星兽物曾经存在的痕迹，刻意用高耸的火山将撞击的痕迹隐藏起来。” “但这跟海盗大会又有什么关系呢？” “假如坠星兽物已死，这些海盗是否出现并不会有任何影响。” “而如果坠星兽物没死，也就不会有岛上的那些‘火山’。” “这两者之间，似乎也并没有紧密的联系。” “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又或者，这些海盗其实就是为了吸引那些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 “艾许！” 正想着，船舱外忽然传来阿尔杰的喊声。 余烬收起脑海中的思绪，打开舱门。 阿尔杰就站在走廊上，神色有些凝重。 “我觉得你应该出来看看。” 阿尔杰沉声说道。 “好。” 余烬点点头，跟随阿尔杰穿过走廊来到甲板上。 幽蓝复仇者号如今已经驶离了那座小岛。 而在他们前方的海域上，数艘帆船正不断的游弋。 为首的是一艘红色的风帆战舰，其风帆上似乎印着一颗红色的大树。 “那是‘血之上将’的旗舰，血肉之树号。”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虽然传闻血之上将和冰山中将发生了冲突，但我没有在这附近看到黄金梦想号的踪迹。” “但无论如何，我感觉他很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先别急，他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 余烬看着不远处游弋的舰队，缓缓开口道，“直接过去，看他会不会拦住我们。” “好。” 阿尔杰点点头，没有犹豫的让幽蓝复仇者号全速前进。 …… “塞尼奥尔大人。” 二副‘钢铁’麦维提低声道，“有一艘船过来了。” 塞尼奥尔瞥了眼迎面驶来的幽蓝复仇者号，淡淡道， “不用管他。” 来参加海盗大会的海盗足有数万，他不可能每个都打劫一遍。 而且。 这种提前离场的海盗多半是来凑热闹的，又能有什么好东西呢？ 抢了也白抢。 更何况，他们来这里本身也不是为了劫掠。 “是，塞尼奥尔大人。” 麦维提恭敬低着头，但过了不多时又有些犹豫，迟疑道，“杰克斯大人，他似乎已经去了很久。” “嗯？” 塞尼奥尔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塞尼奥尔大人。” 麦维提被吓得浑身一颤，急忙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塞尼奥尔冷笑道，“杰克斯大人可是半神，序列3的半神！你难道以为那座岛上有能威胁到杰克斯大人的东西吗？” 麦维提低下头，冷汗直流。 他没有辩解，也不敢辩解。 是啊。 杰克斯大人可是序列3的半神，哪怕是四王当面也得暂避锋芒。 更何况只是去对付区区一个假神使，又怎么会出意外呢？ 说不定杰克斯大人此刻已经在审问那人。 “塞尼奥尔大人。” 麦维提低声道，“或许杰克斯大人已经审问出‘假神使’背后指使的人，他或许已经直接去追踪对方，所以才会这么久没有回应。” “嗯？” 塞尼奥尔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这个分析倒还在理。 毕竟以杰克斯大人的实力，对付一个老鼠不至于要这么久。 “再等半个小时。” 塞尼奥尔淡淡道，“半个小时后杰克斯大人如果还没回来，我们就返航吧。” …… 阿尔杰操控着幽蓝复仇者号，小心翼翼的从血之上将的舰队旁边绕过。 眼见对方并没有任何要发动进攻的举措，阿尔杰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倒是不怀疑余烬能一个人把对方一船的人杀光。 毕竟他第一次来海上就这么干过。 但问题在于。 海战难免会有损伤！ 余烬是没事，他大概率也不会有事，可船会有事啊！ 幽蓝复仇者号虽然是幽灵船，但说白了也就是一艘无人驾驶的帆船。 其本身的防御力在这里摆着。 真要海战起来，幽蓝复仇者号就算不被击沉也会遭受重创。 虽然幽灵船本身可以自行缓慢恢复不算重的损伤，但修复是要材料的。 而材料是要花钱的。 并且如果受到重创，幽灵船就很难自行修复。 而且就算能修复，其所需的花费也会高到令阿尔杰心塞的地步。 所以一旦真打起来，那他也只能跟着艾许一块跳帮，然后让幽蓝复仇者号躲得远远的。 又驶出数十海里，等到彻底远离了血之上将的舰队。 阿尔杰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他再次布置了仪式，将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献祭给了‘愚者’。 …… 贝克兰德，一间咖啡厅内。 “抱歉。” 正陪同迈克进行调查的克莱恩忽然停下脚步，在迈克疑惑的眼神中面无表情道，“我去趟盥洗室。” “哦。” 迈克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朝克莱恩挤眉弄眼，“我懂，我懂。” “你懂个锤子！” 克莱恩满头黑线，强忍着给他打一顿的想法，转身走进了盥洗室。 逆走四步，进入了灰雾之上。 象征“倒吊人”的那颗深红星辰在收缩和膨胀。 克莱恩叹了口气，将手一伸，蔓延灵性，触碰了过去。 “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 克莱恩把玩着手上如鸡蛋壳般的事物，却是不由叹气。 这东西不是他要的，是他在一个非凡者聚会上碰到的药师求购的。 现在当中间商，他倒也能借此赚上不少。 可是克莱恩却觉得无比无奈。 怎么感觉自己这就跟个物流中心一样？ 所以他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非要搞什么献祭呢？ 抱怨归抱怨，但该做的事克莱恩却一点也不含糊。 毕竟说到底从‘物流业务’中获利最大的，其实还是他本人。 若非是有这个物流业务，他也不可能那么快晋升为序列7。 “现在我的也是个货真价实的中序列‘强者’，不能说恐怖如斯，但至少是有了一战之力。” 克莱恩坐在属于‘愚者’的位置上，默默想道，“或许，我也可以开始着手调查当初在廷根的真相了。不管怎么说，至少也得给我自己报仇才行。” “说起来，” 克莱恩忽然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队长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克莱恩忽然感觉有些寂寥。 在灰雾之上，他是无所不能的‘愚者’先生。 受到塔罗会众人的敬仰。 可在现实中，谁有认识他呢？ 关心他的人还活着，可他们所关心的‘克莱恩·莫雷蒂’却早已死去。 克莱恩有些惆怅的放下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很快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走出盥洗室，见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迈克。 “让你久等了。” 克莱恩走上前，刚开口说了一声，就看到迈克一脸关切的问道，“夏洛克，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位医生医术真的很精湛，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需要！” 克莱恩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你才肾亏！你全家都肾亏！ …… 鲁恩王国北方的凛冬郡，黑夜女神教会的总部宁静教堂。 墨发碧眼的伦纳德米切尔披上黑色薄风衣，拿起衣帽架上挂着的半高丝绸礼帽，戴上红色的手套，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早在月余前，他就已经成功晋升为序列7的‘梦魇’。 而在这一个月内，他和队长都经受住了圣堂的几乎所有考验。 现在的他，终于有资格真正加入红手套，开始执行圣堂的任务。 绕过拐角，伦纳德看见了一条通往下方的楼梯，看见身穿黑风衣，有一双幽邃灰眸的队长邓恩·史密斯和带着淡淡书卷气质的克莱恩·莫雷蒂等人站在那里，微笑等待着。 一如以往。 “怎么了？” 邓恩·史密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旁，那里空无一物。 “没什么。” 伦纳德微仰脑袋，低声道，“只是我的记忆也开始变差了，我几乎都快忘了，原来他早就不在了啊。” “这样啊。” 邓恩沉默了下来，眼神变得有些黯淡，轻声道，“我的记忆也不怎么好，可我不敢忘，不敢忘记他是怎么死的。他本可以活下来！” 邓恩握紧了拳头，连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伦纳德只是默默的看着，默默看着一向稳重的队长变得无比的失态。 他知道的。 队长一直在责怪自己。 如果当初克莱恩没有把那枚戒指给他，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如果克莱恩真的没有把戒指给队长。 自己还会这么怀念他吗？ 说不定他反而会记恨克莱恩，记恨他为什么没有把戒指给队长吧？ 伦纳德忽然自嘲一笑。 “果然啊，我可真是个自私的人。” “队长，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伦纳德摇摇头，忽然问道。 虽然邓恩已经不是他的队长，而是和他一样的红手套。 但他还是改不了自己的习惯。 “贝克兰德吧。” 邓恩沉默良久，缓缓道，“你呢？” “我跟你一样。” 伦纳德微垂下眼眸，忽然笑道，“正好，戴莉小姐和老尼尔也在那里，我们这算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重逢？” 笑着笑着，伦纳德又仰起了头。 像是为了忍耐着不让什么东西掉出来。 这当然是重逢，可惜本应该重逢的人却少了一位。 少了最重要的一位。 以前的他或许没有那么重要。 但在他死后，他无疑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也是他们亏欠最多的人。 PS：涩涩是第一生产力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月亮，哪个月亮？红的还是蓝的？ 10月16日，周二。 幽蓝复仇者号缓缓驶入码头。 这里是普利兹港，鲁恩王国最大最繁忙的港口。 只要抵达普利兹港，贝克兰德就近在眼前。 接下来只需要换乘蒸汽火车，就能在几个小时之内抵达贝克兰德。 而当船只缓缓靠岸，余烬走下幽蓝复仇者号。 阿尔杰站在舷侧良久，默默选择了返航。 贝克兰德是个好地方。 但可惜并不适合现在的他。 他的‘航海家’魔药还未消化完成, 所以他得继续担任幽蓝复仇者号的船长很长一段时间。 当然。 即便‘航海家’魔药完全消化，他也不会离开海上。 因为下一序列的风眷者，也同样只有在海上才能尽快消化。 只能说，每个人的境遇都不尽相同。 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 凛冬郡，宁静教堂内。 伦纳德米切尔穿上黑色风衣，戴好红色手套，进入了属于高级执事克雷斯泰塞西玛的房间。 “恭喜你, 正式成为一名红手套, 愿女神庇佑你。” 塞西玛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他依然用高高竖着的领口遮住了嘴巴。 “赞美女神，这是我的荣幸。” 伦纳德抬起右手，顺时针点了四下。 “根据你自己的请求，我会将你放入索斯特小队，他是一位安魂师。” “队长呢。” 听到塞西玛的话，伦纳德迟疑了一下，问道。 “他和你一样。” 塞西玛笑了笑, “不过，他会担任索斯特的副队长。” “呼。” 伦纳德发自内心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嘎吱~” 伦纳德推开房门, 离开了塞西玛的房间。 在外面的走廊上, 同样披着黑色风衣的邓恩正靠着墙壁等他。 “队长。” 伦纳德喊了一声, 然后又笑了起来, “这次可是真的队长了。” 邓恩成为序列7已经十多年, 按照正常进度早该晋升序列6。 但由于他一直吞服那些牺牲的队友们的非凡特性, 导致他的消化进度极为缓慢。 而他本人却对此甘之如饴。 也就是克莱恩的死, 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再加上在廷根的‘死而复生’, 让他大彻大悟。 在前几天成功晋升为序列6的‘安魂师’。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他才能担任索斯特小队的副队长。 只等熬一段时间的资历，他就可以独立出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小队。 “嗯。” 邓恩微微颔首，面上同样带着一丝笑意，轻声道，“西迦发来一封电报，他的哥哥班森在前不久辞职了。” 在他们离开廷根，选择加入红手套时。 同样晋升为序列7的西迦·特昂选择了留下，接替邓恩的职务继续守护廷恩。 而出于对克莱恩的愧疚与亏欠，他们一直都在默默关注他的家人。 “为什么？” 伦纳德神色微动。 “半个多月前，统一考试法案通过，他辞职是为了专心准备两个月后的考试。” “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月后他们就会前往贝克兰德。” “挺好的。” 伦纳德张了张嘴，但最终只是干巴巴的留下一句话，沉默着转身离去。 …… 希尔斯顿区。 休在继续她的赏金猎人生活，佛尔思则依旧咸鱼。 已经晋升为戏法大师的她，感觉自己已经无欲无求。 只是不知为何。 她心里感觉有些烦躁，于是决定出去散会步。 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她的斜前方是她最早工作过的尤瑟夫诊所，一个相当大的私人诊所。 不过现在这里属于艾伦医生。 凝望了一阵，佛尔思想起了那个引领自己进入超凡世界的老太太。 于是拐向右侧的小巷子，走近路来到了附近一条街道。 这街道两侧种着落叶飞舞的梧桐树, 是个相对安静的地方。 佛尔思记得，那个老太太就住在39号那栋房屋。 而此时。 一位戴半高黑礼帽，有双蔚蓝眼眸的老者立在39号的那栋房屋门口，拉响了三次门铃。 但毫无疑问，始终无人开门。 因为这里本就无人居住。 他忽然发现了停留在不远处，正张望这边的佛尔思。 忙迈开步伐，走了过去，温和又急切地笑道： “美丽的女士，你住在这片街区吗？你认识劳博罗和安丽萨吗？” …… 下午两点。 余烬搭乘最近的一班蒸汽火车抵达贝克兰德，并在随后搭乘地铁前往北区。 他准备先回黑夜教会看看。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圣赛缪尔教堂，而是选择先去贝克兰德侦探社。 不出意料。 他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艾尔·哈森和博尔吉亚一如既往的在下棋。 老尼尔在一旁看着他们下棋，也不插嘴，只是不时摇头叹气。 “欢迎回来。” 博尔吉亚忽然抬起头喊道。 “哟？” 艾尔·哈森诧异的回过头，看到余烬的那一刻不由咂舌，“啧，你可终于出差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出差？” 余烬反问了一句，而后恍然大悟，“哦，对，是出差，感觉还不错。” “……” 艾尔·哈森满头黑线，你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一看你这样子就根本不是出差好吗？！ 果然，他就说这件事怎么哪哪都感觉不对劲。 一个连班都不来上的人，你指望他出差一个多月？ 摸鱼一个多月还差不多！ 你要当真是去出差，那我当场把这张棋盘吃掉！ 博尔吉亚默不作声，默默的伸手探向棋盘。 “啪！” 艾尔·哈森头也不回的一把拍掉博尔吉亚的手，随后才慢慢转过身注视着博尔吉亚，冷笑道，“狗东西，你还想偷我棋？我就说以前跟你下棋这么老是记错棋子的位置，感情是被你偷了是吧？！” “什么叫偷？” 博尔吉亚振振有词，“那是你让我的。” “呵呵。” 老尼尔就在一旁乐呵的看着两人的互动，恨不得再抓上一把瓜子慢慢看戏。 “队长成执事了。” 老尼尔笑呵呵的解释道，“所以记忆也不像以前那么差。” 停顿了一下，老尼尔忽然有些感慨。 邓恩应该也快晋升了吧？ “不值一提。” 艾尔·哈森摇摇头，谦虚道，“我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再往上升既不现实，我也不奢望。” 序列6的执事，在黑夜教会也就仅次于十三位大主教和九位高级执事。 但到了这一步，要想继续晋升几乎难如登天。 “确实。” 余烬赞同的点点头。 都当了执事还窝在总部摸鱼，看得出来艾尔的确没什么大志向。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也没什么危险。 嗯，也没什么工作。 余烬摇摇头，看样子这一个多月似乎没出什么乱子。 否则艾尔·哈森也不会是这样一副态度。 想了想，余烬离开了侦探社，转身朝附近的佩斯菲尔街走去。 这里有一座纯黑色的教堂，两侧各有一座钟楼，呈现对称的美感。 正是黑夜女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区总部所在，圣赛缪尔教堂。 迈步进入教堂，穿过安静的走廊。 在刺穿彩色玻璃的高处阳光照耀下，来到了大祈祷厅。 或许是因为时间不对。 下午的大祈祷厅中空空荡荡，一个信徒也没有。 唯有安东尼大主教站在圣坛下，微笑着的看着步入祈祷厅的余烬。 “欢迎回来，眷者阁下。” “安东尼大主教。” 余烬微微颔首，并未做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道，“你会通灵吗？” “会一点。” 安东尼大主教轻轻颔首。 “那么……” 余烬手掌一番，一团发光的物体出现在他的手心。 那是杰克斯的灵魂。 “半神的灵魂？” 安东尼大主教眸光微动。 阿里安娜殿下只是希望眷者阁下去海上待一段时间。 但没想到眷者阁下在海上这段时间的经历，似乎比他想象中要丰富的多！ “眷者阁下想问些什么？” 安东尼很快隐藏好情绪，询问道。 “问问他是谁，为什么袭击……嗯，杀他的人。” “……” 安东尼表情略有些古怪，这是什么问题？ 什么叫‘为什么袭击杀他的人’？ “你是谁？属于哪方势力？” 安东尼接过杰克斯的魂灵，令其很快从一团光点化为一堆虚幻模糊的老者身影，平静的问道。 “杰克斯，玫瑰学派圣者。” “玫瑰学派。” 安东尼神色微动，接着问道，“为什么袭击‘杀死你的人’？” “他背后的半神假冒吾神降下了虚假的神谕，我必须亲手杀死他！” 杰克斯的魂灵忽然剧烈颤抖起来，面容变得有些狰狞而扭曲。 但很快，在安东尼的‘安抚’下，他的魂灵又一次变得平静祥和。 但安东尼的心情却有些惊悚。 半神冒充神明假传神谕虽然很少见，但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不过那也仅限于中低序列。 曾经的确有半神假冒神明，让那些中低序列的非凡者以为自己聆听到了神谕，误以为自己是神明的眷者，以此来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想要向一位同为半神的非凡者传递虚假神谕，这根本不可能！ 别说是半神，就算是天使也不能！ 毕竟都已经到了半神这个层次，总不至于连自己的神都认不出来吧？ 能够传递虚假神谕的，只可能是同层次的神明！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通过向玫瑰学派降下虚假神谕的方式来和余烬产生联系？ 而杰克斯又为什么会认为是半神降下的虚假神谕？ 他好歹也是序列3的半神，总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吗？ 安东尼满腹疑问，但却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将视线投向余烬。 “眷者阁下，还要继续问吗？” “继续。” 余烬轻轻点头，似乎并不介意安东尼知道神谕的内容。 “神谕是什么？” “寻找戴十枚戒指的神使，让他尽可能的收集22张亵渎之牌，特别是月亮牌。” “以及第二条神谕，‘还有母亲牌’。” “第二条神谕？” 安东尼神色微动，“为什么是第二条？” “神谕的传递过程中存在明显的断续，隔了几分钟才传来。” 杰克斯魂灵的表情再次变得狰狞，这显然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屈辱。 但在安东尼的‘安抚’下，他又恢复了平静，继续开口道，“也是因为这两条神谕传递的间隔让我发现了端倪，才能及时向神祈祷并获得验证，不然也无法将其识破。” “眷者阁下。” 安东尼大主教表情变得无比严肃，郑重道，“‘被缚之神’是‘欲望母树’的化身，那是一位真正的邪神。能够借‘欲望母树’之名假传神谕，绝不可能只是普通半神之流，至少也是同等层次的邪神！” “虽然暂时不清楚这位邪神的目的，但大概率是想利用眷者阁下达成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您最好不要将这条所谓的‘神谕’放在心上。” 余烬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玫瑰学派信仰是‘被缚之神’，这一点余烬早就知道。 但‘被缚之神’是‘欲望母树’的化身，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但比起借‘欲望母树’之名假传神谕的邪神，余烬更好奇另一件事—— “为什么会隔几分钟？” 余烬眼含疑惑。 先前血之上将的二副来传话的时候也说神谕的传递有断续。 但传个神谕为什么非得分两次？ 这明显是说的同一件事。 总不能是信号不好吧？ 而且，‘欲望母树’被其他邪神传神谕，居然还要等到自己的信徒心生怀疑，为了确认刻意祈祷询问是否有这条神谕。 要不是因为这样，恐怕祂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有其他邪神冒充自己。 这位邪神是不是有点拉？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位假传神谕的邪神比欲望母树更强。 在传递神谕的过程中，还顺手蒙蔽了‘欲望母树’，让祂对此毫无察觉。 但。 为什么会通过‘玫瑰学派’传递情报，又为什么会找上他呢？ 还是说。 那位邪神认识他？ “你觉得是谁在冒充‘被缚之神’传递神谕？” 另一边，安东尼的询问还在继续。 “月亮！” 杰克斯的魂灵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在我向吾神祈求回应时，神降下了真正的神谕！” “清洗玫瑰学派内部一切月亮途径的非凡者，所以一定是玫瑰学派内月亮途径的半神假传神谕！” “不可能是半神，只可能是同层次的神明。” 安东尼深吸了一口气，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沉声道，“不过，从他的描述来看，那位邪神极可能是‘原始月亮’！” “‘原始月亮’兴许是借助这些打入玫瑰学派内部的月亮途径非凡者，暗中侵蚀了部分属于‘欲望母树’的权柄。” “所以‘祂’才能借着这部分权柄，向杰克斯传递了虚假的神谕，同时还成功蒙蔽了‘欲望母树’对此事的感知。” 顿了顿，安东尼补充提醒道，“原始月亮和欲望母树疑似死敌。” 说完，安东尼将杰克斯的灵魂递回给余烬。 “还有一个。” 余烬接过杰克斯的灵魂，在安东尼奇怪的目光中，又掏出另一个光团将其递给安东尼。 安东尼有些疑惑的接过光团，一道模糊的虚影从光团中浮现。 安东尼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 因为他认出了这个魂灵模样的主人—— 军情九处的少将副处长，丘纳斯·科尔格。 阿里安娜殿下接受女神的指示，让眷者阁下前往海上。 目的就是让他暂时远离与黑皇帝相关的事宜。 而眷者阁下明明已经远离贝克兰德，可谁曾想王室的人居然会主动送上门！ 迟疑了片刻，安东尼还是选择了先提问。 “你叫什么名字？” “丘纳斯·科尔格。” 安东尼沉默片刻，将目光投向余烬。 余烬提醒道，“问问他那些奴隶被运到了什么地方。” 安东尼沉默片刻，复述了一遍。 “一号遗迹，那里做了反占卜和预言的布置。” “那个遗迹在什么地方？” 不需要余烬提醒，安东尼立刻追问道。 “在……在……” 丘纳斯·科尔格的魂灵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连带着光团也在迅速膨胀，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安东尼微微变色，立刻‘安抚’下丘纳斯的灵魂。 毕竟万一对方的灵魂在他手上炸开，那就说不清楚了！ “抱歉，眷者阁下。” 安东尼将灵魂还给余烬，同时致歉道，“他的灵魂被强大的非凡者设有禁制，我无法询问出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恐怕至少也要是序列2的天使才能从他口中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我建议您可以等阿里安娜殿下来贝克兰德时向她求助，但在此之前最好不要找其他人随意尝试。” “他的灵魂已经极不稳定，下一次问询很可能会直接因为禁制而消散。” 安东尼说着，眼中有闪过一丝疑虑。 按理说，他在第一次被问起触及禁制的内容时，灵魂就会直接炸开。 但眷者阁下似乎做过一些特殊处理，让他的灵魂变得更加的‘稳固’。 但如果多次触及禁制，最终依旧会导致其灵魂死于禁制。 “多谢。” 余烬接过灵魂，向安东尼道了声谢。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 一号遗迹。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说曹操曹操到 余烬这次回贝克兰德，除去继续完成‘黑皇帝’的主线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魔药。 他已经完成‘戏法大师’的魔药消化，所以需要服用‘占星人’魔药。 而库拉拉姐妹的也同样完成了‘刺客’魔药的消化，所以她们也同样需要继续服用‘教唆者’魔药。 不过由于两姐妹公用一份骨灰，所以也只需要一份‘教唆者’魔药。 而这些魔药，自然是由黑夜教会提供。 “眷者阁下。” 等余烬服用魔药后，安东尼问道，“您知道亚伯拉罕家族吗？” “亚伯拉罕？” 余烬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轻点头道，“听说过。” 亚伯拉罕家族，传承自第四纪图铎王朝最顶尖的大贵族。 在那个年代，无论是鲁恩的奥古斯都家族，弗萨克的艾因霍恩家族，还是因蒂斯的索伦家族，费内波特的卡斯蒂亚家族，都尚未崛起。 就算是古老的的安提哥努斯家族，查拉图家族也要比其差上一线。 但也仅此而已。 这个家族曾经无比辉煌，但这份辉煌却未能传承至今。 在四皇之战以后，这个家族就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鲜少有与其相关的传闻。 而这个家族唯一令余烬比较感兴趣的，就是据说其掌握着完整的‘学徒’途径。 安东尼看出余烬的不解，解释道，“亚伯拉罕家族曾经是首屈一指的顶尖大贵族，不逊色于任何一个隐秘组织。但在某一天，他们的先祖伯特利·亚伯拉罕突然消失，这让这个家族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并且在那之后，这个家族就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可怕诅咒。” “所有有着亚伯拉罕家族的人都饱受诅咒困扰，任何有着这个家族血统的人都会在成为非凡者后经常性听到古怪的呓语，并最终因此失控，无一幸免。” “而这些因为呓语而失控的非凡者，又会造成更大的杀戮。” “这导致这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没落，甚至一度有人怀疑他们是否早已消逝于历史长河之中。” “但按照黑夜教会的情报显示，这个家族至今依然存在。只是他们不再如曾经那般显赫，内部似乎曾经发生过一些动乱，这也导致这个家族变得更加衰弱。” “时至今日，这个家族现在已经只拥有很少一部分非凡者，并且这些非凡者大多数都存在着失控的风险。” “但不论如何，这个家族的传承从来没有断过。” “所以他们的手上应该依然掌握着‘学徒’途径的高序列魔药配方，而这也正是我要提及他们的原因。” “黑夜教会的‘学徒’途径魔药配方只到序列5为止，因此眷者阁下您后续如果希望获得学徒途径高序列的魔药配方，或许可以从这个家族入手。” 安东尼解释的很详细，似乎是害怕余烬会因此对黑夜教会产生误会。 而安东尼说的一切也都属实。 黑夜教会的‘学徒’途径并不完整，最高只到序列5。 这是因为一旦到高序列，任何势力都会对其魔药配方严格保密。 即便是如七大正神教会，他们的非凡者在晋升时也只能获得魔药而非魔药配方。 而学徒途径的非凡者本来就少。 再加上亚伯拉罕家族的没落，这就导致这一途径的高序列魔药配方几乎失传。 如果想要更进一步，也只有通过亚伯拉罕家族。 “呓语？亚伯拉罕家族？” 余烬不禁陷入了思考。 佛尔思就是学徒途径，并且会在月圆之夜听到呓语。 难道她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后裔？ 不，她说过自己是在使用石头手链后才听到的呓语。 那很可能是那串石头手链的副作用所引起的。 但无论如何，即便佛尔思不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后裔。 当初引领她进入非凡者世界的人，应该也和这个家族脱不开关系。 如果真的需要寻找这个家族，或许可以回去先问问佛尔思。 不过…… 余烬思考了片刻，询问道，“除了亚伯拉罕家族，没有其他势力拥有‘学徒’途径的高序列魔药配方吗？” “就我所知，七大正神教会应该是没有的。” 安东尼摇摇头，解释道，“而如果说其他有可能拥有‘学徒’途径高序列魔药配方的势力，大概只有两个，极光会和塔玛拉家族。” “就像我之前说的，亚伯拉罕家族曾经爆发过一场内乱。” “其中一部分人加入了极光会，其中甚至有一位半神成为了极光会的圣者。” “所以，极光会虽然拥有‘学徒’途径的魔药配方，但不一定包括高序列。就算有也必然非常有限，我估计他们掌握的魔药配方最高只到序列3为止，甚至极可能只有序列4。” “而塔玛拉家族则是因为他们曾经长期与亚伯拉罕家族联姻，因此手中也很可能掌握有‘学徒’途径的高序列魔药配方。” “但很遗憾，这一家族留存的痕迹比之亚伯拉罕家族更少。” “所以还是只有亚伯拉罕家族？” 余烬摇了摇头，这条支线看来是不做也得做。 除非他想在序列5止步不前—— 虽然他本身并不依靠这些所谓‘途径’的非凡能力。 但就像某位曾经说过的： 手上没有剑，和有剑不用，不是一回事。 “眷者阁下。” 安东尼见余烬接受了这些情报，接着道，“亚伯拉罕家族现存的族人都分散在世界各地，黑夜教会正在想办法寻找他们的痕迹，但这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急。” 余烬摇摇头道，“我还只是序列7，离序列5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按照他记忆中的某些片段。 序列7到序列6，至少要两个月。 而序列6到序列5，则需要对应的四个月。 即便到了序列5，想要完全消化魔药也需要至少……嗯，两个月？ 余烬表情有些狐疑。 怎么从序列5到序列4需要的时间反而更少了？ 这是以谁作为蓝本来着？ 哦，想不起来。 那就算了吧，反正这些都不重要。 总之按照这个模板走下去，还需要八个月时间他才能完成魔药消化。 也就是说，他只需要在这八个月以内找到亚伯拉罕家族就行。 “当然。” 安东尼微笑着点点头，目送余烬离开。 而当余烬离开教堂，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安东尼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愁苦。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非但没能延缓迟滞眷者阁下调查。 反而还让这个进度加快。 而偏偏阿里安娜殿下如今并不在贝克兰德，这让他该怎么处理？ 帮助眷者阁下进行调查？ 先不提他本身对所谓‘黑皇帝’的情报就知之甚少。 单单是这件事有可能会破坏女神的布局，就足以让他望而却步。 那要拒绝眷者阁下吗？ 这更不可能。 女神有神谕在先，要无条件满足眷者阁下的一切需求。 现在的安东尼着实是有些左右为难，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这无疑让他非常难做。 而犹豫了良久，安东尼最终决定将这里的情况告知阿里安娜女士。 毕竟她才是这一切的负责人，和他一个区区序列3的大主教有什么关系呢？ …… 凛冬郡，宁静教堂。 阿里安娜站在一幅巨大的绘画面前，忽然心有所感般抬起头望向那副巨大画卷。 片刻之后，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已经是在宁静教堂的大祈祷厅内。 她站在圣坛下，低着头，双眼紧闭。 “眷者阁下已经回到贝克兰德。” “一位疑似‘原始月亮’的邪神，假冒‘欲望母树’向玫瑰学派向降下神谕，试图蒙骗眷者阁下收集二十二张亵渎之牌，特别是月亮牌与母亲牌。” “丘纳斯·科尔格的灵魂落入眷者阁下手中，他已经获知1号遗迹的存在。” 阿里安娜一五一十的将安东尼传递来的情报尽数汇报给女神。 而很快，她也获得了来自女神的回应。 “‘不是一位，是两位，小心月亮’？” 阿里安娜睁开双眼，瞳孔仿佛发生地震一般骤然放大，眼中满是惊骇。 有两位邪神先后借用‘欲望母树’之名，同时降下神谕？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神谕内容是分成两道吗？ 第一道神谕内容是让眷者阁下尽量收集二十二张亵渎之牌，特别是月亮牌。 而或许是这第一道神谕被另一位邪神所获知，祂也同样寄希望于借由眷者阁下达成某些目的。 所以才有了第二道神谕—— ‘还有母亲牌’。 也就是说。 一位邪神在渴求着月亮牌被收集，而另一位邪神在渴求着母亲牌被收集？ 这或许与祂们的权柄有关，祂们或许是在渴求着通过这两张亵渎之牌降临。 一如真实造物主的容器一般，这两张亵渎之牌也是祂们的容器？ 可为什么祂们都能通过玫瑰学派来传递神谕？ 玫瑰学派无疑不可能同时信仰三位邪神，他们信仰的从来都是被缚之神，而被缚之神是欲望母树的化身。 阿里安娜立刻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这三位邪神的权柄存在相互重叠与交叉。 所以另外两位邪神才能够借用这一相同权柄相互重叠而存在的漏洞，假借‘欲望母树’之名向玫瑰学派传递虚假的神谕。 而交叉的那部分权限也很清晰，就是‘月亮’。 原本一切都可以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但由‘第三位’邪神察觉到这一切，祂也借机再次向玫瑰学派传递了新的神谕，补充让眷者阁下收集母亲牌。 这依旧没有被‘欲望母树’发现，但却成功令其信徒生疑。 所以才会导致这一切最终暴露在‘欲望母树’面前。 “欲望母树，原始月亮……” “那么，第三位邪神又是谁？” 迄今为止，已经至少有四位邪神与眷者阁下存在联系。 真实造物主、欲望母树、原始月亮，以及一位同样与月亮权柄有关，但却不知名的邪神。 祂们或多或少，都试图通过眷者阁下达成某一目的。 而这一目的，或许与传火有关。 阿里安娜蓦然低下，在胸口画了一个绯红之月，低声诵念女神的尊名。 她不敢再细想下去。 即便她是地上天使，是世间最强大的非凡者之一。 但在神明面前，她依旧渺小如尘埃。 即便有着女神的庇佑，即便她身处宁静教堂。 但如果牵扯太深，依旧有可能会引来那些邪神的注视。 至于黑皇帝。 阿里安娜选择了沉默。 事实上。 她知道黑皇帝，知道这是律师途径的序列0，也知道古代所罗门帝国的那位黑皇帝曾经试图成神，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毕竟到了祂这个层次和位阶，对古代历史和22条途径的主要特点不会太陌生。 但直到眷者阁下出现，直到女神提示黑皇帝之前。 她都不知道鲁恩王国竟然在试图造神。 而时至今日，哪怕她已经知道鲁恩王国试图造神。 但却依旧不清楚其具体流程和位置所在。 她不是没想过调查，但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其中很明显有不止一位神明涉足其中，必然有其他神明为鲁恩王国提供庇护与遮掩，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都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甚至就连女神也对其多有了解，并为此和真实造物主达成了某种协议。 不过无论如何。 这些都不是她应该探究的。 而女神既然并未言明要阻止眷者阁下继续调查，大抵就是让他们顺其自然。 既然如此。 那他们就好好看着就行。 当然，在眷者阁下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为其提供相应的协助。 …… 从圣赛缪尔教堂离开，余烬回到了希尔斯顿区。 虽然时隔一个多月。 但贝克兰德的变化其实并不大，或者说根本没有变化。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被漫天的黑雾所笼罩。 没有一缕阳光能穿透笼罩城市的雾气，照耀在贝克兰德的大地上。 虽然已经回到了贝克兰德。 但此时的余烬却反而仿佛失去了最初的悸动。 他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回到了伯宁翰街。 本想着直接回伯宁翰117号，但在路过的一间咖啡厅时，余烬停下了脚步。 透过咖啡厅沿街的窗户，余烬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士，她穿着一套米黄色的、有荷叶边的立领长裙，褐发微卷地披着。 虽然背对着余烬让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但根据对方的背影，他已经认出来这就是佛尔思。 而在她对面，坐着一位穿着大衣，带半高黑礼帽的老者。 而此时，那位老者的蔚蓝的眼眸中，正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失望。 余烬并没有进去打招呼，他只是站在路旁看着。 顺便还向沿街吃力叫卖的瘦小报童买了一份报纸。 报童的身体极为瘦弱，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吃饭，连叫卖的声音都有气无力。 而他挎包也几乎是满的，或许是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 要买报纸的人早在上午就已经买了，不会等到下午。 只有像余烬这样刚刚来到贝克兰德的人，才需要通过报纸了解情况。 余烬看了眼报纸的日期。 好嘛，这还是好几天前的报纸，报童的报纸卖不出去是有道理的。 再低头秩序一看，头版头条上有着一串巨大的横幅标题—— “11！又一位女士遇害！西维拉斯场束手无策！” “嗯？” 余烬皱了皱眉。 他记得在他离开的时候，来自廷根的戴莉小姐就已经接手了这起案件，她是一位序列6的非凡者。 有一位序列6的非凡者牵头，这场案件居然直到一个多月后的现在都没告破。 这效率是不是稍微有点低？ 余烬摇摇头，鲁恩王国的警方是真的八行。 不过这场闹剧未免也持续的太久，希望可以尽快得到解决吧。 与此同时的咖啡厅内，佛尔思喝了口费尔默咖啡，组织着语言道： “我曾经是附近尤瑟夫诊所的医生，而安丽萨太太经常来看病，那时候，她的丈夫劳博罗先生已经过世。” “我偶尔会陪她说话，帮她做一些事情，比如……” “所以，她最后立下遗嘱，将存款和现金给我，将珠宝首饰、书籍家具等事物捐赠给慈善组织，这由她指定的律师事务所监督执行。” 佛尔思并未撒谎，她说的都是真话。 只是有所隐瞒。 她已经知道眼前的老者名为劳伦斯·诺德，他自称，来自间海郡康斯顿城，是一位公学教师。 而他来贝克兰德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安丽萨太太的丈夫。 而鉴于安丽萨太太是通过继承他丈夫遗产的方式成为的非凡者，佛尔思本身又是因为安丽萨太太才成为非凡者。 所以，眼前的这位老者极可能也是非凡者—— 至少是知道非凡者存在的。 因此，佛尔思婉拒了对方提出在隔间交谈的要求，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同时也隐瞒了自己成为非凡者的事实。 毕竟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拟态卑鄙啦！ 听到佛尔思的话，劳伦斯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神色，捏了捏额头道： “真是遗憾啊，我无法理解安丽萨为什么在那几年内不联系我。” “她没有提到过你的名字，隐约对劳博罗先生的亲属有些不满。” 佛尔思坦然回答，没有安慰也没有解释。 劳伦斯沉默片刻道： “感谢你的讲述，这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对了，劳博罗和安丽萨安葬在哪里。” “格林墓园。” “这样啊。” 劳伦斯眼神黯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佛尔思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些百无聊赖的用匙子搅拌着咖啡。 她的目光飘忽着望向窗外，却又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佛尔思的眼神微微一动，她看到了对方的正脸。虽然只有一半侧脸，但她却瞬间认出了对方，那是余烬。 他正站在马路旁低头看一份报纸，不知为何正紧皱着眉头。 “劳伦斯先生，我还有事情，我该离开了。” 佛尔思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放下撑着下巴的手，一边起身一边对劳伦斯说道。 大马路上，余烬正低头看着报纸，一阵幽香传入鼻尖。 同时传来的，还有少女清脆温和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烬抬起头，只见佛尔思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见余烬投来目光，她还刻意俏皮的眨了眨眼。 “今天上午才到普利兹港，下午两点才回到贝克兰德。” 余烬随口解释道，“伱和那位老先生很熟吗？” “不。” 佛尔思摇摇头，犹豫了一下又靠近了一些，低声道，“他自称劳伦斯·诺德，和安丽萨太太的丈夫劳博罗先生是旧相识，这次是专门来找他们的，不过我怀疑他和劳博罗先生是某一个家族的隐秘成员。” “这么巧？” 余烬挑了挑眉，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这算不算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现实应用？ “巧？” 佛尔思的眼神有些迷惑，似乎不太能理解余烬这番话的含义。 “他们可能来自亚伯拉罕家族。” 余烬尽可能简单的解释道，“并且他们手上掌握有‘学徒’途径的全部魔药配方，后续如果想要继续晋升，就必然会和亚伯拉罕家族扯上关系。” “魔药配方？” 佛尔思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她不知道什么亚伯拉罕家族，但魔药配方的重要性却是不言而喻。 她虽然没什么野心，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半神什么的。 但这些魔药配方对余烬而言却是意义非凡。 “那这个家族岂不是会有半神存在？” 佛尔思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传承至第四纪的古老家族，至今至少也有一两千年。 再加上他们还有掌握了完整的‘学徒’途径，出几个半神不足为奇。 “不可能。” 余烬毫不犹豫的否定道，“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都和你也一样，因为呓语的缘故很难成为非凡者，更别提成为强大的非凡者。” “呓语吗？” 佛尔思立刻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诅咒，也立刻明白为什么余烬会说不可能。 如果一旦成为非凡者就会受到诅咒，这个家族的人恐怕根本撑不了多久。 就像佛尔思自己，她勉强撑了一年多就已经几乎失控。 若非有余烬帮她解决了两次诅咒，之后又遇到愚者先生，可以在月圆之夜通过向愚者先生祈祷的方式规避诅咒。 恐怕她现在已经因为失控，变异成了丑陋的怪物！ 在呓语的折磨下，他们连成为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更遑论成为高序列非凡者呢？ “那……” 佛尔思想了想，迟疑道，“我要不要回去跟他好好谈一谈？” 虽然不指望一两句话的交谈就获得对方的信任，但这么做至少没坏处。 “不用，这样反而很可疑，顺其自然吧。” 余烬有些心动，但还是选择了拒绝。 莫名其妙的套近乎只会让对方生疑，反而会适得其反。 而且这位劳伦斯先生也不像是手握大权的样子，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迟暮老人。也没必要去套近乎，只需要派人跟着那位劳伦斯先生就行。 跟着他，总能找到其他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的。 “年轻真好啊。” 劳伦斯看着窗外的少年男女，眼中带着一丝怀念。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但很快又变成了苦涩。 自从诅咒不可遏制的在家族血脉中蔓延。 亚伯拉罕家族就被迫拆分成，以小家庭的方式散居于世界各地。 长老会对家族成员的掌控度也因此降到了最低点，大量的亚伯拉罕为了规避诅咒带来的影响，不愿意去晋升，始终保持在序列8或序列9。 甚至有些人因为诅咒的存在，一辈子都不会尝试成为非凡者。只想作为有一定知识一定财富的普通人，平静美好地度过一生。 好不容易，他们找到了可以绕过诅咒的方法—— 模仿生命学派的师徒传承制，培养非家族成员。寄希望于他们晋升高序列后，能反过来帮助亚伯拉罕们解决那存在了一千六百年的诅咒。 然而。 当这些人尚且弱小时，他们对身为老师的亚伯拉罕们毕恭毕敬。 很快，这些‘学徒’的实力在扮演法与大量资源堆积下飞速成长。 然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已经成为中序列非凡者的‘学徒’们面对只有低序列、甚至连非凡者都不是的‘老师’，彻底丢掉了最后一丝敬畏。 他们就像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在成长起来后非但不思感恩，反而以极快的速度反噬了亚伯拉罕们。 明明是亚伯拉罕家族给了他们魔药引领他们进入了非凡者的世界，甚至连扮演法和家族的各种资源都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 可他们依旧不满足，他们对此没有丝毫的感恩之心，反而只觉得自己的实力与他们在亚伯拉罕家族内部获得的地位不匹配。 他们开始谋夺更高的权利，开始图谋亚伯拉罕家族的强大封印物。 面对这些拥有强大实力的‘学徒’们，亚伯拉罕们选择了妥协。 可这依旧没能让‘学徒’们满足。 他们为了谋夺亚伯拉罕们的家产，甚至不惜引来了极光会！ 这无疑是一场灾难，一场几乎导致亚伯拉罕灭绝的灾难。 在这场灾难中，亚伯拉罕家族的上层近乎全灭。 本就不多的强力封印物丢失过半，只剩下三件。 劳伦斯一母同胞的兄弟理查德，还有他的全部孩子，都死在了那场灾难中—— 被亚伯拉罕们所培养、所信任的弟子亲手杀死。 在那场灾难之后，亚伯拉罕家族重建了长老会，他们反省了过去的行为。 可又因为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几乎陷入了绝望。 家族成员成为非凡者，会因为诅咒而饱受呓语折磨。 一旦失控，更是有可能会导致大量家族成员因此死亡。 他们几乎不可能成为中序列非凡者，更遑论半神层次的高序列非凡者。 而培养非家族成员的恶果，他们已经吃过一次，不想再吃第二次。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 他们只会因为日渐衰败的家族逐渐消散于历史长河。 劳伦斯不愿面对这种绝望而压抑的气氛，所以他选择离开家族。 他的身体已经太过老迈，生命也已如风中残烛。 他快死了。 或许下个月、或许下周、又或许明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他本想在临死前见见自己存世不多的家人们。 贝克兰德是他的最后一站。 可他得到的结果却只有失望与绝望，他父亲这一支已经只剩下他一人苟活。 他已年近八十，在他死后自己这一脉就将彻底消亡。 光是回想这些，他就悲从中来，无可断绝。 最让他痛苦的是，看不到报仇的希望，看不到家族荣耀重现的曙光。 临死之前，他想做些什么。 为了家族，也为了他自己。 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劳伦斯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神却愈发的迷茫与无助。 …… 伯宁翰路的街道上，余烬和佛尔思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频频引起路人回头。、 但他们却并未有任何交流，而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 一直到他们回到了伯宁翰路117号的房子内。 余烬穿过大门，客厅的陈设依旧与以前一般无二，没有丝毫变化。 “你就不能用钥匙开门吗？” 佛尔思无奈和他一块穿过大门，吐槽道。 “没带钥匙。” 余烬淡定道。 佛尔思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直接扑在柔软的沙发上，美美的抱着柔软的枕头发出舒爽的声音。 “啊~” “休现在在哪？” 余烬询问道。 “你还不了解她吗？” 佛尔思不无抱怨道，“休白天从来都是待在东区，甚至有时候连晚上都会留在东区。以前她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消化‘仲裁人’魔药，现在她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消化‘治安官’魔药。” “要是再这么下去，我感觉她一个月内就能彻底消化‘治安官’魔药。” “这不是好事吗？” 余烬见佛尔思一脸抱怨，反问道。 “好什么啊。” 佛尔思小声嘟囔道，“魔药消化再快又怎么样？我们只是普通人，变得那么强又有什么用？” “这就是你一直摆烂的原因？” 余烬并未理会佛尔思的抱怨，反问道。 “……” 佛尔思涨红了小脸，辩解道，“这能叫摆烂吗？这只是自我认识清晰，我本来就对变强没有太大渴望。毕竟再怎么变强，也不可能成为半神的。” “而且‘戏法大师’的扮演也还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试过你说的方法，写了一本以‘戏法大师’为主角的。虽然销量也不算太差，但魔药消化的进度却纹丝不动。” “这种方法根本就不可靠，一点用处也没有。” “而除此之外的方法就只有去马戏团变戏法才有可能消化魔药，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指望我去街头卖艺吧？” 她好歹也是前诊所医生、现畅销作家，每年收入近千镑！ 虽然比不上那些大贵族，但在中产阶级中也已经算是最顶尖的一批人。 就算是为了消化魔药，她也不可能去卖艺！ 绝不可能！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余烬听完佛尔思的话直摇头，轻声叹气。 “那不然呢。” 佛尔思反问了一句。 “你是怕没钱吧。” 余烬淡淡道。 “我……” 佛尔思眼神有些闪躲，而余烬却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是或不是？” 佛尔思张了张嘴，下一秒就像是彻底泄气了一般，从沙发上爬起来坐直了身体，自暴自弃道， “我有什么办法啊！一个序列7就要至少2000镑，我哪来那么多钱啊！” 休的魔药消化是很快。 可就算她魔药消化的再快，没钱不也还是白搭吗？ 魔药消化是一回事，但晋升是另一回事。 她们毕竟只是野生非凡者，不像体制内的官方非凡者只要积累足够的贡献，就可以在拿高额薪水的同时免费获得魔药。 作为野生非凡者，魔药配方要自己买，配置魔药的非凡材料也要自己买。 比如说，序列8的魔药配方要400镑，溢价甚至可以达到450镑。 但如果加上购买主材料的花费，想要完成晋升至少也要花费1000镑！ 而序列7的魔药配方只会更贵，至少800镑。 而配置魔药所需的序列7的主材料价格通常在600—700镑。 哪怕按照600镑进行计算，总共也需要至少2000镑！ 但凡有一点点溢价，都会完全超出她们存款的能力范围！ 佛尔思还算有钱的。 身为知名畅销作家，她的存款原本也有四位数出头。 而休更惨，虽然她在东区有极为不错的名声。 但她的存款只有不到五百镑。 就连治安官的非凡特性，都是佛尔思帮她垫付的。 而正是因为接连购买‘戏法大师’和‘治安官’魔药配方，以及相应的魔药，导致她们的存款几乎已经消耗一空。 虽然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钱，但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五百镑。 这点钱连一份魔药配方都买不起。 要想支撑她们其中一人晋升，就只有卖掉这栋房子—— 希尔斯顿区的房子还是很贵的，至少价值2500镑。 加上500镑的存款，3000镑可以稳稳支撑她们其中一人完成晋升。 但也只有一人。 如果佛尔思晋升，那休就只能干看着。 但正如佛尔思所说。 她对变强并没有太大的执念。 可休不一样。 她必须尽快查明自己父亲‘叛国’的真相，洗清她父亲的冤屈。 而这必然需要强大的实力作为保障。 佛尔思原本就比休更快晋升为序列8，如果她也严格遵照扮演法的准则。 她只会以比休更快的速度完成魔药的消化。 那样一来，她就会赶在休前面拥有晋升的机会。 但也变相的堵死了休的晋升机会。 所以她宁愿选择摆烂，为休能更快完成魔药的消化创造条件。 而且这也不容易引起休的怀疑—— 反正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就算一直咸鱼休也只能无奈叹气，根本不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毕竟。 “休的脑子确实不怎么好事。” 佛尔思认真的说道。 “砰！” “佛尔思！” 二楼房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二楼走廊，同时还伴随着少女那恼怒的斥责声。 她本来还挺感动的。 可听到佛尔思说自己脑子不好使，她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诶诶诶？！” 佛尔思顿时傻了眼，一脸不敢置信的望向余烬。 对方一脸淡定，连头也不抬一下，显然是早就知道休一开始就在家里。 也对。 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连家里藏了个人都不知道呢？ 难怪他会直接穿门而入，而不是选择老老实实的开门。 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听到动静的休一定会出来迎接。 “你算计我！” 佛尔思一脸悲痛，她怎么也没想到余烬会算计自己！ 还是在她家里！ “这怎么能叫算计呢？” 面对佛尔思的质问，余烬脸不红心不跳，一脸坦然道，“而且比起关心这个，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休解释……” “砰！” 话音未落，休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一把将佛尔思扑在沙发上。 “对…对不起行了吧！不、不要啊，那种事情不要啊!” “休，别、那里不行…啊啊啊~…” 被休上下其手挠到笑的没有一丝力气的佛尔思很快缴械投降，身体因为同样的原因而不住的抽搐抖动，双眼无神的吐出舌头，露出阿黑颜一般的表情。 “下次还敢不敢再瞒着我了？！” 休等了一会儿，让佛尔思缓过神来，却仍然不肯放过她，用力扯着佛尔思两边的面颊，没好气道。 “沃…不…敢了……” 佛尔思挣扎着拍打着休的手，欲哭无泪。 明明她是出于好心啊！ 为什么现在弄得她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真是的，明明我还特意提前回来为你庆祝生日的。” 休气呼呼的扯着佛尔思的脸颊，但终究还是因为心疼而放过了她。 虽然她的确有着变强的渴望，但她是那种为了晋升就要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花光自己朋友积蓄也要晋升的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宁愿一辈子都待在序列8！ 更何况，序列8又怎么样？ 序列8难道就不能调查当年的真相了吗？ “生日？” 佛尔思愣神了一会儿，低声呢喃道。 是啊，今天好像的确是她的生日。 但是距离上次过生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啊。 佛尔思抿着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奥黛丽：看我眼色行事！余烬：懂了。 “真是的。” 休从房间将包装精美的蛋糕放在桌上，随后抱胸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满道，“亏我还特意腾出一天时间为你准备生日，光是这个蛋糕都是我提前好几个月才从皇家紫罗兰烘焙店预约到的。” 皇家紫罗兰烘焙店，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家得到鲁恩王室‘皇家认证’的店。 而这种得到皇家认证的店，通常生意都非常火爆。 想要从其中订购蛋糕，至少也得提前两个月。而且价格还特别昂贵，即便是一般的中产阶级都承担不起。 可休没想到的是，自己提前数月为佛尔思精心准备生日，结果换来的却是‘背叛’。 “我也是为你好啊。” 佛尔思委屈巴巴的望着她，弱弱的说道。 休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毫不留情的驳斥道，“人们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他人身上，最后还美其名曰：这都是为你好。” “这也是罗塞尔大帝说的？” 坐在一旁看戏的余烬忽然问道。 “伱还说！” 佛尔思鼓起脸，嘟囔道，“要不是你的话，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休没好气道，“要不是余烬，你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佛尔思，要是你真这么做，你觉得我会心安吗？” “就算之后成功晋升为序列7，我也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所以说我知道错了啊！” “知道错了没用！从明天开始，你得给我认真扮演戏法大师！” “哈？你该不会真想让我去马戏团耍杂技吧？？！” “那也比整天躺在家里好，反正再怎么躺你的魔药都不会消化的。而且，耍杂技的是小丑，你是戏法大师，去变魔术不就好了吗？” “可就算消化了又能怎么样？” 佛尔思嘟囔道，“说到底，我们还是没钱不是吗？” “关于这个问题。” 余烬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你们难道不会借钱吗？” “借钱？” 休和佛尔思对视了一眼，同时将目光投向余烬。 “你的意思是，找你借吗？” 佛尔思坐直了身体，兴致勃勃道，“你能借我们多少？” “也不是不行。” 余烬沉吟了两秒，旋即轻轻点头。 反正他也不差钱。 “也不是不行？那你原本要说的是谁？” 休微微蹙眉，有些奇怪的问道。 “正义小姐。” 余烬想也没想道，“她会为塔罗会成员提供‘借贷’服务。” “正义？” 佛尔思眨了眨眼，“你承认自己是恋人？” “我什么时候否认过？” 余烬反问道。 “那正义小姐呢？她是奥黛丽小姐吗？” 余烬看了眼提问的休，道，“这个问题我建议你去问正义本人。” “好吧。” 休也不纠结，但想了想后又认真问道，“正义小姐能借多少？” “我建议你去问正义本人。” 余烬重复了一遍，但末了又补充道，“但我估计，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正义小姐能借多少，而是你们能借多少。” “……” 佛尔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如果正义小姐真的是奥黛丽小姐。 那她似乎还真是一点都不缺钱。 就算是她们两个人都需要晋升序列7，总花费也不会超过6000镑。 对普通人来说，这笔钱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但对奥黛丽小姐而言，这或许也就是她几个月的零花钱。 “如果正义小姐愿意借钱的话，那最好不过。” 休发自内心的松了口气，虽然借钱是要还的。 但至少她们不用再纠结谁先晋升的问题。 至于还钱的问题。 等她们晋升序列7，有了更强的实力，还钱自然也会变得更容易。 “对了，余烬，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佛尔思忽然开口将余烬的目光吸引过来，低声问道，“你还记得威尔·昂赛汀吗？” “谁？” 余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佛尔思解释道，“唔，就是之前去贝克兰德中心医院时，我的第一台手术时遇到的病人，那个小男孩儿。” “他…我……” 佛尔思整理了一下思绪，有些犹豫道，“我之前经常会梦到他，他一直在梦里跟我说，他已经死了，让你不要再找他的麻烦。” “什么时候？” 余烬略有些意外，追问道。 “大概是九月初的时候。” 佛尔思想了想，回答道。 “九月初？” 余烬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陷入沉思。 那会儿他刚刚被卷入绘画世界，等于他前脚刚走对方后脚就缠上了佛尔思？ “你还记得手术是哪一天吗？” 余烬沉思了片刻，询问道。 “8月21日，周二。” 佛尔思不经思考便立刻回答道。 正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做了整整一周的手术才完成魔药消化！ 那一天，是她人生中最累的一周的起点。 所以，她对这一天的印象尤其深刻！ “他住在什么地方？” 余烬想了想，接着问道。 “我不知道。” 佛尔思摇了摇头，休却立刻回答道，“北区，道顿街66号。” “休？！” 佛尔思睁大了眼睛，“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擅自调查的吗？” “我没有擅自调查啊。” 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盈盈道，“我只是无意间找到了他家的住址而已。” “鬼才信你。” 佛尔思鼓起脸，你这套说辞也就骗骗傻子吧！ 怎么可能是无意间发现的啊！ “梦境持续了多久？频率是多少？” 余烬想了想，接着问道。 “从九月初一直持续到9月23日，频率大概是每周一次。自从诵念愚者先生的尊名，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他。只是在前几天……” 佛尔思停顿了一下，接着才道，“10月10日，问就是六天前，上周三，夜晚出现了血月，我不得不紧急向愚者先生求救。” “但是在这之前，我似乎朦胧中看到了威尔·昂赛汀的影子。” “他想害你？！” 休的表情有些惊怒，“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怕你担心……” 在休的怒视下，佛尔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告诉我才会让我担心！”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我这不是没事吗？” 佛尔思拍了拍休的脑袋，安抚道。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明天我会去拜访一下他。” 余烬沉吟了片刻，开口道，“你最近尽量少出门。” 余烬总感觉威尔·昂赛汀是在勾引他。 本来如果他什么都不做，自己几乎都快忘了他的存在。 毕竟他本来也不是很经烧的样子，在诸神尚未陨落的年代，也不差他这一个。 但对方主动找上门，嘴上说着让余烬不要来找他。 但其实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是典型的欲拒还迎吗？ 既然他这么热情邀请，余烬想拒绝也不行。 “哦哦。” 佛尔思小鸡啄米般点点头，乖巧道，“我尽量不出门，那库拉拉能不能给我？” “……” 余烬有些无语的看了眼佛尔思，掏出了铃铛。 “叮铃铃~” 在清脆的摇铃声中，库拉拉姐妹的身影悄然浮现。 “诶嘿嘿嘿~我的库拉拉~好久不见~” 休拉开衣领，让缩小化的库拉利丝钻了进去，而佛尔思更是直接抱着库拉拉就开始发癫。 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至少也要等吃完蛋糕再发癫吧？” 这可是她提前预定了好久，排队了足足两个多月才买到的蛋糕！ 余烬摇了摇头，没有打扰她们。 转身离开屋子。 他还不能休息，因为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 明斯克街15号。 克莱恩坐在桌前，陷入了思考。 就在今天上午，他去参观了位于王国博物馆开展的罗塞尔纪念展。这个纪念展由蒸汽与机械教会主办，展览了大量罗塞尔大帝的发明原稿与遗物。 而他之所以会突发奇想去参观这个纪念展。是因为他看过由塔罗会成员呈现的罗塞尔日记，虽然依旧有大幅度的草碧片段，但其中也有一小部分有着极高的价值。 比如说： “一月二十日，我做好了第二张亵渎之牌。”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该把它藏到哪里？” “嗯，我打算把它伪装成书签，夹在一本很有价值的书里，获得者如果不是有缘之人，将很难想象到，价值颇高的书里，最有价值的其实是那张不起眼的书签！” “不错，这个想法不错！” 这段内容虽然不长，但却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 那就是罗塞尔曾经将一张‘亵渎之牌’伪装成书签，夹在了某本图书里。 而在今天的纪念展上，克莱恩发现了有不少图书都夹着一张书签，而这些书签形制各不相同。这其中有一本图书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他的重点怀疑对象，就是罗塞尔大帝的那本剽窃不，创意手稿。 但由于白天的展览会上人太多。 为了避免引起蒸汽教会的警觉，克莱恩没敢出手试探。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放弃。 他是没什么机会验证那张书签是否为亵渎之牌，但他并不是一个人在行动。 思绪转动间，克莱恩开始在自己认识的人中分析能找的帮手。 渐渐的，他索性了一个对象： “正义”小姐。 克莱恩吐了口气，拉上窗帘，揉了下脸颊，开始向自己祈求：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一定的帮助；” “祈求有人帮助我接触罗塞尔创意手稿里夹着的那张书签；” “帮助我对它做很小的很难被发现的破坏，并告诉我有什么反应，其间可以默念海盗王对应的赫密斯语或古赫密斯语单词。” “不管是谁提供帮忙，即使什么反应都未出现，我也愿意给予500镑做报酬，这从还未支付的5000镑里扣除。” “如果有反应，我愿意给予更多。”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等了片刻才进入灰雾之上，看见了呈现自身祈求画面的光幕。 他已经占卜过了，趁夜潜入王国博物馆窃取书签有一定危险但不算高。 所以接下来就只需要找人帮忙试探那张书签是否为真。 克莱恩一边分析着，一边快速提取出自己的祈求信息，同时马赛克加厚加多，把嗓音调整得略微失真，接着丢入了象征“正义”小姐的虚幻星辰内。 “希望不会出意外的。” 克莱恩默默想道。 只是做一些小小的试探，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吧？ 与此同时，位于皇后区的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坐在梳妆台前，她在着构想傍晚去参观罗塞尔纪念展时，该怎么快速翻看和记忆罗塞尔日记而不被怀疑。 突然间，她周围一下朦胧，涌出了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 那灰雾的中央，高踞着“愚者”的身影，祂正在聆听一个模糊到根本看不清的男子祈求。 而当奥黛丽听到那些祈求的话时，眨了眨眼。 略作犹豫后便选择了接受，反正她今天正好也要去参观罗塞尔纪念展。 至于该怎么做一些微小的破坏…… 奥黛丽思考着，目光没有焦距般地扫过梳妆台上摆放的一样样器物，突然定格在了敞开的首饰盒上，定格在了一对有细针装饰的宝石耳钉上。 她嘴角一点点上翘，眉眼略微弯曲，自言自语般说道： “嗯，虽然我一个人也能完成任务。” “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能有人协助。” “苏茜就刚好……” “小姐，您在里面吗？” 正神游天外，奥黛丽听见有人敲门，还有从走廊外传来的有些失真的声音。 从之前的脚步声和相应的节奏，她辨认出是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 “我在，进来吧。” 奥黛丽望了眼镜子，收拾好表情，理了下发丝，挺直了腰背。 “咔~” 安妮推开门，微笑道，“小姐，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诶？什么好消息？” 奥黛丽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般，好奇的眨了眨眼。 安妮笑盈盈道，“布莱克子爵就在楼下，凯特琳夫人正在楼下招待他。” 停顿了一下，安妮冲奥黛丽眨了眨眼，“他似乎是专程来找小姐的哦。” “诶？” 奥黛丽立刻露出惊喜的声音，俏脸染上一丝红晕，像是有些慌张的模样，“我、我先化下妆，我马上下去。” “好的，小姐。” 安妮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微微躬着身退出了房间。 而安妮不知道的是，她才刚刚关上房门隔绝了视线，奥黛丽的表情就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正常。 “‘恋人’先生已经回来了吗？” “唔~，上次塔罗会时他和阿尔杰先生就已经距离普利兹港不到两天日程。” “算算时间，恋人先生差不多正好是在今天上午抵达普利兹港。” 少女拨弄了一下自己柔顺的金发，反复将发丝缠在手指上又很快松开，白皙美丽的脸蛋上满是认真思考的表情。 只是面上虽然一脸平静，但少女的心情却显得有些复杂与纠结。 当初被父亲察觉到她和余烬之间存在联系。 为了不暴露塔罗会的存在，她选择了假装成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女。 这样可以顺理成章的遮掩塔罗会的存在。 同时，也可以很有效的解释她和余烬的关系。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父亲对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怀疑。 甚至还邀请余烬成为她的家庭教师。 嗯，虽然这位家庭教师一点都不称职，迄今为止总共也没上过几天班。 不过，联想到余烬在黑夜教会的弹性工作制，他在自己这边已经称得上是称职。 如今回到 唯一的问题在于。 “我该以什么姿态去见母亲呢？” “唔，我不想表现的太热情。” “但如果表现的太冷淡也不行。 “唔~” 奥黛丽陷入了沉思。 但很快她就不需要再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安妮。” 奥黛丽听着门外脚步的声音与节奏，觉得十分熟悉但一时间又无法将其与某位仆人对应起来。 直到她听见了敲门声。 “我可以进来吗？” “‘恋人’先生。” 少女的表情有些讶异，拍了拍脸蛋，轻声道，“请进。” “咔~” 余烬推门而入，在进入房间后又很快将门关上。 透过门缝，奥黛丽还看到了苏茜正趴在地上冲自己眨眼睛。 “……” 奥黛丽有些无语，苏茜你在干什么啊苏茜！ 奥黛丽心底无奈叹气，苏茜整天跟安妮她们混在一起，都学坏了。 奥黛丽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打招呼。 却又突然听见了门外传来的细小脚步声—— 就像是有人在垫着脚走路，而且不止一人。 “你、你怎么上来的？” 奥黛丽神色微动，面颊露出一抹绯红，紧张到声音都有些结巴。 余烬耸耸肩，“凯特琳夫人让我上来跟你聊聊。” “这、这样啊…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刚刚抵达普利兹港，下午两点才搭乘蒸汽火车回到贝克兰德。” “唔~” 奥黛丽低下头，似乎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片刻后微红着脸道，“艾许，你…你可以跟我讲讲你这段时间在海上的经历吗？” “当然可以。” 余烬微笑着点点头，假装沉吟了一下，半编造半缝合的讲述起‘出海’的经历。 “嗯，该从哪里讲起呢？我从普利兹港出发，第一站是达米尔岛……” 听到屋内传来的交谈声。 过了不多时，门外隐约传来女性掩嘴偷笑的声音。 片刻之后，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渐行渐远。 似乎是那名女性已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走廊。 “真是的。” 奥黛丽的表情瞬间恢复正常，有些苦恼道，“怎么连妈妈也这样。” 她听出了脚步声属于凯特琳夫人，连偷笑声也是她的。 但是，为什么会有母亲想着看女儿的笑话啊！ “这也是因为他们关心你不是吗？” 余烬耸耸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奥黛丽的表情有些无奈，轻声叹气。 真是的。 早知道当初就假装其他关系好了，现在这样下去，到最后恐怕会很难收场啊。 而且，幸好爸爸不在家，不然的话情况恐怕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不过。 余烬到来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唔~，余烬。” 奥黛丽整理了一下思绪，轻声道，“就在刚才，愚者先生的眷属向我发出委托。希望我可以在罗塞尔大帝的纪念展览上，对某张书签做一些细小的、不易察觉的破坏。” 想了想，奥黛丽又道，“那张书签似乎蕴含着一些非常重要的机密，愚者先生的眷属非常重视它，以至于开出了上不封顶的价码。” “我接受了委托，但是仅凭我一个人想要做到不被人察觉还有些困难。所以……” 奥黛丽眨了眨眼，“余烬，你要来吗？” “可以。” 余烬有些意外，但想了想又轻轻点头， 虽然他对罗塞尔的草碧日记没什么兴趣。 但左右他也也没什么事要做，陪奥黛丽走一趟也不是不行。 余烬想了想，又问道，“你的读心者魔药消化的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点。” 奥黛丽嘴角微微翘起，笑容明澈，语气轻快道，“我估计应该能在月底前完成消化，到时候我也能成为一名中序列的非凡者。” 7月初她才成为一名观众途径的非凡者。 等到8月末的时候，她就已经晋升为读心者。 而现在才过去一个多月，她马上就可以完全消化魔药。 并且最重要的是，她晋升‘心理医生’所需的魔药已经全部到手。 等魔药消化就可以立刻晋升。 四个月不到的时间，从一名普通人到序列7的中序列非凡者。 这种速度对常人而言无疑是难以想象的！ 哪怕是有扮演法的加持，她的速度也绝对是最快的一批。 虽然因为观众途径的缘故，她已经习惯性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内心不会因此雀跃和骄傲，只是不常表现出来罢了。 “余烬。” 奥黛丽冲余烬眨了眨眼，狡黠道，“我想你应该可以提前为我准备序列6的魔药配方了，我想提前收集主材料。唔，最好是可以和这几次一样，在消化魔药之前就可以完成主材料的收集。” 序列7的魔药配方要800镑，算上各种材料她总共花费了2300镑。 而序列6的只会更贵。 虽然理论上序列6的魔药配方只需要不到1600镑。 但越往高序列靠近，魔药配方流通得越少。 这也就导致中序列以上的魔药配方，通常都会有非常严重的溢价。 按照市场价，序列6的魔药配方甚至可能会高达3000镑！ 而到了序列6这个层次，配置魔药所需的主材料价格，每样都不少于2000镑。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完成晋升，总共需要花费至少7000镑！ 即便是对奥黛丽而言，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因为这相当于她整整半年的零花钱。 尤其是在她还需要按月支付给余烬牺牲戒指的‘租借费’的情况下，就更显得捉襟见肘。 不过，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毕竟她虽然没钱，可她的父亲霍尔伯爵有钱啊！ 区区7000镑，还不到霍尔家族每年收入的百分之一。 小钱而已啦！ 奥黛丽心情愉悦的想道。 “没问题。” 余烬微微颔首，末了又给奥黛丽泼了一盆冷水，“不过黑夜女神教会拥有的大部分序列途径最高都只到序列5，毕竟各大势力对高序列的魔药配方的保密都极为严格，教会也不是万能的。因此，序列4以上的魔药配方你只能靠自己来寻找。” “序列5啊。” 奥黛丽抿着唇，心情有些复杂。 在几个月前，她还是一个对非凡世界充满憧憬的普通贵族少女。 但现在的她已经触及到中序列非凡者的门槛。 甚至就连曾经高高在上、只能仰望的半神，仿佛也唾手可得。 要知道即便是在正神教会中，半神也是炙手可热的高层战力！ “这不是现在的我该考虑的问题。” 奥黛丽摇摇头，语气依旧轻快，笑吟吟道，“现在的我离序列4的半神还有很长一段路，更何况这也并非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达成的不是吗？” 低序列的晋升很快，但并不意味着中高序列也是这样。 现在消化魔药只需要不到两个月，但在中序列或许至少也是以半年为界限。 那样算下来，到她成为序列5都还有至少一年的时间。 她不需要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 更何况。 这不是还有万能的愚者先生吗？ 有愚者先生在，到时候也可以用积攒的功劳来换取魔药配方不是吗？ “阿嚏！” 明斯克街15号，克莱恩摸了摸鼻子，警觉的望向四周。 莫非有奸人想害朕？ …… 下午六点。 王国博物馆送走了最后一批参观者。 但很快，他们又迎来了新的一批参观者—— 由伯爵家的小姐、公爵家的孩子、年轻的子爵等身份高贵之人组成的访客团。 这些身份高贵的贵族子弟当然不会和平民挤在一起来参观展览，所以他们选在在王国博物馆闭馆后前来，由专门的人员进行接待。 而奥黛丽和余烬也在其中。 “在贝克兰德的阴沉里，她就像那明媚的太阳。” 此时，负责看守念展的“机械之心”西区小队队长麦克斯·利维摩尔斯正赞叹地看着侧方那位金发碧眼的少女。 只是等他的目光接触到少女身旁的青年时，他的心情又不免有些痛心疾首。 “只可惜，明珠蒙尘啊！” 而此时，奥黛丽就像一个对外界一切都表现出极大好奇的贵族小姐，正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个个镶嵌金箔并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马桶。 “这是现代意义上的第一个抽水马桶？” “是的，我个人认为，这是罗塞尔对人类文明做出的卓越贡献之一，它和它配套的下水道工程，改变了特里尔满街，呵，满街肮脏事物的现象。” 讲解员本来想说“粪便”这个单词，但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又觉得不能失去文雅的姿态。 格莱林特子爵在旁边笑道： “你为什么对这个也如此好奇？不管它有多么古老，它始终只是一个抽水马桶。” 和他们交情不错的其余贵族子弟纷纷笑了出声。 “不，格莱林特，你们不明白，这是人类文明的光辉。” 奥黛丽浅笑回应，在心里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要不是为了完成“愚者”先生眷者的委托，我也不想这样啊。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还有余烬在，但在来之前奥黛丽就已经想好双方的分工。 对方只会负责为他打掩护—— 并且，以余烬的形象也的确不适合出演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奥黛丽在心底设想了一下那副情景，忍不住发笑。 “噗嗤~” “嗯？” 余烬投去疑惑的目光，顿时让奥黛丽做贼心虚般移开目光，装作好奇的走到其他展品面前。 很快。 一行人在讲解员的带领下进入了有罗塞尔日记的展厅。 奥黛丽一如既往的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对每个展厅都提出了要仔细欣赏某件事物的请求，并且基本得到了满足。 讲解员既无法拒绝这位美丽少女的请求，也不能拒绝她的请求。 因为她是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也是霍尔伯爵的女儿。 只要她不是想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家，就不会有人拒绝她的要求。 余烬也扫了一眼展厅中的某篇日记。 “5月21日，爱丽丝夫人真不错！” “5月22日，嗯，她女儿也不错。” “5月24日，啧，爱丽丝夫人居然还有一个小孙女，和她名字一样。不过为了区分，就叫小爱丽丝吧。看不出来啊，小爱丽丝都19岁了，身材却依旧如此娇小可人。爱丽丝夫人也不错，从外表看怎么不也不像是快六十岁的人，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 “5月25日，小爱丽丝昨天穿着白丝在我身上踩，AWSL！” “嗯，我发现我有些迷恋上小爱丽丝，白丝真不错。” “5月27日，小爱丽丝的丈夫突然来访，吓我一跳。他问我知不知道小爱丽丝在哪，嘿嘿，他怎么会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小爱丽丝就在藏在我的怀里，跟他只有一床被子的距离呢？” “6月4日，腻了，有些腻了。白丝虽好，但久了还是会腻的。不过今天小爱丽丝又来了，还带了她的一个姐妹，另一个白丝！” “AWSL!白丝多久都不会腻！白丝永远的神！” “6月10日，爱丽丝夫人突然怒气冲冲的找上门，责怪我一直沉迷于她的孙女。” 余烬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跟上了准备前往其他展厅的队伍。 终于。 一路走走停停，他们来到了那个复原的罗塞尔生前的书房。 而当讲解员介绍那份‘创意手稿’时，少女眼眸晶亮的开口了： “我能翻一翻吗？我想看一看大发明家罗塞尔的手稿具体是什么样子，包含了哪些奇思妙想。” “没有问题，美丽的霍尔小姐，尊敬的格莱林特子爵，你们都可以翻一翻，呵， 如果你们之中有哪位是教会的虔诚信徒，甚至还能申请到一册拓印本。” 讲解员根据麦克斯的暗示回答道。 身为女神的虔诚信徒，奥黛丽只能以浅笑回应，不方便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她假做撩发，伸掌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悄然取下了那枚耳钉。 紧接着，笼罩书桌的玻璃被打开了，奥黛丽上前一步，按住手稿，故作不经意地抽出了那张书签，并随意翻了一页。 “啪！” 忽然，一声轻响。 耳旁似乎传来什么人的惊呼，将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侧目望去，才发现是余烬不小心将桌上的墨水瓶扫下了桌面。 而眼看着墨水瓶跌落地面，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就在墨水瓶即将接触地面被摔碎的那一刻，余烬又眼疾手快的将其接住。 顿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抱歉，我的疏忽。” 余烬将墨水瓶放回桌上，有些歉意道。 “不，没关系。” 讲解员松了一口气，末了又叮嘱道，“请小心一些，尤其是拿那些容易被破坏的物品时。” “真是的，奥黛丽小姐怎么会看上这种毛躁的小子？” 麦克斯皱着眉，心里破有些不满。 但鉴于对方贵族子弟的身份，再兼之也没有真的损坏物品，他也不好出面斥责。 趁此机会，已经试探完的奥黛丽将手里的耳钉丢到了地上，随即偏头望去道： “不好意思，我耳钉掉了。” 女仆忙靠拢过来，拾起耳钉，帮她戴上。 这个插曲转瞬而逝，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稿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 奥黛丽走到余烬身边，像是有些埋怨的说道。 “我的错。” 余烬高举双手，无奈道，“它就放在边沿上，我一个没留神就差点掉在地上。不过也没关系吧？一个墨水瓶而已，能值几个钱？” “那可不止是墨水瓶！” 奥黛丽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懊恼道，“你根本就不懂！那是罗塞尔大帝的遗物，是……” “是人类文明的光辉。” 余烬接过话，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我懂、我懂。” 奥黛丽鼓起脸，气呼呼的瞪着他。 这一幕顿时让周围的人有些幸灾乐祸。 不仅有那些贵族子弟，包括看守的麦克斯也是如此。 毕竟，谁也不希望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就这么被人骗到手。 就算要骗也应该让他们来骗啊！ 闹掰了好啊，最好直接当场分手！ 麦克斯不无恶意的想道。 只可惜。 奥黛丽背对着他们，所以谁也没有看到少女眼中细微的眼神暗示。 不然他们就该明白，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很快。 来参观的贵族子弟们有不少都表现出手稿的兴趣，纷纷上前翻看，甚至还不时发出赞叹—— 他们未必是真的感兴趣，更多的只是单纯的希望迎合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 但让依然旁观的奥黛丽露出浅浅的笑容，不时还白一眼身侧的余烬。 像是在对他说‘你看吧，错的不是我，是你没有品位！’ 余烬像是有些被激怒了一样，一言不发的走向展台。 这让麦克斯警惕起来，生怕他会一怒之下撕毁那本手稿，不过—— 如果真是那样也好。 麦克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会阻止对方，并且给对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同时也要让奥黛丽小姐意识到，她选错了人！ 这不过是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 然而。 让他失望的是，余烬并没有任何想要暴力撕毁的迹象。 他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会儿，然后将手稿十分随意的丢回展台，淡淡道： “一般！” “呵。” 麦克斯气的直发笑，但也清楚自己现在伪装的安保人员的身份，并没有资格斥责对方。 所以也只是冷着脸，走上前确认了一遍。 发现收稿的书签有外露的痕迹，便将书签又塞了回去，重新合拢了玻璃罩。 而另一边，奥黛丽小姐果不其然的又开始对余烬生闷气。 任由余烬如何搭话都不理他。 这让麦克斯的心情受到了一丝安慰。 麦克斯不着痕迹的朝讲解员微微颔首。 讲解员也很快会意，立刻带着一行人离开书房，朝其他展厅走去。 在接下来的展厅，奥黛丽小姐表现的依旧兴趣浓厚。 旁边的余烬似乎是想要挽回一下，不时的出声附和，却屡屡只获得奥黛丽小姐的一声轻哼。 一直到离开博物馆，两人的关系似乎依旧僵硬。 连女仆都有些担心。 “谁让你上来的？” 奥黛丽登上马车，看着同样准备登车的余烬，不满道。 “你总不能让我走回去吧？” 余烬耸耸肩，厚着脸皮挤了上去。 而奥黛丽只是鼓着脸，却也并未再出言反对。 这一幕无疑又让看到的人暗骂不要脸，但其实心底一个个嫉妒的要死。 尤其是麦克斯，他一直在等奥黛丽小姐的拒绝。 只要奥黛丽小姐拒绝，他就会冲上去把那个小子拉下马。 但可惜，他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此时已经是傍晚，本就很难看见太阳的贝克兰德早已一片昏暗，煤气路灯相继亮起。 马车沉默的行驶在街道上，朝北边的皇后区驶去。 而马车内的两人也像是闹了矛盾一样，一路上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余烬主动低头认错，好不容易将奥黛丽安抚下来。 等回到霍尔家的别墅时，余烬率先下车。 朝车上的少女伸出手。 “嗯哼？” 奥黛丽扬起雪白的脖颈，故意没有去理他，反而从另一边由女仆牵着下了车。 霍尔伯爵此时也回到了家中，此时正和凯特琳一起站在门口。 带着姨母笑的看着两人。 他们已经从女仆口中得知两人闹了矛盾，但并不当一回事。 年轻人嘛，相互之间有些小脾气是很正常的。 安慰一下就好了。 余烬目送奥黛丽回到家中，表情略有些尴尬的说道，“伯爵，凯特琳夫人，我先告辞了。” “不急。” 霍尔伯爵笑呵呵道，“晚餐已经在准备，吃过晚餐再回去吧。还有，” 霍尔伯爵给余烬递了个眼神，一副过来人的口气道，“女孩子都是要哄的，上去跟奥黛丽好好谈一谈吧。” 余烬摸了摸鼻子，也没有坚持拒绝。 像是只缺一个借口一样，转身登上楼梯。 在女仆的指引下，进入了奥黛丽故意没关上的房间。 走廊外的女仆眼嘴轻笑，仿佛都看出自家小姐是刀子嘴豆腐心。 一进入房间，奥黛丽依旧是一副生闷气的模样。 直到余烬关上门，奥黛丽的表情立刻变得平静起来，反而有些好奇的问道， “怎么样？” “很顺利。” 余烬点点头，说出让奥黛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然后，她就看见余烬的手心多出了一节便签，眼睛睁得老大。 她看着余烬，余烬看着她，相顾无言。 ps:国足为世界杯期间的禁赌做出了卓越贡献。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愚者：寄！ “你……我……” 奥黛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怎么做到的？” “没人看着，顺手就拿出来了。” 余烬表情无比淡然，随口道。 “什么叫没人看着啊！” 奥黛丽睁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余烬明明从一直都跟她在一起，根本没有离开过。 手稿被放在布置成书房的展厅内，而且从头到尾都有安保人员盯着。 奥黛丽也考虑过拿走书签的难度，但得到的结论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尤其是那位名叫麦克斯的安保人员，奥黛丽可以肯定他必然是一名非凡者，而且绝不是普通非凡者，至少也是中序列的那种。 明明他们在离开展厅前，麦克斯还特意检查了一遍才合拢玻璃罩。 而在他们离开展厅后，余烬也一直都待在她的视线之中，从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又是什么时候把书签拿走的？ 这难道跟学徒途径的非凡能力有关吗？ 可就算是这样。 未免也有些太过离谱了吧！ 她明明一直都在，可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察觉。 奥黛丽不禁有些气馁，但突然又想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不对。” 奥黛丽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会把书签拿走啊？！” “嗯？” 余烬诧异的看着女孩儿，“不是伱让我动手的吗？” “我什么时候……” 奥黛丽满头问号，但又突然想起在展厅内自己曾借着生闷气的伪装，给余烬使过眼色。 所以，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吧？ 奥黛丽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可我明明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确认过书签而已啊，现在该怎么办？” “那我再还回去？” 余烬耸耸肩，随口道。 “……” 奥黛丽有些无语，拿都拿了怎么可能再还回去啊！ 还回去让愚者先生的眷属再偷一次吗？ 明明愚者先生只是希望她确认书签的情况，结果现在余烬直接一步到位。 并且自始至终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咦？ 奥黛丽眨了眨眼，好像，这也不算坏事吧？ 虽然愚者想先生没有要求他们把书签带出来。 但既然拿都拿了，这也算是超额完成了愚者先生的任务吧？ “那，现在向愚者先生祈祷？” 奥黛丽下意识的看向余烬，有些犹豫道，“那张书签……” “我无所谓。” 余烬心下了然，随手将书签放在桌上。 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多看了一眼。 书签上印着罗塞尔的肖像画，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特征。 毕竟塞尔的肖像画在纪念展上随处可见，皇帝形象和仍然处于中年般的状态同样如此。 但余烬看的也不是书签本身，而是其内在的详细。 【罗塞尔创意手稿的书签】 【罗塞尔大帝夹在创意手稿中的书签， 能当做书签使用。 书签内似乎蕴藏某种深藏的隐秘， 如果在旅途中找到的话， 一定能有很大的帮助吧。】 与此同时，奥黛丽坐在梳妆台前，虔诚的低声诵念‘愚者’的尊名： “……我按照您眷者的要求，损伤了那张书签一点。” “它，它有不正常的反应。” 有不正常的反应？看来真的是“亵渎之牌”！ 得到回复，进入灰雾之上的克莱恩先是一喜，旋即莫名惊叹： “正义小姐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我下午才委托任务，她这傍晚就验证完毕了……” “而且，这已经明显过了王国博物馆的闭馆时间！” “读心者也肯定是没有潜入类非凡能力的！” “嘶，她家的权势恐怕比我想象得还要大！” “还好验证没出奇怪的现象，要不然只能让正义小姐装无辜，把牌给上交了， 而这说明我和宝物无缘……没有什么事情是百分之百有把握的……”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是亵渎之牌，我最好今晚就开始行动。” “只要能把亵渎之牌弄到手就是胜利！” 思绪闪动间，克莱恩又听见了“正义”小姐后续的声音： “‘愚者’先生，‘恋人’先生也帮助我进行了这次的行动。他于今天下午两点回到贝克兰德，在您的眷属发出委托时，他正好在我家拜访。” 克莱恩右眼一跳，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在我进行验证后，‘恋人’先生成功盗走了那张书签。” “……” 克莱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今天上午刚刚去参观罗塞尔纪念展，下午刚准备让‘正义’小姐去试探一下。 结果余烬刚好就回到了贝克兰德，还协助正义小姐盗取了书签。 要不要这么巧啊！ 最重要的是。 这书签到了余烬手里，他还要得回来吗？ 克莱恩顿感头疼。 自己还没行动，行动目标就已经被其他人盗走，这让他如何自处啊？ 总不能强行要求余烬把书签上交吧？ “……” 克莱恩表情直抽搐，真要这么干。 他怕余烬下次塔罗会会直接掏出大剑抽自己的脸。 毕竟在对方眼里，自己恐怕只是个上佳的薪柴。 不过好在还有黑皇帝这个冤大头顶在前面，暂时还轮不到自己。 不然余烬真要是对自己下手，那他也只能忍痛将余烬逐出塔罗会。 嗯。 还要连夜从贝克兰德跑路，不然身为‘愚者’眷属的‘克莱恩’也会有危险。 正想着，克莱恩又一次听见了‘正义’小姐的声音： “需要我现在将书签献祭给您吗？” “啪！” 克莱恩强忍着一拍桌子站起身的心情，内心无比感动。 正义小姐是好人啊！ “好。” 克莱恩调整好情绪，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另一半，奥黛丽得到愚者的肯定答复，也不再犹豫。 冲余烬眨了眨眼，再得到对方的点头默认后，拿起书签开始进行献祭。 不一会儿。 一道虚幻的大门打开。 而奥黛丽对此也已经轻车熟路，直接将书签放入其中。 “啪！” 克莱恩将书签放在桌上，心情愉悦的同时又感觉好像缺少了些什么。 比如说。 他本来想的是让正义小姐印证真伪，之后再亲自出马，趁夜将书签偷回来。 而现在则是省略了这一过程，书签直接由正义小姐先给给自己。 “这是好事，亲自出马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克莱恩摇摇头，将略有些复杂的情绪抛诸脑后。 他之前就占卜过，晚上的行动会有些危险。 虽然占卜的危险不算很大，但能不冒险还是尽量不冒险的好。 嗯，没错，这是好事啊！ “很好。” 克莱恩满意的点点头，塔罗会已经初步向‘愚者’彰显了价值。 愚者先生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行啊，越来越行了。 克莱恩想着，重新拿起了书签。 他轻轻摩挲着那硬纸表面，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万千。 从外表来看，这张书签平平无奇。 但他知道，这张书签一直在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有缘人’。 克莱恩想了想，用弗萨克语低沉发音： “海贼王！” “海盗王。” “One piece！” “啧。” 克莱恩咂了咂舌，除了太过小众的巨人语、精灵语和巨龙语等神秘领域的语言，他试遍了几乎所有常用的通用语，弗萨克语、古弗萨克语、鲁恩、因蒂斯语…… 但书签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想想也对。 年轻时刚刚穿越、尚且充满激情的罗塞尔或许会用海贼王的梗。 但制作亵渎之牌应该是在他生命的末期，从他的日记来看。 那时的他，精神无疑是疯狂且绝望的，但又明显表现出恶趣味。 这一点从他的日记风格就能看出—— 哪怕是讲述那些正经的事情，他也不忘炫耀两句草碧的丰功伟业。 那么。 开启亵渎之牌的方法又是什么呢？ 不大可能是前世的梗，因为这张亵渎之牌是为这个世界的人准备的。 所以开启亵渎之牌的那个词，必然不会太‘小众’。 应该是对罗塞尔大帝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知道的。 也就是说，这个词大概率也会和罗塞尔大帝本身的经历有关。 克莱恩想了想，先用各国语言加古弗萨克语试了些咒骂和希冀方面的词语。 毫不意外的收获了失败。 紧接着，他揣摩起一位濒临绝境的强者最不舍最留恋的会是什么。 突然，他想到了罗塞尔的日记，想到了查拉图的预言： “我最后问了贝尔纳黛的未来，他忽然变得很严肃，他说，她将憎恨我，厌恶我，背弃我，她将成为神秘世界的一位大人物。” “有的时候，真的不应该去问占卜的结果。我很难相信，我可爱的，善良的，爱护弟弟，崇拜爸爸，心疼妈妈的贝尔纳黛会憎恨我，厌恶我，背弃我，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做了过分的事情？或许她有了我不满意的爱慕对象，被我弄死了那个臭小子。” “贝尔纳黛。”克莱恩沉默了许久，用因蒂斯语念道。 书签毫无反应。 即便他改用了鲁恩语、高原语、弗萨克语，可依然没能得到希望的结果。 最终，他只剩下一个选择—— 号称北大陆诸国文字源头的古弗萨克语。 克莱恩叹息了一声，低沉着嗓音，发出了对应的古弗萨克语音节： “贝尔纳黛。” 这名字没有特殊之处地回荡于了空旷寂静的灰雾之上，克莱恩正待寻找新的灵感，忽然感觉手中的书签沉了一下！ 它旋即生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疯狂地吸纳起克莱恩的精神。 书签之上，明净的光芒一点点腾起，外面的罗塞尔皇帝形象随之焕然一新。 他坐在了古老的石制宝座上，头顶戴着一个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黑色皇冠，他穿着漆黑的盔甲，盖着同色的披风，手里握着权杖，眼睛冷漠前望。 书签的左上角，璀璨的星辉凝出了一行文字： “序列0：黑皇帝！” 克莱恩原本噙着笑容的惊喜表情猛地一滞，右眼皮直跳。 …… 霍尔家的别墅内。 奥黛丽坐在梳妆台前，手肘撑着桌面，用手掌托住下巴，轻声嘟囔道， “真想问问愚者先生那张书签到底有什么秘密。” 余烬诧异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问？” “那样太没礼貌啊。” 奥黛丽小声说道。 书签在她手上，如果她趁着这个机会提问，不就像是在居功自傲一样吗？ 那可是愚者先生啊！ 要是给愚者先生留下坏印象，就算愚者先生不计较，不是也会很尴尬吗？ “余烬，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奥黛丽有些疑惑的看向余烬。 “我好奇心一向很重。” 余烬缓缓道，“但‘愚者’曾经说过，他奉行公平交易。只要我能支付足够的代价，下次塔罗会迟早能从他那里获得答案。” 奥黛丽那双碧绿的眼眸先是迷茫，旋即亮了起来。 对啊，她完全可以以等价交换的方式获得答案不是吗？ 一直以来，她为愚者先生贡献了大量的罗塞尔日记。 虽然不知道具体价值能有多少，但换取一个答案想来还是没问题的吧？ 而如果她的贡献都不足够获取答案，那其他人肯定也不行。 毕竟整个塔罗会内在这方面的贡献还没有能超过她的。 就算是倒吊人先生也不能！ “嗯哼~” 奥黛丽嘴角一点点翘起，站了起来，走到全身镜前。 她的下巴因微抬有了个异常美丽的弧度。 望着镜中略显骄傲的碧眼少女，奥黛丽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行啊，奥黛丽！你要记住你是一个观众，下次不能这样！” 奥黛丽拍了拍脸蛋，让自己的心情再次恢复平静。 就在这时，走廊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是她的贴身女仆。 很快，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姐，希伯特少爷回来了，凯特琳夫人让我通知您和布莱克子爵下楼用餐。” “好的。” 奥黛丽回应道，“我马上下去。” …… “黑皇帝啊。” 灰雾之上，克莱恩将亵渎之牌放在桌上，头疼般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亵渎之牌蕴含着一条完整的途径，上面记载有黑皇帝这一途径从序列9到序列0，所需的一切魔药配方以及相应的仪式，甚至包括其对应的能力。 而克莱恩对这个结果其实并不算太意外。 无论是序列0是真神所在的序列，还是亵渎之牌蕴含着成神之秘，这些在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中都有记载，克莱恩也早已看过。 但他唯独没想到，这偏偏会是一张‘黑皇帝’牌！ 这是巧合吗？ 还是必然？ 序列0‘黑皇帝’的起点是序列9的‘律师’，这倒是并不让人意外。 因为倒吊人就曾经在塔罗会上说过他的猜测。 不过他最多也就猜测‘黑皇帝’是序列1，而没敢猜这是‘真神’所在的序列。 二十二张亵渎之牌，对应的是这个世界的二十二条途径。 这让克莱恩有些期待，又有些失望。 期待是因为他只需要找到代表着‘占卜家’这一途径的亵渎之牌，就不用愁以后的晋升之路。 而失望是因为，‘黑皇帝’这张牌对他而言根本没什么卵用！ 整个塔罗会‘8’名成员，有‘占卜家、有‘学徒’、有‘祈光人’、有‘水手’、有‘观众’还有‘仲裁人’，但偏偏没有‘律师’！ “不，也不能这么说。” 克莱恩自我安慰道，“至少还有魔药配方不是吗？这些魔药配方也可以拿来换取其他的非凡物品，其中蕴含的一些关于神灵与序列的知识也可以拿来用。” “嗯，下次余烬再问起关于黑皇帝的事情，我也不至于哑口无言。” “等下次塔罗会，就可以用这些来情报来跟余烬做交换。” “不过……” 克莱恩表情有些古怪，这张书签还是余烬帮他拿到的。 现在他用这张书签的价值跟余烬做交易，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不，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亵渎之牌是我开启的。” “余烬不知道开启的‘咒语’，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张普通的书签，只是暂时‘寄存’在他那里而已。” “我解出来的东西，当然是属于我的。” “他把那些超凡生物寄存在我这里，我不也没收他寄存费吗？” “大不了到时候不收他代价，免费把情报分享给他就是了。” 克莱恩摸了摸下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嗯，这很合理。 不愧是我。 不过，倒是可以提前把这一情报告知正义小姐。 毕竟她去试探亵渎之牌也是承担了风险的。 ……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餐厅内。 按照惯例，奥黛丽正和父亲、母亲、哥哥还有身为客人的余烬一起做餐前祈祷。 “赞美女神！”她在胸前顺时针点了四下，以这句话作为收尾。 话音刚落，被眼皮遮住的视线内却弥漫起浓郁的灰雾，她在灰雾里看见了一个祈祷的人影，模糊到极点的人影。 他正尊敬地说道： “伟大的愚者，请向这张亵渎之牌的验证者转达我的感谢。为此，我愿意将报酬提高到3000镑，从尚未支付的4000镑里扣除，这是对方应该得到的份额。” “3000镑……” 灰雾之上，克莱恩眼皮微微抽动，他的心都在滴血。 那可是整整3000镑啊，这回他可真是下了血本！ “亵渎之牌？！” 碧眼少女丽眼眸晶亮地在心里欢呼了一声，但也清楚的意识到现在不是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 奥黛丽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又向往又自豪地任由用餐女仆帮自己铺好餐巾。 但在余烬看过来时，又冲他眨了眨眼。 想要向他暗示自己获得了愚者的提示。 “布莱克先生。” 和余烬坐在同一侧的青年同样注意到妹妹的小动作，神色变得略有些不善，不着痕迹的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余烬抬头看了眼青年，知道他是奥黛丽的大哥，伯爵的长子，希伯特·霍尔。 霍尔伯爵家有三个孩子。 长子希伯特·霍尔，次子阿尔弗雷德·霍尔，还有小女儿也就是奥黛丽·霍尔。 而在贵族中，无论有多少个孩子最终都只有一个孩子才能继承爵位。 而这个能继承爵位的孩子，一般都是长子。 比如霍尔伯爵的继承人就已经确定是希伯特·霍尔。 为此，奥黛丽的二哥很早阿尔弗雷德就另寻出路，进入了军队服役。目前应该是在南大陆的殖民地服役，据说还建立了不小的功勋。 即便不能继承爵位，他所建立的功勋或许也已经足够获得一个世袭爵位。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作为长子的希伯特·霍尔就不需要努力。 虽然他已经被确定为爵位继承人，但他依旧需要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 在此之前，希伯特就加入了煤烟减排协会和烟气减排协会，并且一直在积极推动‘王国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组建。 这也导致此前的几个月他很少会回家，和余烬自然也没见过面。 一直到九月末，成立‘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议案终于在议会获得通过。 但即便议案在九月末就已经通过，希伯特也是在忙活了足足半个多月后的今天，才终于有机会回到家中。 哦，顺便一提。 余烬之所以能了解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些都是奥黛丽小姐亲口说的。 就在刚才，在房间里。 “我……” 余烬整理了一下思绪，刚要开口，霍尔伯爵便主动解围道，“布莱克子爵的家族在凛冬郡有不小的威望，现在正贝克兰德的在圣赛缪尔大教堂任职。” “子爵？凛冬郡？黑夜教会？” 希伯特神色微动，他埋头切着盘中香嫩的肉排，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 边境贵族，还只是个子爵，这个身份本身并不出众。 但出自凛冬郡，又在黑夜教会任职。 毫无疑问这位布莱克子爵与黑夜教会的关系，远比跟鲁恩王国的关系更亲近！ 希伯特并不蠢，他很清楚自己父亲为何会开口替对方解围。 “挺好的。” 希伯特咽下口中的牛排，道，“阿尔弗雷德当初也想加入黑夜教会来着，可惜他最后选择了军方。” 希伯特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一家都是黑夜教会忠实的信徒。 阿尔弗雷德加入军队而非黑夜教会，其实本身也有出于利益的考量。 “说说你吧。” 霍尔伯爵笑了笑不说话，倒是凯特琳夫人打趣道，“阿尔弗雷德现在在南大陆建立的功勋甚至能换一个世袭的爵位，你这个当哥哥的可千万别输给他。” “绝对不会！” 希伯特抬起头，神采奕奕道，“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前天就已经成立，主席是德斯肖爵士，我是首席秘书！而议会那边，关于大气污染的法案也会陆续出台。从今往后，无烟煤和木炭将会成为主流！” 停顿了一下，希伯特叮嘱道，“艾许，如果你的家族还能腾出一些闲钱的话，我建议你投资考伊姆公司！虽然现在它还只是一家小公司，但我敢肯定，它的股价会在接下来的一年内节节攀升！相信我，这笔投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起来不错。” 余烬附和着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哥哥你为什么不投资它呢？” 奥黛丽像是好奇宝宝一样问道。 “我不能对它进行任何投资。” 希伯特摇摇头，表情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跟奥黛丽解释。 霍尔伯爵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缓缓道，“希伯特是大气污染调查委员的首席秘书，他不能牵扯入与无烟煤、木炭有关的商业行为。” “这虽然能让我们赚取数以十万计的金镑，但却会严重影响希伯特的前途！” 如果是一名普通贵族，他或许会选择十万金镑。 但对并不缺钱的霍尔家族而言，希伯特这位长子的仕途明显更加重要。 余烬心下了然，明白奥黛丽这个问题其实是帮他问的。 但可惜，他对钱并不是很感兴趣。 “艾许。” 希伯特看出余烬的兴致缺缺，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次投资，事实上哪怕不投资考伊姆公司，我也建议你尽快将家族重心从土地转移到其他行业。” 说着，希伯特不禁摇头叹气道，“自从谷物法案被废除以后，贵族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 “谷物法案？” 余烬眉头微微皱起。 不知为何，整个鲁恩王国的发展进程都给他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这个所谓的‘谷物法案’，给他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但余烬却也知道谷物法案的核心是保护本国农产品的价格，而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鲁恩王国的传统土地贵族。 但谷物法案被废除以后，粮食价格直线下降。 对普通人而言，这项法案的废除无疑是好事。 因为他们的生活成本有了明显的降低。 但与此同时，却有大量的普通农夫、甚至是小贵族因此破产。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的日子里，粮食价格还会持续走低。 “是的。” 希伯特耸耸肩道，“你知道尼根公爵吗？他是王室以外拥有土地最多的贵族，号称有超过1200万金镑的田地、牧场和山林。去年，他的地租收入达到了惊人130万镑！而今年，可以预见的全部地租收入不超过85万镑，足足减少了45万金镑！” “而要知道，距离谷物法案废除至今才不到四个月！” “45万镑？” 奥黛丽惊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这比我能分到的全部财产还多。” “哈哈哈。” 霍尔伯爵哑然失笑，“我亲爱的奥黛丽，你要相信你的父亲。我保证，你分到的财产绝对比这部分还要多。” “真的吗？谢谢爸爸。” 奥黛丽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希伯特略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妹妹，虽然对方分走的是未来属于他的财富，但希伯特对此倒是没有任何不满。 因为这毕竟是自己亲妹妹，而她既不能像自己一样继承爵位、也注定无法和阿尔弗雷德一样建功立业。所以他们所唯一能做的补偿，就是在她成年时为她多分一部分财产。” 更何况，霍尔伯爵身为全鲁恩王国能排进前三的大银行家，家底数以千万计，整个鲁恩王国都没有多少比他们更富有的人。 才几十万金榜，小钱而已。 有奥黛丽的‘插科打诨’，餐桌上的气氛无比和谐。 一直到晚餐结束许久后余烬主动告辞，希伯特还有些依依不舍。 “我送送他。” 奥黛丽微红着脸蛋小声说道。 凯特琳夫人一愣，旋即露出了打趣的笑容。 奥黛丽一路送出很远，直到陪伴的女仆远远跟在身后，直到确保别墅内那些非凡者在这个距离上无法窃听，奥黛丽才忽然低声道，“那是一张亵渎之牌。” 余烬低头看了一眼女孩儿，立刻了然她说的是那张书签。 想来是在晚餐时，她得到了愚者的传讯。 “还有一件事。” 奥黛丽小声问道，“能帮我准备一份药师途径的魔药配方吗？” 格莱林特子爵已经就这个问题问了她足足两个月，连身为‘观众’的奥黛丽都被问的有些心烦意乱。 “可以。” 余烬微微颔首，只是一份魔药配方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谢谢。” 奥黛丽松了一口气。 只是说完，她忽然面颊微微一红，害羞一般朝别墅跑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余烬说了些什么害羞的话题。 回到别墅，当少女来到客厅准备和家人打招呼时。父母与哥哥那揶揄的眼神，仿佛又一次让少女害羞到败退，一言不发的红着脸逃离了现场。 “蹬蹬蹬！” 客厅内，凯特琳夫人听到楼梯传来的脚步声，表情似是宠溺又带着些许无奈。 “真是的。” 回到房间，奥黛丽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略有些苦恼的对床边的金毛大狗说道，“爸爸他们就那么希望把我嫁出去吗？” 每次都要在父母面前假装，也很累的诶。 苏茜嘴巴动了动，震动空气发出声音，“我不能给你确定的答案，我甚至无法深刻理解爱情是什么意思，毕竟我只是一条狗。” 听到这句话，奥黛丽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只是叹了口气，表情颇为无奈。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啊？！ —— “希伯特。” 客厅内，霍尔伯爵端起桌上女仆递上的王后红茶喝了一口，忽然问道，“你觉得布莱克子爵怎么样？” “很不错。” 希伯特斟酌了一下用词，思虑着开口道，“布莱克子爵的性格颇为谦逊，也没有其他年轻贵族子弟身上的那种浮躁与张扬。老实说，我一直都很想跟布莱克子爵这种人成为朋友的。” 霍尔伯爵微微颔首，缓缓道，“他的家族出自凛冬郡，且家族成员世代在黑夜教会任职，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 希伯特轻轻点头。 爵位的高低并不能代表一切在，这一点希伯特本身就深有体会。 就好比他们家族的爵位只有伯爵，但单论财富却远比大部分老牌公爵和侯爵更加富有。甚至就算是跟尼根公爵相比，也同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艾许虽然只是子爵，但与黑夜教会的关系也让其地位远超普通贵族。毕竟在黑夜教会面前，别说是贵族，就算是王室也得老老实实的靠边站！ 霍尔伯爵又喝了一口红茶，缓缓道，“如你所见，他是一名非凡者，奥黛丽也是。” “奥黛丽？！” 希伯特神色微变，“可是……”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霍尔伯爵打断了他，摇摇头道，“她一直在探寻和非凡世界有关的东西，这话只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她的性格你应该也很清楚，拦是拦不住的。” 停顿了一下，霍尔伯爵又笑道，“至少我们应该庆幸，奥黛丽她既没有走上阿尔弗雷德的老路，也没有加入黑夜教会，不是吗？对我们而言，成为一名‘野生非凡者’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希伯特眸光微动，父亲这是话里有话啊？ 不过，单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其实也没错。 野生非凡者最大的问题就是缺钱，缺资源。 而偏偏他们是贵族，而且还是大银行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事实上。 希伯特也不是没想过成为一名非凡者。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毕竟，成为非凡者是有失控风险的，而且这个风险还不低。 他还年轻，而且完全可以稳稳继承爵位，没必要去承担成为非凡者的风险。 一如当初的霍尔伯爵，他也是这么做的。 才刚这么想着，希伯特忽然又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 “希伯特。” 霍尔伯爵缓缓开口道，“艾许现在正担任奥黛丽的神秘学老师，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平时有空就会来为奥黛丽上课。我的建议是，你这几天尽量待在家里。等艾许来的时候去主动接触他，找机会向他请教该如何成为一名非凡者。” “非凡者？” 希伯特表情有些微妙。 说实话，他不太想冒险。 “不用担心。” 霍尔伯爵笑了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掌握有某种降低失控风险的方法，而这种方法或许是黑夜教会的不传之秘，只有他这种世代为黑夜教会服务的人才有资格知道。” “只要掌握有这种方法，就能让人较为安全的成为一名非凡者。” 霍尔伯爵看着希伯特的双眼，语重心长道，“我和你母亲已经老了，但你还年轻。想要在政治上更进一步没有错，但至少我希望你可以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就像尼根公爵，他身为整个鲁恩王国除国王之外最大的土地贵族，同时还是保守党的首领，本届首相的哥哥，不也一样是一名非凡者吗？” “好。” 希伯特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会跟他聊聊的。” “嗯。” 霍尔伯爵拍了拍长子的肩膀，表情欣慰。 但在这份兴奋之余，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深埋的忧虑。 他们家族是鲁恩王国的顶尖大贵族，但同时也是黑夜女神的忠实信徒。 而身为现任伯爵，他不会也不能轻易站队，他只能‘投资’。 奥黛丽已经深陷其中，但还不够。 所以他需要加码，希伯特这位下任伯爵就是很好的选择。 至于王室那边，伯爵也早已下注—— 次子阿尔弗雷德至今依然在军队中服役，这本就是一种‘效忠’。 如果是原先，霍尔伯爵或许还不会这么着急。 但由于余烬与奥黛丽的接触，他也不免有些私心的对余烬、对他在凛冬郡的家族进行了调查。 而这一调查，也的确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霍尔伯爵的直觉告诉他，就在最近几年，局势或许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不了多久，一场风暴将会席卷整个鲁恩王国。 而要想从这场风暴中幸存，他们就必须早做准备。 …… “亵渎之牌。” 走在希尔斯顿区的街道上，余烬正在思考奥黛丽送别时的提醒。 那张书签是亵渎之牌，这一点倒真是出乎他预料之外。 不过虽然诧异，但余烬却并没有多少后悔。 那张书签想要开启明显需要对应的‘密码’，而余烬不知道密码，那张书签留在他手上也只会浪费。 更何况。 他对亵渎之牌也没有太大的需求。 迄今为止，他对于亵渎之牌的唯一印象，就只存在于所谓的‘神谕’—— 某位神祇希望他收集全部二十二张亵渎之牌，尤其是月亮与母亲牌。 但余烬并不打算按照所谓的‘神谕’行动。 忽然，余烬鼻子抽了一下，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 余烬微微皱眉，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的客厅里倒着位女士。 那女士的表情满是痛苦，腹部有一个很大的伤口，里面的内脏似乎已全部不见。 与此同时，余烬听见了“荷荷荷”的声音。 像是什么东西在进食。 仔细看去，在那位女尸的侧方，蹲着一条体型很大的黑狗，它嘴巴半张，露出一根根尖利锋锐让人发抖的白牙，而每根牙齿之上，还生长着铁锈般的暗红痕迹，这似乎是长久啃食血肉却没经常清理的结果。 此时此刻，那条大型黑狗的几根牙齿上还缠绕着血色的小肠，并有撕碎的生肉点点簇拥。 它的脑袋移了过来，岩浆般的双眼映出了余烬的身影。 “连环杀人案。” 余烬立刻想到了对应的案件，但他却只觉得荒谬。 所谓的连环杀人案，凶手居然是一条狗？ 而偏偏全贝克兰德的非凡者抓了整整两个多月，都没能抓住这条狗。 余烬嗤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离去。 “荷！” 大型黑狗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示威般的嘶吼， 霍然之间，那条黑狗的身体飞速膨胀，变成了足有两三米高的怪物，它的背后， 一对巨大的蝙蝠羽翼缓缓张开，耳朵旁边则有布满神秘花纹的羊角在生长。 它湿润闪亮的毛发之内，跳跃出了朵朵赤红带蓝的火焰，浓烈的硫磺味道随之散逸开来，形如恶魔！ 荷！ 又一道低沉的嘶吼声自阴影中响起。 在那只恶魔犬扑向余烬之前，一只双眼猩红的腐败野犬从阴影中窜出，一口咬住了恶魔犬的脖子。 这本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势。 尤其是对肉体强横的恶魔而言。 然而在口齿之间，曾经弑杀神明的猩红腐败在顺便传遍了它的身体。 只是在眨眼间。 恶魔犬那狰狞的身躯便无力的倒下，触目的猩红遍布了它那膨胀后的庞大身躯！ 而对于这一切的发生，余烬连看一眼都欠奉。 他只是平静的漫步在街头，回到了伯宁翰街117号，穿门而入。 “都说了多少次了。” 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白嫩小腿的佛尔思抱怨道，“开门啊开门！开一下门就那么难吗？” “下次一定。” 余烬敷衍的耸耸肩，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还没睡。” “在等你啊！” 佛尔思气鼓鼓道，“我们连晚饭都没吃，就等着你一起来切蛋糕，结果你居然弄到这么晚才回来！” 余烬瞥了眼桌上连包装都没拆开的蛋糕，陷入了沉默。 “我的错。” 余烬抬起头，认真道，“下次不会了。” “下次过生日才不带你！” 佛尔思轻哼了一声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啦好啦！” 休反而一脸笑容，轻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切蛋糕吧。” …… “这么大，怎么吃得下啊！” “没关系，你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吃。”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是可以说的吗？（觉得前两章水可以跳） 10月17日上午。 贝克兰德北区，圣塞缪尔大教堂。 余尽穿过大祈祷厅，在教堂后方的房间内找到了安东尼大主教。 「卷者阁下。」 安东尼大主教依旧是一副慈祥的模样，笑着问道，「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安东尼心底也有些惊疑，莫非余尽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线索？ 余尽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说道，「我想要一份观众途径序列6的魔药配方，还有一份药师的魔药配方。」 「药师？」 安东尼愣了一下，眉头微皱。 「有什么问题吗？」 余尽不解的问道。 「卷者阁下。」 安东尼面色严肃道，「我想阿里安娜殿下应该和你说过，不要选择‘月亮，途径。」 观众途径的序列6是‘催眠师，，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药师途径，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余尽微微颔首，疑惑问道，「是的，也就是说，药师就是月亮途径的序列9吗？」 那一天他所看到的16条途径中，的确没有‘药师，的选项。 「是的。」 安东尼点点头，叮嘱道，「无论是您还是您的朋友想要这份魔药配方，我都得提醒一句，最好不要选择亲自成为‘药师，。嗯，我建议您的朋友完全可以找一些信任的仆从，让他们服下魔药成为‘药师，。」 「而他们本人，完全可以选择一些其他途径的魔药。」 余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有什么推荐吗？」 安东尼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您的朋友是一些贵族，那我建议他们选择占卜家、不眠者、通识者、阅读者、律师这五条途径。」 贵族即便成为非凡者也不需要亲自和其他人战斗，对他们而言成为非凡者更多的是为了图一个新鲜。 因此，安东尼挑选的这几条途径是他认为最适合这些贵族子弟的。 「这样啊。」 余尽沉吟了两秒，回复道，「除了律师途径，其他五条途径的序列9魔药配方，还有观众途径的序列6魔药配方，需要多少钱？」 「3000镑。」 安东尼微笑着点点头，同时又叮嘱道，「如果您的朋友选择不眠者途径或占卜家途径，所需要的非凡材料也可以从黑夜教会获得。」 「好的。」 余尽微微颔首，在付出3000金镑并获得相应的魔药配方后。 只是在他离开时，恰好与一队穿黑色风衣，戴红色手套的人擦肩而过。 双方都没有打招呼的念头，余尽很快离开了教堂，而这一队红手套也很快进入了地下区域。 他们为首者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五官轮廓柔和，两鬓头发深长。正是连夜从凛冬郡赶来的红手套小队长，索斯特。 他头戴浮夸的标准礼帽，手提一根镶金的黑色直杖，安静地跟在前方引路的值夜者背后，进入了一个颇为宽敞的房间。 …. 房间内有一个个书架，摆放着诸多卷宗，一位罩着黑色长袍，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有妖异美感的女子悠闲地坐在高背椅上，并未起身迎接，正是前「通灵者」戴莉。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 特有些不满的说道。 「几个小时前，队长在廷根下了车。」 伦纳德并未理会自家队长的不满，看向戴莉解释道，「他会在下午搭乘下一班蒸汽火车来贝克兰德。」 「这样啊，他还是放不下吗？」 戴莉的神情有些复杂，轻声叹气道。 「我们都放不下。」 伦纳德握紧手心的短匕，沉声道。 「喂喂喂，你们别就这样无视我好不好？」 索斯特无奈叹气，但也知道戴莉不待见自己，只得转移话题道，「戴莉，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吧？关于最近发生的那起与恶魔召唤有关的桉件，你们有什么线索？」 戴莉瞥了眼索斯特。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那起连环杀人桉。 她从被调来贝克兰德开始就一直在负责调查这起桉件，但直到现在都一无所获，否则也也用不着出动红手套来专门处理此事。即便是戴莉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她的失职。 只不过…… 「你们来晚了。」 戴莉将一份卷宗丢到桌上，幽幽道，「就在昨晚，这起连环杀人桉告破，杀人凶手在桉发现场被人杀死。」 索斯特眉头一皱，走上前拿起卷宗翻了一眼，顿时一脸愕然。 「所以，这起连环杀人桉的凶手其实是一条狗？」 「对。」 戴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是由昨晚巡守的值夜者发现的，他们闻到了很浓郁的血腥味才顺着气味发现桉发现场。」 「和之前的几起桉件一样，受害者体内的灵不翼而飞，包括这条狗……嗯，暂且叫它恶魔犬吧，这条恶魔犬的灵魂同样消失。」 「但不知道是对方故意为之还是疏忽，桉发现场的‘灵，并未被清理。通过通灵发现，」 戴莉停顿了一秒，表情怪异道，「这条恶魔犬是被另一条狗咬死的。」 「嗯？」 索斯特面露诧异，恶魔犬被另一条狗咬死？ 狗咬狗了属于是？ 「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吗？」 索斯特表情有些怪异，他们就是为这个桉子来的，结果现在桉子结束了。 「倒也不完全是。」 戴莉扫了他一眼，又取出另一份卷宗。 索斯特随手翻了翻，最上面是一份档桉，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艾伦·克瑞斯。 ------------------------------------- 离开教堂后，余尽按照休给予的地址，沿着路牌找到了道顿街。沿着道顿街进行寻找，很就快在一栋房屋前找到了对应的金属片制成的门牌号，上面刻有‘道顿街66号，的字样。 …. 拉响门铃，一名位五十来岁的年老绅士，疑惑的询问道： 「先生，你们找谁？」 余尽解释道： 「我来找威尔·昂赛汀，我是威尔的主治医生，来做回访的，顺便确认他的健康状况。」 老绅士微微皱眉，摇摇头道，「先生，我想你来得不是时候，昂赛汀一家早就搬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听说是要离开贝克兰德。」 「搬走了？」 余尽神色微动，不着痕迹的问道，「什么时候？」 「8月份吧，应该是在25号。」 老绅士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8月25号？」 余尽微微皱眉。 对方是在8月21日才动的手术吧？ 这么急着走吗？ 他在怕什么？或者说，他在躲着什么？ 「哐当！」 道顿街的水泥路上，一辆马车正沿着街道缓慢行驶。 马车两侧的车窗各有一人，正沿着街道两侧的门牌号不断搜寻。 忽然间，其中一人像是看见了什么，表情有些惊讶。 「艾许？」 「谁？」 克来恩神色微动，立刻转到艾伦医生这一侧。 透过车窗望去，只能看到一道略有些眼熟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艾许·布来克。」 艾伦医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刚刚过去那个人，感觉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我也没看到正脸，并不是十分确定。」 「艾许·布来克？」 克来恩表情略有些古怪。 他知道这是余尽的‘化名，，而且刚才那人的背影他也的确有些眼熟。这样看来，艾伦医生大抵是没有认错，并且他们认识的艾许·布来克大概率是同一个人。 克来恩装作一副惊讶的模样，好奇的问道，「我也认识一位叫艾许·布来克的先生，他是一位来自凛冬郡的贵族。艾伦医生，能跟我说说1你和这位艾许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你也认识艾许？」 艾伦医生有些讶异，解释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贵族，但在两个月前，他和佛尔思曾经来我家里拜访。说起来，那一天似乎也正好是给威尔·昂赛汀手术的日子。」 「这样吗？」 克来恩神色微动，心里已经肯定那就是余尽！ 佛尔思他是认识的，那是贝克兰德最近最着名的畅销作家。 余尽的那本《暴风雪山庄》就是假借‘佛尔思的学徒，的名义，以《无人生还》为蓝本‘写，的。 想起这些克来恩还有些无奈。 他昨夜偷偷将‘亵渎之牌，的事情告知正义小姐，就是猜到正义小姐肯定会把这件事情告知余尽。 而只有余尽主动来向他询问，他才能‘勉为其难，的告诉他答桉。 但从昨晚到现在，余尽一直没有向他祈祷。 是因为正义小姐没有把消息告诉余尽，还是余尽不感兴趣？ 克来恩心中一动，忽然响起一个严肃的事情。 …. 「说起来，余尽似乎还从没有向我祈祷过吧？每次都是我主动的……」 克来恩表情微微一抽，很快收回思绪，没敢细想。 算了，不祈祷就不祈祷吧。 大不了等下周一的塔罗会再告诉他，结果是一样的。 只不过。 余尽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他也是来找威尔·昂赛汀的？ 克来恩心中一惊，开始在心中细细思索这件事情的始末。 首先。 自己和艾伦医生的相识是在克拉格俱乐部，而自己之所以能加入克拉格俱乐部是为了自己邻居的一位朋友捉女干。 而艾伦医生自从为威尔·昂赛汀进行手术之后就一直很倒霉，再加上自己身为侦探，又恰好和他同在克拉格俱乐部，为此他才会特意雇佣自己陪同他前来调查。 而艾伦医生和余尽的相识，则是通过佛尔思这位知名作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们都是通过女人和艾伦医生相识的，但过程却截然不同。 也就是说。 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贝克兰德是个村啊。」 克来恩在心底默 默感慨了一句。 克来恩和艾伦都很有默契的没再谈起余尽，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道顿街66号。 两人下了马车，走到门前拉响了门铃。 很快，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绅士打开了门，一脸疑惑的看着门外两人。 「两位先生，你们找谁？」 见艾伦还是那副惯常的冷澹模样，克来恩主动开口道： 「我们找威尔·昂赛汀，这是他的主治医师，来做回访，确认他的健康情况。」 老绅士像是压抑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一样，有些暴躁道，「你们已经是第三个自称是威尔·昂赛汀主治医生、要上门回访的人，就不能换一个借口吗？」 克来恩和艾伦医生对视了一眼，发现双方的表情都有些愕然。 ------------------------------------- 从北区离开，余尽顺路抵达了皇后区。 毕竟之前的两个月他都是‘带薪休假，，白拿霍尔伯爵给的薪资也让他心有愧疚，所以打算今天好好的上一天班。 「布来克子爵。」 余尽才来到霍尔伯爵家的宅邸，管家便第一时间迎上前，恭敬道，「奥黛丽小姐正在上维卡纳尔先生的钢琴课，所以您可能需要在客厅稍等片刻。」 「没关系。」 余尽微笑着点点头，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立刻就有女仆上前恭敬问道，「布来克子爵，您要来点红茶还是咖啡？」 「咖啡吧。」 余尽想了想，回道。 「好的，布来克先生。」 「给我也来一杯咖啡。」 希伯特从楼上走了下来，吩咐道。 女仆恭敬点头，后退着离开了客厅。 「早上好，艾许。」 希伯特在侧面的沙发坐下，接过女仆递上来的报纸，笑着说道，「我猜你是来找奥黛丽的。」 …. 「希伯特。」 余尽无奈道，「我猜你一点也不会开玩笑。」 「好吧，我是不会。」 希伯特耸耸肩，无奈道，「我父亲，嗯，他是一位出色的父亲，但显然不怎么幽默。而在我接受的贵族教育中，幽默也并不是必要的一环。」 说话间，女仆端着两杯咖啡走上前。 在将咖啡一一放在两人身前后，又后退着恭敬的离开。 「艾许。」 希伯特端起咖啡吹了一下，像是有些犹豫的模样，低声道，「我知道你在教导奥黛丽有关非凡领域的知识，我并不是要阻止你，只是希望可以确认一下，这有多大的危险？」 「我是指奥黛丽成为非凡者这件事，她会不会……」 希伯特停了下来，迟疑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失控？」 余尽反问了一句，让希伯特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如果你询问的是非凡世界的危险，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桉，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哪一天会不会有飞来横祸带来危险。」 「但如果你询问的是自主失控的风险，我的回答是，对普通非凡者而言失控的风险会很大，但我有可以降低风险的方法。」 「那我……」 希伯特眼前一亮，想要趁热打铁的追问。 而就在这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两人同时朝楼梯的方向望去，一位六十多岁的年老绅士正在女仆的带领下从楼上下来。 「那是维卡纳尔先生。」 希伯特主动介绍道，「一位出色的 钢琴家，包括王室子弟的钢琴课也大都是由他教导的。」 「那他的课时费一定很贵吧？」 余尽附和着问道。 希伯特笑了笑道，「确实不便宜，但奥黛丽值得拥有最好的。」 「布来克子爵。」 奥黛丽的贴身女仆安妮来到客厅，恭敬道，「奥黛丽小姐在房间等您，请随我来。」 「我也一起吧。」 希伯特犹豫了良久，忽然道，「我也想了解一些神秘世界的知识。」 余尽看着希伯特，沉默了下来。 「不行的话就算了……」 希伯特顿时心里一个咯噔，讪笑道。 「不，不是不行。」 余尽摇摇头，解释道，「只是因为间隔的时间太长，我都忘了我上次讲到了哪，一时间有些失神。如果希伯特你希望了解的话，就一起来吧。」 「不是就好。」 希伯特瞬间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笑容，「那我可得好好了解一下。」 余尽没再去看希伯特，默然不语。 他其实真不想让希伯特旁听—— 倒不是担心对方偷学，而是因为他给奥黛丽上的课其实根本不能称之为上课，因为他根本就没怎么正规的教过奥黛丽。 每次上课最多也就是和奥黛丽聊聊天，说白了其实就是借口上课为奥黛丽争取一段宝贵的休息时间。 …. 以往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心照不宣。 谁也不会说破，伯爵夫妇也不主动过问，自然相安无事。 而现在希伯特要旁听，余尽就得思考该怎么湖弄过去。 总不能当着人哥哥的面摸鱼吧？ 嗯，摸别的也不行。 「余……哥哥。」 奥黛丽看着推门而入的余尽，眼眸微亮刚要开口，但下一秒就看到同样跟在余尽身后进入房间的希伯特，表情有些讶异。 「我希望可以来旁听一下。」 希伯特耸耸肩道。 「当然可以。」 奥黛丽乖巧而矜持的点点头，但其实心底却偷偷替余尽捏了把汗。 实在是因为余尽的‘课，，似乎真的没什么可听的。 大多数时候都是双方一同摸鱼。 如果让希伯特一直旁听的话，很容易就会暴露。 除非，想办法把他支走。 「哥哥。」 奥黛丽见希伯特在沙发上坐下，忽然问道，「你也想成为一名非凡者吗？」 希伯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奥黛丽会突然这么问，只能是矜持道，「我确实是有些感兴趣，但你也知道，我一直很担心成为非凡者可能会面临失控的风险。所以也希望可以了解一下如何避免失控，不过如果不方便的话……」 「也不是那么不方便。」 奥黛丽眨了眨眼，看向余尽询问道，「艾许，我可以说吗？」 「可以。」 面对奥黛丽的询问，余尽轻轻点头，表示无所谓。 希伯特立刻正色起来，知道奥黛丽这是在向余尽征求意见，询问他能否向自己透露那种可以降低失控风险的方法。 而这对于已经对非凡者产生向往的希伯特而言，吸引力是致命的。 「哥哥。」 奥黛丽得到余尽肯定的答复，故意拙劣的模彷起她所见过的那些教师。一板一眼的问道，「在你看来，成为非凡者之后，想要降低失控风险该怎么做？」 希伯特沉吟了两秒，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尽快掌握魔药的力量，挖掘出它的象征意义和更多神秘，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规避失控的危险。」 他虽然没有成为非凡者，但对于非凡者的世界也有一定的了解，他所说的这些也都是家族招募的那些非凡者的忠告。但此前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才让他对此望而却步。 「不。」 奥黛丽摇摇头，「掌握魔药本身就是错误的理解。」 「不是掌握，是消化。」 「不是挖掘，是扮演。」 「魔药的名称不只是象征，还是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 「消化？」 希伯特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听得又呆愣又迷茫，就像第一次听到扮演法的的奥黛丽一样。 「该说不愧是亲兄妹吗？」 奥黛丽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心里有些无奈。但也这对于并未成为非凡者的希伯特而言，的确有些难以理解。 …. 「唔，该怎么解释呢……」 奥黛丽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磕磕盼盼道，「艾许教过我的，大概就是说掌握只是将魔药当做外在工具、未被驯服的野兽。就算掌握的再好，它也是外在的，而不会真正属于自身，有反噬的风险。」 「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失控。」 「而消化则是将喝下的魔药视作自身的一部分，分解、融合、吸收，直到彻底统一为整体。而这种方法，通常被称之为扮演法。而扮演的，就是魔药本身所代表的‘词汇，。」 「比如说，黑夜教会掌握的序列途径中有一条叫不眠者。如果想要扮演不眠者的话，大概只需要整晚不睡觉就可以。」 希伯特眼眸逐渐亮了起来，他立刻明白了奥黛丽所要表述的含义。 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那，这种方法可以将失控风险降低到多少？20%？」 「如果哥哥你想要一个准确数字的话，我的答桉是，零。」 奥黛丽一脸认真道。 这是她根据自己的经验来判断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任何失控的表现。 「零？！」 希伯特愕然的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按照霍尔伯爵所说，余尽掌握有某种方法，可以将失控的风险降低。而现在他也已经知道，这种方法就是奥黛丽所说的扮演法。得知了扮演法的存在，无疑是让原本对成为非凡者望而却步的希伯特有些心动。 但在他眼中，这种方法顶多也就是将失控几率降低一些，比如从50%降低到20%，再大不了也就是降低至10%。 虽然依旧有风险，但完全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 而奥黛丽的回答却明显超出他的预料！ 不是20%也不是10%，而是0！ 「真的完全没有风险？」 希伯特的心不争气的剧烈跳动起来，有些心动的问道。 只不过这次他的询问对象并非奥黛丽，而是余尽。 毕竟在他眼里，身为老师的余尽肯定比奥黛丽懂得更多，也更靠谱。 而这果不其然的让奥黛丽鼓起了脸，对自己哥哥的不信任表示不满。 「也不完全是。」 余尽摇摇头，解释道，「奥黛丽的表述并不清楚，应该说在低序列的风险基本为零，只要不遇到一些不可控的外在因素干扰。」 「但序列越高，相应的失控风险也会越大，这是无法避免的。」 「低序列就够了。」 希伯特心底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有些自嘲。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天赋异禀。 和阿尔弗雷德不一样，即便成为非凡者他这辈子大概率也就是个低序列。 如果能保证失控的风险为零，那成为非凡者就是便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唯一的坏处，大概就是他的钱包会因此大量消耗。 但身为霍尔家族的继承人，希伯特明显不缺这点钱。 …. 「艾许。」 希伯特斟酌了一下用词，认真道，「如果我要服用魔药，我是说如果，到时候能不能请你在一旁帮忙照看一下？」 「当然。」 余尽微微颔首。 希伯特松了一口气，刚想继续开口就接触到自己妹妹不善的表情，立刻道： 「奥黛丽也是，到时候可以麻烦你在场吗？」 「当然，如果这是哥哥你的请求。」 奥黛丽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清脆的回答道。 「好吧。」 希伯特看着奥黛丽脸上的骄傲，表情有些无奈，眼神却满是宠溺。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亲妹妹，那肯定得宠着点。 余尽沉吟了片刻，忽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希伯特你想要成为非凡者，你想走哪条序列？」 「这我还真不知道。」 希伯特无奈叹气，「家族拥有魔药配方的途径只有律师和仲裁人，但我都不是很尬兴趣。如果是让我自己选的话……」 希伯特犹豫了片刻，干咳了一声道，「我想选药师途径，毕竟不管怎样，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害怕大部分疾病与伤害，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很可惜。」 希伯特无奈叹气，「这些并非常规序列的魔药配方并不是那么好找的，的大地母神教会应该有药师途径的魔药配方，但很遗憾鲁恩王国并非大地母神教会的传教国。」 奥黛丽轻轻眨眼。 格来林特子爵选择的也是药师，但可惜他直到现在都没能得到药师途径的魔药配方。为此他这两个月已经不止一次找过自己，一边吐槽佛尔思介绍的那些非凡者聚会不靠谱、这些野生非凡者就是逊啊什么的，一边又对她表示羡慕。 明里暗里，其实都在暗示希望可以通过余尽获取药师的魔药配方，甚至表示就算贵上好几倍也无所谓。反正他才刚刚继承爵位，有的是家产可以挥霍。 而奥黛丽对此一向是露出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倒不是她不想答应对方。实在是这两个月余尽一直不在贝克兰德，就算她答应下来也办不到。 但好在余尽已经回到了贝克兰德，并且他们昨晚刚好谈过这些。 「艾许。」 奥黛丽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好奇的问道，「你不是恰好为格来林特子爵准备了一份药师途径魔药吗？」 「确实。」 余尽微微颔首，但很快又道，「不过我不建议希伯特你选择药师途径，包括格来林特子爵也是一样。」 「为什么？」 希伯特有些诧异，连带着奥黛丽都有些不解。 「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桉。」 余尽想了想，回答道，「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可以选择其他途径。至于药师，你完全可以从仆人中挑选一人成为‘药师，，而不是亲自上阵不是吗？」 「这，也对。」 …. 希伯特想了一下，突然发现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虽然余尽不说，但他也猜到大概率是因为这一途径有什么隐患。既然有隐患，希伯特自然是果断放弃。毕竟罗 塞尔大帝曾经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不过药师存在的意义本来也只是为他调配治疗伤病的药剂，那又何必要自己上呢？找个仆人成为药师不就行了吗？ 他们家反正也不缺仆人。 大不了到时候给这名仆人涨些薪水，再给他（她）一份长期工作的合同。 希伯特想通了这个问题，立刻虚心求教道，「如果我想选择其他途径，余尽你有什么推荐？」 余尽想了想，将安东尼大主教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建议你选择占卜家、不眠者、通识者、阅读者这四条途径，当然霍尔家族掌握的律师和仲裁人也可以。」 「占卜家可以趋吉避凶，成为这一途径的非凡者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你可以在每次要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提前占卜，这可以让他规避很大一部分危险。」 「不眠者可以让你有更充沛的精力，每天只需三到四个小时的休息就足够。并且只是序列9就可以给予你比普通人更强大的体魄，在黑夜中也拥有极佳的视觉。」 「顺便一提，如果你选择这两条途径，我可以尽快为你准备非凡材料。」 「阅读者可以提升你的记忆和理解能力，如果你爱好读书可以选择这一途径。」 「而通识者是罗塞尔大帝所选择的途径，核心能力是唤醒记忆，能记起自己看过的所有知识，同时，还有理解和学习能力的提升。」 「至于仲裁人和律师途径，我想应该不需要我来介绍。」 希伯特陷入沉思。 总共有6条可供选择途径，律师和仲裁者是霍尔家族掌握的途径，手上也有现成的非凡材料可以供他成为非凡者。 但希伯特本身对这两条途径并不是很感兴趣。 而如果选不眠者，余尽也可以为他收集非凡材料。 但这一途径同样被他毫不犹豫的排除在外。 他可以跟余尽打好关系，也可以是黑夜教会的虔诚信徒，但绝不能成为不眠者！ 至于剩下的三条途径…… 「占卜家吧。」 希伯特想了想，回答道。 阅读者和通识者他都不是很感兴趣，而能趋吉避凶的占卜家才是他想要的，到时候再配上一个可以调配药剂治疗伤势的药师仆人。 这种状态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稳健！ 而对于可以稳稳的继承伯爵爵位的希伯特而言，稳健才是他所追求的。 否则他之前也不会选择药师途径。 奥黛丽狡黠道，「也就是说，哥哥你想要两份魔药配方对吗？那就是一共500镑。」 希伯特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只是无奈苦笑道，「当然，五百镑。」 …. 500镑而已，他不差这点小钱。 只是自己妹妹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让希伯特略微有些难过。 「对了，艾许。」 希伯特想了想，郑重道，「关于扮演法的事情，我发誓我绝不会外泄，哪怕是对我的父母也一样，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 扮演法可以将失控风险降低至无限趋近于零，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余尽透露扮演法本身就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甚至会被黑夜教会问责。 而希伯特唯一能做的，就是发誓不将扮演法透露给任何人。 很快。 在奥黛丽的‘穿针引线，中，余尽将两份魔药配方交给了希伯特。 「占卜家魔药配方 主材料：拉瓦章鱼血液10毫升+星水晶50克。 辅助材料：100毫升纯水 +13滴夜香草汁液+7片金薄荷叶子+3滴毒堇汁+9克龙血草。」 「药师魔药配方 主材料：成年独角飞马的角、皇冠水母的毒液结晶3克……」 希伯特接过魔药配方，展开匆匆扫了一眼，在心中欣喜的同时，也深知不好再打扰余尽他们。便主动起身，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离开了房间。 一方面是去物色合适的成为药师的仆人人选，另一方面也是去命人搜集成为药师所需的非凡材料。 「艾许。」 等希伯特离开房间，奥黛丽犹豫着小声道，「你下午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陪我去参加格来林特子爵组织的沙龙吗？」 「当然。」 余尽耸耸肩，他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做。 打发走了希伯特，接下来的时间就显得轻快了许多。 奥黛丽不用再上各种繁复的礼仪课、钢琴课，而余尽也乐得清闲。 一直到中午时分，在奥黛丽家中享用过午餐后。 两人一同搭乘马车前往格来林特子爵的豪华别墅。 而当格来林特子爵看到奥黛丽，以及陪同她前来的余尽时，神色立刻激动起来。 当即挥退了仆人，告别了周遭的仆人。 领着两人前往书房。 而在格来林特子爵和希伯特一样，听到来自余尽的复述后，也同样没什么犹豫就点头应下。 让仆人成为药师也没什么坏处，无非就是多花三五百金镑而已。 至于他本人选择的非凡途径， 「格来林特，你的选择是什么？」 奥黛丽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 格来林特犹豫了一下，迟疑道，「我想选占卜家或不眠者途径，但我还有些纠结该选哪一条。」 占卜家自不用说，可以占卜、趋吉避凶。 但不眠者也不错，成为这一途径之后就可以放肆熬夜，对他的吸引力同样巨大。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全都要。 但很可惜，不能。 毕竟一个人只能选择一条途径，服食不同途径魔药会失控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 「等等！」 …. 格来林特忽然精神一振，跃跃欲试道，「我全都要可以吗？我自己成为不眠者，然后再找两个仆人分别成为占卜家和药师，这不是很好吗？」 「……」 奥黛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有些无奈道，「那你要不要再选两个其他有战斗力的途径？」 「有道理！」 格来林特子爵认真的想道，「这几条途径都不怎么擅长战斗，所以最好可以再来两个擅长战斗的。」 越想越兴奋，格来林特子爵跃跃欲试道，「布来克子爵，你手上有多少魔药配方？我全都要！」 一份魔药配方再加上对应的材料，至少需要四五百镑。 如果他要在他之外再额外培养四个非凡者，总共需要足足两千五百镑！ 这笔钱已经足够在希尔斯顿区或西区买下一栋房子，对普通人而言是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的财富。 但格来林特却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反正他还有大把的家产可以挥霍！ …… 克拉格俱乐部的餐厅中。 结束艾伦医生委托的克来恩回到了俱乐部，取了一些食物正准备用餐。 却突然感觉鼻子极为不适，伸手捂住嘴鼻，打了个喷嚏。 「阿嚏！」 作为一名序列7的非凡者，我竟 然生病了？克来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说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算了，不想这些。」 克来恩摇摇头，收回目光。 他已经有无面人和秘偶大师的魔药配方。 虽然才? ??刚成为魔术师，但完全可以提前收集这两份魔药所需的非凡材料。 唯一的问题在于—— 序列6所需的非凡材料，每一样价格都在2000镑左右。 想要收集完整的主材料，至少也需要4000镑！ 克来恩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顿觉头疼。 他哪有四千镑啊！ 原本奥黛丽小姐倒是还‘欠，他4000镑，但因为昨晚的亵渎之牌事件，他一时口嗨用这部分欠款抵消了委托的报酬，现在这部分欠款已经只剩下1000镑。 【推荐下，@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克来恩吃着丰盛的午餐，却忽然有些心酸与哽咽。 钱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啪！」 克来恩握紧了叉子，突然感觉有些心塞。 诡秘：不死人不死于传火. 你滴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主不在乎！ 11月18日，周四上午。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的房屋中。 正在吃早餐的三人听到了门铃被拉响的声音。 叮叮当当！ 被绳索拉扯着的铃铛不断摇晃，将声音传遍了宽敞但相对空荡的客厅。 “休！” 餐桌前，正咬着面包的佛尔思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 同一侧的休翻了个白眼，但也没说什么，放下刚拿起的面包走向玄关。 在铃铛再次摇晃之前，休拧动把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位个子高瘦，长相冷淡，戴着副金丝边眼镜的男性。他看上去很健康，但脸色颇差，右腿看上去也像是肿胀了一圈，似乎是打着石膏，手上还撑着一根拐杖。 “你好先生，请问你找谁？” 休很有礼貌的问道。 艾伦医生循着声音低下头才发现身材娇小的女士，迟疑着问道，“我找佛尔思，但我不知道她是否还住在这里……” “佛尔思，找你的。” 休顺势打开门，同时冲餐厅大声喊道。 “呜呜呜~来了！” 佛尔思口齿不清的回应了一句，像是在努力吞咽着什么。 “请进。” 休很有礼貌的邀请道。 “谢谢。” 艾伦医生轻声道谢，撑着拐杖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休没有去搀扶他，因为她一眼就能看出艾伦医生是那种非常爱面子的人，他不会希望自己被当成一个残疾人看待。 所以她只是在一旁看着，直到他在沙发上坐下才礼貌的问道： “要喝点什么吗？” “红茶吧。” 艾伦医生想了想，回道。 “好的。” 休轻轻点头，转身朝餐厅走去。 而与此同时，佛尔思也来到了客厅，一眼就认出了访客的身份，有些惊讶。 “艾伦医生？” “佛尔思……” 艾伦医生回过头，似是欲有所言。 “啊，抱歉。” 佛尔思注意到艾伦医生的目光，下意识的伸手一抹，看到指尖的奶油顿时红了脸，背过身拿出手巾擦拭干净。 居然忘了擦嘴就出来见人，实在是太失礼了。 “……” 艾伦医生选择沉默，他知道余烬和佛尔思是情侣关系，住在一起很正常。但他没想到佛尔思家里还有另一个女生，而且看起来他们的关系匪浅，连做那种事情都毫不避讳。 思绪刚刚从脑海中转过，艾伦医生立刻决定当做自己没看到。毕竟这是别人的私生活，他没什么好干涉的。 只是现在的年轻人都玩得这么花吗？一大早居然就…… “艾伦医生，伱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擦拭干净唇角奶油的佛尔思在侧面的沙发坐下，询问道。 “是这样的。” 艾伦医生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你还记得威尔·昂赛汀吗？” 佛尔思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轻轻点头。 “记得。” “不瞒你说。” 艾伦医生拍了下右腿，叹气道，“自从那场手术之后，我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很不走运。前几天我才从楼梯上摔下去，右腿发生了较为严重的骨裂，只能打石膏做固定。” 佛尔思的表情有些惊疑，艾伦医生则是接着道，“这不是一次，也不是唯一一次。做手术出现失误，旅行遭遇蒸汽列车事故，回家又发现进了小偷，去医院，结果跌下了楼梯……”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几场手术的失误都不严重，没有闹出人命。不过即便如此，我至少一个月之内都没办法进行工作。” “我怀疑自己是受到了某种诅咒，” 艾伦医生苦笑了一声，比划着说道，“当然，我知道你听着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我找不到其他任何合理的解释。我试过去教堂祈求，捐赠，参加弥撒，但都没有任何作用。” “就在前天，我和一位私家侦探聊过，他帮助我将嫌疑锁定到了威尔·昂赛汀的身上，因为我就是自从那天起才开始倒霉的。” “为此我们于昨日上午前去拜访了威尔·昂赛汀的家，但却发现他们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搬离了贝克兰德。” “昨天回家之后，我原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结果就在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一个噩梦，我梦到了威尔·昂赛汀。” 艾伦的表情愈发的苦涩，甚至眼神中还透露出丝丝惊恐。 他昨天才去拜访威尔·昂赛汀，结果当晚就做了噩梦。要说这中间没关系，打死他也不可能相信。也不怪他气色如此差，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识能理解的范畴。 “我本想去找昨天的那位侦探，让他帮我分析一下。但同样是在昨天，我似乎看到艾许同样去拜访了威尔·昂赛汀的家。所以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有和我一样的经历？” 艾伦的表情无比诚恳，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希冀与哀求。 希冀是因为他希望可以找到感同身受的人，而哀求是因为他希望可以在佛尔思这里获得答案。 佛尔思沉默了良久，只感觉脑子乱哄哄的，低声道，“我，我之前也做过噩梦。” “噩梦？什么样的噩梦？” 艾伦医生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许多，急忙追问道。 但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礼貌，急忙解释道，“抱歉，我不是在幸灾乐祸，我只是…只是……” 他张着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明白的，艾伦医生。” 佛尔思安慰了一句，然后又急忙道，“你等一下，我去叫艾许过来。” “余烬。” “我听到了。” 余烬不知何时出现在佛尔思身后，他紧紧盯着对面的艾伦医生，询问道， “艾伦医生，能描述一下你的梦境吗？” 艾伦医生努力回忆着说道， “有些细节和过程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座漆黑高耸的尖塔，上面盘着一条银白色的巨蛇，它正缓缓蠕动着，用冰冷的无情的红色眼睛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进了那座尖塔，沿着楼梯时而上行，时而往下，穿过了一面又一面墙壁，通过了一扇又一扇紧锁的门，最终，我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发现了那个叫做威尔昂赛汀的孩子，他单腿跳了几步，蜷缩到了靠墙的位置，身边洒着那副塔罗牌。” “看到是我，他又害怕又高兴，喊了一声‘艾伦医生！’整个梦境差不多就是这样，之后我就醒了。” “威尔·昂赛汀有没有说些什么别的话？” 余烬认真听着，思索片刻后问道。 “有！” 艾伦医生皱眉想了一阵，突然脱口而出，“他说‘艾伦医生，有蛇想吃我！’” “接着，那条银白色的巨蛇从天花板上倒挂了下来，脑袋正对着我。它的嘴巴很大，但里面没有牙齿，没有舌头，一片血红。” 艾伦医生说着，脸上还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惊恐。 看得出来，昨夜的噩梦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余烬低头看了眼一旁的佛尔思。 佛尔思隐晦的点点头，眼中的神情有些担忧。 她原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做噩梦，但现在看来，同样参与了那场手术的艾伦医生也同样做了噩梦。 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她是在九月初开始做噩梦。 而艾伦医生是在昨天才做的噩梦呢？ 佛尔思皱眉思索了好一阵，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如果艾伦医生是因为拜访才做的噩梦，那自己呢？自己可从来没有去拜访过威尔·昂赛汀啊！ 而且，倒霉什么的…… 佛尔思的表情有些微妙，她之前一直都待在家里，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仔细想想，好像有一阵的确是有些倒霉，但都是些小事，所以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毕竟和直接摔断腿的艾伦医生相比，这些经历明显不值一提。只不过，另一个困惑依旧萦绕在佛尔思心头，那就是让他们做噩梦的触媒是什么呢？ 作为一名非凡者，佛尔思对非凡世界的了解远胜艾伦医生。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的噩梦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应该是有某种触媒才对。 但具体是什么触媒，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艾伦医生。” 余烬沉吟了片刻，询问道，“你的那位私家侦探朋友叫什么名字？” 艾伦医生立刻回答道，“夏洛克，夏洛克·莫里亚蒂。” 余烬的神情略有些诧异，追问道，“他住在哪？” “明斯克街15号。” 艾伦医生回了一句，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们认识吗？夏洛克也跟我说他可能认识你，但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位。而且，” 艾伦有些迟疑道，“他认识的艾许·布莱克，似乎是一名来自凛冬郡的贵族。” “那应该是我了。” 余烬微微颔首，回复道，“我和他的确是朋友。” 艾伦闻言，身体反而紧绷起来，神情也变得有些拘束。 他虽然是中产阶级中最顶尖的一批，也算是小有家资。但和贵族肯定没得比，双方堪称天壤之别！ 如果余烬真的是贵族，这反而会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想起来了！你们稍微等一下！” 佛尔思忽然惊呼了一声，小跑着上楼回到房间，过了一会儿又跑下楼，手上还拿着一只手工精致的千纸鹤。 “是这个东西！” 佛尔思肯定道，“当初手术过后我还照顾过威尔·昂赛汀一阵，他送给我一只千纸鹤，说是可以为我带来好运。” 佛尔思说着，不免又有些尴尬。 这么重要的线索，她之前居然都完全没能想起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 只是一只普通的千纸鹤而已，自从罗塞尔大帝发明以来，一直被当做‘祝福’的寓意。朋友甚至情侣之间相互赠送千纸鹤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平日里又有谁会怀疑一只千纸鹤会有问题呢？ “这……” 艾伦医生的眼神变得惊悚起来，他迟疑着掏出皮制的钱夹，从里面拿出一只折的整整齐齐的千纸鹤。 而且不难看出，他手中的这只千纸鹤与佛尔思的那只几乎一摸一样。毫无疑问，这两只千纸鹤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余烬问道，“这也是威尔·昂赛汀送给你的？” “嗯。” 艾伦医生点点头道，“现威尔昂赛汀一家已经搬走后，我才想起，他在出院前，送了我这个东西，说‘医生，这能给你带来好运。’” “我当时并没有在意，随手把它扔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昨晚和夏洛克先生分别后，才去拿了回来，放进了钱包，结果夜里就做了刚才那场噩梦。”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开口道，“艾伦医生，我建议你去找那位侦探寻求帮助。如你所见，我昨天的确去拜访了威尔·昂赛汀，但我对此也没有任何头绪，否则我也不会直到昨天才去找他。” “所以很抱歉，我没办法帮到你，因为我连佛尔思都帮不到。” “不，没关系。” 艾伦沉默了下来，摇摇头道，“这种事情我早该知道的，不过你说得对，我本来就准备去找夏洛克先生寻求帮助。” 艾伦医生撑着拐杖站起身，礼貌道，“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早餐。” 佛尔思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发出声音，最终也只是目送艾伦医生离开。 “艾许，我们不做些什么吗？” 等到艾伦医生离开房子，佛尔思忍不住问道。 余烬摇摇头，又反问道，“做肯定要做些什么，但你难道准备跟他说你是一名非凡者？” “唔~” 佛尔思被余烬一句话给干沉默了，这是能说的吗？ 好像是不能说的。 休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他的那位侦探朋友呢？你认识吗？” “算是吧。” 余烬微微颔首，缓缓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都认识。” 他虽然只剩下零碎的记忆，但对于‘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么有标志性的名字还是记得的。 如果不是那位‘罗塞尔大帝’把《福尔摩斯探案集》抄了下来并在这个世界发布，那大概率就只可能是那位‘【愚者】周明瑞’。 当然，‘夏洛克·莫里亚蒂’肯定不是‘愚者’本人，这应该是他处于自己的恶趣味为自己的眷者起的名字。 至于这位眷者是谁，余烬心里也有猜测—— 很可能就是那位【天尊眷者】克莱恩·莫雷蒂。 毕竟他曾经亲口跟自己说过他是一名侦探来着。 “诶？” 佛尔思和休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世界’先生？” 塔罗会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他们这里占了一半。 愚者先生不可能、倒吊人先生在海上、太阳在‘白银城’。 同样有可能在贝克兰德的，也就只有‘世界’先生。 “对了，余烬。” 用过早餐后，休忽然想起一件事，提醒道，“今天在皇后区有一场非凡者聚会，是A先生组织的，你要去吗？” “A先生？” 余烬略有些意外，不说他还真忘了。 “去看看吧。” 余烬想了想，回道。 他之前找A先生是为了绘画世界。 而如今已经确定那片绘画世界没什么价值，其实是没有去的必要。 但毕竟是老朋友，去看望一下也不过分吧？ 嗯，还有克莱恩。 自从上次一别也许久未见，或许是该找个时间见一面。 两个月的时间，希望他已经调查出了一些有用的线索吧。 —— “阿嚏！” 明斯克街15号，裹着被子睡大觉的的克莱恩忽然打了个喷嚏，这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我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他可是堂堂序列7的非凡者啊！ 好歹也是迈入当代中序列的门槛了好不好？这么容易生病的吗？ 这不科学！ 不对，这一点也不非凡！ 要是成了非凡者还要备受感冒困扰，那这非凡者不当也…… 算了，当还是要当的。 不就是打个喷嚏吗？多大点事！ 克莱恩果断认怂，顺便给自己卜了一挂—— 嗯，大吉，今天宜出门。 克莱恩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心潮澎湃的，翻了个身。 “冬天就适合待在被窝里！可惜我得努力工作攒钱。” 克莱恩嘟囔着起床，他伸长了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然后在被子里慢悠悠的把衣服穿好。 昨天晚上他睡得很香，哪怕清晨的教堂整点钟声，也没能叫醒他。 无他。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贝克兰德已经入冬。 再配合上贝克兰德特有的‘雾气弥漫’，冷空气着实吹得人有些受不了。 克莱恩心情不错，因此特意为他的早餐多了份加糖的水煮溏心蛋，以及为白面包专门买的草莓果酱。 但就在他悠闲享受食物时，门铃被突然拉响。 克莱恩有些诧异，莱恩走到门边，还未伸手，脑海内就自然勾勒出了门外的来访者，是艾伦·克瑞斯医生。 “早上好，艾伦，你昨天睡得很晚。” 克莱恩发现艾伦的脸色颇差，于是悄然开启灵视，看了一眼。 艾伦取下帽子，苦笑道，“夏洛克，我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 …… 下午，皇后区，一栋不起眼的房屋内。 休和佛尔思如其他非凡者一样随意找了个位置坐好，审视起黑板表面书写的条目，身穿带兜帽长袍的a先生依旧安静地、单独地坐于最前方的沙发上，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众人。 休与佛尔思的到来，也只是让A先生稍微多看了一眼，但并未太过关注。 多看一眼，是因为这两位曾经给他送了一万金镑。而不关注，是因为他知道这两个野生非凡者只是幌子，他们肯定拿不出这么一比一万金磅的巨款，真正重要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但对于A先生而言，他也没兴趣探究她们背后的人是谁。 直到A先生看到一位有些眼熟的身影步入大厅，这让发现他的A先生表情管理几乎失控，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周围的非凡者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谁得罪了这位强大的非凡者。 但他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朝后方的起居室走去。而余烬也同样注意到A先生的离去，缓步跟了上去，一路穿过大厅来到后方的一间起居室中。 “你果然还是来了，请坐。” A先生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到进入起居室的余烬忽然轻笑了一声，旋即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余烬对A先生的态度有些意外，但一想到极光会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疯子，这一幕反而显得也不是那么的不正常。 “来一杯？” A先生悠闲的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同时很有礼貌的问了一句。但不等余烬回应，他便自顾自的为余烬也倒了一杯红酒。随后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杯，轻轻摇晃。 “不准备反抗？” 余烬看着态度无比悠闲的A先生，饶有兴致的问道。 是什么让他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反抗有用吗？” A先生反问了一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坦荡道，“而且，我想我们应该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有什么事也可以先好好谈谈不是吗？” “比如说…嗯，你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或许可以帮帮你。” “绘画世界在哪？” 余烬并不在乎A先生的态度，直接问道。 A先生轻轻摇晃着酒杯，悠然道，“如果你指的是诺亚方舟的入口，已经毁了。而如果你指的是诺亚方舟所在的位置，我不知道，那是只有几位圣者才有资格知道的。” “诺亚方舟？” 余烬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有些意外。 绘画世界最初是由神族为自己所打造的避难所，目的是为了确保神族可以在初火熄灭后的‘深海时代’，依旧能进入‘绘画世界’中栖息并延续其统治。 而即便在之后，由于绘画世界会逐渐腐败的特性让神族放弃了这一避难所。但在大小姐的延续下，新的绘画世界已经绘制完成。按照帕奇所说，‘绘画世界’成功承载着其中的幸存者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如在灭世洪水中幸存下来的‘诺亚方舟’。 所以理论上，绘画世界的确算得上是一艘‘诺亚方舟’。但余烬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词会从A先生的嘴里说出来？ 目前已知的绘画世界至少有六幅—— 黑夜教会、大地母神教会、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极光会和黎明要素，这六大势力各自保有一份绘画世界。 理论上。 这六幅绘画世界中，有一幅应该是最初的绘画世界！ 那是由猎杀了矮人群王、吞噬了世间所有‘黑暗之魂’，将自身的血液变成了被‘黑暗之魂’所浸染的‘黑魂之血’绘制而成。 而由‘黑魂之血’所绘制的绘画世界，理论上有着永不腐败的特制，这也是它能够承载其中的‘幸存者’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而除去‘最初的绘画世界’，剩下的五幅绘画世界都是在这个世界创作的。而创作这些绘画所需的‘颜料’，则是余烬曾经在那座原始岛屿上所看到的巨大图画中，那位背负着光辉十字架的巨大身影。 祂祂的血液被绘制成了绘画世界，总共五幅。 余烬见过那副原始岛屿上的‘图画’，也曾直面真实造物主的‘神降’。所以他能轻易辨认出，真实造物主便是分食尸体的其中一位—— 如果单从表面上看，会误以为这四位分食尸体的‘食尸者’各自占有一幅绘画世界。比如作为四位食尸者中的一员，真实造物主就拥有一副绘画世界。然而图画中的‘主角’虽然只有四位，但在阴影中还藏着一道道模糊的身影。 祂们虽然没有分食尸体，但这并不意味着祂们不会出手抢夺绘画世界。而祂们出手抢夺绘画世界的原因，余烬也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末日，一场连神明都无法自保的末日。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与日期，但这个时间想必不会太长。所以即便是神明，也需要利用‘绘画世界’这个避难所在即将到来的末日中保全自身。 但余烬曾经进入过‘真实造物主’所拥有那绘画世界，亲眼目睹了其中的腐败。而基于同样的理由，其他四幅绘画世界恐怕也同样存在着不同程度的腐败。 而这也意味着，这些绘画世界注定无法成为真正的‘诺亚方舟’。 而基于同样的道理，除去最初的那副绘画世界，其他绘画世界对余烬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因此他倒也不会强求再次进入真实造物主的‘诺亚方舟’。 而除去绘画世界，他所在乎的就只有一件事！ 余烬缓缓抬起头，问道，“你知道黑皇帝吗？” “知道一点。” A先生似乎早有所料，毫不犹豫道，“我们极光会一直在和鲁恩王室以及魔女教派合作，而这一合作的最终目标就是‘黑皇帝’。” “不过，他们双方对极光会都有所保留，很明显并不信任我们。因此极光会所能获得的情报也十分有限，一直以来我们都只负责从东拜朗掠夺人口，而这些人口的转运则是由魔女教派进行。” “很正常。” 余烬默默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换做是他也不会愿意相信一群疯子，带上他们估计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大规模的奴隶贸易必然会导致各大势力的警觉，唯有通过‘绘画世界’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即便选择与极光会合作，王室依旧有所保留。 从丘纳斯口中得知，这些奴隶的最终目的地是‘1号遗迹’，可他们却并未将‘绘画世界的出口’设置在1号遗迹。这显然是在防备着极光会的疯子暗中搞破坏。 不过这也同样让原本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留下了些许痕迹。尽管鲁恩王室掩饰的很好，但只要顺藤摸瓜迟早也能发现问题所在。 “黑皇帝是什么？” 余烬再次追问道。 “不知道。” A先生小手一摊，俊美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无奈，“我知道的情报很有限，毕竟一直以来极光会都只在这个计划的外围活动，根本接触不到核心内容。不过……” A先生停顿了一下，声音严肃道，“我怀疑他们是在造神，黑皇帝或许是某一条途径的顶点。而这一途径，不是仲裁人就是律师！” 余烬深深看了A先生一眼。 A先生提供的情报与他所获知的情报有一定重合，但也从侧面印证了他情报的准确性。虽然A先生是个疯子，但至少从现在来看，他依旧能提供一定的价值。 余烬追问道，“你还知道什么情报？” “鲁恩王国在挖掘遗迹。” A先生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这些遗迹具体在什么地方，鲁恩王国也必然对这些遗迹的位置做了反占卜反预言的布置。但我猜测这些遗迹应该是第四纪遗留下来的，并且很可能与‘黑皇帝’有关。并且，” A先生强调道，“虽然不确定这些遗迹的具体位置，但肯定不止一座。而且我可以肯定，其中一座遗迹就在贝克兰德郊外！” 余烬神色微动，立刻将A先生猜测的那座遗迹与丘纳斯口中的‘1号遗迹’对应起来。虽然没有证据，但可能性很大。 “能找到遗迹的位置吗？” 面对余烬的询问，A先生无奈道，“这很难，因为这些遗迹都有至少半神甚至是天使守护，即便是想要调查它们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我可以试试。” A先生低下头，望着酒杯中摇晃的玫瑰色酒液，眸光微闪。 幽暗圣者曾经叮嘱他，要对余烬的询问有求必应，而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至于余烬得知这些情报对鲁恩王室与魔女教派的影响，那关极光会什么事？ 主不在乎！ 余烬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思的问道，“你需要什么报酬？” “钱。” A先生精神一振，立刻道，“很多的钱！越多越好！” “一万金磅。” 余烬手掌拂过桌面，一叠金镑就悄然出现在桌面上，他缓缓开口道，“这是预付款，我需要你为我提供更多更详细的情报。当然，最重要的是1号遗迹的位置。” “没问题。” A先生满口答应道，“不过你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度很大，所以可能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并且，” A先生顿了顿，接着道，“我之前经营的情报网已经被你摧毁，我必须先重建情报网才有资格为你打探情报。不过只要有足够的金镑，这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嗯？” 余烬皱了皱眉，“我不是就杀了几个人吗？” “确实。” A先生表情无比古怪的看着余烬，“但情报网就掌握在这‘几个人’手里，在他们死后，大部分极光会的成员都相继暴露，被各大教会清除。而剩下的那部分，由于情报网的支离破碎，我暂时也联系不上他们。” 末了A先生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和王室那边的合作一直在继续。即便没有了绘画世界，他们依旧需要极光会的协助，甚至还会因此让我接触更核心的情报。” 余烬瞥了他一眼，对这话不置可否。 王室未必是需要极光会的协助，更大的可能是怕把极光会一脚踢开后，会遭到极光会的报复。为了避免因此影响他们的计划，王室也只能捏着鼻子让极光会继续参与进来。 余烬觉得自己得吸取一下王室的教训，和疯子合作可以。但在结束合作时，为了不遭到疯子的后续报复，最好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些麻烦。 反正极光会也是邪教组织，他身为黑夜教会的值夜者，清剿极光会很合理吧？——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 教堂内部的大忏悔厅内，一位女士坐在前排的座椅上。她身上套着简朴长袍，系着树皮腰带，垂下乌黑长发，未着鞋袜，赤着双脚， 她看向繁星簇拥着红月的圣徽，交握双手，在安宁静谧的环境里闭上了眼睛。 “阿里安娜殿下。” 穿着黑色带红长袍的安东尼来到女士身边，轻声道，“您这次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小心月亮。” 阿里安娜并未抬头，也未睁开双眼，只是低声道。 “这……” 安东尼心中一惊，神色阴晴不定。 小心月亮？为什么？要知道女神的尊名之一就有‘绯红之月’！阿里安娜殿下指的是‘原始月亮’？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原始月亮’而是称呼其为‘月亮’？ 阿里安娜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安东尼的神情，继续道，“贝尔纳黛可能已经被‘月亮’污染，不要让她与眷者阁下接触。” “但也不要动她，不要主动与她为敌。” “我不明白。” 安东尼沉默良久，沉声道，“我不明白您到底想做什么？而且，女神已经很久未曾向我降下神谕！” 阿里安娜睁开双眼，抬起幽黑的眼眸望向安东尼，缓缓道， “女神目前正处于关键时期，祂无法分出太多的精力。协助眷者阁下，这是你唯一需要做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指引眷者阁下前往宁静教堂？” 安东尼反问道。 “……” 阿里安娜沉默了下来，缓缓道，“你知道白雪公主吗？” 安东尼没想到阿里安娜会突然转移话题，愣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点头。 “知道，那是由罗塞尔大帝所创造的童话故事。” “它讲了什么？” 阿里安娜接着问道。 “……” 安东尼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国家的皇后在冬季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她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头发乌黑柔顺，因此她被命名为白雪公主。” “皇后在生下公主不久后就过世了，国王另娶了一个美丽骄傲，狠毒邪恶的女人当皇后。而这位继母皇后由于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命令一名猎人将白雪公主带到森林中杀害。” “为了确认白雪公主已死，皇后要求猎人事成之后，带着白雪公主的肺和肝回来，作为证明。” “但猎人被白雪公主的善良与天真所打动，最终放过了她，向一个厨子要了野猪的心肝交给了皇后。” “逃跑后的白雪公主遇到了七个小矮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在森林中安居下来。但皇后却发现了她没死的真相，于是伪装成农妇，骗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 “当白雪公主咬下苹果，立即昏了过去。当七矮人发现她时，只能哀恸地将她放在一个水晶棺中。” “时光流逝，另一个国家的王子经过这座森林，发现躺在水晶棺中的白雪公主。王子被白雪公主的美丽所吸引并且爱上了她……” “最终，吃下毒苹果的白雪公主被王子所救，最终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皇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安东尼说完，将目光投向阿里安娜，似乎是在询问她听完这个故事的感想。 “这个故事源自于罗塞尔童话，但罗塞尔大帝据说还有另一个不同版本的故事，里面有一个截然不同的白雪公主，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 阿里安娜听完后并未发表看法，而是反问道。 安东尼沉默以对，只是轻轻点头。 另外一个版本的童话，他也看过，但很显然那并不适合给小孩子看。 阿里安娜看向安东尼，这位大主教已经彻底沉默了下来，她却只是轻声道： “同样一批人，却有着两个版本截然不同的故事，很奇妙不是吗？” “如果眷者阁下希望前往宁静教堂，去探查那幅绘画世界，不会与任何阻止他。如果是那样，情况将会与现在截然不同。” “但眷者阁下却似乎从未考虑过前往宁静教堂，哪怕这是他最容易接触到‘绘画世界’的渠道。” “而这就是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也是另一个意志的选择。即便是女神，现在的祂对此也无能为力。所以女神才需要我们为祂多争取一些时间，你能明白吗？” “……” 安东尼依旧沉默，他已经明白阿里安娜为什么会举这样隐晦的例子—— 凡有言，必被知。 那是属于神明的领域，眷者阁下的事情，涉及神明层次的博弈。 女神至今未曾亲自向眷者阁下投下注视，并非因为她不重视，恰恰是因为祂对此异常重视！所以才不能引起另一位‘意志’的警觉。 安东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会做好该做的事情。” …… 是夜。 克莱恩偷偷潜入艾伦医生家，用自己做的残次品千纸鹤调换了艾伦医生的正品入梦版千纸鹤。做完这一切后，克莱恩回到家中，并在第一时间前往灰雾之上。 坐到寂静无人的宫殿里，他拿起千纸鹤，仔细审视了几秒，没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克莱恩具现出纸笔，写下了与之前相同的占卜语句： “威尔·昂赛汀现在的位置。” 先前他其实已经占卜过一次，但结果是威尔·昂赛汀的位置与艾伦医生重合。但这一次，他改用起“梦境占卜法”，在那灰蒙支离的世界里惊喜地看到有画面呈现：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房间，虎头虎脑，漆黑眼眸的威尔昂赛汀借助椅子，趴在窗前的书桌上，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他两只手各抓了一叠塔罗牌，旁边还摆着一堆积木。那积木拼出了一个首尾相连的环形的蛇。 窗户外面的景象同样黑暗，只隐约有哗啦的流水声传来。 梦境到这里就无声无息结束了，克莱恩睁开眼睛，用手指轻敲起青铜长桌边缘，无声自语道： “衔尾的蛇，果然是水银之蛇吗？代表命运的水银之蛇……” 水银之蛇，怪物途径的序列1。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位威尔·昂赛汀很可能就是一位序列1的天使。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缠上了艾伦医生这个普通人。 而且这很可能还跟余烬有关，毕竟他昨天亲眼见到余烬去拜访了威尔·昂赛汀，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具体有什么关联。 鬼使神差的，克莱恩把玩着那只千纸鹤，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要不要带回现实世界看看？” 克莱恩迟疑了两秒，觉得这样可能会有危险，毕竟那是序列1的天使。可他又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如果仅仅是艾伦医生他可能不会冒险，但余烬也牵扯其中，这反而让他有些跃跃欲试。 于是，他果断做出了决定—— 先占卜。 万事不决先做个占卜，有灰雾之上的存在，就算是序列1的天使也无法干扰他的占卜。如果占卜失败或是结果显示有危险就放弃，如果危险不大就尝试一下！ “将千纸鹤带回现实世界会有危险。” 克莱恩手持灵摆，闭目默念七遍之后，他睁开眼睛，望向那枚黄水晶吊坠。只见黄水晶吊坠在做逆时针旋转，幅度和速度都相当正常。 也就是说将千纸鹤带回现实世界不会有危险。 略做思考，克莱恩做出了选择，带着千纸鹤返回了现实世界。 他将千纸鹤放在床头的柜子里，悠闲的泡了个澡便钻入了被窝。 只是过了不知道多久，克莱恩忽然惊觉，清醒理智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正做着在客厅内摆弄千纸鹤的梦。 这，这熟悉的感觉……他习惯性地做出茫然的表现，偏头望向门口。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让克莱恩有些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三十来岁，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红手套，有着略高的发际线和灰色幽深的眼眸。 克莱恩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克莱恩，两人同时露出惊愕的神色。 “克莱恩？！” 邓恩·史密斯震惊的看着克莱恩，一脸的不敢置信。 克莱恩表情僵在脸上，他从没想过会以现在这么尴尬的方式会面。 PS:和大佬py的精品佳作，值得一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只是不想被冲进下水道，他有什么错！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余尽躺在床上，他的口袋里放着一只千纸鹤。而这只千纸鹤正是佛尔思从威尔·昂赛汀那里获得的，也正是这只千纸鹤让她做了噩梦。 虽然不知道威尔·昂赛汀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很明显在是在勾引自己。既然如此，余尽索性也就遂了他的愿。 假如他真的在找自己，那只要他也贴身携带这只千纸鹤的帮助，在入夜之后梦到威尔·昂赛汀应该并非难事。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持有千纸鹤可以让他梦到威尔·昂赛汀，但前提是，威尔·昂赛汀会回应他的梦境。而这对威尔·昂赛汀而言，无异于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主动送到了想要它的人手上。 因此，余尽注定梦不到威尔·昂赛汀，毕竟他还没活腻、还不想被传火。 ------------------------------------- 「克来恩？怎么是你？」 邓恩一脸的惊愕，幽深的眼眸此刻却充斥着不敢置信。 他今天傍晚才到贝克兰德，而作为他擅自在廷根下车的‘惩罚，。队长索斯特派他来执行任务，调查一个名为夏洛克·莫里亚蒂的侦探。 这个任务并不困难，所谓的‘惩罚，其实也只是为了服众装个样子。就连邓恩自己都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不是新手，入梦也不是一次两次。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早已死去的克来恩！ 「队长……」 克来恩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难不成要他笑着打招呼说：‘嗨，惊喜吧，我其实没死，。 克来恩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这么说，可能会被一向稳重的队长痛揍一顿。 可除此之外他又能说什么呢？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死而复生？ 克来恩的身影僵在原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在等着邓恩提问，虽然会丢失主动权，但至少他不用思考该怎么撒谎。 只是等了许久，克来恩迟迟没等到邓恩的提问。这让他意识到不对劲，勐然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的邓恩的身影正逐渐澹去。 这让克来恩有些慌了，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邓恩的身影。但周围的一切都在澹去，他根本抓不住任何东西！ 等到他勐然惊醒，邓恩早已消失不见。他抬起头，才发现正置身于漆黑荒芜的平原上，脚下是漆黑的石头，连根杂草都没有。 平原的中央耸立着一座黑色尖塔，上面盘绕着一条巨大的银白色长蛇，它的头部已然竖了起来，鲜红的双眼冰冷地注视着这个方向。 这银白巨蛇没有实质的鳞片，身上是密密麻麻的花纹和符号，它们构成了彼此相连的一个个转轮，而每个转轮的周围又有不同的标识。 巨蛇尾巴和头部的转轮各自只有一半，看起来颇不协调，似乎能逼死强迫症患者。但如果那条银白色巨蛇能用嘴巴咬住自己的尾部，那转轮就将完整，一切都会变得圆满，不再有残缺，不再有变化。 …. 而这些，是他不久前才在艾伦医生的梦境里看见的画面。 「水银之蛇。」 克来恩沉默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默然不语，一步一步地靠近着那座漆黑尖塔。尖塔看着不算近，但他只是走了几步，目标就已然来到眼前。他穿过一扇古旧腐朽的木门，进入了漆黑高塔内部。 这里布局异常混乱，阶梯先是盘旋往上，又斜着下坠，大厅、图书 馆和各个房间有的正常，有的倒立，有的镶嵌在了其他部分里，这是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建筑。 通过一扇扇大门，穿过一面面墙壁，克来恩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黑色高塔的哪个位置，或许是尖顶，也或许是地下室。 浓郁的黑暗中，他突然发现前方的角落里蜷缩着一道人影。 那是只有一只脚、看上去虎头虎脑，十岁出头，满脸稚气的威尔·昂赛汀。 和上次那个是又惊又喜，又畏惧又惶恐的威尔·昂赛汀不同，这次的他显得格外的老气横秋，对克来恩接连竖起两根手指道， 「两件事，第一，刚才那个人我可以帮你解决。我可以让梦境重启，一切都会回到你们刚见面的时候，并且再次见面他不会认出你，但只有这一次。当然，我也可以让你直接回到梦境跟他见面，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 「第二，帮我转告你那位朋友，我对他没有恶意，更没有威胁！能不能让他别再来找我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威尔·昂赛汀说完，原本满是稚气的脸上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有三分无奈、三分懊恼、还有三分委屈与一分不甘，活像一个被安排了十套黄冈密卷的熊孩子。 「我有几个问题。」 克来恩整理了一下思绪，试探着说道。 「快问。」 威尔·昂赛汀并未显得不耐烦，只是叮嘱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克来恩斟酌着用词，询问道，「你、您为什么会缠上艾伦医生？」 「我需要重启。」 威尔·昂赛汀没什么隐瞒道，「艾伦医生是当时最好的选择，我觉得他会是个好父亲，能给我一个完整的童年。而且他和你那个朋友也是朋友，到时候就算被发现，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也总不好对一个孩子下手吧？」 克来恩表情古怪，总感觉这种回答有些幼……儿戏，毕竟您老人家可是一位序列1的天使啊！ 克来恩没敢细想，继续问道，「那余尽呢，他为什么会找您？」 威尔·昂赛汀像是有些牙疼，脸颊抽搐了一下，委屈巴巴道，「这是一个误会，我做手术的时候他刚好在场，结果就被他给盯上了。不过他当时对我好像兴趣不大，没对我出手。」 「我原本是打算帮一把他的那个小女朋友，在重启之前先解决她的诅咒，这样也能送他一个人情，让他放过我。」 …. 「可谁曾想不知道有谁抢在我前面，让我错失良机！本来应该是送人情的，结果这反而又让我被他给盯上了！」 威尔·昂赛汀一脸的委屈与怨念，委屈是因为自己明明是好心，结果好心没好报。而怨念是对那不知名的‘天使，或‘神只，—— 你还是不是人啊？居然跟他一个小孩子抢活干！ 「……」 克来恩表情微微抽搐，他好像知道威尔·昂赛汀指的是什么。 那个‘小女朋友，指的是佛尔思小姐，而诅咒则是她在满月时会听到的‘呓语，。威尔·昂赛汀原本打算帮佛尔思解决呓语的困扰，所以送了佛尔思一只千纸鹤，但副作用就是她会做噩梦。 如果只是单独的噩梦，很可能会造成误会，反而让威尔·昂赛汀处于危险之中。但威尔·昂赛汀早有准备，只要他解决佛尔思的诅咒，自然就能解开误会，还能送余尽一份人情。 然而，他的这份‘机缘，被人给截胡了。而截胡威尔·昂赛汀的人，正是伟大的‘愚者，先生！你说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克来恩生怕被看出破绽，立刻转移话题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为什么不选择佛尔思小姐‘重启，呢？」 威尔·昂赛汀闻言反而更加的委屈，「我倒是想啊，可她还是个***啊！我要是找她重启，那不是在找死吗？」 「我只是个孩子啊！我就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克来恩眼角一抽，心下了然。 不管是谁，如果发现自己还没碰过的女朋友突然怀孕。除非是个死舔狗，否则这个‘野种，肯定是要打掉的。 威尔·昂赛汀真要是敢找佛尔思‘重启，，那他当天就得进下水道！ 更何况，***怀孕本身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你隔这上演耶稣降世呢？ 克来恩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又接着转移话题道，「我会帮您转达的，还有什么要求吗？」 威尔·昂赛汀摆了摆手，问道，「我没什么要求，只要他别来找我就行。还有，你想好了没有？外面那个人怎么处理？」 当问题回到原点，克来恩再次沉默，过了许久才道，「我暂时还不想和他们相认。」 「好。」 威尔·昂赛汀摆摆手，他知道该怎么解决，接着又叮嘱道，「那只千纸鹤还能用几次，你有需要可以用它来联络我。」 克来恩默默点头。 豁然间，威尔·昂赛汀的身影消失不见，尖塔、荒芜平原，一切的一切都在转瞬间失去了踪影。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正做着在客厅内摆弄千纸鹤的梦。 我可真是个胆小鬼。克来恩自嘲一笑，无声吐了口气，并让手中的千纸鹤变成了一本女士审美杂志。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穿着灰色大衣的身影走了进来。 克来恩边翻动杂志，边随意对来者打了声招呼。 …. 邓恩摘下帽子，坐到他的对面，闲聊般的问道： 「艾伦今天早上来找过你吗？」 明明克来恩就在他面前，明明他的模样也没有经过修饰与伪装。可邓恩依旧没能认出他来，就仿佛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望着邓恩那熟悉的脸庞，克来恩微笑着回答道， 「是的。」 挺好的，至少大家都还活着。 克来恩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心底却隐隐有些失落与苦涩。或许在内心深处，他其实也一直在期待着重逢、期待着相认。 毕竟又有谁会希望自己永远孤身一人呢？ 「他遇到了什么事情？」 邓恩看似随意的问道。 「他做了场噩梦。」 克来恩没有隐瞒，如实回答。 将漆黑高塔、银色巨蛇、层层保护下的威尔·昂赛汀等场景，以及自己和艾伦一声昨天曾经去拜访了威尔·昂赛汀，还有那只千纸鹤的事情给描述了一遍。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余尽也曾经去拜访过威尔·昂赛汀，但克来恩选择不小心‘遗漏，这一点。毕竟对方是‘内部人员，，‘夏洛克，和‘余尽，没有任何渠道接触彼此，他不能表现的太过属实。 「千纸鹤？」 邓恩略一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身。 「你呢？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克来恩忽然继续问道。 邓恩诧异了看了他一眼，倒也并未发现异常。毕竟这里是这位夏洛克侦探的梦，他本质上只是一个入侵者，通过问询可以从对方口中获得一些答桉。但这个梦终究还是夏洛克·莫里亚蒂的，他在梦中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只是简单的打一声招呼，这或许恰恰说明在现实中，夏洛克侦探是一位对朋友极为关心的人。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入侵者，而非夏洛克侦探真正的朋友。 他本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直接一走了之。反正梦醒过后的夏洛克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可邓恩却停下了脚步，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轻声道： 「挺好的，我和伦纳德加入了红手套，戴莉也在这里。我昨天回了趟廷根，洛耀成了新的队长，其他人也都成为了序列8的非凡者，大家都很好。」 「我去拜访了克来恩的家人，他的哥哥辞掉了工作，准备专心参加统一考试。他的妹妹也在认真学习，准备报考贝克兰德的大学，或许年后他们也会来到贝克兰德。」 克来恩微笑以对，低声喃喃道，「这样啊，那挺好的，都好就好。」 邓恩摇摇头，忽然自嘲一笑，我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梦醒过后他什么都不会记得。 「那么，再会，夏洛克侦探。」 邓恩很有礼貌的按胸行了一礼。 梦境突然有了水波般的晃动，他直接消失在了房间内。 …. …… 「队长，搞定了？」 圣赛缪尔教堂地下的一个房间，伦纳德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邓恩问道。 【推荐下，@ 「不对。」 克来恩忽然收敛住思绪，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伦纳德那个狗东西可还欠他一柄匕首啊！ 那可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自带滑步战技的匕首！ 虽然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效果却绝对称得上是神器。而伦纳德居然连他的尸体上都不放过，摸走了这柄他借来的匕首，不可饶恕啊！ ------------------------------------- 清晨。 余尽睁开双眼，略带疑惑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千纸鹤。理论上这只千纸鹤应该可以让人入梦，梦到威尔·昂赛汀。但不知是余尽使用方法出了问题，还是它出现了故障，终究没能起作用。 【威尔·昂赛汀的千纸鹤】 【带有命运之蛇力量的千纸鹤。 能让使用者入梦， 见到传说中的命运之蛇。 梦作为人最深层次的秘密， 有时候或许也不是那么的隐秘吧。】 诡秘：不死人不死于传火. 你滴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诡秘之主？还是深海时代？ 10月22日，又一个周一。 眼前石柱耸立，支撑着高高的穹顶，斑驳而古老的长桌则仿佛从几百上千年前就安放在了这里……奥黛丽霍尔虽然已见过这幕场景多次，但只要来到灰雾之上，她依然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之情在缓缓回荡。 她余光一扫，没看见新的成员，旋即望向上首，对笼罩着浓郁灰雾的召集者行礼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说话的同时，她忽然注意到‘愚者’先生右手边的桌面上盖着一张背后花纹繁复而华丽的纸牌。它就那样静静地，随意地，普通物品般地放置着。 “亵渎之牌！” 奥黛丽立刻明悟，目光扫向四周，发现其他人的视线都或多或少被那张纸牌所吸引。这是当然的，毕竟这可是塔罗会第一次出现其他的东西……嗯，恋人先生拿出的那些神奇物品不算在内。 奥黛丽笑盈盈的开口道，“愚者先生，我又记住了两页罗塞尔日记。” “愚者先生，我也有两页罗塞尔日记！” 佛尔思立刻举手道。 “我也是。” 休同样举手。 阿尔杰选择沉默，他最近没有渠道获取罗塞尔日记。 “很好。” 愚者先生嘴角微微上扬，颇为欣慰的看着三位女士为自己具现日记。 然而。 等这‘六’页日记到手，‘愚者’先生的笑容逐渐僵硬。 无他，这些日记大部分他都看过，在罗塞尔纪念展上。毫无疑问，这两位女士也是从罗塞尔纪念展上记住的这些日记。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日记搜集的越多，重复的可能性也会越大。 尤其是塔罗会大部分人都在贝克兰德的情况下，她们所搜集到的罗塞尔日记相互重复的几率只会更大，而这也会导致他从其中获取新情报的几率会变得更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克莱恩在心底暗暗感慨了一句，将目光扫向最后两篇日记—— 那是‘审判’小姐提交的，也是唯一没有重复的日记，也就是说这篇日记获取渠道应该并非罗塞尔纪念展。 “4月12日，大事件！我发现我所在的世界，很可能是黑魂3中灭火后的‘深海时代’！” 克莱恩心中一凛，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你知道我遇到了谁吗？我特么居然遇到了帕奇！那个狗东西，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但很显然，他不认识我。也对，毕竟我既不是‘不死人’也不是‘余烬’。” 看得出来，大帝应该很震惊，居然在日记里用反问句。克莱恩默默发散思维，但又很快收敛了心神，继续往下看。 “哈哈，这个BYD居然想坑我，同样的招式你以为我会上当第二次吗？桀桀桀桀，狗帕奇还想坑我，你就看我怎么坑回去就完事了！嗯，顺便一提，桀这个词稍微有点生僻，幸好我知识渊博没写错。” “5月1日，狗日的帕奇，踢完屁股就跑，跑的还真快！娘希匹，伱可别被我给逮住了！我要把你逮住了！你有你好果子吃！” 克莱恩嘴角微微抽搐，大帝啊大帝，你不是说自己不会上当第二次吗？是你的警惕心不够，还是帕奇太狡猾？ “不提这种小事，虽然依旧没有找到薪王啊、不死人啊之类的传说，但帕奇的存在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世界很可能是灭火后的‘深海时代’！” “当然，也不排除整个罗德兰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可能。嗯，罗德兰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西大陆也不一定。不过，也有可能是‘绘画世界’承载着魂3的原住民来到了这个世界（时代？）。” “我已经打听清楚，这个世界一共有五幅绘画世界。知识教会、风暴教会、烈阳教会、大地母神教会还有作为邪教的极光会各有一幅，而且据说只有这些教会的核心人员能够进入其中。” “我跟艾琳娜提起过能否进入知识教会，她居然很认真的告诉我知识教会不禁止其他教派的人进入绘画世界，但只有拥有足够智慧的人才能进入其中！呵呵，我难道不够智慧吗？他们居然拒绝了我的要求！” 克莱恩强忍着捂脸的冲动，大帝你是不是太丢脸了一点？ 不过知识教会也的确离谱，早就听说他们歧视‘智障’。但走的通识者途径，而且估计序列不低的大帝也会被拒绝，他们的门槛恐怕不是一般的高。 克莱恩想了想，继续往下看。 “啧，可惜蒸汽教会只是个新兴教会，没有资格拥有绘画世界。不行，等哪天我成了高序列的强者，我非得抢两幅绘画世界才行！”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但克莱恩也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情报。 “你确实做到了。” 克莱恩在心底默默道。 按照余烬的说法，这个世界有六幅绘画世界。 而按照大帝的说法却只有五幅。 毫无疑问，大帝漏算了一幅，而漏算的那幅绘画世界在黑夜教会手中。 剩下的五幅绘画世界，极光会、大地母神教会、知识教会各有一幅。 而在大帝那个时代，剩下两幅属于烈阳教会与风暴教会。 但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这两幅绘画世界的归属却变成了蒸汽教会与要素黎明。结合大帝的日记，很可能是晚年成为高序列非凡者的他抢走了这两幅绘画世界。 只不过，就算大帝最后成了高序列，可从神明手里抢东西是不是也太夸张了？还是说大帝的背后其实有其他神明的支持？ 蒸汽教会的蒸汽与机械之神算一个，但一个估计不够，应该还有其他神协助。比如说，大帝曾经在日记中提到的‘那个组织’。 那个组织拥有第二块亵渎石板，并且连大帝都不敢在日记中提及名字，背后有一位神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还不足以让克莱恩太过惊讶。 而如果是两位神明联合起来，那他们成功抢夺下绘画世界也就是情理之中。其中一幅给了蒸汽教会，另一幅在要素黎明。 难道要素黎明就是‘那个组织’？ 不，应该不是。 那个组织连大帝都不敢随意透露名字，就意味着这个组织隐藏极深，大部分人根本连这个组织的名字都不知道。而要素黎明虽然低调，但却只是最近一百年兴起的组织。 不过要素黎明就算不是‘那个组织’，但至少也跟大帝脱不开关系。 ‘愚者’先生控制住表情，露出微笑道，“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愚者’先生！” 不等其他人开口，克莱恩立刻操控着‘世界’开口道，“我申请和‘恋人’先生单独交流。” 克莱恩无缝切换，轻轻颔首道： “可以。” 一边点头，他快速屏蔽掉其余成员的感官。 “‘恋人’先生。” ‘世界’依旧用那副嘶哑的声音道，“我受人所托，有一件事要转告你。” 余烬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你说。” “威尔·昂赛汀……” ‘世界’等了两秒，似乎是在整理思绪，接着才缓缓开口道，“我猜测他应该是一位序列1的天使，是怪物途径的序列1‘命运之蛇’，当然也可以称之为‘水银之蛇’。” ‘世界’将他在梦中与威尔·昂赛汀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余烬，末了又补充道： “他让我转告你，他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希望你可以放过他。” “也就是说。” 余烬若有所思，问道，“他现在在艾伦医生的妻子的肚子里？” “是的。” ‘世界’点点头，但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是这么说的，但不排除他有其他后手的可能性。” 克莱恩其实并未完全相信威尔·昂赛汀的话，因为他实在是太坦诚了！ 坦诚到连他需要重启、并且重启之后会在艾伦医生的妻子肚子里重生这种事都说了出来，这不就等于直接把闪现大招全交了吗？ 但凡余烬不准备放过他，那他可能连跑都没办法跑！ 所以克莱恩猜测对方一定还有其他的后手，艾伦医生并非其唯一的选择。对方好歹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东西，克莱恩可不会天真的相信威尔·昂赛汀会真的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幼稚’。 “我知道了。” 余烬微微颔首，却没做出任何保证。 克莱恩对此倒也并不意外，也没有继续替‘威尔·昂赛汀’辩护的想法。 单独交流到此结束，而余烬却在此时抬头望向首座的‘愚者’先生，询问道： “愚者先生，我想知道那张纸牌是否是亵渎之牌？” 克莱恩闻言顿时心中一喜，终于来了！ ‘正义’小姐向他献祭书签的第一时间，他就将这是一张亵渎之牌的情报透露给了对方。只不过，克莱恩本以为余烬会很快向自己祈祷，询问这张亵渎之牌的细节。 可余烬却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愣是一次都没有祈祷过。要是这次塔罗会他还不提问，那他恐怕真要怀疑余烬是不是真的对亵渎之牌完全不感兴趣！ 不过还好，他总算是提问了！ 克莱恩控制住情绪，微笑道，“是。” 余烬得到‘愚者’肯定的回复，毫不犹豫道，“我想知道那张亵渎纸牌蕴藏的是哪条神之途径？” “那是一张黑皇帝牌。” “对应的序列9是律师。” 余烬神色微动，沉声道，“我希望获这张亵渎之牌的全部内容，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如果这张亵渎之牌是其他序列，他对其不会有太大兴趣。但其偏偏是一张黑皇帝牌，这就让他不得不感兴趣。 克莱恩心道果然，旋即微笑着点点头道，“好。” 说话间，克莱恩挥手将亵渎之牌上记录的信息具现在余烬面前。 “序列0，黑皇帝。” “序列1，弑序亲王。” “晋升仪式：拥有属于自己的国度，让自身的名字和皇帝这个称号联系在一起，成为民众的常识。同时还需要建立一套严密复杂但却有违正常情况的规则，包括建筑风格。” “接着驱使民众，秘密建立九座类似金字塔的陵寝。然后，进入其中一座，在绝大部分民众都参与的，散布于不同城市的相应祭祀仪式里，服食序列0的魔药。” 余烬看着晋升仪式的描述，大脑飞速运转，将自己所获知的情报整理归类。 首先，基于‘自身的名字和皇帝这个称号联系在一起’来看，‘黑皇帝’指向的大概率就是鲁恩王国的国王乔治三世。 而王室大量贩运奴隶的目的也已经十分清晰，就是为了将他们送到‘1号遗迹’中为乔治三世建造‘陵寝’，为他的‘成神’做准备。而这样的遗迹，在全国各地一共应该有九座。 除此之外，既然是‘遗迹’，就必不可能是最近才开始修建。应该是曾经就有人试图成为黑皇帝，但最终因为各种原因以失败告终，但却留下了为成神仪式准备的九座陵寝。 而鲁恩王国将这些遗迹重新挖了出来，他们不需要从零开始建造陵寝，只需要驱使奴隶在原有陵寝的基础上进行完善。 而一旦‘黑皇帝’晋升成功，在那九座秘密陵寝被全部摧毁前，‘黑皇帝’都不会真正死去。哪怕消亡，他也能从其中一座陵寝内苏醒归来。 即使成功弑神，并破坏了全部九座陵寝，只要那位神灵建立的秩序还有一定数量的残存，那他同样有可能诡异复生。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所谓的‘神明’还是有点东西的。只不过这样一来，那他岂不是还要等到乔治三世真正成为‘黑皇帝’再动手？ 余烬一皱眉，太久没传火感觉手艺都有些生疏了。 如果黑皇帝还没养肥不能下手，那还有没有其他神明适合下手的？ 余烬想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首座的克莱恩。 “嗯？？！” 克莱恩被余烬的视线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心里顿时一紧，“他不会还想着烧了我吧？我可是连代价都不收你的，免费告诉你情报了啊！你不会真的想烧我吧？不会吧不会吧？！” 余烬盯着‘愚者’先生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没问题了，‘愚者’先生，抱歉耽误了您一段时间。” 他倒还没想烧‘愚者’先生，毕竟还有用。嗯，那位‘黑夜女神’也是一样，在还有剩余价值的情况下，可以往后稍稍，反正这个世界也不缺薪柴。 不过说起来，艾德雯娜似乎还曾邀请他去一趟伦堡，那里是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总部所在。 “呼！” 眼见余烬态度还算平和，‘愚者’不由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挂着微笑道： “无妨。” “作为您给予情报的报酬。” 余烬沉吟了片刻，手掌一番，手心多出了几枚戒指，“我不知道您需要什么，但或许您可以自己挑选一些作为报酬。当然，如果您对此不满意，我也可以按照您的要求为您做几件事。” 克莱恩的目光扫过那几枚戒指，心脏不争气的跳动起来。但最终，他的理智与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克服了这一点点心动。 ‘愚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一丝丝波澜，“不需要，这是你获取这张‘书签’应有的报酬。” 余烬摇摇头道，“仅仅只是这些还不足以支付报酬。” “啧……” ‘愚者’先生咂了咂舌，心里有些无语，你怎么就那么犟呢？都说了不要报酬，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支付报酬呢？什么，你说等价交换是‘愚者’亲自规定的？ “哦，那没事了……才怪啊！” 克莱恩顿感头疼，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但正因为猜到了答案，他才会坚持不要报酬啊！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依旧维持着那副平静的姿态，缓缓道，“既然你坚持，那就暂且算你欠我一份人情。” “人情吗？” 面对‘愚者’的回应，余烬反而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欠人情。 余烬再次抬起头，询问道，“您确定没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需要吗？” ‘愚者’先生笑着反问道。 克莱恩心里很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慌。 他的底气就是他现在是‘神明’，虽然是空壳子，但余烬不知道啊！一位‘神明’，能有什么是必须要‘余烬’去做的吗？ 嗯，有倒是有。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克莱恩心中定了定，一改往常的‘高高在上’，换上一种诙谐幽默的语气，半打趣着笑道： “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些什么，那就帮个忙，不要想着再烧我了可好？” 克莱恩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而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视线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余烬。 然而，面对克莱恩的打趣，余烬却并未第一时间给予回应，而是沉默以对。 “我就知道。” 克莱恩的表情微微抽搐，对余烬的反应也有所预料。 之前在他察觉到余烬从未向自己祈祷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异常。而在余烬坚持一定要支付‘代价’时，更是让克莱恩无比警觉。 而余烬如此行事的原因，就是为了不欠他，或者说不欠‘愚者’的人情。只要不欠人情，动起手来自然也就没什么顾虑。 自从他这个‘愚者’在上了余烬的‘薪王名单’后，就没再也没下去过。 可有一件事克莱恩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那就是‘余烬’为什么会对传火有那么大的执念？ 他可是个穿越者，传火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合理吗？ 这不科学啊！ 他为什么会如此坚定的想要传火？ 或者说，真的是他想传火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想要拯救所有人？真是可怜 「他一个穿越者，为什么会整天想着传火呢？他哪来的这方面的执念啊？！」 克来恩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但很快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动。 「不死人拥有执念，是因为伴随着一次次的死亡，导致他们的人性不断流失。随着死亡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会逐渐变成‘游魂，、最后是‘活尸，。」 「‘活尸，就是一具会活动的尸体，他们不会思考、没有理智、更不会有意识，只有追逐灵魂人性的本能。」 「而游魂与活尸本质上的唯一区别，就在于他们是否拥有‘执念，！」 「尹果的执念是守护、安里的执念是复仇、希里斯的执念是结束她爷爷的痛苦、而洋葱的执念是杀死尤姆……所有不死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执念。」 「所以尹果会在确认圣女尹莉娜成为防火女后选择自杀，因为他的执念已经不复存在，不想变成活尸的他只能亲手了结自己。」 「安里在向‘埃尔德里奇，复仇之后，她完成了自己的执念，但她依旧想要找到早已活尸化的霍拉斯，最终她在烟熏湖化为活尸。」 「洋葱哥在成功击败尤姆后，完成了执念的他也会在尤姆的宫殿中自杀。」 「希里斯在杀死她爷爷后，她也完成了自己的执念。所以她希望成为余尽的骑士，给予自己新的执念。但在余尽杀死所有薪王后，她的执念也再次不复存在，最终选择了自杀。」 「假如余尽是不死人，那他渴望传火的执念便有足够的解释！但这仅限于不死人，而余尽他不仅仅是‘残渣，而且还是穿越者，他不应该有那么大的执念才对！」 克来恩思绪狂涌，他仿佛抓住了某种关键，却又似乎与之擦肩而过。 ‘余尽，的前身都是不死人，是没有资格成为薪王而毅然投身初火的英雄。而‘余尽，不同于不死人，他们的死亡不再伴随有人性的流逝。虽然和不死人一样有着执念，但这个执念却并非‘传火，！ 因为按照老贼的算计，魂3的真正结局既不是传火也不是篡火更非灭火，而是夺火！ 虽然夺火的余尽是屑，但这也是‘4种结局，中唯一没有成就却有着旁白的结局—— 那是无名、成不了薪、且被诅咒的不死人。但正因为如此，灰尽才会如此渴求余火吧！ 「按照‘余尽，的执念，他最后走的应该是夺火结局！而作为一名穿越者，那情况就更加明朗。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换成是我我会怎么做呢？我可能会篡火、可能会灭火甚至有可能夺火，但唯独不会传火！」 那么，为什么他一定要坚持传火？又是从哪来的传火的执念？ 「哪怕换一个思路，假如我是余尽，我应该也会想办法尽量打出让所有人都存活的完美结局。而无论是从哪一条假设出发，传火都是必不可能的选择！」…. 「如果往阴谋论的方向想，那余尽传火的‘执念，很可能是其他人灌输的。可这个执念又是谁灌输的呢？黑夜女神？」 「不，不太可能。假如真是黑夜女神，那她就该直接给余尽详细的情报，那样他就能直接弑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猜谜一样寻找线索，这只会浪费时间。所以与其说她是想让余尽传火，倒不如说她更像是在故意拖时间，让余尽尽可能的晚传火甚至不传火。」 「而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如果黑夜女神不让余尽传火是在帮他呢？那岂不是侧面证明传火本身就是阴谋？」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是谁的阴谋。」 克来恩眉头紧皱，余尽在这个世界苏醒并非巧合。大帝的日记中也有提及黑魂的存在，这意味着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不死人，不止一人。 那传火这件事会是哪位神明的阴谋呢？ 这个问题其实也不算复杂，只要知道传火对哪位神明有好处就行。就比如在黑暗之魂系列中，从传火中获益的无疑是神族。难道是有神族藏在绘画世界中，在暗中主导着这一切？ 也不是不可能，但可惜他现在的情报太少，缺乏证据，还无法分析出准确的答桉。而就算分析出答桉，他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自称，更无法说服余尽。 大帝的日记中应该会有相信的记载，毕竟他也知道‘传火，，也在探寻这方面的隐秘。可想要搜集到写有这些隐秘的日记，也绝非易事。 「不过……」 克来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假如这一切真的是阴谋，那余尽‘传火，的执念就肯定是被其他人、或其他神明所灌输，也必然是被人所利用！ 那么…… 克来恩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悠然的语气问道： 「你是否想过自己为何要传火？」 听到这个问题，余尽的神情变得无比坚定，毫不犹豫道： 「为了拯救所有人。」 克来恩念叨了一遍，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可细想过后却只觉心底一沉，有种遍体生寒的恐惧。但同时，这也让他愈发的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一切的背后，绝对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他不知道余尽经历了什么，但基于他对黑魂世界的了解，他可以肯定的说，传火绝对救不了所有人！不如说，传火根本救不了任何人，包括身为传火受益者的神族！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初火迟早会熄灭、深海时代迟早会到来。更何况在‘魂3，的世界中，连伪娘都已经被吃神给吃了！ 而对于‘矮人，而言，传火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一如黑暗大蛇卡斯所言： 葛温大王深深畏惧黑暗，他担忧火熄灭，害怕那些身属黑暗的人，并忧虑人类可能会诞生黑暗之王，恐惧天理循环。所以便不断传火，命自己的孩子统率，束缚人，让你们人类忘记一切，浑噩过活，避免黑暗之王的诞生！…. 黑暗之魂世界的原住民被神族蒙骗，看不清真相很正常。但余尽一个穿越者，总不可能也看不透这一切吧？ 而如果他能看透这一切，又为何要执着于传火呢？或者说，他走的真的是传火结局而不是其他结局吗？ 克来恩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轻缓道，「或许，你应该再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见余尽投来疑惑的目光，克来恩却不再言语，只是微笑以对。毕竟这本来就只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万一说错了怎么办？那不就露馅了吗？ 单独交流到此结束，其他人被屏蔽感知也相继恢复，而他们也毫无疑问对这‘三人，之间的交流无比好奇。但他们也知道，在塔罗会是讲究等价交换的。如果他们想知道谈话的内容，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正义，小姐。」 ‘魔术师，佛尔思迫不及待的望向奥黛丽所在的方向，问道，「我听说你可以为塔罗会的成员提供‘借贷，服务？」 「是的。」 ‘正义，小姐点点头道，「不过我暂时没有太多钱，只有不到五千镑，基于其他成员也可能会有需要，所以我最多只能借给你三千镑。」 她一早就已经猜出‘魔术师，是佛尔思小姐，而她对佛尔思小姐的财政状况一清二楚。虽然她在中产中算是相对富裕的，但相比起非凡者所需的巨额花费，依旧是杯水车薪。 「只有？」 「不到？」 「五千镑？」 佛尔思和休对 视一眼，哪怕由于灰雾的遮掩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她们也能确定对方的表情一定不太平。毕竟佛尔思把房子卖了也才能凑够2500万。 甚至就连‘愚者，和‘倒吊人，也同样面颊微微抽动。 那可是五千镑，不是五百镑！为什么‘正义，小姐能说的跟五便士一样轻松？ 只能说，富婆是真的香！ 不过还好这个富婆是他们塔罗会的。 克来恩想了想，操控着‘世界，阴沉嘶哑地说道： 「帮我留意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和血液，以及人皮幽影的特性，深海娜迦的头发。当然，我可能也需要‘正义，小姐的提供一些帮助。」 虽然他距离彻底消化‘魔术师，魔药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提前收集所需的主材料也是很有必要的。虽然他没钱买这些主材料，但‘正义，小姐有啊！ 不就是借钱嘛，‘魔术师，借得，‘世界，借不得？也就是说银行不提供这方面的贷款服务，不然我都想把银行借到破产。克来恩在心底吐槽道。 「当然可以。」 奥黛丽矜持的点点头道。 他父亲霍尔伯爵就是鲁恩王国鼎鼎有名的大银行家，论财富在全国的银行家中能排到前三。而作为霍尔伯爵的女儿，虽然奥黛丽并不能继承家业，但也同样继承了霍尔伯爵在银行业方面的‘天赋，。…. 只不过，她在塔罗会‘放贷，赚的不是利息，毕竟她其实也不是很在乎那一点点利息。让塔罗会的各位欠她人情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这些人情她也未必能用得上，但有总比没有好嘛。正如罗塞尔大帝说的：手中无剑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 不过，‘世界，先生看起来也很缺钱啊，就算是身为神明的卷属也依然要被这些俗物所困扰吗？唔，仔细想想，整个塔罗会唯二不为金钱所困扰的，似乎也只有自己和‘恋人，。 一向沉默寡言的‘太阳，戴里克举了下手，开口道： 「我被安排了一个任务，将于短期内去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半毁灭神庙做探索，嗯，就是堕落造物主那个。」 「负责这次行动的首领是牧羊人洛薇雅长老。」 「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戴里克有点忐忑地发言，将自己将要面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便有些期待的看向其他人寻求箴言。 「我的建议……」 「倒吊人」阿尔杰几乎没做犹豫就说道，「我的建议是绝对不要去！」 「确实。」 克来恩默默点头，他的建议也是有多远躲多远，以稳为主。 ‘太阳，沉默了几秒，为难地说道： 「可是，任务是必须接受的。」 ‘倒吊人，低笑道： 「没有什么是必须的。」 「这个任务之前，你是否还会参与巡逻？找个机会，故意让怪物把自己弄伤， 具体的尺度……你可以参考白银城过去的事例。」 「嗯，如果你最近没有巡逻的机会，你也可以假装自己接近失控……或者说，把自己弄到接近失控。方法很简单，这只需要你连续两天，始终让自己的灵性处于较为干涸的状态，你就能产生幻听，出现失控的征兆。」 「这种方法不算安全，但也不算危险。因为只要你后续不继续压榨灵性，一周内情况就会好转，不会真正失控。当然，你们白银城城肯定有救治失控前兆者的办法和措施，恢复应该会更快。」 「所以，我建议你估计好时间，最好是在出发前两三天开始。」 ‘太阳，戴里克听的一愣一愣的，张大了嘴巴不 知道该说什么。 而身为观众的‘正义，，立刻从‘太阳，的眼神和动作里读出了一条信息： 「还有这种操作？」 「‘倒吊人，先生。」 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能这么熟练啊？」 ‘倒吊人，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问，坦然道，「我不是熟练，只是恰好从一本笔记上知道而已。」 ‘太阳，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一个好孩子，撒谎对他而言并非那么容易接受的事情。但‘倒吊人，在这方面显然经验丰富，很快就消除了‘太阳，的心理障碍—— 一如此前消除‘正义，小姐对刺杀大使的心理障碍一样。…. 政委之名，实至名归。 在‘倒吊人，的悉心教导下，‘太阳，郑重点头道： 「我明白了」 「谢谢你，倒吊人先生。」 「正义」奥黛丽和「魔术师」佛尔思顿时都有了以手掩面的冲动。 ‘倒吊人，默默点头，仿佛在说‘孺子可教也，。 但末了，阿尔杰又看向余尽，询问道，「关于奴隶贸易，我近期又有了新的线索。‘恋人，先生，是否需要单独交流？」 「不用。」 余尽摇摇头，他并不觉得这是需要保密的事情。 「好。」 阿尔杰点点头，接着道，「关于与‘疯船长，有关的奴隶贸易，我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已经持续了接近三年。这三年来，南大陆许多原住民部落都被劫掠一空，所有人都被绑走。」 「甚至是在各个种植园、在海上的群岛，也有大量奴隶莫名其妙‘逃亡，。有好事人曾经统计过这些失踪的人口，至少有上百万！」 阿尔杰用郑重的语气重申道，「是至少上百万！因为你要知道，有些原始部落即便‘失踪，也不会有人，甚至会有人刻意隐藏。真实的数字绝对在这之上，我甚至怀疑可能会翻一倍不止！」 「而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鲁恩王国的态度一直显得十分懈怠。他们进行了调查，但每一次都只是草草了事。直到最近一个月，他们突然宣称这些事都是极光会所为，并联合其他王国共同清剿南大陆的极光会。」 「而在清剿的过程中，又有大量人口失踪。」 阿尔杰停顿了一下，叮嘱道，「以远比过去三年更高的频率和更大的规模，大量原住民被掠夺一空！而对这一行为，各大王国对外宣称是极光会的报复行为。」 「同时，有人曾在风暴海目睹大量商船前往南大陆。而从他们的航道判断，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东拜朗。但在东拜朗的所有港口，都没有任何人看到过这些船只的踪迹。只是在事后，又有人在风暴海上看到了大量商船前往鲁恩王国。」 「而在这些船只中，有人认出了其中一艘护航的舰船是‘疾病中将，的旗舰‘黑死号，。并且那些‘商船，中，也有一部分被人认出来隶属于臭名昭着的人口贩子。」 「当然，看到这一切的人毫无疑问遭到了追杀。但他却极为幸运的钻进了狂暴海的一条特殊航线，成功逃出生天，并在事后将这些情报大肆传播。」 「……」 克来恩表情一抽，虽然极光会是邪教成员，但什么锅都往极光会头上扣未免也有些过于抽象……什么？你说这些都是极光会干过的事情？ 哦，那没事了。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鲁恩王国多半是急了。虽然已经掠夺了上百万奴隶，但相较于挖掘并修复九座陵寝的庞大工程，光靠这些人还是远远不够。…. 以前有极光会帮忙，借助绘画世界可以十分便利且隐秘的运输奴隶，导致一 直以来都几乎没有人发现太多的线索。 但如今作为中间人的‘疯船长，被杀，绘画世界被毁。鲁恩王国也就失去了可以隐秘运输奴隶的手段，只能是借着清剿极光会为借口大肆掠夺人口，做最后的一锤子买卖。 但没有了绘画世界的帮助，大规模的奴隶运输难免会引起怀疑。当然，鲁恩王国也不傻。这些‘商船，，或者说贩奴船即便抵达东拜朗，也肯定是走的私港。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看到大量贩奴船前往东拜朗，却又没能在任何港口看到这些船只进入码头的原因。 只是这样一来，矛头就必然会指向鲁恩王国。就算借着国家机器的力量全力遮掩，也势必瞒不了太长时间。 但另一方面，鲁恩王国突然急切的渴求奴隶，固然有绘画世界出问题的因素。但这是不是也恰好说明他们的目的即将达成？那九座陵寝的挖掘与修复工作，是否已经接近尾声？ 等到这些陵寝被完全修复，恐怕乔治三世就会举行成神仪式了吧？而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时间不会太短，不然也不至于掠夺大量奴隶，这是想加快进度。但同样的，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不然也不需要急着加快进度。 「我知道了。」 余尽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感谢你提供的情报，但从现在开始，对于奴隶贸易的调查就先暂停吧，他们应该不会继续从南大陆掠夺人口。」 对预警而言，既然他已经得知黑皇帝的成神仪式，奴隶贸易的调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好。」 阿尔杰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虽然他知道的情报不如余尽和克来恩那么多，但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鲁恩王国既然已经开始不顾暴露的风险大规模的掠夺人口，大概率是不会再做第二次。就算继续调查，也不会有太多的情报。 克来恩隐晦的看了眼余尽，本想着如果他没看出来就让‘世界，提醒一下。 但看样子，应该是不需要自己多嘴。 …… 贝克兰德，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余尽睁开双眼，翻身坐在床沿，幽黑的眼眸深邃而沧桑，他还在思考在塔罗会上‘愚者，的那番话。或者说，他第一次开始思考—— 于不死人而言，执念是驱使他们前进的动力，也是维持他们理智的缰绳。 于余尽而言，也是同理。 传火是他的执念，就如同呼吸一样理所当然。就如同他不会去无缘无故的思考自己为何呼吸一样，他也不会去思考自己为何会想要传火。 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是什么造就了他的执念—— 洋葱哥的执念是杀死‘巨人王，尤姆，因为这是他对尤姆的承诺。…. 如果杀死尤姆，他会在尤姆的宫殿自杀。 但如果他没能亲手结束老友的痛苦，他会因未能完成执念而继续自己的旅程。 希里斯的执念是杀死她爷爷，因为这是她对爷爷的承诺—— 承诺在他发狂时，要去杀死他。 而尹果的执念是守护，因为他承诺要保护圣女尹莲娜。 那自己呢？ 自己传火的执念又是从何而来？ 余尽很快找到了答桉：为了拯救所有人。 一切都仿佛能自圆其说，又仿佛如空中楼阁一般有着致命的漏洞。 「或许，我的确该去一趟伦堡。」 余尽低声自语道。 伦堡，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总部所在。 黄金梦想号的船长，‘冰山中将，艾德雯娜曾经邀请他前往伦堡，并声称那 里或许会有他追寻已久的答桉。 虽然不知真假，但至少也是一种可能，或许那里真的能解开自己的困惑。 唯一的问题在于。 伦堡与鲁恩王国并不接壤。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余尽也多少学了些历史。 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各国之间也时有动乱、相互征伐。 而在距今六百多年前，南方的费内波特王国爆发了一场牵涉宗教的战争。 南方的费内波特王国原本同时信仰着大地母神和知识与智慧之神，但在某些未知因素的影响下，两大教会出现了严重的对立，信徒之间也时常发生冲突。而据说，引起这场动乱的‘未知因素，是某件物品。 它北边的两位邻居，鲁恩王国和彼时的因蒂斯王国抓住这个机会，借口保护信仰自由，开启了战争。后期弗萨克帝国加入，试图破坏鲁恩和因蒂斯的图谋，但依旧没能扭转局势。 战争的结果是，分别位于鲁恩和费内波特交界处，因蒂斯和费内波特交界处的伦堡、马锡、塞加尔等国独立了出来，以信仰知识与智慧之神为主，而费内波特王国内部则只剩下大地母神教会。 由于战争的双方都指责对手背弃了第四纪末的神圣誓约，所以，这场持续了五年的冲突也被称为‘背誓之战，。 【推荐下，@ 而那不知名的猩红诅咒既然能威胁到赛尔特，对他也必然同样具有威胁！ 这才过去不到三个月，原本意气风发的赛尔特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明明是站在非凡者顶端的半神，可现在的他甚至都无法出手！ 因为每当他试图动用力量，都会让体内的诅咒壮大一分，而这也只会让他更快的接近死亡。可即便如此，那猩红的诅咒也已经浸染了他的全身，恐怕也已经撑不了多久。 丘纳斯就更不用说，他原本负责的是与玫瑰学派对接的奴隶贸易方面的工作。结果自从他两个月前出发前往苏尼亚海，至今没有任何回信。 他就那样悄无声息的失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查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乔治三世沉声问道。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接连两位隶属于王室的半神出事，这无疑是让整个王室的力量都遭受了重创。毕竟王室这么多年下来，总共也没培养出几位半神。 尤其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更是让乔治三世都不免有些焦躁。 「还没有。」 格罗夫亲王的表情有些苦涩，「按照赛尔特的说法，当晚入侵卡平别墅的是一头狼人和两只幽魂，这看上去像是玫瑰学派所为。我们抓住了不少潜藏在贝克兰德的玫瑰学派成员，其中也不乏有序列7的狼人。」…. 「可无论怎么审问他们都一问三不知，对于那种猩红诅咒全无了解。或许也只有玫瑰学派的高层才有机会获知这些情报，可玫瑰学派的高层不是那么好抓的。」 「至于丘纳斯，我们连他到底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该从何查起。毕竟他的出海本就是秘密行事，就连在艾弥留丝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艾弥留斯·利维特，海军上将，他是王国在中苏尼亚海的最高海军统帅。如果当初丘纳斯去苏尼亚海时寻求他的帮助，或许情况会和现在截然不同。 但他做的事情本来就见不得光，就算是海军上将也被蒙在鼓里。所以丘纳斯哪怕是找海贼帮忙，也不可能寻求艾弥留斯的帮助。 而就算他真的找了海贼帮忙，他也不可能向那些海贼透露自己的身份。这无疑是为他的行动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任谁都无法查出蛛丝马迹。 但眼下，这反而成为了鲁恩王室调查的难点。 「就没有半点好消息吗？」 乔治三世的声音极澹，神色更是显得无比冰冷。 「有。」 格罗夫亲王立刻道，「就在前几天，希尔斯顿区的一起连环杀人桉告破，西维拉斯场对外宣称凶手是一位被通缉的杀人犯。但事实上，凶手其实是一只恶魔犬。」 「杀死它的人是一位路过的野生非凡者，黑夜教会的值夜者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尸体也被黑夜教会获得。但军情九处的非凡者瞥见了那只恶魔犬的全貌，它的身上同样附着有猩红的物质。」 「并且在通灵中发现，杀死恶魔犬的也是一条狗。而根据事后调查显示，当晚有一只狼人在附近出没。」 停顿了一下，格罗夫亲王郑重道，「我们怀疑这次出手的和卡平别墅的是同一批人，军情九处已经在调查那名狼人的身份，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 「要快！」 乔治三世微微颔首，吩咐道，「必须赶在值夜者前面，不能让黑夜教会的人发现端倪。」 「明白。」 格罗夫亲王郑重道，「我会亲自出手！」 他知道乔治三世指的是卡平别墅里的那些日记和信件，里面的内容会让王室蒙羞。所以他们必须抢在黑夜教会前面，第一个抓住这些玫瑰学派的老鼠，将那些失窃的文件及 时销毁。 只是，格罗夫亲王眼中也带着一丝不解。 卡平别墅的桉子到现在都是一片朦胧，他们完全不清楚卡平被杀的原因是什么，只能大致猜测应该是卡平无意间得罪了玫瑰学派的人才引来杀身之祸。 否则这无法解释为什么对方拿到那些王室的黑料后，迟迟不来找王室的麻烦。 如果是正神教会得到这些，他们会来找王室对质。而如果是那些野生的隐秘组织得到这些黑料，他们也会借机找王室敲一笔竹杠。…. 但玫瑰学派却什么也没干，就仿佛他们从未得到这些黑料一样。这着实是让格罗夫亲王有些费解，最终也只能归咎于玫瑰学派都是些疯子，疯子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的，他不能理解很正常。 「陛下。」 格罗夫亲王想了想，又有些迟疑的问道，「极光会该怎么处理？」 乔治三世扫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反而陷入沉默。 本来他们的计划也没极光会什么事，可恰好极光会有一幅绘画世界，可以让他们的计划变得更加的隐蔽。考虑到计划本身的复杂与周密需求，王室最终还是选择与极光会进行合作。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让极光会的人深入这个计划。一来极光会的人都是疯子，他们并不信任对方。二来让极光会参与过深，也可能会导致魔女教派产生误会。而比起极光会那群疯子，魔女教派明显要靠谱的多。 所以王室才会在奴隶贸易一环，故意让魔女教派也加入其中。一来可以制衡极光会，二来也可以向魔女教派展示自己的信任。 但现在却不一样，他们的奴隶贸易网络接连遭受打击。先是销售端的卡平出了问题，然后是中间环节的疯船长、甚至是负责这一切的半神丘纳斯·科尔格。 不过到这一步，影响其实也并非特别大。只要极光会愿意继续出借绘画世界，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贸易网络恢复运转。 可极光会却表示坚决反对，声称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绘画世界。而不管是真是假，王室都只能选择相信。 到了这一步，本以为极光会会退出，可没想到这群疯子反而想要深入合作。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获知了遗迹的存在，甚至向他们提出要帮王室对遗迹进行挖掘。结果就是，王室反而一下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合作吧，对极光会这群疯子不放心，怕他们暗中搞事。 不合作吧，对极光会这群疯子更不放心，被拒绝的他们一定会搞事！ 可他们既然选择跟疯子合作，这就是必然会承担的后果。 「不能让他们进入遗迹。」 乔治三世沉声道，「但也不要激怒他们，想办法给极光会找点事做，随便什么事！他们不是想让他们的神降临吗？答应他们！就说这需要时间，让他们先耐心等待！」 「好。」 格罗夫亲王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真实造物主，的降临仪式并不是什么隐秘，只是那需要大量的悲观、绝望、麻木、愤恨和原始的恶。只有贝克兰德，只有东区、工厂区加码头区，才能满足她的要求。 而这个过程，必然会导致大量民众的死亡。但与王室精心准备的成神仪式相比，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或者说—— 这是必要的牺牲。 …… 「他不能成神。」 有着栗色长发、身材高挑的女士站在窗前，柔和但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说道。 她的双眼蔚蓝而深邃，仿佛浓缩了一片海洋。她有着出众的美貌，可最引人瞩目的却不是这一点，她行为举止间自然流露的尊贵和那种长久处于高位的大人物气质更让 人印象深刻。 女士抬头望向天空，那里有一轮西斜的烈日，这在被雾气笼罩的贝克兰德极为难得。但黑夜明明尚未降临，可在她的视线中，却依然能看到那一轮湛蓝透亮的皎洁圆月。 「他不能成神！」 像是在向谁强调一样，女士重复道，「至少不能是黑皇帝，我会阻止这一切，哪怕拼尽全力！」 女士的眼神无比坚定，语气毫不犹豫，哪怕她面对的是一位神明。 「当然，他不会成神。」 戴着宽大尖顶法师帽的娇小人偶回应了她。 女士低头看向坐在窗沿的人偶，她是那样的娇小，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可即便如此，女士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与轻视。 因为，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 半神。 「他不会成神，王也不会传火。」 人偶抬头望向天空的皎洁圆月，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味道。 「您的意志。」 女士微微低下头，轻声道。. 你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菈妮：你为什么要看别的女人？ “……The better is over，I see。（一切都结束了吧）” “I do solemnly swear。（我在此宣誓）” “To every living being，and every living soul。（所有的生命，所有的灵魂啊）” “Now cometh the age of the stars。（接下来即将迈入星星时代）” “A thousand year voyaga under the wisdom of the Moon。（将遵循月的法则，开始千年的旅程）” “Here beginneth the chill night that encompasses all，reaching the great beyond。（在这冰冷长夜中，漫长的思考吧）” “Into fear，doubt，and loneliness…（何为恐惧、彷徨、孤独）” “As the path stretcheth into darkness…（以及何谓深入黑暗）” “let''s go toghter。（一起走吧）” “My dear consort eternal。（我亲密、永恒的爱人）” “余烬，醒醒！” 耳旁传来的少女焦急呼声将余烬从睡梦中拉回现实。 他睁开双眼，佛尔思正不知为何一脸担忧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怎么了？” 余烬有些迷惑的看着佛尔思。 “我、我只是……” 佛尔思看着睁开眼的余烬，张了张嘴，低下头道，“不、没什么，休做好了早餐，让我来喊你。” “好。” 余烬轻轻点头，并未怀疑，只是轻声道，“我待会儿过去。” 佛尔思轻抿着唇，终究压下了心头的疑惑，转身离开了房间。 “啪~”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与室内。 斑驳的阳光透过窗帘洒下一片交叠的光影，照亮了余烬的脸庞。 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里。 他坐在床沿，有些迷茫的抬起双手，注视着掌心的纹络。 他又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一个做过很多次的梦。就仿佛他在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次的做着某些事情。只是希冀能达成某种成就，并为此而付诸实践。 但当他醒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梦的内容，只有最后一句。 “let''s go toghter，My dear consort eternal。” 这是谁对他说的？ 记不清了，模糊的记忆只显露出一张朦胧的面容。那应该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儿，但他记不清她的模样。 “休！” 佛尔思走出余烬的房间，脸色一下子变得焦急起来，慌忙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同时还压低声音焦急的喊着好友的名字。 “怎么了？” 休有些疑惑的从厨房探出头。 佛尔思向里望去，库拉利丝正熟练的用触手抓着铁铲翻炒煎蛋。 “你跟我来。” 佛尔思抿着唇，犹豫了半晌将怀里的库拉拉扯出来，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将她们姐妹一起关在厨房内。 然后，佛尔思拉着休走进了盥洗室。 “出什么事了？” 休见佛尔思如此郑重，也不禁表情严肃起来，低声问道。 “我、我刚刚去了余烬的房间……” 佛尔思快速的说着却又仿佛没能提前整理思绪，只能是边比划着边解释道，“我、我喊他却没反应，所以……” “所以你试了他的鼻息？” 休有些无语，自己的好友的确像是做得出这种幼稚事情的人。 “不、不止……” 佛尔思小脸微微泛白，“余烬他、没有呼吸的。” “嗯？” 休楞了一下，终于是反应过来，神色微变，“伱确定没搞错？” “怎么可能会错啊！” 佛尔思急的差点哭出声来，“不管怎么说，我以前也是医生好吧！不但没有鼻息、我也感受不到他的脉搏，就、就和死人一样。如果不是他醒了过来，我……” “你先别急！” 休竭力踮起脚按住佛尔思的肩膀，努力将快哭出声的佛尔思安抚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问道，“你有没有问过他原因？” “没有。” 佛尔思弱弱道，“我、我怕他会死……” “嗯？” “罗塞尔大帝不是讲过一个故事吗？一个叫比干的人没有心还活着，但当别人告诉他没有心不能活的时候，他就死了。” 佛尔思努力比划着解释，但看到好友脸上那仿佛看幼稚小孩一样的表情，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弱弱道，“有问题吗？” “不、没问题。” 休犹豫了两秒，轻轻摇头。 虽然她一开始的确觉得有些幼稚，毕竟罗塞尔大帝的故事明摆着是吓唬小孩的。可仔细想想，都有非凡者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吗？ 非凡者中，不也有专门摆弄尸体的途径吗？说不定罗塞尔大帝故事中的比干，其实就是一具被非凡者操控的尸体呢？ 如果余烬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的确不能直接问他本人。可如果不问，又该怎么确定他的状况呢？ 再想想库拉拉姐妹，她们似乎是完全的灵魂体、甚至还有骨灰。那余烬本人呢？他是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类似的情况？ 休一时间也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虽然最初他们的关系只是纯洁的金钱交易，而在现在佛尔思受到庇佑后，说的不好听一点，余烬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们早就将余烬当成了朋友甚至是家人。在这种时候，怎么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吧？ 可就算想管，她们又能做些什么？说到底，她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序列8，连一件强力的封印物都没有的那种野生非凡者。真要是打起来，别人一枪都能把他们撂倒的那种。 “问愚者先生吧！” 休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现在这种情况，或许也只有愚者先生才能帮到他们。 “那、你来？” 佛尔思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去外面看着，你来祈祷。” 休看着好友怯懦的模样，毫不犹豫道。 她知道佛尔思是在怕知道不想知道的答案，但这种事必须由佛尔思亲自来—— 因为她也怕啊！ 不等佛尔思反对，在好友不可置信的神情中，休直接推开门离开了盥洗室。只留下佛尔思一个人，面对着镜子里欲哭无泪的自己，也只能默默开始向愚者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 “嗯？” 明斯克街15号，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的克莱恩猛然睁开双眼，他听见有人在向他祈祷。虽然大早上扰人清梦不是什么好习惯，但信徒的祈祷他还是要回应的。 顾不上穿衣服，他从床上爬起来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一眼就看到代表‘魔术师’小姐的那颗深红星辰正不断收缩和膨胀。 克莱恩将手一伸，蔓延灵性，触碰了过去。将来自‘魔术师’小姐那断断续续的、言语混乱的话语重新梳理，这才明白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由于喊余烬起床的时候发现他没有呼吸，于是担心的魔术师小姐以为他是和‘比干’一样的情况，害怕他是被其他人操控的尸体，所以才特意来灰雾之上寻求愚者的帮助与箴言。 但克莱恩对此却并不觉得惊讶，反而有些无语的吐槽起来： “没有呼吸不是很正常的吗？有呼吸才是真见了鬼好不好！毕竟余烬本质就是一团被初火烧剩下的残渣、灰烬，和他的那些骨灰实际上还真没什么区别。” “你见过凌晨……呸，你见过灰会呼吸的吗？嗯，贝克兰德的雾霾是个例外，这玩意说不定还真会‘呼吸’。” “不过，既然余烬本质是灰烬残渣。那他的那些骨灰呢？会不会也是初火烧出来的？啧，这么一想感觉可能性很大啊。” “比如银骑士，那不就是跟着葛温一块被烧的吗？正如黑骑士头盔的介绍说明一样，‘从前，他们侍奉初始薪王葛温，追随传火的王，自身也被燃烧，从那以后就变成灰烬，持续在世上徘徊’。” “所以本质上，黑骑士其实也是被初火烧成渣的灰烬。他们之所以还能活动自如，说白了还是托的初火的福。” 克莱恩突然自我感觉找到了真相，顿时精神一振。可转念一想，突然又感觉有些不对劲，眼神有些惊疑： “不对啊，‘灰烬’是依托于初火而存在的。理论上如果初火熄灭，那‘灰烬’也会就此死去生命才对。但余烬还活着，是不是侧面印证初火还在燃烧？” “难道他走的真的是初火结局不成？不，也有可能是篡火或者夺火结局，以余烬的性格来看，应该不大可能会踩防火女的头吧？那就是篡火或者传火？” “如果是传火，那初火现在又在哪？余烬是从黑夜教会苏醒的，难道初火在黑夜教会手上？而如果是篡火的话，那岂不是说明初火就在余烬体内？” “余烬现在的状态，难道和初火有关？” 克莱恩越想越觉得复杂，问题反而越来越多，让他越发看不清真相。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回应魔术师小姐，免得她继续担惊受怕。 他恢复了一下，重新变成那副波澜不惊的属于‘愚者’先生的模样，用低沉平和的嗓音恢复道： “正常现象，不必惊慌。” “他不受任何人控制，哪怕是神明。” 灰雾之上，回应完‘魔术师’小姐的克莱恩等了一阵。确认没有新的状况后，用灵性包裹住自身，坠回了现实世界。可刚刚感觉出身体的存在，克莱恩就品尝到了寒冷的滋味。 “阿嚏！” 他打了个喷嚏，赶紧解除掉灵性之墙，重新钻入了被窝。 可悲的是，他的被窝已经冰凉。 …… “正常现象？” 佛尔思得到愚者的回应，反而愈发的迷糊与怀疑。 “怎么样？” 休推开门，探头问道。 “愚者先生说是正常现象。” 佛尔思小声将‘愚者’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管没有呼吸叫正常？” 休睁大了眼睛，和佛尔思大眼瞪小眼，两脸懵逼。 “可是‘愚者’先生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佛尔思小手一摊，有些无奈的回道。 休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自己不该怀疑一位神明的判断，冷静下来条条分析道: “那应该是因为余烬异于常人吧。” “如果真的有问题，‘愚者’先生应该也不会拉余烬上塔罗会。而且，余烬可是值夜者，黑夜教会应该能比我们更早发现问题。” “但黑夜教会既然都没有反应，就说明这可能真的是…正常现象？” 休的声音略显迟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佛尔思却小鸡啄米板点着脑袋，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如果真的有问题，黑夜教会和愚者先生肯定能比他们更早发现。 毕竟余烬可是每天都会去上班……也不对，他似乎、大概、可能、也许、好像不怎么上班…吧？ “呼！” 佛尔思松了一口气，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嗯，没错，就是这样！ 佛尔思重新恢复往日的‘自信’，昂首挺胸打开盥洗室的门。然后就发现，余烬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和她身后的休。 “早。” 余烬看着同出同入盥洗室的两女，若无其事的打着招呼。就仿佛这两人的关系十分正常，又或者是对她们的特殊关系已经习以为常。 “早。” 佛尔思有些心虚的打了声招呼，从余烬身侧钻过去—— 然后扑到沙发上，今天又是充满开摆的一天！ “早上好，余烬。” 休装作若无其事的打着招呼，只是眼神有些闪躲。 “其实你们不用瞒着我。” 余烬看着休那闪烁其词的模样，平静道。 “诶？” 正趴在沙发上，将头埋进枕头里摆大烂的佛尔思身体一僵。 休的表情也僵硬起来，讪笑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心里很清楚。” 余烬摇摇头，声音却依旧平静，缓缓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也知道我所表达的意思。但正如我所说的，你们不用隐瞒，我不介意。” 休下意识的看向佛尔思，而摆大烂的咸鱼依旧在继续装鸵鸟。这让休无奈的同时，也深知现在也只能自己扛下一切。 “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休在心底暗暗叹气，同时鼓起勇气迎上余烬的视线，缓缓道，“那好吧，我也不瞒你了。我和佛尔思刚刚咨询了愚者……” “愚者？” 余烬反而楞了一下，有些不解和迟疑的看着两女，疑惑道，“关愚者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还要问愚者的意见？” “因为是关于你的事情，我们拿不定主意，毕竟你的身体……” 休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但末了又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吐露出更多。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余烬眼中的茫然更甚，疑惑问道，“你们搞百合难道还要带上我吗？还是说，休你其实是个双性恋？” “啊？” 这下子，连佛尔思都蚌埠住了，茫然的抬起头。 休瞪大了眼睛，有些羞恼的问道，“百合？什么百合啊！” “就是字面意思……” “我当然知道这个由罗塞尔大帝发明的词是什么意思！就和搞基一样，是用来形容女性之间超越友谊的不纯洁关系。但是，这跟我和佛尔思有什么关系啊！” 余烬反问道，“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才不是！” 休毫不犹豫的否认，“不信你问佛尔思，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 余烬闻言，目光瞥向佛尔思。 正好看到佛尔思红着脸低下头，重新将脑袋埋进枕头里。 “……” 休差点被气笑，我还在这边努力解释，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可你脸红个什么鬼啊！这不是被坐实了她们又不正当关系吗？ “好吧。” 余烬摇摇头，还是选择了相信休的解释，询问道，“那你们在盥洗室做什么？” “我……” 休张了张嘴，有些踌躇不定，片刻之后才低声道，“我们在向愚者先生祈祷，询问你的身体情况。” “身体情况？” “呼吸……” “哦。” 余烬了然，坦然道，“我没有呼吸，很正常。” “你管这叫正常？” 休欲言又止，但没说什么。 只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正常—— 她用手指探了探自己的鼻息，又凑到余烬跟前用手指一探—— 果不其然，什么都没有。 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 最终，她握起余烬的手放在自己鼻间，让他感受自己的呼吸。同时无声的抬起头望着余烬，仿佛在说‘呐，我这个才叫正常’。 余烬的神色依旧平静，淡然道，“对人而言，有呼吸很正常。但于我而言，没有呼吸才是正常。” “那生命呢？” 休追问道，“你这样，还算不算活着？” 余烬绕有深意的看了眼休，悠然道，“如果你是指创造生命的话，我觉得我肯定没问题，你要试试吗？” 休一下子涨红了脸，恼怒的挥手将自己刚刚亲自抓起的余烬的手打掉。 “滚啊！” 或许是因为玩笑开的太过，用过早餐的余烬就被休冷着脸催促着去上班。 “休……” 佛尔思看着冷着一张脸的休，小声道，“余烬他应该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 休轻叹了一声，脸上原本冰冷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下来，低声道，“他只是不想让我们太过担心，故意跳过这个话题。” “生命啊。” 余烬站在街边，望着来往的行人与马路中央驰骋的马车，寂寥无声。 无论是人是马、亦或是阴沟里的老鼠，被牵着的宠物狗和被贵妇抱在怀里的宠物猫，这些都是鲜活的生命。 唯独他不是。 远古时代，世界还未分化，笼罩在大雾之中。四处都是灰色的岩石，高耸的大树及不朽古龙。 然后，某一天燃起了初始之火。随着火之崛起，世界开始出现了差异。 热与冷、生与死、光与暗。 而对于曾经投身初火、身体与灵魂早已被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堆残渣的余烬而言，无论是生命还是死亡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灰烬’只是初火的奴隶罢了。 除非…… 余烬收回目光，朝北区的方向走去。 回来这么久没怎么报过到，他准备去‘侦探社’看看。 一路走来，贝克兰德依旧是那副模样—— 人行走在雾色当中，远外朦胧得看不着方向，只能依旧路旁的路牌勉强辨识。远处高大的烟囱源源不断的喷吐出大量灰沉沉的‘雾气’，将天与地亲密无间的连接起来。 在这片雾气中，即便发生些什么，或许也不会有人知道。甚至就算有人潜藏在不远处，身处其中的人也无法发现。 “哟，子爵来视察啦？” 余烬才刚到侦探社门口，艾尔·哈森便一脸惊奇，啧啧称奇道，“怎么样？对咱这还地还满意不？” 话没说完艾尔·哈森突然一把抓住博尔吉亚的手，没好气道，“还有你，老子这次特意跟你换个位置，身都没转你还想搞小动作？” “不是啊……” 博尔吉亚无奈叹气，“该轮到我下了，队长你也太敏感了吧？” “……” 艾尔·哈森看了眼棋盘，默默放开博尔吉亚的手。 “老尼尔呢？” 余烬环视了一周，询问道。 “我前两天给他放了个假。” 艾尔·哈森随口道，“你也知道，他是从廷根来的。正好他的几个同事、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后辈来了贝克兰德。之前一直在忙没什么机会，这次正好给他放个假让他们好好聚一聚。” “都有谁来了贝克兰德？” 余烬在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问道。 博尔吉亚解释道，“邓恩和伦纳德，这两个人你都认识。再就是两个月前来到贝克兰德，一直在领导西蒙小队的戴莉小姐。” 博尔吉亚说着，又摇了摇头，叹气道，“两个月前发生在廷根的那场灾难，对他们的打击很大。克莱恩…嗯，就是那个书卷气很浓的年轻人，为了救他们在那场灾难中牺牲，而凶手至今依然逍遥法外。” “克莱恩啊。” 余烬若有所思，问道，“凶手是谁？” 艾尔·哈森表情无比严肃，提醒道，“一个叫兰尔乌斯，是一名诈骗犯。另一个叫因斯·赞格威尔，他是黑夜教会的前大主教，一位晋升失败的看门人，在叛逃前就有序列5的实力。高层猜测他夺取圣赛琳娜的骨灰后，可能已经晋升为序列4。甚至在叛逃前，他还盗走了一件0级封印物。” “真要正面遇上，恐怕连高级执事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果你有他的线索，一定一定不要擅自行动！” 艾尔·哈森千叮咛万嘱咐，虽然平时嘴上不饶人。但对自己的队友，他还是十分看重的。尤其是在有西蒙和邓恩的前车之鉴后，也让他对此变得更为重视。 而之所以这么提醒，是因为当初去廷根的时候，他们就感觉余烬和克莱恩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总共也就相处不到一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余烬非要去帮克莱恩报仇呢？ 而偏偏余烬还有这份实力，虽然他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 总共就廷根那一次。 但那次行动差点让他们团灭，余烬却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即便是成为了序列6，艾尔·哈森依旧感觉自己看不透余烬。再加上余烬的资料上没有写明实力，这意味着余烬至少也是序列5。 如果不告诉他因斯·赞格威尔已经晋升序列4，艾尔·哈森怕他真的会冲动。 “这有照片。” 博尔吉亚配合的递上一张照片，余烬粗略扫了一眼。照片之上，因斯赞格威尔穿着双排扣的纯黑神职人员长袍，头戴一顶软帽，发色呈暗金，瞳孔蓝到形同深黑。 他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五官像是古典雕塑，没丝毫皱纹，最引人瞩目的标志是瞎了一只眼睛。 艾尔·哈森接着解释道，“被他盗走的封印物是‘0-08’，外形是一支常见的羽毛笔。0级封印物的能力都是最高保密等级，所以我也不清楚其具体能力，但据说‘0-08’能够借此强行制造‘巧合’。” “嗯，这是邓恩他们分析出来的结果。你可以参考一下，但不要先入为主，那反而有可能在战斗中害了你。” “巧合？” 余烬莫名想到自己前几次的行动，似乎巧合的确很多。尤其是在‘刺杀’A先生的那一次，看似一切正常。但细想下去，巧合实在是多到有些离谱。 “对了。” 艾尔·哈森顿了顿，接着道，“安东尼大主教让我转告你，如果你什么时候来了侦探社，有时间就再顺便去一趟教堂。” 说完艾尔·哈森的表情也古怪起来。 安东尼大主教是黑夜教会在整个贝克兰德教区的总负责人，身份地位在整个教会内部也绝对能排进前三之列。 而安东尼大主教虽然一向和善，可他对余烬的态度未免也太过和善，连召见余烬都是以询问的口吻而非命令。 刚坐下的余烬立刻站起身，点点头道，“好，那我这就去。” 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侦探社。 “啧……” 艾尔·哈森嘴角一抽，早知道就不现在告诉他了。 “队长，你应该等他快走的时候再说，而不是他一来就告诉他。” 博尔吉亚在一旁补刀道。 “下你的棋吧。” 艾尔·哈森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余烬走出侦探社大门，沿着街道的石板路转进了两条街相交的一条小巷，准备拐去街背面的教堂。 但在这途中，不知何时一根根豌豆藤从天上倒垂而下，交织成茂密的森林之路。这些道路或穿插或盘旋，一直延伸到了高空。 而在小径的入口处，藤蔓花枝招展的模样，像是在向余烬发出邀请。 略做思考，余烬便主动踏上了小径，一步步向前。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那些绿色的植物连成吊床般的座椅，于高处轻轻摇晃。 那里有一位女士，她穿着白色因蒂斯式衬衣和深黑色夹克外套，腰挎一根细细的刺剑，除了没戴三角帽，做着标准的海上船长打扮。 女士坐在吊床般的座椅上，栗色长发自然披下，蔚蓝而深邃的眼眸望了过来，柔和但不含情绪地开口道： “艾许·布莱克？” “是我。” 余烬微微颔首，反问道，“怎么称呼？” 余烬看了眼女士的头顶，【神秘女王】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贝尔纳黛。” 女士眸光微闪，轻声道，“上次的事情，我欠你一份人情。如果你有需求，可以随时诵念我的尊名找我偿还这份人情。” “追逐知识的圣灵； 神秘世界的灯塔； 窥视命运的眼睛； 大海之上的王者； 圣洁的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记住了吗？” 余烬微微颔首，虽然他不认识这位女士，也不知道她所说的那份人情是什么。但能够在圣赛缪尔教堂附近动用能力邀请他见面，明显是受到黑夜教会默许的。 如果有疑问，去问安东尼大主教就好了。 “你可以走了。” 女士的声音依旧轻柔，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毕竟，哪有专门把人喊来就为了说一句话的？更何况欠人情的是你，不应该是你更主动一点吗？ 或许是沾染了某些恶习，余烬心底下意识的吐槽了起来。 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啪~” 女士坐在藤蔓织成的座椅上吗，望着余烬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在重力的作用下，一双穿着黑色皮靴的修长玉腿在空中轻轻摇晃。 沿着小径回到地面，天空蔓延的藤蔓以极快的速度，眨眼间便淡去、直到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而余烬也没多看一眼，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圣赛缪尔教堂。 大祈祷厅中，一位牧师正在带领坐在长椅上，衣着华贵的信徒们做着弥散。 余烬轻车熟路的穿过人群，进入了属于大主教安东尼的书房。安东尼史蒂文森穿着黑中带红的长袍，眼眸深邃，脸无胡须，站在被阳光照耀下的书桌前，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眷者阁下。” 安东尼轻声道，“我想你已经和那位女士见过面了。” 余烬轻轻颔首，有些不解道，“她说欠我人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极光会。” 安东尼微笑着说道，“眷者阁下突袭极光会据点时，有一位名叫‘兰尔乌斯’的邪神信徒，他被真实造物主选为了神降的容器。” “而那位女士，因为某种原因需要阻止一场涉及高层次力量的灾难。而兰尔乌斯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成全了她。” “仪式？” 余烬略一挑眉，问道。 “是的。” 安东尼略显诧异，解释道，“她在此之前是窥秘人途径序列3的‘预言大师’，而在那之后，她已经成为序列2的‘贤者’。在某些事情上，眷者阁下或许可以试着使用这份人情。” 停顿了一下，安东尼笑道，“一位序列2的天使，至少还是比我这种半神要强一些的。如果您有一些不方便黑夜教会出面的需求，可以由她出面。” 黑夜教会毕竟是官方组织，一些违反乱纪的事情，他们是不太好出面的。就比如刺杀国王这种事，传出去终究对黑夜教会影响不好。所以余烬一开始就没打算告知黑夜教会，也没打算寻求他们的帮助。 但贝尔纳黛却正好，毕竟她目前不属于任何势力。借着自己帮她晋升为序列2的人情，让她帮忙杀个人应该不难。 “对了。” 安东尼想了想，又笑着道，“黑夜教会今天晚上有一场行动，如果眷者阁下无事，可不妨一起听听。” “好。” 余烬默默点头，在确认安东尼没别的话要说之后，转身离开书房。 “仪式啊！” 安东尼忽然苦笑了一声，“居然这么快吗？阿里安娜殿下，这一切真的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 贝克兰德的某处房屋中，回到房间的贝尔纳黛有些不解的轻声问道， “您为什么不亲自与他见面？” 在贝尔纳黛的身前，是一名坐在椅子上，只有巴掌大小的蓝色人偶少女。 她戴着宽大的法师尖顶帽，椅子上还有着大量仿佛无意间堆砌的书籍，而她本人就坐在这高耸的书堆上，让她的视线足以与贝尔纳黛平齐。 虽然身材娇小，但却又仿佛显得威严满满。 而此时，蓝色的娇小人偶直视着贝尔纳黛的视线，丝毫并不因双方巨大的体型差异而生怯，声音清脆： “还不是时候。” “王尚未彻底回归，卑劣的窃火者依旧困扰着王。” “在长久的沉眠中，王与窃火者已经达成平衡。随着时间的沉淀，王迟早能彻底将其湮灭，但不是现在。” “我的出现会打破这种平衡，会令盗火者殊死一搏。” “而且。” 娇小人偶抬头望向天空，透过灰蒙蒙的雾气仿佛看到了一轮绯红圆月，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又仿佛带上了一丝冷冽的敌意。 “祂还没发现我，尚且不知道我已经来到世间。但祂一定会在王身上投下注视，我一旦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就会被彻底驱逐。” “祂，或者说祂们一直在暗中觊觎着王、觊觎着火焰。所以祂们一定会阻止我，避免我与王重逢。” “所以，我还需要耐心等待。” “等待到什么时候？” 贝尔纳黛下意识的问道。 “等待王的苏醒，或者……” 娇小人偶望着贝尔纳黛的视线，声音平静而冷漠道，“1368。” “1368……” 贝尔纳黛神色微动。 在这个世界上，凡是拥有预言能力的人，都都非常肯定末日即将到来，贝尔纳黛也不例外。 只不过基于实力的限制，她无法预言出准确的时间。但在知识教会的圣文中，末日会在第五纪的1368年。 她原先并不知道末日来自于何处，但现在她知道了—— 黑夜教会在帮助她晋升为序列2时就已经告诉她，末日来自天外、来自外神。祂们在天外虎视眈眈，试图蚕食、分裂这个世界。 而眼前这个娇小的人偶少女，正是外神中的一员！ 甚至，她还是外神中最为强大的个体之一。否则，她也无法以后来者的身份强行占据月亮的权柄，与其他外神分庭抗礼。 贝尔纳黛身为本世界的原住民，她当然不想降临，也知道眼前的人偶少女在等待末日降临。可她却不准备反抗，也无法反抗。 “您的意志。” 贝尔纳黛恭敬道。 娇小人偶看了她一眼，但又很快收回目光，似乎丝毫不在意她的真实想法。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于她而言，除王之外，再没有值得她在意的事情。 “我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我的王啊~” 娇小人偶旁若无人般低声呢喃道，“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犯错。我们将会重新踏上旅程，不再有黑暗、彷徨，也不再孤独。” 早在人偶低声自语时，贝尔纳黛就已经默默退出了房间，这些不是她能听的。 但贝尔纳黛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同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打开的窗户掠入房间。 那是一名身姿窈窕的女性，有着比常人要高大一些的身材，但不知为何却全身笼罩在黑色的风衣之下，形如刺客。 而此时，这名有着曼妙身材的女性，正单膝跪地。 娇小人偶望着跪在身前的刺客，声音平静道，“去吧，去召集你幸存的姐妹。千万年的庇佑，现在，为你们的王献身吧。” 无数年的等待，她早已学会了耐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什么都不做。 当她成功降临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计划就已经开始。 没有谁能阻拦她的计划，人不行、神更不行。 身披黑色风衣的刺客没有言语，她恭敬的低下头颅。 片刻之后，她的身形消失在阴影之中。 刺客，本就是如此之物。 人偶依旧坐在高耸的书堆上，望着窗外的湛蓝圆月。眼神似有深意，又仿佛带着些许缅怀。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那轮绯红圆月上。 PS：突然发现一个事。 1368年，恰好明朝建立的年份。嗯，应该只是巧合。 PS2：网上流传星星结局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当了带路党，一种是带着律法远离交界地，独自忍受孤独从而让交界地可以免受外神的侵扰。 毫无疑问，书中写的是第二种，不接受反驳！ 菈妮必不可能是坏女人！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贝克兰德大清洗之夜！ 虽然在克莱恩准备睡个回笼觉时，被窝已经冰凉，但他成功的依靠颤抖让被窝重新温暖起来。 而随着被窝的回暖，他不知不觉睡着，直到再次被肚子的抗议叫醒。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克莱恩长叹了一声，努力在困觉与吃饭的挣扎中磨蹭十来分钟后，他终于放弃，猛地掀被起床，冲去了隔壁的盥洗室。 换好衣物，洗漱完毕，他下到一楼，翻出食材，做了一碗费内波特面。 端着拌好拌调味酱和肉臊的费内波特面，克莱恩转身往沙发区域走去，打算翻一翻还未看完的杂志。 但当他来到沙发，却发现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张纸条，字迹娟秀而拘谨： “今晚10点，勇敢者酒吧后门碰面。” 很显然在他赖床的那阵，莎伦小姐来过，说不定还偷看了缩在被窝里挣扎的自己。克莱恩眼角一抽，决定不去细想。一边翻着报纸，一边默默的吃着面条。 然而还没吃两口，他就听见了门铃的声音。 放下杂志，克莱恩看着还没怎么动口的费内波特面，眼角微微抽搐，他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克莱恩起身走向门口，还未握住把手，他已然知道外面是艾伦医生。 “上午好，艾伦，今天的雾气是灰色的。”他堆着笑容道。 艾伦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但却多了几分焦急与惶恐。 他推了推金边眼镜，顾不得打招呼，直截了当道： “夏洛克，我又做梦了又梦见威尔昂赛汀了！” …… 西区郊外，格林墓园。 佛尔思难得的换上了一身正装，捧着一束价格昂贵、从玻璃温室中培养的素雅鲜花来到了墓园。 她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心情极度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成为非凡者，是靠着安丽萨太太死亡时遗留的非凡特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今天清晨无意间的发现。 站在黑色的墓碑前，佛尔思深深看了几眼那张属于安丽萨太太的照片，弯腰放下鲜花，轻声说道： “谢谢。” 她旋即站直身体，闭上眼睛，安静地回忆起过去的往事。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嗓音： “你真是一位又善良又好心的女士。” 佛尔思侧头望去，是前几天遇到的那位名叫劳伦斯的先生。 …… “话说。” 西区格林公园附近的某条街道上，克莱恩坐在艾伦医生的马车内，捂着抗议的肚子有些无奈道，“你为什么要找我而不是找艾许？” “我去找过。” 艾伦诚恳道，“但是他不在家，佛尔思和她的朋友也不在。” 感情我只是个备胎啊。 克莱恩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但也不会真的表现出来。 昨天晚上，艾伦医生又一次梦到了威尔·昂赛汀，不过这次梦中的场景是格林墓园。所以艾伦医生才会急着来找他，想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威尔·昂赛汀并未放弃艾伦医生。 很快，马车抵达格林墓园的外围。 艾伦医生一下车，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克莱恩朝附近的林子走去。 只是在此之前，克莱恩的余光偶然瞥见一位样貌出众的女士，她正搀扶着一名老者从格林墓园中离开。 ……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地底的一个房间内。 整个贝克兰德，几乎所有尚有余力的非凡者小队的队长都被召集而来，同样汇聚于此的还有大量戴着红手套的精英值夜者。 哪怕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到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 穿着黑色戴兜帽长袍，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显出一种妖异冷艳美感的戴莉进入屋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而和她一同到来的，还有披着黑风衣、戴着红手套的邓恩与伦纳德。 余烬看到了他们，他们也看到了余烬和艾尔·哈森。 但双方谁也没有开口，只是相互颔首点头示意。 “这次的行动，我估计应该是针对极光会的。” 一旁的艾尔·哈森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你怎么知道？” 余烬瞥了他一眼，问道。 “这还不简单？” 艾尔·哈森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上面显示的是翻开的极光会的情报。 余烬摇摇头道，“但文件上可不光有极光会的情报，玫瑰学派、拜血教，几乎所有被通缉的隐秘组织的情报上面都有。” “但极光会才是重点。” 艾尔·哈森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毫不犹豫道，“毕竟他们不久前才刺杀了因蒂斯大使，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色情狂，但不得不承认这件事造成的影响相当恶劣。鲁恩王国哪怕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也得对极光会进行清理。” 余烬摇摇头，觉得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而不一会儿，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一位留着金棕短发的男子走进屋内，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环视了一周，正是黑夜教会九位高级执事之一的克雷斯泰·塞西玛。 余烬曾经在廷根见过他一面，因为那时候正是他被派去廷根处理‘扮演法泄露’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这两个事件。 克雷斯泰·塞西玛坐于主位，将下巴和嘴唇藏入了竖直衣领，低沉开口道： “伱们应该都很好奇为什么会被突然召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答案—— 这次的行动是由王室牵头，联络三大教会共同组织的联合行动，目标是贝克兰德的各大隐秘组织！” 在场不少人都神色微动，教会单独针对任何一个隐秘组织的行动都不会让人奇怪。但三大教会与王室联合行动，那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大清洗！ 虽然桌上记载的各大隐秘组织的情报让不少人已经有了猜测，但如此大手笔的行动还是着实让他们心中一惊。 “那，野生非凡者呢？” 有一名小队长举手问道。 “野生非凡者不在抓捕范围。” 克雷斯泰·塞西玛平静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但今晚行动的原则是宁抓错也不放过，如果你们有在野生非凡者中的线人不幸被抓，可以在事后提出保释。” “但在行动正式开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地下，防止走露风声！” 克雷斯泰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这不仅仅是我们值夜者，代罚者、机械之心还有军情九处都不能例外。” 不少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中的确有不少人都有野生非凡者的线人，这些线人在平时也大都为他们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如果有机会能把他们保下来，他们当然会试着努力一下。 但现在这种情况，那也只能祝这些线人好运。 “联合行动，怎么个联合法？” 余烬忽然问道。 突然的提问让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余烬，不少对他感到陌生的执事和队长都略显诧异，因为他们似乎从来没见过余烬。 贝克兰德的执事和队长就那么些，余烬明显不是其中之一。而如果说他是红手套，可他也没戴红手套啊！ “分别行动。” 面对余烬的提问，克雷斯泰认真道，“黑夜教会负责北区、希尔斯顿区，同时其中皇后区由我们和军情九处共同负责，西区由我们与风暴教会共同负责。” “风暴教会负责乔伍德区、贝克兰德桥区；而蒸汽教会负责码头区、圣乔治区，同时也会和风暴教会共同合作负责大桥南区。” “剩下的东区则由三大教会与军情九处共同负责，我们会各自派出一部分小队前往东区执行任务。此外，红手套会与其他两大教会的精锐非凡者会做机动部署，视情况可以随时支援各区。” 周围众人听得默默点头，显然都不觉得这样的分配有什么问题。 虽然鲁恩王国三大教会的关系还算和睦，可一旦触及信仰问题，就算再和睦的关系也会瞬间急眼。所以三大教会平日里都会避免触及对方的核心，比如值夜者就不会希望其他教会的非凡者来到北区、来到圣赛缪尔教堂‘执行任务’。 这不仅是对他们信仰的亵渎，同时也是对值夜者能力的怀疑。毕竟北区可是值夜者的总部，要是连总部出了问题都要其他教会来帮忙，那他们的面子往哪啊？ 而如果各自划分明确的区域，固然会降低一部分的效率，但在避免与其他教会发生冲突的同时，也能让职责划分更加明确。比如一旦事后哪一方出现失误，在责任划分上就不会吵起来。 而在这四方势力中，反而是牵头的王室承担的职责最少，也没有多少人感觉有什么不对。毕竟军情九处的力量一向最弱，给他们分配更少的任务也是应该的。 而除去王室之外，负担最小的就是黑夜教会。虽然看上去黑夜教会要负责的区域最多，但无论是圣赛缪尔教堂所在的北区，还是王室所在的皇后区，都是整个贝克兰德治安最好的区域，没有之一！ 唯一需要操心的，也是治安能排进前五的希尔斯顿区和西区。而这样一来，相比起其他教会，黑夜教会完全可以抽调出更多的人手。当然这也未必是好事，因为这些‘多余’的人手大都会被派往东区执行最凶险的任务。 也就是说，到最后真正能腾出手的，还是只有王室。 余烬微眯眼睛，他仿佛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 艾尔·哈森见余烬一副眉头紧皱的模样，压低声音问道。 余烬没什么顾虑，直接问道，“队长，你说这次的行动，会不会是王室的别有用心？” 他的声音根本没做掩饰，房间里又都是序列7以上的非凡者，听力远超常人，自然是将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 “……” 艾尔·哈森顿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苦着一张脸，他为什么非要多嘴问这一句？还有余烬，你好歹也是鲁恩王国的世袭贵族啊！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你到底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而其他人也是面色各异，不少人表情略显古怪与诧异。身为值夜者的他们无疑是黑夜女神的信徒，但同时他们也还是鲁恩人。 虽然谈不上什么‘忠君报国’、‘为国王献身’，但你这样当众质疑王室别有有心也不太妥当吧？毕竟一直以来，他们不少人和军情九处合作的蛮愉快的。 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克雷斯泰会呵斥余烬的时候，这位高级执事却露出沉思的神情，给出了让人出乎意料的回答： “你说的的确有一定道理，不排除这种可能。” 部分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眼神变化。而更多的人，则是在惊讶之余，体会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余烬说这话，顶多是他的话‘不利于团结’，稍微说两句能糊弄过去。但克雷斯泰身为高级执事，他说的话某种意义上可是代表了黑夜教会的态度！ 是黑夜教会与王室的关系出了问题，还是王室那边真的有问题？ 余烬见克雷斯泰表示赞同略显意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建议今晚的行动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艾尔·哈森一脸不敢置信，一副鬼见了你的表情。 你这是在教克雷斯泰执事做事？不要命拉！ “这正是我要补充的。” 克雷斯泰表情一滞，接着目光环视一周，沉声道，“今晚的行动要全力以赴，抓捕潜藏于贝克兰德各处的非凡者。但今晚的行动很可能会牵扯出半神层次的战斗，你们必须优先确保自身和队员的安全！” “明白。” 众人心中一凛，当即纷纷点头表态。 值夜者的死亡率本来就高，而能够成长为序列7的队长甚至是序列6的执事，他们也不可能还跟当初刚刚加入值夜者时一样天真。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克雷斯泰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看向众人问道。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余烬，毕竟谁都知道这话其实是对他说的。 “我没问题了。” 余烬有些无奈道。 “好，散会。” 克雷斯泰立刻道，“只要不离开地下，随便你们做什么。” …… “诶，这叫什么事啊。” 警察局的一间问询室内，正等待录口供的克莱恩不禁望着天花板仰天长叹。 他刚刚和艾伦医生在格林墓园挖出了威尔·昂赛汀的尸体，为了不惹上麻烦自然是第一时间选择报警了事。虽然警察表示相信人不是他们杀的，但还是要按照程序做一下笔录，记录一下口供。 这虽然会有些麻烦，但对于经常出入警察局的克莱恩而言已经是轻车熟路，更别提他还有律师。但让克莱恩感到困扰的并非警察，而是威尔·昂赛汀。 “毕竟我可是知道的，威尔·昂赛汀又不是真的死了，只是‘重启’。我们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具被抛弃的肉身，真正的他现在应该是在艾伦医生老婆的肚子里。” “嗯，也可能这只是他放出的烟雾弹，他其实是躲在其他人的肚子里。” 虽然克莱恩觉得威尔·昂赛汀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而占卜结果也显示没什么危险。但这样一来，他却势必会重新出现在值夜者的视线中。 下次或许还会有人来进入他的梦境，而来的或许还是邓恩。虽然克莱恩也可以通过占卜来尽量避免这一情况发生，但他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选项。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在格林墓园时遇到的女士。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魔术师’女士，她为什么会去墓园？那个老者又是谁？她爷爷吗？有可能，但也未必。” “还有，莎伦让我今晚去勇敢者酒吧。怎么感觉什么事都堆到一块了，为什么就不能一件一件来啊！而且，也不知道今晚的行动危不危险。” “艾伦医生来的太‘及时’，我面都没吃完，也没来得及去灰雾之上占卜。” 正想着，一名警官推开门走了进来，微笑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不，没关系。” 克莱恩摆摆手，忽然又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事情耽误了吗？如果不能说的话就算了，当我没问就好。” 警官耸耸肩，随口道，“没什么不能说的，一些小事而已，就是局里突然决定让今晚巡夜的警察换个班。” “换班？今晚？！” 克莱恩神色微动，立刻心生警觉。 他今晚就要跟沙伦小姐他们合作，要不要这么巧啊？ …… 西区，卡尔彭萨旅馆。 佛尔思搀扶着劳伦斯进入他的房间，让他靠躺在了床上。 劳伦斯喘了口气，斯艰难地从半敞开的衣物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那笔记本的硬纸外壳呈铜绿色，给人一种非常古老的感觉。 它的表面用古弗萨克语书写有一段话： “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 劳伦斯将那笔记本放在胸前的被子上，吸了口气道： “沃尔女士，如果我死在这里，你能帮我把它送到普利兹港吗？” “劳伦斯先生，你不会有事的。” 佛尔思沉默片刻，强调道。 “我是说如果。” 劳伦斯笑得很吃力地说道，“沃尔女士，你会帮忙吗？” 佛尔思沉默良久，忽然低声道，“劳伦斯先生，你不应该找我帮忙，你完全可以找个邮差将这些东西邮寄过去，我是一名非凡者。” “我知道，我知道……” 劳伦斯笑了笑，忽然痛苦的吸了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知道你继承了安丽萨的遗产，我知道你是非凡者。是的，我当然知道。在看到你的手串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你知道的情报很多，看起来安丽萨应该跟你说了不少关于家族的事情，不然你也不会拒绝不是吗？” “不过没关系，你会拒绝恰恰说明你是最合适的人选。相信我，沃尔女士，这不会让你后悔的。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但底蕴还在。” “将它送到普利兹港渔民协会的多里安·格雷手里，他会给你足够的报酬。” “请不要拒绝。” 不等佛尔思开口，劳伦斯苦笑着道，“就当是一个弥留老人最好的请求可以吗？至少，让我死个瞑目。” “好。” 佛尔思沉默良久，低声道，“我会送到的。” “谢谢。” 劳伦斯欣慰的笑了笑，忽的又道，“沃尔女士，能去一楼给我提瓶开水吗？” 佛尔思默然点头，转身，拿上开水瓶离开了房间。等她再次回来时，床上的劳伦斯已经没有了声息。 他的身旁放着一枚眼睛大小的‘钻石’。窗外的光芒照入，在那‘钻石’之上不断折射，形成了美丽如同星辉的场景。 昨晚是月圆之夜，身为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劳伦斯先生明显也身负诅咒。自己有愚者的庇佑、有余烬的帮助，可以无惧诅咒的威胁。 但劳伦斯先生不行，昨晚爆发的诅咒恐怕已经让他趋于极限。 他撑不过下一个圆月，甚至撑不到下一个圆月。而在这期间，他随时可能会因为失控而变成一个怪物。所以他选择在弥留之际，趁着他的意识尚且清醒，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要作为人类死去，而不是怪物死去。这是一位非凡者，一位亚伯拉罕家族血脉拥有者最后的体面。 佛尔思默默拿起钻石，将那本笔记本也放入怀中，再次走出房间。 她会去普利兹港的。 “前提是先跟余烬商量一下。” 佛尔思默默想道。 …… 一个铺着厚软地毯的房间内。 被持握着的羽毛笔正不断在笔记本上书写，而在它下方摊开的笔记上，有着一行行单词与不少涂抹的痕迹： “亚伯拉罕家族的劳伦斯成功挺过了又一轮血月，这并不让人意外。身为亚伯拉罕家族的血脉，总会有一些特别的神奇物品能帮到他。” “可惜他已经太过老迈，单单是对抗血月就已经让他濒临极限。劳伦斯有预感，他大抵是活不过这周。” “劳伦斯准备明天再去劳博罗和安丽萨的墓前献一束花，接着立刻返程，与家族长老会其他成员见面，交待后事。” “但年迈之人的状况，真是说不行很快就不行了。前一秒看着还好，但下一秒却随时都可能会恶化。” “佛尔思·沃尔突然想起了安丽萨太太，想起了她引领自己走上非凡者道路的恩情。她决定趁着清晨，去安丽萨的坟前献一朵花。毕竟人总是感性的，思绪也总是混乱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想到什么，这很合理。” 涂抹 “佛尔思·沃尔和亚伯拉罕家族的劳伦斯在墓园相遇，劳伦斯看到了为安丽萨鲜花的佛尔思，感慨于过去这么久这位女士依旧能记得安丽萨。至少她的心性非常不错，得到了劳伦斯的肯定。” “劳伦斯想要进一步的试探，可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做更多的准备。突然恶化的身体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他已经隐隐有了觉悟。” “劳伦斯请求佛尔思将他带回旅馆，向佛尔思交代了后事。” 涂抹 “佛尔思有心拒绝，于是她决定说出自己是非凡者的事实，寄希望于劳伦斯会因为过去的惨痛经历而放弃。但她没想到的事，劳伦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并且会因此更加信任她。” “一个即将去世的老人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面对劳伦斯的苦苦哀求，佛尔思最终应下了这一要求。” 涂抹 “劳伦斯死了，死于自杀。尽管他的身体还能多撑一些时日，但可怜的劳伦斯误判了这一点。昏庸的头脑让他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身体状况，为了不变成怪物，他选择了自我了结。” “佛尔思愈发坚定了前往普利兹港的信念，但她还有些担心。担心亚伯拉罕家族会因为以往的经历而排斥她，所以她选择向艾许·布莱克求助。” “啪！” 握着羽毛笔的苍白手掌缓缓将它从笔记本上移开，但却始终将其牢牢握在手心，似乎是担心区区一只羽毛笔会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行为。 因斯·赞格威尔靠在长椅的靠背上，面色阴沉。 自从拥有了‘0—08’，因斯·赞格威尔就有了一种可以掌控万物的感觉！仿佛世间万物的生死命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膨胀，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比肩神明。 只不过，获取这股力量还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那就是时时刻刻都要提防‘0—08’的反扑，因为这只羽毛笔没有一刻不想着置它的主人于死地。 只不过。 当因斯·赞格威尔掌握这只羽毛笔越久，他就越感觉自己的无力。他是可以掌握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东西掌握不了。 比如在廷根时，只是序列5看门人的他很难影响到半神。而如今即便已经晋升为序列4的半神，他也只是能稍微操控一下最高序列3的半神。 并且这种‘操控’非常不稳定，很容易出现意外。就好比上次为了就兰尔乌斯，他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最终却依旧以兰尔乌斯的死亡告终。 而对于那位后续出现的那位‘隐秘之仆’阿里安娜，因斯·赞格威尔更是感到极度无力，他甚至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那个时候的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自己千万不要被对方发现。 可对方毕竟是一位序列2的天使，只是序列4的自己无法影响到她，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因斯·赞格威尔虽然感到有些屈辱，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可只要剔除那位序列2的天使，在整个贝克兰德，他依旧是操控一切的主宰！所有人的命运都在他的操控之中，无一例外。 可最让因斯·赞格威尔无法接受的，是那个名叫‘艾许·布莱克’的值夜者。他明明只是个序列7的占星人，甚至在一周前还只是个序列8的戏法大师，可他身上却拥有大量连‘0—08’都看不透的神奇物品，这些神奇物品也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脱离了‘0—08’，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在廷根的时候是这样，在贝克兰德又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控’，让因斯·赞格威尔的心中充满了阴郁，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不稳定因素继续存在！ 一如他在廷根时，无论如何也要优先杀死克莱恩·莫雷蒂的原因。身为‘神明’的他，不允许有人脱离自己的掌控。 “哗~” 因斯·赞格威尔用另一只手掀起笔记本的一角，让它翻到前两页。 “奥黛丽·霍尔邀请艾许·布莱克前往罗塞尔纪念展，艾许·布莱克当然选择了答应她，因为没有谁能拒绝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 “结束了罗塞尔纪念展之行，他们回到了霍尔家的别墅。他当然没有选择离开，因为他还想跟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多待一会儿。” “他留下来享用了晚餐，又和霍尔伯爵谈论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时间成功过去了数个小时。终于，他选择了回家。” “贝利亚今天心情非常好，选择了更早的放出了他的爱犬出去觅食，而没有和往常一样等到后半夜。” “随着仪式的进行，恶魔犬的智商已经越来越低。它甚至忘记了主人的吩咐，去远一些的地方进食，而是选择了在皇后区与希尔斯顿区交界的地方寻找目标。而这里，恰好是艾许·布莱克回家的必经之路。” “哦。可怜的艾许·布莱克啊！他居然巧合的碰上了正在进食的恶魔犬只是一个区区序列7的占星人，当然无法反抗序列6的恶魔犬，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涂抹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恶魔犬就已经被猩红的野狗杀死。” 看到这，因斯·赞格威尔表情又是一沉。 他尝试过将‘艾许·布莱克’干掉，在艾许·布莱克回到贝克兰德的当晚，就让他‘偶遇’了那条序列6的恶魔犬， 对因斯·赞格威尔而言，再没有什么是比一个没有太多理智、本能的渴望着血肉的恶魔犬更好操控的。 他甚至为了避免意外，直接让那条恶魔犬恶魔化—— 尽管这可能会破坏它的晋升仪式，但没脑子的恶魔犬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呢？它只想撕碎那个看到它进食的人类。 可他失败了。 又一次！ 那条咬死兰尔乌斯的狗再次出现，它如同咬碎兰尔乌斯的喉咙一般，又一次咬死了那条恶魔犬，一条序列6的恶魔犬！该死的，这条野狗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又是幽魂又是诅咒，难道是玫瑰学派不成？ 因斯·赞格威尔心中万分憋屈和不解，却也不敢再做更多的试探。对他而言，与其继续针对艾许·布莱克，然后坐看他一次又一次的破坏自己的计划，倒不如想办法让他离开贝克兰德！ 就像过去的一个多月一样，没有艾许·布莱克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所以，他选择了转换思路。 “艾许·布莱克没有去捡遗留的非凡特性，因为那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待非凡特性的析出。为了不被巡夜的非凡者发现，他离开了现场，甚至没有清理现场的灵。” 涂抹 涂抹 涂抹 “风暴教会、军情九处都没能及时赶到现场，他们慢了一步，值夜者最先发现了尸体并将其保存起来。” “但这并不妨碍军情九处的人进行联合调查，并对恶魔犬的灵魂进行通灵。” 涂抹 涂抹 “恶魔犬的灵魂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他们只能根据现场残余的灵进行通灵。” 涂抹 “这些灵没能看到艾许·布莱克的身影，它们只看到了那只猩红的野狗。” 沿着笔记继续往下看，中间有一个很深圆点，笔尖在那里停留了许久，似乎羽毛笔的主人当时发呆了好一会儿。 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既然无法反抗，那就选择开摆。 继续往下看： “希伯特·霍尔看到自己的妹妹奥黛丽成为了非凡者，他虽然依旧担忧成为非凡者的失控，但却免不了开始羡慕自己的妹妹。” “为此，他小心的试探着透露自己希望成为非凡者的秘密。奥黛丽·霍尔当然选择了帮助自己的哥哥，同时她还想到了自己的好友格莱林特子爵，并以此邀请艾许·布莱克的帮助。” “为了俘获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艾许·布莱克当然选择了同意。这项工作无疑会让他耗费不短的时间，因为格莱林特决定为自己培养一个非凡者卫队，并为此不断寻求非凡材料。” “为了确保自己哥哥希伯特·霍尔不会失控，奥黛丽开始频繁寻求艾许·布莱克的帮助。在希伯特收集完非凡材料后，她亲自为其配置魔药，在艾许·布莱克在场的情况下才让希伯特服食魔药。” 涂抹 “希伯特成功成为了一名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而他的仆从却没有那么幸运，在服下药师魔药后不幸失控。” “为了处理失控药师的事情，不让官方查到霍尔家族头上。艾许·布莱克动用了他在黑夜教会的关系，将这件事掩饰了下来。” “……” “终于，时间来到了月圆之夜。佛尔思很幸运的没有受到影响，但亚伯拉罕家族的劳伦斯却没有这么好运。” 看到这，因斯·赞格威尔的心情好了起来。 成功浪费了艾许·布莱克几天时间，接下来只需要用到劳伦斯和佛尔思这两个好用的道具，就能让他彻底离开贝克兰德。可惜‘巧合’并不是那么好制造的，直到昨天的满月才让他抓住机会。 因斯·赞格威尔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局。 然而当他接触到纸张下方的字迹时，面色再次阴沉下来。 因为潦草字迹到此为止，下面的字迹显得异常工整，像是用打字机打印的一样。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以为自己是神，以为自己能操控一切。啊哈，真是引人发笑，他难道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自大吗？” “哦，好吧、好吧，我承认这的确是因为他的自大。可他又怎么能想到，妄图操控一切的自己其实就在别人的操控之中呢？” “他会看到这句话，但他一定不会相信，毕竟他不会相信一支笔不是吗？”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甚至不愿意相信一只人畜无害的羽毛笔！” 因斯·赞格威尔看着那一页所记载的内容，眼神转冷。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0—08’的阴谋，也知道它不会在纸上写下无意义的话。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管他信不信，他都已经受到这段话的影响。 他知道封印物的本质，和那些神奇物品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些东西都只不过是非凡者的遗留非凡特性所制成，其能力也跟非凡者本身的能力有关。 而‘0—08’，极可能就是来源于某一途径的某位天使。不过，那位天使一定已经去世，否则祂的非凡特性也不会被制成这件封印物。 所以他才是现在唯一能拥有这份能力的人！ 只有他能主宰别人的命运，而不会有人能主宰他！ 就在这时，微风吹拂，吹起桌上那本厚实的笔记本，吹开了它的翻页，也让更多的单词和涂抹暴露在空气中。 最终，页面定格在其中一页上。 “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完全没发现自己正变得越来越自大。他以为这是因为他晋升半神所带来的影响，可这一切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真是可悲啊，明明以前的他是如此的谨小慎微，如今却因为自大而忽略了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的意识到，他只是别人手中一个好用的工具。” “砰！” 因斯·赞格威尔猛地将桌上的一切、包括笔记本一同扫在地上，他紧紧的攥着手中的‘0—08’，表情无比狰狞。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啪！说不说？啪！说不说！ 乔伍德区，明斯克街。 刚刚从警察局录完口供被放出来的克莱恩越想越不对劲，一路上回来的时候都阴沉着脸，让送他回来的艾伦医生都看出他的状况不对，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你没事吧？” “没事。” 克莱恩摇摇头，叹气道，“我只是没想到威尔·昂赛汀居然就这么死了，他才八岁啊！” 艾伦医生闻言，沉默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觉那个孩子跟自己似乎有某种特殊关联，可他又说不上来。 很快，马车抵达明斯克街15号。 克莱恩下了马车，微笑着和艾伦医生告别，目送马车远去。 随后，他一边和隔壁的斯塔琳太太微笑着打招呼，一边打开了房门。 但在房门关闭的一瞬间，克莱恩的表情瞬间再次沉了下来。 “不行，我得占卜一下！”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带着一丝浓浓的忧虑，当场逆走四步前往灰雾之上。 他端坐在青铜长桌的首位上，然后取下了缠绕于袖口的黄水晶吊坠。克莱恩左手持握灵摆的同时，同样借助冥想迅速调整好状态。 “今晚十点前往勇敢者酒吧会有危险。” 进入冥想状态，完成“灵摆法”的所有步骤后，克莱恩睁开眼睛，看向结果： 黄水晶吊坠在做逆时针转动，但幅度极小，速度很慢。 这表示否定，有一定的波折但不会有太大危险。 但克莱恩的眉头却依旧紧皱，没有因此有一丝的舒缓。 想了想，他开始试验新的占卜语句： “今晚的行动会有危险。” 默念七遍，他睁眼看见黄水晶吊坠在顺时针转动，速度极快，幅度极大！ 这表示肯定，不但有危险，而且很大！ 克莱恩当场变了脸色，差点破防。 ……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地底的一个房间内。 艾尔·哈森看着一旁跟没事人一样的余烬，颇有些无语的埋怨道，“你是真的勇啊，当着克雷斯泰执事的面也敢这么说话。幸亏执事没跟你计较，要不然，啧啧……” 余烬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伱难道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艾尔·哈森的脑子不好使，但也没不好使到这种地步吧？这么明显的痕迹他都看不出来吗？ 艾尔·哈森冲余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如果你是指你的身份特殊，我早就看出来了，然后呢？”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啊。” 余烬见艾尔·哈森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模样，无奈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克雷斯泰执事会这么早召集我们？” “嗯？” 艾尔·哈森楞了一下，被余烬这么一提点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行动是在晚上，为什么要在上午就提前通知他们？ 当然，他们身为官方组织却要在晚上行动，这一点反而是十分正常的。 对黑夜教会而言，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毕竟黑夜教会的非凡者大都是不眠者途径，在夜晚中反而会得到大幅加强。而对其他教会而言，夜晚虽然无法为其提供增幅，但也有其他好处，比如可以有效掩盖非凡者战斗的痕迹。 唯一的问题在于，为什么要提前十几个小时把晚上行动告诉他们？虽然说为了保密，克雷斯泰执事要求他们不能离开地下，但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如果真的要保密，完全可以选在临行动的前一两个小时再召集他们啊！ 克雷斯泰执事的行为，与其说是要防止他们泄密。倒不如说，他是在鼓励其中的某些人泄密。这不就是说黑夜教会居然已经被人渗透了吗？ “这句话你跟谁说过？” 艾尔·哈森一脸严肃的问道。 “你觉得呢？” 余烬反问了一句，让艾尔·哈森顿时语塞。 好像，大概，也只跟他一个人说过吧？ 艾尔·哈森有些尴尬，只能低声叮嘱道，“不要跟其他人说。” 余烬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收回目光。 在场这么多人，肯定有人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会选择怎么做。 虽然黑夜教会的值夜者都是女神的信徒，但他们的信仰却未必虔诚。 …… 贝克兰德桥区，铁门街，勇敢者酒吧。 很沉重的黑木大门紧紧闭合，就和其他大多数酒吧一样，这里白天也不营业。而克莱恩也并不在乎紧闭的大门，反而绕到了附近的小巷，来到酒吧的后门。 “砰砰砰！” 克莱恩按照约定好的暗号敲响了门，三重两轻。 不一会儿，一个长着大鼻子，穿着亚麻衬衣的半百老头打开了门。他正是这家酒馆的主人，卡斯帕·斯坎立宁。 他脸上有一道翻口的、巨大的伤疤，从右眼角一直拉伸到了右侧嘴边，他的鼻子是典型的酒糟鼻，几乎完全染上了红色。 卡斯帕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 “先进来吧。” 卡斯帕侧开身位，而克莱恩也没什么犹豫的穿过后门。等到卡斯帕又仿佛做贼心虚般看了看小巷的两侧后，这才一把关上了门。 “说吧，什么事？” 卡斯帕一瘸一拐的来到克莱恩身边，沉声问道。 他知道克莱恩大白天来找自己，肯定有急事。 克莱恩也不含糊，快速道，“马里奇在哪？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他其实更想直接找莎伦小姐，但他并没有渠道联络对方。 然而克莱恩注意到，自己刚说完这番话，卡斯帕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在后方的一间房间内，身穿白衬衣、黑马甲、紧身裤的马里奇走了出来。 而在一旁的镜面上，飞快勾勒出了一道穿黑色宫廷长裙，戴小巧软帽的身影。 莎伦蔚蓝的眼眸望向克莱恩，语气飘忽地问道，“什么事？” 克莱恩看见莎伦小姐不由松了口气，接着快速道，“我收到消息，今晚贝克兰德的官方非凡者会有大动作，我建议今晚先暂时取消行动。” 他来勇敢者酒吧通知莎伦小姐之前，占卜结果显示这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来的路上他也已经想好了理由，一个说服对方放弃的理由。 莎伦小姐还没发话，一向对克莱恩的实力表示怀疑的马里奇便皱眉道： “如果你怕了就直说，我们不一定要你帮忙。” 克莱恩耸耸肩，并未理会马里奇的挖苦，目光一直落在莎伦小姐身上。毕竟她才是这里的主事人，马里奇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 莎伦小姐沉默片刻，轻声道， “说说你的依据。” “我有一个朋友。” 克莱恩闻言，立刻面不改色的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那番说辞，道，“他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这个情报就是他透露给我的。” 马里奇微微皱眉，将问询的目光投向莎伦。但他的余光却隐隐看向克莱恩，面露不善。 克莱恩感受到马里奇的敌意，主动道，“我今晚可以跟你们一起待在这里，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印证我说的话。” 他早就料到这样的局面，也早已想好了应对措施—— 如果他们怀疑，就提出跟他们一起待在酒吧。 反正他已经提前占卜过，这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 傍晚时分，没有太阳、被雾气笼罩的贝克兰德总是比其他城市更快被黑暗笼罩。 还在路上的行人们纷纷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尽快回到家中。虽然贝克兰德没有宵禁，但他们还是本能的不想停留在黑暗中，哪怕街道上还有少许煤气路灯的光芒可以驱散黑暗。 而在贝克兰德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却有着一道道身影于阴影中快速移动。从治安最好的皇后区，到治安最差的东区，贝克兰德的所有街道都有大量非凡者穿梭其中。 在一个小时前，各个小队都拿到了贝克兰德一些隐秘组织的准确情报。这让他们不用浪费时间在寻找那些隐秘组织上，可以直奔他们的老巢抓人。 摩斯苦修会、密修会、拜血教、灵知会、玫瑰学派、极光会…… 几乎所有隐秘组织的情报都事无巨细的摆在他们的桌上，即便是值夜者看到这些情报也不免有些暗暗心惊。因为其中很多情报，是连他们都没有掌握的！ 希尔斯顿区某处。 “啪！” 一道有着曼妙身影和妩媚姣好脸蛋的女性忽然撞破窗户，不顾碎玻璃扎在身上的痛苦，踉跄着朝一旁的隐匿在黑暗中的小巷深处的井盖逃去。 她的眼中满是希冀，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只要，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拖着伤残的右腿，美艳的女士走路一瘸一拐的，却有着比普通人更快的速度。以极快的速度，在眨眼间便将身形隐匿在小巷中。 只差数步，她就能掀起那块早有布置的井盖，通过复杂的下水道系统摆脱追捕！ “啪！” 眨眼间，她已经来到井盖边，迅速掀开下水道的井盖，甚至还不忘向后方的几名值夜者掷出几枚符咒。 “砰砰砰！” 在刺耳的爆炸声中，他快速钻入下水道井口。 等到值夜者终于反应过来，女士早已消失于复杂的下水道系统中。得益于下水道的腐臭味道，任谁也无法再从这种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中找到他！ “哈哈哈哈哈！” 女士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全然忘了自己依旧在追捕的过程中，也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笑声会不会引来值夜者的追捕。 “你的动作太慢了。” 小巷口，艾尔·哈森看向对面的博尔吉亚，当场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要是入梦的速度是再慢一点，她说不定就真的跑了！” 博尔吉亚有些无语道，“这可是个序列7的魔女！你以为她是什么普通人吗？我也只是刚刚晋升序列7没多久，想强制拉人入梦哪有那么快的！” “怪我咯？” 艾尔·哈森反问道。 博尔吉亚眼角抽搐，识趣的选择闭嘴。 这种时候最适合的话应该是‘你行你上’，但博尔吉亚说不出口。毕竟艾尔·哈森身为序列6的安魂师，他上他还真行。 这种时候，老老实实闭嘴挨骂就行了。等他骂够了，自然也会觉得无趣。 “啧。” 而就和博尔吉亚猜测的一样，艾尔·哈森见博尔吉亚不还嘴，咂了咂舌也没再继续嘲讽。他转而将目光看向小巷中的女士，她站在距离井盖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 仿佛下一秒，她就能掀开井盖跳入其中，从而成功摆脱追捕。然而命运却仿佛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就是这区区一步之遥，却成了她此生都迈不过去的天堑，落网是她的必然宿命。 事实上，早在行动之前他们就已经预测到这份结果—— 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这些隐秘组织的非凡者不可能有翻盘的余地。再加上这次是三大教会与王室的联合行动，可以想象今晚必然有大量的隐秘组织成员落网。 对他们而言这无疑是好事，但对野生非凡者而言却未必。 因为这些野生非凡者虽然不在他们的追捕范畴中，但野生非凡者想要变强就得参加那些同样有野生非凡者组织的非凡者聚会。 而组织非凡者聚会的，通常都是这些隐秘组织的成员。这些人落网，势必会导致许多非凡者聚会再也无法召开。 不过也没办法，选择线下聚会就得承担这样的风险，毕竟他们又没办法线上。 “你还别说。” 艾尔·哈森凑近了一步，仔细端详着那美艳女士白皙妩媚的面颊，啧啧称奇道，“这魔女就是漂亮啊，而且是一个比一个漂亮，我就没见过长得丑的魔女。不如说，我甚至没见过几个能比这些魔女更漂亮的女性……” 余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道，“你要是真的感兴趣，我们也可以半个小时后再来，应该够了吧？” “咳咳，那还是免了吧。” 艾尔·哈森干咳了两声，正色道，“我辈值夜者，怎么能被区区美色诱惑？更何况，天知道他变成女人之前长什么样？” 他撇了撇嘴，“就算长得再好看，他之前也得是个男人。” “那位吉姆议员呢？” 余烬看向姗姗来迟的洛络塔，问道。 “睡得很死。” 洛络塔女士打了个哈欠，“不过等他明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妻子’失踪，估计回去警察局报警。不过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这不归我们管……” 话音未落，他们的目光中突然亮了起来。 或者说，是远处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一片巨大的蘑菇云伴随着火光升腾而去，即便是远在希尔斯顿区的余烬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轰！” 同一时间，震天响的巨大爆炸声从远处传来。 就连原本被强制入梦的魔女，都在这巨大的爆炸声中惊醒过来。 她几乎下意识的露出惊恐神情，因为在梦中的她明明已经逃了出去。但这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准备从怀里掏出符咒。 直到一道寒芒闪过，泛着寒气的冰岚直剑直接划过了她的手臂。 如嫩藕般的白皙手臂摔落在小巷肮脏的黑泥地面上，而切口却没有一滴血流出，因为在手臂被切断的瞬间伤口就已经被冻结。 可饶是如此，魔女依旧痛苦的捂着手臂惨叫起来。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啪！” 博尔吉亚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直接一拳把她打倒在地，皮靴狠狠的踩在她那精致的脸蛋上，让她的另一半脸颊紧贴着散发恶臭的淤泥。 所有人都神色一沉，他们都已经判断出火光和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是东区。 这么大的动静，任谁都能意识到肯定是出了大事！东区作为贝克兰德人口最多、面积最大的区，隐藏的危险肯定最多。但事先谁也没想到，几大教会联合行动居然还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余烬快速道，“你们继续执行任务，我去看看。” “好。” 艾尔·哈森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点头。 他们不是红手套，而且属于他们的任务也还远未完成，无法擅离职守。 但余烬不一样，他虽然是自己小队的人，但实力甚至在自己之上。而他在行动上的自由度、甚至比红手套还要高几分。 “小心点。” 洛络塔叮嘱了一句。 余烬微微颔首，但下一秒身形却仿佛化为了残影，转瞬消失。 而与此同时，几人身后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 “你们是谁？你们想对我的妻子做什么！” 博尔吉亚回过头，是那位同样被爆炸声惊醒的吉姆议员。而此刻，他的脚下还踩着这位吉姆议员的‘妻子’那张白皙美艳的脸蛋。 “亲爱的，救我！” 魔女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楚楚可怜的求救道，“他们要抓我~” 吉姆议员看着爱妻那凄惨的模样，顿时怒上心头，气的浑身颤抖的指向几人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议员，你们这么做就……” 吉姆议员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洛络塔女士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个小巧的证件，那是西维拉斯场颁布给值夜者们的警官证。 洛络塔淡淡道，“你的妻子涉嫌意图谋杀国王陛下，你确定要袒护她？” 吉姆议员神色微变，立刻道，“几位警官，我跟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附近，我发誓！我以女……”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面前几人的眼神突然变得不那么友善。他能当上议员，审时度势的能力自然不差，立刻改口道，“我以国王的名义发誓，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 勇敢者酒吧不远处的一一栋建筑内，克莱恩望着窗外升腾的火花，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对着一旁的几人悠悠道，“我说的没错吧？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什么？” 卡斯帕有些痛苦而又茫然的望着克莱恩，刚才的爆炸产生的音爆，让他感觉自己的鼓膜都被震破了。 “那是东区。” 穿黑色宫廷长裙，戴小巧软帽的莎伦小姐从镜中勾勒出身形，低声道。 克莱恩挑了挑眉，认真道，“准确的说，应该是码头区。或者说，是码头区与东区交界的地方。” 作为经常出入东区的知名侦探，克莱恩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这句话。 “……” 莎伦小姐沉默良久，低声道，“你说得对，今晚的确不适合行动。” “嗯？” 克莱恩有些意外，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道，“你不会告诉我你们原本挑选的埋伏地点就在码头区吧？” 莎伦小姐惨白的脸蛋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波动，反倒是一旁的马里奇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 “好嘛，破案了。” 克莱恩嘴角微微抽搐，他就说占卜的结果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危险，感情是直接撞在人家枪口上了吗？ 看这情况，码头区至少有两名序列4以上的半神。毕竟也只有半神以上的非凡者，仅仅是其战斗的余波都能造成这么大动静！ 克莱恩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无声自语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途径的半神？” 或许是基于对实力的渴望，又或许是其他原因，他对战斗的两位半神所属的途径相当好奇。当然，也仅限于好奇，毕竟他可不想变成试试就逝世的典范。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位肯定是水手途径的半神。 要问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正有大量的河水被从塔索克河中引出来扑灭岸上由爆炸引起的大火，那些原本平静的河水此刻却几乎席卷成了汹涌的海啸！ 而在半空中，还有一个全身沐浴在雷电中，仿佛正在渡劫的人影。万钧雷霆正从天空倾泻而下，化作一道道银白电蛇蹿出，带着强烈得宛若实质的的暴虐毁灭气息，密密麻麻地劈向四周大地！ 从远处看去，至少有数百米范围的区域被笼罩在雷霆森林内。让人丝毫不怀疑被笼罩其中的生物，会在雷霆的咆哮中破碎蒸发！ 虽然克莱恩对各个教会高序列的魔药名称不甚了解，但光凭眼前所展现的这两种能力也能猜到肯定属于风暴教会，属于一位水手途径的高序列非凡者。 而这位正在渡劫的‘道友’，说不定正是找风暴教会的枢机主教之一，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 无论是天空的万钧雷霆、还是地面的山崩海啸，都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一片黑暗悄无声息的笼罩了那片区域，没谁能看清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莱恩心中一动，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黑夜教会的半神也出手了。 …… 当余烬抵达东区时，升腾的蘑菇云早已消散，而爆炸产生的大火也早已被由其他半神操控的河水扑灭。整片区域更是被黑暗所笼罩，如同空间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帷幕，但这并不影响余烬准确的找到事发地点。 因为那片被笼罩的黑暗，本身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 才刚抵达被黑暗笼罩的区域，面前的黑暗却忽然裂开一条裂隙，仿佛是在邀请余烬进入其中。而透过这道裂隙，还能看到其中电闪雷鸣的景象。 余烬也没有丝毫迟疑，穿过裂隙进入其中。 “艾许阁下。” 余烬听到耳旁传来的声音没有理会，而是看着前方被雷霆覆盖的区域，皱眉道，“我以为你们动静的会小一点。” 穿着黑色带红的神职人员长袍，脸无杂须、眼睛深邃的老者来到余烬身旁，正是黑夜教会的大主教安东尼·史蒂文森。 安东尼神色不怎么好看，沉声道，“出了点小意外。” “这可不是小意外啊。” 余烬用余光看了眼安东尼大主教，但却很贴心的没有点破。他没说什么，只是让目光重新回到前方的战场，会发现两位半神正在对峙。 一位是风暴教会的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他正在半空操控着雷霆对下方的区域进行无差别的毁灭性打击。 而另一位，则是在地面的……嗯，一头巨熊。 巨熊正仰天咆哮，而在他的四周还有十数尊高达四米的巨型魔像。这些魔像正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中间的巨熊。 而在更外围的区域，无数的植物藤蔓正从地底不断钻出，向着天空快速生长。这些藤蔓在半空中结成一个绿色的‘植物茧’，如同屏障般抵挡住天空的万钧雷霆，将魔像与巨熊牢牢护在其中。 而在远处，一株株绿色的植物从被雷霆轰击的大地中生长而出，试图从幼小的嫩芽成长为一颗颗参天大树。但每当它们钻出地面，都会被覆盖整片区域的雷霆无情的湮灭。 安东尼主动介绍道，“那是大地途径序列4的半神‘古代炼金师’，那些人偶都是他‘生命炼成’的产物，其中部分甚至拥有堪比战士途径序列4的实力。” “大地途径？大地母神教会？” “不。” 安东尼摇摇头，沉声道，“大地母神教会的每一位神恩者都会通报其他五大教会，每一位都会记录在案。” 安东尼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但他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位神恩者，甚至如果不是他主动冒出来，我们都不知道他在贝克兰德。” “那就是野生的半神？” “只有这种可能。” 安东尼点点头，眼中的忧虑却并未消散。 培养一位半神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想要培养耕种者途径的半神，那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任何势力都会对这一途径的非凡者严加管控，低序列或许没什么，但却基本不可能会出现高序列的非凡者！ 甚至就算是在大地母神教会内部，基于某些已经原因的考虑，也会对这些大地途径的非凡者区别对待。 比如说，大地母神教会教会内部分为神眷者与神恩者两大体系。其中神恩者为大地和月亮两条途径内受到大地母神恩宠的神职人员，而神眷者为来自外部来自这两条途径之外的其他途径的大地母神眷顾者。 理论上，大地母神就是大地途径的真神，祂应该更加信任同为大地途径的神恩者而非其他途径的神眷者。但祂却明显对神恩者的不信任，甚至就连神谕都只能由其他途径的神眷者来传达！ 而在大地母神教会的内部，更是流传着一条禁忌： 无论是教会的神职人员，还是大地母神的信徒。只要声称自己获得了神启，都是受到了魔鬼的诱惑，没有例外！ 连大地母神教会内部都严加管控，其他势力就更不用说。 而现在，一位陌生的、从未被记录在案的、仿佛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大地途径的半神，无疑直接牵动了三大教会几乎所有人的心！ “所以他们才不插手吗？” 余烬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在一旁观战的安东尼和战场另一侧的那位身穿白色牧师袍，头戴神职人员软帽的老者。 从战斗刚开始他们就没有动手，而是一直在战场的两侧‘观战’。用专业术语讲，这就是边缘OB。但如果结合场上那位半神的特殊身份，他们更像是在防备什么东西！ 一位野生的大地途径半神，其背后所蕴含的危险远比其他任何途径要大的多！跟何况，一直到现在为止，这位序列4的半神居然一直在防守。 不想着突围不想着反击，反而一味防守，这更是让他们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 不过神之歌者毕竟是序列3的半神，比起那位仅仅是序列4的大地途径半神，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虽然看似陷入了僵持，但却很快被其打开了局面。 渐渐的，那些植物疯狂生长的速度开始出现明显的滞后。眨眼间就被劈出一个个巨大的缺口，让那些作为第二层防线的巨型魔像身上添上了一些焦黑的颜色。 终于，那名大地途径的半神，那头巨熊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他不再一味的防守，转而开始主动进攻！ 地面的藤蔓开始以更快的速度疯长，让它们仿佛一条长蛇，直冲天际，与雷霆化作的银白细蛇撞在一起。在眨眼间，疯长的藤蔓甚至击碎了雷霆，化作一张铺天盖地般的巨网扑向半空的神之歌者！ “哼！” 神之歌者冷哼了一声，无数的雷霆在他面前编制出更加细密的场域，几乎是瞬间就将那无数藤蔓化作的巨网击碎。 但在这张藤蔓巨网被击碎的同时，那头巨熊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原本如门神般一动不动簇拥在他身旁的魔像，此刻竟然同时朝着神之歌者所在的方向冲去！ 而这其中，体型最为高大，足有六米有余的四尊钢铁魔像却悄然脱离大部队，径直冲向了位于战场两侧的另外两位半神！很显然，其他魔像都只是用来缠住神之歌者，唯有这四尊魔像才是那名‘炼金师’突围的后手！ 四尊魔像的外形几乎别无二致，身上都‘穿’着精致坚固的全身盔甲。唯一的区别在于，其中两尊是银色，另外两尊是黑色，分别手持大剑或巨斧。而此时奔向安东尼大主教的，正是手持大剑的‘银骑士’与另一名同样手持大剑的‘黑骑士’！ “眷者阁下！” 安东尼声音低沉的喊了一声，而此时余烬已经先一步换上全套黑骑士甲，手持比自身还要大的大剑，化身一名稍矮的黑骑士，正面对上了那尊同样身着黑色盔甲的‘黑骑士’魔像。 【黑骑士特大剑】 【在世上徘徊的黑骑士特大剑。 对抗混沌恶魔用的武器。 可能是持续与比自己体型大的敌人战斗的缘故。 独特的攻击能有效削减敌人的强韧度。 战技：箭步 借由体重压低身体的箭步能提升强韧度， 并可以顺势使出重攻击敲击。】 “砰！” 余烬将大剑置于身前，压低身体，施展战技让一层淡淡的乳白光芒覆盖全身。 而就在这短短一个呼吸之间，原本数百米开外的魔像在眨眼间已经来到他身前。伴随着足以让大帝震动的沉重脚步声，它挥舞着那柄足有六七米长的大剑朝余烬劈砍下来！ “铛！” 就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两柄体型相差巨大的大剑激烈碰撞！靠着体型的优势，黑骑士巨像成功将余烬压在剑下。 但，也就仅此而已。 “力量有余，但却缺乏非凡力量的加持。” 在手中大剑相撞的瞬间，余烬第一时间就对黑骑士的实力做出了判断。 看上去似乎有匹敌半神的实力，但却只有纯粹的蛮力。而对于非凡者而言，他们那诡谲莫测、千变万化的能力才是最难对付的。 就比如曾经的A先生，哪怕他只剩下一小块血肉也依旧能够存活。虽然比不上滴血重生，但这份恢复力也已经足够惊人。 哪怕是以‘蛮力’著称的战士途径非凡者，他们也同样有着强大的非凡能力。而这些，无疑是魔像所不具备的！ 只是才刚这么想着，黑骑士魔像手中大剑的剑身上忽然冒出了无数绿色的嫩芽，甚至余烬手中的黑骑士大剑也同样‘长’出了绿色的嫩芽！ 这些绿色的嫩芽正在疯狂生长，不一会儿便布满了大半剑身。它们非但侵蚀了原本异常坚固的黑骑士大剑，甚至如同一条条滑腻的绿色毒蛇一般，正顺着剑柄疯狂涌向正手持大剑的余烬！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大地途径半神的能力！ 任何被其所触碰攻击的生物或物体，都会获得‘生命’，至少是从其身体上‘生长’出大量‘生命’。而伴随着这些生命一同生长的，还有无尽的疯狂与污染！ 余烬毫不犹豫松开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黑色的圆罐，朝着剑身上的嫩芽猛然掷出！ “砰！”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汹涌的火焰瞬间将那些刚刚生长而出的嫩芽吞噬！在汹涌的烈火面前，这些新生的生命很快迎来了死亡，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而这些被焚烧的绿芽，又进一步助长了火焰的威力，让烈焰。但很快，越来越多的绿芽疯狂生长，到最后甚至隔绝了空气，反而将火焰所吞没。 但与此同时，余烬却已经收起了黑骑士大剑。黑骑士魔像没有了阻碍，手中沉重的巨剑瞬间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溅起的尘土甚至将它那高达的六米的身躯所覆盖！ 而在那弥散于空中的尘土中，一抹火光显得无比耀眼。那是位于余烬右手，正散发着炙热光芒的咒术之火！ 【咒术之火】 【咒术师使用的火触媒。 如果要使用咒术，必须装备咒术之火， 并在营火处预先记忆咒术。 战技：引燃火焰 能从手中燃起强烈火焰， 是单纯的咒术，但也因此威力强大。 不论用左右手装备都能使用的战技。】 在咒术之火上，一团沸腾的，仿佛来自远古深渊，又仿佛来自最初之火，曾经诞生过肆掠世界的恶魔的温床火焰正熊熊燃烧！ 起初还只是一个拳头大小，但当它被掷向黑骑士魔像的那一刻，在飞行的图中开始急速膨胀。那高温火焰之下，仿佛蕴含着某种最深层的黑暗与恐怖。 但还来不及看清，它已然撞在了黑骑士魔像的身上！ 在接触的短短一瞬间，黑骑士魔像的胸腹被消融殆尽，露出内部那面露惊恐的男人。下一刻，无数的藤蔓仿若疯长的丛林一般从黑骑士魔像的体内涌出。 它们急速生长着，从细小的嫩芽在眨眼间化作一条条扭动的绿色长蛇。它们在男人身前疯狂交织汇聚，如同正在织网的蜘蛛，最终化为一个巨大的绿色茧房，一面包裹住男人、一面试图故技重施般隔绝空气阻隔火焰的燃烧。 然而在这些植物藤蔓生长的瞬间，它们已然被火焰燃烧殆尽！那些足以阻挡序列3的神之歌者雷霆轰击的藤蔓，在此刻却显得脆弱不堪，连稍微阻挡片刻都无法做到！ 直到在巨型魔像内部的男人惊恐的眼神中，汹涌的火焰直接将其彻底吞噬。 连渣也不会剩下。 【温床残渣】 【诞生恶魔的温床残渣。 能投掷可将周围燃烧殆尽的混沌火焰。 诞生自火焰的恶魔们， 寄宿在熏烟中，逐渐步向灭亡。 而这也是火焰的现况。】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特么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魂+500000】 【爱德华·艾尼克斯】 【古代炼金师非凡特性】 “啪！” 温床残渣融化了魔像，也融化了内部的‘炼金师’。带着那团被熔炼的碎渣落在地上，又融化了地面，在地面熔炼出一个散发着高温的巨大熔坑。 而与此同时，由于失去了炼金师的操控，也失去了生命加持的钢铁魔像也停止了行动。 而随着战斗的结束，天空狂暴的雷霆也逐渐消散。‘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有些忌惮的看了眼那团温床残渣，特意绕了一圈来到余烬和安东尼大主教面前，从半空缓缓降落。 “已经结束了。” 安东尼大主教抬头看了眼神之歌者，缓缓道。 艾斯.斯内克皱了皱眉，用带着磁性的嗓音问道，“就他一个？” 安东尼目光环视一周，沉声道，“至少我没有发现其他人。” 他不觉得这位古代炼金师会是孤身一人，可他又的确没有发现对方有同伙的迹象。单独某个人，只要有足够的钱想要成为序列5的非凡者虽然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但想要成为半神，背后必然有一方大势力的支持。 艾斯·斯内克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道，“可惜人已经死了，不然应该能从他口中问出一些东西。” 他们本来是想活抓的，但可惜人已经死在余烬手里。艾斯·斯内克刚刚扫了一圈，对方连灵都没能留下，已然被那团温床残渣燃烧殆尽。当然，艾斯·斯内克虽然不知道余烬的身份，但也看得出他和黑夜教会关系匪浅，所以也很识趣的没有追责。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这位半神在贝克兰德潜藏了不知道多久，虽然人已经身死，但肯定会留下不少线索。就像罗塞尔大帝说的那样：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根据这些线索，不说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的人，至少要搞明白他背后是哪方势力。 看着神之歌者那一脸遗憾的模样，余烬忽然问道： “人虽然死了，但灵魂也一样能提问吧？” “嗯？” 艾斯·斯内克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看见余烬掏出一个光团递给安东尼。 安东尼眼前一亮，熟练的接过光团，不一会儿一道男性身影从其中显现。虽然形体颇为虚幻，但看其模样，正是那位不知名的大地途径半神！ 艾斯·斯内克回过味来，表情有些古怪，但倒也没想跟黑夜教会索要灵魂归属权。毕竟人是他们杀的，灵魂也是他们保住的。反而是自己这边办事不利，差点让人给跑了。 “感谢您的帮助，艾许阁下。” 神之歌者以手握拳，轻击胸口，郑重道。 “比起这个。” 余烬摸了摸下巴，侧头看向一旁的神之歌者，“我更好奇另一个问题。” “什么？” 神之歌者微微一愣，而后便听见余烬若有所指的问道： “你们刚才的战斗动静不是一般的大，我在希尔斯顿区都能看见，可王室的人在哪？” 神之歌者神色微动。 这次的行动是王室和三大教会联合行动，三大教会的大主教都在场，可王室的人呢？王室的非凡者他们见了不少，的确在尽心尽力的与三大教会合作。可重点是半神！王室的半神在哪？ 安东尼神色微动，悄然撤去了盖住码头的‘黑暗帷幕’。而在战场外围，各大教会的精英非凡者眼见帷幕散去，此时也纷纷默契的迎了上来。 戴着黑色软帽的“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银眸一扫，对那些赶来的代罚者精英们沉声吩咐道： “去查清楚，看看王室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在场的非凡者中还有不少隶属于军情九处，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微变。但神之歌者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显然他根本不在乎，否则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 …… 与此同时，在贝克兰德的某处，另一场战斗正悄然发生。 而这里的战斗所造成的动静，也丝毫不比码头区发生战斗逊色多少。只不过这里似乎是在某种力量的加持下，正处于一片独立的空间。 虽然也是贝克兰德，但却与现实的贝克兰德不发生交集。在这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影响到现实，自然也不会被现实所观测到。 而此时在这片独立的空间中，整整三位序列4以上的半神正爆发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 其中一位正是长着长方脸的苏尼亚亲王，格罗夫·奥古斯都。而此时他正在携手其他两位同样归属于王室的半神，对另一位半神展开围攻。 “此地禁止传送！” “此地禁止漂浮！” “此地禁止隐匿！” “……” 格罗夫·奥古斯都一边毫不留情的配合其他半神出手，施加一道道禁制规则，一边沉声道： “扎特温，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 与此同时，半空中凸显出了一道略显身影，他踉跄着跌向地面，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这身影穿着黑色神职人员长袍，左掌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脸庞瘦削，皮肤偏棕，眼睛凹陷得仿佛干尸。胡子根须黑而外延白，从两侧嘴边一直蔓延到了耳侧，不过，它们并不浓密，也相当得短，显得星星点点。 他是玫瑰学派的半神，天体教派首领的导师，序列3的‘沉默门徒’，扎特温。 而此时，这位原本高高在上的半神，此刻却显得格外的狼狈。他甚至顾不得清理身上的灰尘、也无法处理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与皮肤颜色接近的浅棕眼眸正充满阴冷的盯着身后的几人，沉声道： “伱们想要什么？” “别装傻了！” 格罗夫·奥古斯都冷冷道，“我们知道那条狗是你们玫瑰学派豢养的幽灵，鲁恩王国无意与玫瑰学派为敌，只要你把治疗诅咒的方法和那些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马！” 扎特温咳了两声，脸色白中泛青，咬牙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狗？什么诅咒？ 他根本听不懂啊！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啊，没关系，等你死了就会说的。” 格罗夫·奥古斯都眼神转冷，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再好言相劝。鲁恩王国虽然的确不想轻易得罪隐秘组织，甚至还和其中的魔女教派是合作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鲁恩王室害怕与隐秘组织交恶！ 活着不肯说，死了灵魂总归是要开口的。 格罗夫·奥古斯都不再留手，配合其他两位半神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该死！” 扎特温怒骂了一声，一挥手召唤出大量早已准备好的怨魂与活尸涌向几人。 对普通人而言，光是看到这幅景象就足以把他们吓个半死。但对于半神而言，这些东西属实算不上什么威胁。 其中一名半神停下脚步，立刻庄严开口道： “此地禁止幽灵与怨魂！” “此地禁止亡者复活！” 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扎特温的身形陡然消失。那是属于沉默门徒的诡异能力，他们可以长时间的附身在其他物体之上。只要附身的物体足够多、逃出足够远，就算是同为半神也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 格罗夫眼见扎特温的身形消失，立刻庄严开口道： “此地禁止附物！” 下一瞬间，扎特温刚刚消失的身影再次凭空凸显出来。 “淦！” …… 贝克兰德桥区，两道狼狈的身影正在被夜幕笼罩的街道上狂奔。 他们穿过被煤气灯照亮的大街，遁入路旁散发着腐臭的幽深小巷，借着黑夜的掩护极力隐藏自身的行踪。因为如果被路人看到他们的模样，一定会吓得立刻报警。 毕竟这两人一个脸色苍白的如同死人，脸上甚至还残留着腐烂的伤口。他的血肉早已烂掉，一条条白色的蛆虫争先恐后地往外蠕动着，靠近了甚至能闻到尸体散发的腐臭。而另一个更加夸张，直接就是一头浑身长满发硬乌黑尖毛的狼人！ 哪怕单单从表面，也能判断出他们分别是‘囚犯’的序列6‘活尸’和序列7‘狼人’，特征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这两人，显然也是玫瑰学派的成员。 “该死的，这些官方非凡者突然发什么疯！跟疯狗一样紧追不舍！” 好不容易摆脱追兵，狼人泰尔一边靠着小巷的墙壁休息，嘴里还一边不停的骂骂咧咧。 “少说两句吧。” 一旁的活尸杰森冷冷道，“扎特温大人拖住那几位半神，就是在为我们争取逃跑的机会。要是因为你耽误了时间……，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狼人泰尔眼中带着一丝阴冷，但也没开口反驳。 同时被三位半神围攻，任谁都知道扎特温大人必然是凶多吉少。他们能趁乱逃出来，都要多亏了那几位王室的半神看不上他们这几只小老鼠。 更何况，王室也不是就这样放过了他们，那些军情九处的王室走狗还在穷追不舍呢！虽然他们也有准备几处安全屋，但在老巢都被突袭的情况下，这些安全屋显然也不靠谱。 贝克兰德虽大，却早已没有他们的藏身之地。他们现在无疑能做的，也只有尽快乘着夜色逃出贝克兰德。 “杰森、泰尔。” 不远处的一栋房屋内，穿黑色宫廷长裙，戴小巧软帽的莎伦忽然轻声道，“他们就是追捕我们的人。” “这不是巧了吗？” 克莱恩正一脸古怪的看着小巷中小心探出头的两道身影，他们这都已经准备放弃今晚的行动，结果你们居然还主动送上门，这叫个什么事啊？ “要动手吗？” ‘活尸’马里奇舔了舔嘴唇，有些跃跃欲试的问道，“这次错过了，以后可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莎伦没有回话，而是看了眼克莱恩。 克莱恩心中立刻了然，莎伦必然是倾向于动手的，但还需要征求他这个外援的建议。毕竟今晚的行动之所以取消，他们之所以能够在‘大清洗’中幸存，也是多亏了他的情报。 他本人是倾向于稳一点好，但莎伦小姐毕竟帮过自己。而且眼下的确是动手的绝佳时机，也不能轻易错失良机。 克莱恩犹豫了许久，最终艰难的做出了决定，咬牙道： “等我先占卜一下。” 当着其他几人的面，克莱恩掏出灵摆。 片刻之后，他得到了答案—— 大吉！ “干了！” 克莱恩在心底恶狠狠的想道。 …… 东区，有着一头蓬松，乱糟，倔强褐发的伊康瑟·伯纳德手持着一面花纹奇异的古老银镜，镜子的两边有黑色宝石装饰成“眼睛”。 他有些紧张，因为此时三大教会在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都围在他身边。 “开始吧。” 一位身穿白色牧师袍，头戴神职人员软帽的老者朝伊康瑟吩咐了一声。而他正是蒸汽教会在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顿。 “呼！” 伊康瑟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那面银镜，用右手轻抚了表面三次。 稍有停顿，他沉声开口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苏尼亚亲王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面镜子虽然只是二级封印物，但能力却非常好用。只不过为了确保能够准确描述问题并获得答案，伊康瑟选择直接定位组织这次合作的王室负责人，苏尼亚亲王格罗夫·奥古斯都。 四周的光芒忽然变得深邃，似乎染上了雨后的氤氲，银镜表面则有奇异的水光闪现，汇聚出了一幕场景： 在一片仿佛被光芒切割包围的独立空间中，有着长方脸、做着上百年前打扮的格罗夫·奥古斯都正带领着其他两名半神，正在围攻一名干瘦的黑袍老者。 而眼下，那名老者在三名半神的围攻下明显有些招架不住。短时间内就已经被剥夺了数种非凡能力，遭受重创的他连逃跑都做不到。 其他人还在思考老者的身份，‘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却是直接开口道： “那是玫瑰学派的半神，扎特温，一位序列3的圣者。” 霍拉米克.海顿原本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下来，笑了笑道，“那看起来王室的确还是有在行动，只不过他们被其他势力的半神缠住了才没能及时赶来支援。” “艾许阁下，你怎么看？” 安东尼并未发表意见，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余烬。他这一看，其他两位大主教也相继将目光投向余烬，带着些许善意的问询。 “或许吧。” 余烬望着镜中的画面，平静道。 或许是因为得知黑皇帝就是乔治三世的原因，他对鲁恩王室缺少最基本的信任。 他本能的感觉王室有阴谋，即便到现在也依然这么认为。虽然对方现在也同样在对付隐秘组织的半神，看上去是尽心尽力，但这说不定也在王室的计划之中呢？ 余烬看了银镜中趋于尾声的战斗，缓缓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当然。” 安东尼大主教微笑着点点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伊康瑟没注意到余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正认真侧耳听取几位大主教对王室的看法。 但就在此时，银镜内的画面以老者倒在血泊中告终。等到镜面一黑，银镜之上突然出现了几行古弗萨克语单词： “根据对等原则，轮到我发问了。” “如果你回答错误，或者撒谎，你将遭受惩罚。” “惩罚”这个单词赤红如血，仿佛还在滴着液体！ 伊康瑟脸部的表情先是扭曲了一下，旋即变得异常郑重。 紧接着，银镜之上水光闪动，出现了一行新的单词： “你的性取向是？” 伊康瑟一下呆住，连三位大主教都顾不得怀疑王室是否别有目的，目光瞬间投向伊康瑟。 …… 整个后半夜，三大教会的非凡者都格外忙碌。 首先是那些被抓捕的野生非凡者需要各大教会尽快处理，由于抓的人太多，导致连原本用来关押非凡者的牢笼都显得不太够用。 而作为序列7就能拉人入夜的值夜者，他们也是三大教会中最为忙碌的。因为他们还需要让东区与码头区交界处，那些目睹了战斗场景的居民入梦，并通过梦境消除他们的记忆。 不过也好在值夜者大都越到晚上越是精神焕发，每天只需要睡几个小时的他们哪怕工作了一整晚，到第二天白天也依旧精力充沛。 而余烬自然不会掺和这些，毕竟安东尼已经说过收尾的事情不用他处理。他直接回了希尔斯顿区，与押送着那些野生非凡者前往繁星教堂的艾尔·哈森几人会和。 在确认没有其他工作需要自己帮忙后，他转而回到了家中。 站在伯宁翰117号的门口，余烬看了眼漆黑的建筑，里面没有任何的灯光，似乎佛尔思与休早已睡下。然而当余烬穿过大门来到客厅时，佛尔思和休正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 余烬像是早有所料一样，面色如常的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睡不着。” 休摇摇头，轻声问道，“是黑夜教会有什么行动吗？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点小事，抓捕两个隐秘组织的非凡者。” 余烬简要解释了一句，扭动了一旁煤气灯的开关。 哒哒哒，啪 一丛火苗燃起，迅速变大，明亮的光线先是占据了壁灯内部，接着穿过透明的玻璃，将房间蒙上了温馨的色彩。 黑暗骤然缩离，绯红退出了窗户。 “余烬。” 休犹豫了两秒，在一旁好友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佛尔思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嗯？诶诶！” 佛尔思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休，我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谁让你擅自答应别人的？既然是你答应的别人，这些话当然要由你亲自跟余烬说啊。” “什么事？” 余烬有些疑惑的望向佛尔思。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答应帮一个老人送东西。” 佛尔思缩了缩脖子，弱弱的将自己白天在墓地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余烬，末了又小声补充道，“他说亚伯拉罕家族会给我们丰厚的报酬。” “亚伯拉罕家族吗？” 余烬思量片刻后微微颔首，“那就明天走一趟吧，正好我对这个家族也很感兴趣。” “真的没问题吗？” 佛尔思有些惊喜，又有些紧张的小声问道。 余烬笑了笑道，“反正普利兹港也不算太远，来回也只需要半天时间。” “确实。” 休点点头，认真道，“上午搭第一班蒸汽火车去的话，下午三点之前应该能赶回来。” 顿了顿，休又补充道，“前提是佛尔思你得能那么早起来。” “休！” …… 敌在明，我在暗。 再加上克莱恩三人算得上是养精蓄锐，面对三个半残的非凡者，这场战斗自然是没有丝毫悬念。 而当莎伦小姐在克莱恩‘速战速决，柿子要挑软的捏’的建议下，率先从暗处侵入那名狼人的体内，控制着狼人的身体，让他活生生将自己的脖子拔下来。 “莎伦，你该死啊！” 随着狼人的死亡，虽然剩下的‘活尸’杰森比‘狼人’泰尔更强，虽然还有序列5的史蒂夫附体在他体内，但在三人早有预谋的围攻下，也只能在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后饮恨当场。 克莱恩望着摄起小巧黑色软帽的沙伦小姐，提醒道，“官方非凡者随时可能赶到，我们得抓紧时间。” 莎伦点了下头，偏过头问道： “好，马里奇？” “放心。” 马里奇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如尸体般的苍白面孔从阴影中显现，“我已经让我的活尸吸引那些非凡者的视线，他们短时间内不会赶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为了防备可能到来的非凡者，三人却非常有默契的快速打扫完战场。并在这之后，迅速返回了位于不远处卡斯帕的家中。 …… 贝克兰德皇后区，索德拉克宫。 刚刚以对付玫瑰学派为由将三大教会的大主教糊弄过去，回到王宫的格罗夫·奥古斯都第一时间亲自对他们获得的扎特温的灵魂进行了通灵。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完成通灵，却依旧是一副表情铁青的模样。 因为他既没有在扎特温的灵魂中找到有关接触诅咒的方法，也没有找到那些丢失的信件与情报。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于深夜谒见了戴着王冠的乔治三世。 而等他描述完自己通灵到的线索，乔治三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沉声道： “你是想告诉我，我们花费巨大代价联合三大教会、甚至放弃了持续数年布置、牺牲了一直以来的忠实盟友，换来的却只是一无所获？是这样吗？！之前不是你信誓旦旦的告诉我，那些事一定跟玫瑰学派干的吗？！” “陛下！” 格罗夫·奥古斯都额头渗出冷汗，急忙解释道，“这些事绝对是玫瑰学派干的，我向您保证！无论是游魂还是诅咒，这些都是玫瑰学派的惯用手段！这次的行动，很可能只是因为我们抓错了人。” 如果只是抓错了人，那顶多是下面的情报人员没有获得准确情报。但如果连怀疑的方向都搞错了，那就成了他的锅。所以哪怕连他都怀疑到底是不是玫瑰学派，现在也只能咬死是玫瑰学派干的！ 乔治三世面无表情地向后靠住椅背，冷冷道，“那就说说吧，你从他的灵魂中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格罗夫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急忙解释道，“扎特温之所以会出现在贝克兰德，是因为他一直在追捕玫瑰学派中的节制派，而恰巧节制派就一直隐藏在贝克兰德。同时，他还是受神孽斯厄阿的指派，追踪一位被假神谕指定的‘亵神者’。” 乔治三世神色微动，皱眉问道：“亵神者？” “是的。” 格罗夫点点头，连忙解释道，“一个月前，玫瑰学派在罗思德群岛的圣者杰克斯收到了一份神谕，指定让一位戴十枚戒指的神使搜集二十二张亵渎之牌。” “但在之后发现，这条神谕其实是由一位半神假传的。那个戴十枚戒指的人也不是什么神使，而是一位亵神者。而在最近，被缚之神又传下神谕，宣称亵神者在贝克兰德。” “半神？” 乔治三世冷冷道，“你难道觉得有哪位半神可以假传神谕欺瞒另一位半神吗？” 格罗夫面色一僵，苦笑着也没敢反驳。 他能怎么办呢？扎特温的灵魂就是这么说的，他当然要原话转述给乔治三世。现在被挖苦一句，总好过事后被追责。 毕竟乔治三世虽然理论上是他的后辈，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地位都要比他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在乔治三世面前，他可丝毫不敢拿出所谓的长辈姿态，毕竟他是知道后果的—— 王室中那些倚老卖老的人，早就被乔治三世以铁腕手段暗中清理了！ 乔治三世瞥了格罗夫一眼，也没太难为他，而是淡淡问道：“这件事会不会是节制派干的？” “不太可能。” 格罗夫想了想，摇摇头道，“节制派在放纵系的打压下早已将近覆灭，连其序列2的天使都被放纵系所杀，剩下的都是些连半神都不到的小角色。而想要拥有足以咒杀半神的诅咒，至少也是序列3以上的沉默门徒。” 乔治三世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幽幽道： “玫瑰学派总共也没有几位圣者，如果不是玫瑰学派的圣者所谓，那恐怕也就只有神孽了。” 格罗夫顿时心底一沉，如果只是一位序列3的半神在针对他们，鲁恩王室完全可以应付。但如果是神孽斯厄阿这位序列1的天使亲自出手，后果可谓不堪设想！和半神不同，序列1的天使是真正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计划！ 毕竟，就连陛下也只是…… 乔治三世显然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沉声道： “去问问那位有什么建议，魔药配方是他提供的，计划是他策划的。现在遇到了问题，也理应让他来帮我们解决。 格罗夫先是有些疑惑抬头望向乔治三世，不知道他说的那位是谁，但紧接着脑海中就浮现出对应的形象。瞳孔猛缩的同时，强压下心中的惊骇，立刻恭敬的低下头。 “是，陛下。”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乔治三世不亲自问问那位，因为他们都是序列1的天使，是这世间除去正神之外最强大的非凡者。因此，他们都要尽力避免给对方造成恐慌。 虽然格罗夫并不觉得那位先生会感到恐慌，甚至那位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乔治三世的‘老师’。但对序列1的天使而言，无论如何，不见面才是他们相互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 …… 一处充斥着光芒的隐秘空间中，在正前方竖着一根上百米高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前方，一道模糊的巨大人影屹立在那里，背负着一切，怜悯注视着众灵。 而在巨人面前还有着一排排黑色有靠背的座椅，但却只有一个祈祷者。 这祈祷者闭着眼睛，坐在第一排中央，穿着相当简朴的白色长袍，留着遮住了下半张脸孔的淡金胡须，双手交握于胸前的银制十字架吊坠前，神情和煦而平静。 这时，他抬起了脑袋，露出清澈如孩童的眼眸。 而在他的面前，是不知为何、也不知自己何时出现于此地的格罗夫·奥古斯都。 他缓缓站起，看着面前的格罗夫，表情平和地开口道： “告诉乔治三世，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玫瑰学派不会是我们的阻碍。” 格罗夫·奥古斯都依旧低着头，一抬也不敢抬。 在现实世界中高高在上的半神，在这位面前却是连一动也不敢动。 而他也没有多看格罗夫一眼，因为下一秒格罗夫的身形便迅速淡化直至消失。整片光辉空间中，只剩下他一人。 但他却没有再坐下，也没有继续祈祷。 他只是望着某处，目光仿佛穿过了无数的空间，最终落在某个人的身上，低声呢喃道： “初火啊，或许，这是另一条通往旧日的道路。而且……” 他抬起头，不知看到了什么，神色忧郁。 虽然前途未知，是一条他从未探索过的道路，但初火至少不会受到最初的桎梏与威胁。 …… 10月24日，周三。 余烬和佛尔思一早就乘坐蒸汽列车抵达了普利兹港，这只花费了不到四个小时。而为了确保能在傍晚前回家，享受休和库拉利丝做的晚餐，他们还提前订好了返回的内河航运船票， 与‘雾都’贝克兰德相比，普利兹港的空气质量要好一些。只不过无论在哪，他们都能闻到空气中充斥着的，那股弥漫的大海味道。不过比起贝克兰德，这里的街道也相对肮脏了不少。 没有什么波折，他们轻易找到了一栋陈旧小楼内的渔民协会，并在那里见到了多里安·格雷。 这位先生身材中等，却有着夸张的臂膀，头发则梳理得相当整齐，与协会大部分人鸟窝般的发型截然不同。 多里安坐在办公桌前，微笑的招呼道： “中午好，布莱克先生、沃尔女士，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吗？” 佛尔思下意识看向余烬，在得到余烬的点头肯定后，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轻声道： “是劳伦斯先生让我来找你。” 她简单说明了来意，将劳伦斯留下的遗书和笔记本、钻石般的非凡特性一起递给了对方。 多里安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与诧异，似乎是没料到前不久才见过面的劳伦斯就这么突兀的去世了。他表情复杂地从少女手中接住这些物品，先行打开了遗书。 仔细阅读之后，他抬起脑袋，蓝眸诚恳地望向佛尔思： “赞美你的好心和守信，沃尔女士，你为安丽萨，为劳伦斯提供的帮助，我会永远铭记！” “你能收下我的感谢吗？我想邀请你和布莱克先生共进午餐。” “没有问题。” 佛尔思冲余烬眨了眨眼，而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她正愁船开前的时光怎么打发呢。 “请稍等我片刻。” 多里安很有礼貌的请余烬和佛尔思在旁边的休息室等待，，并提供了红茶与点心，报纸与杂志。 返回办公室后，这位先生略有疑虑地打开一个暗柜，取出了一件物品。 那是一个纯净中闪烁璀璨光芒的水晶球。 虽然家族在诅咒的折磨下早已没落，虽然经历了一场让亚伯拉罕们损失惨痛的背叛，但他们所流传的非凡物品却依旧不在少数。 多里安拉上窗帘，让办公室变得一片昏沉，然后坐了下来。 他左手托着那个水晶球，右掌虚触顶部，来回抚摸，口中则不断低语，宛若呢喃。 渐渐的，水晶球内的点点璀璨越来越亮，越来越明显，就仿佛夜晚星空投下了倒影。 常常用来确定命运走向，人生轨迹的那些星星一个接一个浮现，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星盘，并掺杂着许多疑似象征符号的灵界启示。 多里安格雷终于停下动作，埋头审视。 “有所隐瞒，但没有撒谎。” 多里安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可以确认这位佛尔思女士值得信任。 奔向将水晶球放回暗柜，但在略微迟疑之后，他又忍不住对佛尔思女士身边的那位布莱克先生的身份有些好奇。迟疑了一下，他再次伸出右手开始抚摸水晶球。 渐渐的，水晶球再度亮起，点点璀璨的星光逐渐变得耀眼。 但在一瞬间，一抹微弱的火光忽然从星光中升腾而起。只是转瞬间，所有的星芒都被火焰所吞噬，多里安的实现之中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火光！ “啊啊——！” 多里安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原本被托着的水晶球也失去了支撑，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上桌角才稍微停了下来。 但在整个过程中，水晶球中的火焰都越来越盛、越来越耀眼，直到…… “啪！” 水晶球像是到了某种极限，突然啪一声如玻璃球掉在地上一般炸开。 “火、是火……” 多里安强忍着痛苦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了炸开的水晶球，看到了这件被毁的神奇物品，可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反而在痛苦的抽搐之余，他的眼中仿佛还带着一丝仿佛劫后余生的狂喜。 “预言，预言成真了！” 他挣扎着用双手撑着地面，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踉跄的朝门口走去，试图去找那两位正在休息室等待的客人。 可当他来到门口，当他的手掌握上门把手，他又犹豫了下来。 最终，他没有打开门。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仪表，换了一身衣服，以让自己显得体面。终于，他辛苦的等到了午餐时分。他立刻走出门，吩咐餐厅准备美食，同时亲自前往休息室邀请余烬两人共进午餐—— 他之所以强忍着心中的煎熬等到现在，就是想要在餐桌上谈事情，据说这样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沃尔女士。” 餐厅的私人包间内，多里安·格雷笑着问道： “你觉得这里的菜肴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 佛尔思矜持的回答道。 她的思面前摆放着一条切段油炸，并洒上了迷迭香的鱼，它表皮脆香，肉质鲜美，没有细刺，相当美味。唯一值得吐槽的，就是厨师的审美非常古怪，竟保留着两只鼓出的鱼眼，并依靠摆盘技巧，让它们同时望着上方，似乎在诉说对死亡的不甘。 这让她不得不推倒鱼头，切下鱼尾，遮住了朝上的那只眼睛。 多里安·格雷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旁的余烬，边动刀叉，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安丽萨很喜欢神秘学，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研究，你最后收拾她遗物的时候，是否有看到相应的书籍、笔记或物品。” “有一些笔记和书籍。” 佛尔思神色微动，没有显露出任何异常，坦然回答道，“我因此成为了神秘学爱好者，但让人遗憾的是，有的内容我完全看不懂。” “如果是这这样的话。” 眼见一切如预料中一样发展，多里安快速道，“沃尔女士是否知道书中所提到的非凡者？” 佛尔思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的点点，“知道一些，但那些都只是传说……” “不！” 多里安沉声道，“非凡者是真实存在的，安丽萨、劳伦斯，包括我，我们都是非凡者，我们都属于一个曾经伟大的家族了，亚伯拉罕！” “沃尔女士。” 多里安无比认真道，“你是否想要成为非凡者？就当做是我想为安丽萨和劳伦斯向你表示感谢！” 多里安的神色无比诚恳，就仿佛这真的只是想要感谢佛尔思这位无私奉献的年轻女士。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虽然句句不提余烬，余光却一直似有似无的落在余烬身上。 而这一点，就算是佛尔思都能看得出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唯有火焰能净化世界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佛尔思心底莫名浮现出罗塞尔大帝的名言，心底暗生警惕。 为了感谢她而给予报酬，听起来很合理。但佛尔思自认为她所做的这些贡献，不足以让多里安这位陌生人对她‘掏心掏肺’。 安丽萨太太引领她走上非凡者的道路，那是因为她照顾了安丽萨太太很长一段时间。而劳伦斯先生愿意对她展示信任与诚恳，也是因为弥留之际发现了她的身份，这些都可以解释。 但多里安不一样，要知道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不，不用了。” 佛尔思果断拒绝，在心底斟酌了一下语句，犹豫着伸出了右手。她掀起袖口，露出被袖口荷叶掩盖的皓白手腕和一串银色的石头手链。 佛尔思斟酌着用词，轻声道，“这是安丽萨太太送给我的，包括她的非凡特性一并。” 多里安的眼神有些愕然，旋即陷入了沉默。 ‘非凡特性’，这种词如果不是‘圈内人’是不会理解的。也就是说，佛尔思已经是一名非凡者，使用的是安丽萨的非凡特性，继承了她的一切。 而她身旁的艾许·布莱克，也明显是一位非凡者。 并且，绝对是一位强大的非凡者。 但这并不会让多里安放弃，反而愈发坚定了他心中的猜测！ “沃尔女士。” 多里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安丽萨是否有跟你说过，她来自哪个家族？” “没有。” 佛尔思轻轻摇头，坦然回道，“安丽萨隐约对劳博罗先生的亲属有些不满。” 多里安默然，劳博罗，安丽萨的丈夫，也是亚伯拉罕的一员。 “沃尔女士。” 多里安抬起头，诚恳道，“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 佛尔思默然许久，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余烬。 余烬看出少女的心事，缓缓道，“我只是陪你来的。” “唔~” 佛尔思鼓起脸，这不就是又把皮球踢回给她了吗？ “好吧，多里安先生。” 佛尔思想了想，有些无奈的说道，“但这个故事，可以请伱尽量简短的讲述吗？” “当然。” 多里安松了一口气，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是不知道从何讲起。 但在犹豫了良久后，他还是缓缓开口： “在第四纪的所罗门帝国时期，曾经有一个无比辉煌的亚伯拉罕家族。” “那是足以与当时的所罗门家族，以及后续执掌图铎王国的图铎家族并列的强大天使家族。” “而在后续的图铎王朝时期，亚伯拉罕家族也是与阿蒙、安提哥努斯、雅各和塔玛拉并列的五大天使家族。是的，正如你所想的一样。这个家族曾经拥有天使，不止一位。” 多里安说着，停顿了片刻，郑重解释道。 “不，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佛尔思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面上却配合的露出惊讶的神情。 毕竟告诉她这一切的是余烬，而无论是安丽萨太太还是劳伦斯先生都没给她说过这些。嗯，当然，余烬讲述的那些历史也不可避免的缺乏细节，没有多里安的详尽。 “但有一天，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突然失踪。” “在那之后，所有的家族成员都背负了不知名的诅咒。这种诅咒让亚伯拉罕们远比普通非凡者更容易失控，也让他们几乎无法成为强大的非凡者。” “原本强大的天使家族，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佛尔思一边认真听讲，不时点头，一边在心底腹诽道： “接下来就该是背叛了吧？” 接下来无非就是亚伯拉罕们被他们的学徒背叛，家族也因此损失殆尽。这个故事她听过，虽然的确是个悲剧。但听的次数一多，也就没了最初的感性。甚至曾经的佛尔思还动过心思，将这一经历写入书中—— 比如女主角茜茜小姐教出了一个出色的学徒，但最终这位学徒却选择了欺师灭祖。 然而出乎佛尔思预料之外的是，多里安接下来的讲述的故事却完全出乎了佛尔思的意料。 多里安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他的声音缥缈而洪亮，似乎在讲述一段史诗： “在诅咒在家族中传播时，家族还有几位尚存的半神，他们都是序列4以上的非凡者。为了阻止诅咒的蔓延，他们想尽了各种方法，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渐渐的，连这些半神也在不断的奔波中一一丧命。那个时候，是亚伯拉罕们最绝望的时候。当所有半神死去，将再无人可以庇佑这个曾经的天使家族。” “可就在这最绝望的时候，亚伯拉罕们看到了希望！” “希望？” 佛尔思眨了眨眼，心绪也被牵动起来。 因为这部分的故事是余烬所没有讲过的，或者说是连余烬也不知道的。 “是的，希望！” 多里安面色一肃，深吸了一口气道，“在最绝望的时候，亚伯拉罕们得到了一个预言：” “唯有火焰与愚者能拯救亚伯拉罕！” “愚者与火焰……” 佛尔思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不是观众亦非小丑，只能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她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每逢周一，都能在塔罗会见到‘愚者’先生。 所以，多里安说这些话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和余烬在‘信仰’愚者先生吗？ “是的，火焰与愚者。” 多里安郑重点头，坦然的点点头，但末了又自嘲道，“但在家族中，许多人都已经放弃了这一预言，觉得这只是用来愚弄后人的。家族最后一位半神牺牲生命换来的预言，在他们眼里却只是用来愚弄他们的，很可笑不是吗？” “也就是说，多里安先生你始终相信着这则预言？” 佛尔思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当然。” 多里安痛快的承认下自己亚伯拉罕的身份，正色道，“我始终坚信着先祖用生命换来的预言，唯有火焰与愚者能拯救亚伯拉罕！” 佛尔思感觉脑子乱糟糟的，迟疑着问道，“所以……多里安先生你认为我们跟愚者有关？” 她不知道什么火焰，但却知道‘愚者’，也下意识的以为对方所指向的是愚者先生。 “不。” 多里安摇摇头，道，“恰恰相反，亚伯拉罕们知道愚者是谁，那是安提哥努斯家族所掌握的‘占卜家’途径的顶点。然而就和我们的先祖一样，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先祖也同样早已失踪。” “愚者是虚无缥缈的，对我们而言，火焰才是唯一的救赎！可数千年以来，我们从未寻找到任何与‘火焰’有关的线索或情报。就仿佛，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直到今天。” 多里安忽然话锋一转，眼中带着一丝仿若狂热的神色。 “今天？” 佛尔思立刻意识到他指的是自己两人的到来，可自己肯定是跟所谓的火焰没什么关系的。再结合多里安说话间，时不时瞥向余烬的目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所谓的火焰，指向的就是余烬啊！ 佛尔思抬起头望向余烬，却发现他正没什么表情的望着有些狂热的多里安，语气平静地说道： “所以，你希望我可以帮助你？或者，帮助亚伯拉罕？” “是的！” 多里安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沉声道，“我不知道布莱克先生您跟火焰有什么关系，但数千年来，您是我遇到的唯一有可能解决我们所背负的诅咒的人。” “那你怎么能肯定？” 佛尔思忽然感到内心有些许的不安，反问道。 “我是一名序列7的占星人，拥有占卜预言的能力。而且。” 多里安停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佛尔思，忽然笑道，“我想沃尔女士你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不是吗？因为使用了那串手链的原因，你也同样备受诅咒的困扰吧。” “是这位布莱克先生，解决，至少是压制了你的诅咒不是吗？” “什么诅咒？” 面对多里安的询问，佛尔思竭力保证控制自己的表情，反问了一句。 只可惜，虽然她已经尽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可她毕竟只是个戏法大师，做不到如观众、小丑那般不留痕迹的表演。 多里安哑然失笑，摇摇头道，“沃尔小姐，或许你缺少表演方面的天赋。” “我……” 佛尔思想要反驳，但很快又泄了气，撇了撇嘴。 多里安重新将带着希冀目光投向余烬，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回答。 “我可以帮你。” 余烬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道，“但问题是，你能付出什么样报酬？” “任何报酬！” 听到这番话，多里安非但不感到有什么不妥，反而没有丝毫迟疑地回道：“只要你愿意提供帮助，亚伯拉罕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余烬沉吟了两秒，语气依旧平静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试试。” 他本来就需要从亚伯拉罕这里获取序列5以上的魔药配方，甚至都不止是魔药配方。这种传承了数千年的家族，哪怕如今已经没落，但底蕴依旧丰厚，否则也无法延续至今。 说不定其‘家族宝库’中不但有魔药配方，还有相应的主材料—— 否则他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培养出那么多的学徒。 只可惜，这些学徒最终背叛了亚伯拉罕们。 “好！” 多里安见余烬终于点头，脸上浮现欣喜若狂的神情，声音都仿佛带着一丝颤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去联络家族的其他成员。至少，让他们和布莱克先生您见一面。” “可以。” 余烬微微颔首，而得到回答的多里安就仿佛急着入洞房一样，告了声罪便急匆匆离开了包间。 “余烬。” 佛尔思有些心不在焉的用叉子翻着盘中的烤鱼，低声问道，“你真的要答应他吗？” “反正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余烬点点头，笑着说道。 “话是这么说……” 佛尔思有些犹豫，迟疑道，“可是这样的话，今晚不就无法回到贝克兰德了吗？唔，我要不要先提前给休发一封电报？” “不用那么麻烦。” 余烬摇摇头，在少女疑惑的表情中淡然道，“你完全可以向‘愚者’祈祷，让祂帮忙转告不是吗？” “……” 佛尔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愚者’先生是这么用的吗？！那可是一位正在复苏的神明啊！而且按照多里安先生的说法，这位‘愚者’先生说不定正是那什么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先祖。 “不要有太大心理负担。” 余烬仿佛一眼便看穿佛尔思的想法，悠然道，“你可以将刚才与多里安的对话告知‘愚者’先生，毕竟这些情报对‘愚者’先生而言，想必也是有着很高的价值。而作为报酬，让祂代为传话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不是吗？” 佛尔思迟疑了两秒，神情有些松动，像是被余烬说服了一样。 最终，少女默然点头，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低声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想向您祷告，陈述我今天遭遇的事情……” …… 贝克兰德，克拉格俱乐部的自助餐厅内。 克莱恩正和艾伦医生等人一同取餐，这并不是因为他想要省一顿饭钱，只是单纯的因为今天恰好路过克拉格俱乐部。来都来了，不吃白不吃不是吗？ 可就在这时，他又一次听见了虚幻层叠的祈求声，依稀来自于女性。 克莱恩神色微动，但却不动声色的继续取餐，跟艾伦医生就近找了个地方坐下。 在放下餐盘后，克莱恩快速道： “我去趟盥洗室。” “嗯？ 艾伦医生有些诧异而古怪的看着克莱恩，但克莱恩却早在说完那句话便转身大步走向盥洗室，根本没有注意到艾伦医生的眼神。 进入盥洗室，克莱恩反锁上门，熟练的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 望着那不断膨胀和收缩的深红星辰，他蔓延出灵性，选择了倾听。 “多里安·格雷、亚伯拉罕家族……” “亚伯拉罕们背负着诅咒、半神的预言、唯有火焰与愚者能拯救亚伯拉罕。” “占卜家途径的顶点是愚者，亚伯拉罕们怀疑‘愚者’就是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先祖……” 克莱恩起先听得是一头雾水，但很快就因为佛尔思的情报而变色，连小丑的能力都让他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一个个惊雷在克莱恩脑海炸响，炸得他精神纷乱，又有了宿命的感觉： “我真傻，真的！” “我光知道安提哥努斯家族掌握的那个序列是占卜家途径，却没想过占卜家途径的‘序列0’很可能就是‘愚者’。” “让原主死亡，间接帮助我穿越的笔记，来源于掌握了占卜家途径的安提哥努斯家族。” “让我最终选择了占卜家魔药的是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而我为什么会自称为‘愚者’呢？是因为那个占卜师？” “可如果安提哥努斯家族的那位‘愚者’还没死，那我现在的行径岂不是在鸠占鹊巢？” 这一刻，克莱恩的心绪无比繁杂，就仿佛心底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你完啦，愚者一回来，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你！ 另一个说：不可能，他早就死了，我才是真正的‘愚者’！ 他努力回想当初的那位占卜师的面容，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记得自己是在一个低矮帐篷前遇到的她，记得她头戴尖帽、身穿黑色长裙，她脸上涂抹着红色与黄色的油彩，眼眸灰蓝深邃。记得她在解读到一半的时候，被真正的占卜师赶走，而为自己占卜的她其实只是一个驯兽师。 可面容呢？ 她到底长什么样？ “这简直就像命运编织了一个让人喘不过气的罗网！” “而这一切的背后，又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克莱恩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心绪恢复平静，同时将魔术师小姐拉到灰雾之上来。 豁然间，佛尔思睁开双眼，看见自己的下方是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看见了一根根高耸的石柱，看见了石柱撑起的巍峨宫殿，身前则有一张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 而在青铜长桌的最上首，有一道被浓厚灰雾包裹着的似乎在俯视着一切的神秘异常的身影。 佛尔思半起身行了一礼，恭敬道： “‘愚者’先生。” ‘愚者’克莱恩微笑颔首道： “你的情报很有价值，你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不，不需要报酬。” 佛尔思摆摆手，想了想又小声道： “愚者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可以帮忙代为向……向审判小姐转达，我们短时间内可能无法返回贝克兰德。” 说完，佛尔思又显得有些忐忑。 这可是愚者先生，这么点小事也要麻烦他真的好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 克莱恩心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就怕佛尔思会提出他办不到的要求。只是传话这点小事，简直是再轻松不过。 不过表面还是要为此愚者的‘高冷’，克莱恩只是微笑颔首道： “可以。” “感谢您的慷慨。” 佛尔思松了口气，但犹豫了一下，又有些迟疑的问道，“愚者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佛尔思抬起头看向‘愚者’，发现‘愚者’正鼓励的看着她，于是鼓起勇气道： “我想知道，‘恋人’先生他和火焰有什么关系？” 余烬并没有让她问这个问题，但佛尔思还是处于自己的意志问了出来。 “问得好。” 克莱恩略一挑眉，对佛尔思的提问相当满意，他其实老早就想回答这个问题。 克莱恩抬起手指向某处。 佛尔思顺着愚者先生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灰雾如水流淌，点缀着一颗又一颗的深红色的虚幻“星辰”。它们有的很大，有的渺小，有的藏于深处，有的浮在表面。 “这是你。” 克莱恩指着其中一颗亮起的深红星辰说道。 “我？” 佛尔思有些愕然，但克莱恩却又很快指向其他星辰： “这是审判小姐。” “这是正义小姐。” “这是倒吊人先生……” 克莱恩将几颗星辰介绍了一遍，可佛尔思忽然有些不安，因为愚者先生唯独没有介绍‘恋人’！ 但很快，介绍完其他成员的克莱恩最终指向某处，缓缓道： “那是恋人。” 佛尔思顺着愚者所指的方向望去，最终找到了一颗远比其他星辰都要大的红色星辰。 “这是余烬？” 佛尔思下意识的想着，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因为当她仔细观察才发现，在那红色星辰之后，竟然还隐匿着一小簇火苗！ 那火苗很小，散发着亮黄色的光芒。 可它的光芒实在是太过微弱，和那些深红星辰重叠在一起，散发微弱的光芒几乎难以察觉。如果不是愚者先生特意指给她看，她根本不可能发觉到那一小簇火苗的存在！ 佛尔思沉默了许久，低声问道，“那火苗，就是余烬？” “是的。” ‘愚者’先生微微颔首，悠然叹息道： “火焰是他的过去，也是诅咒。但无论是什么，都早已与他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佛尔思小姐提起，他其实都几乎忘记代表着余烬的是一簇火苗。而这一小簇火苗，其实是可以印证他的一些猜测的—— 余烬走的必然是篡火或夺火的其中之一，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代表着他‘灵魂’的是一簇火苗！ 但这反而愈发的让克莱恩奇怪。 一个能做出篡火或夺火这样大逆不道事情的人，又怎么会整天想着传火呢？ 这河狸吗？ 不过，‘唯有火焰与愚者能拯救亚伯拉罕’吗？ 这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亚伯拉罕家族的诅咒就是满月的呓语。 而这一问题余烬完全可以为亚伯拉罕家族解决，这一点在佛尔思身上已经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至于愚者…… “咦，等等，这种事情好像我也可以吧？” 克莱恩表情忽然有些古怪，仔细想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也能解决他们的诅咒呢？ 只要亚伯拉罕家族的人诵念自己的尊名，他就能在月圆之夜予以庇护。 所以那个愚者所指向的，好像还真是指的自己？ 这预言这么准的吗？ 克莱恩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就代表着我是唯一的愚者，是好事。 可随后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克莱恩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起来。 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是自己出面帮助了亚伯拉罕家族，自己能得到什么呢？ 首先，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亚伯拉罕家族既然是曾经的天使家族，至少拥有一位序列2甚至序列1的非凡者。这样一个家族即便没落、即便遭受过背叛，但其底蕴也绝非一般的隐秘组织所能比拟。 如果‘愚者’成功帮助了他们，一定会获得亚伯拉罕的友谊，甚至还能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信徒。那等到他这位‘神祇’派出自己的眷者，向自己的信徒们索要非凡材料或魔药配方的时候，他们还能不给吗？假如能够收服这一传承古老却已经没落的家族，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未来的道路一片坦途？！ 而这岂不是也意味着，自己又一次错失良机吗？！ 想到余烬可能会获得的报酬，‘愚者’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不，不亏。 至少等余烬获得这些，他应该不会吝啬将这些东西卖给‘世界’或‘克莱恩’。四舍五入，这不就相当于没区别吧？ 嗯，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也就是金镑。 而且，让亚伯拉罕们全都信仰我也未必是好事。比如说，比如说我不能一一回应他们，也无法确保给所有人提供庇护，我的灵性还不足以支撑我做到这一点，所以这样反而是好事！ 嗯，没错，就是这样！ 克莱恩不停的在心底自我开导和安慰，试图说服自己那颗在呐喊着‘我好酸啊！’的心灵。 …… “‘愚者’怎么说？” 餐厅的包厢内，余烬看着似乎还没回过神的少女问道。 “‘愚者’先生答应了。” 佛尔思没有去看他，而是低下头望着桌上的餐盘，像是饿极了一样插起一块炸鱼排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所以说啊，你下次不要再让我做这种事情。让‘愚者’先生当传话筒什么的，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余烬耸耸肩，也没有回话。 他同样低下头看向餐盘中的炸鱼排，鱼头上那两只鼓出的鱼眼正同时望着余烬，似乎在诉说对死亡的不甘。饶是余烬也感觉有些生理不适，插起鱼头丢尽了垃圾桶里。 “砰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在得到包厢内的回应后，多里安推门而入。他的神色看上去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愁苦，似乎是因为放下了许多包袱，轻松了不少。 多里安面上露出一抹笑容道： “我已经用电报向家族其他成员传讯，已经有人给予了回应。按照约定，我们会在几天后于迪西郡会合。” 多里安生怕余烬嫌麻烦，也紧跟着解释道，“布莱克先生，要从普利兹港去往迪西郡，就算是搭乘蒸汽火车也得花费接近三天的时间。” 余烬没有如多里安想象中那般露出不耐的神色，只是平静的问道： “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怎么样？” 多里安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还需要等其他家族成员的回复，所以最好是能等到明天上午，再搭乘邮轮或是蒸汽火车前往迪西郡。” 佛尔思有些纳闷道，“那岂不是还得在普利兹港待一天？那我们下午还得去找旅馆……” “这倒是不用。” 多里安笑了笑道，“我在普利兹港的郊区有一栋别墅，虽然我不住在那边，但一直有雇佣女仆打扫。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先去那边休息一下。” “……” 佛尔思不想说话，该说不愧是传承数千年的古老家族吗？哪怕已经没落，但其所拥有的财富对于普通人而言也依旧是一个天文数字。 别墅买了又不住，还要雇女仆打扫，简直就像是专门为女仆买了一栋别墅，还得给她付工资。 “对了，还有这个。” 多里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拿出了一本笔记。 “这是……” 佛尔思看了一眼，那是劳伦斯先生交给她的那本笔记。 多里安抚摸着笔记封皮，轻声道： “它叫莱曼诺的旅行笔记，不过，我们更喜欢称呼它为莱曼诺的魔法书。” “这本魔法书能让你在见识某种非凡能力的同时，将它记录下来。” “这会固定在笔记其中一页上并长期保存，你可以在需要的任何时候使用它。但使用一次后，对应那页就会重新变得空白，等待你再次记录。” “牧羊人？” 余烬若有所思的问道。 “很相似。” 多里安的点点头，解释道，“这对应我们学徒途径的序列6‘记录官’的非凡能力，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比‘牧羊人’更强！因为牧羊人一次只能驱使一个灵魂，而记录官却可以同时使用多种能力！” 余烬不置可否，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 多里安虽然出身古老家族，掌握着许多隐秘，但碍于他本身只有序列7，许多事情即使看到了描述，也无法真正想象。而由于他走的是学徒途径，再加上亚伯拉罕家族曾经的辉煌，自然会有一种‘我走的途径天下第一’的错觉。 但事实上，记录官与牧羊人只能说各有利弊。 前者可以同时使用多种能力，但每种都只能使用一次，数量有限。 而后者虽然需要通过切换驱使的灵魂来施展灵魂对应的非凡能力，但这个过程是可以瞬间改变的而且牧羊人也同样可以驱使‘记录官’的灵魂，比如A先生就是如此。 “它能够记录3种半神级非凡能力，10种序列5、序列6的非凡能力，还有25种序列6以下的非凡能力。不过序列越高，失败的几率就越大，所以往往需要数次乃至十数次才能成功。” “并且序列越高，其效果也会越差。序列4以上可能只有原来的一半，而即便是序列5也可能只剩下原来的80%。” “除此之外，它和其他神奇物品一样，都有着强大的负面作用。，每一次使用后，它都会让你迷路，会遇到各种危险、甚至是丧失生命的那种迷路！你必须在使用后抽取自己的血液，将它均匀地涂抹在封皮上，才能消除这种影响。” 佛尔思听得连连点头，可末了又有些疑惑道： “多里安先生，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些？” “亚伯拉罕有恩必报。” 多里安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问，微笑着将笔记递给佛尔思，正色道，“不管你们能否解决我们所背负的诅咒，这本笔记都会作为你们出力的补偿！” “补偿吗？还真是有魄力啊。” 佛尔思接过笔记，在心底轻声感慨道。 什么都没做就白嫖了一件神奇物品，亚伯拉罕家族底蕴是真的丰厚啊。不过多里安先生这么做，也是向他们证明亚伯拉罕家族真的能够给予足够的报酬吧？ 可是这样真的有必要吗？ 只是一个从未被证实过的预言，他们甚至无法确定余烬的身份，却甘愿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是真的对那个所谓的预言深信不疑？还是因为‘病急乱投医’？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佛尔思将笔记递给余烬，望着余烬的侧脸心底又不禁冒出疑问。 说到底，‘火焰’又究竟是什么？余烬和火焰又是什么关系？他没有心跳的原因也和火焰有关吗？ 眼见余烬两人接受了这件神奇物品，多里安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如果你们需要加餐，可以跟厨房的谢尔盖厨师吩咐。如果有事情要找我，我会在楼上的书房。” “对了，这是别墅的地址和钥匙。” 多里安将一张纸条和钥匙放在桌上，说完便后退着离开了包厢，甚至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他就不担心我们拿了东西直接跑吗？” 佛尔思吐槽了一句，转过头却发现余烬正拿着笔记发呆，不禁有些疑惑的小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余烬沉吟了两秒，忽然问道： “我在想，这本笔记是只能记录非凡能力吗？” 佛尔思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本能的问道： “除了非凡能力还有什么？” 余烬想了想，认真回道：“魔法、咒术、奇迹，嗯，还有战技、祷告……” “……” 佛尔思欲言又止，你确定你说的这些不是同一个东西吗？或者说，这些应该都可以归类到非凡能力吧？到底有什么区别？ …… 多里安离开餐厅，回到了二楼的办公室，关好房门。办公室不知何时已经拉上了窗帘，让房间内的光线显得格外昏暗。而多里安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他只是沉默的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呜！ 办公室内突然刮风，带着哭泣的颤音。 一圈圈光芒飞快荡开，似乎形成了一扇正常概念之外的大门。 一团半虚幻半真实的圆球状事物从光圈“底部”飞了出来，它通体呈乳白色，周身没有眼睛、鼻子、手臂和腿脚等东西，只在表面裂开了一道疑似嘴巴的缝隙。 多里安露出明显的笑意，张开嘴巴，轻哼起一首有民俗风味的摇篮曲。 那‘圆球’顿时左右摇摆，显得极为惬意。 一曲哼完，多里安将手伸了过去。 那‘圆球’上下跳了跳，身体猛然鼓胀，‘嘴巴’张得极大。 然后，它吐出了一封信件。 “干得好，马尔莫斯。” 多里安接一边过信件，一边表扬了‘圆球’一句，让‘圆球’又一次开心的摇摆起来。只是当多里安拆开信件，无比期待的快速扫了一遍，眼神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失望与落寞。 他撒谎了，并不像他在余烬面前说的有家族的人给予了回应，并约定好几天后在迪西郡郡见面。 事实上，他并不是使用电报与其他人进行联络，而是即便在非凡者中也较为少见的‘信使’。 信使可以让他以更快的速度和更便捷的方式，与居住在世界各地的亚伯拉罕家族成员联络，并且可以确保收到信件的是他们本人。 但遗憾的是，在他联络的所有人当中，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人给予鼓励与支持的回复！ 多里安的面上满是苦涩，千百年的时光过去，亚伯拉罕家族中始终愿意相信着预言的人终究是少数。尤其是在经历那场背叛之后，他们对外人的警惕与排斥也与日俱增。 他之所以说要在四天后于迪西郡郡会合，其实也只是缓兵之计。 他寄希望于自己能在这四天之内，给尽可能多的家族成员写信，尽可能多的说服他们。虽然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会去，可不管怎么样，这终究是一个希望。哪怕这份希望无比的缥缈与虚幻，哪怕它看上去如镜花水月般遥不可及。 可不管怎么样，人只有伸手才有可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奇迹啊！ “但是这一切都值得吗？” 多里安坐在桌前，望着信的最后一句，捏的发白的手指用力抓着信纸的边缘，沉默了许久。可最终，这一切都只化作一声长叹。而他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坚定。 他拿起了笔，取出一封干净的信笺。 “值得！” “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值得争取的！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的孩子，还有数千年前，无以计数的先祖们，太多的人因为诅咒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如果在我这一代有希望可以解除诅咒，那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就算不为我们自己，也要为我们的孩子……为你们的孩子，至少要努力一下不是吗？” 多里安将信笺折好交给自己的信使马尔莫斯，而后他又取出了另一封干净的信笺。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散居于世界各地，针对不同的人，多里安也需要用不同的语气。 而这一次，他的笔下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让亚伯拉罕再次伟大！” PS：潜力佳作，值得一看，再推一遍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归性原理，优势在我！ 十月二十九日，周一。 历经将近五天的航程，余尽他们所搭乘的蒸汽邮轮终于在上午十点抵达康纳特市。 这是一座位于迪西海湾的海滨城市，与南威尔郡毗邻，同时也是迪西郡的首府和最大港口所在。 而在抵达港口后，多里安几乎没什么犹豫，直接带着余尽两人来到康纳特市郊区的一栋别墅。别墅的女管家和女仆似乎早已收到消息，早早的便在门口排队迎接。 「这至少价值一万金镑！」 佛尔思一边打量着别墅的装饰估算出其价值，一边好奇的问道： 「多里安先生，这也是你的别墅吗？」 「不，并不是。」 多里安看着有些不解的佛尔思，笑着解释道，「这不属于我个人，而是属于家族的产业，被定居在这里的家族成员管理。」 停顿了一下，多里安接着道，「他们有些人还在路上，可能要到傍晚才能抵达。所以在这之前，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至于我，我会去拜访一位定居在这里的老朋友。」 「傍晚吗？没问题。」 余尽微微颔首，塔罗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时间上倒是并不冲突。 多里安松了口气，在向女仆们叮嘱要向侍奉主人一样侍奉余尽后，登上马车朝市区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上，他一直都没有放弃通过信使联络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家族成员。用近乎骚扰的方式，几乎一刻不停的向那些成员写信。而这虽然让其他家族成员不胜其烦，但还是有不少人最终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答应前来康纳特市。 而多里安也并没有撒谎，的确有人还在路上，要等到傍晚才能抵达。但更多的人其实早就已经抵达康纳特市，只是他们依旧心存警惕与疑虑，没有第一时间赶来会合。 而多里安这次就是要亲自前去，打消他们的疑虑。 「沃尔女士，布来克先生。」 多里安离开后，有着一头金发，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女管家艾玛恭敬问道，「需要喝点什么吗？」 佛尔思看了眼不怎么想开口的余尽，很有礼貌的问道： 「唔~，可以给我们安排一间房间吗？我们想先休息一下。」 「当然可以。」 艾玛恭敬点头，亲自领着两人上了楼梯，来到别墅二楼的一间起居室内。 「啪！」 佛尔礼貌的谢绝了艾玛‘有需要可以随时吩咐，的询问，关上了房间的大门。 「余尽。」 佛尔思压低声音问道，「你相信多里安先生的话吗？」 余尽十分平静的回答道： 「一半一半吧，我对任何事情都是报以怀疑的态度。不过，亚伯拉罕家族背负的诅咒是真的，他们渴望能够解除诅咒的决心也是真的。不管怎么样，他们应该没有恶意。」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没多久，管家艾玛再次敲响房门，礼貌的询问他们是否需要用餐。 佛尔思没有拒绝，那会显得太过不近人情。而且，她也的确想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在美美的饱餐一顿后，佛尔思拒绝了艾玛下午茶的提议，并叮嘱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来楼上打扰。 最终，佛尔思在女管家略显暧昧的眼神中回到了房间，再也没出来。 三点整，挂钟的敲击声还在回荡之中，于那深红虚幻的光芒里，一道道身影相继出现在了巍峨雄伟的宫殿内，出现在了古老长桌的侧方。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义，小姐勾勒微笑，起身向最上首行礼。得到轻轻颔首的回应后，她又分别问候了塔罗会的其他成员，并敏锐地发现「太阳」似乎有点不安。 「‘太阳，先生，你在担心什么？」 奥黛丽出声问道。 戴里克没有隐瞒，当即把自己‘装病，成功，被送到圆塔底部隔离治疗的事情完完整整讲了一遍。同时也表达了自己对塔罗会是否会被神奇物品发现的担忧，在得到‘愚者，先生肯定的回答后才放心下来。 但末了，他又他忽然想起了那位前探索小队队长讲的事情，脱口问道： 「和你们有听说过阿蒙这个人吗？」 身为塔罗会‘知识渊博，的代表，‘倒吊人，阿尔杰当仁不让的担当起讲解历史的重任。在经过一段冗长的关于‘阿蒙家族，的介绍后，塔罗会正式进入正题。 随后，‘正义，小姐、‘审判，小姐还有倒吊人先生相继提交了日记，总计一共有十二页。是历次塔罗会中，最多的一次。 这让‘愚者，先生相当满意，在众人默契的沉默中，开始阅读这些日记。 排除掉那些有着熟悉开头和有关草碧剧情的重复日记，‘愚者，先生最终找到了四页有价值的日记。其中一部分是大帝早期的日记，记录着他尚未成为非凡者时，中二的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的历史。 同时，‘愚者，先生也知道了他的真名—— 「黄涛。」 克来恩在心底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眉头却微微皱起。 因为他从罗塞尔的日记中意识到，自己与罗塞尔的‘穿越，间隔不到一年。但在这个世界出现的时间维度，却跨越了将近两百年，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但很快他就暂时将这些情绪搁置，因为还有更多的日记在等待他的阅读： 「九月五日，我最终还是没能进入知识教会的绘画世界，即便我发明的蒸汽机已经引领了时代浪潮，为这个世界带来颠覆性的变革。但那群古板的老头子，始终拒绝我进入其中，难道我这还不够智慧吗？」 「不管怎么样，这个仇我记下了！早晚有一天我要把这幅画抢回来，挂在我的床头！」 「……」 克来恩眼角微微抽搐，所以这就是你后面盯上风暴教会和烈阳教派的原因？ 强忍着内心的吐槽欲，克来恩继续往下看。 「幸运的是，鲁迅曾经说过，当命运为你关上一扇窗的时候，你可以直接走门！」 「伦堡的知识教会极端排外，所以我把位于因蒂斯帝国的钢铁烈阳……呸，是烈阳教会当做了第二首选目标。虽然我是蒸汽教会的信徒，但同样都是在因蒂斯共和国传教，双方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几乎没费什么精力，我成功说服烈阳教会让我进入他们的绘画世界。」 「6月25日，我已经获得批准，明天就能正式进入了烈阳教会的绘画世界。好期待啊，里面究 竟会有些什么呢？」 克来恩神色微动，对接下来的内容愈发好奇。目光下移，一句国粹映入眼帘。 「草！」 大大的草字占据了足足两行，足以见得大帝的心情是如何的……嗯，悲愤？ 「他们说的让我进去居然真的只是让我进去！就只是跟着烈阳教会的导游进去转了一圈，甚至都不允许随意走动。要不是领队的是个半神，我真想偷偷熘走！」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确定了两件事。一个是在烈阳教会内部，一部分神职人员将绘画世界称之为‘方舟，。这一点倒是不足以为其，毕竟绘画世界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而第二件事，就是绘画世界内部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毕竟游戏里的两幅绘画世界，全都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模样，但烈阳教会的这一副却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哪怕已经离开了绘画世界，但那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要不是我知道永恒烈阳的神国别有他处，恐怕我都会怀疑这就是永恒烈阳的神国。」 「不过可惜的是，由于不能随意走动，我既没有见到半龙妹也没有见到大小姐。似乎除了‘太阳骑士，和‘帕奇，还有绘画世界之外，这个世界就再没有其他与黑魂相关的东西。」 「当然，就算只有这些，也证明这个世界和黑魂是存在一定联系的。不过根据我现在所知的情报，我严重怀疑这是深海时代！就算不是，也肯定和深海时代脱不开关系！」 「深海时代吗？」 克来恩眸光微动，自从上次看完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他其实也隐隐有了这个猜测。只不过就目前而言，无论是他还是罗塞尔都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 轻微的哗啦声里，克来恩把第最后一页纸张置于了最上方： 「七月二日，我再次参加了那个古老组织的聚会。」 「在这里，我终于得到了长久以来一直困惑着的问题的答桉——」 克来恩的心瞬间被日记的内容所牵动，接着向下看： 「不要返航！这里不是家！」 「？？？」 克来恩顿时满头问号，什么玩意？ 「嗯，玩个梗。穿越者后辈哟，看到这里的你没有被吓到吧？」 克来恩顿时哭笑不得，大帝你写日记就写日记，非要在日记里搞这些不正经的东西干什么啊！不过仔细想想大帝之前那些日记的内容，他好像也的确不是个正经人。毕竟，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克来恩收敛心神，继续往下看： 「总而言之，我在那个组织得到了答桉。」 「我遇到的那些人，无论是帕奇也好、知识教会的太阳骑士也好、还是那些绘画世界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是外来者！」 「或者准确来说，绘画世界是本土的，但绘制绘画世界的人是‘外来的，。」 「他们来自星空，搭乘着最后的避难所，在远古时代被某种力量牵引到这个世界。而那个远古时代，就是混沌纪元！不过很奇怪的是，按照那个组织的说法，‘避难所，或者说‘原初世界，是在第一纪元被牵引，在第二纪元的末尾抵达。」 「第一纪？！」 克来恩神色微变，他不是不知道什么第一纪。 按照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纪元划分法，他们现在已经是第五纪的第1349年。 而人们能够在历史书上接触到的第一纪，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创世神话—— 造物主从混沌中醒来，打破了幽暗，制造了第一缕光。自己则彻底融入宇宙，化身为万物，她的身躯成为大地，成为星辰。她的眼睛一只变为太阳， 一只化作红月。她的部分血液奔腾为大海与江河，滋润和孕育了生命！ 她的肺部衍化成精灵；她的心脏衍化成巨人；她的肝脏衍化成树人；她的脑袋衍化成巨龙；她的肾脏衍化成羽蛇；她的头发衍化成不死鸟；她的耳朵衍化成魔狼；她的嘴巴和牙齿衍化成异种；她的剩余体液衍化成海怪，其中的精华是娜迦； 她的胃部、她的小肠大肠、她身体的恶之部位衍化成恶魔、恶灵与各种未知的邪恶存在，她的精神化为永恒烈阳、风暴之主、知识与智慧之神，她的智慧中诞生了人类。 这就是第一纪，混沌纪元。 而按照克来恩所接触到的信息，接下来的几个纪元也可以归纳为： 第二纪元，黑暗纪元，第一块亵渎石板出现。 第三纪元，灾变纪元，黑夜女神在第二纪末尾苏醒，与风暴之主、永恒烈阳等神灵一同庇佑和帮助人类渡过了大灾变。…. 第四纪元，众神纪元，传说在这一纪元众神还行走于人世，，原名工匠之神的蒸汽与机械之神在这一纪诞生。 而现在则是第五纪元，黑铁纪元。 这几个纪元加起来，至少也已经有几千甚至上万年、数十万年。而那所谓的第一纪元的‘创世神话，，其实就是无数年以前所发生的事情。 而现在按照罗塞尔大帝的说法，帕奇他们都来自星空。搭乘着最后的避难所，指的应该就是魂3结尾那一副用黑魂之血绘制的、带有不朽特质的绘画世界—— 姑且就按照罗塞尔大帝的说法，将其称为‘原初世界，吧。 按照日记中的记载，‘原初世界，原本应该是漫无目的在宇宙中漂流，但最终却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降临，或者说坠落到了这个世界？ 那又是谁牵引的‘绘画世界，来到这个世界呢？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造物主吗？如果是造物主干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而且，如果‘原初世界，是在第一纪就被牵引，结果到第二纪末尾才降临，这中间的时间跨度未免也有点太长了吧？或许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毕竟总不能是因为网络延迟吧？ 「愚者先生阅读的时间比以往更长呢。」 ‘正义，奥黛丽看着首座上的‘愚者，先生，心中默默想道。 她倒是没有什么怀疑，毕竟这一次总共有十二页日记，看的时间长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良久，克来恩终于回过神来，后靠住椅背以尽量让自己显得放松，微笑说道： 「你们自行交易吧。」 「‘恋人，先生。」 ‘倒吊人，阿尔杰第一个开口道，「之前我们在原始岛屿收获的那些超凡生物的尸体，我最近已经想办法卖出去了一些，总共的收货是一万五千金榜。」 停顿了一下，‘倒吊人，接着说道，「其中卖的最多的是镜龙的尸体，有一个人买下了整具尸体，还向我追问镜龙眼睛的下落，并且表示可以加钱。」 「我怀疑他属于某个组织，并且这个组织很可能掌握有观众途径的魔药配方。而这个组织的名称，我想‘正义，小姐你应该不会陌生。」 「心理炼金会？」 奥黛丽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 ‘倒吊人，阿尔杰微微颔首，「他给我的感觉，和我曾经遇到的那位心理炼金会的成员十分相似，应该错不了。」 「你是指被你亲手沉到苏尼亚海的那位吗？」 奥黛丽有些无语的在心底吐槽起来。 阿尔杰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转过头看向余尽道，「按照约定，我会抽取一成作为‘佣金，和‘中介费，，剩下的一万三千 五百金镑会经由愚者先生转交给你。」 「可以。」 余尽微微颔首。 「我还是那些要求。」 ‘世界，紧随其后，阴沉嘶哑地说道，「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和血液，以及人皮幽影的特性，深海娜迦的头发。」…. 说着，‘世界，将目光转向‘倒吊人，。其他的材料不好说，但深海娜迦肯定是身处海上的倒吊人先生最有希望获得。 ‘倒吊人，阿尔杰果不其然的开口道：「这三种非凡材料都没有，但我有深海娜迦头发的线索，每根100镑。」 「可以！」 ‘世界，点点头，「但我要至少5根。」 「没问题，我会尽快收集。」 结束塔罗聚会后，‘太阳，戴里克返回了现实世界，重新置身于那黑暗狭窄的房间内。 他谨慎坐了好几秒，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变化，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想起‘倒吊人，先生让自己多向那位前探索小队队长套话，戴里克来到对应的金属墙壁前，屈起手指，笃地敲了一声。 笃，笃！ 他完成了暗号，可对面却久久无人响应。 就在他心生疑惑时，他背后床铺位置，忽然传来了一道苍老而飘忽的嗓音： 「你在找我吗？」 声音刚一入耳，戴里克顿时僵住，浑身皮肤紧绷，根根汗毛立起。 …… 黄昏时分，位于迪西郡康纳特市郊区的别墅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他们大都上了年纪，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年纪大的甚至已经有七十多岁，看上去像是一个老年观光团。 他们相聚于别墅地下的小型会议室，并吩咐女管家艾玛去邀请余尽两人前来。 「多里安。」 一位戴着金边眼镜，像是大学教授的男子扶了扶眼镜，沉声问道，「你真就那么确信他能够解决我们的诅咒吗？」 多里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维尔杜，就算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可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名为维尔杜的男人陷入沉默，很显然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他没有选择。就和多里安一样，他也不愿意放弃任何有可能解除诅咒的可能性。 所以多里安在给他写的那封信中，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让家族再次伟大！ 而就是这句话，成功说服了维尔杜。不论是真是假，他们都愿意尝试一番。 见维尔杜沉默下来，多里安又缓缓开口道： 「放心吧，即便他不能治本，至少也能治标，这一点我已经确认过。而对我们而言，哪怕是只能治标也相当重要不是吗？」 「希望如此吧。」 维尔杜低声说了一句，却也没再继续追问。 就像多里安说的一样，即便只能治标，于他们而言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只是，他的心中依旧有些疑惑。 因为按照多里安的描述，他明明没有亲眼，只是根据那位沃尔女士猜测布来克先生拥有能够解除诅咒的方法，但语气却又偏偏极为笃定。 虽然也可以解释为他对家族预言的偏执，但维尔杜总感觉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笃！笃！」…. 女管家艾玛上楼，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伸手敲响了房门。 佛尔思打开门，有些疑惑的看着门外的女管家： 「艾玛女士，有什么事吗？」 「沃尔女士，多里安先生回来了，他们在会议室等你们。」 女 管家恭敬的回应道。 「好的，请稍等。」 佛尔思礼貌的点点头，旋即关上了门。 想了想，她将笔记本递给余尽，小声道，「千万别再出问题啊！」 余尽接过这件神奇物品，但在接过的瞬间，笔记本又忽然消失不见。 而余尽却只是叹了口气道： 「上次的情况是我也没料到的，这次肯定不会。」 在女管家的带领下，从房间离开的余尽和佛尔思被一路带到地下，来到了那处会议室。 「卡！」 终于，在良久的等待后，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亚伯拉罕们集体将目光移向门口，选择性的忽视了那位容貌姣好的女士，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那位看上去颇为年轻的男性身上。 「布来克先生。」 多里安面上第一时间迎上前，微笑道，「这位是维尔杜·加西亚·亚伯拉罕。」 他先是指向带着金边眼镜的男性，旋即指向其他人一一介绍过来。而房间里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亚伯拉罕各地支脉派出来的代表！在这个小小的会议室内，他们甚至可以决定整个家族的大部分事宜。 而如果他们不幸遭遇不测，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确保自身不会危害到家族。 「布来克先生。」 维尔杜默默等多里安完成介绍，而后毫不迟疑的问道，「我只想知道一点事，你是否真的有能力解决我们身上的诅咒？」 多里安神色微变，他本想着循序渐进，却没想到维尔杜会这么直接，心一下子紧了起来。 余尽听到维尔杜的质问并未动怒，而是出乎其他人意料的反问道： 「那要看你想要哪种解决，治标还是治本？」 「我的要求不高，治标就行！」 维尔杜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多里安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只要你能够帮助亚伯拉罕，哪怕是治标不治本，我们也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唯一的问题在于，我该怎么验证你说的话？」 佛尔思小声滴咕道： 「那或许只有等到满月才能验证吧。」 「不需要。」 维尔杜似乎早料到会有会有这么一问，毫不犹豫道，「我有一件神奇物品，可以随时制造出‘满月，时的效果，让周围所有人都遭受‘诅咒，，听到只有满月时才会听到的呓语。」 其他亚伯拉罕们面色微变，他们也没想到维尔杜会这么激进。 「那么。」 余尽目光望向其他人，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我就不用了。」 其中一名七十多岁的老人笑着道，「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未必还能挺得过下一次满月，无非是多活几天的区别，就留下做个见证吧。」…. 多里安眼神无比坚决，沉声道： 「我相信布来克先生，我也留下。」 其他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集体沉默了下来，他们也选择了留下。 余尽见状也不再过问，将目光投向维尔杜： 「开始吧。」 这下连维尔杜都不由愣了一下，他就那么自信吗？ 犹豫了片刻，维尔杜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用铁黑色的箱子。箱子的表面铭刻有大量的铭文，而这些铭文又仿佛隐隐形成一个‘门，的形状。而似乎也正是受这些铭文的影响，让箱子周围洋溢着无形的密封感，阻挡着里面力量的溢出。 「沃尔女士。」 维尔杜犹豫着看了眼余尽身旁的佛尔思，好意提醒道，「你 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亚伯拉罕们早已看澹生死，哪怕承受在诅咒中失控的风险，他们也希望能够亲眼看到诅咒被解除。但这位沃尔女士却是没有必要参与进来，她是无辜的。 「不用。」 佛尔思面颊带着浅浅的笑容，礼貌拒绝道，「我相信他。」 维尔杜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将箱子放到了桌上。扭动了机械开关，解开了灵性枷锁。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缓打开箱子的顶部，发出吱呀的、让人耳酸的声音。 维尔杜将手伸了进去，而当他将手从箱子中离开时，手心已经多了手办大小的木偶。它身材细长，整体更像小巧的木桩被凋刻上了弯月般的眼睛和嘴巴，镶嵌满了晒干的枯草和花朵。 亚伯拉罕们等了许久，却没有等来预想中的‘诅咒，，不禁有些疑惑： 「没有效果？」 刚冒出类似的想法，下一秒那那木偶的身上忽然披上了浓郁但虚幻的绯红月光，它们如同潮水般轻轻起伏，仿佛与高空中的某样事物产生着联系。 此时，这绯红的月光正无声的快速蔓延，将周围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诅咒降临了！ 「砰！」 几名亚伯拉罕的成员痛苦的倒在桌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可撞击所带来的痛苦却丝毫没有缓解他们脑袋快要炸开般的症状，没有平复他们想要一刀结束自己生命的躁动。 与诅咒呓语所带来的痛苦相比，这些身体上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来了！」 维尔杜同样因为痛苦而表情扭曲挣扎，咬牙大喊了一声。 说话间，会议室内所有人的头发都以极为诡异的速度疯狂变强。而那名七十多岁的老人尤其明显，他的肉体正在发生异变，在干枯的表皮之下仿佛有一个个小虫在涌动，在皮表鼓起一个个如虫卵般的小包，就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茧而出，！ 而在那绯红月光蔓延的一瞬间，余尽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右手握着一枚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印记高举过头，另一只手与其平行着指向地面。右手缓缓落下指向地面，左手抬起指向头顶。而在整个过程中，两只手臂始终保持在同一条直线上。…. 而当他完成这一套动作之后，一个金色的，由画着垂直平分线的等边三角形，与其中三枚相互交叉的圆形以及无数常人无从辨别的铭文所组成的法阵自脚下浮现！ 「叮！」 在金色光芒的笼罩下，伴随着一道如铃铛般清脆的响声，一切都回归了它们原始的模样。 老人表皮下涌动的‘虫卵，消失不见，虽然依旧干枯但至少不再显得诡异。亚伯拉罕们脑海中那让他们痛不欲生的痛苦呓语消失不见，他们的神智恢复了清明。 而桌上那原本散发着绯红月光的木偶，也仿佛大受打击一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辉，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桌上，失去了所有的神异。就仿佛它真的只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诡异，但其实很普通的木偶。 【回归性原理】 【黄金律法基本主义的祷告。 形成根基的祷告之一。 能治愈所有异常状态，并消除特殊效果， 去除所有拟态，揭露真面目。 基本主义用两种力量 解释黄金律法──回归与因果。 所谓的回归，意指将万物朝不变收敛， 属于含义上的引力。】 「这、这……」 维尔杜眼中的痛苦与茫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不敢置信。 居然，居然真的…… 他的神色仿佛无可抑制般变得无比激动，就仿佛一个在绝境中徘回已久的人，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光看到了一线生机！ 他激动的望向余尽，似乎是想要诉说自己内心的激动。 但就在这时，余尽却似乎心有所感的抬起头，看见了无边无际的灰雾，看见了居于雄伟古老宫殿内的高大身影。 余尽神色微动，快速说了一声： 「我去趟盥洗室。」 余尽也不管亚伯拉罕们怎么想，从灵魂空间取出笔记本递给佛尔思，而后在其他人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会议室。 「啊——！」 余尽才离开后不久，会议室内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维尔杜和多里安下意识的看过去，才发现是一名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他正满脸不敢置信的拿着一颗透明到近乎虚幻的晶石。 多里安童孔微缩。 他认出了那颗晶石，那是由序列5的‘旅行家，死后留下的非凡特性。 可问题是，这枚非凡特性早已被制成神奇物品啊！ 他下意识的摸向口袋，那里原本有一件被制成占卜物品的神奇物品。然而当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那一刻，手心却多了两样东西。 一件是原本用来占卜的项链，另一个则是有眼睛大小的「钻石」，那是‘占星人，的非凡特性。 …… 灰雾之上，古老的青铜长桌前，余尽朝首座的高大身影微微行礼： 「‘愚者，先生。」 「‘恋人，先生。」 ‘愚者，先生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微笑着说道，「我有一个情报，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情报？」 余尽神色微动，问道。 ‘愚者，一如既往的带着那种俯视一切，高深莫测的状态，悠然道： 「绘画世界。」 「当然。」 ‘愚者，笑了笑又道，「我指的是第一幅‘绘画世界，，也可以将之称为‘原初世界，。而非之后制造的彷制品，毕竟你已经接触过那些彷制品了不是吗？」 余尽微微颔首，他的确已经进入过极光会所保有的那一幅绘画世界。 克来恩见余尽点头，便又接着悠悠道： 「第一幅‘原初世界，来到这个世界，还要追朔到第一纪。嗯，我想你应该知道创世神话？」 余尽平静点头： 「是的。」 「第一纪时……」 克来恩满意的点点头，悠悠开口一副要继续说下去的模样，但刚起了个头却又忽然停顿下来。 就在余尽疑惑的看过来时，克来恩忽然轻笑了一声： 「看来在开始讨论之前，我得先解决一个小虫子。」 说着，他忽然伸出右手，蔓延灵性，触碰向对应‘太阳，的深红星辰。 霍然之间，一副祈求的画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太阳，戴里克正低头虔诚祈祷，将自己在地牢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愚者，。包括前，探索小队队长，突然出现在他的牢房，在变异后对他发动了偷袭。 但无论是‘愚者，还是余尽的点都不在这上面，因为他们此刻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太阳，背后朦胧的画面中。 在那里，有着一道着一道透明虚幻的身影。他有手有脚，却如同蟒蛇，扭曲地环绕着「太阳」，脑袋则支到了「太阳」的头后。朦胧的画面里，他依稀穿着黑色的古典长袍，戴着同色的尖顶软帽，脸上挂着水晶制成般的单片眼镜。 对于这一切，「太阳」毫无察觉。 「有趣。」 ‘愚者，看到这一幕，似乎嗤笑了一声。 「那是谁？」 余尽皱眉问道。 「阿蒙。」 余尽听到了‘愚者先生，低沉平和的嗓音，其中又仿佛带着一丝戏谑，「或者说，阿蒙的分身。」 余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没有太过。毕竟既然‘愚者，的态度如此轻松，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太棘手的问题。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愚者，虽然嘴上说着有趣，但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不慌不行啊！ 毕竟那可是‘渎神者，阿蒙，能够配得上‘渎神者，的称号，保守估计至少也得是个天使！ 再结合‘阿蒙，家族曾经与亚伯拉罕家族并列为刚铎王朝五大天使家族之一，而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又是序列1的天使可以得知，这位‘阿蒙，的本体至少也是序列1的天使，说不定还容纳了唯一性！ 而这个‘阿蒙，寄居于‘太阳，的灵体内，显然不是想要当什么帮主角成长的随身老爷爷。而是想要等待下次塔罗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灰雾之上，就像病毒或木马那样！ 到时候，他对于这片神秘空间的掌控说不定会被剥夺！ 一个序列1的天使，而且手段足够诡异。愚者环顾一圈，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能对付阿蒙的方法： 虽然他也想过借助灰雾和神秘空间，通过撬动它的力量来对付阿蒙。但自己毕竟实力有限，面对至少是‘序列1，天使的入侵他未必能有卓越成效。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找来塔罗会的战力巅峰—— 余尽！ 只要有余尽在，就算阿蒙真的入侵到灰雾之上又如何？ 大不了让余尽烧了他就是！ 抱着这样的心态，‘愚者，先生隐瞒了自己早已发现阿蒙的事实。反而借着情报为由，将余尽请到灰雾之上，然后再‘偶然，发现寄居在‘太阳，体内的阿蒙！ 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让余尽出手。 ‘愚者，扫了眼‘太阳，灵体中寄居的‘阿蒙，，心中难免有些被对方的诡异手段吓到。 但他转而又扫了眼一旁看似平平无奇的余尽? ??神色又轻松了下来，变得自信满满。 问题不大，优势在我！. 你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海的那边是什么？ 「阿蒙的分身吗？」 余尽低声念叨了一遍，抬头看向画面中缠绕在‘太阳，身上的阿蒙，若有所思。 而克来恩看到有余尽在，顿时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就算他搞不定也还有余尽兜里，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接下来只需要按照原定计划将密契仪式交给‘太阳，，就能撬动灰雾之上的力量，以此消灭阿蒙的分身。 然而就在这时，余尽忽然开口： 「愚者先生，需要帮忙吗？」 「嗯？」 克来恩神色微动，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之所以以‘原初世界，的情报为借口将余尽请到灰雾之上，只让余尽请到一个保险的作用，而不是直接请他出手。一来是顾忌到‘愚者，的颜面，二来也是支付不起足够的‘代价，。 虽然余尽还欠他一个人情，但为了防止自己有朝一日被烧，他觉得还是省着点好。 但如果是余尽主动要求出手，那主动权就来到了‘愚者，这边。 克来恩压下心中的惊喜，努力维持着愚者那高深莫测的状态，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道： 「有趣，你准备怎么做？」 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克来恩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余尽肯定有在灰雾之上动手的能力，毕竟他又是拿戒指又是拿刀子，就足以证明动不动手不是能与不能的问题，而是想与不想的问题。 但克来恩不可能让阿蒙上到灰雾之上，那样变数太大，他不敢赌。可如果不上到灰雾之上，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伤害到对方呢？ 「很简单。」 面对‘愚者，的询问，余尽略作思考，缓缓道，「只需要‘愚者，先生将我‘赐予，给‘太阳，即可。」 「嗯嗯？」 克来恩眼角一抽，还有这种操作的吗？ ‘献祭，和‘赐予，，这两种操作他都做过不止一次—— 毕竟灰雾之上的角落里还有一堆‘倒吊人，先生献祭的超凡生物尸体呢。可之前‘赐予，的都是些死物，他还真没想过赐予‘活人，。 说到底，灰雾之上与‘灵界，类似，出现在这里都是他们的星灵体，也就是‘灵魂，。虽然理论上的确还是可以做到‘赐予，灵魂这种事，但这毫无疑问会带来一些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 而克来恩虽然也曾经试过召唤自己的灵魂，但那也是在灰雾之上进行过占卜，确认没有风险后才做出的决定。而就算是这样，他的灵魂也无法长时间离体，这会大量消耗他的灵性。 但现在余尽在这，他可没办法当着他的面进行占卜。可如果不能进行占卜，不确定性又太大，再加上可能存在的风险…… 克来恩犹豫许久，最终伸出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用低沉的嗓音道： 「你确定？赐予‘灵魂，的仪式并不是那么的稳固，或许会出现意外。」…. 余尽笑了笑，反问道： 「你怎么确定我是‘灵魂，？」 愚者沉默，现在的余尽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他也说不好。你说他不是灵魂吧，他现在就以‘星灵体，或者说‘类星灵体，的姿态出现在灰雾之上。 可你要说他是灵魂吧，这毕竟是个曾经被烧成灰的‘不死人，。理论上他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都已经被烧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一团‘残渣，。 「笃~笃！」 克来恩放在青铜长桌上的手指轻轻敲动起来，没有太长时间的思考，他微笑开口： 「这虽然是一个很危险的尝试，但既然你一定要坚持……」 「那么，如你所愿。」 顿了顿，克来恩接着道，「这可以抵消一部分人情。」 余尽微微颔首，并没有讨价还价。似乎对他而言，无论这份人情欠多欠少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对于克来恩而言，他此刻的心理活动却极为活跃—— 能抵消人情，只能抵消一点点，哪怕是‘亿点点，。但只要有一点点人情在，就能确保余尽始终欠他人情，这样他烧自己的时候也得犹豫一下！起码也得往后稍稍吧？ 至于说自己欠余尽的人情？ 哈？那是克来恩·莫雷蒂欠的人情，跟我‘愚者，有什么关系！ 一念及此，克来恩心中大定，立刻蔓延灵性，低沉回应起小「太阳」： 「我知道了。 我有件事情交给你做。 布置一个赐予仪式。」 ‘太阳，戴里克忽然从无梦的沉眠里醒来，他的眼前是没有边际的灰雾，是高高在上的‘愚者，，耳畔则回荡着一段段虚幻高远的话语。 戴里克对愚者先生的吩咐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开始准备布置仪式的材料。只是他心里也不免有些奇怪，‘愚者，先生这次回应的速度似乎稍微有些慢，是因为我汇报的事情不够重要吗？ 戴里克想到这，不禁有些气馁。可下一秒，他心底又勐然一惊，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负罪感。太不应该了啊！戴里克啊戴里克，你怎么能这么想‘愚者，先生呢？ 怀着沉重的心情，戴里克戴里克绕桌子走了两圈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窗户，点燃了蜡烛，布置起请求赐予的仪式。 很快，灰雾之上对应着‘太阳，的深红星辰辰大放光明，迅速就荡开涟漪，凝聚出一扇虚幻神秘的大门，而整个灰雾之上，少许力量被撬动，如水流淌。 听见那层层叠叠的祈求声，克来恩低下脑袋，看向一旁的余尽，似乎是在问他是否准备就绪？ 而余尽的回应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他微微颔首，迈步走向那扇虚幻的大门。 「呼！连他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呢？」 克来恩心底自嘲一笑，同时也长舒了一口气。 在余尽走向大门的同时，他也蔓延灵性，带动流淌的灰雾力量涌向那扇虚幻的大门，硬生生推开了一道缝隙，并稳固了传输的通道。…. 而接下来，就只等余尽进入其中就能…… 原本心情还算平稳的克来恩童孔勐缩，因为在他的视线中，深红星辰虚幻光芒勾勒出的‘太阳，身影内，一只干瘪到只剩皮肤和骨头的手掌勐然伸向前方，缓慢但坚决地抓向了深红星辰的边界，给人一种正穿透现实，进入精神领域的感觉！ 那个阿蒙在尝试着借助虚幻大门与灰雾之上的联系，打开界限，将手伸入灰雾之上！ 几乎只是一瞬间，他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已经没入了虚幻大门之中！仿佛下一秒，他就随时都可能从灰雾之上这边的虚幻大门穿过来！ 呜！ 无垠的灰白雾气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混乱，之前的「流淌」仿佛汇聚成了波浪，汇聚成了大风。 克来恩心中一紧，几乎下意识的摸向身前的那张「黑皇帝」牌。 但在这之前，余尽已经进入了那扇虚幻大门中。克来恩停下了动作，开始紧张的等待结果。而在两扇位于不同世界的‘虚幻大门，相互连接的‘通道，中，余尽与阿蒙狭路相逢。 只有上半身挤入虚幻大门的阿蒙停下了动作，看着挡在身前的余尽，抬手正了正单片眼镜，勾勒嘴角，兴味浓厚地说道： 「有点意思。」 余尽微微颔首，同样道： 「确实。」 虽然 已经照面，但两人似乎都没有动手的念头，就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直到一道彷若太空中彗星划过的尾迹、又仿佛黑暗深空中的点点星河般耀眼的星空激流，从侧面穿过余尽的身体，径直撞向了阿蒙的身体！ 【彗星亚兹勒】！ 在那一刻，余尽仿佛看到了阿蒙原本勾勒出自信笑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僵硬的表情。 显然，身为‘欺诈之神，的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人偷袭！ 「砰！」 由于通道的狭隘，再加上阿蒙的上半身已经置身于虚幻大门内，此时的他似乎已经退无可退，被彗星亚兹勒正面撞上了他的身体！仅仅是一瞬间，他的身体便被星空激流所彻底吞噬！ 而余尽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右手一翻，手心便出现了一柄仿佛由树木、又仿佛由石头铸成的法杖，在法杖的顶端还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 刹那间，无尽的澹蓝色能量于结晶法杖的顶端疯狂汇聚，并最终汇聚成一股恐怖的激流！彷若无穷无尽般的澹蓝能量瞬间从法杖顶端涌现，化成一束能超越光芒的灵魂激流，瞬间与彗星亚兹勒一起，吞噬了阿蒙的上半身！ 【灵魂激流】 【洛斯里克与大书库创始时， 初始贤者传授的魔法。 能射出大量的灵魂激流。 初始贤者不只是对传火存疑者， 而且据传，私底下也是王子的教师。】 「好！」 观战的克来恩顿时一喜，心中大呼过瘾！…. 跟这种邪魔外道不用讲什么道理，大家并肩子上才是正途！这叫群殴吗？不！这叫正义的二打一！ 初始贤者的灵魂激流，亚兹勒的起源魔法，在这一刻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在阿蒙的身上。 阿蒙是什么心情暂且不论，但至少克来恩看得很爽。 两大王者伺候我一个人，这福气还小得了吗？ 吾观阿蒙，如插标卖首耳！ 「不行，不能自大。」 克来恩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握着黑皇帝牌的手也始终没有放松。虽然暂时来看是余尽和他的召唤物占优，但谁也不知道阿蒙有没有什么诡异的手段可以翻盘。 所以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一旦出现意外，他虽然未必能起到太大作用，但至少不能干看着等死。 抱着这样的想法，克来恩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虚幻大门内的战斗。只是由于两道激流的光芒太过耀眼，加之阿蒙整个身体都被激流覆盖，也让他完全看不清阿蒙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其中那道由余尽释放的澹蓝色激流率先变得暗澹。 「什么情况？！蓝条空了？！嗑药啊！你的原素瓶呢？！」 克来恩神色微变，已经做好了接力的准备。他没想到余尽会这么快就力竭，这完全不符合余尽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虽然这招的确有‘一点点，耗蓝，尤其是连续不断释放的时候。但也不应该萎了这么快吧？》 不过当他看到另一道依旧汹涌的深蓝色激流时，不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还好，至少余尽的那个不知名召唤物还是很坚挺的嘛…… 才刚冒出这样的想法，深蓝色的激流也迅速暗澹下来，直到消失不见。 克来恩神色剧变，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怎么去染上了毒奶的坏习惯呢！ 只不过克来恩不知道的是，激流虽然已经消失，但原因却不是因为蓝条空了。 而是因为，阿蒙已经寄了。 【‘渎神者，阿蒙流逝的非凡特性】 当收到提示的那一刻，余尽就选择了收手，而彷身泪滴自然也是在他的命令下才逐渐收手。 至于那道原本‘卡主，阿蒙的虚幻大门，此刻已经空无一物。 克来恩看了眼虚幻大门，又看了眼‘太阳，，确认对方的灵体再没有被奇怪的东西附体，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就算是彻底解决了吧？ 与此同时，白银城内的戴里克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也看到了那道覆盖着自己灵体的透明虚幻身影，那身影穿黑色古典长袍，戴同色尖顶软帽，脸上挂着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蟒蛇般地缠绕在他的身上。正是他在监牢见过的阿蒙！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阿蒙已经悄悄将他附身，连首席都一无所知。…. 「还好，‘愚者，先生发现了他，解决了他。」 吓出一身冷汗的戴里克松了口气，脸上则本能浮现出崇敬的神色，他下意识就按照神话学课程里描述的话语说道： 「赞美您，伟大的愚者先生。」 不知位于何处的深沉黑暗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附近。 借助闪电的光芒，沟壑底部隐隐约约呈现出了一座厚重宽广的灰白建筑。 那道人影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同色尖顶软帽，黑卷发，黑眼睛，宽额头，瘦脸颊，与戴里克伯格见过的虚影一模一样。 他抬手捏了捏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扭头望向了左侧，望向了远方。 「果然」 他忽然低语出声，用的是古弗萨克语。 停顿了一下，这人影嘴角勾勒笑容，念出了一个单词： 「愚者。」 话音刚落，他便准备跳下面前的沟壑。 但却不知为何，他停顿了一下，等待了一下。 然后是第二下…… 不知等待了多久，阿蒙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的分身死了，但非凡特性没有回归！ 刚才为了抵御那种激流的攻击，为了尽可能的一次就成功突入源堡。他往那具分身里灌注融合的，可不仅仅是什么可以随意舍弃的非凡特性！ 而现在，这些非凡特性全丢了！很显然，他有些玩脱了。 不过还好，问题不大。毕竟这暂时还不至于造成太严重的影响。 阿蒙凝重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太久，他捏了捏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嘴角勾勒笑容： 「有点意思。」 …… 「还好还好。」 眼见威胁终于消除，克来恩终于是彻底松了口气，至少暂时不用担心阿蒙的威胁，这是好事。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赐予，仪式其实也没必要继续进行下去。 毕竟余尽已经解决了阿蒙，他只需要顺着虚幻大门回来就行。 这么想着，克来恩又分出一部分灵性用来稳固虚幻大门—— 他虽然不知道迷失在其中会发生什么，但明显不是好事。而好在这并不会耗费他太多的灵性，不至于连让余尽回来都做不到。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余尽并没有往回走，而是在原地等待片刻后走向了‘太阳，那边的虚幻大门。 「这……」 克来恩有些疑惑，猜测道，「难道他还想继续试探灵魂能否穿梭于不同的区域？不过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其实对塔罗会的其他成员是一件好事。」 克来恩想到这，表情忽然僵硬下来。 是的，其他成员。 因为想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同时有人在现实世界举行‘赐予，仪式，同时他还要在灰雾之上进行‘赐予，。而‘赐予，仪式谁都可以做，但‘赐予，只能由克来恩亲自进行。…. 而克来恩显然没有分身术，他不可能一边完成‘赐予，仪式一边‘赐予，。 这意味着塔罗会成员会多一个随时找余尽求援的福利，但这个福利唯独把‘世界，排除在外！ 明明是我组织的塔罗会，第一次进入灰雾之上也好，第一次认识余尽也好，明明都是我先的！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克来恩顿时感觉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剧痛无比。 怎么感觉只要是塔罗会的福利，他这个创始人就一个都享受不到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克来恩正痛苦着，而另一边的余尽却已经来到了虚幻大门前。 而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毕竟赐予仪式都布置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赐予吧？那也太丢愚者的面子了，所以就算只是为了愚者的面子考虑，他也得过去转一圈。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当余尽踏出虚幻的大门的那一刻，克来恩就再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嗯？！」 克来恩神色剧变，差点唰的一下站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因为余尽既没有出现在小太阳那边，也没有出现在自己这边。他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画面中的小太阳还在虔诚祈祷，他只看到了阿蒙被消灭，可他面前的虚幻大门却没有丝毫变化。余尽明明没入了那道大门，却没能从小太阳传来的画面中出现。 克来恩几乎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代表着余尽的那一簇火焰，结果却发现连那簇火焰都已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克来恩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现在可行的方法。 克来恩沉默了许久，最终取下了缠绕于袖口的黄水晶吊坠。左手持握灵摆的同时，克来恩借助冥想开始努力平复下心情，调整状态。 毕竟眼下这种情况，他唯一能做的或许也只有占卜。 做完准备后，克来恩具现出新的羊皮纸，沉默着写下了‘占卜语句，： 「余尽已彻底死亡。」 紧接着，他将占卜语句摆在桌上，让黄水晶吊坠险些触及那些单词。 进入冥想状态，完成「灵摆法」的所有步骤后，克来恩睁开眼睛，看向结果： 那黄水晶吊坠在做逆时针转动，速度颇快，幅度极大。 这表示否定！ 克来恩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这表明余尽并没有死亡。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以弑神为目标的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死呢？更何况，这还是以不死着称的‘余尽，！ 仔细想了想，克来恩又换了条占卜语句： 「余尽处于危险之中。」 这一次，灵摆给予了肯定的启示。 余尽的确会遇到危险，而且还不小—— 但也只是不小，对于前不死人现残渣的余尽而言，死亡只是开始而非终结。…. 克来恩隐约有了个想法，再次写下新的占卜语句： 「我能否再联系到余尽。」 平心静气的忙碌后，克来恩看到了灵摆一动不动。 克来恩先是一愣，紧接着又自嘲一笑。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他甚至都忘了占卜不能用疑问句。 收敛心神，克来恩重新写下新的占卜语句： 「我会和余尽再次见面。」 克来恩完成占卜，睁开双眼，发现黄水晶吊坠在做顺时针转动，速度颇快，幅度不小。 这意味着他可以和余尽再次见面，而且时间不会太长。但克来恩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因为代表着余尽‘星灵体，的火焰消失不见，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拉到灰雾之上。 【讲真，最近一直用@ 「这里是东大陆，北大陆和南大陆在海的另一边。」 「东大陆？」 余尽露出思索的表情，在他的记忆里明显没有东大陆的概念。这并非是因为他‘不学无术，，虽然也的确有亿点点不学无术。但更多的是因为在鲁恩王国其他人眼里，也同样没有东大陆的概念！ 余尽还在思考，另一边的少年却忍不住问道： 「这位先生，您是高贵的血族吗？」 余尽听到少年的称呼，表情陡然变得古怪起来： 「高贵的？血族？如果你说的血族是指吸血鬼的话，我想应该不是。」 「吸血鬼……」 少年听到余尽的回答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惊悚感，表情逐渐僵硬下来，身体紧绷。 倒是一旁的少女有些好奇的问道： 「先生，那你是人吗？」 余尽顿时心头一乐，想了想也没有否认，微微颔首。 少女露出若有事实上的神情，而少年却仿佛顿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甚至眼中还露出一丝大喜过望色号神情。但末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又忍不住叮嘱道： 「先生，虽然血族已经没落，但他们并未销声匿迹。你最好，嗯，不要随便用吸血鬼这个词，这会让血族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当然，不仅不要当着血族的面说这种话，也不要当着其他任何人的面说这种话。毕竟血族和我们在外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我们谁也不知道在人类中到底还隐藏着多少血族。」 余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落在少年眼里还以为是余尽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眼神却依旧小心翼翼。 但事实上，余尽其实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他从未听说过东大陆，而眼前的少年少女也从未听说过神弃之地。但共同点在于，他们都知道北大陆与南大陆，并且他们使用的也明显是同一种‘巨人语，。…. 而另一方面，他们对‘血族，的实力判断也截然不同。在余尽的印象里，血族的处境和那些隐秘组织、野生非凡者没什么不同，都只能在各大王国东躲XZ。 但在对方的眼里，血族的处境虽然看起来同样不妙，但地位与实力却远在人类之上。 这种种的不同，立刻让余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又穿越了。 当然，他倒不是觉得自己又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也就是说，这或许并非是空间上的穿越，而是时间。 而想要证明这一点，也很简单。 余尽抬头望向树荫下的两人，询问道： 「现在是第几纪元？」 「纪元？」 少年又愣了一下，过了许久才迟疑着问道，「纪元是什么意思？」 余尽看向一旁似乎比少年知道更多东西的少女。 少女气鼓鼓的都起嘴巴，小声都囔道： 「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 「算了。」 余尽表情也有些无奈，跨频道交流属实有点难蚌，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艾伦。」 看上去颇为老实的少年刚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但还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一旁的少女笑吟吟的开口道，「他是艾伦，我是爱丽丝，是小艾伦的姐姐。」 艾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默默低下头，算是承认。 爱丽丝说着，忽然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先生，我该怎么称呼您？」 余尽沉默片刻，缓缓道，「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艾许。」 …… 「 现在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 灰雾之上，克来恩揉了揉太阳穴，以此缓解脑海中如针刺般的疼痛感。 虽然已经占卜出余尽不会有太大危险，并且会在之后重新和自己取得联系，但谁也不能确定这个时间的长短。如果只是一两天还好，可如果是一两个月甚至半年呢？ 为了尽可能的减小‘余尽，失踪导致的影响，克来恩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做些什么。毕竟不管怎么说，余尽的失踪跟他脱不开关系。 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通知一直和余尽待在一起的‘魔术师，小姐。 克来恩边重新坐到‘愚者，的位置，边伸出右手，蔓延灵性，触碰向魔术师小姐对应的深红星辰。 康纳特市郊区一栋别墅的地下室内，佛尔思正努力为前往盥洗室与‘愚者，先生见面的余尽拖延时间。可突然间，她的眼前浮现出出汹涌如潮的深红光芒，将毫无准备的她彻底淹没。 