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金手指(快穿)》 1、前言 “三万年前,随着这片宇宙的诞生,有两个神灵,随之出现。其中一个,就是我们现在的神,我们称之为伟大的主神。另一位,很不幸,堕落成了魔,我们称之为魔种。” “众所周知,主神给与生命,魔种夺取生机。主神经过的地方,百花盛开,草木旺盛,整个星球都会散发出勃勃生机。魔种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能量湮灭,整个星球荒芜枯萎,严重的整个星球都会爆炸,不复存在。” “为了宇宙众生,主神和魔种开展了一场大战。他们打的昏天暗地,最终,魔种不敌主神,被主神逼得无路可逃,他自知没有活路,索性自爆而亡。” “随着魔种的自爆,他的身体带着他的能量,就像是一场雨,洒落在宇宙各处的星球上。” “各星球上的物种,有运气好的,就捡到了魔种的一部分。” “魔种的能量,是能诱~惑人心改变人性的东西。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就成了魔种的傀儡,拿着魔种的能量,为魔种做下夺取星球力量的恶事,从而成为魔种复生的养料。这种魔种的能量,在有些小星球上,被称之为金手指。” “魔种一旦复生,那将是整个宇宙的灾难。” “我们的主神预料到了这些,所以,才从各个星球挑选了任务者。” “你们的任务,就是从各个小星球上,包括各个小世界里,找到魔种的躯体,将魔种的能量毁灭掉。” “简而言之,你们的任务,就是消灭金手指。” “每个物种都有自己进化的过程,金手指就像是一场作弊行为,同等条件下,拥有金手指的物种,就等于在破坏进化公正公平,我们作为正义的主神的使者,是不能容忍这种行为的。” “来吧,让我们代表正义,消灭金手指!” 时韵一睁眼,脑子里的那场激情演讲就结束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腕,手腕内侧,有一个红色的小火苗印记,看着像是个纹身。 她从未纹身,从这个东西第一次出现在手腕上,她就开始做梦,梦里全都是相同的场景——一个白色的水母一样的东西,正在进行上面的演讲,演讲对象,她自己。 听的多了,她都怀疑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什么主神,任务者,她不是没听过,但那都是在小说里存在的,什么时候这种东西也出现在现实里了?再说了,就算是要出现,好歹有个系统或者说明书之类的东西吧? 结果什么也没有。 没有说明,没有提示,那她怎么去按照那演讲里的说的,做个任务者去消灭金手指? 时韵烦躁的起身去洗漱,踏进卫生间的时候,她就觉得脑子一懵,眼前是刺眼的白光,她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 “娘,我不想嫁给顾将军。”旁边传来撒娇的声音,时韵心里一紧——她一直是一个人住,大早上也没看视频,哪儿来的声音?迅速睁开眼睛,时韵就呆了。 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正抱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胳膊撒娇,另一个穿着水蓝色衣服的少女坐在另一边低着头发呆。三个人都是头戴珠翠,身穿绫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女眷打扮。屋子里也是古香古色,别说是个摄像头了,从门口往院子里看,也一点儿都没发现现代物品的痕迹。 没有什么能将她一瞬间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真有这种黑科技,国家也不会找她个普通打工人来做实验。 再想到这几天诡异的做梦情况,时韵一颗心就忍不住往下沉了沉——最好的情况,她是被主神选中的,来消灭魔种留在人间的金手指的,那么完成任务,她就能回去。 最坏的情况,她就是魔种的金手指,诞生了自己的意识之类的,然后等着被人来消灭。 小说里都这么写的嘛,金手指也有可能是独立存在的一个……东西。 “大姐,求求你嘛,我是真的不喜欢三皇子,他性子实在是太闷了,我若是嫁给这样的人,我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一想到连话都不能说,我真是……我真是晚上都睡不着,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粉色衣服的少女还在撒娇,不过已经换了对象,这次是抱着水蓝色衣服的少女在晃胳膊了。 中年妇女轻声斥责道:“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娘,我才没有胡闹呢,反正当年我祖父和顾家约定的也没有说必须是谁啊。”