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1881:西部传奇》 第一章 刀插指缝游戏 1881年,怀俄明州,石泉镇(Rock Springs) 镇子不大,十多年前还是一个小小的马车驿站,不过自打发现了煤矿,这里定居的人便逐渐多了起来。他们中大部分是矿工,还有为他们提供衣食住行的商人们。 你在这里可以寻找到十九世纪末美国西部小镇的任何东西,杂货铺、治安所、酒馆,甚至是为矿工们提供“特殊服务“的姑娘们。 此时夜色已经笼罩了小镇,但小镇中央的酒馆却是灯火通明, “下一个谁?” 满脸胡茬的大汉一手拔出倒插在桌子上的锋利匕首,一手把桌子上的钱全部揽到了自己的身边。 匕首上滴着血,而血液的主人正捂着自己的手指,悻悻地走出了旅馆,他得赶紧去镇上的杂货铺碰碰运气,否则的话,输掉几美元事小,破伤风和伤口感染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们刚刚进行的,是一个叫做“刀插指缝”的游戏。 “强尼,你的酒。”酒馆老板绕出了吧台,拿着一杯威士忌递给到了大汉的手边,“赚外快的话差不多得了,这里没人是你的对手。” 围观的白人矿工们大眼瞪小眼,没有人要上的意思,倒是有几個在吹着口哨起哄。 强尼又灌了一口,目光开始肆无忌惮地扫过酒馆,最终停在角落里的几个华人矿工身上。 这个镇子上的华人甚至比白人还要多,但他们在矿井中工作的时间更长。并且,在为时不长的休息时间里,他们更愿意跟同胞们待在自己的居住区里。即使偶尔来到酒馆,华人矿工们也不愿意太大声地说话,他们常常只是默默围坐在角落里,聊着自己的话题。 而此时这几个华人矿工现在的表现,显然符合了强尼一贯的认知。 他们木然地看着强尼的方向,眼神空洞。 “强尼,你不会连这些‘黄皮骡子’的钱也要吧?”强尼身后一个白人矿工操着方言,粗野地放声大笑。 强尼轻蔑地哼了一声。 华人矿工们纷纷低下了头。除了一个人以外。 一个年轻的矿工站了起来,他的上身几乎是光着,只披着一件被煤染的半黑的麻布背心,身材匀称而又精壮,在酒馆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 他背起了一个布袋,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强尼背后众人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喂!嘿!那个!”强尼有些不满,冲着年轻矿工喊道。 年轻人没有理睬,继续向着门口走去。一个白人矿工冲了上来,想一把揪住那个年轻人。 可年轻人忽然立住了,身子微偏,那个矿工一下子扑了个空,脑袋磕在了门柱上。 “先生,我要回去烙饼,没有时间陪您玩这个。”一句标准的英文传来,温文有礼,与他的形象甚至不太相符。 强尼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情:“小子,来玩玩,很快的,没钱的话你可以赊账,毕竟,你们习惯了,哈哈哈哈!” 布袋被搁在了桌子上,年轻人此时已经转了过来,五官棱角分明,眉如剑削,心中有炬,眼底有光。 “大伯,替我照看下我的小麦粉。”年轻人轻声说道。 “剑秋,别去!”桌边的白胡子老头手上提溜着烟袋,冲着年轻人摇了摇头,用汉语说道,“这人从南边来,据说以前是个出了名的牛仔,现在在莫里斯治安官手下当枪手,方圆几百里没人玩刀玩的过他。” 陈剑秋似乎并没有听到老人的吩咐,他径直走到了强尼的桌子对面,坐了下去。 强尼从怀中掏出10美元,拍在了桌子上。 “小子,赢了我,这10美元就是伱的。” 身后的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有人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矿工们一个月的工资,也才40美元。 强尼的一只手摊开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向桌面扎去。匕尖在指缝之间轻巧地来回跳动,如蝴蝶穿花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桌子上放着一只怀表,秒针在滴滴哒哒地转动着。 匕首停下了,狠狠地扎在了桌子上。 “20秒!”桌子后面的一群白人矿工一阵惊呼。 陈剑秋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慢慢摸出了一枚25美分的硬币,放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拔出了那把匕首,匕首尖在各个指缝上空犹疑,似乎并不确定从哪边开始。 桌子的周围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语言粗野不堪。 “小鸡崽子,没拿过刀吧?” “‘瘦种猪’,还是回家玩你的XX吧,啊哈哈哈哈!” “我也要加码,哈哈哈” 匕首落下了,扎在了拇指和食指之间,随后缓缓抬起,又挪到了大拇指后面。 笑声更加狂放和刺耳了。坐在角落的华人矿工们头压的更低了,他们来到美国后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侮辱,他们选择了继续忍耐。 强尼眯起了眼睛,他先是看了眼桌子上的怀表,时间已经过去了10秒钟,他在想,等下怎么羞辱眼前的年轻人,会更有意思一点。 陈剑秋的脖子动了一下,他松了松自己的肩膀。 忽然间,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上的肌肉开始跳动起来,匕首骤然间移动。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只听得刀尖钉在木桌上的“笃笃”的声音。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那把匕首已经倒插在了桌子的中央。 酒馆里瞬间鸦雀无声,直到有某个盯着桌上怀表的人报出了刚才这番操作的用时。 “十五秒!” 众人都傻了。 “不可能,这小子作弊!”一个白人矿工凑上前来,趴在桌子上开始观察,但桌子上的点点刀痕证明了陈剑秋的出手不但迅速,而且准确。 陈剑秋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站起身,捡起桌上自己的那枚硬币,又从强尼的面前拿走了那张10美元,向着强尼晃了晃,一并揣进了褂子里:“谢了,兄弟。” 强尼的脸,不知是因为酒劲上涌,还是恼羞成怒,胀的通红,他一把抓住陈剑秋的手腕。 “哥们儿,要不要再玩一局?” 陈剑秋愣了一下,他瞅了眼强尼和他身后那些有些不太服气的白人矿工们,又看了眼桌上的怀表。 突然笑了。 “那好吧,先生,不过我不能耽误太久,9点我还得回去准备明天的早饭。” 强尼伸手去拿桌子上的匕首,却猛然觉得手腕上一紧,原来手已经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牢牢握住,丝毫不能动弹。 陈剑秋脸上的笑容愈加明显:“要不,咱们赌个更刺激点的吧。” “咱们赌一只手。” 强尼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又一把匕首被插在了桌子上,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腰间,那里只剩一个空空的匕首套子。 陈剑秋拔出匕首,一刀挥过,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一块布。布的原先主人是刚才凑上来的那个白人矿工,此时他看着自己空落落的袖口,敢怒不敢言。 年轻人用布条把自己的双眼蒙上,左手放在桌子上,右手抄起匕首,对着指缝插了下去,端的是又快又准。 两刀已过,陈剑秋耍了一个花刀,将匕首高高抛起,右手拔起了桌子上的另外一把匕首,继续着他的表演。 匕首越插越快,众人只觉得桌上的两把匕首只剩下残影,上下翻飞,煞是好看。 所有人都看得呆住了,直到两把匕首“咚咚”两声插在了强尼面前。 已经没有人去关注怀表上的时间了,倒是陈剑秋取下了眼睛上的布,向强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时强尼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他颤巍巍地去拔出眼前的那把匕首,拿起布蒙起了眼睛。 几秒钟后,便听得一声闷哼,果不其然,那把匕首插在了强尼的手上,伤口向外留着鲜血。 年轻人站起身来,抓起桌上另外的一把匕首,走到刚才那个叫嚣的白人矿工面前,盯着他:“刚才,是你说要加码的吧?还是你骂我‘黄皮骡子’来着?” 白人矿工拨浪鼓似地摇着头,可他忽觉得眼前一花,手背上已经多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矿工捂着手开始哀嚎。 陈剑秋没有再看他们,他背起了他的那袋小麦粉,在一群人的震惊之中,吹着口哨,走出了酒馆的大门,竟没有一个人拦他。 石泉镇的街道上弥漫着一阵朦胧的雾气,空气中满是粉尘的味道。 背着布袋子的陈剑秋站在酒馆门口,正满脑子盘算着这赚来的10美元怎么花,可身后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矿工衣服的黑人醉醺醺地摇晃着脑袋。黑人见陈剑秋转头,很不好意思地直起身,替他整理了下被撞得有些歪的背心,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不好意思,兄弟,喝多了,没看清你在前面。” 陈剑秋笑了一下,示意自己并没有介意,黑人便继续东倒西歪地走了出去。 可没过几秒钟,陈剑秋突然觉得不太对,他把手伸进怀中。 果然!那10美元不翼而飞了。 “艹,别跑!” 第二章 一场大火 陈剑秋是一个穿越者。 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辆三藩市(现旧金山)开往盐湖城的老火车上,然后又在盐湖城被扔进了煤炭车皮,翻山越岭来到了石泉镇。 华工们用血肉筑成的太平洋铁路,煤炭有资格坐,而他们自己则被和煤炭丢到了一起。 在穿越而来的这一个月里,陈剑秋暂时只想得起离得近的事,至于为什么来到美国,这躯体一身的本事从何而来,一无所知。 他在石泉镇的煤矿找了一份矿工的工作,矿场的老板是一个看起来挺和善的老头,给他开了20美元一個月,每天工作12个小时。 这10美元可是两个星期的工资! 陈剑秋把面粉丢给刚好走出酒馆,准备回家的华人大伯:“老伯,再麻烦一下。”自己向着黑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黑人见他追了过来,也不装醉了,撒开腿,夺路狂奔。 跑过一个转角,陈剑秋才发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让一个黑人跑进黑夜里,就像把变色龙放进了森林,哪怕是蹲在一个角落,也不太容易被发现。 雾霾未见消散,小镇的街道上没有路灯,黑人遁入暗影。 “见鬼!”陈剑秋有些懊恼。他低头看到路边有一个拴马桩,转念一想,一脚踢在了拴马桩上。 “咚”的一身闷响,桩子显然也没买他的账,陈剑秋抱起自己的脚,一边跳一边骂:“妈的,艹!” 月光洒向街道,沿街屋子窗户中散发出的灯光散进雾霾,形成一块一块朦胧的光影。 一个街角处,突然浮现出一抹月牙形的白色光弧。 黑人笑了。 “站住!” 陈剑秋一声怒吼,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脚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那个黑人发现自己中了圈套,赶紧闭上了嘴,扭头就跑。不过这次追逐的人锁定了他的踪迹,开始紧追不舍。 眼见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黑人跑过一个拐角,翻过栅栏,跳进了一个大房子的后院。 陈剑秋紧随其后,也跟了进来。他认得这个大房子,主人是那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煤矿老板。整个院子除了他们进来的地方是个低矮的栅栏,两边都是墙。黑人慌不择路,竟然闯进了一个死地。 此时黑人已经被逼到了靠房子窗口的一个角落,他转过身,耸了耸肩。 “嘿,兄弟,你追我干什么?”黑人说。 “那我追你你跑什么?”陈剑秋的笑容再次浮上脸庞。他右手开始摁左手的指节,指节“咔咔”作响。 黑人见状,又换了一副脸庞,边退边摆出拳击的抱架,“嗖嗖”比划出两拳:“兄弟,我劝你别惹我,我练过拳击。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黑人摇摇晃晃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剑秋一个错步向前,揪住他的衣领:“钱?” 黑人晃了晃脑袋,彻底泄了气,从怀中把那张纸币掏出来,递给了陈剑秋。 陈剑秋刚把钱揣进怀里。 一声巨响。 屋子的后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跌了出来,摔倒在地上。另一个背着弓箭,手提着斧子的身影跟着从门中走了出来。 “你的同伙?”陈剑秋反手把黑人压在身下,低声问道。 黑人急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罗伯特上校!你还认识这把斧子么?”黑影举起了手中的斧子,对着躺在地上的老者说道,“伱以为躲到这个镇子里,就能躲过神明血与火的惩罚么?” 借助屋内的灯光,陈剑秋看清了地上老人的脸,正是煤矿的老板。 他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脸上完全不见了往里日的和善,换上了一副讥讽的表情:“我杀的印第安杂种太多了,让我想想,你是哪个?啊?疯马的野种么?” 拿着斧头的黑影走到了光亮之中,是一个印第安年轻人,他颤抖的手将斧子高高举起。 “你也可以选择放下斧子,赶紧逃命。”煤矿老板阴阴地笑着,撩拨着这个印第安年轻人脆弱的神经,“治安官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你会和你的蠢货父亲一样,死的很惨。” “啪”的一声枪响。 一个弹孔出现在煤矿老板的脑门上,弹孔中开始向外汩汩流着鲜血,老人两眼圆睁,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向后倒下了。 又一个人影从屋子的后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六发左轮,枪口还冒着烟。 陈剑秋认识这个人,是镇上的治安官——莫里斯警长。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印第安小伙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间脑袋便挨了一下,像个木桩子一样直直向前倒了下去。 警长很熟练地从腰中掏出一根困绳,把印第安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检查了下手中的那把左轮,退出了滚轮弹夹中的所有子弹后,把枪塞到了印第安人手里。 随后,他又掏出了自己腰中的枪。 陈剑秋这才听见,屋子里传出来“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不一会儿,火苗和浓烟,已经爬出了二楼的窗户。 “遭了!”陈剑秋和黑人似乎同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准备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但一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里面两个人,举起手,出来吧。” 刚在还在酒馆的强尼,此时已经带着四个手持着步枪的手下,堵在了后院门,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陈剑秋和黑人所在的角落。 两人无法,举起双手,慢慢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头儿,怎么说?”强尼看向莫里斯。 “这个印第安人摸进了老矿长的屋子,偷了他的枪,并且用它杀死了这个可怜的老人,还放火烧了他的房子。”莫里斯提着箱子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我来晚了。” 强尼愣了一下,但很快行动起来,让一个手下把印第安人扛了出去。 “那这俩人呢?”强尼向着陈剑秋和黑人的方向努了努嘴。 “一并带走,放风的同伙。”莫里斯说的干脆极了。 黑人的眼睛瞪得老大,陈剑秋也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黑人和一个华人,在一个白人老矿主的后院,替一个印第安人放风?骗鬼呢? 但陈剑秋没有反抗,他的腰被一把步枪抵着,双手被牢牢绑起。 强尼在身后推了他一把,阴恻恻地说:“小子,知不知道我们这边人是怎么对待罪犯的么?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他把手伸进陈剑秋的衣服里,掏出那张十美元的钞票,用钞票拍了拍他的脸,笑得很肆无忌惮。 两个手下敲醒了附近的居民灭火,剩下的人把陈剑秋他们锁进了马车。向着镇子另一边的治安所驶去。 第三章 当他们说你是啥的时候,你最好是 “姓名?” “陈剑秋。” “职业?” “矿工。” “作案动机?” 陈剑秋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眼前审讯桌前坐着的两个人,似乎和他一样没有什么太多的耐心,他知道,根据惯例,不管他说些什么,他们都会编出一些东西,然后把他送上绞刑架。 “从你在酒馆里的刀法来看,是个惯犯了吧?说来听听呢?”强尼问道。 陈剑秋仍然没有回答,神色如常,倒是饶有情趣地打量着强尼身后的窗户。 “您受伤的手没事儿吧?”他的目光落在了强尼受伤的那只手上,现在那里用棉纱布包裹着,看起来有点可笑。 强尼有些恼怒,他站了起来,走到了眼前这個阶下囚的身前。 “小子,你动作不是很快么?我看看你头是不是也和你的嘴一样铁。”强尼转过头对记录的那个人说道,“过来,替我把他摁住。” 还在记录的那个小伙子有点不太情愿,身为这个镇的治安所为数不多的认字的人,还要替眼前这个粗野的牛仔打下手,真的是不甘心。 小伙子绕到了陈剑秋的身后,一手摁住他的头,一手框柱他的脖子。 “兄弟,小心点,你的长官拳打得不太靠谱。”陈剑秋突然说话了。 小伙子还在琢磨这话什么意思,一个拳头已经砸了过来,他忽然觉得摁在身子下面的人脑袋晃了一下,又好像没晃,而自己的肚子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长官,我……”小伙子忍住疼,喊了一声,可话音刚落,他又觉得自己的胳膊上中了一拳,拳的力道很大,小伙子感觉自己胳膊快断了。这次好像是前面这个人肩膀动了下。可自己明明摁住了他啊。 “强尼!”小伙子怒不可遏,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尊称了,“你他妈的在打我!” 强尼也愣住了,他明明是照着陈剑秋的脸和胸口去的啊。 “我说吧,伱的长官拳法稀烂。”陈剑秋嬉皮笑脸。 强尼停下了,小伙子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见鬼,这个黄种人是个巫师,赶紧把他丢牢里去,明天一起绞了。”强尼喃喃道。 “最好到时候给他钉上十字架什么的,我去牧师那找点圣水。”小伙子补充道。 治安所并不大,一楼办公室,二楼审讯室,而负一楼的地下室,则是不大的牢房。 陈剑秋被带了下去,推进了其中的一间牢房。他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只有地下室的顶部有一个小小的采光窗。而他的“邻居”,是那个黑人,和他仅仅搁着一道铁栅栏。他的对面,则关押着那个印第安人。 这黑哥们儿正舒适地躺在牢里的板凳上,似乎对这种地方习以为常。 “嘿,兄弟,你跟他们说啥了?”黑哥们儿看见陈剑秋被推了进来,立马翻身爬了起来,凑到铁栅栏边上,“我叫肖恩,你叫什么?” “我姓陈。”陈剑秋并没有看向这个有点话痨的黑人,而是在反复观察着牢房里的环境。 如果明天是在镇中心的绞刑架处刑,那自己得想办法制造点混乱。以自己的身手,脱身应该不难,可会有被枪打中的风险,然后怎么离开这个镇子呢?扒火车? “嘿,陈,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呢?”肖恩丝毫没有在意陈剑秋的态度,仍在絮叨。 “他们打算明天绞死我们。”回应平静如水,在黑人那却不亚于一道惊雷,肖恩抱头一声哀嚎,坐回了椅子那。 “不信你听呗。”陈剑秋指了指他们的头上。 楼板很薄,一楼办公室的声音他们竟然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长官,那三个人罪名咋写?” “入室盗窃,杀人,放火,随便两样凑一块儿都够绞死他们了。”这明显是强尼的声音。 “那这三个人的身份怎么写?” “编呗,写的越恶劣越好,那个印第安人,杀人惯犯,那个中国人,嗯,匪徒,至于那个黑鬼么,小偷,你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强尼再次回复道,“今天编完,啊呸,不对,整理完。明天当众审判,绞死他们。” 肖恩的脸色更难看了,感觉快要哭了出来。 可陈剑秋思索了一下,突然间压低声音,向肖恩问道:“你是小偷对不?” 黑哥们儿尴尬地笑了下,比哭还难看:“那啥,我,只是,偶尔……” “我跟你说啊,虽然我来美国不久,可总结出一个道理。”陈剑秋继续低声对肖恩说道,“这些白大人如果说你有武器,你最好有;他们说你是恶人,你最好是。” 他指了指黑人牢房门口上的那把锁,“这锁,你应该不难打开吧。” 肖恩点了点头,可又随即摇了摇头:“我需要一个尖点的东西,而且,我们也干不过外面的那些卫兵啊。” “这些就不用你来操心了,我说了,他们说你是啥,你最好是。” “如果你们能带我出去的话,我有躲避他们追捕的办法。”从进来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印第安人忽然说话了,用着他不太熟练的英语,“我叫飞鸟,一名拉科塔战士。” 陈剑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个印第安青年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去杀煤矿老板?”他突然问道。 “那人原名叫罗伯特,是美军的一名上校,南北战争结束后,就一直在追杀我的族人,五年前,他从背后杀死了我的父亲,苏族最伟大的战士——疯马。”提到父亲,飞鸟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两根手指头指了指双眼,对飞鸟说道:“别让复仇蒙蔽了你的双眼,他能给你带来力量,但你需要更果断的决定和更周密的计划。” 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勇气,但仍容易被情绪左右,需要历练。 他甚至一时间忘了自己也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虽然他暂时无法唤起这具躯体的更早记忆,但潜意识中,他能感受到,这具躯体曾经经历了许多。 飞鸟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陈剑秋回头看了看监牢里的木头长凳,深吸了一口气,猛的一巴掌拍在了凳子面上。凳子的木头面下沉一寸,露出了嵌在里面的细长铁钉。 “吵什么那?”地下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进来,是刚才审问他的那个小伙子。 然而他只看见那个中国人隔着铁栅栏,揪着黑人的衣领,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怒目互视。 “你们俩能不能安静点,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一起下地狱了。”小伙子翻了翻白眼,又关上了门。 陈剑秋听到背后门关上的声音,松开了揪着黑人衣领的手,然后把右手握着的细长铁钉递给了他。 “这样的行不行?” 肖恩比划了下锁孔,点了点头。 “那晚上再动手吧,咱们先休息会儿。”陈剑秋说完,躺回了那张被拍的有点歪的长凳。 他看着天花板,开始回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第四章 越狱 地下室顶板那个小小采光窗中照入的光,逐渐变得昏黄,微弱,直到最终完全消失,漆黑一片。 地下室的门开过一次,一个之前没见过的警卫下来挂了一盏昏暗的马灯,给关在牢房里的三个人一人丢了一小块硬得跟石头一样的面包。 “祝你们最后一晚好梦。”警卫丢下一最后一句话,关上了地下室的门,顺带把梯子也抽走了。 陈剑秋躺在板凳上,姿势没动过,耳朵却一直关注着楼上的动静。 刚开始还有几個人在聊着天,内容从附近农场两个傻子的粪叉互殴,到镇上最新出现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寡妇,直到有一个人提议该去喝一杯,声音才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个人来回的踱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踱步声也停止了。 陈剑秋坐了起来,轻轻敲了敲铁栏杆,示意黑哥们儿开始干活。 肖恩在摸索了一阵之后,“嗒”的一声,锁被打开了。而随后,他再次证明了他的专业素养,不一会儿,陈剑秋和飞鸟牢房的锁,连同他们三人的手链和脚链,全都落在了地上。 肖恩踩在飞鸟的肩上,双手向上,小心地顶了顶地下室的门。 顶不开,门被从上面锁住了。 陈剑秋拍了拍肖恩的腿,示意他先下来,然后在两人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此刻的一楼 留下来负责值班的警卫,正把脚翘在桌子上,一边读着今天的报纸,一边嘟嘟囔囔骂着自己那些同仁们的狼心狗肺。 喝酒赌钱没他份,脏活累活专挑他。 突然,地下室传来“咚”的一声。 “艹他妈的,这帮该死的杂种又在搞什么鬼。”警卫憋着一肚子火,他从抽屉里掏出马鞭,提着马灯,准备下去给这三个混蛋死前留点记忆。 他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放下了梯子。把灯放了下去,向下探了探头。 “崽子们,让爸爸来教教你们怎么老老实实做一个囚犯!”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白花花的眼睛和一抹月牙般的白色光弧。 警卫被连人带灯拉了下去,一人摁住他的腿,一人锁住了他的双臂,还有一个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和鼻子。 警卫在拼命地挣扎了几分钟之后,就不再动弹了。 飞鸟试了试他的鼻息,再按了按脉搏,向陈剑秋示意,警卫已经死了。他把尸体拖到了牢笼里,平躺着扔到了板凳上。 陈剑秋沿着梯子轻轻爬了上去,又靠着墙悄悄走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处向上看了看。 没有动静,治安所竟然真的只有刚刚被他们杀死的警卫一个人。 心可真是大,是西部治安太好?还是平日里这个镇的矿工们太老实了呢。 他回头看了看,飞鸟跟在他后面。 “走吧。”飞鸟说。 “肖恩呢?”陈剑秋突然发现黑人不见了踪影,回头问道。 两人从二楼退了下来,发现警长室的大门敞开着,那黑哥们儿,耳朵正贴着警长座位后面的一个保险箱,另一只手在拨动着旋钮。 “你在做什么?赶紧走啊?”飞鸟有些着急,想过去拉肖恩。 “嘘,别说话。”肖恩把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向着飞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同时看向了陈剑秋,显然,他们都已经默认陈剑秋是这个临时三人小团队的指挥。 剑秋思索了一下,拦住了飞鸟。他看了眼大厅里的钟,然后对飞鸟说:“你去收集枪和子弹,我们五分钟之后出发。” 飞鸟点了点头,快步走开了。 “你确定你能搞定这个?“陈剑秋走到了桌子前,低声问道。 肖恩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地听着保险箱锁里弹簧的动静。不过多久,只听得“哒”的一声,第一圈数字对了。 陈剑秋感慨于19世纪保险箱之简陋,转身走到了警长办公室的桌子前,拉出抽屉,开始翻看抽屉里的东西。 最左边的抽屉里,放着一瓶酒和一包烟,他把烟拿了起来,揣进了背心的兜里,又打开酒的盖子,鼻子靠在上面闻了闻,一股烤过的坚果及谷类的香气,再瞅了瞅瓶子上的标签。 “肯塔基波旁?”他忍住了仰起脖子来一口的冲动,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去拉开了中间的那个抽屉。 抽屉里散落着杂乱无章的剪报,从《加利福利亚星报》到《内华达先驱报》,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在鼓吹着华人劳工侵占了本地工人的工作机会,应当被驱逐出去。陈剑秋捡起了其中的一片,上面印着一幅漫画,一个带着高帽的美国白人,正在踹一个留着辫子的华人的屁股。 勤劳,什么时候成为了被迫害的理由? 他把手上的剪报丢了回去,最后拉开了最右边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本本子,陈剑秋拿了起来,一张照片从本子中滑落下来,他捡了起来仔细端详,是几个男人在酒馆门口的合影。 他很快在两排人中间找到了煤矿老板和莫里斯治安官,此时的他们都戎装在身,看上去3、40岁左右。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陈剑秋把照片塞回本子,准备打开本子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却听见“咣”的一声,他转过身来,原来肖恩已经搜刮完了保险箱,把箱门关上了。 “里面发现什么了?” 肖恩耸了耸肩,递给了陈剑秋几张美钞,看起来大概十来美元,陈剑秋没有接,而是盯着他的脸看。 黑人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又赶紧递给他一个鹿皮袋子:“额,还有这个。“ 陈剑秋没有动作,仍然盯着黑人看。 “大哥,真的没其他东西了。”黑人哆哆嗦嗦。 “钱伱先留着吧。”陈剑秋接过鹿皮袋子,声音波澜不惊,他手伸进袋子里,抽出一张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像是纸一样的东西。 黑人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货之前被自己偷了十美元玩了命的追,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度? 陈剑秋却没有再看他,而是把手中的东西展开。东西的材质非常柔软,有些泛黄,甚至是皱巴巴的。上面草草画着一幅画,似乎在描摹着一个什么场景。 他正准备细细查看,旁边飞鸟的声音传来。 “是人皮。”飞鸟手里提了两把长枪,腰里挂着一把左轮,身后背着他的弓箭和那把斧子。 “一把步枪,一把霰弹枪,还有我们杀了的那个人的一把左轮。”飞鸟把枪和子弹放在了桌子上。 陈剑秋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枪。这把步枪是斯普林菲尔德1861,南北战争中的爆款,霰弹枪是双管,型号是柯尔特1878,严格意义上讲是一把猎枪,中折式后膛装填,火力猛,精度堪忧。 如果说一身的武艺和身体反应是这具躯体的本能反应的话,那这躯体之前好像也没怎么打过枪,至少没有感觉;他穿越前对于枪械有一些了解,但从未上过手,更别提枪法。 陈剑秋把人皮放回了口袋,顺手把抽屉里发现的那本小本子塞了进去。 他把步枪丢给了印第安人,左轮丢给了黑人。 肖恩拿着枪的手跟拿了块烙铁似的,慌忙地把枪又丢了回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嘿,老大,我不会用枪。” 陈剑秋没说啥,把左轮插回了腰间,提起了那把双管霰弹枪。 “出发!” 第五章 踏入西部荒野 在19世界的美国西部,如果你在一个不大的镇子犯了事情,可以选择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野外,钻进森林或者荒原,然后你有极大的概率被美洲狮咬死、响尾蛇毒死、匪帮弄死、饿死,当然,你还有可能死于肺结核、破伤风、伤口感染。 如果你有幸存活下来,并且没有被赏金猎人抓到,那可以选择跨到另外一个州,这样大概率不会有州警再追捕你了。 不过现在陈剑秋暂时不太担心这个问题,飞鸟可能比十個他和肖恩绑在一块儿都了解洛基山脉,更何况按照飞鸟的说法,他还是个部落英雄的儿子,他们至少不用担心被印第安人剥了头皮。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找到马。 “我有一匹马,在驿站。“飞鸟说。 “可我们有三个人”在黑夜中看不清肖恩的表情,但听起来有点忧伤。 “先去看看。“陈剑秋统一了意见。 三人绕开了大路,摸着黑向驿站走去。 来到驿站,果然看见一匹棕色的阿帕卢萨马安安静静地待在马厩里,正在享用着食槽里的草料。 驿站的马厩不大,但除了这匹马以外,其他的栏位竟然都空着。 “休伊!”飞鸟有点兴奋地跳进了马厩,他抚摸着自己的爱马,贴在马耳朵边上用印第安语在诉说着什么,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 “真腻歪。”肖恩嘟囔了下,“陈,我们现在怎么办?三个人不得把那匹马压死?” 飞鸟向这边打招呼,示意两个人过来。但陈剑秋没有回应他,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驿站边上的一辆马车上。 这是驿站的马车,应该是刚到不久。一匹高大的夏尔马正低着头,刨着蹄子。 “咱们用这匹。”陈剑秋指着那匹夏尔马,对肖恩说,“我去解套杆,你去马厩找找,看有没有马鞍。” 肖恩瞬间来了精神。 飞鸟把马牵出来后,也走过来帮忙,陈剑秋把套杆解下来后,飞鸟接过缰绳,轻拍了下马的脖子,捋了捋他的鬃毛,印第安人对于动物有种天生的亲近感,高大的夏尔马竟然变得异常温顺。 “我们一路向着西南的方向走,不久能看到一条河,然后沿着绿河(Green River)一路南下,进入尤因塔山脉(Uinta Mountains),我的族人们就在那里。“飞鸟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确定了下方向。 陈剑秋点了点头,接过缰绳 “肖恩人呢?怎么去马厩拿个马鞍都那么慢?”他有点奇怪。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啊。”飞鸟也愣住了。 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扭头一看,肖恩正扛着一个马鞍向着他们的方向跑来,后面追着一个马夫打扮的人,手里挥着一把草叉,嘴里咒骂着: “婊子养的,伱给我站住!” “走,走,咱们赶紧走。”肖恩一眨眼冲到了陈剑秋的面前,把马鞍塞到了他的手里。 “你他么……”陈剑秋一边把马鞍摁到了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顺手把黑人捞到了马上,坐在他后面。 马夫提着叉子杀到跟前,看见眼前全副武装的三个人和两匹马,傻了,反应过来后扔掉草叉扭头就跑。 飞鸟抬起了手中的枪,陈剑秋挥了挥手,示意他把枪放下。 “枪一响,追兵来的更快,咱们还是赶紧上马走吧。”剑秋调转马头,向着镇外的方向扬蹄而去,飞鸟紧随其后。 “我不是让你去马厩里找个马鞍么?怎么还带出来一个人?”陈剑秋骑在马上,问道。 “马厩里那些马鞍都很烂的呀,我路过驿站那间屋子的时候,正好透过窗子看见那个马夫枕着一个蛮不错的,就进去顺手取了下,按照平时嘛,应该是问题不大,不知道今天替换的那块木柴是不是太过硌人,马夫居然醒了。” 陈剑秋拉起缰绳,夏尔马扬蹄越过一截横在路上的枯树干,坐在马后面的肖恩被猛的一颠,洁白的牙齿差点把他粉红的舌头咬了一截下来。 “用我们中国人的一句谚语来说,你这种行为就叫‘狗改不了吃屎’。”陈剑秋突然有种把身后这个家伙丢下马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飞鸟,带路!”他向着身后喊道。 飞鸟一声口哨,纵马向前。 月夜之下的高原荒漠上,两马一前一后疾驰,石泉镇的轮廓在黑夜中逐渐变小,消失在身后。 “陈,你看后面那是什么?”肖恩拍了拍陈剑秋的腰。 剑秋扭头一看,后面远方茫茫的黑夜之中出现了点点亮光。 “这帮人来的还真是快。”飞鸟说道,“出了镇子往西就这一条路,咱们要不要避一避。” 三人变换了路线,离开大路,拐进了荒漠,他们在灌木中穿过,向着不远处的一座荒丘而去。 但不管他们怎么变换路线,后面的亮光依然跟随着。 “该死,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去哪。”肖恩在后面念叨着。 “可能是跟着踪迹追过来的,强尼以前是个牛仔。”飞鸟说道。 三人骑马来到的荒丘的后面。 美西内陆的风把这片地貌侵蚀的面目全非,两座光秃秃的石丘竖立在荒原里,月光透过两个石丘中间照在布满各种奇形怪状石头的空地上,阴影和灌木交织着,显得格外光怪陆离。 陈剑秋下了马,从马背上抽出霰弹枪。 “我和飞鸟去看下地形,你在这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很快就回来。”他从飞鸟手上接过斧子,转身和飞鸟快速躲入了阴影之中。 肖恩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原地只剩下了自己和两匹马。 “额,老大,你们……,额,早去早回啊。” 他左右环视了下,躲到了一块不远的大石头处。 过了好一会儿,仍没见陈剑秋和飞鸟的踪影。 “我艹,他们不会是把我一个人扔下跑了吧?”肖恩额头上凉汗冒了出来,“不对啊,两匹马还在这儿,他们应该走不远的啊。” 忽的一阵夜风吹过来,吹得肖恩一阵哆嗦,刚才在马上颠得太久,一丝尿意从小腹传导而来。 他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对着石头块,开始释放自己的压力。 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吓得他一个寒颤,差点把尿尿在裤子上。 “头儿,那里有两匹马!”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肖恩赶紧提起裤子,蹲在了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马在这,他们走不远。”这回是强尼的声音,“你们到附近搜索下,他们可能在附近。注意拿好自己的武器。” 又是一阵风吹来,突然间,那边忽然没了响动,几个人之间的对话声也渐渐小了,只能偶尔听见马的几声响鼻声。 肖恩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猜测是不是追踪的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远去了,打算悄悄看看。 可当他转过头时,一把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说怎么有一股尿骚味呢,原来你在这。”在马灯的照射下,强尼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杀了人,偷了东西,还想跑?” 豆大的汗珠,顺着肖恩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第六章 我到底是谁 “捆了他!”强尼一声令下,两个手下像捆猪仔一样把肖恩捆了个结实。 “还有俩人呢?” 肖恩心中暗暗叫苦,不过他一言不发,一来是确实不知道,二来也确实不想说出两人离开的方向。 一个手下开始搜肖恩的身。 “老大,枪不在他的身上。”手下顺着他的腰开始往下摸,手伸进了他的兜里,从那里掏出那十来美元,“还有偷的钱,唉,不对……” 那個手下继续顺着兜往里掏,好像摸到了什么。 肖恩的身体开始扭了起来,另一个手下顺手给了他一枪托,这一下差点没让他晕过去。 强尼把搜身的手下拉开,一把拽下肖恩的裤子,从他内裤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 几个人在月光下打开袋子,里面金闪闪的一片,竟然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碎金子。 强尼和手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老大,警长和你说了他们拿的东西里有这些么?” “额,我出发的有点急,他当时火气有点大,只说有一些财物和一个鹿皮袋子,财物不重要,但是那个鹿皮袋子一定要拿回来。也没说里面是啥。” “不会说的就是这个鹿皮袋子吧?” “有可能,这里得有十几盎司吧。能让他老爷子着急上火的应该是这个吧。” “老大,这可是十几盎司黄金啊,要不,我们就说没追到,然后……” …… 被捆着的肖恩刚从眩晕中缓过来,看着他们手里的黄金,内心有些崩溃。 这袋黄金是他背着陈剑秋在保险箱里偷拿的,悄悄用线系在腰上,塞进了内裤里,紧贴着肉,一路上硌得慌,但颠来颠去也没发出啥声响,现在落到了强尼他们手上。 听他们的意思,自然是要杀人灭口的。 几个人还在月光下聚在一起气嘴八舌地讨论着。有两个人悄悄从阴影中绕了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陈剑秋默念着人数,同时在观察着他们的站位,而月光下的人们似乎已经被金子迷晕了眼,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 “一共五个人。” 陈剑秋向飞鸟比了一个手势,飞鸟点了点头,架起了弓箭,箭锁定了人群唯一一个手中还提着枪的人的脑袋。 剑秋从口袋中摸出两发子弹,塞进了双管霰弹枪的枪管里。他把飞鸟的印第安战斧别在腰间,弯下腰,悄悄摸了过去。 “咻”的一声,一道羽箭划破空气,把提枪之人的脑袋扎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阴影中窜了出来,手持霰弹枪,近身对着人群里最近的两个人就是“砰砰”两枪。 这个距离,枪法什么的不重要。喷子之下,众生平等。 瞬间两人摊到在地,而陈剑秋一个箭步冲到另一个人近前,抄起还在冒烟的枪管,一枪托狠狠砸在那人脑袋上。 又倒了一个。 强尼还没有缓过神来,但枪手的直觉让他的手摸向了腰间。 但下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死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陈剑秋扔掉了手中的霰弹枪,一步抢上,从腰间掏出那把斧子,一斧劈下,把他的整条胳膊齐齐卸了下来。 剧痛这时才从肩膀传了过来,强尼跪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陈剑秋从腰间拔出左轮,对着地上除了强尼以外的人一人补了一枪,然后走到了强尼的面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强尼颤颤巍巍问道,失血和剧痛让他已经接近昏厥,眼前这人仿佛撒旦一般,只有在战场的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有如此的狠辣与冷静。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陈剑秋蹲了下来,检查了下强尼的伤口,在这野外,估计是活不了。 “兄弟,上次酒馆我饶了你一只手,你还想让我死,这次,我就无能为力了。”陈剑秋把枪抵上了他的额头,一枪结束了他的痛苦。 刚才的这一系列动作,他感觉自己似乎都是出自本能,仿佛是肌肉记忆一般,就和上次在酒馆里玩刀一样。 我到底是谁呢? 陈剑秋把手枪插回腰间,捡起地上的那袋金子,提着还在滴血的斧子,走向了被捆了扔在地上的肖恩。 此时的黑人眼中满是惊恐。一分钟前,那五个活生生的人还在逼问他眼前这个人的下落,现在一个被箭穿了脑袋,两个胸口炸开了膛,还有一个少了条胳膊,而且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脑袋都开了花。 “老大,老大,我真的不是刻意隐瞒金子的事儿,我,我……”肖恩说话开始结结巴巴。 陈剑秋没有回答,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肖恩,你的钱。” 肖恩的脑袋再次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帮我们收着吧,我要是真想杀伱的话,早就动手了。”陈剑秋用斧子割开了他身上的绳子,“如果当初你在治安所接了那把枪,或者刚才被逼问的时候说出我和飞鸟的方向,我都会做掉你。” “咱们谁都喜欢钱,只是,想活下来的话,彼此的信任更重要。”陈剑秋把他拉了起来,“经历过这些,我们算是朋友了。” 黑人站了起来,感觉背后的衣服湿透了。 飞鸟在打扫战场,他从几个人衣服和随身的包里搜刮了些干粮和子弹,扒了一件还算完好的夹克下来,然后把枪摞起来放在了一边。刚才射出那箭之后,他还想上来帮忙,可这个和自己一样肤色的人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战斗。 他现在由衷的敬佩这个人,出手迅捷,果断,骁勇甚至不亚于自己的父亲。 “陈,我们现在有一个问题。”他走到陈剑秋前,把夹克丢给他,“刚开枪之后,除了我的‘休伊’,其他的马都被吓跑了,所以,我们又没有马了。” 陈剑秋一拍脑袋,他左右一看,才发现如飞鸟所说,除了他的那匹阿帕卢萨马还在以外,其他的马,包括强尼那群人的,都跑得无影无踪。 “你看,我说我借的马都会还的吧。”陈剑秋对着肖恩摊了摊手,“那匹夏尔马肯定会跑回石泉镇驿站的。” 飞鸟似乎没太听懂,而肖恩则不太敢翻白眼。 “把干粮和弹药带上吧,咱们今天先找个合适的地方扎个营,吃点东西。明天再出发。”陈剑秋从地上捡起强尼的那把匕首,“这拨人几乎是石泉镇所有的警力了,他们过两天回不去后,我们的名字才会出现在州的赏金榜上。” 飞鸟把东西放在马鞍袋里,三人继续向着西南方向走去。 第七章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饼干的滋味并不好,尤其是在没有太多水润口的情况下。 陈剑秋这一晚上睡的糟透了,他们选了石岩背风的地方搭建了一个临时的营地,这样他们不至于半夜被风吹落的岩石砸死。 大陆荒原早晚的温差极大,尽管有篝火和夹克的存在,但还是让他感觉寒冷不已。飞鸟扒拉了些附近看起来不是那么刺挠的灌木垫了下,三个人这才轮番睡到了黎明。 然后他们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水不多了。 昨晚马被吓跑了,带走了所有的水袋,甚至包括他们原本那匹夏尔马上的。现在他们只剩下飞鸟手中的半袋水。 “老大,搞不好我们得死在这。”肖恩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忧心忡忡。 “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把昨晚的那包尿憋下来?”陈剑秋瞥了眼满心忐忑的黑人,嬉皮笑脸,“放心,实在不行,地上的草随你嚼。” 很应景的,一阵风刮来,几坨黄色的风滚草从他们面前欢快地滚过,黑人被揶揄地说不出话来,脸色,因为肤色的原因,倒是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陈,你看,前面有人。”飞鸟牵着马,突然对他们两人说道。 陈剑秋放眼望去,不远处的路上,扬起一阵黄色的沙土,一個路人正骑着一匹马,沿着主路,向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肖恩一溜小跑跑到了路上,飞鸟也急忙跟在后面。两人拦在路中央,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冲着马大声呼喊。 “喂,停一停!” 马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先是逐渐放慢速度,然后在距离肖恩他们还有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马上的人似乎是观察了一下,随即立刻调转马头,扭头就跑。 “你们别折腾了。”陈剑秋牵着马走了过来。 以那帮白人的认知,再加上他们现在三个人的造型,估计多半把他们当成了沿途截道的匪帮。 “我们加紧赶路把。” 三人继续向前走了好久。 突然,一群野马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北美大陆的原生野马早已灭绝,后来伴随着欧洲人的到来,很多家马被“放生”到这片大陆上,比如他们昨天晚上的那种情况。 自由对任何生物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于是,家马变成了野马,野马形成了新的种群。 “它们好像在饮水。”飞鸟眼尖,说道。 “走,先补充点水。” 三人向着马群的方向走去。 陈剑秋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前面的情形,一路上他也注意到了植被的变化,这里每年的降雨都很少,如果前面真的有水,说明他们离绿河,也不远了。 可很快,他的注意力被马群中一匹纯黑色的马吸引住了,这匹马看上去比旁边其他的马匹,都要高大。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也能逐渐能看清楚这匹马的具体样貌,这匹马的毛发从上到下都是黑的,健壮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凸显出令人陶醉的线条。 此时的它饮完两口水,仰起头来,蹄子不耐烦地刨着地。 “飞鸟,我跟你请教个问题哈。”陈剑秋一把拉过还在东张西望的飞鸟,“驯马怎么个驯法?” 飞鸟有点摸不着头脑:“首先你最好在马小的时候,慢慢靠近他……” “那,成年野马呢?”陈剑秋打断了他的话。 “一个道理,伱得让它认可你的能力和勇气。等等,你不会想现在抓匹野马吧?” “对,我看那匹黑马不错。” 飞鸟有点吃惊,驯服野马这种事儿没有几年的学习,不摔个十来次屁股开花,能搞得定? 虽然眼前的这个中国人很是骁勇,可前面的这匹壮实的黑马,显然是野马群的头领,哪怕是经验最丰富的牛仔,也不一定能搞定。 “陈,这好像不太容易……”飞鸟还想说什么。 “你们等下在这里等我,该吃吃该喝喝,我去试下。”陈剑秋猫下了腰。 他躲在灌木从里,从位于下风口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向着马群靠近。 但他还是低估了野马们的警觉性,黑马感觉到了动静,像是一幅原先暂停的电影突然按下了播放键,如黑色的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刚才还在喝水的马群,也都跟着跑了起来。 “上马!”飞鸟的声音从陈剑秋脑后传来,和声音一同掠身而来的,是同样疾驰的休伊——飞鸟的坐骑。 陈剑秋拉着飞鸟的手一个翻身,跳到了马上。 飞鸟递过来一副套马索:“等下套住马的脖子。” 两人一马,紧紧跟着马群后面。 前方出现了一道石岩,黑马在高速前进中变换了前进的方向,陈剑秋瞅准机会,抛出了套马索。 黑马不慌不忙,马首一转,套索套了个空。 休伊似乎也是来了脾气,它奋蹄向前猛冲,似是要和黑马决个高下。但终究是身上多着两个人,黑马陡然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和马群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与两人之间也是越来越大。 它刚才甚至没有使上全力。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了!”飞鸟不顾扑面而来的扬尘,对陈剑秋说道。 他身后的的套马者放慢了自己的呼吸,定睛凝神,判断了下黑马身体的起伏,手中的套索再次出手。 套索的速度比上一次要快,黑马想躲,却被套了个结结实实。 它猛地一甩头,套索另一头的陈剑秋猛然感到一股巨大的拖拽力顺着绳子传来。整个人冷不防瞬间被拖离了马背。 这马好生桀烈。 陈剑秋看了看黑马后面的奔腾的马群,深知落到地上免不了落个被拖拽数百米,然后被群马践踏而死的下场。 他双腿紧紧夹住休伊,半个身子探了出来,腰腹收紧,双臂青筋暴起,如青龙一般缠绕。 飞鸟一声口哨,休伊借力,再次拼命拉进与黑马的距离。 在离黑马还有半个身位的时候,陈剑秋双腿发力,纵身一跃,向着黑马扑去。 他的左手持绳,右掌拍在黑马屁股上,身形一拧,随即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黑马屁股吃痛,撒开蹄子向前狂奔,一转眼就把马群和飞鸟统统甩在了身后。陈剑秋紧紧地贴在马背上,双腿夹住马腹,手抓马鬃,避免自己被甩下来。 黑马愈加狂怒,它疯狂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试图把背上这个如跗骨之蛆的人甩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道数米宽的断岩,黑马大步流星,高高跃了过去,落在断岩后低了一米多高差的地面上。 陈剑秋的半个身体被高高抛起,他努力保持平衡,但屁股还是被甩离了马背。 他单臂夹住马的脖颈,在后半截身体落地时,单脚点地,如蜻蜓点水一般,再次轻盈地翻身到了马背上。 黑马烦躁极了,越跑越快,汗珠从黑色皮肤上渗出。而他背上的那个人状况也好不到哪去。这一人一马就这么僵持着,在西部高原的荒漠上驰骋,向着夕阳即将落下的地平线,一路西去。 第八章 人皮藏宝图 肖恩有些愣神。 这两个人又跑了,把他一人丢在了水塘边。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倒是打心眼里相信两个人会回来,那个中国人虽然心狠手辣嘴又贱,但总是给人一种安全感。 于是他取出水袋,在确认了下水塘里的水不是盐碱水后,自己喝得饱饱的,又满满装了一袋子,然后就躺在一边的石头上掰指头玩。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飞鸟骑着休伊出现在不远处。 “陈呢?” “骑着黑马向着西边去了。” “那我们在这等他?” “嗯,他之前说让我们在这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落山。黑人无聊地玩着地上拔的草,飞鸟则搭起了篝火,借着火光擦拭着自己的斧子。 “兄弟们,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出现了,肖恩和飞鸟回过头,看见陈剑秋出现在水塘的另一边,而他骑着的,正是那匹黑马。 “我们明天得去搞副马鞍。”陈剑秋的脸上有些擦伤,衣衫有些不整,但神采奕奕。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匹黑马,垂头丧气,疲态尽显。 飞鸟从马鞍袋里掏出一块燕麦饼,递给了陈剑秋,休伊似乎因为有人抢了他的口粮,打了個响鼻,显得有些不满。 陈剑秋把燕麦饼喂给了黑马,用手轻轻拍了拍它的脖子,他用绳子编了一个简易的笼头,套在了黑马的头上,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打了个拴马结,扣在了一块石头上。 “我回来的时候观察了下地形,大方向没错,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进山了。“飞鸟站起了身。 陈剑秋嗯了一声:“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 “那我呢?”肖恩凑了上来。 “你躺着吧。” 黑人缩了回去。 陈剑秋从怀里掏出在警长办公室找到的那张人皮,借着篝火的光仔细研究起来。 人皮由于时间的原因有些晦暗,但上面所描绘的图画依然依稀可辨别。 最左边画的,是一个类似于祭坛一样的地方,祭坛的正上方,画着一个造型独特的动物,类似于长着翅膀的蛇,浑身上下布满了羽毛,即使是年代久远,也能看的出之前用墨的华丽。 这甚至使他想起了中国《山海经》中类似造型的“鸣蛇”。 这是哪个部落所信奉的神明么? 右边的一幅画,则是画了一座山谷,山谷的边缘线很奇怪,呈一个倒“山”字型。 整张人皮的最下方,是几行排列整齐的符号。与其说是文字,这符号更像是缩小版本的图画,有鹿角,有不知名动物的头……陈剑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 于是他把人皮收了起来,又掏出了那本本子,这一路颠簸,竟然没有丢掉。 本子里的内容,倒是用英文写的,陈剑秋穿越前的英文水平好歹过了四六级,不至于出现本子里的字母认识他,他不认识本子里的字母的情况。 这是一本日记,大概率是老矿主的。 日记是跳着的,没有每天都记,有的甚至隔了几个月。前面的部分主要描述了这位前北军上校的从军史,从美墨战争到南北战争,再到后来与印第安人的小巨角河之战, 这位老**有着令人咋舌的灵活道德底线:他是辉格党,却支持与墨西哥人干上一架,因为他早就打算在那里抢上一笔;他是北军的将领,却在与南军的作战中消极怠工,因为他在密西西比州有着自己的种植场;他在小巨角之战出卖了自己的老上司卡斯特,致使这位名将全军覆没;他在诱降“疯马”之后在他背后捅死了他。 不过这些都不是陈剑秋所关注的重点,他翻到了日记的后面,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 1880年12月15日 该死的暴风雪! 如果不是我杀了那个该死的印第安人,联邦军队现在还在南达科他州的草原上追野牛,结果我那愚蠢的长官竟然以此为由直接把我扔到这鬼地方来剿匪 剿匪?这里除了郊狼和鹿?哪里有什么活人? 我还不如去挖矿!莫里斯和我商议去石泉镇,他被派到那里担任治安官,有一处煤矿的所有权正在出售,这是个好买卖。 今天在路上拦了一个贩卖私货的大篷车,全是一些假货和不值钱的东西,竟然还有一张人皮画。 怀俄明的乡巴佬们真是穷疯了。 1881年2月20日 煤矿出了点问题,死了两个工人,出煤受了影响,我去了趟丹佛,想请个工程师回来,遇到了洛哈特,那个知名的考古学家。 他竟然说人皮是一张藏宝图。他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1881年4月12日 好像真的是一张藏宝图。 陈剑秋又翻了翻日记本,这是最后一页。虽然不知道从2月到4月这两个月里老矿长经历了什么,但他好像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人皮的性质。 他又翻出了那张人皮,再仔细看了看。 即使这真的是一张藏宝图,自己现在也无法根据上面的信息找到确切地点,更何况,现在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逃脱追捕。 他把人皮和日记本,仔细的包了下,再次放好。 过了一段时间,飞鸟醒了,拿起枪站了起来,走近了看着篝火发呆的陈剑秋。 “陈,你去睡吧。”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天穹中还挂着繁星,而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了鱼肚白,一些胆子大的动物,甚至在离他们较远的水塘另一边开始饮水。 飞鸟此时双膝并拢着地,小腿贴着地面,臀部贴着脚后跟,有点像是中国汉朝人经坐的方式,向着东北方,双目凝视着远方。 微弱的晨光从侧面沐浴着他年轻的脸。不知他此时在想什么。 陈剑秋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打扰他,但飞鸟先发现了他的醒来,开口说话了: “我的家,原本是在那个方向,那里是我们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 陈剑秋心说我的家还在大洋彼岸呢,但他只是问道:“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要朝南边走?” “我们苏族原本生活在达科达州的布拉克山,那里是我们的圣山,白人驱逐了我们,然后我们发生了战争。” “你们不是打赢了么?”陈剑秋突然想到罗伯特上校日记里的记载。 “可他们开始屠杀草原上的野牛,封锁我们的地方,食物越来越短缺,我们最终还是失败了。”飞鸟的情绪有点低落。 “父亲为了部族,选择与他们谈判,结果被罗伯特欺骗了,被杀死在休战旗下面。部族遭到了屠杀,我带着剩下的人逃了出来,一路向南迁徙,最终逃入了尤塔因山。” 陈剑秋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忽然想起了大洋彼岸的那片土地此时正在遭受的屈辱和往后几十年的悲惨遭遇。 但他又想到了100多年后自己正在崛起的祖国。 他拍了拍飞鸟的肩膀。 “尊严不靠施舍,终究还是要靠血与火。” 第九章 赏金猎人哈尼夫 “对了,你看看。这上面的东西你认识么?”陈剑秋掏出了怀中的那张人皮,他没有告诉飞鸟藏宝图的事。 飞鸟仔细看了一番,摇了摇头:“看不太懂。” 此时肖恩也醒了,三人吃了点干粮,喝完水之后继续上路了。 休伊载着飞鸟和黑人,陈剑秋骑着没有马鞍和缰绳的黑马。 一路上的山势渐高,植被也逐渐茂密了起来。 黑马已经逐渐恢复了昨天的骄傲,它不太愿意和休伊并排而行,抢在前面想拉开一段距离,但被马背上的人轻轻揪了一下鬃毛,瞬间老实了。 “你昨天把它怎么了?”飞鸟很是好奇。 “没怎么,单纯友好地交流了一下而已。”陈剑秋笑嘻嘻地抚摸着黑马的脑袋,黑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要不然就叫你黑萝卜吧?”他靠在黑马的耳边,像是要征求黑马的意见,“好,就这么定了。” 黑马不知有没有听懂,肖恩是听懂了:“我觉得它的名字应该更威猛一点。” 陈剑秋没搭理他,开始和飞鸟谈天扯地。 三个人沿着山路向前,穿过几座山头,很快听见了流水声。他们加快了行进速度,纵马向前,通过了一个隘口,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到绿河了。 这条河是科罗拉多河的一条支流,位于峡谷之内,两岸是郁郁葱葱的针叶林,再不是外面的荒凉景象。 “我们沿着河南下,就出了怀俄明州的地界了吧。”肖恩问道,“州警应该不会管我们了吧。” “他们能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陈剑秋回答道。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安全了?” “那倒未必,我们十有八九要被挂赏金。至于会被追多久,被多少人追,就看咱们三个值多少钱了。” “那赏金猎人和州警比起来,谁更危险点?” “我哪知道,我又没犯过罪。” …… 正当两人还在激烈讨论的时候,飞鸟突然说话了: “你们看对面那辆车。” 迎面驶来一辆马车,两匹马拉着,车厢像是個大铁皮盒子,上面喷着暗绿色的喷漆。车夫也看见了迎面而来的三人。 “喂,前面的,请不要靠近这辆车!”车夫一边高声喊道,一边已经掏出了腰间的枪,而后面的车厢里,也伸出了一截黑通通的枪管。 对于这种西部特有的打招呼方式,陈剑秋现在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是赏金猎人的马车。”飞鸟低声对他说,“要不然我们开干吧,车夫一个,车厢里最多就两个。” 陈剑秋脸色淡定自若:“别紧张,他们从南边来,我们的悬赏即使现在发出来了也是在北边的城镇。”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同时示意飞鸟也收起武器。 “放轻松,哥们儿,我们只是路过的,没有恶意。”他向着对面喊道。 “你们是做什么的?”马夫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我们是进山的淘金客,这位印第安人是我们的向导。” 马车夫回身低下头,向车厢里的人汇报:“老大,是淘金的人,一个黑人,一个印第安人,还有一个中国人。” 一个戴帽子的头从车厢里探了出来,嘴里吊着一杆烟斗,嘴唇上方一撇胡子向上翘着。 “麻烦把武器放到马后面。” 陈剑秋取下背在身后的霰弹枪,连同腰间的左轮,一起丢给飞鸟,挂在了休伊屁股后面。 三人下了马,逐渐靠近了马车。 “嘿,兄弟,伱的马不错啊。”小胡子看向陈剑秋身后的黑萝卜,“可怎么没有马鞍呢?” “嗨,别提了,在之前一个路口,这笨马失了蹄,马鞍什么都滚了下去,还好人和马都没事。”陈剑秋的瞎话张嘴就来。 “可是,你的马笼头……”马夫刚张口,就被小胡子打断了。 “我叫哈尼夫,是一个赏金猎人。”车厢里的枪口收回去了,“原谅我不能给你们打招呼,因为我的手和这个杂种锁在一起。” 陈剑秋往车厢里一看,一个满脸伤痕的男人一只手被绑在车厢上,另一只手和哈尼夫拷在一起。男人看见有人靠近,想把头靠近窗户,结果脸上又挨了哈尼夫狠狠的一下。 “你个杂种给我老实点。”哈尼夫冲捂着脸的男人吼了一声,随即又转向陈剑秋,“我的车上倒是有一个现成的马鞍,你要不要?” “是这杂种的。”他倒是直言不讳,努了努嘴,指向车里的男人。 “额,那我们需要付多少钱呢?”陈剑秋问道。 “啊,只需要45美金。” 陈剑秋扭头就走。 “等,等,兄弟,你听我说,你到达下一个城镇,至少要上百公里,另外,这荒郊野岭的,你真的不怕自己的屁股颠开花么?” “十美金。” “三十五美金!” “十五。” “二十五!” “二十。” “成交。”小胡子拿枪的那只手向着车夫比划了比划,车夫下了马,从后面扛出了一个破旧不堪的马鞍,扔在了他面前。 “真他妈的黑。”陈剑秋脸上笑嘻嘻地用中文对着小胡子说了一声。小胡子也以笑容回应。 他转过头向肖恩伸出了手。 “什么?我怎么会有二十美金,我最多也就十来美金啊。” “你给我十美金就行了。”陈剑秋说道,肖恩只得去兜里掏钱。 “喂,喂,那个黑鬼,把手举起来!”车夫突然举起了枪,“让我看见你的手,别乱动,否则我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肖恩触电似地举起了双手,一脸无辜。 “他的十美元在他兜里,剩下的在我衣服里,要不你自己来拿?”陈剑秋打断道,眼神里杀机乍现。 小胡子哈尼夫察觉出了他的不悦,嘿嘿一笑:“兄弟,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出门在外,总是小心点好。” 陈剑秋先是从肖恩的兜里数了十美金,然后又从自己衣服里掏出那张十美金的大钞,叠在一起递给了哈尼夫。 “祝你们的美国梦成真!”哈尼夫开心的把钱塞进了兜里,当他注意到被他锁住的男人目光看向钱时,又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你的美国梦很快就要结束了,杂种!” “这人犯了什么事儿?”陈剑秋一边把马鞍放在黑萝卜背上,一边问。 “谋杀,逃税。” “杀了几个人?” “一个,那个向他征税的倒霉蛋。” “那他值多少钱?” “七十五美金,不论死活。”哈尼夫眉毛一挑,吸了一口烟斗里的烟,“对了,提醒你们下,我们来的方向,遇到好几个联邦的士兵。” “谢谢。”陈剑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三人骑上马,哈尼夫这边也不作停留,两边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老大,那三个人有问题,绝对不是淘金客那么简单,那匹黑马不是一般的马,十有八九是偷的,” 哈尼夫嘿嘿一笑,没说话,只是抽了口烟斗。 身为这片区域资历最老的赏金猎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三个人有问题,可周围镇子最近的赏金告示自己了如指掌,都没有这三个人。 没赏金跟自己有毛的关系,还不如卖个马鞍来的实在,至于价格么,高是高了点,自己不是又附赠了条“前方有危险”的信息么,这条信息可没跟他们收过钱。 第十章 疤羽 “你的十美金,强尼抓你的时候不是拿走了么?”肖恩在马背上,一边看着流淌的绿河河水,一边问道。 “那天晚上我又拿回来了,毕竟这钱是他输我的,我这人很公平。”陈剑秋一边回答,一边用手掸着那破旧马鞍上的灰尘。 “那我们现在还要去山里么?那个赏金猎人说前面有联邦士兵。” “联邦士兵可不管治安,我们现在得尽快和飞鸟的族人汇合,要不然几天后那些赏金猎人就够我们喝一壶,诶,对了,飞鸟,你说莫里斯警长会给我们开多少钱的赏金?” 没有得到飞鸟的回应,陈剑秋扭过头来。在遇到哈尼夫之后,飞鸟这一路上都很沉默。 “怎么了?飞鸟?” “我有点担心,这里不应该出现联邦的军队才对。”飞鸟忧心忡忡。 陈剑秋从兜里摸出从在警长抽屉里找来的那包烟,抽出一根,掏出火柴点上,然后把烟和火柴一起丢给了飞鸟。 这种卷烟没有过滤嘴,味道很呛,他不太喜欢,但有总比没有好。 他从背后取下霰弹枪,检查了下枪况,插到了马鞍前面,双腿夹了下马腹,黑萝卜一声嘶鸣,向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山峰奔去。 一入荒野,有马有枪,何惧之有。 三人沿着绿河一路向南行了两天,一路上沿河的道路越来越狭窄,行进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飞鸟,大概还有多远?”陈剑秋拉着黑萝卜在河边饮水,同时检查了下马鞍袋里的干粮,已经不多了。 “快到了,前面那座山后面有个隘口,拐进去就可以上山了。”飞鸟站在浅滩里,用水清洗和擦拭着身体,据说这样可以洗涤他们的灵魂。 可猛然间,陈剑秋突然拔出了马上的霰弹枪,对准了他们身后的草丛。 “如果你现在还不走出来的话,我可以保证你的身上会多很多个窟窿眼。”他打开了双管枪的保险。 飞鸟和肖恩都惊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剑秋已经把子弹悄悄上了膛。 他们不知道,但在身后草丛观察已久的人是知道的。 一個身披野牛皮的印第安人,从草丛慢慢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把弓。这个人看起来和飞鸟年纪差不多,但是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贯穿了左颧骨。 “疤羽?”飞鸟看见眼前这个人,欣喜若狂,冲上前去想要拥抱他。 但疤羽一动也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陈剑秋和他手里的那把枪,他的手下意识地还摸着弓。 “陈,别紧张,这是我部落的兄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飞鸟赶紧解释到。 “老大,咱们先把枪放下,别伤了自己人,我真怕你走火。”肖恩在一边帮腔。 陈剑秋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缓缓放低枪口,打开枪膛,把里面的两颗子弹退了出来。 “这位是陈,那边那个是肖恩,是他们救了我。”飞鸟摁下了疤羽握着弓的手。 “是他们两个帮伱杀了罗伯特?”疤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不知道原来是不是就是这个嗓音。 陈剑秋的眉毛猛地挑了一下。 “罗伯特不是我们杀的。”飞鸟摇了摇头。 四人都上了马,疤羽和飞鸟肖恩在前,陈剑秋反倒骑着黑萝卜落在了最后面。 一路上只有疤羽和飞鸟两人在不停的交流,用着他们自己的语言,肖恩坐在后座干脆闭上了眼,而陈剑秋,却一个人在后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疤羽,大家都好吗?” “嗯,都很好,大家都很惦记你,怕你出事。” “你的枪呢?我在来的路上听说附近有联邦的士兵,很危险。” “士兵我倒是看到过几个,但只是远远看着,不想惊动他们,我们的地方很隐蔽,大家平时也不出来,他们找不到我们。我出来想打些猎物回去,所以只带了弓。” …… 一路聊着越过了隘口,进了山里。阳光越过针叶林照射进来,西斜的太阳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疤羽提议找个地方先扎营。 于是他们找了一个山岩下平坦的地方燃起了篝火,当陈剑秋准备把最后几块饼干塞进自己的嘴里时,飞鸟说话了:“别吃干粮了,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了白尾鹿的痕迹,我去猎一头来当晚饭,剩下的带回部落去。” 疤羽点了点头:“我也去吧,我和飞鸟一起打猎很多年了。” 两个人拿着弓箭走入了森林。 “诶,老大,为啥你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中后,篝火旁只剩下了陈剑秋和肖恩,好动的黑人百般无聊,边抠手指边问。 可是却没有人回应他,陈剑秋正专注地用火烤着从强尼那搜来的匕首。 他站起了身。 “我也出去一下。” 然后从马上抽出霰弹枪,也走进了森林。 肖恩又一次傻眼了。 “为什么每次都把我一个人丢在营地?” …… 北美傍晚的森林略显昏暗,一只白尾鹿正低着头啃食着地上的苔藓,她身边的伙伴们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从这个点到夜色降临,他们得提防北美灰狼和美洲狮的袭击。 她们拥有着灵敏异常的嗅觉,任何一种异样的味道,几乎都无法逃出她们的鼻子。 但是老练的猎人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就像现在的飞鸟一样,他之前已经用河水洗去了自己身上的酸味。 他隐没在树丛之中,紧紧盯着那只白尾鹿,疤羽不知为何追着另一处痕迹而去。 想到这里飞鸟不禁心头一笑,同样在一个部落长大,疤羽和他既是朋友,也是竞争对手,虽然飞鸟贵为酋长的儿子,但疤羽始终跟他较着劲,争夺着属于印第安战士的荣耀。 连捕猎也要比一下,真的是。 当白尾鹿东张西望之后再次低下头进食时,飞鸟知道自己机会来了,他举起了手里的弓,从背后取下箭,搭在弓弦上。 弓弦拉满,箭头直指鹿头。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背后不远处的森林中,夕阳照射不到的阴影里,也有一个锐利的箭头,瞄准着他的喉咙。 疤羽面无表情,但是呼吸有些急促,他尝试着平顺自己的呼吸。弓已经拉满了,弓弦在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因为拉弓时间太长,还是内心的忐忑不安。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一箭射出去时,一把冰冷的匕首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刀刃陷入皮肤三分。 第十一章 血溪 “要不要试试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陈剑秋的声音从疤羽的身后传来。 “玩阴的?”疤脸感觉到刺痛从脖子上传来,刀尖已经划破了脖颈上的皮肤。 “彼此彼此。”陈剑秋持刀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另一只手已经取下了疤羽搭在弓上的箭。 “你杀了我打算怎么跟飞鸟交待?” “嗯?我其实不太在意他的看法,倒是很想知道拿不到他的人头,你怎么去跟你的主子交差。” 疤脸忽的一身口哨,响彻整个山谷。刚才还在低头进食的白尾鹿们被惊的四散奔逃,同时还带起了一堆不知名的动物到处乱窜。 飞鸟迅速地转向这边的方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陈,你在做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拿匕首架在自己好友的脖子上。 “你怎么不问问他在这个位置拿着弓箭瞄着伱做什么?”陈剑秋不但没有放下手中的匕首,反而压的更深了。 “飞鸟!你是愿意相信他?还是我?”疤羽用印第安语大声说道。 “陈,先把刀放下,疤羽是我的好兄弟,他不会做那种事。”飞鸟慢慢靠近两人,他不知道发生什么,眼前的这个中国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对疤羽有那么大的敌意,先是用枪,后是用刀。 “石泉镇出事儿是五天前,我们一路兼程,也刚到这里,你一直在深山里,是如何知道罗伯特的死讯的?而又是谁告诉你,我们是在石泉镇遇见,救了飞鸟的呢?”陈剑秋不紧不慢地问道,但是眼中闪出了寒光。 “如果说刚才那些只是怀疑的话,你这手腕上的勒痕,总不会是你自己的族人干的吧?” 字字诛心,疤羽脸色难看,而飞鸟则面如死灰。 “你的族人,你自己看着办吧。”陈剑秋松开了手上的匕首,一脚把身前这個印第安人踢向了飞鸟。 飞鸟还没有从震惊和错愕中醒过来。 “抱歉,他们抓了我的妻子。”疤羽不敢直视飞鸟的眼睛,慢慢向他走去。 飞鸟下意识地想去握他的手,但下一秒,疤羽已经一个闪身,跳入树丛。 陈剑秋迅速从腰间拔出左轮,他尝试着瞄了下,没有扣动扳机。 唉,枪法太差,这个时候他就有点羡慕西部的神枪手们了,要是有他们“美式居合”的本事,刚才那个情形,逃跑的印第安人此时应该正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这叛徒后面很有可能跟着联邦士兵,一击不中,会惊动周围的人。 “现在回营地,这个地方不能久待。”陈剑秋叫上还在失魂落魄的飞鸟,返回营地。 “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又丢下我了呢,话说,在这深山老林里,你们要真是把我丢下了,我怕是活不过一个晚上。”肖恩看见他们回来了,开启了话痨模式。 “我们什么时候丢下过你?”陈剑秋跑过去解马的缰绳,他指着疤羽的那匹马,“你骑这匹。” “喂喂,这太阳都快落山了,我们现在去哪?那个脸上有疤的印第安人呢?”肖恩爬上了疤羽的那匹棕色马,马似乎瞧不太上背上这个人,但没有反抗。 “我们被联邦的军队盯上了,他们的人应该在附近,这个营地的烟暴露位置了,加上刚才疤脸的那声口哨,也极有可能是通风报信的。得换个地方。” 飞鸟踩灭了篝火,三人继续沿着山路往山的深处而去。 在判断了后面暂时没有人跟来之后,三人找了一个小山洞,重新燃起篝火。 “我们下面怎么办?”肖恩问道。 还没等陈剑秋回答,飞鸟说话了,他用树枝扒拉了下火堆,火光映射着他脸。 “我要去部落那边看看。” 陈剑秋沉默了一会儿,掏出那包烟,抽出一根叼上,然后在火堆里捡了一根燃着的树枝,头靠近了把烟点上。 “你确定要去么?”他一边抽烟,一边问,烟头在山洞的昏暗中忽明忽暗,“你的部落很有可能已经被袭击了,你的亲人也很有可能遭遇不测,而且那里现在很有可能有联邦士兵的埋伏。” 飞鸟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陈剑秋灭掉香烟:“那明早我陪你去,肖恩,你待在这里,见情况不对就跑。” 肖恩一脸苦笑:“没有你们,我能跑到哪去呢,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陈剑秋从腰间掏出那把左轮,丢给肖恩:“拿去,我还真不信你不会用枪。” 肖恩不太敢接。 “拿去,到时候看好我们的身后。”陈剑秋直接在篝火旁边躺下了。 肖恩捡起枪,插进了腰带里。 “小心点,枪里有子弹,别走火打着你的蛋。”从躺着的人那里飘来一句话。 肖恩吓得赶紧把枪拔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裆下。 “对了,老大,疤羽是怎么知道罗伯特的死讯和我们的信息的?” “很有可能是被抓了之后,联邦士兵告诉他的。” “可联邦士兵又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 “电报。” 肖恩瞪大了眼睛,难道莫里斯区区一个治安官,还能指挥一支现役的军队? “这支队伍可能在这附近晃了很久了,石泉镇那边出了事儿,莫里斯判断出了我们的方向,就直接拍电报了。”陈剑秋停顿了下,继续说,“他们原本的目标应该就是飞鸟的部落。” 飞鸟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行了,别自责了,我们明天去看看,说不定剩下的人跑掉了一部分。”陈剑秋安慰了下飞鸟,便找了一个角落睡去了。 …… 山中的天气说变就变,等到第二天三人走出山洞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有些阴沉,他们吃掉了最后干粮,继续上路了。 离部落驻地越近的地方,三个人的交流就越少,在翻过一个山头之后,他们听见了水声。 三人牵马靠近之后,发现是一条溪水,不算很宽,也不算很窄,水还算清澈。 “这条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我们当时选营地的时候,就离这条溪水不远。”飞鸟指着溪水的上游方向说道,“我们沿着这条溪水逆流而上,就能找到营地了。” 肖恩已经下马,他拿着水袋想要装一点饮用水。 陈剑秋屏息凝神,他好像听见更大的声音从溪水上游的山谷中传来。 “飞鸟,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飞鸟也开始仔细地听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上游山谷那边昏暗的天色,说道:“应该是上游在下雨,等下会有大水要来。” 还未等他说完,一道汹涌的水流出现在溪水的拐角处,撞击着河床中的石头。 夹杂着泥土的水流很浑浊,但是颜色却很奇怪,泛着暗红色。 突然,他们看到前方取水的肖恩呆呆地站在岸边的岩石上,望着奔涌而至的水流,如泥塑一般。 “上帝啊,我都看到了些什么。”他喃喃道。 溪水的颜色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而水流中裹挟着的,是一具具印第安人的尸体! 第十二章 幻觉 飞鸟跟疯了一样冲进水里,想把水中的尸体拖到岸上来。 陈剑秋和肖恩也跑过去帮忙,尸体中有男人和女人,也有老人,甚至还有小孩。 水流越来越湍急,飞鸟被冲得跌倒,眼见着就要被水流卷走。 陈剑秋一把捞住他的手臂,肖恩去抓他的另外一只手,两人七手八脚地把飞鸟拖到了岸上。 飞鸟仰面躺在了岸上,然后挣扎着爬起来,失魂落魄地一个个尸体看过去。 “我的母亲不在里面,不行,我要去找她。”他狂奔到休伊身边,翻身上马,向着上游飞马而去。 “走,跟上他,他现在的状态肯定要出事。”陈剑秋示意肖恩上马,两人紧紧地跟在了飞鸟后面。 沿途的景象让他们越来越心惊,溪边倒毙着很多印第安人的尸体,陈剑秋观察到,很多尸体面部朝下,背后有枪伤,估计是被人追赶着从背后射杀。 在马冲出山路,踏上一片地势较高的平地时,飞鸟和他的马停住了。 眼前是一片焦土,地面被灼烧成了黑色,到处散落着物品的残骸,几根残存未烧尽的木杆还能够依稀辨别原先帐篷圆锥形的结构,里面还有几具被烧焦了的尸体,从他们的姿势可以想象出被活活烤死时的痛苦。 飞鸟滚下马来,“咚”得一下跪倒在地,一声悲嚎响彻了整个山谷。 然而,在不远处,一声枪响,飞鸟的肩上绽放出一朵血花,整個人仰面向后倒去。 早已全神戒备的陈剑秋抬起霰弹枪对着枪声响起的方向就是两发,但射程有限,似乎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四周的枪声也跟着响起来。 陈剑秋不做停留,双腿夹着黑萝卜,俯下身子,一把捞起地上的飞鸟,放在了肖恩马上。 “按住他的伤口。”他冲着肖恩大声喊道,同时调转马头,“有埋伏,撤!” 黑萝卜不等主人吩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肖恩伏在马背上,紧紧护住飞鸟,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是飞鸟的座马——休伊。 枪声仍在断断续续地响,但好像除了第一枪特别准以外,其他准头都稀松平常。 “追!” 两匹马从废墟边的树林里纵马而出,向着陈剑秋他们的方向追去。 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雨点都连成了线,形成了一道雨幕,把穿过这道雨幕的人都淋的浑身湿透。 “肖恩,飞鸟还撑得住吗?”雨水劈头盖脸地打在陈剑秋的头上,顺着额头留下,再灌进他的嘴里。 “什么?我听不见!”肖恩在后面根本听不清,他看了眼身下的飞鸟,脸色惨白。 陈剑秋转身看了他们一眼,知道飞鸟情况不妙,他起身观察了一下,驾马拐入了山路边的一片森林。 “你继续向前,前面树林茂密,雨会小一点,找个山洞把篝火升起来。”他翻身下马,对马上的肖恩喊道。 “那你呢?” “我留下来处理掉那两个追兵。”陈剑秋从休伊的马鞍袋里,抽出了那把印第安战斧。 肖恩点了点头,沿着山路继续向前。 …… “少尉,在这么大的雨里面追踪他们,实在是太难了,能见度低,雨水又会冲淡他们的马蹄印。”一个士兵骑在马上,对前面的长官说道。 “你给我闭嘴,从这下山就一条路,只要还能看见马蹄痕迹,我们就能继续追。”少尉骂了一句,“那个印第安人受伤了,走不了多远,头儿说要尽量要活的,最好能丢在笼子里四处去展览。” 两人也来到了陈剑秋他们分开的地方。 “少尉,你看那是什么?”士兵突然指着路边的森林里。 少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自己瞧去,一匹黑马正孤零零地徘徊在一棵树边上。 “那不是刚才三个人里面那个中国人的马么?怎么马丢在这里,人却不见了?” 两人也停了下来,拐进了树林里。 “一定是这匹马被流弹打中受伤了,他们丢弃了马,我们应该继续向前追。”士兵开始分析。 “也有可能,他们藏在这树林里。”少尉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他们把另外两匹马藏了起来,埋伏我们。” 对方三个流匪,还有一个中枪受伤,火力配置从回击的状况来看只有一把霰弹枪,这玩意儿在林子里毫无卵用;自己这边两个经验丰富的士兵,就算对面躲起来,也毫无胜算。 雨从针叶林的缝隙中落下,林中的能见度不高,但看清楚十米开外完全不成问题。 对面到底藏在哪呢?树后面?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向黑马,黑马似乎并没有跑的意思,难道真的和他那个手下说的一样受伤了?这三个人不会真的弃马跑了吧。 他们背靠着背进行,搜索着每一棵树的后面。 就在他们快要靠近黑马的时候。 忽然,一道黑影从空中如大鸟一般落下,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印第安战斧从上至下劈进了士兵的脑袋。 少尉猛地回过身,扣动了扳机。 然而根本来不及,眼前的这个黑影弃掉了嵌在士兵脑袋上的斧子,一个猫腰抱住了他的腰,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失去平衡的少尉枪口朝天打了个寂寞,还未等他爬起来,一阵窒息感从颈部传来,那个黑影已经拿住了他的背,一条强有力的胳膊牢牢锁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身体被黑影的双腿像蟒蛇一样扣住,任凭何如挣扎都无法摆脱。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眼神中散发出恐惧和绝望。 臂膀中的人很快陷入了晕厥,陈剑秋带着一身泥泞站了起来。他拔出了那把印第安战斧,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 正当他准备一斧子了结眼前这个人的生命的时候,一张纸从少尉的口袋中滑落。 抹掉了脸上混合在一起的血水和雨水后,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纸,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家书,写给远在纽约的妈妈的,抱怨自己既是长官,又是父亲的老爹,完全不给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货原来还是条大鱼。 …… 肖恩手里哆哆嗦嗦拿着火石,他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将篝火点燃。 他看了看躺在一边的飞鸟,虽然还没有昏迷,但也因为失血状态不太好。 “这个太湿了,点不着,得去刮点干燥的松脂,拿刀刨去树皮,里面说不定有干的。”飞鸟喘着气。 “直接用子弹里的火药吧”山洞外面传来一声马的嘶鸣,陈剑秋走了进来。肩上还扛着个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嘴里面塞了一块不知从哪找来的破布。 两人看着他腰间多出来的两把左轮和夹克上雨水还没冲干净的血污,知道刚刚必然发生了一场血战。 陈剑秋把少尉扔在了火堆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子弹递给了肖恩。 肖恩小心翼翼地拧开子弹的弹头,倒出一些火药,陈剑秋把树枝湿润的树皮割开,露出里面尚且干燥的部分。 篝火终于点燃了,给山洞带来一丝光明和温暖。 陈剑秋借着火光看了眼半躺着的飞鸟,他的侧影出现在洞壁上,随着火光摇曳。 忽然间,他产生了一丝幻觉。 飞鸟的脸逐渐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中年人,黄皮肤,中国人。 他用手捂着自己肩部的伤口,咬着牙对陈剑秋说道:“长洛,你赶紧走,出了这座山便是广东地界,山脚下的村子会有人接应你,我在这里拖他们一阵!快走……啊!” 疼痛让中年的面孔扭曲,逐渐模糊。 等他愣过神来,中年人的人又变成了飞鸟的,飞鸟的枪伤发作了。 “伱怎么了?”肖恩一边去扶飞鸟,一边转过头问陈剑秋。 “没什么。”陈剑秋掏出了匕首,”得先替他把子弹取出来。” 第十三章 只有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 拿着匕首在篝火上烤过消毒后,陈剑秋蹲到了飞鸟身边。 “飞鸟,你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痛。” 肖恩按住他的肩膀,陈剑秋贴上来,用身体控制住飞鸟的另半边。 所幸子弹的位置并不是很深,匕首很快把子弹挑了出来,尽管如此,还是痛的飞鸟一头的汗。 所幸没伤到骨头,只是伤口有点大,方才一路颠簸,流了不少血而已。 可伤口怎么处理呢?这荒郊野岭的,难不成和自己曾经在电影上看过的一样,用火药灼烧伤口试试? “陈,可以帮我找一种草药么?叶子像羽毛一样,平顶小白花簇。我的族人们都用它来止血和治疗外伤,我们管它叫蓍草。这片山应该有。” “我现在去看看。” 山中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此时山洞外,雨已经停了,但天色仍旧昏暗。 蓍草是一种很常见的植物,陈剑秋在山洞外转了一圈,很快在几棵树之间的空地上,找到了很多。 另外老天爷还附赠了一个额外的惊喜,在那几株蓍草附近,有几只野兔在旁若无人的进食。 陈剑秋拔出匕首,瞄准了其中的一只,将匕首掷了过去。 匕首又疾又准,准确无误地命中了兔子,可怜的兔子连蹦都没蹦跶几下,闷倒在了地上。 陈剑秋跑过去提起了兔子,又折了几株蓍草,揣在口袋里,准备返回山洞。 刚才在山洞里的幻觉,如临其境,绝对不是凭空产生,难道是自己被尘封的记忆中的东西? 这一手飞刀,他也是顺手而发,但百发百中。被自己穿越附体的这具躯体,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一边思索着,陈剑秋一边回到了山洞。他把兔子的尸体丢给了肖恩。 “晚饭。” 肖恩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接过兔子和匕首,开始剥皮。 陈剑秋走到飞鸟身边,从兜中掏出蓍草,揪下上面的叶子,递给他。 飞鸟把叶子放到嘴里嚼烂成泥,敷在了伤口上。 陈剑秋从褂子上撕下一块干净的新布,替飞鸟包扎上,然后把水袋递给他。 “应该很快就能好,咳,咳……”飞鸟喝了一口水,但是呛了出来。 陈剑秋不置可否,他手伸进怀里,去掏那包烟。 烟掏了出来,包着烟的外包装已经湿透了,大半包烟湿漉漉的,而那盒火柴,反倒是因为在压在里面,大部分没有影响。 “老大,早知道你的火柴还能用,就不用费力去拆子弹壳了。”肖恩已经处理完了野兔,他削尖了一根树枝,把整个野兔穿了起来,架在篝火上烤。 山洞中很快弥漫起兔肉的香味,陈剑秋割下几块递给飞鸟后,便坐回篝火边,和肖恩一起开始品尝他的手艺。 “唔~~唔~~”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香气还是篝火带来的温暖,被绑着的少尉醒了,只是浑身被捆的结结实实,嘴又被塞着,只能像一条蛆一样扭来扭去。 陈剑秋扯出他嘴里的那块破布。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混蛋!婊子!我要杀了你们!我要……”还没等他说完,脑袋上就挨了肖恩一拳,立马老实了,只是在那喘着粗气。 陈剑秋给他灌了两口水,割了两片兔肉塞到他嘴里。 “我是爱德华中尉的儿子,小爱德华,你们放了我,你们放了我,我保证……” 少尉的嘴里的破布又被塞了回去,陈剑秋从他的兜里掏出一个皮质的狗牌(身份识别牌),又从他的军装上扯下了肩章,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他递给飞鸟一把左轮和子弹:“这崽子如果乱来,就给他脑袋上开個洞。” 飞鸟点了点头。 “肖恩,晚上跟我出去趟。”陈剑秋吃完了兔肉,拍了拍手。 肖恩点了点头,但是又担心地看向了飞鸟。 “我已经没事了,只是左边胳膊暂时不太方便而已。”飞鸟的右手拿着枪,耍的飞起,“放心,我暂时还不会宰了他。” …… “少尉的尸体找到了么?” 在山谷骑兵连驻地的一个营帐里,爱德华中尉来回地踱步 他非常烦躁,部队追着疯马的儿子已是半年有余,虽然前几天接到老上司的电报,剿灭了部落剩余的人,但今天还是让那个人跑了。 少尉是他的儿子,原本打算让他跟着自己多历练历练,毕竟,打虎请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结果这小子贪功心切,两个人追出去,如今只回来两匹马,大概率凶多吉少。 有的时候,他真的有点羡慕自己的那些长官,南北战争过去十来年了,他这样的军人现在只能靠杀印第安人升官。 而他下属的骑兵连兵力屡遭裁撤,从原先的满编一百多人,到现在五十个人都不到。 如今人没抓到,上面没法交待,自己还赔上了儿子,一把年纪还要经历丧子之痛,他儿子的母亲,也就是那个远在纽约身出名门的老贵妇,也会手撕了他。 想到这里,他愤怒地掀翻了桌子上的地图,本来压在地图上的咖啡被打翻在地,在他一旁的副官大气都不敢出。 “搜山!给我搜山!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报告长官,那个脸上有个疤的印第安人回来了。”一个传令兵走了进来,向爱德华中尉汇报。 “他回来了?回来的好啊,我还正准备去找他呢。”中尉的心情不太美妙。 如果不是那个印第安人刺杀失败,就不会惊动对方,不惊动对方,对方就不会有防备,不会有防备,自己的埋伏计划一定天衣无缝,那三人就跑不掉,自己的儿子就不会追,也就不会死。 伱看,人愤怒的时候,逻辑是多么清晰。 而此时的疤羽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中尉现在内心的想法。他被带进了营帐,身上的武器被留在了外面。 “中尉,我帮你找到了飞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放了我的妻子。”疤羽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中尉似乎并不急于回答他的提问,他开始重新收拾桌子上的地图,副官赶紧走过来帮忙,从地上捡起那杯咖啡,打算给自己的长官倒上一杯新的。 “那飞鸟现在人呢?”中尉的头都没有抬。 “你们的人一直就跟着我,根据我的信息,他们应该很容易就找到。” “我问你飞鸟现在人呢?!”中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 “不知道。”疤羽面无表情地回道,“当初你只是让我带你们找到他而已。” “你们这些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中尉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这个印第安人,“我要他死!你明白么?” “我尝试过,但是失败了,他们有个中国人很厉害。”疤羽说道。 “那你回来做什么?” “我已经没有面目去见飞鸟,希望能用自己换我的妻子一命。” 外面走进来两个士兵,把疤羽捆了起来,带了出去。疤羽没有挣扎,全程如同一个木头人。 “放了那个女的?”副官试探性地问中尉。 “一起杀了。”中尉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再次看向了地图,“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只有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将领谢里登将军(Philip Sheridan) 第十四章 山谷悲歌 在离营地不远处的高地上,有两个人正趴着观察下面山谷里的动静,天色渐暗,营地中已经燃起了座座篝火,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篝火周围,他们抱怨着山谷的天气,让人头疼的猛兽,还有掺了水的私酿酒。 然后他们的前辈告诉他们,有掺了水的私酿酒喝酒就不错了,没喝死算运气。 营地的西北角停着几架马车,旁边堆放着一些木箱子,上面用布拉了一个顶棚,看上去像是弹药什么的。 “老大,我有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跑?”肖恩估计是觉得跪着的腿有点麻,想伸开点,被旁边的一只手摁住头。 “头不要高过那块石头。”陈剑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营地,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黑人的问题。 “来都来了嘛。” 肖恩对这种极其敷衍的回答不以为然,这显然不是陈剑秋真实的想法,不过他真的不会认为就凭自己这边三個人,几条破枪,能替飞鸟的部族报仇吧。 陈剑秋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脑子却转得飞快:怎么才能把爱德华单独吊出来呢?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营地里。 “老大!你看!那边!”肖恩突然低声说道。 陈剑秋顺着肖恩指的方向看去。 两个士兵靠近了营地的一个铁笼子,铁笼子的角落蜷缩着两个印第安女人。注意到有人靠近牢笼,年纪较大的那个印第安妇女一把搂住惊惶不定的印第安女人,像一头母狼一样死死地盯着两个士兵。 一个士兵钻进了笼子,伸手去拽那个女人,女人拼命地往角落里躲,士兵索性直接抓着女人的乌黑的头发往外拖。 忽然“啊”得一声惨叫,那个印第安妇女竟然猛地扑向了士兵,狠狠一口地咬在了他的手臂上,完全不顾她的手上和脚上还绑着镣铐。 士兵拼命甩动着自己的手臂,但老人死死咬住不啃松口,笼外的士兵见状,赶紧钻了进来,拿起枪托对着妇人的嘴就是一下。 妇人被打倒在地,等到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满嘴的鲜血,而她的牙,掉落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血污布满了的脸,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她的声音近似于低吼,仿佛来自最原始的荒原,她用着苏族印第安语中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被咬的士兵抬起了枪,他想一枪结果了这个印第安中年妇女,却被旁边的士兵拉住了。 “这女人据说是那个跑了的印第安人的妈妈,中尉说她还有点用。” 士兵这才作罢,拖着那个印第安女人走出了笼子。女人也不再挣扎,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两个士兵把女人拖到了营地的外面,那里有另外两个士兵等着,还有被绑着跪在地上的疤羽。 疤羽低着头,他的长发遮蔽了脸,看不清他现在表情。 女人被拖了起来,以同样的姿势跪在他的丈夫旁边。她缓缓地抬起头,嘴唇微微地张动,哼唱起一首印第安的民谣。 声音如泣如诉,在山谷中回转。 “老大,她在唱什么?”肖恩转头看了看在一边的陈剑秋,“我们要不要下去救他们?” 陈剑秋面无表情,但拳头却已经握紧了。 “恐怕来不及了。” 一道枪声打断了歌谣的吟唱,紧接着又跟着一道枪声。 疤羽的身体向前倒去,他的身体一瞬间失去了生机,像个布袋一样倒在地上,鲜血从他头上流出,染红了他身下的一整片土地。 他的脸朝着自己妻子的方向,而他的妻子,也同样面朝着他,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你们俩处理下尸体,我去处理下伤口。”被咬的那个士兵悻悻地踢了尸体一脚,回身向着营地中走去。 “我们现在沿着灌木丛下去。”陈剑秋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说话了。 “额,现在,下去?” “对,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两人弯下腰,沿着坡往下走,陈剑秋走的很小心,力求不发出任何大的响动。 不过营地中的士兵们似乎并不太关心营地外面的情况, 围坐在篝火边的士兵们已然酒过三巡,酒量小一点的趴在地上,头发被篝火点着了都没有察觉;酒量大一点的也开始载歌载舞,他们手舞足蹈地勾肩搭背着,口中哼唱着美国西部乡村的民谣,自己演出,自己伴奏。 “老大,你说他们怎么这么高兴?”肖恩压低声音问道。 “今天是他们的独立日吧。” 五分钟前,这座山谷里响起过另一首民谣,它源自于这片土地原来的主人。 现在的欢快歌声,陈剑秋只觉得刺耳。 他们绕到了营地的西北角,躲藏在靠近最外面帐篷的一处阴影里。 那个被咬的士兵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帐篷,看样子已经基本处理好了伤口,他拿起靠在帐篷边的枪,向营地中央走去。 当路过那个关押着印第安妇女的铁笼时,可能觉得不解恨,又朝着笼子里啐了一口。 笼子里的老人没有动静,看起来刚才的抗争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 等到士兵离开之后,陈剑秋带着肖恩悄悄摸到了那堆木箱旁边。 “看,老大,是炸药。”肖恩掀开其中一个箱子,几捆炸药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又打开旁边其他的一个箱子,里面装着雷管和起爆器。 “他们要这玩意儿干啥?”肖恩有点疑惑。 “可能是开路用吧。”陈剑秋又去翻了翻其他的几个箱子,里面是枪和子弹。 “老大,我们来把他们炸上天吧。”肖恩看起来似乎有些兴奋,他搓着手,盯着眼前的这些爆炸品。 “不行,这些炸药恐怕不够。”陈剑秋数了数炸药,但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始转头盯着肖恩看起来。 肖恩心里有点发毛,被陈剑秋这么看准没好事,上上次这么看他的时候,他暴露了开锁的技能,上次这么看他的时候,他差点被吓得尿了裤子。 “你以前在矿山干什么的?”陈剑秋开口问道。 “铲煤、运煤……额,偷东西算不算?”肖恩的回答很老实。 “在其他矿山呢?石泉附近都是矿镇,来来回回就那么多人,你这种偷东西的方式很容易被发现的,伱、在一个矿山或者一个镇子肯定呆不久。”陈剑秋说。 “额,我在卡本县(Carbon County)的一个矿山学过爆破。”肖恩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 陈剑秋也没计较,他搂过肖恩的肩膀,一脸真诚地对他说:“肖恩,我知道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关键时刻也从来不掉链子,对吧。” 肖恩感觉身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老大,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就好,别这样。”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陈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记得我们过来的时候经过的那座造型独特的石桥么?” 肖恩回想了一下,他们今天下午在找寻骑兵连营地的时候途径一个小山涧,那里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小石拱。 “第一件事,带上两捆炸药、雷管还有起爆器,装在桥下面,然后藏在那附近。”陈剑秋从箱子里拿出炸药,塞到了肖恩的咯吱窝下面。 黑人看着炸药,有点茫然,两捆炸药?够么? “老大,我有一个问题。” “说。” “我什么时候引爆呢。” “我原本以为咱们之间已经有足够的默契了,肖恩。额,算了,到时候你看到我过去了,就开炸。” “第二件事,把黑萝卜带到山涧过去之后的一片树林里,不用拴。” 肖恩点了点头。 陈剑秋又掏出了一根钉子,肖恩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用来在牢里开锁的那个。 “老大,这你还留着呢?” 钉子被陈剑秋手贴着手放进了肖恩的手心里:“第三件事,爆炸发生后,回来这座营地,把飞鸟的妈妈救出来,我们在山洞汇合,注意,别被盯上。” “老大,你如果想我死就直说。”肖恩面色难看。 “你是我的挚爱好友,我怎么忍心让你死呢。”陈剑秋的脸上露出了熟悉笑容,“救人总是需要时机的。” “额,老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快说!” “我做这些事,你去做什么?” “我去给你创造这个时机。” 在黑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陈剑秋慢慢走进了营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高举在头顶,大声喊道: “爱德华!我要见爱德华中尉!” 第十五章 交锋 刚才还在欢庆的士兵们被这道洪亮的叫喊声惊住了,反应快一点的已经举起了枪对准了眼前这个正在慢慢走近的中国人。 除了几个之前在部落驻扎地参与埋伏的士兵认出了眼前的人以外,其他的士兵都有点茫然,但是他们都认识陈剑秋高举的右手中握着的东西。 那是小爱德华少尉的肩章和狗牌。 “爱德华!如果不想你儿子死的话,就出来见我!” 声若洪钟,掷地有声。 整个营地瞬间雅雀无声,只听得见几個喝多睡着的士兵伏倒在地的呼噜声,还有山谷的风穿过营地的呼啸声。 喝得有点迷糊的副官被风吹的一下子清醒了,他刚准备转身去向中尉汇报。 然而那个最大营帐的帘子被掀开了,爱德华中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目光阴冷,似乎想隔着五六米,就把眼前之人开了膛。 中尉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枪,指向陈剑秋的脑袋。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判?”中尉声音依旧很冷,“那个印第安人的妈妈在我的手上,杀了你,我照样能让他把人交出来。” “那可不保准,我的中尉,那个印第安人快死了,你的儿子没死,在我另一个兄弟手里。”陈剑秋的语调波澜不惊,“我们不太在乎那个印第安人的死活,如果你要他的话,我明天可以把他一起给你。” “伱最好的选择,就是今晚把我的儿子和那个印第安人带过来。”中尉抬高了自己的声音,似乎是在发最后通牒。 “带过来?然后被你的士兵围住打死么?”陈剑秋扫了一圈周围拿着枪的士兵,他们现在已经把他围了起来,至少有二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一个中国人?” “所以我现在来了,手无寸铁,你见过绑匪自己跑来当人质的么?”陈剑秋敞开自己的夹克,漏出腰带,示意自己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 中尉缓缓放下了枪,向他示意进帐篷说话。 陈剑秋跟着进了帐篷,营帐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中尉走到煮着咖啡的炉子边,给自己的倒了一杯。 陈剑秋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找了个桌子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了。 中尉转过身来,手中的咖啡举到嘴边,看见翘着二郎腿的陈剑秋,差点没被咖啡烫到。 “我让你坐了么?” “你这椅子挺舒服,值不少钱吧。”陈剑秋拍了拍那把精致的椅子,市侩地问道。 中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直入主题。 “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和我另一个兄弟的安全,另外,我要200美金,我知道,那个印第安人至少值这么多钱。” “你还真是个亡命之徒。”中尉脸上的鄙夷更重了,他在西部见过很多这样的人,没有底线,要钱不要命,只要钱给到位,谁都可以卖。 “谢谢夸奖,彼此彼此。”陈剑秋嬉皮笑脸地看着中尉。 “如果你再这么油嘴滑舌,我现在就让卫兵把你的舌头割掉。”中尉回到了自己的那张大桌子边坐下了。“你的兄弟总不会因为我割了你一个舌头,就杀了我儿子吧。更何况,你还杀了我的一个士兵。” “那可不能怪我,是他先要杀我的。”陈剑秋一脸天经地义的样子,”好吧,那75美元,我不能做赔本买卖。” “那你觉得我会么?你知道你们三个人每个值多少钱么?” 中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电报,走到陈剑秋的面前,递给了他,然后又坐回了自己的桌子后面。 陈剑秋瞄了这张纸一眼 “爱德华: 通缉犯三人,尤塔因方向,赏金每人一百二十美金。不论死活!” 落款是莫里斯。 果然是电报! 在爱德华的注视下,陈剑秋把那张纸揉成了一个纸团,丢了回去,紧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扔到了将要发作的中尉面前。 “他肯定没跟你提这个吧。”陈剑秋脸上的嬉笑不见了,他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看着中尉。 中尉从桌上拿起笔记本,开始翻看。他的表情一直在变化,作为很多事情的亲身经历者,对于日记中描述的事情,他的感受要比陈剑秋来的直接。 不过和陈剑秋一样,他也直接翻到了最后。 在看完最后一页之后,他把日记本合上,放回了桌上。 “是莫里斯杀了罗伯特上校?”与陈剑秋相比,显然他更了解自己的这位前上司。 “是。” “藏宝图在你手里?” “是。” “我为什么要为一个不确定的东西,放弃三百六十美金?”中尉语调平静,缓缓说道。 “那我再来为您捋一下,飞鸟是印第安苏族领袖的儿子,据我所知,他在联邦政府那的赏金远不止一百二十美金,这您比我要清楚,而且,抓住他应该也是您的任务。” “再来说藏宝图,在没有找到宝藏之前确实无法得知是什么,但莫里斯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不至于痛下杀手,虽然不知道具体值多少,那肯定也不止一百二十美金。” 陈剑秋顿了一顿,身体微微前倾,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还有您的儿子,他是您的无价之宝,和我这条贱命一换一,实在划不来,您说对么?” 中尉的太阳穴的跳动了一下。 “另外,您比我更了解您那位老上司的为人,您确定他在得知你见过我之后,不会怀疑您知晓了秘密而对您不利么?”陈剑秋站了起来,向中尉说道。 “够了!”陈剑秋的话被愤怒的中尉打断了,他左手扶着桌子,右手指着陈剑秋。 “给我听好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治安官,懂么?!” 陈剑秋慢慢地坐回了椅子里,他摊开双手,继续说道: “我相信您有自己明智的判断,我提醒您一下,您所要付出的,仅仅是放走两个走投无路的人而已,我们没有能力去寻找那些宝藏,等确认我们安全之后,我就把藏宝图交给你。” “你的条件是什么?”爱德华中尉的脸色还没有恢复平静,这使陈剑秋想起了之前在矿场里的他的那个工头,自负,易燥。 “明天早上,我带您去,抱歉地点现在我暂时还不能告诉您,您可以带两名卫兵。原谅我,我不想被一群人打成筛子。” 爱德华中尉开始思考,没有给回复。 陈剑秋静静地坐在椅子里。 忽然,营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副官仓促的声音: “唉,长官,中尉现在有事,您别,诶……” 第十六章 不速之客莫里斯 营帐的帘子被打开了,一阵风卷了进来,吹得营帐里的煤油灯乱晃,而和风一起飘进来的,是一个陈剑秋忘不了的声音: “爱德华,好久不见,听说你在会客?” 说话的人站在门口,这个人戴着一顶黄色的帽子,右边的胸口上顶着一个银色的警徽,嘴里叼着一支卷烟,让人有点担心他白色的胡子会不会被烟点着,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陈剑秋看清楚了他的脸。 可不就是莫里斯警长么。 他的身后跟着七八個全副武装的男人,但都被拦在了营帐外面。 副官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中尉,莫里斯上尉,额,莫里斯警长他说要见你,我拦不住……” 中尉的脸上阴晴不定,挥了挥手让副官退下。 莫里斯倒是自来熟,走到煮咖啡的炉子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他直接无视了陈剑秋的存在。 “警长,听说你给我的人头定价一百二十美金?”陈剑秋一脸老油条的样子。 “爱德华,这个人可以交给我了吧。”莫里斯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头,“你这咖啡不太行,晚点我去行李里给你拿点,牙买加地区出品。” 中尉不置可否,·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莫里斯感觉出背后气氛的异样,他拿起咖啡杯转过身,开始打量营帐里的摆设。 当他的目光落在中尉桌子上的那本笔记本时,心里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己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地赶路,就是怕发生这种情况。 根据他原先的判断,这三个人绝非善类,中尉的部队要么紧紧咬住这三个人,要么把他们围起来,等到他们人困马乏,弹尽粮绝,才会落到中尉手里,这怎么也要一两个星期之后了。 然而,这个中国人居然直接自己和中尉搭上了线,天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抱歉,莫里斯,这个人我暂时还不能给你,我的儿子还在他们手里。”中尉注意到了警长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把笔记本往手里面挪了挪,“等我救出了我的儿子,抓到那个印第安人和那个黑人,一起给伱。” “你不会相信这个杀人犯吧?”莫里斯突然冒出一句。 中尉又陷入了沉默。 “警长,我也是刚到,大家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谈嘛。”陈剑秋一脸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交易的市侩模样。 “跟你谈?你算什么东西?杀了我的人,抢了我的东西,你在我这也能算个人?”莫里斯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我是很有诚意的,有钱大家一起赚嘛,警长,你的秘密我替你保守,这锅我背了,宝藏的事儿我不介入,你们谈。这不是我能染指的事儿,放我一条生路就行。”陈剑秋有恃无恐,开始搅水,越浑越好。 莫里斯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下意识有种拔枪的冲动。 “够了!”刚才还在沉默的中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怒视着眼前的两个人,“这是在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懂吗?” 营帐外的众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想往里面看又不敢,莫里斯带来的那七八人看着周围几十个人,有点紧张。 莫里斯深吸了口气,对中尉说道:“那你们继续谈吧,不过中尉,那本笔记本和人皮画该还给我吧,你也看过了,那是证物,原件要归还给我。” 既然撕破脸了,便索性直接把话说开了。 “我没有看到什么人皮画,这人没给我。”中尉低头翻看这笔记本,头也不抬的指着陈剑秋。 他现在不太想看那个完全不给自己面子的老上司,从这个人走进营帐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陈剑秋的表情精彩极了,一脸难以置信。 莫里斯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营帐。 那七八个人见着他走了出来,松了一口气,他们是莫里斯花钱雇佣的私人武装,这要真的是在兵营里和几十个联邦士兵起了冲突,自己是打还是不打呢? 打?为了这点钱把命丢了不值得。不打?后续的尾款还没收到,雇主要是嗝儿屁了,去找谁要钱去。 一个背着斯宾塞杠杆式步枪的人跟上了急匆匆往外走的莫里斯,此时的警长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他犹豫了下,凑过去问道:“警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莫里斯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嘴里在喃喃地咒骂:“这个蠢货,宁愿相信一个绑了他儿子的杀人犯,也不愿意相信他的老上司,当初给我打下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人是个蠢货!蠢货!” 等走到营地门口,他才意识到刚才有人跟他说话。他扭过头去,没好气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男人小心翼翼地问。 “先找个地方扎营,离这里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莫里斯丢掉了嘴里那根快要烧没了的烟,又点了一根续上,“这个蠢货明天十有八九要带着那个中国人去找回他的儿子,我们跟着他们,见机行事。” “可,可他们有几十号人。”男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有点心虚。 “放心,不会让你们送死的。我以前是他上司,他是我带出来的,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会额外再付你一笔钱。”莫里斯瞥了眼旁边的人,说道。 如果那张人皮藏宝图在中国人身上,那自己尾随其后,找个机会抢回来就是。 但如果东西被中国人献给了中尉,那就有点麻烦,不过后续仍然可以想办法。 他现在唯一遗憾的事情就是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东西刚到手不久就被偷走,自己没留下一个副本。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罗伯特那见到那张人皮藏宝图,当时这张人皮放在老矿主办公室身后的架子上展览着,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收起来了。 莫里斯起先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古董,但后来从罗伯特的随从那听说他去找了洛哈特,听说了藏宝图的事儿。 随从当做一件乐子事儿告诉了他,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加上他后来再也没在罗伯特那见到过这张人皮。 在一次潜入老矿长的家看到那本日记之后,他确定无误,最终动了杀心。 想到这里,莫里斯面色逐渐狠毒。 如果真的是藏宝图,怎么能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知道的人都得死。 是的,都得死。 第十七章 飞鸟的母亲 中尉注视着眼前快要躺在椅子里的陈剑秋,怒气未减。 “你还留着这里做什么?等我拿枪崩了你么?”中尉没好气的问道。 “我今天就留在这里,你得留张床给我。”陈剑秋半躺在椅子里面,一副无赖到底的样子。 中尉把副官喊了进来。 “我们这里可没空余的床位。”中尉恶狠狠的说道,“别忘了,你绑了我的儿子。” 他转向副官:“把他丢进笼子里,和那个印第安中年妇女关在一起。” 副官把陈剑秋从椅子里拖了起来:“长官,要把他绑起来么?” “不用了,他在我这闹不出多大的动静,除非他想吃枪子。”中尉挥了挥手,示意赶紧把这个中国人弄出去。 “喂,你可不能这样对我,你儿子我兄弟可好吃好喝地供着呢!再说了,我自己跑来当人质,伱就这么对我?”陈剑秋适度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但很快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走了进来。 “快滚!”中尉的怒气值又到了一個临界点。 陈剑秋被带出去了。 中尉把副官叫到桌子边,一同开始看地图,讨论着明天有可能的地点。 “长官,他们会不会有埋伏?” “不可能,我了解过,他们就三个人,还有一个受伤了,有埋伏又怎么样。”中尉不以为然, “明天你找三个机灵点的跟着我。留一两个人在营地,其余的所有人你带着,跟在我们后面,保持距离,不要让那个中国人察觉,但也不要太远,保证真有什么事情能立刻赶过来。” 副官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发出一个疑问:“那莫里斯那边的人呢,哨兵报告说他们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扎营了。” “如果他们有动作,全部杀掉!” 中尉的命令肃杀无比,但随后说的话更让副官不寒而栗。 “快到开始交易的时候,你们,悄悄围上来,等我们救回少尉后,其他人,杀掉!” 毕竟是莫里斯带出来的,连想法都一样,中尉从一开始,就没想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知情者活着。 中尉吩咐完之后,坐回了椅子里,慢慢地品尝着他的那杯咖啡。 …… 陈剑秋被两个士兵用枪抵着走近了那个铁笼。 他回头定睛一瞧,乐了,其中一个士兵手上包裹着纱布,这不是刚被咬的那人么。 士兵发现陈剑秋盯着他的手,没好气地一脚踢过来,结果没见眼前之人有太大的动作,自己一脚却踢在了铁笼子上。 铁笼子一动不动,脚却肿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士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哀嚎。 陈剑秋站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另一个士兵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打开了铁笼的门,对着陈剑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剑秋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还不忘记说了句谢谢,目送着那个受伤士兵被人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 等到附近没人后,他转过身,看向了铁笼的角落。 飞鸟的母亲看起来要比刚才虚弱的多,嘴角依稀可见点点血迹,她其实已经感觉到了笼子里的动静,想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但身子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陈剑秋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暗道不好。 遭了,这帮畜生怕是一点吃的都没给她,她这样怕是都撑不到明天啊。 他走上前去,轻轻地握住了妇人骨瘦如柴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动,然后扯下自己里面布背心的一角,替老人擦去嘴角的血污。 他走到靠近笼边的另一个角落,盘腿坐下,开始大声嚷嚷:“老子的晚饭呢?老子要喝水!你们这帮婊子养的!” 声音越来越大,话越骂越难听。 没过多久,副官带着两个士兵走了过来。靠近笼子后,他从士兵手里拿过一袋水和一块面包丢进了笼里面。 “喂,我们给你安排的床位还舒服么?”副官弯腰凑近了看向笼子里面。 “不错,环境还可以,挺安全。”陈剑秋捡起水袋和面包。 副官大笑着转身离开了,打心眼里把这个人当成了毫无底线,不知羞耻的乡巴佬。 随着副官的离开,陈剑秋脸上的笑容陡然不见了,他赶紧回到妇人身边,打开水袋,将水慢慢喂进妇人的嘴里。 妇人的喉咙在小幅度地起伏,在喝了几口后,水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陈剑秋小心翼翼地为妇人擦干净嘴角,转身取来面包,从角上掰开一小块。他环顾了下四周,没有找到任何容器。 他掬起了自己的左手,倒了一点水在手心里,然后把那一角面包放进去,一点一点地蘸着水。 他不太想把一块铁一样硬的东西直接塞进飞鸟母亲的嘴里。 面包在水的作用下变得稍松软了点。陈剑秋这才小心地把面包送了进去。 飞鸟的妈妈已经没有办法咀嚼,甚至很难吞咽,陈剑秋不得不又喂给了妇人一点水。 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是因为进了一部分食物的原因,妇人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 她看到了陈剑秋,缓缓地坐起了身,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右前臂贴着身体,右手握拳置于心脏的位置,手背朝外,左手腕压住右手腕。 这是北美印第安人的一种手势语,妇人花了很长的时间。 陈剑秋静静地看着妇人,耐心地等候着,虽然他无法完全理解,但结合老人的神态,应该是对他表达一种谢意。 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尝试着向妇人传递着信息,告诉她明天会有人来救她。 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年轻人,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样子是懂了。 后面的交流似乎就顺畅了许多,虽然两人完全不懂彼此的语言,但有的时候,彼此信任之后的交流并不需要在乎太多的细枝末节。 …… 第二天清晨,陈剑秋是被山谷中清脆的鸟叫身唤醒的,一只棕色的小鸟停在笼子上面,它的翅膀边缘、背部和胸腹部羽毛呈粉红色。 陈剑秋认得这种鸟,它叫做褐顶岭雀,飞鸟曾经告诉过他这种鸟的来历。 他相信这鸟能给他今天带来好运。 第十八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夏季的尤因塔山美丽异常,雪线之下郁郁葱葱,在19世纪下半页,这里还没有受到太多人类活动的影响,这里的主人还是各种各样的动物,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极少数离群索居的山里人,你很难在这里找到人类的痕迹。 但今天这里却迎来了五位骑着马的客人,其中四个人军人打扮,三个士兵每个人身上背着一杆恩菲尔德步枪,在他们前面的那個军官手中倒是没有拿长枪,但他的腰间挎着一把六发左轮。 除了那个军官,三个士兵里有两个士兵表情轻松,仿佛就是来游山玩水一样。 因为他们知道在身后不远处,有近乎一整支骑兵连跟着。 军官的面色阴沉,则是源自于他尚落在别人之手的儿子。 而剩下的一个士兵,则非常的不开心。 他非常厌恶地看了眼前坐在他怀里的中国人,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在出发的时候,在副官的强烈要求下,最终还是将陈剑秋的双手用绳子绑了起来,不过在乘坐哪匹马的时候,发生了分歧。 起先打算把这个人捆了放马上面,但不管怎么捆,马走出两步之后,那个人总会颠下来,要么摔在地上,要么挂在马后面。 然后他们就听见中国人震天动地的唾骂声。 “你们TMD,老子自己跑过来,是表达诚意的,你们就这么对老子?又是关铁笼又是捆着往地上摔,信不信晚点我兄弟看见我这样先给你儿子两巴掌?” 最终没办法,他们把陈剑秋放在了其中一个士兵的前面,而陈剑秋也毫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进了他的怀里。 士兵曾无数次遐想,他和另外一个人驾马驰骋在西部荒野的浪漫景象,只不过坐在他前面的人,应该是美丽的少女,俏丽的寡妇,而不是这个自己平时见了都绕个圈的中国人。 他很不情愿地走了一路,这个年轻人倒是很安静,除了指路以外,其他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山涧处。 地势变得有些狭窄,山涧有十来米宽,和对面由一座天然的小石桥相连,石拱上面非常平坦,但也最多仅可以供两匹马同时通过。 中尉停下了马,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势。山路的两边,都有地势较高的山岩,植被茂密。山涧不算深,但也绝不算矮,大概有七八米的高差。如果真的连人带马摔下去,运气好,落个半残,运气差,摔死也不是不可能。 在他看来,这却是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你为什么会带我们来这种地方,想搞什么鬼么?”中尉有些警觉,回过头问陈剑秋。 陈剑秋耸了耸肩:“我来的时候就走的这条路,这边我又不熟,你让我咋办。” 中尉往地上吐了口痰:“伱和你的朋友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以上帝之名起誓,你必将付出代价。” 你TMD也信上帝? 陈剑秋笑了,他举起了被绑着的双手:“我是来求财的,顺便保个平安,你不但多加了一个卫兵,还把我的手绑了,你觉得我能搞出什么花样?” 中尉让一个士兵警戒,一个士兵先过桥,而自己,则和陈剑秋坐着的那匹马一起过去。 他和陈剑秋贴的很近,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而其他士兵,则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美金准备好了么?”一众人过了桥之后,陈剑秋突然问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谨慎。” “放心,只要我儿子没事,我答应你的肯定都会给你,到时候,你和你的黑鬼兄弟带着钱滚蛋就行了。”中尉神色又恢复了阴沉。 几分钟后,副官所带领的大队人马也到达了山涧。 副官在平时比自己的上司更为谨慎,但现在的他有恃无恐。 “留两个警戒,其他人变成两列,顺序过桥。”副官下达了指令。 联邦的骑兵们训练有素,很快改变的队列,最前面的两匹马踏上了石桥。 就在他们注意保持着两边的距离,快要过去的时候,忽听得一声巨响。 “轰!” 石桥的连接处发生了巨大的爆炸,冒出滚滚浓烟,一时间碎石飞溅,人仰马翻,两匹开路的马直接连人带马摔进了山涧里,生死未知。 等到浓烟散去,那座石桥在另一边,出现了一道三米多的断口。 “艹,炸药还是少了。”躲在一边观察的肖恩搓了搓鼻子,有点头疼。 他虽然不是专业的爆破师,但也知道两捆炸药肯定是搞不定这座天然石桥的, 昨天晚上整座兵营的注意力都在那座大帐里,所以他搬掉了自己能搬得动的所有炸药,甚至做了一个简易的小拖车,挂在马后面。 他先是把黑萝卜带到位置后,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凿眼,装炸药,排线,完事儿了还找了些植被把炸药遮了起来。 中间打了一个小盹儿,醒来之后又等了几个小时,终于等到了路过的中尉和陈剑秋。 他趴在灌木丛中,躲过了东张西望的中尉和士兵。直到大部队过来,找到机会按下了起爆器。 可眼前这效果并不理想,三米多的缺口,马是能跳过去的,这岂不是误了老大的大事儿。 现在就看能下面的人愿意冒多大风险,能拖他们多长时间了。 “袭击!袭击!”副官一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座马,一边下达命令,“所有人下马,退后!警戒道路两边,找掩体!” 肖恩心里有点忐忑,但副官接下来的反应差点让他魂飞魄散。 他们一群人的目光看向了他的方向,枪口也都转了过来。 “我艹,完蛋,被发现了!这下死定了。”肖恩正准备站起身来拔腿就跑。 可已经来不及了,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肖恩只能伏倒在地,祈求上天对面的枪法差一点。 正当他趴着准备等死的时候,却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诶?好像这子弹飘的有点高啊。 下面射出的子弹从路径来看显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向着他后面。 肖恩悄悄转过头,向后看去,有两个人出现在他后面十来米的地方,他们靠着更高处的一块岩石,躲避着射向他们的子弹。 肖恩认出来了,这两人不就是莫里斯雇佣的那帮枪手么。 “换子弹,快!”副官对手下的士兵吼道,“果然是莫里斯他们搞的鬼。” 而与此同时,莫里斯也听见了枪响,他派了两个斥候游弋在爱德华的骑兵附近,自己带着其他的五个人悄悄跟在大部队后面, 此时听见前方枪声响起,众人纷纷探头向前窥看。 迎接他们的,是一排齐射。 “下马!下马!艹!”莫里斯不愧是参加过南北战争的老油条,立刻反应过来,和自己的一众人躲在了山崖的拐角处。 “我是莫里斯,快住手,别打了!”他冲着前面喊道。 听见莫里斯的声音,副官的火气更大了。 “兄弟们继续,别停手,打得就是他!” 一时间,山涧中枪声四起,热闹非凡。 第十九章 哦吼,十环 正当山涧这边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前面的五个人已经走出了狭窄的山路,来到了一片地形较为宽阔的地方。 这里是山中间的一片山谷开阔地,路的两边山势较为平缓,分布着一片一片的针叶林。 山涧那边传来的爆炸声第一时间让中尉警觉起来,他立刻调转马头,准备和部队汇合。 但忽然一声口哨响彻山谷,清脆而又响亮。 这声口哨,正是马上的陈剑秋发出的。 “弄死他!”中尉怒急,拔出枪想要结果了这个诡计多端的中国人。 但他的马却不安分地惊慌起来,差点没把他摔下来。 一枪打空了,子弹差点飞到了陈剑秋身后的士兵身上。 其他的战马也开始变得焦躁异常,这些可是受过训练的战马,出现这种状态,要么是出现了凶猛的野兽,要么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与此同时,除了中尉以外,其他的三个士兵的目光都转向了山坡上一处树林的拐角。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那里传来。 很快的,伴随着一声嘶鸣,一匹黑色的马如乌云一般出现在那里。 这匹黑马健壮异常,黑色的鬃毛随着风向后飘舞,步伐有力,气势凶猛。 正是在此等候已久的黑萝卜。 它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晚上,如果不是想到自己那個脾气不太好的主人,自己早马放南山,跑去逗松鼠玩了。 正当它烦躁不已地刨着蹄子时,一声哨响。 黑马拐了一个弯,速度竟然不见减小,如一道黑色闪电一样从山坡上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憋了一晚上的黑萝卜势如疾风,四匹战马战战兢兢,完全不听主人的命令。 马王既出,岂是几个被煽了的畜生能撄其锋芒的。 “快!打死他!”三个士兵已经顾不上中尉了,他们仓促间举起枪。 陈剑秋身后的士兵也抬起了枪,可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嘿,看这边。”身前的中国人拧过身来,笑嘻嘻的,然后猝不及防地用额头磕上了他的脑袋。 士兵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像是被棍子锤了一下,掉下马来。 另一个士兵放了一枪,可黑萝卜的速度太快,没有打中,他准备把第二颗子弹压入弹仓时,黑萝卜已经如一道旋风一般到了眼前。 黑马直接撞了上来,士兵的座马翻到在地,而士兵则像被线扯的木偶一样,摔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叫。 黑萝卜马不停蹄,来到陈剑秋身边。 陈剑秋一个翻身,便跃到了它背上。 剩下的一个士兵也在换子弹,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双被绑着的拳头。 陈剑秋化拳为锤,直直抡在他脑袋上。 士兵向后倒去,却听得“啪”的一声,他的背部中弹了。原来是中尉瞄着陈剑秋,却被向后倒去的士兵挡了子弹。 眼见着中尉重新瞄准,陈剑秋赶紧从马上拔出霰弹枪,扣动扳机,却发现没有填装子弹。 情急之下,直接将枪甩了过去。 中尉又一次扣动扳机,这次他为了保险,直接连发四枪,结果第一枪打在了甩过去的霰弹枪枪身上,其他都被已经反应过来的陈剑秋俯身躲过。 六发子弹打空,毛都没碰到。 中尉双腿一夹马腹,拍马逃跑。 一边逃跑,一边悄悄填装着左轮子弹。 陈剑秋从马鞍袋里掏出自己的匕首,刀锋扭转,将捆在手上的绳子切断卸下,他掏出包里那把柯尔特单动左轮,身体伏在黑萝卜上,向着中尉的方向追去。 中尉正欲回身反击,却见迎面来了一匹马,同样也在奋蹄疾驰,马上那人似乎手臂上受了伤,他再定睛一瞧,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中尉心虚,调转马头,驾着马向森林中跑去。 迎面而来的人正是莫里斯,他在山涧处被副官带着一连的骑兵堵着打了一轮,现在石桥已断,大部队过不去。爱德华落单,正是抢回藏宝图的大好机会。 于是他留下两个人,让他们放两枪拖住这边的人,自己带着另外三个人想绕道山崖过去。 结果没好巧又在骑兵们的射击视野里,又挨了一轮齐射,丢下两具尸体,自己腿上中枪,拼着老命跑了过来。 “爱德华!别跑,咱们的账后面再算,先一起解决了后面那个崽子。”莫里斯一边跑,一边向着前方喊道。 中尉根本不想搭理他,他现在只想尽快和自己的部队汇合,只要能汇合,这两个人都不不足为惧。 莫里斯见中尉根本没放慢自己的速度,知道他信不过自己,于是打算先解决后面的那个中国人。 他从马上拔出步枪,突然直起身,对着后面就是一枪。 陈剑秋此时的注意力非常集中,在后面听到了枪声,便立马伏身,子弹从他的上方飞了过去。 莫里斯所持的斯宾塞杠杆式步枪弹匣中有七发子弹,好处是射击的连贯性要大大超过同期的其他步枪,但有一个缺点却容易叫人发狂,那就是如果操作不得当,在拉动下部推杆送子弹上膛的时候,容易卡住。 而现在莫里斯就遇到这个尴尬的问题。 他的枪卡住了。 陈剑秋的反击已经来了,一道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传来,莫里斯伏身闪躲,子弹擦着头皮飞了过去,惊得他一身冷汗。 但黑萝卜的速度奇快无比,在进森林之前,便撵上了莫里斯。 此时的警长额头上全是汗,索性直接扔掉了那把步枪,伸手去掏手枪。 正当他转过身来准备给身后这个不知死活的中国人照脸来上一发时,他的目光凝住了。 一把匕首划破空气直直地飞了过来,在他生命的最后一秒,看到了那把匕首抵达了他的眉心。 莫里斯像个沙袋一样从马上掉了下去。 “哦吼,十环!”陈剑秋拍马掠过,他根本无暇管这具尸体,而是直接向前去追中尉。 杀人者,血债必偿。 如果说刚开始陈剑秋只是想替飞鸟报了仇,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的话,到后来中尉所做的一切,让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了结了这个恶魔。 刚才他和莫里斯的战斗浪费了一点时间,必须要尽快赶上。 他沿着森林里的山路,向前追去。 第二十章 小爱德华之死 爱德华中尉在收到莫里斯的电报前,已经带着部队在这一圈转过好久,这片地方他来过,他知道绕过前面的山崖,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大部队了。 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那个中国人太厉害,那匹马也跟鬼一样,一人一马一瞬间就解决了自己的三个手下。 该死的印第安人,该死的中国人、该死的黑人、该死的莫里斯,他不杀了老罗伯特,藏宝图就不会被抢,藏宝图不被抢,他就不会跑来坏我的好事,自己刚才就能和部队汇合了,自己和部队汇合了还会怕这些虫豸? 所以一切都是莫里斯的错。 爱德华继续用自己独特的逻辑诅咒着,真不知此时躺在树林里仰面朝天,脑袋上插着一把匕首的莫里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但呼啸而来的子弹声打断了他的想法,爱德华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后面的陈剑秋追上来了。 他已经不敢还击了,双腿猛踢胯下马,马吃了痛,拼了命地往前跑。 又是一声枪响,中尉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果然中了一枪。 陈剑秋又尝试着击发了弹仓里剩下的子弹,但都没有命中,他的枪法本来就是稀烂,更何况还在马背上。 虽然精度差点意思,但已经让受了伤的中尉焦急万分。情急之下,他对着后面乱放了几枪,都歪得十万八千里。 但这延缓了陈剑秋追击的速度,两人之间的距离竟一时没有拉近。 两人两马,追逐到了山崖下面,绕过这个山崖,几乎就要到那個山涧了。 中尉抬起枪,鸣枪三下,这是骑兵部队的沟通信号,表明自己遇到了麻烦。 果然,不一会儿,从山涧那边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 此时的中尉已经丝毫不慌,他甚至有点想在山崖下面和中国人周旋一下,拖到自己的大部队来到。 直到,他抬头看见山崖的顶上,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印第安人手持着长弓,站在风中,而一个白人,整个人被捆绑着,跪倒在他面前,痛苦流涕。 印第安人是飞鸟,而那个白人,是他的儿子,小爱德华。 “饶了我,饶了我。”小爱德华低着头,像一条狗一样试图贴近飞鸟的腿,不断求饶着。 可当他看见自己山崖下的父亲之后,忽然欣喜若狂,疯狂地叫喊着:“救我啊!爸爸!我在着!快点来救我啊!” 中尉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得怒从中来,他的额头青筋暴跳,甚至忘了后面还有一个人在追着。 他抬起手刚想说话。 但他的姿势很快凝固了。 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直接洞穿了他的肩膀。 区别于上一次在石泉镇,这一次飞鸟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动作果断迅速,眼神坚定如铁。 肩头的伤口再次渗出了鲜血,但飞鸟完全没有理会,他拔出了那把印第安战斧。 中箭的中尉感觉痛入骨髓,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掉下马来,抬头看向涯上。 但他看到的下面一幕,让他心如死灰。 战斧的斧刃划过小爱德华的喉咙,形成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小爱德华翻着白眼,喉咙里翻着咕咚咕咚的声响。 飞鸟并没有让他痛苦多久,而是直接一脚踢下了山崖。小爱德华的尸体在下落了一段时间后,重重摔落在山崖底,鲜血布满了四周。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老爱德华已经疯了,他将枪中剩余的子弹射向山崖顶,并试图折断那根羽箭,奔向山崖,取了飞鸟的性命。 可他身后的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陈剑秋已经拍马赶上,他掏出了马鞍袋中的套索,直接套中中尉,一使力,将他拽下马来。 中尉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陈剑秋纵马掠过,俯身单手提起。他暂时还不想将爱德华活活拖死,这太便宜他了。 他将中尉丢到马上之时,发现这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不过还是捆好了扔在了马后面。 这时候,副官已经带领着剩余的士兵来到了山崖处,当他看见自己的长官被绑在马上时,赶紧下令追击。 部分士兵想要直接开枪,被他拦住了:“不要伤了中尉,中尉还在他的马上。” 陈剑秋看了眼奔驰而来的骑兵,又看了眼山崖顶上。 飞鸟不见了,应该是已经撤退了。 飞鸟的出现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他的计划中本没有此,不过飞鸟不但出现了,效果还不错。 他不再多想,直接夹了下黑萝卜的肚子。 黑萝卜奔跑许久,竟没有一丝劳累,扬起蹄子,风驰电掣着向着山里面跑去。 在追了一会儿之后,副官发现想追上前面那匹黑马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匹马带着两个人,速度竟然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快。 陈剑秋和他的黑萝卜,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副官现在头疼,他原本只是爱德华中尉身边的一名管杂事的副官,平时听老爱德华和小爱德华的就行,现在,两人都没了,后面的兵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正当他在考虑要不要现在进山搜索的时候,一个传令兵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上来,汇报到:“长…长官,我们留在营里面的兄弟两个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个跑来说,我们的营地,被烧了。” 副官大惊失色,他完全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现在进退失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长官,再不回去,营地就没啦!”士兵的声音惊醒了他。 “撤!”副官一咬牙,下达了命令。 一群人调转马头,后队边前队,撤了回去。 陈剑秋驾着黑萝卜跑了一段山路,发现后面并没有跟上来,知道肖恩十有八九是得手了。 他放慢了速度,转过头看了看绑在后面的中尉,发现还有气儿,便向着山洞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山洞的时候,飞鸟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你的伤没事吧?”陈剑秋把中尉从马上扛了下来,丢在山洞的一个角落,“你来处置他吧,我去接应下肖恩。” “嘿嘿,不用了,我已安全抵达。” 肖恩和他的马出现在山洞门口,他的后面,坐着那位印第安老人。 “妈妈!”飞鸟看到老人,欣喜若狂,他赶紧冲了上去,想把自己的母亲从马上扶下来。 “先得把绳子解开,一路上我怕她掉下来,就把找了个绳子把我们俩栓了起来。”肖恩一边解绳子,一边说。 陈剑秋直接一斧子把绳子砍断,把肖恩从马上接了下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嘿,老大,你知道么,这一晚上加上白天,我腿都差点跑断了。”肖恩舒展了下身子。 山涧的爆炸发生后,爱德华的部队就和莫里斯的雇佣枪手们交上了火,肖恩找了个机会直接溜了出去,直奔骑兵们的营地。 等到了营地之后,他才发现营地里只有两个士兵,坐在营地边谈天说地。其中一个还是那个手受伤的。 这让肖恩轻松了许多,他不但救出了飞鸟的母亲,还“光临”了爱德华的那个大帐篷,顺带在营地里放了一把火。 在山谷风的助力下,火势凶猛,留守的两个士兵大呼小叫地忙着救火。 于是子弹从背后飞来,手上有伤的士兵直接摔进了火里,另一个士兵如惊弓之鸟,屁滚尿流地跑去报信了。 “不愧是我的挚爱好友。”陈剑秋搂住了肖恩的肩膀,肉麻兮兮地说。 “老大,你猜我在爱德华的帐篷里发现了啥。”肖恩手伸向兜里。 他掏出来两根金条。 “看来,我们可以更新点装备了。”陈剑秋摸了摸下巴。 第二十一章 魂归 两个人回到山洞中,飞鸟正在给妇人喂着水,并且用水擦拭着她的面庞。 陈剑秋这才看清楚了那个印第安妇人原本的长相,按照飞鸟的年纪来算,他的这位母亲应该只有四十来岁左右,然而她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让她看起来至少有五六十。 飞鸟安顿好自己的母亲,转身来到了山洞的篝火旁。 而此时,陈剑秋和肖恩已经把中尉拎到了边上,陈剑秋先是用斧子劈断了箭头,然后手握住箭的根部,一使劲,把一整支箭拔了出来。 “啊!”一身惨叫传来,中尉从一阵剧痛中惊醒。 陈剑秋按住他,把弄成沫的蓍草敷在他的伤口上,再简单替他包扎了下止血。 “杀了我!杀了我!”中尉疯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陈剑秋一松手,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目光盯着三人,狠毒无比。 “是你下令屠杀我的族人?”飞鸟问道。 “是,没错,是我,你们这些肮脏、卑鄙,野蛮的低等人,你以为我从北犹他追你们追到这里,仅仅是因为陆军的命令吗?你们这些低贱的人” “还有你,中国人,我在犹他州遇到一帮修铁路的中国佬,修着修着就倒在地上,跟狗一样喘着喘着就断了气。” 中尉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 “咚”的一声,中尉被陈剑秋一拳打得整個人向后仰去,一时间鲜血飞溅,遮住了他的一整张脸。 “伱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飞鸟目光渐冷。 “是啊,我当时就应该连你的妈妈一起宰了。”中尉满脸是血,嘴里也都是血沫,说话含混不清。 “噗” 这回是一记左勾拳,中尉连牙带人一起飞了出去,他不再挑衅和犟嘴,靠在石壁上直哼哼。 “杀了他吧,这是现在对他最大的仁慈。”陈剑秋对飞鸟说。 飞鸟把中尉提出了山洞外,不一会儿,山洞外不断传来惨叫声。 十来分钟后,惨叫声渐渐平息,飞鸟手里拿着一块滴着血的东西走了进来,他跪在自己的母亲面前。 “父亲的仇人、部族的仇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只可惜并不都是飞鸟手刃,请允许我用他们中一个的头皮祭奠我的族人。” 飞鸟的母亲点了点头。 他们在篝火边进行了简单而又古老的仪式,他们相信,这能使灵魂安息。 仪式结束后,众人各自找地方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两天太累的缘故,陈剑秋很快进入了梦境。 在一座府邸里,一个清末打扮妇人端坐在一把精致的梨木雕花椅中。陈剑秋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偎依在她怀里。 门外面的天空硝烟弥漫,隐约能听见阵阵杀声。 一个男人带着一群士兵冲了进来。 “二夫人,大夫人已经带着天宝出城了,我速速护送你们乔装离开!敌军已经杀进了外城。不日将城破。” 妇人将陈剑秋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眼泪慢慢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喃喃地说道:“长洛虽非我亲生,却早已情同母子,两年前大王身死,我本早已无意苟活于世,你们速速带着长洛离开!” 说罢,她把陈剑秋从怀里放了出来,扶正了站在她面前,用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灰痕“ “以后,娘亲就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听伯伯们的话,好好活着,学会勇敢,学会坚强。” “不要,娘,不要,我不要。”陈剑秋的视线变得逐渐模糊。 那妇人一狠心,将他一把推向跪在一边的男人,男人一咬牙,扛起剑秋,和一众士兵冲出了门。 妇人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门里。 “娘亲!娘亲!” “母亲!母亲!” 声音逐渐变得真实,陈剑秋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点湿,他睁开眼睛,发现飞鸟正在洞外大声地呼喊着。 陈剑秋赶紧爬了起来,肖恩也被惊动了,跟了出来。 “陈,我的母亲不见了。”飞鸟焦急万分。 “走,上山顶看看。”陈剑秋立刻从马上掏出武器,沿着小路向山顶跑去。 此时天色已是微明,从山洞到山顶并不远,三人不一会儿便到达了目的地。 此时太阳已经跳出了地平线,晨光洒向了大地,沐浴着茫茫的森林和起伏的山峰。 妇人果然坐在山崖边的一块石头上。 “哎哟,吓死我了,可不带你这么玩的,赶紧下来,赶紧下来。”肖恩拍了拍自己的胸,喘着气。 但陈剑秋和飞鸟都没有说话,他们发现了一丝异样。 妇人望着东北方向,神色安详,但脸色破败而又苍老,如同风中摇曳的一丝烛火,随时都要熄灭。 “母亲!”飞鸟正欲向前。 妇人向他招了招手,让飞鸟来到自己的身边 “你终于长大了。”妇人慈祥地看着飞鸟,“我的飞鸟终于长大了。我的伤太重了,时间快到了,本来这一口气,只为能撑到见你一面,如今杀害你父亲的人死了,杀死你族人的仇报了,我也该走了。” “母亲!”飞鸟单膝跪下了。 妇人拉住了飞鸟的手,对他说:“从今往后,跟随着那个中国人,报答他对我们部族的恩情,多向他学习,将你托付给他,我放心。” 随后,妇人转向陈剑秋,做出了上次在笼中相同的手势。 “感谢,你。”妇人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道。 “我的灵魂要追随你的父亲而去了。”妇人端坐在石头上,她微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的灵魂回归了自然,回到了蜿蜒的里帕布厉肯河,回到了巍峨的布拉克山,在那里,她的灵魂会得到永生。 陈剑秋三人找个地方埋葬了飞鸟的母亲。 回山洞的路上,飞鸟突然对陈剑秋说:“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用我的灵魂起誓,我将永远效忠于你,报答你的恩情。” 陈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好兄弟,肖恩也一样。” 肖恩咧开嘴笑了,浮出一抹月牙白。 忽然,陈剑秋不知为何又望向了离他们不远的一处树林。 一阵风吹过,几只鹿从树林里窜了出来。 陈剑秋和飞鸟互相看了一眼,立马飞也似地向着树林里飞奔了过去。 等到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时,发现地上留了两根抽了半截的卷烟。 “跑了?”飞鸟看向陈剑秋。 “嗯,跑了” …… “好悬啊,头,他们怎么这么快发现我们的?”在不远处的山路上,一个穿着得体,佩戴着领带的人骑着马,扛着枪,问身边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戴上了他那顶灰色的圆顶礼貌,帽檐下看不清他的脸,但鹰钩状的鼻子显示出此人的不好相处。 “头,要不我立刻召集人马把他们抓回来吧。”领带男提议道。 鹰钩男人回头看了一下他,只这一眼,领带男便立刻闭了嘴。 他手中提起了缰绳。 “不,你先去查一下那个中国人的底细。” 第二十二章 本·富兰克林旅馆 在怀俄明西南部的一个小镇。 道路上扬起了一阵尘土,一辆马车停在了治安所门口。 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胡子高高翘起的男人,他的手和另一个鼻青脸肿的囚犯拷在一起。 男人迈上了治安所的木头台阶,手臂向前一使劲,后面那个囚犯被拉得一個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反手就挨了男人一拳。 “到家了,杂种。”男人解开手铐,一脚把他踢进了治安所的大门。 “哈尼夫,好久不见。”坐在桌子前的治安官向男人打了个招呼,“带到后面牢房里去吧。” 男人正是陈剑秋他们在路上遇到的赏金猎人——哈尼夫。 哈尼夫拎着囚犯的后衣领,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把他丢进了牢房。 他转身走到了警长面前,警长已经从抽屉中掏出了赏金,拍在了桌子上。 哈尼夫从桌子上取过钱,在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钢制小酒壶,打开盖子灌了一口,他走到警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真的是累,约翰,我从石泉镇过来,原本赏金是那边发布的,可莫里斯警长不知道去哪了,治安所里也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他一边喝酒一边对眼前的警长说道,”所以就到你这来碰碰运气咯。” 警长耸了耸肩:“是的,我们和附近这几个镇的赏金发布基本都是一样的,不过仅限于南怀俄明,对了,莫里斯出事了。” 哈尼夫并不太关心莫里斯怎么了,对他来说,只要有人发赏金就行,在19世纪的西部,治安官向来都是一个高危职业,死一两个警长,实在是太正常了。” “约翰,最近有什么大鱼么?“哈尼夫问警长。 “你别说,还真有。”警长指了指窗外的告示栏,那里已经围了好些人,“我刚贴上去的,你要不瞅瞅?” 哈尼夫起身走了出去,走向了告示栏。 有不少人围着观看,其中就包括他的搭档兼车夫,而众人也在议论纷纷: “这么高的赏金?这三个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啊!” “听说第一次出现是在石泉镇那,杀了矿长还有好些维持治安的人,每个人都心狠手辣,手上至少都沾了十来条人命。” “你可是不知道,他们后来还杀了一个美国的陆军中尉,莫里斯警长也死在他们手上。” “啊?军官他们也敢下手啊?” “那可不,听在场的士兵说,那个中国人跟撒旦附身一样,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马,一个人闯进军营,枪打不中,力大无穷;那个印第安人,下手更是残忍,中尉被发现的时候,脑袋和躯干是分开的,头皮也没了;至于那个黑人......” “得了,别说了,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上帝啊,千万不要让我碰见他们。” …… 众人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可激起了哈尼夫得好奇心,他倒要瞧瞧是什么人物值这么多钱。 可当他分开众人,挤进去看到悬赏令时,脸上得表情凝固了。 悬赏令上的三个人,正是他在绿河河谷遇到的那三个。 他们每个人的赏金,赫然升到了三百美金。 “唐尼!唐尼!“哈尼夫大声吼着他车夫兼搭档的名字。 唐尼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的神情也有点尴尬:“头,我们错过了四百五十美金。” 哈尼夫脸颊的肌肉在抽搐,这简直是他猎人生涯的耻辱。他直接跳上马车。 “该死的中国人,叫上贝恩兄弟,我们‘打猎’去。” …… “阿嚏!“骑在马上的陈剑秋打了一个喷嚏,“谁在惦记我呢?” 他们三人在收拾好东西后,继续出发了,陈剑秋将宝藏的秘密告诉了两个人,肖恩表现得非常兴奋,而飞鸟则表示,不管陈剑秋做什么事情,自己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和跟随。 这场战斗之后,其他的不敢保证,他们每个人头上得赏金肯定是会增加了,不过由于联邦糟糕的办事效率,他们的悬赏令应该暂时还不会贴到怀俄明以外的地方,所以他们还是得继续往南走。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他们身上的衣服只有一套,而且已经破烂不堪;陈剑秋的那把霰弹枪和匕首都在战斗中当作一次性武器丢了出去;飞鸟倒是有一把步枪,但是从来没见他用过,看来他还是更信赖自己的弓箭;至于肖恩,嗯,也该给他配把长武器。 另外,他们还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手上的那袋金块和两根金条,单从这点来看,他们现在算得上富裕,虽然金子在这个地球上都是硬通货,但你总不能买个面包就丢根金条在人家脸上。 “要不我们去盐湖城银行?“肖恩问道。 “你是觉得我们三个人的肤色配置不够显眼么?“陈剑秋白了他一眼,”继续往科罗拉多方向走吧。我们还要去丹佛去找之前罗伯特提过的考古学家洛哈特,看他知不知道藏宝图的秘密。“ 他深吸了口气,又说道:“大家还是小心点,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只是我一直无法确定他们的人数,也不明白他们的来意。” 三人穿梭在犹塔因山中,越往前走越陌生,甚至进入了飞鸟的地理盲区,好在肖恩从爱德华的营地里搞到了一张犹他——科罗拉多地区的地图,地图描述的不算详细,但结合着飞鸟山中判断方向的本领,三人在行进了几天后,终于确认离开了犹他州的地界。 当他们沿着山路从一片半山腰上下来时,天色已经变得阴沉,陈剑秋正准备和其他两个人商量找一处地方扎营时。 突然,飞鸟指着不远处有的地方说道:”看,那边有个小镇子。” 陈剑秋仔细观察了下,在山脚下,确实有一个不大的镇子,只有一丝光亮,不知道是不是镇子上的灯光。 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阵阵雨花,天色变得更暗了,眼见着就要入夜。 陈剑秋借着最后一丝光亮,打开地图,在地图上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小镇。 “老大,我们先下去吧,再晚估计就找不到路了,地图也淋湿了。” 或许是地图原本就标的不太精确吧。 陈剑秋点了点头,三人向着镇子的方向而去。 等来到镇子的外围之后,陈剑秋才发现,这个镇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小,甚至只能称为一个小村落。 一条破烂不堪的泥土路贯穿整个小镇,路的两边长满了杂草,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荒凉感。 鳞次栉比的破旧房屋分布在道路两边,造型都非常敷衍,有些房屋缺了角,有些的窗户被封死了。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房屋中没有一间亮着灯,要么漆黑一片,要么干脆能直接看出已经明显荒废了。 “碎石镇?”肖恩看着镇子入口处立着的一个路牌,上面歪歪斜斜刻着这个镇子的名字。 陈剑秋再次取出了那张地图,光线已经非常微弱,他再次扫了一眼,还是没有找到这个镇。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风也变得大了起来,三人赶紧拍马,来到了道路尽头灯光亮着的最大的一个屋子。 屋子的上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本·富兰克林旅馆。 第二十三章 雨夜(一) 很奇怪的,没有人过来牵马,陈剑秋他们绕了一圈才找到马厩在哪。 在把马安顿好之后,三人才来到了旅馆门前。 旅馆的门关着,陈剑秋甩了甩头上的雨水,他有点后悔当时没有把中尉的帽子给拿走。 “咚,咚。”陈剑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反应。 “咚,咚咚。” 还是没有人过来开门。 陈剑秋低头看了看,透过门底缝隙射出的光时不时还暗两下,有人在里面活动,偶尔会遮住灯光。 陈剑秋索性手上一使力,“咔”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映入陈剑秋眼帘的,是一个破旧的吧台,一个身材略微富态的中年妇女站在吧台后面,看见陈剑秋三人进来,和坐在吧台对面的一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陈剑秋继续往里走。 整個一楼的实在是算不上明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胖女人舍不得烧煤油,除了靠窗边墙上的灯以外,只有吧台和角落的一个桌子上点着灯。 那里有几个男人在玩牌。与陈剑秋印象不同的是,这几个戴着牛仔帽的男人,尽然没有任何吵闹,他们只是在安安静静看着自己手上的牌。一个抽着烟斗的男人注意到了陈剑秋看向他们的目光,也把头抬了起来。 两人目光交接了几秒钟,抽烟斗的男人又把头低了下去,他压低了帽檐,继续着他的牌局。 “老板娘,你这里怎么都没有人帮喂下马?”肖恩一边拧着身上的雨水,一边抱怨道。 他拧出来的水滴有些落在吧台上,划过灰尘,留下一道水痕,陈剑秋瞟了一眼,没说话。 肖恩原本想把衣服拧干,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裤子和里面都已经彻底淋湿了。 “没有多余的人,这里就我一个,煮饭、打扫卫生,你们自己去喂吧。”胖女人没好气地说道,她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是一副别人欠着她几百美元的样子。 “那你们这有没有三间空房间呢?”肖恩有点无奈,继续问道。 “没有了。”胖女人回答得异常干脆。 “老板娘,外面又刮风,又下着暴雨,你让我们去哪里找地方住哟,我们有钱的。”肖恩手摸着腰间的那个小皮袋子,想摸一块小金块出来。 他的手被另外一只手按住了。 陈剑秋把他的手里的金块又塞了回去,从他里面的衣服里,把那湿漉漉的几美金掏了出来。 但就算光线暗,这闪闪发光的金黄色也没有逃过胖女人的眼睛。 陈剑秋没有在意那女人的目光,把几美元放在桌子上。 “尊敬的夫人,三间房就不强求了,麻烦给我们一间就可以了。”陈剑秋说道,“另外,马我们也会自己去喂的,不用劳烦您了。对了,如果有干爽的衣服的话,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人一件。” 胖女人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点了下头,转身弯下腰在吧台里找着些什么,结果找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来一个钥匙环。 三个人跟着胖女人上了楼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胖女人体重的问题,楼梯踩了几步,便吱吱呀呀落了一层灰。 四个人来到二楼,胖女人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前,把手里的煤油灯递给飞鸟,让他帮着照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锁的问题,还是钥匙的问题,胖女人在那里摸摸索索了半天,才把房间的门打开。 伴随着房间门打开的,是涌出的一股霉味。 胖女人把煤油灯和钥匙统统丢给了他们,随后准备转身下楼:“衣服我等会儿拿给你们,晚饭的话可能要稍微晚一点,到时候我会来喊你们的。” 陈剑秋笑了笑:“好的,夫人。” 等确认胖女人下楼之后,陈剑秋转身关上了门。 “这地方也太破了吧。”肖恩一屁股坐在床上,这床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褥单,没有被子,“我们三个人怎么睡?挤一张床?” “我觉得这个旅馆不对劲。”一直沉默的飞鸟说话了。 陈剑秋发现门从里面锁不上,甚至被风一吹都可能自己打开,于是找了一把椅子把门抵住了。 “这是家黑店?”肖恩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恐怕没这么简单,这个镇子都不太对劲。”陈剑秋思索了下。 这座镇子显得太过荒芜,旅馆里似乎也很久没打扫过,如果说楼梯角落什么地方可能还是忽视了的话,吧台上有那么多灰显然就不太合理了。更何况那个胖女人对于旅馆本身似乎也生疏无比。 “等下飞鸟伱和我去喂马。喂饱,然后看能不能找到马嚼子(一种阻止马咬人或者吃东西的马具),给三匹马带上,把武器和弹药带上来。肖恩留守在房间,咱们以不变应万变。” 三人准备完毕之后,陈剑秋和飞鸟走出了房门。 他突然转过头问飞鸟:“对了,飞鸟,你的伤好些了没?” “不碍事了,本来前两天就可以好了,只不过前两天又拉了弓。”飞鸟动了动肩膀,表示伤势已经无碍。 在经过楼下时,陈剑秋发现,原先坐在吧台对面的男人不见了,坐在大厅桌子边玩牌的几个男人,依旧在玩牌。 而老板娘,此时正撅着屁股在炉子那边煮着些什么,吧台边的另一个炉子在滋滋作响,陈剑秋仔细一闻,是咖啡的味道。 大厅很安静,没有人搭理他们,两个人打开旅馆的大门,一阵风夹杂着雨飘了进来。 外面的暴风雨更大了。 陈剑秋见门旁边有一块大的帆布,于是拿了过来,和飞鸟一起顶着帆布冲了出去。 来到马厩里,黑萝卜和休伊很安静地待在各自的‘单间’里,肖恩的那匹马原先是疤羽的坐骑,疤羽走了之后就一直跟着肖恩,黑人给他取了个自认为威猛的名字,叫狂风。 陈剑秋抓了一把草料,递到飞鸟手里,飞鸟用手捏了捏,闻了一下:“没问题。” 飞鸟开始喂马,而陈剑秋则在马厩里翻找,最终在墙上找到几个马嚼子。 处理完之后,两个人开始往回走,雨和风依然很大,即使是披着帆布,等回到旅店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浑身湿漉漉的。 两人回到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房间的门。陈剑秋走过去把椅子挪开。 一床被子、一摞衣服和一个肚子先进了门,随后才是胖女人的那张圆脸。她把东西丢在了床上:“这是被子和衣服,你们自己换下吧,炖菜差不多了,可以下来吃了。” “谢谢,夫人。”陈剑秋表示了感谢。 胖女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肖恩抖了抖那几件灰蓬蓬的衬衫:“看起来还不错啊。” “也有可能都是死人的。”陈剑秋语不惊人死不休,肖恩顿时没了穿的欲望。 这时候,窗外突然夹着几声马嘶鸣的声音。 陈剑秋透过窗户向下看去。 “又有人来了。” 第二十四章 雨夜(二) “伙计!照顾下我们的马!” 旅馆的大门又被撞开了,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人摘下自己的帽子,他左手提着一把雨伞,嘴里咒骂着这里的天气: “该死的,科罗拉多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大雨,真的倒霉透顶了。” 他身边跟着四个手提着枪的男人,崭新的步枪异常令人瞩目。 和陈剑秋他们待遇不同的是,胖妇人显得非常热情。她一溜小跑走上前来,一边替年轻人拿伞,一边扯着嗓子对着里屋喊:“布林顿!布林顿!你个该死的赶紧出来牵马。” 一個脑袋从地下室的门中探了出来,是原先那个坐在吧台对面的男人,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年轻人和他的三个保镖,披上那块帆布走进了暴雨里。 “马车小心点!”年轻人冲着布林顿的背影喊了一声,他转过头来,看向大厅里。 几个人玩牌的人自顾自的玩着牌,老板娘从柜子里面拿了几个木头碗和勺子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年轻人找了个桌子坐下了,搓了搓鼻子:“啊哈,是炖菜的味道,谁能帮我去搞一碗,我快饿坏了。” 老板娘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大盆,从锅里装了一大盆的东西,端了过来放在旅馆中央的长餐桌上。 “开饭了!开饭了!”老板娘冲着楼上和那桌子正在打牌的人喊道。 率先相应号召的竟然是楼上的三个人,陈剑秋、肖恩还有飞鸟不知道是不是闻着味道就出来了。 陈剑秋看向桌子,看见了正在擦拭着自己怀表的年轻人,于是直接坐到了年轻人的斜对面。 年轻人看到了他,神色有些惊讶:“啊哈,中国人?” 这人好像喜欢在每句话之前加一个“啊哈”的语气词,这让他看起来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热情。 然后他又看见并排坐在他两边的肖恩和飞鸟,更感兴趣了:“印第安人?黑人?你们这个组合有点意思,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淘金客,这位印第安人使我们的向导。”这个设定陈剑秋烂熟于心。 “哦哦,那你们可真的是能吃苦,我的父亲经常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我们一直卖枪给淘金的人。”年轻人兴致勃勃。 “卖枪?” “对,对,我们家都是卖枪的,至少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在父亲的枪铺里。”年轻人继续着他的话题,然后忽然想到什么,神色有些黯淡,“只是可惜我的父亲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我很遗憾。”陈剑秋双手十指交叉着放在面前,认真地倾听着年轻人的话。 可能是陈剑秋的礼貌和倾听引起了年轻人的好感,他继续说着:“我出生在犹他州的奥格登(Ogden),那里真的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距离大盐湖只有16公里,那里……” “先填饱肚子再说吧,先生们。”年轻人的话被胖女人粗暴地打断了,她把手中装满炖菜的碗丢到了桌子上,再一个个传了过来。 而刚才还在角落里打牌的四个人也已经慢腾腾地走了过来,两个坐到了陈剑秋这一排,而另两个,则坐到了年轻人保镖的旁边。 陈剑秋这才看清楚了这四个人的脸,都长得很有特点,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只有一只眼睛,另一个留着络腮的大胡子,而剩下两个坐在他们这一排的,则看起来像是墨西哥人。 说话被打断了的年轻人并没有特别的不满,也没有注意到四个人独特的长相,他直接拿过了那碗炖菜,开始大勺大勺地吃了起来。 陈剑秋看了看眼前的那碗乱七八糟的糊糊状的东西。所谓的炖菜,其实就是把能找到的食材,比如土豆、胡萝卜、肉类什么的煮成一锅。 这要是放在穿越前,他肯定是连碰都不想碰一下,可穿越之后,连着啃了一个月的烙饼,跑路之后,又吃了好几天的干粮。 这玩意儿至少比饼干好。 他看了眼周围,那两个墨西哥人也开始吃炖菜,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也吃了起来。 “唔,对了,我叫约翰·勃朗宁,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嘴没有停,一边吃一边说着话。 约翰·勃朗宁?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啊。 陈剑秋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 勃朗宁手枪?犹他州?卖枪的? 这位眼前的年轻人难不成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美国轻武器设计专家? 要知道,后来世界上第一把自动手枪M1900就出自于此人之手,而一战导火索——萨拉热窝事件中击毙费迪南大公的那把M1910,也是此人杰作。 “额,叫我陈就可以了。”陈剑秋从思绪中恢复过来,回复到。 “你不是在奥格登么?怎么跑这里来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嘿,别提了,父亲去世之后,我和我的兄弟们在奥格登成立了一个武器制造厂,我发明了一种后膛装填落下式闭锁单发步枪,卖的很好,但我们没有多余的资金,所以产能有限。” “前段时间我们在蒙特罗斯的分店发来一部分订单,伱知道的,但是我们又没有更多的人手和分销渠道,所以只能自己来送货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走铁路呢?”陈剑秋疑惑的问道。 “那个地方铁路到不了,我也不太熟悉路,所以就让汤姆带我们来了。”年轻人拍了拍坐在他傍边的那个保镖的肩膀,“他可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一路上多亏他了。” 陈剑秋大概听明白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便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炖菜。 “肖恩,这炖菜味道真不错,你一碗够么?”陈剑秋突然对肖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肖恩明显吃了一碗不够,又跑去准备再装一碗,但装着炖菜的盆在桌子的另一边,他不得拿着碗跑了过去。 他从身边的墨西哥人后面饶了一个圈,在经过他们这一排最靠近炖菜盆的另一个墨西哥人时,由于走的太快,脚下拌蒜,摔了一跤,靠在了他的身上。 “抱歉,抱歉,兄弟。”肖恩慌忙道歉道。 “离我远点!”墨西哥人一把把肖恩推开。 “妈的!” 旅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了,刚才出门牵马的布林顿冲了进来,他把帆布丢在地上,自己浑身淋的跟个落汤鸡一样,哆哆嗦嗦地往吧台走。 当他路过长桌子的时候,看到陈剑秋三个人,眼神有点诧异,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径直走回了地下室。 然后胖女人也跟了下去。 “刚那三个人为什么不直接做掉?我进地下室之前就让你们动手了,刚听不到楼上动静,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得手了。” 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布林顿低声问道。 “尸体不太好处理,时间隔得太近了,如果杀掉的话,血腥味太重,可能会引起那个年轻人的怀疑。”胖女人回答道。 “这样太容易节外生枝了。”布林顿有些不太满意,“对面如果加上这三个人,那就是七个,我们也只有七个,你哪来的自信?” “没事,等下找机会一起杀掉,我观察过他们,只有一把长枪,还留在了楼上。至于那个年轻人,也能算一个么?”胖女人很不以为然,准备直接返回一楼。 但当她把头伸出地下室时,突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那个中国人依然在桌子上谈笑风生,但他的一只手上已经不知道为何多了两把左轮。 第二十五章 赏金猎人的生存法则 陈剑秋其实不介意让勃朗宁死在这个地方,虽然他记得这人至少活到了20世纪20年代。 不过他可不想面对人数至少是他一倍的匪帮。 勃朗宁和他保镖手里至少有长枪,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要么找机会和其他两人一同跑路,要么想办法和勃朗宁他们结盟。 但在这时候想让一个白人相信一个中国人,一個黑人加一个印第安人,而不是他的白人同胞,怎么想也不是个太靠谱的事情。 胖女人慢慢从地下室爬了上来,她走到了桌子边,可当她再看向陈剑秋的手上时,却什么也没有。 “夫人,您怎么了?”陈剑秋回过头问道。 胖女人的表情很古怪。 眼前这个中国人难道是个巫师? 坐在桌子对面的独眼男人似乎是没吃饱,他看了眼炖菜盆里,那里已经被肖恩刮了个精光。 于是他站起身,从吧台上取了一个杯子,走到煮着咖啡的炉子那里,倒了一杯咖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干面包,把面包掰开来,就着咖啡,一口口的往嘴里送。 “啊哈,热咖啡,雨夜和大雪天最美妙的东西。”勃朗宁又搓了搓鼻子,他站了起来,准备也去接一杯咖啡来尝尝。 但一旁的汤姆站了起来。 “我去吧,顺便把今天晚上的房间订一下。” 他走到胖女人面前,此时的胖女人已经回到了吧台里面, “老板娘,你这里还空着几间房?”汤姆问道。 “只剩三间了,这三位客人可能是从外地来的,他们是一起的,占了一间。”胖女人回答道。 汤姆的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继续说:“那剩下的都给我们吧,另外麻烦您给几个杯子给我。” 老板娘从吧台下面取出了几个杯子,一起塞到了汤姆的手里。 汤姆来到咖啡壶前,开始倒咖啡,放着咖啡壶的角落里灯光昏暗,炉子的火焰忽明忽暗,映射着汤姆的背影。 “你怎么这么慢?”勃朗宁有些等不及了,喊道。 汤姆转过身,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笑道:“老板,别着急啊,这咖啡闻起来还不错。” 勃朗宁打算接过咖啡,却瞥见了几个保镖眼巴巴的眼神,便把咖啡让给了他们。 “再去倒几杯。”他对汤姆说。 两个保镖顾不得咖啡烫,只是吹拂了几下,便开始喝。 确实,对于美国人来说,在陌生的旅途中,有什么比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更能安慰心灵的呢。 “我的父亲是一个摩门教徒,他严禁我抽烟喝酒,甚至是喝咖啡。烟和酒的话还好说,但是不让我喝咖啡,却是要了我的命。”勃朗宁笑着说道,“你知道的,我更偏向于做一名枪械设计师,咖啡会给我灵感。” 此时汤姆又拿了两杯咖啡过来,勃朗宁接过其中的一杯,指着陈剑秋说道:“汤姆,再给这三位每个人来一杯。” “额,不用了,我们自己来,谢谢,哈哈。”陈剑秋很客气,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客气往往会被美国的白人们视为一种虚伪。 勃朗宁也理所当然的不做强求,可汤姆不知为什么还是走向了咖啡壶。 勃朗宁有点奇怪,但还是拿起了杯子。 他准备品尝下这荒山野岭的咖啡味道如何。 他的嘴唇靠近了杯子的边缘。 忽然,门外的突然传来马铃的声音,伴随着马铃和雨声一同传进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喊叫: “陈!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给我出来!我逮到你了,哈哈哈!”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转向了陈剑秋三人。 勃朗宁也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神色有些紧张。 陈剑秋的脑海中飞快地搜索着,现在在门外叫嚣着的这个人是谁呢? “咚”的一声,旅馆的大门被踢开了,大风卷着雨水打了进来。 一个浑身湿淋淋的男人举着枪出现在大门口,他的胡子往上翘着,还挂着些许雨水。而他的旁边,则有一个小伙子举着枪掩护着他,和男人形成交叉的射角。 陈剑秋看着那撇胡子,有点眼熟,这不是自己前两天在山谷中遇到的赏金猎人哈尼夫和他的马夫么? 一楼大厅里安静极了,只听得见风呼啸的声音,雨拍打窗子的声音,还有咖啡壶里咖啡烧开了的声音。 众人的眼光从陈剑秋那里转到了门外。 而陈剑秋则环视了下四周。 勃朗宁手指有点哆嗦,内心有丝丝不安;汤姆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壶和咖啡杯,转过了身;其他的三个保镖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桌上的枪。 胖女人看了门口一眼,目光又回到了陈剑秋身上;地下室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头,悄悄地看向门外;大胡子的手摸向了腰间;而独眼,则摘下了头上的帽子,用剩下的那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门口。 飞鸟和肖恩同时看向了陈剑秋,陈剑秋面色淡然。 以不变应万变。 这时候门口的哈尼夫也在观察着厅中的景象,当他扫过摘下帽子的独眼,又扫了眼旅店里的其他人之后,做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向着身边的小伙子摆了摆手,然后一起慢慢向后移动,在退到门外面之后,用脚一勾,把门带上了。 “各位慢慢聊,走错地方了!告辞!” 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和马铃声,渐行渐远。 “老大,那三个人不就是赏金榜上的三个人么?”马夫一边驾着马,一边大声地说道,雨太大,他怕车厢里的哈尼夫听不清。 “你瞎啊!”哈尼夫一肚子火,他原本约了鼎鼎有名的贝恩兄弟,结果那两人却以距离太远为由爽了约,“除了那个年轻人,那一桌子有一个好人么?” “那个独眼的另一只眼睛是我弄瞎的,大胡子的哥哥是我送上绞刑架的,谁知道这帮人怎么会凑一块儿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当场开火,要不然的话我们俩都得死在这。” “咱们可以拼一下的啊。”马夫唐尼有点不甘心。 “闭嘴!”哈尼夫的火气更大了,他觉得马夫唐尼这些年跟着他都是白跟了。 赏金猎人怎么能拼命呢?拼命还怎么赚钱呢? 他的一肚子火还源自于一个算不上假消息的假消息。 一天前,一个带着圆顶礼帽的男人在路上截住了他,告诉了他陈剑秋三个人的行踪。 “他们如果按照现在的路线继续进行,傍晚时分应该会去山下面镇子的一个小旅馆下榻。”男人如是说,“他们上次战斗的时候武器损耗很大,伱可以直接进去抓了他们。” 依照哈尼夫丰富的经验,原本不会如此的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但男人掏出了一张小小纸片,上面的名头,太过耀眼和闪亮,让哈尼夫都为之侧目: 平克顿侦探事务所。 第二十六章 旅馆乱战 刚才那人是搞笑的么? 没有人说话。 大厅中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哈尼夫短暂的登场和退场而缓和,反而更加紧张了,犹如绷紧了的一根弦。可能除了陈剑秋,另外的两拨人谁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位,陈,额,陈先生,您有什么要解释的么?”勃朗宁身边一位看起来年长一点的保镖终于打破了寂静。 陈剑秋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不在保镖身上,而是对面的那个独眼。 恰巧,独眼的目光,也从刚才的门口,转到了陈剑秋的脸上。 独眼借助刚才转身去看门外的时机,已经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他的身子微微后倾,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下垂,靠近自己的腰间。 这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拔枪击发的姿势,而和他同坐一排的保镖们,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陈剑秋注意到了,正在倒咖啡的汤姆应该也能看到。 但他好像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那里自顾自地煮着咖啡。 大胡子几乎和独眼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而两個墨西哥人,则在低头吃着碗里的炖菜,时不时用目光分别盯着飞鸟和肖恩。 这帮人到底在等什么呢? “先生,抱歉,为了保证这座屋子里所有人的安全,请您交出手中的枪。”保镖的加重了语气,手中拿起了原先放在桌子上步枪。 陈剑秋依旧没有回答。 “先生!如果你再不配合的话,我将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保镖这一次直接举起了枪。 陈剑秋缓缓的从腰间拔出那把左轮,放到了桌子上。 保镖弯下腰,准备去拿桌子上的枪。 然而,突然,只听见“噗”的一声,桌子上多了一大滩的血液。 一口鲜血从保镖的口中喷了出来,而且是源源不断,他像是瞬间失去了生机,倒了下去,滚到了桌子下面。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保镖的口中也喷出了鲜血,溅了勃朗宁一脸。 大厅中那根维持着平衡的线,终于断了。 独眼和陈剑秋的动作几乎是同时的。 独眼只在一瞬间便拔出了腰间的枪,一个老练的枪手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威胁最大的人物。他的第一目标果然是对面的这个中国人。 就在他手指扣动扳机的时候,陈剑秋早已连人带凳子向后退了一步,他高高抬起了自己的脚,从上往下向着桌沿砸去。 脚后跟磕在了桌的边缘上,一整个长桌子竟沿着长轴翻转起来,而另一边的桌沿,从下往上打到了独眼正平举着的小臂上。 小臂被撞击得向上抬起,而枪口则对准了独眼自己的下巴。 只听得“砰”的一身,独眼的脑袋被自己的大口径枪打开了花。 大胡子原本想先解决身旁的那个保镖,结果自己也被翻滚的桌子砸的头昏眼花,他站起身来,隔着桌子就射。 子弹穿透了木制的桌板,木屑飞溅。 然而下一秒,他便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一发没中。 他看见了一个黑通通的枪口出现在桌子的边缘。 陈剑秋踏一步向前,欺身而进,手上又多了一把左轮,枪抬了起来,枪管子几乎要塞到了大胡子的嘴里。 我枪法不行,但距离这么近,你还能躲掉么? 手指扣动了扳机,厅中出现了第二个脑袋被爆开的人。 大胡子到死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刚刚明明交出了配枪的中国人,手里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把枪。 两个墨西哥人见桌子掀翻,第一反应也是拔枪。可当他们的手摸到自己的腰上时。 枪没了! 他们摸了个空气! 正当他们还在错愕的时候,飞鸟和肖恩动手了。 他们分别拔出自己的枪,肖恩的手中更是有两把。 “嘿,兄弟,你的枪在我手里。” 一顿乱射之后,两个墨西哥人都中弹倒地,一个在痛苦地呻吟,而另一个,则血流如注,很快没了动静。 勃朗宁身边剩下的那个保镖被掀翻的桌子挡住了,他只听见枪响和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第一反应便是去捡掉在地上的长枪。 拿起长枪之后,他拖起不知所措的勃朗宁,蹲在桌子后面,观察情况。 勃朗宁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和鲜血,但还是被发生的这一切吓得有点懵,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他的身边现在躺了两具头被打花了的尸体,任谁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缓过神来。 保镖微微探出头,向看看屋子里的动静。 但除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硝烟和尘土,整个大厅竟然一个人都看不见。 陈剑秋三人在瞬间击杀了桌子上的四个人后,挨了一波来自于他们背后的方向的乱枪。不知道开枪的人是胖女人,地下室的布林顿,还是刚才还在煮咖啡的汤姆。 所幸并没有被直接击中,只有肖恩被流弹擦破了手臂。 他们边还击边更换掩体,直至退入了暗处,对面也是一样。那几个人也不知道躲在了哪里。 大厅中竟然又出现了暂时的停火,只有躺在地上的墨西哥人在呻吟。 “汤姆!汤姆!你还活着吗?”保镖从桌子后面呼唤着同事的名字,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老板,汤姆可能死了。”保镖对勃朗宁说道,此时的勃朗宁已经恢复了镇静,他开始判断眼前的局势,渐渐有点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面是两路人,自己是肥肉,至于是两边都想吃,还是就一边想吃,跟自己这块肥肉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 “老板,我们这边靠门最近,我掩护你出去,咱们得赶紧撤。”保镖说道。 勃朗宁摇了摇头,肥肉不想死的话,最好是等两边火并完了。 然而保镖却不这么想,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跑,还有一点机会,不跑,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对面现在都躲在掩体后面,未必能观察到自己逃跑的行踪。 然后他就把他的想法付诸了实施。 此刻的他也顾不上自己的老板了,大难临头,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 于是他猫着腰,向着门的跑向跑去。 “呯”的一声枪响,正在奔向自己“生命曙光”的保镖中弹倒下了,一根枪管从楼梯后面伸了出来,还冒着烟。 开枪的人,是刚才还在煮咖啡的汤姆。 他从一开始,便是混进勃朗宁保镖队伍中的叛徒,是他拟定了队伍前进的线路,也是他把勃朗宁带进了这间旅馆,可当他走进旅馆时,却发现旅馆里比原计划多出来三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在和胖女人对完暗号,确认了这三个人完全不认识之后,便趁着去倒咖啡的功夫,把毒药撒在了咖啡里。 他准备把包括陈秋在内,除他们团伙以外的人,统统毒死。 然而哈尼夫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除了那两个保镖,其他人都没有再饮下毒药。 他没想到这个中国人会这么厉害,也没想到肖恩会神不知鬼不觉偷掉了两个墨西哥人的枪。 不过不管怎么样。 现在三对三,对面没长枪,优势在我。 第二十七章 帕特里克帮的覆灭 在狭窄和昏暗的地方进行战斗,最重要的是隐藏自己的位置和找到别人的位置。 火力?火力当然重要,你要是给一门炮,那还躲什么躲,直接把对面的掩体轰烂不就行了。 这不是没有么。 这是陈剑秋的一种直觉,就像他的身手一样,明明有没什么记忆,但在遇到类似的场景,总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有的时候甚至是肌肉比大脑先动。 而现在,汤姆第一时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并且暂时没有更换的打算。 所以陈剑秋打算先干掉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不过看这个二五仔的意思,他打算先干掉自己名义上的雇主——勃朗宁。 “砰” 他对着横在地上的桌子又打了一枪,子弹打在桌子上,把桌子穿了一个洞,而洞的旁边,是瑟瑟发抖的勃朗宁。 陈剑秋试着瞄了瞄汤姆所在的那個角落,可除了能看见那根枪管,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甩开了自己手上左轮的转轮,发现里面竟然一颗子弹都没了。 这把枪原来是墨西哥人的,雷明顿产,子弹口径为11.17mm,还大概率改装过,口径要比一般的左轮手枪要大,威力也大,所以刚才直接削掉了大胡子半个脑袋也不足为奇。 不过问题就在于,这也意味着,陈剑秋手上的子弹,用不上了。 他直接扔掉了这把左轮,开始到处搜寻,目光停在了勃朗宁的方向,准确的讲,是他身后的那杆步枪上。 陈剑秋向飞鸟和肖恩的方向比划了一个手势,两人都点头表示听懂了。 “砰。” 枪又响了,这回子弹直接从勃朗宁的头皮上飞了过去,这位倒霉的枪械设计师想跑,可他的腿完全不听自己使唤。 楼梯后的角落里传来“咔”的一声。 汤姆在换子弹。 就在这时,陈剑秋从掩体中窜了出来,他一个贴地滚到了勃朗宁的后面,顺手捡起了地上的步枪,半立起来后,根本不做调整,对着楼梯的方向就是一枪。 只听得一声闷哼,一个身体从楼梯后面软绵绵地歪了出来,摔倒在地。 是汤姆,子弹撕裂了他的肺叶,打穿了他的胸口。 与此同时,两道枪声同时响起,霰弹打在了陈剑秋原先滚过的地方,打烂了地板,留下一片弹孔,溅起一方尘土。 “运气真好。”陈剑秋咂了咂嘴,方才他是向着枪管后面的位置开枪,如果枪的主人正在瞄准,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脑袋。谁知道准头还是差了点,歪到了胸口上。 不过殊途同归,目的总归是达到了,汤姆倒下了,死没死不知道,反正一时半会儿是没战斗力了。 对面开始疯狂地报复和反击,胖女人出现在吧台后面,她举着一把霰弹枪,准备向木桌射击,要是这一发打中了,勃朗宁和陈剑秋恐怕要在自己的身体上抠铁珠子了。 飞鸟和肖恩的枪也响了,胖女人匆忙地放了一枪,又躲回了吧台里。 “救命,兄弟,帮帮我。”勃朗宁强行稳住自己的声音,“我的腿动不了了。” 他知道,如果不找个更好的地方躲起来,不是直接被喷子喷死,就是被流弹打死。 陈剑秋本来想告诉他:彼此素昧平生,阁下又不是闭月羞花的大美女。我只是看上了您身后的那把枪,对您本尊没有太大兴趣。 但他还是没说出来。 人艰不拆。 他一把拖住了勃朗宁的后衣领,趁着胖女人和布林顿暂时被压制的功夫,直接翻过餐桌,跑到了吧台的下面。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灯下黑。 左轮的火力终究没有长枪猛,飞鸟和肖恩很快便落了下风,被打退到了角落。 等到胖女人再次装完子弹端着枪将头探出吧台时,发现自己眼前的大厅空空如也。 “杂碎们!出来!”胖女人怒火中烧,还不到十分钟,自己这边只剩下了两个人,哦,不对,三个,还有一个墨西哥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呢。 “艾莉!去把桑托斯拖回来!”布林顿的声音从靠着窗户的一个柜子后面传了出来,“我掩护你!” 胖女人弓着身子,慢慢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墨西哥人。 飞鸟和肖恩探出头来准备射击,结果都被布林顿的子弹给堵了回去。 胖女人对着木餐桌又喷了一发,她没有看见血迹,也不确定那个中国人和勃朗宁是不是还在桌子后面。 她来到了吧台边缘,墨西哥人离她只有三四步的距离。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冲了出去。 一步、两步、三步…… 正当她的手快要触及墨西哥人的时候,她猛然间感觉到背后又一丝凉意。 她转过头,看见蹲在吧台外侧的陈剑秋,还有他黑洞洞的枪口。 “砰!” 枪响了,胖女人的脑门中了弹,这个距离,神仙也活不了。 什么破习惯,教你打枪的人没告诉过你搜点要彻底么。 陈剑秋瞅了女人的尸体一眼,退出弹壳,将新的子弹押进弹仓,对着布林顿的方向喊道。 “哥们儿,投降吧,四打一,你没戏了。” 柜子那边没有应答。 陈剑秋架起枪,瞄着布林顿藏身的位置,飞鸟和肖恩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向着柜子包围而去。 忽听得“哗啦”一声,好像是窗户的玻璃被打碎了,随后,一个人影在窗边闪过。 三个人直接冲向了柜子。 柜子傍边的窗户上,有一个大洞,透过大洞,看见布林顿跑进了大雨里。 陈剑秋从洞里向外面放了几枪,但都没有命中。 他回身拉起还坐在地上的勃朗宁,替他整理了下衣服。 “勃朗宁先生,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一如既往地礼貌与绅士。 这让勃朗宁无法将眼前之人和刚才那个瞬间打爆两人脑袋的魔鬼联系起来。 他努力让自己站直:“额,怎么称呼您来着?陈?” “对,叫我陈就好。” “伱可以护送我去蒙特罗斯么?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的。” 陈剑秋愣了一下,随即一脸玩味地看着勃朗宁:“如果我们真的如那个赏金猎人所说,是通缉的罪犯呢?” 他向前走了一步,双目凝视着勃朗宁。 勃朗宁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克制住自己想撒腿就跑的欲望,说:“我是一个设计师,但是也是一个商人,比起在这里等死,我更愿意做交易。” 他指了指地上保镖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死了,如果我一个人,走不出这座山。” “你们可以开价,虽然我和我的家族算不上特别富有,但还是能负担一些的。” 陈剑秋摇了摇头:“我们不打算收你钱,但到了蒙特罗斯后,给我们提供一份证明和担保,另外,我们手上有一些金子,你是否可以帮我们兑换一些。” 勃朗宁点了点头。 …… 布林顿·帕特里克惊慌失措地在雨中狂奔,直到确定后面旅馆里的三个人没有追过来,才停下来喘口气。 他失魂落魄的躲到一个树下面,浑身发抖,淋雨淋的,心有余悸吓的。 都是什么怪物? 自己一伙人精心策划了这场抢劫,目的就是为了勃朗宁那车枪和车上的钱,结果被那个中国人领头的三人轻而易举地干得还剩他一个人。 不存在了,帕特里克帮不存在了。 不过好在他的命还在。 “头,是这个人么?” 一群人骑着马出现在布林顿的面前,像鬼魅一样。 “看来我们的‘猎物’又大开杀戒了。”一个扛着步枪的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布林顿,“头,这个人好像也是有赏金的。” “我不会关心雇主任务以外的目标。希望你们加入平克顿之后,也这样。”为首的带着圆边礼帽的鹰钩鼻子只丢下了一句话,便驾马离开。 布林顿扭头就跑。 “砰”的一声枪响,他的脑袋没了半边,倒在了地上。 开枪的男人把步枪又扛回了肩上,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兴奋。 “有点意思。” 第二十八章 西部小镇蒙特罗斯 第二天清晨。 陈剑秋走出旅馆门,伸了一个懒腰。 在朝阳地照射下,他这才看清了这个镇子的全貌,如果昨天来的时候是白天,他们多半是不会选择进这个旅馆的。 这是一個已经被荒废了的地方,屋子早已没有人居住,几只渡鸦停在屋顶上,发出几声怪叫。 陈剑秋猜测它们多半是被马厩后面的一摞尸体所吸引的。 他们昨天收拾了一晚上,才把尸体统统丢到了外面,至于满屋刺鼻的血腥味,陈剑秋的办法是: 开窗通风。 于是旅馆的外面响了一整晚的狼嚎和不知名猎食动物的叫声,勃朗宁先生大半夜敲开了陈剑秋三人房间的门,自己找了个角落蜷了一晚上。 “我们的马怎么办?”勃朗宁战战兢兢地问陈剑秋。 陈剑秋连身都懒得翻一下:“马厩门关了,就算溜进去一两只,黑萝卜会收拾他们的。” “黑萝卜?黑萝卜是什么?” 勃朗宁更加看不懂这屋子里的三个人了,他还想问些什么,这边已是鼾声如雷。 陈剑秋还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渡鸦,飞鸟已经扛着一具尸体走出了门。 是那个墨西哥人。 他们昨天替墨西哥人止了血,抹了点草药,肖恩把他捆了起来,放在了二楼的房间里,打算等他醒来看能不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但等第二天飞鸟前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墨西哥人已经断了气。 陈剑秋搭了把手,一起把尸体抬到了马厩后面,才发现昨晚上的动物们应该不是一无所获,个别尸体少了点肉。 飞鸟检查了下,看起来是郊狼的手笔,他们和北美灰狼不同,不介意吃腐肉,不过现在是七月份,没有大雪封山,郊狼们不会面临食物短缺的窘境,所以尸体至少都没有出现四分五裂的情况。 陈剑秋从旅馆中找了两个铁锹,和飞鸟一起挖了个坑,把尸体埋了。 尘归尘,土归土。 等他们俩忙完回到旅馆的时候,肖恩已经做好了炖菜,四人吃完之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勃朗宁几乎什么忙也帮不上,他打开马厩的门,准备把自己的马牵出来,套马车。 然而,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吓得他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匹黑色的纯色马破门而出,从他身边飞掠而过,在空旷的镇子里狂奔。 他再看向马厩里,里面躺了两具狼的尸体,一个在角落,一个在门边,相同的是,它们的尸体都被踢破了肚子。 这两匹狼应该是从通风口溜进了马厩,不知怎么撞上了跳出马栏的黑萝卜,惨遭毒手,哦,不对,惨遭毒蹄。 马厩的门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看起来门口那头狼死前一定是非常痛苦。 “黑萝卜!”陈剑秋的声音在镇子中回响。 还在撒欢的黑萝卜如遭雷劈一般,瞬间放缓了速度,老老实实回到了旅馆门前。 陈剑秋上前轻轻拍了拍黑萝卜的脖颈,捋了捋它的鬃毛。 黑萝卜不敢有丝毫动弹。 飞鸟都看傻了:“你,到底对它做啥了?” 陈剑秋面带“慈祥”:“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之前友好地交流了下,它还是个孩子。” 勃朗宁的双腿总算再次恢复了知觉。他蹒跚地走到了那两匹驮马前。 驮马看起来病恹恹的,摇摇欲坠。 “昨晚上布林顿在草料上动了手脚。”陈剑秋说道,他摘下了黑萝卜嘴上的马嚼子。 果不其然,两匹驮马走出马栏几步,便四腿发软,跪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你车上到底装了多少货啊?”肖恩问道。 勃朗宁苦着脸掀开了马车后面的木头箱子,里面都满满装着一支又一支崭新的勃朗宁步枪。 “乖乖,你们在蒙特罗斯枪店的生意这么好的么?”肖恩咂舌。 “行了,别废话了,去把布林德他们的那几匹马牵过来吧。”陈剑秋发话了,“留在这里也是浪费。” 几人整理好马匹之后,总算重新出发了。 从废弃的碎石镇到蒙特罗斯不算远,但也绝不算近,按照地图上标注的距离估算,大约有150英里左右,一路上都是山路。 勃朗宁新换的两匹马原先都不是驮马,勃朗宁临时客串马夫,已经是有点勉为其难,这导致在一些上坡路的时候,那两匹马开始消极怠工,到最后死活不肯再往上爬。 黑萝卜有它自己的办法,他在前方一声嘶鸣,带着陈剑秋绕车两圈,留下一圈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后扬蹄而去。 两匹马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的,重新前进。 陈剑秋有的时候真的觉得黑萝卜成精了。 他这才发现,这两匹马都是母马。 随后的一路上还算是顺畅,没有匪徒、没有赏金猎人、没有暴雨和狂风。 和风旭日,岁月静好。 没过几天,他们安全地抵达了蒙特罗斯。 1881年的蒙特罗斯(Montrose)还没有正式建县,小镇坐落在群山之间的草原上,美丽而又安详,不远处绵延的雪山连接着蔚蓝的天际。山的那一边,便是鼎鼎有名的甘迪逊黑峡谷。牛仔们嘴里叼着鼠尾草,赶着羊群穿过泥泞的土路,年轻的少妇们浆洗、晾晒着衣服。 小镇的人们平静但是忙碌,除了一个人例外。 这个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镇口的栅栏上眺望着地平线,直到那里出现了三匹马和一辆马车。 “老板!老板!”年轻人兴奋地挥舞着自己的双臂。 “杰瑞,该死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店里不管了?”勃朗宁嘴上在骂人,可脸上藏不住的开心。 “老板,你一天不到,我这心里一天就不踏实。” 伙计嘴甜之极,他跳上马车,接过了缰绳,驾驶着马车往镇子里驶。 陈剑秋三人跟在后面。 “嘿,兄弟,你确定在这地方伱生意能好?”肖恩看了看镇子里一片祥和的样子。 勃朗宁有点尴尬,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天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么平静的地方开一家分店。 马车在“勃朗宁枪械铺”门口停下了。 伙计打开了大门,随后转身去卸货了,勃朗宁则陪着三人走进了枪械铺里面。 铺子里面有个柜台,柜台后面一整面墙都是枪柜,里面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枪械,里面大部分是勃朗宁家族自产,少部分是来自于温彻斯特、雷明顿和柯尔特公司。 “看上哪把枪,随便拿。”勃朗宁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一支笔还有一枚印章。 飞鸟和肖恩每人拿了一把温彻斯特杠杆卡宾枪,又各自选了一把勃朗宁厂里自产的左轮,搬货回来的伙计给他们配齐了枪套和子弹带。 陈剑秋倒是不着急,他扫了下枪柜里的,都算不上满意。 但他的目光落在了枪柜角落里的另一把枪上。 这把枪看起来有点特别。 第二十九章 犹太治安官 那把枪安安静静地躺在柜子的角落里。 它看起来像极了他穿越前所见到的那些霰弹枪,风格和旁边的那些折叠式的后装霰弹枪格格不入。 “这把是什么枪?”陈剑秋问道。 勃朗宁还在纸上写着些什么,瞄了一眼那把枪: “哦,那是一把试验品,霰弹枪,泵动式,我拿掉了他的扳机切断装置,所以可以更快的击发。” 他耸了耸肩:“可是这样的设计现在不受那些大的采购商的欢迎,他们觉得新的设计有可能出故障,加上原来那些枪卖的很好,我也懒得再调试和改进了。” 陈剑秋眯起了眼睛。 这不就是后来温彻斯特1897的原型枪么。 “我就要这把,你帮我调试下,要求最低的故障率,我会按照市场价格付给你钱。”陈剑秋说道。 “然后再给我配一把柯尔特左轮,但是请帮我改一下,我希望有更稳定的性能。” “好的,没问题,我会亲自帮你改枪,枪管和膛线都会按照你的要求来。这个枪铺后面就是我的工作室。”勃朗宁点了点头。 他在纸上写完最后一行,拿起印章在上面盖了一个戳,对着上面吹了几下。 勃朗宁走进里屋,打开保险箱,拿了一些美金出来,然后把美金和手上的那张纸一起递给了陈剑秋。 “这是一份担保和证明,我这里现金不多,这些你们拿着先用,如果你需要兑换黄金的话,就可以凭着这张证明去镇那头西格蒙德老爹的银行去兑换。” “对了,镇子里的也有杂货铺和服装店,伱们也可以去采购一些物资。他们不会为难你们。” 陈剑秋接过了那张纸,却把钱递回给了勃朗宁: “这算是我们买枪的钱吧。” 勃朗宁愣住了,还有给钱不要的人? “可你救了我,还把我和我的货安全护送到了镇上。” “交个朋友,或许我们以后打交道的地方会很多。”陈剑秋摆了摆手,走了出去,“对了,改好了告诉我下,我来拿,另外,再帮我准备一把锋利一点的匕首。” 其实比起匕首,陈剑秋更喜欢用斧子,但斧子毕竟不能藏在靴子里。 …… “老大,你说为什么这么小的镇子会有银行,而且在银行换黄金,都需要证明和担保?” 肖恩一边吃着在杂货铺买来的浆果饼,一边问。 当他们走进传说中的“西格蒙德老爹的银行”时,瞠目结舌。 这算哪门子银行,这明明就是一间治安所。 屋子就一层,半间是办公室,半间是牢房,牢房边的架子上手铐铰链一应俱全,不过好像都锈迹斑斑,很久都没使用过了。 进门的左手边便是赏金告示栏,但上面空空如也。 一個白头发的老头正趴在桌子上打盹,鼾声如雷,震得窗户玻璃都在抖。 肖恩心里有点犯怵,虽然跟着陈剑秋经历了这么多战斗,可对于治安所这种地方,他还是有种与生俱来的害怕。 陈剑秋敲了敲桌子。 老头脑袋翻了一下,原先压着的地方流了一大滩口水,把他的胡子都沾湿了。 陈剑秋手握住一个桌腿,略一用力,那个桌腿便离开了他原先的位置。 桌子散架了,倒在了地上,而男人则向前扑了一个狗吃屎。 “谁?”老头摔了个七荤八素,左手抹了一把脸,右手去掏腰间的枪。 当他看见前方站的三个不同肤色的人时,脸上的厌恶之情更甚:”你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们,有事儿自己去门外面解决,别来烦我。” 陈剑秋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勃朗宁的父亲要把枪店开在这个镇子上了。 他把手里的那张纸递给了老头。 老头将信将疑地接过那张纸,读完之后,脸色变得不一样了。 “你好,我叫西格蒙德·科恩,是这里的警长。”老头伸出了自己的手,“勃朗宁先生说你们要兑换金子?” 陈剑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和他握了下。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犹太人,难怪勃朗宁说这里是银行,其实这里更像是黑市,警长是工作,经商是生活。 更何况,看起来这老头也没多大心思在工作上。 “是的。”陈剑秋点了点头。 “那请跟我来吧。”老头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带着几个人进入了地下室。 老头点亮了灯。 从外面看,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座房子居然有一个极其庞大的地下室,里面堆放的东西多极了,各式各样,不过有个共性,就是在外面的杂货铺可能不太容易买到。陈剑秋甚至在一个角落看到了两个木箱子,上面写着“炸药”。 “乖乖,你这里什么都有啊。”肖恩感叹道。 “你最好不要随便碰,你手里拿着的那瓶是夹竹桃的提炼毒液。”老头冷哼了一声,肖恩吓得赶紧把瓶子放了回去。 “你有手下么?又是维持治安,又是做生意,诶,万一有人惦记你这些宝贝怎么办?”肖恩又好奇了起来。 “所以我只做熟人的生意,至于治安,人人都有枪不就众生平等了,管我什么事?他们要是觉得枪不够劲,还可以找勃朗宁替我代销一部分炸药给他们。”老头不以为然,“对了,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把东西拿出来吧。”陈剑秋对肖恩说。 肖恩从贴着肉的衣服里掏出了袋子,把那两根金条和一堆小金块倒在了桌子上。 陈剑秋捡了一根又放了回去。 老头有点诧异,但没说什么,把剩下的金子倒进了秤里。 “一共18盎司。”老头确认下秤的读数,给陈剑秋也看了一眼,“我按照市场价20美元1盎司的价格给你兑换,抽百分十的佣金。” “百分之十?”肖恩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是惯例,我的孩子。”老头拿出了一个小本,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百分之六。”陈剑秋从秤里又抽走了一根金条。 老头有点犹豫,最近淘金客越来越少了,自己的兑换业务也好久没有开张了:“你们在附近找不到合适的收购商的,如果不是勃朗宁。” “百分之四。”陈剑秋干脆就留了一个小金块在秤上。 “行,行,看在勃朗宁先生的面子上,我收百分之四。”西格蒙德老头还是屈服了。 陈剑秋这才把所有的金子重新倒回到秤上。 一共28盎司。 老头从保险柜里拿了一摞美元,递到陈剑秋的手里。 有了钱,自然是要采购一番。 当三个人重新从镇子的服装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模样,肖恩挑了一条灰色的背带裤,飞鸟则找了一件合身的背心。 陈剑秋,身上穿了一件崭新的暗红色皮夹克,头上戴着一顶相同颜色的宽檐牛仔帽。 他喜欢纯粹的颜色,胜过混搭。 第三十章 酒徒(求追读) 如果说刚进入这个镇子的时候肖恩还在担心被人追踪,遭人埋伏,那他现在的样子充分体现了黑人与生俱来的乐观。 换了新衣服的肖恩非常开心,他开始在路上跳起了舞,尽管没有人替他伴奏。 陈剑秋抬头看了看已经在天空中出现的月亮,有些感慨。 快乐,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天赋。 在那个血腥的雨夜后的某个夜晚,他曾跟肖恩聊过,在篝火旁,飞鸟和勃朗宁都睡了的时候。 “肖恩,找到宝藏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诶,没想过,不过,有钱总比没钱好吧。” “没想过拿着钱回家做点什么?” “家?我不知道家在哪里。我从记事起就一直在被像畜生一样驱赶,一直在流浪,这個国家虽大,没有我的家。” 肖恩的神色黯淡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笑容。 “想那些干啥呢,先活下来把,未来总是令人值得期待的。诶,老大,我跟你说,我们脑袋现在可值钱了……” 后面的话陈剑秋都没有听进去,他若有所思: “家?” …… “嘿,肖恩,晚上我们去找点乐子怎么样?” 陈剑秋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他突然对肖恩说道。 “我觉得这一路上太过顺利了,咱们还是低调点好。”飞鸟保持了谨慎。 “得了,得了,咱们得听老大的,这地方离怀俄明得有几百公里了,你怕什么?”肖恩一边说,一边把飞鸟往前拉。 陈剑秋在后面看着,他掏出了刚在杂货铺买的一包烟,歪着头点了一根。 真好。 三人逛着逛着走进了镇子里的一家酒馆。 还没有完全入夜,但酒馆里已是华灯初上,和白天的宁静祥和形成鲜明对比,现在这里热闹非凡。 这座酒馆有两层楼,可能是这个镇子里最大的建筑,一楼是酒馆,二楼是客房。 酒馆里各种打扮的人都有,有牛仔、皮毛商人、木材商人等等,还有些游走在众人之间的身份不明的女人。 陈剑秋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之前是小瞧了这个镇子。 蒙特罗斯位于科罗拉多中西部,两座山脉中间的走廊之上,南来北往的商人、掮客等,他们从事的工作不尽相同,但很多都不会在白天露面。 夜晚的酒馆就是他们聚集的地点之一。 “老板,有什么吃的么?”方才的浆果饼没填饱肖恩的肚子,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酒保似乎很忙,没什么功夫搭理他们。 陈剑秋坐在桌子边,开始观察酒馆里林林总总的人。 他发现吧台的角落处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这个人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破旧夹克,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戴着一顶颜色相似的牛仔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此刻安安静静地坐着,两只胳膊伏在吧台上,面前的酒杯中的酒已经空了。 陈剑秋走到了吧台的前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美元的钞票,拍在了吧台上。 吧台周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张钞票吸引住了,他们有些甚至停下了自己手中的事情,侧目看来。 除了那个男人,夜还没开始,这人却好像已经醉意阑珊。 酒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屁颠屁颠地从酒吧那一头跑了过来。 “先生,您要点什么?” “弄三份吃的送到我那张桌子,然后在整点酒过来,顺便在楼上订三间房。”陈剑秋说道。 “好嘞。” 陈剑秋朝着男人的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悄悄问道:“这个人是谁?” “前两天来的,有钱就过来喝酒,天天从早喝到晚,没钱就睡在店外面的长椅上。”酒保一边从背后的柜子上取酒,一边回答道,“对了,您要不要来点爱尔兰威士忌,不瞒您说,这里大部分人喝的都是私酿的酒,向您这样尊贵的人,应该喝不惯。” “就金酒吧。”陈剑秋看了眼酒保后面的酒柜。 这时候,那个似乎是半睡半醒状态的男人突然支起身,说话了,声音浑厚低沉: “酒保,再给我来一杯。” 酒保也不算搭理他,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没钱了。 男人见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便重重地将杯子拍在了吧台上。 酒馆没有赶人的规矩,但闹事的话就不一定了。 酒保有点冒火,给吧台旁边两个明显是打手的壮汉使了个眼色,要把这个男人扔出去。 但陈剑秋冲着他摆了摆手。 “拿一瓶威士忌给那位先生吧,要好一点的,算在我账上。” 酒保二话没说,从柜子上拿了一瓶陈年的爱尔兰威士忌,递到了男人那边。 “算你运气好,那边有人送你的。”酒保没好气地说道。 男人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给自己的杯子满上,一口喝了个干净。 陈剑秋坐回了自己的桌子那边。不一会儿,酒保就端着三盘香喷喷的馅饼走了过来。 “来尝尝我们的招牌烤肉披萨,纯木火烘烤,吃过的都赞不绝口。” 陈剑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果然肉质鲜嫩,香味四溢。 “趁热吃。”他对飞鸟和肖恩说道,这可能是他从穿越到现在,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酒保弯下身子,手里抓了一大把的零钱,递给陈剑秋:“这是找给您的钱,请收好。” 陈剑秋从里面捡了一个20美分的硬币丢给他,酒保喜笑颜开,这个镇子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粗人,鲜有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小费也给得这么干脆。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着自己过往的经历,仿佛他们现在不是三个头顶这大额悬赏的逃犯,而是前来旅游的游客。 “咣当” 隔壁两桌子人,不知因为什么事情扭打了起来,把桌子掀翻在地,七八个人开始捉对缠斗。 靠近的人,都纷纷退开,他们有的走到了二楼的楼梯上,有的躲到了吧台附近,都不希望被卷进这混乱的场面。 酒保倒是很淡定,酒馆里打架是很常见的事情,人数少的时候,自己这边两个打手就可以解决问题;人数多的话,打手们会回去喊人,等这帮人血拼出了胜负,再一并赔偿就是。 这是这里独有的规则,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当然,另外一个原则就是酒馆里面不能动枪,否则的话,勃朗宁家卖出的那些枪会让动枪的人明白,什么叫全民皆兵。 群殴进行得很激烈,不一会儿地上便躺了两三个人。 其中一个壮汉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正在进行的打架运动,他一拳击倒了自己的对手,抹了一把脸,打算帮助他的队友。 此时他的队友正被对面一个明显看起来块头比他大的人压制,红脸壮汉环顾了下四周,提起一把椅子,走了过去。 但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被撞了一下。 撞他的人,正是刚才那个在吧台上独自喝酒的男人。 第三十一章 婴儿般的睡眠 男人走路踉踉跄跄,手里还拿着那瓶陈剑秋送给他的威士忌,里面已经只剩了小半瓶。 他好像并没有看见红脸壮汉,可能只是喝多,想去门外解个手啥的。 红脸壮汉并不太想理他,一把把他推开,可不知为什么,男人脚下不稳,一个打滑,瘫倒在了壮汉的身上。 壮汉热血上涌,脸看起来更红了。 打一个也是打,打两個也是打。 他手里的椅子向着男人的背上挥了过去。 男人看起来喝得烂醉,可耳朵并没有闭着,他感受到了背后袭来的椅子,往旁边一躲。 椅子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男人直起了身,仍旧站不太住,东倒西歪。他眯着眼睛看着红脸壮汉,把瓶子里剩下的酒统统灌进了嘴里。 然后酒瓶子就向着壮汉的脸上飞了过来。 壮汉怒急了,吼了一声,低头冲了过去,一俯身,抱住了男人的腰,把男人拦腰扛了起来。 男人躲闪不及,腹部被一撞,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下把能吐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壮汉的脑袋正好顶在男人的怀里,被淋了个满头,恶心的自己也要吐。 他把男人扔在地上,男人醉得站不起来,挨了壮汉几脚。 战局的局势越来越明朗,红脸壮汉这边似乎要技高一筹,因为还能站着的,都是他们这边的人。 “嘿嘿,嘿嘿。”不知道是梦中的呓语还是什么,躺在地上的男人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红脸壮汉以为这笑声是冲着他来的,顿时怒火中烧,和几个同伙围着着他踢了几脚,然后一起把他扔出了酒馆的大门。 “啊,哈,哈哈。”不知是喝傻了还是身上痛,躺在门口泥泞地面上的男人还在发出声音。 壮汉打算冲出门,再给这家伙一个难忘的教训。 但他旁边桌子上,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从这场战局一开始,陈剑秋便在一旁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桌子一直都是离战局最近的,其他桌子的人都跑开了,只有他们一桌淡定地在那喝着酒,吃着披萨。 陈剑秋其实不太想插手这场殴斗,这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站起身,只是因为胜负已分,打算回楼上休息了。 可红脸壮汉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他认为这个中国人在这时候站起来,是一种挑衅,就和现在躺在外面的那个男人一样。 他在加利福利亚的时候,曾见过很多中国人,但都低着头,说话小心翼翼,从来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人一样,敢在自己面前站直。 这个黄皮肤的人凭什么敢直视我的眼睛? 壮汉身后的四五个人围了上来,他们都是当地的一些农夫,受教育程度不高,但打架绝对是一把好手。 陈剑秋身后的飞鸟和肖恩也站了起来。 酒保一见自己的金主要遭,暗道不好,这三个人哪是红脸壮汉那边的对手,这拨人在酒馆已经算得上是惯犯了,自己好几次建议老板不要放他们进来,可都被老板拒绝了。 用老板的话说,这些人都是用自己的拳头掌握命运的勇士,只要他们愿意赔付损失,自己就没有理由不放他们进来,这是美利坚对自由的尊重。 红脸壮汉脱下自己那件被男人吐得一塌糊涂的上衣,露出自己的一身横肉,他胸口长满了胸毛,像是一只未进化完全的狒狒。 只见他弯下腰,怒吼一声,脖子处青筋暴露,肌肉暴涨,目露凶光,后脚猛的一个蹬地,如弹簧一下冲向了陈剑秋。 转眼之间,壮汉便来到陈剑秋身前,他伸出双臂,打算如法炮制,像对男人一样把眼前的人抱摔在地。 这次,要摔断他的颈椎。 “啪。” 一声脆响。 陈剑秋身形不动,微微提起了自己的膝盖,在壮汉接近他的一刹那,瞬间发力,一膝盖顶在壮汉的下巴上。 这一膝盖又准又狠。 壮汉一声闷哼都没有,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 一旁围观的众人都惊讶地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仿佛他们自己的下巴和壮汉一样被打脱了。 陈剑秋一脸嫌弃地看着躺在地上被打挺了的壮汉,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 “唔,你真的有点臭。” 然后他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全场,对壮汉后面的那些人说:“拖回去吧。” 一群人对着陈剑秋怒目而视,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这时候,两个打手才带着一群人姗姗来迟,他们捏着鼻子从壮汉那件散发着酒味和臭气的上衣里掏了些钱出来,然后扳起壮汉的大拇指,在酒保拿来的一张账单上摁了一个指印。 壮汉“睡”得像婴儿一样香甜。 “快滚吧。”为首的打手对着那群人说了一声,他们才七手八脚地把壮汉抬了出去。 “大家继续哈。”酒保一边整理桌椅,一边对着仍在惊讶中的围观群众们说道。 陈剑秋没有回到楼上,而是带着飞鸟和肖恩走出了酒馆门外。 刚才那个男人还躺在泥泞中,像死狗一样一动也不动,他的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水和自己的呕吐物,看得肖恩在一旁都感到反胃。 “老大,这人不会死了吧?”肖恩一边干呕,一边说,“咱们还是回去吧,真的有点恶心。” 陈剑秋却靠近那个男人蹲了下来,他试了试男人的鼻息,可男人玩笑似得把他的手打开了。 “行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额,老大……”飞鸟不知道为什么也学着肖恩叫起陈剑秋老大来。 陈剑秋站起身,叫来了酒保,给了酒保一些钱:“给他开一间房把,然后找人帮他把身上清洗下,衣服也洗一下。” 酒保拿着钱去安排了。 而陈剑秋三人,则回身上了楼。 “老大,我们管他做什么?”肖恩一边上楼,一边问道,他有些奇怪,以他对自己老大的了解,应该还没有善良到管一个白人醉汉。 “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感觉有些特别,就像第一次看到你们一样。”陈剑秋说。 如果不是想起来陈剑秋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给了他一拳,肖恩很可能会被陈剑秋的这句话感动。 这位先生,你自求多福吧。 …… 第二天早晨。 陈剑秋穿戴完毕,走下了楼。 一楼的桌椅已经重新摆放整齐,地面上也清理干净了,一切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酒保在吧台中盘着昨天的账,看到陈剑秋下楼,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不过陈剑秋觉得,酒保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古怪。 “怎么了?” “昨天您让安排的那个酒鬼,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哦。” “他要回了自己的外套,还有帽子,虽然我昨天刚找人洗干净,还是湿的。” “哦。” “额,还有,他,他拿走了一瓶威士忌,说,说记在您的账上。” “……” 第三十二章 追踪 酒馆到勃朗宁的枪械铺只有几十米远的距离。 然而肖恩却骂了一路,内容无外乎是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忘恩负义之类的。 说是救条狗还知道摇着尾巴感谢下,结果这男人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还顺了一瓶酒,酒保也是脑子有问题,说记账也就记账了。 陈剑秋闲庭信步,对肖恩的抱怨充耳不闻。 三人走进枪铺,伙计正站在前台招呼客人,一个皮毛商,那人正在打量着货架上的商品。 当伙计看见三人时,热情地向他们打了個招呼。 “老板在后面工作室。” 陈剑秋穿过里间,拉开一道帘子。 这个屋子看起来有乱,四周摆放着木制的架子,架子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零件和枪胚,靠窗的位置是一个又大又宽的工作台。勃朗宁正站在工作台前面,手里托着一把枪,正在调试。 看到陈剑秋进来,他把手中的枪递了过来。 陈剑秋打量了一下手里的这把枪,漆黑的枪管,扳机和击锤的工艺细节都恰到好处,异常精致。核桃木的护木和枪托上刻着一个“Chen”的花体英文。 “我改了一些细节,校正了膛线,另外枪管的长度也调整了,直接用的猎鹿弹,算上上膛的,一共六发。”勃朗宁如数家珍,“你要不要试试?” 他带着陈剑秋来到了后院。 院子的中央有一棵树,树上面挂着一块鹿肉排。 陈剑秋抬起枪,对着肉连开了三枪,一时间肉沫横飞,肉排上很快就多了几个大洞,直至残缺不全。 泵动式霰弹枪,巨石强森用了都说好。 “手枪我连枪套一起放在前面柜台了,你找伙计拿下,另外子弹的话你们随便拿,能拿多少拿多少。” 陈剑秋把霰弹枪收进枪套,道了声谢,又突然想起来些什么,问:“勃朗宁,丹佛有个考古学家,叫洛哈特的你听说过没有?” 勃朗宁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过很快补充道:“不认识,不过我昨天听伙计说,镇子里前两天倒是来了一个搞考古研究的,你要不要去酒馆问下。” 酒馆可能是一个镇消息最多,最快的地方,酒馆的酒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绘声绘色地向眼前这位金主描述着那个人的样貌和行踪。 “他其实就住在你隔壁房间,早上伱走后也出去了,他也和一个随从,据说几年前他曾经在附近北边的山里发现过一个山洞,山洞的墙壁上有壁画,但上次来的时候没有带相机,这次来拍一点照片。” 伙计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 “这个点的话,他和他的随从应该刚进山不久。” 看着酒保期待的眼神,陈剑秋又丢了20美分在桌子上,在他看来,这个消息值这个价。 酒保拿了钱,开心溢于言表,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陈剑秋说:“不过我不太建议你们去那片森林,这几年那里有点不太对劲,镇子里有人进去了,再也没出来过。据说里面有魔鬼。”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那个考古学家?”陈剑秋皱起了眉头。 “他不太相信这个。” 魔鬼什么的,陈剑秋不太怕,论想象力,这个历史才一百年的国家可比自己生长的地方差远了。 三个人骑上马出了镇子,和昨天进镇子的时候相比,是人强马壮,整装待发。 不过他们很快遇到了难题。 “老大,这山这么大,我们去哪找那个人啊?”肖恩看着森林里的岔路,一筹莫展。 “咱这不是有飞鸟么。”陈剑秋笑嘻嘻地说道,“我们马快,应该很快就能赶上。” 飞鸟是天生的猎人,他善于根据动物或者人的踪迹,判断前进的方向。 他观察了下路上的痕迹,然后指着其中一条路:“这边。” 继续前进了一会儿之后,道路上的痕迹消失了。 飞鸟下了马,他嗅了嗅,走进了道路旁的一片森林。 森林里没有路,但是地上马蹄踏过的痕迹却显露出来,在一棵树的下面,他们找到了一坨新鲜的马粪。 “他应该刚路过这里不久。”飞鸟下了判断。 夏天的科罗拉多森林比它的冬天要平易近人的多,你不用踏着一米多厚的积雪,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林子里缓慢前行。 他们除了要注意脚下是否有猎人的夹子以外,其他时候,注意力放在前进的方向上即可。 不久,他们果然发现了特别的东西。 在离他们不远处,森林里的一片空地上,有一处营地。 陈剑秋下了马,从马上抽出了霰弹枪。 “你们在这边等我下,我去那边看看。”陈剑秋把大号的猎鹿弹塞进枪里,独自一人靠近了营地。 这是一座规模极小的露野营地,只有三个破旧的单人帐篷。 陈剑秋慢慢靠近那个营地。 营地里一个人都没有,中间的篝火已经被踩灭了,陈剑秋用靴子拨了火堆下,发现火刚熄灭不久。 突然,他注意到两个帐篷里有所异动,另外,还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陈剑秋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慢慢靠近其中一个,准备用枪头挑开帐篷的帘子。 然后,他看见了一张丑陋无比的脸。 只听“嗷”的一声非人类的嚎叫,那张脸的主人冲出了帐篷,手持着一把钢刀,向陈剑秋劈去。 几乎是同时,陈剑秋后面的帐篷也跳出来一个人,手里高举着一把利斧,向着他的背后冲来。 “砰” 陈剑秋手中的枪响了,那个丑陋无比的男人由于距离太近,几乎整个人都被打得飞了出去,半边身体血肉模糊,倒在地上抽搐。 与此同时,陈剑秋向左一个翻滚,后面那人的斧子劈了一个空,斧子的惯性让他一个踉跄。 陈剑秋起身,一脚将眼前的这个人踹倒在地,左手向后拉护木上膛子弹,对准了那人就是一发。 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听见有枪声,肖恩和飞鸟赶紧赶了上来,他们看见的,已经是两具躺在地上的尸体了。 两具尸体的上身不着一缕,虽然已经残破,但也可以依稀辨认出模样。 并且,两人长得都挺骨骼惊奇。 如果有些人的丑,是因为上帝造人的时候偷工减料的话,那这两个人,纯粹就是上帝他老人家在纯粹的恶搞了。 奇形怪状。 “考古学家和他随从的踪迹到这里就断了,剩下的是其他不明人物的痕迹,杂乱无章。”飞鸟说道。 “这倒霉蛋该不会已经死了吧?”肖恩嘟囔道。 “这我就不确定了。” 回答他的是陈剑秋,此时的他已经掀开了其中的一个帐篷的帘子,帐篷里面有一根插在地上的木棍。 木棍的最顶端,一颗被血污覆盖的人头,正对着他。 第三十三章 山洞里的食人族 三个人费了老大劲,才辨别出这颗人头并不是考古学家本尊。 根据酒保的描述,考古学家的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左右,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大概率是他的那个跟班。 他们很快在另一個帐篷里找到了这个人支离破碎的尸体,好像还少了一部分。 “太残忍了。”肖恩摇了摇头。 陈剑秋也有些不舒服,虽然穿越后,这具身体对于断胳膊断腿的场景一直没有太大的生理反应,但这种故意肢解,甚至以此为乐的行为,还是令人作呕。 “老大,我们还继续追么?”飞鸟问道。 “来都来了,先跟过去看看。” 依旧是陈剑秋的惯例回答。 艺高人胆大,有底气地追逐未知,那叫冒险;没底气的,那叫作死。 三人继续出发,飞鸟在前,任务追踪;陈剑秋在后,负责警戒;战斗力最弱的肖恩在中间,活跃气氛。 在行进不久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三人放慢了脚步,他们找到一处地势较高的隐蔽处,开始观察山洞方向。 这个山洞是一个据点。 山洞前的空地上一片狼藉,乱七八糟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拆得七零八落的马车、散落在地的不明肢体,靠近洞口的地方,架着一口锅,里面“咕嘟咕嘟”翻着泡,远远地看不清里面煮的是什么,不过根据锅周围的肢体来判断,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肉。 “老大,我们昨天应该在那个犹太佬的黑店里搞个双筒望远镜。”肖恩伸着脖子打量着下面,说道,“那个考古学家现在不会就在那口锅里吧?” “怎么,你要尝尝?我这还有点盐,你等下加汤里?”陈剑秋瞥了肖恩一眼,肖恩吐了吐舌头。 三人绕了下来,贴着空地的边缘靠近山洞口。 山洞里靠近门口有两个木制的大笼子,笼子已经被不知名的液体染成了暗红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靠着笼子,手里提着一把砍刀,像是在警戒。 七月的科罗拉多白天也就二十来度(摄氏度),早晚温差极大,晚上可能低至十度左右,这群人都光着膀子,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陈剑秋掏出了匕首,这把匕首是勃朗宁昨天特地替他选的,质量适中,刀锋锐利。 他将匕首丢了过去。 匕首准确无误地插在了那人的脑袋上,那人一声不吭地倒下了。 三人迅速地靠了过去,陈剑秋把匕首拔了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插回了刀鞘里。 他从背后取下了霰弹枪,递给了肖恩,这回该轮到他走在最前面了,毕竟,阴暗的山洞算是他的主场。 飞鸟掏出了那把印第安战斧,而他,则拿起了守卫掉在地上的大砍刀。 他撕下那人裤子上的一块布,把砍刀缠在了自己的手上。 山洞里阴暗无光,三人弯腰缓步前进,尽量不让自己发出脚步声。 突然,山洞里涌来了一阵风,夹杂着恶臭和腥味。 看来,这个山洞是通着的,至少有两个出口。 再往里走,甬道的尽头,出现了光亮。三人贴着洞壁,靠近了亮光的拐角口。 肖恩走在最前面,探头向里面看去。 里面有一个天然的台子,上面燃着篝火,篝火旁边竖着一个十字架,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被绑在十字架上,浑身上下被扒得赤条条的。 旁边有个一身肥肉的胖子,手里拿着一把尖刀。他在等篝火上架着的水烧开,然后给架子上这个人开膛破肚,剐了下锅滚汤。 两个人围坐在篝火边上,不知道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还有一个人在另一边的箱子里翻找着什么,他的手边上摆放着一把枪。 肖恩向身后的两人比划了下,示意洞里面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向这边。 于是陈剑秋决定立刻就动手,否则的话,他们得替那个考古学家拾掇内脏了。 陈剑秋和飞鸟摸到了台子下面,而肖恩,则绕到了翻箱子的那个人后面。 这回是肖恩手里的枪先响了,在洞里面,枪声如落雷一般,被击中的人扑倒在箱子上,身后全是血窟窿,直接凉透了。 而肖恩则被后坐力震得向后倒退了几步。 “老大,你这枪也太猛了吧。” 陈剑秋可没工夫搭理他,他和飞鸟从台子下面的阴影处翻了上来。 他的刀直接冲着手上拿着武器的胖子而去,胖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砍翻在地,他庞大的身躯倒向篝火,撞翻了那口锅。 满满一整锅的开水浇在了胖子的身上,“嗷嗷”的惨叫声在洞穴中回响。 陈剑秋对准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又剌了一刀,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胖子很快也没了动静。 旁边的那个人看见人翻了上来,第一反应是去摸身边的武器,可飞鸟手起斧落,去拿武器的那只手便掉在了地上,然后他反手一斧,了结了那人的性命, 最后一个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还没走到几步,陈剑秋的匕首已经飞了过来。 那人被扎中,向前倒了下去。 团灭。 “救人。”陈剑秋一边说,一边向着十字架冲了过去。 三个人七手八脚把那个老头从十字架上抬了下来,放在石头上,陈剑秋找了点水给他灌了下去。 “咳,咳…….”伴随着猛烈的咳嗽,老头呛醒了,他看到眼前的满脸鲜血的陈剑秋,两眼一翻,好像又晕厥过去了。 陈剑秋仔细看了一眼,老头双眼紧闭,可他的身体和手仍在不停地颤抖。 原来在装死,陈剑秋示意肖恩弄醒他。 肖恩很粗暴地给了他一巴掌,老头立马醒转了过来,双手捂着脑袋: “哦,别打我,别打我。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我们不是强盗。”陈剑秋平静地说道。 “那,我是死了?哦,上帝啊,你们是他派来的天使,来拯救我的么?”老人换了个说法。 “你上帝的天使肯定不是黄种人,也肯定不会满脸血污,当然,他们也不会来救伱。”陈剑秋哼了一声,“行了,别装神弄鬼了,赶紧起来。” 他从柜子里翻到了老人的衣服,丢给他穿上。 “我还以为你不信教的。”肖恩嘟囔道。 “额,我不是不信,我是不相信那些乡间的传说。”老人穿上了衣服,在确定这三个人对他没有恶意之后,精神恢复了正常。 看来也是个见过世面的角色。 “这些人太可怕了,我只在美国的南方听到过这些人的传说,他们原先也居住在城市里,可是不知为什么钻进了林子,然后虐杀路过的旅人,吃他们的肉。”老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你叫什么名字?”陈剑秋看着恢复正常的老人,此时的他正在洞里寻找着什么。 “我叫威廉,威廉·亨利·霍尔姆斯。”老人还在柜子里翻东西。 “你是一位考古学家?”陈剑秋有点半信半疑,他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人在美国历史上,好像也很有名。 就是这个人成功地探索了黄石公园。 可是,按照年龄算,他现在不是应该才35岁么? 第三十四章 洞口埋伏 “啊,对,准确的讲,我是一名地质学家,你知道的,地质和考古不分家。” 老头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不算小的盒子,比了比墙上的壁画,但好像又想到什么,叹了口气。 这黑灯瞎火的山洞里,就算有火堆,这照相机啥也照不出来啊,自己当初是怎么想的呢?就为了这,差点把命给丢了。 他颓然坐到了地上。 “您,今年三十五岁?”陈剑秋略带疑惑地问道。 老人一脸沧桑地转过头来,听见这话,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 “你是怎么知道我三十五岁的?我的天呐,你是第一个说我三十五岁的!” 搞地质的果然看起来更成熟一点。 见陈剑秋没有回答,老人,不,霍尔姆斯大叔倒是先开口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不可能是碰巧路过救了我吧。” 陈剑秋从兜里掏出了那张人皮地图,递给了他。 霍尔姆斯大叔借着篝火的光,仔细端详起眼前的这张人皮地图来,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疑惑,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欣喜,刚才照相机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们是在哪弄到这个的?”霍尔姆斯问道,“多少钱?可不可以卖给我。” 陈剑秋摇了摇头。 “那我等下拍個照行不行?” 陈剑秋又摇了摇头。 霍尔姆斯略感遗憾,他目不转金地盯着人皮地图:“这可能是一张藏宝图,上面的文字或者说符号是中美洲那边的,可能是阿兹特克文明的,但是从人皮的保存度来看,时间好像又没那么久。” “赝品?”陈剑秋眉头一挑。 “也不是,很有可能是一个分支。”他指着地图上的山谷,“这地貌看起来像是墨西哥北部,美国西南部。” 美墨边境? “我对中美洲的文化是非常感兴趣的,可惜一直未能成行,原来的计划是三年之后,去那边转一圈。”霍尔姆斯依依不舍地把人皮画递回给陈剑秋。 “这样,我回一趟丹佛,我的好朋友洛哈特博士对于这个很有研究,我和他讨论一下,你们晚点去那里找我就可以了。”他想了想,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递给陈剑秋,“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住在弗拉明戈旅馆。” 上面印着他的姓名。 陈剑秋点了点头,把人皮地图和纸片收好。 不知道是那些食人魔为了保持肉质的新鲜还是什么,并没有对霍尔姆斯教授动太大的手脚,所以他走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飞鸟递给他一块饼干,但洞里的景象和刺鼻的血腥味,饶是他见过大世面,也无法下咽。 四人按着原路返回,很快看见了明亮的洞口。 肖恩正准备走出去,却被陈剑秋一把拉住。 “不对,洞口有人。” 飞鸟也感觉到了不对,刚才的洞口并没有这么安静,时不时还会有胆大的鹿偶尔路过,现在不但看不见鹿和兔子,甚至连鸟叫声也听不见了。 陈剑秋把靠近洞口的那具尸体拖了起来,扶住,然后一脚踹了出去。 果然,一瞬间,枪声大作,那具尸体很快被打成了筛子。 “我去,真的有人啊!”肖恩傻了。 此时的洞口还真的有一群人在等着。 在原来陈剑秋他们趴着的高台上,此时换了八九个衣着得体的男人,而他们身后,则是那个在雨夜击毙了布林顿的扛枪男人。 他们都是平克顿侦探事务所的探员。 “头儿,我们自己私自跑出来抓人,被老大知道了,不会被他宰了吧?”一个趴着的探员问道。 扛枪的男人并没有搭理他,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用舌头舔了舔下嘴唇。 这么有意思的猎物,很久没有遇到了。 “有人出来就立马开枪,不要留手,死人是不会反抗的。”他下了命令。 这时候,一个“人”从洞口摔了出来。 所有的枪都响了。 那“人”很快躺在地上不动了,一群人还在补枪,打在尸体身上,飞溅起血花。 这帮人的射击精度,比陈剑秋之前遇到的那些骑兵,要高。 “停。” 扛枪的男人发现了不对劲,这光着膀子的人,原本就是一具尸体。 “伱们四个,把我们那挺加特林推上来,其他人,跟我围下去。”男人虽然被耍了,但更加兴奋了。 他们沿着之前和陈剑秋他们相同的路线靠近了洞口,而洞口的正对面,四个人推着从马车上卸下来的加特林机枪,进入了射击位。 “出来吧,现在出来我还能让你们活着。”男人狞笑着叫嚣道。他给自己肩上的杠杆式步枪上了子弹,打算只要一有人露头就打把。 没有人回应他。 机枪开始轰鸣,对着黑漆漆的洞口倾泻着子弹。 子弹打在洞内侧的墙壁上乱跳,一时间碎石脱落,粉尘四起。 “嗷。”一声惨叫突然从洞中传来,扛枪男人欣喜若狂,“他们有人中弹了,快冲!” 机枪停火,一队人冲进了洞口。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一把黑漆漆的喷子。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把喷子已经瞬间击发了三发,排头交叉掩护的两人当场毙命,后面的一个人被第三发逼退。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打出三发霰弹枪?而且威力这么猛! 一众探员丢下了那两具尸体,不得不退出了洞外。 确实是有人中弹了,刚才一发子弹打在洞口的墙壁上,擦着肖恩大腿飞了过去,带掉了上面的衣服和一层皮肉。 飞鸟一把把肖恩拖到了后面呢,交给了霍尔姆斯大叔。 陈剑秋则端着泵动霰弹枪顶了上去,正好撞见了围进来的探员。 单身二十几年,论向后拉护木换弹这个动作的速度,陈剑秋绝不输于人,加上他反应奇快,瞬间打出了三发子弹。 把泵动打出半自动的射速,也难怪外面的扛枪男人无法理解。 “往前推!” 一下损失了两个探员,男人非常恼怒,鹰钩鼻子给他们的命令是跟着,他这次是私自带着部下出来抓人,如果抓不到人,他肯定没有办法交待。 他命令把加特林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死死封住洞口。 洞里的人没带补给,堵也要堵死他们,看他们能撑多久。 但知道山洞还有另一个洞口的陈剑秋可没太大兴趣在这里陪他,他简单地给肖恩包扎了下,便带着其他人向山洞的另一边走去。 山洞并不大,甬道也并不长,他们很快跟着山洞里来风的方向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但正当他们准备出去的时候,陈剑秋的脚步又停住了。 这里,也有人! 第三十五章 贝恩兄弟 这回倒不用猜,因为就在洞口的拐角处,有一个人已经站在那里了。 这个人穿着传统的牛仔夹克,最显眼的,还是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光从洞口照进来,光头的脸半边暗,半边亮。 两边都看见了彼此。 光头抬枪就射,陈剑秋未及听见枪响,只看见光头的动作,便贴墙闪到了一边。 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 而他身后的飞鸟和肖恩,也举枪反击,但洞中光线昏暗,双方都没有击中对方。 光头藏到了拐角处,在更换子弹。 陈剑秋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从他们的位置到洞口,有几十步,自己这边三个人,如果火力压制住他,接近十步之内,便是自己的天下。 然而光头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的算盘落了空。 一根冒着火星的圆柱状物体从拐角处扔了过来。 “后退,他有炸药!”陈剑秋大步向后退去,一個后翻滚退到了甬道的尽头。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甬道中响起,一根炸药炸出了一捆的效果,甬道变成了扩音器和传声筒,将陈剑秋他们的耳膜都快要震破了。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随之而来,一时间山洞里碎石脱落,烟尘四起。 紧接着,第二根炸药也扔了过来,陈剑秋他们不得不又向后退了好远。 “这光头疯了么?在山洞里扔炸药!”肖恩被浓烟呛得直咳嗽,“他是要把我们埋在这里面么?话说,这疯子到底带了多少炸药啊。” “这片山主要花岗岩山体,很坚硬,这种量的炸药,炸不塌。”霍尔姆斯大叔在一边从专业的角度补充。 “你可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肖恩一边往后退,一边不忘回击。 三四个炸药炸完之后,整座山洞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陈剑秋尝试着在炸药丢过来的间隙进行反击,但那个光头像是长了四只手,点火丢炸药一气呵成,一个接着一个扔过来。 他们只得再次后退躲避扑面而来的碎石和浓烟后射来子弹。 为什么对面丢炸弹的速度这么快? 山洞中的甬道四通八达,但出口只有两条,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只有把自己置身于暗处,才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你们三个退回到刚在壁画的那间洞。”陈剑秋说道,“我留下来。” “我和你一起吧。”飞鸟有点担心地说道。 “山洞里动静这么大,洞口的那帮人肯定会找机会进来,你们找个掩体见机行事。”陈剑秋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来陪这个光头耍耍。” …… 光头其实很讨厌黑暗,因为身为一个赏金猎人,在暗处追逐猎物,很容易反变成猎物捕猎的对象。 另一个原因,在黑暗中,只要稍有一些光亮,他的光头就会像一盏明灯,为别人的枪充当标靶。 要怪只能怪他爹妈,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是光头,直至长大,不但寸草不生,反而更加光滑。 是的,光头很帅,但是不实用。 此刻他更相信缠在自己腰间的那一捆炸药,他不会把自己暴露在直线范围内,而是每至拐角处,便炸药开道。 于是他又点燃了一根火柴。 然后他就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借着火光,他看见一个人如蝙蝠一样倒挂在山洞顶上,手持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扑棱棱落下,那把匕首,直冲着他的脖颈扎来。 陈剑秋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为了减轻重量,他把霰弹枪给了肖恩,自己只带了一把匕首。 借助着刚刚爆炸的浓烟,他屏住呼吸,跃到了拐角的顶上,手摸到了那里的岩石凸出部,双脚钩住,倒挂在那里。 他用听觉辨别着光头的方位,但令他意外的是,光头很有经验,脚步声几乎听不见。而呼吸声,听起来则有点奇怪和杂乱。 怎么会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这时,火焰出现,陈剑秋看到了光头,便直接发起了攻击。 但扑到半空中,他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是一种危机来临前的本能。 一道火光在光头身后乍现。 陈剑秋放弃了攻击,一扭腰改变方向,像一只猫一样落在了地上。 他躲开了那颗射向他的致命子弹。 借着尚未熄灭的火柴的微弱光线,他看见光头的身后出现了一张和光头一模一样的脸。 孪生兄弟? 火柴的光熄灭了,甬道中响起了连续的枪声。 陈剑秋迅速地向后退去,闪进了一个岔道,再次遁入暗影。 这对孪生兄弟仍对着甬道又是一顿乱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跟幽灵一样。”哥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那里差一点就被开了一道大口子。 “我们还是小心点吧,这三个人不简单,要不然莫里斯警长他们也不会死在他们手上。”背后的弟弟说道。 前几天哈尼夫找到他们,约他们一起来追剿这三个人,可他们实在不愿意和哈尼夫这种人分享赏金。于是便推脱距离太远拒绝了,然后自己悄悄跟了过来。 他们被称作贝恩兄弟,在西部还活着的赏金猎人中,他们获得的总赏金数,刚好排进前十。 现在,他们决定尽快把这三个逃犯处理掉,就像他们往常做的一样。 …… 在靠近蒙特罗斯镇外的一处山地高台上,有一片营地,此时,平克顿侦探社的探员们正在此扎营休息。 鹰钩鼻子正坐在篝火边,品尝着刚煮的咖啡,这时,一个探员走到了他身边,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 “头儿,额,罗斯特带着他的手下私自去追那三个人了。”探员小心翼翼地说道。 鹰钩鼻子手里的杯子停住了,探员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让伱查的那个中国人的背景,查得怎么样了?”鹰钩鼻子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额,他是从加利福利亚进入的美国,乘坐的那艘传我们也查到了,是太平洋邮船公司的,途径上海、横滨、旧金山。但我们的情报员说,有人在广州到上海的船上看到过他,再往前的经历,我们还在查。” “继续查吧。”鹰钩鼻子点了点头。 “罗斯特应该回不来了。”杯子中的咖啡继续开始向着嘴唇流去,“这个镇子的高额在逃犯,可不止这三个人。” 第三十六章 死神 平克顿的探员们正焦躁地守在山洞外,他们觉得自己扛枪的上司不太靠谱,扑上去送了两个人不说,现在在这里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突然,山洞中传出阵阵响声,开始的时候像是闷雷一样,随后越来越大,随后还有枪声传来。 “老大,好像里面有情况。”一个探员对扛着枪的罗斯特说,“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罗斯特和他的部下相比,更加烦躁,他在平克顿中,就以勇猛无脑闻名,奉行力大砖飞的行事准则,至于无脑,他从来不认为是一种耻辱。 他现在最烦的不是被堵在门口进不去,而是竟然有人比他还暴力,两秒三枪干碎两个人。 “冲进去,我要活剥了他们。” 罗斯特这次带头冲锋,扛着枪就钻进了洞里,所有人跟在他身后。 他们很快来到壁画那個山洞,也正好看见了在那里严阵以待的肖恩和飞鸟,当然,还有毫无战力的霍尔姆斯大叔。 这一次,平克顿的侦探们展现出了他们的战术素养,他们一边保持着火力压制,一边沿着山洞入口的方向展开,很快从三个方向包围了对面。 肖恩和飞鸟用步枪还击着,飞鸟击中了一个躲在柱子后面的探员,那个探员被拖到了后面。肖恩就没那么走运了,他的肩膀也被一颗子弹洞穿,汩汩地向外留着鲜血。 这枪是罗斯特打得,如果不是光线昏暗,那个子弹应该是打爆了肖恩的脑袋。 “那个拿霰弹枪的呢?老子要宰了他。”罗斯特叫嚣着。 肖恩痛得靠在箱子后面,他指了指自己的小包,对霍尔姆斯说道:“大叔,帮忙拿下,我这包里有纱布和疗伤药。” 大叔看着眼前这个满头是汗的黑人,他对于黑人向来没有好感,最多也就是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他还是给他包扎了伤口,谁让眼前这个人救了自己的命呢。 “对面的!我的名字叫威廉·霍尔姆斯!是一名地质学家,请你们停止开枪。”霍尔姆斯对着对面喊道。 “霍尔姆斯先生,不要慌!我们会救你出来,请你保持镇静。”罗斯特把霍尔姆斯当成了被绑架的人质,立刻下令停止了开枪。 探员们也愣住了,怎么对面还有个人质?不过这也算是他们的基本业务范围。 肖恩如果不是现在肩膀疼,肯定要猛地拍下大腿。 早知道人质有用,跟这大叔商量下把他送出去换条活命算了。 不过他显然高估了罗斯特先生的品格,平克顿里有的探员们是会体面地顾及到人质的安危,但那些的前提是雇主要他们保障人质的安全。 更何况,这些人里,是不包括帮派出身的罗斯特的。 “请把霍尔姆斯先生放过来,我可以允许你们离开一个。”罗斯特一边说,一边瞄准了箱子的边缘。 “你的人先撤走!” “你先把人质送出来!” 一轮两轮言语交锋之后,就陷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窘境。 罗斯特耗尽了他原本就不多的耐心。 “霍尔姆斯先生,请伱保护好自己,我们会尽快救你出去。” 说罢,他便继续扣动了自己的扳机。 霍尔姆斯先生气得七窍生烟,他自认为还算一个体面的人,结果却被如此对待,而且毫无办法。 攻击越来越密集,平克顿的人也越逼越近,只有飞鸟一个人在苦苦支撑。 “嘿,兄弟,咱们得交待在这了。”肖恩说道 飞鸟没理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围上来的探员们,他一枪打掉了其中一个的帽子。 他肩上还未痊愈的枪伤开始往外渗血,只得背靠着掩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忽然,他的余光瞄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山洞的入口处,这个身影,他好像在哪见过。 灰蓝色的夹克,浅灰色的牛仔帽。 除了他,似乎没有人意识到这个人的到来。 “啪、啪、啪、啪、啪、啪。” 飞鸟没有看清楚这个人的掏枪的动作,却听见连续的六声枪响, 时间仿佛静止了,背朝着男人的六个人探员背后几乎是同时开了血花,剩下的罗斯特反应过来,刚调转枪头,却已经被男人瞬间掏出的另一把枪打穿了胸口。 七杀。 罗斯特翻过身来,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脸。 男人此时的神色已经和在酒馆里完全不同,胡子拉碴的脸上冷峻肃杀。 罗斯特的声音变得颤抖,仿佛有人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不顾胸口流出的鲜血,惊恐地叫到: “亚当·格兰杰!死神亚当·格兰杰!” …… 在洞穴的另一边,贝恩兄弟已经点燃了一根自制的火把,他们现在有点进退两难。 在黑暗中,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 那个人手中没有枪,可如同鬼魅一般,时不时从漆黑的角落中冒出来,从他们身边如风一样一掠而过,给他们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他们的手上,脸上,都开了口子,最深的地方可以看见骨头,可能下一处,就是脖子了。 于是他们决定点燃火把,背靠着背,警惕地盯着光所能照射到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能听见从洞穴的另一边传来的连续不断的枪声。 “平克顿的人和他们交上火了。”弟弟平静的说道,“我觉得碰上的话,我们可能占不到什么便宜。” 他已经萌生退意。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趁着平克顿和这三个人交上火后,在洞口坐收渔翁之利。可却没有想到如此棘手。 胆怯是容易被人看出来的,而猎杀,往往针对的是那些内心动摇的人。 内心动摇,他的枪就会慢。 黑影又出,杀机再现。 只见陈剑秋从甬道拐角处的暗影中再次出现,这次他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就已经到了弟弟的面前。 “在这边。”弟弟的声音和哥哥的枪一起响了,但是陈剑秋已经一个纵跳高高跃起,他倒拿着匕首,刀锋从胸口往上,划破了弟弟的喉咙。 暗影之中,十步之内,皆为死地。 哥哥也顾不上自己的弟弟,丢掉了火把,边向着黑暗中射击,边向着洞口跑。 他仓皇逃到了门口,骑上了自己的那匹马,飞也似地逃进了林子里。 这是他干这行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恐惧,窒息,无力,明明对手连把枪都没有。 “该死的。”他双腿夹了一下马腹,只想着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正当他六神无主的时候,他的马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他整个人从马上飞了出去,脑袋撞在了前面的一个大树上。 他的尸体瘫软在树根上,脑袋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三十七章 不是在喝醉,就是在喝醉的路上 在森林出口的一处高台上,哈尼夫正和他的车夫兼搭档唐尼趴在地上。他们观察着下面的道路。 “老大,你说他们会从这儿过么?”唐尼无聊地拔起了地上的一棵草,把草弯成了一个圈圈。 他手里的草很快被哈尼夫一巴掌打掉了。 “专心点,你个蠢货。”哈尼夫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这条路是出来的必经之路,只要他们没被平克顿那帮人闷死在山洞里,逃出来肯定要走这里。” 他活动了下自己快压麻了的手:“到时候绊马索就能把他们弄下来,然后趁着平克顿的人还没追上来,我们把他们都绑了,嗯,宰了也行。” 唐尼不由得佩服自己雇主兼老师的神机妙算,他继续注视着下面。 忽然,他看见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急匆匆地向着这边跑来。 只听得“扑”得一声,人仰马翻,马倒在地上痛苦地嘶鸣,而马上的那個人,则飞了出去。 “老大!老大!有人中招了!”唐尼开心地拍起手来,“不过为什么他们只有一个人。” “闭嘴!快点跟我下去抓人!”哈尼夫也看到了有人扑街了,不过他留了一个心眼,确认后面没有其他跟来的人。 可能只有一个倒霉蛋跑出来了吧,可惜只能拿到150美元了。 两人提着枪急匆匆地从高台沿着坡溜了下去,跑向那个靠着树,低着头的人。 “诶?不对,老大,那人怎么是个光头啊?”唐尼首先发现了问题。 哈尼夫也觉得不对劲,他跑到那人旁边,蹲了下来,先试了下他的鼻息,然后开始打量这光头的相貌。 他站起身,朝地上啐了一口老痰。 “妈的,搞错人了,把贝恩家的老大给弄死了。” …… 山洞里,飞鸟和肖恩靠着掩体在休息,他们看着陈剑秋半身是血地从甬道中走了出来。 “老大,刚才……”肖恩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陈剑秋摆了摆手,示意他在里面都听见了:“是酒馆那个人么?” 飞鸟也有点惊讶:“老大,你怎么知道?” “猜的。” 陈剑秋说的是实话,他从酒馆见到这个人起,就觉得这个人有点不一样,但这个人意图不明,所以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人呢?”陈剑秋问道。 “走了。” “丢下啥话没?” “啥也没说。” 这么高冷?不过从他没有伤害肖恩和飞鸟来看,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 陈剑秋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出现,自己的那两个同伴估计要交待在这, 自己好不容易招募了两个死心塌地的手下。 其中一个他需要不停地擦屁股,而为了另一个他不惜与半个美军骑兵连为敌。 他们两个各有所长,一个偷鸡摸狗,一个荒野生存家。 更何况这两人好歹也算跟自己出生入死,形成了一定的革命友谊呢。 “老大,那个亚当到底啥意思,就因为我们在酒馆替他开了间房,就要报答我们?” “可能性不大。不过,他看起来暂时没什么恶意。或许,有缘还会再见的吧。” 然后他们真的就很快见到了。 森林边缘,路边上,一匹瘦马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而他的主人,横倒在地上,四仰八叉。 他的手边掉落着一个空酒瓶,看标签,应该是他早上从酒馆里拿走的那瓶苏格兰威士忌。 肖恩和飞鸟,还有见多识广的霍尔姆斯先生,面面相觑。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也是一对双胞胎,刚才在洞里面救我们的,和这位,不是一个人?” 肖恩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人,和罗斯特临死口中的“死神亚当”联系起来。 陈剑秋下了马,走到亚当的身边蹲了下来。 烂醉如泥,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剑秋把他扛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结果亚当一路颠,一路吐。那匹忠心耿耿的老瘦马一路跟在后面。 他们在一条河边上停下了。 陈剑秋洗净了身上的污血,顺带替亚当洗了把脸。黑萝卜在一边玩水,看着这个醉酒的男人,一脸嫌弃。 亚当洗了脸之后,看样子是有点醒了。 他站了起来,看了陈剑秋他们一眼:“你们出来了?” 还没等他们回答,他感到自己有点头重脚轻,差点摔了一个踉跄,他指着陈剑秋,问道:“你就是陈剑秋?那个中国人?” 陈剑秋也没有否认,虽然他自己还没看到过通缉令上的画像,不过在西部悬赏一百五十美元的中国人,可不多。 “嗯,不错。”亚当点了点头,“反应速度不错,出手很快,可惜了。” 陈剑秋听得一头雾水,然后亚当紧接着的一句话打破了他的高人风范: “还有钱没?我没钱买酒了。” 肖恩和飞鸟大跌眼镜,内心不由得暗自腹诽: 这就是被称作死神的男人?怎么看都像个乞丐,他这一身本事,干啥应该都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陈剑秋看起来像个冤大头,他没有丝毫犹豫,从怀里掏出了一美元,递到了亚当的手上。 亚当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变化,他直接转过身去,东倒西歪地爬上了那匹瘦马,转眼间就消失了。 “老大,我们还回镇子上么?”肖恩问道,来蒙特罗斯的路上一片平静,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就被盯上了。 “不回了,我们在附近找个农场落脚。”陈剑秋说道。 “他们会让我们留宿么?”肖恩表示怀疑。 “我们不是有勃朗宁的那封证明么。”陈剑秋说道,“平克顿那帮人,始终跟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路上一直都没有动手,不知为什么,这次选择把我们堵在山洞里。搞不好他们现在正在在酒馆附近蹲我们。” “贝恩兄弟则应该是直接追到了蒙特罗斯,不过好像还有一个赏金猎人,就是我们在山谷和富兰克林旅馆遇到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哈尼夫。” 嗯,对,好像这个人还没有出现,要谨慎对待。 …… “老大,这可咋整,我们杀了同行。”唐尼盯着尸体发呆,“他弟弟一定会找我们麻烦的。” “你杀了他么?反正我没有。”哈尼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收拾起东西,赶紧撤,镇子先别去了,碰上他弟弟有点尴尬,我们在附近找个农场落脚吧。” “好的,老大。” 第三十八章 亚当·格兰杰的爱情往事 霍尔姆斯大叔在前往镇子的岔路口和陈剑秋他们道了别: “我先去丹佛,你们注意安全,到时候直接去旅馆找我就行。”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肖恩说话了。 “老大,你说他会不会直接报警,到时候在丹佛把我们逮了吧?”他的智商前所未有地占领了制高点。 “有可能,到时候再说吧。”陈剑秋一脸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一行人没有前往镇子,而是绕过了小镇,直接沿着路向旷野中前进。 陈剑秋不是没考虑过在野外露营,可除非进山,否则在这种地方搭篝火,形同通敌。 两座山之间的地势很是平坦,视野宽阔,他们快到山脚下时,看见了一座农场。 农场的四周被长长的木制的栅栏围住,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木制的栅栏桩子,时至傍晚,牛羊都已经入了圈,远远看起来密密麻麻地一片。 看来这家农场的主人还挺富有。 一行人靠近了农场的大门。 一个在大门边的雇佣工人看见了他们,当然也看见了肖恩、飞鸟肩上的伤,还有他们身上的武器。 他立马向农场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嚷嚷。 不一会儿,农场里跑四五个端着枪的农民,他们跑到栅栏边严阵以待。 陈剑秋示意他们把长枪从背后取下,放到了马上。同时掏出勃朗宁的那张证明,高高举在手上。 “我们是来投宿的,我们有勃朗宁家族的担保和证明。”他高声说道。 一個年纪略长的老头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来到大门口,打量了下陈剑秋的肤色,一脸怀疑,他示意陈剑秋把手上的纸递过来。 在看完陈剑秋递过来的证明后,他打开了门,脸色稍稍缓和。 “进来吧,既然是勃朗宁的人,那应该没太大的问题。”老头没有任何热情好客的意思,他指着自己伙计们手上的那些枪,“这些都是从勃朗宁先生的枪铺里买来的,不过自从老勃朗宁去世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家的人了。” 他把陈剑秋三个人领了进来。 “你们可以把马牵进马厩里,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干草;住的地方没有多余的,你们只能在那边的仓库里将就下;至于吃的……” 看着老头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剑秋拍了拍马鞍袋:“这个不用您操心,我们自己带了干粮。” 老头见陈剑秋这么说,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直接转过头走了。 在他看来,能让这样肤色的人进来,已经是给了勃朗宁先生天大的面子,至于住的地方,不让他们跟牲口住在一起,算是好的了。 安顿好各自的马之后,三个人来到了老头所指的那间仓库。 陈剑秋推开门,一股难闻的味道迎面而来。 “咳,咳。”肖恩被呛得连连咳嗽,屋子里满满的都是粉尘。 这是一个堆放农具的仓库,铲粪的草叉和装粪的小推车都堆放在仓库的角落里,显然,这些农场工人是没有清洗这玩意儿的习惯的。 夜色很快降临了。 西部旷野的晚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黑暗,陈剑秋并没有进屋子,而是靠在门口的柱子上,仰望着漫天的繁星。 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两个月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这具身体的身世,断断续续的梦境和幻觉,始终还是连不起来。 他在这里看到的同胞们,和自己一样黄皮肤,黑眼睛,但他们都在异国他乡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面对洋人,低眉顺眼,不敢大声说话。 或许,自己和他们的不同,是自信吧,因为自信,他从未胆怯过,而这份自信,是一百多年后强大的ZG,带给他这代人的。 如果真的能找到宝藏,自己,或许真的该做点什么,如果百年之后,ZH民族终将屹立于世界之巅,那现在,自己应该去做那那黑夜中的点点炬火。 正当陈剑秋还在思考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肖恩的声音: “嘿,老大,你看,那是谁!” 陈剑秋顺着肖恩所指的方向看去,在不远处,靠近农场主房屋的那片栅栏边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趴在栅栏上,身体有点摇晃。 一股酒精的味道随着风飘了过来。 “老大,是那个醉鬼‘死神’。”飞鸟轻声说道。 陈剑秋借着月光看去,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好像还真的是亚当,这大晚上的,他来这做什么? 亚当似乎被夜风吹得有些头疼,他换了一个身形,斜靠在栅栏上,轻轻吹起了口哨。 月光,牛仔,草原,形成了一幅独特的构图。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农场主屋子的后门,那个身影弯着腰,身材小巧。 是一个年纪三十来岁的少妇,身穿着一件麻布的裙子,她轻轻合上了屋子的门,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神色有些慌张。 当她看到亚当依靠在栅栏上时,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她提着裙子,跨过那一片月光,奔向了夜色中的亚当。 “亚当,天呐,伱还没死!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妇跑到了栅栏边,下意识地想去握亚当的手,但又缩了回来。 陈剑秋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堂堂“死神亚当”,除了酗酒以外,居然还有这么狗血的剧情可以看。 于是他压低了身子,看得更认真了。 牛仔不知道是酒没醒,还是故意摆酷,他低着头,牛仔帽遮住了他的脸,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伊丽莎白,听着,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快死了,只想在死之前再见你一面。” “我听说了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出现在镇子里,可没想到是真的!我的上帝呀!” “小安迪还好吗?” “他一切都好,一点也不像他那个死了的混蛋爸爸,亚当,我真的,真的很抱歉,那时,我的爸爸他……” “过去的事情,真的不用再提了。” …… 谁也不再说话,两个月下的身影,共享着沉默。 陈剑秋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到,第一,这个女人是个寡妇。第二,这个女人曾经和亚当有一腿,然后被棒打鸳鸯;第三,额,这个第三么,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安迪到底是不是他爸亲生的。 正当他抱着吃瓜的心态琢磨这其中的种种关系时,农场中灯亮了,伴随着一声哨响,还是那四五个雇佣工人,拿着枪,举着火把,从房子里走了出来,而那个老头,扛着一把猎枪,走出了屋子大门。 他拿枪对着栅栏边的牛仔,大声吼道: “亚当·格兰杰,你这个杀人犯,离我女儿远点!” 第三十九章 农场上的一把火 “亚当·格兰杰,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当初不过是我这里的一个牛仔!”老头梗着脖子,躲在掩体后面,底气十足。 靠着栅栏的亚当似乎没有反应,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了,陈剑秋知道可能下一秒,他的枪拔出的时候,对面的一群人就会躺倒在地。 下一秒。 下一秒那个寡妇一把紧紧抱住了那个牛仔。 “不要伤害我爸爸!不要伤害他,我求你了,不要伤害他。”她的眼泪划过脸庞,向牛仔哀求着,“他是我唯一剩下的亲人了。” 不知道因为是抱得太紧,还是被草原的风吹得着了凉,亦或者喝得太多了。 亚当一把推开了那個寡妇,开始扶着栅栏在地上呕吐起来。 画风不堪入目,陈剑秋忍不住扭过头去。 牛仔吐完,躺在了栅栏外的草地上,对着星空发出莫名其妙的狂笑。 哀莫大于心死。 “妈蛋,这家伙居然还是个情种。”陈剑秋摇了摇头。 老头见自己的女儿拦住了那个杀人狂魔,顿时胆大了许多,他挥舞起了枪,冲着众人吼道: “这人是个通缉犯!抓住他可以换赏金,跟我一起上啊。” 说罢他就拿着枪冲了出去。 但冲到一半,却看见自己的女儿跪倒在地上,她张开双臂,拦住了冲向牛仔的众人: “爸爸,我求你放过他吧,他已经快死了,求求你了……” 老头哪会理会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怕是以后走路都得小心自己脑后会不会被开眼。 他还是继续向牛仔走去,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捆绳。 “老大,怎么办?”肖恩按照惯例问陈剑秋。 陈剑秋没有急于发表意见,这人虽说是重情重义,但看起来已经半废了,即使拉进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用。 更何况现在肖恩和飞鸟身上都有伤,在如此空旷的地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太大胜算。 “老大,我们是不是该救救他,他好歹救了我们一次。”飞鸟比较质朴和善良,说出了心里话。 “来都来了嘛,看热闹反正不嫌事大,咱们再加上一把火。” …… 老头的腿被他的女儿抱住了,怎么甩也甩不开。寡妇紧紧贴着他的腿,哭声已经逐渐沙哑。 他身后的那些雇农们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伱松开!”老头一咬牙,一脚踢开寡妇,“你瞎了眼么?他是一个恶徒!是一个杀人犯!” 他继续大步走向躺在地上的牛仔,打算把他捆起来,或者直接击毙。 “老,老板,你看那边。”老头身后有个雇农突然喊了起来。他指着仓库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 陈剑秋说加上一把火,当然是物理意义上的一把火。 他们身后的仓库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易燃物肯定是少不了的,陈剑秋找到了一摞干马粪,然后觉得不太够,索性又从马厩里扛来了几捆干草。 几把引燃的干草丢下,火势很快窜了起来。草原的风是火焰最好的助燃伙伴,一阵风刮过,仓库里的火苗已经舔上了屋顶。 “该死的,肯定是那三个下贱的混蛋!”老头一见到自己的财产受到了损失,一时间心急如焚。 他丢下了这边的牛仔,疯了似地向储存着水的地方跑去。 “救火!救火啊!”他招呼着自己的工人。 除了哭傻在地的女人,其余的人都去跑去拿水桶,几个人排成一条线,不停传递着水桶。 一桶一桶的水浇在熊熊烈火上,但火势已起,这点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老头的脸被火焰熏得漆黑,眼见即将被烧成灰烬的仓库,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四匹马从仓库后方的栅栏处掠过,马不停蹄地向着山的方向而去。 老头怒火中烧,双眼通红,他从地上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都给我上马追,不要活的,只要死的,杀一个人我给50美金!” 在马上的陈剑秋听见老头的叫喊,有点哭笑不得,这老头也太抠门了,自己脑袋现在好歹值150美金,至于瘦马上趴着的那个半醉半醒的大哥,虽然不知道值多少,但应该不会低于500美金。 雇农们不是专业的枪手,但这里的民风好勇斗狠,歹徒横行,所以每个人都丝毫不怂,加上赏金的加持,各个奋勇当先,对着前面的四匹马就是一顿乱射。 肖恩和飞鸟身上都有伤,只能伏马躲避,陈剑秋没有长枪,拔出自己那把柯尔特对着后面放了几枪。 一枪没中。 “太菜了。”瘦马上的人不知道何时醒转了,但随即又开始在马上趴着呕吐。 陈剑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但凡有一半时间醒着,咱们都不用被这帮养牛的追。” “我以前也是养牛的,呕~~~”亚当还在吐,看样子是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稳住重心,控制肌肉,目光顺着准心,不要盯着某个点,瞄准某个区域。”亚当突然说道。 不及思考,陈剑秋按照他的指点开始向后瞄准。 “开火!”亚当的声音再次在陈剑秋的耳边响起,陈剑秋果断地扣动了自己的扳机。 “砰。”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雇农被打了个正着,从马上滚了下来。 “下次试试瞄躯干附近,那里面积大,呕~~~”亚当仍在呕吐,不过好像已经是在干呕了。 陈剑秋没说话,他一个拧身,很快地击发了第二和第三枪,又有一个追击的雇农滚落下马。 “还行,天赋不错。”吐完了的亚当趴在马上,想对陈剑秋比个大拇指,但手都抬不起来。 “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陈剑秋一夹黑萝卜的肚子,黑萝卜奋蹄向前,从最后一个冲到了第一个。 其他马在他的带领下,也都加快了速度,紧紧跟着这匹黑色马王。 剩下的雇农见前面两个人落马,瞬间胆怯,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而老头则是杀红了眼,他一个人骑着马追了过去。 突然间,他看见前面多了两匹马,跟在之前的那群人后面。 “兔崽子,烧了我的农场,还摇人?我追到天涯海角都宰了你们。” 老夫聊发少年狂,老头仿佛一夜间回到了几十年前,他纵马西部的日子,他对准了前面最后一匹马抬枪就射。 然后,他就被一颗子弹洞穿了身体。 第四十章 赏金又涨了 哈尼夫和唐尼怕遇上贝恩兄弟中的弟弟,于是绕了一个大弯,才绕过了镇子。 天色已晚,风吹得哈尼夫很舒服,他看见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农场。 “可以跟农场主商量下弄点好吃的,最好还可以洗个澡,我们可以付他们钱,这两天我受够了。”哈尼夫觉得自己霉运上身,得改改运气。 “老大!你看前面,那个农场好像着火了!”唐尼叫了起来。 哈尼夫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们继续向着农场行进,突然,远处的路上出现了四匹马,向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这四匹马的速度出奇的快,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他们眼前,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 哈尼夫没有看清楚这四個人的脸,因为他们中的三个都趴在马上,只有一个在向后射击着。 等等,那匹马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那匹马的破旧马鞍,怎么看起来也这么眼熟。 “是那三个人!”哈尼夫明白过来。 在他思考的时候,那四匹马已经跑出了老远,他调转马头,对着唐尼吼了一声,“追!” 他从马上抽出了长枪,对准了前面,他的马上射击号称一绝,而他这把长枪的子弹,都经过他自己的改装,更快,杀伤力更大。 不管是怀俄明的猎熊人,还是犹他的连环杀人犯,都曾死于他的枪下。 “去死吧。混蛋们。” 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枪响。 “老大,后面有人朝我们射击!”唐尼在后面喊道。 “那你还击啊,蠢货!吓跑他就行了。”哈尼夫不胜其烦,他转过头,再向前看去的时候,那四匹马已经拐入了山里。 背后响起了几声枪响,随后安静了。 “他们退了?”哈尼夫回头问道,可是他看见了唐尼尴尬的脸。 “老大,我们好像又杀人了。” 哈尼夫顿感不妙,他向着后面看去,一个老头躺在马下面,旁边两个农夫打扮的人骑着马,远远看着他们,不敢再向前。 他觉得一股闷气涌上了胸口。 …… 几天后,几名身着制服的州探员来到了蒙特罗斯,他们接到了举报,说是这里出现了极其恶劣的凶杀案件。 原先蒙德罗斯的治安废弛,他们早有耳闻,在西部死上个几个人,也再正常不过。 但臭名昭著的“死神”——亚当·格兰杰几天前出现在了这里,和他同时出现的,还有最近流窜在怀俄明和犹他的三个恶徒,他们分别是“开膛狂魔”、“黑皮疯子”和“印第安暴徒”。 令人奇怪的是,他们问了镇子里酒馆的酒保,枪店的老板,他们都说没有和这三个人有任何交集,他们只是匆匆来,匆匆去,光顾了几个商店之后就离开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要不然我早把他们绳之以法了。”当地的警长西格蒙德信誓旦旦。 当他们找到受害者--农场主的女儿时,这位可怜的姑娘失去了丈夫,现在又失去了父亲,此时的她除了哭泣,什么也问不出来。 倒是当他们看到农场主尸体上的伤口时,一名有经验的探员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留着上翘胡子的形象,他说出了一个名字——赏金猎人哈尼夫,只有他使用这种破开了的开花子弹。 于是,又过了十来天后,科罗拉多州的各地,也张贴出了新的赏金布告,包括他们的首府——丹佛。 “死神”亚当,他的赏金在原来的1000美金上小加了100,那三个人,每个人从150美金加到了250美金;而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哈尼夫,也跟他们一起上了榜,250美金。 …… “老大,我们的外号现在这么难听么?”临近丹佛的一个铁路中转点,肖恩看了眼贴在站门口的赏金告示,他不由地把自己帽子压得更低了。 清晨的中转点,一个活人都没有。 “亚当,原来你这么值钱?”陈剑秋看着告示上的照片,科罗拉多的州警,不知从哪找来的一张他的正面照,好像是他在石泉被抓的时候拍的,而旁边的亚当,则明显比他现在帅了很多。 此时的亚当还是有些萎靡不振,在山区的这十几天,他至少一半时间都清醒着,可每当在山路上遇到运送杂物的大篷车或者携带着酒的旅人,他用各种方式暗示陈剑秋。 于是他的马鞍袋里时不时会多两瓶朗姆、金酒、或者是一些不知名的散装蒸馏酒。 “要不你把我绑了去换赏金吧,算我还你的酒钱。”亚当迷迷糊糊地说道。 陈剑秋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有点无语,这货神志清醒的时候,时不时会教上陈剑秋两手。 “我只说一次,也只演示一次。”他掏出腰间那把柯尔特M1873——外号“和平缔造者”的枪,以陈剑秋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拔枪,射击。 天空中六只倒霉的鸟落下,他们多了一顿晚餐。 而亚当则重新躺回树下,用帽子盖住自己的脸,酣然大睡。 不过好在这位大人很健忘,每当他再次喝醉后,就会忘了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再给陈剑秋演示一遍。 陈剑秋在山里的时候,会尝试着去练习,大部分时候还是练习静物的瞄准,练习对象是石头,或者亚当喝剩下的空酒瓶子。 为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会在远离营地的地方练习,谁知道他们现在身后还跟着哪些牛鬼蛇神。 陈剑秋也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亚当他们的目的。 “我们是在寻找一处宝藏,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亚当坐在篝火边,帽子盖着脑袋,不知道他是昏睡状态还是清醒状态。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沉的声音从帽子下面传了出来。 “我快死了。” 陈剑秋那天晚上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说给自己的心上人听而已,但亚当把帽子拿了下来,眼神无比清晰地看着他。 “我得了很严重的病,没有医生愿意替我医治,他们都说我没救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眼神逐渐黯淡。 “我原本打算见了伊丽莎白就可以去死了,既然伱这么说了,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陈剑秋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他的逻辑。 “因为我想继续喝酒。”亚当的理由看起来有点草率,“你到时候把我的骨灰带回新墨西哥就行,随便撒在哪。” “你在那做了些什么?这么有纪念意义?” “抢银行。” “钱呢?” “花完了。” …… 陈剑秋不知道那天晚上亚当的鬼扯里面到底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的,他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在。 正当他看着告示出神的时候,一个头戴着斗笠的老人一把撕下了赏金布告,他走到了陈剑秋的马前面,拉住了他的缰绳: “跟我走。” 这是一句中国话。 老人抬起头来,斗笠下面,浮现出一张黄皮肤的脸。 第四十一章 英王旧部 老人带着一行人拐进了一条小路。 陈剑秋的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枪套上,他回头看了一下,肖恩和飞鸟的动作和他一样,只有亚当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反正他拔枪快。 老人带着他们穿过一片树林,他们发现,树林的后面,竟然有一座小村落。 陈剑秋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恍惚,这座村落的建筑风格和他这些天来在美国西部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不同于美国小镇常见的木屋,这些屋子虽然也是临时搭建,但错落有致,有着浓厚的中国风格。 清晨的村落一片祥和,屋子的烟囱中已经飘出了袅袅炊烟,屋子前的菜地里已经有为数不多的妇人在劳作,时不时有几条狗从田埂上穿过,彼此追逐打闹。 如果陈剑秋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在丹佛的近郊,会恍惚以为自己在中国的哪个山村里。 村子的边上,是一大片经过开垦过的梯田,种着玉米和小麦,还有一小片红色的的植物,陈剑秋仔细一看,居然是高粱。 “老丈,这里怎么会种高粱。”陈剑秋问道,他印象中19世纪美国没有大范围种这玩意儿的习惯。 “家乡带来的种子,没想到在这地方还挺适应,耐旱。”老人的话意味深长。 他把陈剑秋他们带到了一座屋子前,栓好了马,把三人引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陋,一个妇人,正在灶台边煮着什么。 “快去把牛三他们喊来。”老人低声吩咐着妇人,妇人在衣服上擦了下手,就匆匆走了出去。 陈剑秋警觉了起来,他稍稍拉进了和老人的距离,准备随时控制住他。 老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盯着灶台出神。 很快,妇人带着几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妇人把他们让进了门,老人轻轻把门带上。 这回连亚当都恢复了清醒的状态,四個人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战斗。 老人转过身来,扑通一下,对着陈剑秋跪下了,而那妇人和几个大汉愣了一下,也齐刷刷跟着跪下了。 “英王旗下卒长张大年,参见少主,听候少主调遣。” 这一跪吓了陈剑秋一跳,饶是他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也有点懵。 但他很快上前扶住老头。 “老丈,你莫不是认错人了吧?”陈剑秋想把他搀起来,活着被人拜,有点不适应。 张大年和几个壮汉面面相觑,但很快坚定地回答道: “当初护着少主出城,只是后来失散,未能护主,虽万死不能辞其咎。”张大年越说越激动,老泪纵横,“少主长大,化名为‘陈剑秋’,虽长相略有改变,但我还是能认得出的。” 陈剑秋替老人擦去脸上的泪水,不说话。 他对于之前做的那个梦有点印象,但其他的信息还是回忆不起来,这老人单靠长相就判定自己的身份,也有点草率了吧。 自己既不想招摇撞骗,又不打算急于撇清关系。 前者是坏,后者是蠢。 老人见陈剑秋不说话,瞥了眼陈剑秋身后的三个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看来少主是默认了,只是不愿意让这三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就先不要提了。 此时的肖恩是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儿? 飞鸟则是一脸感慨,自己跟随的人果然不简单,荒郊野外遇到个同族的人说跪就跪。 亚当的目光,则被桌子上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吸引了。 “快起来吧。”陈剑秋把张大年扶了起来,他的目光停在了那几个壮汉的身上。 “少主放心,这个村里都是自己人,没有人会暴露您的行踪,否则军法处置。”张大年看出了陈剑秋的疑惑。 “那让他们忙去吧。”陈剑秋说道。 老人遣散了众人,欢天喜地地搬了一张凳子让陈剑秋坐下,自己立在一边。 “你也坐吧。” 老人犹疑了一会儿,靠着桌子坐下了。 陈剑秋转过身,对着后面三个人说道:“你们要不要出去晃晃。” 肖恩和飞鸟点了点头,亚当却嗅了嗅鼻子,目光仍盯着那个瓶子。 “这是什么?”他问道。 “二锅头(Erguotou)。”张大年用英文回答道,不过好像说了跟没说一样。 “一种酒,真男人喝的,你要不要试试?”陈剑秋解释道,他很快明白了田地里那一小片高粱是种来做什么的。 亚当一点也不客气,拿着瓶子大大咧咧走出了门。 陈剑秋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了张大年,可对于石泉镇之前和自己失忆的事情,是闭口不提。 张大年也不多问,听的很认真。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陈剑秋有点奇怪。 张大年叹了一口气。 “被冲散之后,我们被一路追杀,死走逃亡伤,剩下的人跟着我一起偷偷爬上了一艘商船,谁知道那商船的头目,是一个蛇头,把我们当猪仔卖到了美国。” “我们起初在加利福利亚修铁路,但条件太艰苦了,几乎每铺出去一公里,就要死几个人,我们的人也死了几个,我和剩下的人逃了出来。” “我们后来断断续续地扒着火车,一路步行,来到了丹佛。” “在中国老乡的帮助下,我们定居了下来,靠干点苦力活为生。” “那你们为什么不继续住在唐人街里呢?”陈剑秋问道。 张大年的脸色变了,眼睛里冒着火。 “因为一年前。” “那天我刚从货站搬东西回来,却看见一伙暴徒拿着木棍、石块、板斧冲了进来,他们肆意地袭击着我们,很多房屋都被砸毁了。” “我和牛三打倒了几个人,但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被打倒在地上。” “我想跟他们拼了,可他们竟然扑向了女人和孩子们,我们只得护着她们,边打边退,牛二说他殿后,然后他再也没回来过。” 陈剑秋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张大年面有戚容,继续说道:“他们说是介入了调查,可我没有办法相信他们,八个小时!那帮暴徒整整施虐了八个小时,现场没有出现一个人!” “后来,有些人回去了,听他们说,整条街几乎都被毁了。我带着一部分人到了这里,这里原本属于一个农场主,但是他嫌太荒放弃了,我们凑钱租了下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希望能护他们周全。” 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他这些日子已经见惯了这些事情,但还是觉得有一种东西压在胸口。 “谁干的?”他问道。 “不知道,据说是一个爱尔兰人。” “好的,我知道了。” 第四十二章 红衣美女(求追读) “少主,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这里还算隐蔽,一般人不会找到这里。”张大年满怀期望地看着陈剑秋,但陈剑秋不置可否。 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了老人:“麻烦找个得力的人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 这是霍尔姆斯的那张名片。 张大年看了下纸片,点了点头。 “对了,叫我剑秋就好了。”陈剑秋留下一句话,走出了门。 “肖恩!” 黑人正蹲在田梗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只母狗和一只公狗“打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一看,是陈剑秋,便站起身来,快步向着他走来。 “什么事儿,老大?” “晚上去丹佛一趟,帮我调查下城里的爱尔兰人主要住在哪里,调查下地形,最好画一张地图来。” “额,老大,我不会画画。”肖恩有点尴尬。 “你能说给我听也行。” “那我还是画吧。”肖恩摸了摸头,不再讨价还价。 “对了,飞鸟和亚当呢?”陈剑秋突然问道。 “飞鸟跟那个壮汉比划着要了一根钓竿,去河边钓鱼去了。”肖恩指着牛三,牛三见他们看过来,憨厚地一笑,“亚当?那個酒鬼?我没看见他。” 陈剑秋跟肖恩交待了些细节后,让他去找张大年去准备下晚上的事项。 他沿着村子的周围绕了一圈,终于在一间屋子的后面,找到了歪在鸡棚边上的亚当。 他的帽子盖在脑袋上,手里拿着那半瓶二锅头。 这家伙肯定是把二锅头当威士忌喝了,等他醒来之后,再问下他的获奖感言。 陈剑秋招呼来牛三,让他找了一帮人七手八脚地把亚当抬回了屋子里。 他要去找下飞鸟,商量下接下来的计划。 …… 丹佛大学的某间办公室里。 洛哈特博士正在大发雷霆。 他办公桌的对面,坐着一个鹰钩鼻子的男人,他的身后,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平克顿探员。 “你们答应我尽快抓到那三个人,或者杀了他们,可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三个人不但没抓到,还逃窜到了科罗拉多!他们明摆着就是冲我来的!” 洛哈特怒不可遏,前不久,他的好友霍尔姆斯急匆匆地找到了他,跟他讨论关于阿兹特克语言的问题。 他当然知道那些字符代表着什么。 于是他撒了谎。但以霍尔姆斯的水平,自己再怎么阻挠,他也很快会搞明白这些字符的含义,相应的,那张藏宝图的秘密,也会被揭开。 “我们会保护你的。”鹰钩鼻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们不是信誉有佳吗?你们不是专业的吗?”洛哈特的鼻子喘着粗气,“那张藏宝图很重要。我要伱们立刻去解决他们。” “我们当然知道很重要。”鹰钩鼻子一点也没有受到他情绪的影响,“但我们也明白谁给我们支付酬金。” 洛哈特忽然明白了鹰钩鼻子的意思,但一想到那三个杀人犯随时会把自己绑了,酷刑拷问,得到或者得不到答案都有可能撕票,他就不寒而栗。 “我承诺过你们老板,很快就回去动身,但如果你们不解决那三个人的话,我会考虑换一个合作伙伴,对这张藏宝图感兴趣的人很多。”洛哈特的言语中隐隐带着一丝威胁。 “你还告诉了其他人?”鹰钩鼻子眼神玩味。 “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洛哈特自知失言,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鹰钩鼻子掸了掸自己西装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他从洛哈特的桌子上拿起那顶圆边礼帽,戴在了自己头上。 “我们会替你解决困扰的,博士。” 鹰钩鼻子走出了博士的办公室,外面等待的探员走了上来。 “那三个人到丹佛了没?”鹰钩鼻子问道。 “出了大山之后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我们还在寻找他们的行踪。” “其他的赏金猎人们呢?” “好像除了哈尼夫以外,又多了好几个,好像还都挺有名。” 鹰钩鼻子对着探员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过来,他轻声说道: “他们如果活着的话,我们继续跟着,如果落在别人手里,就一起杀了,拿回藏宝图,我们自己来。” …… 陈剑秋沿着村庄边的小路向河边走去,他走进了一片树林,林间,有一条供马车行驶的林荫道。 陈剑秋戴着帽子,低着头,向前走着。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远远的,一辆大篷车正缓缓地沿着道路向他驶来。 驾车的,是一个拉丁美裔的混血女孩,身穿着一件红色长裙,在林子的一片绿色中格外显眼。 野外?女人?一个人? 陈剑秋压低了自己的帽檐,现在整个丹佛到处贴着他的悬赏令,他不想惹麻烦。 大篷车晃晃悠悠从他的身边路过,陈剑秋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姑娘。 这是一个相貌美艳的拉丁美人,五官姣好,侧脸的线条,如雕刻一般的优美,她的眸子里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慵懒,让人流连忘返。 当她经过陈剑秋身边的时候,前方有一个不大的坑,她站了起来,扬起了手上的缰绳。 红色的裙子遮掩不住她曼妙而又傲人的身姿,一阵风吹拂起她的黑发,高高向后飘起,在空中飘舞。 陈剑秋目光在她握着缰绳的手上停留了一秒。 他低下了头,女人似乎也没看向他,两人擦肩而过。 “咯噔”,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响,随后是女人的声音。 “先生!” 陈剑秋不打算停下,继续向前走。 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她先是低头检查了下自己马车的后轮,然后赶上了前面的陈剑秋。 “先生,可不可以帮我一下,我的车陷进坑里了。” 陈剑秋停住了,他转过了身。 女人朝着他妩媚地一笑,慢慢地走向了自己的大篷车。 陈剑秋一步一步地跟在后面。 女人走到了大篷车后面,把身子探进了车棚子里,似乎准备在里面找些工具来撬动车的后轮。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按住了。 黑暗的车厢里,在距离她手的不远的地方。 是一把温彻斯特M1873连发步枪。 第四十三章 我会替你解决你的烦恼 “美女,这就不太讲究了吧。”陈剑秋抓住女人的手,“你这手上的枪茧,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得出来的吧。” 女人脸上的笑容犹存,妖娆无比。 陈剑秋忽然感到浑身寒毛竖起。 危险。 他身体迅速大幅度地向后仰去,弯成了一个弓形。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贴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女人的左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左轮,枪口还冒着烟。 她惊异于眼前的这个人居然躲过了这近在咫尺的一枪。 陈剑秋可不会给她犹豫的机会,他抓着女人手腕的手用力向后一拉,右手冲着女人细长的脖颈而去,准备辣手摧花。 可女人的反应也快得惊人,她另一只手丢开手枪,握住陈剑秋抓着她的手,借着力量来到他侧边。 长裙飞起,一对修长的双腿露了出来,这双腿如同蛇一样缠上了陈剑秋的手臂。 两人同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女人开始发力,如果不注意的话,几秒钟后,陈剑秋的这条胳膊就会被绞断。 但力量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陈剑秋一个翻身,便压在了女人身上。 身下女人的身体柔软但危险,陈剑秋原则上是不打女人的,前提她至少算是個女人。 他摁住女人,准备照着她美丽的脸庞来个砸击,让她老实点。 但他突然觉得裆下有风,女人的一只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摆脱了他的控制,冲着他的“命中要地”顶上了膝盖。 这女人真狠啊。 他急忙躲开,女人却趁机摆脱了控制,一个翻滚挣扎着想站起来。 “噗呲” 红裙的裙摆一大块留在了陈剑秋的身下,而女人,则一个闪身进了树林。 陈剑秋掏出枪,可女人已经消失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那片红色的裙摆,摇了摇头。 打架你穿什么裙子。 他拿着碎裙子往回走,却看见亚当斜靠在路边的树上,飞鸟和他站在一起。 “我刚好回来,听见这边有枪声。”飞鸟手里拿着弓,他听见有枪声,就直接丢下鱼竿和鱼跑过来了。 陈剑秋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亚当: “你不是喝多了睡着了么?” “陈,你给我那玩意儿叫酒?”亚当皱起了眉头,但随即又展开了,“不过那东西真带劲。” “这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回屋刚躺床上就醒了。那老头给我洗了把脸,说你自己出来了,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他瞥了一眼陈剑秋手里的那片红色的裙摆,要过来仔细看了下: “红衣‘卡米拉’,这个西部最优秀的女赏金猎人,看来,对咱们感兴趣的人不少啊。” “应该是你把,我们三个人加起来赏金都没伱多。”陈剑秋揶揄道。 “放心,你有两千美金的潜力。” 亚当回了一句,然后继续说着“红衣”的情况: “听说这女人是加勒比的混血,不知道怎么来到了美国,据说十二岁那年就拿枪杀了一队围着他们车队的匪帮。” “不过咱们要是被她盯上还真是麻烦了,这女人最出名的还是她的远距离狙杀,咱们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脑袋了。” 陈剑秋没说什么,他走到了大篷车的边上,冲着后面两个人说道: “愣着干嘛,看着有啥值钱东西往回搬啊。” …… 肖恩很喜欢在夜里执行任务,不只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保护色,还因为夜里能看到白天看不到的东西。 他靠着一根木头电线杆,点燃了一支烟,看着眼前的这条街。 有位名人说过,爱尔兰人的不动产是屁股和奶。 现在在他前方不远处的这个爱尔兰女人,便兼具这两样东西。此时的她正衣衫不整地半倚着门,娇滴滴地送着一个心满意足的客人出门。 肖恩也心满意足,他不仅搞清楚了这个爱尔兰人街区的地形,还搞清楚了他们的头头是谁。 在这一点上,他有平时一百个聪明,虽然陈剑秋没跟他说要这里的地形做什么,但后来他的这位老大后来把他拖到一边交待了很多。 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弄到更多的信息,比如他们的习惯、作息,人员构成。 肖恩知道,这里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这边爱尔兰人的头头叫墨菲,寻衅滋事无所不为,而这个爱尔兰女人,就是他的姘头。 门关上了,肖恩用笔在纸上标上了一个记号,然后把纸和笔都收进了口袋里。 他觉得有些无聊,准备出城回村。 夜里的丹佛和19世界美国的很多城镇一样,雾蒙蒙的,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多。 可一辆马车突然在离肖恩不远的地方停下了,从上面下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他急于下车,脚下还被车边缘绊了一下。 他的腋下夹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包好的画册一样的东西,手上拿着一个笔记本,急匆匆地向街边一个小巷走了进去。 他一边走,一边向后看,神色慌张、 肖恩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一想到陈剑秋那张脸,决定还是直接回去复命的好。 可很快又有另一辆马车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三四个人。 这三四个人肖恩不认识,但他们那身打扮他可是难忘。 这帮人是平克顿侦探社的。 这三四个人压了压自己的帽子,跟着那个男人进入了小巷。 肖恩无法压制自己的好奇,也迅速地跟了上去。 小巷悠长,为了防止自己被前面的人发现,肖恩索性直接上了屋顶。 这里的房屋都相对低矮,各个屋顶间都有隔板相连,肖恩从一个屋顶跑到另一个屋顶,也勉强跟上了前面的人。 正当他准备拉进和他们的距离的时候。 前方突然一声枪响。 肖恩一个心惊,差点没从楼上摔下来,他靠到屋顶边上,向下望去,那个戴眼镜的男人面朝下倒在地上,之前手上的那包像相册一样的东西和笔记本也都不见了。 他从楼上顺着墙体边缘的梯子爬了下去。 一张纸片从男人的口袋里掉了出来,风从巷子中刮了过来,把这张纸片吹到了肖恩的脚下。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肖恩的背后传来。 黑人不及思考,捡起了那张纸片,以最快的速度向巷子外面跑去。 “死了?” 脚步声的主人们停在了尸体的边上,其中一个人问道。 “嗯,头部中弹,打得很准。东西也被拿走了。”另一个人回答道。 “应该是平克顿的那帮人,他们下手还真是快。”为首的男人说道,“赶紧走吧,等会儿警察就要来了。” “看来,我们只能通过另一种方式了。” 肖恩一路不停地跑出了巷子,他走到了一处路灯下面,看了眼卡片上的字。 这是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乔治·洛哈特。 第四十四章 霍尔姆斯有难 肖恩在郊外对付了一夜。 当他第二天回到村落的时候,正好看见亚当和陈剑秋在拼酒,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的两边,两瓶二锅头放在桌子中央。 桌子上放着一排酒杯,两个人正在一对一地“决斗”。 这是一种很中式的喝法,陈剑秋不喜欢,但亚当不知为何迷恋上了二锅头。据陈剑秋所知,这种酒在美国人看来就是毒药入喉。 于是爱看热闹的张大年大叔就给安排了这场“交流”。 此时的他正在乐呵呵地给两人满上。 结果可想而知,刚到第五杯,亚当便趴在了桌子上,而他对面的陈剑秋,除了面色微红以外,没有任何异样。 飞鸟一脸怜悯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亚当。 真是人菜瘾大。 肖恩也跑到了桌子边上跃跃欲试,他拿起一杯倒进嘴里,然后一口喷了出来。 “这什么东西?” 张大年哈哈大笑。 陈剑秋向肖恩伸出一只手,黑人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他把那张绘制着爱尔兰人居住街道的纸递给了陈剑秋。 和纸一起递过去的,还有那张洛哈特的名片。 陈剑秋皱起了眉头。 “洛哈特死了。”肖恩说道,他把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陈剑秋。 陈剑秋双手十指交叉在面前,他在思考。 “那个包里的东西可能是地图的备份,那個笔记本可能是地图上符号的翻译。”他突然问道,“你说除了平克顿以外还跟着一拨人?” “是的。”肖恩点了点头。 “确定不是警察么?” “警察没那么快。” 陈剑秋再次陷入了沉思。 平克顿的人冒着名誉受损的风险,在丹佛的城市里堂而皇之地杀了一名丹佛大学的教授。 看来这批宝藏非同小可,他们不惜杀人灭口。 但那这另一波人又是哪来的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时候,张大年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伙子也回来了。 “这卡片上的地址是一个旅馆,霍尔姆斯先生确实住在这里,他这段时间一直往返于丹佛大学和这座旅馆之间。” 一个念头突然从正在思考的陈剑秋脑中闪过,他猛地站了起来。 “霍尔姆斯有危险。” …… 霍尔姆斯有些心神不宁,他在洛哈特那里吃了闭门羹,基本上什么有效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但洛哈特的闪烁其辞让他明白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于是他利用自己地质学家的身份跟丹佛大学申请了图书馆的馆藏图书阅览权。此时的丹佛大学馆藏还没有后来那么惊人,但已经汇聚了很多的第一手资料。 一个星期后,他终于在书架底层一本破破烂烂的笔记本上找到了答案。 这本笔记本来自于一位已逝的西班牙探险家,而霍尔姆斯,恰好通晓西班牙语。 这上面的符号和他在陈剑秋那张人皮图上看到的,极其相似。 他把笔记本中的这几页,抄了下来,然后准备把那本笔记归回原位。 但他没走出几步,又停住返了回来。 他抽出那本笔记本,找到记载着符号的那几页,抬头环视了下周围,确保没有人后,一咬牙把那几页纸撕了下来,夹进了自己的本子里。 霍尔姆斯急匆匆地低着头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连迎面走来的一位熟人向他打招呼,他都没有注意到。 “霍尔姆斯先生,您这么着急地去哪?”声音传来,霍尔姆斯不得不抬起了头。 是菲尔比,也在是丹佛大学任教的一位学者,在历史方面有一定造诣。 “额,我,我去找洛哈特教授。”霍尔姆斯回答道。 “嗯?您不知道吗?洛哈特教授死了。”菲尔比一脸遗憾,“警察早上刚来过。他昨晚上被人枪杀在城里的一处巷子里。” 霍尔姆斯呆立在原地。 菲尔比知道他和洛哈特是关系非常好的挚友,以为他在为洛哈特的死悲伤,只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离开了,只剩下霍尔姆斯一个人。 霍尔姆斯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洛哈特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呢。 “您是霍尔姆斯先生吧?介不介意跟我们走一趟?”一个声音从霍尔姆斯的背后传来,带着浓重的墨西哥口音。 “我,我说介意的话,可以么?”霍尔姆斯转过头,看见他的背后两个很壮实的男人。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在丹佛,在丹佛大学!”霍尔姆斯说道,他的声音恢复了稳定。 “可这也是在西部。”其中的一个男人回答非常干脆。 霍尔姆斯跟着两个人走出了校区,来到了一处小木屋,他认识这个地方,这里原先是提供给学生或者教职工们远足休息的,但后来因为距离校区太远,还是被废弃了。 三个人走进了屋子,霍尔姆斯抬起了头。 屋子里有七八个人,只有一个人坐着。这个人拨弄着桌子上的两只蚂蚁,当他看见有人进来之后,便随手摁死了那两只可怜虫,转向了霍尔姆斯。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埃尔南德斯,以前是墨西哥人,现在,是美国人了。”这个人的年纪看起来挺大的老头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的朋友,啊,也就是昨晚上死掉的那位洛哈特先生告诉我,你们曾经都看到过一张藏宝图,有没有这回事?” 霍尔姆斯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告诉我上面记载的是阿兹特克的宝藏,是这样吗?”埃尔南德斯继续说着。 “您知道的比我还要多。先生。”霍尔姆斯一脸无奈,他真想把洛哈特从地狱拖出来问问,为什么要把他也扯上。 “原本他是答应把副本一起给我的,可他出了意外。”埃尔南德斯说话似乎从来不管别人的反馈。 “那您应该去找拿走你副本的人要,先生。” “那是属于我们的!你知道吗?那是我们墨西哥人的宝藏!”埃尔南德斯没来由地突然暴怒起来,“所以,原本在哪?原本在哪!” 霍尔姆斯有苦说不出,告诉他自己只看过一眼? 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你们这帮欺软怕硬的垃圾,地图,在我这。” 第四十五章 四个包围七个 丹佛大学坐落在景色优美的洛基山脚下,从校园里往外看,就能看到常年积雪的巍峨雪山。 校区离市区不算近,但一路上景色怡人。 可陈剑秋没有心情欣赏一路的风景,他一路快马扬鞭,冲着丹佛大学的方向疾驰而去。 洛哈特死了,那与洛哈特来往甚密的霍尔姆斯便成了众矢之的,即使平克顿的人不杀他,在其他觊觎宝藏的人眼里,他也是个香饽饽。 而自己,如果失去了这个有可能揭开谜题的人,那可真的就麻烦了。 飞鸟和肖恩紧跟在后面,他们全副武装。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那个被派去打听霍尔姆斯消息的年轻人。 张大年他们原本想跟过来,但按照陈剑秋的意思,一来他们手上没有足够的武器,二来他们的马匹也跟不上陈剑秋。 于是陈剑秋只带上了这個年轻人。 年轻人的名字叫何洪生,原先是唐人街上洗衣店的一名帮工,去年暴动的时候,他工作的那个洗衣店被砸得稀巴烂,这人被人一棍子敲倒在了地上,张大年把他从废墟里拖了出来,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来到丹佛学校附近后,何洪生一溜小跑,独自跑进学校里打听霍尔姆斯的下落。 不一会儿,他便跑了出来。 “有人不久之前见到过他,从图书馆出来过,后来好像就跟着两个人去了南边的林子里。” “快!”陈剑秋把何洪生拉上了马。 他们很快看到了那间小木屋,也看见了停在木屋外面的几匹马,听见了埃尔南德斯在屋子里的咆哮。 他下了马,冲着屋子里面喊了一声,声若洪钟。 听见门外的声音,埃尔南德斯挥了挥手,他的手下们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两个人埋伏在吧台后面,三个人躲在屋子的角落里,一个人靠在门后面,准备随时给冲进门的人背后一枪。 剩下的一个人贴着窗子边,观察着窗外的情况。 “老大,就四个人,三个手上有武器,好像是新进悬赏榜那三个。” “他们手上武器怎么样?”埃尔南德斯稳坐在桌子边,“死神亚当在不在?” 未等手下回答,坐在他对面的霍尔姆斯先说话了。 “埃,埃尔南德斯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坐着。” 他坐的地方靠着门,位于屋子里各个人的射角之内,尤其是门口那位,稍微打偏点就能把他开了花。 门外三人的做事风格他也清楚,等下要是真冲进来,自己连躲到桌下面都来不及。 “闭嘴!”喜怒无常的埃尔南德斯直接给了他一个嘴巴。 霍尔姆斯被抽得跟陀螺一样,晕头转向。 在窗边观察的那个手下已经忍不住了,他悄悄把枪管子伸了出去,想给外面那个领头的中国人来个意外的惊喜。 “呯!” 一声枪响,窗边的那个人向后倒了下去,脑袋上多了一个枪眼。 一时间屋内屋外枪声大作,子弹乱飞。 过了一会儿,屋外面的枪声停了。 “老大,他们好像没动静了。”一个手下对埃尔南德斯说道。 “停,都给我停下。”他冲着手下比划了下,示意他去观察下。 手下躲到了窗户地后面,小心翼翼地向外面观察。 “老,,老大,他们好像人都不见了。”他的脸转向埃尔南德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老墨西哥人打死都不信外面这帮人会撤退,十有八九是藏起来了。 陈剑秋他们还真是藏起来了。 他们退到了木屋外的树林里,各自找到了掩体。 陈剑秋吹了吹柯尔特枪口上的烟,刚才窗口那位正是死于他的枪下,看来这段时间的训练还是有效的,毕竟,那人的脑袋比亚当的酒瓶大多了。 他悄悄把何洪生拉到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何洪生一脸难以置信,陈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扶上了黑萝卜。 黑萝卜扬蹄而去。 “老大,我们冲出去宰了他们吧,我们人多。”那个躲在门口面的人轻轻拉开了点门。 一发子弹立刻跟了进来,穿过门缝,打在了木屋的墙壁上。 “冲,他们就三把枪,我们七个人,冲出去直接宰了他们。”埃尔南德斯吼道。 众人叫喊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可真到要出去的时候,却都是一个看着一个。他们是悍匪不错,可对面的枪有点准,第一个冲出去的十有八九要躺。 谁也不想死,对不对? 埃尔南德斯没来由的有些烦躁,自己这边明明有七个人,却被三个人围住了。 “外面的朋友,我们互不相识,没仇没怨,你们为什么动手就杀我们人?”他蹲在窗户下冲着外面喊道。 没有回应。 老头索性直接摊开来说:“你们要的人现在在我手上,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谈谈,你们有图,我们有人,大家可以合作嘛。如果你们逼得我杀了他,大家什么也得不到。” “那你动手吧。我们也不想有更多人分钱。”陈剑秋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 霍尔姆斯刚从晕眩中醒过来,听见这话差点没被气得昏过去。 埃尔南德斯一边说话,一边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分别挪到了窗子和门边,他打算同时从门和窗出来,后面人掩护,只要对面一露头,就直接击杀。 三个人围七个人,凭什么?他也是过了几十年刀尖舔血生活的人,说出去丢不起这份人。 正当他准备身先士卒,率先跳窗而出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老东西,你忘了自己胸口那道伤是怎么来的了?要不要我帮伱回忆下?” 埃尔南德斯听见这个低沉的声音,身体抖了一下。 五年前,他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在66号公路上截了一辆马车,彼时的66号公路,还是一条马车同行的土路,无数人沿着这条路前往加利福利亚。 但是当他们打开马车的车门时,马车里的那个男人瞬间击杀了他们6个,而自己,则在逃跑时子弹当胸穿过。 虽然后来捡回了一条命,可那道伤疤,却永久地留在了那里。 那个男人,就是后来声名远扬的“死神亚当”。 陈剑秋转过头,看见亚当正靠在一棵树后面,他的那匹老马低着头在林间啃着地上的草。 “你不是趴桌子上了么?”陈剑秋有点疑惑。 这人每次明明看上去醉了,怎么不一会儿就跟了过来? 亚当双手抱在胸前,手上的“和平缔造者”轻拍着自己的手臂。 “要不要我进去帮你料理了这帮废物?”他声音低沉地问道,完全不像一个宿醉的人。 “这么进去可能有伤亡。”陈剑秋摇了摇头,他倒不是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战斗力,毕竟他清醒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我说着玩的,他们堵着门口,我也没办法。”下一秒,亚当的逼格掉了一地。 “没事。”陈剑秋检查了下自己的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报警了。” 第四十六章 绑架案告破 肖恩、飞鸟和亚当同时对陈剑秋行了注目礼。 飞鸟疑惑,肖恩黑人问号脸,亚当则咂了咂嘴。 陈剑秋连头都没回:“我们打不进去,人手不够,而且有可能有伤亡。” “那,以什么名义报的警呢?这几个人又不在科罗拉多州的悬赏榜上。” “绑架,洛哈特刚死,和他交往甚密的霍尔姆斯照理说警方都应该保护起来,两个人都算是有点名气的人。” “现在他被绑了,警方现在估计是焦头烂额,这里可是丹佛,不是哪个鸟不拉屎的小镇。” “我让何洪生连人数和确切位置都说了,在他们到之前只要把屋子里的人堵在里面就完事儿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跑啊?在这等骑警抓?剩下的交给他们就行了。”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的能力么?” “我?我信啊,反正我是干不过他们,要不然的话,直接扬了他们警局得了,还东躲西藏做什么。”陈剑秋说完,又重新盯起了小木屋。 屋子里的埃尔南德斯难受极了,这屋子的背面没有窗户,正面又有一個听着名字就想死的人在。 他的手下尝试了几次想冲出去,结果手刚伸出去,便挨了一枪,又准又快,只能捂着手躲到角落去了。 埃尔南德斯阻止了手下人继续挑战的打算。 反正他们也打不进来,这屋子原本就是为了休息建造,时不时会有大学的人过来补充水和食物,他不信外面的这群逃犯也有这个耐心。 就这么耗着呗。 …… 富尔茨警官很为自己胸口的警徽骄傲,他下属的队伍并不隶属于丹佛的警察局,而是一支独立的巡警,他们并没有隔壁的德州骑警那么赫赫有名,但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剿灭犯罪团伙无数,算是这个州执法队伍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今天接到了丹佛警察局的求助,洛哈特的死甚至惊动了州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在丹佛的城市里面枪杀了丹佛大学的教授。 而现在,一个小时以前,又有人在丹佛大学里绑架了小有名气的地质学家霍尔姆斯,这是一种挑衅,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州长下令,务必将霍尔姆斯先生完好地带回来,并且给与犯罪团伙以狠狠地打击,让他们明白,他本人对于恶性犯罪的零容忍。 丹佛警局焦头烂额,他们完全没有信心处理这样的事情,于是便向富尔茨和他的骑警们求助。 这种事情对于富尔茨来说是当仍不让,他率领着麾下三十余名骑警,飞也似地奔向丹佛大学。 埃尔南德斯和他的部下们在这间小屋子里和对面对峙了大半天。 他们轮流守着窗口和门口,时不时向外面放几枪,然后得到几声来自于对面的回应。 可当他们再一次隔着窗户朝林子里乱放了几枪之后,没有得到回应。 “头,好像对面走了。”他的手下面露喜色。 “你笑个屁啊。” 埃尔南德斯觉得丢人,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以后也不用在西部混了。 他让手下押着霍尔姆斯先出了门。 没有人开枪。 他弯着腰走了出来,仔细地检查对面的树林中,有没有陈剑秋的埋伏。 没有人。 真走了? “只能委屈下你了,霍尔姆斯先生。”埃尔南德斯从马鞍袋里掏出了一根捆绳,把霍尔姆斯捆了起来。 此时的霍尔姆斯已经有点生无可恋的意思。 捆吧,累了。 正当老墨西哥人准备把五花大绑的霍尔姆斯捆到马上,一齐带走的时候。 忽然间,不远处,从丹佛大学方向的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 埃尔南德斯眯起了眼睛,当他看清楚那一群骑着马的人时,脸色巨变。 “快走!是骑警!” 但是晚了,富尔茨警官已经看到了他,也看到了他马后面的霍尔姆斯。 这下绑架的事情,坐实了,就是这帮匪徒在兴风作浪。 “开枪,不要打到人质!”富尔茨下达了命令,而他自己,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杠杆步枪。 埃尔南德斯和他的手下们疯狂逃窜,他们想往洛基山里面跑。 可经验丰富的富尔茨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他分出了一半的人马去堵截。 骑警们训练有素,他们个顶个都是科罗拉多州警察中的精英,有些是骑兵退役,他们最爱干的事情,就是送这些匪徒下地狱。 很快,埃尔南德斯的部下们一个接着一个落下马来,他们有的直接被击毙,有的被围上来的骑警捆了。 而骑警这边,除了一个因为马被打中而被掀下来以外,其他人毫发无伤。 天色渐晚,埃尔南德斯驾着马埋头往前逃跑,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竟然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该死的!该死的!”他换了西班牙、英语咒骂着,骂陈剑秋,骂亚当、骂洛哈特。 “嗖。”一颗子弹从后面飞了过来,埃尔南德斯急忙伏在了马背上,子弹擦身而过。 他回头望去,富尔茨和几个骑警已经追了上来。 他马上面两个人,速度明显要比后面慢,这样下去,被打死是迟早的事。 算了,先活命,宝藏的事儿后面再说吧。 他一把把霍尔姆斯推了下去,随后扭过身反手对着富尔茨就是一枪。 