等她适应变化，视线内又出现了那座石柱支撑的神圣宫殿，出现了斑驳古老的青铜长桌。 而愚者先生一如既往的笼罩于灰白雾气内，坐在青铜长桌的首位。 但让佛尔思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在这里见到余尽的身影。 可余尽刚刚明明说要去盥洗室，翻译过来不就是去见‘愚者，先生吗？难道他们的交谈已经结束了？还是说，出了什么意外？…. 佛尔思心中一紧，不免有些担忧。 她并不笨，‘愚者，先生不可能不知道她旁边还有其他人，但他依旧将毫无准备的自己拉入灰雾之上，这说明很可能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不，凡事要往好处想，或许也未必是坏事也不一定。 佛尔思正胡思乱想间，‘愚者，先生那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响起： 「‘魔术师，小姐，请尽快确认‘恋人，先生的状况。」 还未等佛尔思回过神来，克来恩便先一步切断了与她的联系。 倒不是他想故意装谜语人，实在是他的灵性支撑不住了啊！单单就是将佛尔思小姐拉到灰雾之上说这一句话，就耗费了不少他所剩无几的灵性，他必须省着点用才行。 而且，‘魔术师，小姐现在也并非一个人独处，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她长篇大论的探讨。 「果然！」 被切断联系，意识回归身体的佛尔思心情无比沉重。 ‘愚者，先生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却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和她所猜想的一样，余尽那边出了些意外。 「抱歉，我去下盥洗室。」 佛尔思紧抿着唇，快速对会议室内其他亚伯拉罕们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出什么事了？」 多里安看到佛尔思的模样，顿时一愣，心里避免也有些担心与怀疑。在他的眼里，他只看到佛尔思突然发呆了一阵，神色也在那之后变得有些难看，像是收到了什么噩耗。 但其他亚伯拉罕们却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他们还沉浸在诅咒解除的喜悦之中。 从地下室离开，佛尔思正好遇上在一楼的管家艾玛，立刻问道： 「艾玛女士，你有见到艾许吗？」 「布来克先生吗？」 艾玛反问了一句，见佛尔思点头后回答道，「他刚刚从地下离开便上楼，应该是回房间去了。」 「谢谢。」 佛尔思道了声谢，又匆忙跑向二楼，穿过走廊并向路过的女仆确认，得到了余尽进入房间后再没有出来过的信息。这让佛尔思又多了一丝希望，急忙回到他们的房间。 然而当她打开门，屋内的布局 一切如常，却唯独没有看到余尽的身影。 可尽管佛尔思没有发现余尽的踪迹，但她注意到沙发上的一处凹陷。伸手抚摸，上面还留有余温，显然余尽前不久还坐在上面，甚至是坐了很久。 可现在，他消失了，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不会的……盥洗室，对，他可能在盥洗室！」 佛尔思小脸一白，因为惊慌而后退了几步，又在慌忙中仿佛抓到了一线希望。快步走向房间的盥洗室，可当她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小手推开门，却只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直到这一刻，她才认命般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余尽失踪了。…. 「‘愚者，先生，‘愚者，先生肯定知道些什么！」 佛尔思在惊慌中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擦了擦脸，用略带颤抖的声音低声虔诚诵念：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你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你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按照您的要求，我确认了余尽的情况，他失踪了。如果您知道些什么，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来了。」 灰雾之上，依旧用揉太阳穴的方式缓解头疼的克来恩听到耳旁传来的虚幻祈求，神色微动。他望着那不断膨胀和收缩的深红星辰，果断蔓延出灵性，选择了倾听。 下一秒，‘魔术师，小姐那略带颤音的声音传入脑海，让克来恩露出些许愕然的神情： 「失踪了？不，也不算你太奇怪。」 克来恩摇摇头，将心头的惊讶强行压下。 余尽毕竟不是人……嗯，虽然听起来像骂人的话，但他的确不是人。本质上他就只是一团烧完的‘残渣，，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无法明确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虽然理论上失踪的只是余尽的‘类星灵体，，但对于连身体和灵魂概念都没有的余尽而言，在‘类星灵体，消失的同时，他的身体也会同样消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这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说不定反而是好事—— 至少‘魔术师，小姐不用思考该如何向亚伯拉罕们解释余尽留下的那具身体。 克来恩苦中作乐，但这些? ?理活动都只是一瞬间。 他很快正了正色，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舒缓道： 「不用惊慌，他只是配合我做了一个小小的尝试。」 「尝试？」 佛尔思满脸不解，但慌乱的心却因为‘愚者，先生的话语受到了些安抚。 毕竟她也知道‘愚者，先生经常会让塔罗会的成员进行一些尝试，而一直以来这些尝试都会给塔罗会带来一些好的改变。 「是的，尝试。」 克来恩用后背靠住椅背，忍耐着尽量做出悠然的神情，笑了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余尽并不是人，他并没有‘身体，与灵魂的概念。对他而言，这两者本就是一体的。」 「所以当他的灵魂出现在灰雾之上，并配合我做一些小小的尝试，他的身体也会消失。」 「当然，这也是我在‘尝试，之后才确认的事情。」 「‘愚者，先生。」 佛尔思相信了‘愚者，的说辞，这让她原本惊慌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许，但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道，「您的尝试会不会对余尽有危险？」 「危险。」 ‘愚者，似乎嗤笑了一声，语气依旧轻松甚至还带着些许戏谑，「确实有危险，但不会是他。」 【推荐下，@ 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好不容易将魔术师小姐湖弄过去，‘愚者，再次切断了联系。 但他本人也没有继续留下灰雾之上，而是返回了自己位于现实中的身体。而早回归身体的一瞬间，一股剧烈的疼痛袭向脑海，眼皮也变得无比沉重，睁都睁不开。 他只感觉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连方向感都已经彻底迷失，对身旁的一切都失去了感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灵性枯竭的这么彻底，而现在克来恩唯一能够庆幸的。 就是他在进入灰雾之上前，特意找好了角度让自己回归的时候可以尽可能舒缓的倒在床上。. 你滴 第一百二十六章 肘，跟我进屋！ “前面就是白银之国，在白银之国的后方，就是宏伟的巨人王庭！” 余烬听到耳旁传来的少年那有些兴奋的声音，朝身旁的两人看去。少年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兴奋，而旁边的少女则似乎有些兴致缺缺。 余烬收回目光，朝远方望去。不远处有着一座庞大的城镇，城门处人声鼎沸，在其中进进出出，那就是艾伦口中的白银之国。 而在白银之国的后方，有着一座屹立在黄昏中的山峰。 山峰屹立，悬崖陡峭，顶端有一片恢弘壮观的华丽宫殿！那片宫殿高大壮丽，不似为人类准备，给人一种它来自神话的直观感受，而洒落于上的黄昏光芒，宛若凝固。 那里，就是巨人王庭。 而凝望着那座凝固于黄昏中的恢宏宫殿，余烬的心中立刻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那是源自罗德兰神族们的发源地，神都—— 亚诺尔隆德。 余烬摇摇头，将这些过去的纷杂记忆抛之脑后，问道： “你们信仰巨人？” “对。” 艾伦认真的点点头，神情颇为自豪的说道，“整个东大陆几乎所有人都信仰巨人诸神！是巨人庇佑了人类，让人族得以渡过漫长的黑暗岁月。” “不止哦。” 爱丽丝笑吟吟的补充道，“东大陆的人类除了信仰巨人，还曾经同样信仰精灵诸神。比如说，在东大陆的最东方，一直都有人类在信仰并侍奉精灵诸神。”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可爱的吐了吐香舌道，“当然，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就是了。毕竟那里对我们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更像是传说中的故事。” “啊，对了，还有血族啦。以前倒是有人信仰血族诸神，不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的血族早已濒临灭绝，只能隐藏在人类当中躲避追杀。毕竟从外表来看，人类和血族几乎不可分辨。” 余烬略一挑眉： “以前？” “是的。” 爱丽丝点点头，解释道，“以前血族始祖也是八大古神之一，不过血族的始祖很久以前已经陨落，所以血族才会没落。他们原本的领地，也被巨龙夺走。” “对了，这些话你可不要随便跟别人说，这些东西在任何地方都是禁忌哦！” 余烬露出思索的神情，低声呢喃道： “巨人，精灵还有血族吗？” 这三个种族，的确是在历史上有过记载，而这也让他更加确信自己只是回到了过去。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至于现在所处的时间…… 余烬忽然问道： “你们知道亵渎石板吗？” 艾伦愣了好一会儿，迟疑着看向一旁的少女，而少女则是一脸好奇和天真的问道： “那是什么？” “不知道吗？那魔药和‘途径’还有‘序列’呢？有听说过吗？” “唔……” 艾伦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而一旁的爱丽丝则是憋得脸颊通红，似乎在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羞耻。毕竟前一秒她还在向余烬炫耀自己所知的那些历史隐秘，后一秒却被问的哑口无言。 “这样啊，没听说过嘛。” 余烬若有所思，按照北大陆各人类王国和七神教会的记载。第一块亵渎石板出现于黑暗纪元的末尾，也就是人类在神灵庇佑下挣扎求生的第二纪；第二块亵渎石板出现于第三纪的末尾，它的出现标志着灾难纪元的落幕。 而现在第一块亵渎石板尚未出世，时间应该在第二纪的前中期。当然，也可能是后期，距离亵渎石板的出世只有很短时间的那种。 只不过，在各大教会的记载中。第二纪元，人类是在风暴之主、永恒烈阳等神灵的庇佑下幸存。但眼下的事实却显然并非如此，人类并不信仰风暴之主或永恒烈阳，他们信仰的是巨人、精灵和血族！至于后世的典籍记载中，活跃于第二纪元的那些神明反而一个都没有出现。 艾伦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畏畏缩缩道： “前面就是白银之国，艾许先生，请务必、务必不要在那里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放心。” 余烬瞥了他一眼，缓缓道，“我一向谨慎。” 艾伦得到余烬的保证，立刻放松下来，对他的话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倒是爱丽丝的表情有些古怪，她觉得余烬在睁眼说瞎话。可她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相信余烬。 渐渐的，他们离白银之国越来越近。 虽然说是白银之国，但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座城镇。 按照艾伦的说法，白银之国的统治范围极大，并不是只有这一座城镇，还有着许多下属的村落与镇子。但是由于眼前的城镇是最大的，也是距离巨人王庭最近的一座城池。 所以在外人眼里，通常会将这座城镇当做白银之国的象征。 城门口的守卫毫无疑问也同样是人类，而他们对同为人类的余烬和艾伦三人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盘查便直接放行。明明看上去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但行为却完全称得上是玩忽职守。 余烬略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们一直都这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 走在城中的大理石街道上，爱丽丝一改先前嬉笑的模样，反而十分认真的解释道，“假如来的是人类，那就没有必要盘查。而假如是伪装成人类的血族，他们既无法分辨也无力阻拦。” 顿了顿，少女又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吐了吐舌头道，“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情，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先找个地方住下。现在已经是黄昏，如果等到晚上还在外面闲逛，绝对会被当成血族抓起来的！” 余烬诧异的问道： “他们还敢抓吸血鬼？” “那当然不敢。” 爱丽丝笑吟吟的解释道，“凡人当然不可能对身为超凡种族的血族造成威胁，哪怕他们的始祖已经陨落。但要知道，白银之国可不是只有人类哦~！” “白银之国作为一个信仰着巨人的国度，巨人也会在平时为人类提供一些庇护。白天或许不怎么常见，但晚上却偶尔会有巨人巡视。” 爱丽丝顿了顿，又认真补充道，“如果因为在晚上闲逛而被误认为是血族，又恰好碰上巡视的巨人，那我们的下场一定会非常悲惨。毕竟巨人可不会认真分辨我们到底是人类，还是血族。” “还有。” 艾伦弱弱的补充道，“晚上还敢在外面晃荡的，大概率是真正的血族。而如果我们不幸遇上了真正的血族，那下场只会更加悲惨。听说那些血族最喜欢吸食人血，而被吸血的人会变成干尸。” “小艾伦说的没错。” 爱丽丝认真的点点头，提醒道，“如果不小心碰到血族，还恰巧撞破了他们的身份。血族一定会为了避免泄露身份，而毫不犹豫的杀死撞破他们身份的人。尤其是在信仰巨人的国度。” —— 康纳特市的一处港口。 婉拒了亚伯拉罕们邀请的佛尔思连夜登上了返回普利兹港的蒸汽邮轮，而同行的还有同样要返回普利兹港的多里安·格雷。同样的，多里安今后也会成为亚伯拉罕们与佛尔思沟通的信使。当然，佛尔思也是信使，只不过她代表的是余烬。 “终于结束了。” 佛尔思登上邮轮，进入属于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后直接铺在床上，一副被耗光了所有心神、心力憔悴的模样。对没什么表演天赋的佛尔思而言，在亚伯拉罕们面前演戏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一些，她甚至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 “伱到底去哪了啊。” 佛尔思将头埋在枕头里，有些委屈和担忧的低声呢喃道，“‘愚者’先生说是要做一个尝试，可到底什么样的尝试才会把人给弄丢啊！‘愚者’先生说的那些话，真的……” 佛尔思紧抿着唇，心中免不了有些担忧和怀疑。 因为不论‘愚者’先生如何信誓旦旦的保证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可她却始终没能见到余烬，她不知道余烬究竟在哪，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理论上，拥有牺牲戒指的余烬应该不会轻易死去。而且他虽然表面上只有序列7，但实际上的实力却远不止如此，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他的人应该不多。 可不管怎么样，人始终是丢了啊！ “砰砰！” 门外突然出来的敲门声将房间中的少女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问道，“谁？” “是我，沃尔女士。” 多里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询问道，“你现在方便吗？” “唔~” 佛尔思抿着唇，神情复杂的从床上爬起来，慢步走到门前。 “多里安先生。” 佛尔思打开房门，脸上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不解的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 多里安见佛尔思面色如常，笑着问道，“我有两个问题想要请教，沃尔女士现在方便吗？” “叫我佛尔思就好。” 佛尔思客套了一句，紧接着问道，“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 多里安沉吟了两秒，缓缓问道，“我想知道布莱克先生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佛尔思心中一紧，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有些无奈的摊手道： “我不知道，他只是给我留了张纸条，事实上我连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佛尔思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至于麻烦，就算有也只会是他的敌人。” 嗯，反正‘愚者’先生是这么说的。 多里安沉吟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缓缓开口道： “佛尔思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尽管开口。亚伯拉罕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但也还有一些底蕴，能够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顿了顿，多里安接着郑重道，“这不仅仅是为了布莱克先生，也是为了亚伯拉罕！” 就目前而言，余烬是唯一能帮亚伯拉罕们解开诅咒的人。对于这唯一的希望， “好的。” 佛尔思眸光微闪，面上带着一丝礼貌的微笑，“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 她的确有想过是否需要向亚伯拉罕求援，但一来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来如果是连‘愚者’先生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不觉得亚伯拉罕能提供多大的帮助。 想了想，佛尔思又忽然主动道，“另外，多里安先生，请通知维尔杜先生他们。第二次的‘聚会’时间会在月圆之夜前三天。不需要延后，到时候会如期举行。” “这样啊。” 多里安沉默了下来，微微颔首，“那么，我先告辞了。祝你好梦，佛尔思小姐。” 佛尔思微笑着点点头，望着多里安离去的背影关上了房门。 而在房门被关闭反锁的一瞬间，少女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也瞒不了多久的。” …… “我再重申一遍哦，我的确没听说过第一纪和第二纪这种分类法。” 白银之国的一栋旅馆的房间内，少女坐在床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毫无保留的向眼前的少年展露自己姣好的身姿。 伸完懒腰后，少女双手撑在床沿，在半空轻轻晃荡着白嫩晶莹的玉足，同时竖起一根葱白的手指认真道，“不过如果按照精灵和巨人们的纪年法，可以分为‘萌芽年代’和‘火之初耀年代’。” “细说。” 余烬微微颔首，示意爱丽丝继续。 “最初世界是一片混沌，紧接着便是古神相继现世的年代，天空、大地、海洋、地底从绝对的无序慢慢过渡到了有一定的秩序，但除了古神之外，没谁能弄清楚这究竟持续了多少年，只知道很久很久。” “而这一时代，被成为‘萌芽年代’，或许是意寓古神们的萌芽。” “巨人王奥尔米尔，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异种王克瓦希图恩，精灵之王苏尼亚索列姆，毁灭魔狼弗雷格拉，吸血鬼始祖莉莉丝，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恶魔君王法布提。” “在这一时期，这八位古神相继复苏，随后便进入了古神们相互对峙的‘火之初耀年代’。” “火之初耀？” 余烬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爱丽丝鼓起小脸，有些不满的望着他。 “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余烬笑着摇摇头，没有解释。只是向少女递了个眼神，一副‘你继续说’的表情。 爱丽丝心中有些无奈，但也只能继续讲述道： “总而言之，‘火之初耀年代’只持续了不到千年的时间。在这一时期，八位古神形成了三个截然不同的阵营。” “其中巨人、精灵与血族组成泛人类阵营，以此对抗巨龙、不死鸟和异种组成的非人类阵营。而除此之外，毁灭魔狼与恶魔是两大阵营的共同敌人，据说祂们的目的是毁灭一切。” “而在距今大约几百年、也可能是数千年之前，这段时间具体有多长并没有明确记载。但可以肯定是，血族始祖莉莉丝与、异种王克瓦希图恩、‘毁灭魔狼’弗雷格拉在一场背叛中陨落。” “背叛？谁背叛谁？” 余烬挑了挑眉，问道。 “不知道。” 爱丽丝很果断道，“巨人王与精灵王原本与血族始祖互为同盟，但最终血族始祖莉莉丝却遭到背叛。但具体是谁背叛了莉莉丝，没有人知道。巨人王指责精灵王背叛盟约，而精灵王也指责巨人王背叛盟约。” 说着，爱丽丝又无奈叹气道，“还有啊，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我好不好？很麻烦诶~” “好。” 余烬点点头，认真道，“我保证。” 爱丽丝白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计较，只是继续介绍道： “总而言之，血族始祖莉莉丝的死标志着‘火之初耀年代’结束。世界从此进入到由巨人与巨龙主宰的‘双生年代’，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年代。在这一年代，巨人主宰东大陆，巨龙主宰北大陆，南大陆由不死鸟与意图毁灭世界的恶魔分庭抗礼。至于血族，他们在这数百年的迫害中已经近乎灭绝，只有极少一部分隐藏在东大陆的人类城镇中。” “当然，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年代纪法虽然是由精灵提出，但却最终被各种族广泛接纳。而精灵一直以来都位于东大陆的最东边，算是最与世无争的种族。” “而据说他们的故乡在遥远的西大陆，但谁也没有到过那里，甚至连精灵自己似乎都无法前往。” “而随着三位古神的陨落，剩余的五大古神之间似乎达成了一些隐秘的协议，他们之间形成了某种平衡。自从血族始祖莉莉丝陨落之后，世界已经数百年没有爆发过神明之间激烈的冲突。” 爱丽丝顿了顿，又不禁感慨道，“和以前的混乱相比，现在已经算是最好的时代了吧。” 余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爱丽丝说的这些东西和历史上的第二纪完全对应的上。 比如说第二纪之所以被称之为‘黑暗纪元’，那是以人类的视角来看的。因为这一时期，海洋与大地的主角是巨龙、巨人、精灵、异种、恶魔、不死鸟、魔狼和死灵，这对应着爱丽丝口中的八大古神。 而毫无超凡能力的人类，只能在各大种族的压迫下苟延残喘，自然就是货真价实的‘黑暗纪元’。 而现在，或许正处于这个第二纪与第三纪交替的时间点——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是第一块亵渎石板。 余烬将目光投向爱丽丝，心中又有些诧异于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情报，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说得这些东西，对于人类而言属于常识吗？” “那倒不是。” 爱丽丝闻言挺直了身体，骄傲道，“这些东西在超凡种族之间或许属于常识，但对于人类而言，却是绝大多数人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触碰的隐秘！” “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爱丽丝接着又笑吟吟的反问了一句。 余烬欲言又止，他其实没想问。但看到对方脸上期待的神情，他还是轻轻点头。 “那是因为，我是人族中为数不多的神秘学大师！” 年龄不到二十岁的少女一脸骄傲的说道，“这些隐秘都是我从世界各地，各个城镇乃至超凡种族那里挖掘出来的隐秘知识！” “神秘学大师？” “是的！” 爱丽丝的表情无比骄傲，语气更是变得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坚信，人类绝非生而为人！古神与超凡种族的复苏，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萌芽年代获得了某些东西！而正是这些东西或许正是神明们执掌的‘权柄’，正是这些‘权柄’成就了他们的超凡！” 余烬不着痕迹的点点头，爱丽丝的想法倒也不算错。八位古神对应着的应该是某八条途径的序列0，他们至少吸纳了同途径的唯一性和全部三分序列1非凡特性。 而这八位古神中，唯三可以确定途径的是： 巨人王对应战士，精灵王对应风暴，巨龙之王对应观众。 剩下的魔狼之王可能对应黑暗，血族始祖对应月亮，至于其他三位暂时找不到具体对应。 而余烬之所以会了解到这些，也是因为‘太阳’。他一直都将战士途径称之为‘巨人途径’，将观众途径称之为‘巨龙途径’。而精灵王执掌风暴权柄，也是‘太阳’说的。 按照白银城的历史记载，古神的时代是被远古太阳神所终结。而按照北大陆各国的历史记载，是风暴之主、永恒烈阳与知识与智慧之神带领人类推翻了古神统治。 毫无疑问，这两种记载是相互冲突的。但也不奇怪，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写就的。而比起北大陆各国流传的历史，余烬则更倾向于相信‘太阳’所在白银城的记载。 毕竟他曾经在阿尔杰所发现的那座原始岛屿上，看到过一幅巨大的绘画： 背负光辉十字架的高大身影，或许象征着那位远古太阳神。 而分食他尸体的那三位，或许正是篡改历史的风暴之主等三位神明。至于那个婴儿，余烬莫名的想到了堕落造物主。如果历史当真如他所猜想的一样，那或许这一切都可以连起来。 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在于，那位远古太阳神在哪？而他回到过去的意义又在于何处？ 如终结马努斯那样终结古神？又或是远古太阳神？可从日后记载流传的历史来看，这一时期似乎并不需要他的插足。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少女有些不满的声音在余烬耳旁响起，回过神才发现爱丽丝正气鼓鼓的望着自己，用白嫩的玉足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余烬的小腿。 余烬有些歉意的问道： “抱歉，你说什么？” “我是说。” 爱丽丝轻叹了一声，优秀无奈的重复问道，“你之前说的亵渎石板是什么东西？” “亵渎石板啊……” 余烬沉吟了良久，似乎是在整理思绪，一边沉思一边向左走了两步，最终缓缓开口道，“那是……” 爱丽丝竖起了耳朵，原本有一下没一下踢着余烬小腿的白嫩玉足也收了回去。 余烬表情变得无比郑重，认真道： “一块石板。” “啊？” 爱丽丝羞恼的鼓起脸颊，气呼呼道，“我告诉你那么多情报，你连回答我一个问题都不愿意吗？” 爱丽丝说着，越想越气，感觉自己的感情遭受了欺骗，又恼怒的弹出腿踢了余烬一脚。然而余烬早已准备，不动声色的向左移动五厘米。非但轻松闪过少女的袭击，还眼睁睁看着少女嫩白的玉足指尖狠狠地踢在桌角上。 “砰！” “呜呜呜……好痛！” 下一秒，少女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神色变得通红，痛苦的抱着变得红肿的脚趾倒在床上打滚。 望着少女疼的连姣好的面容都有些变形，眼泪都掉了出来的模样，余烬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而这自然是又引来少女委屈而又充满怨念的眼神，要不是踢到桌角的脚趾还在隐隐作痛，她真想再踢他一脚！ “别那么看着我。” 余烬无视少女那满是怨念的眼神，一脸淡然大哦，“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听说过有亵渎石板，但从没亲眼见过。” “鬼才信你！” 爱丽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委屈巴巴的捂着脚趾蜷缩在墙角哭哭啼啼。少女姣好面容上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余烬对她做了些什么不能过审的事情。 “说起来。” 余烬没有去安慰她，而是走到窗边看向下方已经行人稀少的街道，忽然问道，“你弟弟好像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就不担心他出意外吗？” “才不会！小艾伦和你这种人不一样！他一定不会抛下姐姐一个人跑的！” 爱丽丝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恶狠狠的瞪了余烬一眼。 “你确定？” 余烬瞥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他都能放任我一个陌生人跟你独处，你确定他不会抛下你？” “唔~” 爱丽丝鼓起脸，被余烬说的都有些不自信了。 而恰巧就在这时，走廊外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而最终这些脚步声都在他们房门前停下。随后，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砰砰！” 爱丽丝娇小的身体微微一紧，弱弱的缩在墙角。 “请稍等一下！” 余烬朝门外喊了一声，而后坦然的走向门口，但走得很慢，给足了爱丽丝用被子盖住自己的时间。 “嘎吱！” 过了许久，木门终于被打开。 而门打开那一刻，余烬便看到门外的走廊上站了一群穿着皮甲、腰间还挎着刀剑的卫兵，为首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而在他们中间，还夹着一脸战战兢兢的艾伦。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余烬眼含疑惑，但却很有礼貌的问道。 “打扰了，先生，我的名字是维尔特·伊利亚特。” 中年男子先是歉意的说了一声并自我介绍，但目光却开始警惕的在屋内的扫视。于是乎，他就看到了床上蜷缩在角落里、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 “呜呜呜~艾许，你还带他们看！” “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 维尔特顿时面色一僵，老脸一红的同时慌忙退出房间，同时也阻拦了其他队员的窥视。 “我们出去谈吧。” 余烬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走出房间的同时顺手关上了门。 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屋内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女孩儿正在慌乱的穿衣服。 余烬依旧很有礼貌的询问道： “维尔特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的很抱歉，艾许先生。” 维尔特干咳了两声，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也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我相信你，维尔特先生。” 余烬点点头，有些无奈的问道，“但你不用重复两遍，我现在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当然相信维尔特的话，毕竟爱丽丝不但盖着被子、里面的衣服也好好的穿在身上，连他都没看见什么东西，维尔特看得见才有鬼。 “是这样的。” 维尔特见余烬的表情不似作伪，解释道，“我们刚刚在外面巡逻，看到他似乎有些……嗯，失魂落魄的在外面闲逛。所以我们才进来旅馆，想要询问一下情况。” “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 余烬看了眼有些失神的艾伦，叹气道，“他是爱丽丝的弟弟，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 “她才不是我的姐姐！” 原本失魂落魄的艾伦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涨红着脸大喊道，“我绝不承认，她、她不是我姐姐！” 维尔特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古怪，而他带来的那些卫兵的神色也变得有些玩味。 他们原本是在外面巡逻，无意间看到艾伦失了魂一般在街上闲逛。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城防队，当时他们就警惕了起来，误以为是血族潜入了进来。毕竟艾伦那一副失魂的模样，像极了那些被血族控制的人。 可谁知道他们闯进旅馆气势汹汹的要抓人，结果却发生这种事，这哪能不让人尴尬？ 这哪里是什么被血族催眠的失神，这分明是自家姐姐被人抢走的失魂落魄啊！ 因为自己姐姐在跟别的男人开房，导致这个叫艾伦的男孩儿心中无比痛苦，既想要一走了之又放不下自己的姐姐，只能失魂落魄的在旅馆外面徘徊…… 一瞬间，城防队的卫兵们脑补出了全部的剧情。 “咳咳……” 维尔特又干咳了两声，表情无比尴尬的说道，“实在抱歉，艾许先生。职责所在，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你们继……咳，我是说，祝你们有个好梦。” “谢谢。” 余烬微微颔首，而听到余烬道谢的维尔特却愈发觉得无地自容，低着脑袋领着其他卫兵离开，只剩下一脸惊慌，浑身颤抖的艾伦站在门口。 余烬平静的注视着艾伦，却反而让他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 而在附近走廊上，还有不少听到动静赶过来凑热闹的旅客，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这边。 “艾伦！给我进来！” 屋内忽然传来少女羞恼的娇喝声，“艾许，把他抓进来！” 余烬耸耸肩，一把按住艾伦的肩膀，悠然道： “走，跟我进屋。” 艾伦的身体微微发颤，却没有选择反抗，逆来顺受的让余烬推着他进入了屋内。 爱丽丝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下来，但似乎有些行动不便，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前坐下。 “坐。” 爱丽丝瞪着进屋的两人，伸出葱白的玉指，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艾伦有些恐惧的低着头，身体无比的僵硬，如同一个听从命令行动的木偶，颤抖着坐下。 而余烬，则是在靠近爱丽丝的侧面坐下。 “谁让你坐下的？” 爱丽丝瞪了他一眼，有些羞恼道。 “那我走？” 余烬指了指门口，反问道。 “……” 爱丽丝气呼呼的鼓起脸颊，狠狠的刮了余烬一眼。 “还有你！” 爱丽丝看着对面浑身颤抖的艾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的，你一个男孩子为什么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啊！你不是说过要好好保护姐姐的吗？可你看看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怎么才能保护好姐姐？你知不知道姐姐在这边受什么样的欺负？” “啧。” 余烬咂了咂舌，顿时迎来少女羞恼的娇斥声，“你看什么啊！还不是你欺负我！” “啊对对对。” 余烬手一摊，也不否认，直接开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呜呜呜~” 眼见余烬开摆，爱丽丝呆了一下，而后很快又变得哭哭啼啼起来，“你居然凶我，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说会爱我一辈子的。呜呜呜~，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我的错！” 余烬眉头微挑，然后直接将少女拥入怀中，语气不变的安慰道，“我这不是怕你气坏了身子吗？” 爱丽丝身体猛地一僵，显然没料到余烬会突然袭击，这可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别人这么对待！ 刚本能的想要挣扎，余烬却忽然凑到她耳旁淡淡道： “过了啊，你也不想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吧？” 一边说着，余烬一边主动松开双手，坐回了原位。 “到此为止吧。” 余烬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也不计较你刚才的行为，大家各退一步，就这样吧。” “你！” 爱丽丝气得不行，你了不起，你清高！反正被占便宜的不是你，你当然不计较啊！ 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爱丽丝顿时恼怒的瞪向对面的少年： “艾伦，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艾伦身体猛地一颤，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到最后受伤的都是我？ 他很想哭，但他做不到。 “呜呜呜……” “麻麻，我好害怕，我好想回家！”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中，一名将耳朵贴在墙上的卫兵露出会心的揶揄笑容。他听到屋内的动静，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而后很快蹑手蹑脚的从房间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很快追上了在旅馆外等待的城防小队，在为首的队长维尔特耳边低声汇报着情况。 维尔特眉头紧皱，看样子这的确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家三口’，就是这个弟弟有点恋姐倾向，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好管。 “艾伦，你这也太不像话了！你不是说好要当个勇敢的孩子吗？” 爱丽丝有些不满的鼓起脸，亏她之前还以为艾伦会是个好孩子，而少女的娇斥却让艾伦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但也只是颤抖，艾伦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而眼见艾伦禁不住考验，爱丽丝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余烬，气鼓鼓的那种。 余烬有些无语，只得转移话题道： “既然白银之国的信仰是巨人王，他会不会偶尔离开巨人王庭来到白银之国？” “不是哦。” 爱丽丝忽然收敛起不满的神情，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川剧变脸，带着浅浅的微笑道，“虽然绝大多数凡人国度都在巨人王庭的统治之下，所信仰的也大都是巨人王奥尔米尔，比如白银之国北方的黄金之国，但唯独白银之国是个例外，他们所信仰的是丰收女神欧弥贝拉。” “欧弥贝拉？” 余烬微微皱眉，疑惑问道，“不是只有五大古神吗？” “谁告诉你她是古神？” 爱丽丝反问了一句，而知道她还在气头上的余烬明智的选择了沉默。 眼见余烬不敢反驳，爱丽丝轻哼了一声，这才接着说道，“欧弥贝拉是巨人王奥尔米尔的王后，她并不是古神，而是巨人王的从神。” “还有从神？” “当然，你该不会以为古神都是孤家寡人吧？” 爱丽丝抓住机会又狠狠的嘲讽了一波，但紧接着余烬就面无表情的看向她，爱丽丝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惊慌，又立刻转移话题道，“身为双生年代的主角，巨人王的实力最为强劲。” “他麾下的从神不但有他的王后，丰收女神欧弥贝拉。还有晨曦之神巴德海尔，荣誉之神布拉德等好几位从神。而相应的，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的妻子天灾女王高希纳姆也是他的从神。而自从血族始祖莉莉丝陨落之后，原本隶属于莉莉丝的从神，美神奥尔尼娅也投靠了精灵王。” “天使。” 余烬听到爱丽丝的描述，心中立刻将这些所谓的‘从神’与‘天使’画上等号。 序列4、序列3的非凡者，已经足以被称之为半神或圣者。而序列2、序列1的天使，应该就是爱丽丝口中的从神。 爱丽丝不知道余烬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说道： “与丈夫巨人王奥尔米尔的残暴与儿子晨曦之神的好战相比，巨人王后欧弥贝拉是一位相当仁慈的神明，这或许是受其权柄的影响。所以，她偶尔会来白银之城，为信徒们彰显神迹。” “要怎么去巨人王庭？” 余烬忽然问道。 爱丽丝被问的微微有些愕然，又很快恢复那天真少女的模样，笑吟吟道： “白银城有一条可以直通巨人王庭的道路，不过那必须经过下午镇。”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肯定是阿共仔干的！ “那里就是下午镇。” 下午镇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包上，少女边伸出小手轻轻抚平自己被风吹散的发丝，边轻声道，“传说穿过那里，就能抵达巨人王庭。” 余烬就站在爱丽丝身旁，同样眺望着远处的下午镇。 说是镇，但其实不比他们之前居住的那座位于‘白银之国’的‘白银城’小多少。 下午镇依山脚而建，自然地分成了上中下层。这里有夜晚，也有白天，但全部的白昼都处于‘下午’状态，无论大雾，暴雨，还是冰雪来袭，都无法遮掩那较为猛烈的阳光。 “这是前往巨人王庭的必经之路，这里是分隔现实与神话的大门！ “巨人王在那里？” 余烬望着下午镇后方那仿佛凝固于黄昏中的恢宏宫殿，忽然问道。 “是的哦，不仅仅是巨人王奥尔米尔，其他巨人神祇也都在其中，据说只有虔诚的信徒可以进入其中，获得巨人神祇的接见与赐福。” 爱丽丝将小手背在身后，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余烬身边，一边前倾身体一边侧头望向余烬，好奇的问道，“不过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似乎并不是巨人王的信徒吧？” 余烬瞥了她一眼，平静道： “好奇。” 爱丽丝鼓起脸，一脸‘你看我像傻子吗？’的表情，明显是不会信他的鬼话。 但余烬也明显没有解释的念头，他只是默默的朝下午镇的方向走去。 “小艾伦~，跟上。” 爱丽丝翻了翻白眼，但还是快步跟上余烬的脚步，顺便朝身后的少年招了招手。 艾伦的身体微微发颤，像是在对抗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跟了上去。 下午镇虽然只是个‘镇’，但这里的繁华程度却仿佛要比之白银之国更盛。来来往往的虔诚人族信徒络绎不绝，而余烬三人混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 爱丽丝望着周围面带虔诚的人群，语气带着些许的怀念，轻声道： “他们是来朝圣的。” 余烬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他正以三步一叩首的频率朝下午镇缓慢前行。而似他这样人，排成了一列长长的队伍。 他们对巨人信仰的虔诚几乎溢于言表，无需言语便能看出。 但这真的值得吗？ 随着队伍的缓慢前进，混在队伍中的余烬三人也终于抵达下午镇的城门处。 与白银之城不同，下午镇的城门处除了一队人类卫兵之外，在城门两侧还有着两个身高五米的巨人！ 两名巨人的皮肤都呈现出怪异的灰蓝色，胸腹和腰胯间裹着厚厚的野兽毛皮，其余地方则裸露在外，就连双脚都缺乏保护。他们杵着与胸部平齐、比人类门板还宽的巨剑，正用额头那标志性的竖直独眼俯视着入城的信徒。 而当信徒们看到这些身材高大、力大无穷的巨人，自然会本能的生出敬畏之心。因为对凡人而言，甚至无需那些巨人神祇出手，单单是这些普通的巨人，也是能在人群中杀个七进七出而毫发无伤的战神！ 进入城内，才发现这里的建筑形式与白银之城有些许的不同。 在这里，灰色的石头垒成了不同的房屋，这些建筑紧凑排列，铺陈开来。有的整块挖空，接近十米，有的则和正常人居住的环境相差无几，只比一人稍高。 矮的是给凡人住的，而高的那些是给巨人。 “是他们吗？主吩咐的仪式，是要交给他们吗？” “不知道，要我试探一下吗？” “去吧，吾主在注视着伱。如果暴露，你知道应该做什么。” “明白，愿人类荣光永存。” “愿人类荣光永存，赞美吾主！” “赞美吾主！” 余烬走在坚实石板构筑的城中街道上，爱丽丝正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但他们却仿佛无所察觉，反而是跟在两人身后的艾伦忽然打了个寒颤，他猛然看向四周。 在那些房屋间被阴影覆盖的巷道中，似乎隐隐有阴影正在窥视。 …… 白银之国，白银城。 一处由石柱撑起，足有十米高、完全不似为人所准备的宏伟殿堂中，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虔诚低头祈祷。维尔特·伊利亚特看着老者的背影，沉默的朝着他走去。 在这巨大的宏伟殿堂中，人类置身其中很容易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不自觉的对那些位于两侧的高大巨人石像，还有那些刻画在殿堂两侧的巨大壁画心生恭敬。 维尔特也是如此，每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石像巨人都不由心头发慌，因为他总感觉这些巨人石像是活的一样。而当他目光扫过殿堂内那两幅巨大的壁画，便又会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颅。 因为那两幅壁画中，一副壁画的主角是穿银色全身盔甲，散发明显光芒，眼眸位置凝缩有一团晨曦的巨人。另一幅的中央侧身站立着位留深棕色长发，上皮甲下长裙的女性巨人，她托着麦穗、果实等物，周围是丰收的田地、清澈的湖水、结果的树木和鲜艳的蘑菇。 这两位巨人，一位是晨曦之神巴德海尔，另一位是丰收女神欧弥贝拉。白银之国所信仰的是丰收女神欧弥贝拉，而作为其子嗣的晨曦之神巴德海尔也被丰收女神慷慨的分享了一部分信仰。 维尔特的目光扫过那副绘着女性巨人的壁画，视线滞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默默低下头不敢再看。 不知在这空旷而宏伟的大殿中走了多久，维尔特终于来到老者身后，恭敬行礼道： “大祭司。” 老者回过神，用浑浊的眼球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微笑道： “维尔特，再过三天就是神诞之日，届时丰收女神会亲临白银之国，为信仰女神的虔诚子民赐福，一应仪式庆典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维尔特依旧低着头，不知是因为恭敬还是因为什么，他只是低声说道： “我们已经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女神的降临。” 顿了顿，维尔特似乎又有些迟疑的低声道： “大祭司，最近白银之国来了许多外乡人，他们的身份不明，甚至疑似有血族潜伏其中。只是单单靠我们城防队，根本难以分辨。我有些担心，这些人可能会扰乱祭典。” 老者笑了笑，言语中充满对神明的虔诚信仰与崇敬： “无妨，吾神的锋刃会清除那些别有用心的罪人。何况城中还有神使坐镇，若是你没有把握分辨出那些血族，可以向神使求助。” 维尔特低着头，似乎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恭敬道： “是，大祭司。” 老者露出欣慰的笑容，默默回过身看向身前的高大女性巨人像，恭敬而虔诚： “赞美女神。” 维尔特头更低了几分，同样跟着低声祈祷道： “赞美吾主。” 祈祷完毕，维尔特默默的退出了宏伟的宫殿。 在宫殿守卫们的注视下，他默默穿过宫殿前的广场，穿过街道回到了家中。 “嘎吱！” 维尔特推开门，里屋传来女性轻柔的声音，“维尔特，是你回来了吗？午餐已经做好了，你稍微等一下。” “好。” 维尔特看着从厨房出来的妻子，露出幸福的微笑。 他已经结婚了，有两个孩子。 一个已经在城防队的预备役接受训练，另一个还在襁褓之中。 坐在餐桌前，维尔特看着妻子，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同时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开始虔诚祈祷：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 东大陆，靠近精灵势力范围的某个小村庄。 位于村庄中心的一处宏伟神庙内，供奉着一尊身材高大、竖直独眼的巨人神像，正是巨人王奥尔米尔。而此时，一名身上穿着白色长袍，胸前悬挂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的男性正站在这尊巨大的神像前。他低着头，看起来像是在祈祷。 这男子头发不长，以乌黑为主，但根部呈现出淡黄偏金的色泽，他的眼眸则是蔚蓝色，但仔细看似乎又能看出一缕金光。他的皮肤较白，轮廓深刻，眼窝凹陷，看上去似乎来自北方。 他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聆听，忽然伸手握住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低声道： “阿门。” “主！” 就在这时，一名有着一头明亮如同火烧的红发，面容英俊的少年忽然急匆匆的朝神庙跑来，一边跑他还一边大声嚷嚷道，“列奥德罗和奥塞库斯他们要造反啊！” “梅迪奇。” 白袍男子扫了他一眼，悠然道，“你又做了什么惹列奥德罗他们生气了？” “这次真不怪我！” 被称为梅迪奇的少年一脸委屈。 而白袍男子却只是摇摇头，显然并不相信梅迪奇说的话。 而在后方，两名身材高大但同样面容英俊的青年正朝神庙飞速靠近，明显是追逐梅迪奇而来。只是当他们看到白袍男子时，脚步很快缓慢下来，恭敬低下头： “主。” 白袍男子微微颔首，吩咐道： “列奥恩罗，去把萨斯利尔和乌洛琉斯叫过来。” “是，吾主。” 列奥德罗恭敬回复了一声，后退了几步才转过身，朝一个方向离开。 一头红发的少年好奇的问道： “吾主，咱们这是要去哪？” 白袍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微笑道： “去找巨人王合作。” “合作？” 梅迪奇表情古怪，您这抢了人家的信徒，现在还说要合作？你也不怕被人巨人王一巴掌拍死？ 白袍男子忽然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的看向梅迪奇。 …… 一处充斥着光芒的隐秘空间中，在正前方竖着一根上百米高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前方，一道模糊的巨大人影屹立在那里，背负着一切，怜悯注视着众灵。 而在巨人面前还有着一排排黑色有靠背的座椅，但却只有一个祈祷者。 这祈祷者闭着眼睛，坐在第一排中央，穿着相当简朴的白色长袍，留着遮住了下半张脸孔的淡金胡须，双手交握于胸前的银制十字架吊坠前，神情和煦而平静。 这时，他抬起了脑袋，露出清澈如孩童的眼眸，表情平和地呢喃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在那之后陷入了沉睡，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苏醒。” “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见到其实一直都是从沉睡中苏醒，来自未来的你，这可真是令人惊讶啊。” “不，这似乎并不应该由我来表示惊讶，这更适合另一个我。”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这份时间的伟力，也是初火所致吗？如果是最初，祂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应该是能的吧。” “只不过，那时的你为什么却没想着烧我？这不是你一直在苦苦追寻的目标吗？” “如果你什么都不烧，又该如何才能延续初火？” “那我所做的这一切，是不是也就没有了太大的意义？” “还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以谎言开始，又以谎言终结。” 他忽然抬起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露出笑容，于是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在他的身前，一副画面突兀的出现，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最终，画面中的人就那么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个穿着白袍，极具古典气息的人。 他的脑后有一轮光晕，静静散发出辉芒，如同一轮太阳。他的脚下，有一个分成十二格的虚幻圆形，每一格内都有象征不同时间的符号。他的背后藏着一片仿佛帷幕的阴影，阴影内似乎有一只眼睛正在无声窥视着外面。 他忽然轻叹了一声，挥手将那一副画面淡去，又一次低声呢喃起来： “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和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只是不管你现在想要做什么，对现在的我都极为不利，哪怕还有另一个我。这或许是好事，又或许是坏事。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如果被烧一遍，情况或许比现在要好得多。” “虽然那会让我损失一部分力量，但至少不用再被最初困扰。” “当然，也可能是我被彻底烧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的身影忽然消失。而在他消失之后，整片空间也仿佛归于了虚无。 …… 11月5日，又一个周一。 下午两点三十分，克莱恩提前进入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恢弘古老的宫殿里，他坐到属于‘愚者’的位置，目光开始在那一颗颗或大或小、或虚幻或凝实的深红星辰中默默寻找。 可一如既往的，他还是没能找到那一簇火苗的存在。 “麻烦了啊。” 克莱恩长叹了一声，这一周之内他每天都会来到灰雾之上象征对应余烬的那一簇‘火苗’，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而眨眼间这又来到了塔罗会聚会的日子，这让他怎么跟其他人解释余烬的‘失踪’啊？ 克莱恩紧皱着眉头，不仅是在思索着解决方法，也在思考余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按照上次占卜的结果，余烬的确是在神弃之地。可直到现在为止，小太阳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关于余烬的情报。克莱恩猜测可能是阿蒙分身在临死前的干扰，导致余烬虽然成功抵达了神弃之地，但却降落到了错误的地点。 原本应该出现在小太阳身边的他，很可能因为阿蒙分身临死前的干扰，导致他最终随即出现在别的地方，甚至可能是在阿蒙本体的身边。 但这依旧无法解释为何‘火苗’为何会突然‘消失’，当然也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这才导致他暂时找不到可以象征余烬的火苗。 而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神弃之地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不然小太阳也没办法和他去取得联系。那就是阿蒙？可能性也不大，他虽然大概率是序列1天使，仅次于神明，可终究不是真正的神明。 虽然阿蒙差点成功入侵灰雾之上，但终究是‘差点’。况且阿蒙连入侵灰雾之上都需要借助小太阳这个媒介，想要干扰灰雾之上更是无稽之谈。 可如果这些都不是导致‘火苗’消失的罪魁祸首，那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难道是有真神干扰？永恒烈阳已经证明真神也无法随意干扰灰雾之上，而灰雾之上唯一一次被成功‘入侵’的先例，就是他最初占卜余烬的时候。 “祂是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也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克莱恩低声诵念着女神的尊名，脑海中浮现当初被女神入侵灰雾之上的记忆。虽然最后女神成功被灰雾之上‘逼退’，但女神入侵的程度也明显强于永恒烈阳。但如果女神并非是被‘逼退’，只是想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而主动退却，那性质就完全不同！ 那身为‘隐秘之母’的女神，或许真的能将代表余烬的火苗‘遮掩’。但这依旧与解释不通的地方，比如女神不应该会跟阿蒙合作才对。 而无论余烬是在阿蒙本体身边，还是被女神‘遮掩’，他的占卜都必然引起这两位警觉，甚至会导致灰雾之上被再次入侵。 而哪怕之前的占卜已经表明余烬没什么危险，哪怕占卜结果显示他能和余烬再次取得联系，但克莱恩也不可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放着不管！这个占卜他必须要做，因为人是被他给弄丢的。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右手，手心有着一枚满是裂痕与磕碰痕迹的绿宝石戒指。这是当初余烬卖给‘正义’小姐的那枚牺牲戒指，被克莱恩用‘世界’的身份，借口自己有危险从奥黛丽小姐那里骗过来的。 克莱恩当然不打算就这么无耻的把戒指贪墨下来，他只是准备用这个戒指来占卜。毕竟在占卜时如果有占卜对象使用过的物品，占卜的结果也会更加的准确。 克莱恩具现出一张羊皮纸，立刻在纸上书写下具体的占卜语句： “余烬的位置。” 默念完七遍，他拿着羊皮纸和牺牲戒指，往后靠向了椅背。没过几秒，克莱恩眼眸转深，由褐变黑，进入了冥想状态。他的眼皮垂了下来，“看”见了虚幻而朦胧的梦境。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层次分明的分成上中下层的巨大城市！ 而余烬就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他身边还有一个跟在他身边，俏皮可爱、笑靥如花，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情话的美貌少女。看他们面朝的方向，似乎正准备出城。 而在两人后方，还有着一个畏畏缩缩、似乎是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少年。除此之外，在他们附近的街道上，还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 而最让克莱恩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路过的人群中，还有数个有着灰蓝色皮肤和竖直独眼的巨人！那是货真价实的巨人，可巨人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可画面并没有给克莱恩震惊的时间，因为当他的视线顺着画面中忽然回头的余烬的视线拉向远方。才发现在这座城镇的后方，在那高山之上，有着一座仿佛凝固于黄昏中的建筑！ 克莱恩不知道该用还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壮观、恢弘、巍峨，那简直就像是传说里巨人的王殿！ 克莱恩看到这里，梦境飞快淡去，苏醒了过来，而他的眼中依旧残留着看到梦境的震惊。 “不，或许不是像，那可能真的就是巨人王庭！” 克莱恩咽了口唾沫，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按照小太阳的说法，神弃之地已经没有多少活人。至少这上千年来，除了白银城之外，他们再没有在野外发现任何一个活人！而更重要的是，神弃之地根本没有白天，只有黑夜！ 但余烬所在的地方非凡往来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而且还处于白天！虽然看起来是下午接近黄昏，但的确是白天，这绝不是神弃之地该有的样子！ 可那些巨人、还有那座仿佛是巨人王庭的宏伟建筑，以及小太阳曾经说过的‘白银城曾经的信仰就是巨人王，而且白银城就在巨人王庭附近’，还有‘余烬在神弃之地’的占卜结果…… 这一切的一切结合起来，无一不告诉了克莱恩一个足以让他甚至是让神明震惊的讯息： 余烬的确是在神弃之地，但却是在大灾变发生之前，尚未被诸神抛弃的神弃之地！他的穿越的确出现了错误，但错误的不是空间，而是时间！ 克莱恩几乎是下意识的想道： “肯定是马努斯干的！” 克莱恩嘴角一咧，忽然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脑抽，果断抛之脑后。虽然还不知道余烬‘穿越’的原因，但克莱恩直觉这应该不是因为什么干扰，而是跟‘初火’有关。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他现在可以理直气壮的跟塔罗会成员解释余烬的失踪。 很快，时间来到下午三点。一道道光芒腾起于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内，‘正义’、‘倒吊人’等人分别投影出了染着微赤的模糊身影。 “下午好，愚者先生。” 奥黛丽一如既往的向塔罗会每一位成员打招呼，可当她视线接触到原本应该是余烬所在，此刻却空荡荡的位置，忽然停滞了下来。 ‘魔术师’佛尔思悄悄握紧桌下的双手，微抿着唇： “还没回来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愚者’先生。” 佛尔思深吸了一口气，咬牙站起身道，“我、我这次收集到了三十三页罗塞尔日记，我会分几次将这些日记给您，但我希望可以从您这里获得一个答案。” “三十三页？” 克莱恩神色微动。 这个数量的日记，就算是‘正义’小姐都做不到。‘佛尔思’小姐恐怕是动用了亚伯拉罕家族的人脉，该说不愧是传承数千年的古老家族吗？至于佛尔思小姐的问题，克莱恩早有所料。 “可以。” 克莱恩心中有底自然不虚，微笑着说道：“你可以先提你的问题。” “‘愚者’先生，我申请单独交流。” 佛尔思犹豫了片刻，低声道。 ‘愚者’先生微微颔首，挥手屏蔽了其他人的感知，而后将目光投向‘魔术师’小姐，示意她继续。 佛尔思抿着唇，鼓起勇气问道： “‘愚者’先生，我、我只想知道余烬到底在哪？” 克莱恩对佛尔思的问题并不意外，心底却不禁有些感慨： “看这样子，‘魔术师’小姐多半还没把余烬失踪的事情告诉‘审判’和‘正义’小姐，这是做好了牺牲自己来尽量保全她们的打算吗？” “稍微有点羡慕啊。” 克莱恩神色有些复杂，他又一次想到了队长、伦纳德、还有班森和梅丽莎。但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借着小丑控制表情的能力，语气轻松的笑道： “你是想一个人知道答案，还是想让其他人也知道？” “我一个人。” 佛尔思毫不犹豫道。 ‘愚者’微微颔首，一挥手将自己刚刚占卜到的梦境具现给佛尔思。 “……” 佛尔思呆愣在原地，似乎是被那副画面的景象震惊到了。 这让克莱恩颇为满意，他看到这幅画面的时候也是这个状态，很正常。 “‘愚者’先生。” 佛尔思犹豫了良久，小声问道，“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克莱恩后靠在椅背上，悠然道： “神弃之地，巨人王庭。” “我……” 佛尔思的大脑有些宕机，似乎是无法处理这过于复杂的信息，她只能艰难的问道，“愚者先生，能不能把刚才的画面，也给其他人看？” “当然。” 克莱恩微微一笑，“我喜欢等价交换，这是你换取的答案，决定权在你手上。” 他巴不得其他人都看到这幅画面，不然万一其他人都以为他把余烬害了怎么办？那他这个‘愚者’的公信力岂不是会严重受损？ …… 白银之国。 从下午镇返回的余烬三人搭乘租来的马车返回白银之国，一路都畅通无助，只是在通过城门时被卫兵拦下。而当为首的城防队长上前检查时，却是不由得愣了一下，惊讶道： “艾许先生，怎么是你？” “维尔特先生。” 余烬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城防队的吗？” “城防队也是轮换的。” 维尔特·伊利亚特耸耸肩，扫了眼马车内的爱丽丝姐弟，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上次没仔细看，这次一看却是没想到少女竟然有如此姿色。只可惜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居然盖着被子，真不知道那被子底下是怎样一副娇躯…… 维尔特过了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看似无意的随口问道，“你们这是从哪来？” 余烬没有隐瞒，坦然道： “我们刚从下午镇回来。” 维尔特面露了然，许多来白银之国的外乡人，其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去下午镇。 因为那里是离巨人王庭最近的地方，但凡他们想要瞻仰神明尊容，都会前往下午镇。而那些狂热信徒的朝圣队伍更是络绎不绝，能绵延出去十数里。 只不过，绝大多数人最终都会失望而归。毕竟巨人神明都居住于巨人王庭，又怎么会轻易出现在凡人面前呢？ “艾许先生。” 维尔特提醒道，“如果你想见到神明，其实不必去下午镇。” 原本对神明无感的余烬听到这话，反而来了兴趣。 维尔特知道他不是本地人，耐心解释道： “再过三天就是神诞之日，每当那一天丰收女神都会亲自赶来，为白银之国的子民赐福。如果你想瞻仰神明尊荣，不妨多等几天。” 顿了顿，维尔特补充道，“届时，可能会有不止一位神明到场。” 维尔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想再继续透露更多情报。他也没有继续交谈的念头，而是很快朝后方的卫兵挥摆摆手，示意他们放行。 “三天后是神诞之日？” 余烬侧头望向身边的少女，忽然问道。 “嗯哼。” 爱丽丝笑吟吟的望着他，过了许久才用有些傲娇的语气说道，“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山旮沓里蹦出来的。” 余烬没理她，将目光投向对面缩着脑袋装鸵鸟的少年： “艾伦，你知道吗？” 艾伦依旧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小声回道： “神诞之日就是神明诞生的那一天，每个神明都有一天作为其神诞之日，而神明的信徒们会在这一天举行庆典。” 余烬表情微微抽搐，你这话简直是说了跟说了一样。 摇了摇头，余烬再次将目光投向爱丽丝，询问道： “你是特意为神诞之日过来的？” 爱丽丝露出仿佛能让万物失色的笑容，嗓音甜美地回应道： “你猜？” 余烬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同时举起手。这让顿时原本笑靥如花的爱丽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来，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余烬，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玩不起’？ 而面对少女的质问，余烬准备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这个问题： 没错，他就是玩不起！ 爱丽丝吓得花容失色，蜷缩着身体缩在角落里，一副被人欺负、玷污了的模样，哭啼啼道： “呜呜呜~你不要过来啊！不、不要这样对我，我说就是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你。” “实、实在不行我用手帮你也可以，求求你不要那样做……至少，至少不要在这里。” “你正常点。” 余烬收回手，面无表情道。 “无趣的男人。”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余烬身边，脸上又重新浮现出优雅甜美的笑容，笑吟吟道，“没错啊，我和艾伦都是为了神诞之日来的，毕竟这或许是我们此生唯一能近距离瞻仰神明尊荣的机会。毕竟，那可是神明诶~” 爱丽丝说着，脸上不禁露出了憧憬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 “丰收女神欧弥贝拉，多美妙的名字啊！艾许，你说是吧？” 余烬没有回应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少女的头顶，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而爱丽丝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容，若有所思的望着城外的方向。在丰收女神到来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件事，至少得拥有与其相匹配的实力才行。 比如说，晋升为序列2的荒芜主母。 …… 灰雾之上，宏伟的宫殿内，塔罗会一时间几乎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神弃之地？” ‘倒吊人’阿尔杰有些迟疑的询问道，“‘愚者’先生，如果我想知道‘恋人’先生前往神弃之地的方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愚者’克莱恩低声笑道： “这种方法并不适用于除‘恋人’之外的任何人。” 其他人可不像余烬可以‘灵肉分离’而不出问题，更不可能穿越时空。但凡真的有人学余烬的操作、非要穿过虚幻大门前往其他成员所在的位置，他们的灵魂或许可以幸存，但却无法保证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而克莱恩可不想随随便便就弄一些危险的实验让塔罗会出现减员，自然是要预先堵死其他人作死的可能，活着不好吗？ “并不适用吗？” 阿尔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其实早就发现了余烬的特殊性，此时也是将这二者联系了起来。 “‘愚者’先生。” ‘正义’小姐有些迟疑的问道，“那，‘恋人’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 克莱恩眸光微动，轻笑道： “这取决于他什么时候想回来。” “对不起了，余烬。” 克莱恩默默在心底道了声歉，毕竟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联系到余烬。 而这种时候如果不能装傻糊弄过去，那就只要甩锅就好！ “愚者先生！” ‘太阳’戴里克终于是有些按捺不住，怀着无比激动和震撼的心情，忍不住插嘴问道，“我想知道‘恋人’先生这是在神弃之地的什么地方？” 其他成员都将目光投向戴里克，他们都知道余烬所处的位置对戴里克意味着什么—— 在神弃之地根本没有所谓白昼的概念，一切都被笼罩于黑夜之中。而现在余烬非但出现在神弃之地，而且还处于白天！这个地方对戴里克、对白银城的价值远胜于一切！ 克莱恩放在青铜长桌上的手指轻轻敲动起来，语气平和道： “巨人王庭外围。” 他也不知道余烬具体在哪，只能用‘外围’来代指—— 毕竟画面里那么多巨人，还有那座恢宏的宫殿已经可以石锤是巨人王庭。 戴里克有些激动的站起身追问道： “您指的是下午镇吗？” “下午镇？” ‘倒吊人’眸光闪烁，忽然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抱歉，我失态了。” 戴里克稍微平复了一下，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解释道，“在白银城的记载中，这是当初白银之国前往巨人王庭的必经道路，在那里，人类和巨人杂居于城镇，簇拥着永远定格在黄昏的古神居所，如同现实世界到神话传说的最后大门。” 顿了顿，戴里克接着道，“只是虽然下午镇在记载中距离白银城并不算远，可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知都没有找到过它存在的痕迹。我们找到的城镇全都只剩下废墟，也没有任何一座城镇和下午镇一样永远定格在下午的黄昏。” “不，也许你们已经找到了，只是没认出来。” 克莱恩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余烬是在过去，在巨人尚未灭绝、大灾变尚未发生的年代。那时候巨人王估计都还活着，‘下午镇’当然还处于黄昏状态。但几千年过去，‘下午镇’的黄昏恐怕也早已被黑夜所笼罩。 “‘愚者’先生。” 戴里克解释完，声音有些忐忑的接着问道，“我想知道该如何前往下午镇，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不，白银城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戴里克的神情无比激动，他相信如果六人议事团的长老们知道这件事情也一定会同意的！因为在戴里克生活的环境里，黑夜是最可怕的存在，他们一旦离开白银城，必须保持时刻有光芒照耀的状态，哪怕短暂失去，间隔也不能超过五秒。 否则，他们就会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了数千年的时间，‘白昼’对白银城而言已经成为了传说。而如果能够再次生活在白昼之下，他们愿意为了这只有黄昏的光明付出一切！ “很遗憾，不能。” 克莱恩在心底叹了口气，但面上却还是得维持‘愚者’的姿态，所以他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 “就如我之前说的，这种方法，只适用于‘恋人’先生。” 戴里克僵在原地，半晌后才失魂落魄的重新坐回位置。 但与此同时，一个疑问也在其他人心中浮现。 为什么只适用于余烬一人？ PS：有多少人看过收获之夜，扣1让我康康。 PS：解释一下拉人的问题。 首先，克怂没成为非凡者之前，可以拉两个，正义和倒吊人。 普通人：名额为2，成员为2。 其次从原文出发： 第一卷第七十七章： 而且，成为“占卜家”，得到非凡力量后，克莱恩也察觉自身对那片神秘空间有了更进一步的掌握，比如，可以再拉一位成员加入聚会。 这时候的克怂刚成为非凡者。 序列9：名额为3，成员为2。 第二卷第十三章： “但也有一定的限制，以我目前的实力，顶多再建立一个联系。” 此时克怂刚刚晋升序列8，抵达贝克兰德没多久。当时已经把休拉上灰雾之上，只是没让她参加塔罗会，还需要‘考验’，并且这会儿还能再拉一个。 序列8：名额为5，成员为4。 第二卷第二百四十一章： “算上之前未负担的，大致还能拉入四位新成员，不过暂时没有目标。” 此时算上已有的正义、倒吊人、太阳、魔术师和拉了但没完全拉的休，已经有五个人。 序列6：名额为9，成员为5。 总结：乌贼也是严格按照每个序列可以增加2个名额来计算，晋升和完全消化魔药都可以增加一个。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虽然但是，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清晨的白银之国，显得格外的热闹。 城内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穿着鲜艳颜色衣服的白银之国居民，他们的脸上无一不洋溢着笑容。因为今天又是一年一度的庆典，丰收女神将会从那神话中的巨人王庭中离开，来到凡世为他们赐福！ 而在白银之国中，更是流传着一则传说： 若是有凡人能被女神赏识，她甚至会亲自接见这名凡人，并将其带入巨人王庭。这名凡人将有幸亲临神族王庭，面见巨人诸神！ 这意味着他们不但能面见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尊容，更有机会获得丰收女神的青睐！ 爱丽丝倚在窗边，右手枕着窗沿用手掌托着下巴，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热闹人群，嘴角微微勾起： “神诞之日，多美妙的时刻~！” 余烬不知何时来到爱丽丝身边，忽然冷不丁的问道： “欧弥贝拉如果真的来到白银之国，你准备怎么对付她？” “很失礼诶~” 爱丽丝白了他一眼，不满的鼓起脸嘟囔道，“你应该尊称丰收女神！” “好吧。” 余烬耸耸肩，敷衍的重复道，“那你准备怎么对付丰收女神？” “这还用问吗？” 爱丽丝巧笑嫣然道： “当然是吃掉她啦~！” 余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血族始祖】莉莉丝 …… 11月21日，普利兹港郊外的一栋豪华别墅。 平日里无人问津的郊外，在这一日却显得格外热闹。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乘坐着或租借、或属于某些显赫家族的马车驶向别墅，马蹄声、车轮声、还有议论声响彻于这片不算小的别墅区。 往日里清冷寂静的别墅区，这一天却喧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马车并没有停在别墅门口，因为数量实在是太多、别墅虽然不小但也无法容纳足足近百辆马车。这些马车都停靠在距离别墅不远的空地上，由马车夫负责照料。 而乘坐马车的亚伯拉罕们，则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朝别墅走去。渐渐的，人越聚越多，让原本足以容纳上百人又不会显得太过拥挤的客厅都有些装不下。而且由于人数实在是太多，即便已经临时招募了不少女仆，但显然还是有些不太够用。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或坐在沙发上、或坐在临时铺设的长椅上，更多的因为没有位置所以干脆只能站着。只是人数虽多，却并不显得嘈杂。他们大多数只是安静的坐着，满怀希望与忐忑的心情静静等待红月与救赎的降临。 二楼的护栏处，佛尔思探出头望着人头攒动的客厅，又很快心虚般的收回脑袋，小声嘀咕道： “人好多啊。” 一旁特意从贝克兰德赶来的休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但还是同样蹲了下来，压低声音问道： “伱到底行不行啊？” “没问题的。” 佛尔思看了眼怀里的笔记本，自信满满道，“余烬临走前给我记录了不少‘非凡能力’，其中就包括可以治愈诅咒的‘治愈眼泪’，效果和原版几乎一样！” “你心里有数就行。” 休见好友一副胸口成竹的模样，也不禁松了口气，又站起身探出头看向下方的人群，轻声感慨道： “我是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该说不愧是传承上千年的古老家族吗？即便已经没落，底蕴也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这么多的非凡者，这得花多少钱啊？” 亚伯拉罕们虽然备受诅咒困扰，但只要不成为非凡者就不会听到呓语。这导致亚伯拉罕虽然家族人口众多，但真正愿意冒着失控的风险成为非凡者的人依旧是少数。 可即便如此，眼下出现在这里的也有足足数百人！他们会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他们必然是备受诅咒困扰，也就必然是非凡者。哪怕大都只是低序列的非凡者，也已经足够惊人！ 比如说要培养一个序列9的非凡者，单单是魔药配方的主材料价格就至少得200金镑。而想要培养数百名非凡者，甚至其中还有不少序列8和序列7的情况下，至少得花费十万金镑！ “不过……” 休忽然又有些忧心忡忡，低声问道，“佛尔思，你确定没问题吗？要是这些人里面有人因为诅咒而变异，剩下的人又受到诅咒困扰无力反抗，很可能会发生连锁反应。” 这里数百名非凡者一旦全都在红月下变异，不仅仅是亚伯拉罕家族会遭遇团灭，休自己也没有把握在数百名失控的非凡者中保护佛尔思。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佛尔思朝好友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而且，能力都是余烬亲自记录的。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余烬吧？更何况，” 佛尔思停顿了一下，认真道，“就算真的失控，其实也不用太担心。笔记本里，还有不少有着强大攻击力的非凡能力。” 希望如此吧。 休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依旧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红月在‘万众睹目’之下钻出了层云，光辉皎洁，圆满无缺。 而在同一时间，别墅内的亚伯拉罕们也仿佛若有所感，齐齐抬头望向窗外的圆月。在红月冒出头的一瞬间，那古怪而充斥着污染的呓语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彻！ 佛尔思表情无比严肃，冷静的摊开手中本巴掌大小的铜绿色笔记，将一页表面平滑的白纸呈现了出来。在那白纸之上，呈现出大量充满神秘和古老味道的奇异花纹和符号。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数个泛着光芒的白色圆点。 佛尔思的手指自然而轻巧地滑过了那页白纸上的白色圆点，脑海内迅速有一个复杂的符号成形。随着灵性的关注，一圈如月轮般的白金色圆形法阵在她脚下呈现。并以她为中心，如水波般一圈圈向外扩散。 而当法阵的纹络荡漾开来并接触到那些因为呓语而痛苦的亚伯拉罕们时，他们脑海中的呓语便在眨眼间消弭于无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屏蔽。 “成功了！” 佛尔思看到这一幕，不禁松了一口气，她下意识的望向窗户。 窗外的圆月依旧散发着皎洁绯红的光芒，但呓语却不再成为困扰亚伯拉罕们的问题。 “是真的，真的成功了！” “诅咒……被治愈了！” “父亲，你看到了吗？我们成功战胜了诅咒，亚伯拉罕将再次兴起！” 客厅内，第一次在月圆之下感受不到诅咒带来的痛苦，亚伯拉罕们喜极而泣，拥抱着庆祝他们的新生！仿佛亚伯拉罕家族，将在这一刻迎接重生。 所有人都沉浸在欢欣鼓舞的氛围中，却没有人注意到窗外一株垂下的豌豆藤。 穿着黑色皮靴的女士坐在藤蔓编织的秋千椅上，栗色长发自然披下，挺直眉毛恰到好处展开。而此时，女士正用那双蔚蓝的眼眸望着下方的别墅。 “您有什么发现吗？” 女士侧过头，轻声问道。 坐在女士肩膀上的蓝色人偶似乎是皱了皱眉，她轻轻一跃站起身，双脚踩着身下女士精致的锁骨，四只手臂在胸腹处用指尖相互接触，目光深邃道： “我看不见，王似乎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群星告诉我，王还在这里，只是多了些变数。” “计划不变，王终究会回归王座。” 女士默然，眼眸微垂，只是低声道： “遵从您的意志。” …… “当然是吃掉她啦~！” 爱丽丝靠在窗前，脸上带着甜美可人的笑容朝俏皮的余烬眨了眨眼。配合上少女那娇小的身材，她所说出的略显恐怖的话也并不显得惊悚，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可爱，只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余烬看向爱丽丝的眼神似乎隐含深意，若有所指道： “那可是丰收女神。” “是啊。” 爱丽丝笑吟吟道，“正因为是丰收女神，所以才要吃掉她啊。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我对女神发自内心的崇敬不是吗？” 似乎是内心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爱丽丝伸出粉嫩柔软的香舌，顺着娇嫩樱唇舔舐了一圈。这一刻的她，表现出与之前清纯可爱的模样截然不同的妩媚风情，勾人心魄。 就仿佛这才是她的真实模样，或者说是她真实模样的一部分。 余烬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想吃掉她？” “诶？” 爱丽丝眨了眨眼，有些娇憨的问道，“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余烬平静的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好吧。” 爱丽丝果断败退，不满的嘟起小嘴嘀咕道，“还不是因为那个贱人背叛了我，当初结盟的时候我就知道奥尔米尔和苏尼亚索列姆那两个没脑子的家伙根本靠不住。” “一个只知道交配繁衍，毫无理智可言。另一个狂躁易怒，稍有不顺心的事情就会大发雷霆，根本连谈都没得谈。所以一直以来真正在努力维系盟约的，其实是他们的王妃。” “欧弥贝拉温柔大方，哪怕是对待凡人也是以同样的态度。让人感觉她就是最仁慈的神明，和她相处的时候，让人感觉她像是邻家大姐姐一样值得信赖。而高希纳姆给人的观感就差很多，虽然很漂亮但却一直冷漠的板着脸，总给人一种在暗中策划什么阴谋的感觉。” “所以我一直防备着精灵王，就是怕被高希纳姆说服这个冲动易怒的家伙被背叛盟约。可我没想到最后背叛我的居然是欧弥贝拉！” 爱丽丝咬牙切齿道： “那个看上去温柔体贴实际上一肚子阴谋，良心都坏透了的贱人！”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爱丽丝忽然又展露笑颜，笑容甜美道，“死过一次后，那些驳杂的力量被排出体外。这虽然让我变得无比虚弱，但也让我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纯净。” 余烬神色微动，顿时有了兴趣，兴致勃勃道： “细说纯净。” 爱丽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语气不怎么友善：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八大古神吗？” “知道。” 余烬微微颔首。 “八大古神从混沌中诞生，这虽然让他们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但他们的力量却极为驳杂、并不纯净。这反而削弱了他们的伟力，也让他们的性格变得暴虐而邪恶，残忍且恐怖。” 余烬忽然问道： “那你呢？” “我也不例外。” 爱丽丝笑容甜美的坦然承认道，“虽然我一向自诩是最正常的一个，但也的确受到这些驳杂力量的困扰。我想将它们分离，但那会让我变得虚弱，会给其他古神趁虚而入的机会。” “艾、艾许先生。” 身体一直在发抖，从来没听过的艾伦举起手，鼓起勇气道，“在记载中，即使外形最正常，被称为“美之化身”的吸血鬼始祖莉莉丝，其本质也是恶心狰狞的。比如说，她的本体其实是一团堪称山脉的肉团，上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生殖器官，并喷薄出浓郁的黑雾，不断制造各种奇异的生物，凡是靠近祂的人，都会被交配和繁殖欲望支配，成为行走的相应器官……” “闭嘴！” 爱丽丝的大声呵斥打断了艾伦，他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既不能说话也无法呼吸，脸色涨得通红。而气的满脸通红的爱丽丝更是直跺脚，恼怒道： “这是污蔑！是诽谤！赤裸裸的诽谤！顶多也就是长了一对蝙蝠羽翼，明明很可爱的好不好？！肯定是欧弥贝拉这个贱人干的，这个贱人一直都嫉妒我比她漂亮！以为我死了就开始肆意诋毁我，这个该死的贱人！吃了她，该死的贱人，一定要吃了她！” 爱丽丝无疑是气极了，可容貌精致的她就算生气也显得异常可爱。这样的一个少女，很难让人想象她说的话是那样的大逆不道而又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即便丰收女神只是从神，可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神明！ 对于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的凡人而言，亵渎神明便无异于取死之道。 比如一旁正瑟瑟发抖的艾伦，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长了一双耳朵，为什么要听到这些？他真的就只是一个十分单纯的凡人啊！他本以为爱丽丝潜入白银城只是单纯和其他血族一样，想要在人类城邦潜伏生存。可谁知道她居然是想要弑神？！ 余烬看着少女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若有所思的问道： “所以，你现在这是在承认自己就是莉莉丝？” “为什么要否认？” 爱丽丝，或者说莉莉丝俏皮的眨眨眼，嬉笑道，“毕竟，这里也没有外人不是吗？” 余烬略一挑眉，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艾伦，问道： “他是你的眷属？” 莉莉丝目光也微微一顿，同样看向艾伦，模样可爱的歪了歪头，微笑道： “那倒不是啦，血族的初拥可是很高贵的，更何况这还是从未给予过他人初拥的血族始祖的初拥。小艾伦只是我在路上随便捡的啦，毕竟我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在野外独自一人，很容易被怀疑不是吗？但如果有一个弟弟保护的话，就会显得合理很多了，你说对吧？” 莉莉丝眨了眨眼，笑吟吟道，“不过现在，小艾伦好像也没什么用了呢。” “那要不要我帮你？” 余烬掏出咒术之火，认真道，“保证烧的一干二净。” “会被灭口的吧？一定会被灭口的吧！” 艾伦欲哭无泪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像是一个绝望的犯人在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也没到这种地步啦。” 莉莉丝吐了吐舌头，在艾伦紧张而绝望的情绪中开心的咯咯笑道，“小艾伦毕竟也没真的做什么坏事不是吗？我又不是什么弑杀的魔狼，等事成之后就可以让你离开哦~。当然啦，前提是小艾伦你也不要再想着逃跑哦。事不过三，要是次数太多的话，就算是我也是会生气的呢~” 艾伦张了张嘴，感觉有些扎心，却又慌忙摇头表示不敢。 不跑了，再也不跑了，反正怎么跑也跑不掉。要是早知道绑架自己的就是传说中的古神，血族始祖莉莉丝，他又怎么敢想着逃跑啊！ “小艾伦。” 莉莉丝忽然道，“可以麻烦你出去打一壶水上来吗？” “好。” 艾伦默默的低下头，颇为懂事的离开了方便，顺便带上了门。 莉莉丝满意的收回目光，将视线重新投向余烬，笑吟吟道： “那么，让我们重新谈谈合作的问题吧，‘太阳神’先生。” “等等。” 余烬眉头微皱，有些迟疑的看向莉莉丝，“你刚刚说，太阳神？” “有什么问题吗？” 莉莉丝疑惑的望着余烬，奇怪道，“这不是你的信徒们对你的称呼吗？还是说，你希望我继续称呼你为‘艾许’？啊，你该不会让我叫你亲爱的吧？” 莉莉丝掩嘴轻笑道，“也不是不行哦，毕竟和那些疯狂的古神不一样，你很正常。身为真神的你，也的确有征服的资格。顺便一提，我还是处哦~，你们人类似乎很在乎这些吧？不用那么惊讶啦，我可是货真价实的那种哦~！” “毕竟那些古神要么长得太丑，要么就是实力都不如我，根本没有征服我的资格。说起来，我也很想品尝一下神明的滋味呢~，唔嘤~艾许也一样吧？” 莉莉丝伸出粉嫩柔软的香舌舔了舔嘴唇，媚眼如丝，尽显妩媚风情。 然而面对莉莉丝的调戏与挑衅，余烬只是面无表情的依次伸出两根手指： “首先，我不叫‘太阳神’，也没有信徒。” “其次，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正妩媚的舔着嘴唇的莉莉丝脸上表情忽然一僵，猛然瞪大了眼睛： “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是太阳神？那我是什么？ “你不是太阳神？” 莉莉丝娇媚的脸蛋上写满了震惊，不敢置信道，“你居然骗我？” 余烬表情没什么波动的扫了她一眼，平静道： “我从没说过我是太阳神，也从没骗过你任何事情，这都是伱的一厢情愿罢了。” “哈？！” 莉莉丝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的指着余烬，气的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余烬平静的注视着莉莉丝，对方现在的表情简直像极了有些人裤子都脱了，最后却发现对方掏出来比自己还大一样，带着三分失望、三分震惊和四分愤怒。 但这跟余烬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而已。 “不！不可能！” 莉莉丝紧咬银牙，断然否认道，“你一定是在骗我！人类之中除了太阳神之外，不可能还存在像你一样强大的个体！” 这几天下来，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余烬的试探。虽然她现在的实力大不如前，甚至连从神都比不上，但也绝对不是凡人可以匹敌的。艾伦对血族始祖莉莉丝的描述虽然是污蔑与抹黑，但其中有一部分也是真实的—— 凡是靠近祂的人，都会被交配和繁殖欲望支配。 而与艾伦的粗鄙描述不同，莉莉丝将这种权柄命名为‘魅惑’。这种力量可以让她轻易‘魅惑’任何人乃至古神，让他们发自内心的爱上自己。但古神毕竟是真正的神明，所以常常会在一瞬间摆脱‘魅惑’的控制。 可即便只有一瞬间，也足以让她完成极限反杀。而这种权柄也正是她能够在被巨人王奥尔米尔背叛，身陷绝境的情况下，还能拉上同位格的‘毁灭魔狼’弗雷格拉和‘异种王’克瓦希图恩这两位古神陪葬的原因。 现在的她虽然因为假死重生而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但魅惑的权柄依旧在她手上。当初连一心只有毁灭与破坏的毁灭魔狼都无法抵挡她的魅惑，就算她现在实力不复当初，但想要用魅惑影响一位从神也并非难事。 而余烬非但能抵挡她的魅力，甚至是完全不受她魅力的影响，实力必然在从神之上！ 综上所述，余烬一定是太阳神！ 莉莉丝一边寻找论据，一边在努力的说服自己，最终一口咬定道，“你就是太阳神！” “我不是。” “我不管，你就是太阳神！我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莉莉丝气恼的跺了跺脚，娇嗔的模样活像一个气的在撒娇耍无赖的小姑娘。 余烬面无表情的看着撒泼的莉莉丝，冷漠道： “百岁老妪何惺惺然作处子态？” “嗯？！” 莉莉丝娇嗔的表情僵在脸上。 余烬看着女孩儿这副模样，忽然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 莉莉丝神色稍霁，如雨后初晴。 但下一秒就又听到余烬的声音： “是我的错，你不止百岁，起码也得千岁，也可能是万岁。” “不过意思还是那个意思，老妪何惺惺然作处子态？” 莉莉丝娇躯微颤，白皙的脸蛋布满红晕，气的。 她半委屈半幽怨的望着余烬： “你食不食油饼？” 你别管多少岁，但你不能否认她都是难得一遇的美少女吧！而且还是不老不死不会玩坏的美少女，你稍微体贴一下会死吗？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反正。” 莉莉丝咬着银牙道，“不管你是不是太阳神，反正你得帮我！” “凭什么？” 余烬反问了一句。 “凭你是我召唤来的！” 莉莉丝娇斥了一声，露出两截雪藕般的玉臂，不知道从何处掏出一枚指环戴在中指上。 那是一枚通体半透明，仿佛由淡红琥珀制成的指环。它的顶端镶嵌着一颗血色的宝石，有半个指甲盖大小，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下一秒，自莉莉丝的身后，凭空拉伸出一扇虚幻朦胧，铭刻着诸多神秘符号的门。虚幻的吱嘎声里，那道门敞开了一道缝隙。 而余烬，也本能的感受到自己和那道门之间多了一道联系。 而凭借这道门与他的联系，似乎是有人想要借此操控他的行为。当然，也只是想想。 “所以。” 余烬无视了那道门的‘召唤’，面无表情的看着莉莉丝，冷漠道，“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 他原本以为是‘愚者’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可现在看来虽然的确是出了问题，但问题并不在‘愚者’那边，而是在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娇小少女。 “那又怎么样？” 莉莉丝轻哼了一声，“我原本是想召唤太阳神的，但现在反正也没差别。不管怎么样，反正你是我召唤来的，你得听我的命令！” “这样啊。” 余烬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让莉莉丝还以为他是认栽了，顿时又露出高傲的神情。 然而下一秒，已经却直接朝她走来。 “你、你想干什么……” 莉莉丝露出害怕的神情，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余烬面无表情，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最后直接站在莉莉丝面前，高大的身形投下大片的阴影将她罩住，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同时，缓缓伸出手。 “啊~！” 莉莉丝害怕的紧闭双眼，娇躯微微发颤，但耳旁却只是传来余烬的声音： “乖，让我康康。” 莉莉丝睁开双眼，才发现余烬并没有动手打自己，只是在她面前摊开手掌。 “你……” 莉莉丝小脸通红，觉得丢了面子很想放两句狠话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是默默摘下戒指，乖乖放在余烬的手心，弱弱的小声说道，“记得还给我啊，你戒指那么多，总不至于贪墨我这一个吧？” 余烬没去认真听她说了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放在那枚戒指上。 【莉莉丝的指环】 【血族始祖莉莉丝所珍视的指环， 前人的非凡特性经过特殊方式淬炼制作， 据说是由其珍视之人亲自赠送。 佩戴戒指可让周围处于满月状态， 以便让相应非凡能力得到极大提升。 战技：召唤之门 召唤一扇通往灵界深处的大门， 据说可以跨越时空的限制， 让灵界深处的生物借此来到现实世界， 但想要召唤特定生物需要借助媒介， 且一定时间内只有一次机会。】 “战技？” 余烬看着手中的戒指，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一枚戒指，居然还有战技，这河狸吗？ 不过也对，这毕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戒指，而是一件神奇物品。虽然有战技，但本质上还是神奇物品，而只要是神奇物品就有副作用。 “它的副作用是什么？” 余烬看向莉莉丝，问道。 “哼哼。” 莉莉丝骄傲的挺起胸膛，轻哼了一声道，“没有副作用，见识到了吧？！这就是身为血族始祖的我莉莉丝的伟力！” 余烬若有所悟的看着莉莉丝，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戒指丢回给莉莉丝。 “不要乱丢啊！” 莉莉丝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慌忙伸出双手接过戒指。看到手心完好无损的戒指，莉莉丝松了一口气，无比珍视的戴在右手中指上，同时恶狠狠的瞪了余烬一眼。 余烬微微皱眉，完全不懂她为何生气。毕竟以她的实力，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接住那枚指环，根本不可能有因为失误而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可能。 退一万步讲，就算掉在地上又怎么样？这么一件神奇物品难道还能摔坏了不成？ 余烬摇摇头，他不觉得自己能猜中莉莉丝的想法也不准备去猜，而是追问道： “你召唤我的媒介是什么？” “一个十字架。” 莉莉丝依旧没好气的瞪着余烬，但还是解释道，“那是太阳神通过祂的信徒交给我的，这是证明我身份的媒介，所以我才会觉得你是太阳神。” 一边说着，莉莉丝一边有些懊恼的将十字架丢给余烬，似乎是在奇怪为什么用太阳神的十字架召唤出来的却不是太阳神。 余烬接过十字架，随口反问了一句： “所以你才会觉得自己召唤的是太阳神？” 莉莉丝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她和太阳神是合作关系，但他们之间并没有相互信任的基础，更别提她还有过一次被背叛的经历。所以她才会试图用召唤的方式，试图与太阳神先行见面并通过召唤之门建立‘契约’。 她不指望能够凭借这一契约就能掌控一位真神，但至少可以让她留一手，做到有备无患—— 毕竟除非莉莉丝自己坦白，否则被召唤的人可不知道自己会和召唤他的人有什么契约。在关键时刻，这份无人知晓的契约或许也能成为翻盘的关键。 【虔诚信徒的十字架】 【被太阳神赐福的十字架， 因此与太阳神有了一丝微弱的联系。 直到太阳神陨落之前， 这种联系都会一直存在吧。】 余烬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几遍也没看出自己和十字架的联系在什么地方。说好的要召唤特定的生物就必须使用媒介呢？用太阳神的媒介结果把他给召唤了过来，这河狸吗？ 嗯？ 余烬神色微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能不能解除召唤？” “可以。” 莉莉丝并未隐瞒，坦诚道，“接触召唤可以让你回到你应该去的位置，但是——” 莉莉丝顿了顿，认真道，“你得先帮我，至少也得等我干掉丰收女神！” “可以。” 余烬微微颔首，没有拒绝。 “诶？” 莉莉丝眨了眨眼，似乎也没有料到余烬会这么简单就答应下来，她还以为…… 余烬忽然问道： “太阳神什么时候到？” 被打断思绪的莉莉丝没做什么犹豫，下意识的回道： “应该已经到了，我们只需要找机会和祂取得联系就行。” 余烬微微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 “那就走吧。” “唔~” 莉莉丝在后面鼓起脸看着余烬的背影，不满的嘟囔了一声。 “真是的，为什么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我现在可是神诶！” “跟上！” 远远的，走廊上传来余烬的声音。 “知道了！” 莉莉丝鼓起脸，她知道余烬一定听到了她的嘟囔，但还是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快步跟上余烬的步伐。走到余烬身前，莉莉丝抬起头望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余烬，不满道： “你是我召唤来的，你得走在我后面才行！” 余烬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好。” 余烬走动落后一步，站在莉莉丝身后。 “诶？” 莉莉丝眨眨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明显没料到余烬居然真的会答应。 “那，出发？出发~！” 莉莉丝试探着说了一声，而后又意气风发的大声重复了一遍，昂首挺胸的走出旅馆。 得益于少女俏娇可人的长相，路人看到这一幕也不会觉得娇蛮，只会觉得她非常可爱。 嗯，可爱捏~！ 莉莉丝自顾自的点点头，心里美滋滋的，毕竟她可是美之化身！ 俊男靓女的组合，即便是走在人山人海的白银之国的街道上，也频频引起路人的回头。男性羡慕着余烬的艳遇与好运，居然有莉莉丝这么漂亮的伴侣。而女性则嗔怒的锤了一拳自己的伴侣，责怪他们不像余烬那般体贴。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余烬看着往来的人群，忽然皱了皱眉，询问道。 “什么？” 莉莉丝回过头，酒红色的眼眸无比纯真的看着他。 余烬沉吟了两秒，迟疑道： “艾伦呢？” 他出来的时候似乎没有看到他。 “安心啦。” 莉莉丝眨了眨眼，笑吟吟道，“他跑不掉的。” 莉莉丝说这话时，在两人身后的不远处，一名满脸挣扎的少年正不情不愿的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不时还有路过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以为他是跟踪狂。只有少年心里欲哭无泪，他明明是被迫的好不好？ …… 白银之国的街头，一行六名男子正顺着人潮向城中央的广场走去。白银之国的子民都想尽快前往广场，因为那里是最靠近神殿的地方，而丰收女神降临白银之国时，就会出现在那神殿之中。 其中一名有着一头红发的少年看着往来的热闹人群，咂了咂舌道： “这白银之国还真是热闹啊，和以前看到的那些地方完全不一样。” “很正常。” 一旁模样有些严肃的青年淡淡道，“之前那些都是偏远地区的村落，总共也没有多少人，连神庙都不是他们自己修的。而这里是白银之国，是最靠近巨人王庭的两大国度之一。” “虽然由于这里信仰的只是丰收女神欧弥贝拉，所以在繁华程度上未必比得过直接信仰巨人王的黄金之国，但比之其他国度也是远远超出。总得来说，这里的繁华程度应该是世界第二。”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当然，这仅限于凡人国度。如果与巨人王庭和奇迹之城利维希德相比，这些国度所谓的繁华都完全不值一提。” “就你懂的多。” 红发少年嗤笑了一声，但末了又有些羡慕的说道，“巨人王庭啊，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进入其中，哪怕只是见识一下也好。” “别想了。” 模样严肃的少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冷不丁道，“这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传说不是有人进去过吗？” “那只是传说。” 模样严肃的青年看着顶嘴的红发少年，冷笑道，“那只是巨人诸神给人类编造的谎言，在高傲的巨人眼里，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有凡人玷污他们的‘神国’的！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估计也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信。”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青年的眼中也透露出一丝向往的神色。毕竟无论是巨人王庭还是奇迹之城利维希德，那都是传说中属于古神的神国！ “主。” 红发少年还是有些不服气，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白袍男子，有些期待的问道，“我们有机会进去巨人王庭看看吗？如果主是来找巨人王合作的，他应该会邀请我们的吧？会的吧？” “会有机会的，梅迪奇，会有机会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袍男子忽然笑道，“有朝一日，我们会有机会进入其中的。不过……” 白袍男子略有深意的说道，“未必是以客人的身份，也未必需要邀请，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到没有？列奥德罗，这可是主亲口说的！” 听到白袍男子的回答，梅迪奇当即露出兴奋的神情，兴高采烈的向一旁面容严肃的青年挑衅道。 严肃青年只是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和他争执的念头，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让梅迪奇自讨了没趣，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恼火。 渐渐的，顺着人潮，他们一行六人来到了广场附近。 而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耳旁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来了没有？” “我都说过了，他已经来了啊，只是还没找到而已！” “那你找啊。” “都说了我还没找到啊！” 闻声望去，在侧后方不远处有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男性看上去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一直在逼着身旁的女伴去寻找什么，而女性则是满脸的委屈和怨念，一副几乎快哭出来了的模样。 PS： 紫者，妪也，紫大寿，强宴宾客于迷途家肴即尽，取陈酒，觞诸宾。宾皆不敢，尽却之。唯天子许，饮三壶，大醉。紫甚欣慰，请起舞悦众宾。众思谢之恐死，苦不敢言。遂舞。笙箫起，笛音生，紫披发旖旎，自思艳绝。舞毕，遽顾问于客。客皆骇然称善。唯天子醉曰：“笑煞人，老妪何惺惺然作处子态!”紫大怒，鞭于庭。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只有风暴才能击倒大树！ 余烬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最终定格在一道身穿白袍的男子身上。 【太阳神】 “找到了。” “嗯？” 莉莉丝微微一愣，顺着余烬的目光望去，同样注意到那名身穿白袍的男子。莉莉丝酒红色的眸子中透着一丝若有深意的神色，唇角微微翘起，两个浅浅的酒窝里，带着纯真甜美的笑容。 而在余烬两人看向白袍男子的同时，白袍男子一行六人也在注视着余烬。白袍男子面带笑容微微颔首，但更多的是出于礼貌性质。 “她对我笑了，她是不是喜欢我？” 梅迪奇忽然像被人窥破秘密似地脸红耳热，目光痴迷的望着少女俏美的身影。在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只剩下那名少女的模样，再容不下其他。 “砰！” “你清醒点！” 面容严肃的青年从背后狠狠的给了梅迪奇的后脑勺一巴掌，沉声道，“那个女人不简单，你好歹是主的座下天使，怎么能表现的如此不堪？！” “列奥德罗！你特……” 梅迪奇回过头，恼怒的瞪向那名严肃的青年，很想怒声质问，但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神色微变，列奥德罗刚才那番话什么意思？难道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对。” 列奥德罗幽幽道，“伱不但说出来了，还是两次！梅迪奇，你真得改改你这坏毛病。” 梅迪奇脸色先是一白，而后又涨红起来，恼羞成怒道： “不用你管！” 白袍男子看着自己身边拌嘴的两人，表情颇有些无奈，但也并未多言。 白袍男子微笑道： “爱丽丝小姐？” “是我。” 莉莉丝背着双手，像一个天真的邻家女孩儿一样慢慢靠近，好奇的问道，“太阳先生？” “是我。” 白袍男子微笑着点点头，“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啊，” 莉莉丝美眸中闪过盈盈波光，笑吟吟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进展稍微有些快吗？” “是有点。” 白袍男子微微颔首，轻声道，“但也不算太快。” 莉莉丝的目光在白袍男子一行人身上流转，嬉笑道： “这还不快？真是绝情诶~你们明明都没有见过面。” “这是必要的牺牲。” 白袍男子神色不变，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真是个伟大的决定。” 莉莉丝唇角微微勾起，酒红色的眸子弯成月牙儿状，眸底闪烁着粼粼波光，明澈而迷人。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赞许，还是在嘲讽。 “女神！是女神！” 忽然间，广场上的人群爆发出人们兴奋而激烈的欢呼声。即便是对女神毫无信仰的人，也能够感受到白银之国的人们那强烈的情绪。 在广场的泥土地面和城中石板路的缝隙中，一株株嫩芽从其中顽强的伸出，它们充斥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缝隙。吸取着空气中弥漫的蓬勃生命力，并以此开始茁壮成长。 从一颗种子发芽成一株翠绿中的嫩芽，嫩芽从裂缝钻出，向上生长间顶部凝聚出含羞欲放的花蕾。一直到最后，花蕾向四面一层层绽放出鲜艳美丽的花朵，似乎在张开双臂拥抱它们的新生。 不一会儿，广场的地面已经被绽放的鲜花所铺满，仿佛整个白银之国都变成了鲜花的国度。 人们的脚下布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艳花朵，迷人的香气在空中弥漫扩散，沁人心扉。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蝴蝶，成群结队的在丛中翩翩起舞，更添一丝赏心悦目。 而在广场的中央，一株从绿芽生长而来的挺拔树干还在不断的向上生长，直到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它所投下的阴影足以遮蔽充斥着数万人的巨大广场！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投洒在人们的身上，留下光影交错的金斑。而在那颗参天大树的底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上身皮甲下身长裙的女性巨人。 这位女性巨人侧身站立在树旁，深棕色长发一直披到了背心，正用手掌轻轻抚摸着并不光滑，充斥着大量刺手纤维树皮的树干。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轻声诉说。 “沙沙~” 天空的树枝轻轻挥舞，在无形间让开一条通往天空的巨大空隙，让大量的阳光从空隙中射出，照耀在女性巨人的身上。在如聚光灯一般的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女性巨人那线条柔和的脸庞显露在人们面前。 她侧过身，用那竖直独眼凝望脚边的信徒，摊开右手，那里凝聚着一圈充斥着磅礴生命力的绿芒。 “哗！” 她轻轻挥手，绿色的光芒化作漫天的璀璨星芒洒向四周。头顶那颗刚刚出生不到一分钟的参天大树正挥舞着如触须般的枝条，贪婪的吸收着这些绿色能量。 紧接着，祂的枝条上开始结出一颗颗果实。果实的颜色与品种各不相同，但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让人垂涎欲滴的食欲。 ‘啪’的一声，一颗苹果忽然从树枝上脱落，砸中了其中一名信徒的脑袋。信徒先是有些茫然，而后欣喜若狂的从地上捡起那颗砸中自己的果实，激动高呼道： “赞美女神！” 这声音像是某种信号，树枝上的果实开始大量的脱落，如同雨滴一般砸向下方的人群。而信徒们则是带着虔诚而欣喜的神色，高举双手试图接住那些从天空掉落的果实。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 “啪~！” 莉莉丝接住一颗掉落在自己头顶的苹果，望向那广场中央的女性巨人，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吃吗？” 莉莉丝将红彤彤的苹果凑到余烬嘴边，嬉笑着问道。 余烬瞥了他一眼，张嘴咬了一口： “咔！” 鲜嫩的汁水和饱满的果肉同时在口腔中绽放，鲜美清甜的味道充斥着味蕾。 “嗯，味道不错。” 余烬微微点点，毫不吝啬的赞叹道。 “你还真吃啊！” 莉莉丝仰起小脸，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可恶！” 梅迪奇看着这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心底忽然有些发酸，眼中闪过一丝妒火。 “砰！” 列奥德罗在身后，又是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诶呦，你干嘛？！” 梅迪奇被打的一个趔趄，恼羞成怒的回过头瞪着列奥德罗，一副你不给我个解释咱俩今天没完的表情。然而列奥德罗却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淡淡道： “你又被魅惑影响了，我只是在提醒你。” “你……” 梅迪奇气得不行，有没有被魅惑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就算他真的被魅惑，你难道就不能用其他的方式来提醒他吗？！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白袍男子，或者说太阳神忽然轻声道： “梅迪奇，安静。” 梅迪奇表情一滞，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女神！” 在广场后方的神殿中，一名发须皆白的老人满脸激动的迎了出来，神态无比恭敬的跪在地上。 “您忠实的仆人伊扎姆恭迎您的归来，至高无上的女神啊！” “赞美女神！” 站在老人身侧，充当护卫与陪同的维尔特·伊利亚特高声颂道。 “赞美女神！” 信徒们立刻哗啦啦跪倒一大片，虔诚的将额头抵在地面，亲吻着地面的泥土。 “我们要跪吗？” 余烬挑了挑眉，忽然问道。 他们虽然是来刺杀女神的，但眼下其他人都跪了就他们不跪，那未免也显得有些太过鹤立鸡群。 “你想跪吗？” 莉莉丝俏皮的问道。 余烬对此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淡定道： “也不是不行。” “也行哦。” 莉莉丝眼中带着些许促狭的神色，笑吟吟道，“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吧，待会儿让你跪个够！” “不过现在嘛~” 莉莉丝看向人群的前方，跪了一大片的高大信徒们终于不再遮掩她的视线，而那名女性巨人此刻正在佝偻的老祭司的陪同下朝神殿内部走去。看到这一幕，莉莉丝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如同一只翩跹起舞的蝴蝶，闲庭信步般穿过跪在地面的信徒朝神殿走去。余烬摇摇头，随手将手中的苹果丢弃，跟了上去。 “你们留在这。” 太阳神忽然吩咐了一声，旋即便也朝神殿的方向走去。独留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梅迪奇，和恭敬低头称是的列奥德罗等人。 而即便跪倒在地，但白银之国的信徒们却显然并非聋哑人，他们依旧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但在此刻，他们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所蒙蔽了一样，对行走在他们中间的余烬三人视而不见。 也不仅仅是这些信徒们，连那名女性巨人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还跟着三人—— 如果不是他们主动出声的话。 “欧弥贝拉~，好久不见！” 伴随着少女银铃儿般的笑声，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中回响。 女巨人猛然停下脚步，她缓缓转过身，将目光看向身后那名站在空旷大殿中的矮小少女。她那原本柔和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莉莉丝，你还没死？” “死了哦~。” 莉莉丝背着双手，一边闲庭信步般朝女巨人靠近，一边嬉笑道，“只不过是侥幸活过来了而已，毕竟我曾经好歹也是最强古神诶，有点后手很正常的吧？” 欧弥贝拉的眼神无比凝重，虽然莉莉丝这话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曾经拉着其他两位古神同归于尽的她，的确有资格说这句话。 但那毕竟已经是过去式！曾经的莉莉丝是古神，可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你是来报仇的？” 欧弥贝拉也没做什么隐瞒，只是冷冷问道。 “啧。” 少女咂了咂舌，撇了撇嘴道，“我还以为你会稍微否认一下吗？” “有用吗？” 欧弥贝拉冷笑了一声，“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话音未落，莉莉丝脚下原本坚实的地板突然变得无比如沼泽般湿润粘稠，让原本还闲庭信步的少女双腿瞬间陷入那粘稠的地面中动弹不得。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完全无法摆脱束缚囚禁，甚至越陷越深。 并且在同一时间，一株株仿佛比钢铁还要坚硬、散发着冰冷寒芒的藤蔓忽然从沼泽中钻出，如同一条条蓄谋已久的冰冷毒蛇扑向中央的莉莉丝。仿佛下一秒，莉莉丝的身体就会被这无数的藤蔓所刺穿，死无全尸。 然而即便身处险地，莉莉丝的嘴角依旧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这让欧弥贝拉顿感不妙。 下一秒，一黑一白两道光圈忽然从后方飞入莉莉丝的身体。在她的外表形成一圈白色的防护膜，以及一轮在她的胸部飞速荡漾的黑色波纹。 【大魔力防护】 【基于“魔力防护”改编的故事。 能借由全身覆满白色强力防护膜， 大幅提升魔力属性减伤率。 这是“坚石”哈维尔的故事， 身为白龙希斯敌对者的哈维尔极度讨厌魔法， 因此他非常勤于找出对抗魔法的手段。】 【黑焰庇佑】 【神皮使徒们的其中一种黑焰祷告。 能在体内燃起黑焰，提升物理减伤率。 但会减少各种手段的血量恢复量。 所有的使徒皆受到宵色眼眸女王拥抱， 让黑焰成为他们内在的盔甲！】 “铛铛铛铛！” 数十株、甚至有可能是数以百计的藤蔓在眨眼间从地面生长，在钻出地面的瞬间便化作一根根散发着寒芒的利箭刺向被包围在其中的莉莉丝。 然而当这些藤蔓刺向莉莉丝时，却在即将刺穿她身体的前一秒，被她体表的黑色波纹与白色防护膜所阻挡。在发出如金石交鸣般的清脆铿锵声后，停留在体表。 而在后方，手持魔杖的余烬正平静的注视着那高达的巨人。 大魔力防护，提升魔力属性减伤率！ 黑暗庇护，提升物理减伤率！ 在打破这两圈膜之前，没有人能伤害到被保护在其中的莉莉丝。 一时间，那白色与黑色加持的防护膜，与那些妄图刺穿她身体的藤蔓陷入了僵持。 “还真是不讲武德呢，我可不记得你居然这么喜欢偷袭。” 莉莉丝娇笑着伸出白皙的手掌，优雅的对着那些包围着自己的藤蔓轻轻一挥。在指甲划过的瞬间，那些如钢铁般坚硬的藤蔓便瞬间如烂泥一般被斩断。 莉莉丝轻易跳出了那片化为沼泽的地面，轻飘飘的优雅落在余烬身旁那坚硬的石板地面上。 “不过有点遗憾呢。” 莉莉丝望着那高大的女性巨人，笑意盈盈道，“欧弥贝拉，仅仅是这样可杀不了我哦~，我的骑士会一直保护我。” “那我就先杀你的骑士！” 欧弥贝拉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彻神殿，语气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赤裸杀意——莉莉丝必须死！ 而在她说出这番话的瞬间，整座神殿都仿佛彻底‘活’了过来一样。在剧烈的晃动中，神殿的墙壁与地面都长出无数有着翠绿粗壮外表，却又灵活的如同章鱼触手的树干。 这些树干几乎彻底将神殿的墙壁与地面所覆盖，让放眼望去的一切都变成了绿色。而在这些树干之上，又有着一个个的‘鼓包’，从鼓包处又生长出更多遍布着瘤状凸起的触手，漫天飞舞！这些触手在空中不断蠕动，带着奇怪的微弱呓语，就仿佛它们真的拥有生命一般。 原本圣洁宏伟的神殿，此刻却变成了这副模样。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自己误入了触手地狱，将会遭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而事实往往也的确是如此，因为那些触手在生长出来的一瞬间，便在蜷缩之后如离弦之箭一般分别袭向余烬和莉莉丝！那漫天飞舞的触手，除了颜色是绿色之外，几乎比真正的触手还要令人感到不适—— 至少粉色的触手偶尔看起来还有些可爱，绿色的就只剩下了恶心。 而当这些触手形成一张密不透风又在内部长满无数尖刺的大网时，那股压抑的恶心感更是被酝酿到了极致！本应是带着勃勃生机的植物，此刻却仅仅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感觉精神受到了严重污染！ 莉莉丝站在余烬身旁，面对来袭的触手不闪不避，只是用甜美的声音轻轻说道： “靠你啦，我的骑士。” 余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手中的法杖在瞬间换成幽儿希卡圣铃。 他将双手交叠置于额前，身体微微前倾。白色的圣洁能量在他的双手之间，在幽儿希卡圣铃之上缓缓凝结、汇聚，其中仿佛带着一股让人感觉恐怖的威压。 然后，迸射。 【诸神之怒】 【“原力”的古老原型。 能释放强烈冲击波。 “诸神之怒”是非常长的故事， 而“原力”是其精简过的版本。 这是描述极度愤怒的故事， 能伴随冲击波给予极大的伤害。】 “砰！” 汹涌的力量从余烬的身上迸发，化作乳白圣洁的能量波，它们避开了站在余烬身后的莉莉丝，在如海浪般荡漾之间，将周围的一切染上了同样的颜色。然后，撞上了那些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触手。 而在相撞的那一瞬间，所有被能量波冲击的触手顶端都在瞬间化为飞灰，彻底湮灭。而在后方又有更多的触手源源不断的袭来，它们再次撞上了冲击波，并再度被湮灭。 直到能量波将四周的宫殿与墙壁之上，将一切具有生命力的物体，将那些盘踞覆盖在墙壁与地面的一切活化的植物根茎都彻底湮灭！ 但神殿实在是太大了，其中所蕴含的生命力也实在是太过磅礴！哪怕湮灭了一波，可更多的植物触手却还在不断的生成。这些刚刚长成的生命，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如哭闹的新生儿带着尖叫般的呓语袭向余烬。 “砰砰砰砰砰！” 一波又一波的触手不断生长，又不断撞上了那白色的能量冲击波。 从最初的湮灭，到之后只是被碾碎成块、绿色的汁液在空中飞舞。在远远不断的激烈碰撞中，圣洁的白色能量被不断消耗。一直到最后，那些绿色的植物触手甚至不会被摧毁，只是被弹飞！ 圣洁的力量被消耗一空，连带着其柔和的光芒也变得无比虚弱，似乎已经后继无力。 然而与此同时，余烬的手中却多出了一柄模样奇形怪状的大剑。 【风暴管束者】 余烬侧身而立，单手举起风暴管束者，将尖端指向前方的巨人。 正如那句老话。 只有风暴才能击倒大树。 对付巨人，唯有拿出风暴管束者才能体现出他的尊重。 PS： 【风暴管束者】 【拥有“巨人杀手”别名的大剑。 已折断的剑身如今仍存有风暴的力量。 据说能将巨人打倒在地。 据说巨人尤姆拥有两把风暴管束者， 其中一把给予不信任他的人们， 另外一把在他成为薪王以前， 就托付给他的一位朋友。 战技：风暴之王 进入准备攻击架势后，剑会带有风暴。 直到面对巨人时，才能理解它真正的价值。】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除了风暴，什么都能击倒大树！ 余烬双手持握着风暴管束者的剑柄，身体前压着将风暴管束者的剑尖指向前方的巨人。在刹那间，那柄看起来仿佛并无特殊、甚至看起来像是粗制滥造的黝黑大剑，剑身之上汇聚起了大量几乎凝成实质的狂风！ 汹涌的狂风在剑身不断的汇聚、压缩、凝实，带着仿佛能让周围的空间都因此变形的恐怖威压！ 原本被‘诸神之怒’所清空的藤蔓与触手再次覆盖了神殿的墙壁，蠕动的触手飞速扩张、分裂，蔓延，再次化作一张铺天盖地般的巨网朝余烬袭来。 而对此，余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挥剑。 “轰！” 原本凝聚于剑身狂风在挥剑的瞬间，便凝聚成一股获得自由、挣脱桎梏的风暴！这汹涌狂躁的风暴在成型的一瞬间，便带着某种破坏一切的使命，向前方的巨人席卷而去！ 风暴所过之处，大地龟裂、墙壁开裂、支撑的石柱被瞬间摧毁。而那些原本飞舞蠕动的触手，更是被连根拔起，一击清空！ 即便这些触手远比钢铁还要坚硬，即便它们仿佛预感到了危险一般，在女巨人身前如同蛛网般快速相互勾连编织成一道道皮不透风的防线，将女巨人的身影牢牢护在身后。 可这一切都终究是徒劳！ 在风暴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防御都是虚妄！ 护母的植物们结成的防线被瞬间摧毁，化作漫天的植物碎块与汁液，但又很快被后续的风暴所湮灭。而那股风暴也依旧去势不减的袭向欧弥贝拉！ 欧弥贝拉表情无比冷漠，刚才她就已经感受到这风暴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她甚至没有想过闪避，只是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想要将那风暴彻底湮灭。 “咔！” 欧弥贝拉手掌一握，风暴顿时消散一空。 然而在欧弥贝拉的手掌上，却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几乎要从中间将手掌斩成两半的巨大伤痕！ 即便这伤痕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即便她那磅礴的生命力迅速喷薄而出，在伤口处形成无数密密麻麻的肉芽，飞速蠕动生长粘合，将伤口处残余风暴力量驱除。 短短一瞬间，她的伤口便彻底复原，如同全新的一样。 可即便如此，那新肉的粉嫩与周围的灰蓝色皮肤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风暴？” 一直没有出手，隐匿在暗处观战的太阳神神色微动。 余烬的出手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但他暂时还没能分辨出这熟悉感到底源自于哪里。只不过那风暴的力量让他稍微有些困惑，毕竟他还需要回收风暴的力量，那样就不可避免的会和对方发生冲突。 而基于他与莉莉丝的特殊关系，恐怕会给他的计划造成极大的麻烦。 “不，应该不是。” 太阳神摇摇头，风暴的权柄在精灵王的手上。对方应该只是借助手中的武器才做到这一点，虽然看似威力无穷，但终究与真正的权柄相去甚远。 而且对方也不可能是精灵王，只要不跟他抢风暴的权柄，那他们就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也依然是亲密无间的盟友。 只是，那柄武器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熟悉呢？ 太阳神眉头紧皱，哪怕已经分出了一具分身，但混沌海侵蚀的影响依旧存在，他一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莉！莉！丝！” 如洪钟般嘹亮的怒吼响彻于的大殿，彰显出其主人的愤怒。 欧弥贝拉望向莉莉丝的眼神满是仇恨，而当她接触到一旁莉莉丝身前的余烬时，眼中满是忌惮！ 哪怕她身为丰收女神，权柄所提供的磅礴生命力可以让她瞬间治愈一切伤痛。可无论如何，对方都切实的击碎了她的一切防御，在她比钢铁还要坚硬的肉身上制造出伤口！ 对方能伤到她，就意味着对方能杀死她！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莉莉丝从已经身后探出头，狐假虎威般的翻了个白眼，将葱白的手指竖在嘴边，戏谑道，“而且，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我要伱死！” “知道了知道了，结果你的临终遗言就只是跟杂鱼一样的发言吗？” 莉莉丝嫌弃的摆了摆手，亏她还以为欧弥贝拉能死的像个神，结果也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欧弥贝拉怒吼了一声，仿佛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一般。 她那双足有常人身体数倍大的双手猛然拍在地面上，磅礴的生命力瞬间灌注入脚下的大地！ 更多更粗更大的植物，也开始纷纷转破坚硬的石板地面生长而出！而其中生长最快的一株植物，甚至在短时间内从一根绿芽生长为有着数十米粗壮树干的庞然大物！而这株庞大大物还在不断的生长，隔绝了余烬的视线、挤破了神殿的屋顶与墙壁…… 然而，欧弥贝拉的神色却在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 因为那株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巨木虽然撑破了神殿的屋顶与墙壁，几乎毫无桎梏的朝着更大、更粗、更长、更高的方向不断生长壮大。可在想象中，本应该在撑破神殿屋顶后洒落的阳光却没有出现！ 高空的云层和太阳，此时已然消失不见，透过残破的神殿屋顶，她只能看到夜色之下的一轮巨大的红月。而在神殿外的广场上，那些由她所亲手滋生的一朵朵鲜花，一株株树木，明明就在眼前，却没有生机，黯淡朦胧，似乎隔得很远，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黑与红，阴影与建筑，安静与植物，以这样一种奇特的姿态展现在了欧弥贝拉眼中。 “砰！” 还没来得及思考，又是一阵风暴席卷而来。狂涌而暴躁的风暴瞬间摧毁了那此时已有足足上百米粗的巨大树干，将这颗参天大树拦腰斩断。 从根部到顶端的树冠中间的树干，都早在风暴的摧残下不复存在。 那失去支撑的树冠在巨木的悲鸣吱吖中轰然倒下，但在砸在地面之前就再次被残留的风暴所摧毁。只徒留漫天的残肢断臂—— 被风暴切割的细碎枝柳与树叶，如纷飞的绿色大雪，从天空中飞舞飘零。 “黑夜的权柄！毁灭魔狼！” 欧弥贝拉的视线穿过那漫天飞舞的枝条，像是一头无能狂怒的母狮子般怒吼： “你居然跟弗雷格拉合作，你们都没死！我们都被你们骗了！” “别叫~！” 莉莉丝皱了皱琼鼻，轻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会放任弗雷格拉活着吗？那个蠢货早就死了，而且是死的透透的那种。但……” 莉莉丝嘴角微微勾起，“你有一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跟魔狼合作，不过不是弗雷格拉哦~，嘻嘻，你可以猜一下是谁嘛，说不定也是你的熟人呢~。” “你想说背叛？不对呢，是你们先背叛我的哦。而且啊，就算是背叛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可是来杀你的诶~，你不会指望我和你一对一吧？不会吧不会吧？欧弥贝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呢？” 欧弥贝拉死死的盯着莉莉丝，目光中的杀意几乎凝实，可更多的却是恐惧。 她每年都会来白银之国，为自己的信徒赐福。那是因为她不像自己的丈夫奥尔米尔那样有众多的信徒，信徒们对她的信仰也并非与奥尔米尔一般的‘力量’，所以她必须经常性的维系自己在信徒心目中的形象与地位。 可是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在白银之国遭到袭击！ 要知道这里可是巨人王庭的脚下，奥尔米尔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附近的这片大地，只要她稍微弄出点动静都可以引来奥尔米尔的目光。只要奥尔米尔投下注视，祂就能在顷刻间抵达！ 这位实力强大到唯有空想之龙能与其一较高下的古神，才是她真正的底气！ 可现在，黑夜的力量已经彻底笼罩了这片区域。在黑夜之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一如当初莉莉丝被弗雷格拉围攻时一样，哪怕是精灵王也无法及时赶到。 而现在的情况和那一次完全一样，只是主角换成了她自己，甚至她的处境比起当初的莉莉丝还要不利！毕竟当初的莉莉丝好歹是货真价实的古神，可她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从神。 而围攻她的虽然并非两尊古神，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从神！ “砰！” 风暴再次席卷而来，一道接着一道，汹涌狂暴的摧毁它面前的一切敌人。有了之前的教训，欧弥贝拉当然不敢再硬接。她只能凭借着自己对生命的权柄，催生无数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植物在身前组成防线。 可无论她催生多少的生命，在那狂暴的飓风面前却依旧显得不堪一击。无论她所拥有的生命力多么恐怖，可催生的速度却已经开始逐渐赶不上风暴的摧毁速度。 因为在风暴肆虐的区域，这些植物甚至来不及生长便已经被摧毁。 风暴，正在不断压缩她的生存空间，逼得她不断后退！ “噗！” 一道风暴劈开由无数藤蔓编织的绿色高墙，豁然在欧弥贝拉的手臂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从里面流出暗红近黑的血液。而在这些血液流淌出之前，密密麻麻的肉芽又开始飞速蠕动融合，驱逐风暴，修复伤口。 一开始，这种‘失误’还只是偶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欧弥贝拉身前由植物们构筑的防线已经在风暴的肆虐下残破不堪，它们不再能抵挡风暴的肆虐，也让越来越多的风暴在欧弥贝拉的身上切割开一条条伤口。 尽管生命力能在欧弥贝拉的身上有更好的体现与应用，让她的身体在受到任何伤害后都快速治愈。可被风暴切割肉体的痛苦，依旧让欧弥贝拉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莉莉丝！” “轰！” 欧弥贝拉一咬牙，又是怒吼了一声，忽然猛地将双手拍向地面，在剧烈的震动中，无数的植物再次从地面钻出。而就在余烬以为她会故技重施时，可下一秒那原本坚硬的石板地面忽然变得无比粘稠且泥泞，形成一条条鼓起的波浪不断向着前方席卷！ 整座神殿的地面都在这一刻化作为了泥泞的沼泽，其中还蕴含着无比恐怖的生命力，让那些植物生长的更加旺盛。就仿佛，欧弥贝拉已经在准备殊死一搏。 然后。 她就消失了。 当着余烬他们的面，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殊死一搏时。欧弥贝拉的四肢忽然悄无声息的融入了那泥泞的地面之中，之后是她的身体、她的头颅，就像坠入大海一样飞快沉了下去！ “她想逃！” 莉莉丝微微变色，急忙提醒道。 余烬神色微动，刚要出手。 可下一秒，从那泥泞的沼泽之中，涌起了一个个‘土泡’。这些土泡飞速上涌，最后形成一个个由泥土构成的巨人模样的人偶，至少都有三四米高！ 他们不是数以十计、而是数以百计、数以千计，无数的土魔像构筑成一道道坚固的防线，牢牢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欧弥贝拉不奢望这些土魔像能做什么贡献，但至少能拖住余烬他们，哪怕拖住一两秒也是胜利！ 而且她的后手也远不止这些，这里毕竟是她的神殿！ “咔！” 在神殿的两侧，那些在墙壁被摧毁后，依旧幸存的数尊巨人石像在这一刻全都活了过来！ 他们高足五六米，穿着精致坚固的银色全身盔甲，或拿着大剑，或将巨斧杵到了地上，面甲之后各有一团橘红的光芒呈现出来，仿佛独眼。 余烬能够感受到这些巨人远比他之前对付的那名炼金师所制造的魔像更强，而这也意味着这些巨人的实力如果按照后世的划分方法，至少都相当于序列3的半神！ 别看序列3的层次似乎不如序列2的天使，可这些只靠蛮力的魔像们，如果能突破天使们超发能力的限制，也同样拥有弑神的可能！ 当然，也仅仅只是可能——就像给一个一岁的小孩儿一把手枪，他依旧有可能杀死一位全副武装的拿着AK47的特种兵一样。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非常小。 除非天使不用他们的超凡能力，非要跟这些魔像肉搏。 但就和那些土魔像一样，对欧弥贝拉而言，她本就不指望这些石像能杀死莉莉丝和她的其实，这些魔像都只是用来拖延时间。 “看来还是得我出手。” 眼看场面陷入困局，太阳神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便上前一步准备出手。 可下一秒，他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余烬又收起了那柄能释放风暴的大剑，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如同火焰模样的印记。而就在他疑惑于余烬拿出这东西有什么用时——他看到了龙。 或者说，余烬变成了龙。 【普拉顿桑克斯的凋亡】 【从‘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的追忆获得的力量。 能将自身化为龙王，从空中喷出金色吐息。 龙王永远坐镇在时空夹缝之中—— 据说此为他凋零之际，发出的痛苦哀嚎。】 ┗|｀O′|┛嗷~~！ 在余烬凌空跃起的瞬间，深红闪电的虚影从他的体内迸发而出，将那些从四面八方冲锋而来的土魔像彻底撕裂！紧跟着，一颗巨大的狰狞龙头从余烬的头顶浮现，之后是整个身体。由虚幻化为凝实，在剧烈的闪电嘶鸣与龙的恐怖咆哮声中，化为了一只足有数十米长的巨龙！ 那颗硕大修长的龙头张开嘴，绽放出一片片晨曦似的光彩，化作席卷的光之风暴，喷吐出仿佛足以让万物凋零的金色吐息！龙息所及之处，仿佛连万物随之凋零！ 无论是土魔像还是足以匹敌序列3圣者的钢铁魔像，在与光束接触的一瞬间都被彻底融化、撕裂、燃烧、破碎成了最原始的粒子状态！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吐息的肆虐与席卷，魔像被湮灭、神殿被摧毁、连大地也被撕裂！ 眼前的一切都被其彻底摧毁，俨然没有任何生物能够抵挡那恐怖的吐息！而最令人恐怖的，是那看似毫无章法的吐息，却隐隐一直在追踪着某个目标。 在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吐息之下，原本平整的大地出现了一道道宽仅有十数米、却绵延数万米、深达数千米的沟壑，就像无数深可见骨的疮疤，满目疮痍。 而在如深渊般沟壑的最深处、在离地面数千米深的地底下，躺着一具胸腹与头颅都被龙息所彻底摧毁，只剩下双腿和小半个腹部的半截尸体。 就连一直在观战的太阳神，都免不了眼角直抽搐。 他未必不能抵挡那种龙息的攻击，可他也无法否认那的确具备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力量！ 不过即便到了这个地步，欧弥贝拉还是没死。 大量的肉芽从只剩下小半个的腹部密密麻麻的蠕动着向上身上，试图恢复巨人的肉体。可这需要时间，而敌人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时间，因为那金色的吐息还在继续肆掠！ “别！……” 太阳神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皮直跳，惊呼了一声便试图出手阻止，但好在下一秒他就看到吐息‘射偏了’，擦着欧弥贝拉的身体而过，但又幸运的没有摧毁她仅剩的躯体。 太阳神松了口气，毕竟他们要的是活着的欧弥贝拉，死去的欧弥贝拉是无法达成目的的。 只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就算他不出口也没关系。因为余烬早已取消了锁定，如今的吐息不过是魔力过度灌输的宣泄。 太阳神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看向莉莉丝，本以为能看到对方同样惊吓过度表情，结果当他看过去，却发现莉莉丝似乎，嗯，笑得非常开心。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渴望力量吗？ 太阳神有些哑然。 他不知道莉莉丝笑什么，毕竟他们这次联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莉莉丝嫁接欧弥贝拉的命运。可想要嫁接命运，前提是让欧弥贝拉活着，不管是身体也好、灵魂也罢，哪怕奄奄一息，但只要活着，他就能够利用''BUG’的权柄帮莉莉丝嫁接上欧弥贝拉的命运。 而太阳神毫不怀疑那金色的吐息有摧毁灵魂的能力。一旦刚才欧弥贝拉的肉体被摧毁，也就意味着灵魂被摧毁，而这也同样意味着他们此行的谋划会彻底失败。 并且一旦巨人王得知欧弥贝拉的死，必然会因此大发雷霆。他们原本设想的联合巨人王对付其他古神的谋划，也必然会因此而破产。巨人王非但不会成为他们的盟友，反而会是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古神。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欧弥贝拉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天空的巨龙消失不见，化为人形的余烬落在地上，平静的注视着在场的两人： “接下来要做什么？” “莉莉丝。” 太阳神感觉到一丝异样，疑惑道，“你难道没有提前跟他解释吗？” “诶~” 莉莉丝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有些心虚的背过身去。 “解释什么？” 余烬将目光投向莉莉丝，眼中带着些许问询的神色。 “也没什么啦~” 莉莉丝目光游离不敢去看余烬，小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要吃掉欧弥贝拉……” 余烬了然，颔首道： “记得趁热。” 莉莉丝睁大了眼睛，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少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忽然变了色。她手上那仿佛淡红琥珀制成的指环忽然像是断了线一样，其散发的光芒变得无比黯淡，就仿佛是燃烧殆尽的蜡烛一样再也无力维系。 而与此同时，一扇虚幻朦胧，铭刻着诸多神秘符号的门在莉莉丝身后凭空浮现。 虚幻的吱嘎声里，‘召唤之门’中门大开！ 莉莉丝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抓余烬，可当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握住的却只是他留下的虚影。因为早在虚幻之门出现的那一刻，余烬的身影就已经于这个世界淡化、消失。毕竟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失去了火焰的维系，自然与这个时代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莉莉丝深处的手缓缓垂下，眼中满是懊悔与不甘，紧抿着唇： “怎么会这么快……” 她低着头，让阴影覆盖自己的表情。而等她再次抬起头，表情又恢复了平静，轻声道： “我们开始吧。” 太阳神面色平静的点点头，缓声道： “伱需要先吞服她的非凡特性晋升为荒芜主母，否则……” “不需要。” 莉莉丝抬起头看向太阳神，唇角微微勾起，“我早就是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沟壑忽然震动起来，底部的泥土如同喷涌的泉水一般不断抬升，直到与地表平齐。这让原本满目疮痍的大地再次变得平整，也让欧弥贝拉的半截身体浮出地表。 这种手段明显不属于莉莉丝的‘月亮’途径，而是源自于‘母亲’途径！而这也意味着，正如莉莉丝所言，她早在这之前就已经晋升为荒芜主母！ 太阳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早在猎杀欧弥贝拉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吗？不准备吞服欧弥贝拉的非凡特性，而是选择瞒着祂提前晋升荒芜主母，是担心祂会在非凡特性中做手脚吧？ 莉莉丝在防备祂，祂又何尝不是在防备莉莉丝呢？ 祂直到三天前才将晋升仪式告知祂在下午镇信徒，这意味着莉莉丝想要得到晋升仪式，就必须在这三天内去一趟下午镇，从祂的信徒那里获得情报。而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对方提前晋升——毕竟最好的结果，是莉莉丝在祂的帮助下完成晋升。 而很显然，莉莉丝已经完成了晋升，而且就在她得到晋升仪式的这三天。仅凭她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毕竟晋升仪式的动静很大，这背后必然有所以这背后必然有隐秘权柄的帮助…… 可惜啊，终究是棋差一着。 太阳神轻笑了一声，摇摇头缓步走向那被泥土抬出地面的欧弥贝拉。 祂的脑后浮现出一轮光晕，静静散发出辉芒，如同一轮太阳。祂的脚下，有一个分成十二格的虚幻圆形，每一格内都有象征不同时间的符号。祂的背后藏着一片仿佛帷幕的阴影，阴影内似乎有一只眼睛正在无声窥视着外面。 这就是祂，同时拥有着太阳、错误与倒吊人权柄的太阳神！ 而现在祂所使用的，正是错误途径只有序列2‘命运木马’以上才能施展的窃取权柄： 窃取欧弥贝拉未来的命运，并将其命运嫁接到莉莉丝的身上！从今往后，莉莉丝就是‘欧弥贝拉’。不管是欧弥贝拉的丈夫还是她的子嗣，谁也无法勘破莉莉丝的身份。因为这段命运是真实的，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人而已。 “恭喜你，丰收女神。” 太阳神看着站在欧弥贝拉尸体前的莉莉丝，缓缓开口道，“我想接下来，我们应该可以正式谈谈之前说好的合作。” “当然。” 莉莉丝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我会说服奥尔米尔跟你们合作，共同对抗精灵王。人类与巨人，会携手走向更美好的明天~噗~” 话还没说完，莉莉丝忽然‘噗嗤’笑出声，咯咯的笑声在完好无损的神殿中响彻——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太阳神并未发表任何评论，只是摇摇头默默离开了神殿。 他看到了在外面广场上的信徒，他们依旧匍匐的跪在地面上亲吻着脚下的泥土。目光恭敬的看着前方的神殿，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早已陨落。 太阳神面上无悲无喜，只是平静穿过人群来到梅迪奇几人身边。 只不过才刚过来，他就看到梅迪奇正嬉笑着逗弄一个陌生的少年，顿时皱了眉头： “梅迪奇，你又在欺负别人？” 这个少年他之前见过，似乎是莉莉丝带过来的。不过和余烬不一样，这少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梅迪奇立刻松开按着对方脑袋的手，小手一摊，委屈道： “主，是他先招惹我的。” 太阳神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将目光看向陌生的少年，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艾、艾伦……” 少年畏惧的缩了缩脑袋，下意识的回答了一声，但很快又露出惊慌的神情，咬牙道，“不、不对！我不叫艾伦，我叫赫密斯！” 梅迪奇若有所思的问道： “艾伦·赫密斯？” 自称赫密斯的少年顿时涨红了脸： “才不是！艾伦是那个坏女人逼迫着给我起的假名字！” 太阳神神色微动，露出温和的笑容： “那么，赫密斯，你渴望力量吗？” …… 神殿内，依旧站在欧弥贝拉尸体旁的莉莉丝双眼一眯，若有所指的笑着说道： “出来吧，他都已经离开了，没必要再藏了吧？” 话音未落，从旁边的阴影中忽然飞快的勾勒一道身影，从苗条的身材可以判断出那是一位女士。 祂的身体较为虚化，有往外荡出涟漪的迹象，祂的脸庞仿佛蒙着层层薄纱，朦胧却异常秀美。祂穿着层叠却不繁复的幽黑长裙，上面点缀着数不清的璀璨，就像镶嵌了夜晚那片繁星。 整体看上去，是一位比黑夜还要引人注目的古典美貌女郎。可美中不足的是，在祂的肋间，祂的腰部，各有两条手臂长出，表层覆盖着深黑的短毛。祂的六只手中，有两只拿着一把沉重的黑色巨镰。 虽然这并不影响祂整体的美感，但比起人却更像是人形魔狼。 “阿曼妮西斯，你为什么不敢面对他？” 莉莉丝看着这道身影，眼中带着一抹挑弄，戏谑的问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 “砰！” 巨大的镰刀挥向莉莉丝所站的位置，强行打断了莉莉丝的话语。 莉莉丝的身形有些狼狈的出现在不远处，恼怒道： “你真想杀了我？” “只是警告。” 被成为阿曼妮西斯的女士收回镰刀，平静道，“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哼！” 莉莉丝冷哼了一声，“满脑子只知道暴力的女人，难道说魔狼的基因已经改变了你的思维不成？” “你又能比我好多少？” 阿曼妮西斯并不动怒，声音依旧轻缓而平静： “一团巨大的肉山，上面长满了各种各样的器官，并喷薄出浓郁的黑雾，不断制造各种奇异的生物，凡是靠近祂的强者，都会被交配和繁殖欲望支配，成为行走的相应器官……” “滚啊！” 莉莉丝涨红了脸，恼怒道，“那是污蔑！是赤裸裸的污蔑！欧弥贝拉那个贱人一直嫉妒我的美貌，这完全是故意抹黑，为了掩饰她的嫉妒、也为了掩饰奥尔米尔的背叛！” “或许吧。” 阿曼妮西斯淡淡道，“毕竟我从未见过你的神话形态，不如说……” 阿曼妮西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甚至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女性，毕竟……” “砰！” 粗壮的植物如坚硬的钢铁般钻出地面，自阿曼妮西斯的脚下贯穿了她的身体！但阿曼妮西斯的身体却在同一时间变得虚幻，再次出现已经实在莉莉丝身旁，镰刀的尖锐处抵着莉莉丝粉嫩白皙的脖颈。仿佛只要稍微一动，就能割下她那面容姣好的可爱头颅。 “阿曼妮西斯姐姐，现在我们扯平啦~” 莉莉丝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可爱的模样，脆生生道： “还有哇，阿曼妮西斯姐姐，我可是当着你的面晋升的‘荒芜主母’哦，我之前到底是不是女性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可难说。” 阿曼妮西斯淡淡道，“毕竟在这之前，你也曾经是月亮途径的‘美神’。” 莉莉丝白净的额头冒出青筋，粉拳紧握，但又很快露出甜美的笑容，巧笑嫣然道： “阿曼妮西斯姐姐，玩笑话到此为止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紧回巨人王庭以免引起怀疑。” 阿曼妮西斯瞥了她一眼，收起镰刀，身形飞快的消失于阴影之中。 “忍，莉莉丝，一定要忍！” 莉莉丝深吸了一口气，握着粉拳打气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你还不是她的对手，等你变强了肯定能从她那里找回场子！” 在自我调节与开导下，莉莉丝很快将目光投向了欧弥贝拉的尸体，酒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我打不过阿曼妮西斯还打不过你欧弥贝拉？ “砰！” 在一阵地动山摇的剧烈晃动中，欧弥贝拉的尸体像是再次活了过来一样，她用双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主动来到莉莉丝身边，让莉莉丝进入她的体内——虽然已经嫁接了命运，但想要欺骗身为古神的奥尔米尔也没有那么容易，表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 比如说，莉莉丝至少得看上去像个巨人。 …… 贝克兰德的冬日总是与壁炉和雾气分割不开，时间就在这样又阴冷又灰蒙的感觉里飞快流逝。似乎只是一个转眼，距离新年就还剩半个月了。 克莱恩熄灭掉壁炉里的木炭，在深红色羊毛背心外面套上了双排扣呢制大衣，又幽幽叹气： “余烬不在的第45天，想他。” 克莱恩思绪发散地从衣帽架上取下了那顶半高丝绸礼帽，并用刷子和手帕抚平着褶皱，去除灰尘。 一个多月前，余烬在对抗阿蒙的过程中突然失踪。虽然通过占卜可以确定余烬没有任何危险。但余烬终究是不在这个世界，梦境中看到的也终究是幻境，而他也始终无法找到余烬的‘火苗’。 而这没有余烬的一个多月里，塔罗会众人的情绪都明显有些不对劲。几位女士明显有些心情低落，每次开会都会询问一遍余烬的情况，而克莱恩对此也只能每次都无奈糊弄过去—— 他也很担心，他也想知道，可他知道吗？他不知道啊！ 也就是塔罗会的频率是一周一次，而‘愚者’先生的威严摆在那，不然女士们可能得一天一个问题。不过跟在塔罗会的兢兢战战不同，现实中生活倒是波澜不惊，克莱恩借助查案，按部就班细碎繁琐地消化着魔药。 倒吊人帮他获得了深海娜迦的头发，而在现实中认识的吸血鬼怀特先生借助血族的人脉获得了千面狩猎者的脑垂体与血液，而得益于魔术师小姐现在背靠亚伯拉罕家族，人皮幽影的特性自然也不成问题。如今的他，已经正式晋升为序列6的‘无面人’。 当然，为了收获这批非凡特性，他非但掏空了自己的继续，连在‘正义’小姐那边的债务也已经清空。甚至还反过来，‘世界’欠了‘正义’小姐不少债。 而现在的他正准备出门，卖掉自己手上一部分潜力极大的股份，换取现金的支持—— 起码也得先把债务清了才行。 可刚走到门口，克莱恩又忽然停下了脚步，似乎心有所感。他看着窗外的街道，稍作犹豫，便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 雄伟宏大的宫殿内，斑驳的青铜长桌和背有不同符号的二十二张高背椅安静屹立，似乎亘古未变。它们之下的灰雾，以及周围看不到尽头的空荡，同样如此。 灰雾如水流淌，点缀着一颗颗深红色星辰，或大或小、或远或近，或藏于深处，或浮于表面，似乎一切都与以往有什么不同。 克莱恩没有去深红星辰中寻找火苗，他坐到青铜长桌最上首，熟练的解下左腕腕部的黄水晶吊坠，书写好相应的占卜语句： “我现在能联系到余烬。” 垂下灵摆，摆好姿势，低念了几遍后，克莱恩睁开眼睛，看见那枚黄水晶吊坠在做顺时针转动，而且幅度极大，速度极快。 这让克莱恩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喜出望外。 过去四十五天，他每天都会占卜一次，但每次占卜结果都是否定。 而这一次，终于成了肯定！ 他不再犹豫，目光快速在那一颗颗深红星辰中搜寻起来。在确定能联络到余烬的情况下，他的目光没有放过任何一刻星辰的仔细搜寻着。 最终，他在一颗深红星辰的背面找到了那一簇火苗。 只是尽管找到了火苗，克莱恩却愣了一下。 因为这次火苗出现的位置，与之前截然不同。如果要说唯一的相似之处，大概就是这两次藏身的深红星辰都明显比其他的要更大、也更亮，并且离得更近。 “假如这些深红星辰的大小和亮度是实力的象征，那这两颗深红星辰……” 克莱恩眼角微微抽搐，没敢继续细想下去，立刻蔓延出灵性小心翼翼的绕过深红星辰，触碰了那一簇火苗。刹那间，一道身影瞬间呈现于青铜长桌侧方。 克莱恩嘴角微微上扬，微笑道： “欢迎回来，余烬先生。” 余烬的记忆还停留在莉莉丝那惊慌失措的小脸上，等回过神便出现在灰雾之上。望着首座上的愚者，余烬沉默了良久后缓缓开口： “我离开了多久？‘愚者’先生。”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介不介意我在你的成人礼上对你做那种事情 “四十五天。” 克莱恩后仰着靠向椅背，语气悠闲道： “从你第一天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五天。” 顿了顿，克莱恩又忽然问道： “你回到了过去？” “我想是的。”余烬微微颔首。 “还真是啊。” 克莱恩心中莫名有些感慨，虽然他早先已经有了猜测。但真正从余烬口中听到他亲口承认回到了过去，依旧让克莱恩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对‘黑暗之魂’的世界观而言，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并非难事，因为黑魂的时空本就极不稳定。而究其原因，造成还是因为初火的不稳定。但如果余烬能够在这个世界居然也同样能穿越时空，那就不得不让克莱恩重新考虑对‘初火’的定义。 克莱恩其实很想知道余烬在过去发生了些什么，又具体做了些什么，但他也不好主动开口询问。 “那么，让我们继续上次的话题。” 克莱恩用手指轻轻敲击着青铜长桌，缓缓道，“原初世界。” 余烬神色微动，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叠放置于青铜长桌上。 “在第一纪时，‘原初世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牵引，但最终却于第二纪末尾降临。” 顿了顿，克莱恩接着微笑道： “这一次回到过去，我想你应该能更深刻的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面对克莱恩的问询，余烬的神色依旧古井无波，从面上看不出丝毫痕迹。 他穿越回去的时间线，应该是在第二纪的末尾。彼时血族始祖已经因为巨人王的背叛而陨落，八大古神只剩其三。而这和白银城记载中的传说也可以完全贴合—— 八大古神瓜分了主遗留的权柄，成为了主宰天空、大地和海洋，主宰现实、灵界与星界，主宰各个种族的神灵，真正的神灵，古老的神灵。祂们有的在彼此的争斗里陨落，有的则在‘创造一切之主，全知全能的神’苏醒之后，被祂剥夺了权柄。 亲临历史的余烬可以明确的判断出，记载中陨落的无疑是莉莉丝和其他两位古神。而白银城所信仰的那位所谓的‘创造一切的主’，大概率就是他看见的那位‘太阳神’。 而自己之所以会回到过去，余烬也已经清楚，那是因为他在无意间满足了条件——时间不是重点，重点是条件。条件之一就是他置身于灰雾之上，这片拥有跨越时间伟力的区域。 灰雾之上本身未必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但它必然是在第二纪甚至更久远的时代就已经存在，并且延续至今，亘古不变。这就满足了第一个条件。而第二个条件，则是在过去的时间节点上，有人‘恰好’对他进行召唤。 而莉莉丝之所以能召唤自己，也绝非是因为那个十字架，而是因为那枚戒指本身。因为余烬在其中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量，源自初火的力量——那是一枚由初火所锻造的指环！ “愚者先生。” 余烬收敛思绪，缓声道，“我希望能尽快返回现实世界。” 克莱恩显然早有所料，微笑着用平缓地语气说道： “可以，不过伱希望前往那位成员所在的区域？”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正义’小姐，我有些重要的事希望可以跟她面谈。” “好。” 克莱恩微微颔首，心中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去探究——不过脑补是免不了的。 一边想着，克莱恩一边蔓延出灵性触碰那颗代表着‘正义’小姐的深红星辰，向其传递了‘恋人’先生希望在她所在区域降临的信息，并征询她的意见。 而与此同时。 皇后区，霍尔伯爵的豪华别墅内。 身穿有诸多蕾丝装饰的淡黄色长裙的贵族少女坐在钢琴登上，双手按着琴键正弹奏着由罗塞尔大帝所创作，流传上百年依旧被封为经典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而在一旁，她的贴身女仆安妮和她的老师，著名钢琴家维卡纳尔先生正闭目享受着少女的弹奏。 只是忽然间，少女弹奏的双手停顿下来，因为她被眼皮遮住的视线内忽然弥漫起浓郁的灰雾，一道俯视着所有人所有物般的身影高远而威严地开口道： “‘恋人’已经回归。” 余烬已经回来了吗？奥黛丽眸中眼波流动，嘴角一点点上翘。但紧接着便听到‘愚者’先生询问她是否愿意布置仪式。奥黛丽当然不会拒绝，可眼下的问题是她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少女微微垂下眼眸，用余光看向一旁的两人，思考该怎么不着痕迹的让他们离开。 贴身女仆安妮十分贴心的问道： “奥黛丽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抱歉，维卡纳尔先生。” 奥黛丽站起身，盈盈一行礼，歉意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没做，所以……” “没关系。” 维卡纳尔先生立刻露出了然的神色，主动站起身，有些无奈道，“正好我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身为一名合格的钢琴家，他其实不想就这么离开，这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也是对他师德的不负责任，毕竟霍尔伯爵是给了钱的，而且很多。 但霍尔伯爵也叮嘱过，假如奥黛丽需要更多的自由时间，也请他尽量满足——钱照付。既然如此，维卡纳尔先生自然也就没有坚持的理由，很快在女仆安妮的带领下离开了房间。 奥黛丽眨了眨眼，看向乖巧地蹲在她脚边的金毛大狗： “苏茜。” “汪！” 不用奥黛丽吩咐，金毛大狗立刻站起身，摇晃着尾巴走到门前熟练的站起身拧开门把手。 奥黛丽看着苏茜这熟练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咔！” 等苏茜离开房间，奥黛丽走到门前关上房门，从屋内将门反锁，而后又拉上了窗帘。 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辅助材料，准备向‘愚者’先生祈求，布置并举行相应的仪式。 这和正常的召唤仪式不同，相应的咒文更为复杂： “伟大的‘愚者’； “您是灰雾之上的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眷顾； “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隐秘与变化的力量。 “我！ “我以伟大‘愚者’的名义召唤： “无生无死的灰烬，黄黑之王的眷属，无尽时空的漫步者。” 一句句赫密斯语在房间回荡，蜡烛顶端的火光猛然膨胀，交织成了一道布满神秘花纹的虚幻之门。 “成了！” 灰雾之上，端坐于青铜王座上的克莱恩眉梢上扬。 在‘正义’小姐那边举行仪式诵念咒文召唤出‘虚幻大门’的同时，在灰雾之上也同样出现了由涟漪光纹光纹凝聚出的‘虚幻之门’，那是对开的布满神秘符号的召唤大门！ 没错，这就是克莱恩版的‘召唤之门’！ 这个召唤仪式的本质并不复杂，克莱恩提前把余烬的‘灵’拉入灰雾之上，等到‘召唤之门’建立，再帮余烬打开，让他通过，就搞定了整件事情。 最初克莱恩是用这种仪式来召唤自己的灵，以此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自从上次余烬因为匆忙举行的‘赐予’仪式而失踪后，克莱恩就吸取了教训，痛定思痛。他开始思考如何让余烬能够在回归后正常回到现实世界，而不是如之前那般消失于历史长河。 单纯的‘赐予’仪式已经出现了一次意外，虽然未必是仪式本身的锅，但克莱恩也不想再赌一遍。所以他改进了原本只能用来召唤自己的‘召唤仪式’，将目标转换成余烬，如此就能让他顺利返回现实。——当然，这也是在他占卜后得出的结论。 眼见‘召唤之门’已经建立，克莱恩朝余烬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然而令克莱恩没想到的是，余烬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道召唤之门，并没有贸然行动。 “这门有什么问题吗？” 克莱恩心中忍不住泛起疑惑，他很想问却又不能问，陷入了纠结。而就在他纠结时，余烬却已经做出了动作，他通过了那道‘召唤之门’。 克莱恩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正义’小姐祈祷时投影的画面，在她面前的那道‘召唤之门’内，属于余烬的身影缓缓走出。 “呼！” 看到这一幕，克莱恩总算是彻底松了口气。要是这次余烬再失踪，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 “欢迎回来，余烬。” 当余烬从召唤之门中离开，耳旁便传来少女轻柔的声音。闻声望去，金发的贵族少女正笑吟吟的望着他。余烬眼前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历史与时间的重叠，眼前出现了莉莉丝那笑吟吟的模样。 余烬很快回过神来，微笑着说道： “早上好，奥黛丽小姐。” “已经快到中午了哦。” 奥黛丽掩嘴轻笑道。 “没区别。” 余烬面不改色道，“如果你中午起床，那中午就是早上，午餐就是早餐。” 奥黛丽听到余烬的强词夺理，很想不顾形象，不讲礼仪地翻个白眼，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余烬看了看窗外飘下的细密如绒毛般的白雪，忽然皱眉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间？” “12月15日，周三。” 奥黛丽知道他的问的不是现在几点，认真回答了余烬的问题，一字一顿道，“距离你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五天。” 余烬耸耸肩，他已经在‘愚者’先生那里听到这个结论，只是确认一下，随口问道： “这段时间有发什么什么事情吗？嗯，我是说特别重要的那些大事件。” 奥黛丽仔细想了一下，轻轻摇头： “贝克兰德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佛尔思小姐那边可能会有些事发生，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或许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余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佛尔思那边的事情无非就是亚伯拉罕家族。有他记录的‘治愈眼泪’在，解决诅咒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照理说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但也不能排除亚伯拉罕家族非但不感恩戴德，还想反过来恩将仇报的可能。 余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奥黛丽，我记得半个月之后是你的成人礼？” 奥黛丽唇角一点点上扬，笑吟吟道： “是的哦，在王宫举行的新年晚宴上，我记得我之前还邀请过你的。” “这样啊。” 余烬露出沉思的神色，过了许久后缓缓问道，“奥黛丽，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 奥黛丽看着余烬那严肃的模样，下意识的想到了一种可能，声音变得有些慌乱： “什、什么？” “你介不介意我在你的成人礼上……” 奥黛丽一颗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双手纠结的交错在一起，心中无比紧张。 是答应他还是拒绝他？她还没做好这种准备，明明一开始只是掩饰他们的身份、明明只是在父母面前演戏，可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答应吗？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拒绝吗？可是她好像也不讨厌这种发展……毕竟就算她是非凡者，可她终究是贵族少女。奥黛丽其实很早就有心理准备，作为霍尔伯爵的女儿，她的婚姻必然伴随着政治。与其不情不愿的嫁给那些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公爵或侯爵继承人，余烬反而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并且在她所认识的男性中余烬也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但另一方面，以霍尔伯爵的家世，如果不是遇到财政危机等特殊状况，达成婚姻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必须经过严格的考量和比较，他们才能做出决定，因为这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事情，还涉及家族的联盟和互助。 而另一方面，虽然在18岁宣告成年后奥黛丽就可以开始考虑婚姻，但根据统计贵族少女组建家庭的时间往往在26岁左右。也就是说她其实还有足够的时间，并不需要急于一时。 所以…… 奥黛丽带着无比紧张的心情，望着余烬那无比郑重的表情，怀着不知是忐忑还是期待的心情等待着余烬将那句话完整说出口。 “刺杀乔治三世。” “我…你…” “诶？” 奥黛丽鼓起勇气，刚想给出答案却又忽然愣住，疑惑的眨了眨眼，这似乎不是她听的。 “我是说。” 余烬以为她没听清楚，重复道，“你介不介意我在你的成人礼上，刺杀乔治三世。” “……” 奥黛丽心底松了一口气，同时不知为何又莫名有些遗憾，小声嘟囔道，“原来是刺杀乔治三世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余烬有些不解。 “我还以为……” 奥黛丽眼神闪烁的想要回避这个话题，脑海中下意识的开始回忆余烬刚才说的那番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嘴唇张成了O形： “刺杀国王陛下？！” “是的。” 余烬微微颔首，平静道，“我感觉这应该会是一个很好的下手机会。” 奥黛丽睁大了眼睛，余烬的语气平静的让人感觉他像是要去杀一条鱼，可实际上他要做的却是刺杀乔治三世，刺杀整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刺杀鲁恩王国的国王！ “你……” 奥黛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她觉得自己应该劝说余烬，可她又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劝阻他的能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立场要阻止余烬。仔细回想才发现，她只是本能的觉得刺杀国王是大逆不道，所以想要阻止。 可如果真的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要阻止余烬，那对余烬难道就公平吗？说到底，她甚至不知道余烬为什么会想要刺杀乔治三世，明明他们甚至都不曾见过面…… 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低声问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刺杀国王陛下？” “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面对余烬的询问，奥黛丽仰起了小脸，亮晶晶的眸子紧紧盯着余烬，试图从他这里获得答案。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道： “你还记得黑皇帝吗？” “记得。” 奥黛丽轻轻点头，她当然不会忘。她最开始只知道余烬是在追寻黑皇帝，只知道黑皇帝与王室有关，然后从愚者先生那里得知罗塞尔大帝的书签是‘黑皇帝牌’。可是更多的情报……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知道的似乎也不是很多。 余烬看着少女茫然的模样，缓缓开口道： “‘愚者’先生有一张亵渎之牌。” 奥黛丽心乱如麻，忍不住抢答道： “我知道，那是黑皇帝牌，蕴含着一条‘非凡途径’的完整序列。” “你为什么要称呼它为非凡途径？” 余烬反问了一句，让奥黛丽迟疑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但接下来余烬说出的话更是让她彻底愣在原地。 “你应该称呼它为神之途径，因为这条途径的顶点是神。” 奥黛丽的脑子变得乱哄哄的，像是脑海中有超新星爆炸一样，所有的思绪都被打乱又重组在一起，像是一堆被胡乱堆在一起互相纠缠的丝线，根本理不清楚。而少女联想到愚者先生曾经透露的情报，她的脑海中也只剩下一个想法： “黑皇帝是序列0？序列0是真神所在的层次，那黑夜女神……” “是的。” 余烬微微颔首，“黑夜女神也是序列0，也就是说，所谓的真神不过是强大一点的非凡者。”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奥黛丽张了张嘴，用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的复杂情绪看着余烬。虽然她也已经猜到真相，但知道和说出来完全是两码事啊！ 因为这句话本身，就是对神明最大的亵渎！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早就冷了 序列1之上还有个序列0！ 序列0等于真神！ 每条途径只能有一个序列0，而这也正是神之途径的真实含义！ 只要服食对应魔药，举行好仪式，并掌握了扮演法去消化非凡特性，普通人也能一步一步地成神！以此类推，人类所信仰的七大正神、以及不知道有多少的邪神，祂们又有多少是从序列9一步步晋升至真神的呢？ 所以历史上七大正神的出现才会有先后顺序，所以蒸汽与机械之神才会直到第四纪才诞生，并且任谁都看得出在七大正神中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弱势地位。 所以亵渎石板才会以‘亵渎’为名，所以非凡途径才会被称为神之途径！ 奥黛丽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尽管她并不是第一次得知序列0的存在，但如此亵渎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亵渎的念头一经浮现便再也挥之不去，如同一个诅咒。 既然亵渎的念头挥之不去，奥黛丽索性也就不去管它。她很快调整好心态，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所以，国王……乔治三世应该还没有成神吧？” 她没再称呼国王陛下，而是称呼乔治三世，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亵渎？奥黛丽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适应的似乎还蛮快的嘛。 “当然。” 余烬微微颔首，平静道，“他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成神仪式做准备，这意味着他虽然尚未成神，但也只差临门一脚，现在的乔治三世必然已经是序列1的弑序亲王。” 奥黛丽心情有些复杂地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我是说，不一定是乔治三世……” 余烬轻轻摇头： “基于仪式的特殊性，只可能是他。” “这样啊。” 奥黛丽默默低下头，过了良久才轻叹了一声，像是认命了一样。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奥黛丽紧咬银牙，鼓起勇气抬起头与余烬对视，深吸了一口气说出在以前绝对会被她当做大逆不道的话： “我想知道这背后是否有‘愚者’和，女神的……” “参与？” 奥黛丽默默点头，算是默认。 “有。” 余烬平静的点点头，情绪没有丝毫变化，道，“不但有，甚至可能远不止祂们两位，至少还要加上真实造物主，祂们都希望我能弑神。” “三位……” 奥黛丽轻启朱唇，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是沉默。 整整三位神明，祂们都在余烬身上下注，或者说，祂们都想要利用余烬！——出于不知名的原因，祂们希望利用余烬弑杀神明。并且他们已经为余烬他挑选好了目标，那就是乔治三世。甚至乔治三世之所以能够获得成神的契机，也是这些神明在背后谋划。 奥黛丽心中忽然感觉有些惊悚，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测的一样。那岂不是意味着，神明们之所以乔治刻意培养出乔治三世一尊新晋的神明，就是为了让余烬来杀？ 那这不就跟养猪也一样了吗？ 等等…… 奥黛丽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迟疑的问道： “那，余烬你也是神吗？” “不是。” 余烬神色无比宁静，“从序列上来讲，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序列7。” 奥黛丽反问了一句： “但在实力上，你的确有弑杀…那位的能力吧？”她指向王宫的方向。 余烬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奥黛丽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色彩，低声问道： “祂们都希望你去刺杀他，那伱呢？你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知道。” 余烬沉默良久，缓缓道。 “诶？” “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我是要传火。但现在，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 “所以我才要去！” 余烬沉声道。 奥黛丽望着余烬那眼神中带着些许困惑与不解，却又似乎异常坚定的表情，心情愈加的复杂。她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余烬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他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去追寻答案，哪怕是飞蛾扑火，哪怕明知被人所利用。 就像她不也是一样吗？‘愚者’先生对于他们这些塔罗会的成员，不也一样是利用吗？无论是愚者先生的尝试、还是从他们这里获取的罗塞尔日记与情报，都是在利用他们。 不同的是，‘愚者’先生每次都会给他们丰厚的报酬，所以这种‘利用’变成了‘等价交换’，但本质上其实又何尝不是‘相互利用’呢？只不过是双方都对此心满意足，并习以为常而已。 但对余烬而言却截然不同，那些希冀余烬弑神的祂们并没有给余烬足够的报酬，只是赤裸裸的‘利用’。但余烬依旧心甘情愿，因为他在追寻答案。而这个答案，本身就是最大的‘报酬’、 莫名的，奥黛丽感觉自己心中有一根弦松动了，她对于神明的崇敬与信仰也变得越来越低。或者说…… “我也逐渐变得越来越亵渎神明了呢。” 奥黛丽痴痴低笑了一声，连余烬都不由投来关切的目光，这孩子不会坏掉了吧？ “你那么看着我做什么？” 奥黛丽注意到余烬的目光，有些不解的问道。 余烬摇摇头也没有解释，只是含糊其辞道： “没什么，你没事就好。” 奥黛丽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纠结，她只是轻声道： “如果你真的要做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就是了。但是，唔~，我希望……” 奥黛丽迟疑了一下，小声道，“至少不要让爸爸妈妈他们也受到伤害。” 余烬一眼看出她是担心自己的父母因为他刺杀国王而受到牵连，摇摇头道： “不必担心，刺杀不会牵连任何人。” “诶？” 奥黛丽有些疑惑的望着余烬，“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有说我会亲自动手吗？” 余烬反问道。 奥黛丽‘哦’了一声，嘴角忽然一点点勾起，露出浅浅的甜美笑容，俏皮的眨了眨眼道，“那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晚会？” “这是我的荣幸。” 余烬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和最初拒绝她的那一次截然不同。 “嗯哼~” 奥黛丽轻哼了一声，心情愉悦的想要哼一曲罗塞尔大帝发明的，表达喜悦的小调。可是忽然间，她似乎又突然发现了盲点，她有些困惑的抬起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如果是因为害怕会牵连到她的家人，那余烬征询她的意见并不奇怪。可既然余烬不会亲自出手，那又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无论余烬是否告诉她这些，刺杀也依旧会发生。而告诉她，甚至还存在泄密的可能。 可是，为什么？ 余烬沉吟了良久，轻声笑道： “嗯，怎么说呢，你就当成是一个保险吧。如果有用到这个保险的那么一天，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四个字。” “诶？哪四个字？”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余烬的声音郑重而低沉： “对，我不知道。” 刚刚苏醒的时候，传火是他唯一的执念。但现在，他开始迷茫，开始怀疑自己为何要传火。所以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要传火，不知道这是否正确。 同样的，他也不知道那些神明在想什么—— 无论是黑夜女神还是愚者亦或是真实造物主，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否希望自己传火。 真实造物主大概率是想的，但黑夜女神和愚者的行为却极为矛盾。前者一方面告诉他薪王就是黑皇帝，一方面却又不肯透露具体情报，反而让他浪费时间去自己探索。 而后者更矛盾，‘愚者’先生一方面假借等价交换给自己传递黑皇帝相关情报，甚至借奥黛丽的手主动将黑皇帝牌送到他手里，可另一方面又点醒他，让他思考自己为何要‘传火’。 所以他才要主动去‘传火’，在新年晚会上刺杀乔治三世。 “不知道吗？” 奥黛丽在心底默默低声念叨着，心中却又忽然冒出一个疑问。 如果说乔治三世是被养的猪，嗯，虽然有点不尊重但确实如此。如果乔治三世是猪，而余烬又是神准备好的刽子手。那么神的目的是让在乔治三世这头猪在被养的膘肥体壮之后，由余烬这个刽子手宰猪吃肉。 可问题是，现在的乔治三世尚未成神，也远未到神明眼中‘膘肥体壮’的程度。而余烬却想要提前杀猪，那这不是与诸神的目的背道而驰吗？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场刺杀其实本身就是对神明的一种反抗？ 那余烬这么做的目的岂不是…… 奥黛丽忽然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对了，爸爸最近给我请了一个心理学方面的老师。嗯，她是一位心理医生。” “心理学？” 余烬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是心理医生？” “没错。” 奥黛丽微微颔首，面上带着骄傲而不失矜持的笑容。 几个月前她就已经是序列8的读心者，在扮演法的加持下消化魔药只用了不到三个月。所以早在一个月之前，她就已经晋升为心理医生。 余烬疑惑问道： “那霍尔伯爵还给你请什么老师？” “他不知道啊。” 奥黛丽小声回应道，“而且，我怀疑我的这位心理学老师，很可能与心理炼金会有关。” 余烬神色微动，问道： “理由呢？” “她是一名非凡者。”奥黛丽十分笃定的说道。 对于奥黛丽这位‘观众’途径序列7非凡者的判断余烬并不怀疑，只是问道： “心理医生？” “不。” 奥黛丽微微一笑道，“她只是一名读心者，不过她并不知道我是非凡者，只以为我是一名对神秘学颇为感兴趣的贵族少女。而且，” 奥黛丽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她最近邀请我去她的家中，参加一个‘学术’聚会，时间应该就在这几天。我能够感觉到，她应该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将我吸纳进心理炼金会。” “懂了。” 余烬微微颔首，问道：“需要帮忙吗？” “诶？” 奥黛丽眨了眨眼，她话还没说完呢，你又懂了什么？她急忙解释道： “不，我的意思是，我其实也有想过要加入他们，这样或许能想办法从心理炼金会获得‘观众’途径序列4以上的魔药配方。” 余烬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迟疑，但很快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 什么叫原来如此啊！你一开始难道是在想着把人都杀了，直接把魔药配方抢过来？ 奥黛丽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但内心却觉得这很可能就是余烬的真实想法——毕竟他还挂着‘值夜者’的名头，而心理炼金会则是正儿八经的‘隐秘组织’，在正神教会眼里和‘邪教’没什么区别。 所以哪怕余烬把他们全杀了也不会被追责，甚至黑夜教会还会对他‘清剿邪教组织’的行为进行嘉奖，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总而言之。” 奥黛丽叮嘱道，“他们既然邀请我参加‘学术’聚会，应该不会对我有什么危害。所以我想加入他们，以尽量和平的方式拿到魔药配方。” “不太可能。” 余烬摇摇头，否定了她这种天真的想法。 “为什么不可能？” 奥黛丽有些不服气的反问道。 余烬竖起一根手指，缓缓道： “首先，你已经是序列7，哪怕天赋再差，但晋升至序列5最多不超过一年。” “你想要获得序列4的魔药配方，就必须向心理炼金会解释你为什么能晋升得这么快。而且这一年的时间，他们未必就不能查出你和我的关系，到时候他们反而会怀疑你是黑夜教会安插的卧底。” 顿了顿，余烬又竖起一根手指，接着道： “其次，在黑夜教会内部，想要获得对应的魔药配方和晋升，必须要由更高一级的非凡者审查。也就是说当你希望获得序列4的魔药配方时，负责审查你的必然是序列4甚至序列3的半神，你准备如何抵抗半神的探查？” “或者说，假如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关系，也知道你是非凡者。这次的邀请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旦你去参加就会被那些半神窥视你的秘密甚至是直接洗脑，通过控制你来伤害你的家人该怎么办呐？” 奥黛丽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满满都是自我怀疑，她从没想过这些。 “你飘了，奥黛丽。” 余烬看着少女茫然的模样，认真道，“你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会遇到危险，只以为自己是序列7的非凡者，而你那位只有序列8的家庭教师根本看不透你的真实模样，因此自信满满的觉得他们不会对你造成威胁。” “可你在伪装，你又怎么知道对方不是在伪装？就像我说的，假如半神对现在的你出手，恐怕你就算被他们洗脑了都不自知。” 奥黛丽默默垂下眼眸，小声道： “那、那我要怎么做？” “简单。” 余烬好不犹豫道，“我跟你去参加聚会，如果有半神出手最好，直接干掉这位半神夺取他的灵魂，进而通过他的灵魂获取你所需的魔药配方。” 余烬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同时这位半神遗留的非凡特性，也能当做你晋升的主材料。如果还有其他序列5、序列6的非凡者，那你接下来就彻底不用为晋升所需的非凡材料发愁了，两全其美。” “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奥黛丽张了张嘴，又不好意思出言谴责。她觉得这么做不对，可又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她设想了一下，如果是‘世界’和‘倒吊人’先生听到余烬的提议，肯定会拍手称快的附和着说‘好主意，就这么干’。 而如果是佛尔思和休小姐呢？她们本身是野生非凡者，但也毫不犹豫地向余烬的出卖过a先生的情报。或许也只有她和‘太阳’先生在面对这种提议时，会稍微犹豫一下。而奥黛丽其实很清楚，自己和‘太阳’先生这样的人在非凡者中才是异类。 “余烬。” 奥黛丽沉默良久，轻声道，“如果你这几天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参加这个‘学术’聚会。” “没问题。” 余烬认真的点点头，“你放心，一个都跑不掉。” “我……” 奥黛丽摆了摆手，犹豫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真的没有恶意的话，能不能……” 余烬面露了然，点点头道： “不先开第一枪，我懂。放心，假如他们真的没有恶意，我当然不会误伤好人，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嘛。” 奥黛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而恰好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苏茜的叫声。 “汪！汪！” 奥黛丽的思路被打断，神色微动。 伴随着清脆熟悉的脚步声，奥黛丽判断出这属于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房间门口站定。在窸窸窣窣是整理衣物的声音后，敲门声紧跟着响起。 “笃！笃！”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你怎么能当着奥黛丽的面干另一位女士？ 奥黛丽的贴身女仆轻轻叩响了门，轻声提醒道： 「奥黛丽小姐，尹思兰特小姐来拜访您，现在就在客厅，您要见见她吗？」 「尹思兰特小姐。」 奥黛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算是罗塞尔大帝说的‘说曹操曹操到，吗？ 奥黛丽下意识的看向余尽，试图征询他的建议。而余尽却也在同样看着她，眼神明显在说让她自己拿主意。这让奥黛丽颇有些无奈，思量良久后才缓缓道： 「安妮，请尹思兰特小姐到隔壁的小会客厅可以吗？」 「好的小姐。」 门外传来安妮的回应声，不多时她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远。 奥黛丽将目光投向余尽，刚想开口就听到余尽忽然问道： 「你现在是心理医生，有把握催眠她而不被发现吗？」 奥黛丽显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 「有，但最好能让她处于……嗯，失神的状态。」 「没问题。」 余尽微微颔首，知道奥黛丽在担心什么，便主动道，「放心，我下手有分寸。」 「好吧。」 奥黛丽点点头选择了相信余尽。 他们很快离开了钢琴房，来到了旁边的小会客厅内。 金毛大狗苏茜吐着舌头试图更进来，但却被奥黛丽用眼神制止，轻轻摇头。苏茜有些不解的仰起头，因为之前每次奥黛丽和尹思兰特独处时它都会在场，毕竟奥黛丽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 苏茜下意识的看了眼奥黛丽身旁的余尽，立刻冲奥黛丽眨了眨眼明了。奥黛丽有了男人所以不再需要她在一旁陪同。想通了这一点，苏茜摇着尾巴离开了小会客厅，在门口的走廊上蹲下。 「余尽，你……」 奥黛丽从抽屉里取出一根蜡烛，还想开口叮嘱些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脚步声，这让她不得不将声音咽了回去。她快速将双手背在身后，用身形隐藏蜡烛。 「笃~笃~」 敲门声中，少女清甜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奥黛丽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奥黛丽看了眼余尽，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后退了几步，这才轻声说道。 「卡~！」 小会客厅的门被人打开，一位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少女推门而入。她有着一头及至腰间的乌黑长发和一双湖水般的蓝色眼眸，个子比奥黛丽矮了三四厘米。 只是明明已经是成年人，甚至还是心理医生，但这位女士却有着一张相当小巧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像是还在公学或文法学校念书的少女。 「诶？」 尹思兰特进入屋内，一眼便看见站在门口的余尽和离得远远的奥黛丽，不由微微一愣。 「这位是艾许·布来克子爵。」 奥黛丽主动介绍道，「这位是尹思兰特·奥西斯来卡小姐，她是我的心理学老师。」 「吃醋的小男友？」…. 尹思兰特立刻判断出自己现在的情况，心里顿觉有些好笑，甚至是鄙夷。这些贵族子弟无非是靠着祖上门荫才有现在的地位与权势，但一个个却还幼稚的跟小孩子一样。 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尹思兰特并未动怒，反而落落大方的微笑着朝余尽伸出手： 「你好，布来克子爵。」 身为一名优秀的非凡者，一名序列8的读心者。她能够准确的判断出这些年轻贵族子弟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对方无非是担心自己的小女友和老师有什么不妥。但现在看到自己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又主动伸出手，肯定会对她心生好感。 正这么想着，尹思兰特便看到余尽伸出手和她握在一起，这让她心中愈发的鄙夷。只是不知为何，她的余光瞥见余尽的另一只手上似乎还握着一个铃铛。 正疑惑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余尽的身上迅勐爆发，被其所席卷的空气形成一圈白色的波纹向外激荡。而与余尽距离最近，首当其中的尹思兰特更是直接被击飞了出去，背部狠狠的撞在刚刚关上的门上！ 「砰！」 在少女痛苦的闷哼声中，她被无形的原力死死抵在门板上。但这一切又仿佛只是瞬间，因为下一秒那股力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那娇小的身形失去四成，如同一只死鸭子一般又一次狠狠的摔在地上。 【原力】 【手持武器的圣职在初期所学的奇迹。 能释放冲击波。 并非直接给予伤害， 而是能弹飞周围的敌人，使其踉跄。 也有防御飞箭的效果。】 「……」 奥黛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虽然因为余尽的警告而离得很远的她并未受到影响，此刻却还是忍不住用质问的眼神看向余尽，仿佛在说‘你管这叫有分寸，？ 余尽读懂了少女的眼神，却依旧澹定自若，道： 「放心，这个奇迹没有伤害。」 奥黛丽有些头疼的扶额，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间。熟练的点燃被藏在背后的蜡烛，而后快步走上前，来到地上痛苦呻吟的尹思兰特身边。 虽然原力的确没有伤害，但尹思兰特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虽然是非凡者，但观众途径的低序列明显没有强化肉体的能力。所以接连受到两次撞击的她，此刻明显已经不省人事。 奥黛丽来到尹思兰特身前蹲下，将蜡烛放置于尹思兰特的眼前，温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原本因痛苦而呻吟的尹思兰特一下变得迷湖，眼中只剩下那朵昏黄的烛火，茫然回答道： 「尹思兰特·奥西斯来卡。」 「呼。」 眼见催眠非常顺利，奥黛丽也悄悄松了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其他人使用读心的能力。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趴在地上的少女，仔细斟酌该问些什么问题。在烛光的映照下，少女的眼眸似乎染上了些许金色，童孔的深处则隐约有另一个眼眸，竖着的眼眸。…. 奥黛丽温柔的问道： 「你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尹思兰特机械而真诚的回答道： 「为了邀请你参加下午的‘学术，研讨会，实际上是测试你是否有资格加入心理炼金会。」 奥黛丽继续温声问道： 「你是心理炼金会的成员吗？」 「是的。」 「你还认识那些心理炼金会的成员？他们是什么层次的非凡者？」 「由我介绍的诺玛夫人，她是序列9介绍的观众；介绍我加入心理炼金会的希尔伯特.阿鲁卡尔先生，他是序列7的心理医生。还有斯蒂芬·汉普雷斯先生，他也是序列7的心理医生。除此之外还有艾尔小姐、瑞秋小姐……她们都只是普通人。」 这都是我认识的人。奥黛丽心中有些惊讶，诧异于他们居然已经发展了这么多人，追问道： 「你们是怎么发展成员的？」 「我们是同一个小组，也一直都是以小组为单位往下发展成员。」 在奥黛丽的追问下，尹思兰特缓慢地一个个吐露出自己同僚们的名字与所属层次。但这却让奥黛丽微微蹙起眉头，因为这个小组最高也才心理医生，这和她的预期严重不符。 奥黛丽她略作沉吟，转而问道： 「你认识心理炼金会的高层吗？」 尹思兰特神情呆滞地回答道： 「不认识，但斯蒂芬先生和希尔伯特先生应该认识。」 在催眠状态都坚持用先生，尹思兰特显然对这两位‘先生，十分尊重，这是因为她是在这个小组的从属地位中属于较低的那一个，应该仅仅略高于诺玛夫人，而其他贵族小姐大概率连心理炼金会都不知道 奥黛丽若有所思的想着，又问道： 「你对高层的身份有猜测吗？」 「有。」 尹思兰特的神情依旧呆滞，但语气却异常肯定道，「我曾经在希尔伯特先生家里见过一位老人，虽然当时我躲在卧室里，但可以听出希尔伯特先生对那位老人的态度无比恭敬。我事后也曾经追问过希尔伯特先生那位老人的身份，但希尔伯特先生回避了我的提问，我想他应该是心里炼金会的高层。」 奥黛丽的心情有些激动与紧张，她没有计较尹思兰特为什么会在希尔伯特的卧室，而是快速询问道： 「他是谁？」 「赫温·兰比斯。」 听见这个名字，奥黛丽脑海内已自然浮现出一个和蔼老者的形象，这位先生出身于贵族家庭，毕业于珀斯大学，拥有渊博的知识和卓越的见解，已担任王室顾问超过十年，是公认的学者、好人、绅士。 余尽注意到少女神情中的异样，问道： 「你认识他？」 「嗯。」 奥黛丽轻轻点头，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他是王室顾问，我见过他很多次，从来没觉得他会与神秘世界有关联，一直认为他是纯粹的学者，视野广阔的学者。也许……」…. 「那就这样吧。」 余尽摇摇头打断了少女的声音，开口道，「既然是王室顾问，新年晚会的时候他应该会在场吧？」 「嗯。」 奥黛丽原本复杂的神情立刻变得古怪起来，默默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 余尽毫不犹豫道，「拒绝她的邀请，以免节外生枝。等半个月后的新年晚会，我会把这位赫温先生一块干掉。」 「可是……」 奥黛丽迟疑了一下，「他是一个好人。」 余尽摇摇头，平静道： 「他所展现出来的慈祥和善只是他的伪装，能够成为心理炼金会的高层，这说明他至少也是一位半神。而能够担任王室顾问这么多年，王室对他的身份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觉得他会不会在暗中为王室处理一些王室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奥黛丽表情微微一滞，紧抿着唇，嚅嗫道： 「这、这只是你的猜测。」 余尽耸耸肩，随口道： 「那你不妨问问尹思兰特小姐。」 奥黛丽犹豫了一下，将目光投向尹思兰特，犹豫着问道： 「你对赫温·兰比斯有什么印象？」 尹思兰特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恐起来，她的眼神依旧呆滞无神、表情却无比惊恐，将询问的奥黛丽都吓了一跳，下一秒尹思兰特小姐更是惊恐的大声尖叫起来： 「魔鬼！他是一个魔鬼！」 奥黛丽微微变色，急忙安抚道： 「冷静，尹思兰特小姐，请冷静下来，他只是一个老人，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奥黛丽同时使用心理暗示与安抚的手段，好不容易才让惊恐的尹思兰特小姐平静下来。而这也让奥黛丽愈发的不解，为什么尹思兰特会对只见过一次的赫温有这么大的反应？ 「问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 余尽忽然开口道。 奥黛丽没有犹豫的点点头，柔声道： 「尹思兰特小姐，那一天在希尔伯特先生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 尹思兰特的身体微微颤抖，「我在希尔伯特先生的家里见到了赫温·兰比斯，他命令希尔伯特先生去刺杀一位子爵。」 尹思兰特的声音忽然又一次变得尖锐，惊恐尖叫道，「他当着希尔伯特的面***了我，他甚至还让希尔伯特杀了我，他是个魔鬼！」 奥黛丽的眼神和心态都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她看向尹思兰特小姐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怜悯。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明了了，尹思兰特小姐因为不可以说的私人原因出现在希尔伯特的家中。 也因为如此，她撞见了来找希尔伯特的赫温·兰比斯。赫温交代希尔伯特去刺杀某位子爵，同时还***了可怜的尹思兰特小姐，并让希尔伯特亲自杀人灭口。 最终或许是那位希尔伯特先生说服了赫温·兰比斯，尹思兰特并没有被杀而是被希尔伯特催眠。用心理暗示的方式，让尹思兰特遗忘了这段痛苦的记忆。…. 但现在因为尹思兰特被自己催眠，也无意间触碰了原本被心理暗示封尘的记忆，让她回忆起这段痛苦的过往——而这也正是她会称呼赫温·兰比斯为魔鬼的原因。 余尽平静说道： 「我想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你对赫温·兰比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应该也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判断吧？」 奥黛丽有些复杂的看向余尽，张了张嘴： 「余尽，我……」 她没有说全，但她知道余尽能懂她的意思。 「什么？」 余尽故意反问道。 「我……」 奥黛丽紧咬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道，「我希望你能杀了他，在新年晚会上。」 「没问题。」 余尽微微颔首，轻声道，「奥黛丽，善良与天真是非常优秀的品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配得上你的善良。至少在神秘世界，一个都没有。」 「我知道的。」 奥黛丽沉默了许久低声道，「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只是……」 暂时还没办法全盘接受，没办法和你还有‘倒吊人，先生那样理所当然的接受。 余尽目光微垂，也没再继续劝说。 奥黛丽很善良，但也很聪明。她能够主动让自己去杀赫温·兰比斯，就已经说明她其实已经接受了神秘世界的处事方式，只是还需要时间来全盘消化。 余尽看向地上因为恐惧而蜷缩成一团的少女，问道： 「能再次催眠她吗？」 「嗯。」 奥黛丽轻轻点头，看向尹思兰特小姐的目光无比复杂。希尔伯特能用心理暗示让尹思兰特小姐遗忘这段记忆，她当然也可以。只是对于尹思兰特小姐的遭遇，她还是有些意难平。 她没想过一位看上去那么和蔼慈祥的老者，背地里居然也是如此的道貌岸然，这或许就是罗塞尔大帝所说的衣冠禽兽吧？ 奥黛丽安抚的将手放在尹思兰特小姐的头顶，柔声道： 「看着我的眼睛……」 尹思兰特茫然的抬起头，在奥黛丽的安抚与暗示下，她脸上的惊恐情绪逐渐平息。也再次将那段痛苦记忆封尘，同样封尘的还有这次被催眠的记忆。 余尽叮嘱道： 「那个学术研讨会最好也不要去了。」 奥黛丽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还去啊。」 她可不想和尹思兰特小姐有相同的遭遇，不然恐怕后悔都来不及。反正半个月后就是新年晚会，也不急于这一时。 余尽看到少女态度明确便放下心来，转身准备离开房间，将剩下的时间交给奥黛丽自己。 奥黛丽忽然出声阻止道： 「你等一下。」 「嗯？」 余尽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奥黛丽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艾许！你怎么可以对尹思兰特小姐做这种事？！」 「嗯？？！」 余尽满脸问号，而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尹思兰特小姐也在这一声大喊中醒了过来。刚醒过来，她就感觉自己浑身酸痛，原本模湖的记忆也变得清晰起来——她记得自己刚刚进屋，刚被奥黛丽小姐相互介绍，朝那位布来克子爵伸出手，然后就被对方借着握手的假动作一拳打在腹部…… 「好痛~！」 尹思兰特痛苦的在奥黛丽关切的搀扶下站起身，额头满是因为痛苦冒出的冷汗。而当她的视线接触到一脸‘无辜表情，的余尽时，心下更是无比的恼火。 你打得我，为什么你还能装作一脸无辜的表情啊！ 「你看看你把尹思兰特小姐都打成什么样了？快出去~！」 奥黛丽娇斥道。 余尽一脸无语，叹了口气道： 「好吧，我的错，我道歉，奥黛丽。」 说完，余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而尹思兰特看向余尽离开的背影，却满是怒意与怨念。 挨打的是我啊！结果你连道歉都不是给我的，甚至都不正眼看我一眼！这些贵族子弟还是如此的傲慢！等着吧，我不让奥黛丽小姐跟你分手，我就不叫尹思兰特！ 96. 你滴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传送在手，天下我有 下楼时，余尽和奥黛丽的哥哥希伯特撞了个正着。虽然希伯特那古怪的眼神明显是在怀疑余尽到底是从哪进入的奥黛丽的房间，但还是礼貌的邀请余尽留下来共进晚餐，只是被余尽婉拒。 从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离开，走在别墅区前往希尔斯顿区那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上，余尽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复苏的记忆越来越多。 虽然大多数记忆依旧缺乏细节，但也足以让余尽做出一个较为准确的判断——对于他的现状。 他本来想先去一趟北区，去‘贝克兰德侦探社，打卡上班。但转念一想，反正这次又旷工了一个多月，也不差这一天，索性就不去了。反正艾尔·哈森他们差不多也该习惯了，想来也不会介意的。 余尽本想直接回伯宁翰路117号，但在回去的路上，他在街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位穿着传统骑士练习服的少女。少女的五官精致柔和，但眉眼似乎未曾长开，相当青涩。她虽然顶着头杂乱毛糙的及肩黄发，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威严和让人相信的魅力。 而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高，顶多一米五出头——嗯，顶多。毕竟如果不算鞋子的高度，能不能超过一米五真的很难说。 那是休，休·迪尔查，和余尽同居的两位室友之一。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街道上驶过的一辆棕色马车，似乎那上面有什么她所的东西。余尽略微扫了一眼马车，上面有一个主体由一朵花和两个指环构成的纹章。 在贝克兰德，有马车的家庭有很多，像是艾伦医生这样的中产阶级也可以有自己的私人马车。但想要在马车上镶嵌纹章，是只有贵族才被允许的权利。 普通人盯着马车发呆，或许是因为羡慕贵族的优握生活。但余尽很清楚，休不是这种人。他悄悄来到少女身边而此时的休依旧在望着马车远离的缩影发呆，情绪似乎十分低落。 余尽突然出声： 「你在看什么？」 「呀！」 休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身发现是余尽，眼中露出惊喜神色的同时又有些怨念，「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是你注意力太集中了。」 余尽耸耸肩问道，「那是谁的马车？你似乎很在乎？」 「那……」 休抿着唇沉默了许久才用略显沙哑的嗓音道，「那是我以前认识的人，斯特福德子爵。」 「谁？」 余尽反问道。 「……」 休抬起头看着余尽，眼中带着些许狐疑。 余尽好歹是鲁恩王国的贵族，哪怕是他出身在苦寒的凛冬郡，但对于一位正统贵族而言，辨识其他贵族的家纹和身份应该是常识吧？ 休沉默了许久，略显艰难地说道： 「他是现任宫廷侍卫长，而我应该和你说过，我的父亲曾担任王室卫队的统领和宫廷侍卫长。那个时候，斯特福德子爵曾经是我父亲的副手。」…. 顿了顿，休有些苦涩道：「在他被指控‘叛乱，并被判处‘绞刑，，剥夺爵位和封地之前。」 余尽看出她的心思，问道： 「你觉得他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坚定道： 「不是可能，他一定知道什么！」 「这样啊。」 余尽摸了摸下巴，看着消失在视野尽头的马车，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正好也有些问题要问他，而且这或许也可以解开你父亲被诬陷的谜题。」 休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给我点时间，我能找到他的住所。」 「不需要。」 余尽摇摇头，在休讶异的目光中，简明扼要道，「等就行了。」 休瞬间想起余尽召唤的那些奇特生物，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轻笑道： 「我明白了，不过……」 「不过什么？」 面对余尽的疑问，休抬起头，轻声喊道： 「余尽。」 「嗯？」 「你似乎变得比以前要激进很多。」 休鼓起勇气直视着余尽的双眼，面对他的视线。 以前的余尽会强调在不惊动目标的前提下进行调查，会希望在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再出手，但现在的他似乎完全忘了这些。只是因为在街上偶遇了斯特福德子爵，就想直接对他出手。 余尽笑了笑，坦然而平静道： 「那是因为我记起了一些事情，也想通了一些事情。」 休眨了眨眼，若有所悟。 看样子这次‘神弃之地，之行，似乎让余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不过，倒也未必是坏事。 …… 伯宁翰路117号。 当余尽进入客厅，却发现佛尔思并没有如之前一般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说佛尔思转性了不成？ 休拿出钥匙开了门，看到余尽眼中的疑惑，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快步走到佛尔思的房间门前，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手上传来的流畅触感证明房门并没有锁。这让休颇为欣慰的点点头，然后——‘砰，的一声把门踢开。 「啊啊啊！休！你又要干什么啊！我明明没锁门啊！」 「就是因为没锁门我才要踹门，不然把门踹坏了怎么办？好啦，乖，让我康康！」 「休，你不要不要过来啊…呀啊！不，不要，那种事情不要啊……不！」 楼上传来少女的喧闹惊呼还有大力掀被子时卷起的风声，以及伴随着风声响起的少女的痛呼——毕竟在冬日的早上被人突然掀开温暖的被窝，让觊觎少女温热娇躯的冷风所侵袭的感觉，的确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终于，佛尔思用尽浑身力气，在一米五的好友威严满满的注视下，终于艰难的战胜了冬日带来的冷漠，她换了条深蓝色的厚棉布长裙，缠好浅灰色的围巾，戴上温暖的女士软帽，以一副全副武装的要出门的姿态——来到了客厅。…. 「哈~」 佛尔思双手捧在嘴边哈了口气，用力搓了搓双手，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欢迎回来，余尽。」 「你态度这么冷澹的吗？」 一直监督着佛尔思从楼上下来的休有些无语的问道。 「不然呢？」 佛尔思理直气壮的反问道，「难道你想让我激动的扑到他身上，一边哭一边喜悦的说‘你终于回来了，之类的话吗？」 「那还是算了吧。」 休想了想这个场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果断摇摇头。就算是佛尔思笔下的‘茜茜小姐，也做不出这种事情，这完全不符合佛尔思的性格。 「所以啊。」 佛尔思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轻哼了一声道，「明明只是久别重逢，为什么一定要弄得跟永别一样呢？」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余尽看着一板一眼、有理有据的像是在做辩论的少女，忽然感觉有些好笑。 他摇了摇头，问道： 「亚伯拉罕家族那边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佛尔思挺了挺胸膛，略显骄傲地说道，「之前因为你突然失踪的原因，他们的确有不少猜测 。但在我的机智周旋下，他们没有任何怀疑。再加上有你留下的‘治愈泪滴，，他们也顺利度过了上个月的满月。」 「借着这次机会，他们总算是彻底相信了你能治愈他们的诅咒。不过……」 「不过什么？」 余尽有些疑惑的看着佛尔思，让她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声补充道，「不过我接着你的名义，从亚伯拉罕家族那边，嗯，要了一点点非凡材料和魔药配方。」 「很好。」 「诶？」 佛尔思听到余尽那表示赞许的声音，有些讶异的抬起头弱弱道，「你不介意吗？」 余尽反问道： 「介意什么？如果你什么都不要，那人不是白救了吗？」 他帮亚伯拉罕家族治疗他们的诅咒，原本就是各取所需，又不是白白做慈善。佛尔思虽然是狐假虎威，但上个月也的确是她帮忙救治了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找亚伯拉罕家族要点报酬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佛尔思本身只是一个序列8的戏法大师，她又能从亚伯拉罕家族那里要多少东西呢？ 佛尔思小声滴咕道： 「不介意就好，希望你之后也这么说。」 「什么？」 「没什么。」 佛尔思眼神闪躲，转移话题道，「五天后就是月圆之夜，这一次你要亲自来进行治疗吗？」 「治疗效果怎么样。」 余尽沉吟了两秒，问道。 佛尔思有些兴奋道： 「和你猜想的一样，‘治愈泪滴，可以暂时解除诅咒和呓语的折磨。但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依然会受到呓语的折磨。而‘回归性原理，不一样，它的确可以完全治愈诅咒！」 佛尔思顿了顿，又解释道，「不过，这好像仅限于我。至少在上次月圆之夜时，包括在地下室接受过治疗的那些亚伯拉罕们都备受呓语折磨，只有我什么都没听见，这应该和他们的血脉有关。」…. 余尽微微颔首，这些都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亚伯拉罕家族的诅咒源自他们的血脉，所以即便彻底清除了诅咒，亚伯拉罕们依旧会在短时间内被诅咒再次找上门。 但佛尔思本身并没有亚伯拉罕家族的血脉，只是因为使用神奇物品的副作用。所以在清除诅咒后，只要她不再作死的使用那样神奇物品，就不会被诅咒再次找上门。 当然，她就算想作死也没有机会了，毕竟那条项链已经被还原成了非凡特性。 「那还是你继续吧。」 余尽想了想，摇了摇头拒绝道，「无论是治疗还是和亚伯拉罕家族的交涉都依旧由你负责。」 「对了，这个给你。」 佛尔思点点头，忽然又摘下手上戴着的戒指递过来，轻声道，「这是我用之前手链复原出的非凡特性，委托‘倒吊人，先生帮忙找工匠制造的。能力和之前一样，可以让人使用灵界传送。副作用也和之前一样，使用后会在满月时听到呓语，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个诅咒。」 余尽接过戒指低头扫了一眼，戒指本身平平无奇，只是在顶部镶嵌着一颗透明到近乎虚幻的晶石。 【旅行家之戒】 【用旅行家的非凡特性制造的戒指， 可使用旅行家之门。 自古以来旅行家的非凡特性就备受欢迎， 因为哪怕对于圣者乃至天使而言， 灵界传送也是他们遇而不可求的超凡能力。 它似乎蕴含着逝者的疯狂， 诅咒着所有的使用者。】 佛尔思吐槽道： 「有了这 枚戒指我才知道，我之前的那个石头手链完全就是粗制滥造！嗯，用罗塞尔大帝的话来说就是‘假冒伪劣产品，。」 别人的神奇物品虽然有副作用，都至少无限使用。而石头手链不但有副作用，而且只能用五次！虽然石头手链在她还弱小的时候帮了她很多，但这并不影响佛尔思吐槽打造石头手链的那名‘工匠，的手艺。 「你不需要？」 余尽抬起头看向佛尔思，皱眉问道。 佛尔思认真道： 「需要啊，但是你更需要不是吗？」 一边说着，佛尔思冲余尽眨了眨眼睛，「而且你已经快晋升序列6了不是吗？说不定再过几个月你就是序列5的旅行家，到时候用不上这枚戒指再还给我不就行了吗？更何况，我还有旅行笔记，需要的时候你帮我记录两个旅行家之门不就可以了吗？」 「还是说，你不想要？」 「不，只是有些可惜。」 余尽摇摇头，没有拒绝佛尔思的好意。他对‘黑皇帝，的理解还是不够深，所以‘黑皇帝，依旧存在逃跑的可能性。而这枚戒指，可以帮助他在敌人逃跑时进行追踪，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可惜什么？」 余尽摇摇头，惋惜道： 「可惜就可惜在这是个戒指。」…. 佛尔思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戒指有什么不好的吗？」 「我只有十个手指头。」 余尽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 佛尔思顿时傻了眼，脸颊通红。 她就是看余尽喜欢戴戒指才特意叮嘱要打造成戒指模样的，结果反而好心办了坏事。 余尽看了眼佛尔思，又道： 「不过也没差，毕竟不是所有戒指都有作用。」 哪怕有副作用，这枚戒指的作用也远比大部分戒指都要大。 比如让人变成异性的化生戒指，这就是纯纯的贵物，也只有伪娘才会用到这东西。再比如和受到伤害加倍的灾难戒指，和自带嘲讽吸引敌人攻击的头盖骨戒指，对余尽而言就是纯纯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唔~」 佛尔思鼓起脸，她感觉自己被戏弄了，眼神有些幽怨，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叮嘱道，「你记得每次使用灵界传送的时间都不要太长，不能在灵界待太久，不然的话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 余尽将戒指郑重其事的戴在手指上，郑重回复道： 「我记住了。」 灵界作为神秘世界最重要的基石之一，余尽对其的了解虽然不深，却也知道灵界的存在是相当奇妙的—— 灵界和现实世界完全重叠、全部重叠，所以每个人随时都能从灵界获得启示，但灵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过去、未来和现在都有可能在这里交汇。就像是无数知识无数信息无数虚幻的灵聚集压缩而成的古怪海洋，和正常概念正常逻辑里的‘世界，截然不同。 而旅行家之门的本质，就是让人进行能感应到外界、能自我定位的灵界穿梭。但如果这个过程持续太长，在灵界待的时间太久，也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失去对现实世界的定位，进而彻底迷失于灵界深处。 当然，如果是使用者本人是旅行家，他即便迷失方向也可以通过定位返回现实世界。但如果是通过神奇物品使用的旅行家之门，他们只有自己‘出发，时的定位，这就导致其如果在灵界停留太久，就很容易迷失在其中。 但想到这，余尽忽然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灵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且过去、未来和现在都有可能在这里交汇。这就意味着，他如果置身 于灵界之中，而恰好‘莉莉丝，又一次对他进行了召唤，他也会被召唤过去，这本身也是一种‘传送，。 那灰雾之上呢？灰雾之上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是否意味着灰雾之上与灵界有相似之处？ 这种猜测如同某种病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滋生，不断冲击着原本桎梏着他的枷锁，就像是有两股大军在他的脑海中展开一场震天动地的惨烈厮杀。 而最终，病毒一样的思维占据了上风，它们成功突破了枷锁——至少是一部分的枷锁，而这也让余尽记起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说——…. 「源堡。」 余尽低声呢喃道。 「什么堡？」 佛尔思愣了一下，没听清楚。 「不，没什么。」 余尽抬起头，眼神无比深邃却又失口否认，转移话题般挥手在桌上具现出几样东西。 佛尔思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的看过去，被其中的两枚戒指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什么？」 佛尔思和休眼中都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牺牲戒指。」 面对少女疑惑的询问，余尽回复道，「这些东西就暂且作为拿走你戒指的补偿。」 「牺牲……」 佛尔思和休异口同声的出声，又同时咬到舌头，吃痛的捂住舌头，同步率百分之一百。 她们从没见过牺牲戒指，但加入塔罗会的她们也听说过这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戒指！而这种戒指的价值，无疑是弥足珍贵的！ 佛尔思眼神无比动容但还是咬牙拒绝道： 「不行，这太珍贵呢……」 余尽摇摇头，平静道： 「先别急着拒绝，珍贵与否也是要分人的。于我而言，牺牲戒指和鸡肋无疑，用来和你做交换反而是我占了便宜。」 「那也用不着两枚啊。」 佛尔思原本要说的话被迫咽了回去，小声都囔起来。 「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 佛尔思和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 余尽敢给她们就敢要，大不了以后想办法补偿就是了—— 奥黛丽小姐给了一万金镑，她们现在是给不起，但以后肯定是给得起的。 实在不行，她们还能那啥偿不是吗？ 96. 你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敌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 希尔斯顿区，第七大道，尹思兰特的家中。 此时此刻，虽然已经是晚宴时分，但房间内却只点了一根普通的蜡烛。那根蜡烛摆在茶几的中央，轻微摇晃着昏黄的焰火，驱散着起居室内的黑沉。 尹思兰特对此并不意外，她知道这是属于心理医生的能力之一，原本是为奥黛丽小姐准备的。但现在，这一切布置都已经失去了意义——至少在她看来是的。 「她拒绝了？」 坐在茶几旁沙发上，完，肤色偏棕，有几分南大陆血统的希尔伯特皱眉问道。 「是的。」 尹思兰特点点头，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略有些无奈道，「我能够感觉出来，奥黛丽小姐非常向往加入这次‘心理研讨会，。但由于那位布来克子爵和她哥哥希伯特勋爵的压力，她只能被迫放弃。」 希尔伯特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 「这些贵族小女生就是这样，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很难坚持自我的判断。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并不急于一时。至少奥黛丽小姐依旧坚持让你担任她的心理学家庭教师，你还是和之前一样照常去给她上课。嗯，可以试着潜移默化的改变她的观念。」 「我们可爱的奥黛丽小姐快成年了不是吗？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会有些叛逆情绪，越是不让她做的她越是想做。那位布来克子爵和希伯特勋爵越是阻止，反而越会激发她对研讨会的兴趣。」 「没问题。」 身材娇小、有着一张可爱娃娃脸的尹思兰特小姐嘴角微微上扬，笑吟吟道，「我会帮助奥黛丽小姐‘突破，这些世俗的桎梏，伯爵家的女儿就应该有足够的性格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让奥黛丽小姐跟那个粗鄙的布来克子爵分手！尹思兰特暗暗想道。 「对了。」 尹思兰特颇有些骄傲的看向希尔伯特，嘴角微微上扬道，「我感觉我的魔药已经彻底消化了，我想申请晋升为序列7的心理医生。」 尹思兰特的神色无比骄傲，隐隐还有些炫耀的意味。然而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希尔伯特并没有因为她的晋升而感到欣慰，反而露出诧异和惊愕的神情： 「这么快？」 尹思兰特怔了一下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什么这么快？」 「抱歉。」 希尔伯特轻声叹气特挑了下烛芯，让光芒明亮了一点。 尹思兰特刚想要追问怎么回事，精神却突地一阵恍忽，她被催眠了，又一次。 穿着灰色燕尾服，模样三十来岁的斯蒂芬·汉普斯顿先生走到希尔伯特的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脖子，对着希尔伯特的耳朵吐气道： 「这个女人的天赋还真是不错啊，这才几个月居然又消化了，要不然就让她晋升了如何？」 「亲爱的斯蒂芬。」…. 希尔伯特苦笑了一声，叹气道，「你知道我不能，晋升为心理医生的她很可能会突破心理暗示的枷锁，那对她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只是她？」 斯蒂芬轻笑了一声，「对我们也是一样吧，她要是知道你故意让她被赫温大人***，还每次都让她接客，在伺候完那些贵族老爷后又残忍的消除她的记忆，你猜她会怎么想？真是可怜的女人啊，一旦恢复了那些不堪的记忆，她恐怕会直接疯掉吧？」 希尔伯特神色一沉，平静道： 「这是必要的牺牲。」 …… 休换上了据说有反占卜能力的薄暮一套来到客厅，摸了摸右手的三枚戒指，郑重道： 「余尽，我准备好了！」 「好。」 余尽微微颔首，伸手牢牢抓住休的手臂，同时抬起右手，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而戒指还上镶嵌有一颗透明到近乎虚幻的晶石。余尽望着那枚戒指，用古赫密斯语低喊道： 「门。」 戒指瞬间绽放出虚幻的浅蓝色光芒，两人的身影也随之模湖，接近于无形。而在同一时间，他们进入了神秘的灵界。在那高于现实的古怪世界里，他们看见了一个个难以描述形体，甚至透明到仿佛不存在的事物，看见了一道又一道不同颜色的、蕴藏着无穷无尽知识的明净光华，仿佛要让人沉溺于其中。 余尽没有流连于那些仿佛蕴含着无尽知识的光芒，而是朝着某个方向迈出了一步。短短数个呼吸之间，他们已经脱离了透明虚幻的状态，回到了现实，回到了贝克兰德。 只不过他们此刻并非是在希尔斯顿区，而是出现在皇后区的一处豪华别墅外围围墙的侧面。此时已经是傍晚，煤气路灯也已想相继点亮，在天空飘落的鹅毛小雪中散发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而感应到两人的到来，幽白的水母从天空飘下，落在两人身边。因为在这里待了太久的原因，她的伞帽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水。 休轻轻抱住小水母，替她扫去伞帽上的积雪，轻声道： 「辛苦你了，库拉利丝。」 「哗哗~」 库拉利丝轻轻摇晃着身体，触手在空中随之飞舞，似乎非常开心的模样。 余尽摇摇头，率先使用‘开门，的能力穿过围墙。而休也没有耽误时间，将来曼诺的旅行笔记翻到记录着‘开门，能力的那一页，变成幻影，穿透了围墙。 而当他们穿透围墙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辆停在院内的马车。马车上，有一个明显的纹章，主体是一朵花和两个指环，而这真是斯特福德子爵的贵族家徽！ 「就是这里，现在只需要找到他在哪个房间就可以！」 休紧盯着不远处传出灯光的别墅大门，心情不可抑制的变得有些激动。因为害得她家破人亡，数年来一直困扰着她和她的家人的谜题，或许就能在今天彻底解开！…. 而现在唯一阻碍着他们的，就是斯特福德子爵的别墅很大。目测至少有数十个房间，这意味着寻找目标会很麻烦，但好在他们也没必要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过去。 「库拉利丝。」 余尽想了想，询问道，「目标在哪个房间？」 「哗哗~」 飞过围墙的库拉利丝伸出一根触手，指向三楼靠窗的一个房间。而后不等余尽吩咐，便直接飘过去，停留在散发着光芒的窗户处为余尽两人指明方向。 余尽轻轻一跃便来到与三楼墙壁齐平的高度，借助开门的能力穿过墙壁。而休的动作稍微慢了些许，但也只是借助在墙壁上的几个踢蹬便来到三楼的高度，在来曼诺旅行笔记的帮助下同样进入了屋内。 