粉色衣服的少女嘟着嘴唇,一脸娇俏:“那说是和我有婚约也行嘛,娘,大姐向来稳重,她定然是能在皇子府周旋稳妥的。” “我那么讨厌三皇子,真要是嫁过去,您可就没我这个女儿了。”少女继续说道,中年妇女皱眉:“皇后娘娘的意思……” “娘娘又没说让谁嫁过去是不是?娘娘就只说看中了咱们家的姑娘,大姐是咱们家的姑娘,我也是嘛。娘,求求您了,我真的不能嫁给三皇子,我会死的。” 粉色衣服的少女说道,中年妇女还是摇头:“不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儿有你挑挑拣拣的地儿?你快些住嘴吧,一会儿你爹回来了,听见你在这儿胡言乱语,定会打骂你的。” “那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粉色衣服的少女顿时生气,拎着裙子转身就跑。 中年妇女哎了一声,赶紧起身,却是已经追不上了。水蓝色衣服的少女也跟着起身,温温柔柔的说道:“娘,您别急,我去找二妹,我会好好和她说的。” 中年妇女叹口气:“她要是有你一半儿懂事儿就好了。你去吧,你们亲姐妹,有什么话也能好好说一说。” 少女应一声,行了礼,转身往外面走。 走到了门口,发觉有些不太对,就转头看旁边。 被看的时韵一激灵,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她刚看过了,她穿的,大约是丫鬟的衣服,偏偏这屋里院子里,好几个和她穿的衣服一样。约摸着,是这府里的小丫鬟们的统一着装? 既然是统一着装,那她是谁的丫鬟? 现在对上这位水蓝色衣服的眼神,时韵眨眨眼之后,就悟了,赶紧转身跟在人家旁边。 “怎么还是那么呆?”水蓝色衣服的姑娘出了院子门,叹口气,又转头看一眼时韵:“要是哪天你反应不过来,冲撞了别人,那可如何是好?” “姑娘总会护着奴婢的。”时韵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木呆呆的回答:“奴婢也只跟着姑娘。” 水蓝色衣服的姑娘叹口气,转回头,也不再说话了。另一个丫鬟在旁边叽叽喳喳:“姑娘,今日里二姑娘实在是太过分了,这婚事岂有说换就换的道理?她说三皇子瞧着吓人,那怎么就没想过姑娘您会不会害怕?” “再说了,皇后娘娘是见过她之后,才说要定下咱们家的姑娘做皇子妃,那不明摆着是看中二姑娘吗?这样的婚事,如何是二姑娘想换就能换的?” “大姑娘,奴婢知道您向来疼爱二姑娘,可是这事儿您可千万不能应。那可是皇家,这样糊弄,岂不是要得罪了皇家?那您嫁过去,桃代李僵,还能有好日子过?” 说句掉脑袋的,这就是欺君之罪。皇家看中了你们家二姑娘,结果你们给个大姑娘,这是糊弄谁呢? “别说了。”小丫鬟还要嘀咕,被大姑娘一摆手给打断了:“爹娘都不是糊涂的,这事儿,饶是二妹如何闹腾,也成不了,你们也且放心,平日里该如何就如何。”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二妹少有不顺心的时候,这事儿若不应了她,她心里不舒坦,必然闹腾,你们往后,躲着她些。” 她不能拿爹娘如何,也不能拿亲姐姐如何,那也就只能是拿丫鬟们撒撒气了,尤其是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婆子们。 时韵不说话,只将两个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然后来分析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再来确定自己是属于主神这边的还是属于魔种的阵营的。 现已知,她本人是个二等丫鬟,旁边说话那个是大丫鬟,她们服侍的是府里的大姑娘,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定了婚事,原本大姑娘定的是个顾将军,二姑娘则是被皇后看中,定了三皇子。 可现在,二姑娘闹腾着要换婚事了。 疑点来了,这古代,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姑娘就算是再外向,婚姻这种事儿上,她除非是有什么消息渠道,得知对方有重大缺陷,或者是心有所爱,必得要和心上人厮守,才会强烈反对父母定下来的婚事。可她一个大家闺秀,如何能打听到顾将军如何皇子又如何呢? 刚才她还说,她要是嫁给三皇子,她会死。她为什么会死?吓死的?那三皇子的相貌得多可怕?这样可怕的相貌,为什么大姑娘和这丫鬟刚才没谈论到呢? 所以,有异样的人,暂时锁定这位府里的二姑娘。 2、重生换夫君 时韵用了三天时间打听了自己的处境——勇毅侯府二等小丫鬟,并非是家生子,而是大姑娘有一年去寺庙上香的时候,路上遇见这么个快要饿死的小丫头,一时心善将人带回来,那小丫头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索性就卖身于大姑娘,在勇毅侯府一呆就是数十年。 