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小太子今天把好感度刷满了吗》 1、发现异样（捉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但房间里的气氛却不如阳光般，反而压抑的很。 一排排太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不敢出声。 康熙皱着眉头，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嫡子。 自从胤礽得了天花至今日，已有七日。人不见好不说，这几日更是醒来的时辰甚至都没睡着的多。 这是他真正从小带大的孩子。如今却躺在床上，原本圆润的小脸都消瘦了一大半。这让他万分心痛却又毫无办法。只恨不得这天花是自己受着。 “一群庸医！几日前便说还要再多几日，现在都多少天了，太子再醒不来，朕就要你们全部陪葬！” 康熙越想越气，垂眼看着床下不远处的太医。一个个的关键时候什么事都做不好，花钱养着他们有何用。 为首的吴太医承受着康熙最大一部分的怒火，更深的低下头。 从今早的脉象来看，太子殿下的脉象明明已经平稳，脸上的泡也已消退，只有淡淡的痕迹在，这表明太子是已安全熬过了天花...可...人就是没醒来，且太子又还是幼儿，他们根本不敢用药性猛的药将他唤醒。 再说了，他也不敢说啊。吴太医心想，难不成让他们跟皇帝说，太子已经好了只是没醒过来。 这...这怎么说得出口。再说了，说了皇上也未必会相信。 吴太医只能更深地低下头，心里暗暗祈祷着太子殿下能早日醒过来。 康熙转过头来，满眼心疼的看着胤礽。胤礽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小小的人儿眉头皱紧，康熙伸手慢慢抚平。 “朕的保成...快点醒来吧...” 康熙看着胤礽惨白的脸蛋，克制不住的再次对着太医们发了通脾气，并命令他们明天内必须要查出太子醒不过来的原因。 即使自己的太子昏迷不醒，可他这个皇上还需要处理国家大事。康熙苦笑了下。 在床边坐着陪了胤礽一会儿，康熙便坐到桌子前，继续处理着奏折。 为了不打扰到胤礽，桌子距离床铺是有段距离的。以至于胤礽醒了，康熙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唔...” 康熙走后没多久，床上的小人儿就动了动，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睁开的眼睛里透露着不符合年龄的疲惫和心累。 胤礽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有些艰难地翻了个身，他慢慢呼出一声浊气，看着自己熟悉的床铺，盖着的被子，熟悉的味道都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他最近一直在重复做一个噩梦，他梦到自己长大了之后总是和阿玛吵架，自己明明关心着阿玛，阿玛却总是误解他的好意。他看着长大了的自己被阿玛关在自己的寝宫里一直不让出去。 在梦里，胤礽看着眼前这个消瘦的高大身影，看着这个自己自暴自弃，看着他整天饮酒度日...莫名的觉得好心酸...自己真的以后会变成这样么？真的会和阿玛闹到这样的地步吗？ 现在才两岁半的胤礽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他不知道。 胤礽本是不信梦里发生的事情的，可一直一直地做梦，他看着面前这个模样纤细颓废的男人，胤礽突然就信了。 毕竟宫中的奴才也一直说，说是他克死了自己的生母，是因为他康熙才会失去皇后。他不应该活着。 但如果是这样，阿玛不是应该很恨他吗？ 而且，阿玛对他很好。 胤礽低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他有些难过。 阿玛会每天给自己举高高，会抱抱。虽然陪伴自己的时间不多，但每天都会抽空陪自己吃饭陪自己玩。 虽然不知道以后的自己和阿玛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起码，胤礽觉得现在的阿玛是挺喜欢他的。 如果以后阿玛讨厌他了，那他就自己离开吧，不惹阿玛不开心... 多日来的做梦让胤礽身心都很疲惫，想着想着，胤礽渐渐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太需要休息了。 没有噩梦的打扰，胤礽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 再醒来时，天还没黑，胤礽揉了揉眼睛，其他的没感觉，只觉得肚子十分饿。饿到他都没力气叫人。 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很重，他艰难的翻个身让自己脸朝外。 “呼...呼...” 胤礽喘着气，努力想爬起来。 “哎呦——” 身上穿着单薄，可是架不住胤礽小身板身体又软，手脚还没力气，多日未动的身体一下子不平衡，倒在了床上，胤礽不禁发出了惊呼。 ‘哗——’ 原本不远处翻动着纸张的声音停了，接着就是椅子被撞倒和慌乱的脚步声。 胤礽挣扎着刚坐起来，便看到了床前的人。 “阿...阿玛！” 胤礽看着康熙，对他笑了。 “我的保成...终于醒来了...” 康熙上前一把抱起胤礽，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来，天知道他刚刚听到胤礽的声音时，心情是有多激动，康熙甚至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这几日，他总是幻听，总听到他的保成在叫他阿玛。每次在他过来看时，胤礽却仍然是闭着眼未醒来的模样。但他仍抱着一线希望过来看看时，幸好，这次不是幻听，是真的。 “阿玛...别担心，保成已经好啦.” 胤礽伸手拍拍康熙，他能明显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身躯的颤抖，这次是真的是把阿玛吓到了。 “阿玛，保成饿饿...” 胤礽一抬头的功夫，他注意到康熙头上有一个框框。 阿玛别难过了，保成真的好饿，甚至都饿的出现幻觉了呐。 胤礽看着框框看了会儿，随即试着伸手摸摸，但是他看到自己的手穿过了那个框框... 摸不到啊...胤礽感到有些可惜地收回手。 因为新事物的出现，让他连饿都暂时忘记了，而是仔细看着这个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框框。 它被红色从左到右填满了一大半，只剩下右边一小部分是没有颜色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胤礽歪了歪头，很是疑惑。为什么阿玛的头上突然出现了这个东西？ 这时康熙缓了过来，不待胤礽再多观察观察，他放开怀里的胤礽。以前抱着手感软软的保成，现在抱起来却小了一圈，连身上的味道都从奶味变成了苦涩的中药味。 “这段时间辛苦保成了，阿玛已经把犯事的奴才都处死了，以后没人会再欺负保成了。”按理来说，照顾太子的人都是康熙本人精心挑选的，肯定不会出问题。但谁知道，出事的恰好是把保成从小带大的奶嬷。 自从仁孝皇后走后，这个从在赫舍里氏本家就一直照顾着她的奶嬷自然而然就被安排到了小太子这里。 一是因为她本来就是皇后本家的人，用着让人放心，二来她经验丰富，毕竟是从小把皇后带大的奶嬷。 胤礽以前也一直很依赖这位奶嬷，她是唯一一个胤礽从小到大，一直陪在他身边贴身照顾的。自然感情要深厚些。 康熙看着眼前正嚼着嘴里的，还盯着碗里的粥喊着饿饿的胤礽，闭了闭眼，还是没主动开口说奶嬷的事情。 虽说在这宫中，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不会少。但是他现在毕竟才二岁多，那人又是从小把他带到大的人，还是晚一点吧。 胤礽嘴上被康熙喂着喝粥，眼神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康熙头顶上的框框，从他醒来到现在，它就没动过。没有变化也没有移动。 这到底是什么呢？他刚刚还试图看看其他人头上有没有，但因为奴才们都离得较远，他都看不到。就只有刚刚端过来粥的小太监头上倒是有，但是和康熙的很不一样，是完全没颜色的。 胤礽没有惊慌，毕竟做梦梦到自己的一辈子已经够让人吃惊了，更别提还重复了好多遍，所以他现在能很淡然的看待现在自己视野里多出来的这东西。 康熙思考完回过神来，看着胤礽懵懵懂懂的目光时不时看向自己，他勾了勾唇角，伸手把粘在胤礽嘴角的米粒抹掉。 “好了，就先吃这么多吧。” 康熙摸了摸胤礽的小肚子，不再是原本的瘪瘪的，现在有些份量了，于是不再多喂，放下碗，给胤礽擦了擦嘴。生病刚好，不能吃太多。 “...阿玛...” 康熙收回帕子，听到了胤礽轻轻叫他的声音。 “怎么了保成。” 康熙低头看向小孩儿，伸手摸了摸他圆乎乎的脑袋，因为年纪小，他还没有剃头发。头发摸着十分柔软。 “保成，超喜欢阿玛...!” 胤礽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伸手抱住康熙。他一直都知道的，即使是在昏迷里，手上温热的触感，耳边低沉的声音，无不告诉着他自己一直被在乎着。 梦里的可能是真的，但是现在的康熙，对他的好也是真的。 康熙看着胤礽，他感觉小孩儿对自己的孺慕与喜爱都快溢到实处，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无比柔软。 “阿玛也最喜欢保成了。” 康熙伸手把胤礽抱到怀里，用自己的脸揉搓着他软嫩的脸蛋。 “唔，阿玛...要透不过气了...” 胤礽用手推了推康熙，他的脸被康熙蹭的红彤彤的。 康熙这才放开揉搓胤礽的动作，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蛋和水汪汪的眼睛，大笑出声。 ———— 又是一天，康熙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听着耳边童音缭绕，被吵的有些头疼。 “阿玛阿玛...保成要出去玩嘛...阿玛...” 自从胤礽醒来，已经有三四天了，康熙不放心，于是拘着胤礽不让出寝殿，康熙也跟着陪着。但是这样止不住一个小孩子爱玩闹的心态。 尽管宫里玩具一堆，但就这几天，胤礽已经玩腻了。现在正缠着康熙，揪着衣服开始耍无赖。 “要出去？嗯？” 康熙放下手中的奏折，一把拎起胤礽，揪了揪他的小脸蛋，经过这几天，胤礽的小脸已经养的微微有些血色了。 “唔唔...就是要出去嘛，保成都寝殿呆了好几天了。”被扯着脸蛋，胤礽口齿不清的回答道。 “好好好，明天就带你出去，好不好？今天外面天都黑了，用完晚膳就该休息了。” 康熙抱着怀里比前些天重了些许的幼儿，带着在寝殿晃悠了几圈，一直呆在寝殿确实是无聊了。 相比于生病前，胤礽现在倒是更闹腾了些，大喊大叫没有，就是开始揪他的衣服，任性的次数多了很多，跟以前比更依赖他了。康熙虽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这是他这些孩子里唯一一个养在自己身边的。 前面的孩子死了很多，一开始他还会悲伤，但久了之后他觉得悲伤难以承受，便不再关注那些才出生的孩子。这样自己就不会悲伤了。 孩子还是要活泼的才好。 康熙给胤礽举高高，听着他高兴的声音，他不由得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嗯？’ 玩的正开心的胤礽猛然间注意到，康熙头上的条条动了。 往右移了，红色部分占据的很多了。 胤礽低头看着康熙神情十分愉悦的样子。 敏锐的发现了这些天来，框框第一次发生的变化。看着红色比一开始多了的框框，胤礽疑惑的歪了歪头，是因为他这几日一直跟阿玛在一起，关系更亲昵，它才会改变吗？ 2、出门（小修 说是第二天让胤礽出去，那便是第二天。康熙饶有兴致地伸手时不时扒拉出缩在被子里的胤礽。 玩了一会儿后，怕耽误时间，康熙便直接伸手将胤礽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唔...” 猛地被从温暖的被窝里脱离出来，胤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眼睛都没睁开，他便下意识的找寻温暖的地方，缩了进去。 “醒醒醒醒，谁说今天一早要出去玩的？” 康熙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胤礽的小屁股，开口调侃道。 梁九功站在一旁身子怔了下，恐怕这时候连皇上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他的语气到底有多温柔。这是以前的康熙没有的，是自从太子生病好了以后才有的。 太子更受宠了。 梁九功低下头，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三岁不到的幼儿身形还很小，胤礽这一缩就相当于完全缩在他的怀里。温热的呼吸吐在康熙的脖间，让他有些痒。 看着胤礽熟睡不醒的模样，康熙发现闹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醒，于是便不再折腾。只是转身看向梁九功，示意他去端热水，梁九功微微弯了弯腰，随即转身出门去叫热水来给小太子洗漱了。 在奴才们将热水放置妥当后，康熙招了招手示意不需要他们服侍，头一次亲自为胤礽擦拭起了脸蛋。 梁九功看着这一幕微微低了低头，他判断的果然没错，太子更受宠了。以前别说是阿哥了，哪里有哪位嫔妃能有这待遇？ 以前说是康熙自己带的胤礽，但其实大部分的时间胤礽还是和奴才们生活在一起，由专门的奶嬷和宫女负责胤礽的日常生活起居，康熙自己是皇上，他每天都很忙。他需要管理一整个国家，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批折子就是在和朝廷官员议事。再加上他和胤礽起床的时间不同，小孩子就是要多睡觉，所以这样的机会就更少。 康熙把热毛巾丢到水里，缓缓呼一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来做这样的事情。并不比他想象的简单。 “醒了？” 热毛巾擦脸后，胤礽瞬间就醒了。尽管不知力道的擦脸让他脸有些泛疼，但胤礽还是乖乖的坐着没有动。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眼前放大版的阿玛。 “阿玛，饿饿。” 康熙苦笑不得的捏了捏胤礽的鼻子，他看着胤礽专注地看着他，还以为要说什么呢，结果第一句便是喊饿。 “朕知道了，梁九功，传膳。” 抱起已经被奶嬷换好衣服，擦好香香的胤礽，康熙带着他走到餐桌旁。 “阿玛...保成也要吃那个...” 胤礽咬着勺子，眼巴巴的看着康熙碗里的虾仁。 因为还小，很多东西还不让他吃，所以桌子上的菜其实都跟胤礽没什么关系，他现在能吃的仅仅是自己面前的鸡蛋羹。 康熙看着自己碗里的虾仁，他觉得这个小孩子是可以吃的。在转头看向奶嬷确认后，他对着梁九功微微点头，梁九功赶忙夹了几个虾仁放到胤礽鸡蛋羹的碗里。 胤礽看着放在自己碗里的几个大大的虾仁，心情大好，毫不吝啬的给了梁九功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低头用勺子开始舀虾仁吃。 如果说他周围的奴才里有谁头上的条是不一样的，那大概就是阿玛身边的那几个人吧。 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头上的条，也是有一点红色的。 他判断的真的是对的吗？ 胤礽想起，他觉得是熟悉程度。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胤礽在认认真真吃鸡蛋羹，梁九功却是对上他的笑脸时一愣，随即快速地弯下腰退回到位置上，表面不显，但他心底却是掀起些许波澜。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谁不是受主子的气受惯了的。这突如其来的笑脸，实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尤其对方还是当今皇上最爱的小太子... 幼儿的胃实在是小，胤礽吃下一份鸡蛋羹，再加上几个虾仁便饱了，他任由着奶嬷上前来给他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嘴，看着对方头上什么颜色都没有的框框，胤礽有些生气的拒绝了奶嬷的帮忙，自己慢腾腾的下了椅子。 他才不要他们帮忙呢，感觉他们都没有阿玛身边的人好，想到这胤礽吸了吸鼻子。 慢腾腾走到康熙身边，胤礽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 看着康熙低头看自己的视线，胤礽伸出手，“抱。”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孤独，为什么就只有阿玛一个人对他熟悉。 可阿玛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却只有阿玛... 胤礽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以前听到的那些话。眼神黯淡了些许。 “朕在用膳，不能抱。” 康熙收回视线，不理会胤礽的请求，他现在在用膳，并不想怀里多一个小负担影响他用膳。 胤礽：... 他看着康熙侧对着他的身影，气嘟嘟又有些委屈。 臭阿玛，这一个不要也罢！ 被生气包围的胤礽暂时丢掉了悲伤，他气鼓鼓的站在原地，但是很快，他像是想到什么，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梁九功，他不抱那就找别人来。反正梁九功对他也是有一定的熟悉程度的。 刚准备迈开步子，胤礽却猛然间双脚离地，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康熙原本就快吃好了，他看着胤礽因为被自己拒绝气呼呼的模样，低声笑了几下。其实他就是故意的，胤礽生气起来的样子他觉得特别好玩。 他余光看着胤礽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随即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梁九功。迈着步子要往那边走去。 “要干嘛？朕不抱你就打算找别人抱了？你可真是不挑人啊保成？” 康熙立马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伸手一把把胤礽拎起来。捏着他的小脸，康熙黑着脸，假装恶狠狠的说道。 “反正阿玛也不稀罕保成，哼！” 看康熙语气不妙，胤礽委屈巴巴的撅着嘴，他才不在乎呢！余光却时不时瞟一眼康熙，又转过头来。 康熙有些好笑的看着胤礽的小动作。“在乎的，在乎的。怎么可能不在乎保成呢。” 他很喜欢胤礽这样偶尔的小脾气，他亲亲胤礽，笑着安抚他的小脾气。 用完膳，胤礽就被康熙抱着出了乾清宫。 “阿玛，我们这是要去哪？” 胤礽被康熙抱在怀里，康熙坐在步辇上，胤礽看了看四周的建筑，这里他好像没有来过。 “朕的胤礽身为太子，得了天花好了，这是大喜，所以朕要告诉天下。” 胤礽眨巴眨巴眼睛，回想着刚刚阿玛要把他抱到怀里，太监宫女们吓的跪倒在地的模样。“阿玛...为什么刚刚他们会那么害怕啊？保成是不能坐在这上面吗...？” 胤礽趴到康熙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殊不知周围人都听得见的音量，问道。 “这叫步辇。因为从古至今规定只有皇上才能坐。” 康熙看着自家儿子疑惑的眼神，淡淡的解释道。 “啊...那保成确实不能坐。” 呆愣了下，胤礽突然站起身，挣扎着站起身想要下去，他刚刚猛地想到了梦里的自己为了争夺皇位，被阿玛囚禁的画面，他可不想阿玛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坐好！乱动什么。以后这位置就是你的，提前坐坐也没事。” 康熙不介意在胤礽还小的时候多宠宠他，规矩是人定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长大以后可能就不会有这么亲近他了。 康熙一巴掌把胤礽抓回来，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以示威胁。 “阿玛。” 康熙正闭着眼闭目养神，自从刚刚闹着要下去，随即屁股被打了一巴掌便安分很多的胤礽突然叫了他一声。 “嗯？” 康熙微微睁眼。 “阿玛你要活好久好久，这样保成就不用当皇帝了。” 康熙一愣。 “保成不想当皇帝吗？” 康熙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的胤礽，这可是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位置啊。 “不想，阿玛每天好累噢，保成不想以后自己长大了每天也这么累。” 这几天胤礽有仔细思考过这问题，在梦里，他看着阿玛每天这么辛苦，看着自己以后监国也那么辛苦，胤礽撇撇嘴，他才不想当皇帝呢，他只想开开心心的玩。 康熙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感觉自己好像从胤礽的语气里听到了嫌弃。 真的会有人嫌弃当皇帝吗？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好嘛，臭小子，只想自己享清福想累死你老爹。 ‘啪’康熙又毫不留情的一巴掌送给胤礽的小屁屁。胤礽捂着屁股，泪汪汪的安静了。 清脆的声音让最近的梁九功听的异常清晰，他身躯跟着猛然一震，低头，只是脚步加快了许多。 他也真是许久未见皇上这么幼稚的一面了...果然和太子在一起皇上就能开心很多。梁九功有些欣慰的想着。 而胤礽就不会这么想，他默默的将脸埋在康熙怀中，内心对自己今天这短短一程路便挨了两个大巴掌的屁屁感到默哀，自己真的是太对不起它了！阿玛真是喜怒无常！ 为了自己的屁屁着想，后面一直到他们到目的地的这段路程，胤礽都很安静。 大概因为刚刚揍了胤礽的屁屁，康熙剩下的一小段路，是抱着胤礽上去的。 胤礽本来趴在康熙肩膀上，十分不感兴趣的半磕着眼，幼儿的体力本来就不好，他有些累了。再加上他现在只对那所有人头上都有却又都不一样的框框感兴趣。 但随即他被太过于安静的环境的不适，迫使他睁开眼睛，好奇的看向阿玛看着的方向。 到这个时候他这才发现，他们是在一个大的台子上面，远方的平地上面烧着高高的烟和火堆。离他们近的平地上，跪拜着十分多的朝廷大臣。 “众爱卿平身。” 胤礽看着那些大臣的行礼，听着康熙那因年轻仍充满磁性的声音，他转头看着康熙，乖乖的不动。 胤礽看着康熙看着的方向，随即他也学着康熙的模样低头看向那些大臣，他发现他们神情各异，有的即使站起身了也低着头不会看前方，而有的却是会直接抬头看向前方。 胤礽歪了歪头。“阿玛，他们看到保成，为什么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康熙顺着胤礽的视线看去，站在最前方的都是朝廷重臣。为首的自然是最受皇帝重视的纳兰明珠和索额图。 “保成不用管他们。”康熙看着明珠和索额图在那边互相较劲，他冷哼一声。看来最近他们都挺闲的，康熙看着索额图那得瑟的样子，有些来气。 他本来想给胤礽介绍一下他的外家的。虽然胤礽还小，但也要开始认识他的外家了。 心里暗暗顺了顺气，康熙拉着胤礽的小手指向一个方向。“保成，你的外家是赫舍里氏，如今在朝廷活跃的是索额图，是你额娘的阿玛的弟弟。” 胤礽顺着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旁边明珠较劲，吹鼻子瞪眼的索额图。 歪了歪脑袋，那为什么不是额娘自己的阿玛呢？张嘴刚想问，但胤礽看了看提到额娘眼神有些暗淡的康熙，住了嘴没再多问。只是乖巧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随着胤礽眼神不经意的一瞥，他眼神瞬间亮了，胤礽伸手抱住康熙的脖子，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阿玛，他长的好漂亮。” 康熙回想刚刚胤礽所看方向。 “保成是说索额图旁边的那人吗？” 康熙憋着笑轻声问道。 “嗯，漂亮。” 胤礽眼神亮晶晶的，他坐直身子看着康熙。 “他都老了，他儿子才好看，哪天朕把他儿子叫进来给保成看看好不好？” 得到肯定答案，康熙憋着笑，明珠今年都41了，脸上的皱褶让康熙不能点头赞同胤礽的观点。但他一直觉得纳兰容若长的很好看。 今天带胤礽来本就是为了宣告天下，他的太子成功度过了天花的。于是康熙带着胤礽在这上站了一会儿，兜一圈也就回去了。 皇上和太子走了，可是大臣可是激动的不能走，他们刚刚行礼的时候太子都没有避让！这说明什么？皇上更加宠爱太子了。 胤礽原本以为漂亮的人只能见到一次，却没想到，等他跟着康熙回到了乾清宫。刚进御书房，胤礽便看到了有些两个熟悉的身影。 “来了啊。” 康熙放下怀里的幼儿，摆了摆手示意明珠和索额图免礼，走到椅子前坐下。 虽然胤礽不是很重，但是从殿门口抱到里面，康熙还是有些累了。左右在御书房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康熙给两人赐座，便低头喝了口茶。 “保成，过来！” 再抬头时，康熙却看到那小小的人儿近距离的盯着明珠看个没完，他看着明珠那紧张的不敢呼吸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 没立即叫住胤礽，左右他们以后也是胤礽的臣子，现在认识认识也没什么。 康熙忽略索额图幽怨的眼神，他看热闹看了会儿，直到明珠面色发红，像是要喘不过气，康熙这才语气不轻不重的叫了胤礽过来。 毕竟本来把他们叫过来也只是因为胤礽说了句明珠漂亮，为了让保成看看仔细罢了，没有多大的事情。 索额图眼巴巴地看着正在眼巴巴地看着明珠的小太子，心里在咆哮。为什么太子到现在都不看自己，而是盯着明珠看那么久，难不成就因为他长的不好看吗？他好冤... 3、不同 康熙欣赏了会儿明珠的手足无措，随即就让顾问行把胤礽抱走了，虽然说是没什么大事，但他有些事情还需要和他们确认。 康熙没有把胤礽的行为太当回事儿，只当胤礽是小孩子颜控喜欢漂亮的人，所以不喜索额图。 再说了，胤礽现在还小，还不清楚有一个强大的外家有多重要。 今天这也胤礽第一次见索额图，两个人陌生也正常。 胤礽乖乖的坐到毛毯上，上面都是康熙为他准备的各种玩具，他也不吵，拿过一个玩具，自己玩了起来。 他刚刚一看到索额图都惊呆了，这人头顶上的条条比康熙的都多，什么情况啊？ 连那些天天照顾他的奴才，大多都是没有颜色的居多。 为什么这个从来没见过自己面的人，会有这么多的红色啊，甚至比阿玛的都多。 胤礽不得不暗暗提起戒备。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啊。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熟悉！ 而明珠嘛，远处看胤礽真的以为他长的很好看，但是近看就不行了，他看起来比阿玛大好多，脸上也有很多皱褶，总之就是还没有阿玛好看。 胤礽想着想着失望的叹口气，亏他还跟阿玛说他好看呢。 “太子为什么叹气呢，方便跟奴才说说吗？”顾问行站在一旁，看着胤礽一本正经，满面愁容的样子，抿了抿嘴不让自己笑出来，低下身子，轻声问道。 “那个明珠，远看本以为是个漂亮男子，谁知刚刚在御书房近看，他根本就不好看。” 