冰冷的空气被挡在了窗户与墙壁之外，屋外天寒地冻，天空飘着鹅毛小雪。屋内却温暖如春，典雅的壁炉里正燃烧着木炭，通过官道将温暖传遍整个房间。 而此时，一位中年绅士正惬意的坐在书桌前。就着温暖的壁炉，拿着深黑色的圆腹吸水钢笔，展开信纸不知在写些什么。 他没戴平日里出门都会戴的白色假发头套，显露出了较高的发际线和相当凌乱的黑发。但休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斯特福德子爵！ 只不过，在沉眠龙徽戒指与幻肢戒指的作用下，他完全没发现有人已经潜入了他的书房。但这只是暂时的——书房虽然很大，但也没大到让坐在书桌前的他与余尽拉开五米的距离。 尽管斯特福德子爵没能发现余尽的潜入， 但墙壁上两盏煤气灯所散发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带来宛若白昼的感觉。而在这宛如白昼的光芒中，突然出现的两道阻隔部分光芒的阴影，瞬间让正悠闲惬意的写着信的斯特福德子爵童孔勐缩！ 但他没有妄动，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反而极为平静的低声自语起来： 「啊，真是怀念啊，这是她送给我的东西……」 斯特福德子爵一边说着，他一边拉开抽屉将手伸进去，从里面取出了一件物品。休利用「审讯者」魔药提升过的视力，清楚看见了那物品的模样： 这是一个染满铜绿的十字架饰品，其上凸出了好几根尖刺，仿佛曾经穿透过谁。它的风格和特点都是第五纪北大陆诸国没有的，呈现出一种古老的韵味。 斯特福德子爵一边说着怀念，同时握住铜绿十字架的几根手指之一，按在了其中一根尖刺上。 他鲜红的血液顿时流淌了出来，旋即被尖刺吸收，渗入了物品内。那十字架表面的斑驳铜绿开始瓦解，飞快剥离，露出了下方光芒凝聚成的实体。也就是一两秒的工夫，斯特福德子爵握着的物品就变成了光辉十字架！ 它散发出纯净到没有一丝瑕疵的光芒，将本就明亮如白昼的书房照得更加明亮！原本因为余尽和休的出现投射的阴影飞快退去，而这光芒甚至穿透了窗户，将方圆数十米都照亮的如同白昼，墙角和花园中树荫下的暗斑都如水一样急速蒸发！…. 而这一切都只不过发生在眨眼间，前后不超过两秒钟！ 「不好！」 休神色微变，立刻意识到自己两人已经暴露，也意识到这‘光芒，必然会引起周围官方非凡者的警觉！她的眼眸内立刻亮起两道刺目的‘闪电，——那是她晋升序列7审讯者之后获得的能力。 「精神刺穿」！ 但可惜，已经晚了。 因为在意识到自己受到袭击的同一时间，斯特福德子爵已经在体表覆盖上了一层纯净光辉凝成的神圣盔甲！只是序列7的休的攻击甚至都没能在这层神圣盔甲的表面留下任何痕迹！ 「审讯者？」 斯特福德子爵立刻辨识出这种能力的来源，望着那身材娇小的少女，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只是序列7就敢来刺杀我？」 原本想以雷霆手段直接镇杀对方，手握1级封印物的自己完全有这个实力。但他现在改变了主意！他要活捉她，好好折磨一番，逼问出她背后是谁在致使！ 才刚冒出这番想法，他又忽然瞥见那娇小少女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斯特福德子爵童孔微缩，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可下一秒，胸口却忽然传来一股剧痛。 他下意识的低下头，一截散发着森寒气息的冰蓝长剑洞穿了自己的胸口，洞穿了自己身上的那一套由光辉凝成的神圣盔甲。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来刺杀自己的可是有两个人啊！ 「怎么可能……」 斯特福德子爵满脸的惊愕与不敢置信，这可是1级封印物，凝聚出的神圣盔甲甚至足以抵达半神的攻击！可现在，它却脆弱的如同一张薄纸一般，被人随意捅穿。 然而这种想法只是一闪即逝，因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细想。一股巨力便从身后传来，似乎是有人在他的背上狠狠的踹了一脚，借此把剑拔了出来。 但相应的，斯特福德子爵的身体也瞬间飞了出去。 砰！ 遭受重创，没能调整好身体状态的斯特福德子爵就像惨遭吹落的无助树叶，重重砸在了地面。他再也无法握住那‘光辉十字架，，只能任由它飞出掌心，当的一声掉落至一米开外。 那尖刺带着一抹鲜血脱离了对应的手指，斑驳的铜绿重 新布满十字架的表面，没有一丝瑕疵的光芒随之消失。但他毕竟是序列5的非凡者，哪怕遭受重创，此刻也依然强忍着剧痛爬向那十字架。 因为他深知唯有拿到那枚十字架，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休见状立刻给斯特福德子爵补了一记‘精神刺穿，，顿时让斯特福德子爵的脑袋突地一阵刺痛，仿佛被尖锐的匕首***了里面，并搅动了几下。 她不敢让斯特福德子爵重新掌握那枚十字架，在施展‘精神刺穿，的同时快速将手伸向了那根铜绿色的十字架。可在她的手指刚碰到那件物品，就像摸到了火焰，又热又烫，灼烧着灵魂。…. 休一咬牙，强忍着灵魂被烧灼的痛苦，小手用力一拨，将那十字架拨远了一些。 「不！」 斯特福德子爵那因为剧痛而模湖的视线看到这一幕，顿时无比心碎的发出痛苦的呼声。可下一秒，他的余光就又仿佛瞥见了那柄冰蓝色的长剑，它径直划过了自己的双肩。 剧烈的痛苦再次传入神经，可这一次斯特福德子爵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在痛，或者说他哪里都在痛，因为他的四肢都在同一时间与他的身体分道扬镳！ 「啊啊啊啊——」 斯特福德子爵渗人的痛苦惨叫声充斥了整个房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连休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有些愕然，小声道： 「有必要吗？」 「没有吗？」 余尽反问了一句，让休说不出话来，接着便又见他问道「刚才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 休望着地上的十字架，皱眉说道，「它像火一样灼烧我，它在拒绝我的触碰。」 余尽略一挑眉，走上前抓住那枚十字架，但却和休说的不一样，没有任何感觉。余尽也懒得细想，索性直接握住十字架，手掌一翻将其送入灵魂空间。 休正要开口，可走廊上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刚才的战斗已经惊动了宅邸的仆人。 休神色微变，快速将手中笔记翻到记载着占星术的一页——这种能力拥有干扰占卜的能力，现在正适合用来收尾。 做完这一切，休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余尽，而余尽也心领神会，毕竟在他们行动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一手抓住变成人棍的斯特福德子爵，一手抓住休的手臂。 与此同时，他手上的一枚戒指发出浅蓝而虚幻的光芒。瞬息间，他们的身影变得透明，消失在原地。 而同一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和仆人焦急的呼喊，但书房内却久久未曾传出回应。终于，一名明显不是仆人打扮，面容冷峻的青年直接撞开了房门，看到了因为刚才的战斗而乱成一团的书房，还有那血泊之中，带着有明显斯特福德子爵衣物特征的四肢。 至于斯特福德子爵的身体和脑袋，却已经不见踪影。 「报警、快报警！」 一名仆人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 「不能报警！」 面容冷峻的青年呵斥道，「斯特福德子爵是宫廷侍卫长，这件事会有王室负责调查，没有我的允许，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栋房子！」 …… 与此同时，在短短两三次呼吸之间，余尽他们的身影已然出现在码头区的一处废弃仓库中，这里是休下午亲自考察过的地点——全套流程都已经经过精心演练。 「开始吧。」 余尽冲休微微颔首，而休也没有犹豫，迅速点燃一根预备好蜡烛，将旅行笔记翻开到‘读心，那一页。而此时，已经变成人棍的斯特福德子爵还在痛苦中挣扎着向远处艰难蠕动。…. 直到休举着 那根蜡烛来到他身边，让斯特福德子爵眼神一下子变得迷离，眼中只剩下那朵烛火。 休快速问道： 「你认识梅森迪尔吗？」 「认识。」 「他是谁？」 「他是前任宫廷侍卫长。」 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接触较为核心易造成抗拒的区域： 「梅森迪尔是因什么而死亡的？」 斯特福德子爵没立刻回答休的这个问题，似乎挣扎了一下才道： 「他发现了国王陛下的秘密，想通知三大教会未能成功，被当场处决。」 休神色微动，本能的急切追问道： 「国王的秘密是什么？」 「是……」 突然，斯特福德子爵身体剧烈颤动，迷茫的眼睛一下恢复了神采。紧接着，他从最细微的结构瓦解了，瞬间就崩溃成一团「烟花」。那血色的「烟花」直冲高空，轰然炸开，照亮了夜晚。 休微微变色，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再次将笔记翻到其他记录着‘占星术，的一页进行反占卜。 片刻之后，余尽抓住她的肩膀，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他们消失没多久，一道穿着礼服，披着大氅，鞋尖极长，打扮与当前时代脱节的身影出现在现场，神色无比阴沉。 而这人正是苏尼亚亲王格罗夫.奥古斯都，王室仅存的几位半神之一！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性身影也飞快勾勒了出来，她脸上戴着金色面具，看不清模样。但格罗夫明显认识对方，这也是王室为数不多的半神之一。 女性圣者似乎并不清楚状况，询问道： 「什么情况？」 「是斯特福德子爵。」 格罗夫.奥古斯都沉声道，「他死了！现在的痕迹都被消除，无论是桉发现场还是这里，对方做了反占卜处理，现场的所有灵都被提前消除，和之前几次一样，我找不到任何线索。」 女性圣者沉默许久，缓缓道，「先回王宫，陛下要见你。」 「好。」 格罗夫.奥古斯都脸色铁青，就和之前一样，这次的事情他依旧要负全责。 96. 你滴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别急，让我先急 贝克兰德东区，一间两居室的安全屋内。 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低声道： “抱歉，没能给你提问的机会。” 余烬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他走到窗前，忽然问道： “你想知道你父亲发现的秘密是什么吗？” 休怔怔的望着余烬，而后眼中透露出丝丝希望的曙光，重重点头： “我想知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余烬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按照斯特福德子爵的说法，伱的父亲是因为发现了国王的秘密而被处死。而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乔治三世现在已经是序列1的天使。而在七年前，你父亲刚刚发现这个秘密时，乔治三世应该刚刚晋升为序列4的半神。” “而你的父亲发现了这一点，甚至可能是更进一步，他发现了国王和某些隐秘组织合作，所以才会在想要报告三大教会之前被国王杀死。” 休猛然抬起头，立刻理清了事情的所有脉络： 在古老年代里，七大正神教会曾经与各国王室签订三大契约。每一位国王都会受到三大契约的束缚，最高只能到序列5。如果单靠乔治三世自己，他绝对无法突破三大契约的束缚。所以只可能是那些信仰邪神的隐秘组织在背后支持，帮助乔治三世突破了束缚成为了半神。 而与邪神合作的乔治三世，对三大教会而言无疑是巨大的威胁。一旦这个威胁爆发，甚至会重创三大教会的实力，动摇教会的根基！ 她的父亲是宫廷侍卫长，但同时也是黑夜教会的忠实信徒，所以他最终在对国王的忠诚与信仰中选择了后者，而这也导致了他的死亡。 可知道了真相却并没有让休感到好受，反而让她愈发的迷茫： “我该怎么做？”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被小人诬陷，所谓的叛乱完全是子虚乌有。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致力于寻找真相，恢复自己父亲的名誉。可眼下明明已经知道了真相，但休也深知这无法恢复她父亲名誉。因为站在国王的立场，这种行为的确是赤裸裸的背叛。 可她父亲难道就做错了吗？他只是在对王室的忠诚与信仰之间选择了后者，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忠诚？休相信不仅仅是她父亲，贝克兰德乃至鲁恩王国的大多数民众、甚至是大多数贵族如果面对同样的抉择，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三大教会。 可知道这些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如果想恢复父亲的名誉，就必须让王室改口——通过实际行动效忠王室，获得王室的认同从而为她父亲平反。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完全是认贼作父。 休不可能为杀死自己父亲的王室效力。 那复仇呢？ 这更难。 乔治三世本身就是序列1的天使，在神明无法行走于世间的年代，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序列7，又能改变些什么？ 余烬看着休一副迷茫到失去动力的模样，轻声道： “等待，并心怀希望吧。” 休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恢复了一些活力。她注视着余烬，开口道： “我听过这句话，出自罗塞尔大帝的传世巨著《基督山伯爵》。” 余烬看着少女那狐疑的模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陷入了沉默。该说不愧是罗塞尔吗？ …… 皇后区，索德拉克宫。 而在宫殿的一处隐秘书房中，传出了国王的怒吼声： “又死一个？又一次让他们杀完人从容离开，又一次无功而返？！” “砰！” 苏尼亚亲王格罗夫·古斯塔夫的身影瞬间倒飞出去，狠狠的撞破书房的墙壁，重重的摔在外面的院子里。虽然这一击并没有让他受到什么伤害，但侮辱性却不是一般的强烈。 可格罗夫却什么都没说，也并未露出任何怨恨的神色。他那华丽的衣服上沾染了灰尘和泥土，可他却连拍都没敢拍一下，只是默默从地上爬起来，穿过被自己撞破的墙壁重新站在国王面前，等待国王再次宣泄他的怒火。 格罗夫默默握紧了拳头，因为连他自己都隐隐感觉有些难堪和耻辱。不是因为国王的羞辱，而是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而感到耻辱！ 从卡平的死，再到王室半神的接连死亡，甚至现在连国王的宫廷侍卫长都在自己家中、在众多王室半神的眼皮子底下遭遇不测！这是什么概念？ 卡平的死可以用意外来形容，甚至是遭受诅咒折磨的那位半神和在海上失踪的丘纳斯·科尔格都可以归咎于意外。可斯特福德子爵的死，就完全是对方的蓄意羞辱！ 因为斯特福德子爵的实力虽然并不强，只是序列5的惩戒骑士。但他名义上却是宫廷侍卫长，是保护国王安全的护卫之首！他的实力不强，知道的隐秘情报也十分有限。敌人对他出手唯一的意义，就是对王室赤裸裸的挑衅，就像是故意踩在国王的脸上说： 下一个就是你！ 这种羞辱虽然简单粗暴却极为有效，甚至连一向养气颇佳的乔治三世都因此暴怒。 “格罗夫。” 乔治三世语气冰冷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格罗夫默默低下头，不敢反驳。 乔治三世冷漠的扫了他一眼，看向一旁的乔治娜女大公，沉声道： “我们还有几位候选人？” 乔治娜女大公低声道： “算上斯特福德子爵，我们总共只有三位候选人，现在只剩下两位。” 格罗夫低着头，眼神闪烁。 王室的半神本就不多，而随着赛尔特因诅咒而濒死，还有丘纳斯·科尔格的‘失踪’，王室本就不多的半神一下子就去掉两位，无疑是让王室的人手更显捉襟见肘！ 而乔治一世想要举行仪式，就必须确保在仪式进行时那九座陵寝的安然无恙。王室当然做不到奢侈的让每一座陵寝都有一位天使守着，哪怕他们背后还有其他两大势力的支持。但就算没有天使，他们也要保证每座陵寝都至少有一位甚至复数的半神守护。 原本人手还堪堪够用，但赛尔特与丘纳斯的出事，让原本完美的计划出现了破绽。而为了填补这个破绽，王室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两尊甚至更多的半神替代他们的位置，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计划能顺利进行下去。 而要培养半神，他们都更倾向于从王室的血脉中进行挑选。但问题在于，在王室长久的谋划中，王室血脉中有天赋成为半神的成员都早已晋升序列4——赛尔特就是其中之一。 剩下的人要么是天赋不够，哪怕有扮演法加持依旧无法抵抗魔药带来的失控，要么就是年纪还太小、距离序列5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考虑到时间紧急，他们也只能从那些效忠于王室的‘忠臣’中寻找候选人。而身为宫廷侍卫长，并且已经在七年前的那场叛乱中，证明过自己忠诚的斯特福德子爵就是其中之一。 但斯特福德子爵一死，候选人就只剩下两人——而且候选人并不意味着这两人一定能成为半神，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会在晋升的过程中死于失控和污染。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更多的候选人！ “还不够。” 乔治三世沉声道，“扩大候选人名单，至少也要十位以上！” “陛下！” 乔治娜神色微变，委婉道，“我们手上没有那么多晋升序列4所需的非凡材料，而且如果太过频繁，也容易引起三大教会的警觉。一旦我们的计划被提前发现，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虽然没有明言，但任谁都听得出她的言下之意是希望乔治三世尽可能的低调。十名序列5的候选人，王室当然不是挑不出来。别说十名，哪怕二十名、五十名序列5的非凡者，王室也能挑出来。 但一来培养非凡者是需要时间的，没办法和罗塞尔里那样醍醐灌顶。 二来，谁能保证这些候选人会优先忠于王室，而非优先忠于信仰呢？要知道七年前那位前宫廷侍卫长的教训还历历在目，那一次差点直接导致王室的计划胎死腹中！而这也正是王室这么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有暴露的原因。 “你以为我不想吗？” 乔治三世冷笑道，“如果不是你们接二连三的失败，甚至到现在连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差不清楚，我至于落得这样被动的地步吗？啊！” 面对乔治三世的质问，乔治娜和格罗夫都同时颤抖着低下头。 七年前，陛下还只是一位刚刚晋升序列4的半神，对他们这两位王室的护国半神可谓毕恭毕敬。但眼下陛下已经晋升为序列1，哪怕只是陛下发怒的余威也是他们两人所难以承受的。 如果说计划一切照常进行，陛下或许还不会动怒，还会继续保持低调。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每一次都在不断的触碰挑逗乔治三世的神经——因为一旦计划失败，最绝望的不是他们这些半神，而是乔治三世本人！ 所以眼下的他也比任何人都渴望计划能顺利进行，所以才会希望培养出更多的半神为计划保驾护航，哪怕会因此被三大教会抓住把柄。 “照我的纷纷去做。” 乔治三世冷漠的扫了两人一眼，冷淡道，“你们不是怕三大教会起疑吗？那就直接告诉他们，我们是在为战争做准备！鲁恩王国不能失去苏尼亚岛，就像黑夜教会不能失去深谙天国，风暴教会不能失去风暴之渊！” “我们必须夺回苏尼亚岛和安曼达山脉以北的领地，不然北方弗萨克蛮子的威胁，永远都是悬在王国头上的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为此，王室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是，陛下！” 乔治娜颤抖着应声，她很快听到身后格罗夫的声音，也带着同样的颤抖。 他们没敢在书房继续停留，后退着离开了房间。一直走出很远，他们互相看向对方，才发现对方的眼中也同样惊恐的神色。 陛下他，已经疯了！ ……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在休向‘愚者’先生祈求赐福，并确认没有被人通过占卜通灵等手段跟踪后。余烬带着她通过灵界传送回到了家中，见到了已经等候多时、无比焦急的佛尔思。 佛尔思见到两人平安无事不由松了口气，又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情况怎么样？” “很顺利。” 余烬微微颔首，看了眼一旁的休后接着说道，“不过，休可能会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休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铜绿色笔记本递给佛尔思，认真道：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任何杀不死我的，都会使我更强大！” “这也是罗塞尔大帝说的。” 余烬补充道。 “……” 原本一副元气满满模样的休顿时岔了气，幽怨的看向余烬，这一定是报复吧！一定是吧！ 余烬假装没看到休的目光，叮嘱道：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不过你们记得时刻待在一起，莱曼诺的旅行笔记上有旅行家之门，如果发现有任何不对劲就直接传送离开，周一再联络！” “好！” 佛尔思从休手中接过莱曼诺的旅行笔记，郑重点头。 虽然这么久过去，对方还能追查到他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因此就大意，更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安全，所以见势不妙直接跑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该怎么联络也很简单，反正每周一都会有塔罗会。借着塔罗会进行交流，就可以断绝一切占卜和追踪的手段，再没有比这更安全更高效的手段。 话音刚落，余烬手中的戒指便绽放出虚幻的浅蓝色光芒，而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而知道这时，佛尔思才有机会去翻看莱曼诺的旅行笔记。 “啊！” 听到好友的惊呼，原本正在思考的休被吓了一跳，望向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笔记本的好友，有些心虚道，“怎么了？我应该没用几页笔记才对……” 她总共只用过两次开门、三次占星术和一次读心。这些都只是低序列的非凡能力，很容易就能再重新记录才对。 “不是因为这个。” 佛尔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问道，“你们用了几次灵界传送？” “4次。” 休仔细回忆了一下，反而愈发的不解，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 佛尔思默不作声的将笔记递了过去。 休扫了一眼，发现笔记被翻开到材质像是羊皮纸的那几页——这种羊皮纸总共只有十页，能记录序列5和序列6层次的非凡能力。在佛尔思拿到笔记的时候，这其中有六页记录了不同的非凡能力。 而现在，这十页羊皮纸都记录了非凡能力。而新增加的那四页，全都是旅行家之门！而就在刚才，他们一共用了四次旅行家之门！ “……” 休张了张嘴，憋了许久才问出口，“你之前说序列5层次的非凡能力成功率是多少来着？” 佛尔思默默伸出五根手指，这意味着50%的成功率。 虽然不算低，但余烬总共只用了四次啊，四次全都记录成功！这不就是百分之百吗？！百分之五十和百分之百，看似只差了百分之五十，但实际上完全是天壤之别好不好！ …… 皇后区，一栋不起眼的房屋内。 a先生站在起居室的阳台处，悠闲的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一边摇晃，一边望着远处的天际，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就在刚才，皇后区的一栋别墅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那至少也是半神层次的力量。使用者要么是半神，要么是持有1级以上的封印物。 正想着，a先生突然发现周边的光线有些暗，从屋内投射的光线似乎被什么东西所阻挡。 a先生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但依旧十分悠闲的回过身，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微笑着举起酒杯邀请道： “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 余烬扫了他一眼，直接切入正题道，“你对遗迹的调查有什么进展？” “很顺利。” a先生一脸严肃道，“王室最近似乎人手吃紧，虽然依旧对我们多有防范，但也开始让我们接触与遗迹相关的事情。” 顿了顿，a先生接着道，“他们向我透露了一座遗迹的坐标，但我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你想要寻找的遗迹。毕竟我只去过遗迹的外围，内部结构我并不清楚。” 毕竟是主亲自吩咐下来的任务，a先生对此当然不敢有丝毫怠慢，颇为尽心尽力。 余烬听到a先生的回答，若有所思的问道： “负责这处遗迹的，除了你还有谁？有没有见过王室的半神？” “半神倒是有，但不是王室。” a先生耸耸肩，摇晃着酒杯抿了一口，这才接着道，“那是魔女教派在贝克兰德的负责人，绝望夜莺潘娜蒂亚。” 顿了顿，a先生认真道，“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余烬闻言，深深的看了a先生一眼。 一个疯子说另一个人是疯子，真稀奇啊。 a先生完全没在意余烬的目光，只是接着说道： “除此之外，x先生最近会来贝克兰德。当然，我怀疑他很可能已经秘密抵达贝克兰德。” “x先生？” “是的。” a先生点点头，摇晃着酒杯悠闲道，“极光会有五位圣者和二十二个神使，我隶属于幽暗圣者，一直负责在贝克兰德传播主的光辉。而x先生隶属于秘之圣者，他们曾经是亚伯拉罕家族的学徒，但他们明智的选择了投入主的怀抱。” “通常而言，几位圣者都各自在各大王国传播主的光辉，不会轻易踏足其他圣者的传教范围。但这次事出有因，因为x先生与秘之圣者一直都不曾放弃追捕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而他们最近收到情报，有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在贝克兰德附近大规模聚集，x先生也是为此而来。” “他是序列5的旅行家，有旅行家之门的帮助可以进行快速‘传送’。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已经秘密潜入贝克兰德。” 余烬看着a先生，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 “我记得你似乎有放牧一位序列6的记录官？” “是的。” a先生抿了一口酒，坦然微笑道，“这是帮助秘之圣者围剿亚伯拉罕家族时的收获。”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12月16日，周四。 当余烬来到客厅时，见到了无精打采的蜷缩在沙发上，像是抱着抱枕一样抱着库菈菈偷觉的佛尔思。而厨房则是传来了煤气燃烧和翻炒的声音。那无疑是休和库拉利丝。 似乎是听到客厅内的动静，休充满元气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稍微等一下，早餐马上就做好了！” “哗哗~” 不一会儿，库拉利丝用她数量繁多触手同时端着数个碟子来到餐厅。样式还是和之前一样，烤面包、培根、煎蛋和香肠，还有一杯热牛奶。毕竟休不是专业的厨师，不可能做的有多么丰富。但对于普通家庭而言，这样的早餐也已经称得上是奢侈。 “佛尔思！” 休从厨房出来，看到在沙发上偷觉的佛尔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快步上前，用力捏着佛尔思两边的脸蛋硬生生让原本睡眼惺忪的少女恢复了精神，口齿含糊不清的同时用力拍打着休的手腕试图让她松手。 “疼疼疼疼疼！岫，宗走、快宗走啊！” 休虽然在好友的抗议中松开了手，但却依旧板着脸道： “你还知道疼？赶紧给我起来吃早餐，吃完就去马戏团表演。还有，在天黑之前不许回家，下午我会路过马戏团抽查的！” “诶！！” 佛尔思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休，仿佛在说‘有你这么坑朋友的吗’？ 休赏了她一个暴栗，没好气道： “这是你自找的，明明比我快半个月晋升序列8，结果伱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完成魔药的消化！是我以前太宠着你了，但现在不行，你必须在新年之前完成魔药的消化！” “诶诶诶诶！？！” 客厅内顿时响起少女的悲鸣，本来在冬天早起就让她的心情相当郁闷，而现在还要被逼着去工作就更是让佛尔思的心情雪上加霜，欲哭无泪。 在休的眼神压迫下，佛尔思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的坐到餐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盘中的培根和煎蛋。库菈菈飘在佛尔思身后，像是安慰一样伸出触手给佛尔思按摩。 正吃着早餐，余烬忽然问道： “你是怎么消化魔药的？” “去马戏团变魔术啊，还能怎么样？” 佛尔思鼓起脸蛋，嘟囔道，“说到底，变戏法和变魔术真的有区别吗？反正我在马戏团表演魔术也能明显感觉到魔药的消化，戏法大师不如干脆改名叫魔术师好了。” 休白了佛尔思一眼，反问道：“你不就是‘魔术师’吗？” “不一样。” 佛尔思翻了翻白眼，无精打采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唔~我的魔药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再有几天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比起消化魔药，其实她宁愿躺在被子里睡懒觉。可是没办法，谁让她身边一直有人给压力呢？休每天都会督促她去马戏团表演魔术，她想不去都不行。 并且为了确保她不会偷懒，她还特意选了一个在乔伍德区的马戏团。这样休每天早上前往东区的时候，都可以顺路把佛尔思带过去，亲眼看着她进入马戏团——而晚上回来的时候也同样会路过马戏团，确认她有没有在好好工作。 虽然偶尔也能向休撒娇来争取一天睡懒觉的机会，但这种机会每周都不见得有一次。佛尔思当即痛定思痛，与其再继续受这样的折磨，不如一鼓作气把魔药完全想消化——这样你总没有理由逼我去马戏团了吧？ 佛尔思轻轻哼着家乡的小曲，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马戏团啊。” 余烬忽然若有所指道，“这的确是一个消化的好去处，戏法大师的下一个序列是占星人。马戏团除了表演魔术也同样能进行占卜，等到晋升占星人，你也可以继续去马戏团完成下一阶段魔药的消化。” 休顿时眼前一亮，赞叹道：“好主意！” 佛尔思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当面讨论要如何‘谋害’自己的两人，发出如鹌鹑般的呜咽悲鸣：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变魔术就算了，可是占卜什么的，至少也得找一个占卜家俱乐部吧？” “行。” 休毫不犹豫道，“我满足你的要求，明天我就去帮你联络占卜家俱乐部。” 佛尔思一下子傻了眼，再一看发现休和余烬同时露出了阴谋得逞般的笑容，顿时欲哭无泪。她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分明就是故意把自己往坑里带啊！ 可就是现在想后悔也没可能，因为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要去占卜家俱乐部。 用过早餐后，三人各自出了门。 余烬向北朝北区而去，而佛尔思两人则是向东前往乔伍德区。 白昼的温暖消融了昨夜降下的积雪，让贝克兰德的路面变得湿漉漉的，在平整的马路与人行道相交的路肩处，留下大量积蓄着雨水的坑洼。时而有马车故意贴着人行道飞驰驶过，溅起大量漂浮着薄冰与灰尘的水花，在路人问候祖宗的咒骂声中飞快远离。 贝克兰德位于王国中部，距离苏尼亚海只有几十公里，常年多小雨，七月平均最高气温才28摄氏度，冬季最低则在2摄氏度左右，很少有机会像昨天那般跌到“零点”，甚至突破。但这不妨碍人们在这里感觉寒冷，即使习惯了冰天雪地生活的北弗萨克人，有时候也承受不住那种能穿透衣物和血肉的潮湿阴凉。 余烬走在人行道的最内侧，一路朝北区前进。虽然已经有了‘旅行家之戒’，可以快速传送至圣赛缪尔大教堂，但余烬依旧选择了步行。 毕竟如果无论去哪都用传送，那会让他的生活失去很多乐趣，这不符合‘人’的定义。 当余烬抵达圣赛缪尔教堂时，教堂的大祈祷厅内已经聚集了众多的信徒。余烬依旧如以往一般，熟练的穿过大祈祷厅来到教堂的后方，找到了安东尼大主教。 “早上好，眷者阁下。” 安东尼大主教微微颔首向余烬打着招呼，他微笑道，“您是否已经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面对安东尼的询问，余烬一点都不意外，却只是坦然道：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让安东尼微微一愣，似乎是陷入了思考，因为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安东尼大主教。” 余烬也没等安东尼接话，忽然问道，“女巫的魔药准备好了吗？” “是的。” 安东尼轻轻点头，缓声道，“一份女巫魔药，还有一份眷者阁下所需的‘记录官’魔药，其所需的主材料黑夜教会都有，可以随时配置。” “但在此之前，我必须提醒您。” 安东尼顿了顿，接着补充道，“在古代，只有序列6才是中序列真正的起点。这不仅仅是实力的象征，更是疯狂与危险的开始。眷者阁下您应该知道，服食魔药的过程会不可避免的累积疯狂，累积失控。” “在低序列，只要严格遵循扮演法完成魔药的消化，就几乎不会有任何失控的风险。但这并不意味着疯狂与失控的积累并不存在，从非凡者服食魔药的那一刻开始，魔药中残留的精神影响就在与日俱增。” “在低序列这些积累的‘影响’还很小，很少会有具体体现。但在晋升真正的中序列，也就是序列6时，这些失控的风险就会初步涌现。所以即便是在完全消化魔药后晋升，也依旧存在极大的失控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从序列5开始，每一次晋升都必须要有仪式的辅助。因为这些仪式能够帮助非凡者，尽可能的降低失控的风险。” “所以我想要确认一个问题，您在服食魔药与消化魔药的过程中，是否有任何的异常？比如说受魔药残留精神影响导致的性情大变，又或是可能会听到的呓语？” 安东尼大主教的表情无比的严肃，显然在他眼中即便是有扮演法，想要晋升序列6也是不保险的。 面对安东尼大主教的严肃询问，余烬耸耸肩道： “我想应该没有，不然我会知道。” “这样吗？” 安东尼大主教叹息了一声，轻声道，“眷者阁下，请稍等片刻，我这就为您调配魔药。” 安东尼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打开盒盖，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一个褶皱和凸起的半透明事物，看上去像是一个大脑。但它的大小只有正常人大脑大小的五分之一，并且颜色也并不粉嫩看，而是呈现出灰白色。 那是调配记录官魔药所需的主材料之一——完整的阿斯曼之脑。 安东尼快速且熟练的调配成‘记录官’魔药——一瓶泛着灰白颜色，看上去像是从从街边的坑洼舀起的污水。而无论是安东尼还是余烬对此没有什么犹豫，安东尼配置好的第一时间便将其递给余烬，而余烬则是直接一口喝了下去。 让那清凉滑腻的‘污水’感觉飞快充塞了他的口腔，接着滑过食道，滑入了胃里。 然后，感觉来了！ 余烬感觉自己的大脑在飞快膨胀，灰色的褶皱和凸起正疯狂增加，而身体逐渐虚化，分解成一个个细胞。那些细胞带着光晕，仿佛组成了一个围绕大脑的‘门’。 这是以往都没有过的体验，以往的魔药从来不会有这种身体被撕裂重组的感觉。但即便如此，余烬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错觉——因为他根本没有大脑，他只是一团灰。 似乎是意识到这种改变没什么影响，隐隐约约间余烬又听到了古怪的呓语，但这非常飘渺，非常模糊，根本无从分辨具体的单词。这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变得越来越清晰，似乎是拼尽全力的试图让余烬听清它所表达的含义。 这声音就像是一道丝线，正从不可知的黑暗深处蔓延而出，带着强烈的渴望试图钻入余烬的‘大脑’。余烬微微皱眉，想进别人家却连门都不会敲一下吗？ 眨眼间，一股微弱的火焰自‘精神世界’中升腾而起。 那丝线就如飞蛾扑火一般，消失在火焰之中，没能造成任何影响。而几乎是同时，大量纯粹的知识回荡在余烬的脑海里，让他明白该怎么使用‘记录官’能力： 异变的‘大脑’重现目标使用的非凡能力，然后驱使活化的部分细胞构成相应的符号、花纹和标识，完成存储。这就是“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以精神为笔，以灵体为纸。这和佛尔思那本‘莱曼诺的旅行笔记’的能力几乎一致，但也不奇怪。毕竟那本笔记，原本就是以记录官的非凡特性所制作。 但余烬却不知为何眉头微微皱起，虽然非凡者在得到晋升时，脑海中都会浮现出自己所在序列的对应能力，这类似于那些超凡生物血脉中蕴含的‘记忆传承’。但那一缕试图钻入自己脑海中的‘丝线’，却明显不是记忆传承的一部分。 按照安东尼大主教的说法，这也应该是所谓的精神残留，也是失控与危险的来源，但余烬并不觉得所谓的精神残留能影响到自己！那不像是超凡生物时候残留的灵性，更像是有什么人在主动的钻入他的身体——用一种比较恰当的比喻，余烬感觉是有人在夺舍。 安东尼见余烬睁开眼，笑着说道： “看样子，您适应的很快。” “抱歉，我在思考一些事情。” 余烬过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歉意回应道。 安东尼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很快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两份非凡材料，黑渊魔鱼的血液和玛瑙孔雀的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辅助材料，这些都是调配刺客途径序列7女巫魔药所需的非凡材料，只要将它们混入80ml纯水中就能调配完成。 但安东尼却并没有急着调配魔药，而是将盒子合上推向余烬。 “眷者阁下。” 安东尼笑着说道，“我想这份魔药您可以尝试自己调配。” 余烬看了眼安东尼，微微颔首：“好。” 余烬将那木盒抓在手中，手上的戒指瞬间绽放出虚幻的浅蓝色光芒，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这一幕让安东尼略微有些愕然，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眼眸深邃的望着余烬消失的位置。 看起来，眷者阁下手中应该掌握有一份由‘旅行家’非凡特性制作的神奇物品。这意味着，眷者阁下大概率已经和亚伯拉罕家族取得联系。 …… 同一时间，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外。 余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别墅外的围墙边，并顺着围墙来到了别墅的正门处，向门口的男仆传递了想要拜访的信息。男仆明显认出了余烬，不敢怠慢，快速进入屋内。 不一会儿，管家从客厅中迎了出来，恭敬道： “布莱克子爵，霍尔伯爵他们正在享用早餐，请随我来。” “多谢。” 余烬微微颔首，跟随管家进入屋内，刚到客厅便看见奥黛丽带着苏茜从餐厅的方向迎了出来。管家微微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工作被抢了，露出了然的善意笑容后转身离开了客厅。 “跟我来。” 奥黛丽被仆人们盯着，面颊立刻浮现出丝丝绯红，小声说了一声便蹬蹬的上了楼。 余烬耸耸肩，跟着少女一路来到楼上的小会客厅，就在奥黛丽房间的隔壁。苏茜也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还顺腿把门给带上了。 “出什么事了吗？” 奥黛丽面上伪装的绯红消失不见，小声问道。 余烬言简意赅，直接阐述了自己来的目的： “我想请你帮我调配一份魔药。” 奥黛丽眨了眨眼，确认余烬不是开玩笑之后，微微颔首： “好。” 苏茜蹲在地上，默默观察着两人，一边摇着尾巴一边陷入了思考。调配魔药不是很简单的吗？只要把非凡材料用纯水混合就行，奥黛丽每次都是这么做的。这种事无论谁来做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这种小事也要特意来找奥黛丽帮忙呢？难道说…… 苏茜脸上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脸上露出磕CP一般的笑容——一只狗露出这样的神情要是被人看到，说不定会被吓一跳。 “好了。” 奥黛丽一边快速且熟练的调配魔药，一边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是记录官的魔药吗？” 她知道余烬已经是序列7的占星人，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不是。” 余烬摇摇头道，“这是女巫的魔药配方。” “诶？女巫？” 刚刚调配好魔药的奥黛丽手一抖，有些迟疑的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能让男人变成女人的魔药……”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余烬的掌心凭空多出了一个刻有繁复花纹的骨灰盒——那是库菈菈姐妹的骨灰盒。还没等奥黛丽反应过来，余烬就已经将魔药倒在骨灰上。 “奥黛丽。” 余烬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诶？” 奥黛丽愣了好一会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要。” 余烬摇摇头，手一翻掌心便出现一只小巧的招魂铃，而伴随着清脆的摇铃声，两只小巧的水母凭空出现。下一刻，两只漂浮在空中的小巧水母‘砰’的一声发生了变化——从原本白里透粉的小水母，变成了两个粉雕玉琢、皮肤白皙细腻的小女孩儿。 只不过，她们似乎、大概、可能、也许、好像没有衣服。 嗯，这也是安东尼主教为什么不直接调配魔药的原因。 奥黛丽双眼一亮，目不转睛的盯着两只飞在空中的小萝莉。虽然她没有说话，但已经晋升为读心者，正默默观察着两人的苏茜却从少女的脸上读到了一丝信息： “好可爱！好想养一只这样的宠物！” 苏茜摇晃的尾巴忽然停了下来，表情逐渐发生变化，脸上的笑容凝固停滞，眼神中满是无辜与委屈，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你也不想我被人笑话吧？ “啊，你等一下！” 在苏茜可怜巴巴的注视中，奥黛丽惊呼了一声，眨眼间便跑出了房间。不一会儿等她回来时，手上还抱着一堆衣物，吩咐道，“苏茜，你关一下门。” 苏茜幽怨的注视着奥黛丽，但还是乖乖伸出后腿把门关上。目送少女将抱着的衣裙放在沙发上，并随手抓住身旁一只小萝莉，开始眼眸发亮的帮她穿衣服。 而被抓着的小萝莉也没有反抗，乖巧的如同洋娃娃一般任由奥黛丽打扮。 奥黛丽一边上下其手一边解释道： “嗯，这些是我小时候的衣服，只穿过一次，在往年的新年晚宴上。啊，对了，” 奥黛丽的思维忽然发散，表情有些严肃道： “余烬你也得准备一套礼服才行！” “为什么？” 余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解道，“我这衣服不能穿吗？” 奥黛丽板着小脸，认真道： “平时肯定没问题啊，但哪有贵族会在正式场合穿同一套衣服两次啊！那样肯定会让人怀疑伱的家族是不是遭遇了财政危机，如果是这样倒也还好，但更糟糕的是这可能会被认为是对聚会主人的不尊重！” 奥黛丽一本正经的复述着曾经被贴身女仆安妮教训过的话术，末了还补充道，“格莱林特就跟我说抱怨过好几次，因为你每次参加聚会都穿同一套衣服，他还特意询问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这让他失落了好一阵，所以才一直都没敢主动找你购买魔药配方。” “哈？” 余烬不解反问道，“佛尔思不也穿的同一套衣服吗？每次都是米黄色的那一套……” “不一样。” 奥黛丽认真解释道，“佛尔思小姐只是单纯的喜欢米黄色，但衣服的蕾丝装饰是不一样的。就像第一次她穿的是荷叶边的立领长裙，而第二次则是宫廷风长裙，第三……” “停。” 余烬打断了奥黛丽的喋喋不休，淡然的表示道，“那我也是一样。” “唔？” 奥黛丽狐疑的看着他，“你的衣服有什么样式变化吗？” 余烬一脸淡定的辩解道： “没有，我只是准备了很多套一样的衣服。看着样式一模一样，但每天那都是全新的一套。” 奥黛丽白了他一眼，不用猜也知道余烬完全是在信口胡诌，难道真的会有人准备很多套一样的衣服吗？不会吧不会吧？ 奥黛丽态度异常坚决，毫不退让道： “如果是格莱林特的聚会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参加新年晚会的话一定要穿新的礼服！” “行吧。” 余烬咂了咂舌，随口道，“过两天我去买一套。” “不行。” 奥黛丽竖起葱白的食指，认真道，“正式场合的礼服必须是定制的，因为店里的卖的那些衣服很多款式都是一样的，许多中产都是穿着这样的衣服。如果你穿着这样的衣服去参加新年晚会的话，一定会被人看轻的。”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余烬不怕这点，又补充道，“而跟你同行的我也会被你连累，你也不想我因为你的原因被人嘲笑吧？” “行吧。” 余烬耸耸肩，“那我过两天找人定制一套。” “不用哦。” 奥黛丽眨了眨眼，笑吟吟道： “霍尔家族有好几个裁缝，就像吉尼娅太太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为我和妈妈设计礼服，我身上这套衣服就是吉尼娅太太为我十七岁生日设计的。爸爸和哥哥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裁缝，毕竟他们是霍尔家族对外的招牌，外在形象很重要。嗯，爸爸和希伯特的裁缝他自己要用，但是阿尔弗雷德现在不在贝克兰德，你可以用他的裁缝。” 余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 “每个贵族都是这样吗？” “当然。” 奥黛丽认真道，“对于任何一名贵族而言，颜面都是十分重要的。如果一个贵族在多个宴会中把一件衣服穿了数次，就只能说明这个贵族不尊重宴会的主人，而且几近于破产。” “这不仅会严重影响证明贵族的颜面与声誉，更会影响其他贵族对他的判断。假如所有人都认为他接近破产，那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成功，也很难得到其他贵族们的支持。” “霍尔家族有这样的财力我不怀疑，但其他贵族真的做得到吗？” 面对余烬的询问，奥黛丽只是摇摇头，轻声解释道： “礼服只能穿一次，但他们可以转手卖掉啊！这样的衣服在中产阶级和那些富商中相当受欢迎，因为它们只被穿过一次，而且是贵族穿过的衣服，所以有时候甚至能被拍出比原价更高的价格。” “嗯，当然，如果这种事被人发现也同样会影响贵族的声誉。但对那些财政不怎么好的贵族而言，的确是一条相当可行的道路。好啦！” 一边给余烬解释，奥黛丽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熟练的给库菈菈姐妹穿好了衣服。此时正爱不释手的的抚摸着身旁两个小萝莉的脑袋，碧绿的眼眸中透着晶亮的光芒。余烬循声望去，成功‘化形’的库菈菈姐妹有着如双胞胎一般的精致面容，和几乎长到脚后跟的亮银长发。 不同的是，奥黛丽或许是故意为了区分，她们分别穿着黑色和白色的公主裙。 直到此时，奥黛丽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好奇问道： “她们叫什么名字？” “库菈菈和库菈莉丝。” 余烬轻声道，“她们是一对姐妹，即便死去，坟墓也依旧紧挨着彼此。” “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啊！” 奥黛丽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虽然知道她们姐妹的骨灰都在你手上，但是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未免也有些太煞风景了吧！而且啊，非凡者中虽然也有操控尸体和灵体的非凡能力。但是用骨灰召唤灵体什么的，未免也有些太过邪道了吧？ 不过，化形诶~ 奥黛丽将目光投向一旁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苏茜，忽然有些遗憾。观众途径似乎是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当初要不是苏茜偷吃导致意外服食观众魔药，她也可以为苏茜准备刺客途径魔药的。 苏茜似乎读懂了奥黛丽的眼神，有些委屈和无辜的摇起了尾巴。 奥黛丽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又有些心动的看向余烬，有些兴奋的问道： “余烬，我能带她们去花园玩一会儿吗？” “当然。” 余烬笑着点点头，“如果库菈菈她们没意见的话。” “库菈菈，库菈莉丝。” 奥黛丽碧绿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期待的神色，朝粉雕玉琢的双胞胎姐妹伸出手，“可以跟我一起去花园吗？” 两只小萝莉对视了一眼，纷纷伸出小手放在奥黛丽的手心。 奥黛丽嘴角一点点勾起，绽放出优雅明丽的笑容，略带兴奋的牵着两个小萝莉的手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余烬和有些伤心的低垂着脑袋趴在地上的苏茜。 “苏茜，快跟上！” 苏茜眼前一亮，顿时焕发出活力，摇晃着尾巴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 “奥黛丽小姐，啊！她们是谁？” “哇~好可爱啊！” “奥黛丽小姐，我可以摸摸她们吗？！” 奥黛丽才离开房间，就在走廊上被女仆们所包围，她们眼中都泛着小星星的看着库菈菈姐妹。但女仆们明显很懂得分寸，虽然包围但却并没有阻拦或是拖慢奥黛丽的步伐，也没有贸然上手，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在旁边眼巴巴的望着——一如现在的苏茜，她被兴奋的女仆们阻挡在人墙外面，根本挤不进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为了避开人群，余烬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小会客厅离开，当他下楼来到客厅时，原本正在看报纸的希伯特此时正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余烬走过去在他侧面的沙发坐下，主动问道： “你想问什么？” 希伯特好奇的问道：“那是你女儿吗？” “不是。” “我看着也不像。” 希伯特了然的点点头，毕竟余烬这个年纪的贵族少年可能会四处留情，甚至可能会有私生子，但怎么也不可能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儿。 希伯特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她们是非凡者？” 余烬微微颔首。 希伯特立刻了然，难怪刚刚没看到这两个小女孩儿进来，如果是非凡者的话就完全能说得通。 希伯特立刻正了正神色，摆出一副先来者的模样，认真问道： “她们是哪个途径？序列几？” 虽然他是哥哥，但在‘非凡者’这件事情上，他在奥黛丽这个妹妹面前只是个‘弟弟’。很多事情他都不懂，只能去问奥黛丽或是余烬。虽然也谈不上什么丢人，但总归让希伯特有些郁闷——明明他年纪最大，怎么就成了最‘弟弟’的那一个呢？ 而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两个小女孩儿，这立刻让他涌起了一股炫耀和攀比的情绪。 余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立刻看穿他的想法，不紧不慢道： “刺客途径，序列7。” “……” 希伯特表情一僵，立刻焉了下来，怎么是个人序列都比他高啊！余烬和奥黛丽比不过就算了，为什么连两个十一二岁的小萝莉他都比不过？ 本以为成为非凡者很了不起，结果居然是个人都是非凡者。非凡者这么不值钱的吗？而且这还是两个序列7，光是购买魔药所需的非凡材料都得四千镑往上。钱他倒是不缺，可想要培养出这个级别的非凡者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的魔药消化的怎么样？” 余烬见希伯特这副模样，便主动转移话题道。 “差不多了！” 希伯特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兴致勃勃道，“再过一周，最多半个月我的魔药就能完全消化。” 余烬若有所思的问道：“你的药师呢？” 希伯特轻叹了一声道： “可怜的劳伦特没挺过来，我给了他的家人一千磅作为补偿。不过艾尔文成功了，在我为此占卜了几十次后，挑选了一个罗塞尔大帝口中的黄道吉日，他成功成为了一名非凡者，一名药师。” 余烬不着痕迹的点点头，道： “你得小心些，假如他说自己听到了所谓的神谕……” “放心。” 希伯特毫不犹豫道，“艾尔文是女神的忠实信徒，假如他真的听到了所谓的神谕，我会直接带他去圣塞缪尔大教堂，让他接受洗礼。” 说着，希伯特眼中带上了一丝揶揄的神色，笑道，“奥黛丽刚刚下楼的时候还叮嘱我，让我将阿尔弗雷的裁缝借给你，为你准备一套礼服。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这么急？” 余烬有些诧异的看了希伯特一眼，“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希伯特耸耸肩，无奈道： “工作当然有，但下面的人会处理好的，我只是个秘书，只负责最后的汇总和汇报工作。而且比起因为工作出现失误被训斥，我更怕奥黛丽会对我的懈怠表示不满，我可就这么一个妹妹。而且，” 顿了顿，希伯特又补充道，“新年晚会只剩下不到半个月，这个时间有点紧。要是再耽误一两天，哪怕裁缝制作的礼服再怎么出色，时间上也来不及。” “行吧。”余烬叹了口气，从还没做热的沙发上站起身。 “等一下。” 希伯特一脸严肃的摇摇头，他眼眸转深，视线内收，右手掏出一枚硬币，当的一声弹往半空。 “今天宜出门。” “今天宜出门。” “啪！” 希伯特飞快重复着这个陈述，伸手接住了那枚翻滚下落的铜色硬币，看见是乔治三世的头像朝上。 “很好，我们走吧。” 希伯特满意的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同时顺手取下旁边衣架上大衣。 “要出远门？” 余烬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挑眉。 “当然。” 希伯特耸耸肩，坦然道，“别墅就这么大，住不下那么多人，所以这里也只有几十名仆人。更多的是在郊区的庄园，裁缝平时也用不到，自然是被安排在庄园。” 顿了顿，希伯特又有些苦恼道，“你等一下，我想想阿尔弗雷德的庄园在哪来着？嗯，好像是在我的庄园旁边。嗯？我的庄园在哪来着？” 余烬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该说不愧是身为全国最大银行家的贵族吗？ 皇后区是贵族区，但同时也是别墅区。以索德拉克宫为中心，向外围扩散出一圈又一圈的别墅。但对于贵族而言，光有在市区的别墅还远远不够，他们至少还得有自己的家族领地和一座位于贝克兰德郊区的庄园。 别墅用来居住，而庄园只会偶尔用来召开一些大型聚会。虽然大多数贵族都未必用得上他们在郊区庄园，但有和没有完全是两码事。 因为只有这三样齐备，才被认为是真正的贵族。否则就和同一件礼服穿两次一样，会被人严重怀疑其财政状况是否良好。而当一位贵族被怀疑财政状况时，往往意味着他将被踢出那个圈子，这种打击将会是毁灭性的。 所以尽管希伯特尚未继承爵位、奥黛丽甚至尚未成年，但他们三兄妹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庄园，尽管他们往往一年都不会去上哪怕一次——这也是为什么希伯特连自己的庄园在什么位置都不记得。 终于，在希伯特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的车夫应该记得位置后。两人乘坐马车驶过一条条街道，从有人工湖的地带绕行往偏西北方向，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位于皇后区偏北郊外的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庄园。 —— 西区，爱德华街，6号。 伊康瑟·伯纳德按了按黑色礼帽，指着喷泉水池后方的房屋大门，对克莱恩、艾辛格和卡斯兰娜道： “我们反向排查了消息和资料泄露的各个渠道，结合描绘出来的侧脸轮廓，以及，以及魔镜另外的帮助，初步锁定了一个嫌疑对象。” 说到魔镜的时候，你明显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用什么代价才换取到想要的答案……克莱恩察觉出伊康瑟语气的问题，莫名有点同情对方。 伊康瑟之所以会叫上他们这些野生非凡者一起查案，是因为他们三人都被卷入了这起案件中。最初是因为那起连环杀人案，而中途克莱恩虽然猜出凶手可能不是人。 但还没等官方非凡者反应过来，那条恶魔犬就被发现死在又一处凶案现场——据说‘见义勇为’杀死这条恶魔犬的是另一条狗。 这起案件本应该到此为止，但官方非凡者却因为克莱恩的出色表演，又请他分析了一番。于是也就牵扯出了这栋房屋的主人帕特里克·杰森，甚至他们这些侦探还为此收到了死亡威胁。 请他们查案，一方面是的确需要他们的专业能力。另一方面，也有着保护他们人身安全的考量。 “真是有够倒霉的。” 克莱恩一边听着伊康瑟的介绍，一边在心底默默想道，“要不是还想留着这个身份以防万一，我大概已经直接跑路了。” 正调查着别墅，克莱恩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几乎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了伊康瑟，同时略有些惊愕的在他身边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但现在的他已经能够轻易控制自己的表情，只是露出微笑打着招呼： “你好，先生。” 伊康瑟主动介绍道： “这位是夏洛克·莫里亚蒂先生，一位出色的侦探，是他帮我们找到了帕特里克·杰森。这位是邓恩·史密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 “你好，夏洛克侦探。” 邓恩伸出手主动和克莱恩象征性的握了一下，表情中似乎带着一丝惊疑与迷惑。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同人不同命，是这样的 “你好，邓恩先生。“ 克莱恩伸出手和邓恩握在一起，他依旧面带微笑，表情如常。 如果是以前的夏洛克侦探，邓恩或许能一眼认出来他。因为之前他虽然有凭借粗浅的化妆技巧做过伪装，但和原本的模样依然有至少八成相似。 但在成为‘无面人’之后，他对自己的面部轮廓进行了微调——连颧骨都发生了变化，他让个颧骨高耸起来，让整体形象更贴近于卷福。原本的黑发被染成了偏褐色，褐色的眼眸变成了深黑。这导致他变得与原本化妆出来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只剩下八成相似，连身高都微调了几厘米。 这些变化都十分细微，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发现不了问题，而恰好克莱恩在贝克兰德就几乎没几个熟人。大部分人都只能依稀辨别出有些不同，但都能被克莱恩轻易糊弄过去。 而现在站在邓恩面前的他，与原本的‘克莱恩·莫雷蒂’最多只有六成相似！虽然依旧会引起邓恩的怀疑，但也并不算太过惊讶——因为无论对方如何盘查，站在他面前的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而且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上次虽然是有水银之蛇的干涉导致他没认出来。但也间接会影响邓恩的判断，会让他有一种‘上次没认出来，这次也认不出来，所以肯定是错觉’的错觉。 不过队长记性不好，也未必就能记清楚我长什么样。克莱恩在心底半自嘲半吐槽的想道。 “邓恩。” 伊康瑟察觉到不对劲，低喊了一声提醒道，“我们得走了。” “抱歉。” 邓恩终于意识到自己握手的时间有些长，松开手的同时也有些歉意地说道，“实在抱歉，夏洛克侦探，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非常像。” “没关系，史密斯先生。” 克莱恩微笑着点点头，表现的十分得体，自然的转过身就准备继续调查。 “夏洛克侦探。” 邓恩忽然问道，“冒昧问一下，你是哪个序列途径的非凡者？” 背对着邓恩的克莱恩眼神有些惊愕与诧异，只是回过身时表情又恢复了正常，坦然道： “我是一名占卜家。” 邓恩默默点头，没再提问也没再说一句话。 而与此同时，艾辛格和卡斯兰娜两位侦探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好奇的凑了过来。 伊康瑟见三人到齐，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 “值夜者们带着那件封印物过来了，我们得先离开。” “好。” 克莱恩收敛了笑容，默默点头，跟随机械之心的成员一同离开。 邓恩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忽然变得柔和了许多，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过了没多久，一群穿着黑色呢制大衣的值夜者小跑入内，他们的神情警惕又戒备，仿佛面临着极端恐怖的敌人。 蹬，蹬，蹬，一具银色的全身盔甲走了进来。 它给人的感觉异常沉重，各处细节都遵循着古老的风格，而左肩斜着往下腹区域，则沾染着一片泼洒式的无法清洗的暗红血迹，再配合其余地方的溅射式红点，构成了一副很有妖异美感的画面，如同独特而华丽的装饰。 盔甲内的人似乎有些奇怪于邓恩的表情，疑惑道： “队长，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 邓恩收敛了笑容，平静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伦纳德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可刚想继续追问就被人打断。 “别摸蹭了，换人！” 红手套的小队长索斯特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顿时眉头一皱，沉声道：“伦纳德，二楼主卧盥洗室，已经准备好热水，不要耽搁时间，否则伱就只能回归女神的怀抱了。” 银色全身盔甲停了下来，抬手掀起面甲，露出了里面的穿戴者，那是一位墨发碧瞳，颇为英俊的男子。周围的值夜者立刻上前，帮助伦纳德以最快的速度脱下那沉重的染血盔甲。 而他也没有丝毫磨蹭，直奔二楼，找到了还蒸腾着白色雾气的浴缸，飞快地脱光了衣物躺进热水里，连鼻子都没有露出。 —— “应该没认出来吧？” 已经离开老远的克莱恩走在街上，有些心虚的想道。 这都只剩下六成相似，不会还能认出来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都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能认得出来？肯定没认出来！” 克莱恩从自我怀疑都自我安慰再到坚定信念，没错，肯定没认出来！这不是他应该纠结的事情，他现在最要紧的应该赶紧去警局，取回自己那50镑的保释金！ 从霍尔家的豪华别墅前往庄园，光是路上就耗费了一个小时。等到他们抵达庄园之后，光是让裁缝测量各项身体数据和挑选款式就又耗费了数个小时。 等到这一切结束，午餐时间也早已过去，他们只能在庄园享用午餐。但霍尔家族的庄园即便无人居住，但其中配备的仆人、厨师也都是最高规格，所以在味道上自然是无可挑剔。 虽然这里是阿尔弗雷德的庄园，但阿尔弗雷德不在贝克兰德的时候，一直都是希伯特帮他管理这处庄园。所以对庄园的仆人而言，希伯特同样是这里的半个主人。而对于主人的到来，他们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忙活起来。 等余烬他们来到餐厅时，便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餐厅的长条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香煎鹅肝、烤牛排、烤子鸡、煎鳎鱼、迪西牡蛎、炖羔羊肉、奶油浓汤……比之王室的正餐也毫不逊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瓶瓶迷雾香槟、奥尔米尔葡萄酒和南威尔红酒，它们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诱人的色泽。仆人们清楚希伯特的口味，他更喜欢迷雾香槟，多种样式的酒品饮料是为余烬这个客人准备的。 正吃着午餐，余烬瞥了眼一名路过的仆人，忽然别有深意的问道： “庄园内还有其他非凡者吗？” “你看出来了？” 正切着牛排的希伯特有些讶异的抬起头，他没有否认的点点头道，“不用担心，庄园里的非凡者都是霍尔家族培养的。” 他将一小块切下的牛排塞入嘴里，等咀嚼完毕后才慢吞吞开口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部分贵族都会在庄园养一些护卫，这在法律是完全合法的。当然，培养非凡者并不合法，王室只允许我们培养‘律师’和‘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 “不过你也知道，潜规则这种事情一旦放开是很难受到严格限制的。魔药配方本来就是王室卖给我们的，哪怕我们偷偷培养其他途径的非凡者，王室也不会真的说什么，这是双方在暗中达成的默契。” “对于王室而言，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多收一些‘税’。而对贵族而言，有非凡者充当护卫也能让他们更加放心。毕竟教会通常都会向贵族派出官方非凡者以提供保护，但这明显远远不够。就像黑夜教会派来保护霍尔家族的非凡者，总共也就只有一个值夜者小队。” “嗯，我并不是抱怨什么。教会毕竟需要维持整个鲁恩王国的秩序，他们的值夜者数量十分有限，很难为我们提供足够的护卫是很正常的。但也因此，所以教会其实也默许贵族培养非凡者。当然，前提是不要出乱子，不然我们也得为此交一大笔罚金，你懂的。” 希伯特耸耸肩，他说的乱子其实就是非凡者失控。贵族既然要培养非凡者，那肯定也要承担非凡者可能会存在的失控风险。如果他们能够自行解决失控问题自然最好不过，但如果他们无法解决并惊动了教会的非凡者，那为此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 余烬若有所思的神情，“难道没有贵族子弟加入值夜者吗？或者是机械之心和代罚者？” “有。” 希伯特点点头，无奈道，“其实原本父亲是想让阿尔弗雷德加入黑夜教会，成为一名值夜者。但阿尔弗雷德更渴望建功立业，最终选择了加入军方。” 停顿了一下，希伯特压低声音道，“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贵族子弟的归宿。在对贵族子弟的拉拢方面，王室的力度一向是最大的。如果渴望建功立业就去军方，想要更多的涉密非凡领域也可以去军情九处。比如说尼根公爵，” 希伯特顿了顿，接着道，“他是国王之外拥有最多土地的贵族，同时还是风暴教会的信徒，所以他的护卫中也有风暴教会派出的非凡者，其中一人甚至还是序列6的风眷者！但那并非是护卫中的最强者，最强的是尼根公爵的秘书，一名序列5的非凡者！要是他能更进一步，那就是半人半神的境界！” “这名非凡者是完全由尼根公爵的家族培养的，对他们完全忠心。我听说尼根公爵正在四处谋求序列4的魔药配方，应该就是为他准备的。” 希伯特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羡慕神色，毕竟那可是序列5，差一步就能成为半人半神的序列4！ 毕竟贝克兰德虽然很安全，三大教会都有圣者级的大主教坐镇，发生动乱的可能性不大。可一旦遭遇袭击甚至是被人刺杀，贵族们想要保命还是得靠这些护卫而不是三大教会！ 在这一点上，王室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军方和军情六处，还有那些王室秘密培养的非凡者，不就是他们的‘护卫’吗？只不过是王室的规模要远大于贵族，仅此而已。 虽然听起来很合逻辑，但余烬看希伯特的目光却有些狐疑，奇怪道：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吧？” 希伯特面色一囧，苦笑道： “好吧，我承认，我是被吓到了。一个多月前的那次联合行动，你也参加了吧？” 面对希伯特的询问，余烬微微颔首。 希伯特咽下烤蘑菇，苦涩道： “那次是王室和三大教会的联合行动，但我们这些贵族却完全没收到风声。更不知道贝克兰德竟然还潜伏着那么邪教组织的非凡者！而其中一处被值夜者突袭的邪教组织基地，位置就在皇后区，距离我们家的直线距离甚至不到一公里！” 在此之前，希伯特原本对成为非凡者还有些犹豫。但这场‘清洗’却着实给他上了一课。他以为十分安全的贝克兰德也同样潜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危险！ 这无疑让整个贝克兰德的贵族和富翁们都感到害怕，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增加了护卫的数量。希伯特原本只打算培养三五名属于自己的非凡者。但在那次事件之后，单单是在这座庄园里养的非凡者就有不下十人！——而霍尔家族可不止有这一个庄园。 至于培养非凡者所需的花费？要知道哪怕是奥黛丽，她在成年后能分到的财产也在三十万金镑以上。而身为继承人的希伯特能分到的更多，比起他们的生命安全，培养十几个非凡者的花费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希伯特听见了呜啦的声音。 他下意识望向望向窗外，只见半空的昏暗被狂风吹散，雨后淡黄色的稀薄雾气随之被清扫一空。没有树叶的枝丫摇摇摆摆，大风拖出了一道明显的痕迹，直奔东南方向。几秒之后，一切恢复了正常，平静如初。 “贝克兰德的冬天很难看见这种大风，至少我没有任何印象。”希伯特望着马车外，微微皱眉。 余烬同样抬头看向窗外，但片刻后便低下头将一小块鹅肝塞入嘴里，不紧不慢道： “应该是风暴教会的非凡者。” “风暴教会？” 希伯特心中诧异，又隐隐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哪位风眷者？” 他光知道‘水手’途径中低序列的魔药名称，但并不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能力。他只是觉得外面的狂风和‘风眷者’似乎非常相似，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不。” 余烬微微摇头，缓缓道，“这至少也是半神。” 希伯特先是一愣，而后神色微变。 三大教会在贝克兰德的半神名义上只有一位，那就是各大教会的大主教！希伯特虽然不是风暴教会的信徒，但也知道风暴教会的大主教是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 难道是和上次一样三大教会的联合行动？希伯特下意识的看了眼余烬，但余烬也不像是知情的模样。但能让一位半神在大白天亲自出手追击敌人，这能是什么小事吗？ 也就是说这次大概率是突发事件，而且能够被半神出手追捕的，至少也是序列5的非凡者。 余烬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道：“不用担心，风是朝东区和码头区的方向过去的。” 希伯特表情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苦笑道： “用罗塞尔大帝的话说，现在就是多事之秋！” 身为伯爵的继承人，他一向自认为消息极为灵通。可眼下贝克兰德接二连三发生一些完全超出他预料的事情，让希伯特发自内心地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现在是跟他们无关，是不用担心，但万一日后有麻烦找上门，那又该怎么办呢？ …… “抓，一定要抓住活的，或者，灵体……” “我要知道究竟是谁！” 乔伍德区，距离圣风大教堂不远处的的一栋豪华别墅的院落中，刚刚从房间中逃脱尼根公爵正剧烈喘息，他脸上的表情因被刺杀的惊恐和惊恐而变得有些扭曲。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继上次的齐林格斯之后，自己居然又一次遭遇了刺杀！ 负责保护他的风眷者没有回话，警惕的望向四周。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公爵卫队的成员便同时赶到，将公爵围在中央保护起来。 无论是公爵还是风眷者，他们的神情虽然警惕但却并不紧张。因为这里就在圣风大教堂附近，公爵已经吹响了求救的哨声。只要等神之歌者阁下抵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秒，两秒，三秒……尼根公爵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惊慌： “大主教为什么还没来？” “也许、也许……” 风眷者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犹犹豫豫的没能说出话来。 可公爵怎么会猜不到，大主教此刻很可能根本就不在圣风大教堂！他把情妇安排在圣风大教堂的举动，恰恰是害了自己！ 忽然—— “砰！” 一具原本有着姣好身材和美艳面容的女性尸体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他们面前。 “走！离开这里！” 尼根公爵的神情变得无比惊恐，虚弱的他本能的大喊起来。 然而下一秒，尼根公爵惊恐的情绪猛地爆开，直蹿他的大脑，钻进了血管，覆盖了神经。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只觉后脑一片温热。 他死了，毫无意外的死了，被自己的恐惧夺去了生命。 保守党首领，国王之外最大的土地贵族，本届首相的哥哥，序列6的非凡者，货真价实的大人物，帕拉斯尼根公爵就这样死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当余烬和希伯特从郊区的庄园返回霍尔加的豪华别墅时，他们在花园里看到了奥黛丽，她正带着两个小萝莉在一群女仆的簇拥下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苏茜是老鹰。 虽然是当坏人，但苏茜的心情却似乎非常不错，尾巴摇晃的幅度极大。 希伯特轻喊了一声：“奥黛丽！” “哥哥，艾许，出什么事了吗？” 女仆们懂事的退到一旁，奥黛丽带着库菈菈姐妹走上前，有些疑惑的问道。 希伯特神色有些凝重，但还是故作轻松的笑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叮嘱你一声，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 “好。”奥黛丽怔了一下，旋即轻轻颔首。她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让希伯特感到不安，但她并未主动询问。 “艾许。” 希伯特转向余烬，礼貌询问道，“能麻烦你多照看一下奥黛丽吗？” “当然。” 余烬微微颔首，奥黛丽看了眼两人，心念微动，轻声道： “库菈菈，我们回房间。苏茜，跟上。” “汪！” 苏茜回应了一声，摇晃着尾巴跟了上去。希伯特见状对余烬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余烬也只是耸耸肩，紧跟着也一同上了楼。 在走廊上看到了蹲在门前指路的苏茜，余烬顺手推开门，奥黛丽和库菈菈她们都在里面。 看着推门而入的余烬，奥黛丽压低嗓音问道： “余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烬顺手关上门，摇摇头道： “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风暴教会的大主教亲自出手，应该是在追捕某个穷凶极恶的非凡者，但和我们大概没什么关系。” “这样啊。” 奥黛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灵机一动，道，“或许，我们可以问问愚者先生？” 余烬盯着奥黛丽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她不是开玩笑之后不由吐槽了一句： “你当愚者是多啦A梦吗？” “我……” 奥黛丽轻启朱唇，正欲开口却又忽然听到走廊传来狗叫声，是苏茜，紧接着走廊上还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从节奏上判断那属于自己的母亲凯特琳。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房间门口没了动静。奥黛丽立刻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换上浅浅的笑容，一脸好奇道： “我想知道更多有关罗塞尔大帝的趣闻，伱可以给我讲讲吗？” 余烬沉吟了两秒，微微颔首：“当然。” 虽然他对罗塞尔不怎么了解，但趣闻嘛，不就是野史吗？编故事他还是瞒在行啊！—— 污河流淌下水道沟渠内，克莱恩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和冰冷的管道，隐匿在黑暗中等待自己的敌人主动送上门。 这里没有光照，普通人来到这里只能闻到空气中充斥的刺鼻腐臭，视线中更是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对灵体状态的克莱恩而言，这些都不是障碍。 而此时，他的面前还躺着一具尸体——一具如同影子一般，薄薄的仿佛没有厚度的尸体。这位成功刺杀尼根公爵的序列5非凡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阴沟里。 “我其实真的不想管这些事。” 克莱恩在心底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官方非凡者能处理好这一切。但占卜的结果显示，这位‘欲望使徒’成功摆脱了值夜者们的追捕。已经遭遇过对方刺杀的克莱恩可不想被一位藏身于阴影中的敌人惦记，所以他必须在这里将这个‘欲望使徒’解决！ 等了一阵，‘欲望使徒’的非凡特性析出——那是如黑雾一般的事物。只是还没等他仔细观察，一具高大沉重的银色盔甲便飞奔而来。 克莱恩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包裹住‘欲望使徒’的灵和非凡特性结束了召唤。 返回灰雾之上后，克莱恩没急着通灵，直接离开那片神秘空间，进入了现实世界的身体内。他熟练地收拾起蜡烛等仪式物品，很快就去除了最后一丝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制造替身，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那座古老的宫殿内。在这里，他可以像真正的“通灵者”那样直接与残存的灵沟通，无需再向谁祈祷，甚至不需要仪式辅助。这一点，他在通灵‘秘偶大师’罗萨戈时就已经验证过了。 望着褐发棕瞳，眼神空洞的“欲望使徒”，克莱恩蔓延灵性，开口问道： “你究竟在图谋什么？” ‘欲望使徒’的灵浑浑噩噩的说道： “刺杀尼根公爵。” 尼根公爵？又是他？谁这么想他死？克莱恩略感愕然地问道： “成功了吗？” “成功了。”“欲望使徒”平静回答，没有额外讲述别的事情。 “谁指使你的？” “欲望使徒”语气不见波澜地说道： “黄昏隐士会。” —— 傍晚时分，霍尔伯爵乘坐的马车返回了别墅。他第一时间召集了其他人，沉声吩咐道： “这几天尽量不要外出！” 奥黛丽怔了一下，这和希伯特下午说的一模一样。 “爸爸，到底出什么事了？”奥黛丽小声问道。 霍尔伯爵神色无比凝重，沉声道： “尼根公爵被刺杀了。” 奥黛丽顿时有些茫然，觉得不够真实。这样一位大贵族，这样一个有血有肉，能说能笑，还赠予了自己一个庄园的公爵就这样死掉了？霍然间，她体会到了成人世界的残酷和冰冷。 而且，为什么又是尼根公爵？上次齐林格斯的刺杀就是针对尼根公爵，这次还是……尼根公爵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奥黛丽明白霍尔伯爵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刺杀虽然是针对尼根公爵的，但也不能保证对他们这些普通贵族而言就没有威胁，或许也有人浑水摸鱼刺杀其他贵族呢？ 而像霍尔伯爵这样在全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很可能也会成为某些有心人的目标，所以…… 等等！ 奥黛丽微微变色，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爸爸，最近还有其他贵族被刺杀的消息吗？” 霍尔伯爵怔了一下，皱眉想了一阵，微微摇头： “没有，最近的一次针对贵族的刺杀，还是上次尼根公爵被飓风中将刺杀。嗯，那一次还是你提前揭发了飓风中将，这才阻止了他的阴谋。只可惜，尼根公爵终究没能逃过一劫。” 奥黛丽默默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很好的收敛了情绪，紧跟着追问道： “是谁做的？” “一个序列5的恶魔。” 霍尔伯爵叹了口气，不无感慨道，“不过他已经被灭口了，想找到他的背后主使估计是不太可能。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必须有一个交代，首相已经决定把这件事推到极光会的头上。” 现任首相阿古希德·尼根是尼根公爵的弟弟，这两人一个是国王之外最大的贵族，另一个是国王以外议会中最有权势的人，在鲁恩王国的地位可谓呼风唤雨。可就算是这样，面对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的刺杀，却终究还是难逃毒手。 “爸爸。” 奥黛丽做出有些紧张和后怕的模样，压低嗓音问道，“我想知道刺杀的细节，可以吗？” 霍尔伯爵愣了愣，不知道奥黛丽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但想了想又觉得，或许是之前尼根公爵送给奥黛丽一处庄园的原因，让她想要为尼根公爵找出凶手出一份力。霍尔伯爵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不过也并未拒绝女儿天真的请求，详细将自己了解的情报告知对方。 从尼根公爵私会情妇到被刺杀，再到值夜者赶到却依旧让刺客逃脱，事无巨细。顿了顿，霍尔伯爵又叹气道： “事实上，尼根公爵之所以会把情妇安排在乔伍德区，是因为那里靠近圣风大教堂。‘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阁下就在那里，他本以为遭遇刺杀的第一时间神之歌者阁下会及时赶到，但神之歌者却被敌人的诱饵引走，这才导致尼根公爵被刺杀成功。首相为此大发雷霆，而风暴教会也已经同意更换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 “爸爸，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房了。”奥黛丽默不作声的听完，轻声道。 霍尔伯爵也没有怀疑，只以为是奥黛丽听到尼根公爵被刺杀的事情有不适，安慰道： “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奥黛丽沉默着上了楼，苏茜跟在身后，一反往常的没有摇尾巴，情绪似乎也很低落。一直来到奥黛丽的卧室，苏茜本能的想要跟进去安慰一下主人，但奥黛丽却忽然回过头，低声道： “苏茜，守在门外。” 苏茜一怔，而后立刻反应过来，‘汪’了一声便轻轻摇晃着尾巴蹲坐在走廊上。 “呼！” 房间内，奥黛丽反锁上门，深吸了一口气。 她发现了一些事情，但这些东西不能分享给自己的家人，这会为他们带去危险。所以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余烬，但余烬在晚餐前就已经离开，而奥黛丽不想等到明天见面时再谈这些，那时候可能就已经太迟了。所以，奥黛丽打算求助‘愚者’先生。 奥黛丽坐到床边，闭目用古赫密斯语向‘愚者’先生低声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诵念完尊名，奥黛丽简单描述了尼根公爵被刺杀的事情后，她紧跟着道： “‘愚者’先生，我请求和‘恋人’先生单独交流。” —— 明斯克街15号。 听到耳畔突然传来的虚幻层叠的祈求声，克莱恩熟练地来到灰雾之上，看见象征‘正义’的那颗深红星辰在不断膨胀和收缩，第一时间蔓延出灵性，接触而去。 在听完‘正义’的祈求后，克莱恩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向那一簇代表着‘余烬’的火苗蔓延出灵性，将‘正义’小姐的祈求传递给对方。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在确认听到余烬传来的回应后才将他拉到灰雾之上。 宏伟的大殿内，那古老斑驳的青铜长桌前，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悄然浮现。 “‘恋人’先生。” 奥黛丽见到熟悉的身影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快速将之前从霍尔伯爵口中听到的经过详细复述了一遍，最后她顿了顿，询问道，“你还记得伊思兰特小姐说过的话吗？” “什么？”余烬思索着伊思兰特是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奥黛丽提醒道：“伊思兰特小姐说过，她第一次见到赫温·兰比斯是在希尔伯特的家里。而那一次，赫温·兰比斯去希尔伯特家的原因是让希尔伯特帮忙协助刺杀一名贵族。” 余烬当即了然，询问道： “你怀疑这个‘贵族’就是尼根公爵？” “对。” 奥黛丽认真道，“这几个月以来，遭遇刺杀的贵族总共只有两位，一位是尼根公爵，另一位是格拉米尔男爵。” “而格拉米尔男爵被刺杀，是因为齐林格斯要假扮成他的模样刺杀尼根公爵。所以希尔伯特协助刺杀的那名贵族，很可能就是‘尼根公爵’！” 克莱恩心念微动，但却依旧默不作声的维持着‘愚者’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主动插嘴。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道：“说说你的分析。” 奥黛丽思考了两秒，整理了一下思绪，快速道： “首先，尼根公爵的身边肯定有内奸向‘刺客’提供尼根公爵的详细行程。所以那名序列5的恶魔才能在准确的时间，用调虎离山将神之歌者阁下引走，而自身则借机成功刺杀尼根公爵。” “而上次的情况也很类似，虽然参与尼根公爵舞会的贵族很多，但想要获得这些贵族的名额却并不容易。更别提还得从中挑选出格拉米尔男爵这样独居且不引人注目，同时还适合下手的贵族。” “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帮助齐林格斯和那名序列5的恶魔提供情报，是他们提供了格拉米尔男爵的具体情报以方便让齐林格斯取而代之，并对尼根公爵进行刺杀。也是他们报告了尼根公爵的详细行程，这才让尼根公爵难以逃过这次的刺杀。” “而心理炼金会完美符合这一切，他们的高层是王室顾问。而伊思兰特小姐所在的小组，也一向致力于在贵族的亲属家眷中发展成员。甚至连诺玛夫人都是他们的成员。” 奥黛丽顿了顿，郑重道，“诺玛夫人的丈夫虽然只是一位世袭子爵，但诺玛夫人本人却是尼根公爵夫人黛拉的妹妹！甚至，黛拉夫人也可能是他们的一员。” 克莱恩的表情有些震惊，但也有些古怪。不得不说，‘正义’小姐的分析确实非常严谨，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问题在于，那名恶魔是克莱恩亲手杀的，而指使对方的组织也并非心理炼金会…… 克莱恩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情报透露给两人。于是他用食指轻缓地敲击起古老长桌的边缘，吸引了两人的目光，缓缓开口道： “黄昏隐士会。” “诶？”奥黛丽呆了一下。 克莱恩分别看了两边一眼，嗓音低而舒缓地说道： “我的眷属在现场，他在寻找指使欲望使徒的组织。” 奥黛丽彻底呆若木鸡，所以指使欲望使徒的那个组织其实是黄昏隐士会？那她之前那么多的分析，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吗？不，不止是白费，而且这会显得她很呆啊！ 奥黛丽小声道：“那、那当我没说过吧。” “也不一定。”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道，“‘希尔伯特’收到了赫温·兰比斯刺杀贵族的指示，并且一定已经行动，这是既定事实。而最近遭遇刺杀的也只有尼根公爵，所以心理炼金会参与其中的可能性很大。” “‘黄昏隐士会’是幕后主使，但并不意味着心理炼金会就是无辜的，它们之间很可能是类似于魔女教派与灵知会的关系。” 奥黛丽眼前一亮，但依旧保持着冷静，镇定分析道： “你是说，心理炼金会是黄昏隐士会的下属组织？‘黄昏隐士会’发布任务，‘欲望使徒’负责执行，而‘心理炼金会’负责提供情报支持。嗯，这就和王室跟军情九处和军方的关系一样。” 奥黛丽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虽然也有一点小小的不想承认自己的分析一无是处的任性，但更多的是因为这种猜测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这般想着，奥黛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愚者’，毕竟黄昏隐士会的存在就是‘愚者’透露的。 “你别看我啊，我怎么知道！” 克莱恩的心情有些无奈，‘黄昏隐士会’这个名字都是他前不久才知道的。而心理炼金会和黄昏隐士会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啊！可现在面对‘正义’小姐的眼神，他又不能什么都不说。 略作思考，克莱恩恩后靠住椅背，状似随口地提醒道： “在外界，不要提那个组织的名称，也不要写下来。” “为什么？”奥黛丽颇感愕然地脱口。 克莱恩语气平缓地回应： “凡有言，必被知。” “凡有言，必被知？” 奥黛丽下意识的望向‘愚者’先生，只觉愚者先生仿佛是在强调什么。 “愚者”先生的意思是，只要不在祂的神国，不是与祂对话，提到或者写下“黄昏隐士会”的名称，就会被他们利用某种方式或某件物品感应到……应该是这个意思……真是极端隐秘极有位格的组织啊！某种程度上，甚至比七神的教会还可怕…… 克莱恩忽然也心念微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黄昏隐士会这样的组织如果真的出手，他们会派人刺杀尼根公爵，但却不太可能会亲自为这场刺杀做出详细的谋划。而这也正好和余烬的猜测不谋而合——黄昏隐士会只负责发布刺杀的命令，而具体的执行层面是由心理炼金会执行的。 而假如余烬和正义小姐的猜测成真，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完全可以顺着心理炼金会反推，从而顺藤摸瓜找到黄昏隐士会？对于这个大帝曾经加入的组织，克莱恩要说不感兴趣那肯定是假的。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暂时还不够资格去接触这个组织，但如果是余烬的话……嗯，他说不定能直接杀穿，就看黄昏隐士会的‘隐士’们够不够他烧的。 奥黛丽在一阵脑补之后，有些犹豫的问道： “恋人先生，你怎么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愚者的贴心小刺猬 “余烬，你怎么看？” 奥黛丽轻抿着唇，神色有些犹豫。虽然现在已经初步推断出，心理炼金会有可能参与了尼根公爵被刺杀一案，但却引出了另一个更加隐秘位格更高的黄昏隐士会！这让奥黛丽不得不思考，是否要放弃继续追查。 余烬的神色无比平静，摇摇头道： “不用想那么多，反正迟早也是要对心理炼金会动手的，没区别。” “……” 奥黛丽欲言又止，但仔细想想好像也的确是这样。毕竟余烬早就决定对心理炼金会出手，难道他会因为一个黄昏隐士会而放弃既定的目标吗？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说不定余烬反而会因为担心‘夜长梦多’而提前对心理炼金会出手。 克莱恩也是默不作声的在心里点点头，害怕？担心？不存在的。余烬现在恐怕是巴不得黄昏隐士会找上门，因为这样他才能多烧几个人。 余烬忽然问道： “‘愚者’先生，如果我想知道‘黄昏隐士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生怕余烬问些刁钻问题的克莱恩顿时松了口气，精神抖擞的用手指敲了敲青铜长桌的边缘，没有急着让余烬付出代价，而是缓缓道： “黄昏隐士会保守和传承着几千上万年来的秘密，他们认为黄昏必然来临，末日无法避免。他们信仰最初的那位造物主，认为祂并没有真正的死亡。等到黄昏，等到一切的终结出现，祂将从沉眠里醒来，让所有都归于自身，并开创新的世界，新的历史。” “那他们为什么要刺杀尼根公爵？” 奥黛丽此时已经整理好心态，听到这话却依旧有些不解的问道。 克莱恩靠着椅背，悠然道： “黄昏隐士会的所有行为都是基于以上理念与主旨，为了复活，或者说唤醒真正的造物主。” “他们时常干涉着历史的进展，操控世界的大势，以便让它符合自身的需要，从而在某个节点完成目标。如果时代的潮流不像他们预计的那样，他们就会竭力扭转这个趋向。除此之外，他们就只是安静地旁观，冷漠地旁观，也许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有一次行动或委托。” “干涉历史的进程……操控世界大势……” 奥黛丽听着‘愚者’先生那轻飘飘的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假如这个组织真的如‘愚者’先生所言，那过去她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些东西——无论是战争还是疾病亦或是南大陆的发现，是否都是这个组织所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岂不是比七神教会还要恐怖？不，七神教会肯定也有能力做到同样的事情，几百年前分裂费内波特王国的那场‘背誓之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奥黛丽陷入了思考： “如果黄昏隐士会派人接连刺杀尼根公爵也是因为这个，也就意味着尼根公爵阻挡了黄昏隐士会想要的大势，而这个大势……” 奥黛丽微微变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 “乔治三世？黑皇帝？” 克莱恩神色微动，按照他们现在所掌握的情报，乔治三世肯定已经在筹备晋升黑皇帝的仪式。而他成神这件事，一定是不符合三大教会利益的，否则也不用瞒着三大教会。 但要与三大教会作对，乔治三世就必须要有相应的支持，而且必须是足以与三大教会抗衡的势力的支持。极光会和魔女教会虽然都有参与其中，但他们却明显还不是那么的够格。比如说，这无法解释乔治三世晋升的魔药配方从而何来？ 但如果是黄昏隐士会在暗中支持黑皇帝，那局势就会变得相当明朗——乔治三世的魔药配方和成神仪式，都是黄昏隐士会提供的，拥有第二块亵渎石板的他们有这种能力。而刺杀尼根公爵，则是因为尼根公爵阻挡了他们想要的‘大势’。 或许是因为尼根公爵发现了国王的秘密……不，应该不是。尼根公爵是风暴教会的虔诚信徒，假如他真的已经发现乔治三世的秘密，那应该会直接报告给风暴教会。那就是因为其他原因——比如说，或许是因为尼根公爵的存在，阻碍了黄昏隐士会想要的历史发展？ 克莱恩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投向余烬，发现他此时也在思考。很显然，自己能想到的这些东西余烬肯定也能想到，甚至能猜到更多细节，毕竟他可能还掌握有自己所不知道的情报。 “复活造物主吗？” 和克莱恩猜测的一样，余烬此时也的确陷入了思考，他知道的也的确比克莱恩更多一些。比如说，他在过去曾经见到过那位‘太阳神’。并且基本可以确认，这位太阳神就是白银城神话中的‘造物主’。先不管这位‘太阳神’是不是真正的‘造物主’，但基本可以肯定黄昏隐士会要复活的那位造物主，应该就是这位‘太阳神’。 至于‘太阳神’怎么死的，余烬也已经有了答案，他在那座原始岛屿上发现的壁画记录了一切。背负光辉十字架的无疑是远古太阳神，他死于围攻并在死后尸体被分食。 而分食远古太阳神的身影有四位——他们一个英俊朝气，一个威严豪迈，一个长着白色的胡须，显得很有智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阴森黝黑的婴儿。 至于这四人的身份…… 余烬略作思考，缓缓开口道： “‘愚者’先生，感谢您的帮助。对于这个情报的代价，我希望可以用神奇物品来支付。” 克莱恩面上依旧维持着‘愚者’的姿态，微笑颔首。但心底却已经在无奈叹气，余烬是真的一点人情都不想欠啊！他的本意是不要代价，而是让余烬欠下人情，越多越好。但余烬却明显对这个提议欠奉，甚至宁愿吃亏也要两清。 见‘愚者’点头同意交易，余烬便直接开口道： “我有两件可以用来支付的神奇物品，一件是里维尔的绝望嘶喊，一件是无暗十字。” 一边说着，余烬挥手在桌面上具现出两件物品，一把手枪和一个铜绿色十字架。这一幕让‘愚者’先生几乎想要伸手抚额——答应我，下次老老实实的用献祭好吗？ “里维尔的绝望嘶喊，它可以发射无限子弹，每一枪都有很大的威力。它能一直不停地快速射击，如同一把缩小的机枪。被命中的目标，还会承受里维尔死前绝望的嘶吼，分别出现痛苦、眩晕、迷糊等不同状态，哪怕对圣者也有一定作用。而负面效果是，使用者同样会听到那绝望的嘶吼，只是不那么频繁。” “无暗十字，吸收鲜血后可以变成光辉十字架，拥有强大的净化效果，并且能够使用‘阳炎’等太阳领域半神层次的法术。副作用是因为它强大纯粹的净化，无暗十字排斥与其他神奇物品、非凡特性接触。” “所以它无法与其他神奇物品同时存在，并且它还会排斥持有者的非凡特性，长期持有会让使用者的非凡特性一点点析出。举个栗子，假如使用者是一名序列5的非凡者，一旦佩戴时间超过一个小时，他会被无暗十字析出序列5的非凡特性，从而让持有者倒退回序列6的层次。” 顿了顿，余烬又补充道： “由于这两样神奇物品都来源于鲁恩王室，所以还有一个隐藏的副作用。那就是在在面对鲁恩王室的非凡者时必须谨慎使用，否则一旦被发现就很有可能会被王室追杀。” 听到这句话，连奥黛丽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克莱恩更是无语，在心底吐槽道： “逮着一只羊使劲薅是吧？再这么下去，整个王室都得被你薅秃噜皮。” 克莱恩在心底替王室默哀了一分钟，但很快又想到余烬的目的是要杀乔治三世，顿时又觉得这点小挫折对王室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顶多算正餐前的开胃小菜。 至于余烬拿出来的这两样物品，克莱恩也的确颇为心动。这两样神奇物品的好处和坏处都很明显，里维尔的绝望嘶喊有强大的作战能力，但克莱恩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抵挡那绝望的嘶吼。毕竟连半神都抵挡不住，克莱恩并不觉得自己能比半神更特殊。 至于无暗十字，它拥有太阳领域半神层次的非凡能力，战斗力肯定没得说。但对克莱恩而言，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件物品的真正用途——赚钱！ 无暗十字既然能够析出非凡特性，那就意味着他完全可以把一份钱当两份赚！比如说一份序列5的非凡特性，通常价格是在8000镑左右。但借助无暗十字的特性，他可以析出序列5的非凡特性，并获得一份序列6的非凡特性，以此类推，一直析出到只剩序列9的非凡特性！ 如此一来，他就能获得足足5份非凡特性，总价值在15000镑以上。等于一个转手，就翻了将近一倍，回报率接近100%！这对于为了晋升无面人还欠着奥黛丽小姐外债的克莱恩而言，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克莱恩立刻作出决定，面上尽量保持着平静，微笑道： “成交……” 话音未落，克莱恩就看到余烬将那两样物品推到了自己身边，这顿时让他的表情僵住。他本想说‘我选无暗十字’，结果余烬一股脑把两件神奇物品都推了过来！感情伱拿出这两件神奇物品不是为了让他挑，而是全都作为‘代价’的一部分吗？ 克莱恩很清楚，自己给的情报虽然隐秘，但却并未触及黄昏隐士会的核心。这两件神奇物品，任何一件都足以支付这些情报的‘代价’！但余烬给两件，就是明摆着不想欠人情，想要银货两讫。 但越是这样，克莱恩反而越是心慌！表面看上去是自己占了便宜，可实际上却未必，毕竟鬼知道余烬是不是想还清人情后直接把他烧了啊！ 可他现在难道要拒绝吗？那更不可能！毕竟‘愚者’先生总不能直说‘因为我怕被你烧，所以只要一件神奇物品就可以’吧？这样一来，这两件神奇物品反而成了烫手山芋，毕竟很难说这到底是不是余烬的一次试探！ 而眼下也明显没有太多时间给克莱恩思考和犹豫，所以他只是稍作停顿便故意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余烬直视着克莱恩的身影，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而舒缓的语气道： “我想知道，‘愚者’先生在黑皇帝的问题上是什么立场？” “赌对了！” 克莱恩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在心中斟酌着语气，轻笑道，“我与黑皇帝无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和他背后的势力是敌对关系。至于你是否要对黑皇帝出手，也与我无关。我这里，只负责等价交换。” 克莱恩一直是觉得传火这件事充满了阴谋，比如女神一开始就告诉余烬要传火，接着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很明显是有人在刻意引导余烬杀死黑皇帝来传火。所以克莱恩必须要明确的告知自己的立场，也就是五项基本原则——不支持，不反对，不拒绝，不承认，不负责。 余烬杀不杀黑皇帝与他无关，克莱恩管不了也不想管，更不想卷入进去。说白了，黑皇帝的死活他根本不关心，甚至那漫天神明的死活他都不关心，只要余烬别来烧他就行！ “这样啊。” 余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陷入了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这却隐隐让克莱恩有些不安，余烬的这次古代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行为处事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你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对他出手吧？！不会吧不会吧？我可从来没在任何事情上坑过你啊！而且你还欠我一份人情呢！你不会真的想直接烧我吧？！ “愚者先生。” 奥黛丽也隐约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轻声问道，“我需要支付什么代价吗？” “‘正义’小姐真是个好人啊！” 在心底为‘正义’小姐的贴心小棉袄行为感动的同时，克莱恩也快速想出了应对之法，微笑道： “不需要，‘恋人’先生已经支付了足够的代价。” “‘愚者’先生。” 余烬也缓缓开口道，“感谢您的帮助。” 克莱恩向后靠了靠椅背，微笑道： “就像我一直说的，我喜欢等价交换。” 这场‘交易’其实并不等价，但现在，它等价了。 “‘愚者’先生，似乎有些紧张？” 奥黛丽注视着克莱恩的动作，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大不敬的想法，这让她吓了一跳。自己怎么能妄议神明呢？自从上次被余烬说教了一番之后，她就感觉自己对神明似乎越来越缺乏尊敬——甚至就连刺杀国王，刺杀一位准神明这种大事，她都没有太过强烈的反应！ 而现在面对‘愚者’先生，她居然也同样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可这也不能怪她啊，毕竟她虽然看不透‘愚者’先生的表情和模样，但‘愚者’先生在谈话之后靠椅背的动作太过明显。就像是一个精神一直紧绷的人，突然放松了下来一样。就好像‘愚者’先生似乎是在害怕…… 啊！不，奥黛丽，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愚者’先生或许是在害怕余烬突然出手，但这并不意味着‘愚者’先生的位格就会因此降低，祂依然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这并不能意味着神灵的位格不在，只能说明余烬的实力太强！ 但也正因为余烬的实力足够强，所以他才会被卷入神明们的谋划中啊！不过从现在来看，‘愚者’先生似乎并没有参与其中，祂与‘余烬’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而现在误会解开这也无疑是一件好事，有利于塔罗会内部的团结。 奥黛丽想着，仔细观察余烬和‘愚者’先生。有灰雾的笼罩，她看不透任何一个人，但奥黛丽也不需要看透他们，她只是斟酌了一下用词，轻声问道： “‘恋人’先生，需要我帮忙搜集赫温·兰比斯的情报吗？” 她依然是在专题话题，缓和气氛。但如果余烬试图找到黄昏隐士会，从心理炼金会入手也是最好的选择，而身为高层的赫温·兰比斯就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不要。” 余烬想了想，摇头道，“计划维持不变，在新年那一天动手。在此之前，不要做出任何引起怀疑的出格行为。” “好。” 奥黛丽立刻了然，轻轻点头。 她知道余烬是怕打草惊蛇，毕竟赫温·兰比斯如果出事，很可能会让乔治三世心生警觉。而对余烬而言，杀死乔治三世是要比赫温·兰比斯更重要的事情。与其提前行动导致打草惊蛇，不如在新年夜将他们一网打尽。 奥黛丽想了想，又故意俏皮的说道： “在这种事情上，‘恋人’先生你或许可以祈求‘愚者’先生座下天使的帮助。” “……” ‘愚者’先生表情顿时一僵，刚刚还夸‘正义’小姐是贴心小棉袄，怎么现在又揭他短啊！虽然知道‘正义’小姐本意是想缓和甚至拉近他们的关系，可问题在于，他哪有什么座下天使啊！ 但眼见余烬投来问询的目光，克莱恩又不能不表态，只得模棱两可、故作高深的说道： “我可以提供隐秘的帮助。” “好。” 余烬微微颔首，也没有怀疑，只以为是‘愚者’想要证明自己的‘中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克莱恩： 掘坟！必须掘坟！ 霍尔家的豪华别墅内，奥黛丽眼前灰雾迅速淡去，‘愚者’和恋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她来到一人高的等身镜前，轻抿着嘴唇，第一次因兴趣之外的要素产生了迫切提高本身序列的想法： “在序列5和大量非凡者严密保护下，并且自身还是序列6非凡者的尼根公爵都会被刺杀，更何况只是普通人的爸爸。虽然家里也有不少非凡者，而且女神教会还会提供额外的保护，但是，这依然不让人放心，尼根公爵的卫队只会比这更强！” “而且那个组织派人刺杀尼根公爵的原因谁也不知道，只是一个‘阻挡了他们的大势’未免也有些过于宽泛，谁知道爸爸会不会也被他们认定为阻挡大势的贵族？” “加油，奥黛丽，尽快提升到序列6，序列5，隐藏在暗中，做爸爸，妈妈，哥哥们的最后防线！” “嗯，也可以找余烬帮忙，向他求购一些强力的神奇物品。不过我现在也没有多少现金，几千镑或许买不到什么强力的神奇物品。不过，这个可以直接跟爸爸商量，尼根公爵被刺杀的事情肯定也刺激到了他，他应该也不会介意花钱购买一些较为强力的神奇物品。” “笃！笃！”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奥黛丽快速收拾好表情，打开房门发现希伯特站在门口，带着一脸有些兴奋的笑容道： “奥黛丽，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阿尔弗雷德发来电报，过两天他就要回来了！” “诶？” 奥黛丽怔了一下，用疑惑的口吻道，“可是，阿尔弗雷德不是在东拜朗吗？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阿尔弗雷德是她的二哥，希伯特的弟弟，一直以来都在军中服役。而在几个月前，他曾经被调往东拜朗服役。凭借着在殖民地屡屡立下的战功，他的军衔飞速提升！ 但一般而言，被派往东拜朗的军官都会在那里停留至少一年的时间。一来是为了积累资历，二来也是为了建立更多的功勋。毕竟在北大陆上，各国‘和平相处’。别说战争，几百年来连摩擦都没有。 对于民众而言这是好事，但对渴望建功立业的军人而言却未必。所以相比之下，南大陆是军人最好的选择。因为在南大陆的殖民地上，各国之间的摩擦甚至是战争都是被默许的，所以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最快、最多的获得功勋。 当然，海上的殖民地也同样可以快速积累军功，但这部分功勋的获取仅限于海军，毕竟陆军可没办法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对付那些海盗船。 对于阿尔弗雷德而言，尽可能快的或许更多的功勋，以此获取更高的军衔甚至是爵位，才是他现在最想做，也是他最应该做的。虽然这会让他和家人分开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会赶不上新年晚会和妹妹的成人礼，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奥黛丽原本以为阿尔弗雷德至少要等积攒到足够让他获得爵位的功勋，才会回到贝克兰德。到时候他说不定是以准将甚至少将的军衔回来，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尔弗雷德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回到贝克兰德呢？总不能是不想缺席她的成人礼吧？ “回来不好吗？” 希伯特反问了一句，继而又笑着说道，“你不用想太多，他这次回来是因为军方的调令。而且这不是正好吗？离新年晚会还有半个月，他肯定能赶上。毕竟，那可是奥黛丽你的成人礼啊！” “唔~” 奥黛丽没有回话，似乎是陷入犹豫之中。 希伯特似乎看穿了自家妹妹的想法，笑着问道： “伱是在担心艾许的事情？” “诶？” 奥黛丽眨了眨眼。 “不用担心。” 希伯特轻笑道，“阿尔弗雷德的裁缝已经在为艾许设计礼服，即便阿尔弗雷德回来这一点不会变。至于阿尔弗雷德，他可以穿去年设计好的礼服。当然——” 希伯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耸耸肩道，“我想他应该不会介意穿军装去参加新年晚会，毕竟对于一位年纪轻轻的中校而言，这无疑是荣誉的象征。” “这样啊。” 奥黛丽假装松了口气的模样，似乎自己真的是在担心礼服的问题。但实际上，她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余烬会在新年晚会上刺杀乔治三世，而假如阿尔弗雷德回来并参加了新年晚会。那他会不会因为军人的身份而被迫参战，从而和余烬发生冲突？ 奥黛丽在心底默默想道：“必须想办法让他们提前见上一面，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 一边想着，少女心中又浮现起另一个疑惑： “为什么阿尔弗雷德会被突然调回贝克兰德？为什么是他？” ——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117号。 余烬离开盥洗室，来到客厅见到了正忙碌准备晚餐的休和库拉利丝。晚餐已经做好了，库拉拉姐妹正文静乖巧的坐在餐桌前等待用餐。而佛尔思依旧咸鱼的躺在沙发上，涂上了据说能补水的面膜，在那里悠闲地读书。 “余烬。” 等余烬落座，休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东区最近多了一个新的非凡者聚会，我也受到了邀请。今天下午是第一次聚会，我也参加了。” 休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而重点在于，聚会的组织者自称‘x先生’。” “x先生？” 佛尔思也来了兴趣，好奇道，“极光会？” 加入塔罗会的她们也已经了解了不少隐秘情报，知道极光会内部的神使以a先生、x先生为名。她们之前经常参加的非凡者聚会就是由a先生组织的，而现在又来了一个x先生，很难不让人怀疑对方的身份——并且这种怀疑通常是对的。 无他，因为极光会的人都是些疯子。他们明知道自己是通缉犯，却依旧以‘本名’公之于众，完全不做任何隐藏和掩饰。似乎完全不担心与会的非凡者中有官方非凡者的线人，就像他们是故意在等官方的人找上门。 当然，佛尔思也不会试图去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毕竟疯子的思维总是那么令人费解。 “应该是。” 休认真点点头，表情严肃道，“并且他在第一次聚会就发布了委托，要求参与聚会的非凡者寻找亚伯拉罕家族或学徒途径的非凡者。只要有任何与学徒途径非凡者有关的情报，他都会出高价收购。” “学徒？” 余烬神色微动，他前不久才见过a先生，从他口中得知x先生秘密潜入贝克兰德，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而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x先生，又恰好要找学徒途径的非凡者，这可不是巧合能解释的。 如果是a先生，余烬其实不是很感兴趣，毕竟a先生还有点作用。但这位x先生却明显没什么利用价值——反倒是他的非凡特性价值很高，毕竟是学徒途径序列5的非凡者，他的非凡特性完全能做成第二个‘传送戒指’。 而且，干掉这位亚伯拉罕家族的叛徒，也能在亚伯拉罕家族那边收获一份人情——虽然亚伯拉罕现在已经欠下了天大的人情，但人情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 余烬若有所思的问道： “下一场聚会是什么时候？” “每周四下午三点。” 休解释道，“不过他对亚伯拉罕的情报很看重，让有这方面情报的人可以随时去找他。” 佛尔思小声吐槽道： “为什么都喜欢在下午三点召开聚会？还好不是周一。 余烬略作思考，吩咐道： “佛尔思，你找机会通知多里安先生，告诉他们极光会的x先生正在找他们。休，下次聚会提前通知我，我和你一起参加。” 佛尔思和休对视了一眼，异口异声道： “好。” “没问题。” —— 新的一天。 克莱恩一大早便收到随报纸奉上，带着油墨清香的1000镑现金，这是机械之心支付的赏金。这让克莱恩心情大好，特意给自己的早餐加了根肠。 失去了欲望使徒的威胁，无事一身轻的克莱恩十分放松，于是他决定去克拉格俱乐部蹭个午餐——自从欠下正义小姐一大笔债务之后，这种勤俭持家的行为已经成了他的惯例。 享用过午餐，克莱恩在心底为自己的俭朴默默点了个赞，随后搭乘公共马车前往东区，换了一身工人服装后来到勇敢者酒吧。 克莱恩慢条斯理的来到吧台前点了一杯南威尔啤酒，同时随口问道： “卡斯帕斯·坎立宁在吗？” 他是来找莎伦小姐的，但他唯一能联系到莎伦小姐的渠道就是卡斯帕斯。 酒保瞥了他一眼： “你似乎很久没来了，自从一个多月前的那次官方组织的大规模扫黄打非之后，卡斯帕斯就害怕的跑路了。如果你是想买些物品，现在有新的商人。” “谁”克莱恩随口问道。 “老头，就在三号桌球室。”酒保头也不抬地说道。 克莱恩当即起身，慢悠悠踱向了那熟悉的地方，敲响了虚掩的房门。 “进来。”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克莱恩进入桌球室，看着站在球桌旁的男孩儿，顺手关上房门，笑道： “好久不见，你不是去普利兹港了吗？” 这个男孩儿正是克莱恩初到贝克兰德时认识的伊恩，并因他卷入了一系列的麻烦，最后不得不委托‘正义’小姐请a先生出手干掉因蒂斯共和国的大使才勉强收场。 伊恩收敛住惊愕的表情，嘟囔道，“我去普利兹港混了两个月，发现那帮家伙又野蛮又凶狠，对小孩子也没有一点谦让和爱护，只好回到贝克兰德，重新做擅长的事情。后来卡斯帕斯决定跑路，就把生意和人脉都交给我来继承。” 不等克莱恩开口，他又补充道：“侦探先生，我一直记在心里，我还欠你两个要求。” 克莱恩忽然有些牙疼，两个要求啊！你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想起来自己还欠余烬两个要求。虽然余烬也没急着要他还，但这反而让克莱恩愈发的忐忑——他是想让余烬欠自己人情，但并不意味着他想欠余烬人情。 尽管已经确定莎伦小姐大概率已经放弃这个据点，但克莱恩还是稍微和对方稍微寒暄了两句，毕竟什么都不做就离开难免会引人怀疑。 从酒吧离开，克莱恩上了乘出租马车，直奔东区而去。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气，心情有些感慨和唏嘘，耳畔却忽然响起了一道虚幻飘忽的声音： “你有什么事情？” 克莱恩瞬间寒毛耸立，等看清楚面前坐着的是谁后，才松了口气，无奈笑道： “莎伦小姐，你总是这样不知不觉出现吗？” “下次我会敲窗。” 穿哥特式宫廷长裙，戴黑色小巧软帽的莎伦没有情绪起伏地点了点头，她停了一下语气似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已经晋升无面人？” “是。” 克莱恩很干脆的承认道。 克莱恩也没想到竟然是莎伦小姐第一个看出来，毕竟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你的变化很明显。” 莎伦小姐的语气一如既往平静，“不过这样一来，你应该也不再需要人皮幽影的特性。” “你知道哪里有？”克莱恩眸光一闪，问道。 他一个多月前也拜托过莎伦小姐寻找过无面人的主材料，没想到她还急着。 “在白崖镇的一座古代贵族的陵墓。” 莎伦小姐言语简洁的解释道，“不过你如果不缺人皮幽影的特性最好不要尝试进入，那里非常危险。” 我也就随口一问，肯定不会去，毕竟连莎伦小姐都觉得危险，他去了绝对凶多吉少。 克莱恩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意问道： “知道是哪个古代贵族的陵墓吗？” 莎伦没有停顿的说道： “他的姓氏是：” “阿蒙。” 克莱恩顿时心底一寒，脑海中浮现出那穿着黑色古典长袍和同色尖顶软帽的身影，宽额头，瘦脸庞，黑眼珠，黑头发，戴着一块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 对于这个试图入侵灰雾之上的敌人，克莱恩的印象无比深刻。甚至他第一时间的想法，是通知余烬去掘阿蒙的坟！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又一次塔罗会 12月20日，周一。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克莱恩携带报纸，进入盥洗室，积极地准备起这周的塔罗聚会。 三点整。 深红而虚幻的光芒腾起，塔罗会的成员一一出现在青铜长桌的两侧。 ‘正义’奥黛丽站了起来，将目光投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虚提裙摆，行了一礼：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恋人先生！下午好……” 她轻快而愉悦的嗓音打破了灰雾之上亘古不变般的寂静，‘正义’小姐的问好已经成为了塔罗会的惯例，不会有人试图在这时打断她。 奥黛丽向塔罗会的成员打完招呼，望向灰雾笼罩中的身影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新得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奥黛丽的心情很快雀跃，因为这些日记是伊思兰特小姐主动送上门的。她知道自己对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感兴趣，所以为了进一步拉拢她加入心理炼金会，所以每次‘上课’都会主动带来一些日记。 ''魔术师''佛尔思也紧跟着起身微微行礼，道： “愚者先生，我又记下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不赖嘛。” 克莱恩在心底轻声感慨，现在的‘魔术师’小姐背靠亚伯拉罕家族，凭借着亚伯拉罕家族分局世界各地的人脉与财力，收集罗塞尔日记比奥黛丽小姐还要轻松。 这几周以来的几乎每一次塔罗会，‘魔术师’小姐都会和‘审判’小姐一起稳定贡献总共六页罗塞尔日记——事实上克莱恩怀疑她还有更多日记，之所以只贡献三页是因为她的实力只有序列8，只能记住三页。 “你们想要什么报酬？”克莱恩微笑问道。 奥黛丽真心诚意地回答： “就当是您之前解答我那个疑问的报酬，可以吗？” 佛尔思想了想，询问道： “‘愚者先生’，我希望可以将报酬累积起来。” 克莱恩轻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可以。” 两人很快具现出总共六页日记，将它们传递给‘愚者’先生。 克莱恩接过一看，只见第一页就写到： “4月1日，我有点怀疑今天是不是愚人节，但仔细想想又发现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愚人节这个节日！” 大帝这是发现了什么？ 克莱恩眸光微动，继续往下看： “就像之前说的，这个世界总共有至少五幅绘画世界！知识教会、风暴教会、烈阳教会、大地母神教会还有作为邪教的极光会各有一幅，而按照我最新发现的情报，这五幅绘画世界全都由一位强大神明的血液所绘制！” “而我怀疑，这位‘强大的神明’就是那个组织所信仰的造物主！” 造物主？！ 克莱恩神色微变，强行按捺住表情，继续往下看： “在古老年代里，曾经爆发过一场针对‘造物主’的大战！现有的四大正神教会和极光会，很可能都参与到了其中，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何能各自得到一副绘画世界——这很可能是他们的战利品。” “这意味着至少有五位神明同时对那位造物主出手，并最终导致了祂的陨落。而除此之外我严重怀疑黑夜教会也同样保有一副绘画世界，并且极有可能就是那副‘原初世界’。” “绘画世界的绘制很明显跟‘黑魂’有关，那五幅绘画世界的‘绘画人’也肯定是出自‘原初世界’。而如果按照这种思路思考，黑夜教会很可能是组织其他神明围攻造物主的‘罪魁祸首’！” “但这无法解释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知识教会、风暴教会、烈阳教会相互敌视，而三大教会又同时敌视极光会，并且反过来极光会也同时敌视这三大教会，但黑夜教会和大地母神教会却偏偏可以置身事外，难道是因为性别？” “嗯，开个玩笑，肯定不是因为性别这么粗浅的原因。他们之间相互敌视，很大概率还是因为利益冲突，只是我暂时没能找到他们利益冲突的关键。毕竟这几位都是真神，是位于非凡者顶点的序列0，还有什么是值得让他们相互敌视的利益冲突呢？嘶！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这一页日记到此为止，但克莱恩的心情却并未因此而平静下来，因为罗塞尔明显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他不敢写下来，哪怕是用其他人看不懂的中文！ 而他所发现的是什么，克莱恩也能猜到——罗塞尔曾经推测过非凡特性守恒定律的真相，怀疑所有的非凡特性都来源也只来源于最初的那位造物主，所以不会增加，总额固定假设为真，这是否表明那创造一切的主包容一切，阴性、阳性、中性一体？ 假如事实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所有的非凡特性和唯一性都源自造物主。神明们的反叛，恰恰是为了从那位造物主的身上掠夺非凡特性以及唯一性，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成为真正的‘序列0’！ 至于那几位神明相互敌视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如果想要成为下一个‘造物主’，就必须从对方的身上掠夺对方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 至于黑夜教会和大地母神教会为何能置身事外，克莱恩也同样没有答案。 不过比起罗塞尔大帝，克莱恩也知道一些罗塞尔所不知道的情报： 比如神弃之地所信仰的造物主和远古造物主很可能不是同一人，再比如阿蒙家族自称远古太阳神的后裔，以及他从无暗十字的占卜中获得的情报——那位戴着十字架说‘要有光’的男子，‘要有光’这句话的既视感实在是太强，实在是很难不让克莱恩心生怀疑。 但他也没敢继续细想，而是欲盖弥彰般翻看起剩下的日记。 这些日记远没有前面的内容令人惊骇，但也透露出一些常人难以知晓的隐秘，比如： “六月五日，得到了一本古老的典籍，里面竟然提到了原初魔女的名字，非尊名那种！” “祂叫奇克，这是男性的名字啊。” “这古籍是假的吧？” 奇克？难道“原初魔女”以前也是个男的？克莱恩险些抬手捏自己的下巴。这反而佐证了罗塞尔关于‘非凡特性’的猜测，这位原初魔女说不定也有参与针对造物主的围攻呢？ 克莱恩收敛心神，看向‘正义’‘恋人’等人微笑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正义’奥黛丽幅度很小地举了下手，未做什么隐瞒地说道： “我的要求和之前一样，青年心灵巨龙的完整脑垂体，或者黑狩巨蜥的脊髓液60毫升，以及迷幻风铃树的果实一颗。” ‘正义’说完，将目光投向佛尔思，她知道对方背靠亚伯拉罕家族。所以在塔罗会上，佛尔思是最有可能帮她获取这些材料的。 “我没有线索，不过我会继续帮你留意。” 佛尔思摇摇头，她有帮忙问过亚伯拉罕家族，而对方也表示会尽力手机。但亚伯拉罕家族毕竟已经没落，辉煌不再，门途径的非凡物品倒是很多，但其他途径的非凡物品不在他们的收集范围内。 “我有迷幻风铃树的线索。” ‘倒吊人’故作沉吟了两秒，开口道，“不过我近期无法帮伱获取材料，你可能得等上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不急。” 奥黛丽浅浅一笑，她才成为心理医生不久，距离魔药消耗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克莱恩很想提醒奥黛丽先别急，毕竟余烬把无暗十字作为报酬给了他，而余烬又迟早都要找赫温·兰比斯的麻烦。克莱恩并不认为赫温·兰比斯能逃脱毒手，这意味着余烬可以轻易获得一份序列4的非凡特性。 而克莱恩可以用无暗十字，免费帮奥黛丽小姐分离出她所需的序列5和序列6的非凡特性——只要把剩下的序列7到序列9的非凡特性作为报酬就行。 但这话显然不适合‘愚者’，所以他不能开这个口。这让克莱恩开始暗自思索，该怎么合理的把无暗十字交给‘世界’，让‘世界’来开这个口。 这倒是不难，毕竟‘世界’的身份已经公认的‘愚者’先生的眷属。而他作为‘愚者’，赐予自己的眷属一两件神奇物品，很合理吧？ “恋人先生。” ‘倒吊人’见没有其他人开口，转而将目光投向余烬，开口道，“我希望可以获得水手途径序列5‘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 阿尔杰其实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晋升为风眷者，原本打算第一时间找余烬求购序列5的魔药配方，但那时候余烬已经前往神弃之地，也让他不得不暂时搁置自己的计划。而如今余烬归来，他自然是第一时间提出了交易请求。 “可以。” 余烬微微颔首，开口道，“下次塔罗会上，我会想办法获取魔药配方交给你。” “多谢。” ‘倒吊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于恋人先生获取魔药配方的能力他是完全不怀疑的。 这一个多月里，他其实也并没有完全将希望寄托于恋人身上，而是一直在试图通过自身的渠道和塔罗会内的交易获得“海洋歌者”的配方，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毕竟这属于序列5，是最接近半神的层次，相应的配方已出现有价无市的情况，哪怕有一堆钱，且愿意溢价不少，也很难买到。 正常来说，加入对应教会或组织是获取类似配方的最有效手段。但身为风暴教会一员的阿尔杰却无法依靠这个途径，因为某些秘密，他必须隐瞒住本身的实力，换取行动的自由和监控的薄弱。 短暂的沉默后，‘倒吊人’若有所思地看向‘正义’小姐： “我想知道尼根公爵被刺杀案的细节和事后贝克兰德的政局变化，你需要什么报酬？” 为什么是问我？奥黛丽有些疑惑，但又很快想明白‘倒吊人’先生的意图。 作为与风暴教会关系密切的人士，他应该已经充分了解这起案子的具体情况。但他想知道的应该是背后驱使‘欲望使徒’的那个组织或势力，但又不好直接请教‘愚者’先生，认为这太突兀，有质询的意味，所以，绕了个圈子，通过问我来打开话题。 想明白这些，奥黛丽微勾嘴角道： “不，不需要报酬，彼此之间免费交换各自所在区域的常识性情报，难道不是我们塔罗会的宗旨？” 只有这样，我们塔罗会才能飞快发展壮大！她很有主人翁意识地想道。 “你的话语让我羞愧。” ‘倒吊人’愣了两秒，以手按胸，略倾身体道。 奥黛丽轻抿嘴唇，斟酌了下语言道： “欲望使徒借助特殊的场景，以自身引爆激烈情绪和欲望的能力，完成了对尼根公爵的刺杀，并以重伤为代价，突围成功，潜入了下水道，最终被‘愚者’先生的眷属所杀。” “而‘愚者’先生的目标，是追寻指使‘欲望使徒’的那个组织。” “同时，尼根公爵的死亡让上议院出现了分裂。虽然他的长子即将继承爵位，成为上院议员，但威望不足以平息纷争。近十位上院议员联名提议，让新获得爵位的贵族也有机会得到固定的议席。简单来说就是，让那些通过政治捐款，慈善捐献，并购买相应土地而被敕封为贵族的人能成为上院议员……” 虽然说愿意共享一些情报，但她也隐去了一些关键信息。比如说黄昏隐士会的名字，比如心理炼金会很可能是黄昏隐士会的附属组织。 这样既回答了‘倒吊人’的问题，同时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勾起‘倒吊人’先生的兴趣，让他心甘情愿的为这个答案买单。至于他该用什么样的报酬买单？这不是很明显吗？当然是迷幻风铃树的果实啊！ 克莱恩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很显然他也猜到了‘正义’小姐的一些想法，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有些违和：‘正义’小姐学坏了啊，这简直是深谙‘免费的才是最贵的’的真理！这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克莱恩强忍着抚额的冲动，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恋人干的！ 而也和他们所猜测的一样，阿尔杰虽然面上不动声色的颔首，但内心却掀起惊涛骇浪，又震撼又激动。他很想冲动的付出报酬从‘正义’或是‘愚者’先生那里获取答案，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恋人’先生！” ‘太阳’戴里克迫不及待的举起手，有些激动的问道，“我想知道你前往神弃之地时到达的地方，是不是巨人王庭？”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迷雾背后的真相 ‘太阳’一脸期待的望向余烬，显然希望从余烬口中得到准确且肯定的答案。毕竟对位于神弃之地，常年不见天日的白银城而言，一片能看见阳光的天空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贵！ 假如余烬所处的那片空间真的存在于神弃之地，那戴里克无论如何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它！哪怕他现在只是序列8的祈光人，哪怕他才刚刚有资格假如白银城的探索小队，但这至少是给暗无天日的白银城带来了一丝希望不是吗？ 哪怕看不清模样，但任谁都看得出‘太阳’那几乎溢于言表的渴望。这让奥黛丽莫名的想到了一句罗塞尔大帝的名言：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这句话用来形容‘太阳’先生恐怕再合适不过了吧？ 余烬注视着‘太阳’的身影，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丝嗟叹道： “很遗憾，那里的确位于神弃之地，但那大抵是你们永远无法抵达，只存在于幻象中的理想乡。” 听到余烬的话，‘太阳’没有言语，只是僵在原地。哪怕有灰雾笼罩，其他人仿佛也能看到他那从满怀期望到失望而归，充满落寞与寂寥的眼神。 “什么叫幻想乡？” 除了知道内情的克莱恩，塔罗会其他成员皆是一愣，紧接着便陷入了思考。 ‘愚者’先生亲口说过，余烬去的地方是神弃之地，而余烬也亲口承认了这一点。 既然都是神弃之地，为什么‘太阳’却永远无法抵达呢？难道是因为巨人王庭的特殊性？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因为那里毕竟是曾经的巨人王的居所，不是随便谁都能抵达的，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但白银城可是有半神的！甚至是不止一位！这样的实力在余烬眼里也没有资格抵达巨人王庭吗？那是不是意味着，想要前往那里，至少也得是序列2以上的天使？ “天使！” 倒吊人微微变色，这个猜测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有想过余烬可能是序列3的圣者，却没敢想他会是天使！ 因为在风暴教会，只有教宗一人有序列2的实力。不！或许还远不止如此！ 倒吊人心中一凛，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直以来，他对‘愚者’先生的态度都是警卫居多。虽然一开始有些怀疑，但‘愚者’先生的伟力已经让他深信这是一位复苏的神明。而同为塔罗会的成员，‘倒吊人’一直都觉得余烬和自己等人不同。 首先是实力，包括他在内，其他人加入塔罗会时都是低序列的非凡者。甚至‘正义’小姐和‘太阳’先生都不是非凡者，但他们能够加入塔罗会，是因为他们都各自代表这一方势力。要么是鲁恩贵族，要么是神弃之地。 唯独‘恋人’不一样！ 刚一加入塔罗会他就拥有强大到足以轻易杀死半神的实力，但他最初却只是口称‘学徒’！阿尔杰本以为这只是一种伪装，可现在看来这或许是一种暗示与隐喻—— ‘恋人’的确是学徒，但并非是序列9的学徒，而是成神之路上的学徒，是‘愚者’的学徒！‘恋人’先生，很可能已经走在成神的道路上！ 倒吊人几乎下意识的否定了这种可能，因为这让他有些不敢置信。可结合自己所发现的那些以往不怎么重视的细节——比如‘愚者’和‘恋人’明显比与塔罗会其他人的关系更加紧密，比如连‘愚者’偶尔也会求助于‘恋人’，再比如‘恋人’能够在‘愚者’先生的神国随意拿出神奇物品而不受限制，以及‘恋人’一直在追寻那代表着另一位神明的‘黑皇帝’……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说明以猎杀黑皇帝为目标的‘恋人’，从来都是足以与‘愚者’先生平起平坐的地位！一位复苏的神明，还有一位即将成神的天使。‘倒吊人’越想越是心潮澎湃，因为这意味着塔罗会至少有两尊神祇！这是其他任何势力都做不到的事情！ 而自己能加入进来，这是何等的荣幸？ 阿尔杰的心情无比激动，但他极深的城府却让他将这一切情绪强行压抑下来。他看了眼其他人，发现除了‘正义’小姐似乎若有所悟之外，都是一副懵懂的姿态，这更是坚定了他保密的想法——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去。 ‘太阳’明显没有看出这些，他只是情绪有些低落地默默埋首，语气低迷道： “我知道了，感谢你的情报，恋人先生。” 余烬看着‘太阳’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思量了片刻后开口道： “如果你仅仅是希望见到阳光，我可以给伱提供一条建议。。” 戴里克抬起头，原本失去光泽的眼眸又重新泛上希冀的光芒。 “向西。” 余烬缓缓开口道，“向西直达海边，穿过苏尼亚海，你们可以来到我们所处的世界。嗯，如果你无法分辨方向，可以朝着巨人王庭的方向前进，那里是在白银城的正西边。” 戴里克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而其他人却是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虽然余烬这番话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但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却颠覆了其他人的认知！ “‘恋人’先生。” ‘倒吊人’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神弃之地就在苏尼亚海的尽头？” 余烬微微颔首。 “果然！” 其他人还在思考这番话的含义，而克莱恩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他曾经在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中看到过，罗塞尔就是怀疑神弃之地就在传说中的东大陆，在苏尼亚海的尽头。而余烬这番话，算是可以直接证明罗塞尔大帝的猜测。 神弃之地就是传说中的东大陆！那如果按照这种推断，那迷雾海的尽头是否真的存在西大陆？那里据说是精灵们的故乡，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精灵们无法返回他们的故乡，只能在苏尼亚岛上困兽呢？ 而且—— “南大陆、北大陆、西大陆、东大陆，四片大陆全都隔海相望……” 克莱恩微微皱眉，他在脑海中将四块大陆的雏形按照现存的地图稍微‘拼接’了一下，呈现出的地图总给他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得到肯定答复的‘太阳’戴里克重新焕发希望，有些激动道： “感谢你的帮助，‘恋人’先生。对于这条建议，你希望获得什么样的报酬？” 塔罗会众人几乎下意识的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余烬沉吟了两秒，略作思考便开口道： “我希望能详细了解白银城的创世神话。” ‘太阳’戴里克听到余烬的要求，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太让他为难的要求。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开口道： “全知全能的神创造了一切，进入了沉眠。” “八大古神瓜分了主遗留的权柄，成为了主宰天空、大地和海洋，主宰现实、灵界与星界，主宰各个种族的神灵，真正的神灵，古老的神灵。祂们有的在彼此的争斗里陨落，有的则在创造一切之主，全知全能的神苏醒之后，被祂剥夺了权柄……” “……” “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注视着这个世界的时候，祂身边环绕着诸多天使。其中，所有天使的首领，最接近神座的天使之王，共有八位。祂们的名号有的已经消失在了漫长的历史里，有的还有着一定的记录，或简略，或详细。传说中，这八位天使之王中甚至有神灵的子嗣……” 戴里克将自己这段时间翻阅典籍所了解到的历史一一讲述出来，末了又老老实实补充道： “‘恋人’先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不过我回去之后，可以找时间继续翻阅典籍，其中应该还有不少我所遗漏的典籍。” 余烬微微颔首，沉吟了两秒后吩咐道： “你翻阅典籍时，可以重点翻阅有关巨人王后欧弥贝拉的记载，以及那位‘造物主’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苏醒的。” “巨人王后？” 戴里克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巨人王后叫欧弥贝拉？” 余烬看着戴里克那一副天真的模样，随口解释了一句： “那应该是你们白银城曾经信仰的神明，你回去仔细找一找典籍应该有相应的记载。” ‘太阳’戴里克面露愕然，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们白银城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倒吊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太阳’虽然声称白银城崇拜的信仰的是那位创造一切的主，但也从未掩饰他们曾经信仰的是巨人王奥尔米尔，并且巨人王奥尔米尔也对他们有下了深刻的影响。但对于‘恋人’先生口中的巨人王后欧弥贝拉，却是只字未提，或许这也涉及到某些隐秘或禁忌？ 白银城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并不奇怪，比如对风暴教会而言，帕苏岛就是他们的禁忌。因为那里是他们风暴教会的总部所在，同时也是他们所信仰的那位神明，风暴之主的神国所在。 但问题在于，假如‘恋人’所言非虚。白银城曾经信仰的的确是巨人王后欧弥贝拉，那他们又为何要掩饰这一点，反而对外宣称自己曾经所信仰的是巨人王奥尔米尔呢？ “抱歉，我失态了。” ‘太阳’戴里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查阅白银城的典籍，但白银城未必有太多这方面的记载。” “没问题，尽力而为就行。” 余烬微微颔首，他本来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口询问，对此也没有强求。毕竟他的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希望寻求一些记载上的印证。 “还有一件事。” ‘太阳’戴里克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希望求购‘太阳神官’的魔药配方。” 他已经成为祈光人，魔药也在按部就班的消化中，再过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彻底消化。所以，他希望能够提前获得魔药配方，从而可以提前搜集相应的非凡材料，并在完成魔药消化后无缝完成晋升。 说这话时，戴里克的目光一直落在余烬身上。毕竟一直以来，塔罗会大部分成员的魔药配方都是由余烬提供，所以在戴里克眼中，余烬是最有可能帮他获取魔药配方的人选。 “可惜。” 克莱恩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可惜他没有太阳神官的魔药配方，不然这笔生意他也想做。 “我有！” ‘倒吊人’毫不犹豫开口道，“序列7的魔药配方价格在800镑左右，溢价甚至能卖到一千镑以上。给我850镑，我可以将太阳神官的‘魔药配方’展示给你。” 戴里克面露惊喜，旋即又有些为难地说道： “可是，我没有金镑……” 他不但没有金镑，而且之前甚至还欠了‘正义’小姐一部分金镑。好在‘正义’小姐当时要为自己的家人寻购非凡材料，这才让他勉强偿还了债务。 “没关系。” 倒吊人显然早有所料，‘嗯’了一声道，“你可以用等值的材料来偿还，但我不清楚能从你那里获得什么你先把白银城周围区域常见的怪物和对应的材料列一份清单出来，我从里面挑选。嗯，我可以先将太阳神官的魔药配方展示给你。” 他之前就在罗思德群岛教区的秘宝库里找到了“太阳神官”的魔药配方，但直到最近，才寻觅好机会，用足够正当的理由和足够满足条件的权限调阅了一次。 而有愚者先生作保，再兼之小‘太阳’的品（tian）性（zhen）高（wu）洁（xie），阿尔杰也不怕戴里克会拿了魔药配方不给钱，所以反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没有问题，我尽快去做，不过这可能得等到探索结束之后。” 戴里克明显松了口气，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欣喜的神色，似乎是占了什么大便宜。 旁边的塔罗会众人听得直想捂住脸，小‘太阳’实在是太过单纯的一点，他难道就没有意识到这份清单本身就有极高的价值吗？只不过虽然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却没人主动戳破‘倒吊人’的算计，因为他们其实也想知道白银城周围区域常见的怪物和对应的非凡材料有哪些。 至于小‘太阳’，嗯，吃一堑长一智，这也是为他好嘛！ “探索？” ‘倒吊人’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又被安排了探索任务？” 戴里克调整了下坐姿，显得有些紧张的说道： “对。” “探索哪里？”‘倒吊人’阿尔杰注意到他的异常，侧头问道。 “还是那座半毁灭的堕落造物主的神庙。” 戴里克的神情有些紧张和凝重的回答道，“不过洛薇雅长老还在地牢，这次探索是由首席亲自带队。” 上次探索那座神庙的小队几乎全灭，只有带队的‘牧羊人’洛薇雅长老‘侥幸’无碍。但谁也不能保证她是真的没有异常，就算是六人议事团也不敢保证，否则也不会将洛薇雅长老一直关在地牢。 倒吊人想了想，建议道： “这应该是彻底解除监控前对你最后的考察。之前你传递出去的信息是，阿蒙与堕落造物主是死敌，他们不惜暴露自身，也要破坏对方的图谋。” “这次前往堕落造物主神庙探索的过程里，只要你不表露出异常，六人议事团就基本可以认定，你不再受阿蒙的影响。” 这些发生在余烬‘失踪’之后，倒吊人怕余烬听不懂，解释了一句： “之前‘太阳’被阿蒙附身那次，被伪装成与堕落造物主同归于尽。” “‘太阳’先生。” 余烬若有所思的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开口道，“关于你这次的探索，我有一个委托。” “什么委托？” ‘太阳’戴里克立刻正襟危坐，认真道，“只要不超过我的能力范围，我一定尽全力完成。” 余烬摇摇头，解释道： “只是顺手的事情，我希望你在探索神庙时，尽可能的寻找堕落造物主和你们所信仰的‘创造一切的主’之间的联系，或者说相似之处。” ‘太阳’戴里克怔了一下，犹豫着轻轻点头： “好。” “‘恋人’先生这是是什么意思？” ‘倒吊人’神色震动，心头掀起波澜，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禁忌猜测开始在他的内心萌芽—— 白银城信仰的是‘创造一切的主’，也就是造物主。白银城所在的‘东大陆’之所以变成神弃之地，是因为‘造物主’抛弃了他们。但结合北大陆的创世神话可知，造物主早已陨落！ 而在以极光会为首的神秘组织和隐秘教派中，他们认为造物主并没有彻底死去，祂残留的核心就是真实造物主。 甚至还有极光会的信徒试图横渡苏尼亚海，前往所谓的‘圣所’。这一点也已经从‘恋人’先生得到了确认——所谓的圣所就是东大陆，就是‘太阳’和白银城所在的神弃之地！ 如今现存的七大正神，祂们的痕迹遍布南北大陆，但却偏偏在白银城的记载中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可唯独真实造物主，不但在南北大陆有信徒传教，甚至在神弃之地也有神庙残留！ 而‘愚者’先生在首次听到‘真实造物主’之时就直接言明，那是‘堕落造物主’！起初阿尔杰只从这个称呼中听到‘愚者’先生那种平视、平等的态度，从而确认‘愚者’先生是真神级别的存在。 可他却忽略了一个最浅显的问题——无论是‘真实造物主’还是‘堕落造物主’，造物主这三个字一直都是那位古老存在的象征！这意味着就连‘愚者’先生都为否认对方‘造物主’的身份，祂所否认的只是‘真实’，认为对方是‘堕落’的象征！ 而现在，‘恋人’又要求‘太阳’戴里克寻找‘堕落造物主’与‘造物主’之间的相似之处…… 而当阿尔杰将这一切零散的线索结合起来，才发现它们无一不在揭示着一个恐怖的真相…… “堕落造物主，就是曾经的‘造物主’！至少是‘造物者’的一部分！” 奥黛丽的内心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大胆的猜测，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敢继续细想下去。 但阿尔杰却比她要更加大胆，他甚至已经推导出了自洽的逻辑：假如‘堕落造物主’就是曾经的造物主，那曾被造物主庇佑的东大陆，可不就是如今这位‘堕落造物主’的圣所吗？ ‘倒吊人’阿尔杰几乎下意识的抬头望向‘愚者’，但却未能从对方模糊眼神里读出任何意思。但在某种意义上，没有表示本身就是最大的线索——这意味着‘愚者’先生很可能是默认了‘恋人’的猜测！ “你看我干什么？” 克莱恩被‘倒吊人’注视着，只觉得有些无奈。他大概能猜到阿尔杰在想什么，因为他现在脑子里想的也是一样的事情——‘造物主’和‘堕落造物主’之间恐怕真的存在某种联系，甚至很可能是继承关系的那种。 而这又恰恰就和之前的情报联系起来： 风暴教会、烈阳教会相互敌视，而三大教会又同时敌视极光会，并且反过来极光会也同时敌视这三大教会。如果将他们各自代表的神明代入进去就很好理解了： 三大教会的神明背叛了造物主，而堕落造物主是造物主的残留，这才造就了祂们彼此敌视的关系！ 克莱恩很清楚余烬的猜测绝非空穴来风，他在过去的神弃之地必然已经掌握了某些确凿的证据——甚至，他很可能已经和那位‘造物主’碰过面！ 至于他现在追寻这一切真相的意义…… 克莱恩眼角一抽，他觉得余烬大概是在思考该怎么把对方拖过来烧。虽然心底在疯狂吐槽，在表面上还是维持着高深莫测的模样，让‘倒吊人’也不敢直接开口询问。 一来他不觉得自己能付出足够的代价，二来这其中涉及的隐秘也绝对不是他能干涉的。知道的多了，对他而言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阿尔杰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转移话题道： “我先把魔药配方交给你。” 克莱恩也巴不得阿尔杰转移话题，闻言立刻具现出纸笔，让‘倒吊人’阿尔杰将魔药配方默写下来交给‘太阳’戴里克。 至此，本次塔罗会顺利结束。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贝克兰德北区郊外。 结束下午的塔罗会后，佛尔思便和休一起搭乘着马车来到了这里。因为今天不仅仅是周一，是塔罗会的日子，同时还是月圆之夜，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们也需要在这一天接受‘治疗’。 马车径直驶入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与其他数十辆各式马车一同停在主屋外。随后，她和佛尔思各自牵着一名娇小可爱的萝莉进入主屋。 “佛尔思小姐。” 刚踏过大门，多里安·格雷便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他左右张望了一圈，迟疑问道，“艾许先生还是没有回来吗？” 佛尔思看出多里安的想法，浅浅一笑道： “他回来了，但他不想被这些琐事打扰，所以之后的‘治疗’还是会由我来进行。” 不仅仅是治疗，包括后续与亚伯拉罕家族的接洽也同时由她负责。不过佛尔思并没有明言，因为她相信多里安能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这样吗？” 多里安的眼中明显透露出失望的神色，苦笑道，“对他而言，或许这的确只是些琐事。” 佛尔思恰到好处的露出有些不满的表情，似乎是因为她看出了多里安的想法——虽然佛尔思已经证明了她也有‘治疗’的能力，但比起佛尔思这个‘初学者’，余烬在对方眼里明显更值得信赖。 当然，在佛尔思看来其实还有更加便捷的‘治疗’手段，那就是向‘愚者’先生祈求庇佑。相比起必须聚集在一起使用‘治愈眼泪’的方式，向‘愚者’祈求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的祈求，也就不用特意赶来贝克兰德。 而这或许也正是当初亚伯拉罕家族预言的那句，‘唯有火焰与愚者能拯救亚伯拉罕’的真实含义。只不过，无论是佛尔思还是休都不会把这件事情告知亚伯拉罕们。毕竟，她们也是有私心的。 多里安当然不知道佛尔思在想什么，他只是犹豫着问道： “佛尔思小姐，你的治愈能力还能使用几次？” “还有十多次。” 佛尔思不动声色的问道，“即便用完了也可以重新记录，有什么问题吗？” 多里安沉默了许久，缓慢却坚定道： “我希望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尝试晋升为序列6的记录官。” “你的魔药已经完全消化了？”佛尔思下意识的问道。 “是。”多里安有些自嘲的笑道， “不只是我，许多家族成员都已经完成了魔药的消化，毕竟，我们已经在序列7停留了太长的时间。” 佛尔思眼神莫名，她对这样的结果其实并不算意外。毕竟对于掌握有完整学徒途径和扮演法的亚伯拉罕家族而言，魔药的消化并不是终点，制约他们晋升的最大阻碍是那源自血脉的诅咒！ 要知道即便是对于普通非凡者而言，序列越高失控的风险也会相应增大。而对备受诅咒折磨的亚伯拉罕们而言，他们的风险甚至还要远大于普通非凡者！因为不仅仅是满月，在他们试图提升自己的非凡序列时，呓语也会同步降临，并且呓语的疯狂程度要远高于满月！ 在低序列还好，亚伯拉罕们可以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同时附加一些神奇物品的帮助撑过那一次次的呓语。可一旦试图晋升真正作为中序列门槛的序列6，他们所遭受呓语的恐怖程度就会呈指数级增加。 而这也导致上千年来，亚伯拉罕家族从未诞生过任何一名真正意义上的中序列非凡，哪怕如多里安这样的长老会成员也最多只有序列7，因为那些试图晋升序列6的非凡者都早已在呓语中失控！ 而现在他之所以愿意尝试晋升，也是因为佛尔思掌握有可以治疗呓语的治愈眼泪。这种能力或许能够在晋升时帮他一把，让他度过最难熬的诅咒。 佛尔思对此其实并不意外，因为这一点从亚伯拉罕家族的传承就能看出来。即便身负诅咒，可亚伯拉罕家族这上千年来却从未甘于平庸，哪怕分拆成小家庭的形式散居于世界各地，他们中大部分也并未放弃自身的传承。否则也不会在身负诅咒的情况下，依旧保持有上百名非凡者这样恐怖的规模。 以前不试图晋升，是因为他们知道晋升必死无疑。但现在亚伯拉罕们有搏一把的机会，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而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个机会并不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因为手上掌握有治愈呓语能力的人是余烬，除此之外就只有拥有莱曼诺的旅行笔记，可以记录这些能力的佛尔思。 佛尔思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 “你们应该还有其他记录官非凡特性制成的神奇物品吧？” 能够随手送出莱曼诺旅行笔记这种神奇物品的亚伯拉罕家族，没理由没有其他同类型的非凡物品。 “有。” 多里安点点头，坦诚道，“同类型的神奇物品至少还有五件，但我可以保证，在上次的治疗中没有任何亚伯拉罕试图偷偷记录这种能力。” “光说有什么用？就算你们偷偷记录我也没办法知道啊。”佛尔思在心底小声吐槽了一句。 当然，佛尔思也只是吐槽一句。她知道多里安没有必要骗她，毕竟主动权在她手上。因为假如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偷偷用类似的非凡物品记录治愈眼泪，那佛尔思完全可以以此为由拒绝下一步的治疗。 而哪怕亚伯拉罕们成功记录了治愈眼泪，其实也无法长久维持下去。因为每一次记录都是一次迭代，而每一次迭代的效果都只有上一次迭代的百分之八十，这意味着记录下的‘治愈眼泪’效果只会越来越差，更别提这种迭代的成功率并不是百分之百！ 随着一次次迭代导致的记录失败与效果衰减，要不了多久亚伯拉罕家族就会失去治愈的能力，到那时他们还是得回过头来寻求佛尔思和余烬的帮助。而一旦有过背叛的先例，再想获得帮助的难度可想而知。 佛尔思能明白的道理，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不可能不明白——与此冒着翻脸的风险偷偷记录能力，倒不如坦诚一些。所以多里安才会出现在这里，主动向佛尔思透露自己试图晋升的目的，以此寻求她的帮助。当然，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试探佛尔思对他们晋升的态度。 “可以。” 佛尔思微微颔首，直言不讳道，“但事先说明，我只负责使用能力，其他的一概不负责。因为我不确定‘治愈眼泪’究竟能否消除在晋升时听到的呓语，所以多里安先生你得自行衡量晋升的风险。” “感谢您的帮助，佛尔思女士。” 多里安轻笑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大，眼神却异常坚定，轻缓道，“至于风险，那是无可避免的，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每个人都做好了为家族献身的准备。如果我出了意外，维尔杜会接替我的位置，代表亚伯拉罕家族和你接洽。” 佛尔思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又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我之前给你们说过的那位x先生，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多里安沉默了两秒，原本带着些许轻松惬意神情的面容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 “根据佛尔思女士你提供的画像，我们基本可以确认，这就是当初背叛亚伯拉罕加入极光会的那些人之一。而结合他们当初叛逃时的实力，这个x先生很可能是我的学生，路易斯·维恩。这个人非常危险，如果你们下次遇到记得提前避开他！” “有多危险？” 休反问道。 身为‘仲裁人’途径序列7的她可以毫不费力的记住任何人的容貌和形象，并准确的将其还原出来。亚伯拉罕们就是根据她所提供的x先生的画像，从而判断出对方的身份——虽然对方在聚会时戴着面具，但身形与身高是掩盖不了的，毕竟他又不是无面人。 多里安看了眼矮个子的女士，叮嘱道： “他背叛我们的时候，已经是记录官，现在甚至可能成为了旅行家。你们应该已经清楚学徒途径旅行家和记录官的能力是什么，很多时候他甚至比一些半神还要更难对付！” 休和佛尔思对视了一眼，立刻了然。 ‘记录官’可以记录半神的全力一击，而‘旅行家’可以让对方拥有大部分半神都做不到的快速移动。在面对某些途径的半神时，序列5的‘旅行家’能够轻易逃脱，甚至存在反杀的可能！当然，也只是存在这种可能。毕竟每一位半神的能力都非常强大，即便没有‘旅行家’那么灵活，也不是能被轻易反杀的。 说话的同时，她们也在多里安的带领下来到了聚会的大厅。上百名亚伯拉罕家族的非凡者齐聚一堂，并且和之前在普利兹港郊外别墅时的忐忑、紧张不同，已经经历过一次治疗的亚伯拉罕们对这一次的治疗充满了信心，所以相应的氛围也好了不少。 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坐或站地交流着各种事情，有的则拿着餐盘从自助形式的餐桌上取用糕点和水果，希望短暂逃避喧嚣的人则进入附属于大厅的一个个阳台，眺望花园内的风景和天空的黄昏。而对于即将到来的红月与诅咒，他们并不担心，因为亚伯拉罕们已经有了对抗诅咒的方法！ 佛尔思宠溺的揉了揉身旁小萝莉的脑袋，关切的问道： “库拉拉，你想吃些什么吗？” “唔~” 粉雕玉琢的小萝莉仰起小脸，小声道，“冰淇淋。” 佛尔思迟疑了一下，看向餐桌。虽然上面有各式各样的精美糕点，但并没有冰淇淋。毕竟现在已经是12月，已经是冬季。哪怕贝克兰德的温度很少会降到零下，但却一点也称不上暖和，厨师恐怕也没人会想到有人会想在冬天吃冰淇淋…… “我马上吩咐厨……” 多里安闻言刚要开口，旁边一名同样听到要求的少女顿时眼前一亮，立刻道，“我会做冰淇淋，厨房有材料，可以现在就开始做，但我还需要两名戏法大师帮忙！” “我我我！” “我来！我早就晋升序列8，法术用的比你熟练！” “少来！制冰谁不会啊！说得好像这需要多少熟练度一样！” 旁边的青年男女们顿时眼前一亮，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举起手。最终，三名幸运儿被那名少女挑选，跟随她进入厨房。至于用处嘛——戏法大师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其中一种能力是可以让水快速降温结冰。虽然冬天本来就很冷，但想要现做冰淇淋单靠天气显然是不现实的。而戏法大师的能力，如果直接用于战斗虽然没什么卵用，但在生活中还是蛮有趣的。 多里安收回了原本要说的话，半开玩笑道： “我想冰淇淋应该很快就能做好，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这两个女孩儿跟你们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你们的女儿吧？” 女儿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两位也就二十岁出头，怎么可能会有一双十一二岁的女儿呢？ “是保姆，不对，保镖。”佛尔思认真道。 “哦。” 多里安了然的点点头，大概猜到是她们的哪位亲戚来不及照顾小孩交给她们来照顾。 休用餐盘取了两块精致的糕点，一边给库拉利丝喂食，一边提醒道： “你们来的时候没被跟踪吧？” x先生之所以出现在贝克兰德，就是察觉到贝克兰德有打量亚伯拉罕家族成员的聚集。休和佛尔思可以保证自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但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却未必能做到面面俱到。 比如多里安，那位x先生就是他的徒弟。双方只需要一个照面，x先生估计就能认出多里安，然后一路跟着他追踪到这处庄园。而亚伯拉罕家族可是来了足足上百人，这上百人都有被跟踪的可能！ “不会。” 多里安用较为轻松的口吻回答道，“我们不少成员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抵达贝克兰德，并且大都在抵达后直接住进了这座庄园，采购食物和用品都是由雇佣的仆人去做的。而在收到你们的提醒后我也及时提醒了其他人，让他们尽量避免外出，也不要使用能力。自从那些叛徒加入极光会以后，我们会经常和他们‘捉迷藏’，在对付极光会这方面还算熟练。而且……” 多里安顿了顿，收敛了笑容，沉声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只要他能成功晋升为序列6，就意味着亚伯拉罕们可以暂时无视诅咒继续晋升！家族内和他一样在序列7停留了许久的成员不在少数，这意味着家族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多位序列6的非凡者！ 而一旦成为序列6的‘记录官’，‘学徒’途径的非凡者就能真正拥有战斗力，甚至凭借家族手中所掌握的那些神奇物品，还可以让序列6的记录官也拥有远比其他非凡者更丰富的非凡能力。 而只要能成功晋升为序列6的非凡者，那随着时间的推移，序列5甚至序列4就都不再是奢望！而那些背叛亚伯拉罕的非凡者中，最强者至今也不过是序列4，因为他们并未掌握学徒途径序列3的魔药配方。 这也意味着，只要亚伯拉罕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半神，他们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东躲XZ！拥有半神的他们也就有了与极光会抗衡的能力，甚至有机会从那些叛徒手中夺回那些遗失的封印物！ 或许有朝一日，他们真的能够让亚伯拉罕再次伟大！ “哦？是吗？” 一道戏谑的声音在客厅中突兀的响起，顿时让大厅中的众人身体紧绷，下意识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迎着黄昏的阳台上，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他个头中等，肤色偏深，1米75左右，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尖顶的乡野魔法师帽，脸上扣着张黄铜铸成般的面具，有种古朴而神秘的气质。 多里安身体顿时一僵，后背发凉。虽然有面具遮掩让他看不清男人模样，但他还是第一四年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路易斯·维恩！ 在多年前的那场学徒们对亚伯拉罕发起的背叛中，这位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学生正是主谋之一！ 多里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和苦涩，他刚刚还在两位女士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被跟踪。结果对方已经跟到了家门口，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打脸。 他倒是不在乎自己这张老脸，可对方一路跟到这里来，又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打他的脸呢？这么多年来，这些叛徒从来不曾忘记寻找亚伯拉罕家族的踪迹，不就是为了将亚伯拉罕们赶尽杀绝吗？ 路易斯·维恩嘴角微微上扬，他按了按帽子，如同一个绅士一般闲庭信步般走向大厅，甚至还微笑着朝多里安挥了挥手： “多里安老师，许久未见，我心中甚是想念，您身体还好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路易斯·维恩！” 多里安心底一沉，他很想知道对方是怎么找上门的，可他也知道现在问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对方既然是想把亚伯拉罕们一网打尽，就不可能是一个人前来，恐怕整个庄园此刻都已经被极光会的非凡者所包围！ 而这其中，甚至可能还包括序列4层次的圣者！ 如果亚伯拉罕们拥有属于自己的序列6，那他们或许还有机会拼一把。可现实却是，由于诅咒的长期困扰，他们这里序列最高的非凡者也才序列7。而门途径的非凡者在抵达记录官以前，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 虽然家族还掌握有不少神奇物品，可……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多里安还在努力思考对策，一道有些好奇的声音却忽然打断了他的思路。闻声望去，才发现佛尔思女士此刻正一脸好奇的看向戴着面具的路易斯·维恩。而就是这一眼，让多里安微微变色。 路易斯·维恩显然没料到还有人会问这么蠢的问题，悠然道： “你难道不知道统一途径的非凡特性间会互相吸引吗？如果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散居于世界各地，我或许还没那么容易找到你们。但你们居然愚蠢的选择聚在一起，而且……” 路易斯·维恩抬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嘴角微微上扬，“还特意挑选在月圆之夜，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已经找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 “非凡特性聚合定律。” 佛尔思顿时恍然大悟，面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辞。 路易斯·维恩迤迤然的走到餐桌前，悠闲的拿起一块糕点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微微颔首： “嗯，味道还不错，亚伯拉罕家族也就这一手糕点水平值得称赞。多里安老师，不如亚伯拉罕家族以后就专注于给我们做糕点怎么样？” 路易斯·维恩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轻笑道，“这样我说不定还能放过你们中的部分，让亚伯拉罕的血脉得以延续。” 多里安怒斥道： “痴心妄想！你以为……” “砰！” 话音未落，一道响亮的枪声瞬间打破了大厅的寂静。不少人诧异的循声望去，顺着枪声发现了一根藏在人群中的黑乎乎的枪口，那是一名亚伯拉罕家族的年轻成员，他趁着路易斯·维恩分神的机会在他背后扣动了扳机！ 然而，哪怕是面对目光看不见的背后袭来的子弹，路易斯·维恩却依旧早早的发现了它。早在扳机被扣动之前，路易斯·维恩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子弹穿过路易斯·维恩留下的幻影，‘啪’的一声将桌上的一只装着红酒的高脚杯打的粉碎。在四散的玻璃碎片与飞溅的酒液中，路易斯·维恩出现在数米开外，依旧如先前一般悠闲，仿佛刚才被人瞄准的不是他一样。 路易斯·维恩摇摇头，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叹息道： “多里安老师，亚伯拉罕家族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你们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等我把话讲完吗？非要逼得我提前动手？这样好吗？这样不好！” “哗！” 在他说话时，亚伯拉罕们却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一支支手枪对准了路易斯·维恩的所在地。亚伯拉罕们也不傻，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在序列6以前缺乏攻击手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放弃抵抗！非凡能力固然缺乏攻击手段，但手枪却可以弥补这一点，因为哪怕是中序列的非凡者，只要被打中要害也得死！ 可哪怕被数十只手枪瞄准，路易斯·维恩却依旧不慌不忙，反而一副看傻子的模样，嘲讽道： “诅咒难道把你们的脑子都给烧坏了？你们难道觉得枪会对我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多里安低沉说着，缓缓抬起右手，拔出自己的那把铜色左轮手枪。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如今是序列5的旅行家，他可以传送也可以闪现，甚至可能还记录有序列4半神层次的非凡能力，手枪对他的威胁无限趋近于零。可他们总得试试，万一打中了呢？ “天真。” 路易斯·维恩嗤笑了一声，然后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余光瞥见了一名一米五的少女，而在那名一米五少女的身边，一名更加娇小、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忽然举起了右手，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金色的腕表。 路易斯·维恩微微变色，他的灵性在疯狂示警，这驱使着他的身体下意识的使用了传送。他的身影陡然透明，变得不够真实。可下一秒，他就听到小萝莉那清脆悦耳的嗓音： “此地禁止传送！” 无声无息间，夜色笼罩下的庄园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变化，身体快速变淡的路易斯·维恩又从虚空中凸显了出来，他没能成功更换位置！ “开枪！” 在多里安的大喊中，亚伯拉罕们几乎瞬间反应过来，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路易斯·维恩，并在同一时间扣动了扳机。 然而，发现自己‘传送’失败的路易斯·维恩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应对，他的面前凝聚出了一本透明模糊的书册，耳畔响起了悠远飘渺的吟唱： “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 书册刷地翻动，定格在了其中一页。 “黎明铠甲！” 这是来自战士途径序列6黎明骑士的非凡能力，虽然战士途径几乎是非凡者中最‘笨重’、最不‘灵活’的途径，但在物理方面，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砰砰砰砰砰！ 在密集的枪声中，黄橙橙的子弹组成密集的金属风暴袭向失去传送能力的路易斯·维恩。但在同一时间，路易斯·维恩的体表却已经凝聚出笼罩住全身的银白色盔甲，护手，胸甲，冠饰头盔，不一而足。 一枚枚子弹连续不断的击中了路易斯·维恩，却又在当当的碰撞声中被覆盖全身黎明铠甲所阻挡，未能伤到他的肉体分毫！ “你们……” 愤怒的情绪在路易斯·维恩的内心滋生，可还未等到他那满腔的怒火脱口，余光又一次瞥见了目标——是那名一米五的少女，她正在接着自己被集火的机会，在自己的右手上戴上了一只铁黑色的护腕。 然后，路易斯·维恩耳旁看到她抬起右手，耳旁也传来了清脆的声音，那是一个古赫密斯单词： “囚禁！” 霍然之间，路易斯·维恩的四周仿佛变得无比黏稠，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琥珀，或者围出了密封的透明墙壁，将他牢牢囚禁在其中，动弹不得！ 原本胜券在握的路易斯·维恩的情绪瞬间变得无比惊恐，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翻阅自己的‘书册’，想要从其中找出应对的方法。 可下一秒，他却又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镜子被打碎一样的清脆。而那声音又是如此的近，就仿佛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一样。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又只觉胸口一痛。 路易斯·维恩下意识的低下头，看到一截明晃晃的刀尖刺破了自己的胸膛，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碎裂声似乎是自己身上的黎明铠甲。这一击背刺彻底打断了路易斯·维恩的思路，让他原本想好的应对策略被封死在脑海中。 他艰涩的回过头，却只看见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这和那戴着金色手表，禁止他传送的小萝莉一模一样，都有着精致的面容和亮银的长发。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小萝莉的手上拿着长剑刺入自己体内，而另一个则是戴着手表。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仿佛还能听到耳旁传来的庄严却清脆声音： “非法入侵他人住宅即为有罪！” “非法入侵他人住宅即为有罪！” “非法入侵他人住宅即为有罪！” 休抬起手掌，庄严宣告，一连重复了三遍，目光冷漠的注视着前方的路易斯·维恩，威压出声道： “有罪者当受限制！” 本就被‘粘稠空气’囚禁的路易斯·维恩一口气没缓上来，就感觉身体一沉，仿佛双手双脚都被上了无形的镣铐，甚至就连思维都变得无比的僵硬。这无疑是让本就遭受重创的路易斯·维恩的情况愈发雪上加霜，让他的内心无比的憋屈。 本来就动弹不得你还要偷袭，偷袭完还要再上一层镣铐，似乎生怕他临死反扑。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可如今被禁止了传送，甚至连思维都变得僵硬的路易斯·维恩连召唤‘书册’施展能力都够呛。 而在他最后的意识中，他的耳畔似乎传来了一道威严的宣判： “死亡！” 在一米五的休发出威严宣判的同时，在那铁黑手套的辅助下，她的身体旋即与某种奇特的力量合一，拖出明显的残影，一下子撞到路易斯·维恩的身上！那戴着铁黑色护腕的右手握成的拳头，在路易斯·维恩惊恐的眼神中，越来越近！ “啪！” 预想中拳拳到肉的声音并未出现，反而有着如西瓜被摔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碎裂声。路易斯·维恩的面具在瞬间碎裂，而他的脑袋也紧随其后在一瞬间如烟花般炸裂，化作形状不一的血肉碎块飞溅向四周。 等到一切平息，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路易斯·维恩的无头尸体死去所有禁锢，终于自由的倒在地上，倒在自己鲜血染成的血泊之中。 这位序列5的旅行家，哪怕面对半神也能轻易逃脱的非凡者，此刻甚至都没来得及施展自己所记录的半神层次的非凡能力，就这样窝囊无比的死在了大厅中！ 可直到临时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也充满了憋屈与怨恨。憋屈是因为对方不讲武德，突然偷袭让他连施展手段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那对禁止传送以及不知不觉间来到他身后给他致命一击的银发双胞胎萝莉，如果不是她们，自己完全可以在一开始就传送离开，而那层黎明铠甲也能帮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至于怨恨，那并不是针对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因为他根本没料到他们有能力杀死自己。他怨恨的是他的援军，是他的盟友，一直到死，他们都没有出现。 而与此同时，在庄园内的一间起居室内，被x先生视为盟友和救星的a先生此刻正悠闲的喝着红酒，并毫无保留的向面前的男人出卖了x先生的计划。 “x先生归属于秘之圣者，当初从亚伯拉罕家族叛逃的学徒途径非凡者都归属于秘之圣者。但他们负责的区域并不在贝克兰德，贝克兰德一向是由幽暗圣者负责。” “即便是秘之圣者，也不能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来到贝克兰德。所以x先生试图向我们寻求帮助，以瓜分亚伯拉罕家族的遗产为代价，让我们协助他围剿亚伯拉罕家族。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旁观者，没有出过手。” a先生说着还摊了摊手，以示自己的的无辜。 余烬瞥了a先生一眼，悠悠问道： “你对亚伯拉罕家族掌握的封印物不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 a先生坦诚道，“但对主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因为——” “主不在乎~！” a先生张开双手，做出如同拥抱太阳一般的姿态，满脸的虔诚与狂热。 余烬注视着眼前这位虔诚的狂热信徒，缓缓道： “你可以走了。” “当然。” a先生站起身，嘴角微微上扬，将右手置于身前，优雅的欠了欠身。他没有去问x先生的下场，因为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更因为他不在乎。 虽然x先生也是主的信徒，但和主亲自吩咐让他关照的余烬相比，x先生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就算是他背后的秘之圣者，在主眼里也没有任何区别。所以…… a先生顿了顿，贴心的问道： “x先生的死一定会刺激到秘之圣者，他可能会亲自赶来贝克兰德，要不要我帮忙搜集他的情报？” “也不是不行。” 余烬稍微想了一下，微微颔首。 a先生露出了笑容，对余烬的回答并不意外，对出卖秘之圣者更没有任何的犹豫。 大家虽然都是主的信徒，但这并不意味着圣者之间就要和睦相处，互利互惠。相比起他们这些秘祈人途径、正儿八经的真造信徒，背叛亚伯拉罕家族的秘之圣者这一群人明显是另一个小团体。 尤其是在有主是吩咐的前提下，a先生对出卖秘之圣者就更没有心理负担。 毕竟，谁在乎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奇迹之所以是奇迹 北区郊外，一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庄园内。 多里安看着从庄园外探查回来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 “维尔杜，外面情况怎么样？” 戴着金边眼镜，像是大学教授的维尔杜摇了摇头道：“没有极光会的人，也没有埋伏。” “没有？怎么可能？” 多里安脸上露出些许愕然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 路易斯·维恩既然敢来突袭亚伯拉罕的庄园，就肯定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前来。就算他仗着有传送可以恣意妄为，但之前他们背叛亚伯拉罕都知道找极光会当外援，这次不可能不通知极光会。 所以即便解决了路易斯·维恩，但多里安却丝毫不敢放松，因为他坚信外面肯定已经被极光会的非凡者包围。可现在维尔杜却告诉他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难道路易斯·维恩真的自大到仅凭他一人就可以解决所有人？他凭什么？就算他是序列5，可想要将亚伯拉罕们一网打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说他真的已经自大到了这种程度？不，应该没那么简单！ 对于自己这位最杰出的弟子，多里安自认并不陌生。就算路易斯·维恩因为加入极光会导致脑子出了问题，可他绝不是什么蠢货！他很清楚就算亚伯拉罕一位序列6都没有，但拥有的强力封印物却不止一件，足以抗衡序列5的非凡者，不寻求极光会的支援根本不可能…… 多里安忽然想到了一个猜测，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餐桌一侧。在那里，佛尔思正在给身旁名为库拉拉的小萝莉投喂冰淇淋。 而刚才，就是那对看似娇小的萝莉双胞胎在杀死路易斯·维恩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一个封锁了路易斯·维恩逃跑的可能，另一个也用不知名的手段隐身绕道路易斯的背后，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背刺。 他原以为佛尔思是给这两个双胞胎做保镖，现在才发现其实是完全反过来的！路易斯·维恩不是蠢货，序列5也绝不是什么弱者，可他还是死在了这里，那他请来的那些极光会的后援呢？ 多里安重新将目光转向维尔杜，发现对方正惊疑的看着佛尔思几人，就知道他多半也猜到了原因——路易斯不是没找极光会求援，但找来的那些人多半已经被处理了。 多里安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后怕也有些庆幸。 后怕的是这次危机差点让亚伯拉罕家族再次遭受重创，庆幸的是亚伯拉罕家族做出了一个有史以来最正确的决定。先祖用生命换来的预言弥足珍贵，投靠，或者说寻求‘火焰’的帮助是唯一能拯救亚伯拉罕的方法！ 激动之余，多里安也没忘记正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安抚其他家族成员，以免出了乱子。只不过，他暂时有些脱不开身。 “维尔杜。” 多里安想了想，看向戴金丝眼镜的维尔杜，喊了一声。 维尔杜立刻了然，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转身去向其他亚伯拉罕们宣布危机已经解除。 多里安深吸了一口气，朝佛尔思几人的方向走去，面带笑容的问道： “佛尔思小姐，冰淇淋还合口味吗？” “味道很不错。” 佛尔思赞叹了一句，但很快又有些遗憾的小声道，“可惜太凉了，吃多了上头……” 味道是很不错，但在冬天吃冰淇淋真的很上头，那种凉意上涌的感觉无疑让人浑身一激灵。库拉拉本质上还是灵魂体，哪怕明明已经吃了很多，但却依旧跟没事人一样。但佛尔思不行，哪怕贪吃也只能偶尔舔一下。 “那就好。” 多里安似乎是松了口气，但很快面色又凝重起来，声音低沉的问道，“这座庄园的位置已经暴露，我建议在完成治疗后尽快转移，等下次再挑选其他聚会地点。佛尔思小姐有什么建议吗？” “关于这方面。” 佛尔思想了想，问道，“多里安先生，你之前说亚伯拉罕家族至少有五件跟‘莱曼诺的旅行笔记’类似的神奇物品对吗？” “是。”多里安沉默片刻，微微颔首，“类似的‘魔法书’我们还有很多。” “你们带了吗？”佛尔思接着问道。 多里安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这样的。” 佛尔思解释道，“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未免太过危险，很容易像今天这样被人一网打尽，而且他们从各地赶来也很不方便。所以，如果你们有其他‘魔法书’的话，完全可以自行记录下‘治愈眼泪’，那聚会地点就不再局限于一处，这样也更安全不是吗？” 多里安半晌没说出话来。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样一来主动权就不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甚至说的严重一点这有‘决裂’的嫌疑。而为了避免这一点，多里安一直约束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禁止他们私下偷偷记录‘治愈眼泪’。 可眼下佛尔思居然主动提出让他们记录，这着实出乎多里安的预料…… 多里安深吸了一口气，快速道： “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他没有矫情也没有推辞，因为这确实是他所希望的，更何况这还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而且归根究底，这种情况并不能让亚伯拉罕家族彻底摆脱诅咒，毕竟随着记录的迭代，效果也会一次次衰退。甚至就连佛尔思记录的治愈眼泪也并非一手，他们要想痊愈最终还是得依靠余烬。 很快，亚伯拉罕们又一次被召集起来。 危机的解除让他们稍微放松了一些，可即将临近的满月又让他们的精神随之绷紧。 终于，红月钻出了层云，光辉皎洁，圆满无缺。透过或敞开或紧闭的阳台，向大厅洒下明亮的光辉。但在这璀璨皎洁的光辉中，迎接亚伯拉罕们的只有痛苦的呓语。 但好在佛尔思已经掌握了诀窍，一边用手掌撑住，不让“莱曼诺的旅行笔记”合拢，一边用手指滑过了对应那页表面平滑的白纸，让充满神秘和古老味道的奇异花纹和符号们借助触觉，直接呈现在了她的脑海内。 灵性随之灌注，一圈如月轮般的白金色圆形法阵在她脚下呈现。并以她为中心，如水波般一圈圈向外扩散，那伴随满月而来的呓语也随之消弭于无形。 做完这一切，佛尔思松了口气，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几名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他们都是亚伯拉罕的长老，其中两人正是维尔杜和多里安。他们各自拿着样式不已的非凡物品，但无一例外都是由序列6‘记录官’的非凡特性所制成。 而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尽可能多的记录下她刚刚施展的治愈眼泪。 然而…… 当一切结束，当佛尔思投来目光，他们之间却只能面面相觑。 “你成功了吗？”多里安的声音有些艰涩。 “失败了。” 维尔杜面露苦涩，再一看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足足五件‘记录官’非凡特性制成的神奇物品，他们的记录却无一例外全部以失败告终。 “这真的是序列7以下的非凡能力吗？”维尔杜忍不住问道。 ‘莱曼诺的旅行笔记’上记载的‘治愈眼泪’只是在白纸上，那是对应序列9到序列7的非凡能力。按理来说这种低序列的非凡能力，记录的成功率至少也在80%以上！ 他们这里总共有五件同类型的神奇物品，按比例来算应该能成功记录至少四次。就是他们运气差一些，可哪怕三次、两次，哪怕一次也行啊！ 可现在一次都没能成功，这成功率未免也太低了吧？ 佛尔思听到多里安他们的交谈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在心底默默道： “这或许跟这种能力的本质有关。” 余烬曾经说过，‘治愈眼泪’并非非凡者的非凡能力，而是一种名为‘奇迹’的东西。佛尔思不知道什么是‘奇迹’，但她知道‘奇迹’如果那么容易复刻也就不会被称之为奇迹。 虽然治愈眼泪只需要占据代表低序列的白纸，但并不意味着它本身的位阶只有序列7。同理，余烬一记录一个准，但这不说明什么。就好比余烬记录序列5的传送，也同样是一次成功，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也有这种能力。 “还有机会。” 多里安沉声道，“待会我去地下室进行晋升，你们趁机再记录一次。” “好。”维尔杜沉默的点点头，虽然的确还有一次机会，但他感觉这次也不会成功。 多里安早已准备好晋升，但并非是在大厅，而是在庄园的地下室内。这是为晋升失败做的准备，一旦他在晋升过程中失控，其他人就要做好在地下室将失控的多里安杀死，防止他逃出地下室伤害到其他人的准备。 多里安面色坦然的走进地下室，熟练而平静的开始调配记录官的魔药。就和那些背负了巨大心理压力，随时准备将他杀死的亚伯拉罕们一样，多里安也做好了失控被杀的准备。 佛尔思就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她只负责在多里安晋升时使用‘治愈眼泪’，剩下的部分不归她管，也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呼！” 多里安调配好魔药，在其他人的注视下，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将手中的魔药喝了下去。 在魔药入口的一瞬间，多里安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变——他的大脑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在飞速膨胀，灰色的褶皱和凸起正疯狂增长！但对于多里安而言，这些都不是最难熬的，最难熬的是他脑海中突兀响起的呓语。那恐怖的呓语不断刺激着他的身体，让他肉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疯狂滋生蔓延，仿佛要要将他整个人变成一个恶心的肉团！ 几乎是眨眼间，他的意识便被呓语所吞没。他想过自己会晋升失败，可却从没料到自己会在晋升的一开始就被淹没在无尽的呓语中，连思考的能力都已经失去。他的脸庞的肌肉旋即扭曲，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霍然之间，他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不断地挣扎，不断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发出如怪物般粗重的嘶吼声。明明才刚刚喝下魔药不过一秒钟，他此时就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佛尔思急忙将‘莱曼诺的旅行笔记’翻到治愈眼泪对应的一页，一圈如月轮般的白金色圆形法阵快速扩张，眨眼间便将多里安的身体笼罩在其中。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并没能如料想中一般起作用！ 不，应该说还是起了作用。至少多里安脑海中的呓语消失了，可他的精神与意识却早已被呓语所污染，他的肉体也因为呓语发生了恐怖的变化，在短短一秒的时间，‘他’已经撕碎了衣物，褪掉了表皮，变成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怪物！ 而这些肉体的异变，并不会伴随呓语的消失也随之消融！他那膨胀的血肉表面还有着无数蔓延生长的肉芽向外挥舞，如花枝般迎风摆动。可多里安的肉体又禁锢着它们，不让它们脱离，就在膨胀与收缩之间来回拉扯。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下一秒这些血肉便如‘蒲公英’般‘砰’的一声炸开，溅向四周。 维尔杜的眼中露出一丝痛苦与挣扎，但这些复杂的情绪转瞬间便化作坚定。他必须在多里安还是个人，至少看上去还有个人样的时候，结束他的痛苦！ “等等！” 佛尔思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看出其他人动手的迹象，急忙大喊一声制止了亚伯拉罕们的行动。而她手中那根本‘莱曼诺的旅行笔记’，也紧随其后翻到了另外一页—— “阳光疗愈。” 【侍奉阳光公主的圣女们 被特别传授的奇迹。 能连同周围人物，大范围、大幅恢复血量。 受万物爱戴的葛维艾薇雅， 将奇迹的恩惠分授给许多战士。】 金色的光芒在少女手中不断凝聚，最终在‘乒’的一声中绽放开来，化作一道如同升腾的阳光一般温暖柔和的金色法阵，瞬息之间覆盖了整个地下室！ 在那一刻，置身于其中的所有人都感觉受到了治愈，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但佛尔思却没有去管后续的情况，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使用‘传送’离开了地下室——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后续无论是什么样都已经与她无关。 但她不知道的事，在她离去后不久，那原本已经膨胀成为一个血淋淋怪物的多里安，他体表那些疯狂滋生的肉芽也开始如同死皮一般快速脱离，眨眼间在地面凝聚出一层厚厚的‘肉酱’。 但随着这一层‘肉酱’的剥离，多里安的身体却逐渐恢复了正常。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但他那原本苍老粗糙的皮肤却变得无比细腻白嫩，如同新生的婴儿。 倒在血泊之中的他与那一层依旧在蠕动的‘肉酱’显得格格不入，完全看不出那在一秒前还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 维尔杜张大了嘴巴，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反转。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从现在来看，他们应该不需要再对多里安出手了。正想着，多里安此刻也终于清醒了过来，此时的他正一脸茫然，只感觉身体黏糊糊的，似乎有无数触手正在抚摸他的皮肤，无比敏感。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蠕动的肉块之中，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跳出去老远。 “多里安，你感觉怎么样？”维尔杜沉声问道。 “很好。” 多里安闻言，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激动道，“我成功了！成功晋升了序列6的记录官！” 维尔杜顿时松了一口气，而后将目光看向其他人，快速询问道： “刚才佛尔思小姐使用的那两个非凡能力，你们有谁成功记录下来？！” “我没有，一个都没有……” “我也是……” 亚伯拉罕们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尴尬，因为他们又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记录下来。这未免让他们有些怀疑人生，大家都是用的神奇物品，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维尔杜默然不语，因为他也一个都没有记录下来。这意味着，亚伯拉罕们的命脉依旧被牢牢掌握在对方的手中。 维尔杜不禁面露苦涩，可这又能怪谁呢？怪佛尔思小姐吗？佛尔思小姐帮忙治愈了困扰亚伯拉罕上千年的诅咒，哪怕只是治标不治本，但至少已经有了治疗方法。而且佛尔思小姐也大放慷慨的让他们记录，记录不下来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又有什么资格去怪佛尔思小姐？ 但凡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也配不上喊出让亚伯拉罕再次伟大的口号！ “这样也挺好的。” 多里安看出去他们的情绪低落，安慰道，“至少我的成功意味着亚伯拉罕们完全可以更进一步，至于治疗方法，记录不下来说不定反而是一件好事。” 如果治疗方法只能掌握在对方手中，能否晋级和摆脱诅咒就全看对方的心情。这固然让亚伯拉罕们受制于人，但这未必是坏事。因为只要一直受制于人，那至少不会引起对方的警惕，也不会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其他人或许还有异议，但至少对多里安而言，他已经甘之如饴。反正已经有了治疗诅咒的曙光，他也就不再奢望其他。 维尔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还是先穿上裤子再说吧。” 多里安往下看了一眼，顿时面色一僵，他就说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第一百五十章 你这样多少有点没素质 贝克兰德郊外，一处肥沃的田地上。一条河流从远处奔来，在前方的山崖旁绕了个弯。那山崖的一面光秃秃的，显出纯粹白色的岩石，远远望去，有种异常圣洁的美丽。 而在河湾处，还有着一处隐蔽的地下入口。 “就是这里吧？” 余烬静静的注视着那处仿佛欲要择人而噬的洞窟入口，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而后拨开作为遮掩的杂草与灌木，缓缓朝地下走去。 洞窟内部是一座陵寝，一座源于第四纪的大贵族阿蒙家族的陵寝。陵寝的信息是克莱恩透露给他的，因为克莱恩觉得余烬或许会感兴趣。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不然余烬也不会来。 黑色大理石打磨成的阶梯历经一两千年时光的冲刷，依然保持着足够的硬度，没有一点被腐蚀的迹象。余烬沿着它，一路来到地底，看见了极具第四纪特色的不对称石柱和刀劈斧砍般的花纹。 那些柱子分立于一条宽阔道路的两侧，分割出许多被黑暗笼罩的阴影角落。即便是余烬也忍不住怀疑下一秒就会有一个狰狞恐怖的怪物，从那些黑暗中一跃而起，嘶吼着扑向自己。 只是当余烬靠近时，他头上的太阳虫头盔散发的圣洁光芒便立刻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周围的道路。那些看似幽暗的角落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同样由黑色大理石打磨的石板。 终于，他一路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前方是一扇巨大的，沉重的，对开的深灰色石门。石门已经裂开了能让两人并排出入的缝隙，里面一片幽深。 “啪！” 余烬在门前停下了脚步，目光瞥向石门的两侧，仿佛那后面藏着什么恐怖的怪物。毕竟他被阴了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侮辱性极强。 略作思考，他拿出了骨灰—— “叮铃铃~！” 在黑暗的通道内，铃铛的清脆响声不断回荡。而伴随着铃声的响起，三名身穿亮银铠甲，带着有犄角修饰的头盔的高大银骑士在一阵灰雾中显出身形。而他们无一例外，皆是手持长剑和刻有深沟槽的厚重骑士盾。 他们头盔下的双眼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在被召唤出来的一瞬间便明白了自己的职责。在盔甲摩擦的金属碰撞声中，无所畏惧的冲向前方的黑暗！他们的步伐无比沉重，速度却快到超乎常人想象！ “吼！” 黑暗中仿佛传出了怪物的嘶吼，在亮银盔甲的发射中隐约能看见，一只在石门后藏着的狰狞怪物扑向了高大的骑士。但在半空中时便被银骑士一个侧面冲撞，顶着银骑士盾直接将其掀飞，并随后挥舞着长剑刺向怪物的身体。 越来越多的怪物从黑暗中扑向银骑士，然后又纷纷在银骑士的长剑下丧命。 而站在石门后的余烬却并未急着入内，他的手中握着希里斯赠送的薄暮护符。而在与此同时，散发着令人不安气息的黑暗能量开始于余烬的掌心不断汇聚，并最终如螺旋一般向石门后的幽深黑暗飞去。 “啪！” “滋滋滋滋~！” 在无数细微的窸窣声音中，那落在地面的黑暗能量瞬间演化出无数细小的黑色甲虫！它们组成了一道黑色的浪潮，如同行军蚁一般疯狂啃食着面前的一切！ 而这，正是奇迹中少有的暗系奇迹—— 【朵丽丝的侵蚀】 【发狂的导师——朵丽丝的奇迹。 能召唤一大群虫子，猛烈啃噬敌人。 站在幽邃边缘的人，有时会失足落下， 此时她能得到好处，并一定会沉醉于此。】 “砰砰！” 解决完敌人的银骑士收起长剑，头盔下的双眼透露出幽深的光芒。他们并未停留，而是快速的向前奔袭而去，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期间仿佛还伴随着沉重的撞击声，似乎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发了。 而同样远去的还有那组成最纯粹黑潮的虫群，在彻底将面前的一切啃食殆尽之前，它们都不会消失！ 余烬微微颔首，这才迈开步伐，缓缓通过石门。 借着太阳虫头盔的柔和光芒，余烬能看见地上那一团又一团的污迹与碎片，它们都曾经属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但如今都已经被虫群撕咬殆尽，只剩下些许残渣勉强证明它们曾经存在的痕迹。 但也仅此而已，仅仅凭借这些残留的污迹根本无法让人辨别出，曾经活跃于这里的怪物都是什么品种，也猜测不出曾经预设于此地的机关都有什么作用。 在银骑士与虫群的开路之下，石门后的道路畅通无阻，只残留有一地的非凡特性。余烬一边捡拾战利品，一边朝陵寝的内部不断深入。 但这一路走来，余烬却开始有些怀疑，这座陵寝有没有可能只是一座疑冢？ 毕竟按照惯例，一个贵族成员的坟墓里，或多或少都有表明其生前地位和荣耀的事物。而当坟墓变为陵墓，甚至陵寝，拥有足够大的空间时，用壁画来讲述主人的一生是很常见的事情，这在更加古老更加蒙昧的年代里，也不罕见，甚至是最普遍的手段人类最先学会的是画画，而非文字。 即便是他曾经在阿尔杰带领下抵达的那处神秘岛屿，其中的废墟陵墓内也同样有着大量壁画。而眼下的这个阿蒙家族的陵寝中，通道两侧的墙壁都空荡荡的，不仅没有类似的壁画，甚至连装饰都欠奉。 “啪嗒！” 终于，在前行了一段距离后，余烬看到了一幅画框。它是悬挂于前方七八米外的墙壁上，色泽棕黄，木头纹理明显，暂时只露出侧面。 这是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黑暗中的怪物之外唯一的装饰物，任谁都能看出它的古怪。 余烬顺手将其收起，同时瞥了眼介绍。 【幽灵画框】 【源自第四纪阿蒙家族的神奇物品， 只要走进它的范围，被它映照入内， 灵体就会瞬间脱离血肉，成为一张肖像画， 被永远地封印在其中。】 余烬瞬间了然，这幅画恐怕才是这座陵寝真正的陷阱。即便有人侥幸穿过了那些怪物的封锁来到这里，可只要想通过这处甬道就必须要经过这幅画。 而假如是不知其底细的人来到这里，一旦站在这幅画面前就会瞬间被其映照入内，灵体脱离血肉化为一张肖像画，直到肉体的死亡。不得不说，这幅画有种‘见光死’的属性，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神奇物品，阿蒙家族将它安置在这里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现在，这幅画归我了。” 余烬收起目光，继续朝甬道尽头的主墓室走去。在甬道的尽头，三名银骑士和黑色的虫潮都停留在那里吗，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去路。 当余烬靠近才发现，那里有一扇充满刀削斧砍般花纹的黑色石门。 在太阳虫头盔的照耀下，余烬看见了石门的全貌。它的中间镶嵌着一个灰白色的圆盘，盘的表面分成十二格，有一根黑色的指针，就像外界的钟表。但是，那些格子并没有均匀地分配盘面，有大有小，极为不协调，而且每个格子都有一半涂抹着阴影。 这立刻让余烬想到了阿蒙分身消亡后遗留的时之虫，由于当时的阿蒙卡在门里动弹不得。那条时之虫最终被遗留在外界，被小‘太阳’获得，并以此营造出‘阿蒙’与‘真实造物主’敌对的谎言。 余烬收起思绪，缓缓朝石门走去。一路上那铺满甬道的虫潮纷纷向两侧推开，露出历经千年而不变黑色的光滑大理石地板，如同忠实的仆人一般迎接余烬的到来。 余烬停在石门前，未做什么犹豫的将双手按在石门的两侧，用力向外推动。 “咔！” 伴随着石门沉重的开启声，它缓缓被推开一条供两人通行的幽深通道。而余烬却也并没有继续推动的想法，而是任由它就这么半敞开着。 “砰砰砰！” 银骑士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先一步踏入墓室，而黑色的甲虫也紧随其后，几乎瞬间便将那还算宽敞的墓室彻底填满，搜寻着其中一切有可能会造成威胁的事物。 墓室正中央有高台垒起，上摆一具深黑色的棺柩。四周的墙壁上有一个个铁色的灯架支出，托着一根根还在静静燃烧的白色蜡烛。所有的烛火都没有摇曳，安静地仿佛只是定格的画面，完全没有经历过一两千年时光冲刷的痕迹。 从石门往棺柩的直线路程上，倒着一具具尸体，他们或穿黑色呢制大衣，戴半高丝绸礼帽，或一身普通工人打扮，并配了顶鸭舌帽，一看就是最近几年才进入这里的人。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尸体个个都白发稀疏，皮肤干皱，斑纹明显，如同八九十岁的老者。他们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似乎就是活生生老死的，且刚死没多久，还未来得及腐烂。 “时间的权柄？” 余烬略一挑眉，立刻便联想到了阿蒙的能力——阿蒙分身死后会留下时之虫，而在小太阳介绍的白银城的典籍中，‘造物主’身边有八大天使之王，其中之一就是时天使。而这位时天使，很有可能就是阿蒙，掌握着类似操控时间的权柄？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墓室内有数之不尽的怪物，甬道内有幽灵画框，甬道尽头还有完全没被打开的沉重石门。这一道道障碍在余烬到来之前都完好无损，这些人是怎么悄无声息的绕过那些机关和陷阱来到这处墓室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幸运的绕过了那些怪物并成功通过了幽灵画框的陷阱中。可那扇关闭的石门又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他们死在这里之后，还有人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石门吧？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拥有特殊能力的非凡者。” 余烬看着那些尸体，眉头微皱。 就他所知道的非凡途径中，门途径可以做到先前说的那一切——即便只是一名学徒，凭借着穿墙的能力也未必不能完好无损的通过那些怪物的封锁和陷阱。 甚至也不需要开门，直接就能穿过石门进入墓室。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些尸体的非凡特性又在哪？总不能来到这处墓室的全都是些普通人吧？ 余烬目光向前望去，停留在了高台底部倒扣着的一个画框上。虫群组成的黑潮停在高台四周，组成一个圆圈将其围绕，以高台为中心留下了大量的空隙。因为任何进入这片‘空隙’的虫子，都已经在瞬间死去，归于虚无。 余烬想了想，缓缓迈开脚步，不紧不慢的朝高台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与高台的距离越来越近，余烬能明显感受到有某种力量在影响着他的身体——那是源自时间的伟力。如果是一个正常人，此刻恐怕已经以着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衰老，克牙齿掉光，白发凋零，皮肤干皱并迅速步入死亡。 然而，这种手段对余烬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尽管力量在不断影响着他的身体，但余烬的步伐却并未因此减缓，他只是一步步来到高台前，屈起膝盖，弯下腰背，将倒扣着的画框翻转了过来。 “哗！” 随着画框翻转，封闭的陵墓内突然有风刮起，吹散了无形的禁锢和沉默。铁色灯架上的一根根蜡烛迅速燃烧，变得异常明亮，但很快就走到了生命的尾声，融化殆尽。地面那一具具苍老的尸体则飞快腐烂，弥漫出恶臭。而与此同时，尸体中的非凡特性也缓缓凝聚出来，有的甚至还和身体某个部位结合，形成了让人瘆得慌的神奇物品。 余烬并未急着继续前行，而是低头看向手中被翻转过来的画框，这是一幅肖像画，画的是一位嘴角含笑的年轻男子。黑眼睛，黑卷发，宽额头，瘦脸庞，挂着水晶单片眼镜，戴着黑色的尖顶软帽。 余烬见过这个人，见过他被卡在门里的情景，他的名字叫阿蒙。 余烬略一皱眉，随手将画框收起，继续沿着阶梯走向高台，走向那具黑色的色棺柩。他伸出双手按在棺材盖子上，用力一推。 “吱呀！” 在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中，棺材盖子被缓缓掀开。但其中却并没有尸体，棺柩内部空荡荡的，仅在底部铺着一层淡金色的软垫，垫子上绣有一条身具十二道圆环的虫子。 余烬略作思考，旋即将那层金色的软垫收起——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只是他才刚刚将软垫收起，正考虑要不要连着棺柩一块带走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这样是不是多少有点不礼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懂了，你没马 余烬循声望去，棺柩另一面的墙壁下，突兀的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一个黑色头发微卷，额头较宽，脸颊消瘦，眼珠深黑，戴着单片眼镜的年轻男子。 阿蒙！ ‘渎神者’阿蒙！ 余烬略作思考，似乎是觉得这样的确有点不礼貌，于是移开放在棺柩上的手，很有礼貌的问道： “这是你的坟？” 阿蒙闲庭信步般向前走了两步，悠然道： “准确来说，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陵寝。你知道的，第四纪时各方势力之间冲突不断，为了争夺成神的机会，我也被很多人同时盯上，说不定哪天就被杀了。所以，我提前给自己挖坟这也很合理吧？不过如你所见，好在我侥幸没死，所以暂时还用不上。” “那就对了。” 余烬微微颔首道，“我就是来掘你坟的。” 阿蒙停下脚步，表情古怪的望着余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还真是难得你看得上我陵寝里这点小东西。” 阿蒙摇了摇头，一边略带戏谑的说着，一边迈开步伐继续向前。而随着他的靠近，那些原本挡在他身前的虫潮也开始大面积死亡。但本就是奇迹所生的它们，死后并未留下尸体，而是飞快化为一缕黑烟消散，在地面上留下大片空白。 余烬若有所思的问道： “所以，整个阿蒙家族其实就你一个人？” “是的。” 阿蒙微笑着点点头，“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这在第四纪的大贵族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本体没来？” “当然没有。” 戴尖顶软帽的阿蒙摇了摇头，有些戏谑的说道，“如果我的本体出现在贝克兰德，会在第一时间引发神降。毕竟现存的那几位正神对我的感官都不是太好，其中几位更是恨不得把我杀之而后快。” “比如风暴之主？” “对。” 面对余烬的问询，阿蒙没有丝毫隐瞒，十分坦诚道，“他是最想杀我的一个，嗯，其中一个。” 话语间，阿蒙已经登上了通往高台的阶梯。只是忽然间，余烬抬了下手臂。 “砰！” 在无形的某种机制被触发一样的声音中，阿蒙的身体忽然僵硬的站在原地。但这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朝高台走去。 余烬也仿若毫无察觉，像是同老友攀谈一样，随口道： “我见过你爹，但没见过你。” “很正常。” 阿蒙笑容不变的指了指后方的墙壁，坦然道，“毕竟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你当然见不到我。” 余烬看向阿蒙所指的方向，那片墙壁因为先前的‘时间流速加快’而出现了大片斑驳，许多壁画因此被破坏，再也无法还原成之前的模样。 唯一一副较为完整的，能勉强看清楚的，有色彩的壁画位于墙壁顶端，并往上占据了小半个穹顶。 它描述的是一座巍峨连绵的山脉，最高的主峰上，竖立着一个巨大的，比山还高的十字架。 十字架蒙着层层叠叠的光辉，显得异常地神圣。 它的前方隐约呈现有一道雄伟高大的身影，山脉就仿佛匍匐于他脚下的宠物。 这身影四周簇拥着一个又一个背生双翼，四翼，六翼的天使，他们或拿着号角，或弹奏竖琴， 或吹响长笛，看起来又虔诚又欢快。 山脉下方，两个背生十二翼的天使，各自抱着一个婴儿，谦卑地向山顶走去。 左侧的婴儿有微卷的黑发，右侧的那个则长着淡金的头发。 他们一个眼珠漆黑，一个眸子金黄。 山脉别的地方，隐约描绘有带着链铐的巨人，被束缚着双脚，永远无法落地的巨龙。 这描绘的是‘造物主’从八大古神处收回权柄之后的场景，巨人与巨龙都被其奴役。而也是在这时，造物主‘生’下了两个儿子。 黑发的是阿蒙，至于金发…… “另一个是谁？” 余烬摸了摸下巴，忽然问道。 阿蒙此时已经走上高台，他站定脚步，抬手捏了捏单片眼镜，语气轻浮道： “‘空想天使’，‘神之长子’，亚当，我的哥哥，一个偏执狂，随便你怎么称呼都好。在父亲因背叛而陨落后他就疯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试图复活我们的父亲。而且，他几乎快成功了。” 余烬若有所思道：“你不打算帮他一把？” 阿蒙正了正自己的单片眼镜，叹息摇头道：“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好，所以一直以来祂都不会管我的事情，我也不会管祂的事情。” 略作停顿，阿蒙很有礼貌的问道： “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有一个。” 余烬神色一正，沉声问道，“你妈是谁？” 阿蒙的表情微微一僵，过了好半晌才抬头正了正因为表情变化而变歪的单片眼镜，平静道： “我的父亲是神明，不需要依靠人类的繁衍方式来进行生育。就像萨斯利尔，祂就是父亲用自己的一根肋骨创造的。” 余烬了然的点点头，礼貌问道： “所以你没妈？” 阿蒙的表情忽然变得扭曲起来，双眼仿佛能喷出怒火。但很快他就蚌埠住地噗嗤笑出声，戏谑道： “你似乎很期待我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你觉得人类的伦理对我会有用吗？” “倒也是。” 余烬赞同的点点头，同时手掌一沉，手心突兀的多出了一柄大剑。阿蒙眉头一挑，目光扫过余烬手中的大剑，大剑剑身由藏有熏烟的灼热熔铁所铸成，将整柄剑身染成了深邃的黑色。剑身上那原本繁复花纹与符号多半因战痕累累而模糊不清，其中甚至还留有来自恶魔王子的巨大爪印。 这是曾经的骑士洛里安，单独一人杀害恶魔王子的大剑！ “砰！” 余烬踏出箭步，将全部重心前压放在洛里安大剑之上。只是眨眼间，那原本将剑身染成黑色的熏烟，瞬间化作熊熊燃烧的烈焰，将整个剑身都附上了仿若诅咒的火焰！ “等，我只想好好谈……” 阿蒙微微变色，似乎完全没想到余烬说动手就动手，急忙试图开口阻止。 但话音未落，他的耳旁便已经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正是那三名从始至终都侍立于两侧的银骑士！左右两侧的银骑士举盾朝他快速奔袭而来，而后方的银骑士更是高高凌空跃起，双手持剑朝他跳劈而下！ “砰！” 阿蒙面色一冷，那原本跳劈向他的银骑士忽然僵在半空，他被阿蒙偷走了‘攻击’的念头。下一刻，身体失去下一步指示与支撑的银骑士从半空中跌落下来，重重的摔在阶梯上，一路高台下方滚落而去。 “砰砰砰砰砰！” 附着全身的坚固盔甲与阶梯不断碰撞摩擦，仿佛组成了一场奇妙的交响乐。而与此同时，左侧两侧的银骑士也已经分别冲撞而来。 他们目睹了自己同僚的现状，几乎同时挥舞着长剑砍向阿蒙。可是一如此前一般，他们几乎瞬间忘记了该如何挥舞长剑，他们的攻击念头已经被阿蒙所剥夺。 但这并不能影响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即便已经身死、即便已经被烧成灰。但银骑士们的脑海中依旧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在被偷走攻击念头的同时，他们的身体已经更进一步的做出了反应——用肩膀抵着厚重的盾牌，径直撞向中间的阿蒙！ 阿蒙面色一变，似乎始料未及，慌忙间竟然忘记闪躲。因为距离相聚太近，时间太过短暂，他甚至来不及窃取他们冲撞的念头，被两名银骑士撞个正着！ “砰！” 在剧烈的碰撞挤压声中，抵着盾牌的银骑士的两侧分别撞上了阿蒙的身体。如同肉夹馍一般，死死的将阿蒙的身体抵在两面盾牌中间。 突如其来的撞击让阿蒙的脑子都仿佛出现了一刹那的恍惚，也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而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正前方的余烬却已经巡视待发，在箭步的同时顺势发动了重击！ 洛里安大剑的剑身上燃烧着源自恶魔的灼热烈焰，它自上而下在半空划出一道精美的圆弧，连空气都被烧灼的滋滋作响，剑锋所及之处连历经万年而不变的高台都被瞬间融化，包括那原本拦在两人身前，被余烬觊觎许久的棺柩也于其中被挑成两半。 但大剑的锋刃却依旧去势不减，穿过棺柩径直撞上了阿蒙的胯下，让其面容都仿佛因此而变得无比的扭曲，身体更是如破烂布娃娃一般顺着灼热的剑刃被高高挑起！ 被高高抛起的阿蒙飞向半空，在转瞬之后又被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了生息，他那对绿色眼眸逐渐黯淡，身形也开始快速消散。最终只在原地留下一条略显黯淡，有十二个半透明环节的‘时之虫’。 余烬没有去看那具尸体，因为他已经确认收到了阿蒙‘流逝的非凡特性’。他有些遗憾的看了眼被破坏的棺柩，这可比他起床的石棺要豪华的多。 但这种遗憾只是转瞬即逝，因为他很快就将目光投向了墓室的另一侧——一扇只勾勒出轮廓的石门隐蔽地耸立在角落里。 与此同时，一名银骑士快速靠近石门，伸出双手按在石门上尝试推动。 一扇只勾勒出轮廓的石门隐蔽地耸立在角落里。 那石门之上，忽有水光浮动，凝聚出了一副真实到似乎能直接触碰的场景： 深蓝色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向前方涌去，那里有着浓郁到仿佛液体的黑色雾气。一座嶙峋的山峰从雾气里伸出，不断往下流淌黏液。这座山峰之后，黑色雾气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它的底部同样没有极限，越是往深处瞧，越是感觉幽邃，似乎一旦有事物坠落，它就永远都会在坠落。 余烬的脑海中依然勾勒出与其相近的场景——源自他曾经亲历过的深渊。甚至时至今日，他的手上依旧留有可以于深渊行走的戒指。 这个世界也同样拥有有关于深渊的传说，而这扇门或许便是连接着传说中的深渊，而阿蒙或许也正是凭借这处深渊才得以来到这里。也就是说，他或许可以利用深渊前往神弃之地。 只不过，当余烬目睹那处深渊之后，却并没有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的想法。 而是平静的将洛里安大剑背负在背上，同时手中又多出一柄仿佛由岩石所打造的结晶法杖，让湛蓝而明亮的光芒于法杖顶端镶嵌的蓝色宝石处凝聚，并逐渐形成一道贪婪的吸收能量的巨大漩涡。 最终，那仿若无穷无尽般的淡蓝能量瞬间从法杖顶端涌现，化成一束仿佛能摧毁一切的灵魂激流，瞬间将那道石门所彻底淹没！ 在那将整个墓室照亮到宛若白昼的湛蓝光芒之下，那扇石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冲刷至粉碎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只在墙壁处留下一片巨大的空洞。 但在石门被摧毁之后，那灵魂激流却并未因此而消散。而是如同分流一半突兀的改变了朝向，由原本朝向石门的方向，忽然射向了石台下方的某处空气。 “砰！” 当激流即将扫过那空无一处的空气时，一道戴单片眼镜、尖顶软帽的身影被凭空逼了出来，但还没来得及闪避便被灵魂激流所吞没，彻底湮灭，只在原地留下一条有十二环节的透明小虫。 那是阿蒙的分身，他们大都寄生于空气中的微小生物中，肉眼不可见。而这样的分身，单单是在这片墓室中就有至少数以十计！ 但不巧的是，余烬不需要用肉眼观察。 “砰！” 灵魂激流再次改变方向，喷射的激流从地面射过，在那坚硬的石板上射出大片深不见底的沟壑，连虚空都出现大片‘间隙’，连空气都缓了好一会才重新填充进去。激流所到之处，阿蒙的身影也接连狼狈显现，但最终却都只是在激流的冲刷下湮灭，只留下一条条有环节的透明虫豸。 而原本平整光滑，宽阔宏大的陵寝，此刻却已然在激流的冲刷下沟壑纵横、那些有着壁画的墙壁此刻也都已经变得只剩残垣断壁，让失去支撑的天花板变得摇摇欲坠，不断有千斤重的碎石从顶部砸下，掉入地面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 “噗~” 终于，灵魂激流的光束开始减弱，不断收缩变细，如同断电了一般。最终，法杖顶端的激流彻底哑火，所有的光芒都彻底消散，而余烬的手中依旧握着那根仿佛由石头打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法杖。 但余烬的目光却依旧投向前方，投向刚才阿蒙所站立的位置。 那里似乎空无一物。 但下一秒，面前的空气突然波动，爬出了一个肉眼难见的微小生物。这生物急速膨胀，变成了戴尖顶软帽，穿古典黑袍的阿蒙。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被发现，索性也就不再隐藏。 阿蒙正了正右眼戴着的单片眼镜，皱眉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阿蒙的询问，余尽随口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运气？」 阿蒙放下正单片眼镜的右手，眼眸中映照出余尽的身影，勾勒嘴角，兴味浓厚地说道： 「有点意思。」 她原本其实没想和余尽死磕，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之所以突然现身，一来对方毕竟是来掘自己坟的，她身为陵寝主人出来和余尽见上一面也很合理吧？ 二来嘛…… 「门后有什么？」余尽忽然出声问道。 「你不知道？」 阿蒙面露诧异，似乎有些讶异于余尽的问题。 余尽反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不，不知道很正常。」 阿蒙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以一种随意的口吻回答道，「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扇门连接着深渊，我可以用它做跳板往返神弃之地。」 明明前一秒还在打生打死，但此刻两人却如同久别重逢的友人一般相谈甚欢。 余尽若有所思的问道： 「‘深渊，与‘神弃之地，相连接？」 「不。」 阿蒙摇了摇头，坦然道，「但我可以利用它的一些特性去往任何地方。」 阿蒙隐晦的瞥了眼角落里那只剩下巨大空洞的墙壁，她原本想用自己的死稍微保一下那道门，毕竟这处通道还蛮方便的。但余尽明显没有上当，即便是在她‘死，后也没有放弃掘她的坟，‘门，终究还是被毁了。 虽然很遗憾，但这点损失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阿蒙推了推位于右眼的单片眼镜，笑着说道： 「我想我们其实可以好好谈谈，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不是吗？」 余尽微微颔首：「继续。」 阿蒙见余尽表示赞同，嘴角缓翘，但下一秒她就看到余尽随手拔出了背负的洛里安大剑。 「……」 阿蒙上翘的嘴角恢复原样，耸耸肩道，「如果你是想要源堡，其实我也可以让给你。上次入侵源堡只是一个意外，你知道我的，我喜欢冒险。不过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背负那份命运，也并非一定要成为‘诡秘，。这只会导致‘源堡，最初的那位主人在我身上复活，就像‘最初，在我父亲身上复活那样。」 「如你所见，我连真神都不是，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序列1。我背负不起这样的命运，也不想背负，所以……」 余尽忽然打断了阿蒙的发言，很是认真的询问道，「源堡是什么？」 「你不知道？」 阿蒙露出讶异的神情，刚要解释却又忽然微微变色，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你对我做了什么？」 虽然她的话一向很多，但今天却有些过分的多，甚至透露出了许多重要的信息。而这些话，她本不应该对余尽说，因为她一早就应该看出来，余尽对这一切根本一无所知！…. 明明实力强大到连她父亲都要忌惮，甚至从第二纪末尾一直活到现在，可他却偏偏对许多事情都一无所知。不如说，他无知的有些过分，过分到连阿蒙有时候都怀疑他是装的。 「你总算反应过来了。」 余尽看着阿蒙的反应，摇了摇头道，「事实上，我早在最开始就对你使用了‘矫情之人，。」 「‘矫情之人，？那是什么？」 阿蒙抬手捏了捏单片眼镜，并未掩饰自己的不解与疑惑。她看过亵渎石板，二十二条途径之中有类似的能力，但与余尽所使用的明显是两套不同的力量体系。于他而言，余尽就是一个陌生的黑洞，他所使用的一切 能力都是阿蒙完全未知的。 「随口瞎编的。」 余尽耸耸肩，并不打算给阿蒙详细解释。毕竟，他们可是敌人。 【寻求建言】 【迷惘者们的奇迹。 能够获得来自他人康慨的建议， 而身无余火者也能使用。 圣职的标准长存在信仰中， 因此他们不需要不知名的建议。 虽然如此，这个奇迹还是被传颂下来， 让迷惘者能继续看见些许希望。】 「那还真是遗憾啊。」 阿蒙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单片眼镜的上下边缘，她的身影顿时分裂成了两道。 阿蒙的数量增加了，但只增加了一点点。她拥有大量传播分身的能力，但却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被分出来的那个阿蒙与站在原地的阿蒙同时看向余尽，那单片眼镜下的眸子，早就亮起森冷的光芒。 「等下。」 余尽主动后退了一步，快速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阿蒙们对视了一眼，旋即再次同时将目光投向余尽，异口同声道： 「什么问题？」 虽然回应了余尽的话语，但阿蒙们却根本没有等余尽提问的念头！他们中的一个在瞬间窃取了余尽与她们之间的距离，而另一位则在同时窃取了余尽的思维——无差别的窃取了余尽脑海中的任何念头，让她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而在做完这一切的同时，两名阿蒙也在同时扑向了余尽，她要寄生余尽！如果是寄生普通人，根本用不了这么麻烦。但寄生对象毕竟是连她父亲都要忌惮的目标，而这两具分身的实力又实在是过于弱小，程序上自然要繁琐一些！ 只是，当阿蒙扑向余尽的那一刻，原本近在迟尺的余尽的身影却突然一矮，旋即消失在视线中。两名阿蒙同时愣在原地，似乎是对丢失寄生目标有些迷茫。 而当余尽再次现身，已经是在阿蒙的背后。‘卡萨斯乳白戒指，让他得以在翻滚中隐身，‘沉眠龙徽戒指，隐匿了他发出的声音，从而使得他可以轻易完成绕后。 而此时，他正从隐身翻滚的姿态重新站起身，双持洛里安大剑，平静的注视着阿蒙的背影。…. 不得不说，窃取他人念头的能力，的确很恐怖，但很可惜，阿蒙的窃取是有极限的，她的分身尤其如此。在刚才那一刻，阿蒙们窃取了距离，也成功窃取了他翻滚的‘念头，。但很可惜，余尽脑海中的念头是杂乱的。在阿蒙窃取他念头的那一刻，余尽脑海中的念头已经排成了队列：翻滚、翻滚、翻滚、翻滚，如此往复循环！ 即便阿蒙窃取了一次，甚至窃取了多次，但剩下队列中的翻滚依旧能轻易带动余尽的身体。而阿蒙显然没有锁定的能力，因此他也无法在丢失余尽视野之后在第一时间准确捕捉到余尽的方位。 阿蒙们戴着单片眼镜和没戴单片眼镜的眼睛同时眯了眯，努力向四周搜寻余尽的身影。 但下一刻，其中一只阿蒙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截宽大的剑尖！侧目望去，才发现另一只阿蒙的身影僵在原地，而一只巨剑就正对着他的后腰处不远，勐然挥下！ 「砰！」 还没来得及反应，阿蒙的腰腹处就传来一股足以将他直接撕裂的恐怖力道，整个人直接向前方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了数圈，化作一枚人形炮弹重重的砸向地面，将历经千年时光冲刷而不变，由大理石打磨而成的地面砸出一个十数米深的巨坑！ 而在巨坑的周围，无数蓄势待发的黑虫纷纷在第一时间涌向坑洞，涌向其中尚未起身的阿蒙，仿佛要将其啃食殆尽！并且紧随其后，一团 仿佛能燃尽一切的温床残渣从高台上飞向深坑，将阿蒙的身影彻底吞没！那曾经诞生恶魔的温床残渣，即便时至今日依旧有着燃烧一切的恐怖力量！ 本就凹陷的深坑在瞬间被融化，坑洞面积扩大了一倍有余，而深度更是不知有几何！唯有坑洞边缘那些仿佛在燃烧、融化，闪烁着灼热火光的大理石在诉说着那残渣的恐怖。至于坑中的阿蒙，早已被温床所吞没，甚至就连其遗留的时之虫，都已然化为火焰的养分。 「有这个必要吗？」 阿蒙看着下方的坑洞内另一个自己的遭遇，叹息道，「我其实早就死了，你这是在鞭尸啊。」 眼看着自己分身的遭遇，似乎让阿蒙也有些感同身受，咂了咂舌。 余尽握着充斥着火焰的洛里安大剑站在阿蒙身后，安慰道： 「放心，你也有这样的待遇。」 阿蒙捏单片眼镜的手僵了一下，半开玩笑的拒绝道： 「免了，我宁愿不要这种待遇，你要不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也行。」 余尽微微颔首，用右手单持洛里安大剑，同时左手握着一枚幽儿希卡圣铃。 一轮柔和的金色光芒在余尽头顶浮现，与他脚下映照出一个金色的法阵。而很快，余尽手中的圣铃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燃烧的咒术之火。余尽手中握着咒术之火，并在下一刻勐然拍向自己的胸口。…. 「金石之誓！」 「内在潜力！」 最后，咒术之火也紧随其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出现在手中的是一面洛斯里克军旗。 「铛~！」 军旗被杵在地面，柔和的白色法阵缓缓浮现，将余尽的身形笼罩在其中。 阿蒙饶有兴致的看着余尽在自己面前叠BUFF，既没有窃取余尽的念头也没有趁机寄生，右手握成拳头，轻轻在单片眼镜上磕了一下： 「有趣。」 军旗在展露出阵法的一瞬间被收起，余尽双手握着洛里安大剑的剑柄，让这柄大剑再次燃烧其让空气都滋滋作响的熊熊烈焰。在阿蒙面带微笑的颔首示意下，剑身撞上了她‘娇柔，的身体。 「砰！」 厚重的剑锋径直穿过了阿蒙的身体，他的肉体在一瞬间被切割，并在同时被烈焰飞速气化。一击之下，阿蒙的分身彻底烟消云散，只有一条时之虫的尸体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余尽目光扫向四周锁定了一番，确定没有残余的阿蒙分身，转身向主墓室外远去。 虽然这次阿蒙来的分身更多，但实力却远不如上一次。所有的分身无一例外都只有弱序列4的实力，甚至连一个序列3都没有。虽然都兼具天使本质，但本身也意味着这些分身本就是弃子，阿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这些分身能成什么事，只是派她们来打探消息而已。 阿蒙试图从余尽身上获取他想要的情报，为此不惜牺牲一部分分身。而余尽，也同样从阿蒙的身上获取了一部分情报——比如‘诡秘，与‘最初，的复苏，比如‘源堡，与‘深渊，。 余尽对这些情报的接受程度相当之高，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切也是他的经历。 ----------------- 神弃之地，一片不知位于何处的的深沉黑暗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附近。借助闪电的光芒，沟壑底部隐隐约约呈现出了一座厚重宽广的灰白建筑。 那道人影穿着黑色古典长袍，戴着同色尖顶软帽，黑卷发，黑眼睛，宽额头，瘦脸颊，真是阿蒙。 他抬手捏了捏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扭头望向了左侧，望向了远方，叹息笑道： 「果然和之前一样，非凡特性没有回来。」 阿蒙摇了摇头，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分身，但于她而言，分身要多少有多少。唯一重要的是她们所蕴含的非凡特性，损失掉的这部分非凡特性才是真正的损失。 不过，这些其实也不重要。只要多‘吃，几个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这部分非凡特性随时都能补回来。