可怜的霍尔姆斯摔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而追得正是兴起的富尔茨警官听见枪声,猛地晃身闪躲。 子弹击中了他的胳膊,警官牢牢夹着身下的马,不让自己掉下来。 后面的部下赶紧上前观察他的伤势,而另一个人,则去给地上倒霉的霍尔姆斯松绑。 趁着这个机会,老墨西哥人狠拍了下马屁股,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第二天,丹佛的各大报纸的版面都被负伤的富尔茨警官占据了: “近日在丹佛杀人和绑架的犯罪团伙,除头目外均已被剿灭,人质被解救,富尔茨警官英勇负伤。” 霍尔姆斯先生慢慢走出了警察局,他现在的情况并不算好,鼻青脸肿,嘴角带血,原本看起来就与他年龄不符的相貌,显得更沧桑了。 他谢绝了丹佛警局提出的保护,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 当他蹲在城郊的湖边,用湖水清洗着自己脸的时候。 湖水里的倒影里出现了一张他熟悉的脸。 这张脸笑嘻嘻的。 “别来无恙啊,霍尔姆斯大叔、” 第四十七章 藏宝图的秘密 霍尔姆斯拔腿就跑。 但他没走出几步,一个印第安人就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把斧子。 “我,我在警局什么都没说。”霍尔姆斯只得转过身,两个手摊开,向陈剑秋解释到。 “飞鸟!把斧子收起来,没事玩斧子干嘛。”陈剑秋冲着飞鸟喊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向霍尔姆斯比了两根手指,“大叔,这可是我们第二次救你咯。” “你救我两次?你救我两次?”霍尔姆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愤怒地指着自己的脸,然后又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你看看这,你再看看这!” 陈剑秋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他还是笑嘻嘻地说道:“处理这种事情,还是警方比较有经验。我们也怕伤害你不是?” “呸!”霍尔姆斯啐了一口在地上,“伱昨天在木屋外面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什么‘我们也不想有人多分钱”,我差你那点钱么?我……” 霍尔姆斯的牢骚忽然被自己打断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上多了几张大额的美钞。 “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谈正事儿把,你现在也不安全,不止一個人要你的命。”陈剑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盯着霍尔姆斯,看得他浑身发毛。 霍尔姆斯老老实实地跟在陈剑秋,一边走一边嘟囔: “这点钱,这点钱别想打发我,我……” 陈剑秋把霍尔姆斯带到了张大年的“卫星村”,几个人在张大年的屋子里,围着桌子坐下了。 陈剑秋拿出了那张人皮地图,而霍尔姆斯,则掏出了他自己的笔记本。 笔记本打开,露出了夹在里面的几张残页,那是霍尔姆斯从图书馆的那本旧笔记里撕下来的。 他把人皮地图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手中拿着那几张残页,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地从残页上寻找相对应的含义。 陈剑秋一点也不着急,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习惯性的手肘搁在桌子上,十指交叉,一脸沉思状。 霍尔姆斯一边看,一边用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不一会儿,他的笔停下了。 “这是一笔从阿兹特克逃出的后裔所埋藏的宝藏,是他们全族守护的秘密,宝藏的数量可能非常惊人。” “嗯。”陈剑秋昨天从那个墨西哥佬的吼声里就听出了端倪,“所以,地点在哪?” 霍尔姆斯摇了摇头。 陈剑秋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有地点的藏宝图不是跟没有一样。 “不过,这里记载了一个事儿。” “我们相信至高的羽蛇神带领我们找到了新的家园,但每至黑夜降临的时候,黑暗之神总会如乌云般而至,我们虔诚地祈祷,祈求不要再进入那无边的黑暗。” “这纸上能记载这么多?”陈剑秋有点纳闷。 “意译,意译,不过,我敢确定的是,和上次所说的一样,从地形判断,这个地方在新墨西哥,靠近美墨边境的地方。” 陈剑秋充分相信霍尔姆斯的专业能力,不过这个范围也太宽泛了,只能边往那个方向找,边收集线索了。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地马蹄声。 陈剑秋从循着声音向门外看去。 是何洪生。 小伙子这两天累的够呛,先是被陈剑秋派去报了警,一大早又按照他的吩咐,拿着肖恩的那张地图去盯梢那个爱尔兰人。 “大年叔,大年叔,那个爱尔兰人……”小伙子从门外冲了进来,气喘吁吁。 “喝口水,喘口气,慢慢说,不是让你盯着他么,这么急匆匆地回来干什么?”陈大年倒了一碗水递给了他,替他捋了捋后背。 何洪生一口气把那碗水喝了个精光,他抹了下嘴,看了眼坐在那里的陈剑秋,不知为何有点畏惧。 “说吧,发生了什么?”陈剑秋说话了。 “那个爱尔兰人一大早就出门了,他在冶炼厂的后面聚集了一群人,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有几个人我认识,去年就是他们带头冲进唐人街的。” 陈剑秋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 真有意思,我还没去找他,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 在丹佛靠街的一栋楼房里,二层。 鹰钩鼻子坐在靠窗的一个桌子边,翻阅着一本画册一样的东西,旁边放着一本笔记本。 这是平克顿在丹佛的一处产业,原先属于一个矿主,后来被老平克顿买下了第二层,于是这里变成了一个办事处。 他似乎对“画册”和笔记本里的内容兴趣不大,草草翻完后,递给了站在一旁的手下:“包好了给交给雇主吧。” 手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东西,欲言又止。 似乎知道自己的手下要说些什么,鹰钩鼻子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根雪茄,点上,慢慢地说:“东西交给他,他自己要组织探险队还是什么,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手下小心地组织自己的措辞:“那,我们可以撤了?” “不,继续跟着他们,掌控他们的行踪。”鹰钩鼻子的决定让手下很是不解,但他没有,也不敢说些什么。 “啪嗒。” 办事处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和他们打扮类似的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把头上的圆顶礼貌摘了下来,在门边拍了几下,然后脱下西装,一起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 他一眼看见坐在窗子边的鹰钩鼻子,顿时热情起来: “哟,林奇,什么风把你吹到丹佛来了?”男人走到了靠里的边柜处,从上面的瓶子里抓了一把咖啡豆,丢进了手动研磨机里,开始磨咖啡。 鹰钩鼻子指了指手下手中的那本“画册”和笔记本,男人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 鹰钩鼻子林奇手里拿着雪茄,站了起来,踱到了窗户边上。他把窗帘拨开一条缝,向街上看去。 “最近怎么不见那帮工人闹事了?丹尼尔?”他吸了一口雪茄,问道。 “这两天市民的关注点都在洛哈特被杀案上,据说是一个墨西哥团伙干的,他们昨天在绑架一个地质学家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 那个名叫丹尼尔的平克顿侦探把手里磨好的咖啡倒进了咖啡壶,放在炉子上开始煮。 “不过雇主还是让我们介入进去,转移那帮工人和市民的注意力。”他叹了一口气,“我接到的任务总是跟这些艹蛋的家伙打交道,不像你。” 林奇没发表任何意见,他把窗帘又重新拉上了。 第四十八章 拷问 爱尔兰人墨菲,男,36岁,职业:苦工加流氓。 他的祖祖辈辈在英国地位低下,饱受贫穷、饥饿,于是到了他的父亲这一辈,一咬牙卖掉了所有的家产,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国。 在美国,他们一家还是很穷,老墨菲在纽约靠卖苦力为生,于是他再一咬牙,加入了西进运动的行列。 恰逢彼时,丹佛发现了金矿,于是他们在丹佛定居了下来。 和其他的幸运儿不一样,老墨菲并没有找到太多的金子,反而死在了山里,而他的儿子,由于从小缺少良好的教育,成了丹佛爱尔兰街远近闻名的流氓。 不过在混流氓圈这方面,小墨菲显现出他得天独厚的天赋,很快混成了头头。 此刻的他,正在冶金厂的后院里,聚集了一帮手下。 “明天议员演讲的时候,你们只管跟着吆喝就行,然后,中午,记着,中午,和去年一样,一起冲进唐人街,给我狠狠地给那帮还敢回来的黄皮佬一点教训,抢到的,都归你们。” 吃到了甜头的流氓们纷纷点头,去年的那件事儿,原以为要进去蹲个一段时间,结果反而是那帮华人被逮进去关了三天。美其名曰保护他们的安全。 墨菲吩咐完之后,双手插着口袋,吹着口哨,走出了冶金厂。 这一切对他来说轻车熟路,最关键的,他又要有钱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自己的那个姘头应该还没开始接客,等会儿要让她爽一爽。 他按照之前的约定,穿过两条街,回到了自己住的那个街区。 在街角处的阴影处,他看见了那個带圆顶礼貌的男人,男人看见他,直接转身走进了巷子。 左右看了一下没有熟人之后,他也低下了头,加快步伐跟了过去。 男人把他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他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袋子,丢给了墨菲。 “事情就安排好了吧?”男人问道,他摘下帽子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这个男人正是鹰钩鼻子林奇在办事处遇到的平克顿侦探——丹尼尔。 “一切OK了。”墨菲把纸袋子的口打开,向里面看了一下,又舔着嘴唇把手伸了进去。摸了一下,嘿嘿地笑了起来。 丹尼尔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天天要跟这种人打交道,实在是不太体面。 可随后,他发现一把枪,抵住了他的腰,而墨菲的笑容,也变为了惊恐,因为他的腰,也被枪顶住了。 “啪,啪……”一个带着牛仔帽的人拍着巴掌从巷口拐了出来。他的脸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之下,可他的声音,却透露出丝丝地寒意。 “做得一手好交易。” 丹尼尔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他立马说道: “这里就靠着街区,如果你们开枪的话,你们……唔,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嘴被塞进了一块布,脑袋套上了一个亚麻袋子,他和墨菲很快被捆成了猪仔。 飞鸟和肖恩抬了两个木箱子进来,把这两个人塞了进去,墨菲还在挣扎,却被陈剑秋一脚踩了上去。 连续踩了两脚之后,箱子里不敢再有什么动静。 肖恩走到巷口,示意牛三和几个跟来的人把箱子抬上了板车。 “去郊外的废弃仓库。”陈剑秋小声对牛三吩咐到,自己和肖恩他们,重新钻进了巷子,拐了几道弯,从巷子的另头,避开人群,跑了出去。 这个仓库是陈剑秋他们昨天从丹佛大学回来的时候发现的,就在离铁路不远的边上,不知因何废弃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斑驳的墙壁和锈蚀的屋顶。 过了一会儿,牛三和他们的板车,也一并到了。 “牛三叔,你们把东西搬到仓库里就先回村子吧,接下来的事情,等我通知,一定要小心。”陈剑秋叮嘱道。 肖恩和飞鸟从板车上抽了一个虎口钳和一把扳手出来,和牛三他们一起把箱子搬进了仓库里。 牛三带着何洪生他们驾着板车离开了。 陈剑秋把爱尔兰人直接从箱子里拖了出来,捆在仓库的柱子上。而丹尼尔,则绑在了另一根柱子上,爱尔兰人对面。 他扯下了丹尼尔头上的亚麻袋子。 丹尼尔此时显露出一个平克顿侦探的素养,他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三个人。 “是你一直跟在我们后面么?”肖恩把塞在他嘴里的布取了出来,问道。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沉默。 “我的同事找不到我的话,很快会通报警局的,他们也会很快找到这里,更何况,骑警还在丹佛没有走。” 丹尼尔平静的说道。 “去年的事情,也是伱们做的么?”肖恩知道自己的老大想问什么。 丹尼尔依然不做回答。 飞鸟拿起了地上的老虎钳,准备给眼前这个人来点狠的,可丹尼尔瞥了一眼,轻蔑地笑道:“这玩意儿我用起来比你都顺手,逼供是我们的必修课。” 陈剑秋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话,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丹尼尔。 他突然拔出匕首,一刀捅进了旁边爱尔兰人的心脏。 又准,又狠。 爱尔兰人嘴被布塞着,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身体在疯狂地扭动,血从胸口的伤口流了出来,漫得满地都是。 陈剑秋一把扯开了他头上的亚麻袋子,爱尔兰人的临死前的表情惊恐至极。 然后他猛地欺身到丹尼尔的面前,扯着他的头发厉声逼问道:“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跟着你们的不是我!”丹尼尔被吓得魂飞魄散,刚才的镇定被恐惧所取代。 说杀就杀,爱尔兰人一句话没说就死了,下一个,恐怕就轮到自己了。这人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啊。 “去年事情是不是你指使的?!是不是?!” “不是我,不是我,组织和杀人的是爱尔兰人,授意的是艾德温。” “艾德温是谁?说!” “是丹佛的议员,我只是帮他找人,收钱办事!”丹尼尔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陈剑秋那把带血的匕首,已经伸向了他的脖子。 “他住在哪?”陈剑秋的直视着丹尼尔的眼睛,眼神里仿佛有刀子可以杀人。 “城西的丁尼生大街32号,那栋白色的大房子。” 陈剑秋把匕首从他的脖子上拿了下来,在他的西装上擦了擦血。 这个男人又恢复了平静,那种有点让人寒冷的平静。 “你们在这里看着他到明天早上,凌晨的时候,带着那个爱尔兰人的尸体到城西等我。” “那这个人呢?” “捆在这里。”陈剑秋拿匕首拍着丹尼尔面无血色的脸庞,“如果你的同事有幸找到你,帮我带个话,最好跟我们保持距离,不要轻举妄动,这次念经,下次,就要超度了。” 说完,陈剑秋转生走向明亮的仓库大门,没入一片阳光明媚之中。 第四十九章 吊路灯 丁尼生大街32号。 这是一所富丽堂皇的私宅,白色的两层洋房,被一圈铁艺栅栏围墙所环绕,铁艺上的雕刻栩栩如生,看上去有一定的历史了。 夜幕降临,可宅子二楼的卧室,却是灯火通明。 艾德温议员,正对着镜子,练习着自己明天演讲的内容。 “这些人,他们没有信仰,他们不会祷告,他们像蝗虫一样,占用我们的资源,你们的就业机会正在被他们占据,你们的……诶,什么来着?”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想不起来下一句,只能去桌子上去翻演讲稿。 艾德温在一众政客中实在是算不上言语表达出众的,和那些口若悬河的同行们想比,他无论是辩论,还是演讲,都经常成为政敌嘲笑的对象;他的能力也属实一般,之前从政生涯中提出寥寥无几的题案,也基本没有被市议会通过过。 不过他现在感觉自己掌握了密码。 去年的事件,让他在白人工人和市民中声望大增,今年,他打算如法炮制,让自己更上一层楼。 他的父亲曾是一名矿业大亨,而他则选择了从政。 和他的父亲不同,老人非常喜欢那些黄皮肤的工人,因为他们吃苦,耐劳,从不抱怨。 而在他看来,这些人木讷,懦弱,不可同化,为了选票,他宁愿这些人明天就从丹佛消失。 艾德温又尝试了几次,还是会忘词,他索性把演讲稿揉成了一个纸团丢进了垃圾篓里。 反正明天有人帮着烘托气氛,气氛到了,说什么,说得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 “约翰!约翰!”艾德温喊着管家的名字,“我睡衣呢?” 然而没有人回答。 艾德温觉得有点奇怪,约翰在他们家服侍了几十年,从来都是随叫随到,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打开了卧室的门,向外面的走廊看去。 走廊的尽头,是通往一楼的楼梯,那里,一片漆黑。 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有点清脆,是皮鞋或者靴子踏在楼梯台阶上的声音。 “哒,哒……” “约翰,我说过多少次!不要穿皮鞋到二楼来!”艾德温有些生气,这种错误只有自己的那些客人会犯,后来,每一次约翰都会在一楼的楼梯处为他们准备好拖鞋。 今天怎么连约翰自己都开始干这种事情了,他脑子坏掉了么? 艾德温怒气冲冲地走向走廊里。 借着房间的光,他看见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喂!快一点,别以为你在这里干了几十年,我一样可以把你开掉。”艾德温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那个人影走近了,他的手上拿着一套像是睡衣一样的东西。 艾德温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这個人影的身形好像和自己的老管家相差甚远。 忽然,那个人影把睡衣向他扔了过来。 睡衣在空中展开,批头盖脸地向着艾德温罩了过来。 艾德温一下子懵了,他挣扎着想把睡衣掀开。 可他还没动手,耳边脚步声由远及近,陡然变得急促,紧接着,一把匕首划开了睡衣,划破了他的喉咙。 他的嘴被捂住了,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向外冒着血泡,艾德温感觉自己像是被水溺着,喘不上气,他尝试着用手去抓。 但他的手很沉,头很重。 很快,艾德温停止了挣扎。 第二天清晨,丹佛市议员艾德温和一个爱尔兰人的尸体,被发现挂在了城西的某个路灯上。 …… 陈剑秋穿梭在丹佛的巷子中,两边的街道上,不断有丹佛的警员们向着城西跑去,他们行程匆匆,无心停留。 议员被杀,他们被通知立刻赶往现场,将城西戒严。 陈剑秋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出来吧,跟了我这么久,就不出来见个面么?”他转过身去,目光紧紧盯着巷子的拐角处。 一个扎着鞭子的年轻人从拐角里走了出来。他双手抱在胸前,神情倨傲。 “陈大人想见你。”年轻人说道。 “我不太想见他。”陈剑秋摸了摸袖子里的匕首。 “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如果有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被移送到丹佛的警察局了。”年轻人还以一脸气势凌人的样子,“跟我走吧,他现在就在唐人街边上的万福楼二楼。”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觉得眼前一花,之前还在他面前的男人突然转身消失在巷口的拐角处,他赶紧跟了过去,却再也找不到陈剑秋的踪影,仿佛蒸发了一样。 …… 张大年一晚上都没睡好,昨天牛三带着人回来了,可是陈剑秋他们三个人却没有跟着回来。 他看了一眼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亚当,这人一副天塌下来都跟他无关的样子,自顾自灌了半瓶二锅头,然后就睡到了现在。 爱尔兰人召集人手,肯定是要有动作,可现在他却不知道陈剑秋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如果真有什么差池,自己怕是对不起死去的二夫人和英王。 “牛三!牛三!”张大年有点坐不住了,他披着褂子走出了大门,敲响了隔壁屋子的门。 天刚蒙蒙亮,屋里的灯亮了,牛三揉着眼睛打开了门。 “少主昨天怎么吩咐来着?”张大年问道。 “啊?少主说,要一切小心,等他通知。” 张大年哦了一声,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坐在堂屋里面,忧心忡忡。 时间过得很快,但对张大年来说,却是慢的不能再慢。 日上三竿,接近中午,还是没有陈剑秋的消息。 亚当这个时候已经醒了,他听张大年用依然是半熟的英语向他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也皱起了眉头。 “召集人手吧。”亚当说道。 张大年立刻敲开牛三家的门,让他们到村口集合。 不一会儿,众人牵着马、骡子、甚至还有驴,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刀,耙子、草叉。 张大年的目光一排扫了过去,这时候,他恢复了当年那支军队的将领的感觉。 然而,当他扫完一遍之后,心里咯噔一下。 他又扫了几遍,反复确认。在确定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之后,急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何洪生呢?何洪生去哪了?” 牛三他们面面相觑,他们发现,昨天跟他们回来的那个小子,不见了。 “遭了!” 第五十章 一人阻千军 陈大人,当然指的不是陈剑秋自己。 陈剑秋也很好奇这个来头颇大的人是谁,于是他来到了万福楼。 奇怪的是,万福楼坐落在离唐人街一条街外的地方,离唐人街很近,但不在唐人街。 这是一个中式酒楼,老板的身份不明,一楼招待大众客人,二楼是包厢。 陈剑秋迈步跨进酒楼,此时临近午饭时间,一楼的位置几乎都坐满了,他们大部分是过路的商人,跑堂的伙计穿梭在众人之间,叫着号,传着菜。 门口的一个伙计很快注意到了陈剑秋,他的这身牛仔打扮和周围的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伙计没看清他的脸,把他当成到了丹佛附近的牛仔。 “先生,一楼快满了,我这就给您想办法腾個桌子出来。 陈剑秋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走向了二楼。 “诶,先生,先生,二楼有人,你……” 伙计想拦,却没拦得住,陈剑秋已经登上了楼梯,向着二楼走去。 二楼的入口处,两个腰配大刀,身背步枪的辫子兵站在那里,两人看见陈剑秋的到来,“仓朗朗”一声拔出了自己的配刀,拦住了他。 “你们大人找我。”陈剑秋说道。 “让他进来吧。”包厢里面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对陈剑秋说道:“请把枪交出来。” 陈剑秋把左轮拔了出来,递给了士兵,士兵们把刀收了起来,放陈剑秋进入了包厢。 包厢里的摆设非常淡雅,精致的红木家具看起来价值不菲,窗边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青花瓷瓶,白色的墙上挂着一幅画,陈剑秋不太懂,但从左下角的一堆落款看上去,似乎也并非凡品。 一个胡须皆白的老人负手而立,他穿着宽袖的深色绸缎马褂,一根辫子垂在脑后。 “在下陈兰彬,字荔秋。”老人转过头来,看见陈剑秋一身的牛仔打扮和他光秃秃的后脑,面露不喜,但还是忍住了。 陈兰彬?不是第一任大清驻美公使么?他不在华盛顿待着,跑丹佛来做什么。 陈剑秋沉默着,他想看看这个清朝大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的悬赏令还挂在丹佛警局的门口,知道么?”陈兰彬见陈剑秋不说话,率先问道。 “怎么?要把我绑了移送洋大人?”陈剑秋冷冷地说。 陈兰彬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窗外,说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我下个月就要回去了。” “去年丹佛之事,陈某人照会美国务卿数次、其间交涉,据理力争,对方敷衍搪塞,至今未给合理答复。” “荔秋身为驻美公使,竭尽全力,奈何国衰言轻,竟不能护侨民周全,实乃憾事。” 陈兰彬长叹一口气,面有愧色:“抱愧于此,唯临行之前,一行做别。” “那敢问堂堂陈大人,找我一届草民有何事?”陈剑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抬起了头,直视着眼前的这个清朝大吏。 他受够了这些士大夫的自我麻醉。 “你在美利坚横行不法,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切不可在丹佛再生事端。否则,华人再无立锥之地。” 陈兰彬没有直接看向咄咄逼人的陈剑秋,而是继续看向窗外。 “是吗?那敢问陈大人,去年此地,是哪位中国人闹事?十年前的洛杉矶内格罗斯街,又是哪个中国人率先行凶?” 陈剑秋每句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陈兰彬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 “报,报告大人,那个泥腿子不见了。” 那人正是之前跟踪着陈剑秋的,此时正气喘吁吁。 他一眼看见站在那里的陈剑秋,顿时要拔刀,却被陈剑秋上前一手扼住了喉咙。 门口的两个士兵也瞬间反应过来,取下背后的枪,指着陈剑秋。 “咳,都给我住手!”陈兰彬咳嗽了一声,说道。 陈剑秋松开了手,瞥了那个长辫子的年轻人一眼: “列位还是回国去当你们的大人,我继续留在这里当我的泥腿子。” 正当陈剑秋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窗户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叫骂声,陈剑秋跑到窗户边向下一看,少有的,脸上瞬间变了色。 他直接向楼梯口冲去。 当他路过门口的两个士兵的时候,从他们那两个腰间的刀鞘中抽出两把钢刀,一手一把,冲了下去。 一楼的人群都退到了后面,但都在透过窗户向外张望着。 “没事的啊,我们这不在唐人街,没事的哈。”酒楼的老板不知道何时从后面转了出来,他让伙计取下了牌匾。把大门的门板都封上。 可门板被一脚踹开了,一个带着牛仔帽的年轻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酒楼。 …… 城东的爱尔兰流氓们夹杂在市民中间,他们原本都在等艾德温议员的马车出现,给他们来一个精神上的升华。 然而他们却没有等到议员的到来,而是等到了议员和他们的老大墨菲身亡的消息。 市民们刚准备散去,却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他们杀了议员!杀死中国人!杀死可恶的异教徒!中国佬必须滚蛋!” 议员不一定是中国人杀的,但可以是,只要能给他们一个抢劫唐人街的借口。 一群爱尔兰人已经率先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们手持着早已准备好的木棍和板斧,有些光着膀子,有些到路边顺手捡了一些砖头和石块。 有些旁观的市民也加入了暴动的队伍。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唐人街的方向进发。 此时唐人街的人还不知道灾难将近,他们中有些经历了去年的事情,而有些则是新来的,都无一例外只想着在这片地方生存下去,哪怕是以一种苟且的方式。 当暴动的人群出现在唐人街的街口时,如同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为首的是几个面貌凶恶的暴徒,他们都参与了去年的事件,可以说是惯犯了。 “洋人来啦!” 不知识谁喊了一声,不管是路上的行人,还是街边的小贩;不管是儿童、妇人。还是壮年的男子,都连滚带爬地抱头鼠窜。 唐人街上顿时乱成了一团。 一个小女孩被慌乱的人群带倒在路上,吓得大哭起来。 几个武馆的武师也扭头就跑。 但一个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声断喝,声若洪钟,响彻整个街道。 “跑什么跑!你们还打算往哪跑?跑回大清朝吗?” 这个牛仔打扮的年轻人走到了街口,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身材不高,但异常挺拔。 他手持着两把出鞘钢刀,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光,眼睛中燃烧着火,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暴徒们。 一人阻千军。 目如猛虎,气贯天狼。 “都站在我身后!拿起伱们的武器!掩护妇孺!” 说罢,只见他一个箭步向前,高高跃起,义无反顾地杀入人群之中。 第五十一章 不修退敌术,只精杀人道 跃在空中的陈剑秋轻盈,但致命,犹如一颗子弹扎进了人群 他的刀凌空劈下,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大胡子只一刀就被开了瓢,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哀嚎。 第二把刀紧跟着就来了,这次是冲着后边一个人的脖子,那个人赶紧举起手中的棍棒招架。 刀在半空中变劈为削,平着挥了出去,旁边一個倒霉蛋的脖子被割开了,眼见是活不了。 陈剑秋这具身体不修退敌术,只精杀人道。 这两刀见血,陈剑秋也落了地,一众人不由得后退两步,形成了一道弧形,把中国人围在弧心。 “他就一个人,我们一起上,只要近了他的身,他就没办法。”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为首的一个手持斧头的爱尔兰人一声怒吼,率先冲了上来。 陈剑秋刀快,侧身避过袭来的斧头,右手刀从下往上抹过,只在瞬间,爱尔兰人握着斧头的手便齐腕而断,落在地上。 那个爱尔兰人握着断掉的手腕跪倒在地上,他的脖颈后面突然感受到一阵凉风。 陈剑秋一个转身已经来到了他的侧后方,左手刀从上而下,反手劈落。 人头落地。 此时的众人已经围了上来,被血液刺激的人们丧失了理智。 单刀就看手,双刀就看走。 刀斧近身,陈剑秋单刀绕颈,另一把刀舞开,一时间竟将浑身上下护个周全。 他身似飞燕,步若游龙,游走在众人之间,伺机反击,或拍,或砍,或撩,或斩,人群中不断传来一声声惨叫。 一个漏网之鱼弯腰钻了过来,想借机抱住陈剑秋双腿,却被眼疾“腿”快的陈剑秋瞅个正着。 他抬起脚,一发力,一脚抽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那人被踢得整个人翻了过去,仰面朝天,生死不知。 众人见一时半刻竟奈何不了这个中国人,有些围在边缘的人动了其他心思。 他们放弃了陈剑秋,直接向着后面的那群中国人冲去。 武师们此前被陈剑秋一喝,一时间羞愧难当,不敢退走,却也不敢向前。此时正拿着棍子,护着身后手无寸铁的老弱病残。 眼见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弃了陈剑秋,向着他们冲了过来,纷纷双手握紧了棍子。 “啊!”为首的武师怒吼一声,似乎在为自己和后面的人壮胆。 然而,向他们冲过来的那群人背后闪过一个身影。 陈剑秋转身大步向前,几步便追上了前面的一个壮汉,一刀将其砍翻,同时一脚踹翻了另一个。 但这就意味着他把自己的背交给了敌人。 身后一把斧子跟到,眼见着就要劈中陈剑秋的后心。 “铛!” 手持斧子的那个白人忽然感到双臂猛地一震,手心一麻,斧子脱手而出,落在在地上。 陈剑秋的一把刀已经转到了身后,那把斧子,砍在了刀上。 振刀! 刀刃已废,陈剑秋弃刀不用,下意识地去拔腰间的左轮,却发现自己的左轮丢在了万福楼楼上。 他瞥见了那把落在地上的斧子,脚一点地,抄起斧子,对着身后的那个白人扔去。 白人躲闪不及,斧子迎面“种”在了他的脸上。 血从斧刃两边溢了出来,滴在地上,那个白人仰面倒下。 此时的唐人街口,已经是遍地猩红,而陈剑秋这一身上下,也是溅满了鲜血,犹如一个从地狱踏足而出的红色撒旦。 “啊!!”后面的武师们鼓起了勇气,前方陈剑秋单人杀敌,自己却在这里畏首畏尾,这还能算个人么? “把他们打回去!”一声高呼,众人举棍,以武馆为单位,结阵冲了上来,与那群暴徒打成一片。 爱尔兰人们的阵线再也支撑不住了,他们原本就是一些流氓,多是好勇斗狠之辈,以多敌少,恃强凌弱有余,哪能打得了硬碰硬的阵仗。 更何况,自己的本意是来发财,而不是来送死,这个中国人手段毒辣,杀光了冲在前面的悍勇之人,剩下的,都是之前围在后面看热闹的,哪有战斗的心思。 爱尔兰开始溃退,可陈剑秋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索性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双刀变单刀,追在后面,见人就砍。 这帮爱尔兰人现在就恨自己的爹妈没多给自己生两条腿,没有一个敢回头的。 突然,陈剑秋停住了,因为,他看见长街的另一头,隐隐约约有人和马的影子晃动。 丹佛的警察们此刻应该被自己调到了城西,能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那帮恰巧留在丹佛的骑警。 他转过头,飞快地跑到了那群武师身边。 这群武师还在欢庆着胜利,此番胜利对他们来说,属实扬眉吐气。 可陈剑秋脸色凝重,拍了拍他们的手臂,指了指那些妇女和儿童们:“带着他们,快走,城南边有一个小村,里面都是华人,你们暂且去那里安身。” 此时这些武师都已被激起了血性,一名中年的武师站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斩马刀,高声说道: “我留下来,跟你一起退敌。” “我们也与你一起退敌!退敌!”众人高喊,一时间群情激昂。 陈剑秋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刀,冷声道:“赶紧走,你们拿什么退敌,用脑袋接子弹么?” “可……”中年男人不知说什么。 可陈剑秋已经转过身,不再理他。 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单手持刀而立,上身不着一缕,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透了,头顶正午的太阳,照在他的身上,反射出血色的光。 此刻,他便如身边的刀。 “走。”男人咬了咬牙,带着一群人向着南边的方向跑去。 陈剑秋不是不想走,也不是不想有人帮他,如果他现在走,对面那帮骑马的警察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统统追上;而那帮武师,手中拿着一堆冷兵器,又没有基本的作战意识,根本不是那帮骑警的对手,下场无非是一冲就散,一排齐射集中枪毙。 至于自己。 事已至此,若是真的染血殒命,又有何妨。 更何况,祸害活千年,自己还没那么容易死。 陈剑秋嘿嘿一笑,擦了擦脸上的血,走进了唐人街旁的一间二层楼房里…… 第五十二章 唐人街伏击 富尔茨警官一大早就被下属喊醒了。 “头,城西那边出了事儿,议员被杀了,被人吊在了路灯上。” 富尔茨蹭得一下爬了起来,一不小心碰到了他还伤着的胳膊,痛得头上冒出了汗。 可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他。 和一些西部得过且过,尸位素餐的执法人员不同,他向来嫉恶如仇,这也成了他组织这支骑警的初衷。 “前天那帮人不是就逃了一个墨西哥老头么?他回来报复了?可怎么报复,也算不到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议员身上啊。”富尔茨满脑子疑惑。 “不清楚,不过丹佛警察局长并没有请求我们的协助。” “哼。”富尔茨哼了一声,他知道这帮人想些什么,不过他不在乎,把恶徒送入地狱是他的天职。 “走,让兄弟们整理装备出发。”富尔茨谢绝了要来搀扶他的下属,自己单手整理好衣服和装备。 当他来到总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部下们都已经整装待发了。 “兄弟们,活儿又来了。” 身边传来一阵兴奋的口哨声和转左轮弹巢的声音,一群虎狼之徒向着城西而去。 当他们行至一半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城东唐人街发生暴动的消息。 在富尔茨看来,那帮爱尔兰人和中国人都该被枪毙, 去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外面追捕一个火车抢劫团伙。 回来之后,他第一时间抓了当时一群闹事的爱尔兰人和中国人。 可那群爱尔兰人在丹佛警局屁股没坐热就被放了出来,这让他恨得牙痒痒。 “这帮崽子又要落在我手里了。”富尔茨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于是他们调转马头,向着城东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靠近唐人街的时候,富尔茨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街道的情况,忽然,对面迎来了一群惊慌失措的人,他们七零八落,有的一瘸一拐,有的头上流着血。 这不是那帮爱尔兰人么? “给我拦住!把领头的都给我逮起来。”富尔茨大喜。 几個骑警尝试着围堵,富尔茨向天空放了一枪,可这帮人似乎被吓破了胆,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跑。 一个骑警抓住一个跑得连鞋子都掉了的人,揪住他的衣领,问道: “你们领头的呢?” “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 “那个街口有个魔鬼!上帝啊,救救我们,我求求你,别拉着我,别拉着我。”那人挣扎着甩开揪着他领口的骑警,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富尔茨下了马,一脚踢翻另一个往后面跑的人,用枪指着他的脑袋: “说清楚点,发生了什么?” 躺在地上的人双腿一抖,两条腿之间的裤子,湿了。 “快说!” “是那个悬赏榜上的中国人,就是他,他不是人!” 富尔茨先是怔了一下,随后露出一种变态的笑容,他重新翻上马:“放他们过去,我们去抓人。” 当骑警们来到唐人街的路口的时候,这里景象有点惨烈。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的尸体甚至都不完整,他们的其他部位,比如说手,或者头,掉落在其他地方。 街道的地面已经被血染红了,饶是这些富有经验的骑警们,也有些触目。 此时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 “都跑了?”富尔茨有些疑惑。 他下马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枪弹的痕迹,也就是说,对方没有枪,现场的这些尸体,都是死于刀下。 “上马,追!” 富尔茨带头上马,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这种兴奋,正是他一直所追寻的。 更凶恶的罪犯,更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是恶魔,那自己就是正义的大天使。 一时间群马奔腾,跨过尸体,从唐人街奔腾而过。 骑警们手持着温彻斯特连珠步枪,警惕的盯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随时准备给冒出来的敌人来上一枪。 但他们没有在前方等到他们的目标, “哗啦” 当骑警队最后的两匹马路过一间二层的裁缝铺时,二楼一个木制的窗碎了。 一个身影破窗而出,他双手高举着一把斩马刀,从二楼落下,向着队列最后的那个骑警斩去。 陈剑秋如陨星堕地,一刀把马上那名骑警劈成了两半。 马匹受惊,把尸体和陈剑秋掀到了地上,陈剑秋抱着斩马刀一个贴地滚,顺势将刀递出,利用惯性挥了出去,斩断了另一匹马的马腿。 一瞬间,血流如注,人仰马翻。 前方的骑警队众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发现队尾遭到了袭击,齐齐勒住战马,一起向着陈剑秋射击。 陈剑秋本想捡一把枪,可这帮凶悍的骑警们的反应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连摔在地上被马压住的那个骑警都第一时间去摸腰间的枪。 他只得再一个贴地滚,半起身子后双腿发力,向着街边的巷子口俯身跃去。 向他射去的子弹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激起一道道烟尘。 陈剑秋忽然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他不管不顾,一个纵身躲进了巷子里。 “他进巷子了!围上去!” 富尔茨指挥几个人从另一侧包抄,留了两个人去帮被压在马下的那个骑警,剩下的人,则跟着他追了过去。 陈剑秋在巷子里一路狂奔,他看见能转弯的地方就尽量转个弯。 然而他突然觉得手上的大刀越来越沉,低头一看,自己的胳膊在流血。 糟糕,中弹了。 陈剑秋果断扔掉大刀,扯下自己内衬衣服的一角,咬在嘴里,一边跑,一边包扎自己的伤口。 这下是货真价值的手无寸铁了,刚在没搞到一把枪,真的是太艹蛋了。 身后的追兵不知是抄了近道,还是什么原因,竟然渐渐迫近,陈剑秋甚至已经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他们中的第一个已经看见了陈剑秋的背影,抬手就是一枪打来。 陈剑秋发现前面有一个拐角,他一个踏步向前,一个急转弯,转了进去,躲过了那颗子弹。 但当他刚转过来的时候,用余光瞥见有两个人影站在路口。 这两个人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枪,瞄向陈剑秋的方向。 陈剑秋刚下意识准备低身躲避,但当他看清这两个人的相貌的时候,嘴角露出了微笑。 “你们两个要是再来晚点,我还真要交待在这了。” 一把霰弹枪丢了过来。 “老大!接枪!” 第五十三章 告别 追在第一个的骑警很兴奋。 虽然他刚刚的那一枪好像并没有打中目标,不过从一路的血迹和丢下来的大刀来看,这人必定是受了伤。 这么追下去,光跑也能把这人跑死。 更何况自己的队友已经有人绕过去包抄了。 不对,不能让他们抢了头功,这个人是我的。 想到这里,他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他直接转过前方的那个拐角,然后,就看见三個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砰、砰、砰” 三把枪同时开了火,倒霉的骑警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就被开了好几个洞。 腿脚稍微慢点,跟在后面的骑警们,只看见前方一个人从拐角处倒退着飞了出来,后背撞到了墙上,像个布娃娃一样颓然坐在了地上,没了生机。 “敌人有援军!” 骑警们纷纷掏出武器,如临大敌,他们贴着巷子边的房屋,尝试着还击。 “趁他们射击间隙还击!” 一个骑警贴着墙角,把枪伸了出去,扣动扳机准备盲射一通。 结果他身边的墙角炸开了花,木屑飞溅,骑警的枪掉落在地上。他的手臂下垂,受了严重的伤。 对面的喷子一直在连续不断地倾泻着火力,而短暂的装弹时间中,还有两把步枪在弥补着火力。 骑警们一时间竟被压制在拐角处,不能前进分毫。 “老大,撤吧,你伤口还流着血呢。”肖恩一枪把尝试着回击的骑警打得缩了回去,他看着陈剑秋臂上的伤,有点担心地说道。 陈剑秋看了眼躺在出口处两具骑警的尸体。 这两人是奉命包抄过来的,在路口处被赶来的肖恩和飞鸟逮了个正着。 他们一个刚下马被飞鸟从背后打了个透心凉,另一个死在了飞鸟的斧子下面。 现在不走,搞不好等下又要被包围。 陈剑秋向着拐角处又放了两枪,朝肖恩和飞鸟一挥手,向着路口方向撤退。 富尔茨因为身上有伤,走得稍微慢了点,可当他带着后续部队赶到时,看见自己的属下三三两两被堵在了拐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躲在这干什么?人呢?”他有点急火攻心。 “对面火力把路口封死了。”那个手臂受伤的骑警回答道。 富尔茨看了眼属下滴着血的手臂,示意他到后面处理伤口,自己摘下了帽子,把帽子向着巷子扔了出去,同时,自己一个转身闪出半个身位。 和他同时转出来的,还有其他两三个拿着步枪的骑警。 就算是手臂有伤,他也有信心在对手把自己打死之前把对面击毙。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眼前的巷子一片空荡荡的,只有出口的地方躺着两具自己属下的尸体。 富尔茨瞬间觉得自己的伤口疼痛无比,比伤口还要疼痛的,是他骄傲的自尊。 “追!”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个人绳之以法!” 此时的陈剑秋已经在黑萝卜的背上,和肖恩还有飞鸟愉快地聊天了。 他们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僻静的地方,陈剑秋打算先处理下自己的伤口。 “你们俩来的还算及时。” 陈剑秋扯开包在胳膊上的布条,他发现好在子弹并没有直接射中自己,只是带掉了胳膊上的一小块肉,否则的话,这条胳膊可能不保。 他拿着从肖恩那里拿来的药和纱布,重新包扎着伤口。 “一路上全是警察,我们绕了一个圈,还好并不算太迟。”飞鸟说道,“还有一个原因……” 陈剑秋回头看了一眼飞鸟和面容有点尴尬的肖恩,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没说什么,只是向肖恩勾了一个小手指。 “也就,,几百美元吧。议员家现金没想象中那么多。”肖恩嘟囔着从包里掏出一叠美金,递给陈剑秋。 陈剑秋拿出一些分给肖恩和飞鸟,其他的放进了马上的包里。 肖恩尝试岔开话题,“这种事情老大你应该带上亚当,他这人虽然经常喝得迷迷糊糊的,但那枪是真的又准又快。” 亚当? 陈剑秋没有再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处理着伤口。肖恩和飞鸟见自己的老大不说话,也没说什么,上来帮陈剑秋的忙。 伤口处理的七七八八之后,他们重新上马,向着村子的方向而去。 行不多久,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群人,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有些人骑着马,有些骑着驴,不过大部分都靠两条腿跟在后面奔跑,手里的武器也五花八门,有耙子,有草叉。 肖恩和飞鸟都掏出了枪, 陈剑秋仔细观察了一下,示意两人将手中的武器放下。 对面也看到了这一行三个人,为首的一个老者快马加鞭赶到他们面前,下马便拜: “少主,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跪下的老人正是张大年。 陈剑秋有些哭笑不得,这帮人倒是忠心耿耿,他也毫不怀疑这帮人愿意跟追着自己的那帮骑警拼命,只是,目前这战斗力…… 他翻身下马,扫了一眼老人背后的那帮人,发现之前的几个武师也在里面。 “说了,叫我剑秋就可以了。”陈剑秋把张大年从地上扶了起来,“那些妇女和小孩们呢?” “少主,哦,不,剑秋,他们都已经回村子里安顿下了,这里都是愿意跟着我过来跟洋人拼命的。”老人有点诚惶诚恐,他恨声道,“都怪属下办事不利,下面人里面出了叛徒。” 张大年所说的叛徒自然指的是何洪生。 “无碍,跟他没太大关系。”陈剑秋不确定何洪生是不是暴露了自己和张大年的身份,不过至少从目前看来,清政府没有介入的意思。 在美国,这帮软蛋即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我建议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叙旧。”一旁的亚当虽然听不懂陈剑秋和张大年在说什么,但他知道那帮骑警不会善罢甘休。 一群人回到了村子。 “剑秋,你们今天就要走?”张大年坐在桌子边上,听了陈剑秋的打算,立马又有点坐不住。 “嗯,我们要进山里面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陈剑秋用英语说道,“帮我们准备点吃的。” “还有二锅头。”亚当在一旁补充。 陈剑秋从包里拿出一叠美金,把其中的一部分递给张大年:“这里不是久居之地,你带着他们往南走,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买一片地,好好经营。” 张大年蹭得站了起来:“剑秋,伱不带我们走么?我还有一膀子力气,能用得上。” 陈剑秋摇了摇头:“这些人更需要你,我有自己的安排,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让人过来找你们。” 他转过身,对牛三招了招手,把剩下的美金和一张纸递给了他:“你去南边的蒙特罗斯,拿着这张证明去找一个叫勃朗宁的武器铺老板,用这些钱跟他买一些枪支和弹药。” 他叮嘱道:“枪不一定要最先进的,但尽量够武装村子里的人,弹药要买足,让他教你们怎么使用,回来多练习。如果钱不够的话,跟那个老板说,我后面会还给他。” 牛三点了点头。 陈剑秋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已是夜幕降临。 他端坐在黑萝卜上,向着张大年和一众前来相送的村民,拱手抱拳: “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列位,珍重。” 说罢,便调转马头,五人,五马,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五十四章 众矢之的 富尔茨带着他的部队在市里市外转了一个大圈,都没有找到那个中国人的踪影。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把这个通缉犯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再搜索一遍。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富尔茨觉得自己胸口有一股闷气,堵得慌,他的伤口再次隐隐生痛。 在又一次搜索一片树林无果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一拳锤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 “长官。”他身后的一個骑警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报告道。 “说!”富尔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抓到两个人,好像也是通缉犯。” 骑警的这次搜索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的另一支队伍,在一个靠着铁路的废旧仓库逮到两个人。 这俩人被抓到的时候,正在仓库里找些什么,和他们一起被找到的,还有一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平克顿侦探。 他们中的一个留着一条向上翘着的胡子,另一个据说是这个人的马夫。 仓库里一地的血,天知道这两个万恶的通缉犯,对那个可怜的平克顿侦探做了些什么。 两个人很快被带到了富尔茨面前,他们一个一身赏金猎人打扮,另一个则是明显的马夫模样。 他们都被结结实实的绑着。 “放开我,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是一个赏金猎人。”小胡子一边挣扎着,一边吼道。 富尔茨走到他的边上,冷冷地看着他。 旁边的一个骑警递过来一张悬赏令,富尔茨接了过来,把悬赏令放在了小胡子脸旁边对照着。 悬赏令上的画像和小胡子一模样。 “哈尼夫,嗯,在蒙特罗斯杀了一个农场场主,还与多个平克顿侦探及贝恩兄弟的失踪有关,你好大的胆子啊,还敢来丹佛行凶?!”富尔茨冷声道。 “那些都跟我无关!我是被冤枉的!我这人从来不说谎。”哈尼夫挣扎着叫喊。 也是,农场主是他的马夫唐尼杀的,贝恩的哥哥是自己撞死的,其他的人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至于仓库里的平克顿侦探和血迹,他更是一头雾水。他追着陈剑秋踪迹来到丹佛,一路上不敢入镇,不敢进店,他们又没有飞鸟那种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本事,一路食不果腹,苦不堪言。 他凭着多年赏金猎人的直觉和追踪的本事,找到了火车道旁边的那个仓库。 他们刚闯了进去,看到了满地的血迹和奄奄一息的丹尼尔,正当他们为方向正确而欣喜若狂,准备继续收集线索的时候。 仓库的大门口出现了大批全副武装的骑警。 富尔茨生平最恨罪犯嘴硬,他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的“正义之气”,不顾自己肩上有伤,一拳打在了哈尼夫的肚子上。 哈尼夫一声闷哼,差点没把白天吃的浆果给吐出来。 “你跟另外被通缉的四个人什么关系?嗯?”富尔茨觉得自己的舒爽了一些,他逼问道。 “我也在追捕他们!我是一个赏金猎人!放了我,你个蠢货。”哈尼夫宁死不屈。 又是一拳,这次直接爆肝,哈尼夫的脸色都变了,痛苦地大叫起来。 富尔茨转过身去,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冲着属下们使了个眼色。 既然长官都动手了,那自己自然也别客气了。 憋一肚子气的骑警们一拥而上,对着哈尼夫就是一顿胖揍。马夫唐尼在一帮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等到众人揍得差不多的时候,哈尼夫已经头破血流,只剩下大口喘气了。 “把他交给丹佛的警方吧。”富尔茨活动了下脖子。 “那个中国人怎么办?”手下的骑警问道。 “我们回去修整一下,研究一下他们之前的资料,制定下计划。”富尔茨脸色阴沉,“只要他们还在西部,我就一定要捉拿他们归案。” …… 几天后,鼻青脸肿的哈尼夫走出了丹佛警局的门口,他身后跟着的马夫唐尼,状况则比他要好很多。 平克顿侦探丹尼尔醒转之后,费了老大的劲才向丹佛的警长们证明,他的事情确实与哈尼夫无关。 而哈尼夫自己,在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钱,缴纳了巨额保释金之后,被暂时地放了出来。 “我们会询问受害者的家属的意见,请你在正式开庭的时候务必到场。”法官大人如是说。 哈尼夫现在无比地渴望能抓到陈剑秋和他的同伙们。 陈剑秋的赏金又涨了,外号也发生了改变,悬赏令上加上了“双刀屠夫”和“路灯绞刑者”,赏金翻了几倍,为600美金,肖恩和飞鸟各涨50,变成了250美金。亚当因为没露脸,加上原本就价值不菲,所以还是那么多。 哈尼夫现在很缺钱,不管是刚刚掏空了他的保释金,还是将来有可能的,需要支付给农场主女儿的赔偿金。 更重要的,他立誓一定要让害他到如此境地的陈剑秋付出代价。 …… 白发老人陈兰彬负手而立,站在万福楼的窗口,他目睹了整个事情的过程,神色复杂。 身后那个刚刚吃了亏的长辫子年轻人很是不忿,但当他看着满身是血的陈剑秋屹立在唐人街口的时候,不由地暗暗心惊。 “大人,只看刀法,此人必与那人有莫大的关联,他身份扑朔迷离,想必和那些余孽脱不了干系。”年轻人道。 陈兰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陈大人,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些困扰。”一句生硬的汉语从楼梯口传来,和这句话同时出现的,是平克顿侦探,鹰钩鼻子,林奇。 “我们已经初步了解到那个年轻人的一些东西,我可以帮伱解决他,不过,可能要晚一点。”林奇走到了陈兰彬的旁边,手扶着窗户,向下看去。 陈兰彬再次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 丹佛城外,落基山脉脚下,一个拉丁美裔的姑娘牵着一匹白马,她已经换上了一袭新的红色衣裳,不过这次是一身劲装,深红色的夹克和衬衣。 她的肩上扛着一把夏普斯1874,这把枪可以在1000码外,狙杀一头野牛。 她低下身子,观察了下道路上的痕迹,随即翻身上马。 一匹白马,一袭红衣,一杆枪,进山。 第五十五章 枪油和酒,女人和枪 橡树村和美国西部的很多小山村一样,与世无争。 村子得名于村口的一棵大橡树,村子的历史比它北边今年刚成立的皮特金县(Pitkin County)要长的多,而橡树的历史,则比村子要长得多得多的多。 橡树村的村民,大部分是上一辈迁来了这里。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大部分已经饿得不成人形,最终靠着橡树果实活了下来,大橡树后面的那片橡树林,也为他们提供了搭建房屋和家具的材料。 于是后来,这里才有了人烟、牛羊。 他们很感恩,希望一代又一代就在这里平静地生活下去。 不过最近村子附近的山里面,经常会响起一些枪声, 村民们不以为意,经常会有猎人在这片山里面打猎,从村子往里进山不远的地方,据说还有一个猎人搭建休息的小屋。 那里现在可能有了新的主人。 村民们大多没有见过那帮外来的人,他们只是时不时会派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牵着两匹马过来交换一些物资。 他们从来不会打扰山里新的客人,彼此岁月静好。 但是今天,被村民们推举出来的马利克大叔,作为代表,站在了那座猎人小木屋的门口。 被选为代表的原因很简单,只有他知道那座小木屋的位置。 而站在小木屋门口的原因也很简单。 橡树村遇到了麻烦。 …… “砰,砰,砰” 陈剑秋试着从腰间瞬间拔出左轮,指头扣住扳机不动,另一只手不断拨动击锤。 他的枪丢在了陈兰彬那里,于是“征用”了肖恩的。 可每次尝试,都只能保证前三枪的子弹有着相对靠谱的弹道,剩下的几枪,要么动作断了节奏,要么就是子弹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嗯,勉强能唬住一些农夫,够用了。” 一边靠在树上的亚当今天竟然很难得的清醒着,他仰着脖子灌了口酒,阴阳怪气地说道。 陈剑秋一屁股坐在地上,左轮手枪也被他丢在了脚边。 亚当离开了他背靠着的树,走了过来,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枪,拿在了手里。 “走吧,回屋子。”亚当说道。 两个人回到了那個猎人的木屋。 飞鸟出门去猎一些野味,肖恩则去检查附近他们设置的几个警戒哨,霍尔姆斯大叔从来到这里开始,除了被派出到村子里换物资外,就一直在研究那张藏宝图。 亚当靠着桌子坐下了,他把手中陈剑秋的那把左轮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开始熟练地拆卸起来。 枪管、弹巢、击锤…… 亚当的拆卸快速且有条不紊。拆卸完毕后,他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瓶子。 “枪油,它们的‘酒’。”亚当指了指桌子上拆成了零件的左轮枪,然后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块布,开始擦拭着这些零件。 维护完毕后,亚当又轻巧地把左轮手枪重新组装了起来,他取出一颗子弹,塞进了弹巢。 他把耳朵贴在枪身上,手拨动弹巢,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随后,他把这把左轮,重新递回到了陈剑秋的手里。 “你应该把她当做你的爱人一样,去呵护和爱抚她。”亚当的眼神有些迷离。 陈剑秋母胎solo,暂时还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对寡妇情有独钟的男人。 不过他还是把子弹取出后,塞进了自己的枪套。 忽然,小木屋的门被敲了两下。 屋子里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门又响了两下,这一次有点犹豫。 霍尔姆斯大叔站起了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一个留着白色大胡子的农夫打扮的人,站在了门口。 “额,您好,我是外面橡树村的一名村民,我的名字叫马利克。”农夫小心翼翼地说道。 “您有什么事吗?”霍尔姆斯大叔堵在门口,没有要让他进来的意思。 “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嗯?” “我们村子里的动物,最近不断地遭到狼群的袭击,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四只羊了。” “你们自己不是有枪么?解决这些畜生应该不难吧。”霍尔姆斯身后的陈剑秋有些不以为然,他可没有替这些人排忧解难的想法。 “在往常,往往只有到了大雪封山,山中食物极度匮乏的时候,这些狼才会从山里出来,袭击村庄。而且袭击完之后,就会很快回山里。” “这次不知为什么,这段时间,他们开始频繁地袭击村里,似乎把村里的那些羊当做了唯一捕食的对象。” “我们疲于奔命,不知它们什么时候会来,再这样下去,它们恐怕就要开始吃人了。” 马利克大叔声音开始有点颤抖。 “我知道你们是专业的猎人,所以,帮帮我们吧,我们会尽力支付酬金的,” 听到酬金,陈剑秋倒是有点兴趣,可是一想到这小村子应该凑不出多少钱,又有点兴趣索然。 不过,他突然想到个事情。 “你先回去吧,等我们的伙伴回来,会赶到村子里的。” 马利克一听陈剑秋答应了,顿时欣喜若狂,高呼着“哈利路亚”走出了木屋。 快到傍晚时分的时候,飞鸟和肖恩都回来了。 陈剑秋把事情告诉了飞鸟,飞鸟皱起了眉头: “这不可能,狼群除非是饿疯了,或者遇到了更大的威胁,否则的话不会去攻击人类的村庄,可现在又不是冬天。” “不管了,收拾一下,肖恩,你和霍尔姆斯大叔待在这里,我们三个下去看看。”陈剑秋做出了决定。 当他们三人骑着马来到村子里时,恰是夕阳西斜。 羊群已经归了圈,村子里的男人们都拿了枪,埋伏在了羊圈附近的屋子后面。 陈剑秋远远看到了之前来寻求他们帮助的马利克,此时的他正在呵斥着一个小孩。 “快回家去,等下那帮畜生就要来了。”马利克挥舞着手,驱赶着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不情愿地走了回去,不过他并没按照他的父亲吩咐回屋子里,而是找了一个墙角躲了起来,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村子里还有火药么?”飞鸟问道。 马利克点了点头。 一群人在飞鸟的指挥下推了一桶火药出来,沿着羊圈前方撒出了一条线。 “等下狼群来了就点燃这条火线。”飞鸟吩咐完毕后,就和陈剑秋一同在村口出,斜对着羊圈的方向,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出现在村边的树林里。 狼,来了。 第五十六章 河谷之王(求追读) 一声狼嚎响彻山谷,紧接着,声声狼嚎此起彼伏,在山谷中回荡。 狼群呼啸而出,从树林中直奔羊圈而来。 马利克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胆寒,之前的狼群没有这么凶猛,它们之前或游走,或三三两两试探,今天不知为何跟疯了一样,像是要把整座村庄吞下。 “开火!”马利克手里的枪响了。 村子里农夫们也接二连三跟着开了火,不过精度都非常一般。 他们使用的是老式的装填步枪,一枪打完之后,需要较长的装弹时间。 转眼间,狼群就到了羊圈边上,几只狼把羊圈撞出了一道缺口,最前面的一只狼跃起,眼见就是要狼入羊群。 “砰!” 陈剑秋手里的枪响了,这也是他从肖恩手里薅来的,美其名曰和他的泵动霰弹枪交换。 那匹狼中了弹,摔落在地上挣扎。 亚当和飞鸟的子弹紧随其后,一时间地上躺了好几具狼的尸体。 “点火!”飞鸟冲着马利克喊道。 马利克赶紧取出火柴,在鞋底上划着,点燃了那道火线。 火焰窜起,把狼群隔在了羊圈外面。村子里也响起了“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妇女们敲击着他们能找到的任何金属制品,试图将狼群吓退。 “呕吼,他们进不来咯!” 一个小孩冲了出来,他一手拿着一个平底锅,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金属棒子。 他一边敲击着平底锅,一边向着火线对面的狼群挑衅。 “快回来!汤姆!”马利克急得大叫起来。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身形巨大的灰狼从阴影中窜了出来。 一道灰色的影子划过,小孩被灰狼吊着衣领,消失在夜幕之中。 狼群见无法继续获得更多的猎物,下面又是火,又是子弹,纷纷退却。 森林中又是一声狼嚎,众狼听闻,陆续掉头撤退。 “这些畜生叼走了我的儿子。”马利克急得冲陈剑秋大声喊道。 陈剑秋原本不想管这熊孩子,可他想了一下,再加上自己的计划,还是整理了下自己的牛仔帽,翻身上马。 这身新衣服是张大年在村里面给他找的,原先的那件,丢在了唐人街。 “追!”陈剑秋手一挥,黑萝卜一声嘶鸣,三匹马紧跟狼群而去。 一般的马,如果不是在马群中,或者遮住眼睛,看到一群穷凶恶极的野狼,是不敢冲的。 可黑萝卜不一样,这是个生撕群狼的浪货,他看见前面穿梭在森林中的群狼,追得更欢;休伊也不遑多让,陈剑秋发现这家伙自从跟着黑萝卜之后,也浪了很多; 亚当的那匹老马,倒是像一個勤勤恳恳,但其实见过无数腥风血雨的老辈,默默地看着前面两个后生闹腾。 “你找到那匹叼小孩的狼了么?”陈剑秋在马背上问飞鸟。 飞鸟凝神屏气,仔细地在前方奔跑的狼群中搜索,可光线昏暗,森林中树木杂多,马匹跑起来尚且挨挨擦擦,他们又位于狼群的后方,想找到目标的那匹狼谈何容易。 “在那呢。”亚当突然拔出枪,对着右前方就是一枪。 原来,被吊着的小汤姆举起了他手里的平底锅,正好落入亚当视野里。 那狼也是命不该绝,枪响时它正穿过两棵树之间。 它向侧面一个闪躲,小汤姆手中的平底锅“duang”得一声撞在树上,掉落了下来。 亚当的子弹打在了树上,这让他有点惊讶,看来他失手的时候也不多。 枪响了,狼群像是受了刺激,窜的更快,一时间树林中满地狼影闪动。 在树林中黑萝卜们对于身材较小的狼速度上完全没有任何优势,陈剑秋索性直接拔出了枪。 今天就来练练枪法。 他举起枪,瞅准了前面的一条落在后面的狼,一枪打去。 没中。 亚当哼了一声。 陈剑秋老脸一红,再次举起枪,他跟随着马背的起伏,屏气凝神,目光凝视着前方的那匹狼。 “宝贝儿,你可别辜负我。” 忽然,他觉得时间仿佛变慢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变慢了,只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只剩下前面的目标。 陈剑秋果断扣动了扳机。 那头狼应声倒地不起,而周围的空间和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这感觉只有一刹那,仅仅只有一刹那。 正当陈剑秋还在回味这种感觉得时候,旁边的亚当“呀”了一声。 “怎么了?”陈剑秋望向一旁也在掏枪的亚当,却看见亚当玩味地摸了摸嘴角:“有点意思。” 陈剑秋也懒得跟他打哑谜,继续追击着狼群,不过刚才的那种感觉,时灵时不灵。 倒了血霉的狼群被这三个人追赶着一路狂奔。 这三个人像是成了“牧狼人”,他们跟在狼群后面,不断地把掉队的狼“人道剔除”。 “行了,练得差不多了,别浪费子弹了。”亚当说道,“等下是你回去捡狼尸体,还是我和飞鸟啊?” 陈剑秋根本不想搭理他。 狼群已经领先着他们冲出了森林,他驾着黑萝卜也紧跟着冲了出去。 可当他冲了出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是一处河谷,狼群被驱赶到了干涸的河床边上,却没有一个敢再向前。 “咋了?是要准备开饭,把那个小家伙咬死?还是在这等我们排队枪毙啊?”陈剑秋勒住了黑萝卜,他的枪指向了叼着小汤姆的那匹大狼。 那只狼看见了举起枪的陈剑秋,做出了选择。 它叼着小汤姆就冲进了河床。 忽然间,狼群纷纷开始长嚎,而黑萝卜,居然也反常地焦躁不安起来。 陈剑秋警觉起来,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老大,你看那。”眼见的飞鸟突然指向山崖峭壁处。 陈剑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道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那里,它展开双翼,盘旋在空中。 这道黑影似乎是看见了这边,它倾斜了自己的身体,改变了方向。 紧接着,这只大鸟收缩了自己的双翅,急速坠下,像一颗子弹一样向着河谷中央的那条狼袭来。 灰狼也察觉到了,他松开口中的小汤姆,疯狂地向前撒足狂奔。 一转眼间,那只大鸟已经到了狼的后方,它重新振开双翅,陈剑秋这才发现,这双翅膀靠近了看真的是遮天蔽日。 灰狼还在向前逃跑,可大鸟不给他任何机会。 扑杀已至,灰狼翻倒在地,大鸟尖锐的爪子,已经嵌进了猎物的眼睛和咽喉。 灰狼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一声长嚎,这回是狼王发话,群狼冲过河谷,就要和大鸟拼命。 但大鸟“腾”得一下又起,展翅重新飞向了空中。 它飞出了峭壁口,沐浴在夕阳之下,一身羽毛被染得金黄;它的目光犀利,霸气尽露,俯瞰着自己身下的这片领地。 飞鸟长大了自己的嘴巴。 “是,是金雕!” 第五十七章 头铁不过平底锅 这只金雕出人意料地又转了回来,它再次向着狼群做出了俯冲动作。 狼群的头狼站了出来,它抖了抖脖子上的毛,呲起了牙,准备与金雕誓死一搏。 交锋也只在一瞬之间,金雕的爪子又快又准,而在半空中,狼失去了它体重的优势,金雕一击脱离,群狼再无首领。 失去头领的狼群四散而逃,而在空中的金雕却似戏谑,不断袭击着下方的狼们。 正常情况下,如果是正常捕猎,金雕也宁愿去选择更小一点的猎物,而不会主动袭击尖牙利齿、群体行动的狼。 自然界没有无意义的装逼,只有生存。 这只金雕不一般。 等到狼群纷纷死、走、逃、亡、伤之后,金雕有点索然无味,它再次转了回来,不过这次的目标,变成了躺在河谷里的小汤姆。 “不好!”飞鸟说道,他举起了手中的枪。 “好!”陈剑秋一把摁下了飞鸟的枪,黑萝卜与主人心意相通,飞马向着小汤姆而去。 一马,一鹰开始了一场短距离的冲刺竞赛。 黑萝卜四蹄飞快,风驰电掣;金雕展翅而来,如离弦之箭。 两边几乎同时到达了目标地点。 金雕的动作更快,它伸出了自己的双爪,眼看着就要将小汤姆抓起。 然而,陈剑秋张开双手,从马背上一个纵跃,扑向了减速中的金雕。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小汤姆,而是金雕。 嘿,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你金雕还能比凤凰强?落在地上,我不锤你个满天星? 金雕在空中已经来不及变换姿势,被陈剑秋扑了个正着,一起滚在了地上。 陈剑秋想凭借体重压住金雕,谁知这鸟机敏非凡,回头冲着陈剑秋的眼睛就要啄。 这要是被啄中了恐怕连眼珠子都要被叼出来,陈剑秋只得侧身闪躲。 那金雕奋力一挣,竟然脱了出来,扑腾了两下翅膀,又飞了起来。 陈剑秋爬起来再向前扑,却连金雕尾巴上的毛都没抓到。 金雕不敢恋战,重新飞回了空中。 “可惜啊。” 飞鸟和亚当已经骑马赶到了陈剑秋身边,陈剑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把小汤姆从地上拎了起来。 这熊孩子很幸运,身上居然没有什么伤,只是已经被吓晕了。 陈剑秋把小汤姆放到了飞鸟的怀里。 “走吧,我们回去吧。”亚当看了眼小汤姆,“他爹妈估计现在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陈剑秋上了马,和两人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恋恋不舍地在空中寻找那只金雕的踪迹。 “怎么,老大,你看上那只雕了?”飞鸟看出来了,自己的老大现在的眼神,和当初看见黑萝卜是一個样子。 “嗯。”陈剑秋有点心不在焉,他还是在到处张望。 “我们改天找头鹿来当诱饵试试,抓这种雕,得几个人合力。”在这方面,印第安人飞鸟还是有着丰富的经验。 然而,正当他们调转马头,准备回村的时候。 背后的半空中再次响起了鹰哨声。 这只金雕记仇,而且还很自命不凡。 “有什么趁手的家伙没?”陈剑秋问身边的两个人,飞鸟和亚当互相望了一下,亚当指了指步枪的枪托。 “打击面不够大。”陈剑秋摇了摇头。 飞鸟想了下,从马鞍后面取出一个挂着的平底锅,这是他刚才追狼群的时候顺手捡的,勤俭持家的飞鸟琢磨着拿回去给大伙儿煎肉吃。 他把平底锅递给陈剑秋。 “凑合着用吧。” 陈剑秋接了过来,垂在手上,落到了队伍的最后。 他没有转身去看身后的情况,而是通过听觉开始判断身后的情况。 风拂过树木的沙沙,狼群的哀嚎,还有,东西破空而至的声音。 近了,更近了。 飞鸟和亚当都没有转过头,他们都替陈剑秋捏了一把汗。 “扑棱棱。” 一对利爪冲着陈剑秋的脑袋落了下来,这一次,金雕打算用它袭击狼群的方式,让这个傲慢的人类付出代价。 就在利爪要碰到陈剑秋天灵盖的时候,他猛地一侧身,双手抡起平底锅,从下而上,狠狠迎上了身后的那个袭击者。 “邦!” 陈剑秋震得双手发麻,之前在唐人街砍了那么多人,手中的刀都没有脱落,而这次,平底锅居然脱手,掉在了地上。 那只金雕瞬间僵直,直直落了下来。 三个人赶紧翻身下马,却见那金雕眼、喙紧闭,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去,不会劲用大了,一平底锅给砸死了吧。”陈剑秋暗道不好。 飞鸟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舒了一口气:“没事,头铁得很,就掉了些毛,暂时晕了而已。” 于是几个人重新出发了,而那只可怜的“山谷之王”,被绑住了双脚,挂在了陈剑秋马鞍的后面。 等到达山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马利克和他的老婆,正焦急地等在村口。 当他们看见飞鸟怀里双眼紧闭的小汤姆时,面如死灰,马利克的老婆嚎啕大哭,跌跌撞撞地跑向飞鸟,而马利克,也跪倒在地上,目光空洞。 “别嚎了!还没死呢。”陈剑秋从飞鸟的怀中接过小汤姆,递给已经是满脸眼泪和鼻涕的马利克的老婆。 马利克听见这句话,一下子从活死人的状态恢复过来,赶紧去屋子里取了水过来,撬开小汤姆的嘴角灌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呛咳声,小汤姆醒转过来,马利克喜极而泣,向着自己的主祷告着,感谢上帝。 陈剑秋静静地等着马利克在那祈祷,马利克老婆反应要比他那个榆木脑袋丈夫要快得多,她清理了下自己的脸,拉了拉身边还在跟主沟通的丈夫。 马利克这才醒悟过来。 “三位恩人,你们稍等我一下。” 他转身走进屋子里,片刻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小鹿皮袋子,里面叮叮当当,应该是装着一些硬币。 他把袋子递给马上的陈剑秋。 “这是我们攒的一些钱,您别嫌少,先生,我知道这并不足以报答您的恩情,但请您收下。” 陈剑秋看都没看一眼那个袋子,他下了马,走到马利克面前,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 “晚点送一些谷物和盐,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进去就行。另外,我有一些事情想请你帮忙。” 他手搭上了马利克的肩膀,把他带到一旁,马利克恭敬地在一旁听着。 “你和伱的村民们,不管这段时间在附近遇到了什么陌生的人,第一,不要提及我们;第二,劳烦你亲自走一趟,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我。第三,我没想好,想好了我会告诉你。” 马利克拼命地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 开门迎客 在接下来的十来天里,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霍尔姆斯依旧在研究着那张藏宝图,不过他在综合了自己带来的资料和图上的内容后,取得了一些进展。 阿兹特克是14世纪开始存在于墨西哥中南部的一个印第安文明,16世纪覆灭于西班牙人之手。 但是这张人皮的年代根据霍尔姆斯的考证最多只有一百年。 另外,这个部族也绝不是什么王族的后裔,他们的祭祀规格完全不够。 但关于宝藏本身,霍尔姆斯带给陈剑秋一个好消息和一個坏消息。 好消息是,宝藏是真的,数量还不少。 关于宝藏的来历,人皮上的描述很隐晦,仅仅为一句话,为“邪神和他们海上的仆从掳掠走了财富,却落于圣湖之中。” 霍尔姆斯猜测这个邪神的海上仆从指的很可能就是西班牙人,而“落于圣湖”则于那位西班牙探险家所记载的“凄惨之夜”正好匹配。 阿兹特克人的皇帝,蒙特祖玛二世,被他的人民用石头砸死后,大批的西班牙人带着掳掠走的金银逃走,最终被围在了特斯科科湖,很多人和宝藏一起沉到了湖底。 至于这些宝藏是怎么捞出来,又是怎么到了这个部族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财富的数量还是可观的,因为记载中使用了“山一般”这样的形容词。 坏消息是,他到现在仍无法判断宝藏的具体位置,仅仅只能通过图画上的地貌判断出大致在新墨西哥州的东南区域。 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只金雕,怂了。 此时的它,正老老实实地停在陈剑秋的肩上,啄食着他手掌上托着的一块鹿肉。 它才吃了一半,陈剑秋便抽回了手,把肉丢回了锅里。 金雕扑棱着翅膀,正要发怒,却看到了陈剑秋撇过来直愣愣的目光,立刻不敢造次。 陈剑秋上下打量了下金雕,“惋惜”道: “玉米,我还是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只金雕在苏醒后,发现自己的脚和尾巴都被捆上了,它在尝试了几次逃跑无果之后,独自落在了房子角落的一根横着的木棍上。 这根横着的木棍是飞鸟做的,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只要这只鸟稍有困意,移动了自己的位置,就会掉下来。 而陈剑秋,则手提着平底锅亲自上阵,和金雕玩起了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其间,只要这傻鸟一有困意,陈剑秋就会给他来轻轻来上一锅。 一个星期以后,这只金雕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睥睨众生的豪情,像是个霜打了的茄子。 在这只可怜的鸟快要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时候,陈剑秋终于把他放了下来,金雕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等到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陈剑秋的新伙伴:玉米了。 陈剑秋走到了门口,把玉米放了出去,他转身走到桌子边,开始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他决定修整一段时间后出发,要不然科罗拉多最早10月份左右就可能大雪封山,那时候他们就只能在山里面待上一个冬天了。 在此之前,他还在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客人们的到来。 那些暗中的追兵们即使再慢,也应该能找到这个地方了。 陈剑秋根本不相信下面的那帮村民,他还没有傻到认为自己对于村子的帮助抵得上他们诱人的赏金。 如果这帮人良心发现,马利克会立马跑过来告诉自己对方的行踪。 如果这帮人不出意外地被赏金诱惑或者正义感爆棚,他们要么给对方指明一个模糊的方向,要么会找上马利克。 因为,只有马利克知道自己小屋确切的位置。 前者陈剑秋毫不担心,反正这些人也知道山里面有人,而后者,就很看这位信仰上帝的人的态度了。 如果他决定反水,那,陈剑秋期望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一个出现在这座山庄附近的,是科罗拉多州正义的化身、罪恶的天敌,匪徒们的克星、科罗拉多州骑警队创始人——富尔茨警官。 这些称谓都是前段时间绑架案之后,丹佛的报纸们给这位警官的赞誉。而不久前他又抓住通缉罪犯哈尼夫之,《丹佛时报》,《西部先驱者》更是长篇累牍地开始力捧这位警界的明星人物。 富尔茨在采访中表示,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希望报纸能够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其他地方。 但是他私下里,把报纸上印着他照片的部分一块一块地剪了下来,并把他认为最帅的一张,放在了自己的钱包里。 他在研究了陈剑秋之前的案卷之后,认定这个人是一个罪大恶极的逃犯,他狡猾、残忍、丧心病狂。 当他决定出发的时候,已经过了十来天,在充分分析了陈剑秋他们的行动轨迹后和周边的地理环境后,第一步,就选择了这里。 “嘿,哥们儿,你认识这个人么?”富尔茨掏出一张悬赏令,对着正在路边伐木的农夫,问道。 农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这个呢?”富尔茨又掏出了另一张,这张上面是印第安人飞鸟。 农夫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继续摇头。 “这几个人都是通缉犯,他们的最高的赏金值1000多美金。”富尔茨加大了声音。 农夫有点懵住了。 1000美金,天呐,那是什么概念?可以买好大一块地,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羊吧。 富尔茨看出了农夫正在浮想联翩,便再接再厉:“先生,你可以再仔细想想呢。” 他从怀里掏出很多美金,开始数。 农夫看见美金,眼睛都直了,连忙说道:“见过,见过,这个印第安人之前来到过村里,他还指挥我们倒火药来着。” “那么,他现在具体的位置在哪?”富尔茨继续数着他的美金,头也不抬。 “额,我不知道,应该在山里,村子里只有马利克知道他们在哪。”农夫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富尔茨手中的美金。 富尔茨在他的注视下,把手中那些钱又塞回到了衣服,一旁的农夫目瞪口呆。 “额,抱歉,我就想点下钱。”富尔茨一脸歉意地说道。 农夫急了:“那我的报酬呢?” 富尔茨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二十五美分的硬币,丢给了农夫: “抱歉,你的消息只值这么多钱。” 说罢,他便丢下一脸错愕的农夫,和其他骑警们一起,向村庄方向而去。 第五十九章 洛基山的带路党 富尔茨很快在村子的尽头出找到了正在修补羊圈的马利克。 自从上次陈剑秋他们击退狼群,救回了小汤姆之后,狼群的袭击就少了很多,再也没出现过群体攻击的事件。 但半夜偶尔的偷袭还是一直会发生,马利克期间曾向陈剑秋求助过,陈剑秋派了飞鸟晚上在这边转悠了几天。 可是这个印第安人好像心思并不在驱逐狼上,而是跟狼玩起了追逐,经常上半夜追着狼跑出去,下半夜就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 “你就是马利克?”富尔茨坐在马上问道。 睡眠不足的马利克扭过头来,冲着富尔茨点了点头。 富尔茨把刚在对路上农夫的戏码又对着马利克演了一遍,可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马利克的反应很漠然。 “不知道,不清楚,没见过。” “先生,那几个人很危险,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只有我们能保护你们的安全。”富尔茨掏出了自己的钱包,亮出了他的那些剪报。 他拍了拍胸口的警徽,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另外,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他们,还会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相信我,非常的丰厚。”富尔茨就差说“赏金都归你,牛逼让我吹”了,他想了想身后的兄弟,还是忍住了说大话的冲动。 马利克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站在那里。 富尔茨见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本来准备再说点什么,可他身后却传来下属的声音。 “长官,你看那只鸟怎么这么大?” 富尔茨抬起了头,看见不远处的空中盘旋着一只雕,那只雕的体型看起来比一般的要大上不少。 “那是金雕。”富尔茨有点瞧不上自己属下没见识的样子,谆谆教导道,“这种鸟成年的臂展可以达到8英尺,别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他眼见天色渐暗,便对这個木讷的老农民说道:“天要黑了,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过来找我,我们的营地就在村外面的高台上。 说罢,便挥了挥手,和属下们一同离开了村子。 他不知道,此刻马利克的内心,已经天人交战,乱成了一团麻。 他手里敲栅栏的锤子早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而他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 那群人的来历自己早就有所猜测,开始以为他们是猎人,可哪有猎人打了快一个月的猎,不见皮毛往外运的。 再从他们精准的枪法和矫健的身手来看,肯定不是什么一般人。 但自己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被通缉的重金罪犯。 自己如果出卖了他们,一定会被杀人灭口的。 可刚才那个警官说会保护我,看起来那个人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自己瞒着不说的话,会不会被当做同党抓起来。 马利克的头都快炸了,他蹲在羊圈边,不由自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天色越来越暗,他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又重新站起来,来回地踱步,焦躁不安。 最终,他还是迈开了步子,慢慢地向着村外走去。 没办法,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马利克一步一步走出了村口,路过了那棵矗立于此的大橡树。 一阵山风吹过来,吹得橡树来回摇摆,沙沙作响,几片树叶掉落,飘在了他的脑袋上。 马利克像是被电击一样醒了过来。 他们可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那,自己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自己这样做是要下地狱的。 仁慈的主啊,宽恕我吧,宽恕我刚才那些背离本心的想法。 他转过身,匆匆地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来到自己的家门口,窗户里面亮着灯,小汤姆清脆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马利克现在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直接走进富尔茨的营地。 可当他打开门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个半死。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桌子边上,桌子上的煤油灯照着他的侧脸,随着门口风的节奏忽明忽暗。 是那个中国人。 他手里拿着一个匕首,匕首尖上挑着一块烤得半熟的肉,而这块肉和匕首一起,被递到了他的儿子小汤姆的嘴边。 “求求伱,求求你,别动我的儿子,我什么都没说!”马利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那个拿着匕首的中国人求饶。 一时间,除了他的儿子,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他这才发现,不光是陈剑秋,那个印第安人,还有亚当,自己的老婆,都在屋子里。 一个黑影“嗖”得一声从陈剑秋的肩膀上窜了出来,一下子叼走了那块匕首尖上的肉。 “我说你没玉米快吧。”陈剑秋笑嘻嘻地收起了匕首,目光玩味地看向了门口的马利克。 小汤姆拍手大笑,想去摸那只大鸟的脑袋。却被玉米不耐烦地躲开了。 小汤姆悻悻地撤回了手,他这才发现跪倒在门口的自己的爸爸,脸上充满了疑惑: “爸爸,你刚才说什么?” 马利克顿时觉得尴尬无比,他只得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没什么,刚才进门摔了一跤而已。” 马利克的老婆此时已经端了一盆黏糊糊的东西走了出来。 又是炖菜。 陈剑秋看了头和胃都觉得疼,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 几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原本不大的木桌子显得有些拥挤。 马利克坐在陈剑秋的旁边,有些忐忑不安,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祷告吧。”陈剑秋轻声对他说道,自己则背靠着椅子,开始闭目养神。 马利克哆哆嗦嗦双手握紧,胳膊肘放在桌子上,开始感谢主赐予他们的美食。 祷告完毕,众人开始进餐。 陈剑秋一口口地把碗里的炖菜挖了个精光,其实他根本说不出这里面是个啥味道,知道到里面有土豆,有肉。 马利克的老婆看到客人们吃完了她的杰作,非常的开心,问陈剑秋要不要再来一碗。 陈剑秋婉言谢绝了,他把玉米搁在了椅背上,嘱咐小汤姆别轻易伸手,便拉着马利克来到了门外。 飞鸟和亚当跟在身后。 “陈先生,我真的,真的什么都没说。”马利克有些惶恐不安地说道。 “我知道。”陈剑秋砸吧了下嘴,似乎在清理着牙缝里的肉,他向身后的飞鸟招了招手。 飞鸟靠了过来。 “都调查清楚了吧?” “嗯,前两天晚上都搞清楚了。” “位置确定了?” “嗯,和玉米之前圈定的范围大致核对过了,就是这里。”飞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看起来像是从霍尔姆斯那里薅来的。 上面画着一条路,通着一个地点,那个地点用圈圈了一下。 陈剑秋拍了拍马利克的肩膀,对他说道:“马利克先生,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么?你并没有及时的跑来通知我呀。” 马利克瑟瑟发抖,慌忙辩解道:“我,我还没来得及。” 陈剑秋点了点头:“嗯,我体谅你的难处。” “那,那我现在去盯着他们?” 陈剑秋又摇了摇头,他把那张纸递到了马利克的眼前: “之前我没有想好第三件事,现在想好了。这搞不好还是个能赚钱的差事。” “你去告诉他们,愿意带他们去我们住的地方,不过,是这个地方。” 陈剑秋指了指地图上标准的圆圈,那里注明了一个单词: 山洞。 第六十章 野兽凶猛 “那,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会不会有危险?”马利克有些不放心。 “不会的,他们都是体面的人士,不会对你下手的。”陈剑秋收起了那张图,脸上还是那副笑容,如果肖恩在,肯定暗道不好。 马利克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不知道陈剑秋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图上标注的山洞他认识,不过已经好久没去过了,那里现在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陈剑秋吹了一声口哨,玉米“扑棱棱”地从门里飞了出来,停在了主人的肩上。 三人翻身上马,借着夜色,向山中而去。 第二天早晨,马利克出现在了富尔茨营地。 “想通了?”富尔茨看着眼前这个农夫,有点子兴奋,看来金钱的诱惑还是好使。 “那,什么,可不可以先给我一部分定金?”马利克有点犹豫的样子。 富尔茨欣然同意,他从兜里的美金中,取出了几张,递给马利克。 他们转身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这个人值得我们信任么?”富尔茨的手下低声问他的长官。 富尔茨一脸的自信:“有谁能拒绝正义和金钱呢?” “可万一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在哪呢?”手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我们进山里搜?是你认识路还是我认识路啊?”富尔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一行人向着山里的方向进发了,富尔茨借给了马利克一匹马,让他走在最前面带路,两個骑警和他一起,而自己则和大部队跟在后面。 山路崎岖,走到有些地方的时候,甚至已经没有路了。 富尔茨有些警觉,听村民们说,山里面那几个人会定期派人出来补充生活的必需品,如果这条路真的是通往他们住的地方,不应该一点人为的痕迹没有。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前面的人先停下来时,前面的骑警已经主动勒停了马。 “长官,我们这边发现了些东西。” 富尔茨下了马,快步走到前面,他的伤已经好了,现在身手非常地矫健。 士兵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下面。 富尔茨凑过去看了一眼。 是一个空的酒瓶和一根燃了一半的烟。 他带上手套,弯腰捡起那个酒瓶,仔细地端详起来。 这个酒瓶上的标签都已经被撕去了,里面只剩下底部还留有一些残余的透明液体。 富尔茨把鼻子凑近瓶口,一股呛人的酒精味道直扑他的鼻孔。 他赶紧把瓶子拿开,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这什么玩意儿,是人喝的么? 他把酒瓶递给身后的骑警,又观察了下那个残留的半截烟。 烟熄灭的时间并不长,这条道刚刚应该有人走过。 这让富尔茨再次兴奋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 “追!” 前面的行进道路窄得马匹无法通过,富尔茨决定全体下马,拿上武器和干粮,和马利克一起钻进了山林。 不过弃了路进入山林之后,人类的痕迹便更加明显,虽然有一搭没一搭,但是可以明确地联系起来,形成一条清晰的行进路线。 富尔茨越来越有信心了。 与此同时,在森林的一处僻静处,三个人正趴在地上观察着下面。 “诶诶,你个老酒鬼,酒瓶子是不是落路上了?”肖恩对亚当可谓是一点也不恭敬,这两天他被陈剑秋派去保护霍尔姆斯或者盯梢其他位置的暗哨,寂寞得快发疯,所以开启着全程话痨的模式。 “黑鬼,你闭嘴吧,那根烟是不是抽了一半扔了。”亚当不屑一顾。 陈剑秋却没有搭理他们俩的意思,他全身贯注地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诶,老大,为什么埋伏选在这破地方,我看地形也不怎么样啊?”肖恩见跟亚当分不出个胜负,便又过来骚扰陈剑秋。 “等下你就会知道的。”陈剑秋一如既往地打哑谜。 这时,飞鸟从旁边轻手轻脚地跑了过来,趴到了陈剑秋的身边。 “痕迹都做好了?”陈剑秋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用草编织的花环,他开玩笑似的扣在了飞鸟的头上。 飞鸟点了点头,作为一个资深猎人,在处理痕迹方面,他最为专业。 陈剑秋抬起头,树冠中露出的一片天空并不大,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声鹰哨传来。 “来了。” 富尔茨和他的骑警们被带到一处山体附近,他们绕过一片岩石的拐角,前方是一个洞窟。 “他们,就在里面。”马利克指了指那个山洞,怯生生地说道。 富尔茨看了眼脚下的树叶覆盖的地面上,确实有几条脚印是朝着山洞的方向去的。 他大喜过望,带着一群士兵快速地冲了过去。 他们靠近了洞窟。 洞窟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里面散发出一阵阵地骚臭味和血腥味。 富尔茨顿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个洞窟完全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马利克呢?”突然有人发现,那个给他们带路的农民不见了。 富尔茨赶紧去检查之前的那些脚印,发现脚印只是到了洞窟外围,就不见了。 “遭了,快后退,可能中埋伏了。”这是富尔茨的第一反应。 可每当一个人反应到自己中了埋伏的时候,一般都是来不及的。 一阵巨大的咆哮声从山洞中传来,这声咆哮震耳欲聋,整个山洞都在为之颤抖。 和咆哮声同时出现的,是一个急速向他们冲来的巨大身影。 等他们能在阳光之下看清楚这个巨大身影之时,离洞口最近的一个骑警已经被扑倒在地。 这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灰熊,比他们所见过的所有灰熊,体型都要大,此时的它半站了起来,竟然接近两人多高,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 它的前肢落下,狠狠地踩在了身下的骑警身上,那个骑警瞬间就断了气。 “快开枪!”富尔茨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掏出枪,射向这只令人生畏的野兽。 骑警们都训练有素,但是他们都不是猎人,没有对付这种野兽的经验。 他们都没有装备大口径的子弹,左轮的枪弹打不穿这头野兽的皮毛,而步枪子弹,则让受伤的灰熊更加疯狂。 见了血的灰熊开始发了疯,它一巴掌扇飞了一个骑警之后,又扑倒了旁边的另一个,一口咬在了那个骑警的胳膊上,把那个骑警的身体撕成了两半。 浑身是血的灰熊在人群中如同一道旋风一样横冲直撞,场面异常惨烈。 陈剑秋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动静,他拿上了自己的霰弹枪,站起了身。 他对着身后全副武装的同伴们说了一句: “走,咱们去劝劝架。” 第六十一章 杀人,还要诛心? “老大,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熊洞?”肖恩一边跟着陈剑秋从山坡的背面往下跑,一边问。 “因为我知道啊。”还是毫无意义地回话。 陈剑秋从救小汤姆那天狼群的异常就判断出这片山里有问题。 如果说之前在河谷玉米对于狼群的袭击是划分了领地的一条线的话,那前两天飞鸟在森林里跟踪的那些狼的行踪,则划定了领地的另一条线。 那些狼都在刻意躲避这片区域,这里和之前玉米之前所在的河谷一样,是狼群的禁地。 被压缩了的生存空间养不活狼群,他们要么选择迁徙,要么选择袭击村庄。 转眼之间,陈剑秋他们已经绕到了骑警们的后面。 此刻浑身是伤的灰熊已经歇斯底里,而骑警们则已经稳住了阵脚,他们分散在各个掩体的后面,不断向灰熊射击。 “艹,好像下来得迟了点。” 陈剑秋不及思索,对着眼前骑警的后背开始倾泻火力。 霰弹喷射而出,像天女散花一样,猝不及防的骑警们被打懵了,一个离得最近的骑警,整個人被打成了两截。 枪里的六发子弹瞬间打完,地上多了两具尸体和一个躺在地上惨叫的人。 陈剑秋扔掉霰弹枪,从腰间拔出左轮急速腰射。 六声枪响,除了前两发命中了目标,其他的都射在了树上、石头上,天上。 “别丢人现眼了。”亚当一枪击倒了一个躲在坡后面正准备冲陈剑秋开枪的的骑警,“没练好就回去好好练,出去别说是我教会你的。” 背后遭到偷袭的富尔茨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眼前这只明明已经被打成筛子的灰熊居然还是异常生猛。 灰熊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在解决掉一个蹲在角落冲它连射了四枪的骑警之后,它扭过头,被火器击伤的半张脸恐怖狰狞。 它嘶吼着,如同一块下山的巨石,卷集着最后的恐怖力量,冲向了树后面的富尔茨。 富尔茨慌乱之中将枪中所有的子弹打了出去,半数落在了那只熊的身上。 遍体鳞伤的灰熊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撞在了富尔茨身前的那棵树上。 树被拦腰撞断,擦着富尔茨的身体砸在地上,而那只灰熊,终于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富尔茨惊魂未定,一时间竟忘了换步枪的子弹。 一颗子弹破空飞来,一个骑警跳了过来,一把将富尔茨扑倒。 “长官,我们被偷袭了!”这名骑警的胳膊已经负了伤,帽子歪在一边,脸上全是土。 富尔茨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爬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隐蔽!阵型散开!就地反击!”他一边往自己的枪里面压子弹,一边指挥。 骑警们的战斗意志很强,可这是在他们不熟悉的森林里。 科罗拉多的森林以针叶林为主,外面看上去稀松平常,但实际里面可见度极差,面对不知在何处的偷袭者,反击谈何容易。 “富尔茨警长!” 陈剑秋的声音传来 “看在你尽忠职守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树影晃动,刚才那只灰熊把骑警队冲得七零八落,富尔茨看不到陈剑秋的踪迹,也看不清自己下属们的位置。 “你如果不想你的队伍全军覆没的话……啊哈,逮到伱了,朋友。” “砰”得一声枪响,伴随着一个骑警的惨叫。 陈剑秋的声音仿佛一个反派,在森林中回响,声音来源的方向飘忽不定,看来他在不断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对自己的队员进行着狩猎。 “我来看看,这个躲在树后面的小可爱是谁?” 又是“砰”的一声枪响,一个骑警从树后面跌了出来,仰面朝天。 剩下的人向枪响的方向射去,换来的,是比他们还精准的子弹。 富尔茨现在的感觉憋屈极了,就和当时被围在小木屋里的埃尔南德斯一样,明明自己这边人更多,装备更好,可就是被对面几个人压制得抬不起头。 陈剑秋手里提着散弹枪,弯着腰顺着低地的一处土坡隐蔽,又绕到了另一个方向。 他当然有自己的资本。如果是在山外面,无论是在城里还是在草原、或者荒漠上,他是根本不敢与骑警队对决的。 如果他那么做的话,下场应该就会和埃尔南德斯的帮派一样,要么被击毙,要么被带回丹佛绞死。 可现在是在科罗拉多的黑森林里,他脚下的这片地方自己已经研究了至少半个月。 你富尔茨和你的骑警队没了马,凭什么跟我在森林里斗? “富尔茨!我看到你的帽子了,哈哈哈!” 富尔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帽子还露在石头外面,他赶紧趴在了地下,一把把帽子摘了下来。 “富尔茨!别趴着啊,你的脚露出来了,要不要我给你修修脚?” 警官刚准备下意识收回自己的脚,却发现脚明明就在藏在石头后面。 他恼羞成怒,对着声音的方向抬手就是两枪,可随之而来的是对面的两颗子弹,一枪打在他前面的石头上,另一枪,则击中了他身后的那个负伤骑警。 自己在向阳面,对手在阴面,这根本没法打。 “长官!长官……”被击中的骑警身上的伤口在汩汩地留着血,他手伸向富尔茨。 富尔茨看向躺在地上年轻的小伙子,神色复杂。 骑警们受伤的呻吟声在森林中此起彼伏,而有些不会呻吟的,已经躺在地上说不了话了。 “富尔茨!你看看这些年轻的面庞,他们忠心跟随你,却因为你错误的决策死于非命!你对得起他们吗?” 陈剑秋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如魔音一样传入富尔茨的耳朵。 “他们死于你的自大!死于你的无知!死于你盲目的自信!” 富尔茨面如死灰,他想闪出去跟陈剑秋他们拼命。 可他的裤腿被一只手抓住了,他回过头,看见了那个受伤骑警的脸: “长官,撤吧,你死了,骑警队就没了。” 富尔茨一脸茫然,那个骑警挣扎着坐了起来,向着森林里开了几枪。 骑警见长官没有反应,他一把拽下富尔茨胸口的口哨,含在嘴里吹响了。 骑警们纷纷从隐蔽处现身了,他们一边向着阴影中还击,一边迅速向富尔茨的方向迅速地靠拢。 他们集体撤退了。 两个骑警架着失魂落魄的富尔茨往森林外面跑去。 一番交火之后,骑警队又丢下了几具尸体。 过了一会儿,陈剑秋几个人的身影也出现在森林外。 森林的外面,是一片开阔的山间草原,不远处,山体绵延不绝。 “老大,我们不追么?”肖恩收起了枪,问身边还在远眺的陈剑秋。 “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在森林之外处理掉他们。”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一个暂时丧失了斗志的人,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吧。” 他刚准备往回走,可一声尖锐而又急促的鹰哨传入了他的耳中,他一眼瞥见了在不远处上空盘旋的玉米。 玉米收拢双翅,似乎要对下面的什么发起攻击。 “有危险!” 陈剑秋后脚蹬地,向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砰!” 一声枪响,他原先身后的那颗树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弹坑。 第六十二章 我其实算半个厨子 “快回林子里!”陈剑秋以最快的速度向树林跑去。 又是一声枪响,他一个纵越向前,再接了一个翻滚,滚进了林子里。 陈剑秋爬了起来,摸了摸身体上下,发现自己幸运地没有中弹,才背靠着树干向外观察。 其他的三个人也进了林子。 “是夏普思1874,大五零口径,她这是想要你粉身碎骨啊。”亚当背靠着树干,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娘们太记仇了。” 他光是凭着枪声就判断出了枪的型号,当然他在说谁陈剑秋也明白。 女人真是惹不起,不就是撕了她一角裙子么。 “在那边!”飞鸟指着俯冲而下的玉米,它正在向下面的目标发起攻击。 “遭了,这傻鸟没死过。” 陈剑秋暗叫一声不好,玉米现在是他的一号侦察兵,要是这么死在这女人手上,那真的太可惜了。 果然,那個女人的枪响了,不过这次是应该是手枪。 开枪的时候玉米已经降到离地面很近,从陈剑秋的角度看不见它的踪影。 别出事!别出事! 陈剑秋默默念叨着,他没有听见玉米的哀鸣,希望这傻鸟没有被一枪毙命。 一个人影突然从远处的灌木从中跑了出来,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她迅速地向着远处移动着。这个人披着一件不知是什么编织成的浅色斗篷,和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可一跑动,陈剑秋还是能从斗篷的间隙中隐约看见一抹红色。 女人一声口哨,一匹白马从远处的林中跑了过来,女人上马逃跑。 马在奔跑,玉米也从灌木中跃到了半空中,不过身上羽毛好像少了一小块,应该是受了点伤。 这傻鸟好像不依不饶,打算继续向女人的方向追去。 陈剑秋松了一口气,他吹了一声口哨, 玉米不甘心地飞了回来,一路上歪歪斜斜,差点没落稳。 陈剑秋拿过步枪,举起来冲着白马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射程和精度不够,别浪费子弹了。”亚当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这女人是吃定我们了。”陈剑秋放下了枪,目送那匹白马远去。 从他们的地方到“红衣”的藏身之处有800码,陈剑秋带着其他几个人走了过去,这是一片以鼠尾草为主的灌木丛,地上明显有一片被踩的痕迹,从那里往外,留下了一道血迹。 看样子玉米也给她留了一些纪念。 “红衣”卡米拉,受伤了。 他现在想想还有些害怕,这女人的下手着实有点阴,这次如果不是自己有玉米,怕是早就殒命当场了。 如果说西部有一千种死法,被远远地一枪崩死,绝对是算不上体面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身旁的亚当刮目相看,这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脸黑嘴臭,虽说枪法超群,但至少有一半时间处在神志不清的状态,能在西部活到现在也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与飞鸟和肖恩不同,他一直看不太懂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的身上有太多神秘和不合理的东西,所以自己一直谨慎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对了,亚当,你上次说你在新墨西哥抢银行?”陈剑秋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啊?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亚当一脸茫然。 “你还说你要死了。”陈剑秋补充了一句,“你和伱老相好(old sweetheart)说的。” “嗯,这句我记得。”亚当点了点头,“而且是真的,另外我更正一下,伊丽莎白不是我的老相好,她是我的初恋(first lover)。” 陈剑秋不想再搭理他,他觉得跟这个酒鬼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亚当并不知道他旁边的这个人在想些什么,他忽然想念起来自己老马马鞍袋中那瓶二锅头,于是对陈剑秋说道: “陈,我们回去吧。” 他们在路过熊洞的时候,打扫了一下战场,检查了下骑警们的尸体,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最终只找到一些弹药,他们还替肖恩和霍尔姆斯各挑了一把左轮。 从一个中国人的文化角度来说,陈剑秋还真不太希望这些骑警们曝尸荒野,于是他和飞鸟几个人把尸体还算完整的都挪到了山洞里。 至于那几个烂得只能拿铲子铲或者需要慢慢捡的,只能让他们回归大自然,以秃鹫或者郊狼的肚子为墓了。 陈剑秋检查了下玉米的伤势,只有翅膀上有点擦伤,看来运气和它的主人一样好,被子弹擦过了身体,至于掉了的几根羽毛,没几天就长出来了。 飞鸟甚至还想把那只熊的皮给扒下来,这怎么大的熊皮肯定能值不少钱,可当他凑近仔细检查了下那只熊的尸体后,气得用印第安语骂娘。 这帮白皮真是暴殄天物,熊皮已经被打烂了,就是最心宽的皮毛商人恐怕也不会为这张皮出一美分。 甚至连熊的躯干上也都是铅弹的洞,熊肉也吃不了。 不过身为中国人的陈剑秋还是找到了有用的东西,他割下了熊的四肢脚掌挂在了马后面。 “今天晚上给你们尝尝什么叫美味。” 几个人回到了猎人的小木屋,陈剑秋把熊掌从马后面取了下来,就一头钻进了他们搭建的那个临时厨房。 他先是用水拌了一堆湿泥,然后慢慢地把熊掌包上,然后把这四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熊掌丢进了柴火堆里面。 他一转身,手上一坨一坨黑乎乎的湿泥,他看见几个人都围在他身后看热闹,顿时没好眼色: “干嘛那?都来帮忙啊!” 于是,几乎每一个人都被分配了任务,飞鸟和霍尔姆斯去林子里找一些香料,主要是紫色的百里香和野葱,亚当去取保存着的蜂蜜,而肖恩,则被留在了身边。 “老大,我有什么任务吗?”肖恩觉得自己格外荣幸。 陈剑秋不说话,两个人于是就这么蹲在火堆旁边蹲了好久,直到陈剑秋突然一拍手,把那四个泥团子从火堆里扒拉出来。 他拿着飞鸟的印第安战斧,用斧背一个个敲开那几个泥团。 熊掌的毛,已经跟着外面的泥壳全部掉了下来。 陈剑秋找个木盆,装了一点温水,把脱了大毛的熊掌放了进去,然后和一把匕首一起递给肖恩: “把上面的毛弄干净。” 直到其他所有人都回来以后,肖恩还在愁眉苦脸地剔着熊掌上的毛。 陈剑秋烧开水,把熊掌放了进去,他向亚当伸出了一只手。 亚当没明白什么意思,陈剑秋索性直接跑到老马的后面,从马鞍袋里取出一瓶二锅头。 “哦,不,陈,别这样,这是我最后一瓶了。”亚当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陈剑秋直接倒了一小半进去,亚当感觉自己的心在流血。 煮了好久之后,这位大厨将熊掌捞了出来,然后把蜂蜜取来抹在熊掌上,放了一会儿后,再和百里香、野葱还有飞鸟找到的几种香料放进了另外一个锅里。 “可惜没有酱油。”陈剑秋遗憾地摇了摇头。 从下午到晚上,小火慢炖,整个猎人小屋的周围,渐渐弥漫着一股让人直流口水的香味,这种香味中,包含着熊掌那种独特的鲜香,还有百里香的辛香。 夜幕降临,几个人坐在桌子边,围着陈剑秋捧上来的那锅熊掌,大快朵颐。 “老大,真没想到,你做的东西这么好吃。”肖恩吃得满嘴的油,而其他人,基本跟他一样,要么在埋头啃,要么在拆着肉。 然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美餐。 马利克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陈,出,出事了!” 第六十三章 上帝保佑你 还是霍尔姆斯给马利克打开了门,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侧开身,把马利克让了进来。 “别慌,喝口水,慢慢说呢。”陈剑秋递了一个杯子给神色慌张的农夫,另一只手并没有离开他碗里的那半只熊掌。 他在想是先吃熊掌中间香喷喷的肉好,还是先吃熊指头好。 马利克根本没有心思喝水,他把杯子又放回了桌上。 “我看那些骑警到了位置,就趁他们不注意,自己先跑回来了。” “嗯。” “可当我靠近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好像出了事情。所以没敢直接进去。” “嗯,挑要紧的说。” “我家门口农具的位置动过了,圈里的羊少了一只,最关键的,我的老婆和小汤姆都不在外面。” “嗯。”陈剑秋仍在低头品尝着他碗里的熊掌,对于这些琐事,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马利克急了,声音有点发抖: “陈!有人进了我的家!很有可能把我的老婆和孩子都绑架了。” “哦。”陈剑秋擦了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柯尔特左轮,递给他,“试试这个,用完了记得还我就行。” 马利克都快哭出来了:“陈,看在我帮你引开骑警队的份上,帮帮我,帮帮我好么?” 陈剑秋一脸认真的样子:“那是我和你之前约定好的,我救了你的孩子,你帮我,你我都已经很好的完成了对彼此的承诺而已。” “那我们再交易一次行不行?我还有钱。”马利克已经快跪下了。 “不不不,我的朋友,我们不需要钱,我们刚刚犯下了太多的杀戮,现在需要净化自己的灵魂。”陈剑秋满嘴的鬼话。 他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发现还是没擦干净,而擦手的布已经被亚当拿过去了,这人正在往上面吐骨头。 于是他走到马利克身边,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马利克的肩上留下一道大大的油印。 “相信自己,我这枪很厉害,有上帝的加持,只要你足够爱伱的老婆和孩子,上帝就会拯救你。” 陈剑秋又从兜里掏出一盒子弹,他从马利克手上取过柯尔特,打开弹巢,把子弹一颗一颗地塞了进去,再拍了回去。 他转了一下弹巢,将耳朵靠近枪身:“听,上帝让这个世界平等的声音。” 说罢,他便把左轮再次塞回到了马利克的手里,剩下的子弹,也统统放进了他的口袋。 马利克见求援无望,绝望地转身走出了屋子。 “老大,我们真的不帮他么?”善良的飞鸟有点迟疑,但还是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陈剑秋其实并不在乎马利克那段化身福尔摩斯的推断是否具有逻辑性,他只是不太相信这個人,毕竟,之前他差一点就出卖了自己。 但,不管他说的真还是假,有一点是肯定的。 村子里,现在肯定有人在找他们。这些人是谁呢? 富尔茨?不可能,自己亲眼看着他失魂落魄地逃跑了;那个女人?也不对,她受了伤,一个人找一群人的麻烦,不现实。 难道是平克顿的那帮人?这倒是有可能,如果是他们,好像还真有点麻烦。 亦或者,是其他赏金猎人,还有一个一直跟着自己的赏金猎人,叫什么来着?哦,对,哈尼夫。 陈剑秋感觉这个人感觉好像一直跟着他们,但好像从未出现过。只是上次蒙特罗斯之后,在自己悬赏的旁边莫名其妙地多了这个人。 嗯,一直不出现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如果是他说的是假的,那我这把枪当是送给他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每个深爱着自己老婆和孩子的人,都会有上帝保佑,对么。” 陈剑秋坐在靠门的椅子上,目送着马利克的背影远去。 …… 马利克走在通往橡树村的路上。天色已经黑了,只有挂在空中的满月为他照亮着前进的路。 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装满子弹的左轮,回想这段时间他的遭遇,内心有点复杂。 自己原本是个西部山村的老实农夫,生活无非就是放放羊,照顾山间平地里那些不多的庄稼。每年和外界的交流不多,只在有集市的时候,才赶着羊群去卖个好价钱。 可最近一个月,他经历了被狼群袭击;卷进了骑警队和通缉犯的争斗;而现在,自己的妻儿,大概率出现了危险。 邻居们见到自己,都言语不详,他们都不愿意再卷入是非,甚至连自己家发生了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那些通缉犯不愿意管自己,只给了自己一把左轮手枪。 要说枪,自己也有啊,也没见自己一个人把狼群打跑啊。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迈着沉重的步伐,马利克来到了自己的屋子门口。 屋子里没有亮灯,木制的栅栏围成的院子里,散布着各种各样杂乱的脚印,一辆运放杂物的小推车停在栅栏边上,地上落了一把草叉。 最让他揪心的,是在靠近羊圈的地方,掉落着一个木制的手工小风车。 这是他儿子平时最心爱的玩具。 他的眼中浮现出平时妻子在院子中劳作的景象,而他的儿子,小汤姆,拿着风车绕着羊圈奔跑,一边跑,一边扯着鬼脸笑。 跑着,跑着,小汤姆突然被一块地上凸起的硬土块绊倒。 “哎哟。”小风车摔了出去,而熊孩子自己,则摔得一脸的污泥。 “汤姆,你得自己去清洗你的衣服和脸了。”他的妻子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看着摔在地上的汤姆,一点上去扶的意思都没有。 马利克的嘴角泛起了微笑。 然而一阵风吹过,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院子里恢复了现在的景象,没有妻子,没有小汤姆。 马利克鼓起了勇气,他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是不想失去所有。 他在羊圈的附近发现了一点血迹,马利克弯下腰,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一下。 是羊血。 于是他跟着血迹绕到了屋子的后面,发现了一滩血迹和一堆羊的内脏。 这应该就是他羊圈中丢掉的那只羊的剩余部分了。 这帮人可能没有走,现在就在自己的屋子里面! 马利克紧张起来,但是现在的情形让他毫无退路。 他回到了屋子的正门前,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喊道: “屋子里的陌生人!我!马利克!在这里,你们出来吧!” 几乎是他说完话的同时,屋子的门被从里面踢开了,而他的妻子和小汤姆,被从里面推了出来。 第六十四章 上帝不会出现在西部,除非他也玩枪 马利克的妻子和小汤姆,都被绳子捆了起来,嘴里塞着块布。 他的妻子在不断地挣扎,脸上泪痕未干,而小汤姆则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母亲的身后。 屋子里陆续走出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光线昏暗之下,马利克看不太清他们的长相。 一个头领一样的人抬起来头,下巴有一道疤痕,一脸墨西哥人的长相,他叉着腰,指着马利克对旁边一个老头说: “叔叔,就是这個人知道那三个人的踪迹。” 如果霍尔姆斯在场的话,他肯定对这个老头印象深刻,这个老头正是之前在丹佛从富尔茨手下逃走的“前墨西哥美国人”,埃尔南德斯。 “说吧,那几个人在哪里?”疤脸汉子把枪指向了马利克的老婆。 马利克的老婆还在挣扎,眼神愤恨,嘴里好像在说什么话,但是被布块堵住了,只发出“唔唔”的声音。 不用想,她肯定是在用平生最恶毒的语言在辱骂绑着她的那些墨西哥人。 疤脸有点不耐烦,从后面踹了女人一脚,女人站立不稳,扑倒在地。 马利克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他的血在上涌,拿着枪的手握紧了,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垂到了腰间。 疤脸察觉到了马利克的举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他想跟我决斗!这个连枪套都没有的农夫想跟我决斗!哈哈哈哈!” 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而他身边那些大汉们,也跟着轰然大笑起来。 疤脸好不容易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他转过身,面对着牙关紧咬的马利克: “我让你一个枪套,你随时都可以拔枪。” 此时,夜空中多了几片云彩,月亮在云彩中忽隐忽现,而被月光照射的院子,也是忽明忽暗。 疤脸根本不在乎这些,眼前这个农夫,就算手里的枪现在指着他,他也能先敲掉对方的头盖骨。 马利克的脑子里被热血充斥着,他不懂怎么决斗,也从未决斗过,他只知道,他要救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月亮正逐渐钻进她身边的云朵里,院子里的光线慢慢暗了下去。 农夫举起了手中的枪。 上帝啊,保佑我吧! 疤脸看见了农夫的动作,他的手迅速地摸向了腰间,农夫的动作在他的眼里像是慢动作,他的速度,要比农夫快得多。 夜空的月色已经完全被云朵所遮蔽,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 “砰,砰” 一前一后的两声枪响。 马利克的妻子,已经闭上了双眼,她不想看见自己的丈夫,就这么死在她的面前。 可她并没有听见想象中匪徒们粗野地嘲笑。 世界静得可怕。 于是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此时的月亮已经重新高挂到了夜空之上,月光洒落在院落中间。 他的丈夫,马利克,手里举着一把左轮,枪口冒着烟,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 而在他的对面,之前还生龙活虎的疤脸头上已经多了一个弹孔,血从弹孔中流了出来。 疤脸仰面到了下去,手中的左轮掉在了地上。 马利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上帝啊!是上帝他听见了我的祈祷!无所不知的上帝啊! 枪声响后,有几个不怕死的村民偷偷躲在自己的窗户边上瞧着这边的情况,他们原本准备哀悼马利克的死去,他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人,自己很遗憾没有办法帮到他。 然而,他们发现马利克居然还站在那里。 什么?这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马利克,居然决斗赢了匪帮头目?他难道是隐藏了自己几十年的大佬? 疤脸的手下们也傻了,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那个以枪快闻名于皮特金周边的老大,居然就这么死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夫枪下。 身败名裂。 老大死了,暂时没有人给他们施发号令,而他们明显也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们中的好几个都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一群人中,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是老头埃尔南德斯。 疤脸是他的侄子,拔枪的速度和准心他最清楚,无论如何是不该输给这个其貌不扬的农夫的。 他冲到疤脸的身边,发现他头上的弹孔在右侧偏上。 他的目光落到了从疤脸手中掉落的左轮手枪上,他捡了起来,把弹巢弹了出来。 里面一颗子弹都没有少! 埃尔南德斯忽然明白了什么,用墨西哥话冲着旁边还在不知所措的匪帮成员们喊道: “傻子们,这里有其他人!” 疤脸的手下们没了老大,现在埃尔南德斯就是他们的首领,但他们可能还是没明白老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们中有一个人被一颗子弹击中。 埃尔南德斯下意识地举枪射向面前唯一一个可以攻击的目标——马利克,可他还没有扣动扳机,手臂便被击中了。 老头捂住自己的伤口,毫无风度、连滚带爬地向着屋子逃去,身为一名混迹于西部多年的老炮,他能活这么久不是没有道理的。 匪帮成员们也反应过来,他们就近找掩体,寻找着袭击的来源。 然而,他们还是不间断地有人被击中。 在羊圈边的树林里,之前狼群开启他们袭击的地方,陈剑秋正聚精会神地一个个点射着下方的匪帮们,这可比打亚当的酒瓶带劲多了。 刚在疤脸脑袋上那一枪,就是拜他所赐。 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做到打这些静止的“缩头地鼠”弹无虚发,这一点,一旁的亚当都有点感叹于陈剑秋的进步神速。 “老大,他们好像又要缩回屋子里了。”飞鸟打完一枪,对陈剑秋说道,“我们要不要下去干掉他们?” 陈剑秋嘴角浮上了一抹笑:“不用,这个村子武德充沛,只不过需要一点助力。” 下面的马利克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枪,他一边向匪帮们射击,一边勇敢地冲到了自己妻子和汤姆身边,先解开了他们脚上的绳子,然后边打边退,躲到了一个木箱子后面。 他替妻子和汤姆解开了手上的束缚,拿出了塞在嘴里的布。 “马利克,这些人都是你打死的么?”妻子激动地问道。 马利克诚实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发现,匪帮成员倒下的速度,比他弹药消耗的速度还快。 可在那些偷偷围观着的村名眼里,场景可不是这样。 马利克在不断地射击,匪帮的成员在不断地倒下。 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勇敢的基因又重新占领了他们大脑的高地。 一个农民拿起自己的猎枪嗷嗷喊叫着冲出门去,而紧跟在他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人冲了出来。 埃尔南德斯从窗户中看到这一情景,暗道不好,赶紧用墨西哥话大声喊道: “他们来了!我们快撤!” 他自己从屋子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跳到了马上,根本管不上身后的匪帮成员们,一夹马腹就跑。 剩下的匪帮们狼狈不堪,有几个跳上马追着埃尔南德斯的方向去了,而有些,则被农民们的枪击倒在村外不远的地方。 马利克站在院子里,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我说的没错吧,这把枪有上帝保佑。” 陈剑秋笑嘻嘻地出现他面前,身后跟着那几个男人。 他从马利克的手上拿回自己的柯尔特。 他注视着马利克的双眼,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隐隐散发着霸气的年轻面庞。 他拍了拍农夫的肩膀,也不管他下面的话有没有亵渎农夫的信仰。 “上帝不会出现在西部,除非他也玩枪。” 第六十五章 来自数千美金通缉团的官方认证 马利克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这个人说的是不是事实,他比谁都清楚。 可那些村民们不一定知道,他们高呼着马利克的名字: “马利克,好样的!有你在,我们再也不用怕那些匪帮了!” “马利克,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神枪手!” “马利克,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很荣幸!” …… 他们对于马利克的吹捧,一点也不耽误他们哄抢那些被打死的匪帮的东西。 有的抢到了枪,有的顺走了马,有的手上多了条子弹带,有的戴着薅来的牛仔帽。 这帮可怜的墨西哥人,连尸体的裤子都被扒了个精光。 村民们满脸笑容,簇拥到马利克的身边,轮番上前给他一個大大的拥抱。那个之前被骑警队拦下的农夫,悄悄走到他的身边,神秘兮兮地问道: “大哥,你以前每次出山,是不是就是和那几个牛仔去行侠仗义的?” 马利克顿时慌张起来,他急忙摆手,心说自己每次出山无非就是去皮特金的集市去卖点羊,换点生活必需品,怎么就成了自己是隐藏的帮派成员的佐证之一。 “是啊,怎么了,他以前是我兄弟,你要去再去找那些骑警么?他们丢了一小半的尸体在山里面,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剑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农夫。 农夫三魂六魄瞬间吓掉了一半,扭头就要跑。 但他的肩膀被陈剑秋扣着,半步都踏不出去,只在原地挣扎。 “放心,他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伱这种人他不会动手的。”陈剑秋轻描淡写地说道,他的手一松,那个农夫跌了出去,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马利克恨不得捶胸顿足,他现在是跳进密西西比河也洗不清了。 人群渐渐散去,马利克家的院子里面只剩下了他的家人和陈剑秋他们。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陈剑秋斜着眼睛瞅了眼马利克。 马利克的老婆聪明伶俐,从丈夫跟他承认那些疤脸匪帮不是他杀的之后,便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她赶紧打开家门,邀请陈剑秋他们进来。 马利克心情复杂地在桌子旁边坐下了,他现在对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又怕又敬。 “我找你还有个事儿。”陈剑秋开门见山,马利克心头一凛。 这人每次找他有事儿,或者他每次找这个人有事儿,都要死人。 “放心,没什么危险。”似乎是看出了马利克的担忧,陈剑秋说道,不过他的这句话在马利克这里毫无可信性。 “那些匪帮掉落的枪支和物资,你们随便拿好了,反正多了我也带不走,不过后山那一批骑警队的马,你得想办法帮我出掉。” 这个决定是陈剑秋吃熊掌的时候做出的。 飞鸟和霍尔姆斯前去采集香料的过程中,发现七八匹马被栓在林边的树上,他们定睛一瞧,每匹马的背上都有一个制式的马鞍。 这些马是那些被他们打死,或者被熊杀死的那些骑警们的。 主人身死,富尔茨仓皇逃跑,于是它们便被落在了这里。 陈剑秋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想法是把这些马弄回张大年那。骑警队的马,都是精挑细选的夸特马,无论是耐力还是速度,都是首屈一指,而老张那现在不是骡子就是驴,实在是一塌糊涂。 不过问题是,他现在也不知道张大年在哪,更没有多余出一个可靠的人,把这些马送到老张手里。 张大年和那些唐人街华人的安全他并不担心,丹佛当局暂时把所有的账都算到了他的头上,张大年他们暂时找一个偏一点的地方买块地先呆着就行。 有了勃朗宁的那些武器,一般的匪帮拿他们还没什么办法,如果能加上自己的这些马,就更安心了。 唉,可惜了。 那现在就只能留一匹替换了霍尔姆斯的坐骑,其他的处理掉了。 马利克想了想:“最近的集市大概在九月初,现在是八月底,还有一个礼拜吧。” “没事,一个星期我们等得起。”陈剑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正好也要贮备些御寒的物资,比如衣服什么的,“怎么,不欢迎?” 马利克慌忙摇了摇头,心说祖宗们你们最好就别走了,要是骑警队杀回来找自己算账,自己这身子骨还不够他们拆的。 他现在已经被悬赏总额上千美金的团体“官方认证”了。 上帝啊,这都发生了什么啊。 …… 一个礼拜后,一支队伍出现在橡树村的村口,队伍里各个肤色的成员都有,陈剑秋骑着黑萝卜在最前面,牛仔帽挂在马上,欣赏着洛基山美丽的山色。 玉米盘旋在离队伍不远处的天空上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肖恩和霍尔姆斯在拌嘴,他们在讨论着美利坚的风土人情。 黑人试图把知识渊博的地质学家拉到和自己同一素质和知识水平层次,并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他,但未老先衰的霍尔姆斯体现出优秀的嘴炮水准,自己说自己的,两人鸡同鸭讲,棋逢对手。 马利克在他们后面,不过他的心思在身后的那一群羊上。 羊群和马群在队伍的中间,马群的背上多了一些农作物的半成品和靴子,这些靴子原来是那些骑警的,陈剑秋想了一下还是带上了。 其他的可以随死者入土为安,这些靴子还是挺值钱的。 飞鸟骑着马绕着羊群后面,时不时将掉队的羊重新赶回羊群。 而作为这行人中最专业的牛仔,落在队伍最后的那个酒鬼并没有和飞鸟做同样的事情,他手里拿着一瓶不知名的杂酒,正在往嘴里灌。 亚当的二锅头喝完了,这瓶酒是马利克找遍了村子给他弄来的。 不多久,他又陷入了那种半醉半醒的状态。 …… 集市是在离皮特金不远的一个小镇外的空地上。 这是陈剑秋第一次见到美国西部小镇的集市,热闹非凡。 空地上支起的一个个帐篷和大篷车把集市自动分成了一片片区域,卖什么的都有,从日常的燕麦、小麦、水果、盐,到烟斗、煎锅这些日用品,再到琳琅满目的衣服和帽子。 这里不光有吃得和用的,还有玩的。 有表演魔术的,有奖打靶的,还有一个吉普赛女人穿着鲜艳的衣服,替过往的行人卜卦。 陈剑秋看得津津有味,靠近市集的时候,他就发现这里并没有人维持秩序,而集市上,也没有人对他们感兴趣。 他们驱使着马和羊群,来到了牲畜交易的地方。 一个带着牛仔帽的蓝衣服胡子大叔看到了马利克,爽朗地大声喊道: “马利克!好久不见。” 第六十六章 马市 马利克翻身下马,大胡子给了他一个拥抱。 “几个月没见,产业壮大不少啊,都有帮手了。”大胡子瞧了一眼马利克身后的陈剑秋等人,爽朗地笑道。 “额,这些是我刚遇见的朋友,他们想出一些马。”马利克见陈剑秋没说话,便替他说道。 “驮马还是骑乘马?” “夸特马。” “行,你们跟我来吧。” 众人把马上挂着的那些靴子和货物卸了下来,留下肖恩在原地。 “你要是能把这些处理就处理了,如果处理不了就看着先。”陈剑秋如是说。 蓝衣服胡子大叔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大棚子的前面,棚子的外面用简易的木栅栏围成了一個临时的马场,而棚子本身则是一个简陋的马厩。无论是马场上,还是马厩的栏位中,都满是各类品种的马。 棚子的内外站满了身着各种衣服的人,他们有的在商议着马匹的价格,有的在检查着马匹本身的好坏。 陈剑秋一行人牵着一群马走了进来,全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 引起他们瞩目的并不是那连成一条线的夸特马,而是黑萝卜! 黑萝卜从来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它昂首阔步,器宇轩昂,周边很多都是些懂马的行家,有些眼睛都看直了,有些则下意识地擦了擦自己的口水。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凑了上来。 “嘿,兄弟,你这马卖不?” “先生,我是皮特金骑乘马协会的工作人员,您有没有兴趣让我为您的马做一个全面的血统认证呢?” “先生,您开个价吧。” …… 陈剑秋压低了自己的牛仔帽,他只觉得周围的这些人聒噪。 于是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百,,美元?” 陈剑秋摇了摇头:“一万。” “这人脑子有病。” “这牛仔想钱想疯了,不卖就不卖嘛,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众人散去了,他们宁愿多花点时间去看看棚子里的马。 蓝衣服大胡子带着他们穿过众人,来到了木栅栏的边上。 一个身材瘦高的人背朝着他们,他正在向一个前来买马的路人推荐着自己的马匹: “先生,你看看这些壮实的家伙,他们都是我们精心培育的美国花马,可以驮着你奔跑一整天而不觉得累。” 路人的脸上有些犹豫,似乎并不太满意。 那个瘦高个见状,又急忙说道:“如果你对这些马还不满意的话,棚子里还有更出色的,那里的品种更全,有田纳西走马、肯塔基安马,不瞒您说,我最近甚至收了一匹纯血马,不过价格嘛,可能会有点高。” “嘿,托马斯!” 大胡子走到了瘦高个的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 名叫托马斯的马贩子转过头来,陈剑秋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他脸色瘦削,穿着背带裤,留着一道山羊胡子,嘴里不知道在嚼着什么。 “这几个人要出马。”大胡子说完之后,便转过身拉走了马利克。 他们要去谈一下关于那些羊的买卖。 山羊胡子托马斯的目光在陈剑秋一群人中间扫来扫去,最终落在了黑萝卜身上。 他一下子呆立在原地。 “我的天呐!是这匹马么?我的天呐!” 托马斯快步走到了黑萝卜的身边,他慢慢地打量着它,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啧啧,真的太漂亮,太完美了,这么优秀的纯血土库曼,我还是第一次离这么近看见。上一次,还是在肯塔基的列克星顿远远看了一眼,那匹还不如这一匹雄壮。” 山羊胡托马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轻轻触碰下这批黑马的鬃毛,却被黑萝卜一个不耐烦地甩头吓得倒退两步。 他尴尬地朝陈剑秋笑了笑:“这马,我恐怕收不起。” 陈剑秋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的七八匹夸特马:“我们出的是这几匹。” 托马斯更尴尬了。 这群人来头不小啊,这几匹马看上去也是上品,难道最近科罗拉多又有大的马场开始出货了? 他赶紧点了点头,走到那夸特马群中。 托马斯先是看了看马匹的牙口,检查了下他们的眼睛,随后又弯腰仔细观察起马匹们的身体来。 可当他看了几匹马,再次站起身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对不起,先生,真的很抱歉,这些马,我们可能收不了。” 托马斯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看了眼陈剑秋和他身后全副武装的几人,欲言又止。 陈剑秋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些马在科罗拉多州应该是都注册过,自己不太清楚这行的规矩,但肯定是被托马斯发现了什么。 他肯定是把自己这帮人当成了偷马贼。介于行业内某种不成文的约定,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也不会去举报他们。 但马,肯定是不会收了。 陈剑秋什么都没说,牵着马匹就往外面走。 看来只能想想其他办法了。 他们走出了马匹市场,回到了集市中。 陈剑秋远远看见了肖恩,此时的他正蹲在路边上,美滋滋地点着一叠美钞,他身前的那堆靴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伱,这么一会儿,卖完了?”霍尔姆斯有点难以置信。 肖恩笑得龇开了牙,他把钱递给了陈剑秋。而陈剑秋,则照例分了一些钱给各个人。 “我给他们讲了一段科罗拉多骑警队队长富尔茨破获丹佛绑架案的故事,然后告诉他们这靴子和富尔茨脚上的是同款。” 可不就是同款么,只不过是从死人脚上扒下来的。 肖恩还在神采飞扬地描述着他刚才带货的精彩过程,可他忽然停住了,目光落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几个人身上。 有种熟悉的感觉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这几个人陈剑秋也发觉了,他们从自己离开马匹集市后,就一直跟着。 “老大,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肖恩低身对陈剑秋说道。 “不急,看看他们要做些什么。”陈剑秋招呼着其他人拢到了一起。 他们购置了一些物资,陈剑秋又把他的衣服换回了之前在蒙特罗斯的那套,他在一处衣服摊那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 马利克也很快和他们汇合了,他出售了自己的羊,蓝衣服大胡子不知是不是看在他背后凶神恶煞的几个人面子上,没砍他的价。 一行人出了集市,在离镇子不远的一片草地草原高台附近建了营地。 他们打算先在这里过个夜。 夜幕很快降临了,夜风有点冷,篝火看起来也不是很旺。 几个身影悄悄地靠近了拴着的夸特马群,其中一个,手伸向了拴马绳。 但下一秒,他的手被摁住了,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匕首。而其他几个,也都被一一制住了。 “别动手!别动手,是同行。”被抓住的那个人紧张地喊道。 他被一脚踹倒在了地上,一个中国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抬脚踩在他身上: “谁跟你是同行?你个盗马贼!” 第六十七章 拉克菲尔德农场 一群人被扔到了篝火边上,被几把枪指着。 肖恩的那张脸也出现在篝火的火光之中,陈剑秋指着他,对眼前的盗马贼说:“这位倒是算你们半个前辈,你们屁股一撅,他就知道你们要拉什么屎。” 虽然在场的众人大部分都没听懂这句中国谚语讲的是什么意思,但大致明白不是什么好话。 “宰了吧,留着也没啥用。”亚当准备扣扳机。 “别!别!”为首的那个盗马贼乞求道,“我们也是魔鬼夺去了魂魄,才对你们的马下手的。” “那你给我一个留你们的理由呢?”陈剑秋蹲了下来,用匕首拍了拍盗马贼头目的脸。 “额,我们可以给点钱,可以给伱们提供附近马的信息,可以……” “还是宰了吧。”陈剑秋站了起来,转过身,亚当和飞鸟准备开枪。 ”我,我可以帮你们把这些马出掉!”盗马贼头目吓得浑身直哆嗦,“附近就有一個专门处理这些的马匹黑市!” 陈剑秋抬起了手,示意其他人把枪先放下。 “就在离皮特金不远的一个农场里,这个农场是拉克菲尔德帮的地盘,他们的人专门在那收马,然后再统一运出州境,我们都是在那处理偷到的马匹的。”盗马贼语速飞快,生怕眼前这个没耐心的中国牛仔一枪毙了他。 肖恩凑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看我们像是三岁小孩么?去那种地方等你们埋伏么?或者是等当地的治安官来抓我们?” “不是的!不是的!我完全没有必要骗你们,皮特金今年刚成立的县,完全没有足够的警力管这些。拉克菲尔德帮这两年在这里经营的很好,他的黑市在地下非常有名。” 陈剑秋的目光转向了亚当,亚当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他说的倒是真的,我之前也略有耳闻,只不过不知道具体的地址而已,好像换了好几次地方了,据说只有脑袋上顶着悬赏的人才有资格进去。” “那要是在里面彼此看对眼了怎么办?比如说看中了对方头上的赏金?”肖恩的脑子里蹦出一个疑问。 “和西部大多数酒馆的规矩一样,里面不让动手,出了门随便干。” 陈剑秋哼了一声:“我还以为科罗拉多的‘正义使者’富尔茨已经肃清了他境内大的匪帮呢。” 他从马鞍袋里掏出一根捆绳,丢给了飞鸟,“和颜悦色”地对盗马贼头目说道:“那就只能委屈下您陪我们走一趟咯。” 随后声音陡然提高,一声厉喝:“其他人,滚吧!” 其他的盗马贼们连滚带爬地抱头鼠窜。 “要不你先回吧,马利克。”陈剑秋转过身对马利克说道。 马利克全程都是一脸麻木,这段时间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可当陈剑秋真的打算跟他告别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何内心中竟感到有点失落,甚至有一丝不舍。 “怎么,真的想跟我们浪迹天涯啊?”陈剑秋似乎看出了马利克在想什么,“放心吧,富尔茨不会为难你的,你现在是你们村子的英雄。” “额,那,那我还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呢?”马利克局促地搓着双手。 “还没想好,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的。”陈剑秋对于这些事情从来不客气。 第二天早晨,众人和马利克分别了,一个向南,一群人向北。 盗马贼头领的内心有点崩溃,他原以为陈剑秋会让一匹夸特马给他坐, 结果陈剑秋说最近路途辛劳,又没有好的草料可以喂,导致掉膘掉的厉害,驮人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马是没得骑了,陈剑秋把他的手捆了起来,用一根绳子牵着,跟在黑萝卜的后面。 只要盗马贼有半点逃跑的意思或者形势不对,陈剑秋不介意让他用双腿挑战下黑萝卜的速度和力量。 一路上盗马贼头领除了指路以外,眼睛时不时会贼心不死地瞄向黑萝卜。 真是一匹宝马啊,要是真卖,肯定能卖不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屁股后面的目光,黑萝卜有意无意地给了他一尾巴。 盗马贼脸上顿时像是被一把钢刷抽了一样,火辣辣地痛,差点没直接昏死过去。 从那之后,盗马贼便一路老老实实,不再造次。 一众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半天,大约在下午时分来到了一个农场。 农场远远看上去和其他西部农场没有太大的分别,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陈剑秋在一时间甚至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蒙特罗斯,在那里,他们放了把火,让亚当和他的老相好彻底决裂。 不过走近了之后,他发现了这个农场不一样的地方。 农场的大门是一个破破烂烂的拱形,门楣上面的木制字母缺了几个,剩下的歪歪斜斜挂在那里,根本组合不出来这座农场的名字。 有两个牛仔打扮的男人,手持着步枪,守在大门两边。 他们远远地看见了陈剑秋一行人,彼此看了一眼,举起了手中的枪: “嘿,前面的,停下来,我没有见过你们。” 陈剑秋下了马,拽了一拽手中的绳子,盗马贼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脸幽怨。 陈剑秋替他解开绳子,非常客气的说了一句:“劳烦你咯。” 盗马贼内心一万句F开头的单词奔过,可他的脸上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卖马的。”盗马贼指了指陈剑秋身后的七八匹夸特马,对守卫说道。 守卫见是熟人,放下了手中的枪,等陈剑秋他们走近,其中的一个守卫看清楚了陈剑秋的脸,眯起了眼睛。 “你是不是最近刚上了丹佛的悬赏榜的那个中国人?” 肖恩和飞鸟顿时警觉了起来,他们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马上的步枪。 “嗯?”陈剑秋之前在集市兜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有人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还以为自己的“恶名”还没有传到这儿。 “嗯,欢迎来到拉克菲尔德农场。”守卫的脸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还是那一副白人看见有色裔的臭嘴脸,但是身子已经让开了。 农场里并没有太多的人在劳作,谷仓的外面却停着一些马。谷仓大门紧闭着,旁边开了一个小门。 小门的两边,照例还是有两个持枪的牛仔在把着门。 他们看见了陈剑秋一行人和他们身后的那些马,一个人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对着里面吹了一声口哨。 不一会儿,几个牛仔从小门里走了出来。 “他们会帮你们把马带到旁边的马厩去,我们一会儿会有专门的人去看马,而你们,麻烦把武器交出来才可以进去。”守门的牛仔说道。 陈剑秋直视着他的双眼,目光凌厉: “要是我不呢?” 两个守门人和几个牛仔“唰”得一下掏出了自己的枪。 肖恩、飞鸟、亚当,都站到了陈剑秋的两边,尤其是亚当,身体微倾,做好了拔枪的准备。 谷仓外剑拔弩张。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谷仓里面传了出来: “让他们进来吧,我是做生意的,不喜欢打打杀杀。” 第六十八章 赏金猎人,不得入内 克拉克·拉克菲尔德,祖上是德国人,不过在陈剑秋的眼里,一点也看不出他身上的德国血统。 这个人正半躺在谷仓尽头木头高台的一张皮椅上,他的嘴唇边缘留着一圈胡子,身上披着一件花里胡哨的皮质外套,脖子上挂了一条大金链子,一身打扮和谷仓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陈剑秋甚至怀疑这货是不是也是一个穿越者。毕竟,这造型也太过现代了。 一个牛仔把他们带到了木台子上,一群人站到了克拉克的面前。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圆形的铁盒,盒子里面装着半盒棕色的嚼烟,克拉克从里面捏了一点烟丝塞进嘴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看着台子下面交易的人群。 现在时间是下午,交易的人并不多,但克拉克很满意,像是一个国王在审视着他的王国。 带着陈剑秋上来的牛仔故意咳嗽了一声,克拉克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的目光从眼前之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陈剑秋,赏金600美金,在丹佛唐人街屠街,还杀死了几个骑警。” “飞鸟,苏族酋长‘疯马’的儿子,剥了一个美军中尉的头皮。” “啊,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死神’亚当·格兰杰了吧,在新墨西哥抢了银行,杀的人怕是把红河(Red River of the South)都填平了吧。” “嗯,这位……” 克拉克的目光扫过,在肖恩的身上停了一秒,但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于是便略过了。 黑人感到了莫大的侮辱。 在替眼前的几个人做完简历介绍之后,克拉克拍了拍衣服,换了个姿势继续半躺着,把嘴里的嚼烟吐在了地上的一个木桶里。 “坐吧。”他指着旁边的位置对陈剑秋他们说道。 陈剑秋看了他一眼,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而其他几个人则站在陈剑秋后面,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 “你的这些马是抢来的吧?”克拉克摸着自己嘴巴周围的胡子,“我的人从集市就开始跟着你们了。” 陈剑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见陈剑秋没有回答,克拉克继续说道: “我不会过问这些马的来历,甚至可以市场上两倍的价格付给你。” 这是一个非常诱人的价码,但陈剑秋知道眼前这个德国佬肯定有着其他的什么打算。 “所以,条件是什么?”他问道。 “我就喜欢简单爽快的人。”克拉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拢了拢衣服,“我的条件是……” 这时候,台子下面突然传出争斗的声音,两个大汉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大打出手。 “谁TMD过来把这两个人给我扔走!”克拉克的话被台下殴斗的嘈杂声打断了,他愤怒地向着自己的手下吼道。 几个牛仔冲了过去,给那两个大汉一人一棍子直接撂倒,然后围住一顿殴打,直到两人没有动静之后抬了出去。 “我刚说到哪来着?”克拉克思路被打断了,他回过头来,显得非常恼怒。 “我问你的条件是什么?”陈剑秋平静地重复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哦,我希望你帮我去解决一个人。” …… 拉克菲尔德农场的门口,刚才放陈剑秋他们进去的两个守卫在无聊地聊天。 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两个人正躲在自己的马后面观察着他们。 “老大,现在怎么办?他们进去了。”一个马夫打扮的小伙子问他身旁的男人。 “好不容易找到他们了,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男人摸了摸自己上翘的胡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可他们现在有五个人,除了那个留在那个集市镇子里叫霍尔姆斯的老头,剩下四个都在这里。咱们还不如去抓那老头。” “唐尼,你在说什么,如果伱总是这么不动脑子,怎么能成长,那老头又没有赏金,我们抓他做什么?” 说话的正是前悬赏犯,赏金猎人哈尼夫。他和他的马夫唐尼从丹佛出来之后,就一直绕着皮特金周围的山绕圈,可不管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陈剑秋的踪影。 在他们已经穷得快当裤子的时候,终于在皮特金附近的集市上看到了陈剑秋。 于是,他们一路跟到了这里。 “唐尼,听着,他们不可能总是在一起,只要我们找机会抓住其中一个,比如那个中国人,或者那个价值一千多美金的亚当,咱们就可以一雪前耻,发家致富了。”哈尼夫自信满满。 “你再看这个农场,咱们只要亮明自己赏金猎人的身份,再告诉他们,这些人是通缉犯,他们一定会配合我们抓住这帮混蛋的。” 说罢,哈尼夫整理了下自己满是泥土的衣服,骑上了马。 两个人到了农场的门口。 守卫的牛仔也给了他们同样的待遇,两杆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的脑袋。 “嘿,放轻松,兄弟,放轻松。” 哈尼夫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缓缓靠近守卫。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进去找几个人。” “滚!” “听说我,兄弟,我认识刚才进去的那四个人。” “滚!” “如果我告诉你这帮人是通缉犯,你一定不会这样对我。” “怎么,你头上也有赏金么?”其中一个守卫的牛仔歪了歪头,问道。 哈尼夫见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想到自己那段令人羞耻的经历,急忙解释到: “不不不,我不是通缉犯,那是误会,我是一个赏金猎人。我……” 哈尼夫的话还没说完,牛仔们的手里的枪响了,幸好他经验丰富,眼疾手快,看见牛仔的动作便一个侧扑躲过了这两枪。 他迅速拔出腰间的左轮,一枪击倒一个,而他的马夫兼搭档唐尼,则击倒了另外一个。 枪声惊动了农场里的其他牛仔们,他们纷纷提着枪冲了出来。 哈尼夫见势不妙,转身上马,却看见唐尼的马早已跑在了他的前面。 两人驾着马快速地逃离农场,而他们的后面,跟着一群骑着马,拿着武器向他们开枪的牛仔。 谷仓里。 克拉克的话又被打断了,这次是外面的枪声,一个手下凑到了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回德国佬直接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我说了多少遍!不要让我的农场附近出现赏!金!猎!人!” 陈剑秋静静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克拉克,旁边的肖恩差地没憋住笑。 过了好一会儿,克拉克才平息了自己的怒气,他想起来对面还坐着陈剑秋。 他直接丢了一张黑白的照片给他,不再拐弯抹角。 “我要你帮我处理的人,是皮特金最新上任的治安官——丹尼·罗姆尼。” 第六十九章 德国佬的笑容 “我拒绝。”陈剑秋回答得很干脆。 如果仅仅是这笔卖马的钱,陈剑秋实在是犯不上冒着人员伤亡的风险卷入和小镇治安所的纠纷,更何况,这德国佬明摆着把他当枪使。 这价码远远不够。 “你兵强马壮,何必要我出手。”陈剑秋说道。 克拉克对于陈剑秋的果断拒绝有些讶异,但脸色很快恢复如初。 他站了起来,转过身,一只手扶着木台子上的栏杆,一只手指着下面交易的人群: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建这样一个地下市场么?又或者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给这个市场设置了只有挂着悬赏的人才能进来的条件么?” “是因为我不想看着这些家伙失去梦想,我不想他们因为自己手上的东西卖不出去而放弃这份有前途的职业。” 陈剑秋如果这个时候在喝水的话,一定会被自己呛個半死。 借机物色一帮亡命之徒帮你干活儿就直说,整这么恶心干嘛,自己不觉得尬么。 “只有我们这些人才了解彼此,才有共同的语言,我这里不光是一个交易的场所,还是一个交流的平台。” “我还想它变得更大,更好,更安全。” 克拉克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他声音兴奋的都有些颤抖,这让陈剑秋都有些怀疑他刚才嘴里的不是嚼烟,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们在这里已经经营了快两年了,我现在是一个生意人,既不杀人,也不抢劫,皮特金建县之前,我们和那里的老治安官相处得很愉快,但……” 他指了下桌子上的那张照片。 “这个人,今年像是从地里面生出来一样,一直扬言要将我绳之以法,他不断派人骚扰我的生意。” “我并不畏惧他,但他像蛆虫一样讨厌,你们也知道,我不是一个爱打打杀杀的人。你们可不可以让他在我面前消失?” “拉克菲尔德先生,您和他之间的恩怨,我没有任何兴趣,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陈剑秋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他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克拉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而他的手下们,则开始交换眼神,他们很少看到自己的老大吃瘪,而且是当面,在大厅广众之下。 “这样吧,伱们把那些马留下,但是我只能按市场价四分之一给你们,”克拉克似乎想起来什么。 “不,先生,这个价格我还让不如直接把他们放生。”陈剑秋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门外走去。 “那你开个价?” “原价,不打折。”陈剑秋延续了他在议价上的一贯作风。 克拉克叹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原价就原价吧,就当是和你这样的人交个朋友。” 他的脸上换成了笑容,向手下挥了挥手:“去收马吧,把钱拿给这位先生, 马匹交接完之后,陈剑秋一行人骑上了自己的马,离开了农场。 谷仓内,克拉克又重新坐回了皮椅里,他的脸色和刚才截然不同,如湖水一般深不可测。 “老大,就这么放他们走?”他的手下凑近了问道。 德国佬又从桌子上的嚼烟盒里取了一把,放到了自己的嘴里,他嚼了几下,把手下叫过来,在他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手下听得连连点头。 克拉克吩咐完毕后,手下直起了身,招呼了身边的几个牛仔,准备出门,却又被他们的老大叫住了。 “还有,派个人去丹佛,把这些马送回给富尔茨,告诉他,陈剑秋在这里;如他要问这些马怎么来的,就说是一个商人从市集上买到的。” 安排妥当后,笑容在再次出现在克拉克的脸上,不过笑容阴冷至极。 喜欢笑的德国人,可不多见,而当他们笑起来的时候,总没什么好事。 …… “老大,那个德国佬是不是有点太好说话了?”飞鸟骑在马上,越想越不对劲。 陈剑秋只是“嗯”了一声。 这个德国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生意人,可所作所为处处透着古怪。 他的言语之中,也应该隐藏着什么东西没有告诉他们。 愿意吃亏的商人,他不是没见过,但绝不是克拉克那样的。 这浑水,他不太想趟,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如果这个人真的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回去找霍尔姆斯,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 美国西部小镇的集市,往往会持续很多天,而参加集市的商贩们,要么住在附近,要么就索性睡在帐篷或者大棚车里。 尤其是那些变戏法或者表演马戏的,这些人在集市结束后,往往会收拾行李,前往下一个举行集市的城镇。 不过,那可就是要颠簸很久以后了。这些人都有着自己的看家本事,他们给这片西部的土地,带来一些流动性的生机。 霍尔姆斯很喜欢在集市里逛这些摊子,用他的话来说,自己和这些穿梭于西部的人一样,都是在用脚丈量着未知的土地,他爱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能把他暂时从那张该死的藏宝图里拖出来。 这不,一大早,霍尔姆斯就驻足在了一个自称是画家的人摊子前,他正在向霍尔姆斯兜售着自己的风景画。 “先生,这些都是我踏足西部的每一片土地所临摹出来的,你看,这张是科罗拉多大峡谷,我画这张画的时候,峡谷的刚下完暴雨,你看,彩虹美丽极了。”画家指着他身边架子上的一幅油画,介绍着。 他的话也引来了旁边路过的一堆人。 霍尔姆斯凑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先生,你这幅画不对,科罗拉多峡谷是沉积岩,你画得线条有问题;而且你画得这个地方我应该去过,不是这样的。” 旁边看热闹的人听完这话也逐渐散去,霍尔姆斯背着个手,也准备离开。 画家的脖子脖子瞬间变红,他拉住霍尔姆斯:“先生,你不能诽谤我的画作,你得把话说清楚。” 霍尔姆斯转过身,正欲和他理论,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我来替这位先生买下这幅画吧。” 地质学家转过头,看见两个人站在摊子边,这两个人他好像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看我的这顶帽子够不够换这幅画?”其中的一个男人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递给了画家。 帽子有点脏,但是是皮质的,做工很精致,帽檐上方镶着一圈漂亮的金属星星。 画家二话不说,接过帽子,把画卷了起来,递给了他。 “走吧,霍尔姆斯先生,我们去镇子那边喝一杯咖啡。”男人替地质学家解了围,对他说道。 霍尔姆斯跟着两人走出了集市,可当他们刚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突然转身,拿着一个麻布袋套在了他的头上。 霍尔姆斯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浑身上下被捆了起来。 第七十章 出发,皮特金 陈剑秋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集市附近的镇子口。 镇上的人不多,大部分去了集市,而治安所的大门紧闭,悬赏榜上零零碎碎贴着几张破破烂烂的悬赏令,上面的金额也少得可怜,就算这样,也似乎没有人完成。 于是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镇子。 “霍尔姆斯是不是说他住在旅馆里来着?”飞鸟问道。 “嗯,那家伙宁愿躲在屋子里研究地图,也不愿意跟我们去卖马。”肖恩撇了撇嘴,他原本被陈剑秋留下来和霍尔姆斯一起,可地质学家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这个话痨黑皮待在一起。 镇子里的旅馆只有一个,很好找,主干道上最大的那座就是。 