胤礽抬头看了看顾问行，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他甚至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顾问行不自觉抽了抽嘴角，真不愧是父子，都是颜控啊... 康熙没有和两位大臣聊多久，便结束了讨论。 他今天的奏折是一点都没有看呢。一堆堆老高的折子堆在他的桌子上。 康熙招来一旁的梁九功，询问了几句，得知胤礽正在自己安静的玩玩具，本想直接开始看奏折。 想了下，还是不放心，就让顾问行把胤礽抱过来，左右放在他身边，他会更放心些。 “阿玛和他们聊好天了？” 被顾问行抱在怀里的胤礽乖巧的眨了眨眼睛，手里还拿着玩到一半的九连环。 “嗯。” 康熙从顾问行怀中把胤礽接过来，揉了揉他还未剃掉的小软毛，点了点头。 “等会儿用完午膳，朕带保成去看看乌库妈妈好不好？自从保成生病，乌库妈妈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保成了。” 是了，除了胤礽生病的当天太皇太后来到胤礽的寝宫，劝过执意要在胤礽寝宫亲自照料的康熙外，后面因为天花而封闭寝宫，胤礽就再也没看到过太皇太后了。 “好~乌库妈妈是想保成了嘛？” 胤礽顺着康熙摸他头发的力道，胤礽在康熙手上蹭了蹭，抬头看着康熙问道。 “会，就跟保成想乌库妈妈一样，乌库妈妈也会想保成的。” 康熙最近因为事情诸多，也许久未去太皇太后宫里看看了。正好去看看。 康熙坐上皇帝的位置后，可以说太皇太后帮了他很多，在康熙年幼的时光里，如果没有她，可以说康熙很难活到今天。 在他的生命中，她早已是不可替代的重要长辈。 同样的，胤礽也是他最重要的儿子，康熙当然很希望他们可以相处好。 他们是等用过了午膳才往太皇太后那里去的，因为早上康熙需要先把折子处理掉一部分。 康熙在办公事，胤礽就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安静的玩自己的。 和寝殿内一样，胤礽坐着的那块地上都被铺上了厚厚的毛绒地毯，这样胤礽即使是赤脚在上面走，也不会着凉。 “皇上，要传膳么？” 时间已经是往常小太子用膳的时间了，顾问行看了眼趴在毯子上，样子看起来有些没精神的胤礽，往前几步凑近康熙，低声问道。 “传吧。” 康熙闻言下意识看了眼胤礽的方向，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康熙笑了下，随即站起身往那边走去。 小孩子的骨头十分软，胤礽本来只是觉得坐久了不大舒服，便想着换个舒服的姿势，没想到舒服的姿势趴着趴着，他就困了。 康熙拍了拍胤礽撅起来的小屁股。“保成...保成...” “嗯...阿玛。” 胤礽迷迷糊糊被叫醒，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大脸，没多想就伸手抱住了他。 蹭了蹭来人的颈间，呼噜呼噜的，竟是一副又要睡着了的模样。 康熙看着眼前粘他粘的不行的儿子，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他摇头示意进来要说话的顾问行安静，随即抱着胤礽前往偏殿用膳。 他舍不得叫醒，还是让食物叫醒，做这个坏人吧。 胤礽是被香味叫醒的，他感受着就在嘴边的香味，脑子动也没动，眼睛也没睁开，就张嘴要咬。 “唔...疼...” 什么也没咬到，还把自己的牙齿咬疼了。 胤礽眼泪汪汪的睁开眼，茫然的看着前方，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到嘴的肉突然就没了。 “阿玛！” 然后一转头，他便看到了被阿玛用筷子夹起来的肉，以及脸上笑容十分灿烂的康熙。胤礽气鼓鼓的叫了他一声。 “保成不气，阿玛给你吃一块。” 边说着，康熙一边把那块肉放进自己的嘴巴。摆摆手拒绝了梁九功上前夹菜，他看了眼桌子上的菜，最终从鱼汤里夹了一块鱼肉，吹了吹，这才小心地放到胤礽的嘴里。 “...好次。” 鱼肉不大，但耐不住胤礽嘴小，胤礽嘴里鼓鼓囊囊的塞着鱼，慢慢咀嚼着，眼睛还时不时看向桌子上的其他菜，意图十分明显。 “别看了，看了你也吃不到。” 康熙捏了捏胤礽的小鼻子，将他从自己怀里抱离递给梁九功。 胤礽被梁九功抱着坐到自己专属的位置上，他眼巴巴地看着被端过来，放到自己面前的面条。 反正也吃不到，胤礽索性专注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面条，他自己拿着小筷子，低头慢慢地开始吃起了面条。 被煮的软烂的面条被细心的剪成正好的长度方便胤礽使用。为了增加面条的味道，里面还加了香菇提鲜，还有小颗的青菜和一些些的肉丝。 看着寡淡无味，但到底是御厨做的，味道还是十分美味的。 胤礽拍拍自己的小肚肚，里面已经饱饱啦。 吃完午膳，康熙习惯性的抱着胤礽午睡了会儿后，估摸着太皇太后也起乐，两人这才缓缓的往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去。 还是坐的步辇前去，但这次的胤礽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乖巧的让康熙抱着。 康熙手顺着儿子的柔软的头发，心道，也就刚睡醒这会儿保成能这样乖乖的。 他低头看了看胤礽。自从得病好了后，他发现胤礽是越来越调皮了，本来在自己面前还是乖巧懂事，现在完全就是一个皮孩子。 也不知是因为病与自己更亲近了，这本来就是他的性格，又或者是被这些奴才管着...想到这康熙的眼神沉了沉。 如果他们不安分，康熙一点都不介意对胤礽身边的人再进行一次大换血的。 “乌库妈妈——，保成来啦！” 看着熟悉的宫门，胤礽来了劲儿，以前除了阿玛，太皇太后就是他接触最多的人了，其他人都没有对比性，那么太皇太后肯定有对比性。 一方面是许久未见的想念，另一方面是好奇乌库妈妈头上的框框，这让胤礽一被抱下步辇就迫不及待的往慈宁宫里跑。 胤礽和康熙在一起时，贴身照顾胤礽的多为康熙身边的人，此时不等康熙吩咐，顾问行便跟了上去，这段时间都是他和梁九功主要在照顾小太子。 “哎呦，我的小保成。”一听到胤礽的叫唤，太皇太后便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走到门口，等着胤礽来。 “给乌库妈妈请...” 胤礽眼睛亮亮的看着就在殿门口那熟悉的老人，弯腰刚要行礼，一个没站稳人朝着前面的地面栽去。眼见着人要磕倒在地了，幸好顾问行来的及时，一个伸手把胤礽捞了起来。 康熙顿时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刚刚一走近看到胤礽头马上栽在地，心都要跳出来了。 太皇太后拍拍胸脯，她也被吓的不轻。两位大人赶忙走上前，看着还神情懵懵的胤礽，康熙有些小生气。 “站都站不稳了？嗯？刚刚你吓到朕了知不知道？” 康熙的心跳还没缓过来，他干脆的把胤礽抱到怀里，咬牙切齿的捏了捏他的脸蛋，直到胤礽求饶，他才缓缓松手。 “乌库妈妈，疼。” 脸蛋被放开的一瞬，胤礽立马眼泪汪汪的看向太皇太后告状，随即康熙被太皇太后不轻不重的打了下，胤礽也顺理成章的移到了太皇太后的怀里。 胤礽迫不及待地抬头看着乌库妈妈头顶的框框，惊讶的发现，上面的红色并不多。 这是为何呢？ 他和乌库妈妈的接触并不少，如果真的是熟悉度，为何这长度却是和梁九功对他的一般多？差了些，但也只差了一些些。太皇太后的比梁九功的要多一些。 胤礽抿了抿嘴，怎么也想不通。 太皇太后时不时低头看看正在怀里乖乖的啃牛肉干的胤礽，跟康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 皇帝的子嗣并不多，到现在加上保成和养在宫外的保清，也不过四个。 健康的孩子却是只有他们两个。剩下的一个自出生，太医就已经说是活不长久，尽管康熙为他起了长生这名，希望他能活久些，但到底是底子弱，这孩子一直是病怏怏的模样。 之前开始就不知为何，宫中的孩子都保不住，一个接一个的夭折。 担心这样的事情再继续发生，于是保清一生下，就被送到臣子家里去养，康熙不想再失去孩子了。 也幸好，这些年，保清活的很好，保成也很好。 后宫的嫔妃如今也有怀孕的。子嗣应该慢慢就能多起来了。 太皇太后摸着胤礽的头发，心里这样想道。 “皇帝打算什么时候把保清接回来？” 胤礽立起小耳朵，他之前就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叫保清，但是他从来没见过他。 随着太皇太后的询问，胤礽好奇的跟着抬起头看向康熙。 他到现在就只见过长生和万黼。他们两个都比他小，长生还好，会说话，只是身体有些不好。万黼现在说话都还不利索，脾气还不好，胤礽不喜欢跟他玩。 “...” 康熙看着四只眼睛看着自己，有些无言。 “再过段时日吧，等保清再大些，再接回来养。”康熙低头看着嘴里正塞着牛肉干，眼神专注看着自己，嘴却也不停的胤礽，说道。 他不想再体验失去自己孩子的痛苦了，所以保清再大些接回来养，应该会好养活些。 “保成也好奇哥哥嘛？” 看着儿子忽闪忽闪的眼睛，康熙低声问道。 “嗯！保成还没见过哥哥呢。” 胤礽咽下嘴里的牛肉干，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是真的很好奇这个哥哥，毕竟现在宫内只有他一个小孩子，平日里也无聊的紧。 “好，过年的时候让保清进宫，让两个孩子见见。”康熙坐直身子，喝了口茶，随即淡淡的对太皇太后说道。 毕竟宫里只有保成一个，多少让他也有些寂寞吧。 “也好。”太皇太后顺着康熙的意思点点头。 因为胤礽的一句话，就改变了皇帝原本的想法。 这可真是... 她越发觉得太子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是越来越重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太皇太后转头看着正坐在她一旁的胤礽，心里暗暗叹口气。 4、真正用处（捉虫 因为康熙还有公事，在太皇太后这坐了会儿后，康熙便领着胤礽回去了。他还需要回去批奏折。 胤礽照例被放在垫子上，他扬头看了眼正坐在他不远处低着头在桌子上看着什么的康熙，随即收回目光。事情想不通，他便早已把这件事情丢一边，先不想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他饿了。 刚刚在太皇太后那里吃的牛肉干打开了他的胃口，在那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坐在这里他觉得好饿啊。 胤礽看着他和康熙之间七八步路的距离，但他不想走。 “阿——玛——。” 康熙刚刚还在暗暗感叹今天的胤礽怎如此乖顺。下一秒耳边便传来胤礽的叫声，看果然是他想早了。 康熙按按有些头疼的脑袋，侧头看着胤礽。 “何事？” 胤礽眨巴眨巴眼睛,“饿饿。”其实也不是饿，只是嘴巴馋了，他现在十分想嘴巴里有东西塞塞。 “梁九功，给太子上些味道清淡，好消化的糕点。” 康熙收回目光，虽然无奈，但还是吩咐下去。现在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小孩子不经饿，别饿出问题了。 御膳房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在胤礽眼巴巴的注视下将三四种糕点呈了上来。 大概是因为梁九功跟御膳房吩咐了是做给胤礽的，每个盘子里的糕点都是一口的量，小小的一个，数量上也不会因为太多而胤礽晚饭吃不下去。 “阿玛！这是保成的！”胤礽原本在低着头专心的吃着手中的糕点，本是嘴馋的小肚子在吃到这糕点后，他是真的被这香味勾的有些饿了。 才没吃两块，待胤礽再伸手去拿时却发现盘子里已经空了。 胤礽愣了下，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像是想起什么，又站起身子往康熙那看了眼。 果然，在康熙的手边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原本应该是他的糕点。气鼓鼓地站起身，也顾不得其他，胤礽站起身冲到康熙面前。 “不穿鞋？嗯？” 胤礽走上前刚要开口表示抗议，便被康熙一把抱到怀里。他还不到三岁，赤着脚这么冷的天踩在地上的样子把刚转头的康熙吓了一跳。孩子体弱，不得这样接触寒气。 想逗弄胤礽的心思在这一刻荡然全无，康熙捏着胤礽脸上的软肉，咬牙切齿，有些生气。 “唔唔...” 胤礽的脸蛋立马变红，他可怜兮兮地连忙伸手捂住脸蛋，唯恐再被揪脸，生理泪水眼泪汪汪地占满了整个眼眶。虽然康熙没怎么用力，但架不住孩子脸嫩。 “保成是想要喝苦苦的药，天天呆在寝殿不能出来吗？” 手上安抚地摸了摸胤礽的脑袋，康熙的嘴巴却毫不留情地威胁。 “保成不要！” 捂着脸蛋的手还没放下，胤礽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 “那下次就记住，不管多着急的事情一定先穿好鞋袜再走，明白吗？” 见自己的话十分有效，康熙满意的点点头，把小孩塞到怀里，拍拍安抚。 “明白了。” 胤礽点点头，慢慢放下手，明明是被康熙揪脸，他却还是缩在他怀里。御书房很是安静，胤礽脸在康熙的衣服上蹭了蹭，蹭掉了原本的眼泪。他不自觉地伸手揪住康熙的衣服，胤礽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现在已经不想自己玩了，只想缩在康熙怀里。 “困了？” 康熙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胤礽，轻声问道。 “保成不困。” 胤礽小幅度地摇摇头，他只是想这样窝在阿玛怀里。 没再多说话，康熙搂紧胤礽，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胤礽的背，确认这个姿势胤礽舒服后，他便继续低头看起奏折。 顾问行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微微笑了下。 他陪驾这么多年，皇上只有在太子殿下面前才会这般温和。太子殿下有愿意让人亲近的魔力。 凡是相处过的人，总是会想亲近他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天气变得更凉了起来，胤礽也跟着变得活跃了起来。 康熙听着暗卫的汇报，有些无奈的皱起眉头。 也不知道冬天的御花园有什么好玩的，这些天胤礽说什么都不愿意在御书房呆，除了用膳能见到他，其他时间胤礽甚至比他这个皇帝都要繁忙。 原本被缠着，康熙还觉得头疼，现在他不在了，康熙却觉得无所适从，不习惯了。 与康熙所想玩的开心的状态不同。胤礽一个人坐在亭子内，浑身被包的严严实实，他站在亭内看着大雪纷飞，神情看着有些迷茫。 他日日与康熙朝夕相处，也没别的机会去实践那个所有人头上都有的，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原本以为的是熟悉程度的结论在不久前也被推翻，他真的很好奇那到底是何物？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帮助，亦或者是有什么危害。 自从生病好了后，胤礽便不愿再有人近身。现在他一个人在这亭子里呆着，倒也清静。 胤礽发现了，发现他自己变了好多，自从那场梦之后。胤礽双眼无神地望向外面，似是在发呆。他就好像是个罐子，被强硬的塞了好多东西进脑子里。和康熙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可是真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时，他又会无比的清醒和冷静，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来很多东西，好多话。脑子在主动地帮他分析每个人的行为。 这样下意识的反应就好像胤礽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活了很久。 可明明，他才不过两岁多。胤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垂眸。 周围静悄悄的，突然，胤礽抬起头看向右方，他听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声音。 胤礽站起身，目光转向御花园的深处。那里因为是死路，里面也没什么花可看，很少有人去。胤礽也只在无聊时往里走过一次。那里是一条幽深的小径，里面只有一口井，一个假山，种植的树木和花草并不多。 大雪还在下，胤礽在确认听不到其他声音后，从亭子里走出来，附近的太监一看胤礽出来，连忙走上前为他撑起伞。要是太子生病，皇上怪罪下来，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无需这么多人跟着，就你们两个便好。” 看着全部都走上来的奴才，胤礽皱了皱眉，随意点了两个人留下，他不想这么多人跟着。 刚刚一听到这声音，他脑海里也下意识反应出了几个结论。胤礽感受着内心冷漠的声音，烦躁地蹙眉，要是让阿玛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一直到胤礽走到里面，他都没有再听到一丝丝的声音。就好像那一声就用尽了对方全部的力气。 “干什么呢？” 胤礽看着眼前两个个太监的动作，他们正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正要往井里丢。被突然有的声音吓一哆嗦，他们不小心失手，那人便被丢在了地上。 但即使是这样，倒在地上那人也再没出什么动静。胤礽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立马跪下的两个太监。 “给...太...太子请安...” 他们不仅没按照吩咐把人弄死，还被年幼的太子给撞破了。两个太监绝望地低下头，如果太子被吓到，又或者和皇上告发，他们就全完了。 胤礽低头看了眼他们便不再理会，转头将目光看向那躺倒在地的人，像是看到了什么，他不自觉地走近了几分，只见地上那人身上全是血，脸肿的高高的。让人看不清他原本的模样，但就看身形估计可能还只有十一二岁。 “你们哪个宫的？” 这档子事儿在宫里不少见。脑子里又闪出了这句话。胤礽皱了皱眉，神情有些厌烦。 听着太子语气不太好的话，两个太监头低的更低。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奴才是钟粹宫的...” 听着这人吞吞吐吐的样子，胤礽有些不耐烦。 “去，看看还有没有呼吸。” 他侧头对自己身后的太监说罢。他有点想救这个人。 在被披风挡住的里侧，胤礽悄悄握紧了手。 “回太子殿下，还有呼吸！” 那太监探了探，随即说道。 “回去告诉你主子，这人孤带走了。” 这太监到底是康熙后宫的人，胤礽没权利去处罚什么。 “把他带回去，找个太医给看看，能不能救回来。” 像只是随心而定，胤礽吩咐完便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寝殿。 奶嬷给胤礽脱下鞋子后，他摆摆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胤礽看着自己的双手。天知道他刚刚看到那躺在地上的人，手都是抖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 胤礽双手捂住脸，小小的身形有些抖。 胤礽做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康熙的眼睛。 康熙来到胤礽寝殿时，看到的便是胤礽整个人缩成一团的模样。 “保成。” 康熙看着随着自己的出声，那小团子一怔。 “阿玛...” 胤礽抬眼，只见他眼眶红红的，看到康熙后准备站起身行礼，被康熙一把抱在怀里。 “你说你，下雪天跑去御花园也罢，还去管这种事儿，还把自己吓成这副模样。” 康熙恨铁不成钢，他捏了捏胤礽的小脸蛋，很是无奈。 “保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很想救他...” 尽管在梦里见多了这些事情，可梦里和现实到底不一样，他红着眼眶把自己埋进了康熙的怀里。声音低落。 骂又舍不得真骂，怀里被迫塞入一个哭唧唧的小团子，康熙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教训他。只能拍拍背安抚安抚。 天知道他刚刚得到消息知道他的小太子在御花园，救下了个小太监，还看到了那样血腥的场面，他是有多烦躁。 胤礽是太子不假，帝王要做到冷血接受这些事情也不假，但这些都不是他这个还是幼儿就需要触碰到的事情。 感受着怀里颤抖的小身躯，他终究还是被吓到了。康熙无奈的叹口气心道。 他坐在床上，拍拍胤礽的背，轻声安抚缓解他的情绪。 等到胤礽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康熙也不再提这件事，只是轻声询问着胤礽是否要和他一起去御书房。得到同意后，康熙抱起他亲自为他穿好鞋袜，披风，抱着出了寝殿。 胤礽把整个人埋在康熙的怀抱里，他眼神暗了暗。胤礽身为太子是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权的。他出声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只要他想，就可以救他。地上的人显然很清楚这个事实。 那人其实一直有意识，因为就在胤礽出声的那一刻，他亲眼看着那人头上的框框逐渐增多，在他说要把他带走的那一刻，框框满了。 这是胤礽看到的第一个头上框满了的人。 所以结合着这些情况来看，这框代表的是一个人对他的感激？感谢？可乌库妈妈为什么会对他感谢？阿玛也不会，如果结合着乌库妈妈和阿玛，那这框框应该是对一个人的喜爱？这太监因为他救了他，所以感谢他，喜爱他？如果是这样想，倒也说得过去。 在康熙看不到的地方，一个年仅两岁多的幼儿目光沉沉。这谁看到都会被吓到。在到御书房，自己被放下前，胤礽便及时调整好心态和神情。到底是如何，且再看罢，等后面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胤礽站在地上没动，他乖巧的让梁九功替他解下披风。 整个乾清宫内都有地暖，所以在屋内他们并不需要穿很多，只有在出去时才需穿的很厚。 知道了那框框的作用，胤礽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他不再提那事，那小太监。这就当是他和那人的公平交易，以后互不相欠罢。 胤礽不提，康熙也不会再提。他已经派人去查这太监的底细，他想的可不是胤礽那么简单，他很怀疑这是不是故意而为之的，是不是就是故意做给太子看的，毕竟怎么就那么巧？ 太子一去御花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又或者他们是故意吸引太子的注意力，然后趁机对太子不利？这谁也说不准。 5、陪伴 小孩子大抵忘性大，没过几日，胤礽又开始不安分，总是想往外跑出去玩。 康熙听着暗卫的禀报，说着胤礽又去哪哪玩，神情里充满了无奈。 事情刚发生那几日，胤礽甚至睡觉都会被吓醒，总是做着噩梦。还天天粘着他寸步不离，偏偏康熙每日忙于政务，甚至都没时间抽出来单独陪陪他。 他便只能处理着手头的事情，时不时转头看看乖乖坐在一旁的胤礽。 那几日他真的很乖，不像平常叽叽喳喳，安静的让康熙都有些不适应。 康熙看着手中的奏折，他有时候真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才好。 活泼好动，但任性，性子又倔。 康熙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他突然有些不知以后该怎么教导胤礽。 他喜欢胤礽面对他时那灵动活泼的样子，康熙见过太多看到他一副害怕，尊敬样子的人了。胤礽已算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康熙想到这抿抿嘴，他不希望胤礽以后和他也会变成那样的相处模式。 另一边，恢复了神气的胤礽这几日总是往慈宁宫跑——去吃牛肉干。 上次让御膳房给做，但是味道终究是没有太皇太后这里的好吃。并且太皇太后也不会像康熙那般限制他吃多少。胤礽自然愿意过来。 这日，胤礽像往常一样在慈宁宫呆着，他坐在太皇太后身边专心地啃着牛肉干，和太皇太后时不时说句话。 老实说，他还挺喜欢乌库妈妈的。 因为她总是对他很温柔，尽管按照框框的显示，她其实对他并不信任，但是在胤礽接触到的人里，她对他也算是极好的，毕竟他还是小孩子嘛！大人们怎么可能会对他信任呢？ 胤礽吃着吃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太皇太后。 “乌库妈妈，我要去看看长生弟弟了。” 说着，胤礽拍了拍身上的糕点屑，把手上最后一小块牛肉干直接快速塞到嘴里，嘴里含糊不清地向太皇太后告辞。 “好，我们保成是个爱弟弟的好哥哥，去吧，路上小心些。” 太皇太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是伸手摸了摸胤礽的头，真难为在这宫中还有这样的一份情了，她心想。 她本想说，还是别去了。 长生自出生来一直体弱多病，人看着又瘦弱，这么长时间身体一直不见好，她不想胤礽被传染这份病气。 但看着胤礽那清澈的眼眸，她还是咽下了这些话。 这时候的胤礽也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弟弟罢了，宫中仅有他和长生以及更小的万黼三位皇子，他一个人到底还是会寂寞的。 “走。” 这段时间胤礽每日都去看望长生。长生比他小，但是他很可爱，很聪明，每次看到胤礽都会对他笑。 对于胤礽来说，在宫中能算上是同龄人的，大概就只有长生以及比他大的三公主。 万黼还小，虽勉强会开口说话，但看起来是个脾气大的，总是会扔玩具，还总是对胤礽嚷嚷。 而胤礽又是个活泼劲儿十足的，听不懂他说话，被扔还不能扔回去。憋屈的很，几次下来，胤礽自然不乐意再去找这个弟弟。 “给太子请安。” 宫女已经万分熟悉胤礽，大概是得了荣妃的命令，在胤礽来时她便直接把他带到了长生在的偏殿。 胤礽向四周看看，偏殿附近一个宫女都没有，很是安静。 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迟疑地抬头看了看给自己带路的宫女。 但很快他们便走到了长生所住的寝殿外，胤礽收回目光，摆摆手让那宫女离开，随即抬脚准备往他的寝殿里跑去。 “长生，长生！”长生和胤礽一样都喜欢乌库妈妈宫里的牛肉干，是真的香啊。 于是胤礽每次来钟粹宫前都会去乌库妈妈那里要一些牛肉干再来。 荣妃不让长生吃这些，胤礽就偷偷地给长生吃一点点。 胤礽知道他身体不好，所以每次也都只是让他尝尝鲜。 胤礽跟往常一样跑进长生的寝殿，却未像往常般得到回应。 胤礽放慢脚步，有些奇怪地继续朝里走去。然后在床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前一看，那就是长生。 只是为何这个时间点他在睡觉？ “长生？长生？” 胤礽上前伸手推了推他，手一碰到长生却发现他身上很烫。 “长生你怎么在发热？等着，孤马上去叫人！” 这时的胤礽发现了更多的不对劲，为什么偏殿处一个宫人都没有，寝殿的门就这般大刺刺的开着？ 长生比胤礽自己还小，要是是胤礽，康熙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寝殿外一个人都没有啊。 来不及多想别的，胤礽转身就往门口跑。于是他便没看到床上的长生慢慢张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嘴，像是要说什么。 “传太医，再叫阿玛过来，要快！” 他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万一有什么事情，他有五个头都说不清，必须要叫阿玛过来。 想了想，胤礽又开口问道。 “荣妃不在宫内吗？” “启禀太子殿下，荣妃娘娘现在这个时辰正在午睡，还未醒。” 荣妃现在又有了身孕，孕妇总是嗜睡的，她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照顾长生。 “为何长生那处，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要是有人起码还能早点发现长生的不对劲，而不是到他来才发现异常。 胤礽时不时看着宫门口，他无比盼望着太医快点过来。 太医来的很快，紧接着康熙也很快过来。 康熙一听是胤礽有事，二话不说便丢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他到的时候，太医正在为长生诊断。 “保成！” 康熙一进屋就在找胤礽，尽管来之前就听到了是长生生病，但康熙还是不放心。直到看到了完好无损的胤礽，康熙才稍微放下心来。 “阿玛。” 胤礽在的位置里床边不远，听到康熙的声音，他顾不得其他，眼眶红红的看向康熙。 “长生看起来好难过。”胤礽呆在康熙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正躺在床上的长生。 之前长生虽然也总是喝药，但那时的他能说能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静静地躺在床上。 “没事的，等太医看出来是为什么生病，喝药就能好了。” 康熙摸了摸胤礽的小脑袋，安抚道。 他自从长生出生，就没怎么来看过他。 因为康熙知道这孩子活不久，之前承祜和他的其他几个孩子一一早夭，让他难过不已。 久了他便不愿来看自己的这些孩子，没有感情他也就不会那么难过。所以这个孩子他并不熟悉。 真正开始接触也是自从前段时间，胤礽开始找长生玩开始。 第一天胤礽回来时，是真的高兴。 康熙看着胤礽这么高兴，也就不再阻止他找长生玩。 胤礽每次回来都会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他们玩了什么，说长生好聪明什么都知道。 这才让康熙一点一点的了解这个孩子。 没多久荣妃也被搀扶着走了进来，她已经怀孕四五个月，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 她进来后匆匆向皇上行礼，随即一脸急切地看向躺在床上的长生。 没多久太医诊断出来了，他转身对着康熙说道“启禀皇上，阿哥自幼体弱，这次因吹到风得了风寒，寒气在体内散不去，这才会发热。只是...” 说到这太医犹豫了下。 “只是什么？” 康熙皱了皱眉，他最不喜这群太医每次都吞吞吐吐的模样。 “只是这寒气已侵入内脏...恐怕...恐怕...” 听到这胤礽不自觉的攥紧了康熙的衣服，他抬头有些无措地看向康熙。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恐怕时日已经不多了...” 说到这，太医更深的低下头。 荣妃身子一颤，难过地低下头，她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 她的长生，她早已知长生时日不多，可真到这种关头，她还是会难过... 皇上不说话，没有人敢说话。胤礽瘪瘪嘴，难过的低下头。 如果他原本是因为好奇自己的弟弟，因为觉得无聊才过来看的长生，但是后面却不是这样的。 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长生，长生又聪明又信任他。他还会对他笑，会和他讲话。 再加上，长生和他一样，都是皇子。 长生是第一个和胤礽相处之后，慢慢对他信任的人。 “朕知道了，还有多少时日？”不过顷刻，康熙调整好情绪，沉声开口。 “好好调养，大约还有一年。” 长生比胤礽还小大半岁，却是个十足的药罐子。 康熙站起身，看了眼自己这个一直瘦弱的孩子。 “最好的药都给他用着，让他剩下的时间开开心心的罢。” 康熙伸手摸了摸长生尚且稚嫩的脸蛋，随即带着胤礽转身离开。 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荣妃行完礼，转头看着长生，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的长生，直到这时候才得到他阿玛的稍许怜惜。 她不是没有怨恨过，为何长生分明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却从来不来看他一眼。 在胤礽来找长生玩，她是开心的，她希望长生可以通过胤礽得到些皇上的注意。 却未想到终究还是长生命薄，等来了这样的福分，却也是时日不多了。 回了乾清宫，胤礽缠着康熙要抱，抱了许久。 尽管康熙未曾表现出来，但胤礽多少能感受到他心情的压抑。 想来，康熙也并不是对长生的体弱无动于衷的，起码没有他表面表现的那般冷静。 “阿玛，为什么那时长生那里一个宫人也没有？” 康熙抱着胤礽软软的身体，听着胤礽带着疑惑的话语，眼神沉了沉。 “可是她们在偷懒？觉得长生身体不好便怠慢他？” 没等康熙回答，胤礽想了想后，又开口问道。 胤礽一直觉得长生的脾气很好，从来都不会对奴才发脾气。 说不准她们便会因此欺负他，不把他放在眼里。 即使药很苦，即使日子里大多数时候他也只能呆在寝殿，可每次胤礽看到他时，他至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 就好像，他很开心似的。 “朕也不知。”康熙叹口气，松了松一直抱紧胤礽的手。 他是真的也不知道，但是他在查了。 宫中子嗣一直稀少，有儿女的嫔妃一直在内务府的待遇应该是最好的才是。 康熙一直是这样吩咐的，更别说荣妃已经为他产下好几个子嗣的嫔妃。 虽然活下来的很少，现在有的也就只有一个公主和长生，但该有的，他都是按照一样的份例给她安排的。 “阿玛，长生以后也会像额娘一样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所以不要难过。长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陪我们。” 胤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伸手回抱住康熙拍拍他，随即扭过康熙的脸，看着康熙的脸，一脸认真地跟他说道。 之前阿玛就跟他说，额娘只是不能陪在他身边，但是一直在天上看着他。 胤礽觉得，长生肯定也是这样。 “会的，毕竟长生那么喜欢保成，对不对？” 康熙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能感受到胤礽想要安慰他的心，心里好受了许多。 “是的，长生也很喜欢阿玛的。阿玛放心，胤礽会晚点去天上，会一直一直在阿玛身边陪着阿玛的。” 胤礽点点头，比起长生他还是更喜欢阿玛。 所以如果硬要他选，他还是会选择陪着阿玛的。 这样肉麻的话，康熙这二十几年一直不曾说过。 但是此时此景，看着自己一脸认真的儿子，康熙学着胤礽的样子，也跟着蹭了蹭胤礽的脸 “好，阿玛也会一直陪着保成的。” 康熙听到自己柔声说道。 6、想通 在得知长生发热好了后，胤礽还是照常找长生玩。那日太医的话，他一句也没跟长生说。如果一定要离开的话，他希望长生能没有负担的离开，而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仅限的日子便郁郁寡欢。 “只能咬一小口噢，你还在咳嗽。” 胤礽照例为长生带来了他们都爱的牛肉干，长生感冒是好了，可还是会时不时地咳嗽。 胤礽一边自己嘴里嚼着，时不时还看长生一眼，深怕牛肉干引起长生又咳嗽。 “哥哥放心。长生可以的。” 长生乖巧地点点头，只咬了一小口便不再动那块牛肉干。 “这样吧。” 胤礽看着长生，又看了看那块牛肉干，伸手将它撕成一个个小块，随即把其中一个递给长生。 “就这点没关系的。” 胤礽看了看在远处，两人的奶嬷，轻声说道。 长生的奶嬷很凶，管长生很严，经常不让他吃饱。这还是一次偶然间胤礽发现的。那天明明他看着长生刚刚用完午膳，宫女们还在收拾碗筷。没一会儿长生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长生看着胤礽吃惊的样子，红了红脸，随即不好意思地解释。 他说，只要每次生病，奶嬷就会只给他喝一点粥，再要就不给了。说是生着病不能吃那么多，会不消化。荤腥就更不用说了，那是长生根本就接触不到的。可能也因此长生才会格外的喜欢牛肉干。 “我马上就会有弟弟啦，我额娘很快就要生了。”说到这，长生很是开心，现在的他一直是最小的，姐姐和胤礽总是格外照顾他。现在他马上就不是最小的，他以后也可以去照顾别人了！ “阿玛以后会让我们有好多好多的弟弟，我还想以后和长生一起陪弟弟们玩呢。” 胤礽笑了笑，他看着一提到弟弟就格外开心的长生，没由得也跟着开心起来。 “那我们以后就是大哥哥了！”随着胤礽的话，长生想象了下以后的画面，已经长大的他身后跟着一群小豆丁，追着他叫哥哥。 “嗯...”说到这个胤礽稍显迟疑，他突然想起梦里的片段，长大以后的那些弟弟一个个和他关系不亲不说，甚至都在对互相耍着小阴招，想要让阿玛不再喜欢对方。 “哥哥，怎么了？” 长生敏感心细，一看胤礽的表情有些不对，开口问道。 奶嬷在不久前都被胤礽赶出去了，他实在是不喜自己和长生玩闹的时间总有人在一旁看着。所以此时他便直接问了出来。 “长生，如果...你已经知道了一件事情的结局，你会怎么办？”胤礽回想起梦里的场景，那些弟弟全都笑面藏刀，互相之间都没个真心。一想到以后会和这样的弟弟相处，胤礽忽然间就有些心累。 “我会尽力过好每一天吧。每天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留遗憾就好啦。” 长生愣了愣，抬头看向胤礽，认真的想了想，说道。 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留遗憾... 胤礽脑海里回荡着长生的话，他转头愣愣地看着长生，感觉仿佛有什么一直卡在心中的结动了。 自从胤礽在梦里得知了自己的将来后，迷茫了很久，都已经知道未来是不好的，他再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吗？就如同已是垂暮的老人，他早已无了斗志。 刚刚听到长生的话，他猛然发觉自己好像一直陷入了一个什么误区。 知道了结局，就要放弃过程吗？即使结局很不好，只要自己享受着过程，问心无愧便好了。 想清楚的胤礽抬头看着长生。 “谢谢你！” 胤礽站起身，上前抱住长生。 突然被抱住，长生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除了奶嬷，来自其他人有温度的拥抱。从小体弱，他甚至连偏殿都没出去过，每日所见最多的便是奶嬷和其他宫女，本来每日的时光他都靠发呆来打发，或者是偶尔额娘来看他，他就能听会儿书。自从他能说话，会自己走路，额娘便没有再抱过他。 他的生活一直平淡无奇，直到胤礽的出现。 长生一直觉得，胤礽就宛如一个小太阳，从他第一次走进自己的寝殿，他就仿佛那个荣幸被照耀到的人。他很温暖，爱笑，活泼。 即使一直和胤礽在玩，但他们最多也只是拍拍肩膀，这样亲密的接触，这还是第一次。 哥哥的怀抱就跟他本人一样温暖，长生默默地想着。 心里的刺拔掉使得胤礽心情大好，长生头上的框框红色多了许多也让他心情大好，心情大好使得他回去的路上肚子就饿了。虽然随身的荷包里还有没吃完的牛肉干，但他现在并不想嚼，废牙齿还填不饱肚子，想着胤礽不自觉地催促抱着他的奶嬷加快脚步。 今日雪有些大了，怕胤礽走得快摔跤，奶嬷将他抱了起来往宫里赶。 “阿——玛——” 人还未到，声音便到。 康熙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说出的话被这一声声稚嫩的呼喊给打断。罢了罢了，本就查清楚了，现在再问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等保成来，让他自己决定留不留你罢。” 康熙挥挥手结束了此次的问话。 “阿玛——”刚进门，胤礽便停住了脚步，他看着跪在康熙面前的人愣了下，一边乖巧的等奶嬷给他拿掉披风，转头奇怪地看向那处。 看着穿着，是宫里的太监，但看着身形，年龄又挺小。 “阿玛，饿饿。” 但是肚子饿让胤礽现在无暇顾及他人，他走到康熙身边，拉拉他的衣角。 “出去疯那么久，一回来找朕便是为了吃的，嗯？” 康熙伸手把胤礽抱起来，伸手捏了捏胤礽的鼻子，说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是去陪长生！不是出去疯！” 胤礽小鼻子被捏的红红的，他伸手打掉康熙的手，顶着红彤彤的鼻子，脸上表情故作生气地抬起头向康熙抗议。 “好好好，陪长生。” 长生可是胤礽唯一的玩伴，从胤礽每次回来总是叽叽喳喳说他，康熙就知道了长生对胤礽是多么重要，于是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保成知道他吗？” 康熙将胤礽的目光转向桌子的正前方，示意他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这人的脸他没见过，但这人头顶的框框和那日御花园中地上那人的一样是红色满框的，身份可想而知。 但这人的脸那日他根本就没看清，宫中这个年龄的太监也不止就他一个。胤礽不能认得他。 于是胤礽仔细看了几秒，不感兴趣地转过头。“不知。” “那日御花园内你救下了他，今日他来找你了。”胤礽闻言抬头看向康熙。 “他来找我？”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是，他想尽办法，想留在你身边伺候。”康熙从刚刚的问话里，发觉了这是个机灵的，留在保成身边也不错。从小伺候，长大后也能是个得力的。 “保成想把他留下吗？” 康熙低头看着胤礽，开口问道。 胤礽闻言抬头看了看康熙，随即从他怀里蹦跶下来走到那人面前。 “你要跟着孤？”那小太监一直没抬头，他看着一双精致小巧的鞋走到自己跟前，头低得更深。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的，太子殿下救了奴才，奴才现在只想跟着太子殿下。”尽管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但他回答的十分坚定。 “抬头。”随着太子殿下的声音，小太监慢慢抬起头。 他眼神朝下，极力避免着自己和尊贵的太子对视。 “行，留下吧。”脸看上去年龄还小，尽管五官还没长开，不难看出他以后的模样，胤礽满意地笑了下，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 他立即低下头谢恩，从被太子殿下救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这辈子只为他卖命了。所以他费劲力气，只为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好在他成功了。 用完晚膳，胤礽先行回了寝殿。他招了招手，示意那小太监上前来。 “叫什么？” 胤礽手里玩弄着刚刚康熙刚赏赐给他的一颗夜明珠，语气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回太子殿下的话，奴才刚进宫不久，还未有名。” 刚刚从阿玛口中，胤礽得知他才八岁，家里为了还债把他送进宫中，什么都还没学会便得罪了那位常在，性命差点就此终结。 “那便叫...小棋子罢。”胤礽想到了本来被他视为一次交易的他。 “多谢太子殿下赐名！” 小棋子连忙跪下谢恩，尽管主子年幼，但他丝毫不敢小瞧，态度仍然是恭恭敬敬的。 “去吧。” 胤礽招了招手，示意小棋子退下，他忽然有了个想法，现在需要一个人呆一呆思考下。 “奴才告退。” 小棋子行了个礼，随即乖乖地退出寝殿外。他再次感叹自己想法的正确性。太子殿下绝对是能成大器的。小小年纪就如此有主见。 他无视其他太监投来，或多或少嫉妒又或者复杂的目光，一脸严肃地站在原地，来之前他接到皇上的命令，以后他专门贴身伺候太子殿下，自然晚上也需为其守夜，以保证安全。 7、胤褆（小修 一转眼便快过年了。今年这是胤礽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过年，因为去年他还不知事，所以自然是不算。 在有了长生这样一个好弟弟后，他又开始无比期盼能和哥哥见面。 于是康熙耳边不再光围绕着长生的名字，随着过年的将近，还围绕着保清这两个字。胤礽整日便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说的饶是康熙也不由得对过年莫名多了些期待。 今日是除夕前一日，保清被送回宫中，过了这个年，他便需要回到宫中开始读书了。于是今日也是胤礽和哥哥见面的日子。 只是小孩子始终是逃不过赖床。 “保成...保成...时辰不早，该起了。”这边康熙都已经用好早膳回来，一问得知胤礽仍然在床上未起，一时间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来到寝殿，坐在床边，手伸到被褥里拍拍已经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胤礽。昨天晚上胤礽无比兴奋，那嘴就没停过，吵得他也很晚才睡。 结果一大早他睡的安稳，康熙自己却要早起。这样一想，康熙有些气的牙痒痒。看着睡得香甜的胤礽，莫名有些眼红。 说起来过完年胤礽便三岁了，晚上就可以自己睡觉了。康熙一边叫胤礽起床，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想道。 其实他本来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的，康熙看着被褥里的小小一个的轮廓。但他现在好像硬生生的被胤礽磨出了好脾气。 等了一会儿，见这方法无效，康熙伸手直接将胤礽从被窝中捞了出来，屋内有地暖，小孩身上也是暖烘烘的。他自己坐在这，身上也早已热了。所以他丝毫不用担心胤礽会被冻着。 “唔...阿玛。” 胤礽呢喃一声，闻着康熙身上他熟悉的香味，便扒拉扒拉着想要蹭到康熙怀里接着睡。 “还睡？保清已经进宫，现在去慈宁宫请安了，保成这是不想见哥哥了？” 面对这个黏黏糊糊的孩子，康熙没任何办法，他哪都好，现在唯一让他头疼的便是早上起床，但凡稍微晚点睡，早上必起不来。这到以后要开始读书了可如何是好。康熙也不知。 “起...” 听到保清这名字的胤礽这才勉勉强强打起精神，昨晚闹的太晚了，他的眼皮现在重的都睁不开。 果然是儿大不爱爹，康熙刚刚苦口婆心劝半天起来都没一句保清的名字管用。 康熙把怀里的保成递给奶嬷去洗漱，有些气结地想道。 “阿玛~阿玛~，走吧。” 洗漱完的胤礽就清醒了许多，他快速用完早膳，便拽着康熙的衣角，催促着去慈宁宫。 “朕刚刚催促的时候，谁在那呼呼大睡，怎么叫也叫不醒，嗯？” 康熙悠闲地拿起手边上的茶杯喝口茶，样子不慌不忙，一时间与旁边胤礽的着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顾问行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父子的互动，嘴角带笑，皇上和太子相处的时候可真是越来越真实了。 好不容易逗够了胤礽，康熙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准备出发。 胤礽想给初次见面的哥哥一个好印象，于是这次到慈宁宫门口，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欢脱地跑进去，犹豫了下，他乖乖站定，转头看向康熙，像是要等康熙一起进去。 今日的雪挺大的，胤礽抬头看着康熙。 对方刚从步辇上下来。 “阿玛，抱抱。” 地上的雪其实都已经被清扫干净了，但胤礽就是突然不想自己走路，心中还盘旋着一些道不明的情绪。 “紧张了？” 康熙低头看着胤礽，小孩儿明明很期待和哥哥见面，眼神时不时往宫里看，却又寸步不离他，像个粘人的幼猫。 康熙笑着，语气似调侃。 “才...才没有！” 胤礽剁了跺脚，气呼呼，大概因为年纪还小，他并不明白现在自己现在这副与平常有大出入的模样便作叫紧张。 “好好好，没有。” 和胤礽呆在一起的时候，康熙总是和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喜欢逗孩子，看他们气得跳脚，却也有那些平常却温暖的互动。 康熙一把抱起胤礽，随即两人不再在宫门口停留，再拖就是真的晚了，康熙大步走进慈宁宫。 “都起来吧。” 随着康熙的进入，宫中众人纷纷行礼迎接。康熙一屁股坐到太皇太后身边，大手随意一挥示意她们都起，刚逗完儿子的康熙心情很好。 胤礽从康熙怀里冒出头，他看向太皇太后。不好意思地笑笑。 “给乌库妈妈请安。” 其实胤礽早该从康熙怀中下来的，但当他在殿外看到殿内那个疑似哥哥的身影，又别扭起来，康熙说什么都不肯自己走，被威胁揍屁股也不肯。 康熙只能作罢，坏规矩地只能抱着胤礽直接进去。 随着康熙的话语，众人纷纷起身。 到底惠妃是保清的生母，这次太皇太后叫胤褆来慈宁宫，将其也一并叫了来。 说是众人，其实并无多少人，除了那些奴才，也就只有太皇太后，康熙，胤褆，胤礽，惠妃。 说起来，今日还是惠妃自胤礽生病以来，第一次见他。 天知道当惠妃看到胤礽刚刚是由康熙抱进来时，脸上的表情是有多僵硬。 她有些没控制住。 她的儿子一直养在宫外，从小连他阿玛的脸都没见过，就是她自己这么些年都不曾见过自己的儿子。而皇上的嫡子却可养在宫中，如今还这般宠着，让皇上连抱孙不抱儿的规矩都不顾直接抱进来。 尽管以前也听到过传闻，但没亲眼见到，惠妃一直不肯相信皇上和太子的关系到底有多好。她看着面前十分自然坐在康熙腿上的胤礽，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好笑，如果他们关系能一直这样好下去，那她这几年来那想法又是多么的愚昧。 她抬头看了眼皇上。康熙的目光从进来到现在都并未移过来一点点，都未看看他的长子，哪怕是一眼。 惠妃又转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儿子，他的样子有些坐立难安，看上去十分紧张和拘束。 和表现自然，看着活泼可爱的胤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毕竟才是个孩子，又才刚认回自己身边，她又能多要求他什么呢。 惠妃拿起茶杯掩饰自己嘴角的苦涩，她调整得很快，待放下茶杯时已经调整好情绪，脸上挂起得体的笑容抬头看着康熙的方向。 惠妃这些所思所想不过顷刻间，却被苏麻喇姑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过她并未声张，只是安静地站在太皇太后身边。 胤礽现在已经能较为熟练得运用蒙语和满语了，这可能得益于他这段时间天天跑慈宁宫。他还时不时能遇到皇太后。 皇太后不会说汉语，一开始胤礽还没办法和她交流。但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聊天并不会顾忌他，听多了胤礽久而久之便能听懂些。 竖起耳朵听着太皇太后时不时掺杂蒙语的话，胤礽听着听着，注意力便开始慢慢转移到哥哥身上。他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胤褆，对方的样子看起来明显有些紧张。 不过也是，一屋子的人全是不熟悉的。话有可能还听不懂？胤礽有些分神地想着，也不知道宫外教不教蒙语。 “阿玛，乌库妈妈，我能不能去找哥哥玩？” 康熙和太皇太后还没说几句，胤礽趁着他们聊天空隙，抬头朝两人问道。 “当然可以。”太皇太后伸手摸摸胤礽的小脑袋，她和皇帝自然都乐意看到子嗣之间兄友弟恭。 “去吧，注意安全。” 康熙直接干脆了当的将胤礽拎起，随即放到地上。 “哥哥。” 胤褆看着一个小团子就这样小跑到自己身边，圆溜溜的眼睛那样专注的看着他。 额娘不是说弟弟不好相处，脾气还很坏吗？ 胤褆心中闪过疑惑，他转头看了眼惠妃，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但惠妃只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如此模样，那便是不反对吧。 这样想着，胤褆又转过头，低头看着胤礽，语气欢腾了起来。 “弟弟。”这就是弟弟吗？小小的，看起来软软的，还会甜甜的叫他哥哥！ 不同于胤礽还是小豆丁，如今的胤褆已虚岁7岁，身高看上去也比胤礽高很多，也成熟很多。 看着模样在宫外养的很好。康熙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心里满意的暗暗点点头。 “保清，带保成去玩吧，不必拘在这。”说着，康熙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玩。小孩子终究是闲不住的，再说今日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两个见面的。 于是胤禔主动牵起胤礽的手，两人往门外走去。惠妃看着这场景，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僵硬，来慈宁宫之前她也只是短短的和胤褆相处了一会儿。 本来她还以为是太皇太后想见见胤褆，可如今看来，今日分明就是找保清来做太子的玩伴的！ 胤褆在牵着胤礽出来后，一时间便没了主意，此时还在下着大雪，他第一次进宫，不知道应该去哪，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哥哥冷吗？我们去亭子里吧。” 胤礽抬头看了看胤褆，随即带路带着他来到亭子处。 “哥哥，宫外好玩吗？” 两人走到亭子处时，奴才便将事先准备好的糕点和热茶端上。 胤礽坐的离胤褆稍近些，他仰头看着对方，开口问道。眼里满是好奇和憧憬。 他老早便听人说，宫外可比宫内有趣多了。可他只能呆在宫内，不像胤禔，在外面住了好久。 8、交流（小修 上完糕点和茶水后，按照胤礽的习惯，他们都退的远远的，只留了小棋子站在胤礽身后。 于是胤禔便也摆摆手，示意跟着的人退下。 这些人都是早上进宫时惠妃安排的，这么多人跟着他也烦很久了。 胤禔多看了站在弟弟身后的小太监几眼。 他倒也没多想，只是心里暗暗嘀咕了句，长得还挺好看。 小棋子面不红心不跳，对上胤褆的视线也只是微微行了个礼。 “宫外也就那样，没什么好玩的。”周围没人，胤褆也逐渐放松下来。 抬起腿翘在空闲的石凳上，他看着石桌上精致的各类糕点，稍微选择了下，便开始快速往嘴里放。 今日因为要进宫，他起的很早，早早便饿了，但刚刚在里面他又不敢吃东西。 面对弟弟的问题，饥肠辘辘的胤禔敷衍了几句，便继续埋头专心吃糕点了。 “啊？不好玩啊？那他们都是骗我的，说宫外很好玩。” 胤礽闻言有些沮丧地低下头，他原本还想着等以后长大些，让阿玛带着出去玩呢。 没什么好玩的，那岂不是就很无趣，那还有什么意思？ “...啊...也...也不是没什么好玩的，我们会蹴鞠，投壶，爬树，还有斗鸡，斗蛐蛐...” 大概是胤礽周身的悲伤过于浓郁，胤禔慢慢停下了往嘴里塞糕点的动作，他怕胤礽就这样哭出来，第一次见面就让弟弟哭出来不太好。 他稍微想了想，随即说出了几个平常会玩的。 不过说到越后他声音越小，这些里面有些是不他们被允许的，总说是玩了会玩物什么什么，要是说出来被发现就不好了。 到底还小，说着他还看看胤礽背后的小棋子，神情看上去有些心虚。 “这些宫里都没有吗？” 