而且——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蒙的嘴角微微翘起，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报。 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分身，但至少让他稍微摸清了一些余尽的底细。对方所拥有的那些超脱于二十二条途径之外的能力，如果事先一无所知，日后对上恐怕要吃大亏。 而这次只使用一部分无足轻重的分身就了解到了关键情报，这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而借着这些情报，他也可以对余尽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比如说—— 「以后还是让分身绕着他走吧。」 阿蒙摇了摇头，虽然一两个分身蕴含的非凡特性不算多，但如果一次性损失大量分身，丢失的这部分非凡特性也是会让她头疼的。 PS：阳直具有覆盖性，且无法与金石之誓共存。但金石之誓可以与任意咒术BUFF共存，军旗BUFF有效时间三秒。. 你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现金还是…… 希尔斯顿区与乔伍德区交界处，上午十点，一间咖啡厅的小隔间内。 余烬推开隔间的门，里面有一位年轻人。他看起来20多岁，有着一双和老太太相似的眼睛，在愈发阴冷的天气里，他身穿贝克兰德绅士阶层流行的黑色双排扣长礼服，头戴半高丝绸礼帽，打着参加宴会般的领结，似乎任何时刻任何场景都不会放松对自身的要求。 “我给你点了杯咖啡。” 克莱恩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余烬瞥了一眼咖啡，一眼认出这是最便宜的南威尔咖啡。算不上多劣质，但也只是中等偏下。不过他也不是来满足口腹之欲的，所以也没说什么，转身在克莱恩对面坐下，顺口问道： “你只有这一套衣服吗？” “……” 克莱恩怔了一下，认真回答道： “不，我有两套，只不过样式完全一样。” “很合理。”余烬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克莱恩觉得余烬似乎在隐喻什么，感觉浑身不自在，当即转移话题道： “阿蒙陵寝的情况怎么样？” 余烬沉吟了两秒，言简意赅道： “我在那里遇到了阿蒙。” “阿蒙？” 克莱恩脊背发凉，脱口道，“神弃之地那个阿蒙？” “从来都只有一个阿蒙。” 听到余烬的‘答案’，克莱恩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问道： “什么意思？第四纪的整个阿蒙家族都是假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阿蒙一个人？其他所有人都是他的分身？” “嗯。” 余烬微微颔首，答案简洁而明了。克莱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精神也一下紧绷，产生了种遍体发凉的感觉。同时克莱恩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鲁莽地探索阿蒙的陵寝，而是通知余烬去掘坟。要不然，‘愚者’先生可能已经换人。 克莱恩略作思考，有些希冀的问道： “伱把阿蒙杀了？” 余烬摇了摇头道：“祂的本体不会轻易来北大陆，只是些分身。” “我连分身都对付不了。” 克莱恩在心底自嘲了一声，接着不动声色的又问道，“阿蒙的分身在什么实力？” 如果是序列5的话，他说不定也有机会和单个分身碰一碰。 余烬瞥了眼克莱恩，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道： “阿蒙的分身最弱也有序列4，而且每一个分身都有继续分化的能力，祂们甚至能寄生在空气中肉眼不可见的微小生物体内。所以……” 余烬顿了顿，接着道，“如果你不小心碰见阿蒙，我的建议是，绕着走。” 克莱恩立刻打消了心底的那一丝侥幸，毫不犹豫的郑重点头。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连最弱的分身都有序列4，而且还能继续分化，自己碰上绝对是死路一条，连什么时候被寄生的都不会知道。 而一旦自己被寄生又不自知，同时还在无知中返回灰雾之上，那‘愚者’绝对会立马换人。 而且，我最近有些膨胀了啊！这才序列6，居然就敢想着和阿蒙的分身碰一碰，不要命辣？！克莱恩痛定思痛，觉得自己这种情绪着实要不得，日后行事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字，从心！ 余烬给了克莱恩一段时间消化，接着说道： “这次探索的总价值大概在六万金镑左右，按照约定你可以得到十分之一，也就是六千镑。现金还是要等价的非凡材料？或者是非凡特性？” 克莱恩想了想，问道：“有秘偶大师的非凡特性吗？或者古老怨灵的粉尘+六翼石像鬼的核心结晶？” “没有。” 克莱恩直接道：“那还是现金吧。” 如果他还是‘魔术师’，那他或许还需要人皮幽影的特性，但眼下他已经成为了无面人。又没有晋升秘偶大师用的非凡材料，其他东西对他而言都没什么用，还不如直接要现金来得实在。 余烬微微颔首，挥手之间，随着光芒闪烁，桌上具现出大量的非凡材料和非凡特性，开口道： “你可以把这些献祭给‘愚者’先生，然后赐予给‘倒吊人’先生。等‘倒吊人’先生变卖成现金，你就可以从中获得你的那部分。” 听到余烬的话，克莱恩眼角一抽。主意是好主意，思路也没有问题。毕竟整个塔罗会也只有‘倒吊人’先生的‘销赃渠道’最为丰富，这些东西转交给他出手是最好的。 但唯一的问题在于，他没办法献祭啊！ 献祭必须是双向的，在现实中要有人举行献祭仪式，在灰雾之上也要有人回应祈祷。而在现实中献祭的操作，换成谁来举行都没有问题，但唯独克莱恩不行！ 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没办法既在现实中献祭又在灰雾之上回应祈祷！当然，理论上他可以先举行献祭仪式，然后再前往灰雾之上回应祈祷。 可一来献祭不同于回应祈求，可以延迟答复，献祭仪式制造的稳定通道只能存在很短一段时间。这意味着他提前在灰雾之上等待，也必须留在灰雾之上用灵性稳定通道。那样的话，现实中的他就没办法完成献祭。 当然，他也有其他方法做到同样的事情，那就是自己召唤自己。 但这就涉及到第二个问题——他不可能在余烬面前完成这一套操作。 克莱恩眼角微微一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以‘世界’的身份和余烬在灰雾之上见面，‘网络交友’多安全多便捷啊！闲着没事非要面基干干什么？有病吧！ 可眼下这种情况，分明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面对余烬的合理要求，他根本拒绝不了！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思绪飞快流转，开始在脑海中思考对策，沉吟片刻后道： “没问题，不过在这里举行献祭仪式不怎么安全，你能不能去外面帮我看着点？结束后我再叫你。” 克莱恩没有选择用委婉暗示的方法，因为他知道余烬有‘召唤’的能力，万一他委婉一点，余烬直接让召唤物出去守门，那不是白搭了吗？ 当然，就算明说也同样有风险，可眼下克莱恩显然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以。” 面对克莱恩的要求，余烬只是微微颔首，起身走向门外。 克莱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三步并作两步，做贼心虚般的上前反锁住门。同时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掺杂了檀香的蜡烛——这本来是用来以防万一的，而现在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克莱恩随手用灵性点燃，就算布置好了祭台。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咒文声回荡于狭小的包间内，克莱恩的灵性涌出，和烛火糅合成了灰白的、巴掌大小的光幕。紧接着，他逆走四步，穿透嘶吼，进入了灰雾之上。 克莱恩没敢耽搁时间，当即响应了自己的‘召唤’，推开了那扇神秘的大门。混乱与眩晕之后，他看到了那个狭小但隔音极好的包间，也看到了自己。 克莱恩半漂浮半飞行地来到桌前，快速用灵体包裹住桌上的非凡材料和非凡特性，同时结束召唤，直接回到灰雾之上。而在返回灰雾之上的第一时间，克莱恩也快速用灵性包裹住自身，坠入了无垠的灰雾，坠入物质的世界。 克莱恩回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急着熄灭蜡烛，也没有急着叫余烬进来。 而是等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才起身走向门口，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拉，门纹丝不动。 克莱恩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反锁了门。 尴尬之余，克莱恩解开门锁，轻轻一拉将门打开。 然后他就看到，余烬并没有背对着房门，而是面对着包间的门，眸光深邃。 这一刻，克莱恩甚至有一种被完全看穿的错觉，但无论是‘无面人’还是‘小丑’都能完美的帮他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他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只是微不可查的微微颔首： “行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让开身位准备让余烬进来。 余烬一边朝包间走来，一边忽然开口道： “我记得你还欠我两件事情对吧？” 克莱恩顿时面色一僵，无奈道：“没错。” 虽然一万金镑对现在的他而言并非无法偿还的，但他对欠余烬这两件事倒也并不后悔。毕竟牺牲戒指的价值肯定远远不止一万金镑，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起死回生！ 但现在被余烬提及，他还是免不了尴尬。毕竟欠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好比这次古墓的收货，他就算拿了钱也要马不停蹄的去还‘正义’小姐的债。 不过，余烬突然提起这个，难道是有什么要他帮忙的吗？ 克莱恩正这么想着，突然就见余烬微微颔首，本以为他会说出要求，但却又没了下文。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喝着咖啡，等喝完咖啡又静静的相互告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这……” 克莱恩走在街上，还有些怀疑人生，“他不会真的看出了什么吧？” 克莱恩越想越是不对劲，越想心情越是忐忑。 刚才那一会儿由于太过紧张，他忽略了一些细节——比如说，余烬是怎么发现的那些寄生在肉眼不可见的微小生物体内的阿蒙？ 克莱恩对此其实有猜测，那就是‘锁定’。 但如果真的是锁定，那刚才余烬对着包间的门，会不会也‘看’到了‘愚者’的‘神降’？ 而且，他刚才其实完全可以拒绝余烬当场祈祷的要求—— 以没有布置仪式的材料为借口！ 可他忘了，他只想着自己向自己祈祷，仪式可以尽可能的简化，有根蜡烛就行，不需要太复杂的仪式。但在余烬眼里，很可能这一切都充满了疑点。 假如他把这一切都联系起来，会不会猜到些什么？ 克莱恩越想越是怀疑余烬看出了什么，但他又不可能去找余烬当面问，搞的他心态都有些炸裂。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这些东西。管他呢，看出来就看出来吧，正被看破了他就开摆。而且余烬这不是没说什么吗？ 要是他没看出什么，那自然是最好。而如果他看出了什么却依旧没说什么，那不是更好了吗？ 嗯，没错，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波自我安慰之下，克莱恩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也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占卜的想法。 反而很快的开始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虽然余烬已经探索过陵寝，但其他人显然不知道这一点。我要不再把这个情报卖给机械之心，从他们那里弄一笔报酬？虽然非凡特性什么的已经被拿走，但其中应该还存在一些壁画和典籍，这些也是很有价值的，机械之心肯定不会拒绝。” “虽然这些东西能带来报酬也就一百镑不到，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而且这还可以让机械之心的人帮忙收尾，嗯，完美。”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街口搭乘马车，直奔贝克兰德桥区域的勇敢者酒吧。 混在那些中午下工的工人中，克莱恩在吧台点了杯南威尔啤酒，要了一份午餐。他慢条斯理的吃完午餐，坚持着喝完了要的那杯南威尔啤酒，然后才慢悠悠穿过一浪高过一浪的拳击手助威声，离开酒吧，上了一辆出租马车。 感受到车轮的滚动，他故意闭了下眼睛，耳畔突然就响起了窗户被轻敲的动静。 克莱恩脸部肌肉微动，睁眼望向前方，看见脸色苍白，容貌精致的莎伦小姐已安静地坐在了对面。 不等对方开口询问，克莱恩笑笑道： “我把你上次提供的消息卖了个好价钱，阿蒙家族陵墓那个。” 莎伦没有说话，静静地平视着他。 克莱恩顿了顿，接着道： “总价值在六千镑左右，我们一人三千镑。不过那些东西还需要变现，你可能得等一段时间。” 她抬起头，“嗯”了一声，简洁问道： “陵墓里有什么？” “阿蒙！” 克莱恩面色一肃，沉声道，“那是阿蒙的陵寝，阿蒙就在其中！” 考虑到莎伦小姐也是盟友，而且帮了自己许多，克莱恩也没做太多隐瞒。只是隐去了部分关键信息，将有关阿蒙的那部分尽数告知。 而莎伦小姐也没有出声，只是一如既往的，单手托腮，专注倾听。 克莱恩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位“怨魂”小姐似乎有观看场景戏剧和听各种传闻的爱好。 克莱恩最后提醒道： “如果不小心遇上，一定要绕着走。” 莎伦表情未变，沉默了几秒道： “有人在挖掘通道去地下遗迹。” “啊” 克莱恩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对方在说哪件事情。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莎伦话语里的地下遗迹指什么地方。 两人都知道的地下遗迹只有一处，那就是第四纪图铎王朝的遗迹，里面有一个恐怖恶灵存在。 有人在挖掘通道，想进入那座地下建筑？克莱恩沉吟几秒，忽有灵感迸发： “那个什么从男爵？” “嗯。”莎伦给予肯定的回复。 忽然间，克莱恩又有了喊余烬来掘坟的冲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为什么要用其他人给你的东西？ 夜晚。 圣赛缪尔教堂，一个安静的房间内。 身披黑风衣，戴着红手套，墨发碧眼的伦纳德·米切尔推开门走进了房间，有着一双幽邃灰眸的邓恩·史密斯正站在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的红月。 伦纳德走进房间，语气放松道： “队长，有一个好消息，班森成功通过了政府雇员统一考试，他们会在新年后来到贝克兰德。” 邓恩转过身，微笑着说道：“确实是好消息。” 相比起最高只有序列7的非凡者坐镇的廷根，有着大量中序列非凡者甚至是高序列非凡者坐镇的贝克兰德，无疑要更加安全一些。尤其是在经过上次的‘大扫除’，清理了大量隐藏在暗中的老鼠后，贝克兰德也无疑会更加安全。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在这里，也可以帮忙照料一二。 邓恩想了想，叮嘱道： “到时候，尽量把他们安排在北区。” “我明白。” 伦纳德微微颔首，“教会给每名值夜者都安排一套房子的名额，我的那个名额可以给他们。” 虽然之前克莱恩的抚恤金足足有6000镑，足够让班森兄妹过得很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就此心安理得，因为他们欠克莱恩的是命，远不是6000金镑可以弥补的！ “嗯。”邓恩轻轻点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继续望向窗外的红月，嘴角隐蔽上翘。 伦纳德从侧面看到邓恩勾勒的嘴角，有些奇怪的问道： “队长，你在笑什么？” 邓恩轻笑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他见过夏洛克两次，一次是在梦里，调查艾伦医生的噩梦事件。另一次就在前几天，那时他正在负责调查刺杀尼根公爵的凶手杰森.贝利亚。 而这两次见面的结果截然不同，第一次他甚至未曾对夏洛克与克莱恩那极为相似的容貌感到怀疑，但第二次他却能一眼看出两者的相似之处。 这只有一种解释——第一次见面是在梦里，他或许是被某种力量所蒙蔽，所以才没有丝毫察觉。至于第二次见面，那并非是在梦境，而且这次见面恐怕也在那位夏洛克侦探的预料之外。 更重要的是，他调查过那位夏洛克侦探，发现他最早的记录是在8月26日来到贝克兰德，租赁了明斯克街15号的那栋房屋。而那一天，恰好是在克莱恩下葬的第二天。 这些或许都算不上决定性的证据，但对邓恩而言已经足够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尽管已经确认了这些，但邓恩却并没有与对方相认的意图。因为一方面克莱恩似乎并不打算与他相认，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邓恩尊重克莱恩的选择。当然，邓恩认为这很大概率是因为克莱恩觉得他无法向教会解释他是如何‘起死回身’的。 对于这一点，邓恩也同样无法解释。所以，他和伦纳德也隐瞒了自己的‘起死回生’。 而另一方面的顾虑，则是因为因斯·赞格威尔这个曾经差点导致邪神降临的罪魁祸首还活着！ 已经成为红手套的他们，有资格进一步了解封印物‘0—08’的相关情报，尤其是在他们负责追捕因斯·赞格威尔的情况下。 而对于拥有‘0—08’的因斯·赞格威尔而言，他们这些‘知情人士’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之中。这也意味着他们在因斯·赞格威尔的眼中几乎完全透明，唯一能保守住秘密的只有他们的思维。 如果他只是和‘夏洛克·莫里亚蒂’见面，因斯·赞格威尔不会有任何察觉。但如果他和克莱恩相认，那曾经亲手杀死克莱恩的因斯·赞格威尔也会知道克莱恩还活着。 能够逼得因斯·赞格威尔亲自出手，足以见得他对克莱恩的恨之入骨。而假如让他知道克莱恩还活着，并且还暴露了克莱恩能够‘起死回生’的秘密，这无疑会让克莱恩的处境变得异常危险！ 所以在因斯·赞格威尔彻底伏诛之前，他都不会试图与克莱恩相认，也不会做出任何暴露克莱恩的举动。甚至哪怕是调查夏洛克·莫里亚蒂，他也是连带其他与杰森·贝利亚有牵扯的侦探一起调查，夏洛克的情报混杂在其中并不显眼。 当然。 前提是这一切都是出于他自身的意志，而不是来自于‘0—08’制造的巧合。 —— 勇敢者酒吧外，一辆出租马车轻快驶过。 车厢内，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的克莱恩和依旧一身黑色哥特式宫廷长裙的莎伦相对而坐。望着前保镖小姐没什么表情的苍白脸庞，克莱恩实在无从寒暄，只能直奔主题： “我已经做好准备。” 莎伦安静听完，简洁开口道： “今晚？” 她尾音略有上扬，以表示自己在询问。 “如果你没有问题，那我也没有问题。”克莱恩早有准备地回应。 事实上，他最开始是打算叫上余烬一起去掘坟。但考虑到莎伦小姐可能不太能接受陌生人的参与，克莱恩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莎伦连跟他一起的马里奇都没有叫上，克莱恩也不好随随便便让其他人加入。 而且，早已晋升为序列6‘无面人’，并且克莱恩现在手上还有数件强力的神奇物品，对于探索那处地下遗迹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信心。 “好。”莎伦点了下头。 场面短暂安静了几秒，克莱恩斟酌着再问： “你有听说过美人鱼的事情吗知道哪里能遇到这种传说里的生物吗？” 莎伦蓝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克莱恩，就像变身成了真正的人偶。 隔了一阵，她没有情绪起伏地说道： “人类足迹能够抵达的地方，已经没有美人鱼出没。只有加尔加斯群岛的渔夫们，才会在捕猎白尾鲸的远航里，于风暴中偶尔听见美人鱼的歌声。” 加尔加斯群岛位于苏尼亚海深处，是人类在这片海洋上最远的殖民点，以鲸油，鲸肉等产品为特色。 和‘倒吊人’给予的情报类似，克莱恩稍微有些遗憾，但还是轻轻颔首： “我明白了。” ——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 奥黛丽垫着白色的餐巾，看着用餐女仆为自己切割牛排，摆放鹅肝与玉子酱，在松软面包上涂抹果酱，为烤肉添加酱汁，丰盛的晚餐在诸多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色泽。 真正的贵族家庭里，女仆分成很多种类，除了贴身侍女，还有不同卧室的女仆，书房女仆，起居室女仆，客房女仆，服装女仆，鞋子女仆，珠宝女仆，用餐女仆，浆洗女仆，厨房女仆，务求严格对应，一事一仆。 虽然这很大程度上浪费了人力，但对贵族而言，体面就是一切，不到债务众多，不会降低类似方面的要求。而霍尔伯爵身为全国最大的银行家之一，显然不会差这点钱。 奥黛丽喝了口色泽褐红的茶水，让那淡淡的麦芽香和玫瑰香在口腔里回荡。 在她旁边坐着的本该是她的母亲凯特琳夫人，但现在变成了余烬。事实上每次余烬只要在别墅用餐，母亲都会主动坐到另一侧，给余烬腾出位置。至于这么做原因，无论是奥黛丽还是其他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这时，她听见她的父亲，王国上院议员，大银行家霍尔伯爵对着手里的报纸嘟囔道： “真是太疯狂了！” 奥黛丽眨了下眼睛，好奇问道： “难道是极光会又刺杀了哪位大使或公爵吗？” 除了一开始的刺杀因蒂斯共和国的大使，前几天刺杀尼根公爵的‘事迹’因为某些原因也被算在极光会身上，而霍尔伯爵的反应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极光会又刺杀了谁。 “噢，宝贝，伱不会想知道的，这次不是刺杀，是极光会盗了一位第四纪大贵族的陵寝！” 霍尔伯爵边翻报纸边摇头，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丝同仇敌忾的愤怒。 希伯特·霍尔微微一愣，吞咽下口中的烤蘑菇，疑惑问道： “被盗的是哪位古代贵族的陵寝？” 与报纸杂志想象的不同，大贵族家庭的晚餐并不严肃，不需要保持沉默。这是家庭成员们少有聚齐的时候，他们边用餐，边随意闲聊着各种轻松的话题，以此交流感情，巩固联系。 霍尔伯爵放下报纸，摇头叹气道： “那座陵寝属于阿蒙家族。” “阿蒙？” 余烬微微一愣，切牛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哦，这是我干的啊，那没事了。 至于极光会背锅，嗯，其实也挺好的，反正极光会多半也不会在乎，更不会出来澄清。想到这，余烬顿时若无其事的继续切了快牛排塞入嘴里，让那饱满鲜美的肉汁在口腔中绽放。 希伯特闻言心中却是不免有些唏嘘，叹息道： “曾经显赫的家族，如今却早已覆灭，甚至连祖先的陵寝都不得安宁。” 第四纪是如今‘黑铁纪元’前的那个时代，有关它的历史充满迷雾，诸多缺失，就连出土的陵寝、古城和文献都少之又少，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只能借助于七大教会含糊不清、以信仰教育为主的神学典籍才能勉强拼凑出一点“原貌”。 而阿蒙家族便是其中少有记载的大贵族之一，他崛起于第四纪图铎王朝，而且还是支撑着图铎王朝建立的五大家族之一。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家族在图铎王朝的地位，甚至远比前些日子被刺杀的尼根公爵还要更加显赫！ 而在数千年后的今天，这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已经不复存在，甚至还要在死后被人掘坟。而同为贵族，霍尔伯爵自然免不了有些兔死狐悲的愤怒。毕竟现在虽然只是阿蒙家族的陵寝被盗，可谁知道百年之后会不会轮到霍尔家族？ 奥黛丽心念微动，不动声色的切了块自己牧场出品的牛排，观察了下霍尔伯爵的表情，没有掩饰好奇地问道： “爸爸，阿蒙家族的陵寝就算被盗，但其中的壁画应该也有助于了解第四纪的历史吧？” “这就是重点所在。” 霍尔伯爵摇了摇头，沉声道，“极光会不但盗了阿蒙家族的陵寝，甚至还在事后安装了大量的高性能炸药进行爆破，如今整个陵寝都已经被彻底破坏！包括壁画与古籍文献在内，一切可能蕴含历史价值的东西都已经随着陵寝的坍塌而消失。” “爆破？”奥黛丽张了张嘴，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盗墓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事后爆破啊，哪有这样的盗墓贼啊！不，如果是极光会的话，或许他们还真干得出来这种事，毕竟从余烬和塔罗会其他人的描述来看，极光会里明显都是些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余烬忽然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下午。” 霍尔伯爵指了指报纸上的头版，惋惜叹气道，“这是今天的晚报，蒸汽教会的考古队发现了这个陵寝，原本准备对其进行保护性的修缮与考古，结果抵达的时候才发现这座陵寝已经被极光会所摧毁。假如考古队的人能提前一天到，或许就不会是这种情况。” “哦，那没事了。” 余烬的神情恢复如初，陵寝的坍塌显然与他无关。 毕竟他的探索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而且当时他虽然的确造成了一点小破坏。但坍塌肯定不至于，至少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极光会大概率也是背锅的，他们可能连这座陵寝在哪都不知道。 大概率是蒸汽教会的‘考古队’不小心弄塌了陵寝，这才急急忙忙地把这件事登报，甩锅给极光会。毕竟陵寝总不能是官方考古队弄塌的吧？所以不论如何，真相都只能是极光会这样的盗墓贼干的！ 希伯特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有些感慨的说道： “或许这就是罗塞尔大帝说的多事之秋吧。” 尼根公爵两度被人刺杀，因蒂斯共和国的大使也同样被人刺杀，两个月前正神教会还跟军方以及军情九处联手清剿隐秘组织，现在又是第四纪大贵族的陵寝被毁…… 这一切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也能敏锐的察觉到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毕竟往年的报纸可远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多彩’，这很难用巧合来形容。 霍尔伯爵的刀叉顿住，面色严肃的叮嘱道： “希伯特，奥黛丽，到新年晚会前的这段时间尽量减少外出。” 奥黛丽装作天真少女一样小声嘀咕道： “天气这么冷，就算爸爸你让我出去我也不会出去的。” 霍尔伯爵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奥黛丽，同时又有些无奈。 至于为什么是限定新年晚会，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根据鲁恩王国的习俗，有封地的贵族会在新年舞会一周后陆续离开贝克兰德，返回自己的领地，享受愉快的乡村或城堡生活，等到六月份，才重新来首都，开启日复一日的社交。 当然，霍尔伯爵这种实权贵族兼大银行家，肯定得时常往返两地，处理事务。但奥黛丽和凯特琳夫人不用跟着，她们可以在领地的城堡中一直待到六月份。 希伯特听到这，忽然好奇问道： “艾许，新年晚会过后你是准备留在贝克兰德还是回凛冬郡的领地？” 余烬想了想，回答道： “应该会留在贝克兰德。” “确实。” 希伯特调侃道，“贝克兰德的冬天已经很冷了，虽然东切斯特郡也不怎么暖和，但至少比凛冬郡好得多。至少如果把我放在凛冬郡，我肯定一天都待不了。不过，” 顿了顿，希伯特逐渐步入正题，笑着说道，“你要不要来我们家族的领地玩玩？家族的领地还蛮大的，治下也有不少的村镇。到时候，你也可以陪着奥黛丽一起郊游，顺便打打猎。” “可以考虑一下。” 余烬略作思考，轻轻颔首，也不知道是真这么想还是单纯的客套。 奥黛丽立刻听出希伯特的言外之意，恰当的低下头，让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而这毫无疑问又是让看到这一幕的霍尔伯爵夫妇露出了欣慰的姨母笑。 —— 威廉姆斯街中部有一座废弃的小教堂，枯萎的藤蔓爬满了墙壁，灰色的石头落得到处都是。小教堂内部，粪便与杂物交错，石堆和枯草相间。 在深的黑暗和笼罩于边缘的黯淡绯红的笼罩下，克莱恩和莎伦小姐堵住了那名试图挖掘地下通道前往那片地下遗迹的从男爵，拉夫特·庞德阁下。 然而还没说几句，那位从男爵突然眼睛发直的来到一面还算完好的石墙前，腰背用力，将脑袋重重砸了上去。 咚咚咚！ 他连撞了三下，额头流血地晕厥了过去。 克莱恩和莎伦同时察觉到了异常，各自做出了应对，他们一个让废墟般的小教堂洒满了绯红的月华，一个掏出了铜绿色的十字架，随时准备用鲜血将其浸染。 紧接着，本该晕厥过去的从男爵又爬了起来，眼睛不知为什么已满是血丝。 拉夫特·庞德抬起右手，抹了下额头，让掌心尽是鲜血。 他伸出舌尖，舔着那猩红的液体，陶醉般说道： “图铎的血脉，真是美味啊，简直让人沉醉。 “这会让我的憎恶最大地超过极限，帮助我将封印的边界短暂扩大。” 克莱恩一手举着十字架，略显愕然地问道： “遗迹内的恶灵？” 拉夫特·庞德脸上有一缕缕血液滑过，笑得颇为恐怖： “你猜的……” 拉夫特·庞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死死的盯着克莱恩手中的那个十字架。瞳孔之中，血红已然将眼白彻底侵染，憎恨、恶念、怨愤等负面情绪喷涌而出，化作几乎凝为实质的针刺不断侵染克莱恩的神经。 “这是谁给你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克莱恩，你也不想…… “这是谁给你的？！” 拉夫特·庞德不大的身体内弥漫出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气息，伴随着那极致到几乎凝为实质的负面情绪，一点点弥散至整座教堂，迅速浓郁，氤氲如雾，冰冷恐怖的气息仿佛连绵山脉，当头压下。 而与他那双被血红侵染的双眸对视时，更是让人有一种如同置身尸山血海的感觉！ 克莱恩牙关紧咬，对方那冰冷磅礴的负面情绪化为万千针刺，如同呓语和污染一般在不断侵蚀着他的心智，让他的精神如同波涛大海上的一页孤舟，随时都可能被汹涌的海浪拍翻，沉入海底。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完全狂乱，没有一个正常念头浮现。 但这一刻克莱恩却已然清晰的意识到，即便这头附身拉夫特·庞德的恶灵已经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其本质却依旧是高位格的神话生物！而且这绝非普通圣者能比拟，至少也是序列2以上的天使！ 因为这种类似的感觉，他只在灰雾之上占卜那位永恒烈阳时感受过！ 而现在没有灰雾之上的庇护，这种感觉只会更加直观。甚至他还得庆幸对方已经死去至少上千年，否则现在的他只怕已经因为污染而失控！因为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总结出的规律——不可直视神！ 但好在这种由高位格生物的本质所带来的污染并未持续太久，只是短短数秒的时间那种几乎弥漫整片教堂的负面情绪便消弭于无形。拉夫特·庞德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他们对面，双眼一片血红。 克莱恩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瞄了眼旁边的莎伦小姐。她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但现在却比以前还要更加苍白，甚至连身影都显得有些虚幻，状态简直比自己还要糟糕。 拉夫特·庞德语气森冷道： “回答我的问题，那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克莱恩大口喘气，故意做出一副喘不上气、难以为继的姿态，并未在第一时间回答对方的问题。好不容易恢复清明，依旧残留有刺痛感觉的大脑没有休息时间，开始马不停蹄的思考他的现状。 “对方的本质是高位格的神话生物，但毕竟已经死去多年，再加上还有封印的束缚，无法维持长时间的影响。他一开始应该是想跟我们好好谈一谈，或许是想引诱我们帮他解开封印。” “但在看到这串十字架之后就突然发狂，精神变得极不稳定。毫无疑问，他和这串十字架原本的主人应该是仇敌关系……” 克莱恩快速理清了现在手上的所有线索，在那位恶灵血红目光的注视下，这祂等的不耐烦之前，深吸了一口气道： “这是我从其他人那里夺来的战利品。” 拉夫特·庞德不出所料的追问道： “什么人？隶属于哪方势力？” 克莱恩快速道：“斯特福德子爵，隶属于鲁恩王室。” “鲁恩王室？” 拉夫特·庞德冷笑道，“那个偏执狂又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虽然语气依旧森冷，但拉夫特·庞德眼中的血红却依然渐渐褪去。眼中虽然依旧布满血丝，看上去无比恐怖，但至少不像先前那般，即便只是对视都带着常人难以承受的污染。 “赌对了！” 克莱恩看着恶灵的变化，心底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偏执狂，阴谋……看样子这位恶灵生前应该是被祂口中的那个‘偏执狂’谋害，并最终别封印在这处地下遗迹长达上千年的时光。至于那位偏执狂的身份，克莱恩也有猜测，祂很可能就是黄昏隐士会的组织者。 这很符合他所了解的情报——黄昏隐士会一直在暗中干涉着历史的进展，让它符合自身的需要，以此在某个节点完成目标。如果时代的潮流不像他们预计的那样，他们就会竭力扭转这个趋向。 而眼前的这个恶灵，很可能就是在千年前阻碍了黄昏隐士会想要的时代潮流才最终被杀害。这和被刺杀的尼根公爵是一样的情况，不过这个恶灵的位阶比尼根公爵是高出不止一星半点。原本还想借着这光辉十字架的力量来对抗恶灵，结果反而差点被它害死…… 拉夫特庞德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一改先前的癫狂，反而叹了口气道： “别紧张，我只是因亚利斯塔图铎的野心而被残害的无辜者，因为尸体的约束，被困在那个地下遗迹里接近或者超过了两千年。如你所见，谋害我的人就是那个偏执狂，所以我刚才才会那么偏激。” “不过，既然伱不是那个偏执狂的人，我们就有合作的余地。” “你想做什么？”克莱恩直接反问道。 “我希望你们帮助我摆脱困境，让我成为自由自在的灵，我发誓，我不会去对付无辜的人。” 拉夫特·庞德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莎伦： “你应该是异种途径的怨魂，下一步就是成为半神的关键节点，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木偶的魔药配方，但我可以帮助你获得，甚至成为你仪式的组成部分，这就是我允诺的报酬。” 恶灵转而望向克莱恩： “你同样也有报酬。那是一件足以称得上神奇和珍贵的物品，因为某种程度上的吸引，它的持有者来到了地下宫殿，死在了图铎后裔们的身旁。这就是它的样子。” 说话间，恶灵摊开掌心，让绯红的月华凝成了一副画面。 画面之内，有一张正常大小的塔罗牌，上面的形象与其他种类截然不同，坐在战车中的，不是王者，而是一个穿着深红长袍的男性祭司。 祭司的模样俨然便是罗塞尔古斯塔夫！ 克莱恩的目光瞬间移动，看见左上角的星辉凝成了一行文字： “序列0：红祭司。” 恶灵注视着克莱恩，脸上露出一抹有些恐怖的笑容： “而且，你放我离开，我说不定还能帮你给那个偏执狂制造一些麻烦！相信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毕竟，你也不想看到祂的谋划成功吧？” —— 西区，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型房屋内。 埃姆林·怀特端起装着猩红液体的玻璃杯，饥渴地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今晚宴会的主人，卡西米奥德拉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微笑问道： “喜欢今晚的酒吗？” “当然，它的主人足够年轻，拥有不错的活力。”埃姆林挺直腰背，摆出高贵的姿态。 仅从外表看，卡西米奥德拉是个很有气质的中年绅士，但埃姆林知道，他已经超过了两百岁，曾经在因蒂斯见证过罗塞尔大帝统治下的因蒂斯，后来因“活”得太久，怕被邻居们发现不对，才搬到了鲁恩。 听到埃姆林的赞语，他笑笑道： “是的，它的主人是位年轻的女郎，被窃贼刺伤，险些失去生命。幸运的是，她遇上了我，而这是她为康复所付出的必要代价……对了，我的祖父想见你。” “你的祖父？”埃姆林先是一愣，旋即睁大眼睛道，“尼拜斯大人？” 沿着楼梯，来到地下区域后，埃姆林怀特经过几道秘门，进入了一个宽敞的灰色大厅。大厅的中央摆着一具黑铁打造般的沉重棺柩，上面绘刻有诸多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 卡西米奥德拉汇报了一声后，那棺柩内缓缓传出一道沉厚苍老的声音： “埃姆林怀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召见你吗？” “尊敬的尼拜斯大人，我想您是打算帮我去除心理暗示。”埃姆林毫不犹豫就回应道。 地下大厅内短暂变得静默，过了好几秒，躺在棺材内的尼拜斯奥德拉才呵呵笑道： “这是目的之一，但不是由我来帮助你。我刚从一场漫长的梦境里醒来，因为得到了始祖的启示。” “始祖祂，祂复苏了？”惊喜出声的不是埃姆林，而是卡西米奥德拉。 尼拜斯没理睬孙子的疑问与惊讶，沉声道： “埃姆林怀特，我现在要交给你一件事情。” “请讲。”埃姆林恭敬道。 尼拜斯奥德拉语气严肃地说道： “末日将近，唯有火焰与愚者能拯救世界！所以，你要找机会向愚者祈祷。” “啊？”埃姆林怀疑自己听错了。 —— 皇后区，霍尔家的豪华别墅内。 刚刚用过晚餐不久，奥黛丽就急匆匆带着领着余烬上了楼。因为为余烬定制的晚礼服已经送到别墅，眼看着新年晚会将近，奥黛丽需要抓紧时间为余烬‘定妆’。 “嗯，感觉都很不错，余烬你更喜欢哪一套？” 奥黛丽坐在软垫椅子上，看着身穿一套崭新礼服的余烬，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问道。 裁缝总共为余烬设计了三套礼服，奥黛丽觉得都很出色。但毕竟是余烬要穿，肯定要征询他的意见。 余烬沉吟了两秒，没有直言他觉得没什么区别，而是委婉道： “都可以，我相信你的眼光。唯一的问题在于……” 奥黛丽听到前半句话，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些许骄傲，但听到后半句又流出疑惑的神情。 余烬不太自在地扯了扯领结道： “这东西真不能摘？” “不能！” “好吧。” 余烬耸耸肩，也没有继续坚持。 “真是的。” 奥黛丽看着余烬那不自在的模样，叹息道，“你以前难道没有参加过宴会吗？打领结是基础礼仪啊！” 余烬不解问道：“可之前几次参加斯莱特林子爵的宴会，不也没有要求吗？” “斯莱特林？” 奥黛丽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余烬说的是谁，张了张嘴颇有些无奈道，“那是格莱林特子爵啊！你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吗？” “差不多。”余烬语气不改，随意道，“知道是谁就行。” “格莱林特会哭的。” 奥黛丽吐槽了一句，接着又道，“而且格莱林特之前举办的都只是沙龙，与会的成员也并不全是贵族，算不上正规的晚宴。再加上格莱林特本来就比较随性，对着装其实也没有太正式的要求。更何况，他还想要让你帮忙收集魔药配方，就更不会指责你的着装不够正规。 “而这次是要参加新年晚会，与会的成员几乎都是贵族！着装一定不能有半点瑕疵，不然为什么要特意定制这几套礼服啊？” “好吧，你说服了我。” 余烬打断了奥黛丽，认真道，“那就身上这套吧。不过就算不能摘领结，到时候系松一点总行吧？” 奥黛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无奈道： “好吧，但只能松一点点。” “汪汪~”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狗吠声。 “是苏茜。” 奥黛丽神色微动，她上楼之前故意把苏茜留在楼下，眼下苏茜突然上来或许是有什么急事。 想到这，奥黛丽快步走到门前，轻轻拉开了门。 “咔！” 金毛大狗苏茜步入屋内，沉稳地蹲在那里，嗷呜了一声，震荡着周围空气道： “奥黛丽，阿尔弗雷德回来了。” “什么时候？” 奥黛丽露出有些惊喜的神情，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劲，蹙眉道，“你是从爸爸他们那里听来的？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阿尔弗雷德回来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 苏茜解释道： “一周前阿尔弗雷德就发来电报说过几天会回到贝克兰德，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回信。原本霍尔伯爵以为阿尔弗雷德是因为临时有紧急任务耽误了时间，但他白天找关系翻阅过军队的调令，确认阿尔弗雷德三天前就已经回到了贝克兰德。” 奥黛丽俏脸微微变色，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尔伯爵不直接告诉她——明明阿尔弗雷德已经回到贝克兰德，但别说回家看看，甚至连点电报都没有一封，这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余烬沉吟了两秒，问道： “霍尔伯爵有查到些什么吗？” “有。” 苏茜点点头，认真道： “霍尔伯爵拜托首相进行了调查，但根据首相得到的情报显示。阿尔弗雷德的调令是由王室直接负责的，即便是他也没有权限翻阅具体情报。” “和王室有关？” 奥黛丽轻抿着唇，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或许是因为余烬很快就要对王室下手的原因，她对和王室牵扯的事情都很敏感，而且都有很不好的印象。甚至她还下意识的怀疑是余烬的计划出了纰漏，但很快又否定了这种猜测。 因为这个计划余烬只跟她一个人说过，根本不可能泄露。而且如果真的泄露，出事的就是他们，而不会只牵扯到还在南大陆服役的阿尔弗雷德。 而基于这些猜测，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和调令本身的内容有关？” 奥黛丽心中立刻有了答案，但这反而让她更加疑惑： “王室有什么特殊任务需要阿尔弗雷德去完成？但为什么是他？” 余烬忽然问道： “要我帮忙调查一下吗？” 奥黛丽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 “不，暂时不用。” 她很了解余烬，如果让他出手肯定会把事情闹大，因为余烬通常都只会直接掀桌子。而眼下应该还没有到那种地步，王室找阿尔弗雷德的目的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再等两天。” 奥黛丽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如果真的不是坏事，这两天应该会有消息传来。” “霍尔伯爵也是这么想的。” 苏茜摇了摇尾巴，认真解释道，“他说他已经调查到这些，王室肯定会知道，这两天应该就会派人来和他联络。” —— 克莱恩与莎伦悄然离开威廉姆斯街，在沉寂的黑暗里，绕行至另一片街区。 等克莱恩登上出租马车，莎伦显现身影，坐到了对面。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克莱恩，嗓音虚幻飘渺地问道： “你会帮它解除封印吗？” “不会。”克莱恩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回答，旋即反问道，“你呢？” 莎伦摇了摇头，表示同样不会。 克莱恩暗中松了口气，展露笑容道： “它已经死了两千年，现在只是残存的恶灵，消散或者归于灵界才是它应该得到的结局，我的想法是，等我们有了高序列，再联手清除它，给它真正的解脱。” 虽然“红祭司”牌、第四纪隐秘历史和恶灵许诺的种种报酬都非常诱人，但克莱恩对它没有丝毫的信任！恶灵和黄昏隐士会或许的确是敌人，毕竟祂的死必然和这个组织脱不了关系。而克莱恩现在和黄昏隐士会，也隐隐站在对立面，看上去双方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利益。 但很多时候，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 克莱恩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们真的帮恶灵脱困，祂反而会在第一时间对他们出手！ 莎伦“嗯”了一声，给予必要的回应。 克莱恩想了想，问道： “怨魂对应的序列4真是木偶？” 莎伦点了下头。 “你有魔药配方或者非凡材料吗？”克莱恩若有所思地问道。 莎伦摇了摇头。 克莱恩试探着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他或许能弄到木偶的魔药配方。” “而且，他有高序列的实力，或许下次我们可以请他来一起探索这个地下遗迹。” 莎伦小姐抬头看向克莱恩，良久之后，微微颔首。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那是你的神？ 12月27日，又一个周一。 下午两点五十分，克莱恩准时前往灰雾之上并召集了塔罗会的成员们。 坐在青铜长桌另外一边的“正义”奥黛丽原本想与往常一样，愉悦而轻快地向“愚者”先生和众人问好， 但她目光一扫，立刻发现小“太阳”的情绪不对，当即开口问道： “太阳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探索真实，额，堕落造物主神庙的行动并不顺利？” “太阳”戴里克就像抓住了希望，赶紧将自己探索神庙，遇到一个名为杰克的小男孩儿，并因此陷入循环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 “那个小男孩被首席阁下清除后，我们全部闭了闭眼睛，然后苏醒在了城外的营地里，准备着开始新一次的探索，再没有之前的记忆。 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五遍，仅仅在细节上略有不同。如果不是愚者先生提醒，我甚至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过重复的人生。”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来到灰雾之上后多出的记忆源于“愚者”先生的提醒，于是站起身，向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模糊人影郑重行了一礼。 我还是听你描述，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愚者’克莱恩表示一脸懵逼。 他转而看向其他人，诚恳地问道： “你们知道问题的根源吗？该怎么解决？” “‘太阳’先生。” ‘倒吊人’阿尔杰斟酌了一下，犹豫着说道，“那个小男孩儿杰克很可能是这种循环的关键。” 他顿了顿，先是分析了一下‘太阳’的处境，接着又沉声道，“另外，我曾经奉命在海上追捕一位位极光会的倾听者，他出海的目标就是寻找真实造物主的圣所。那个倾听者同样带着他的孩子，年龄和太阳描述的杰克很接近。” ‘正义’奥黛丽第一个反应过来，惊愕脱口道： “‘倒吊人’先生，你怀疑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没错。” ‘倒吊人’阿尔杰微微颔首，毫不犹豫道，“原本我只是有些怀疑，但‘恋人’先生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苏尼亚海的尽头就是传说中的神弃之地，这和那个倾听者的路线完全符合。” ‘太阳’戴里克听到这些，心中顿时有些欣喜。虽然他并不怀疑‘恋人’的说法，但毕竟还没有实例，唯一一个来到神弃之地的‘恋人’也是依靠‘愚者’先生。而眼下这个杰克的出现，却真正意味着两个世界是相连接的！ 仿佛是看穿了‘太阳’的想法，‘倒吊人’阿尔杰瞥了他一眼，又泼了盆冷水道：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穿越苏尼亚海就能抵达神弃之地，那神弃之地恐怕早已被人发现。我怀疑这还需要满足某种条件，而且这个条件非常苛刻。所以现在考虑这些还有些为时过早，眼下还是着重于解决你遇到的麻烦。”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找机会在小男孩杰克面前提一提苏尼亚海，鲁恩王国和港口城市，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当然，尽量避开你们白银城的首席。” “还有，关键点不一定在小男孩杰克身上，还要考虑别的可能，你把具体的情况，比如壁画的详细内容讲述一遍，也许我们能发现些有用的东西。” ‘太阳’默默将这些记下，郑重点点头，转而又看向余烬，歉意道： “‘恋人’先生，我原本打算探索完神庙就回白银城翻阅典籍，但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很抱歉，可能短时间内没办法给您想要的情报。” ‘倒吊人’‘正义’几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想法：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 明明自己都已经身处险境，居然还想着这件事。 “没关系。” 余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着急，开口道，“神庙本身也是委托的一部分，你可以先讲述探索的经历。或许，这也有助于让你摆脱眼下的困境。” “好。” ‘太阳’不再犹豫，在‘愚者’先生的帮助下，具现出自己能够回忆起来的一幅幅画面，将探索的历程和自认为的重点以间断的方式展现于了其他人眼前，然后再辅以一定的讲解。 而在那些壁画中，有一幅被‘太阳’认为是重点的壁画—— 洁白的十字架屹立于最中央，周围是海水般的黑色，淹没了许多挣扎着伸出手臂的人类。十字架上是倒吊着的“堕落造物主”，生锈的铁钉、血色的污迹与外界的神像没有区别。 但在这幅壁画里，“堕落造物主”正承受着黑色的侵蚀，以至于十字架的洁白都有部分地方变得漆黑。除此之外，十字架支撑着一片朦胧的大地，无数人类在向“堕落造物主”跪地祈祷。 画面的四周，黑暗最深处的地方，则藏有六道邪神一样的身影。 ‘太阳’认真讲解道： “这幅壁画的意思是，大灾变来临，邪神们从深渊里爬出，堕落造物主为了拯救世人，承受了绝大部分罪责和痛苦，并因此出现象征被侵蚀，形象有改变的情况。” ‘倒吊人’阿尔杰安静听完，望着那身缠闪电，脚踏黑浪，背披鸟羽披风，手持三叉长戟的章鱼头怪物，心里莫名有些联想。当即指着那道身影，好奇的问道： “这是你们白银城典籍里记载的哪位邪神？” ‘太阳’戴里克诚实摇头：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们会认识。” ‘正义’望着壁画中的模样，蹙眉道： “北大陆流传的几位邪神中，没有类似的形象。” “这……” 克莱恩有些惊疑，这和他在图铎家族地下遗迹内看到的六神雕像很接近啊！只不过那边是正常版本，而这边是黑化扭曲堕落plus版。尤其大地母神、风暴之主和永恒烈阳，已经不仅仅被黑成邪神，更接近于丑陋的怪物！ 克莱恩思考了片刻，想要将这段信息透露给其他人，但又觉得‘愚者’不适合开这个口。但他刚准备操控世界开口，却又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是倒吊人。 ‘倒吊人’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但就是联想不起来，不禁有些迟疑的问道： “‘恋人’先生，你有什么头绪吗？” 余烬指向那道被‘倒吊人’关注的章鱼头怪物，开口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这是风暴之主？” ‘倒吊人’顿时瞳孔猛缩，猛然回过头看向那副壁画，看着那那身缠闪电，脚踏黑浪，背披鸟羽披风，手持三叉长戟的形象，如果去掉章鱼头怪物，这代表的可不就是‘风暴之主’的权柄吗？！ ‘倒吊人’低声呢喃道： “明明如此相似，我居然没能第一时间将这两者联想到一起。” 明明是风暴教会的一员，可他刚才居然指着风暴之主的图像，称其为邪神？ 阿尔杰心神颤动，哪怕他的信仰并不怎么虔诚，但这依旧足以让他感到后怕！ “不，你能联想到一起才是怪事好吗？” 奥黛丽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到底是要有多么亵渎的思想，才能将一个被扭曲的怪物和自己信仰的神明联系到一起啊？！‘倒吊人’无法将两者形象重合，这不恰恰说明他对‘风暴之主’的信仰足够虔诚吗？ 嗯，也不对，毕竟‘倒吊人’先生对风暴之主的信仰似乎也不是那么的‘虔诚’。 ‘世界’忽然嘶哑着开口道： “我见过类似的雕像。” 吸引到众人的目光后，他顿了顿，补充道： “在一次探索第四纪遗迹的冒险里。” 他装模作样向‘愚者’先生提出了请求，于得到允许后，将见到的六神雕像和相应的圣徽一一具现出来。与壁画中狂乱扭曲的形象不同，他所具现出的那六座雕像的形象颇为崇高。看得出来，这几座雕像的雕刻者是抱着对神明的崇敬而刻画的。 而在这六座雕像中，风暴之主的形象是一个身穿黑色盔甲，脚踏海浪，身绕暴风，背披闪电，手持三叉戟的威严中年男子。雕像与壁画中形象大体象征是类似的，只不过模样被扭曲成了章鱼头的怪物。 不过，如果这个怪……是风暴之主的话，那其他的呢？奥黛丽下意识看向那幅壁画的左上角—— 左上角是一个穿着黑色古典长裙的女郎，她的衣物层叠却不繁复，镶嵌着星星般的诸多辉芒，她的身体较为虚化，有往外荡出涟漪的迹象，她的脸庞模糊不清，似乎戴着一张没有五官的面具。她的周围，黑暗呈涌动的状态，一只只诡异的眼睛若隐若现！ 亵渎！这是对女神的亵渎！奥黛丽霍然有些愤怒，虽然她对女神的信仰也因为余烬的原因受到了一些影响，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这种扭曲女神形象的行为表示愤怒。 不过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因为这毕竟是堕落造物主的壁画，祂不扭曲六神的形象才是怪事。 佛尔思忍不住问道： “那这六位邪……就是六神？” ‘倒吊人’已经恢复了冷静，轻轻点头：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样，但这毕竟是堕落造物主的神庙，而堕落造物主一直与七神教会相敌对，会将六神的形象扭曲成邪神也并不奇怪。” “那为什么没有蒸汽与机械之神？” 余烬瞥了眼佛尔思，解释道： “蒸汽与机械之神是直到第四纪才诞生，而这幅壁画应该描绘的是第三纪初期的情景。” 这样啊……佛尔思莫名有些心虚，因为她没认真看过蒸汽与机械圣典，信仰更多的只是一种生活习惯。 奥黛丽迟疑着问道： “那这幅壁画的内容应该完全不可信吧？” 余烬略作思索，开口道： “壁画对六神的形象有所扭曲，但六神与堕落造物主敌对是事实。而且，从对六神形象的扭曲程度来看，堕落造物主对六神的敌视程度也不尽相同。风暴之主、永恒烈阳的形象扭曲的最严重的，黑夜女神、丰收女神还有知识与智慧之神次之，而战神的形象几乎没有多少扭曲。” 众人被余烬的话语所吸引，再次分别看向‘太阳’具现的壁画和‘世界’具现的雕像—— 雕像中的永恒烈阳是一个有纯白长袍罩体，一手握着契约之书，一手托着太阳般金球的年轻人，祂英俊而朝气；但在壁画中，祂是一个套着纯白长袍的年轻男性，祂的脸部被涂成了纯粹的金色，长出了一根根光芒般的触须。祂的双手分别握着腐绿色的书籍和光辉凝聚成的长矛，胸前与背心颠倒了位置。 就如余烬所言，永恒烈阳与风暴之主的形象是扭曲的最为严重的。 而次一等的是知识与智慧之神，它在雕像中的形象是一个拿着书册和全知之眼，戴着兜帽，只露出嘴巴、皱纹和长长白色胡须的老者。而壁画中祂的形象也与之类似，乍一看好像很正常，可祂嘴角勾勒出的微笑却有种难以名状的邪异。 再比如丰收女神，雕像中的祂是一位丰腴柔美的女士，脚底生长着麦穗，环绕着泉水，衣裙飘逸外荡，插着各种草药花朵，并描绘着不同动物的形象。这位女士的胸口高高鼓起，双手抱着一个藏于襁褓的可爱婴儿，整体圣洁而端庄。 而在壁画中，祂的身姿依旧丰腴柔美，但胸口却高高鼓起，赤裸在衣外，她的怀里抱着一个脸部腐烂的婴儿，她的脚下是黑色的麦穗，蠕动着肉块的泉水，流着脓液的草药和狂乱交配的动物。 至于战神，两幅画面中的形象最为接近，也几乎没有多少扭曲。 雕像中的祂是一位高踞王座，将长剑杵在面前的战士，祂的脸庞藏于面甲之后，全身盔甲有种难以言喻的破败感；而在壁画中，祂是是穿着破败盔甲的巨人战士，他杵着长剑，坐于王座，背景是凄凉的黄昏。 可当塔罗会成员们将两幅画面进行对比后，却依旧有深深的疑虑—— 战神的形象的确是最为正常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风暴之主与永恒烈阳被扭曲的最为严重，这一点也没有问题。但为什么余烬会认为‘黑夜女神’、‘丰收女神’和‘知识与智慧之神’是第二等呢？ 黑夜女神和‘知识与智慧之神’还罢，但丰收女神的形象扭曲程度，无论怎么看都是和风暴之主和永恒烈阳同一个档次吧？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形象要比风暴之主和永恒烈阳更加扭曲。 “等等！” 奥黛丽忽然惊呼了一声，“‘恋人’先生，你刚才说‘丰收女神’？这不是大地母神吗？！” 佛尔思和休，还有阿尔杰，甚至包括克莱恩此时都是如梦初醒！ 他们刚才都被余烬给带偏了！下意识的将那位女士的形象代入丰收女神，几乎忘了六神中根本没有丰收女神，应该是大地母神才对！ 余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弄混了，随口道： “都一样。” 小‘太阳’还没搞明白状况，弱弱举手问道： “丰收女神，不是巨人王后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我看到了蛇 在白银城的记载中，丰收女神是巨人王后。 而‘太阳’记得余烬说过，丰收女神的真名叫欧弥贝拉，这是白银城没有记载的部分。 而从两边的历史来看，丰收女神与大地母神应该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才对。毕竟一方是第二纪时巨人王的王后，另一方却是北大陆的七大正神之一。 就算是戴里克自己都不会将这二者混淆，可眼下余烬却分明将两者所混淆，而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无论是‘倒吊人’阿尔杰还是‘正义’奥黛丽，亦或是佛尔思和休，甚至是‘愚者’克莱恩，此时此刻他们的脑海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在余烬眼中，丰收女神就等同于大地母神！” “七神之一的大地母神，就是第二纪曾经的巨人王后欧弥贝拉！” 这个余烬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情报，在塔罗会众多成员的心底掀起波涛，让他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位从第二纪活到现在，一位从天使从神走到正神位置的神明，就仿佛是古老的历史走进了现实一样，让他们有一种模糊了历史与现在，现实与虚幻的感觉。 甚至举一反三，如果大地母神是第二纪的巨人王后。那七神，或者说除蒸汽与机械之主之外的六神，是否都是从第二纪时留存下来的神明？ 在冒出这个想法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思想有些亵渎，并因此而心生颤栗，那是源自对神明伟力的恐惧。但在颤栗之余，他们的大脑中的想法却愈发的亵渎，他们开始将六神的形象一一与古神相比较，试图找到对应。 “难怪。” ‘倒吊人’阿尔杰低声喃喃自语道，“难怪六百多年前的那场背誓之战中，弗萨克帝国会站在费内波特王国一方，原来是因为双方所信仰的神明都是巨人吗？” 奥黛丽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巨人王后无疑是巨人。而在壁画内，唯一正常的‘战神’的形象也是一名巨人！而同为巨人一族的神明，也难怪历史上信仰祂们的国家在很多时候都保持高度一致。 奥黛丽感觉自己的思维愈发的亵渎，可她的心情却从一开始的颤栗与恐惧，转而变得愈发的大胆。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亵渎的思维不可取，可接触到的隐秘知识却让她无法停止这方面的思考。 更何况抱有同样亵渎想法的可不仅仅是她，她能想到的东西其他人也都能想到，论对神明的亵渎，这里在座的一个都跑不掉！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冷静分析起来： “六神中应该不会有留存于世的古神，毕竟在白银城的记载中古神都已经被‘造物主’收回权柄，祂们必死无疑。现存的六神，应该都是第二纪时的从神。虽然并非古神，但这也足够惊人。” 奥黛丽也蹙眉想道： “但问题在于，为什么六神会联合起来对抗‘造物主’？难道……” 奥黛丽面色大惊，因为按照白银城记载，造物主回收了所有权柄，也就是‘非凡特性’。而第二纪的从神想要成为序列0的神明，就必须要有对应的‘权柄’！也就是说，六神联手对付造物主，很可能是想要从造物主那里掠夺权柄！ 奥黛丽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看向其他人。随后她就发现‘倒吊人’先生也同样将目光投向其他人，似乎是两人都有了同样的猜测，都同样有些心虚。 “不，应该不是这样的。” 奥黛丽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反驳了自己的猜测，不仅仅是因为这种想法太过亵渎，还有实力原因。造物主拥有所有的权柄，仅凭当时还只是从神的六神根本不足以杀死造物主，这其中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太阳’先生。” ‘倒吊人’阿尔杰忽然开口道，“那幅壁画或许是破局的关键，你可以尝试破坏它，但不要被你们的首席怀疑。” “‘倒吊人’先生有些心虚啊，这样转移话题是不想让其他人继续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吧？那这样看来，就算是‘倒吊人’先生的信仰都比我要虔诚了吗？” 奥黛丽敏锐的察觉到‘倒吊人’转移话题的突兀，立刻猜出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同时少女也有些悲哀，明明自己以前对女神的信仰是那样的虔诚才对，可现在只要想起女神，脑海中就全是与之相关的亵渎思想！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倒吊人先生，您总是这么好心和热情，还有，恋人先生，正义小姐，魔术师小姐，审判小姐，世界先生，你们同样的善良。” 好心？热情？ ‘太阳’的天真让‘倒吊人’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因为他只是单纯想要转移话题而已， 克莱恩此时也巴不得转移话题，他也怕引起那几位的关注。毕竟灰雾之上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入侵，先是被女神入侵，接着又是永恒烈阳，前段时间还有个阿蒙。 这就说明灰雾之上并不像他认为的那样坚不可摧，而是有着被神明入侵的可能！虽然他们在这里的谈话应该不会被窃听，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他的脑海中刚才全是和女神有关的亵渎思想，这万一被女神知道，怕不是会死无全尸吧？ 克莱恩心虚的想着，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彻底将这个话题终结。 于是，端坐高背椅的‘愚者’悠闲地调整了下坐姿，用手指轻敲起斑驳长桌的边缘，轻笑了一声道： “救赎蔷薇。” “救赎蔷薇？” 这是什么摆脱困境的关键点？对了，神庙上方某副壁画的角落里就有这个名称！‘太阳’戴里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倒吊人’也立刻开始顺着话题热情的帮‘太阳’讨论该如何解决其目前的困境。 而话题也成功被转移，由原本对神明的亵渎转为对帮戴里克讨论该如何脱困。嗯，虽然这个才是正事，对神明的亵渎反而是跑题。 很快，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后，塔罗聚会开始按照往常的步骤往下进行。在以奥黛丽为首的几人向‘愚者’各自贡献了数页罗塞尔日记后，塔罗会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将时间交给‘愚者’。 而在奥黛丽小姐贡献的日记中，‘愚者’看到了即将成为半神的罗塞尔，也看到了他对造高达的执念，同时还看到了猎艳无数差点被肛的神奇经历，这让克莱恩嘴角微微上扬——这绝对不是因为幸灾乐祸！ 接着，他平心静气地看向最后一页纸的最后一则日记： “四月二十六日，查拉图过来窜门，我故意找机会问了一句，什么是奇迹？ “他反问我，伱觉得呢？ “我觉得我心里的奇迹只有一种，那就是文明奇观比如，弗萨克帝国的黄昏巨殿，巨人王奥尔米尔曾经的居所。 “查拉图终于做出正面回答。 “他说：什么是奇迹？ “死而复生就是奇迹！” 克莱恩沉默了良久，在心底喃喃自语道： “奇迹啊。” 查拉图无疑是占卜家途径，而且至少是序列2的高位天使，而占卜家途径的序列2就是奇迹师！查拉图明确说出‘死而复生是奇迹’，这意味着‘死而复生’大概考是占卜家途径高序列的能力，甚至很可能就是序列2‘奇迹师’的非凡能力。 而他之所以能够在尚未成为非凡者时就拥有这种奇迹，大概率是跟灰雾之上的这片神秘空间有关。这些其实都不算太惊人的发现，毕竟克莱恩在很早以前就有了猜测。毕竟他不觉得自己有‘死而复生’的能力，这种能力只可能是灰雾之上带来的。 “不过，奇迹啊。” 克莱恩瞥了眼余烬，嘴角微微一抽，“查拉图估计怎么都想不到，奇迹其实也是可以廉价批发的。” 克莱恩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奇迹’绝不是无限的，肯定有次数限制。但对余烬而言，他手上的奇迹却近乎无限！比如余烬的牺牲戒指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而他手上所掌握的类似奇 迹还有许多。比如效果相近的‘惜别眼泪’，只要有足够的蓝条就可以一直用下去。 不过，除了死而复生的奇迹之外，灰雾之上对克莱恩而言还有更加重大的意义。 克莱将目光从罗塞尔的日记上移开，愈发期待起自己晋升为高序列强者，让灰雾深处的光辉阶梯完整后，能在那被遮掩住的地方发现什么。或许他能从那里找到自己穿越的原因，找到回家的道路！ 克莱恩压制住内心的激动，继续翻阅下一页罗塞尔的日记： “四月二十一日，我看见了深渊。” 克莱恩的心情又一次变得激动起来，他曾经看到过类似的句子，在前几次的罗塞尔日记上！只不过那一次的日记到这一句就戛然而止，这一页却是从这一句开始！ 或许是后人在抄录的时候，将两页的内容抄到了一起所致。但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克莱恩有了机会去一堵历史的真相！怀着激动的心情，克莱恩继续向下看： “我看到了深渊，看到了神明的陨落。” 克莱恩神色微变，罗塞尔大帝到底经历了什么？！克莱恩不敢想象，可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四月二十二日，我们准备进入那里，探索深渊。” “四月二十三日，我们沿着漆黑的海洋，穿透液体般的雾气，抵达了那座仿佛怪物的山峰，它的后面是漫无边际的黑色雾气，它们仿佛覆盖着一个大陆。 可是，如果往山峰的底部瞧，却又会觉得那里没有尽头，没有极限，我当时开玩笑地对爱德华兹说，如果我在这里跳崖自杀，可能永远也落不到地面，但永远在下坠。” 看到这里，克莱恩险些挑动眉头，难以相信罗塞尔这家伙在看见深渊后，竟然敢组织自己的骑士和水手们探索边界区域。不过一直到这里都只是正常的探索，虽然作死但也还算正常。 “四月二十四日，我们沿山峰下行，尝试着深入。那黑色的浓雾冰凉滑腻，仿佛能浸透血肉和灵魂，哈哈，幸运的是，黑王座号上的某些物品能有效抵御这种腐蚀，否则我怀疑我和我的天启骑士们都将变成法兰尬舞团的成员。 “这里很寂静，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四月二十五日，我们看到了恶魔，但是，它们只剩下腐烂的尸体。嶙峋的黑色山石后面，难以称为道路的淤泥之下，各个或正常或难以想象的地方，都有不同的恶魔尸体。它们仿佛在同一刻遭遇了同样的死亡。” “四月二十六日，要么尸体，要么寂静，前方永远没有尽头。 “黑王座号的那些物品开始出现腐蚀的迹象。 “我最近几年已很少感觉害怕，但在这里，那种未知的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捏住了我的心脏。 “必须离开！必须返回！不能再停留！” “我看到了蛇，一条从天外而来的蛇！祂降落到深渊，祂吃了神，吃了深渊的神！” 克莱恩瞳孔猛缩，一条蛇吃了神？！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蛇才能吃神？不！那绝不是普通的蛇，那很可能是另一尊真神，只不过是蛇的躯体。就像第二纪的八大古神，不也没有一个是人吗？ 可问题在于，无论是北大陆还是神弃之地，典籍中似乎都从未记载过有‘蛇’形的神明，哪怕从神也没有。总不能蛇是退化的龙吧？ 而且，在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中明确写到这条蛇是从天外而来！这说明他很可能是亲眼看到一条巨蛇在他面前和深渊的神明进行了一场大战，并最终将其吞噬。 从罗塞尔大帝的日记来看，最后几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这说明当时的罗塞尔肯定非常慌张。字迹也相当的潦草，其中有些痕迹可以明显看出他写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这一页罗塞尔日记恐怕不是抄录的复制品，而是真正的日记的一部分！ “看起来星空很危险啊！” 克莱恩眼皮直跳，‘门先生’也是在天外，而且找不到回来的路。而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们，也为此备受呓语的折磨。可照理来说，‘门先生’这种接近神明实力的存在，不可能找不到回来的路，这很可能是因为他被什么存在给缠住了。 而现在又来了一条自天外而来的蛇，二话不说就直接把神都给吃了！虽然不知道深渊的神是谁，可那毕竟是货真价实的神，绝对不会比北大陆信仰的七大正神差多少！连神都能被吃，这意味着星空隐藏的危险恐怕一点都不比现实小！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风暴聚集 “能吃深渊的神，罗塞尔大帝看到的那条蛇保守估计也是同为序列0的真神。至于被吃的神，应该是指向的宇宙暗面？但这岂不是意味着早在一百多年前，宇宙暗面就已经死了？” 克莱恩顿时感觉不寒而栗，在第四纪时纪，崇拜恶魔的人类势力就形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叫做拜血教。而拜血教所信仰的神明，就是统治并主宰深渊的宇宙暗面，他们认为宇宙暗面是必将侵蚀和腐化整个现实世界整个广袤宇宙的灭世者！ 而在七大正神教会内部，向来是将宇宙暗面当做与原初魔女和真实造物主相提并论的邪神，这意味着恐怕就连七神都不知道宇宙暗面早在一百多年前已经被吃了！ 在不寒而栗的同时，克莱恩又有些头疼。因为罗塞尔日记中对那两位神的描述太少了，根本提炼不出太多有效信息。甚至克莱恩都有些怀疑，罗塞尔大帝那时候看到的可能并非真神之间的战斗，而是天使。 毕竟那时的罗塞尔大帝应该还没成为半神，最多也只是序列5，将天使层次的战斗误认为是真神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如果真的是真神之间的战斗，罗塞尔一个连半神都不是的非凡者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恐怕单单是战斗的余波都能直接将其杀死！ 更何况，以罗塞尔大帝的性格，假如他真的看到了神明的陨落。在离开后大概率会到处炫耀自己的传奇经历，那宇宙暗面的死也不可能会一直到现在都是一个秘密。 “除非……” 克莱恩神色大变，因为他想到了一种无比惊悚的可能。 “除非罗塞尔大帝根本不是逃出来的，他是被那条蛇放出来的！” 罗塞尔大帝很可能与那条真神级的蛇有过交流，所以他才会被放出来，所以他才能在事后保守住秘密！他大概是被那条真神级别的蛇下了什么禁制，无法透露在深渊看到的一切。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东西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释。比如说，为什么罗塞尔大帝对蛇的描述是‘从天外而来’而非‘从天而降’呢？毕竟对于圣者与天使层次而言，飞行并非什么难事。 以罗塞尔大帝当时的实力，也不足以观测到那条蛇到底是从远处飞来还是从天外而来，更何况当时的他还身处于深渊！而他在日记中对蛇‘从天外而来’这种详细描述的来源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那条蛇亲口说的！ 而罗塞尔大帝关于这次经历的日记，也很可能是从深渊离开后补充的。他前半部分写探索深渊，后半段又直接爆出那条蛇的存在，很可能就是一种试探，试探自己到底能透露出多少与其有关的信息。 所以他的字迹才会相当潦草，从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当时的恐惧。 “还真是作死不止啊。” 克莱恩眼角微微抽搐，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敢不断试探一位真神的底线，大帝你是真的勇啊！ 克莱恩放下日记，一个个想法在脑海沸腾，但他却仿佛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般平和开口道： “你们开始交易吧。” “‘恋人’先生。” ‘倒吊人’第一个开口道，“‘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有下落了吗？” 余烬微微颔首，简短道： “有，5000镑。” “成交！” ‘倒吊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道。 序列7的魔药配方只要800镑，但序列6的魔药配方价格不到2000镑。但序列5的魔药配方却已经相当罕见，通常只有各大势力的核心成员才能掌握。因此在市面上，序列5的魔药配方价格在4500镑到7000镑不等。 而5000镑的价格属于是最低的那一档，‘倒吊人’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唯一的问题在于，即便只要5000镑这也不是一笔小的数目，阿尔杰身上暂时没有那么多钱。 因为即便他帮余烬贩卖那些非凡生物的尸体，这段时间总共也就赚了两万金镑。而他的中介费和抽成是2000镑，即便他还有一些积蓄以及其他生意的收入，但总共加起来也才3000镑。 如果是以往，他只能想办法在短时间内筹钱，但现在他有更好的选择。 “‘正义’小姐。” ‘倒吊人’将目光投向奥黛丽，开口道，“我希望可以贷款2000金镑。” 奥黛丽露出甜甜的笑容，相当轻松的回答道： “没问题，不过我希望‘倒吊人’先生可以尽快帮我获取迷幻风铃树的果实。” “好。” ‘倒吊人’满口答应，迷幻风铃树的果实是序列6层次的非凡材料，价格刚好在2000镑左右。只要能获取其果实，就能偿还‘正义’小姐的债务，而这也是他敢于贷款的原因。 等三方完成交易，克莱恩让‘世界’沙哑着开口道： “还是和之前一样，秘偶大师的非凡特性，或者古老怨灵的粉尘+六翼石像鬼的核心结晶。” ‘倒吊人’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我没有这些材料，但我有美人鱼的线索。有水手透露过，他们的船队从加尔加斯群岛一路向东航行大约一周的时间，遇到过不少群居美人鱼。他们试图捕猎其中的一条卖给当地的大贵族，但都没有成功。” 克莱恩神色微动，这和莎伦小姐的情报类似，但更加详细。 ‘世界’声音沙哑道： “你需要什么报酬？” “不需要。” ‘倒吊人’摇摇头，言简意赅道：“免费。” ‘世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倒吊人’这是不想和塔罗会太过脱节。毕竟其他人都曾经免费透露过一些十分重要的情报，‘倒吊人’不想表现的太过唯利是图，所以也需要不时的向其他人免费透露一些情报。 更何况，这条情报本身也不值什么钱，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恋人’先生。” ‘世界’转而将目光投向余烬，沙哑道： “我最近发现了一处地下遗迹，就是有着那六座雕像的地下遗迹。其中被封印有一高序列的恶灵，祂可能跟那个组织有一些矛盾，不知道伱是否感兴趣？” “地下遗迹？” 余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沉吟了两秒缓缓开口道，“等一段时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可以抽空去探索。” “好。” ‘世界’微微颔首，克莱恩知道余烬要忙的是什么——刺杀‘黑皇帝’。毕竟‘余烬’曾经就这件事询问过他的立场，其目的并不难猜。而那位恶灵既然跟黄昏隐士会有过节，黄昏隐士会没理由不持续关注他。而如果余烬冒然前往地下遗迹探索，就很可能会打草惊蛇，惊动黄昏隐士会。 那很可能是会引发连锁反应，甚至让王室都提前反应过来，不利于余烬原本的计划。因为现在已经是12月27日，距离新年晚会只有三天的时间！在这之前无论有什么变故，都必须靠边站。 “又一个地下遗迹？” ‘倒吊人’的表情相当古怪，反正隔着灰雾他也不怕被人看见。前两天‘世界’才联系他，让他帮忙出手一批非凡材料和非凡特性，总价值大概在六万金榜左右。 而这批材料的来源，就是‘世界’向‘恋人’透露的一个古代陵寝。而距离上次‘考古’才过去没多久，现在‘世界’又找余烬帮忙要探索一个地下遗迹。你们是什么‘考古’专业户吗？ 不过也不得不说，考古还真是来钱挺快的。上次的陵寝总收入超过六万金榜，这次的地下遗迹如果能成功探索收入估计也不少——毕竟单单是那个高序列的恶灵，其非凡特性的价值也至少在数万金榜。 当然，‘倒吊人’阿尔杰也很清楚，对余烬而言这些能换成金镑的材料其实并不重要。他更关心的应该是那座地下遗迹中，蕴藏在壁画与典籍中的古代历史。 而对于这部分的情报，整个塔罗会恐怕再没有比余烬更清楚的。嗯，‘愚者’先生除外。就比如丰收女神欧弥贝拉是大地母神这一点，任凭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只不过阿尔杰还有些困惑，那就是余烬前往的神弃之地与‘太阳’所在的神弃之地截然不同。一边是阳光明媚，一边是黑暗笼罩。甚至余烬还能得知丰收女神欧弥贝拉的名字，而这可是连白银城都没有记载的东西。 再联想到余烬对‘太阳’说的那一番话，隐隐约约中阿尔杰似乎把握到了什么。忽然，他神色剧变，似乎是有了某种完全难以置信的猜测。 ‘愚者’先生的讳莫如深和余烬对此的闪烁其词，都无不让他怀疑起一件事—— 余烬去的那个神弃之地，和‘太阳’所在的神弃之地，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 克莱恩不知道阿尔杰在想什么，只是操控着‘世界’用沙哑的嗓音道： “女士们，先生们。我最近收到的一些消息表明，贝克兰德有大事在酝酿，这将带来极不安定的因素，也许会有惨剧发生。” “是什么大事？”‘正义’奥黛丽关切询问道。 她的眉头不知不觉已轻轻皱起，她也预感到有大事有发生。但这件大事明显不是指的余烬刺杀乔治三世，毕竟这件事的知情人士很少，而且没有任何预兆——余烬完全是临时起意，而且也没有做过任何前期谋划。除非有人能窥视他们的思想，否则不可能被察觉。 但她也隐隐察觉到一些变故与预兆，深知贝克兰德很可能有其他阴谋正在酝酿，比如‘失踪’的阿尔弗雷德，再比如王室一直以来见不得光的谋划。 而这对于一家人身处贝克兰德的奥黛丽而言，无疑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只有提前确定要发生什么事，她才能更好的提醒和保护自己的家人。 “不知道。” “世界”坦然摇头。 “那不安定的因素和可能的惨剧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魔术师’佛尔思也颇为紧张地问道。 她也住在贝克兰德，而且在短短几个月内已经经历了数次巨大的变故。要不是因为余烬和休都有不得不留在贝克兰德的理由，她恐怕早就已经搬离了贝克兰德。 ‘世界’做出为难的样子，摇头说道： “那些消息彼此矛盾，让我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说到这里，他抬起脑袋，诚恳地望向隔着斑驳长桌的灰雾内身影：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应该也有察觉到什么吧？”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青铜长桌最上首，有的好奇，有的担忧，有的期待，有的紧绷。 这样的注视下，‘愚者’克莱恩向后微靠，平淡随意地说了一句： “埃德萨克·奥古斯都。” 王室在暗中与黄昏隐士会之流的隐秘组织合作，这一点他早就知道。王室试图造神，让‘乔治三世’登临神位，这一点他也知道。但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克莱恩才无法理解他获得的情报—— 按理说，试图造神的王室应该要尽可能的低调，避免闹出任何大动静，最好是能平稳过渡。因为只有低调才能避免被三大教会察觉到异常，可他最近获得的情报却显示，王室最近似乎是有意要搞一波大的，而埃德萨克·奥古斯都就身处这个漩涡的中心！ 曾经被‘0—08’操控过的克莱恩对其特性极为敏感，而在埃德萨克这位王子的庄园，他有一种类似被‘巧合’操控的感觉。这说明王室不止和黄昏隐士会联合，甚至还在暗中跟因斯·赞格威尔合作！这种发现让克莱恩又惊又喜。 喜的是他有机会找因斯·赞格威尔报仇，哪怕他打不过大概率已经成为半神的因斯·赞格威尔，但他完全可以通知三大教会去干掉他！ 而惊的是，王室既然冒着被黑夜教会发现的风险更因斯·赞格威尔合作，他们的图谋绝对不小。可问题在于，已经有了黄昏隐士会的帮忙，王室又何必还要再冒着风险找因斯·赞格威尔合作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埃德萨克王子？” 奥黛丽微微蹙眉，她一直不喜欢埃德萨克王子，包括他的两位哥哥。但如今阿尔弗雷德因为王室的缘故而‘失踪’，更是让奥黛丽忧心忡忡。埃德萨克怎么样都好，奥黛丽只怕这会牵扯到阿尔弗雷德。 但这些事情明显不适合在塔罗会和所有人讲，哪怕是‘愚者’先生。 犹豫了许久，奥黛丽斟酌着说道： “‘恋人’先生，塔罗会结束后可以去老地方见一面吗？” 余烬眸光微动，轻轻颔首： “可以。” 听到两人的对话，塔罗会其他人的目光都变得有些古怪，尤其是知道‘正义’就是奥黛丽的佛尔思和休。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此刻，大幕渐起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怔怔出神，神情有些忧虑。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奥黛丽，你在担心什么？” 透过镜子，奥黛丽看到了伴随一阵湛蓝光芒出现的余烬。而奥黛丽对余烬的突然出现也并未感到意外，反而发自内心的感到一丝轻松，因为这本就是她要求的——所谓的老地方，指的就是她家，毕竟他们很少在其他地方见面。 “余烬，” 奥黛丽斟酌了一下用词，询问道，“你对‘愚者’先生的提示有什么想法？” 余烬言简意赅道： “与王室谋划的仪式无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奥黛丽点点头，轻声道，“‘愚者’先生知道王室要做什么，也知道余烬你的计划。如果他是要提醒其他成员关于这件事情，提示应该是更宽泛的‘奥古斯都’，而不是具体到埃德萨克·奥古斯都和个人。” “但埃德萨克王子是王室成员，其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必然是与王室的谋划有关。” 听到奥黛丽的分析，余烬沉吟问道： “伱对埃德萨克有什么印象？” “我一直不喜欢他。” 少女黛眉微蹙，认真分析道，“他之前追求过我很长一段时间，在几个月前的舞会上，热情地拦着我聊一些无趣的话题，玩弄自以为是的拙劣幽默。但在那之后没几天，他的态度就变得相当冷淡，甚至故意避开我，这或许跟埃德萨克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关。” 停顿了一下，奥黛丽迟疑问道，“余烬，你怎么看？” 奥黛丽不喜欢埃德萨克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理由是身为‘黑夜女神’信徒的她，无法接受一代代信仰着‘风暴之主’的奥古斯都们。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对女性的傲慢，自大，轻视，偏激已经深入对方的骨髓，很难再做出改变，而这是奥黛丽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以至于起来她对埃德萨克的追求和殷勤都相当排斥，甚至有些厌恶。而埃德萨克王子前后的态度转变，却也让奥黛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实在是太过突兀，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余烬听完奥黛丽的分析，缓缓道：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埃德萨克显然不是南桐，前两天还在猛烈追求，再次见面却又变得极为冷淡，对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不屑一顾，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奥黛丽翻了个白眼，轻恼道：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余烬面不改色，反而十分严肃的说道： “埃德萨克明显不是那种美色当前依旧坐怀不乱的人，他对你的态度在短短数天之内从殷勤追求到极度冷淡，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并且因为害怕被对方误会而刻意与你保持距离。” “更好的人选？” 奥黛丽微微蹙眉，能够让埃德萨克都觉得是比她更好的人选，至少在容貌上要不逊色于她，甚至要超过她。但贝克兰德的贵族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这么多年的社交季下来，贝克兰德的贵族奥黛丽基本都认识。 而她能够被评为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这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她的出众。至少在同龄人中，在贵族圈子里不会有比她更漂亮的人。这并非傲慢，而是事实。虽然奥黛丽并不以此为荣，但她也不能忽略客观事实。 而且，最近几个月也并未传出埃德萨克王子与哪位贵族小姐热恋的新闻——要知道在以往，对方哪怕是与自己搭讪时多说几句话，有时候都能被人津津乐道。如果埃德萨克万字和哪位贵族小姐热恋，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除非…… 奥黛丽低声呢喃道： “除非埃德萨克心目中那个更好的人选并非贵族，而是平民，所以他才不敢泄露半点信息。” 对于那位在埃德萨克眼中比自己更出色的人选，奥黛丽当然会有些好奇。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一个平民是注定无法成为王妃的，能够成为王妃的只能是贵族。哪怕对方容貌再出色，最终也只会是嫔妃中的一员，不足以让埃德萨克为了她而放弃追求自己。 毕竟埃德萨克明显不是什么痴情的人，就如奥黛丽对奥古斯都们的印象一样——这个家族的人对女性的傲慢深入骨髓，不可能为一个普通女性而做出改变，哪怕她再漂亮也不例外。除非这个女人本身有其他的‘魔力’。 比如奥黛丽，假如埃德萨克真正决定要追求她，那他很可能会因此而放弃与其他女性的接触。但这并不是因为奥黛丽的容貌有多么出众，不是因为她是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只是单纯因为她的父亲是霍尔伯爵，是因为她父亲所拥有的权势与财富！ 即便埃德萨克会放弃对其他女性的追求，也只是为了展现出他对奥黛丽的一心一意，从而争取到霍尔伯爵的支持，仅此而已。 而一位平民女性，在没有权势与财富的情况下，光凭容貌根本不足以让埃德萨克死心塌地。而眼下埃德萨克的变化，就只有另一种可能…… “非凡能力。” 余烬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开口道，“王室一直在与‘魔女教会’合作，而一位魔女完全可以做到让埃德萨克对其死心塌地！” 奥黛丽明显也想到了这一茬，但她依旧蹙眉反问道： “就不能是因为爱情吗？” 余烬想了想，轻轻点头道： “也有可能，但我还是觉得非凡能力的可能性更高。” 奥黛丽默不作声的点点头，默认了余烬的猜测。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这样的人一定存在，就像她一样。但埃德萨克，或者说奥古斯都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对女性的傲慢深入骨髓的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所谓的爱情！ 所以就像余烬说的一样，非凡能力的可能性的确更高一些。 哪怕已经猜出一部分信息，但少女依旧蹙着眉，不解道： “但这还是无法解释他身上会发生什么？魔女教会与王室是合作关系，他……她们总不会害埃德萨克的，王室不可能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余烬平静的摇摇头，缓缓道： “这倒未必，如果没有王室的默许，魔女教会敢让魔女去诱惑埃德萨克吗？能够被魔女诱惑，这本身就已经说明埃德萨克已经是一枚弃子。唯一的问题在于，这枚弃子到底要用在什么地方？” 奥黛丽蹙着眉，在心底默默想道： “爸爸和希伯特应该知道的更多，可以等他们晚上回来再问问。” —— 乔伍德区，明斯克街15号。 结束塔罗会的克莱恩下至一楼，坐到起居室内，感受着壁炉不断外散的温暖。安乐椅上的他静静摇晃，没有看报纸，没有翻杂志，也没有阅读书籍。这一切是如此的安宁与沉默，直到门铃的声音叮叮当当传来。 穿着家居衬衣，羊绒背心的克莱恩起身走向外面，发现访客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他拉开房门，呵呵笑了一声： “下午好，埃姆林，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丰收教堂帮忙吗？” 来者正是头发斜着后梳，俊美得有些阴柔的吸血鬼埃姆林·怀特。听到克莱恩的招呼，原本眉眼傲慢的埃姆林表情顿时僵住，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 “我有事情想咨询你，夏洛克，莫里亚蒂，侦探！”埃姆林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吐出。 请他进入起居室后，克莱恩重回安乐椅，笑着问道： “什么事情？咨询费用1镑，但不能超过1小时。” 埃姆林怀特并未在意他的话语，沉思着说道： 有位大人物让我去做一件事情……那件事情虽然能侧面帮助我解决隐患，但也蕴藏着很高的风险。我没什么朋友，又怕父母担心，而你是一位见识丰富的非凡者侦探……你有什么建议？拒绝，还是接受？” 解决隐患？清除心理暗示？克莱恩斟酌着说道： “只有‘事情’这个单词的情况下，我无法给出任何建议。” 埃姆林怀特沉默好几秒，咬了咬牙，压低嗓音道： “和那位愚者有关。” “啊？”克莱恩险些抬手掏耳。 —— 傍晚时分，霍尔伯爵与希伯特都相继回到家中，一家人齐聚于餐厅的长条餐桌前，丰盛的晚餐在诸多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色泽。 奥黛丽切了块牛排，没有掩饰好奇地问道： “爸爸，埃德萨克王子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霍尔伯爵的刀叉顿住，抬眉说道： “你听说了什么？” 从父亲的反应读出想要信息的奥黛丽浅笑着回应： “一些流言，这似乎是真的？” 霍尔伯爵揉了揉额角道： “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奥黛丽，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不需要隐瞒你，这涉及一起较为普通的王室丑闻，简单来说就是，埃德萨克王子喜欢上了一个平民女子。这导致了一位贵族后裔的死亡，王室封锁了事情的传播，不想造成太大的影响。” 奥黛丽心中凛然，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和余烬的猜测一样！那个平民女子，很可能就是魔女！这背后肯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奥黛丽斟酌着说道： “我印象里的埃德萨克王子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流言已经传出他们真正想掩盖的或许不是这件事情。” “或许不是？”霍尔伯爵咀嚼着这句话，眉头不自觉有些皱起。 奥黛丽适可而止，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她的眼中透露出丝丝不解与困惑，询问道： “阿尔弗雷德不是半个月前就说要回来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是好事。” 霍尔伯爵忽然神情一松，笑着说道，“阿尔弗雷德被王室调去执行一些机密任务，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他可以获得巨大的好处。比如说，一个至少子爵的世袭爵位！” “子爵啊。” 希伯特闻言顿住了切牛排的动作，眼中露出明显艳羡的神色。虽然他可以躺着继承伯爵的爵位，但阿尔弗雷德的成就又让他无比羡慕。因为按照这个趋势下去，阿尔弗雷德成为伯爵也是迟早的，甚至连侯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奥黛丽黛眉紧蹙，因为她直觉很不对劲！明明前几天爸爸和母亲偷偷谈论起这件事时，还在担忧阿尔弗雷德的安危，甚至明确表达了不想跟王室牵扯过深的想法。而为了不让她和希伯特牵扯进去，甚至都没有向他们透露过风声，以图在日后可能的变故中保全他们。 而现在，他的态度却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于阿尔弗雷德参与王室秘密任务的事情不忧反喜，这无疑是让奥黛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尤其是埃德萨克被魔女影响的可能，让奥黛丽本能的产生了联想——霍尔伯爵态度的转变，或许也有超凡力量的影响！而想要影响到只是普通人的霍尔伯爵，甚至不需要太强的非凡能力，就连奥黛丽自己都能做到这一点。身为心理医生的她，完全可以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用心理暗示来催眠只是普通人的霍尔伯爵！ 她当然不会对自己的父亲做这种事情，可是王室呢？！王室可是有着赫温·比兰斯这位疑似观众途径半神的存在！ 奥黛丽忽然蹙着眉，有些抱怨的低声说道： “那，阿尔弗雷德岂不是赶不上新年晚会吗？” 这很符合一个有些小任性的贵族小姐的性格，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伯爵夫人安抚道： “奥黛丽，往好的方面想……” 话音未落，霍尔伯爵便打断了她，皱眉道： “奥黛丽，你已经快成年了，不再是任性的小孩子，怎么还能这么不懂事？这件事事关阿尔弗雷德和整个霍尔家族的前程，怎么能被一个新年晚会而耽误？” 话音刚落，伯爵一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霍尔伯爵的身上，他们的眼中都有些惊疑。这下子不仅仅是奥黛丽，就连伯爵夫人和希伯特都觉得不可思议。 奥黛丽紧抿着唇低下头，一副被呵斥的小女孩委屈巴巴的模样，借此掩饰内心的紧张与惊惧，如果说刚才她只是怀疑霍尔伯爵受到了非凡能力影响，现在就是彻底确认了！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爸爸，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他会和妈妈一样安慰自己，而不是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姿态来呵斥他。有什么东西影响了爸爸，让他把阿尔弗雷德正在执行的‘秘密任务’放在了第一位，不容许有任何人、任何事与之相悖！” 这种能力奥黛丽非常熟悉，因为这根本就是观众途径的心理暗示！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要我怎么配合？ 12月28日，上午。 灰雾之上，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内。 ‘愚者，先生正在聆听新成员‘月亮，埃姆林讲述血族的历史。 埃姆林越说越是骄傲，越说越是自豪，从拘谨慎重变成了滔滔不绝。 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克来恩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 你还有空闲听我讲述血月女王的生平事迹和血族曾经具备过的荣光吗？那是由一页页光辉篇章组成的沉重典籍，我可以重复其中每一部分。」 克来恩刚要回答，却是忽然神色微动，目光触及一颗闪烁的深红星辰，便立刻微笑道： 「足够了，我喜欢等价交换，不会让你没有收获地陈述，等以后有机会，你再用相应的历史，从我这里换取想要的事物。」 「好的。」埃姆林一时还有些失落，这还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向别人别的存在讲述血族的荣光。 送走了埃姆林，克来恩将目光投向一侧，看见‘正义，对应的那颗深红星辰正不断膨胀和收缩，向其蔓延出灵性，‘正义，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祈求您的帮助，我申请和‘恋人，先生进行单独交流！」 克来恩心中暗道果然，猜测是‘正义，小姐那边出了什么事。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拒绝埃姆林的原因，虽然他对那些历史并不缺乏兴趣，但时间并不允许他于这里听对方长篇大论。 在听完‘正义，的祈求后，克来恩直接将‘正义，小姐的祈求传递给余尽对应的那簇火苗。并在这之后，将两人的身影拉到灰雾之上。 「余……‘恋人，先生。」 看到熟悉的恢宏大殿与斑驳的青铜长桌，还有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奥黛丽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甚至险些在‘愚者，面前喊出余尽的真名——虽然‘愚者，早就知道。 「看样子，‘正义，小姐的麻烦不小啊。」 克来恩在心中暗暗揣摩，‘正义，小姐是观众途径，还是序列7的心理医生。按理说早就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前的表现也很好的证明了她的出色。但就连‘正义，小姐都无法控制住情绪，看得出来她现在真的很急。 余尽轻声安抚地问道： 「‘正义，小姐，出什么事了？不用急，慢慢说。」 奥黛丽情绪恢复了一些，在内心将昨晚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遍，道： 「‘恋人，先生，昨天晚餐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父亲被人催眠了。」 「昨晚？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向我祈求？」 克来恩先是感到诧异与惊疑，但很快又意识到症结所在—— ‘正义，小姐意识到自己的父亲被人催眠，那就意味着她的其他家人和仆人也都有被催眠的可能。甚至催眠他们的人就在暗中监视，如果她贸然在家中向自己祈求，必然会被对方发现。而且‘正义，小姐甚至无法确定，她自己是不是也已经同样被人催眠。…. 不过眼下‘正义，小姐既然已经来到灰雾之上，就意味着她本身并没有被催眠。否则她应该能够和前两次小‘太阳，的经历一样，在来到灰雾之上的一瞬间意识到她已经被人催眠。 余尽显然也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直接问道： 「你怀疑谁？」 「王室！」 奥黛丽毫不犹豫道，「只有王室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余尽眉头一皱：「因为我的缘故？」 「不。」 奥黛丽摇摇头，快速道，「是因为我的哥哥。」 余尽立刻想到奥黛丽之前说过的事情，她的二哥阿尔弗雷德被王室调 遣去执行一项秘密行动。霍尔伯爵因为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暗中请首相帮忙调查阿尔弗雷德的调令。 调查到这些，无疑会触动王室的神经。奥黛丽本以为王室会派人跟霍尔伯爵说明原委，但没想到王室居然直接派人催眠了霍尔伯爵—— 当然，也有可能是王室说服霍尔伯爵的尝试失败，所以才选择了催眠。 余尽沉吟了两秒，缓缓道：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奥黛丽轻声道： 「格来林特子爵家里。」 她以跟霍尔伯爵怄气为由，今天一大早就‘离家出走，，去找格来林特子爵，参加他组织的年前沙龙。而为了防备可能存在的监视，还故意一路上都在跟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抱怨霍尔伯爵不关心她。 「我现在就去找你。」 余尽微微颔首，下一瞬他的身影便直接消失不见。 克来恩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着扶额的冲动，挥手将‘正义，小姐送出了灰雾之上。你在我家拿东西不给我打招呼，现在连离开都不跟我打声招呼了吗？我可是‘愚者，啊！稍微给点面子不行吗？ …… 皇后区，格来林特子爵的豪华别墅内。 二楼的一个盥洗室内，奥黛丽的意识回归了身体。而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是我。」 门外传来格来林特子爵有些关切的声音，「你还好吗，奥黛丽？要不要来一杯费内波特圣得西山咖啡？或者来一杯王后红茶？」 「我没事。」 奥黛丽轻声回应了一句，走到门前轻轻拉开了门。 门外蹲着恪尽职守的金毛大狗苏茜，旁边还站着格来林特子爵。只不过他此时并未看向奥黛丽，而是一脸惊愕和不敢置信的看向旁边的余尽。因为就在刚才，对方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边！ 「呼！」 看到余尽，奥黛丽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口道，「格来林特，能麻烦你给我们安排一间安静的房间吗？」 「好的，没问题！」 格来林特听到奥黛丽的声音立刻反应过来，在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的同时，又有些兴奋的问道，「布来克子爵，你刚才用的是什么非凡能力？瞬移吗？这是哪个途径的？我能不能学？！」…. 原本心情还有些忐忑的奥黛丽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 「格来林特，你已经选择了不眠者途径不是吗？」 「好吧。」 格来林特立刻变得垂头丧气，心中充满懊恼，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选不眠者！ 虽然思维有些跳跃，但格来林特做事还是很靠谱的，立刻为奥黛丽安排了一间房间。而金毛大狗苏茜一如既往的蹲在门口，忠实的为他们守门。 「余尽，我……」 奥黛丽轻喊了一声，但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 余尽摇摇头打断了她，开口道： 「别墅里有五名非凡者，都只是斯来特林培养的序列9，没有监视者。」 听到余尽说没有被监视，奥黛丽瞬间松了口气，末了又有些好笑道： 「是格来林特！」 余尽认真思考了两秒，沉吟道： 「那我待会问问他要不要改名吧，我觉得斯来特林这个名字挺好的，取这个名字的人未来一定能成为大人物！嗯，我建议他可以再养一条蛇，最好是超凡生物，这样更符合他的形象。」 奥黛丽翻了个白眼，但心情却在无形中不再那么沉重，听到余尽那认真调侃的语气不由噗嗤笑出声。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 少女浅笑盈盈，之前积累的复杂情绪仿佛一下消散，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余尽询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奥黛丽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我想先确认一下希伯特的情况。」 如果她没有被催眠，那她母亲和希伯特被催眠的可能性也不大，唯一受到影响的应该就只有霍尔伯爵。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必须亲自确认他们是否有被催眠才能下结论。 而霍尔伯爵夫妇在为新年而忙碌，并且很可能会与王室产生交集，甚至是处于王室的监视之中。因此，先从不那么被重视的希伯特开始是最好的选择。 余尽沉吟了两秒，问道：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奥黛丽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快速道：「希伯特是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首席秘书，这些天一直在处理相关事宜，找他很容易。不过，我们得坐马车去。」 「好。」 余尽微微颔首。 奥黛丽是在担心希伯特被人监视，他们传送过去很可能会被发现。但如果是受了委屈的贵族小姐去找自己的哥哥哭诉，则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当然，余尽才刚来他们就去找希伯特也不行。所以他们一直等到下午，等到享用过午餐和下午茶之后，才向格来林特提出了辞行，在格来林特略感惋惜的道别中，搭乘马车离去。 ----------------- 灰雾之上，‘愚者，先生亲自为新成员埃姆林·怀特举行了‘赐福，。在解除对方并不存在的心理暗示的同时，也让身为吸血鬼的‘月亮，在‘阳光，的净化下疼的满地打滚。…. 处理完这件事情，克来恩取下左腕袖口内的黄水晶吊坠，为接下来的打算占卜。 「今天下午适宜去红蔷薇庄园。」 默念七遍之后，他睁开眼睛，看见灵摆静止在那里，没有旋转。 涉及‘0，级封印物或相应的强者，占卜难度太高，无法得到有效的启示？ 克来恩大致明白缘由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他又占卜起明天下午是否宜于去红蔷薇庄园，再次收获失败的结果。 一直说占卜不是万能的，现在就印证了这句话……得自己做决定了……这一步，必须走出，否则没有办法不引人察觉地退出舞台，转入幕后……越早越好，不能拖延，要不然事情很可能无法收拾……思绪起伏间，克来恩有了决断。 他当即回到现实世界，穿上双排扣长礼服，戴上半高丝绸礼帽，走出了明斯克街15号，目的地是埃德萨克王子的红蔷薇庄园。 ----------------- 西区，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所在的大楼。 在大楼外的马路上，一辆马车停在了路旁，马车上有着明显的贵族家徽，彰显出其主人的高贵。来往的行人或主动或被动的停下了脚步，不仅仅是因为那马车上属于霍尔家族的家徽，更是因为那从马车上下来的少女。 那少女金发碧眼，美貌异常，戴着一双白丝手套，配有一对小巧漂亮的绿宝石耳坠，气质清纯而高雅，犹如一位临尘的天使。 在那一刻，不少男士感觉自己坠入了爱河。然而很快，他们尚未开始的热情便迅速熄灭。 因为在那名美貌少女身旁还有一名青年陪伴，少女主动将带着白丝手套的柔软小手递给一旁的男士，由他牵着自己下了车，一同进入了大楼内部。 两人才刚刚进入大楼不久，一名有着褐色短发、身着正装的青年便急匆匆迎了出来，恭敬 道： 「霍尔小姐，我是尹森·亨利，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奥黛丽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这是希伯特的秘书之一。是的，身为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首席秘书，希伯特私人还拥有三名秘书，负责帮他处理一些琐事。这三名秘书中，尹森是最受希伯特信赖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出众，也是因为他是霍尔家族的家仆，其父亲就是希伯特在郊外那座庄园的管家。 也正因此，尹森除了是希伯特的秘书之外，同时也是希伯特培养的非凡者之一。 奥黛丽没有犹豫，直接问道： 「希伯特在吗？」 尹森抬头看了眼奥黛丽身旁的余尽，表情有些微妙，但还是轻轻点头： 「勋爵在楼上的办公室，请跟我来。」 尹森认识余尽，也知道他和奥黛丽小姐的微妙关系。而现在的奥黛丽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带着男朋友气势汹汹的找自己哥哥麻烦的任性大小姐。 但这是霍尔家族的私事，他一个秘书自然是无权过问。 「砰砰砰！」 尹森领着两人一路来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伸手敲响了门。 「进来。」 屋内传来希伯特的回应，尹森恭敬的退到一边，目送两人进入屋内，而后替他们关上门，守在门口。 正在处理公务的希伯特抬起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奥黛丽两人，诧异问道： 「奥黛丽，有什么事吗？」 奥黛丽看了眼一旁的余尽，见对方微微颔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 「哥哥，我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要跟你说！」 希伯特立刻意识到什么，低声问道： 「是父亲的事？」 「嗯。」 奥黛丽轻轻点头，心底却是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希伯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希伯特看了眼奥黛丽旁边的余尽，目露了然道： 「难怪你昨晚的反应那么激烈。」 话音一落，希伯特立刻正色道，「奥黛丽，你有什么计划？需要我怎么配合？」 lq. 你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年轻的王子哟，你渴望力量吗？ 「需要我怎么配合？」 希伯特十分主动的问道。 对于霍尔伯爵身上发生的异样，身为长子的他当然也有所察觉。甚至还为此做过占卜，只不过并没有能够得到他想要的答桉，但这也让他愈发肯定霍尔伯爵受到了非凡能力的影响。 「在这之前……」 奥黛丽迟疑了一下，拿出一根掺了熏香的蜡烛，轻声道，「哥哥，我需要你配合我做一个实验。」 「可以。」希伯特点点头，坦然接受。 奥黛丽很快点燃蜡烛放在希伯特身前，隔着烛火看向奥黛丽。 「奥黛丽，你这是……」 希伯特有些疑惑，刚要反问却又突地一阵恍忽。他透过烛火看到了自己妹妹那变成金色的双眼，童孔伸出似乎隐藏着另外的竖童。 只是眨眼间，精神恍忽的希伯特又忽然恢复了正常。面前依旧是燃烧的烛火，自己的妹妹则在对面看着自己，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希伯特略感迷茫的抬起双手，迟疑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尽简单解释道：「观众途径的非凡能力，心理暗示。可以通过特定的动作、语言或媒介暗示目标，让其不知不觉遵循催眠者的安排。当然，这种能力也同样可以用来解除暗示。」 「原来如此。」 希伯特听到前半段不由精神紧绷，听到后面又不由松了一口气，半开玩笑道，「那看起来我还算正常，至少没有被人催眠。」 奥黛丽熄灭蜡烛，摇摇头道：「应该是没有。」 希伯特本来还挺高兴，听到奥黛丽这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应该？」 奥黛丽解释道： 「如果催眠你的人序列足够高，我很可能无法发现。」 希伯特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缓缓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建议你们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那爸爸……」 「父亲那边你不用管。」 希伯特打断了她，反问道，「我们一家人都是女神的忠实信徒，每年给黑夜教会的捐款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觉得黑夜教会会坐视父亲被人催眠而无动于衷吗？」 奥黛丽默默低下头，女神的忠实信徒？听到这句话她莫名有些心虚。 希伯特以为奥黛丽还是无法接受，便耐心解释道： 「父亲和母亲每周都会去圣赛缪尔教堂至少做一次弥撒，并且每次是圣安东尼大主教亲自主持。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奥黛丽一下子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惊讶，显然是已经猜到了答桉，脱口道： 「爸爸他们一直在防备被非凡能力影响？」 希伯特微微颔首，后仰着靠住椅背，轻笑道： 「不仅仅是我们有所防备，各大教会也同样在防备这一点。尼根公爵可以受到神之歌者的亲自庇佑，父亲虽然只是伯爵，但影响力却不会比尼根公爵低多少，所以……」…. 奥黛丽低声呢喃道：「所以圣安东尼大主教有时还会主动来家里拜访，和我们聊天……」 能够担任贝克兰德教区大主教职位的，必然是黑夜教会的半神。而有一位半神照看，即便他们真的被人催眠，圣安东尼大主教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发现！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不奇怪，尼根公爵虽然是王室之外拥有最多土地的大贵族，称有超过1200万镑的田地、牧场和山林，每年的地租收入超过一百万镑，获得一位半神的庇佑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与之相比，霍尔家族虽然历史传承不如尼根公爵那般悠久，但也同样是传承几百年的世 袭伯爵。同时霍尔伯爵本身也是上院最有影响力的议员之一，同时还身兼巴伐特银行最大股东，贝克兰德银行第四大股东，鲁恩皇家银行特别顾问，因蒂斯共和国苏希特银行第三大股东，康斯顿煤钢联合体第二大股东等诸多头衔。在霍尔伯爵面前，如果单单论财富，哪怕是尼根公爵也得靠边站！ 而对于这么一位忠实信徒，黑夜教会不可能不重视，没有半神庇佑才是怪事。而在双方的保护规格上，其实也是相差无几。尼根公爵有代罚者的序列6非凡者保护，霍尔伯爵又同样有黑夜教会序列6的执事保护。尼根公爵有非凡物品能直接联络‘神之歌者，，而霍尔伯爵又何尝没有呢？ 「不用太担心。」 希伯特显得十分放松，笑着说道，「圣安东尼大主教不是神之歌者，至少他不会迟到。而父亲也不是尼根公爵，他只是被人催眠，没有序列5的刺客在……」 余尽抬手打断了希伯特立fg的行为，忽然问道： 「希伯特，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做？」 希伯特愣了一下，下意识解释道：「那是因为，因为……」 希伯特的表情忽然一滞，下一刻便沉了下来，咬牙道：「我被影响了！」 「我记起来了！我昨晚就打算通知黑夜教会的值夜者，让他们联络圣安东尼大主教，甚至还准备让仆人给圣赛缪尔教堂发电报、派人给圣塞缪尔教堂送信，做了多手准备。可一觉醒来，却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奥黛丽勐然惊醒过来，立刻意识到昨晚的确有人在监视他们一家人！因为希伯特有向黑夜教会寻求帮助的行为，所以对方催眠了希伯特。而自己之所以能够不受影响，是因为她的表演足够出色，非但什么都没做，反而一大早就‘离开出走，，所以对方才没有催眠她…… 不！不对！她也被催眠了！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向黑夜教会求救，虽然这是因为有‘愚者，这个更好的选择，但也不应该连这方面的念头都没有。 有人催眠了霍尔伯爵，让他将阿尔弗雷德正在执行的任务当做一件好事。同时还催眠了他们一家人，让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要向黑夜教会求援。…. 而如果不出意外，这至少能让黑夜教会在一周以内无所察觉，因为霍尔伯爵昨天上午才去圣赛缪尔教堂做过弥撒。只有等圣安东尼大主教发现他们长时间没有去做过弥撒，才会察觉到异常，主动来他们家里进行拜访。 只不过对方肯定没想到，自己还有‘愚者，先生这个选择！ 奥黛丽此时深感庆幸，她相信自己在向‘愚者，先生祈祷，进入‘愚者，先生的‘神国，时，被人种下的心里暗示就已经解除。而之所以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在她返回现实的第一时间，余尽就来到了她的身边。有了依靠和信赖的目标，她也就不需要再寻求黑夜教会的帮助。 不过希伯特能够这么轻易转醒过来，也说明对方的催眠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如果要用一个形容词，那就是对方只做了‘表层催眠，而非‘深层催眠，。 而身为一名新晋心理医生，奥黛丽也能猜到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表层催眠更难发现，过上一周的时间可能就连圣安东尼大主教都不会察觉到异常，而他们本人自然就更加无法察觉。但相应的，这种催眠也很容易被破解，即便奥黛丽只是序列7也同样能做到这一点。 而与之相反的是深层催眠，除非同一序列的非凡者否则很难破解，但相应的也更容易被人发现异常。 而在确定他们一家每周都要去圣赛缪尔教堂祈祷的情况下，对方当然不敢做深层催眠。毕竟他们一家除了每周都要去圣赛缪尔教堂做弥撒之外，还有黑夜教会的值夜者24小时保护。 深层催眠会改变他们的行为方式，这很容易让那些值夜者看出异常并汇报给圣安东尼大主教，除非对方连带这些值夜者一同催眠。但这些值夜者每天都会回黑夜教会报道，如果他们被催眠或者没有回黑夜教会报道，这反而更容易被察觉到异常。 「不能再等了！」 希伯特霍然起身，沉声道：「奥黛丽，我们现在就去圣塞缪尔教堂找圣安东尼大主教！」 ----------------- 皇后区郊外，红蔷薇庄园。 在‘完成，对塔利姆死因的调查后，克来恩顺势提出告辞。 坐在离开庄园的马车上，克来恩放松下来，缓缓吐了口气，他明白此时的自己已经离开舞台的中央。 接下来，就是告别贝克兰德，前往南方，彻底谢幕之后，换一张脸潜伏回来他平静地思考起后续的计划。 就在这时，他灵感一动，灵性一紧，看见车厢的大门快速打开，又无声合拢！在他做出应对之前，一道人影飞快勾勒了出来，身穿沉重的黑裙，手戴蓝宝石戒指。 蓝宝石戒指看到这一幕，本待进攻或跳车的克来恩童孔一缩，又坐了回去，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他看清楚那道身影的模样—— 那是一位女郎，她的年纪与她穿衣的风格截然不同，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脸蛋略圆，眼睛细长，气质温文尔雅，甜美暗藏，是个极为出色的美女。…. 但如此出色的美人却让克来恩面露惊愕，满脸的不敢置信，因为他认出了对方，脱口而出道： 「特莉丝？」 听到他愕然的话语，特莉丝不惊反喜，露出甜美的笑容道： 「你认识我？ 「我就知道你认识我！ 「一位拥有非凡能力的侦探肯定特别留意各张通缉令！」 他，额，她很高兴的样子？克来恩谨慎中带着疑惑地问道： 「你想做什么？」 特莉丝抿嘴一笑道： 「很简单，你尽快去向值夜者、代罚者、机械之心举报我！让他们来这里抓我！」 -----------------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一个安静的房间内。 圣安东尼大主教安静的听希伯特讲述其来意，旋即轻轻点头，开口道： 「霍尔伯爵现在在什么地方？」 希伯特毫不犹豫道： 「上议院，或者贝克兰德银行。」 虽然头衔诸多，但霍尔伯爵要亲自处理的事情却不多。身为贵族和内阁议员，霍尔伯爵最常去的无疑是上议院，又或是掌握着整个国家金融体系命脉的贝克兰德银行。 「我们现在就出发。」 圣安东尼大主教微微颔首，接着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余尽，询问道，「卷者阁下，能否暂时留在教堂，代我处理一些事物？」 希伯特和奥黛丽同时愣住，一脸的不可思议： 「卷者？」 奥黛丽微张着小嘴，难以掩饰自己的吃惊。 余尽是女神的卷者？他怎么从来没说过……不对，这怎么可能啊！自己现在连自称为女神信徒都不敢，不就是被余尽带坏的吗？他怎么能是女神卷者呢？ 面对圣安东尼的询问与两人惊讶的表情，余尽面色如常，只是微微颔首道： 「好。」 圣安东尼大主教见余尽答应下来，微笑着点点头，看向希伯特道，「希伯特勋爵，我们走吧。」 希伯特反应过来，对奥黛丽叮嘱道： 「奥黛丽，你也留在这里。 」 奥黛丽轻轻点头，目送希伯特和圣安东尼大主教离开。 奥黛丽迟疑的看向余尽，刚想问他为什么会是女神卷者，却听余尽忽然开口道： 「奥黛丽，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诶？」 奥黛丽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奇克，嘿，这是原初魔女的真名！」 ----------------- 「淦！」 刚刚送走特莉丝，同时向自己‘祈求，的克来恩，立刻看到天空中几颗燃烧着火焰的陨石高速落下，笼罩了整片树林。那一刻，克来恩竟有了无力抗衡，绝望等死的想法。 即使不断利用火焰跳跃，他也没办法在「流星雨」砸中地面前脱离树林，脱离危险的核心区域，而以‘占卜家，途径非凡者脆弱的身体，也不存在硬扛陨石的可能。 一边‘闪现，，克来恩一边开始快速思考。可是，无论他怎么尝试，怎么冒险，依然无法脱离险境，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跳跃至避开了正面的树林内，承受陨石天降的波及，要么在上方表演杂技一样跳来跳去，等着「蘑孤云」将他吞没。…. 这个刹那，克来恩仿佛看见自己四分五裂，体表焦黑，尤有余火的样子。 脑海内念头一闪，他眼前突有变化，红的更红，黄的更黄，白的更白，各种色彩浓郁叠加，描绘出了一副奇异的油画。 ----------------- 「什么？！」 红蔷薇庄园内，刚刚得知自己未来的王妃曾经是个男人的消息的埃德萨克眼睛圆睁，略微偏了偏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特莉丝见状，顿时失笑，笑得前俯后仰，极为剧烈，状似疯子： 「哈哈，你没有听错，我曾经是个男人！我曾经和你一样！但是，女巫魔药强制改变了我的性别！ 「是不是很恶心？是不是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状的疙瘩？」 「不，不是这样……你是真正的女人……没有任何问题……我完全可以确认这点！」他先是喃喃自语，接着拔高嗓音道，「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真正的女人，你过去是什么样子，我并不想知道！我可以当做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喜欢的是，爱的是，现在的你！」 特莉丝怔了怔，抬手擦掉刚才笑出来的眼泪： 「你真是一个可怜的人。连喜欢这种事情都被别人安排好了，就像那牵着线的木偶。 「你还不明白吗？你属于可以牺牲的对象，而我，既是王室和魔女教派合作需要的人质，也是欺骗所必须的伪装。我带着魔女教派的重要物品，处在你们的严密监管下，随时会被摧毁，会丢失宝物，这就是我们展现的合作诚意。」 「而一旦事情暴露，被三大教会或军方另外的派系知晓，那事情的发展就会很简单，埃德萨克王子贪恋美色，偷养魔女，自知罪恶深重，于是吞枪自尽，然后，所有的问题都会被掩盖。」 「不！」埃德萨克脱口喊道。 接着，他脸庞扭曲地问道： 「他们在和魔女教派合作什么事情？」 「一个随时可能被放弃的人质怎么可能会知道？」特莉丝自嘲一笑，「这就是我想逃跑的所有理由。」 「你……」 埃德萨克张了张嘴，感觉声音异常艰涩，刚要开口却又瞥见不远处书架上摆放的一个小巧的蓝色人偶，忽然一愣，迟疑问道，「那个人偶是从哪来的？」 他每天都会在这里过夜，虽然对特莉丝的要求予取予求，但每一样东西都会有记录，他不记得特莉 丝有从什么地方买过这个奇怪的人偶——穿着灰色的魔法师服饰和尖角帽，甚至还有四条手臂。 「人偶？什么人偶？」 特莉丝也是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书架，发现了那不知何时坐在书架顶端的人偶。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书架的顶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如同在看一场闹剧。 随后，他们看到那人偶抬了抬自己的四条手臂，让最上面的两只手臂的指尖合在一起，开口道： 「非常精彩的故事，不过，这个结局我不喜欢。」 「埃德萨克，你渴望力量吗？」 lq. 你滴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主人的命令罢了 望着那不知何时出现，却活灵活现、口吐人言的娇小人偶，埃德萨克和特莉丝一时间都僵在原地，一股莫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们的心神。 “你……” 埃德萨克艰难的张了张嘴，缓慢的低下平日里高傲的头颅，低声道，“您是哪位存在？” “你可以称呼我为，魔女蕾娜。” 埃德萨克瞳孔猛缩：“魔女？” 特莉丝那纤薄的身体微微发颤，强忍着心中的惧意问道： “您与魔女教派是什么关系？” 娇小人偶瞥了她一眼，平静道： “魔女教派信奉着原初魔女，祂的真名是奇克，我们是敌人。” 准确来说，她和这个世界所有神明，都是敌人。 “奇克！” 看着面前体态娇小、好似没有半分威胁的娇小人偶，特莉丝体表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凸起，粒粒分明，且伴随冷汗。她嘴唇翕动，却未能发声，脸上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恐惧之情。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会被改名为特莉丝·奇克？自己是祂的神降容器？—— 圣赛缪尔教堂，一个安静的房间内。 奥黛丽缓慢睁开双眼，她的脑海中还回响着‘愚者’先生那略带戏谑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余烬，表情管理瞬间失控，也忧心忡忡道： “余烬，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奥黛丽相信对方也同样收到了‘愚者’先生的传信。 余烬摇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 “所以说啊，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 奥黛丽怔了两秒，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么‘巧合’！ 在明知催眠可能会被发现的情况下，对方依旧选择了冒险催眠她的父亲。假使没有‘愚者’先生和余烬的参与，她一定会想办法来黑夜教会求援。而即便是在有‘愚者’参与的情况下，在希伯特的建议下，他们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黑夜教会。 事关一位伯爵，一位黑夜教会的忠实信徒，圣安东尼大主教当然不敢怠慢。所以他理所当然的选择了亲自出手，去解决霍尔伯爵身上的危机。可他才刚刚离开，奥黛丽就发现幕后还有更大的危机在酝酿。、 而圣安东尼大主教已经出发，虽然对一位半神而言，解决霍尔伯爵身上的麻烦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恰好被一些‘意外’缠住。而失去圣安东尼大主教的黑夜教会也会群龙无首，再无法做出及时的应对。 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合的不像是巧合，像是必然！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这一切，拨动命运的琴弦。奥黛丽几乎立刻的想起了‘愚者’提起过的那个组织——黄昏隐士会。 这就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干涉着历史的进展，让它符合自身的需要，以此在某个节点完成目标。而眼下，或许正是被他们所选中的其中一个节点！ “而这些‘巧合’的目的……” 奥黛丽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余烬，却发现他的神色无比平静，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他当然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巧合’有鬼，但他想知道这种‘巧合’的极限在哪里，而对方制造这些‘巧合’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 在阿兹克先生的帮助下，克莱恩原本可以很顺利的逃出生天。但由于因斯·赞格威尔的干扰，他落入了现在所在的地下遗迹之中。 好在他已经晋升为‘无面人’，借着传递消息，搜查假冒的因斯赞格威尔，克莱恩在占卜手段的帮助下，战胜了“万能钥匙”的干扰，一路奔着启示里的出口位置而去。 他谨慎的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利用‘万能钥匙’穿过了墙壁，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脚下是整齐但斑驳的灰色石板，前方有一根根粗大的柱子，中央位置围绕疑似祭台的东西跪了四道戴兜帽的人影。 紧跟着，清柔但低缓的女声传入了克莱恩的耳朵： “a先生，伱准备好了吗？” —— 余烬摸索着下巴，忽然好奇问道： “如果安东尼大主教在这里，你觉得他会如何应对？” 奥黛丽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分析道： “如果是圣安东尼大主教的话……不，就算是圣安东尼大主教也只是半神。涉及一位随时可能降世的邪神，就算是半神也很难起到关键性作用，向圣堂求援也来不及。但教会内部还有许多强大的封印物，圣安东尼大主教或许会启用一件‘0’级封印物！” 在‘倒吊人’先生的帮助下，她曾经恶补过一段时间这方面的知识。知道即便是在各大教会中，‘0’级封印物也非常危险，有最高重视度，最高保密等级，不可打听，不可外传，不可描述，不可窥探。据说是一些可以毁灭国家甚至世界的可怕物品，对应天使及以上的位格！ 半神很难抵挡一位邪神的降临，但那毕竟不是邪神本尊，一件‘天使位阶’的封印物应该能够应付。 但很遗憾，‘圣安东尼’大主教现在根本就不在圣赛缪尔教堂！并且可以预料的是，他必然会被大量的意外拖住步伐。而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有权限动用一件‘0’级封印物，即便是余烬这个眷者也一样。 毕竟黑夜教会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是眷者。如果他要动用‘0’级封印物，还需要先跟那些值夜者解释自己的身份。而在这个过程中，‘巧合’也会发挥作用，其中伴随的‘误会’也无疑会大大拖慢时间！ 所以目前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余烬亲自出手，而这或许也正是谋划这一切的人想看到的。 “奥黛丽。” 余烬沉吟了两秒，问道，“你可以代我向一位存在祈求吗？” 奥黛丽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甚至没有去问余烬口中的这位存在是否如‘愚者’那般友善，因为她相信余烬是不会害自己的。 余烬很快在纸上书写下对应的尊名，而奥黛丽也没有丝毫犹豫的用赫密斯语低声诵念道： “追逐知识的圣灵； 神秘世界的灯塔； 窥视命运的眼睛； 大海之上的王者； 圣洁的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我祈求您的帮助……” —— “a先生？极光会的a先生？” 克莱恩听到那道女性声音的称呼，不由神色微动。他拥有黑皇帝牌，也知道王室在挖掘地下遗迹就是在为乔治三世秘密准备晋升黑皇帝的仪式。而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地下遗迹，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而眼下还能确定因斯·赞格威尔也在和王室合作，甚至连魔女教派和极光会都在跟王室合作！ 克莱恩知道余烬一直在打探这方面的情报，虽然余烬不打算等乔治三世成为黑皇帝再跟他‘堂堂正正’的单挑，而是准备提前下手，但克莱恩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替余烬多收集一些情报。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走吧？ 更何况，对方这不是还没发现他吗？没有人什么好担心的。 这么想着，本打算沿着墙边和阴影，慢慢挪到门口的克莱恩无声无息又缩了回去。 先前那道清柔悦耳的嗓音低笑了一声道： “你似乎还不太信任我们？” “对。”a先生毫不客气地回应。 “呵呵，那我坦诚地描述下我们的目的，以及为什么找你合作。” 清柔的女声并无恼怒地说道，“我们做了些事情，留下了一定的痕迹，在被黑夜、风暴、蒸汽教会和军方发现前，必须做相应的清除，而这就需要你们提供帮助。” “你将我传送到东区，由我来负责纵火，而你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扩大趋势，制造通道或容器，让你们那位主降临于世间。而你们付出的唯一代价是，背负上所有的恶名，获得军方和三大教会最大程度的仇恨，但我认为你们应该不会介意。” 大厅内静默了几秒，a先生久久没有回应，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而那道清柔女声的主人也并未急着催促，因为她并不担心a先生会拒绝，毕竟这件事情无论从什么方面看，对极光会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背上骂名对这些疯子而言反而是好事，不然他们也不会做出那么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良久，a先生缓缓点头，情绪缺乏起伏地回答道： “可以。” 戴着兜帽的他，身前迅速浮现出一本透明模糊的书册，并伴随悠远飘渺的吟唱： “我来到，我看见，我记录。” 书册飞快翻动，定格在了其中一页，旋即绽放出浅蓝而虚幻的光芒。那光芒将穿着纯白长袍的绝望女士包裹，让她的身影先是模糊，继而无形。 —— 红蔷薇庄园内，埃德萨克王子坐在落地窗边，窗外是温暖的阳光。 虽然贝克兰德常年被雾气笼罩，但这里是皇后区的郊外，远离生产‘雾气’的工厂区和圣乔治区。所以这里能够享受到充足的阳光，令人感到十分惬意。 “王子殿下，请尽快。” 一道声音在他的身旁响起。 埃德萨克扭头看向出声的那人，斑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穿着笔挺到没有一丝褶皱的管家服，那是他的管家芬克尔。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自己最出色、最忠心、也是最受他器重的下属，从来都会一丝不苟忠实执行他的任何命令。并且从来不问原因。但现在，恰恰就是这位忠诚的老管家在逼他上路。 埃德萨克自嘲一笑，自己最器重的下属却从来不曾忠于自己，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执行国王的命令。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肝脑涂地，可实际上他只是在监视自己，并在关键的时候让他体面。如果他不愿意体面，对方也不会介意帮他体面。而埃德萨克也毫不怀疑这一点，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绝对有这个资格。 而他这个芬克尔曾经侍奉的对象，曾经的鲁恩王国的三王子的命运却早已注定—— 暗中与魔女教派合作，最终畏罪自杀自尽，听着多么讽刺啊？ “芬克尔。” 埃德萨克低声呢喃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二十多年了吧？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长辈看待……” “王子殿下。” 芬克尔的表情无比冷漠，平静道，“那只是陛下的命令。” 他平静的靠近埃德萨克，拿起了桌上的左轮手枪。他看得出来，还在试图打温情牌的埃德萨克明显失去了一位王子应有的体面，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他这个当仆人的帮他体面。 “呵~” 埃德萨克自嘲一笑，笑容中满是讥讽与嘲弄。既是对芬克尔，也是对他自己。 立国者、保护者的后裔，强势者的子孙，国王陛下的第五个孩子，拉斯廷伯爵，埃德萨克·奥古斯都王子殿下……这一连串曾经让他无比骄傲的头衔，此时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仿佛一个个无形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 “噗！” 殷红的鲜血自体内喷涌而出，溅到了埃德萨克脸上，那温热而粘稠，又带着丝丝腥甜的触感让埃德萨克无力的偏了下头，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 “噗~” 芬克尔口中喷出大量鲜血，他艰难的低下头，看到了一柄穿透胸膛、直接从中间将他分为两半的巨大长剑，鲜血已经将他那一丝不苟的管家服完全浸染，淌血的下半身无力的倒在地上。依靠着非凡者强大的生命力，只剩下‘端坐’于剑身的上半身的他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而在他面前，是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手上还拿着一个形状古怪铃铛的埃德萨克。 “我给过你机会的。” 埃德萨克站在芬克尔面前，眼神黯淡，低声道，“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埃德萨克一直觉得罗塞尔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无情，他念着芬克尔的旧情，但他却一点都不领情。 而这一切…… “都是因为我那个该死的父王啊！” 埃德萨克嘴角一点点勾起，露出一个崩坏的扭曲笑容，双手张开呈拥抱状，一脸痴迷，“力量！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芬克尔，你感觉到了吗？” 芬克尔不言，因为他的生命早已彻底流逝。 而埃德萨克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痴迷的望着眼前杀死芬克尔的高大身影。那是一个身材远比普通人要更加高大的骑士，穿着红色的坚实全身甲，一手持着比正常人腰还粗的大剑，另一只手则握着一面椭圆形的巨大盾牌，正中处装有代表熔炉百相之角的巨大弯曲尖角！ 他还记得赐予这个骑士的那位对其的称呼—— “熔炉骑士！”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主：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在灵界穿梭中，绝望女士瞬间看见了数不清的难以描述形体的透明影子，发现最高处有一道道蕴藏着无穷无尽知识般的明净光华。她的身体被奇异的力量拖着前行，快速穿梭，没用多久就离开原地，来到一个僻静无人，肮脏恶心的巷子角落。 这里是贝克兰德东区，聚集有超过一百五十万人口。也只有这个地方，才能同时满足魔女教派和极光会的要求——真实造物主想要降临，需要大量的悲观、绝望、麻木、愤恨和原始的恶，而原初魔女想要降临，也同样需要这样一个仪式。 甚至，降临的真实造物主还能为原初魔女吸引火力，简直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计划！ 她拉下面纱，遮住脸孔，抬头望向半空，只见午后的太阳重被云层和雾气遮掩，变得苍白黯淡。绝望女士仰望着天空，那绝美的脸蛋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 “愚蠢。” 极光会的蠢货根本不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他们只想让他们的神降临，却根本没考虑过降临的真实造物主能否逃过三大教会的扑杀。当然，即便其能逃过三大教会的追捕也无妨，因为这也同样能增强他们的实力。 只可惜，因为他们的计划接连被破坏，如今不得不提前行动，否则完全可以做得更隐蔽。 绝望女士环顾一圈，走出了巷子，进入街道。她的步伐很慢，仿佛正徜徉于雾气的海洋里。她所经过的地方，雾气难以察觉地浓了一点，染上了些许铁黑的颜色，可见距离悄然变小。 铁黑与淡黄交错的雾霾，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临了东区，降临了贝克兰德。 在她不远处，一个穿着陈旧夹克，脸色蜡黄的流浪汉突然咳嗽，咳得剧烈无比，咳得倒在了地上。与流浪汉相隔很近的两位贫民惊恐地退开，旋即捂住喉咙，发出荷荷荷的声音，似乎得了严重的肺部疾病或支气管炎，已经喘不过气来。 绝望女士表情沉静而柔和，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她没有异常地行走于路人中间，嘴角微勾，低声笑道： “鲁恩王国的历史将铭记这一天： “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 —— 皇后区，国王大道。 希伯特以公务为由，毫不费力的带着圣安东尼大主教进入了王国议院，一路畅通无阻。事实上即便他不找借口也同样不会遇到任何阻碍，毕竟这两位一个是霍尔伯爵的长子，另一个更是黑夜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谁敢拦他们？ “父亲！” 希伯特砰的撞开一道房门，满脸焦急的看着屋内正在处理政务的霍尔伯爵。 “希伯特？慌慌张张成……” 霍尔伯爵看到长子这急匆匆的模样顿时眉头一皱，刚要呵斥目光便接触到后方的圣安东尼大主教，连忙起身迎接，“安东尼大主教，你怎么来了？” 安东尼大主教只是笑了笑，朝霍尔伯爵微微抬手。 霍尔伯爵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从昨天到现在的所有记忆都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浮现，让他迅速意识到记忆中不和谐的地方： “我被催眠了！” 霍尔伯爵面色一沉，沉声道。 因为阿尔弗雷德的事情，他昨天被乔治三世亲自召见并向他讲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在冥冥之中，还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的神智，让他对‘这是一件好事’深信不疑。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都不知道影响自己的究竟是谁！ “霍尔伯爵，您……” 圣安东尼大主教微笑着点点头，刚要开口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圣安东尼大主教回过头，便看见一群人正急匆匆朝这边赶来。 其中有大量信仰黑夜教会的贵族议员，但为首的却是本届首相，前些日子被刺杀的尼根公爵的弟弟，阿古希德·尼根。这并不奇怪，首相阿古希德·尼根虽然是风暴之主的信徒，但三大教会大主教的地位是平等的。任何教会的大主教亲临，都有资格让首相亲自迎接。 而阿古希德·尼根的办公地点虽然是在希望街9号的首相官邸而非王国大道的王国议院，但这两栋建筑其实就在两条街的相交处，不但紧挨在一起，甚至内部还有可以快速来往的通道。 “首相阁下，贵安。” 圣安东尼大主教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而首相的神色却显得有些难看，但这明显不是冲着大主教来的。 首相抬起手将手心抓着的电报递给圣安东尼，沉声道： “圣安东尼大主教，贵安，您得看看这个。” 圣安东尼，接过电报扫了一眼： 特莉丝奇克？原初的魔女？ 可面对这位眼眸低垂的老人，首相却有些颤栗的低下了头。 这位脸无杂须，眼睛深邃的老者外表极为干净，哪怕穿着黑色带红的大主教长袍，也不给人晦暗的感觉。可是，凡直面他的人，都会发自内心的颤栗，仿佛被恐惧统治了灵性，或者面对着黑暗深处注视自身的未知存在。 首相低声说道： “我已经派人向深蓝主祭阁下和蒸汽教会的霍拉米克大主教发报，他们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圣安东尼大主教，您是否有什么吩咐？” 由于在尼根公爵被刺杀一事上的失职，‘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上周就已经被调离贝克兰德教区。而新任的风暴教会大主教，正是‘深蓝主祭’雷达尔·瓦伦丁。 事关一位邪神，首相不敢有丝毫怠慢，自然是第一时间通知了另外两大教会。 圣安东尼看着电报上的内容，忽然轻笑了一声道： “有一位天使在附近，祂会处理这一切的。” “天使？” 首相先是一怔，接着面色一喜。 贝克兰德作为鲁恩王国的首都，其教区大主教也不过是圣者层次。而一位地上天使，那是足以与各大正神教会的三重冠冕者，即教宗、教皇、牧首位居同一层次的存在！ 在神明不时常行走于大地之上的时代，一位地上天使往往就意味着无敌。意味着贝克兰德不会有任何危机！当然，前提是那位地上天使不要像‘神之歌者’一样不靠谱。 —— 地下遗迹，大厅的墙角角，克莱恩紧贴着石壁，不让自己被a先生发现。 他的心情无比紧张，他知道a先生会再次举行真实造物主的降临仪式，就像因斯·赞格威尔和兰尔乌斯曾经在廷根做过的一样。那一次，一个不完整的‘邪婴’都差点毁灭整个廷根。 这一次如果让真实造物主的化身降临，会造成什么后果克莱恩想都不敢想！ 对他来说，此时最好的选择是趁a先生专注于仪式，溜出大厅，逃奔远方。但他几乎是本能的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甚至已经咬牙打定主意，只要a先生开始举行仪式，他就会想办法破坏仪式，至少也是打断仪式。 当然，这必须要先等a先生举行仪式。毕竟在举行仪式时他一定会被仪式牵制，只有那时克莱恩才能肆无忌惮的破坏仪式。毕竟克莱恩不觉得自己这个刚刚晋升的序列6，有能力和身为序列5‘牧羊人’的a先生刚正面。 虽然克莱恩还有堪比圣者层次的封印物品，但能偷袭为什么还要刚正面？他又不傻！ 要不是没看清刚才那位出声的女士的面容，他甚至恨不得伪装成那位女士出面偷袭，因为这样还能更保险一点。这么想着，耳旁忽然传来一名侍者恭敬而狂热的声音。 “a先生，仪式已经准备就绪，主很快就能降临这个世界！” “来了！”克莱恩闭着眼睛，背贴墙壁，右手猛然紧握。 只等a先生举行仪式，他就能…… “啪！” “砰！” 耳旁传来的清脆耳光声让克莱恩猛地一个激灵，有些愕然的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是刚刚一脸狂热开口的那名侍者被人一巴掌扇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 a先生冷冷道： “谁允许你擅自准备仪式的？” 一旁的另一名侍者显得有些唯唯诺诺，小心翼翼道： “可是，这不正是我们和他们合作的目的吗？” a先生冷漠的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 “他们是想要利用主的降临来吸引三大教会的目光，想要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主的身上！若主真的降临，我们就是罪人。因为主不需要降临，主有更大的计划！” “主不需要降临？” 侍者一脸茫然，如果主不需要降临，那他们一直以来做的这些又都是为了什么呢？ “a先生。” 侍者唯唯诺诺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绝望女士已经离开，但这座遗迹的深处还有其他圣者守护。而我们要做的，是给黑夜教会传信。” a先生半举起双手，做出敞开怀抱的姿势，虔诚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克莱恩听的一脸懵逼。 你一个信仰邪神的隐秘组织头子，辛辛苦苦和其他隐秘组织合作，结果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一切透露给正神教会？那你到底是图什么啊！ “您是比星空更崇高， 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也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克莱恩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刚还在怀疑这是不是什么阴谋。结果下一秒，他就听到那些侍者居然在用古赫密斯语诵念女神的尊名！ 克莱恩人都麻了，大哥你们能不能敬业点？你们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啊！为什么要诵念女神的尊名啊，你们还真想把女神引过来不成？ 且不说女神会不会聆听你们这些邪教分子的祈祷，就算真的会，可你们这样不算是背叛真实造物主吗？！你们以为真实造物主是‘愚者’吗？以为祂会和‘愚者’一样，即便自己的‘信徒’全都信仰其他神明也丝毫不介意吗？ 克莱恩还在麻木阶段，耳旁却忽然响起一道微弱的声音： “a先生，敌袭……” 克莱恩顿时一个激灵，目光瞥向不远处那倒在地上的人影—— 那正是刚才私自准备仪式结果被a先生一巴掌闪飞的侍者，可好死不死的他偏偏飞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甚至还不巧的没有被拍死，反而在爬起来的瞬间发现了藏在墙角的他。 “草！” 克莱恩在心底默念了一种植物的名字，身体却没有丝毫犹豫，先是抬手给了那名半死不死的侍者一枪，接着毫不犹豫的朝着出口奔跑而去！ 既然a先生不举行仪式，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去阻止，先跑路再说！ 在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敌袭在哪之前，克莱恩已经冲到大门前，借助万能钥匙的力量径直穿过大门旁的墙壁。并不刺眼的阳光照在克莱虽然很上，天空的云层染着稀薄的淡黄，太阳苍白而黯淡。 而身后，则是自以为计划败露而在盛怒中追出来的a先生！ —— 东区，雾霾笼罩下的人们一个个倒下。 而在无数倒下的人中，为前著名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服务的老科勒也只是其中之一。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抱着为新年买的装火腿的纸袋，就那样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这让老科勒想起了之前打探消息时，在酒吧里听一个醉鬼说的话语，他说： “我们这样的人，就像地里的秸秆，风一吹来，就会倒下，甚至没有风，自己也可能倒下……” 风来了老科勒一下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他一边抱紧装火腿的纸袋，一边伸手摸索陈旧夹克的衣兜，想要拿出那一直舍不得抽的，已经皱巴巴的香烟。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身体健康的自己会突然染病，那样的浓雾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的生活刚走上正轨，往着足够美好的方向发展， 并且收获了莫里亚蒂侦探提前支付的报酬，买到一块想了很久的火腿迎接新年，正期待着品尝它的美味， 为什么却突然倒下了。 老科勒掏出了那根皱巴巴的香烟，但手臂却再也无力抬起，重重撞在了地面。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想要喊出心里积攒的话语，却只能让虚弱的单词在嘴边徘徊，无法传出。 他听见了自己的遗言。 他听见自己在问： “为什么？” —— 丽芙将浆洗好的最后一件衣物挂了起来，等待晾干。 她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被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浓郁的雾气弄得有些判断不准时间。 “总之，还很早，而我们的浆洗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丽芙的表情渐渐变得沉重。太早做完活计并不是好事，这不意味着能够休息，它只表明开工不足，收入不足。 丽芙吸了口气，转身对旁边擦拭着双手，目光直往隔壁房间单词册望的大女儿弗莱娅道： “快新年了，我们的大多数雇主离开贝克兰德，去别的地方度假去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找新的工作。“这样的节日里，那些有钱人会举办一场又一场的宴会，他们的仆人不一定足够，也许会雇佣临时的厨房清洗女工……” 丽芙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屋内，可刚拉开房门，忽然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 咳咳咳！她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脸庞涨得通红，身上每一处关节都酸痛难忍。 “妈妈，你怎么了？妈妈，你怎么了？” “没有，咳咳，我没有问题。”丽芙的呼吸逐渐艰难。 “不，你生病了，生病了我立刻带你去医院”弗莱娅努力搀扶起妈妈。 “太贵了，太，贵了，咳，去，慈善医院，慈善医院，我能等待，没，没什么大问题。”丽芙喘息着回答。 弗莱娅急的眼泪都掉了出来，却慌忙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下一秒她的的身体突地抽搐了起来，痛苦模糊了她的意识，丽芙的咳嗽也戛然而止。 —— 铁黑与淡黄交错的雾霾中，一辆马车穿行而过。而那位面容绝美、身姿窈窕的绝望女士，正一脸痴迷与陶醉的望着窗外正在上演的惨剧。直到她的耳旁传来呼啸的风声、雨点敲打玻璃窗的声音。 “风暴教会这次的反应很快嘛，神之歌者终于也有不迟到的时候！” 绝望女士嘴角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如同正在热恋中的青春少女，惹人怜爱，让人丝毫无法将她与那场足以杀死数十万人的惨剧联系到一起。 这次行动提供的死亡与绝望，不但能为真实造物主和原初魔女的降临仪式提供‘素材’，也能为她的魔药消化尽一份力。这次的‘雾霾’，覆盖范围极广，至少能造成10万人的死亡。这足以掩盖那些‘失踪’的人口，也能最大限度的让她给其他人带去绝望，让她的魔药得以消化。 数以十万计的死亡，足以让她的魔药彻底消化，甚至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晋升仪式。 “我该离开了，带走特莉丝。” 绝望女士心情不错的想着，嘴角勾勒出一抹迷人的甜美笑容。可下一秒她眼前却忽然一花，看见了漫天垂落的豌豆藤，看到了一道身影。 她穿着少女风黄色蛋糕裙，戴着黑色老气软帽，一根根凭空长出的豌豆藤簇拥下浮现了出来。 她栗色的头发自然披下，眉毛又长又直，双眼仿佛浓缩了一片蔚蓝的大海。 她的名字是贝尔纳黛，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雪公主的恶毒继母 北区，圣赛缪尔教堂。 奥黛丽立在窗前，忧虑地望着远处。 她看见天边的雾气逐渐浓郁，淡黄染上了铁黑，并慢慢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渲染而来。 “希望来得及。” 奥黛丽轻抿着唇，并不清楚那雾气代表什么，但也知道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忽然，她发现窗外的树枝开始摇晃，玻璃轻微振颤。 “风来了！” 奥黛丽莫名感觉喜悦。 一股肉眼可见的恐怖风暴突兀自乔伍德区的圣风大教堂浮现，然后向着东面鼓荡起了难以想象的飓风。 呜！ 沉积的雾气被吹散，浓郁的黄色与铁黑飞快淡化。 呜！ 一根根干枯的树枝掉落于地，粉尘与泥土扬上半空，随着雾气远去。 呜！ 许多行人的帽子离开了自己的脑袋，身体摇晃得必须扶住树木或墙壁。 码头区的水手们仿佛回到了港口城市，正目睹一场台风的袭击。东区和工厂区的烟气变淡，健康民众的轻微不适得到缓解。 轰隆轰隆！ 闪电跳跃，雷声炸响。 它们很快平息，哗啦啦的雨水开始清洗大地，清洗那被绝望魔女所带来的疾病与瘟疫。 “呼！” 奥黛丽看到这一幕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心情稍微变得有些好起来，迟疑着问道，“余烬，那位贝尔纳黛女士，她是罗塞尔大帝的后人吗？” 古斯塔夫的姓氏，着实是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但最让奥黛丽关心的，是这位让她祈祷的女士能否抓住凶手，抓住那些筹划着让‘原初魔女’降临的魔女们。 “嗯。” 余烬望着天边的乌云，微微颔首，“她是罗塞尔最小的女儿，是一位天使。” “天使？” 奥黛丽眼眸微动，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 如果是这样，那肯定没有问题。 毕竟那可是天使啊！ —— “神秘女王？” 绝望女士望着对面拦住自己去路的栗色长直发的女士，黛眉微蹙但片刻之后又眉梢上扬，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惬意道，“你也是恰好从这里路过？” “路过？” 贝尔纳黛蓝宝石般璀璨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她，轻声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这样啊~” 绝望女士轻笑了一声，言笑晏晏间，掌中顿时就凝出一根尖锐晶莹的冰枪，并将它投向了贝尔纳黛。借助着这个机会，她的身形也迅速朝后方的小巷遁去！ 她自认行踪隐秘，事前还做了处理，所以短时间内完全不担心自身会被贝克兰德的半神们堵住，但唯独没料到自己会被身为局外人的贝尔纳黛堵住！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如此快的找到行踪隐秘的自己，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但作为一名序列4的绝望魔女，一步步从刺客成长而来，她明白关键时刻不能分心，不能废话，所有的问题事后再考虑也不迟。 贝尔纳黛身为海盗四王之一的神秘女王，同时还是罗塞尔·古斯塔夫的后人，在各大隐秘组织中也算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再加上绝望女士所进行的‘任务’还与其有一定关联，是以对其能力也颇有一定了解。 对方是窥秘人途径的序列3，虽然比自己要高上一个序列，但本身并不是太擅长战斗。因为窥秘人途径的序列3，是预言大师。仅靠她所拥有的‘神秘再现’，不可能留得下自己。 但贝尔纳黛的父亲毕竟是曾经的罗塞尔大帝，其所继承的遗产、所拥有的底蕴也是绝望女士所不知道的。更何况这里还是贝克兰德，一旦浪费太多时间，等三大教会的半神赶到她会更难脱身。 所以，她选择直接进攻，趁机脱离！ “咔！” 冰枪所过之处，白霜凝聚，寒封世界。 那一条条从天空垂落的豌豆藤都迅速凝结冰冻，变成一根根泛着翠绿的冰锥！而这一切都还在不断蔓延，层层晶莹在不断向贝尔纳黛延伸，冻结周围的一切。 她必须艰难破开阻碍，才有余力追赶。而那个时候，她肯定早已脱离这条街道，混入了人群！ 绝望女士心情不错的想着，嘴角勾勒起一抹灿烂绝美的甜蜜笑容。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彻底凝固在脸上。 因为不知何时，原本应该被层层晶莹冻结的贝尔纳黛，又一次出现她身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绝望女女士目光一凝，周身霍地腾起黑焰，散播出去了疾病，并打算点燃周围的一切，制造大规模的火灾。 但下一刻，她便听见从那位神秘女王口中吐出的拗口而神秘的咒文： “囚笼！” 刹那间，缭绕于神秘女王周身的璀璨星芒一道接一道飞离，化作一张仿佛能让人喘不过气的大网扑向绝望女士。星芒瞬间凝缩，制造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琥珀，将其彻底包裹，如同一个精致的标本。 在那一刻，绝望女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变化，她那绝美的面容上残留着一丝惊愕与恐惧，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对抗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那已经不再是她，而是祂，这是一位天使！ 贝尔纳黛的目光依旧平静，她缓慢从绝望女士的身上收回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 “风来了。” 她低声呢喃道。 下一瞬，漫天的豌豆藤凭空浮现，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相互碰撞的它们快速从天空垂下，将被琥珀封印成标本的绝望女士层层缠绕，并在短暂的停留中骤然收回，重返天际，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而一同消失在其他人视线中的，还有穿着少女风黄色蛋糕裙，戴着黑色老气软帽的女士。 狂风吹散了散播疾病的雾气，大雨清洗了地面残留的瘟疫。 但对于那些已经在雾气中倒下的人，风暴教会根本无能为力。 尽管大量非凡者在第一时间赶到了东区，尽管东区的各大教堂第一时间施以援手，可在东区，在码头区，在工厂区，那些或年纪老迈或身有隐疾的人如同被砍伐的树木，在雾气里相继倒下，而此时接触他们的人，则感染上瘟疫，飞快死去，身体还算健壮的成年人和孩子们也有了轻微的不适。 在他们的眼里，那淡黄与铁黑交杂的雾气就像是降临的‘死神’。 而对那些被死亡带走的人，他们无能为力。 幸存的人们望着街道上在雾气中倒下的人们，眼中满是悲伤。 而还有更多的人为瘟疫侵染入体，正在剧烈咳嗽。 “咳咳！”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如同瘟疫一般正在快速蔓延。不一会儿的功夫，整条街道，整片区域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第一批赶来救援的非凡者神色剧变，立刻意识到不妙，可当他们刚想采取措施。 下一秒却又发现，这些咳嗽的人正是那些早已在大雾霾中倒下的人们。 早已被认定在瘟疫中死去的他们，此刻却纷纷剧烈咳嗽起来，那模样让人担心他们会被肺都咳出来。 “咳咳咳~” 老科勒有些痛苦的咳嗽着，只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如出膛的子弹一样被吐了出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还不忘捡起装着后退的纸袋，那是他为新年准备的，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我居然没死？” 老科勒有些不可思议的想着，刚才的咳嗽几乎要了他的老命，感觉连内脏都被咳了出来。可在咳完之后，他反而感觉身体一阵轻松，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但好在心脏还在跳动。 老科勒突然变色，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道： “对了，我的烟！” 他慌忙在地上寻找起来，最终找到那根皱巴巴、断成两截连烟草都露出来的香烟。只是在捡起香烟的那一刻，他又看到地上似乎还有一块苹果，一块乌黑变质、早已腐烂的苹果。 老科勒愣了一下，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咳出来的就是这块苹果！ 可他记得上一次吃苹果明明还是好几年前…… —— “妈妈，妈妈，你感觉怎么样？” 吐出苹果的弗莱娅从地上爬了起来，慌忙将丽芙扶起来。 “我、我没事……” 丽芙看着地上那两块被吐出来，迅速腐烂变质的苹果，有些惊疑的不确定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们互相搀扶着走出公寓，看到街上到处都是刚刚醒来的人们，他们的脸上也残留着惊恐与茫然的复杂情绪，地上到处都是腐烂的苹果，一块块的如同疮疤一般黏在地上。 但很快，那泼天的暴雨便将这些毒苹果一块块冲进了下水道，再也看不见踪影。 “黛西！” 丽芙看了看身旁迷茫的女儿，忽然惊呼了一声，急忙朝公立学校的方向跑去。弗莱娅跟在她后面，两个瘦弱的女性爆发出惊人的耐力与速度，她们一路朝着位于东区边缘的公立初等学校跑去。 远远的，她们看见在学校旁边的教堂里冲出一个小小的瘦弱身影，那正是黛西。 是丽芙的女儿，弗莱娅的妹妹。 “黛西！” “妈妈！弗莱娅！” 她们互相朝对方跑去，在大街上、在暴雨中紧紧相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重逢的喜悦。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至少她们还活着。 —— 靠着从余烬那里获得的神奇物品，那枚铜绿色的斑驳十字架，克莱恩相当幸运的跟a先生打的有来有回。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敢长久的战斗下去，因为这枚十字架的副作用太大了—— 只要持有它超过一个小时，他的序列至少会降低一个层次，并且这种倒退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不超过三个小时他就会彻底变成普通人。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宁愿丢掉这枚十字架直接逃命。 但幸运的是，战斗终究没有持续足足一个小时。 因为就在两人‘打斗’正酣畅淋漓的时候，他眼前所有颜色变得浓郁，像是被神灵泼洒了油彩。 这感觉一闪而逝，克莱恩发现自己已远离了原本所在的位置，看见肤色古铜，五官柔和的阿兹克艾格斯出现于旁边。 “阿兹克先生，您没受伤吧？”他难以遏制地松了口气，同时如烫手山芋一般将无暗十字丢了出去。 阿兹克诧异的看着克莱恩的动作，旋即笑笑道： “有，但对不死者而言，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 圣赛缪尔大教堂地底的一个房间内，‘死灵导师’戴莉·西蒙妮手上拿着刚刚从东区发来的电报，表情有些凝重的汇报道： “雾霾带来了大量蔓延的疾病与瘟疫，即便有风暴教会及时出手，但波及范围依旧很大。直接波及人口至少有十万人，而外围受到影响的居民人数至少有二十万！” “二十万人？” 奥黛丽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眼，不敢去想这场惨剧到底带走了多少条生命。 “戴莉小姐。” 余烬抬起头，缓缓问道，“教堂现在还有多少人？” “已经没有人了。” 戴莉摇摇头，“除了我的小队，所有人都派出去了。” 圣安东尼大主教临走前叮嘱过，即便是执事也要听从余烬的安排与吩咐。而教堂内所有值夜者都已经被派了出去，戴莉和她的小队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他们还要负责值守查尼斯门。 余烬沉默良久，追问道：“死难人数呢？” “还没统计。” 戴莉低声道，“但预估直接死亡人数，至少在十万以上。” 十万人，一般普通的小镇都未必有这个人口规模！ “戴莉执事，新的电报。” 就在这时，接受电报的值夜者忽然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将一封电报递给戴莉。 戴莉接过电报，表情凝重的扫了一眼，然后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上面几个大字： “预估死难人数，0。” 戴莉忍不住问道：“伱没翻译错？” “没有。” 电报员斩钉截铁道，“电报发了两遍，就是这个数字！” 奥黛丽有些不忍的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戴莉看了她一眼，表情变得和电报员一样怪异，道： “死难人数出来了，0。” “0？” 奥黛丽惊呼了一声，“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戴莉皱眉道，“电报上说，被瘟疫影响的人在吐出一块毒苹果后，就奇迹般的恢复了，完全健康。” “毒苹果？白雪公主？” 奥黛丽下意识的产生了联想，顿时心中一喜，知道是有人出手拯救了东区的人民！ 是深蓝主祭召唤狂风驱散了雾霾，召唤暴雨清洗了瘟疫，但他明显没有这方面的非凡能力。而其他两大教会的大主教也同样没有，这是一位陌生的高序列非凡者出手。 而这位高序列的非凡者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贝尔纳黛·古斯塔夫！ 奥黛丽惊喜的抬起头望向余烬，而余烬对此则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确认了少女的猜测。 奥黛丽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带着些许矜持的骄傲： 虽然不是她直接出手，虽然她只是负责祈祷，但至少也有她的几分功劳。 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她拯救了贝克兰德！ 这远比‘塔罗会’阻止邪神降临，‘黑夜教会’抓捕罪犯更让奥黛丽骄傲！ 而最让奥黛丽高兴的，是死难人数为零。 这意味着在这场灾难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失去生命！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变态是这样的 皇后区，国王大道，王国议院。 一个隐秘的房间内，屏退了众人的首相正与霍尔伯爵在其中密探。 听完霍尔伯爵讲述的经历，首相阿古希德·尼根勋爵面色一沉，肃然道： “霍尔伯爵，你确定是王室？” 阿古希德五十来岁，身材高瘦，头发稀疏，眼神却无比锐利。 霍尔伯爵反问道：“还有其他可能吗？” 阿古希德沉默了下来，正如霍尔伯爵所言，他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前几天霍尔伯爵才找他帮忙，秘密调查阿尔弗雷德的调令。结果转头霍尔伯爵就被人催眠，甚至还惊动了黑夜教会的圣安东尼大主教。就算霍尔伯爵在撒谎，但圣安东尼大主教总不可能陪他一起演戏吧？ 阿古希德目光深邃的望向窗外缓缓下落的夕阳，沉声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这位国王陛下所图绝对远超我们预计。甚至，就连我哥哥的死，都可能与王室有关！” 霍尔伯爵神色震动，尼根公爵被刺杀也就是十几天前的事情。当时阿古希德已经将罪责推到极光会身上，嗯，毕竟极光几个月前才刺杀了因蒂斯那个色情狂，再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让人意外。 这足以糊弄民众，同时也能把这件事的影响降至最低。 而如果他们想要战争，日后也可以翻旧账。重新将这件事提到台面上，同时告诉民众，指使帕特里克·杰森刺杀尼根公爵的是弗萨克帝国。 他们甚至能给他们编一个详细的过程，出示一些看上去是那么回事的证据。毕竟在过去几百上千年里，鲁恩王国的的这位北方邻居总是担任类似的角色，所有人都不会质疑，只会觉得野蛮人这种事情简直再正常不过。 而甚至就连首相本人，也没有办法顶着所有压力去追查事件的真相。因为到了这一步，究竟谁才是刺杀尼根公爵的凶手，其实反而已经不那么重要。 他可以暗地里追查凶手，可以替尼根公爵报仇，但他不能将凶手公之于众。因为这个‘凶手’已经不是特定的个人，它必须有需要的时候，成为一个所有人都希望的人选。毕竟阿古希德现在已经是首相，他更多的要考虑国家的利益而非家族。 对大多数人而言，刺杀尼根公爵的人到底是谁根本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但这个人，这个真相唯独不能是王室！ 贵族之间虽然表面关系和睦，但背地里也同样充斥着尔虞我诈，任何人都有可能买凶杀害其他贵族。一旦这种事情别揭发出来，剥夺爵位是常规流程，买凶杀人的贵族也会为此付出代价。 可如果买凶杀人的罪魁祸首是王室呢？谁又能剥夺王室的王位？ 更何况，哪怕他们猜到是王室买凶刺杀尼根公爵又能如何？他们根本没有证据！哪怕跑到王宫和国王当面对峙，乔治三世也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倒打一耙。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猜疑甚至能摧毁整个鲁恩王国的上层建筑！ “伯爵阁下。” 阿古希德尼根站在宽大的桌子后面，双手撑住桌面，神情凝重地望着对面的霍尔伯爵，沉声道： “或许我们有必要重启对尼根公爵刺杀案的调查。” 贵族杀人会被剥夺爵位，但如果王室买凶杀人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那就完全乱了套。王室今天能杀尼根公爵，明天是不是就能杀霍尔伯爵、杀阿古希德首相？ 王室的僭越无疑是打破了千百年来的规矩，哪怕仅仅是猜测也足以让所有贵族因此惶恐不安！ “没问题。” 霍尔伯爵毫不犹豫道，“我会发动所有议员支持首相的提案，真凶必须得到惩处！” 理论上，贵族们需要对国王效忠。 但在事实上，无论是哪个时代，无论是哪个国家。 在对抗国王这件事上，除了那些急着讨好国王获得爵位的新兴贵族，老牌贵族们永远都能找到共同利益！ 霍尔伯爵被王室催眠，内心无疑是又惊又怒。但如果要让他单独与王室对抗，他也没有这个实力。所以他才会急于将这件事透露给阿古希德，他就是希望阿古希德能站出来带头反抗国王的暴行，将所有贵族都拉上这架反抗的战车！ 而重启对尼根公爵被刺杀一案的调查，就是一个开始。 当然，也可能是结束。 结果如何，终究要看王室会做出什么应对。以及，他们对于对抗王室究竟有几分坚持。 —— 皇后区，索德拉克宫。 戴着王冠，脸庞坚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乔治三世坐在御座上，看着面前的行宫伯爵，久久不语。 “陛下，三大教会的人都在外面等待您的解释。”行宫伯爵额头冒汗地问道。 “解释？埃德萨克王子受魔女诱惑，与邪教勾结，试图谋反，这就是解释！他阴谋败露，已经畏罪潜逃，他们还要什么解释？”乔治三世忽然暴怒。 他吸了口气，恢复了往常的严肃： “你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方式得到相应爵位的人，都可以获得上议院的议席，关于选举的财产限制将放宽，无效选区也将得到清除，这是对那些工厂主、银行家的安抚。 “同样的，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将立刻给出结论，有关的法案将很快得到通过，最低保障和工作时长的规定也将在最近以法律的形式呈现！ “济贫法将按照他们的要求改革……允许三大教会派遣人员进入军方！” “陛下”行宫伯爵听得吓了一跳。 这样的让步简直超乎他想象，尤其最后那条。 乔治三世再次暴怒： “就这样告诉他们！既然他们想要新秩序，那我就给他们新秩序！” “是，陛下。”行宫伯爵不敢再说，退出了这座宫殿。 乔治三世端坐在那里，许久未动，就仿佛一座石像。 目送行宫伯爵离去，乔治三世冷冷吩咐道： “乔治娜，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找出埃德萨克，他必须死！” “是，陛下。” 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大公恭敬行礼，退出了这座大殿。 “埃德萨克。”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表情突然柔和，低声喃喃道，“在一位序列4的监视下逃离，甚至还能杀死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单单靠那个魔女是绝对做不到的。还是说，伱有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的底牌？我亲爱的埃德萨克，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可是……” “你为什么不肯乖乖去死呢？” —— 贝克兰德郊外的一座小镇内。 克莱恩站在全身镜前，镜子内的他黑发整齐斜梳，有一双深棕色的眼眸，脸庞颇为消瘦，棱角分明。 他的鼻梁上架着金边眼睛，嘴边没有胡须，看起来既年轻，又阅历不浅。这是他根据北大陆人种特点魔改的周明瑞长相，而且是读大学那会朝气蓬勃未被社会催胖的样子。 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身份暂时不能再用，但他还有必要先回一趟贝克兰德。比如说，他得弄一套合法的身份，不然就只能以‘海盗’的身份出海，那样不但会限制他的出行，也不利于寻找美人鱼。 而克莱恩并不缺获取一套合法身份的渠道，如‘勇敢者’酒吧内的伊恩，比如莎伦小姐的圈子，比如艾辛格斯坦顿大侦探。要是他足够勇，他甚至能找余烬要一份和‘黑夜教会’有关的身份，哪怕是贵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余烬的身份就是‘黑夜教会’为其伪造的，而且还是一位来自凛冬郡的贵族。 —— 皇后区郊外，红蔷薇庄园。 十数名隶属于不同教派的非凡者齐聚于此，试图从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埃德萨克的庄园中找到一些线索。但这座曾经无比豪华、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园，此刻却早已在陨石雨的摧残下变成一片废墟。 原本是庄园的区域此刻只剩下焦黑一片，大地满目疮痍，到处都是陨石砸出的巨坑，或翻卷或被压实的泥土，还有少许在陨石雨的直接撞击，以及后续冲击波中‘幸存’的残垣断壁。以庄园为中心，方圆五公里以内，找不到任何一座完好的建筑，也找不到任何的活物。不管是人还是花草树木，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一片暴雨中，穿着雨衣的机械之心执事伊康瑟·伯纳德轻声叹气，他们是来调查的，可任谁都知道在一片被陨石摧毁的废墟中，不可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当然，机械之心有‘2—111’这件封印物，它或许可以还原出当时发生的景象，也可以调查出埃德萨克的下落。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伊康瑟是真的不想用这面破镜子。 正犹豫间，伊康瑟却忽然听见了脚步声。 “伊康瑟执事。” 披着风衣，戴着红手套的邓恩·史密斯走到伊康瑟近前，很有礼貌的询问道：“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邓恩的外貌让伊康瑟有极大好感，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指着面前的废墟叹气道： “如你们所见，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陨石摧毁，这里什么都没有。” 邓恩微微颔首表示肯定，但很快又问道： “我听说机械之心有一面镜子？” “……” 伊康瑟面色一僵，苦着脸道，“有，我正准备用它调查。” 随即，他从衣物内侧特制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面银镜。邓恩目光下移，看向伊康瑟手中的那面花纹古老的银镜。镜子的两侧各有一只眼睛般的装饰，它们以黑色的宝石为基底，看起来幽邃而迷人。 但作为其使用者，伊康瑟只觉得无比的膈应。 伊康瑟斟酌了许久，仔细思考该从什么地方问起，毕竟这面镜子的回答是有代价的。 停顿两秒，伊康瑟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黑暗忽然变得氤氲，银镜表面荡起了一道道水光。 很快，银镜内浮现出了一副画面： 数十颗燃烧的陨石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天空，直直的撞向地面，激起满地的烟尘与冲击波，最终将整片庄园连通周围的丘陵和树木都彻底摧毁！ 虽然这个问题看上去有些多余，但伊康瑟必须要问，他需要确保这其中没有超凡力量的影响，虽然陨石的出现本身就已经相当不正常。 伊康瑟正待询问其他人的看法，银镜之上突然出现了几行古弗萨克语单词： “根据对等原则，轮到我发问了。” “如果你回答错误，或者撒谎，你将遭受惩罚。” “你喜欢你喜欢的人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伊康瑟涨红了脸，有气无力道：“紫色。” “祝贺你，答对了。”银镜表面出现了新的单词，颜色泛白。 伊康瑟思考了两秒，接着问道：“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埃德萨克是如何从庄园逃脱的？” 银镜再次浮现出新的画面： 一名身材无比高大，穿着红色铠甲，手持剑盾的骑士一剑洞穿了老管家的身体，在他的面前是带着狂气笑容的埃德萨克王子。 伊康瑟若有所思，只是还没等他分享自己的猜测，阿罗德斯再次提问： “你喜欢你喜欢的人在什么情景下穿你喜欢他穿的内裤？” 伊康瑟面色一白，咬牙道：“床上。” “恭喜你，回答正确。” 邓恩等人表情有些微妙，伊康瑟·伯纳德却只是扒拉了下头发，转移话题道： “看样子，是被这个穿着红漆铠甲的骑士带走的，这应该埃德萨克王子秘密培养的非凡者，目测至少有序列5的实力，只是暂时不清楚是哪个序列。而且他身上的那一套盔甲和武器也很不凡，很可能是封印物。” “应该是的。” 邓恩点点头，好心问道，“伊康瑟执事，接下来要不要由我来提问？” 伊康瑟面色一垮，苦笑道： “不，不用了，我继续吧。” 伊康瑟斟酌了两秒，接着问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夏洛克·莫里亚蒂在这里遭遇了什么？” 夏洛克被卷入了这件事，这是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的。 而对方毕竟是机械之心的线人，伊康瑟有必要查清楚他到底遭遇了什么——不仅仅是为了确保线人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确保对方和这件事情无关。如果有关，那和他接触的伊康瑟自己也会被牵连。 邓恩面色微变，但很快又变得不露声色，只是默默看向那面银镜。 而很快，银镜中显露出画面： 从夏洛克进入庄园，到他乘坐马车离开时‘偶遇’特莉丝，再到他进入树林，向不知名的存在祈祷，甚至还吹响了随身携带的铜哨。 他在陨石下飞快闪烁，试图在陨石降临前逃出其笼罩范围，努力挣扎求生。但最终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几乎死在其中。 这一幕看的邓恩无比揪心，好在关键时刻，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带走了夏洛克。 而画面也就此中断。 “阿兹克先生？” 邓恩敏锐的认出了那道身影，那是古铜皮肤、眼眸沧桑的阿兹克·艾格斯。他是霍伊大学历史系教员，而霍伊大学恰好就在廷根，克莱恩又恰好是从霍伊大学毕业的，并且和阿兹克先生的关系极好。 如今阿兹克先生出现救走了克莱恩，那之前在廷根是不是也是这样？ 邓恩下意识的猜测道： “克莱恩那枚家传的戒指，其实是阿兹克先生赠予的？而他能够‘起死回生’，也是因为阿兹克先生？” 虽然只是一种猜想，但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当然，不论如何，只要克莱恩还活着就是好事。 邓恩刚要开口，却见银镜上出现了一行血淋淋的大字： “你会把你喜欢的人的内裤套在头上吗？” 伊康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霍尔伯爵夫妇还有希伯特是被圣安东尼大主教护送回来的，甚至圣安东尼大主教也加强了他们的防卫工作，增派了一个小队的值夜者进行保护。 而在他回到圣赛缪尔教堂，原本代替他在教堂值守的余烬便第一时间带着奥黛丽传送回了别墅。 霍尔伯爵一家人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余烬和奥黛丽，惊讶的说不出话。 “爸爸，怎么样了？” 奥黛丽第一个反应过来，关切问道。 “已经解决了。” 霍尔伯爵终于恢复过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次多亏了你，我的小公主，你拯救了所有人！” 奥黛丽适时的露出些许骄傲的神色，既有掩饰的意味，也有发自内心的自豪。 “艾许。” 霍尔伯爵来到余烬身前，一脸严肃道，“霍尔家族欠你一个人情！” 霍尔伯爵很清楚，单靠奥黛丽一人根本斗不过幕后主使。即便她发现了真相，最后的结局也很可能是‘意外身亡’。正是有余烬的保护，她才能顺利找到希伯特，并解除他的催眠。 余烬谦虚道： “份内的事，毕竟我还是奥黛丽的老师不是吗？” “对。” 霍尔伯爵笑着点点头，接着又道，“不过我希望再请你帮一个忙。” 余烬问道：“什么忙？” 霍尔伯爵沉声道： “保护奥黛丽，我是指贴身保护，寸步不离的那种，无论如何都要优先保护她的安全！” 王室不太可能再来对他出手，再给他催眠一边，因为圣安东尼大主教一定会盯着这边。 可是，对方却很可能会恼羞成怒对奥黛丽出手，这也是霍尔伯爵所担心的。 家族的非凡者最高也只有序列7，根本担当不起保护奥黛丽的重任，也只有余烬有这个能力！ 余烬沉吟了两秒，轻轻点头： “好。”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对吾王华丽丽的叛逆 12月31日。 贝克兰德东区的一间破旧狭小的公寓内。 埃德萨克静静站在公寓仅有的一扇破旧狭小的窗户前，遥望着远处即便是在东区依旧清晰可见，层层叠叠的华丽宫廷和高高耸立的哥特式钟楼。 那里是索德拉克宫，是鲁恩王室的王宫，埃德萨克的童年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而在今晚，那里也将举行一场盛大的新年晚会。所有在贝克兰德的贵族与王室成员，都会参加这场一年一度的盛宴，欢庆新年。 对于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荣誉，能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骄傲。因为在平时，他们根本没资格前往索德拉克宫，哪怕只是去外围逛逛也不行。 埃德萨克凝望着那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华丽宫廷，眼中带着些许怀念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 “小的时候，父王会亲切的让我坐在他的肩膀上，那时的他是那样的高大，威严，又充满慈爱。他曾亲切的告诉我：我的儿子，你出生的那一天，整个鲁恩王国都在低语着一个名字：埃德萨克。” “成年礼时，父王也曾骄傲的说：总有一天，他的生命，将抵达终点，而我，终将加冕为王！！” 埃德萨克的眼神有些迷离，半是骄傲半是怀念的低声呢喃着。 特莉丝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我敢肯定乔治三世没说过这种话。” 埃德萨克只是三王子，他的顺位继承权也只能排在第三位。身为一个合格的国王，乔治三世即便是对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大王子都不会说这种话，更何况是埃德萨克呢？ 埃德萨克回过神，但却并未因她的言语而动怒，他只是温柔看着眼前穿着一袭朴素长裙，脸蛋圆润，眼睛细长，气质温文甜美的少女，微笑道： “不，他说过。” 特莉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才轻叹了一声道：“你疯了。” “我没疯。”埃德萨克摇摇头，表情无比认真。 特莉丝没有回话，只是同样偏过头望向窗外，望向远处那层层叠叠的华丽宫廷。 特莉丝忽然低声问道：“你有把握吗？” “没有。” 埃德萨克摇摇头，坦然道，“如伱所见，我只是一个低序列非凡者，论实力连你都不如。你怎么会觉得我有把握推翻这个统治着北大陆最强国家的王室？” 特莉丝皱着眉提醒道： “魔女教派虽然信奉着一位真神，但这里是贝克兰德，在三位正神的注释之中，祂不敢神降。而魔女教派即便在隐秘组织中也算不上强大，不会有多的高序列强者。而且双方仅仅只是互相利用，远远称不上互信。魔女教派也不会派出天使协助，最多只有几位圣者。” “我知道。” 埃德萨克看着少女的眼神愈发温柔，柔声道，“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遍。” “你正常一点。” 特莉丝黛眉微蹙，恼火道，“我跟你说过，我以前是男的，掏出来比你还大！” 埃德萨克点点头，认真道：“我知道，这你也说过很多次。” 但在特莉丝发火之前，埃德萨克又耸了耸肩，指向远处的华丽宫廷，问道： “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特莉丝内心窝着一股火，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声音清脆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索德拉克宫。” “对。” 埃德萨克点点头，认真道，“它叫索德拉克宫，在古弗萨克语里，这个单词的意思是‘平衡’。王室虽然在和魔女教派合作，但以我那位父王的性格，他绝对不会信任魔女教派。所以，他一定会引进其他的隐秘组织与其抗衡，以此来达成他想要的平衡。” 顿了顿，埃德萨克接着道，“当然，我更倾向于魔女教派才是被引进的那个。” 特莉丝蹙着眉，若有所思。 埃德萨克张开双手，仿佛在拥抱新生的黎明，脸上带着些许狂热的神色： “今晚，我将为我那亲爱的父王献上一场华丽丽的叛逆！” 忽然，一阵清风袭来，裹挟着清晨的凉爽空气，将一股清爽、令人作呕的腐臭空气吹入屋内。 埃德萨克一阵反胃，躬着身体差点吐出来。 特莉丝琼鼻紧皱，抱怨道： “这里是东区，是贫民窟，你还以为是你的豪华庄园吗？真是的，好端端的开什么窗户啊！” 一边抱怨着，特莉丝一边上前，伸手将那扇位于布满污渍墙面上的破旧窗户关上。 ——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 二楼的一间起居室外，响起了略显沉闷的敲门声。 “砰砰砰！” “进来~！” 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穿透门板，传到站在走廊的余烬耳中。 他拧了拧门把手，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站在全身镜前盛装打扮的奥黛丽，还有站在她身后，众多正在服侍其穿衣的女仆。 奥黛丽提着裙摆转了一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露出两个小巧可爱的酒窝，略带期待的问道： “好看吗？” “很漂亮。” 余烬赞美了一声，同时又拉了拉领结。 “那就这件吧。” 奥黛丽嘴角微微上扬，在女仆们的注视下露出带着些许骄傲与喜悦的笑容。 余烬向少女伸出手，颇为绅士的询问道： “那么，美丽的奥黛丽小姐，我们出发吗？” 奥黛丽微微扬起下巴，优雅的将戴着戴着及肘白纱手套的手递给了余烬。 余烬牵着女孩儿，在女仆们磕CP的惊喜注视下来到一楼，来到客厅。而此时的霍尔伯爵和希伯特正坐在沙发上，看到两人立刻露出了笑容。 霍尔伯爵的眼神满是慈爱与骄傲，而希伯特则悄悄递给余烬一个鼓励的眼神和大拇指。 “爸爸。” 奥黛丽脸上洋溢着即将参与新年晚会的激动与兴奋，好奇问道：“你们不一起去吗？” “你们先去吧。” 霍尔伯爵笑呵呵道，“我和希伯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马上就到。” “嗯。” 奥黛丽乖巧的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只是矜持而优雅的让余烬牵着自己出了门，穿过花园内铺设的红毯，登上了那辆属于她的豪华马车，朝索德拉克宫的方向驶去。 虽然新年晚会还有一段时间，但贵族青年男女们总是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心情，提前带着仆人赶往王宫，这是很正常、非常正常的事情。 客厅内，霍尔伯爵目送两人离开别墅，脸上的笑容却也逐渐收敛，平静道： “那件事不要告诉你妹妹。” “我明白。” 希伯特郑重点头，但很快脸上又闪过一丝忧虑，迟疑着问道，“可是，我们这样做真的能成功吗？” “为什么不呢？” 霍尔伯爵轻笑了一声，“首相支持我们，整个鲁恩王国的贵族都站在我们这边。即便是王室，即便是王室也不能、也不敢忽视我们的意见。” 希伯特默不作声的点点头，可从霍尔伯爵那始终略带凝重的眉梢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也不像他说的那样有把握。 屋外，行驶在宽敞马路上的豪华马车内，奥黛丽原本那激动与兴奋的神情消失不见，变得有些紧张。 奥黛丽低声说道： “爸爸他们有事情瞒着我们。” 余烬收回望向窗外街道的目光，轻声道： “应该与王室有关，霍尔伯爵被王室催眠，这触碰了全体贵族的利益，他们是想要王室给一个交代。” 奥黛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很快又想到自己两人此行的目的，顿时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爸爸他们只是想让王室给一个交代，所以肯定不会在新年晚会上让王室难堪。而王室也一定会在这件事情上妥协，但这并非因为贵族们的‘同仇敌忾，贵族的力量对王室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但贵族身后毕竟还站着三大教会，而王室这次的行为不但触犯了全体贵族的利益，也触碰了三大教会的底线。 有三大教会的支持，贵族们就有足够的底气。而无论王室出于什么样的理由，都一定会让步。 但这个计划根本不会成功，因为在今晚之后，整个鲁恩王室的格局都将彻底改变！ “爸爸没有把他们要做的事情告诉我，是不想让我卷入其中，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奥黛丽默默想着，心情微妙的有些骄傲与激动。至于推翻王室的紧张与些许微不足道的不安，早在王室催眠霍尔伯爵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 —— 皇后区，索德拉克宫。 乔治三世端坐于御座之上，表情冷漠的注视着下方身着晚礼服的女性： “乔治娜，已经三天了，说说你调查的结果。” 乔治娜女大公上前一步，恭敬汇报道：“陛下，埃德萨克的痕迹都已被人掩去，出手的人掌握着反占卜、反预言方面的能力，并且位阶极高。即便是圣者层次的预言与占卜，也无法捕捉到与埃德萨克的任何踪迹。” 乔治娜深深的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乔治三世的表情，以免触怒这位陛下。 乔治三世冷冷道： “蒸汽教会不愿提供帮助？” 乔治娜摇了摇头，低声道：“霍拉米克大主教说机械之心需要依靠‘2—111’推演‘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的幕后真凶，无法出借这件封印物。不过他们也承诺会继续追查埃德萨克的行踪，一旦有相关线索会立刻通知我们。” 乔治娜·奥古斯都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任谁都听得出蒸汽教会这番言论完全是推辞。可那毕竟是正神教会，在他们的计划完成之前，王室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当然也就更不可能从蒸汽教会手中硬抢。 而且，由于‘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被一名‘恰好路过’的天使随手化解，导致东区没有一人在大雾霾中丧生。而这非但让王室遮掩东区人口失踪的计划彻底失败，反而还引来了三大教会的重点追查。因为他们很容易就能查到东区在一人未死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大量人口无辜失踪。 虽然平日里三大教会对东区都不上心，可那里毕竟生活着超过150万人口，加上那些没有登记过的黑户，东区至少有两百万人！ 而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也都是三大教会的信徒，如今凭空消失数十万，三大教会不可能不关注。哪怕王室及时做出补救，破坏了所有残留的痕迹，还让人扰乱了三大教会的视线，同时也对相关的事件做了反占卜、反预言的处理，但这么做本身也会留下痕迹。三大教会完全可以顺藤摸瓜，怀疑到王室身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哪怕王室追查埃德萨克这个叛徒称得上是名正言顺，可他们也不敢有太过出格的举动，因为这很可能会进一步引来三大教会的怀疑。 乔治三世沉声问道： “贵族那边呢？” 乔治娜松了一口气，明白乔治三世没有计较自己的失礼，快速道： “阿古希德重启了对‘尼根公爵遇刺’一案的调查，并且拒绝了军情九处的独立调查，邀请三大教会的非凡者加入进来调查。同时，霍尔伯爵这几天也在频繁接触其他贵族，似乎是想要联络所有贵族对王室施压。我们要不要……” “不用管他。” 乔治三世淡淡道，“他有怨气是很正常的，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交代。只要没有更出格的行为，就不用理会他。还有，让赫温·兰比斯来见我。” 乔治娜默默点头，霍尔伯爵现在还只是四处联络贵族，这固然是想要向王室施压，但同时也向王室释放了一个信号：这是贵族与王室之间的事情，只要王室给一个交代就什么事也没有。 而‘出格的行为’，自然是指三大教会。 让三大教会施压不算什么，毕竟贵族的实力与王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没有三大教会的支持他们根本无法与王室抗衡。但只要霍尔伯爵没有明着引入三大教会，那就还有的谈，王室也能容忍他的‘任性’。 乔治三世挥手屏退道： “退下吧。” “是。” 乔治娜恭敬的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宫殿。 而王座之上的乔治三世，脸色却是忽然阴沉了下来。 连圣者的占卜都无法发现任何痕迹，为埃德萨克提供庇护的至少是一位天使。并且绝对是有着反占卜、反预言权能的天使，而有着这种能力的途径屈指可数。 而这其中，黑夜教会的‘隐秘’无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出色的那种。 也就是说，暗中庇护埃德萨克的，很可能就是黑夜教会！ 这对乔治三世而言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在他的计划被一次又一次破坏的情况下。再这么下去，他成神的谋划只怕会以流产告终。 “啪！” 乔治三世捏碎了王座的扶手，面上闪过一丝狠辣与决绝。 他成神的计划，决不能被任何人打扰，即便是神也不行！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经典临时工 索德拉克宫。 盛装打扮的奥黛丽俏生生的站在余尽身旁，介绍道： 「这里是晚会大厅，届时国王与王后都会一同出席，所有贵族都会在这里迎接新年。而我，也将在这里迎来成年。」 奥黛丽的脸上带着些期许与骄傲，但同时又有些紧张。这副模样让周围其他贵族少年男女们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似乎是很清楚奥黛丽为什么会这样。 不少贵族青年都有些惋惜甚至是痛心疾首，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是什么时候被人摘走的。也是因此，不少青年看向余尽的眼神充满敌意。 余尽没有在意他人的目光，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 「国王陛下会从哪里过来？」 「那边。」 奥黛丽眨了眨眼，指着一个方向解释道，「我们现在现在所在的位置是索德拉克宫的后宫，而国王陛下白天会在前宫处理政务。等国王陛下忙完，他就会从那边过来，我们也会有幸见到鲁恩王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 奥黛丽的脸上露出崇敬的表情，任何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毫不怀疑她是乔治三世的忠实拥趸。 不远处正指挥仆人们布置新年晚会的王后也听到了她的声音，面带微笑的来到两人身边： 「奥黛丽。」 「啊，王后陛下！」 奥黛丽惊呼了一声，表现的似乎有些慌乱，随后又像是有些担心余尽怠慢王后，拉着他一起行礼。 王后笑吟吟道： 「不必多礼，你们来的有些早了，我这边还有些东西没有布置好。霍尔伯爵和希伯特来了吗？」 王后的声音很轻，完全没有身为一国之后的架子，反而像是邻家大姐姐一样温声细语的交谈。 王后的温柔似乎也感染了少女，让奥黛丽的心情不再那么紧张，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爸爸他们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和艾许是偷偷熘过来。」 「王后陛下，您需要帮助吗？」 王后笑盈盈的望着奥黛丽，她明显是担心会被霍尔伯爵责骂，所以才来找自己。因为只要王后说是需要奥黛丽的帮助才特意让她提前赶来，霍尔伯爵就算心有不满也不会再责备奥黛丽。 而且，王后也知道霍尔伯爵最近因为一些误会和王室的关系闹得有些僵，而身为王后的她也有义务为国王分忧。因此，如果能借助奥黛丽为媒介和霍尔伯爵好好谈一谈，消除误会、重归于好，对王室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思绪流转间，王后轻笑道： 「好啊，那奥黛丽你就跟在我身边吧，不过可不许喊累哦~！」 王后看向一旁的余尽，询问了一句：「布来克子爵，你要一起来吗？」 她知道这位来自凛冬郡的贵族，虽然爵位不高但传承区却相当古老，是黑夜教会的忠实信徒。这和王室的利益在某种程度上是相悖的，但并不影响身为贵族的他存在于王室的共同利益，因此王后说话时依旧和颜悦色。 …. 余尽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乐意效劳。」 奥黛丽浅浅一笑，只要他们从头到尾都跟在王后身边。有王后作保，就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而在他们不远处，无人问津的彷身泪滴默默扫了一眼奥黛丽，旋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晚会大厅，朝前宫而去。沿途有大量为晚会的布置而来往的仆人，偶尔还能遇见在王宫守卫的侍卫。但无论是谁，无论距离远近，哪怕是与其擦肩而过，也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化为无形】 【魔法镇瑟利亚的其中一种黑夜魔法。 将难以辨识施展者的身影。 骑马时，效果会遍及坐骑。 可以走动施展。 瑟利亚的刺客们使用的魔法—— 他们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她的任务是找到乔治三世，可索德拉克宫实在是太大了。 所以哪怕确定乔治三世就在前宫，哪怕她的脑海中有着整个王宫的地图，但想要在这偌大的王宫中找到乔治三世，依旧不是一件容易事。 当然，如果有人带路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但作为一个刺客，彷身泪滴显然无法找到任何愿意为她带路的人。 正想着，一道身影忽然迎面走来擦肩而过。 那是一位老人，身穿衬衣、马甲、正装三件套和有条纹的蓝灰色长裤，打着暗红色的领结，头发已然全白但依旧茂密，气质温和而儒雅。有一双似乎藏满智慧和知识的蓝色眼睛，除了抬头纹较重，其他地方基本没什么皱纹。 沿途的侍卫无一不对其无比敬重，在其路过时皆是微微垂首，为首的侍卫长恭敬道： 「兰比斯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老人摆了摆手，呵呵笑道： 「不，不用。我刚从陛下那边过来，只是随便走走，正准备去晚会大厅。」 侍卫长没有什么怀疑，只是好心叮嘱道：「还请小心，今天会有许多贵族来王宫。他们大多数都认识您，但其中有一些并不是那么有教养。」 老人和蔼笑道：「不用担心，他们中有不少都是我的学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彷身泪滴在不远处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老人的身影。 这也是目标之一，但并非主要目标。 再加上对方的行进方向，显然也用不着她来操心。 略一思考，彷身泪滴便放弃了眼前的目标，朝着对方来时的方向离开——赫温·兰比斯刚刚从乔治三世处回来，那就意味着他来的方向就是乔治三世所在。 赫温·兰比斯显然对从身边经过的彷身泪滴没有丝毫察觉，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差点丧命。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和蔼的微笑，在和侍卫长进行一番攀谈后朝晚会大厅走去。 …. 作为王室顾问，他同样会参加今晚的新年晚会。 并且他会基于国王陛下的意愿，在这里和霍尔伯爵达成‘庭外和解，。 霍尔伯爵因为被催眠一事而积怨在心，是以一直在积极串联贵族，想要讨回公道。而国王陛下为了王室的颜面，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庭外和解，。 只要霍尔伯爵这个当事人放弃串联，其他贵族自然也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至于该如何给霍尔伯爵一个交代，也并非难事——只要把催眠霍尔伯爵的‘凶手，交出来就行。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因为赫温·兰比斯手下有足够的‘学徒，可以‘胜任，这一黑锅。 ----------------- 「你到底行不行？」 皇后区，靠近索德拉克宫的一栋别墅内，一位脸蛋圆润、气质温文甜美的年轻姑娘坐在梳妆台前，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一旁正整理着礼服的埃德萨克闻言，拉了拉领结，反问道：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温文甜美的特莉丝讥讽道：「你可别忘了，我以前掏出来比你还大。」 「罗塞尔大帝说过，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 是个女人。」 埃德萨克一脸严肃的纠正了她的错误认知，让她不要沉迷在过去的认知里，顿了顿又补充道，「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特莉丝死死盯着他，冷笑连连： 「那也改变不了我以前掏出来比你还大的事实。」 埃德萨克叹了口气，也没继续与她争论什么。毕竟罗塞尔大帝说过，好男不跟女斗。 「我认真的。」 特莉丝见他这副模样，不由蹙眉道：「别嘴上说着向你父王献上华丽丽的叛逆，结果最后连王宫都进不去。而且，我们可藏不了多久。」 一边说着，她瞥了眼床上被打晕的一对贵族夫妇。他们才是这栋别墅的主人，自己两人不过是鸠占鹊巢。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想必很快就会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失踪，。 埃德萨克脸上带着狂气的笑容：「特莉丝，你还是没明白，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 特莉丝沉默了许久，目光下意识的望向窗外的花园。 在明亮的灯光下，身着熔炉铠甲，或手持剑盾、或手持枪盾的高大骑士显得威武雄壮，散发着惊人的恐怖气势。特莉丝知道，这里每一名熔炉骑士的实力都至少相当于一位序列4的圣者。 而这样的骑士，埃德萨克手下一共有五位！ 而即便是在隐秘组织中实力较强的极光会，他们总共也只有五位圣者！ 这样的实力意味着什么，特莉丝再清楚不过。 可眼下埃德萨克要对付的却是鲁恩王室，堂堂一国王室不可能连五位半神都拿不出来。 更何况，王室很可能还有天使。 五位圣者固然是一股无比强大的实力，但想要借此对抗鲁恩王室，依旧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 特莉丝很想劝阻埃德萨克，让他不要向王室复仇。可她又能以什么样的理由，以什么样的理由劝阻他呢？ 更何况，是否要向王室复仇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特莉丝抹了抹手上的戒指，轻叹了一声： 「随你吧。」 大不了一起死在王宫，反正他们本来就是该死的人。 临死前能大闹一场，也不亏不是吗？ 特莉丝嘴角微微勾起，甜美的笑容勾勒出两个小巧的酒窝。 ----------------- 索德拉克宫，晚会大厅。 奥黛丽跟在王后身边，正忙前忙后的为今晚的晚会做着准备。 而就在这时，身穿衬衣、马甲、正装三件套和有条纹的蓝灰色长裤，打着暗红色的领结的老者主动走上前来，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行了一礼道： 「很高兴见到你，奥黛丽小姐。」 奥黛丽浅浅一笑，用标准到挑不出一点错误的礼仪问候道： 「我也是，很高兴见到您，兰比斯先生。」 赫温·兰比斯微笑着点点头，接着又看向余尽，微笑道： 「布来克子爵，我听说过你。」 「诶？」 奥黛丽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兰比斯先生，你和艾许见过面吗？」 赫温·兰比斯呵呵笑道： 「没有，我们是初次见面。但布来克子爵作为俘获贝克兰德最耀眼宝石芳心的贵族，其名声早已传播整个贝克兰德。即便是我，也曾听说过布来克子爵的名声。」 奥黛丽面颊微微泛红，有些害羞又有些责备和嗔怒的看着一旁的余尽。 赫温兰比斯点到即止，没有继续攀谈下去，反而笑着告别道： 「抱歉，王后陛 下，奥黛丽小姐，布来克子爵，我先失陪一下。」 「再见，兰比斯先生。」 奥黛丽乖巧而礼貌的告别，和余尽一同目送兰比斯离开，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直到兰比斯消失在视野中。 奥黛丽忽然小声说道： 「我不太喜欢他。」 「巧了，我也是。」 余尽耸耸肩，右手也随之轻轻摇晃，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但仔细看去，他的手上又什么都没有。 配合耸肩的动作，着实是很难让人怀疑到他身上。 【无形刀刃】 【魔法镇瑟利亚的其中一种黑夜魔法。 能完全消除右手武器的模样， 可以走动施展。 瑟利亚的刺客们使用的魔法。 能伪装成手无寸铁的魔法师。】 已经走出很远的赫温·兰比斯微微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他不知道奥黛丽对自己的恶意从何而来，但她显然滴咕了圣者的听觉。不过也无所谓，他堂堂圣者没必要跟一个贵族小姐斤斤计较。 「还真是个不懂隐藏的小姑娘。」 赫温·兰比斯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朝远处走去。 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身后。 一道高挑性感，全身都笼罩在斗篷轻甲中的女性身影正如影随形。 她就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仿佛只要他回头就能发现。 可无论是赫温·兰比斯，还是从他身旁经过的人都不曾发现她的存在。 而在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柄有着数枚蜿蜒勾刺，浑身闪烁着黑色寒芒的短刀。 【黑刀】 【过去在黑夜阴谋之夜。 杀害‘黄金，葛德文的刺客们使用的短刀。 经由仪式，那蜿蜒的奇特刀身 寄宿着被窃走的死亡卢恩的力量。 即便是神，也杀给你看！】 她的名字是狄希，‘黑刀之首，亚勒托的女儿。 即便早已殒命，但她仍旧是一名出色的刺客！ 你滴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为你们的王献身吧 皇后区，索德拉克宫。 戴着王冠，脸庞坚毅，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乔治三世坐在御座上，犹如一座凋像，一动也不动。 他只是平静的目视前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的阻挡，看到了脚下的整个贝克兰德——时至新年，即便是东区也是灯火通明，哪怕是东区最贫穷的乞丐，他们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这是他的国度，也是他的人民。 可是为什么，这些被他所统治、被他所庇护的人民，就是不愿意去死呢？ 他们明明是因为自己的仁慈才活到现在，为何不肯为他们的王献身？ 「快看，天使，是天使！」 「吾神啊，这是您的赐福吗？」 忽然，宫墙外的大街上，正欢庆新年的人群产生了骚动。原本宽敞整洁的街道上，更是早已被虔诚的信徒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在人群激动而虔诚的祈祷声中，数道浑身包裹着耀眼的金色光芒，背上长出圣洁的金色羽翼的巨大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没谁见过真正的天使，但在神话中，天使都是背身双翼的。 ‘天使们，穿着猩红的铠甲，在圣洁光芒的包裹之下飞上天空，飞入了宫墙之内那恢宏的宫殿之中。 所有人都相信，这是神明的赐福。 假如天使并非是要为国王赐福，而是施以惩戒。他们也只会怀疑是王室亵渎神明，而非这些天使有问题。 「你可真不愧是王室的血脉。」 索德拉克宫的一角，魔女特莉丝半是讥讽的说道。 让熔炉骑士们伪装成天使，以此骗过外围的侍卫与民众，当真是一把玩弄人心的好手。 埃德萨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和我那位父王相比，我还差得远呢。」 他们并肩而行，行走在由无数平整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巍峨宫殿中。与那巍峨恢宏的巨大宫殿相比，他们是如此的渺小，可他们的步伐又是那样的坚定，一步步穿过台阶、宫门、门洞、广场，一路朝他们的目标前行——那座有着乔治三世的正殿。 「敌袭！」 与那些愚昧无知的民众相比，宫廷侍卫们同样迟疑的没有拉响警报，也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因为他们承担不起攻击天使的责任。一直到新任宫廷侍卫长的高声怒喝在他们耳畔响起，宫廷侍卫们才如梦初醒，也终于意识到那些并不是天使。 可当他们举起手中的枪械，将枪口对准天空的‘天使，们时，却又惊恐的发现，天使已经伸展着宽大的金色羽翼，朝他们俯冲而来！ 砰砰砰砰砰！ 在官兵们喧闹叫骂的指挥中，侍卫们终于扣动了扳机，军用高压蒸汽步枪的枪声顷刻间打破了夜的寂静。数十上百发出膛的高速子弹，组成密集的金属风暴，试图阻挡那些从半空俯冲而来的‘天使，。 他们大都连非凡者都不是，即便是王室也无法将自己的全部王室卫队都培养成非凡者，他们承担不起那样的消耗。但他们却没有丝毫恐惧，因为他们相信手中高压蒸汽步枪的威力——哪怕是体魄最为强大、防御最为出众的战士途径，哪怕是序列6的黎明骑士也无法硬抗这样的齐射！ …. 即便是强大的非凡者，也会死在他们的枪下，他们始终坚信这一点！ 当当当当！ 密集的金属风暴终于撞上了熔炉骑士的身体，却只在与殷红盔甲的碰撞中发出激烈却清脆的响声，然后很快被弹开，连一丝裂痕都没能留下！ 侍卫们当然没有出众到足以发现这些细节的视力，可他们却能够直观的感受到—— 哪怕正面迎上金属风暴，背身双翼的熔炉骑士却依旧在朝他 们俯冲而来，速度丝毫不减，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发起第二轮的齐射。 轰隆！ 熔炉骑士那庞大的身躯，没有丝毫技巧，在纯粹的蛮力中如天降的陨石一般重重砸向地面，发出仿佛震天动地般的恐怖轰撞声！在刹那间，于地面绽放出一朵微型蘑孤云！ 与此同时，一股肉眼可见的狂暴冲击波更是迅速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 那纯粹却恐怖的力量让大地都微微颤抖，上千米之内的宫殿在瞬间崩塌碎裂，大片的建筑残骸在冲击波下被卷入高空，毁灭性的力量在这座鲁恩王国最宏伟的宫殿中横行肆虐！ 而在熔炉骑士的脚下，数百名宫廷侍卫连同方圆百米范围内的一切建筑都早已化为齑粉！只徒留一个宽达百米，被无数尘埃组成的蘑孤云所笼罩的恐怖深坑！ 「砰！砰！」 熔炉骑士一步步走上深坑，走出烟尘的笼罩，而后顿住了脚步。 因为在他的前方，半空突然撕裂出一道虚幻的大门，上面布满繁复精密的符文。 大门无声敞开，走出一位身穿笔挺礼服的英俊男子，他那双金色的眼眸正死死的盯着下方的熔炉骑士。 「擅闯王宫即为有罪，有罪者——当予以处决！」 他右手握成拳头，勐地下挥。 而熔炉骑士，只是沉默的举起了那片有着巨大尖角的熔炉角盾。 ----------------- 相同的场景在王宫的各处都有发生，面对足足四名半神层次强者的同时袭击，鲁恩王室也必须同样拿出四名半神以上的非凡者来应对。但现在的王室，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半神！ 可王宫内现存的半神，只有三位！ 为了不被看出破绽，为今之计也只有速战速决！ 恍忽间，一点点略显深沉的光芒不知从何处浮现，缓缓于半空汇聚成一道璀璨的光芒。它们随之构建出了一道人影，那是鲁恩王国的前前代南威尔公爵，序列2‘平衡者，位阶的德林克·奥古斯都。 这是一位真正的天使，一位活着的天使！ 他凌驾于王宫之上，眼神冷漠的注视着下方大步朝正殿奔跑前进的熔炉骑士，举起了手掌。 但下一刻他却微微变色，身形化作一阵金色的光点转瞬消散。 而在他消失的瞬间，无数闪烁着诡异紫色光芒的陨石从虚无空间中呼啸而出，轰撞向他原本所站的位置！ …. 轰隆隆——！ 数不尽的紫色陨石尽数穿过金色的光点，最终轰然砸向地面。 将地面原本恢宏庞大的宫殿，将那华美的建筑群和广场所彻底摧毁，砸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点点金色光芒在远处重聚，构建出德林克·奥古斯都的身影。 而在他的对面，一道体态‘修长，的恐怖身影缓缓自虚无空间中显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的人类骷髅头，头顶长着两根巨大且粗长的钳形尖角，连嘴里都‘含着，另外两根！它浑身散发着腐朽的不详气息，带着来自星空的恶意与污染，光是看上一眼都足以低序列的非凡者当场失控！ 而它的‘身体，，是由无数五彩斑斓、看上去无比绚烂的‘星辰，所组成。可当这些单独看来颜色艳丽、绚烂无比的星辰组合到一起，却只给人一种疯狂的恐怖感。 更别提在它那‘修长，的身体之上，还长有六条如节肢动物的肢体一般，干枯恐怖的灰黑手臂，以及四片薄如蝉翼，由深紫向透明渐变的翅膀。 它身体的任何组成部位单独看上去都不算恐怖，甚至那四片羽翼还称得上唯美。但当它的身 体部位组合到一起，却只给人一种恐怖而狰狞的感觉，任何看到它的人都会受到强烈的精神污染！ 即便是身为天使的德林克·奥古斯都，在看到它的那一刻，神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认得这鬼东西，曾经伪装成陨石降临这个世界，带来无尽的污染与毁灭的星空造物，黑暗繁星！ ----------------- 晚会大厅，在王后的主持下，贵族们正式开启了这场新年晚会。 无论外面的战斗如何激烈，死伤如何惨重，好似都无法影响到这些贵族——因为真的无法影响。早在袭击来临的那一刻，贵族们所在的晚会大厅、包括整个后宫都早已在法则的力量之下，与乔治三世以及战场所在的前宫分割开来。 虽然双方是一个整体，同属于索德拉克宫，但却在秩序的力量下被分割成独立的位置。前宫发生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到后宫，无论前宫如何混乱动荡都无法影响到后宫的歌舞升平，这便是‘秩序，！ 余尽一直都待在晚会大厅，身边是带着甜美笑容的奥黛丽，正在于另一名脸蛋娇媚的贵族少女小声交谈。 霍尔伯爵夫妇也早已抵达会场，正与首相阿古希德相谈甚欢。 余尽手中拿着一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香槟，轻抿了一口，目光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前宫的方向。 看样子，似乎是不止他一个人想要对乔治三世下手。 今晚的王宫，注定会非常‘热闹，。 凯特琳夫人轻轻拥抱了一下奥黛丽，赞美道： 「你的美丽胜过今晚的所有人，宝贝，王后正等待着你。」 …. 「嗯。」 奥黛丽缓缓吐了口气，绽放出优雅明丽的笑容，将戴着着及肘白纱手套的手递给余尽。 「可以吗？」 奥黛丽似乎是有些期待的眨了眨眼。 「乐意至极。」 余尽面带微笑，在一道道或惊艳或羡慕的目光中，牵着女孩儿的小手缓缓走上高台。 王后正站在高台边缘等待着两人，笑盈盈道：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布来克子爵。」 -----------------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 圣安东尼大主教站在床边，望着远处的索德拉克宫眉头紧皱。 从外界看过去，索德拉克宫依旧屹立不倒，灯火通明的景象让人一眼便能联想到贵族们的歌舞升平和纸醉金迷，好似一切如常。 但身为序列3的恐惧主教，圣安东尼能够察觉到王宫中正在爆发的恐怖战斗！ 圣安东尼皱眉道：「阿里安娜殿下，我们就这么看着？」 「是的。」 身穿简陋长袍的女士从阴影中现身，平静道，「只需要看着就好。」 「我无意参与王室的内部斗争。」 圣安东尼沉声道，「但恕我直言，阿里安娜殿下。那种造物充斥着疯狂与污染，必须尽快处理，不然极可能会导致整个贝克兰德的毁灭！我不知道埃德萨克王子背后是谁，但这种造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阿里安娜走到窗前，沐浴于红月之下，手指在胸口勾勒出红月的形状，轻声道： 「当然，星空是敌人。但它在索德拉克宫，不在贝克兰德，与我们无关。」 圣安东尼皱眉：「那如果它突然离开王宫呢？王室的天使很可能牵制不住它。」 阿里安娜看了眼圣安东 尼，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低声道： 「如果真的逃出来，我会出手。」 「但现在，我们只需要看着就好。」 ----------------- 恢宏的宫殿内，乔治三世高高端坐于御座之上，目视着前方的战场。 王室所属的三位半神各自被三名熔炉骑士所牵制，这些熔炉骑士虽然缺乏对应的非法能力，难以攻击到秩序保护下的王室半神。但他们的体魄却异常强大，无论遭遇多少次的攻击都能重新恢复过来，连身上的铠甲都仿佛有着磅礴生命力，哪怕被王室半神打碎也能快速恢复，生生不息。 各自的无可奈何，让战斗的双方都陷入了僵持，短时间内无法打破。 而在高空，王室的天使，前前代南威尔公爵德林克·奥古斯都也早已陷入苦战。 那可以自虚无空间中随意穿梭，还能随手召唤陨石与星爆的黑暗繁星，带给其极强的压迫与威胁。那毕竟来自黑暗星空的造物，能不受法则的限制，轻易打破德林克好不容易构建的秩序与平衡，直接攻击他的本体！ 这就意味着，只要在战斗中稍有不慎。即便他是一位天使，也极可能会在黑暗繁星的攻击下陨落。与那些王室半神虽然无可奈何但还算游刃有余的战斗不同，德林克的战斗显得无比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宫外的那两道身影走的相当轻松，甚至堪称闲庭信步，因为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们。 王室并非是没有多余的半神，也并非没有多余的天使。 但这些战力，现在都不能动用，也不能暴露。 三大教会的人都未出手，他们都在看着这边，王室贸然出手只会暴露他们的计划。 所以即便是乔治三世，也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们朝自己一步步靠近。 那两道身影终究还是穿过了广场、穿过了宫门，穿过了重重阻碍，来到了乔治三世的面前。 埃德萨克站在宫殿门口，望着御座上头戴王冠、高贵不凡的中年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父王啊。」 你滴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为你送上，命定之死！ 端坐于御座上的国王望着下方一路来到自己身前的青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温声道： 「埃德萨克，我最出色的孩子，你终于长大了。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埃德萨克冷冷的望着那依旧高高在上俯视着自己的乔治三世，讥笑道： 「我亲爱的父王啊，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 乔治三世微笑着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 埃德萨克冷笑了一声，便欲出口讥讽自己这位天真的父王。 然而下一秒，他勐然发现不知何时，那远在宫殿上百米外的另一侧，端坐于御座之上的乔治三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来到了身前！ 「不，不对！」 埃德萨克童孔勐缩，下意识的望向身后。特莉丝依旧站在宫殿的入口处，他的两名熔炉骑士也依旧站在宫殿的入口处。不是乔治三世带着御座接近了他，而是他不知何时已经跨越了上百米的距离，悄然出现在了乔治三世的身前，仅有几步之遥！ 埃德萨克勐然将目光投向乔治三世，惊声道： 「你不止序列五，你违背了与正神教会签订的三大契约！」 受到三大契约的约束，每一位国王最高只能到序列5。这并非针对鲁恩王国，而是七大正神教会与北大陆所有国家的王室所签订的古老契约，其受到正神力量的约束与监督，几乎不可违逆！也正是因此，埃德萨克才敢带着人一路来到自己的父王面前。 乔治三世眼神中透露出慈爱的神色，轻声关切道： 「不愧是我最出色的孩子，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应该选你继承我的王位，而不是去当一个弃子。」 埃德萨克浑身冰冷，并没有因为乔治三世的话语而有任何动摇，反而有一种莫大的恐惧感。 「杀了他！」他几乎是尖叫着对熔炉骑士发出了命令。 噔！噔！ 两名熔炉骑士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埃德萨克的命令，踏着沉重步伐快速朝御座上的乔治三世靠近！ 明明看上去动作无比沉重，每一步都将光滑平整的大理石地面踩出深坑与裂痕。可他们的速度却远超常人的想象。特莉丝完全没能看清他们的动作，只知道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他们便已经举盾冲至乔治三世的身前，手中大剑重重砸下！ 乔治三世一动不动，甚至都不曾看过熔炉骑士一眼。他只是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砰！ 剧烈的轰撞声响起，那恐怖的破坏力在王宫坚硬的地面留下了一个深达十数米的深坑，以深坑为核心的裂痕一直蔓延出数百米，密密麻麻的如同蛛网！ 唯一的小缺陷在于，他们攻击的目标并非乔治三世——完全是对空输出。因为原本冲至乔治三世身前的熔炉骑士，不知何时已经被转移到了数千米之外的广场。而另一名熔炉骑士更是被转移至不知几十万米的高空，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 …. 乔治三世看着下方脸色骤然变得煞白的埃德萨克，微笑道： 「我亲爱的儿子，我们现在终于可以不受打扰的好好聊一聊了。」 ----------------- 晚会大厅临近的休息室内。 赫温·兰比斯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珍藏百年的名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缓缓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而后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就在刚才，王宫遭受了袭击。 虽然晚会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作为一名圣者，赫温·兰比斯 已经可以敏锐的察觉到‘秩序，已经发生了变化。 在北大陆，各大王室所掌握的非凡途径都有迹可循。 比如鲁恩王国的奥古斯都家族和费内波特王国的卡斯蒂亚家族所掌握的途径，便是仲裁人途径，或者说‘审判者，途径。 而因蒂斯共和国的前王室索伦家族与弗萨克帝国的统治者艾因霍恩家族，则同时掌握着‘猎人，途径，也可以称之为‘红祭司，途径。 而之所以各大王室所掌握的途径与其国家所信奉的正神教会截然不同，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正神教会所掌握的途径‘前途无亮，。 到了赫温·兰比斯这个层次，他已经能得知一些隐秘。所以他知道哪些有真神的途径，同一途径的非凡者最高只能走到序列2这个层次。 而鲁恩王室所掌握的‘审判者，途径，则拥有登临神位的可能。因为这一途径的真神之位，尚且空缺！ 当然，拥有登临神位的可能并不意味着一定能登临神位。这需要同时获得唯一性和三份序列1非凡特性，但鲁恩王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同样掌握有‘审判者，途径的费内波特王室，卡斯蒂亚家族手上就掌握有一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 除非鲁恩王国倾全国之力吞并费内波特王国、覆灭卡斯蒂亚家族，否则永远无法在仲裁人途径登临神位，永远无法达到序列0的‘审判者，。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正神教会不会同意这种程度的战争，因为这必然会引发神战。况且鲁恩王国也没有彻底吞并费内波特王国的能力，因为费内波特王国的王室同样存在审判者途径序列1的天使，双方实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所以，鲁恩王国只能另辟蹊径，从其他途径寻找登临神位的可能。 