陈剑秋他们把马栓在了门口的拴马桩上,走进了旅馆。 旅馆不大,但因为是集市期间,人来人往,老板就是店员,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 “请问,有没有一位叫霍尔姆斯的先生住在这里?”陈剑秋走到吧台前,用手叩了叩台面。 “一大早出去了,去集市了。”老板头都没有转过来,他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钥匙环,招呼着一個新进来的客人。 老板纯粹是随口胡说八道,他压根没工夫理这帮人,反正这个点,人大半都在集市上。 他的脑子只能装一件事情,不过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今天早点时候也有人来找过,后来还回来捎了张纸条什么的。 唉,不管了,后面的那位先生还在等开门呢。 陈剑秋他们几个人兵分三路,把集市转了个遍,可是并没有找到霍尔姆斯的踪迹。 几个人重新在市集口汇合。 “你们问到他的行踪了么?”陈剑秋问道。 肖恩和亚当都摇了摇头,只有飞鸟说在一个二手画家那打听道,地质学家跟着两个男人走了。 陈剑秋问飞鸟,“你问清楚那俩人长什么样子了没?” 飞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画了两张人脸:“花五十美分买的。” 画家的功力对的起他卖不出的每一幅画,用笔、构图非常抽象,不过他们还是很快认出了画中的人,因为其中的一个人留着一撇翘起的胡子。 “难不成昨天在外面被追的赏金猎人就是这俩货?”陈剑秋哼了一声,“这俩倒是比我们早出发点,难不成是一路被追过来的?” “走吧,我们回旅馆看一下。” 旅馆的老板还在忙碌,见几个人走了进来,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又绕到后屋不知又去忙什么了。 陈剑秋掏出左轮,对着门外面放了一枪。 这一声枪响,犹如一声惊雷,旅馆大堂里的人都抱着头蹲了下来,而门外街上的人,有的找掩体躲避,有的直接拔腿就跑,跑得离旅馆大门远远的。 “老板!”陈剑秋提高了自己的嗓门。 一个头哆哆嗦嗦从柜子后面探了出来,老板的脸色煞白。 “你们要钱的话我拿给你们,别,别伤害我。” “麻烦您帮我开下霍尔姆斯先生住的房间的门。”陈剑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颜悦色一点。 老板找出了那个钥匙环,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他试了好几把钥匙都打不开。 亚当在后面等得不耐烦,把那个老板拎到了后面,一脚把门给踹开了。 几个人走了进去。 “藏宝图和资料都还在,他的行李也都没拿走。”飞鸟指了指靠窗桌子上的人皮。 陈剑秋走了过去,把东西收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马也在。”肖恩透过窗户,指了指后院的马厩,之前分给霍尔姆斯的夸特马也停在那里。 “各,各位先生,早上也有两位先生过来找过他,他们后来回来过,还留了一张纸条,说看见一个中国人,就给他。” “纸条呢?”陈剑秋看了老板一眼,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看得尿了裤子。 “在,在前台。” “那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肖恩靠了上来。 “我,我忙忘了,抱,抱歉。”被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围在中间,老板都快哭出来了。 他走回到柜台,从抽屉里取出了纸条,递给陈剑秋。 陈剑秋瞄了一眼,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够胆就来皮特金,如果你们想换回伱们的同伙。 他皱了皱眉,把纸条翻了过来,确认啥也没有后递给了亚当。 亚当也皱起了眉。 抛开写这张纸条的人小脑和大脑都有点问题不说,为什么是皮特金呢?难道这个赏金猎人和克拉克也有什么关系?可他们昨天明明打成一片了啊。 老板欲哭无泪,这四个人往吧台一站,自己旅馆的人都跑光了,现在大厅里除了他们几个,一个人也没有。 外面的人也不敢进来,人们都远离这所旅馆。 这个镇子因为小,已经好久没有治安官了,这样下去,自己还做什么生意? 但他错了,因为真的有人进来了。 正当陈剑秋四人站在吧台边上讨论接下来的对策的时候,门外面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几匹马停在了门外面, 马的骑士们下了马,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向旅馆走来。 从脚步声上听,至少有七八个人。 这个时候敢继续进旅馆的,应该不是什么善类,陈剑秋放下了手中的纸条。 旅馆的门没有关,几个牛仔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牛仔们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吧台边上的陈剑秋他们几个人,一时间愣住了。 陈剑秋也有点奇怪,因为对面这几个人明显认识他们,他再一细想,这几个人不就是昨晚在站在克拉克身后的几个人。 他稍一思考,便想明白了这几个人的来意。 霍尔姆斯,这个倒霉的男人,陈剑秋已经数不清他是第几次当人质了,看来他是真相当抢手。 “你们下次来的话,最好要早一点,比如通宵赶个路什么的,我们的马很快。”陈剑秋皮笑肉不笑。 为首的牛仔也傻了,自己昨天听完克拉克的吩咐就出发了,怎么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既然绑他们同伙不成功,就直接绑他们人吧,老大太小心谨慎了,昨天在农场只要他一声令下,哪来那么多事。 什么“唐人街双刀屠夫”,什么“死神”,狗屁! 想到这里,他手伸向了腰间,而他后面的牛仔们,看来也是同样的想法。 下一秒内,旅馆内响起了连续的枪声,清脆而又急促。 旅馆老板抱着头趴倒在地板上,枪声停了后,他才敢从柜台下面的缝隙中向门口看去。 这一瞧不要紧,他差点被吓了个半死,那里,横七竖八躺满了牛仔的尸体。 “你还是三个,一点进步都没有。”亚当把枪塞回了枪套里。 “最左边那个是我的,四比四,你没喝多吧?”陈剑秋没好气地说道,他检查了下手里的枪,也塞了回去。 亚当理了理腰带,微微一笑。 陈剑秋调整了下自己的帽子,跨过门口的牛仔尸体,对身后的人说道: “走,出发,目标皮特金!” 第七十一章 绝不加班的警长 唐尼一直是哈尼夫的搭档兼马夫,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哈尼夫的马车已经折价出售了。 所以,他现在的职责只剩下了搭档。 他在关于遗留纸条的语气问题上,与哈尼夫产生了一定的分歧。 “这样写的话,会不会激怒他们?”唐尼如是说。 “你懂个屁,这些人我了解,只有激怒他们,他们才会露出破绽!真的猎人,要在对手露出破绽的时候,一击必杀!”哈尼夫虽然没有了帽子,但已经结成块的头发,比帽子还硬。他的言语之间,流露出一种骄傲。 “唔,唔~~~”唐尼马后面被套着头的霍尔姆斯拼命挣扎。 “你把他嘴堵上了?”哈尼夫疑惑地看着唐尼。 “对啊。”唐尼对着霍尔姆斯套着麻布袋的头就是一枪托,地质学家瞬间不吱声了,“要不然他不老实。” “你特么!我们是赏金猎人!不是绑匪!这人是没赏金的!”哈尼夫下了马,把麻布袋从霍尔姆斯的脑袋上摘了下来。 可怜的地质学家已经昏了过去,脑袋上青了一块。 “算了,算了。”哈尼夫挠了挠自己的头,重新骑上了马。 “最后不还是听了我的话来集市逮人了么。”唐尼小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我们为什么要去皮特金?离近点不好么?”唐尼恢复了正常的声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思考了一下,你小子说得没错,看来跟着我这么久还是有长进的,我们两个人就算人质在手,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对付对面四个人。” 哈尼夫转过头,向唐尼投来赞许的目光,看得他昂首挺胸。 “所以,我决定去皮特金县寻求当地警官的帮助,大不了赏金分他们一半。” 唐尼总觉得自己老大的脑回路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 老大自从被从丹佛的警察局里被放出来,脑子一天比一天不正常。 唐尼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跟着哈尼夫,向皮特金的方向而去。 …… 在集市镇前往皮特金的路上,有四匹马在疾驰,马蹄声阵阵,身后尘土飞扬。 在他们的头顶的空中翱翔着一只金雕,观察着前进方向上及周围的动态。 “我们最好能在他们到达皮特金之前截住他们。”陈剑秋驾着黑萝卜,这匹马虽然在平时有些浪,但在关键的时刻从来不掉链子,此时正在领头狂奔,根本不需要主人作何交待。 “是因为那里不确定因素比较多么?”飞鸟问道。 陈剑秋点了点头:“还有一個原因,其他人我能猜测到他们的目的和下一步的行动,可这两个人脑回路,我没什么把握。” 正当四人小队全速往前赶路时。一声闷响突然突然从陈剑秋的背后传来。 有人落马了。 陈剑秋赶紧勒马停缰,可几匹马还是冲出去老远,等他们调转马头的时候,发现亚当的那匹老马停在原地,低头用嘴轻轻拱着躺在地上的亚当。 他们赶紧跑了过去。 此时的亚当平躺着,双目紧闭,手捂着心口,脸色非常不好看。 “他,不会又喝多了吧?”肖恩犹疑了一下。 陈剑秋摇了摇头,亚当今天一滴酒都没沾,难得的清醒了一早上。他走上前去,检查了下亚当的身上。 没有太大的外伤,只有手掌和胳膊肘擦破了点皮,看来老马对主人的状况已经有所预感,减慢了速度,否则这么毫无意识地从飞奔的马上掉下来,摔个骨折是大概率事件。 陈剑秋和其他几个人合力把亚当抬到了路边,扶着他靠着一块石头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亚当睁开了眼睛,满眼疑惑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众人:“你们围着我干嘛?” “伱从马上摔下来了。” “哦,我刚心口有点疼而已,继续走吧。” “你确定?”陈剑秋有些疑问。 “没啥事,习惯了。”亚当重新骑上了老马,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快死了。” 陈剑秋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四个人再次踏上了去皮特金的路。 …… 当哈尼夫和唐尼站在皮特金的治安所门口的时候,有些傻眼了。 这所治安所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小。 一座破旧的一层木屋,除了门窗边和正面墙上的漆是新刷的,侧面和背面的墙都已经剥落得七零八落,看得见里面腐朽成深色的木板。 门口的牌子倒是新的,可上面的字母拼写好像还拼错了 皮特金这么大一块地方,还是个刚成立的郡,这里的治安所居然就这么简陋?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有几个住在当地的老农靠在门口的木栏杆上,抽着烟头,看着过往的行人。 一个人从治安所里走了出来。 他的身材相当高大,治安官的制服遮掩不住他浑身上下结实的肌肉,即使年龄已经接近五十多岁,但看起来非常壮实。 他的金色的头发中夹着一些白头发,但因为阳光和发色的原因看起来不是非常明显。 “嘿,你好,丹尼,晚上回去打算吃什么?” 一个抽着烟斗的老农向他打了个招呼。 名叫丹尼的警长笑着回了一个招呼,就像是彼此熟识已久的邻居, 他重重地拉了一下治安所的大门。 门关上了,震得整个屋子的灰仿佛都要落下来。警长又从腰里面掏了一把钥匙出来,准备锁门。 哈尼夫赶紧替他身边的霍尔姆斯整理了一下衣领,进郡之前他就已经替地质学家扯掉了麻袋松了绑。 他拍了一下霍尔姆斯的肩膀,向他比了一个食指:“等下,什么话都不许说,明白没?” 霍尔姆斯这段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充当人质这个角色,非常有经验,点了点头, 他把自己的嘴闭得紧紧的,因为他知道身为一个人质,话多了,轻的话挨揍,重的话小命不保。 哈尼夫很满意,他和唐尼架着霍尔姆斯,来到了治安所前。 “警长先生!”哈尼夫大声喊道。 丹尼正在锁门,听到有人在叫他,疑惑地转过了头,看到了这风尘仆仆的三人。 “警长先生,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哈尼夫走到了丹尼的身边,“我有重要悬赏犯的信息。” 丹尼上下扫了他们一眼,兴趣索然,手上“啪嗒”一声,把门锁上了。 他给了哈尼夫一个非常官方的回答: “下班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第七十二章 菲尔普斯家族 “警长先生,我是赏金猎人哈尼夫,我长话短说,有一个犯罪团伙在这周边活动,他们的总赏金有数千美金!”哈尼夫急切地说道。 “哦,那是你们的事情,赏金猎人不就是干这个的么?”丹尼转过身,向自己的马走了过去。 “我们已经抓到了他们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哈尼夫跟了上去,他指了指霍尔姆斯。 “就他?”丹尼扫了一眼看上去像個老头,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地质学家,“那恭喜你们,你们现在应该把他交给发布赏金的警局。” “可这个团伙很危险,他们会来救这个人。”哈尼夫说得真切,唾沫星子横飞,忍不住挥舞起自己的手来,“我觉得我们可以设下埋伏,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停顿了一下:“赏金,咱们可以平分。” “他们不在我的辖区犯事儿,我就没有义务去招惹他们,还是那句话,你应该去求助于发布赏金的警局。”丹尼警长已经跨上了马,“对不起,先生,我要回家品尝我太太制作的馅儿饼了,我已经晚了快5分钟了,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哈尼夫呆立在原地,都没有意识到唐尼在扯他的袖子。 他没想到皮特金的这位警长竟如此“公事公办”,更奇怪的是,他的身边居然连一个其他的警员都没看见。 唐尼很无奈,他凑到了警长的马边,小声地对警长说道:“警长大人,可以借一点钱给我们吗?我们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今天晚上吃和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们领到赏金就还给你。” 丹尼警长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丢给了他们: “出门没带多少,其他的伱们自己想办法吧。” 哈尼夫还沉浸在自己计划失败和对西部警员不作为的悲愤之中,唐尼却从地上麻利地捡起了那枚硬币。 二十五美分显然是不够三个人住店和吃晚饭的。 不过他们还是在郡里的旅馆住下了,因为霍尔姆斯怕到时候两个饿得眼睛发绿的赏金猎人把他给活剥了。 “我的兜里还有点钱,出门的时候带得不多,本来打算去集市上逛逛买点东西啥的。”霍尔姆斯如是说。 “我们拿到你们的赏金肯定会还给你的。”唐尼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丹尼警长骑着马,悠闲地在皮特金郡的街上晃悠,向街道两边熟识的居民们打招呼: “嘿,南茜,你今天看起来真漂亮,这件连衣裙看起来棒极了!” “皮特,快点回家吧,别在这晃悠了,要不然你老婆又要生气了!” “小约翰,你的爸爸呢?诶,诶!别追那条狗了,当心你爸爸打你屁股。” …… 居民们都尊敬地向这位警长行礼,虽然他刚荣膺警长不久。 这位警长不是本地人,但搬到这里已经有十来年了,他乐于帮助别人,并且平易近人。 丹尼很享受这种感觉,年近五十,他非常眷恋这种平静的生活。 这个郡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郡的南部外围,是德国佬克拉克·拉克菲尔德的地盘,主要业务是黑市和牲畜买卖;而郡内和靠北边的地方,则是菲尔普斯家族的势力范围,主营木材和矿物交易。 德国佬几年之前来到了这附近,而菲尔普斯家族则是深耕此地的土著,两边打了一场,结果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选择了休战。 从那之后,皮特金郡便风平浪静。 丹尼本不想当这个警长,但最终还是被推举了上来。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这个警长是个什么角色。 从他上任开始,就保持着准点下班的习惯,而他的警员们,下班的时间比他还要早。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老婆烤的树莓馅饼的味道,如果再加上蜂蜜酱,就实在是太完美了。 丹尼的家在街道尽头,镇子外面,独立的一个房子,屋子的周围还围了一圈栅栏,里面有为数不多的家禽和牛羊。 他从来到这个郡便一直住在这里,这曾经是他的主业,现在是他的副业。 丹尼把马牵进了马厩里,然后去马厩后面捧了一摞草料,放到了马的食槽里,做完这些之后,他在门口的水槽里洗了把脸。 “特蕾莎,我回来了。”他一边拿了块布擦拭自己的脸,一边呼唤着自己妻子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 自己的妻子从来不会走远,更不会不搭理自己。 丹尼直起了身,一股焦糊的味道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进入他的鼻子。 “糟糕!” 丹尼急忙从马上抽出了温彻斯特杠杆步枪,冲向了自己的屋子。 他一脚将门踹开。 焦糊的味道更大了,他端着枪,一步一步向餐厅移动,等走到离餐厅只有两步的地方,他一个闪身冲了进来,抬起枪迅速地搜点。 左下角,没有人!右下角,没有人!橱柜边,也没有人! 炉灶上的煎锅已经烧得快变了形,上面有一坨黑乎乎的像焦炭一样的东西,焦糊味道是从这里传来的, 丹尼赶紧放下枪,从角落的水桶里接了一勺水浇在锅上。 壁炉里的火被浇灭了,厨房里升起一道浓浓的水汽和烟,“滋滋”作响,呛得丹尼直咳嗽。 他打开了餐厅的窗户。 特蕾莎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哪怕是二十多年前,被追得颠沛流离,她也从来不会中途丢下手中的事情离开。 只有一种可能,她被绑架了。 想到这里,丹尼打开了自己卧室里的抽屉,取出一些弹药,带在了身上。 他骑上了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敲开了自己警员家的大门。 十几分钟后,他带着四五个手持枪支的警员,出现在了菲尔普斯家族家的大门口。 菲尔普斯家族的宅子也在镇外面,一栋三层的高大建筑,被一圈高高的围墙圈在了中间。 建筑的后面,是家族的农场,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一个庄园。 宅子的大门口,有三四个持枪的男人,他们看到丹尼警长和他的部下们,尽一点也没有放行的意思。 “您有何贵干?”一个拿着枪的人隔着大门问门外的警长。 “我找弗雷德·菲尔普斯。”丹尼平静地说道。 男人示意让他在这里等着,自己走进了房子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男人才走了出来,对另两个在门口的人挥了一下手。 “请丹尼警长进来,其他的人留在外面。” 丹尼把枪交给了身后的警员,自己迈进了菲尔普斯家的高高的大门。 一个男人靠在在大厅的沙发上,嘴里叼了一根雪茄,目光停在桌子的一个精致的鼻烟壶上。 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正是菲尔普斯家族的掌门人,传说中皮特金郡真正的县长——弗雷德·菲尔普斯 第七十三章 老女人特蕾莎 弗雷德一边把玩着鼻烟壶,一边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没有半点让丹尼坐下来的意思。 “弗雷德,我的老婆被绑架了!”丹尼警长盯着沙发上的男人。 “哦?”弗雷德眉毛挑了一下,“谁干的?” 警长的忍耐到了一定的限度,他手上的指节“咯咯”作响。 弗雷德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你该不会认为是我们做的吧?” 警长沉默不语。 弗雷德站起了身,走到了壁炉边上,他拨了一下炉子里面的柴火,头也没回: “不是我们做的,你去问问克拉克吧,” 警长背过身去,就要走出大门,弗雷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丹尼,别忘了当初我们把你弄上来的目的,也别忘了你之前那一任的警长是怎么死的。更不要忘了你当初逃到这里,是谁庇护你活下来。” “不管怎么样,不要去打破皮特金的平衡。”弗雷德说出了他最终想说的话。 警长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脚踢翻了沙发前的桌子。 “那是我的妻子!弗雷德!我的妻子!懂吗!”他冲着弗雷德咆哮道。 弗雷德没说话,在他眼里,这个警长和他的赚钱大业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更何况是他的老婆呢。 他现在不想和克拉克开战,更不想跟他拼个伱死我活,那人是个疯子,而他,只想在皮特金偏安一隅。 警长死了,再换一個就是。 他坐了一个送客的手势,门口的侍从打开了门。 …… 陈剑秋一行人在傍晚时分到达了皮特金。 此刻的他并不急于进入镇子,选择在镇外面扎营。 亚当现在跟没事人一样,来回地翻着他的马鞍袋,想找一瓶酒出来。 陈剑秋打算晚上的时候让肖恩去镇子里面打探一下情况,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他眺望着不远处的天空中正在巡逻的玉米。 这架“侦察机”正在绕着镇子飞行,警惕地观察着镇子附近的一举一动。 突然,玉米一个转向,向着镇外的一个方向飞去。 “有情况!” 陈剑秋飞身上马,飞鸟和亚当紧随其后,肖恩嘴里面叼着一块肉干,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 他们绕过镇子,向着玉米的方向疾驰。 在靠近一条河流的地方,位于队伍最前方的陈剑秋,终于看见了玉米盯上的目标。 四个牛仔,骑着马,正沿着河岸,向着南边狂奔。 他们穿着和自己颜色、款式相仿的衣服,最后面一匹马的马背上,绑着一个人。 “是霍尔姆斯吗?”飞鸟在身后问道。 “不是,对面四个人,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善类,不是赏金猎人就是绑匪,拔枪,准备开战。” 陈剑秋的马上现在有两把长枪,一把是之前勃朗宁给他改的霰弹枪,一把是他前不久在集市镇牛仔身上捡来的斯普林菲尔德M1873卡宾枪,克拉克不知道从哪给他的牛仔们搞来的军队货。 这玩意儿是单发,可威力还有准度都非常不错。 陈剑秋拔出枪,从子弹带里取出一颗子弹,按进了弹仓里。 前面的牛仔们显然也注意到了后面的追兵,和他们的穿着极其相似。 不用看,正主追上来了。 四匹马一下子分开来,两匹向东,两匹带着人质的继续沿河向南。 而拐了弯的两匹马上的人,开始举枪向身后的追兵射击。 “啪啪”两声枪响,陈剑秋几个人赶紧伏下身子,听着子弹在身边破空而过。 在高速行进的马上想击中目标,不光需要技术,还需要一定运气。 陈剑秋举起了手中的枪,他凝神静气,又进入了那种仿佛时间减慢的状态。 一枪击发,前面两匹马上的一个人应声落马,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人也被亚当击落。 原本负责吸引火力,引开追兵的两个人瞬间毙命,对面的计划破产了。 马不停蹄,四匹马追着两匹马沿着河顺流而下,距离越来越近。 陈剑秋又抬起了枪,他瞄准了捆着人质的那匹马。 他尝试再次进入那种状态。 心跳放缓,呼吸放慢,对面的动作也在放慢,目标的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在上下起伏,动作也越来越慢…… 正当他瞄准,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忽觉得头部一阵晕眩。 这种感觉消失了。 陈剑秋把枪口垂下,他的双腿紧紧夹住黑萝卜,控制着身体的肌肉,防止自己掉下去。 他调整了下姿势,又重新举起了枪。 调整呼吸,专注,聚焦…… 时间再次放慢了,不过比上次持续的时间还要短,他根本无法锁定马上的那个人。 亚当的枪又响了,另一匹马上的牛仔趴在了马背上,随后掉到了地上。 飞鸟和肖恩的枪同时响了,但是都没有命中。 前面那个牛仔见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顿时急了眼,他回身去解绑着人质的绳子,准备往地上扔。 “放松身体,自信一点,倾听你手上那把枪的呼吸。”亚当突然在后面冒出了一句玄得不能再玄的话。 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再尝试关闭自己的其他感知。 “开~~枪~~啊~~,老~~大~~”肖恩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还有他在换弹时枪机的碰撞声。 他重新锁定了那个正在解着绳子的牛仔,扣动了扳机。 “砰~” 一道血花在牛仔的脑袋上飞溅,他直接仰面摔了下去。 这把枪的后坐力极大,枪托硬生生将陈剑秋的肩窝顶得向后倾斜。 陈剑秋放下枪,穿越后第一次感觉整个人跟虚脱了一样。 被击中的牛仔当场毙命,不过他的脚还在马镫上,那匹马跟疯了一样,拖着牛仔的尸体狂奔。 人质身上的绳子松了,眼看着就要被颠得掉下马来。 陈剑秋回过神来,把枪塞进马上的枪套里,双腿一夹黑萝卜的马腹。 黑萝卜奋蹄向前,瞬间加速,冲出队形,如一道闪电般冲向那匹发了疯的马。 就在人质滚落下马的时候,黑萝卜掠身而过,马上的陈剑秋探出身子,轻舒双臂,把那个吓掉了半条命的人质捞了起来。 被拖着的牛仔的尸体,滚落在了草地上,压出了一道草痕。 那匹疯马跑得无影无踪。 陈剑秋把人质扶到了马背上。 他这才发现,这个人质原来是个老女人。 陈剑秋叫停了黑萝卜,翻身下马,把老女人从马上扶了下来,替她解开捆着的绳子和眼睛上的布。 可他没有看见惊慌失措的双眼。 这个老女人像一只上了年岁的盘羊,冷静自若地看着他。 “ 第七十四章 计划破产 陈剑秋从马上取下水袋,递给老女人,后面亚当他们也跟了上来。 “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绑你。” 老女人并没有急于回答他们的问题,也没有接过陈剑秋手上的水袋,而是打量着他们。 陈剑秋没有急着问她更多的问题,不过他的后面,亚当已经做好了拔枪的准备。 如果这个女人认出了他们是通缉犯,亚当随时准备拔枪灭口。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么?我之前没有见过你们。”老女人突然说话了。 陈剑秋点了点头。 “你可以让你身后那位准备拔枪的男士放松一点么?我只是一个刚刚被绑架的人质而已。”老女人接过陈剑秋手中的水袋,喝了一口。 陈剑秋对着亚当点了点头,亚当下垂的手离开了腰间。 这个女人全程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大声喊叫,惊慌失措地到处乱跑;也没有瑟瑟发抖,浑身乱颤。 不一般。 她转身走到牛仔尸体的旁边,看了眼他头上的伤口: “打得很准,枪法不错。”她一边喝水,一边夸奖道,好像刚才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摔得半死的,并不是她,“伱们是附近城镇的牛仔吧。” 陈剑秋继续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来找個人。” 老女人踢了一脚牛仔的尸体:“这是克拉克的人,看来他还是想对我丈夫下手。” “你的丈夫是?” “我丈夫是这个皮特金郡的治安官,丹尼·罗姆尼。对了,你们不是要找人么?他应该能帮助到你们。” 想到自己的丈夫,老女人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少女般的笑容,随后笑容一闪而逝,变成了慌张。 从刚才到现在,被人绑架、从马上摔下来、面对四个不认识的枪手,有一个甚至准备开枪。 她都没有显露出一丝慌张。 “遭了,我的丈夫现在一定在担心我了。”老女人把水递回给陈剑秋,“可以麻烦你们把我送回去么?我可以让我的丈夫帮你们找人。” “我叫特蕾莎。”老女人告诉了陈剑秋自己的名字。 肖恩和飞鸟看向了陈剑秋。 几个通缉犯让警官帮找人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而且,在克拉克嘴里,这位警官好像和富尔茨一样,嫉恶如仇。 “上马吧,我们得绅士一点,不能把女士一个人留在西部的荒野里。”陈剑秋先上了马,示意肖恩把老女人特蕾莎扶上来。 听着陈剑秋满嘴的鬼话,亚当翻了一个白眼。 “特蕾莎女士,我听说,你的丈夫要将克拉克绳之以法,他下手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陈剑秋一边驾着马,一边问身后的老女人。 “怎么可能。我丈夫是个老实人,他那个警官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我到现在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接这个差事,虽然我们很难,但也不至于到看人脸色的地步。”特蕾莎叹了口气。 “菲尔普斯家族和拉克菲尔德帮一直在博弈,前一任警长是克拉克的人,后来死于非命,两边交了火,县长调停,最终选择了我的丈夫,他看起来和两边都没有关系。” 陈剑秋已经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发生。 他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带着特蕾莎向皮特金郡的方向而去。 …… 丹尼警长站在了拉克菲尔德农场的门口。 和在菲尔普斯的庄园受到冷遇不同,此刻的农场里灯火通明。光是挂着一堆堆照明的煤油灯还不够,帮派的牛仔们点起了一支支火把,把农场照得跟白昼一样。 克拉克外套都没穿,急匆匆地从粮仓赶了出来。 他一口吐掉嘴里嚼着的烟渣,赶到了大门口。 “哎哟!是丹尼警长!我尊贵的客人!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克拉克一溜小跑,张开了他的双臂,想给警长一个热情的拥抱。 警长躲开了。 克拉克抱了个空气。但是他似乎一点也不感到尴尬,左右看了看门口守卫着的牛仔:“你们为什么把丹尼警长拦在外面?你们的眼睛都瞎了么?我不是说过,只要警长愿意,随时都可以过来参观!” 门口的牛仔们目瞪口呆,他们不记得自己的头儿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我的老婆被绑架了,是不是你们干的?”丹尼警长面无表情。 克拉克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您怎么会这么想,有谁敢绑架您的夫人?” “我这里你可以随便检查!”克拉克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没有任何理由绑架您的夫人啊!” “我现在是一个生意人,不爱打打杀杀,之前的争斗让我损失了很多‘刀勒儿(dollar)’。”他指着周围的那些牛仔,“这些人都是维持秩序的而已,您知道的,在西部,做生意没有人维持秩序是不行的。” “这一年来,我在你的辖区里干过一件出格儿的事么?” 丹尼警长盯着说得唾沫星子横飞的克拉克,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些答案,但作为一个老实人,他很难从克拉克的言语里找到漏洞。 “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克拉克面露犹疑。 “你说。” “您可别忘了,上一任警长是怎么死的。”克拉克阴恻恻地说道,“我听说他们最近又在和一些杀手或者亡命之徒在联系。” 丹尼陷入了沉思。 “您这边请,我带您到我的农场看看,如果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你立刻可以把我送上绞刑架。”克拉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了,我还得去找我的妻子。”丹尼摇了摇头。 克拉克稍作思索,打了一个响指:“这样,我派几个兄弟跟您一起去找,然后再派几个人去周边打听打听,您看行不行?” “谢了,你帮我盯着吧,有消息立刻告诉我。”丹尼警长上了马,带着几个警员们离开了农场。 看着丹尼警长远去的背影,克拉克脸上的笑容如同石头沉进了水里,消失不见。 他向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么?”他低声问道。 身后一时间竟没人敢回答,克拉克转过身,脸上的表情非常可怕。 终于,还是一个平时跟他走得最近的人走了上来,小声说道: “去集市镇那边的人,没有音讯;赶去皮特金冒充那几个通缉犯的,看警长的反应,应该是得手了,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没有回来;之前去追那几个赏金猎人的,倒是早早回来了,不过好像没有追到。” 现场静得可怕,牛仔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啪!” 克拉克一脚踢在了农场大门口的栅栏上,一截栅栏被踢得粉碎,他愤怒的咆哮道: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还有你们,我花了这么多钱养着你们,脑子里平时都TMD装得是屎吗?还是一个个都是残疾?!”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手下们面前挥舞着吼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菲尔普斯和那帮通缉犯勾结的证据我都准备好了,你们知道那个该死的法官要了我多少钱吗?啊?!啊?!” “你们这帮猪!废物!垃圾!” 一截一截的栅栏都承受不住克拉克的怒火,被踹得支离破碎。 他身后的那帮人瑟瑟发抖,也没人敢提醒他这还是在农场的大门口,虽然在场的没有其他人,但这种行为犹如大声密谋。 在第十一截栅栏被踹断之后,克拉克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平静了下来。 他看向了身后刚才那个回答他的牛仔:“富尔茨那边怎么样了?” 牛仔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那边的电报打到镇上了,说早已经出发了,应该很快就到。” 克拉克拢了拢自己的衣服,冷冷地哼了一声: “还是直接来硬的吧。” 第七十五章 警长的见面礼 丹尼带着部下在前往皮特金的路上。 警长心急如焚,他无比担心那位和自己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多年的妻子,他们一起挺过了南北战争,逃过了北方军的追杀,他真的不愿意在这个西部的小镇失去她。 如果弗雷德和克拉克中有一人说了假话,那自己得去想点办法,哪怕豁出去一条命,也要把妻子救出来。 可如果弗雷德和克拉克说的是真的,那这个镇子里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和动机绑架他的妻子呢。 丹尼突然想到了今天傍晚来找他的那两個赏金猎人。 想到这里,丹尼警长快马加鞭,赶回皮特金。 如果这两个人没有离开这个郡的话,在镇上唯一的旅馆,应该能找到他们。 …… “前面就是你的家吗?”陈剑秋指着前面的一个房子问身后的特蕾莎。 “是的,我们十几年前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个小村子,丹尼自己在山里面砍了树,然后和马一起把原木拖过来。这座屋子每一块木头都是他亲手垒起来的。”特蕾莎一脸的骄傲。 “乖乖,这原木每一根都这么粗,你的丈夫一定是个力大无穷的资深伐木工吧?”肖恩摸着房子的柱子,感叹道。 特蕾莎笑而不语。 她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又匆匆走了出来。 “他回来过了,看到屋子里的景象估计担心坏了,他把枪和子弹都带走了,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去镇子上看看吧。”陈剑秋向屋子里看了两眼,关上了门。 警长的家里镇子并不远,有一条平坦的大路连着,中间途经一座小木桥。特蕾莎告诉他们,这座桥也是他丈夫的手笔。 “他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肖恩小声对陈剑秋嘀咕道。 陈剑秋摸了摸下巴,那里已经长出了浓密的胡渣,在西部晃荡的这段时间,虽然他隔三差五就会拿匕首刮两下,但也只能稍许限制下胡子的肆意汪洋。 终究还是活成了亚当那胡子拉碴的模样。 不过用亚当本人的话来说,这让他看起来好歹像个西部的牛仔,很有男人味,再留长点,说不定根据通缉令上的照片,就分辨不出来了。 现在,他也有点好奇这位警长之前是做什么,或者更准确的说,这对夫妇之前是做什么的。 “特蕾莎!我的天,你怎么在这里,丹尼警长在到处找你!” 路过木桥的时候,一辆马车迎面驶来,一位绅士把头探出了马车窗户,对着陈剑秋身后的特蕾莎喊道。 “哦,高尔先生,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么?”特蕾莎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他好像在打听两个赏金猎人的下落,应该是奔着旅馆去了。” “好的,非常感谢您,高尔先生。” 陈剑秋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这下子可以一揽子解决所有问题了,只是不知道丹尼警长知道了他们是通缉犯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皮特金郡现在已是夜色正浓,路上的行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已经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了。 路上,陈剑秋在反复推算着等下与警长会面的情况。 警长站在赏金猎人那边,那自己这边控制住特蕾莎,拔枪对峙,交换人质,溜出皮特金。 警长念在自己救了他老婆的份上,站在自己这边,那就更好办了,那俩二货脑洞再大,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至于是杀是留,就看到时候要不要给警长面子了。 ……. 他还在反复推测着各种各样的可能,并在思考着应对的措施。 肖恩一路碎碎念,亚当在品尝着半瓶剩下的朗姆酒,这是他在特蕾莎家马厩边的箱子上发现的,特蕾莎看见了,但是没说什么,而飞鸟,则和陈剑秋一样保持着沉默。 他不想打扰自己老大的思考。 他们很快到达了旅馆的门口。 拴好马,一行人向着旅馆的大门走去。 陈剑秋推开门口那两块对开的小门板,他整理了下帽子,抬起了头。 一个穿着制服的健壮中年人和他四目相对。 中年人的周围,几个枪手打扮的人围在吧台边,而除了他们和旅店的老板,一楼的大厅,一个人都没有。 中年人的目光跳过陈剑秋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的特蕾莎,还有特蕾莎脖子上绳子的勒痕。 一声怒吼突然在一楼大厅响起。 没有威胁,没有拔枪,那个中年人突然像一只熊一样向着陈剑秋冲来。 三步的距离,身躯庞大的中年人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瞬间来到了陈剑秋的面前。 他弓着腰,展开双臂,抱向了陈剑秋的腰。 陈剑秋身形微闪,小腿发力,对准了中年人的下巴踢去。 上一个这么想要抱摔他的人,是在蒙特罗斯,据说那人后来昏迷了一晚上,第二天都神志不清,到了第三天才恢复了说话。 然而这个中年人比之前那个壮汉要快得多,他欺身到了近前,猛然抬起了身子。 “啪!” 这脚踢在了中年人锁骨下方健壮的胸大肌上。 陈剑秋感觉自己踢到了一块铁上。 中年人闷哼了一声,看来这下也踢了个结结实实,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地减慢,手臂向着陈剑秋拢去。 陈剑秋侧身后仰,试图躲过中年人的袭击。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中年人的臂展和决心。 他躲开了势大力沉的熊抱,但中年人的目标不再是他的腰。 一条虬劲有力,树干般粗的胳膊,箍上了他的脖颈。 陈剑秋反应极快,一只手伸进了这条胳膊与自己的脖颈之间,防止被绞,另一只手扣住了这条胳膊。 但中年人并没有绞他的意思,他犹如一辆一百八十码的卡车,撞向了陈剑秋,带着他一起飞出了旅馆的大门。 两人重重地摔在了旅馆门口的道路中央,他们周围,一大片尘土被高高扬起,犹如狂风卷过。 “丹尼!”特蕾莎抱起了自己的头。 飞鸟想冲过去帮忙,却被亚当拉住了。 “放心,他吃不了亏。” 他一个人靠在门口,手里的朗姆酒瓶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他的目光现在牢牢盯着丹尼在旅馆中的几个手下,更重要的是。 他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看见了三个人。 哈尼夫、他的搭档唐尼。两人押着霍尔姆斯,出现在那里。 第七十六章 街道肉搏 丹尼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了陈剑秋的身上,他用头顶住身下的中国人,利用体重进行压制,另外一只手去摸腰间的枪。 陈剑秋背部着地,胸口像是吃了一记大锤。他眼见丹尼摸枪,左手拢住丹尼的脑袋,挥起右肘,对准了他的后脑勺就是一肘子。 这一肘子犹如扳手一样砸在了丹尼的后脑勺上,这一下不可谓不黑,换成一般人,早已经昏死过去,严重点的,可能下半辈子只有脖子以上能动弹了。 然而丹尼只是眼前一黑,觉得眼前有些晕眩,他晃悠了下自己长着金毛的脑袋。 陈剑秋趁机抽出脚来,飞起一脚,踢飞了丹尼手中已经拔出来的枪。 他趁着丹尼有点恍惚,调整了身形,双腿锁住警长的腰,伸手去掏自己腰间的左轮。 谁知丹尼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察觉到了陈剑秋的动作,强壮的手臂扣住了他的手。 他打算把陈剑秋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 陈剑秋的右手在与警长角力,左手也没闲着,一拳一拳捶打着他的太阳穴。 警长挨了两拳,又开始眼冒金星,不得不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护着脑袋。 右手的角力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汗,从陈剑秋的额头流了下来。 他咬紧了牙,脖子上的青筋暴了出来,而在他身上的丹尼也好不到哪去,脸涨得通红, 这个人壮得跟一头熊一样,自己要么拔出枪指着他的脑袋,要么得尽快跟他拉开距离。 “咔。” 陈剑秋手中的左轮枪再也承受不住两人力量,弹巢飞了出来,子弹落了一地。 他松开手,脖子向后仰,然后一个头锤砸在了警长的脸上。 丹尼的脑袋在短时间内轮番遭到重创,眉角已经开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从伤口中流了出来,染得他满脸都是。 这使他看起来有些狰狞。 为了防止脑袋再遭重击,他的脑袋像蛮牛一样拱了进来。 陈剑秋此时已经空出了双手,他尝试着单臂箍住警长的脖子,让他立即消失战斗力。 可他惊讶的发现,丹尼的脖子又短又粗,加上背部的肌肉发达,自己竟然一时无法得手。 满脸是血的警长又是一声怒吼,竟然站起了身,他双臂牢牢箍住陈剑秋的双腿,将缠在他身上的中国人高高抱起,用力向地下摔去。 陈剑秋见势不妙,这要是摔下去,脊椎非断了不可。 情急之下,他又给了丹尼的后脑勺一肘子。 这回,警长的鼻子里流出了鲜血,他低着头,抓着陈剑秋向前冲去。 “哗啦!” 两人冲到了旅馆对面的巷子里,一同撞上了停在那里的一辆马车。 马车被撞得散了架,两个轮子滚到了一边。 幸好马车的套杆已经被人解下,马匹被带入了马厩,否则那两匹马估计也得遭殃。 地上又是一片尘埃四起。 丹尼从废墟里站了起来,从巷子口照进来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 全是血。 而在他的对面,陈剑秋已经趁机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喉咙泛起一丝血腥味,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气息压了下去。 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而丹尼警长则走到了被撞散了的马车边,双手抓住了车厢的门,一用力,把一整個门卸了下来,像一个盾牌一样拿在手里。 他的脸,同样在巷口光亮的照射下,半边明亮,半边阴影。 “还打么?”陈剑秋现在根本不想解释什么东西,他觉得眼前这个人脑子多少有点问题,老实人的愤怒实在是可怕,刚才他哪怕留点手,就得被打死在街上。 现在除非她老婆立马过来拉住他,或者把这个人打服,否则这人啥也听不见去。 不过话说,特蕾莎哪去了? 特蕾莎也很着急,她看着自己的丈夫和救命恩人一齐撞出门去,打成一团。 “丹尼!别动手!是他们救了我!”她冲着街上喊道。 可她的丈夫充耳不闻,满脑子就是想把眼前这个绑架他妻子的人撕成碎片。 她向冲上去拉架,可被亚当拦住了: “这俩人打架你是拦不住的。” 特蕾莎哪里管得了这个,她转过身,刚准备向两人的方向冲去。可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谁都不许动!你们谁动我就打死他!” 哈尼夫枪指着霍尔姆斯的脑袋,地质学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除了认识他的那三个人,在场的其他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包括门口的特蕾莎。 …… 菲尔普斯庄园门口,克拉克一脸陶醉地看着庄园内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布满弹孔的墙壁。 庄园的大门已经被打成了破烂,地上躺着的尸体,多半是菲尔普斯家族的成员。 主楼后面的几座房屋,已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火光映红了庄园半片夜空,照在克拉克的脸上,让他倍感舒爽。 弗雷德·菲尔普斯,你完蛋了,妈的,你终于完蛋了。 他兴奋地想要在庄园的门口跳上一支舞,可一个骑警从那栋三层楼房中走了出来,向他走来: “拉克菲尔德先生,富尔茨警官喊你进去。” 克拉克整理了下衣服,换上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跟随着骑警走进了房子。 他被带到了二楼的卧室,卧室的门已经被砸开了一个大洞,墙面上的镜子被打得粉碎,家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而生活用品,则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菲尔普斯家族的女眷们被锁在了对面的一间屋子里,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而在卧室里,弗雷德·菲尔普斯和他的两个儿子,被捆着跪在地上。 富尔茨背着手,站在窗户边上,手里拿着一张纸。 “那四个人在哪?”富尔茨的声音阴沉。 “我不知道你说的哪四个人。”弗雷德低着头,嘴角带着讥笑,“富尔茨,我听说伱是科罗拉多最正义的人,难道是最正义的杀人犯么?” “那几个人在哪?”富尔茨重复着自己的话。 弗雷德察觉到有人站在卧室门口,他抬起了头,看到了克拉克的脸。 他又看了看富尔茨手里的那张纸,恍然明白了什么,大声地笑了起来。 “克拉克,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是你,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会甘于和平。” 克拉克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揪住了弗雷德的衣领,吼道:“快说,那几个通缉犯在哪!” 弗雷德只是一直狂笑,对克拉克的提问熟视无睹。 “砰。” 他的脑袋开了花,开枪的是富尔茨。 身边的骑警们都有些诧异,这个长官自从上次从山谷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让他们陌生。 克拉克看到自己的对手命丧黄泉,内心狂喜,嘴角忍不住要翘上去。 可弧度还没有成型,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脑袋被一把枪顶着。 富尔茨凑到了他的耳边,声音如同索命:“你在玩什么把戏,我其实都很清楚,但是我不在乎,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几个人,在哪里?” 克拉克感到自己的心脏骤停,他急忙说道:“我刚收到的消息,他们可能在皮特金郡。” 富尔茨带着他的骑警们出发了,他们出了庄园。那栋三层的楼房,也开始没入一片火焰。。 克拉克带着他的牛仔们走在最前面,富尔茨的骑警们跟在后面,而队伍的最后面,是一辆马车。 马车上面安装着一挺崭新的多管武器——格林机炮,又叫加特林机枪。 上架感言 这本书算是本人在起点正式写的第一本书,起因其实是本人恰好二刷《荒野大镖客2》,对这段历史产生了兴趣,然后临时起意给茄大投了一份稿子,感谢茄大对于这篇稿子的宽容,才有了这样一部小说。 也感谢群里的各位朋友,给了我很多的指导和支持,把我一个萌新引进了门。 感谢我的家人们,他们一直在默默支持着我。 当然,最要感谢的还是你们,我亲爱的读者们,是你们的喜爱、陪伴、鼓励,才让我有动力继续写下去,我每次码完字,都会认真看本章说,很多朋友帮我出谋划策,给我提供资料,让我获益匪浅。 作为一个新人,这部小说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文章的架构,剧情的设计,细节的处理等等,我后续会慢慢总结和提高。 能够有一部分人喜欢看,我就满足了;有你们陪伴,我就足够了。 各位,上架只是开始,让我们一起来看看陈剑秋和他的伙伴们在19世纪的大洋彼岸,是如何成为传奇的。 推荐一本朋友同期上架的小说: 《修仙从熟练度面板开始》 一本不错的玄幻系统爽文,大家书荒的话可以看看,作者很勤快,日万狂魔,写的也比较轻松,老朋友了,帮忙推一下! 第七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 陈剑秋注视着对面的大块头,他缓慢地向阴影中移动着。 而丹尼也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作为一名拥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战士,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极其危险。 他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事情好像是有点蹊跷。 不过在他的理念里,男人间的战斗,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停的道理,除非一方认输。 丹尼决定率先发起攻击。 警长单手握着车门里的把手,提着车门就往前冲,在离陈剑秋还有一步的地方,举起车门就向下砸。 陈剑秋一个纵跳躲开了,他原来站的地方被砸出一个坑。 丹尼扛起车门,再次向陈剑秋发起冲锋。 这次陈剑秋倒是没有躲,他也向着丹尼的方向冲去。 即将接触,警长再次举起车门砸下,这一击势大力沉。 陈剑秋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抬起,架住了车门。 他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上传来,如果硬接,怕不是这条胳膊都保不住。 陈剑秋借力侧身,支撑脚稳住重心,另一只脚顺势踢向了警长暴露在外面的脑袋。 “啪。” 这一脚正中丹尼的眉骨,踢在了他的伤口上。 丹尼被这一脚踢得再次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向后倒退了好几部,回到了他原先的地方。 他甩了甩头,带出了一串血珠,当他抬起头时,看见陈剑秋也回到了原地,半脸明,半脸暗。 警长愤怒地将车门掷向陈剑秋,被陈剑秋挪步躲过,车门砸在了地上,又是一个坑。 陈剑秋这才发现,这个车门竟然不是常规的木制的,而是铁皮的! 丹尼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走到了散架的马车前,把它的另一个车门,也给拆了下来。 他的额头现在肿得老高,眉角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面流血。 血液顺着眼睑,流进了他的眼睛,他忍不住眨了一下。 可眼前之人突如离弦之箭离开原地,等他的右眼再次睁开之后,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巷口的灯光,把巷子分成了光与暗的两边,而陈剑秋,就在这条分界线上。 匕首递出,寒光先到。 丹尼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顶起了车门,头躲在了车门的后面 他把车门掉了一个个儿,车窗的窟窿在下面,实心的车门在上面。 陈剑秋见状,一脚踏上了车门,借着力量腾空而起,一扭身形,手腕转动,变刺为削,反手向着丹尼的耳朵削来。 警官听得头上风声,顺势将车门向上一顶,再次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陈剑秋在空中见无可乘之机,但无处借力,只得先落地。 可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单腿发力,手中匕首再次变削回刺,攻向丹尼的后心。 丹尼根本来不及转身,只能顺势将车门向后扔出,希望能阻上一阻。 陈剑秋侧身闪过,人已经近到了丹尼的背后。 丹尼感受到了匕首的刀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后心。 “如果我的匕首从这个位置从下往上捅进去,你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的。”陈剑秋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还打么?” “不打了,你小子下手太黑。”丹尼抹了把脸上的血水,一屁股坐在了散了架的马车“残骸”上。 “你妻子不是我们绑架的。”陈剑秋收起了匕首。 “我知道。”警长还在嘴硬。 “伱知道还直接冲我来?一言不合就开打?”陈剑秋实在无法理解这个白人的脑回路。 “我脾气就这样,当兵的时候就是了,改不了。” “当兵?你以前是军人?”陈剑秋有点疑惑。 “嗯,我以前是南方军的士兵,后来战争失败了,北方联邦的军队对我们进行了清算,我杀了太多的人,他们出了高额的赏金要我的脑袋,所以,我和我的妻子逃到了这里。” “你也是有赏金的人?”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丹尼站了起来,“所以,绑架我妻子的人是谁?弗雷德?” 陈剑秋摇了摇头:“是克拉克。” “该死的,我早该知道是他。”警长拍了一下大腿。 “呵呵。”陈剑秋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丹尼转过头看下陈剑秋,他的脸在光的照射下,看起来有点吓人。 “警长,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怕你这样下去血都快流干了”陈剑秋实在是不忍直视丹尼。 两人走回到旅馆门口,正好看见了在大厅大眼瞪小眼的众人。 特蕾莎看到自己被打成了猪头的丈夫,像个小姑娘一样,心疼地直叫唤: “哦,上帝啊,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约瑟夫,我上次放在你这的羊肠线和缝针还在吗?”她向着旅馆老板招呼道。 羊肠线?缝针?这女人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旅馆老板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盒东西,一溜小跑拿给了特蕾莎,他一边将东西递给老女人,一边对满脸问号的陈剑秋介绍道:“忘了告诉你了,其实特蕾莎是我们这鼎鼎有名的医生。” 在19世纪,女医生并不常见,医学被认为天经地义是男人的领域,女人拿起针更应该是去缝衣服,而不是别人的伤口。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果然猜的没错,这个女人,不简单。 特蕾莎跟老板要了一截蜡烛,给自己的缝针消了毒,随后转向旁边的亚当:“把你手上朗姆酒给我。” 亚当依依不舍地把酒瓶递还给了特蕾莎。 特蕾莎将酒倒在了丹尼的伤口上,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疼得龇起了牙。 特蕾莎开始为他的丈夫缝合伤口。 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的一双巧手吸引过去了,她的技艺极为高超,不亚于陈剑秋的刀法。 只有两个人很不开心。 “喂!喂!你们在不在听我说话!”哈尼夫快要疯了,他手里的手枪用力顶了下霍尔姆斯的脑袋,“你们谁在动,我就打死他。” 众人这才意识到楼梯上面还有三个人。 哈尼夫愤怒地向丹尼和他的警察们挥舞着手,他指着陈剑秋和他身后的几个人:“他们是通缉犯,你们还是不是警察!抓他们呀!” 那帮警察看向了丹尼。 丹尼的疼得想皱眉,却被特蕾莎拍了一巴掌:“别乱动。” “这几个人在皮特金郡犯事了没?”丹尼问他身边的一个警察。 “额,好像没有。” “而且他们还救了人。”特蕾莎在一旁补充道,她缝上了最后一针,随后还不忘向陈剑秋挥了下手,“谢谢。” “不客气。”陈剑秋很客气,不过他也补充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不过现在这里倒是有两个人在对一个可怜的人进行绑架。” 丹尼点了点头,所有的警察都对着哈尼夫举起了枪。 哈尼夫和唐尼,都默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胳膊拗不过大腿,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他一向信奉的生存哲学。 然而就在此时。 “砰” 一颗子弹破窗而入,打破了一层大厅的平静。 晚点还有一更,晚上两更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被围 “隐蔽!” 陈剑秋拔出肖恩腰间的枪,一枪打掉了大厅里最大的那盏灯,而亚当,则解决掉了剩下的。 旅馆中变得漆黑一片,所有人都第一时间在找隐蔽的掩体。 几个警察靠到了窗户下面,而陈剑秋和亚当他们,找了一个靠近吧台的角落,丹尼和特蕾莎在他们的对面,哈尼夫三人则重新退回了二楼。 “里面的人听着,和那几个通缉犯无关的人,都可以出来,但是,我只给你们很短的时间,等会儿我会从十倒数到一,如果在我的‘一’说完之后,还不出来,就视同和他们是同伙了。” 富尔茨坐在马上,他的骑警和克拉克的手下们已经把旅馆围得水泄不通。 他目光阴冷地盯着这所旅馆。里面的那个男人让他永生难忘。 上次在橡树村大败,他被部下一路拖着回到了他们在丹佛和皮特金之间的一个办事处。 富尔茨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他不敢回丹佛,不敢去面对那些死去骑警的父母。 连续一个星期的晚上,他都会做同一个梦,那些被熊撕成两半的尸体,那些被杀死了躺在地上的骑警的脸,都会出现在他的眼前;而那个男人的声音,也会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 “富尔茨!你看看这些年轻的面庞,他们忠心跟随你,却因为伱错误的决策死于非命!” “他们死于你的自大!死于你的无知!” 每每梦至此处,富尔茨就会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背后湿透了。 在自闭了十天之后,一个鹰钩鼻子的男人来到了他房间的门口。 起初他根本无意相见,可这个鹰钩鼻子不知从哪搞来了他房间的钥匙。 他看着颓废地躺在床上的富尔茨,摇了摇头:”正义从来不是绝对的,大天使米伽勒在做下裁决的时候,也从未见他怜悯。抛弃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鹰钩鼻子后来和富尔茨说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只是后来,当富尔茨再次出现在骑警们的面前时,他丢掉了自己原先那件引以为傲的制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的外套。 “十!” “九!” 最先从旅馆里走出来的,是旅店的老板,他经历这些,纯属无妄之灾,旅馆的声音本来就不好,现在只有二楼的那两个赏金猎人和地质学家入住。 接下来,他的旅馆会被打成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赔偿他的损失,他也不知道。 “八!” “七!” 丹尼手下的那些警察们有些慌张,他们跟了丹尼一年,知道他是个率真,正直的好人,但他们也不想因此送命。 “你们不想留的话就直接走吧,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陈剑秋说道。 一名警员站起了身,他对着丹尼和陈剑秋摊了下手:“对不起,丹尼,我还有两个孩子。” 丹尼没说话,那名警员将枪丢给了他,走出了大门。 和他一样,其他的几个警员也纷纷将武器放在了地上,跟着那名警员走出了大门。 克拉克一直注视着从里面出来的人,他在等丹尼警长走出来。富尔茨在,没办法直接打黑枪,不过他得想办法把他控制住。 丹尼知道了是自己绑架了他的老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六!” “五!” 哈尼夫和唐尼悄悄躲在二楼的楼梯口,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当他们听到富尔茨在外面说的话时,有点犹豫。 “老大,我们现在冲下去,会不会被一楼那帮人打成筛子?”唐尼缩了缩脖子。 哈尼夫向着下方探头探脑,在确认一楼的人注意力都不在他这里后,透过楼梯的拐角向下看。 当他看见警员们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去的时候,立刻叫上唐尼: “等等!还有我们!” 哈尼夫从二楼冲了下来,冲着大门一路狂奔,唐尼跟在后面。 “四!” “一!” “开火吧。” 富尔茨没来由地从“四”直接跳到了“一”,他直接下达了开火的命令,刚冲到门边的哈尼夫差点被迎面射来的子弹打了个对穿,他猛地刹住车,子弹射在了他脚边的地板上,溅起一阵尘土和木屑。 “哈哈哈哈,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在他们身后的陈剑秋躲在角落里疯狂嘲笑。 “你TMD给我等着。”哈尼夫一脸幽怨地找了个地方蹲了起来。 陈剑秋没有去窗户边观察情况,他知道现在到外面至少有几十把枪对着一楼的窗和门。 除了飞鸟和肖恩,他们几个人的长武器都在马上,而马,拴在了旅馆的后面。 如果富尔茨注意到了他们的马,把马全杀了,那自己这边可真是插翅难飞了。 “走,上二楼。”陈剑秋捡起了地上警员丢下的一把温彻斯特,对身边的亚当说。 两人一路跑上了二楼,来到了侧面的一个房间,贴着拐角处的窗户,悄悄向下看。 富尔茨一点攻楼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命令部下不断地向旅馆中射击。 而克拉克的几个牛仔,正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准备向旅馆的后方绕去。 不能让他们轻易溜过去, 陈剑秋站起了身,对着冲在最前面的牛仔就是一枪。 牛仔的帽子飞了出去,而人也瘫倒在地。 “二楼!”牛仔们喊道 陈剑秋所在的那个窗户一下子成了集火点,数十发子弹同时射了过来,有的打在窗户边上,有的窜进了房间。 陈剑秋差点被一颗流弹击中。 “换房间!” 两个人转移到旁边另一个房间,所辛旅店老板平时有打开房间通风的习惯,省却了他们踹门的麻烦。 “陈,你知道你之前那种时间放缓的感觉怎么用么?”亚当一边调整自己的站位,一边对陈剑秋说。 “嗯,不知道,不过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陈剑秋卡着角度,观察下面的动静,那帮人还在对着之前的窗户射击。 他虽然不知道亚当是怎么得知的,但现在好像不是临时做教学的时候。 “这是一种射手的天赋,很少人会有,持续时间和状态还有练习的长短有关。这个能力可以让你锁定多人,感谢斯宾塞和柯尔特,给了我们以一敌多的机会!” “我们每次射击,只有几秒钟的机会,然后对面的弹药就会倾泻过来,这个射击位也废了。 “枪里有几发子弹,对面就应该死几个人。”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射手状态 陈剑秋手里的这把温彻斯特1873,根据枪管和口径的不同弹夹容量也不一样。 而他手里的这把,十三发。 “你射击,我补靶。”亚当从怀里面掏出一瓶朗姆,里面还剩一点点酒,刚好盖过瓶底。 他自己喝了一口,然后递给陈剑秋。 陈剑秋皱起了眉头,这不是刚还给特蕾莎,用来替丹尼消毒的那瓶么?这家伙什么时候又揣回了自己的衣服里。 “试试这个。”亚当指了指酒瓶里的酒。 “我不爱喝着玩意儿,一股子怪味儿。”陈剑秋接过瓶子,晃了晃,瓶底暗黄色的液体来回晃悠着,还能看到里面的杂质。 “也是,效果不如你们的二锅头好,不过你现在需要它。”亚当撇了撇嘴,似乎在回味二锅头的味道,“酒精一般情况下会让人的反应迟钝,但对于我们这些有这种天赋的人不一样,它能让伱更加专注。” “所以你天天喝酒跟这个有关系?” 陈剑秋不想成为酒鬼,这个年代的破医学水平他还是有点数的,他自认为自己肝还没有强悍到天天泡在酒里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不不不,我单纯喜欢喝酒而已,这玩意儿只是一种辅助,后期你练习量上来之后,可以不用。” 陈剑秋仰起脖子喝了个精光。 真难喝,美西这帮人的酿造工艺真的不敢恭维。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个侧身转了过来。 旅馆里的灯都熄灭了,而周围的人家在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也都关掉了自己家的灯。 外面的夜昏暗无比,只有旅馆周围骑警和牛仔们的马灯和火把,能够提供些许的光亮。 可当陈剑秋进入了射手状态时,他变得对微弱的光线更加敏感,下面的情况在他的眼里清晰无比。 我艹,喝了酒之后这能力还带夜视的么? 不过陈剑秋此时无心他顾,他迅速地锁定了楼下几个牛仔的要害。 这回不用亚当说,他扣动了扳机。 击发、拨杆;击发、拨杆…… 陈剑秋的熟练度还没有登峰造极,但枪枪精准,牛仔们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击便接连倒下。 楼上的枪一共响了六下,地上躺着六具牛仔的尸体,不是因为枪里只有六颗子弹,而是因为那里只有六个人。 几秒钟后,旅馆的侧面成了一条死亡的禁区,那里没有活人了。 克拉克在一旁瞧得真真切切,肉疼得想骂娘,这些人都是他花钱养的,死人死得都是他绿油油的美金。在西部,有人才有实力,他能不心疼么。 从下面看上去,那个窗口黑漆漆的一片,那里住着魔鬼,喷射着死亡。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旅馆的侧面,大家还在向着那个窗户还击,以压制里面的的枪手,但没有人愿意出现在他的正面。 而此时,一楼也开始响起了枪声,飞鸟和肖恩开始还击,而丹尼和特蕾莎一个拿了一把枪,瞄准了克拉克的牛仔,他们到处找克拉克的位置,准备用子弹给他的脑袋开开光。 富尔茨黑色的外套衣领很高,遮住了他的脸颊,黑暗之中没有人看得清他的脸。 他向着后面手下挥了下手,再用大拇指指了下队伍的最后面。 那个骑警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了旅馆的侧面,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爬到了马车后面的车架上,掀开了盖着加特林的布。 他弯腰从马车下面的木箱里,取出几条弹夹。 一个骑警也跳了上来,他一手握着摇柄,一手握住了控制枪口方向的木柄。 车夫把弹夹从上面插进了加特林里,他拧了一下旋钮,听见“咔”得一声。 机枪就位了。 骑警把枪口对准了二楼。 摇柄开始转动,枪口开始轰鸣,子弹开始倾向二楼的窗户倾泻。 陈剑秋和亚当刚准备换下一个点,他们拿着枪往房间门的方向跑去。 可加特林的子弹来了。 子弹先是一排边打在窗沿上,把木制的窗框打的稀烂,随后的透过窗户密集地射进了屋子里,散布在天花板上,把天花板“拆”成了碎片。 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一团,木屑,玻璃碎片、流弹乱飞,满屋子都是危险的飞行物。 “躲避!” 陈剑秋和亚当到门口的路线,正好位于加特林的射角上,他们没走几步,便被碎片和流弹给堵住了。 他们靠在床的后面,尽量减小自己的展开面积,防止被击中。 “靠,他们子弹不用钱的么?”亚当咒骂着,身为一名资深枪手,他在西部最讨厌的东西,加特林算一个,另外一个是滑膛炮。 因为这俩玩意儿都不怎么讲理。 “估计回头是要找克拉克报销。”陈剑秋缩了一下脖子,一颗流弹从他头皮上方不远的地方飞了过去。 二楼没了动静之后,楼下那挺加特林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怒吼,而是转向了一楼。 陈剑秋和亚当趁机跑出了房间。 他们来到了第三个房间的窗口。 他们发现霍尔姆斯正躲在房间的角落。 “在这里别动。” 陈剑秋走到了窗户边,他背靠着窗边的墙壁,一个闪身转了出来。 他想找机会击毙加特林上的那个射手,可他尴尬的发现,这个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射击的角度。 一股木头燃烧的味道传入了他们的鼻子,他们跑出房间,发现一股黑色的浓烟从楼梯涌了上来。 “不好,一楼着火了。” 陈剑秋和亚当回到了二楼的楼梯口,可一梭子子弹紧跟着打在了他们脚下的木制台阶上。 台阶被打出了一大块缺口,扶手一下子被打剩了一半,只剩半截吊在那里。 他们不得不退了回去。 “下面什么情况?”陈剑秋冲着一楼喊道。 “肖恩受伤了!”是飞鸟的声音。 陈剑秋站在侧面蹲下身,从木头楼板的下方观察着一楼的情况。 一楼一片狼藉,吧台和柜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所有的酒瓶碎成一片,柱子附近的木头桌椅已经着火了,火势越来越大。 那台加特林没有一点熄火的意思,马夫手上拿了四五个弹夹,不断地往加特林上面插。 “快到二楼来!”在加特林的轰鸣中,陈剑秋喊道,“快点,要不然楼梯要被拆干净了!” “我们被那台机炮堵住了!咳!”这次是丹尼的声音,浓烟越来越大。 这样下去,整个旅馆迟早都要燃烧起来,他们要么被烤熟,要么当熏肉。 陈剑秋趴在地板上,匍匐着慢慢向正面挪动。 他打算赌一把。 今天白天有点忙,先更一章 感谢智宇科技、燃犀烛照、懵逼的厨神、蒙大、读者1339017335061549056、啃德叔、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书友20170217105257832、色是刮骨刀QAQ的月票。 感谢蒙大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支持!么么哒! (本章完) 第八十章 旋转,跳跃,闭着眼。 操控着机枪的骑警很兴奋,他肾上腺素的分泌随着落下的弹壳数量的增加而增多。 他手摇转柄越来越快,换弹的马夫几乎已经跟不上他的速度。 在又一个弹夹安装上去后,机枪的吼声在响了两秒钟后戛然而止。 手摇加特林枪管的转速还不至于因为过热而停机,但是它依然有一个问题,就是转着转着容易卡壳。 陈剑秋就是在赌这样的一次机会。 他爬到了刚在被打掉了一块的楼梯那,沿着台阶和扶梯的缺口向窗外看去,果然看见正在抱怨的骑警和闷头修理的马夫。 “砰,砰。” 两声枪响,骑警和马夫歪倒在马车上,生死不知。 外面对着屋子里又是一轮“噼里啪啦”的射击,但没了那挺加特林,压力骤然小了很多。 “快,到楼梯这边来!”陈剑秋冲下面喊道。 第一个出现在陈剑秋面前的是丹尼和特蕾莎,他们离楼梯的位置最近。 丹尼被熏得一脸黑,他庞大的身躯压得楼梯吱吱作响,他一步跨过了那个缺口,直接上到二楼。 “这帮家伙是要拆楼么?”警长的脸依然是肿的,他向下伸出手,把自己的妻子拉了上来。 跟在后面的是飞鸟,他扶着肖恩,一边躲避着后面射来的子弹,一边向楼梯跑来。 肖恩捂着自己的手臂往上爬,陈剑秋直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提了上来。 特蕾莎跟陈剑秋要过匕首,割开肖恩的袖子,检查了下伤口、 “没事,流弹擦伤而已、” 肖恩这个倒霉蛋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流弹打伤了,如果子弹有眼睛的话,在这种可见度的情况下,应该是找不到黑人的,但很可惜子弹并没有眼睛。 特蕾莎替黑人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丹尼替他背起了枪。 陈剑秋原本担心南军出身的两个人会把肖恩直接扔出窗外,可看起来丹尼两口子对于黑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飞鸟也上到了二楼,他们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个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 “等等,还有我们!” 陈剑秋这才想起来楼下还有两个赏金猎人。 他拿起了手上的杠杆步枪,准备了结这俩人。 可当他在楼梯拐角处看到哈尼夫那张人畜无害的谐星脸时,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俩人好像还有点用。 加特林机枪又响了,这回操作的是富尔茨本人。 木制楼梯被打了个粉碎,眼看着楼梯要整个掉下来。 挂在半空中的哈尼夫有点尴尬,因为他看见陈剑秋出现在了楼梯口,但是手上举着枪。 被加特林扫死,还是被温彻斯特爆头,这是个问题。 然而,陈剑秋冲他嘿嘿一笑,调转了枪口的方向,把枪托递了过来。 “赶紧上来。” 哈尼夫愣了一下,随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枪托,他在从断口向前纵身一跃,陈剑秋稳稳捞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把他拖了上来。 和哈尼夫一样方式被拖上来的还有唐尼,两个人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别以为你救了我们,我们就会放过你。”唐尼替他正在喘气的主人向陈剑秋表达了态度。 陈剑秋又是嘿嘿一笑,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们。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飞鸟问陈剑秋,陈剑秋环视了一圈,发现众人都在看着他。 “大家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众人开始分散在二楼寻找出口,陈剑秋走到第三个房间的窗户边,开始观察旅馆周边的地形。 他们的马在旅馆的后面,从二楼的窗户可以直接下去,但是那里是条死胡同,最终还是得绕到旅馆的正面才能出来。 但现在旅馆的大门口,全是骑警和克拉克的人。 “老大,过道有个天窗,下面有个通往楼顶的梯子。”飞鸟急匆匆走进房间,向陈剑秋汇报。 陈剑秋想了一下,对飞鸟和丹尼夫妇吩咐道:“你们带着肖恩和霍尔姆斯从窗户下到旅馆后面,把马都解开,然后听旅馆前面的动静,我们把这帮人引开,到时候伱们带着马出来,我们再找机会汇合。” 随后,他转过身对剩下的人挥了下手: “走,我们上屋顶。” 唐尼看了眼哈尼夫:“老大,我们听他的么?” 哈尼夫翻了一个白眼:“要不然呢?” 众人分头行动,陈剑秋率先上到了屋顶,他发现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里的房屋挨得都比较近,只要不是残废,从一个屋顶跳到另外一个屋顶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坏消息是这里是科罗拉多的山区,常年大雪,所以基本上都是坡屋顶,踩在上面不但动静大,一不小心还容易摔下去。 不过陈剑秋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他快速走到了靠街的位置,蹲在女儿墙下面,小心的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下面还在断断续续向旅馆里面射击,看样子上次在熊洞前的伏击对富尔茨的影响极大,不把这眼前的这座建筑拆了,骑警们是不会踏进去一步的。 陈剑秋把枪架了起来,准备给这帮人一个“礼物”。 他先锁定了克拉克和富尔茨的位置。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唐尼在靠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中了一块松动的瓦片。 “他们在屋顶!” 一个眼尖的骑警大声喊道。 富尔茨的加特林还没来得及转过来,其他人的枪却都已经对准了屋顶。 陈剑秋的枪第一时间响了。 克拉克仰面从马上掉了下来,双臂张开,躺在地上。 他就这么死了,带着他的野心和妄想,平凡地死在了皮特金的大街上。 陈剑秋拨动拉杆,本想击发第二枪,直接把富尔茨给解决了,可子弹已经飞了上来。 他不得不结束了锁定,向靠里的方向跑去。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几秒钟后,伴随着加特林的轰鸣,女儿墙也成为了过去式,化作一片片碎木块。 “撤!” 陈剑秋背上枪,掏出左轮,向着另一座房子的屋顶跳去。 他尽力卡着楼下射角的盲区,不把自己的身体或者脑袋暴露在对面的枪口下。 “追!”富尔茨一声怒吼,他也兴奋了起来。 他的副射手换成了之前把他从森林里救出来的那个士兵,这个人现在是他的副官;另一个骑警充当他的马夫。 马夫一扬马鞭,马车沿着大街向陈剑秋逃跑的方向追去,而富尔茨,则抬起了加特林,对着屋顶若隐若现的陈剑秋他们一阵乱扫。 屋顶木屑,瓦砾纷飞,子弹时不时擦着陈剑秋的脚边飞过。 “该死的,这人疯了!”一颗子弹打在了哈尼夫的脚后跟边上,打碎了一块木制的屋棱,碎木块向着他的眼睛飞来,他忍不住跳了起来,扬起手臂护住自己的脸。 在骑警眼里,屋顶的人,被加特林打得跟一只只猴子一样。 旋转,跳跃,闭着眼。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屋顶跑酷 “陈!我们得反击啊!” 被子弹追得乱跳的哈尼夫忍不住了,冲前面的陈剑秋喊道。 “谁跟你‘我们’、‘我们’的,要打你自己打。”陈剑秋跑得飞快,他从一个屋子跳到另外一个屋子,速度都不带减的。 我快子弹一步,死亡便慢我一步; 更何况现在,他只要跑得比哈尼夫快就行了。 马车上富尔茨仍旧在扫射,他的射击在马车的颠簸下毫无准度可言,旁边当副射手的骑警欲言又止,因为他的长官与其说在射击,不如说是在发泄。 每间屋子里的住户都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他们只能听见有人从他们的屋顶跑过,随后有什么东西打中了他们的屋子。 每一个人都瑟瑟发抖,包括那个尸位素餐的县长。 他每年除了郡上的节日庆典会露个面,其他时候一概不会出现,他不知道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祈求自己的屋顶损坏的不要太严重,他第二天好去修补。 除了富尔茨的那挺加特林外,其他的骑警也在向屋顶射击,但他们都不敢超越到富尔茨的前面,他们的长官现在变得喜怒无常。 克拉克的牛仔们没了老大,一时间不知所措,除了一些跟着骑警队追了出去以外,其他的原地解散了。 “陈,你看那边。”亚当指着离他们两条街的地方。 飞鸟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支火把,远远就能看见,正朝着他们方向挥舞。 他们的马队和陈剑秋同方向奔跑,陈剑秋远远地看不清到底有几个人和几匹马,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现在得和飞鸟他们汇合。 又跨越了一个屋顶后,陈剑秋一步踏上了屋脊,他发现,前面是一条四五米宽的街道,街道的另一侧,是一排一层的矮屋子,与这边有两米左右的高差。 哈尼夫在后面看着腿都有点抖。 陈剑秋一边跑一边指着街道这一边和这条街道平行的方向,对亚当说:“伱们拐弯,从这里走,找个机会下楼顶和飞鸟他们汇合。” “那你呢?”亚当一反常态的有点不放心。 “我再陪他们玩玩。”陈剑秋已经冲向了屋顶的边缘,“等下我们在克拉克的拉克菲尔德农场汇合。” 旁边富尔茨的马车已经跟了过来,亚当带着哈尼夫和唐尼转了个弯,向着旁边另一个屋顶跑去。 陈剑秋的脚已经踏上了屋檐,他起跳脚猛地发力,高高跃起,踏进了半空中。 在空中,陈剑秋的身形极其舒展,犹如一只展翅的雄鹰。 “老大,他会飞!”唐尼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看跃在空中的陈剑秋。 哈尼夫也看傻了,一时间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长官,他们往前跳了。”副射手的骑警给加特林又装上一条子弹。 富尔茨根本不用他提醒,对着空中的那道黑影就是一梭子。 陈剑秋在半空中已经已经无法调整自己的位置,他只得收紧腹部,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展开面。 子弹破空的声音呼啸而来,擦着他的衣角飞了过去。 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向了对面的屋顶。 两米、一米…… 陈剑秋看着自己与下方屋顶的距离,一眨眼,他的脚已经接触到了屋面。 他顺势弯腰低头,抱腿向前一个翻滚。 然而这是一个坡屋面,眼见着他就要从屋面滚着摔下来。 在即将滚到屋檐的时候,陈剑秋突然发力,身体展开,向前一个纵跃,跳到了对面的一个屋顶上。 屋子里的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们的屋顶上,但很快又离开了,他们看着屋顶。 “该不会是一只美洲狮吧。” 陈剑秋继续在屋顶上飞跑,但骑警们马的速度也不慢,很快追了上来。 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快要接近极限了。 在屋顶的两条腿的人,总归不如在地面四条腿的马跑得快。 陈剑秋两指捏紧,靠近嘴唇,一声口哨吹响。 很快,不远处的黑暗之中,一声嘶鸣回应。 好兄弟,你果然在这里。 一匹黑色的骏马从阴影中显现,他的身形在骑警们火把和马灯光亮地照射下矫健异常,这匹有着汗血宝马血统的土库曼良驹蹄下生风,势如奔雷。 黑萝卜早在飞鸟举起火把时便已经脱离了队伍,向着自己主人这边奔来。 陈剑秋又越过两座屋顶之后,和黑萝卜并驾齐驱,他从屋顶上跃下,稳稳坐到了黑萝卜的背上。 后面追赶陈剑秋的队伍中,骑警们跟在马车的后面。 可克拉克的牛仔们受不了,前面的那帮人杀死了他们的老板,这让他们这个月的工资还不知道跟谁去要。 不知道马车上那个疯子收不收他们。 “长官,前面好像只有一个人!”一旁的骑警提醒富尔茨,“他们好像分开走了。” “那个人是骑着一匹黑马么?”富尔茨的眼里冒着火。 “额,看不太清楚,应该是。” 富尔茨从马车上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牛仔们大声喊道:“打死前面那个骑马的人,赏金一千美金!” 牛仔们听到这一千美金都疯了,口哨声,怪叫声不绝于耳,一时间皮特金郡鬼哭狼嚎。 一个牛仔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那匹马吃痛,大步向前冲去,而他的身后,十来个牛仔跟着冲出了队伍。 “兄弟们,杀人!拿赏金哦!” 一旁的骑警们有些感到不适,他们跟随富尔茨多年,知道自己的长官最瞧不上这些土匪,而他们,也不愿意和这些人为伍。 可一旁的富尔茨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是的,这才是西部应该的样子,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十来个牛仔快马扬鞭,嗷嗷叫着向陈剑秋追去。 …… 陈剑秋伏在黑萝卜背上,取下水袋喝了一口,又想起了亚当的话。 他从马鞍袋里翻出了一小瓶二锅头,这是张大年临行前特地放到他的马上的从唐。老头从唐人街一个刚来的裁缝那里搞到一些家乡的高粱,而这一小瓶,就是用那些高粱酿的。 陈剑秋一直把它放在自己的马鞍袋里,这也是这瓶酒幸免与亚当嘴下的原因。 陈剑秋用嘴扯掉瓶子上的塞子,统统灌进了自己的嘴里,他取下了背上的温彻斯特步枪。 “崽子们,就让爹来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感谢伯劳鸟FW190、蒙大、大龄青年李二狗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十三减六等于多少 拉克菲尔德的农场在皮特金郡的南边,陈剑秋和飞鸟他们分别从两个方向出了镇。 出了镇就是一片旷野,此时的科罗拉多已有初秋的感觉,一丛一丛的鼠尾草遍布路的两边,随着山里夜晚的凉风来回起伏。 天空的云朵已经被夜风吹散了,陈剑秋抬头看了下天空,飞马座的大四边形挂在夜空的西南角上。 自己现在应该在镇子的西边。 后面叫喊声,口哨声传来,陈剑秋回头看了一眼。 十来个牛仔跟疯了一样驾着马紧追不舍,他们的马前方挂着马灯,更有甚者,手里挥舞着火把。 这种架势他们屡试不爽,很多被追的人会因为他们这种如狼群一般的架势而胆怯。 可陈剑秋显然不是。 在他看来,这种在黑夜里举火把的行为,关老爷有句话形容的非常贴切。 插标卖首。 他数了一下牛仔们的个数。 不多不少,恰好十三个。 陈剑秋回身一枪,直接命中了那个手里挥舞着火把的牛仔。 牛仔上一秒还在嗷嗷叫,下一秒就连人带火把滚到了地上。 “他在那!”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长头发牛仔指着正前方,那里是子弹射来的地方。 众人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看见隐约有一个黑影再飞速地移动,好像是一匹马,可马上人呢? 他们只得拔出枪,向着黑影的方向一顿乱射。 陈剑秋此时已经伏到了马背上,从后面看,他已经和黑萝卜几乎融为了一体。 子弹飞来的角度都偏得很离谱,牛仔们的队形毫无纪律性可言,三三两两,彼此无法形成有效地支援。 陈剑秋侧过身,锁定了那些手里面提着,或者在马的胸口挂着马灯的家伙。 这回是两个。 “砰,砰。” 两声枪响,手里提着的那位,脑袋和马灯一起开了花;而剩下一个,灯碎马倒,马上的牛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被自己的马压在了身下。 他拼命地想把自己的腿从马的身体下方抽出来,可这匹马不知是一时昏厥还是被直接打中要害,纹丝不动。 一阵马蹄声从背后传来,牛仔转过头,惊恐地发现一匹马朝着这边冲来。 那个驾马的牛仔猝不及防,想拉起缰绳让马从前面那个人的上方跃过去。 可他的马已经收不脚,一蹄子踩在了牛仔的脸上。 牛仔的脸凹了下去,随后鲜血四溅,血肉模糊,像是踩碎了一块西瓜。 “他的枪好准啊!”冲在最前面的长发牛仔脊梁骨有些凉,他也算是一个老牛仔,牛逼的人他见过,可在黑夜之中,在马背上,还能枪枪弹无虚发的。 闻所未闻。 他猛然发现自己的马快,好像并不是一个什么好事。 “这回是追在最前面的咯。”陈剑秋酒意上头,状态正佳。 他探出半个身位,深吸一口气,眼前再次明亮了起来。 冲在队伍最前面的有三个人,除了最前面的那个长发男,还有左右各一个,他们一个正举起枪,向着陈剑秋的方向瞄准,另一个直接离开了马路,正打算从侧面对自己进行袭击。 陈剑秋甚至能看清长发男的头发随着马背的起伏上下波动,还有长发男脸上犹疑不定的神情。 三声枪响。 子弹击碎了长发男的面颊,向后飘出的一泼血液洒到了他随风飘动的长发上,染红了一片。 三个人应声落马,一个都没有哼声。 陈剑秋看向前方,突然觉得眼前的路有点熟悉。 一条河和一座小木桥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不是通往丹尼警长家的那条路么?这座桥,不就是自己早些时候经过,据说是丹尼的杰作的那座桥么。 “走,黑萝卜。”陈剑秋驾着马,向着那座桥冲去。 可后面追赶的牛仔们似乎不太想追了,他们刚刚亲眼目睹了前面几个倒霉蛋的惨状。 自己是来求财的,不是来送死的,被追的这个人一定有巫术,或者是恶魔附体,能在这么黑的情况下打得这么准。搞不好,那人能控制子弹飞行的轨迹。 抓恶魔是牧师和驱魔人的事儿,跟他们这些牛仔可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这些牛仔们都萌生退意。 他们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自己追击的速度。谁都不愿意像长发男一样被一枪爆头。 前面是一座桥,那人肯定已经过了桥了,追也追不上了吧。 等等,桥上那是什么? 一个人端坐在马上,朝着他们,星光之下,看不清他宽檐牛仔帽下的脸。他肩上扛着一把枪,一动也不动。 如果换在平时,牛仔们早就是一阵乱枪打过来了。 可此时他们都提不起自己手里的枪,他们有一种感觉,不管自己掏枪有多快,哪怕是先击发,对面的这个人也会先夺去自己的性命。 而且,他敢这样拦在这里,身后一定有埋伏。 已经有牛仔在左右观察桥下和河对岸的情况,他们想找到对面隐藏的援兵在哪。 “十三减六等于多少?”桥上的那个人突然说话了。 牛仔们犹疑不定,他们身下的马也开始焦躁不安,来回打转。 “我问你们,十三减六等于多少?”陈剑秋的声音突然加大,他身下的黑萝卜高高抬起前提,一声嘶鸣划破夜空。 牛仔们互相对视着,一个牛仔突然调转马头,扭头就跑。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边剩下的,刚好七个人。 牛仔们正准备四散而逃,可不知是不是因为黑萝卜的那声嘶鸣,他们的马已经彻底地疯了。 它们开始夺路狂奔,根本顾不上自己背上的主人。 陈剑秋取下了肩上的枪,他的酒劲儿上来了,眼中天高地阔,心中再无尘埃。 七声枪响之后,温彻斯特的推杆发出一声轻响。 枪膛已空,桥边万籁俱寂。 陈剑秋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尸体,他向着皮特金郡的方向看了一眼,竟没有其他的追兵跟来。 奇怪,富尔茨和他的骑警们呢? 陈剑秋猛然想到了什么,他从牛仔们的尸体上捡了几把左轮和长枪,还有一些子弹。 他吹了一声口哨,正在河边上喝水的黑萝卜奔了过来。 陈剑秋把枪插在了马的前方,其他的挂在了马鞍的边上,他骑上马,沿着河流南下,向拉克菲尔德农场的方向而去。 在马上,他一支一支地检查每把枪的枪况,然后替它们的弹夹装满子弹。 …… “长官,我认为那些牛仔解决不了陈剑秋。”副官对富尔茨说道。他并不看好这些乌合之众。 他的长官在追击了几百米后,便冷静了下来,带着他们去往了皮特金郡的南边。 “无所谓,他不会毫发无损的,在拉克菲尔德,我要他们全军覆没。” 富尔茨从马车上下来,重新骑回了他的战马。 他掏出了他的长枪。 感谢蒙大、cxcjl1234、无5687542、雨天锋、伟伟大学生活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80215182928676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 这两天由于白天老实要应酬,所以更新时间不稳定,反正写好就发,大家可以集中晚上看。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双枪恶灵 陈剑秋驾着黑萝卜向拉克菲尔德农场的方向赶去。 黑马刚喝了水,现在精神抖擞,脚下生风,可马上的陈剑秋却感到一丝疲倦。 不知是因为射手状态太耗神,还是酒劲上来了,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闷,喝了两口水袋里的水才略感好点。 如果富尔茨和他的骑警们没有跟过来,那他们肯定是追着飞鸟他们去了。 他不相信这个自视甚高的人会善罢甘休。 “步枪、左轮,还有”陈剑秋一边往自己的温彻斯特里面塞子弹,一边计算着自己的武器存量。 泵动式霰弹枪一把,威力大,射速快,不过射程太近,在马上没啥用。 温彻斯特1873一把,13发弹容,射手状态下瞅谁谁死,但他现在的样子还能不能再开启射手状态,开启了还能持续多久。 这个问题,他的心里没数。 另外就是从牛仔们身上捡来的那些枪支弹药了。 克拉克在武器上给他们牛仔配得全是南北战争后淘来的军用货。 斯普林菲尔德M1873,又叫春田1873,单发活门式步枪,操作方便,但是用的铜制弹壳弹容易膨胀卡壳,陈剑秋捡了两杆,防止出故障。 剩下的就是左轮了,这可能是待会儿他交火时的主力。 他自己的左轮在和丹尼互殴的时候掉在了皮特金旅馆门口的大街上,之前肖恩的那把也丢给特蕾莎防身用。 他现在枪套里,加上马上挂的六把,都是从牛仔们的身上搜来的。 雷明顿1858,这破玩意儿用得还是定装弹,不过有保险槽,陈剑秋一路上把弹药装满,整下拔枪射击就完事儿了。 他刚才一直没注意玉米飞去哪了,可能是跑哪个地方偷懒去了。陈剑秋对于这只傻鸟一直是放养的态度,反正第二天中午这傻鸟浪完会回来找他。 等到他骑马来到农场附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猜测一点都没错。 富尔茨的骑警,把农庄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正在配合娴熟地慢慢向前推进,缩小包围圈。 里面零零星星地响起一些枪声,应该是飞鸟他们在卡着位置阻击敌人。 骑警们已经占领了牲畜棚,他们正在往谷仓的四周搬干草,看样子富尔茨是一个人都不想损失,他们打算放火烧农场。 加特林的机枪正对着谷仓通往大门的路,只要有一个人从谷仓里跑出来,立马就会被机枪打成筛子。 如果干草真的点着了的话,这种建在山中平原上的农场,山风一吹,那火会吞噬掉接触到的一切。 这一点,陈剑秋很清楚,他刚烧过一个农场。 他先是寻找了下富尔茨的位置,可这个家伙这次谨慎了许多,一时间竟没能找到他的踪影。 陈剑秋只能先观察对面具体的人员分布,计算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大部分的骑警在谷仓的正门方向,而谷仓后面的火已经点了起来,而且那里没有门,绕不过去。 只有从侧面的栅栏那里杀开一条血路。 可那里也有七八个人。 最要命的是门口那挺加特林,如果它的枪口转过来的话,自己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黑萝卜!” 黑马不用自己主人提醒,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此时粮仓后的火势渐起,火光照亮了农场周围,被烧着的干草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突然,一个骑警注意到了身后的暗影中,一道黑影正在急速靠近他们。 “那是什么?” 陈剑秋举起了那把春田M1873,瞄准了那个操作加特林的骑警。此时的他正聚精会神地瞄着谷仓的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在皮特金的旅店门口,机枪射手被正面狙杀,不知道哪个天才在加特林的正面插了一块钢制的防弹板。 但侧面没有。 这个距离算不上陈剑秋擅长的,但是这不妨碍他击中一个定点的目标。 “砰。” 那个骑警腰部挨了一枪,顿时萎顿在马车上。 陈剑秋掀开弹仓的顶盖,取出一颗子弹重新压了进去。 下一枪他瞄准了正在把主射手往后面拖的副射手,好事成双,杀人成对。 他扣动了扳机。 “咔”得一声,春田步枪不负众望,卡壳了。 要是在平时,陈剑秋肯定恨得牙痒痒,不过他现在没工夫抱怨,直接把手上的那把撇掉,从马上抽出了另外一把。 “砰。” 副射手也中枪了,不过他中枪的地方是大腿。 双人组报废,暂时也没人敢上去,那台加特林暂时性的失去了威胁。 黑萝卜已经跑到了距离栅栏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陈剑秋换上了他最熟悉的温彻斯特连珠枪,开始对栅栏口的骑警们射击。 骑警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个方向,他们没有丝毫跑开的意思,原地找掩体准备阻击。 陈剑秋已经很难再次进到射手状态,所以他索性以最快的速度将枪中的十三发子弹打出去。 这十三发子弹只击倒了三个人,但其他骑警都被逼得躲在了掩体后面。 世间武功,唯快不破,射击也是一样。 五秒钟后,黑萝卜已经来到了农场边栅栏的近前。 左右掩体后面各有一个骑警站了起来,准备向黑马射击,可他们瞄准的姿势还没有做好,各自都挨了一枪,倒了下去。 陈剑秋手持着两把雷明顿左轮,左轮的枪口冒着烟。 他拇指拨动击锤,向着掩体一顿乱射,像打地鼠一样,只要敢露面的就是一枪。 左轮一直在冒烟,直到弹巢中的子弹打完。 陈剑秋不假思索地扔掉左轮,重新从马上拔出两把,继续压制着栅栏边的骑警。 黑萝卜已经到了栅栏边上,火势蔓延到了栅栏附近,连成了一片,形成了一道火墙。 陈剑秋完全不去管黑萝卜,他开枪打爆了一个马厩后面的骑警的脑袋。他知道自己身下的这匹马王从不掉链子。 黑萝卜丝毫没有减速,只见它扬起前蹄,身形矫健,高高跃起,马鬃如波浪一般起伏。 众人只看见一道雕塑般完美的黑色剪影,从栅栏上“飞”了过去,一脚踏入了火焰之中,等它再次踏着火焰出现的时候,火光照亮了它黑色的皮肤和鬃毛。 它背上的主人手持两把不断冒烟的左轮,喷射着死亡。 两人犹如来自地狱的恶灵。 陈剑秋又扔掉了手上的枪,拔出了最后两把。从他到谷仓之间,已经没有骑警能拦得住他。 可他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他转过头。 隔着火光,栅栏外面,马车后面,他刚才始终没找见的富尔茨出现在那里。 他手里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感谢歌以咏志i、书友20210626221108169的月票, 感谢歌以咏志i的打赏!谢谢大哥!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么么哒。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佛罗里达毁灭者 枪响了。 陈剑秋的身体向前倒去,趴在了黑萝卜的背上。 “中枪了!长官,那个人中枪了!” 富尔茨身边的骑警兴奋地大叫起来,他们补到了侧门栅栏的位置,继续向陈剑秋的方向射击。 黑萝卜感觉到了主人的不对劲,它一声嘶鸣,大步流星,风驰电掣地向着谷仓的小门狂奔而去。 “长官,我们打进去吧!”骑警们对于陈剑秋上次在熊洞前给他们带来的耻辱没齿难忘。 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恶魔,每次他出现的时候,都如地狱降临一般让人感到恐惧,感到窒息,又如乌云一样遮天蔽日,笼罩着他们的内心。 如今恶魔不见了,乌云消散了,对面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骑警们士气高昂。 可富尔茨却收起了枪,拦住了属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不,我要把他们统统烧死在里面。” “可,可农场里还有其他人呢啊。”副官有些犹豫,拉克菲尔德农场的牛仔们倾巢出动,可还是留了些普通的雇农在农场里,他们现在正蜷缩在宿舍的平房里,不敢出来。 “把这座农场全部烧掉!”富尔茨下达了命令。 “可那些农夫不是罪犯啊!”副官鼓起勇气,对他的长官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长官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说全部烧掉,你是没听明白么?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富尔茨看向了副官,“我还需要解释些什么么?” 副官不再言语,他跟随富尔茨多年,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命令。 天使在讨伐中失去了自我,堕落成恶魔,他的长官不是米勒伽,而是路西法。 “快!开门!是老大!”蹲守在谷仓的飞鸟看见了疾驰而来的黑萝卜,冲着身后喊道。 丹尼和哈尼夫顶开门,黑萝卜像一道旋风一样冲了进来,几颗追身而来的子弹打在侧门边上,啪啪作响。 两个人赶紧把门关了起来。 黑萝卜快跑到谷仓的另一边才停下,而陈剑秋一直趴在黑萝卜的背上,没有动静。 一群人凑了上去,把他弄了下来,抬到了克拉克之前的那把木椅子上。 “让一下,让一下。” 作为专业医生的特蕾莎排开众人,靠了上去。 她看了一下陈剑秋的要害部位,都没有发现中弹的痕迹,随后又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只在肩部的衣服上找到了一处子弹的擦痕。 奇怪,明明没有被打中啊。 特蕾莎满脑子狐疑,她抬起头来再次看向陈剑秋,却发现他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陈剑秋打了一个饱嗝儿。 一股酒味。 “我刚才有点晕而已。”陈剑秋笑嘻嘻地说道。 众人一哄而散,各忙各的事去了,飞鸟、丹尼还有哈尼夫和丹尼继续在谷仓的侧门口盯着; 特蕾莎去看受伤的肖恩,霍尔姆斯正在照看着这个倒霉蛋;只有亚当留在了他的身边。 “你不是挺能喝的么?”亚当嗅了嗅陈剑秋身上的味道,“不对啊,你居然瞒着我藏了一瓶二锅头。”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之前精神太过高度集中了吧。”陈剑秋站了起来,他接过亚当给他的水袋,喝了一口,立马跟没事儿人一样。 亚当的脸上没了往常的戏谑和玩笑,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强行进入射手状态对心脏的负担很大,后续我会带伱练习,只有练习到位了,才能减小副作用。” 陈剑秋点了点头,但他看着亚当的眼睛,突然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因为你太像年轻时候的我了,至少是天赋上是这样;我不想你走我走过的弯路,也不想你身体上和我一样产生不可逆的后果。”亚当幽幽地说道。 “我可没有喜欢上寡妇。”陈剑秋的回答很“陈剑秋”。 然而出乎意料,亚当并没有生气。 “嗯,像,嘴臭的方面也像。”亚当如是说。 陈剑秋从木台子上走了下来,他环顾了下四周。克拉克的这个谷仓原先是用来作为黑市交易的地点,所以非常大,谷仓是幌子,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型仓库。 此时的谷仓里亮着四盏煤油灯,火势正在向仓库蔓延,外面的火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亮了大门前的一片地方。 “你们来的时候遇到抵抗了么?”陈剑秋问亚当。 “克拉克留了几个守家的废物,不过都解决了。”亚当指着谷仓角落的几具尸体。 他向陈剑秋介绍着粮仓的构造,谷仓的正门常年是紧闭的,一条大路从大门通往农场门口,不过这条线路被加特林封死了。 侧门对面的兵力原来也不多,但陈剑秋这么闯进来,一部分骑警重新部署到了那边,而且,从那里突围,冲出了拐角,还是绕不开那挺加特林。 “丹尼!过来商量下。”陈剑秋冲着警长招了招手。 正在瞄着窗外的丹尼拿着枪小跑了过来。 “有没有试过狙击下对面加特林的射手。”陈剑秋想起了自己进来的方式。 “不行,那个加特林正面加了一块钢板,我们没有射角。”丹尼摇了摇头,说道。 谷仓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陈剑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们把谷仓后面点着了,估计很快就要烧到屋子边上了。” 丹尼听完一拍大腿:“遭了,后面有一个隔间是克拉克的弹药库。” 陈剑秋一听,快步向谷仓后面走去,同时他向着谷仓里的其他人大声喊道:“除了特拉雷莎和肖恩,其他人都过来。” “你们没检查下里面是什么东西么?”陈剑秋一边走一边问。 “没来得及,里面没有灯,我们就拿了些常规的弹药,因为怕富尔茨他们打进来,所以就又都回到阻击位上去了。” 克拉克的弹药库并不小,里面堆着一摞摞木箱子,而透过墙壁木板的缝隙,陈剑秋已经能看到近在咫尺的火苗。 “快把东西往外面搬,先搬那几箱炸药。”陈剑秋一边弯腰搬起两个箱子,一边对其他人吩咐道。 他可不想亲眼看到弹药库先开始放烟花。 克拉克的家伙事儿倒是挺多,不过大部分是南北战争淘汰的旧货,他们如果搬不出去的话,用处不大。 陈剑秋一箱一箱地打开,琢磨着有没有能对付那台加特林的。 “老大,快进来看,这是什么?”飞鸟的声音从弹药库里面传了出来。 “嗯?”陈剑秋闻言,和丹尼他们赶紧走了进去,他们借着墙板缝隙的火光,看清了飞鸟说的东西。 在角落里,有一个草堆,此时上面的草已经被扒拉了下来。露出了两个轮子和一个炮筒。 这是,一门野战炮? 这玩意儿倒是能敲掉那挺加特林,可这种前装炮,一般人也不知道咋用啊。 然而,一个人走到了那门炮边上,他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开始检查炮的状况。 “能用。”警长直起了身子,转过头看向了目瞪口呆的众人,他挠了挠头。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之前在南军就是一名炮兵上尉。有一个外号,叫’佛罗里达毁灭者’。” 陈剑秋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悬赏你了。”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富尔茨之死 丹尼拍了拍那门炮的炮管,对这门炮的数据数如家珍: “M1857型12磅野战炮,前膛装弹,青铜炮管,这玩意儿在600码的距离上能轻易摧毁一个纵连队,北方佬又叫他‘拿破仑炮’。” 丹尼有些唏嘘。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南军主要装备的是M1841,口径只有这玩意儿的一半。直到后来,他们才给我换上了这些家伙。” 陈剑秋现在有点好奇克拉克为什么要整一门这玩意儿过来,更好奇为什么他有了这玩意儿,怎么还是和菲尔普斯家族打了个平手。 还是,没人会用? “对了,这玩意儿的弹药……”丹尼低下身子,在炮架子旁边的箱子里翻找着弹药。 “火药发射包我们刚才搬出去了。”哈尼夫说道,此时他的脸上黑一片白一片,不知道是不是搬火药搬的。 丹尼直起身来,一手拿着一个弹丸,他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实心弹和霰弹都有,可以搞。” 他把炮弹重新放回箱子里,飞鸟和哈尼夫抬着弹药箱出去了。 等他们回来之后,几个人合力,将炮推了出去。 他们把炮架在木台子下面,正对着农场门口加特林的位置。 “要打开仓门瞄准么?”陈剑秋问道。 “不用,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哪里用瞄,那挺机枪的位置又没挪。”丹尼凝视着仓门,根据自己的记忆,调整着炮管的仰角。 陈剑秋看了眼两边的人,哈尼夫是一脸不相信,第一次听说打炮是隔着门瞄准的。 调整完毕后,丹尼跑回了弹药库里。 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根杆子,其中一根还带着钩子,他本想把杆子丢给陈剑秋和亚当,可想了一下,还是没这么做: “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了,你们掩护我,别让我丢了脑袋。” 他从箱子里提了一个定装发射药包出来,塞进炮筒里,然后拿起了那根推弹杆,麻利地往炮筒子里杵了几下。 他不知道从那找来一个锥子,从导火孔里伸了进去,给药包扎了个洞。 “拿一个实心弹给我!”丹尼冲弹药箱旁边的唐尼喊道。 唐尼赶紧抱起一个弹丸,跑到丹尼身边,递给了他。 丹尼单手掂了一下那个实心弹丸,直接从炮口塞了进去,拿杆子杵实。 他回到炮的后面,从身后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一根拉火管和一根拉火绳。 丹尼把拉火管从导火孔插了进去,然后挂上了拉火绳,他把绳子的一端牢牢握在手里。 丹尼向陈剑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向其他人挥了一下手。 除了受伤的肖恩和照顾他的特蕾莎,还有毫无战力的霍尔姆斯,其他能拿枪的人都各自找了掩体。 粮仓里面越来越热了。 陈剑秋和亚当走到了大门的边上,他们缓缓地,拉开了粮仓的大门。 …… 富尔茨很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农庄,此时的农庄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克拉克原先留着的那些农夫,他们的屋子也受到了波及,火势已经蔓延到了那间房子附近。 一阵风吹过,火苗舔上了木制的墙壁和窗户。 屋子里很快冒出了滚滚浓烟,一群人从门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可当他们向周围看去时。 一脸绝望。 周围除了火还是火,除了已经被骑警们占领的牲畜棚以外,其他他们能看见的东西,都在燃烧。 他们冲向大门,可以一梭子加特林子弹将他们无情地堵了回去。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在农场的空气中回响。 一些骑警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可他们以服从为天职。 而他们的指挥官,富尔茨,则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他知道,粮仓里的那帮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长官!粮仓的大门开了!”骑警向富尔茨报告道,声音中透着欣喜,“他们终于熬不住了。” 几乎所有骑警的目光,都看向了粮仓的正门。 火光只照亮了大门向里一点的位置,再往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射击!”富尔茨下达了命令。 加特林的枪管,也转向了粮仓的正门,刚刚换上的射手,准备转起他手中的摇杆。 “轰!” 只听得一声巨响从粮仓里面传来,震天动地。 在加特林射手的眼中,一颗圆形的弹丸从粮仓里飞了出来,向着他的方向飞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弹丸由小变大,砸向了他。 那颗实心炮弹稳稳地砸中了加特林和装载着它的马车,把他们统统砸成了碎片。 马车上的射手和靠着的骑警也没有逃过一劫,他们被这个冲力尚未耗尽的弹丸击中,从物理意义上“裂开”了。 骑警们惊魂未定,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对面的粮仓中,居然藏着一门炮。 二十秒之后,又一声巨响传来。 骑警们慌忙躲避着,祈祷这回厄运不要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这回他们面对的,是一颗在门边爆炸的霰弹,铺天盖地的小弹丸和碎片向他们笼罩过来,一时间,农场门口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被击中的骑警们,血肉模糊,比死了还要惨。 “冲锋!”富尔茨双眼通红,他不甘心自己精心设计的这一切,会再一次化为泡影。 一个骑警哀嚎着捂住自己受伤的大腿,拉住了富尔茨的裤脚,一脸惊恐地乞求着:“长官,救我!救我!” 富尔茨想一脚把他踹开,可那个受伤的骑警已经陷入了濒死的绝望,死也不肯松手。 富尔茨掏出枪,一枪打在了那名骑警的脑袋上,那个骑警的手松开了,但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我只是想让他少点痛苦。”富尔茨冲着其他骑警挥舞着自己的手,“冲锋!那些杀死我们兄弟的人就在那里,我们去杀死他们!” 他已经彻底地疯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骑警们没有一个行动,他们都一脸茫然。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何而死。 富尔茨的副官,就是那名将他从熊洞救出来的骑警,默默地骑上了马。他调转马头,将自己的背交给了富尔茨。 他已经不是那个科罗拉多嫉恶如仇的正义使者了,他不再值得自己跟随,如果他要像射杀那个受伤骑警一样射杀自己,那就让他继续这么做吧。 富尔茨没有回头。 其他的骑警们,也都纷纷骑上了马,跟随着副官离开了。 “他们撤了!”眼尖的飞鸟观察到了骑警们的集体撤离。 “带上能带的东西,我们也撤!”陈剑秋从亚当的腰里掏出了那把“和平缔造者”,“亚当,你带着他们先撤,我随后赶上。” 不久后,数匹马从粮仓的大门鱼贯而出。向着正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富尔茨拿着手枪,走在农场的火海之中,他的眼中只有那个粮仓,和那个应该被自己击中了一枪,生死未知的中国人。 一个满身着火的人从一间屋子哀嚎着跑了出来,富尔茨抬起手补了一枪,那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这就是你所守护的正义么?富尔茨?”一个声音从他的脑后传来。 富尔茨猛地转过身。 一身暗红色的外套,一顶宽檐牛仔帽,手里拿着一把柯尔特左轮,不是陈剑秋是谁? 富尔茨疯狂地大笑着,他拔出了枪。 “砰” 一声枪响,富尔茨的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 他向后倒退了两步,跌进了旁边的火堆里,被火焰吞噬。 陈剑秋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感谢不离的歌、熵墟、开心&#183、一石风流、PS:维他命、汉燚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感谢大家。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皮特金事件的另一个版本 第二天,皮特金郡外,丹尼警长的家里。 小屋里有点拥挤。 丹尼夫妇把床让给了伤员和知识分子,肖恩和霍尔姆斯两人就这么在一张大床上“偎依”了一晚上; 而他们自己则睡在了自己儿子的那个房间, 丹尼的儿子在他18岁的那天,离开了皮特金,去科罗拉多以外的地方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三年前的一天,和他一起出门的那几个牛仔回到了皮特金,同时还带回了他儿子在新墨西哥州失踪的消息。 丹妮夫妇一直相信他们的儿子还会回来,所以房间还保持着他们儿子离开时的样子。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陈剑秋靠在房间的门边上,问丹尼。 丹尼放下了手里嵌着儿子照片的相框:“我不知道。” “现在皮特金是安全的,不过这里动静这么大,死了这么多人,过两天就不好说了。”陈剑秋没有明说,不过皮特金现在基本是一本乱账,谁也不能确定晚点会发生什么。 “你们呢?”在床边整理衣服的特蕾莎问。 “我们要往南边走,去新墨西哥找一处阿兹特克人遗留的宝藏。”陈剑秋很坦诚,毫无保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丹尼陷入了沉思,可特蕾莎却替他的丈夫回答道:“没问题。” “我要去找我的儿子。”这个直爽的女人说得很干脆,“我受够了这种平静但是无力的生活。” “可以,我们一边找宝藏,一边打探你们儿子的消息。”陈剑秋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亚当躺在客厅的椅子上,帽子掉在地上,手边掉了一个酒瓶,看样子又喝多了。 陈剑秋从地上捡起帽子,盖在他的脸上。 他走出屋子,走进了旁边的仓库。 仓库的柱子上挂了一盏马灯,飞鸟、哈尼夫还有唐尼在清点着战利品。 “十来把春田,还有些左轮,炸药和子弹我们能拿多少,就拿了多少,都搁在肖恩的那匹马上带出来的。”飞鸟指着摆放在地上的东西,然后他又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了陈剑秋。 陈剑秋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还挺沉,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七八根金条,还有一大摞美金。 原来受伤的肖恩并没有闲着,他在其他人搬弹药的时候,在木台子后面找到了克拉克的保险箱。 在寻找战利品这件事情上,肖恩发挥了他的主观能动性,他凭借极高的专业素养和对于金钱的渴求,在右臂受伤的情况下,耗时8秒,打开了保险箱。 当时没有吉尼斯世界纪录,要不然陈剑秋高低要替肖恩申请一个。 陈剑秋拿出那摞美金,数了下。 两千美金,是笔巨款,加上那些金条,不知道是不是克拉克全部的家当。 哈尼夫在一旁眼都看直了。 他凑了上来:“陈,伱们团队还收不收人?” 关于赚钱这件事情,哈尼夫想得很清楚,工作只是养家糊口,如果当赏金猎人不赚钱,那不干也罢。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己还不如跟眼前这个人混,说不定能走上一条发家致富的康庄大道。 “我们不收倒霉……”陈剑秋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本来想说“倒霉蛋”,可想了一下,还是换了一个较为委婉的说法,”我们不收运气不好的人。” 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唐尼:“我们也不收童工。” 哈尼夫正准备争辩,表示自己运气不好只是最近才开始的,之前自己也是个颇有威名的赏金猎人。 可陈剑秋打断了他。 “不过你可以作为我们的编外人员。”陈金秋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继续当你的赏金猎人,跟在我们附近活动。当然,你也可以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也会酌情选择帮不帮你。” “编外人员?”哈尼夫一头的雾水。 “是的,有赚钱的机会,我会带上你,我只有一个要求,不管是谁问,都不要说你和我们之间的关系。”陈剑秋从那摞美金里拿了一些递给哈尼夫,“拿去吧,回头把帽子和马车赎回来。” 哈尼夫顿时感激涕零,这段时间,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没问题,兄弟,我会向你证明,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皮特金郡出奇的平静。 旅馆的那个夜晚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人们只是以为两股势力又开战了,结果如何,他们不得而知。 只是从那晚开始,皮特金再也没出现过克拉克·拉克菲尔德和弗雷德·菲尔普斯这两个人。 原来供职于拉克菲尔德农场的那些牛仔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那天晚上他们遇到了一个能控制子弹轨迹和在屋顶上飞的魔鬼, 只有旅馆的老板和那几个丢下枪的警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警察们三缄其口,而那个倒霉的旅馆老板,数次来到县长的府邸登门拜访,索要旅馆的维修费用。 结果自然是县长闭门谢客,声称自己得了重感冒。 最终还是再次出现的丹尼警长敲开了县长的大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县长的屋子。 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大家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县长的感冒奇迹般地好了,并且破天荒地在除开节日庆典的日子里露面了。 他宣布了以下几件事情: 第一:拉克菲尔德帮和菲尔普斯家族发生了火并,匪首克拉克伙同骑警队队长富尔茨,杀害了弗雷德·菲尔普斯并掠夺了菲尔普斯家族的财富。 第二:本县警长丹尼·罗姆尼和他正义的朋友们前往调查真相,却遭到两个团伙的攻击,他们穷凶极恶地将警长围在了旅馆里。但索性上帝眷顾,警长和他的朋友们都没有事。 第三:克拉克与富尔茨之间因为分赃不均在拉克菲尔德农场进行火并,最终两败俱伤。匪首克拉克和堕落的骑警队队长富尔茨均饮弹身死。 第四:两股最恶势力就此覆灭,关于骑警队富尔茨的所作所为,他将向州政府申诉,还受到损害的旅馆老板一个公道,在此之前,旅馆维修的费用由县里面垫付。 第五:丹尼警长由于个人原因辞去皮特金郡警长的职务,我们将永远记得他和他那些见义勇为的朋友们为皮特金郡所做出的一切。 宣布完这些之后,县长匆匆走下了台子,钻进了屋子里。 “老大,我怎么觉得他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的呢?” 人群后面,手臂上绑着绷带的肖恩收回了脑袋,问一旁准备离开的陈剑秋。 “什么叫真的一样,这明明就是真的。”陈剑秋“不经意”碰到黑人的手,黑人痛得叫了起来。 这篇稿子是他写的。 拉克菲尔德农场和菲尔普斯庄园的大火把两处地方烧成了一片废墟,周围的居民们也不敢靠近。 他让丹尼买了一辆马车,到两个废墟转了一圈,捡了不少好东西,然后顺道过来看县长的演讲,“验收”一下自己昨天的劳动成果。 “走吧,我们回去吧。”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 重回蒙特罗斯 “我们得往南走,然后沿着洛基山脉直接进入新墨西哥。我们之前反而往北走了。”霍尔姆斯指了指摊开在桌子上的地图,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张地图比之前在爱德华军营里找到的那张要清楚多了,霍尔姆斯还专门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补充和修改。 “也好,顺道回趟蒙特罗斯。”陈剑秋点了点头,他拍了拍手,向着众人吩咐到,“麻烦罗姆尼夫人和飞鸟去采购点物资,其他人收拾下行李,我们准备出发。” 不多久后,前往蒙特罗斯的队伍上路了,丹尼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十来年的屋子。 “唉,安稳了十来年,还是得重新流浪啊。”丹尼有些恋恋不舍。 “你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驾驶着马车的特蕾莎对丈夫的伤感有些不满。 “你们会有一个新的家的。”陈剑秋弯下腰,给黑萝卜喂了一个燕麦饼,“和你们的儿子一起。” 他们的队伍中多了一辆特蕾莎驾驶的马车,上面装了很多东西,有日用品,有帐篷,甚至还有钓竿。不过大部分还是他们先前从农场里弄出来的枪,还有他们后来从两处废墟里捡来的宝贝。 陈剑秋把玩着一个金色的怀表,怀表的做工精致极了,外壳上布满了精细的手工雕文,一看就是出自于名家之手。 他驾着黑萝卜来到马车边上,瞅了一眼马车里面不是金就是银的瓶瓶罐罐。 他打算去找勃朗宁和那个犹太佬那里换点新东西。 反正蒙特罗斯就在他们南下的路上。 从皮特金到蒙特罗斯他们走得不紧不慢。他们光明正大地沿着大路走,丹佛的州政府那边,光是骑警的破事儿就够他们忙一阵子。 玉米在半空中盘旋,附近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陈剑秋立马就能得知。 收了钱的哈尼夫是最靠谱的,他和唐尼在车队的附近晃悠,遇上个什么熟悉的赏金猎人,谁忽悠谁就不一定了。 提到赏金猎人,陈剑秋突然想起了那个红衣服的女人,可真是幸好有了玉米,否则自己还得时刻担心有人狙击自己的脑袋。 一路上陈剑秋不禁感叹,总算是过上了人的日子。 特蕾莎不但医术高超,厨艺也非常优秀,她能用飞鸟带给她的任何食材烹饪出香喷喷的食物。 她使用过的香料包括但不限于迷迭香、牛至、百里香、野葱,烹饪的手法有烤、煎、煮等等,她还向陈剑秋这个半吊子的厨子询问东方的做法。 直到有一天,陈剑秋坐在篝火边上,捧着一碗野鸡汤“泪流满面”。 这是家乡的味道啊! 一个多星期后的傍晚时分,车队出现在了蒙特罗斯的镇口。 陈剑秋又看见了那个坐在镇口栅栏上发呆的年轻人,勃朗宁的伙计,杰瑞。 “嗨,杰瑞,伱怎么在这里?店里不忙么?”陈剑秋驾着马经过杰瑞的面前 “嗨!陈!”杰瑞一眼看到陈剑秋,立马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对他说道:“我在等店里急需的一批货物。” “你们又进货了?上次的已经卖完了?”陈剑秋有点疑惑。 “那啥,我先带你们去见老板吧,”杰瑞岔开了话题,回头去牵自己的马。 这个镇子和他离开前相比,变化似乎并不大。 只不过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而且都神色匆匆,还没到夜色降临,大部分的屋子都已经大门紧闭,居民们都匆匆往家里赶。 一路上也没有人认出陈剑秋他们,他们来到了勃朗宁枪铺的大门口。 勃朗宁正在工作室处理些什么事情,听见商铺外面的动静,立刻赶了出来。 “东西到了?”他走到了门口,一抬头看见正走进来的陈剑秋众人。 “啊哈!我的朋友,原来是你们。”勃朗宁喜上眉梢,立刻给了陈剑秋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才不在乎什么狗屁赏金通缉榜,他是卖枪的,能买他枪的都是好朋友, 不久前几个中国人刚拿着纸条从他这里买走了一堆枪和弹药,他们称是自己效忠于陈剑秋。 这些人买枪走哪怕是去干联邦陆军,也跟他一点屁关系都没有,最好干起来,不打起来,谁买他的枪呢。 “这回想买点什么?”勃朗宁从来不问具体事情,直接谈生意。 “我那些人的枪都送过去了吧?还欠货款么?”陈剑秋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哦,我们的马车跟他们一起过去的。钱货两清。”勃朗宁把一个纸条递给了陈剑秋,上面是张大年现在的地址。 “我给你带了些雷明顿1858过来,三把换一把最新的柯尔特,你不亏吧?”陈剑秋指了他马车后面从克拉克那弄来的那些枪。 勃朗宁有些哭笑不得,他要这些南北战争的淘汰货做什么,不过他没说什么,直接指挥杰瑞把车上的枪卸到后院。 “把这些和车上的那些春田到时候一起送到之前那个村子里,再配些子弹,运费我会付给你的。” “把我们的枪保养和升级下,给我配两把柯尔特1873左轮,还有一个枪套……”陈剑秋说,勃朗宁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一边点着头。 “对了,你们这能搞到炮不?最先进的那种,”陈剑秋突然凑近,悄咪咪地问勃朗宁。 勃朗宁吓了一跳,一句“你要炮做什么?”的疑问硬生生从嘴边上憋了回去。 他摇了摇头,但随后补充道:“如果你真的要的话,我晚点可以找找路子。” 陈剑秋满意地点了点头。 门外面传来马匹的声音,一辆运货的马车停在了枪铺的门口。 勃朗宁从马车里面取出一个盒子,示意车夫把马车停到枪铺的后面去。 他拿着盒子走进了门,来到了柜台的前面。 勃朗宁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银色的子弹。 “看上去像不像镀银的子弹?”他把子弹递到陈剑秋的面前。 “镀银子弹?你们是不是还要准备圣水瓶或者大蒜头啥的。”陈剑秋一脸懵。 “唉,镇子附近最近又闹鬼了,镇长让我准备点镀银的子弹。”勃朗宁叹了口气,“不过这颗是镀锌的。” 陈剑秋还以为蒙特罗斯没有镇长呢,这让他更好奇了:“真遇上那玩意儿,你这镀锌的子弹不灵吧,镀锌子弹当镀银的卖,你不怕镇长找你算账么?” “哪有什么幽灵,要是幽灵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还要我们这些卖枪的干什么。”勃朗宁看起来骨子里是个最质朴的唯物主义者,这和他摩门教徒的身份严重不符。 “对了,你们要不要,我按镀锌的价格给你们。”勃朗宁问陈剑秋。 “不要!” 陈剑秋摇了摇头,毕竟,在最近的一些传言中,他和黑萝卜都被归为了魔鬼。 魔鬼,应该比幽灵厉害点吧。 感谢汉燚、不离的歌、Kissmyarse、皮神的饲养员、龙九饕餮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 装神弄鬼 按照惯例,陈剑秋跟勃朗宁交待完了之后,准备前往镇中心的酒馆兼旅馆住下。 他们把枪丢在了枪铺里,勃朗宁需要几天的时间来给这些枪维护和升级。 勃朗宁在枪架上给他们挑了几把左轮临时作为替代。 陈剑秋带着几个人轻车熟路地走进了酒馆的大门。 不知道是没到点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酒馆里面冷冷清清,只有那个酒保在低头擦拭着吧台上的杯子。 当他看见陈剑秋时,喜笑颜开。 金主回来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之前丹佛的调查员来的时候就已经给他看过了悬赏令,不过那有如何呢,西部的酒馆里,谁还没个案底? 几天没见,这位大佬的队伍又壮大了,咦?那个考古学家怎么也在里面。 不用陈剑秋吩咐,酒保已经带着一群人往楼上走了。 等到陈剑秋带着飞鸟和丹尼出现在楼下的时候,酒保已经给他们准备晚餐了。 “我们要出去一下,晚饭你先招呼楼上的人下来吃就行了。”陈剑秋的手里拿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金条和一些从菲尔普斯庄园的废墟里捡来的金银小物件。 他打算去找西格蒙德,那个犹太老警长,去换点钱。 飞鸟现在是他最贴心的的属下,基本有啥事儿他都带着;丹尼则是闲来无聊,加上受不了特蕾莎的唠叨,想跟着陈剑秋出来逛逛。 酒保有些愕然,随后低声对陈剑秋说道:“先生,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不过最近镇子附近有幽灵出没,您晚上出去还是小心点。” “你上次还跟我们说森林里有怪物呢。”飞鸟一脸不屑。 “我那不也是听得传闻么,不过这次……”酒保还打算解释。 陈剑秋从兜里掏出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币,用大拇指“叮”得一声弹向了酒保。 硬币在吧台上打转,酒保一把抓了过去,笑嘻嘻地揣进了口袋里,。不再废话 “别忘了叫他们吃饭。”陈剑秋手插进了口袋里,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当三个人来到西格蒙德的治安所门口的时候,天色已暗,治安所还是那副有小又破的样子,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所不同的是,治安所的窗户被人用木板封了起来,而大门也紧闭着。 “下班了?”飞鸟皱了皱眉头。 陈剑秋走到大门前,敲了敲了门。 “科恩警长?在吗?科恩老爹?” 没有人回答。 “西格蒙德?西格蒙德!”陈剑秋推了一下门,门纹丝不动,他手上使了下力,门向里面掩开了一条缝。 门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抵住了,从门缝里看去,把手和门框之间有一条铁链,缠了好几道。 闭门谢客? “老爹,再不出来我们自己进来了哈!”陈剑秋后退了几步,作势要踹门。 门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陈剑秋弯下腰,从封着窗户的木板缝里,看到了一只眼睛,在向外面张望。 陈剑秋拔出了自己的左轮。 “诶,别,别。我来开门。”西格蒙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随后,门口后面有人在挪动着桌子,一根铁链“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向里面打开了一条缝,西格蒙德鬼鬼祟祟地探了半个身子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枪,冲他们招手。 陈剑秋和飞鸟侧着身子进去了,丹尼的身子更“厚”一点,从门缝里挤进不来,他索性肩膀一用力。 “咣当。”整个门掉了下来。 “我的天!”西格蒙德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破门,叫苦不迭,“等下要完蛋了!” 丹尼脸色有点尴尬,他抬起门,比划了两下,想替西格蒙德重新安上。 “伱在搞什么?怎么连灯也不开。”陈剑秋皱起了眉头,观察了下治安所的一层,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快点,快点,把门装起来,他们等下就要来了!”西格蒙德跟疯了一样,去抢丹尼手中的门板。 “你话说清楚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丹尼一拿着门板一侧身躲过,西格蒙德摔在了地上,“谁要来了?” “那群幽灵!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西格蒙德翻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绝望地说道。 “诶,你好歹是这个镇子的治安官啊!”飞鸟疑惑不解。 陈剑秋看着坐在地上的老爹,也感觉这人失心疯了。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像是行军的声音,但细听又比训练有素的军队要纷乱一点。 “完了,完了,他们来了!我们快藏起来!”西格蒙德站起身子就要往地下室钻。 陈剑秋上去就给了他一嘴巴,把他打得晕头转向:“找个地方蹲好,别吱声。” 他示意丹尼和飞鸟互为犄角架住门口的射角,自己走到了窗户边上,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外看去。 在治安所门口的街道上,有几个像是“人”一样的东西向治安所方向行来。 他们都举着火把,穿着白色的长袍,头上套着白色的尖尖头罩,等到稍微近点之后,陈剑秋才看清楚,头罩的正面都抠了两个孔,一双眼睛从孔里露了出来。 他们中有一个骑着马,其他的几个一溜小跑跟在后面。他们举止僵硬,嘴里在念叨着什么。远远听起来还挺上头,充满了神秘感。 “这玩意儿就是你们说的‘幽灵’?床单盖在头上就能把你们唬成这样?”陈剑秋差点没背过气去,他示意飞鸟和丹尼把手中的枪放下,自己走出了门。 他双手抱在胸前,等着这几个人来到了治安所门口。 几个人举着火把在治安所门口一字排开,为首的那个勒住马,盯着陈剑秋他们看。 陈剑秋也盯着他们看,两边的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头,对面一个中国人,一个印第安人,他们好像不怕我们耶。”一个拿着火把的小喽啰凑到那个骑马的人边上,小声说道。 骑马的头目本来还想闭嘴不言装高冷,但对面的反应让他有点崩不住了。 他眼也不瞎,当然知道对面不鸟他。 “你们这些卑劣的异教徒,是要维护那个可耻的犹太人么?”他的声音从白布的下面传来,瓮声瓮气。 陈剑秋快被他尴尬的台词弄得脚趾扣紧了,他不想说话。 这个犹太佬是死是活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现在只想跟他换点钱。 头目见陈剑秋不说话,但是他瞥见了陈剑秋、飞鸟还有丹尼腰间的枪。 他挥了一下手:“你们赶紧放下手中的武器,这是上帝恩赐予我们的雷霆,你们不配拥有。” 那个头目一边说话,一边手伸向了腰间,而那几个拿火把的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可他们的枪在长袍下面,要掏枪需要撩起袍子。 “砰。” 头目的脑袋上多了一个血孔,从马上摔了下来。 “装神弄鬼。” 陈剑秋不屑地哼了一声,吹了下枪口的烟。 感谢昵称不得为空、无5687542、virus1556、百里凡尘、艾斯拉的月票,感谢一步雨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第二更晚点,要出门。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绅士镇长 头目身死,剩下的人有点慌张,飞鸟一枪打在了一个人举着火把的那只手上。 火把掉落在地上,那人捂着手到处乱跳,可随后他跳得更欢了,因为火把点燃了他的长袍。 然后他就活生生变成了一个“火人”,直到躺在地上不再有动静。 丹尼连枪都懒得用,直接上去一拳锤翻了一个。 被锤的那个倒霉蛋脖子都快断了,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白色的面罩被染得通红。 陈剑秋和飞鸟那边也轻轻松松将剩下的几个人撂翻了,飞鸟从治安所的屋子里拿了几个铁镣和几根绳子出来,把那几个人捆了起来。 陈剑秋一把其中一个人面罩扯了下来,一张年轻的脸庞露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恐。 “我认识你!”在一旁惊魂未定的西格蒙德指着那个年轻人,“你是杂货店老板的儿子!” 陈剑秋把几个人头上的面罩扯开,发现除了那个骑马的,其他都是镇子里的人,至于那个被烧焦了的,只能看第二天镇上少了谁了。 陈剑秋让飞鸟和丹尼把这帮人丢进治安所那个狭小的牢房里。 “3K党的人,天天装神弄鬼吓黑人,一帮极端的种族主义者,仇恨黑人、华人、犹太人和几乎所有有色裔。最早是一帮南军的残兵组织的,他们拉我进去过,我觉得这帮人脑子有病。”丹尼踢了一脚地上的白色头套。 “不过他们一般在南方几个州活动,而且好像十年前就被总统发令取缔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不奇怪,这里附近之前还有食人族呢。”陈剑秋站起身来。 他走到西格蒙德的身边,老西格蒙德现在腿还有点软,坐在地上。 “你们镇子的事情我不想管,咱们现在可以谈正事儿了吧?” 他取出那个袋子,给西格蒙德瞅了一眼,“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来换?金银器皿的手工费我就不算伱的了。” 西格蒙德缩在地上,摇了摇头,“我手上没有现金,那帮白袍子的人把我手上的现金抢走了。” 陈剑秋好气又好笑,他看着坐在地上的这个犹太人: “你一个镇子上的治安官,拿着枪被一群披着床单的乌合之众给抢了?然后跟别人说他们是鬼?” 西格蒙德嘴巴张了张,但是欲言又止。 陈剑秋看了眼犹太人的神情,也没有再逼他,他想了下,指着牢房里几个人:“你先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找下镇长。 他敲响了勃朗宁枪铺的大门,开门的是杰瑞,正拿着枪蹲在门口守夜。 勃朗宁穿着连体的睡衣跑了出来,陈剑秋敲门的时候他已经爬上了床。 “帮我找下镇长,我有急事。”陈剑秋在门外点了一支烟,可他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急。 “那你等我一会儿。”勃朗宁倒也没有拖泥带水,“我换下衣服。” 几分钟之后,勃朗宁一身正装出现在了门口,他手上拿了一把枪,带着陈剑秋们向镇东走去。 一路上,陈剑秋观察着周围的房子,他起先以为是这里居住的人,因为幽灵的传言,早早关了灯躲在家里。 可现在,他才察觉到,很多屋子里面,其实根本没有人。 “镇子里黑人、华人或者犹太人多么?”陈剑秋突然问道。 勃朗宁摇了摇头:“你知道的,不久前,我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据我所知,华人没有,黑人也不多,犹太人倒是不少,不过他们和西格蒙德一样,住在镇子的西边。” 他们一边聊,一边来到了城东一座不起眼的屋子前。 “这是镇长家。”勃朗宁敲了敲门。 过来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老太太跑出来开门,勃朗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镇长不在,可能带着人出门巡视去了,最近不是在闹鬼么?” 勃朗宁只得说了声打扰,然后转过身对陈剑秋耸了耸肩。 “蒙特罗斯之前也闹鬼么?”陈剑秋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一句。 勃朗宁想了一下,如实回答道:“没有,也就是你们来之前一个星期左右。” “一个星期……”陈剑秋思考了一下,这好像是他们从皮特金出发的日子。 好蹊跷啊。 第二天早晨,酒馆的一楼走进来一位身着正装,拄着手杖,头戴灰色礼帽的老绅士。酒保看到这个男人吃了一惊,他赶紧迎了出来: “哦,尊贵的镇长先生,不知您今天来有何贵干?” 面容和蔼的镇长摆了摆自己的手杖:“不打紧,我等一个人。” 不久后,陈剑秋从二楼走了下来,正好一眼看见了一楼这个拿着手杖的老人。 他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个人似乎认识他。 “陈先生,您好,我是这个镇的镇长,请问昨天晚上,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老人的笑容让人感到非常温暖,甚至可以说有些慈祥。 “您认识我?”陈剑秋有点奇怪,昨天敲门的是勃朗宁,而他,只是跟在了后面。 “是的,我们都认识您,哈哈。”镇长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指了指酒保,”他也认识你,不过我们并不在乎,因为您和您的朋友并没有对我们表现出恶意。” 陈剑秋沉吟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话:“我正好也要去找您,先生,我们昨晚抓到了‘幽灵’。”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镇长脸上的表情。 镇长显得很惊讶,他顿了顿自己的手杖:“真的吗?你们是怎么抓到的,用银弹么?还是他们压根就是人?” “您说的没错,镇长先生,请随我来吧。” 陈剑秋带着镇长来到了西格蒙德的治安所,此时的西格蒙德一夜都没有睡,正抱着枪萎靡不振地坐在门口。 治安所的大门昨天被丹尼给拆了,他看着自己地上的那块门板发呆。 “喂!该醒醒了!”一只靴子踩在了门板上,踩得门“吱吱”作响。 西格蒙德猛然从痴呆中醒了过来,他顺着靴子向上看去,发现陈剑秋正看着他,而镇长,站在陈剑秋的身边,也在拄着手杖看着他。 牢笼里关着的几个人一听到门口有动静,纷纷冲到了牢笼的栅栏口。 “先生,我们错了!, “先生!我们再也不敢了!” 镇长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这些人他都认识,都是镇子里的年轻人, 他又看了眼他们隔壁的牢房,那里丢着一具陌生人的尸体和一块人形状黑乎乎的炭。 “这位兄弟,额,我很遗憾,纯属正当防卫,另外这位是不小心火把点着了衣服。”陈剑秋指着这两具尸体,看向了西格蒙德。 犹太人赶紧点了点头:“额,是的,这个我作证。” 陈剑秋捡起了桌子上的那个白色的头套,递给了镇长:“3K党,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很不巧被我们撞上了,所以跟您说一声。” 镇长的眉头锁紧了,他让西格蒙德把这几个年轻人看好,他们父母那边自己会去去打招呼。 总之,这个事情,从现在开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陈剑秋见镇长做出了决定,正准备转身离开。 可镇长从背后叫住了他: “陈先生,我们可以谈谈么?” 二更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来都来了嘛 “陈先生,我希望你帮我去调查一下这个3K党?” 镇长的办公室很整洁,窗明几净,和和窗户外面尘土飞扬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我恐怕爱莫能助,你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也知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陈剑秋一如既往地拒绝了。 “如果报酬合适的话呢?我暂时找不到其他的人。”镇长的五根手指轮番敲击着桌子,目光看向陈剑秋。 “很抱歉,镇长先生,你知道的,我们的身份很敏感。”陈剑秋婉言谢绝,他冲着镇长眨了眨眼,“我建议伱可以雇佣一些私家侦探,比如平克顿侦探社,他们比较专业,而且有可能在附近。” “那太遗憾了。”镇长似乎没听到陈剑秋后面一句,他一脸忧郁,“我真的很担心,目前看起来情况很严重,好像有不少镇子的居民收到了蛊惑,卷了进去。” 镇长把陈剑秋送出了屋子。 十月初的蒙特罗斯秋高气爽,镇子周边稀疏的落叶松还是绿的,可地面的灌木和草地已经是一片泛黄。 陈剑秋走进了酒馆,看见亚当、肖恩和丹尼几个人正坐在大厅靠窗的桌子上玩牌。 他们玩的是一种当时流行于西部的纸牌游戏,有点类似于德州扑克的前身。 同样有葫芦(Fullhouse)和同花(Flush)这些,只不过发牌的规则要比后来简单得多。 亚当的左手边的桌子上搁了一把左轮,枪口方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着黑人。 “嘿,亚当,这把枪的枪口能不能不要总是对着我。”肖恩看着手中的牌,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枪,感觉浑身不舒服。 亚当的头都没抬一下,他的目光似乎聚焦在自己的牌上,云淡风轻地说道:“你可以选择这把继续出老千,我也可以保证你出千的那只手开花。” 肖恩哆嗦了一下,另一只手老老实实从桌子下面拿了上来。 陈剑秋没有打断几位的雅兴,饶有兴趣地在旁边围观。他甚至考虑要不要在盘外加个码,薅羊毛是光荣的,因为不出老千的黑人牌技实在太臭了。 “妈的,狗屎。”肖恩把牌摔到了桌子上,他又输了一把大的, 他抬头看见站在亚当身后的陈剑秋,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老大,你回来了?” 亚当他们几个也放下了手上的牌,飞鸟搬了一张椅子过来,陈剑秋坐了下来。 “怎么说?”亚当问道。 “镇长让我去帮他查3K党的事儿。”陈剑秋漫不尽心地把玩着那块怀表,“我明面上拒绝了。” “所以?” “我打算一个人去查下,这事情有点蹊跷,搞不好是冲我们来的。” 对于陈剑秋的决定,飞鸟他们几个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要他们老大敢去,肯定有他的目的和把握。 但是新加入的丹尼不知道,他担心地看着陈剑秋:“你确定只一个人去?” 陈剑秋点了点头:“这个镇子和3K党关系密切,这里大概率有他们的眼线,所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来都来了嘛。” 陈剑秋让他们几个天黑之前不要行动,该干嘛干嘛,然后交待了接应的部署。 众人各忙各的去了,而陈剑秋则再次来到了治安所。 和他第一次见到西格蒙德时一样,犹太人正趴在桌子上睡大觉,他的身后的牢房里,昨晚逮到的几个小伙子正呆坐在那里。 “午饭吃了么?”陈剑秋没有打搅正在打呼噜的西格蒙德,他掏出了几块饼。 几个人摇了摇头,昨天被丹尼狠揍的那个年轻人嘴角舔了舔自己青了的嘴角,口水正从那里流出来。 陈剑秋把饼隔着栅栏丢给他们,又扔过去一个水袋。 几个人抢做一团,没抢到的只能捡掉在地上的碎渣,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 “三顿没吃就能饿成这样?”陈剑秋摇了摇头,“3K党这收人的标准有点低啊。” “喂,我问你们,你们是每天都活动么?”陈剑秋看着那个在地上捡碎渣的小子,又递给他一块完整的。 “不不,我们这几个人只是一个分支,不过今天晚上好像有一个大的仪式。”年轻人一把接过陈剑秋手里的饼,撕开了放嘴里。 “都有哪些人啊?” “不知道,唔,唔,只有我们的上线才知道,他们把衣服发给我们,身份也严格保密,我们也不知道谁是谁。”小伙子一边吃一边说,他没本事抢到水袋,差点没被自己噎死。 “地点呢?” “在镇子西边的森林里,那里有个块空地,入口的地方有个大大的十字架,很好认。” 陈剑秋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拿起了桌子上一身干净点的白袍,走出了治安所。 暮色降临,一个牛仔骑着一匹黑马悄悄出了镇子,他向西行了几公里,便看到了一片茂密的针叶林,有条小路通往林中。 牛仔下了马,钻进了旁边的林子里,不一会儿,从林子走出一个浑身上下套着白布的人。 陈剑秋透过面罩的两个孔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借着月光,他发现长袍盖住了脚,在夜晚远远看上去,可能还真的挺像个“幽灵”。 他走到黑萝卜的身边,拍了下他的屁股,这匹浪马立刻跑了出去,它知道自己的撒欢放风时间又到了。 陈剑秋沿着小路,走进了那片树林。 如果说林子外面,还能算得上月明星稀的话;进了林子,周围的亮度就又下降了,只能微弱地看见脚下的小路。 林子里面时不时会响起几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偶尔会有停在树枝上的猫头鹰扑动翅膀,它们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拨弄得树木的顶端摇晃,同时还发出“桀桀”的怪叫。 陈剑秋沿着小路走着,他突然发现,有一个跟他同样装束的人举着火把,在前方走着。 那人走得小心翼翼,亦步亦趋,不断地观察着周围森林里的动静,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从林子里扑出来。 陈剑秋压低了自己的脚步声,跟了上去。 “见鬼,怎么选这种地方集会,鬼地方晚上真的能吓死人。”拿着火把的人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抱怨。 当他向右手看去的时候。 突然,火把的光晕下,浮现出一张没有五官,只有两个孔洞的脸。 “妈呀,鬼啊!”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中的火把甩了出去。 火把被轻轻接住了,递回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一只手伸了过来,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那人定睛一瞧,原来眼前之人也是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同道中人”。 “哎哟,可吓死我了,你走路都没脚步声的么?”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陈剑秋没有说话,他本意倒不是想吓唬前面这个人,而是打算跟着他一起混进集会的地点里。 毕竟,在这种树林里,两个带火把的人,比一个摸着黑的,看起来正常多了。 感谢蒙大、诺森德的胖子、愚见、leocf、书友20220613092308006、无5687542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3K党的神秘仪式 “诶,你是不是也是附近村子的?” “那啥,你是不是因为有人跟你说发枪才过来的?” “对了,伱这身衣服怎么看起来比我的还要好看点?” …… 一路上那人跟在陈剑秋的身后,絮絮叨叨,不停地问这问那。 陈剑秋一概不予回答,脚下的步伐没有放慢,他一边走路,一边收集那人话语中的信息 见陈剑秋不说话,那人也觉得没趣,转而自言自语起来,两个人同行,让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胆子大了起来。 “诶,我们快到了。”那人突然指着前方。 陈剑秋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看去,小路的尽头,隐约有着点点光亮,像是无数萤火虫一般,点缀在黑夜里。 等他们再走近一些,陈剑秋看得清楚了,那些光亮,是一支支火把。在火把火光地照射下,小路的尽头,赫然立着一个木制的十字架。 两人走出了小路,眼前是一大片林间的空地,有很多跟他们一样身着白色长袍的人,三五成群地散布在空地里,他们中有些举着火把,有些则在聊着天。 看样子,即便是带着白色的头罩,他们中的有些人,还是彼此认识的。 陈剑秋还发现,有一群人把围在场地的外围,来回巡视,虽然他们的装扮和场地中的人几乎一样,但很明显,这些人的站位非常有讲究。 有可能,这些人才是3K党真正的中坚力量。 “嘿,看什么呢!咱们赶紧进去啊,好像仪式要开始了。”同行那个人拍了一下陈剑秋的肩膀。 正当陈剑秋准备走进空地的时候,一个像是纪律维持人员的人拦住了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手上拿着火把。 “请上缴你的武器,等下仪式结束后,我们会统一派发武器。”还是那种瓮声瓮气的声音,从白布的下面传来。 陈剑秋掏出自己腰间的左轮,递到了那人的手上。 他原以为至少还要搜个身什么的,可纪律维持员让开了身子,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因为,传说中的仪式就要开始了。 没有想象中的台子,也没有旗帜什么的。 众人自发地围成了一个圈子,圈子的中间有一堆木柴,最靠前的几个人把手中的火把丢进了柴堆里。 那垛柴堆迅速地燃烧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大号的篝火,火光冲天,陈剑秋隔着一层都能感受到来自内圈的热量。 这是要干什么?开篝火晚会么?一群穿着白袍子的人载歌载舞,那场景怎么想怎么诡异,今天又不是万圣节。 突然,一道小号声从陈剑秋的身后传来,紧接着是军鼓急促的鼓点,和鼓点一同响起的,还有长笛。 然后,吉他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一个男声开始领唱,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几个参差不齐的声音: “北军脚步响如雷,北军旗帜南地飘,拿起武器,拿起武器,保卫迪克西。” “用你顽强的抗争阻击杨基,给与杨基最深的诅咒!拿起武器,拿起武器!保卫迪克西!” ……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迪克西了起来。 这,快二十年了,这帮人不会又在给南方招魂吧,况且这也不是弗吉尼亚啊。” 身后的人群分开了一条道,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只不过他的长袍和其他人的样式不太一样,衣角绣着几颗星星。 乐队和唱歌的人跟在他后面,一行人迈着庄严的步子,要不是找不到棺材在哪,陈剑秋还以为这队人在送葬。 首领走到了圈子的中间,他举起了自己的手,后面的乐队都停下了。 他开始说话: “我的亲爱的朋友们,兄弟姐妹们!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的灵魂是相同的颜色。” 他的声音有点老,但是很浑厚。 “二十年前,我和我的战友们为了自由而战,可是失败了,那些杨基佬美其名曰‘解放’了那些黑佬,现在看来,他们是多么的虚伪!” 白袍人在篝火边上来回踱步,火苗蹭得老高,陈剑秋都有点担心他的袍子会不会被点着。 “你们睁开眼睛看看,我们的国家变成了什么样子!黑人居然和我们走在同一条马路上?犹太人和华人的店铺开到了最显眼的街上……这些异族侵占了我们的土地,掠夺了我们的财富!可我们的政府居然坐视不管,还给他们和我们一样的权利!” 白袍人的手放到了身前,手势开始“拉手风琴”。 他说得慷慨激昂,如果不是白头套罩着,应该能看到他唾沫星子横飞的场景。 “我们应该拿起枪,去夺回那些属于我们的财富,而这一切,就应该从今晚开始。” 他身后的人递过来一杆步枪,白袍人高高举起步枪,向空中放了一枪。 周围的人也跟着挥舞起自己的手臂,群情激奋,嗷嗷地喊。 陈剑秋猜测这些面罩的背后,除了他昨天看到的那些年轻人外,应该还有一部分附近村庄的农夫,就比如上次来和他们在酒馆打架的那几个。 这架势是要闹GM啊,真热闹。 不过就凭几个歪瓜裂枣,这个镇子勉强能拿下的,能不能再往北推个十公里,就不好说了。 要不是自己灭了州骑警队,估计富尔茨收到消息第二天就能把他们拉到科罗拉多河填坑。 估计大概率还是借着名义“零元购”吧。 白袍人向后面挥了下手,一群人把门口的那个十字架推了过来,陈剑秋这才发现,这个十字架上面绑满了稻草。 白袍人举枪指天: “让火焰净化这个被污染了的国家吧!” “燃烧!燃烧”周围的3K党徒们跟着高喊着。 白袍人拿过后面人递来的火把,点燃了那个十字架。 十字架熊熊燃烧,现场的气氛更“热烈”了,好些前排的人头上白色的头罩,都印出了汗渍。 “等一会儿,我将给你们派发武器,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和我们一起,为自己而战。” 白袍人的言语再次点燃了周围人的情绪,人群中爆发出欢呼,他们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帮犹太人家中箱子里的金钱。 但白袍人的声音突然一顿,他举起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等到现场平息下来后,白袍人才再次说道: “但是出发之前,我要先处理一个事情。” 他环视着四周的人群,声音有些凛冽: “根据我的消息,我们中间,有一个叛徒!”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仪式上的暗杀 四周先是一片寂静,随后弥漫着一片私语,带着白色头套的众人自发地跟附近熟悉的人靠在了一起。 陈剑秋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难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他谨慎地观察着周围,发现跟自己一起前来的那个人站在自己身前,戴着白头套东张西望。 陈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人吓了一跳,转过头看着他,透过头套的两个窟窿可以看见他的两个小眼睛,在咕噜咕噜转。 陈剑秋指了指自己嘴巴的位置。 “阿巴,阿巴。”陈剑秋双手比划着,他拿过那人手上的火把,假作失手掉了下来,自己又伸手接住,递回到那人手里。 那人恍然大悟:“哦,你是那个跟我一起来的人,原来你是个哑巴,难怪一路上你不说话。” “阿巴,阿巴。”陈剑秋点了点头。 那人走了过来,和陈剑秋站在了一起:“诶,听说有叛徒,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办。” 白袍头目再次将手往下压了压: “现在,伱们的领路人会一一确认你们的身份,请大家保持自己现在的位置。” 刚才围在外圈的那群人一溜小跑冲了进来,他们每个人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枪。他们各自跑到聚集的人群前,开始翻看他们的衣领,检查他们的身份。 陈剑秋这才发现,原来即使是白袍,也都被做了标记,比如他的那件衣领处绣了一个“L”,而和他一起的那个人,则是“X”。 他起初以为是衣服的尺码来着…… 而那些没有聚成群的,单独站着的,是最先被检查的对象。 他一点也不着急,按照这个阵势,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他的头上,他甚至伸长了脖子,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静观其变嘛。 检查的过程,说是有条不紊,有点过,但是硬说杂乱无章,也不至于,除了一个不愿意掀开头套的家伙挨了一巴掌,其他的人,都很平静。 那个圈中央的白袍子注视着自己手下的行动,看不到他头套之下的表情,但应该是很满意。 然而突然之间,平静被打破了。 一个持枪的党徒走到白袍子身后,不远处独自站立着一个人,党徒伸出手准备拽开他的头套。 那个人突然爆发了。 他双手正反向攥住了那个党徒持枪的手,使劲一拧。 只听见“咔嚓”一声,伴随着党徒的一声惨叫,他的手断了,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那个人抄起地上的枪,对准了党徒的脑袋就是一枪。 党徒的头套一瞬间变成了红色,那人拉了一下枪的推杆,瞬间抬起枪,对准了圈子中央的白袍子一枪射去,动作连贯而又娴熟。 白袍子中枪倒地不起。 那人一个箭步冲到了白袍子身前,一把拽掉他的头套。 头套下人是一张年轻的脸,和他刚才苍老的声音极其不符,此时这人脸色苍白,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子弹打穿了他的肺部,眼见是活不了了。 袭击者愣了一下,随后愤怒地摔下了年轻人的脑袋。 白袍身边的人似乎反应比陈剑秋预想的还要“慢了半拍”。 他们第一反应竟然是下意识地靠向了那个手里拿着吉他的白袍乐师。 但他们的枪也跟着响了。 袭击者一个向前一个翻滚,轻盈而又矫健,躲开了那一轮齐射。 他站起身后,回身就是一枪,击毙了琴师身边的一个向他射击的3K党徒。 “杀了他。”琴师背上了自己的吉他,对他身边的人说道。 袭击者直接冲向了人群,朝着陈剑秋的方向而来。 刚才几声枪响后,现场其实已经乱成了一团,这些未经训练的农民,即使是从小听惯了枪声,第一反应也是找地方躲避。 陈剑秋前面还有几层人,他们见到袭击者冲过来,反应不一,有想挡住他的,有想上去抱住阻拦的,也有扭头就跑但是被后面的人堵住的。 但无一例外,只要是挡在袭击者身前的,都倒在了地上。 那人的攻击准确而又毒辣,专冲着关节和要害,那些人轻的捂着自己的胳膊或者膝盖倒在地上,重的脖子直接被拧断。 袭击者转眼已经来到了陈剑秋的身前,陈剑秋微微一个侧身。 两人擦身而过。 那个人不经意地侧了下头,陈剑秋从他头套的两个洞里,看见了一双慵懒的眸子,这双眼睛,他在哪见过。 等陈剑秋缓过神来,才发现那个袭击者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这一条直线上只有他一个人站着。 一群3K党徒提着枪追着过来了,他们一边跑,一边举枪射击。 可不知是因为那个袭击者速度太快,还是天色太暗,火把的光线不足以给他们提供锁定目标的亮度。 一枪都没有中,反而被那个袭击者回身击倒了一个。 一个党徒在经过陈剑秋身边的时候,看着他站在那里,不由地大怒,冲他吼道:“傻愣着干嘛?追啊!” 陈剑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的位置:“阿巴,阿巴!” “原来是个哑巴,废物。” 不过那人虽然嘴上骂,行动上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歧视残疾人的意思,他从地上捡起那个被击倒的3K党徒的枪,丢到了陈剑秋的怀里。 “跟在我后面,快追,妈的。” 陈剑秋双手兜着那把枪,他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把枪上面印着“勃朗宁枪店出品”的字样。 他想了一下,还是拿起枪,跟在那群人的后面,加入了追击的行列。 袭击者已经冲出了人群,冲进了森林。而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举着火把的3K党徒。 他逃跑的方向,和陈剑秋来的地方相反,那里直接通往森林外的荒原,而靠近森林边缘的地方,3K党们的马匹都停在那里。 袭击者吹了一声口哨,月光下,一匹白色的马从森林的一侧飞奔来到他的身边。 他一边跑,一边双手抓住了马鞍,只见他轻盈地一跃,翻身骑上了白马。 “砰,砰,砰……” 袭击者在马上转过身,向着栓马的方向就是几枪。 有两匹马倒了地,其他的马受了惊,纷纷扬起了自己的前蹄,想要挣脱那些栓着它们的绳子。 冲在前面的3K党徒们一边躲避着前方射来的子弹,一边尝试着安抚受惊的马,有个倒霉蛋直接被马踢到了脑袋,歪倒在树上。 “上马追!上马追啊!”那个把枪扔给陈剑秋的人看起来是个小头目,他骑上一匹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马,招呼着周围手忙脚乱的兄弟们。 可他看了一圈,只有那个哑巴看起来很镇静。 “上我马!我们追!”他把陈剑秋拉上了马,坐在他后面,向着袭击者逃跑的方向追去。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捆得就是女人! 这支3K党分支的组织性陈剑秋存疑,不过他们的马倒是非常壮实,这些都是优质的北达科他马,速度快,善于在山区间的平原上奔跑,驮着两个人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在月光下,远处的白点依稀可见,距离甚至越来越近。 陈剑秋已经猜到袭击者是谁了。不过这娘们儿为什么一直执着于白马红衣,他很想不通。 他对于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边,刺杀那个3K党的老大,也有点好奇。 “老大,我们来了!” 身后已经有几个穿着白袍子的人驾马赶了上来。有两个觉得自己的白色罩帽费事,已经直接拽了下来,露出了他们满是胡渣的脸。 距离前面的白马越来越近。已经能隐约看见马上的人了。 “开枪啊,愣着干嘛?”驾马的小头目冲着身后骂道。 陈剑秋把枪管从小头目的肩上伸了出去,开始熟练的射击。 扣动扳机、拉杆、扣动扳机、拉杆…… 动作娴熟无比,但由于小头目的身体在马上上下的起伏,肩部不断撞击着枪身,所以射出的子弹基本都在满天乱飞。 在前面驾马的小头目肩头被枪管撞得生疼,从弹仓中抛出的弹壳有几枚砸在了他的后脑壳上。 他气疯了,一胳膊肘向后挥去,可挥了个空,陈剑秋不忘从他腰间的子弹带上掏出子弹,正低着头一颗一颗把子弹往枪里塞。 “你TMD能不能瞄准点,你个废物。”小头目怒吼道。 “阿巴,阿巴。”陈剑秋指着自己的枪,他双手抬起枪,调整射击位置,“一不小心”又一枪托砸到了小头目的脑袋上。 这一下砸得小头目头晕目眩,不过他无暇顾及,因为前面的反击来了。 被追的袭击者的枪法非常准,陈剑秋身边两匹马上的骑士应声落马,而小头目则因为趴在马上躲得快,逃过一劫。 勃朗宁的这些枪应该是根据温彻斯特的连发枪改的,都经过调试,不过落到这帮3K党的手里,估计都没怎么好好保养。 来自前方白马上的射击停了。 她手里的枪,卡壳了。 袭击者只得扔掉了手中的枪,伏在马上,全力向前逃跑。 追击者们见机会来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夹着马腹,一边向前加速追击,一边射击。 陈剑秋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他回过身,默默点了一下身后追击者的人数。 “一、二、三……” 赶上来的人一共五个,自己枪里的子弹还有六发。 他猛然直起了身,抬起了手中的枪。 月光下的平原一眼望不到边,有随风摇摆着的灌木,有被马蹄声和枪声惊吓得到处乱窜的野兔和其他不知名的动物。 不过在陈剑秋的眼里,他的身后,只剩下了四个红色的人形轮廓。他们的心脏——那个血液汇集的地方,犹如一道显眼的红色标识,展露在他的视野里。 五道连续的枪声响起。 马的嘶鸣声,物体摔在地上的闷声接连响起,但很快归于寂静。 小头目正在专心致志地驾着马,他听见身后连续的五声枪响,以为是身后的那个哑巴又在胡乱开枪。 “你能不能不要再浪费子弹了!” 他准备教训一下这个废物,带着他,完全是个累赘。 可当他转过身,准备把这个哑巴从后座扔下来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一根枪管顶住了。 “这最后一颗子弹是送给伱的。” 他听见了身后之人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砰。” 白头套变成了红色,头套下的人失去了生机。 陈剑秋一把将他推开,自己接过了马匹的控制权。 他吹了一声口哨,不过多久,一匹黑马从身后的不远处飞驰而来。 …… 被追击的袭击者已经人困马乏,她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白袍,露出里面一身暗红色的劲装,贴身的衣服凸显出她傲人的身姿。 头上的白色头罩也被她一把扯开了,一头乌黑的秀发散了出来。 身后传来连续的五声枪响,她赶紧伏下身子,可并未等到子弹破空而来的声音。 一颗都没有。 她拔出了马上枪套里自己的那把枪,准备如果有人追上来的话,继续给与还击。 可当她伏在马背上,回头看去的时候,一时间愣住了。 月光之下,几匹马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追着她。每匹马都装备着完备的马鞍,有的马鞍上还挂着枪套和武器。 可是所有的马上,一个人都没有。 领头的是一匹浑身漆黑的马,她确定她见过,这匹马的主人她再熟悉不过了。 可马的主人去哪了? 随后,让她更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匹黑色的马陡然加速,迅速地和后面的马群拉开身位,向着她的方向冲来。 她身下的白马已经没有办法跑得更快,那匹黑马转眼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举起了枪,对着这匹马,一头雾水。 正当她满脑子疑惑的时候,一道黑影骤然间从马腹下面钻了出来。 那道黑影猛地跃了过来,一把将她扑倒。 她手中的枪未及射击,便被一拳打掉。 黑影带着巨大的惯性,一把把她扑下马来,两人摔落在地上,抱在一起滚了好几个圈。 女人被这突然而来的袭击搞得晕头转向,她伸手去寻找陈剑秋的脖子,可被早有准备的陈剑秋一把摁住。 两个人的翻滚停止了,陈剑秋压在了女人的身上,他把女人的双手摁在了地上,同时下身控制住了她那对修长但是致命的双腿。 等到他们借着月光能互相看清对方的脸时,一句话同时从两人的嘴中说了出来: “果然是你!” “快从我身上挪开!”“红衣”卡米拉冷冷地说道,她的胸口因为急促地呼吸一起一伏,曲线如同起伏的海浪。 陈剑秋倒也没客气,手中的绳子早就准备好了。 他牢牢控制住身下的女人,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用,他直接把卡米拉翻了过来,中间还躲过了女赏金猎人两次致命的袭击。 他把女人的双手背在后面捆了起来。 女人见反抗无效,索性不动了,她半坐了起来: “你们对女人都这么粗暴的么?” “不啊,捆你是因为你很危险,事实上,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你两次差点要了我的命。” 陈剑秋站起身,他从兜里掏出那半包皱巴巴的烟,划了根火柴点着,吸了几口就扔在了地上。 “姑娘,我捆你只是想让你先冷静点,我刚刚救了你的命。如果你不愿意接受的话,我也可以遵循你的意愿,让你和那些死人去团聚。” 陈剑秋一边用脚碾着未熄灭的烟头,一边对卡米拉说道。 坐在地上的女人很平静,陈剑秋从马上取了水袋递到她嘴里,给她喝了一口。 他这才发现,原来卡米拉的慵懒并不是因为她的精神状态不好,而是她的眼睛天生就是那种睡不醒的样子。这让她的眼神独具一种韵味。 “你不是一直在追我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袭击了3K党的人?” 陈剑秋问道。 PS:金坷垃的作者他又回来了!熟悉的味道! 新书名《美利坚皇帝:我真的只是个慈善家》 刚写雨天锋大大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姑娘,你的眼睛好美 卡米拉也不说话,她靠在石头上,就这么默默地盯着陈剑秋。 陈剑秋也直视着她的那双眼睛。 和一般拉丁美裔棕色的瞳孔颜色不同,卡米拉的双眸是紫色的,在月光的照射下瞳孔边缘泛着一丝淡蓝。 加上那份慵懒,那双眼便有了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陈剑秋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忽然间,天空传来一声鹰哨,随后,一只大鸟从空中俯冲而来,一对锋利的双爪冲着女人的双眼而去。 “玉米!”陈剑秋喝道。 听见主人的呼唤,玉米收住了脚,转而“扑棱棱”停在了陈剑秋的肩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卡米拉看着眼前的这只鸟,便想到了自己肩上的伤,她的目光转到了玉米身上。 论瞪眼这件事情,玉米在这个世界上只服过一个人,所以那个人现在是他的主人。 不过这个人借助了平底锅,算是胜之不武。 慵懒的紫罗兰双瞳对上了洛基山最锐利的天空之眼,高手交锋,只在一瞬。 “陈剑秋,如果你帮我抓了托马斯·埃姆斯,我的赏金可以分你一半,而且承诺不再追踪你。”卡米拉突然说话了。 “托马斯·埃姆斯?什么人?”陈剑秋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这个女人太客气了,到现在她居然还在跟自己谈条件。 “3K党在本地的首领,我刚才刺杀的那个,悬赏令在我内衣的口袋里。”女人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陈剑秋蹲到了卡米拉的身边。 突然,他的脸贴到了离女人的脸还有几英寸的地方。 他的一只手托起了女人的下巴,那只手的手肘,抵在了女人身上;而另一只手,则摁在了卡米拉抬起的膝盖上。 这可不是什么霸道总裁调戏清纯小女生的戏码。 因为卡米拉抬起的膝盖,是冲着陈剑秋的要害去的。 “姑娘,伱要是再不老实的话,我就只能把你全身都用绳子捆起来了,我可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有特殊的癖好。” 身体被控制的死死的卡米拉牙齿咬紧了下唇,这个男人像是自己的天敌,自己的每一个计划,每一步杀招,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算计得透透的。 从她成为赏金猎人的那一天起,还没有那个男人能在离她身体这么近的情况下活着离开。 可这个男人现在活得好好的。 陈剑秋的手顺着卡米拉外套领口的缝伸了进去,从她贴身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了几张悬赏令。 他松开了卡米拉,从身后的3K党的那匹马上取下一根尚未用过的火把,划了一根火柴点燃。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悬赏令上的字: “托马斯·埃姆斯 原邦联军上尉,南卡罗莱纳州3K党分支组织白卡梅利亚骑士首领,犯有杀人,抢劫、纵火等多项罪名。 赏金:1000美金 不论生死。” 陈剑秋翻了翻剩下的几张,除了他和他的同伴们的,其他的悬赏令上都用红笔打上了一个大大的叉,看样子这几个被悬赏的主都已经被卡米拉换了钱了。 “这悬赏令上的照片没我真人帅啊。”陈剑秋看着他的那张悬赏令,有些不满意。 卡米拉的这张是丹佛警局最新发的,上面的照片他自己都没见过。 “帅有什么用。”卡米拉在一旁冷哼一声。 “赏金全归我。我视情况付给你一点信息费和协同劳务费,同意的话我就帮你宰了他。”陈剑秋把悬赏令叠好,重新塞回了卡米拉的衣服里。 “那我还不如自己来。”卡米拉气不打一处来。 “那可就由不得你咯,我正好要找这个人弄清楚点事情,但我可不能保证问完之后他的尸体是完整的,”陈剑秋从靴子里掏出了匕首。 卡米拉的瞳孔缩紧了,她一声不吭,死死地盯着陈剑秋手上的匕首。 可陈剑秋只是绕到她身后,替她割开了手上的绳子:“加不加入随你便,你要是还想继续惦记着我们的赏金呢,我们随时恭候,不过友情提醒,到目前为止,你一次都没成功过。” 绳子落在了地上,陈剑秋耍了一个花刀,匕首重新回到了鞘中。 他并没有很绅士地把卡米拉从地上拉起来,而是直接转身向黑萝卜走去。 黑萝卜这个浪货似乎时刻都处在发情期,它正在挑逗那匹白马,这货绕着白马一阵飞跑,凑上去想亲昵一番,白马此时正是满身疲倦,不怎么高兴搭理这浪货,躲开了。 热情洋溢的黑萝卜正欲再次发动攻势,却被一声呼唤叫住了。 “黑萝卜!” 黑马一回头,看见了他的主人,只得老老实实地溜了过来。 陈剑秋骑上了马,整理了下帽子,丢下一句话: “姑娘,西部很大,有的时候,别太勉强。” 说罢,他拉起缰绳,黑萝卜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白马,脑袋上被陈剑秋赏了一巴掌,随即扬蹄狂奔而去,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留下卡米拉一人独自站立在原地,神色复杂。 陈剑秋驾着马向之前部署的地方飞奔而去。 这一行不是一无所获,但他现在有很多待确定的东西,比如,为什么南卡罗莱纳的逃犯会选择在蒙特罗斯东山再起,又比如,为什么他们的枪支,会清一色出自勃朗宁之手,再比如,这些事情,到底和他们的到来,有没有关系。 不过当务之急,是赶紧和其他人汇合,按照3K党的计划,他们今晚就会袭击蒙特罗斯。 快到约定的集合点时,他远远地就看见了全副武装的飞鸟他们,连特蕾莎都装备了一支崭新的连发步枪。 亚当从马后面取出两把枪,一把泵动式霰弹,一把曼彻斯特连发,两把枪都换上了崭新的枪套。 “勃朗宁替你保养和调整好了,他好像有个什么特别的想法,要和你商量下,不过这次先按照原先的思路微调了。”亚当把枪扔给陈剑秋。 随后,他又拿出了两个手枪枪套,每个枪套里面插了一把‘和平缔造者’。 “这是给你配的双枪,本来打算晚点再教你马上双枪的要领,上次你在农场的打法我都看见了,实在是没眼看。” 亚当是团队里陈剑秋唯一一个看不太懂的人,他有的时候醉得毫无尊严,有的时候又冷静地像一个猎人;有的时候对一切漠不关心,有的时候又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是自己最好的老师。 他点了点头,接过了枪套,佩戴了起来。 他环视了一周,却并没有发现肖恩和霍尔姆斯的踪影。 “肖恩和霍尔姆斯呢?我不是说让他们一起跟出来么?”陈剑秋紧锁眉头,自从上次霍尔姆斯单独待在集市镇被绑了之后,自己就没打算再让他落单。 “额,肖恩的伤又复发了,霍尔姆斯留下照看他了。” “回镇子!”陈剑秋下达了命令。 这次,夜色的保护色,怕是也保护不了黑人了。 感谢Saullydis、龙九饕餮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 一更 在外面喝酒应酬,二更稍晚。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烧死黑人 陈剑秋所料不差,此时的3K党们的先锋部队,已经到达了蒙特罗斯镇。 3K党们先是“犁”了一遍镇子西边的十几家犹太人,他们举着火把冲了进了犹太佬们的家里,把他们家里能找到的值钱东西搜刮一空。 可怜的犹太人们在家里祷着告,唱着颂歌,突然就被一帮白袍子劫了。 3K党们的逻辑很简单,反正犹太人都是吸血鬼,他们总能吸回来。 他们警告这些倒霉蛋不要轻易选择搬家,以保证他们可持续性的吸“吸血鬼”们的血。 在逛完镇子西边之后,他们拿着武器大摇大摆地冲进了镇子的中间区域,开始打劫他们的邻居、亲戚、甚至是爹妈。 倒是有几个武德充沛的镇民们拿枪把着家门不让进,声称“私人领土不可侵犯”,但在院子里挨了几把炸药之后,便乖乖跑了出来。 3K党们的武装游行终于到达了镇子中央的旅馆,酒保因为找不到平时替他看场子的两个打手而钻进了地下室,殊不知那两个打手和他们的帮派同伴正披着白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党徒们把酒保从地下室里揪了出来,酒保不得不替他们打开了旅馆里每一个房间的门。 于是霍尔姆斯又又又一次成为了俘虏,不过3K党的众人都没有难为他。 “嘿,头儿,你看这是什么?”一个3K党手里捧着一张从霍尔姆斯身上搜到的人皮地图,问他旁边的白帽子,霍尔姆斯则站在一旁,老老实实,一动也不动。 “这什么破玩意儿?”白帽子正准备扔掉。从楼下爬上来一群人,为首的一个人指着霍尔姆斯低声说道: “这个人老大要。” 霍尔姆斯的经验丰富,他不慌不忙地拿上了那本笔记本和人皮地图,跟着那群人走了。 “我们还找到一个黑人,咋办?”白帽子脱口而出,但他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对啊,你说一个黑人落到3K党的手里应该咋办? 是的,除了霍尔姆斯,他们还在二楼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黑人。 一个货真价实的黑人,黑到如果不是他们拿着火把扫了一下桌子下面,绝对会错过的黑人。 镇子里的黑人本来就不多,他们分散居住在镇子里,在成年累月遭受歧视和迫害后,他们都有着高度敏锐的“政治嗅觉”。 所以,当镇子的周围出现了所谓的“幽灵”,前几天西格蒙德这样的被抢的个例出现时,黑人们便果断地散入了附近的乡村里。 实在找不到地方待的,索性带着点生活必需品溜进了山里。 这个黑人,意外之喜。 肖恩此时正被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疼的厉害,白袍子们冲进来的时候,他正和霍尔姆斯下着棋,他躲入桌子下面,正准备伺机拔枪,却被火把扫个正着。 “嘿,嘿,兄弟,能不能不要碰我的伤口,该死的。”肖恩骂骂咧咧,他左右看了看架着他的人,“你们是在扮演雪人吗?伙计?谁TMD能来告诉我下?” 没有人搭理他,白帽子一挥手,两个人把肖恩拖下了楼。 “让他们先别急着捞钱了,快到镇子口集中,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背着吉他的白袍子骑在一批马上,对身边的一个人说,“另外,把那个在旅馆二楼找到的老头送到杂货店旁边的那个木屋子里。” 这个白袍子正是卡米拉在找的那个3K党首领,托马斯·埃姆斯。 他在南卡罗莱纳活动多年,主旨是与宪政重建做斗争,针对的对象包括且不限于黑人、有色人种、犹太人以及从北方而来的共和党人,对于民主党的那些政客,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谁知十年前,他的行为不知为何惹恼了新上任的州长,直接借着总统签订法案取缔3K党而将他们一网打尽。 托马斯一把年纪终于算是活明白了,什么狗屁民主,什么狗屁政治,对于他这种地位的人,都不如捞钱来得实在。 扯起反政府大旗的胆子没有,但煽动白人的情绪来捞钱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杠杠的。 所以,3K党的初心不能忘。 所以,这个黑人来的正是时候。 众人连拖带拽地把肖恩带到了镇口。 肖恩环视了下周围,那些穿着白袍的人大部分已经从各个居民的家里,重新聚集到了镇口。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镇口的空地围出了一个圈。如果陈剑秋在这里,他一定很熟悉,这阵势,和之前在林子里非常相像。 镇口背靠着标牌的地方,已经立起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十字架下面,已经堆满了树枝和木柴。 “他,,他们不会要烧死我吧。”刚才还在骂骂咧咧地肖恩傻了眼。 …… 在离镇口的不远处的镇外小教堂里,陈剑秋站在窗户边,从包里取出一个双筒望远镜,向镇口方向看去。 “老大,怎么样?”飞鸟一边观察,一边问道,他的视力非常好,但仍然找不到肖恩的踪影。 “伱说,这帮人玩耶稣的黑人角色扮演,他们那些信教的爹妈会不会觉得恶心?”陈剑秋放下了手中的双筒望远镜,递给了飞鸟。 他倒是看见了肖恩。 黑人被扒了个精光,用草绳绑在十字架上,他的脑袋没精打采的耷拉着,活脱脱一个受难的耶稣造型, “他们连十字架都敢烧了,有啥大不了的。”亚当坐在礼拜堂的长椅上,不以为然道。 “咱们怎么救他?”还是善良的飞鸟提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嘿嘿,不就是装神弄鬼嘛,这个我擅长。” 陈剑秋看了一眼身后礼拜堂里的圣坛和蹲在角落不知错所的神父,笑了。 …… 十月初蒙特罗斯的夜晚非常冷,被扒光了的肖恩绑在十字架上,一阵夜晚的凉风吹过,吹得一丝不挂的肖恩瑟瑟发抖。 可肖恩不敢抬起头来,因为下面有几十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赤条条的身体。 完咯,让人看光了,连块兜裆的布都不愿意给,好歹遮住下面啊。 “这个尼格,他和他的有色裔团伙们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因为他们的本性是卑劣的,我甚至都不愿意把他们交还给警官换取赎金,因为绞架都不足以净化他们的污染!对他们来讲,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火焰!” 一个白袍子挥舞着手中不知从哪弄来的悬赏令,激情地发表着他的演说。 之前的替身死后,爱弹琴的托马斯又找了一个新的,此时的他,正在身后满意地看着这个替身,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替身,他至少有五个。 白袍子说完,从旁边人手中接过火把,丢进了肖恩脚下的柴堆里。 肖恩感到无比的温暖,置他于死地的温暖。 “完咯,完咯,今天是彻底死在这了。” 二更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来自主的惩罚 正当肖恩低头看向脚下那逐渐燃起的柴堆,随后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 “铛~~” 一声钟响传入了他的耳朵。 这声钟响从黑夜中由远及近,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中投入一块石头,在黢黑的夜空中泛起一阵涟漪。 围在镇口的人们起初还没有注意到这第一声钟响,他们的注意力要么在那个慷慨激昂的白袍子身上,要么就是在盯着十字架上那个一丝不挂的黑人。 “铛~~” 又是一道钟声,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紧接着,每隔两秒,后续的钟声接踵而至,给镇口这充满宗教仪式的景象平添了一份中世纪的神秘。 众人开始东张西望,而还在演讲的白袍子也停了下来,他们都在寻找钟声的来源。 这个镇子上没有钟楼,只有教堂有一个小小的钟塔, 钟声是从教党的方向传来的。 党徒中为数不多的老人中,有些下意识地从袍子下面掏出了自己的怀表,他们一时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身在费城或者欧洲的哪个城市。 在那里,这些钟声可能是报时的。 可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和时间完全对不上。 这座小镇的教堂,也从来没有敲钟报时的习惯。 这座教堂敲得最多的,是丧钟;而在半夜敲响的丧钟,在这个镇子里闻所未闻。 白袍子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他下意识地看下了身后背着吉他的托马斯。 虽然之前在其他不重要的场合,比如在下面的村子里宣讲,他曾客串过党魁的替身,但在如此大的场合当主替,今晚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他有些无所适从。 托马斯也没有责怪他,因为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的替身身上。 他看向了镇口最高的建筑,一座大型畜棚的顶上,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神职人员长袍,在黑夜中,如果不注意看得话,根本无法发现。 他上半张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中,而他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在下面火光地照射下若影若现。 他的胸口佩戴着一个看上去是银制的十字架,被火光映照的闪闪发光。 这座畜棚属于镇子的牲畜交易所,是镇子里平常交易牛、马、羊等的地方,因为味道非常大,所以建在了镇口靠外的地方。 这座畜棚至少有两层楼那么高,而且外面没有下脚的地方,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爬上去的。 “愚昧的人啊!” 一声沉重的叹息从黑袍的口中传了出来。 “你们献出了自由!献出了信仰!献出了灵魂!所获得的,只是不过精神上的被奴役!”他矗立在屋顶上,犹如一尊雕像,俯视着下方的众人。 人群纷纷被来自头顶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转向了畜棚顶。 “旧约《约伯记》第三十一章中记载了主的言语,他说,‘造我在腹中的,不也是造他吗?将他与我抟在腹中的,岂不是一位吗?’。” “当上帝审判时,该如何作答?人人生而平等!” …… 黑袍在屋顶口若悬河,引经据典,从圣经中的故事到流传在美国西部的寓言。 他张开了双手,宽大的袍子犹如一只大蝙蝠,他将手摊开,拥抱着天空中不存在的“主”,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下面的人们听得入神,他们中大部分人多半是文盲,不过《圣经》中的很多故事还是知道的。 那个黑袍正是陈剑秋,他对于《圣经》可没有那么深入的了解,只不过是临时抱佛脚从教堂的神父那听来的。 不过他记忆力很好,加上他在一路上的道听途说,理论加故事,别开生面,一阵胡扯之后,下面竟然有些人连连点头。 他可没指望能通过自己这半吊子的理论水平说服下面这帮“盲流”,他在拖延时间。 下面的托马斯起初还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越听越不对劲。下面的这帮傻子居然有人听得入了迷。 甚至连自己的那些嫡系,也痴痴地盯着屋顶发呆。 “干掉他。”他拍了一下他身边那个传令官的脑袋,低声吼道。 传令官这才如梦初醒,也依样画葫芦拍了拍身边正在听故事的人的脑袋。 这几个人急忙举起了枪对准了屋顶。 陈剑秋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事实上,从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兜帽下,他的嘴角微微一笑。 故事戛然而止,下面倾听的众人只看见那个黑袍再次张开了双臂。 “愚昧的人们,你们的双眼被黑夜所蒙蔽,接受主的惩罚吧。” 枪响了,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屋顶的那个人直直仰面向后跳了下去,转眼间消失了。 “去抓住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体!”托马斯对他的那些“近卫军”下达了命令。 那些人拿着枪排开众人,向着畜棚的方向冲去。 可还没走几步,不光是他们,现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 畜棚的方向,黑暗中,火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向着他们的方向袭来。 他们感受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 来了,真的来了! 突然,畜棚方向黑暗中出现了一丛火光,并且越来越多,一时间,那里烟尘四起。 然后,人群最外围的人看到的场景令他们永生难忘。 在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一群红了眼的公牛,向他们冲了过来。 他们的尾巴上都挂着易燃物,并且都被点燃了,犹如一条火鞭。 在最前面的人扭头就跑,他们甚至忘了自己的手上还有武器,可转瞬间,最前面的公牛已经冲到了他们的近前。 第一排的几个人直接被撞飞了,如同一个布袋一样被抛在空中,身上的白袍子迎风招展。 他们或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到人群外,摔在地上生死不知;或落在牛群的脚下,要么接受牛角的二次洗礼,要么直接被活活踩死。 后面的人想往两边躲开,可有几个被身上的长袍绊住了脚,摔倒在地,直接被后面跟上的牛群踩成了烂西瓜。 还有几个不死活的“斗牛士”举着火把和枪想驱逐野牛,可在接触到牛群的瞬间便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被挑飞到何处去了。 牛群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冲进了人群,牛顶人、牛踩人、人挤人、人踩人,3K党们到处乱跑,地上到处都是染红或者撕裂的白袍和面罩,被那些白袍盖着的,是倒在地上的尸体。 “打死那些牛!快!打死那些牛!”托马斯吼道,他也举起了手中的枪。 一阵枪响,牛倒是倒下了一头,可场面变得更混乱了。 原本一股脑往前冲的公牛们发了疯,开始在人群中肆意踩踏;圈子中间的3K党们只恨自己的爹妈没给自己多生条腿,有些向着托马斯的方向逃来。 人群和牛群你中有我,我中有伱,被枪打死的牛没几头,可是中枪倒地,然后被踩死的3K党成员,倒是不少。 一时间,枪声、哭嚎声、惨叫声、牛叫声……在镇口回荡。 一更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手挪开,我是医生,不是你妈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肖恩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浑身都是湿的,之前他已经感觉火苗舔到了他的脚。 他觉得自己快被烤熟了,火堆中升起的各种不明烟雾把他熏得半死,让他产生了幻觉。 他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地狱,因为他眼前的景象和地狱无异。 他的眼中,现在天空都是暗红色的。听他的祖母说,来自地狱的撒旦就长了一副牛角,下面这些狂奔的怪物不会就是撒旦的使徒吧。 原来自己小偷小摸的事情干得太多,真的上不了天堂啊。 正当黑人神志不清的时候,一头迷了路的公牛冲进了内圈。 它的身上中了枪,伤口在流血,身上的疼痛让它变得无比狂暴。 它厌恶现在出现在它眼前的所有东西,包括正前方那堆燃烧的木柴和那根十字架。 于是它冲了过去。 “嘭!” 一声巨响,那头公牛直接冲垮了火堆,燃烧着的木柴滚落了一地。 那头牛一头顶在了十字架上。 十字架下半部直接被一头撞断,上半部分“吱嘎”一声向前倒了下来,而那头牛则冲向了到处乱跑的其他人。 眼见肖恩就要连人带十字架摔在地上。 一匹黑马从阴影中冲了过来。那匹马直接撞翻了两个在四散逃跑,但是又不巧在他前进路线上的3K党徒,冲到内圈,踢得那些木柴火星四溅,好巧不巧,又点燃了几个倒霉蛋的袍子。, 那黑马转眼间便来到了十字架下,马上那人面对“忽喇喇”倾倒的十字架,单手托了一下卸掉下坠的力道,随后一拳砸在架子上。 那个用木棍搭起的十字架瞬间散了架,架子上黑人身上的绳子松了,连人带绳子一起摔到了地上。 陈剑秋一把将黑人从地上捞了起来,横着扔在马后面。 他刚才从屋顶仰面倒下,直接落进了下面的稻草堆里。 当他从稻草堆里爬起来的时候,飞鸟和亚当那边已经从牛栏里赶出了公牛,替他们“装饰”完毕,点燃了它们的尾巴。 “拦住那个人!他们是一伙的!”托马斯指着把黑人捞到马上的陈剑秋。可他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冲进来的不速之客。 因为他们不光要躲避那些愤怒的公牛,还要注意其他人。 有人在躲在黑暗里放黑枪。 飞鸟、亚当还有丹尼正从几个不同的角度猎杀着场上的3K党员,混乱中,这些3K党员根本分不清子弹来自于哪。 如果不是陈剑秋忘了告诉他们真正的托马斯是那个拿着吉他的,恐怕这货直接就会在这里死于他们三个其中一个的枪下。 陈剑秋驾着黑萝卜,再次冲出人群,来去如风,如入无人之境。 他回到了畜棚,特蕾莎在那里等他。 陈剑秋把光溜溜的肖恩从马上拖了下来,浑身是汗的黑人由于吸入的不明气体过多,还在神志不清的状态。 “妈妈,妈妈,我错了,我从小就应该做一个正直的好人,这样我就能上天堂了,对不起,妈妈……” 肖恩握着特蕾莎的手,直愣愣地忏悔着。 陈剑秋从马上下来,直接照着他的脸上来了一个嘴巴: “现在好点没?” 黑人被一巴掌打得一激灵,他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口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特蕾莎和陈剑秋: “啊?” “霍尔姆斯呢?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额,他被另外一帮白袍子带走了,说是他们的头领想见他。”肖恩看起来神志恢复了正常。 果然是冲他们来的。 陈剑秋冷哼一声,可他刚才在托马斯的身边并没有看到霍尔姆斯的踪影。 陈剑秋思索了一下,对特蕾莎说道: “你在这里照顾下肖恩,我再跑一趟。” 说罢,便再次骑上了黑萝卜,调转马头,冲进了夜色里。 肖恩看了看自己赤条条的身体,又看了眼身前的特蕾莎,突然用手捂住身体,害羞起来。 “手挪开!”特蕾莎不耐烦地说道,她一巴掌打开黑人捂住自己身体的手,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别,别……”肖恩还想挣扎。 特蕾莎又是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闭嘴!我是一个医生,不是你妈,所以麻烦伱现在给安静点,老实点。” 当陈剑秋再次冲出畜棚的时候,发现公牛群已经不止在镇口肆虐了,它们追着四散的人群冲进了小镇的各个街道,而托马斯正在重新组织他的核心党徒。 陈剑秋一连逮了四五个穿着白袍子的家伙,一个都不知道,陈剑秋把他们的面罩都摘了,扔到了其他居民的院子里,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好邻居”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他在街角看到一个正脱了袍子准备钻回自己家里的家伙,被他在马上从后面揪住了衣领,拎起来再摔到地上。 这家伙被摔得七荤八素,正想爬起来,却感觉自己又悬在了空中。 “和那个黑人一起被抓的中年人呢?”陈剑秋单手把他提了起来,厉声问道。 “老大,我当时在场,真的没看见什么中年人啊。”这家伙哀嚎着,他感觉自己裤子都要湿了。 于是他又像个行李包一样被从飞奔的马上扔到了地上。 黑萝卜绕了回来。 这家伙的脸已经被摔肿了,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可身边一阵风掠过,他感觉自己又飞了起来。 他再次看到了陈剑秋那张晦暗不明地脸。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这家伙声音里带着哭腔,“真的没有什么中年人,只有一个老头。我们把他带到了杂货铺旁边的一个小木屋里,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信我!真的信我啊!” 陈剑秋恍然大悟,是自己错怪了这家伙,这人把霍尔姆斯当成了老头。 黑萝卜再次飞奔起来,这人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他估计自己又要飞,这次怕是真的要被摔死了。 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草堆里。 “对不起!”陈剑秋的声音飘了过来,可声音里一点都听不出来道歉的意思。 “杂货铺?”马上的陈剑秋自言自语道。 镇上的杂货铺在城北方向,和勃朗宁的枪铺同属一个位置,那里集中了镇上的很多家商店。 这里本该成为这次3K党洗劫的重灾区,然而不知道为何托马斯并没有选择从这里开始。 陈剑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距离事情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他拍马向着杂货铺的方向疾驰而去。 感谢爱看书的周某某、李观平、颓废文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黑屋中的对决 霍尔姆斯有点奇怪。 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从进来就一言不发。 他没有像那个墨西哥佬埃尔南德斯一样进来就逼问他关于藏宝图的事情;也没有像哈尼夫一样把他的头用麻布袋给套上。 不过霍尔姆斯秉承着“不乱说话就不会被揍”的经验,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打量着这间屋子。 他眼前的桌子上燃了一根蜡烛,烛光摇曳,屋子里的光线晦暗不明。 后面的书架子上放着一些书,霍尔姆斯眯起眼看了一下,但是看不太清,但类别应该不少,新的旧的都有。 这在西部的小镇子里可不多见。 眼前的这个人站在书架前,背对着他,用手拨弄架子上书的书脊。 窗外的声音逐渐小了,那些带着他来的3K党们远离了这个区域,不知聚集到哪里去了。 那人终于转过了身。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西装非常整洁,没有一点皱褶;领口系着一个看起来有点复杂的领结。 他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头苍白的头发,但他抬起头时,霍尔姆斯这才发现,他的下半张脸,被一个三角形的面罩盖住了,这与他这一身绅士的打扮格格不入。 “请坐吧。”老人伸出手,指了指桌子前的椅子,自己则在霍尔姆斯对面,坐了下去。 霍尔姆斯有些犹疑,但还是选择坐在了椅子上。 他把藏宝图和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双手缩了回去,搁在了自己的腿上。 老人没有去拿图和笔记本,他的下一个动作,把霍尔姆斯吓得半死。 他伸手去摘自己的面罩。 霍尔姆斯赶紧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人在3K党徒进来的时候,都带着面罩,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让自己看到,十有八九是要将自己灭口。 “霍尔姆斯先生,这里只有我和你,我充分的信任你,所以,请你移开伱的双手吧。”老人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霍尔姆斯不为所动,依旧紧紧闭着自己的双眼。 “我已经很久没有戴这东西了,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东西,可有的时候,人还是不得不用另一面面对世人,你说对不对,霍尔姆斯先生?” 老人的声音不紧不慢。 “我们来说说正事儿吧,我知道您是一个优秀的地质和考古学家,这张藏宝图的秘密我估计你也研究的差不多了吧?” 指头轮番敲击着桌面的声音传来,老人的声音传入霍尔姆斯的耳朵。 “加入我吧,你的那些有色裔朋友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寻找的是什么,那不光是宝藏。” 霍尔姆斯没有说话,他惊讶于老人的开门见山,更惊讶于他的话。 他知道的似乎比自己还要多。 “您不用再等你的那些有色裔的朋友了,我看着他们出了镇子,如果他们回来的话,托马斯和他的大几十号人会解决他们。” 霍尔姆斯闻到了磷和硫化物燃烧的刺鼻气味,随后是烟草燃烧的呛人味道,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虽然托马斯现在已经沦为了一个土匪,不过在他的眼里,所有的有色裔和黑鬼一样该死。” “上次如果不是有平克顿的那帮人在附近,我早就动手了,他们甚至都走不出蒙特罗斯。” 老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惋惜,似乎他早就可以把他的计划付诸于实施。 “考虑一下吧。” “要不我来替他选择下?” 门外一道男声传来,和他声音同时响起的,是破门而入的声音和几声枪响。 霍尔姆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娴熟地钻到了桌子的下面,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屋子里的蜡烛熄灭了。 书架后面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扇打开的门。 冲进来的人是陈剑秋。 他方才赶到杂货铺的时候,这里一片漆黑,只有后面的一个小屋子的窗户透着亮光。 陈剑秋摸到了窗子的下面,他从窗户向里面张望。 从窗户里,他只能看见捂着自己眼睛的霍尔姆斯,他的对面有人在和他说话。 这个人坐的位置非常讲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从窗户的位置一点也看不到他,更别提射击了。 不过他已经大致猜到了这个人是谁了,他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从正门破门而入。 当陈剑秋踢开门的那一瞬间,屋子里的蜡烛熄灭了,他扣动了自己手中两把柯尔特的扳机。 可一种危险降临的感觉突如其来。 那是一种死亡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拉克菲尔德农场,富尔茨在他背后开枪的时候。 他猛地低下了头。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了木制的门边上。 对面的开枪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陈剑秋向前一个翻滚,撞得屋子里的椅子七零八落。 他开启了射手状态,可屋子里黑乎乎地一片,即使是一点微弱的光亮都没有。 他可以将黑暗中微弱的光线放大,但不能凭空造出亮光。 但对面随即犯了一个错误。 他的枪又响了,循着陈剑秋撞翻椅子的轨迹,一路扫来,对面直接拨动了击锤,把左轮打成了全自动。 枪口冒出了火光。 只在一瞬间,陈剑秋锁定了对面的位置,手中的两把柯尔特再次响起。 “哗啦!” “嘭!” 先是屋子里有架子被撞到了,随后墙上出现了一道打开的门,一个黑影从门里面窜了出去。 陈剑秋冲到门边上,背靠着门边观察外面,他没有急着追出去。 对面是一个非常老练的枪手,只是运气差了点。 他数了下刚才对面的枪声,即使是六发的左轮,对面至少也留了一颗子弹,自己贸然追出去,指不定会被对面迎面安排一发。 后门口正对着月亮,他借着照进来的月光看了下屋子里面,书架倒在了地上,架子上的书散了一地,一道血迹从着桌子边到门口。 陈剑秋再次进入了短暂的射手状态,在确认门外没有埋伏后,沿着血迹追了出去。 血迹一直延续到杂货铺后面的院子里,随后戛然而止。 那里杂乱不堪,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 对面受伤了,而且还不忘用什么特殊的方式在逃跑中掩盖了自己的踪迹。 “真是只老狐狸。”陈剑秋把左轮插入了枪套。 此时要是在飞鸟在他身边,他一定带着他想办法追到底。 趁他病,要他命。 可他现在只能返回那间屋子里。 霍尔姆斯已经收起了笔记本和藏宝图,在门外面等他。 “我不玩儿了,给再多的钱也不玩了。”他再也崩不住了,一片崩溃地对陈剑秋说道。 “哦?没问题啊,我从来不勉强别人的。”陈剑秋一边整理自己的马鞍,一边看了霍尔姆斯一眼。 他从袋子里掏出一根金条,丢给了霍尔姆斯,随后从霍尔姆斯的手里拿过了笔记和藏宝图。 “祝你好运。”陈剑秋骑上了马,调转马头,向着街的另一边去了。 五秒钟后,身后传来霍尔姆斯的喊叫声: “陈!救我!陈!” 陈剑秋回过头,看着霍尔姆斯正撒腿跑来。 他身后的不远处,一头公牛正撵着几个白袍子向他们冲来。 感谢龙九饕餮大大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 一更,二更可能要稍微晚点。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永远不要被自己卖出去的武器打死 霍尔姆斯思考了四秒,身后街口出现的公牛和手上的金条让他花了一秒想明白了。 这个游戏既然加了进来,就没那么容易退出,上个想退出的人,叫洛哈特,现在他坟头的草都已经三尺高了。 而且,现在加入这个游戏的人越来越多了。 只有前面那个骑马的男人才能保护他。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陈剑秋直接把他提溜到了马背上: “想明白了?” 霍尔姆斯沉吟了片刻:“我要加工资。” 陈剑秋哈哈一笑,纵马狂奔,把那几个白袍子和公牛甩在了后面。 他准备带着霍尔姆斯尽快和飞鸟他们汇合。 可在汇合之前,他还有一件事件要做。 一分钟后,马匹停在了勃朗宁枪铺的门口。 枪铺的大门紧闭,杰瑞和勃朗宁俩个人通过侧面的窗口探头探脑。勃朗宁一眼看见了停在门口的黑萝卜,像是看到了救星。 “快,去把门打开。”他用肩膀拱了一下杰瑞,让他赶紧去开门。 门打开了。 陈剑秋大步踏进了枪铺,他的背后背着一把杠杆步枪。 “唉,你们可来了,镇子西边兵荒马乱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和杰瑞还正寻思去旅馆找你们呢。”勃朗宁迎了上来,他又看了一眼门外,发现后面没有跟着人,“诶?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 陈剑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匆匆掠过勃朗宁身边,低声对他说道:“跟我到后面来。”,然后脚步不停,直接进了里屋。 勃朗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跟着走了进去。 陈剑秋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里屋桌子边的一把椅子上,他先取下了背上的那把步枪,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把腰间的柯尔特也拔了出来,搁在了步枪的旁边。 他脱下了手上的手套,一边弯腰掸裤腿上的灰尘,一边问道: “伱卖给过镇长多少把枪?” 勃朗宁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这个时候问这个干什么, 他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一时间支支吾吾:“这,我卖倒是卖过,不过……” 陈剑秋直起了身,拿起桌子上那把长枪,直接丢给了勃朗宁:“这把枪是不是从你枪铺卖出去的?” 勃朗宁双手兜住丢过来的长枪,向后跌跌撞撞地倒了几步,他拿起那把枪端详起来。 刚才陈剑秋进门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只觉得这枪眼熟,可拿到手里之后,才发现了问题。 这把枪是他仿温彻斯特1873改造的,两个星期前刚到货,为此他还不得不向温彻斯特公司缴纳了一笔专利费用,枪托上面印着勃朗宁制造的字样,赖也赖不掉。 “你是怎么弄到这把枪的?”他抬起头,看向了陈剑秋,却发现陈剑秋正在盯着他,面沉似水。 “这是不是该问问你自己?” 陈剑秋从子弹带里取出了几颗子弹,一颗一颗地排在了桌子上,然后他打开桌上那把柯尔特的弹巢,开始把桌上的子弹一颗一颗往里面塞。 “勃朗宁,你的父亲有没有教过你,作为武器商人最大的忌讳是什么?” 陈剑秋一边塞子弹,一边问道。 勃朗宁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就是,永远不要被自己卖出去的武器打死。”陈剑秋装好了一把枪,他合上弹巢,双手托举起枪,目光沿着准心瞄准了一下。 勃朗宁顿时觉得自己背上汗流了下来,他不是个笨人,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我确实一直在卖枪给镇长,上次和你一起来的时候那一车勃朗宁单发步枪有一半都是卖给他的,这把杠杆连发枪是上个星期一起送到他手里的。”勃朗宁急切地说道。 “前几天的那些子弹也不光是镀锌那么简单吧?” “嗯,那些子弹是44-40的中心底火弹,改了药量,威力更大,但是走火的话更危险。”勃朗宁顿了一下,“这也是镇长要求的。” “所以?”陈剑秋放下了那把柯尔特,开始装另外一把的子弹。 勃朗宁更紧张了,他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因为装好子弹的左轮放在桌子上,枪口对着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把枪的威力,他甚至为此而竭尽所能。 “陈,你知道我做生意的原则,我不会过问客户的隐私,更从来不会问他们拿枪去做什么,我不关心他们拿枪打死了谁,哪怕是总统跟我也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镇长到底做了什么,我真的,真的,真的一无所知。” 勃朗宁急得脖子都红了,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不似作伪。 陈剑秋放下了枪,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勃朗宁身前,靠着坐在桌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对勃朗宁说道: “约翰,我尊重你的职业道德,也相信你和这件事情无关,我们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还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我不会错怪一个朋友,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而一般情况下,我不太喜欢跟我的敌人们来往,我会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勃朗宁背后衣服湿透了。 “那么,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我们这位亲爱的镇长的情况。”陈剑秋把两把左轮手枪重新插回了枪套之中。 “我只知道他和我的父亲熟识,这也是我父亲将枪店的分店从犹他州开到这里的缘由。”勃朗宁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委托我兄弟回去找下我父亲和他之间的书信。” “如果有的话,麻烦留好,我会派人过来联系你的。”陈剑秋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走出了里屋,重新回到了枪铺的店面前厅。 他从霍尔姆斯手中把那根金条拿了回来,当着目瞪口呆的霍尔姆斯的面递给了勃朗宁。 “你现在是持有公司原始股的骨干,不要在乎那三瓜俩枣的。”陈剑秋笑嘻嘻地对霍尔姆斯说,“你先待在这里。” 他随即转向了勃朗宁: “这是补齐枪支、保养、还有改枪的费用,剩下的算作定金放在你这里,如果后续还有其他往来的话,先从里面扣。” 勃朗宁接过了金条,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陈,方便告诉我下今晚发生了什么么?” “镇长资助了一群暴徒洗劫了蒙特罗斯。”陈剑秋言简意赅,“你们这边最近都不会太平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勃朗宁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有些沮丧。 “晚点我让张大年派几个人过来帮你吧,你只要付他们工资就好了。”陈剑秋上下打量了下这间枪械铺,点了点头,“枪械铺里就这么点人,确实是有些寒碜。” “几个人,够么?”勃朗宁还是有点担心。 “够的。”陈剑秋走出了枪械铺的大门,“因为,那些暴徒,今晚最少死一半。”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章 黑夜中的烟火(镇口激战,为了连贯性,合了一章) 既然现在蒙特罗斯的夜晚很乱,那倒不如就让它更乱一点。 陈剑秋转到了后院,特蕾莎的马车停在那。 从皮特金出来的时候,车上装了不少东西。 值钱的那些被带回了旅馆,生活必需品则被搬到了枪械铺的仓库。 枪,是准备带给张大年的,此时已经都被卸到了仓库里,等待进行检查和包养。 所以现在车上只剩下一堆炸药和用厚纸包得紧紧的铁制弹丸。 这些炸药是克拉克不知从哪找来的非制式炸药,没有雷管,里面加了黑火药作为点火药,用引线点燃。 这种引爆方式就很玄乎了,要么药量不够哑火,要么药量太多极其不可控。 远在大西洋另一侧的诺贝尔先生,二十年前最早想到的就是这种办法,然后亲手把他的弟弟送上了天。 丹尼起初非常不同意装载这些不稳定的玩意儿,但特蕾莎强烈要求带上。 老两口子之间关于这车炸药,进行了从物理到化学再到伦理之间的理论交流,结论就是丹尼的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子。 “杰瑞!马呢?”陈剑秋冲着店铺里面喊道。 杰瑞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从马厩里牵出了两匹驮马,把马车给它们俩套上。 “你来驾车!”陈剑秋骑上了马,对杰瑞说道。 “老大,求你放过我吧,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杰瑞扭头就跑,声音里带着哭腔。 但没走几步,就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了起来。 陈剑秋把他提溜了起来,扔到了马车的驾驶座上。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伱让我想起了我的另一挚爱好友,几十分钟前我刚救了他。”他一脸认真地对杰瑞说道。 杰瑞哭丧着脸,驾着马车,跟着陈剑秋向着镇口的方向驶去。 此时镇口的战斗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托马斯作为一名曾在邦联军供职过的上尉,体现出了自己在军队的饭没白吃。 在经历了牛群出现初期的一阵慌乱后,他迅速收拢了自己的核心武装力量,依托着镇口最近的几个民居展开了阵型。 牛群已经散开了,有些已经冲进了镇子里的街道,而剩下那些还在镇口横冲直撞的,都已经处在了3K党们的枪口之下。 托马斯凑了几把大口径的猎枪,交到了藏在民房里离街口最近的那几个党徒手里。 这玩意儿才是对付公牛的无上利器。 之前有一头发疯的公牛从远处冲向了托马斯,这位上尉将步枪中的13发子弹全部打入了公牛的体内,才让它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将将倒地。 猎枪响了,一匹公牛被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子弹击中,临死前一头撞进了街角的一摞铁皮桶之中。 铁皮桶向镇口的四面八方滚去,有两桶里面装着煤油,从里面流出的液体遇到散落在地上燃烧的木柴,蹭得一下点燃了。 镇口一时间火光冲天,黑夜被照得像是白昼。 枪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剩下的公牛纷纷倒下了。但和他们一起不断倒下的,还有托马斯身边那些开枪的3K党。 飞鸟他们仍躲在畜棚附近,在黑暗中对托马斯的人进行着狙击。 一个3K党徒站在二楼对着下方一头奄奄一息的公牛补了一枪。可伴随着一声枪响,他的身体僵住了,直直翻过了木制的栏杆,从二楼摔了下来。 “嘿,飞鸟,你又打中了一个。”躲在栅栏后面的肖恩兴奋地对马槽后面的印第安人说道。 经过特蕾莎的检查,他身上没啥大碍,于是套着一个布袋子跑到前面来看热闹了。 可他的话音未落,一阵密集的子弹向着他们的方向射来,把马槽打得粉碎。 飞鸟躲闪不及,一块飞起的碎片扎进了他胳膊。 印第安人手上的枪掉了下来,身后的丹尼赶紧扔掉了手里的枪,把他拖到了后面,交给了特蕾莎。 在解决了那些烦人的公牛后,托马斯终于腾出手来处理马厩这边的袭击者了。 这帮混蛋已经让他失去了几乎所有临时拉起来的党徒,他的嫡系部队中,也有十来号人死亡或者伤于他们的枪下。 此时的镇口的场景犹如地狱,空地上躺着几十号人,有的抱着自己的伤口在呻吟,有的已经一动也不动了,他们有的死于牛群的冲击,不过更多的,是挨了托马斯手下的枪,或者被人群活活踩死。 散落到各处的火星都已经发展壮大,燃烧着它们所能接触到的各种易燃物。 有两栋最靠前的木屋子也已经着了火,屋子可怜的主人早已跑了出来,在不远处对着漫天的火焰跪地哀嚎。 “闭嘴!”心情不好的托马斯被哀嚎声吵得不厌其烦,他直接反身“赏了”那人一枪,那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几分钟前,他失去了家;几分钟后,他的生命也随之而去了。 托马斯可没有心情管这些,这场面他见得多了。 二十年前,在葛底斯堡,他带着自己的部队跟着皮克特将军冲锋,挨了一小时的步枪齐射和大炮轰击之后,身边的人十停去了三停,遍地都是残肢和尸体。 几年前,在南卡罗莱纳,他带着手下的党徒,烧掉了一片黑人聚居地,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放出来,他依然站在小土丘上,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他甚至开玩笑和自己的手下说,他闻到肉香了。 这才哪跟哪? “他们全在畜棚那边,打死他们!”托马斯吼道。 剩下的这几十号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有些是跟随着他从南卡罗莱纳逃出来的。 方才被公牛撞击得散落在街道上的铁桶,被撞倒在地的木柱子,甚至是公牛的尸体,都成了3K党们的掩体,他们借此筑成了街垒,向畜棚的方向射击。 飞鸟他们这才发现,因为风的关系,火焰已经向着畜棚的方向延伸而来。 他们这边已经被照亮了,黑暗不再是他们的优势,并且,如果火焰再这么燃烧下去,这边也迟早成为一片火海。 亚当替自己的步枪再次填上了子弹,他看了眼身后已经失去战斗力的飞鸟和肖恩。 “我们要不要往先往教堂方向撤?”丹尼弯着腰冲到了亚当的旁边,他拿着枪靠在拐角处,想找机会反击。 可对面密集的子弹将他压制的身子都转不过来。 “恐怕对面没放我们过去的意思。”亚当跑到了畜棚的另一边,转身打了一个四连发,击中了对面的三个人,但随即被对面的一波齐射所回击,差点被击中。 “他们的注意力现在全在我们这,我们不管从哪个方向跑,都可能要挨枪。”亚当说道,“更何况,等下那小子回来的时候,会找不到我们的。” “可话说,这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握着枪,侧着身,卡着对方的射角,瞄了一眼镇口的方向。 突然,透过火光,他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3K党们的背后。 。 一个3K党正躲在一个木箱子后面探头探脑。 他的枪口锁定着畜棚两边的方向,对面的人刚刚被他们打退到了畜棚的后面,接下来的事情,估计就是沿着镇口展开,绕到侧面包抄了。 “诶,你说,头会怎么处理对面那帮人?”他拍了拍身边聚精会神的同伴。 “我哪知道?”同伴很不耐烦,周围的人死了一片,他才懒得理身边那个话痨。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话痨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镇口枪声一片,可他在枪声中好像听见了马蹄的声音。 “你能不能给我闭嘴!”同伴又打了一枪,拉了下枪的推杆。 话痨刚想开骂。 忽然,一个圆柱体落到了他和同伴之间,那根圆柱体的端头还有一根燃着的引线。 “我艹,炸……” “BOOM~~” 话痨没说完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他和他的的同伴便被炸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上,血肉模糊。 和他们有同样遭遇的,是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屋子,有四个3K党躲在靠窗的房间里。 他们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从身后另一面窗户丢进来的炸弹,便被炸了个闷罐头。 浓烟顺着窗户冒了出来,四个人中两个被炸翻在地,一个被震碎的玻璃片扎进了脑袋,另一个浑身是血,半挂在了窗台上。 方才注意力还都在畜棚方向的3K党们被身后的爆炸声惊到了。 他们纷纷转过身,寻找爆炸的来源。 在他们身后的方向,一个带着牛仔帽的人骑在黑马上,从暗影中出现。 马上的人一手拿着一根炸药,炸药的引线冒着火星,滋滋作响。 “给你们的礼物,3K党的朋友们。”陈剑秋把手中的炸药甩了出去。 这回的两根炸药是冲着两侧房子的二楼去的。 伴随着两声爆炸,二楼狙击位的两拨人连楼板带人一起被炸了下来,被炸下来的人“拥抱”了大地,有几个人腿当场摔断。 “快杀了他,他又要丢炸药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托马斯,他一边吼,一边对着马上的陈剑秋举枪就要射。 可陈剑秋也看见他了,黑萝卜的侧边立着一根火把,他从马鞍边上取下炸药,引线凑到火上。 引线被点燃了。 “头领优先!”陈剑秋这次手上使了点力,炸药飞得奇快,一眨眼间落到了托马斯的脚下。 托马斯正躲在一辆马车后面瞄准,看到炸药飞来,想都没想直接撒腿就跑。 这个快六十岁的人身手矫健,直接闪到了一个桶的后面。 不知道是托马斯跑得太快,还是陈剑秋扔得太早,那根炸弹落到目标位置后过了几秒钟才爆炸。 不过这也让周围的人失去了射击的位置。 “快点!跑起来,调整阻击位置,拦住他,他要和畜棚里的人汇合!”托马斯下达了命令。 3K党们一边躲避着对面扔过来的炸弹,一边向陈剑秋开枪。 可那匹黑马太快了,他们很难去判断它下一秒的位置,而当他们想通过数量代替质量,多射几枪看能不能蒙中的时候。 他们背后的枪声又响了。 畜棚那边也听见了这边的爆炸声,亚当和丹尼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们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3K党们腹背受敌。 “先解决那匹马!”托马斯准备故技重施,先解决眼前的。 手下的人架好了位置,准备一轮齐射解决这匹黑马,之前拿猎枪的人也凑了上来。 你跑得再快,总挡不住我人多、枪多、子弹多吧? 可陈剑秋并没有冲到他们跟前,他在离镇口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拐进了另一条街道里。 3K党们一时间失去了目标,他们傻了眼。 陈剑秋再次遁入暗影,他驾着黑萝卜拐过几间房子,绕回了离镇口不远处的一个街道拐角。 装着炸药的马车停在那里。 “杰瑞,我的炸药绑好了没?”陈剑秋勒住黑萝卜,停在了马车边上。 杰瑞从马车上站起身来,愁眉苦脸地看着他: “老板,天这么黑,你也不让用灯,我到现在只绑了三捆。” 陈剑秋从他手上拿过那三捆炸药,每一捆炸药都和一条纸包着的铁弹丸捆在一起。 “你要是想被炸上天的话,我也不介意。”陈剑秋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他夹着三捆绑好的炸药,沿着原路返回。 托马斯学乖了,他留了几个人继续压制来自畜棚方向的攻击,其他的人全力警戒着身后的方向。 只要那匹黑马敢再次出现,那自己这几十条枪就立刻把他打成筛子。 陈剑秋远远看见了路口的火光,他一夹马腹,黑萝卜开始向前冲刺。 横向的路口陡然间出现了陈剑秋和黑萝卜的身影。 他一个侧身,将胳膊下的炸药高高抛向了镇口的方向。 三包捆着的炸药,划过三道弧线,出现在了3K党们的头顶,他们一时间不知道去瞄陈剑秋,还是去躲避这天降的死神。 可陈剑秋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机会,当炸药被抛出去的同时,他抽出了那把温彻斯特连发枪。 陈剑秋进入了射手状态,那三捆炸药的黑火药引火部分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犹如夜空中的三颗红巨星。 “砰,砰,砰” 三声枪响,炸药在3K党们的头顶爆炸了,绽放出绚烂的花火,比花火还要灿烂的,是那些射向了四面八方的铁弹丸。 死神之雨,降临了。 这片四散的铁弹丸,对下方3K党们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他们中有的人只看了天空一眼,下一秒便永远失去了意识;有的瞬间耳鸣,然后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被击穿了;离远一点的,耳边传来铁珠划过空气的尖锐刺耳声,他们被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托马斯的胳膊被一颗铁珠击中,血肉模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座西部的小镇里,有人又让他重温起葛底斯堡被霰弹炮击的恐惧。 他的耳朵现在除了尖锐的蜂鸣以外什么也听不见,当他回过头看自己的那些部下时,发现他们有几个已经成了血人。 托马斯的脑袋现在是嗡嗡地,他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撤,赶紧跟我撤!”他捂着自己那条受伤的胳膊,冲着自己的手下喊道。 陈剑秋只在路口出现了一瞬间,随后便再次隐去,他没有去理会身后的爆炸,而是向马车的方向疾驰而去。 “老板,还要炸药么?”杰瑞看着飞奔而来的黑萝卜,远远地问道。 “不用了,死得差不多了。”陈剑秋马不停蹄。 “真的啊?”听到对面人死完了,杰瑞立马精神了起来,刚才的爆炸声他也都听见了,“那我们现在可以回了吧?” “不,再走一趟!”陈剑秋跳到了马车上,他让杰瑞下了车,“回头去枪铺等我们。” 随后,他扬起缰绳,驾着马车再次向镇口冲去,黑萝卜紧跟在后。 不久后,耀眼的火光出现在镇口的方向,犹如璀璨的的烟火,照亮了半边天。巨大的爆炸声再次传来。 随后,万籁俱寂。 感谢书友20210626221108169,骑士归来、隔壁阿祖、颓废文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及订阅,非常感谢。 今天镇口激战合了一章。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托马斯的末路 陈剑秋骑在黑萝卜上,远远地看着被炸成了废墟的镇口。 那里现在一片安静,没有呻吟,没有呼喊,只有木头燃烧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他之前对勃朗宁说死一半的话是把那些还在被牛追着的,还有提前跑路的“临时”3K党也算了进去。 他倒不是对那些为虎作伥的小镇居民心怀怜悯,而是暂时打算让勃朗宁的枪店继续设在这里。 这些混蛋死完了,枪卖给谁呢?张大年派来的人,又去保护谁呢? 至于托马斯和他的嫡系们,该死绝还是要死绝。 出来混,要说话算话。 只是可惜了那辆马车和那两匹马。 “陈,不去打扫下战场么?没见到托马斯和镇长那两个人的尸体,我不太敢相信他们死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在葛底斯堡活下来的蟑螂,一个是条老狐狸。” 丹尼在身后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马鞍,一边问道。 陈剑秋刚才告诉了他们具体的情况,提到托马斯的时候,丹尼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认识托马斯,他们曾一起在邦联军供职。 这人在邦联军的时候就臭名昭著,而且极其嚣张。两人唯一一次交集,是在南北战争的一次战役中,托马斯因为认为丹尼的炮兵火力掩护不力而带着一帮手下兴师问罪。 然后他被丹尼敲掉了下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炮兵营地,但这个人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带着士兵上阵冲锋了。 他不太相信这个托马斯能就这么死了。 “勒布朗·乔丹你听说过没?”陈剑秋突然问道,这是镇长的名字,勃朗宁告诉他的。 丹尼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始终没想起来。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没有指望从丹尼这里找到答案,这个名字明显是个假名字。 “托马斯会有人收拾他的。”陈剑秋提起了缰绳,“至于镇长,他会来找我们的。” …… 托马斯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的一只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此刻还在汩汩地向外流着血。 十几分钟前,当他看见两匹马疯狂地拖着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从阴影中再次冲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了末日的降临。 自己的手下们死的死,伤的伤,剩下恢复意识的人正准备和自己一样逃跑。 根本没有人能阻止这辆满载着炸药的马车。 多年战场上生存的经验让他第一时间扑倒在一个还在呻吟的伤员后面。 他用那人的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躯干。 爆炸的冲击波和车上剩余的铁弹丸劈天盖地而来。 托马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他的小腿上也传来一阵剧痛。 脑子里再次一阵晕眩。 等到他恢复意识的时候,现场浓烟弥漫,一片寂静。 托马斯没有敢直接说话,躺在那里装死,他怕那个骑着黑马的魔鬼循着声音从浓烟后给他一枪。 可什么也没有发生。 托马斯的手在地上摸索,他找到了一根被炸断在地上的断木。 他发现自己受伤的小腿还能动,于是顾不得断木上的倒刺,扶着那根木头,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站了起来。 极强的求生欲让他迸发出惊人的力量,他单手拄着那个断木,拖着半残了的身体,向还没被烧着的屋子挪去。 他靠着墙艰难地向前挪了几十米,那半边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支撑腿一软,摔倒在墙角。 “MD,约瑟夫,你这个混蛋,你耍了我,我要弄死伱,MD。”托马斯靠着墙喘着粗气,嘴里咒骂着。 这个该死的弗吉尼亚人,不知怎么混成了镇长,骗自己说来到这里,可以找到想要的一切。 是的,枪,他给了;人,他也给了。 可他没告诉自己这里还有几个丧心病狂的有色裔。 他根本没想到这几个人的战斗力强悍至此。 该死的林肯,该死的安德鲁·约翰逊,该死的政客们,那些把这些有色裔放进来的家伙都该死。 正当托马斯还在靠着墙边满嘴诅咒的时候,一匹白马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从马上跳下来一个穿着暗红色裙子的女人。 托马斯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的心中燃起了一线生机。 “嘿,姑娘!救救我姑娘!”托马斯用尽自己的力气冲着女人喊道,“我是这个镇子的居民,乔丹镇长可以为我证明。” 可等到女人走近的时候,托马斯的瞳孔放大了。 他这才看清楚,之所以女人身上裙子是暗红色的,是因为上面沾得都是斑斑的血迹。 下一秒,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把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他软软地摊到在了地上。 在确认眼前的目标死去后,女人从里面的衣服掏出悬赏令,和他的脸比对了一下。 她从马上取下了一块布,将托马斯的尸体裹了起来,用绳子捆紧,放在了马背上。 女人翻身上马,向着镇外畜棚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 但最终,她还是调转马头,离开了镇子。 …… 第二天,镇子的居民们惴惴不安地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昨晚他们经历了惊魂一夜。 他们躲在自己的房子里,听着外面的枪声和爆炸声,祈祷着黎明的早日来临。 可门外的场景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街上躺着一些披着白袍子的尸体,甚至还有几头公牛在茫然地转悠。 好些人的院子里多了几个倒在地上呻吟的人,这些人他们还认识,有的就是他们的邻居。 当一脸迷茫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来到镇口时,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像是进行了一场战争,沿街的房屋被炸碎,烧毁;地上遍布着尸体、残肢,那些尚且能分辨长相的尸体,他们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地面已经变成了漆黑的一片;有几丛余火还在燃烧,镇口被灼烧了一晚的空气余温尚在。 居民们紧接着迎来了另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消息。 镇长不见了。 本该在这样一夜后及时出现,稳定大局的镇长,不但没有出现在镇民们面前,反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镇子的法官。 一时间居民们慌乱起来,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候,镇子上目前持有枪支最多的勃朗宁先生站了出来,他安抚了大家的情绪,和居民们一起收拾了街道上的残局。 镇民们一致拥戴勃朗宁先生作为他们新的镇长,虽然他来这边的时间并不久,但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可靠、也非常有能力的人。 但勃朗宁先生婉言谢绝了大家的好意,用他的话来说,他只是一个商人,商人就应该做商人的事情。 但在他的力推之下,“德高望重”的前治安官西格蒙德·科恩先生成为了新的镇长。 根据勃朗宁的描述,科恩先生昨晚临危不惧,带领着雇佣的枪手坚决地与来袭的3K党进行了战斗,挫败了他们将这个镇子夷为平地的企图,阻止了他们对当地犹太人和其他镇民的侵害。 只有春风得意的西格蒙德自己知道,他的这个镇长,是拿自己所有的财产和那个带着牛仔帽的中国人换来的。 管他呢,那些钱本来就被3K党抢走了,自己这颗脑袋不是还在脖子上么。 一切都会好的。 感谢暑假中的果赖、龙九饕餮、书友20190126080006803、王义豪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晚上去趟超市,二更稍晚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著名作家——马克·吐温 “老大,我们为什么坐火车啊?”换上了新衣服的肖恩问一旁的看着窗外的陈剑秋。 “因为快。”陈剑秋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除了他身边一个沉甸甸的牛皮包,他们的马、行李,甚至那只呆鸟,也都和他们一起上了火车,在后面的货运车厢里。 牛皮包鼓鼓的,里面装满了绿油油的美钞。这是犹太佬西格蒙德半生积蓄的一部分,陈剑秋在托马斯的老巢找到了它。 那里不光有他们抢来的美钞,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比如枪、马、子弹,还有3K党的那些白衣服。 陈剑秋拉着一车东西满载而归。 他让勃朗宁把所有的马和一部分枪,加上之前那批一起,运给张大年;然后把剩下的卸在了枪铺的仓库里。 随后,他从车上提着一个大布袋子和勃朗宁又钻进了里屋。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正式成为了勃朗宁枪械铺(蒙特罗斯分铺)及勃朗宁枪械制造厂的大股东。 陈剑秋看了一眼手上盖着戳的股权确认书,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把这张纸塞进了身旁的牛皮包里。 这辆火车是开往新墨西哥州的,一路向南。这条铁路沿着南北向的落基山脉修建,天知道耗尽了多少华工的生命与鲜血。 火车外的景色,也从昆布雷拉斯山口的苍翠巍峨和白雪皑皑,变成了满地都是的仙人掌和到处都裸露着黄土的百里荒原。 这种老式的蒸汽火车的车头一路向后喷射着浓浓的白色烟雾,伴随着时不时响起的刺耳汽笛声飘到陈剑秋的窗子前。 铁路本身铺得并不平,下面用得都是货真价实的枕木,这让火车有点颠簸和吵闹,它经过每一段铁轨所发出的噪音和汽笛声交相呼应,吵得陈剑秋脑壳疼。 他拉上了车窗,目光回到了车厢中。 这是一节普通的车厢,乘客从科罗拉多的各个城市上车,有些是从更远的地方,比如怀俄明的夏延(Cheyenne)转车而来。 陈剑秋和他的团队们保持了低调,他们分散着坐开了。 丹尼夫妇坐在车厢的最前面,特蕾莎可能是舟车劳顿,有点累,靠在自己丈夫宽阔的肩上睡着了; 飞鸟和霍尔姆斯坐在他们前方两排的地方,飞鸟的伤在特蕾莎的照顾下,已经大为好转,行动完全没有问题,而霍尔姆斯,说什么也不要和肖恩坐在一起。 于是黑人便坐在了陈剑秋的旁边。 至于亚当,则坐在了车厢的最后面,陈剑秋连看都不用去看,他此时此刻肯定是把帽子扣在自己的脸上,半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其他的人离开蒙特罗斯的时候包里或多或少会装一点吃的或者生活的必需品,他却在里面塞满了酒瓶。 另外,不出意外的话,哈尼夫和唐尼应该也在这趟车上,只不过在其他车厢。 蒙特罗斯事件之后,哈尼夫派唐尼捎来了一条消息,说他们在距离蒙特罗斯十来公里的地方,遇到了平克顿的人,自己正在盯着他们。 至于那个红衣服的女人,现在应该去南卡罗莱纳去领赏金了吧。 “嘿,老大,对面那个人是不是崇拜我们?”肖恩凑到陈剑秋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嗯?”陈剑秋向对面看了过去。 一个中年人手里捧着一本本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钢笔,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一边时不时抬起头观察着他们。 “你看哦,他一边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一边又在偷偷地观察我们。”肖恩得意地说道。 “肖恩,你记住哦,下次遇到这么做的人,最好逃跑,他们应该是平克顿的侦探。”陈剑秋拍了拍黑人的肩旁,然后不再搭理他。 他也开始观察对面这个中年人。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里面套着一件平整的西装背心,和那个年代大多数的体面人一样,他的领口佩戴着一个领结,不过领结有点褶皱,也有点歪。 他的脸上已经有些皱纹,头发有点天然的卷。 不过,最让人映像深刻的,是还是他鼻子下那从浓密的胡须,厚厚一条,几乎将他整个上唇都覆盖了。 看着陈剑秋也看着他,中年人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他收起了笔记本,走了过来,在和陈剑秋隔着一个过道的座位上坐下了。 “嘿,你好,我的名字叫萨缪尔·兰亨·克莱门,是一个作家,很抱歉刚才很没有礼貌地打量伱们。”中年人向陈剑秋打了一个招呼。 陈剑秋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中年人以为眼前的这两个不同肤色的人听不懂英语,于是尴尬地笑了笑。 可肖恩却开口说话了:“哇哦,您真的是作家么?我最崇拜的就是作家了,您很出名?” 中年更尴尬了。 “额,其实,还行吧,我的笔名您一定听说过,叫马克·吐温。” 肖恩继续眨巴眨巴着他的眼睛,不过陈剑秋已经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美国十九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美国批判现实主义的奠基人,曾经在密西西比和当过领航员,他的笔名就源自于早年的水手术语——水深三英尺。 陈剑秋把肖恩这个文盲的脑袋往一边拨开,微笑着对作家说道:“久仰大名,您的《苦行记》我看过,很不错。” 见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中国人突然提到他的作品,马克·吐温显得有点兴奋,四十多岁的他其实已经非常出名,但他仍没想到一个中国人会看过他那本十年前的作品。 “哈,那本书是我二十多年前的经历,那时我和你们一样年轻,在西部闯荡过。”作家很开心,“我的表哥在内华达任职,我一路长途跋涉地去找他,也是那趟旅途中,我认识了好些个和你一样的华人,他们勤劳、质朴,但是……” “但是什么?”陈剑秋平静地问道。 “但是随遇而安且麻木不仁。”马克·吐温耸了耸肩膀,“原谅我的直白,朋友。” 陈剑秋并没有生气,他知道,眼前的这位作家,说的可能都是实话。 他们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您来这里是做什么?” “啊?我吗?我只是想出来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灵感,我从到新墨西哥州逛一圈,然后回加州。” 作家对自己的行程和目的并没有讳言,他手摸向了自己的怀里:“抽雪茄么?先生?” 可突然前方突然传来的一声爆炸声吓了他一跳,他手中的雪茄掉在了地上。 火车缓缓地停下了。 几道枪声响起,随后有几个沙哑的声音从车外面传了进来。 “都TMD统统给我下来,打劫!” 感谢就不说憋死你、蒙大、一尺观主的月票, 感谢子邪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哟,打劫啊? 哟,打劫啊。 陈剑秋把头探出了车窗,想看看着这荒山野岭的到底是谁在从事抢火车这份有前途的职业, 火车恰好停在一个弯道上,两三个脸上遮着三角巾的人骑着马,吹着口哨,围住了火车头的驾驶室。 又是两声枪响,白烟冒起,几个人冲进了驾驶室。 一具尸体被从驾驶室里推了出来,摔在地上。 随后,十来匹马从火车的正前方冲了过来,马上的每个人手上,都有枪。 他们和驾驶室里走下来的人一起,正从车头开始,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往下面赶人。 第一个车厢的乘客高举着双手,从前门一个接着一个被逼了下来。有一个走得稍微慢了点,屁股上便挨了把门的劫匪一脚,扑倒在地上。 但随即他便被旁边的另一个人揪着衣服从地上拖了起来,扔到了火车边上。他的嘴摔破了,一脸的土。 “利索点,站到火车边上,脸朝里面,排成一排!”一个看起来是头领的人站在他们身后,他带着一个卷边的黄色牛仔帽,业务非常熟练。 这帮劫匪有十来号人,分工明确。 在第一个车厢里的人全部被赶下来之后,把门的那位冲了进去,开始在车厢里翻乘客们随身携带的行李。 乘客们面朝着车皮站成一排,双手高举,贴在车皮上,他们不敢乱动,因为背后有十来把枪指着他们。 黄色牛仔帽见车厢上的人排得整整齐齐,便把长枪扔给了自己的一个马仔,带着另一个手下,开始逐一搜起那些瑟瑟发抖的乘客们的口袋。 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矮子,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双手把袋子的口袋撑开,兜着从乘客身上搜出来的东西。 “别TM抖了!”黄色牛仔帽正摸着一个眼镜的裤兜,谁知那眼镜吓得浑身跟筛糠一样,搜身的人怎么也摸不到他的裤兜口在哪里。 另一个劫匪很不客气地给他背后来了一拳。 有液体顺着眼镜的裤脚流到了地上,铁轨边的泥土湿了一片,而眼镜也很不争气地瘫软在地上。 黄色牛仔帽顿时发觉自己手上也湿漉漉的。 “晦气啊!”牛仔帽转过身,弯下腰,把双手往矮子的衣服上蹭了蹭,接着准备去搜下一个。 他却突然听见了一声笑声。 这声笑声从后面的车厢传来,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牛仔正趴在车窗上冲这边嬉皮笑脸地看着热闹。 黄色牛仔帽顿时脸上发烫,怒火中烧。 怎么可以有人这么不尊重自己的职业?不尊重自己的努力? 他从小在美墨边境长大,自幼家中贫困,遭人欺辱,靠替人放牛和小偷小摸为生;如果就这样下去,那他的一生多半和自己那个死于肠梗阻的爹一样。 直到那个叫埃尔南德斯的墨西哥人给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把破枪,于是他立志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他和治安官斗,和印第安人相爱相杀,他独自带出了自己的队伍,如今终于在业内闯出一番名堂,他抢商铺、抢马车;他抢劫的技术在业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戴明镇(Deming)到现在还张贴着他249美金的悬赏告示,迄今无人敢揭下。 正因为如此,他决定找一辆火车下手,闯出名堂,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可如今,这个牛仔,居然因为一泡尿而嘲笑自己,嘲笑自己这个新墨西哥州的“抢劫之神”。 他抬手对着那个窗户就是一枪。 “铛”的一声,子弹打到了车顶上,那个戴着帽子的头还在那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们三个跟我来,其他人,继续从一车厢往后搜。”黄色牛仔帽咬牙切齿,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怒气冲冲地向着陈剑秋所在的车厢而来。 此时陈剑秋的车厢里,大部分人都抱着头弯下了身子,更有人听见枪声直接趴在了地板上,熟练得让人心疼。 肖恩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雪茄,腆着脸问道:“大作家,这根雪茄你还抽么?” 马克吐温虽没有其他人那么不堪,还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僵住了。 他很紧张。 “您拿去吧,先生。”作家心不在焉地说道。 肖恩刚准备去兜里面掏火柴,手上的雪茄却被还在看向窗外的陈剑秋劈手夺下。 黑人瘪在了一边,敢怒不敢言。 陈剑秋没有看作家,而是直接把雪茄隔着过道和一脸不舍的黑人扔回给了他。 突然,一声枪响,子弹飞过窗外。 车厢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尖叫。 作家的身体也下意识地闪躲了下,他看向了中国人。 陈剑秋的身子和脑袋纹丝不动,他的手拖着下巴,只能看见他帽子下的侧脸。 这人是被吓傻了么? 陈剑秋起初只是想看个热闹,他看见黄牛仔帽恼羞成怒掏出了枪,正考虑要不要挪下。 可他目测了一下,那瞄准的方向歪得离谱,于是连挪的意思都没了。 他继续跟作家聊天:“对了,马克吐温先生,我们刚才说到哪来着?” “我,我说来新墨西哥取点素材,还有…….”作家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车厢口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随后,声比人先到,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车厢入口传来: “里面的人,都给我滚下来。” 那些蹲着的、趴着的人,都站了起来,他们两个手高高举过头顶,排着队向着车厢入口的方向走去。 马克吐温也准备跟着下车。 可陈剑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冲着他往下压了压手。 作家犹豫了一下,最终屁股还是没有从列车的椅子上挪开。 等到最后一个人走了下去之后,下面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还有没有其他人!那个中国牛仔呢?快滚下来!” 车厢里面没有再下来一个人。 “砰!” 黄色牛仔帽冲着外面空放了一枪:“再不下来的人,格杀勿论!” 这一枪又吓得一个人尿了裤子,这回那人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黄色牛仔帽亲自带着两个手下冲上了上来,他一个帅气的转身出现在了车厢的门口,手中的左轮指向车厢里。 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车厢里除了那个可恶的中国牛仔以外,还有七八个乘客。 最令他感到无法忍受的是,这七八个人,除了那个嘴唇上留着厚厚一撇胡子的卷毛绅士,竟然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枪手传? “滚下来!” 黄色牛仔帽愤怒地吼道,他的枪口在发抖。 特蕾莎被吼声惊醒了,她睁开了眼睛,问旁边还在看报纸的丈夫:“亲爱的,怎么了?” 丹尼的视线都没有离开报纸:“抢劫,你继续睡吧。” 特蕾莎打量了一下门口的牛仔帽,翻了一个白眼,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衣服,继续闭上了眼睛。 霍尔姆斯手里拿着那本笔记,对着那张人皮地图,在和旁边的飞鸟在探讨着什么。 不就是抢劫么,这段时间,他过着的都是子弹在头上飞的日子,光绑架都被绑了好几回了,抢劫?那就抢呗,反正自己现在是团队的精神原始股东,身无分文。 飞鸟和肖恩则是一脸淡定,他们老大都没说什么呢。如果真的要做什么,陈剑秋会先动的,如果没有的话,那肯定是他已经成竹在胸了。 车厢的后面传来阵阵鼾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亚当身边的人举着双手下车了,他占据了整个椅子,睡得正香,枪声,吼声,跟他毛关系都没有。 而陈剑秋,正靠在窗户上,隔着肖恩在和马克吐温聊天。 “我以前也写过,不过当然跟您没法比,西部的题材我认为还是有点意思的,比如牛仔啊、枪手啊、抢火车什么的。” 作家听得一头包。 抢火车?那我现在不是在就地取材么? “你看哦,我就拿抢火车来说,这些人显然没有提前做过研究和调查,上来就抢普通车厢,而不管后面的豪华车厢。”陈剑秋对着作家侃侃而谈,“你算上炸药和子弹的费用,枪支的损耗、马匹的饲料等等,本都不一定回得来。” 黄色牛仔帽蜡黄色的脸上血气上涌,泛起了红,他手中的枪指着陈剑秋不动,回头低声对身后的一个手下说道:“带其他人赶紧去后面的车厢看看。” 那人赶紧下了车,去招呼还在一车厢抢“穷鬼”的兄弟们。 随后,他的目光停在了陈剑秋身边那个鼓鼓的包上。 “牛仔,快把那个包交过来。”他试图抢回交流的主动权。 可陈剑秋似乎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继续对着作家说道: “这帮人围住车头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辆车并没有乘警,这就意味着,这辆车上的乘客,很多是有武器的,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进行缴械。不过他们运气好,第一节车厢那里并没有遇到反抗。” 黄色牛仔帽的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陈剑秋的话并没有停:“另外,做事情太过拖泥带水,抢劫的时候还能让被抢的人在枪口之下说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这实在是不够专业。” 牛仔帽再也忍不住了,他扣动了自己手中左轮的扳机。 可车厢中有一声枪响在他击发之前传来。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陈剑秋右手多了一把柯尔特,枪口还在冒着烟。 黄色牛仔帽捂着自己原先持枪的那只手哀嚎着,他的两根手指头被打掉了,伤口血肉模糊,左轮枪掉在了地板上。 陈剑秋手中的柯尔特转了两圈,重新回到了腰间的枪套中。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左轮枪,摇了摇头:“最后一点,勒马特左轮,比其他左轮多一根枪管,比其他左轮重,而且重心靠前,精度不好控制,要练。” 马克吐温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根本没有看清楚陈剑秋是怎么拔出他的枪的,又是怎么在瞬间击中了黄色牛仔帽持枪的手的。 更令人诧异的是,车厢里其他几个人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丹尼依旧看着他的那张报纸,飞鸟和肖恩一人手中拿了一把枪,饶有兴趣地看着少了两根手指的牛仔帽。 车厢后面的鼾声,则更大了。 黄色牛仔帽身后的马仔们见自己的老大受伤了,一个扶住他往后拉,一个“嗷”得一声冲到前面来举枪就要射。 “砰!” 马仔胸口多了一个大洞,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在黄色牛仔帽和另一个人的注视下重重摔在车厢连接处,随后一动也不动了。 死透了。 刚才还在睡觉的特蕾莎坐了起来,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掉落在地上。 她手里拿着陈剑秋的那把泵动式霰弹枪,眼睛通红,怒气冲天。 “滚啊!让不让人睡觉啊!” 又是两发,像是发泄一般,打在那个马仔的尸体上,那具尸体很快变成了一坨烂肉。 这把霰弹枪原先是陈剑秋嫌硌脚,放在丹尼他们的座位下面的,谁知道老妇人被吵醒之后起床气这么大,直接抄起了枪就是一喷子。 “对,亲爱的,这人确实该死”丹尼放下手中的报纸,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从他老婆手上将那把霰弹枪拿了过来, 可特蕾莎似乎还没有解气,拔出了丹尼腰间的左轮对着车厢门口又是一枪。 黄色牛仔帽和马仔连滚带爬地向后跑去。 可他还没走几步,小腿上便又挨了一枪。 开枪的是后面车厢的一个胡子上翘的人,他和一个年轻的随从一溜小跑过来。 是哈尼夫和唐尼。 唐尼的手上拿着绳子,把黄色牛仔帽和他的那个马仔捆了起来。 而此时黄色牛仔帽的属下们,已经在一个马仔的带领下跑去了最后面的豪华车厢,没有一个人能救他。 唐尼提溜着那个牛仔想要从前门进车厢,结果却看见陈剑秋从车窗那向他招手,于是他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把两人扔在车窗下面。 “老大,怎么处理这俩人?伱一句话的事儿。”哈尼夫搓了搓自己的手。 “趁着这俩还活着,你直接把他们弄到附近的镇子上卖了吧,我估计那里应该有他们的悬赏令,不过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这火车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你们直接去吧,我不要你的赏金,交十个点的什一税就行了。” 哈尼夫听完非常开心地扛着两个人走了,这俩人可能是他时隔几个月后第一次能领赏金的猎物。 陈剑秋又看回了车厢。 “亲,亲爱的,咱们消消气哈。”丹尼一边拿回特蕾莎手中的枪,一边安抚这个还在气头上的女人。 而除了还在酣睡的亚当,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闭嘴,他们开始有点同情那个南方的彪形大汉。 唉,可怜的丹尼,之前几十年每天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陈剑秋叹了口气,向还在震惊之中的马克吐温摊了摊手,他轻声说道:“作家先生,好不意思,刚才让有人打扰了我们的聊天,我们继续聊抢火车的事儿?” 马克吐温摇了摇头,他现在对眼前的中国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要不,我给你写一本传记吧?” 感谢伤逝的秋天、啃德叔、书友20210626221108169、书友20200209204659714 感谢就不说憋死你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作家的故事及一段往事 “传记?” 陈剑秋笑了。 “对,准确的讲,是以你的经历为蓝本的,我想,那一定很传奇吧。”作家补充道。 陈剑秋笑着摇了摇头。 他的穿越前的经历不足道矣,一段一百年后的平凡人生,如果他真的把那个世界描绘给马克吐温的话,那“科幻之父”的名号,可能就不属于凡尔纳了。 穿越后,他只有这短短几个月的记忆,再往前的,到目前为止还是支离破碎。 “我失忆了,等我想起来之后,再和你说吧。”陈剑秋笑着向马克吐温摆了摆手。 马克吐温起初以为是陈剑秋出自于华人骨子里的低调和自谦,刚想说些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 亚当手里拿着酒瓶,扶着椅子,摇摇晃晃地从后面走了过来,他醉眼惺忪地看了一眼陈剑秋,又看了一眼作家,在黑人后面的位置上坐下了。 “大作家,要不伱先写下这位的经历吧。”黑人指了指后面的亚当,“他可是活的‘传奇’,他……嗷~~” 黑人突然惨叫起来,他的肋骨被陈剑秋“不经意”地凿了一下,痛彻心扉。 马克·吐温突然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几个人恐怕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他赶紧说道: “抱歉,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想探知各位的身份,只是出于一个作家取材的本能而已,我这一路上都在听着各种各样的故事。” “无妨,无妨,我们也只是一群来到西部求生的可怜人而已。”陈剑秋一脸和善,“旅途漫长,大家闲聊闲聊肯定是无事的。” 作家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笑起来阳光极了,如同南加州的阳光。 “哦,那您介意给我们讲讲旅途上听来的故事么?”亚当突然凑了过来说话了,一嘴的酒气。 “是啊,这列车看来一时半会儿动不了,说来给我们听听吧。”陈剑秋看了眼窗外 火车头前方被炸毁的铁道处,还冒着黑烟;黄色牛仔帽的手下们去了后面的豪华车厢,零星的枪声传来,看来是交上火了;那些被逼下车的乘客们还在不知所措, 可这些跟他就没没太大关系了。 马克·吐温见听众们这么热心,于是翻开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这是我在阿尔布开克(Albuquerque)听到的一个故事。” “十年前的阿尔布开克,简直是一个法外之地,那里是各种恶人的乐园,恶棍、杀人犯、抢劫偷窃者。” “现在也是一样。”肖恩补充道,但随即又挨了陈剑秋一胳膊肘。 “在别人讲故事的时候,粗暴地打断,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行为。”陈剑秋教育着黑人。 作家继续讲了下去: “希尔德上校最先到达了这里,他退伍之后便在阿尔布开克涉足了多个行业,并凭借狠辣的手段和精明的头脑,迅速成为独霸一方的霸主。” “他取得了圣菲(Santa Fe)统治者的支持,更加专横跋扈,不可一世。” “他霸占了当地的皮毛和木柴市场,商人们都小心翼翼地在他指定的秩序下经营,只要对他稍有忤逆,轻的被逐出阿尔布开克,严重的,第二天尸体就会出现在镇子外的荒野之中,被饿狼啃食。” “但是这就引起了当地一些人的不满,于是,一个叫艾伯特·琼斯的人组建了一个帮派。” “这个叫艾伯特的人可是当地的一个豪杰,他的帮派不断庇护着那些被希尔德伤害的人。” “这可就触动了希尔德的利益,两边不断地发生摩擦。” “直到有一天,艾伯特在从圣菲回来的路上,遭到了伏击,死在了一个农场里。” “他的弟弟,康奈尔·琼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当地的执法官——比尔警长。可比尔警长不但没有替他向希尔德讨要公道,反而抓捕了琼斯帮的人。” “康奈尔知道警长已经被彻底的收买了,于是他正式向希尔德和警长宣战,他们用同样的方式,在一个晚上,伏击了这两个人。” “可希尔德这边人多势众,他们不但没有被伏击所击溃,反而发起了反击。” “康奈尔被打得节节败退,可这个时候,他的手下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他是一个神枪手,据说拔枪时间只有0.3秒,他能在一秒钟杀死眼前的所有人。” “他站了出来,击杀了希尔德,而康奈尔,也杀死了那个腐败的警长。” “那个人,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死神’亚当·格兰杰。” 车厢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故事中的男人此时背靠在椅背上,喝着手中瓶子里的酒,眼神很平静。 “那后来呢?”陈剑秋问道。 “后来?后来他们就逃出了阿尔布开克,一直在新墨西哥活动,康奈尔继承了他哥哥的遗志,到处行侠仗义,他们和墨西哥人为敌,和印第安人周旋,琼斯帮也越来越大。” “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最终选择去抢圣菲的银行,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克顿的侦探们早就在那里设好了埋伏。” “那一战,除了亚当逃了出来,其他人都被打死或者抓了,而康奈尔,也死在了圣菲的绞刑架上。” 马克·吐温的故事讲完了,他娓娓道来,自己都沉浸到了故事中。 “您认识亚当·格兰杰么?”陈剑秋突然问道。 作家摇了摇头:“他一直在被悬赏,销声匿迹很多年,不过听说前段时间又出现在了蒙特罗斯和丹佛。我没有见过他的悬赏令,如果有幸的话,我一定去看看。” 他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回头看了看还在喝酒的醉汉,突然问他:“您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先生。” 亚当似乎对这个故事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慢慢站起了身: “不怎么样,作家先生。那个琼斯兄弟并不是什么豪杰,他们只是当地的两个商人,希尔德和他们有着商业上的矛盾,两群恶棍之间的狗咬狗而已。” “至于那个亚当,也不是什么神奇的人,他的枪是很准,也很快,不过面对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枪手的时候,他也无能为力。希尔德是落水后淹死的,至于那个警长,是被乱枪打死的。” “您是怎么知道的?先生?”作家的嘴张得老大,今天让他震惊的事情太多了。 亚当灌了一口酒,拍了拍作家的肩膀 “现实比故事精彩,但又比故事残忍,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于是便有了所谓的‘传奇’。” 他转过身,回到了车厢的最后面,不再说一句话。 而陈剑秋,看着亚当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感谢寒山易柏、我的飞升、皮神的饲养员、黎城居士、百里凡尘、雨天锋的月票。 感谢一尺观主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 一更,二更稍晚 这两天净网,大家可能看不见评论和我的回复,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去群里找我。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又见平克顿侦探 火车后面车厢的枪声逐渐平息了,紧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喊叫声。 陈剑秋从沉思中恢复过来,他再次将头探出了窗外,向后看去。 后面的豪华车厢接口处,一具一具的尸体被往外面扔,看穿着都是劫匪; 几个存活下来家伙双手被绑在后面,被几个手持着步枪的西装男子押了下来。 尸体被并列排成一排平放在地上,而那几个活着的劫匪,被西装男子用枪顶着,面朝着铁轨,跪在尸体旁边。 一个带着软边礼帽的男人抽着卷烟从火车上走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左轮,不慌不忙地走到了第一个劫匪旁边。 前面车厢那些被逼下车的乘客们都伸长了脖子向这边看来。 他扔掉了手中的卷烟,对着第一个劫匪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 劫匪的脑袋上冒出一道血花,向前倒了下去,脑袋磕在地上,再无生机。 紧接着,他开始排队枪毙那些劫匪。 等到最后一个扑倒在地上,那个男人潇洒地将手中的枪递给身边的一个手下,转身向前面的车厢走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他们中有人甚至高高抛起了自己的帽子。 “向杀死劫匪的勇士们致敬!” 男人微笑着向着他们挥了一下手。 “朋友们,你们现在安全了,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吧。”他一边说,一边走向了陈剑秋的车厢。 在车厢的连接处,他看到了那具被打烂了的尸体。 他皱了皱眉,一脚把那具尸体给踢了下去,然后走向了陈剑秋。 他来到陈剑秋的身边:“先生,听说是您制服了这批劫匪的头目,是这样的吗?” 陈剑秋眉毛挑了一下:“你和你的人一直在后面看着?” “抱歉,我们不是乘警,我们有自己的职责。”男人很官方地回答道。 “不,不是我,制服他们的人带着他们去领赏金了。” 男人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陈剑秋:“您好,我的名字叫做罗素·克劳,从纽约来,是平克顿侦探社的一名侦探。” 飞鸟和霍尔姆斯互相看了一眼,肖恩的垂下了自己的眼睑,看向了地板。 “嗯?”陈剑秋的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 罗素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身边这些人的反应,他瞥了一眼陈剑秋腰上的枪,继续说道: “为了防止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想排查一下乘客们的身份。所以,您可以告诉我您的姓名、国籍、职业吗?” 他的话说完,没人回应他。 车厢里的乘客们还没有重新上来,他们看见车厢外面的那具尸体,都望而却步。 车厢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男人的背后,飞鸟和丹尼的手,逐渐滑向了自己的腰间。 “额,克劳先生,冒昧的问一下,伱们应该没有在这辆火车上的执法权吧?” 马克·吐温突然说话了,他坐在靠里面,只听见了外面的枪声,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看见。 罗素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作家的脸看了10秒,想起了自己前不久在《纽约时报》上看到的那张一模一样的照片,脸上露出了极其克制的职业笑容。 “您是著名作家马克·吐温先生吧,久仰大名,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您,可您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待在普通车厢这里呢?” 马克吐温没有回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得都是废话。 买的起豪华车厢的票自己还会坐普通车厢么? 作为一个稿酬丰厚的畅销书作家,45岁的他确实有成为富翁的机会,前提是他没有去碰打字机、出版社这些乱七八糟的投资。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没有去碰股票那种该死的东西。 隔行如隔山,如果不是各种投资亏得裤子都没了,他才不会跑到西部来取材写新书还债。 罗素见马克吐温没有说话,也没有好意思再追问,他看了一眼陈剑秋,自我脑补了一下。 行吧,请谁也是请,这帮人大概是同行,虽然他们看起来不如自己专业,合着大作家在普通车厢体验生活呢。 “抱歉打扰您了,作家先生,我们在为豪华车厢的一位尊贵的先生提供安全保护服务。” 罗素从胸口的袋子里取出一块方巾,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我们会派人去联系附近的人过来处理被炸掉的铁轨的,不过在此期间,希望你们不要靠近豪华车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句话是对陈剑秋说的,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又是一个富尔茨。”陈剑秋看着罗素远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老大,刚才那个人应该没有看出来我们的身份吧?”肖恩悄悄对陈剑秋说道。 “应该没有,他们组织本身应该也都是各自独立进行任务的,比如最早跟着我们的和之前我们在丹佛逮到的,就不是一组人,而这帮人,应该是从东边来的。” 陈剑秋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找他们麻烦的人,有对宝藏感兴趣的,比如莫里斯、埃尔南德斯这类;有对自己赏金感兴趣的,比如贝恩兄弟;还有为了守护自己信念直至心理扭曲,和自己不死不休的,比如富尔茨。 可最早那批尾随自己的平克顿探员们到底属于哪种,他实在是看不太懂,自己到目前唯一一次可以确定的正面交锋,是在蒙特罗斯外的洞窟里。 并且,经过他后来的分析,那次袭击应还纯属意外,那个探员应该并没有获得上面的授意。 所以,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呢? 被赶下车的乘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回到了车厢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无不夸耀那些衣冠楚楚的白人探员们击杀劫匪时的英姿飒爽,但对身边这些同样击杀了劫匪异样肤色的乡巴佬敬而远之。 陈剑秋倒没有在乎这些人异样的眼光,要是他在乎这些,穿越醒来之后怕是活不过一个月。 列车长突然出现了,刚才劫案发生的时候,他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小单间里,蹲在角落,默念岁月静好,一切太平。 然后平克顿的侦探们“礼貌”地把他请了出来。 他被派去最近的铁路管理部门寻找帮助。 于是这辆列车就这么停在了荒野之中,大家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可不久后,一个衣着考究的仆人出现在了陈剑秋所在的车厢,他非常恭敬地对陈剑秋和马克吐温说道: “两位先生,如果愿意的话,请随我来,我的主人有请。” 感谢闲来打发时间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纽约最大的地主 刚才还在议论远离着陈剑秋的乘客们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他们很难相信这个黄皮肤的乡巴佬会认识豪华车厢的老爷。 在他们的目送下,陈剑秋和作家站起了身,跟随着侍从,向后面的豪华车厢走去。 车厢里其实什么人都有,有些行李放不下,堵到了过道里。 陈剑秋和作家在仆人的带领下,挨挨擦擦地穿过了好几节车厢后,终于来到了豪华车厢的门口。 刚才见过面的罗素站在车厢的门口,他很职业,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打开了车厢的大门,前面的仆人和作家走了进去。 可当陈剑秋准备跟着进入的时候,却被罗素伸手拦住了。 “请交出您的枪,先生。”侦探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是我们的工作,烦请配合。” 陈剑秋懒得理他,扭头就走。 他才不关心这车厢里的人是谁,他要真的想知道的话,稍微晚点让肖恩出趟活儿就行, 车厢主人底裤是什么颜色的黑人恐怕都能告诉他。 可他没走两步,一个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马克吐温先生的保镖朋友呢?怎么没有进来?” 刚才带着他们前来的仆人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门,他看见陈剑秋正扭头往回走,赶紧冲上前大声地招呼道: “先生,先生,快回来。” 陈剑秋转过头,冲着仆人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恐怕通过不了你们的‘安全条例’,你知道的,在西部,我们不会在任何执法者以外的人的命令下解除武装。” “尤其是还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他补充道,“坏人太多。” “先生,请说明白,您的话是什么意思?”罗斯的脸色有点垮,他对陈剑秋夹枪带棒的言语非常不满。 “好了好了!我算求求你们了,二位,别再吵了。”仆人走到两人中间,一脸苦瓜样,他转向了侦探。 “罗素先生,我知道您很专业,也非常感谢您的尽忠职守。给我个面子。马克吐温先生和他的保镖是我们邀请过来的,不存在把人家拦在门外的道理。” 罗素不知道是不是有鼻炎,还是鼻子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他又用方巾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我只是伱们雇佣的保镖,履行保护你们的义务,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于是,陈剑秋跟在仆人后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车厢。 车厢非常地豪华,地上满铺着驼毛的红色地毯,上面一尘不染;车厢的天花板并排挂着两盏银制的吊灯。 陈剑秋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现在是下午3点左右,外面正是阳光灿烂,可吊灯却是亮着的。 因为天鹅绒的窗帘被拉上了,外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丝质白纱。 整个车厢呈现出一种复古的深红色,红色的杉木板覆盖和包裹了车厢顶面及墙面的铁皮。 家具也是红色的,红橡木打造的被家具摆放在车厢里,有桌子、书柜,甚至还有一张床、如果仔细看得话,可以看出工艺非常精致,必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车厢顶端的墙上挂着两幅画,画的主人显然对于画非常珍惜,因为它们被裱装在精美的镀金相框里,这玩意儿本身,就价值不菲。 仆人看见陈剑秋的目光,便指着其中的一幅画。 这幅画陈剑秋好像有点印象,他在穿越前看过,它色彩斑驳,光影的冲击感极强。 “这幅画是少爷最喜欢的,名字叫《日出·印象》,作者是一个法国人,叫莫奈;欧洲那帮死脑子根本接受不了新的东西,据说那个画家穷得快饿死了。” “少爷已经给那帮人发出了邀请,正在纽约给他们安排画展的事项。” 陈剑秋有点感叹,谁能想到眼前的这幅画是印象主义的开山之作,一百年后成为法国马尔莫丹艺术馆的无价之宝呢。 可惜,莫奈想发迹的话,至少还得二十年。 仆人继续对他说道: “这几节车厢是少爷定制的,平时会放在纽约火车站里,需要的时候,直接接上车头就可以走了。” 还是19世纪的美国富豪会玩儿,陈剑秋原本以为后面的只是铁路公司的一等座而已,却没想原来是富豪的私人车厢。 一个年轻人正和马克吐温在画下面谈笑风生。 “阁下,您真的是太幽默了,哈哈哈……” 不知道作家给他讲了一个什么样的短笑话,年轻人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桌子。 “我真的太喜欢您的作品了。我是您忠诚的读者,那本……对,《汤姆·索亚历险记》,我买了很多很多本,送给我们的朋友们。” 马克吐温看样子很喜欢年轻人的天真烂漫和直爽,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哦,对了,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叫约翰·雅各布·阿斯特四世,老阿斯特是我的曾祖父。”年轻人突然意识到还没有做自我介绍,他一脸歉意的说道。 阿斯特家族,可能是当时整个美国最有钱的家族之一,纽约最大的地主。 年轻人站了起来,他回头看到陈剑秋站在门口,向他招了一下手,“先生,请坐。” 年轻人走到一个书柜边,打开柜子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了厚厚的一摞手稿。 他走回到马克吐温的身边,把手稿递给了他:“其实,我也一直有一个当作家的愿望,这是我《他星之旅》的开头,希望您能给点意见。” 作家接过了那份手稿,开始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年轻人靠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神情既紧张,又期待。 对于这种土豪追星现场,陈剑秋没太大兴趣,等下土豪开心打赏之后给鼓个掌就行了。 他开始继续打量这个车厢。 年轻人之前拿走书稿的那个柜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艺术品,陈剑秋丝毫不怀疑这些东西的真实性。 但,当他的目光扫到柜子中间的一层时,突然停住了。 那里放着的一本画册一样的东西吸引住了他。 那本画册被单独地放在一边,里面还夹着一个书签样的东西,明显刚刚被人翻阅过,应该是他们进来的时候年轻人从桌子上拿开放在那的。 画册的包装从外面看上去很平凡,不过,书脊上的那一串名字,却让他专注起来。 上面的名字是: 乔治·洛哈特。 感谢后天放的歌、请叫我狼小爷、颓废文、闲来打发时间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一更,二更稍晚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们是专业的保镖 除了藏宝图的绘制者外,乔治·洛哈特可能是第一个知道这张图秘密的人。 几个月前,他在丹佛的街道上,死于一场暗杀。 临死前,他留下了一个包,陈剑秋猜测包里应该是人皮地图的备份和记载着他对于地图理解的笔记本。 而那个包,则落到了平克顿的鹰钩鼻子林奇的手里。 至于出现在这间车厢里的这本笔记,到底是不是林奇拿到的那本,陈剑秋不敢肯定。 毕竟,洛哈特作为丹佛大学一名著作等身的考古学教授,私人笔记肯定不止一本,而阿斯特少爷作为美国数得上的富豪,弄到一本教授的私人笔记,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如果这本笔记真的是林奇手中那本,那这局面可就真的不好说了。 陈剑秋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这个从一开始就跟着他的男人,但他一直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这个阿斯特少爷来新墨西哥又是做什么的?也是来找宝藏么?他和那个男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陈剑秋没有将自己陷进问号里,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从来不靠冥想。 于是他先把目光移开,继续寻找其他线索。 可马克·吐温那边的土豪粉丝见面会已经进入了尾声。 作为一名文豪,作家一目十行,他对阿斯特少爷的这部的开头部分赞不绝口: “非常的优秀,阿斯特先生,您不光颇有经商头脑,写东西也非常有灵性,这篇东西的想象力非常丰富,我想您一定是一个热衷于冒险的人吧?” 阿斯特四世的眼里放出了光芒,对于他这样一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受到自己的偶像赞赏更兴奋的事情呢? “啊?您说的是真的吗?先生。”阿斯特开心地快要跳了起来,“是的,先生,我非常热爱冒险,自从看了您的那本后,就对未知的东西充满了兴趣。” 他走到另一个华丽的矮柜边,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他倒了个半杯,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作家。 “喝酒么?先生?J&B,这是最好的苏格兰威士忌。” 马克吐温接过酒杯。 年轻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车厢里还有陈剑秋的存在,他继续说道:“先生,搬到后面的车厢来吧,您的车费我包了,从这里往后都是我的车厢,我们可以多探讨下关于文学的问题。” 作家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内心是答应了,可他的嘴还没有想好怎么以更绅士的方式回应。 但没让他想到的是,几个小时之前他还不认识的陈剑秋替他回答了: “那我们待哪里?” 阿斯特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在车厢里,罗素跟他说,这个人是马克吐温的保镖。 “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了。”阿斯特指了指门外的平克顿侦探们,“我们有非常专业的安保团队。” “可我们还没有护送马克吐温先生到达目的地!”陈剑秋很认真地说道。 阿斯特想了想,恍然大悟,他向仆人招了招手:“去,给这位先生支付一下马克吐温先生这一路的安保费用,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 陈剑秋压制住了自己报个一万美元的冲动,他摇了摇头,表情更加认真了:“先生,您在侮辱我们的职业素养。” 阿斯特嘴里的酒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职业素养?这帮新墨西哥的乡巴佬还有职业素养?更何况还是个亚洲黄种人!你们只想要更多吧? 那个白头发的老爷子在身后轻轻捅了捅陈剑秋的腰,他轻声说道:“我再给你加点,差不多得了。” 陈剑秋这时才意识到这老爷子可能不是仆人,而是个管家。 但陈剑秋依旧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地说:“一路上保护好马克吐温先生的安全,是我们作为保护者的一份承诺,我只想要履行我们的职责!” 马克吐温看着陈剑秋认真的样子,一时间恍惚,差点真的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保镖,感动得要流泪。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了阿斯特:“要不,您看?” 阿斯特一拍脑袋:“行吧,几个人都过来吧,伱们行李不多吧?去平克顿那个车厢吧。” “好的,尊敬的阁下。” 作家和阿斯特四世继续在豪华车厢里讨论着关于文学的问题,而陈剑秋则退了出来。 他在门口又见到了罗素。 车厢里的对话罗素站在门口全听见了,他现在一万个后悔自己当时跟阿斯特汇报情况时会提到眼前这个丧门星。 “虽然我们是同行,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彼此竞争的关系。”陈剑秋还是那副表情,他向罗素伸出了手,罗素恨得牙痒痒,更何况对面还是个亚洲黄种人,直接扭头就走了。 陈剑秋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怎么样?”肖恩问道。 “走,改善生活,还车厢!” 他把装着美钞的牛仔包交给了丹尼夫妇,并让他们照顾好车厢里的霍尔姆斯。 自己则叫上了飞鸟、肖恩,还有亚当,重新返回了豪华车厢。 他们回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作家和阿斯特已经不见了。 这间车厢并不是阿斯特的卧室,只是他会客和偶尔写书的地方而已。 往后,是一节卧铺车厢,有一个过道和几个房间,房间门都紧闭着,似乎都住着人,陈剑秋猜想,马克吐温,应该就住在其中的一间卧室里。 往后走,是平克顿们所在的车厢了,这里只有座椅,但即便如此,环境也比当时大部分列车最高档的餐车还要豪华许多。 平克顿们排了岗,所以平时车厢里只有两三个人,而且大部分都抽空趴在桌子上睡觉。 现在火车趴了窝,他们的人手就更捉襟见肘了。 再往里面,就是禁区了,车厢口守着两个人,手里拿着枪,用他们的说法,陈剑秋他们并没有必要知道后面是什么,他们只要照顾好前面那节车厢就行了。 陈剑秋他们坐在位置上打起了盹,直到日落西山。 管家推过来一个小车,把他们的晚饭递给了他们:奶油汤和炖土豆。 “抱歉,在车上,只能给你们提供这些简单的饮食。” 陈剑秋捡起了一块土豆,塞进了嘴里:“前面车厢的人怎么样了?” “他们有的还在等,有些已经直接下了火车改寻其他交通方式了。”管家说完,便推着车离开了车厢。 平克顿的侦探们,也很快地吃完了自己的晚饭,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夜色降临了,月光照射在墨西哥州的荒原上,火车大部分的车厢,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平克顿的侦探们提着煤油灯,在各个车厢间来回巡逻。 刚吃饱喝足的肖恩正躺在椅子上,透过车窗数天上的星星。 可他的帽子被人一巴掌打掉了。 陈剑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别偷懒,起来干活了!”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阿帕奇部落——美国南部最骁勇的印第安人 肖恩手忙脚乱地从椅子上爬了起来,他环视一圈,车厢里黑咕隆咚,平克顿的侦探们都出去了。 “老大,怎么了?”肖恩凑了过来。 陈剑秋指着车厢外,一个学者模样的人正从他们的车窗前经过,他被从那节卧铺车厢里带了出来,在两个平克顿的侦探的护送下直接向后面走去。 他们选择直接从火车外面走,而不是穿过自己所在的车厢。 飞鸟也爬了起来,亚当则躺在阴影里,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你们俩在这待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急着行动,我和肖恩会过来找你们。”陈剑秋交待了一下,随即带着肖恩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他们从车厢的前门下了车。 一个平克顿的侦探守在那里。 这人正靠在车皮上无聊地东张西望,正好撞见了从车上走下来的陈剑秋。 “你们下来做什么?”侦探警觉地问道。 “撒尿。”肖恩走到了侦探的身边,面朝着铁轨,准备解裤子。 侦探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黑人,“黑鬼,离我远点。” 陈剑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卷烟,抽出一根,用手重新卷了卷,递给身边的侦探: “伱们真的辛苦啊。” 他划着了一根火柴,替侦探点上,侦探深深地吸了一口,顿时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天天拿着那点可怜的工资,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丢掉性命的风险。”侦探叹了一口气。 “嗯?怎么还有生命危险?”陈剑秋甩灭了手上的火柴。 “哈!新墨西哥州!魔鬼都不愿意来的鬼地方,这里有该死的墨西哥人和印第安人,尤其是印第安人,今天你出现在荒野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头皮就可能没了。” “印第安人?那些拿着弓箭和石头的原始人么?”陈剑秋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他们不是快被追得绝了种了么?” “嘿,兄弟,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里的印第安人可不一样,他们是我在西部见过的最凶残和骁勇的。他们一直在这里来回晃荡,神出鬼没,军队拿他们都没办法。” “哦?躲着点他们不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可我们的雇主是个疯子,非要找他们的麻烦,不过……”侦探本来还想说下去,可他突然狐疑地看着陈剑秋。 陈剑秋平静地替自己点上了一根烟:“怎么了,兄弟。” “你不是下来撒尿的么?” “我不是,我的朋友才是,我就出来透个气,不打扰你执勤了,兄弟。”陈剑秋把剩下的一包烟和火柴全部丢给了侦探,“我先回去了,兄弟。” 侦探笑嘻嘻地接过了烟。 他没发现,身边的那个黑人已经悄然无声地消失了。 等到他点完一支烟,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那个中国人也不见了。 咦?这么快就回车厢了?那这包烟可我可就不还了。 陈剑秋和肖恩两人此时已经出现在了车顶上,两人蹲下了身子。 “你去第一节豪华车厢,看能不能找到一本署名是洛哈特的笔记本,我去后面的车厢看看。”陈剑秋吩咐道,“记住,管住你的手,不要拿走任何东西,确认一下笔记的内容就行。” “那节车厢里最值钱的东西我晚点会告诉你的。”陈剑秋加了一句。 肖恩答应了之后,两人分开行动了。 陈剑秋低下身子,轻轻往前走着,他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同时也在关注着火车两边巡逻的平克顿侦探们的动静。 当他来到两节车厢的交接处时,发现两个守门的侦探正在聊天。 聊天的内容陈剑秋听了一下,基本都是在抱怨收入和风险不成正比,没有他关心的东西。 陈剑秋展开身形,向前轻轻一跃,落在前面的车厢顶上,然后随着落地的惯性收缩身姿,像一只猫一样轻盈。 侦探们并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动静,他们依旧沉浸于收入分配的不公平。 和前面车厢的黑暗不同,这节往后,都是灯火通明。 陈剑秋挪到了车厢的边上,他双脚勾住了车顶边缘的铁凹糟,将身体慢慢向下倒挂了下去。 他的脸和窗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样,车厢里的人即使向车外看去,也无法第一时间察觉到他。 他的视线逐渐与车窗的上沿齐平,能够让他看清楚车厢里的情况。 车窗内的窗帘没有拉死,留了一条缝,而陈剑秋,则沿着这条缝向里面看去。 那个学者坐在桌子边,桌子上摊开着一本笔记。 “你们研究了这么久,就研究出来这?!”阿斯特的声音传来,他穿着睡衣,在车厢中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这与他白天和马克吐温聊天时的气定神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额,先生,洛哈特先生是研究中美洲历史的权威,但是他在笔记里并没有写完全,他推断出那帮阿兹特克人的宝藏在美墨边境的一座山里,同时这个阿兹特克的分支和阿帕奇部落有关系。” “这支部落一直活跃在美墨边境,他们现在……”学者还想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却被阿斯特粗暴地打断了。 “所以我要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我是不识字还是要你们向我科普阿帕奇部落?”阿特斯愤怒地一脚踢翻了桌边的一把椅子。 陈剑秋扫到了桌子上的那本笔记,上面的字他看不清,不过根据他们的对话,那应该是洛哈特的那本笔记无疑了。 “那个祭司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你明白么?”阿斯热低声怒吼着,“我听了你们的话,花大价钱把他从军队的手里买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学者胆战心惊地摇了摇头。 “意味着明天你醒来的时候头皮就有可能被杰罗尼莫剥走!” 阿斯特的愤怒是有道理的,阿帕奇部落不是一个可以对话的对象,美军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自己听信了这帮人的建议,从美军手上买来了他们抓到的祭司,着也意味着他将不得不与他们的酋长——杰罗尼莫为敌。 这个人在西部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恐怖至极。 他现在无比想念洛哈特,只可惜鹰钩鼻子林奇把笔记本和地图复刻给他的时候,也带来了洛哈特被墨西哥匪帮杀死的消息。 该死的,如果他在,自己也不用拉起这一堆废物组成寻宝队,更不用去找阿帕奇部落的麻烦。 “我觉得,您可以不用着急那些宝藏……”学者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 笔记和桌上的东西统统地被扔了出去,砸在了学者的脸上。 “我家的钱可以把整个纽约买下,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宝藏的钱吗?我要得是其他东西!”阿斯特的怒火到达了定点。 “滚!” 学者哭丧着脸被带了下去。 祭司?阿帕奇部落? 陈剑秋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如果这个祭司在这辆车上,那自己应该想办法把他找出来。 感谢动画人、一尺观主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 起点可能暂时看不到留言和回复,大家有什么事情群里留言给我。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黑暗车厢中的对决 陈剑秋腰腹发力,重新回到了车顶上, 如果那个印第安祭司被关在了探险队的那个卧铺车厢,那边的守卫不应该这么松懈,自己晚点也可以借着去找马克吐温的名义探查一番。 但如果不在那里。 陈剑秋俯身看了看后面的车厢。 后面的车厢还有一节,接下来是几节斗车车皮,里面装着煤矿石,再往后,就是货运车皮了,他们的马和行李都在那里。 陈剑秋轻手轻脚地向着后面又走了几步。 他看到了这节车厢的全况。 阿斯特的那间卧室和这节之间,其实是不相通的,阿斯特车厢的后门是锁死的,只有车厢两边有一个露天的过道供守卫同行和巡逻。 两个车厢之间用车钩相连。 这节车厢没有窗户,和后面的货运车厢如出一辙,守卫要比前面卧铺车厢要严密的多。 一前一后两个入口,都有两个平克顿的侦探在把守着。 由于火车没有开动,两个侦探都走下了车厢,两人分别站在车厢连接处的各一边。 和前面车厢两个摸鱼家伙的不同,这两个人手里拿着枪,在两边来回地巡逻,目光警惕地注视着火车两边方向所发生的一切。 车厢的门紧锁着。 看来,那个祭司大概率就被关在这间车厢里。 如果找到那个祭司,直接救出来,绑了阿斯特,今晚就开溜。 如果意外的这人不在里面,还是绑了阿斯特,今晚照样开溜。 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要开溜,那这两个倒霉的平克顿侦探就活不了了。 陈剑秋摸到了车顶的边缘,他再次倒挂了下去。 一个侦探的嘴被捂住了,匕首划过了他的喉咙。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眼中便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陈剑秋的手还抱着他的头,等到侦探咽了气之后,方才松开了手,那人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而他自己,如一只大蝙蝠一般,一个空翻,跃了下来,安然落在地上。 旁边的平克顿侦探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可他刚转过头来,却看见一把匕首已经飞到了面前。 陈剑秋掷出的匕首直接扎在了侦探的眉心,刀身深深没入了他的脑袋中,侦探仰面倒在了地上。 除了尸体扑地的声音,全程没有发出其他异样的动静。 陈剑秋把尸体拖了进来,他侧过身,观察车厢那头的情况。 奇怪的是,车厢那头,刚才还在那边巡逻的两个侦探,也不知所踪。 陈剑秋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拔下侦探脑袋上的匕首,取出其中一个侦探腰间的钥匙,然后把两具尸体统统拖到了车底下。 在一切迅速地处理完毕后,陈剑秋用钥匙打开了车厢的门。 车厢里面同样很黑,只有靠近中间部分的地方挂着一盏煤油灯,照亮着周围的不大的地方。 陈剑秋的身体没有转向,他盯着那盏煤油灯,手背向后面,把身后的车厢门轻轻关上了。 他手摸着车厢壁,慢慢地,慢慢地向前移动。 陈剑秋尝试着进入了下射手状态,可从他现在的视角中,并没有发现这座车厢里有什么异常。 黑暗他熟悉,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靠近了煤油灯的范围,一个囚笼出现在陈剑秋的视野里,再往前走几步,囚笼里关押的那个人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尽管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得不太清楚,陈剑秋还是能确定,这个人是一个印第安人。 他慢慢靠近了那座囚笼。 正当他准备上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打开这座铁笼时。 浑身的汗毛猛得竖了起来。 一道尖锐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正有什么东西冲他的脖子飞来。 陈剑秋猛地后仰,他侧过身子,一个东西贴着他的喉结,从他的下巴下面飞了过去。 那个东西落在了煤油灯的照射范围内,陈剑秋看清楚了它的样子。 一枚吹箭。 还未及陈剑秋回过身形,一道黑影从灯光所不能及的黑暗中扑了出来,向他袭来。 这道黑影的动作原始得没有任何套路可言,但异常地迅捷和致命,如同美洲狮扑杀猎物,直冲着他的颈部要害而来。 这人的手里是拿着刀的, 陈剑秋急急向后退去,他让开一个身位,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黑影一击不成,迅速改变了攻击的方向,他身手矫健,蹂身而上,手中的短刀再次扬起,冲着陈剑秋的脖子一刀削了过来。 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刀法极其原始和怪异,令人无法判断其下一步的走向。 陈剑秋再次后退,将将躲开这一记斩击。 黑影的身形已经进入了灯光的范围,陈剑秋也看到了他的脸。 这是一个印第安人中年人,美国西南部的风在他古铜色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沟壑纵横。 但他的眼神力充满了索诺拉沙漠野性和坚毅。 中年人的脸一闪而过,他继续前冲,手中短刀的斩击不停,又换了一个方向。 不过这次,陈剑秋已经看清楚了他的动作。 “铛”得一声响,他单膝微曲,身体微侧,一臂扬起,手中的匕首出鞘,架住了那把再次削向他脖子的刀刃。 而他的另一条腿猛然发力,一脚踢出,结结实实踢在了那人的小腹上。 “嘭!” 那人被踢得倒退了几步,后背狠狠地撞在了车厢的铁皮上,震得整座车厢都在晃。 车厢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看样子这边的打斗,已经惊动了外面的平克顿侦探们。 黑影见没有得手,迅速地逃向了车厢的另一端。 他撞开了门,跳到了小斗车上。 在跳过几个斗车之后,他直接跃上了一匹在旁等候的马,随后纵马狂奔。 陈剑秋也迅速地退出了车厢,他再次上到了车顶。 侦探们的注意力都被驾马逃走的印第安人吸引了,他们向着他逃去的方向开枪射击。 没有人注意到在车顶上朝着反方向狂奔的陈剑秋。 看来,今晚上阿斯特是绑不成了,真的太遗憾了。 当罗素带着他的手下再次出现在平克顿警员的休息车厢时,陈剑秋正翘着二郎腿,在和飞鸟吹牛逼。 “有什么事吗?先生?”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铁轨维修工程 “刚有人袭击了火车。” 罗素提起了手中的马灯,他开始扫视车厢里的人。 灯光照在了陈剑秋的脸上,他一如既往地一脸平静。 罗素的目光转到了飞鸟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钟,也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至于那个白人牛仔,似乎从进入这个车厢开始就是睡着了的状态,好像连姿势都没有改变过。 罗素抬高了自己手上马灯的高度,他扫视了一遍车厢,眉头皱了起来,随后,厉声喝道: “刚才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个黑人呢?” 陈剑秋没有回答,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平克顿侦探。 “快说!”罗素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他的手向腰间摸去。 可陈剑秋一点也不生气,也没有一点要回答的意思,嘴角挂着笑容。 这在罗素看来,是赤裸裸地挑衅。 正当他要发作的时候,车座后面的影子动了,一个人从椅子上爬了起来,揉着眼睛。 刚才车厢里的光线太暗,没人注意到这阴影里面还躺着一个人,还是个黑人。 “怎么了,长官,我刚才在睡觉。” 黑人走到了马灯光线的照射下,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罗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陈剑秋,恶狠狠地指了一下陈剑秋:“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陈剑秋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可傍边的肖恩耸了耸肩,善意地提醒道:“你最好不要拿手指着他,这么做的一般没有好下场。” 罗素哼了一声,提着灯带着手下走了。 陈剑秋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侦探先生,需要帮忙的话招呼一声哈。” 罗素加速走出了车厢,有点气急败坏,他总感觉这几个人有点问题,可始终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平克顿的侦探们离开车厢后,车厢里面又恢复了平静。 “老大,前面的车厢里没找到笔记,不过有好多钱诶。”肖恩凑了过来,一改刚才睡眼惺忪的样子。 “伱下手了么?”陈剑秋挑了挑眉毛。 “没有,按照你的吩咐,我什么也没动。”肖恩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陈剑秋随即直起了身,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几个人说了。 “你什么意见?亚当?”陈剑秋对着角落里的亚当说了一声。 “他们还会来的。”亚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向前靠了靠,月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色惨白得吓人,鬓角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水里爬出来。 “你怎么了?亚当?”陈剑秋急忙坐到了亚当的旁边,他扶住了亚当,问道,“要不要我喊特蕾莎过来 “没事,已经没事了,老毛病了。”亚当摆了摆手,“特蕾莎也看过,没几天好活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他们还会回来的。”飞鸟说道。 “阿帕奇族的战士不会善罢甘休的,没有重武器,这些平克顿的废柴们根本拦不住他们。”亚当说道。 “那我们静观其变吧。”陈剑秋很担心亚当的身体,“你确定没事了么?”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加入这个团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在教自己各种各样的射击技巧。 但这段时间相处以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俨然成为了团队里最可靠的战力和他最好的老师。 “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有些东西我还没教给你呢。” 亚当闭上了眼睛,又靠在了椅子上,他胡子拉碴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肖恩把消息转达给了前面车厢的三个人,特蕾莎叹了一口气,她比别人更清楚亚当身体的情况。 “让他不要再碰酒了,再这么酗酒下去的话,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活过半年。”特蕾莎叮嘱了一句。 修铁路的人在第三天的上午来到了列车的附近,和他们一起到达的,还有装着枕木和铁轨的轨道车。 为首的工头看着被炸断的铁路直皱眉。 这帮劫匪抢起火车来拖泥带水,可炸铁轨一点也不含糊,他们对炸药的使用量根本没有什么概念。 由于使用的炸药量太大,几节铁轨已经不是被炸弯那么简单,而是生生被炸断了一大段。 枕木散落一地,上面横七竖八地压着铁轨残缺不全的“尸体”,甚至路基都被炸出了一个大坑,需要重新筑起来。 “看什么看?干活啊!”白人工头瞥了身边几个华人铁道工一眼。 “老爷,这活没法干啊,来的时候,可没说现场是这个情况啊。而且,上次的工钱……”一个看起来年纪略长点的华人劳工指着现场的一片狼藉,小心翼翼地说道。 “屁话!赶紧干活。”工头歪了他一眼,“今天上午,全部给我干完,要不然,工钱一分钱都别想要。” 老人很无奈,只得从轨道车上取下铁锹,招呼了下后面的劳工们,开始修理铁路。 他们将褂子脱了下来,系在腰上,弯腰一锹一锹地把散落在铁轨两侧的碎石往回搂;剩下的两个人走到铁道中间,合力把炸断的枕木往外搬。 他们的身体瘦得皮包骨头,被手上的重量压弯了腰。 新墨西哥州的烈日照射在他们佝偻的背上,散发着蜡黄色的油光。 荒漠的风夹着砂土刮在他们黢黑的脸上,那一张张脸像是缩了水的橘子,皱巴巴的,满是纵横的沟壑。 豆大的汗珠沿着沟壑汇聚到下巴,从那里滴下,落入脚下的泥土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可他们一声不吭,低头干着手上的活。 而工头自己,则一溜小跑,跑向了列车的方向。 列车长前去请求支援的时候,没有说明列车上乘客的身份,不过肯定非富即贵,因为他的上司让他一天之内修好。 既然炸成这样,工期还这么紧,不加钱怎么行? 在豪华车厢的下面待了几分钟后,他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只给半天时间,拿钱修好了赶紧滚!” 他怀里揣着绿油油的美金喜滋滋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这些钱都是自己挣来的赶工费,至于那些华人工人,这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可当他抬起头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老板给钱啦,快去帮忙啊!” 不知谁在车上喊了一声 从火车上跳下了一群人,向铁轨断了的地方跑去,他们争先恐后,生怕去晚了就没自己份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美国西部的讨薪方式 “快住手!你们做什么呢?” 工头一边捂着怀里的那一摞钱,一边跑向施工地点。 施工现场人来人往,热火朝天,都不需要人指挥,一群汉子跟着几个木讷少言的华人,自觉地开始搬枕木、铁轨和平整场地,剩下的人联合着把轨道车上的材料往下搬。 没有人搭理工头,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一帮人在那忙活。 没用到一个上午,一个多小时以后,最后一节铁轨被架上了枕木。 铁轨维修工程完工大吉。 参与维修的人,除了还在收拾现场和工具的那几个华人,其他的都拢到了工头的傍边。 “付工资吧,先生,我们都干完了。”一个壮汉对他说道。 工头人都傻了:“你说啥?我什么时候雇佣了你们?” 人们面面相觑,带头的那个人急切地说道:“不是说只要过来帮忙,一人一美元么?” 工头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看着眼前的十来号人。 一人一美元?伱们想屁吃呢?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他双手叉腰,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们都听谁说的?” 领头的人指着自己旁边一个白胡子:“他说的。” 白胡子愣了一下,他环视了下后面,找到了一个黄背心,他指着黄背心:“他说的。” 黄背心也看了一圈,指向了下一个人。 溯源地行动就这么在十几个人里开始来回转,但传播学这玩意儿是一件很复杂的东西,哪怕是在十几个人里。 于是,消息的来源成了一团乱麻,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我看见他从豪华车厢的管家手里拿了钱,揣进了怀里!”突然,人群中一个人高声喊道,众人循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中年人指向了工头。 丹尼是个老实人,不太适合干拱火的活儿,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半点虚假,底气十足。 因为他说的是真话。 工头一时间也无法反驳,那摞钞票还在他怀里躺着呢,他下意识地摸了下。 这一摸可就坏了事儿,因为人群中已经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抹绿色。 “再说一遍,我和你们之前没有合同,没有雇佣关系!我没有义务付给你们佣金。谁答应你们的你们去找谁。” 工头的声音有点虚,不过还是尝试做最后的挣扎。 这帮人大部分是从科罗拉多南下的矿工或者东边来的白人红脖子,没受过什么教育,他们比较务实。 他们干了活,就要给钱,不给钱,就是白嫖,白嫖,可不行。 而修铁路的钱,在工头的怀里,这是事实,所以,钱就该找他要。 这种逻辑在他们的眼里无比合理,所以他们纷纷围了上去。 “给钱!快给钱!” 工头见势不妙,脚步悄悄地开始往后挪,他看了眼轨道车旁边的马,随时准备跑路。 可又有人喊了一嗓子: “这家伙儿想跑,大家不要放他走啊!” 工头二话不说,转过身子,扭头就跑。 可众人哪里会放他跑路,刚才那一嗓子后,早已有动作快的人追了上去。 工头还没跑出几步,便被刚才站在前面的那个白胡子一把扑倒在地上。 “揍他,揍他!”肖恩站在人群外围,一边伸长了脖子向人群里看,一边拱火,他甚至想凑上去也跟上个几脚。 刚才的那嗓子,也是他喊的,他和丹尼被陈剑秋安排混在了人群里。 工头捂着头被一顿暴揍,众人撕开了他的衣服,一摞钱立刻散落在了地上。 “一人一美元!一人一美元哈!大家不要抢!”丹尼在一边喊道。 可看见了美元的众人哪管这,能来新墨西哥州拓荒的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抢着地上的美元,有的甚至殴打在了一起。 他们互相扯着彼此的胡子,头发,骑在对方的身上施以老拳,有些直接抱在地上打滚,争抢着对方手上的钞票。 现场乱做一团,丑态百出。 “砰。” 忽然,一声枪响,还在肉搏着的人们都呆住了,他们抬起头,寻找起枪声的来源。 一个戴着牛仔帽的人靠在轨道车上,双手抱在胸前。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枪,枪口还在冒着烟。 “怎么,拿到钱还不赶紧滚?要等我把你们一个个脑袋打开花么?” 陈剑秋话音刚落,他对着旁边的空地上又放了一枪。 这声枪就非常有效果,一人带头连滚带爬地向着火车跑去,其他人也步其后尘。现场一哄而散,许多人手里攥着绿色的美钞。 这帮人回到车上免不了又要互相打一架。 工头的头被打破了,脸被揍肿了,正躺在地上呻吟。 血液流到了他的眼睛里,在睫毛上凝固成了痂,他尝试着睁开自己的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张黄皮肤的脸。 “先生,你该支付给他们工钱了。”陈剑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几个华工。 他们此时正木讷地站在轨道车边上,刚才那帮白人工人在地上抢钱的时候,他们离得远远地,呆呆地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他们和你总是有契约关系的吧?”陈剑秋蹲下了身子,盯着工头看。 “他们的活都被刚才那帮人干完了,怎么付钱给他们?”工头挣扎着,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倔强,“而且,我的钱都被刚才那些人抢光了!” “但他们确实干活了,你不应该厚此薄彼。而且,你需要付给他们抢工的费用。”陈剑秋用枪管子拍了拍他的脸庞,冷声说道。 工头只得从内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递给了陈剑秋。 陈剑秋数了数,把剩下的,重新塞回到了工头的口袋里。 他走到几个华人的身边,把那叠钱递到了那个年长的华工眼前。 “你们的工钱,收下吧。” 那个年长的华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伸手去接那些钱,他摇了摇头,怯懦地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个工头: “我们还得在那位老爷手下接活儿,能不能……” 他的话没说完,却看见眼前一花。 陈剑秋手中的钱已经被扔到了地上 “这些钱,你们不要也罢。” 声音冷如铁,深似渊。 这些不争气的人们啊,你们被欺压、被凌辱,可你们低调、沉默,被人当成畜生一样苟活在这片大陆上!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够抬起你们的头!直起你们的腰!对得起你们身上所流淌着的滚烫的血啊! 他不再说一句话,转身向着火车走去。 那个年长的华工,终于鼓起了勇气,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钱,他对着陈剑秋的背影喊道: “恩人!恩人!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你会知道的,等你们想明白的那一天,会知道我的名字,这片大陆上的人,也都会知道我的名字。” 没有更多的话回答他,他的耳边,只剩下新墨西哥州荒原呼啸的风。 感谢龙九冫、想起的名字有人用了、你耶耶我又回来了、笑不醉、动画人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大家。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卧铺车厢里的乘客 不久之后,火车又继续开动了。 车厢里原先预想中的斗殴并没有出现。 当手持步枪的平克顿侦探们出现在各个车厢的入口时,原本还在像斗鸡一样怒目相向的人们瞬间恢复了平静。 他们仿佛一下子从无秩序的蛮荒回到了文明世界,老老实实地臣服于长枪之下。 车厢外,是自由而又狂野的西部,车厢内,才是文明而又博爱的美利坚。 肖恩不知道又从哪搞来一副牌,缠着飞鸟、亚当还有陈剑秋玩牌,可陈剑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兴趣。 从刚才上车开始,他就一直看着窗外。 相处了这么久,飞鸟现在已经很难从陈剑秋的表情上判断出他现在的情绪,尤其是陈剑秋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时候。 “飞鸟,你恨疤羽么?”陈剑秋突然问道。 疤羽,飞鸟曾经的挚友,一个和他在同一部族一同长大的印第安人,却成了叛徒,最终和他的妻子一起死在了白人的枪下。 飞鸟握着牌的手有点抖。 “我,我不知道。” “说不恨他,我很难做到;我是有点恨铁不成钢。或许,他经历了一些我所没有经历的,他,他可能没想明白,” “但,我没有办法指责他,作为部族的首领,是我没有保护好我的族人。 印第安男孩一如既往地善良和单纯,他陷入了内疚和自责之中。 陈剑秋不置可否,依旧望着车窗外。 “嘿,酒鬼,你的牌掉地上了。”肖恩突然指着桌子下面的一张牌,“这可是你自己掉的哈,我没有动任何手脚。” 亚当意外地没有反唇相讥,而是低头捡起了那张牌,重新插入了自己手里的那摞牌中。 牌局还在继续,人菜瘾大的黑人没有作弊的加持,很快输了个底儿掉。 “不玩了,没钱了。”肖恩扔掉了手中的牌,生无可恋地躺在了椅子上。 “走吧,我们去卧铺车厢转转,阿斯特组建了一支探险队。”陈剑秋站起了身,拍了拍肖恩的肩膀。 火车开动之后,警戒进一步加强了,平克顿的侦探们没有一个待在休息车厢里,他们把守着每一个连接口。 而不知为什么,卧铺的车厢的守卫现在竟然是最严密的,通向普通车厢方向的车门直接锁住了,而这一边的车门,有五个人守在那里。 两人走到了车厢入口的地方,被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是前天晚上下车时碰到的那个平克顿侦探。 “嘿,伱好!”侦探非常的热情,但当他看到陈剑秋身后的肖恩后,一脸的嫌弃,“你们要做什么?” “我们找下马克吐温先生。”陈剑秋答道。 “很抱歉,现在这节车厢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去。”侦探斩钉截铁,“他很好,如果有什么话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下。”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烟。”他掏出了那包烟,里面已经所剩无几,“味儿不错,可惜太少了。” 陈剑秋见状,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包烟,丢给了他。 侦探接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火柴有没有?” “什么情况,搞得这么紧张?”陈剑秋掏出了一盒火柴递了过去。 “嘿,别提了,前天出了事儿,该死的印第安人袭击了列车。”那个熟悉的侦探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那感觉好像一口气要把烟在肺里面过个七八遍。 “那人可厉害了,一下子解决了我们的四个兄弟,手法干净利落。”侦探一脸苦瓜样,“大家现在都很紧张,所以没办法。” “我们就看一下马克吐温先生,保证他完好无恙就行。毕竟,他是我们的雇主。”陈剑秋低声说道,他从怀里掏出五张票子,分别悄悄递到五个人的手里。 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便集体让开了,他们走到连接处,站在车厢门口,对着外面吞云吐雾。 陈剑秋带着肖恩走了进去。 卧铺车厢总共有六个房间,而房间的门,统统地都关着。 他轻轻地推了推第一个门。 门没栓上,他直接将门推开了一条缝,从门缝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马克吐温先生正伏在靠窗的桌子上奋笔疾书。 陈剑秋推门而入。 作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所以当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转身一看,是陈剑秋:“诶,吓死我了,我正在写前天你们勇斗劫匪的情节,要不要我来给你们朗诵下。” 陈剑秋摇了摇头,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走到床边,坐在了作家的对面。 “阿斯特这两天有没有跟你说什么?”陈剑秋问道。 “没有,我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 “这座车厢里其他几个包厢的人你见过没有?” “也没有,罗素让我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的东西都有人送,没事的话不要出来,据说又发生一起针对火车的袭击。” 作家摇了摇头,看来基本上一无所知,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些什么。 “今天上午外面过道上有点吵,不知道什么情况。”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嘱咐作家继续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便和肖恩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 他们来到了第二间房间的门口。 这回,门栓从里面被搭上了。 陈剑秋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卡片正面画着一张香艳异常的半LUO女人。 他把卡片递给了肖恩。 肖恩翻来覆去看了一遍。 “香烟卡?”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陈剑秋。 陈剑秋指了指门,肖恩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当他把耳朵贴在门上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变了,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老大,这个门一定要开么?”他低身问道。 陈剑秋一脸疑惑地看着肖恩,但随即点了点头。 肖恩弯下腰,把卡片伸进门的缝隙之中。 动作轻柔而又娴熟,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宛如艺术家一般。 门被轻轻地向里面推开了, 肖恩正准备沿着门缝继续向里面看去,脑袋却被陈剑秋往后面掰开了。 陈剑秋在确认了男人的长相之后,再次把门合上了,里面的声音突然销声匿迹。 “这门隔音的效果真好。”肖恩嘟囔了一声。 他们来到了第三个房间的门前。 正当他们准备如法炮制,去确认第三个房间乘客的身份的时候。 一声尖锐的哨声从车厢的后面传来。 “集合!集合!印第安人来了!” 感谢傲气风飞、啃德叔、整天只想摆烂、就不说憋死你、猛虎嗅、蔷薇大大们的月票 感谢我真的很好呀、就不说憋死你大大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平克顿侦探VS阿帕奇战士 陈剑秋和肖恩迅速回到了马克吐温房间的门口。 在过道连接处的五个侦探跑了回来,他们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同时警惕地盯着火车外。 “怎么了?”陈剑秋若无其事地问那个熟悉的侦探,看样子他是这几个人里的小头目。 “印第安人来了,我估计是前天晚上的那帮人。他们来劫火车了。” 劫火车?恐怕是来劫人质吧。 枪声已经“噼噼啪啪”响了起来,看样子车尾的部分已经开始交上火了。 “你们不去帮忙么?”陈剑秋靠在门边上,问道。 “头,我觉得这位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得去支援,要不然老大到时候又会说我们是饭桶了,年底分钱的时候也不会有我们的份。”旁边的一位对陈剑秋的话表示赞同。 侦探小头目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眼陈剑秋和肖恩刚才打开的第二个房间,随后下定决心,指着靠他最近的两个侦探: “你们两个,跟我去前面,剩下的人,守在这里。” 他转向了陈剑秋:“老兄,这里麻烦你帮着照看点,如果印第安人靠近的话,直接宰了他们。”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了。”陈剑秋很肯定地对侦探小头目说道。 三个侦探随即提着枪向车尾跑去。 与此同时,陈剑秋感觉到车顶也传来了脚步声,训练有素的侦探们正跑过车顶,向车尾的方向支援。 他走到了过道的车窗边,拨开帘子,向外面望去。 列车此时正在穿越一片荒原,在列车的侧后方,扬尘四起,一群印第安人正骑着马,从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上冲下来,逼近了列车的车尾。 他们是直接冲着前天晚上的那个车厢来的,或者换句话说,是来救他们的大祭司的。 陈剑秋看清楚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印第安人的样貌。 这个人正是前天晚上和自己在车厢中交手的那个男人,他现在穿着印第安人经典的服饰,长发披在肩上,双目囧囧有神。 “杰罗尼莫,是杰罗尼莫!”在陈剑秋旁边的那个侦探惊呼道。 杰罗尼莫? 陈剑秋皱起了眉,根据他从亚当那里获取到的信息,这个人应该在美国的西南一带和美军周旋了很长时间,早就练得一身滑溜。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选择主动出现,去袭击一列有着精锐平克顿武装的火车,更不会选择大白天在空旷的荒野中驾马追火车,这意味着伤亡不会小。 1860年后,阿帕奇的战士们,真的是死一个少一个了。 但,阿帕奇的酋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呢。 可关押在火车中的祭司,既是他的老师,也是他所剩不多的挚友,阿帕奇族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族人的性命,更何况是这位德高望重的精神领袖。 那怕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将他救出来。 “洛岑,带着伱的人在侧面掩护,我和奔牛他们登车!” “Ya!” 杰罗尼莫的身后闪过一个穿着印第安长裙的女人,她扬起缰绳,高喊一声,纵马而出,带着十几匹马分出了队列。 平克顿的侦探们已经守在阿斯特包厢外面的露天平台上,他们依托着掩体,开始向印第安人们射击。 洛岑抬起了手中的亨利1860连发步枪,她身子微微前倾,全神贯注地瞄准,对着前方连续开了两枪。 两个平克顿的侦探中枪了,他们一个被旁边的人拖到了后面,另一个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直接向前倒去,翻过栏杆,从火车上坠了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这把亨利1860是阿帕奇印第安人手里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枪,它来自于一个美军的下士,后者死于杰罗尼莫的斧子下。 