肚子里已经有些东西了，胤禔停下手中的动作，喝了口茶水漱漱口，他看着胤礽如此向往的模样，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没有。” 胤礽摇摇头，起码他没见过。所以大概率是没有的。 “皇...皇阿玛说，我后面就要在宫中住下，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出宫。” 一开始称呼康熙，胤禔卡了卡壳，他以前没这样叫过，突然这样叫起来，他总感觉有哪里别扭。 “不知道，我还没出过宫。” 胤礽摇摇头，他觉得可能大概率是不能的。 连阿玛都很久才出宫一次，他觉得他们可能更悬乎。 但，说不准可以呢？所以胤礽便没有选择把话说死。 胤礽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糕点。 他发现哥哥的爱好很是明确，只吃咸口的糕点。桌子上咸口的糕点几乎都空了，唯独甜口的一块没动。 “阿玛很好相处哒！诶？哥哥叫的是皇阿玛，保成应该也要叫皇阿玛吗？” 胤礽突然想起来胤禔刚刚卡壳的那句话，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胤禔，问道。 “我额娘说的，说应该叫皇阿玛。我就这样叫了。我们都是皇阿玛的孩子，应该叫的都一样吧。”胤禔挠了挠头。 “我们皇阿玛是皇上！对，就应该叫皇阿玛。你额娘没教你嘛？” 胤禔理了理思路，理清思路，他肯定地点点头，反而很不解地问胤礽。 这些难道不应该是额娘都会教的嘛？为什么弟弟在宫中那么久，还会比他更不清楚这些。 胤礽看着胤禔，笑了下，随即摇摇头。 “我没有额娘。”胤礽坦然的说道。 胤禔愣了下，他转头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乖巧的弟弟。 胤禔自幼在宫外，虽说是住在大臣家府邸，但日子却过的逍遥自在。 但有额娘照顾和没额娘照顾到底是不同的。 尽管他刚回宫中，第一次见到惠妃，自己的额娘，但他心里是有底的。 如果自己没了额娘... 胤禔使劲摇了摇头甩开心里的这些想法，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自己会变得是什么模样。 “没事，你受委屈了哥哥帮你出头！” 弟弟还那么小，胤禔感觉自己一个手指头都可以把他推倒。 再说了他还是哥哥，理应照顾弟弟，这样想着胤禔伸手主动揽住胤礽的肩，拍了拍。 其实他刚刚第一眼见到弟弟就觉得他好可爱。 但是额娘跟他说，弟弟是太子，脾气很坏，他以后是要跟弟弟抢阿玛的位置的，所以是敌人。 当皇上有什么好吗？ 胤禔不是很清楚。 可是他看着额娘那认真严肃的模样，他又不敢吱声。 额娘对他的体贴，是他在宫外没体验过的。 他有些担心自己表现的不好，额娘就不会再对他这样了。 可是弟弟脾气坏吗？ 胤禔低头看着坐在自己怀里，笑的甜甜的弟弟。 不坏。 皇阿玛的位置真的好吗？ 胤禔不知道，他很迷茫。 “保成，我问你个问题。” 想不清楚，胤禔索性就开口问。 刚刚他从弟弟口中得知，现在都是皇阿玛在照顾弟弟。 那弟弟肯定和皇阿玛相处的很多。那他肯定知道这个位置好不好。 “哥哥说。” 胤礽伸手拿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他也有些饿了。 “当皇上真的很好吗？” 胤礽闻言嚼糕点的动作顿了下，他抬头看向胤禔。 “哥哥要当吗？” 幸好他们周围的奴才都赶走了，要不然就胤禔这大刺刺的问法，真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 “不想。但我额娘说好，所以我想问问你哪里好？” 胤禔抓了抓脑袋，他看着正在乖巧嚼着糕点的胤礽，开口说道。 胤礽咽下嘴里的糕点，听罢，歪头思索了下。 “我觉得哪里都不好，阿玛每日要好早起来。一天要处理好多奏折，每次用膳都不能随心所欲。没有任何玩的时间，做什么事情还都有人盯着。” 说着，胤礽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他都觉得阿玛每日很辛苦。 两小只讨论的很认真，认真到有人来了都不知晓。 “那确实是哪里都不好。” “哥哥要当吗？要是要当，保成让阿玛那日将太子之位换给哥哥，哥哥以后便可以当啦。” 说着，胤礽眨眨眼睛，目光期翼的看着胤禔。 正好他不想当。 “弟弟不想吗？” 话刚问出口，胤禔想到刚刚胤礽说的话，随即也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也不要。” 胤禔摇着头拒绝了胤礽的提议。刚刚弟弟都举例子了，他感觉弟弟说的肯定是正确是阿玛的生活。 那这样想来，便是额娘跟他说的事情不对了，毕竟额娘没做过皇阿玛的位置，怪不得不知道呢。 “什么你也不要？” 两小孩交流的声音不大，康熙走近了才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于是便只听到了胤禔的这一句话。 “给皇阿玛请安。”听到康熙的声音，胤禔和胤礽都愣了下。 随即他们朝亭外看去，康熙明黄色的披风十分亮眼。 胤禔赶忙站起身，行了个礼。 “阿玛，饿饿。” 胤礽上前抱住康熙的腿，直觉告诉胤礽刚刚他们说的有些话并不能让康熙知道。 他可能没事，但对哥哥可能不好。 康熙从小棋子手中接过胤礽的雪披把他裹上，嘴里语气很是嫌弃。 “一天到晚就饿饿饿，只有饿了才主动找朕？” 至于刚刚问他们在聊什么，小孩子还能聊什么，他也就随口一问，没得到回答也就没在意。 胤禔又恢复康熙一开始见到时安静的样子。 他起身，脑海里想着刚刚胤礽说的阿玛的事情，眼睛又看着康熙动作粗鲁的将弟弟裹起来，一边还碎嘴的样子。 ‘啪’的一下，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碎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皇阿玛是严肃，高高在上的。 可现实却告诉他不是的。 “走吧保清。到午膳时间了。” 康熙并不知保清心目中在怎么想他。 他包好怀里的团子，确认不会吹到风后，他看向胤禔。 胤礽日益圆润，他一只手抱着不久便会酸，只能用两只手托着。 这便导致现在的他没手牵着保清。 “是，皇阿玛。” 不知怎的，胤禔现在突然就不紧张了，他站起身跟在康熙后面，一起往回走。 用完午膳，康熙和胤礽是需要午睡的，于是便都向太皇太后辞行回宫了。 “保清，太子跟你说什么了？” 原先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一回到自己宫里，惠妃摆摆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这才开口问道。 “没说什么啊。” 胤禔想了想，他和弟弟也没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突然这样问他，他一时也想不起来。 “不要相信太子跟你说的话，他都是骗你的，目的就是他好以后少竞争对手。” 胤禔看着眼前额娘说着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额娘有些可怕。 弟弟明明就不想当皇上啊。 胤禔回想着当时弟弟脸上的表情，那表情里满是嫌弃，这个他不会看错的。 弟弟当时甚至说了，如果他想当可以让给他。 可是胤禔也不想当啊。 当皇上那么辛苦，为什么额娘就是不想让他开开心心活着啊？ 之前还没进宫也是。 额娘总是写信，非要让他提早学习这个不让玩那个不让玩。 为什么就是不能照顾一下他的感受呢？ 胤禔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烦躁。 “知道了知道了。” 于是胤禔语气有些不耐烦地推开惠妃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原本他对惠妃万分好的感官开始发生改变，开始觉得额娘好烦。 同样是第一次见面，这样一比，还是甜甜软软的弟弟可爱。 胤禔躺在床铺上，手放在后脑勺处，他看着天花板，有些分神的想道。 9、家宴（小修 “保成，和保清相处的怎么样？” 康熙一边张开手让一旁的梁九功将他身上多余的衣服脱掉，一边转头看向胤礽，此时的胤礽刚被动作迅速的奶嬷脱好衣服，然后一把塞到被子里。 “相处的很好，保成喜欢哥哥。” 胤礽原本乖乖的平躺着，闻言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康熙，笑着说道。 当然相处的好啦，光是他和哥哥说那几句话，就让哥哥对他的信任度直线上升了呢。 现在红色已经占据了框框的三分之一啦。 胤礽眯了眯眼睛，被子里的小脚悠闲的晃悠着，神情愉悦。 这样和康熙说着，胤礽又忽然想到他和胤褆说起额娘。说没见到过额娘，胤礽心里没有什么感受，那其实也是假的，怎么可能呢？谁不想要来自额娘的关爱呢？ 只不过，没得到的东西，又何来失去这一说？ 他没得到过所以呀也便是没失去什么，最多是有些时候会很难过罢了。 胤礽垂下头，用手扣了扣床单，心情变得低落下来。 但是他也不是没有人疼呀，胤礽转头看向康熙，他还在跟梁九功说着什么，起码现在阿玛还是喜欢他且信任他的。 且经过这段日子，在康熙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对胤礽的底线已经被磨的一降再降。 胤礽其实也是真的有些喜欢哥哥。虽然没有表现的那么多，但也是有的。 胤礽把自己缩进康熙的怀里，就跟他喜欢阿玛是真的，但是对阿玛有些不信任，也是真的。 他对于自己梦中最后的结局，心中始终有些芥蒂。虽然他还没亲身经历这件事，但他看着梦里的自己一遍一遍的经历着这些，没由来的就有些怨恨。 梦里的最后，他落得那样的地步是为何？就是阿玛一点点的纵容那些弟弟导致的。 于理，胤礽能明白这是因为康熙想要个真正的皇帝来继承，想锻炼他。但于情，胤礽作为当事人，是非常不能接受的。从小到大养育他长大的阿玛，就为了这所谓的皇位，不顾多年情感而对他这般。还为了那些弟弟，来责怪他。 似乎是由于睡觉前想的有些多了，这个午觉胤礽睡的格外不安生。康熙在再一次被胤礽拍醒后，他皱着眉头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伸手揉了揉有些胀疼的脑袋，在脑海里再一次把将胤礽丢到偏殿睡这件事提上日程。 也好在明日便是除夕，就可以休息了。今日康熙就只处理了些重要的奏折，其他的暂时丢一边，不管了。 快过年这段时间是他难得不需要处理公事的时间。 休息少一些也就罢了，索性明日无事。 康熙这样想着，随即换了个姿势躺好，把胤礽塞进被窝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在确保打不到他后，康熙准备再浅浅眯一会儿便起来。 “呜呜...阿玛...阿玛别不要保成...” 康熙刚闭上眼睛便听到了胤礽的小声抽泣。 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寝殿里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康熙睁开眼看向胤礽，只见他缩成一团，把自己抱起来。 眼睛是闭着的还在睡，眼泪却是从眼角滑落，那小小的，一声一声的叫唤让人听着有些揪心。 康熙叹口气，他伸手又把胤礽捞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保成已好久没做噩梦了，不知怎的今日又做噩梦了。晚上让太医院给保成开点静心养神的药喝喝。康熙侧着身，一手撑着脸，一手轻拍着胤礽的背，心想着。 莫不是今日和保清谈论的话题有关？康熙眼神暗了暗，因为保成不喜欢人跟着的习惯，再加上方才他和保清所处的位置暗卫不好藏身，康熙也就无从知晓两个孩子到底说了什么？ 但无论无何，康熙都不会怀疑是孩子有问题。 孩子都还小，会说什么也只能是因为背后的大人在指导着，或者说了什么，让孩子学了去。 看来随着皇子的长大，朝廷内外又要开始不老实了。康熙看着胤礽最近又被养回圆润些的脸蛋，伸手动作轻柔的点了点，冷笑一声。 过了会儿，胤礽好不容易慢慢停止了抽泣，康熙伸手将他眼角划过的泪擦干。 他听着胤礽的呼吸逐渐绵长，又等了会儿确保没有再做噩梦后，他伸手给胤礽拉了拉被子，自己这才缓缓躺下。 除夕当天是有宴会的，分早上和晚上。早上是皇上和后宫的家宴，而晚上则是后宫妃子，皇子，亲王以及大臣都需出席的宴会。 昨日下午胤礽醒来后状态有些萎靡，康熙怕他染上风寒，便拘着没让出去。胤礽原本和胤禔约好了下午一起玩闹就这样被耽搁了，这让他还对康熙闹了脾气。 早晨，康熙和胤礽到的时候，嫔妃都已经都到了。如今康熙的后宫嫔妃不多，除去怀有身孕的荣妃外，地位上能来参加宴会的不超过十个手指头。 摆了摆手，康熙说了句免礼，随机带着胤礽走上了中间的位置。 因为胤礽没有母妃，自然不像胤禔般坐在自己母妃身边，他直接被康熙安排至他左下角，一处特地安置的小型桌椅摆在那里。 胤礽一坐到位置上，就在四处找胤褆，在看到胤禔时，他瞬间便精神了起来。胤礽看到胤禔看向他，他朝着胤禔眨眨眼睛，当作打招呼。 长生和万黼因体弱没被抱来，宴会上皇子里便只来了胤禔和胤礽。听说长生这几日又不小心染了风寒，胤礽已经能有五六日没被允许去看他了，他很想这个弟弟，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胤禔看到弟弟和他打招呼，原本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昨日他一跟惠妃说他下午约好了和弟弟要一起玩，额娘就开始唠叨个没完，一边指示着他要如何去做，一边又毫不掩饰的在他面前诋毁弟弟。 好在不久后皇阿玛派人来说明太子殿下不能来，打断了额娘的唠叨。 胤禔现在一想到当时的场景就忍不住烦躁，他不明白为何他一回宫额娘就要逼他。 但好在马上他便要去尚书房读书，要搬去阿哥所住，不能住在惠妃宫中了，其实便是现在的他也是不能住了，因为他虚岁已经七岁了。 但皇阿玛开恩，念及在过年，胤禔也才是刚回宫。左右也不差这两天，便让胤禔住在了惠妃宫中。 太子特殊的位置自然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注视，但怎奈近几年的孩子里活下来的颇少，她们看着太子受宠也无可奈何，只能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如今后宫中也只有荣妃有孕，她今日也没来，身子不便在宫里好好养胎便是，大冬天的皇上特地嘱咐，叫她不必来回折腾。 被众多嫔妃或隐蔽或赤果果的目光看着，胤礽也不在意。毕竟他平常也和她们接触不到，他无声的张嘴和哥哥对口型玩儿，两人隔空玩的十分开心。 他们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惠妃的眼睛，惠妃眼底阴霾一片，她十分想不通，昨日早上儿子明明还乖乖的，为何一和太子见面，后面便开始不听她的话了。 回应她回应的敷衍不说，现在还当着她的面光明正大的和太子玩闹起来。 不是自己带大的孩子终究是没什么感情，惠妃微微低下头，但是她能怎么办，她年龄已经开始大了起来，自从她生了胤禔后，皇上就再也没在她这里就寝过，最多只是偶尔来用膳说说话。 她这辈子应该就只有眼前这一个孩子了。惠妃看着正笑的开心的胤禔，烦躁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再看看吧，看看皇上的态度和以后事情的发展。 惠妃拿起茶杯缓缓喝口茶，待到把杯子放下，所有情绪便都已掩好。 如若太子稳如山，胤禔一直都没希望，那她肯定会教导胤禔成为一个好亲王。但如若不是...那便不好说了。 家宴进行的很顺利，待到填饱肚子，胤礽就一点都坐不住了。他抬头看看自己上方的康熙，又看了看胤禔，对方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不可像昨日那般在外面呆太久。” 康熙老早就注意到了胤礽那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他在胤礽再一次往自己方向看时，淡淡的开口。 “阿玛最好了。”胤礽欢呼一声，随即便小跑下去找胤禔去了。 “顾问行，跟着去。”康熙看着欢腾跑下去的胤礽，无奈的笑了下，随即往后看去，让站在他身后的顾问行跟着。 他不想晚上胤礽再做噩梦了，必须得知道玩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事情他就得从根源切断。 康熙看着地下一众妃子看到太子小跑下去，或笑或惊呼，又或者脸上没表情的模样，表情未变，慢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哥哥！” 胤礽看着胤禔，眼神里充满了喜悦。 胤禔站起身，一把牵起胤礽的手，他看着胤礽看到自己开心的模样，他也开心。他跟弟弟喜欢自己一样喜欢弟弟。 胤礽乖乖的被胤禔牵着，两个人走出殿内。胤礽时不时看看胤禔，准确来说是胤禔头上的框框。 他很清楚的记得，昨日中午用完午膳他们分开时，那红色只不过填满了框框的三分之一，但今日靠近了一看，他发现那红色都快占满框的一半了。 10、雪 胤礽合理怀疑，是胤禔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也不好问，于是想想便罢，管他因为什么事情呢，总归这对他是件好事，就不必纠结这么多。 胤礽这样想着，一旁胤禔的脚步却是此时停了下来。 “弟弟想去哪？” 如今除了额娘住的景仁宫，昨日去的慈宁宫以及如今所在的乾清宫外，胤禔对其他地方都一概不清楚，更别提现在领着胤礽去其他什么地方了。 “长生弟弟现在生病，阿玛不让我们过去，要不然我倒是想带你去看看他。” 说着说着胤礽便有些苦恼，他有点担心长生弟弟。但阿玛明令禁止他这段时间去找长生，要等过段时间，长生病好了，才能去。 胤礽叹了口气，这大冬天的，还在下雪，好像也没什么好玩的。他忽然也不知该去哪了。 顾问行追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两个小皇子相顾无言，叹着气，沉默地站在路中间。近来和太子殿下的相处让他逐渐喜欢上这个可爱的孩子，尽管对方是皇子，顾问行是皇上的人，但并不妨碍顾问行对他好，因为皇上也很喜欢这个儿子。顾问行勉强压了压自己绷不住要翘起的嘴角，蹲下身凑近他们，开口问道。 “太子殿下恕罪，奴才斗胆问一嘴，太子殿下和大阿哥为何站在这叹气？” 胤礽闻言抬头看了顾问行一眼，声音闷闷的回答。 “孤不知该和哥哥去哪玩了。这大雪天，哪也去不了。” 说是这样说着，胤礽盯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雪花飘落，突然灵光一现。他转头看向胤禔兴奋地说道。 “哥哥，我们去堆雪人叭！” 他还没堆过呢，之前因为年龄小，这样冷的天都被拘在宫里不让到外面，现在又没有阿玛管着，哥哥还在，也有人一起玩，是难得的机会啊。 “走走走。” 胤禔欣然同意，其实他也没堆过，这么多年的冬天，他只和其他臣子家的孩子在冬天打过雪仗，他们都说堆雪人是幼稚的行为，虽然胤禔并不觉得，可碍于面子胤禔便也就从来都没有玩过。 说走便走，胤礽拉着胤禔往御花园赶去。 路上的积雪每日清早就已经都被宫人们清掉，方便主子们出行，要说哪里有足够堆雪人的雪，那必定是御花园。 顾问行看着说风就是雨的胤礽，张了张嘴，有些无奈。顾问行站起身，看着已经跑远的两个皇子，转头对跟着他的太监说道。 “吩咐下去，给太子殿下和大阿哥提前备好姜茶。” 果然，御花园除了走路的大路被清扫出来了外，其他地方都是白茫茫，厚重的雪，胤礽看着眼前到处都是雪的样子，兴奋地拉着胤禔跑进去。 因为没有人去碰它，雪堆的高高的，都快跟胤礽一样高了，雪上洁白无瑕，没有一点痕迹。 胤礽看着都有些不忍心的破坏这美好，但他转头一看，胤禔已经揉了一团雪在手中。 胤礽转过头，看着眼前的雪堆，也伸手摸了上去。这是胤礽第一次感受雪，冰冰凉凉的，胤礽看着它在手心，没一会儿便化成水了。 “诶？” 胤礽感觉到有什么砸到了他身上，但是因为穿的多他的感受并不明显，胤礽转过身想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看到胤禔手里拿着一颗大雪球，正朝着他笑。很显然，刚刚是他拿雪球砸过来的。 “小棋子，弄雪球！” 没等胤礽反应过来，胤禔下一个雪球便砸了过来，胤礽仓促躲到小棋子身后，试图也揉个雪球，但无奈他人小手也小，根本抓不起来大的，他一边躲着胤禔的雪球，一边叫着。 “奴才遵命。” 小棋子也才八岁，正是爱玩的年纪，他一边帮太子殿下挡着雪球，一边快速揉着雪球递给胤礽。 到底还是小孩子，玩闹起来没什么分寸了。胤礽在被打到了好几次后他往后躲了躲，有些痛了。胤禔便和小棋子开始互扔起来，他们打的激烈，胤礽看了看胤禔身边，他不服，因为力气小，他扔雪球甚至扔都扔不过去。 扔不过去那就走近了扔，胤礽看着胤禔和他的距离，默默规划着该怎么样不会被发现。 他看着胤禔玩的正起劲，趁着他低头弄雪球，从小棋子那里拿了一个雪球往他那里冲去。 “嘿！....哎呀...” 刚刚玩的时候许多的雪被扔的堆在路上，导致路面不平整，胤礽一不小心被绊了下，人噗呲一下栽到了路边的雪堆里。 于是胤禔听到奇怪声音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不远处栽倒在雪堆里，只剩下脚脚在外面的弟弟。 “哎呀，太子殿下怎么在雪堆里了。” 这可把小棋子吓一大跳，他不过是玩了一会儿未仔细看着胤礽，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给他几个头都不够恕罪的，他此时心中后悔着刚刚的玩闹，赶忙跑上前想要把胤礽拉出来。 刚刚胤礽把其他人都赶走了，此时御花园里只有他们三人，可他们都还是个孩子。 雪是积了好长时间的厚学，又深又重。任凭胤禔和小棋子怎么拉，人都拉不出来。这可怎么办？ “弟弟！”胤禔终于也是慌了起来，他刚刚应该多照看些弟弟的，不应该一直只顾着自己玩。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一个人凭空出现，他伸手十分轻松的将胤礽拽了出来。 胤礽此时脸已经被冻的煞白，他不自觉地抱紧了热量的来源，不肯撒手。 “呜呜...” 胤礽真的害怕极了，刚刚他差点都呼吸不过来了，他只能感受到周围一片白，冰冰冷冷的。 “呜呜...阿玛...呜呜。”胤礽的心情终于是在被救出后崩溃了，他缩在曹寅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他现在无比想阿玛，只想要阿玛抱抱。 来人是曹寅，他虽一直在暗处看护着皇上，日常也是天天看着太子，但真正接触还是第一次。 他原本打算将太子救下便离开，但如今却是被抱着脱不开身。 胤礽身上有些冷，曹寅有些担心他会生病，他转头看向小棋子，天天看着他们，他自然认得这是胤礽身边的贴身太监。 “我先把太子殿下带回去了。” 他只留下这一句，随即便快速出了御花园。 “他是谁？” 胤禔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人突然出来又突然把弟弟抱走。 “大阿哥，他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人。” 小棋子明白自己这回罪过大了，万一太子因此生病，他身为贴身太监有很大的过失，轻则被打板子，重则被处死。但此时他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只能寄希望于太子殿下没事。 早上的宴会早已结束，康熙原本是在处理着重要的事务。 胤礽还没到乾清宫，康熙便得到了消息，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听着梁九功说他一直哭着要阿玛，康熙顿时感到心疼的不行，他站起身连忙赶往寝殿。 原本胤礽已经止住了哭泣。回来的路上曹寅把他包的很好，随着身上渐渐回温，胤礽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他看着曹寅沉默地把他放下，就准备走，胤礽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你是谁？” 胤礽的脑海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的脸，他好奇的问道。 “回太子殿下，奴才曹寅。” 尽管太子力气小，曹寅很轻易可以挣脱，但他还是维持着被拉住的动作，开口说道。 “孤为何之前没见过你？” 胤礽上下打量了下他，十分确信自己之前从未见过他，原来阿玛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吗？ “保成——” 就在此时康熙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阿玛！” 胤礽瞬间忘了心里的好奇，他立马放开曹寅的衣角，想要下床。 “别下来。” 康熙大步走进寝殿很快，他拉着胤礽上下打量了番，确认没哪伤着后，怒火随即涌上来。要是今日他没有叫曹寅跟着呢？会发生什么？！ “呜呜，阿玛。” 康熙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胤礽主动缠上来的抱抱给浇下去了。 一看到康熙，胤礽满心的委屈又浮现了上来。他刚刚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像八爪鱼般直接紧抱住康熙，头贴在康熙脖间，声音满是委屈和害怕。 “保成好怕，里面好冷，保成好怕再也见不到阿玛了呜呜...” 和往常闹时的大声干嚎不同，真正难过地哭泣时胤礽只是流着眼泪，紧紧粘着人不放。 “不怕不怕，阿玛一直在呢，不会见不到阿玛的。” 康熙叹了口气，他抱着胤礽小小的身子，拍着背轻声安抚着胤礽的情绪。语气间哪里还有愤怒，他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随着胤礽的哭泣有些抽疼。这是他最喜欢的孩子啊，如果他真的出事了，康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办好。 随着康熙的安抚，因精力消耗太大，心情又经历了大起伏，在安心的怀里，胤礽不自觉地睡着了。 胤礽再醒来时已是下午，刚睁眼时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动了动身子。 随着他身体动，有另一个人也动了动。 “啊，弟弟醒了！”是胤禔，他觉得自己早上犯了错，不应该只顾着自己玩不看着弟弟，于是他主动找到康熙去道歉。 康熙其实早就了解了事情经过，小孩子贪玩是正常的，再说是胤礽自己冲进雪堆，和胤禔并无什么关系，但胤禔有这样的心是好事，康熙一直都很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关系好的样子，于是他象征性的惩罚胤禔，叫他去看着弟弟，看弟弟什么时候醒。 于是就有了如今的这一幕。 11、难过 “弟弟，对不起，我不应该只顾着自己玩的。” 看胤礽看着他不说话，胤禔以为对方是生自己的气了，他低下头道歉，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 尽管阿玛没因此惩罚他，但是他在这坐着，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不好。 刚刚胤礽睡着的时候，太医来把脉了。说幸好从雪里拉出来的早，不然可能会得患上风寒，甚至还可能因此留下病根。 他才第一次和弟弟在一起玩，弟弟和那些小孩都不一样，明明年纪比他小，相处起来却很舒服，他很喜欢弟弟。 弟弟也不像额娘那样，对他好却又要求他做什么事情。