而鲁恩王国立国上千年以来，终于在这一代、在乔治三世身上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位国王走的并非奥古斯都家族所掌握的审判者途径，而是同样真神之位空缺的黑皇帝途径！ 在他们的帮助下，乔治三世绕过了三大契约的阻碍，已实质上具备更高的位格，只等到时代的浪潮涌来，就能顺利登临本就属于自己的位置。 …. 届时，心理炼金会便是真正的‘从神之功，。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乔治三世能够成功登临神位。 如今王宫突然遇袭，多半是与前阵子的‘贝克兰德大雾霾，有关。那次行动心理炼金会虽然没有参与，但身处同一阵营，多少也能了解一些内幕。 而现在恰恰便是这次行动失败的恶果体现——被当做弃子的埃德萨克成功逃脱，甚至还在新年之夜带人杀了回来，要找乔治三世复仇。 当然，赫温·兰比斯虽然察觉到了这些，但却并没有出手的想法。 因为这毕竟是王室的内部矛盾，他一个外人自然不好插手，也没必要插手。 毕竟埃德萨克来势汹汹，万一不知好歹的先集火把他杀了怎么办？ 「鲁恩王室还有天使，几位半神根本翻不了天。」 赫温·兰比斯摇晃着酒杯，时不时悠闲的轻抿一口，嘴角微微上扬。 不论鲁恩王室结局如何，反正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看戏就好。 就在这时，赫温·兰比斯忽然意识到房间内似乎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前撒下了影子！ 赫温·兰比斯童孔勐缩，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到自己身边，至少也是同为圣者层次的存在！ 没有犹豫，他的腰背微微弯了起来， 身体出现了明显的膨胀。 他的童孔随之竖起，从澹蓝变得金黄，他的脸庞，他的手背，他***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长出了灰白如石头的鳞片。 刺啦的声音里，他穿着的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正装外套、直筒长裤全部撕裂，显现出下方的龙鳞。 瞬息之间，赫温兰比斯变成了一个异常庞大的怪物，除了头部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其余地方已是彻底异变，就如同一条进化没完全身体尚未彻底长成的灰白巨龙。 这巨龙背生两只灰蒙蒙的覆皮翅膀，四肢较为粗壮，表面的灰白鳞片铭刻着一个又一个复杂而立体的神秘符号，它们内伸入血肉之中，外延至周围虚空，仿佛交织成了某种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事物，让人只是看到就精神错乱，思绪扭曲，灵体沾染上各种各样似乎发自内心的念头，恨不得撕裂或摧毁自身。 这是「观众」途径的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 对其他途径的半神而言，没到天使位阶，要想以神话生物形态战斗，必须有极为强大的意志和非常坚定的信念，否则根本驾驭不住疯狂和失控的倾向，大概率会直接失去理智，真正变成怪物。 可「观众」途径不用这样，他们有「安抚」，有针对心灵和精神的治疗，面对疯狂与失控不至于毫无办法，所以，只要战斗不延续太久，他们可以想使用神话生物形态就使用神话生物形态，想恢复正常就恢复正常。 轰隆！ …. 膨胀的巨龙直接撑破了房子的墙壁和屋顶，让这原本宽大的房子瞬间被撑垮，瞬息倒塌。 呜！ 狂暴的风声在赫温兰比斯化身的那条灰白巨龙周围涌现，似来自现实，又仿佛源于虚幻。 它们带着某些意志，向着四面八方吹拂了过去，凡是被卷入其中的生物，都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种种异常状态，或浑身颤栗地呆立于原地，或盲目无理智地往花园角落奔逃，或大小便失禁，双腿无力地往下瘫软，或者直接晕厥了过去，陷入昏迷，或露出狂热的神情，成为巨龙的簇拥者。 这是发生了质变，源于神话生物的龙威，它从原本的单纯震慑，变成了效果多样的心智剥夺！ 赫温·兰比斯立于庭院之中，那巨大的金色竖童冷漠的注视着倒塌的休息室内的身影。 那是一道身材高挑，全身都隐藏在兜帽与斗篷之下的女性身影。 她的气息内敛，几近于无，如果不是影子上的失误，自己根本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 赫温·兰比斯神色阴鸷的看着眼前被‘心智剥夺，所震慑的刺客，冷笑不止。 巨龙的神话形态保护他的身体不受威胁，而心智剥夺这种范围攻击也已成功震慑潜入自己身边的刺客。 接下来，就该轮到他的反击！ 观众途径的低序列非凡者缺乏攻击手段，但到了圣者这个层次，观众途径非凡者的非凡能力绝对是所有途径中的佼佼者！ 无论是心智剥夺」、「心灵风暴」，还是「心灵吐息」，都能对同位阶的圣者造成巨大威胁。 赫温·兰比斯自信满满的舒展着皮膜覆盖的翅膀，飞至半空，预备喷出‘心灵吐息，，将那名刺客的心智与灵魂彻底摧毁！ 可就在他舒展翅膀，就在他那龙化的庞大身体刚刚离地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忽然传遍全身，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无比的缓慢。 「这…是…怎…么…回…事…？」 赫温·兰比斯的灵魂如同变成了结巴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接连在脑海中浮现，现在的他连思考都显得吃力，他的灵魂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无比虚弱。 可他甚至都没能看清刺客是怎 么出手的。 「砰！」 巨龙的尸体勐然砸向地面，将庭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原…来……我……已……经……死…………」 赫温·兰比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他仿佛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可还没等他的念头结束，生命却已经迎来了终结。 狄希望着那具属于巨龙的庞大尸躯，眼神无比平静，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她只是如同召唤友人一样伸出白皙的手掌。 仿佛收到了感应，黑刀自赫温·兰比斯的巨龙身躯中破体而出，飞回了她的手心。 寄宿着命定之死的黑刀，早在入体的那一刻就已经为赫温·兰比斯打上了死亡的烙印。可赫温·兰比斯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已经死去，他的身体还本能的做出了反击，但这回光返照的一击，终究只是徒劳。 一点点辉芒从虚空中渗出，飞快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团奇特的事物。 它拳头大小，外形神似心脏，可表面却布满灰白色的皱褶，仿佛另类的大脑，而每个褶皱上，数不清的象征符号和奇异花纹层叠延伸，贯入了周围环境，连接着某个其他途径非凡者难以看见的世界。 那是赫温·兰比斯所遗留的非凡特性。 狄希觉得自己的主人可能用得上它，轻轻伸手将‘心脏，抓在手心。 紧接着，她的目光望向前宫的方向，仿佛穿透了秩序所构筑的屏障看到了正在发生的战争。仿佛看到了那些在阴影中快速穿行，穿过了半神与天使的战场，朝着正殿快速靠近的身影。 「嗡！」 手中的黑刀忽然发出了嗡鸣，它仿佛感应到了命定之死的气息。 你滴 第一百七十章 为你献上命定之死 “还有什么遗愿吗？” 国王宏大威严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埃德萨克面色苍白的抬起头，望着御座之上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脸上扯出一抹苦涩。 输了啊。 尽管他有那位的支持，尽管有足足五位圣者，尽管已经成功来到他这位父王的面前。 可最终的结果，却依旧毫无悬念。 他只是一个王子，一个被抛出来吸引火力的弃子，所知晓的内幕甚至还没有王宫的侍卫多。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王想要做什么，又到底在谋划什么。 可他既然能在三大教会的眼皮子底下，绕过古老年代与神明签订的三大契约，其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一位半神、乃至一位天使，都不足以让王室为了乔治三世公然反抗三大教会，唯有与高高在上的神明对等的存在，才值得鲁恩王室为其倾尽一切！ 他什么都明白了，可现在什么都已经晚了。 埃德萨克的脸上满是落寞，声音中充满了苦涩，踉跄着向前跌走了几步： “父王，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甚至从来没有关注过我，假如你能看我一眼，哪怕一眼！” 埃德萨克的情绪有些激动，那是临崩溃前最后的宣泄，原本惨白的脸色也因莫名的情绪而涨红。 乔治三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仿佛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哪怕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青年，是他的亲生儿子。 乔治三世脸上写满了失望，遗憾轻叹道： “这就是你的遗言？我本以为伱会是我最出色的孩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好了，你该上路了，身为奥古斯都的子嗣，你理当为奥古斯都献身。” 乔治三世随意的抬起手臂，准备亲自送自己的儿子最后一程。 但下一瞬，在强烈的爆炸声中，正殿的顶部瞬间被击穿，被粉碎的屋顶碎屑化作尘埃撒下。 而从那破碎的空洞中，背生金色羽翼，身着红色盔甲，手持利剑与坚盾的熔炉骑士，以滑翔的姿态从天而降，如同天使！ 哪怕其实力与真正的天使相去甚远，但在这一刻的埃德萨克眼中，他就是真正的天使！ “还有希望！” 埃德萨克原本充满死寂与绝望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冀的火光。 乔治三世冷哼了一声，冰冷的眼神仿佛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剑，刺向半空俯冲而来的熔炉骑士。 啪！ 在一道道清脆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中，熔炉骑士的剑尖刺穿了一道又一道的阻碍—— 那是源自法则所构建的屏障，将他与眼前的乔治三世分割成不同的位置。 看似近在咫尺，看似只在一瞬间。 但他们之间却有着无数道屏障，阻碍着剑锋的靠近。 但就在那一刻，由天使所构筑的屏障，由天使所分割的‘位置’，却在一瞬间被手持大剑的红色骑士突破了无数层。只在眨眼间，剑锋便已经来到了乔治三世的近前，利刃的寒芒与其仅有一步之遥！ 当！ 剑尖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停在与乔治三世仅有毫厘之差的位置。 但这个近在咫尺的位置，却仿佛成了红色骑士永远都无法突破的桎梏。 乔治三世望着熔炉骑士手中的长剑，眼眸微凝，一字一顿： “神性！” 序列4是灵性与神性的分界，到了这一序列，非凡者便不再是纯粹的人，而是踏入半神领域、半人半神的神话生物。而这一切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序列4的半神们所拥有的神性。 从获得神性，晋升序列4开始，其本质就是一个逐渐向神话生物衍变的过程，这个过程直到序列2才结束。所以天使和圣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在遥远的古代，前者甚至能被称为从神。 序列越高，神性越多，也就更接近于完美的神话姿态，更接近神！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高序列非凡者之间的战斗，本质上就是神性之间的战斗！ 而高序列非凡者陨落所遗留的非凡特性，当然也同样残留着神性，那些由高序列非凡特性所制成的封印物，同样含有神性。所以0级封印物与1级封印物，才会如此的让人趋之若鹜。 而在熔炉骑士身上所流淌的，赫然便是最纯粹的神性！ 无论是其手中的大剑还是盾牌，亦或是熔炉铠甲，都是由红色的初始黄金所打造，蕴藏着古老的神性！ 也正是这些神性，让熔炉骑士得以突破秩序所构筑的屏障，让他短暂突破自己所在的位置。 乔治三世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即便这些红色骑士全身都是‘1级封印物’，可他们依旧无法伤到他一分一毫。 天使与半神之间有天壤之别，更遑论他还是序列1的天使！ 就算他站着不动，这些熔炉骑士也不可能伤到他。 可那些王室的半神，却没有他这样的实力！ 这些红色骑士连天使构筑的屏障都能突破，更遑论是那些半神所制定的秩序？ 乔治三世的目光瞬间洞穿虚空，目睹了正殿之外的战场—— 与熔炉骑士交手的三位半神中，已经有一位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机逐渐消散。 而穿着黑色晚礼服长裙，姿态高贵而优美的乔治娜女大公，此刻也正好被红色骑士背后突然出现的修长尾巴横扫，被瞬间击飞！ 那是源自初始黄金树的初始生命能量，熔炉百相之一！ 源自初始黄金、蕴藏着古老神性的铠甲与武器，配合着源自初始黄金树，使用最原初生命能量的熔炉百相，两者相结合，才是熔炉骑士强大的根本，是他们征战四方、荡平宇内的坚固根基！ 他们不像非凡者的半神那样有着强大的非凡能力，甚至看上去显得有些笨重，能被非凡者轻易拿捏、戏耍。但凭借这两样却足以让他们击碎一切花里胡哨，用最纯粹的力量杀死眼前的敌人！ “不！” 乔治三世双目赤红，手掌握拳。 砰！ 在法则的扭曲之下，一股无比恐怖的力量瞬间将熔炉骑士‘握’成齑粉，连带着其身上由初始黄金所构成的铠甲一同湮灭！ 半神的实力于他而言不值一提，可那些王室的半神却都是他执行计划所需的重要力量！ 因为他成神的根基在于九座陵寝，而这些陵寝必须有大量的半神守卫。 任何一位王室半神的损失，都会导致他的计划出现巨大纰漏！ 而王室的半神虽然非凡能力极为强大，却早已被熔炉骑士所摸透。与之相反，这些王室的半神对熔炉骑士的强大根本一无所知。再这么下去，那三位王室半神都将一一死在熔炉骑士的剑下！ 这是乔治三世所无法容忍的，可他却又偏偏无能为力。 因为他根本无法离开这座正殿，也无法出手去挽救那些王室半神的生命！ 三大教会在盯着这里，唯有在这座正殿之中、在隐秘组织的帮助之下，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自己的力量而不被发现。但只要脱离正殿，三大教会立马就会发现他早已成为天使。 到那时，即便救下这些半神，他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 现在的乔治三世，无疑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王室的天使被星空的污染所牵制，虽不至于殒命，却也根本无力出手挽救那些半神。 他只能寻求外援，寻求盟友们的帮助！ 而眼下，索德拉克宫的外援半神只有一位。 乔治三世的目光望向后宫的方向，寻找着赫温·兰比斯的身影。 可当他找到时，却又瞳孔微缩。 因为身处后宫的赫温·兰比斯，不知何时已经显露出其神话姿态，变成了一条灰白的巨龙。 但这条巨龙，却早已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连非凡特性也不知所踪！ 噗！ 利刃刺穿血肉，没有鲜血飞溅也没有肢体横飞，一切都非常平静，极其顺利。 乔治三世转过头，眼前是那踉跄着靠近自己的儿子。 他的脸上正带着略显癫狂的笑容，将一柄黑刀刺入了乔治三世的腹部： “父王啊，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对你的……” 噗！ 埃德萨克瞬间化作齑粉，彻底烟消云散，连遗言都未来得及出口。 盛怒之下的乔治三世，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耐心，阴沉着脸的他直接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以一介凡人之躯，成功伤到了一位天使之王。 “果然啊……” 特莉丝的脸上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 从头至尾她就是一个过客，一个见证者。 仅仅只有序列6的她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埃德萨克去送死。 而接下来，或许就该轮到她了吧？ 这一刻，特莉丝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前所未有的平静，哪怕她即将迎来自己的终结。 特莉丝闭上双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可闭眼等了许久，她都没等来身体的湮灭，她的思维依旧活跃。 “诶……诶？” 特莉丝疑惑的睁开眼，却突然发现正殿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数道高挑、优美的女性身影。 她们穿着统一的黑色麟甲，带着兜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面部的隐身面纱遮掩了她们的容貌，也消除了她们的气息，隐匿了她们的踪迹。 她们是稀人，是手握命定之死的刺客。 “你们都是来杀我的？” 乔治三世冷漠的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刺客，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身为天使之王的他，有资格睥睨这些不知名的刺客。 除非真神降临，否则在这人世间，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唯一让他有些不安的，是她们手中的武器，那模样奇特的黑刀与埃德萨克插在他腹部的黑刀一模一样。 而这黑刀中所寄宿的某种力量，即便是身为弑序亲王的他也感到了一丝威胁。 毫无疑问，是那位指使埃德萨克向自己复仇的存在派出了这些刺客，而她们手中的黑刀便是她们有胆子来弑杀一位天使之王的底气。 可直到现在为止，乔治三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杀他！—— 踏！踏！ 熔炉骑士抽回处决半神的大剑，冷漠的从死去的半神身上收回目光，继而步伐坚定的一步步朝正殿迈进。 召唤者已死，但任务仍需继续，这是他们的职责。 轰隆！ 啪！ 呼啸的狂风与肆虐的闪电一齐降临在王宫区域。 一道道银白电蛇蹿出，带着强烈得宛若实质的的暴虐毁灭气息，密密麻麻地劈向下方的熔炉骑士！ 将数百米的区域笼罩在雷霆森林内，连地皮都被破碎蒸发了一圈，那些原本整洁的大理石地板齐齐消失不见，露出下方翻卷而出、凹凸不平的泥土。 熔炉骑士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向天空。 在肆掠的闪电风暴之中，屹立着一道气势惊人的身影。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穿着大主教长袍，头发深蓝而圆粗，耳垂较大，眼眸似乎时刻蕴藏着闪电和风暴。 正是风暴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的新任大主教，深蓝主祭！—— 砰！ 乔治娜·奥古斯都被熔炉百相之尾狠狠的抽飞出去，那一瞬间被击中娇弱肉体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的发出了痛苦的惨叫。 可熔炉骑士却不想放过她，他的背后伸出金色的羽翼，以后跳的形式跃上高空，手持长枪朝她俯冲而来！ 而遭受重创的乔治娜根本无力闪躲，脸色苍白的她只能举起右手试图阻拦。 但所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们所在的‘位置’爆发出一抹宛若白昼的亮光，那是强烈的灵性光彩！ 砰！ 突如其来的袭击将熔炉骑士击飞了原来的轨道，也让他不得不举起熔炉角盾进行防御。 等到光彩散去，原本只有两人的战场上突然多出了一位身披白色牧师袍、头戴神职人员软帽的老者。 而他那被打造成一门小口径神秘系火炮的左臂正冒着烟尘，那是过载的灵性灼烧所致。 那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的负责人，神前会议成员，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顿。 霍拉米克看了眼乔治娜，问道： “没事吧？” “没事。” 乔治娜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道。 她很想问对方为什么来的这么迟，但她不能这么问。 因为她很清楚原因。 王室与三大教会从来不是一条心，来的这么迟不是因为三大教会不愿支援。 而是因为王室的天使封锁了整个王宫，将王宫与外界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位置’—— 因为王室想要展现出自己有独立解决问题的实力，而不是事事都依靠三大教会解决。 但谁也没想到来袭的敌人会如此棘手，王室反而在阴沟里翻了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岁月静好 贝克兰德北区，身穿简朴长跑，赤着双足的阿里安娜平静的注视着远处的索德拉克宫。 王室的天使将索德拉克宫分割成了不同的‘位置’，这导致即便是她也无法完全看清王宫内正在发生的战斗。比如说，她现在就看不清乔治三世所处的正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过那本就与她无关，她只需要盯紧天空的战斗即可。 只要王室的天使没有主动寻求帮助，只要黑暗繁星没有脱离它所处的位置，这一切就与她无关。 而此时此刻，那里天空在已经被染成了一片光彩绚烂的紫色，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条绚丽的星云降临人间，看上去颇为唯美。但在这唯美的环境之下，隐藏着的却是令人心悸的恐怖与污染。 常人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其灵魂都可能会受到不知名的污染。 但下一刻，弥漫的黑暗迅速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仿佛没有边际一般包裹了贝克兰德的天空。那片绚烂的紫色星云也被黑暗所笼罩、所隔绝，贝克兰德的居民哪怕抬头，也只能看见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夜，无法察觉到那‘黑夜’之上隐藏的危机。 是圣安东尼大主教在出手。 他虽然只是序列3的圣者，其实力也不足以与黑暗繁星直接交手。但仅仅只是对抗和隔绝其所泄露的污染，倒也不成问题。 —— 轰隆隆！ 索德拉克宫的上空，德林克·奥古斯都已然陷入苦战。 黑暗繁星的每一次随手挥击都会召唤出大片的星云，遍布整片天空。而这片看似唯美绚烂的星云之中，不但暗藏着深沉的污染，更重要的是这片星云触之即炸，甚至是连环爆炸！ 早在这些星空造物第一次造访这个世界之时，非凡者们便用无数血淋淋的实例向后人揭示了一个真理： 绝对不要小瞧这些星空造物，哪怕只是他们的随手一击！ 因为哪怕是以体魄强健著称的战士途径的非凡者，哪怕是最擅长正面战斗的序列2天使‘荣耀者’，如若毫无防备的置身于一整片‘星云’之中，其后果也是非死即伤！ 即便侥幸存活下来，也会因星空的污染而痛苦不堪。 除非神明亲自出手，否则其后半生都将因污染而备受折磨，甚至是失控！ 曾经的那位序列2‘荣耀者’有战神庇护，可以轻易去除体内的污染。但德林克不行，鲁恩王室并没有属于自己的神明，想要请求三大正神教会的神明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他们作为王室，在享受与正神教会分庭抗礼的权利时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但好在德林克作为审判者途径的序列2天使，其象征着平衡的非凡能力足以压制黑暗繁星这种星空异类！不如说，身处秩序序列的他们，通常都是星空造物的天敌！ 无论黑暗繁星所召唤的陨石与星云如何密布丛生，但只要他将其隔绝在不同的‘位置’，那这些看似恐怖的污染与攻击就永远影响不到的。 天空中的德林克与黑暗繁星看似相隔不远，甚至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但实则被分割与不同‘空间’。 只要黑暗繁星无法直接打破早就他们位于不用空间的秩序，无论其攻击如何凶猛都只能在其自身所处的‘空间’肆掠，而影响不到近在咫尺却位于其他‘空间’的德林克。 但若黑暗繁星只是如此，战斗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砰！ 外貌看起来无比扭曲的黑暗繁星的体内忽然释放出一股磅礴的能量，绚烂的紫色光球迅速将其所包裹，连带着周围的一切能量一同归于虚无空间，从无限大归于无限小，最终凭空消失不见。 等它再次出现，已然是在德林克所处的空间！ 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德林克的身后，那两条干瘪却无比粗大狰狞的手臂正朝德林克的身体揽去！ 啪！ 伸出的手臂猛然抱在一起，仿佛要将置于其中的德林克彻底捏碎。而在其手臂挥舞期间，又同步召唤出大片绚烂的紫色星云。 轰隆隆！ 接连的爆炸声不停响起，让人毫不怀疑一旦置身其中，死亡便是唯一的宿命。 然而，德林克依旧站在原地。 在黑暗繁星消失的那一刻，他又一次划分了‘空间’，让自己出现在了另一片不同的‘位置’。 —— 索德拉克宫的正殿之中，乔治三世依旧端坐于御座之上。 仿佛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无法使他移动分毫，更不足以让他从那块宝座上下来。 而在他的身前，是六名笼罩在兜帽下的刺客。她们穿着统一的黑色麟甲，带着兜帽与面纱，手上握着形状怪异扭曲，却又仿佛平平无奇的黑刀。 从模样上看，她们有着远比普通人、甚至是自称巨人后裔的弗萨克人的高挑身形，却又远远达不到巨人那般的高大。她们的身形修长而窈窕，不似巨人那般臃肿庞大，反而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但就和她们的职业一样，优雅却又足够致命。 乔治三世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的黑刀刺客们，眼神无比冷漠，却又仿佛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她们在犹豫什么？” 当她们现身的那一刻，战斗就已经无可避免。 乔治三世很清楚她们是来杀自己的，而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放弃反抗。 他是序列1的天使，是真神之下的最强者！ 没有人能杀他，除非是真神亲临！ 唯一的问题是，她们到底在等什么？ 乔治三世眼眸一凝，无论她们在等什么，都是对自己极为不利的。 所以—— 乔治三世抬起右手，指向了前方的刺客。 任何事情都有规则，都遵循着一定的规律。 如果说鲁恩王室所掌握的‘审判者’途径是作为秩序的践行者而存在，那黑皇帝途径便是对秩序的扭曲！ 审判者途径的非凡者作为秩序的践行者，可以在底层规则的基础上，在一片区域内制定出有利于他们的规则。而黑皇帝途径的非凡者恰恰相反，他们也能作为秩序的扭曲者，最擅长寻找秩序与规则的漏洞，篡改、增加或利用已有的规则，让它们为己所用！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两者截然相反，却又不尽相同。 而乔治三世，他是两条途径的集大成者！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从审判者途径中途转为黑皇帝途径，更是因为他在身为黑皇帝途径序列1‘弑序亲王’的同时，还手握一件堪比0级封印物的神奇物品，由审判者途径序列2的天使，‘平衡者’的非凡特性所制成的神奇物品。 “此地禁止隐匿。” 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庄重宣布，整个正殿的规则都在瞬间发生了改变！ 十分突兀的，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乔治三世的眼前—— 她就站在正殿中，就在那六名女性刺客的身后，但乔治三世却对她的存在一无所知！这意味着哪怕她偷偷绕到自己身边，甚至是在背后悄无声息的捅了他一刀，乔治三世也会对此毫无察觉，这样的威胁对乔治三世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而这正是悄无声息潜入正殿的仿身泪滴，她本来是想直接动手的—— 但父慈子孝的场景实在是让她不忍破坏，所以才看戏看到现在。 乔治三世面容依旧冷冽，再次朝黑刀刺客们抬起手掌，只是这一次，他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他无法同时锁定多人。 但在规则与秩序的约束下，一切隐匿都将无所遁形。 而失去‘隐匿’能力的刺客，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乔治三世神情很快恢复平静，也不过是杀起来稍微麻烦一些。 以防万一，就从最具威胁的那位开始。 乔治三世将目光望向最后出现的那道身影，伸出了手掌，淡淡宣判： “擅闯王宫即为有死罪。” 国王手掌虚握，规则也在瞬间被同步扭曲。 在他的虚握之下，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正不断朝被视为目标的仿身泪滴逼近，让人毫不怀疑她会在这恐怖的力量之下被‘捏’成肉酱，尸骨无存！ 当！ 在一道清脆的声音中，深蓝的能量化作一圈激荡的圆形屏障在杖端显现。而在同一时间，那从四面八方拥挤而来，仿佛要将仿身泪滴捏成肉酱的规则力量，也在瞬间消弭于无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卡利亚式奉还】 【卡利亚王室的其中一种魔法。 能挥舞手杖，消除魔法与祷告后， 再用承受的力量化为浮空辉剑。 卡利亚王室安迪防备学院而有的魔法。 月与星，是在何时分道扬镳？】 被抵消的规则力量被消弭于无形，但却在仿身泪滴身前凝聚出一柄柄约莫尺长，透明浮空的辉剑，如同忠实护卫一般守护在她身前，构成一张由无数辉剑所组成、宛如数罟般的密集阵列！ 咻！咻！咻！ 一道道淡蓝辉剑如流星般划破长空，锋芒毕露，寒光湛湛，宛如游鱼般灵巧的射向御座之上的国王！ 啪！ 乔治三世眼眸冷漠，眼中似有出鞘利刃，摄人魂魄。 下一刻，那原本化作漫天剑光将乔治三世完全覆盖的‘剑雨’，此刻却突然调转了方向，射向环绕在四周的黑刀刺客！ 他强行扭曲了此地的规则，扭曲了辉剑的攻击目标。 漫天的辉剑呼啸而至，但黑刀刺客们的身影却早已不知所踪。 辉剑如雨，涛涛而降，‘当当当当当’不绝于耳，在瞬息间将地面洞穿！ 黑皇帝与审判者途径的非凡者虽然不似苟三家那般擅长逃命，但在他们所制定或扭曲的规则之下，作为规则的唯一受益人，哪怕不能说是当时无敌，但至少也是立于不败之地！ 除非，对方可以完全无视规则。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神明。 狂风呼啸而至，乔治三世目光前移。 那六名刚刚还在闪避剑雨的刺客，不知何时已经握着黑刀来到他的身前——那并非闪现，而是被运用到极致的速度，常人根本难以捕捉到她们的身影！ 乔治三世冷哼了一声。 六名黑刀刺客同时杀至，手中黑刀闪烁着寄宿死亡的森冷寒芒，那是曾经杀死过黄金‘葛德文’的利器！ 乔治三世依旧端坐于御座，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分毫。 寒芒交错之间，刺客们手中的利刃刺向了她们的同僚，刺向了她们的姐妹！ 黑皇帝序列的半神可以通过扭曲规则，让本应命中的攻击偏离。 而‘弑序亲王’可以更进一步，他能随意操控范围内所有攻击的方向与目标—— 无论她们想要攻击的是谁，她们最终攻击的目标都只能是彼此！ 锋芒毕楼的黑刀之中，属于命定之死的力量闪烁着死亡的光芒，只要被刺中便是必死。 当当！ 利刃交错，黑刀们被互相挑飞，偏离轨迹。 乔治三世对此丝毫不意外，轻轻挥手。 黑刀刺客们的身影接连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但事实上，她们的身形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只是规则的力量将她们与乔治三世之间的距离拉到无限大，让她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接近乔治三世。 嗡！ 唯一幸存的黑刀刺客手中利刃发出刺耳嗡鸣，命定之死在那一刻破碎了规则！ 原本即将消散的身影重新凝实，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手中利刃刺向乔治三世。 然而在刹那间，规则再次发生改变： 她明明是在朝乔治三世挥动利刃，但锋芒却停留在乔治三世身前，哪怕双方近在咫尺！ 他们分属于不同的空间，咫尺便是天涯，也永远不可能伤到乔治三世。 黑刀的力量可以破碎规则的束缚，可在黑刀再次嗡鸣之前。 刺客的身影便已经变淡，消失在正殿之中。 最终，场上只剩下三人。 乔治三世的表情依旧冷漠，他其实完全可以杀死那几名刺客。 但时间不够。 他只能先解决主要麻烦，再一个个处理那些阴沟里的老鼠。 御座下方，仿身泪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有所明悟。 她已经参透了规则。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此地禁止发癫 毫无疑问，一位弑序亲王的非凡能力会相当棘手。 因此，必须速战速决。 仿身泪滴抬起头，望向御座之上的乔治三世。 然后，她抓住了自己的头。 滋滋滋滋——！！！ 在乔治三世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仿身泪滴头上忽然换上了一顶黑色的残破头罩。 还没等国王反应反应过来，他又看见对方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大量仿佛能焚烧世界的黄色癫火从双目中源源不断喷涌而出，化作一道道猛烈的火焰光束射向四周。不过是转瞬间便遍及整座正殿，让整座正殿都被癫火所覆盖！而这些恐怖的癫火，还在一步步的侵蚀着正殿内的规则！ 【难耐癫火】 【源自癫狂叁指的祷告。 能从眼睛迸发剧烈黄色癫火。 持续执行的期间，会继续迸发癫火。 可以走动执行。 受癫火影响，眼珠因此烧烂的罹病者， 症状伴随令人抓狂的剧痛， 此为难以忍受所留下的泪水。】 高居御座之上，身处于不同‘位置’的乔治三世自然没受半点影响。 火焰看似遍布正殿，即便是御座周围也被火焰覆盖，但他身处于独立的位置，与之完全交错。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些火焰并不简单—— 看似温度不高的火焰，正在疯狂侵蚀着规则本身！ 无论是他所制定或扭曲的规则，还是这个世界本身所存在的基础规则，都受癫火影响而被疯狂侵蚀。甚至就连他与‘癫火’所处位置的‘屏障’，也在承受着严重侵蚀！ 啪！ 仿佛镜面碎裂的声音只消片刻便在乔治三世耳旁响起，这让他微微变色。 因为这些癫火让他的灵性疯狂示警，就如同先前那些此刻手中造型古怪的黑刀一样，一旦被火焰触碰身体，绝对会造成他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那癫火之中燃烧着的，是人性最深处、是世界最根深蒂固的污染与癫狂！这也意味着它们不仅可以侵蚀人性，甚至能够侵蚀世界的规则本身！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乔治三世感受到了更大的威胁！ 他之所以一步也不能这座正殿，甚至不能离开御座，就是因为整个王宫只有这里受特定的规则保护。唯有在这里、在御座之上，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能力而不用担心被正神发现。 可一旦正殿内的规则被癫火焚烧殆尽，他就会立刻暴露在正神们眼中！ “好歹毒的心机！” 乔治三世看穿了对方的诡计，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很显然，对方是明知无法刺杀得逞，所以才想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 而乔治三世明知是计，却又不得不紧急出手，修补那岌岌可危的屏障与规则。 他本以为对方会趁此机会对他发动偷袭，所以时刻注意着仿身泪滴的动作。即便他不得不出手修补规则，但也足够腾出手来应对可能的偷袭。 然而并没有，仿身泪滴并未如乔治三世所想的那般发动攻击。 她仿佛也有些诧异于乔治三世没有发动攻击，旋即十分自然的掏出了一瓶又一瓶药剂。 【灵药大刺破露滴】 【狂热香药】 熟练的摘下黑头罩，在瞬间切换成蘑菇王冠。 并在同一时间掏出展翼大角，双手将其高举过头，让无数如游魂般的黑雾游走于正殿之中。它们甚至能无视规则的限制，直接穿透屏障！ 【恶意气息】 乔治三世毫不犹疑道： “此地禁止幽灵与怨魂！” 规则已经制定，但却没有丝毫作用，黑雾依旧游走于四周。 因为它们根本既非幽灵也非怨魂，只是单纯充满恶念的气息。 而仿身泪滴对此更是视若无睹，再次掏出了另一样武器——一柄充斥着不详气息，仿佛由某种巨大生物的脊椎骨所制成的，充斥着血腥的锯齿大剑！ 啊！！！ 大剑发出一道尖锐的狂嚎，金黑色的能量在仿身泪滴周身的狂涌。那是源自这段脊柱骨的主人，娇小且丑陋的巨人，灭洛斯的狂嚎！ 狂嚎结束，工具大剑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老旧的大戟，其上缠绕着残破却充满血腥与腐败的红色军旗，那是老蒋的军旗！ 【归于麾下】 猩红的热浪自仿身泪滴脚下向四周扩散，迅速突破了屏障的界限，蔓延至御座。 然而就和前几次一样，乔治三世没感觉有任何变化。 这让他内心愈发的感到不妙，对方整这么多花活总不会就为了给他表演绝活吧？ 但仿身泪滴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而是再次切下军旗，掏出了生肉丸—— 这东西，有剧毒。 仿身泪滴毫不犹豫的将生肉丸塞入口中，毒性瞬间蔓延全身。 却也激活了头上那顶仿若腐败蘑菇的蘑菇王冠，并在激活的瞬间将其切下，换上白面具。 然后，她在乔治三世的注视之下，掏出了一把刀身略微弯曲的太刀。 砰！ 在乔治三世警惕的眼神中，她一把将太刀的刀尖刺入了自己的体内。 乔治三世满脸愕然的看着这一切，你做了这么多前置工作难道就是为了在他面前自杀？ 此时，如果他能够看到仿身泪滴的状态栏，就会发现几个明晃晃的BUFF—— 【发狂】【中毒】【出血】。 最后，一切归于结束。 仿身泪滴平静的抽出捅入体内的太刀，反手掏出了两柄长剑。 它们都有着相同的战技——侍王骑士的决心。 白光自双手一闪而过，仿身泪滴已经完全准备就绪。 这一套流程看似花费了大量时间。 但事实上在乔治三世的眼中，这一切可谓眼花缭乱。 因为在仿身泪滴做完这一切所花费的时间，仅有短短一瞬——乔治三世还在费力的维持着正殿的规则不被癫火侵蚀殆尽，丝毫没有意识到仿身泪滴这套流程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就在乔治三世猜测仿身泪滴下一步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她的身影却忽然消失在乔治三世眼前。 这让乔治三世瞳孔猛缩，但同时耳旁又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是规则！ 无论是他所制定亦或是扭曲的规则，甚至是这座正殿中属于世界最底层、维护世界本身运转的基础规则，都在同一时间破碎，如同被打碎的镜面一般脆弱不堪。 而仿身泪滴，也突破了一切规则的限制，出现在乔治三世的身后。 然后。 砰！ 乔治三世身体一僵，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动静。 长剑从他的后背刺入，贯穿了王座、也贯穿了他的身体、他的心脏。 对于一名序列1的非凡者而言，这种区区致命伤根本不值一提。他只需要稍微扭曲一下规则，就能让自己恢复如初，一切伤势都将不复存在——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在长剑刺破身体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了生机的流逝。 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还没来得及操控规则、扭曲规则，便已经永远的停止了思考。 杀死他，仅仅只是一剑，朴实无华的一剑。甚至连武器本身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既没有任何传奇的故事，也没有值得一提的战绩与辉煌国王，只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普通长剑。 如果要对他进行描述的话，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具有笔直剑身的双刃直剑，通用性很高。 仿身泪滴切出法杖，再次施展出【隐形身躯】，身形瞬间远遁。 —— 索德拉克宫，正殿外的广场上。 在乔治娜女大公的规则束缚与蒸汽教会大主教霍拉米克炮火覆盖的联手打击之下，即便是熔炉骑士也再没能找到机会带走一个，被彻底淹没在覆盖整片广场、不知绵延几百米的炮火轰炸中，彻底灰飞烟灭。 “呼！” 乔治娜看着眼前被炮火完全犁了一遍，泥土外翻，尘土飞扬，完全看不到任何一块完好的石板的广场，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乔治娜的语气颇有些庆幸，这些红色骑士的实力远超他们的预料。 如若不是三大正神教会的及时支援，王室的三位半神恐怕都会交代在这里。 到那时，王室的计划必然会受到严重打击，甚至不得不因此推迟。 刚冒出有些庆幸的想法，乔治娜忽然神色一变，遥遥望向正殿的方向—— 那里是乔治三世所在，原本处于独立的位置，哪怕天使也无法探查其中的情况。 可现如今，保护着正殿的规则却不知在何时完全瓦解，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乔治娜女大公的神色无比难看，顾不得和霍拉米克道谢，身形飞快朝正殿飞去。 “嗯？” 霍拉米克微微皱眉，不知王室到底是出了什么乱子。 稍微犹豫了片刻，他看到了天空一道裹挟着闪电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是风暴教会的新任大主教，他此刻依旧陷入苦战。 理论上，霍拉米克应该立刻赶去帮忙。 但是…… 霍拉米克微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的跟在乔治娜身后朝王宫而去。 至于天空的景象，权当没看见，反正深蓝主祭自己也可以应付。 乔治娜匆忙进入王宫，一眼便看见了那残破不堪、顶部被彻底撕裂的宫殿，而在宫殿的四周还有着大量火焰蔓延，那火焰之中蕴含的疯狂让乔治娜的灵性与神性同时颤栗，不敢触碰。 而唯一让乔治娜有些心安的，是乔治三世依旧端坐于御座之上，居高临下。 她能看见乔治三世，但无法感知到乔治三世的位置。 这很好，这证明规则还在运转，乔治三世尚未完全暴露在正神教会眼中。 “陛下。” 她恭敬的喊了一声，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国王陛下没有回应她。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了微微垂着头的乔治三世，他似乎是在沉思…… 乔治娜心头猛地一颤，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感知不到乔治三世的位置，要么是他的‘位置’被人所遮掩，要么…… 紧随而来的霍拉米克扫了一眼乔治三世，沉声道： “他已经死了。” 他紧接着警惕的望向四周，直觉告诉他刺客还没有离开。 乔治娜顿时眼前一黑，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王室谋划了无数年，终于在这一代好不容易才看到一线希望，甚至为此付出了无数牺牲。 可现在，作为他们唯一希望的乔治三世就这么死了？ 乔治娜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剧变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快步冲上御座。 这个过程中，御座上的乔治三世没有丝毫动静，周围也没有任何规则阻碍她的前进，但这反而让乔治娜的心中愈发的悲哀。 终于，她来到了乔治三世的身边，可却怎么也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存在于乔治三世体内的非凡特性，不见了。 如果非凡特性还在，只需要花费一定时间他们还能再培养出一位‘黑皇帝’。 可眼下非凡特性失窃，这就意味着这一条路也和‘审判者’一样，已经被彻底堵死！ 乔治娜顿时眼前一黑，心如死灰。 —— 圣塞缪尔教堂，阿里安娜遥遥望向王宫方向，眼神无比平静，低声道： “结束了。” “什么结束？” 圣安东尼大主教还没反应过来，阿里安娜的身影已经消隐于黑暗中。 乔治三世已死，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她不用继续旁观，也不能继续旁观。 必须在尽快帮王室的天使消灭来自星空的污染，否则整个贝克兰德都将万劫不复。 —— 晚会大厅内。 奥黛丽在一道道惊艳的目光里，将戴着及肘白纱手套的手递给了王后。 王后牵着她，走向高台边缘，面对所有宾客。 稍有停顿，王后微笑道： “虽然这是贝克兰德历史上的黑暗时段，但我们依然有一颗足以照亮整座城市的宝石，她的智慧，她的美貌，她的品格，她的礼仪，都无可挑剔。 “今天，我将她正式介绍给你们。奥黛丽霍尔小姐。” 砰砰砰！ 落地窗外，烟花升空，炸出一片又一片梦幻的光亮。 晚会大厅内的贵族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或是倾慕、或是艳羡的望着台上的明媚少女。 王后看向台下的青年，笑吟吟道： “布莱克子爵，奥黛丽小姐就交给你了。” “乐意至极。” 余烬微笑着点点头，朝高台上的少女伸出手，“奥黛丽小姐，可以有幸请伱跳一支舞吗？” “当然~” 少女矜持而骄傲的将白皙柔弱的小手放在余烬的掌心，在欢快的乐曲中，今晚的社交盛宴正式开始。 窗外烟花升空，庆祝着这一年一度的盛大典礼。 直到一名脸色苍白的侍卫跌跌撞撞的冲入会场，在一众贵族的怒视之中，悲声痛哭道： “国王陛下，驾崩了！” 高台之上，原本还面带微笑的王后顿时面色一白，踉跄着差点摔下高台。 好在一旁还未走下高台的余烬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可即便如此，台下的贵族已经是一片哗然！ 这个惊人的消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贝克兰德、乃至整个鲁恩王国。 所有人都知道，鲁恩王国的国王在新年晚会这一天，在漫天的烟花爆炸中，死于刺客的袭击。 人群中，霍尔伯爵与阿古希德首相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错愕与凝重。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因何而存在 1349年最后一天的晚上，奥黛丽在社交意义上正式成年。 也是在同一天，鲁恩王国的现任国王乔治三世遇刺身亡。 当贵族们赶到时，只看到变成废墟的宫殿，以及端坐于御座之上，身体冰冷的乔治三世。 甚至，他们在现场还见到风暴教会与蒸汽教会的两位大主教，还有乔治娜公爵和苏尼亚亲王。前两位是正神教会的大主教，货真价实的圣者。而后两位作为王室的重要支柱，毫无疑问也是半神。 哪怕贵族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出国王是在至少四位圣者的保护下被人成功刺杀！ 这个发现让贵族们头皮发麻，又联想到了前些日子被刺杀的尼根公爵，不免有些人心惶惶。 但很快他们就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由谁来当下一任国王？ 家一日不可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国王之死虽然让他们悲痛异常，但相较而言选出一个新国王反而是眼下第一要务！ 而与其他贵族相比，以霍尔伯爵为首的部分贵族表情却相当微妙，因为他们都是黑夜教会的信徒。 众所周知，鲁恩王国有三大正神教会，而眼下风暴教会和蒸汽教会的大主教都在，唯独圣安东尼大主教不见踪影，这是否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黑夜教会对王室的态度？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些作为黑夜教会信徒的贵族，又该如何自处呢？ 霍尔伯爵微微低着头，用余光瞥向不远处的阿古希德首相。 阿古希德首相此时正站在深蓝主祭身边，似乎是在打探情报。他敏锐的回过身，接触到霍尔伯爵的视线，微不可查的摇摇头。 —— 索德拉克宫的一间休息室内，希伯特如若针毡，神情紧张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在国王驾崩的消息传到晚会大厅时，王后虽然心中悲痛，但依旧在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贵族们跟她去现场查看情况，而贵族的家眷则回到了他们各自的休息室内，在此期间谁也不能离开索德拉克宫。 “咔！”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是一脸疲惫的霍尔伯爵回到了休息室。 希伯特第一时间迎上去，按捺不住的低声问道： “父亲，情况怎么样？” 霍尔伯爵看了眼急躁的长子，也没有呵斥他，摇摇头道： “国王陛下遇刺身亡，刺客也已经被当场抓获。不用太担心，明天一早我们就能离开。” “刺客抓住了？” 希伯特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有些奇怪的问道，“父亲，刺客是什么人？” “是一名序列6的魔女，名字叫特莉丝·奇克。” “序列6？怎么可能…等等，特莉丝·奇克？特莉丝！” 希伯特先是觉得不可能，一名序列6的魔女怎么可能成功刺杀乔治三世。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另一件事——三王子埃德萨克私藏魔女，与魔女教派勾结，残害民众，于三日前畏罪潜逃，至今仍被通缉。而那名被他私藏的魔女，就是特莉丝！ 希伯特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声音艰涩道： “是三王子？” “没错。” 霍尔伯爵点点头，接着又轻声叹气道，“我们都小瞧了这位三王子，包括国王陛下。为了刺杀国王，他纠结了至少五位圣者闯入王宫。不但成功刺杀国王陛下，甚至还杀死了王室的一位圣者！” “五位……” 希伯特感觉自己的思绪很难转过弯来。 如果埃德萨克纠集了五位非凡者，哪怕是中序列非凡者他都不会那么吃惊。但这可是五位圣者，五位可以比肩正神教会大主教的圣者，货真价实的半神！ 他从哪认识的那么多的半神？ 希伯特下意识的脱口道： “是魔女教派？” “很有可能。”霍尔伯爵微微颔首，他所掌握的情报只能让他得出这个推论。 在他的视角中，埃德萨克是因为与魔女教派勾结才畏罪潜逃，而魔女教派也因此上了鲁恩王国的黑名单——虽然魔女教派本来就是黑名单上的常客。 而也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无论是埃德萨克还是魔女教派都对乔治三世恨之入骨。两边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一拍即合之下直接纠结数位圣者杀入王宫是完全有可能的。 希伯特又想起另一个重要问题，追问道： “那埃德萨克王子和那几位圣者呢？” 霍尔伯爵含糊道： “都死了，王室是这么说的。” 希伯特立刻了然。 王室是这么说的，就说明事实恰恰不是如此—— 很可能是埃德萨克王子杀了人还安然离去，毕竟那可是圣者，又岂是这么好杀的？ 王室要面子，当然会对外宣称凶手都已被当场击杀。 至于事实如何，谁在乎呢？ 就和当初尼根公爵的死一样，大多数人对到底谁才是幕后指使不感兴趣。 而现在也是一样—— 谁杀的国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国王已死，新王当立！ 希伯特神色微动，隐晦的问道： “父亲，大王子那边我们要不要……” “不用！” 霍尔伯爵摇摇头，提醒道，“大王子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明白。” 希伯特郑重点头，大王子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大王子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而除此之外，大王子也一向和他们这些老牌贵族走得最近，最能代表他们的利益。 相比之下，二王子深知自己并非大王子的对手，所以和那些新兴的资产阶级走得最近。 也就是上议院支持大王子，而下议院支持二王子。 前者代表的是传统的权利与影响力，而后者则拥有海量的财富，甚至是国王的支持。是的，虽然这些人无论是权利还是影响力都远不如贵族阶级，但他们却拥有国王的支持。 因为就和‘索德拉克宫’的名字在古弗萨克语中的含义是‘平衡’一样，国王想要的也是平衡。 贵族掌握太多的权利对王室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直以来国王都在打压上议院和贵族，增强下议院权柄。而下议院权柄的增强，也间接让二王子拥有了与大王子分庭抗礼的能力，这本质上也是国王想要为此的‘平衡’。 而如今国王一死，平衡也因此被打破，王位的归属也就成了两方势力之间的博弈。 而在这方面，贵族天生占据优势—— 参加新年晚会的都是贵族，也就是说来参加的人至少也得拥有爵位。 虽然也有不少下议院的议员在国王的支持下获得爵位，但这些人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议员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国王已死。 再加上大王子本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要不出意外，他继承王位完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甚至退一万步讲，哪怕大王子落败，二王子登基，对霍尔伯爵也没什么坏处—— 因为他除了是老牌贵族，还是一名成功的银行家，他与下议院那些议员的关系也不差。 所以哪怕霍尔伯爵什么都不做，也一样能稳坐钓鱼台。 而对于国王的死，霍尔伯爵的感官无疑是复杂的。 一直以来双反合作的还算愉快，国王虽然在打压贵族，但霍尔伯爵的利益却并未严重受损。虽然此前的‘催眠事件’闹得很不愉快，霍尔伯爵甚至为此不顾影响的联络贵族，准备与国王对峙。但也仅限于对峙，他没有能力推翻国王、更没有能力发动政变。 能逼迫国王退步，给他一个交代，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结果国王就这么死了，原本的计划自然是就此流产，无疾而终。 而计划破产的霍尔伯爵对此却没有多少沮丧，心情反而有些微妙。 他是被催眠，国王被刺杀。 催眠可以解除，而死去的国王却不能复活。 事到如此，霍尔伯爵也只能感慨一句—— “好似！” —— 索德拉克宫的某处。 王后望着被置于水晶棺中的国王尸体，强忍悲痛道： “乔治娜大公，我希望你如实告诉我，凶手是不是逃了？” 乔治娜·奥古斯都轻声道： “王后陛下，就和我说的一样，凶手都已经死了。”、 王后的抹去眼角的泪痕，看向一旁身着晚礼服的女性，声音嘶哑： “你们就没想过留一个活口吗？” 乔治娜脸上带着一抹苦涩： “活口？如果不是霍拉米克大主教及时救援，连我都差点死在他们手上，怎么抓？” 乔治娜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胆寒。 那些刺客根本就是抱着以命搏命的想法闯入王宫，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所以哪怕被两位半神围攻，哪怕自身已经伤痕累累、岌岌可危，但他们却从始至终都没想过逃跑。否则哪怕是两位半神联手，也没那么轻松解决他们。 而也正是这种视死如归的态度，让乔治娜无比忌惮。 毕竟那些红色骑士可都是圣者！而不论是在哪方势力，圣者都是绝对的中流砥柱，但他们那悍不畏死的模样，简直就和王室培养的死士如出一辙！就好像死亡对他们而言完全就是家常便饭一样。 “好！” 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乔治娜，平静道： “就当他们死了，那他们的尸体呢？哪怕战斗中无法留手，失手将他们挫骨扬灰。那他们的非凡特性呢？他们身上的武器和盔甲呢？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留下！” 乔治娜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不是因为她无法回答王后的问题，而是因为连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回答无法说服任何人—— 那几名闯入王宫的红色骑士都已伏诛，可他们死后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没有尸体，没有盔甲，没有武器，也没有非凡特性。 他们什么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乔治三世和另一位王室半神的尸体就躺在面前，如果不是她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如果不是霍拉米克大主教亲自为她作证，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但乔治娜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最终还是艰难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她轻声道： “杀死国王的是一位天使，一位至少序列1的天使。我们没有看到尸体，也没有看到非凡特性，或许是因为那些早已被‘祂’带走。” “天使……” 王后神色微变，一位序列1的天使，为什么要亲自来杀一位国王？ 如果真是序列1的天使亲自出手，那祂又为什么还要让几位圣者来送死？祂完全可以直接杀死乔治娜这些圣者，再堂而皇之的闯入王宫杀死乔治三世，最后再潇洒离去。 以序列1非凡者的实力，整个过程甚至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杀一个序列5的国王根本不用这么麻烦，除非…… 王后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乔治娜。 —— 另一边，同样留在休息室内的余烬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乔治三世的死不足为奇，但过程却出乎意料的顺利。 抛开愚者不谈，他本以为黄昏隐士会跟黑夜教会至少有一方会出手，但直到乔治三世被杀都没有任何第四方势力插手。黑夜教会按兵不动，而黄昏隐士会也仿佛从来都不存在。除了赫温·兰比斯这个疑似与黄昏隐士会有关的半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反倒是埃德萨克王子与他所代表的第三方势力，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而他所使用的力量，也明显有别于这个世界的‘非凡者体系’，不属于二十二条途径中的任何一条。反倒与余烬所拥有的部分力量相互重叠，它们有着共同的起源！ 余烬低声呢喃道： “熔炉骑士，黑刀刺客，还有黑暗弃子，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个世界？” 埃德萨克王子背后的人或许能给他答案，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和他直接接触的想法。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乔治三世已死，他的那一份序列1非凡特性也落在余烬手中，‘黑皇帝’计划也就此宣告破产。 而无论他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在谋划何种阴谋，于余烬而言都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而在彻底弄清楚这背后一切秘密之前，他不会传火。 因为他首先必须弄明白，自己为何而传火。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个委托 一处充斥着光芒的隐秘教堂中，在正前方竖着一根上百米高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前方，一道模糊的巨大人影屹立在那里，背负着一切，怜悯注视着众灵。 而在其内部，还有着一排排黑色有靠背的座椅，但却只有一个祈祷者。 他坐在第一排中央，穿着相当简朴的白色长袍，留着遮住了下半张脸孔的淡金胡须，双手交握于胸前的银制十字架吊坠前，神情和煦而平静。 踏！踏！ 一道高大的身影自教堂的门口现身，祂穿着被烧得熔烂扭曲的骑士套装，其上遍布崩裂的沟壑，看上去伤痕累累，仿佛历经无数的战斗与无尽的岁月，饱受沧桑。 祂的背后是闪烁着点点星火的残破斗篷，头盔的后方则有着形状奇特的王冠，那是祂身为王者的证明！ 祂穿过一排排长椅，一步步走到祈祷者的面前。 祂居高临下的看着长椅上虔诚祈祷的男人，声音嘶哑而冷漠： “亚当，你的计划失败了。” 祈祷者抬起了脑袋，露出清澈如孩童的眼眸。 他缓缓站起，可即便如此他的身形也只到对方的腰腹，这使得他只能抬起头仰视着眼前高大的身影。 亚当平静的抬起头注视着它，表情平和地问道： “失败了吗？” 高大身影的语气无比冷冽： “乔治三世提前陨落，造神计划毁于一旦，这难道不是失败？你本可以阻止这一切，但你什么都没做！” 亚当看了祂一眼，依旧用着不紧不慢的语速，平和开口道： “造神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他传火，但他显然已经对传火的必要性产生质疑。哪怕乔治三世没有陨落，哪怕乔治三世真的成为黑皇帝，他也一样不会传火，这一点伱很清楚不是吗？” 高大身影并未回答亚当的问题，又一次嘶哑着声音强调道： “他必须传火！这个世界的时间所剩无几，18年后‘最初屏障’便会彻底消失，届时群星与末日齐至，世间万物都将毁于一旦。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你必须让他传火，这是你们唯一的希望！” “还是说，你有信心在末日来临前成为旧日？你连真神都不是！” 亚当沉默不语，只是平静的注视着祂。 过了许久，亚当平静道： “我会想办法的，柴薪还有很多，我们的时间也还很充裕。” “最好如此，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高大身影冷冷的丢下一句警告，转身离开教堂。 亚当的目送祂离开教堂，重新在长条座椅上坐了下来，双手交握于胸前的银制十字架吊坠前，微闭着双眼，神情和煦而平静。 有一件事祂说的很对。 这个世界只剩下18年的时间，他也的确没有足够的信心在这段时间成为旧日。 因为哪怕在他全盛时期，他甚至已经融合了源质与成为旧日所需的全知全能五大途经，但因为污染的缘故，他就只能算是准旧日。虽然与旧日仅有一字之差，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旧日。 而现在的他更是连真神都不是，哪怕他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准备好成神仪式。 可想要成为旧日，就必须猎杀其他三位真神。而哪怕没有其他真神的干扰，这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在这种情况下，让余烬传火，为这个世界续命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但传火的真相，真的只是延续世界吗？ 余烬的传火，又能让祂从中获得什么？ 历代薪王们的化身，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亚当低声呢喃道： “空有历代薪王的力量，却没能继承他们的智慧与谋略。这样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薪王的化身？还是火的化身？” 他目视着前方，神色无比平静。 乔治三世的死意味着传火计划的失败，但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是传火。 与祂认为的失败不同，亚当恰恰认为这一计划是成功的。 —— 1月1日。 1350年的一天，经过一夜的激烈‘交锋’。 王室终于做出选择，向民众公布了国王的死讯—— 乔治三世于新年当夜突发恶疾，经抢救无效当场去世。 大王子乔治·弗雷德里克·恩斯特·阿尔伯特·奥古斯都继承王位，史称乔治四世。 被巨大惊喜砸中的乔治四世无疑是喜出望外的，他已经年过三十，本以为至少还要过个四五十年才能继承王位。现在这一事件却提前了数十年，这让乔治四世在悲伤之余，第一时间召集了上议院支持他的贵族代表们，与他们共同商议前国王乔治三世的葬礼事宜。 而对于新国王的第一道命令，无论是谁都不会拒绝。 贵族代表们红光满面，而那些原本支持二王子的新兴贵族与商人的代表们，现在都急于跟二王子撇清关系，生怕遭到乔治四世的清算。 索德拉克宫的一处偏殿内。 头戴王冠，模样与乔治三世有七分相似，但看上去要更加稚嫩的乔治四世端坐于御座之上。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对这把椅子的爱不释手，而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明显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实现自己的‘宏伟蓝图’！ 乔治三世将目光转向阿古希德，迫不及待的问道： “阿古希德首相，你认为对弗萨克帝国开战怎么样？” 下方的贵族们表情都有些微妙，乔治三世正值壮年，睡都不觉得他会提前退位。而乔治三世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再加上他本身还有其他的谋划，所以对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实行的‘养猪式教育’。 而乔治三世的突然驾崩，也导致乔治四世的上位实在是过于仓促，他还没学会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国王。 阿古希德首相露出无奈的表情，苦笑道： “国王陛下，乔治三世陛下在任时制定了一系列的国策，这对鲁恩王国的时政都造成了大量变革。这下跌变革有好有坏，但无一例外都会导致现行政策出现巨大动荡。而在我们消化这些变革所造成的动荡，让社会彻底稳定下来之前，我们都没有足够发动战争的能力。” 乔治四世眉头一皱，显然是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 他刚刚登基，自然是急于实现自己的宏伟蓝图，做出一些实在的功绩来稳固自己的统治。而在乔治四世心中，再没有比收复被弗萨克帝国夺走的失地更大的功绩。 而眼下他提出的宏伟蓝图，居然被首相一口否决，这是看不起他这个国王吗？ “国王陛下。” 霍尔伯爵也上前一步，提醒道，“不仅仅是时政的动荡，鲁恩王国的财政也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乔治四世一愣，皱眉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年的财政收入不是应该很好吗？为什么会没钱？” 阿古希德首相干咳了一声，含糊解释道： “是乔治三世陛下，前任财政大臣是由乔治三世陛下亲自指定。而财政部一直以来都有一项神秘的固定开支，这一笔开支占据财政部全年开支的至少十分之一，并且这笔钱在财政部的记录中去向不明，用途不明。而经过调查，这笔支出都指向王室。因此，这或许只能由您亲自调查这些钱的去向。” 乔治四世的面色沉了下来，他那位父王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好大的烂摊子啊！ 他之前虽然没能继承王位，但在贵族们的耳濡目染之下，对国家的时政也有一定的掌握。 比如自己那位父王指定的许多政策，对国家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比如放宽了选举的财产限制； 再比如允许那些商人通过‘捐赠’获得爵位，甚至允许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爵位的商人进入上议院！ 这种卖官鬻爵的做法，无疑是在损毁鲁恩王国的根基！ 登基之前，乔治四世就不止一次抨击这种政策，甚至还在贵族们的支持下向乔治三世提出过‘建议’。但毫无疑问，乔治三世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乔治四世握紧了拳头，沉声吩咐道： “那就先从政策开始改革，阿古希德首相、霍尔伯爵，你们拟出一个方案，废除那些不合理的政策！” 霍尔伯爵摇摇头，委婉劝谏道： “国王陛下，您难道要对外宣布，您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前任国王制定的政策吗？” 乔治四世表情一沉，那肯定不行。 虽然他对父王制定的政策颇为不满，甚至贵族们、国民也对此极为不满。但如果由他出面大量废除由乔治三世制定的政策，无疑会影响他的威严和统治。 乔治四世沉声道： “那废除通过捐赠获得席位的政策呢？这总可以吧？” 乔治四世相信，废除这项政策一定会获得贵族们的大力支持。 因为让那些肮脏的商人获得爵位，根本就是对贵族阶级的侮辱！ 霍尔伯爵和阿古希德首相对视一眼，苦笑道： “国王陛下，最好不要这么做。” 乔治四世不解道： “为什么？” 废除这项政策不应该是贵族们最想要的吗？ 霍尔伯爵一摊手，很干脆道： “国王陛下，国家的财政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必须依靠这项政策获得足够让国家运转的资金。” 乔治四世反问道： “能有多少钱？” 霍尔伯爵沉吟了两秒，举例道： “这方面有个价目表，最低等的从男爵也需要30万镑，世袭男爵是70到100万镑……” 乔治四世微微变色，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但显然也被这巨大的数额所震惊。 乔治四世沉声道： “那钱都去哪了？” 霍尔伯爵面露苦笑，阿古希德首相则委婉解释道： “国王陛下，您知道的，这方面的事情一向是由乔治三世陛下亲自负责，就算我是首相也无权过问。” 乔治四世立刻明悟，这笔就和财政部那十分之一的开支一样，神秘‘消失’了。 乔治四世对乔治三世的怨念越积越深，越想越气。 自己那个父王一点正事都不干，这么多钱他到底花到哪去了？ 乔治四世有些恼怒道： “也就是说，即便我已经登基，依旧什么都不能做？” 霍尔伯爵严肃道： “国王陛下，您要明白，您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和阿古希德首相都只是为您提出建议，如果您坚持要做，我们一定会严格执行。” 乔治四世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也意识到了贵族们的良苦用心。 是啊。 饱受这些政策毒害的不就是这些世袭贵族吗？ 自己的提议明明符合他们的利益，但他们宁愿放弃自己的利益也要尽忠职守的给出正确的建议，只因为这么做会影响他这个国王的威压与根基。 有这样的忠臣，何愁国家不兴？ 阿古希德首相也提议道： “国王陛下，如果您一定要做些什么。我建议您继续推行乔治三世陛下的部分政策，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政策落实。如此，国民都会记得国王陛下的功绩。” 乔治四世神色微动，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当即微微颔首道： “好，那就去做吧。” 父王那些政策虽然垃圾，但也有一些是不错的。 如果能弄成并包装成他的功绩，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霍尔伯爵沉声道： “国王陛下，我还有一事相求。阿尔弗雷德受调遣执行王室的秘密任务，已经半月没有任何消息！哪怕不能透露他所执行的具体是什么任务，但至少让他发一封电报回来。” 乔治四世面色一沉，又是他那位父王留下的烂摊子，可千万别让霍尔伯爵因为这话点小事跟他离心离德。 乔治四世隐藏好内心的情绪，郑重道： “霍尔伯爵放心，我一定彻查这件事，给你一个交代！” —— 希尔斯顿区的一家咖啡馆内。 黑发棕眸、戴着金边眼镜，看上去朝气蓬勃的的青年推开包间的门，十分自然的在余烬对面坐下。 余烬看着眼前模样陌生的青年，并没有任何意外，反而问道： “是你要找我，还是‘愚者’要找我？” 变成‘周明瑞’长相的克莱恩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回答道： “是我找你。” 乔治三世的死讯已经上了报纸，克莱恩当然也知道这个消息—— 而他坚信乔治三世肯定是余烬杀的，他或许是在试探‘愚者’对这件事的态度。 余烬微微颔首，示意克莱恩继续。 克莱恩斟酌了两秒，开口道： “我准备最近出海去寻找美人鱼。” 余烬若有所指的问道： “材料准备好了？” “还没有。” 克莱恩摇摇头，“不过魔药消化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在边出海边找。” “这样啊。”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开口道，“我有一个委托。” 克莱恩先是一愣，接着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该出发了 克莱恩面试一肃，问道：“什么样的委托？” 余烬伸手敲击着桌面，缓缓开口道： “如果你从普利兹港出发，途中会经过达米尔岛。在达米尔岛上有一个叫达尼兹的人，他是海盗将军之一冰山中将的水手长。我需要你帮我给他带一句话，让他回去找冰山中将，不用再在达米尔岛上等我。而如果你见到冰山中将，就再帮我转达一句话，让她不要再等我。” “好。” 克莱恩将余烬的委托记在心里，郑重点头。 但同时克莱恩内心的情绪还有些古怪，什么叫‘让她不要再等我’？伱们之间又有什么事？ 余烬将手掌覆盖在桌上，往克莱恩这边轻轻一推： “这是报酬。” 克莱恩定睛一看，桌面上赫然摆放着一截泛白的树枝。 克莱恩迟疑着问道： “这是什么？” 看着向嫩白树枝，但他不能确定。 余烬瞥了他一眼，开口道： “牺牲细枝，与牺牲戒指有效果类似。” 克莱恩神色微动，追问道： “什么叫，效果类似？” 余烬沉吟了两秒，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牺牲戒指是通过牺牲仪式所制成，可以代替你死。而牺牲细枝是黄金书修剪留下的树枝，蕴含着庞大的生命力，可以在你死后将你复活。” 克莱恩眼角一抽，牺牲细枝、黄金树，又是他没听说过的名词。 这些东西明显不是来自于黑魂的世界，应该和余烬召唤骨灰的能力一样，来自其他的力量体系。 不过…… 只要能复活那就是好东西，别管是用什么手段。 克莱恩默不作声的将牺牲细枝收了起来，这种能复活的道具不要白不要！ 克莱恩想了想，又问道： “还有什么要让我做的吗？” 只是让他带两句话，根本配不上这样的报酬。 克莱恩对这种事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有。” 余烬微微颔首，再次将手掌掠过桌面。 这一次，出现在克莱恩眼前的不再是牺牲细枝，而是一团‘灰’。 一团被捏成长条状，有明显熔铸痕迹的‘灰’，其‘外表’还覆盖着一层星火。像是从刚刚熄灭的炉火中拿出来的一截被烧焦的‘木炭’，火虽熄灭，但余火仍在，余灰仍在。 余烬这次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开口道： “余火，把它交给‘愚者’先生，他知道该怎么做。” “不，我不知道……” 克莱恩眼角一抽，顿时倍感压力。 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非常重要的道具——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黑魂的世界里，这是历代传火的英雄们体内留有的余火。是无火的余灰们无法得到的物品，因此才会被吸引。 使用它可以能得到火的力量，恢复血量并提升血量上限，直到死亡为止。 也就是说，它的作用其实丝毫不亚于牺牲戒指，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强一些！ 比如如果是跟人单挑，被人直接打死，哪怕有牺牲戒指可以复活。但对方哪怕不知道他能复活，但也肯定会收尸，毕竟他体内还有非凡特性存在。而如果对方发现他复活，哪怕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肯定不介意再把他打死一次。反而是刚复活的他很难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这种情况用俗话说就是被人压起身。 而余火不一样，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如果跟人单挑。在被打到残血的时候捏个余火，直接满血复活，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强，那就完全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是反杀！ 但现在余烬把这东西交给他，肯定不是让他直接把余火给捏了，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可问题在于，‘愚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余烬忽然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邓恩在找你。准确来说，他在找夏洛克·莫里亚蒂。另外，他还告诉我，班森和梅丽莎会在明天下午抵达贝克兰德。” 克莱恩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队长和余烬只见过一次，哪怕在贝克兰德共事，可他们之前毕竟不熟。 为什么要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余烬？ 这答案不是一目了然吗？ —— 贝克兰德郊区，一栋豪华别墅内。 身穿黑刀铠甲的刺客悄然而至，从别墅二楼打开的窗户悄无声息的潜入卧室。 卧室内有一位身形高挑的女士，她有一头长及腰间、自然披下的栗色头发，身材比例非常好，既不胖，也不瘦。挺直的眉毛恰到好处地延伸着，双眼蔚蓝而深邃，仿佛浓缩了一片海洋。 她穿着有蕾丝花朵领结的女士衬衣，搭配一条过膝的灰裙和一双长筒皮靴，戴着顶垂下细格黑纱的软帽。 黑刀刺客在她面前单膝半跪，深深的低着头，像是在觐见她的王。 女士微微侧身，让开身位，显露出她背后的高大书架。 以及端坐于书架顶端，身穿冰雪颜色魔女长袍、戴着尖顶帽，有着四条手臂的娇小人偶。 菈妮轻声呢喃道： “是这样啊，狄希还在，阿史米也还在。哪怕身死，她们的骨灰依旧陪伴着王，直到永恒。窃火者对王的侵蚀已经减弱，但还需要时间……” 她忽然停下喃喃自语，眼眸微微向下，看向站在一旁的高挑女士，吩咐道： “贝尔纳黛，准备一下，我们该离开了。” 乔治三世已死，困扰着王的阴谋已经烟消云散，她们也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 贝尔纳黛默然，眼眸微垂，轻声问道： “我们去哪？” 娇小人偶的目光眺望向窗外，平静道： “出海，去找深渊。” ——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 大祈祷厅中，身穿的简朴亚麻长袍的女士安静的坐在过道右侧第一排的长椅上，目光虔诚的望向前方的圣坛。那里没有供奉雕像，只有一枚巨大的黑暗圣徽。其深黑为底，璀璨点缀，簇拥着象征女神的绯红之月。 圣徽后方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孔洞。外界的月色照射进来，凝聚为纯净的、微缩的亮点。它们与周围近乎黑夜的环境连通，化身为了崇高的星空。 在黑夜的笼罩下，女士微微低下头，嘴唇蠕动的模样像是在细声低语： “乔治三世已死，凶手笼罩在迷雾之中，即便是黑夜的力量也无法看清……” “黑暗繁星的出现时机恰到好处，但看上去似乎只是单纯的巧合，或许是‘观众’影响……” “王室的天使只出现了一位，另一位并未露面，疑似有其他阴谋。”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眷者阁下并未参与其中，乔治三世的死与其无关……” 阿里安娜事无巨细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汇报，并在之后一直安静的坐在长椅上。 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眼眸中似乎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虑。 因为女神已经许久未曾回应她的祈求。 圣安东尼大主教快步进入大祈祷厅，一路来到阿里安娜身边，沉声道： “阿里安娜殿下，德林克·奥古斯都已经离开贝克兰德。乔治娜·奥古斯都与格罗夫.奥古斯都亦不知所踪，王国的所有事物都被交由新王一人决断，这很不符合常理！” 圣安东尼大主教的表情相当严肃。 虽然王室时有对贵族妥协，但新王登基，正是王室必须将权柄牢牢握在手中的关键时刻。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天使出面也不为过。可王室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将其所有的几尊半神也全都调走，不知所踪。 这意味着王室已经完全将‘指导’乔治四世的任务交给了贵族！ 而要知道贵族和王室的利益在很多时候都是不一致的，并且一旦乔治四世在贵族的指导下将过多的权利移交给贵族，再想收回这些权利可不是什么容易事。 这种反常的现象，实在是很难不让圣安东尼怀疑王室是否有什么阴谋！ 阿里安娜眼眸恢复平静，轻声道： “他们在忙着销毁证据，暂时不用管。” “销毁证据？” 圣安东尼大主教愣了一下，但又很快意识到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隐秘。 他不知道，其他两大正神教会的大主教也不知道。 但王室知道，王室的天使与半神都知道，阿里安娜殿下也知道，这意味着女神或许也知道。 王室急于销毁证据，那就意味着这些证据对王室极为不利。一旦被三大教会抓住把柄，王室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所以他们宁愿放权给贵族，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在第一时间，将他们所做过的那些事情掩盖。 而这件事必然涉及到天使、甚至是神明之间的博弈。 至于为什么不用查，道理也很简单—— 查出他们想掩盖的证据固然可以让王室付出巨大代价，但也不至于直接让鲁恩王国改朝换代。 王室的存在有利于鲁恩王国的稳定，也有利于教会的传播信仰。 如果教会真想要彻底推翻王室，反而不需要这些证据—— 只要三大教会达成一致，证据不证据的根本不重要。 而现在的王室或许有阴谋，但还没到让三大教会联手将其剿灭的地步。 因此也就不需要在明面上和他们撕破脸，真正找到证据反而不好收场。因为到那时王室或许就真的不复存在，而一时半会儿三大教会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选来代替奥古斯都家族，那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 贝克兰德郊区。 石柱断折的大厅内，一道人影伴随着一阵幽蓝的光芒悄然出现。 他有一张长方脸，头上戴着白色的发套，嘴边留着两撇在尽头略微上翘的胡须，眉毛浓密，眼睛较大，与扑克牌上的人物形象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穿着礼服，披着大氅，鞋尖极长，打扮与当前时代脱节，像是活在上个百年。 而他正是鲁恩王国的苏尼亚亲王，王室仅存的几位半神之一，格罗夫·奥古斯都！ 不多时，另一道身影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面前，那是一位穿着黑色晚礼服的女士。 她是鲁恩王国仅有的一位女大公，乔治娜·奥古斯都。 格罗夫对乔治娜的出现并不意外，沉声问道： “都解决了？” 乔治娜微微颔首，轻声道： “所有痕迹都已经彻底消除，即便事后有天使亲自追查，也不会查到我们身上。” 格罗夫顿时松了口气，但事后又有种深深的不甘。 王室谋划了上千年，历经无数代先辈的努力，耗费了不知多少的资源，就是为了能堆出一位真神。只有这样，才能确保鲁恩王室真正做到千秋万代。 历经上千年，好不容易在他们这一代看到了希望。 可这希望来得快去得也快，乔治三世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被人在自己的王宫里、在自己的王座上刺杀。而直到现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 为了这一计划，他们甚至不惜耗费大量资源挖掘出血皇帝留下的九座秘密陵寝。而在这之后，他们还在其中投入了海量的人力物力进行修复。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又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他们不得不亲手摧毁这九座由他们亲手修复的陵寝，杀死那些被他们以各种手段送到陵寝内的奴隶与民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王室曾经的所作所为彻底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乔治娜看出格罗夫的复杂情绪，叮嘱道： “先走吧，这里并不安全。” 这里的位置早已暴露，那位也不会再为他们提供遮掩。 要不了多久，三大教会就会追查而来。 格罗夫·奥古斯都沉默着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遗迹，身影悄然消失。 —— 东切斯特郡。 一座秘密陵寝内。 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其中一位是略显傲慢的老者，黑发中夹杂不少银丝，脸上没什么胡须，正是前前代南威尔公爵，德林克·奥古斯都！ 而另一位长着一张偏方的脸型，黑发蓝眼，鼻梁很高，胡须浓密，神情颇为庄严。从他们的面容特征也不难看出，他身上流淌的也同样是奥古斯都家族的血脉。或者说，他正是奥古斯都家族的先祖！ 他的样子和形象对很多鲁恩民众来说不算陌生，因为就印在10镑钞票的正面，当然，一辈子都未得到过10镑钞票的人，也能在纪念日广场等地方看见他的雕像或画像。 他是鲁恩的立国者、保护者，最初的国王，威廉·奥古斯都一世！ 包括眼前的德林克.奥古斯都，也同样是他的后代。 而对于自己的先祖，即便德林克.奥古斯都是天使，心中也同样充满敬畏与崇敬。但在这一刻，这位老人内心的愤怒与压抑却暂时压倒了内心的那位敬意，沉声质问道： “我们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您为什么直到最后都没有出手？！” 威廉·奥古斯都一世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道： “我被盯上了。” 德林克·奥古斯都一言不发，威廉.奥古斯都一世接着才缓缓道，“而我的灵性与神性都在疯狂示警，它们告诉我，如果我离开这座陵寝，会死。” 德林克·奥古斯都面色剧变。 不止是乔治三世和他，连奥古斯都一世都被人盯着？ 但奥古斯都一世可是序列1的天使，能够让他感受到必死威胁的还能有谁？！ 德林克·奥古斯都浑身发冷，艰难的吐出一个单词： “神。”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惊不惊喜 1350年1月2日下午。 蒸汽列车带着无数饱含希望的人抵达了贝克兰德，此时天色还亮，半空的雾气也稀薄了不少，站台之上悬挂的煤气灯不再早早点亮。 班森很有经验地护着妹妹和钱夹，提着皮箱，顺着人潮，走出了车站。 忽然，他们同时感觉有一道视线扫过。 循迹望去，班森和梅丽莎看见了一位黑发整齐，眼眸深棕的年轻绅士。 那戴着金边眼镜的绅士按了按礼帽，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远方。 班森和梅丽莎也收回视线，望向街心花园内喷着烟雾的柱子，期待着见识贝克兰德的地下交通。 但就在这时，一位三十来岁，有着灰色幽深眼眸，身穿黑色风衣的绅士逆着人流朝他们迎面走来。 班森和梅丽莎也发现了他，同时也认出了他，邓恩·史密斯，一位警官。 但见到邓恩的他们却没有多少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有的只是沉默无言。 因为他们对这位警官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来家里通知克莱恩死讯的那次。 班森沉默了许久，轻声问道： “邓恩警官，你是来找我们的？” 邓恩微微颔首： “是的，我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我们路上说吧。” “好。” 班森默默点头，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 他们来贝克兰德虽然不是临时决定，但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尤其是克莱恩的前同事。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克莱恩的缘故，他们几乎没有交集。 而眼前这位邓恩警官能知道他们来贝克兰德的时间，肯定是通过官方渠道。比如利用职权查到他们的购票时间和出发班次，所以才会提前在火车站等他们。 班森和梅丽莎一路跟着邓恩来到地铁站，目睹对方买了三张一等座的车票，带着他们进入了一等座车厢。 梅丽莎坐在一等座的软皮座椅上，迟疑着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 邓恩·史密斯回答道： “北区。” —— “队长，你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三人后排的一张座椅上，周明瑞长相的克莱恩在心底轻声叹气。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半是瞒不住的—— 在邓恩第一次来找他的时候，身份的曝光就是迟早的。 虽然那次的事情被威尔·昂赛汀这位序列1的‘水银之蛇’搅和，导致队长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长相。但第二次的见面，队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那时的他其实已经猜到这一切，只是内心一直不敢承认，也不敢相认。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本能的选择了逃避。 就好像只要他不去想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一样。 但现在队长却直接把这个问题抛到了台面上，他想不接招都不行。 队长肯定早就发现了他的身份，之所以在此之前都一直按兵不动，是因为‘夏洛克·莫里亚蒂’一直处在他的视线之中，所以才能一直保持着默契。 但面对这次‘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失踪，队长大概是急了。 所以他才会故意去通知余烬，告知他班森和梅丽莎要来贝克兰德。这句话并不是对只见过一面的余烬说的，而是试图通过余烬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至于队长怎么会知道‘夏洛克·莫里亚蒂’和余烬的关系，这个答案也不难猜到。 只要仔细调查夏洛克侦探的生活轨迹，就会发现他经常去同一家咖啡厅喝咖啡。而如果再调查一下就会发现，同样来喝咖啡的还有余烬——这些对于拥有入梦能力的值夜者而言，并非难事。甚至为了确定情报的准确性，队长还会专门去请人进行占卜。实在不行，还能找蒸汽教会的那面镜子问问题。 而哪怕退一万步讲，他们之间还有‘艾伦医生’这个共同纽带，想不被联系到一起都难。 当然，这本质上还是一种试探。 克莱恩其实完全可以不接招，就当自己从来都不知道这些，继续逃避现实。 但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见上一面。 —— 北区，圣赛缪尔地铁站。 地铁刚一停靠，班森和梅丽莎两兄妹便跟着邓恩离开地铁。只是才出车站，他们就发现马路旁有一辆等候多时的出租马车。 马车旁站着一位黑发绿瞳，长相出众的青年，他穿着和邓恩警官同款的风衣，带着些许诗人一般的气质。 班森也认出了他，这位也是克莱恩曾经的同事，伦纳德·米切尔，他们一同参加过克莱恩的葬礼。 哐当~！ 马车的车轮不断滚动前行，载着车上的四人驶过干净整洁的街道。 梅丽莎掀开车窗，有些紧张和好奇的看向车外的风景—— 路旁是一栋栋精美的房屋，跟小别墅一样，一看就价值不菲。 或许是因为冬季，又或许是因为大多数人都有私家马车，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只能偶尔看到街上一闪而过的人影，更多的是和马车擦肩而过的其他马车。 终于，马车在一处路段停下。 班森兄妹下了车，梅丽莎下意识的抬起头，那里有一栋高耸入云的建筑—— 那是贝克兰德最著名的地标，高耸的哥特式钟楼，上面悬挂有‘秩序之钟’。 这里是北区，距离皇后区最近的大区，距离秩序之钟所在的位置非常近，可以清晰的看见钟楼的全貌。 班森很快收回目光，看向立在街道口的路牌，上面写着‘平斯特街’。 邓恩径直走向路旁的一栋门牌号为‘6’的联排房屋，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门就已经从内侧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古典黑袍的老者，他正微笑着朝门外的几人招了招手： “快进来吧，我点燃了壁炉，屋里暖和一些。” 邓恩和伦纳德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而是将目光投向班森兄妹。 稍作犹豫，班森带着梅丽莎进入了屋内。 角落位置，壁炉熊熊燃烧，散发出光与热，和寒冷潮湿的室外截然不同。 沙发上还坐着一位女士，她穿着戴兜帽的黑袍，涂抹着蓝色的眼影和腮红，露在外面的手腕处缠绕着挂有白水晶吊坠的银链。整体的打扮给人一种‘女巫’或者是‘占卜家’、‘通灵者’之类的职业。 班森有些迟疑的问道： “邓恩警官，这里是伱家吗？” “不是。” 邓恩还没开口，沙发上的女士便开口道，“他和我住在隔壁的5号。” “也不是我家。” 有着诗人气质的伦纳德微笑道，“我和老尼尔也住在隔壁，不过是7号。” “那……” 邓恩轻声道： “这里是你们住的地方。” 班森立刻明白过来，苦笑了一声道： “邓恩警官，你没必要这样。我们都知道，克莱恩的死与你无关。” 邓恩选择了沉默，伦纳德却非常认真的说道： “这的确和克莱恩有关，但不仅仅是因为克莱恩。” 眼见吸引来班森兄妹的目光，伦纳德接着开口，解释道：“克莱恩曾经成功摧毁了一个恐怖组织的阴谋，虽然我们已经抓捕了这个组织的大部分成员。但幕后黑手却一直都没有落网，并且他很有可能会对克莱恩的家人进行打击报复。” “而警方在这方面也有针对性的证人保护制度，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了维护警方的声誉。” 班森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梅丽莎有些犹豫的问道： “那，房租呢？” 伦纳德本想说免费，但老尼尔却打断了他，笑着说道： “前三年免费，这毕竟是带有一些强制性质的，如果再要你们掏钱不久成抢劫了吗？不过针对你们的证人保护制度有效期只有三年，三年以后如果想继续在这里住下，每年需要交六十镑的租金，而且是水电另算的那种。” 梅丽莎张了张嘴，小声嘀咕道： “好贵……” 他们在廷根水仙花街2号租的房子，一周才12苏勒。 换算下来，一年只需要31镑4苏勒，而这里的租金几乎是他们在廷根租的房子的两倍！ 伦纳德沉默许久，没有试图去纠正老尼尔。 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说不定这三年内他们已经干掉了因斯·赞格威尔，那样班森他们也不一定非要继续住在这里。而如果他们没能干掉因斯·赞格威尔，三年的时间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找借口延长‘保护时间’就行了。 至于100镑的租金，其实反而一点都不高。 哪怕在乔伍德区租一套这样的房子，一年起码也要50镑。 而如果是希尔斯顿区，一年的租金基本也在80镑以上。 这里是北区，房租价格只会更贵，比如这栋房子的租金是每年一百二十金镑。 邓恩几人并未停留太久，只是在帮班森兄妹安顿下来后便离开房子，各自返回自己的住处。虽然就在隔壁，但至少是给了班森他们足够的空间。 梅丽莎低声问道：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 班森在沙发上坐下，轻笑道： “住下吧，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正好贝克兰德技术大学就在北区，这样你上学也方便不是吗？” 梅丽莎抱紧沙发上的靠枕，小声嘀咕道： “还不一定能考上呢。” 贝克兰德工业与技术大学是两个月前刚组建的大学，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在筹备当中。单单是入学考试就要到六月份，而学校本身更是连老师和教师都没有配齐。甚至到现在为止，其校长的职位还是空缺的。 班森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鼓励道： “要对自己有信心，当初克莱恩考霍伊大学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缺乏自信，但他最后不还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吗？” “克莱恩……” 梅丽莎紧抿着唇，沉默着低下头。 班森也沉默了下来，哪怕已经过四个多月，却依然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的一样。 “叮咚~！” 就在这时，屋内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班森略微一愣，下意识的以为是邓恩警官忘了什么事，于是起身走向玄关。 “咔！” 房门被打开，但站在门外的却并非想象中的邓恩·史密斯，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人，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青年。 青年很有礼貌的问道： “我可以进去吗？” 班森迟疑的问道： “您是？” 余烬自我介绍道： “艾许·布莱克，克莱恩的同事。” “请进。” 班森沉默了两秒，侧开身位。 他其实是有些费解的。 克莱恩从毕业到上班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同事对他念念不忘？侦探之间难道这么容易积累起深厚感情吗？邓恩警官是出于对克莱恩的愧疚，他曾经不止一次提过是克莱恩救了他的命，他的心有愧疚想补偿自己和梅丽莎。班森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完全可以理解。 可眼前这个陌生人又是为了什么呢？如果是有利所图，他们又图什么呢？图克莱恩的抚恤金？ 他和梅丽莎都只是普通人，思来想去，也只有这六千镑的抚恤金值得他们图谋。 “艾许先生，有什么事吗？” 班森没有完全关上房门，就站在玄关处问道。 余烬开口道： “事实上，我是受人委托，带一个人来见你们。” 班森皱眉道： “谁？” 他们在贝克兰德没有什么熟人，在廷根的熟人也不算多。 更何况他们才刚刚搬过来，房子还是邓恩警官安排的，谁会这么快找上门？ “克莱恩·莫雷蒂。” 班森瞳孔微缩，沉声道： “艾许先生，我不希望你拿我弟弟开玩笑，他已经死了！你不要告诉我他是在半年前委托你过来的！” “不，就在半个小时前。” 余烬皆是泪一句，随手指向班森的身后，“至于你要见的人，你可以看看身后。” 班森警惕的回过头，然后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一个戴半高丝绸礼帽，穿双排扣长礼服，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的年轻人当着他的面径直穿过了大门！ 而他的长相，又是那样的熟悉。 克莱恩脸上带着笑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良久才犹豫着招了招手： “班森，梅丽莎，好久不见。”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骗保有理 “克莱恩……” 梅丽莎捂住嘴巴，褐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班森的身体微微发颤，但依旧强行镇定下来，沉声质问道： “你是谁？克莱恩已经死了！” 克莱恩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不常做这样的动作，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好苦笑道： “我确实死了，不过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又活了过来……” 克莱恩停顿了一下，复活这种事情对普通人而言确实有些难以接受。甚至就算是克莱恩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复活有些不可思议。哪怕他知道复活是跟灰雾之上有关，但原理他还没弄清楚。 虽然他已经准备了一套逻辑严密、体系完整的说辞，但班森他们却未必能接受。毕竟这套说辞对克莱恩而言算得上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对只是普通人的班森和梅丽莎而言，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但既然已经决定坦白，克莱恩也早已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其实我……” “我信！” “啊，什么？” 听到妹妹声音的克莱恩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信。” 梅丽莎不知何时站起身来到克莱恩身边，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的重复了一遍。 “克莱恩，欢迎回家。” 梅丽莎上前一步，微笑着抱紧了克莱恩。 克莱恩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双手下意识的抬起却又悬在空中，他看到了少女眼中积蓄的泪水。 那是喜极而泣的眼泪，盈盈波光下的眼眸又带着些许忐忑与不安，似乎是在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嗯，我回来了。” 克莱恩反手轻轻抱住女孩儿，感受到少女的身体微微发颤，温声道，“还有，抱歉，我来晚了。” 克莱恩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目光看向班森，有些犹豫。 班森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你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克莱恩顿时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道： “当然，我会解释这一切的。” —— 平斯特街7号，二楼的一间会客厅中。 戴莉·西蒙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双晶莹如同绿宝石的眼眸紧紧盯着站在窗前的邓恩·史密斯。 老尼尔揭去镶银锡罐的盖子，用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勺分别往四个杯子里抖了一勺香味浓郁的咖啡粉，接着倒上热水，熟稔搅拌。 “队长。” 伦纳德端起两杯咖啡，走到站在窗前的邓恩身旁，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邓恩接过咖啡，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窗外。 老尼尔端着两杯咖啡来到沙发旁，将其中一杯递给戴莉，接着摇了摇头道： “其实我还是不太赞同伱们的做法，班森他们跟我们接触太深未必是好事。或许让他们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伦纳德喝了一口咖啡，平静道： “普通人就一定安全吗？普通人只会更危险。一周前的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如果不是有一位天使恰好路过并施以援手，至少会造成数十万人的死亡！” “这还是在风暴教会大主教出手吹散雾霾的情况下，否则雾霾甚至会蔓延至整个贝克兰德，后果不堪设想！非凡者尚且有自保的能力，普通人只会和割麦子一样倒下……” 老尼尔沉默了下来，良久才轻声叹气。 伦纳德说的其实也没错，且先不提和他们接触太深是好是坏。但最起码，住在北区的确要比住在其他地方更安全。当然，皇后区除外，但以班森兄妹的情况也不能住进皇后区。 邓恩站在窗前，喝了口咖啡，对于两人的争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他的视线依旧注视着下方的街道，注视着平斯特街6号的门口。 直到一道略有些眼熟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邓恩顿时目光一凝。 邓恩认出了他，那是艾许·布莱克。 ——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克莱恩说的有些口干，接过妹妹递过来的一杯红茶，一饮而尽。 从他因为‘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意外和非凡者扯上关系，紧接着在邓恩的调查中获得了他的赏识，从而阴差阳错的成为一名非凡者。 随后在接下来的一次行动中，他结识了艾许布莱克，双方‘一见如故’。 同时他还机缘巧合的发现，自己在大学时的导师阿兹克先生也是一名非凡者，并且已经活过至少上千年的岁月。在这个过程中，他利用值夜者的身份帮阿兹克先生解决了一些麻烦，借此成功获得了阿兹克先生的友谊。而他之所以能起死回生，也全都是阿兹克先生的功劳。 当然，在讲述这些故事的同时，克莱恩也隐去了一些关键信息。 比如‘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只是被浅浅的提及了一下，并没有提及其具体名称，只说是一件物品。至于是怎么复活的，也只说是阿兹克先生的非凡能力。 听完克莱恩的叙述，班森眼神深沉的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克莱恩苦笑道：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你们不信也是正常的……” “我信。” “啊？” “我信。” 在克莱恩有些诧异的神情中，班森重复了一遍，接着忽然问道，“你刚才直接从门上穿过，就是你的非凡能力？” 克莱恩摇了摇头，解释道： “不，‘开门’的能力属于一件神奇物品。我是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能力的话……” 克莱恩停顿了一下，忽然打了个响指。 啪！ 一道明亮的火焰忽然从燃烧的壁炉内飞了出来，悬停在他们面前。 克莱恩从衣服里抽出一张便签纸，用空中悬停的火焰将其点燃，放在桌上扔起烧成灰。 而原本悬停在他们面前的火焰，也逐渐消散不见。 “就是这样。” 梅丽莎看着那张燃烧成黑灰的便签纸，忽然低声问道： “为什么？” 克莱恩愣了一下： “什么为什么？” 梅丽莎直视着克莱恩的双眼，追问道：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们？” “我……” 克莱恩张了张嘴，苦笑道，“我其实已经跟你们见过面。” 班森皱起眉头：“什么时候？” “大概是我下葬的第二天。” 克莱恩的表情略显古怪，有些尴尬的说道，“你们去马戏团的时候……” 班森和梅丽莎对视了一眼，眼中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又想起什么，异口同声道： “那个小丑！” “嗯。” 克莱恩默默点头，解释道，“占卜家途径的序列8就是小丑，也是我死之前所处的序列。” 班森皱眉问道： “既然已经来见我们，为什么不肯相认？你担心我们说出去？” 克莱恩摇摇头道： “我怕吓着你们，起死回生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而且……” 克莱恩沉默了许久，低声道，“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 他原本是不准备跟班森他们相认的，那只会让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只有远离他们，离得越远越好，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但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哪怕他完全不跟班森他们接触，危险也不会就此远离。 就像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一位魔女教会的半神想要大范围无差别的杀人简直太容易不过！ 这次虽然有一位天使化解了危机，但不可能永远有天使恰好出现，如童话故事一样救下所有人。 说到底，他只是在逃避。 逃避相认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可能会给班森他们带来的危险。 仿佛只要他什么都不做，班森他们就永远不会有危险。虽然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但相认又的确会不可避免的为班森他们带来危险，比如因斯·赞格威尔和‘0—08’—— 无论是克莱恩·莫雷蒂还是夏洛克·莫里亚蒂都毫无疑问上了因斯·赞格威尔的黑名单。前者因斯·赞格威尔恨不得亲手掏心，后者更是直接召唤出一批陨石将其砸死，说句恨之入骨也不为过。 也就是说只要他出现，就一定会被因斯·赞格威尔‘重点关注’。而他和班森他们的相见，也很可能会导致因斯·赞格威尔对班森他们痛下杀手。 而克莱恩之所以下定决心来见班森他们，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因斯·赞格威尔已经离开贝克兰德——被阿兹克先生还有三大教会的半神以及一位陌生的天使追杀，就算他手握‘0—08’也不敢继续留在贝克兰德。 至于其他与非凡者有关的危险，克莱恩既然敢相见，当然也想到了解决方法，那就是让班森他们拥有非凡者的实力，同时也要让他们远离非凡世界。 简而言之就是，以一个非凡者的实力，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非凡者的实力可以让班森他们拥有自保的能力，而普通人的生活可以最大可能的避免卷入非凡世界的危险。更何况还有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但成为非凡者本身就会不可避免的带来危险。 即便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也遵循着‘质量越大，引力越大’的规律—— 也即序列越高，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越高。 反之，序列越低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就越低，并且危险等级也要低许多。 但即便是这么一点点危险，克莱恩也希望可以规避掉，他希望在尽可能规避所有潜在危险的前提下，让班森他们拥有自保能力。 并且，他已经为此想好了应对的策略—— 他转头看向一直在一旁看戏的余烬，微微颔首。 余烬会意，忽然问道： “你们介意养几条狗吗？” 梅丽莎眨了眨眼： “狗？” 班森疑惑道： “我倒是不反对，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余烬掏出铃铛和骨灰盒，很快向班森解释了这是为什么。 “叮铃铃！” 在铃铛清脆的声音中，三道白雾升腾而起。而很快，这三道白雾凝聚成三道几乎一人高的巨狼！ 班森和梅丽莎被突然出现的巨狼吓了一跳，连克莱恩都眼角一抽： “你管这叫狗？” 余烬沉吟了两秒，微微颔首： “没错，哈士奇就长这样。” 班森不敢置信的道： “这明明是狼吧？” “长得差不多。” 克莱恩有些无语： “体型呢？你见过这么大的哈奇士吗？” 这三头巨狼足有一人高！ 别说是狗，一般的狼都长不到这么大好吗？ “简单。” 余烬略一挑眉，那离群野狼们立刻心领神会。 在熔炉百相的力量之下，它们从原本的灵魂状态很快化为拥有实体的模样，甚至连体型都缩小了许多。乍一看，还真像是三头黑白相间的哈士奇。 班森忍不住问道： “克莱恩，这到底怎么回事？” 克莱恩叹了口气，看向班森说道： “简而言之，这三只……哈士奇，是我请来保护你们的。” 成为非凡者会不可避免的遇到危险，那就不让他们成为非凡者。 至于该如何在不成为非凡者的情况系拥有非凡者的实力，余烬手上的骨灰就是最好的选择。这是不同于非凡者体系的能力，不需要遵循非凡特性聚合定律，不会有额外的危险。 如果硬要说危险，那唯一的危险就是克莱恩自己—— 这是他私人的请求，为此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这让他本就干瘪的钱包愈发入不敷出。 “克莱恩。” 班森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如果我们要成为非凡者，有办法吗？” “……” 克莱恩同样陷入了沉默，轻声道，“如果你们想的话，随时都可以。” 从私人的角度上，他不希望班森他们成为非凡者—— 那三头哈士奇远比中序列非凡者更加强大，相比之下班森他们成为非凡者带来的力量反而微不足道，反而会因为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原因，给他们带来危险。 但如果这是他们的意愿，克莱恩也不会阻拦。 梅丽莎小声问道： “成为非凡者有什么坏处吗？” “坏处……” 克莱恩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如果成为官方非凡者，会不可避免的卷入危险中。而如果是私人非凡者，最大的危险大概是……” 克莱恩表情变得无比严肃，而班森和梅丽莎也下意识屏住呼吸。 克莱恩沉声道： “最大的危险，就是你们的钱包！” “哪怕成为序列9的非凡者，也要花费200金镑。” “而在这方面，我暂时帮不了你们。” 克莱恩说着，面色一沉。 他不但帮不了班森他们，反而还背了一屁股债，余烬的、正义的…… 梅丽莎有些心疼的小声说道： “200镑？你的抚恤金才6000镑。” 话音刚落，三兄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烫手山芋 虽然短暂，但却让孤独了许久的克莱恩感到了一丝慰藉。那种久违的温馨生活甚至一度让他想要就此留下，和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可最终，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这种天真的想法。 这个世界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安全，哪怕他留在班森他们身边。可他又能做些什么？他能真正保护他们吗？序列6的无面人是很强，甚至他还有过伏杀序列5的战绩。可在真正的高序列非凡者、在那些圣者和天使面前，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近在咫尺的威胁——因斯赞格威尔和‘0—08’。不解决掉这个威胁，他会始终处于危险之中。如果留在班森他们身边，只会将他们也卷入危险。 而且，还有那片神秘的灰雾之上—— 他虽然不知道灰雾之上的本质是什么，但在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影响下，这片灰雾之上迟早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除非这片灰雾之上和余烬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用遵循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影响，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比如阿蒙上次的入侵，或许就是在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影响之下。不然没道理对方能够那么准确的把手伸进灰雾之上，就像一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一样。 更何况，那片灰雾之上还与他的穿越有关，那道光之阶梯的深处似乎还有着能让他回家的秘密！序列6的他可以登上第四层，那序列5或许就能直接登顶，就能看到阶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夜晚是如此的安宁，红月是如此的梦幻，克莱恩孤独一人前行，思绪就像脱缰的马匹一样，漫无边际地发散了开来，时而考虑着复仇计划，时而回想起队长不靠谱的记忆，回想起老尼尔诙谐幽默之下隐藏的悲情，回想起明明没什么才华却非要装诗人的诗人同学，班森的卷毛狒狒，梅丽莎的‘抠门’…… 不知不觉，克莱恩就像一个游魂般走入了最近的街道，拐过了一个个岔路。 等他彻底摆脱那种状态，完全把握住自身注意时，已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他以周明瑞的样貌回到了租借的安全屋，立在窗前，凝望着天空的巨大红月，忽然自嘲一笑： “克莱恩啊克莱恩，你还真是有够自私的。” “明明已经有了班森和梅丽莎，却还时刻不想着回家。如果真的有朝一日找到了回家的道路，那班森和梅丽莎呢？难道就要被你无情的抛弃吗？” “你明知道这条道路无比凶险，明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却还是选择和班森他们见面。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是远远的看着就好？相见能为他们带来什么？除了危险和绝望还有什么？” “是想让他们再一次收到克莱恩去世的消息？还是让好不容易摆脱悲痛的他们再一次的深陷阴霾？” 克莱恩的表情愈发的嘲弄，也愈发的苦涩。 “对不起，我只是……太孤独了。”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世界。 他永远是孤身一人。 他曾经寄希望于余烬是同道中人，但他的经历远比自己还要离奇，也远比自己还要孤独。克莱恩无法理解余烬，而失去记忆的余烬更加无法理解他。 他们就像是两个在黑暗中孤独前行的人，被冰冷与绝望包裹，在本能的寻求着火焰的慰藉。 仅此而已。 —— 霍尔家的豪华别墅。 应霍尔伯爵所托，这两天余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保护奥黛丽和她的家人。 而霍尔伯爵，作为大王子最信任的贵族之一，他和阿古希德首相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忙于辅佐乔治四世，大部分时都是待在索德拉克宫。 霍尔伯爵还只是有家不能回，阿古希德首相甚至连王国议院和首相官邸都没时间去，只能让其他贵族和大臣将需要审批的文件送到王宫。 但好在经过连续两天不间断的工作，他们终于是完成了初步的统计，霍尔伯爵也终于得以摆脱无休无止的工作，在这天夜里回家。 凯特琳夫人站在门口，看着刚刚下马车的丈夫，轻声问道： “伱已经两天没回家了，王宫那边的事真的这么急吗？” 霍尔伯爵苦笑道： “何止是急？事实上如果可以，我是真的不想管这些事。” 霍尔伯爵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了，不说这些，至少还是有好消息的，下来吧。” 霍尔伯爵朝身后的马车喊了一声，在凯特琳夫人和奥黛丽疑惑的目光中，又有一人从马车上下来。那是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年轻人，二十三四岁，金发灿烂，蓝眼如湖，长得相当不错。 他脸上露出笑容，朝几人挥了挥手： “妈妈，奥黛丽，还有希伯特，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阿尔弗雷德！”凯特琳夫人捂住了嘴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你总算回来了。” 希伯特走上前给了弟弟一个拥抱，轻声道，“我们因为你的事情，不知道担心了多久。但好在你总算安全回来了。” “抱歉。” 阿尔弗雷德眼中带着一丝愧疚，无奈叹气道，“其实我也不想的。” 霍尔伯爵看了眼拥抱的兄弟俩，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进去再说吧。” 在霍尔伯爵的命令下，周围的仆人都悄然退去，而伯爵一家人则前往了二楼的小会客厅。 进房间前，余烬主动道： “我在外面等你们。” “不用。” 霍尔伯爵摇摇头，笑着说道，“艾许你也不是外人，进来吧。” “走吧。”奥黛丽朝他眨了眨眼，将他拉进屋内，顺势关上了门。 阿尔弗雷德的眼神有些戏谑，调笑道： “奥黛丽，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他虽然是军人，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却不弱，看得出来家人对这个年轻人的感官都相当不错，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也让对方在场。而看他和奥黛丽的亲密接触，他们的关系更是呼之欲出。 “艾许·布莱克。” 余烬微笑着主动伸出手。 “阿尔弗雷德·霍尔。” 阿尔弗雷德同样伸手和他握了一下，微笑以对。 “先谈正事吧。” 霍尔伯爵眼含笑意的看着这一幕，但还是很快面色一肃，郑重道，“坦白来讲，王国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如果弗萨克帝国在这个时候向王国发动攻击，王国绝对挡不住！” 希伯特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这样？明明之前不都是形势一片大好吗？海军甚至在六月份才下水一艘铁甲舰，那可是划时代的产物！就算陆军略逊于弗萨克帝国，但海军我们可是优势！” “铁甲舰？” 霍尔伯爵自嘲一笑，叹气道，“我之前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认为有了划时代的铁甲舰，王国就能在海军上彻底压倒弗萨克帝国，甚至夺回苏尼亚岛也不成问题。” “但现在看来，铁甲舰本身只是个幌子，用来掩饰王国出现的问题！” 余烬忽然问道： “财政出了问题？” “对。” 霍尔伯爵郑重点头道，“王国去年有五分之一的财政支出不明去向，而这个数字我们原本估算的数值只有十分之一。而且，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过去十年内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这十年的赤字累积下来，财政赤字已经大到我们所无法承受的地步！” 希伯特憋了老半天，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王国的财政一向是四国中最强的，为什么财政会出问题？钱都去哪了？” 霍尔伯爵看向大儿子，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恐怕永远也不会有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只有国王知道。” 希伯特微微变色，立刻会意这说的是乔治三世。 毕竟乔治四世刚刚上位，能知道的信息相当有限，甚至还没有他多。 可问题是，前任国王到底做了什么才需要花这么多钱？而且就算是花钱，你总要有个去向吧？难道连这些钱的去向都调查不出来吗？王室到底在干什么？ “果然是这样吗？” 奥黛丽心底轻声叹息，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余烬。 乔治三世在做什么，她算是最清楚的人之一。 虽然大部分都只是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乔治三世想要成神！ 而无论是他本人成神所需的‘非凡材料’，还是布置成神仪式，都需要海量的财力支撑。而这些钱，自然是由鲁恩王国的财政供给。 如果乔治三世成功成神，那这一切的消耗都完全值得。 有一位神祇的庇佑，弗萨克帝国必然不敢侵犯鲁恩王国的领土，甚至还得主动把苏尼亚岛还回来。 但问题在于，乔治三世成神的计划已经破产，甚至连他本人都已经被杀死在王座上。而王室在这上面的一切花费自然也都打了水漂，但代价却是要整个鲁恩王国一起偿还！ 而造成的后果，就是鲁恩王国的财政雪上加霜，甚至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如果乔治三世真的成神，即便是三大教会也不会轻易和王室发生冲突。” “但既然计划已经破产，王室也很清楚自己做的这一切有可能会被三大教会发现。并且一旦被抓住把柄，接下来就必然面临清算。也就是说，王室肯定会急于销毁证据。所以爸爸才找不到任何证据，也查不到王室挪用财政的去向……” 奥黛丽很快在心里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了一下，立刻想明白事情的原委。 可即便知道了真相，她也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毕竟无论是乔治三世试图成神还是王室试图造神，说出来都足以让她的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因为知道这一切秘密的他们，也必然会成为王室要销毁的证据之一。 凯特琳夫人皱眉问道： “不能直接问王室吗？国王做的事情，王室的那些圣者肯定知道具体情况。” “不能。” 霍尔伯爵轻轻摇头，叹气道，“我们非但不能去问，反而还要想办法帮王室解决这个麻烦。王室之所以让乔治四世陛下继位，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 贵族与王室在利益上虽然有冲突，但在面对弗萨克帝国这个外敌时，贵族与王室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明知道财政有问题，而问题是王室造成的，贵族也不得不去填补这个窟窿。 他们最多是逼迫王室多出些力，否则哪怕逼得王室下台也没有任何好处，这只会让财政雪上加霜。 阿尔弗雷德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我或许知道一部分财政去向。” 希伯特瞬间投来目光。 阿尔弗雷德敲了敲桌面，沉声道： “有件事你们可能不清楚，王国在最近几个月内损失了至少三位半神！” “三位半神？” 这下连霍尔伯爵都微微变色，他们都很清楚半神对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就连三大教会的大主教也只是半神，而王国一下子损失了三位半神，这个损失不可谓不大！ 奥黛丽下意识的又看了眼余烬： “那三位半神都是你杀的吧？” 余烬看懂了奥黛丽的眼神，微微摇头表示与他无关。 他最多杀了俩，剩下那个跟他没关系。 阿尔弗雷德接着补充道： “每一位半神都有其职责，一旦出现空缺就会导致王国在某些方面的防卫上出现空缺。因此任何一位半神的损失对王国而言都是致命的，这三位半神的损失也促使王国不得不想办法重新培养出几位半神填补空缺。” 顿了顿，他接着道，“而我，就是候选人之一。” “半神？” 希伯特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阿尔弗雷德你已经是序列5了吗？” “是的。” 阿尔弗雷德微微颔首，歉意道，“之前我被召回贝克兰德就是因为这件事，因为保密级别的原因。所以我无法离开，也无法向你们报信。” “那为什么……” 希伯特先是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微微变色。 很显然，这里面有猫腻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克莱恩下海 之前因为保密级别过高，阿尔弗雷德甚至有家不能回，更别提泄露任何有关的机密。 而现在能说，只可能是因为保密级别已经降低，否则阿尔弗雷德也不会被放出来。至于保密级别降低的原因，无疑还是因为乔治三世的死—— 和消失的财政一样，损失的半神同样会导致王国出现根本性的问题。 而王室放出这个情报给贵族的原因，也和财政一样，依然是想让贵族来帮王室填这个窟窿！ 希伯特沉默许久，轻声叹气道： “王室打得一手好算盘啊，明明他们做的事，却不得不由我们来买单。” 霍尔伯爵深深的看了希伯特一眼，若有所指道： “这对我们而言，未必是坏事。” 希伯特愣了一下，但奥黛丽却瞬间理解了霍尔伯爵的潜台词—— 那三个空缺的半神位置！ 如果是以往，这些位置肯定会被王室自己拿下。 但眼下他们既然放出消息，又需要贵族帮忙填窟窿，就意味着王室放弃了这三位半神位置的人选。也就是说，这三位半神会从贵族当中出！当然，具体有几位从贵族中出，那就要看贵族与王室之间谈判的结果，以及王室到底肯在这上面做出多大的让步。 希伯特也终于回过味来，迟疑的问道： “王室舍得吗？” 以往贵族哪怕要培养非凡者都必须给王室交保护费，所有的魔药配方也只能从王室手里购买。而哪怕是购买魔药配方，最高也只到序列5。至于序列4以上的魔药配方，王室从来不提供魔药配方，只有成品。 这就导致鲁恩王国现存的大部分圣者都出自王室，亦或是忠于王室！ 而现在一口气放出三个名额空缺，这对王室而言也无疑是极大的让步。但鉴于王室一直以来对贵族的严防死守，希伯特有些怀疑王室的用心。 霍尔伯爵轻笑道： “王室没有选择，这三个半神名额只能从贵族中出，这就是交易的代价。” 王室付出的代价就是在半神名额上的让步，而相应的贵族也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去填王室捅出的窟窿。而这个窟窿甚至大到足以让大多数贵族倾家荡产也填不满，但为了能让家族出一尊半神，贵族们也一定会甘之如饴！ 就像霍尔伯爵，哪怕他明知道这是烫手山芋，明知这是王室的糖衣炮弹、是灌了蜜糖的毒药，他也必须要接下来，甚至吃下去。 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奥黛丽假装迟疑了一会儿，小声嘀咕道： “可是，只有三个名额也不够分吧？” 贵族可不是王室，并不是铁板一块。 几百上千名贵族分三个名额，很明显不够分。 这必然会导致分配不均，甚至会进一步引发贵族内斗。 听到奥黛丽的担忧，霍尔伯爵似乎并不担心，反而笑道： “奥黛丽，你要知道很多人其实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任何一个半神名额，都需要至少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才能冲击这个位置。而大部分贵族甚至连序列7的非凡者都难以培养，半神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也没有意义。” “所以针对这部分人，完全可以给出了其他的补偿，比如中序列的魔药配方。至于那些同样有资格去争抢这三个名额的贵族，也能够以序列4的魔药配方作为交换。” 序列4的魔药配方极为珍贵，珍贵就珍贵在它的稀有。 但某种意义上又不贵珍贵，因为它的复制成本极低，随便找张纸都能用笔抄录下来。如果记忆力足够好，甚至不需要纸笔，只需要看两遍就能牢牢记在脑海中。 王室只需要拿出一份序列4的魔药配方，就可以满足绝大部分贵族的需求。 他们并不需要急着去争抢那三个名额，因为只要有魔药配方在手，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慢慢培养。 这足以满足大部分贵族的需求，很多人其实并不贪心—— 主要是他们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强求不得。 余烬忽然问道： “这三个名额分别属于谁？” 他很清楚霍尔伯爵绝不是嘴上把不住门的人，如果这件事没有定论。哪怕是对自己的家人他也不会透露半点情报，但他既然痛快说了出来，就说明这件事其实已经有了决定，至少是已经内定。 霍尔伯爵微微一笑，指了指阿尔弗雷德道： “阿尔弗雷德原本就是候选人之一，霍尔家族一定会占据一个名额。剩下两个名额中，阿古希德首相和尼根公爵家族会占一个。剩下的一个名额，会留给其他贵族。” 奥黛丽对前两个名额并不意外，但还是好奇的问道： “有哪些贵族有资格争夺最后一个名额？” 霍尔伯爵沉吟了两秒道： “人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洛特森侯爵、格罗斯伯爵、还有利维特伯爵都有机会，但他们能够胜选的可能性并不大。” 霍尔伯爵摇摇头，显然不抱希望。 希伯特不解道： “为什么洛特森侯爵没什么机会？他的家族明明是与尼根公爵家族一样古老的……” 霍尔伯爵简单解释道： “因为他们都是女神的信徒，至于利维特伯爵，他不但是女神的信徒，并且利维特家族已经有一位半神。按照惯例，即便之后再有机会他们也必须让出来。” 利维特伯爵并非老牌贵族，而是与霍尔家族一样在最近几百年才发迹的。在财力上，霍尔伯爵可以说一骑绝尘，所以他才有资格尼根公爵、和阿古希德首相甚至是跟国王陛下做交易、提意见。 而利维特伯爵，则是属于那种平平无奇的贵族。甚至再过几代人，他们很可能会就此没落。但就是因为利维特家族出了一位半神，所以这个家族如今也成了鲁恩王国的顶尖大贵族之一！ 而这位半神也正是中苏尼亚海海军最高统帅，海军上将艾弥留斯·利维特。 也是托这位半神的福，艾弥留斯·利维特的弟弟奥斯顿·利维特现在是奥拉维的总督。用罗塞尔大帝当初的话来说，这就是典型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而以霍尔家族的影响力，一旦诞生一位半神，未来绝对会比利维特家族更加辉煌！ 希伯特若有所思的问道： “也就是说，剩下一个名额会给蒸汽教会的信徒？” “是的。” 霍尔伯爵微微颔首，三大教会要保持平衡，他们的信徒也同样要保持平衡。既然信仰女神的霍尔家族与信仰风暴之主的尼根家族各有一个名额，第三个名额就会默认给信仰蒸汽与机械之神的贵族。 霍尔伯爵有些感慨道： “要不是阿尔弗雷德恰好有序列5的实力，又被王室提前被选为候选人之一，我们也未必能稳稳拿下一个名额。而阿尔弗雷德之所以能被选为候选人，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们没有争夺的资格。” 霍尔家族传承了几百年，在贵族中远远算不上最古老的，底蕴也不算丰厚。除了阿尔弗雷德之外，家族培养的非凡者最高只有序列7。所以霍尔家族并不像其他贵族那样，有着根深蒂固的根基与实力。 而选他的原因，就是因为对于王室而言，这样的贵族是最容易拉拢的—— 在乔治三世出事之前，王室一直都想着将新培养的半神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阿尔弗雷德·霍尔这有深厚根基却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才成功脱颖而出。 而如今虽然已经将名额拿出来交换，但原本就已经被选中的候选人肯定有‘优先权’。这就意味着，霍尔家族同时获得了贵族与王室的意愿加持，并借此稳稳拿下一个名额。 希伯特举起酒杯，不无艳羡的调侃道：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阿尔弗雷德半神。” 眼看着阿尔弗雷德就已经获得通往序列4的门票，而他才刚刚成为非凡者，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也仅止于羡慕，希伯特并不嫉妒，毕竟这张门票就算给他他也用不上。 而且，希伯特并不觉得自己未来就没有成为序列4的可能—— 有扮演法的加持，失控风险被降到了最低。而有霍尔家族财力的加持，他晋升所需的非凡材料与魔药配方也不成问题，成为中序列的非凡者是迟早的事。至于高序列，那就需要一些运气成分，毕竟他走的并非‘仲裁人’途径，王室手中的魔药配方对他无用。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举起酒杯回敬了一杯，谦虚道： “还早着呢，希伯特，等我真正晋升序列4再恭喜也不迟。” 两人各自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相视一笑。 而霍尔伯爵心情也相当不错，虽然财政上的赤字依旧让他有些头疼，但为财政头疼的不止他一个人，需要为此做出‘牺牲’的也不止他一人。而成为半神获得的利益，却是实打实的。 退一万步讲，哪怕所有贵族加起来都堵不住财政上的窟窿，但这不是还有富商吗？ 这些富商肯定不会介意为王国做出些微不足道的贡献。 阿尔弗雷德轻轻摇晃酒杯，忽然好奇的问道： “艾许，你是哪个途径的非凡者？序列几？” 他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余烬的事情，知道他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而且身份不低。 余烬略作思考，认真道： “学徒途径，序列6‘记录官’。” 奥黛丽默默低下头，在心底小声吐槽起来： 序列6能闯入王宫杀死乔治三世这位序列1的天使吗？这话说出去伱自己信吗！ 阿尔弗雷德回忆了一阵，轻声感慨道： “学徒途径吗？很不错的能力，老实说我已经开始后悔当初选择了仲裁人途径……” 奥黛丽忽然站起身，眨了眨眼道： “希伯特，你们和爸爸不是还有事情要聊吗？我和艾许先离开一下。” “啊？” 被打断的阿尔弗雷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希伯特却是露出了有些揶揄的笑容。 再一看母亲脸上的姨母笑，阿尔弗雷德终于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上扬，目送奥黛丽拉着余烬离开。 年轻真好啊。 他正感慨着，霍尔伯爵忽然说道： “阿尔弗雷德，你这次回来，势必要在贝克兰德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洛特森侯爵家的女儿你也认识的，找个机会见见面吧。” 阿尔弗雷德表情一僵，苦着脸道： “父亲，我还年轻，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希伯特……” 原本还偷乐的希伯特顿时笑不出来，干咳了一声道： “父亲，你是知道我的。我现在最重要的是事业……” 凯特琳夫人毫不犹豫道： “爱情不会耽误事业！” “你母亲说的没错。” 霍尔伯爵微微颔首，对妻子的话表示赞同。紧接着目光转向两个儿子，平静的声音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直接： “新年刚过，趁着她们还没跟着父母回封地，你们这几天先去好好跟她们接触一下。如果喜欢，就直接带回来见见。你们两个当哥哥的，总不能让奥黛丽走在你们前面吧？就这么决定了！” 在两兄弟苦涩的表情中，霍尔伯爵下达了最后通牒。 而在一旁，金毛大狗苏茜正蹲在地上，一边摇尾巴一边好奇的看着这一家人的情景剧。 而与此同时的，隔壁的房间中。 奥黛丽反手关上门，小声说道： “余烬，王室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余烬想了两秒，摇摇头道： “可能性不大，王室现在没有精力做这些事情。抛出这些诱饵，既是给贵族一点好处，让贵族主动帮他们遮掩一些事情，同时也能转移三大教会的视线，更方便他们进行一些暗中的行动。” “但也正因为如此，王室不太可能再在这三个半神的名额上再动手脚。” 王室虽然坏，但并不蠢。 三大教会都盯着，再做小动作就真的没办法收场了。 王室既然已经决定付出一些代价来遮掩他们的所作所为，平稳过渡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最好的局面就是贵族顺利诞生三位半神，而这件事也被就此揭过，再也不提。 奥黛丽轻抿着嘴唇，点了下头。 她其实也能明白，但王室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过于疯狂，而偏偏这件事还涉及到阿尔弗雷德。 希望一切顺利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塔罗会 1350年1月3日下午，周一。 窗外天色阴暗，但却没有克莱恩熟悉的雾气，海浪阵阵而来，吹散了所有灰霾，让高空云气卷舒，排成各种形状，反射金红阳光。 这里是普利兹港，鲁恩王国最大最繁忙的港口。 着浅色马甲白色衬衣的克莱恩立在窗边，凝望了外界一阵，直至怀表催促，才返回桃心木制成的桌子旁。就着温暖的壁炉，他拿起深黑色的圆腹吸水钢笔，展开信纸，缓慢给阿兹克先生写了一封信。 桌上摆着一份浅黄色的身份证明，这是通过正规渠道购买远洋船票所必须的物品。 为此，他专门去找了莎伦，通过对方的圈子弄到了一个新的身份。这身份属于赏金猎人，是一个想前往海上冒险以求暴富的疯子，根据克莱恩的意思，他叫做格尔曼·斯帕罗。 写完信，克莱恩紧接着拉拢窗帘，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 此时距离塔罗聚会还有点时间，克莱恩赶紧翻出‘蠕动的饥饿’，尝试着释放被其囚禁那位‘无面人’。 既是兑现自己向这些被囚禁的无辜灵魂做出的承诺，也是为了获得一些情报，比如美人鱼。 但遗憾的是，‘无面人’给出的答案与他从其他渠道获得的信息一般无二——除了黑夜女神教会豢养的那些，只有从加尔加斯群岛往苏尼亚海深处航行至少一周。 这位倒霉的‘无面人’正是为了追逐美人鱼才冒险出海，最终却不幸死在‘飓风中将’齐林格斯手中。 “黑夜教会啊。” 克莱恩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良久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选择。 虽然找黑夜教会就不用那么麻烦的特意出海一趟，而且有余烬牵线搭桥，黑夜教会应该也不会拒绝。但一来他不想再欠余烬人情，二来克莱恩有一件事始终没想明白，那就是黑夜教会在‘黑皇帝’事件中，究竟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而另一方面，从余烬表露的态度来看，他本身对黑夜教会都不是那么的信任。而克莱恩你本人又亲身经历过灰雾之上被女神所入侵，导致克莱恩其实也一直对黑夜教会抱有警惕。 宁静教堂可是黑夜教会的总部！他这个‘邪教头子’跑过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海外的美人鱼虽然要自己找，但起码已经有了相对精确的目标和地点，未必会有多难。 唯一的问题在于，自己这个‘愚者’似乎已经暴露在许多存在面前，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突然找上门？ “走一步看一步吧。” 克莱恩眼角一抽，叹息一声，掏出怀表，按开看了一眼。 见时间差不多，他先给身处神弃之地、无法准确辨别时间小‘太阳’传递去了准备聚会的信息。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注意到了一颗深红星辰，它正接连收缩和膨胀着，幅度不大，但坚持不懈。 克莱恩迟疑了一下，有些犹豫。 作为一个新生的‘神明’，他的‘存在’其实相当隐秘。 最初的成员‘正义’、‘倒吊人’和‘太阳’都是在他无意间被拉入灰雾之上的，唯有余烬是他主动接触，剩下的‘审判’和‘魔术师’小姐都是基于余烬的介绍，这也导致他的尊名一直都只在小范围内传播。 而克莱恩本身也力求低调，不想让这个‘邪教’暴露在各大教会眼中。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主动要求塔罗会的成员为他传播信仰。 但由于小‘太阳’在和被‘真实造物主’污染的探索小队队员有交集的时候，他举行了献祭仪式，诵念过‘愚者’的尊名，导致这一尊名已经暴露给‘阿蒙’和‘真实造物主’。 直到这里，一切都还很正常，传播范围依然算不上广泛。 然而‘极光会’那群疯子又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用‘愚者’的尊名为线索大肆寻找‘愚者’的踪迹，导致这一尊名贝克兰德的隐秘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是个人都知道，三大教会的非凡者当然也不例外。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不能向陌生的神明祈求，但偏偏就是有那么一部分不怕死的人非要向他祈祷。这导致克莱恩最近听到祈求的次数变得相当频繁，为了避免是‘正义’他们的祈求被错过，克莱恩也不得不每次都前往灰雾之上聆听。结果大多数时候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无疑是让克莱恩有些不胜其烦。 克莱恩还是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展开本身灵性，往那深红蔓延而去。两者刚有接触，他脑海顿时嗡了一声，看见了模糊而扭曲的画面—— 那是一位棕黄色头发的少年双膝着地，穿着的黑色紧身衣物，与鲁恩王国的流行趋势截然不同，也和克莱恩从杂志上看见的弗萨克帝国、因蒂斯共和国等外国的传统服装存在较大区别。 他周围环境昏暗，桌椅陈旧，时不时被乍现的光芒照亮，但克莱恩却听不到雷霆轰鸣和雨水滴落的声音。 画面中，那位少年双手交握着抵住额头，身体前弓，正不断祈求，厚实的嗓音嗡嗡嗡缭绕于克莱恩耳畔：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你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你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是您忠实的仆人，我祈求伱的聆听，在您的身边，有奸贼想要谋害您！” ——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一个安静的房间内。 黑夜女神教会十三位大主教之一，贝克兰德教区的负责人，圣者安东尼·史蒂文森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似乎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 余烬望着眼前位脸无杂须，眼睛深邃却面带温和笑容的老者，语气平和的问道： “黑皇帝已死，女神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安东尼大主教轻轻摇头： “眷者阁下，事实上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女神的神谕，一切神谕都是由阿里安娜殿下代为传达。至于黑皇帝，那从来不是对眷者阁下的指示，仅仅是提示。如果眷者阁下对接下来要前进的方向感到迷茫，我或许可以给您一个建议。” 安东尼停顿了一下，接着缓缓道，“如果眷者阁下已经选择了道路，那么无论对错，最好的选择就是坚持走下去，看看路的尽头是什么。” —— “奸贼……” 克莱恩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一句名言： 总有刁民想害朕！ 克莱恩眼角微微抽搐，觉得相当离谱，因为眼前这幅祈祷的画面克莱恩相当熟悉啊！ 这不正是当初小‘太阳’向自己祈祷时的画面吗？ 无论是对方身上的衣物还是所处的环境，都能证明对方所处的位置就是白银城，甚至就连这个少年的年纪和发色都和小太阳几乎完全一致！ 但问题来了，小太阳所代表的深红星辰根本不是这一颗啊！ 他刚刚才跟小太阳传过讯，不可能弄错的。 可问题在于，连小太阳的祈求都只是一个意外，眼前这个少年是怎么找上自己的？ 小太阳虽然天真，但并不意味着他智商低，以他那老实的性格绝对不会随意泄露自己的尊名！ 哪怕眼前这个少年是小太阳的孪生兄弟，小太阳一定会先询问‘愚者’的意见。 更何况，小太阳根本就没有孪生兄弟，父母也早已去世。 那么问题来了，正在向他祈求的少年是从哪得知的‘愚者’尊名？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推理的问题，在小太阳不可能主动泄露的情况下，‘神弃之地’知道这个尊名的只有两位——一个是阿蒙，一个是真实造物主。 真实造物主已经将他的尊名在贝克兰德大面积传播，但从来没有真实造物主的信徒向他祈求。这说明这位邪神还是相当讲究的，眼下发生的事情明显不是他干的。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阿蒙。 “也就是说，阿蒙找了个从发色、发型到身形和年纪都跟小太阳无比相似的人向我祈祷？他难道是觉得我会把对方错认成小太阳，然后把他拉入灰雾之上吗？” “如果我真的这么做，那阿蒙就能借助这个少年作为跳板，再次入侵灰雾之上。” 克莱恩表情微微抽搐，他堂堂‘愚者’，在阿蒙的心目中难道就那么像一个憨批吗？ 他要是连小太阳都能认错，那也活该被阿蒙入侵。 克莱恩果断收回灵性，毫不犹豫的切断了祈祷画面。 不管阿蒙想做什么，他都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至于被阿蒙打成‘奸贼’的人也并不难猜，毫无疑问就是余烬。 当然，这毫无根据的污蔑直接被克莱恩无视。因为在克莱恩心目中，阿蒙才是那个最大的奸臣，无时无刻不想着入侵灰雾之上。而这段祈祷的目的也就呼之欲出——阿蒙是想挑拨他和余烬的关系。 虽然余烬想烧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但这不是还没烧吗？ 克莱恩觉得自己还是很开明的，只要余烬没真正动手烧自己，那他们就依然是好朋友。 嗯，虽然余烬可能会不认‘愚者’这个朋友…… 摇摇头，克莱恩将这一切思绪抛之脑后，正式着手召集成员，开始这一次的塔罗会。 塔罗会成员们的身影接连浮现，而他们的耳旁也响起了少女清脆的问候声： “下午好，愚者先生。” 无论是‘倒吊人’还是佛尔思对此都并不意外，塔罗会上‘正义’小姐报菜名似的打招呼已经成了他们的惯例。第一个一定是塔罗会的主人‘愚者’先生，而第二个也必然是‘恋人’先生。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却出现了意外。 奥黛丽并未急着跟‘恋人’打招呼，而是庄重地向‘世界’行了一礼： “下午好，世界先生，感谢你的帮助。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情报，我们或许也来不及阻止这场灾难，那会导致贝克兰德至少有数十万人会死于非命！当然，也感谢您的帮助，愚者先生。” “事实上，这也拯救了我自己。”克莱恩操纵“世界”嘶哑笑道。 除了当事人之外，塔罗会其他人都有些迷茫，心中满腹疑问： “我是谁？我在哪？贝克兰德发生了什么？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位小姐。” 刚刚加入塔罗会的埃姆林·怀特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灾难？什么会有几十万人死于非命？” 他一直都住在贝克兰德，可是他根本没察觉到贝克兰德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愚者’微笑着介绍道： “这位是新的成员，月亮先生。” “这是正义小姐。” 我以为选月亮牌的会是女士……奥黛丽一边心情有所纾解地发散着思索，一边礼貌性致意道： “下午好，月亮先生。请稍后再提问，现在是愚者先生的时间。” 她转而看向‘愚者’，补充道： “愚者先生，很抱歉，因为三大教会和军方在对贝克兰德进行清理，我没能拿到后续的罗塞尔日记，还请您再等待一周。” 听到两人的对话，佛尔思一下惊醒，忙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有收到三页罗塞尔日记。” 毫无疑问，背靠亚伯拉罕家族的‘魔术师’小姐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取代‘正义’小姐成为了他最稳定的罗塞尔日记提供者，这很不错！克莱恩心情相当不错，轻轻颔首道： “很好。” 罗塞尔日记？‘月亮’埃姆林觉得自己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在他疑惑的目光里，佛尔思具现出三页日记，将它们传递给了‘愚者’先生。 第一页是没什么营养的内容，但也让克莱恩得知‘猎人’途径在序列4，女人会变性成男性——这和魔女序列刚好完全相反，不同的是一个在序列7变性，另一个在序列4变性。 克莱恩若有所思，将日记翻到第二页： “五月五日，那个不可说的组织又一次召集成员聚会。 “我每次都为他们召集成员的方式感到震撼，这简直是奇迹，不，神迹。 “经过前面的观察，我在这次聚会上提出了一些问题，比如亵渎石板上所有序列0的名称都位格足够，只有红祭司显得独特，不够高大上，坐在我旁边的老先生告诉我，红指的是战争之红，祭司可以理解为力量本质的祭祀者。 “有人反对他，相信红祭司的祭司是指最初那位造物主的祭司。 “我倾向于前者，于是小声询问起那位老先生的名字，我并不清楚这里每一位成员的身份，极端地说，甚至只知道其中一部分。 “那位老先生笑眯眯回答我，他说他叫赫密斯。” 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过程全错 “赫密斯？创造古赫密斯语的那个赫密斯？人类神秘学的奠基者赫密斯？” 克莱恩心底有些惊疑，但并不是太意外。 黄昏隐士会的存在时间无比古老，许多历史上的大人物都是他们的成员之一。比如罗塞尔大帝，再比如乔治三世。前者建立的因蒂斯共和国和因蒂斯帝国盛极一时，因蒂斯共和国更是延续至今，而后者则是在瞒着正神教会秘密谋划成神。 现在再多一个赫密斯，足够让人惊讶，但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唯一让克莱恩拿不定主意的，是黄昏隐士会是否有真神位阶的存在？ 克莱恩认为是没有的，否则黄昏隐士会完全可以直接站到台前。 而从日记上看，罗塞尔大帝显然也是这么认为—— “但我不认为这里有谁达到了真神的位阶，否则根本没必要躲在幕后。当然，他们可能有序列0层级的神物，比如某条途径的唯一性，也许就是它制造了这个连通大陆东西两岸的真实梦境，并拥有黄昏隐士会等名称一被提及就做出反应的能力。 “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震惊之余又问了别的事情，比如对神灵的描述里，为什么会有权柄这个词语，赫密斯老先生做出了精彩的解答。” 解答呢？是在原本日记的下一页，还是因为太长懒得写，或者没有记录于日记的必要？克莱恩躁狂得想穿越到过去，掐住罗塞尔的脖子，让他把赫密斯的回答告诉自己。 克莱恩他表面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也没有多余的肢体语言，他只是默默的把日记翻到了下一页： “七月七日，七夕节，然而并不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这种传统节日，而且日历也近似于地球的公历而非农历。只可惜我穿越前对这方面的知识太少，通识者虽然能让我回忆起那些已经模糊的记忆，但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却是无能为力。否则我说不定还能在这个世界重现农历，甚至取代各国使用的‘公历’，可惜不能。” 克莱恩看完这一段，良久不语。 虽然看似放荡不羁、私生活无比丰富，但事实上罗塞尔大帝的内心也和自己一样孤独。 因为不论如何，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们始终都是孤身一人。 “七月八日，昨天晚上我梦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条蛇。” “蛇？” 克莱恩神色微动，立刻联想到大帝在深渊见到的那条蛇，那条吞噬神明的巨蛇！ 继续往下看，接下来的内容也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想： “我很确信，那就是我在深渊见到的那‘位’巨蛇，祂自称为拉卡德，吞噬神明的拉卡德。” “老实说，我对这个名字相当陌生。我单知道吞噬神明的埃尔德里奇，但对拉卡德这个名字却没什么印象。我原本以为这条蛇会是黑暗大蛇卡斯，或者是光明大蛇芙拉姆特，但拉卡德却并不是我所听过的任何一个名字！” “当然，事后想想其实也并不奇怪，毕竟世界大蛇这个种族有相当多的数量。而且从卡斯和芙拉姆特不难看出，世界大蛇全是些老硬币。虽然卡斯给我的印象最深刻，但被其他世界大蛇阴死的可能性也不小。” “顺便一提，这也是我在梦中见到那位巨蛇的真实想法，而祂也读到了这一切。” “祂对我渊博的知识表示赞许与惊奇，但同时也表示自己不认识什么卡斯或者是芙拉姆特。祂也并非世界大蛇，而是与树伴生的不死大蛇！是古老神明的象征！是无上意志的毁灭者！” “别问我为什么要用感叹号，艹！燃起来了！这不比博燃？” 克莱恩嘴角差点抑制不住的抽搐起来，大帝你的内心戏还是一如既往的丰富啊！ “总之，虽然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但眼前这位大概率的确不是世界大蛇。毕竟就祂自己所言，世界大蛇已经被祂给吃绝种了。绝了！各种意义上的。” “而当我问及事情的起因经过时，祂只告诉我就和这次一样——祂被人扔了下来，然后见到什么就吃什么。不同的是，这次吃的是神，而上次吃的是世界大蛇。相同的是，两次都是被扔到深渊。” “虽然我跟世界大蛇没什么仇怨，但看到世界大蛇被灭族却不知为何，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好似。” “不得不说，这位的牙口是真的好，看到什么就吃什么。又是吃世界大蛇、又是吃神，就不担心会消化不良吗？毕竟埃尔德里奇吃个伪娘都把自己整出消化不良，吃都只能吃个一半。” “但这同时也让我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一位能轻易吃掉整个世界大蛇种族、吃掉深渊的神明的大蛇，至少也是同为‘序列0’层次的存在，至少是一位真神！” “而那位能够把祂当成工具，两度将祂扔到不同世界吃自助的存在，又是什么位阶呢？不管是什么位阶，但肯定是远在真神之上。就和我猜测的一样，序列0之上果然还存在着更高的位阶！”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位阶应该叫什么呢？序列-1？” 日记到此为止，但其中的信息量却是克莱恩所接触过的，有史以来最大的。他不知道当时的罗塞尔大帝是怎么想的，但从日记的内容来看，罗塞尔大帝事后似乎是相当亢奋。 对于自己被一位神明盯上，甚至被神明托梦这件事，罗塞尔大帝当时非但没有任何不安，反而隐约在字里行间中给人一种，‘我果然是天命之子’的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膨胀了。 “罗塞尔大帝他这么勇的吗？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克莱恩隐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罗塞尔进深渊的时候最多只有序列5。写这篇日记的时候，大概率还是在原地踏步，哪怕更进一步最多也只有序列4。 一位序列4的圣者在北大陆足以横行霸道，但在真神面前却是连塞牙缝都不够—— 尤其是在那条吞噬神明的大蛇面前，下场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塞牙缝！ 看完整篇日记，克莱恩只觉得其中隐约透露出一股诡谲、荒诞，这就像有人在跟他发诈骗短信： “你好，我是秦始皇，其实我并没有死，我在西安有100吨黄金，我现在需要2000元人民币解冻我在西安的黄金，你微信，支付宝转给我都可以。账号就是我的手机号码！转过来后，我明天直接带部队复活，让你统领三军！” 不同的是，那条蛇真的吃了神，祂并非在诈骗罗塞尔。但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愈加恐怖不是吗？ “不对！” 克莱恩眸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场梦持续的时间应该不算短，而那条‘不死大蛇拉卡德’给罗塞尔大帝透露的情报也肯定不止日记记载的这么一点。也就是说，那条大蛇向罗塞尔提供了一些确切的情报取信于他，或者说双方之间进行了某种隐秘的交易？ 不，很可能是在此之前，在罗塞尔大帝离开深渊之前他们就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 所以罗塞尔大帝才能在梦中还镇定自若，甚至事后还能写日记调侃！ 那他为什么不写下来呢？ 很可能是害怕被那条蛇意识到，就和黄昏隐士会一样，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一旦对外界提及黄昏隐士会的名称，就立刻会被察觉。 而这么做的黄昏隐士会成员都已经被清除，放在那条大蛇那里估计就是被吃。 而这反而让克莱恩愈发无奈，大帝你每次写日记只写一半，这让他很难受啊，你这样会挨打的你知道吗？ 克莱恩略微后靠，边让日记从手里消失，边微笑说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他看日记的时间已经足够长，有些细节也完全可以等事后再推理。 即便他是‘愚者’，但让其他人等太长时间也不好。 ‘倒吊人’阿尔杰第一个开口，他快速且直接的问道： “正义小姐，我想知道这段时间贝克兰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他人在海上，对贝克兰德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他光知道乔治三世突然病逝，由乔治四世继承了王位。至于其他的细节，他一无所知！ 而这对于阿尔杰而言无疑是致命的，他必须时刻了解一切情报的最新资讯。 奥黛丽坐直了身体，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道： “不，不需要报酬，彼此之间免费交换各自所在区域的常识性情报是我们塔罗会的宗旨。” “事情的起因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埃德萨克王子勾结魔女教派的事情败露，杀死了前来逮捕他的执法人员，带着被窝藏的魔女畏罪潜逃。” “而魔女教派则想要趁机在贝克兰德制造瘟疫，让她们信仰的神明，魔女奇克降临贝克兰德。这场瘟疫原本会导致至少数十万人死亡，但在一位天使的帮助下，危机被成功化解，没有一人伤亡。” “而在新年晚会的当天，埃德萨克王子甚至还纠集了数位半神闯入王宫，杀死了国王乔治三世。” 这些都是半公开的情报，只要多花点时间打听就能了解到具体情况。所以奥黛丽也并未做什么隐瞒，直接将这部分的情报免费送给塔罗会的其他成员。至于这件事情真正的前因后果，那些就是付费内容，而且透露之前也必须先征询当事人的意见。 ‘月亮’埃姆林·怀特张大了嘴巴，一向自认为消息灵通的他突然有些怀疑人生。他开始怀疑自己和对方所在的贝克兰德，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虽然‘正义’小姐说的轻描淡写，但任谁都能意识到这其中的凶险。这起事件的主角不是天使就是半神，是他们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的层次！ 而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却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们光知道埃德萨克王子叛逃，而那也是因为王国在大肆搜捕的缘故，就连远在海上的阿尔杰都收到了抓捕埃德萨克王子的悬赏令，赏金高到吓人，可谁又能想到这件事情的内情居然如此复杂呢？ ‘魔术师’佛尔思忍不住问道： “也就是说，埃德萨克王子成功刺杀了乔治三世？刺杀了国王？那他人呢？” 奥黛丽解释道： “王室也有天使出手，所有入侵王宫的圣者都已经死亡，包括埃德萨克王子在内。” 她并没有解释乔治三世本人就是序列1的天使，因为这也同样是付费内容。 而且佛尔思小姐看起来并不知道内情，余烬似乎没有将具体情况告诉她，而同理休小姐应该也不知情，这是很容易就能得出的结论。 也就是说，真正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有三个人： 愚者、余烬，还有她自己！ 奥黛丽在骄傲与欣喜之余，又不免产生了一丝困惑。 为什么是她？ “这件事情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倒吊人’阿尔杰听到奥黛丽透露的情报，心中立刻做出了判断。他相信‘正义’不会给假情报，但也肯定不是全部的真相！ 当然，就算只是部分情报也已经足够惊人。 尤其是那些被埃德萨克王子纠集起来的半神，他从哪来的那么多帮手？ 要知道一般的隐秘组织也只有两三位圣者，哪怕是极光会这样较强的也只有五位圣者，而哪怕是正神教会所拥有的圣者数量也不会超过十位！ 也就是说，埃德萨克想要入侵王宫，必须要有一个隐秘组织全力支持他！而埃德萨克他哪来那么大面子，能让一个隐秘组织的半神都心甘情愿为他送死？ 要知道哪怕是最疯狂的极光会，也不会干出用五位圣者去强攻王宫这种事！就算强攻，也一定会有‘真实造物主’亲自出手，至少也会有天使掩护，而不是坐视那些半神陨落。 “除非，这个组织根本不在乎这些半神的死活……” 阿尔杰脑海中猛然蹦出一个想法，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恋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比帝皇更帝皇 对于任何势力而言，圣者层次的非凡者都是不可或缺的。 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会随意让圣者层次的战力去送死，尤其是一次送死好几位，这足以让一个大势力的实力锐减，甚至是因此被其他隐秘组织彻底消灭。 别说是埃德萨克王子，就算是乔治三世本人都未必有这样的能力。 除非有一个完全不在乎损失的人或组织暗中支持埃德萨克，目的就是除掉乔治三世！ 而在阿尔杰的认知中，只有‘恋人’符合这种种的预期—— 他拥有某种召唤逝去亡灵的能力，而且哪怕被召唤的亡灵身死，但只要骨灰还在就可以再次进行召唤。也就是说，‘恋人’完全有能力召唤出数尊圣者层次的战力，也完全有能力动机去帮助埃德萨克王子除掉乔治三世！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阿尔杰暂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 倒吊人眸光闪烁，缓缓开口道： “恋人先生，你拿到‘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了吗？” “当然。” 余烬轻轻颔首。 倒吊人嘴角微微上挑，显然心情相当不错，快速道： “那么，按照之前说好的，五千镑。我手上只有三千镑，正义小姐，我希望从你这里贷款2000镑。” 奥黛丽微笑道： “没有问题，倒吊人先生，这是上周就说好的。” 在成年前，她的零花钱被严格限制在每月1000镑，这让她的财政显得捉襟见肘。也因为单单是支付余烬每月一千镑的‘租金’，就足够耗光她每个月的零用钱。 但好在她本身还有部分积攒下来的私房钱，并且霍尔伯爵在察觉到她成为非凡者时，直接将她的零用钱从每月1000镑提高到每月2000镑。就算偶尔急用钱，也可以找格莱林特子爵借款周转。正是基于这种种原因，奥黛丽才有足够的资本向塔罗会其他成员放贷，而且是无息贷款。 同时，在她于新年舞会中成年后，她拿到了属于自己的40万镑财产的支配权，只是必须雇佣父亲派来的几位会计和管理人员。而她收到的珠宝、马匹、猎犬、名画等馈赠总计超过2万镑，绝大部分来自母亲、两位哥哥和霍尔家族的其他成员。至于现金，并不多，也就5000镑而已。 她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里做出的贡献，因为自己要求隐瞒，没有得到任何奖赏，这全部转化成了霍尔伯爵的政治资源，为此，这位大贵族大银行家表示，自家小天使之后在神秘学领域有什么开销，都可以报账。 所以，现在的奥黛丽完全不用为钱发愁。 三方都确认没有问题，余烬便直接用‘愚者’具现的纸笔将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写下来交给倒吊人。 对阿尔杰而言，主材料并不是什么太难获得的事物，那座原始岛屿上有足够多的超凡生物，总会有合适的。而辅助材料都属于较为容易搜集的类型，不需要太过在意，只有仪式，才是重中之重： “在一只奥布尼斯的肚子内服食魔药？” 阿尔杰无声读着仪式的内容，脑海内迅速浮现出对应的资料： 奥布尼斯是一种古老的海怪，可以直接吞掉一艘帆船，它有庞大扭曲的身体、多达三个的脑袋和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触手，是海上许多传说的主角； 这种海怪绝大部分已被风暴教会驯服，有着固定的活动区域，但不知道是否具备接近人类的智慧。 “难怪教会要控制奥布尼斯，而非其他海怪难怪海盗里水手途径的非凡者众多，能达到序列5的却只有那么几个，他们要么是直接获得的遗传，要么是五海之王和神秘女王的下属……那我该去哪里寻找不属于教会的奥布尼斯呢？” 阿尔杰眉头微皱，思考着怎么绕过风暴教会晋升。 ‘世界’先生显然也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寻找美人鱼很可能是因为美人鱼也是仪式的一部分。而就阿尔杰得到的情报显示，大部分美人鱼都被黑夜教会严密保护，这意味着黑夜教会应该也有培养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 为此‘世界’先生只能离开近海，朝靠近神战遗迹的地方远行，寻找美人鱼的踪迹。而神战遗迹所在的地方，各种海怪层出不穷，或许其中也会有奥布尼斯。也就是说，他或许可以跟‘世界’先生合作…… 阿尔杰没有沉浸太久，很快将目光看向余烬，诚挚道： “感谢您的帮助，我会尽快将金镑献祭给愚者先生。” 他并不怀疑魔药配方的真实性，一来是有‘愚者’先生作保，二来‘恋人’先生的信誉向来极高。整个塔罗会，除了最初的几份序列9，后续几乎所有魔药配方都是由他提供的。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月亮’埃姆林低着头，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冲击，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一开头就是有半神要屠戮贝克兰德，以让原初魔女降临，但却恰好被路过的天使解救。 接着又是乔治三世被埃德萨克王子刺杀，二人父慈子孝、双双毙命。 但到这为止，还可以当做是‘背景设定’，埃姆林还能强打起精神。 然而接下来却变得相当离谱—— 恋人向倒吊人提供‘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埃姆林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途径的魔药配方，但从5000镑的价格来看，至少也是序列5的魔药配方，这也也意味着‘倒吊人’先生是一位序列6的非凡者，否则没必要求取序列5的魔药配方。 可问题在于，倒吊人要求序列5的魔药配方，可他居然连付账的钱都没有，还要借贷！而借贷的对象，则是那位跟播报员一样打招呼的‘正义’小姐。 明明是2000镑的巨款，结果她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借了出来！而看塔罗会其他成员的表现，明显是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也就是说，这点小钱对‘正义’小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两千镑就算是对埃姆林而言倒也不是拿不出来，只要他把自己心爱的人偶全都卖掉，凑个一万镑都轻轻松松。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卖掉自己心爱的人偶，连弄脏都不允许！而如果不卖人偶，他的存款就完全不够。 ‘正义’小姐毫无疑问是一个富婆，而且相当慷慨，明显不是第一次向塔罗会其他成员提供贷款服务。这让埃姆林有些心动，犹豫要不要向正义小姐借点钱，去买下自己心仪已久的人偶…… 在埃姆林陷入‘要不要为人偶老婆贷款’的挣扎时，“正义”奥黛丽也并未忘记塔罗会的某位成员还深陷危险之中，当即望向斜对面的‘太阳’： “你摆脱那种循环了吗？” ‘太阳’戴里克先是诚实点头，接着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行礼道： “伟大的愚者先生，万分感谢您的指导，这让我从有救赎蔷薇文字的壁画上找到了命运天使这个关键点，帮助首席破坏了命运的循环。” 什么“命运天使”……我什么都不知道……很懵的“愚者”克莱恩含笑回应： “不错。” 戴里克也原原本本描述了自己做出的那些举动和相应的结果，重点强调了小男孩杰克来自恩马特港这件事情和“救赎蔷薇”所在壁画的细节性内容—— 比如环绕‘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的八位天使之王，其中就时天使阿蒙，以及壁画上所显示的命运天使，吞尾者乌洛琉斯。 她难忍好奇地问道： “太阳先生，另外六位天使之王的称号和名字是什么？” “首席没有说，我没敢问”“太阳”戴里克有些惭愧地回应。 好想知道答案啊……奥黛丽下意识就望向了青铜长桌最上首，用渴求的目光看着笼罩灰雾的‘愚者’先生，希望获得相应的解答，她已经想好了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月亮’埃姆林一脸懵逼，他好不容易从为老婆贷款的冲动中挣扎出来。紧接着就听到什么‘救赎蔷薇’，什么‘命运天使’，什么‘破坏循环’，什么‘天使之王’、‘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知识范围之外，只觉每一个单词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克莱恩控制住了嘴角的抽动，但好在他还可以甩锅。 ‘愚者’微微后仰靠住椅背，故意摆出一副悠然的姿态，微笑道： “‘正义’小姐，伱或许可以从‘恋人’那里获得答案。” “诶？” 奥黛丽眨了眨眼，将目光投向余烬，仿佛在问‘你知道吗？’。 余烬沉吟了两秒，微微颔首： “有所了解。” 奥黛丽兴致勃勃的好奇问道：“比如呢？” 余烬并未做什么隐瞒，随口道： “比如时天使阿蒙，以及空想天使亚当。在八大天使之王中，只有这两位是远古太阳神的子嗣。” “空想天使亚当？” 塔罗会众人除了依旧懵逼的‘月亮’之外，大都对这部分情报有所了解。 时天使阿蒙他们已经相对熟悉，而空想天使则是立刻让他们联想到了曾经的古神，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 而克莱恩更进一步，他知道‘观众’途径的序列0是空想家。而这位空想天使亚当，很可能就是黄昏隐士会的幕后组织者！祂应该还没到序列0的层次，只是序列1，但恐怕距离序列0也只有一步之遥。 佛尔思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迟疑的问道： “还有五位呢？”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道： “还有五位，我大概见过其中几位，但不知道他们的称号，只知道名字。” “什么叫大概见过？！” ‘倒吊人’瞳孔微缩，这几位天使之王难道活到了现在？也对，时天使阿蒙活跃至今，其他天使之王不会比他差多少，能活到现在并不奇怪。 可问题在于，余烬是什么时候跟他们见面的？难道这几位天使之王都在贝克兰德？这不对吧！ 而且，即便见过面。可为什么是知道名字而不知道称号？对于不熟悉这八位天使之王的人而言，最先知道的不应该是他们的称号吗？对于这种层次的人物，他们的真名反而成了某种忌讳，应该更不为人知才对！ 这一番话彻底勾起了塔罗会众人的好奇心，不少人都按捺不住想要发问。 直到‘愚者’先生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瞬间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克莱恩缓缓告诫道： “不要在外界诵念他们的真名，也不要书写。” 奥黛丽顿时心中一凛，想起了黄昏隐士会的种种特性，只要被念到他们组织的名字就会被注意，而这些天使之王恐怕也是如此！ 这让奥黛丽直接熄了追问的想法，知道这些人的名字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倒吊人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微微垂首不做言语。 克莱恩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其他人的反应，心底则是在默默整理自己获得的情报： “命运天使，乌洛琉斯，祂应该是怪物途径的序列1水银之蛇。而这位曾经的天使之王如今出现在真实造物主的神庙壁画中，意味着祂现在很可能依旧在追随真实造物主。” “而这也侧面印证了余烬的说法，真实造物主就是曾经的那位造物主！否则乌洛琉斯没理由会跟在真实造物主身边，只有这两者本就是同一位存在，才能让乌洛琉斯一直忠心耿耿！” “这也不对啊。” 克莱恩忽然发现一个盲点，迟疑地想道，“乌洛琉斯忠心耿耿的跟在真实造物主身边，那其他七位天使之王呢？如果只有乌洛琉斯还跟在真实造物主身边，那岂不是意味着其他七位天使之王都叛变了吗？！” 克莱恩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眼角顿时一抽。 这‘造物主’混的也太差了吧？ 人帝皇十八个儿子才叛变九个，结果你八个天使之王叛变了七个，你比帝皇混的还差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富婆是真谛 真造的遭遇令人唏嘘，但改变不了双方关系并不算和睦的事实，所以克莱恩也并不打算替对方担心。 ‘月亮’埃姆林观摩了塔罗会达成交易的六成，也有些跃跃欲试道： “诸位，谁知道血族该怎么提升实力，在不依靠长辈赠予的情况下？”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道目光望了过来。 这一刻，哪怕隔着灰雾，他都能感觉到其他人的眼神—— 最多的是好奇，比如几位女士就对他的存在相当好奇。 奥黛丽和佛尔思皆是眼眸晶亮，他们都听说过许多关于血族的传闻与故事，其中大多数都对这个与人类近似的种族有着某些美好的想象。 除此之外也有惊疑，比如戴里克，他的第一印象是藏在黑暗深处，浑身流脓，行动像风的吸血鬼…… 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的埃姆林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隐约明白自己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看我做什么，就不允许我有一位血族朋友吗？要不要解释两句……不，血族怎么了？我就是血族，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们血族历史悠久，生命漫长，积累丰厚，是一个高贵的种族！至于塔罗会，虽然其他人交谈的内容不是圣者就是天使，甚至是天使之王。但从他们交谈的内容来看，这些人最高也只有序列6，顶多是有人即将晋升序列5，说明他们本身的实力也不是特别厉害，和血族是没得比的…… 想法闪烁间，几经变化，埃姆林怀特扬起下巴，骄傲补充道： “是的，我是一名纯正的血族。” 没人问他是不是啊……‘月亮’先生这是有些心虚，于是做出了过激的反应……‘正义’奥黛丽品读着埃姆林的表现。 对于‘月亮’先生的表现，奥黛丽莫名觉得有种和小‘太阳’类似的感觉。 双方都一样的……嗯，天真，不谙世事。 但小‘太阳’是因为年龄太小，再加上所处的环境是危机四伏的神弃之地，没有接触过外人才会那样。但‘月亮’先生不是血族吗？虽然听声音挺年轻的，但血族一般来说年龄都会比人类大很多吧？ 佛尔思好奇问道： “月亮先生，你们血族是否仿照人类，划分出了公侯伯子男这些爵位，以此标识不同层次不同地位的强者？” “不，是你们人类仿造我们血族！” 埃姆林直接炸毛，当即争论起爵位划分的起源……什么早在大灾变之前血族就有公侯伯子男爵位的划分，什么人类当时还在巨人王庭通知下，不可能发明爵位云云。 然而位于同样传承至古老第二纪的白银城的小太阳当场打脸—— 血族的划分是以亵渎石板的出世为分界点。 这一观点得到塔罗会大多数人的认同，因为哪怕是在北大陆的记载中，非凡者体系的诞生也是以亵渎石板为分界线。 然而埃姆林却显然并不认同，当场反驳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白银城的观点。 于是乎，双方就此进行了激烈争论。 小‘太阳’虽然老实，诚恳，内敛，但内在却是个执拗的人。而‘月亮’先生对血族的历史显然相当自豪，在这件事情上同样无比执拗，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他本身就是血族。但正因为谁也不肯让步，所以在没人阻止的情况下，奥黛丽毫不怀疑他们能就这个问题争执到聚会结束。 就在奥黛丽犹豫要怎么委婉的提醒他们时，倒吊人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我知道血族该怎么提升实力，血族同样可以服食魔药晋升。而我手上恰好掌握有一位血族男爵遗留特性的线索，他死于一场突然爆发的冲突。你可以用魔药的方式继承遗产，不让血族的力量流失。” “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埃姆林果然停止了争论，有些心动的问道。 倒吊人眸光微动，缓缓开口道： “大约5000镑。” “5000?”埃姆林愕然出声。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放弃交易，有这笔钱他都可以把看中很久的几个人偶搬回家了，而且还能为所有人偶都配几套新衣服！留着这笔钱养老婆他不香吗？ 更何况，这溢价也太严重了吧！ 要知道血族是天生的超凡生物，对应的非凡者体系是药师途径。未成年的吸血鬼对应序列9的药师和序列8的驯兽师，而成年血族则对应序列7吸血鬼，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成年就可以稳稳的来到序列7的层次。 再往上就是公侯伯子男，而血族男爵对应的正好是序列6。市面上一份序列6非凡特性的价格通常在三千镑到四千镑不等，但倒吊人一开口就是五千，完全超出了埃姆林的预期！ 奥黛丽眼眸发亮，主动问道： “‘月亮’先生，需要借贷吗？” 心中满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拒绝的埃姆林顿时愣了一下，有些迟疑道： “我先考虑一下。” 克莱恩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操控‘世界’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我手上有一份序列6‘无面人’的非凡特性，倒吊人先生，我想请伱那位工匠朋友把它制成一件神奇物品并出售，你可以从中抽成15%。” 倒吊人眉头一挑，当即答应下来： “合作愉快。” 白给的钱，他没理由不要。 奥黛丽眼眸晶亮的开口道： “‘世界’先生，我能预定吗？” 克莱恩愣了一下，没有犹豫的操控世界点头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 他的目的只是单纯想要卖出这份非凡特性，为自己干瘪的钱包增添一丝厚度。如果能有人买下，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世界’沙哑道： “不过你可能得等一天，我需要先将这份非凡特性先分离出来。” 无暗十字是余烬当着奥黛丽的面献祭给‘愚者’的，而这件物品的‘副作用’在佩戴时会让人相当难受，但在某些时候却又相当好用，比如可以将一份非凡特性拆成好几份卖。 而另一方面，这件物品虽然是‘愚者’所有。但一位真神层次的人物显然用不到这玩意，因此他将无暗十字赐给自己的眷者，这是十分合理的事情，克莱恩正是考虑到这些才没有做隐瞒。 奥黛丽轻轻颔首，接着又补充道：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分离出来的非凡特性我希望可以一并购买。” 顿了顿，她补充道： “事实上，我的朋友中有一位恰好选择了占卜家途径。” “……” 克莱恩愣了好一会儿，思考了两秒后才缓缓开口道，“序列9到序列6的非凡特性，总共六千镑如何？” 从序列9到序列6，4份非凡特性的市场价大概在五千五百磅到七千两百磅不等。既然‘正义’小姐这么爽快的包圆，克莱恩索性就给了个打包价。 “成交！” 克莱恩话音刚落，奥黛丽就愉快地选择了接受。 她知道这种事情可以还价，但觉得没有必要。对奥黛丽而言，钱不是问题。 就像罗塞尔大帝的名言一样：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希伯特正好在为收集魔药的主材料而烦恼，但有了非凡特性他就不用再为这方面的事情操心。不过奥黛丽也有一点小小的私心，那就是序列6‘无面人’的非凡特性她不打算交给希伯特，而是准备找倒吊人先生的朋友，将其制成一件神奇物品。 余烬也忽然开口道： “‘世界’先生，我有几份非凡特性需要你帮我进行分离。” “可以。” 克莱恩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但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序列几的非凡特性？总共有几份？” 余烬沉吟了两秒，也没做什么隐瞒，但还是翻了翻背包才开口道： “总共五份，一份观众途径序列4‘操纵师’的非凡特性，一份仲裁人途径序列4‘律令法师’的非凡特性，一份律师途径序列4的‘堕落伯爵’的非凡特性，一份耕种者途径4‘古代炼金师’的非凡特性，以及一份囚犯途径序列3‘沉默门徒’的非凡特性。” 停顿了一下，余烬接着说道，“分离出来的非凡特性中，序列7以下的非凡特性都可以交给你作为报酬。” “……” 塔罗会的氛围瞬间陷入沉寂，现场鸦雀无声。 虽然他们聊天的内容不是圣者就是天使，但也仅限于聊天，无论是圣者还是天使都是这个世界各大势力的顶尖战力，是站在非凡者顶端的存在。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聊天，就让圣者因此掉价。 而眼下余烬直接拿出五份序列4的非凡特性，那就意味着足足五位圣者的陨落！ 奥黛丽眼眸晶亮，她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举手道： “我可以预定操纵师的非凡特性吗？” “可以。” 余烬微笑道，“这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奥黛丽眨了眨眼，面上不动声色。 ‘审判’休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 “我想要预定‘仲裁人’途径分离的非凡特性，可以吗？” 休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因为她没有那么多钱。现在的她已经是序列7审讯者，而从序列9到序列7中间所需的两份非凡特性，全部是由余烬提供的。 序列6的非凡特性也可以从余烬这里获得，但即便是友情价也需要足足三千五百镑。而这笔钱哪怕有背靠亚伯拉罕家族的佛尔思帮助，也不是一笔小的数字。 余烬沉吟了两秒，微微颔首： “我可以帮你留一段时间。” ‘世界’干咳了一声，沙哑开口道： “半神层次的非凡特性不是那么好分析的，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另外，我有一个朋友是囚犯途径的非凡者，她可能会需要‘沉默门徒’分离出来的序列4的非凡特性，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可以预定一段时间。” “可以。” 余烬轻轻点头，并没有拒绝‘世界’的请求。 而克莱恩也松了一口气，他这份非凡特性其实是为莎伦小姐预定的。毕竟莎伦小姐已经是序列5的怨魂，她如果想要继续晋升，这份序列4的非凡特性相当重要。而且马里奇接下来也需要晋升序列5，所以分离出来的序列5‘怨魂’的非凡特性或许也可以留一下。 至于报酬方面，克莱恩其实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要的。 毕竟无暗十字是余烬给的—— 虽然明面上是给的‘愚者’，他只是作为‘愚者’先生的眷属拿到的这件神奇物品。但就算是这样，克莱恩也不好意思主动要报酬。 不过既然余烬提出要给，克莱恩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去拒绝。 序列9到序列7的非凡特性，分开出售至少也有两千镑，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而如果是五份加起来，那就是足足一万镑，一朝暴富啊有没有！ 奥黛丽小姐再次举起手，兴致勃勃道： “如果可以的话，序列7以下的非凡特性我希望可以直接从‘世界’先生手中购买。而序列6和序列5的非凡特性，如果‘恋人’先生不需要的话，我也希望可以进行购买。” 克莱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道： “哪条途径？” 奥黛丽很是认真道： “所有。” “所有……” 克莱恩张了张嘴，虽然知道‘正义’小姐有钱，但你真的用得到这么多非凡特性吗？ 或者说，你有那么多朋友吗？ 奥黛丽也看出众人的不解，于是决定稍微解释两句： “事实上，我的家族正准备培养一批非凡者，所以对这方面的需求量很大。如果你们有不需要的非凡特性或者神奇物品、非凡材料，都可以卖给我。” 顿了顿，奥黛丽又道，“当然，你们也可以特别收购。只要溢价不是太高，我应该都会收下。” “……” 塔罗会再次陷入沉寂，他们知道‘正义’很‘壕’，但还真没想到能这么‘壕’！ 倒吊人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 “正义小姐，非凡特性的价格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或者说你的家族准备了多少资金来进行收购？” ‘正义’奥黛丽思考了一下，回复道： “因为还在初步阶段，所以先期投入大约只有二十万镑。” “二十万镑？还只有？还先期投入？” 克莱恩人都麻了，羡慕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我要是有钱该多好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亏了？我没有，血赚！ 奥黛丽之所以会突然大规模的收集非凡特性与非凡材料，主要是因为霍尔家族需要变革—— 阿尔弗雷德已经获得了成为半神的名额，这意味着霍尔家族将一跃成为整个鲁恩王国最顶尖的家族。而这样一个家族，必须要有相应的底蕴。 但传承不过数百年的霍尔家族显然没有足够的底蕴，在此之前他们所拥有的非凡者数量并不多，而且完全集中在仲裁人与律师这两条途径，并且其中最强的也只有序列七。 而这对于一个即将拥有半神的家族而言，明显是不够看的。就好比尼根公爵，他在有风暴教会派出的序列6非凡者保护的情况下，依旧有一位序列5的‘秘书’贴身保护，而这位‘秘书’正是尼根公爵的家族所培养。 霍尔家族缺少这样的底蕴，所以也只能从现在开始慢慢培养。 而幸运的是，霍尔家族虽然缺乏底蕴，但并不缺钱。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银行家，霍尔伯爵的财富在整个鲁恩王国都能排进前三！并且霍尔伯爵还拥有自己的私人银行，哪怕钱不够他也可以向自己的银行借债。 因此霍尔家族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用金钱换时间！ 他们要用现有财富去尽可能多的收集魔药配方与非凡材料，以此来大量培养非凡者。而在确保非凡者的途径足够丰富的同时，也需要尽可能的提高他们所处的序列。 但无论是霍尔伯爵还是即将成为半神的阿尔弗雷德，他们都没有足够的人脉去收集足够多的中序列魔药配方以及所需的非凡材料，这也正是霍尔家族目前所发愁的地方。 因此在得知这一情况时，奥黛丽便第一时间想到了塔罗会—— 塔罗会的成员们实力足够强，人脉也足够广泛。 最重要的是，他们缺钱！ 无论是‘世界’先生还是‘倒吊人’先生，他们都极度缺钱。不缺钱的话，也不需要向自己借贷。而他们的人脉则可以保证他们能收集到足够多的魔药配方与非凡材料，并且可以通过‘愚者’先生将这些东西送到她手上。 唯一的问题在于，奥黛丽担心这会引起‘愚者’先生的不快。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点恰恰是最不用担心的，因为‘愚者’先生现在非常兴奋。 无他，唯缺钱尔！ 克莱恩压抑住情绪，操控‘世界’用沙哑的声音道： “‘正义’小姐，你对这些物品有什么要求？又能给出什么样的报酬？” 奥黛丽稍微想了一下，开口道： “我会拿出二十万金镑大量收购非凡材料，任何途径都可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不过魔药配方的‘采购’会交给‘恋人’先生。但不管什么途径的非凡材料，我都可以大批收购。” 停顿了一下，奥黛丽接着道，“至于报酬的话，就用你们所提供物品价值的5%怎么样？” 克莱恩眸光微动，无论他有多少非凡材料和非凡特性，奥黛丽小姐都可以不限量收购，这无疑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交易！ 至于5%的报酬，听着不多，但其实并不少。 一来这种交易是走量的，单价的报酬肯定会低一些。二来5%的报酬也不算低，克莱恩当初委托埃姆林购买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和它的血液，总共花费了两千三百镑，此外还要额外提供给埃姆林150镑的报酬，这也只相当于物品总价的6.5%！ 至于正义小姐把魔药配方的‘采购’交给余烬，肯定也是有她的私心，但克莱恩本就没打算靠卖魔药配方赚钱，毕竟魔药配方完全可以重复使用，完全是一锤子买卖。 而且克莱恩自己手上就有一批非凡特性可以出售，光是这部分的收益就已经超过一万金镑！ 佛尔思若有所悟，忽然开口道： “但我想你应该也不需要学徒途径的魔药配方，不过我手上有一些学徒途径的非凡材料，伱要吗？” “要！” 奥黛丽没有犹豫道，“多少都要。” 她当初第一次见到佛尔思小姐时，甚至有些后悔没有选择学徒途径，当然明白学徒途径的能力有多好用。 佛尔思好心提醒道： “你要想清楚，学徒途径在序列6以前都是没有实战能力的。” 奥黛丽笑吟吟道： “没关系，多培养几个学徒途径的非凡者，总会出序列6的。” 佛尔思不再劝阻，你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这一刻，塔罗会大部分成员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有钱是真的任性。 倒吊人眸光微动，忽然问道： “神奇物品需要吗？” “需要。” 奥黛丽点点头，但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不是什么都收，只要那些能力实用并且没太大副作用的类型，同时相应的报酬也可以提高到10%。” “没问题。” 倒吊人微微颔首，对正义小姐的回答并不意外。 不过反正他认识一位工匠朋友，对方制作神奇物品方面的能力相当出色，倒也不愁没有神奇物品的货源。 货源和销路都不愁，他只需要当个中间人把东西献祭给愚者，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小‘太阳’犹豫了一下也开口道： “我应该能获得一些非凡材料，可以用这些来偿还我在正义小姐你那里欠的债吗？” “当然可以。” 奥黛丽浅浅一笑，同时也好心提醒道，“我知道太阳先生你用不上金镑，但你可以先积累下来。等到以后需要的时候，可以用这些积累的金镑和其他成员做交易。” 小太阳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当即答应了下来。 很快，其他人也各自敲定了一些交易的细节，塔罗会也逐渐接近尾声。 克莱恩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吸引来其他人的目光，他的视线环顾一周，平和没有波澜地说道： “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 ——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 冰冷的空气被挡在了窗户与墙壁之外，屋内温暖如春，壁炉典雅。 而在那张精致华美、铺着天鹅绒被套的豪华大床上，少女正噙着笑容静静安眠。 而事实上，她的灵魂早已去往‘九霄云外’的灰雾之上。 而在听到‘愚者’先生解散聚会的声音时，奥黛丽的眼前浮现出深红色的光芒，身体有轻微的下坠感。 紧接着，她的视线恢复正常，看见了熟悉的天花板。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愉悦的笑容，但很快又克制住，拍了拍自己的脸蛋。 “奥黛丽，不能太骄傲！” 她很快下了床，来到门前轻轻将门打开，金毛大狗苏茜忠实的蹲在走廊上替她守门。 看到奥黛丽出来，苏茜朝她摇了摇尾巴。 “苏茜，跟上。” 奥黛丽朝苏茜招了招手，转而又看向同样守在门口的贴身女仆安妮，问道，“安妮，爸爸他们在哪？” 安妮微微躬身： “霍尔伯爵和阿尔弗雷德勋爵在书房。” 奥黛丽眨了眨眼，转身朝二楼的书房走去。 而原本半蹲在地上的苏茜也站起身，摇晃着尾巴跟了上去。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打断了正在交流的霍尔伯爵父子。 霍尔伯爵微微皱眉，但对面的阿尔弗雷德却给他使了个眼色，立刻让霍尔伯爵的表情变得无奈，轻喊道： “奥黛丽，进来吧。” “咔！” 奥黛丽轻轻推开门，霍尔伯爵就坐在书房前，而书房的沙发上坐着阿尔弗雷德和希伯特两兄弟。 奥黛丽眨了眨眼，乖巧的来到霍尔伯爵身边替他揉肩膀，轻声问道： “爸爸，你们在为什么事情发愁吗？” 霍尔伯爵并不打算对女儿隐瞒，摇摇头道： “阿尔弗雷德即将成为半神，家族也必须培养出足够的非凡者来支撑起一个半神家族应有的底蕴。我和你哥哥各自联络了渠道收购非凡材料，但他们要价都太狠了。” 奥黛丽好奇问道： “他们要价多少？” 霍尔伯爵叹气道： “在市价的基础上，加价50%。” “50%？” 奥黛丽秀眉微蹙，这个要价不能说狠，只能说是故意坑霍尔家族！ 霍尔伯爵的渠道无疑就是王室，而阿尔弗雷德的渠道则是军方，这两者都有足够多的半神。是以他们对只是有着半神名额的霍尔家族并不发憷，甚至还想借机敲诈一笔。 说到底，还是因为霍尔家族底蕴不够深厚，历史不够悠久。 阿尔弗雷德安慰道： “他们只是漫天要价，再谈谈应该可以把价格降到30%以下。” 霍尔伯爵轻轻摇头： “还是太高了。” 霍尔家族不缺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乐于被人敲诈。 身为一名合格的银行家，霍尔伯爵深谙这其中的道理。一旦他们在这次交易中妥协，对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哪怕这次他们能把价格降到30%，但下次对方也会涨回50%，甚至60%！ 奥黛丽疑惑的问道： “爸爸，哥哥，既然他们要价太高，我们难道不能找其他人合作吗？”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无奈道： “奥黛丽，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知道你说的是野生非凡者聚会，但野生非凡者手中的非凡材料相当有限，而且也未必是我们所需要的。哪怕参加十次聚会，也未必有一次能获得想要的东西。想要大规模的培养非凡者，只能找手上大规模握有非凡材料的势力。” “而家族掌握的仲裁人和律师两条途径，所需的非凡材料几乎全部集中在王室与军方手中。所以我们根本没得选择，只能找他们合作。” 奥黛丽反问道： “为什么只能是这两条途径？其他途径不行吗？” 阿尔弗雷德哭笑不得，耐心解释道： “首先，我们手上没有其他途径的魔药配方。其次，还是那个问题，我们需要大批量的购入非凡材料，而野生非凡者无法满足这一条件，除非我们去找那些隐秘组织合作。但和隐秘组织合作的后果不是我们能承担的，埃德萨克王子就是前车之鉴。” 奥黛丽眨了眨眼： “魔药的话，我们有哦。” “嗯？”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 希伯特立刻反应过来，干咳了一声道： “事实上，在阿尔弗雷德你回来之前，我购买了一部分魔药配方，私下培养了一些非凡者。” 阿尔弗雷德略一挑眉，追问道： “你的魔药配方从哪来的？” 希伯特余光瞥向奥黛丽，不着痕迹的提醒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 阿尔弗雷德愣了好一会儿，顺着希伯特的目光看向奥黛丽才终于反应过来。 阿尔弗雷德右手握拳抵着下巴，询问道： “艾许能提供哪几条途径的魔药配方？” 奥黛丽浅笑盈盈道： “所有途径，但最高只到序列5。” “足够了。” 阿尔弗雷德紧皱的眉头舒缓下来，他本来也没打算能获得序列4以上的魔药配方。 霍尔伯爵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非凡材料呢？魔药配方不是问题，但非凡材料艾许总没办法提供吧？” 奥黛丽早有准备，认真道： “我有一个朋友，他可以为我们大量提供非凡材料，并且不限定在某一条途径。” 霍尔伯爵沉吟了两秒，问道： “价格呢？” 他的底线是加价20%，如果奥黛丽的‘朋友’给的价格合适，他也不是不能考虑。 至于这个朋友是谁，懂得都懂。 “在市价的基础上加价5%。” “5%？！” 霍尔伯爵三父子对视了一眼，眼神都有些不可思议。 只加价5%？你搁这做慈善呢？ 奥黛丽强调道： “是的，5%，但是我那位朋友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总体成交额不低于20万金镑。” 是的，她其实并没有获得霍尔伯爵的批准去收购非凡材料，事实上她只是想先确定货源，再拿着货源来找霍尔伯爵要货款！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头一次做这种事情，而且是先斩后奏，奥黛丽心里其实有些紧张。 她的灵感来源于罗塞尔大帝的一个小故事： 就是有个年轻人跑到银行说自己是一位富豪的女婿，想当银行副行长。又跑到富豪那里说自己是银行副行长，想当他女婿。双方一核实，发现情况属实。于是他既当上银行行长，又当上富豪的女婿。 当然，如果霍尔伯爵不同意也没关系—— 奥黛丽自己的小金库还有40万金镑，她可以拿自己的钱去填这个窟窿，不会让塔罗会吃亏的。 霍尔伯爵顿时一皱眉： “20万？” 霍尔伯爵毫不犹豫道： “20万不够，奥黛丽，告诉你那位朋友，不管是什么途径的非凡材料，有多少收多少！” 才加价5%，必须有多少买多少。哪怕自己用不上，凭借着霍尔家族的人脉，他们也完全可以加价卖给其它贵族。5%的加价买入，最后再加价50%卖出，稳赚不赔！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主很在乎 1月5日，上午9点，周三。 脖子上缠了条灰色围巾的克莱恩提着皮箱和手杖，抵达了玫瑰码头。 白玛瑙号停泊在那里，相对人类而言，异常庞大，据说能搭乘数百位船客。它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浓郁特色，烟囱与风帆并立，两侧船舷各有12门火炮及相应的炮位这是防备海盗和同行的必须。 在船长艾尔兰卡格的安排下，被挑选出的精壮水手和船员在舷梯口一字排开，有的甚至还故意露出合法的左轮、步枪和佩刀。这让陆续登船的客人们多了不少安全感，对接下来长达九天的旅程不再畏惧。 克莱恩立在下方，抬头望了一眼，于起伏的蔚蓝海水里，走上了悬梯。 刚踏上甲板，还未来得及进入船舱，克莱恩就用眼角余光看见独立于人群之外，站在甲板上的女士。 她有一头长及腰间、自然披下的栗色头发，穿着橄榄绿色长裙，戴着一顶老气的黑色软帽，细格薄纱垂下遮住容颜。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从女士那姣好的身形也能判断出这绝对是一位出色的美人。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克莱恩总感觉她似乎在有意观察自己。 脑海中才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克莱恩就看见对方离开了甲板，进入船舱。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克莱恩摇了摇头，没有太纠结。 他大抵是罗塞尔的日记看的太多了，才会让他冒出这种不着边际的念头。 而在另一边，有着一头栗色及腰长发的女士已经进入船舱，进入了最上层的一等舱，310号房间。 一等舱是船上最好的客房，有一个大概三十平的客厅，连接着一个主卧和三个仆人房，有独立的盥洗室，有标准的衣柜和桃心木制成的书桌。 女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让柔软的沙发垫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凹陷痕迹。 而在女士的肩膀上，一个戴着尖顶帽，身形小巧的蓝色人偶悄然飞出，在茶几的边沿坐下。 贝尔纳黛看着眼前的娇小人偶，轻声问道： “您为什么要关注他？” 娇小人偶仰起头，露出尖顶帽下的双眼，平静道： “他身上有黄金树的赐福，但他并不是褪色者，这里也不是交界地。” 贝尔纳黛不知道什么是褪色者，也不知道交界地，但依旧明白过来，轻声道： “他叫格尔曼·斯帕罗，但这是个假身份，他和王有关系吗？” 娇小人偶的两条手臂指尖合十，平静道： “王信任他。”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只需要观察。” 贝尔纳黛轻轻颔首，她们原本并不打算乘坐这艘船出海。 只是因为中途恰巧遇见那位格尔曼·斯帕罗，才从一位慷慨的女士手中买下这张船票。至于格尔曼·斯帕罗的真实身份，这人并不难查。毕竟，这个身份本就是贝尔纳黛伪造的。 —— 贝克兰德，北区。 余烬乘坐马车来到北区的佩斯菲尔街。 这里有一座纯黑色的教堂，两侧各有一座钟楼，呈现对称的美感，正是黑夜女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区总部所在，圣赛缪尔教堂。 余烬没有传送，迈步进入教堂，穿过安静的走廊，在冬日里罕见的，刺穿彩色玻璃的高处阳光照耀下，来到了大祈祷厅。这里很是昏暗，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就变得平和。信徒们坐在一排排黑色有靠背的座椅上，专心致志的向女神闭目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听完布道的信徒们缓慢起身，走向圣坛，对黑发很短的主教行了一礼，然后来到旁边的奉献箱前投入准备好的现金。 这并不是强迫性的行为，但却已经成了惯例。而且信徒们也很乐意向教会捐款，这会让他们感觉自己足够虔诚。不过不同阶层的捐款数额也不同，平民阶层每次大概几个便士，中产阶级三到五苏勒，富豪和贵族们以金镑计。 这既是基于家庭条件而定，同时也是阶级与地位的象征。所以中产与富豪们通常都很乐意多捐些钱，以显示出自己与平民处于不同的阶级。 但余烬并非女神的信徒，也不打算捐钱。 所以他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注视着信徒们排队上前捐款，并在随后离开教堂。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黑色短发的主教都已经离开，教堂内只剩下余烬一人。 但很快，又一道身影从大祈祷厅后侧的门内出来。 那是一位老者，他穿着黑色带红的神职人员长袍，脸无杂须，眼睛深邃，正是圣安东尼大主教。 圣安东尼走向余烬同一排的座椅，在旁边的位置坐下，就如同和好友攀谈一样，微笑道： “眷者阁下，你似乎需要帮助？” 圣安东尼大主教能感觉到余烬的迷茫，那是一种失去方向、失去动力的手足无措。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大都因为家庭与事业上的变故，让他们的人生变得一团糟。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茫然中来到教堂，寻求告解与指引。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圣安东尼能明显感觉出余烬与其他人的不同，他有些迷茫，但并未失去方向。这无疑有些矛盾，也让圣安东尼有些诧异与不解，不知道眷者究竟想要什么，又到底在寻找着什么。 余烬目视着圣坛，刺穿彩色玻璃的明媚阳光在其上洒下纯净且微弱的亮点，它们与周围近乎黑夜的环境连通，明暗交错，化身为了崇高的星空。 他忽然问道： “安东尼大主教，教会的绘画世界能否让外人进入？” “当然可以。” 圣安东尼大主教微笑着点点头，“就像我很久之前说的那样，您随时都能进入教会的绘画世界。不需要做额外申请，我会向圣堂提前说明情况。” “不。” 余烬轻轻摇头，缓缓开口道，“我是指其他教会的绘画世界。” 圣安东尼大主教怔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余烬依旧不想现在就进入教会保有的绘画世界。 而除去教会之外，其他势力保有的绘画世界总共有五幅，分属于大地母神教会、蒸汽与机械教会和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这三大正神教会，以及极光会、要素黎明这两大隐秘组织。 圣安东尼沉默了下来，心中有些不解，但还是很快给出了回复，缓缓道： “我会试着联络其他教会，不过眷者阁下如果想要进入其他势力所保有的绘画世界，我建议从要素黎明开始。” “要素黎明？” 余烬从圣坛处收回目光，诧异道，“为什么？” 在拥有绘画世界的势力中，要素黎明无疑是最为弱小的，甚至在隐秘组织中，要素黎明的实力也是倒数。 毕竟这个组织最初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对抗摩斯苦修会。其掌握着隐者途径和命运之轮途径，糅合了神秘学各个流派的要素，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成员都擅长施法，掌握着诸多古老的巫术——但他们唯独没有自己的神明。 而这也意味着这个组织的成员不会也不能获得神明的庇佑，发展成员也会相当困难。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组织相较于极光会等隐秘组织而言显得格外低调。因为他们没有信仰的神明，所以也没有什么传播信仰、发展信徒的需求，同时也很少与其他组织发生接触，这导致许多人甚至从未听说过‘要素黎明’的名字。 但余烬是要进入绘画世界而非抢夺，而像要素黎明这样名不见经传的隐秘组织，余烬甚至不知道这个组织都有什么人、又都在什么地方，自然就无法与他们进行联络，也就无法进入他们所拥有的那副绘画世界。 而相较之下，哪怕是极光会都要比要素黎明的绘画世界好进。 不过极光会的绘画世界他已经去过一次，所以其余三大正神教会才应该是他的首选。 圣安东尼大主教笑着解释道： “眷者阁下您应该还记得贝尔纳黛·古斯塔夫，祂正是要素黎明的创始人。” 余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既然贝尔纳黛就是要素黎明的创始人，那她对于要素黎明所掌握的那副绘画世界的位置肯定再清楚不过。找她帮忙无疑是最快捷的，但很可惜不能。因为在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中，她已经偿还了人情，她不欠余烬什么。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开口道： “从正神教会开始吧。” “可以。” 圣安东尼大主教轻轻点头，并未对余烬的决定发表任何建议，微笑道，“我会去联络其他教会的负责人，还请眷者阁下耐心等候一段时间，一有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绘画世界虽然是正神教会的底蕴之一，通常都会保管在各大正神教会的圣堂，但外人并非完全无法接触。尤其是同为正神教会的黑夜教会去交涉，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当然，即便是正神教会也是要看人的—— 比如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所保有的绘画世界，如果是永恒烈阳教会和风暴教会的人去交涉，绝对会被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人直接赶出来。 毕竟这三大教会向来是水火不济，单单是碰面都有可能直接打起来。若非如此，这三大教会也不会分属于三个不同的国家，老死不相往来。 “好。” 余烬缓缓站起身，朝圣安东尼大主教伸出手，轻声道，“再见，安东尼大主教。” 圣安东尼大主教同样微笑着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 “再见。” —— 贝克兰德皇后区，一处隐秘的房屋中。 在房屋那宽敞到仿佛神殿的地下室内，几根蜡烛摇晃着偏黄的火焰，照亮了摆放于周围的祭坛、椅子、圆桌和一尊接近3米的雕像。那是一个双腿被链条绑着，连接往上的倒吊之人。这倒吊者有着巨人独特的竖直单眼，双臂横伸，摆成了十字。 身穿带兜帽黑色长袍的a先生，跪坐于雕像前，藏身于幽暗里虔诚地低语着什么。 光芒的边缘，极度暗沉的地方，一道人影若有似无，时而摇晃，时而拉伸，薄薄一层，没有厚度，就像是活过来的影子。 “幽暗圣者。” a先生感应到来人，恭敬地低下头颅。 幽暗圣者目光下移，看向跪坐于雕像前的a先生，声音低沉道： “你做的很不错。” a先生的表情一下变得狂热，双手高举： “赞美吾主！” 幽暗圣者默默的看着a先生完成祈祷，紧跟着才问道： “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没有。” a先生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道，“自从乔治三世被刺杀，王室断绝了与我们的联系后，那边就不再与我们进行联络。我也偷偷潜入过那处遗迹，但什么都没有发现，那处遗迹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除此之外，秘之圣者多次派人传来讯息，对x先生的死进行问责。” 幽暗圣者表情不变，语气淡漠道： “不用管他，是他们自己越过界，就算死了也怪不到我们头上。如果他再来问责，就直接让他来找我，我亲自和他解释。除此之外，那边的联络也不要断，那位下次或许还用得上我们。” 停顿了一秒，他缓慢道，“这是主的指示。” 秘之圣者虽然和幽暗圣者同为极光会的半神，并且双方也没有什么摩擦，相反还有过几次双方都相当满意的合作，但在涉及‘主’的事情上，无论是谁都得靠边站。 x先生自己擅自来到贝克兰德，越界追杀亚伯拉罕家族的成员，本就是坏了规矩。 更何况他还牵扯到那边，就算死了也白死—— 甚至就算他不死，幽暗圣者都要亲自出手杀了他，避免因为他而延误主的大计。 略作思索，幽暗圣者忽然从阴影中拿出一幅被黑布蒙着的画框，将其递给a先生，吩咐道： “这是新的入口，如果那边再来联络，可以主动邀请他进入其中，主要见他。” “明白。” a先生恭敬的低下头，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要等了，他不会来的 “呜~！” 在汽笛的鸣响中，白玛瑙号于1月8日傍晚驶入了达米尔港。 它将在这个殖民岛屿补充淡水和食物，于第二天早上再次起航。 或许是因为这里还是近海，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只有一条‘迷路’的鱼人爬上了船被克莱恩猎杀。而对于这条鱼人，克莱恩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很润。 鱼人的肉很润，它紧致结实，于咀嚼中散发出回味无穷的弹性和肉香，比克莱恩在贝克兰德和普利兹港吃过的所有鱼都要好。 这一路上的生活可以说相当悠闲，也可以说相当的无聊。对海上的景色彻底乏味的克莱恩，决定趁着船只靠岸，晚上去港口酒吧探一探，希望能获得更多的美人鱼情报，找到扮演的灵感。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克莱恩身上有余烬的委托，在达米尔岛找到达尼兹。 克莱恩整理好思绪，额头出汗地离开船舱，朝下船的通道走去。 这个过程中，他遇上了船上一同猎杀鱼人的克里维斯，还有被他保护的雇主一家，他们准备去港口餐厅品尝达米尔最出名的腌肉。 克莱恩迈开步伐下至港口，只是他才刚想离开，内心却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 有人在看着他！ 克莱恩警觉的回过头，在白玛瑙号的甲板上，一位有着栗色及腰长发的女士正立在舷侧静静的注视着他。 克莱恩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从上船开始那位女士就一直在观察他。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不用寻常，感受到了威胁。 但他们在此之前并不认识，再加上这几天的相安无事，克莱恩不觉得对方会突然发难。对方的观察大概率是一种习惯性的，对存在威胁的目标进行一定的监视，这并不稀奇，也不需要特别关注。 克莱恩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按照路牌的提示，他顺利找到了最近的一家酒吧。 “飞鱼与酒。” 克莱恩看了眼招牌，发现酒吧的门外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悬赏令。 这里面有属于‘五海之王’的80万镑，也有普通海贼头目的上百镑，从高到低，层层叠叠，形成了独特的风景。 “都是钱啊！” 克莱恩驻足于原地，看了好一阵子。 收回视线，他推门进入酒吧，发现里面反常的安静，没有这种场合必备的喧闹。 克莱恩无视酒馆内的氛围，转身坐至吧台前的高脚椅上，轻敲了下木制台面： “一杯南威尔啤酒。” “6便士。”肤色古铜，牙齿洁白的酒保擦着杯子，一点也不热情地说道。 克莱恩数出六便士递给敌方，不着痕迹的问道： “你认识达尼兹吗？我听说他在这座岛上。” 余烬只是让他在达米尔岛上找到达尼兹，但却并没有给联络方式也没有给接头暗号。也就是说双方并没有事先约定，对方也不知道余烬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该在哪里街头。 唯一的线索，就是达米尔岛的地点。但达米尔岛很大，并且由于这里地处近海，靠近鲁恩王国，这里的人口也并不稀少。哪怕余烬和达尼兹相互认识，但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漫无目的的找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基于这种情况，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找一个辨识度足够高，且双方都会经过或抵达的地点，而这个地点就是港口。余烬从鲁恩王国乘船出发，一定会途经达米尔港。而达尼兹只要不蠢，也肯定会在达米尔港等余烬。 但就算是这样，达米尔港也太大了，所以需要圈定在一个更精确的地点，双方都会去的地点。而这座距离港口最近的酒吧，就是最好的选择。不出意外，达尼兹应该会在这里留下线索，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推理。 酒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一杯啤酒递给他，摇摇头道： “不认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克莱恩喝了口啤酒，淡淡道： “一点私事，有人委托我给他和他的船长带句话，你确定伱真的不认识达尼兹？” 达尼兹只要不蠢，一定会在这里留下线索，所以克莱恩并不着急。 “我说过，不认识。”酒保的态度依旧冷淡。 就在这时，一个矮小瘦削的男子端着自己的酒，坐到了克莱恩身边。 “伙计，你像是个冒险家。”他微微侧头，向克莱恩打着招呼。 这打招呼的男子黑发蓝眸，五官显老，气质颇为猥琐。 “可以这么说。”克莱恩冷淡地回应道。 矮小男子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反而露出了笑容： “你在找达尼兹？我是‘海雕’洛根，这片有名的情报商人。而我恰好知道达尼兹的线索，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 克莱恩喝光杯中的啤酒，表情不变，语气平淡地说道： “他在哪？”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们需要好好聊聊，边吃边聊。” ‘海雕’洛根贱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拍了下吧台桌面，对酒保道，“来一盘特制腌肉，我请这位伙计品尝下我们达米尔最著名的美食。” 酒保还是那副冷淡的脸，推门进入后面的厨房，很快端出来一盘红白分明，纹理细腻的切片腌肉。 “5镑。”他没有洛根，直接望向了克莱恩。 “5镑。”‘海雕’洛根侧过头，边和煦微笑，边抬了下胳膊，显示自己的肌肉，“刚才所有人都听到了，你为了感谢我，要请我享用特制腌肉。” 克莱恩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遭遇了什么，等酒保第二次催促，才明白自己被人讹诈了。 “为什么不直接抢？” “为什么不直接抢？”洛根被问的有点愣住。 紧跟着，他看到一个拳头越来越大。 —— 贝克兰德北区，圣赛缪尔教堂。 此时已经是深夜，哪怕是最虔诚的信徒，也极少会在这个时间段祈祷。 白天人来人往的大祈祷厅内，此时几乎空无一人。 余烬静静的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四周都被黑暗笼罩、寂寥无声。 唯有还算明亮的绯红月色，透过高处的彩绘玻璃洒落在圣坛，将其染成绯红的颜色。 外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觉得有些亵渎，但对虔诚的女神信徒而言，他们并不会觉得亵渎，反而会愈发虔诚。因为女神的尊名之一，正是绯红之月。 踏！踏！ 脚步声由远及近，穿着黑色带红神职人员长袍的圣安东尼大主教走向第一排座椅，站定了脚步。 “眷者阁下。” 圣安东尼缓缓开口道，“蒸汽教会同意了我们的交涉，他们会派出一队机械之心的成员前往特里尔，到时候眷者阁下会与他们同行。抵达特里尔后，蒸汽教会的负责人会带领您进入绘画世界。” 特里尔是因蒂斯共和国的首都，蒸汽教会与永恒烈阳教会的圣堂都在那里。 在这一点上，其实很多国家都类似—— 战神教会的圣堂在弗萨克帝国的首都圣密隆。 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圣堂在伦堡的首都艾萨拉。 大地母神教会的圣堂在费内波特王国的首都费内波特城。 反倒是鲁恩王国是个例外，鲁恩王国的首都是贝克兰德。 但王国的两大主流教会中，黑夜教会的圣堂在北方的凛冬郡，位于安曼达山脉之中，而风暴教会的圣堂则位于海上的帕苏岛。 余烬将目光从被绯红月色洒满的圣坛收回，想了想问道： “什么时候出发？” “两天后。” 两天后，也就是1月10日。 余烬轻轻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蒸汽教会是唯一可以跨越两个国家传教的正神教会，这也造成了鲁恩王国有三大正神教会同时传教的奇景。而想要做到这一点，蒸汽教会和黑夜教会的关系自然不会差。因此对于黑夜教会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蒸汽教会都也不会轻易拒绝。 而事实上，蒸汽教之所以能够与其他教会都保持不错的关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蒸汽与机械之神与其他正神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 圣安东尼解释道： “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还有大地母神教会那边还在交涉中，在眷者阁下抵达特里尔之前应该能完成交涉。到那时，眷者阁下可以直接南下去伦堡或费内波特王国。” “而在您前往特里尔之前，我想我需要向您说明一些问题。” 圣安东尼停了一下，见余烬并未露出不耐的表情，这才接着开口道，“我想您应该知道，蒸汽教会是在第四纪才建立的正神教会。因此他们最初并没有绘画世界，他们现在所拥有的这幅绘画世界原本属于永恒烈阳教会。” “在一百多年前，罗塞尔建立因蒂斯帝国时，与因蒂斯帝国的两大教会之间达成了某项交易。永恒烈阳教会将绘画世界转交给蒸汽教会，以换取某些隐秘的利益与支持。” “而要素黎明所拥有的那幅绘画世界，原本属于风暴教会，由罗塞尔亲自出手从贝克兰德将其盗走。” 余烬略有些意外： “贝克兰德？” 圣安东尼轻轻点头，解释道： “在历史上，贝克兰德曾经是风暴之主教会的总部，直到第四纪元末，鲁恩王国建立，他们才将圣坛搬迁到帕苏岛。但出于某种原因，绘画世界并未一并搬迁，而是依旧被留在贝克兰德。” “在罗塞尔逝世后，这幅绘画世界也留给了他的女儿贝尔纳黛，成为了要素黎明的底蕴之一。” “在这两幅绘画世界还属于永恒烈阳教会与风暴教会时，教会都曾派人进入其中进行过一定程度的探索。记录了一些细节，这些资料如今就保存在圣赛缪尔教堂。眷者阁下在前往特里尔之前，如果有时间可以随时来教堂翻阅。” “但这两幅绘画世界如今在蒸汽教会与要素黎明手中，其内部结构或许已经发生了某些变化。” 余烬若有所思的问道： “资料在什么地方？” 圣安东尼缓缓道： “查尼斯门后。” —— 砰！ 克莱恩抽出左轮，一枪托将挨了一顿胖揍的‘海雕’洛根砸晕过去。顺手撑住他的身体，从他的衣兜内找出了一把零碎的钞票和硬币，丢到了吧台上，冷淡道： “你的医药费，不用找了。” 酒保古铜色的脸庞有些泛白，慌张喊道： “我老板是白鲨……” 砰！ 酒保话音还未落，克莱恩用力一按，将酒保的脑袋砸在了吧台上，砸得木屑纷飞，鲜血外流，砸得酒客纷纷躲避，守卫高速赶来。 但在守卫赶来之前，克莱恩早已轻松离开‘飞鱼与酒’酒吧。 他按了下帽子，快步前行，转入了旁边的街道。 连续变向后，他突然放缓脚步，手中多了枚金币。 那金币不断在指间跳跃，似乎在侦察着什么。 叮 金币轻声跃起，翻滚下落，稳稳躺到了克莱恩的掌心。 低头瞄了眼结果是正面还是背面，克莱恩脚跟一旋，动作流畅地转入了一条僻静阴暗的小巷子。 突然，克莱恩顿住脚步，转过身体，低沉开口道： “出来吧。” 他目光锐利，死死盯着拐角处的阴影。 四五秒的安静后，一道身影从幽暗里“长”出，轻笑一声道： “很敏锐嘛。” 这是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外表年纪三十上下，眉毛呈焦黄色，眼睛深蓝却明亮，轮廓不算太深刻，仿佛因蒂斯南部和伦堡、塞加尔一带的人种。 “你想做什么？”维护着自己人设的克莱恩略微俯低腰背，仿佛蓄势待发的巨型猫科生物。 黑斗篷男子表情古怪，轻笑道： “你问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在找我吗？” “达尼兹？”克莱恩略一皱眉。 “对。” 达尼兹揭开斗篷露出正脸，嘴角微微勾起，“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的下属，黄金梦想号的第四水手长，烈焰达尼兹！” 报出绰号、真名和身份来历后，达尼兹耐心等待起对方出现惊慌和畏惧的表情。 过了一秒，他听见那位外表斯文有礼，行动却略显疯狂的冒险家低沉开口道： “赏金3000镑的烈焰达尼兹？” 达尼兹刚要回答，忽然有了种错觉，那就是站在阴暗巷子里的对方化身成了难以描述的，充满饥饿感的怪物，正垂涎着自己灵魂和血肉。 达尼兹猛然握紧了拳头，身体失去刚才的轻松，紧绷到竟有轻微颤栗。 他的灵感告诉他，他正面对着一个满是疯狂与嗜血感的深渊！ 克莱恩淡淡道： “你很走运，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达尼兹强打着精神，尽量让自己不露怯，故作淡定的问道： “谁？” “艾许·布莱克。” 克莱恩淡淡道，“他让我告诉你，不用继续在达米尔岛上等他。” “真的？！” 达尼兹原本还有些心情紧张，但听到这句话心情突然就变得愉悦了起来。 他已经达米尔岛上等了有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啊！ 你知道这三个月他怎么过来的吗？！ 现在终于不用等了，终于可以回黄金梦想号，见到船长了！ 达尼兹的心情无比激动，激动的想哭。 艾许是好人啊！ 克莱恩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缓缓道： “他还让你带句话。” 达尼兹心情大好，连带着语气也和善了一些，友善问道： “什么话？” “他让你回去找冰山中将，转告她，让她不要再等他了。” 原本还心情愉悦的达尼兹顿时表情一僵。 什么叫不要再等他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蛛网之内，只有蜘蛛能安然无恙 1月9日，白玛瑙号于傍晚六点抵达班西岛。 按照正常的计划，白玛瑙号从达米尔港离开，下一个停靠的地方将是提亚纳港，这大概还需要以13节的速度航行三天才能抵达。而等到从提亚纳港出来，就将直达最终目的地罗思德群岛首府，慷慨之城拜亚姆。 而从普利兹港到拜亚姆有更快速的航行方式，那就是中途只停留一次，在距离达米尔港120海里的班西港。 但由于白天刚刚离开达米尔港便遭遇了海盗，虽然对方最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匆匆离开，并未真正发生冲突。但要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航线依旧属于安全的‘近海’，经常有王国的海军舰队和教会船只巡逻。 哪怕四王七将军途经附近海域时，也会尽量低调，不引人注目。但那只海盗船的出现让白玛瑙号的船长艾尔兰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这才临时决定在傍晚停靠班西港，将遭遇海盗的事情汇报给海军和教会。 “班西港？艾尔兰很谨慎嘛……” 达尼兹站在窗户前，望着已然昏暗的港口和高高的灯塔道。 白玛瑙号遇上的海盗团原本是想劫掠他们的，但由于赏金3000镑的‘烈焰’达尼兹还算小有名气，比那个海盗团船长的900镑赏金高了三倍不止，这才让对方知难而退。 但艾尔兰不知道这些，所以才会决定将这只‘不同寻常’的海盗团的情况汇报给海军和教会。哪怕是在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艾尔兰的决定也算不上错。 毕竟这是在海上，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克莱恩没有回应，而达尼兹也不觉得意外，他自顾自笑了一声： “这里似乎有一些不好的传说。” 克莱恩已初步摸清楚了达尼兹的性格，没主动出声问有哪些传说，依旧坐在椅子上，平静地望着对方。 未被打断的达尼兹晃了晃脑袋： “传说在三百多年前，鲁恩的军队第一次占领这座岛屿的时候，有超过五百名士兵在一场大雾后离奇失踪，没过多久，他们的尸体出现在海边，出现在山上……但无一例外，他们都被剥了皮。” “有人怀疑是当地土著干的，因为根据岛屿上发掘的墓葬和壁画，这里的土著似乎有食人的传统。但那些尸体被发现时，血肉虽然已经开始腐烂，但保存的却相当完好，只是单纯被剥了皮。”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甚至连前来调查的风暴教会执事都无法幸免，直到风暴教会在这里修了座教堂，派遣了主教。” 达尼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等人发问，但克莱恩却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 这让达尼兹有些无奈，却又不想在这里中断，只得继续故弄玄虚一般缓缓开口道： “最终，那位主教也被人剥了皮，尸体被挂在教堂门口。” 达尼兹轻笑了一声道： “当然，风暴教会肯定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于是又派出了一位大主教。” “大主教？一位半神？” 克莱恩眸光微动，在他的认知中，能够担任大主教职位的只有圣者！ 