它被授予了洛岑——北美印第安人历史上最勇猛的女战士之一。 斩获首杀之后,阿帕奇的战士们也纷纷开始跟随着自己的女勇士,对火车上的平克顿侦探进行攻击。 印第安战士们手上的武器都算不上先进,除了少部分战士有枪以外,其他人手中的武器甚至还是弓箭、大刀和长矛。 他们的射程有着天然的劣势。 更何况,他们还是骑马追赶着火车,骑兵速度的优势被大大地削弱了。 侦探们的枪开始密集地响起,对付这些印第安人,罗素不认为自己的手下们会落于下风。 不断有印第安战士被击落下马,他们中弹的位置各有不同,但从高速飞奔的马上摔下,即使不死也身受重伤。 杰罗尼莫看了一眼身后生死未知的战士们,牙都要咬碎了,他狠狠地踢了身下的阿帕卢萨马,加速向关押着祭司的车厢冲去。 平克顿的侦探们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范围,杰罗尼莫伏在马背上,躲过一颗射向他的子弹,弯弓搭箭,瞄准了一个正向洛岑射击的侦探。 “嗖!” 叩着弓箭的手指松开了,一道羽箭破空而出,划破空气,直接命中了那名侦探的脖颈。 侦探的脖子被扎穿了,当场断了气。 一波箭雨从车尾的方向袭来,印第安战士们的箭非常精准,至少有三五个平克顿的侦探们躲闪不及中了箭。 可当他们其中一个躲到掩体后面拔出自己胳膊上的箭的时候,发现自己流出的血液变成了乌紫色。 “箭头有毒!”他的声音声嘶力竭,透着绝望。 “快点!不要让他们接近火车!”罗素深知这帮印第安人近身之后的威力。 侦探的回击的火力更猛了,他们的武器更先进,训练更有素,射击精度都非常高。 每死一个印第安战士,杰罗尼莫的心就会抖一下,这些人都追随他多年,辗转于美国的西部。 可当自己问他们要不要参与到这次救人的行动中来的时候,他们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是。 他从箭壶中抽箭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道箭飞出,都会有一个平克顿的侦探中箭,然后去面对当场的死亡或者往后几十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而洛岑那边的枪声也不曾停歇,她用枪声宣告着对面死亡的降临。 印第安的战士们,正离火车越来越近。 罗素一见形式不对,喊过身边的一个身材壮硕的络腮胡侦探,对他吩咐了一声。 那人带着另一个人向着尾部装着煤炭的斗车跑去。 两人来到斗车上,络腮胡解开了斗车边缘的链子,周边的四块挡板掉了下来。 斗车中的煤炭全部沿着车皮的底部滑落到铁轨上,车皮上最终露出了原先覆盖在煤炭以下的东西。 一挺加特林机枪。 二更 感谢懒虫爱迟到大大的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是一个陷阱! 络腮胡和他的帮手熟练无比地安装好了机枪和子弹。 加特林的枪口对准了后面靠近的印第安战士们。 射手摇起了手柄,机枪开始轰鸣,密集的子弹撒向了迎面而来的战士们。 “散开!散开!快上车!” 最前面的杰罗尼莫见势不妙,赶紧跳向了旁边的货车车皮。 他一跃到了空中,随后挂在了火车的车皮上。 可他身后的那几个战士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未能反应过来的靠前两人即刻就中了弹,他们被密集的子弹击中,连人带马都被掀了出去。 再后面的一个印第安战士跟着杰罗尼莫跳向了火车,杰罗尼莫一个手抓住车厢门的挂钩,另一只手伸向了他。 可一梭子子弹击中了还在空中的战士,他的身上绽出点点血花,双眼中生命的火光熄灭了,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面摔去。 “奔牛!”杰罗尼莫咬牙切齿,他从腰间掏出战斧,用斧背狠狠地砸在了车皮的锁上。 只一下,锁便被敲断了,他手臂发力,车皮的门被他一个人硬生生拉开了。 后面的战士们纷纷跟着跳了过来,他们有的扒上了车皮,有的和杰罗尼莫一起,跳进了车厢里。 副射手给那挺加特林插上了新的弹匣后,络腮胡子更加嚣张,对着前方肆无忌惮地狂扫。 车厢顶,车皮的两个边缘,只要下一秒有可能出现印第安人的地方,都是他的火力覆盖范围。 他和货车车厢隔着几个比他还矮的斗车,自己后面还有几把枪压制着高点,对面除非从三个方向飞过来,要不然的话,来多少死多少。 洛岑听见了这边加特林的密集声响,心里已经,赶紧转头望去,然而立马就看到了几个印第安战士的牺牲。 可她的视线里,看不到那挺加特林,她的射角被囚车车皮挡住了。 侦探们的射击越发密集,她也愈发着急。 忽然间,她抬头看见了站在车顶的两个侦探,他们瞄准着车后面的方向,压制着登上了车尾的印第安战士们。 洛岑抬手就是两枪,打死一个,击伤一个。 “快,先打死那个女人,她是他们里面最准的一个。”罗素一边下达命令,一边瞄准洛岑。 他要让这个印第安神射手付出代价。 洛岑一声口哨,跟在他后面的战士们迅速散开,而她自己,则驱马贴近了前面的车厢。 她要卡死后面那些侦探们的射角,然后从前面登上火车,包抄过去。 可当她逼近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时,忽然一阵剧痛从肩上传来。 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肩膀。 洛岑从马上向侧边倒了下去,眼见就要卷入车底,被火车碾得粉身碎骨。 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 在车尾的杰罗尼莫已经摸到了车皮的车顶,但是被前方车顶的人和那挺加特林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忽听得两声枪响,他向上探出头,发现车顶的两个侦探已经被打了下去。 “冲!”杰罗尼莫吼道。 印第安战士们爬上了车顶,拿着刀和战斧,向前方冲去。 他们冲到了车顶的边缘,也看到了那挺加特林正对着他们。 加特林响了,然而阿帕奇的战士们悍不畏死,纷纷从车顶往前跳了下去。 杰罗尼莫抄起了手上的弓,对准了络腮胡子一箭射去。 络腮胡子正全神贯注地对着前方从车顶跳下的战士扫射,已经有两个人被他击倒在地。 可他也看到了杰罗尼莫手上的动作和那根射向他的羽箭。 络腮胡子猛地向侧边一个闪躲,避开了那根羽箭。 嘿嘿,想射死老子,没那么容易,现在吃吃我手里这挺大宝贝的枪子儿吧。 络腮胡子的嘴角露出狞笑,他摇转柄的速度更快了,子弹再次如暴雨一样射了出去。 那几节矮斗车毫无遮挡,在行驶的火车和加特林的封锁下简直就是天堑,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火力不够或者会断。 他的副射手和自己配合多年,能保证子弹源源不断地换上,几乎没有断层的时间。 一梭子扫完后,插在加特林上的这个弹匣打完了。 “换弹!快换弹!”络腮胡子吼道。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他扭过头一看,自己的副射手已经倒在了弹药箱上,他的胸口插了一根羽箭。 络腮胡子避开了那枝箭,可他身后的副射手没有。 当他再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一个印第安人已经跳到了第一节斗车上,向着他冲来。 杰罗尼莫箭袋已经空了,他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弓,掏出了那把斧子,俯身向前冲锋。 他从一个斗车跳到另一个斗车,灵巧得如同悬崖上的岩羊,但是每一记跳跃都充满了力量,速度快得惊人。 络腮胡子慌了,他急忙转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弹药箱边,一把把自己搭档的尸体从箱子上面拉开。 他从箱子里取出两排弹匣,刚准备转身替机枪换上弹。 一把斧子照着他的后心直直劈下。 络腮胡子被砍翻在地,杰罗尼莫再次抬起斧子,对着他一顿暴砍,后面的印第安战士一拥而上,将怒火倾泻在了他的身上。 机枪射手很快被剁成了肉泥。 杰罗尼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跳上了那个囚禁着祭司的车厢。 “快!开门救人!” 他打算先冲进去把被囚禁的祭司救出来,然后和洛岑他们汇合撤离,或者直接想办法弄断囚车和前面车厢的连接。 杰罗尼莫用同样的办法打开了车厢的锁。 他们冲了进去。 车厢里一片漆黑。 “维亚利克!我的老师!我们来救你了!” 杰罗尼莫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厢里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心,收紧了。 他带着阿帕奇战士们冲到了那个笼子前,一个战士从背后抽下了一根火把点燃。 笼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难不成老师已经被他们…… 杰罗尼莫的胸中感到一阵窒息,他不敢想象大祭司就这么死了。 忽然,罗素的狂笑声从车厢外传来。 “哈哈,杰罗尼莫?阿帕奇的战神?蠢蛋!你和你的印第安渣子们就老老实实死在那间车厢里吧。 杰罗尼莫跑到了车厢的尽头,身体靠在了门边的车皮上。 他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脑子急速地转动。 到底该怎么办?这次救援行动,是自己太冒失了,不但没有救出自己的大祭司,反而折损了很多优秀的战士。 洛岑的身影,他也没有看到,怕是也已经惨遭毒手。 怎么办? 车厢外罗素的声音传来,他下达了命令: “给我盯好了这个车厢,我要把这帮渣子统统弄死在里面!战神?我平克顿第一侦探罗素杀得就是战神!我要……” “砰!” 一声枪响。 罗素的豪言壮语戛然而止。 另一个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我赌伱上司听你自称为平克顿第一侦探,一定不太开心。” 感谢孤独过客1、书中人看世间事、我为佳人狂、动画人、SILLY BOY、一尺观主、沉默胖子、红乌鸦、蒙大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让你不要用指头指着他 十几分钟前,卧铺车厢的入口处。 陈剑秋从车窗外退了回来,他拉上车窗的帘子,向肖恩使了一个眼色。 肖恩不经意地悄悄移动到了一个侦探的身后。 “还是这边安全对不对?”陈剑秋斜靠着倚在车厢门边上,盯着另一个侦探说道。 他的笑容很和善,看起来人畜无害。 “是啊,是啊。”侦探摸了一下额头上的汗,那个印第安人的传说他早有耳闻,据说死在他手下的白人士兵不计其数。 他心有余悸地转过身,向窗外看去,不过头不敢探出车窗,只是从枪声中判断着车尾的战况。 可下一秒,他的嘴被捂住了。 一把匕首从他背后由下到上,斜斜插进了他的肺部。 侦探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呼吸了,他说不出话来,意识逐渐模糊。 而另一边,肖恩也掏出了一根绳子,从后面紧紧勒住了另一个侦探的脖子。 侦探手中的枪“咚”得一声掉落在地上,双手去扒拉脖子上的绳子。 他拼命地挣扎,向后退了几步,“咣”的一声和身后的黑人一起撞到了车厢的门边上。 陈剑秋已经靠了过来,一刀捅进了侦探的心口,他将匕首转了一下,拔了出来,血液喷涌而出。 肖恩刚准备把侦探的尸体从车厢口推下去,却被陈剑秋拦住了:“被车尾的人看到的话,就知道这边出事了。” 他蹲下身子,在侦探的衣服上擦了一下手和匕首,然后对肖恩说道: “去前后车厢喊上丹尼他们,我们要行动了。” 肖恩点了点头便上了车顶。 陈剑秋站起身,看向车厢里剩下的四个房间。 正当他准备去打开第三个房间的门的时候,第二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刚才陈剑秋看到的那个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这个男人光着上身,肌肉很是发达,他的毛发茂盛得异于常人,胸口长满了金色的胸毛。 此时他正叼着一枚雪茄,一只手上拿着一杯威士忌,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的裤子。 “MD,吵死了,什么情况,一帮人在车顶跑来跑去。”男人显然没有听见火车外面的枪声,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他看见陈剑秋时,陈剑秋也看见了他。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扭头就往房间里跑。 他是一个资历非常深厚的赏金猎人,见过无数横行于西部的亡命之徒,阿斯特邀请他加入了自己的寻宝团作为顾问。 男人在陈剑秋的身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第一时间跑向了自己放在架子上的那把枪。 他的裤子掉在了地上,然而他根本没有心情去捡,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枪。 然而一只脚踹到了他光溜溜的屁股上,紧跟着一把匕首冲着他的后心而来。 陈剑秋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所以并没有直接掏枪,但是他忽略了房间里面,还有一个chi条条的女人坐在床上。 女人紧紧抓住被子掩着自己的身体,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然后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男人被一脚踹得扑到了地上。但身为一名在西部摸爬滚打多年,还能活下来的猎人,他的本事绝非只有喝酒、抽眼、玩女人。 他迅速翻过身,两条腿如兔子踹鹰一般,向身后的陈剑秋的身体踹去。 如果换成一般人,怕是会被这两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心口或者下部要害,然后往后飞去。 可陈剑秋却没有中招,他的记忆力,有人使过这招。 鹰有爪子,他的手上有匕首。 他迅速侧身避开那两条穿了“毛秋裤”的粗腿,然后一刀扎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做这样的动作,非常不雅观,陈剑秋不能惯着他。 “啊!!!” 男人痛苦地大叫起来:“该死的黄皮杂种,我弄死你啊!” 既然动静已经大了,陈剑秋也再不遮掩,他掏出腰间的左轮,对准地上男人的脑袋就是一枪。 男人的脑袋被打开了花,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女人的尖叫声随后也戛然而止。 陈剑秋走出了房间,他发现,这里的动静,已经对旁边的几个房间产生了影响。 马克吐温先生的门打开了,看见是陈剑秋,便又把门合上了;第四间房间走出来的是那个学者,他看见了陈剑秋手中的左轮,自己乖乖地走了回去;而第五和第六间房的房门,都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那里面住着的,都是女人。 “这破探险队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架构?” 只有第三间房的房门没开。 如果自己是平克顿的侦探,在遭遇了那次袭击之后,是绝对不会还把祭司关押在原来那个地方的。 如果他真的被关在这个卧铺车厢里,那肯定就是这间了。 陈剑秋靠近了第三间房,他轻推了一下。 门是从里面锁着的。 陈剑秋猛地后退,他将两把左轮统统拔了出来。 这个房间里除了祭司以外,肯定还有人在里面,而且大概率是守卫他的侦探。 他猛得一脚将门踹开,然后向一边避开。 “砰!” 一发霰弹打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喷到了过道对面的窗户上,瞬间把车窗打得粉碎。 一个平克顿侦探举着枪对着门口,他其实也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他早等好了,谁打开门,就给谁来上一枪。 可当他拉动推杆将霰弹上膛时,两颗子弹击中了他,随后紧跟着又是几枪。 侦探被身上多了几个窟窿眼,委顿在地。 陈剑秋闪进门,举枪搜索房间里可能藏人的角落。 但没有其他人了,只有那个年老的印第安祭司被绑在椅子上。 “我是来救你的,你还能动么?”陈剑秋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英语,连说带比划。 印第安老人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的年纪很大了,但双眼很有神。 他冲陈剑秋点了点头。 陈剑秋替他剪开绳子,带着他走出了房间门。 此时,丹尼夫妇从车顶跳了下来,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武器,然后是肖恩和霍尔姆斯。 突然,车厢过道的外面传来了枪声和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 陈剑秋向外一看,一个印第安女人正驾着马向车厢靠来,看样子是想登车。 可当她快要到连接处的时候,被一颗子弹击中了。 她从马上摔了下来。 陈剑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把她拉了上来。 “洛岑?”那个印第安老祭司认出了这个中枪的女人。 “罗姆尼夫人,麻烦照顾一下这位女士。”陈剑秋把陷入昏迷的印第安女人交给了特蕾莎,并让霍尔姆斯一并留下。 他对其他人招了招手。 “走,我们去车尾。”陈剑秋走在了最前面,他带上皮手套,从丹尼的手里接过那把泵动式霰弹枪。 前面的车厢里,亚当和飞鸟早已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不过他们从来都不为自己的老大担心,他们紧盯着前面正在和阿帕奇印第安人交手的平克顿侦探们。 看样子平克顿们占得了上风。 罗素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自己的演讲,想象着人们吹嘘他抓到印第安英雄的丰功伟绩。 陈剑秋看着都觉得烦,他径直冲出了车厢,对着他的后心就是一喷子。 可怜的侦探头领连人带栏杆一同冲出了火车,摔在地上滚了一圈后不见了动静。 肖恩在一旁对着远去的尸体耸了耸肩,小声说道: “我说吧,让伱不要用手指着他,这人,记仇。”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长官死了,侦探们一时间有点懵。 不过还是有勇者站了出来。 原先站在罗素旁边的侦探抬起了手中的枪。 他是罗素的副手,日日夜夜盼着自己的那个刚愎自用的上司暴死,如今机会来了,怎么能不珍惜。 击杀杀死罗素的凶手,力挽狂澜于未倒,保护雇主,抓住那个印第安英雄,平克顿王牌侦探称号有望。 不一样的人做同一样的梦,同一个梦被同一个人打碎。 陈剑秋根本没给他梦醒的机会,一喷子把他打了个稀烂。 “还有谁要试试?”陈剑秋环视了下周围的侦探们,剩下的侦探们面面相觑。 出来打工本来就是挣一份工资,长官都死了,何必如此拼命呢?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猛,他后面的几个人更不是善类,对面的车厢还有好多印第安人,没理由再战斗了。 于是当其中的一个人放下了手里的枪时,剩下的人纷纷跟着照做了。 陈剑秋把手里的霰弹枪扔回给丹尼,摘下自己的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很满意地看了看这些侦探。 “嗯,这样还差不多。”陈剑秋用手捂着火柴,火车外面风比较大,点烟不太容易,“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没必要打打杀杀的,把你们全弄死也不是我的本意,对吧。” 他指了指一个侦探,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这个侦探是之前那个卧铺车厢执勤的小头目,十几分钟前他把车厢的守卫任务交给了陈剑秋,现在他呆呆站在那里,满脸震惊。 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忽听得陈剑秋叫他,他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是在叫他之后,只得向陈剑秋走去。 “快来!跑过来!”陈剑秋挥着手,侦探只得步行改做小跑。 “你叫什么名字?”陈剑秋见侦探来到身边,把手上的卷烟塞到了他的嘴上。 “额,我叫比斯平。”侦探有点局促。 “好,伱现在就是这些侦探的头了。”陈剑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枪留下,然后带着你们所有人退回普通车厢去,”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他再次环视周围的侦探,脸色平静,不怒自威。 没有一个人回应。 “好,那就这么定了。” 比斯平有些茫然,他忽然莫名其妙成了一支十几人的平克顿小分队的长官,这是他之前做梦都没想到的。 可总感觉哪有点不太对呢? 他看了看陈剑秋,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还有那些正在呻吟的弟兄。 “赶紧去吧,要不然,我可没有办法保证你们能够承受那位印第安战神的怒火。”陈剑秋低声说道。 囚车车厢里的杰罗尼莫听见外面的枪声停了,知道对面出了状况,可当他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两枪震服了所有的侦探之后,震惊不已。 这个年轻人他前天晚上见过,自己在和他1V1的对决中败下阵来,这在他几十年的战斗生涯中,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 然而,这个年轻人给他带来的震撼远远不止于此。 阿帕奇族的大祭司、他的老师——维亚利克,此时正完好无损地站在这个年轻人的旁边。 侦探们从车厢外面的平台退了出去。 对面囚车车厢的门打开了,杰罗尼莫和一群阿帕奇的战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杰罗尼莫跨过车厢连接,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陈剑秋身边的大祭司。 “太好了,老师,你没事真好!” 老祭司拍了拍杰罗尼莫宽阔的背,示意自己没事。 “是这位勇士救了我。”他指了指旁边的陈剑秋,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还有洛岑,她也得救了,一位女士正在照顾她。” 两个人全程都在用自己部族的语言交流,陈剑秋一句话也听不懂。 不过,那个壮硕的印第安酋长转向了他,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行了一个部族礼。 “谢谢你,我的朋友!原谅我,前天晚上我把你当做了看守囚车的敌人。”杰罗尼莫用英语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阿帕奇部落骁勇善战,他们期待友情,同时也更尊重强者。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指着侦探们扔下来的枪:“让你的战士们中会射击的把枪都捡起来吧,你们的武器太吃亏了,这种打发完全是用人命在填。” 杰罗尼莫很无奈:“这次的行动是我疏忽了,是我救人心切,我们的部族不能没有大祭司。” 他身后遍体鳞伤的战士们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眼神中,陈剑秋看出了对于首领的无限信赖。 他们都不后悔为族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来找一找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吧。”陈剑秋走向了阿斯特车厢的大门。 从刚才开始,车厢里面就一片安静,似乎外面的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里面的人。 陈剑秋一脚剔向了大门。 令人意外的是,大门连锁都没有锁。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豪华的车厢内,所有的摆设都没有移动,洛哈特的笔记和那本像画册一样的地图仿制品摊开在桌子上。 阿斯特消失了。 陈剑秋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得到消息跑掉的呢? “亚当、飞鸟,你们俩确定没有看到阿斯特从这间房子里出来么?”陈剑秋转过头,问两人。 飞鸟摇了摇头:“我在盯着那些开枪的侦探,没有注意。” “我没有看见有人从这间屋子里出来。”亚当很肯定的答道,“他应该之前就跟罗素在一起,他们可能从车顶走了。” “普通车厢?走!”陈剑秋带着一众人,快步地向前面的车厢走去。 可当他们走到最前面一节,也就是他之前第一次见到阿斯特的会客车厢时,一道蒸汽汽笛声突然从前面传来。 火车降低了速度,看样子是又要停车了。 “走,上车顶看看怎么回事!” 陈剑秋带着飞鸟爬上了车顶。 “老大,你看那是什么?”眼尖的飞鸟指着前方。 “嘿,望远镜!”陈剑秋朝下面喊了一声。 肖恩从下面把望远镜丢了上去。 陈剑秋用望远镜顺着飞鸟指的方向看去,在火车正前方,铁轨的两边,一群人密密麻麻地聚集在那里。 他们都骑着马,身统一的制服,身后背着步枪,而他们身后的平板马车上,则是各种各样的重武器。 陈剑秋立刻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怎么了?”杰罗尼莫问道。 “你们出来的时候被美国陆军盯上了,他们现在就在前面。”陈剑秋一边说,一边向着车的后面走去,“通知大家,重新到车尾集合。” “走!”杰罗尼莫一声号令,印第安战士们跟着陈剑秋再次向车尾跑去。 感谢懒虫爱迟到、钢板上绣花、情商为零的快乐、我是一条猪儿虫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逃出生天 乔治·克鲁克上校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印第安通,他是亚利桑那军区的最高长官,负责将当地的印第安人赶到保留地,用枪和炮让他们懂得文明世界的美好。 然而十年前,当他被格兰特总统逼着来到这片鬼地方时,他都快疯了。 没有鲜花和河流,也没有美人和网球。 只有无边的荒漠,酷热的天气、神出鬼没的印第安人,还有废物一样的军队。 他花了几年的时间告诉自己手下的那些废柴军官如何不让阿帕奇人在半夜割掉他们的脑袋,亦或者不要因为前一天酗酒,而第二天大清早被一群骑着马的人冲进营地砍成肉酱。 他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军人,蓄着浓密的金色小胡子,下巴上还留着凌乱的胡须,外出行动时,他把胡子编成小辫子放进衣服里。 在野外,他很少穿军装。 此时的他,正骑在马上,眺望着远方逐渐驶进的火车。 “长官,他们真的会袭击这辆火车么?以我对杰罗尼莫的了解,他不会这么轻易地出现的。”上校身边的副官问道。 “我比你更了解他。”上校回答道,“阿斯特从我们这里买走的那个大祭司,是他的老师。” “可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拿他做诱饵呢?” “换成是你,会带着几十个拿着弓箭、落后步枪还有大刀长矛的战士,去冲击几百个全副武装的联邦士兵的军营么?”上校有点不太想回答这个脑子转一下就能想明白的问题,他对自己的手下实在是太失望了。 既然阿斯特愿意出钱,那就让他做诱饵好了。 身为一名高级军官,他从来不买纽约那些财阀的账。 他原本的算盘是让火车上的武装拖住阿帕奇人,或者直接干掉他们,最多自己在这里以雷霆万钧之势扫下尾。 前面的斥候已经向他汇报了袭击的发生,并且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阿帕奇人从火车上撤离。 他们还在火车上,十有八九是被平克顿侦探们抓住了。 他的部下远远向火车下达了停车的命令。 原先的司机被劫匪打死了,新任的司机是平克顿的人。 火车降低了速度,渐渐驶近。 “准备战斗!”克鲁克上校对后面黑压压的一片骑兵说道。 可当火车真正缓缓停在他们面前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火车的只剩下了前半截的部分,而后面的货车车厢,停在了远处。 几十匹马从车厢中飞奔而出,向着远方奔去。 …… 陈剑秋带着众人一路向后跑去。 他还没有打算去尝试挑战几百个严阵以待的美国陆军士兵,他们得想办法撤离。 前方就是装着他们马匹和行李的车厢。 杰罗尼莫和陈剑秋从顶部拉开了车厢的门。 一只金雕如同一道金光一样,径直从门缝中飞了出来,直冲天空。 “刚才那是什么?”一个印第安小伙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仿佛看见了自己部族的图腾。 “一只傻鸟。”陈剑秋回答道。 一群人从车顶下进了车厢,伤员和仍旧昏迷的洛岑,也被战士们从下面接了进去。 “丹尼!断挂钩,拉制动!”陈剑秋冲着连接处的丹尼和几个阿帕奇小伙子喊道。 “抓紧咯!” 制动拉紧,挂钩脱开,车厢中的人、马匹,猛地向前倒去,这比前面那温吞水的减速方式来得猛烈的多。 陈剑秋目送着火车的前半段远去,谢天谢地,他所担心的脱轨并没有出现。 “快,上马!我们的时间不多。” 黑萝卜被关在这黑漆漆的车厢里面早已很不耐烦,它和玉米这一对“自由之子”完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感觉。 所以,当车厢速度减慢之后,他便带着陈剑秋冲了出去。 杰罗尼莫和飞鸟紧随其后,然后是带着昏迷洛岑的丹尼夫妇。 阿帕奇战士们的马在刚才战斗的时候留在了后面,一时半会儿还跟不上来,所以他们直接骑上了车厢中其他的马。 这些马其实原先是属于那些平克顿的侦探们的,其中,还有一匹阿斯特的纯种阿拉伯马,现在他是杰罗尼莫的坐骑。 这临时组成的队伍迅速地进入了荒野之中,向着和克鲁克相反的方向逃去。 乔治·克鲁克脸部的肌肉在抽搐,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以精锐干练著称的平克顿侦探们,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击溃了。 人质、马、枪,全被抢了个精光。 他的先头骑兵队已经出动了,向着那群人追去。 这次要是逮不到杰罗尼莫,以后怕是更难了。 马群在荒野上全速向前飞奔,身后尘土四溅,黄沙飞扬。 “酋长,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走?”陈剑秋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阿帕奇酋长,他深知在这片土地上,要想甩开众多追着屁股的联邦骑兵,只有杰罗尼莫能做到。 毕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他比谁都要善于利用地形。 酋长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驾着那匹阿拉伯马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很快进入了一片山凹里,然后穿过底部一片贫瘠的谷地,最终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口绕了出去。 在天色渐暗以后,他们的身后早已不见了骑兵们的踪影。 “这座山叫魔鬼山,五年前我曾经来过,不熟悉或者没有人带路的话,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的。”杰罗尼莫说道。 看来,这些骑兵们今晚上要和响尾蛇还有仙人掌作伴了。 既然已经甩掉了追兵,队伍自然放慢了速度,在这种高速的状态下,那些伤员们受不了。 洛岑已经醒了过来,特蕾莎的治疗很有效果,她喝了水之后已经能够活动了。 他们来到一个山谷的附近,一队印第安人骑着马出现在那里,那是他们事先约好,前来接应的阿帕奇族人。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杰罗尼莫看向陈剑秋,突然问道。 “我姓陈,伱叫我陈就好了。” “天色已经晚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见见我的部族吧。”酋长向陈剑秋发出了邀请。 陈剑秋当然不会忘了他此行的目的,他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请教那个大祭司,如果阿斯特说的是真的的话。 “行吧。”他欣然允诺,“我正好对你们,也非常的感兴趣。” 一轮圆月挂上了荒野的天空。 月亮下面,一支队伍,向着荒野深处而去。 感谢不离的歌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晚上去吃饭了,二更稍晚了点,抱歉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皮地图的正确打开方式 杰罗尼莫部族的部族躲藏在一个山洞里。 山洞洞口朝着另一座毗邻的荒丘,所以山洞中的火光在荒野的夜晚中不会显得太耀眼。 “剩下的人都在这了。”杰罗尼莫指了指火堆旁边的人。 陈剑秋环视了一下洞窟。 这是一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营地,甚至和之前飞鸟部族的那个都不可同日而语。 洞窟不算小,在白天的时候,这里能为印第安人在炎热的新墨西哥州荒漠中提供一丝阴凉;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箱子和物资,地面上或是用布、或是用动物的皮毛铺成了一个个简陋的床铺。 这些人就这么住在这里。 一些女人和老人坐在篝火边上,手上缝补着衣物,注意到自己的酋长带着陌生人进来,纷纷抬起了自己的头。 极度的营养不良让她们看起来面黄肌瘦,眼神都倦惫无光。 陈剑秋大概数了一下,人数不到一百人,其中有一半是老弱妇孺,杰罗尼莫是怎么带着这些人在亚利桑那到新墨西哥和数倍于自己的美军周旋的? “你们平时吃什么?”陈剑秋问道,他没有在洞窟里找到吃的东西。 “平时我们会找机会袭击他们没有防备的营地、运输的队伍,或者去附近的白人聚居点去“借”点粮食,不过那样很容易被发现,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再搬迁营地了。”杰罗尼莫说道。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打野兔和采摘仙人掌,勉强熬过没有物资的日子。” “我印象中,他们不是给你们提供了搬迁的保留地么?”陈剑秋身后的丹尼问了一句,他和他的爱人正在查看一个印第安战士的伤势,“” “那些都是谎言。”杰罗尼莫叹了一口气,“划给我们保留地贫瘠而又荒凉,和我们的故土完全没有办法相比,我曾尝试带着我的族人回到保留地种植玉米,可迎接我们的,却是白人们一次又一次言而无信地背叛。” “他们只会把我们囚禁在一下狭小的范围内,然后控制着我们的族群,他们会收掉我们的武器,蚕食我们的意志,直到我们像一堆臭虫一样生存下去。”一旁的飞鸟感同身受,“他们是不会兑现自己的那些承诺的。” “你喝酒么?”杰罗尼莫从洞窟边缘的那堆箱子里翻出了几瓶酒,递了过来,“墨西哥人那里弄来的,抱歉,我没有什么能招待伱的。” 亚当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他似乎完全忘记了特蕾莎的警告。 “龙舌兰酒,味道还可以,陈,你可以尝尝。”他闷了一口,对陈剑秋说道。 陈剑秋拿起了酒,坐到了篝火边的一块横着的树干上,他喝了一口。 酒味儿很浓,带着一些苦味。 杰罗尼莫坐在他的对面,两人隔着篝火,酋长静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喝?”陈剑秋有点奇怪。 如果不是亚当表示这酒没问题,他怕是不会碰这瓶酒。老酒鬼对酒、毒药、致幻剂、麻药都极有研究。 杰罗尼莫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苦涩。 “我被墨西哥人骗过,十几年前,他们和我们谈和,送来了一整箱龙舌兰酒。那天晚上我的战士们都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他们就袭击了我们的营地,我们死了几十个人。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喝酒了。” 陈剑秋也不说话了,安静地喝了一会儿酒。 飞鸟也坐了过来。 三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闲聊中,陈剑秋得知,杰罗尼莫所率领的奇里卡瓦部落是阿帕奇人的一个分支,他从小便一直在与墨西哥人进行战斗,可后来,他才发现,美国联邦的蓝衫骑兵队才是他们最危险的敌人。 白人统治者们惯用的招式,便是骗他们和谈,然后利用和谈的机会,将他们的首领杀死在和谈的地点。 很多印第安的人首领们死于这种方式。 奇里卡瓦的上一任部落首领是这样,飞鸟的父亲——疯马,也是这样。 离开了故土,部落便失去了根基;没有了首领,人们便迷失了前进的方向。 这边大陆上的原住民们,便这样在历史的长河中烟消云散。 “对了,你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应该不是简单地逃亡吧?”杰罗尼莫看向眼前这个和他相同肤色的年轻人。 这个人和他认识的那些西部的亡命之徒不一样,他灵巧、勇猛、下手果断,但绝不凶戾。 “我是有些想法,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在寻找一样东西。”陈剑秋开诚布公,“这也是阿斯特绑架大祭司的原因。” 他叫来了霍尔姆斯,从他手上接过那本笔记本,打开,并从中取出了那张人皮地图,递给了杰罗尼莫。 杰罗尼莫借着篝火的火光看了一下人皮地图,看不出个所以然。 大祭司也坐了过来,从酋长的手上接过了地图。 这张地图的复制品他在阿斯特那见过,所以他并没有看太久。 随后,他用本族的语言和杰罗尼莫开始交流。 片刻后,杰罗尼莫转过身,用英语向陈剑秋他们解释讨论的结果,而大祭司则仍在低头看着人皮地图。 “这是纳瓦人的东西,他们和我们一样是阿帕奇族的分支,不过说得是不同的语言。” “他们原先的居住地和我们毗邻,不过和我们一样被赶出了原来的地方。” “纳瓦人!”坐在一旁的霍尔姆斯惊呼起来,“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们的文化和阿兹特克人有太多相通的地方了,不过他们还有人活着么?” “我已经好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杰罗尼莫说道,“我们的文化和习俗相通,但听老人们说,彼此之间发生过很多争斗。” 印第安人的部族之间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和平,哪怕同属一个族系,更何况居住地接壤。 正当众人还在讨论的时候。 突然,大祭司从杰罗尼莫的腰间拔出了斧子。 除了杰罗尼莫和陈剑秋以外,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他们不知道这个看似羸弱的老人到底要做什么。 “血!”祭司指着那张人皮地图,用生硬的英语说道,嗓音无比沙哑。 他的手准备往斧刃上靠。 正当众人还在不明所以的时候,陈剑秋已经明白了祭司的意思。 “还是我来吧。”他看着瘦骨嶙峋的大祭司,从自己的靴子中掏出了那把匕首。 他把匕首在火上烤了一下,待温度降低后,划开了自己的手掌,然后把手举到了那张人皮地图的上方。 血,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人皮地图上,逐渐散开,漫到了地图的每一个角落。 渐渐地,地图仿佛是活了。 另一个画面,出现在了地图的背面。 感谢marklook、重生的隐藏角色、只想安静地看会儿书、f?brian、不离的歌的月票 感谢你耶耶耶我又回来了大大的打赏 感谢大街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晚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鬣狗帮的野望 特蕾莎赶紧取来伤药和纱布替陈剑秋包扎,这位优秀的医生一边包扎一边埋怨道:“年轻人真是莽撞,去猎只兔子来放血不就行了么?” 陈剑秋没有说什么,任由这个女人唠叨,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在这个团队里像是每个人的妈妈,包括丹尼。 那是一种关心。 他的转向了那张人皮地图,现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张地图上。 老祭司拿着地图,还在说着些什么。 “我的老师说,人皮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这是一种阿帕奇人独有保存信息的方式,方法只有代代祭司口口相传。”杰罗尼莫翻译道。 知道情况的人都认为这张人皮地图是个宝贝东西,看上去脆弱得像是随时都会变成碎片,谁能想到用人血去淋它呢。 恐怕,连纳瓦人的祭司,都是这么想的。 人皮地图背面所浮现的,是一张精度极其简略的地图,不过比正面那意识流的绘画要好多了。 “这是哪?”陈剑秋问一旁的霍尔姆斯。 霍尔姆斯还在端详,可杰罗尼莫的声音传来:“这是纳瓦人原来定居的那片区域,现在,那里有一个小镇,有一支联邦的部队驻扎在那里。” 火光映照着陈剑秋的脸。 现在宝藏的大概地点已经知晓了,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里面到底埋藏着什么东西了。 除了已经确定的黄金,还应该有其他东西,如果说其他人还可能是冲着那些黄金去的话,阿斯特肯定不是其中之一。 就像他说的,他和他们的家的钱可以把半个纽约买下来。 所以,如果还能找到阿斯特的话,还是要找他问问,如果找不到,就直接去找吧。 希望,这不是纳瓦人的那些前辈们撒下的一个谎言。 陈剑秋思考了片刻,他抬头看向杰罗尼莫,这是对这片土地最熟悉的人。 酋长知道这个年轻人所想的可能和他是相同,于是开口说道: “你帮我抵抗克鲁克和他的联邦陆军,保护我的族人,我帮你找到宝藏。” 陈剑秋点了点头,向杰罗尼莫伸出了手,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没问题,成交。” “我还会帮你和伱的族人找到‘应许之地’。”他补充了一句。 “那么,首先,我们应该改善改善你和你族人的武装。” …… 阿斯特现在三魂被吓飞了两魂。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次的旅途竟然会这么坎坷。 原以为探险就和那些中所说的那样。 英雄带领着考古学者、枪手、美女博士,根据一张藏宝图进入神秘的西部,邪恶的印第安人百般阻挠,英雄神机妙算,英勇果敢,带着队伍消灭了印第安人,找到了宝藏,获得了美女的芳心。 更何况,他还有一整支平克顿侦探保护他,在里,这些人就是英雄身边的炮灰。 然而,氪金并不能使他成为主角。 他先是被打晕了,然后现在头被麻袋罩着,身体被捆着,丢在马上,一路颠簸之后被人从马上扛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猛然间,他头上的麻袋被人一把扯开了。 阿斯特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座小木屋,从门外照射进来的强烈光线一下子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等稍感适应之后,他抬起头,看见前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正在饶有兴趣地玩着一只甲虫,这只甲虫从他的手心爬到手背,这人玩腻了,便一指头摁死了那只可怜虫。 他看起来年纪稍大,像是一个墨西哥人。 “欢迎,欢迎,阿斯特先生。”他操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们这里好久没有贵客光临了。” 这个人,正是重新回到了新墨西哥州的埃尔南德斯。 自从上次在橡树村被陈剑秋和村民们打得抱头鼠窜,几乎丧命以后,这位务实的前墨西哥人就断了藏宝图的念想。 自己在西部害怕的人,原来有一个,后来增加了一个,现在,那两个人在同一支队伍里。 这事儿水太深,自己把握不住。 于是他收拢了“疤脸”的人马,翻山越岭重新回到了新墨西哥州。 宝藏什么的?见鬼去吧!干一行就要爱一行,杀人放火绑架抢劫自己最在行! 埃尔南德斯带领他的小弟们重新确定了奋斗纲领,再次明确了工作目标,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赛道。 他不断招兵买马,收揽旧部,不久,他们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鬣狗帮 新墨西哥州道上的杂碎们,颤抖吧,你们的皇帝又回来了。 所以,当他打听到纽约大富豪阿斯特家族的继承人小阿斯特要经过自己的地盘时,便动起了心思。 绑他一票,财富自由。 可还没等他行动,他在平克顿中的卧底,便把这个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大喜过望之余,他有些疑惑。 “你,跟我来下。”他向那个卧底勾了勾手指头。 卧底跟着他来到了屋子的外面。 这个屋子的外面,是一座废弃的矿场,现在是他们的据点。 “你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得手的?”埃尔南德斯盯着自己的卧底,问道。 卧底从头到尾把火车上所发生的一切讲给了自己的老大听。 “他们交战的时候,我把这个人从豪华车厢里带了出来,直接上了车顶,然后跑到了普通车厢。”卧底说得唾沫星子横飞,“然后火车前面出现了一大群拿枪的人,嘿,你猜怎么着。” 见埃尔南德斯没有反应,他继续说,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我真是个天才,我把这人直接打晕了,然后扔在了车头后面装煤炭的斗车里。” “然后我回到普通车厢,听他们说有一个黄皮肤的亚洲人也在找这个人,我就赶紧找了个机会把他挖了出来,按照您的吩咐带过来了。” “嘿,老大,我听他们说,那个黄种人还挺厉害,带了一个印第安人还有一个黑人,还有一个酒鬼,拿了把霰弹枪,一枪就把我们老大,啊,不对,那群平克顿的老大给崩了。” 卧底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老大的神情,继续神吹,可埃尔南德斯的表情,已经越来越难看了。 亚洲人?酒鬼?霰弹枪? 苍天啊!大地啊!我埃尔南德斯做错了什么,这两个阴魂不散的混蛋为什么一直要缠着我? 埃尔南德斯恨得咬牙切齿,但看了看矿山里人数众多的手下,随即目露凶光。 不管了,看来中国人和他的手下,也已经被别人盯上了。 在新墨西哥州这片地上,绑架这件事情,老子说了算。 老子想绑的人,耶稣都留不住!老子说的! 感谢唐谭晨曦、大渔的船的月票,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谢谢大家!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靠谱的哈尼夫 埃尔南德斯还没想好通过什么方式联系上阿斯特家族来索要赎金。 阿斯特三世已经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了。 他宝贝儿子消失不见的消息当天就传到了纽约。 消息是管家用加急的电报传给他的。 管家被堵在学者的房间里,随后被一帮“手无寸铁”的平克顿侦探裹到了普通车厢。 “少爷呢?”管家这些平克顿的“精英”们。 “他还在房间吧?”刚成为头头的比斯平愣愣地答道,之前阿斯特的安全工作全是由罗素一手安排的,他一无所知。 等到火车停下后,管家第一时间跑到最后面的车厢,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管家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克鲁克上校,请求他的骑兵队伍能帮他找到自己的少爷。 克鲁克上校义正言辞地说道: “阿斯特先生大概率是被那帮印第安人弄走了,您放心,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追捕他们,同时也会想方设法营救阿斯特先生。” 如果换成其他人,阿斯特家族的继承人在自己的辖区失踪,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 可克鲁克不一样,作为西点军校毕业的高材生,他有他的骄傲。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是同届里面混得最差的。 比起阿斯特,他更关心自己的那个老对手,杰罗尼莫的下落。 自己追到那个印第安人,肯定弄死他,至于那个阔少爷生死如何,跟他有毛的关系。 精于人事的老管家怎么能看不出克鲁克在想什么,心急如焚的他在火车到达圣菲之后,第一时间将电报拍到了纽约州阿斯特家族的大本营。 “废物,都是废物!”阿斯特三世暴跳如雷,他那个宝贝儿子是自己老子指定的家族唯一继承人。 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他儿子,他可能都坐不到家主的位置上。 亲儿子必须得想办法找,立刻!马上! 平克顿那帮废物自己现在是信不过了;通过自己在政界的关系施压?可山高皇帝远,亚利桑那军区的负责人都是这种态度,显然靠不住。 阿斯特三世一边在脑海中寻找能帮得上的人,一边抬笔写给管家的电报。 只能先让人在新墨西哥州的管家想办法了。 他奋笔疾书。 “约翰!约翰!” 门外的秘书被喊了进来,阿斯特撕下了眼前本子上的纸,然后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填了个数字,再盖上了印戳,一并递给了秘书。 “把这五千美元汇给管家,按照这个内容拍电报给他。” 还留在火车站等消息的管家收到了阿斯特三世打来的电报,上面内容出奇的简单: 当地找可靠之人便宜行事,费用已汇,不够再联系。 管家一脸的绝望。 可靠之人?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哪来的可靠之人? 如果自己的少爷真的在那个印第安战神手里,美国陆军拿他们没办法,号称第一安保公司的平克顿侦探社被他们集体缴了械,自己能怎么办?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月台走去。 当他路过月台的时候,和两个人擦肩而过,他们一个留着翘起的胡子,一个看起来好像未成年。 哈尼夫和唐尼也在露台上,他们把那个黄色牛仔帽带到最近的小镇后,果然在治安所门口的公告栏上,看到了这个人的悬赏布告。 所以,当他们走出治安所大门的时候,心情非常愉悦。 因为哈尼夫的手上多了249美金。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唐尼问身边还在美滋滋数着钞票的赏金猎人。 “闭嘴!我不是你老大,我们的老大现在在那辆火车上!”哈尼夫严肃地纠正了唐尼的说法, “怎么办?当然是继续跟着他啊!” 就没见过这么好的买卖,随便打了几枪,跑跑腿就收一两百美金。 跟着这个中国人一定有肉吃,有肉吃就是老大。 他们打算直接去火车的下一站,也就是新墨西哥州的首府:圣菲,去等着。 然而,当他们终于看到那辆火车进站的时候,却傻了眼。 因为特殊的原因,圣菲变成了这辆列车的终点站,可直到上面的乘客下完了,哈尼夫都没有看到陈剑秋和其他人的影子。 一个卷毛中年人从豪华车厢走了下来,哈尼夫看着眼熟。 这人不是之前和陈剑秋在一个车厢,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作家么?他怎么跑后面的车厢去了? 哈尼夫刚准备叫住他,可管家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马克·吐温先生,真的很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我现在在这里处理这些棘手的事情,不能照顾到您那边了。” 事情发生之后,马克吐温成了克鲁克询问的第一个对象,因为和印第安人一同消失的陈剑秋名义上是他的保镖。 但他们很快便摸清楚了这是一场误会,作家不会比他们更了解陈剑秋。 “您要不要尝试着去报警呢?”作家手里提着箱子,替满脸愁容的管家出主意。 “没有用的,如果是那帮印第安人,克鲁克上校已经说会帮解决,警察根本帮不上忙;如果是那些冒充您保镖的人,警察只会悬赏他们帮倒忙,而且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好。” 管家叹了口气。 “只能找当地靠谱的人来解决这种事情,我准备去当地的商会碰碰运气。” 哈尼夫转过身来,挡在了管家的面前。 他已经用陈剑秋给他的钱买了一顶全新的帽子和一身炫酷的皮衣,在来火车站之前,还顺道去整理了下自己的发型和胡子。 管家正在和马克吐温说话,压根没注意到一个人在旁边,他直接无视了哈尼夫,继续跟作家交谈。 “嘿,先生,我刚听你们说有绑架案要处理?”哈尼夫放弃了用自己的魅力吸引管家,直接对他说道,“要不要考虑下我,这方面,我是行家。” 管家这才注意到哈尼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唐尼掏出了怀里打了叉的悬赏令,展示给管家:“我们刚在火车上抓捕了一群劫匪。” 马克吐温也终于看到了哈尼夫,他只知道这人听陈剑秋的话,所以也点了点头:“嗯,是的,这人靠谱。” 管家大喜,紧紧地握住了哈尼夫的手:“那可要拜托你了。” “那么,被绑的人是谁呢?” “我的少爷,之前和伱们在同一辆车上。” “嗯,绑架他的人有线索么?” “可能是一群印第安人和一个换皮肤亚洲人带领的团队。” “emmmmm……” 哈尼夫陷入了沉思,他的脑子在飞速地旋转着,然后满口答应下来。 管家约了哈尼夫晚点在圣菲的商会商讨后续的事项,他要去趟银行。 哈尼夫满意地目送他远去。 “嘿,还是陈的下手狠,这家伙一看就很有钱,我们当个中间人,回头跟陈聊下,算不上犯法吧。” 唐尼的声音从旁边幽幽传来: “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老大他们在哪啊。” 谢谢蒙大、笑天轩主人、一条泡菜鱼、情商为零的欢乐、舞空灵、kcman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帮派藏身地 新墨西哥州荒漠的夜晚是寂静的,但也是生机勃勃的,白天里被烈阳烤得抬不起头来的植被,此时都在贪婪地吮吸着月色的清凉; 而白日里躲在岩石缝隙里的蜥蜴、洞里的野兔和犰狳,也都跑出来觅食、活动。 一只野兔正啃食着地上的草,可它突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不远处的天空中,似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它。 它向前窜了出去,开始奔跑。 可没跑几步,身体就被一支羽箭动穿了。 箭贯穿的位置是致命的,野兔挣扎了几下,很快躺在地上不见了动静。 从不远处的灌木中钻出来一个牛仔打扮的人,他走了过来,捡起野兔的尸体。 几个印第安人也跟了上来。 “陈,没想到你射箭的技术也这么好。”杰罗尼莫称赞道。 陈剑秋把兔子尸体扔给了一个印第安人,自己则看了一眼盘旋在空中的玉米。 半夜出来打猎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主意,如果没有射手状态的加持,没有太多狩猎经验的他很难在一片阴暗的草丛中找到一只不动的兔子。 狩猎兔子并不是他最终的目的。 和杰罗尼莫进行过一番交流之后,他发现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他的族人更好的武装起来。 他们需要武器、物资。 否则的话,还没有到达宝藏所在的区域,这些的人就会活活饿死,或者被克鲁克的骑兵追死,而即使到达了纳瓦人的那片地方,他也无力带着他们和当地的驻军斡旋。 陈剑秋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勃朗宁枪械铺”大股东的身份,他原本想去进一批枪和物资,可这个计划很快被他自己否决了。 从蒙特罗斯到这里太远了,一来一回一个多月有余,根本撑不了那么久他们就得更换营地,而且,运输车队的风险极大,一旦有所差池,枪打了水漂事儿小,暴露了位置可就完蛋了。 就近去附近的镇子采购或者“借”就更不行了,周围的白皮们精神高度集中,第一天行动,第二天克鲁克的骑兵们就会杀到他们的驻地。 陈剑秋不禁感叹,这荒山野岭的,没有群众基础,打游击确实不好打啊。 那就只能看看附近有没有零散的侦查兵营地可以搜刮了。 陈剑秋让霍尔姆斯匀出了一些他们自己的干粮,分给那些饥肠辘辘的印第安人们,勉强对付了一顿晚餐,算是庆祝营救大祭司胜利了。 在安顿好山洞中的人之后,陈剑秋便带着飞鸟、肖恩,和杰罗尼莫的印第安战士们一起,出去侦查了。 在夜晚的荒野中,最好找营地的方式,就是通过烟和火光,有经验的人会避免在过于裸露的地方建造篝火,除非他们的人数够多,火力够强劲。 陈剑秋则方便很多,他有玉米。 他们沿着山势一路往南行去,沿途上打了一些猎物,晚点带回去作为部落第二天的口粮。 然而,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营地。 这是一个坏消息,也是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没有达成,好消息是克鲁克的侦察兵们并没有出现在附近,这块区域目前是安全的。 “酋长,再在往南是什么地方?”陈剑秋又看了一眼天空的玉米,玉米一路都飞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也一直没有表现出异样。 “我五年前来的时候那里还是一个矿场,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找他们的麻烦。”杰罗尼莫想了一下,“那里附近没有镇子。” 陈剑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矿场他们熟,毕竟那里是旅途的起点。一般矿山都会有武装保护,免遭匪帮的袭击,附近没有镇子的话,与外界的联系也较少,会屯点物资。 那些武装在陈剑秋看来都不足为惧,更何况,那里还有一种叫做炸药的东西,陈剑秋很喜欢。 这有可能是一个可以考虑的目标。 再往前走了几公里,突然,玉米开始在一片山脊后面的上空盘旋。 矿场应该就在那里了。 众人下了马,悄悄地爬上了山头,向下看去,矿场的一切净收眼底。 不过这个矿场好像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没有密密麻麻的照明,没有满载矿石的小车从矿洞的轨道中被推出,最终要的,是没有工人劳作的动静。 “老大,他们的老板好善良啊,不到晚上九点矿场里就没动静了,你还记得我们以前那个矿没,轮番几班倒,矿洞里都不带歇的。”肖恩轻声对陈剑秋说道。 陈剑秋也觉得有些奇怪,身为一个矿工,他深知矿场老板们不会这么好心,他的上任老板到死也没有给他放过一天假,也从没有允许自己的矿场里机器和工人的声音停止。 他继续向下看去,逐渐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之处。 下面的那些屋子里灯火通明,每间屋子的附近,都有人拿着枪在警戒; 正常的矿场一般只有一到两个,最多三个哨塔,可这下面哨塔的数量竟然多达六个,有几个明显是后来修筑的。 每一个哨塔上面,都有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在执勤。 与其说这是一个矿场,倒不如说这里更像一个武装据点。 陈剑秋看向了杰罗尼莫,酋长正在不断观察着矿洞的方向,很显然,他也发现了不对劲。 “老大,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飞鸟问道。 陈剑秋没有说话,他盯着楼下灯火最亮的一间木屋。 门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直接走到了屋子侧面的墙边,对着屋子的墙角开始“释放压力”,一边释放,一边向门里面叫骂。 叫骂的语言陈剑秋听不太懂,听起来像是西班牙语。 不过杰罗尼莫是明白的,他是个语言天才,也常年和墨西哥人打交道。 “他在骂自己的手下都是猪脑子,鬣狗帮没有一个人能帮他分担压力,到现在连一个把消息放给阿斯特家族的办法都没有,简直是绑架界的耻辱。”酋长说道。 阿斯特?陈剑秋笑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费,自己正到处找他呢,原来这货居然在这里。 可到底是哪个神人在自己、杰罗尼莫和平克顿的手上弄走了这家伙呢? 那个人从墙边的阴影中走回了门口的灯光下,陈剑秋也看清楚了他的脸。 还是老熟人,埃尔南德斯。 而这里,正是鬣狗帮的帮派藏身地。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们需要一辆马车 下面的这个算是陈剑秋的老熟人了,之前打了两次交道,一次是在丹佛大学外的木屋里,他没见到埃尔南德斯的样貌;另一次是在橡树村的屋子里,被他像打地鼠一样打得抱头鼠窜。 此人混迹于西部多年,练就了一身跑路本领,卖队友时从来不含糊。 陈剑秋观察了一下下面的地形。 整个矿场在一座谷地里,四周地势险峭,直接下去显然不可能。 矿场的入口便是山谷口,那里的竖着一排木制的栅栏,被加固加高过,正常人翻不进来,如果不拿炮轰,很难打一个缺口出来。 中间是大门,大门往里是一条长长的通道。 就像他们之前看到的那样,矿场里面六个哨塔的视野俯瞰着山谷口所有的低点,六到十二把连发步枪的火力对于那个狭窄谷口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来犯的敌人如果躲过了来自哨塔的攻击,攻进了大门,通过了那个通道。 那么在通道口等着他们的将是一挺加特林机枪,埃尔南德斯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挺这玩意儿。 那里设置了掩体和路障,想利用马的速度优势直接冲进来,也不太现实。 陈剑秋大致数了一下,在外面能看见的人大概有二十来个,亮灯的屋子有四间,如果算每个屋子里有三到四个人…… 保守估计,埃尔南德斯的鬣狗帮,至少有四十来号人,这还没算矿洞里那些看不见和散在外面没回来的。 “有点麻烦啊。”杰罗尼莫摇了摇头,“人有点多啊。” “嗯,人多好。”陈剑秋的目光没有离开下面的谷地,随口说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他,除了飞鸟和肖恩,他们俩已经习惯了自己老大时不时前言不搭后语地来上一句。 这人不是疯了吧,人多好?人多好什么?嫌自己不够死么? 陈剑秋当然没有疯。 人多,嘴就多,嘴多,要吃饭的人就多,储备的物资也就会多,枪当然也多。 真是想睡觉来枕头,自己正愁没枪没粮,这不有着落了么? 他太了解埃尔南德斯手下这帮人的战斗力了,纪律性一塌糊涂,欺负周边的白皮可以,真干起来,漏洞百出。 既然现在美国陆军的枪还暂时不方便抢,这帮墨西哥渣渣的,可以试试。 “开门!开门!” 几匹马出现在山谷口,为首的那个墨西哥人在马上冲着里面不耐烦地喊道。 哨塔上的守卫转了过来,冲着这边眺望。 门口岗哨上的守卫正无聊地看着外面,他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支火把,走了过来。 他晃了晃火把,借着光看清楚了领头人的样貌, “后面什么东西?”他瞥了一眼后面的那辆马车。 “抢的东西!”马上的墨西哥人瓮声瓮气地说道,“没你爹我出门干活,你们吃屁!” 守卫倒没有生气,他懒洋洋地走到马车边,不耐烦地翻了翻那辆马车,便放他们进去了。 一彪人马通过通道,在出口的地方便下了马,那个头头手伸进马车里面,摸了半天拿了一瓶酒出来,仰脖子就灌。 几个人在门口的地方就散了,只留了一个人驾着那辆马车进了矿洞。 矿洞门口的守卫更是摸鱼到了极致,都在打盹儿,直接放了马车进去。 “走吧,没啥好看的了。”陈剑秋对身后的飞鸟和肖恩说道,转身便下了山脊。 杰罗尼莫又看了一眼下方,摇了摇头,也带着众人跟在陈剑秋后面下了山。 一群人离开了矿场,踏上回程。 当他们再次出现在驻地山洞口的时候,已是接近半夜,老祭司他们从山洞里迎了出来。 几个印第安战士帮着去拿在路途中猎货的猎物,对于他们众多的人数来说,这些虽然不多,但明天早上填点肚子不成问题。 丹尼看了一眼队伍,发现好像少了人,疑惑地问陈剑秋:“肖恩人呢?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出去的么?” “他有其他的任务。”陈剑秋说了一句。 他从黑萝卜背上把马鞍毯取了下来,在洞里找了个空的地方铺上,躺上去闭上了眼睛,随即很快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清晨,当陈剑秋睁开眼睛的时候,山洞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一些印第安战士们用正从马上取下皮质的大水袋,往篝火上架着的锅里面倒水。 新墨西哥州的水资源非常珍贵,西南荒漠地区的年降雨量非常少,而这些战士们的水,便是从附近的溶洞中取得的。 陈剑秋昨晚吩咐他们不要再烤制野兔肉了,这种烹饪方式太过奢侈,直接煮汤,既有饱腹感,也尽可能地为饥肠辘辘的人们提供营养。 但早餐应该不仅于此。 不多时,山洞的外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陈剑秋走出了山洞, 一辆马车停在了山洞口,肖恩从上面跳了下来,一脸疲惫,但是看到陈剑秋后却一下子兴奋起来。 “嘿,老大,伱说的果然没错。” 昨晚回来的路上,众人下马休息放水的时候,陈剑秋突然提出了要搞一辆马车,杰罗尼莫他们都觉的这个年轻人在异想天开。 陈剑秋走到肖恩的身边,搂过他的肩膀,对着他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 肖恩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可陈剑秋没管他,直接问杰罗尼莫: “附近有没有镇子?” “有,不过在十几英里外。” “就这么定了!”陈剑秋拍了拍肖恩的肩膀,从怀里掏出几张钞票,递到了肖恩的手里,“加油,我相信你。不要惊动那些白皮,说你是旅行的人就行。” 肖恩看了看钱,想了想,最终还是爬上了马,向镇子的方向而去。 陈剑秋走到了马车的后面。 这辆马车有个棚,他钻了进去,掀开了盖在物品上的布。 半车的酒,碎了一些,其他都是一些吃的,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 这些物品的数量,超出了他的预期。 肖恩见陈剑秋半天没说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怀里掏出陈剑秋昨晚给他的那些钱,递给了陈剑秋: “额,其实,老大,这辆车和这些东西,并不是我花钱买的,而是……” 陈剑秋并没有接那些钱,而是继续一言不发地查看车里面的东西,可越是这样,肖恩越是觉得冷汗直冒。 过了一会儿,陈剑秋才转过身,语调平淡地对黑人说道: “你不用跟我说用什么方式获得的这些东西,但我希望你能学会控制自己的一些欲望,莽撞的行动会把我们置于危险,我希望你把它当做一种技能,而不是本能。” 说罢,他拍了拍肖恩的肩膀:“去睡吧,好好休息下,今天的行动,你就不用参与了。” 说罢,便重新走进了洞里,留下黑人一个人呆立在那里,回味着陈剑秋的话。 感谢virus1566、路人也难当、林间流星、卢瑟的公鸡、俺寻思你不够waghh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钓鱼执法 桑托斯骑着马,扛着枪,带着几个小弟沿着66号公路晃悠。 这条公路是贯穿美国东西部的一条路,是很多前往加利福利亚商贾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埃尔南德斯当年发家致富的路线。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数秒之内崩了他们六个人。 现在重操旧业,当然还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路吃路。 骑兵和巡警们偶尔会在公路附近晃悠,不过他们总不可能覆盖66号公路在新墨西哥州的所有地段,而且,他们显然对印第安人更上心。 这是桑托斯连续被派出来搞物资的第七天。 如果不是埃尔南德斯那个老混蛋答应他抢到的东西自己可以先挑,自己才不会出来干活, 矿场里那帮懒人就跟断手断脚一样。 在这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前五天他连根毛都没等到,到了昨天,也就是第六天,终于截到了一辆往附近镇子运送私酒的马车。 不知道今天有没有相同的好运气。 “嘿,头儿,你看那边!”手下的一个马仔指着前方。 迎面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前面的车夫被牛仔帽遮了半张脸,嘴上叼了一根草,双手抱在脑后,两条腿高高搁在驾辕上,鼻子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 桑托斯的嘴角弯了起来。 运气这不就来了么。 他双腿一夹马,嘴里忽的一声口哨,向马车的方向冲了过去。 桑托斯压根儿不在乎对面发现他,在这能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原里,他觉得埋伏实在是没啥意义。 他喜欢看对面惊慌失措逃跑的样子,反正他们也跑不掉。 按照惯例,他手下的马仔们迅速围了上去,拿枪指着那个马夫。 马夫将双手举了起来。 “滚下来!抱着头趴在车上。”桑托斯厉声喝道。 他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指着马夫。 马夫非常乖巧地爬了起来,下了车,蹲在了马车的边上。 他的身上没有武器,桑托斯这才发现这个人好像是个亚洲人,看来老实巴交的。 马车后面有个棚子,样式上更像那些大篷车。 “你是做什么的?车里面运的是什么?”桑托斯问道。 马夫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妈的,是个听不懂英语的傻子!”桑托斯骂了一句,他看向一个马仔,对着车后面努了努嘴,“你,去马车后面看看。” 那个马仔下了马,拿着枪跑到了马车后面,他的脑袋探了进去。 然后他的脑袋又被枪抵着退了出来。 几个大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桑托斯和手下见势不妙,立马准备扣动扳机。 现场瞬间枪声大作。 那个脑袋探进马车的马仔脑袋率先开了花,击杀他的是一个印第安人。 一个白人牛仔用匪帮们根本看不清的速度拔出了枪,他的右手扣住扳机,左手连续敲动击锤,两秒钟内,在他面前的几个匪帮统统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些人,很快被从马车中跳出来的印第安人宰了。 他们甚至都没想好自己的枪该打谁。 桑托斯身前那个老实八交的马夫突然站了起来。 桑托斯眼前一花,他还没反应过来,那个马夫已经欺身到了自己的近前。 他单手握住桑托斯举枪的手往上一推,枪口便抵住了桑托斯的下巴。 “伱开枪的速度太慢了,上一个比你快的,现在脑袋已经开花了。”陈剑秋略显遗憾的样子。 桑托斯傻了。 不到几十秒,鬣狗帮外出觅食小分队死得就剩他一个人了。 “兄,兄弟,哪条道上的?”桑托斯的下巴被枪管顶得生疼,他实在想不起附近有哪些同行在这里活动,并且有这么好的身手。 赏金猎人或者军队钓鱼执法?可看这几个印第安人不太像啊。 陈剑秋把他手中的左轮缴了下来,然后从他的腰后面又摸出一把,最后脱下了他的靴子,再从靴子里倒出了一把。 这家伙不愧是跟着埃尔南德斯混的,也是个老油条。 陈剑秋把这三把左轮统统丢给了后面的杰罗尼莫。 桑托斯很绝望,虽然陈剑秋已经放开了他,可如果他现在尝试扭身逃跑,光是刚才那个白人牛仔,就能瞬间毙了他。 “我的要求很简单,晚上带我们进你们鬣狗帮的矿场就可以。”陈剑秋替桑托斯整理了下衣服,“这个要求不是很难吧。” 这帮人,想进鬣狗帮的大本营?就凭他们这几个人? 听完陈剑秋的话,桑托斯的内心中突然迸发出一种猛烈地求生欲望,这些人疯了。 他心里一阵冷笑。 暂时先听他们的,等进了据点,自己找个机会脱困,在自己的地盘里,这帮人就是死路一条。 陈剑秋把桑托斯交到了亚当的手里。 老油条看着老油条,这家伙搞不出来什么幺蛾子。 亚当把他扔进了马车后面,一群人向着矿山的方向而去。 来到了矿山的后面,陈剑秋爬上了矿山后面的那个山脊。 特蕾莎和洛岑,还有几个枪法比较准的印第安战士,早已经在那里等他。 洛岑肩上的伤还没有好,但她在山洞里听见陈剑秋要几个枪法好的战士,便坚持要跟过来。 “你们会需要我的。”她对陈剑秋说道,非常坚决。 陈剑秋没有阻拦,他知道,这个能在西部残酷生存环境中活下来的女人,和特蕾莎一样,比很多男人还要刚毅。 他把队伍中的长枪都交给了这几个战士,并给这几个战士都分配好了不同角度的射击位置。 “你们每个人各自负责盯住每一个哨塔上的人,矿洞那个方向如果有火光,就开枪。”陈剑秋叮嘱道。 他想了一下,又对洛岑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的车,在大门口检查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也立即开枪。” “不要犹豫。” 洛岑点了点头。 安排妥当后,陈剑秋又回到了山脚下的马车附近。 飞鸟和几个印第安战士正在把鬣狗帮众的尸体从马车上往下卸,扒了他们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一会儿,他们便换好了衣服,远远地看上去和衣服的原主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检查下自己的武器。”陈剑秋和杰罗尼莫再次核对了下行动的每一个细节。 然后,他们开始等待夜幕的降临。 不久后,天色完全黑了。 陈剑秋爬上了马车,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 “先生,请吧。” 桑托斯想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他左顾右盼,开始观察着马车和周围的环境,方便等下找机会逃跑。 但很快,他就老实了,因为,有一根冰冷的枪管抵住了他的腰。 陈剑秋单手提起了缰绳,马车向着山谷口绕去。 好戏,开场了。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潜入 西部荒原的夜并不总是有月亮。 此时矿场的入口处,几根火把提供着有限的照明范围,范围外,便是漆黑一片。 忽然,从黑暗中传来马蹄声和玻璃瓶“叮铃咣啷”的碰撞声。 一辆马车和几匹马靠近了矿场的大门。 “开门!开门!” 看门的人还是昨天的那位,他一如既往拿起火把,懒洋洋地走到了门口。 最前面的是一辆马车,桑托斯和一个车夫坐在驾驶座上。 “哦,又是你。”守卫眼皮都懒得抬下,“你马呢?出活儿的时候被弄死了?” 桑托斯不说话,眼珠子轱辘直转。 守卫觉得有些奇怪,这货向来以嘴臭著称,怎么今天被自己揶揄了一下,破天荒的竟没有反唇相讥? 他举起了火把。 火把的照明范围有限,通过火光隐约地可以看见后面几匹马上的人,他们也是一言不发,帽檐低垂着,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 守卫拿着火把,走向了马车的后面。 他准备检查一下马车后面到底装的是些什么东西。 骑在马上的飞鸟,手已经慢慢摸向了腰间;不远处山顶上的洛岑,手指也扣到了扳机上,随时准备击发。 夜晚的能见度很差,她旁边的那些印第安战士,每一个人都早已提前锁定了一个哨塔,只要下面一有动静,就开火。 守卫绕到了大棚的后面,他把火把拿近,弯下腰准备查看。 里面伸了一只手出来,手上拿着一瓶酒。 守卫看见酒,眼睛都直了,他一把抢过酒瓶,仰起脖子就是一口。 上好的威士忌。 “嘿,可以啊,味道这么好的威士忌你也能搞到,我还以为这鬼地方只有兑了水的私酿货呢。”守卫砸了砸嘴。 “兄弟们,今晚上有好酒喝了!”他冲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 又有几瓶酒从车里面被递了出来。 大门被打开了,里面冲出来几个帮派成员,他们纷纷跑到守卫那里去拿酒。 没有人注意到,马车和几匹马已经缓缓驶入了据点的大门。 通过了长长的通道之后,桑托斯还在东张西望。 他腰间的枪管突然向他的肉里顶进了几公分,陈剑秋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如果伱不想和我一起被对面的加特林打成筛子的话,就最好不要乱动。” 加特林的射手目视着这辆马车从他身边驶过。 他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老埃尔南德斯一直要让自己守着这台加特林,这大晚上的,哪会有不开眼的过来攻击据点。 巡警还是陆军?他们的心思都在防备印第安人上。至于那些印第安人,得了吧,就他们的武器,山口都进不来。 过了那挺加特林,再往前就是矿洞了。 从据点入口到矿洞有一段没有照明的路,马车缓缓地行驶着,防止轮子磕到地上的石块翻了车。 飞鸟和几个骑马的印第安战士下了马,他们悄悄向亮着灯光的屋子摸了过去。 桑托斯远远看到矿洞门口执勤的两个人,他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这两人是自己的属下,之前在美墨边境亡命天涯的时候,他给他们定过遇到危险时的暗号。 只要这两个人足够机灵,出手够快,先打死身边的这个车夫,自己说不定还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而马车上这帮人,肯定就得死在这了。 桑托斯在黑暗中笑了。 他不再有动作,靠在马车上,静静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然而,一根绳子猛然勒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体瞬间向后倒去。 桑托斯瞬间感到了窒息,他拼命地想挣扎,可他的身体被身边的那个车夫牢牢地控制着, 他的背紧紧贴着马车座椅的木板靠背,手脚都动弹不得。 那个车夫一边锁着他,一边驱使着马车缓缓向前,而从马车后面钻出来的大汉,手上的绳子越收越紧。 桑托斯的意识开始模糊,反抗越来越弱。 他眼珠暴出,惊恐地看着夜空,可夜空却是一片漆黑。 他的世界,很快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陈剑秋拍了拍丹尼青筋暴露的小臂,示意桑托斯已经没气了,丹尼收好了绳子,又重新退回了马车里。 这个男人的力量连他都吃不消,更何况还是被自己控制了的墨西哥人。 陈剑秋扶起了桑托斯的尸体,替他合上了眼睛,把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身后,再用帽子盖住了他的脸。 身后的丹尼递来一瓶酒,他打开酒品的瓶塞,到了一些酒在他的尸体上。 马车靠近了矿洞。 两个守卫看到马上躺了一个人,从衣服装扮上看出,是他们的老上司桑托斯。 “他怎么了?”一个守卫问道,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喝多了。”陈剑秋答道,他低着头,火光照不到他的脸。 他从身后接来两瓶威士忌,递到了两个守卫的手里。 这两人显然也抵挡不了两瓶威士忌的诱惑,放着马车进入了矿洞。 矿洞里黑乎乎的一片,很安静,马车木制的轮子碾在废弃铁轨的枕木上,有些颠簸,马车中剩下的酒瓶来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剑秋点亮了马灯。 他们很快到达了一个宽敞的平台,再往里走的路,被一辆停在铁轨上的轨道车堵住了。 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陈剑秋拍了拍马车后面,丹尼和杰罗尼莫带着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们把桑托斯的尸体扔在角落,陈剑秋提着马灯找到了洞里的另几盏灯,递给了杰罗尼莫,他们开始环视周围。 眼前的情况,让他们有点吃惊。 这里原来是给矿工们休息的地方,可此时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食物,从小麦粉到燕麦谷,再到腌肉,甚至还有几盒巧克力;有枪,从老式的火枪到新款的连发步枪,杂乱地堆放在一个角落;有农具、有布料、有锅,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 鬣狗帮身为一个以抢劫为主营业务的组织,和他们的名字一样,秉承了不挑食的良好习惯。 受害者有什么,他们就抢什么,抢到什么,他们就贮藏什么。 陈剑秋现在没有功夫整理这些东西,他让丹尼他们捡好用的拿上,他自己拿了一把看不出牌子的连发,又在堆放农具的地方,挑了一把斧头。 他心心念念的炸药并不在这里,不过暂时不影响大局。 接下来,就是收拾外面的那些鬣狗帮帮众了。 感谢小男人的辛酸、书中人看世间事、情商为零的快乐、书友151213214724222、问的直接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动手 “喂,兄弟,里面要不要帮忙啊?”矿洞口守卫的声音从洞外传了进来。 “不,谢谢了。” 陈剑秋不想说太多的话,要不然他现学现卖的新墨西哥口音很容易露馅。 装备整理完毕后,他提着马灯,沿着矿洞通道往外走,而其他人,则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 陈剑秋慢慢走到了洞口。 两个守卫正靠在洞口的一边,品尝着刚才递给他们的酒,一边喝,一边聊着他们刚绑过来的那个细皮嫩肉的富翁。 陈剑秋靠近了他们,而杰罗尼莫,则贴着墙壁,躲在山洞的阴影里。 其中一个守卫看见了陈剑秋,向他打了一个招呼,但随即有点疑惑:“嘿,哥们儿,马车呢?” 陈剑秋指了指山洞里面:“转头的时候卡住了。” “问你要不要帮忙,你说不要,现在给我找麻烦。”守卫往地上啐了一口,接过了马灯,骂骂咧咧地走进了山洞。 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了进去,同一时间,他的嘴也被捂住了。 “咣当。”手里的马灯掉了了地上。 “里面什么情况?”另一个守卫有点奇怪,他身子探向洞口,弯腰向洞里面望去。 一个人影走到了他的前面。 他的脑袋被一条胳膊夹住了,口鼻也被一只手捂住,脖子上感到了一丝冰凉。 陈剑秋用匕首割开了他的颈部,他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地泛着血泡,很快就没了动静。 尸体被松开了,瘫软在地上,杰罗尼莫从矿洞里钻了出来,他们也已经解决了洞里面的那个守卫。 几个印第安战士把洞外的尸体拖进了洞里。 他们在矿洞的附近各自找了地方埋伏起来,准备先解决三个场内巡逻的帮众。 这三个人陈剑秋驾着马车进入据点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们在绕着矿场内的边缘进行巡逻,按照路线计算,应该很快就到矿洞了。 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见到这三个人的影子,甚至连靠近矿洞的灯光都没有看见。 “巡逻的士兵怎么还没过来?”蹲在洞口一块石头后面的杰罗尼莫有点纳闷。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内心一惊。 什么人能这么悄无声息地靠近他,还不让他发觉。 他下意识地想去抓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可陈剑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找到那三个人在哪了。” 杰罗尼莫顺着陈剑秋指的方向望去,离矿洞不远的一个废弃物料棚下面,亮着三点微弱的光。 为了防止意外,他们还是决定先解决这三个不稳定因素。 于是他们一路摸到了棚子的后面。 这三个人正盘腿坐在棚子下面,闭着眼睛,好像在冥想。 “头儿,我们不继续巡逻了么?”一个帮众忍不住了开口了。 “闭嘴!专注!”坐在中间的那个墨西哥人厉声打断了他,“巡什么逻?你觉得有其他人能进来么?” 可旁边另一个人显然也忍不住了,他直接睁开了眼睛:“头儿,伱这从哪学来的?” “一个中国的僧人。”墨西哥人答道,“他们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两年前我在66号公路边遇到这个人。他正从西海岸一路往东,跟我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我只记得他说的这种‘冥想’的修炼方式,听起来很厉害。” “然后呢?”帮众问道。 “我宰了他。”墨西哥人嘴角露出狞笑,“抢了他的衣服和行李。”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正当这三个人还在闭目“冥想”的时候,自己的脑袋便搬了家,印第安人的斧子又快又准,斧到之处,人头落地。 陈剑秋一脚把墨西哥人滚落的脑袋踢进了棚子边的干草堆里。 那个中国僧人大概是想教会墨西哥人冥想以化解的戾气,说的估计也是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话。 可惜佛祖在心中,却度不了这些西方的鬼。 超度这件事,还得自己用斧子来。 剩下的,就是门口、哨塔上,还有屋子里的人了。 “去拿点干草,准备给洛岑他们发信息。”陈剑秋吩咐一个印第安战士,“你带着干草过去矿洞那边,一旦哨塔上的人发现了我们,你那边就点火。” 到目前为止,这次行动的指挥都以陈剑秋为主,杰罗尼莫也丝毫不在意,他很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首选的,就是离矿洞最近的那间屋子。 相同的方向的另一间屋子,飞鸟和另一波战士,早已在那里准备好了。 陈剑秋来到了窗子下面,他透过窗户,观察了下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很简陋,靠墙放着几张上下铺的双人床。 这里原来应该是矿工们的宿舍,现在变成了鬣狗帮众们的居住场所。 一盏煤油灯放在靠床的桌子上,六个人正围着桌子打扑克,四个人打,两个人看,枪放在他们的边上。 “你们从窗户,我走门。”陈剑秋拿起那把杠杆式步枪,直接来到了门边。 他一脚踹开了屋子的门。 屋子里正在打牌的人愣住了,他们分别抬头或者转身看向屋子门口,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出现在那,还拿枪指着他们。 然后,屋子里枪声四起,木屑乱飞,门口和窗口的枪同时响了,屋子里的六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击便一下子死了四个。 侥幸没被打死的两个一个翻到了双人床的后面,一个钻进了床下。 陈剑秋拉了一下推杆,对着床后面那个人补了一枪,正中他的背部,那人很快也趴在地上不动了。 等陈剑秋准备再次推弹上膛时,枪的推杆卡住了。 鬣狗帮扔在矿洞里的破枪果然靠不住,得检修和保养了才能用。 他直接扔掉了手上的枪,摘下了挂在腰间的斧子。 陈剑秋抓住床下那个帮众的脚,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然后举起斧子对着他的后心一顿乱砍,直到他不再动弹。 此时的枪声已经惊动了哨塔上的人,他们开始用墨西哥语大呼小叫。 一团火焰从矿洞的方向燃了起来,矿场周围的山上,也开始枪声大作。 伴随着枪声一起的,是不断有哨塔上的人,像下饺子一样摔了下来。 陈剑秋解决了屋子里的人,刚走到门边,就看见屋子前面有个人正提着裤子向其他屋子的方向飞奔。 这人在陈剑秋他们摸到屋子边之前,刚好出门放水,结果屋里屋外枪声一响,差点没让他尿裤子上。 陈剑秋抄起手上的斧子向着他扔了过去。 斧头正中他的脑袋,那人扑倒在地不动了。 另一间屋子里,飞鸟他们也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到目前为止,埃尔南德斯的鬣狗帮,已伤亡过半。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战 老埃尔南德斯正在屋子里和阿斯特四世“谈心”,两人斗志斗勇,彼此探知着对方的底线。 照理说,被绑架的肉票自己是没有权利进行谈判的。 可阿斯特四世不一样,作为阿斯特家族实质上的中坚力量,他年纪虽小,可深谙经商之道。 在美利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谈的,任何东西都是有价格的。 埃尔南德斯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货卖不出去,一分钱也不值,但他又不太相信这个人质的话。 于是,两人在不断“拉扯”。 直到,外面响起了枪声。 “怎么回事?”老埃尔南德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提着枪就冲出了门外。 然后几发子弹就射了过来。 冲在埃尔南德斯前面的一个鬣狗帮众当场就领了盒饭,老帮主脖子一缩,一个急刹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回了屋子里。 “妈的,熄灯!熄灯!”他大声吼道。 除了外面山顶上,据点里面也有人在开枪,而且谁也搞不清具体是哪个方向来的。 “他们是怎么突破门口的防御的!啊?”老帮主极其愤怒,他自认为自己的前门固若金汤,谁知道一点响动都没有,就被人打进来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们自己人造反了呢?”旁边有个大聪明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假设。 “放你的屁!是我对兄弟们不够好,还是你们天生反骨?”埃尔南德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说话的这个人直接一脚踢出去喂枪子儿。 好个屁! 大聪明自己心里嘀咕,这老东西分钱的时候也没见多慷慨,出了事情卖队友跑路是一等一的拿手。 黑暗中,阿斯特喜笑颜开。 肯定是平克顿的那帮人得知了自己被绑的消息,来救自己了。 不愧是排名第一的私人侦探团体,自己的钱没白花,值! 正当主屋的人还在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浮想联翩的时候,大门口还在喝酒的几个人听见了里面的动静。 门卫们的头目扔掉了自己手中的酒瓶,大手一挥:“兄弟们,里面出事了,快回……”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便击中了他,连人带火把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刚准备爬起来,紧接着第二颗子弹也过来了,这次击中了他的躯干。 被袭击的帮众们迅速地靠向了大门,他们躲在黑暗的地方,寻找子弹的来源。 躺在地上的头目感觉自己痛得快不能呼吸了,他拼尽全力向着靠着大门通道的一个扎着鞭子的手下抬起了手。 “快……” “救我”两个单词还没说出口,剧痛又再次传来,他疼得差点晕过去。 辫子男看了眼头目手指的方向,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对着门口剩下的人大声喊道:“头儿让我们快去支援里面!大家快跟我走。” 众人贴着木栅栏涌向了通道,临走的时候,辫子男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头目,一咬牙:“头儿!我们不会让你白死的!” 有一万个“F”开头的词堵在头目的嘴边,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山上的洛岑又用了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的痛苦。 六个哨塔已经有四个不再发出枪响,剩下的两个距离她们的位置比较远. 能见度实在是太差,洛岑安排了四个人继续对那边进行压制,自己和剩下的人则将目标转向了下面。 陆陆续续有听到枪声的鬣狗帮成员从屋子里跑出来,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暴露在火把或者瓦斯灯的照射下,到处寻找枪声的来源。 这些都成了山上人的活靶子。 在地上躺了四五具尸体之后,终于没有人再敢乱跑,他们都找地方躲了起来。 在经历了起初的慌乱后,埃尔南德斯已经镇定了下来,他躲在屋子里面,仔细地辨别着枪声的方向 他爬到了窗户边上,蹲在窗户边,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对面的兄弟,能不能划条道,冲什么来的?有话好说啊!” “砰”得一声,回应他的是打在窗边上的一颗子弹,埃尔南德斯又把头缩了回去。 他妈的,对面这枪法就准得离谱,黑灯瞎火的,听着声一枪就打过来了。 不过他也大致判断到了对面的方向,这个据点建筑物的位置,他比对面要熟悉的多。 “熄灯!灭火把!他们在东边和南边的两间宿舍!”他用西班牙语喊道。 所有屋子的灯都熄灭了,挂在外面的瓦斯灯和火把也都被打掉,整个矿场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鬣狗帮的人听见埃尔南德斯的声音,立刻有了主心骨,他们按照命令做了,然后从屋子里、木桶后、墙边,纷纷向陈剑秋他们的方向射击。 埃尔南德斯根本不打算露头,他蹲在窗户下面,将连发步枪举过头顶,枪管子伸出窗户,对着大概的方向一通乱射。 瞄准?不存在的,瞎瞄准的人都死了。 鬣狗帮众们的射击方式和他们的帮主一样,他们对于据点也很熟悉,大致方向还是知道的。他们一边射击一边叫嚣。 身为本地第一大帮,气势要足。 一时间,据点漆黑一片的上空回响着枪声和各种各样的西班牙语脏话。 尽管他们手中的步枪并不向多年后的自动步枪一样火力凶猛,但既然枪法是随缘的,子弹也是随缘的,方向对了,缘分到了,还是会有人中招。 而由于下面一片漆黑,山顶上的洛岑他们,也没办法再进行狙击,他们分不清下面开枪的,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鬣狗帮的人。 “陈!有人中弹了!”靠在屋子后面的杰罗尼莫对前面观察情况的陈剑秋说道。 一个印第安战士被一颗流弹击中了胳膊,可他愣是一声不吭,直到身边的人听到了他的喘息,摸到了他手臂上湿漉漉的鲜血。 陈剑秋皱了下眉头。 对面分布在几个不同的方向,而自己这边只有两间屋子作为依托,太吃亏了。 低能见度下,远程射击的效率极其低下,这样耗下去怕不是要一直耗到天亮或者一边弹药告竭。 “酋长,咱们给他们来点狠的。”陈剑秋向杰罗尼莫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好!” 杰罗尼莫的回答很简单,黑夜中看不见酋长的表情,但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狠劲儿。 “战士们!抄家伙,我们绕过去,只要听见说西班牙语的,统统砍死!” 感谢tyfon,黑色的梦,啥书好看书荒中的月票。 感谢tyfon的打赏。 非常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晚上出去给家人过生日,二更稍晚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东西!该掉金币了 在战斗中骂街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在一定程度上能刺激你的肾上腺素分泌,但除此之外毫无卵用。 更别提在夜战中使用单一语言骂。 杰罗尼莫手下的阿帕奇战士们从小就在荒野中和各种各样的野兽和敌人打交道,不管是半天还是夜晚。 他们早就学会了在黑夜中通过声音和其他的条件判断猎物的方向。 夜间近战,他们更是个中好手。 而现在,鬣狗帮的帮众们,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妈的!崽子们,见过爹又黑又粗的枪管么,爹让你再吃一发!”一个手持着斯宾塞的鬣狗帮众靠在墙边,一口气将枪中的子弹射进了对面的黑暗中。 不久前对面还有回击,现在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他的脑海里现在已经在自动脑补着对面被自己打成窟窿眼的画面,不管是白人、墨西哥人、还是印第安人。 当他再次扣动扳机的时候,发现并没子弹射出去。 鬣狗帮众将枪托后面的弹簧管拔了出来,往后面倒了倒。 原来枪里的子弹已经打空了,刚才的盲射打得很爽,却并没有注意到枪中剩余的子弹量。 鬣狗帮众摸向了自己的子弹带,摸了半天一颗子弹也没找到。 “喂,皮萨罗,你那还有子弹么?55-56弹!”他冲着后面木桶的方向喊去。 可并没有人回话,也没有子弹送过来。 “伱特么不会被打死了吧!”恼火的帮众转过身,准备去屋子里取子弹,可黑暗中,突然有一只大手猛地推了过来。 他被一把推在了地上,刚准备站起来,一把斧头就钉在了他的身上。 斧头的力量之大,直接把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他一声惨叫,疯了一样地去抢嵌进了胸口的那把斧头,可一只脚踏在了他的肩头,把他牢牢踩住。 斧头被拔了出来,随后很快又抡了下来。 这次,是砍在了他的脑袋上。 轮番几次之后,那个鬣狗帮众便不再动弹了。 杰罗尼莫抹了一把脸,直起了身,听着其他方向的动静。 这边的惨叫声也惊动了其他鬣狗帮的人,但几乎是同时,惨叫声从几个不同的方位传来。 这几道惨叫声的发出者,是刚才骂得最凶的几个。 他们很早就被阿帕奇的战士们锁定了位置,要么被斧子砍翻,要么被刀削去了脑袋,最惨的一个,直接被一把草叉贯穿了身体,活活定死在马厩边的柱子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被袭击的鬣狗帮众很快陷入了恐慌,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黑暗。 因为谁也不知道从黑暗中的哪一个方向,会突然跳出来一个人,或是直接出现利器的锋刃,夺去他们的生命。 “他们不是人,是恶魔,他们和黑夜是融为一体的!”一个鬣狗帮众恐惧到了极点,他扔掉了自己的枪,从自己的藏身处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 在黑暗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跑,只知道一直向前狂奔。 可突然间,他的脚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上半身向前摔了出去。 他摔倒在地,啃了一嘴的土。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手向身边摸索,摸到了一个湿漉漉,圆滚滚的东西。 逃跑的帮众从怀里面掏出了一盒火柴,哆哆嗦嗦地划着了。 但火光里出现的一切,让他永生难忘,一具无头的尸体躺在他的身边,他刚才摸到的东西,是尸体滚落在一边的脑袋。 那颗脑袋后面,还扎着一根辫子。 随后,火光里出现了另一样东西,那是一把斧子斧刃的寒光。 下一秒,他的脑袋也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和之前的那颗脑袋碰到了一起。 下手的是陈剑秋。 他和两个印第安战士偏离了方向,不知不觉跑向了门口,正巧撞上了从门口前来支援的那几个人。 这几个人可就高调的多,一边跑一边向前方大致的方向射击,同时还有一个人高喊着一个名字,并要为他报仇。 陈剑秋和两个战士躲到了一边,放他们过去,然后从后面追上去收拾掉了他们。 辫子男到死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背后会突然出现一个人一斧子削掉了他的脑袋。 广场内的叫骂声渐渐平息了,之前发出这些声音的人被砍死了,而剩下的人,则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嘴,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武器,躲在角落惶恐不已。 在屋子里的埃尔南德斯也在观察屋外的情况,枪声越来越稀少,惨叫声越来越多,随后,两个声音都偃旗息鼓了。 矿场内突然进入了一种静默的状态。 埃尔南德斯和他屋子里的人也停止了盲目的射击。 经验老道的他,渐渐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了。 如果那些惨叫声还说不清是谁发出的话,那些西班牙语的叫骂声可是一声也没有了,以他对自己的那些部下的了解,这代表着一件事情。 这帮人要么被吓得把尾巴夹了起来,要么嗝儿屁了。 他还不确定自己的帮众还剩下多少人,可显然自己败局已定。 对面一旦确定自己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可以选择再重新点亮整个矿场,或者是等到第二天天明一个个清场。 自己没有一点胜算。 到不如趁着现在一片黑,溜之大吉。 虽然现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可他知道屋子的大门向着哪个方向,只要绕到屋子后面,向着相反的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到据点大门口。 说干就干,埃尔南德斯弓着腰,轻轻地摸出了屋子的大门,然后快步向着屋后绕去。 老帮主并没有通知屋子里的其他人。 这帮人得留下来给他打掩护,另外,逃命是门技术活,一起的人越多,被发现的的概率越大。 他始终能够克服那种卖队友的内疚感,或者说内疚感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存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不丢人。 他已经这么做很多次了,基本每一次都成功了。 然而这一次,有人忍不住了。 同在一个屋子里大聪明听见了门的响动,想了一下,尝试性地问了一句。 “老大?” 没有人回答。 “埃尔南德斯?” 还是没有人回答。 “老东西?!” 大聪明确定了,他们的老大,真的是跑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胸口气血翻涌。 于是,他径直跑出了大门,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兄弟们,撤吧!老东西又跑啦!” 然而,黑暗中的陈剑秋却却扬起了嘴角。 这一次,老东西是跑不掉的,该爆金币了。 感谢杨煜东Obsession、就不说憋死你、路人的回望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非常感谢大家,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天勇者”陈剑秋 老东西逃跑的方向陈剑秋不用想都可以猜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去据点口堵他,他并不打算让这个老妖精活着跑到门口。 “火把你那还有么?”陈剑秋转头问了问一起的印第安战士。 这个战士叫斑鸠,是杰罗尼莫的三个副手之一,听得懂英语。 火把他并没有携带,不过他在地上摸索了一阵,从尸体的身边找到了一根,连同逃跑帮众身上的火柴一同递了过来。 “点着,往前面扔过去,能扔多高扔多高,能扔多远扔多远。”陈剑秋拿出了之前丹尼递给他的半瓶威士忌,喝了一大口。 美国威士忌独特的橡树芬芳贯通了头部的整个腔体。 他把酒瓶递给了身边的另一个印第安战士,自己拔出了腰间的两把“和平缔造者”。 斑鸠深吸了一口气,点燃了手中的火把,他向前冲了两步,迅速地将手中的火把向前方的半空中高高抛去。 火把的在空中旋转着,它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弧线,火焰因为高速的飞行而内敛。 但这对于陈剑秋来讲足够了。 他进入了射手状态。 时间仿佛滞缓了,火把下矿场中的一切,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鬣狗帮众们神态各异。 有的蹲在角落,枪直指着前方,眼神惊恐,随时准备扣动扳机;有的站了起来,仰头看向空中的火把,却不知道已经有个印第安战士在他身后不到半米的地方,高高举起了斧子。 大聪明手扶着门,嘴张的老大,有几个屋子里的人半弓着腰,正准备从门里往外跑。 然而陈剑秋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 他已经看到了居住区的出口处,一个披着外套的墨西哥老头,正不管不顾,头也不回地向大门跑去。 枪响了。 陈剑秋没有给埃尔南德斯任何进行骚操作的机会,两枪同时击发。 一枪命中了他的后心,另一枪直接打爆了他的脑袋。 火把很快从空中划过,落在了地上。 “清场!” 这一夜,鬣狗帮的成员们经历了他们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恐惧,也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绝望。 这些墨西哥人,和杰罗尼莫的部族是世仇,他们中或多或少,手上都沾染了阿帕奇部族人的鲜血。 杰罗尼莫和他的战士们,用最原始的方式,替这些人的一生做了审判。 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矿场的屋子里,屋子外,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墨西哥人的尸体。 鬣狗帮的成员,无一存活。 鬣狗帮,覆灭了。 “兄弟们伤亡情况怎么样?”陈剑秋一边拖着两具尸体往矿洞前走,一边问他旁边的酋长。 “还好,没人死,有五个人受了伤,特蕾莎正在替他们治疗。”杰罗尼莫答道。 他们把尸体拖到了矿洞前的空地上。 鬣狗帮成员的尸体已经在这里堆成了一个小堆,印第安战士已经在尸堆的周围堆放了一些木柴和其他可燃物。 他们必须处理掉这些尸体,否则的话会造成瘟疫。 “飞鸟,你去矿洞里面找一些煤油,我之前在角落看到过。”陈剑秋和杰罗尼莫一起把那两具尸体扔了上去。 飞鸟和另一个战士抱了两个铁皮桶出来,他们给尸堆倒上了煤油。 柴堆被点燃了,尸体很快被熊熊地烈火吞噬。 “可以让人去通知部族的其他人了,这里将是你们新的藏身处。” 陈剑秋一边注视着高高窜起的火苗,一边对酋长说道。 “天勇者,这个人怎么处理?”斑鸠提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白人扔到了陈剑秋和杰罗尼莫的后面。 天勇者,是此夜过后,阿帕奇族印第安战士们对于陈剑秋的称呼,由部落首领杰罗尼莫首创,前苏族部落首领飞鸟友情参与,意为“上天降于他们身边的勇士”。 对于这个中二的称呼陈剑秋听得头皮发麻,不过他并没有明面上拒绝,因为再由他们发散下去,指不定会搞出什么更恶心的称呼来。 陈剑秋转身看了一眼这个白人。 阿斯特正一脸颓丧地看着地面,这一夜他过得太刺激,原以为是平克顿的救兵来了,结果变成了自己的死对头。 身边的鬣狗帮成员一个接着一个被砍成了肉泥,他被砍前蹦出一句标准的纽约州口音“饶命”。 如果不是陈剑秋事先吩咐了暂且留一个只会说英语的人一条狗命,他被砍前一句标准的纽约州口音“饶命”。他也早已步那些墨西哥人的后尘。 可自己绑了这帮印第安人的大祭司,手下的平克顿护卫还杀了那么多印第安战士,睚眦必报的杰罗尼莫怎么可能会饶了他。 “这个人是伱们部族的仇人,你们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呗。”陈剑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说罢便继续看向燃烧的火堆。 阿斯特瞄了一眼那些燃烧着的尸体,吓得魂不附体:“绑架祭司不是我的主意!是罗素!那个平克顿侦探头子!在火车上也不是我下令开枪的!是罗素,是他!” 杰罗尼莫想了一下,抬起了手,对陈剑秋说道: “陈,罗素是你杀的,这次行动也是你带着我们进行的,这个人是你的战利品,你来处置他吧。” 陈剑秋默不作声,他其实不太想放过阿斯特,这种人不可信任。 “救救我!救救我!陈!”阿斯特的眼泪和鼻涕同时奔涌而出,他现在无限后悔自己蹚了这趟浑水。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陈剑秋也不避讳,直接问道。 “在火车上,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一个平克顿侦探带着我出了车厢,从车顶走的,结果那人是鬣狗帮的卧底,把我打晕了绑了。” 陈剑秋面沉似水,不过他没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问了第二个: “阿兹特克的宝藏里除了黄金还有什么?”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宝藏的消息我是从爷爷那里偷听到的,一年前的一个晚上,一个穿黑色礼服的人进了我爷爷的书房,提到了这个宝藏,里面有个秘密关系到我们家族。” “所以,你信了?”陈剑秋有些难以置信,这脑子是怎么成阿斯特家族的继承人的?一个德裔家族的秘密怎么可能和一处阿兹特克的宝藏有关系,这俩八竿子打不着啊! “是的。”阿斯特抬起了头,脸上眼泪鼻涕一片,“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他和我曾祖父一样,是共济会最高议会的核心成员。” “共济会?”陈剑秋摇了摇头,他还是觉得这实在是太扯淡了。 问题问完,陈剑秋俯身看向阿斯特:“问题也问完了,现在我们来想想怎么处置你。” 他指了指还在燃烧的火堆:“要不然,你进去陪陪他们?” “不!不!”阿斯特嚎得撕心裂肺。 “那你得给我一个理由。”陈剑秋双手抱于胸前。 “我,我绝不会再对那个宝藏有半点非分之想,我,我对,对你有用。”阿斯特急切地说道。” 陈剑秋似乎还在考虑。 阿斯特突然想起来最重要的一点: “我,我还能换钱!” 谢谢龙幺爸、书友20201210094743803、读者1584351309866242048、钢板上绣花、想起的名字有人用了的月票 刚写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陈氏”算账法 换钱? 这个理由听起来不错,可,那些在火车一战中死去的印第安战士的性命值多少钱? 陈剑秋不想替这些印第安人做决定,尽管杰罗尼莫说了阿斯特是他的。 他再次看向了杰罗尼莫。 杰罗尼莫叹了口气:“仇恨曾经是我们唯一的动力,可那并不能让我的族人一直生存下去,我不会放弃抗争,但不能让复仇成为族人唯一的力量。” 陈剑秋不置可否,他未曾经历过这位酋长所经历的一切,所以也无从劝诫。 “阿斯特先生,算你走运,那烦请你移步里屋,很遗憾让你看到了这样的场面,我们晚点聊。” 阿斯特的脸现在已经变成了个大花脸,泪水、鼻涕、灰尘混杂在一起,然后被飞鸟带到了之前的屋子里。 陈剑秋和杰罗尼莫则继续清点战利品。 虽然鬣狗帮从诞生到灭亡并没有多长时间,但胜在不挑食,屯的物资还真不少。 新墨西哥州气候干燥,昼夜温差大,所以他们选择了阴凉的矿洞作为仓库。 除了之前的矿洞平台,他们移开了那辆轨道推车后,还在矿洞的更深处发现了更多的粮食。 粗略算下来,省点吃的话,可供四十来人食用半年有余。 枪支比较杂,大部分型号也比较旧,保养也不是很好,陈剑秋打算想办法搞一点枪油和其他的零件过来,亚当懂枪械,让他教着战士们维修和保养。 等有条件之后,再挑几个聪明伶俐的送去勃朗宁的枪铺当学徒,来个枪械的更新迭代。 跟美军干?拿着弓箭和大刀怎么行?当年苏族,也就是飞鸟的族人手中还有大批量的亨利连发枪呢,要不然怎么赢的小巨角河战役。 矿洞里还有不少布匹,也都是抢来的,这些东西对于鬣狗帮那些糙老爷们儿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但对于阿帕奇族的那些女人就不一样了,她们可以为自己部族的男人们缝制各种合身的衣物。 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锅碗瓢盆,从鬣狗帮众身上扒下来的裤腰带什么的,陈剑秋就没再去看。 至于据点的防御。 六个哨塔损坏并不严重,昨晚最后所剩的两个哨塔上的鬣狗帮众,还是被密集的子弹给扫了下来,当场毙命。和地面防御一样,修补下就行了。 门口的那挺加特林还能用,但其实子弹库存不多,看来老东西只是拿它来装装样子,陈剑秋不建议动它,还是保持原样。 他让印第安战士们有空多擦得亮一点,纸老虎也是老虎。 按照陈剑秋和杰罗尼莫商量的计划,阿帕奇的族人先在这个据点待个小半年,避避美军的风头,实在不行,被发现了再挪。 有着现在这些物资,他们根本不怕和美军在荒原里周璇。 等陈剑秋和杰罗尼莫他们找到了宝藏和新的合适的立足点,他们再想办法迁过去。 陈剑秋和杰罗尼莫商讨完,便走出了矿洞。 剩下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物资需要整理,据点需要他们自己熟悉。 他走到了原先埃尔南德斯待的那间大屋。 现在剩下的另一件事情,就是看看怎么把阿斯特卖个好价钱了。 陈剑秋走进了屋子。 阿斯特正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发呆。 按照陈剑秋的要求,飞鸟并没有把他绑起来。 方圆几十公里都是荒原,就阿斯特这细皮嫩肉的的样子,下场要么是被太阳晒成干尸,要么是去填野兽的肚子。 “说吧,伱觉得自己值多少钱?”陈剑秋坐在了他的对面,靠在了椅背上。 阿斯特已经从惊吓中缓了过来,他的脑子开始飞速地旋转。 说少了,万一对面不满意,直接翻脸宰了他,这人可是比之前那个墨西哥人还要厉害的狠角色, 自己和阿帕奇部族的过节还没翻过去呢,这人觉得没啥油水可捞,再把自己丢给印第安人割头皮,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多了,对面把自己当肥羊,他也不知道自己老爹和管家那具体是什么情况,万一赎金暂时不能兑现,对面失去耐心撕票或者搞其他的花头怎么办? 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正当阿斯特还在琢磨的时候,陈剑秋说话了: “你值多少钱,其实并不重要,我又不是绑匪,也不卖肉票,既然你喜欢谈价钱,我就来给你算算我救你花了多少钱。” 他不知道从来找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拿着笔在纸上算起来。 阿斯特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在写了快满满一张纸后,陈剑秋把笔拍在了桌子上,然后把纸递给了他。 阿斯特接过纸,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阿帕奇族抚恤金(代领):2000美金 马车及货物费(备注:作为诱饵和运输用具):446美金 子弹消耗费:386美金 枪支折旧费:211美金 人员出勤费:520美金(附计算式见背面) …… 各种细项列下来大约有十来项,越往后越细,诸如马匹养护费、医药费、伙食费之类的,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保险费、税费和利润三项。 什么玩意儿啊?子弹打了将近400美金?你子弹是金子做的吗? 保险费?税费?你给你的团队成员买保险了吗?哪家不开眼的保险公司会出保?还有,你会交个鬼的税啊? 利润?你居然还堂而皇之的标上了利润! 可阿斯特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他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总额:5503美金。 “你再算算哈,可别算错了。”陈剑秋在一旁热心地补充道,“那笔抚恤金是给印第安人的哈,我一分钱都不拿。” 阿斯特身为一个成功的商人,第一次体会到了议价无能的悲愤,他闭上了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再给我找张纸,我给你写个纸条,你派人去找我的管家吧。”阿斯特的声音沉痛极了,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败,“我估计他会在圣菲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想办法救我。” “不用。”陈剑秋站了起来,“我亲自护送你过去!再说一遍,我不是绑匪!我是把你从绑匪的手中救了出来!” 阿斯特无心,也无力再争辩,他弱弱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还有。” 阿斯特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声音带着哭腔:“尊敬的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刚才是公对公,我个人的账还没算。”陈剑秋笑眯眯地说道。 “那,您个人需要多少钱?”阿斯特已经不在乎钱的事情了。 “我个人不要钱,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承诺,在必要的时候帮我一个忙,我会在需要的时候来找你的。” 阿斯特点了点头,他没得选,因为他知道,眼见的这个男人只要能找到他,就有办法让他兑现承诺。 感谢就不说憋死你、书中人看时间事、书友20210626221108169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守株也能等到兔 当陈剑秋和阿斯特出现在圣菲附近的时候,已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此时是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道路两旁的杂草早已经变成了枯黄色,和土的颜色融为一体。北太平洋的风吹不过洛基山,干旱少雨的新墨西哥州荒原已然进入了深秋。 “陈先生,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这一路上太累了,吃不好也睡不好。”阿斯特一脸沮丧。 这一个星期的风吹日晒,让这位细皮嫩肉的富家少爷吃尽了苦头,他的皮肤变成了黑黄色,干巴巴地开了裂,头发乱糟糟的,和干草一样。 他从小到大,从未超过三天不洗澡,可到目前为止,除了嘴唇,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已经有快整整十天没有沾水了。 可在前面的黑萝卜却没有停的意思,陈剑秋“贴心”的话也传了过来: “阿斯特少爷,你失踪应该已经有十来天了,家里的长辈一定非常着急,所以我们还是要快一点。” 阿斯特都快哭出来了:“你可以直接把我交给巡警或者当地的治安官啊!有人的地方就成啊!钱我肯定会想办法送给你们的!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 陈剑秋摇了摇头:“看来少爷伱还是不太清楚新墨西哥州的情况啊,这里几十年前才归了美利坚,不过好像联邦的大爷们都不太上心。” “这里除了印第安人,就是强盗、骗子,还有赌棍,我实在是不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样的地方。” “所以,我一定要亲自安全地把你送到。这样我放心。”陈剑秋转过头,对着阿斯特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阿斯特无奈至极,他终于明白陈剑秋为啥对他如此放心,还专门找了一匹马供他单独骑乘。 这一路上任凭自己怎么想法设法逃跑,都被这个没比自己大多少岁的年轻人一眼看穿,然后轻描淡写地让自己吃尽苦头。 沿途的路人已经越来越多,看样子,离圣菲也已经不远了。 而此时,人在圣菲城中的管家,却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阿斯特四世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星期了,到现在生死未知,可自己寄予厚望的那两个赏金猎人,却一直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赖在圣菲,没有任何进展。 这一天早上,他实在忍不住了,冲进了哈尼夫下榻旅馆的房间。 “先生!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去找我家少爷?!”管家强忍住自己的怒气,维持着自己绅士的样子,对着正在桌子边抠手指的哈尼夫说道。 唐尼也从隔壁的房间走了过来,倚在门边上。 “快了!我在等线人给我回复消息。”哈尼夫淡定自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八天了!整整八天了!我的先生!一点进展都没有!我怎么跟我家老爷交待!”管家有点压不住火了。 “快了,快了,新墨西哥州这么大,环境这么复杂,我的线人已经快要取得阶段性成果了。”哈尼夫解释道。 管家的脾气再好也顶不住了,他冲着哈尼夫吼道:“你们现在立刻就去给我行动,听懂了没有!立刻!马上!否则,你们这两个骗子就等着吃官司吧!” “别忘了,你们现在住的房间的钱,是预支了酬金的!”管家丢下了一句话便摔门而出。 门口的唐尼侧身让开管家,转头注视着他匆匆走出旅馆后,一溜小跑跑到了哈尼夫的身边。 “我去,师傅,我跟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居然在这里还有眼线啊!”唐尼说道,自打哈尼夫不让自己称呼他为“老大”之后,“师傅”就成了代替的称呼。 哈尼夫在透过窗子看着管家消失在街口之后,脸上的自信和淡定瞬间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脸愁容: “我有个屁的眼线啊!西班牙语我都不会说!” 他站起了身,收拾了一下装备,取下了挂在门口衣架的帽子:“走,我们出门转转去。” 哈尼夫其实原本是想去找陈剑秋来着,他早的计划是从后半截火车出轨的地方查起。 可第一天,他驾着马登上了圣菲城外的一个小土丘,看着城外无边无垠的荒野,顿时打了退堂鼓。 自己追了陈剑秋几个月都没有追到,现在这人身地不熟的地方,上哪找他去? 可今天,他被逼得没办法,还是出来了。 甲方就是爸爸,谁让自己收了定金呢。 于是,他和唐尼又骑马来到了这个小土丘。 “师傅,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唐尼问道。 “等呗,要不然进荒原被印第安人打死?捅死?砍死?”哈尼夫没好气地说道,“万一老大从这里经过呢?” 于是,师徒两人下了马,蹲在山丘上,眺望着圣菲的进城之路。 哈尼夫肯定不知道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守株待兔”,然而,到下午的时候,兔子还真被他给等来了。 正当两人被太阳烤的头发昏,准备打道回府,然后跟管家编一个进展的时候。 陈剑秋的身影出现了,而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他们也认识,相貌他们在管家给他们的照片上看到过。 是阿斯特。 这两个人正骑着马跟在一个商队后面,慢悠悠地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我艹,我就说跟着老大绝没有错,连运气都变好了!”哈尼夫从地上跳了起来,兴奋地向着陈剑秋的方向招手,“这边!陈!老大!这边!” 陈剑秋正思索着进城后的计划,突然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叫他。 他抬起了头,看见了在土丘上的哈尼夫和唐尼,两个人像是进了油锅的虾,跳得很欢实。 “这俩活宝怎么在这?”陈剑秋皱起了眉头,他不记得给他们安排过新的任务。 哈尼夫屁颠屁颠跑了上来,他朝马上的陈剑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要跟他说悄悄话。 陈剑秋俯下身子。 “老大,这是条大鱼!”哈尼夫向着后面的阿斯特努了努嘴。 “嗯。” “老大,我搞到了营救这个人的独家代理权。” “嗯。” “咱们商量下,狠狠宰他一笔,你看怎样?” “嗯,上马说吧。” …… 陈剑秋听得很认真,哈尼夫在一旁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向他讲述着自己这边的前因后果。 两个人骑着马并排在前面,不停地交头接耳,密谋着些什么,声音小到后面的阿斯特和唐尼听不见。 四匹马向前行着,不知不觉地进了圣菲城。 感谢文景岁月、啃德叔、vicizz、LFL、书友20220927170909192几位大大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古城圣菲 圣菲,新墨西哥州的首府,也是美国所有州首府中历史最悠久的。 陈剑秋骑在马上,他的耳朵在听着哈尼夫的话语,可目光却落在周围的建筑物上。 和丹佛不同,圣菲与其说是一个城市,倒不如说是一个很大规模的镇子。 城市的道路很狭窄,两边建筑的风格也很奇怪,有在西部其他镇子都能看见的,带着白藩篱的英式风格建筑;也有线条细致,雕工考究的西班牙外立面风格的天主教堂。 不过最多的,还是一种具有着当地原住民风格的独特建筑。 墙坯是用草泥糊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土黄色;屋顶是平的,线条是直的,唯有拐角处是圆滑的曲线。 陈剑秋一时恍惚,仿佛自己身处在一幅毕加索的立体主义抽象画作中。 这种风格的建筑在全世界独一无二,唯有在干燥少雨的新墨西哥州存在。 “老大,要不然我先去通知下那个管家,让他准备好赎金,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怎么样?”哈尼夫说道。 “行啊。”陈剑秋转过身,对着阿斯特喊道,“嘿,少爷,能不能麻烦先给个贴身的信物。” 阿斯特一脸的不情愿,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递给了陈剑秋。 这块怀表精美无比,表盖的内侧有他母亲的画像。他之前藏得很好,以至于埃尔南德斯都没有发现。 “我带着少爷在圣菲城里晃一圈,咱们等会儿那块碑下面见。”陈剑秋指着不远处的一块高高地方尖碑。 哈尼夫兴高采烈地拿过怀表,向着管家在圣菲临时的住处而去。 管家的住所在市议会的附近,这里原来是商会的一件办公室,现在临时成为了他的住所。 从哈尼夫的旅馆出来之后,管家直接回到了这里,不多久后,圣菲警察局的范克里夫警长出现在了他的会客室。 在小阿斯特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老爹阿斯特三世并没有闲着,他利用了自己的关系,找到了圣菲当地的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表示一定鼎力支持,提供一切可提供的资源,包括随叫随到的范克里夫警长。 管家已经彻底地对那两个赏金猎人失望了,所以他让人叫来了警长。 正当他还在向警长描述着事情的经过的时候,会客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管家对着门外喊。 门被打开了,是大门口看门的一位侍从,他看了一眼坐在管家对面的警长,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 “额,先生,外面有一个名叫哈尼夫的人说有急事找您,他说已经找到了阿斯特少爷,然后还让我把这个给您,说您看了就会明白。” 说完,侍从把一块怀表放到了管家面前的桌子上。 管家将信将疑地接过怀表打开,当他看见怀表盖内侧上女主人的画像时,无比震惊。随后,笑容浮上了他的脸庞。 “范克里夫警长,真的非常感谢您能来,不过好像不用麻烦您了。”管家一脸歉意地对警长说道,“不过我准备了一些礼物给您,我让他们拿给您,还是要跟您说一声‘谢谢’。” 范克里夫警长看了一眼那只怀表,眉头皱了起来: “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样吧,你先跟他聊,然后把聊的结果告诉我。” 管家想了一下,他站了起来,打开了里间屋子的门。 这是一间套房,里面是他的卧室, “要不麻烦您先进去旁听一下。” 范克里夫点了点头,走进了卧室里,他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哈里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大大咧咧地在管家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咦?椅子坐垫怎么还是热的?”哈里夫感觉有点奇怪,自言自语道,不过他心思不在这儿。 “怎么样,那块怀表看到了吧?” “嗯,看到了,确实是我们少爷的,他现在在哪?” “嘿,我跟你说,这事儿可不容易,其实我到现在也还没弄清楚绑匪的身份,不过我的那个线人神通广大,他作为中间人,今天带着这块怀表过来,说能担保你们少爷的安全。” “嗯,所以什么时候可以放人?” “这个我也跟他们交涉了一番,他们说只要钱到位,今天晚上就可以。” “赎金多少?” “8000美金,现金。” “什么地点?什么方式?” “城西的教堂,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不过伱放心,到时候我会带着枪出面,保证你们少爷的安全。” “行吧,不过我还要去准备下钱,晚上的话应该没问题。要不就8点半吧。” “我一定转达。”哈尼夫点了点头,但他随后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事儿您有没有跟圣菲当地的警察说?” 管家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正如一开始告诉您的一样,我们害怕这件事情影响不好,就没有让警察们出面。” 哈尼夫“嗯”了一声。 等到哈尼夫走出房间后,范克里夫警长也从里屋的卧室走了出来。 “您怎么看?”管家问道。 “疑点很多,第一,为什么人质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你逼着这两个赏金猎人有所行动的时候出现?” “第二,今天晚上就能交易,说明人质就在圣菲的附近,可阿斯特少爷失踪的地方离圣菲很远。” “我大胆猜测,阿斯特少爷早就被转移到了这里,那两个赏金猎人早就发现了,或者,那两个赏金猎人根本就是绑匪的同伙。” 管家听了范克里夫警长的推测,觉得很有道理,他急切地问道: “那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警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慢条斯理地说道:“晚上的交易不变,不过你不用出面,我们的人来就可以了;另外,我会派出其他所有的警力,搜索圣菲城的近郊,直到找到阿斯特少爷和那帮绑匪为止。” 从管家办公室走出来的哈尼夫,带着唐尼一起,来到了那座方尖碑下面。 一路上他还谨慎地看着身后有没有人悄悄地跟踪他们。 等他到达的时候,陈剑秋已经带着阿斯特在那了。 “少爷,你看,这座碑是用来纪念你们‘英勇’的战士把印第安人从这块土地上驱逐出去的。”陈剑秋手背在后面,面朝着那块碑,他静静地看着碑上的文字。 阿斯特说不出话,陷入了沉默。 “那啥,我打断一下。” 哈尼夫凑到了陈剑秋的身边,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自己和管家之间的约定。 “晚上你和唐尼先去吧,我们不能同时出现。”陈剑秋仍旧背着手,没有转过头,“到时候我会带着阿斯特少爷去的。记住,切不可表现出任何认识我们的样子。” 哈尼夫仿佛看到一大笔的美钞在向他招手,他转身和唐尼向旅店走去。 “唐尼,我睡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喊我!” 哈尼夫踏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突然觉得好像有哪点不对劲,不过又说不出是哪里。 “管他呢。”他仰面躺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 感谢慕羽兰德水的月票,感谢大家订阅和推荐票,二更。 PS:本章中的这块方尖碑是真实存在的,并在2020年的某事件中(我不能呼吸了)被群情激奋抗议的人推倒了一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最多给你抹个零头 圣菲大教堂,夜,八点整。 “师傅,你信教么?”唐尼坐在教堂大礼堂的椅子上,虔诚地盯着被烛光照得神圣无比的圣母像。 “闭嘴,我是基督教徒!”哈尼夫低声说道。 “啊?那咱们来天主教堂做什么?”唐尼大惊失色,师傅这岂不是悖离信仰。 “因为这里晚上只有这地方有钱点灯,还能让陌生人进来。”哈尼夫低头检查着自己的左轮手枪。 他是个基督教徒没错,可在宗教信仰方面,他有着灵活的底线。 “奇怪,今天教堂怎么没有其他人呢?神父也不见了。”哈尼夫有些疑惑。 神父当然不见了,他被范克里夫警长关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美其名曰保护他的安全。 “头儿,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让教堂的氛围太奇怪,从而引起那两个人和绑匪的警觉。”警长的一个手下提醒道。 范克里夫警长把眼睛从礼堂后门的门缝上移开。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属下的问题。 “周围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没?”他低声问道。 “没有,我们在教堂上上下下都设立了暗哨,只要一有人靠近,就会被发现。 范克里夫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通过后门的门缝观察着礼堂里的两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两边等的人都还没来。 唐尼无聊地东张西望,哈尼夫则在抠着自己的手指。 门后的警长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 八点四十分,已经整整过了十分钟了。 “出去搜索的人有没有消息?”警长问身后的手下。他有些焦躁,发现自己好像对形式的判断过于自信了。 “额,没有,附近都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手下有些犹豫 “那再等等吧,只要绑匪一出面,我们就出手。” “可,可绑匪如果不出面呢?”手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笔赎金这么高,绑匪一时半会儿不会撕票的。”警长瞥了他一眼,笃定地说“再说,他们敢撕,我就敢让他们死。” …… 圣菲商会,管家的临时住所。 大门紧锁着,商会外面的人都下班了,走廊里黑洞洞的一片。 管家临时办公室的门正打开着,他焦急地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 每走一个来回,就会抬起头来看一下办公室角落的那个钟。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的是六根大金条,每根重量一公斤出头,合计价值五千美金。 这是管家傍晚时分卡着点从银行中取出来的。 警长走后,他回想了一下事件的经过,然后又向身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圣菲的这位警长。 听完后,背后一声冷汗。 作为新墨西哥州的首府,圣菲周围绑架案频发,而这位警长破案的风格雷厉风行,很多绑匪都被他送上了绞刑架。 唯一的缺点是,他经手的案件,人质的死亡率都比较高。 西部这鬼地方果然是文明的荒漠,没一个靠谱的人。 如果绑匪知道自己通知了警察,那自己少爷的性命,恐怕是难保了。 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 管家决定自己出面。 他下定决心,走进卧室里准备换衣服。 当他整理好衣服,重新回到办公室时,却发现一个人坐在他的椅子上,而另一个人,正坐在沙发上,狼吞虎咽地啃着茶几上的糕点。 “抱歉,大门锁了,窗户开着,所以就直接进来了。”坐在他椅子上的人抬起了头,指了指大敞四开的窗户,一道笑容浮现在他黄色皮肤的脸上。 陈剑秋取下了自己的牛仔帽,盖在了桌子上的那个小箱子上。 “你们是谁?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管家紧张了起来,他转身去衣架上的衣服里向找手枪,可很快想起来手枪在自己办公桌右边的抽屉里。 “你们这属于私闯民宅,这里是市议会附近,一直会有警察巡逻,我奉劝伱们尽快出去。”管家的目光没有离开帽子覆盖的那个箱子。 “别紧张,先生,我们不是坏人,而且警察们现在都在教堂那或者外围搜索。”陈剑秋靠在椅背上说道。 “水!唔,快拿水来!唔……” 正当管家还在警惕地看着陈剑秋时,一旁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对着管家喊道,此时他的嘴里正塞着一整块杏仁糕,因为没水,被噎着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管家凑近看了看那人的脸,看了好久才一声惊呼: “我的上帝啊!真的是你么,我的少爷?” 阿斯特四世现在的造型和一个西部乡村随处可见的乡巴佬无异,稻草一样的头发,沧桑的面庞,只有通过那件被灰和泥土所覆盖了表面的衣服,才能勉强辨认出身份。 “唔,是我,唔,快,别废话了,弄点水来!” 管家赶紧拿来了水壶,准备放到炉子上烧,却被小阿斯特一把抢了过去,他顾不得水壶里是冷水,直接往自己的嘴里倒。 “给坐在那边的那位先生也倒一杯啊。”阿斯特刚咽下嘴里的糕,便开始使唤管家。 如果这副尊荣放在平时,管家肯定是没眼看,不过他是看着小阿斯特长大的,看着他没事,现在心里是又心疼,又开心。 管家从柜子里又拿了一些糕点给小阿斯特,随后给陈剑秋倒了一杯水。 可他看着陈剑秋的脸,越看越眼熟。 “我好像见过你,你,你不是马克吐温先生的保镖么?然后和那帮印第安人一起失踪了。” 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绑了少爷的绑匪吧。 不过既然少爷被送回来了,他底气就足多了。也有了讨价还价的资本。 管家清了清喉咙,不卑不亢地对陈剑秋说道: “额,先生,既然少爷安全的回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赎金我都准备好了。” 他从牛仔帽的下面取出了箱子,打开来,转过来展现在他眼前。 这个乡巴佬一定会急不可耐地拿起金条,然后对着一箱子的金子垂涎欲滴。 然而陈剑秋只是瞥了一眼箱子,便皱起了眉头。 管家见状,不由得内心一紧,难道他已经发现了赎金的数量不对? “您的要价有点高,我一时没有办法凑齐那么多钱,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陈剑秋还是没有回应。 管家不明所以,他的一边目光在陈剑秋腰间扫动,判断他有没有带武器,一边盘算着警察们回来的时间。 “给他,给他,我就值那点钱么?他不是绑匪,绑我的人被他弄死了。”阿斯特吃的差不多了,一脸赌气的样子。 他站了起来,拿桌布抹了下嘴,然后看了一眼箱子里面。 “这里一共五千美金,怎么样?”他似乎又恢复了纽约第一阔少的自信。 陈剑秋站起了身,走到了管家的身边,从他衣服的口袋里取出钱包,数了五百美金出来,然后把空了的钱包重新塞回管家衣服里。 管家全程都没敢动一下。 “零头三美金可以抹掉。”陈剑秋提起了箱子,“谢谢老板。” 说罢,便向门口走去。 感谢变成光守护我的贡品、土豆虾、kcman、明扬、黑色的梦、蒙大、李六嘴、慕雨兰德水、哈HOHO、我为佳人狂、呵呵来了没、情商为零的快乐、艾斯拉、HYpoDO、俺寻思你不够waghh、PS:维他命、书友20170610015922483、布伦雷多纳、风雪默、没什么用、巴索罗米大熊、书友20220226131625213、f?brian、二胡不是胡、cxcjl1234、笑不醉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为什么被抓的总是你 “少爷,你确定就让他这么走了么?”管家看着陈剑秋离开的背影,问道。 “要不然呢?你拦得住他还是我拦得住他?”阿斯特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那要不要我联系下警局逮捕他,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管家试探性地问了一下。 “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了?”阿斯特的少爷脾气上来了,“人家又没把我怎么样?给他定什么罪名?敲诈勒索?那个价格我同意的,我看起来像那么言而无信的人么?” 管家嘴唇动了动,但是没说话。 小阿斯特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还欠着陈剑秋一个承诺呢,现在招惹这人,除非弄死他,否则自己下辈子就得活在恐惧里。 弄不弄得死另说,何必走到这条路上,没必要。 陈剑秋出了商会,他并不打算立刻回程,准备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因为明天可能还要捞两个人。 在城西的圣菲天主教堂。 “师傅,伱说上帝为什么是个白人呢?”唐尼痴痴地看着穹顶的半边壁画。 “因为耶稣是白人。”哈尼夫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可耶稣不是上帝的儿子么?” “对啊,儿子是白人,爹可能是其他人种么?”哈尼夫没好气地说道。 他现在的心情遭透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了,但肯定过了八点半。 管家没有来,陈剑秋也没有来。 自己被彻彻底底地放鸽子了。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肯定是出问题了,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毫无意义。 “走吧,唐尼。”哈尼夫把左轮枪重新放回了枪套,招呼唐尼离开。 躲在门后面的范克里夫见两人要离开,忍不住了: “快,跟上这两人,说不定能找到绑匪。” 两位赏金猎人在带着范克里夫和他的七八位警察穿过圣菲城的街道,眼看着准备进入一家旅馆。 一路上没有接触其他任何人。 这更加坚定了范克里夫的判断:这两个人自己就是绑匪! 他对着后面的警察们下达了命令:“抓捕!不要让他们进入旅馆。” “可,长官,我们以什么罪名抓他们呢?”手下问道。 “很重要么?他们要么是绑匪,要么是绑匪的同伙!如果不是,那块怀表就是偷来的!”范克里夫展现出了自己的经验。 “但,我们抓了他,真正的绑匪那得到了消息,把人质撕票了怎么办?”手下仍有疑问。 “他们敢?”警长怒眼圆睁,“我们只要在他们撕票之前找到并歼灭他们就可以了,这不是很简单么?” 手下不敢再做讨论,他们一拥而上,把哈尼夫和唐尼摁倒在旅馆的门口。 这不是哈尼夫和唐尼第一次被抓了,上一次被抓还是在丹佛。 和丹佛相比,圣菲这帮人更狂野,两个人享受了范克里夫一条龙的服务。 结果是直到第二天凌晨,范克里夫连个屁都没问出来,因为哈尼夫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气急败坏的警长把两人反剪着双手吊在了最外面牢房的横梁上。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阿斯特带着律师还有陈剑秋闯进了警局,他们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事情就是这样,这是个误会。”阿斯特向胖乎乎的局长解释道,“保释金我替他们交。” 胖乎乎的局长把范克里夫喊了进来:“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把那两个人放了吧。” 十几分钟后,哈尼夫的吼声响彻了整个警局,“范克里夫!你这个畜生!你他妈的给我等着,我一定起诉你!” “嘭!” 圣菲警察局的大门被踹开了,哈尼夫被唐尼和陈剑秋架了出来,他的脸上肿了一块,嘴唇还在流着血。 “我呸!”哈尼夫挣扎着转过头对着警局的大门啐了一口。 警局的门口停着一辆陈剑秋早就雇好的马车,他把哈尼夫扔到了马车上,然后自己替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从怀里掏出四百美元递给他,并对哈尼夫点名进行批评:“这是你俩这次的出勤费还有医药费,计划还不够严密,方案还不够严谨。” 哈尼夫接过钱。 虽然金额和他想象中的有点差距,但自己刚被捞出来,自己提出的计划也好像确实出了岔子。 老大愿意分钱,已经真的是不错了。 “老大,你后来是怎么拿到赎金的,又是怎么安全脱身的?为啥阿斯特还愿意带着律师过来?”哈尼夫一头雾水。 “是啊,我还以为你会立刻撕票,然后远走高飞呢。”唐尼也说道。 陈剑秋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两个人:“你们俩以前真的是当赏金猎人的么,怎么感觉当绑匪才是你们的天性?” “我肯定有我的办法,我也不会放弃团队的成员,哪怕是编外人员。”陈剑秋很肯定地对他俩说。 哈尼夫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刚想说出一些肉麻兮兮的话。 可眼前刚才还在的陈剑秋,眨眼间突然不见了,只有半截烟被丢在了地上。 陈剑秋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因为他刚才在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后面一闪而过。 他沿着狭窄的街道向前穿梭着。 现在是白天,警察局门口的这条街道是圣菲市里最繁忙的一条街道,往来的人群中除了部分欧洲裔的白人外,大部分是典型的墨西哥面孔,还有各种各样拉丁美裔的人。 那道熟悉的身影在他们中间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但陈剑秋却能一眼辨别出来。 他不想造成太大的混乱,于是一个个分开前方的人。他始终把那道身影控制在自己的视野里,不至于跟得太近被发现,也不至于隔得太远而失去目标。 突然,几辆马车突然从他前面的一个横向车道穿过,把他和那道身影之间隔开了。 “他们这是急匆匆地忙着去干嘛?”陈剑秋身边吃了马车一脸灰的一个墨西哥人抱怨道。 “你最好小声点,这好像是麦考尔的马车,他不是在赚钱,就是在去赚钱的路上。” 这几个人之后的讨论,陈剑秋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因为就这很短的一段时间,那道身影消失了。 陈剑秋只得来到了街边的一家墨西哥餐馆,点了一份墨西哥卷饼(Taco)。 正当他咬着卷饼,观察着四周,看能不能重新获得那道身影的踪迹的时候,阿斯特的马车停在了餐馆的旁边。 少爷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坐着马车找了你一路了。” “什么事?” “今天晚上就是万圣节之夜了,我这有一个舞会,你能不能来参加一下。” 陈剑秋兴趣索然,他继续啃着卷饼。 阿斯特用几乎是恳求的语调说道: “就给我一个面子,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要见你。” 感谢殇·虎啸、贫道技术宅、kcman、书友20191112220048408、菲儿爸、龙幺爸的月票,非常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亨特先生的服装店 “重要的人?那是你的‘重要的人’,不是我的。”陈剑秋已经吃完了卷饼。 老实说,玉米片和蔬菜很脆爽,肉酱很美味,就是,有点辣。 “抱歉,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陈剑秋擦了擦手,站起身准备要走。 他已经离开矿场一个多星期了,回程快一点,估计也要两三天。 亚当和杰罗尼莫他们,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 “五百!五百美金!” 纽约第一阔少的面子不能掉价,阿斯特向着陈剑秋伸出了一个巴掌:“我给你五百美金的出场费。” 陈剑秋想了一下:“晚上舞会在哪里?” 阿斯特松了一口气。 今天一大早,他就去拜访了父亲拜托的那个大人物,告知他自己获救的消息,谁知道那人对陈剑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能否叫来一见。 阿斯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要是陈剑秋真的不去,自己和阿斯特家族的脸面往哪搁。 “离原先的商会很近,在城西边,麦考尔先生的府邸。”阿斯特递给了他一张卡片。 这是一张请柬,上面写了详细的地址。 “晚上我会在那等你的,伱要不先去亨特先生的服装店去取一套衣服把,钱记在我账上就可以了,我跟他说过了。”阿斯特说完就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他也得准备一下。 陈剑秋先行回到了旅馆,他拿起刷子和桶,替黑萝卜清理了下,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有交给过其他人,因为他不想等会儿旅馆的伙计一脸鼻青脸肿地跑来跟自己要医药费。 在安顿好黑萝卜后,陈剑秋自己也美美地泡了一顿澡,理了个头发,刮了个脸。 水在新墨西哥州是稀缺资源,能洗得上泡澡的肯定都是有钱人。 所以,旅馆的老板一直拼命地向他暗示有特殊服务。 可陈剑秋扫了一眼在旅馆走廊上站成一排高矮肥瘦不一的“夜莺”们,果断言辞拒绝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被这些女人看到一眼胴体,都亏得慌。 沐浴后,就是更衣了。 亨特先生的服装店也在离商会不远的地方,很好辨认,因为店的外面立着一个穿着礼服的假人。 店的主人似乎一点也不顾忌圣菲满城的风沙,这种超脱时代的营销方式为他的店铺来带了巨大的流量。 陈剑秋走进了店铺。 店有两层,一楼衣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衣服,从日常的背带裤到牛仔衣,再到女人的长裙,款式很流行,价格很亲和。 店里面挤满了肤色各异的人,店员正在忙着招呼,一时间竟没有看到陈剑秋。 “请问亨特先生在吗?”陈剑秋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我在这儿!”一个脖子上挂着皮尺的小老头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向陈剑秋招手。 陈剑秋走了过去。 “阿斯特先生已经吩咐过了,说会有一个中国人来取衣服,请随我来。” 亨特先生把陈剑秋带到了二楼。 二楼就安静了很多,墙壁的四周都是展示柜,柜子里的衣架上展示着各种各样款式的礼服,看上去都价值不菲。 除了礼服以外,还有各款做工精美的眼罩或者面罩、以及领结等其他配件。 “我现在替您量一下尺寸。”亨特先生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皮尺,替陈剑秋量起了肩宽、胸围来。 “现在量还来得及么?”陈剑秋张开自己的手臂,任凭小老头的皮尺绕过他的胸前。 “不不不,先生,现做肯定是来不及的,不过我这边有几件现成的,稍微改一下就行。” 小老头麻利地进行着测量,一边量一边赞叹:“先生,我真的不是恭维您,您的身材真棒,匀称而又结实。” “楼下的人都是在挑万圣节的衣服么?”陈剑秋岔开了话题。 “哦,大部分不是,这里人大部分会选择自己缝制衣服,有些有钱的也会找我定制。今天下面这么多人,很多是来挑面具的。” “我还以为舞会上大家都会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服装来着。” “不不不,那是小孩子玩得把戏,像今晚在麦考尔先生家举行的舞会,其实就是一场社交的酒会而已,只是在最后跳舞的时候,大家会带上面具,烘托一下节日的气氛。” 亨特先生量完了尺寸,走进了里屋,开始找成品的样衣。 “先生,您喜欢什么颜色的?”他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额,暗红色的吧。” 陈剑秋一边回答,一边开始参观亨特先生的“藏品”。 一个木制的半脸面罩,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从架子上取下面罩,拿在手里来回端详。 这个印第安风格的面罩看起来有些诡异,甚至有些狰狞,像是某种邪神。 “您看这件怎么样?”亨特先生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提着一间暗红色的礼服,展示给陈剑秋看。 “可以。”陈剑秋扫了一眼,“对了,这个面罩是哪来的?” “哦,这是一个当地的印第安人卖给我的,说是什么黑暗之神,唉,听不懂,你要的话就拿去吧。”亨特先生晃了晃脑袋重新走进了里屋。 他有点不太明白这个年轻人的审美,这面具又丑又凶,放在他这一年都都无人问津了,真不知有什么好的。 没过多久,陈剑秋的礼服便改好了,亨特先生替他在镜子前穿上,配了领结和帽子。 衣服很合身,老裁缝的手艺真的没得说,镜子中的陈剑秋,气质拔群。 “这是您的手杖。”亨特先生不知道从哪变了一根橡木的精致手杖出来。 美国佬怎么也学着欧洲人用这破玩意儿? “谢了,不用。”陈剑秋对着镜子整理了下领结,“怎么结账?” “阿斯特先生已经付过钱了。”亨特先生谦卑地说道。 “包括这跟手杖么?”陈剑秋眼睛一亮。 “是的,先生。” “换一身一楼的衣服没有问题吧?” “.……” 十几分钟后,身穿着一身“上流人士”套装的陈剑秋走出了服装店的大门,引得周围的一众行人侧目,尤其是一些姑娘。 确实有点帅。 陈剑秋走到黑萝卜旁边,把手上的一套背带裤和衬衫塞进了马鞍袋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渐暗的天色。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前去赴约了。 他翻身上马,慢慢向着麦考尔先生的府邸晃过去。 感谢刀来、书友20171224114319684、鱼头尊者、HypoDo、路人的回望、动画人、墨水本污、重生的隐藏角色、基友九、邵钰、傲气风飞、凉风吹鱼咬钩、陈年咸鱼、雨天锋各位大大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麦考尔的酒会 当陈剑秋按照请柬上的地址来到了麦考尔先生的府邸前。 这是一栋很大的别墅,很典型的美式建筑风格,就算这里是圣菲的富人区,这座建筑和它的大院子也算是非常出挑了。 陈剑秋上一次在城市里见到这么出挑的豪宅,是在丹佛。 那栋豪宅的主人,被他吊了路灯。 已经陆陆续续有客人前来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乘坐的马车,骑马的,目前为止只有他陈剑秋一个人。 陈剑秋牵着马来到了豪宅的门口,一个身穿着白色衣服的侍者非常礼貌地向他笑了笑。 一边的仆人从陈剑秋的手中接过了黑萝卜的缰绳。 陈剑秋从怀中掏出了那张请柬。 侍者只是扫了一眼请柬,便还给了他,随后侧开身:“请进,陈先生。” 在登完十几个大理石的台阶后,陈剑秋踏进了豪宅的大门。 虽然他心理有所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下麦考尔家的排场。 这与其说是一座别墅,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宫殿。 与外面的美式外立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屋子里的装修有着非常浓厚的西班牙风格,甚至让有点怀疑别墅的主人是不是有着马德里“正黄旗”血统。 进门的大厅非常大,可供几十个人同时在里面驻足;两到三层的挑空空间,穹顶满满绘着一幅栩栩如生的圣子降世图,一眼就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从穹顶的地方往下挂了一盏金色的水晶大吊灯,配合着四周以及墙上的灯,将大厅照得富丽堂皇。 更不用提那旋转的楼梯,考究的家具,以及正在由一位钢琴家演奏着的古董钢琴了。 大厅里的酒会其实已经开始了,衣着考究的男男女女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酒聊着天。 他们都是圣菲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么是有钱的商人、要么是说得上话的公职人员,或者是当地名门望族的女眷。 陈剑秋甚至看到了一个熟人,就是那个肥头大耳的圣菲警察局长。 不过与外面街道各种肤色混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座厅里,还是以白人为主,加上一些早在当地枝繁叶茂的墨西哥裔家族代言人。 所以,当他们看见一个东亚人的面孔走进来的时候,脸上都不由分说地显露出一丝惊讶和匪夷所思。 “这人是谁喊来的?” “麦考尔先生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你看他穿成那样,该不会是请来表演魔术的吧?” “你别胡说了,那些人哪会表演魔术?他们只会冲着太阳发呆。” …… 随之而来的,便是议论之后的选择性无视。 陈剑秋表情毫无波澜,他已经习惯了周围人的这些态度,如果他们不这样,反倒是不正常。 “陈!这边!” 阿斯特显然是看到了陈剑秋,他手里拿着一杯香槟,正和一个人在楼梯下面聊天。 与陈剑秋所不同的是,这位来自纽约的大少爷显然享受到了众星拱月的待遇,不断地有人走到他的身边,向他自我介绍自己,并尝试着攀谈一些他们自认为阿斯特感兴趣的内容。 陈剑秋没有动,他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墙上的挂着的一幅画。 “不好意思,我有事情,我们晚点再聊吧。”阿斯特不胜其烦地支开一个正想上来和他聊天的商人,并从侍者的盘子里拿过了一杯香槟,冲着陈剑秋走来。 商人站在原地,一脸尴尬。 “你可总算来了,参议员先生等伱好久了。”阿斯特拍了拍陈剑秋的肩膀,把那杯香槟递给了他。 陈剑秋接过香槟,身子微微一晃,阿斯特的手边从他的肩头滑落了。 不过这位大少爷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腆着脸央求道:“我知道你忙,就见一下。” 陈剑秋这才跟着他来到了大厅外的露台上。 有两个绅士站在那里,靠着石头栏杆,在说着些什么,身边没有一个人靠近。 阿斯特开始向陈剑秋介绍。 一个头发秃点的是麦考尔,这所宅子的主人,明面上是靠矿产发家,实际上是一个ZZ掮客,为政客们提供ZZ筹码,并以此进行利益的交换。 他看见陈剑秋的到来,脸上很是漠然,只是对这个人踏进了自己的十米范围内而有些不太痛快。 而另一个看起来更年长一点的人,则是新墨西哥州的参议员斯科特。 这位老人看起来和一般的老绅士无异,没有任何攻击性,和蔼可亲,当他看到陈剑秋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 然而正是这位老人,近年来一直操控着新墨西哥州的选举,他是新墨西哥州共和党的核心人物,也是由共和党富豪所组成的“圣菲集团”的大脑。 “来,来这儿。”老人和善地对着陈剑秋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可陈剑秋没有动,依旧站在阿斯特的身边。 老人无奈的笑了下,他只得对着阿斯特和麦考尔说道:“我和陈先生有点事情要谈下,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回避下。” 阿斯特倒是无所谓,麦考尔哼了一声,一脸阴沉地走开了。 等两个人都走后,老斯科特开始说话了,一开口便石破天惊: “陈先生,宝藏找到了吗?” “并没有,先生。”陈剑秋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开口说了进入这间屋里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你在怀俄明、犹他、科罗拉多做的事情,所以当阿斯特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 “我非常、非常赏识你,有胆识,有魄力、也有能力,这样,来我的这边替我做事情吧。”老人冲着陈剑秋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哦?议员大人要在新墨西哥州打华人牌?”陈剑秋讥讽道。 “不不不,你是不是华人对我来讲毫无意义。”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那并不是一个宝藏所能改变的,你的华人同胞们手握选举权,却对zz毫无兴趣,他们对自己的处境漠然,成不了事,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 “来我这里,我需要你这样的人,新墨西哥州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我会让你成为这片土地上秩序的制定者!” 老人的口才非常好,可他却没有在陈剑秋的脸上寻找到任何一丝欣喜或者动摇。 “您说完了吗?”陈剑秋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您的主意非常好。” 老人竟一时语塞,这算什么?同意还是不同意? 陈剑秋转过身,丢下老人一个人在露台上凌乱。 等他从露台走出来后,大厅中的众人已经改变了对他的看法,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纽约大阔少是他的舔狗,参议员斯科特跟他谈笑风生。 除了一些人还保持着礼貌性的距离感外,已经有些人开始跟他套近乎了,尽管他们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陈剑秋一一笑着回应了,一时间,他超越了阿斯特,成为了场子里最红的人。 突然,麦考尔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了: “万圣节舞会即将开始,请各位有兴趣的到侧厅准备一下,戴上你们的面具!” 感谢轻烟1、笑天轩主人、书友20190207194252147、书友160413134348704、暑假中的果赖的月票 谢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二更,晚上来了个朋友,吹了会儿水,更新晚了,抱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红衣华尔兹 大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侧厅的大门打开了。 不一会儿,一众男男女女鱼贯而入。 姑娘们尤其开心,美国西部的生活对于女人们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坐在屋顶数家里的绵羊,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其他的娱乐方式。 她们中不乏当地待在闺中的大家闺秀,亦或者商人家的小家碧玉,就期望在这种舞会上找到自己的乘龙快婿。 男士那边也是一样。 好些人在刚才的大厅里就已经看对了眼,所以他们薄薄的一片眼罩带了几乎和没带一样。 只有一个人例外。 陈剑秋脸上的半脸面具凶神恶煞,倒是很符合万圣节的气质,只是在这次舞会的氛围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乐队的乐手们已经准备就绪了,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小胡子指挥面朝着他们点了一下头,随后手一挥。 早已搭好的舞伴们手牵手联袂入场,结伴亮相,开始了一种名为波洛兹涅的开场舞。 这是一种源自于欧洲的宫廷舞,美国的富人们有样学样,麦考尔先生的舞会开场就挺讲究。 阿斯特作为美国时尚圈第一线的人,第一个走了出来,他牵着的是一位穿着绿色长裙的姑娘。 这个姑娘是麦考尔的大女儿,正透过眼罩含情脉脉地看着身旁的舞伴。 陈剑秋不会这种舞,也无心参与进去,他只是站在舞池边的人群中,目光扫视着参与舞会的人。 他们都戴着眼罩或者面具,但是他们露出的双眼出卖了他们的内心,或兴奋、或开心、或嫉妒、或专注…… 空气中夹杂着各式各样、随心所欲的香水味,呛得陈剑秋下意识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他突然感到一丝异样。 当他再次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时,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那双眼睛。 紫罗兰色的眸子,慵懒的眼神,即使戴着一个羽毛编织成的眼罩,也无法隐藏她摄人心魄的双眼。 卡米拉穿着一袭红衣,身姿窈窕,静静地站在舞池对面的人群中,注视着他。 还是这么高调。 陈剑秋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然而卡米拉却没有任何表情,她见陈剑秋看过来,目光便移开了,转向其他人,似乎也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人。 开场的舞并不算长,但大家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因为会这种舞的人并不多。 一曲结束,舞池中的舞者散入人群,她们有的稍作休息,有的在等待自己下一曲的舞伴。 指挥回头看了一下人群,掏出手巾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随后再次冲着乐手们挥舞起了自己的手臂。 轻快、抒情、优美,而又极富韵律感的圆舞曲在厅中响起。 下一曲是华尔兹。 男士们开始邀请自己钟意的舞伴步入舞池。 