弟弟不会，弟弟什么都没跟他要，就愿意跟他玩，愿意对他笑。 “不关哥哥的事，是保成自己想要偷袭哥哥才跑过去，没想到被绊倒，这才摔跤的。” 胤礽其实并未生气，只是刚睡醒，还比较懵，所以正坐着发呆。他听着胤禔的道歉，游离在外的脑子猛然间缓了过来，他伸手拉住胤禔的手，一如往常地对他笑，解释道。 “真的吗？保成不怪我吗？”胤禔闻言猛地抬起头，他看着胤礽脸上的笑容，和之前的一样。 “对呀。” 胤礽点点头，却突然被一把抱住。 “呜呜，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再也不能跟你玩了。”胤禔一把抱住胤礽，他直到这时才发现，弟弟真的是好小的一个，还软软的。 这时还年幼的胤禔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他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胤礽。 “不会的，你看我还好好的。”胤礽伸手回抱住胤禔，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如每次阿玛安抚他一样。 感受着胤禔环抱住自己的有劲的力道，胤礽若有所思。 如今的胤禔根本不像是胤礽梦中的那样，梦里的他狂妄自大，每次做什么事情都和他呛声不说，甚至到最后胤礽在皇帝这失去宠爱时，主动请缨要杀了他。 胤礽看着胤禔头上的框框，原本的一半现在看又涨到了一大半。这红色占框框的范围，已经比阿玛的还要多了。 胤礽拍着他肩膀的手顿了顿，哥哥是真的难过了啊...也是真的在乎他... “哥哥！” 胤禔闻言放开抱住胤礽的手。低头看着他。 “嗯？” 胤禔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摸了摸胤礽的头。果然，如他所想，真的很软，就和弟弟本人一样。 “哥哥以后要一直和我关系最好，好不好？” 胤礽感受到了胤禔的真心，他本身也很喜欢这个哥哥。别的不说，他只希望他们这样的友谊能维持的长一些，哪怕以后真的淡了，也不要闹到像是梦里那样的地步。毕竟他们是真正的兄弟。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跟我关系最好的那个。” 胤禔闻言咧嘴笑了，他看着眼前，弟弟亮晶晶的眼神。胤禔拍了拍胸脯，跟胤礽保证着。其实他本来也没什么朋友，宫外那些，表面上跟他好，实际上都是想要想让他开心，然后让他给他们好处，都不是真心的想和他做朋友。 只有弟弟不会这样。弟弟最好了。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保成弟弟的。 两人四目相视，都笑了起来。 过完了年，一切就继续照旧了。唯一不同的便是，胤禔要开始在尚书房学习了，因现在只有他一位皇子到了要读书的年纪，所以是一对一教学。 胤礽看着对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伸手摸了摸胤禔的头以示安抚。这几日胤禔刚开始读书，每日寅时便要坐在书房里开始读书，那时候天都还没亮。 早上学习满语，蒙语汉文，下午学习骑射。胤禔头几天下了学还有精力到胤礽这来玩，一个星期后，胤礽便看不见胤禔的身影了。 “哥哥，你怎么这么累啊？” 胤礽坐在胤禔的床榻上，看着对方瘫在椅子上。这几日已经变成胤礽每日踩着胤禔下学的时间点来找他。 “太累了。” 头一个星期还好，胤禔只是被教着学大字，会读便好。可这个星期开始，他便被要求着每日下学都需要写六十张大字，还需复习今日所学。 胤禔作为第一个进入尚书房的皇子，同样也得到了康熙的关注，他隔两天就会把几位老师叫来询问。在得到的都是令他满意的答案后，康熙十分开心的赏赐了胤禔很多好东西。 “弟弟，我以后恐怕是不能陪你玩了，这天天作业这么多，等做完便要到晚膳了。”晚膳后他还需背诵今日所学文章，估计一直要到晚上睡觉前。 胤禔抹了把脸，随即坐起身，他看着坐在一边的胤礽，说道。 “好~，那保成不打扰哥哥了。” 胤礽这几日其实也实打实的看出来了胤禔的疲惫，他站起身，明白似的点点头，随即打算告辞。 “保成。” 胤礽即将走出门前，胤禔叫住了他。 “嗯？” 胤礽转过头看向胤禔，用眼神询问道。 “等过段时日，我学的轻松些，或者哪日所学不多，我就来找你玩。” 自从开始上学，胤禔已经好久没好好和胤礽一起玩了。虽然他比弟弟大两岁，可比起他那些哈哈珠子，他还是更喜欢弟弟。 “好。哥哥认真练大字罢。”一旁的奴才早已把纸墨放好，这时正安静地站在一边。 胤礽走出胤禔所在的院子。 “孤以后也要和哥哥一样到尚书房来学习么？” 胤礽一边向前走着，开口问道。 “奴才不知，不过近日听说，皇上已经安排人在重修毓庆宫了。太子殿下日后会有自己的宫殿，日后都是住在那里。” 一旁的小棋子听到胤礽的问话，微微上前了几步，走到胤礽微微朝后的侧方，回答着。 那日胤礽掉雪堆里的事情，皇上开恩并未重罚于他，只是打了三十大板作为惩戒，告诉他日后要是再有此事，他就不再能这样幸运了。 这过去了大半个月，小棋子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他已经很感激了。 胤礽不爱身边留人，小棋子作为他眼前唯一一个受到重用的太监，现在在宫里太监的眼里也是举足轻重。 这宫里谁不知道，如今太子得宠的很，太子性格怪异，又不爱身边有人伺候，常常一个人呆着。 只不过这些话还并未传到胤礽的耳朵里，他本就不关心这些事情。 自过年来，胤礽只见到过一次长生，那日长生精神尚可，两人说了好久的话，但随即第二日胤礽想去找他时，却被告知长生又病重了。 那日胤礽问长生，奶嬷还有不让你吃饱吗？ 长生笑着摇摇头，他说。 “未曾，多亏了哥哥去帮我说，现在已经能吃饱了。” 胤礽看着长生纤细的胳臂，张了张嘴，他想说，那你就多吃些啊...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这样的瘦？ 但是胤礽到底还是没有说话，他闭上了嘴，看着长生对自己的笑容，扯了扯嘴角，他笑不出来了。 胤礽能感受到，长生已经比上一次见面时瘦了好多，整个人脸色发黄，身体纤细的不像话。他突然意识到太医之前说的长生的仅剩的时间...仔细算算，好像快到了。 在长生那时，胤礽表现的与往常无异，但回去之后，他一个人呆坐了好久，久到都要吃晚膳了，他都没缓过神来，直到康熙来找他。 到晚膳时，康熙见胤礽没来，觉得十分奇怪。这孩子一直是和他一起的，再说也没派奴才来说。 “保成...？” 康熙到偏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里面静悄悄的，胤礽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阿玛...” 听到康熙的声音，胤礽愣了会儿，随即才慢慢反应过来像是要行礼般，准备要站起身。 “所以保成以为朕为什么不让你去看长生...” 康熙自然是清楚今日胤礽的行踪的，再结合他是去了钟粹宫回来才这副模样。 康熙将神色茫然的胤礽抱起，叹口气。 他不是没找太医给长生看过，也不是没想过办法，但长生天生的体弱，还伴有先天的疾病，他已经不行了，太医都纷纷说没办法，能撑到年后已经很好了。 “长生...长生那么好，他...他比保成都聪明...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多活一段日子？为什么...长生不能跟名字一样长生？” 胤礽一直没抬头，他说着说着，一滴一滴的泪落到康熙的衣服上，胤礽声音闷闷的。他很喜欢长生，长生是他第一个朋友，可现在他们没相处多久，他就要离开了。 “保成，谁都不想离开的，他只是像额娘一样，要变成天上的星星了。谁都会逝世的，阿玛也一样。” 康熙伸手，没怎么用力，却强势的把胤礽的头抬了起来，这种事情以后胤礽经历的只会更多，不会少，他必须得适应。 “呜呜...不要！阿玛...” 胤礽闻言终于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为什么都要离开保成... 康熙这才自觉好像说错了话，他不应该在这时候说这些的。可现在再说为时已晚，他抱着哭得十分悲伤的胤礽，时不时拍拍他的背，也不把胤礽给别人，而是任由胤礽眼泪将他的衣服浸湿。 好久好久后，胤礽才勉强止住了眼泪，他现在眼睛又痛又酸，肚子也饿，嘴巴也干。他双手抱着康熙的脖颈，把自己埋在康熙怀里，不肯理人。 胤礽觉得自己的心里闷闷的，好像有什么在那里堵着一样。 12、星星 康熙十六年三月，皇帝又得一子。太医把脉后贺喜皇上，小阿哥身体健康。 皇帝高兴，大赏太医及众接生宫女。 又过了一个月有余。 此时胤礽站在长生床前，他看着长生，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 长生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他缓缓朝着胤礽伸出手。 “哥哥。”他真的好喜欢哥哥，一直都陪着他，一直耐心的跟他玩。从来没有嫌他烦过。 额娘自从有了弟弟，便很少来看他了。不过长生也不怨，别来看他了也好，省得把病气传给弟弟，这是额娘盼了许久的弟弟啊，不像他和他的哥哥们，这个弟弟可以陪额娘好久，这样额娘也不会难过了。 他一直都知道，额娘以前每次把他哄睡了，都会自己偷偷地哭。 长生说话的声音小到几乎要听不清。 胤礽蹲下身，凑近长生。 “哥哥在。” “长生最喜欢哥哥了。下辈子...还当哥哥的弟弟...好不好？” 胤礽听着几乎要落泪，他强忍住眼泪，握住长生的手，不停地点头。长生变得好虚弱... “好，长生下辈子一定要来找哥哥。” 突然，胤礽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他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长生头上的框框，看着它随着长生的话语逐渐被红色填满，胤礽突然失了言。 原来这框是喜欢的意思！是一个人对他的喜欢！原本长生的框框就只剩下一点点就要满了的。胤礽看着它在长生说喜欢时，红色逐渐填满了整个框。 “长生，先别睡好不好？你还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带弟弟玩呢。” 胤礽低头看向长生，他是真心喜欢长生的，他还希望一直能和长生一起玩的。 长生，别离开我。 “长生相信哥哥一个人可以的，再说了，还有保清哥哥。” 长生十分努力地对着胤礽扯出一个笑容。他多么想继续活下去啊，可是这段时日他却已经连食物都吃不进去了。 他之前跟胤礽说能吃饱不假，但其实奶嬷并未给他的食物增多。那是和往常无异的份量，那时的他却能吃饱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不行啦，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他已经许久都吃不下东西了。 但长生不打算和胤礽说这些，他知道哥哥对他很好，会跟他说他听到的事情，跟他讲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是哥哥给他这无聊的日子增添了许多的乐趣，哥哥就像光一样...只可惜长生是没这福分继续和哥哥作兄弟了... 不过没关系，他见过保清哥哥，他很好，很喜欢哥哥，他会对哥哥好的。他会代替长生，一直陪着哥哥的...他也会一直保护哥哥的。 “哥哥，我好累...想睡一会儿...”这样想着，长生看着胤礽笑了，像是放心了一般，他张了张嘴，气息微弱说着。 随即不等胤礽回答，长生便像是困极了般，他最后又缓缓抬眼看了眼胤礽，像是要记住他一样，这才慢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原本轻握着胤礽的手缓缓掉了下来。 “长生！长生！” “长生你别睡啊，长生!” 长生的手从他手里滑落，胤礽的心咯噔一下，他连忙站起身，摇晃着长生的身体。 “保成！” 康熙原本一直没说话，这时他才上前，一把抱住胤礽，示意太医上前。他能看的出，长生真的已经很虚弱了，太医之前跟他说，长生早已经没力气动弹，更别提说话了，每日进食不到小半碗米粥。 但刚刚康熙看到长生还能和胤礽说话时便知不好，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 吴太医得旨上前把脉，没一会儿，他站起身，对着康熙摇了摇头。 “......” 屋子里的人都密切关注着吴太医的动作。 胤礽看着吴太医摇头，他明白，长生是真的和额娘一样，要化作星星到天上了。 “阿玛，长生到天上了吗？”胤礽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床上的长生，像是在等着什么。过了会儿，他抬头看向康熙，突然开口问道。 过了许久了，长生应该已经到天上了吧？ 今天他的反应不同于那日的大哭，胤礽从一开始到现在都表现的异常平静。 “到天上了。” 康熙不知道胤礽究竟明不明白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之前看到过胤礽偷偷的在被窝里哭，因为想额娘。后面他便编了个话，说额娘一直在天上看着呢。 康熙这样想着，随即轻声回答道。 “那长生是不是能看到额娘，阿玛，你让长生去找额娘，这样额娘就能照顾他了，长生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这样他也可以代替保成陪额娘。”他拉着康熙的手，说道。 胤礽是个很怕孤独的小孩，他很不想亲近的人离开自己，长生也在他亲近的人范围里。 他不明白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人死了之后他便再也摸不到碰不到他了，也说不了话，就跟额娘一样。 他很舍不得长生，不想这样再也不能和长生说话。再加上康熙那日说了句他自己也会这样，胤礽顿时情绪便绷不住了。他好害怕自己会变得像梦里那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成天呆在院子里。他不想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但如果硬要离开，他也希望他们都能开开心心的，和陪伴保成的时候一样开心。 康熙闻言身子一怔，他没想到胤礽会想这么多，康熙张了张嘴，再开口时声音竟也有些哽咽。 “好，额娘肯定会答应胤礽照顾长生的，长生是个好孩子。额娘有他陪也会开心的。” 荣妃在一旁落着泪，她垂眸听着皇上哄着太子。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长生身体早就不好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长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怎会没有感情，她又怎会不难过，明明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现在的她却还是觉得心如刀绞，心里疼的厉害。 荣妃很感激胤礽愿意来陪长生玩。额娘的长生啊，不枉你来走一趟，你收获了个好哥哥。 荣妃其实一直有注意到，胤礽来了之后，长生明显变得活泼了很多，他变得更爱说话了，尽管一直以来每次他看到荣妃也会笑，但后面的笑是明显不一样的。 另一边，胤禔今日提早下了学，中午他便听说了长生逝世这件事。他心里担心着胤礽，但是康熙并不允许他早退，于是便央求着谙达今日提早下学，明日再补回来，如果谙达不同意，胤禔便准备翘课了。好在最后谙达同意了，胤禔便快速赶回来。 他被带着去看过一次长生，他知道弟弟和长生弟弟的关系有多好。 那次胤禔去时，长生的状态就有些不好了，玩闹时胤禔看出来了长生苍白的脸色，刚要开口叫住跑在前面的胤礽，却被身旁人拉住。 “保清哥哥，真羡慕你能和哥哥一起长大。” 对方说出了这样的话。 胤禔很吃惊，一个才两岁的孩子，说出这样有逻辑的话。 “你...”他想问你怎么了，什么叫一起长大，不都是要一起长大的吗？ “保清哥哥，有你陪着哥哥，长生就放心了。” 长生是个异常敏锐的孩子，他能看出来，眼前两个哥哥的关系很好，和胤礽照顾他的好，是不一样的。 胤禔刚想说什么，胤礽却是跑了回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长生，累不累？要不要休息？”其实全程都是胤礽自己在跑跑闹闹，长生都没怎么动。 “好，休息下吧。” 长生看着胤礽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点点头。 胤禔看着长生一如既往的模样，就好像，刚刚他说的那些都是胤禔自己的错觉般。 “保成！你...还好吗？” 胤禔明显是跑过来的，他胸口起伏很大，在原地缓了几下后他缓缓靠近胤礽。 “嗯？哥哥，今天这么早就下学啦？” 胤礽的样子看起来很平静，可是情绪越平静，胤禔越觉得不对劲，他看着胤礽放在桌子上的纸张。 “对，今日提早下学了，保成这是在做什么？” 胤禔坐到胤礽身边，有些小心的开口问道。不同于胤礽的年幼，胤禔已经清楚死亡意味着什么，所以他才觉得胤礽的冷静十分异常。 “在给额娘写信，保成想让额娘在天上帮忙照顾下长生。” 胤礽才三岁，还未开始学习，并不会写字。说是写字，其实就是画画，画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嗯...” 胤禔听着有些疑惑。趁着胤礽低头专注的画画，他转头看向胤礽身旁的小棋子。 ‘皇上。’小棋子张了张嘴，用嘴型朝胤禔解释道。 胤禔看懂了，原来是皇阿玛编出的谎言。 他转过头来。 “皇额娘人那么好，不用保成说也肯定会好好对长生的。”说罢胤禔伸手摸了摸胤礽的软发，轻声说道。 “嗯！” 胤礽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他也觉得。 虽然没相处过，但额娘人一定很好。 13、胤祉 “保成！！！” 随着御书房内传来康熙的怒吼，一个小少年笑嘻嘻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其他人却见怪不怪，都没抬起头来看，而是专注着做自己的事情。 这事儿几乎每隔不久就要发生一次，他们也早从本来的惶恐害怕，生怕被波及，到现在变成了面不改色。 毕竟这两年里，即使皇上一次次被太子气的不行，但仍宠爱的不行，一有好东西便都赏赐给了毓庆宫，这些他们都有目共睹。 今年的胤礽已经虚岁七岁了，早就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一年前胤礽便住到了康熙为他重新装修过的毓庆宫。 随即就开始了每日的学习。 看着胤礽跑出去的身影，康熙揉了揉有些胀疼的脑袋，他转头看向在一旁正襟危坐的陈廷敬。不如第一次发生这事儿时，对方一脸的震惊。此时陈廷敬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情绪无半点波动的坐在座位上。 一年的学习让康熙深知胤礽对于学习的不主动性。康熙自己是十分好学的，他十分讨厌那些无知的人。 但他又狠不下心来去训责胤礽，因为当日学的是什么，胤礽都是一学即会，并且很快便能解释的十分到位，还能加上自己的见解。 胤礽是十分聪明的，但就是年纪小所以还很贪玩。康熙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他有些头疼该如何跟陈廷敬解释，为何上课时间太子出现在他的御书房，还没有被他赶回去这件事。 陈廷敬曾经也教导过康熙，不说别的，光是这一点，康熙还是很敬重这位大臣的。 “咳...陈廷敬。” 陈廷敬立马站起身。“臣在。” “今日来，是有何事？” 陈延敬低头维持着姿势，听着康熙的问话。 “启禀皇上，臣来是为户部一事。”陈廷敬知道康熙并不想多为太子逃学之事作过多讨论，皇上都这样想，他也无需在这件事情上多作纠缠，再说太子逃学，一方面可能也跟他教学没那么吸引他有关。 于是他便顺着皇上的意思，找了个其他的借口。 果然，在听到这时，康熙点点头，声音缓和下来许多。 两人就着陈廷敬的问题讨论了几句，随即陈廷敬告退。 另一边，胤礽照旧来到钟粹宫。如今的他已经算是大孩子了，并不能随意进入皇帝的后宫，所以每次胤礽都是先征得康熙的同意后再去。 “太子哥哥！” 胤礽一进门就被冲了个正着，是如今已经两岁多的胤祉。 过年时康熙便为他们重新排了齿序，取了名。 大阿哥叫胤禔，而保清则变成了乳名；太子叫胤礽，保成也是乳名；胤礽怀中的是三阿哥，叫胤祉；四阿哥是胤慎，生母为乌雅氏，因身份卑微，四阿哥被抱给了佟贵妃抚养，胤礽和佟贵妃接触不多，所以至今还未见到过弟弟小四；还有个今年刚出生的五阿哥，皇上赐名叫胤祺，胤礽更没见过了。 他现在接触最多的便是胤祉了。 “几日不见，胤祉越发重了不少。”胤礽垫了垫怀里的胤祉，笑着说道。 “胤祉这几日胃口好，吃的确实多了不少。”一旁的荣妃笑着看着他们，闻言说道。 小孩子嘛，当然是胖胖的才好。两人的随口一说却是被胤祉听了进去，他看了看额娘，又看了看哥哥，他虽年纪小，但还是懂得重的意思。 “哼！胤祉才不重呢！” 胤祉气呼呼的鼓起脸蛋，伸手打了一下胤礽的胸口。 荣妃握在手里的帕子随着胤祉的动作跟着紧了一瞬，自长生不在后，她就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胤祉身上。 她本以为太子会因长生的离去伤心，再也不接触其他的弟弟。但胤礽还是仍然时不时的来看看胤祉。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荣妃知道胤礽的性子是极好的，只是他终究是太子，还是十分得皇上宠爱的太子，每当胤祉做些胆大妄为的事情，荣妃心里还是吊着一口气，她深怕哪日胤祉惹得太子不开心了。 “好哇，敢打我了？嗯？” 胤礽假装恶狠狠的模样看着胤祉，但胤祉却看着胤礽的脸，咯咯咯地笑了出来，原本气呼呼的样子也消失殆尽，他伸手抱住胤礽的脖子蹭了蹭。 “太子哥哥，我又往后学了一些啦。” “学会了什么？背给哥哥听听。”有些起风了，胤礽伸手摸了摸胤祉有些湿湿的额头，转头跟荣妃示意要回寝殿，随即便抱着胤祉走进了偏殿，一边走着，他一边应和着小孩的话。 胤祉稚嫩的背书声随着风中传到荣妃这，荣妃舒缓了表情。 “为太子备些他爱吃的糕点，等会儿送过去。” 她对着一旁的贴身宫女说道。 每次胤礽来了，她就能无比的轻松。 胤礽和胤祉一起用了午膳，小孩子这会儿都是需要午睡的，胤祉玩的困呼呼，很快便抱着胤礽的手呼呼大睡了起来。 胤礽将胤祉抱到床上，盖好被褥。 轻声谢过荣妃命人端来的糕点，胤礽又看了眼睡的十分安稳的胤祉，他该去上下午的课了。为了不负荣妃的好意，他命小棋子包几块糕点，留着等会儿上课累的时候食用。 “哟，保成，来的真慢。”胤礽到训练场时，胤禔早已经上马，绕着训练场跑了好几圈。 他远远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看便知是胤礽。而且每次胤礽上课迟到，必定是去看弟弟了。 胤禔心里吐槽着。 大抵因为胤禔更喜欢运动的缘故，这两年他身体抽长的很快，远看根本看不出他是个才虚岁九岁的孩子。身形修长，长相俊美，这是所有人看到胤禔的第一反应。 胤礽的个子不算高，和胤禔骑的大马不同，他因为个子关系，只被允许骑小马驹。 被胤禔说了，胤礽也没恼，他笑笑，骑着小马驹到胤禔身边。 “胤祉三字经前几日便已背完了，现在开始背千字文。”胤礽和胤禔说着说着，就又聊到了胤祉。胤礽说着还有些感叹，胤祉就如当年的长生般，聪明又爱读书。 “你怎么现在越发唠叨了，闲聊呢你还能提到小屁孩儿，和我这个哥哥没话说了？” 胤禔终是忍不住吐槽了出来，他就纳了闷了，小孩哪里好了，说话又听不懂又烦人。 “怎么可能没话说，你想什么呢？” 胤礽看着胤禔一副无语的模样，被逗笑了，指引着小马走到胤禔的马的身边，伸手抱住胤禔的手臂，粘上去，笑嘻嘻的说道。 “就是的嘛，十句话七句不离他，你心里肯定没有我了。” 说着说着，胤禔像是真的感到委屈似的，他还别过头抹了抹眼角。 小马驹十分矮小，胤禔本身长的又高，骑的又是体型正常的小马，一时间让胤礽看不清胤禔是否真的哭了出来。 “在我心里你最重要的。” 胤礽上前拉住胤禔的衣角摆了摆，这些年和胤禔的相处，他已经把对方当成最重要的人了，排名嘛，和康熙一样。两个人都对他很好。 “那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不难过了。” 眼见着胤礽心软了，胤禔努力止住嘴角的笑意，用手捂着脸，声音听着委委屈屈的说道。 弟弟越大，越不爱叫哥哥了，胤褆已经许久未听到胤礽叫他哥哥了，胤褆心痒的很。 “...” 胤禔等了半天没见胤礽说话，他转过头一看，对方早已扭头走了。 “欸欸欸，不是哄我的嘛？怎么就走了？” 胤禔骑着马跑到胤礽身边，疑惑的问道。 “你看你这个样子，需要哄吗？孤觉得不需要。” 说罢，胤礽晃晃悠悠地骑着小马驹走了。 胤禔抓了抓头发。心想，要完，逗过头了，保成连从不在他面前用的自称都说出来了。 于是他连忙舔着脸跟上去。 “弟弟，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弟弟，我们来练弓吧。” “弟弟...” ... 一旁胤礽和胤禔的哈哈珠子骑着马在旁边练习着，他们尽量做到轻声，努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这时候的大阿哥是不能惹的，回想起之前被胤禔教训的惨痛记忆，他们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更加安静了。 14、同意 “好阿玛~阿玛——” 耳边听着太子撒娇声，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梁九功低下头，咬紧嘴唇，他努力避免着自己笑出声。其他太监也纷纷学着他的模样低下头，笑话主子可是大忌，他们平时根本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除非忍不住。 眼前的场景属实是许久未见了。 胤礽的个子相比于两年前高了许多，但还是矮矮的，他似乎比小时候更加肆无忌惮。伸手揽住康熙的脖子，就像是幼时那样坐在康熙腿上，还一边伸手拉着他的衣角晃着。 “保成！下去。” 康熙揉了揉额头，嘴上毫不留情地赶人，手却十分诚实地抱住胤礽，怕他太激动，一不小心头磕到身后的桌子上。 “阿玛~就答应嘛~，好不好？我保证会和保清一起乖乖学的。”如今宫中开始学习的只有胤礽和胤禔两人，再加上各自的哈哈珠子。 在最初开始学习时，康熙提出要给胤礽选哈哈珠子，胤礽没多要，就选了一个德柱，毕竟他本身就不喜有人一直跟着，这些年也就小棋子一直呆在身边，再加一个已是极限。 德柱是个闷性子，为人老实，话不多，胤礽叫他干嘛他就干嘛。 自己一个人是学，和胤禔一起也是学，为何不一起呢？这样还省得教学的老师跑来跑去，他也不至于自己一人那么无聊。 “理由一大堆，说白了就是想一起学。” 康熙冷哼一声，把胤礽的手从自己脖间拿掉，勒得慌。 胤礽已经缠着他说了这件事好几次。 本来只有两个儿子在学习，康熙是有想过，让他们都在尚书房学。 但是他考虑到胤礽身为太子的身份，最终还是决定分开来。 一个是未来的君主，而其他的皇子都是臣子，他需要树立一个太子，也需要让其他儿子明白，太子和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除了胤禔外，其他皇子都还小... 康熙低头看着胤礽，虽然坐在自己怀中，但他却是一眼都没往桌子上摊着的奏折看去。 康熙突然来了兴致，他伸手把手左边一份奏折拿过来。 “看看。” “嗯？” 胤礽疑惑地接过。 “我看？” “对，看完说说你的见解。” 康熙看着胤礽打开奏折。 “说得好，阿玛便同意了吗？” 胤礽一开始眼睛看着，嘴上还不停说着。但看着看着他沉默了，抿着嘴不再言语。 “这奏折里说的可是真的？” 