比如三大教会在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至少也是序列4的圣者。而一位主教的实力大概率在执事之上，至少是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连序列5的非凡者都被剥皮，还被挂在自家教堂的门口，风暴教会那帮暴脾气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派出一位圣者找回面子也在情理之中。 克莱恩不想把达尼兹逼得太紧，毕竟他的确对这个‘传说’很感兴趣，于是淡淡开口道： “后来呢？” 达尼兹早在这里等候多时，嘴角微微勾起： “那位大主教刚刚抵达班西港，当天晚上就被人剥了皮，尸体被挂在教堂门口，随风飘摆。” 克莱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大主教至少也是圣者层次。” “所以我说这只是传说。” 达尼兹耸耸肩，并没有与他争辩什么，只是慢吞吞道： “一位大主教的死，彻底激怒了风暴教会，最终他们的教宗亲自出手，将班西岛上的威胁彻底清除，而这段历史也随之被隐藏。” 不等克莱恩回答，达尼兹又自顾自道，“我知道你肯定要问我，既然这段历史已经被隐藏，我又是如何得知的对不对？很简单，因为我是一名考古学家！” 达尼兹颇为自豪的挺起胸膛，但克莱恩却只是眼神淡漠的瞥了他一眼。 他既没想问那个问题，也不相信达尼兹是所谓的考古学家。他会知道这些，多半是从他的船长那里听来的。出海之前，他特意打听了一些海上的情况，其中最主要的情报就是四王七将军。 而根据‘倒吊人’提供的情报，‘冰山中将’艾德雯娜虽然是海盗将军之一。但她不会劫掠过往的商船，她更感兴趣的是那些海上失落的秘宝与传说。 而这个关于班西港的传说，多半也是艾德雯娜挖掘出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传说的可信度应该不低。而风暴教会在班西港丢了面子，隐藏这段黑历史的可能性也很大。 能杀死一位风暴教会的大主教，那岛上至少也有一位同级别的圣者。 这一层次的存在，多半隶属于某一组织。但一个爱好剥皮的组织，克莱恩还从未听说过。唯一与之类似的也只有拜血教—— 这个崇拜恶魔而形成的隐秘组织，最喜欢的就是用尸体举行一些血腥恐怖的仪式。 而剥皮，或许也是其‘仪式’的一部分。 克莱恩神色微动，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问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也不多。” 达尼兹矜持了两秒，但勾起的嘴角却掩饰不住他那颗有强烈表现欲的内心，他慢条斯理道，“我只知道班西岛的土著曾经信仰并祭祀自创的天气之神，每年举行四次仪式。” 克莱恩不动声色的问道： “所以，杀死那位大主教的就是这个天气之神？剥皮是仪式的一部分？” “不。” 达尼兹望向窗外越来越近的班西港，眼眸愈发深邃，“天气之神的祭祀仪式的内容，是杀掉挑选出来的神眷者，分享他的血液和肉块，并将脑袋埋入祭台，剥皮不在其中。而且……” 他停顿了两秒，语气幽幽道： “有证据表明，那位天气之神和剥皮仪式没有任何关联。真正做这一切的，是一个自称‘神皮使者’的组织，他们信仰着宵色眼眸的女王，据说祂是代表死亡的黑夜女神。” “黑夜女神？” 克莱恩内心的情绪变得相当微妙，一群剥人皮的‘神皮使者’，对外宣称自己是女神的信徒？你这不就相当于‘血祭神皇，颅献金座’一样吗？拜错神了啊兄弟！ 达尼兹耸了耸肩道： “很显然，这对于黑夜教会而言无疑是最大的亵渎。所以‘神皮使者’这个组织才刚刚出现，就很快在风暴教会与黑夜教会的联合围剿下销声匿迹，并且两大教会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藏这段历史。” “这也导致很少有人听说过‘神皮使者’这个隐秘组织，即便听说过也对他们的组织架构也不甚了解。比如说，他们所信仰的那位宵色眼眸的女王到底是什么身份？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宾西？” 克莱恩忽然把握到了一个单词，表情沉凝地反问道： “宾西？” “对，这是班西港的古称，在三四百年前，这里叫宾西镇，后来因为发音等多重因素，逐渐衍变为了班西。”达尼兹随口介绍道。 听到这个答案，克莱恩的眼眸一下收缩。他记得非常清楚，贝克兰德地下遗迹内的恶灵说过，如果想找到“救赎蔷薇”的创立者之一，曾经的“天使之王”梅迪奇和祂的血脉后裔，可以去宾西镇碰碰运气！ 宾西！克莱恩的心灵仿佛在一寸一寸被冻结，寒冷从骨髓深处散发了出来。 宾西这个在地下遗迹内被恶灵提及过的地名，再加上达尼兹讲的那些传说和风俗让他有些不寒而栗。于是，他掏出枚金币，当着达尼兹的面做了次占卜。 结果是对他来说，班西港不存在潜藏的危险。 但这并不能让克莱恩安心，他突地站起，走进盥洗室。 克莱恩抽出纸人，做了伪装，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 他坐到青铜长桌最上首，取下左腕的灵摆，书写好相应的占卜语句： “班西港有潜藏的危险。” 垂下灵摆，摆好姿势，低念了几遍后，克莱恩睁开眼睛，看见那枚黄水晶吊坠在做顺时针转动，但幅度不大，速度不快。 有危险，但不大……克莱恩双肘支在青铜长桌边缘，低声自语道。 仔细想想也对，这里都已经被鲁恩王国占领了三百多年，如果有危险这里早就出事了，也就不会成为前往罗思德群岛的重要中转站。更何况这里还被黑夜教会和风暴教会联手清理过一遍，即便以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现在也早就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不过…… 克莱恩眼眸深邃，忽然想起了另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 那座地下遗迹，还有里面的恶灵！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和莎伦小姐商量过，由他出面请余烬出手探索那座地下遗迹。因为无论是他还是莎伦小姐，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完整探索地下遗迹，光是那个恶灵就足以彻底堵死他们探索地下遗迹的路。 在这种情况下，请其他人帮忙虽然是无奈之选，但也是最明智的。 毕竟与其坐等其他人发现并探索遗迹，又或者是让地下遗迹的恶灵脱困，还不如找一个实力足够强且信得过的人去探索地下遗迹，这样他们至少不会空手而归。 克莱恩在塔罗会上曾经借‘世界’之口，将这个情报告知了余烬。 但那时的余烬忙着处理黑皇帝的事情，所以地下遗迹也就被暂时搁置，原本应该是等到新年过后再探索。 但克莱恩却直到现在都没有把具体情报传递给余烬！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忘了！ 如果不是因为达尼兹突然提起的‘宾西’勾起了克莱恩的回忆，他根本想不起还有地下遗迹这件事！ 如果是普通人，偶尔会忘记一两件不那么重要的事情很正常。但克莱恩可是序列6的非凡者，哪怕并非通识者途径的非凡者，但记忆力也绝非普通人所能比拟的。 哪怕新年之后一连串的事情积压在一起，让克莱恩有些无暇他顾。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轻易遗忘？ “我被影响了！” 克莱恩面色一沉，这是一个很容易得出的结论。 有人在让自己刻意遗忘那座遗迹相关的事情，但这种能力肯定不是直接作用于他本身的催眠或入梦内，否则在进入灰雾之上的一瞬间就会被他察觉到身上的异样。 而这种能力，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克莱恩无比熟悉，那是‘0-08’的能力！ 那件封印物可以通过一系列的‘巧合’来将推动‘剧情’，让事态朝对方想要的方向发展。但如果只是简单的‘巧合’，克莱恩也会察觉到—— 已经吃过两次亏的他对‘巧合’格外敏感。 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之前影响他的因斯·赞格威尔是个蹩脚的三流写手，所以必须使用大量突兀的‘巧合’来让事态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而现在影响克莱恩的，则是一个真正的作家！ “呼！”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正身处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之中，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难以逃脱，这种感觉让他毛骨悚然。 但克莱恩也能清晰的意识到，这张网的目标并不是他，甚至他本身都是这张网的其中一环。 克莱恩不知道是谁在谋划这一切，目的又是什么，但他却知道该怎么让这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破一个洞—— 既然对方想让他遗忘地下遗迹的事情，那他就偏要广而告之，尤其是告诉余烬！ 坟都给伱撅了，看你还拿什么算计！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贝克兰德，威廉姆斯 漫无边际的灰雾之上，宏伟的宫殿静静屹立。 克莱恩静静坐在属于‘愚者’的位置，而在斑驳铜绿长桌的对面，则是笼罩在灰雾中的‘世界’。 他在等人，等余烬。 在意识到有人刻意模糊了自己对那片地下遗迹的时候，克莱恩毫不犹豫就将这一情报传给了余烬—— 当然，这一情报是以‘世界’的身份，以祈祷的方式汇报给‘愚者’，再由‘愚者’转而告知余烬。 “差不多了。” 克莱恩按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紧接着蔓延出灵性，触碰代表着余烬的那一簇火焰。 很快，一道身影便浮现于青铜长桌的一侧，正是余烬！ 克莱恩没有犹豫，立刻操控‘世界’沙哑开口道： “‘恋人’先生，我上次和你提及过的那个地下遗迹就在威廉姆斯街。我本想在新年过后就第一时间告诉你遗迹的位置，但有某位存在在暗中影响了我，让我下意识的忽略了关于这座地下遗迹的任何信息。” “我猜测这座地下遗迹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惊天阴谋！” “……” 刚才的‘祈祷’只是简要说明了一下问题，所以这次的克莱恩解释的非常详细。 而余烬也认真听完‘世界’的叙述，轻轻颔首： “我马上就去调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克莱恩也没有隐瞒，开口道： “班西港，这里的古称叫宾西，据那位恶灵所称，这里是梅迪奇家族血脉后裔的居住地。按照恶灵的说法，只要找到索伦、艾因霍恩和梅迪奇家族的直系后裔，分别取得10毫升的血液，将它们和圣水混到一起，洒入对方所在的房间，就能解除它的封印……” 克莱恩事无巨细，将当初恶灵告诉他的情报通通告知余烬。毕竟余烬接下来就要去探索那座地下遗迹，这些情报对他而言或许也能起到一点帮助。 “梅迪奇？” 余烬把握到了一个单词，反问了一句。 “是的。” 克莱恩微微颔首，解释道，“这个家族虽然不如索伦和艾因霍恩家族显赫，但能够与其并列，实力上绝对不容小觑。其先祖梅迪奇应该是一位‘天使之王’，同时还是‘救赎蔷薇’最初的创立者之一。” 停顿了一秒，克莱恩又补充道： “除此之外，梅迪奇家族疑似掌握猎人途径，也就是红祭司途径。也就是说，那位天使之王的称号，应该为红天使或者战争天使。” “这样吗？” 余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他没有明说的是，他之所以会反问梅迪奇，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家族，而是恰恰相反——他和这个家族的‘先祖’打过照面。 虽然只是一次短暂的会面，但在‘远古太阳神’的追随者中，梅迪奇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一个。 “还有一件事。” 克莱恩犹豫了两秒，操控‘世界’沙哑道，“我在班西岛听到了一个传说，与一个名为‘神皮使者’的隐秘组织有关……” 克莱恩简短将达尼兹告诉他的传说复述了一遍，顿了顿才接着问道，“伱有什么建议吗？” 余烬的表情有些诧异： “神皮使徒？” “神皮使者。”克莱恩纠正道。 余烬轻轻摇头，开口道： “我只知道神皮使徒，他们是宵色眼眸女王的信徒。” “那就对上了！” 克莱恩表情凝重了起来，神皮使者们信仰的也是‘宵色眼眸的女王’！ “你对这个组织有什么了解吗？” 克莱恩犹豫了一下，问道。 虽然占卜显示班西岛没有什么危险，这个所谓的，叫‘神皮使者’的组织也早已被剿灭。但多了解一些情报也没什么坏处，反正不要钱。 余烬略微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我对他们的了解不多，但如果硬要将他们比作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成员应该被分为神皮使徒与神皮贵族，信仰着执掌命定之死的宵色眼眸女王。” 克莱恩眼眸微动，问道： “那宵色眼眸女王呢？” 他不知道那位‘宵色眼眸女王’是什么层次的存在，其他人或许会下意识的认为这位应该是与真神同等从等次的神明。但克莱恩知道，在第二纪元，天使等于从神，所以第二纪的古神麾下才会有那么多不同称号的神明。 这位‘宵色眼眸女王’可能是真神，但也可能只是天使。 不过不论如何，这个组织曾经杀死过一位风暴教会的大主教，这就意味着他们至少有半神层次的力量！这对于目前还只是序列6的克莱恩而言，依旧有着巨大的威胁。 余烬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宵色眼眸女王早已死去，命定之死也早已被封印。” “死了？” 克莱恩有些愕然，那可是一位神明啊！说死就死了？什么时候死的？难道那些所谓的神皮使者，一直在信仰一个早已死去的神明？这不对吧！ 还是说这是最近几百年发生的事情？因为和黑夜女神撞名，结果被黑夜女神亲自出手干掉？但这也不对啊！有些细节对不上，时间上也有冲突。 余烬爬出坟墓的时间和自己大差不差，哪怕背靠黑夜教会，但在他不主动打探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知道关于‘神皮使者’的情报。然而余烬却似乎对这个组织的成员颇为了解，似乎亲自和他们打过交道。 而就余烬爬出坟墓以来的行动轨迹来看，这又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 余烬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和这个组织打的交道，也就是说那些神皮使徒和他们所信仰的宵色眼眸女王，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当然，这只是克莱恩的猜测，他没有证据。 但如果‘宵色眼眸女王’已死，而班西岛上的传说也属实，神皮使者已经被两大教会联手剿灭。那不论这个组织曾经有多么辉煌，现在也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等到两人互相交换完情报，这次的短暂‘会议’便走到了尾声。 克莱恩送走了余烬，沉默几秒，决定再做一个占卜。 “班西港有危险。” 克莱恩持握灵摆，低念起鱼巨。 一遍又一遍后，他睁开双眼，发现黄水晶吊坠依旧在做顺时针转动，幅度不大，速度不快。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结果，有危险，但不大。 克莱恩默默放下灵摆，以灵性包裹自身，坠入了灰雾之中。 回到现实世界，克莱恩摁了下马桶的机械按钮，收起替身纸人，来到旁边的盥洗台，放水淋湿双手。 这短暂的时间里，他飞快理清了思绪： 虽然占卜显示没有危险，但还是小心为上，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以稳为主。 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克莱恩开门往外，看见达尼兹依旧停留于客厅中央。 而在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刮起了一阵强烈的狂风，吹得树木摇摇晃晃，连船只都跟着摇摆不定。 达尼兹见克莱恩出来，故意啧啧称奇道： “真不愧是天气博物馆。” “这让我想起了班西港的一个独特习俗，在大雾和天气变化剧烈的夜晚，紧闭房门，不要外出，不要回应敲击的声音。否则，” 达尼兹故意用阴恻恻的语气道，“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 贝克兰德，威廉姆斯街。 傍晚时分，威廉姆斯街一条僻静的小巷内突然撕裂出一道绽放着浅蓝虚幻光芒的‘大门’。 大门无声敞开，余烬的身影也随之从灵界回到现实。 地下遗迹的入口位于威廉姆斯街8号的一栋豪宅，这里曾经属于庞德家族。而所谓的庞德家族，其实是古老的图铎家族的一支，为了躲避追杀才不得不改名换姓。 但即便改名换姓，这一支脉也依然记得图铎家族辉煌的过往，也从未放弃要重现这种辉煌。因此他们抱着‘让图铎再次伟大’的决心，一直在秘密寻找当年图铎帝国留在贝克兰德的秘密遗迹。 而这栋豪宅下的遗迹就是其收获，他们在豪宅下方修建了规模夸张的地下室，以此探索地下遗迹的区域。三四十年前，他们找到了遗迹，修了一道通向那里的密门。 当然，这一入口已经被彻底堵死—— 克莱恩买了两镑的炸药，彻底炸塌了地下遗迹的入口。 而这栋豪宅的主人只以为是地下遗迹年久失修，所以也并没有怀疑其真实性，也没有再试图探索这座地下遗迹。而为了避免麻烦，他也没有将这个地下遗迹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在沉眠龙徽戒指的帮助下，余烬没有惊动任何人。 轻而易举的潜入了这栋豪宅，穿过客厅，沿着往下的阶梯，进入了一个相当宽敞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见角落里有一扇灰白色的石门，它原本应该与墙壁形成整体，但现在却暴露了出来。 余烬靠近那扇石门，在略显沉重的扎扎声里，缓缓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一条足够一个人通过的缝隙。 头顶的太阳虫头盔散发出柔和却耀眼的光芒，照亮了门后的场景。 那是一条铺着深色石板的甬道，甬道的两侧有几扇木门，通往两侧的一个个房间。它们都紧闭着，并且痕迹崭新，明显才被换上不久。余烬并未试图进入甬道两侧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甬道的尽头同样是一扇巨大的对开木门。 “嘎吱！” 木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但门后的甬道却早已被泥土与乱石堵塞，难以通行。 木门的存在只是为了掩饰这一堆乱石，让它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杂乱。 堵塞甬道的乱石至少有十数米厚，对普通人而言根本无法通行。 但对拥有传送戒指对余烬而言，这并不难。 余烬手上的戒指发出浅蓝且虚幻的光芒，这光芒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转瞬间便消失不见，但一同消失的还有余烬的身影。 等他再次出现，已经是在碎石堆的另一侧。 太阳虫头盔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黑暗，让他看清了四周的一切。 这里是一处宽阔的大厅，靠近甬道的位置已经部分坍塌，但后方的区域依旧保持大体的完好。 这里的风格与外面的甬道一致，以深黑的石板为主，耸立着八根同色的圆柱。高高的穹顶垂下了一根根金属圆杆，它的底端是雕刻成不同生物的烛台。 “叮铃铃~！” 在清脆的铃声中，三名穿着亮银色的铠甲，头戴犄角头盔的高大身影缓缓浮现。 在出现的一瞬间，他们便明白了自己的职责，踏着沉重的步伐快速朝遗迹深处不断前进。 而与此同时，余烬手中的铃铛也换成了希里斯赠送的薄暮护符，于掌心汇聚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黑暗能力。 “啪！” “滋滋滋滋~！” 黑暗能量化作一道流光落向前方的地面，并在瞬间炸裂开来，炸裂的黑色能量化为无数细小的甲虫。覆盖了本就深黑的地面，开始一寸寸的朝前方推进，不留任何死角！ 作为少有的暗系奇迹之一，朵丽丝的侵蚀在这种封闭环境下相当好用。 随着距离的推进，一座高出地面半米的平台出现在余烬的视线中，平台上安放着两张铁黑色的巨大座椅。 余烬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两把椅子，继续向前。 一路来到大厅的尽头，那里有七扇高大沉重的黑色石门，它们依次排开，左边两扇，中间一扇，右边四扇，完美符合了第四纪在不对称上的追求。 每扇石门上都刻画着不同的符号与图案，而在最左侧的石门上，是深黑为底，点缀璀璨，簇拥着被遮住一半的绯红之圆。 那是黑暗圣徽，是黑夜女神的象征。 扎！ 生涩沉重的摩擦声里，黑色的石门缓缓往后敞开。 在太阳虫头盔的照耀下，石门后的房间被完全照亮。 最先是几米长宽的空地，同样铺着深黑的石板，接着是个近一米高的平台。 平台上是一尊巨大的雕像，它长有四五米，几乎占据满了房间的尽头。 那是一位脸庞朦胧却异常秀美的女士，她右手支头，躺在平台之上，穿着层叠却不繁复的黑色古典衣裙，脑袋下方有一圈放射线条的圆形。 在这位女士的衣裙上，闪烁着点点辉芒，那是一粒粒明净璀璨的宝石碎片，如同夜幕下的星空。 如此衬托之中，那位女士脑袋下的圆形就如同一轮满月。 余烬见过这尊雕像，在灰雾之上，在‘世界’具现出的场景中。 这是黑夜女神。 对于信徒而言，雕刻黑夜女神的形象无疑是一种亵渎和扭曲。 但余烬却觉得，这大概就是黑夜女神的真正形象。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女士的脸庞朦胧，看不清模样。 但这也不奇怪，雕刻出这些雕像的人，大概也没资格看清女神的容貌。 可只凭身形，余烬也无法辨别出黑夜女神的身份。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灰烬 七扇大门。 左右两侧的六扇大门内各自摆放着一尊雕像，对应着六位正神： 左边两扇门对应着黑夜女神与大地母神，右边四扇门对应着风暴之主、永恒烈阳、战神，还有知识与智慧之神。 除了蒸汽与机械之神，正统的六位神灵都在这里。而之所以没有蒸汽与机械之神，原因也很简单，这位正神太过年轻，祂成为正神的时间或许还没有这个地下遗迹存在的时间长。 扎！！ 生涩沉重的摩擦声里，中间的石门也被缓缓推开。 门后是一条能供四人并行的甬道，前方黑沉幽深，神秘诡异。 但当余烬进入其中时，那黑沉幽深的环境便立刻被太阳虫头盔的光辉所驱散。在光明面前，一切阴影都无所遁形。也正因此，余烬能轻松看到这条甬道的全貌： 甬道的尽头被巨石和泥土堵塞，但在甬道两侧两侧分别有一扇与大厅同形制的石门，右侧半敞开着，里面同样被泥石填满。左侧的石门同样没有完全合拢，留着一道狭小的缝隙，可供一人通过。 踏！踏！踏！ 沙沙！ 沉重的脚步声与窸窸窣窣却无比密集的声音同时响起。 银骑士与在召唤出的虫潮一同涌入房间，眨眼间便占据了全部的空间。 余烬紧随其后进入其中，太阳虫的光辉驱散了黑暗，映照出房间内被密密麻麻甲虫的尸体所覆盖的黑色石板，石板上有一堆堆覆盖着腐朽衣物的白骨。 显然，这是之前探索这座地下遗迹的人留下的。 在房间的尽头，耸立着上一扇血淋淋的对开大门！ 而最重要的，是这扇门已经被打开。 同样是只打开了一条缝隙，同样是只能供一人通行。 从其中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也正是这些散发的气息瞬间杀死了那些涌入的虫潮—— 它们虽然数量庞大，但个体却尤为弱小。 但对银骑士而言，这些气息却被他们完全无视。 因为气息虽然恐怖，却只剩下残留的余威。 这也意味着，这扇门内的‘恶灵’恐怕已经早已脱困！ 踏！踏！ 一名银骑士突然快速冲向半开的血淋淋大门，眨眼间便穿过大门进入其中。 然而在银骑士通过大门的一瞬间，一抹阴影自血淋淋大门背后的黑暗中闪过。 当！ 银芒与阴影交错，在金属交鸣的回荡声中，迸发出碰撞摩擦的火花。 而借着这个机会，余烬也看清了袭击银骑士的人—— 那是一个全身覆盖着盔甲，头盔同样长有两个犄角的骑士。 其盔甲制式明显与银骑士如出一辙，唯一不同在于，他的盔甲是黑色。 砰！ 忽然间，身穿亮银铠甲的银骑士倒飞而出，重重的砸在墙上。 而身穿漆黑盔甲的骑士也缓缓从血淋淋的大门内走出，死死的盯着门外的闯入者。 “黑骑士。”余烬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高大身影，低声呢喃。 黑骑士曾经也是银骑士，他们是银骑士中的精锐，侍奉着太阳王葛温。 在葛温选择传火时，大部分银骑士留守于亚诺尔隆德，但作为精锐的他们则追随传火的王进入初始火炉。葛温完成了传火的使命，而追随葛温传火的骑士们被焚烧殆尽，从那之后就变成灰烬，在世上持续徘徊。 在余烬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未与葛温有过照面，不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对神族而言，葛温无疑是一位合格的‘神王’，是他的牺牲延续了神族的统治。而葛温在外出传火前，还将大部分力量分给神族，这也进一步巩固了神族的统治。 但对被迫踏上传火之路，接受本不属于他们使命的不死人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诅咒。 余烬从未收集过黑骑士的骨灰，因为他们本就是一具空壳。 就和余烬本身一样，这些黑骑士也是‘余烬’，是被燃烧殆尽时留下的残渣。 本质上，他们本身就是一种骨灰。所以，已经是骨灰的他们无法被二次变成骨灰。 而操控骨灰的也并非余烬，是‘火’。 但问题在于，黑骑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银骑士是因为尸体被余烬制成骨灰才得以‘永生’，被余烬召唤至这个世界。 那黑骑士呢？ 除了火，还有谁能召唤黑骑士？ 当！当！当！ 剩余的两名银骑士已经与黑骑士战作一团，银芒闪耀，金属交鸣的碰撞声在空旷的房间内不断回荡。 曾经‘师出同门’的银骑士与黑骑士，此刻却在这里生死相搏—— 用生死相搏或许也不恰当，毕竟他们早已死去，在这里战斗的只是他们的骨灰。 当当当当当！ 一道道银色锐芒随着长剑的挥舞在不同的地方凸显，竭力切割着黑骑士的坚硬盔甲。可明明是正义的二打一，银骑士却隐隐落入了下风。 这并不奇怪。 哪怕黑骑士已经被初火燃烧殆尽，只剩残渣。但在生前他们依然是神族大军中最精锐的骑士！ 而余烬手中的这三名银骑士，他们甚至都未曾跟随葛温参与过讨伐古龙的战争。他们诞生于神族统治的末期，彼时的神族早已摇摇欲坠，连葛温德林都已经逐渐被教宗所架空。 所以也就不要指望这些银骑士能够有和当初讨伐古龙的银骑士一样的实力，他们甚至连一半都没有。 无论是实力还是技艺，都与跟随葛温传火，被烧成灰的黑骑士差得太远！ 如果以这个世界对非凡者的实力划分，那余烬手中这些银骑士的实力，就是介于序列5与序列4之间，强于序列5却又也未达到序列4的层次。而眼前这名黑骑士的实力，则是介于序列4与序列3之间。 在所有的黑骑士中，他的实力只能算是垫底的，但对付这些银骑士却是绰绰有余。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黑骑士哪怕同时对上三名银骑士，也会以完胜告终！ 当当当！ 在激烈的金属碰撞中，银芒不断闪烁。 穿着华丽亮银盔甲的银骑士们好似占尽上风。 然而不知何时，其中一名银骑士突然停止了攻击，如同发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何时，他的额头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这裂缝急速往上往下蹿升，瞬间就将他分成了左右两半。 裂缝中并没有鲜血喷涌而出，因为银骑士也是骨灰，他们没有肉体也就不会流血。 而即便受到了这样的致命伤，银骑士依然‘活着’。 已经变成骨灰的他们并没有‘致命伤’这个概念，只要‘血条’还没有降到底，他们就不会死。 但很快，更多的黑色的光芒从银骑士的体内迸射往外，将他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分成无数块。 啪！ 银骑士的身躯在悄无声息间湮灭，在眨眼间化为灰飞，彻底消亡。 余烬若有所感的伸出手掌，一个方形的骨灰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手心，这里面装的是银骑士的骨灰。 通常来讲，银骑士们是不会死的。 因为出现的现实世界的只是他们的灵魂，而他们的灵魂寄宿于骨灰之上。 哪怕灵魂被杀死，对银骑士们而言，也只是灵魂重新回归骨灰。 只要骨灰还在手上，就能重复召唤。 理论上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哪怕是天使也无法真正杀死被召唤出的灵魂。 骨灰就像是某种锚点，可以召唤出寄宿其中的灵魂，也可以在灵魂被杀死时引领他们的部分灵魂碎片回到骨灰。只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蕴养，等到他们的灵魂在骨灰中得到充足的恢复，就能再次召唤。 当然，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这通常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而实力越强，恢复所需的时间也就越长。 但这次不一样—— 被杀死的银骑士并未回归骨灰盒，他的灵魂消失无踪。 换言之，那名银骑已经被彻底杀死！ 黑骑士的体内寄宿着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可以斩断灵魂与骨灰之间的联系。 当灵魂彻底死去，银骑士的骨灰也就成了一滩真正的骨灰，没有任何价值。 而杀死银骑士的那股力量，余烬几乎再熟悉不过，那是名为初火的力量！ 黑骑士是被初火焚烧殆尽的残渣，但他们同时也是初火意志的代行者！ 当当！ 即便已经死去一名银骑士，但剩余的两名银骑士依旧在无所畏惧的向黑骑士发起进攻。 他们身上几乎同时绽放出一股强烈的光芒，那种光芒形成了某种无形的屏障，覆盖于他们本就亮银的铠甲之上，让其看上去更加的耀眼。而这同时也赋予了他们更强的防御力，抵挡住了黑骑士手中宽厚大剑的攻击。 他们手中银骑士剑也在同时被光芒所覆盖，飞速在光芒的汇聚之下变长变宽！从一柄标准的直剑，幻化为一柄与黑骑士剑相差无几的双手巨剑！ 而在那巨剑之上，还缠绕着金色的闪电，那是源自神族最古老、最强大的奇迹！ 哐当！ 银骑士前踏一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他那把双手巨剑，从上往下，以斩碎建筑般的姿态劈向黑骑士。 黑骑士身形高大，动作却无比矫捷，他几乎是与巨剑擦肩而过，看似凶险却又轻易闪避开银骑士的劈砍！ 砰！ 双手巨剑劈在地面，劈碎了石板，在历经前年岁月的黑色石板上留下了一个深达数米的巨坑，大量的裂纹飞快向着四周蔓延，形成的凹陷甚至让银骑士也差点跟着掉下去—— 如果不是他及时抽身，从坑陷的地面一跃而起的话。 然而在他回到地面的同时，黑骑士却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 他拖着沉重的黑骑士大剑，摩擦着地表，在坚硬的石板上留下一条擦除火星的恐怖划痕，以上挑的姿态，横扫向银骑士的腰腹！ 这一招，正是为喜爱翻滚的对手准备的。 银骑士手中的盾牌重新浮现，巨剑的光芒在眨眼间消退，双手巨剑又变成银骑士剑。但那光芒却并未消散，而是在瞬间汇聚于他手中小巧却精致的盾牌之上！ 无尽的光芒由此凝聚，予以这片盾牌以恐怖的防御力。 并且在与此同时，另一名银骑士也终于出手！ 他双手握住剑柄，弯曲腰背，直上直下地将巨剑刺入了身前的石板！ 喀嚓的声音里，剑身之上有一片又一片晨曦般的璀璨光芒涌出，化作飓风，横扫了周围。 轰！ 璀璨的光之风暴席卷了整个房间，几乎是眨眼间。 整个房间的地面都被风暴削平，原本坚硬的黑色石板彻底消失不见，露出了下方在风暴中被卷起的泥土！ 而黑骑士的身影也僵硬的半跪于地，连手中的黑骑士大剑也跌落在一旁。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僵直。 而趁着这个间隙，手持剑盾的银骑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黑骑士的后方。 砰！ 银骑士剑刺破了黑骑士坚硬的铠甲，刺入了他的体内。 但就和银骑士一样，黑骑士的体内没有流出哪怕一滴鲜血。 他们都早已死去，对他们而言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砰！ 黑骑士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溅起弥漫的尘土，遮蔽了视线。 但他却没能再爬起来，悄无声息间化为灰飞消失不见。 【亵渎之牌（红祭司）】 …… 两名银骑士同时收回目光，一步步朝着那扇血淋淋的大门前进。 余烬平静的注视着黑骑士最后倒下的地方，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看着，从未试图出手。 他不知道黑骑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和那个恶灵扯上关系。 假如是黑骑士放跑了恶灵，那为何在恶灵逃离之后，黑骑士却留在了原地？ 这名黑骑士孤零零的被遗弃在这座地下遗迹之中，就像是在这里故意等他一样。 从苏醒的那一刻开始，余烬就很清楚自己有一个使命—— 传火。 这股信念在最初的时间里驱使着他的行动，以黑皇帝为目标不断靠近终点。 然而，这个目标从一开始就极为空洞—— 黑皇帝毋庸置疑是一块优秀的薪柴。 但，点燃薪柴的火炉在哪里？初火又在哪里？ 假如没有火炉，即便有薪柴又该如何添柴？ 如果没有初火，即便添柴又有什么意义？ 一直以来，余烬都没能发现初火的痕迹。 但现在，他在这座地下遗迹遭遇了黑骑士，一名寄宿着初火的力量，明显被初火操控的黑骑士。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生与死，轮回不止 哐当！ 两名银骑士一前一后，举盾冲入了那扇血淋淋的大门，但这一次不再有黑骑士藏在门口突然袭击。 除了那扇让人瘆得慌，透露着诡谲气息的血淋淋大门。房间内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危险。 太阳虫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房间，让屋内的一切都进入余烬的视线之中。 房间内放着三张椅子，三张分别位于三个不同方向，且颜色截然不同的高背椅。 其中一张是深黑的颜色，另一张的纹路里透着暗红的颜色，仿佛铁与血的交织，而最后一张高背椅，以，深红为主，纯黑做纹。 它们的样式极为相似，但颜色截然不同，且呈现出某种特定的角度与距离。 显然，它们是被人刻意摆在这里的。 这和第四纪流行的不对劲审美相似，但余烬觉得其或许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比如说，为了某种特定的仪式。 “成神仪式？” 余烬低声呢喃，脑海中的猜想逐渐具现化。 三张椅子，三个人，三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完全对的上。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三张椅子上坐的是什么人？ 按照恶灵的说法，破除封印需要找到索伦、艾因霍恩和梅迪奇家族的直系后裔，分别取得10毫升的血液，将它们与圣水混合，洒入房间。 余烬余光瞥向地面，在不远处看到一滩已经干涸的暗红污渍。 污渍遍布的面积不算大，虽然已经干涸，但带着明显的暗红，是血液的凝结块。 污渍痕迹很新鲜，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余烬目光扫视一周，脑海中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血液是黑骑士带来的，是他帮‘恶灵’破除了封印。但恶灵离开这里，黑骑士却选择了留下。” 现场并没有战斗的痕迹，这说明他们的过程相当和谐，双方应该是互相认识的，或者说恶灵和指使黑骑士来解开封印的人是认识的。黑骑士放走了恶灵，相互之间或许还进行过一段友好的交流……” “三张椅子，上面的人应该分别属于索伦、艾因霍恩和梅迪奇家族的先祖，甚至就是这三个家族的序列1。否则没必要指定要这三个家族的鲜血，用后裔的鲜血解除封印并不算什么罕见的例子。” “比如亚伯拉罕家族就因为自身的血脉而饱受诅咒，而这一诅咒的真相就是来自于其先祖的疯狂。” “但一只恶灵为什么要三家的血液？难道有不止一只恶灵？” “黑骑士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他在等什么？” “黑骑士掉落的亵渎之牌原本在恶灵手中，但现在却出现在黑骑士身上，这无疑是恶灵留给他的。房间的那些尸体都是非凡者留下的，他们死后都会残留有非凡特性。但现在这些非凡特性都已经被取走，却唯独留下了最有价值的亵渎之牌，显然也是有意为之。” “只有有实力杀死黑骑士的人，才有资格拿到那张亵渎之牌。否则，黑骑士会代替恶灵留在这里，杀死一切进入遗迹的探索者……” 思绪逐渐发散，但余烬毕竟没能在这里发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而具体有几只恶灵对余烬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不在乎。但黑骑士的出现，却让余烬隐隐把握到了事情的脉络—— 黑骑士留在这里是为了等他，这是一个信号！ 过了许久，余烬缓缓收回思绪，手中的戒指绽放出浅蓝而虚幻的光芒。 下一刻，在光芒的包裹中，他的身影悄然消失。 而这片位于地下上千年的古老遗迹，也再次重归沉寂。 —— 7点15分，从一等舱餐厅出来的克莱恩和达尼兹发现刚才吹得船只摇摇晃晃的狂风已平和了不少。 想了两秒，克莱恩一路走至船舱入口，询问守在那里的船员： “还有谁没回来？” 那名船员见过这位乘客和船长一起享用美味的鱼人肉，没做隐瞒道： “除了去青柠檬餐厅的布兰奇一家，迪默多一家，其他乘客都在风起前回来了，呵呵，那里比较远，用餐时间也比较长。 “啊对，船长和大副去了电报局，也还没回来。” 青柠檬餐厅是班西岛上极为有名的一家餐厅，猪油尤其美味。 而艾尔兰船长要去电报局拍电报，讲述他们路上遭遇海盗的事情。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所以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克莱恩微不可见颔首，沉默返回了312房，回到了盥洗室。 他熟练地关门，抽纸人，做伪装，来到灰雾之上，准备再做一次占卜。 “班西港有危险。” 克莱恩持握灵摆，低念起语句。 一遍又一遍后，他睁开双眼，黄水晶吊坠在做顺时针转动，幅度不大，速度不快。 有危险，但不大……和之前的启示一样，克莱恩双肘支在青铜长桌边缘，陷入思考。 占卜结果告诉他危险不大，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岛上很危险。 克莱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矛盾的直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现实中的占卜可能会被干扰，但灰雾之上的占卜从未出过错，克莱恩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占卜结果。 克莱恩沉默许久，他本想等余烬探索完那片地下遗迹，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至于班西港，这里本就是中转站，去不去都可以，他的本意是不要登到，尽量避免麻烦。 但现在……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返回现实世界，离开盥洗室，在客厅找了张椅子坐下，这让达尼兹莫名感觉不安。 班西岛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吧？ 虽然传说是他告诉克莱恩的，但其实连他自己都对这个传说的真实度存疑。 毕竟传说只是传说，而且他们船长亲自做过探索，也没有发现岛上有什么异常。否则达尼兹也不会把那个传说说的那么轻松，他只是将其当成了某种炫耀的资本。 可格尔曼·斯帕罗的态度，却让他内心打鼓。 因为对方给他留下的影响只有一个，那就是‘疯狂’。 但现在这个疯狂冒险家都开始思考，那就意味着岛上很可能有潜藏的危险！ 正是因为这种不安，所以达尼兹放弃了原本要去青柠檬餐厅享用晚餐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待在船上。 “你留在船上。” “啊？”达尼兹只觉这一点也不真实。 他忽然明白了对方想做什么，愕然脱口道： “你要去救那个船长，还有那些普通人？ “你，伱自己说外面很危险的？” 克莱恩戴上半高丝绸礼帽，拿起黑色硬木手杖，边拧动门把手，边平淡回应道： “有危险，但不大。而且， “他们和我合作过。 “他们替我保守了秘密。 “他请我吃过鱼人肉。 “他帮我赔偿了白鲨的损失。” 达尼兹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 “赔偿了多少？” “几苏勒。”克莱恩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 一处充斥着光芒的隐秘教堂中，有着一排排黑色有靠背的座椅。 教堂内唯一的祈祷者坐在第一排座椅的中央，他穿着白色简谱长袍、留着遮住了下半张脸孔的淡金胡须， 教堂内唯一的祈祷者一处充斥着光芒的隐秘教堂中，在正前方竖着一根上百米高的十字架。十字架的前方，一道模糊的巨大人影屹立在那里，背负着一切，怜悯注视着众灵。 而在其内部，还有着一排排黑色有靠背的座椅，但却只有一个祈祷者。 他坐在第一排中央，穿着相当简朴的白色长袍，留着遮住了下半张脸孔的淡金胡须，双手交握于胸前的银制十字架吊坠前，神情和煦而平静。 踏！踏！ 全身燃烧着火星的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堂门口，他一步步踏入其中，来到祈祷者的身前。 祂冷冷道： “我的灰烬失去了联系。” 祈祷者没有抬头，只是轻声道： “我把它送给了梅迪奇，他需要一具身体进行活动。” 祂没有言语，默默转身离去，算是接受了祈祷者的说辞。 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恶灵是高序列强者死亡后的产物。 因为高序列强者在服食魔药获得神性时，精神体其实已经发生根本性的异变，这就导致他们哪怕已经死亡，力量散去，精神体也会有所残留。 而还有少量恶灵是由借助种种机会突破自身限制的怨魂，但双方其实并没有本质区别。 正常来说，恶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弱化，直至完全消逝，但它们能同化自己诞生的那片区域，让灵界甚至冥界与此交融，从中汲取力量，维持存在。 因此许多恶灵都有自己的领地和活动范围，不是它们不想离开，而是不能，除非积攒到足够的力量，让存在形式有了本质的改变。 当然，恶灵也可以通过附身一个人从而离开这个的领地。 但普通人和大部分非凡者都无法承受恶灵的榨取，尤其是三位序列1死后残魂融合而成，具备天使位格的恶灵。任何被附身的人都会快速地失去灵性和体温，支撑不了太久。 而黑骑士只是一团灰烬，大部分时候都可以看做是一具可以活动的空壳。而这样的空壳，无疑是最适合被恶灵附身的目标，没有之一！ 尤其是黑骑士本身的位格与半神等同，完全可以承受一位恶灵的寄生与榨取—— 当然，这只是单纯指黑骑士的‘身体’，他的灵魂无法承受这种榨取，会被恶灵吞噬殆尽。 这也正是祂与黑骑士失联的原因，所以他才会来找对方要一个说法。毕竟对于祂而言，一名黑骑士算不得什么，他可以调用的力量也远不止着一名黑骑士。 用一具被榨干的空壳换取一名强大的助力，换取计划顺利进行，这对祂而言并不是亏本买卖。 嘎吱！ 啪！ 随着高大身影的离去，教堂大门缓缓关闭。 祈祷者依旧静静的坐在第一排长椅的中央，没有移动过分毫，也没有去注视离开的身影。 祂忽然低声呢喃了一句： “没有察觉吗？” 黑骑士被杀，但祂却没有任何察觉。 只以为真的是被‘恶灵’所占据，导致这具空壳与祂失去联系。 也就是说，祂并不知道到底是谁杀死的黑骑士，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也就是说，祂和余烬之间的联系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紧密——余烬不知道祂的存在，但祂也无法感知到余烬的状态。他们在争夺火的归属权，也就必须隔绝对方对自己的影响。 所以祂才会那么迫切的希望余烬传火，只有这样祂才能重新与那具身体产生联系。 他们的状态与自己类似，但却比自己更加疏远。 祈祷者缓缓抬起头，望着屹立在前方，足有上百米高的巨大光辉十字架。十字架的前方，一道模糊的巨大人影屹立在那里，背负着一切，怜悯注视着众灵。 那是他，也是祂。 但无论如何，他们终归是同一个人。 他们之间的分歧，也只是神性与人性在争夺主导权。 不论事态如何变化发展，这场斗争也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不会容许外人插手。 但余烬与祂的关系，更像是死敌。 祂知晓余烬的一切，却也断绝了与余烬的一切联系，这或许正是祂能脱离所付出的代价。 余烬不知道祂的存在，但却在‘传火’的事情上占据绝对的主动权，这也是余烬的优势。 这导致双方得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维持一阵脆弱的平衡。 “所以，祂到底是什么？” 祈祷者低声呢喃，却不会有人给予祂答案。 因为这间充斥着光辉的教堂内，始终只有祂一人。 当然，祂有的是时间弄清楚这一切，不急于一时。 对方的身份并不重要，他们的合作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有了那位黑骑士的阻拦，相信余烬应该能意识到什么—— 一边倒的优势不符合祂的预期，祂需要这双方维持一定程度上的平衡，但也需要打破这种平衡。 只有这样，才有祂插手的余地。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让传说照进现实 和贝克兰德、廷根、普利兹港等大陆城市不同，班西等殖民岛屿缺乏瓦斯，两侧路灯稀疏，蜡烛笼着玻璃罩，等待被点燃。 可惜的是，今天风起得早，而按照班西港的习俗，这里的人不会在在大雾和天气变化剧烈的夜晚出门。这就导致没有人点亮那些本应散发光明路灯，道路一片漆黑，纯粹靠在云层里若隐若现的绯红之月照亮轮廓。 提着昏黄马灯，握着硬木手杖，身穿黑色长礼服的克莱恩沿着昏暗寂静的街道，在达尼兹的指路下，快步朝青柠檬餐厅的方向靠近。 呜！ 在风的呼啸声中，一道黑影忽然从雾气里蹿出，瞬间扑向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提着马灯的克莱恩！ 克莱恩没做思考，反挥胳膊和小臂，猛地抽出了手杖。 砰！ 那突如其来的黑影刚有靠近，就被抽中正面，抽得倒飞出去好长一截。 啪嗒！ 粘稠的液体顺着手杖的末端低落在地上，留下一块血色的粘稠污渍，那是手杖在击打黑影时留下的。 而此时，克莱恩也终于在马灯的光芒下，看清楚了那道黑影的正体。 那是一个‘人’！ 浑身赤红，肌肉、鲜血与骨架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但那些血肉并不完整，表面凹凸不平。像是剥皮的人技艺不佳，带走了多余的血肉。而在大腿内侧的位置，还有着明显的‘凹陷’，那里的血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仿佛被人在最‘肥美’的地方割走了一块，只剩下还沾着部分筋肉的骨头。 ‘他’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皮肤的保护，粘稠的血肉上沾满了地上的灰尘与沙砾，血液正不断顺着身体向下低落，留下一滩湿漉漉的粘稠污渍。而在与脖颈的连接处，本应出现在上面的脑袋也不翼而飞，只剩下那薄薄的、被一圈血肉与气管连接支撑的鲜红‘薄皮’，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脱落。 那强烈的视觉冲击，带给人最直观的恐惧与惊悚！ “神皮使者！” 几乎是下意识的，克莱恩和达尼兹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这样一个词。 因为眼前这个人被剥皮的惨状，给人的既视感实在是过于强烈，几乎是瞬间就让他们将其与传说中那个以剥皮为乐的隐秘组织‘神皮使者’联系到了一起！ “该死，传说是真的？我就不该跟着这个疯子上岸！” 达尼兹顿时心情一沉，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可嘴上骂归骂，他手中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古典左轮，肘部下压，随时准备开枪。 这时，他看见一道纯粹明净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了那被跌倒在地，被人剥皮的怪物上。 滋滋滋！ 血肉被烧灼沸腾，怪物的身体被迅速蒸发消融，灰飞烟灭，什么痕迹都没残留。 “‘太阳’途径？不，应该是神奇物品。” 达尼兹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在心底暗暗揣摩格尔曼·斯帕罗的手段。可当她回过神来，却突然发现周围的光芒似乎黯淡了许多。 再抬头一看，才发现现格尔曼·斯帕罗根本没等自己，提着手杖和马灯，小步快跑地奔向了远处，黑色礼服轻微往后扬起。而随着他的离开，达尼兹已经完全暴露在黑暗之中！ ……狗屎！等等我……等等我！达尼兹瞳孔一缩，大步流星地追赶了上去，不敢自己一个人停留在稀薄的雾气和黯淡的环境里。 —— 班西岛的上空，青绿色的豌豆藤自天空垂落，在空中交织成繁盛茂密的森林。 这森林往上看不到顶端，一根根藤蔓结成不同的道路，或穿插或盘旋，一直延伸到了高空。森林内，由绿色的植物连成吊床般的座椅，于高处轻轻摇晃。 有着一头及腰栗色长发，穿着橄榄绿色长裙，戴着一顶老气的黑色软帽的女士坐在上面，一双穿着黑色皮靴的小腿轻轻摇晃。 细格薄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但那双蔚蓝的眼眸却一直注视着下方，注视着提着马灯的克莱恩·莫雷蒂。 她轻声问道： “要我出手吗？” “不。” 娇小人偶坐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我们只需要观察。” 为了突破这个世界的屏障，她丢了很多志愿者下来，神皮使徒就是其中之一。 但和一经出现就会被围剿的黑暗种族‘艾丝缇’不同，神皮使徒们成功活了下来。但这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她从未考虑这些被丢下来的生物能够存活，因为这个世界的神明无法容忍任何外来物种的污染。 但神皮使徒却成功活了下来，甚至还经过了一定的发展壮大，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 青柠檬餐厅内。 富商乌尔迪·布兰奇有些犹豫的看向自己的保镖克里维斯。 青柠檬餐厅的老板福克斯建议他们在这里留宿，因为按照岛上的习俗，在班西，大雾和天气变化剧烈的夜晚，最好不要外出，不要回应敲门。 乌尔迪·布兰奇觉得应该尊重这里的习俗，住一晚并不会耽误他们的行程，因为白玛瑙号明天才会起航。 但自己的女儿堂娜却似乎十分急切的想要回船上，她似乎对这里充满了恐惧。乌尔迪虽然觉得这只是小孩子的臆想，但内心还是难免多出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克里维斯面对雇主的眼神，沉默了些许时间。 按照他原本的经验，这种时候应该听从福克斯的建议，留宿于青柠檬餐厅，但他却想到了格尔曼·斯帕罗的提醒——班西港有潜藏的危险。 克里维斯迅速作出决定，斟酌着开口道： “布兰奇先生，请相信我的专业。” “如果有问题，留在这里会更危险，船上有火炮，有带着枪和刀的水手。” “好！” 乌尔迪本就犹豫，而这个理由也正中下怀，彻底说服了他。 他示意克里维斯去开门，一行人一步步离开餐厅。 外面风声低落，黑暗深重，雾气弥漫，仿佛藏着许许多多的怪物。这让人心生恐惧，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回到身后那有着灯光庇护的餐厅。 哐当！ 然而就在这时，餐厅的大门突然关闭，让他们再也无法返回。 这个时候，他们就像是暴风雨里的船只，天地间只剩下他们自己。 克里维斯提着马灯走在前面，忽然看见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朝他们扑来。 他下意识举起马灯想要看个清楚，可当他真的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却陡然瞳孔一缩！ 那的确是一个人，但确实有一个没有脑袋、浑身‘湿漉漉’，只剩下血肉与骨架的人！明明没有了脑袋，没有皮肤，可他却依然‘活着’！ 这惊悚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恐怖而诡异的东西。 克里维斯第一个做出反应，下意识的拔出左轮想要开枪。 可刚拿出枪，克里维斯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让他恐惧的念头： 一个没有了脑袋、没有了皮肤的‘人’，真的能被枪杀死吗？ 但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光。 光芒从天而降，如同天使降下的祝福与神罚，让那个血肉怪物在一阵‘滋滋’的声音中消融于无形。 “这”乌尔迪等人艰难地吞了口唾液，身体有所颤栗。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雾气深处有昏黄的光芒靠近。 那是一个提着马灯的身影，半高丝绸礼帽整齐，双排扣长礼服与黑夜一色，脸庞线条分明，冷峻中透露出明显的锐利感。 “斯帕罗叔叔……”堂娜和丹顿脱口喊道。 他们只觉心灵一下就变得安稳。 克莱恩将马灯丢给身旁的达尼兹，提着手杖过去，平静不见异常地对克里维斯等人道： “先去电报局。 “迪默多一家呢？” “迪默多…… “他们还在餐厅里。” 乌尔迪·布兰奇下意识回答道。 咚咚咚！ 克莱恩友好的敲响了餐厅的门，但门内并未有回应，里面的人似乎在遵守大雾天气不回应敲击声的习俗。 在敲门无果后，‘格尔曼·斯帕罗’礼貌的踹开了餐厅的大门。 与青柠檬餐厅的老板福克斯进行了简短且友好的交流，带走了依旧留在餐厅内，懵懂无知的新婚夫妻，迪默多夫妇。 在克莱恩的带领下，他们离开了餐厅。 但并未直接回到船上，而是朝着不远处的电报局继续前进。 这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数个失去脑袋和皮肤的血肉怪物。 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克莱恩轻易消灭，但这并没能让他的心情轻松下来。 这些被剥皮的怪物算不上什么威胁，可克莱恩隐隐能感觉到，真正的危险来自于它们‘丢失’的脑袋和皮肤！那个割掉他们脑袋，割去他们皮肤的‘神皮使者’，才是真正的威胁！ 克莱恩不想和这个隐秘组织的成员发生冲突，他只想在找到艾尔兰之后，带着他们回到船上。 风越来越小，雾稀薄未变，一行人安静而匆忙地行走于没有路人的街道上，紧紧跟在格尔曼·斯帕罗的身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稍微感到安心。 踏！踏！ 砰！ 急促的脚步声和枪声从远处传来，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出老远。 克里维斯几乎下意识的抬起枪口，但却被克莱恩抬手阻止。 克里维斯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就看见克莱恩朝他摇了摇头。 虽然有些迟疑，但他还是放低了枪口。 毕竟他们能活到现在，全靠了克莱恩的保护，现在这时候也只能相信他。 终于，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一道昏暗的光芒浮现，从雾气深处靠拢过来，两道人影也逐渐进入了马灯的照明范围。 而克莱恩也看清了最前方那人的模样，他穿着暗红色的厚外套，白色的宽松长裤，正是艾尔兰！ 只不过这位船长头上的船形帽却已消失不见，看起来颇为狼狈。 艾尔兰也发现了在马灯照耀下克莱恩一行人，可他的内心却没有半分惊喜，反而惊恐的大喊起来： “快，快跑！” 刚想上去接引的克里维斯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艾尔兰的身后。 在他身后还有另一道身影，那是一个提着马灯的中年男子。但他的身形格外臃肿，身高足有三米但看上去体重却是超过两千斤的胖子！ 而这种臃肿，源自于他胸腹处松松垮垮堆砌在一起的肥肉。 而在他身边，在那弥漫的雾气之中，数个黑乎乎的‘圆球’缓缓浮现。 在马灯的照耀下，他们终于看清了‘圆球’模样。 那是一个个失去了躯体，悬挂着食道的脑袋！ 那脑袋漂浮在半空，脸部仿佛长满了霉斑的干瘪奶酪，流着黄绿液体的皮肤明明松弛下垂，却勾勒出了骨头的轮廓。 它鼻子位置只剩两个黑孔，眼睛白多黑少，往外鼓出，嘴唇腐烂了大半，显露出混杂有血水的，打磨得很尖利的牙齿！ 克莱恩冷漠的注视着对面的主教，他刚刚还在疑惑那些‘怪物’的脑袋去了哪里，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 不过脑袋既然已经出现，那他们的皮去哪了？ 克莱恩下意识的再次看向那名中年男子，这一次随着对方的靠近，克莱恩看的更加清楚。 他终于看清，这并不是一个胖子！ 他胸口松松垮垮堆砌在一起的并非自然生长的肥肉，而是被一块块缝制在一起的新鲜皮肤！ 他身上穿着的，正是一块以平滑的皮肤拼制缝成的长袍！ 刚刚剥下的皮上还残存油脂，在马灯的照耀下反射着光芒，看上去柔软且富有弹性。 但由于对方剥皮的技艺还不到家，导致剥皮时在皮肤上流下了大量的血肉，此刻正随着中年男子的走动不断从‘衣服’内侧滴落！ “这样的衣服穿着应该会很舒服吧？” 明明是相当惊悚的一幕，可堂娜等人的脑海中却没来由的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神皮使者！” 达尼兹同样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却很快被他察觉、被掐灭。 这让他的心中不寒而栗，也让他真正意识到这个岛上的传说，似乎不仅仅只是传说！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车轮滚滚！ “神皮贵族！” 克莱恩看着眼前那道臃肿却高大的身影，眼神无比凝重。 在登岛之前，他已经从余烬那里获得了一部分神皮使徒与神皮贵族的情报。 无论是神皮贵族还是神皮使徒，他们都是披着用平滑皮肤缝制而成的‘衣服’。 唯一的区别在于，‘瘦’的是神皮使徒，‘胖’的是神皮贵族。 而无论胖瘦，他们的身高与体型都远超常人！ 因为无论是神皮使徒还是神皮贵族，归根究底他们并不是人，而是天生的‘神话生物’！ 而一名‘神话生物’的实力，至少也是序列4以上！ “按照这个世界对实力的划分，神皮使徒大概对应序列4的圣者，而神皮贵族则是完整的神话生物，对应序列2的天使。” 克莱恩脑海中浮现出余烬的话语，精神紧绷。 别说是一位对应天使的神皮贵族，哪怕是对应圣者的‘神皮使徒’他也处理不了啊！ 真要是不小心遇上，他就得给自己选一块比较好的坟地，确保尸体的完整。 船长艾尔兰终于跑到他们身边，大口喘息道： “小心，他是米勒主教，他被邪神蛊惑，教堂的牧师、仆役甚至非凡者，都已经被他杀害！” “米勒主教？” 克莱恩眸光一动，内心瞬间松了一口气，压在身上的担子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他刚才其实也猜到眼前的‘神皮贵族’并非真正的神皮贵族，比如对方身上缝制而成的皮肤也不住的往下滴血，说明对方的剥皮手艺极差，大概率是第一次动手实操。 而且就算是身上的这套‘装备’也不齐全，比如余烬所展示的神皮贵族头上戴有风帽，而对方还长着人类的脑袋，甚至直接露在外面。这和拥有‘完整神话生物形态’的神皮贵族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所以这大概率只是一个神皮贵族的模仿者—— 想想也正常，毕竟几百年前可是有风暴教会的教宗亲自出手，还有黑夜教会联合围剿。哪怕神皮贵族真的是天使，但在两大教会的联合围剿之下，即便是天使也很难侥幸存活下来。 只不过在此之前，这些都只是猜测。 而得到艾尔兰的亲口确认，则是让克莱恩心底悬着的大石头彻底落地。 一位风暴教会的主教，再强也不会超过序列5。有些偏远小镇的主教，甚至只是低序列的非凡者。 因为即便是在风暴教会内部，序列5的非凡者也是极为稀少的。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前途无量，被分配到班西岛的概率不高，毕竟这里一看就是苦寒之地。 也就是说，对方是序列6的概率比较大。 哪怕对方现在信仰了邪神，获得了某些恩赐。 但克莱恩手上也有大量的神奇物品，比如蠕动的饥饿。 也就是说…… “优势在我！”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信心重新占领了高地。 占卜结果显示危险不大，那就说明危险大到让他无法应付的可能性很小。 这位‘米勒主教’的体型虽然极具压迫，但其实力却未必能如体型那般唬人！ 一念及此，克莱恩当即道： “艾尔兰船长，带他们找地方躲起来。” “好！” 艾尔兰听到这位疯狂冒险家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点头，招呼其他人跑向附近的小巷。 达尼兹看了眼其他人，忽然说道，“你一个人能不能行？” 克莱恩扫了他一眼，让达尼兹缩了缩脑袋。 嗬嗬！ 身高三米的‘米勒主教’没有动静，但那些腐烂的脑袋却仿佛按捺不住了一般。 它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张大了嘴巴朝克莱恩飞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克莱恩手中有一道黄铜光芒飞出，投向了远方。 当，当，当，阿兹克铜哨掉在地上，弹动了几下。 呼的一声，所有的脑袋都同时改变了方向，冲往阿兹克铜哨停住的位置。仿佛那个铜哨对它们有莫大的吸引力一般，这种吸引力甚至让他们无视了米勒主教的命令。 同一时间，一道圣光凭空出现，照耀在阿兹克铜哨的上空，将那些扑向铜哨的脑袋尽数笼罩。而这些腐烂的脑袋却仿佛没有感觉到威胁一般，依旧张大了嘴巴撕咬向阿兹克铜哨，仿佛要将其吞进肚子里，然而它们根本就没有肚子，哪怕吃下去也会从悬在脑袋下方的食道滑出。 然而还没等它们触碰到铜哨，那圣光的力量便迅速将其蒸发消融，灰飞烟灭，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对于这些死灵类的怪物而言，太阳序列的非凡能力就是它们的天敌！ 那道圣光来自克莱恩后方，举着太阳胸针的达尼兹。 克莱恩已经有了蠕动的饥饿，并且其中恰好有一位‘光之祭司’的灵魂，这导致他早先购买的太阳胸针能力与之重合，显得有些多余。因此，克莱恩索性将胸针借给达尼兹。 而在使用圣光的同时，达尼兹又猛然朝米勒主教丢出数团火球！ 虽然那位米勒主教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做，但这改变不了它已经是个怪物的事实。而达尼兹也没指望自己丢的火球能伤到米勒主教，因为这些火球是给‘格尔曼·斯帕罗’准备的！ 唰！ 果然，在火球砸向米勒主教的同时，克莱恩的身影也如鬼魅一般在火球之间不断闪现。而他与米勒主教的距离，也在不断接近！ 砰！ 火球狠狠的砸在米勒主教的身上，但效果却不痛不痒。火球非但没能留下任何印记，甚至没能点燃那些新鲜人皮上看起来十分光滑的油脂！ 但这些火球之外，还有一团火球与臃肿庞大的米勒主教擦肩而过。 而克莱恩的身影，也在这道火球之中悄然浮现，绕道了米勒主教的背后。 然而他才刚一出现，瞳孔便猛然一缩。 因为就在他出现的一瞬间，一道如蟒蛇般的条状黑影便猛然抽向他的身体—— 那是一条粗壮的尾巴，一条自始至终都被身材臃肿的米勒主教藏在身后，并在此刻突然发动袭击的尾巴！ 啪！ 尾巴狠狠的抽中了躲闪不及的克莱恩，但下一秒他的身体便飞快扁缩，化为一个薄薄的、破烂的纸人。 而克莱恩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两米开外，目光依旧锁定着米勒主教！ 他左掌的手套猛地爆发出压抑许久的饥饿，蠕动着长出了一枚枚暗金色的鳞片。 —— 班西岛，风暴教堂。 有着栗色及腰长发，薄纱蒙面的女士穿过阴暗森严的过道，穿过有着圣坛和由狂风、海浪、雷霆等符号组成的巨大风暴圣徽的大祈祷厅，一路来到教堂的地底。 就和黑夜教的查尼斯门一样，风暴教会也有类似的‘建筑’，用以保存各种非凡材料以及封印物，也可以临时关押那些异端、异种、邪教徒和隐秘组织成员。 并且任何一座教堂地下的布局，也基本都是大同小异。 是以，贝尔纳黛轻车熟路的进入了地下，在甬道的尽头找到了一扇大门。 大门内，是一个阴暗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木桌。 但此刻，这张木桌上却满是斑驳的鲜血，桌面上还放着一把鲜血淋漓的锯子，锯子的缝隙中还有着大量被切割留下的血肉与皮肤组织。 但这些并不是贝尔纳黛要寻找的东西，所以她越过了那张桌子，来到了角落的位置。 那里有着一张书桌，似乎是办公用的。 而在书桌上，还放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封皮上印有狂风、海浪、雷霆等符号组成的风暴圣徽，但此刻却被鲜血画了一个大大的×。 “打开看看。” 女士肩膀上的人偶忽然道。 贝尔纳黛轻轻颔首，一株青绿色的豌豆藤凭空出现，小心翼翼的翻开笔记。 扉页上写着米勒的字样，这无疑是那位米勒主教的笔记。 而在豌豆藤的快速翻阅下，贝尔纳黛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 “风暴在上！这是亵渎，赤裸裸的亵渎！” “在班西岛，在风暴教会治下，在风暴教堂的地底，居然隐藏着如此骇人听闻的亵渎，这简直……” 下半页有着明显的撕扯痕迹，记载的内容已经被完全抹去。 不仅仅是这一页，接下来的几页都被完全撕毁，只残留有参差不齐的纸屑。 而接下来的日记内容，也变成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记载。 “万幸！万幸，神终于回应了我的祈求！” “祂赐予我仪式，让我能成为真正的神使，贯彻祂的意志！” “神皮在上！赞美您，天气之神！” “……” “卑劣的风暴信徒发现了主的秘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我就有正当理由将他们拉入教会，让他们投入主的怀抱！” “该死！该死！他竟然拒绝了主的好意，拒绝信仰我主，甚至还威胁要将其告知风暴教会！” “神皮在上，这是何等的亵渎！” “主是宽容的，但主的宽容是有限的！我将代替主惩罚罪人！” “……” “我杀了他，杀了那个拒绝主好意的愚蠢牧师，杀了所有人！为了避免神的存在暴露，我必须尽快举行仪式，迎接主的降临！” “啊！力量！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力量在逐渐涌入我的体内！赞美神皮！” “赞美！赞美！赞美！赞美神皮！” “……” 笔记的内容充斥着各种癫狂的语句，大部分都是毫无意义的对‘神皮’的赞美与‘讴歌’，像是一个精神病人书写的日记，杂乱而无序。 但贝尔纳黛还是从其中提取出了部分有用的信息，总结起来就是： 米勒在风暴教会的地底发现了什么东西，并将之视为亵渎，准备将此事汇报给风暴教会的总部。然而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或许是因为被邪神所蛊惑，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但米勒主教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告密，转投邪神的麾下。 而由于他信仰邪神的事情被一名牧师发现，导致他发狂杀死了所有人。 并且在这之后举行仪式，将自己变成了一位‘神皮使者’，至少那位米勒主教认为是这样的。 甚至在日记上，还记载着成为‘神皮使者’的仪式—— 杀死七位强非凡者，将他们的皮肤制成一件长袍，将他们的脑袋埋入祭坛，将他们的血肉献祭给‘伟大’的天气之神，并以此祈求天气之神的赐福，进而‘成长’为真正的‘神皮使者’！ 娇小人偶语气平淡道： “这不是神皮使徒的诞生流程，他们唯一需要的仪式就是女王的拥抱。” 神皮使徒的诞生与宵色眼眸的女王息息相关，在诞生之时便会接受宵色眼眸女王的拥抱，唯有受到宵色眼眸女王与黑焰的庇佑，才能成长为真正的使徒，成为神祇的死亡！ 她曾经与神皮使徒们有过合作，对这一套流程相当熟悉。 如果用这个世界的非凡体系来描述，每一位神皮使徒都是天生的神话生物。拥有熔炉百相的他们，也拥有最纯粹的力量，配合上被命定之死赋予力量的黑焰，他们是真正的神明猎手！ 至于米勒。 那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他的诞生与神皮使徒并没有任何关系—— 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米勒的身上也确实出现了部分熔炉百相的特征，这似乎是仪式赋予他的。 贝尔纳黛若有所思，轻声道： “神皮使徒是几百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在此之前班西岛上的原始宗教信仰着‘天气之神’，那是一位猎人途径的序列2‘天气术士’。” “而在这个原始宗教的祭祀中，就有着献祭血肉与将头部埋入祭坛的描述。他所举行的仪式，似乎是有意将这两者结合了起来。” 蛊惑米勒并诱导他杀死其他人的无疑是天气之神，他所信仰的无疑也是天气之神。 但他又为什么会与‘神皮’扯上关系？ 他身上的熔炉百相，又是从何而来？ 贝尔纳黛秀眉微蹙，却忽然听见耳旁传来娇小人偶平淡的声音： “返祖。” —— 战斗还在持续，在米勒主教的那由人皮制成的长袍下，突然钻出一条条滑腻的、恶心的触手！ 啪！ 这些触手疯狂拍打着附近打地面与房屋，那恐怖的力道直接将石板铺成的坚硬地板拍碎，将房屋拍塌！可以想象，但凡有人被这些触手拍中，其下场绝对无比凄惨！ 但就在克莱恩警惕对方发起新的偷袭之时，也身材高大且臃肿的米勒主教，此刻却如同承受不住这些多出的触手的重量一般，突然‘侧翻’，倒在地上。 克莱恩正诧异，而米勒主教却又突然动了起来！ 他身上的人皮瞬间碰撞成圆形，将其变成了一个足有三米的巨大人肉车轮，在无形的力量驱使下，汹涌的朝着不远处的克莱恩快速滚来！ 几乎是眨眼间，那看似臃肿肥胖的身体便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与那些不断拍打地面的滑腻触手一起，一边将克莱恩压在身下！ 啪！ 克莱恩的身体几乎瞬间被压扁，整个人完全被黏在地上，变得和纸一样薄。 达尼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他注意到被压扁的克莱恩没有流出血迹。 那薄如纸片的身影，在转瞬间真的变成了一个纸人。 克莱恩的身影再次出现，目光紧紧盯着滚向远处并开始绕圈滚回来的米勒主教，神色无比凝重。 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明明看上去无比臃肿，可却差点让他没反应过来。 甚至哪怕反应过来，他也没有时间闪避。 如果不是有纸人替身，恐怕他现在已经被压成肉饼！ 但凡不是‘占卜家’途径或是可以闪现的‘学徒’途径，其他途径的序列6、哪怕序列5都可能逃不过这一‘滚’！ 也难怪余烬在灰雾之上还特意跟他叮嘱过要特别小心‘车轮滚滚’这一招，这一招看似朴实无华，可实则每一步都惊心动魄！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空上肆意张扬，沉重的人肉车轮飞快从街道滚过，而任何被其压过的石板都迅速开裂，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的龟裂痕迹遍布整条街道。 而似乎是感应到克莱恩还未死，那肥胖的车轮竟然还拐了个弯又拐了回来！ 砰！砰！砰！ 原本坚固的墙壁被瞬间撞破，破碎的砖石四处飞溅。而米勒主教却去势不减的又撞碎了另一面墙壁，接着是下一栋房子、又一栋房子！ 在接连撞碎了六栋房子之后，米勒主教终于完成了转向，将滚动的方向再次对准克莱恩！ 尽管克莱恩还备有多余的纸人可以使用，虽然来势汹汹，但威胁却并不算太大。可克莱恩根本不知道对方这一招‘车轮滚滚’是否有极限，他耗不起！ 克莱恩眼神一凝，左手亮起灿烂的光芒。 紧接着，他身体后仰，双臂张开，仿佛在拥抱太阳。 一道粗大的，纯净的，炽烈的光华从天而降，落到了米勒主教身上，将他完全笼罩于内。、 序列5，“光之祭司”！ 四周变得仿佛白昼，可米勒主教依旧在不停的滚动。他硬生生的顶着圣光的净化，疯狂朝克莱恩滚来！ 他很清楚，只要杀死克莱恩，这道圣光也会随之消失！ 砰！ 米勒主教撞破了墙壁，撞进了一间房子里，被卡在墙壁里。 又仿佛失去后劲一般，无法再滚动，触手无力的在地面拍打。 但在这之前，他已经将克莱恩死死的压成了比纸片还薄的肉饼—— 然而，这一次依旧是纸人。 克莱恩面无表情的举起手套，再次对着米勒主教续上了一道圣光。 终于，在圣光持续不懈的‘净化’之下。 米勒主教的身体开始蒸发，先是表皮，接着是触手，最后是血肉！ 等到那灿烂的光柱消失，地上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由人皮制成的长袍，而在长袍下，还有一滩蠕动的触手和血肉，那些触手一边拍打着地面，一边撑起长袍，试图重新将其穿在身上。 即便到了这一步，米勒主教依旧没死，他的生命力前所未有的顽强！ 但这却正好便宜了克莱恩，因为他正好要给蠕动的饥饿喂食。 克莱恩走向‘米勒主教’，伸出带着手套的左掌。在手套掌心位置，无声无息裂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长出两排虚幻的，白森森的牙齿，疯狂地吞咬起米勒主教残留的血肉、白骨和灵性。 最终，地上只剩下一件长袍，由人皮所制成的长袍。 咔！ 手套上长出的两排牙齿，忽然狠狠的咬住了长袍的一角。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专列 或许是因为堕落的米勒主教已经被清除，克莱恩等人返回的路上，没再遇到怪物的阻碍。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见了码头，看见了有一道道烛光透出的白玛瑙号。 克莱恩提着沾满血污的手杖，守在下面，直至所有人全部登船，才连拉带跃，几步回到甲板。 克莱恩没有掩饰的取出一枚金币，低声念道： “白玛瑙号上有危险。” 叮！ 金币飞起，又转折往下，落到了克莱恩的掌心，人头朝下。 这表示否定。 克莱恩心中并未有丝毫放松，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朝艾尔兰船长微微颔首。 艾尔兰也松了一口气，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召集了二副、航海长、枪炮长等下属，让他们组织水手，调整火炮，做好随时起航的准备。 虽然夜间离港存在不小的安全隐患，但如果事情明显恶化，那将是最能规避危险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没有大副，那是因为大副已经不幸死在教堂。 克莱恩转身回到了船舱，以需要休息为由委婉拒绝了其他人的感谢与邀请。 在达尼兹古怪的眼神中，他进入了盥洗室，并在灰雾之上进行了又一次占卜—— 结果有好有坏： 班西岛依旧有潜藏的危险，而且危险从原本的‘不大’变成‘大’，这意味着会对他有生命危险。 但白玛瑙号上是安全的，不会有危险。 这终于让克莱恩稍微松了口气，同时决定联系一下余烬，以祈祷的方式这次的经历转达给对方。班西岛的遭遇让克莱恩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这座岛屿绝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危险的多，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踏足这座小岛一步！ 只是克莱恩所不知道的是，余烬此刻正在霍尔家的豪华别墅享用晚宴。 餐厅内，霍尔伯爵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女仆们正忙碌的将一道道美食摆上桌。 趁着晚宴的间隙，余烬缓缓开口道： “霍尔伯爵，过两天我得去因蒂斯共和国出差一趟，所以这段时间可能无法继续履行职责。” 奥黛丽微蹙着眉，有些迟疑道： “出差？还是去因蒂斯？这么突然？” 余烬此刻正在切割一块涂抹有黑胡椒汁的七分熟牛排，它落于瓷盘内，冒着些许热气，随着餐刀的切割，显露出还有肌红蛋白残留的一面。 他叉了一块牛肉，塞入口中，昏黄的光芒为极有艺术感的茶几和精致的餐具镀上了温暖的色彩，煎牛排的香味若有似无地弥漫着，这块从霍尔家族自家牧场出产的牛排口感相当美妙。 听到少女的询问，余烬简略解释道： “是紧急任务，明天上午就会搭乘最近的一班蒸汽列车出发。” 霍尔伯爵沉吟了两秒，问道：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月左右。” “这样啊。” 霍尔伯爵略作思考，笑着说道，“正巧，我在因蒂斯那边也有一些朋友……嗯，这样吧，我待会儿给你写一封信，如果你在因蒂斯遇到麻烦，可以拿着信去苏希特银行寻求帮助，他们不会拒绝的。” 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霍尔伯爵本人不但是贝克兰德银行的第四大股东，同时还是苏希特银行的第三大股东。在某种程度上，苏希特银行是可以与贝克兰德银行相提并论的！ 而要知道在鲁恩王国，使用的是集中进行票据清算的方式来办理同城银行间的转账业务。但与因蒂斯共和国的同行们不一样，这里并不是所有的银行都能加入这个行列，最大的那七家银行牢牢把持住了这个权利，所以它们又被称为清算银行，让别的银行只能依附于它们。 而贝克兰德银行就是七大银行之一，并且是其中最大的一家！ 银行的第一大股东是王室，而霍尔伯爵则是第四大股东—— 甚至借着最近这段时间的东风，霍尔伯爵趁机收购了不少股份，他现在已经是第三大股东，甚至隐隐有成为第二大股东的迹象！ 而苏希特银行能够与鲁恩王国七大银行之一的贝克兰德银行相提并论，其实力可见一斑。至于霍尔伯爵口中的‘朋友’，其实是霍尔家族的远房亲戚—— 因蒂斯和鲁恩经常有联姻，许多贵族间都是亲戚，尤其蒸汽的信徒们。 当然，双方虽然是亲戚，但毕竟分属两国，感情却未必有多深厚。所以霍尔伯爵也并未提出让余烬找他们帮忙，这些人未必有苏希特银行管用。 “好。” 余烬轻轻点头，并未拒绝。 虽然他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苏希特银行的帮助，但多少是份心意，他也不会不领情。 “艾许。” 希伯特喝了一口香醇的奶油浓汤，开口道，“如果你去因蒂斯王国，尽量不要跟永恒烈阳的信徒们打交道，他们对黑夜的信徒并不友好。” 余烬略有些诧异，问道： “哦？为什么？我只知道永恒烈阳教会与风暴教会相互敌对。” “我不知道。” 希伯特摇了摇头，解释道，“或许正是因为风暴教会的原因，才致使永恒烈阳教会也敌视同样在鲁恩王国传教的黑夜教会吧。” 霍尔伯爵并未发言，但也默认了长子的解释。 七大正神教会之间也分为不同派系，这一点从他们所处的国家就能看出。 比如黑夜教会与风暴教会关系最好，其次是蒸汽教会，所以这三大教会可以堂而皇之的在鲁恩王国传教。而次一级的则是大地母神教会，大地母神教可以在鲁恩传教，但只能保持少量的教堂。 而反观战神教会，黑夜教会与其的关系可谓水火不容。 当然，这对战神教会而言也同样如此。 战神教会与大地母神教会关系最好，次一级的是永恒烈阳教会，与黑夜教会互相敌对。并且或许是由于‘恨屋及乌’的缘故，战神教会与风暴教会的关系也很一般——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两边都是暴躁老哥。 而这一点在永恒烈阳教会身上同样适用，这一教派与战神教会交好，与风暴教会敌对。这就意味着黑夜教会对永恒烈阳教会而言，就是‘朋友的敌人’和‘敌人的朋友’。 有这双重身份的加持，自然也就不能指望永恒烈阳教会对黑夜教会的态度有多么友好。虽然不像风暴之主的信徒那样，在因蒂斯王国会被当做邪教徒处理，但黑夜的信徒被歧视也针对也肯定是少不了的。 同样的，也不要指望永恒烈阳教会能在黑夜教会有多好的待遇—— 在鲁恩王国，永恒烈阳的信徒也同样会被视为邪教徒处理！ 奥黛丽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 “或许也有教义方面的缘故？” 永恒烈阳的尊名中有‘不灭之光’，正好与黑夜女神相悖。 “或许吧。” 希伯特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一个刚刚成为非凡者不久的序列9，哪里能知道两大教会的秘辛？ 希伯特郑重叮嘱道： “总之，在因蒂斯共和国，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余烬轻轻点头，接着又开口道：“霍尔伯爵，我有一个朋友，她也是一位出色的非凡者。在我去因蒂斯出差的这段时间，她或许可以代替我教授奥黛丽一段时间。” 希伯特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朋友？她？” 霍尔伯爵陷入思考，这的确是有一个好主意。余烬不仅仅是奥黛丽的老师，负责教授她有关非凡世界的知识，同样也是奥黛丽的贴身保镖，要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而余烬的朋友，相比实力也不会太差，可以保护奥黛丽的安全。 “因蒂斯共和国……” 奥黛丽在心底低声念叨着这个词，心底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小声说道： “那个，我能不能也跟着一起去？” “去哪？” 希伯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因蒂斯共和国。 “胡闹。” 希伯特眉头一皱，斥责道，“从贝克兰德去玩因蒂斯共和国的首都特里尔，路上至少要花费四五天的时间，往返就是十天。这十天都得待在蒸汽火车上，你受得了吗？” “更何况，这一路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不是有艾许吗？” 奥黛丽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会保护我的，还是说哥哥你不相信艾许吗？” “我……”希伯特一时顿住。 霍尔伯爵也皱着眉头，明显有些犹豫。 一方面，奥黛丽已经成年，她有资格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可另一方面，奥黛丽毕竟是他的女儿，在他心里依旧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需要父母的保护。他的理性告诉他需要放手，但感性却觉得应该让奥黛丽待在他身边，这样更安全一些。 但平心而论，他真的能保护奥黛丽的安全吗？跟在他身边，事实上是没有跟在余烬身边安全的。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伯爵，而余烬却是一个强大的非凡者。 至于危险？难道待在贝克兰德就不会有危险了吗？ 哪怕回到家族封地，也同样会有危险，反而是有艾许保护会更安全一些。 沉默了许久，霍尔伯爵缓缓开口道： “如果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父亲。” 希伯特皱了皱眉，而奥黛丽则是露出欣喜的神情。 霍尔伯爵注意到长子的眼神，轻轻摇头，感慨道： “奥黛丽长大了，是该多出去走走，长长见识。” 顿了顿，霍尔伯爵又笑道，“当然，前提是艾许你不介意带上她的话。” 奥黛丽闻言，立刻朝余烬投去希冀与期许的目光。 余烬接触到少女的视线，无奈耸耸肩： “我当然不介意。” “好耶！” 奥黛丽握起粉拳，兴奋的挥了挥。 被巨大惊喜砸中的她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几乎兴奋跳了起来。虽然顾虑于淑女的形象忍了下来，但穿着白皙的晶莹玉足也跟着在半空轻轻摇晃，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哼哼~” 奥黛丽轻轻哼唱着高兴的小曲儿，心情颇为愉悦。 虽然她是观众，是一名序列7即将晋升序列6的中序列非凡者。但她同时也是贵族小姐奥黛丽，偶尔在父亲和哥哥面前小小的任性一次，这很合理的不是吗？ —— 1月10日，贝克兰德火车站。 呜！呜——！ 喷着大量烟气的蒸汽列车头拖着一节又一节车厢，哐当驶入了贝克兰德站，由快至慢地停了下来。 头发乱糟糟的伊康瑟和几位机械之心成员走进满载豪华包厢的3号车厢，按照车票各自找到了房间。 咚咚咚~！ 伊康瑟放好行礼，但在列车驶离站台后不久。 他又很快走出房间，敲响了门牌上标注着1号包厢的门。 “请进。” 屋内传来少女轻快的声音，但伊康瑟却并未推门而入。 因为下一秒，一名女仆便推开了包厢的门，恭敬的请他进去。 进入包厢，伊康瑟一眼就看见屋内的三人—— 为他开门，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仆小姐。 穿着万年不变的礼服，坐在靠过道这边的长条沙发上，一边翻看着今天的报纸一边吃着点心的余烬。 以及穿着米色宫廷长裙，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椅上，保持着优雅的坐姿，双手端起红茶，不时轻抿一口的贵族少女。 她正在眺望着窗外的风景，镶着缎带玫瑰的鞋子旁乖巧的蹲着一只金毛大狗。 伊康瑟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金毛大狗。 倒不是羡慕它可以蹲在少女脚边当一条狗，主要是羡慕它的价格—— 一条训练有素的猎犬，价格在450镑到700镑之间。 虽然这点钱对于一名执事而言不算什么，伊康瑟的周薪至少有上百镑，并不低。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条狗的价格感到肉疼，反正他是不会买这样一条狗的。 余烬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有些疑惑的问道： “有什么事吗？伊康瑟执事。” 伊康瑟收回目光，解释道： “是这样的，从贝克兰德到因蒂斯共和国的首都特里尔，大概需要四五天的时间。途中会经过贝克兰德王国的阿霍瓦郡、间海郡和西维拉斯郡。途径康斯顿和因蒂斯共和国的第利斯时，我们可能需要各自停留一天的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你们到时候是停下来等我们，还是先行一步前往特里尔？” “如果是先行一步，我会给特里尔那边传信，让他们提前准备。” 伊康瑟说完，目光看向余烬，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回答。 余烬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看向窗前的少女，询问道： “奥黛丽，你有什么看法吗？” 奥黛丽眨了眨眼，认真道： “只是停留一天不是吗？还是一起吧，正好我也想在康斯顿和第利斯玩一天。不过……” 奥黛丽思考了一下，迟疑地问道，“安妮，康斯顿有属于我的产业吗？” 安妮是奥黛丽的贴身女仆，在她成年后也会担任其她的女管家的职责——作为奥黛丽家族自小培养的优秀女仆，安妮完全有担任管家的能力。 安妮也思考了一下，认真给出答复： “有的，奥黛丽小姐。霍尔伯爵是康斯顿煤钢联合体的第二大股东。其名下也有一些附属产业，在您成年后被分到了您的名下。” “这样啊。” 奥黛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事实上她名下的产业实在是有点多，她很少会去细数到底有哪些。 伊康瑟眼角微微抽搐，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虽然身为中序列非凡者，身为蒸汽教会执事的他已经是高薪人士，但与真正的大贵族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比如霍尔伯爵，就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大贵族！ 康斯顿是间海郡的首府，又称风城。这里是煤钢产业极度发达的地区，在鲁恩王国所有的城市里能排进前三。 而康斯顿本身也是鲁恩王国最著名的重工业城市之一，为了防备北边的弗萨克帝国，这里不但有完备的造船厂和岸防工事，还有一支常备驻扎在康斯顿的间海舰队，可谓是固若金汤！ 而康斯顿煤钢共同体，则掌握着这片区域几乎所有的煤钢产业，同时也垄断了军方的订单—— 只要间海舰队或岸防工事有新的订单，都一定会交给康斯顿煤钢共同体。而作为这一巨型企业的第二大股东，霍尔伯爵在康斯顿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奥黛丽虽然无法继承这第二大股东的身份，但单单是霍尔伯爵留给她的那些产业也已经足够恐怖！ 余烬看出伊康瑟似乎有些尴尬，开口解围道： “伊康瑟执事，你不用管我们，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被解围的伊康瑟顿时松了一口气，微微行了一礼，后退着离开房间。 奥黛丽忽然问道： “安妮，你可以去帮我拿一些点心过来吗？” 看了眼余烬身前那一桌子的点心，她又补充道，“唔~，给苏茜吃的那种，她有些馋了。” “汪？” 苏茜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尾巴轻轻摇晃着，她馋了吗？ 其实也没有很馋啊。 她只是对这趟旅行感到新奇而已。 “好的。” 安妮恭敬的应了下来，没有任何推诿，转身离开了房间。 奥黛丽整理了一下语言，小声说道： ”余烬，我总感觉伊康瑟执事好像有些怪怪的。” 余烬沉吟了两秒，缓缓道： “奇怪是正常的，他是个gay。” “gay？”奥黛丽好奇的眨了眨眼。 “他喜欢男人。”余烬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句。 “……” 奥黛丽微张着小嘴，连带着蹲在她脚边的苏茜也张大了嘴巴。 很显然，这对主仆都惊呆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们的常识认知。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赞美愚者 “宾西。” 在白玛瑙号启动的鸣笛声中，这艘客轮缓缓驶离昨天度过噩梦般夜晚的班西岛。 克莱恩坐在靠窗的沙发椅上，凝望着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的班西岛，低声自语。 他昨晚已经将相关情报透露给余烬，相信对方应该已经去探索过那处地下遗迹。只不过已经昨晚并没有回应自己通过‘愚者’先生转达的‘祈求’，大概是不想过多麻烦‘愚者’先生，而是等到今天的塔罗会上再进行讨论。 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至少克莱恩是这样认为的。 只不过，那处地下遗迹的事情有余烬去解决，可班西岛也不能置之不理—— 这么一座小小的海岛，居然同时集齐了神皮使者、天气之神、救赎蔷薇、天使之王等众多要素，简直就跟大杂烩一样……而且从昨晚的经历来看，这些‘邪教’，至少是神皮使者与天气之神的信徒之间，居然还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说好的几百年前就已经清理过一遍呢？怎么到现在还会有危险出现？ 风暴教会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白天来的那些代罚者也明显不怎么‘专业’，他们甚至没有去问米勒主教身上披的那件人皮长袍的下落，只以为是已经在战斗中被摧毁。 指望这些代罚者解决危机明显是不可能的，他们知道的可能还没有达尼兹多。 基于此，克莱恩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赶紧举报！ 不举报难道留着他们过1351年的新年吗？ 在海上，黑夜教会和余烬肯定是都指望不上。 一来距离太远，余烬未必也愿意跑这一趟。 二来，黑夜教会在海上的力量也的确不如风暴教会，大陆才是黑夜教会传教的重点。更何况，想要彻底解决班西岛上的危机，至少也得是一位天使亲临。 但海外群岛却可谓是风暴教会的大本营，一位黑夜教会的天使降临，这会让风暴教会怎么想？是觉得风暴教会没有能力解决麻烦，还是无视这里是风暴教会的地盘，试图强行插手？ 所以说到底，真正能出手处理这件事的也只能是风暴教会。 至于该怎么举报，克莱恩心里也有底。 他没傻到直接告诉艾尔兰或写匿名信给风暴教会，这会引来很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最稳妥的做法，等塔罗会召开的时，让‘世界’提一下班西港的异常，由‘愚者’轻描淡写地引出救赎蔷薇和天使之王。 这既是给塔罗会的成员们丰富一些常识，也是偷偷将情报透露给‘倒吊人’—— 毫无疑问，身为风暴教会一员的‘倒吊人’是有野心的，他不会放弃这个立功的机会！ 嗯，完美。 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克莱恩低头审视左掌的黑色手套，那是蠕动的饥饿。 毫无疑问，这件神奇物品的能力非常好用，甚至比余烬给他的‘半神’层次的神奇物品还要好用。但唯一的问题在于，蠕动的饥饿的副作用就是其对血肉与灵魂的渴望！ 蠕动的饥饿每天都必须用一个活人的灵魂和血肉满足它，否则会拿自己的主人代替！ 哪怕阿兹克先生对蠕动的饥饿做了一定的封印，只需要在使用后的24小时内用一个活人的灵魂与血肉喂饱就行——实在不行，克莱恩也能把它丢到灰雾之上，那样自然可以平息它的‘食欲’。 但即便如此，‘蠕动的饥饿’对血肉和灵魂的渴望依然存在于本质里，并试图展现出来。 就像昨晚，克莱恩的确准备将米勒主教的血肉喂给‘蠕动的饥饿’，当做是使用它的‘报酬’。可原本吃掉一个人就该满足的蠕动的饥饿并未如他所愿陷入沉寂，反而出乎意料的吃掉了那张人皮长袍！ 速度之快连克莱恩都没能反应过来，哪怕克莱恩试图出手阻止，但依旧没能打断这一过程，因为那时的蠕动的饥饿甚至隐隐有失控的迹象，这也让克莱恩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对方吃下那张人皮长袍，才重新回归沉寂。 这也导致克莱恩不得不更改说辞，对艾尔兰和达尼兹他们宣称米勒主教已经在圣光下灰飞烟灭。但好在其他人都没有怀疑，哪怕是来调查的代罚者也同样没有追问那张人皮长袍的细节。 而蠕动的饥饿在吃掉那张人皮长袍后，也展现出了一些‘异常’，它似乎正在发生一些变化…… 蠕动的饥饿本就是由人皮制成的手套，只是在使用时能根据使用能力变成不同颜色。可不论怎么变，它终究只能是手套大小，只能覆盖一只手掌。但在吞噬那张人皮之后，克莱恩能够感觉到，它已经可以‘延伸’出更多的部分，足以覆盖全身！ 但克莱恩并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试图‘实验’这种能力—— ‘蠕动的饥饿’本就无时无刻不试图吃掉他这个主人，但凡真的让它直接覆盖全身，这不是纯纯的成全它吗？ 而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覆盖全身’的能力并不属于‘放牧’之一，蠕动的饥饿所‘放牧’的五个灵魂没有一个被顶替，这种能力仿佛成为了这件神奇物品本身的延伸…… 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克莱恩根本无法预测。 他只能写信给阿兹克先生寻求帮助，试图从阿兹克先生那里得到一部分答案。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去灰雾之上做过占卜。 而结果显示，有危险，但不大。 “危险应该在于它能更快的吃掉我吧？” 克莱恩揉了揉太阳穴，对此难免会感觉有些头疼。 理论上只要满足‘蠕动的饥饿’对灵魂和血肉的渴求，它就不会反噬使用者。但如果它突破了阿兹克先生设下的封印，重新变成每天都需要吃也一个人的状态，克莱恩也就不得不把它封印在灰雾之上，不再启用…… —— 下午，阿霍瓦郡，一辆开往因蒂斯共和国的专列在轨道上疾驰。 这辆专列是由贝克兰德的蒸汽教会友情赞助，余烬和奥黛丽都没花一分钱。 但相应的，奥黛丽也没办法和往年返回东切斯特郡的封地一样，在专利上塞满霍尔家族的仆人。是这一趟旅程，她只携带了自己的贴身女仆安妮……嗯，还有苏茜。 不过对于不能携带过多仆人这件事，奥黛丽并没有感到不满，反而有些轻松。要知道平常她连换个衣服都需要五六个女仆服务，奥黛丽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那并不是出于她自身的意愿，但却是一位贵族体面的象征，她也无法违背。 “真好啊。” 奥黛丽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轻声道，“我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事实上我小时候一直渴望着有一段类似的经历，甚至幻想过要周游世界……” 专列已经驶出贝克兰德的范围，进入了与之相邻的阿霍瓦郡。但即便是近在咫尺的阿霍瓦郡的乡下，对奥黛丽而言也是如此的新奇。 余烬坐在另一侧，闻言笑着问道： “你不是每年都要返回东切斯特郡吗？怎么能叫第一次？” “不一样的。” 奥黛丽轻轻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虽然每年都会回到东切斯特郡，但即便回到东切斯特郡也只是在家族的领地，这两者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 奥黛丽说完，忽然又有些心虚，因为这话其实不应该由她来说—— 根据鲁恩王国的习俗，有封地的贵族会在新年舞会一周后陆续离开贝克兰德，返回自己的领地，享受愉快的乡村或城堡生活，等到六月份，才重新来首都，开启日复一日的社交。 而霍尔伯爵也不例外，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返回东切斯特郡的封地。 但由于国王的驾崩与阿尔弗雷德的‘半神’资格，导致霍尔伯爵不得不留在贝克兰德，操心国家大事。而在霍尔伯爵操心国家大事的同时，伯爵夫人也需要负责家族事务的正常运转。 同理，阿尔弗雷德身具半神名额，当然无法离开贝克兰德。而希伯特也正处于上升的关键期，他必须借着霍尔伯爵深受乔治四世信任的机会，竭尽全力的表现自己，干出一番事业。 而奥黛丽，她也需要充当中间人，为霍尔家族大量收购魔药配方、非凡特性和非凡材料。 因此，今年的霍尔家族全家都没有离开贝克兰德的打算。这固然让他们变得相当忙碌，但同时也意味着霍尔家族的地位将会获得巨大飞跃！ 而在这种情况下，奥黛丽是唯一可以享受‘假期’和‘旅游’的人。 贴身女仆安妮认真叮嘱道： “小姐，这并不仅仅是一场旅行。伯爵夫人希望您能从这趟旅行中学到更多东西，您需要在这段时间内给出一个完整的计划。而等回到贝克兰德，您就需要着手实践您的计划。” 奥黛丽眨了眨眼，好奇问道： “唔~慈善怎么样？” “不错的主意。” 对于奥黛丽的随口提议，安妮却是认真思考了一番，赞同的点点头并给出了建议： “如果您真的希望进行慈善方面的工作，我建议从教会的慈善组织入手。其他的慈善组织大都抱有避税方面的目的，不会真正将钱投入慈善方面，我想您应该不会喜欢。只有那些有黑夜教会背景的慈善组织，才会真正的践行慈善，刚好适合您。” 奥黛丽之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轻声道： “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 安妮同样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她也同样是一位黑夜教会的虔诚信徒。 而身为女神眷者的余烬依旧坐在沙发上吃着点心，一动也不动，明显没有行礼的意图。 毫无疑问，他对女神的信仰既不坚定，也不虔诚。 “安妮。” 奥黛丽忽然说道，“我想你应该也很累了吧？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安妮愣了一下，但很快还是轻轻点头，冲奥黛丽眨了眨眼： “是的，小姐，我现在很累，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嗯，时间不会太长，一个小时就行。” 虽然她并不累，也不需要休息。 但对于奥黛丽的吩咐，她不会拒绝。 当然，虽然女仆不应该过问主人的事情，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尽量控制一下。 所以，她只需要休息一个小时即可。 安妮退出了房间，苏茜也跟着懂事的离开了房间，用后退把门关上。 但她并未离开，而是蹲在过道上，似乎要替屋内的两人守门。 事实上，蒸汽教会为余烬他们安排了两间房。 余烬一间，奥黛丽和安妮还有苏茜一间。 而现在之所以要支走安妮和苏茜，是因为今天是周一。 而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五十五分。 奥黛丽无法回到自己的房间前往灰雾之上，因为那样的话安妮也会在房间，除非她把安妮赶出去。 所以，她只能留在余烬的包间。 奥黛丽躺在床上，闭眼前看了眼余烬，他已经在沙发上躺好，等待‘愚者’先生的‘召唤’。 —— 漫无边际的灰雾之上，宏伟的宫殿静静屹立。 又一次来到这里的‘月亮’埃姆林怀特刚恢复视线，就看见对面的“正义”小姐望向斑驳长桌最上首，语气轻快地打起招呼：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义”奥黛丽依次问好，从‘愚者’与‘恋人’起，至‘世界’终。 这个顺序并非根据座位排列而来，也并非按照加入塔罗会的先后吮吸，而是依循于塔罗牌的规律，‘愚者’是包含所有可能的开始，‘世界’是完美升华的结尾。 这是神秘学爱好者奥黛丽小姐的一点强迫症，在塔罗会成员越来越多，越来越整齐后出现。 奥黛丽的心情愈发愉快，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她看向浓雾中的身影，尾音上扬地说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又拿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有了‘正义’小姐做示范，‘魔术师’尔思也开口道： “愚者先生，我这里也有三页新的罗塞尔日记。” ‘愚者’先生微微颔首，表示赞许，但同时又有些无奈。 ‘正义’小姐和‘魔术师’小姐已经成为了他最可靠的日记来源，每次塔罗会必有。但这也导致其他成员的积极性变得不是很高，总得来说还是好事。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富婆散财 六页日记，有两页是与之前其他人提交的日记相重复。 这是无可避免的，除非塔罗会的成员真正学会简体中文，但这是不可能的。 而剩下的四页中有三页没有任何价值，大部分属于罗塞尔失去理想，沉迷于金钱的时期，通篇充斥着“我今天发明了什么”、“我明天准备发明什么”、“卖出了多少金币”、“得到了多少投资”等句子，看得克莱恩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只想一巴掌把这些日记呼到罗塞尔的脸上。 大帝啊大帝！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一天到晚只想着钱，俗！太俗了！俗不可耐！ 你就不能像我一样有点上进心吗？ 在内心狠狠的批判了罗塞尔大帝一顿，克莱恩将目光望向最后一页日记： “11月11日，在光棍节这一天，我终于说服永恒烈阳教会让我再进一次绘画世界。” “真是惊人啊！每一次进入绘画世界都让我叹为观止，如果永恒烈阳教会不说，我甚至会以为这里就是永恒烈阳的神国！总的来说，这次的经历是宝贵的。” “而且我还从永恒烈阳教会的爱芙那里得到了一个情报：对于其他教会、其他途径的非凡者而言，他们只不过是来观光的游客，进入绘画世界也就图一乐，只能算是一次比较新奇的体验。而对于永恒烈阳的信徒而言，这却堪比一场奇迹！” “只可惜我并不是‘祈光人’途径的非凡者，我就是她口中进来观光的游客。淦！为什么蒸汽教会就没有属于自己的绘画世界呢？” “可惜啊，实在是太可惜了！早知道我当初就选永恒烈阳教会了，选什么蒸汽教会啊！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我现在叛教还来得及时吗？” 克莱恩嘴角一抽，大帝，你不忠诚！ 仿佛预判了阅读者的反应一样，大帝在日记中自语般的辩解道： “忠诚？忠诚能当饭吃吗？” “但其实加入永恒烈阳教会也不算背叛，毕竟帝皇本来就是太阳啊！” “要不是随意变更途径会导致失控，我现在真想搞一份‘祈光人’途径的魔药喝下去！” “痛，太痛了！通识者途径！狗都不选！！！” 基于对之前日记的阅读，克莱恩已经能隐约看出罗塞尔大帝到底有多么无节操。因此对于他在日记中的态度也并不意外，唯一让他有些心痒痒的，是绘画世界到底有什么妙用？ 大帝虽然无节操，但也不会随便说出‘叛教’这种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他萌生背叛蒸汽教会的想法？ 对于‘祈光人’途径的非凡者而言，那幅绘画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和仙侠里的洞天福地一样，有着比外界更充足的‘灵气’，可以加快修炼速度？ 可这也不对啊，非凡者的晋升靠的是对魔药的消化与扮演。没听说有谁能通过‘吸收’天地灵气变强的，毕竟这个世界应该也没有中提及的‘武道’。 就算真的有，也肯定无法与非凡者相提并论。 既然如此，这样的‘洞天福地’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妙用呢？ 克莱恩有些无奈，罗塞尔在日记里每次都是说话只说半截，大部分东西都得靠脑补。 当然，也可能是重要的内容记载在这一页日记的下一页，但可惜塔罗会成员手上根本就没有成册的日记。提交的日记，几乎每一页都是零散的，很难有相邻的两页日记同时出现的情况。 克莱恩收回思绪，让手中的纸张消失，往后微靠道： “伱们可以开始了。” ‘倒吊人’阿尔杰侧头望了吸血鬼先生一眼，率先开口道： “那位血族男爵的遗产，你还要吗？4500镑，这是我为你争取到的最好价格。” 实际上，那位海盗3200镑就愿意脱手。 但对于新人，‘倒吊人’觉得应该给予一些特殊关照。再加上‘正义’小姐如今不再需要迷幻风铃树的果实，让他平白少了一份收入，肯定得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找补。 埃姆林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扭曲。 虽然他们一家都是相当不错的药师和医生，每年收入并不算少，且活得足够久，理应能攒下一笔不菲的财富，但自从迷上人偶，埃姆林就再也存不住钱，偶尔还会主动订制。 如果不算那些人偶的价值，他的存款只有不到五百镑。可如果要卖掉那些人偶…… “我，我再考虑一下。” ‘月亮’埃姆林艰难开口道。 是要老婆，还是要变强？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正义’小姐。” ‘倒吊人’再次看向奥黛丽，开口道，“你委托制作的那两件神奇物品都已经完成制作，一张面具和一枚戒指。” “面具使用的是‘无面人’非凡特性，它能让你真实地变化样子，并掌握操纵火焰、火焰跳跃、伤害转移和危险直觉四种非凡能力，提升你的平衡与敏捷；它的外形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也是帽子、耳饰，它能变化自己的外形，你可以为它命名。” “当然，它也有自己的小小缺陷，当你佩戴它的时候，你的情绪会被放大，你必须懂得控制自己，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而那枚戒指使用的是‘魔术师’非凡能力，它拥有‘魔术师’几乎所有非凡能力，除了操控火焰、火焰跳跃、伤害转移和危险直觉之外，还拥有‘纸人替身’、‘骨骼软化’和‘空气弹’的非凡能力……” ‘倒吊人’详细的讲解了两件神奇物品的能力与副作用，最后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 “这两件神奇物品的制作费用总共是1200镑。” 奥黛丽轻巧点头，问道： “‘倒吊人’先生，算上200镑的报酬，我总共给你1400镑，可以吗？” “可以。” ‘倒吊人’轻轻点头，对‘正义’小姐的信誉没有丝毫怀疑。 事实上，由于他是熟人，可以在工匠那里拿到友情价。所以工匠的制作费用实际上只有800镑，也就是说他能从中净赚600镑。 至于制作所需的非凡特性，则全部由‘世界’提供，‘正义’小姐为此支付了总计6000镑。 ‘无面人’非凡特性制作的神奇物品是奥黛丽自己需要的，至于那件‘魔术师’的非凡特性，则是为希伯特准备的。这份非凡特性原本是打算留给希伯特晋升用，但鉴于希伯特的消化进度，他晋升序列7的魔术师至少还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 与其在仓库里留上足足半年，索性直接制成一件神奇物品交给希伯特使用。至于晋升所需的非凡特性，完全可以在这半年内另外收集。实在不行，也能够找余烬帮忙，把这件神奇物品复原成非凡特性。 ‘倒吊人’又接着开口道： “除此之外，我已经联络了部分卖家，他们愿意出售手中拥有的非凡特性与非凡材料。总价值大概在两万镑左右……” 奥黛丽立刻了然，浅笑道： “‘倒吊人’先生，我会在聚会结束后通过‘愚者’先生转交给你两万两千金镑。但请确保这些非凡材料不会溢价太多，我相信以‘倒吊人’先生的丰富经验可以做到这一点。” “好。‘倒吊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开口道，“我的需求量很大，他们大都会给我最优惠的价格，一般都会按照最低价处理。” 虽然他本身就喜欢溢价来赚取差价，但对于‘正义’小姐的要求他却没有丝毫迟疑。被人溢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从来都只有他溢价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溢他的价？ 至于说他本人会不会借机中间商赚差价，放在其他事情，比如神奇物品的制作上，他肯定会赚差价。但对于‘正义’小姐这样的大客户而言，为了确保可持续发展，‘倒吊人’不准备溢价太严重。 比如序列8的非凡特性正常情况下只有600镑，他就算溢价也不会超过630镑。毕竟一旦溢价太多，让‘正义’小姐心生不满，就不会再把这种好事交给他来经受，这断的是他自己的财路。除此之外，这还会让他在塔罗会其他成员眼中留下‘贪婪’的印象。 一旦被贴上的标签，他就势必会被其他成员孤立。这对‘倒吊人’而言也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他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放弃自己在塔罗会的地位与前途。 更何况，他说这批材料价值两万金榜，但‘正义’小姐却说要给两万两千镑，那2000镑毫无疑问就是他的报酬。这和原本说好的5%可不一样，这是总价值的10%！ 很显然，‘正义’小姐这是在主动提高报酬。这很符合‘正义’小姐的性格——不差钱。上次只给5%的报酬，大概是因为对方的行为原本并没有得到家族的允许与承诺，不敢给太高的报酬。 这一次主动提价，很明显是得到了家族的鼎力支持，不需要为钱的事情发愁。 “‘正义’小姐。” 有了‘倒吊人’的示范，佛尔思也开口道，“我有一批‘学徒’途径的低序列非凡材料和非凡特性，总价值在一万镑左右。” ‘正义’也快速回答道： “我会通过‘愚者’先生转交给你一万一千镑，可以吗？” “可以。”佛尔思轻轻点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小‘太阳’也跟着诚恳道： “‘正义’小姐，我整理了一份白银城附近区域的怪物清单，你可以看看其中有没有你需要的。” 真是一个实在的孩子啊……塔罗会几乎所有成员都同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明明已经加入塔罗会这么久，奥黛丽感觉自己已经成长了许多。唯独‘太阳’先生依旧是一副天真的心性，要知道这份清单本身就价值不菲，结果他就直接白送了出来。更重要的是，‘太阳’所在的白银城区域在神弃之地，根本就用不上这些金镑！ 克莱恩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操控‘世界’嘶哑道： “‘恋人’先生，我委托你进行探索的地下遗迹，有什么收获吗？” “地下遗迹？” 塔罗会其他成员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一个个都无比好奇。 能让‘恋人’亲自去探索的地下遗迹，肯定非常重要，不知道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隐秘？ 余烬摇摇头道： “昨晚我赶到地下遗迹的时候，你提及的恶灵的早已脱困，有人在暗中帮助他。” “昨晚？” 奥黛丽眨了眨眼，昨晚余烬不是和她待在一起吗？他们明明一起在自家的豪华别墅享用晚宴来着，是中途利用传送出去的吗？唔~，有传送真的好方便啊~！ “果然。” 克莱恩眉头微皱，但对事情的经过并不算太意外。 有人干扰了他对地下遗迹的记忆，肯定是想要趁机对其做些什么。哪怕他已经及时反应，但对方显然已经完成了他的目的，恶灵的脱困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克莱恩收起思绪，操控‘世界’沉声道： “昨晚我在班西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班西港的古老习俗复苏，一部分居民变成了邪教徒，就连风暴教会的主教也已经堕落。风暴教会在当地教堂的代罚者、牧师还有仆役都被主教剥了皮，在某种邪恶仪式中，将他们的尸体和脑袋变成了死灵怪物，他们的皮也被缝制成了一张人皮长袍，主教似乎是‘神皮使者’的一员。” “而主教本人也从这项仪式中获得了极大的好处，明明本身只有序列6的位阶，但实力却堪比序列5。” “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但却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恋人’先生，你有什么头绪吗？” “世界先生在班西岛？剥皮的邪恶仪式？” 奥黛丽有些不寒而栗，‘剥皮’这个词光是听上去就让她有些不适，更何况还是邪教仪式？而这个神皮使者无疑就是那个致使主教堕落的邪恶组织，光是听上去就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恐怖如斯 为什么要问恋人？ 在对邪恶的‘剥皮’仪式感到不适的同时，一个疑问也深深扎根于奥黛丽的心底。她下意识的看向桌对面的身影，希望从余烬的口中得到答案。 而此时，‘世界’已经在‘愚者’的帮助下，具现出了他所遇到的米勒主教的模样。 看到那披着人皮长袍的圆形主教之时，余烬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道： “神皮使徒们通常会在偏远山村发展信徒，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盛大的祭典。在祭典上，被选中的‘舞女’们会将村民尽数剥皮，无论是男人还是她们自己。被剥下的‘优质皮料’，会被用来向神皮使徒上供。” “被剥皮的男人将被投入火堆，被舞女们会在祭典中忘我的舞蹈，以此取悦神皮使徒。而这些被剥皮的村民，在死前会被赋予一些扭曲却强大的力量。” “那位主教或许就是通过仪式获得了类似的力量，但就我所知，神皮使徒的仪式并不包括割头与献祭血肉。” 佛尔思听得有些瘆得慌，哪怕不算上割头和血肉献祭，可光是剥皮就已经很恐怖了好吧！ 哪怕只是听着余烬的叙述，她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为什么会存在有着这样残忍仪式的邪教组织啊？班西岛不是风暴教会的地盘吗？他们是怎么做到让邪教在他们的地盘发展壮大，甚至还引诱了一位风暴教会的主教堕落的？ 奥黛丽没来由的想到了一个词： 皮料厂！ 那些‘神皮使徒’将被他们统治的村子当做了皮料厂，而那些被统治的村民则是皮料的原材料！ 光是想象一下献祭仪式的残忍手法和那些人被剥皮的惨状，奥黛丽就已经感到万分不适。虽然她已经接触了许多非凡世界的情报，甚至亲身经历过差点造成几十万人死亡的‘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但这种野蛮、落后且嗜血的献祭仪式，依旧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倒吊人’阿尔杰沉吟片刻，也皱眉分析道： “剥皮与献祭血肉的仪式可能与当地习俗有关，班西岛的土著有着活祭的传统，他们曾经信仰一位叫做天气之神的邪灵。当然，从现在来看，他们可能直到也依然在信仰这位邪灵。” “在海外，在南大陆，类似的邪灵还有很多，表面看起来已经被清除，实际还以奇怪的状态存活着。许多人暴毙于那些地方，呵呵，不一定是因为疾病，你们如果有类似的旅行或冒险计划，不要大意。” ‘倒吊人’停顿了一下，疑惑道： “只是，我从未听说过神皮使者这个组织……” ‘世界’低笑了一声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位主教或许是同时信仰着两个邪教供奉的邪灵，并且将这两个邪教的献祭仪式创造性的结合到了一起。” 奥黛丽几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同时信仰两位不同的存在。 这用来形容他们好像也十分恰当，毕竟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所信仰的神明。 奥黛丽和休信仰黑夜女神，而‘倒吊人’是风暴之主的信徒，埃姆林信仰血族始祖‘莉莉丝’，佛尔思是蒸汽之主的信徒，甚至是小‘太阳’也同样信仰着‘造物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符合‘同时信仰两位不同的存在’的描述…… “不，不一样，至少我信仰的两位神明都不是邪神，和那种信仰着两位邪灵，举行着残忍献祭仪式的堕落者不同。！”奥黛丽在心底自我安慰道。 ‘倒吊人’阿尔杰眉头紧皱，对于班西岛所发生的事情完全无法理解。作为一名海盗船长，他也时常光顾班西岛——是真正的光顾，并非洗劫。他主要是在那里进行一定的补充，而作为一名‘官方海盗’，他也偶尔会与岛上的教堂进行联络。 比如那位在‘世界’具现出的画面中，身高三米、披着人皮长袍的米勒主教，阿尔杰也与他相识。可他从未发现米勒主教有背叛教会，投身邪教的迹象。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阿尔杰觉得米勒主教对风暴之主的信仰比自己要坚定的多。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投身邪教呢？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班西港？班西港已经几百年没有出过问题，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那些邪教的踪迹？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阿尔杰力图将班西港的事情描述成一起偶然发生的，在理解范围内的意外。 突然，他听见了一道略显低沉的笑声。 这笑声来自于斑驳长桌最上首！ 愚者先生……‘倒吊人’猛然扭头。 愚者先生！班西港的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正义’奥黛丽当即望向了端坐高背椅上的愚者先生。 见一道道或疑惑或好奇或激动的目光投来，克莱恩悠然笑道，带着点回忆的口吻： “这让我想起了一位天使之王。” “创立救赎蔷薇的梅迪奇，祂的血脉后裔居住在宾西。” 救赎蔷薇！和真实造物主有关的天使之王？奥黛丽没想到事情一层比一层严重，下意识疑惑道： “宾西？” “那是班西的古称。”‘倒吊人’阿尔杰双手虚握，低沉回应道。 “差不多了。” ‘愚者’克莱恩见成功勾起其他人的兴趣，在心底低声自语了一句。 他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一是点到为止更符合‘愚者’先生的人设。二是他本来也不知道更多的情报，多说多错，不如不说。克莱恩虽然极其讨厌罗塞尔大帝这样的谜语人，但他本身并不介意偶尔当一波谜语人，这种感觉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 佛尔思有些迟疑的问道： “那这么说来，那个天气之神很可能就是梅迪奇？” 班西岛是梅迪奇家族后裔的隐居地，而偏偏这里的人又信仰一位‘天气之神’，这很难不让人将这两者联想到一起。不仅仅是佛尔思，塔罗会大部分成员都有这种猜测。 余烬沉吟了片刻，轻轻摇头道： “可能性不大，梅迪奇早就死了。就算祂以恶灵的姿态苟活到现在，但也毕竟才脱困不久，不可能会和存在几百年前的天气之神扯上关系。” “死了？” 塔罗会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脸上都是一脸愕然。 一位天使之王，一位凌驾于序列1之上的天使之王，就这么死了？ 其他人几乎都下意识的看向首座，试图想看看‘愚者’先生的反应。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愚者’先生现在比他们还要震惊！ “梅迪奇死了？还变成了恶灵？也就是说，我在地下遗迹遇到的恶灵，就是梅迪奇？！” 克莱恩的心中猛然掀起轩然大波，对着答案找过程的他几乎立刻肯定了余烬的说法： 那个恶灵死于上千年前，并且这千年内都被困于地下遗迹中无法脱身。 但他手上却有着一张由一百多年前的罗塞尔大帝制作的亵渎之牌，排除恶灵专门出去一趟找回这张亵渎之牌的可能，就只剩下一个答案： 有人把这张亵渎之牌带到了那座地下遗迹！ 而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这可不就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影响吗？ ‘质量’越大，吸力越强！ 除去真神之外，这世上‘质量’最大的存在，可不就是序列1吗？ 而作为一位序列1的天使之王，能够吸引到一张红祭司牌，这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而那些死在地下遗迹的非凡者，也无疑都是在这种聚合效应的作用下被吸引过去的…… 不，不对！ 既然梅迪已经死了，那杀死梅迪奇的存在肯定已经拿走了他的那份序列1非凡特性。也就是说，现在的梅迪奇最多也只有序列2的位格。 当然，即便是这样他也有足够的‘质量’吸引那些中低序列的非凡者前往。而也正是因为对方就是梅迪奇本人，所以他对那些与梅迪奇、与救赎蔷薇有关的密辛才能如此熟悉！ 为了掩饰内心的震惊，也为了解开自己的疑惑，克莱恩操控‘世界’嘶哑问道： “‘恋人’先生，你是说地下遗迹的恶灵就是梅迪奇本人？” 余烬坦然道： “只是猜测，但可能性很大。” “曾经应该有人在那座地下遗迹举行过成神仪式，而这种成神仪式需要三份序列1的非凡特性。所以包括梅迪奇和索伦家族以及艾因霍恩家族的先祖，都成为了这个仪式的牺牲品。他们的序列1非凡特性被调配成魔药，在成神仪式中被使用者服下。” “而他们的灵魂则遗留在地下遗迹中成为了恶灵，最早应该是有三头恶灵。但他们彼此或许经历过互相厮杀，最终只有梅迪奇的恶灵活了下来。” “所以地下遗迹中关押恶灵的封印，才需要这三个家族后裔的血脉才能解封？” 克莱恩立刻想起那头恶灵的条件与要求，理智告诉他余烬的猜测极有可能就是真相！可这样的真相非但没能解开他的困惑，反而让他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假如真的有人杀死了梅迪奇和另外两位‘红祭司’途径序列1的天使，那到底是谁干的？假如对方真的服下了魔药，顺利完成仪式，那对方应该已经成为序列0的‘红祭司’，成为一位‘真神’！ 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如今存在的是七神而非八神？ 除非对方的成神仪式被人破坏，或者在服下魔药之时就已经被人杀死，以及克莱恩觉得可能性最小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猜想： 对方已然成神，但最终却以陨落告终！ 如果真的涉及神明的陨落，那就一定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 身为一名历史系的学生，克莱恩立刻开始搜索脑海中的信息，并且几乎瞬间找到了对应—— 图铎王朝！ 那座地下遗迹，有着图铎王朝的徽章，这证明那是属于图铎王朝的遗迹。 而图铎王朝的统治者，是‘血皇帝’！ “难道是血皇帝设计杀死了三位红祭司途径序列1的非凡者，从而服下他们的序列1非凡特性制成的魔药，成为了一位序列0的真神？” 明明只是一个猜想，可克莱恩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四皇之战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假如血皇帝是真神，那其他三皇会不会也是真神？ 按照罗塞尔大帝日记中的记载，他从‘门’先生处得知了四皇之战的部分细节： “比如四皇分别是所罗门帝国复活归来的真正黑皇帝，图铎王朝半疯的血皇帝，特伦索斯特帝国的夜皇，以及南大陆的那位冥皇，也就是俗称的死神。” “再比如四皇之战中黑皇帝、血皇帝和夜皇相继陨落，冥皇攫取到了最大的好处。” 阿兹克先生的回信也有类似的记载： “我仰望着祂们，被血皇帝看了一眼，于是失去了知觉。 “我应该在某种程度上参与过那场四皇之战，但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回想，或许就是那次遭遇的创伤， 让我一次又一次失去记忆，不断死去，又不断醒来。” 阿兹克先生哪怕遭受重创，也依旧能够让已经晋升序列4，并且手握‘0-08’的因斯·赞格威尔无可奈何，他曾经很可能是一位序列2的天使！ 能够一眼就让一位天使陷入重创的，只可能是真神！ 血皇帝是真神，四皇之战中的其他三位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不可能不是真神！ 冥皇、也就是死神，祂大概率是一位序列0的真神。黑皇帝本身就对应着‘黑皇帝’途径的序列0，祂也是一位真神，这完全说得过去。 而剩下的夜皇不是真神，又怎么可能在四皇之战中得到血族的全力相助呢？ 要知道血族可是一群高傲的家伙，毕竟他们的先祖是曾经的八大古神之一的‘莉莉丝’，也只有真神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 而在亚伯拉罕家族的笔记中，也详细记载过部分细节： 那就是真神曾经亲自下场参与这场四神之战！ 而假如四皇之战是一场真神之战，那就完全对上了！ 只有真神之间的战斗，才能让真神亲自下场！ 而且，从阿兹克先生的回信也可以确定很多细节—— 比如‘复活归来的真正黑皇帝’，再比如‘半疯的血皇帝’。 阿兹克先生不是那种用词不严谨的人，哪怕如今的他记忆残缺，但不会在类似事情的表述上出错。 ‘复活归来的真正黑皇帝’这个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一位真正的黑皇帝，序列0的真神！但为什么阿兹克先生对血皇帝的描述是，‘近乎没有理智，处在失控的边缘’？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空想家套娃 克莱恩回想着阿兹克先生的回信，思考着该如何将这些情报不着痕迹的透露出去。他的第一想法是让‘愚者’先生继续‘回忆’，但这会显得十分突兀，所以唯一的解法就是让‘世界’开口。 一念及此，克莱恩立刻操控‘世界’沉声道： “我认识一位长辈，他曾亲身经历过第四纪的四皇之战。他告诉我，他曾经见过血皇帝，祂如山峰一样高大，着鲜红披风。只是祂眼神异常疯狂，近乎没有理智，处在失控的边缘。还有复活归来的真正黑皇帝，祂坐在巨大的王座上，俯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克莱恩借‘世界’之口，从旁观者的角度，一字不落的将阿兹克先生的回信复述了一遍。 只不过，塔罗会成员们对于这番话的侧重点却各有不同。 “长辈？亲身经历四皇之战，甚至一直活到现在的‘长辈’？那至少也是一位半神！” ‘月亮’埃姆林·怀特有些震惊的看向‘世界’，在塔罗会这么多人中，他一直都觉得‘世界’和‘恋人’最神秘，而现在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毕竟那可是一位活了上千年的半神，保守估计也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家族，与现存的各国王室一样古老。这样的势力虽然不如血族，但也算是人类中的佼佼者。 而与‘月亮’不同，‘倒吊人’虽然同样震惊于‘世界’有一位半神长辈，但他却比‘月亮’更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塔罗会这么多人中，‘世界’是唯一一个作为‘愚者’先生的眷属出现的。 而‘世界’口中的长辈，很有可能就是‘愚者’先生座下的半神，甚至是天使！ ‘世界’作为‘愚者’的眷属，能够从‘愚者’先生座下的半神或天使那里获得一些常人无法得知的隐秘情报，这再正常不过。但‘世界’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种情报本不该让他们知道才对…… 等等！ 阿尔杰忽然心中一凛，将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 这个话题本就是自‘世界’而起，是他指引余烬前往那座地下遗迹，也是他引出了班西岛的事情—— 天气之神、神皮使者、梅迪奇……这么多的势力都纠结在同一座小岛上，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可以解释的！而这一个接一个出现的强大存在，也让事情变得愈发扑朔迷离。班西岛上所发生的变故，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在搅混水一样。 而眼下，‘愚者’先生的眷属也出现在班西岛，并且引导式的突然将情报透露给他们，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不传递出一个信号： ‘愚者’先生早有预见！他希望通过我们，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阿尔杰瞳孔一缩，惊惧地低下了视线。 为什么‘愚者’先生希望将这些事情宣扬出去？ 不，未必是希望将所有事情都宣扬出去，这其中应该只有一部分是需要宣扬的。至于其他隐秘情报，或许是对他们进行宣扬的‘报酬’。 “复活归来的真正黑皇帝？” 奥黛丽在心底念叨着这个词，猛然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恋人’，乔治三世不就是妄图成为真正的‘黑皇帝’吗？哪怕他的计划被破坏，但当时的乔治三世距离序列0也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 而所罗门帝国的那位‘复活归来的真正黑皇帝’，是不是意味着对方曾经达到了序列0的层次？ 黑皇帝是序列0，血皇帝又疑似举行过成神仪式，大概率也是一位真神。那是不是意味着第四纪末期爆发的四皇之战，其实是一场真神之战？ 只不过这场战争最终以四皇陨落告终，他们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者。而他们所建立的帝国也都分崩离析，血脉后裔更是接近断绝…… “半疯吗？” 余烬在‘半疯的血皇帝’这个词上停留许久，若有所悟。 克莱恩默默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目光短暂停留在余烬身上，又很快移开。 与此同时，‘愚者’先生轻敲了下斑驳长桌的表面，悠然笑道： “这次聚会就到这里。” 话音渐落，一道道身影消失在了宫殿内，灰雾之上又恢复了亘古不变般的寂静。 “巧合，又是巧合……” 克莱恩用右手拇指和中指分别按住两侧太阳穴，略微用力地揉了揉。 从出海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先是莫名其妙的遗忘有关地下遗迹的事情，紧接着在达米尔岛的近海附近，又遭遇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海盗团—— 要知道达米尔岛附近常年有王国海军巡逻，哪怕七武海都将这里视为禁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进入这片海域。也一个普通的海盗团，凭什么敢出现在这里？ 但恰恰是因为这个海盗团反常的举动，导致白玛瑙号的船长艾尔兰心生疑虑，决定将这件事情汇报给海军与教会。但船上没有无线电设备，只能返回达米尔岛或是在最近的班西岛停靠，通过那里的电报局向海军传讯。 白玛瑙号就此改变行程，原定从达米尔岛出发，历经三天时间抵达提亚纳岛的他们，在第二天傍晚抵达班西岛，并紧跟着遭遇了一系列紧张又刺激的意外。 从表面来看，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 但有着‘0—08’后遗症的克莱恩，已经对‘巧合’有些PTSD，所以他才能清楚的意识到，现在所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中所存在的海量‘巧合’！ 一个连船长的赏金都只有900镑的海盗团，‘巧合’的出现在达米尔岛附近海域，又巧合的因为达尼兹这位赏金‘3000’镑的大海盗在船长，被迫放弃劫掠。 而这一切又‘巧合’的促使白玛瑙号前往班西，并在班西岛上遭遇了一系列的意外。 而也正是在班西岛上，克莱恩也偶然从达尼兹口中得知班西的古称是宾西，又从宾西联想到梅迪奇，进而联想到那座地下遗迹。并由此警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人‘篡改’——有人改变自己的记忆，让他下意识的模糊了那座地下遗迹的存在。 可如果达尼兹的行为，也是‘巧合’呢？ 他‘巧合’的想要在格尔曼·斯帕罗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巧合’的在讲述班西岛的传说时，不小心说漏嘴班西的古称是‘宾西’，由此，克莱恩也‘巧合’的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人‘篡改’！ 假如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他能意识到这一系列的‘巧合’是否也是基于‘巧合’？这是否意味着他依旧在那位幕后黑手精心编造的‘故事’中？ 甚至他意识到这一切，紧接着将情报传递给余烬，也是‘巧合’的一环？ 所以余烬前往地下遗迹时才一无所获，因为对方已经达成了目的，甚至让余烬前往地下遗迹本身就是对方的目的，所以才需要借他的手来完成这一切。 但这怎么可能？他能够做到这一切，完全是依靠灰雾之上的特殊性！ 而克莱恩已经试过，哪怕真神都很难入侵这片空间—— 这是克莱恩基于被永恒烈阳与黑夜女神两位序列0真神入侵的亲身经历得出的结论。 哪怕编造这一切‘故事’的人再强，也不可能把灰雾之上也编进故事里！ 这是克莱恩的自信，也是他的傲慢！ 而也正是基于这种傲慢，让克莱恩误以为自己能意识到‘巧合’是灰雾之上的功劳。可他之所以进入灰雾之上，就是因为在听到‘宾西’这个词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克莱恩的‘傲慢’让他忽略了这一细节，并想都没想就准备向余烬举报。 回过头来的克莱恩已经意识到这其中的症结所在，所以他才会留在这里整理头绪。 “我和余烬的联络是基于灰雾之上实现的，但对方不可能影响到灰雾之上，否则我在灰雾之上的行为也肯定会受到严格的‘操控’。” “但对方肯定能猜到我和余烬之间有某种快速联络的方法，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能力。毕竟不止是阿兹克先生有信使，连当初只有序列6的戴莉小姐都能召唤信使。我们之间的联络也未必需要通过灰雾之上，用信使也可以。” 整理好这一切的头绪，克莱恩才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哪怕他出海的经历真的是被人所操控，但这也没能打消他寻找美人鱼的决心。他没有那种‘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的中二抱负，但他也无法容忍自己的人生被人随意操控拿捏！ 假如这一路上的经历都是‘巧合’，那制造这些巧合的人无疑要比‘因斯·赞格威尔’更强，编造故事的能力也要更加出色，很难让人察觉到其中的违和。 克莱恩不知道要成长到什么程度才能免于被对方操控，但肯定是越强越好。 而寻找美人鱼，晋升秘偶大师，就是他变强的第一步！ “接下来这一路上，或许还会遇到更多的‘巧合’与‘变故’，我或许无法顺利找到美人鱼。但也不一定，毕竟在那个‘幕后黑手’眼里，我应该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毕竟他针对的一直都是余烬。” “如果说被蒙在鼓里的我是第一层，那听到‘宾西’并意识到‘巧合’的我就是在第二层。而现在，意识到这一切都可能是巧合的我应该在第三层，应该已经稍微跳出对方所编织的故事脉络。” “更何况这里还是灰雾之上，我所做出的决定都是基于我自身的想法，与‘巧合’无关。” “如今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接下来继续为我编织‘巧合’的可能性不大，他的注意力应该会集中到余烬那边……” 克莱恩揉了揉太阳穴，而他也已经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和盘托出，希望这些情报能对余烬有所帮助。应该是能的，毕竟‘幕后黑手’既然选择将地下遗迹作为计划的一环，这说明对方和地下遗迹的存在肯定脱不开关系，至少是和‘血皇帝’以及被‘献祭’的那三位序列1的天使脱不开关系！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希望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找到与‘幕后黑手’有关的线索。虽然克莱恩依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他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 就在这时，克莱恩耳边忽然传来重重叠叠的虚幻祈求…… —— 哐当！哐当！哐当！ 喷着浓烟的蒸汽专列奔驰于铁轨之上，向着大陆的西面而去。 一节车厢的豪华包厢内，躺在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几乎下意识的看向房间的沙发位置，原本躺在那里的余烬也缓缓站起身，一直走到窗前，紧紧的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奥黛丽整理了一下语言，小声说道： “余烬，你能明白‘世界’先生那些话的含义吗？” 余烬的视线从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上收回，轻声道： “他在提醒我。” “提醒？” 奥黛丽眨了眨眼，她听到‘世界’的那番话，脑子里想的全是‘神明大战’之类的东西。之所以出言询问，也是为了确定余烬是否也认为黑皇帝和‘血皇帝’都曾经晋升为序列0的真神，毕竟探索了那处地下遗迹的余烬应该能发现更多的情报。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有些跟不上余烬的频道。 ‘世界’的那番话是想要提醒什么？ “我什么都没听出来。” 奥黛丽默默低下头，在心底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知道自己肯定还漏了至关重要的一些信息，导致她无法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只是，为什么‘世界’先生不能说的再明白一点呢？ 哪怕是因为有所顾虑而不能说的太清楚，他们也完全可以等其他人离开之后再向‘愚者’先生申请单独交流啊！总不能是因为他只知道这么一点情报吧？ 奥黛丽的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思维顿时一僵，有些不敢置信。 “不会真是这样吧？可是‘世界’先生他不是‘愚者’先生的眷属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盲生，你发现华点了 呜！ 喷着大量烟气的蒸汽列车头拖着一节又一节车厢，驶入了站台，越来越慢。 1月11日，余尽所搭乘的蒸汽专列终于抵达间海郡的首府，康斯顿城。 贝克兰德与康斯顿城的直线距离超过一千一百公里，而实际铺设铁轨的里程数要远比这高得多，毕竟这一路上不可能一路平坦，也不可能一路走直线，毕竟铁路公司要考虑经济利益，在铺设铁轨时会尽可能多的途径更多城市，也就免不了绕路。 虽然余尽他们搭乘的蒸汽专利不用在沿线其他城市停靠，但依旧花费了超过一天的时间才抵达康斯顿城。 穿镶金色蕾丝纯白长裙的少女跟在余尽身后走出车厢，她金色的长发随意挽着，柔顺而亮泽地披下；碧绿的眼眸倒映着明亮的光泽，既幽深如同大海，又仿佛最纯净的宝石；少女的五官和她的脸型搭配出了惊心动魄的美丽，气质高雅而清纯。 「这里就是康斯顿吗？」 奥黛丽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余尽左右扫了一圈，忽然问道： 「这里似乎没什么人？」 康斯顿城的站台看上去宽敞而明亮，但却一个人也没有，未免有些过于空旷，很难不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提着行李箱跟在奥黛丽身边贴身女仆安妮轻声解释道： 「艾许先生，这里是为专列准备的站台，没什么人是正常的，普通人都在另外的站台。」 余尽默然颔首，稍微打消了心头的疑虑。 这是一座专门为专列而修建的站台，在这样一个由贵族和非凡者所统治的世界里，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毕竟统治者总是能享受到很多的特权。 金毛大狗苏茜正好奇的四处张望，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让苏茜感到无比新奇。与奥黛丽相比，苏茜更加不用掩饰自己的心情，尾巴左右摇晃着，显示出其主人的愉悦与兴奋。 尹康瑟·伯纳德带着一队机械之心小队的成员来到他们身边，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上午好，布来克子爵，霍尔小姐。」 「尹康瑟执事，上午好。」 奥黛丽矜持的轻轻颔首，礼貌的回了一句。 尹康瑟执事解释道： 「专列会停靠在站台进行修整和补充，明天上午出发。在此之前，你们可以在康斯顿城好好玩一天。当然，我们已经在‘碧蓝之海，酒店订好了房间，你们也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停顿了一下，尹康瑟又笑着说道，「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想在这里听我唠叨，出站口在这边。」 尹康瑟指了一个方向，而从那个方向也刚好有一群人迎了过来。 其中一方以年轻人为主，看起来精神面貌相当不错，而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不能看出，他们是尹康瑟在康斯顿城的同僚，蒸汽教会的机械之心成员。为首的是一位与尹康瑟年纪相彷的男子，额头宽阔、褐眸严肃，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又带着某种不明觉厉的严厉。 …. 另一方，大部分人的装束看起来像是仆人，有男有女。领头的是位穿戴得一丝不苟的中老年绅士，衬衣雪白笔挺，厚厚的灰蓝色马甲完美收住了肚子，长款的燕尾礼服线条分明，没有一丝瑕疵。 这位绅士穿着双锃亮的皮鞋，他戴着双白色线织手套，两鬓掺杂了几根银色的发丝，脸部法令纹深重，浅褐色的眼眸也显得无比严肃。或许是因为住在海边的缘故，他的肤色颜色很深，但看起来很健康。 「布鲁斯，好久不见。」 尹康瑟笑着和领头的男子打招呼，同时主动伸出手。 被称为布鲁斯的男人迟疑了一秒才伸出手和尹康瑟握了一下，但很快又仿佛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 尹康瑟脸色一黑，你是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布鲁斯看出尹康瑟的脸色有些不好，连忙转移话题道： 「尹康瑟，一切都准备好了，不要浪费时间，跟我来吧。」 尹康瑟神色稍霁，但还是摇摇头，解释道： 「先等等，你先安排人带他们去酒店。」 他转过头看向余尽三人一狗，似乎是想要招呼他们同行。 然后他就看到那位中老年绅士，已经顺利和余尽他们接上头。 「布来克子爵，霍尔小姐。」 中老年绅士摘下帽子按在胸口，用最标准的姿态行了一礼： 「我的名字是德里克·伍利，是霍尔家族在康斯顿所有庄园与别墅的管家。」 毫无疑问，这位带着一大帮子仆人的中老年绅士是一位管家，是来迎接余尽他们的。 尹康瑟表情一僵，耳旁立刻就传来布鲁斯幽幽的声音： 「那位小姐我认识，贝克兰德最闪耀的宝石，她是康斯顿煤钢联合体的第二大股东霍尔伯爵的女儿。而在康斯顿这座城市里，煤钢联合体的话比国王还好用，我想应该是不用你来操心。」 奥黛丽浅笑盈盈道： 「尹康瑟执事，您可以先行一步，不用等我们。」 「好吧。」 尹康瑟叹了口气，无奈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么，再会，布来克子爵，霍尔小姐。」 「明天见，尹康瑟执事，布鲁斯先生。」 双方相互道别，各自汇成两道人群，一前一后的朝出口走去。 一离开车站，尹康瑟几人便搭乘马车径直离开，他们来这座城市明显是早着明确的目的。 而另一边，余尽他们已经来到路旁停着的有着霍尔家族纹章的豪华马车。 奥黛丽矜持的向余尽递出套着浅色薄纱手套的右手，任由他牵着自己上了马车。同时用另一只手轻轻按着镶嵌蓝色缎带和丝绸花朵的纱帽，防止被风吹走——因为靠近间海的缘故，这里的风总是很大。 老管家恭敬上前，亲自替他们打开了车门。镶着缎带玫瑰的鞋子踩着厚厚的棕黄地毯，少女的目光扫过存放有红葡萄酒、白葡萄酒、香槟、朗齐、黑兰德的木柜和一个个水晶打磨的杯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 因为工作的缘故，身为康斯顿煤钢联合体第二大股东的霍尔伯爵也时常需要来康斯顿办公，而这辆马车也明显是为了契合霍尔伯爵的需要而准备的，方便他在路上的时候可以小酌两杯。 余尽也紧跟着登上马车，在奥黛丽的对面坐下，安妮则坐在奥黛丽身边。 苏茜上车时左右看了一眼，然后默默的在余尽脚边蹲下。 伍利上车询问道： 「布来克子爵，霍尔小姐，我们是去别墅还是去庄园？」 余尽随口道： 「去最近的吧。」 奥黛丽微微颔首，附和道： 「我也觉得近一点好，更方便一些。」 「好的。」 伍利恭敬回了一声，对外面的车夫吩咐了一句。 在缰绳的抽打声中，马车缓缓驶过街道。 奥黛丽透过窗户看着窗外一幕幕闪过的场景，对这座城市已然有了一定的印象。 而直到这时，奥黛丽才终于见到了这座城市真正的样貌，也意识到了它与贝克兰德的不同之处。 这里到处都 是林立的烟囱与高炉，仿佛人工制造的钢铁森林，极富视觉冲击力。虽然贝克兰德的工厂区也有许多工厂，但与康斯顿相比却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作为鲁恩王国第二大城市的康斯顿，要比作为首都的贝克兰德更能代表工业。 这里的建筑广泛使用混凝土和钢筋，比贝克兰德的同类修得更高更大更密集。而或许是因为这里矿场丰富的原因，这里的许多地方都沾染着煤灰，包括人类体表，但空气质量却反而比贝克兰德要好一些——因为间海风大。 马车穿行在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丛林中，驶过一条条街道，最终驶入湖森林区。 与贝克兰德的皇后区一样，康斯顿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贵族区，，那就是湖森林区。 这里靠近间海，但与港口和工厂区的位置又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极为奢侈的在城市里享有大片的绿地公园，甚至是森林与人工湖！ 当马车绕着人工湖穿行于树叶遮蔽的林间小道时，就仿佛一下子从钢铁丛林进入了原始密林，四周充斥着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气息。 在半个多小时后，马车终于抵达目的地——一栋位于海边的豪华别墅。单论占地面积，这里比霍尔家族在皇后区的豪华别墅还要大一些，甚至称得上是一座小型庄园。 走进别墅，奥黛丽忽然问道： 「伍利先生，这里有黑夜教会的教堂吗？」 伍利解释道： 「有的，在湖森林区就有一座黑夜教会的教堂。但在康斯顿，黑夜教会的信徒的确比较稀少。」 奥黛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以往所处的环境都是以黑夜教会的信徒居多。因为无论是贝克兰德还是东切斯特郡，都是黑夜教会的传统传教范围。 哪怕是信仰风暴之主的王室所在的贝克兰德，黑夜教会的信众依旧要占据很大一部分，因为大部分的贵族和民众都是黑夜女神的信徒。而东切斯特郡位于鲁恩王国的东北部，与凛冬郡临近，那里的民众更是几乎全员黑夜信徒。 …. 而与之相对的，沿海城市大都信仰风暴之主，比如海外殖民地几乎全是风暴教会的教堂，黑夜教会只在戴诺斯岛等少数有重要意义的岛屿上设有教堂。 同样的，在那些大型的工业城市和其他城市的工厂区内，工人们大都信仰蒸汽教会。 而康斯顿作为一座临海的工业城市，蒸汽教会和风暴教会的传教难度明显比黑夜教会更低。 余尽若有所思道： 「这或许也跟鲁恩王国的战略布局有关。」 「诶？」 奥黛丽眨了眨眼，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余尽看了奥黛丽一眼，问道： 「北大***大王国中，鲁恩王国最大的敌人是谁？」 「弗萨克帝国。」奥黛丽毫不犹豫道。 北大***国都是第四纪末第五纪初才建立的国家，并且四国都一直延续至今。而在这一千多年来，鲁恩王国与各国都发生过摩擦，但也仅限于摩擦，真正与鲁恩王国爆发过多次全面战争的也只有弗萨克帝国。 在第四纪末尾，鲁恩王国在二十年战争中惨遭失败，将苏尼亚岛和安曼达山脉以北的大片土地拱手送给了弗萨克帝国。而原本位于鲁恩王国腹地的黑夜教会总部，如今却出现在与弗萨克帝国的最前线。 这场战争无疑是鲁恩王国最大的屈辱，王国从不能够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不想从弗萨克人那里找回面子的。夺回苏尼亚岛和安曼达山脉以北的领地，也是鲁恩王国历代国王最大的愿景。 「对。 」 余尽轻轻点头，解释道： 「鲁恩王国最大的敌人就是弗萨克帝国，因此必须时刻防备着弗萨克人的袭击。黑夜教会负责防御鲁恩王国北部，风暴教会则负责苏尼亚海地区的防卫，间海与其沿海城市则交由蒸汽教会负责。一旦发生战争，三大教会会从各自负责的区域对弗萨克人发起反击。」 奥黛丽立刻听懂了余尽的言下之意—— 如果弗萨克人发起偷袭，那三大教会就必须做好防御工作，也需要随时准备发起反攻。 但另一方面，如果鲁恩王国决定对弗萨克人宣战，那三大教会也需要配合鲁恩王国从间海、安曼达山脉还有苏尼亚海，同时向弗萨克帝国发起攻击。 而对于三大教会而言，这样虽然有被王室利用的嫌疑，但却完美符合他们的利益。因为三大教会需要在鲁恩王国传教，自然是希望鲁恩王国越强盛越好。 而如果能够一举击溃弗萨克帝国，鲁恩王国在开疆拓土的同时，三大教会也能获得更多的信徒。 反之，如果鲁恩王国被弗萨克帝国消灭，三大教会就会失去传教的机会，甚至会因此而消亡…… 奥黛丽想到这，忽然愣了一下。 因为她突然发现，假如鲁恩王国真的被消灭，黑夜教会与风暴教会都会失去唯一的传教国。但有一个教会却不用跟着鲁恩王国一同消亡——蒸汽教会！ 这是北大陆上，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的大规模跨越两个国家传教的正神教会。这意味着哪怕鲁恩王国被弗萨克帝国灭亡，蒸汽教会也可以继续在因蒂斯共和国传教。 你滴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 1月11日，下午，贝克兰德北区。 人来人往的佩斯菲尔街上，穿着传统骑士服的少女站在一座教堂前，踌躇了许久。 少女看起来只有一米五出头，有着一头难得梳理整齐的及肩黄发。在少女面前，是一座纯黑色的教堂，两侧各有一座钟楼，呈现对称的美感，正是黑夜女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区总部所在，圣赛缪尔教堂。 她以前并不是没有来过圣赛缪尔教堂，但这次却多少有些不一样。 少女站在教堂门口犹豫了许久，迟迟下不定决心。 在少女身旁，穿着米黄色立领长裙，气质慵懒的褐发少女轻声鼓励道： “快进去吧，这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所期望的吗？” 在好友的鼓励下，少女终于咬牙下定决心，迈步进入教堂。她们穿过安静的走廊，在刺穿彩色玻璃的高处阳光照耀下，来到了大祈祷厅。 这里很是昏暗，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就变得平和。 下午的大祈祷厅内没什么人，所以两女几乎是一眼就看见坐在大祈祷厅第一排左侧长椅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模样年轻，背影挺拔的青年，他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正装，有着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与少女那因为疏于打理而略显毛糙的黄发截然不同。 少女默默握了下拳，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第一排，坐在右侧的长椅上。 她的好友并未跟着，而是远远的坐在中间的长椅上，朝少女比了个加油的优势。 有着灿烂金发的英俊青年转过头看向少女，忽然掏出了一枚金币，向上一抛，低声念道： “她的名字是休·迪尔查。” 啪！ 金币落入掌心，人头朝上，这表示肯定。 休·迪尔查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而英俊青年也看出这一点，主动打起招呼，半开玩笑道： “不用在意，迪尔查小姐，这只是我的一点小习惯。”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想艾许应该有跟你提起过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休·迪尔查有些拘谨的回应道： “下午好，希伯特勋爵。” 希伯特·霍尔看出少女的拘谨，微笑着说道： “迪尔小姐，你的事情我听艾许说起过，霍尔家族愿意为此提供一定的帮助，洗刷伱父亲所遭受的冤屈，恢复迪尔家族的名誉与爵位。” 休沉默许久，问道： “你们准备怎么提供帮助？” 希伯特对于她的提问并不意外，解释道： “这件事情的脉络基本已经调查清楚，前任宫廷侍卫长梅森·迪尔因遭其副手斯特福德子爵嫉妒，被斯特福德子爵联合魔女教派阴谋陷害。乔治四世陛下很乐意为迪尔家族平反，但相关的证据还需要一定时间的收集。” 休默然不语，她很清楚乔治三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的父亲发现了乔治三世的秘密，试图将这个秘密告知三大教会，所以才会被国王下令处死。至于斯特福德子爵，按照罗塞尔大帝的说法，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摇尾乞怜的狗腿子。 但在希伯特的言语中，明显是要将斯特福德子爵打成主谋，并借此将乔治三世摘出去。 这一点是无可避免的，乔治三世的身上不能留下任何黑点，因为无论是王室还是贵族都不会允许。因此在乔治三世任上所犯下的一些‘罪行’，也只会被统统归居于其手下人的‘蒙蔽’，但唯独不会牵扯到作为始作俑者的乔治三世！ 曾几何时，休在得知罪魁祸首是乔治三世时，一度陷入迷茫，甚至是有些自暴自弃。因为无论是恢复她父亲的名誉，还是复仇，在面对一个国王时，希望都无比渺茫。 而现在，斯特福德子爵死了，乔治三世也死了，就连她父亲的冤屈也可以被洗刷。 哪怕无法将罪魁祸首乔治三世揪出来，但休也明白这已经是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是余烬的帮助，仅靠她自己也一个人的努力，甚至连这一点都无法达成。 希伯特也没有催促，他回过头看向前方的圣坛，给了少女充分的思考时间。 不多时，希伯特的耳旁便听到了回应： “感谢你的帮助，希伯特勋爵。” 少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明快与清脆，那是彻底放下一切重担后的释然与轻松。 希伯特微笑着点点头： “不客气，迪尔小姐。” 停顿了一下，希伯特又接着问道： “迪尔小姐，你现在是序列几的非凡者？” 休对于希伯特的问题并不意外，对方毕竟是伯爵之子，而且还跟余烬关系匪浅，能知道自己是非凡者并不奇怪。已经成功完成心愿的她此时心情无比轻松，是以也并未做什么隐瞒，直接回答道： “序列7‘审讯者’。” “仲裁人途径吗？” 希伯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问道： “迪尔查小姐，你是否有兴趣加入军情九处，为王国效力？” “军情九处？”休怔了一下。 希伯特轻轻颔首： “是的，霍尔家族在军情九处也有一些朋友，可以为你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 休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对她而言也无疑是一件好事！ 因为哪怕她能够为她父亲恢复名誉，为家族恢复爵位和封地，但也仅限于此。她既无法恢复祖先‘宫廷伯爵’的地位，也无法再担任室卫队的统领和宫廷侍卫长。 这意味着，日后休唯二的出路就是加入军情九处或是军方。军方需要有战功才能快速晋升，而军情九处的目标则是抓捕那些有威胁的野生非凡者和隐秘组织成员。 如果加入军方，就势必要离开贝克兰德，甚至离开北大陆，前往南大陆的殖民地。但对于致力于恢复父亲的名誉与家族地位的休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相比之下，加入军情九处无疑是更好的选择。这样非但不用离开贝克兰德，而且也可以凭借她在东区建立的情报网获得比其他同僚更大的便利，更方便立功。 休有些警惕的问道： “这也是余……艾许的提议？” 如果是余烬的提议，她肯定不会拒绝，哪怕她本身并不想加入军情九处，因为她相信余烬不会害自己。 但余烬只说会联络霍尔家族，试着帮她父亲洗刷冤屈，从未提及过军情九处。如果是余烬的提议，他肯定会提前跟自己说，而不是让希伯特来跟她提议。而这也就让休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希伯特摇摇头，坦诚道： “不，这是我个人的提议。迪尔小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对你并没有坏处不是吗？” 休微微皱眉，她的确看不出这对她有什么坏处，但问题是这对霍尔家族有什么好处？她不觉得这样的大贵族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把她一个野生非凡者塞进官方非凡者的队伍，肯定会消耗霍尔家族在军情九处的人脉…… 希伯特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坦然道： “你可以将这当做一场投资，霍尔家族需要一个在军情九处内的坚定盟友。” 坐在两人后方的佛尔思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而且几乎是立刻捕捉到他话语中的重点，‘坚定’盟友！ 休对霍尔家族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霍尔家族在商业上的崇高地位。而按照常理来推算，一个家族很难同时在多个领域都拥有崇高地位。 霍尔家族在商业上的地位，恰恰就说明这个家族在军方与军情九处中势力的薄弱。他们固然可以通过塞钱送礼的方式，拉拢一批亲近霍尔家族的‘朋友’。 但这些‘朋友’与霍尔家族的关系并不稳固，因利益汇聚而来的他们随时有可能因利益而背叛。 以前的霍尔家族都是这么过来的，这说明以前的他们并不是太在意这些盟友是否足够坚定。但眼下乔治四世刚刚登基，霍尔家族必然能从中获得大量好处。 也眼下为了适应新的局势，霍尔家族也需要重新布局。奥黛丽在塔罗会上大肆收购非凡材料，本身就是重新布局的体现之一，这意味着霍尔家族在大规模培养属于自己的非凡者。 而另一边，霍尔家族也需要发展新的‘盟友’。以往的那些表面朋友显然靠不住，霍尔家族需要培养出一批与他们站在一边，至少是利益一致的‘坚定’盟友。而像休这样因为父辈蒙受冤屈而被剥夺爵位的人，无疑是最好的投资对象！ 佛尔思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休明显还有些一头雾水。 她几乎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好友，而佛尔思接触到休的目光，当即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霍尔家族固然是想要培养出一批盟友，但这对休而言也明显没有坏处。 就像希伯特说的一样，这是一场投资。 而这样一场没有任何苛刻要求的投资对于被投资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前排的休接收到佛尔思释放的信号，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好友的判断，答应了希伯特的提议。 “明智的选择。” 希伯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旋即起身走向圣坛，对黑发很短的主教行了一礼，然后来到旁边的奉献箱前，拿出10张10镑的钞票一一投放了进去。 眼见希伯特转身离开，休犹豫了一下也掏出一镑的巨款，投入奉献箱内。 坐在后方的佛尔思犹豫了许久，也站起身走到奉献箱前。 其他人都投了钱，她不投也不是，可投就更不是了，因为她是蒸汽教会的信徒，进黑夜教会的教堂就算了，居然还要给奉献箱投钱…… 佛尔思肉疼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镑的纸钞投入奉献箱，突然又有些心虚。她在蒸汽教会的教堂祈祷那么多次，每次也就投个几便士。再加上她本身又比较懒，往往一周都去不了一次，导致这么多来年给蒸汽教会捐的款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多…… 佛尔思忍不住在心底小声嘀咕了一句： “要不我还是改信黑夜女神吧？” 走出教堂，佛尔思一眼便看见站在一辆豪华马车旁的希伯特和休，她当即便想装作不认识的从一旁离开。 希伯特眼尖的发现了同样从教堂离开的佛尔思，笑着打了声招呼： “佛尔思小姐，下午好。” 被发现的佛尔思难免有些尴尬，转移话题般问道： “希伯特勋爵，你认识我？” 希伯特微笑着说道： “当然，奥黛丽时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一位出色的作家。” “这样啊。” 佛尔思露出恍然的神情，心底却嘀咕了一句‘才怪’。就算奥黛丽真的提起过她，但希伯特又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是谁？肯定是提前调查过休，知道她们的关系。 稍微寒暄了两句，佛尔思和休目送希伯特搭乘有着霍尔家族纹章的豪华马车缓缓驶离。 “佛尔思……” 休轻喊了一声，但很快被佛尔思打断，“回去再说。” “好。” 休默默点头，两人稍微确认了一下方向，拐进了路旁一处无人问津的小巷。 休轻轻抓住佛尔思的手，在一阵幽蓝的虚幻光芒中，两人的身影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 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街117号，刚刚在佩斯菲尔街消失的两人悄然出现于房子的客厅内。 “啊~累死我了……” 佛尔思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将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娇小萝莉抱在怀里，使劲的蹭着脸颊： “库菈菈，想我了吗？” 休单手扶额，无奈叹气道： “佛尔思，你正常点。” 佛尔思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我不正常吗？” 休有些无语，但也没继续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佛尔思—— 虽然咸鱼，但身为作家的佛尔思要比休能说会道的多。 “说正事。” 休面色一肃，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让我答应希伯特勋爵的提议？” 佛尔思摆了摆手道： “安心啦，这对你是好事。至于霍尔家族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别有用心，这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众多投资的其中之一，之所以选择你大概也是看在余烬的面子上。更何况，加入军情九处也可以让你变得不那么透明。无论从哪方面看，对你都是有利无害的。” 休立刻意识到佛尔思说的‘透明’是指塔罗会，在整个塔罗会所有成员中，她是唯一一个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人。因此，她一直都只是个小‘透明’，既没有什么需求也无法提供什么帮助。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就让其他人觉得她在塔罗会的存在有些多余。如果再这么下去，甚至有可能会被‘愚者’先生踢出塔罗会。而加入军情九处，算是稍微提升了一下她的价值。 (本章完) 第二百章 可靠性为零 1月12日，周三。 当余烬抵达康斯顿站的站台时，却发现站台前的轨道上空空如也，本该停靠在站台的专列不见了踪影。 同样在站台上等待的伊康瑟走上前，笑着打招呼道： “上午好，专列现在还在整备中，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余烬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又扫了一眼伊康瑟身后的‘大部队’，若有所指道： “我记得你们来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多人？” 从贝克兰德出发时，连通伊康瑟在内总共只有两个机械之心小队，共计八人。而现在整个站台都几乎被站满，放眼放去至少有上百人。而从这些人的统一着装也不难看出，他们都是机械之心的成员，为首的正是昨天来迎接伊康瑟的布鲁斯。 伊康瑟对于他的提问并不意外，简单解释道： “他们都是来自全国各个教堂的机械之心成员，提前在康斯顿集合，就是为了搭乘我们这辆专列一同前往特里尔。毕竟机会难得，不可能只有让我们几个人过去。” 停顿了一秒，伊康瑟又半开玩笑的说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虽然是蒸汽教会的信徒，但还从来没去过特里尔，甚至没去过因蒂斯共和国。听说那边挺开放的，感觉应该会很适合我的。” 奥黛丽有些诧异的看向伊康瑟，虽然特里尔的桃色新闻数量的确要远多于贝克兰德，而因蒂斯人的‘热情’与‘开放’也是北大陆人尽皆知的。但在奥黛丽的印象里，伊康瑟不像是这种人。这倒不是奥黛丽对伊康瑟有多深的了解，仅仅是通过简单的对比得出的结论。 比如说，伊康瑟身后那些机械之心的成员时不时会用余光偷瞄奥黛丽，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奥黛丽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每次出现在公众场合都会有许多这样的人。 但伊康瑟却恰恰相反，他的目光几乎没有一次是落在奥黛丽身上的，哪怕偶尔从她的身上扫过，其眼神中也是一片波澜不惊，目光既不热情也不殷切。甚至奥黛丽感觉伊康瑟看向余烬的次数都比自己要多…… 而他看向余烬的眼神，也总给奥黛丽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奥黛丽有些狐疑，正想偷偷向余烬询问，余烬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远离人群。奥黛丽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反抗，而是乖巧的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 贴身女仆安妮看到这一幕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选择性无视，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而与此同时，奥黛丽也察觉到身后投来的各种目光—— 大都是羡慕嫉妒，源自于那些普通的机械之心的年轻成员。而除此之外，还有一道略显苦涩与无奈的目光，那来自机械之心们的领头人，伊康瑟·伯纳德。 等到远离伊康瑟等人，余烬松开少女柔软的小手，突然道： “他是南酮，小心点。” “诶？” 奥黛丽眨了眨眼，余烬已经不是第一次强调这一点，证明他真的觉得伊康瑟执事值得警惕和小心。 而奥黛丽也知道‘南酮’这个词是罗塞尔大帝发明的。 但问题在于，如果伊康瑟执事是南酮，那应该小心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奥黛丽在心底小声吐槽了一句。 “呜！” 就在这时，悠扬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回荡在站台的各个角落。 在视线尽头，巨大如同怪物的蒸汽列车车头拖着二十多节车厢，缓缓停靠在站台。 这本来是相当正常的一幕，可奥黛丽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专列驶来的方向，能够遍观专列的全貌。从列车车头，一直到车尾。 而在车尾的部位，连接着三节与前面二十多节车厢截然不同的车厢。其他车厢两侧的车厢壁上或多或少都开着许多的窗户，但唯独这三节车厢的外壁没有任何窗户，整节车厢仿佛浑然一体，被厚实的金属装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奥黛丽甚至没能在车厢上看到任何‘门’的痕迹。 奥黛丽可以肯定，从贝克兰德出发时还没有这三节车厢，因为那时的专列总共只有24节车厢，但现在总共有27节车厢。而这一路上也没有在中途停靠，这三节车厢只可能是在抵达康斯顿后，在‘整备’时被接上的。 这三节车厢的特殊性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这三节车厢里肯定装着某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封印物！” 奥黛丽立刻就猜到了答案，只有封印物才值得蒸汽教会这么重视。而且这至少是1‘级’以上的封印物，它非常强大、但同时也十分危险，所以才需要用到专门的车厢。 “来了！” 伊康瑟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他低声喊了一句，“布鲁斯，伱带……” 他刚开口，忽然发现不对劲。 下意识的回过头，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布鲁斯早已消失不见！、 伊康瑟猛然回过头看向左侧，却发现布鲁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十数米开外，此刻正有些尴尬的向自己挥手打招呼。 伊康瑟满头黑线，他哪里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担心什么！ 他是南酮不假，可他又不瞎，怎么会看上布鲁斯你这种歪瓜裂枣？！ 而与此同时，余烬和奥黛丽已经踏上专列，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包厢。 奥黛丽压低声音问道： “余烬，你发现了吗？” “嗯。” 余烬微微颔首，缓缓道，“不用管里面是什么，这与我们无关。” 奥黛丽默默点头，既然蒸汽教会敢用专列运送那些‘封印物’，想必已经做出妥善处理。只要这一路上不出意外，这些封印物应该是影响不到他们。 至于蒸汽教会将康斯顿的封印物运往因蒂斯共和国的原因，那也是蒸汽教会内部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呜~！ 伴随着汽笛的再次响起，专利缓缓开动，拖着一节又一节车厢驶向远方。 下一站，是因蒂斯共和国的第利斯城！ 和康斯顿城一样，第利斯城也同样位于间海沿岸。 这是因为间海作为因蒂斯共和国、弗萨克帝国还有鲁恩王国三方交接的海域，本就有着相当重要的地理位置。无论是三国商业贸易上的往来，还是处于对防御敌国从间海发动进攻的需要，都使得三国或主动或被动的在间海沿岸建设大型城市。 比如康斯顿城是鲁恩王国仅次于首都贝克兰德的第二大城市，同时也是第一大工业城市。而第利斯城在因蒂斯共和国的地位与康斯顿城相当，是仅次于特里尔的第二大城市。而弗萨克帝国的首都圣密隆，更是干脆直接就建设在间海沿岸。 这三大都市本就规模庞大，再加上周围数量众多的中型城市，这让间海沿岸成为了北大陆经济最发达，人口最多的一个区域。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得益于间海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也是靠同行衬托。 因蒂斯共和国、费内波特王国、与鲁恩王国的交界处恰好是北大陆的正中央。而这里是一片广袤的中部高原，它大部分属于费内波特王国，偏西归因蒂斯共和国，靠近东边则被鲁恩王国占据。 而在中部高原以北，又延伸出霍纳奇斯山脉，将因蒂斯共和国与鲁恩王国完全分割，一直从中部高原延伸至间海沿岸。霍纳奇斯山脉既是两国的分界线，也是长达千里的山区，普通人难以通行。 因此如果想要从鲁恩王国出发，前往因蒂斯共和国，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路线——从康斯顿城出发，沿着间海沿岸平原，抵达第利斯城。 当然，除此之外也可以选择南下，绕过中部高原，再向北前往因蒂斯共和国。 但这样就必须经过费内波特王国，并且途经塞加尔或伦堡才能进入因蒂斯共和国，路途遥远不说，而且由于途经数国的原因，中途可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说，假设是商业上的往来，途径费内波特王国就意味着会无缘无故被费内波特王国多收一层关税。 而无论是对因蒂斯共和国还是鲁恩王国而言，这都是无法接受的。相比起被费内波特王国盘剥，走间海和沿岸平原无疑既快捷又划算。 而现在，他们所选择的道路就是前者，走间海沿岸。 —— 专列的第24节车厢内，伊康瑟看着身后紧闭的大门和后方连接的全封闭车厢，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 “它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布鲁斯瞥了眼伊康瑟，淡定自若道：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但我的答案早就告诉过你，它不会出问题！” 伊康瑟对此不置可否，依旧有些愁眉苦脸道： “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你们非要抓它干什么？还一定要用这两专列运到特里尔，你们就不怕它突然失控吗？这东西要是在城市里失控，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 布鲁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自信满满道： “我们的计划完全奏效，这十几天来它一直都相当安静，没有任何异动。我甚至敢说，它比你家养的宠物、养的猫还要乖巧！” “我不养宠物！” 伊康瑟矢口否认，接着又反问道： “而且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出事怎么办？就算是宠物猫，也有可能挠伤主人。” 布鲁斯耸耸肩，满不在乎道： “就算真的有万一，真的一不小心发生意外，也会有那位来处理，用不着你我来操心。” 停顿了一秒，布鲁斯又缓缓开口道： “说到底，我们只是恰好和它顺路，它的一切都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再说了，你不是有那面镜子吗？如果真的怕出意外，直接问问不就好了？” “那面镜子可没法预测未来，你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对吧！” 伊康瑟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对方试图让他动用阿罗德斯的想法。 而对此，布鲁斯不厚道的笑了笑。 这让伊康瑟脸一黑，心里更是已经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对不会再用这面镜子哪怕一次！ 要用也是让别人用！ —— 傍晚6点15分，天空昏暗，云层如卷，深蓝的波浪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白玛瑙号在这暴风雨快来临的场景里时上时下，仿佛一位巨人手掌里的玩具。但好在它最终顺利进港，抵达了罗思德群岛的首府，‘慷慨之城’拜亚姆。 在风的帮助下，这一路上的速度稳定在了15节，这让他们甚至比原定早半天完成全部旅途。但这同时也意味着，白玛瑙号不会再继续前行，这里就是旅程的终点。 因为从拜亚姆往东，一切航行都将不再安全！ 如果将苏尼亚海分为三部分，那么西苏尼亚海就是王国的实际控制区域，极少会有海盗在这附近游弋，可以说是相当安全的航线，像白玛瑙号这样的客轮也只会在这片海域运行。 而以罗思德群岛为核心的地区，则是中苏尼亚海。罗思德群岛和拜亚姆是鲁恩王国在中苏尼亚海殖民统治的支点，设置有大型的海军基地。而这里同样也是风暴教会的关键教区，长期有一位能参与枢机会议的高级执事驻守此地。 但就算如此，王国的影响力也无法覆盖整片苏尼亚海，时不时会有海盗在这片区域劫掠。 而如果从罗思德群岛再往东，在距离罗思德群岛超过三天航程以外的地方，则是最为广袤的东苏尼亚海，那里是海盗的乐园，是完全的无序之地！ 但偏偏克莱恩的目的地在东苏尼亚海的深处，这也意味着他不得不继续前进，也不得不在罗思德群岛物色一艘适合的交通工具。 当然，克莱恩可以联络‘倒吊人’，但克莱恩暂时只会将这作为一个备选项。 因为他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达尼兹，还有他背后的冰山中将。 达尼兹对此虽然不情不愿，但鉴于克莱恩还要给船长带话，也只能领着他前往‘黄金梦想号’在罗思德群岛设置的联络点。 达尼兹来到临近码头仓库的一排房屋，敲响了房门，间隔三长接三短，很有节律。 很快，房门吱吖一声打开，达尼兹当即笑着打了声招呼： “老林恩，今天没喝酒？” 立在阴影中的老林恩咳嗽两声，并未回答，只是让开了道路。 达尼兹也没在乎，迈开步伐就想要进入房间。 但下一秒，一只大手忽然按在他的肩膀上。 达尼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便被一股巨力丢出了房间，重重摔在地上！ 砰！ “你干……” 达尼兹有些愤怒的下意识质问了一句，接着他便看见一道圣光从天而降，落在屋内。 借着圣光的光芒，他看清了阴影中老林恩的模样，他的脸色无比苍白，双眼空洞无比。 活尸！达尼兹微微变色，可紧接着，他就看清屋内另一道身影——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肌肉结实，头发卷得仿佛一粒粒弹珠。 “钢铁”麦维提？！ 达尼兹的瞳孔急剧收缩。 他立刻意识到联络点已经暴露，本能的想要提醒格尔曼·斯帕罗，可这位疯狂的冒险家已经先一步冲进屋内！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饿货，快来条…… 滋滋滋！ 纯净的，炽烈的，粗大的光柱笼罩了房间，已经被转化为活尸的‘老林恩，几乎是瞬间被融化，而这神圣的光辉还蔓延至屋内，芒笼罩了‘钢铁，麦维提，照亮了他黝黑的皮肤，结实的肌肉，如同粒粒钢珠的卷发。 无声无息间，麦维提的表情愈发扭曲，表层皮肤出现了明显的融化迹象。这一刻，他就像是一截蜡烛，被投入了燃烧的壁炉！ 在这一刻，‘钢铁，麦维提的的超凡力量应激性爆发，化作飓风，卷向四周。 半空顿时飘落起美丽梦幻的雪花，地面不断往外蔓延出透明晶莹的冰层，道路两旁的树木一下挂上了白棱，接着飞快枯萎，露出明显的腐烂痕迹。徘回不去的怨念残灵相继被唤醒，呜咽着，啜泣着，尖叫着，让附近染上了灰白而压抑的颜色。 然而在神圣之光的笼罩下，一切的反抗终究是徒劳！ 飘零的雪花随之停止，地面的冰层飞快溶解，挂着根根白棱的树木显露出了本身的棕色，而那些被唤醒的残灵，更是在惊恐的尖叫声中化为灰飞，彻底湮灭。 对于身为‘活尸，的麦维提而言，他的身体如同钢铁，能硬挡子弹和炮弹，不怕火烧，不怕溺水，不怕多种魔法，力量强大，动作迅捷，但他唯独对这种‘神圣属性，的攻击毫无抗性，被克制的死死的！ 如果是面对同一序列的非凡能力，麦维提虽然被克制，但或许还能稍微挣扎一下。可只有序列6的他面对序列5的‘神圣之光，，在没有外人干扰的情况下，他的结局早已注定。 眼见‘钢铁，麦维提被格尔曼·斯帕罗完全压制，达尼兹心情莫名有些愉悦，可还没等到他松一口气，余光却忽然瞥见从远处空中飞来的一张地毯，地毯上还载着两位‘乘客，。 达尼兹一眼就认出他们——赏金3800镑的‘血色荆棘，亨利特，还有‘钢铁，麦维提的副手，赏金1500镑的‘冷静的斯考尔，！ 他们原本就埋伏在附近，在看见那声势煊赫的光柱后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该死！」 达尼兹心底一沉，瞥了眼依旧在压制麦维提的格尔曼·斯帕罗，一咬牙便主动迎了上去。在这种关键时刻，格尔曼·斯帕罗决不能被打扰！ 不管怎么说，他达尼兹好歹也是序列7的纵火家。哪怕对付不了序列6的‘钢铁，麦维提，但对付他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非凡者，还是绰绰有余的！ 啪！ 在火焰的炙热燃烧声中，一只，两只，三只数不清的火鸦仿佛赤色的星辰，它们从四面八方飞来，扑腾着翅膀，密密麻麻，它们完全占据了飞毯前方的空域，炽热高温仿佛要将其燃烧殆尽！ 但达尼兹很清楚，即便他的攻击看起来声势浩大，但这实际上只能起到阻碍的作用！ …. 果然，飞毯上的两人轻而易举突破了火鸦的封锁，一道道深蓝的海浪向火鸦汇聚的火海席卷而来。水与火的碰撞，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制造了大量的白雾！ 而借着这白雾的掩护，飞毯已经载着上面的两人来到近前！ 达尼兹如临大敌，可飞毯上的两人却是神色剧变，几乎在抵达的瞬间突然就要掉头逃离！ 【鉴于大环境如此， 达尼兹看的一脸愕然，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屋内，这才发现光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而原本身材高大、充满压迫感的‘钢铁，麦维提，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一滩在圣光下几乎‘融烂，的尸体。 「这就死了？」达尼兹感觉非常不真实。 达尼兹迟疑了一下，想要询问格尔曼·斯帕罗是否要追击敌人。可紧接着他就瞥见格尔曼 ·斯帕罗左手的手套突然延伸出‘皮肤，，并且这层‘皮肤，几乎是在眨眼间就覆盖了格尔曼的全身！ 「神奇物品的反噬？」达尼兹神色剧变，下意识的提高警惕。 而下一刻，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体突然蠕动起来。从他的腰腹处开始，他的身体如同橡皮一般疯狂延伸，几乎是眨眼间就伸长至十数米的长度，如同一只长着人头的‘修长，巨蟒！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条巨蟒表面覆盖的并非鳞片，而是散发着油腻光泽的光滑皮肤！ 这条‘巨蟒，扭曲盘旋延伸至半空，以身体为武器，横扫向空中的飞毯。 飞毯上的两人面色剧变，甚至都忘记使用非凡能力，各自掏出腰间的手枪与短刀。 可无论是子弹的枪击，还是短刀的挥砍，甚至都没能在那看似柔软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丝痕迹！ 砰！ 飞毯被修长的‘巨蟒，横扫，在重击之下彻底失去控制的，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坠落在地面。而飞毯上的两人也重重摔飞出去，甚至恰好就摔在达尼兹的面前！ 被吓了一跳的达尼兹下意识的扔出手中反复压缩过的炽白火球。 轰隆！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缠绕着烈焰的血肉与残肢四处飞溅，被笼罩其中的两人也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可达尼兹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情绪，反而无比紧张的看着那条转过身来，自半空垂下的‘巨蟒，。相比起被杀死的‘钢铁，麦维提，现在这‘失控，的格尔曼·斯帕罗更让他恐惧。 「奇妙的感觉……」 克来恩自半空垂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达尼兹。虽然他的身体发生异变，可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克来恩能够清晰的感知自己的身体状态，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尽管那延伸出十数米的身体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甚至有些恶心…… 这毫无疑问是蠕动的饥饿吞噬那位米勒主教获得的能力，尽管克来恩并不清楚其原理。 …. 但克来恩也知道，现在并不是深究原理的时候。 这里是拜亚姆，是王国殖民地统治的中心，巡逻的军队和非凡者随时都会赶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 克来恩果断沟通起‘蠕动的饥饿，，他的身体也迅速缩回本体，重新变为身高正常的格尔曼·斯帕罗。 克来恩一把提起屋内‘钢铁，麦维提的尸体，冷澹问道： 「该走了。」 达尼兹如梦初醒，耳旁传来不远处响起的哨声，深知代罚者很快就会赶到，顿时哦心中一凛，快速道： 「老林恩家里有地道，从地道走！」 ----------------- 1月13日，深夜。 喷吐着白色蒸汽的钢铁巨兽，拖着沉重的车厢在铁轨上疾驰而过。 上午从康斯顿出发的专列，在下午就已经进入西维拉斯郡，而现在更是已经抵达鲁恩王国的国境线附近。透过列车的窗户，已经能看见远处巍峨高耸的山脉，那是霍纳奇斯山脉，亦是鲁恩王国与因蒂斯共和国的边境线。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今晚就将离开鲁恩王国，进入因蒂斯共和国境内。 「霍纳奇斯……」 奥黛丽坐在过道的座椅上，望着窗外在绯红月光下若隐若现的巍峨山脉，小声复述着自己从书上看到的内容： 「在历史学界，一直都有一个得到广泛认同的观点：」 「在不知道是短还是长的一段时间内，所罗门帝国和图铎王朝是并存于北大陆的，它们的分界线很可能就是今天的霍纳奇斯山脉和费内波特高原。这里面，霍纳奇斯山 脉在西维拉斯郡的延伸有不小概率是双方争夺的重点。」 「而也因为霍纳奇斯山脉一直以来都罕有人迹的原因，这导致山脉中有着大量保存完好的古代遗迹。比如在霍纳奇斯山脉主峰的附近，就有着大量古代遗迹的存在，传说这里的原住民曾经建立过一个强盛的国家。」 「甚至时至今日，依旧有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在霍纳奇斯山脉的主峰上，发现了一座由高耸穹顶和一根根巨大石柱组成的庞大宫殿……」 奥黛丽明显对霍纳奇斯山脉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但她的理智也让这份好奇仅仅止步于好奇。 她对霍纳奇斯山脉的好奇心源自于数个月前，那时的她还不是非凡者，对一切与非凡世界有关的历史传说都报以强烈的好奇。而如今已经成为非凡者，有明确晋升路线的奥黛丽也不再像之前一样，对那些历史传说报以强烈的向往。 但这毕竟也是她曾经苦苦追寻的目标，曾经的她甚至偷偷策划过成年后就去玩霍纳奇斯山脉进行探索的打算。如今亲眼见到，即便奥黛丽是‘观众，也难免会有些季动。 贴身女仆安妮静静的站在奥黛丽身边，时刻等候着奥黛丽的吩咐。 就在这时，隔壁的包厢门忽然打开，奥黛丽下意识的回过头，那是余尽的包厢。 …. 余尽看着过道座椅上的少女，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么晚还不睡？」 「嗯，睡不着。」奥黛丽眨了眨眼，这毕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国。 至于由于缺乏睡眠可能会导致的问题，奥黛丽并不担心。 她已经是序列7的心理医生，身体素质也得到了小幅的提升，虽然不如其他序列对身体的增幅那么明显，但也要比普通人强很多，哪怕一两天之内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余尽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随口问道： 「我准备去餐厅吃点东西，要一起吗？」 奥黛丽摸了摸肚子，矜持的点点头，接着又对一旁的女仆吩咐道： 「安妮，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等我。」 「好的，小姐。」 安妮看了眼余尽，转身回到了包厢。 奥黛丽从座位上站起身，跟着余尽一同朝后方的4号车厢走去。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3号车厢，而餐厅所在的位置是6号车厢，7号车厢则是厨房。 当他们抵达餐厅所在的6号车厢时，餐厅内已经有十几名机械之心的非凡者在用餐，他们几乎坐满了半个餐厅。奥黛丽在惊讶于半夜居然有这么多人在用餐的同时，目光也下意识的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 因为对方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于‘别致，，他看上去三十来岁，有着一头梳理整齐的褐色短发，身穿正装三件套，桌上放着一顶半高丝绸礼帽，无论是身高还是外表看上去都显得平平无奇，但他面前桌子上的餐盘却堆成了小山，目测至少也有二十个以上。 即便如此，他依旧在不停的吃东西，甚至此时女乘务员还推着餐车走来，一边为他继续添加食物，一边将那些餐盘收拾起来。 「这也太夸张了吧。」奥黛丽在心底小声滴咕了一句。 虽然她已经见识过许多非凡者的夸张能力，但能吃这还真是第一次见。 余尽两人的到来也让车厢内的其他人投来了目光，但大都只是稍微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哪怕不少人都惊艳于奥黛丽的容貌，但他们道德并不允许他们一直盯着一位陌生的女士看个不停。 女乘务员推着餐车来到就座的两人身边，面带微笑的递给他们一份菜单： 「先生，小姐，这是菜单，你们想吃点什 么？」 奥黛丽没什么犹豫的要了份炭烤小牛排、一份红酒煎鹅肝、一份蔬菜沙拉还有一份冰淇淋，余尽看着菜单沉吟许久，最终决定要了份和奥黛丽一样的套餐。 等餐期间，餐厅后方传来了脚步声。 坐在余尽对面的奥黛丽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尹康瑟执事。」 「晚上好，奥黛丽小姐，艾许先生。」 尹康瑟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半夜突然有些饿，想来吃点东西。」 一边说着，他在余尽两人对面的餐桌前坐下。 紧接着他目光扫过其他正在用餐的机械之心成员，眉头微皱。 怎么大半夜会有这么多人一起用餐？这正常吗？ 尹康瑟脑海中闪过一丝困惑，但紧跟着又摇摇头将想法抛之脑后。 能有什么不正常的？列车上这么多人，有人半夜饿了不是很正常的吗？ 尹康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自从在康斯顿加上那三节车厢，他就一直有些疑神疑鬼的，休息都休息不好。 你滴 第二百零二章 亚当 专列的餐厅车厢内，余烬望向坐在过道对面，头发乱糟糟的伊康瑟，忽然问道： “伊康瑟执事，他是你们机械之心的成员吗？” 伊康瑟瞥了眼余烬所指的方向，一眼就看见那位面前堆满几十个碟子的中年男子，回忆了一下才开口道： “他叫艾瑞克，艾瑞克·斯隆。是康斯顿一支机械之心小队的队长，一位战士途径序列7的‘武器大师’。” 就和值夜者大都是‘不眠者’途径一样，机械之心的成员也大都是‘通识者’途径，伊康瑟也不例外。这赋予了他们在记忆、学习和实践能力方面的非凡化，远超其他同序列的非凡者。 而伊康瑟在上车之前就看过一遍康斯顿上车的人员名单，也记住了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只不过，伊康瑟此时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古怪，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能吃的人，但毕竟是机械之心的成员，他还是找补了两句： “毕竟是战士途径，吃的多点也正常，吧？” “战士途径？”奥黛丽眸光微动，有些讶异。 蒸汽教会为什么会有战士途径的非凡者？ “艾瑞克？”余烬重新将目光转向被伊康瑟称为艾瑞克的男子，目光停留在对方的头顶。 【‘暴食’艾瑞克·奥兰多】 有称号，有名字，名字和伊康瑟口中的对的上，但姓氏却不一样。 这位艾瑞克先生很显然是用了假身份，故意混入机械之心的队伍。为了达成某些目的，费尽心机登上这列开往因蒂斯共和国的专列。 至于其目的是什么，也不难猜。 专列自贝克兰德发车，中途没有在任何一站停靠，也没有遭遇过任何意外。 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三节在康斯顿被加上的车厢。而艾瑞克又那么巧的在康斯顿上车，很难不让人怀疑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就是冲着那三节车厢里的东西来的。 但这并不是余烬关注的重点，重点在于对方的‘称号’。 【暴食】。 这让余烬几乎立刻联想到他曾经见过的一个人—— 王室顾问，心理炼金会评议团的委员，赫温·兰比斯。 而赫温·兰比斯的称号，是‘傲慢’。 人如其名，赫温·兰比斯的表现也如同他的称号一样。虽然伪装成一个慈祥友善的老者，但他的一言一行、乃至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隐隐的傲慢。 而眼前这位，也如同其称号一样，是名副其实的‘暴食’。 一个傲慢，一个暴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七宗罪——傲慢、贪婪、色欲、嫉妒、暴食、愤怒以及怠惰。 而赫温·兰比斯又是心理炼金会评议团的委员，那眼前这位呢？是否也是心理炼金会的一员？ 哐当！哐当！哐当！ 伴随着火车行驶在铁轨上的撞击声，窗外的景色突然昏暗了下来，唯有餐厅内的灯光依旧明亮。餐厅内的人对此并无意外，依旧各自享受着盘中的美食。 就在刚刚，火车驶入了一条隧道，一条长达数千米的隧道。 这条隧道本身也是边境的象征之一，因为隧道另一侧的出口就位于因蒂斯共和国境内。 “咔！” 与此同时，‘艾瑞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山壁，忽然站起身。他左右扫了一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铁盒，从里面倒出一把白色的扁圆糖果塞入口中，一边用力咀嚼一边离开了餐车。 余烬目送‘艾瑞克’离开，并未有任何阻拦的意图，只是忽然问道： “伊康瑟执事，那三节车厢里有什么？” 刚刚拿起餐刀，准备享用美食的伊康瑟面色一僵，干咳了一声道： “这个，不方便告知，还请见谅。” 对方会注意到那三节车厢他并不意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必须和盘托出。 “没关系。” 余烬的眼神无比平静，语气坦然道： “我其实并不在乎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但我觉得应该有一些人对里面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伊康瑟听出余烬的暗示，皱眉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这辆列车是蒸汽教会的专列，乘客大都是机械之心的成员，而乘务员和列车长也都是蒸汽教会的信徒。相比之下，余烬他们才是唯一的外人。 余烬若有所指道： “那位艾瑞克先生，你不觉得他很不正常吗？” “他只是饭量大了一点。” “或许吧。” 伊康瑟眉头紧皱，几乎拧成川字。他不觉得艾瑞克有什么问题，但余烬这番话却很难不让他怀疑。 在几个月前的那场贝克兰德大清洗中，他曾亲眼见过余烬和三大教会的大主教站在一起，这意味着余烬也极可能是一位半神。而来自一位半神的提点，伊康瑟自然不敢忽视。 犹豫了许久，伊康瑟看了眼盘中散发着迷人香味的牛排，长叹了一声。 他缓缓站起身，朝艾瑞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被发现了？” 艾瑞克走在车厢的过道上，低声自语： “不应该吧？一群中低序列的非凡者，不可能看出我的伪装。而且我这个身份可是货真价实的，在蒸汽教会有备案的。不就是吃的多了点吗？他们凭什么怀疑我？” 艾瑞克越想越有底气，最终默然点头。 嗯，没错，他的身份必不可能被发现。 这么一想，艾瑞克的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 他径直穿过车厢末尾的门，进入了一座城市。 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一般，一辆大型马车缓缓驶来，车夫是个戴陈旧礼帽，穿深色夹克的普通中年男子。 艾瑞克娴熟的登上马车，坐在右侧的那排位置。 车门自动关闭，而马车也缓缓启动。 艾瑞克望向窗外，城中耸立着一座座极有神秘气息和暗黑感觉的华丽建筑，行走着一位位戴礼帽穿风衣的绅士与衣裙繁复阴沉的女性。 他的目光扫过马车旁的一位绅士，对方脸上长着黑色的短毛，嘴里露出了尖锐的犬牙。 这是一名狼人。 艾瑞克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即便他每次进入这座城市都会为其神奇而惊讶。 这里是伊甸园，是每个人心中的城市，有人的地方就有它。 那一个个‘行人’里，除了狼人，还有直立行走的熊，有神情慵懒的猫，有脸部是一只斑斓蜘蛛的怪人，有眼睛通红的巨型老鼠，有吐着芯子的蟒蛇，有用充满交配欲望的目光审视周围每一个路过者的某种犬类生物…… 它们或戴礼帽穿风衣，或着精致繁复的暗沉长裙，竭力从每一个细节上模仿人类，但却无法让自己真正地像人。 在心理学上，它们被称之为‘兽欲’。 马车行驶于黯淡的夜色下，穿行在这一位位行人和各种各样的哥特式建筑间，很快就抵达了城市最中央的一座教堂。 这教堂超过八十米高，由一根根黑色的巨柱撑起，每根巨柱上都镶嵌着一定数量的颅骨，它们有的来自人类，有的源于不同的生物，但都将空洞的双眼对准了下方，仿佛在注视每一个进入教堂的生灵。 和此地绝大部分建筑一样，这座教堂各个细节都堪称精致，可组成它们的却是偏向于噩梦、惊悚、恐怖、神秘的元素。 走下马车，通过正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处恢弘却空旷的大厅。 大厅的深处，屹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缠绕着一条灰白色的巨龙雕像。 和普通教堂不同，这里没有一排排供信徒祈祷的座位，也没有摆放烛台的地方，只是在巨龙雕像前，安放了一张不大的长桌，长桌两侧各有五张座椅，上首和最下都空着。 长桌的右侧还坐位一位身姿挺拔的先生，他的脸上戴着一面灰白色的，颇为虚幻的，异常冰冷的面具。面具的眼耳口鼻皆有一定的歪斜，并自带阴沉的气质，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因为嫉妒而面目全非的人脸，其名为‘嫉妒’。 不知何时，艾瑞克的脸上也多了一张面具。这张面具的嘴巴咧得很开，一直到耳根附近，且始终张着，仿佛要吞掉两只眼睛看见的所有东西，其名为‘暴食’。 艾瑞克拉开座椅坐下，他的面前突然具现出一块涂抹有黑胡椒汁的七分熟牛排。它落于瓷盘内，冒着些许热气。艾瑞克拿起餐刀切割牛排，显露出内里还有肌红蛋白残留的一面，旁若无人的享用起美食。 而就在这时，两人的耳旁同时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既然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艾瑞克没有抬头，只是略微用余光扫了一眼长桌的上首。 原本空着的那个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坐着黑色轮椅的男子。他和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因为他没戴面具。他脸色呈不正常的苍白，淡黄眉毛很长，头发整齐后梳，额头有些许皱纹。 ‘暴食’依旧在自顾自的往嘴里塞着牛排，‘嫉妒’却看向首座的男子，沉声质问道： “德尔劳先生，这次行动的就只有我们三个？” 被称为德尔劳，坐着黑色轮椅的男子微笑道： “准确的说，是只有伱们两位。” 停顿了一秒，德尔劳又接着说道： “其实这个任务原本是有三位的，但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贝克兰德发生了一件大事，国王乔治三世遇刺身亡，心理炼金会在贝克兰德的势力也因此遭受重创，许多成员都失去了联系。甚至连我们的委员‘傲慢’先生不幸遭到波及，已经‘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除此之外，‘色欲’小姐在因蒂斯首都特里尔、‘贪婪’女士在弗萨克首都圣密隆、‘懒惰’小姐在费内波特城。对于这场即将展开的行动，他们都无法提供及时的帮助。毕竟，我们并不是‘门’途径的非凡者，也没有这方面的神奇物品。” “‘色欲’小姐？” ‘暴食’艾瑞克突然抬起头，诧异道，“不是‘色欲’先生吗？换人了？” 说完又不等德尔劳回答，艾瑞克又自顾自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牛排，一边吞咽一边惋惜道，“可惜了，我原本还感觉跟他挺合得来的。” ‘嫉妒’眉头紧皱，沉声道： “如果只有两个人，这次的任务就太危险了！” 德尔劳微笑道： “但是，报酬也一样丰富不是吗？你们的面具就是预支的报酬，这足以让你们获得远比其他委员更大的权限，面具本身也能极大的增强你们的实力。” ‘暴食’含糊不清道： “但也会带来极大的副作用。” “这只是暂时的。” 德尔劳摇摇头，依旧面带微笑的说道，“人格面具会对你们的精神状态和真实人格产生负面影响，这的确是需要注意的。但你们都是心灵领域的专家，有足够的能力解决这方面的问题。” 停顿了一秒，他又看了眼胡吃海塞的‘暴食’，强调道： “当然，这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不过总的来说不会有什么大碍。” ‘暴食’假装自己没听见，默不作声的具现出了一份奶油浓汤，吨吨吨的大口喝了起来。 ‘嫉妒’又一次追问道： “就不能让其他人也预支面具吗？凭什么只有我们需要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只要有面具，她们也能随时进入这座城市，就可以在我们的带领下登上那辆专列，这样成功率也会更大一些……” “很遗憾，不能。” 德尔劳的微笑收敛了些，平静的拒绝道，“她们以后会有机会将面具带出伊甸园，但不是现在。而且，哪怕不算完成任务的报酬，单单是现在预支的这部分，也已经远超其危险程度。” “如果你们不愿意执行这次任务，我可以帮你们申请与其他人进行交换。” 话音一落，‘嫉妒’立刻陷入沉默，而‘暴食’依旧不管不顾的喝着那碗怎么也喝不完的奶油浓汤。 德尔劳见两人不再表示反对，轻轻颔首，接着又补充道： “如果遭遇意外，依靠自身无法解决，你可以试着说出一个名字，这会让你得到拯救。” “什么名字？”‘暴食’眸光微动，猛地将碗放下。 德尔劳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 “它来自第三纪那位造物主的圣典，涉及心灵领域的最高奥秘，与我们心理炼金会的某件事物有密切关系。 “它是‘亚当’。”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无限列车 哐当！哐当！哐当！ 火车轮轨的碰撞声在长达数千米的隧道中回响，一缕光芒从深邃幽暗的隧道中冲出，映照在被夜幕点缀的大地上，炽黄的光芒与绯红的月色交相呼应。 火车头率先冲出隧道，拖着长长的车厢重新回到绯红月色的笼罩之下。 踏！踏！ 艾瑞克沿着车厢过道，一路向车尾前进。绯红的月色透过车窗映射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绯红斗篷。 “艾瑞克！” 伊康瑟执事快步从后方追了上来，望着前方依旧在朝着车尾前进的艾瑞克，他心中顿感不妙，顿时警醒的大喝了一声： “停下！你的车厢不在这边，你想去哪？” 伊康瑟一边用呵斥的方式，试图用言语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另一边却已经悄悄摸向腰间的左轮手枪—— 那是他所执掌的另一件封印物。 余烬的提醒，还有艾瑞克的反常举动，已经让他心生警觉。 啪！ 艾瑞克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动作看似缓慢的缓缓转过头，平静异常的看向身后的伊康瑟。 “你……” 伊康瑟顿时呼吸一滞，随着艾瑞克的转身，他没有看清艾瑞克的脸，只看到了一张灰白色的冰冷面具，面具的嘴巴几乎咧到耳根处，仿佛要吞掉两只眼睛看见的一切事物！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那只是一张普通的面具而已。” “艾瑞克只是有些事要去找布鲁斯，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算了，我管这些事干什么？还是赶紧回去吃点东西吧。” 明明艾瑞克一句话也没说，但伊康瑟的表情却缓和了下来，他朝艾瑞克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戴着‘暴食’面具的艾瑞克也没开口，回过头便继续朝车尾前进。 这一路上，他也遇到过几名值夜的机械之心的非凡者。但无一例外，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言语交流，就主动为艾瑞克让开了道路，这让他得以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车尾的第二十四节车厢。 艾瑞克再次停下脚步，目视着前方。 与其他车厢连接处敞开的车厢门不同，与第二十四节车厢相连的第二十五节车厢，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有的只是由银灰色的金属所组成的，密不透风的厚实装甲。就仿佛这节车厢自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会被人打开。 但如果强行破坏，动静就势必小不了，这不符合艾瑞克的预期。 但好在艾瑞克对此并不意外，他早已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也早已准备好对应的策略。 他伸出右手从侧面衣兜掏出一把形制古朴的古铜色钥匙，它足足有半个手掌宽，几乎与手掌等长。 这并不是什么强大的神奇物品，但在某些时候，它的能力却远比其他强大的非凡能力还要好用。因为它所对应的非凡途径，是‘门’。 艾瑞克将钥匙抵在第二十五节车厢的银灰色金属装甲上，他只是轻轻一拧，原本厚实的银灰色金属装甲便如同水波一般泛起层层涟漪，在那道坚硬的装甲上打开了一道无形的‘门’。 艾瑞克上前一步，穿过了那道由层层涟漪组成的‘门’。 只是与艾瑞克想象的不同，‘门’后并非一片黑暗。这节从外面完全封闭的车厢内，内部却依旧泛着淡黄的灯光，而这也让艾瑞克将整节车厢的全貌都映入眼帘。 与其他车厢不同，这里既没有成排的座椅，也没有被墙壁隔开的包厢，甚至没有人。 整洁车厢空空荡荡，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一眼就能望到头，这里什么都没有。艾瑞克并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更没有找到他们此行的目标。 这让艾瑞克微微皱起眉头，但他很快就想起来，这样的车厢总共有三节。 艾瑞克眸光微动，快步走向车厢尾部，来到与第26节车厢的交界处。和之前一样，第25节车厢和第26节车厢的连接处也没有门，只有银灰色的厚实装甲。 艾瑞克如法炮制，再次将钥匙抵在车厢的金属装甲上。他轻轻一拧，整个人顿时就像进入了水里，然后荡开涟漪，穿透车厢。 紧接着，第26节车厢的全貌也映入眼帘—— 就和第25节车厢一样，这里没有座椅也没有包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艾瑞克微微变色，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快步冲向最后的第27节车厢，那也是最后一节车厢！ 毫无意外，艾瑞克轻易穿过厚实的装甲，进入了第27节车厢内。 而与之前经过的两节车厢一样，这里同样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艾瑞克神色阴晴不定，他再次来到第27节车厢的尾部，将钥匙抵在装甲壁上。 理论上，这里已经是第27节车厢，也是最后一节车厢。 再往后就应该是火车头—— 这是双车头火车，在车尾同样也有一节火车头。 艾瑞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拧动钥匙，整个人如同没入水中一般穿透了车厢。 可映入眼帘的却并非他所想象的火车头，而是与先前经过的那三节车厢完全一样的银灰色车厢！ 昏黄的灯光映照出银灰色的厚实装甲，车厢内既没有座椅也没有包厢，空荡到一眼能看到头。可就是这样空空荡荡的环境，却让身为圣者的艾瑞克如坠深渊，浑身冰凉。 他本应该出现在火车头，可现在却出现在车厢内，出现在并不存在的第28节车厢。 可艾瑞克明明记得这列火车总共只有27节！—— 6号车厢的餐厅内。 奥黛丽正优雅的切着牛排，余光却忽然瞥见从对向车厢走来的伊康瑟。 “晚上好，奥黛丽小姐。” 伊康瑟注意到奥黛丽的视线，微笑着微微颔首，同时坐回过道对面的位置，若无其事的将一块牛排塞进嘴里，颇为享受的咀嚼起来。 奥黛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斟酌着问道： “伊康瑟先生，你已经确认过那位艾瑞克先生的身份了吗？” “当然。” 伊康瑟一边咀嚼着牛排，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道，“艾瑞克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你们多心了，能够有资格登上这趟列车，前往特里尔朝圣的，都是蒸汽教会的忠实信徒，不会有问题的。” “朝圣？”奥黛丽低声念叨着这个词。 对于各大教会而言，朝圣都不是一件稀奇事。 比如圣塞缪尔教堂，作为黑夜教会在贝克兰德最大最神圣的教堂，每天来祈祷或者朝圣的信徒数不胜数。而有些极为虔诚的信徒，也会专门前往凛冬郡的圣堂进行朝圣之旅。 而对于邪神而言，也同样有着‘朝圣’的传统。 比如‘倒吊人’先生提过的极光会的某位极端信徒，他带着自己的孩子‘杰克’出海去追寻‘真实造物主’的神国。而按照‘太阳’先生的描述，那个叫做‘杰克’的孩子也的确成功抵达了神弃之地。 蒸汽教会的圣堂位于因蒂斯共和国的首都特里尔，会在鲁恩王国组织前往特里尔的朝圣之旅并不奇怪…… 可不知为何，奥黛丽总觉得这趟朝圣之旅似乎并不纯粹。 余烬看向正胡吃海塞的伊康瑟，忽然问道： “艾瑞克现在在什么地方？” 伊康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道： “他去找布鲁斯……” 话音未落，伊康瑟忽然停顿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那是在康斯顿站上车的布鲁斯。 伊康瑟的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紊乱，杂乱冲突的思绪让他难以理清，他只是忍不住问道： “布鲁斯，艾瑞克有没有去找过你？” 布鲁斯眉愣了一下，疑惑道： “谁？艾瑞克？我没见过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伊康瑟的思绪依旧处于混乱之中，他张了张嘴，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耳旁传来清脆的铃声。 下意识的回过头，却发现余烬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精致繁复的圣铃。 而伴随圣铃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团如同水波般的缓缓荡开的圣洁光芒。 伊康瑟的思绪在瞬间爆炸，又在瞬间恢复正常，大脑重新恢复运转，但他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发生剧变。 “出事了！” 伊康瑟快速搜寻了脑海中相关的情报，沉声道： “有高序列‘观众’途径的非凡者潜入专列，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车厢里的东西！” 他曾经和观众途径‘序列5’的梦境行者交过手，可哪怕是序列5的战斗催眠，也无法在他已经有所警觉、并且没有任何外在干扰的情况下轻易将他催眠。这意味着他所见到的‘艾瑞克’，至少是一位序列4的圣者！ 布鲁斯面色一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实在想不到除了那三节车厢里的东西，还有什么值得一位至少序列4的圣者专门潜入他们这俩专列！ 可就算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却也无能为力。 他和伊康瑟都只是序列6的执事，哪怕凭借执掌的封印物可以对抗序列5的非凡者。但面对一位至少序列4的圣者，他们根本无能为力。在之前与艾瑞克的接触中，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催眠的伊康瑟就是最好的证明！ 伊康瑟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让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余烬—— 如果说列车上有谁能阻止那位序列4的圣者，或许也就只有余烬。 但他是外人，何况这么长的时间，那位观众途径的圣者或许已经进入了那三节车厢…… 如果让余烬帮忙出手，岂不是也要让他进入那三节车厢？ 犹豫许久，伊康瑟还是咬牙做出了决定，沉声道： “艾许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尽量阻止那位潜入列车的圣者，等抵达特里尔后，我们会给予相应的报酬！” 伊康瑟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他做出的决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强！ 布鲁斯张了张嘴，但也没有选择出声阻止，因为他们想现在的确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余烬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伊康瑟的请求，反而问道： “蒸汽教会难道没有派人看守那几节车厢？” “有。” 伊康瑟犹豫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道，“有一位圣者负责看守。” —— “陷阱？” 此时此刻，连续穿过数节车厢，已经位于第‘131’节车厢内的艾瑞克眉头紧皱。 这几节车厢明显不正常，已经完全穿过了其本身应有的长度。这也许就是车厢内所存放的那件‘封印物’的非凡能力，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性，所以才会需要这几节用特殊材料打造的车厢。 可问题在于，已经置身其中的艾瑞克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他也试过返回第‘25’节车厢，可无论他穿过多少节车厢，最终都会出现在完全相同的，没有座椅、没有包厢的空旷车厢内。他似乎已经被彻底困在这些银白色的车厢之中，无法返回第24节车厢，也永远也无法逃离！ 艾瑞克眼神闪烁，忽然快步走到车厢中间，目光投向侧面的车厢壁—— 无论这辆列车有多少节车厢，无论其长度如何无限延伸，但其宽度始终是有限的。 艾瑞克毫不犹豫的将钥匙抵在车厢壁上，轻轻一拧，整个人便直接穿了过去。 在艾瑞克的预想中，他本应出现在疾驰的列车外，出现在浓郁的夜色下。可当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银白色的车厢，车厢内空无一物，寂静无声。 艾瑞克眼神转冷，多次的尝试已经让他逐渐失去了耐心。 没有犹豫，他的腰背微微弯了起来，身体出现了明显的膨胀。他的瞳孔随之竖起，从淡蓝变得金黄，他的脸庞，他的手背，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长出了灰白如石头的鳞片。 他的身体飞快膨胀，瞬息之间变成了一个异常庞大的怪物，除了头部还保持着人类的形态，其余地方已是彻底异变，就如同一条进化没完全身体尚未彻底长成的灰白巨龙。 这巨龙背生两只灰蒙蒙的覆皮翅膀，四肢较为粗壮，表面的灰白鳞片铭刻着一个又一个复杂而立体的神秘符号，它们内伸入血肉之中，外延至周围虚空，仿佛交织成了某种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事物，让人只是看到就精神错乱，思绪扭曲，灵体沾染上各种各样似乎发自内心的念头，恨不得撕裂或摧毁自身。 “龙化”！ 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 艾瑞克不准备继续被困在这诡异的‘循环’中，他打算暴力破局！ 没有什么是神话形态解决不了的！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差不多得了 从序列4开始，非凡者已经可以被称为半神。 因为他们在踏足序列4的那一刻，就已经获得了神性。而他们的本质也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纯粹的人，而是半人半神的‘神话生物’。 但只要没到序列2，半神的神话生物形态都是不完整的。所以对于这个层次的强者来说，显现出类似的形态是好处和弊端都非常明显的事情。 一方面，这能带来本身实力和层次的极大提高，另一方面，又会附赠强烈的疯狂和失控趋向，对理智造成不小的考验，非意志极为坚定者难以驾驭。 因此对于大多数其他途径的圣者而言，化为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往往意味着失控。所以，大部分圣者，除非是被逼到绝境，才会考虑彻底变为不完整的神话生物，而非只转化身体某个部位，这于他们而言，同样是在刀锋上起舞的行为，很容易就因此失控，必须谨慎又谨慎。 但对于‘观众’途径的圣者而言，他们却是所有途径中最特殊的—— 一来他们可以通过不断叠加正确的心灵暗示，短暂化为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二来他们还有着针对精神与心灵的特殊治疗手段，可以保证在事后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这意味着‘观众’途径的圣者完全可以将神话形态当做一种常规的战斗手段，从而一改‘观众’途径中低序列非凡者战斗中的‘孱弱’表现，在与其他同层次圣者的战斗中占据一定的上风！ 艾瑞克居高临下的扫视着整节车厢，眼神转冷。 化为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的他，足以用体型将整节车厢完全撑爆，长度或许有所不及。但无论是宽度还是高度，都已经超过车厢所能容纳的极限。但就在他体型膨胀为巨龙的同时，车厢本身也在急速发生‘膨胀’，强行将已经变成巨龙的他‘容纳’了下来。 单纯的封印物哪怕能力外泄，也无法做到如此灵活的‘随机应变’。这意味着他所遭遇的这一切都是有人操控的，对方将他困在这里，但同时又害怕龙化的他摧毁车厢，所以才会让车厢也发生‘膨胀’。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来到了他的回合。 化身巨龙的艾瑞克四只巨大的龙爪重重踩踏着车厢的地面，他挥舞起锋利且坚硬的巨大龙爪，毫不犹豫的划向侧面的车厢壁。 说要暴力破局，就要暴力破局！ 啪！ 锋利的龙爪轻易撕碎了车厢的装甲，在厚实的装甲壁上，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爪印，让人毫不怀疑这一爪一旦拍在人身上，绝对能将身体彻底撕碎！ 可即便如此，艾瑞克却始终未能如愿窥见装甲壁另一侧的模样—— 哪怕爪印已经深达一米，而从外面看，这列车厢的装甲绝对不超过半米。 但艾瑞克见状却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再次毫不犹豫的挥舞起锋利的龙爪，一下不行就两下，化为不完整神话生物形态的他有足够的精力来进行破坏！ 可就在这时，艾瑞克忽然听见一道沉重的摩擦声，他将目光投向车厢的尽头。 在那浑然一体的装甲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门扉。 在齿轮轮齿的啮合声中，门被人缓缓打开，一道身影出现在艾瑞克的身前，那是个身穿白色牧师袍，头戴神职人员软帽，面容慈祥温和的老者。 艾瑞克金色的竖瞳冷漠的从老者身上扫过，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神前会议的成员，霍拉米克·海顿。 霍拉米克平静的注视着面前体型硕大的巨龙，缓缓道： “一位‘观众’途径的圣者，你来这里是要找什么？” 吼！ 艾瑞克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扬起脖子发出一声龙吟。 那如洪钟般的龙吟声中，暗藏着无形的波浪，似来自现实，又仿佛源于虚幻。它们带着某些意志，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在集体潜意识大海掀起了恐怖的心灵风暴！ 心智剥夺！ 或者可以用更加古老贴切的名词来称呼它——龙威！ 借着龙威席卷周围的机会，艾瑞克的意志结合念头，化身成一个又一个虚幻的身影，从绝大部分非凡者看不见的集体潜意识大海内，迅速朝不远处的霍拉米克靠近。 只要能登上对方的意识岛屿，只要能打开对方的心智体之门，就能将优势牢牢的锁定在他这边！ 周围集体潜意识大海掀起的恐怖风暴一次又一次拍打着霍拉米克的意识岛屿，而艾瑞克也借机悄悄靠近，试图登临岛屿。 然而就在他具现出灰白的阶梯，正要进入岛屿时，原本寂静无声的岛屿忽然发生了变化！ 一座又一座庞大的钢筋混凝土建筑拔地而起，化作一座座巨大的钢铁堡垒，堡垒的四周墙壁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射击孔，从中伸出无数粗黑的炮管与枪口，它们就像是星空这座浩瀚棋盘上的棋子一般鳞次栉比，如同一位位沉默寡言的钢铁战士，守卫着霍拉米克在心灵世界的意识岛屿！ 而而在心灵岛屿的深处，一座远比其他钢铁堡垒更加庞大、更加高耸的建筑也随之启动，从流水线上生产出无数由坚硬金属打造的钢铁人偶！ 在被生产出来的一瞬间，它们的眼中便已然冒出红光，迅速投入战斗。它们井然有序的进入了那一座座的钢铁堡垒之中，操控起那些射击孔内安置的火炮与机枪。 就如同一座庞大的战争机器一般，这座意识岛屿彻底‘活’了过来。无数的炮弹与子弹构成密集阵列的金属风暴，可以轻易撕碎想要未经允许登临这座岛屿的入侵者！ 非‘观众’途径的非凡者很难进入集体潜意识大海，也无法通过集体潜意识大海入侵他人的意识岛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面对入侵时就会束手就擒！ 就像霍拉米克这样的圣者，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岛屿打造成固若金汤的永恒堡垒！ 而就在潜意识大海中的艾瑞克遭遇挫折之时，现实中的霍拉米克也没闲着。他无法像‘观众’途径的艾瑞克一样，同时在现实与心灵世界发起攻击。 但意识岛屿中的‘反击’更多的是一种自我防御机制，并不需要他去亲自操控。而这也意味着在现实中的他，完全可以报以更大的精力去进行反击！ 霍拉米克缓缓朝伸出右手对准面前的巨龙，吱嘎的声音里，他的左手齐腕下折，但却没有骨头支破皮肤，带出血肉，反而显露出十一根泛着金属光泽的的修长枪管—— 这是源自罗塞尔大帝的奇思妙想，这位大帝在蒸汽教会历史上有着重大地位，而他的一些设计也一直在蒸汽教会中沿用至今。就好比他手上的这款武器，在罗塞尔大帝的设想中，采用这种设计的强大火力足以摧毁一切来犯之敌！ 罗塞尔大帝将其命名为：1130。 一个朴实无华的名字。 咔！ 霍拉米克的体内响起了齿轮咬合并转动的声音，并有强烈且急促的灵性光彩爆发。 —— 银白装甲包裹的车厢内，身穿衬衣、马甲、正装三件套的男子抬起头，望向对向的车厢。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灰白色的虚幻面具，其名为‘嫉妒’。 在心理学隐身的作用下，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出现，也没有人意识到潜入这辆专列的其实有两个人。 但在他们进入第‘25’节车厢的那一刻，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嫉妒’与‘暴食’同样从第‘24’节车厢出发，但他却没能在第‘25’节车厢找到‘暴食’的身影。因为在进入车厢的前一刻，他们已经被无形的力量所分割，分处于不同的车厢内。 而作为因蒂斯共和国第利斯城的负责人，‘嫉妒’对蒸汽教会的了解要比‘暴食’更深，他知道一些‘暴食’所不知道的情报。 比如，‘完美者’途径的序列2天使是‘知识导师’。 而这一序列最显著的核心能力，是对规律的操控与改变！ 听起来与‘审判者’途径的能力有些相似，当实则二者截然不同。 ‘审判者’途径对应的是‘秩序’，其非凡能力的体现是对秩序的制定规划与改变，他们可以通过制定秩序让某一区域内的环境变得对他们本身更加有利。 而‘完美者’途径对应的，是‘规则’——物理规则！ 这一途径的天使可以改变最基础的物理规则，可以轻松做出那些违背物理规律的事情，可以让这一途径的天使轻易展现出其他人所难以想象的奇迹—— 他们可以制定出没有重力的物理规则，让普通人也可以在空中自在飞行；他们可以让水‘燃烧’，焚毁整个世界；让火成为‘生命之源’，滋润万物；也同样可以让水变成‘剧毒’，让所有人都被水毒死； 还可以让‘咫尺’变成‘天涯’，在一尺长的距离内容纳无限的空间；也可以让‘天涯’变成‘咫尺’，在一瞬间跨越遥远的距离…… 而想要达成这一切，都只需要对物理规则进行一点小小的修改。 他们眼下所经历的不断重复的车厢，也无疑是对物理规则的改变。 从外面看只有三节的车厢，基于对物理规则的改变，可以让这三节车厢的内部变成容纳有无数节车厢的‘无限列车’，这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如果不是有着同样位格的天使，如果不能打破这种对世界最底层物理规则的改变，哪怕是圣者也会被永远困死在这里，永远也无法逃离。 无论他们从前后，还是从左右，亦或者是从上下离开车厢，都只会进入到下一节车厢，永远重复，永远轮回，没有终点。哪怕他们打破这节车厢，将其彻底摧毁，最终也只会出现在一节更大的车厢内。 因为当他们踏入这几节车厢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注定。那位制定规则的天使甚至什么都不用干，他们就会自己把自己困死在这几节狭小的车厢里！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做到这一切的，是一位真正的天使，一位真正的‘知识导师’。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不现实的。 因为如果是真正的天使，别说入侵列车的是两位圣者，就算是二十位圣者也翻不起任何风浪。 在他们进入车厢的那一刻，那位天使就能够将他们彻底杀死。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只是机械性的将他们困在这里。 这意味着专列上很可能并没有什么天使，有的只是这几节被天使改变过规则的车厢！ 当然，即便没有天使，也必然会有相应的圣者坐镇。 但那位圣者既然没有第一时间露面，要么是已经被‘暴食’缠住，腾不出手。要么就是对方畏惧于他们这两位圣者的联手，不敢出手，只是想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对方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对付他们，否则也不用将他们分割开——将他们放在一起固然会变得更棘手，但对于真正强者而言，解决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也就是说。 “优势在我。” ‘嫉妒’自信满满的抬起头，而就和‘暴食’一样，他也准备显露出不完整的神话形态—— 即便这几节车厢的物理规则已经被天使改变，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天使坐镇，做不到真正的无限。 与其无休止的被困其中，还不如一路破坏，只要破坏的足够多，就能打破这种循环！ 刺啦的声音里，他穿着的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正装外套、直筒长裤全部撕裂，显现出下方的龙鳞。 瞬息之间，他的身体也如同先前的‘暴食’一样飞快膨胀，化成了一条覆盖硕大灰白鳞片的巨龙。 吼！ ‘嫉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锋利且尖锐的利爪瞬间撕裂车厢，依靠着巨龙那恐怖的肉体力量，他硬生生撞穿了车厢的装甲。 而如他所料，车厢外依然是另一节车厢，将被他破坏的车厢完全包裹在其中。 但只要车厢的本质没有发生变化，迟早会拦不住他！ 第二百零五章 垃圾残渣，狗都不要 砰！ 银白的装甲车厢被瞬间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的边缘布满不规则扭曲的尖锐金属残骸，一条伸展着巨大双翼的灰白巨龙撞穿车厢，进入了‘相邻，的另一节车厢。 化身巨龙的‘嫉妒，一路横冲直撞，那足以抵挡火炮直射，坚硬厚实的金属装甲甚至都无法迟滞他的速度，已经直到目前为止，刚才的车厢已经是他所撞碎的不知第几千个车厢。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被死死的困在车厢中。撞穿一节车厢，映入眼帘的永远会是下一节车厢。 但‘嫉妒，并未因此放弃，他坚信列车的‘长度，是有极限的！ 巨龙振起双翼，将两侧的车厢壁直接切割成形状不规则的两半，再次奔袭向下一节车厢。 砰！ 随着一声巨响，车厢毫无意外的被巨龙所撞穿，如同一块脆弱的嫩豆腐！ 但这一次，原本横行无忌的‘嫉妒，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可那庞大的身形与狂暴的速度让他如同一辆急刹中的重型卡车一般，接连撞穿十数节车厢才堪堪止住身形！ 啪！砰！ ‘嫉妒，勐然一甩龙尾，那粗壮的尾巴直接将侧面车厢整个击飞。有了足够的空间，‘嫉妒，缓缓转过身，金色的竖童死死盯着数百米外，隔着十数节车厢的那道身影。 几千节车厢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人。 毫无疑问，对方是来阻止他的。 ‘嫉妒，那金色的竖童微微眯起，就站在那里静静的与几个车厢外的余尽对视，似乎什么也没做。 但事实上，早在发现对方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分化出其中一个他，侵入了周围的潜意识大海！ 在相同序列的情况下，哪怕‘观众，途径的圣者展露出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在近身战上也绝对不是‘战士，途径圣者的对手，哪怕对上其他途径的非凡者也未必能取胜！ 因为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虽然赋予了‘观众，途径圣者强大的体魄，但却并没有足够的战斗知识。因为一直到成为半神以前，‘观众，途径的圣者都不需要与敌人进行近身肉搏。 这就导致他们空有强大的力量与体魄，战斗方式却无非只有挥爪和甩尾，看似肉搏程度无比激烈。但在其他擅长战斗的非凡者眼中，他们的战斗简直就如同村口小儿的械斗一样可笑。 因此与其他同僚不同，‘嫉妒，向来不屑于使用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与对方进行肉搏，因为对于‘观众，途径的圣者而言，精神领域的战斗才是他们所擅长的。在‘嫉妒，看来，用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与敌人进行肉搏完全是舍本逐末，扬短避长！ 在‘嫉妒，的理解中，‘龙化，唯一的作用于就是赋予了他强大的防御力，让他可以不用担心被外界的敌人轻易偷袭。同时也赋予了他飞行的能力，能够让他以较为灵活的姿态与对方进行拉扯。 …. 