陈剑秋突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来到了对面的女士们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女士,请问您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前排的几个姑娘有点纠结,这个人看起来气质还不错,可脸上的那个面具看起来实在是太离谱了。 但很快她们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陈剑秋的邀请,是向她们身后一个穿红衣的姑娘发出的。 卡米拉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众人们这才发现,人群中竟有一样一位绝色的姑娘,眼罩掩盖不了她绝美的容颜,凹凸有致的身姿艳压群芳。 男人的目光注视着她,女人们疯狂地嫉妒她,她让五彩斑斓的吊灯都黯然失色。 陈剑秋搂住了卡米拉,两人伴随着音乐,在舞池之中缓缓旋转起来。 “果然是你。”陈剑秋盯着卡米拉的眼睛,“我说中午那身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卡米拉轻启朱唇,不过开口的攻击性还挺强。 “我有请柬,你才是混进来的吧?”陈剑秋胜了一局。 “伱能不给我捣乱么?”卡米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陈剑秋当然明白她的“捣乱”是什么意思。 这女人出现的地方,是要死人的。 “这次的目标是谁?”陈剑秋笑了,“这里除了我还有悬赏犯?还是你也干起了杀手的勾当?” 卡米拉没有回答,只是笑容突然浮上了她的脸庞。 从旁边人看来,好像是她的舞伴对她说了什么,引得美人芳心大悦。 一些旁观的绅士们内心打翻了醋坛子,他们仇视地盯着陈剑秋,内心腹诽:“乡巴佬!” 女人们看着自己身边男人那大猪蹄子的样子,也极其不忿,她们对着红衣女人碎碎念:“荡妇!” 然而这个笑容陈剑秋熟悉,他第一次遇到卡米拉时看到的就是这种笑容,那一次,他的脑袋差点被打开了花。 当他们转过二楼的楼梯下方时,陈剑秋知道了卡米拉笑容的来源。 麦考尔出现在了那里,他没有带面具,注视着舞池。 “怎么?玩儿这么大?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外面全是警察。” “别东张西望,看着我。”卡米拉盯着陈剑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因为有人出高价收他的命。” 两人翩翩起舞,成了舞池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对。 虽然此时的华尔兹和后世相比还是有所区别,但陈剑秋穿越前所学习的舞技恰好够用。 因为他舞伴的技艺,真的是太高超了,自己的步伐,只要跟得上就行。 卡米拉像一个高贵而又热情的精灵,舞步轻盈,她红色长裙的裙摆随着旋转而微微扬起,如同波浪一般撩拨着在场男士们的心。 二楼的麦考尔也看得痴了,他原本打算回屋子休息,可这一看,就让他挪不开自己的步子了。 “真是尤物啊。”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一支曲子已经接近了尾声,而卡米拉却一直没有更多的动作。 “我给你个建议。”陈剑秋在卡米拉的耳边轻声说道,“如果要出手,最好和我商量下,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 卡米拉没有说话,她看着陈剑秋。 这个男人也在看着她。 一曲舞毕,侧厅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众人在为两人刚才的舞姿所喝彩,包括楼上的麦考尔。 舞池中的舞伴都回到了各自的一边。 临近分开的时候,卡米拉突然凑到了陈剑秋的耳边: “下一曲,我们动手。” 感觉文景岁月、小白条先森、重生的隐藏角色、妹妹的紫色韵味、书友20210301106557270750、舞空灵、书友20210212135202546、书友20180721124254153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一更,昨天二更被卡审核了,希望今天不会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摸我大腿 舞会的每一曲之间,都有中场的间隔。 但这一次的间歇,比陈剑秋想象的要短。 指挥直接下了台,躲到一边休息,而乐手们则放下了手中的管弦乐器。 因为,另一帮人代替了他们。 他们的打扮就没有之前的乐队那么正式,穿着非常随意,手中的乐器也充满了美国的西部乡村特色。 陈剑秋瞄了一眼,手风琴、口琴、班卓琴、吉他,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搓衣板一样的打击乐器。 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取代了刚才的指挥。 “亲爱的朋友们,又到了大家最期待的环节,让我们来点西部边疆的东西,大家一起来跳排舞吧!” 厅中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显然,相比较于那些从欧洲传来的贵族玩意儿,这些属于西部自己的东西更受年轻人们欢迎。 毕竟,在场的诸位都不是什么贵族,但凡有一点欧洲的“正黄旗”的血统,谁来美国啊?但凡是美国真正的上流人士,谁来西部啊(阿斯特除外)? 场内的男士和女士们分别在舞池中面对面站成两排。 但男士的队列出了点问题,好些位绅士都不自觉地往卡米拉那边靠,导致队伍看起来非常不均匀。 作为主持人的年轻人咳嗽了一声,绅士们也发现了彼此的小算盘,一时间有些尴尬,加上对面一些姑娘怨念的眼神。 他们只得悻悻地分散排开。 一边走,一边仇恨地看着红衣女郎对面那个带着极丑面具的男人。 但他们很快就忘掉了这些。 大厅中欢乐的音乐响了起来,人们熟悉的节奏和音符在空气中飘荡。 他们迈着热情而又奔放的步伐向着对面的舞伴走去,同时握住了彼此的手,伴随着欢快的节奏跳跃,旋转。 人们根本不在乎什么舞步,他们只是随着音乐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快乐。 陈剑秋和卡米拉的手也握在了一起,随着音乐来回的跳动。 陈剑秋一边跳,一边观察着大厅里人流的情况和警卫的分布。 目标麦考尔并没有离开,他的眼睛仿佛黏在了卡米拉身上一样。 侧厅通向大厅的门口并没有警卫,但麦考尔的身边,有两个保镖一直在关注着四周。 “摸我大腿。”卡米拉突然说道。 “什么?”陈剑秋以为自己没听清。 “左轮枪在我左腿枪套上,第一发枪膛空着防走火。”卡米拉耳语道,“他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你找机会出手。” 她从陈剑秋的身边翩跹而过,转到了陈剑秋的侧面。 “你是怎么把枪带进来的?”陈剑秋贴着她的耳朵问道。 “他们不搜女人。” 卡米拉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她在陈剑秋的手臂下面转了一个圈,随后,陈剑秋和场中的其他男士一样,将舞伴半举了起来。 卡米拉落地后,顺着陈剑秋的手转了出去。 两人分开的时候,陈剑秋的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左轮手枪。 他迅速地将枪巢中的子弹转上膛,在即将要进入二楼麦考尔视觉的死角中时,顺势抬起了枪口。 “砰!” 一颗子弹贯穿了麦考尔的脑袋,从脸颊射入,后脑射出,血液溅了旁边的保镖一脸。 富翁的脸上还残留着暧昧的笑意,他上一秒还在盯着卡拉米浮想联翩,下一秒,便像一个破沙袋一样翻过精美的栏杆向楼下摔去。 场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枪紧接着响了。 这回的目标是挂在侧厅中的水晶灯。 挂着水晶灯的金色链条被打断了,整个水晶灯砸了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四溅。 侧厅中光线突然变得昏暗,女人的尖叫声,受伤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宅子外面巡逻的范克里夫听见里面的动静,知道出了事,拔出枪就往里冲。 “封住每一个出口,一个人不要放走!”范克里夫下达了封锁的命令。 然而里面更为混乱,侧厅的人往正厅跑,正厅的人往门口挤过,达官显贵们都不想自己的脑袋挨枪子儿,他们现在只想赶紧远离现场,回家。 “大家听我解释,开枪的人现在就在里面,请协助我们调查!”范克里夫扯着嗓子解释道。 但他越是这么说,人群越是往外涌。 杀人凶手就在他们里面,这还不赶紧出去,留在这里等死么? 几个警员好不容易用身体把门给堵住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范克里夫怎么也挤不进去。 “你们能不能先让我进去,诶,局长!局长!”他远远地看见他那个肥胖的长官也在人群中,不过他被挤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提稳定全局了。 前门吵吵嚷嚷,人满为患,陈剑秋和卡米拉却出现在了侧门。 卡米拉挽着陈剑秋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了门口。 两个JC守在那里。 “对不起,先生,里面出了事情,长官下令封锁这座建筑,谁也不能出去。”一个JC拦住了他们。 “那可太遗憾了呢,长官。”卡拉米摘下了自己的眼罩,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盯着JC,“我和我的丈夫还赶着回去休息。” 那个JC只觉得自己一阵恍惚,然而就是这一阵恍惚,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条链子,女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的身后,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另一个JC听见了动静,刚准备过来帮忙,自己的下巴上却挨了陈剑秋结结实实地一拳。 这一拳位置吃得极准,JC立刻扑在地上不动了。 陈剑秋接过卡拉米手上的链子,用最快的速度了结了这两个JC的性命。 处理完尸体后,陈剑秋看了一眼手中的链子,又看了一眼卡拉米的脖子,这条链子原来应该是在那的: “伱这项链怎么这么结实?”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项链?”卡拉米白了他一眼。 陈剑秋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姑娘浑身上下都藏着武器,真的是危险。 两人走出侧门,穿过一片园艺的小树丛,来到了院子的后门。 然而,范克里夫的声音从侧门的方向传了过来: “这里执勤的人呢?死哪去了?出任务的时候也可以偷懒的么?找到他们我非扒了他们的皮!” 在前门进不去的范克里夫想到了侧门,他得赶紧进入现场。 “我们快走吧,估计他一会儿就会发现宾客里面少了两个人的。” 陈剑秋和卡拉米悄悄摸出了院子的后门。 他看到了被栓在马桩上的黑萝卜。 可问题是,那里,也有人。 感谢一条泡菜鱼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我在,怎可让你赴死 四个全副武装的JC守在拴马桩的附近,他们三个守在固定的位置,剩下一个在来回地巡逻。 范克里夫虽然破案风格粗暴,但经验极其丰富,他在门口还留了一队人。 陈剑秋衣服里的那把左轮只打了一枪,里面还剩下了四颗子弹,打那盏吊灯那枪不是他开的。 最关键的是,只要这里枪一响,屋子那边的范克里夫会立刻赶过来。 到时候,即使能得手,也不得不上演一幕“圣菲大逃亡”了。 他和卡米拉的身手虽好,可也不是点了“绝对防御”和“百分百闪避”,更何况,他们面对的将是圣菲当地警方的全力围剿。 “我的‘伯伦希尔’拴在理发店的后面,离这里不远。”卡拉米说道。 伯伦希尔是她的那匹白马的名字,这是她原定的撤离方案。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 后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三个身穿制服的JC出现在了后门口。 陈剑秋一把搂住了卡米拉的腰,把她壁咚在了院墙上,而女人的反应也很快,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 两人吻在了一起。 三个JC看见有人,第一反应是拔出了腰间的枪,可当他们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有点尴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撞破了不该撞破的东西。 领头的那个示意另外两个把枪收了起来,他走上前来,拍了拍陈剑秋的肩旁。 “什么事?”陈剑秋转过头来,非常生气,一半真,一半假。 “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经过?”JC问道。 “没有!”陈剑秋粗暴地回答道。 “我们有两个警员失踪了,你们有没有看见?” 陈剑秋松开了怀中的卡米拉,他整理了下衣服,很不耐烦地对警察说道:“我们很早就出来了,没有看见你说的可疑的人,也没有看见什么警察。” 领头的人转过身,和两个警察商量着对策。 陈剑秋和卡米拉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做好了准备。 如果这三个人要他们回去,对在场的人一盘问,他刚才的话迟早要露出马脚。 他们决定搏一搏。 实在不行,就开枪。 正当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又一个警察气喘吁吁地从后门跑了出来: “快回去,凶手抓到了,里面需要支援!” 三个JC闻讯,丢下了愕然的陈剑秋和卡米拉,转身就往宅子里跑, “伱觉得是什么情况?”卡米拉问身边的陈剑秋。 “不管了,先离开这里。” 拴马桩附近的警卫们撤走了,大厅的大门口也开始放行,参加酒会的宾客们纷纷走出了大门。 陈剑秋坦然地解开黑萝卜的绳子,一手把卡米拉拉上了马,两人共乘着一匹马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圣菲的报纸上头条就刊登了麦考尔遇刺的消息。 圣菲警方破案神速,当场抓住了凶手,该人是麦考尔的保镖,和圣菲当地最大的墨西哥帮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圣菲的警察局长表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感到非常遗憾,市政府一定会尽全力揪出幕后的凶手,将罪恶的帮派一网打尽,以保护市民们的安全。 参议员斯科特的办公室里。 “这太扯了。”律师将报纸摔在斯科特的办公桌上,“所有的证据都不支持那个保镖是凶手,子弹是从下往上贯穿麦考尔的脑袋的,可当时那个保镖就站在麦考尔的后面!” “我做不到。”律师摇了摇头,颓废地坐在了斯科特对面的椅子上。 “那不重要。”斯科特看着律师,他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范克里夫:“他会帮你,就像我们往常做的一样。” 范克里夫眯起了眼睛,看着律师。 “不,这太蠢了,为什么要杀了麦考尔?我们可以有其他的方式。”律师快要疯了。 斯科特当然不会告诉他麦考尔的吃里扒外和蛇鼠两端,他可以暂时容忍无能,但是不能原谅一次背叛。 “你给我听着,市长需要从东边来的白人和那些墨西哥裔平民手中的选票,这一点非常重要!”斯科特说道,“另外,圣菲的夜晚确实也应该重整下秩序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最快重获他们信任的方式!” 律师不说话了,他从斯科特的语气中听出了威胁。 他退出了办公室。 屋子里只剩下了斯科特和范克里夫两个人。 范克里夫有些紧张,他偷偷地看了斯科特一眼。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真正杀死麦考尔的人,不是你买通好的那个保镖?” 斯科特盯着范克里夫,声音冰冷,“亦或者你再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每次给你安排的工作,都会出岔子?” “我们做了很多预案,进去的人没有带武器的。”范克里夫汗如雨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其,其实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抓到那个出手的人。” “凶手只能是那个保镖!明白么?圣菲最有权势的人都在现场看着!现场!你懂现场的含义吗?我要那些墨西哥帮派死!知道么?”老头的怒火爆发了出来。 范克里夫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和昨天晚上的意气风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私下里给我查清楚,找到那个出手的人,杀了他。”斯科特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出去吧。” 范克里夫慢慢退出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斯科特靠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他现在越发觉得手下的这些人难堪大用了。 要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年轻人愿意替自己干活,一定不会出现这些状况。 …… 陈剑秋和卡米拉骑着马穿梭在圣菲的街道间,黑萝卜一直在对着伯伦希尔献着殷勤,但白马并不打算理他,安安稳稳地向前迈着步子。 黑萝卜丝毫没有挫败感,凑得更近了,两匹马几乎要挨到了一起。 奇怪的是,它的主人竟然没有阻止它自发的行为。 因为他的主人也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你怎么不问我佣金的事情,这不像你的作风。”卡米拉突然问道。 陈剑秋笑了。 “看来你不了解我。”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但是我了解你。” “你杀那个商人绝不是为了钱,我向哈尼夫询问过你的经历,他可能为了钱去当杀手,但你不会。” “你杀的人,都是自己认为值得杀的人,有些目标的佣金和难度是不对等的,包括之前的我。” “我不知道你后来是不是因为对我了解到更多而放弃了对我的追杀。” “昨晚的刺杀,如果不是后来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状况,九死一生。” “姑且不论你凭借个人好恶来审判一个人的做法是否对,但要说你为了钱去当杀手,我是不信的。”陈剑秋笃定地说道。 “所以你还出手?” “是啊,我相信你,我在,怎么能让你这样的女人去赴死呢。” 陈剑秋笑着看向了卡米拉,如阳光般灿烂。 卡米拉忽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自从父母过世之后,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有人懂她。 刚写大贰柒十、变成光守护我的贡品、火口一立、龙九饕餮、蒙大、浮夸、书友20220509211138074、书友20181108163342142、色是刮骨刀QAQ、long0qw、读者1584351309866242048、西红柿炒蛋0914、书友20170304231951158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运气推理法 两人在黑暗中并排前进着,卡米拉把陈剑秋带到了一个土坯房的前面。 土坯房里没有一点光亮,黑黢黢的一片。 卡米拉下了马,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张小纸片,上面仿造正式悬赏令的样子,画了一个人的头像。 画风很幼稚,下面的名字也写得歪歪扭扭,看出来作者可能并没有接受过教育,而是模仿着报纸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一笔一划拼成的。 陈剑秋借着月光,勉强看出来了写得是什么: 锡安·麦考尔 卡米拉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从门缝里打量着外面,在看到门口的卡米拉后,门被打开了。 一个墨西哥裔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她的身后跟着两个比她还要小的小男孩。 他们默默地盯着门口的卡米拉和陈剑秋。 “你上面画得这个人死了。”卡米拉弯下腰,把那张小纸片给了小女孩,“明天你就能在街头巷口听到这个消息。” “真的吗?”小女孩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亮光,但转瞬即逝,“但爸爸和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说着西班牙语,卡米拉将她的话翻译给陈剑秋听。 她侧开了身子:“大哥哥、大姐姐,你们进来吧,外面凉。” 陈剑秋跟着卡米拉走进了小屋。 小屋里漆黑一片,小女孩走到墙角边,抠出了一小截不知燃烧了多少次的蜡烛头,小心翼翼地点亮了。 她转过身,去一个箱子里翻着些什么东西。 陈剑秋环视着屋里面。 这座屋子里光秃秃的,几乎什么都没有,架子上放着一些瓶瓶罐罐,但里面看是空的。 这让陈剑秋有点怀疑这三个小孩平时吃些什么。 “她们的妈妈曾是麦考尔家的佣人,几个月前,因为被怀疑偷窃了一枚贵重的戒指,被麦考尔烧死在了城外的树上。”卡米拉用英语轻声向陈剑秋说道。 “私刑?”陈剑秋皱起了眉头,“他们的爸爸呢?” “去讨要公道的时候被打死了。”卡米拉看着这三个孩子,“他们现在是孤儿。” “上个星期,我来到圣菲,看到这个女孩子在树桩上画着这幅画,眼睛里满是仇恨和无助。”卡米拉声音很轻,“我也是孤儿。” 陈剑秋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女孩瘦弱的背影。 忽然,小女孩像是在箱子里找到了什么,她转过身来,慌慌张张地跑向卡米拉。 她跑到了卡米拉的身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姐姐,我这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给伱这个了。”她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了卡米拉的手中,怯生生地说道,“妈妈不在了,只剩这个了。” 借着女孩手中蜡烛头的光,陈剑秋看清楚了她手中的东西。 是一条项链。 卡米拉把项链放回小女孩的手心,温柔地对她说:“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保存着。” 陈剑秋从兜里掏了一些零票子出来,这是他在墨西哥餐馆卖卷饼时换的。 他把这些钱塞进了小女孩的兜里,并叮嘱她不要一次性拿出来,否则,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肯定是会遭人记惦的。 卡米拉救不了这些人,自己也一样,他从来没有当自己是救世主。 “走吧。”他对卡米拉说道。 …… 范克里夫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他现在是一头的包,不但要忙着帮律师编造完整的证据链,以证明那个保镖是凶手,还需要抓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搅局者好跟斯科特交差。 麦考尔这人,行事极其嚣张,干的好事不多,仇家不少,也难怪斯科特要弄死他。 从动机出发,一个仇家一个仇家地去查,肯定也不现实,因为这样查到明年也查不完。 这帮家伙肯定是表面上说和自己无关,私下里要么表示大快人心,要么对不是亲手了结这个家伙而深感遗憾。 现场的证据?根据在场的人描述,麦考尔摔下去和灯掉下去一前一后,相隔不过几秒,现场一片混乱,问了一圈都没有看清是谁干的。 最为关键的是,现在这个案子明面上已经盖棺论定,就是当地的墨西哥帮派不满麦考尔飞扬跋扈,派了的卧底保镖酒会上杀人。 他的调查只能私下里进行。 很烦,非常的烦。 “头!”他的一个心腹警员跑了进来。 “什么事,快说!” “有最新的发现。”警员回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到了桌子边上,“根据麦考尔当时站的位置和子弹射入他脑袋的方向,我判断出了凶手射击时的位置。”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向范克里夫比划。 “继续说。”范克里夫立马来了兴趣,他站了起来,盯着那张纸。 “这个位置上当时的人我还真找到了。”警员兴奋地说道,“是一个带着丑陋木制面具的人。” “你问的谁?” “咱们局长的大公子,他当时也在场,他只记得那人对面是个美女,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警员说道。 “你怎么问的?”范克里夫非常谨慎,他不想任何无关人等引起怀疑。 警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单独问的,没提凶手的事儿,只说了解下当时现场情况。” 他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张纸,递给了范克里夫:“面具大概就这样,我根据大公子的描述画的。” 范克里夫大喜过望,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他接过了那幅画。 然后内心崩溃了。 这画得是个屁啊! 这上面画的东西,非常抽象,其线条之简约,手法之简陋,令人发指。 范克里夫气得浑身发抖,但是他又不好明面上发作,只得拍了拍警员的肩膀,夸了几句。 他决定拿着这张图去附近最大的面具供应商——亨特先生那里碰碰运气。 亨特先生拿到了这张画,只说了一句话:“范克里夫警长,请不要侮辱我的职业,我们从来不会制作、收购和出售这么丑陋的面具。” 不过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木制面具,我这里昨天还真的给过一个,那位是阿斯特先生介绍来的贵客,是一个中国人。” 听到这个名字,范克里夫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阿斯特是个纽约来的阔少,自己总不能直接跑过去问他“你身边那个中国人去哪了?” 中国人?中国人? 对了,上次被自己逮起来的那两个赏金猎人不是和他认识么?这俩货还住在旅馆里。 自己去会会他们。 感谢路人的回望、七天不间断、云翳戈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决斗(一) 范克里夫谁也没带,也没穿警服,一个人就来到了旅馆的门口。 既然是私下查访,那就不能打草惊蛇。 他对自己在圣菲城的权威有着足够的自信。虽然在斯科特面前,他活的像一条狗,可在参议员办公室外面,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破案高手!圣菲警局的中坚力量。 墨西哥帮派的那帮崽子听到风声已经开始东躲西藏,那两个赏金猎人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至于那个潜在的杀人凶手,只要他敢开枪,就逃不出这圣菲城。 “老板!” 范克里夫拴好马,大步踏进了旅馆的大门,他叉着腰,站在旅馆一楼的大厅里。 “诶?范克里夫警长?您怎么有空到这来了?”老板从吧台后面绕了出来,一溜小跑来到了警长的身边。 范克里夫没说话,他环视着一楼大厅中的客人们。 “真的是要感谢您,这两天路上那些该死的墨西哥流氓少多了。”老板不知道警长到底要干什么,有点紧张,只能自顾自地说着些奉承的话。 “那两个赏金猎人呢?就是有一个胡子往上翘的。”警长在确定一楼没有他所找的目标之后,问老板。 老板刚想回答。一个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了过来。 “范克里夫!” 警长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哈尼夫和他的跟班唐尼正从二楼下来。 他们的后面,跟着陈剑秋、卡米拉、阿斯特。 得,他想找的人一下子都齐了。 范克里夫走了过去。 他的目光直接略过了前排的赏金猎人,直接看向了陈剑秋: “先生,您方便单独出来一下么?我有事情想问您。” 陈剑秋没答他的话,他拍了拍前面怒气冲冲的哈尼夫,轻声对他说了一句:“克制,克制。” 陈剑秋绕过了哈尼夫,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卡米拉跟在他的后面。 他直接从范克里夫身边走过,视这个圣菲的警长如无物。 被无视的范克里夫非常愤怒,他伸手想抓住这个人的手臂,可也没见陈剑秋怎么改变自己的走路姿势,只是稍稍侧了下身子。 他一手抓了个空。 “你给我站住!否则我将拘捕你!”范克里夫说着便要去拔腰间的枪。 可哈尼夫的怒吼传来:“范克里夫!我要跟你决斗,我绝忘不了伱给我的侮辱!” 一楼所有的客人们听见“决斗”,都齐刷刷将头转了过来。 警长转过头,看了一眼愤怒地像公牛一样的哈尼夫:“不好意思,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决,斗!” 哈尼夫的声音分贝放大了几倍,像是装了扩音器,传出了旅馆,门口街道上的人都听得见。 “我艹!有决斗诶!” “谁和谁啊?” “好像是旅馆里面的,刚才范克里夫警长走进去了。” “快去告诉我老婆,有好戏看,让她们快过来!” …… “你们听见了?这个怀俄明的乡巴佬想挑战我!”范克里夫对着周围的人摊了摊手,哈哈大笑起来。 在场的一些人也跟着狂笑了起来。 范克里夫警长除了办案雷厉风行以外,枪法也是远近闻名,他没有升任警长时,曾经在和几个墨西哥人的决斗中连赢四场,杀了人家一家。 “来啊!你个兔崽子!我要宰了你。”哈尼夫也不遑多让,他的枪也快,决斗也没输过, 被范克里夫揍了一晚上的气他一定要出。 在西部,决斗其实一直是非法的,但法官们往往会偏向那些立下生死状后的胜者。 只要他们不是明目张胆地犯规先拔枪,大多都会被以“正当防卫”所开释。 西部的人,总是钦佩勇者,那一瞬间的事儿,谁说得清呢。 陈剑秋和卡米拉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了旅馆的门边。 范克里夫和哈尼夫一前一后走出了旅馆的大门,来到了街道上。 在经过陈剑秋身边的时候,范克里夫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指了他一下:“你别跑,我等下找你算账。” 陈剑秋笑了。 此时的旅馆周围已经人山人海,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前来围观,而他们的老板们并没有苛责,因为他们自己也在围观的人群中。 西部的娱乐太匮乏了,人们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绞刑和决斗,两者的共同点就是死人、不定期。 更何况,现在决斗的双方中有一个是圣菲大名鼎鼎的范克里夫警长呢。 已经有个胖子开起了盘,赌起了两边的输赢。 警长的实力肯定毋庸置疑,他的战绩路人皆知;不过那个怀俄明的赏金猎人看起来也挺厉害,至少从胡子来看,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人们给两人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范克里夫和哈尼夫分立在街道的两边,他们之间相距十来米。 阿斯特和旅馆店长作为见证人站在了旅馆门口。 “二位,在我数到三之后,你们可以随时开枪,我和阿斯特先生在此见证……” 店长还在絮絮叨叨地走着流程,决斗两人的交流却一直没有停止。 “CNM,贱种!” “舔我XX,垃圾!” …… 没有后世电影中的肃杀和绅士,两人在开枪前,还在不断用脏话问候着对方和对方的家属。 “1!” 围观人群的喧嚣已经停了下来,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双方的手,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2!” 陈剑秋靠在门边上,静静地看着场内的两个人;卡米拉则站在他旁边。 “3!” “砰!砰!” 店长的话音刚落,现场两声枪响,两位枪手几乎在同时掏出了自己的手枪,也几乎是同时击发。 范克里夫的帽子飞到了后面,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脑袋,发现没有伤口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尼夫的运气差了一点,子弹打飞了警长的帽子,而他自己,则肩胛骨中弹,倒在了地上。 “唐尼,我们去看下你师傅的伤势,阿斯特少爷,麻烦你找个人替他治疗一下。”陈剑秋喊上唐尼,走到了哈尼夫的身边,蹲下开始检查他的伤口。 “妈的,好久不练了,手生了,呃……”哈尼夫咬着牙,强撑着说道。 范克里夫举起了双手,享受着围观群众们的欢呼声。 他又赢了! 虽然对面的枪也不是很慢,但显然还是不如他。 这一刻,这段时间的郁闷烟消云散,什么参议员,什么狗屁案件,他就是圣菲的王! 陈剑秋站了起来,刚准备吩咐唐尼想办法尽快把哈尼夫送到阿斯特的马车上去。 他还没说话,对面的范克里夫已经指向了他。 “中国人!来,和我决斗!你刚才无视了我,侮辱了我,我要赢回我的尊严。” 他笃定这人肯定跟麦考尔的凶杀案有关系,有也有,没有也有。 如果说十几分钟以前他还在为怎么弄死这个人犯愁的话,哈尼夫为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决斗! 自己是不会输的。 这次,他会一枪打爆这个中国人的脑袋,然后告诉斯科特,那个真正的凶手已经死了。 陈剑秋转过身来,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好。” 感谢火口一立、聂天航、群山堡垒、书友20210223100229295、后天放的歌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斗(二) 这轻轻的一声“好”却在人群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周边围观的人群刚准备散去,却看见这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中国人应了战。 虽然这人看起来一身牛仔打扮,可在新墨西哥州当牛仔的中国人可不多,当猪仔的倒是不少。 他会用枪么?他懂决斗么?他腰间的那把枪看起来那么新,那么干净,该不会是没怎么用过吧? 不管怎么样,有好戏可以看,众人乐得看热闹。 不过刚才开盘的胖子兴趣索然,因为这场对决毫无悬念,没有一个人压那个中国人,赌局开不起来了。 可一双纤纤玉手从他的身后伸了过来,把三张10美元的钞票塞进了他手上的盆里。 “我压那个中国人。”卡拉米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胖子的身边。 有富婆当冤大头做庄!而且还不少! “我出三十美分!” “我也出三十美分!” “我豁出去了!出一美元!”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凑了过来找胖子下注,反正下了就有,不赚白不赚! 正当胖子那边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陈剑秋正在检查自己的左轮手枪,他把子弹塞进弹巢,转了一下弹巢。 弹巢发出动听的转动声,伴随着“哒”的一声,被重新甩回枪体。 “你有完没完?”范克里夫等得有些不耐烦,围观的群众们也发出不满地嘘声。 “你刚才哪根指头指我来着?”陈剑秋低着头,重新把枪插入枪套。 “屁话真多。”范克里夫看向了旅馆的老板,“你说句话,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阿斯特已经带着哈尼夫和唐尼去找医生了,现在现场的见证人只剩下了老板。 “要不,咱们现在开始?” 陈剑秋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夕阳照射在街道上,给街道带来一片昏黄,两个人的影子斜斜地映射在地上。 陈剑秋压低了自己的帽檐,他的位置就是刚才哈尼夫站着的位置,夕阳在他的正对面。 刚才哈尼夫可能就是吃了这个亏,这傻子不知道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并没有提出更换位置。 陈剑秋也没有,因为他不在乎。 “黄皮猪!看我怎么敲掉伱的脑袋!”范克里夫的垃圾话喷了过来。 陈剑秋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自己的手。 见一边的中国人没有反击,围观的群众们大失所望,这年轻人是不是已经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赛前垃圾话互喷环节成了范克里夫的单方面叫嚣,这在吃瓜群众们看来少了点意思,他们用嘘声催促着旅馆老板赶紧开始。 老板长话短说走完了流程,开始数数: “1!” “2!” “3!” 话音刚落,众人都便看见范克里夫拔出了枪,而另一边的中国人纹丝不动,好像没有反应。 完了!这人吓傻了。 范克里夫抬起了手中的枪,枪口瞄向了陈剑秋的头部。 “砰!” 和刚才那场决斗不同的是,这次枪只响了一声。正当众人的反射弧终于跟上了时间,以为那个中国人就要命丧当场时,眼前出现的画面,让他们目瞪口呆。 陈剑秋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他右手的和平缔造者枪口冒着烟,而他对面的范克里夫警长,正捂着自己的右手,血流如注。 他的一根手指落在了地上,手指旁边的躺着的,是他的左轮手枪。 除了卡米拉,所有围观的人都被惊呆了,他们有的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街道;有的张大了嘴巴,完全没有察觉有苍蝇飞了进去;有的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对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明明看见是范克里夫先拔出枪的啊。 在旅馆老板说出“3”的一瞬间,陈剑秋开启了射手模式,天边的夕阳仿佛变成了曝光的底片,对面范克里夫的动作,在他的眼中,都变成了迟缓的慢动作。 陈剑秋拔出了自己的枪,对准了警长按着扳机的食指, 刚才哪根手指头指着他,就打断哪根手指头。 范克里夫还在哀嚎,吃瓜群众们还没缓过神来,陈剑秋已经向着胖子身边的卡米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收账!” 卡米拉笑眯眯地把胖子盆中所有的钱搂进了手上的一个鹿皮包里。 这是陈剑秋的包。 因为没有人押陈剑秋,所以,赢家通吃,盆满钵满。 然而此时,一个站在最前排的妇女发出了一声惊呼。 刚才还捂着受伤右手的范克里夫,突然停止了哀嚎,左手一把捡起掉在地上的左轮手枪,瞄向了此时背朝着他的陈剑秋。 “砰。” 又是一声枪响。 范克里夫仰面倒在了地上,他的胸口中枪,子弹击穿了他的肺叶,鲜血从伤口中流出,眼见不能活了。 陈剑秋收起了枪,他慢慢地走到范克里夫的身边,看着垂死的警长。 “告诉你一个秘密,和我们这样的人决斗,你是没有机会瞄准的,只有凭着自己的本能击发自己手中的枪,才有机会获胜。”他缓缓地说道。 “这是一个叫亚当的人告诉我的,刚才的两枪,如果换成是他,我早已经死了。”陈剑秋一脸遗憾地看着范克里夫,“你还没入门。” 警长的胸口急剧地起伏着,血液越流越快,旅馆老板想要上前抢救,可当他走过来的时候,警长已经没了动静。 范克里夫,圣菲警局警官,卒于一场与中国牛仔间的决斗,失败后偷袭未成,遭牛仔正当防卫反杀。 这些话语,不久后都会出现在圣菲警察局的卷宗里,然后被锁紧档案馆。 陈剑秋和卡米拉离开了旅馆前的那条街道,后续那边怎么处理,他不关心,他们直奔着阿斯特的临时办事处而来。 哈尼夫此时正躺在沙发上,阿斯特请来的医生已经处理好了伤口,幸运的是,这位医生并不是西部常见的赤脚庸医,哈尼夫也的肩胛骨也并没有被打碎。 阿斯特和管家送医生出去了,唐尼去打水,办事处里只剩下了陈剑秋、哈尼夫和卡米拉。 “你先在阿斯特这休息两天吧。”陈剑秋对哈尼夫说道,“晚点的话我们会去林肯郡,你伤好了可以跟过来。” 哈尼夫感动得痛哭流涕,陈剑秋愿意把自己接下来的行踪告诉他,说明终于把他当自己人了。 在安顿好哈尼夫后,陈剑秋和卡米拉走出了商会的大门。 第二天清晨,圣菲城外的岔路口。 陈剑秋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里面是金条。他之前把这个小箱子放在了圣菲教堂钟楼的顶上,此刻取了回来。 他看向了卡米拉,发现,女孩也在看着他。 “我需要去戴蒙镇取一下东西。”卡米拉说道,“然后过来找你。” 陈剑秋点了点头:“那我们两个星期后在林肯郡汇合。” 一声哨响。 一白一黑两匹马沿着两条路奔入荒原,身后烟尘四起。 感谢书架中的果赖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感谢大家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裂痕 陈剑秋一路马不停蹄地向着矿场的方向赶去。 在离矿场还有几公里的地方,他突然看见在不远处的岔路口,飞鸟正骑着马在路牌的附近翘首以盼。 看见了陈剑秋,飞鸟策马向着他的方向迎了过来。 “老大,你可总算回来了!”飞鸟来到陈剑秋近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陈剑秋很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要是再不回来,估计丹尼他们就要和阿帕奇的人打起来了。”飞鸟皱起了眉头。 “走!”陈剑秋没有多说些什么,和飞鸟一起飞马而回。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几处杰罗尼莫在矿场附近设置的暗哨,陈剑秋发现,暗哨的数量增加了很多。 他们都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并且很尊敬地向陈剑秋打了招呼。 矿场的大门紧闭,在前排哨塔上执勤的洛岑,远远地看到了陈剑秋,急急忙忙从哨塔上下来,打开了大门。 陈剑秋下了马,把黑萝卜交给了飞鸟,风尘仆仆地和洛岑向着里面走去。 据点里面人不少,阿帕奇的族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他们有的在打水,有的在整理草料,有的在修理器具。 但当陈剑秋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站起来向陈剑秋行礼。 “克鲁克的骑兵团发现了我们原先那个洞窟,我们的战士和他们的先头部队交上火了,但吃了亏,所幸没有太大的伤亡,他们的部队正在搜索这片区域。” “你们酋长人呢?”陈剑秋一边走,一边问道。 “他们在原先那个墨西哥佬的屋子里,正在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两人来到了屋子的外面,便听见屋子里面传来了剧烈的争吵声,一个带着浓烈南方口音,一个夹杂着阿帕奇部落方言。 “我说过!我了解他们,如果我们不在北边几公里外进行阻击,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到时候我们就是罐头里的肉!”南方口音说道。 “我们的勇士并不畏惧战斗,但他们对武器的运用并不熟练,上次的战斗结果伱也见到了!我们擅长袭扰,而不是阻击!我们的人手不够!”印第安口音进行了反驳。 “那是因为你们在西边提前发起了攻击!”南方口音提高了声调。 “明明是你们开火晚了,如果不是我们击退了西边的那十来个人,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印第安语调也急了,英语开始含混不清,让人听不太懂了。 “斑鸠!”另一个威严的声音吼道。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剑秋迈步进了屋子,他看了一下屋子里面。 屋子里的氛围有点压抑。 桌子上放着一张草草绘制的地图,发生争吵的人是身材高大的丹尼和杰罗尼莫的副手斑鸠,两个人正站在桌子的两边对视着。 丹尼的那张脸一如他每次情绪激动时的样子,涨得通红;斑鸠则年轻气盛,喘着粗气,气鼓鼓地盯着对面的人。 阿帕奇的酋长杰罗尼莫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他刚刚喝止了自己部下,此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特蕾莎正半坐在椅子上,考虑要不要劝一劝自己的丈夫;亚当一如既往地陷在椅子里,帽檐下垂,遮住了他的脸,一言不发;霍尔姆斯缩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自顾自地看着自己的笔记,对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而黑人肖恩,一会儿看看杰罗尼莫,一会儿又看看丹尼,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要不要说点俏皮话缓解一下气氛。 “你们就不想听听好消息么?”陈剑秋把箱子扔在了桌子上,压住了那张地图。 看见了陈剑秋,屋子里的众人脸色都松了下来,特蕾莎长舒了一口气,他真怕自己的丈夫那个牛脾气一上来,拉都拉不住。 杰罗尼莫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站了起来,给了陈剑秋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他搂着陈剑秋的肩膀,“走,我们出去聊聊。” 两人走到了屋子外面。 陈剑秋掏出烟,递了一支给酋长,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无滤嘴的手卷烟。 有的时候,他不太会过肺,只是觉得思考的时候手上少了点什么东西。 “克鲁克发现我们了。”杰罗尼莫吸了一口眼,有点忧虑地对陈剑秋说道,“我们交上火了,但是……” “嗯,洛岑跟我说了。”陈剑秋点了点头。 “那帮白皮佬要的是我的人头,把你们卷了进来,我真的很抱歉。”杰罗尼莫一脸歉意地朝陈剑秋笑了笑。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陈剑秋拍了拍杰罗尼莫的肩膀,“没关系,我们会有办法的。” 都是在这西部白人世界夹缝中生存的人,自己迟早也将是克鲁克的眼中钉。 更何况,还指望着这些印第安人帮他找宝藏呢。 “吃了败仗,大家心里肯定都有想法,先想办法拢一拢士气吧,”陈剑秋说道。 从陈剑秋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酋长放下了心。 陈剑秋突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酋长说道:“对了,刚才我在屋子里面的话还没说完,我在阿斯特那替你们搞了两千美金,换成了金条,你先找个信得过的人保存起来,晚点找到合适的定居点的话,可以作为安家的费用。” 杰罗尼莫一愣,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烟抽完了,剩下的小半截烟陈剑秋扔到了地上。 “走吧,我们回屋里。” 两人回到了屋里,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倒是没有了,可还是以桌子为中心线,分坐在两边,各忙各的,没有任何的交流。 陈剑秋带着杰罗尼莫走到了里屋,把他们的那部分金条给了他。 “时候不早了,先吃午饭把。”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众人分别跟着各自的首领走出了屋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陈,你不会真的要指望这帮印第安人带着我们去找宝藏吧?” 回到了屋子里,丹尼一进门便忍不住了,性格直爽的他开始数落起印第安战士的不是:“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是配合!自由散漫!毫无纪律性!有些人连枪都不会用!” 作为曾经的南军军官,他实在是瞧不上这帮人的正面战斗力。 陈剑秋好像没听见他的话,把帽子摘下来扔在桌子上,还有箱子和自己的包。 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脱下了靴子,开始倒靴子里的土。 “肖恩,去把我包里的钱给大家分了。”他一边倒土,一边对黑人说道。 肖恩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一溜小跑跑到了桌子前,手伸向了包。 他又看了陈剑秋一眼。 “看我干嘛?赶紧分钱啊!”陈剑秋重新穿上了自己的靴子,顺带白了他一眼。 黑人乐呵呵地打开了包,满满一包绿油油的美钞露了出来。 除了似乎还在醒酒的亚当,其他的人的目光,包括刚进门的飞鸟,都被美钞所吸引了。 “上次在蒙特罗斯的收益,应该没这么多吧?”肖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嗯,还有我在圣菲舞会的出场费、决斗开盘的赌资……” 众人愕然,他们的老大,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路德维希·冯·红豆子、鲸落猫南北、啥书好看书荒中、PS:维他命、俺寻思你不够waghh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一更,出去溜达一圈,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关于吃肉和未来 众人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对自己老大艺能的好奇,热热闹闹地把钱给分了。 分配方式是陈剑秋定的,按人头均分。 霍尔姆斯领到了自己除空头原始股以外的最大分红,咧着嘴跟飞鸟聊那些美钞上人物的典故,而他的那本命根子笔记本,被他冷落在一边,摊开在床上。 肖恩把钞票翻来覆去地数了一遍又一遍,一边数,一边流着口水。 特蕾莎已经开始向丹尼描绘着他们未来新房子和新家具的样子,眼睛里全是光。 只有亚当躺在椅子上,瞄了一眼肖恩递给他的钱,漫不尽心地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陈剑秋直起了身,发现桌子上还有厚厚一摞钱,他看向了肖恩:“这些钱为什么不分?” “额,老大,这是你那份。”肖恩说道。 “全分了。”陈剑秋说得很干脆。 众人再次愕然。 “老大,你真的一分钱都不要么?”最后还是肖恩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要。”陈剑秋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去屋子边的架子上拿水袋。 于是众人又欢天喜地分了钱。 “这些算是大家这段时间来的劳动所得。”陈剑秋喝完水,把水袋盖子给拧上,“不过请大家不要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宝藏没有找到。和这个宝藏比,这些钱不值一提。而现在,我们需要和那些印第安人合作。” “这些钱也不少啊。”肖恩小声嗫嚅道。 “你也知道不少啊?”陈剑秋转过身来,弯腰凑到了肖恩的脸上,眯着眼睛看着他,“所以,这些钱能让伱不被3K党那帮人绑在十字架上当猪烤么?”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肖恩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又站起身来,走向了丹尼夫妇:“还是能让那个德裔商人拉克菲尔德放过你们?” 众人沉默。 他们知道,自己的老大说得是事实,没有陈剑秋,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跟着我,你们所获得的不仅如此,最重要的,你们可以在西部找到属于你们自己的一片天地。” 陈剑秋不太爱“画饼”,因为他确实有饼,也确实有着可执行的计划和愿景需要这些人和他一起去实现。 “对了,你们儿子的事情我也已经拜托阿斯特去圣菲警局打招呼了,不管有还是没有消息,等这阵子忙完之后,我会陪着你们一同去找他的。”陈剑秋对丹尼夫妇说道。 “行,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丹尼点了点头,他现在就算对那帮印第安人有再多的不满,看在陈剑秋的份上,他也忍了。 “好了好了,所有人都分到钱了吧?”笑容重新回到了陈剑秋的脸上。 大家都笑着挥了挥手中的钞票。 “OK,开饭!” 在圣菲,伤好了一半的哈尼夫打了一个喷嚏,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怎么了?师傅?”一旁的唐尼问道。 “我有种感觉,就是,那种,错过了什么的空虚感,你懂吧?”哈尼夫望着天花板。 “您还是老老实实地躺床上休息吧。”唐尼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桌子上准备午睡。 …… 而另一边,在杰罗尼莫的屋子里,情况则直接了很多。 “斑鸠,你今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杰罗尼莫问道。 “酋长,那些人除了‘天勇者’,其他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尤其是那几个白人!他们是白人!战斗到关键时刻只会向着和自己肤色相同的人!”斑鸠苦口婆心地劝着杰罗尼莫,“上次的战斗就说明了一切。” “可是‘天勇者’回来了,我们要相信他。我再跟你重申一边,在我这,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就是我们部族的朋友。”杰罗尼莫盯着斑鸠,“我需要你向太阳起誓。” 斑鸠一脸的不服气,但是他还是按照自己酋长说的做了。 杰罗尼莫的脸色温和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对斑鸠说道:“孩子,我别无选择,我们的族人在生死的边缘,我们需要盟友。” 吃完午饭之后,陈剑秋带着丹尼几个再次出现在了那间大屋子里。 他们在桌子上展开了地图。 “上次交锋距离现在几天了?”陈剑秋问道。 “四天了,那次我们分成了两组,一组负责诱敌,另一组负责抄后路偷袭。”杰罗尼莫说道,“可正如你所知的,两组的配合出现了问题。” “四天?”陈剑秋看了一眼地图,比划了一下距离,“他们后续部队再慢也应该行动了。” “嗯,根据我们侦查的人说,上次和我们碰上的先头部队在我们原来那个洞窟附近扎营了,他们上次也死了一些人,所以很谨慎,只是派了少部分人往这片区域搜。” “你侦查的人去了几个方向?”陈剑秋突然问道。 “主要是那个先头部队驻扎的方向,我们的人手不是很充足。”杰罗尼莫说道。 陈剑秋面沉似水,他想了一下,指了指地图上三个不同的方向:“西边我和飞鸟去,一个方向丹尼和肖恩去,天黑之前回到这里集合,记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众人依照安排骑着马出了据点。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日薄西山,出去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他们得到了相同的结果,在三个方向上,都发现了克鲁克的侦查兵,分属不同的部队番号,距离据点不到二十公里。 这意味着一件可怕的事情,不光是那支先头部队,克鲁克这次动用了大量的部队,正在悄悄地对这片地方进行合围。 只要他们运气好一点,用不了多久,这个据点就会被发现。 那时,这座据点大门所面临的,就有可能是美国陆军大炮的轰击了。 杰罗尼莫面色有些沉重,虽然他曾一次又一次地从美军的包围圈中跳出去,但这一次,形式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我们得想办法吸引大部队的注意力。”陈剑秋趴在桌子上研究了很长时间的地图,随后把笔扔在了桌子上。 他指了指美军先头部队扎营的地方。 “劫营吧。” 劫营这种事情杰罗尼莫倒是轻车熟路,他常年伴随着美军的噩梦一起出现。 他明白了陈剑秋的意思。 劫营之后,暴露撤离的方向,将周围的部队全部吸引过去,然后把他们拖得远离这片地方,最后再想办法甩掉这些美军。 来去如风,刀口舔血。 众人开始对晚上的行动,进行一些准备。 感谢就不说憋死你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艺术,就是爆炸 夜袭的队伍成员很快就确定了。 原因很简单,这支队伍完成袭击后,是不会回头的,他们的成员,也是和陈剑秋他们一起寻找宝藏和应许之地的成员。 陈剑秋团队的所有成员自然一个都不会少,连霍尔姆斯都整了一把枪,陈剑秋不指望这位未老先衰的地质学家奋勇杀敌,他只要能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阿帕奇部落这边,杰罗尼莫留下了洛岑,她将带领着矿场据点的剩余族人,隐蔽好自己,必要的时候做好转移,直到寻宝小队寻找到新的定居点。 跟随杰罗尼莫出发的人,除了斑鸠和大祭司以外,还有精心挑选的八个战士,他们都会使用连发步枪,近身肉搏实力更是强劲。 酋长原本想带更多一点人,不过按照陈剑秋的意思,人太多的话,目标也大,反倒不如人少一点,后勤压力小,灵活机动,更容易脱身。 这次行动的宗旨并不是歼灭,而是吸引足够的注意力。 其实还有另一方面的考虑,陈剑秋并没有说。 控制住队伍中阿帕奇族的人数,这样队伍的成分保持了一种相对的平衡,即使印第安人的想法出现了变化,他也能立即有效地控制住局面。 那种局面他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不得不做好准备。 就这样,十八勇士,哦,不对,十七勇士和一位勇敢的女人,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已经整装待发。 矿洞前的广场上,升起了篝火,篝火的火焰,被控制到了最小,以防止被矿场外面的入侵者看见。 阿帕奇族剩余的男女老少们,都聚在了篝火的边上,他们并没有载歌载舞,而是半跪在地上,为自己的勇士们祈祷。 身为勇士中的一员,大祭司并没有身着宽大而复杂的传统毛皮祭司服,他穿上了部族女人为他新编制的劲装。 大祭司嘴里用部落的语言默念着祷言,双手指天,随后双膝跪地,对着篝火跪拜下去。 他没有向上天和火焰之神索要着什么,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庇护自己的族人和族人的伙伴,去取得原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 洛岑用矿场中找到的颜料为出征的勇士们描上彩绘,他们相信这能让他们在战斗中更加勇敢。 仪式大致完毕之后,众人翻身上马,杰罗尼莫转过头,看了一眼陈剑秋:“天勇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陈剑秋清了下嗓子: “出发!” 十八人的队伍肯定谈不上浩浩荡荡,他们如同月夜下的狼群,直扑美军的先头营地。 根据情报,那里有美军第六骑兵团的先头部队四十余人。 在匀速前进了一个多小时后,那个营地出现在了陈剑秋的视野里,美军毫不避讳,营地中灯火通明,如同荒原中的一盏明灯。 他们没有畏惧的理由,阿帕奇部落在他们几年来的追击下只剩下了一口气,不久前他们还刚刚打了一场胜仗。 自打克鲁克担任这个片区的美军最高指挥官后,对手下的军官们进行了“刻骨铭心”地战术教育,那些不听话的,要么被踢到了沙漠边缘吃沙子,要么直接被杰罗尼莫砍了脑袋。 他们学了乖,为了应对印第安人的夜袭,会把岗哨设立在营地外部,然后把队伍中诸如马车之类的辎重堵住营地的外围, 这样,当岗哨第一时间发现敌人时,营地内部可以第一时间依托辎重进行阻击。 陈剑秋从马上拔出了温彻斯特步枪,向后面高高举起。 十八个人分成了两队,从两个方向向营地冲去。 夜袭部队分两队,杰罗尼莫起初是不同意的。 队伍的人数本来就少,其中还有一个非战力的地质学家和一个女人,再分开,完全失去了冲击力。 队伍的人员分配也很奇怪,陈剑秋带着丹尼、飞鸟、斑鸠和四个战士,而杰罗尼莫则带着剩下的人,无论是从沟通还是指挥,看起来都不是最好的方式。 可用陈剑秋的话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 “这次我们要做的是袭扰,而不是歼灭。” 他更希望这支队伍之间,能够通过战斗建立起彼此的信任。 此时,在营地外的岗哨上,两个美军的士兵正一边撒尿一边聊着天。 “罗伯特,下次排夜班的时候别再拉上我了?”一个士兵说道。 “丹尼斯,这可不是我说了算,你得去问头儿。”名叫罗伯特的士兵摇了摇脑袋。 “和我在一起值夜班你会很危险,不跟伱开玩笑,这事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什么?” “因为我有轻微的夜盲症。”丹尼斯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但他突然感到裤脚一阵湿润,“罗伯特!该死的,你TMD尿到我脚上了。” 一旁的罗伯特不为所动,深吸了一口气,很淡定地说道: “哦,没事,我也有。” 从理论上来说,按照19世纪美国西部人民的饮食结构,夜盲症算不上一件普遍的事情,但好巧不巧,这两位卧龙凤雏凑到了一起,不但躲过了军队的体检,还恰恰今天晚上同一班执勤。 “放心好了,那些印第安人不会来的。”罗伯特伸了一个懒腰,“前几天他们已经被我们教训过了,死了好多人。” “也是,他们死一个少一个,唉,我真搞不懂,那帮家伙有什么好反抗的,又不是没给他们划地方。”丹尼斯表示认同。 “见鬼,你是说亚利桑那的沙漠地么?那里连这边都不如。就像现在我们俩撒尿,搞不好就会在石头缝里窜出来一条响尾蛇。” “有地方就不错了,总比死绝了好,诶,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 在新墨西哥州荒原寂静的夜晚,任何一个响动都会引起警觉。 他们扭过头望向黑夜里,那是一阵阵马蹄声,可黑暗中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提上了裤子,准备去取背后的枪。 但两支羽箭从黑夜中射了出来,直接命中了两人,随后两匹马从他们身边一掠而过,两人瞬间变成了躺在地上的两具无头尸体。 “什么情况?这俩人是聋还是瞎?”斑鸠收回了弓,拔出了枪。 可前面的陈剑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已经离营地很近了,能看见堵在营地外的障碍物。 “斑鸠,丹尼,告诉战士们,等下冲进去,一定、一定要保持好队形,我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掉队。”陈剑秋说道,“把你们的后背交给彼此,相信我,你们一根毛都不会掉。” 在矿场一战中,斑鸠就是跟着这个中国人,他充分信任他。 他扭过头,对着身后的战士说道:“跟着天勇者,冲!” 陈剑秋俯下了身子,黑萝卜开始加速冲刺,它的两侧挂着陈剑秋最爱的东西。 这是矿场留下来的炸药,起先并没有找到,但后来阿帕奇的族人在矿洞干燥的深处发现了。 艺术,就是爆炸。 感谢旋转的德莱厄斯、ps:维他命、笑天轩主人、一尺观主、闲来打发时间、书友33021205460759、书友20180721124254253诸位大大的月票 感谢旋转的德莱厄斯大大的打赏,么么哒。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刚到家,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子不走了! 陈剑秋一马当先,靠近了营地。 他摘下炸药,扔向了堵在营地入口处的那辆马车,同时开启射手模式。 炸药飞到马车上,陈剑秋抬起一枪便打爆了雷管。 “轰!” 那辆马车上半部分被炸开了,木屑四溅,轮子滚到了一边,“尸体”被冲击波掀翻在地,残骸横在当场。 此时营地里巡逻的士兵已经注意到了有敌人靠近,他们刚准备大声呼喊进行预警和开枪射击,这声爆炸已经替他们做了。 然后他们看到一匹黑马高高跃过马车散落在地的残体,飞也似地向着营地横穿而来。 陈剑秋半瓶威士忌已经下了肚,他手里的“十三响”已经给这些倒霉蛋准备好了。 巡逻的士兵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他们像是后世电影的演员,身上安装了爆破的血包,在几秒钟内内接连绽放出血花。 其他的士兵也已经被惊动了,他们从帐篷里面往外跑,但每出来一个,就会挨上一枪。 陈剑秋手中那把温彻斯特的子弹被清空了。 刚才的几秒钟,死神匆匆地降临了这座营地,他吻过了帐篷外的地方,并且带走了数十个士兵的性命。 斑鸠、飞鸟、丹尼……一个接着一个冲了进来,他们瞄准了每一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士兵。 又是五六个美军的士兵躺在了地上。 五十人的营地并不大,这支队伍已经冲过了半个营地。 这支队伍的指挥官皮尔斯少尉正在营帐中和副官讨论着明天侦查哨投放的事情。 可突如而来的爆炸声,让皮尔斯错愕不已。 有人来袭营?印第安人? “哨兵呢?警戒呢?外围防御呢?啊?”皮尔斯吼道,他提起枪,快步冲出了帐篷,却正看见了在营地中肆虐的陈剑秋几人和自己抱头鼠窜的士兵。 地上的篝火被冲散了,原先架在火堆上的锅散了一地,营地里的光线昏暗不明。 印第安的战士们脸上涂抹着油彩,在昏暗的光线照射下,看起来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恶魔,他们有的举枪射击,有的抄着斧子,砍杀着沿途的士兵。 而陈剑秋没有选择给自己的连发步枪装填弹药,他此时已经拿起了自己的那把霰弹枪,从上而下地对着沿途的帐篷喷射霰弹。 好些个士兵隔着门幔被喷死在帐篷里,鲜血溅在白色的帐篷布上,染红了一片。 冲击带来混乱的时间很短,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倾泻出最大的火力。 子弹很快打完了,陈剑秋又取下了挂在黑萝卜另一边的一包炸药。 这包炸药的制作方法沿用了他在皮特金的灵感,不过这一次制作的时间更充足。 他在炸药包里放进了他所能找到的,同时也是能想象出的恶毒玩意儿。 包括且不限于:铁钉、碎钢珠、玻璃渣…… “烟花”绽放后,前面的道路几乎是空了,那些刚刚躲过了子弹的士兵,却没有躲过从天而降的“死亡之雨”。 被击中的士兵们在地上哀嚎,剩下的又不得不躲回了帐篷中,依托帐篷进行反击。 这些士兵原以为这个骑黑马的人手中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应该到此为止了,但他们低估了陈剑秋对于这座营地的恶意。 既然要闹出大动静,不放火怎么行? 在无垠的原野中,有什么比一场火焰的盛会更能吸引周边的美国“友军”呢? 包括黑萝卜在内所有马匹的马鞍边,都挂着几个酒瓶,不过里面装得不是威士忌。 前不久在整理物资的时候,陈剑秋看着矿洞里的布条、自己送进来的威士忌,还有那一桶桶剩下的煤油出神。 布条、酒瓶、煤油。 这三样东西在陈剑秋的脑海里,合成了一个美妙的东西。 燃烧瓶。 虽然这玩意儿最早是在西班牙内战的时候才出现,不过陈剑秋作为一个后世的穿越者,这种“享誉全球”的东西怎么可能不知道。 于是,亚当长时间陷入了酒醉的状态,而等到陈剑秋回到据点的时候,几十个煤油燃烧瓶已经制作完毕。 “来,尝尝来自后世的鸡尾酒!”陈剑秋摘下燃烧瓶,点燃了引燃的布条,对着一个个帐篷扔了过去。 他身后的印第安战士也纷纷效仿。 一时间,他们经过的一路上都是玻璃瓶破碎的声音,一座座帐篷被点燃,刚进去躲避的战士们鬼哭狼嚎地跑了出来。 营地中烈焰四起,宛如地狱。 “各个小队,就地组织防御,把他们从马上打下来!”皮尔斯都快气疯了,明明入场的敌人根本就不多,自己的营地却快已经被摧毁殆尽。 他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抬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几组尚有战斗力的士兵被自己的直接上司拢了起来,他们以障碍物为依托,对冲进营地的印第安战士们进行射击。 反击的枪声密集了起来。 丹尼正驾着马在营地中砍杀,可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往下一沉。 他的坐骑被击中了。 马倒了下去,把人高马大的丹尼也甩了出去,摔在地上。 丹尼打了一个滚就爬了起来,他发现,不远的地方,被打下马来的,还有斑鸠。 斑鸠同样看见了丹尼,可下一秒,他突然发现丹尼用枪指着他。 “白人果然都靠不住!”斑鸠脑海中念头闪过,刚准备举枪反击,却听得丹尼一声大吼:“低头!” 斑鸠立马反应过来,向地上扑倒,当他回过头时,背后倒下了一个举着枪的白人士兵。 丹尼伸手把斑鸠拉了起来。 “我欠你一次。”斑鸠说道。 “别废话了,再不想办法,我怕是你没机会还!我也没机会要!”丹尼又抬起一枪,击倒了一个向这边瞄准的士兵。 可不光是这两个,其他的营地里的士兵,也都发现了这两个落马的人,七八个人围了上来,向他们俩射击。 丹尼和斑鸠且战且退,但很快陷入了死路,他们身上的子弹,也不多了。 “完蛋,看来咱俩今天得交待在这。” 已经从营地的另一边冲出去的陈剑秋突然发现身后的人少了两个。 “丹尼和斑鸠呢?”陈剑秋一边回头看,一边问飞鸟。 还未等飞鸟回答,他便在较远的营地中央找到了答案。 陈剑秋勒住马,调转了马头,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兄弟们,换子弹,跟着我再杀一遍。” 然而,被围困在中央的丹尼和斑鸠却等不了了,他们的状况却非常的糟,一个手臂受了伤,一个小腿挨了一枪。 他们弹尽粮绝了,眼看就要死在美军士兵们的枪下。 这时,印第安特有的哨音和呼喊声响了起来,一群人从冲天的火光中浮现出身影,他们从营地的另一个方向杀了进来。 是杰罗尼莫,另一支小队终于出现了。 陈剑秋安排他们和自己稍作错开,在自己这边吸引了注意力之后,杰罗尼莫带着第二队从另一个方向进场。 他们出现在了皮尔斯的后方,这种哨音和呼喊,在这些士兵们的耳朵里听来就是催命符,无数次伴随着他们的噩梦一起到来。 杰罗尼莫冲在最前面,火光照射着他古铜色的皮肤,熠熠生辉,犹如一个战神,他直接从马上冲了进了围困丹尼的士兵中间,开始砍杀。 而亚当则开始连续射击,在射手状态的加持下,他在马上弹无虚发。 两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地把包围圈给冲散了。 陈剑秋看着场内的众人,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什么叫饱和式救援?这就叫饱和式救援! “走,跟他们汇合,一起杀出去。” 而此时,站在自己帐篷附近的皮尔斯已经怒冲云霄。 “他们是从哪来的?还有多少人?”他冲着自己的副官怒吼,副官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这个问题他实在是回答不上来。 此时皮尔斯的周围已经收拢起了十来名士兵,他们围绕着皮尔斯构筑了一道防御。 “加特林呢?我的加特林呢?”皮尔斯突然想到了他的两挺机炮。 这两挺机炮原本是作为重武器防御印第安人的骑兵冲击的,可今晚的夜袭太过突然,那两挺机炮还在马车上,连布都没有掀去。 “快,找几个人去上加特林,打死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跑!” 此时营地中的火势已经蔓延开来,到处是一片火海,皮尔斯无法想象他一个五十几号人的营地,被不知道数量,不知道方向的印第安人打成这样,自己该怎么向克鲁克交待。 几个士兵爬上了那两挺机炮,他们掀开了布,开始准备对场内的敌人进行扫射。 杰罗尼莫看到了那两挺机炮,他深知这玩意儿的厉害,任何人或者马匹,出现在他的前面,都会被撕成碎片。 “快,带着伤员,赶紧走。”杰罗尼莫大声喊道。 看见格林机炮的,不光有杰罗尼莫,还有已经重新冲进了营地的陈剑秋。 他原本的计划是和杰罗尼莫汇合后赶紧撤退,可当他看见那两挺机炮是,改变了主意。 用加特林是吧?不让走是吧? 那老子就不走了! 二更,三千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救死扶伤加特林 那两挺机炮的位置位于皮尔斯的侧翼,与他这边的士兵形成了交叉火力,完成了对营地中央的全角度覆盖。 一辆马车上的士兵已经七手八脚地安装好了加特林的配件和弹匣,枪口已经对准了营地中央的阿帕奇众人。 “长官,我们先走把,剩下的交给那两挺机炮就行了。”皮尔斯的副官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对他说道。 “等我弄死这帮印第安人再走。”皮尔斯不打算善罢甘休。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帮人埋葬在这里,烧死或者是打死,都可以。 “大个子,你还好吧?”杰罗尼莫一斧子砍翻一个瞄准着丹尼的美军士兵,一个箭步冲到了丹尼的身前。 “我好着呢。”丹尼单肩扛着斑鸠,对着酋长努了努嘴,“这小子情况不太妙,他腿部中弹了。” 杰罗尼莫发现丹尼的一只手垂在一边,鲜血正顺着下垂的指尖流下。 这个南弗吉尼亚的硬汉手臂中了弹,硬是一条肩扛着已经昏迷了的斑鸠一路躲避着对面的子弹,跑向酋长汇合。 一路上还顺手敲掉了两个不知死活想要伏击他的美军的脑袋。 “丹尼!”特蕾莎的马飞奔而来,紧跟着的是亚当和其他人。 这位巾帼,不让须眉,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手中的连发步枪就没停过,并且往往一击致命。充分体现了一位战地医生对于世间纷争的仁爱和皮特金悍妇的含金量。 她从马上跳了下来。 没有嘘寒问暖,直接开始查看丹尼和斑鸠的伤势。 “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他们的伤口。”她对杰罗尼莫说道。 酋长从丹尼的肩上接过斑鸠,背在了自己背上,他环视了一下战场的情况。 他们的攻击已经几乎扫清了包围的美军士兵,剩下的也往皮尔斯的方向靠拢。 但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整座营地,除了皮尔斯的身后的方向,再无退路。 两挺机炮中的一挺已经准备就绪,射手开始摇动手柄。 “快找掩体!”杰罗尼莫吼道。 子弹开始向营地中央射去,能够作为掩体的木箱被打得粉碎。 一名印第安战士听见枪声,飞身扑下了马,伏在了地上。 他那匹可怜的战马替他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横飞,一声哀鸣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 这样下去,等另一挺机炮准备就绪,场内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然而,第一挺机炮的射击声突然停了。 “第一个弹匣这么快打完了?还是出故障了?”熟悉枪械的亚当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闪出掩体击杀机炮的射手。 可当他转出来时,却发现加特林的主射手已经扑倒在了枪上。 一匹黑色的骏马从营地侧面的火墙中穿了出来,它周身卷起的风硬生生将火墙劈开了一条缝,如同摩西分开红海。 马上的人高举着枪,枪口还在冒着烟,射手就是死于这支枪下。 “陈!”杰罗尼莫抬头望去。 “天勇者!”倒在地上的印第安战士心中默念。 “臭小子,总算赶回来了。”亚当哼了一声,嘴角却浮起了笑容。 陈剑秋手中的枪不停,第一挺加特林的副射手也倒在了马车上,另一辆马车上的士兵们纷纷伏身躲避。 然而,紧紧跟在黑马后面的,是提着斧子的飞鸟和阿帕奇战士们,他们马到近前,从马上跃起,直接跳到了马车上。 手起斧落,剩下的几个美军也成了亡魂。 陈剑秋也跳了上来,他看了一眼杰罗尼莫的方向。 没有了这边加特林带来的强大压力,那边都依托着掩体在和皮尔斯互射。 陈剑秋来到了机炮的前面,他握住了加特林的握把,迅速地将枪口转向皮尔斯的方向。 “飞鸟,你来当我的副射手,其他人,压住对面狙击的射角!” 战士们对于陈剑秋的话半懂半不懂,不过看到陈剑秋的动作,基本已经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 皮尔斯躲在营帐后面,正奇怪为什么侧翼加特林的火力停了。 “他们在搞什么?火力压制呢?再打几个弹匣那帮印第安人都成粉了!”皮尔斯愤怒地直起身,向侧翼眺望。 他等的加特林重新轰鸣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冲着他们来的。 如雨点一样的子弹洒落在皮尔斯和他的士兵们头上。 如果加特林在正面,那他们身前的掩体还能替他们抵挡一些子弹,然而现在子弹从侧面射来,士兵们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陈剑秋也是第一次摇轮子,他总觉得这种方式有点蠢,有点像在摇爆米花。 摇快了会卡壳,精度一坨屎,又笨又重,供弹的持续性全指望副射手的熟练度,回头尘埃落定了他高低得想办法让勃朗宁替他把自动武器整出来。 救死扶伤加特林,妙手回春马克沁。 不过现在,对付这些毫不设防的士兵们足够了,大力是可以出奇迹的。 美军士兵们被打懵了,上一秒他们还在火力的掩护下压制着对面的印第安人,下一秒自己这边就遭到了狂风暴雨搬地摧残。 他们有些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子弹削去了脑袋;有些身体其他部位中了弹,一边在地上爬,一边哭爹喊娘。 第一轮扫射下来,皮尔斯周围的十来个人少了一半,剩下的人连滚带爬的找地方躲了起来。 皮尔斯的反应也没有比他的手下快多少,只是他的副官站在他的前面,替他挡了两发子弹,第三发打了一个串糖葫芦,穿过副官的尸体击中了皮尔斯的腹部。 皮尔斯捂着肚子往后跑,可另一挺的加特林突然也响了。 原来,在他和他的部下们惨遭扫射的时候,杰罗尼莫这边失去了压制,他们迅速集结了起来,向着加特林的方向靠拢。 丹尼跳上了马车,来到了机炮的跟前,和他一起跳上来的还有他的老婆。 “我来!”他的左手已经经过特蕾莎的处理,子弹没有伤到骨头,伤口流血有点多而已。 机炮不是炮,本不属于老丹尼的专业范畴,他服役的时候加特林也还还没有成为南军的武器。 但,现场并没有人打算拦着他,包括他的老婆。 特蕾莎甚至当起了他的副射手,她撸起了袖子,替机炮装上了弹匣,并且帮助一只手的丈夫校正方向。 被陈剑秋一轮扫射打得晕头转向的美军,刚准备趁着换子弹的功夫打掉机枪手。 接过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扫射迎了过来。 加上陈剑秋的火力也紧接着续上了,两挺机炮同时轰鸣,营地尸横遍野。 皮尔斯已经彻底扑在地上不动了,剩下几个残兵拼死找到了他们的马匹,骑上马往营地外面逃去。 丹尼的加特林换上新的弹匣,他刚准备一梭子扫过去,然而却被陈剑秋拦住了。 “让他们去通风报信吧,要不然我们这次袭击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 整座营地再也没有活人的动静,只有火焰吞噬着一切的声音。 原定的计划是袭扰,却在指挥官皮尔斯“你不全歼我不准走”的方针下打成了歼灭战。 陈剑秋捡起一块沾着煤油燃烧着的木条,扔到了载着加特林的马车上。 “出发,我们要开始‘遛狗’了。” …… 这个营地的爆炸声、枪声和窜天的火焰,早已惊动了附近的美军部队。 克鲁克的直属部队就是离得最近的那一支,上校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便立刻带着部队往这个方向赶。 等到他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火光冲天的营地的时候,那如鞭炮一样的加特林枪声一时间甚至让他产生了错觉。 妈的,墨西哥人打来了? 他带着部队迅速向着营地靠近,直到撞见了那几个从营地中逃出来的士兵。 “什么情况?快说!” 克鲁克上校严厉地扫视着这几个失魂落魄的士兵。 “杰,杰罗尼莫,印,地安人,,好,好多!”士兵语无伦次。 “放屁!阿帕奇的那几个人怎么可能把伱们打成这样?”克鲁克大声怒斥。 他跟印第安人打了至少十来年的仗,这两年也一直在追着杰罗尼莫跑,他深知光凭杰罗尼莫现在一个部落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去击毁一个五十人的美军营地。 “头儿!你看那边!” 突然,克鲁克的属下向他报告道。 克鲁克从属下的手中接过望远镜,他看见一彪看不清人数的人马从营地中冲了出去,进入了荒野。 “BOOM!” 在他们身后,营地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升起一团火云。 “传令附近所有的部队,给我想办法堵住他们。”克鲁克上校咬牙切齿。 “追!” 感谢点击这里是昵称、书友20170602152412037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每一个优秀的射手,都是一个钓鱼佬 克鲁克将军这次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逮到杰罗尼莫和他的阿帕奇渣子。 一来是自己的一支五十多人的正规部队,就这么消失在了新墨西哥州西南部的荒原上。 除了那几个逃出来的,几乎是全军覆没。 这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大败,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的耻辱。 二来是新墨西哥地区的要员,对克鲁克的无所作为非常不满,他们无法坐视杰罗尼莫的部落逍遥法外,这个人已经成了美国西南部印第安独立运动的一个图腾。 更何况,这个人还时不时给白人聚集的城镇来上一次武装突袭。 他们认为克鲁克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菩萨心肠。 正是他当初在亚利桑那对于阿帕奇族的招安和怀柔,导致这些原始人根本不懂白人老爷的好。 “按照我的意思,所有不愿意待在划给的自留地的印第安人,见一个,杀一个。”某位议员如是说。 克鲁克上校有苦说不出,当初他还能靠着收买印第安内奸跟上杰罗尼莫的步伐。 这一次,他又跟丢了。 在美国西部,十八个人想要在美军的眼皮下消失,实在是太容易了。 陈剑秋和杰罗尼莫众人牵着美军的鼻子在荒原和山林之间来回穿梭,他们总是和最靠前的侦查部队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些部队是克鲁克的猎犬。 当部队里有小分支落单的时候。 陈剑秋不介意在晚上或者大雾的时候,从未知中钻出来,狠狠地咬掉猎犬的鼻子。 由于每次出手都没有留下活口,于是这些事情又都算在了杰罗尼莫的头上。 “阿帕奇战神”的名号越来越响,据说已经被附近小镇的白人母亲用来止住自己小孩的啼哭(此条为假)。 除了克鲁克,还有一个人失去了他一直跟踪的目标。 平克顿侦探头子,鹰钩鼻子林奇带着他的属下出现在离圣菲不远的地方。 他们在一个洞窟里扎下了营地。 “长官,根据调查,陈剑秋上一次出现,是在圣菲城里面,他杀死了当地的一个警官。”林奇的部下向他汇报道。 属下的手上拿着一叠纸,上面都记载着陈剑秋出现过的地方和自己的分析报告。 林奇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纸,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属下很紧张,不知道眼前这位阴鹜的长官皱眉是因为什么,是咖啡,还是他的报告。 林奇瞥了一眼被子里咖啡的颜色,直接把剩下的全部倒掉了。 “新墨西哥的水真难喝。”林奇依然皱着眉头,“圣菲当局没有发布对于他的通缉么?” “额,并没有,他是在决斗里面杀死那个警官的,有阿斯特和当地旅馆的一位老板作为见证人。”属下说道,“甚至,大家都看见是那个警官先拔枪的。” 林奇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没有,我的长官,那边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传来过了,恐怕……”属下欲言又止。 林奇沉默了。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一个声音突然从洞窟外面传了进来。 “咔,咔……” 在场的平克顿侦探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指着洞窟的入口,那里,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摊开了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毫无恶意,他穿着一身牛仔的衣服,但长了一张老绅士的脸。 侦探们发现老人的身后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之后,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你是?蒙特罗斯之前的那个镇长?”林奇的属下认出了他。 在陈剑秋第一次到达蒙特罗斯的时候,平克顿的侦探们也跟在附近,他们没有进镇,但悄悄调查过当地的情况。 “是的,陈剑秋他们第一次来蒙特罗斯的时候,如果不是你们在,我可能就已经动手了。” 老绅士脸上是笑着的,可是笑容中带着一些不甘的意味。 “伱后来不也还是动手了么。”林奇皮皮笑肉不笑地揶揄了镇长一句,“所以,你还没放弃?” 镇长并没有生气,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 “关于宝藏,我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镇长眯起了眼睛,“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下一步要去的地方,将是林肯郡。”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奇其实对一个已经失败了的人毫无兴趣,他一直认为,和失败者们为伍,是一件很愚蠢的行为。 “你有得选么?”镇长哈哈大笑,他递给林奇一封信。 林奇快速的看完了,将信折了起来,递回给镇长。 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所以,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 在靠近一座山的边缘,忽然有一声鹰哨从高空中传来。 一只金雕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后,开始降落,最终停在了一个中国人的肩上。 陈剑秋丢了一块肉给玉米,随后转身向着身后的临时营地走去。 周围并没有发现克鲁克的部队。 玉米现在是陈剑秋最好的眼睛,也是他们能一直牵着美军鼻子走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上次的夜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他们已经来到了新墨西哥州的东南部,最近这几天,除了在进山的时候遇到一个售卖杂货的大篷车,其他人都没再遇到过 克鲁克的军队似乎又跟丢了。 和西南的除了仙人掌外只有风滚草和黄土的荒原相比,这里由于水系的变多,逐渐出现了片片绿色。 而他们身后的这座山里,就有一个小湖,他们打算先在这里修整、一两天,然后继续向着目标地区出发。 他走进了营地。 斑鸠和丹尼的伤已经恢复了,两人的伤,原本就没有伤到骨头、,特蕾莎医术高超,杰罗尼莫原本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医师。 他们除了自带的药品以外,还利用了荒野中能找到的草药。 此时两人正坐在篝火边的石头上交流着什么,斑鸠的英语越来越纯熟,而丹尼,也学会了一些印第安部落的语言。 陈剑秋把玉米放在架子上,自己弯腰去拨篝火里的木柴。 “陈!”有人在背后叫他。 陈剑秋回头一看,是亚当正在向他招手。 这家伙手里面拿着两根奇形怪状的东西,是用砍下来的树枝和一些从大棚车那搞到的杂物组装而成。 有转轮、有线、有钩子,还有不知从哪搞来的亮片做成的拟饵。 “这,,该不会是钓竿吧?”陈剑秋反复地打量着这个貌似钓竿的东西,“好像还是根路亚杆。” “路亚是什么?”亚当有些不解。 “哦,没什么。”陈剑秋觉得,这抽烟喝酒的钓鱼佬,应该懂得比自己多得多。 “走吧。”亚当把一根杆子递给了陈剑秋,“跟我到后面的湖那边去一趟。” 陈剑秋跟着亚当向着山里面的那条湖走去。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有空的话会教你延长射手状态时间的训练方法,”亚当快到湖边的时候,亚当对陈剑秋说道。 “嗯,你说过.。”陈剑秋应了一句,但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训练方法,该不会就是钓鱼吧!” 亚当默认了,他一边在湖边观察水面的情况,一边整理自己的钓具来。 “每一个优秀的射手,其实都是一名优秀的钓鱼佬。”亚当的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剑秋还在消化射手与钓鱼之间所存在必然关系,亚当却已经指着不远处的粼粼波光: “那边,湖鳟鱼。” 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把手中的鱼竿抛了出去,手里操控着转轮,控制着拟饵,收放着线 不一会儿,一条亮晶晶的湖鳟鱼便被他拖上了岸。 “你试试。”亚当一边替这条活蹦乱跳的鳟鱼卸钩子,一边对陈剑秋说道。 陈剑秋也依样画葫芦将鱼竿向前抛出,拟饵准确无误地落进了目标的位置。 “嗯,很有天赋。”亚当给了他一个肯定,“现在,开启射手状态,目光随着你的拟饵走。” 陈剑秋眼前的景色,都变成了暗房中的底片,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拟饵,甚至也能看清水下追逐着拟饵的那条鱼。 “控制住鱼线,感受一下,现在,鱼竿就是你手中的枪。”亚当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拟饵跳跃着,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饥不择食的湖鳟鱼一下子上了钩,一口将拟饵咬进了嘴里。 但令陈剑秋奇怪的是,射手状态仍在持续,而且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用枪时的那种疲倦和给心脏带来的大量负荷。 鱼被拖了上来,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旷神怡。 “你是怎么发现这种训练方法的?”陈剑秋问道。 “我的老师教给我的,就像我现在教给你一样。”亚当继续着自己的抛竿,眼神黯淡,“可惜,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这种方法能减轻射手状态给你心脏带来的负担,并且延长持续的时间。这曾经让我获益匪浅,但后来,我做了一些事情,从那以后,我的内心便再也没有平静过,这种方法对于我也就失效了。 陈剑秋没有说话,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没有问那些事情是什么,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会那么做。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在湖边钓着鱼。 湖面吹来一阵清风,拂过陈剑秋的脸庞,吹得他的帽子微微倾斜。 “你会是我永远的老师。”陈剑秋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嗯,是的。”亚当头也没有抬,简短而又肯定。 感谢回眸·KHZ、书友20201203180551271的月票 感谢读者1584351309866242048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二更,因为有些反应太短,鉴于不太想做一个短小的作者,所以加些篇幅,但绝对不水,有一点敢保证,只要出现的内容,都是有用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林肯郡 派勒·加特勒,新墨西哥州林肯郡新上任的警长。 警官他刚上任不久,但已经蜚声于整个林肯郡乃至整个周边区域,甚至远到圣菲或者阿尔布开克,都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名字。 因为就在半年前,他一枪打死了与“死神”亚当·格兰杰齐名的快枪手“比利小子”。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枪手在林肯郡战争中名声大噪,凭着一把左轮在一场战斗中打死了几十号人,几乎团灭了对面,一战成名。 有数名警员死于对他的追杀,比利小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次又一次跑掉。 但他还是死了,死于派勒的枪下。 不过人们并没有看到警长春风得意的样子,从那天起,人们都说这位警长变得沉默寡言。 他每日里处理完了当日的工作后,就坐在治安所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落日余晖,直至天黑。 比利小子死了,林肯郡还是那个林肯郡,烂泥、马粪还有满地乱跑的牛羊。 这一天,警长依旧如往常一样坐在门前的椅子上。 他今天并不忙。 一匹马从远处飞奔到面前,一个身着美军陆军军装的人从马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了警长的面前。 “加特勒警长,这是最新的悬赏令,请帮我张贴上。”军人把一卷纸递给了警长。 派勒站了起来,接过了悬赏令,打开一看,皱起了眉头: “杰罗尼莫?那个阿帕奇的战神?他们并没有在林肯郡闹出什么乱子,而且,这也不是我们这些地方治安官能管的事情吧?” 士兵不以为然,看来一路上他并没有少遇到这样的治安官: “过去没闹出乱子不代表未来不会,他们最近变得更危险了。” “克鲁克上校让新墨西哥南部的郡县都贴上这些悬赏令,你放心好了,赏金是军方来出的。如果你们有兴趣赚这笔赏金,也可以加入进来。” “能够提供那帮印第安人的行踪的话,也是有相应的奖赏的。” 派勒“嗯”了一声,转过身去,准备去屋子里找浆糊,把悬赏令贴在悬赏栏里。 “所以,最近林肯郡里有肤色可疑的人吗?”士兵问道。 派勒扭过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士兵。 林肯郡位于新墨西哥州的东南要道上,南来北往经商的人很多,犹太人、墨西哥人、爱尔兰人等等,肤色当然也是不尽相同。 他指着正驾着马车缓缓从士兵背后经过的一个人问道: “这个人算不算?” 士兵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看起来是个中国人,我说的是印第安人。” “你好,警长!”马车上的中国人笑着向派勒打招呼, 警长也向他回了一个礼:“伱好,陈龙!” 士兵见警长不再打算搭理他,咕哝了一声,重新翻身上马,他看了一眼镇子里,随后调转马头,准备去下一个镇子。 化名“陈龙”的陈剑秋上午就到达了林肯郡,他来购置一些补给。 林肯郡是进入原纳瓦人势力范围的最后一个镇子,补充完物资后,他们的队伍就准备出发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是肖恩和霍尔姆斯。 杰罗尼莫和他的印第安战士们,肯定是不方便出现;飞鸟的印第安面孔,在这个时候也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丹尼的伤是好了,但是还在观察,特蕾莎需要照顾他。 至于亚当,虽然过去了好几年,但他还是新墨西哥州的大人物,陈剑秋上次去圣菲的时候,看到他那张斑驳的悬赏令,还贴在圣菲警局门口的悬赏榜上。 提到悬赏令,陈剑秋最近还没看到自己的,不知道在丹佛那边,自己的赏金现在已经涨到了多少。 他上午在杂货铺采购物资的时候遇到了警长。 对于生面孔,派勒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这三个人,除了那个黑人看起来有点贼眉鼠眼以外,其他的都没什么特别的。 小偷?林肯郡最不缺的就是小偷,强盗和帮派更是这里的特产。 于是,警长重点对肖恩进行了盘问,而陈剑秋和霍尔姆斯,只是进行了例行的询问。 陈剑秋让肖恩和霍尔姆斯继续在镇子里进行采购,自己则去了趟林肯郡的酒馆。 按照日子来算的话,哈尼夫、唐尼和卡米拉,应该差不多该到了。 在19世纪的美国西部,如果想知道一个镇子上第一手的消息,酒馆是个不错的地方。 陈剑秋正坐在吧台前,和酒保打听着哈尼夫他们的消息,很遗憾,似乎他们暂时还没有赶到。 早上的酒馆并不像晚上一样人满为患,可各个桌子边还是坐了不少人。 这些人的装束新旧不一,但多数都是一副牛仔打扮,也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聊什么,都在以一个自以为很酷的姿势坐在那里。 有些人,把枪放在桌子上,反复地端详着自己的枪。 陈剑秋看着他们,突然脑海中浮出了一幅画面。 这帮人有点像自己穿越前看到的武侠电视剧里的场景,一些武林人士聚集在客栈里,摆开架势,亮出武器,开始装逼。 陈剑秋一直对那些武侠人物靠什么吃饭存疑,但眼前的这些人,显然大多是不富裕的。 为了不被酒馆赶走,他们点上酒馆里最便宜的一杯酒,喝了一半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开始展示自己的武器和体格。 “都是些没工作的,又不肯老老实实去干套牛和套马的活儿。”酒保不屑地说道,“一帮穷鬼。” 陈剑秋恍然大悟。 这里的酒馆还兼顾着地下人力市场的职能,你可以在这里找到各种各样“身怀绝技”的人,他们便是这片大陆上的“江湖人士”。 只不过有的时候他们的方式会让雇主不太舒服。 现在站在陈剑秋面前的白人牛仔就是其中之一。 “先生,您需要保镖么?”牛仔走到了陈剑秋的身边,粗声粗气地说道。 这个白人看起来像是一匹毛发旺盛的瘦马,脸上的肉凹陷了下去,腮帮子都不见了,太阳穴有个大大的黑痣。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两个白人,普普通通,像是个农夫。 “我不需要保镖,谢谢。”陈剑秋摇了摇头。 “您需要,先生。”“瘦马”很认真的对他说道。 “哦?” “我刚才看到您在杂货铺采购了很多东西,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 “先生,您不明白,先生,您和您的同伴看起来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如果没有几个强有力的本地牛仔保护的话,是很不安全的。”瘦马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镇子的附近很危险。” “不用了,谢谢。”陈剑秋的脾气看起来格外的好,他再次拒绝了。 他不想节外生枝,谁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底细。 说罢,陈剑秋便站起了身,他想去看看肖恩和霍尔姆斯两人采购得怎么样了、 “等等,先生,您真的需要保镖,我真的没有骗你。”瘦马走了上来,一脸诚恳,“我,,我们很便宜的。” 陈剑秋哭笑不得,再次婉拒了。 见陈剑秋如此坚决,三个人只得放弃,转过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在讨论着什么,声音小到他听不见。 陈剑秋猜想,多半是在嘲笑他小气或者不知好歹。 不久后,他在旅馆门口遇到了肖恩和霍尔姆斯,两个人东西已经采购的八九不离十了。 三个人一起找个地方吃了顿饭。 陈剑秋吩咐肖恩和霍尔姆斯在旅馆里住下,等候哈尼夫他们,如果三天后没有消息,再做打算。 而自己,则先行带着物资赶回杰罗尼莫他们离林肯郡不远的营地。 霍尔姆斯起先是一万个不肯,他始终觉得和这个黑人在一起,没有安全感,而且准没好事。 “放心吧,肖恩已经成长了。”陈剑秋坐在马车上,安慰起了地质学家,随后扬起马鞭,扬长而去。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出发以前,有几匹马,早已悄悄提前离开了林肯郡。 感谢一尺观主、半颗西瓜、书友20190126080006803、书友130601004533050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我的规矩我说了算 陈剑秋上一次赶马车还是在不久以前,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用枪抵着桑托斯的腰,摸着黑驾着马车进入了矿场的据点。 这一次是在白天,道路一片平坦,没有碎石,比上一次要好走得多。 于是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驾着马车,在路上晃悠。 此时已是深秋,阳光没有之前酷烈,和煦,温柔,周围的树叶一片金黄,一阵风吹过,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道路上的落叶被风卷起,片片落在陈剑秋的车上。 陈剑秋突然有些恍惚。 他好像看见前面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穿着马褂的中国老者,手里拿着一柄短刀,立在落叶中间。 “常洛,武术可以强身健体,但也是杀人技,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今日便授你杀人之术。” 老者言毕,便使开自己手中短刀,交错着脚步,游走于那片树叶之中。 那些落叶在老者的面前汇聚成一个个人形,但很快就被老者刀刀劈中要害,瞬间爆开,重新散落在地。 “砰”得一声枪响。 老者的身形凝滞了,随后轻轻晃动。 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老者半跪在地上,单手扶着短刀,喘着气。 “老东西!时代变了,现在的杀人技,是用枪,哈哈哈哈哈。”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声声狂笑,将半空中的落叶冲散。 陈剑秋的马车穿过了老人的虚影,他侧身探出身子,看向老人的虚影,发现老人也在看着他。 “砰!砰!”枪声又再次响起了,老人的虚影像是被什么东西贯穿,逐渐模糊。 陈剑秋晃了一下头,再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了。 又是幻觉? 但随后破空而过的子弹声,告诉陈剑秋,枪声是真的。 他看向了前方,几个人骑着马,脸上带着方巾,堵在道路中央,其中有几个正举枪向他这边射击。 “老大,那个中国人好像是个憨憨,我们都打了好几枪了,他都没有停的意思。”一个喽啰对着旁边马上的头目说道。 这个头目是个讲究人,他的方巾是深蓝色底,白色的圆点做点缀。 他不太想理那个喽啰。 如果不是这些渣渣枪法太差,他们现在就已经可以上去挪尸体,套马车了,现在还要他亲自动手。 他转向旁边的一个瘦子:“你确定就是这个人么?” 瘦子点了点头:“是,我确定无误,他们最多只有三个人,其他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躲在马车后面。” 然而,陈剑秋的马车已经快冲到他们脸上了。 陈剑秋欠了欠身,拉挺了驮马,刚才的那些射向他的子弹离他十万八千里,他连躲的欲望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这几个人,立刻明白了。 “喂,不雇佣伱们,就要被杀人越货的么?”陈剑秋冲着花方巾旁边的那个瘦子喊道。 瘦子一听,急了:“你在说些什么东西,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诶,提醒你下,你脑袋上那个黑痣没遮住。”陈剑秋懒洋洋地说道。 “既然被你认出来了,那我只能……”瘦子的眼中目露凶光,手摸向了腰间的枪。 但他随即被自己另一边的二当家一巴掌给扇下了马: “被人认出来了还有脸了?老大还没说什么呢,你出什么头,滚后面去。” 花方巾目光阴冷,他慢慢地摘下了脸上的那块方巾,露出了自己满是胡渣的脸。 旁边的劫匪们顿时骚动起来。 老大摘方巾了,老大要出手了,这家伙完蛋了,看见过老大真面目的被劫对象,都死了! 陈剑秋静静地看着这帮人,而在匪徒们看来,这人从刚才开始,就有点愣,有点傻。 “年轻人,我给你一次机会,我们来决斗吧。”花方巾问道,“你有枪吗?” 陈剑秋提着缰绳,没有回答。 花方巾有点恼怒,根据他的经验,对面的人应该回答他一句“没有”,或者“有”。 如果说“没有”的话,他将会让人给他一把没有子弹的枪,然后在决斗中战胜他。 如果说“有”,他有还一种百分百赢得决斗的方式。 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让他感受到了一丝不尊重。 但是他看见了陈剑秋腰间的那把左轮,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自己下面的台词:“等下我数1、2、3,当我数到3的时候,我们同时拔出自己的枪,如何?” 除了几个马屁精以外,其他匪徒们顿感无趣,如果不是没人敢说话,现场肯定嘘声一片。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老大从来没数过3。 他数到2就开枪了。 这有啥好看的,只有花方巾一个人觉得这种事情有意思,这个年轻人死定了。 陈剑秋打了一个哈欠。 花方巾对年轻人的无礼有点生气,他要教这个家伙做人,于是,他开始数数“ “1!” “砰,砰,砰、砰、砰、砰。” 连着六声枪响,不光是花方巾,包括二当家在内离得比较近的几个人,都坠下了马。 陈剑秋毫无征兆地把自己的“和平缔造者”掏了出来,右手按住扳机,左手连续敲动了六下击锤。 这是他从亚当那里学来的绝技,如今已经练习到能和亚当一样,连续击发六枪,并且稳稳命中目标。 “你,,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讲规矩。”花方巾捂着自己胸口的伤口,那里的血正在汩汩地往外流着。 “我从来没打算过和抢我的劫匪讲道理,另外,我什么时候开枪,我说了算,由不得你。” 陈剑秋不慌不忙地把左轮插进了自己的枪套里,然后从马车座位后面抽出了那把温彻斯特连发步枪。 现场雅雀无声,劫匪们被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枪法和果断惊呆了。 但随即他们缓过了神来,现场瞬间枪声大作。 陈剑秋原以为打死了领头的人,剩下的人会作鸟兽散,可这帮家伙看见他身后马车上的那一车货,腿走不动路,竟然决定还要努把力,再尝试一下。 这些劫匪的枪法都稀松平常,但好死不死几发子弹都击中了拉着陈剑秋马车的那匹马。 驮马中弹,倒在了地上,连同马车也掀翻在地,马车上的物资也撒了一地。 敌人非但不逃跑,还胆敢还击! 于是陈剑秋跳到了马车的后面,以马车为掩体,准备一个个地点名。 正当他抬起枪打算清个场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呼哨声。 一彪人马从一处山丘后面杀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少女,她手里拿着一杆步枪,三枪撂倒了一个劫匪。 后面跟着的牛仔们对着那群劫匪就是一阵齐射,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这群人的枪法只能说是普通,但气势非凡,劫匪们在再撑不起战线,纷纷骑上马四散而逃。 一批牛仔跟着追了过去,而领头的少女则带着其他几个牛仔向陈剑秋走来。 陈剑秋放下了手里的温彻斯特,但他并没有将枪收起来,而是保持着随时可以抬枪击发的姿势。 他不确定这帮人是不是也是冲着自己的物资来的。 为首的那个少女骑马来到了陈剑秋的面前,她看见散落在地的物资,又看了一眼陈剑秋: “您需要帮助吗?先生?” 陈剑秋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马被打死了,车也翻了。” 少女招呼着后面的牛仔过来,帮陈剑秋把滚落在地上的物资重新捡了回来。 少女自己也亲自加入到了捡东西的行列,她一边捡一边对陈剑秋说道:“我叫艾米丽,住在附近的一个农场,这些是我农场的牛仔们。” 一个穿着蓝衣服的牛仔向着陈剑秋点头致意了一下。 “这些劫匪一直在骚扰我们的农场,我们盯着他们很久了。”少女继续说道,“你怎么会一个人驾着马车在附近转悠,林肯郡的周边太危险了。” “我的同伴们有点事情,所以只能我一个人了。” 物资都被捡了回来,可翻倒的车好像是修不好了,陈剑秋有点头疼。 少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看了一眼天色,转过头对陈剑秋说道: “天快要黑了,要不然这样吧,如果你信得过我们的话,我可以先去农场找车把你的这些东西拉到农场,然后你再想办法联系你的同伴吧。” 陈剑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吧,那就谢谢你们了。” 不一会儿,农场的板车来了,物资被重新装上了车。 陈剑秋跳到了板车上,跟着大部队晃晃悠悠地向着农场的方向而去。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成年人的崩溃 新的马车依旧是晃晃悠悠的,不过和刚才相比,现在陈剑秋的周围热闹了很多。 少女的好奇心,有的时候确实和猫一样厉害。 艾米丽骑着马和马车并行,不断地向陈剑秋打听着关于他的事情。 她的充满想象力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像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很难想象这个少女刚刚带领着一队牛仔驱赶了一群匪徒,更不用说她还亲手用枪送走了一个。 “嘿,先生,您从哪里来?是做什么的?”少女的问题如连珠炮一样抛了过来。 “来找金子的。”陈剑秋答道。 “啊,淘金啊,那可真的是个苦差事。”少女想了想,“不如我们的牧场来得稳定。” “虽然新墨西哥干旱少雨,但林肯郡的周边因为水系的原因,所以水草还是挺茂盛的。”少女自顾自地说道。 “对了,您听您的口音像是从北边来的吧,内华达?怀俄明?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个中国人吧?那里怎么样?” 女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不过好在陈剑秋的扯淡能力也因为肖恩的存在而突飞猛进。 他充分发挥了那个时代信息传递并不通畅的特点,为自己塑造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国淘金客形象,那些物资是替山里的营地采购的。 至于艾米丽所感兴趣的大洋彼岸,陈剑秋不愿多说,只是告诉她,那片大陆也有绵延的山脉和蜿蜒的河流,和自己一样的人在那片大陆上已经生活了数千年。 那里的文明从未因为外族的入侵而断了传承,哪怕会有短暂的黑暗。 聊着聊着,一个规模中等的牧场出现在陈剑秋的眼前。 白色的藩篱围住了一大片草地,中间由栅栏分隔开,里面是成片的牛羊。 陈剑秋驾着马车,跟着队伍从牧场中两个藩篱间的大路进入了牧场。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正怒气冲冲地叉着腰站在道路的尽头发火: “人呢?羊跑了也没人管!栅栏坏了也没人修,整整一天,整整一天了啊!” 艾米丽远远就听见了,她冲着陈剑秋吐了个舌头,踢了一脚身下的马,冲到了中年人的面前。 她熟练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向一只小鸟一样跳向了那个中年人。 “爸爸!” 山羊胡子一看到向着他飞跑而来的少女,顿时跟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的愤怒一扫而空,宠溺地给了小姑娘一个大大的拥抱: “艾米丽,你这一天跑哪去了。” 少女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牛仔们:“弗雷德的那帮崽子们又在附近找麻烦了,我和霍华德叔叔他们去把这帮家伙赶跑了。” 中年人听见她的话,抬头看向了她身后的牛仔们,目光像是要杀人。 牛仔中站在第一个的穿蓝衣服的牛仔看见了中年人的目光,开口辩解道: “詹姆斯,弗雷德根本不管他手下的那帮人,他们现在是土匪,我们……” “你闭嘴!”名叫詹姆斯的中年人喝断了牛仔的话。 他松开怀中的少女,双手扶着艾米丽的肩膀,目光柔和地看向她,陈剑秋甚至觉得这人表情的变化比川剧里的变脸还快: “艾米丽,答应我,不要再掺和这些事了。弗雷德是正经的生意人,他那边我会处理的。” 少女摇了摇头,一脸的不甘心: “霍华德说得是真的,那帮人就是费雷德的手下,就算遮住了脸我也认得出来!” “他们刚刚在桑顿小径打劫了这个中国人!”少女指了指队伍最后的陈剑秋。 陈剑秋见山羊胡子和艾米丽都指向了他,只得点了点头,看起来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山羊胡子不为所动,他吸了一口气,对眼前的女孩说道: “艾米丽,这些事情都和你无关,懂吗?女孩子在家里做做针线活就可以了。有些事情我们可以交给治安官和法官。” 艾米丽的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 “所以比利的死也和我无关对吗?他是我哥哥!是伱的儿子。” 说罢,便从山羊胡子的双臂中挣脱开来,哭着奔向了屋子。 “艾米丽!”山羊胡子詹姆斯呼唤了一声自己女儿的名字,可女孩根本完全不理会他,跑进了屋子。 屋子传来“咚”得一声,女孩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嚎啕大哭。 山羊胡子望向屋子的方向,摇了摇头,他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这个中年人的脸上满是茫然和无奈,一肚子的憋屈无处发泄。 他瞥见了自己脚边的那个木桶,一脚踢了过去。 “该死的!” 木桶被踢翻在地,翻滚了几周才在栅栏边才停下。 牛仔们见自己的老板心情不太好,也不敢怎么去安慰,便纷纷牵着马离开,各忙各的事去了。 只剩下陈剑秋一个人和他的马车停在原地。 陈剑秋忽然发现现在他的处境有点尴尬,他完整地看完这一幕,然后现场的观众现在只剩下他了。 比利?是那个比利小子么? 山羊胡子詹姆斯发泄完之后,转过头,发现陈剑秋还在那里。 “怎么称呼您,先生?”他的礼貌让陈剑秋有些吃惊,他原以为所有的红脖子农场主都蒙特罗斯的那个老头一样,粗鲁无比呢。 “陈龙,我叫陈龙,先生。” “您的职业是?” “淘金客。”陈剑秋指了指身后马车上的东西,“这些都是准备要送到淘金的营地里的。” 随后,陈剑秋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詹姆斯,中间省略了自己打死那些匪徒的部分。 “这里离镇子有几十英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了,天也快黑了,您就在这儿留宿一宿吧。明天我再找人帮你去镇子上传递消息。”詹姆斯指了指仓库,“你可以先把东西卸到那边去。” “好的好的,非常感谢您。”陈剑秋连连拱手感谢。 陈剑秋把马车弄到了仓库里,把驮马解了下来,牵到了马厩里,然后回到仓库开始往下卸货。 詹姆斯路过马厩,看见驮马老老实实地待在马厩中,前面的食槽内整整齐齐地放置着草料,草叉和其他农具也被整理过了,有条不紊地放在了马厩的角落里。 他来到了仓库里,看见陈剑秋正在一个人卸着马车里的东西。 “你们这些中国来的淘金客也不容易,我在加利福尼亚的时候认识过好几个中国商人,他们给了我很多帮助。” 詹姆斯对这个年轻人顿生好感,觉得这个人看起来非常勤劳、老实、本分,要是这样的人能在自己牧场为自己干活,多好。 “干完了就过来吃完饭吧。”他对陈剑秋说道。 农场的晚饭开始得有点早,除了几个住在附近的牛仔,其他人和陈剑秋还有詹姆斯夫妇一起在餐厅的长桌子上进餐。 晚餐是土豆、小麦面包还有煮牛肉。 土豆剥干净之后,和牛肉放在一起煮,然后单独拿出来,蘸着盐吃。 “我去看下艾米丽,这丫头还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詹姆斯夫人吃完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端着一盘食物向着艾米丽的屋子走去。 其他人吃完之后都回了自己的宿舍,餐厅里只剩下了细嚼慢咽地詹姆斯和陈剑秋。 倒不是因为陈剑秋觉得土豆和面包难以下咽,而是詹姆斯一直在跟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看来这个男人是真的没有太多的倾诉对象。 从他的话中,陈剑秋得知,他们今天白天提到的弗雷德,是附近最大的一个牧场主,他拥有着最大的牧场和最多的牛仔以及最强的势力。 他甚至有自己的专属律师。 除了他自己的牛仔以外,他还经常雇佣一些没有固定工作的人,不过那些人没有在牧场工作的能力。 弗雷德有的时候会让他们去替自己催债或者威胁别人,按次数计费,平时就放养着。 但詹姆斯还是不太相信这些人会明目张胆去打劫。 “你看清楚了他们的样子吗?”詹姆斯问道。 “没有,他们都戴着方巾。”陈剑秋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他怎么知道弗雷德的手下长什么样子?况且他也不太关心这些事情,他只关心自己怎么尽快弄一辆新车把物资运回营地。 要不,跟眼前的这位牧场主买一辆?可带出来的钱全换物资了,剩下的在他最信任的飞鸟身上。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都开始啃各自盘子里最后一块土豆。 “你说,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误入歧途,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是不是很窝囊?”詹姆斯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土豆,头埋进了自己的双手里,开始抽泣。 有的时候,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之间,没来由,挡不住。 “不,如果你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并且问心无愧,就算不上。”陈剑秋吃下了自己手里的土豆,轻轻说道。 当詹姆斯夫人重新回到餐厅的时候,山羊胡子詹姆斯先生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哭泣的痕迹。 “艾米丽还是一点也不肯吃。”夫人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那个盘子拿走的时候什么样,拿回来还是什么样。 “陈先生,我带你去房间吧。” 陈剑秋点了点头。 感谢读者1584351309866242048、火口一立、龙九饕餮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强盗的逻辑 陈剑秋这一晚上睡得很香。 这间房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神枪手“比利小子”的屋子,屋子的装修和摆设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这使他想到了丹尼夫妇。 在西部,愿意让一个陌生人直接住进家里,还睡在自己原来儿子的房间,这简直是一件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陈剑秋原本做好的打算是和那些牛仔们挤一起,实在不行找个有屋顶的地方打个地铺也行。 可詹姆斯先生说,那件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陈剑秋看起来又非常地老实,所以还是坚持让他住了进去。 直到陈剑秋躺在床上,他才发现,这个房间的摆设竟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虽然在中国,有一种说法,卧室里的镜子不应该对着床。 但好像卧室的原主人并不相信这些。 陈剑秋不知道比利小子的死和这面镜子有没有关系,不过仅从一个枪手的角度来看,是合理的。 从窗户外面向里面看,是无法直接看到床头的,而对着床尾的镜子,却恰好能让躺在床上的人看到牧场门口的那条大道。 躺在床上的人,可以根据镜子里的情况选择先发制人或者逃之夭夭。 这个房间,很安全。 他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直到被窗外一阵嘈杂声给弄醒。 “出来吧!詹姆斯!”一个声音高声喊道。 陈剑秋没有立即爬起来,他只是伸手把窗帘拉了一点,这样能够通过镜子对外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还有一个原因让他不愿意起床,那就是这张床实在是太舒服了。 牧场外面确实是来人了。 十来个牛仔骑着马,并排列在农场的大门口,他们的衣着并不统一,但是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在他们最中间的,是一个带着深色牛仔帽,身着黑色皮衣的人,他的手里面拿着一块花方巾。 这块花方巾陈剑秋看着很眼熟。 深色底,上面点缀着白色的圆点。 这不是昨天被自己一枪毙了的劫匪头目的么?怎么在这家伙手里? 不过陈剑秋很快就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一身黑的家伙,应该就是詹姆斯先生口中的“正经生意人”——弗雷德了。 “詹姆斯,快出来!”弗雷德身边的人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几声之后,山羊胡子詹姆斯先生出现了,他出现在草料棚的方向,慢慢地走向了弗雷德。身后跟着几个拿着枪的牛仔们。 “怎么了?弗雷德?你这么一大早劳师动众的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詹姆斯叉着腰站在弗雷德的面前,很平静地说道。 “你杀了我的人。”弗雷德说话了,他举起了手中的方巾,“昨天下午的时候。” “我只知道昨天我的人杀了一些抢劫犯。”詹姆斯的语调依旧很平稳,“这些人前段时间还偷了我的牛。” “哦?是吗?不过据我所知,他们只是在回镇子的路上而已。”弗雷德眯起了眼睛,冷冷地说道,“还有,他们是我的人,你说杀就杀了?” “我的人有权力保护自己,也有有权力对劫匪开枪。”詹姆斯表现得很强硬,“我有证人。” “证人?”弗雷德的表情僵住了,他突然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这几个人,“什么证人?” 这几个人也是昨天参与抢劫的,被一个人一次打死六七个人这件事儿他们实在是说不出口,所以回去跟弗雷德半个字没提陈剑秋的事。 “一个中国人,伱的人不但拦路抢劫了他,还打死了他的马,打翻了他的车。”詹姆斯说道。 “他人呢?人在哪里?” 弗雷德突然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疯了,中国人?马车?他在开什么玩笑。 詹姆斯正准备让人去喊陈剑秋出来,可弗雷德显然不想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他已经厌倦了。 “詹姆斯,你恐怕没有明白我说的重点,我的人在那里做什么,和你无关,你杀了我的人,就得给我一个交待!” 詹姆斯目瞪口呆。 正常情况下,在西部,农场主之间,彼此间发生了争执,他们一般都会选择私了。 这个人所指的交待,无非就是赔钱、赔地盘。 他早就盯上自己的这片牧场了。 通过镜子在观看转播的陈剑秋,也叹服于这个人的逻辑。 他不但默认了自己手下的抢劫行为,选择性无视,然后现在要为他们的死讨要公道。 这是什么狗屁的强盗逻辑。 要抢就直说嘛,搞那么含蓄干嘛,都是西部长大的汉子,学别人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干嘛。 “你这是抢劫!”詹姆斯显得非常愤怒,他的山羊胡子都直直地挺了起来。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弗雷德调转马头。 “一天后我还会过来。到时候,随便你怎么样,自己搬出去,或者被抬出去。” 他张狂地冲着詹姆斯笑着。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报警,去求那个治安官,不过别忘了,你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哈!” 詹姆斯站在那里,他身后面的那个名叫霍华德的蓝衣牛仔已经怒不可遏,他抬起手中的枪就准备要射击。 可詹姆斯摇摇头拦住了他:“他们没开第一枪,我们就不能先动手。” 陈剑秋在窗户后面冷哼一声,他原本还想看在这位牧场主对自己好吃好喝好住的份上,帮他们一把。 这人始终没明白一点: 跟强盗是讲不了道理的。 强盗要么就是没有逻辑,要么逻辑永远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师出无名,也永远不会因为你不开第一枪而放过你。 可这个牧场里,好像还是有人看破了这一点,或者,不在乎这一点。 “砰!” 一声枪响从屋子边传来,弗雷德猛地一缩头。 他的帽子被打落在了地上,帽檐上面穿了一个洞。 只差一点点,被打穿的就是他的脑袋。 他慌忙地掏出枪,开始到处寻找枪声的来源,而他属下的那些牛仔也一样,东张西望。 开枪的人站在屋子的大门口,艾米丽手中拿着一把步枪,枪口还冒着烟。 “开战!他们开战了!”弗雷德在马上喊道。 “快进屋!”詹姆斯一边喊,一边对冲向了艾米丽,想把她拉进屋子。 可显然来不及了,弗雷德旁边的一个牛仔举起了枪,瞄准了艾米丽。 詹姆斯也看见了,脸上显现出无比的绝望,他要失去自己另一个孩子了! 枪响了。 血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在詹姆斯的眼前,艾米丽仍旧站在那里,毫发无损。 那个瞄准艾米丽的弗雷德的狗腿,脑袋被打穿了,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抽搐了两下,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透了。 霍华德和其他牛仔的枪也响了起来,大家一边跑向屋子的附近寻找掩体,一边开枪。 牧场上空一时间枪声大作,两边各有伤亡。 弗雷德这次来,只是下个战书而已,没有带特别多的人,他见势不妙,对他的狗腿们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先撤,明天再来收拾他们!” 说罢,便带着狗腿们驾马逃离了牧场。 而刚刚救了艾米丽一命的陈剑秋,慢慢把手上的左轮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了。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暴风雨将至 当陈剑秋穿好衣服,不慌不忙地出现在屋子的大门口时,外面一片狼藉。 天色阴沉了下来。 好些白色的木栅栏被打断了,屋子边堆着的木桶被流弹打出了好些个洞,里面的液体浸湿了地面,花盆摔落在地上,木渣、碎片、散了一地。 身上没被开窟窿眼的牛仔,都在抢救伤员;几具尸体躺在栅栏边上,没人理会。 詹姆斯大叔劈手夺下艾米丽手上的枪,看着眼前的女儿,神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额,发生什么事了?”陈剑秋刚走出大门,便看到这对相顾无言的父女俩。 别人父女俩的事情,他也不便打扰,只得走到另一边看看受伤的牛仔。 他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嚼烟盒,递到了正在替伤员处理伤口的霍华德手上。 这是特蕾莎和杰罗尼莫调质的止血膏,他们把一些能够起到止血作用的草药,放在研磨皿里捣城了糊状,然后装在了清洗干净的嚼烟盒里。 尽管这种东西药效一般,只能对较小的创口使用,并且保存的时间也不长,不过现在聊胜于无,总比看着这些人活活流血而死好。 詹姆斯还在和自己的女儿对视着,可他的女儿却不想再跟他耗下去。 “刚才是弗雷德的人,和昨天抢劫你的是同一批人。” 她走到了陈剑秋的身边,指着地上的一具脑袋开花、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具尸体的主人是被陈剑秋打死的那个弗雷德的狗腿子,此时场面惨不忍睹。 “Yue!”陈剑秋跑到一边,扶着墙角干呕。 艾米丽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可怜的老实孩子,肯定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画面,他怎么会想到来西部这种肮脏、无序、野蛮的地方呢? “爸爸!”艾米丽看向了詹姆斯老爹。 山羊胡子老爹此时也消了些气,他走到了陈剑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口袋里掏了一块干净的方巾给他。 “太残忍了。”陈剑秋接过方巾,擦了擦自己空无一物的嘴角。 “孩子,你会习惯的。”詹姆斯老爹叹了口气,“西部就是这样的,可能你今天还活蹦乱跳,第二天尸体会出现在旷野中,然后被野狼拖走。” 他看了一眼陈剑秋: “孩子,这样吧,我今天给伱安排两匹马和一辆车,你赶紧离开吧。” 詹姆斯老爹走向了受伤的牛仔:“明天弗雷德的那些人还会来的,那时可就不是十几个人这么简单了。” “他们不夺得这块牧场是不会罢休的。” “那你么怎么办?”陈剑秋皱起了眉头。 他原本只想表现得低调一点,以匹配自己淘金客的身份,从而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西部的恩怨情仇,他见得太多了,不想管,也管不了。 可詹姆斯老爹就这么给他安排了一辆车送他离开,他是没想到的。 “詹姆斯,报警吧,我们没有办法对抗弗雷德的!” 詹姆斯夫人手里拿着一件沾满了鲜血的衬衫,这是从一个受伤的牛仔身上脱下来的。 受伤的牛仔奄奄一息,夫人的双手上都是红色的鲜血,她已经濒临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不,妈妈,你忘了比利是怎么死的了吗?弗雷德有林肯郡的人替他撑腰,那些治安官和他沆瀣一气,报警是没用的,妈妈。” 艾米丽比她的母亲要坚强的多,她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枪 女孩开始检查自己的枪。 这把枪是哥哥留给她的。 她拿着枪,看向了远方,天和地交界的地方,那里,牧草绵延,随风摇摆。 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在肆意地奔跑,两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男孩子跟在后面。 “艾米丽,别跑了,万一再摔脏了衣服,爸爸会骂的。”穿着背带裤的男孩冲着女孩喊道,一脸宠溺。 “你都敢教她开枪了,还怕詹姆斯叔叔责怪啊?”另一个戴着蓝色牛仔帽的年轻人走在他的身边,对他说道。 背带裤男孩笑了笑,双手叉在腰间,一如他的父亲那样。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少女在草地上迎风奔跑,如同一只灵动的叉角羚。 “比利,我听说克鲁克的骑兵团在招人,郡长推荐了你,你什么时候出发?”头戴蓝色牛仔帽的年轻人突然问道。 比利愣了一下,随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小土块,向着远处扔了出去。 “我不去了。”他笑着说道,“我得替握爸爸帮忙,牧场里太忙了,脱不开身。” “那可太可惜了,你的枪法是郡里年轻人里最好的。”男孩叹了口气。 “你呢?派勒?”比利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你怎么知道我也要去?”名叫派勒的男孩一脸愕然,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过自己的挚友。 他原本打算在出发的那天给比利一个惊喜,一起背上行囊,一起在军中骑着马在西部驰骋。 “艾米丽告诉我的。”比利神秘兮兮地对着派勒一笑,好像戳破了他的什么秘密。 派勒还想辩解着些什么,可被前方艾米丽地声音打断了。 姑娘转过头,轻轻捋开被风吹乱在脸上的发丝,冲着他们大声喊道:“哥哥!派勒!你们在干什么呢?快跟过来啊,前面有一片山丘,我们就在那里练枪好不好!” 说罢,再次撩起裙子快步向前跑去。 两个男孩停止了彼此间的交流,他们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女孩摔倒,受伤。 …… 天色更暗了,天空中开始出现了新墨西哥州不常见的乌云。 艾米丽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她咬了咬嘴唇,握紧了手中的枪。 “我不会怕他们的,我的哥哥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踏足这个牧场一步,现在他死了,我还在!” 山羊胡子詹姆斯第一次重新认识自己的女儿,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女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天天屁颠屁颠跟在自己哥哥后面的小女孩了。 但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艾米丽,你和妈妈回屋里收拾一下东西,晚点我让霍华德叔叔送你们先走,你们先去外公那里躲一下。” 詹姆斯老爹对着霍华德招了一下手,示意他来自己的身边,向他交待着什么。 两人背对着众人的方向,陈剑秋知道,这十有八九是在交代后事了。 可这位忠诚牛仔似乎和自己的雇主在意见上出现了分歧,两人争执了起来。 “我应该留下来和你一起。” “不,你是我的老哥们儿,是我最信任的人,我需要你保护我的妻儿,对于我来说更重要。”詹姆斯老爹很坚持。 他指着那些伤了的牛仔:“你带着他们一起走。” 随后,他对着其他牛仔说道:“如果想走的,现在也可以提出来,我不勉强。” 牛仔们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一场必输的战斗,搞不好也会把命送在这里。 有几个人向詹姆斯摊了摊手,走向了自己的马,他们骑上了马,准备离开: “抱歉,詹姆斯,弗雷德的人太多了,我们还得养家糊口,不想因此丧命。只能,祝你好运了。” 詹姆斯没有阻拦他们,而是向他们挥手作别。 很快,他的周围只剩下了五六个牛仔,年纪都与詹姆斯相仿,都是些老光棍,他们从很久之前就跟着詹姆斯了,现在打算跟他一同赴死。 陈剑秋待在原地没动。 詹姆斯回过身,看到了这个中国人,想起来了自己的承诺。 他对身边一个牛仔说道:“去找两匹驮马,套一辆平板车给这位先生。” 牛仔点头离开了,可陈剑秋并没有走。 “还有什么事吗?先生?”詹姆斯奇怪的问道。 “您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撤离?” 中年人和他的山羊胡子一样倔强:“这是我长大的地方,是我的全部,我会拼劲全力守护这里” “好吧,我明白了。”陈剑秋转身走向了仓库。 没过一会儿,陈剑秋的马车已经装载好了,老牛仔还很细心地给马车后面蒙上了一层帆布防雨。 陈剑秋坐在马车的驾驶座上,手提着缰绳,他抬起头,看见了门口的詹姆斯老爹,刚想说些什么。 詹姆斯老爹却向他挥了挥手:“先生,祝你一路顺风。” 突然,艾米丽出现在仓库的门口,他的身后跟着霍华德。 “詹姆斯,艾米丽不愿意走。”霍华德无奈地说道。 “听爸爸的话,赶紧和霍华德叔叔一起离开,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了!”詹姆斯说着要去拉自己的女儿。 艾米丽躲开了。 “让霍华德叔叔护着妈妈走吧。我说过,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并肩战斗,爸爸。”艾米丽斩钉截铁。 看来,父女两个都是牛脾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詹姆斯还想说什么,可被陈剑秋打断了。 “看来,咱们暂时谁也走不了了,你们看看外面吧。” 此时的外面,天色已经完全完全暗了下来,风大了起来,吹得牧场上的旗子猎猎作响。 天边的乌云一层叠着一层,不断翻滚着。 乌云的下面,出现了几十匹马,还有马上全副武装的牛仔们。 暴风雨,就要来了。 感谢书友20220613092308006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枪从身后来 “这帮家伙,不是说明天才会来么?”霍华德咬牙切齿道。 “你还指望这帮土匪说话算话?” 艾米丽一直是牧场众人中看得最清楚的那个。 “赶紧去通知大伙儿!敌人已经靠近了,准备防御!”詹姆斯老爹一边向屋子里跑去,一边吩咐霍华德。 他刚冲出仓库的大门,想起来什么,转过头,却看见陈剑秋慢正条斯理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詹姆斯停下了脚步。 “陈先生,你还是找个地方先躲一下吧,等下恐怕我们都没有功夫照顾到你。 “哦,没事,不用管我,我躲藏的本事还是不错的。”陈剑秋冲他摆了摆手。 詹姆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跑向了屋子。 他得赶紧布置防御。 陈剑秋目送着詹姆斯的背影远去,转过身回到马车边。 他从马车后面,抽出了自己的温彻斯特连发步枪,又从板车里面,翻出了一盒子弹。 他把子弹一颗一颗地装进自己的枪里。 然后,是他的两把“和平缔造者”。 自从上次亚当教会他如何训练提高射手的本能天赋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如果空闲,能遇到水和鱼情,就会过去甩上一杆子。 几次后,他确实感到了身体的变化,但与射手状态的持续时间相比,那种平静感,更让他获益匪浅。 一句话总结,更持久了,但没那么兴奋了。 陈剑秋有条不紊地将枪械准备完毕,重新插回了自己的枪套。 他把刚套好的驮马又解了下来,拍了下它们的屁股,把它们驱离了仓库。 等下这里,说不定就是修罗场,这两个家伙,还是有多远跑多远比较好。 最后,他把自己的皮手套戴上,走到了仓库的门口,负手望向门外。 牧场里的牛群和羊群不知道危险的来领,仍在安静地啃食着地上的草,而弗雷德和他的狗腿子们,已经出现在了牧场的外围。 “老大,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今天收拾他们?” 牧场外,弗雷德的手下看了一眼头顶低垂的乌云,有点想不明白。 暴雨将至,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呢?两个小时前,他可是明明白白地听着自己老大说得是明天。 “今日事,今日毕。”弗雷德的回答听起来非常合理。 他刚回到自己的牧场,想到了自己的人被一个女人加几个老菜帮子给打退了,一股无名之火蹭蹭地往上冒。 他的屁股都没坐热,便大手一挥,召集了剩下的人倾巢而出,直扑詹姆斯的牧场。 “可是,这天,看起来要下雨啊。”他的这个手下有点不开眼,“另外,头儿,我们要不要商量下战术啊?” 这直接点燃了弗雷德的怒火,他对着手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几十个人打几个老头子和女人,要什么战术!冲进去不会吗?”他指着不远处牧场里的房子,“伱TMD能不能自己数数,总共有几间房子。” 弗雷德拔出了自己的枪,一声令下: “都跟我冲!下雨之前拿下这个牧场!我给你们分牛羊!” 手下的狗腿子们一听有战利品,都兴奋无比,嗷嗷直叫,和一群土匪无异。 一群人径直沿着栅栏中央的道路冲了进来。 詹姆斯老爹和他的牛仔们早已藏在了各个屋子里,他们有的躲藏在窗户的下面,有的靠在门边上。 而艾米丽则选择了自己哥哥的那个房间。 所以,当弗雷德的人进入射程之后,冲在最前面的几匹马便迎来了第一轮射击。 詹姆斯老爹的牛仔们的枪法打打固定靶还成,但高速的移动靶就差点意思,并且他们的火力角度并不完备,也缺乏配合性。 所以,当弗雷德的狗腿子们冲到最靠外面的那间房子时,只被从马上打下来两个人。 最要命的是,牛仔们暴露了自己的射击位置。 弗雷德的马一掠而过,他对准了刚才冒火的窗户角落就是一枪。 子弹击碎了玻璃,似乎并没有击中其他目标。 但紧跟四五把枪就对着那个方向射了过去。 一声闷响,一道鲜血从屋子里的暗处喷出,溅到了窗户边上。 屋子里的那个老牛仔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失去了生命。 弗雷德的人将那间房子团团围住,两个狗腿子手中提着霰弹枪,踹开屋子的门,一左一右冲了进去。 动作一气呵成,非常娴熟,看来这种破门而入,打家劫舍的活儿,没少干过。 屋子里响了几声枪响之后,很快便归于平静。 第一间房子,失守,还没撑到三分钟。 弗雷德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仓库。 那座建筑和这间房子一样,也是靠着外围建的,不过到目前为止,好像没有看见任何来自里面的反击。 詹姆斯和他的人似乎放弃了仓库。 “罗德,你带着两个人去仓库看看,其他人,继续跟我往里走!”弗雷德命令道。 罗德是他的亲信,仓库里万一有好东西,可以确保第一时间不被手下那些狗腿子们中饱私囊。 仓库里确实有好东西。 罗德靠近仓库时,发现门是开着的,一辆明显是满载着货物的板车被搁在仓库里,连马都没来得及套。 看来板车的主人撤离的很仓促,大概率吓破了胆。 罗德放下了手中枪,把枪背到了身后面,走过去打算揭盖在板车上的帆布。 开盲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表面一层薄薄的纸壳子下面到底藏着些什么。 这种未知感,很刺激。 罗德也是这么想的,他慢慢地揭开了帆布的一个角。 他看见了一根黝黑的枪管。 “砰!”罗德的脑袋直接炸了。 他的头凑得太近了,柯尔特虽不已威力著称,但这么近的距离,场面非常血腥。 一个人顶开了帆布,从板车后面坐了起来,他手里的另一把左轮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了另外一个人。 剩下的一个见势不妙,第一反应举枪瞄准。 可他速度不及陈剑秋的四分之一,他举枪的时间陈剑秋已经可以给左轮的击锤复位好几次。 毫无悬念,那人也中枪扑倒在地上。 陈剑秋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摇了摇头。 怎么才三个人?他还以为仓库最靠外面,也应当是这些匪徒们最感兴趣的地方。 既然你们不愿意来找我,那我来找找你们吧。 陈剑秋重新填装了子弹,向着仓库门外走去。 此时正在向下一个房子进发的弗雷德也遇到了麻烦。 詹姆斯老爹和剩下的人统统躲在牧场中间那间最大的房子里,艾米丽那个房间的射击角度也非常好。 每个尝试着靠近房子大门的人,都会很快被敲掉脑袋。 于是,弗雷德还是准备先把他们围起来,他和自己的那几十号狗腿子很快把屋子为了个水泄不通。 枪声噼噼啪啪不断,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屁股后面仓库里的三声枪响。 “快,一起冲,我不信他们能同时守住每一个窗户和每一道门!”弗雷德大声叫道。 几个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涌向屋子。他们直接跑到窗户下面,翻身而入。 “霍华德!西边的窗户有人!”詹姆斯老爹刚一枪放倒一个从露台跳进来的人,被几发来自西边屋子的子弹打得缩到了沙发的后面。 已经有人攻进了屋子。 詹姆斯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外围阵地。而且屋子外面,还不断地有人冲过来。 这样下去,他们将不得不在屋子里面和数倍于他们的敌人纠缠了。 那样的话,被杀光是迟早的事。 屋子的情况一时间岌岌可危。 可突然间,连续的枪声响起,正从正面冲向屋子的五个人,如同被镰刀噶了一样,齐齐倒下。 子弹是从他们身后射过来的,可当弗雷德回头看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枪手在哪里。 “你们几个,继续跟上!”他管不了那么多,命令手下的人继续冲上去。 这回还是五个,整整齐齐,倒在地上,跟中了邪一样。 见了鬼了! 弗雷德再次看向了身后,他揉了揉眼睛,那里,只有一群绵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感谢黑色的梦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杂种!别碰我的羊! 羊没有表情很正常,有表情才叫见鬼。 这一大群羊绕着羊圈打圈圈,嘴里不停地“咩咩”叫。 弗雷德到处寻找枪手的踪迹,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端倪。 羊、白色栅栏、栏杆上越飘越起劲的旗子。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子弹是从其他方向射来的? 这破牧场不会在其他地方有埋伏吧?可詹姆斯明明就那几个人啊?这火力看起来不像是一两个个人打得出来的啊! 难道他找到了外援? 想到这里,弗雷德背后冷汗直冒,他再次望向后面。 噼噼啪啪的枪声仍旧在牧场的上空回荡,屋子周边的战斗很激烈,但羊圈的方向,一片安静。 妈的,不管了,先攻下詹姆斯他们的那间房子,自己有几十号人,怕个毛。 此时弗雷德的人,已经有十几个拱到了房子周围。 但是由于里面的抵抗和后面未知袭击的压力,他们都转到了屋子的另一侧,没再敢往屋子里面突,只是隔着支离破碎的窗户和屋子里的人对射。 屋子里的情况也不太妙,还能拿着枪战斗的只剩下了五六个人。 詹姆斯挂了彩,他胳膊上被子弹刮掉了一块肉,老爹咬着牙找到一块布替自己包上,继续瞄着门口的方向。 艾米丽的耳边嗡嗡作响,她柔弱的肩部被步枪的后坐力硌得发麻,她的身边已经落了一堆弹壳,但所瞄着的正门的方向,至今未突破。 霍华德的腿受伤了,他靠在一对着窗户的角落里,卡着窗边的射角。 他的子弹不多了,但他并没有大声呼喊同伴的支援,因为他知道,屋子里可能也没几个同伴了。 而且,如果他一旦呼喊,暴露出自己子弹即将告罄的信息,窗户外面,弗雷德的人,就会像潮水一样涌进来。 詹姆斯妇人平时是一个连枪都不摸的本分女人,但此时,她手里也拿起了一把枪,是屋子里一个死去的老牛仔的。 她拿着枪守在自己的丈夫身边,一改平时温柔的形象,像是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将子弹射向侵犯她私人领地的匪徒们。 “去死吧,你们这些渣子!”她一边装填子弹,一边诅咒道。 在一旁的詹姆斯老爹也没法说些什么,老婆的斗志是旺盛的,但是枪法一言难尽,他只能祈求她少浪费点子弹。 弗雷德现在异常的恼火,几十人竟然攻不下一间屋子,这简直是滑稽。 他深知自己手下那帮人的战斗力。 开始的时候受到战利品的诱惑,加上一股子彪劲还能冲下。一旦时间长了,或者死的人多了,剩下的那帮人不用自己下命令,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不,现在已经有人躲在掩体后面消极怠工了。 “放火!烧他们!”弗雷德高声喊道。 他已经顾不得许多,虽然几十分钟之前,他已经默认这个房子是自己的了。 房子烧了自己还可以再建,要是有活人跑出去,自己这趟可就算是白来了。 他要在天降大雨之前,解决战斗,就算是用烟熏,也要把里面的人熏出来。 再说,新墨西哥州这鬼地方,半年下不到一次雨,光飘云彩不下雨的事又不是没见过。 他得赌一赌。 储存干草的地方,离屋子不远,就在马厩的旁边。 弗雷德的手下们纷纷跑去扛稻草,在屋子的墙角边堆满了稻草后就远远地躲在马厩的附近。 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转到屋子的正面。 火被点燃了。 此时的牧场上空狂风呼啸,火借风势,窜得老高。 牧场的屋子都是木制的,是火焰最爱的食物。 火苗已经爬上了侧面的山墙,舔到了屋顶。 大量的浓烟涌入了屋子,在火烤和烟熏之下,屋子里的人苦不堪言。 “咳,咳……艾米丽,你赶紧冲出去吧,我和你爸爸掩护伱冲出去。”詹姆斯夫人眼睛都被熏得睁不开,冲着楼下喊道。 然而她这一说话,便不小心吸进了一口有毒的气体,头猛得一阵晕眩,便倒在了地上。 詹姆斯老爹丢下手中的枪,扶起地上的妻子,而他自己也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一楼。 霍华德已经打完了子弹,火焰率先在他的方向燃烧,整个房间里满是滚滚的黑烟,什么也看不见。 他握着枪,靠在墙角,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弗雷德的狗腿子们已经撤离了房屋的周围,他们在向最近的掩体退去,然后看着屋子里的人被烧死,或者跑出来被自己打死。 可他们还没退几步,牧场的上空,又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和连珠炮一样。 这一回,退得最快的六个人一个也没跑掉,中枪摔倒的姿势不一样,但被击中的部位都是相同的。 脑袋。 都开花了。 这次比上次还多一个,剩下的人退也不是,冲也不是,他们和弗雷德的位置之间,形成了一片死亡地带。 众人再次看向枪声响起的地方。 还是羊圈方向! 羊圈里,羊群最外围的羊不断盲目地跟着前面的羊,沿着羊圈外围的栅栏小步奔跑,里面一层又一层的白色不断蠕动着,像是一个白色的漩涡,又像是一个里外不断转动着的白色罗盘。 “要命啦!羊杀人啦!” 弗雷德身边的一个狗腿子惊恐地大叫起来。 他听自己的奶奶说过,山羊是魔鬼的化身,绵羊是上帝的孩子,这两种,他现在都很害怕。 “闭上你的臭嘴!”弗雷德一枪托砸在了那人的脑袋上。 那人的帽子都被砸飞了,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真TMD怂包蛋。”弗雷德才不相信什么上帝和魔鬼,他举着枪瞄向了羊群。 羊群中的羊来回穿梭着,不断挑战着他的视力。 “羊圈里好像有人!”弗雷德终于发现了猫腻。 羊群的上空,飘荡这阵阵白烟,刚刚只不过因为天色过暗和距离较远,再加上风很大和羊群本身白色的掩护色,他们没看清而已。 弗雷德这时才想起,他派去仓库那边的罗德和其他两个人,都没有回来。 看来,真的有埋伏啊。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埋伏怎么会在羊圈里面。 “快,他们躲在羊群里,先解决他们!”弗雷德调转头来,开始向羊群中寻找目标。 他的手下们也跟着开始向羊群包围而去。 反正后面的屋子已经被火烧着了,里面的人就是熟肉,就算能逃出来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然而,当他们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来自羊群的袭击,又停止了。 弗雷德现在满脑子的问号,他手中的枪一直举着,搜索着羊群里可疑的目标。 这些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沟通的呢?能做到同时开枪,还同时停火? 他的人已经从各个方向将羊群靠了过去。 他们在茫茫的羊群中,也找不到袭击的来源,只能举着枪大眼瞪小眼。 弗雷德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他再也忍不住了,扣动了扳机。 一直羊中了弹,倒在地上。 羊杀完了,躲在里面的敌人也就会出现了。 他的手下们看见自己的首领开了枪,也依样画葫芦,开始对着羊群开枪。 羊群受了惊,开始疯狂地奔跑,有些开始冲撞白色的栅栏。 但是栅栏非常结实。 由于袭击来得突然,詹姆斯和他的牛仔们还有没有来得及将羊群分别赶入各自的小羊圈。 所以,羊群在大羊圈里没有什么闪转腾挪的余地,就像一枚巨大的白色水滴,在羊圈的范围内以一个整体进行着运动。 外围的羊们窜得更快了,看得弗雷德和他的手下们眼花缭乱,有些人开始揉自己的眼睛。 他们现在满脑子都是白色的圈圈在转。 而从外面人的角度来看,就更诡异了。 几十个荷枪实弹的牛仔,正在尝试包围一群羊,这群羊还被困在羊圈里。 他们不断开着枪,对着羊群中的羊进行着射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进行什么血腥的娱乐游戏或者帮派团建活动。 一滴液体突然打在了一个狗腿子的脸上,精神紧绷的他突然被吓了一跳。 他摸了一下,然后心惊胆战看了一眼沾着液体的手指。 还好,不是红色的。 他看了一眼天空。 下雨了。 随后,豆大的雨滴落在了他们的肩上,打在他们的帽子上,扑到了他们的脸上。 雨势来得异常凶猛,很快连成了线。 正在对毫无反抗之力的羊群们进行着屠杀的人们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们浑身都湿透了,场面变得越发奇怪。 “爸爸!下雨了!爸爸!” 艾米丽拿着枪跑上了楼,她原本洁白的脸上现在多了几道又黑又粗的污渍。 他找到了昏迷的妈妈和奄奄一息的爸爸。 詹姆斯老爹也听见了暴雨打在屋顶的声音,但是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弗雷德他们人呢?撤了没?” 艾米丽摇了摇头:“他们,,他们在杀我们的羊。” 詹姆斯老爹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 杀我的羊?那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倔强的新墨西哥州牧场主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重新拿起了枪,挣扎地跑到了窗户边,瞄准了羊圈周围的“雨中绵羊猎杀队”。 “杂种们,别碰我的羊!” 感谢蒙大、long0qw、书友20170518090913116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雨停了,又好像没有完全停 弗雷德背后的枪声再次响起,他突然发现,无论自己的人面朝着哪个方向,背后总会有人进行攻击。 换句话说,他被夹击了。 “不要管后面,先解决羊群里的埋伏!”弗雷德抹了一把脸,高声下达命令。 可当他张嘴的时候,一口雨水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这让他的话变得含混不清。 于是,他的那道命令很快被雨声和枪声给淹没了。 弗雷德依旧疯狂地射杀着绵羊,可他的手下们动摇了。 可能他们觉得在暴雨中对着一群羊射击不太体面,亦或者自己的老板看上去已经疯了。 他们现在也对自己老板之前的话产生了怀疑。 这个牧场怎么可能只有几个人守卫! 背后那间屋子的人不说,现在正冲着自己这边开枪呢;羊圈这边的敌人少说也有五六个,藏在哪都不知道。 老板肯定是中了计了。 在雨里面挨上一颗铅弹可不是开玩笑的,再淋上点雨,十条命也不够死啊。 他们纷纷向着附近能避雨的地方跑去,比如:仓库。 唯一一个,还算有点良心的,跑到弗雷德的身边,拉起弗雷德的胳膊就要往仓库跑。 “松开!你干什么?”弗雷德并不领情,他一甩手,挣脱开手下的手臂。 可是他劲用大了,身子一歪,一脚踩进了旁边一坨被雨淋湿的羊粪里。 “F~UCK!”弗雷德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但很快,他发现,刚才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救了他。 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耳廓。 剧痛从右耳传来,他惊慌失措地摸了过去,却发现没有摸到自己的耳朵。 他把右手伸到自己的眼前一看,发现手心里是雨水夹杂着血水。 随后,手下一把把他扑倒在地,趴在了地上。 弗雷德的脸贴到了被雨水打湿的泥土。 他发现,自己的半个耳朵,正躺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坨羊粪上,任凭雨水冲刷。 “嗷~~~~”弗雷德捂着耳朵痛苦地大叫了起来。 不过他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不是刚才的错进错出,被打掉的就不是他的耳朵了,而是他的脑袋。 羊圈中的枪声再次响了起来,袭击者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弗雷德的人。 正捂着帽子跑向屋子避雨的他们,错就错在,把屁股对着羊群。 刚才杀羊杀得最欢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被打了个串糖葫芦,一头栽倒在泥水里。 他们临死前,头刚好转向弗雷德的方向。 雨水在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泥花,透过泥花,弗雷德看到了两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弗雷德的手下们一边跑,一边向羊群的方向望去。 此时的雨幕像一道道帘子一样从天空挂下,能见度非常差,他们还是没有找到袭击来自于哪里。 只有弗雷德看见了。 他的脸贴着地,在密密麻麻地羊腿中间,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一双靴子。 但那双靴子很快转瞬而逝,淹没在了一堆堆的白色的羊腿和羊屁股之中。 众人没有因为向后看而放慢自己的脚步。 那个羊圈像是一只令人恐惧的眼珠子,只要被它看上一眼,就会被夺取生命。 他们只希望自己能跑快一点,尽快到达安全的地方。 但是随后响起的三枪告诉他们,“只要跑得比最后一个人快,就能逃过死亡。”这句话在今天是不适用的。 死得不是跑在最后的人,而是跑得最快的三个。 最靠前的一个,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仓库的大门,然后后心中了一枪。 他倒在地上,眼神中满是不甘和绝望。 一步,就差一步,他就能躲开那个索命的羊圈了。 前三个人被杀了,但这并不能阻止剩下人求生的欲望,他们玩了命地向前狂奔。 然而,这密集的雨帘似乎并没有对羊圈里的人产生阻碍,他们的视线似乎能够直接穿透大雨。射击精准而又致命。 又有五个人倒在了“黎明之前”。 反倒是后面的那些腿脚慢的人都还活着,他们甚至有意地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等到又有三个人被击倒后,剩下的人再也不敢动了,他们如木偶一样站立在雨中,被雨水冲刷。 枪声突然停止了。 弗雷德耳边的剧痛让他痛苦不已,但更让他绝望的是,他发现羊圈里对他们进行攻击的人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是一场屠杀,就像他们刚才屠杀羊群一样。 他们肯定是在玩一种游戏,在玩弄自己这边的人。 他们想告诉自己,他们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想让自己的人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 正当面如死灰的弗雷德还在脑补时,羊群中心的位置突然有只“羊”动了动。 陈剑秋把自己脑袋上的那块大大的白色帆布又往上拉了一拉。 他蹲着的腿有点麻,周围羊的膻味儿有点重。 雨太大了,这破帆布还是没有办法和后世的防雨材料相媲美,他的裤脚和上半身已经全湿了。 这帆布遮雨遮了个寂寞。 刚才枪里的十三发子弹打完了,他取出了子弹,重新进行了装填。 随后,陈剑秋再次把头上的帆布支棱起来,开启射手模式,继续瞄准弗雷德的狗腿子们。 可他突然发现,这帮人都站立在雨中如雕塑一般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莫名其妙。” 陈剑秋懒得去考虑这帮人在想什么,打固定靶更好,不用耗太多神。 连续的枪声响了起来。 于是,“雕塑”倒了,求生的希望,破灭了。 弗雷德的脑子尚且还是清醒的,他大喊了一声:“都卧倒啊!”之后,便疼晕了过去。 众人听见之后,也顾不得那么多,全部都一下子扑倒在泥水里,哪里管地上都是些什么。 他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手中紧握着枪,生怕对面羊圈里的敌人们杀出来剿杀他们。 然而,陈剑秋并没有这个打算。 见目标都变成了“伏地魔”之后,陈剑秋也停止了射击,他收起了自己的步枪。 詹姆斯那边,雨下的极大,他们也压根看不清雨中的状况,所以除了詹姆斯以外,二楼的两人都跑到一楼去检查人员伤亡和房屋受损的情况。 牧场中一时间出现了短暂的静默,只听见雨声和动物的叫声。 新墨西哥州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渐渐地小了,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开,太阳悄悄露出了他的面庞,阳光顺着云的缝隙射了出来。 弗雷德身边那位有情有义的手下,先是推倒他,救了他一命,现在又救了他第二命。 他从自己包里掏出急救的玩意儿,替弗雷德做了简易的包扎,竟然止住了血! 在这个年代,带急救包的牛仔屈指可数,在大雨中会包扎了还能止住血的,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不过弗雷德还是暂时没醒过来。 其他的狗腿子们失去了指挥,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他们还是没有一个人敢爬起来。 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 二楼的詹姆斯循着声音望去,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人马,粗略看去,有三十来号人。 为首的那个人,詹姆斯老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他曾经是自己儿子的挚友,但却亲手杀死了他。 这个人正是林肯郡的新任警长——派勒·加特勒。 警长几个小时之前收到的消息。 之前从詹姆斯老爹那里离开的牛仔们,并没有全都对自己老板不管不顾,他们中的一个就快马赶到了林肯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警长。 警长一听,根本顾不上大雨将至,立刻叫上了他所能叫上的所有警力,如果不是因为林肯郡常年的混乱,他可能还凑不齐三十来号执法的人员。 他深知弗雷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派勒一路上快马加鞭,心急如焚。 牧场里有他最爱的人,虽然那个女孩现在已经视他为仇人。 派勒的人马靠近了牧场,也很快看见了牧场的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枪战的痕迹,而那栋最主要的房子,已经被烧掉了半堵山墙。 “把这里围起来!”派勒高声喊道。 牧场中剩下的十来个弗雷德的人,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渴望能够见到警察,他们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个个满身都是泥水,又臭又脏,跟刚去疏通了河道一样。 “救命啊!长官!救救我们!长官!”他们像见到救星一样跑向执法的人员,没有一个想在这羊圈的范围内多待一刻。 派勒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让执法人员缴了他们的枪,把他们用绳子一个一个栓了起来,排成一条长队,一个跟着一个,带出了牧场, 包括还在昏迷的弗雷德。 他的待遇好一点,手脚捆了起来,扔到了一匹马上。 陈剑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帆布,抖了一抖身上的雨水,从羊群里站了起来。 天空还在飘着些许细微的雨花。 他走回到仓库里,把手中的枪扔回到马车上,翻了翻马车后面,找出了一身干燥的衣服换上。 他又恢复了那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打算等警察离开后,自己悄悄地驾着马车出发。 他看到了詹姆斯老爹和艾米丽也走出了屋子,一脸的疲惫,全然没有劫后余生的兴奋。 派勒带着和自己一起前来的医生,走到了屋子前。 他让医生赶紧进屋,对屋子里受伤的人进行抢救。 詹姆斯向着仓库走来,想看下陈剑秋是否还活着,当他路过警长身边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和他同样态度的,还有艾米丽。 派勒张了张嘴,想对女孩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但是下一刻,他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牧场里留下几个人看着,剩下的其他人,也一并带走!”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派勒警长的坚持 詹姆斯没走出几步,听见这句话停住了。 他转过身,手在微微地颤抖,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战斗,还是因为现在的愤怒。 “派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睁开伱的眼睛看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他冲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死去的儿子一样年纪的警长吼道。 “我的房子被人烧了!我的羊被人打死了!我的亲人被人伤害!”牧场主的眼睛里喷着火,“你要不要去屋子里看看!雷蒙德死了!布里茨死了!霍华德的腿断了!他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我现在无法断定这里发生了什么,两边都有人死了,这是一场辖区范围内的私斗。”派勒面无表情。 “可是你心里明白!你知道!对吗?”詹姆斯指着警长心脏的位置。 “我会现场取证的。”派勒走到了詹姆斯老爹的身边,轻声说道,“别让我太为难,叔叔。” “爸爸,不用说了,我们走吧。”艾米丽看着被从屋子里抬出来的尸体,还有她的母亲。 此时,詹姆斯夫人在医生的救援下,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门口的一个木墩上休息。 艾米丽的神色平静,全程都没有看警长一眼。 十来个全副武装的执法人员走了上来,为首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神色有点犹豫。 “拿绳子干什么!”派勒转头看见那根绳子,厉声训斥道。 那位警官吓得一哆嗦,赶紧将手中的绳子收了起来,他嘴里嘀咕了一下,走向了屋前的众人。 他犹豫着怎么开口。 不过牧场前的众人并没有让他为难,他们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刚才的激战已经耗尽了他们的精气神。 他们登上了警官替他们找来的马车。 “长官!这里还有个人!”仓库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执法人员的呼喊。 这名警官正和自己的同伴在勘察仓库周围的现场,那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弗雷德的人的尸体,死状各异。 “太惨了。”警官摇了摇头,“这打得也太准了。” 后面的同伴也表示认同:“林肯郡里,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比利小子和我们长官了。” “你闭嘴吧!瞎说什么呢?”警官闻言,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你是想说我们的长官有分身术,还是比利小子压根就没死?” 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突然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因为他们评估了一下,好像还是后面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高一点。 比利小子是这个农场主的儿子,如果他没死,那么现在…… 两人猛地举起枪,瞄准了仓库里。 仓库里还真有一个人,站在一辆板车边上,好像在整理着什么东西。看到他们,还冲他们招了招手打招呼。 “哎哟,你们可算来了,刚才都吓死我了。” 陈剑秋原本是打算去马厩那套匹马默默跑路,可刚走出门,便听见了派勒的那句话,于是又退了回来。 然后就被这俩货给看见了。 两人见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国人,还会说英语,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便放下了。 他们放下了手里的枪,向派勒那边报告。 很快,派勒警长便出现在了仓库门口,但看到的景象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板车的座位上放着一个摊开的木盒子,里面放着两排雪茄。 最上面的一排少了两根。 而那少了的两根,此时正在两位警官的嘴里吊着,他们正亲切地和陈剑秋谈笑风生。 “你们在做什么!”警长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非常生气,“谁让你们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了?” 两个警官面面相觑,不知道手上的雪茄是该扔掉还是该还给陈佳秋。 “不碍事,不碍事,哈哈,两根雪茄而已。”陈剑秋笑着迎了上来。 这盒雪茄是霍尔姆斯的,原产地是康涅狄格州,地质学家在杂货铺发现了这东西,如获至宝。 陈剑秋从盒子里又取出一根,双手递到了警长的面前。 派勒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打量起了眼前的陈剑秋。 “我好像见过你。” “嗯嗯,是的,派勒警长,我们昨天在林肯郡的杂货铺见过。”陈剑秋连连点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警长疑惑地问道,“另外两个人呢?就是那个黑人和一个老头。” 他对肖恩印象深刻,老头自然指得是未老先衰的霍尔姆斯。 “嗨,别提了。”陈剑秋一声叹息。 他将昨天被劫匪拦路抢劫,随后被艾米丽的人救了,再到车坏了来到这个牧场的事情告诉了派勒,当然,中间同样隐去了自己出手的环节。 “刚才外面下着暴雨,到处都是打枪的声音,你知道的,警长,我这个人胆很小,吓得命都快没了。”陈剑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刚才人在哪?”派勒看着陈剑秋,眼神犀利。 “就在仓库里啊,警长。”陈剑秋一脸无辜,他指了指板车,“就在板车后面。” 警长看了一眼陈剑秋干燥的衣服和裤子,点了点头:“那麻烦你和我们一起去趟林肯郡的治安所吧。” “我也要去?” “嗯,是的,跟我走一趟就行了,了解下情况,你这边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派勒说道。 陈剑秋想了一下。 “那警长先生,我的车可以带着吗?我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来了。” “可以,你自己去马厩里找两匹马,然后套上,跟我们走就可以了。”派勒警长说道。 一个小时后,返回林肯郡的队伍出发了。 队伍走得并不快,派勒警长带着两个人在最前面,他们后面是载着牧场众人的马车。 马车由詹姆斯老爹驾驶着,和前面的警长保持着长长的一段距离。 几个执法者们围绕在他们周围,说是在保护他们的安全,可牧场的众人似乎并不领情,路上一言不发。 坐在板车上面的艾米丽,看着身边受了伤的老牛仔们,还有看着远方发呆的母亲。 她从自己身边的麻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口琴,放到了嘴边,轻轻吹奏出一曲悠长的新墨西哥州小调。 曲调凄婉。 前面马上的派勒,听到这首曲子,感觉自己内心的深处,有某种东西正在一块,一块地撕裂开来。 不过他没有转头,而是继续沉默着,缓缓向前。 在往后后面,跟着一长串弗雷德的那些手下,他们被绳子串着向前。 这帮老油条并没有垂头丧气,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一种节后余生的庆幸。 反正进牢房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就跟回家一样简单,最多关几天又放出来了。 和进牢房相比,那个羊圈,才是他们这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和躺在那里的同仁们相比,他们要幸运多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阴影本影,此时正悠然自得地驾着马车,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陈剑秋不是没想过中途溜号,这一折腾太浪费时间了,他本来昨天就可以回到杰罗尼莫的驻地,再等下卡米拉他们就可以继续出发了。 但他不确定肖恩那边有没有等到人离开镇子。 如果自己中途离开或者引起派勒怀疑的话,他们那边到时候可能会有麻烦。 反正从目前看来,风险是可控的,也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如果实在不行,再想办法离开。 如果只是林肯郡的这些执法者的话,如果他真想走,应该没人能拦得住他。 队伍到达林肯郡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陈剑秋原以为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治安所,并不能容下这么多人,可当派勒当着他的面打开对面院子的大门之后,他才发现。 原来他之前所看到的,并不是全部。 这里原来是前警长布雷迪的私人住所,这位警长在任上以贪污为准则,以受贿为己任,攒下了这么个家底,然后回家的路上被比利小子一枪崩了。 于是这里被继任的派勒警长充了公,改造成了囚房和必要时的临时。 警长平时并不住在这里,而是在对面那间又小又破的治安所里办公。 弗雷德的人被带进了牢房,而詹姆斯牧场的人被分别安置在了各个房间里,虽然待遇不同,但本质上没有区别,都被暂时性地限制了自由。 派勒要进行质询和等待现场取证的结果。 当他忙完一切,走回自己对面的办公室时,却发现那里早就有一个人在门口等他了。 是弗雷德的律师,亚历山大·麦斯威恩。 律师在此时的西部,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职业,每一个像弗雷德这样在西部有头有脸的人,都或多或少会面临一些契约或者是土地所有权的纠纷问题。 他们有的时候会选择用枪,但更多的时候,会交给这些律师们。 合法,不合法的方式,他们都有。 “先生,作为弗雷德先生的律师,我希望您能够公平地对待我的当事人。”律师坐在了警长的对面。 “您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派勒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他非常的诧异,自己刚回到林肯郡,这个律师就出现了。 弗雷德还没有苏醒过来。 “我需要见一面我的当事人。”律师回避了这个问题,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换成其他西部的警长,对于这种要求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派勒不一样,他坚信程序的正义,并且以此为从业的准侧。 他看了一眼律师,对他说道: “那你跟我来吧。” 书友20200318195908393、读者1584351309866242048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针锋相对 麦斯威恩律师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的当事人。 “这是我的当事人?”他一脸匪夷所思地问身旁的派勒。 弗雷德的脑袋上缠了一圈大大的绷带,遮住了他的半个脑袋,看上去像个奇怪的石膏雕塑。 此时的他正平躺在牢房里的木板床上,人事不省。旁边那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在照料着他。 “我抗议!我的当事人需要紧急的治疗!”律师大声说道。 “我们已经对他进行了急救,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派勒回答道。 “不,你这是在草菅人命,他到现在还没有苏醒,我要求……”律师的话还没说完, 派勒已经忍不住了: “弗雷德,不要再装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注意到你醒了。” “石膏雕塑”仍旧一动也不动。 派勒很无语,他转过头,对着律师说道:“你们聊吧。”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弗雷德和他的律师单独沟通,这是新墨西哥州的法律所允许的。 随即便走出了这间牢房,来到了隔壁第一间审讯室里。 在审讯室里,他的一个副手,正在提审一个弗雷德的手下。 “伱们出现在詹姆斯牧场的目的是什么?” “……” “你们总共来了多少人?” “.……” 这个弗雷德的手下全程都在装傻充愣,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派勒打开门,回到了长廊上,转到了第二间审讯室。 与刚才第一间不同的是,正在被审讯的弗雷德的狗腿子是个黑哥们儿。 他正绘声绘色地向审讯他的警员描绘着牧场里的战斗。 “诶,长官,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吓人极了,我们正在和詹姆斯交战,想跟他们讨个公道;可突然有十来个人从羊圈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们丝毫没有勇士的荣耀可言,来骗,来偷袭我们,他们的火力非常猛,从背后把我们打得措手不及。可我们还是勇敢地还击了,打死了他们不少人。” 黑哥们儿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 “可据我们调查,那里并没有人,嗯~,从尸体的情况来看,除了你们的人,只有十来只羊。”审讯的警员皱起了眉头。 “不可能,长官!那就是他们的人逃跑了”黑哥们儿很肯定地说道,“或者是魔鬼的力量,大雨!对!那场大雨!一定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能审讯出什么出来? 派勒内心没来由地一阵烦闷,他重重地关上了身后审讯室的门。 屋外夜色沉寂,走廊上除了每个房门口守卫的警卫外,还有几个人在屋外的院子里巡逻。 这些都是他安排的。 虽然弗雷德手下还活着的人都在这了,手上也没了武器,可他还是想确保万无一失。 比利的死让他很痛苦, 他不想看见詹姆斯老爹和艾米丽也死于非命。 他了解弗雷德这帮人,他们阴险狡诈,手眼通天,是他们把比利逼成了一个亡命之徒。 派勒亲手杀死了比利,从他的背后,用比利送给他的那把枪。 没办法,比利是匪,他是警,他们只能各安天命。 看来,今天大家都不用睡了。 他看向了走廊最靠里的一个房间,艾米丽在里面。 派勒犹豫了再三,还是扭过头,走回了自己对面的办公室。 现在再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关上了门,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坐在椅子上,打算休息一下。 可他的屁股还没坐热,门外又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什么人都来了? 派勒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一个带着灰色软边圆顶礼帽的鹰钩鼻子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牛仔出现在门外,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人,肩上还背着枪。 派勒皱起了眉头,他丝毫不记得周围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一帮人。 “派勒警长,你好,我叫林奇,是平克顿侦探社的侦探。”鹰钩鼻子开门见山,他从上身的西装中取出一个卡片一样的东西,递给了派勒。 “我们已经取得了在新墨西哥州的执法权,可以协助您办案。”他又递过来一份盖着州法院戳的文件,同时观察着派勒的反应。 派勒把卡片翻过来转过去看了两遍。 这个组织他倒是听说过,不过也仅仅是听说而已,至于这份州法院的授权,倒也是真的。 “非常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的人手暂时是足够的。”派勒把文件和卡片都递回给了林奇,他不太相信这个陌生的组织,甚至没有一丝让两个人进门的意思。 林肯郡已经够乱的了,他不想有更多的势力介入进来。 “我们可以进去聊吗?”林奇的脸皮倒是挺厚。 派勒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其实,我们只是想过来找一个人。”林奇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一边说道,“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叫‘陈剑秋’的中国人?” 派勒对眼前这个阴鹜而又傲慢的家伙没什么好感,他只想尽快送客。 “没有,先生,这个名字我听都没有听过。” 然而,林奇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手向后伸去,从身后随从的手里取来了一份悬赏令。 “这个人是怀俄明、犹他、还有科罗拉多州的通缉犯,犯下了多起大案,我们追着他一路来到了这里。”林奇把悬赏令递给了派勒。 派勒略扫过一眼,心中一震。 这上面的人,不正是自己之前在杂货铺和农场遇到的那个中国人么?那人现在还在对面院子的屋子里睡大觉呢。 他的太阳穴跳动了一下。 “这个人我见过,不过不是这个名字。” “哦?那可不可以麻烦您告诉下我他现在在哪呢?”林奇手扶在了桌子边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他的行踪我无法告知你,他现在和我们郡刚刚发生的一件私斗事件有所关联,我们必须要搞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在此之前,原谅我无法告诉你们他的行踪。” 派勒直视着林奇的双眼,毫不示弱。 两人彼此对视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林奇转移了视线。 “那只能说很遗憾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我们就先告辞了,如果有消息的话,还希望您能尽快地告知我。” 派勒开始的时候没说话,目送着林奇转身。 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派勒的话从背后传来:“希望你们在林肯郡,不要做一些对这里治安不利的事情,否则的话,我一样会找你们的。” 声音掷地有声。 林奇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出了门外。 “他不肯交人。”林奇背后的老镇长跟在他的后面,说道。 林奇转向了自己的副手,指了指治安所对面的院子:“看见他进了这间院子的消息,确切吗?” 副手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们的人昨天到的,一直在附近,不久前就看到他驾着马车进了这间院子。” “硬抢?”老镇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用,在林肯郡这么干会惹麻烦,先去打听下跟他们一起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很快就会有办法。” 林奇看了一眼院墙,嘴角露出了阴阴的笑容: “这回,总归不会让你跑掉的。” 感谢特仑苏是纯牛奶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非常感谢大家。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正义与秩序 另一边。 在派勒警长离开关押着弗雷德的屋子之后,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律师、弗雷德以及照顾他的那个手下。 律师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守卫的警察还站在门口站岗,不过门已经关上了,从外面应该听不到房间里的动静。 “弗雷德先生,派勒已经走了。”律师轻声说道。 虽然声音很小,可带来的效果却非常显著。 “白色的大头雕塑”活了,从床上爬了起来。 “法官那边跟他说了么?”弗雷德睁开了眼睛,瞪着麦斯威恩律师。 “没有,事情太紧急,我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了。”律师对门外面卫努了努嘴。 弗雷德点了点头。 除了派勒以外,警队的人里面有不少人收了他们的钱,律师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不意外。 “弗雷德,你这次玩儿的太大了。”谈到了正事儿,律师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你应该相信我,我可以帮你用更合理的方式取得那片牧场。” 他很了解自己的这位“盟友”,强取豪夺的事儿他没少干,自己也没少帮他擦屁股。 不过看他现在这副惨状,肯定是碰了钉子。 “我怎么做不用伱来教我。”弗雷德一肚子的气正无处发泄,“我们不还是有你和法官先生在么?” “我不确定这次他还会不会再帮你,你捅的篓子太大了。”律师摇了摇头,“派勒和前一任的那个警长可不一样,他没那么好糊弄。” “什么?!”弗雷德愤怒地从床上翻了起来,可这一动,扯动了伤口,疼的他又躺了回去。 这帮混蛋,这些年拿了我多少钱,现在碰到麻烦事儿了说躲就躲。 可是愤怒归愤怒,这些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屋子里还有个一样拿了他不少钱的麦斯威恩。 这家伙好歹还知道第一时间过来看我,要是他再跑了,那自己这次可真就栽了。 在经历了短暂的愤怒和疼痛略微缓解之后,弗雷德向着律师招了招手,示意他来自己的床边。 “亚历山大,你出去之后,先去找下法官,看他有没有办法。”弗雷德对律师说道,但他随后的声音更低了。 “如果法官那里没办法,你就帮我去镇子的西边十公里的地方,找一个叫雷迪·托马斯的人。” 雷迪·托马斯这个名字在林肯郡附近是臭名昭著,他的通缉令在门外的墙上挂着呢,只不过因为势力强大,暂时没有办法将他缉拿归案而已。 “跟他说,我和我的十来个兄弟被关在这里,我农场还有几十个人正在做准备。”弗雷德继续说道,“另外,事成之后,詹姆斯的牧场,还有我在瓦力山谷的那个牧场,都是他的。” 他撒了谎,但是他总不能直接对律师说,自己已经接近全军覆没了,能动弹的都在这间治安所里了吧。 那样的话,律师会不会帮自己不好说,那个名义上和自己拜把子的“兄弟”,是过来救他,还是直接去他的牧场落井下石,就不好说了。 律师有点犹豫,他有点退却了,这不是他的专业范围。 “一千美金!事情结束我给你一千美金!”弗雷德许下了重注,“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食言过。” 律师不再说话,他点了点头,拎起了包,匆匆地向门外走去。 …… 陈剑秋觉得这个屋子还行。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可派勒警长并没有像之前约定的那样,立刻对他进行例行的询问。 陈剑秋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准备想办法离开。 尽快和镇子里的肖恩还有霍尔姆斯以及有可能的其他人取得联络是当务之急。 不过,他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派勒警长走了进来。 “请坐,警长。”陈剑秋指了指房间内的椅子,反客为主,笑嘻嘻地对警长说道。 警长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中国人。 陈剑秋敏锐地察觉到,派勒的状态并不简单。 他身体出于一种非常戒备的状态,像是一把开了保险的枪。 上身微微向后倾斜,这种姿态可以让他可以随时拔出自己腰间的手枪。 “放松点,警长,我身上并没有武器。”陈剑秋笑着看着警长,他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警长。 派勒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微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 “你在羊圈边杀死弗雷德的那些人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警长突然问道。 警长没有直接的证据,弗雷德的人死于40口径的子弹,从羊圈的方向射来。 自己见到这个中国人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是干的,并说自己一直待在仓库里。 但杀死弗雷德那帮刃的人枪法准的吓人,别说詹姆斯老爹农场的那些人,连自己都不一定做得到。 他不得不将眼前的这个高额悬赏犯列为重点怀疑的对象。 陈剑秋盯着警长的眼睛,他猜到了警长在想什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在杀死比利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派勒和比利之间的事情,在詹姆斯一家那里是禁忌,但在其他人那里不是。 在回来的路上,抽了陈剑秋一支雪茄的那位兄弟直接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些事情统统告诉了陈剑秋。 如果换成别人,说不定当场就会跳起来,上前揪住陈剑秋的衣领,让他“自己问什么,就答什么。” 或者说个其他的什么的岔开这个问题。 派勒没有,他似乎想和眼前的这个通缉犯谈谈。 他吸了一口气,用很平静地语调叙述道:“我从小便和比利熟识,我们一起长大,甚至还是他教会了我如何使用枪。” “你还爱上了他的妹妹。”陈剑秋补充道。 “不,我爱他们。”派勒说道。 陈剑秋一时间没有理清楚这句话里面的信息,派勒继续说了下去。 “几年前,我们都接到了骑兵团的入伍通知,我加入了,但是他放弃了,开始的时候我们还保持着书信的联系,但后来,只有艾米丽写信给我了。” “后来,我被认命为林肯郡的治安官,可当我回来时,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追捕比利。” “在我离开的时间里,比利为了保护自己父亲的农场,成为了一个枪手,他被骗了,介入了林肯郡战争,杀了很多人,包括前任的警长。” “我在一间旅馆里找到了他,他还对着我笑了笑,然后我击中了他的心脏。” 陈剑秋静静地听警长说完,他有点好奇派勒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没有任何人是可以超脱秩序之外的,纵使他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我现在告诉你,我杀比利的时候在想什么。”派勒缓缓站了起来:“杀了人,就是杀了人。罪犯,就是罪犯。” 陈剑秋笑了。 在1881年的美国西部,暴力和贪腐才是永恒的主题,如果秩序和公平真的存在,那弗雷德这样的人就不会逍遥法外,而自己就不会在悬赏榜上了。 他歪着头打量着警长,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怜: “警长先生,那您现在是在做有罪推定咯?” 派勒站起了身,将刚才林奇递给他的悬赏令放到了桌子上: “陈剑秋先生,您在林肯郡以外做的事情,与我无关,但在你是否与农场里的私斗有关系,我会查清楚,在此之前,你还是会受到保护。” 他盯着陈剑秋,目光逼人:“不要总是认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 陈剑秋没有去看桌子上的悬赏令,他同样盯着警长,两人眼神交错: “警长先生,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并且,正义,也并不由你们这些人来定义。” “那你好自为之吧。”警长丢下一句话,向门外走去。 可当他前脚刚踏出门,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派勒猛地向后闪躲。 一颗子弹,打在了他原来站着的地方。 感谢看得原来越多大大的盟主,么么哒。 感谢冬天爱吃橘子、书友20200318195908393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陷入重围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叫现世报,说错话,出门就被枪打。 陈剑秋也听见了门外的枪声,他第一时间灭掉了屋内的煤气灯,靠着墙边,观察屋子外的动静。 那里现在是一片兵荒马乱。 派勒警长退到了走廊里面,他贴着墙,拔出自己的左轮枪。 他在找枪是从哪个地方打过来的。 外面的院子里,一个警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他是刚才负责巡逻的几个人之一,而其他的几个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之前守在各个房间门口的警员们,有两个死在了走廊口,剩下的人也不见了。 “迈尔斯!哈蒙德!”他喊着手下的名字,这两个人之前在离这里最近的审讯室审讯犯人。 可没有人回答。 派勒沿着走廊看向了审讯室那一侧。 “嘭!”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两个人扭打着摔了出来,派勒警长分辨的出其中一个是弗雷德的手下,另一个是迈尔斯。 弗雷德的手下身材强壮,把迈尔斯牢牢地压在身体下面,伸手去抢警员手上的左轮枪。 处于下位的迈尔斯奋力抵抗,他试图挣脱开那名壮汉的压制,可显然力量上存在一定差距。 “砰” 派勒警官手中的左轮枪响了。 他打得很准,正中那名壮汉的脑袋,壮汉歪倒在地,瞬间没了动静。他身下的警员挣脱出来,拿着枪向着派勒警长这边跑来。 “发生了什么事?哈蒙德呢?”派勒看着气喘吁吁的手下,问道。 “哈蒙德是卧底!刚才外面有枪响,我想出去看下发生了什么,结果刚转身,哈蒙德就掏枪打我,如果不是我运气好,桌子替我挡了一枪,刚才就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 派勒目瞪口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警队里居然还有内奸。 然而这个时候,院子门口已经有三个人冲了进来,他们看到了靠在走廊,还处于震惊之中的警长。 等警长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迟了,三个人手中的枪已经举了起来。 眼看派勒和迈尔斯的身上就要多三个窟窿眼。 “砰,砰,砰。” 三声枪响。 但倒下的不是警长,而是那冲进院子的三个人,他们两个心口中了枪,倒地一声不肯,另一个腹部被击中了,倒在地上呻吟。 “放心好了,警长,你的警队里卧底不会少,估计吃里扒外的更多。”一个声音从派勒的耳边传来。 派勒和迈尔斯心中一惊,转过头来,看见陈剑秋蹲在他们身边。 迈尔斯更是惊恐万分,他发现自己手里的枪,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到了陈剑秋的手上。 “别动!快把枪给我。”迈尔斯对着陈剑秋喝道。 “你闭嘴吧,下次枪能不能保养下!你这把雷明顿的精度快赶上火山手枪了。”陈剑秋显然不打算把手里的左轮还回去。 他转向派勒警长:“我板车呢?” 他的武器全放在了板车上。 派勒警长没有说话,他检查了下自己的枪,然后继续盯着院子口的方向。 虽然陈剑秋刚刚救了他一命,可他的骄傲让他不屑于和通缉犯共同战斗。 倒是迈尔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停在了院子外面。” 陈剑秋“嗯”了一声。 他开启了射手状态,院子周围的情况在他的眼中瞬间清晰了起来。 可让他惊讶的是,好像盯着这里的,并不只有一批人。 一拨人堵在院子口,都是牛仔打扮,从陈剑秋的角度,能看见的就有至少有五六个,他们有部分对着院子口开着枪,有部分准备冲进来。 而另一拨人的打扮,陈剑秋则再熟悉不过了:身着正装,带着圆顶礼帽,人数倒是不多,陈剑秋能看见的有三四个,他们分别藏匿在院子周围的几棵树上。 他们保持着静默,端着枪瞄着院子里面。 平克顿什么时候到了林肯郡?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又出现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光凭着一把破雷明顿左轮想突破对面对于院子的封锁,有点不太现实。 这时候,一连串的枪声从地下室传了过来。 “堵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出来!”一个警员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 派勒的脸上顿时松弛了不少,这个声音他熟悉,是他的一位副手。 原来刚才守在房间门口的警员们在枪响后,除了有部分和巡逻的警员一起跑路了,有两个留在了一楼,剩下的,第一时间在这位副手的带领下去了关押着弗雷德和他手下的地下室。 他们知道,如果这帮人跑出来夺了武器,那自己这边才是死无葬生之地。 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弗雷德对于外面的动静,是最关注的,虽然他只有一只耳朵。 他躺在模板床上,估摸着律师出去了也有三四个小时了。 要么法官签署的保释令会到,要么雷迪·托马斯的人马会出现在警局外面。 果然,枪声响了起来,他弗雷德越狱的伟大时刻,也即将来临。 大不了杀了警长,上悬赏令,落草为寇嘛,反正他们林肯郡又不是第一次死警长,他弗雷德也不是第一次搞创业了。 门口守卫的那个警察打开门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替他打开了牢门。 弗雷德欣喜若狂,看来自己之前的钱没白花,他一把抢过警察身后背着的枪,和自己的手下冲出门外。 地下室现在是混乱一片,一部分警员跑掉了,卧底释放了他手下的那些囚犯,和剩下的警员打成了一团。 弗雷德顶着个半边绷带的头,冲在了最前面。 早知道自己这边的卧底这么靠谱,收了钱的这么上道,他还找自己那个“拜把子兄弟”干毛,自己来救完事儿了。 副手几个人见对面来势汹汹,便收拢了尚未叛变的存活警员往后退。 直到他们退到了一楼楼梯口的地方,才稍稍阻缓了下面囚犯们的攻势。 他们用枪架着楼梯口,弗雷德下面只有两三杆枪,剩下的全是赤手空拳。 但警员的子弹如果耗完了,可就不好说了。 院子外有匪帮和平克顿卡着院门,内有弗雷德随时会攻上来。 陈剑秋突然发现,他们的境地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局。 警局的附近响起了枪声,可林肯郡的居民们并不感到意外,镇子上的混乱已经不是第一天了,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可除了他们,还有人听见了枪声。 肖恩和霍尔姆斯也听见了,他们已经和卡米拉和哈尼夫、唐尼碰上了头,正在旅馆的一楼讨论出发的时间。 他们能够集结还多亏了哈尼夫。 原因很简单,只有他分别认识卡米拉和肖恩,这位赏金猎人届的交际花再次证明了自己绝非浪得虚名,他很快便将众人集合在了一起。 “外面有枪声。”哈尼夫走到了门口。 卡米拉和肖恩也跟了出来。 “好像不太对,枪声很密集,不是什么简单的枪战。”卡米拉和哈尼夫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赏金猎人,对于枪声的判断,都非常准确。 然后,两人又同时看向了一边的肖恩。 据他们所知,陈剑秋之前一旦有夜晚的侦查任务,都会派这个黑人去,只要他能控制住自己“贼不走空”的欲望,侦查效果往往非常好。 肖恩被两人看得心里发毛,他耸了耸肩:“行,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不过还没过一会儿,他们就看见肖恩从夜幕中飞奔回来,气喘吁吁。 “怎么了?”哈尼夫问道。 “老,老大出事了!平,平克顿的那帮人也在,还有很多当地的匪帮牛仔,正在围攻那个大院。”肖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伱慢点说。”霍尔姆斯也走了出来。 于是肖恩向他们诉说了刚才自己的遭遇。 肖恩刚刚循着枪声来到了治安所的附近,他贴着屋子的木头墙走着,忽然听得头顶上的树上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一看,便看见了两个平克顿的侦探在那里,举着枪瞄着前面的院子。 他又沿着院子的墙摸了过去,看见了一辆停在院墙外面的板车,板车上还装着一些杂货。 他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下板车上的货,然而,这些货物他越看越熟悉。 很多都是他自己采购的。 这是陈剑秋带回去的那批物资,可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还换了一辆车? 难道老大…… 肖恩不敢多想,赶紧跑了回来。 “治安所外面有多少人啊?”哈尼夫急切地问。 “大概几十号人吧。” “我们要不要讨论分析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哈尼夫刚提出自己的建议,身边却有人动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卡米拉一袭暗红色的裙子,早已一步踏入了黑夜。 她向前飞奔着,身后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从形状上来看,是一块布,包着一柄长枪。 “唐尼,霍尔姆斯大叔,你们先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下杰罗尼莫他们。”肖恩对两人吩咐道。 他看向卡米拉远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她这么一个人去干嘛?” 哈尼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应该是去救她男人。” 肖恩醒悟了过来,对哈尼夫说道:“我们也赶紧出发吧。” 他振振有词地说:“老大经常跟我说他故乡的一句谚语,叫‘祸害活千年’。” “他总说他自己是个祸害,所以,应该没那么容易死。” 感谢书友20211012005516543、书友20220621212653062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1012005516543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楼梯口的激战 派勒是一个内心比较坚定的人,可现在的情况还是让他内心有点抓狂。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算上副手那边正在楼梯口战斗的,剩下还站在自己这边的人也就七个,其中还算了后面那个手里拿着枪的陈剑秋。 林肯郡治安所最巅峰时期,他手下能拿得起枪的执法者多达四十人,都快赶得上一支小型的部队了。 可如今一出事,枪刚刚一响,自己这就边只剩下了六个人! “该死!”派勒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行了,别自怨自艾了,你也不想想,就凭你平时开的那些薪水,怎么可能养得起三四十号警察?你以为他们平时的收入是哪来的?” 陈剑秋一枪又敲掉了一个胆敢把自己脑袋露出掩体的匪帮,雷明顿左轮里只剩下两颗子弹了。 “伱以为这帮人来当执法者是冲你呢?打死几个罪犯,被人吹了几句,就真当自己是林肯郡的救世主、西部警戒之星了?” 派勒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陈剑秋没有饶过他的意思,他清空了弹夹,又干掉了门口的两个倒霉蛋。 “外面这帮人敢来,就说明你内部肯定有问题,要不然就凭这些歪瓜裂枣,敢围治安所?我估计全林肯郡都知道,就你不知道而已。” “够了!”恼羞成怒的派勒举起枪对着院门外面打了一枪,可什么也没打中。 陈剑秋知道在这个自负的警长这肯定是要不到子弹了,他拍了拍前面迈尔斯的肩膀: “喂,兄弟,子弹还有没有?” 陈剑秋刚才的几枪这个小警员都看在眼里,每一枪对面都会传来一身惨叫或者有人跌倒在地。 和自己还在无能狂怒的长官相比,高下立判。 于是,他默默地把子弹带解了下来,打算从里面抠子弹,递给陈剑秋。 陈剑秋直接一把拿过子弹带,瞥了迈尔斯一眼:“别愣着啊,去找枪啊,你该不会真的想蹲在这当我的弹药箱吧。” 迈尔斯如梦初醒,他弯着腰,向着审讯室的方向快速移动而去。 内鬼哈蒙德的枪还在那里呢。 此时的枪声逐渐稀疏了起来,来自院子口的压力也小了不少。 场中的己方势力,各自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雷迪·托马斯和他手下的匪帮们应邀而来,当律师马不停蹄来到他的地盘找到他时,他正坐在篝火边上啃羊腿。 他的反应在五分钟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律师:“弗雷德被抓了。” “哦。”(关我屁事) 律师:“他说你是他的好兄弟。” “嗯~”(关你屁事) 律师:“他和他手下十来个人被关进了治安所,所以希望你能去救他。” “哦?”(太好了,他的农场现在是我的了。) 律师:“他剩下的几十个牛仔,正在牧场里准备出发,不过太远了,所以希望你能先出手” “这~”(可惜,太可惜了,这家伙实力壮大了,居然有这么多人,但可派勒那个家伙没那么好惹啊。) 律师:“治安所里有我们的内应,还有一大半人收了钱,到时候里应外合,很容易。” “……”(犹豫,不想死人,子弹费用都不想掏。) 律师:“事成之后,他会给你詹姆斯和他自己在瓦力山谷的牧场。我来做担保!” “兄弟们,抄家伙,谁动我兄弟弗雷德就是动我!派勒也他妈的不行!” 于是,一帮人像蝗虫一样浩浩荡荡地杀向了林肯郡的治安所。 但很遗憾,由于信息的偏差,在打死了治安所门口执勤的两个警员后,一群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弗雷德的人关在哪。 直到有眼见的人瞅见对面院子里从陈剑秋房间里走出来的派勒 “不要再冲了,围住院子,放枪就行,能打一个算一个。” 在死了几个人之后,雷迪下达了命令。 他一把扯下了悬赏榜上他的通缉令,然后撕成了碎片。 对面的枪法有点准,但对面的子弹总有打完的时候,自己完全没必要为了里面的弗雷德玩儿命,意思到了就行。 毕竟,在西部,谁的人多谁说话有道理,万一弗雷德能出来,自己还得留着点实力跟他要账呢。 消耗治安官们子弹的事儿,就让弗雷德和他的手下去做吧。 而树上的那些平顿侦探们,则并没有任何开枪的意思。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坐山观虎斗,然后在适时的时候出现,或者趁乱抓住那个被关在里面的中国人。 雷迪和平克顿的侦探们,都不着急。 最着急的是人,是弗雷德。 此时他带着手下的十来号人,被几杆枪堵在了地下室里。 他原以为雷迪·托马斯的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来,然后把自己的人给救出来。 谁知从第一声枪响开始到现在,他半个托马斯的人都没有看见,倒是从楼上射过来的子弹一颗都没有少。 尼麻麻的,就知道托马斯不会出全力,现在能指望的只有自己了。 绝境之中的弗雷的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悍勇,他完全不在乎自己脑袋上的疼痛,提着枪就向前冲去。 “兄弟们!跟我冲!我们人多,他们上面没几个人了!”他吼道,”谁第一个冲上去两百美金!第二个五十美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大胡子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了楼梯。 刚才还缩在楼梯下面和楼上互放空枪的哥们儿拿着枪跟在后面,好几个人也都跟着挤了过去。 冲第一个是壮士,但壮士可能会死,那第二个就会变成第一个,那五十美金说不定就能变成两百美金。 一楼的警长副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楼梯下方,出现一个,他击毙一个。 但“咚咚咚”的脚步声突然从楼梯下方传来,随后,副手看见了不是一个,而是一群人从下面冲了上来。 “快!他们冲上来了。” 副手扣动扳机,一枪就击中了冲在第一个的大胡子。 大胡子胸部中了弹,身形凝滞了一下,但作为第一个站出来角逐这一百美金的人,这家伙悍勇异常,愣是紧接着两步上到了转角口。 又有两枪击中了他。 大胡子身上多了两个窟窿眼,他倒退两步,背靠着墙角坐了下去,身后的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他身后拿枪的那兄弟以及趁着机会抬起了枪,一枪命中了在推拉杆的副手。 但他也被上面的第四把枪命中了,瘫软在转角的楼梯上。 副手连人带枪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滚到了杀死他的凶手尸体的旁边。 短短几秒钟内楼梯道上已经死了三个人,弗雷德的手下们悍不畏死,因为只要前面的人死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那两百美元的获得者, 后面上来的人捡起落在地上的步枪,向上射击,射中一个,然后被一楼剩下的枪打死, 十几秒钟之后,一楼堵着楼梯的警员只剩下了一个,而楼梯道上,也已经躺了好几具尸体。 楼梯口的警员步枪中的子弹打完了。 他来不及装弹,扔掉手中的步枪,掏出腰间左轮,却冷不防下面一个囚犯跨过楼梯上的尸体,一个大步扑了上来。 他一把把警员扑倒在地,用双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这两百美金是老子的啦!”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大笑着。 警员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压得死死的,囚犯的掐住他脖子的两只手像铁钳一样越箍越紧,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囚犯刚准备站起身来,却突然听见一声枪响,然后就永久地失去了意识。 他的天灵盖被一颗子弹击碎了,脑浆、血液迸了出来,身子向一坨烂泥一样向前倒了下去。 而紧跟在他身后,喜提二等奖五十美金的仁兄,也和他的前辈一样,领到了和一等奖一样的奖品。 一颗子弹。 不管是第一名还是第二名,一视同仁。 在这一点上,陈剑秋自认为自己要比弗雷德公平。 来自院门方向的压力小了,陈剑秋便注意到了楼梯这边的动静。 “不好,楼梯口要失守。” 陈剑秋快步向着楼梯口冲去,派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和找到枪的迈尔斯赶紧跟了过来。 后面的人还在不断往上冲,但接二连三的被陈剑秋和派勒守在楼梯口打成靶子。 楼梯口堆积的尸体加速了弗雷德那些手下热血的冷却,他们很快猜想对面是不是来了增援。 于是又没有人往上冲了,他们都躲在一楼楼梯的下面,不敢将头露出来。 “看着干嘛,赶紧把那兄弟拖后面去啊。”陈剑秋指着那个昏迷了的警员,对迈尔斯说道。 “你们守在这边。”他转过身去,向着走廊跑去。 派勒忽然醒悟到自己好像被一个通缉犯给指挥了,他扭过头刚准备冲着陈剑秋问“你去干嘛?” 陈剑秋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别东张西望了!麻烦你瞄好你的楼梯口!” “我去放了詹姆斯和艾米丽他们!牧场的仗还没打完!” 感谢szg1982、书友20211012005516543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二打一? 关着詹姆斯老爹和艾米丽的房间,就在走廊的最顶端。 陈剑秋没有怎么费力便找到了。 他发现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看见他们出来的原因。 门从外面被锁住了,房间门口那些守卫逃跑的时候忘了开锁。 隔着窗子,詹姆斯老爹的脸贴了上来,张着嘴在说些什么,不过听不太清楚。 陈剑秋直接一脚踹在了大门上。 这一脚使上了八成力,锁直接绷断了,门轴断了一半,整个门挂在那里。 詹姆斯老爹一脸吃惊地从里面钻了出来,看了看门,又看了看陈剑秋。 “你……这门?” 眼前的中国人全然不是他之前看见的老实模样,跟换了个人一样,身手矫健,目光如炬。 他还想说什么,陈剑秋却抢先一步,他示意詹姆斯老爹先不要说话: “现在听我说。” “我知道让你放下对派勒的恨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那么做,但现在情势紧急,还是需要你和他合作守住楼梯口那边,” 詹姆斯老爹的嘴张张合合,可以看出他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在努力说服自己,毕竟,和自己的杀子仇人并肩作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地下室关着的,是弗雷德和他的狗腿子们。 仇,先挑热乎的报。 陈剑秋用同样的方式踹开了其他几个房间的门,把还能战斗的人都放了出来。 “枪在楼梯口有,自己捡,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陈剑秋最后嘱咐了一句,便走向了走廊口。 他现在准备对付院子外的这帮人了。 埋伏在树上的那几个平克顿侦探一动也不动,也难为他们穿了一身正装,却想像猴子一样待在树上。 陈剑秋不确定这帮人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不打算冒这个险。 和那些闭着眼睛射击的匪帮相比,这些人的枪法要准多了,即使是在黑夜里,贸然闯出去,也有概率身上会被开个洞。 他贴到了墙边,半蹲在地上,右手握枪,左手托住枪托,瞄准了正对面树上的一个平克顿侦探。 这第一枪一定要稳。 “砰!” 一声枪响之后,伴随着一声闷响,对面的树上树枝颤动,地面上树影乱晃,一个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一摔惊动了所有人。 “老大,那边树上好像掉下来个人!”院子口的托马斯帮的人问起了自己的老大,“会不会是派勒的人?” “有可能,这些人可能是埋伏着准备等我们冲进去,然后一网打尽。”托马斯深思熟虑后,做出了判断。 幸好他谨慎,并没有头脑一热冲进去,要不然定会着了道。 “对着那些树射击,他们肯定藏在里面。”托马斯下达了命令。 于是,他手下的匪帮们,将枪口对准了院墙四周的那些树,冲着黑暗一通乱射。 如果说陈剑秋的第一枪只是让树上的平克顿侦探们吓了一跳的话,那接下来托马斯这帮人的这通乱射,则是让他们怒火中烧。 他们自认为自己在树上藏得挺好,一枪不发,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打。 训练有素的侦探们选择了还击,但他们没有恋战,在射击了一轮之后就选择了从树上下来,更换射击位置。 但就这一轮射击,也让托马斯的人损失惨重。 从平克顿和托马斯的人交上火开始,陈剑秋就一个箭步踏进了院子里。 两边人打得正欢,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直接冲到了土坯院墙的下面,踏足一跃,身轻似燕,不费吹灰之力便翻上了墙顶。 他观察了下周围,然后一眼便看见了自己停在不远处的板车。 可还未等他跃下墙头,突然,他背后的汗毛根根竖起。 这是一种危险将临的感觉,他之前曾有过多次类似的直觉,可这一次,来的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剧烈。 濒死的危险。 不及多想,陈剑秋甚至没有选择常规跳下墙头,而是直接以一种很不雅观的姿势俯身扑了下去。 他原来站着的墙头被一个子弹打出了一个缺口,土块飞溅,开枪的人甚至预判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如果刚才他是直着跳下去,那这一枪将直接洞穿他的小腿。 陈剑秋从墙上扑下,整个身形没入了墙后面的阴影。 但他双手刚刚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那,那种感觉又来了,很危险,很要命。 陈剑秋双手撑地,身体猛然绷直,向前一个空翻。 “嗖!” 一个子弹破空而至,打在了他原本要落地的地方。 陈剑秋背部着地后,顺势一个翻滚,随后俯身向前冲出两步,最后扑到了一块石头后面。 他背靠着石头,隐蔽住自己的身体,背部冷汗直冒。 刚才,整个过程也就数秒,但凡有一个判断和动作出现了差池,自己肯定是要被击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对面有两个人,都是高手,而且其中一个,很有可能和自己还有亚当一样,拥有着相同的射手天赋。 否则的话,不可能在他刚才进入墙后面阴影中时,还能那么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院墙的后面,便是荒野,一堆低矮的灌木、中间夹杂着嶙峋的石头和杂草。 从子弹射来的方向来看,两人应该都埋伏在自己的对面的灌木丛里,三个人呈一个三角形。 此时正值十一月月中,天空中挂着一轮满月,云淡风轻。对面处在月光的直接覆盖之下,而自己则在阴影之中, 如果不是对面有两个人,那陈剑秋有信心能够单独解决对面的任何一个。 他微微侧过头,尝试通过射手状态在搜索对手的方位。 然而,对面的经验非常老道,刚才各自一击不成之后,藏匿的非常好,从他现在的角度,完全看不到。 这就比较麻烦了。 自己跑出来是要想办法解围的,可如果对面真是平克顿的人,完全可以干耗着等其他探员们包抄过来。 陈剑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慢慢推到了石头的边缘。 “砰” 一声枪响,帽子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陈剑秋也闪过了身。 他看到了其中的一个人,他也躲在一个石头后面。 这个人只露出了一根枪管,但这对于陈剑秋来说足够了。 他手中的那把雷明顿响了。 子弹射了出去,击中了那把枪。 那把枪被打飞了,向后飞了出去,巨大的惯性把持枪人的手也给带出了掩体。 陈剑秋手中那把雷明顿的击锤已经复位了。 他再次扣动了扳机,如果不出意外,对面那名持枪人,将失去一只手。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把雷明顿的枪巢不堪重负,炸膛了。 感谢宇土申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非常感谢大家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四步对决 陈剑秋从迈尔斯手中弄来的这把雷明顿M1875,构造在同时期的左轮枪中算是先进的,定装弹、后装填、精度高、威力大,理论上讲生产日期并不算久远, 然而他的主人似乎并不在乎自己手里吃饭的家伙,从来没有对这把枪进行过保养。 加上定装弹本身的来路也存在一些问题。 所以,这把枪在最不该出问题的时候出问题了。 不是子弹偏转、不是卡壳,而是炸膛。 陈剑秋感觉到手中剧烈地一震,然后就看到弹巢的上半部分爆出火花,零件乱飞,弹巢直接变成了一块废铁飞了出去。 最关键的是,与此同时,对面的另外一把枪,也响了。 雷明顿的残骸脱手而出,陈剑秋急急向后仰去,摔倒在地上,姿势不太好看,但将将避过了那一颗子弹和手枪飞出来的零件。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受了点伤,流了点血,不过问题不大。 尼麻麻的,没被对面的枪打伤,反而被自己手上的枪炸膛给弄流血了。 不过陈剑秋暂时没有心情去追究枪主人的责任,他现在位置已经暴露了,如果其他侦探赶到,很容易就能把自己从各个方向锁死。 另外,他手里也没有武器了, 到时候,要么被乱枪打死,要么束手就擒。 不过,这两种结局都不在陈剑秋的接受范围内。 他看向不远处自己的那辆板车,决定赌一赌。 赌一赌对面的枪法和自己的身法。 对面两人,有一个和自己一样暂时失去了武器,剩下一个,枪法和自己伯仲之间,手法极其老练毒辣,并且大概率和自己一样有着射手的天赋。 这是赌命。 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降低了自己的重心,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积蓄了力量。 随后,没有征兆,他像一根弹簧一样从石头后面冲了出去。 弹射起步。 第一步踏出,不留势,不变身形,半个身子探出了石头,赌对面有没有在架着这一边。 枪没有响。 第二步踏出,迈向前的左脚踏实,左腿肌肉猛发力,爆发出此生未有的力量,身形如离弦之箭,整个身体出现在了石头的外面。 枪还是没有响。 第三步踏出,右腿交错向前,加速! 陈剑秋侧头看向对面方向,开启射手状态。果然!在另一边的灌木丛中,一个人形的轮廓出现了。 他手中枪已抬起,枪口对着自己的方向。 但是枪仍旧没有响。 他在预判! 第四步踏出,脚下变迈步为跃,身形陡然向前扑去,身后留下一道残影。 “砰!” 一颗子弹从人形的方向破空而至,擦着陈剑秋的后背飞了过去。 赌赢了! 陈剑秋前脚落地,一个翻滚,立刻爬了起来,向着板车飞奔而去。 几步之后,他离板车只有一步之遥,板车上自己的那两把“和平缔造者”已经触手可及。 再向前一步,他的指尖已经触到了其中一把的枪柄。 对面开枪的人正在复位击锤,他也此时错过了最好的射击时机和角度, 然而,就在此时,陈剑秋发现,对面刚刚被自己打掉枪的另一个人,居然又闪出了石头。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 那个人和自己一样,带了两把枪。 而此刻,从这个角度,他也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 这个人须发皆白,一身牛仔打扮,正是之前蒙特罗斯镇的老镇长。 此人和自己在蒙特罗斯的杂货铺交手过,枪又快又准,身份绝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当时被打伤逃走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镇长也举起了手中的枪。 此时的陈剑秋还在向着板车的后面进行冲刺,整个身体暴露在月光下面,暴露在镇长的枪口之下。 生死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来不及闪躲。 陈剑秋一把拿起了板车上的“和平缔造者”,扭过身来,扣动扳机,一枪打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镇长手里的那把枪也响了。 陈剑秋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铁锤给击中了,喉头一猩。 他整个人摔到了板车的后面,躺倒在地面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陈剑秋挣扎着坐了起来,透过木制车轮的间隙看向面前,发现对面的镇长正捂着自己的心口。 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一阵夜风吹过,吹得灌木摇曳,碎石滚动。 镇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前栽倒下去。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陈剑秋低头一看,自己皮夹克胸口的位置,多了一个弹孔。 还是,中弹了啊。 他当然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胸部中弹意味着什么,强敌在前,自己运动得越剧烈,死得越快。 如果自己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怕是要伤口感染而死。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 伤口怎么没流血? 陈剑秋赶紧将手伸进自己的夹克中摸了摸。 没有湿润的血液,没有触之及痛的伤口,而是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他摸出了一只金色的怀表。 怀表的壳已经完全变了形,向里深深地凹陷进去,精美的雕文扭曲成了不规则的线条,轻轻一抖,表盘的玻璃碎片纷纷落了下来。 这块怀表是他在皮特金郡搞到的,菲尔普斯家族的那栋大宅子的废墟里,他见着做工精致,便一直留在了身上看时间用。 想不到竟在这救了他一命。 陈剑秋把怀表重新收回了自己的怀中,嘴角微微一笑。 看来,阎王爷不知道是和美利坚当地的死神产生了纠纷,还是不愿意收自己。 自己逃过一劫。 他顺了一下胸中的浊气,轻轻吐出,然后靠到了推车的边上。 子弹带和另一把左轮就在自己的手边。 陈剑秋拽过子弹带,左手娴熟地从带上捋过,六发子弹便出现在了手心里。 他甩开自己左轮的弹巢,左手贴了过去,子弹就像找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滑进了弹巢之中。 陈剑秋转了一下弹巢,然后重新甩了回去。 他轻轻对着自己的枪说了一声:“好兄弟,看你的了。” 推车的背面,位于对面剩下一个人的射击盲区,对面那个人打不到自己,但自己也打不到那个人。 陈剑秋决定绕着推车,慢慢地调整位置。 两个人的位置,彼此之间已经不是秘密,陈剑秋相信,在自己盯着对面的时候,对面也在盯着自己。 剩下的,就是枪手之间的对决了,两个人都拥有射手状态的天赋,看谁的枪快,看谁的枪准。 陈剑秋已经摸到了车侧面的边缘。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边缘为轴,一个闪身转了出来。 但令他惊讶的是,原以为那个人应该在的位置,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陈剑秋迅速地搜寻各个方向。 然而,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突然,侧边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很多人从侧面包了过来。 枪声又响了起来,陈剑秋赶紧低下了头。 几颗子弹打在了板车的木制车轮上,木屑四溅,有一片碎渣差点飞到了他的眼睛里。 陈剑秋向着子弹的方向看去,西部的方向,出现了不少平克顿侦探的身影,他们正向自己的方向射击,一边射击,一边稳步向前移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对面那个人选择了逃避对决,在西部的神枪手们看来最耻辱,但是其实又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并没有和自己一对一的打算。 陈剑秋很理解他,自己要是在对面的那个位置,也会这么做。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无论是射程、威力,还是射击密度,对面的火力都对自己形成了碾压。 自己的柯尔特M1873被勃朗宁改得再怎么牛逼,那也是左轮手枪。 对上这个距离,不好使。 他打算去取自己板车上的那把温彻斯特连发步枪。 可他刚向上伸出自己的手,耳边又传来了子弹划过附近空气的尖锐声。 还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 陈剑秋侧过身,果然,东边又出现了一队平克顿侦探。 自己被夹击了。 感谢书友201711213001210693、香蕉巴拉克、书友20200915194027184、瓜皮人员、龙九饕餮、维他命大大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援兵入局 平克顿的侦探们都很谨慎。 和陈剑秋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不知死活的匪帮们相比,他们都知道自己在面对的是谁。 根据他们的调查: 这个人干掉了一个美国陆军的骑兵中尉,一个骑警队的队长,带着一个小团队团灭了数个西部匪帮;一个人单枪匹马拿着两把刀在唐人街从街南砍到街北,又从街北砍到街南;另外这个人还与多起爆炸案、纵火案、谋杀案有关…… 用他们那个鹰钩鼻子老大林奇的话来说,这个人的赏金之所以只有六百美金,是因为还有至少两三千美金记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根据他们的情报,这人近战能力极强,枪法稀松平常。 但就在刚才,他们的老大面色阴沉地从阴影中跑了出来。 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林奇那张阴鹜的死人脸,可这么狼狈,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个老牛仔死了。”林奇说道。 众人惊呆了,虽然他们一直不知道那个老牛仔是什么来路,可从林奇对他的态度来看,绝非等闲之辈。 “这个人非常危险,你们要跟他保持距离,他现在手里只有一把左轮。务必把他弄死在这里。”林奇命令道。 林奇一个人走到了月亮下面,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有无数次机会灭杀这个人,可他冥冥之中总感觉只有这个人才能找到最终宝藏的地点。 为了能够找到宝藏,加上他有个压箱底的杀手锏,便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了他和他的团队。 可随着跟踪的深入,他越发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这个中国人从完全不会用枪,到现在和自己起鼓相当,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没有那个人的指导,完全不可能做到。 林奇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现在得在事态失控以前做出对策。 平克顿个的侦探们谨遵林奇的吩咐,跟陈剑秋控制着距离,他们不断对着板车进行着射击压制。 陈剑秋尝试着想做出反击,但侦探们的射击火力够猛,错开的够有层次。 平板车和上面的货物挨了最毒的打,到处是飞溅的木屑和被子弹扯烂了的物品还有他们的包装纸。 霍尔姆斯的那盒雪茄作为放在最靠近驾驶座的物品,率先灰飞烟灭。 一颗子弹敲掉了板车轮轴的木制外箍,轮子滚了出去,马车不堪重负,终于垮塌了下来。 车上的物品散落了一地,那把温彻斯特连发步枪,落得离陈剑秋更远了。 他迅速地移动到了车板展开面最广的那个角落。 他准备换个掩体甚至直接跑路。 然而几发子弹落在了马车残骸的周围,激起阵阵尘土。 侦探们的射击,覆盖了他的周围的所有线路。 这样下去,马车的残骸迟早要被打烂,而且,等下光是流弹,就够他喝一壶。 突然,一声熟悉的枪响从远处传来。 这声枪响不同于在场所有的连发步枪,而是源自于某种大口径的单发步枪。 一声惨叫。 “当心!有狙击手!”对面连发步枪的枪声突然停了,平克顿的侦探们好像遭到了袭击。 陈剑秋望向他们的方向。 一具死状惨烈的平克顿侦探的尸体,躺在了月光下面。 他的中弹的那半边身子血肉模糊,看样子身体的组织在中弹的时候便已经被大口径子弹给撕碎了。 陈剑秋是见过这种大口径步枪的,夏普思1874。 那玩意儿是用来打野牛的! 正当平克顿的侦探们还在四处寻找狙击手的位置的时候,又一枪响了。 这回的场面更为惨烈,一个人的整条胳膊直接被卸了下来,极具冲击力的画面给现场的震撼远远大于杀敌本身。 陈剑秋已经发现了枪声的来源,在黑夜之中,他远远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教堂的钟楼上,向着平克顿的侦探们射击。 不是卡米拉,又是谁呢。 卡米拉在狙杀了第三个平克顿侦探之后,提着她的那把大口径步枪,迅速地将狙击位置更换到了钟楼傍边的一处屋脊上。 终于根据枪声发现了狙击手位置的平克顿侦探们,举起自己的枪向着钟楼射去。 纷乱的子弹打得那口钟叮叮当当地作响,像是在敲击着什么光怪陆离的音乐,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但这无法阻止他们的成员被狙杀,一枪比一枪凶残。 陈剑秋刚准备趁着对面焦头烂额之际去捡起自己那把温彻斯特。 然而,不知道为何,那把枪突然自己从地上飘到了空中。 陈剑秋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刚准备开射手状态看个究竟。 一弯白色的“新月”出现在了枪的旁边,随后是一双眼睛。 “老大,接枪!”肖恩笑嘻嘻地将枪扔了过来。 陈剑秋也笑了,他冲着肖恩比了一个大拇指,随后骂道:“能不能劳烦您不要在战场上装逼,而是帮我把子弹拿过来呢?” 肖恩一听,赶紧拿着子弹跑了过来,递到了陈剑秋的手上。 “哈尼夫在院墙那边,估计很快要和那边的人交上火了。” 陈剑秋将子弹倒入了连发步枪的弹仓之中。 他从马车后面冲了出来,向着院墙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年对着东边的平克顿侦探们进行射击。 等到他回到院墙附近的时候,枪中的十三发子弹已经被清空。 “遭啦!他拿到连发步枪啦!”平克顿的侦探中忽然有人大叫道。 他们此时已经被折磨的苦不堪言。 天灵盖顶上架着一杆狙,正对面有一把打成了半自动的连发步枪。 自己这边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堆尸体,死状一个比一个惨。 他们这支平克顿的分队由林奇带领,从出道以来,就没有遭到过如此大的挫败。 不过他们还是训练有素。 他们有组织地向后退去,躲到狙击枪视野的死角之中,然后卡住陈剑秋前进的线路。 于是,西边的那帮侦探们开始倒霉了。 东边的人打不到,那就打西边吧, 陈剑秋和哈尼夫、肖恩三个人将枪口调转,对着能看见的平克顿侦探们一阵突突。 哈尼夫从来没打过这么爽的夜战,只要跟着陈剑秋就完事儿了。 他带着自己所藏的地方,都是对面大部分枪口的死角。 他的枪往哪个方向打,那个方向基本都会倒一个人,而且用不着补枪。 “陈,这黑咕隆咚的,你不会真的能看见对面的位置吧?” 哈尼夫有些目瞪口呆,结合他敏捷的身手和神出鬼没的行踪,加上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他说出了自己心中隐藏了几个月的疑惑, “你有吸血鬼的血统吧?” “嗯,算有吧。”陈剑秋一边开枪一边回答,“飞鸟,那个印第安人,是狼人,只不过跟着我混而已,肖恩?肖恩是丧尸。” “丧尸?丧尸是什么?” 哈尼夫不知道“zombie”这个词到底指得是什么,不过一时间分不清真假,狼人能给吸血鬼当手下,有点离谱。 “伱们在说我么?”肖恩突然听到有人在说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来,冲哈尼夫咧嘴一笑,看得哈尼夫背后冷汗直冒。 三个人加入战局之后,陈剑秋顿感压力小了不少。 可他们仍然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平克顿的侦探们现在都基本找到了躲避教堂那杆狙击枪的位置。 他们依托着有利的地形,封锁住了陈剑秋他们三人前进和后退的路线。 再能打的人,子弹总有耗完的时候,而他们,做好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准备。 “没事,陈,我让霍尔姆斯他们去通知杰罗尼莫了。”哈尼夫说道,“反正这个郡警长都已经被围在治安所里面了,也无所谓暴露不暴露了。” “那估计要等到天亮,他们才会到了。”陈剑秋说道,“除非……” “除非啥?”哈尼夫不明所以,他转过头,却看见陈剑秋看向荒野的方向。 “除非他们提前出发!” 陈剑秋看向的地方,那里,马蹄阵阵。 感谢小七驾到的月票,感谢大家的推荐票和订阅,非常感谢大家。 二更 ”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看向那里,满眼都是十八岁的自己 月光下,一队疾驰的人马出现在那里。 一匹无人驱使的黑马突然冲出了马队,黑色的鬃毛在风中向后扬起,如波浪搬起伏,四蹄如飞,如疾风闪电一样,向着陈剑秋的方向奔赴而来,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天空中响起一身嘹亮的鹰哨,一只巨大的金雕的轮廓出现在满月之中。 黑萝卜!玉米! 侦探们试图对着那匹黑马开枪,可那那匹黑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似一道残影,根本无法命中。 转瞬之间,黑萝卜已经到了陈剑秋的跟前。 陈剑秋提车枪大步向前,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了疾驰的黑萝卜背上。 他一声口哨,黑马一个转向,平行于侦探们的阵地飞驰。 陈剑秋举起了手中的温彻斯特1873。 死神再次降临了这片荒野, 前排的几个平克顿侦探们的心口接二连三地绽放出血花,他们的生命消逝了,一个接着一个。 林奇已经快马回到了自己的队员们身边。 他看到了陈剑秋,和他带来的死亡。 他从自己的马上摘下一杆春田步枪,这杆枪陪伴他多年,斩杀西部无数豪杰。 林奇举起了手中的枪,屏气凝神,开启了射手状态。 他的射手状态和陈剑秋不一样 他的视野中,世界逐渐变小了,直到前方,只剩下了陈剑秋,还有他的那匹黑马。 他的准心黏在了那个人和那匹马的身上。 他不相信,在西部,有谁能够在自己的枪下逃脱。 正当他准备扣动扳机的一刹那,突然一道子弹划破空气的尖锐声,传入他的耳朵。 这是死亡的感觉。 一缓神,眼前的聚焦烟消云散,林奇急忙侧身闪躲。 “铛!” 那颗子弹打中了他手中的枪,林奇虎口剧震,那把春田步枪竟脱手而出,掉落在了地上。 林奇握着自己剧痛的手腕,难以置信地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 在陈剑秋的身后不远处,一个身着灰蓝色破旧夹克的牛仔,骑着一匹老马,手中正举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他。 亚当·格兰杰,就在那里,他放下了手中的枪,目光转向了前方的陈剑秋。 看着这个纵马飞奔的少年,满眼都是自己十八岁的影子。 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了阿帕奇印第安战士特有的呐喊声,让人一时猜不准到底有多少人马。 杰罗尼莫可没有什么隐藏自己行踪的打算,他的战术风格向来是疾如风,侵略如火。 人未到,马蹄声到,枪声先到。 一排齐射之后,平克顿的侦探们立马又躺下了几个。 林奇面色凝重,自打从业以来,他从未吃过如此大亏。 “退!退!退!” 他翻身上马,连下了三声命令,侦探们虽有不甘,但选择了服从命令,在林奇的带领下有序地向镇外撤去。 这次林奇的行动其实是一锤子买卖。 作为平克顿侦探社在西部几州的首席打手,阿伦·平克顿给了他足够的行事自主权。 但这不代表着他可以无限制地“不务正业”下去。 林奇是一个有着十足野心的人,他早有自立门户的打算,为此,他做了充分的计划和多个方案。 这笔宝藏他势在必得,尤其是在看过了老镇长的那封信之后。 但他无法承受探员们过大的人员损失,如果远在纽约的老板问责起来,他将无法交待。 他已经走在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上。 平克顿的侦探们以最快的速度上马,并以一个整齐的阵型向镇外撤去。 他们彼此进行掩护,交错着向后方射击,以保证火力的持续性,有条不紊。 杰罗尼莫还欲带着战士们继续追击,却被陈剑秋拦住了: “先不追了,我不希望我们有一个兄弟受伤。” 他指了指治安所的方向,詹姆斯老爹和艾米丽他们,还被围困在里面。 就在陈剑秋突破了侦探社的封锁,翻出院墙之后。 詹姆斯老爹他们,正在和地下室涌上的弗雷德众人,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他们到达楼梯口的时候,派勒和迈尔斯正对着楼梯口进行射击。 子弹到处乱飞,打得对面楼梯口的人抬不起头。 詹姆斯老爹看着楼梯口的尸体,又看了眼额头全是汗珠的派勒,一言不发,捡起了地上阵亡警官们留下的步枪。 他瞄准了楼梯口的方向。 他现在恨不能直接冲到对面,对着楼梯上的弗雷德还有他的狗腿子们一阵突突,为他死去的那些牛仔兄弟和羊报仇。 可理智告诉他,他的身后还有艾米丽,他的女儿,所以,他还是选择架起了枪。 他们不急,楼下的弗雷德急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 真是引狼入室,想过托马斯会划水,但没想过他会这么划水。 自己诓了外面的托马斯一把。 如果再过一会儿,律师口中所说的自己那些并不存在的牧场援兵不到,被外面的托马斯看出虚实。 那真保不准这货不会直接杀进来,把派勒和自己给一锅端了。 他少了半个的耳朵又痛了起来。 “冲啊,为什么不冲了?”弗雷德手里提着枪,站在台阶上,对着上面的人吼道,“我刚才说的奖励永久有效。” 他手下的牛仔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露难色。 奖金高是不假,可也得有命拿啊。 第一个冲上去拿了奖金的人,现在正躺在上面的楼梯口呢,尸体估计都快凉了。 “外面有人接应,冲过那道楼梯口我们就得救了!”弗雷德破天荒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有耐心。 可牛仔们还是犹犹豫豫。 “妈的,你们想死就都死在这吧。等下詹姆斯之前埋伏在羊圈的那批人过来救他,伱们就等着挨个被他们枪毙吧。” 弗雷德根据自己的想象满嘴胡说八道,纯属赌气般的破拐子破摔,大有一种妈妈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再哭,再哭狼就来把你吃掉”的意思。 他正准备提着枪冲上去殊死一搏。 可没想到,他的话对自己的手下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刺激。 羊圈给那些人带来的阴影太大了,那种被迫玩“死亡游戏”的感觉,真的太窒息了。 那些人来了,自己肯定死,现在一起冲上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一群人蜂拥而上,如一群蛮牛一样从楼梯口拱了出来。 守在楼梯口的詹姆斯和派勒被吓了一跳。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扣动了自己手中的扳机。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不出意外地扑街了,他们其实并不想冲在最前面,而是冷不防被后面跃跃欲试的人拱上来的。 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踏上了一楼的楼梯板时,再后退是不用想了,只能不顾一切地躲闪或者向前奔去。 后面的人很快涌了上来。 弗雷德以一具尸体为掩体,趁着詹姆斯老爹换弹的功夫,一枪打中了他的腿。 詹姆斯老爹痛苦地跪在在了地上。 后面几个人冲了上来。 一个人扑向了同样正在换子弹的艾米丽,他一把将少女按倒,然后打算在她年轻的脸上来上一拳。 “别碰她!”派勒警长怒吼一声,此时的他终于展现出了一个和“比利小子”齐名的西部顶级枪手的实力。 他一枪打中了那个骑在艾米丽身上的壮汉,随后调转枪口,敲击击锤,一枪崩掉了扑向他的一个匪帮成员的脑袋。 他冲到了艾米丽地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别管我,快去救我爸爸。”艾米丽对派勒说道。 这是自从派勒打死了比利以来,艾米丽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派勒警长虽然百感交集,可他没有时间儿女情长,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受伤的詹姆斯老爹的形式极其危急,他的腿受了伤,同样被摁倒在地上,在被一个弗雷德的手下疯狂锤击。 他已经快不行了。 面临着同样遭遇的还有另一个硕果仅存的老牛仔,他手中的枪也掉了,正在奋力抵抗。 派勒警长刚准备射击,却发现枪中的子弹已经告罄,于是赶紧换子弹,一边换,一边对着还尚处在安全位置的迈尔斯吼道: “快开枪啊!迈尔斯!” 迈尔斯的手有点哆嗦,他从来没见过这阵势,有些慌了神,他哆哆嗦嗦地抬起自己手中的枪。 派勒冲了过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枪,对着两个壮汉一人一枪,将他们都放倒了,顺带着还击毙了一个路过,直接向着走廊口跑去的家伙。 迈尔斯欲哭无泪,这是今天晚上第二个人从他手中把枪夺走了。 弗雷德在放枪打伤了詹姆斯老爹的腿之后,便躲在尸体的后面,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部下竟然已经快损失殆尽。 于是,他趁着派勒正在清理自己的那些部下,瞄准了派勒,对着他放了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派勒持枪的胳膊。 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枪也掉在了地上。 弗雷德扫了一眼地面上,对面死的死伤的伤,基本都失去了战斗力,他连补枪都懒得补,直接向着走廊口跑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跑了就完事儿,拜拜了您嘞。 可正当他冲出走廊口,冲向院门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弗雷德,你给我站住!” 感谢Shepherd、书友20211218180212701、书友160609214742535、szg1982、南瓜头笨笨、你阿爹临死前的月票。 感谢刘牛1983的打赏 感谢大家的的推荐票和订阅。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治安所的战斗尾声 弗雷德虽然只剩下了一个耳朵,但另一个耳朵还是格外灵敏。 他清晰地听见背后有人说话。 弗雷德转过身来,看见派勒出现在楼梯口的方向。 他左手拿着枪,受伤的右手下垂着,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派勒警长,你我近日无冤,远日无仇,不如你放了我。”弗雷德歪了歪头,他的伤口又疼了。 “不,你是罪犯,我不能放伱走。”派勒咬着牙,他持枪的左手在微微颤动,弗雷德这才发现,原来警长的左臂也受了伤。 毫无征兆,弗雷德抬起手中的枪对着派勒就是一枪。 与此同时,派勒也拼劲全力抬起了左手。 他扣动了扳机。 如果放在平时,哪怕是几分钟以前,派勒都能在弗雷德开枪之前打得他脑袋开花。 可他现在实在是无力完全举起手中的那把枪。 子弹命中了弗雷德的一条腿。 而他自己的腹部,却被弗雷德枪射出的子弹击中了。 派勒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你妈的,至于这么玩命么?”弗雷德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派勒一眼,嘴里骂骂咧咧。 他拖着中枪的腿,一瘸一拐地向着院门口挪去。 此时的院门口枪声还在响着,不过有些稀疏。 弗雷德脑袋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头上的绷带,并从绷带的边缘溢了出来,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流入了他的眼睛里。 他扶着院门,看不太清楚外面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远处有一匹马向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托马斯!别开枪,是我!弗雷德,你的兄弟!” 弗雷德冲着马大声地呼喊道。 然而,那匹马并没有停的意思,直冲着院门而来。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匹马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马上的人抡起一根棍子,照着弗雷德的脑袋就是一下。 弗雷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摔到了院墙上,然后委顿在了地上。 陈剑秋从马上跳了下来,对着他的脑袋补了一枪。 “谁是你兄弟?” 陈剑秋左手拿着枪,右手提着棍子,大步向着院子里走了进去,肖恩、丹尼以及特蕾莎几个人紧跟在他后面。 棍子是他在门口托马斯那帮人的尸体上捡到的。 在打退了林奇和他的平克顿侦探后,陈剑秋和杰罗尼莫他们直接调转马头杀响了治安所。 雷迪·托马斯和平克顿的人进行了短暂的交火之后,陷入了极度的无聊之中。 正如弗雷德所担忧的那样,托马斯察觉到了他这位纸糊的兄弟并没有援军赶来。 “哼,纸老虎,我说怎么向我救援呢。” 他决定杀入治安所,夺了弗雷德的农场,挟派勒以令林肯郡。 正当他做着自己“林肯郡话事人”的千秋大梦时。 陈剑秋和杰罗尼莫众人拍马杀到。 陈剑秋也没跟他客气,他看见一个人站在治安所的门口看着对面的院门傻笑,抬起手就给了他一枪。 于是,这个可怜家伙的脑袋成了开了瓢的西瓜,扑倒在治安所门前的大路上,字面意义上地扑街了。 没了首领的匪帮们哪是“十八勇士”的对手,杰罗尼莫和他的战士们如同飓风一样卷入匪帮们的阵地,一路砍瓜切菜,杀得这帮人哭爹喊娘。 “酋长,这里交给你了!”陈剑秋在马上一枪放倒一个准备逃跑的匪帮后,接过了杰罗尼莫递过来的大棒子,带着其他人杀向了对面的院门,正撞见了弗雷德,便送他下了地狱。 当陈剑秋走进院子后,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派勒,他把派勒交给了特蕾莎夫人。 自己带着其他人拿了一些急救物品往里走。 他看到了楼梯口惨烈的景象。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尸体,詹姆斯老爹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妻子的怀里,而艾米丽则在照顾另一个老牛仔。 这个姑娘非常坚强,她的母亲正在掩面哭泣,而她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陈剑秋将急救物品递给了艾米丽。 “我们已经找人通知了镇长和镇子里其他的医生,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 他皱了皱眉头。 他没有预料到弗雷德竟然会如此狗急跳墙,甚至不太确定当初选择让他们来阻截弗雷德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艾米丽看出了陈剑秋的想法,轻声说道: “即使我们不来,弗雷德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他对我们,只会赶尽杀绝。” 陈剑秋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清晰的认知和觉悟。 “派勒怎么样?”艾米丽突然问道。 “不太好,不确定他能不能挺过去。”陈剑秋回答道。 陈剑秋原以为她会站起来跟自己一起去看望派勒。 然而她并没有,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替老牛仔处理着这伤口。 这里的伤员更需要他。 陈剑秋回到了走廊的外面。 特蕾莎熟练地对派勒进行着止血和其他抢救措施,并不断和派勒说话,让他保持清醒。 “艾米丽还好吗?” “没事,我刚见到她。” “弗雷德呢?”派勒的语气极其虚弱。 “死了。”陈剑秋回答的很干脆。 “你,没有……对他进行……程序上的……审判。”派勒尝试着用尽浑身的力气对陈剑秋说道。 然后,他眼见着就要晕厥过去。 “他需要立刻进行手术,我的肠线和所有消毒的器械你后来帮我置办了么?”特蕾莎转向了陈剑秋。 “对,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肖恩,跟我去后面的板车上拿东西。” 两人没有从院门绕,而是直接从院墙的后面翻了出去,来到了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板车前。 陈剑秋和肖恩在散落在地的一堆器械里,翻找着特蕾莎的医疗器械。 “真是个傻子。”肖恩一边捡东西,一边摇着头。 “谁?派勒么?” “嗯。” “也许吧。”陈剑秋终于从离着板车三四米远的地方,找到了目标盒子,“也有可能,他在坚持一些自己相信的东西,我无法跟你说他对或者不对,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他把盒子放到肖恩的手上:“你赶紧拿回去给特蕾莎吧,我去看下有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被打落到其他地方去了。” 肖恩点了点头,再次翻墙返回。 陈剑秋找了一圈,把落得远了一点的东西重新捡回了板车的周围。 在东西捡得差不多之后,他向着周围看了一看,突然想起了被他打死的那个身份成谜的老镇长。 他向着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 月光下,老镇长的尸体脸朝下趴在灌木从中,陈剑秋把他翻了过来,仔细多看了几眼,确定是那个老狐狸无疑。 如果没有那块怀表,搞不好他在黄泉路上还得和这只老狐狸同行。 陈剑秋取下了他手上那把到死还拿在手里的左轮手枪。 银色的枪柄,精美的雕文,一看就是一件定制品。 陈剑秋将枪插在了自己的腰里,然后开始摸他外衣的口袋。 除了一些零钱和一块巧克力以外,什么都没有。 陈剑秋把手伸进了他外套里面的口袋里,他的手指触到了一张挺硬的纸。 是一封信。 陈剑秋打开了信,开始借着月光阅读。 他脸上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感谢傲气风飞的月票,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谢谢大家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共济会的内部信件 这封信从内容上判断,应该是一个大佬,写给另一个大佬的。 两人具体的身份不得而知,因为都分别用一个字母代替了。 写信的人是“H”,收信人是“Y”。 前面的内容稀松平常,无非是关于一些日常的寒暄和陈剑秋看不懂的琐事,通篇充斥着政治暗语和无聊的话术。 让陈剑秋脸色变得古怪的,是信的最后部分。 …… 先知是真的存在的,他预言了联邦的胜利和林肯的死亡。 可下一个神谕在哪里,我不知道。 我们已经努力了十多年,暗地里找遍了整个美国每一个可能存在宝藏的地方,可都没有找到。 这完全是大海捞针。 只剩下纳瓦族的那片土地了。 几年前,我以陆军的名义向那里派驻了一支军队,可在那些原始人那里一无所获。 他们反抗了,军队驱逐了他们并继续在那里寻找。 我们打算在上面建一个小镇掩人耳目。 我们给它取的名字叫“罗斯韦尔” 按照惯例,新的移民们获得土地后应当如获至宝,然而因为干燥和偏远,没有人愿意待在这鬼地方。 居民在流失,士兵们感到厌倦。 我甚至怀疑下一个神谕,是不是真的还在所谓的宝藏里。 祝我们都好运吧。 秩序永恒! …… 信的右下角落款处,印着一个图案,图案由一个圆规和一把图尺构成,两个物品交错中的空白部分,印着一个大大的“G”字母。 这是共济会的徽标。 尽管信中的信息量很大,也很有用,但这是仅限宝藏位置本身而言。 抛开信件本身的真假不论,信里面的东西还是有点玄乎。 不过写信人和收信人都明显是这片大陆上位高权重的大佬,他们的话,总归是有点分量的。 死在自己手上的这个镇长不知道和共济会有什么联系,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这封信,和阿斯特一样,信了这鬼话,也来找宝藏了。 陈剑秋看了眼自己脚下的尸体,摇了摇头。 先知?我还是从后世穿越来的呢。按道理,我就是先知! 不管怎么样,先找到那个宝藏再说, 一切的答案,可能就在那个宝藏里。 陈剑秋又看了一遍信,随后把信叠好,塞回了自己的衣服里,向着治安所的方向走去。 虽然很不情愿,林肯郡的镇长还是被半夜叫醒了。 外面的枪声再响,他都不太担心,有威震四方的派勒警长在,能出什么事。 可当他被告知派勒警长已经还剩半条命的时候,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 镇子里所有懂点医术的医生们都出动了,但特蕾莎只要求这帮人帮她打下手。 用这位夫人的话来说,这帮家伙屁都不懂,只会放血和截肢。 这些医生们起初还有意见,但看了看陈剑秋手里的枪,只能老老实实地跑去消毒器械。 特蕾莎动作麻利而又准确,陈剑秋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最终,在没有消炎药,没有输血的情况之下,派勒竟然捡回了一条小命。 杰罗尼莫他们把外面的杂鱼们清理地很干净,肖恩找了两辆平板车,把治安所后面散落的物资和在杂鱼们身上能搜到的东西统统摞到了平板车上。 杰罗尼莫惊异地发现,治安所的悬赏榜上,并没有张贴他的画像。 准确的说,那里什么都没有。 雷迪·托马斯先生在扯下自己悬赏令的同时,不知是出于和榜上其他人物的同病相怜还是对悬赏榜本身的愤恨, 他把所有的悬赏令全给撕了。 于是,在陈剑秋的授意下,本想先行撤退的杰罗尼莫,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和肖恩一起拖着一辆板车去卖枪了。 由于现场很惨烈,活口很少,派勒自己又在昏迷,迈尔斯哆哆嗦嗦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而那些收了钱临阵脱逃的警员们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们纷纷推脱自己临时有事离了岗,宁愿被骂玩忽职守也不能顶个内奸的罪名。 于是,艾米丽的话基本上就成了唯一的供词: 猖狂匪帮攻警局,正义众人共抵抗,匪首命丧围墙外,警长热血染红裳。 至于陈剑秋他们,则是詹姆斯老爹所雇佣的武装人员,至于来路什么的,暂时没有人关心。 和上次的林肯郡战争一样,镇长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作为一个小案件替派勒上报了。 伤亡人数,三人。 这些事情都不再陈剑秋关心的范围内,他们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几天。 在派勒的办公室里,陈剑秋拿出了自己在镇长身上搜到的那封信,展示给了众人。 “罗斯维尔?”大祭司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那里有一个小镇,可是名字叫什么,我还真不清楚。”杰罗尼莫说道,“” “我知道!” 霍尔姆斯突然说话了。 众人的目光几乎是同时转向了他。 地质学家正趴在桌子上,他手里拿了一张在镇子里面买来的地图,对照着桌子上沾了血的人皮地图,反复地端详和比较。 从陈剑秋把他和肖恩留在林肯郡的旅馆中开始,他就一直在做这个事情。 他自己的那张图上,已经被标注得密密麻麻,但唯独没有“罗斯韦尔”的地点标注。 是的,两张地图上都没有。 这个镇子就像是一个不能提的禁地一样,在地图上被抹去了。 霍尔姆斯拿着一支笔在地图的一个空白处画了一个小圈。 “大致就在这个地方!”他很肯定的说道。 众人围了上去,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小镇,就在人皮地图所标注的宝藏位置向北一百公里处。 “我,有个问题。”肖恩像个乖学生一样举起了自己的手,“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宝藏那里呢?” “不经过那个小镇,我们恐怕到不了宝藏的地点。”霍尔姆斯说道。 “你怎么知道?”肖恩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总觉得地质学家比他还能吹。 “我去过那里。”霍尔姆斯看向了陈剑秋,很肯定的说道。 “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过?”杰罗尼莫也有些诧异。 从发现人皮地图的奥秘开始,这个地质学家的反应好像一直就慢半拍,也从来没对宝藏的地址发表过太多的见解。 “你们也没问啊。”霍尔姆斯耸了耸肩。 陈剑秋屁股靠着桌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他示意霍尔姆斯继续说。 “那个镇子靠近沙漠的边缘,从那里往南,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霍尔姆斯侃侃而谈,“但我的旅途终止在那里,因为在那里驻扎的士兵们不允许我们做任何的地质勘探。” “伱去那里勘探什么?” “找石油。” 感谢瓜皮人员、南笙与我、jacob、亲爱的阿里绝同志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票和推荐 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今天有点忙,二更稍后,可能要晚点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神谕与谎言 “嘶~”陈剑秋倒吸一口凉气。 他差点忘了,霍尔姆斯本质上是一个地质学家,勘探才是他的本行。 石油这东西,可以说是流淌在在美利坚合众国血脉中的血液,直到一百多年后,这个国家还在像寻血猎犬一样全世界到处寻找这种液体的踪迹。 不过在现在,1881年,石油的地位还不如煤炭,人们还没有完全揭开这个宝贝的所有用途。 除了极个别有远见的人。 所以,在场的人,除了陈剑秋,其他人都没有露出太过诧异的表情。 “所以为什么不允许你们进行地质勘探?”陈剑秋继续问道。 “因为那块地已经被人买了!”霍尔姆斯愤愤地说道,“不过我估计他们也找不出什么玩意儿来,一帮只知道到处瞎打洞的蠢货。” 陈剑秋突然有点明白了,他又从头到尾把那封信阅读了一遍。 “所以这封信?”陈剑秋一脸疑惑。 “共济会那帮人就喜欢装神弄鬼,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霍尔姆斯还在郁闷中,“我估计那帮傻子再找不到石油在哪,就会把那块地直接卖了。” 陈剑秋恍然大悟,难怪他开始会觉得那封信前后风格不一致,原来其实通篇都是在故弄玄虚啊。 这完全是一个错进错出,歪打正着的误会。 又是一个为了土地上的石油而把原住民给赶出去的故事。 所谓的寻找带着神谕的宝藏,原来是在找石油。 “可为什么我感觉他写得那么夸张?”肖恩撇了撇嘴。 “共济会的人一直都是这风格,我认识的几个都这样。”霍尔姆斯依然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陈剑秋非常感慨。 阿斯特听到的,那个人对他爷爷说的话,是真的,只不过是共济会的人建议他们除了房地产以外,再开辟点石油的生意。 没错啊,这是关系到他们家族的兴亡啊。 结果老爷子没动,这傻子头一铁直接组建了探险队,坐着火车就过来了。 可怜的洛卡特还为此搭上了一条命。 至于这个老镇长,就更惨了,不知从哪找到了一封言语不详的信,然后结合藏宝图被发现的消息,就出手了。 这二位,可都是冲着先知和神谕而来的,而不是宝藏本身。 真惨。 “不过人皮地图上的宝藏应该是真的。”霍尔姆斯补充道,“我这两天又根据一些资料考证了一下,都对得上。” 不过,陈剑秋似乎没在听,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石油,嗯,不错。 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毕之后,十八勇士终于踏上了进入纳瓦人领地的征途。 按照霍尔姆斯的建议,他们准备了足够多的水,还有足够多的干粮。 出了林肯郡,他们很快便进入了一片荒原。 在荒野中走了三四天之后,陈剑秋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尔姆斯要他们准备那么多水和干粮了,也理解了那封书信中所描述的,罗斯维尔的镇民们纷纷要往外跑的原因。 这片荒原,是真的荒啊。 虽然这几个月的旅途中,陈剑秋见识过无数西部的荒原,有怀俄明的高原荒野,也有新墨西哥州西南部的内陆风化荒原。 可没有一个,比这片荒。 一眼望过去,完全望不到头,一颗乔木都没有,甚至连仙人掌都少见。 每天吃的东西,除了肉干,就是硬得像铁一样的面包。 这里根本打不到猎物。 别说是他们,玉米在天上飞了两天,除了第一天逮到一条响尾蛇当晚餐,其他时候也得飞回陈剑秋的肩上要肉吃。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的中下旬,昼夜温差极大。 白天可能有二十五六摄氏度,穿单衣就够,晚上却能降到零度左右,光靠鹿皮睡袋都不够,衣服还得塞满。 因为,这片地方甚至连找个避风的地方都很难找到。 他们只得把马和马车围成一个圈,靠在篝火周围,好让这些忠诚的伙伴们替自己挡挡风。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陈剑秋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有人的身体撑不住了。 不是未老先衰的霍尔姆斯,也不是年纪最大的大祭司。 是亚当。 他又一次从马上摔了下来。 陈剑秋正骑着黑萝卜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忽然听见“咚”的一声,他回头一看,便见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亚当。 陈剑秋急忙下马,和特蕾莎还有杰罗尼莫赶了过去。 自从上一次湖边钓鱼之后。 陈剑秋不顾亚当的反对,禁止了他在战斗中再次通过饮酒强行开启射手状态。 至于生活上,每次亚当手里能拿到的酒,都只剩个瓶底。用陈剑秋的话说,他宁愿把那些酒倒掉,都不想看到这家伙再次醉倒在地上。 “王八蛋!我又不是你爹,你管这么多干嘛?”亚当每次都看着酒瓶底,骂骂咧咧,然后一扬脖子干完,再把空酒瓶悬在自己嘴上空倒个两下,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把瓶子扔掉。 “老东西,伱别急着死,你的把戏我还没学完!”陈剑秋争锋相对地回击道。 但每一次,老亚当的嘴角,都会泛出笑容。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亚当病情变得更加严重,他的脸色就越来越差,心绞痛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特蕾莎和杰罗尼莫,都束手无策。 这不是外伤,可以治,在19世纪的美国,这样的疾病,无解。 “所有人停下,修整十分钟。” 全体人都下了马,大家都靠了过来。 “你们都去休息吧,等下我们还要继续赶路。”陈剑秋对大家说道。 “是的,大家去忙各自的事吧,不要围在这里,亚当需要呼吸。”卡米拉也走了过来。 亚当被放平了躺在地上,陈剑秋在旁边守着,而卡米拉,则静静地陪伴在陈剑秋旁边。 “陈,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会怎么选择?”卡米拉突然问道。 看来什么都逃不过这个女孩的眼睛,陈剑秋看下亚当,神色复杂。 “或许会,或许不会,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加入我们是为什么;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我,往哪走,要去哪。”陈剑秋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我和他都已经做了选择了吧。” 卡米拉不再说话,看向了地平线的方向。 荒原的风,扬起微小的沙砾,带到了陈剑秋的脸上,刮得他脸生疼,他只得又向下压了压他的帽檐。 “喂,你们两口子一脸凝重地守在我旁边干嘛?快让开,快让开,我还没死呢。”亚当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下子变得跟没事儿人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头上磕破的地方,又拍了拍身上的灰。 陈剑秋没说什么,只是将他刚才掉落的帽子,重新递给了他。 “我们恐怕要迎接客人了。”一旁看向远方的卡米拉突然说道。 众人顺着卡米拉目光的方向看去。 远处,地平线上,一队人马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感谢12月24日、凡尘过往、小七驾到、啃德叔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今天有点事,二更有点晚,抱歉。 第一卷剧情应该很快要收尾了,第二卷剧情即将开启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们怎么过的吗? 1881年的美国西部,是一个充斥着孤独和危险的地方。 尽管工业化的浪潮已经席卷了这片大陆,但依旧只有一些大的城市和镇子间,会有铁路连接,出了镇子,便是无边的荒野。 没有WiFi,没有互联网,也没有数字电视。 牧场主们待在自己的牧场中,扛着饲料,挑着马粪,和自己的牛羊相看两厌。 最近的治安所,可能在十几公里外的镇子上。而且破得落灰的治安所里,往往只有一个老得掉牙的治安官带着一两个昏昏欲睡的帮手。 匪帮、野兽、印第安人. 能保护自己的,往往只有手里的枪。 人们是寂寞而又警惕的。 所以,当在无垠的荒漠中,两队互不相识的人马相遇时,他们肯定是会“热情好客”地互相打招呼的。 比如,用枪指着彼此。 陈剑秋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迎面而来的那队人马,在他们面前十来米的地方停住了,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他们。 这帮人都穿着统一制式的军装。 不过军装看起来都很破旧,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被荒漠的风沙和烈阳折磨得干皱和焦黄。 陈剑秋猜测,这帮人一定就是来自那支驻扎在罗斯维尔的神秘军队了,他们之前存在于杰罗尼莫口中和那封信中描述中。 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他们离罗斯维尔已经不远了。 这也是一个坏消息,这帮军队的人提早发现了他们。 可这帮人不在自己的驻地待着,不去保护自己的专家在周围寻找石油,跑到这荒野里来做什么? 为首的那个军官似乎在和身后的副官小声讨论着些什么,陈剑秋听不太清楚,不过他注意到,这个军官的目光,一直盯着霍尔姆斯。 然后,他又向旁边招了招手。 陈剑秋这才发现,这队人里面居然有一个印第安长相的人。 那人凑到了军官的身边。 军官一边对着陈剑秋他们指指点点,一边向那个印第安人询问着些什么。 印第安人一直在摇头。 半分钟后,军官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 “对面的印第安人!你们听好了!我不管你们属于附近的哪个派系,出于什么目的!请立刻放了霍尔姆斯先生!否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荒野上寂静无声。 霍尔姆斯,又又又被“绑架”了。 这次,是在对面这个军官的嘴里。 军官见这尴尬的场面,一拍大腿,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妈的,翻译呢?快,帮我翻译翻译!” 旁边那个印第安人赶紧开口,叽里呱啦地向着陈剑秋他们说了一通。 然而,包括杰罗尼莫在内,所有人依旧一脸茫然。 他们听得懂英语,但除了摸着下巴的大祭司外,没人知道那个纳瓦族叛徒在说什么。 “该死的,我想起来了,他们是不同部族的,听不懂彼此的语言。”军官看着还是不吱声的对面,又一拍大腿。 他好像又懂了。 军官继续用英语对霍尔姆斯说道:“霍尔姆斯先生,请您不要慌!我们会想办法救您!” 霍尔姆斯一脸无语。 他疑惑地看向陈剑秋:“我看起来就这么像肉票么?” 陈剑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像!” 霍尔姆斯有些无奈,他转向了对面的那个军官,冲着他大声喊道:“你认识我?” 这回轮到军官一脸愕然了。 陈剑秋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枪放下。 他冲霍尔姆斯使了个眼色。 地质学家走了出来,陈剑秋跟在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军官的方向走了过去。 军官也示意身边的人放下自己手中的枪,他下了马,迎向两人。 “是的,霍尔姆斯先生,您上次来的时候我们见过,那时我还是这里的副官。”军官来到了两人面前,“我叫沃恩,您该不会忘了吧?” “不会,上次就是伱把我赶出去的。”霍尔姆斯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长官呢?就是那个臭屁哄哄的小胡子?” “被响尾蛇咬死了。” 沃恩三步并做两步走了上来,紧紧握住了霍尔姆斯的手,吓得地质学家向后退了一步。 “上次是我们有眼无珠,请您谅解。”沃恩非常地客气。 “嗯?”霍尔姆斯有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那些该死的上头以为在这里找原油就和在宾夕法尼亚州一样简单,那些玩意儿会和泉水一样流出来,可没想到什么都没找到。” 霍尔姆斯和陈剑秋一脸疑惑,这些都是可以随便说的么? “我前不久收到消息,说相关的专家团队就在这两天到,我算了下日子,就带着兄弟们出来迎接了。 “这边不太平,可能还有些遗留的纳瓦族反抗军。”他补充道。 “额,这些人不是纳瓦族的反抗军,是我的团队和雇佣的保镖。”霍尔姆斯指着身后的陈剑秋,“这人是个资深矿工,也是我的助手。” 沃恩似乎并没有听见霍尔姆斯的话,他依旧在自顾自地抒发着自己的感情: “我还以为长官把我们忘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了,他们终于肯给我们派专家来了。” “可没想到专家居然是您,上次我们真的唐突了。”沃恩再次道歉。 “五年了!你知道这五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他的眼中饱含着泪水,后面的士兵们看着自己身上破旧的制式军服,纷纷垂下了头。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咳。”陈剑秋轻轻咳嗽了一声。 沃恩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拉着霍尔姆斯的手:“走,我们回营地。” “额,我的马在后面。”霍尔姆斯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可沃恩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把将那个印第安纳瓦族内奸从马上拽了下来,然后将地质学家扶上了马。 那个纳瓦族印第安人在地上打了个滚,跌跌撞撞爬了起来,灰溜溜地向着陈剑秋团队的方向跑去。 可当他刚爬上霍尔姆斯的那匹马时,却冷不防挨了一脚。 杰罗尼莫一脚把他从马上踹了下去。 一群人冷冷地看着他。 虽然不是同一族系,可没有人喜欢叛徒和内奸。 如果不是为了掩饰身份,这帮人可能当场就会毙了他。 纳瓦族叛徒只得默默地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跟在了马队的后面。 不过前面队伍的沃恩显然没兴趣关注后面的情况。 他此时心情大好,和霍尔姆斯两匹马齐头并进,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聊着一些当地的事情和自己多年来的委屈。 他们这支部队,起先都是从各个部队里面抽出来的,但因为据说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所以,没有番号。 他们起初收到的命令是驱逐当地的纳瓦族人。 每个士兵都认为和这些野蛮人作战是正义的,他们是文明世界的使者,要驱逐这个国家每一个角落的野蛮。 在驱逐了当地的纳瓦族人之后,他们迎来了罗斯维尔的第一批居民,建立了小镇。 然而当地剩余纳瓦族人的反抗从未停止过,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不断袭扰着当地的牧场。 还是那种打一枪就跑的风格。 于是他们不得不在镇子的旁边建了一个军营。 然而,最终给他们的命令,竟然是在罗斯维尔北部的一片地方寻找原油。 他们就这么硬生生找了五年,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经历了西部各样的死法,最终连个毛都没找到。 没有帮助,没有回家的命令,只有无止境地寻找。 “你们的薪水还照常发放么?”霍尔姆斯突然问道。 “发,不发的话,就算是离最近的镇子有一两百公里,也早就全部溜号了。”沃恩脸上没有一丝欣喜。 “那还行,据我所知,很多军队的薪水都没发足。” “嗯,先生,等你到了罗斯维尔镇,就不会这么说了。”沃恩忧郁地看着前方。 两人之间的话题停顿了一会儿,沃恩回头看了一眼杰罗尼莫他们,想到了一个问题: “对了,霍尔姆斯先生,您为什么雇佣一群印第安人来当你的保镖呢?据我所知,他们并不可信。” “我来之前,他们告诉我这里还是印地人的地盘,在印第安人的地盘,当然是雇佣印第安人最好。”霍尔姆斯的回答听起来有些道理,但好像又没有道理。 不过沃恩并没有继续向他普及关于纳瓦族和其他印第安人之间的区别。 因为,一座巨大的石头建筑,出现在了前方。 感谢书友20220613092308066、书友2021030110944928、土豆虾、暗处风声、睹面识性、读者1584351309866242048、血斧无策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谢谢大家,非常感谢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破落小镇罗斯维尔 石头本身,并不算一种容易驾驭的建筑材料,费时又费工。 所以,石头建筑在美国西部可并不多见,因为往往木头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但他们眼前的这座建筑,是货真价实的石砌碉堡。 这颇有一种欧洲中世纪的复古风格。 “你们从哪搞来的石头?”陈剑秋看了一眼这座碉堡,虽然工艺一般,但好歹像模像样,没有像样的炮的话,还真不一定容易攻进来。 “估计是那片山。”霍尔姆斯指了指南边光秃秃的山丘。 “额,其实,我们征用了当地的一些纳瓦人。”沃恩摸了摸鼻子,“这点他们和我之前所见过的印第安人不同,他们中有一些有着很好的石匠技术。” 他们跟着沃恩从碉楼下的大门走了进去。 陈剑秋这才才见到了里面的全貌。 建筑的内部比外部看起来要简陋许多,严格意义上讲,这是一个由四面石墙围成的寨子。 四个射击塔楼位于碉楼的四个角上,连接它们的石墙的顶部,可供人通行。 石墙上架着木头梯子,通着下面四面墙围成的空地。 而沃恩和他的士兵们,平时就住在中间空地上的土坯房子里。 陈剑秋感到有点奇怪:“你们为什么住的房子不也干脆用石头砌了呢?” “因为被征用的纳瓦人跑完了。”沃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边地势太过平坦,我们无险可依,所以这四面石头墙还是起了不少作用的。” 众人顺着梯子爬上了墙,他们沿着墙顶绕了一圈。 西边的石墙边上。 “这是我们来的地方。”霍尔姆斯指着那片荒原,“奇瓦瓦沙漠(Chihuahuan Desert)。直到几百公里外,才有人烟。” 他们沿着石墙,走到了南边的石墙。 南边是一条入山的路,罗斯维尔位于洛基山东麓,陈剑秋明白了之前为什么霍尔姆斯说,如果再往南走,必须要经过这个地方。 最后他们来到了东边。 不远处,一个破落的小镇,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这就是罗斯维尔(Roswell)了。” 陈剑秋沿着霍尔姆斯指得方向看去。 破,真的破,破到几乎让人觉得这里已经被荒废了。 镇子里的建筑,以土坯房为主,夹杂着少量的木制建筑。 很多建筑远远地看起来,都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它们有的墙倒了一半,有的屋顶不见了,有的则只有一个破牌子挂在外面。 一阵风刮过来,卷得地上的扬尘飞起,给镇子笼上了一层黄色,那些破木牌子随风晃动,使得这镇子更显得荒芜。 唯一有点人气的地方,是镇子中心的位置,那里有两间房,门口好像还停着几匹马和一辆马车。 “那里是镇子的邮局。”沃恩说道,“也是目前镇子唯一还在运作的公共设施。” “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没这么荒啊?”霍尔姆斯也摇了摇头,“难怪你们对发了薪水都没太大兴趣,这也没地方花啊。” “没水啊!”沃恩叹了口气,“最近的水源在东边很远的地方,还经常找不见。薪水每个月会跟着邮局的马车一起过来。” “这个镇子为什么叫罗斯维尔啊?”陈剑秋突然问道。 “老邮政局长他爹的名字。”沃恩的回答有点让陈剑秋吃惊。 “这不是伱们说了算么?” 沃恩摇了摇头: “老家伙来得比我们早,他十年前就来了,当时这里周围到处都是纳瓦人。” “他在这里搭了两座土坯房,作为一个驿站,然后他就被纳瓦人赶跑了。”沃恩指了指镇子中心的那间邮局。 “后来我们把纳瓦人撵走了,他就回来了,然后居然向联邦政府提出了索赔诉讼,理由是他先来的,证据是那两栋房子,最后居然还赢了,并且用他爹的名字命名了这个镇子。” “然后呢?”陈剑秋打破沙锅问到底。 “然后?具体上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从他手上把附近所有土地的所有权给买断下来了。” 众人在沃恩的带领下参观完了整个地方后,回到了中间的地面上。 沃恩打开了几间空房子的门,对陈剑秋说道:“你们就住在这里吧,反正都是死了的兄弟们空出来的。” 于是,最终杰罗尼莫的他的阿帕奇族人们,占了两间;两个女人,一间;剩下的人,住在了一间。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找原油?” 吃晚饭的时候,沃恩拿着个碗,扒拉着一堆糊糊状的东西,满脸期望地问着地质学家。 “啊,这个,要不然明天再说吧。”霍尔姆斯支支吾吾地说道。 吃完了晚饭之后,一群人各个回到了屋子里。 陈剑秋找来了一盏煤油灯,趴在桌子上,破天荒地开始研究起被霍尔姆斯标准的密密麻麻的地图来。 “你说,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石油啊?”陈剑秋突然问一边的霍尔姆斯。 正在一旁小声聊天的肖恩和飞鸟他们都傻了眼,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老大,你不会真的要去找什么原油吧?”肖恩满脸疑惑地问道。 可陈剑秋并没有搭理他,继续看向了地质学家。 “概率还是挺大的,我之前从这里暴露在地面的石块切面上找到了远古地下河道的痕迹,不过再多的勘探,就不允许我做了。”霍尔姆斯说道 “我估计有还有懂行的人来过这里,得出相似的结论,共济会的那帮人虽然喜欢装神弄鬼,不过消息向来是很灵通的。这玩意儿只能碰碰运气。” “那水呢?你相信这个地方没有水吗?”陈剑秋急切地问道。 “怎么可能!这帮人懂个屁。”这回霍尔姆斯回答的非常干脆,“我当时在周围转过一圈,这里的地下应该有含水层。不过这玩意儿和原油一样,不打出来谁也不敢保证。” “再说了,你相信纳瓦族的人会定居在一个没有水源的地方吗?有空我带你去看看罗斯维尔东南方的土地,如果解决了地表灌溉的问题,那里非常适合耕种。” 霍尔姆斯继续说着。 “然而那里现在只有几个牧场,准备吃光了那里的草然后跑路,真的是暴殄天物。” 陈剑秋一直在很认真地听,脑子里也在不断地思索着。 山高皇帝远,有油又有田。 这个地方,不错,他记下了。 “大家早点睡吧,霍尔姆斯,明天你跟沃恩说下,我们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找原油,然后我们就找个机会继续向南吧。”陈剑秋做了决策。 在荒漠的三四天里,陈剑秋几乎没有一个晚上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他原以为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可半夜的枪声,还是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兵营的上空,回荡着沃恩的呼喊声: “纳瓦人来了!纳瓦人来了!快拿武器上墙!快!” 感谢火口一立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非常感谢大家。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沃恩的另一副面孔 陈剑秋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和衣而睡,但今天,他难得的脱掉了衣服。 他本以为可以睡一个好觉来着。 他拿起自己的皮外套,披在了身上,走出了门外。 外面兵荒马乱,好几个沃恩的士兵们提着枪,举着火把从陈剑秋的面前跑过,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兵营里到处乱窜。 “南边!南边!快上墙!”沃恩的脑袋在墙顶上出现了,他冲着那几个士兵吼道,“快上来!” 此时的南边的墙上,已经聚集了一些士兵,他们站成一排,靠在墙顶外侧,对着墙外面放着枪。 “嗖,嗖。” 陈剑秋突然听见羽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从南边传来。 他向着城墙的方向望去,不断有箭出现在墙头的方向,它们都是从不同的方向,自下而上地射过来的。 它们有的直接射中了沃恩的士兵。有两个倒霉蛋中箭了,一个肩膀被射中,另一个直接被贯穿了脖子,估计活不了了。 有的撞击在了墙头上,发出坚硬物体之间撞击的声音,它们大部分都被挡在了墙外,只有少部分落到了墙头上。 还有的,要么是射高了,要么是射歪了,直接越过了墙头,向着墙里面飞来。 有一支迷失了方向的乱矢划过夜空,直冲着陈剑秋所在的方向而来。 陈剑秋身体微微一侧,那支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箭头直直地撞在了身后的土坯墙上,在墙上凿出了一个小坑,然后掉落到了地上。 陈剑秋捡起地上的羽箭,开始观察起来。 这种箭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是纳瓦人的箭,制作工艺和我们类似。” 陈剑秋抬头一看,杰罗尼莫站在他的面前。 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他也第一时间走出了屋子。 陈剑秋端详着手里的这支箭。 如果单凭这玩意儿想攻击有着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所把守的坚固堡垒,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这些纳瓦人的目的,应该只是袭扰。 直到这帮人受不了,集体离开这里为止。 很难想象,他们之间这样的战斗,估计已经持续了五年。 接过便是,沃恩和他的士兵还赖在这里,纳瓦的反抗者们,还是躲在荒野里。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外面的箭矢声便停止了,随后,士兵们的枪声,也渐渐停息了。 沃恩从梯子上爬了下来,一脸疲倦。 他斜着瞥了一眼站在屋子门口的陈剑秋和杰罗尼莫,没好气冲着他们嚷嚷:“看什么看?大半夜的跑出来做什么?” 陈剑秋倒是没有表露出任何生气的意思,他看着沃恩一脸的晦气样,没来由的有点好笑。 “纳瓦人不是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么?”陈剑秋揶揄道,他掂了掂手里的那枝箭,“我看他们也没啥像样的火力啊。” “这些人都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你满意了吧?”沃恩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这片大陆上的印第安人都是些天杀的黄壳的蟑螂,捏不死,杀不完!” “你说谁是蟑螂?”陈剑秋还没动,旁边的杰罗尼莫说话了。 “你听得懂英语?”沃恩愣了一下。 “我不但听得懂英语,我还跟无数像伱这样的白人渣子打过交道。”杰罗尼莫胳膊上肌肉绷了起来,太阳穴上的青筋隐隐地跳动着,整个人像一把蓄满了的弓,随时都要射出去。 沃恩有点慌,他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 沃恩身边的士兵也感觉到了异样,他们拿着枪和火把围了上来。 陈剑秋的手垂了下来,他的枪放在了屋子里,不过披着的皮外套里还有一把。 自从上次和老镇长对决了之后,陈剑秋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在不影响自身行动的前提下,枪这东西,多多益善。 两把枪是不够的,至少三把。 一把你能看得见,一把不一定会让你看见,最后一把,可能你永远看不见,但看见的时候,肯定是你死的时候。 他听见了背后屋子里发出了响动,知道屋子里的人,可能都已经拿着枪靠到了窗户或者门边上。 陈剑秋又看了一眼旁边屋子的窗子。 一截枪管悄悄地伸出了窗边。 卡米拉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情况?这么吵?”霍尔姆斯裹着个毯子,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剑拔弩张的两边,一脸懵逼状。 沃恩看见霍尔姆斯,原先铁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有让士兵们离开的意思。 霍尔姆斯开始发挥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老好人的特质,他走到了杰罗尼莫和沃恩之间: “行了行了,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他对着沃恩劝道。 沃恩想了想,咬了咬牙,冲着后面的士兵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各自的营房。 “都散了都散了!” 陈剑秋的手拢了自己身上的夹克。 身后的屋子里又是一阵响动,另一边,窗边上卡米拉的枪管,也消失不见了。 沃恩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朝着地下啐了一口,悻悻地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抱歉,陈,”杰罗尼莫走到了陈剑秋的身边,轻声说道。 他知道刚才如果真的打起来,沃恩肯定会死。 但这种遭遇战,谁也不好说,大概率也会造成人员的伤亡,后续带来的影响,也是不可知的。 “这世界上没有百分百有把握的事情。”陈剑秋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这点上,你我都一样。” “有些麻烦,不是躲,就能躲得过去的。”他望向沃恩离开的地方。 第二天早晨,霍尔姆斯走进了沃恩的营房。 他正准备按照陈剑秋的吩咐,向沃恩提出要带着自己的人去远一点的地方勘探的时候。 沃恩先开口了。 他坐在那把破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完全不见了前一日的恭敬: “霍尔姆斯先生,作为该地区的安全负责人,以及你接下来这段时间内的保护者,我觉得有必要第一时间提醒你,你的那些保镖团队,靠不住。” “他们是印第安人,冲动、野蛮、反复无常,我建议你现在就遣散他们。”沃恩顿了一顿,“包括你的助手。” “可他是中国人。”霍尔姆斯一脸地不解。 “都一样,从他们的肤色看就是一样的特质。” 霍尔姆斯目瞪口呆:“想不到您还有这样的偏见。” “不不不,这不是偏见,我的先生,这是事实,昨晚你也看到了,你的团队差点和我动武。”沃恩一想到这事儿就恼火。 “可是……”霍尔姆斯想反驳。 “没有可是!霍尔姆斯先生!我尊敬你是因为你是一个有知识的人,昨天的事情证明了你无法管理好你的团队!我还要提醒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沃恩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那今天我今天的工作怎么办?”霍尔姆斯瞪着沃恩。 “你放心,我的士兵会带着你去的,他们这些年一直兼职钻井,都是一等一的钻井熟练工。”沃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自豪。 “我没有助手的话就没法干活!”霍尔姆斯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这里的所有人里,他只相信陈剑秋能保证他的安全。 “霍尔姆斯先生!”沃恩再次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然而地质学家不为所动,气鼓鼓地坐在那里。 沃恩很无奈,只得妥协:“行吧,但是你只能带他一个人!” 霍尔姆斯回到了陈剑秋他们的那个屋子,把事情告诉了大家。 杰罗尼莫皱起了眉头,在场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傻子也能看得出沃恩的恶意,至于他的恶意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要不我们直接找机会溜吧。”肖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反正迟早要跑路。” 陈剑秋没搭理他,他低声跟杰罗尼莫说了点什么。 杰罗尼莫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行,不行,你这样风险太大了。” 陈剑秋看着杰罗尼莫的眼睛,尝试着将信心传递给他。 杰罗尼莫最终还是选择点了头。 “OK,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陈剑秋转向霍尔姆斯,“去跟沃恩说,你同意,我跟你去,如果不放心的话,沃恩可以亲自跟过来。” 沃恩听了霍尔姆斯希望他一同前往的要求,正求之不得,他巴不得监视着这个地质学家,防止他消极怠工。 半个小时之后,寻找原油的队伍整装待发。 整个队伍带了六辆马车,一辆上面装了一堆安营扎寨的物资,一辆上装了一堆木头和珍贵的几大桶水,一辆马车拉了一堆煤,剩下的三辆,则装载了一堆铁疙瘩。 “这是什么?”霍尔姆斯指着马车上的钢铁大玩意儿。 “蒸汽钻机!”沃恩高高扬起了自己的脑袋,这是工业文明的骄傲。 “你们就是拿这玩意儿在附近打了五年的洞?然后什么也没找到?”霍尔姆斯的鼻孔哼了一声。 沃恩有点尴尬,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得装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于是勘探的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石头碉堡, 感谢甘霖娘啊、瓜皮人员、轩辕龙王、整天只想摆烂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钻出一个未来 沃恩一如既往地骑着马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的心情爽快极了。 那个地质学家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至于他在堡垒里的那些随从们,自己也早已做好了安排。 只要一找到石油,嘿嘿…… 想到这里,他脸上冷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 罗斯威尔还是我的罗斯威尔,带着这帮黄皮渣子,就想跟我斗,他们也配? 然而,刚向西走出石头堡垒一段路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长官,我们往哪个方向走?”沃恩后面的士兵问道。 沃恩答不上来,根据他往常的经验,风往哪边吹,就去哪个方向钻井。 结果就是,当罗斯威尔附近的牧羊人驱赶着羊去新的牧场时,偶尔会发现自己的羊会莫名其妙地卡在洞里,要么就直接消失不见。 起初他们以为是土坡鼠干得好事,直到他们听见了隆隆的机器声。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附近的荒漠、山脚等不同的地形位置。 五年荒废的光阴和罗斯威尔周边地表上无数毫无卵用的洞证明了,他的经验是错误的。 霍尔姆斯和陈剑秋驾着马,慢慢走到了他的前面。 在经过沃恩身边的时候,陈剑秋还不忘看了他一眼,咋了咋舌头,摇了摇头。 沃恩气得差点没骂出声来。 你一个小矿工跟我嘚瑟什么?行,我看你还能嘚瑟几天。 霍尔姆斯从包里翻出了他的宝贝笔记本,又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地图。 这张地图看起来有点老旧,不过上面还是密密麻麻标了很多记号。 “这是我上次来的时候手绘的。”霍尔姆斯对陈剑秋说道。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随后调转马头,指向了罗斯威尔小镇的方向。 “往那里走。” 这是和他们刚才行进完全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说,他们需要掉头,刚才走的路程,完全白费。 装载着蒸汽钻机的马车掉头是件挺麻烦的事儿,驾驶着马车的士兵们敢怒不敢言。 “你确定吗?”沃恩冲着霍尔姆斯问道,“那里是小镇,人来人往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有原油?” “那是因为伱们瞎。”霍尔姆斯展示出了身为一名知识分子的高傲,他驾着马又一次经过了沃恩的身边。 “你真能耽误事儿。”陈剑秋补充了一句。 沃恩忍了。 队伍调转方向,一路向着小镇的方向而去。 霍尔姆斯并没有带着队伍进入小镇,而是路过了小镇的边缘。 陈剑秋这才近距离看清楚了镇子的具体情况。 镇子里,确实是没什么人了。除了那些住在镇外牧场里的人, 镇子边缘只有少量的拉丁族裔面孔的人,坐在自己的房子前,目送着他们的队伍经过。 那些关着门的屋子上挂着的破牌子,显示这里有可能会有人曾经来过。 经过小镇之后,他们转向了东南的方向。 没走多远,陈剑秋便见到了霍尔姆斯所说的那片草场。 和西边的奇瓦瓦荒漠相比,这里简直可以算得上是一片绿洲,不过,地上的牧草看上去都有被啃过的痕迹,看来这里经常会被放牧的人光顾。 霍尔姆斯已经下了马,他对照完自己的地图后,开始一路拿着鹤嘴锤对着沿途的石块敲敲打打,然后观察石头断面的痕迹。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草场的边缘,一处不规整的,隐约着像是河道一样的地形附近。 在陈剑秋的帮助下,霍尔姆斯在这里足足敲敲打打了有半个多小时。 而沃恩和他的士兵们,也叉着腰,杵在那,看着两人凿了这么半个小时。 在反复确认之后,霍尔姆斯直起了身,指着周围的一片地方,冲着一脸茫然的沃恩和他的士兵们说道: “就这了!在这里钻吧。” “额,具体是哪个地方?”沃恩依旧是一脸茫然。 “你怎么这么笨呢?”霍尔姆斯骂道,“这一片都可以,下面有油泉。” 沃恩闻言,赶紧让身后的士兵们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 他们的事情很多,需要用那些木头搭起架子,还需要组装起那笨重的真汽轮机,以用来驱动钻头。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由十来个士兵做的,沃恩插着个兜,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围观着。 陈剑秋和霍尔姆斯走到一旁。 陈剑秋从马鞍袋里取出两根雪茄,点燃其中的一根后晃了两下,递给了霍尔姆斯。 霍尔姆斯放到嘴里吸了一口,随即把手中的雪茄放到眼前端详了一番: “咦?这不是上次我在林肯郡买的那盒么?后来我一直纳闷,那盒雪茄去哪了。” “被子弹打散了,我捡了几根回来。”陈剑秋给自己也点了一支,脸部红心不跳,只字未提拿雪茄贿赂镇警的事儿。 “你确定这下面有原油?”陈剑秋吸了一口烟。 “不确定,打下去试试吧。”霍尔姆斯把吸入的烟在嘴里过了一下,又从嘴里吐了出来,“我之前就找到这片地方了,这玩意儿不打下去,永远不知道有没有。” “要打很深么?会喷出来么?”陈剑秋搜索着穿越前关于油田的记忆,那些都是他从电视上或者互联网上看到的。 他对于钻油的印象是:钻机打下去,打着打着,黑色的液体喷薄而出。 “不会,根据我的经验,如果能找到的话,都是些在地表的浅层原油,比宾夕法尼亚那些裸露在地面的,稍为深一点,没那么大压力,不会喷出来。”霍尔姆斯抽雪茄抽得摇头晃脑,向陈剑秋普及着这个年代关于石油的知识。 沃恩并没有注意到两个人在一边抽雪茄,他的注意力全在忙碌的士兵们身上。 正如他们的长官所言,这些士兵们的业务非常熟练。 在傍晚时分,他们已经搭好了架子和营地,组装完成了蒸汽机和钻机。 两个看起来很壮的士兵,正在往锅炉里铲煤,他们准备启动蒸汽轮机,开钻了。 霍尔姆斯在一旁看着,关于机械,他是一窍不通,而作为地质学家助手的陈剑秋,也在一旁假模假样地记录着些什么。 “钻多深?”士兵们看向霍尔姆斯。 然而这个问题地质学家还没有回答,旁边的沃恩已经抢先告诉了他们答案。 “给我钻,钻到冒出原油为止!” 霍尔姆斯之前的话给了沃恩充分的信心,此时的他豪情万丈,五年的等待终将快有结果了。 于是,钻机就这么开动了。 这个年代,蒸汽机的效能转化并不高,而它所驱动的钻机效率就更低了。 到第一天半夜的时候,他们往下钻了大概有十五英尺(约四米五)。 沃恩和霍尔姆斯准备去睡觉了。 可钻机和夜班的士兵不能休息,一来是蒸汽机启动之后,就没有停的道理,二来,饱含热情的沃恩,希望他的士兵们能够一直奋斗到钻出原油为止。 陈剑秋找了个帐篷钻进去和着衣服睡了,然而外面的蒸汽轮机发出巨大的噪音,这对一有点动静就会惊醒的陈剑秋来说,简直是场灾难。 不过好在他并不需要休息很久。 第二天清晨,当他精神抖擞地来到钻井旁边时,沃恩和霍尔姆斯早就站在了那里。 两人眼睛周围,都有黑眼圈,不过他们看起来都挺兴奋。 第二天,四十英尺(约十二米),一无所获。 第三天清晨,沃恩和霍尔姆斯依旧早早地站在钻井的边上。 两人的黑眼圈更深了。 当钻机的深度到达了五十英尺的时候,已经开始有点走神的霍尔姆斯突然像疯了一样跑向了钻孔。 “水!水!”他指着钻孔周围,众人凑过去一看,有液体从钻杆的周围溢了出来。 沃恩用手指沾了点液体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看了看,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是水啊,我们要水干什么?继续钻!” 可陈剑秋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霍尔姆斯冲到了陈剑秋的面前,兴奋地说道:“我就说这里有持水层吧,感谢上帝,新墨西哥有太丰富的地下水资源,这只是表面的潜水。” 可这些对于沃恩来说,跟他显然关系不大。 于是钻机继续开动着。 到了下午,天边不知为何开始乌云卷集了起来,这边干燥的地方,似乎要和林肯郡一样,迎来它一年中为数不多的降雨。 在钻头达到了大概六十英尺(约十八米)的地方,钻机忽然停住了。 沃恩见机器停了,顿时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继续钻?” 操纵着机器的士兵神色紧张,一脸尴尬地对沃恩说道:“我们,,的钻头,好像掉进一条缝隙里了。” “你们是猪吗?啊?干了这么多年了?还能出现这种事儿?”沃恩抓狂地抱着自己的头。 既然钻头掉了,那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操控钻机的士兵,只得把钻杆收了上来。 “大家先休息会儿吧。”霍尔姆斯对各个士兵说道,而沃恩则一个人蹲在角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剑秋从钻孔吊了一个罐子下去。 带来的水都进了锅炉,他准备弄点水洗把脸。 然而,当他刚把罐子里的水倒进盆里的时候,却愣住了。 盆里的水上,飘着粘稠的,黑色的,液体。 石油! 感谢书友140817000116248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非常感谢大家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说翻脸,就翻脸 陈剑秋没有做声。 他向着霍尔姆斯招了招手。 此时的地质学家正一脸疲倦地坐在地上,看着钻井的洞口发呆。 他原本就显老的脸上更憔悴了,凌乱的头发给他平添了几份苍老。 霍尔姆斯缓过神来,突然注意到了正在向他招手的陈剑秋,便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无精打采地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过来洗把脸,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陈剑秋冲着他说道。 “我没事,昨天洗过脸了,我……”霍尔姆斯来到了陈剑秋的边上。 然而,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盆里黑色的液体。 地质学家赶紧将手指伸进盆里,粘了一点观察了下,又放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 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石……” 可陈剑秋一把把他楼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冲他使了个眼色:“别吱声。” 霍尔姆斯很快明白了陈剑秋的意思,尽管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总体上恢复了常态。 “石油?”陈剑秋低声确认道。 “嗯。”地质学家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保持镇定。”陈剑秋嘱咐了一句,他们两人蹲在盆边上,背朝着沃恩和他们的士兵们。 “等一会儿,你找个边缘的营帐躲起来,我会把人引开,你找机会回堡垒。” “要是他们拦着我呢?”霍尔姆斯隐隐约约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那就用这个。”陈剑秋从怀里面掏出一叠子美金。 “那要是他们见钱起了歹心,要杀我灭口呢?” “那就用这个加上那个。”陈剑秋从衣服的外套里掏出了藏着的那把左轮,塞到了霍尔姆斯衣服的口袋里, “你让他们别给沃恩卖命了,跟着你钱永远不会少,有吃有喝。你是个体面人,又是上头派来的,他们会听你的。” “可…….”霍尔姆斯本来想说他算哪门子上头派来的,他就是个冒牌的。 可陈剑秋已经不再说话了。 他开始仔细检查自己腰间的那两把“和平缔造者”。 是的,没有什么算无遗策,也没有什么百分百概率成功,很多时候,都得赌一下。 “石油!石油!” 突然,他们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士兵的呼喊。 那个士兵做了和陈剑秋一样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前者那样淡定。 虽然这些士兵们受教育的程度参差不齐,可对于石油这个他们找了五年多的东西,还是有一个基本的认知的。 所以,当他看见罐子里倒出的黑色浓稠液体时,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大呼小叫。 一边正抱着头蹲着的沃恩听到士兵的喊声,屁股像是通了电一样从原地蹦了起来,向着那名士兵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一把拽开身前一个围在那里看热闹的士兵,侧着身子挤了进去,冲到罐子边上,一把抓起那个罐子,整只手伸了进去。 等到他的手再拿出来时,整只手都已经布满了黑色的液体。 黑色,粘稠,带有刺激性的气味。 石油!是石油没错! 沃恩欣喜若狂,跪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全然不顾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黑的。 士兵们也欢呼了起来,仿佛提前过了圣诞节。 “我们可以回家了!”一个士兵喜极而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回家?回什么家?”已经被石油冲昏了脑袋的沃恩站了起来,变得野心勃勃,“我们要继续在这里扎根下去,建油井、冶炼厂,我明天就回圣菲去申请资金。” 周围的欢呼声突然停了下来,变得异常安静和尴尬。 可沃恩全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钱给够,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有钱的地方,他乡亦是故乡。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分开众人,找到了已经走到营帐附近的陈剑秋和霍尔姆斯。 沃恩突然掏出了枪,指向了正在牵马的陈剑秋。 “沃……沃恩先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尔姆斯看起来有点紧张地问道。 “霍尔姆斯先生,你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沃恩说道,“但这个中国人必须死。” “可他是我的助手啊!” “这个黄种人已经联合那些印第安人把你架空了,他们跟你来的时候,就图谋不轨。” 沃恩不知是想在说服霍尔姆斯,还是在尝试说服自己和周围的那些士兵。 “总之,这里发现石油的消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沃恩恶狠狠地说道。 他准备扣动扳机。 可在他的枪响之前,自己的脑袋上却先多了一个血洞。 沃恩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中国人,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左轮手枪,枪口还在冒着烟。 “妈的。” 沃恩在骂出最后一句脏话之后,仰面倒了下去。 这个在罗斯威尔的荒野里和印第安人还有大自然斗了五年的军官,几分钟之前还在做着和主子一起发家致富的千秋大梦。 几分钟后,便死在了这片荒野之中。 沃恩身边的士兵们也震惊了,他们从没见过拔枪这么快的人,就跟变戏法一样,眨眼之间便弄死了他们的长官。 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副官。 由于他们的队伍有着随时死长官的传统,所以沃恩给他们都排了座次和继承顺序。 是的,这听起来挺像某些匪帮的规矩,实际上,除了还领着上头的薪水以外,这支没有番号的队伍,基本和匪帮无异。 副官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队伍的首领。 他迅速地拔出了枪,和他同时拔枪的,还有几个站在沃恩身边的士兵。 他们的拔枪速度有快有慢,可陈剑秋对他们宣告死亡的时间,几乎是同时的。 “和平缔造者”的撞针在一秒钟内撞击了子弹的底火五下。 五个士兵,连同那个副官在内,不管是拔出枪的,还是没拔出枪的,纷纷倒在了地上。 陈剑秋瞬间换了一把枪,他考虑是不是索性直接把剩下的人解决了。 可剩下的那些士兵,都在找掩体躲藏,准备借着掩体向他射击。 更重要的是,陈剑秋看到平原上的不远处,正有一队人马,向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 他一拍黑萝卜的屁股,翻身上马。 黑马一声嘶鸣,向着罗斯维尔镇的方向扬长而去,留下十来个士兵面面相觑。 “布鲁诺,我们怎么办?”一个士兵问趴在蒸汽锅炉后面的另一个士兵。 名叫布鲁诺的士兵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唯一剩下的指定继承人了。 他升职了。 “叫长官!”布鲁诺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身后的士兵怒目而视、 他指了指两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家伙:“你,还有你,留下守着这里,其他人,跟我上马追!” 后面怎么样先不论,这货不能放跑,要不然怎么带队伍.。 一群人拿起了自己的枪上了马,在布鲁诺的带领下向着陈剑秋的方向追去。 霍尔姆斯在枪声响起前,就按照陈剑秋的吩咐弯腰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帐篷。 跟着陈剑秋混的这段日子里,他对于枪声已经有了天然的免疫力。 毕竟,身为一个专业人质,子弹都擦着头皮飞出去过,他现在淡定而又从容。 他静静地关注着外面的动静,等到马蹄声远去之后,才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营地里还剩下两个士兵,他们正在清理残局,一个在挖坑,一个在拖尸体。 霍尔姆斯明白了为什么陈剑秋要把其他人引走了。 剩下的人太多的话,钱不够分啊。 两人看到霍尔姆斯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一个下意识地去摸枪,另一个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把枪放下。 “别紧张,是霍尔姆斯先生。”那个士兵说道。 霍尔姆斯的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他在琢磨,怎么跟这两个士兵开口。 可还没等他说话,那两个士兵,却已经在自顾自地聊开了。 他们的言语中,充斥着对于这五年生活的厌倦和迷茫,直到后来甚至上升到了探讨人生的哲学层次、 他们一个在拖尸体,一个在挖坟,一个验尸官,一个掘墓人。 霍尔姆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在看一幕充满了象征意义的话剧。 突然,一群人骑着马出现在营地的附近。 霍尔姆斯一个侧身躲到了帐篷的后面,从帐篷的侧边看了过去。 他们正是陈剑秋之前远远看到的那帮人,身着着正装和圆顶的礼帽。 霍尔姆斯认出了他们,是平克顿的侦探们。 他们并没有人注意到霍尔姆斯,看样子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远去的陈剑秋身上。 侦探们并没有进入营地的打算,他们骑着马从营地的附近疾驰而过。 “你看,他们如此匆匆,就像是过客。”拖着尸体的士兵看着远去的侦探们说道。 “他们来过吗?还是没有来过?”在坑里的士兵低着头,继续挖着土。 “喂,抱歉,我能不能打断一下,我现在想回一趟石头堡垒,没问题吧?”霍尔姆斯打断了两位“哲学家”的探讨。 坑里的士兵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了霍尔姆斯:“哦,霍尔姆斯先生,您想回的话就请便吧。” “不过,我还是建议您晚一点回。” 他指了指天边又黑又厚的乌云。 “好像,要下雨了。” ” 感谢书友20180413163916643、书友20200419093258608、书友161128200043850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新任长官又死了 陈剑秋骑着黑萝卜在旷野上一路飞奔。 他刻意地和后面的追兵控制着距离,在一个他们能看见自己,但始终射击不到自己的距离。 然后等这帮人稍显疲倦之后,再拉近,来一个“十三响”,将他们一个个干掉。 这种对于距离感的直觉,也是他在最近的作战中逐渐领悟的,用亚当的话来说,这是西部马上作战的不二法门。 如果仅仅是沃恩的这些骑兵们,陈剑秋并不在乎。 他们很多人这些年来的技能点早就开始往打洞上点,所以才被那些拿着弓箭的纳瓦人“余孽”干得很惨。 他担心的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波冲着营地来的人马,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不是克鲁克的侦查部队,就是林奇的平克顿侦探们。 克鲁克的士兵从林肯郡外围开始,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就算重新得知,孤军深入几百公里的荒漠,也不是他们侦查部队的作风。 所以,只可能是平克顿侦探了。 虽然他们上次在林肯郡吃了亏,可并没有伤筋动骨。 另外,他们的头子林奇作为一个拥有射手天赋的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剑秋的谨慎是有道理的。 因为在他的身后,鹰钩鼻子林奇已经带着他的属下们跟了上来,他们出现在了布鲁诺他们的后方。 自从上次在林肯郡撤离之后,一种不自信的情绪在林奇的队伍中蔓延开来。 这支队伍是由林奇亲手组建起来的,成员对于他也是深信不疑。 他们是平克顿侦探社在西部最精英的队伍,替自己的老板摆平了不少事情。 就算是之前在蒙特罗斯边的洞穴里由于特殊的原因损失了罗斯特和十来号人,也被归咎于罗斯特的鲁莽和不听指挥。 从没有人质疑过林奇的能力和判断。 不过这一次,结果让这些侦探社的精英们,过于沮丧。 林奇发现了这一点,他的意志如钢铁一般坚硬,对于宝藏,他从未丧失过信心、 他布局已久,他相信,这一切不过是些小小的挫折而已。 林奇决定让自己的部下们重拾信心。 于是林肯郡周围的那些平时肆意妄为的匪帮们倒了霉,林奇带着侦探们一边追踪陈剑秋,一边把怒气发泄在了他们身上。 还躺在床上的派勒万万没想到,自己没解决的问题,林奇替他解决了一大半。 但这也耽误了他们一部分时间。 他们计入奇瓦瓦沙漠之后,便一路快马加鞭,循着陈剑秋他们的踪迹,追了过来。 “长官,我们的后面出现了一队人!”布鲁诺身后的士兵向他汇报道。 此时的布鲁诺非常烦躁,这是他第一次作为指挥官带着士兵们作战。 前面的那个人时快时慢,自己好像能跟上他的速度,可每次举枪射击的时候,子弹都仿佛不知道飞到了哪里,根本打不到。 “管他们做什么?”布鲁诺对于下属的不专心非常生气,“专注于你们前面那个目标!” “可,可他们已经跟上来了。”士兵说道。 布鲁诺扭头一看,发现一群骑着马的“体面人”出现在他们队伍的侧翼,而领头的一个人,已经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和他并驾齐驱。 “我们是平克顿侦探社的私家侦探,希望你们告知我们身份,如果是当地的民兵的话,希望你能听指挥,配合我们行动。”林奇后面的副官冲着布鲁诺喊道。 听你指挥?你算什么东西? 刚刚成为区域最高安全负责人十来分钟的布鲁诺怒不可遏。 这太不尊重人了,豆包就就不是干粮?新上任的长官就不是长官了? “你们能不能滚远点?不要影响我们在追捕逃犯!” 布鲁诺冲着林奇的方向破口大骂,他不太在乎是不是要和这些人合作。 十来个人追一个人,合作什么合作? 可突然猝不及防“砰”的一声枪响。 布鲁诺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后面的士兵和马匹躲闪不及,从他的身上踩了过去。 他很快变成了一具尸体、 林奇重新把枪塞进了腰间的枪套里,目光回到了前方的陈剑秋身上,他早看出了这帮人并没有番号,于是也不废话,直接一枪干死了布鲁诺。 “愿意跟着我们的,从今天开始就是平克顿侦探社的一员。”他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并且洪亮。 他没有说不愿意跟着他会怎么样,不过那些士兵们看着身旁那些装备精良的侦探们,当然知道结果是什么。 反正,最后一个指定的领导已经死了,跟谁不是跟。 前面的陈剑秋突然发现,身后的追兵追兵已经变了,两股人马汇成了一股人马,而冲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林奇。 陈剑秋取出温彻斯特连发步枪,扭过身对着后面就是三枪。 林奇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他知道,前面的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拥有着射手天赋,他不知道对方的射手状态是什么样,不过从之前在林肯郡的战斗来看,甚至在自己之上。 对付他,自己必须时刻保持专注。 于是,在看到陈剑秋的动作后,他立刻做了闪避。 子弹没有击中他,可另外两枪打中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侦探。 他们一个被击中了脑袋,当场死亡;另一个和林奇一样,提前做出了闪避动作,可仍被击中了肩部,只得分出马队,向队伍的后面退去。 林奇举起了手中的春田,这次他没有锁定太久,因为他知道,如果时间太久,陈剑秋的子弹,便会立马飞过来。 陈剑秋看见了林奇的动作,也迅速做出了闪避动作。 可枪响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那种濒死的感觉,又出现了。 射手状态下,他看清了那颗子弹的轨迹。 自己明明做了闪避的动作,可那颗子弹,竟然直接是冲着自己闪避的方向而来。 陈剑秋猛然想起在林肯郡的对决中,这个家伙打出的子弹都是带着预判的,被他的准心黏住了,谁也逃不掉。 现在再闪避,恐怕是来不及了。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位置动了一下,那颗子弹贴着他衣服飞了过去。 是黑萝卜,这匹黑马也感知到了危险,在高速地奔跑中向切了下线,让自己的主人躲过了这一劫。 “好萝卜!”陈剑秋一声叫好,回头又是两枪。 这一枪林奇躲得很狼狈,因为陈剑秋的速率越来越快,而他身后的一个士兵,直接被击中后坠于马下。 平克顿的侦探们都向着陈剑秋的方向射击,密密麻麻的子弹追了过来。 黑萝卜不断左右边线闪躲,但子弹越来越密集,好几次险象环生。 “萝卜,我们走!”陈剑秋不再恋战,他夹了一下黑萝卜的马腹。 黑马步频加快,如同闪电一般,硬生生地开始拉开和后面追兵的距离。 如果依照这个速率,陈剑秋很快就能把追兵甩开。 然而,当陈剑秋转过头看向前方时,却发现了天边的异动。 在他的正前方,罗斯威尔镇的方向,天上的黑云已经结成了厚厚一片,低垂了下来,仿佛触手可及。它们卷积在一起,形状怪异之极。 而从这片低垂的黑云中,正渐渐伸出一个管状的东西,越来越粗,直至逐渐变成了漏斗状,接向地面。 一场龙卷风,正在形成。 二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逐风者 龙卷风是这片大陆上亘古不变的天灾之一。 从蒙大拿州的平原到佛罗里达的沼泽,从密西西比河到落基山脉。人们都会时不时见到它的魅影。它和飓风、山火还有地震一起,给这片大陆上的文明,带来了永恒的记忆。 它会在毫无征兆地情况下出现,携着天地之威而来,摧毁它前进路上的所有东西,然后在最多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消失不见。 它的脾气和这片大自然一样,捉摸不透,喜怒无常。 所以,没有人能预测它移动的方向,就像没有人知道西部的天空什么时候会下雨一样。 如果你看见一个成型的龙卷风既不向左,又不向右,可在你的眼中却变得越来越大,那么恭喜你,它一定正在朝着你的方向而来。 陈剑秋现在面临着这样一个处境。 前方那个新生的龙卷风,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粗管,连接着天和地。 它卷起的尘土、飞沙,让它通体变成了土黄色,从远处看上去异常震撼和可怖。 陈剑秋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呼吸,风势逐渐变大,将他的帽子吹飞到了后面。 黑萝卜的速度,似乎减慢了。 “头儿!”他已经无路可逃了!”林奇身后的副官喊道。 前面这个人,除了调转马头投降或者决一死战以外,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然而,他却看见陈剑秋突然转过身。挑衅似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附下身子,和黑马几乎融为了一个整体。 陈剑秋贴在黑萝卜耳边,轻轻拍了怕他的脑袋: “好兄弟,咱们来会会前面那个大家伙,看看后面那些怂包蛋敢不敢跟。 黑萝卜罕见地没有吱声。 它的步伐陡然加快,迸发出骇人的爆发力,逆着风向前冲去。 他在加速! 和他背上那位胆大包天的主人一样,这匹曾经的荒原马王不会畏惧西部荒野上出现的任何一种东西,不管是从天而降的落雷,还是波涛汹涌的山洪。 如果是摧毁一切的龙卷风。 那、便、逐、风。 后方追赶的侦探们也进入了外围的风圈,他们明显开始感到迎面而来的狂风所带来的阻滞。 这帮人举起枪向陈剑秋射击。 但当他们沿着准星瞄准了前面那个人时,发现那个人的身形突然变小了,自己和他之前的距离,竟然瞬间被拉大了。 “他疯了!”副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非但没有停下、掉头、或者改变方向,还加速向着龙卷风冲去。 “跟上去!”林奇下达了命令。 “可是.”副官有些犹豫。 “跟上去!”林奇再次强调了自己的命令,他如陈剑秋一般俯下了身子,开始驱使自己的坐骑加速向前。 他胯下的那匹马也一匹老马,密苏里狐步,跟随他多年。他不相信,前面那个年轻人能去的地方,自己不能去。 副官只得向后面的人挥了下手,众人只得拼命踢了几下自己的坐骑,强行驱使它们向前追赶。 于是,在乌云低垂的旷野之上,一个人,一匹马,宛如唐吉坷德一般向着巨大的龙卷风发起了冲锋,另一群人马紧随其后。 随着他们与龙卷风的距离越来越近,身边的气流转动也越来越强,方向也让人捉摸不透。 陈剑秋和黑萝卜依然没有减慢自己的速度,可身后追赶的侦探们却出现了情况。 他们胯下的马,在面对疾风和眼前那个庞然大物时,显示出了生物的参差、 它们有的体力不支,减慢了速度;有的胆战心惊,停在了原地转圈,任凭自己的主人怎么踢,都不愿意再靠近前方那个贯通天地的怪物一步;更有一匹,直接马失前蹄,把自己主人掀了下来。 追击的队伍自然而然地分成了梯队,而梯队之间,也逐渐拉开了距离。 直至后来,除了林奇和副官,其他人,统统掉了队。 林奇的那匹狐步马,已经到了极限,副官的坐骑,几乎也是一样的状态,然而他们前面的那匹黑马,却未见半点倦容,反而神采奕奕,越跑越快。 位于前面的陈剑秋听得风声已经变了样,由从耳边的呼啸,变成了隆隆之声。 他知道,自己已经离龙卷风的本体很近了。 陈剑秋抬起了头。 纵然是他这段时间来经历无数,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住了。 一根巨大的圆柱体连接着天地,如同擎天柱一般,这根巨大的本体卷起了它所碰到的任何东西,并吞噬入其中,内部传出阵阵“隆隆“的雷霆之声,饱含着大自然的威力,有万钧之势 它上部的乌云已经被本体拉扯出了一个漩涡,跟随着下方转动。 陈剑秋追风,当然不是为了观光,他又拍了一下黑马。 “好兄弟,咱们再加点码。” 黑萝卜当然不用他再说什么。 陈剑秋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人好像又变小了。 是的,它的速度又提高了一截。 它还能加速! 天知道这匹马到底有多少个档位。 同时感知到黑马加速的,还有在后方追赶的林奇和副官。 “头儿,别追了吧,那小子加速是死路一条!”副官的头都已经抬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的长官已经魔怔了,“他很快就会被龙卷风卷进去的。” “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奇认为陈剑秋这种人如果不是当面确认死亡,总有办法诈尸跑出来。 他还知道,如果他现在再不开枪,那就再也没有开枪的机会了。 于是林奇强行直起身来,举枪射击。 可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枪都拿不稳。 他击发了几枪,可不知是由于风向,还是瞄准的问题。这几发子弹都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虽然风声盖过了枪声,但陈剑秋正好趴在马背上向后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的追兵只剩下了两个。 只剩两个人了? 陈剑秋不打算继续跑了,他看到了林奇挣扎着瞄准的样子。 你们打我逆风,可我打你们不是啊。 既然这么喜欢追,那就一个也不要走了。 他贴着黑萝卜的背,开启射手模式俯身回首,“呯”得就是一枪。 正俯身眯着眼睛的林奇突然感到自己身体往下一沉。 他的那匹狐步马中弹了,在高速奔跑中扑倒在了地上,把林奇整个人给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林奇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剑秋见一枪没打死,正打算推动拉杆补上一枪,可这时第二梯队的人已经赶了上来,一排子弹打了过来。 加上林奇的副手跳下马来拼死相救,陈剑秋竟一时未能得手。 平克顿的侦探们没有一个再愿意向前一步,他们调转马头,一边向着陈剑秋胡乱射击,一边带着他们的晕厥的老大火速撤离。 陈剑秋觉得有些遗憾,看来看样子这么大的风对于子弹的影响还是不小的。 他勒住了马。 他并不打算真的往龙卷风里撞,只是,这个庞然大物下一秒的方向,永远是个未解之谜。 陈剑秋打算先原地不动。 黑萝卜得到了休息的机会,它和主人如雕塑一样矗立在旷野之上,注视着眼前这个气势惊人的龙卷风。 在短暂的几分钟原地停留之后,龙卷风终于开始重新移动。 陈剑秋沿着它移动的方向上看去,一座破落的小镇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 罗斯威尔。 感谢轩辕龙王、CK老火枪、龙九饕餮、书友160525004822652、红乌鸦的月票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推荐票 非常感谢大家 一更,二更稍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