胤礽看完，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康熙。 奏折中是伊桑阿写的关于许多大臣频繁向户部借银子之事。 还说到，如果户部拒绝，就会遭到报复。伊桑阿在奏折中详细说明了这一情况，并请求康熙解决。 “是，伊桑阿是户部尚书。以往的户部尚书多是在这个位置没多久，便因为各种原因被换掉。保成认为，这借银子之事，该如何？” 康熙仔细看着胤礽脸上的表情，他还没开始教他皇帝之术，现在他学的也只是最基础的四书五经，满语蒙语以及体术，还未涉及到其他。 顾问行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对话，深深的为太子捏了把汗，想着这样问一个七岁孩子这些是不是不大好。但转念一想，当今皇上八岁开始亲政，十四岁亲政，年龄差的也不算大。 “阿玛，他们是真的没银子用吗？” 胤礽没立马说出自己的结论，他想了想，随即抬头看向康熙问道。 “朕不知，不过本朝的大臣每月月俸可以说是古往今来里较为高的。” 康熙不是个吝啬之人，他向来赏罚分明。 “保成不知他们是否真的缺银子。事情需要了解了实情后，才好下结论该如何定论。阿玛，普通人家每年生活要花掉多少银子？那些大臣每年生活差不多要多少银子？如若是因月俸不够而向户部借银子，那是一种解决方法，如若不是，那又是另一种解决方法。” 他们在宫中，每月生活需要用到的东西份例是固定的，他是太子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自己不本身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到也没多加关注。 想到这胤礽有些气馁。“阿玛，保成还有好多事情都不知晓，不能给阿玛准确的答案。” 说罢，他抬头看向康熙，神情有些委屈。 “…无事，改日朕带保成去宫外玩玩，让保成了解所有想知道的。” 康熙听着胤礽的话，心情有一些复杂。 脑海里回想着胤礽说的这话：事情需要了解实情后，才好下结论。 要是真所有人做事都这般模样，就好了。连一个小孩都知道的道理。 康熙伸手揉了揉胤礽的头发，随即把他从怀中放下。 “关于和保清一起学习，朕允了。不可带坏保清，要不然拿你示问！” 他捏了捏胤礽软乎乎的脸蛋，威胁道。 保清这几年读书还算乖，尽管有些时候作业会偷懒，上课会打呼，还会顶撞教蒙语的大臣，但还未曾有过逃课，不去上课这种事情。 ……想到这康熙沉默了，他转头看向自从他答应，嘴角都要翘到天上的胤礽。 罢了，都已经同意了。 康熙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保成还是有分寸的，应该不会做的太过火…… “别跑，用完午膳跟朕一起去慈宁宫。”康熙叫住马上就要出御书房的胤礽。 一旁的太监已经开始在布菜了。 蹭饭胤礽当然乐意，他领着小棋子又回过头，等着康熙一起到内间去用膳。 “乌库妈妈——” 小时候的习惯从未改变，胤礽一到慈宁宫门口，便叫着乌库妈妈往里跑着。 “你听，是咱们的小太子保成来了。” 要说慈宁宫来的最勤的，大概真的莫过于是胤礽了。其他的皇子还尚且年幼，皇上又是个忙于政事的，也就胤礽天天过来请安。 “太子殿下是个有孝心的，天天惦记着太皇太后呢。”苏麻喇姑伸手扶着太皇太后站起身，每次胤礽前来，太皇太后总要到殿门口等着，看着那个小身影跑向她。 “给乌库妈妈请安。”胤礽如今已不是那个，行个礼都能摔跤的幼儿了。 他看到太皇太后，停下脚步，眼角含笑，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保成今日早上不是来过了？怎么下午又来了？” 太皇太后看着几步蹭到自己身边，代替苏麻喇姑扶着自己的胤礽，含笑问道。 “是朕要太子一起来的。”随胤礽身后进宫的康熙接过话语。 “快进来罢。”胤礽扶着太皇太后慢慢转身，几人走进了殿内。 胤礽坐下后，谢过苏麻喇姑端过来的糕点。随手拿了块塞进嘴里。“苏麻喇姑的手艺一向是最好的，保成在毓庆宫中都吃不到这般味道好的糕点。” 正前方的太皇太后正在和康熙说着什么，胤礽已不如幼年那样可坐在两人身边。他又塞了一块糕点进嘴，对他旁不远的苏麻喇姑赞叹道。 “太子殿下喜欢就行，左右毓庆宫离的也不远，太子要是想吃，来慈宁宫便是，奴婢做给太子殿下吃。” 苏麻喇姑捂嘴笑了下，她做的糕点算是胤礽从小吃到大的。味道是一如既往的好。 “保成。” 胤礽和苏麻喇姑没说几句，康熙扭头叫他。 “阿玛，乌库妈妈。” 胤礽站起身几个大步走上前。 “保成是不是还没见过小五呢？”太皇太后看着胤礽走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说道。 “是的，未曾见过。”尽管有些不懂为何突然说到小五胤祺，胤礽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回答道。 “到时候每日保成来慈宁宫请安时便能看到了。”康熙看着胤礽疑惑的小表情，笑了下，随即解释道。 “？…是乌库妈妈要抱养小五嘛？”胤礽歪头想了想，随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是啊，乌库妈妈很喜欢保成，保成天天来请安，让乌库妈妈也想养个孩子了，希望他能和保成一样乖巧。” 太皇太后伸手摸摸胤礽的头发，笑着说道。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养胤礽。 可胤礽是太子，这事情也只能想想作罢。 于是她便试着跟康熙提提孩子，提提她也想养孩子这件事。 老人嘛，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小辈长大。思及此原因，康熙便同意了。 宫中孩子还比较少，小四已经给佟贵妃抱养，剩下年龄合适的便只有小五。 身体也健康，唯独就是年龄小些，才几个月大。 “保成虽是没见过小五，但小五肯定乖巧懂事。毕竟会是乌库妈妈带大的孩子。” 胤礽看了眼太皇太后头上和康熙头上一样，满了一大半的框框，随即笑着说道。 这些年，随着他和太皇太后的相处，框框不经意间增长了好多，都已经和康熙的是一样多的了。 “皇帝听听，保成越来越会说话了。”太皇太后看着胤礽那笑眯眯的样子，心中越发开心。 “苏麻喇姑，去把我那佩剑拿来，再过段时日太子也该学习剑法了。” 太皇太后是在蒙古长大的，自幼习剑。眼前叫苏麻喇姑拿来的，是她从小带在身边使用的。 “谢乌库妈妈，保成一定好好练习！” 没让小棋子上前，胤礽自己接过苏麻喇姑手中的剑，笑着行礼。 “好好，保成喜欢就好。” 太皇太后笑着看着胤礽，眼里尽是喜爱。 15、疑虑 太皇太后说的以后每日都能见到小五目前并不成立。 因为胤祺目前只有两个多月大。皇帝念及他还年幼，所以让他和生母宜妃多待些日子。等到一岁再抱到太皇太后宫中。 毓庆宫中。 “小棋子，人你安排，记得，和之前那些一样。” 胤礽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是，太子殿下。”小棋子行礼，随即站起身拉起跪在地上的人走出了寝殿。 康熙一直时刻关注着胤礽，他这几日来宫内总是换人的举动康熙怎么可能会注意不到。胤礽想到这眼神暗了暗，在椅子上瘫了会儿后随即站起身，该去阿玛那蹭午膳了。 他走出寝殿，看着宫内大部分人头上红色满满的框框，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年，胤礽一个个换掉自己身边的奴才，都换成了自己信得过，贴心的人选。 小时候的记忆他还十分清楚，许是阿玛对于他身边的人监视过于严格，每几个月就换一批，使得换过来的奴才都只觉在太子身边干活就如步入了地狱。 做的不好要么被处死要么被打入最偏僻的地方干活。无论是哪种都不好过，都没有活路。 在这种情况下，年幼的胤礽受到的是什么待遇呢？ 只要他不说话，便没有人搭理他；只要他不表达需求，身边便没有人。 他们就宛如只会做事的木偶人，不会说话，也没有思想。 没有康熙在，胤礽身边就安静的可怕也冷清的可怕。 谁不想要忠于自己的奴才呢？胤礽眯了眯眼睛。幸好他有这特殊的能力，可以使他快速分辨每个人对他的善与恶，为他找寻忠心的奴才提供了便捷。 “给阿玛请安。”胤礽一走进御书房，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他的肚子便开始配合着叫了。 “嗯，来用膳吧。”康熙闻言放过手中的书，一旁的梁九功上前来帮胤礽把凳子拉开。 随着年龄的增长，胤礽已经可以吃和康熙一样的饭菜了，而不是像幼时只能吃自己面前固定的食物。 大概是照顾到他的口味，每次的菜中肯定有几样是胤礽爱吃的。胤礽满足地眯了眯眼睛，拍拍自己因为塞满东西有些圆润的肚子，站起身准备告辞了。 他下午还要上课。 “不急，跟朕来。” 康熙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擦嘴，随即站起身往里间走去。 “是，阿玛。”胤礽虽是感到有些疑惑，却还是跟着康熙到了里间。 康熙坐到座位上，扬扬下巴示意胤礽坐到他对面。“坐。” 正当胤礽疑惑要干嘛时，梁九功上前放了一盘棋到他们当中的桌子上。 “陪朕下一盘。”康熙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开口道。 “一用完膳便做这等费脑子的事儿？”胤礽哀嚎一声，虽是不情愿，他还是配合着乖乖开始下棋。他看得出来康熙好像心情有些不大好，虽然他不知道为何。 康熙很喜欢下围棋。但胤礽不大喜欢。 因为他总是输，不管是对上康熙还是胤褆。 “阿玛！不来了，保成根本赢不了。” 胤礽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棋盘上自己被围的七零八落的棋子，有些生气。他想事情总是会想得不全面。 “保成有什么话想要跟朕说吗？” 康熙看了眼毫不掩饰自己生气情绪的胤礽，收回目光。慢悠悠地将手中的棋子丢入棋盒中后，开口。 “有哇。” 说到这个，胤礽的注意力便被转移了。 他伸手拿起康熙的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康熙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对着康熙笑了下，随即开口道。 “阿玛，今日宫中我又新和内务府要了个太监，要给他取什么名字好呢？琴棋书画已经全了，要不然从笔墨纸砚开始？” 康熙闻言抬头看向胤礽，神情有些意外。他是从很早便知，胤礽开始在其他地方找人，然后一个一个的塞入自己的宫中。 以往毓庆宫中发生什么，康熙立马就能知道，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是一点消息都得不到了。 “尚可，保成为何宫中要换了那么多人？”康熙先是回答了胤礽的问题，既然保成这么诚实，他也不拐弯抹角了。 “因为我想要有像是梁九功那样忠心，能处处为我好的奴才。” 胤礽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原因。 康熙看着自己眼前神情坦荡的胤礽，神情怔了怔，他想到了许多原因，甚至都想到了是不是太子也开始对这个位置开始起了心思。 如今太子年纪越来越大，不管宫中或宫外各个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 康熙有假想过，随着胤礽的长大，他会不会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随即开始慢慢的开始为抢夺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做准备。 “保成还记得小时候说的话吗？”康熙脸上的神色慢慢松动。 过了良久，他手中玩弄着茶杯，开口问道。 “阿玛指的什么？” 胤礽疑惑的看向康熙，他自己小时候说过的话可太多了。再加上对方这句话来的十分没由头，一时间胤礽也不知康熙说的是他之前说过的哪一句。 “保成小时候说，不想当太子不想当皇上，现在是如何想的？”康熙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待门关好，这才开口问道。 “阿玛这是同意了！？”胤礽看着康熙，闻言眼神突然亮了，他激动地几乎要从座位上掉下来，他稳了稳身形撑着桌子猛地靠近康熙，嘴角几乎都要咧到后脑勺。 “想的美！赶紧给朕滚去上课。” 康熙看着胤礽那兴奋的模样，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心里的防备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可真是闲的，居然会因为胤礽的这点动作怀疑他有不好的居心。 毫不客气的在胤礽头上拍了一巴掌，果然是他想多了，问这些就是白问！看着胤礽这兴奋的模样，他丝毫不怀疑要是自己点头，他立马就能蹦上天去。 “阿玛，这事儿你真的不考虑？” 尽管被赶着走，胤礽还是扒着门缝可怜兮兮的问道。 他本以为自己真的能不做太子了呢。结果心情来了个大起大落落落。 “赶紧滚蛋！” 康熙只后脑勺对着胤礽，自己就是闲得慌，居然会想那些无聊的事情。康熙心想。 就在康熙以为胤礽走了，刚要缓口气时，门口又冒出了那个他熟悉的头。 “何事？” 康熙没好气的问道。 “阿玛，你能不能管管索额图，他好烦啊。” 胤礽真觉得自己和这个叔外祖公不熟，怎么总是来找他啊。 “索额图来找你了？”康熙闻言一怔，自从胤礽开始换宫中的人，他已经许久没得到关于胤礽详细的信息了。 “是啊，不是来问我什么消息就是来送东西给我。” 胤礽皱了皱眉，一想到这个他就十分烦躁。 “好，朕知道了。”康熙叹口气，再一次觉得自己之前脑海里的想法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 索额图是胤礽的外家，这一点康熙早就和胤礽讲过，但是不知为何胤礽就是不喜他。不过保成还这般小，索额图就开始按捺不住了，看来该找点事情给他做了。 康熙低头看向刚刚梁九功又续上的茶杯，有些分神的想道。 “噢对，阿玛…” “又是何事！！” 不等康熙再作他想，胤礽的脑袋又从门口探了进来。 康熙无奈扶额。 “何时带我去宫外嘛，阿玛都答应了的！” 距离上次康熙说要带他去宫外已经过了好几日，可康熙那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胤礽这才有些急了，不会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吧？ “待哪日朕有空检查了你们的学习之后便去。” 其实康熙也好久没去宫外走走了，只是最近大大小小奏折和事情实在是多，他实在是没功夫抽身出去。 “好吧。”一旁的小棋子再次在胤礽耳边提醒着时间，胤礽只能无奈离开。 胤礽不想迟到，他听着康熙这不算回答的回答，不甘心地收回头，带着小棋子快速离开了。 他今日答应了胤褆要准时到，两人要一起练习射箭的。要是迟到，胤褆还不知道要整出什么事情。 胤礽想到上次对方故作可怜骗他叫哥哥，不自觉冷哼一声，想的真美！才比自己大两岁，小时候那是他不懂事，现在才不会呢！ 赶得好巧不巧，胤礽刚好在谙达来的前一秒来到了场地。 对上胤褆可惜的目光，胤礽暗暗对他做了个鬼脸。看到胤褆立马变了的目光，胤礽满意的收回视线。 谙达还在，尽管他们地位比谙达高，但是尊敬谙达是他们一早学会的，胤褆还是按耐住心思，认真的听谙达说话。 “好哇你，保成，居然敢对我摆白眼，嗯？” 等到自由时间，谙达一说自己练习，胤褆便一把逮住胤礽，目光恶狠狠的说道。 “我这不是，眼角进东西了么？”该示弱便示弱，一时间没逃的开，如今被抓住命运的后颈部，胤礽立马变了脸色，看着胤褆笑嘻嘻的说道。 两兄弟在这闹着，一旁胤褆的哈哈珠子各做各的事情。 可不要以为他们这样闹，便是要干架了。 他们以前也是这样以为的，他们属于胤褆的哈哈珠子，那自然希望以后的皇位是大阿哥的。那他们首要做的事情就是讨好大阿哥啊。 哪知他们向前挑衅胤礽，没捞到好处不说，还一下子撞在了大阿哥的霉头上，当即被对方逮着狠狠操练了一番。 要知道，大阿哥的力气是出了名的大。 哈哈珠子们收回目光，一想到那事情他们便觉得伤口隐隐作痛，还是老老实实得跟着胤礽的哈哈珠子德柱一起练习吧。 唉，谁能知这日子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16、观察 将最后一份奏折放到一旁，康熙站起身心想，总算是基本上差不多了。 “梁九功。” 康熙叫了一声。 “奴才在。” 梁九功连忙上前。 “何时了？” “回皇上，现在是巳初。” 康熙想了想，说起来，自从胤礽改去尚书房学习开始，他都还没去看过呢。 “走，梁九功，咱们去尚书房看看。” 说罢，康熙起身往外走去。 “是，摆驾尚书房——。” 梁九功回应一声，连忙跟上康熙的步伐。 这个时辰，尚书房里是在教蒙语或者满语。今日排课排到的是蒙语。 胤禔打个哈欠，手撑着下巴有些没精神。他其他课都还可以，但唯独不喜欢上蒙语，导致老师每次看到他也很是头疼，你说他不好好学吧，可是他都会，但说他好好学吧，每次上课都是一脸不耐烦。 胤礽和胤禔是平行着坐的，胤礽的位置靠窗，胤禔的位置在中间，胤礽看着胤禔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就是不知道为何，胤禔就是对蒙语提不起兴趣，虽然学的还可以吧，但那也是每次课后有努力的结果。 胤礽从小和太皇太后接触，说话，学满语和蒙语都不成问题。 他听着老师讲课，时不时在书上记着什么。 突然，他像是余光看到了什么，他视角偏了偏看向墙外，随即立马拍了拍胤禔。 ？ 对上胤禔疑惑的眼神。胤礽用口型说了句，‘阿玛。’ 对口型他们从小就玩儿，胤禔自然能看懂胤礽想表达什么意思。胤禔立马坐好，脸上神情变得认真，他专注的看着老师。顺便脚上踢踢已经在流哈喇子的哈哈珠子。 胤禔的两个哈哈珠子被踢醒，看了眼胤禔，立马跟着坐好，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是跟着做就是了。 这些发生不过顷刻间，等到康熙往里看时早已结束。 “嗯...不错，还都挺认真的。” 康熙为了不惊动他们，故意走到了后门的位置才往里看去。他第一眼入眼的便是两个人十分认真的背影，康熙满意的点点头。 对上老师的视线，对方刚要行礼，康熙摆摆手，示意免礼，继续上课。于是老师顿了顿，随即接着刚刚讲的继续上课。 等到下课休息时，康熙已经走了。 ”神了啊，保成，你怎么知道刚刚阿玛要来的？“胤禔自然不会错过老师讲课时那一瞬间的愣神，以及马上抬起来要行礼的手。这说明阿玛刚刚真的来了！ 胤禔看着老师离开后，立马凑到胤礽身边，目光惊奇地看着他。 刚刚要不是胤礽提醒，他今天大概率是完了。以皇阿玛那个对读书认真的性子，被罚肯定是免不了的。 “我听到阿玛玉佩的声音了。” 看着几人因为好奇纷纷都转过头看着自己的目光，胤礽笑了下，随即说道。 其实是他看到框框了。胤礽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东西居然能穿墙？所以刚刚康熙应该是为了不惊动他们，要在后门看他们，后门很容易推开，且没有声音。 康熙走过胤礽这边时离得近，所以胤礽就看到了那框。 再加上进度条卡在这个地方的可没几个，胤礽稍微想想便能知道是谁。 康熙腰间别着两三个玉佩，胤礽一直和康熙相处，能注意这些细致入微的事情倒也无可厚非，于是胤禔和三位哈哈珠子收回目光，明显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接下来的课是拉弓。胤禔立马精神起来，几人边往训练场走着，胤禔又开始和胤礽说起了别的话题。 说到兴奋处了，胤禔还一把揽住胤礽的肩膀，脸上表情看起来十分愉悦。 虽然胤禔只比胤礽大两岁，但这身高可不是只差这一些，他们几乎差一个头。胤禔不光个子高，他力气还大，虽然才九岁，但现在拉弓便已经能达到三石。要知道教导他们的谙达——顾八代，如今能拉动的也不过才五石。 “弟弟，你还需要多练练啊。” 胤禔听着谙达的夸奖，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力弓，随即转头看着胤礽。 看胤礽手里拿着弓箭时手有些抖的模样，装模做样的叹口气，说道。 胤礽闻言，不顾形象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撑了一会儿，在谙达同意后，他才抖着手慢慢放下弓。 他力气确实有些小，明明胤禔跟他这么大时便已经可以十分轻易地拉开一石的弓了，可他现在还很勉强。是他真的不行吗？ 胤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太子殿下别气馁，大阿哥属于天生力气大的，像太子殿下这样年龄段的力气确实不够，拉不开一石很正常。” 顾八代是个细心的，他听到刚刚胤禔那得瑟的话语，看着胤礽低着头，以为他是有些气馁，于是他轻声解释道。 其实太子殿下只差一些些就能拉到一石，已经很厉害了。只不过在大阿哥的衬托下，倒是显得不足为奇。 这样想着顾八代感叹一声，果然皇家的孩子各个都是厉害的。 稍作休息后，胤礽不死心的又拿起力弓，他就不信了，自己拉不到一石。 顾八代看着没休息片刻，又拉起了弓的胤礽，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说好听些他是皇子们的谙达，实际上皇子们做事情他哪有阻止的权利。 幸好大阿哥和太子殿下都是谦逊好学的性子，也不会为难他们。 “太子殿下，手要往后拉的角度要保持。不能往外拉，一点点加力。” 顾八代站在胤礽旁边，时不时指出他存在的小错误，既然太子殿下想继续拉弓，那他作为谙达自然也会在一旁全心帮他。 另一边的胤禔开始拿着战弓准备射箭看看。战弓不同于力弓。 力弓是专门用来练习力量、拉弓动作的弓，这类弓普遍重，且弓体和弓梢粗壮。而战弓长度中等，相比力弓能省力，也更稳定。 谙达一开始要求的便是，力弓能稳定拉三石，便可以开始练习战弓。 随着胤禔那边传来欢呼声，胤礽不自觉转头看过去。 胤禔和胤礽离得不远，听声音好像是胤禔第一次射箭射中了。 胤礽叹口气收回目光，真好呢，他什么时候也能射箭。 “真不错。”就在这时胤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愣了下。 是阿玛！胤礽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原本拉着弓的手也下意识一下子松了力道。 ’嘶。‘ 手臂有一瞬间的脱力，胤礽不自觉倒吸一口气，好像麻掉了，涨涨的疼得厉害。 “给阿玛/皇阿玛/皇上请安。”训练场里的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转头，对着康熙行礼，胤礽顾不得其他，跟众人一起行礼。 “都起来吧。” 康熙是从胤礽的正前方走过来的，他径直走到胤禔身边。 ”不错，还没开始学便能射中靶子。“康熙伸手拍了拍胤禔的肩膀，夸了句。 胤禔也很激动，他本来以为自己中不了靶子的。 ”多谢阿玛夸奖，只是运气好罢了。“ 胤禔嘴上自谦着，嘴却咧的大大的，一点不像是运气好的样子。 ”梁九功，取弓来。“ 康熙看着远处的靶子，突然也来了兴致想要射上一把。 训练场是为小皇子学习用的，并没有康熙习惯用的弓。拿过弓在手中把玩了会儿熟悉了弓后，康熙举起姿势，’唰‘，弓箭稳稳的正中靶心。 ”哇，皇阿玛好厉害！“ 胤禔原本还有些得意的心瞬间冷静下来，他抬头看向康熙，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皇阿玛的弓箭这么厉害。 康熙低头对上胤禔的目光，脸部表情柔和些。 说起来，胤禔回宫这些年和康熙的接触也不多，除了过年，除了偶尔康熙来尚书房检查功课，他们的见面这些年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起初胤禔还是有些羡慕胤礽的，羡慕他可以和皇阿玛那么亲密，能有那么多的时间相处。但是在他逐渐喜欢上弟弟，逐渐明白皇帝这个身份真正意味着什么之后，他突然不羡慕了。尤其是他见证了皇阿玛的情绪有多喜怒无常后。 他不羡慕弟弟了，因为他有额娘还有皇阿玛，但弟弟只有皇阿玛。换种说法说，如果皇阿玛不打算要胤礽了，那他在这个宫中日子将万分难过。 但直到今日，胤禔还是很喜欢弟弟，虽然他很喜欢逗胤礽生气，但那都是好玩。 早在以前，他们还会一起睡时，胤禔做过一个噩梦，这事儿他谁都没说过。 他看到弟弟被皇阿玛废了，梦到长大了的自己请求杀了弟弟...看着梦里弟弟那落魄难过的样子，胤禔被吓醒了。 他坐起来擦了把冷汗，随即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旁软软小小的弟弟，想起自己和他相处的种种开心以及梦里弟弟的难过。 在那时的他便暗暗下定决心，他要成为弟弟的另外一个后路，他要做和弟弟关系最好的人。即使以后阿玛不做人，要废了弟弟，他也要保证弟弟快快乐乐的活着。 ”皇阿玛，保清以后也能这么厉害吗？“ 胤禔抬头看着康熙，他在想，如果以后弟弟真的犯错误惹阿玛很生气，阿玛要废了弟弟，他真的能打得过皇阿玛吗？ ”保清只要好好练习，以后能比阿玛更厉害。“ 康熙可不知道胤禔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他伸手揉了揉胤禔的脑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刚刚在不远处看了全过程，康熙一直知道胤禔力气大，但是不知道有这么大。小小年纪就能拉得动三石。 “是，皇阿玛！” 有了当事人的肯定，胤禔又有了动力，既然皇阿玛觉得他可以，他一定可以！ 17、胃口(小修 “保成。” 和胤禔短暂的交流完，康熙转动目光找胤礽。 “阿玛。” 听到康熙叫他，胤礽走上前行了个礼。举止端庄优雅。一点都没有往常和康熙相处时的那般小脾气的模样。 胤礽表面虽看着无异常，只有他自己知道，右手臂刚刚行礼时，酸疼的差点没举得起来。 “阿玛像你这个年纪也只能勉强拉一石，慢慢来便好。” 说着，康熙伸手摸了摸胤礽的头发，他不是没看到刚刚胤礽认真的模样，只是有些时候过于挑战自己触碰不到的界限，反而会伤了自己。 “是，阿玛。” 原来不止他是这样？胤礽眼神亮了稍许，他还以为是自己力量太弱。 ”好好上课，明日朕带你们出宫。“ 康熙等会儿还有事，没做过多的停留，他便打算离开了。 后半句他是在胤礽耳边说的。 看着胤礽瞬间亮起的眼神，康熙有些失笑，宫外就这么迷人吗？ 不待胤礽再说什么，康熙便转身离开，随着康熙的离开，众人行礼，胤礽也跟着慢半拍的行礼。 ”恭送阿玛/皇阿玛/皇上。“ 手臂的疼痛已经不重要了，胤礽跑到胤禔身边。 ”阿玛说，明日带我们出宫。“ 低声说道。 ”真的！？“ 胤禔自从进宫，就未曾出过宫了，他是多么想再出宫玩啊。 ”阿玛刚刚说的。“胤礽肯定的点点头。 ”所以刚刚皇阿玛在你耳边是说的这个？“胤禔问道。他刚刚看到皇阿玛低声在胤礽耳边说着什么，当时还心想，怎么说句话都要悄悄的啊。 ”对。“胤礽点点头。 ”手臂没事吧？“ 胤禔兴奋了一阵，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胤礽，尽管刚刚很得意，他也没错过胤礽那一瞬间痛苦的表情。 并且刚刚胤礽在拉弓，除了这个其他也没做什么事情，所以会露出那样表情的原因只有一个。 ”没事，只是有些麻。“ 胤礽闻言甩甩手，比刚刚好很多了，那酸疼感缓了很多。 ”那便好。“ 胤禔点点头，这才放心的转过头举起手臂，继续练习拉起弓射箭。 虽然当场说是无碍，但下了学回宫之后，胤礽还是让小棋子给他按摩了会儿手上了药，毕竟明天要出宫，要是因为手臂疼耽误了可不好。 似乎是药管用也亦可能是本来就只那一下厉害，到和康熙一起用晚膳时，胤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明日午时下了学，你便带着保清来朕这一起用膳，用完膳朕便带你们出宫。”