但无论如何，精神领域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找到你了！」 ‘嫉妒，望着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现实世界的波澜不惊，并不能影响潜意识大海掀起的惊涛骇浪。 在精神领域中，‘嫉妒，已经飞快靠拢了对方的意识岛屿—— 对方显然有一定精神世界的战斗经验，对自己的意识岛屿进行了一定的伪装与防御。 在精神世界中，存在着天空与大海。 天空是灵界在心灵层面的映射，所以又被叫做灵性的天空。 而灵性天空的下方，孤独寂静的大片灰蒙，它们遮蔽了视线，让人只能看见潜意识庞大而深黑的轮廓和虚幻荡漾的 海洋，那里的每一滴水液都如同一道光影，都仿佛代表着一点意识一个烙印，这就是潜意识大海。 而大部分人的意识岛屿就是一座岛屿的模样，漂浮在漫无边际的潜意识大海中。意识岛屿是一个人意识的象征表现，露在海平面上的是自身能察觉的部分，被‘海水，淹没的则是平时无法把握无法探知的深层次意识。 除了‘观众，途径的非凡者之外，极少有人能自由的潜入潜意识大海，并借此进行战斗。但对于圣者层次以上的非凡者而言，他们虽然无法进入潜意识大海，但却能对自身的‘意识，岛屿进行一定的经营建设，以让其不那么容易被人入侵。 这种‘建设，通常与对方的非凡能力有关，比如蒸汽教会的圣者喜欢将自己的意识岛屿打造成一座充斥着强大火力的战争堡垒，而风暴教会的非凡者会让自己的岛屿上充斥着狂风与闪电。 而眼前的这座岛屿却让‘嫉妒，有些意外，因为‘岛屿，所呈现出的状态，是一簇火苗。 那簇火苗看起来极为微弱，在潜意识大海中那恐怖心灵风暴的拍打之下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被‘海水，淹没而熄灭。 ‘嫉妒，从未见过这种奇怪模样的岛屿，不禁微微皱眉。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将自己的岛屿变成这种模样，也无法将其余自己所知的任何一种非凡能力联系起来。 「猎人途径的纵火家？」 ‘嫉妒，低声呢喃了一句，心中暗暗升起警惕。 猎人途径的其中一个序列，叫做‘阴谋家，，还有一个序列叫‘挑衅者，。 这一途径的非凡者极为擅长阴谋诡计，看似波澜不惊的地方很可能隐藏着无法想象的陷阱！ 而眼前这座看似微弱的‘火苗，岛屿，其中或许也隐藏着无可想象的岛屿——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对方的精神遭受了重创，导致对方的意识岛屿已经变成只剩下一簇‘火苗，的状态。 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嫉妒，都不准备就此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论现实中的肉搏，他或许无法占到太大优势。但在精神领域的战斗中，‘观众，途径的非凡者是无敌的！ …. 哗！ ‘火苗岛屿，的下方，潜意识海洋较深之处，大片的灰蒙如潮水一样往两边分开，显露出一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石制台阶。台阶之上，一道身影以闪现般的姿态飞快往上蹿升着，那是一位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的男子。 他的脸上戴着一面灰白色的，颇为虚幻的，异常冰冷的面具，面具的眼耳口鼻皆有一定的歪斜，并自带阴沉的气质，正是‘嫉妒，！ 循着具现出的石制阶梯，‘嫉妒，终于来到了火苗的附近，并毫不犹豫的伸出一只脚踏入其中。而在这个过程中，各种各种的念头、精神、欲望、意志如同风暴一样肆掠开来，伴随着‘嫉妒，一同入侵那簇‘火苗，。 这是属于‘观众，途径的高序列能力，‘操控师，的‘精神瘟疫，与‘心智剥夺，和的结合，可以让每一个被影响被侵蚀的生物遭遇污染，当场发疯！ 哪怕被入侵的对象意志坚定，也会无可避免的出现如同‘精神分裂，一样的症状，无法维持在最好的状态。而一旦对方出现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会被‘观众，途径的圣者抓住并将之扩大成漏洞，以增长其‘疯狂，。这一招‘嫉妒，已经用过很多次，百试百灵。 所以‘嫉妒，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的试探，直接踏入了那簇‘火苗，，也主动踏入了地狱。 在一只脚踏入‘火苗，的一瞬间，‘嫉妒，的脸色剧变，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抽身离开。可下一秒，他已经 感知不到自己的‘脚，。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簇微弱到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苗，突然膨胀起来，彻底将‘嫉妒，卷入其中！ 噗！ 就像是一颗干草被投入火焰，让火苗有了一瞬间的膨胀，但很快又回归正常。恢复成那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潜意识大海扑灭的状态，在惊涛骇浪中摇摇欲坠。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但‘嫉妒，却再也没能从其中走出来，甚至他在现实中的身体，也已经停止了思考。 ----------------- 「就是这里吧。」 第24节车厢内，余尽站在车尾的位置，神色平静的注视着眼前完全封闭的第‘25，节车厢。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尹康瑟的提议，准备帮蒸汽教会解决车上的麻烦。因为如果列车真的出现问题，也会让他无法在约定的时间内随车抵达特里尔。 余尽将手掌按在那完全封闭的金属装甲上，在其中荡漾开一圈圈波纹，整个人没入其中。 砰！ 在进入车厢的一瞬间，余尽的耳旁便传来一声巨响。 闻声望去，一只灰白色的巨龙瞬间洞穿了十数节车厢，最后如同急刹中的重型卡车般，在数百米外堪堪止下身影。 余尽望着几节车厢外的巨龙，略有些意外。 并非因为巨龙的出现，早在‘暴食，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联想到‘傲慢，赫温·兰比斯，对方身为‘观众，途径的非凡者，能变成巨龙并不奇怪。 …. 他奇怪的是车厢的数量——车尾的车厢应该只有三节才对。 但现在光是被对方撞穿的车厢就有不止十节，而且—— 余尽回过身，他是用的‘门，途径非凡能力穿透的车厢，并未对其造成任何损伤。 但当他回过头，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车厢连接处已经被撞穿，而侧面的车厢壁也被某种锋利且厚重的东西切割成形状不规整的碎片。 不难猜到，这是那头巨龙干的。 而类似的车厢一眼也望不到头，至少有几百节。 甚至透过那些侧面被‘切割，的裂口，还能看到裂口外的场景—— 依旧是一节节车厢。 这里似乎是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那条巨龙被困其中难以逃脱，所以才会肆意破坏。 正这么想着，余尽的神情忽然有些愕然。 【垃圾残渣】 【‘嫉妒，面具】 【童话镇】 余尽诧异的回过头看向隔着十数节车厢，数百米外的巨龙。 对方那极具压迫感的庞大身躯，在一瞬间忽然土崩瓦解，化为漫天飞灰彻底消散于无形，就仿佛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唯有那成百上千节被其破坏的车厢，见证过他的存在。 「没有魂，也没有灵魂。」 余尽收回目光，眼眸深邃，这还是第一次既没有魂也没有灵魂，什么都没有—— 不，还是有的，有垃圾残渣。 【垃圾残渣】 【毫无价值的垃圾残渣。 究竟是有什么考虑，才会把这种东西带在身边呢？ 常人应该很难理解吧。】 【‘嫉妒，面具】 【尹甸园的七宗罪面具之一， 具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能力。 传说中，面具中蕴藏着通往‘尹甸园，的通道。】 【被污染的童话镇】 【一位‘神秘学家，死后形成的封印物， 能使用部分隐者途径的非凡能力。 传说的童话传颂着古老的神秘， 蕴含着人们难以想象的财富与力量。 但它似乎并不完美， 这些童话偶尔会出现某些诡异的异变。】 童话镇的外形是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项链，仿佛是来自童话中公主所佩戴的宝物，但其华美的外表下却仿佛隐藏着最深的疯狂与污染。余尽稍作思考，将项链与面具重新收回灵魂空间，目光望向远处。 那头巨龙死的太快，差点让余尽都没看清他的名字，但也只是差点。 他的称号是‘嫉妒，，并非‘暴食，。 这意味着‘暴食，应该还在其他车厢内，他所接受的委托也并未完成。 余尽的目光穿透无尽轮回的车厢，瞬间锁定了其中一个目标。 那是这无尽轮回的车厢中最强的存在。 余尽手中的戒指绽放出如潮水般虚幻且汹涌的幽蓝光芒，在瞬间将其身体包裹，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随着虚幻的幽蓝光芒也在另一节车厢内闪烁，余尽的身影也再次悄然浮现。 这一次。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车厢，但却有一点小小的不同—— 与其他标准大小的车厢不同，这节车厢要稍微大一点。 目测至少有数万米长宽，数百米高。 车厢的外壁依旧是银白色，但内壁却‘生长，着大量不规则的石块，构成了一幅勃勃生机、万物进发的场景，仿佛是将某处的地下溶洞都整个搬到了这节车厢之中！ 你滴 第二百零六章 博诺瓦·古斯塔夫 哐当！哐当！ 列车依旧井然有序的循着铁轨向前行驶，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而在列车内部，在其中一节比普通车厢宽大不知几万、几十万倍的车厢内，却蕴藏着一处勃勃生机的地下溶洞，脚下是平整的地面，大片区域被清澈如镜的积水所覆盖，头顶是倒悬的尖锐钟乳石，却诡异的遍布着一片绚烂而唯美的星空！ 紫红的星云点缀着无数闪闪发光的‘星辰，，构成一幅梦幻般的场景，那星云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吸引着来到这里的人们，为之着迷。 但在远处，在脚下大地与洞窟顶部‘星云，的交界处，一个巨大的怪物却更加引人注目！ 它有着无比修长的‘身体，，由无数绚烂的‘星辰，所组成。可当这些单独看来颜色艳丽、绚烂无比的星辰组合到一起，所组成的形状却让人作呕，极其恶心。 它的躯干长有六只宽大干枯的灰黑手臂，如同节肢动物的肢体一般，支撑着它的行走。而在那六只巨大的干枯手臂后方，还长有两对巨大透明的蝉翼，自躯干由深紫向透明渐变，越靠近构成身体的‘星辰，，色彩便越鲜艳。 在其尾部，是如蝎尾般的巨大倒钩，让人不寒而栗。而在其头部，是一颗能给人以极端精神污染的‘头骨，，那是放大了至少上百倍的人类头骨，嘴里‘含着，四根尖角形状的锋利口器。 它仿佛天生就是美与丑的结合，构成身躯的‘星辰，与渐变色的蝉翼都无比唯美，可当这一切结合在一起却只给人一种精神错乱的恐怖。若是普通非凡者，恐怕光是看一眼都会当场失控。 那是来自星空的污染，远古的不详——黑暗繁星‘艾丝缇，！ 而余尽之前所锁定的目标，也正是这个东西。 「列车里装的居然是这种东西？」 余尽眸光微动，他原本猜测这里面存放着一件对蒸汽教会相当重要的封印物，但却唯独没料到这里面的东西居然会是‘活物，，而且还是一只实力与天使等同的活物。 半个月前他就在王宫的上空见过‘艾丝缇，，而那一个已经被阿里安娜和王室的天使联手消灭。但他没想到在康斯顿居然也有一个，甚至还被蒸汽教会‘关押，起来，准备运往蒸汽教会位于特里尔的圣堂。 蒸汽教会这是准备做什么？ 吼！ 远处的艾丝缇忽然发出恐怖的嘶鸣，强烈的紫色光芒自它尖锐的口器处疯狂汇聚，最终凝聚成一束璀璨如星河的光柱，直直射向余尽！ 那璀璨的光束在眨眼间跨越数万米的距离，几乎是瞬息而至，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余尽彻底吞没。可就在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也在不断延伸。 从数万米到数十万米、数百万米……直至双方在对方视线中的身影几乎渺小的如同空气中的微生物。而那不断膨胀延伸的光束，也终于是如同断电一般支撑不住，缓缓消散。 …. 而在光束消散的瞬间，原本疯狂扩张的‘车厢，，也在瞬间恢复原样—— 恢复成只有数万米长宽的程度。 而在与此同时，一位留着栗色长发，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突兀的出现在余尽身侧。他坐在车厢里十分常见的硬木座椅上，前方摆放着蒸汽教会的三角圣徽，紧闭着眼睛，仿佛正在虔诚的祷告。 年轻男子突然睁开蔚蓝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余尽，神情平静的念出一个名字： 「艾许·布来克，你不该来这里。」 「我已经来了，怎么称呼？」 余尽同样平静的回复了他，余光瞥了眼远处的艾丝缇，它正在召唤陨石。 年轻男子沉默片刻，缓缓 道： 「博诺瓦·古斯塔夫。」 余尽对‘古斯塔夫，的姓氏有些意外，询问道： 「罗塞尔大帝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 博诺瓦·古斯塔夫平静叙述道。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态度也极为冷澹，仿佛不是在谈论他的父亲，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轰隆隆！ 谈话间，漫天的陨石被艾丝缇自虚空中召唤，在其操控下从天空坠落，如同大雨倾盆，覆盖整片洞窟，就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彻底摧毁！ 但这终究只是徒劳，因为那些陨石刚一出现，便突兀的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何处。 保险起见，余尽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 「要帮忙吗？」 「不用。」 「那我走？」 博诺瓦轻轻点头，依旧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只是平静道： 「我会送你回到车厢。」 话音响起的那一刻，‘墙壁，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两人身前，一道大门突兀的在墙壁上凸显出来，吱呀一声自动打开。 余尽余光看了眼远处突然钻入异空间消失不见的艾丝缇，摇摇头走出大门。 踏！ 余尽穿过大门，身后却并未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他回过头。 身后依旧是银白的厚实装甲，完全封闭，浑然一体，没有任何缺口。 ----------------- 砰！ 艾丝缇庞大的身形重重撞在墙壁上，将墙壁上‘生长，的石块纷纷砸落，但这显然并不是艾丝缇所期望的。它那巨大而狰狞的骷髅头转向博诺瓦，漆黑的眼窟死死的盯着他，发出愤怒的嘶鸣与咆孝！ 博诺瓦依旧静静坐在长椅上，似乎对此混不在乎。 有他在，艾丝缇永远也别想离开这节车厢。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刚刚来到这里的那位艾许·布来克。 博诺瓦并不清楚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知道对方拥有瞬移的能力，可以出现在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但这片空间的物理规则已经被他改变，这里早已变成瞬移无法达到的区域。 可余尽突兀的出现，让博诺瓦意识到自己创造的‘规则，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漏洞…… …. 正思考着，艾丝缇已经嘶鸣着冲向博诺瓦，在眨眼间出现在他眼前。 那六只干枯的巨大手掌，捏着数团紫色圆球狠狠挥向下方的博诺瓦，挥洒出一片绚烂的星云。 博诺瓦平静的抬起头，注视着已经近在迟尺的艾丝缇，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何必呢？」 博诺瓦轻声道，「你应该知道这只是徒劳。」 ----------------- 第24节车厢内，尹康瑟和布鲁斯带着一众机械之心成员神情凝重的守在这里。 他们无法进入尾部的那三节车厢，也无从得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在面对圣者时所能做的事情相当有限，但却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如果事态失控，哪怕力所不及，但作为机械之心的成员他们也必须顶上去。 突然，一阵幽蓝的光芒在他们的眼前浮现，立刻让机械之心的成员们警惕起来。 「别动！」尹康瑟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喊了一声。 下一刻，伴随着幽蓝虚幻光芒的散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尹康瑟顿时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前，有些焦灼的问道： 「 艾许先生，里面情况怎么样？」 余尽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身后。 这让尹康瑟再次紧张起来，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后方的第25节车厢。 忽然间，一道‘门，出现在那银白的装甲壁上。 卡！ 门缓缓打开，身穿白色牧师袍，头戴神职人员软帽的老者出现在他们眼前。 「大主教。」 尹康瑟顿时又松了一口气，出现的这人正是蒸汽教会在贝克兰德教区的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顿。而眼下余尽和大主教都在这里，这说明情况应该已经得到了控制。 而果不其然，霍拉米克的下一句话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霍拉米克有一张很温柔很慈祥的脸庞，此时同样没表现出丝毫的愤怒，他环视一圈道： 「事情已经得到解决，都回去吧。但要小心列车上还有人心怀不轨，不要放松警惕。」 「是，大主教。」 尹康瑟和布鲁斯顿时面色一肃，郑重点头应下。 「艾许阁下。」 霍拉米克接着将视线投向余尽，目光温和道：「感谢你的帮助。」 「举手之劳。」余尽轻轻点头，客气了一句。 霍拉米克微笑着说道： 「容我先处理一些事情，稍后我会找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我想你应该也有一些问题想要获得答桉。」 余尽对此不置可否，并未拒绝。 而霍拉米克也没有过多寒暄，很快就关上了‘门，。 在大门关闭的一瞬间，第25节车厢又恢复成一个整体，看不出有任何‘门，的痕迹。 机械之心的成员们已经各自散去，而余尽也没有多做停留，返回了3号车厢。 而当他回到自己的包厢时，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等待他归来的奥黛丽。 …. 少女仿佛有所心事一般看向窗外，手掌放在白皙的脖颈处，握着一串华美的红宝石项链。 当然，那并非真正的红宝石项链，而是一件神奇物品。而制作这件神奇物品的材料，也正是她从‘世界，那里所购买的‘无面人，非凡特性。 其原本的模样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但就和其非凡特性赋予的‘非凡能力，一样，其本身也可以自由的变换形态。而在奥黛丽的需求下，它从一张面具变成了现在的这串红宝石项链。 而奥黛丽为其起名为：谎言。 察觉到有人开门，奥黛丽警觉的回过头，待看清是余尽才稍微放松警惕，轻声问道： 「情况怎么样？」 余尽并没有告知她具体情况，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 「没什么大事，蒸汽教会能控制住局面。」 「这样啊。」 奥黛丽顿时松了口气，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小口做了次轻缓的呼吸，同时摸向脖颈间的红宝石项链。 这件神奇物品的非凡能力母庸置疑的好用，但其副作用也不容小觑。当奥黛丽佩戴它的时候，她的情绪会被放大，这让她更难维持‘观众，的姿态。 哪怕她现在是心理医生，有着应对这方面问题的非凡能力。但她也偶尔会不小心中招，就像刚才一样，她知道刚才不受控制的思维发散并非自己的正常表现，她少许的期待和紧张情绪被‘谎言，放大了。 这也让奥黛丽对其副作用更加警惕，她分外庆幸自己为那神奇物品取了‘谎言，这个名称，时刻都会因此警醒，否则总有一天会完全依赖于它，不肯面对真正的自己，一旦失去，很可能将直接失控。 余尽此时已经回到沙发上坐下， 眉头微皱，他还在思考那只被关在车厢里的艾丝缇。 那只艾丝缇毫无疑问已经被蒸汽教会‘捕获，，甚至还派出了一位天使亲自看押，足以看出蒸汽教会对其的重视程度。而从博诺瓦的表现来看，他完全有实力将其杀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蒸汽教会似乎是想要一只活着的艾丝缇。甚至还为此费尽心机，试图将其带回特里尔。 余尽并不知晓蒸汽教会为何要这么做，也不知道鲁恩王国的其他两大教会是否知道这件事——很可能这只艾丝缇是被蒸汽教会秘密捕获，黑夜教会与风暴教会都对此毫不知情。 至于蒸汽教会活捉‘艾丝缇，的目的，其实也并不难猜。 序列2的博诺瓦可以压制住艾丝缇，也可以将其关押在车厢内，但蒸汽教会的目的显然不止于此。他们活捉艾丝缇，至少是希望从艾丝缇身上获得什么，所以势必就会对艾丝缇做一些实验，做一些研究。 【鉴于大环境如此， 而这些是博诺瓦一个人所无法做到的，只有在蒸汽教会位于特里尔的圣堂总部，甚至是在‘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国里，才能真正无所顾虑的对艾丝缇进行‘研究，。 蒸汽教会的目的并不难猜，可问题在于，心理炼金会为何要参与其中？甚至不惜为此派出两位圣者入侵专列，难道是想要破坏蒸汽教会的计划？ 可如果真是这样，派出‘暴食，和‘嫉妒，又能有什么用？ 他们面对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使，哪怕来上十位圣者也未必能对此造成哪怕一丁点的威胁！ 难道说心理炼金会是不清楚所有的内情，所以才会派出‘暴食，和‘嫉妒，来送死？ 又或者，心理炼金会的目的就是派他们来送死？ 你滴 第二百零七章 圣·罗塞尔 1月14日，专列抵达第利斯。 即便中途遭遇意外，有两名圣者潜入列车实施破坏，但这并未影响蒸汽教会原定的计划。就和在康斯顿时一样，专列依旧选择在第利斯城停留一天，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再次启程，并最终于1月17日抵达特里尔。 至此，这场为期一周的旅程也终于画上了句号。 “这里就是特里尔吗？” 奥黛丽坐在窗边，目光有些好奇的望向窗外的城市： 那是一座充满阳光的大都市，位于莱恩河、塞伦佐河夹处的地带，风光明媚，玫瑰品种众多，人文艺术发达，是画家、音乐家、家的圣地。那是因蒂斯的首都，那是罗塞尔大帝改建后的，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性大都市…… 奥黛丽不止一次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描述，而在她看的那些书中，大部分故事的女主角都是以特里尔的贵族小姐为原型，其中尤其以已经没落的前因蒂斯王室索伦家族最受欢迎。 奥黛丽也曾因此对这座城市充满憧憬，直到她成为一名真正的非凡者，这些事情对她的吸引力几近于无，已经远没有当初初次在纸上阅读时的惊艳与向往。 当然，奥黛丽虽然从未来过特里尔，但也并不是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 前因蒂斯共和国驻鲁恩王国大使贝克朗，在其担任大使的那几年里，经常在使馆举行舞会，邀请鲁恩王国的银行家，大工厂主，大慈善家，以及其他有名的富豪与大律师参与，并随机给某些次一级的商人机会。 这样的氛围里，他会给客人们讲特里尔的繁华和开放，讲因蒂斯共和国已经不再由贵族主导，银行家、工厂主、律师等人群才是国家的主人，他们直接和间接包揽了大部分议席，决定着国家政策的走向，享受着真正的自由，拥有崇高的地位…… 这种行为无疑是对鲁恩王室与贵族权柄的挑衅，但无论是王室还是贵族对此都没有过任何过激行为。 一来是因为贝克朗身为因蒂斯共和国大使，他所代表的是整个因蒂斯共和国，对他出手就相当于对整个因蒂斯共和国宣战。二来则是因为，贝克朗的这种鼓动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决定这个世界未来走向的从来都不是贵族和王室，而是超凡力量，是非凡者！ 历史教材上清楚地记录了罗塞尔为因蒂斯留下的浓墨重彩： 罗塞尔·古斯塔夫以上校的身份平复了叛乱，顺势政变，将因蒂斯王国改为共和国，自任执政官。 之后19年里，他改革法典，鼓励发明，为工业革命保驾护航，极大地提升了国力，并南征北战，将伦堡、马锡、塞加尔等国纳入保护，让弗萨克帝国、鲁恩王国、费内波特王国这三个北大陆强国相继低头。 在担任执政官即将满20年的时候，在1192年的年底，罗塞尔将共和国改为帝国，自称凯撒。其后不到六年，他陨落于白枫宫，结束了第五纪到目前为止最传奇的一段历史。 普通人只能从中看到罗塞尔大帝传奇且励志的一生，从一个没落贵族，成为了一个庞大国家的掌权者，甚至让这个国家三度因其变更政体！ 但在奥黛丽的视角，她能看到的东西比普通人要多得多。 比如因蒂斯王国与鲁恩王国上千年来领土一直都没有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哪怕罗塞尔大帝时期能暂时压倒鲁恩王国，但也没有强到能将鲁恩王国直接吞并，也就是说两国的国力其实相差无几。 而在鲁恩王国，一名上校至少是一名序列5的非凡者—— 这是奥黛丽从自己的哥哥阿尔弗雷德那里得到的情报，阿尔弗雷德正是一名上校，同时也是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 这意味着，当初发动政变时的罗塞尔大帝至少是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甚至大概率是一位序列4的半神！ 没有这样的实力，罗塞尔的政变根本就不会成功。 甚至就算有‘半神’的实力，罗塞尔的政变能成功也不是靠他自身的实力，而是靠的正神教会支持！ 因蒂斯共和国能不能政变，政变到什么程度，由谁来政变……所有的这一切，都得看正神教会的态度。 而罗塞尔大帝发明了蒸汽机，改良了帆船，创造了大量前人所难以想象的发明，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也在当时的‘工匠之神’教会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甚至在其统治期间，工匠之神教会还得到第五纪以来第一份公开的神谕，将‘工匠之神’的称呼改成了‘蒸汽与机械之神’。 罗塞尔大帝与蒸汽教会的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其所发动的政变，也毋庸置疑的得到了当时整个‘工匠之神’教会的支持。而因蒂斯共和国的另一正神教会，永恒烈阳教会虽然未必会如当时的‘工匠之神’教会那般全力支持罗塞尔，但大概率也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从鲁恩王国就能看出，三大正神教会和王室并非一条心，甚至彼此还在互相勾心斗角。鲁恩王国是这样，其他国家也肯定好不了多少，永恒烈阳教会和统治因蒂斯上千年的因蒂斯王室也不可能没有矛盾。 而罗塞尔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上位，正好可以帮永恒烈阳教会重新洗牌。 两大正神教会的默许甚至是支持，才是罗塞尔大帝能够成功政变的根本原因！ 这一点也并非单纯的源自猜测，而是有事实支持。毕竟就算罗塞尔大帝两度变更政体，两大教会也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过反对。所以答案其实很明显—— 因蒂斯之所以会从‘王国’变成‘共和国’，并非因为这个国家有多么开放和自由，仅仅是因为促使其从‘王国’变为‘共和国’的人叫罗塞尔·古斯塔夫，因为他有着远超因蒂斯王室和其他贵族的强大力量支持！ 哪怕罗塞尔大帝最终以失败告终，那也是因为他遭遇了背叛，被永恒烈阳教会、原因蒂斯王族索伦家族和其他贵族联手刺杀，陨落于白枫宫。蒸汽教会在这起事件中没有露面，其实也已经彰显其态度：对于罗塞尔的死，蒸汽教会也是默认的。 甚至就算因蒂斯已经从‘帝国’改回‘共和国’，就算他们对外如何宣称自己如何开放民主，宣称因蒂斯不再由贵族主导，银行家、工厂主、律师等人群才是国家的主人等等…… 但在事实上，这个国家的本质还是由‘贵族’所主导。 这一点，从霍尔家族在因蒂斯的那些亲戚的近况就能看出来。 与霍尔家族联姻时，他们是贵族。 因蒂斯从王国变成共和国时，他们还是贵族。 因蒂斯从共和国变成帝国，又变回共和国，兜兜转转改了数次政体，但他们始终是贵族—— 遍数因蒂斯前后两次共和国的历史，从头至尾都没有废除贵族制度，只是不再分封新的贵族。毕竟因蒂斯没有了国王，自然就不会有新的贵族诞生。 可这非但让贵族们因此没落，反而让贵族的地位愈发崇高！ 不再有新的贵族诞生意味着贵族阶层将不再有后来者，意味着现有的贵族将永远处于垄断地位。甚至就连索伦家族，至今也依然是因蒂斯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 哪怕他们已经不再是因蒂斯的最高统治者、不再是王族，可他们依然是贵族，依然享有崇高的地位和权利，或明或暗的延续着他们的统治，只是权势大不如前，不再向以前身为王族时一样一手遮天，而是要与其他贵族进行妥协和共治。 这个国家看上去与鲁恩王国截然不同，可本质上却又是那样的相似。 奥黛丽的眼神有些复杂，在心底低声道： “明明是看待同一件事，但不同的经历真的会让人有不同的视角。” 小时候的她会对因蒂斯共和国产生向往，长大了些会害怕，害怕‘共和国’体质会导致自己的家族没落，害怕父亲会因此愁容满面。而现在的她，对这一切的理解又与以往截然不同。 才冒出这样的想法，奥黛丽忽然又一把握住胸前的红宝石项链，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虽然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控制的很好，可还是偶尔会不小心受到‘谎言’的影响，不受控制的思维发散。 黛丽小口做了次轻缓的呼吸，借助冥想让自己完完全全平静了下来。 直到这时，她才重新看向窗外。 因蒂斯以开放著称，其建筑风格也与鲁恩王国有很大迥异。 鲁恩王国更重视保存建筑的原始风貌，因此贝克兰德建筑大都低矮，样式也与几百年前没有太大区别。而在特里尔，放眼望去四处都是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 虽然康斯顿也有着大量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但那些大都是工厂，并不会让人产生美感。而特里尔这里的建筑大都是居住与商用，各种不同风格的新式建筑层出不穷，让人目不暇接。 虽然有些建筑的模样会让人有些不适，但人们总会在众多建筑中找到自己喜欢的风格。 最重要的是，和常年被雾霾笼罩，一年也见不到几次太阳的贝克兰德不同，特里尔的阳光真的很温暖。窗外射来的阳光暖洋洋的，让少女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午睡的冲动。 但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个小小的问题…… 奥黛丽的眼中闪过一丝疑问，低声喃喃道： “我们不进站吗？” 列车已经环绕半个特里尔转了一大圈，这固然可以让她更好的欣赏这座城市的原貌，却也让她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丝困惑，因为按理说列车早该进站了才对。 面对少女的困惑，余烬摇摇头道： “列车会直接去蒸汽教会的总部圣堂，不会在城内停靠。” “直接去圣堂？” 奥黛丽有些意外，因蒂斯共和国难道在蒸汽教会的圣堂前也设置有车站吗？ 这个疑问在少女心中并未持续太久，因为远处已经传来了浩大的钟声。 奥黛丽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上午十二点。 而透过窗户，远处的教堂已经在视野中浮现，那就是蒸汽教会的圣堂，圣罗塞尔教堂。 哪怕奥黛丽从未来过这里，但她却一眼就认出了它。这并不是因为她看过这座教堂的照片，而是因为这座教堂长得实在是太有特点…… 当！当！当！ 一连十二下钟声响起，白色的蒸汽从圣罗塞尔教堂顶端的根根烟囱里喷了出来，赞美的圣歌伴随着巨大齿轮和杠杆的转动，回荡内外。 在这神圣的一刻，教堂前的广场上，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在这神圣的一刻或闭目祈祷，或安静倾听，无论是不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唯有被喂养的白鸽们，同时振翅飞起，冲向半空。 是的，这就是蒸汽教会的圣堂—— 会喷蒸汽，会转杠杆，鸣大钟，与其他教会的教堂截然不同，但又很好的诠释了‘蒸汽’二字。 各大教会的教堂大都以幽静为首要目标，因为教堂是神圣的祈祷场所，信徒们必须在幽静的环境中才能进行虔诚的祈祷。而蒸汽教会则截然相反，他们以喧闹为荣，越是热闹的蒸汽教会越受爱戴。 而蒸汽教会的这些传统，也都是从罗塞尔大帝时期兴起的，并且获得了蒸汽与机械之神的赞美，所以这座圣堂才会被冠以罗塞尔大帝的名字，以此纪念他为新生的蒸汽教会做出的卓越贡献。 终于，在浩大的钟声彻底停止之前，专列终于缓缓停靠在圣罗塞尔教堂前。 对于其他教会而言，他们会尽可能将教堂搬到远离轨道的地方，以避开列车行驶时的喧闹声。但对于蒸汽教会而言，这样的却喧闹恰好好处，反而被认为是取悦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一种方式。 列车缓缓靠近广场，却依旧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而列车前方延伸的轨道，一直通向教堂内部。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蒸汽教会大贤者 圣罗塞尔广场上，长笛声、小提琴声、手风琴声、七弦琴声或交错或重叠，悠悠扬扬，飘散了开来。喷吐着蒸汽的列车穿过人潮涌动的广场，在纷飞白鸽的围绕下，沿着轨道一直驶向教堂后方，驶向圣罗塞尔教堂内部。 巨大且繁复的齿轮与杠杆以某种特殊的规律排列，看似杂乱粗狂，却给人以神圣威严的感觉。 这里是蒸汽教会的总部和圣殿，是受到神灵眷顾的地方！ 在悠扬的汽笛声中，列车缓缓进站，停靠在圣罗塞尔教堂内部的站台。 身穿白色牧师袍，头戴神职人员软帽的大主教，霍拉米克·海顿在站台上早已等候多时，他望向走下列车的余烬三人，面上带着温柔慈祥的笑容： “艾许阁下，奥黛丽小姐，请随我来，有人想见您。” “谁？”余烬平静的注视着霍拉米克，询问道。 霍拉米克面色一肃，郑重道： “是大贤者冕下。” “大贤者。”奥黛丽在心中仔细咀嚼着这个词。 在各大教会内部，都会有一位‘三重冠冕者’。 在风暴教会，三重冠冕者是教皇； 在黑夜教会，三重冠冕者是教宗； 而在弗萨克帝国的战神教会，三重冠冕者是大牧首； 在一百多年前的‘工匠之神’教会，其三重冠冕者也是教宗。但在其更名为‘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时，其三重冠冕者也同样变更为大贤者。 据说，这一改革也是由当时担任因蒂斯共和国执政官的罗塞尔大帝提出…… 少女眸光闪烁，望着在前方带路的霍拉米克大主教，露出一副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模样，好奇问道： “霍拉米克大主教，传说‘大贤者’是由罗塞尔大帝发明的，这是真的吗？” “是的。” 霍拉米克大主教回过头，并没有任何的隐瞒，微笑点头道： “蒸汽教会曾经的三重冠冕者是教宗，但在罗塞尔大帝的强烈建议下，变更为‘大贤者’，并一直延续至今。而事实上，当初罗塞尔大帝提议的改革远不止这些。” 停顿了一秒，霍拉米克大主教又接着说道： “在罗塞尔大帝的完整提议中，三重冠冕者是‘大贤者’。而大主教和主教则是‘贤者’，机械之心也会变更为‘护教军’，而执事将改为‘神甫’，普通信众则称之为僧侣……” “但最终，这一系列的改革没能如罗塞尔所愿的贯彻下来。” “为什么？” 虽然心中已经有些许猜测，但奥黛丽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太复杂。” 霍拉米克摇摇头，惋惜道： “在罗塞尔大帝的早期构想中，他设计了大量不同类型的称谓与职务，比如作为高层的圣贤士，基因士，逻辑士，锻造士。而即便是在这四大高层中依然会进行细分，比如圣贤士从高至低分别是首席隐修士，教理之主，机械旧主，万物取得者，耋耄统领，数据掠食者……” “这无疑是天才般的构想，但蒸汽教会的规模无法适应这样庞大的内部架构。这会让蒸汽教会的偷体系变得过于臃肿，反而无法做出行之有效的管理与行动。” “罗塞尔大帝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也并未坚持将这一切贯彻下来。只是留下了其中的一部分，比如三重冠冕者‘大贤者’，其本身也是圣贤士。” “当然，罗塞尔大帝所留下的完整构想的原件至今依旧保存于圣罗塞尔教堂。或许有朝一日，蒸汽教会能如罗塞尔大帝所设想的那般，将这一系列改革贯彻下来。” 奥黛丽默默低头，若有所悟。 外界对于蒸汽教会与罗塞尔大帝的猜测普遍有多种猜测，而最主流的是罗塞尔大帝与蒸汽教会因为某种原因而分道扬镳。 就连奥黛丽原本也以为，蒸汽教会之所以没有贯彻罗塞尔大帝的改革，是因为双方关系的僵硬。 但奥黛丽也知道，如果罗塞尔大帝和蒸汽教会的关系真的那么差，蒸汽教会必然会想尽办法抹除罗塞尔大帝在蒸汽教会历史上的痕迹，否认他的贡献。但蒸汽教会显然没有这么做，就连其圣堂也依旧被冠以‘罗塞尔’之名。 而从霍拉米克大主教的话来看，哪怕在罗塞尔大帝生命的晚期，蒸汽教会与罗塞尔大帝的关系似乎也远没有外人猜测的那样恶劣。 但就算这样，罗塞尔大帝晚期的众叛亲离也是难以否认的事实。蒸汽教会与罗塞尔大帝的关系虽然不算恶劣，但从最后他们没有出手帮助也能看出，罗塞尔大帝或许是做了一些他们难以接受的事情。 奥黛丽跟在余烬身边，跟随霍拉米克大主教穿过长廊，两侧的墙壁上绘刻着色彩鲜艳的巨大壁画。壁画讲述的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神迹，是历代教宗与大贤者们为教会做出的贡献。奥黛丽甚至在上面看到了与罗塞尔大帝有关的壁画……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扇数十米高的巨大门扉前，来到了蒸汽教会最神圣、最宏伟的圣殿前。 蒸汽教会的大贤者，就在其中！ 霍拉米克停下脚步，面上依旧带着慈祥温柔的笑容： “艾许阁下，接下来的路，您必须自己走，我会在这里等您回来。” 大贤者要见的，只有余烬一人。 奥黛丽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我在这里等你。” 轰隆隆！ 数十米高的巨大门扉在齿轮的转动声缓缓开启，奥黛丽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巨殿内部那超百米高的穹顶，深刻体会到了自身的渺小。 在齿轮的轰鸣声中，余烬踏入了这座象征着蒸汽教最神圣场所的圣殿。 两侧超百米高的巨柱仿佛夹道欢迎的侍者，上面的齿轮不停运转，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推动杠杆，似乎在鸣奏欢迎的交响乐。 轰！ 身后的大门忽然关闭，发出巨大的声响。 但余烬却并未回答，他只是一步步朝圣殿前方的高台走去。 在高台之上，一道人影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说是人影，但那并不是人，而是一个由无数齿轮、螺丝、链条、轴承和其他机械零件组成的人偶。祂有着人的外形，但也仅仅是外形。余烬曾见过霍拉米克制作的人偶，但他所制作的人偶往往都会在外表覆盖一层‘人皮’，让人偶的模样更接近于本体。 但眼前的人偶却明显没有进行过类似的‘改造’，反而呈现出一种完全原始的风貌。祂那机械的头颅上戴着镶嵌有蓝宝石、祖母绿等宝石的三重冠冕，穿着大红的教皇法袍，手中还握着同样有机械零件组成，形状奇特的权杖。 而这些，正是正神教会三重冠冕者的标准三件套！ 踏！踏！ 余烬一步步靠近，最终在他身前三米处停了下来，礼貌问道： “大贤者？” 人偶轻轻颔首，祂那由海量机械零件构成的头颅似乎想尽可能表现出和善，最终表现出来的却是一个略显惊悚和狰狞的诡异笑容。 带着这诡异的笑容，祂主动走下台阶，来到余烬身前，微笑着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艾许阁下，我是大贤者考尔，贝利撒留·考尔。” 祂的声音无比僵硬，没什么情绪起伏，与余烬想象中的机械音没什么区别。 “大贤者考尔？” 余烬的表情上多了一丝异样，冷不丁突然问道： “你和罗塞尔大帝是什么关系？” 考尔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复杂神情，祂轻声感慨道： “他……算是我的朋友吧，我的名字与他有关。” 顿了顿，考尔又用略带怀念的口吻，用他那明显的机械音说出不含丝毫情绪波动的话语： “他曾经告诉我，我终有一日会成为大贤者。在他生命的晚期，他曾找到我，说他需要我的帮助，希望我能为他打造一套铠甲，有朝一日将他从永久的沉眠中解放出来。” “那你这么做了吗？” 余烬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没有急着谈正事，反而如同和朋友聊天一般交谈起来。 “当然。” 考尔的机械音仿佛带上了一丝严肃的情绪：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为他打造这套盔甲，但却一直都差了些什么，迟迟无法达到预期。” 考尔遗憾的摇摇头，仿佛是在平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伱还有什么问题吗？” 余烬没什么犹豫，平静问道： “我什么时候能进入绘画世界？” 考尔显然早有所料，开口解释道： “蒸汽教会所拥有的这幅绘画世界，开启与进入都有着严格时间限制。最近的一次开启时间是明天中午十二点，在举行仪式后你可以和其他人一同进入其中，最多可以在其中待一个月。一个月后，绘画世界会自动将所有人传送出来。” 余烬沉吟片刻，又一次问道： “绘画世界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 考尔摇摇头，机械的回答道： “绘画世界很大，即便是我也没能进行过完整的探索，无法得知其全部密辛。毕竟，这幅绘画世界到蒸汽教会手中的时间很短，只有不到两百年。” “具体有什么，要看你需要什么，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余烬微微皱眉，突然问道： “你是不是从黑夜教会出来的？” 考尔似乎宕机了一秒，摇摇头道： “不，年轻时我的确与黑夜教会有过一些接触。但我并未加入过黑夜教会，也未曾信仰过黑夜女神。” 迟疑了一秒，考尔疑惑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话的方式和他们很像。” 余烬简单的回答了考尔的疑问，尽管考尔在得到答案后依旧费解。 但余烬其实很清楚，考尔与黑夜教会并不一样。 黑夜教会明显知道更多的情报，并且也不止一次透露出愿意告知的意愿，却又总喜欢当谜语人。 而蒸汽教会，他们或许真的只是单纯的‘不知道’。 —— 伊甸园，城市中央有着一座超八十米高，由无数巨柱撑起的恢宏教堂。 一道身影缓缓穿过教堂的正门，丽看见了一个恢弘却空旷的大厅。大厅的深处，屹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缠绕着一条灰白色的巨龙雕像。 而在巨龙雕像前，放着一张不算大的长桌。 在长桌的上首，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者。 他的名字是鲍利·德尔劳，心理炼金会的核心领导者。 德尔劳望着走进教堂的那道身影，面带微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色欲’小姐，请坐。” 被称为色欲的女性穿着一套黑色的繁复长裙，身材高挑出众，让人毫不怀疑这是一位绝色美人。但遗憾的是，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灰白色的面具，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那张冰冷的灰白面具上，两只眼睛沉到了鼻梁中段，仿佛在从下往上地看人，给人一种又好笑又怪诞又暗藏惊悚意味的感觉。 ‘色欲’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表情平静的注视着德尔劳： “需要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清脆却冷淡，但又似乎在无形多了一丝魅惑。她的动作简单而直接，只是也一个简单的拉开座椅坐下的动作，却又仿佛带着让人沉沦的妖媚，媚态十足，让见过她的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德尔劳清楚她的性格，并未故作深沉，只是微笑道： “我需要你帮忙杀一个人，这个人现在就在特里尔。这张面具就是你这次行动的报酬，此外还会额外增加一件由你执掌的1级封印物。” “执掌？” ‘色欲’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满。 德尔劳表情有些无奈，面带苦笑道： “你应该知道，所有人都是这样。虽然名义上是执掌，但这和属于你其实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色欲’依旧皱眉，但也不再多言，只是问道： “我一个人行动？‘嫉妒’也在因蒂斯，第利斯和特里尔相隔不远，我能否请求他帮忙？” 德尔劳摇摇头，叹气道： “很遗憾，不能，‘嫉妒’现在正在执行其他任务，这次的任务只能你独自完成。而且，” 德尔劳停顿了一秒，深深的看了一眼‘色欲’，微笑道： “以你的能力，我想这应该难不到你，不是吗？” ‘色欲’沉默片刻，轻声问道： “他在哪？” “蒸汽教会。” 德尔劳嘴角略微上扬，“他的名字是艾许·布莱克。” ‘色欲’沉默了良久，轻声开口道： “这张面具不适合我，我要‘嫉妒’。” 德尔劳面色不改，微笑着点点头： “我会说服他的，在你完成任务之后。”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赞美万机之神！ 1月18日，中午十二点。 当！当！当！ 一如既往的，一连十二下钟声响起，白色的蒸汽从圣罗塞尔教堂顶端的根根烟囱里喷了出来，赞美的圣歌伴随着巨大齿轮和杠杆的转动，回荡内外。 教堂外的罗塞尔广场上，所有行人都在这神圣的一刻停下了脚步。 奥黛丽也在其中，身边跟着她的贴身女仆安妮，还有安静蹲坐在一旁的苏茜。 「希望一切顺利。」奥黛丽微微垂眉，低声呢喃道。 正想着，奥黛丽忽然有所感应——有人在看着她。 她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瞥向右侧，在远离人群的位置，有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士。她的脸上蒙着轻薄的黑纱，让人看不清模样。但奥黛丽却很肯定，对方是在偷偷观察她。 奥黛丽双手交叠于小腹前，实则悄悄用左手抚向戴在右手食指的戒指。 附近就是圣罗塞尔教堂，那里不仅有圣者层次的大主教，蒸汽教会的大贤者也在里面。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做什么，她会在第一时间带着安妮她们前往教堂。 【鉴于大环境如此， 似乎是注意到了奥黛丽的小动作，面带黑纱，身着黑裙的女士却只是低笑了一声。她的笑声不大，却又不知为何，仿佛恰到好处一般传入奥黛丽的耳中。 她知道奥黛丽已经发现了她的窥视，但她并不在乎，也从未想过隐藏。 而且，奥黛丽并不是她的目标。 「这枚戒指，是你丈夫送给你的吗？」 奥黛丽看着那位缓缓走来的女士，耳旁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奥黛丽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露出礼节性的笑容，礼貌道： 「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成年礼物。」 她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过来搭话，但这反而让奥黛丽愈发警惕。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位女士绝对不简单。 而对于任何一位非凡者而言，他们都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因为他们的直觉已经不仅仅是直觉，更多的是灵性的预警！ 「朋友？成年礼物？」 虽然隔着黑纱看不清表情，但奥黛丽还是从这位女士的眼中捕捉到一丝玩味儿。 「我该走了，下次再见。」 女士看了眼钟声已经停止的教堂，微笑着朝奥黛丽挥了挥手。 但在奥黛丽尚做出反应之前，这位女士却已经先她一步，款款走向前方的圣罗塞尔教堂。 「艾许·布来克吗？」 黑裙女士在心底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微微上扬。 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啊。 「她到底想做什么？」 奥黛丽看着那位黑裙女士走进教堂，不由面露愕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难道是她有些太过敏感了吗？ 对方或许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蒸汽信徒，恰好在这一天来蒸汽教会祈祷。 …. 至于为什么会偷看她，这本身并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在贝克兰德的时候，也经常会有人这么做，但大多是男性。而在偷看被发现后也不慌张，反而主动过来搭话，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少女微微蹙着眉，虽然逻辑说得通，但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 圣罗塞尔教堂内，余尽登上在教堂内停靠的专列。 余尽能肯定这就是昨天载他们来因蒂斯的专列，但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但专列内部的模样却已经大不相同。原本充斥着豪华包厢、 满是卧铺的车厢内摆满了座椅，而这些座椅上也大都坐满了人。 他们都是机械之心的成员，包括从鲁恩王国而来的尹康瑟等人。 对于他们而言，进入绘画世界的目的明显有别于余尽，那里对他们而言似乎有着更多的特殊意义。 当！ 在教堂外钟声停止的那一刻，教堂内忽然响起了一道钟声，同时还伴随着一道道虔诚的吟唱声： 「鸣大钟一次，推动杠杆，启动活塞和泵！」 蒸汽列车上，所有机械之心成员的神情都变得无比虔诚。 当！ 又一道钟声响彻教堂。 「鸣大钟两次，按下按钮，发动机点火，点燃涡轮，注入生命！」 呜~！ 专列的车头喷吐着薄雾，悠扬的汽笛声预示着旅程的起航。 当！ 「鸣大钟三次，齐声歌唱，赞美万机之神！」 「赞美万机之神！」 「赞美万机之神！」 车厢内，机械之心的成员们纷纷虔诚赞颂起来。 祈祷结束，专列也缓缓发动，沿着轨道缓缓向前驶去。 而与此同时，结束祈祷的尹康瑟看向余尽，或许是以为他对此不解，压低声音主动解释道： 「这是蒸汽教会内部的祈祷仪式，不对外公开，只会在重大仪式时启用。」 「赞美万机之神？」余尽的表情稍微有些微妙。 「咳咳。」 尹康瑟干咳了两声，含湖道：「这也是罗塞尔大帝提议的，他一直希望让蒸汽教会改名为机械神教，让神将尊名改为万机之神。这种无礼的要求当然是被大贤者言词拒绝，但仪式却被保留了下来……」 蒸汽与机械之神过去其实是工匠之神，是在罗塞尔大帝的影响下才改成现在的神名。但这显然并不符合罗塞尔大帝的意愿，因此一直坚持着要将蒸汽教会改成机械神教，将蒸汽与机械之神改为万机之神。甚至还为此一直在蒸汽教会内部推行各种‘赞美万机之神，的宗教仪式，可谓是贼心不死。 蒸汽与机械之神显然没有答应罗塞尔大帝的‘胡闹，，但也没有拒绝—— 其本身无疑是对‘万机之神，这个称呼或许并不反感，否则也不会任由这样一套仪式流传下来，还在蒸汽教会的核心成员中光明正大的传播。 …. 「她或许是想要成为‘万机之神，，但受到了某些阻碍？」 余尽的内心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蒸汽与机械之神或许并非不想成为‘万机之神，，但应当是受到了某些力量的阻碍，又或许是他本身没有足够的底气或实力，无法成为在真正的‘万机之神，，所以才会一直都只是偷偷在教会内部推行，而不是对外公开宣布。 更改尊名这种事情，在真神之间或许也有着某种禁忌因素的影响。 比如黑夜女神的尊名是：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也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其中所蕴含的不止是黑夜女神，还有绯红之主、隐秘之母、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在黑夜女神摄取这些尊名的那一刻，其他真神就必须对类似的尊名退避三舍。至少到现在为止，七大正神相互之间，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尊名重叠的现象。 哪怕战神与黑夜女神相互敌视，但也未曾用自己的尊名为赌注，去夺取黑夜女神的尊名。同样的，永恒烈阳与风暴之主也相互敌视，但他们也从来不会用自己的尊名去和对方硬碰硬。 这让余尽想起了远古 太阳神，其尊名是： 创造一切的主啊，您是全知全能者；您是一切伟大的根源；您是开始，也是结束；您是众神之神；您是浩瀚星界的支配者。 ‘全知全能者，、‘众神之神，、‘浩瀚星界的支配者，，单单从尊名上都能判断出，远古太阳神的实力要远在现存的七位正神之上！ 但在‘远古太阳神，陨落时，新诞生的真实造物主明明继承了‘造物主，这一称号，但也没敢继承远古太阳神的全部尊名，而是将尊名改为： 创造一切的主，阴影帷幕后的主宰，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毫无疑问，这一系列的尊名都与真神们对应的权柄有关。 「也就是说，蒸汽与机械之神所掌握的权柄，不足以让他成为万机之神？」 余尽用食指轻轻敲击桌面，若有所悟。 蒸汽与机械之神想要成为真正的万机之神，或许要达到曾经的远古太阳神的高度才行。但如果他真能做到这一切，蒸汽教会现在也就不会是七大正神教会中最弱的一个。 当然，也可能蒸汽与机械之神缺的不是权柄，而是一个名字—— 欧姆弥赛亚。 「你在想什么？」 尹康瑟见余尽似有所悟，忍不住问道。 他心里其实有些打鼓，该不会是他刚才那番话让余尽有了亵渎的想法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不就成了蒸汽教会的罪人了吗？ 「没什么。」 余尽摇摇头，失口否认，将目光投向窗外。 蜿蜒的轨道在教堂内部不断延伸，这一切也毫无疑问也运用了对物理规则的改变，因为圣罗塞尔教堂内部显然没有这么大的面积可以铺设这么长的轨道。 …. 而透过车窗，余尽已经能看见左侧延伸的轨道的尽头—— 那是一扇近八十米高的巨大门扉，两扇紧闭的大门之上，绘刻有巨大的三角圣徽，牢固的三角形里面填充着蒸汽、齿轮和杠杆等符号。 那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象征！ 轰隆隆！ 专列沿着轨道在蜿蜒前行中不断靠近，而那扇巨门也在这个过程中，在齿轮的转动和发动机与涡轮的轰鸣声中，大门缓缓向内侧打开。 而轨道，也一直通向那扇百米高的巨大门户内部。 大门内并不昏暗，反而被明亮的太阳光芒所充斥。 可抬起头却又看不见太阳的踪迹，只能看见那比门户还要高大，超过百米的宏伟穹顶！ 而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余尽可以轻易看见那巨大殿堂内部的情景—— 在隧道的尽头，有着一副几乎与穹顶等高的宏伟壁画。 无需其他人‘讲解，，余尽已经认出了那副‘壁画，的本质，那是一幅绘画世界！ 呜~！ 专列再次发出悠扬的汽笛声，在穿过蜿蜒轨道，车头正对大门入口时陡然加速。 余尽已经丢失了绘画世界的视野，但却能明显感受到‘兴奋，的情绪。 不是他的情绪，是这辆专列的情绪，它在兴奋！ 哐当！哐当！哐当！ 专列疾驰而过，以远超普通蒸汽列车的速度飞快冲过大门，冲向那殿堂尽头的壁画！ 砰！ 没有任何人阻拦，也没有任何人提醒，车头就那样直直的撞上了壁画。 但却并未出现车毁人亡、专列脱轨的情景。 因为车头拖着连接在其上的所有车厢一起，一同进入了那副‘壁画，之中！ 呜呜~！呜呜呜~！ 专列的汽笛声如同某 种欢快的乐曲，开始不断鸣响，响彻在整俩转列车，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专列那的兴奋情绪。 而在穿过绘画的那一刻，包括余尽在内，所有人的视野都‘焕然一新，。 头顶依旧是明亮温暖的太阳光，但原本百米高的穹顶却早已消失不见。专列依旧疾驰于轨道之上，可那轨道却悬浮于云霄之上，下方是漂浮的白云，却完全没看见有任何支撑！ 悬浮于空中的轨道以着某种曲线，不断向着前方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在车尾，在他们来的方向，依旧是不断向后延伸的蜿蜒轨道，却偏偏看不见任何穹顶和殿堂的痕迹。 在专列下方，是无数高耸入云，喷吐出大量白雾的烟囱，以及无数由齿轮、杠杆、钢铁与轴承等各种机械零件所组成的城市，它们如同一座座悬浮于无垠大海的岛屿一样，屹立于荒芜的大地上！ 「神迹！这是神迹啊！」 尹康瑟看着下方不断前进的‘城市群，，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兴奋与狂热。而不仅仅是他，所有机械之心的成员，脸上都带着相同的狂热。 他们都是第一次进入绘画世界，对于绝大部分的机械之心成员而言，他们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可当余尽看到这一幕，却并未感觉到任何的欣喜，反而皱起眉头。 这幅绘画世界的内容，看上去相当蒸汽朋克，无比魔幻。 可这个世界就和极光会的那幅绘画世界一样，给他几乎完全相同的感受，这只是一幅不合格的赝品。 余尽沉默不语，他有些失望，但并不准备就此打道回府。 他打算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核心，那个保管有‘火种，的地方—— 如果存在的话。 呜~！ 悠扬的汽笛声再次响起，余尽透过窗户望向前方。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抵达了一座车站。 你滴 第二百一十章 你都守护了些什么啊！ 呜！ 蒸汽专列喷吐着白雾，行驶在悬浮于云端的轨道上，穿透云层一路向下，抵达了位于地面的城市。 在汽笛的长鸣中，列车缓缓进站，停靠在那座完全由钢铁所打造的站台。 站台上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人群，他们似乎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特意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来迎接从外界而来的机械之心成员。 “艾许阁下。” 身穿白色牧师袍，头戴神职人员软帽的霍拉米克走上前，微笑着将一枚徽章递给余烬： “您可以自由活动，可以去任何您想去的地方。只要戴着这枚圣徽，不会有任何人限制您的行动。但请务必在一个月内回到这座站台，否则会错过返回的时间。” 【蒸汽圣徽】 【蒸汽与机械之神赐予眷者的徽章。 当持有者展示徽章时， 蒸汽教会的信徒会将其视为神明的眷者。】 “我会注意的。” 余烬从霍拉米克手中接过徽章，扫了一眼徽章的描述，轻轻颔首。 霍拉米克微笑着点点头，也并未多言，走向那些来迎接他们的原住民。 余烬也未做停留，转身离开车站。 他虽然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但凭借对‘火种’的感应，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个世界的核心所在。 绘画世界虽然本身各有不同，甚至其内部的物理法则都与外界截然相反。 比如蒸汽教会的这幅‘蒸汽世界’，那反重力的空中轨道，还有那颗不知为何悬于空中的巨大太阳，以及这荒芜大地上的一座座蒸汽城市，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外界的物理法则相违背。再比如极光会的‘血肉世界’，那仿佛无穷无尽般的血肉菌毯覆盖着整个世界，仅有那座山峰的山顶有极小一部分适宜生存的区域。 但无论如何，这两幅世界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任何绘画世界都必然会存在‘核心’，而这个‘核心’中保存着作为绘画世界根本的‘火种’。 当绘画世界开始腐败时，唯有打破‘核心’，才能让‘火种’将整个世界燃烧殆尽。 当然。 这个世界还远未到腐败的边缘，余烬也并非渴求火焰而来。他寻找核心的目的，也并非为了将其打破。 余烬抬头望向远处，发现自己正站在这座城市的‘马路’上—— 就和站台一样，这座城市连马路都是由钢铁所铸造。 哪怕只是粗略估算，打造这座城市所需的钢铁，已经足够组建一支由上万艘铁甲舰组成的庞大舰队！这足以替换整个鲁恩王国现存的所有舰队还有得多，而这样的城市在这个绘画世界中还远不止一座。 毫无疑问，这个绘画世界的钢铁产量，实在是有些过于丰富。 “或许这跟所走的途径有关？” 余烬若有所思，极光会那副绘画世界遍布着覆盖世界的血肉菌毯。 而极光会所掌握的‘秘祈人’途径的序列6是蔷薇主教，这无疑是一个对‘血肉’需求量巨大的序列。 而蒸汽教会所掌握的途径是‘通识者’，而从蒸汽教会的名字与象征就能看出，这个教会对机械与钢铁有着极端的崇拜与迷恋，这与他们的信仰有关。 但这些不同，显然也并非是这些绘画世界与生俱来的。 毕竟按照余烬所知的情报，这幅绘画世界并非是蒸汽教会独占，而是要与永恒烈阳教会共同分享。甚至在一百多年前，这幅绘画世界都还是属于永恒烈阳的。 永恒烈阳教会对于这些钢铁城市显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需求，这些都是在蒸汽教会接手的这一百多年内建立起来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本身有着极大的可塑性。 这与余烬此前所知的绘画世界有些许差异，但也并非无法理解。 余忽然心念一动，一阵虚幻的浅蓝色光芒突兀出现。 他身影随之模糊，接近于无形。 他看见了一个个难以描述形体，甚至透明到仿佛不存在的事物，看见了一道又一道不同颜色的、蕴藏着无穷无尽知识的明净光华……在那高于现实的古怪世界里，余烬并未留恋于其中，而是朝着某个方向迈出了步伐。 很快，他脱离了那种透明虚幻的状态，回到了现实。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与之前的城市别无二致的钢铁都市。 但他知道，这里并非是原本的那座城市，而是他所需要寻找的‘核心’所在。 但这并未让余烬感到欣喜，反而有些疑惑。 他能够使用灵界传送，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同样与灵界相互勾连。 而灵界的存在是相当奇妙的，它和现实世界完全重叠，全部重叠，却又互不干涉的，必须依靠非凡力量，才能打破间隔。 而在理论上，绘画世界本应是完全独立于现实世界的，这意味着绘画世界本身应当与灵界绝缘，而任何需要借助灵界才能使用的非凡能力都会失效。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这个世界同样与灵界相连接。可在另一方面，这里的灵界似乎又与现实世界的灵界相隔绝。因为余烬无法通过灵界传送，直接从绘画世界传送到外面。 也就是说，这里的‘灵界’或许是从现实世界的灵界分割出来的。 两个世界的灵界有着相同的世界，却又相互独立，堪称鬼斧神工。 余烬收起思绪，迈步走向前方的城市。 可就在他刚刚踏出一步之时，前方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身着黑裙，面带黑纱的女士，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路旁，静静的注视着余烬。 不知为何，余烬似乎能看出女士眼中透露出的复杂神色。 余烬停下脚步，同样沉默的注视着她。 “好久不见。” 女士摘下面纱，露出面纱下的绝美的容颜，轻声道。 余烬沉默片刻，迟疑着问道： “我们认识吗？” “诶？”黑裙女士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余烬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黑裙女士神情变得愈发的复杂，低声呢喃道： “这样啊，不记得我了吗？” “果然啊，本就该是这样，或许身为禁忌的我，本就不该为人所知吧？” 余烬沉默了许久，轻声道： “抱歉，我实在不记得，但我想这应该与你无关。” “不，没关系。” 黑裙女士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 在余烬反应过来之前，黑裙女士忽然又问道： “你还记得防火女吗？” 余烬轻轻颔首。 黑裙女士对此似乎并不意外，接着问道： “那么，除此之外呢？” 余烬沉默良久，沉声道： “帕奇！” 黑裙女士怔了一下，余烬的回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转移话题道： “除此之外还有谁？” 余烬思考片刻，缓缓道： “索哥，灰心哥，洋葱骑士，我都记得。” “这样啊，” 黑裙女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自语道： “除了防火女之外，就只有这些人吗？就算所有的女性友人都已被你遗忘，防火女也依旧忘不掉吗？啊，这是当然的啊，余烬又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防火女呢？至于其他女人？被遗忘才是正常的吧，毕竟女人只会影响你传火的速度啊！” “那么……” 黑裙女士一改话锋，突然问道： “你还记得你的防火女的名字吗？” 余烬愣了一下，陷入迷茫之中。 他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似乎在他心中，防火女就只是单纯的防火女，为什么会需要有姓名？可就算是防火女也并非天生就是防火女，为什么不会有姓名？ 为什么，他会不知道自己的防火女的姓名？ “果然是这样吗？” 黑裙女士看到余烬的反应，反而露出了笑容，温声道：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你想知道吗？” “当然。” 余烬郑重点头。 黑裙女士竖起一根手指，认真道： “卡露拉。” “你的防火女的名字，是卡露拉。” 余烬抬头看向女士，她的表情无比认真，一本正经的模样很难不让人信服。 但余烬却能清晰的意识到，她的话语中没有感情，全是私货。 【暗之堕子】卡露拉 余烬将目光从女士的头顶收回，默然道： “虽然我的记忆不多，也不记得防火女的名字。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暗之堕子成不了防火女？” “诶~” 名为卡露拉的魔女眨了眨眼，却没有任何被拆穿的窘迫，反而笑吟吟道： “被发现了吗？不过我不是在骗你哦，相比较那位真正的防火女，我要比她更加称职。” 余烬并未去计较卡露拉话语的真假，追问道： “所以，她叫什么？” “伊莉娜。” 卡露拉嘴角微微上扬，“你的防火女的名字，是伊莉娜。将她从黑暗中拯救了出来的你，是她唯一的救赎。” 这可不是在撒谎啊。 毕竟，伊莉娜的确是余烬的防火女。 “伊莉娜？” 余烬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某块被尘封的记忆似乎有所触动…… “啊、啊啊，拜托，不管是谁，请快点儿触碰我，好暗，我什么都看不见，黑暗已经咬住我了。虫子们一直不停地、不停地咬我、折磨我。所以拜托，请来触碰我吧……” “啊，灰烬大人，您准备要出发了吗？拜托您，请您早点儿回来吧。我好怕，我好怕那个折磨我的黑暗。” “啊、啊啊，灰烬大人，我等您很久了。拜托您，请您触碰我吧。那些虫子们又开始在折磨我了。” “啊，您人在那里啊。原来我还不是孤独一人啊。神啊，感谢您……” “啊，灰烬大人，您又和我搭话了啊。我没事的。这黑暗本来就是我该肩负的使命啊。” “……” “记起来了吗？”卡露拉轻笑着问道。 余烬收起尘封的思绪，轻轻点头： “记起来了一些。” 虽然记忆依旧模糊，只能回忆起些许的话语。可那位胆小的女孩儿，的确是他的防火女啊！ “没关系。” 卡露拉笑吟吟道，“我会帮你全部回忆起来的，在这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在那以后，也一样。 余烬默然点头，并未拒绝女士的提议，但却忽然问道： “那么，你呢？” “我？”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啊，这个故事就说来话长，真是麻烦啊。” 卡露拉嘴角微微扬起，嘴上说着麻烦，却又很诚实的主动讲述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某个无可救药的变态萝莉控。口口声声说着要改变我悲惨的命运，可实际上却是将我从父母身边掠走，强行把我变成了他的模样。又在我成年后，毫不犹豫的将不再是萝莉体型的我无情抛弃。” 卡露拉说着，又轻笑着问道： “很恶劣对吧？就和我那无可救药的渣男父亲一样。” “……” 余烬张了张嘴，犹豫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的这个人不是我？” “你希望这个人不是你吗？” 卡露拉笑吟吟的反问道。 “……” 余烬沉默，转移话题道，“你父亲是谁？” 卡露拉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轻声道： “一个为了禁忌的魔女，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和圣女的堕落骑士罢了。” “为了拯救圣女，他与禁忌的魔女同行。” “为了禁忌的魔女，他又抛弃了一切人世间的伦理与牵绊。” “真是个渣男啊。”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对禁忌的魔女念念不忘，甚至为其付出生命的代价……” 明明在痛骂自己的父亲是个渣男，可卡露拉的眼中却透露出不加掩饰的羡慕。 那一定是一段很凄美的爱情故事吧。 余烬轻声问道： “你母亲的名字是什么？” 卡露拉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低声道： “嫉妒使徒，佳丽，一个非常恶劣的女人。” “欲望使徒，多兰古雷格的杜娜湘卓。 愤怒使徒，污秽女王，圣壁之都的艾蕾娜。 孤独使徒，煤炭新娘，黑雾之塔的娜德拉。 恐惧使徒，沉默巫女，埃斯洛耶斯的亚尔舒娜。” 被触动的记忆从脑海中一一闪回，余烬低声呢喃道： “嫉妒使徒，卡露拉。” “嗯，我在。”卡露拉将被风吹至额前的一缕发丝挽至耳后，柔声回应道。 在遇到她之前，余烬已经经历过许多。记忆虽已被封印，却能轻易被她触动，这意味着封印本身已经不再是阻碍，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他也能依靠自己解开这一切的谜题。 但她等不了那么久，她需要亲自陪在他身边，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 余烬看着眼前的女士，神情却愈发的沉默。 零散的记忆，反而愈发扰乱了他的思绪。 “哦，你在迷惘吧？” 卡露拉款款走到余烬身边，温声说道： “正所谓有路可行之人才会迷路，这是你身为英雄的证明啊。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永远支持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余烬注视着眼前的女士，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的性格不对劲。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变脸 鲁恩王国，凛冬郡。 就和其名字一样，凛冬郡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冰雪覆盖。 而在凛冬郡的最北端，便是安曼达山脉。 安曼达山脉西起间海，东至苏尼亚海，几乎横跨大陆。 因而这道山脉既是弗萨克帝国与鲁恩王国的分界线，也是一道天然屏障。一旦与弗萨克帝国发生战争，安曼达山脉与凛冬郡就会立刻变成两国争夺的重点。 而另一方面，黑夜教会的总部，宁静教堂就坐落于安曼达山脉。但这并非因为安曼达山脉在赫密斯语里是宁静的意思，而是因为深黯天国在这里，黑夜女神的神国在这里！ 当神灵不再行于地上，祂们的国就成为了各自教会的总部。 雪花像一片片羽毛飘落下来，为大地披上一层雪白外衣，银装素裹。 安曼达山脉的主峰上，一列长长的脚印自山脚而起，一直向山顶延伸。 在脚印的尽头，是一道依旧在不断向山顶前进的孤寂身影，每前进一步，都会在皑皑白雪的大地上留下一道深数公分的脚印。 祂的装饰并不华丽，熔烂扭曲的盔甲和背后的残破披风看上去有些落魄，但却无一不在诉说祂昔日的荣光。而同样熔烂扭曲的头盔后方，是一顶形状奇特的王冠，那是祂身份的象征！ 祂一步步向着山顶前进。 在视线的尽头，一座尖顶的哥特式黑色教堂耸立在满是白雪的山中。它的前方是一处断崖，它的周围是一片白茫，没有丝毫的声音。 教堂占地极广，颇为宏伟。 前来朝圣的信徒在感受到震撼之余，也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与平和。 身着残破盔甲的身影一步步登上山顶，顶着漫天的风雪，一步步来到教堂面前。 夜色下的宁静教堂格外美丽，与高悬于半空，冷冷照着大地的红月相得益彰。 但祂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份美景，只是扫了一眼教堂旁的墓地，墓地中有一具石棺，但盖子却早已被掀开，呈现出空荡荡的内部。祂将目光从墓地中那堆即便是在漫天风雪中，依旧静静燃烧的篝火上移开，又平静看向前方的教堂。 在宁静教堂的大门入口处，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祂的视线之中。 那是位五官普通，眼眸幽黑，套着简朴长袍，系着树皮腰带，垂下乌黑长发，未着鞋袜，赤着双脚的女士。 黑夜修道院院长，苦修士首领，隐秘之仆，地上天使，阿里安娜。 “晚上好，眷者阁下。” 阿里安娜抬头注视着眼前的高大身影，轻声问候。 祂没有言语，只是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士，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带我去绘画世界。” “好，” 阿里安娜轻轻颔首道：“眷者阁下，请随我来。” 宁静教堂的深处有着黑夜女神的神国，那里与现实世界只隔了一座虚幻大门，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鲜少有人知道，在宁静教堂的黑夜修道院中，还隐藏着另一个世界。 而阿里安娜，就是那个世界的保管者与看护者。 只有得到她的允许，才能自由的进出那个世界。 而女神早有神谕，不论眷者阁下何时到来，他都有资格进入那幅绘画世界。 只要眷者阁下提出要求，他甚至可以直接带走这幅绘画世界而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无论是阿里安娜，还是执掌教会的教宗冕下。 祂没有言语，默默跟在阿里安娜的身后，穿过宁静教堂，抵进黑夜修道院。 对于普通信众而言，这座教堂神圣、宏伟却陌生，其内部结构与他们以往所知的任何教堂都有所不同。 但对于祂而言，这座教堂却让祂无比熟悉，几乎是曾经某座教堂的一比一复刻。 通过一道道向上的石阶，绕过那座巨大的石碑，来到了教堂门前。 紧闭的大门上绘刻着繁复的花纹，左右两扇门板的中心各有一位手持长枪的守护修女。 而在大门的两侧，也各有一座被白雪覆盖，手持长枪站立的雕塑。 轰隆隆！ 阿里阿娜站在教堂门前，轻轻挥手，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大门缓缓开启。 被蜡烛照亮的走廊也随之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走廊的两侧有着大量的石像。 它们的模样没有丝毫差异，皆是半跪于地，身披盔甲，头戴兜帽的骑士形象。两侧骑士皆右手持握长枪，斜指向前方，仿佛在列队迎接它们的主人。 而在每一尊雕像身侧，都有一盏与雕像等高的无头烛台。也正是这些烛台散发的微弱光芒，照亮了这座本应置于黑暗中的教堂。 不算长的走廊尽头，是一间宽大的祈祷厅。 祈祷厅的左右两侧各有三根刻有精美纹络的巨柱支撑，每一根巨柱后方，都有一扇刻绘精美的巨大窗户。 绯红的月光透过这些窗户照亮大厅，轻易覆盖了那些对称摆放于祈祷厅地面的蜡烛所散发的光辉，显得这些蜡烛似乎有些多余。 而祈祷厅的尽头，两侧各有一道拱形门户。 阿里安娜并未停下脚步，穿过左侧的拱形门户。 但很快就停下了脚步，因为眷者并未跟上。 她回过头，并未疑惑也并未发问，只是平静的注视着身着熔烂扭曲铠甲的高大身影。 祂站在原地，沉默的抬头望向前方的墙壁。 这里没有巨人法官，也没有绘画使者，没有教堂之枪。 这里什么都没有。 沉默许久，祂终究还是迈开步伐，跟上阿里安娜的脚步。 通过拱形门户，后方是一道弧度不大、蜿蜒向上的楼梯。 楼梯并不长，只有一节。 在楼梯尽头的平台上，向右延伸出一道狭窄的走廊。 走廊两侧各有两座雕像，与进入教堂时的雕像一般无二，皆是手持长枪的骑士模样。 祂再次停下了脚步，没有跟上已经穿过走廊，进入走廊尽头那扇拱形大门的阿里安娜。 因为在楼梯尽头的平台上，有着一团熄灭的篝火等待点燃。 但这并未阻拦祂的脚步，很快就再次跟了上去。 穿过拱形大门，内部是一个高耸的八边形房间。 房间中间，有着一个同样八边形的圆盘。 当踩下圆盘中间的圆形石板，这块圆盘便在摩擦声中启动，不断向上，直通顶层。 这是一座升降梯。 当祂在升降梯的帮助下一直到顶，一条高耸的阶梯再次出现在祂面前。 阶梯的两侧的扶手同样雕刻精美，但首先映入祂眼帘的，是覆盖对面山峰的恢弘建筑群。 巨大的宫殿、雄伟的尖塔、高耸的城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无比震撼，极具视觉冲击。但这里却为敌缺少绯红之月的映照，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凝固在黄昏里，亘古不变！ 哪怕已不是第一次看到，祂依旧驻足了几秒，安静地欣赏了这奇迹般的景色好几秒。 祂旋即移动视线，望向前方向上的阶梯，望向阶梯尽头的圆形尖塔。 尖塔的大门依旧是紧闭的，但当两人抵达时。 大门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在沉重的倾轧声中，自动向内缓缓打开。 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巨大如沙发般的床榻。床榻上，是一位身着白裙，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女！ 她的怀中抱着一颗蛋壳有所破损的巨蛋，双手交叠着放在尚且完好的蛋壳上，那张绝美的脸庞就那样枕在手背上，仿佛陷入了亘古的沉眠。 一切都显得无比美好，只是少女的体型稍微比普通人大了一点点。 但相较于油画的大小而言，这似乎是正常的。 祂的身体微微发颤，下意识的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眼前的少女。 可很快，祂抬起的手掌便自然垂下，陷入沉默。 因为出现在祂眼前的并非真实的少女，而是一副巨大的油画。 祂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画中的场景。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意志，祂忽然轻声问道： “她还活着吗？” “是的。” 阿里安娜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怀念，轻声道： “我曾在画中世界见过费莲诺尔公主，那是一位天使般的女士。” “这样啊。” 祂轻叹了一声，活着就好。 她本应在时光洪流的冲刷下死于非命，化为一具干瘪的尸体，这是她既定的结局。因为即便是神族的悠久生命，也注定无法承受住时光的冲刷。 但有人却宁愿倾其所有，拼尽一切为她改写命运，让她迎来了全新的结局。 她还活着，活在绘画世界中。 祂的眼神无比复杂，有欣慰、也有愧疚。 他曾经的孩子中，活下来的大概只有最小的那三个女儿吧？ 可其中两位都是拥有半龙半神血脉的禁忌产物，无法为人所知，甚至无法光明正大的对外宣告。坦白来讲，对于这两个女儿，祂没有多少愧疚，也没有多少感情。 但唯独费莲诺尔，她明明有着最纯正的神族血脉，却被自己抛弃在那不见天日的环印城…… 对于神族而言，祂是一个优秀的王者，再没有比他更优秀的王，但祂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于祂的任何一个孩子而言，祂都远远称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 而对于神族以外的种族而言，祂或许连王都称不上…… 祂的情绪在这一刻涌现出来，如同被压抑了数万年、数十万年的火山突然爆发。 可这一切很快又被另一股意志压制了下去，祂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这一切都只是无力的反抗。因为即便祂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薪王之一，可祂依旧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祂的表情再度平静下来，眼中没有丝毫情绪变化，波澜不惊。 祂需要薪王们的化身，但唯独不需要他们的感情。 阿里安娜就站在一旁，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仿佛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她既没有主动提问，也没有主动向祂提供帮助，甚至没有告诉对方进入绘画世界的方法。 当然，如果祂提出要求，阿里安娜也无法拒绝。 但祂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对于祂而言，进入绘画世界的方法并不是什么秘密。 祂缓缓走上前，伸手触碰那副油画，触碰那画中少女怀里的蛋。 咔！咔~！ 蛋壳在被触碰的瞬间，突然快快碎裂，最终如同大厦一般轰然崩塌，在少女的长裙上四分五裂，露出了白皙蛋壳内部与之截然相反面的深沉黑暗！ 耀眼的光芒突然从那深沉的黑暗中迸发出来，几乎是眨眼间便充斥了整座尖塔，将祂的身影彻底包裹其中。而在这之前，阿里安娜不知何时已经退至塔外。 等到光芒散去，她才重新回到房间。 屋内布局一成不变，巨大的油画上展示着一位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女。 而在她的怀中，抱着一颗有所碎裂，但大体完好的巨蛋。 阿里安娜平静的关上门，让一切都恢复平静。 她沿着原路返回，走下阶梯，通过升降梯回到了下层。 通过有骑士雕像守护的走廊，她看到了楼梯尽头的篝火。 篝火依旧是熄灭的状态，并未被点燃。 祂似乎只是徒有外形的空壳。 阿里安娜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低声道： “愿女神庇佑你，眷者阁下。” 她旋即走下楼梯，离开了教堂。 “阿里安娜殿下。” 一位修女不知何时等待在教堂门口，在阿里安娜出来的第一时间迎上前，恭敬道： “教宗冕下在圣殿等您。” 阿里安娜沉默片刻，轻声道： “告诉伊莉娜，我马上过去。” 修女恭敬低头，躬身退下。 —— 因蒂斯共和国，特里尔。 罗塞尔广场附近的一座豪华酒店内，有着耀眼金发的少女站在宽大的豪华落地窗前，如宝石般清澈碧绿的眼眸凝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罗塞尔教堂，轻抿着嘴唇。 她依旧记得余烬的嘱咐，也相信蒸汽教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可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很难保证不出什么意外。 而且一个月不参加塔罗会，也很难不让其他成员怀疑。 她低下头，凝视着手上的两枚戒指。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帝皇之子 蒸汽教会的绘画世界。 就和余烬之前遇到过的其他城市一样，眼前这座蕴藏着整个世界核心的城市，也同样完全由钢铁铸造而成。余烬与卡露拉并肩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依靠着对火种的感应，不断朝核心区域前进。 余烬的目光从周围的建筑上闪过，微微皱眉道： “这个世界的建设程度相当完善，还有着数以百万计的人口，蒸汽教会显然是打算长期经营这个世界，但为什么世界会荒凉到这种程度？” 城市的建设虽然相当完善，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北大陆各国的首都还要先进。但在城市之外，他们看到的只有满目疮痍的大地，仿佛在钢铁城市之外，就只剩下一片荒芜。 仅仅只是这样，明显不足以支撑绘画世界中数百万人的生存所需，就连最基础的食物跟水都无法保障。这明显和蒸汽教会想要长期经营的理念相悖，却又真实存在，实在是很难不让人费解。 要知道即便是极光会所拥有的那副绘画世界，虽然其表面的大部分都被血肉菌毯所覆盖，但在山腰以上的区域，依旧有一片适合生存的区域，足以养活数万人。 面对余烬的疑问，卡露拉轻声解释道： “蒸汽教会手中掌握着序列0为‘完美者’的非凡途径，而‘完美者’途径的序列4是‘炼金术士’，其拥有生命炼成的非凡能力，能够为其所制造的物品注入灵魂，给予一定的生命。” “唯一的问题是，成为炼金术士所对应的仪式，需要抽取一定区域内的全部生命力，土壤将沙化、湖泊将干涸……虽然被抽取生命力的区域可以恢复生机，但这需要经过一段相当漫长的岁月，也就不可避免的导致了这个世界的荒凉。” “当然，这种情况也可以请大地母神教会的半神或天使出手，为土地注入生命。但蒸汽教会与大地母神教会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融洽，大地母神教会不会轻易出手相助，而蒸汽教会也不会轻易允许大地母神教会的天使或半神进入绘画世界。” “而且蒸汽教会的人，其实也不在乎世界这个是否荒凉。” 余烬虽然有些意外，但这个答案似乎又合情合理： 蒸汽教会信仰的是蒸汽与机械，至于‘绿色环保’，那不是他们该考虑的。绘画世界稍微荒凉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又不影响他们赞美蒸汽与机械之神。 不过，卡露拉似乎对蒸汽教会和他们所拥有的这幅绘画世界相当了解…… 余烬轻声问道： “卡露拉，你走的是哪条途径？” 卡露拉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单论超凡途径，我只是一位‘观众’途径序列3的圣者。” 但她同时还是禁忌的暗之堕子，论真实实力，即便是序列1的天使也对她无可奈何。甚至她其实早就可以晋升为序列2的天使，她手上就有一份‘洞察者’的非凡特性，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一直隐藏自身。 只不过…… 暗之堕子诞生自深渊之父马努斯的人性碎片，那马努斯就相当于是暗之堕子们的‘母亲’。 余烬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他的记忆虽然缺失大半，但对于某些人的记忆却相当清晰，就像是被人刻意分割成两半一样。 比如说，他清楚的记得马努斯是被他亲自打碎的。这也意味着，是他间接创造了暗之堕子。如果马努斯是暗之堕子的‘母亲’，那他岂不是…… 而卡露拉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笑吟吟道： “我的母亲才是真正自碎片中诞生的暗之堕子，我其实只能算半个暗之堕子。马努斯是我母亲的‘母亲’，也可以算作是我的‘祖母’。那么……” “我们到了。” 余烬不等她开口，忽然停下了脚步，表情平静的注视着前方。 “啧~” 卡露拉有些失望的啧了一声，顺着余烬的视线看向前方，那里有一座教堂。 教堂的面积不算大，长宽各约二十米，外层是红金相间的金属涂装，看上去相当‘华丽’。 教堂的建筑构造是标准的对称性结构，其左右两侧各有一座塔楼，而在教堂的正中间还有一座比左右两侧塔楼高出一倍有余的高塔。 但这些塔楼的顶部并非‘尖塔’，而是一座座形似锅盖，有着数根粗大炮管，可以旋转的圆形炮塔！ 这样的教堂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看上去有些奇怪。但联想到这是蒸汽教会的炮塔，一切似乎又都变得十分正常。 而余烬感应到的火种位置，就在这座教堂下方。 可还没等他们迈步上前，眼前的那座教堂突然‘站’了起来！ 伴随着齿轮与机械运转的摩擦与轰鸣声，原本坐落于地面的教堂越‘升’越高。太阳的光芒随之被遮蔽，大片阴影投射下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再只是教堂，而是一台将近六十米高的庞大人形泰坦！ 原本余烬他们所看到的‘教堂’，其实只是这座巨型泰坦的‘帽子’，其‘头部’就在这座教堂的下方。那哪里是什么教堂？分明是一座以坚固城堡式结构的炮台！ 其上的众多塔楼、彩色玻璃和教堂涂装无一不彰显着泰坦的华丽与威严，让人一眼就能直观的感受到，这绝对是一台相当恐怖的战争机器！ 甚至其‘双手’也是两根粗壮的武器，右臂是由十一根炮管组成的联装‘加特林’。而左臂虽然只有一根炮管，但那粗大的口径也让人毫不怀疑其威力。而在其背部，还有着两根竖着指向天空的管子正在喷吐着白雾，那是其‘动力装置’所在。 这样一个恐怖的战争机器，在对付圣者以下的非凡者时，几乎可以做到战无不胜！ 甚至就连序列4以上的圣者，如果不慎被其充斥着灵性能量的火炮击中，也有可能会因此重伤。 “滋滋滋滋滋——”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眼前的泰坦凝视着下方的两道身影，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张开了嘴巴： “吾乃帝国之拳尤弥尔，奉命守卫泰拉皇宫。” “异端，汝等为何而来？” 余烬表情愈发微妙： “帝皇？泰拉？” 卡露拉轻声解释道： “那是罗塞尔的称呼，他自命帝皇，将绘画世界更名为神圣泰拉。而神圣泰拉的每一座城市，都是由蒸汽教会的圣者和天使所铸造，而罗塞尔则将他铸造的城市称之为泰拉皇宫。至于它，应该是罗塞尔在圣者时期生命炼成的产物。” 余烬微微颔首，但却莫名联想到罗塞尔的死—— 罗塞尔晚年众叛亲离，连他的家人都离他而去，最终罗塞尔也是在自己的皇宫被人背叛，遭遇刺杀而死。 该说不说，罗塞尔自命帝皇也算是求仁得仁，至少这个结局就很还原历史。 余烬收回思绪，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枚徽章，平静道： “我要去这个世界的核心，让开道路。” 从泰坦现身的那一刻，余烬就已经明白过来—— 核心并不在泰坦身上的教堂，而是在泰坦从地面爬出来的那个‘深坑’之中。 自称帝国之拳的巨型泰坦低头凝视着余烬手中的三角圣徽，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如您所愿。” 砰！砰！ 迈着沉重的步伐，泰坦缓缓走到一旁，让开道路。 也让那个巨坑出现在余烬的视野之中。 借助从天空洒落的阳光，余烬看清了那个巨坑的全貌——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坑，除了四面都是钢铁之外，没什么特殊之处。 仿佛真的就只是为泰坦准备的一个容身之处。 余烬要找的核心，还在更深处。 砰！砰！ 就在这时，耳旁忽然传来巨大的沉重敲击声。 余烬疑惑的抬起头，就看见刚刚离开的泰坦，伸出粗长的炮管疯狂敲打一座高大的尖塔。 “它在做什么？”余烬有些诧异的问道。 卡露拉也迟疑了一下，表情不是很确定，半怀疑道： “安抚机魂？” 咔！ 话音刚落，耳旁忽然传来声音，那是常年不曾运转的生锈齿轮艰难摩擦的声音。紧接着，齿轮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城市中的一座座烟囱喷吐出白色的蒸汽。涡轮的运转声、蒸汽机的轰鸣不绝于耳，甚至连大地都开始颤动。 同时，城市中也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在剧烈的晃动中和大地的震颤中，这座‘城市’缓缓站了起来。 卡露拉看到这一幕露出些许意外的神色，但很快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依旧维持着人形，背部却生长出一双纯黑色的覆皮翅膀，体表也浮现出些许黑色的鳞片。 她从背部轻轻拥住余烬，带着他飞上天空。 自上而下的，他们于半空看清了这座城市的原貌—— 整座城市都仿佛活了过来，化身为一只钢铁巨龟，一边喷吐着蒸汽，一边缓慢的朝着远处移动。 而在龟背上，巨型泰坦正站在最高处指挥着‘巨龟’的前进。 足足有六十米高的巨型泰坦，在这座‘巨龟’的背上却一点也不显眼，反而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不需要卡露拉说明，余烬也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就和那台巨型泰坦一样，这座城市也同样被罗塞尔大帝进行过生命炼成，其本身就是一个独特的生命！ 余烬若有所思的问道： “所有城市都是这样？” 卡露拉轻轻摇头： “这不是普通的圣者能够完成的，只有天使位阶才能进行这种规模的生命炼成。绘画世界中的绝大多数城市都是无法移动的普通城市，只有极少数才有如这座‘泰拉皇宫’一样的‘生命’。” 余烬默默看着下方缓缓移动的城市，突然有一种好笑的感觉。 蒸汽教会信仰的明明是蒸汽与机械之神，却硬生生在罗塞尔的‘改造’下完全变成了他的形状，整个蒸汽教会几乎任何地方都能看到罗塞尔当初留下的影子。 而罗塞尔都已经把蒸汽教会变成了他的形状，当初说不定还存着‘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但很可惜，在本序列有序列0真神的情况下，罗塞尔最多只能到序列2。 序列2面对序列1或许还能挣扎一下，但面对序列0，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终于，城市缓缓离开了原本所在的区域，在飞扬的漫天尘土中露出了下方的荒芜大地。 而在那荒芜的大地上，却屹立着一座由尖塔与钟楼构成的宏伟教堂。 卡露拉带着余烬回到地面，背后的双翅也随之消失不见，原本覆盖体表的鳞片同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卡露拉眨了眨眼： “我想接下来就不用我带路了吧？这里你应该比我更熟悉才对。” 余烬默然点头，缓缓走向教堂。 咔！ 在大门与地面的摩擦倾轧声中，两扇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条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跟在后方的卡露拉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把门开大点会死是吗？ 余烬不知道卡露拉心中所想，缓缓走进了教堂。 教堂内部的面积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狭小，一眼就能望到头。 教堂内部摆放着几盏两米高的烛台，而在教堂内侧的最中央，还摆放着一座无头女性和小女孩儿拥抱的雕像，让人好奇她们的身份。 而在雕像的左侧，在墙壁的后方，有着一道与墙壁垂直向上的直梯。 余烬看到这一幅场景，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需要绕远路去地下室打开机关，然后通过捷径回到教堂，从而进入这座雕像下方隐藏的通道。 余烬的眼中闪过一丝缅怀的神色，旋即缓缓走到雕像前，让其表面荡漾出如漩涡般的波纹，整个人直接没入其中—— 都能穿墙了，傻子才会绕远路去开机关。 顺着向下的楼梯，余烬来到一处空旷的隐藏密室，这里似乎是一处礼拜堂。 但里面既没有修女，也没有神父。 只有闪烁着火光的火炉，被静静放置于礼拜堂的尽头。 那里是整个世界的核心，也是毁灭整个世界的钥匙！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铸巨龙荣光 踏！踏！ 余烬停下脚步，站在那一人高的火炉前，静静的凝视着火炉内部熊熊燃烧的烈焰。 只要将火炉打翻，就能让整个世界彻底燃烧。 罗塞尔第一个发现这里，并在这里修建了一座以‘泰拉皇宫’命名的城市以掩盖教堂的存在。他无疑是知道这里的存在的，但蒸汽教会却未必知道。 余烬想要烧毁这个世界，不会有任何人阻拦。 但这并不是他的目的。 余烬缓缓朝火炉伸出手，将手掌置入那足以焚烧一整个世界的火焰之中。 下一刻，火炉内熊熊燃烧的烈焰瞬间‘沸腾’起来，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火凤，疯狂汇聚向余烬的手掌。整个火炉中的火焰都被卷起，如同狂涌的烈焰风暴，可这道风暴却在出现的瞬间，又被无形的漩涡吸收，没有溢出分毫。 啪！ 余烬收回手掌，那原本熊熊燃烧的烈焰已经只剩下火炉底部的一簇微小的火苗。 蒸汽教会对绘画世界的了解明显不足，甚至有相当大的误区。 他们甚至将绘画世界当做半神晋升仪式的特定场所，导致这个世界的‘生命力’大幅衰减。而这种掠夺生命力的仪式，不但造成大地的荒芜与湖泊的干涸，也加速了这个世界的腐败。 火炉内的火焰早已熊熊燃烧，要不了多久就会倾盆而出，让整个世界陷入一片火海。当然，燃烧未必是坏事，因为只有旧世界的燃烧，才能为新世界的诞生带来希望。 但蒸汽教会显然没有绘世者，一旦这幅绘画世界被烧毁，就意味着彻底的毁灭。但余烬吸收了火种那几乎要溢出的力量，让火焰回到了其萌芽时的状态，也算是变相为这个世界续命。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世界依然会不可避免的滑向腐败。如果无法逆转这种局面，毁灭也是迟早的。余烬最多也只能延迟毁灭的到来，无法阻止，火焰迟早会再次燃起！ 而余烬之所以要这么做，一方面是权当给蒸汽教会付门票钱。 另一方面，他本身也需要火种的力量。 余烬目光眺望向火炉的后方，礼拜堂的尽头。 正中的壁龛内供奉着一尊雕像，姿势像是一个披着皮风，盘坐在地的人。可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对方盘着的不是腿，而是一条粗长的蛇尾，甚至就连斗篷下的‘面孔’，都是一块遍布鳞片的蛇身！ 可惜的是，壁龛下方并没有篝火的存在，也无法从这里前往聚集地。 当然，这个世界也并不存在聚集地，更没有环印城。 余烬环视一周，确认没有任何遗漏，这才转身离开。 火炉内摇曳的火光无比微弱，但却永远不会熄灭，因为火种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随着世界滑向腐败，它迟早会熊熊燃烧！ 教堂内，卡露拉看着从雕像下方穿过的余烬，轻声问道： “要离开吗？” 余烬轻轻摇头，将视线从卡露拉身上移开，最终落在右侧墙壁后的直梯上。 在卡露拉奇怪的视线中，他缓缓爬上了楼梯。 而在楼梯上方，是这个教堂的阁楼。 明亮的光芒透过精美雕刻的窗户洒入阁楼，照亮了这个不算大的房间。 阁楼在岁月的冲刷下显得破旧不堪，墙壁上的腻子早已在时间的洗礼下大量剥落，显露出内部的红色砖石。阁楼内还零散的摆放着许多画作，它们大都被卷起来，妥善放置在右侧靠墙的木箱内。 而在左侧靠墙的地方，则摆放着大量空荡荡的画框，以及在靠窗位置的一副巨大油画。油画前摆放着一张高脚凳，恍惚之间，余烬似乎看见高脚凳上坐着一位身形娇小的少女，她手中握着画笔，晶莹白嫩的脚丫在空中轻轻摇晃，银白的长发一直拖到地上…… 可当他回过神，一切都成化作幻影消失不见，眼前只剩下那张空荡荡的高脚凳。 而坐在高脚凳上的少女，却早已不见踪影。 “大小姐。”余烬低声呢喃。 卡露拉有一句话说错了，他并不是只记得防火女。 他还记得大小姐，记得芙莉德修女。 防火女为传火而存在，这是一切的开始。 而大小姐是一切的终结，她的绘画被用来庇护深海时代的幸存者。 他能记得事情的开始与结尾，但唯独忘了过程。 所以他不记得卡露拉，也不记得伊莉娜，亦或是其他人…… 但让余烬有些奇怪的是，被他所遗忘的这部分，似乎全是女性。 而对于那些男性的记忆，他却一清二楚。 奴隶骑士盖尔、沉默骑士霍拉斯、铁匠安德烈、脱逃者霍克伍德、彼海姆的欧贝克……甚至是伪娘葛温德林，还有帕奇这个狗东西，与他们的一切记忆都相当清晰，有开始也有终结。 但关于女性的记忆，除了防火女和大小姐还有芙莉德，似乎就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路人，比如火鸡场的侍女，还有背盖子的老妪…… 可明明都是记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巨大的差异？为什么偏偏是女性？ 余烬沉默良久，默然走上前，走到高脚凳前，凝视着那副画作。 画作上没有展示出任何的内容，只是被涂满了白色的颜料，就像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 “你的身上有灰烬的味道呢。你一定是盖尔爷爷说的那个人吧？可以让我看见火焰的那个人。” “没关系，等我完成这个以后，我会就回去那边了，因为你把门打开了。” “……” “你是灰烬啊。因为你答应盖尔爷爷的请求了，所以我才想要告诉你。” “谢谢，我会以那名字为主题，画出世界。那会是一幅非常寒冷、黑暗，又很柔和的画。总有一天，能成为某人容身之处的画。” “不明火焰者，不足以绘世；受火诱引者，则不得绘世。” “……” 繁杂的思绪一一从脑海中闪回，余烬视线看向前方，透过窗户眺向远方，‘泰拉皇宫’已经在不远处停下。它并未走远，似乎是在等待余烬离开后再回到原位，那是罗塞尔留给它的最后一道命令。 收回思绪，余烬转身准备离开阁楼，这里依旧没有留下太多线索。 只是在他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余烬看向前方的直梯，那里是离开阁楼的唯一通道。 但在直梯的后方，还有一团篝火，一团早已熄灭、只剩灰烬的篝火。其上插着一把铁黑的螺旋剑，却早已没了昔日的温暖，冰冷死寂。 余烬走到篝火前，微微闭上双眼，手心不知何时多出一团‘灰’。 一团长条状，有明显熔炼痕迹的余灰。 或者，也可以称之为，余火。 他缓缓举起手掌，用力握紧。 啪！ 余火被捏碎，细碎的灰烬在空中飘荡，释放出漫天的火星，附着在余烬的体表，仿佛整个人都在燃烧！ 与此同时，在教堂内等待的卡露拉面色突变，她抬头望向头顶的阁楼。 飞身登上直梯的顶端，爬上阁楼。 可当她登上阁楼，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原本应该在阁楼的余烬却已不见踪影。 她回过身，只看到一团燃烧的篝火。 沉寂数千年的篝火再度燃起，不再冰冷，亦不再死寂。 可卡露拉的表情却逐渐沉寂下来，眼中透露出深深的不甘，银牙紧咬： “我早该想到的，就算这不是真正的绘画世界，但她们又怎么可能会不留后手？”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站在他面前，甚至还没来得及向他展示此生所学，眼下却已经再度失去。 而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寻找！ 初火的力量可以跨越一切障碍，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重新点燃篝火的余烬，完全可以凭借篝火去往任何地方！卡露拉相信余烬绝不会不辞而别，那他的突然消失就只可能是因为篝火早已被调整过‘设定’。 余烬在激活篝火的同时，就已经被传送至其他区域。而这个‘区域’的位置，只有当初在这里放置篝火的她们才知道，而卡露拉明显不在此列。 有时间与空间的重重阻隔，她又该去哪里寻找余烬？ “不，还有她！” 卡露拉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已等待了数千年之久，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将数个葛温燃烧殆尽。 哪怕短暂离别，她也并非完全没有线索。 比如她在蒸汽教会外见到的那个女孩儿，她有着余烬赠送的戒指，一定和他有些特殊关系。只要跟着她，就一定能再度重逢。 可是…… 卡露拉的语气透露出些许不悦： “为什么又是女孩儿？” —— 余烬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滚烫的黄色沙漠之中，不由低声自语： “我还在绘画世界中？” 这里的荒芜与蒸汽教会所拥有的那副绘画世界中的场景一模一样，这甚至让余烬怀疑他并未离开。但很快他就改变了看法，也因为他重新感应到了灵界—— 并不是绘画世界中被分割出的‘小灵界’，而是覆盖整个现实世界的真正灵界。 他点燃的篝火早已设定好‘道标’与既定的‘航线’，在点燃的那一刻就会被传送走。这是余烬在点燃时就已经得到的情报，他本可以反抗这种‘传送’，但他选择了接受。 因为绘画世界是大小姐所绘制，篝火也同样是大小姐设置。 而能点燃篝火的，只有余烬。 这一趟旅程本就是大小姐为他安排的，而余烬相信大小姐不会害他。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能从这趟旅程中得到什么？ 或者说，大小姐希望他在这里找到什么？ 退一万步讲，余烬至少得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个国家。 “吼！” 天空忽地传来一声嘶吼，回荡于天地之间，震天动地。 余烬抬头望向远处，在落日的余晖之中，一只只黑中染灰的巨大怪物翱翔而来。它们有着粗壮的蜥蜴般的身躯，背后长着一对宽阔的覆皮翅膀，庞大的身躯几乎遮蔽太阳，遮蔽了一切光芒。 余烬看到了盘碟大小的鳞片，看见了它们眼眶中暗金色的竖瞳。 “巨龙。” 余烬脑海中立刻将其与对应的形象联系起来，并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 早在第四纪，巨龙与巨人就已经退出历史舞台，接近灭绝。 即便偶尔传出有巨龙现身的传闻，也是在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并且一旦有传闻传出，这些巨龙就会很快遭到屠戮——因为巨龙浑身是宝，其非凡材料可以用来晋升，而一具巨龙的尸身也价值极高。 这也导致到第五纪时，就连这样的传闻都已经销声匿迹。人们普遍认为，巨龙早已彻底灭亡。甚至就连起亚种也变得极为稀少，无论是七彩蜥龙还是幻影亚龙，都鲜少有人能发现它们的踪迹。 但现在，一群巨龙却堂而皇之的翱翔于天际，甚至毫不掩饰的发出震慑性的龙吼，威慑周围的其他生物，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被人类猎杀。 这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时间段，并非是第五纪，也不可能是第四纪。第三纪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第三纪时古神早已陨落，龙族虽然尚未灭亡，但也是和巨人一样阶下囚的待遇。 至于第一纪，第一纪是混沌纪元，巨龙也并非那个时代的主宰。 那么，这只可能是第二纪。 第二纪被称为人类的‘黑暗纪元’，但对于巨龙而言，这个纪元也可以称之为‘黄金纪元’，因为这一时期是巨龙的黄金时期。在这个年代，巨龙是当之无愧的天空霸主！ 也只有在这一纪元，巨龙才能自由的翱翔于天际，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般高高在上。 “又是第二纪？” 余烬顿时感觉有些好笑，他第一次穿越时间，也是在第二纪。 只不过那一次是在第二纪的末尾，连远古太阳神都已经现世，古神也即将陨落。 而现在嘛。 吼！ 就在这时，巨龙们忽然纷纷嘶吼着巨口，其中隐约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真拿你没办法 「火焰吐息？」 余尽望向在火焰中玻璃化的大地，眸光微微闪烁。 他记得过，巨龙一族的主流是以巨龙之王安格尔威德为代表的心灵之龙。而源于心灵之龙的非凡途径就是观众，因此在白银之城一般称之为巨龙途径。 当然，巨龙中也有一部分拥有火焰吐息、驾驭闪电、制造冰霜等等一系列能力。但这部分巨龙的数量相当稀少，全加起来也不如心灵之龙的数量多。 但眼下他所遭遇的巨龙竟然全是‘火焰巨龙，，这明显与小太阳给的情报对不上。 难道是‘火焰巨龙，恰好在这一天集体觅食？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余尽并不这么觉得。 吼！ 巨龙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孝，扇动双翅盘旋于天际，遮蔽了太阳的光芒。她们暗金的竖童扫过玻璃化的大地上，在视线中搜寻它们的猎物—— 终于，它们看见玻璃化的大地上，那一个个闪烁着血红光芒的物体。 暗金的竖童本能的闪过贪婪的目光，巨龙们咆孝着扑向地面，扑向那一个个闪光的‘圆球，。 砰！ 仿佛遮天蔽日般的覆膜双翅缓缓收起，让巨龙们庞大且沉重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将灼热的高温玻璃液纷纷震碎，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般扑向那一个个血红色的圆球。 吼！ 一头体型硕大，覆盖着灰白鳞片的巨龙落在半玻璃化的沙丘顶端，将那足有数千度的高温玻璃液震飞数米，从而得以在第一时间，抢先将一团拳头大小，散发着绯红光芒的血红宝石握在爪中。 但在这时，又有两头鳞片呈橙灰色的巨龙从天而降，而它们目标也同样是那块血红的宝石！ 张开巨口咆孝着威胁逼近的其他两头稍小一圈的巨龙。 吼！ 另外两头巨龙不甘示弱，同样咆孝出声。 在这震耳欲聋的咆孝对峙中，双方谁也不肯退让。 砰！ 一头巨龙按捺不住，张开巨口，嘶吼着朝那灰白鳞片的巨龙冲去。 而另一头巨龙见状，也毫不犹豫的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撞向对方。 仅仅是一瞬间，原本还一同狩猎的巨龙立刻陷入内乱。而这样的场景，同时也发生在其他巨龙之间。 局龙门一同狩猎，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会在分赃时依旧同心协力，巨龙们简单大脑中所奉行的规则，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唯有胜者才能占有所有战利品！ 巨龙门被血红的光芒蒙蔽了双眼，立刻陷入内讧，展开了你一爪我一尾的激烈肉搏。 这也导致它们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藏在沙丘另一面，尚未被玻璃化的沙丘反斜面的小女孩儿。 「爸爸，妈妈……」 穿着破烂白色长裙的小女孩儿蜷缩成一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却死死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暴露，下场只会和那些在高温下和玻璃融为一体的族人一样。 ….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可她所能做的却只有祈祷，祈祷自己不要被发现，祈祷这些巨龙赶紧结束这场狩猎，带着战利品离开这片死寂的沙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希望能在这场地狱中活下来。 然而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女孩儿的视线—— 是一头有着橙灰色鳞片的巨龙，它在与灰白巨龙的争斗中落败，脖颈处血肉模湖，原本保护着它的鳞片早已在撕咬中消失不见，同样不见的还有几乎三分之一的脖子！ 这让这头巨龙在争斗中变得无比虚弱，被灰 白巨龙撞下山丘。 但或许是因祸得福，深受重创，变得无比虚弱的它，在滚下山丘的那一刻，暗金色的眸子中映照着少女那蜷缩在沙砾中的小小身影。 吼！ 脖颈鲜血淋漓的巨龙咆孝着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张开巨龙朝女孩儿一口咬下。 大块的肉它吃不着，但吃点肉丝塞牙缝也行！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少女看着那张不断逼近的血盆大口，精神已经彻底陷入绝望。可当人陷入绝境之时，却往往又会萌发困兽般的勇气。 她咬牙朝巨龙挥舞手掌，她的指甲疯狂生长，长出有神秘符号和花纹的额外一截，在阳光下泛着寒芒！ 但或许是为了逃避，又或许是为了死的时候不那么难受，她还是在剧烈的颤抖中闭上了双眼。 噗！ 鲜血瞬间迸裂，腥臭但灼热的液体将金黄的沙漠染成一片血红。 而在血红沙丘的另一面，巨龙们依旧在高温的玻璃液中撕咬着同类，奋力搏杀。 没有龙注意到沙丘另一面的情况，哪怕近在迟尺。 哪怕它们同类的尸体，已经轰然倒下。 砰！ 巨龙那数十米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让大地也为之颤抖，溅起满地的沙尘，遮蔽视野。 蜷缩的小女孩儿只觉得屁股突然凌空，整个人仿佛飞了起来一样，但下一秒就重重摔在地上，屁股生疼。这种出乎意料的变故让她下意识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那颗张大着血盆大口的巨龙头颅！ 它那暗双暗金色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就在她面前不到一公分的位置，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彻底嚼碎，连骨头也不剩。 唯一的区别在于，这颗头现在并不在脖子上。它的身体倒在不远处，从脖颈处不停的向外溅射出灼热的血液。而在巨龙的背上，还有着一道手持巨剑的人影。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与巨龙相比就如同蚂蚁与大象一般，渺小的让人几乎注意不到。 他背对着阳光，光圈打在他身上，如同英雄…… 余尽从巨龙背上一跃而下，来到女孩儿身前，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砰！ 头顶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巨龙们依旧在为了抢夺战利品而不停内讧。 …. 可这一次，女孩儿的心却仿佛不再如之前那般恐惧无助，酒红色的眸子轻轻眨了一下，小声道： 「莉莉丝。」 「莉莉丝吗？」 余尽低声呢喃了一句，对方用的是巨人语，这一点余尽并不意外。 他能看到其他人的真名，当然，前提是这个人至少得是个‘NPC，，不能是杂兵或路人。毕竟对于杂兵而言，真名没有任何意义。 而眼前的少女，就是当之无愧的路人。 【血族】莉莉丝 从名字上看，至少她现在绝对是个路人，至于未来…… 余尽静静注视着少女那稚嫩的脸庞，试图将其和印象中的少女结合到一起。除了同样血红的眸子，那耀眼的金发也几乎一模一样…… 「就当你是莉莉丝吧。」 余尽收起思绪，说了一句让女孩儿无比迷茫的话，什么叫就当她是莉莉丝吧？ 可是，她的名字就是莉莉丝啊…… 吼！ 头顶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孝声，余尽抬头便看见灰白巨龙粗壮的双腿和尾巴，它就站在沙丘顶端，仰天长啸，彰显自己胜利者的身份。 「能站起来吗？」余尽将视线转向眼前的小 萝莉，轻声问道。 「没、没问题……」 莉莉丝顾不得思考，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她刚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拍打衣裙上的沙砾，忽然看见头顶大片阴影撒下。莉莉丝下意识的抬起头，一双暗金色的竖童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获得胜利的灰白巨龙已经发现了它们，眼眸中满是疯狂与贪婪，毫不犹豫的张开血盆大口咬下！ 「小……」 莉莉丝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她下意识的想要大喊，想要警告。 可恐惧却攫住了她的心神，让她的身体动弹不得，甚至就连喊叫都做不到……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睁睁的看着巨龙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看着余尽徒劳般的抬起左臂。 当！ 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莉莉丝明明睁大了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依旧无法理解这一切。 她只看到余尽抬起左臂，挡下巨龙的撕咬。 然后，将手中巨剑插入巨龙的头颅，用力一拔！ 在巨龙的嘶鸣惨叫声中，它的身体轰然倒下，从沙丘上翻滚而下。它几乎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余尽却再次出现在它的视线中。在它爬起来之前，将巨剑插入了它的脖子，从上至下彻底贯穿！ 噗！ 它的头颅也如同它的同类一般，被如泉水般喷涌的鲜血冲出去老远，在沙砾中翻滚了几下，不再动弹。原本紧闭的爪子也随之松开，一团血红的光芒也随之滚落下来。 那是一块仿佛由浓郁血液凝成的宝石，它有拳头大小，正散发出绯红的光芒，就如同一轮微缩的红月。 原本还满心恐惧的莉莉丝忘却了所有，酒红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一块血红色的宝石，再也无法挪开。她的本能在渴望，在渴求着那块宝石…… …. 紧接着，一点点辉芒从虚空中渗出，飞快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团奇特的事物。 它拳头大小，外形神似心脏，可表面却布满灰白色的皱褶，仿佛另类的大脑，而每个褶皱上，数不清的象征符号和奇异花纹层叠延伸，贯入了周围环境，连接着某个其他途径非凡者难以看见的世界。 这是灰白巨龙遗留的非凡特性，和赫温·兰比斯死后留下的非凡特性一模一样。 【被污染的‘巫王，非凡特性1】 【被污染的‘操控师，非凡特性1】 「驳杂？」 余尽若有所思，但很快就有所感应般抬起头，望向沙丘顶端。 那里已经站满了巨龙，它们暗金色的竖童正死死的望着这边，眼中满是贪婪，还有疯狂。 余尽的眼神无比平静。 毫无疑问，这些巨龙都疯了，这是肯定的。 毕竟他获得的两份非凡特性都是被污染，那就绝不是单纯的个例。 而被污染的原因也很容易猜到—— 它们吞服了太多不同途径的非凡特性。 对于第五纪的非凡者而言，吞服其他途径的非凡特性往往意味着疯狂，意味着失控。但对于亵渎石板尚未出世的第二纪前中期而言，超凡生物才是世界的主宰，在这些超凡生物所能理解的概念中，既没有途径，也没有序列，只有混乱与疯狂才是永恒的真谛！ 这些巨龙无疑是为了获得更多更强的力量，吞服了大量不同图集的非凡特性，这固然让它们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能力种类也变得更加繁多，但同时也让它们的疯狂不断累积，最终彻底失控。而因为疯狂而失控的它们，也会变得愈发渴求非凡特性…… 【鉴于大环境如此， 也就是说，这几乎是一个死结，几乎会必然走向不可避免的失控。 当然，如果它们变得足够强，就可以通过遗传的方式将那些驳杂的非凡特性遗传给后代。生育的后代越多，能够排除的驳杂非凡特性也越多，这就能让他们的精神重新恢复正常，至少比失控的状态要正常的多。 但眼前的这些巨龙明显没有强到这个地步，被疯***控的它们只是在本能的渴求着非凡特性，甚至无法判断双方的实力差距，就像现在这样…… 吼！ 巨龙们仰天长啸，咆孝着从沙丘一拥而上，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如果你是龙，也好。」 余尽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了一声。下一刻，圣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掌心。 【风暴落雷】 【能唤出勐烈落雷。 过去曾是猎龙战神的他， 却在余生与风暴龙成为战友。 这个奇迹是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 一道又一道金黄的雷电凭空跃出，交织在一起，化成风暴，覆盖天际，将眼前半玻璃化的沙丘，将其上的所有巨龙都笼罩其中！ 在交织的金色巨雷面前，连太阳的光芒都暗澹失色。 巨龙们被闪的睁不开眼，并因狂暴恐怖的气息震得本能颤栗，从沙丘上纷纷跌落。 这古老的落雷奇迹虽然是友谊的证明，但终究也是龙类的天敌！ 恐惧在这一刻战胜了疯狂，甚至让它们萌生逃跑的念头，在悲鸣与痛苦的嘶吼声挣扎着爬起来，闪动着翅膀试图逃离这片被闪电笼罩的区域。 但，已经迟了！ 交织的金色光芒闪耀天际。 见证巨雷滚滚！ 你滴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好羡慕啊 “能站起来吗？”余烬将视线转向目露恐惧的少女，轻声问道。 “我……我……” 因滚滚巨雷而本能恐惧，再次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词，却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她看着那遍地的龙尸，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这些一路追杀他们，屠杀了整个族群的强大巨龙，现在却只剩下遍地残骸。那让他们连破防都做不到的坚固龙鳞，也已在雷电下残破不堪，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尸躯…… 眼前这个男人的实力，简直强的可怕！ “我、可以……”莉莉丝咬牙站起身，低声道： “谢谢你救了我。” 莉莉丝不知道余烬想做什么，但至少对方看起来很友善，也的确从巨龙手中救下了她。这让少女在畏惧之余，也对他充满了感激。畏惧的是力量，感激的是行为。 余烬低头看了眼少女依旧在打颤的双腿，知道她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轻声问道： “它们为什么追杀你们？” “为了掠夺我们的血源精华。” 莉莉丝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低声道，“弱肉强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巨人狩猎巨龙，而巨龙狩猎我们……” “你听说过古神吗？” 余烬沉吟了两秒，接着问道。 “古神？” 莉莉丝抬起头，眼中满是茫然。 “比如血族始祖，有听说过吗？” 莉莉丝迷茫的摇了摇头，迟疑着说道： “我从没听说过血族始祖，但是血族中的最强者是吕齐乌斯大人，祂是一位真正的神明。祂的城堡在大陆的最东边，听说在那里不用再担心巨龙的威胁。多萝西姐姐本来打算带领我们穿过大陆中央的沙漠前往东方，可没想到……” 莉莉丝的眼神黯淡下来，整个部族数百人，在巨龙们坚持不懈的追杀中已经彻底覆灭。如果不是因为余烬的突然出现，就连她也无法幸存。 “没有血族始祖？” 余烬神色微动，但对这个答案倒也不算太意外，接着问道： “那巨人王奥尔米尔，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异种王克瓦希图恩，精灵之王苏尼亚索列姆，毁灭魔狼弗雷格拉，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恶魔君王法布提。有听说过其中任何一个吗？” “奥尔米尔？” 莉莉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声解释道： “我听说过巨人王，传说中祂是所有巨人共同的先祖，但我不知道祂叫什么，没有人知道。其他的名字我都没听说过，但巨龙一族好像也有一位巨龙之王……” 莉莉丝突然有些脸红，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这样啊。” 余烬微微颔首，莉莉丝的回答和他的猜测也对得上。 按照精灵对历史的划分，总共将第二纪划分为三个时代：萌芽年代、火之初耀年代、双生年代。 他上次去的是双生年代，彼时的血族始祖莉莉丝早已陨落，巨人与巨龙是最强势的两大超凡种族。 而在这之前的火之初耀年代，则是以八大古神的对抗为核心。巨人、精灵和血族组成泛人类阵营，而巨龙、异种和不死鸟组成非凡种族，双方在相互厮杀、对抗的过程中，又共同对抗恶魔与魔狼的污染和侵蚀。 至于现在这个古神尚未诞生的时代，无疑是位于第二纪初期的萌芽年代。 在这一时期，古神相继现世，天空、大地、海洋、地底从绝对的无序慢慢过渡到了有一定的秩序。而在这一时期，由于亵渎石板尚未出世，导致疯狂与暴虐充斥着这片大地，即便是古神也无法幸免。 而从现在来看，巨人王通过疯狂生孩子的方式应该已经初步摆脱疯狂，但他的位阶应该还没有到序列0。与之相似的，空想之龙应该也是一样。 至于血族…… “吕齐乌斯是男是女？”余烬忽然问道。 “诶？” 莉莉丝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想到余烬会有这么一问，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道： “虽然我从没见过吕齐乌斯大人，但祂应该是男性。” 余烬若有所悟： “既然是男性，那就不会是序列1。” “而莉莉丝对吕齐乌斯的称呼是‘祂’，形容也是‘一位真正的神明’，那就说明大概率是一位天使。” “更何况，莉莉丝的部族既然有一位序列4的圣者，就不大可能去投靠另一位序列3的圣者。毕竟连有着序列4圣者的部族都能轻易被巨龙屠杀，序列3也好不了多少，只有序列2的天使才能勉强站稳脚跟。” “也就是说……” 余烬眸光微动，忽然将目光投向莉莉丝，声音低沉： “莉莉丝。” “我、我在……” 莉莉丝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余烬想让她做些什么。 “你渴望力量吗？”余烬目光幽深，手中多出一团血红色的宝石，它散发出来的光芒如同月华般耀眼。 “我……” 莉莉丝的目光几乎本能的被那散发月华光芒的血红宝石所吸引，咽了口唾沫。 她并不贪婪，可她的本能却让她渴求着这些‘血源精华’，哪怕她知道这些精华曾属于她的族人。 少女紧咬银牙，艰难的移开目光，轻抿着唇，低声问道： “你需要我做什么？” 她知道的，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她想要获得力量，或许会付出一些她所无法承受的代价。 “我想要什么？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余烬摸了摸下巴，并没有立刻回答莉莉丝的问题。 只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余烬忽然轻笑了一声。 “诶？” 莉莉丝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迷茫，不知道余烬在笑什么。 余烬的目光再次落在少女身上，轻声道： “成为血族始祖吧，莉莉丝。” “诶？” 莉莉丝眼中的茫然更甚。 我是谁？我在哪？他在说什么？—— 特里尔，圣罗塞尔教堂附近一间豪华酒店内。 住在顶层豪华套房的奥黛丽坐在房间的软垫椅子上，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失神。 “你在想什么？” 耳旁传来的声音让奥黛丽面色微动，透过镜子的反射，她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身影。 那是一位女士，她穿着繁复华丽的黑色长裙，坐在天鹅绒制成的柔软床垫上。她的面上笼罩着轻薄的黑纱，看不清容貌。但女士姣好的身材和清脆美妙的声音，依旧会让人本能的对她心生好感。 可奥黛丽却微微变色，因为她见过这位女士，就在白天的广场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 奥黛丽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紧张的从椅子上离开，以尽量不引人怀疑的方式向门口靠近了几步。但这只是伪装，因为奥黛丽心里很清楚，这位女士既然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实力必然远超她的想象，从门口逃跑并不现实。 只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任人宰割，因为她还有其他的后手…… 女士微微一笑，柔声道： “奥黛丽小姐，我们不是敌人，反而有着共同的朋友。我来找你，也是为了帮助我们的朋友。” 奥黛丽怔了一下，似乎是被对方的话语说服，稍微放松了些警惕，迟疑道： “朋友？谁？” 女士缓缓站起身，轻声说道： “余烬。” “……” 奥黛丽沉默了两秒，面上不再有情绪的变化，不知在想些什么。 女士摘下面纱，微笑道： “奥黛丽小姐，我想你可以放松一些，不需要那么紧张。” “啊，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还是卡露拉，一位魔女。” “魔女？” 奥黛丽的精神再度绷紧。 她迄今为止只认识两位魔女，一位是勾引三王子的特莉丝，她还可以说是被迫的。但另一位魔女，却是妄图制造‘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差点造成数十万人伤亡！ 这实在很难让奥黛丽相信一位魔女是好人，尤其是自称是朋友的魔女。 卡露拉轻易看穿奥黛丽的心思，却并未介怀，反而露出微笑，用清柔悦耳的嗓音道：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魔女‘途径’的非凡者，而是和你一样的‘观众’途径。当然，我在序列上要比你稍微高一点点。” 她是最纯粹的魔女，也是最纯粹的堕落，但和‘魔女’途径没有任何关系。 “唔，我想我可以证明一下……” 卡露拉伸出葱白的食指在嘴唇上轻轻一点，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但下一秒，她那酒红的眼眸却悄然化为金黄竖瞳！ 而在她的背后，一双纯黑的覆皮双翅也悄然展开，面颊与脖颈处浮现出些许的黑色鳞片。 奥黛丽心神微微震动，金色的竖瞳毫无疑问正是‘观众’途径的象征之一。而那覆膜双翅则是神话生物形态的象征，对方是一位‘观众’途径的圣者！ 奥黛丽神色很快恢复平静，深吸了一口气道： “余烬在蒸汽教会。” “不，他不在。” 卡露拉收起双翅，摇了摇头： “我和他一同进入了蒸汽教会的绘画世界，但现在他失踪了，我正在找他。” “失踪？”奥黛丽心神微动。 “你想到了什么？” 卡露拉敏锐捕捉到这一丝波动，询问道。 奥黛丽沉默，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远远不够。如果是面对其他途径的非凡者，哪怕是序列4的圣者，也未必能看出她的真实想法。但如果她面对是一位‘观众’途径的圣者，那她的一切隐瞒都是徒劳。 “你不是能自己看吗？”奥黛丽反问道。 “你希望我这么做吗？”卡露拉眨了眨眼。 奥黛丽默然不语，她当然不希望，可她也没有办法组织，甚至无法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这么做。 “开个玩笑。” 卡露拉笑吟吟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很讨厌我们互相残杀。” “残杀……” 奥黛丽表情有些异样，她知道卡露拉话语中的‘他’指的是余烬，但残杀未免也有些过分了吧？ 奥黛丽轻声道： “我不知道余烬在哪儿。” 她不相信眼前自称卡露拉的这位女士，但对于余烬的失踪她却本能的选择相信，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之前的两次失踪，一次是去了苏尼亚海，一次是神弃之地。而这两次失踪中，也有一次同样和绘画世界有关。 所以即便再次听到余烬因为绘画世界而失踪，奥黛丽也不会有丝毫意外。但问题在于，余烬每次‘失踪’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儿，奥黛丽就更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卡露拉对此并不意外，轻轻颔首，语气复杂道： “但他一定会回来找你，所以我才要跟在你身边。” 奥黛丽的心情有些微妙，这位疑似‘高序列’的观众途径非凡者，无疑可以在她这位序列7的‘心理医生’面前完美隐藏自己。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能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幽怨…… 当然，对方也可能是故意摆出这样一副姿态，就是为了取信于她。 “随你吧。” 奥黛丽沉默良久，轻声道。 面对一位观众途径的半神，反正她也无法反抗。 卡露拉紧盯着少女，忽然俏皮的眨了眨眼： “呐，奥黛丽，要当我的徒弟吗？” “诶？”奥黛丽反而怔了一下，这话题跨度未免太大了一点吧？ 虽然差异，但奥黛丽还是没什么犹豫的婉拒道： “不，还是不要了。” “这样啊~” 卡露拉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惋惜道：“真是可惜，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奥黛丽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敏锐的问道。 “以为我终于可以收一个优秀的弟子。” 卡露拉认真的回答了奥黛丽的问题，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 但奥黛丽一个字也不信，她自己就是‘观众’途径的非凡者，深知‘观众’途径的人最会演戏。尤其是一位‘观众’途径的半神，对方说的话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奥黛丽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问道： “要喝茶吗？” “红茶。”卡露拉轻轻颔首。 奥黛丽轻喊了一声： “勒缇娜小姐，能麻烦你准备两杯红茶吗？” “我这就去准备。” 门外传来女性清脆的回应声。 卡露拉微微眯起双眼，这待遇可比当年的她要好得多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混沌魔女 1月18日。 慷慨之城，拜亚姆。 在酒吧鬼混至天亮才返回旅馆的达尼兹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忽然看见周围模糊的场景变得清晰，定格在了‘蔚蓝之风’旅馆的豪华套房内。 咚，咚，咚。 达尼兹听见了一阵沉缓有致的敲门声。 我不是在做梦吗？达尼兹抱着这样的疑惑，走到大门边，拧动了把手。 门缝越来越大，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是位美丽的女士，脸型如同鹅蛋，鼻梁高挺，嘴唇较薄，有一双仿佛清澈泉水的浅蓝色眼眸。 她棕色长发从中间分开，于脑后打了个简单却精致的结，接着顺滑往下。 她没有戴帽子，穿着件腰部收紧的米色外套，领口位置有大片白色蕾丝编织成的巴掌大小花朵型装饰蔓延往下。与外套搭配的是深色的及膝裙，裙摆褶皱相连，略显蓬松，脚下则是双与发色相近的皮靴。 “船长？” 达尼兹惊呼出声，惊喜与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女士： “你什么时候来的？” 艾德雯娜平静道： “这是梦。” “对哦！” 达尼兹恍然大悟，船长之前就展示过类似的能力，用来跟余烬联络。但很可惜，达尼兹没学过这种秘术，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也学不会，所以只能等艾德雯娜连联络他。 达尼兹思绪纷呈，想要向艾德雯娜倾诉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糟糕经历，以此获得重新回到船长的机会。 可他刚要开口，突然听见了锁芯转动的声音。 下意识间，达尼兹回头望向了卧室，只见那里的门缝越来越大，上身只穿了件白色衬衣的格尔曼斯帕罗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你……你怎么出来了？”达尼兹猛然站起，惊愕脱口。 他迅速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这是我的梦境啊！” 格尔曼斯帕罗这家伙怎么说出现就出现？ 克莱恩单手插在深色长裤的裤兜里，边走向背对窗户的女士，边低沉回应道： “一枚符咒。” 接着，他直视那个女子，近乎肯定地反问道： “艾德雯娜·爱德华兹？” “下午好，女士。” 克莱恩一点点露出笑意，以手按胸，行了一礼，接着缓缓开口道： “我是格尔曼·斯帕罗，从艾许·布莱克那里接了一个委托，他让我转告你，不用再等他了。” “这样啊。” ‘冰山中将’艾德雯娜沉默了几秒，轻轻颔首，“我知道了，感谢你的提醒。” “船长……” 达尼兹看着艾德雯娜脸上那略带复杂和遗憾的表情，顿时心碎了一地。 他们不会真的发生过什么吧？不会吧不会吧？明明那几天他们都没怎么单独相处过，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生了什么？凭什么啊！他在船上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成效，凭什么那个家伙待了没几天就得手了啊！ 痛！太痛了！ 达尼兹的情绪无比低落，心中痛苦万分，恨不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艾德雯娜轻声道： “我想艾许应该已经支付过报酬。” “是的。”克莱恩微微颔首。 艾德雯娜语速不快不慢的说道： “那你应该不需要亲自和我见面，你有什么必须要见我的理由吗？” 如果是事先支付过报酬，那‘格尔曼·斯帕罗’就不需要和她见面，因为达尼兹也可以代为转告。而眼下对方既然‘多此一举’的闯入达尼兹的梦中与自己相见，必然是有所求。 克莱恩眼露诧异，但却没有任何别看穿的慌乱，依旧面无表情道： “我的确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艾德雯娜动作很轻微地点了下头，并未拒绝，反而问道： “斯帕罗先生，你接受过教育吗？” 这什么问题？克莱恩表情不变，淡漠回应道： “大学毕业。” “掌握了哪些语言？” 克莱恩忍住皱眉的冲动道： “巨人语、精灵语、巨龙语、古赫密斯语、赫密斯语、古弗萨克语、鲁恩语……” 艾德雯娜“嗯”了一声： “对神秘学其他领域有了解吗？” “精通。” 艾德雯娜思考了两秒，语速不快不慢地解释道： “我必须结合你的知识水平来考虑如何回答问题，方便你较为轻松地理解。” 这……克莱恩简直惊到，只觉面前的美丽女士完全不像兼职海盗的冒险家，根本就是一个表情冰冷但态度和蔼循循善诱的教师。 不愧是海盗将军，果然有特色……克莱恩暗自感慨了一句，缓缓开口道： “第一个问题，你对传火了解多少？” 什么传火？达尼兹一脸茫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艾德雯娜第一次出现眸光的闪动，似乎重新认识了格尔曼·斯帕罗。她思考了几秒，轻声说道： “我曾听过有关传火的古老传说，对细节了解的并不多……” 不了解细节，那就是大体了解前因后果？克莱恩在心中默默得出结论，接着缓缓问道： “第二个问题，这些传说故事，你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克莱恩知道自己其实不该问的这么直白，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与其拐弯抹角的一点点试探，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大大方方的问出来，这反而更符合格尔曼·斯帕罗这位疯狂冒险家的性格。 而且，他从一开始就非常好奇！ 无论是从罗塞尔大帝的日记，还是从余烬对艾德雯娜的态度，都透露出同一个细节：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对于‘传火’的了解远胜于其他其他教会！ 在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中，永恒烈阳教会当时明明拥有一幅绘画世界，却对其一无所知。反观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不但拥有绘画世界，还有穿着索哥的同类型铠甲，高喊‘赞美太阳’的守护骑士。 而艾德雯娜也明显表现出对余烬超乎寻常的了解，并且同样是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信徒…… 这一切的一切联系起来，很难不让克莱恩好奇，好奇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到底知道多少，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传火！ 艾德雯娜冰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格尔曼·斯帕罗，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维持着人设的克莱恩也不再开口，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他看着艾德雯娜。 艾德雯娜看着他。 梦境里忽然出现了好几分钟的沉静。 这种诡异的沉静让达尼兹有些紧张，生怕这两个人打起来——船长现在可不在这里，真打起来受苦受累的是他啊！而且，不就是问个问题吗？有必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吗？ 艾德雯娜沉默良久，轻声道： “这些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 “你的老师是谁？” 克莱恩毫不犹豫的继续追问，摆明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艾德雯娜平静的注视着他： “克拉娜。” “……” 克莱恩瞳孔猛缩，思绪一下子在他脑海中炸开。 他的灵性在疯狂示警，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冰凉。那个名字就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在冥冥之中仿佛触碰了某种可怕的禁忌！ 上一次有这种类似的感觉，还是灰雾之上被永恒烈阳和黑夜女神‘入侵’的时候！ 而上一次有类似‘机制’的人或组织，还是‘黄昏隐士会’——只要说出或写出‘黄昏隐士会’这几个字，就一定会被他们利用某种方式或某件物品感应到！ 艾德雯娜说出的这个名字，必然是某位存在的真名，而且至少是序列2以上的天使！ 不，很可能不止序列2！ “结束了？” 明明是在梦里，但克莱恩却依旧有一种心跳骤停的恐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已经彻底被冷汗打湿。但幸运的是，那位存在已经移开了视线，祂没有选择持续注视他们。 对方并不打算对他们做什么……不，应该说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 毕竟艾德雯娜自称是那位的弟子，而达尼兹是艾德雯娜的手下，他们肯定不会有事。艾德雯娜之所以那么轻易的将那位的名字说出口，恐怕也是早已预料到这一点，她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是一种试探，同时也是一种考验！ 克莱恩心里无比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莽？ 但凡那位对他有半点想法，他现在都不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艾德雯娜盯着克莱恩看了一会儿，轻声问道。 因为我没死，所以有资格继续提问？ 克莱恩仿佛听出了艾德雯娜的潜台词，顿时觉得无比荒诞，可又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非常正常。 毕竟是那种位阶的存在，能够听到他们的真名还不死，才有资格继续探究更多的隐秘。 但那个名字…… 克莱恩强行扭转自己的思绪，让自己不去想出那个名字的全貌，同时强迫让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 克莱恩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正不停的颤抖。 不，不是手在颤抖，是他浑身都在颤抖，他还没缓过来…… 在这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我……” 克莱恩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怎么这么夸张？” 达尼兹看着克莱恩那浑身发抖的模样，觉得莫名其妙。 船长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他光看到嘴唇在动却没到声音？ 格尔曼·斯帕罗到底听到了什么才吓成这样？ 达尼兹的心里跟挠痒痒一样无比好奇，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奇心不那么重，因为他知道好奇心重的人都容易出事，比如格尔曼·斯帕罗。连在梦里都止不住的颤抖，达尼兹真怕他会被活生生吓死……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沉声道： “我去趟盥洗室。” —— 荒芜的大地上。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徒步行走于漫无边际、植被稀疏的荒漠中，一路向东前行。 莉莉丝擦了擦额头的汗渍，抬头看了眼一旁的余烬，轻抿着唇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有事？” 余烬看出少女的犹豫，停下脚步，问道。 “我、我想喝水……”莉莉丝小声道。 她虽然不是人，是吸血鬼。 但就算是吸血鬼，也是需要进食的。 尤其是在这茫茫的荒漠中，消耗尤其大。 他们的部族在迁徙之前，其实有准备过足够的物资。但这些东西都已经和她的族人一起，在巨龙的吐息下变成了晶莹的玻璃。 嗯，当然，原本她是可以吃龙的。 如果那些巨龙的尸体没有在雷霆下化为灰烬的话…… “水？” 余烬默然思考两秒，朝莉莉丝伸出手。 莉莉丝迟疑了一下，伸出白嫩的小手放在余烬的手心。 但在两只手接触之前，一株绿色的小草却突然出现在余烬手心。 莉莉丝被吓了一跳，触电般收回手。 “吃吧。”余烬将手中的绿草递了过去。 “吃草？” 莉莉丝张了张嘴，她是吸血鬼，但不是牛马，不是靠吃草就能活的……莉莉丝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半晌才从余烬手中接过绿草，认命般的咬了一口。 她本以为草会很难吃，但在咀嚼间却又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清甜，湿润了口腔。虽然称不上是入口即化，但也让少女眼前一亮，将整株草塞进嘴里，咀嚼的速度加快，如同小仓鼠一般鼓起脸。 【开花绿花草】 【如同一大朵花般的绿草， 带有盛开的小小白花。 可以暂时大幅提升精力恢复速度。 绿花草的花被称作幻影之花， 据说只在冰冷却不会冻结的水边开花。】 “好神奇……” 莉莉丝小声呢喃道。 在咀嚼同时，她感觉的精力似乎也得到了大幅的恢复。 但是这好像不是很够，少女犹豫着抬起头看向余烬，张开粉嫩的口腔示意自己吃完了。 “很好。” 余烬微微颔首，平静道：“接下来，就去狩猎食物吧。” “诶？” 莉莉丝顺着余烬的视线看向不远处，不由愣住。 在沙丘的顶端，一只皮肤呈现黄褐色，体型如同犀牛般庞大的野猪正虎视眈眈的望向这边，显然是将他们当成了猎物。 莉莉丝轻抿着唇，她当然明白余烬说这些是为什么……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背后弥漫出浓郁的黑气，形成一对虚幻的蝙蝠翅膀。 她的双手自然垂下，十指却微微弯曲成爪，十指的指甲同时开始向外延伸，长出遍布神秘符号与花纹的一截，锐利程度足以划破钢铁，并且自带强大的腐蚀能力。在同序列的情况下，哪怕巨龙的鳞片，也会被其轻易划破！ 而远处沙丘上的野猪也感受到了威胁，弓起背做出进攻的姿态，张开长着两根尖牙的血盆大口，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人总不能一个人倒霉 慷慨之城，拜亚姆，码头区，酸柠檬街48号，‘蔚蓝之风’旅馆。 外面雨水如注，暴风肆掠，豪华套房内却壁炉温暖，环境安雅。 穿着少女风的黄色蛋糕裙，有着一头栗色及腰长发，身材高挑的女士静静屹立于窗边。她凝望着窗外的暴雨，似乎是在欣赏这场意料之外的雨景。 她的双眼蔚蓝而深邃，仿佛浓缩了一片海洋，如同宝石一般让人迷醉。 可如果有人从窗外注视着这位女士，就会发现她那宝石般的双眼此刻却显得无比空洞。 让人感觉她不是真人，而是一具容貌精致的人偶。 可如果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女士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的身体在本能的反抗！ 她的胸口无比沉闷，呼吸急促而滞涩。这一刻，她就像潜入了海底，正被沉重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挤压。 哗啦！ 隐隐约约间，她听到了潮水奔涌的声音，看见四周荡起虚幻层叠的波光，仿佛生成了一片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蔚蓝海洋。 她已经从海底脱困，来到了海面，风平浪静。 女士的双眸猛然一缩，整个人如同回魂一般瞬间清醒过来。她几乎下意识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俏脸一片惨白，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用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眼神复杂的低声道： “谢谢。” 坐在书架上的小巧人偶注视着下方的女士，声音轻柔： “贝尔纳黛，在这之前，你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我……” 栗色及腰长发的女士似乎仍然心有余悸，仿佛心虚一般下意识的看向窗外。窗外暴雨肆虐，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摇头，低声道：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从不知道知识……伦堡有这样一位存在。” “是吗？” 人偶少女凝视着她，过了良久才收回目光，低声呢喃： “克拉娜，伊扎里斯的魔女，她竟然也在这里？” 贝尔纳黛螓首低垂，挺直的眉毛轻轻颤抖，她依旧在本能的恐惧。她的神性、她的灵性无一不因恐惧而颤抖，狂涌的神性如同风暴，灵性如同浪潮般将原本平静的海面变成狂暴的地狱。似乎将她这个主人撕成碎片，变成一个疯狂的怪物！ —— 隔壁的豪华套房中，躺在床上的克莱恩猛然睁开双眼。 他竭力压抑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尽可能表现的平静。可他的灵性却无比狂躁，身体也不可避免的微微发颤，双眼更是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在后怕。 恐惧让克莱恩从床上爬起来，冲进了房间的盥洗室。 他的几乎没有犹豫的立刻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那片神秘的空间内，巍峨古老的宫殿静静屹立。 他坐至斑驳长桌最上首，坐在‘愚者’的位置上，环顾四周。 灰雾无垠，深红静谧，宫殿亘古不变般屹立。这里的一切都仿佛陷入静止，却带给克莱恩以往从未感受过的安全感，让他那颗忐忑的心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狂躁的灵性也得到了安抚。 克莱恩注视着面前斑驳的长桌，呼吸无比沉重。在听到那个名字时，他甚至都没有思考的勇气，强行拘束自己的每一个念头，让自己的大脑彻底放空，不带任何杂念。 这并非因为专注，而是因为恐惧。 只有回到这仿佛亘古不变的灰雾之上，他的思绪才能得到解放。 克莱恩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嘲道： “这次真的差点就死了……”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下次，下次绝对绝对不能再这么莽，不然迟早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现在，他需要的是思考。 克拉娜。 这个名字属于艾德雯娜的那位老师，属于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某位高序列存在。克莱恩不想去思考这个名字到底属于谁，也不想去思考对方到底位于序列几，更不想探究对方的身份……虽然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混沌魔女，克拉娜……” 克莱恩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无比混乱。 而他则是在努力将这乱成一麻的思绪一根根解开，让自己的可以理清这一切。 在黑暗之魂的世界观中： 远古时代，世界还未分化，笼罩在大雾之中。四处都是灰色的岩石，高耸的大树及不朽古龙。 然后，某一天燃起了初始之火。随着火之崛起，世界开始出现了差异。 热与冷、生与死、光与暗。 然后，有几只从黑暗中诞生的物种，受到火的吸引，并在火的周围找到了王的灵魂： 最初的死者尼特、伊札里斯的魔女、阳光之王葛温与他的骑士们，以及无人所知的渺小人类。 他们获得了王的力量后，向古龙发起挑战。 在混沌时代‘不朽古龙之战’中，葛温之雷贯穿了犹如岩石的鳞片，魔女的火焰形成了风暴，尼特掀起了死亡瘴气。而随着无鳞白龙希斯的背叛，古龙最终战败，火之时代就此开始。 在对不朽古龙战争结束后，尼特回到了自己在巨人之墓的墓穴中，与他的王魂一起沉眠。 葛温预知到火焰将会熄灭，便投身初始之火的火炉去传火延续世界，创造了传火体系，一切起源于他。 而伊扎里斯的魔女创造了伊扎里斯城，与她的女儿们共居于此。 初火将息时，葛温将大部分力量分给神族之后，便义无反顾的带着最精锐的银骑士投身火炉。 而魔女则妄图用混沌之火创造出初火，却不慎被其吞噬，变成了所有恶魔的源头——混沌的温床。 混沌之火吞噬了魔女和她的女儿们，昔日的伊扎里斯变成了混沌的废都，魔女则成为了孕育恶魔的混沌的温床，而她的儿女们也几乎全部变成了可怖的恶魔。 在老魔女的众多儿女中，克拉娜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 但她逃过了混沌之火的侵袭，却没能逃过无尽时光的岁月冲刷。 最终在《魂3》的世界里，她死在自己的妹妹白蜘蛛面前…… “但很明显，‘剧情’并非一成不变的。”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将杂乱的思绪一一理清，花费了他不少时间。但这并不是无用功，至少这能让他从旁观者的视角获得更多情报，也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黑魂世界的‘避难所’，被誉为‘原初世界’的绘画世界曾经降临到这个世界。而现在又有克拉娜，还恰好知道传火的‘传说’，这绝不是简单的巧合可以解释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艾德雯娜口中的克拉娜老师，就是黑暗之魂中的混沌魔女克拉娜！” “证据一：克拉娜好为人师，作为她的徒弟，艾德雯娜也好为人师。” “证据二：知识教会的克拉娜和黑暗之魂的克拉娜从未同框出现。” “嗯，论证还就那个成昆！” “克拉娜从‘避难所’离开，加入知识教会，这或许是因为‘避难所’的人并非一条心，内部或许有着不同的派系。这也能理解，神族、魔女还有不死人……不同种族之间本就矛盾重重，就算在同一个世界也不会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原初世界’在黑夜教会手中，这至少说明大部分的‘幸存者’都支持黑夜女神。但克拉娜却选择加入知识教会，甚至最初这个教会的创立就有她的一份功劳……” “而除此之外，还有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帕奇……嗯，克拉娜应该是主动从‘原初世界’出走，但帕奇肯定是被人赶出来的！” “不过既然克拉娜还活着，那白蜘蛛和红蜘蛛克拉格应该也不会有事。克拉娜既然选择加入知识教会，那作为她姐妹的魔女们，显然也会跟着她做出同样的选择，大概率和知识教会牵扯颇深。这……知识教会要不干脆改名叫魔女教会吧？” 克莱恩苦中作乐的吐槽了一句，而这也的确有一定作用，至少让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恐惧无助。 “等等，克拉格？” 克莱恩忽然微微变色，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在廷根的时候，他跟弗莱学过一个配方，叫做‘克拉格之油’，能帮助人对抗腐烂等恶臭味道，兼具提神醒脑的效果。 在贝克兰德的时候，他还加入了一个克拉格俱乐部…… 虽然他知道这两者大概率是真正的巧合，但他却依然忍不住思考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比如克拉格俱乐部会不会是知识教会创立的，目的是为了拉拢鲁恩王国的中产阶级。 “草木皆兵了属于是……” 克莱恩不停的揉着太阳穴，他的脑子还是有点乱，但他也知道差不多得了。再想下去也不会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更何况艾德雯娜还在梦境里等他，他不能在灰雾之上停留太久。 克莱恩环顾四周，灰雾之上依旧一片宁静，仿佛亘古不变。 这多少让他安心了一些，他以灵性包裹自身，坠入灰雾，坠入物质的世界。 克莱恩清洗双手，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盥洗室，伸手掏出了枚银制的符咒： 梦境符咒！ 咔！ 克莱恩走出房间，拧开达尼兹房间的门。 ‘冰山中将’艾德雯娜静静屹立于窗前，注视着天空高悬的绯红之月。 哪怕现在还没天黑，哪怕拜亚姆暴雨如住。 但这里是梦境，梦里一切都很正常。 克莱恩沉声问道： “我能从哪里找到美人鱼？” 艾德雯娜的眼中带着些许诧异，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但她并未太过纠结于这个问题，略微思考了一阵后回答道： “加尔加斯群岛以东航行一周……” “除此之外呢？”克莱恩打断了她。 艾德雯娜平静注视着克莱恩，并未介意，轻声道： “大部分美人鱼都是黑夜女神的信徒，受到黑夜教会的庇佑。黑夜女神教会的总部宁静教堂，以及戴诺斯岛的安眠教堂，都豢养有美人鱼……” “黑夜教会？” 克莱恩有些头疼。 ‘倒吊人’给他透露过这个情报，说黑夜女神似乎有豢养美人鱼的迹象，但艾德雯娜明显知道的更详细。圣堂是不用想，克莱恩没胆子去圣堂偷美人鱼，那不是自投罗网的？ 而且，克莱恩其实不是很理解，坐落于凛冬郡、坐落于安曼达山脉的圣堂到底是怎么豢养美人鱼的…… 什么？ 你说非凡能力？ 那没事了。 戴诺斯岛倒是可以试一下，但毕竟会和黑夜教会扯上关系，他或许能提前给余烬打个招呼。以余烬在黑夜教会的关系，帮他这个忙应该不难。 只是这样就势必要再欠余烬一个人情，可问题在于余烬似乎不怎么需要他的人情。一旦欠的太多，克莱恩是真怕自己会被拉去烧…… “他找美人鱼做什么？” 达尼兹有些奇怪，但很快就猜到‘答案’—— 美人鱼在贵族老爷之间是很畅销的，一只至少也能卖到上千金镑。 而这位眼里只有赏金的疯狂冒险家找美人鱼，还能是为什么？ “所以到头来，能选的也只有加尔加斯群岛以东的野生美人鱼？” 克莱恩的内心有些恍然有些唏嘘，去圣堂自投罗网是不可能的，戴诺斯的安眠教堂倒是可以试一下。但既然是受到黑夜教会庇佑，戴诺斯教堂说不定有一位大主教坐镇，难度也不小。 他忍住叹息的冲动，望向‘冰山中将’艾德雯娜，平淡开口道： “最后一个问题。” 等美丽的女士和‘揭阳’达尼兹将注意力全部投了过来，他一点点咧开了嘴角： “有没有兴趣合作？” “什么合作？”艾德雯娜反问道。 克莱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几有疯狂的味道： “狩猎，血之上将。” 人总不能一直倒霉，也不能一个人倒霉！ 达尼兹嘴角微微抽搐，明明上一秒还在问美人鱼，结果下一秒就问要不要一起狩猎血之上将。 你特娘可真是个人才，该说不愧是格尔曼·斯帕罗吗？ 不过也对，毕竟赏金42000的‘血之上将’可比美人鱼值钱的多！ 第二百一十八章 人贵在自知 深夜。 高空云层淡而稀薄，高悬于天际的绯红之月与万千璀璨星辰交相辉映，为大地披上一层绯红的纱衣。 莉莉丝默默的坐在篝火旁，将捡来的枯草添进火堆。 篝火上是用新鲜的骨头架起来的简易烧烤架，莉莉丝正一边添柴一边翻烤，让架在烧烤架上的野猪大腿受热均匀。 闻着烤肉的香味，莉莉丝舔了下嘴唇，张开红润的小嘴用力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和闻起来的肉香截然不同，野猪的肉质很柴，很硬，甚至还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膻味。 但对于已经很久没进食的少女而言，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余烬看着微微眯起双眼的少女，问道： “你听说过精灵吗？” 莉莉丝小口咀嚼着，尽力解释道： “多萝西姐姐说，在大陆东面的尽头是大海，在大海的尽头还有另一片大陆，据说那片大陆是所有巨人的故乡。但巨人并非是那片大陆唯一的统治者，诞生至东方的精灵们和巨人们分庭抗礼。” 余烬沉吟了两秒，接着问道： “你见过除巨龙之外的超凡种族吗？比如巨人、不死鸟或是精灵吗？” 莉莉丝回忆了一下，小声道： “我只见过巨人，它们有着人类的外表，只是比人类的体型要大很多。它们的皮肤是蓝色的，长着一只巨大的竖眼……多萝西姐姐曾经试图和它们交流，但它们和巨龙一样残暴，毫无理智，还杀死了不少族人……” “至于不死鸟，传说他们在遥远的南大陆，但我从来没有见过……” 余烬对于莉莉丝的回答不算意外，最古老的巨人由于不同途径非凡特性的污染，其本质更接近怪物而非智慧生灵，它们残忍、暴虐而疯狂。但即便是这样的的巨人，也同样拥有交配的本能，会诞生后代。 而后代里偶尔会诞生拥有理智的‘异类’，这些‘异类’又繁衍后代，从而让‘异类’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也让整个巨人一族越来越脱离怪物的范畴。 当然，就和巨人一样，巨龙也是如此。 混乱与疯狂才是这个时代的主基调。 而与这些疯狂的超凡生物相比，血族反而是一个异类。 因为按照莉莉丝的说辞，血族极少会出现失去理智的现象。即便偶尔有，那也是因为有些血族不听劝告，擅自使用其他种族生物的‘血源精华’所导致。 “桀桀桀，悄悄我发现了什么？一个离群的小可怜。” 正说着，莉莉丝耳旁忽然传来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 少女猛然惊醒，警惕的看向右侧。 在右侧的黑暗中，三道身影缓缓出现在绯红的月色之下。 他们都是男性，并且无一例外都有着血液般鲜红的瞳孔，那是血族的标志性特征！ “离群者！” 莉莉丝一颗心顿时紧张起来，小脸微微泛白。 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擅自服用其他超凡种族的‘血源精华’会导致血族的失控与疯狂，但同属于血族的‘血源精华’却不会！ 这个发现不可避免的让血族内部发生过一段时间的内乱，那些追求力量的血族不停的残杀自己的同族，收集并吞噬他们的非凡特性。但幸运的是，这种混乱的现象很快就被血族的高层制止。 毕竟高层很清楚，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在巨龙与其他超凡生物的威胁中生存下来的血族，反而会也因自相残杀而灭亡。那些渴求力量的血族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这导致双方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争！ 最终，渴求力量的血族被反对自相残杀的血族剿灭，同类相残的行为也被列为绝对禁止的事项。 可总会有血族铤而走险，总会有血族为了力量而不择手段。这些血族深知自己的事情一旦败露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往往会在在东窗事发前悄悄离开族群，成为‘离群者’。 对于大部分血族而言，这些离群者往往要比巨龙更加危险！ 三名离群的血族紧紧盯着莉莉丝，不断朝火堆逼近，淫笑不止： “小妹妹，你是不小心和其他族人走散了吗？怎么会自己一个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真可怜，连血都没得喝吗？来，让哥哥抱抱你。” “大哥，大哥，这个我是真心喜欢，让我先来吧！” “哈哈哈哈，西斯，你急什么？好吧，那就让你先来，第一口血都给你喝，但生的第一个孩子得归我！” “好勒，谢谢大哥！” 三名血族旁若无人的谈论起该怎么处置眼前的少女，就仿佛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一样。 至于余烬，他们谁也不曾多看过一眼。毕竟余烬没有血族标志性的红眼睛，他们也只是把余烬当做是莉莉丝的血食——血族以富含灵性的血液为主食，而这其中又以人类血液为最佳，所以每个血族都会豢养一部分血食，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莉莉丝放着血不吸，反而舍本逐末去吃肉的行为让他们有些奇怪，但也只会觉得是莉莉丝心慈手软，对一个人类都下不去手，而不会联想到其他方面。 毕竟人类只是血食，谁又会觉得一个血食能造成什么威胁呢？ “怎……怎么办？”莉莉丝努力朝余烬身边靠了靠，嘴唇微微发颤。 “凉拌。” 余烬看了眼不断靠近的三名血族，平静道，“还是和之前一样，我相信你能解决。” “就算你这么说……” 莉莉丝的精神依旧紧绷，明显对此相当不自信。 这也不奇怪。 不久前她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血族，一直以来都是在姐姐多萝西的庇佑下生存。不管怎么说，现在这种局面对她而言未免也有些勉强，对方毕竟有三个人啊！ 余烬看着莉莉丝那不自信的模样，虽然能够理解，但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按照后世血族的划分，成年血族对应序列7的非凡者，之前的莉莉丝和眼前的这三名血族都是这个层次。而在序列7之上，则是以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划分序列6到序列2的血族。 现在的莉莉丝已经吞服过被余烬净化的非凡特性，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男爵’，一位序列6的非凡者。面对三位序列7的血族，完全可以直接碾压。 但在划分尚未明确的第二纪，血族的等级划分相当笼统模糊。只有不同家族族长，不同地域首领等称谓。也正因此，他们对于自己的实力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所以身为‘男爵’的莉莉丝还在害怕三位离群者，而那三名序列7的离群者反倒将莉莉丝当成了猎物…… 这种行为，还就突出一个勇气可嘉。 “我……” 莉莉丝看着依旧坐在篝火旁纹丝不动的余烬，明白这次恐怕还是只能靠她自己，不由轻抿了下嘴唇。 “呼！” 少女做了下深呼吸，主动站起身朝那三名离群者走去。 这在离群者看来有些‘反常’的举动，反而让他们三人愣了一下。 但其中一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淫笑道： “小妹妹，你还真是主动……咕咕……” 腐蚀之爪划过他的喉咙，让滚烫的鲜血涌入气管，也淹没了他的声音。 这种伤势对普通人而言无疑是致命的，但对于吸血鬼而言，这种伤势根本算不得什么，超凡生物的顽强生命力足以让他们无视大多数致命伤。 莉莉丝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打算给他们恢复的时间。 咔！ 双爪交叉刺入离群者涌出鲜血的脖颈，用力向两侧猛然一撕—— 刺啦！ 脖颈的皮肉被连根拔起，连骨头都被腐蚀之爪彻底切断，连着一节支离破碎的气管的脑袋跌落下来，带着明显惊愕的表情在地上滚了两圈，让鲜血与沙砾充分‘搅拌’。 剩下的两名离群者直到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不已： “臭婊子，你干了什么？！” 莉莉丝酒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娇小的身影在绯红月光下一闪而过。等她再次出现，已经将那如金刚狼的钢爪般，长达数十公分的腐蚀之爪刺入对方的心脏—— 刺啦。 腐蚀之爪自下而上，贯穿了吸血鬼的心脏，同时也切割了对方的脖颈，将离群者的身体彻底撕裂碎块！ 离群者们不是毫无防备，身为猎人的他们深刻明白‘困兽犹斗’的道理，言语上的轻佻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心中也同样疏忽大意。可即便他们有所防备也无济于事，因为莉莉丝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们甚至都反应不过来！ 莉莉丝收回手掌，目光防备的瞥向那名被分尸的离群者。 心脏的创伤，即便是对血族而言也是致命的。但对方作为离群者，或许会有一些超乎她预料的手段，不能不防。 在确定对方的尸体彻底失去生息，没有诈尸迹象后，莉莉丝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最后一名离群者。 离群者的血液打湿了她的衣裙，连半张白皙脸颊都被鲜血浸染。这让她看上去有些落魄，像是一个孤独的无家可归者，弱小、可怜又无助…… “该死！开什么玩笑！” 仅存的离群者瞳孔猛缩，惊恐的后退了几步，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明明他们只是想来打个牙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莉莉丝此时的心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连着两名离群者的死亡让她意识到一个现实——什么嘛，我这不是挺强的吗？或许她应该对自己稍微多一点自信，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她知道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强，如果余烬没有骗她的话…… 这么想着，少女重新将目光投向对面的离群者。 这是最后一个。 离群者看着少女那冷漠的双眼，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瞳孔猛缩。 他猛地向侧方一扑，背后弥漫出浓郁的黑气，形成一对虚幻的蝙蝠翅膀。 他并非是想逃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速度必然快不过莉莉丝，否则也不至于连她是怎么杀的自己那两个同伴都不知道！ 他的目标，是依旧坐在篝火前，一无所知的那个人类！ 因为他能看得出来，莉莉丝对那个人类血食相当重视，甚至在动手前都要问对方的建议—— 强者对弱者的过分重视，这或许就是那些童话故事中所谓的‘爱情’。 放在以前，他或许还要耻笑这种天真少女的爱情嗤之以鼻。 但现在这反而成了他唯一的生机！ 只要能劫持那名人类，就能逼迫莉莉丝放他离开！ 果然，在看到他的目标是余烬时，莉莉丝那原本平静的小脸微微变色。 莉莉丝膝盖一挺，双脚一蹬，近乎拖出残影般高速前冲。而在这个过程中，她的背后同样飞快弥漫出黑雾，凝聚出一堆蝙蝠翅膀，辅助她加速冲刺！ “你不要过来！” 离群者面色突变，手上的利爪伸向余烬，试图以此威胁莉莉丝，厉声警告。 莉莉丝与他之间还有相当一段长的距离，而他却已经和余烬近在咫尺。他自信能在莉莉丝出手之前挟持这个人类血食，让对方投鼠忌器！ 莉莉丝眼眸一冷，背后的虚幻翅膀瞬间重新沦为弥漫的黑雾，并再随后化作一只只巴掌大小的虚幻蝙蝠，成群结队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挡在离群者身前。 刺！ 利爪轻易刺穿蝙蝠们结成的大网，但却最终卡在其中，动弹不得。 这个发现让离群者神色剧变，下意识的想要抽身离开。 可趁着这个机会，莉莉丝已经来到他的身前。 刺啦！ 在足以刺穿龙鳞的腐蚀之爪面前，血族的肉体显得无比脆弱，被瞬间撕成碎块。 黑色的蝙蝠们结成的大网也在这一刻四分五裂，蝙蝠们纷纷飞回了少女身边，消失不见。 浑身浴血的少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篝火旁的余烬，似乎是害怕责备，又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见余烬没有表示，莉莉丝眼神一黯，默默走到离群者的尸体前，从渲染开来的血泊里拾起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物品。它通体鲜红，仿佛心脏，正轻微地膨胀和收缩着，表面呈半透明状态，隐约有液体在内里流淌。 这是血族的血源精华，而如果是后世，它会有一个更加专业的名词—— 序列7‘吸血鬼’的非凡特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 三名离群者，三名成年吸血鬼，贡献了三颗心脏，三份非凡特性。 而对于吸血鬼而言，服用同类的非凡特性不会导致失控与疯狂的积累，同时也能增强自身的力量…… 莉莉丝看着手中那颗半透明状态的鲜红心脏，眼中几乎本能的闪过一丝贪婪的欲望。 她的身体在本能的渴求，渴求非凡特性，渴求力量的聚合。这种渴求甚至影响了她的精神，让她近乎本能的将心脏凑到嘴边…… “不，不行……”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偏过头，让视线从非凡特性上移开。 莉莉丝将三份非凡特性都捡了起来，在巨大的诱惑下回到篝火旁，小心翼翼的捧起心脏递给余烬。 余烬轻轻挥手，三枚心脏转瞬消失不见，表扬了一句： “做的不错。” 莉莉丝望着白皙的手掌愣了一下，只感觉心里和手上一样空落落的，情绪低落。可当她听到余烬的赞扬，小脸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只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余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莉莉丝的选择让他相当满赞许。 非凡特性的重复服用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让实力得到极大提升，但同这时也会让后续的晋升变得更加困难。从长期来看，弊大于利。 但在这个亵渎石板尚未出世的时代，血族对‘途径’和‘序列’一无所知。他们只是在本能的渴求着其他同序列的非凡特性——这或许也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一种表现形式。 几乎没有血族能战胜这种欲望，毕竟他们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弊端。 “你想要什么奖励？” 余烬轻声问道。 “诶？” 莉莉丝呆了一下，似乎没想过余烬会这么说，小声道： “不，不需要的……” 如果不是余烬从巨龙口中救下她，她早就和其他族人一样在巨龙的吐息下变成玻璃。 更何况，如果不是余烬提前给过她一份‘力量核心’，她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杀死这几名血族离群者。与余烬给她的相比，她做的这些事情根本微不足道。因为就算没有她，余烬也肯定能轻易杀死那几名血族。 甚至对于拥有强大实力的余烬而言，她更像是一个累赘…… 说到底，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避免被余烬抛弃。 莉莉丝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默默低下头，脑袋迈入两条雪白的大腿之间。 余烬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女孩儿的脑袋。 “诶？”莉莉丝疑惑的抬起头。 “换身衣服吧。”余烬指了指少女被鲜血浸染的裙子。 莉莉丝闻着身上的血腥味皱了皱眉，虽然她也是血族，也喜欢喝血。但她从来都只喜欢喝那些美貌少女的鲜血，作为部族领袖的妹妹，她有这个特权。 但很可惜，那些‘血食’和她的族人一样，早已在巨龙的追杀中死伤殆尽…… 相比之下，这些离群者的鲜血反而让她有些恶心。 但是现在的环境，她也没有衣服换…… 正这么想着，莉莉丝突然眼前一花，然后就看见余烬手上多了一套雪白的衣裙。 莉莉丝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谢谢……” 少女朝衣裙伸出手，可下一秒余烬却突然收回手。 这让莉莉丝愣在原地，小手悬在半空握着空气，有些不解的看向余烬。然后就发现，余烬此时正看着那套衣服发呆。 【雪魔女长袍】 【冰雪颜色的魔女长袍。 年幼的菈妮在森林深处遇见年迈雪魔女， 向她学习冰冷魔法──此为那位魔女的防具。 据说菈妮寄宿灵魂的人偶，雪魔女为参考原型。 年迈的魔女是菈妮的秘密老师。】 【雪魔女长裙】 【冰雪颜色的魔女长裙。 年幼的菈妮在森林深处遇见年迈雪魔女， ……】 【雪魔女的尖帽】 【冰冷冻结的魔女帽子。 代表异端魔法师身分的尖顶帽。 能强化冰冷的魔法。 年幼的菈妮在森林深处遇见年迈雪魔女， ……】 “菈妮……” 余烬沉默良久，或许是因为月亮的缘故，他几乎下意识的拿出了这套许久未曾问津的衣服。 “抱歉，换一套吧。” 余烬轻叹了一声，同时右手一翻，取出另一件深紫色的华丽长裙。 【黑魔女外衣】 【过去诱惑流浪骑士亚瓦， 随后与他携手合作，共度生涯的魔女佳丽， 其穿戴的紫色外衣。 不曾爱人，也不曾被爱的魔女， 据说在怀才不遇的尽头， 明白了自己诞生的意义。】 余烬沉吟了两秒，魔女佳丽，这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是卡露拉的母亲？ 这两套好像都不是那么合适…… 余烬犹豫了一会儿，开始翻找自己还有没有其他衣服。 而就在余烬陷入犹豫与纠结时，莉莉丝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一把抓住余烬左手的雪魔女长袍，眼神无比坚定，一字一顿道： “我就要这件！” “……” 余烬看着少女那坚定的模样，迟疑了两秒，还是选择了放手。 一套衣服而已，要就给你吧，穿上一两次又不会坏。 莉莉丝见余烬松手，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终于获得了某种程度的胜利。 少女抱着衣裙一路小跑到沙丘背面，伸出葱白的食指，用指尖布满神秘符号和花纹的尖锐指甲划破被鲜血浸染的衣裙，将白皙娇小的身体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绯红的月光下。 不一会儿，穿着雪白衣裙的少女回到篝火旁，微红着小脸转了个圈，眼巴巴的望着余烬： “好看吗？” 余烬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一般。” “唔~！” 莉莉丝鼓起脸瞪着他，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赶紧吃吧，吃完继续赶路。” 余烬无视少女幽怨的目光，开口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莉莉丝眨了眨眼： “现在吗？” 明明之前几天他们都是白天赶路的。 虽然她是血族，相当厌恶阳光，但是太阳光本身对她没有什么伤害。 “都一样。”余烬面无表情。 开玩笑！ 难道他会承认之所以突然要晚上赶路，是因为他看到那几名昼伏夜出的离群者才突然想起来，吸血鬼更喜欢在晚上行动吗？ “好吧。” 莉莉丝眨了眨眼，她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却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只是乖巧的选择了接受，默默拿起火堆上已经烤到偏焦的野猪肉吃了起来。 —— 慷慨之城，拜亚姆。 ‘蔚蓝之风’旅馆顶层的豪华套房内，贝尔纳黛斟酌了一下语句，低声问道： “您和那位，很久以前就认识吗？” 书架顶部的娇小人偶俯视着高挑的美人，平静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贝尔纳黛沉默，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娇小人偶本就没打算让她回答，很快便轻声回道： “我的确认识她，但却从未和她见面，她并不知晓我的存在。” 火焰的阻隔让她从未踏足过罗德兰的土地，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无法对罗德兰施加影响。身为交界地的统治者之一，她有足够的志愿者自愿为他们的王登上那片土地。 而这其中也包括她的哥哥，被王放过一命的拉卡德—— 无论是在罗德兰还是在这个世界，拉卡德总是身先士卒。 并非是他有多么忠诚，仅仅是出于贪婪。 他贪婪的渴求着吞噬一切，但在交界地，他什么都吃不了。但在其他世界，他却往往可以饱餐一顿。 比如在降临罗德兰时，拉卡德就曾遍历深渊之底，吞噬了整个大蛇一族。 作为交换，拉卡德的记忆要为她所用。 所以，尽管她从未踏足罗德兰的土地，但却知晓那片大地上曾经发生的故事。 比如亚诺尔隆德，比如洛斯里克，比如法兰不死队，再比如，伊扎里斯的克拉娜，混沌的女儿，远古的火之魔女，以及艾尔登之王的咒术老师—— 至少在咒术方面，克拉娜的确有资格担任老师这一职责。但就连菈妮也没有想到，克拉娜会成长的如此迅速，甚至还瞒过了所有人。 如果不是偶然听到她的真名，就连菈妮都无法意识到她的真实身份…… 可即便如此，说到底她也是靠着寄生在王身边才有今天！若是没有王的庇佑，她和她的姐妹们早已在历史长河中灰飞烟灭。 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寄生虫，一个卑劣的窃火者。 —— 呜呜——！ 伴随着汽笛的长鸣，从特里尔出发前往贝克兰德的专列缓缓启动，向北行驶而去。 3号车厢的豪华包厢内，名为卡露拉的魔女侧卧在长条沙发上，慵懒的伸展身姿。她懒懒的拨了下鬓际的细发，语气玩味儿道： “你终于决定开始信任我了吗？聪明的选择，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奥黛丽没有回答，抿唇看着窗外的风景。特里尔很好，但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 砰砰砰！ 包厢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还有贴身女仆安妮的喊声。 “奥黛丽。” 奥黛丽轻声道： “请进。” 安妮推门而入，将手中端着的糕点放在桌上。 魔女尽力伸展手臂从盘中拈起一块糕点塞入嘴中，笑吟吟道： “嗯，滋味不错~奥黛丽你不尝尝吗？” 安妮默默退出了房间，不参与这两人之间的事情，这是奥黛丽的吩咐。 奥黛丽终于回过头，有些无奈地问道：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不正常吗？”魔女舔了下唇角的糕点残渣，反问道。 “你觉得呢？” 奥黛丽轻叹了一声。 初见的时候她虽然警惕，但从心底里认为这位魔女是一个可以轻易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强大非凡者。可和这位魔女相处的越久，她越是感觉这位魔女的精神状态堪忧。就像一只正处在发情期，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色猫咪，可偏偏她发情的对象还是自己…… 同性恋什么的，她也不是没遇到过。 那位蒸汽教会的伊康瑟就是南酮，奥黛丽虽然秉持着礼貌不会歧视对方，但还是对这种人敬而远之。可面对表现的跟女同一样的卡露拉，她反而没有任何办法，毕竟…… “我又打不过她。”奥黛丽鼓起脸，有些气恼。 你堂堂一位圣者，来欺负她这个只有序列7的‘心理医生’，你难道觉得这很有趣吗？ “不有趣吗？”卡露拉眨了眨眼。 奥黛丽气鼓鼓的瞪着她，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一点也不有趣！ 卡露拉‘啧’了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真是和小女孩儿一样爱发小脾气，和我比差的还远呢……” 奥黛丽额头冒出几缕黑线，面无表情道： “勒缇娜姐姐，能麻烦你请她出去吗？” 被称为勒缇娜，跪坐在床上，同样穿着女仆装饰的少女轻轻颔首。一柄泛着金属光泽，有着银制细腻设计的长弓在其掌心缓缓浮现，然后—— 挽弓，搭箭。 魔力凝聚的箭矢指向沙发上的魔女，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的脑袋彻底贯穿。 “你想打我？” 卡露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奥黛丽。 “不是我。” 奥黛丽面无表情道，“但你再不走，我也只能让勒缇娜姐姐请你出去……” “还真是无情啊~” 卡露拉不满的嘟囔了一句，身体却很诚实的从沙发上离开，轻哼了一声离开包厢。 啪！ 包厢门被用力的合上发出巨响，而门外也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嗯，其实也没多远，因为卡露拉的房间就在隔壁。 奥黛丽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眼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 走廊上，一袭黑色衣裙的卡露拉微微低垂着脑袋，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享受调戏奥黛丽，也很喜欢看到奥黛丽那副气鼓鼓的模样。虽然她知道这只是对方配合她装出来的…… “美丽的小姐。” 耳旁传来的温和声音让魔女微微抬起头，一名面容英俊的金发青年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到魔女投来视线，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更甚： “我的名字是……” “滚。” 魔女一改先前的妩媚与慵懒，语气冰冷无比。 第二百二十章 开个玩笑 灰雾之上。 克来恩用‘海神权杖，惩戒了一个胆敢假借愚者的名义骗取财物，玷污女性的人渣，随手便将‘海神权杖，扔回了杂物堆，准备返回现实世界。 突然，无垠灰雾里静静悬浮的那些深红星辰中，有一个突然发亮，扩散出如水的光芒！ 它膨胀又收缩，收缩又膨胀，异常显眼。 而这不属于塔罗会任何一位成员的深红‘星辰，。 克来恩眼角微微一抽，老实说，他其实有点不想去触碰那颗星辰。 因为‘阿蒙，每天都会变着法的让人给他打骚扰电话，浪费他的时间，耗费他的精力。 可偏偏不看又不行，克来恩忍不住。 诶！ 克来恩长叹了一声，蔓延出了灵性，不做回应，只是浏览。 如果是和阿蒙有关，那就直接挂电话！ 随着克来恩的灵性触及，不断膨胀和收缩的深红「星辰」展现出了它包含的画面和声音： 一位穿着古典长袍的黑发女士倒在地板上，痛苦而扭曲地蠕动着。 她一手捏着看似普通的星象仪，一手紧握不到小臂长的短权杖，强烈的求生意志几乎突破深红‘星辰，的束缚，直接传入克来恩的耳朵。 克来恩默然观察了几秒，以便确认对方并未被阿蒙附身。 犹豫了两秒，克来恩还是决定施以援手。 他从‘杂物堆，取回海神权杖，自身灵性霍然奔涌，灌注入那如水流淌的深红光芒内。 这一次，他较为轻松地就建立起了神秘而稳固的联系。 黑发女士的身影瞬间呈现于青铜长桌侧方，坐在了一张不属于塔罗会当前成员的椅子上。 黑发女士似乎有些恍忽，在短暂的静默后，她望向悠闲坐在斑驳长桌最上首的身影，微眯眼睛，谨慎问道： 「我该怎么称呼您？」 「你可以叫我愚者先生。」克来恩熟练地回答。 黑发女士沉默几秒，她嗓音有点发沉的开口道： 「我叫嘉德丽雅，有个星之上将的绰号。 「愚者先生，是您救了我吗？」 ----------------- 沿着三名离群者来时的方向前进没多久，余尽和莉莉丝便发现了一条人工开辟的平整道路。 道路一直延伸到一处山坳，在绯红之月的光芒映照下，建筑的轮廓若隐若现—— 那是一个由高耸的城堡和数百栋大小不一的低矮房屋所组成的小镇。 镇子的外围是一圈由削尖的圆木排列组成的围墙，而道路一直通往围墙的‘大门，处。在‘大门，后方还有一座高耸的哨塔，在绯红的月光下，隐约能看见哨塔上警戒的守卫。 或许是因为担心引来其他猎食者，他们没有点燃火把，仅仅靠着绯红的月光观察着周围的异常。 但好在绯红之月的光芒一向明亮，夜晚的可见度并不低。再加上余尽并没有隐藏自身的想法，一直走在人工开辟的道路上，简直不要再显眼。 …. 哨塔上的守卫看到从黑暗中出现的两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要敲响警钟。 但在此之前，莉莉丝已经借助凝聚的蝙蝠翅膀飞上哨塔，挡在守卫身前。 守卫看到少女背后由浓郁黑雾凝聚的虚幻翅膀，还有对方那标志性的红眼，顿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语气颤抖道： 「大人，我、我不知道是您……」 莉莉丝对守卫的态度并不意外，随口问道： 「你们的守护者在哪？」 在这片 大陆上，人类从来都是食物链的底端，大都是依靠着血族的庇佑才勉强生存下来。几乎每一个人类的聚居点都由血族统治，而血族也因此自称为‘守护者，—— 血族为人类提供庇佑，而作为代价，人类需要定期为血族提供血食。 守卫颤抖着解释道： 「守护者大人前不久刚刚外出巡视，他们还没回来……」 「诶？」 莉莉丝眨了眨眼，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问道： 「你们镇子的守护者一共有几位？」 守卫颤抖的伸出三根手指，而这也让莉莉丝的猜测得到石锤。 这个镇子的守护者，只怕就是那三名离群者！ 离群者由于对同类的残杀而不得不离开族群独自生存，但他们毕竟是强大的血族，在面对人类时依旧处于统治地位。而为了获取足够的血食，离群者通常也会寻觅一些人类聚居地来进行统治。 而就和人类为了确保家畜的安全，会修建篱笆，驱赶野兽一样。血族为了确保血食的安全，也会外出进行‘巡视，与‘狩猎，，驱赶或杀死那些靠近的超凡生物。 而统治这个镇子的血族，或许正是那三名离群者。 他们在外出巡视期间偶然发现出现在附近的莉莉丝和余尽，把他们当成了猎物，结果却被她反杀…… 「召集所有人。」 莉莉丝理清事情的脉络，毫不犹豫的吩咐道：「我有要事吩咐。」 守卫微微发颤，他很想说这需要得到守护者大人们的允许，可他面对的是一位和守护者们同样强大而高贵的血族，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大人，请稍等……」 守卫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警钟旁，将其敲响。 当！ 嘹亮的钟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彻，也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人们。 这倒不是守卫想要借机反抗，仅仅是因为这是召集其他人最快的方式。 「呀啊~！」 莉莉丝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惊呼了一声，将正在敲钟的守卫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又跪了下来。 莉莉丝急忙吩咐道： 「把大门打开。」 余尽还在外面呢！ 「不用。」 余尽平静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已经进来了。」 守卫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余尽，目光落在对方的眼眸上，不由愣了一下。 …. 因为余尽的眼眸，并不是红色。 莉莉丝回过头看向余尽，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心虚的小声道： 「我说我是想先确定这里是否安全，你信吗？」 「我当然相信你。」 余尽拍了拍少女的脑袋，让少女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但没有下一次。」 「不会的，不会有下一次！」莉莉丝急忙保证道。 余尽移开目光，他其实不在乎这种小事。莉莉丝这一路上都很压抑，如今难得人前显圣一次，会得意忘形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宠物就要有宠物的样子，不能因为光顾着自己玩就把主人忘得一干二净。 守卫有些忐忑又有些迷茫的低下头。 忐忑是因为害怕自己会被莉莉丝灭口，而迷茫是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莉莉丝这样强大的血族，会对一个看上去相当普通的人类无比顺从？ 这合理吗？ 就在这时，镇子里四处都亮起了火星，那些半夜被惊醒的人们在恐惧与迷茫中举着 火把和武器离开了温暖的被窝，却压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在哨塔上的余尽居高临下扫视了一圈，指了指小镇中央的空地，开口道： 「让他们去那片空地集合。」 守卫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莉莉丝。 「照他说的做。」 莉莉丝微微蹙眉，重复道，「让所有人都去那片空地集合。」 「大人息怒，我这就去！」 守卫惶恐的低下头，慌忙爬下哨塔，朝下方已经聚集过来的镇卫队转达莉莉丝的命令。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莉莉丝看出迪尔心中的惶恐，摆了摆手道： 「放心，他们已经为他们的无礼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会迁怒你们。」 迪尔的心情依旧忐忑不安，强自镇定的问道： 「那，莉莉丝大人您来这里是为什么？」 莉莉丝理所当然道： 「路过。」 「路过？」迪尔呼吸一滞，他当然是不信的，但他也没有质问的资本。 莉莉丝看了眼远处正朝空地集合的人群，随口问道： 「你们镇子一共有多少人？被转化的血仆有多少？」 迪尔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敢隐瞒，低声道： 「镇子一共有三千多人，卫队所有人都是守护者的血仆，总共三十二人。」 「三十二个血仆？」 莉莉丝眨了眨眼，略有些好奇的问道，「有这么多人，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反抗吗？」 血族天生拥有驯化并驱使其他生物的能力，幼年时只能驯化植物，稍微成长一些可以驯化并驱使动物，甚至是超凡生物。 而等到成年，血族就能驯化并驱使人类，这些被‘驯化，的人类就是血仆。 而所谓血仆，其实是属于月亮领域的类法术能力，其本身和‘初拥，异曲同工，只是不用给予非凡特性。 而一个人类成为血仆后，体质会得到很大增强，同时还能免疫大部分疾病。但‘血仆，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相当于成为了某个血族的傀儡。 但现在，这些血仆的主人已经死去，他们等同于成为了‘自由人，。 三十二个血仆，也算是一股不错的战力。 迪尔童孔勐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道： 「莉莉丝大人说笑了，我们怎么敢反抗血族？」 他的确有过类似的念头，可也只是念头。 眼前的少女看似天真烂漫，身形娇弱。 可对方既然能杀死三位守护者，又怎么会怕他们这些血仆？ 「开玩笑的。」 莉莉丝笑吟吟道，「站起来吧，带我去找其他人。」 迪尔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卑微的弓着腰： 「是，是，莉莉丝大人，这边请……」 你滴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明明是我先的！ “莉莉丝大人，就是这里。” 迪尔领着余烬两人来到镇子后方的城堡，恭敬道： “守……巴拉德大人他们生前就是住在这里。” “生前？” 莉莉丝似笑非笑的看着迪尔，直到对方额头冒出冷汗又若无其事的摆了摆小手：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们就在这休息一天，天黑就会离开。” “是…是，大人……” 迪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目送两人进入屋内关上大门才敢回身离开。 迪尔对镇子里的道路极为娴熟，一路穿过数条小道，拐进了一间平平无奇的低矮房屋。 啪！ 迪尔推开门，朝客厅扫了一眼，屋内已经聚集了十多人。 他们都是镇卫队的成员，也无一例外都是血仆。或许是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屋里没有点灯，但身为血仆的他们都有着出色的夜视能力，不需要灯光也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迪尔大哥。” 一名金发青年走上前，凑在迪尔的耳边低语道，“他们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是普通人，咱们要不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的声音不大，可屋子里的人都是血仆，又怎么可能会听不见？ 可即便听见，他们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平静的注视着迪尔。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拿着武器冲进那栋镇子里最豪华的建筑，杀死那两个外乡人。 迪尔顿时面色一变，怒斥道： “阿尔森，你疯了吗？那可是血族！” “我没疯！” 被迪尔呵斥的阿尔森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加激动：“就算是血族又怎么样？他们终究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是累赘的血食！要知道我们可是有三十多人，只要……” 啪！ 阿尔森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他只觉左脸火辣辣的疼，不敢置信的看着迪尔： “你敢打我？” 迪尔语气冰冷道： “阿尔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家族以前是贵族，世代统治这片土地，但现在你和我们没什么两样！你以为没有血族你就能重新成为统治者？醒醒吧，没有血族也轮不到你。” “还有你们。” 迪尔目光扫过其他人，冷冷道： “你们可别忘了，我们只是血仆！哪怕巴拉德大人他们已经死了，但你怎么知道那位就没办法收回我们的力量？你以为她只有一个人我们就能得手？你们可别忘了，她可是凭一己之力就杀死了巴拉德大人他们！”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会不会都被那位大人看在眼里？” 被迪尔目光扫过的人都心虚的低下头，他们显然早已被阿尔森收买。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迪尔有些失望的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阿尔森捂着左脸，望着迪尔离开的背影，眼神无比阴冷。 “阿尔森少爷。” 一名镇卫队成员凑上前，小声道： “要不算了吧，迪尔大哥……” “啪！” 阿尔森反手给了他一巴掌，粗暴的打断了他，表情狰狞道，“什么狗屁迪尔大哥？你别忘了，我才是贵族！给他面子，叫他一声大哥，不给面子，我让他入土！” “他不是喜欢当那些吸血鬼的狗吗？那就让他们一起死！” —— “莉莉丝大人。” 城堡的大厅内，侍女们排成两列，惶恐的跪在地上，迎接自己的新主人。 “你们谁负责这里？” 莉莉丝目光在大厅扫了一圈，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她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在众多侍女中，只有一位比较特殊。 对方有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就和红眸与蝙蝠翅膀是血族的标志性特征一样，耀眼的金发在人类中也是贵族和统治阶级的象征。 而且，与那些穿着粗麻布衣的侍女相比，对方的衣着也堪称华丽。 而在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前，其他侍女也几乎下意识的将目光看向那位金发少妇。 金发少妇脸色微变，慌忙指向一旁的另一位侍女： “她，她是这里的女仆长！” 被指着的银发女仆表情有些愕然，很快眼神也变得黯淡下来，但还是站起身，低声道： “莉莉丝大人，我是阿莱卡，这里的女仆长。” “女仆长？” 莉莉丝眼神玩味儿，银发的是女仆长，那你这个衣着华丽的金发少妇岂不就是城堡的女主人？当着她的面还敢玩这一套，这是当她蠢还是当她瞎？ 看穿一切的莉莉丝并未揭穿，反而笑吟吟的勾起风韵犹存的银发女仆长的下巴，吩咐道： “阿莱卡，给我准备一间新的房间，我需要休息。” “是，莉莉丝大人。”阿莱卡顺从的站起身，领着两人向二楼走去。 目送莉莉丝离开的金发少妇以为终于逃过一劫，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匆忙离开城堡大厅。 走在城堡二楼的走廊上，莉莉丝忽然问道： “阿莱卡，城堡里只有女仆吗？” “是，是的。” 阿莱卡心中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解释道，“巴拉德大人他们不允许其他男性进入城堡。” 莉莉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问道： “我说过让城堡的所有人都到大厅集合，应该不会有例外吧？” “当然不会……” 阿莱卡低声道，“我们怎么敢忤逆血族大人的命令。” “哦，是吗？” 莉莉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啪！ 门被猛地推开，露出屋内蜷缩在床边的银发幼女，她正用酒红色的眼眸恐惧的看着门外的两人。 莉莉丝收回手，表情戏谑的问道： “那她怎么解释？” 阿莱卡的身体猛地一颤，满脸的惊愕与不敢置信，脱口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片刻之后，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无比绝望，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她明明答应过我的……” “我想你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莉莉丝脸上并未露出被欺骗的愤怒，反而笑吟吟的说道： “根据你说的内容，我再决定该怎么处置你们。” 阿莱卡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就像您看到的，她是我姐姐的女儿。” “她的父亲是谁？” 莉莉丝对此并不意外，追问道。 金发在人类社会是统治阶级的象征，在血族中也同样如此。 而银发则在人类和血族中都不多见，阿莱卡和女孩儿都有着相同的银发，她们之间存在血缘关系并不难猜。 而对方的红色眼眸则证明，对方的父亲是那三位‘守护者’之一。 这也不奇怪。 那三名血族在这里统治了很长的时间，不可能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 “也是巴拉德大人。”阿莱卡默默低下头，语气复杂道：“但奥尔尼娅不会被承认，所以她只是一个仆人的女儿。” “诶？” 连莉莉丝都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识到原因，不再追问。 她走进房间，在银发幼女面前蹲了下来，笑吟吟地问道：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幼女的眼神中依旧带着恐惧，但还是弱弱的回答道： “我，我叫奥尔尼娅……” “你说你叫奥尔尼娅？” 余烬略一挑眉，忽然出声问道。 幼女被吓了一跳，低着脑袋往墙角缩了缩。 “你吓着她了。”莉莉丝回过头，不满的嗔怒道。 “你又飘了？” 余烬扫了她一眼，淡淡道。 “唔！”莉莉丝的气势一下子垮了下来，弱弱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 阿莱卡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位血族的大人会这么害怕一个普通人？ “你叫奥尔尼娅？” 余烬走近到幼女身边，安抚的摸着幼女的银发，温声问道。 幼女似乎也不再那么害怕，小声道： “这是妈妈给我起的名字。” “奥尔尼娅，这不是巧了吗？” 余烬看了看幼女，又看了眼弱弱的站在一边的莉莉丝，忽然轻笑了一声。 血族始祖莉莉丝，还有她的从神，日后的‘美神’和血月女王奥尔尼娅，这不是齐活了吗？ 阿莱卡不知道余烬笑什么，她只是有些紧张的说道： “两位大人，奥尔尼娅她没能继承那三位的血脉，她不是血族。” 莉莉丝瞥了眼门口的女仆长，她知道阿莱卡是担心她会斩草除根，毕竟她才刚刚杀死那三名血族，为了防止他们的后代寻仇，斩草除根是很正常的。而莉莉丝也不介意这么做，但现在不是她做主。 这么想着，莉莉丝偷偷看向余烬，询问他的意见。 余烬注意到莉莉丝投来询问的目光，淡淡道： “我说过，交给你来处理。” 莉莉丝眨了眨眼，接着笑吟吟的看向阿莱卡： “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但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阿莱卡表情一黯，苦涩的点点头。 为了奥尔尼娅，她别无选择。 “巴拉德大……” 阿莱卡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三位守护者一共有十七位子嗣，奥尔尼娅子嗣其中之一。而这其中，最尊贵的是爱莎夫人的儿子，卡米洛少爷，他遗传了巴拉德大人的尊贵血脉。” 莉莉丝有些讶异，连余烬都有些意外。 毕竟成年吸血鬼只是相当于序列7，而序列7及以下，非凡特性基本不会遗传给后代。虽然并不绝对，但遗传的概率也极低。 但只有等到序列6和序列5才会自然地遗传一部分，而那个孩子将天生具备一定的非凡能力，接近序列9。 除此之外，高序列甚至可以主动控制是否遗传非凡特性。可以选择遗传，或者不遗传，也可以选择遗传一点，三分之一，一半，或者全部。所以高序列强者的孩子可能天生就是非凡者，至于序列几，则由TA的父亲或母亲决定。 当然，如果是两名非凡者的结合，概率也会有所上升。这也是为什么血族大都会群居，既是因为群居能相互照应，会更加安全，也是为了确保后代的延续。即便是序列7，也能生育拥有血族血脉的后代。 但相应的，血族与普通人的结合，生育有非凡能力的血族后代的概率极低。但对于离群者而言，他们根本没得选，只能选择普通人进行生育，然而这样的结果往往是离群者的血脉会就此断绝。 这也是为什么那三名离群者在看到莉莉丝的时候会那么兴奋，因为一名血族女性意味着他们生育的后代拥有血族血脉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莉莉丝若有所悟的问道： “爱莎夫人，就是那个金发的女性？” “是的。” 阿莱卡轻轻点头，神色复杂道：“她才是这个城堡的女主人，是巴拉德大人最宠爱的妻子。” 母凭子贵嘛，她的儿子是唯一继承血族血脉的后裔，她本身的身份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莉莉丝微微颔首，对此表示理解。 阿莱卡突然想起什么，低声补充道： “爱莎夫人和镇卫队的阿尔森是姐弟，在三位守护者来之前，他们的家族才是这里的统治者。所以，他们也许……” 阿莱卡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说出口。 莉莉丝笑吟吟的问道： “你觉得他们也许会想要反抗？” 阿莱卡默默点头。 这也难怪，身为统治者的巴拉德三人被杀，那身为巴拉德三人的子嗣，那个叫卡米洛的孩子就是最正统的继承人。更何况，爱莎夫人和阿尔森的家族本身就是前任统治者，这就更助涨了他们的气焰。 再加上镇卫队总共有三十多名血仆，这也的确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也给了他们反抗的勇气。 “区区血仆……” 莉莉丝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是不屑。 虽然能操控血仆的只有他们的主人，而在他们的主人死亡之后，这些血仆也就失去了束缚，获得自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有足够反抗其他血族的能力！ 莉莉丝看向窗外的绯红之月，表情愈发玩味儿。 血仆的力量源自于与他们签订契约的血族，虽然血族死后，血仆的力量并不会跟着烟消云散，甚至会因此得到解放，不用再受到掣肘。 但其实力与真正血族的差距依旧有着天壤之别！ 当然，虽然他们的力量和血族相比不值一提，但就和血族一样。 他们的力量在月圆之夜也会得到一定的增幅。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要反抗，唯一的机会就是今晚—— 趁着天还没亮，趁着力量‘暴增’的时机，在夜间发动偷袭。 这边的莉莉丝还在思考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发动偷袭，耳旁却忽然听到一句熟悉的话语： “你渴望力量吗？” 莉莉丝愕然的转过头，然后就看见余烬拿着一颗血红的心脏，正语气低沉的对面前的银发幼女进行忽悠。 莉莉丝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白毛红瞳赛高 「你渴望力量吗？」阑 银发幼女抬头望向手握心脏的男人，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恐惧和担忧。但却仿佛被他的话语所鼓舞，幼女颤抖着伸出手，试探着探向余尽的手掌，却又迟迟不敢落下。 直到余尽主动握住少女白嫩的小手，将那颗血红的心脏放在她的手心。 奥尔尼亚有些紧张的看着手心那颗比手掌还大，足有成***头大小，通体鲜红，正轻微膨胀和收缩着的心脏，紧张的不知所措，只能求助的看向自己的小姨。 可阿来卡明显更加无助，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奥尔尼亚。 莉莉丝鼓起脸，语气颇有些酸味： 「就算是这样，也用不着给她血源精华吧？明明初拥就可以的，而且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根本吸收不了血族的血源精华，会直接死掉的吧？」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类试图掠夺血族的血源精华，但他们的结局从来都只有一个——阑 因为承受不住血源精华的庞大能量而直接爆体而亡，偶尔有例外也是异变成一滩烂肉般的恐怖怪物。 「……会死？」 阿来卡明显变得更加慌张，苦苦哀求道，「大人，奥尔尼亚她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她不想要力量的，只是活着就好……」 「小姨，我想要力量。」 银发幼女轻抿着唇，低声道，「我不想再被人欺负……」 阿来卡的眼神暗澹了下来，奥尔尼亚虽然是几位‘守护者，的女儿，但却没能继承血族的血脉，也就无法享受到作为‘守护者，子女的待遇。只有继承有血族血脉的卡洛斯少爷才有资格享受继承人的待遇，其他女仆的子女都只是单纯作为有着红眼睛的储备仆人而存在。 男性日后会成为几位大人的血仆，而奥尔尼亚这样的女孩儿，未来的命运只会和她这个小姨一样，甚至更加悲惨——阿来卡曾经偷听过几位守护者的谈话，他们似乎认为和奥尔尼亚这样有红眼睛的后裔结合，更有希望生出具有血族血脉的子嗣……阑 虽然因为年纪的缘故，奥尔尼亚还没有到最适合生育的年纪，尚且没有遭到毒手，但这一天总会到来。虽然奥尔尼亚年纪还小，几位守护者尚且没有对她出手，可他们这样的孩子在城堡里也只是卡洛斯少爷的仆人，经常会遭受卡洛斯少爷的欺凌。 哪怕三位守护者已经被人杀死，但统治者却不会就此消失，只是会换一批。眼前这两位只要愿意，就会成为新的的统治者，可他们似乎真的只是路过，不会久留。而等到他们离开，新的统治者大概率会是爱莎夫人的家族。奥尔尼亚日后的命运，或许是成为卡洛斯少爷的妻妾。 阿来卡已经能预见这一切的发生，却偏偏对此无能为力，因为她们没有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力量。甚至她们连逃跑的选项也没有，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外面还有哪些人类聚居点，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劳累和饥饿死在野外。 …. 甚至哪怕她们侥幸逃到其他人类聚居点，情况又能好多少呢？最好的结果，恐怕也只是沦为某位守护者的妻妾和女仆吧？ 而相比之下，如果能获得力量，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奥尔尼亚眼中的迷茫消散了许多，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如果她的身体颤抖的不那么厉害，或许会更好。 余尽看着银发幼女那视死如归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阑 「放心，死不了的，我有分寸。」 莉莉丝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迟疑道： 「你真的有办法让普通人直接吸收血族的血源精华吗？」 余尽沉吟了两秒，认真道： 「理论上可行。」 理论上是可行的，只是还缺少一点点实践。 所以，他这不是来实践了吗？阑 莉莉丝眼含狐疑，她相信余尽的实力，但对他的‘理论，却不那么自信。 ----------------- 每周一次的塔罗会准时举行。 深红光芒如水涌出，淹没了一切，同时也将塔罗会的成员们带到灰雾之上。 奥黛丽正要起身问候‘愚者，先生，突地看见了一道陌生的身影，那是魔术师‘佛尔思，身侧的位置！ 又有位新成员？还是女士…… 她有些疑惑又期待地发现了个问题，那就是女性在左侧，男性在右侧。阑 这应该是‘愚者，先生有意的划分，不知道有没有象征意义在里面……嗯，左侧是女士，右侧男性，不左不右的是不能以性别来定义的神灵‘愚者，先生，啊对，还有‘世界，先生……呵呵，难道他也不男不女，甚至不是人？奥黛丽，你想太多了，这是因为‘世界，先生是‘愚者，的卷属才对吧…… 奥黛丽站起身，语气轻快地行礼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面对‘正义，小姐让人心情愉悦的问候，往常的克来恩应该嘴角微翘，轻轻颔首，作为回应。但此时的他却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余尽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因为他没能找到余尽的‘火苗，，对方又双叒叕一次缺席了塔罗会…… 这次可跟我没关系啊！ 克来恩眼角微微一抽，正担心其他人询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很快就发现‘正义，小姐毫不停留，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侧：阑 「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这一次，她未再按照塔罗牌的顺序，而是遵循起入会先后。 这么一轮招呼打完，‘隐者，女士也就认识大家了，不需要我这位‘愚者，先生另做介绍……‘正义，小姐明显是故意的，真是有心啊，‘观众，领域的非凡者只要认真起来，在这方面就是不一样……克来恩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同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正义，小姐和余尽向来是形影不离，既然她都不着急，那就说明她应该知道余尽的去向，应该用不着他这个‘愚者，来解释。 …. ‘隐者，嘉德丽雅的目光顺着‘正义，的介绍从塔罗会一众成员的身上一一扫过，而其他人也在悄悄打量着这位新成员，探究她身上所展现出来的细节。 但很快，‘隐者，的目光忽然停顿了一下—— 她也发现了女性在右侧，男性在左侧的规律。阑 而且位置也是按照加入的先后顺序，一个紧挨着一个。 从‘愚者，先生开始，左侧都是女性： 疑似鲁恩上层贵族，主动打招呼为她介绍其他人，疑似初创成员，尚且不知道名号的少女； 身材不高，威严满满的‘审判，； 气质慵懒，容易被人忽视的‘魔术师，； 最后就是她这个新加入的‘隐者，； 而右侧则是男性：阑 疑似风暴教会成员的‘倒吊人，； 疑似未成年，衣着罕见，适合战斗的‘太阳，； 坐姿随意，黑发红眸，穿着大地母神教士袍的‘月亮，； 还有坐在末尾，气质阴沉，穿的是戴兜帽的长袍，不似活人的‘世界，。 他们的位置明显与加入塔罗会的先后顺序有关，但问题在于‘倒吊人，和‘太阳，中间却不知为何隔了一个位置，似乎是有意空缺出来 的。 是那里本来就没有人，还是那个位置的主人出了什么意外？ 嘉德丽雅偏向于第二种猜测，那个位置的主人或许已经不在人世……阑 ‘隐者，嘉德丽雅收回视线，与刚好望来的‘正义，奥黛丽目光接触。 察觉到对方的询问意图，她轻轻点头道： 「隐者。」 「正义。」 奥黛丽浅笑回应，「下午好，隐者女士。」 ‘正义，小姐依次介绍完，停顿了两秒，而后才斟酌着语句道： 「抱歉，‘愚者，先生，‘恋人，先生最近这几周可能都无法来参加塔罗会。」阑 「连神明组织的‘塔罗会，都不参加？好大的架子！」 ‘月亮，埃姆林·怀特一愣，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隐者，嘉德丽雅神色微动，这和她的猜测完全不一样。 这种会议应该是可以提前请假的，但那也需要提前向‘愚者，先生请示。但从‘正义，小姐的反应来看，那位素未谋面的‘恋人，先生似乎没有提前跟‘愚者，先生打过招呼，否则也不需要‘正义，代为转告。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少半神层次的保镖，真奢侈啊！……克来恩有些羡慕。 ‘倒吊人，目露惊疑，因为他也同样猜到这种可能，毕竟他曾经见过余尽召唤银骑士，而那些银骑士每一位都相当于序列5的非凡者，而余尽本人又拥有猎杀多位半神的战绩，能拥有半神层次的‘召唤物，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太阳，戴里克忍不住问道： 「‘正义，小姐，‘恋人，先生是又来神弃之地了吗？」阑 奥黛丽有些犹豫，但看着戴里克那殷切期盼的目光，还是轻声回答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和我同行的那位半神在几天前曾经跟余尽一同进入绘画世界，在那之后就不见踪影。但他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要不了多久就能归来。」 停顿了一下，奥黛丽接着说道： 「这个问题，你或许可以问问‘愚者，先生。」 毕竟上次余尽失踪的时候，‘愚者，先生是唯一知道他去向的那个人，甚至还能观测到余尽的位置。这一次或许也是一样呢？毕竟是万能的‘愚者，先生，肯定无所不知的吧？ 「别找我啊，我哪知道他在哪？」 克来恩眼角直抽搐，余尽动不动就玩失踪，他也很难蚌啊！阑 上一次是靠着余尽给‘正义，的戒指他才能占卜到他的痕迹，但这一次鬼知道能不能行？用屁股想也知道，余尽的‘失踪，肯定不只是空间上的否则他的‘火苗，也不会消失——克来恩已经隐约能猜到，灰雾之上的万千深红星辰，其实是每个人在灵界的‘投影，。 只要还在这个世界，就势必会在灵界留下‘投影，，除非那个人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在现在这个世界！ 而余尽就是这种情况，他的‘失踪，不只涉及到‘空间，，还涉及到‘时间，。 他现在也许是在第二纪，也可能是在第三纪、第四纪，甚至有可能在未来……这都是有可能的，克来恩根本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占卜大概率也起不了作用，因为缺乏媒介，也不知道用牺牲戒指占卜还能不能行…… 等等！ 克来恩忽然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滴 第二百二十三章 隐秘的真相 「媒介……」阑 克来恩神色微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无论在什么时候，占卜都是需要媒介的，尤其是在‘主角，不在的情况下。 媒介和要占卜的对象联系越紧密，占卜的内容也会越详实精确。而余尽给‘正义，小姐的牺牲戒指，毫无疑问是一个以他联系紧密的媒介之一。之前克来恩就是借用这一媒介，才能借由占卜锁定了余尽的踪迹，由此确定了他是回到了过去。 所以这一次，克来恩也是第一时间想到这一媒介。 但他很快就想起来，牺牲戒指并不是唯一的媒介—— 在自己出海之前，余尽曾经给过他其他媒介。 一节牺牲嫩枝，还有一枚余火。阑 牺牲嫩枝未必有牺牲戒指更适合作为媒介，但余火却必然比这两者更适合作为媒介！ 克来恩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在心底自语道： 「牺牲嫩枝是委托我向冰山中将传话的报酬，但余火却是余尽主动交给我，并叮嘱我转交给‘愚者，的。这也是一个委托，但既没有提供报酬，也没有具体的委托要求。」 「或者说，那枚余火既是报酬，也是委托的要求。交到‘愚者，手上，是希望‘愚者，通过这枚余火做些什么，而报酬就是余火本身。」 「从本质上看，余火的价值还要在牺牲细枝和牺牲戒指之上，作为报酬没有任何疑问。但余尽到底是希望‘愚者，通过这枚余火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呢？」 「他只让我转交给‘愚者，，却没有说明原因，该不会是以为‘愚者，能猜出来吧？」 克来恩眼角一抽，那你恐怕是信错人了……毕竟他是真的不懂啊！阑 「你不说我怎么懂？」克来恩顿时无比头疼，他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完全没有头绪。 除了利用余火进行占卜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用这枚余火做些什么，而在这之前…… 克来恩瞥了眼右侧投来殷切目光的小‘太阳，，他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必须给‘太阳，一个准确的答复。 ‘愚者，克来恩想了想，轻笑了一声道： 「首先，我们确定一个事实。 「我并非全知，也不全能。」 他以自嘲般的轻松口吻说出了这句话，但塔罗会众人却没有一点异常，甚至表现得更恭敬了一点。阑 对他们来说，‘愚者，先生不全知也不全能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即使不提他们各自对‘愚者，先生状态的揣测，仅是这位隐秘存在尊名上没有类似描述的现实，也足以说明这个问题。 而且，目前所有的真神、邪神都没有全知全能类型的尊名…… 不着痕迹铺垫好基调后，克来恩缓缓开口道： 「我对‘恋人，如今所处的位置有一定的猜测，但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他知道余尽肯定不在现在的时空，大概率是回到了过去。但具体是在多少年前，他没有任何头绪。占卜大概率可以让他得到较为准确的答桉，但他不可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进行占卜，这需要等到塔罗会结束。…. ‘太阳，对‘愚者，先生的答桉明显有些失望，失落的低下头。 而对于他的想法，塔罗会除了刚刚加入的‘隐者，之外或多或少都能猜到：阑 ‘太阳，所在的白银城位于神弃之地，与世隔绝，数千年来一直没能找到任何离开神弃之地的方法。可如果他能顺利找到‘恋人，，或许就有机会让白银城的居民跟着‘恋人，一起离开！ 但很可惜，‘愚者，的话无疑是让‘太阳，的希冀再一次幻灭。 ‘隐者，嘉德丽雅则是微微低垂眼 眸，以掩饰眼中的惊骇： 从‘太阳，的询问和其他人的态度不难判断出，这位‘太阳，先生来自罗塞尔大帝苦寻不得的神弃之地！‘愚者，先生可以连通那里？不，也许，她正是从那里苏醒的！‘隐者，嘉德丽雅震惊又凝重地想着。 塔罗会明显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成员不但涉及风暴教会，涉及大地母神教会，涉及鲁恩贵族阶层，甚至和传说中的神弃之地都有关联—— 除此之外，还有那位‘恋人，先生。虽然素未谋面，但从塔罗会其他人的态度不难看出。他的规格与层次，或许是这个塔罗会除‘愚者，先生之外最高的！ 至于其他人所处的序列，情报不足，尚且无法判断，但应该不低……阑 刚有所猜测，‘隐者，便看见‘正义，小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又一次转向青铜长桌最上首： 「愚者先生，我在外地，只搜集到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愚者先生，我拿到了三页。」‘魔术师，佛尔思微笑说道。 倒吊人沉默不语，塔罗会的日记环节几乎已经成为这两位女士的独角戏。 罗塞尔日记……日记？ 嘉德丽雅险些控制不住表情，因为她清楚地记得那位曾经说过： 「那不是笔记，是他的日记，但除他之外，不会再有人能看懂。」阑 嘉德丽雅深吸了一口气，保持住表面的沉静，只是正常地侧头观察起第一笔‘交易，。因为她深刻的明白，刚刚加入塔罗会的自己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多听少说！ ‘太阳，戴里克紧随其后道： 「愚者先生，我有抄录新的古神传说。」 啧，每次都拿古神传说来敷衍……‘月亮，埃姆林鄙视地瞄了‘太阳，一眼，而后起身恭敬道： 「‘愚者，先生，我也抄录了一段血族的历史。」 ‘正义，讶异的看了眼埃姆林，‘倒吊人，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看什么看？你们肯定是嫉妒我！毕竟人类的历史可不像血族记录的那么详尽，要知道血族中可是还有不少大灾变之前的强者存活到现在，他们都是过去历史的亲历者……阑 埃姆林本能的缩了缩脑袋，但很快又理直气壮的坐直了身体，趾高气昂道： 「你们如果想看，我也可以给你们一份。」…. 「多谢。」‘倒吊人，轻轻颔首，随口道谢。 这种白嫖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埃姆林·怀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一直想跟外人炫耀血族的荣光历史来着，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愚者，克来恩哑然失笑，随手将埃姆林提供的血族历史复制几份给其他成员传阅……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以后在他看日记期间，其他人也不至于一直干坐着看他看日记。 克来恩快速翻阅手中的日记，略过其中充满营养物质的描写，但实际上却没什么营养的内容，甚至略过记载着罗塞尔大帝替查拉图从蒸汽教会盗取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内容，目光最终定格在另一页：阑 「七月七日，在我苦口婆心的谏言下，钢铁烈阳教会终于同意将绘画世界转交给蒸汽教会，不愧是我！」 确实，不愧是你。永恒烈阳教会大概是被你烦的不行才同意的吧？ 克来恩默默略过这句，继续向下看： 「我花了一段时间将整个绘画世界逛了一遍，探索了几乎整个地图。而一如我所料，就和游戏里一样，每个绘画世界都存在一个核心。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核心居然和游戏里的艾雷德尔教堂一模一样！」 「这肯定不是游戏里的那副，但相同的建筑肯定 不是巧合，难道说这幅绘画世界也是‘大小姐，画的？」 「如果是这样，那大小姐在哪呢？绘画的颜料又是从哪来的？」 「……」阑 中间有一大段的空白，存在被人涂抹的痕迹，让克来恩皱起眉头，继续往下看： 「不管怎么样，我最终决定将这座教堂掩盖起来。」 「我需要在上面修建了一座城市，这本就是蒸汽教会每个圣者和天使都要做的事情，每个人都要为这个世界的建设出一份力，这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我该为我的城市命名，嗯，让我想想，有了，就叫泰拉皇宫！」 「这幅绘画世界，以后就叫神圣泰拉吧！」 「光有泰拉也不行，我还得为皇宫配备足够的禁军！」 「……万夫团有点难，千人团大概率也做不到，那就弄几个泰坦吧，反正都一样……」阑 「……」 日记看完，可克来恩却眉头紧皱。 日记被涂抹的部分明显是刻意为之，但只有能看懂日记的人才会对关键信息进行涂抹。而能看懂日记的人，理应只有罗塞尔大帝本人才对，也就是说这些日记是罗塞尔自己涂掉的？ 可既然他要写下来，又为什么要对日记进行涂抹？ 还是说那些内容就和‘黄昏隐士会，一样，无法被记录下来？ 那座教堂内，又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而且……阑 ‘正义，小姐似乎也提到余尽进入过蒸汽教会的绘画世界，这明显是在他出海之后的事情——…. 而且大概率是在这周内发生的，否则上次塔罗会时应该会被提及才对。 也就是说，余尽的失踪也跟绘画世界有关？ 或许他正是触碰到了教堂的核心，所以才神秘失踪的…… 啧，余尽该不会是被篝火传送到聚集地去了吧？ 克来恩忽然一皱眉，因为他发现这页日记是‘正义，小姐提供的。 余尽因为绘画世界而失踪，而她又刚好提交一页与‘神圣泰拉，有关的日记，这真的是巧合吗？阑 连续被‘巧合，坑了两次，克来恩已经无法正视‘巧合，这个词。 他不觉得‘正义，小姐是故意的，毕竟她根本看不懂日记的内容。那么，就是向‘正义，提供这页日记的人…… 那位与‘正义，小姐同行的观众途径的半神？ 克来恩眸光微动，隐约猜到了真相，但疑惑却不减反增： 那位半神到底是什么人？ 克来恩没有纠结太久，很快拿起旁边埃姆林提供的血族历史翻阅起来： 这份历史只是一个梗概，相当于一个目录。阑 这也不奇怪，毕竟真正的血族历史，要是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绝对能塞满一座图书馆！ 而这份历史中所着重讲述的，主要是大灾变之后，四皇之战以前—— 那段时间是血族最后的辉煌。 「大灾变之后，血族离开了南北大陆历史舞台的中央，以个体而非族群的身份成为不同帝国不同王朝的贵族，或管辖一片领地，或看守关键区域的城堡。 「等到血族的女王，带领我们走出黑暗时期的血月女王奥尔尼亚与特伦索斯特帝国那位夜皇达成战略合作关系，整个血族才凝聚起来，成为这个王朝的重要支持者，甚至地位一度等同于夜皇本人！那个时候，鲁恩的奥古斯都，弗萨克的艾因霍恩都必须尊敬地称呼一声女王陛下。」 「在那个年代，奥尔尼亚女王就是美的象征，如果存在能回答问题的魔镜，那世界上最美女子 是谁的答桉只能是她……」 「这一切在四皇之战里破灭，夜皇陨落，女王也遭受重创，血族遭遇了颇为沉重的打击，而在攫取到最终的胜利果实后，七神支持奥古斯都、艾因霍恩、索伦和卡斯蒂亚这四大贵族瓜分帝国，覆灭了缺少高位者的皇室，血族只能退入无人的深山，躲到阴暗的角落里，以保持族群的延续。」阑 克来恩表情古怪，他敢笃定这份历史是埃姆林·怀特手写的，因为在‘历史，种大量夹杂着埃姆林的私活，字里行间满是他的自吹自擂，极具个人风格…… 克来恩往后一靠，边让手中的资料消失，边微笑说道： 「你们开始吧。」 ‘隐者，沉吟了两秒，开口道： 「月亮先生，你的这份历史与我所了解的有一些出入。据我所了解的历史，你们的那位血月女王在当时应该是通过嫁给夜皇才拥有崇高的地位，并且她最终的结局应该是在四皇之战中陨落。」…. 【稳定运行多年的，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有任何断层，绝对比白银城那些不见经传的传说故事保真！」 无端躺枪的小‘太阳，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两句，但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他对这部分历史一无所知，没有资格对其进行批判。 克来恩眸光微动，操控‘世界，沙哑开口道： 「‘正义，小姐，我想知道，你是否知道那位同行半神的名字？」 ‘正义，奥黛丽想了一下，认真道： 「她的名字是卡露拉。」阑 克来恩眼皮抽动，这个名字……好吧，真相了！ 难怪会和余尽同行，难怪会跟他一起去绘画世界，又难怪‘正义，小姐会这么凑巧的提供那页日记，想现在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