在康熙这一直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他咽下虾仁，伸筷子给胤礽夹了个虾仁，随即说道。 “好的阿玛，说起来阿玛有和保清一起单独吃过饭吗？”胤礽闻言点点头，应下。 随即将康熙给他夹的虾仁放进嘴里，好奇地开口问道。 “好像未曾。”听到这问题，康熙想了想，确实没有过。因为胤褆回宫时也大了，康熙自己又很忙。又要忙朝政又要忙胤礽，所以未曾有过时间一起用膳。 “以后偶尔空闲，便多叫胤褆来罢。” 似是想到这样有些不好，毕竟胤褆也是自己的孩子，康熙又补充说道。 “那明日是第一次诶，保成是不是要回避下。”胤礽闻言想了想，随即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毕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呢。 “都喷出来了！”康熙皱了皱眉，用筷子点点胤礽喷出来饭米粒的位置，样子看起来有些嫌弃。 “阿玛还没回答刚刚保成的话呢。”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就胤礽喷出的一点口水。胤礽敷衍的拿手擦了擦。他拒绝康熙这样逃避问题。 “回避什么！回避这词是这样用的吗？”康熙又夹了块虾仁塞进胤礽嘴里，企图堵住他这不停叭叭叭的小嘴。 眼见着康熙面色有些不善，胤礽适时闭上了嘴，他可不想等会被恼羞成怒的阿玛揍。 第二日。 胤褆的哈哈珠子今日一个请假，一个刚刚一下课就提出了告辞。 此时教室里只剩下胤褆，胤褆的贴身小太监，胤礽以及正在给胤礽收拾东西的德柱。 胤礽一直好奇如果胤褆知道要和康熙一直吃饭会是什么反应，他一直憋到了早上他们下学，这才晃晃悠悠走到胤褆身边。 “走，今日阿玛叫你跟我们一起用膳。” 学着以往胤褆揽着他的模样，揽住他的肩膀说道。 如果忽略他垫高的脚和有些颤抖的腿，这看起来可真是一副兄弟俩好和谐的样子。可现在这模样却是有些好笑。 只可惜唯一可以取笑胤礽的人此时却是被突然来到的信息给懵住了，没发现。 “哈？皇阿玛？” 胤褆整个人有些懵。他看着胤礽，憋了半天只重复了胤礽说的几句话，模样看起来像是有些不敢相信。 “对。走吧。”这边，小棋子已经收拾好东西，就等着他们走了。 不想让皇阿玛等他们太久，两人便走出了尚书房。 “保成，我要是…吃三碗饭，皇阿玛会不会不给我吃。” 自从开始自己有意识的锻炼，他每顿都吃的很多。与胤礽想的不同，其实和皇阿玛吃饭，胤褆并不紧张，他担心的是皇阿玛不让他吃那么多。 …… “不会的。” 胤礽上下看了看胤褆，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和胤褆的区别在哪了。 他平常一顿一碗饭最多了，再加上饭前喝的汤。 但胤褆可以吃三碗饭！ 如果他也每顿吃三碗……是不是也能力气变得很大？ 跟胤褆一边往前走着，胤礽一边在心里想着这方案的可能性。 “给阿玛／皇阿玛请安。”看着坐在一边看书的康熙，胤褆和胤礽一起给康熙行了个礼。 康熙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都退下，只留下了梁九功，这才让他们都起来。 “不知道保清喜欢吃什么菜，朕就让御膳房又加了两个肉菜，保清看不够就再让御膳房加。” 因为还没一起吃过，平常对这个孩子的关心也不够多，导致康熙并不清楚他爱吃什么。 反倒是桌子上，胤礽爱吃的菜一大堆。 这让康熙难得温情，他柔声对胤褆说道。 “回皇阿玛的话，够的。”胤褆刚刚看到这些菜，眼都直了，这么多好吃的。 虽然他平常饭菜也能吃饱，但终究他那是一个人吃。 再者，康熙是皇帝。那吃的饭菜更是精品中的精品，怎是胤褆尝过的。 “动筷罢。”康熙说罢，首先夹了块青菜。 他虽才二十几，但已经开始每日用膳只吃八分饱了，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劳累是在所难免的，所以一定要提前开始养生。 胤褆每次中午都是真饿了，在康熙开始动筷后，他便埋头苦干了起来。 还好还在意着礼节问题，到也没在康熙面前出多大的乱子。他的一碗饭在胤礽饭才嚼几口的情况下便已经吃完了。 “皇阿玛，我能再吃一碗嘛？”胤褆眼神在菜上留恋的转了一圈，随即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当然可以。梁九功。” 康熙也才吃掉小半碗饭，他有些意外的看着胤褆，却也没多想。孩子嘛，体能消耗大了，多吃是常事。 梁九功照康熙的吩咐，又给胤褆盛了一碗饭。胤褆谢过康熙后又埋头认真吃了起来。 “阿玛，我像保清那样吃，能跟他一样高一样力气大吗？” 胤礽吃完大半碗饭，已经有些撑着了。 他看了看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饭，又看看还在认真吃饭，桌子上已经剃下一大堆肉骨头的胤褆，转头有些迟疑地看向康熙，问道。 如果不能他就不吃那么多了，胤礽不想白费功夫。 “自然是不能。”康熙看着胤礽那眼巴巴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 “保清那是因为身体需要吃那么多饭。他还比你大两岁呢，吃多些饭正常。待你那么大时便能和他一样了。”康熙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开口补充道。“别吃太多，会积食，稍稍饱腹了便好，不然到时候难受。” 康熙很清楚胤礽到底有多倔，转头不放心的看着他。 看来这些天要盯着些了。康熙心想着。 “好吧。”胤礽失落地放下筷子，看来他又想岔了。肚子里的饱腹感很清楚的告诉他，阿玛说的是对的，他确实已经吃不下已经不能再塞了。 胤礽有些不开心地叹了口气，难道注定他可能成为像胤褆那样力气大的人嘛？ 18、出宫 说是出宫玩，实际上对康熙来说也相当于一次微服出访。 吃完饭后，胤礽和胤禔就在康熙的示意下，拿起梁九功刚刚拿进来放在一旁的衣服，走到内间换了起来。 不同于他们平日里穿的衣服，胤礽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比起他平日穿的，衣服的颜色明显暗沉了不少，让他有些许不习惯。 “保成，你好了嘛？” 胤禔最后整理了下衣服，随即转身看向胤礽。 “好了。” 胤礽上前，应声道。 他们是坐马车出的宫。因为是微服出访，明面上三人都只带了个贴身太监。 他们坐在马车里，那三个贴身太监在前面操控着马。 舆（车厢）里空间很大，他们三个人坐在里面都不会嫌挤。这里面也很稳，胤礽看着康熙一边看着书，时不时喝着茶，样子十分惬意。 “阿玛，我们要先去哪里？” 似乎此时他们已经出宫，胤礽听到外面一阵热闹喧嚣的声音，被吸引，忍不住好奇地伸手微微拉开帘子，随即他又转头看向康熙，问道。 他可做不到康熙那样惬意，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在勾引着胤礽去一探究竟。 胤禔也是好多年没出宫，在康熙身边正襟危坐了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好奇也探头朝着外面望去。 “保成不是说要了解平常百姓的生活吗？” 康熙抬头看了眼胤礽，把手中的书合上，拉开帘子看了眼，说道。 “是呀。” 胤礽早已跃跃欲试，那模样看起来像是只要马车一停，便会立马拉开帘子出去一般。 正巧，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老爷，到了。” 是坐在外面的梁九功。 “下车罢。” 梁九功听到康熙的声音，在外面拉开帘子，康熙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胤礽跟在他身后，跟着随后往外走着。 胤礽抬头入眼是一个个茅草屋，分布在四周，时不时有人拎着篮子从一旁走过。 “这是哪？皇...阿玛？” 不仅胤礽没见到过这样的房子，胤禔也没见到过。他一下车，看了看四周，开口问道。 “这种叫村庄。” 说着康熙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大门。“那便是这个村庄的大门，每日村民都从那里出入村庄。” 可以说这些都是常识，可从小在深宫长大的小阿哥，却都不懂这些。 “走罢。”没再多说，康熙带着众人往村庄里走去。 尽管他们已经特地换了衣服，都穿上了便服出门。但在周围村民们都是粗布麻衣的这种情况下，还是显得他们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有不少小孩子停下跑动的脚步，站在远处看着他们。 走了不多时，前方有个茅草屋的门外，有个汉子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 “老爷，您来了。”那人看到他们，连忙小跑上前，对着康熙鞠了个躬行礼。 出门前康熙便和他们说了，在外要叫阿玛，下人也统一会用老爷少爷来称呼他们。 胤礽打量着那人刚刚来时的方向。 那个茅草屋看起来很显然与其他的不同。它的周围有一圈的围栏将房子圈了起来，从外面并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里面房子的屋顶。 “起来罢。”康熙站定，随即示意那汉子站起身。 外面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康熙没和那人没说几句，一行人便往那茅草屋走去。 看着阿玛对这个地方熟稔的样子，胤礽和胤褆对视一眼。 胤礽原本还以为阿玛真要带着他来体验生活，现在看来不是啊，是有事要出门办。 走入那茅草屋的大门，胤礽才得以看到里面的构造。 和其他的茅草屋那一览无余的场景不同的是，这家在院子里还圈了猪圈。一进门胤礽眼睛看到院子内场景的同时，一股奇怪的味道也扑面而来。 “…这味道。” 胤褆捂了捂鼻子，他伸出手臂堵住鼻子想要以此来盖住气味。 “这是你们平时吃的猪肉。”康熙闻言转过头看着他们，看着俩人因为味道微微有些扭曲的脸，说道。 这味道确实大，康熙皱了皱眉心想道。他好久没出宫，难得闻一次也有些不习惯。只是他没像胤礽他们那样表现出来。 好在只是进院子到屋子的这一段路有这味道，等到了屋内就淡了很多，几乎没什么味道。 “屋内简陋，老爷和两位少爷请坐。”那汉子将桌子旁的长凳拿抹布擦了擦，确保干净后又走进里屋。他拿出两个小凳子，用抹布擦了擦凳面，确保干净后放到胤褆胤礽身边。 作为康熙在外的固定线人，那大汉十分清楚康熙和胤礽胤褆的身份。 胤礽看着放到自己身后的小凳子，又转头看看康熙。 “坐。”康熙坐到长凳上，拍了拍长凳的另一边，示意胤礽胤褆坐下。 “是。”胤褆胤礽对视一眼，胤褆率先坐到了空的长凳上。因为动作太快，又没坐过这种凳子，胤褆身子还歪了下，差点往后仰摔倒，好在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形。 有了胤褆的前车之鉴，胤礽坐下去的时候便稳妥了很多，他憋着笑没让自己笑出声。 也没有像胤褆那样火急火燎的，而是慢慢地坐下。 坐下后，胤礽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胤褆神情得意的笑笑。 两人在这玩闹。 好在除了他们俩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康熙身上，所以他们也不算丢了人。 而康熙的注意力全在那大汉给他的一张纸上面。 康熙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胤礽和胤褆两人感受着屋内不太对劲的安静的气氛，也慢慢回过神来，不再说话。 “保清，和保成一起出去看看这边附近。” 康熙皱着眉头刚要张口，但很快他闭嘴看着胤礽和胤褆，想了想后开口说道。 反正周围都是他们的人，康熙并不担心两位小皇子在外面会遇到什么危险。 “是，阿玛。”这明显是想把他们支开，不想他们参与进来。 站起身，两人告辞出了门。 “赶紧走赶紧走。这味道。”一出门还不待两人松口气，就被扑面而来的臭味熏的不行，胤褆连忙拉着胤礽出了院子。 ‘呼——’直到跑出了院子，两人才纷纷呼出一口气。 “我们接下来去哪？”阿玛叫他们出来，可没指定他们要去哪。 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周围看看咯。”胤褆耸了耸肩，看了看四周，随即率先瞄准了一个方向，拉着胤礽朝那走去。 大概因为这地方偏僻的关系，他们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一处小溪。原本的村庄便人烟稀少，来到的小溪边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面有好大的鱼。”胤礽走到溪边看了看，随即他便发现了在里面欢快游走的大鱼。 因为水很清澈，他便看的十分清楚。 “是诶，还挺大。”胤褆凑过来看了看，这鱼体积还不小。 看着鱼游了一会儿，胤礽便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转而看起了其他地方。 反倒是胤褆一直盯着鱼。 小溪的水位很低，是他们走进去勉强把脚腕没入的深度。 于是就在胤礽注意力等在小溪对面的树上时，他听见哗啦一声。 胤礽快速转过头，看到的便是脚已经踏入水中，手湿漉漉的垂在两边，整个人稍显狼狈的胤褆。 ？ 对上胤礽疑惑的眼神。 胤褆别过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那条鱼捉住的。” 他小声狡辩道。 谁知鱼这么难捉，胤褆盯着鱼游动慢悠悠的样子看了许久，他还以为很好抓。谁知鱼身上滑不溜秋，鱼轻轻摆动尾巴就脱离了他的手。 “这有何难的？”胤礽难得看到胤褆吃瘪的模样，走过去凑到他身边，他觉得不难但是他就是有些不想下水。 但胤褆不同，他的鞋子已经湿了，索性他也不在乎到底湿多少了，听着胤礽轻飘飘的语气，他低着头看着水里的鱼有些不甘心。 他就不信了，还能抓不到一条鱼？ 于是在胤礽的目光中，胤褆一次次的扑空，身上的衣服一次次湿的更加彻底。 “小棋子，你会不会抓鱼？” 胤礽看着胤褆那惨兮兮的模样，他转头看向小棋子，问道。 “回太……小少爷的话，奴才会，小时候经常到河边给家里改善伙食呢。” 提到这个小棋子可是信心满满，他从小就抓鱼，可熟练了。 “你去帮帮忙。”胤礽看着胤褆没站稳，再一次整个人扑入水中，有些不忍地歪过头，太惨了。 “是……只是，小少爷要吃吗？奴才这方法是用木棍，若小少爷不想吃，这鱼可能就要死了。” 小棋子刚要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他折回来有些犹豫的说道。 “那便吃吧，等下带给阿玛吃。” 胤礽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就当是给阿玛的礼物吧。 于是康熙谈完事情，按照身边奴才的指示来到小溪这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胤褆在小溪里站着，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找着什么，时不时伸手往水里抓着。康熙就光远看着，便能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是湿透了，而胤礽则是在旁边加油助威。 “……”康熙走到一半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有些无语。 原本听到他们在小溪边一直呆到现在，康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想到预感真的成真。 “保清！” 康熙还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自己到小溪里，他大步往那边走去。以前他一直以为胤褆是个稳重的性子，起码比起胤礽来，是个安稳性子。 可没想到真实情况是比胤礽还不安稳。 康熙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孩子。回想起刚刚胤礽站在小溪边指挥着，胤褆在里面捕鱼的场景，只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胤褆就这样傻乎乎的任由胤礽安排。两人现在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阿玛！这鱼是捕给你吃的。”胤礽从小棋子手中接过鱼，小棋子用周围柳树的柳枝草草做了一个拎鱼的绳子，所以拎起来很方便。 “是保清和小棋子抓的，我负责指挥的。”胤礽语气顿了顿，随即补充道。 康熙目光移向胤礽手中的鱼，鱼挺大的，有三四条。 听到这句康熙也说不出骂他们的话，是弄得一身水没错，可是是给他捕的鱼，孩子有孝心需要嘉赏，于是康熙将近几日新进贡进宫的李子给他们每人送了几个。 这下康熙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只能先去找身衣服让胤褆换上，其他的等下再说。 19、市井 看着康熙的样子还挺开心，胤褆和胤礽便也跟着松了口气相视一笑。老实说，他们本来还有点担心会被责罚。 而且平时在宫中，他们哪有这机会。甚至都见不到小溪。唯一能看到的便是御花园那大池子。 看着浑身湿漉漉，还在滴水的胤褆，康熙没带他们再回本来的那大汉家，而是去了最近街上的客栈。 即使胤褆身体强壮，但康熙仍有些担心他会染上风寒。那茅草屋内，若要洗个澡会十分麻烦，还不如去稍微远一些的街上，起码热水很快便能有。 让小二单独给胤褆开了一间房洗个热水澡，康熙和胤礽在另一间房内坐着。 胤褆的贴身小太监马力在胤褆那里面伺候着，而梁九功则是出去，去给胤褆买换洗的衣物。 于是此时康熙所在房里便只有小棋子一个小太监在侍奉着他们两人。 康熙喜茶，尽管这客栈有些许简陋，茶水也几乎没什么茶的香味，但他还是慢慢喝了一杯，只是喝完便不再碰茶杯了。 “阿玛，我们去市井吗？”这是胤礽今日从小棋子那新学会的词。 胤褆在那摸鱼，胤礽又无事可干。他便开始问小棋子，看看自己想知道的能不能从他口中了解到。 随即他便了解到，这每片百姓生活的地方附近都会有一个市井。 市井里面有什么呢？ 市井里面卖什么的都有，不光蔬菜肉食，有吃的喝的，小零嘴儿，布匹，日用品，甚至是现成的吃食都应有尽有。 “去，等保清换好衣物，便去那里逛一圈。” 康熙放下茶杯，看了眼小棋子，应声道。 “保成此次出来可有带银两？” 随即康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那是自然。” 胤礽拍拍腰间的荷包，肯定的点点头。 虽然在宫中他用任何东西并不需要花银子，但胤礽不知道，小棋子知道呀。贴心的小棋子带了足够躲给自家主子在外玩乐的银两。 “不错。”康熙赞赏的看了一眼小棋子，胤礽什么性子，康熙十分清楚。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小事情上面如此细心。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身边的小棋子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有这样优秀的人守着，往往做事情会事半功倍。 “阿玛。”不久，门外传来胤褆的声音。他敲了敲门，得到康熙的回应后推开门，他身后跟着梁九功以及胤褆的贴身太监马力。 “走吧。”康熙看了看走近的胤褆。 附近没较好的买衣服铺子，能看的出来梁九功还是尽力挑选了舒适的。 但当胤褆和康熙两人站在一起，还是一眼便能看出胤褆身上衣服那有些粗糙的材质。 “你怎么这红了？”几人往外走去，胤礽路过胤褆身边时伸手点了点他的脖子，那里有些泛红。 “这？刚刚挠了吧。”胤褆伸手摸了摸脖间，手不自觉地又挠了挠。可能是因为衣服材质的关系，他总感觉身上有些刺挠，让他忍不住想要挠痒。 “没事，无碍。” 胤褆把手放下，看着胤礽有些担忧的眼神摆摆手，不过是有些痒罢了。 相比于街上，市井十分热闹。小贩的叫卖声，吆喝声，百姓三三两两的说话声。一切都显得那么有生活气息。这是胤礽胤褆在宫内从来没体验过的。 “哇哦。” 胤礽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不禁发出一声赞叹。 他们一路向前走，路过了一片卖蔬菜的地摊。随即没过多久，康熙便带头停下了脚步。他们停在了一个像是卖专门卖蛋的铺子前。 走到这，胤礽又往前方的路看了看，他发现前面卖各种蔬菜的摊子，蔬菜都是隔着一层布，在地上摆着摊位。但是往后便开始不一样了，从这家卖蛋的店开始，要么有个小车，要买卖的东西都放在小车的台子上。再往后的都是有正式像样的店面了。 “阿玛，后面都是卖何物的店？” 随着康熙走到卖鸡蛋的小车前，胤礽开口问道。 “这位小少爷有所不知，后面的店铺卖的多是荤食。或熟食的店面。” 不待康熙回答，这位卖蛋的老板听到了，回答道。 “那为何，前面卖蔬菜的皆是地摊，往后才是店铺呢？还有规定分类哪些的摊位只能放在一起是为何？” “这小人便不知晓了，只知道这是想要在这里做生意必须都要遵循的规矩。只能照做便是了。” 老板摇摇头，他们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来做生意的，哪敢对这些规定有什么看法。 一旁的胤禔皱着眉，刚刚走近蛋的小车时他便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不好闻。越靠近那小车味道越明显。 因为胤礽在和老板说话，胤禔便按捺着性子站着，许是站久了，他对这味道稍稍免疫了些，他慢慢松开皱着的眉头。 胤禔因有在自己每天锻练身体的关系，他每日都要进食三个鸡蛋。所以他一眼便在这些蛋里面认出了鸡蛋。 “老板，你这鸡蛋怎么卖的？” 老板和胤礽的对话结束后，胤禔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小少爷，本店的鸡蛋价格是个方圆十几里，京城附近中最便宜的了，只要两钱一个。一两白银500个鸡蛋。而且我家还是每日新鲜生的蛋。各位主子有没有兴趣买上些？” 刚刚这群人走过来时，老板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身份的不凡，不提那处于几人中心的年轻男人，光是两个小孩，就绝对不是平常家的小孩。 那举止谈吐和气质，可都不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尤其是小一些的，身上那贵气根本挡都挡不住。 他们来这市井之地，多半是主子兴趣所致，带小少爷来体验生活的。 这要是生意订下了，便一定是大买卖。 老板心里打着小九九，算盘哗哗地疯狂在算。 “你说，你家是最便宜的，那最贵的是哪的鸡蛋？和你这相差多少？鸡蛋本身又有何不同？” 胤礽有些好奇的开口，听这老板的口气，好像十分熟悉这附近鸡蛋的价格和情况。正好，这也是他们每日要吃的，就从这个来了解物价好了。 于是他故意用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对着老板问道。 果然，老板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那要说最贵的啊，莫过于是宫门口宣武门处的市井。听说那里的鸡蛋都是卖进宫内的。那里的鸡蛋每个都卖十文钱一个，但实际和我这并无不同，说不准还比我这更不新鲜。” 胤礽听着这话，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康熙，在宫外门口就敢这样涨价，要么身后有靠山要么有恃无恐。更严重的是，这些事情都是人人皆知的。 “多谢你跟我们分享这些。”这是康熙走进市井来第一次开口，说完他转头看向梁九功。 于是梁九功上前给了老板一两白银要买鸡蛋，又和老板攀谈了起来。 沟通了几句达成一致后，梁九功让他帮忙把蛋搬到就在市井外的马车上。 而康熙这带着胤褆胤礽继续往前走着。 他们俩看着康熙不大好的脸上，相视一眼纷纷安静了下来。总感觉这次出门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走过了门面处都是血红色，卖荤食的店铺。他们来到了卖小吃和熟食的区域。 和刚刚空气里弥漫的味道不同，现在的空气充满着食物的香味。 胤礽原本不饿的。但闻着这味道，他觉得自己饿了，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了起来。 “阿玛，我饿了。”胤礽转过头看向康熙。 周围选择太多了，胤礽无从选择，他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康熙。 “小二，来三碗面。”康熙低头看着胤礽，伸手摸了把他的脑袋，随即领着他们来到一处露天面馆，找了处空位坐下。 “好嘞。”小二应和一声，随即走进了后厨。 这家是专门做蛤蜊汤面的。传说味道鲜美，令人回味无穷。是每次康熙出来都要吃的一家店。 胤礽闻着空气中鲜美的蛤蜊味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味道来源，他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满脑子都是这香味。 “保成，瞧，这是个你。” 这时，胤褆姗姗来迟坐到胤礽身边，手里的糖人跟着一下子映入胤礽的眼帘。他刚刚都没发现胤褆什么时候去买的。 “真的好像！谢谢保清。”胤礽接过糖人，眼神充满了惊喜，他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糖人。 手艺人的手艺挺好，把胤褆描述的胤礽画的惟妙惟肖。 胤礽之前便知道这个，但是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有些自恋的说，这上面的胤礽太可爱了，让他都忍不住吃了。 “现在天气不热，保成要是舍不得吃，可以先放着，等回去再慢慢吃。” 像是看出了胤礽的不舍，胤褆开口建议道。反正这糖人儿也不容易化。 于是胤礽将糖人儿给了小棋子，让他拿着。 胤礽转过头看着胤褆，身子一歪贴到他身上。“哥哥真好。” 他之前有跟胤褆提过一嘴想要糖人儿，没想到对方一直记着，然后主动买给他。 “那是，爷会一直对你很好的。” 胤褆拍拍胸脯，显然对胤礽的一句哥哥很是受用。一时间得意忘形，自称都说了出口。 “呵。” 熟悉声音的冷哼让胤褆瞬间蔫了。 “我…我会一直对保成好的。”胤褆对上康熙似笑非笑的眼神，目光躲闪，又重新说了一遍。 康熙看着自己面前两小只说说笑笑。目光嫌弃。 一个被一个糖人儿就被收买，一个以为自己送了糖人儿就是对人好了。 但是看着看着眼神中又闪过一丝笑意。他和福全亲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到现在关系都还不错。他突然有些怀念他和福全小时候那段日子了。 “汤面来咯——”随着小二的吆喝声传来，三人的汤面被端了上来。 于是胤褆和胤礽不再说话，纷纷把注意力移到汤面上。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香味，胤礽低头看着汤面。碗边围绕着许多蛤蜊，胤礽用勺子先喝一口汤。 ！ 好香！ 胤礽感觉自己的味蕾都被打开了。 20、证实 宫内奇珍异宝，珍馐美味并不在少数。再加之，皇宫招揽了会各个地方菜系的厨师，照理来说什么美味胤礽没吃过？他每日吃的都是上好的菜肴。 但不得不说，这家的汤面成功的惊艳到胤礽了。 是真的鲜，是真的好吃。 面条吃在嘴巴里也十分有劲道，它并没有因为在汤里泡着便失去了原本的韧劲。汤里还放了些许的韭菜和蛋花，为这颜色原本十分寡淡的汤面增加了一番色彩。 胤礽咽下嘴里的汤汁，感受着它顺着自己的喉咙往下滑入食道。 “阿玛，这家面好好吃啊。” 胤礽抬起头看着康熙，语气满是满足和惊喜。 “这家是个老店。在我小时候便开着，以前我第一次出宫时便在这吃过。现在吃起来，这味道还如第一次吃时一样。” 说着康熙低下头，又吸溜了一口面条，喝了口汤。 这些年来，店的位置和口味一直都未曾改变，唯一改变的是他家的规模。 康熙依稀记得，在他小时候，这家店还只有几桌的座位。而现在的座位却是有二十多桌，前来吃面的人也络绎不绝，坐无缺席。 吃着自己喜爱的味道，康熙原本愤怒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他是最早吃完的，他撑着头看着胤礽和胤禔吃。 面的份量不算小，胤禔吃完拍拍肚子，他都吃了个半饱，再加上刚刚把胤礽吃剩下的吃完，他都吃饱了。 一旁的几位贴身太监坐在另一个座位上，也都吃了碗热乎乎的面。 吃完后，几人便没再多逛，回到马车后，康熙临时改变了路线。 他打算先去宣武门那处看看，看看情况是不是真如那小贩所说。 宣武门那一处是京城中达官权贵最集中的地方，他们当中说不准就有见过康熙的，保险起见康熙并没有下马车，以免打草惊蛇。而是转而让胤礽胤禔带着人去市井看看。 他们还小，又还未上朝，见过他们的人自然少。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套到最真实的情况。 “去吧，当心些。” 梁九功也未跟着，见过康熙的自然是都熟悉梁九功这副面孔的，他照旧守着康熙。 康熙看着两个孩子下车，叮嘱了句。 “是，阿玛。” 胤礽和胤禔跳下了车。 小棋子和马力跟在他们身后，四人远去。 “皇...老爷，大少爷和二少爷还年幼，就让他们去真的好吗？” 梁九功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康熙，样子看起来有些担忧的问道。 “无妨，曹寅会在暗处跟着，有危险他会出面的。”康熙伸直了腿，长呼一口气。曹寅一直是跟着胤礽的，他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再说他们也大了，是时候该有这样的尝试了。 这里的市井比胤礽他们一开始去的那个规模要大，也热闹的多。不像那边一开始的蔬菜摊都是摆在地上，这里的市井一进门，他们看到的便是可以推动的小车，里面放着要卖的蔬菜。 他们又继续往前走，这里卖蛋类的也挺多，大致看了下，胤礽挑了家有门面，明显生意做的最大的一家，走上前询问。 “老板，你这鸡蛋怎么卖？” 胤褆上前，装模作样的拿起蛋看了看。 “哎呦小少爷。小人这的鸡蛋是最好的，八文钱一个。这下蛋的鸡啊，可是选的鸡中最好的那些。” 老板原本躺在躺椅上，闻言抬头看了胤禔一眼。正准备收回目光时，他看到了胤礽。 说话那人穿着不怎么样，但他后边那小的看着可是个油肥的。他连忙坐起身，挤出笑脸对两人说道。 “你这八文一个，价格怎么和其他家差那么多？其他家都最多三四文。” 胤禔故作吃惊，拿起蛋仔细端详，像是想看出来这蛋有什么妙处。 “走了，我看这家店就是在故意抬高价格，要买的还是大数量，别被他骗了，走。”说罢胤礽转身便准备走。 “小少爷，小人这真不是故意抬高价格。宫内都是从小人这买的，他们买的都是最好的那一批，都要十文一个呢。小人这都已经给您便宜了。” 胤礽闻言停下脚步，他和胤禔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看着倒着苦水的老板，胤礽冷哼一声。 “行吧，那在你这定一两银子的，稍后会有人来付，来拿的。” 说罢，胤礽带着胤禔在老板开心的告别声中走出了店门。 “弟弟，真的要买啊？” 走了没多远，胤禔转头看向胤礽问道。要是原本不知道这鸡蛋一个多少钱，他还没觉着什么。但一有对比，就有了差别，这家店居然一个蛋抵其他店的四个鸡蛋。 他刚刚拿手里仔细看了，也并未觉得这家的鸡蛋和之前他在前一个市井看到的有何区别。还是一样的有臭味一样的模样。 “买什么，又没给钱。” 胤礽刚刚那话只不过是为了唬那老板罢了。胤礽闻言嗤笑一声，这种人，他才不会买他的蛋呢。 “倒也是。” 胤禔挠了挠头，他刚刚还以为弟弟真的要在他家买那贵的要命的蛋呢。 事情办完，两人往外走时，选择了从另一个方向走，正好再看看，反正统共离外面没几步路。 这里的小巷子很多，因为每个店铺间的间距很小，便都是死胡同。 走着走着他们路过一家卖油墩子的。这家油墩子似乎十分有名，他们还没走到那处时便看到了很多人都在排队，空气中满是香味。饶是胤礽胤禔刚刚吃过东西，肚子不饿的，闻着这味道也觉得馋了。 小棋子去队尾排队，胤礽便站在不远处看了会儿制作过程。在看到里面有白萝卜时，胤礽纠结了一瞬，无他，只因他不喜欢白萝卜。但闻着这香味，他还是忍下了，想着买了尝尝再说，实在不好吃，给小棋子吃掉便是了。 好在做的很快，他们没等多久便买到了。 胤礽买了六个。他和胤禔每人两个，可能康熙不会爱吃这种油油的，但是他们还是给康熙带了两个。 一边走着，胤礽扛不住手中油墩子的香味。 “嘶——好烫。” 胤礽将刚买来的油墩子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咬一口口感又脆又糯，入嘴满是香味。就是刚出锅好烫。 “我又不跟你抢。” 胤禔无奈地看着胤礽嘴巴红红，张着嘴呼着热气，但即使是这样他仍不愿把那一口吐出来。他嚼嚼嚼的就咽下去。 边走边吃着，他们就走到了市井的最里处，再往前走就是死路，该掉头了。 边走边吃东西他们很不习惯，索性他们俩打算站在原地把这油墩子吃完了再往回走。 可就在他们边吃着，边时不时的说话时，察觉到了不远处死胡同里奇怪的声音。 这最里头是没什么人的，大多数人走到不远处最后一家店后，便直接掉头往回走了。 所以这里面即使有什么异动，也不会有多少人发觉。 胤礽和胤禔对视一眼，仔细听了听后决定上前去看看。 “就你豪横，怎么？还不是在爷的脚底下。你阿玛厉害就了不起了吗？” 随着他们的靠近，一个清晰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朵。随着话语声，他们还听到了阵阵拍打声。 确定了是有人在被欺负后，胤禔拦住胤礽，示意他停下脚步，他们还不知道那里面的人是什么情况。胤礽身子弱，胤禔不想等下他被波及到。 胤礽站在原地，有些担忧的看着胤禔往前走。 胤禔越往前走着，听着这声音越觉得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声音。 胤礽咬咬牙，想了想后还是朝胤禔走去。 而此时胤禔已经想起了这人是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脚步不再小心，而是恢复自然走路，走到死胡同口。 “哟，这不是，隆科多大爷吗？怎么在这躲着。” 走到胡同口，胤禔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他那旧相识隆科多，正用脚抵在一人胸口，神情阴狠，此时听着声音转头看过来，脸上的表情由不耐烦和阴狠变成了惊讶。 他身边还围绕着四五个奴才。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起码身材看着是有能力的。 “大...大阿哥，给大阿哥请安。” 隆科多反应过来后迅速收回脚，在原地站定，朝着胤禔行了个礼。 说是旧相识确实不错，因为以前隆科多因为不认识胤禔，朝胤禔挑衅，被胤禔狠狠揍了一顿。 小时候的胤禔便已经长的很结实的，后来隆科多回家后又被知道消息的佟国维揍了一顿并知晓了胤禔的身份，后来见到他都是绕道走。 “这是在干嘛呢？” 胤禔回头看了眼走过来的胤礽，也没开口叫隆科多起身，带着胤礽走近了几分，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隆科多打人是个狠的，地上的人此时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衣服皆是破破烂烂，地上有十分多的血迹。 “回大阿哥的话...奴才...奴才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堂弟。”没被叫起来，隆科多只能跪在地上，闻言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道。 21、见亲王 “你的...堂弟？” 听到隆科多这样说，胤禔来了兴致，他走近，低头看着地上那人的样貌。 隆科多打的异常猖獗，以至于地上那人的脸因为血迹的覆盖，都有些看不出模样了。 “爷记得是叫什么鄂...鄂伦岱的是吧？” 胤褆回忆了下，他记得佟国纲家里这么大的孩子就一个。 他又转头看了看四周情况，地上那人已经一动不动，他周围还躺着几个人，看他们的穿着，可能都是地上那人的奴才。 “回大阿哥的话，是的。” 隆科多说罢眼神闪躲，他现在只希望胤禔不要管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看不惯鄂伦岱对他总是那副清高，高傲的模样，这才把他骗过来打一顿。 反正佟国纲也不在意这个儿子，他额娘又早死，就更不会有人会管他。这才是他会如此肆无忌惮打他的原因。 原本他计划的好好的，谁知却运气这么不好的碰上大阿哥出宫。 再加之早些时候，他还跟大阿哥有仇...这事要是通过大阿哥的嘴告诉皇上...又或者大阿哥乐意管... 想到这隆科多便觉得一阵头大。 “人还活着。” 胤礽跟着胤褆走近，他蹲下身，伸手在这人鼻下探了探，还好，人还活着。 刚刚胤礽走过时，隆科多看到了他的鞋，是这个年纪的又是和大阿哥一起的，只有可能是那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隆科多更深地低下头，他这是什么破运气。他内心现在只有深深的后悔。 早知道不今日打鄂伦岱了。都怪他出门前没看今日运势。 “保成，这是一等公佟国维的第三子，隆科多。地上这个是佟国纲家的鄂伦岱，好像是长子吧。” 听到胤禔介绍的话语，隆科多心里一紧，没想到真的是太子殿下。 “给太子殿下请安，奴才是与鄂伦岱有私人纠纷，太生气所以才有此举动。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殿下即代表着皇上，他一早便听说皇上很宠爱这位太子殿下。于其被怪罪，他不如首先自己谢罪。 “孤不管这些，你做了便是做了。”胤礽从来不听这些什么所谓的理由，做了便是做了，再说眼下情况更紧急的是地上这人，他的状态看着实在是不好，他看了看身后的小棋子，又看了看马力。想了想后抬头大声叫着。“曹寅——”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曹寅迅速跳出来，半跪在胤礽面前，等待着胤礽的命令。 “孤记得附近有一家中医馆，把他送到那去。”胤礽指了指地上的鄂伦岱，小棋子和马力看着都瘦瘦小小的，胤礽担心他们抬不动鄂伦岱，便只能把曹寅叫了出来。 曹寅嘴角抽了抽，他一个暗卫居然开始做这些事情。但是回想起来，他自从开始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后，都没做过什么正经事。“是。” 心里虽是这样吐槽，但他也快速应声。 因为鄂伦岱身材瘦弱，又矮，曹寅拎起他毫无压力，他快速走上前把人拎起，出了胡同。 在他们都没看鄂伦岱，胤礽叫曹寅时，鄂伦岱的眼皮颤了颤，像是努力想睁眼睛，但随即又没了动静。 胤礽看着鄂伦岱被拎走的背影，挑了挑眉。他一直以为这人是昏迷的，但是看着明显涨了许多的框框，原来这人醒着啊。 “这人交给你了，孤去外面了。” 胡同里的环境太过于压抑了，胤礽摸了摸手中还有余温的油墩子，他油墩子还剩一个没吃完呢。 反正胤禔和这人也认识，他就懒得管闲事了。拍了拍胤禔的肩膀，说罢胤礽便率先走出了胡同。 接下来的时间里，胤礽一边听着胡同里传来的闷哼声，一边吃着油墩子。吃着高兴了，他还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心想着要不然等会路过再买两个，这味道实在是香。 胤禔结束的很快，胤礽刚吃一大半时，胤禔便从胡同内走了出来。 胤礽没再多问，两人便往外走去。 “我还想再买两个油墩子。” 胤礽和胤禔一边往外走着，他嚼着嘴里的最后一口，开口说道。 “不成，这油墩子重油，你第一次吃，吃多了容易腹泻。” 胤禔闻言摇摇头，拒绝了胤礽的想法。好吃是好吃，但胤礽的肠胃可能会受不住。 “好吧。” 胤礽瘪瘪嘴，看着胤禔那不容拒绝的模样，不情愿的答应了。 回去的路程两人速度快了许多，于是很快便回到马车处。 “怎如此慢？” 他们比康熙设想的速度要慢上太多，康熙听到动静抬头看着他们，表情间有些许不耐。 虽一开始和梁九功说的是不担心，但两个孩子终究是第一次出宫，也是胤礽第一次离开他视线去到一个不安稳的环境中，康熙多少心里都是有些焦躁的，再加上他们还回来的如此之慢。 “回皇...阿玛的话，遇到隆科多和鄂伦岱了。” 看着神情不耐的康熙，胤禔愣了下，回答道。 “讲讲如何？”听到胤褆说是遇到熟人了，康熙脸色便缓和了许多。他不再多问，而是转头问起了他本来想知道的。 随即胤禔和胤礽把情况跟康熙细细说明白。 “哼，朕知道了。” 康熙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随即不再就着这件事多说什么，而是大声叫外面的梁九功可以走了。 “阿玛，我们要去哪？” 看着路，胤礽本来以为他们是要回宫，但马车走着走着都已路过宫门，还未停下，胤礽转过头，看着康熙好奇地问道。 “朕带你们去见见裕亲王。” 这也是康熙此次出宫的一个目的之一，原本他们早应该去了，只是谁知途中发生那么多的意外，耽误了他的计划。 “裕亲王？是阿玛说过的那个幼时和阿玛一起长大的哥哥吗？” 胤礽想了想后，抬头看着康熙问道。 康熙有时候晚间睡觉前，会给胤礽讲他以前的事情。其中提到最多的便是这个福全，现在的裕亲王。 “是。” 提到裕亲王，康熙脸上表情缓和了许多，他摸了摸胤礽的头发，笑了下应声道。 其实康熙自己本身十分注重兄弟之间的关系，因为他本身兄弟就少，活到成年的更是只有两个兄弟，这就导致他十分珍惜剩下的两个兄弟了。 马车很快来到了裕亲王王府门前。 在门卫拦截之前，梁九功掏出了印有玄字的腰牌。 于是他们便一路畅通的走进了王府内。 “拜见皇上，奴才未前来行礼，请皇上恕罪。” 得到家仆通知的裕亲王匆匆前来行礼，他都不知道康熙要来。 “无事，起来吧。” “谢皇上。” 福全随着康熙的话语起身，胤礽和胤褆随即也站起身朝他行了个礼。 接着几人便都坐了下来。 福全是有个儿子的，现在才三岁多一些。比胤褆胤礽都小。 此时正在院子里胡闹玩着，所以福全便没有把他叫过来。 其实康熙来找他也无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至少胤礽他们听着是这样，因为全程他们都在聊最近的日常，且并没有叫他们俩出去。 福全的王府挺大，装修风格也十分不错，刚刚走进来时胤礽四处看着，内心只觉得看着十分舒服。 就跟裕亲王本身一样，他的脸圆圆的，身体有些富态，整个人总是笑眯眯的，令人看着十分舒服。 胤礽时不时拿起茶杯喝口茶，一边漫不经心的想道。 正当两人聊着正欢，一位家仆走过来禀报说，恭亲王来了。 恭亲王是顺治皇帝的第五子，也是当今康熙皇帝的弟弟。 和裕亲王稳妥温和的性子不同，恭亲王的性子有些急躁任性，很多时候有些不动脑子。 “裕亲王可是和恭亲王有事要谈？”康熙听着禀报愣了下，随即看向福全问道。 “回皇上的话，并无约好。许是常宁想和奴才一起喝酒聊聊天吧，之前便有来找奴才喝酒的。” 福全摇摇头，解释道。其实常宁也就是偶尔来找他一次，他也根本不知道今日他来所谓何事。 “如此，那便请恭亲王进来吧。”听罢，康熙笑笑，对着一旁等候着的家仆说道。 “是。”家仆弯了弯腰，随即走了出去。 胤礽听到常宁这个名字的时候，转过头看了看胤褆。 胤褆嘴型说了一句‘癞□□？’ 胤礽表情略扭曲的点点头。 胤褆一想到弟弟跟自己说起这件事情时，脸上那惊恐尚存的样子，他上下打量着恭亲王，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胤礽第一次见到常宁这位恭亲王是在太皇太后那里。 不比另一位叔伯，这位的脾气恶劣的很。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把胤礽给吓哭了。 虽然事后他被太皇太后狠狠的骂了一顿。并且那此后胤礽便再也没见过对方了。算起来今日这是第二次见面这样单独的场合。 但尽管已经过去了许久，那时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以至于胤礽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 当天的事情是这样的。那时，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常宁不知从哪弄来的癞□□，趁着太皇太后不注意，放在了年仅两岁的胤礽手上。 癞□□什么模样？那冰冰凉凉的触感，一鼓一鼓的嘴巴，那丑陋的样子，当即就把年幼的胤礽吓得哇哇大哭。 许是那阴影太印象深刻，直到现在，胤礽看到癞□□还心有余悸，一看到常宁便能想到那日的癞□□。 没过多久，常宁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皇上。” 胤礽看着这人，发觉他看着比前段时间成熟了。 皇子见到亲王，是需要互相行礼的，于是胤礽又一次和常宁面对面了。 常宁倒是一副一本正经的神情。 只有胤礽和胤褆神情有些奇怪，却还是极力掩饰着。 胤礽是努力让自己不想着癞□□，而胤褆是想着该怎么样为弟弟报仇。 是用癞□□砸他呢，还是用癞□□吓他呢，还是用癞□□砸他加吓他呢？ 胤褆有些苦恼，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22、陪伴 大抵是胤禔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互相行完礼后，常宁注意到了，他直起身，转头看向胤禔。 他记得自己并未和这个侄子有多少接触？为何对方看他的目光让他感觉有些不善...？ 常宁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但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再看胤禔，却发现对方目光已经恢复正常，现在正侧着头跟胤礽说着话。 是他想多了吧，常宁轻摇头，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有些好笑。于是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把注意力转到正在说话的康熙和裕亲王身上。 在裕亲王这用了晚膳后，他们便打算回宫了。 胤礽时不时拉开帘子看窗外，他记得这附近有一家很大的书坊。其实刚刚去裕亲王府邸时他便在想要给胤祉带个什么礼物？ 毕竟胤祉现在还小，要是真等他可以出宫之时，恐怕还要等好久。胤礽自己也难得出来一趟，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胤礽看着马上就要到的书坊，他转身看着康熙。“阿玛，我想给小三带点礼物可以吗？” 康熙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胤礽。 之前早在去裕亲王府邸前，胤礽和胤禔逛市井，他便买了些小玩意儿说要带给太皇太后。还没漏了小三那孩子。 “去吧，只是动作稍微快些，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宫。”康熙点点头，随即叫梁九功停车。只是唯一提醒了下时间，示意他们快一些，他们从宫中已经出来很久了，天都快要黑了。 “是。” 胤礽点点头，和胤禔下车后，便拉着胤禔一路小跑到对面的一家书坊。自从想好要给胤祉带书后，胤礽一路观察，这家便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家书坊了。所以他才会在马车快行驶到这里时，开口说这件事。 “你要给那小孩带书？他还那么小，你确定？” 胤禔跟着胤礽进了书坊，他原本以为胤礽要给胤祉带什么吃食，可对方却带着他走进了一家书坊？？ 胤禔随手拿起书架上的书看了一眼，神情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胤礽，开口问道。 如果他没记错，小三现在才两岁多还不足三岁。 “是啊，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你看看他现在都学到哪了，可比我们每日学的快多了。说不准过不久便会赶上我们了呢。” 胤礽一边在书架上查看着书，看有什么书是适合那么小的小孩子阅读的，嘴上一边回答着胤禔。 “倒也是。”胤禔抖了抖身子，这个弟弟可真是怪胎。胤禔一想象如果是自己那么小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愿意看书还背书，估计会直接把书给撕了玩。 找了几列胤礽没找找合适的，他又担心阿玛在外面等着急了，于是胤礽干脆走到帐台前询问店里的伙计，左右对方肯定比他清楚的多。 “幼孩读的书？” 那伙计重复了一遍胤礽的话，样子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若没记错，应该是在这个方位。”说着小伙计走出帐台，来到书坊最里端的那侧。 “贵人家里都有自己的藏书阁，很少来买，穷人家更是不会给幼孩买书看。所以这类书很少。喏，客官，都在这了。” 将胤礽他们领到书籍所在的位置，小伙计便先离开了，让他们自己慢慢看。 确实很少，胤礽看着不过占了书架两行的书，心想道。 许是店里都不在意这些书，胤礽将书拿起时，上面的灰尘格外的厚。胤礽拍了拍书，却是被那灰尘引得咳嗽了起来。太呛人了。 胤禔见状，伸手把那些书都拿下来，把灰拍了后再递给胤礽。 因为大概总数便只有三十来本，胤礽很快便浏览了个遍。他勉强从中挑出了三本，是胤祉还勉强可一看的书。都是教常识的，教导这个世界。 其他的书要么内容太简单易懂，胤礽都觉得胤祉已经会了，要么就是太无聊，没什么看的意义。 买好后两人便出了书坊，回到马车上，随即马车又继续开始往前走了起来。 “为小三带的什么？” 察觉到他们的回来，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康熙睁开眼睛看向胤礽胤禔，问道。 “是书。” 胤礽将手中包装好的书拿出来，给康熙看。 “朕记得小三才两岁多，现在就能看这种书了？” 康熙大致翻了翻三本书，他转头看向胤礽，神情很是惊讶。 “是啊，之前小三便能把三字经都背完了，这进度可比我们快多了。而且他是真的自己喜爱读书，已经认识许多字了，看这些书基本无大问题。” 胤礽点点头，证实了康熙的话。 “那到时候小三上学，他的几个弟弟便要开始头疼了。” 康熙笑笑，三四五阿哥年龄差的不大，到时候会一起安排开始上学。 小阿哥在开始上学之前，宫里都会对他们多多少少开始进行启蒙。就像是之前胤礽三岁时，是康熙亲自给他启的蒙，随即去年开始上学。 “幸好我比他大。” 胤禔抖抖身子，他能想象那个画面，被压着打压可太恐怖了。幸好他是最大的，尽管胤祉再厉害，他也不会被对方打压到。 “保清得努力啊，再有三年吧，小三就要上学了，别真的被他赶上了。” 康熙看着胤禔那表情，感觉有些好笑，开口调侃道。 索性的是裕亲王府邸和宫门离得不远，他们成功在天黑前回到了宫中。 半日的奔波让胤礽有些累了，于是回宫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去泡了个澡。泡完澡便舒服多了，胤礽的脑子开始缓缓起作用。他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水，一口气灌下去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看着桌子上的书，那是本来说要带给胤祉的。 只是现在天都黑了，估计钟粹宫也休息了，还是明日再送吧。 胤礽想着明日的课程。算了算时间，决定明日自己亲自跑一趟，他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胤祉了。 还有给太皇太后的礼物，也明日再送过去便好，就不现在大晚上送过去了，省得扰了老人家休息。 翌日。 今日外面是有阳光的，所以胤祉寝殿的大门是大开着，而胤祉则是坐在台阶上发着呆。他的书被额娘收走了，说是今日看书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可是他除了看书也不知道要干嘛，太子哥哥也好久没来看他了。 这样想着，胤祉抱紧自己，把头埋在自己的怀抱里。唉，好无聊。 不知过了多久，胤祉感觉好像原本照在自己身上温温热热的阳光不见了，他晒着太阳都要睡着了。胤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抬起头。是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光。 “谁啊？” 那人逆着光，人脸让胤祉看不清是谁。他站起身，抬头看着来人，问了句。 “这么快连哥哥都不认识了？”胤礽看着弟弟迷迷糊糊的样子，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哥哥？” 胤祉听着熟悉的声音，顿时来了精神，见左右看都看不清来人的容貌，所幸他走到来人身后，看着对方随着自己转身，胤祉看着那自己熟悉的脸，他一把扑到对方身上。 “太子哥哥！你怎么才来看胤祉。” 他都想死太子哥哥了。 “哥哥前几日有些忙，昨日跟着阿玛出了趟宫，给胤祉带了东西，胤祉要不要看？” 胤礽轻轻松松的把扒在他腿上的胤祉抱起，他朝里走了几步，但又想着晒着太阳挺暖和的，胤礽就直接抱着胤祉坐在了台阶上。 “要！” 有了哥哥的陪伴，胤祉一点也不想念被额娘收走的书了，他坐在胤礽腿上开心的晃悠着腿，闻言期待地看着胤礽。像是十分好奇对方会给他带什么。 “哇，是书！” 随着胤礽把书拿出来，胤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眼睛看着胤礽手中的书，几乎都别不开眼。 “有了书就不要哥哥了？嗯？” 胤礽看着胤祉看着书那直勾勾，发亮的眼神，有些被逗笑了，故作生气的说道。 “不...不是的。更喜欢哥哥。” 小孩子哪里分得清你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胤祉听出来哥哥生气了，于是他低头看着胤礽，伸手抱住胤礽的脖子蹭了蹭，撒娇道。 看着以为自己生气，就真不再看书的胤祉，胤礽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他哪里会生气，有这样的弟弟他只感觉心底一片柔软。 他把书放到胤祉怀里，随即把小孩儿换了个方向坐着，这样有阳光好看书。“喏，看吧。” 听出来胤礽不再生气，胤祉学着胤礽的样子亲了亲胤礽，这才低头翻开了胤礽给他带的书。 胤祉似乎对书格外感兴趣，有不会的字他就抬头问胤礽，两个人就坐在这里看书，气氛温馨而又和谐。 小孩子是好哄的，没有那么多不好的心思的，所以直到胤礽准备走时，胤祉便已经像往常胤礽和他道别时那样，乖巧的和他招招手。 胤礽笑了下，学着胤祉的样子，对他招招手，随即转身离开。 “又是去找那个他，你又迟到了！” 胤礽到训练场时，毫不意外的又迟到了，胤禔双手抱熊，语气十分不爽的看着胤礽说道。 “什么叫他，他不也是你弟弟吗？” 胤礽看着脸色不善的胤禔，颇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样子看起来好像他抛弃了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