勇毅侯府现下当家的是勇毅侯夫人赵李氏,大姑娘赵若兰现如今十七岁,二姑娘赵芷兰现如今十六岁。姐妹两个相差一岁,人人都知道她们姐妹十分和睦。 上个月,宫里的三皇子到了年纪要成亲,皇后娘娘特意召唤了世家千金,各家姑娘,挑来选去,看中了赵家二姑娘,说是二姑娘活泼可爱,正好三皇子沉闷不爱说话,这样活泼性子也能互补一下。特意暗示了赵李氏,然后就等着宫里下旨了。 三皇子身份是好,皇子呢,但偏偏略有些尴尬——亲娘是皇后身边的洗脚婢,趁着皇后娘娘生病,偷着伺候了皇上,然后运气好怀上了,但大抵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这上面,以至于生产之后大出血,留下个孩子孤零零。 这时候呢,皇后娘娘就很善良大度的站出来表示,到底是皇上的骨肉,若是不好好照看,皇上也心痛。再者,三皇子的亲娘人都死了,现如今想起来竟是只觉得她有苦劳,令人惋惜。所以,皇后娘娘就将三皇子留在身边养活了。 亲娘做了对不起养娘的事儿,养娘又有亲生的儿子,这三皇子说好了那是皇后养子,说不好听了,那就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二皇子的一条狗。 偏三皇子像足了生母,从来都是隐形人一样,他要不说话,你几乎都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皇子之间他最受气,人人都能责骂几句,甚至连下面的弟弟也看他不起,觉得他窝囊。人人都说他没出息,若是嫁给他,日后别说是前程了,怕是连妻子儿女都养活不起。 赵家自然是舍不得用自家姑娘去填这个坑的,无奈何,皇后开了口,勇毅侯难道还能去对皇上说不行吗? 就这样,赵家二姑娘定下的婚事,就是这位三皇子了。 大姑娘的婚事,其实是早些年就定下来的。勇毅侯的亲爹,是个潇洒不羁的人,找人喝酒没带钱,恰逢顾老将军路过,帮忙付钱,然后老头子一时脑热,就将亲孙女给送出去了。 幸运的是,也算门当户对。 正巧十年前顾老将军在边关牺牲,皇上怜悯顾老将军只留下独子,就特意允了顾征继承爵位——那会儿顾将军就已经是国公爵位了。五年前,顾征年仅十三,就已经开始随着顾家亲兵赶赴边关,三年前大胜,被皇上在朝堂上连着夸赞了三天。 人人都知道,顾征小将军,简在帝心。若是没有差池,嫁给他,现下就能做现成的国公夫人。 对于这门亲事,赵家和顾家,一开始也是心照不宣,毕竟顾家刚出了事儿,那时候也不适合宣扬顾征定亲的消息。再加上两个人不到年纪,若是中途出变故,难免对女孩子的名声有影响。所以定亲这事儿,对外是没几个人知道的,只除了两家嫡亲的亲人。当然,皇上皇后肯定也知道,否则不会只说看中了二姑娘了。 哪儿有大的还没定亲,就先给小的定亲的? 说起来,这事儿对二姑娘来说不算好,顾将军好歹是个国公,可三皇子,还不知前程在哪儿呢。二姑娘这样闹腾,倒是也情有可原。 这样一想的话,好像二姑娘的异样也不算什么了?作为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姑娘,对婚姻大事儿不满,想要换个成亲对象,好像也是说得过去的? “小韵,又在躲懒?”时韵正皱眉想着呢,就听见一个声音,她赶紧起身,就见大姑娘身边的晴云正拎着一个篮子过来,篮子里装着两个小盘子,上面摆放了几块儿点心,各个不同,全都做成了花朵形状,光是看着就精致的让人心动。 “想吃啊?”晴云看见时韵眼巴巴的盯着篮子,就伸手戳戳她额头:“今儿可不行,今儿姑娘等着呢。” 今儿不行,那是平常行?平常这点心,都是让这小丫鬟给吃了? 时韵心里好奇,跟着晴云进门,就见大姑娘穿着单薄的站在桌子边,正专心致志的低头作画。时韵也凑过去看了两眼,然后就偷偷的打量大姑娘,大姑娘只从相貌上来说,是远胜于二姑娘的。虽然就差了一岁,但是大姑娘就像是牡丹花,看着有几分雍容端庄。二姑娘呢,就只是有些清秀,不过根据她打听来的消息,性子倒是讨喜的很,嘴甜,这府里人人都喜欢她。 察觉到大姑娘要停笔了,时韵赶紧将旁边打湿了的布巾拿过来捧着,不一会儿,大姑娘的手就伸过来了,直接在布巾上擦了两下,然后才转头拎起来那画纸问道:“我画的如何?” 时韵赶紧拍马屁:“姑娘画的特别好,栩栩如生。” 大姑娘笑了笑,将画纸又放下来,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下才问道:“二姑娘这两天没闹腾了?” 时韵摇摇头,二姑娘当日里看着是十分激动,非得要推掉婚事,但奇怪的是,这两天居然没动静。 大姑娘皱了皱眉,但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招招手,示意晴云将点心给拿过来,尝一口,又忍不住皱眉,晴云问道:“姑娘可是觉得太甜腻了?要不要用些茶水?” “不用了。”大姑娘摆摆手,像是吃药一样将那些点心给吃下去。 时韵瞧着,就觉得不太对——若是不喜欢,为什么非得强迫自己吃呢? “吃多了,说不定就喜欢了。”吃完之后,大姑娘自己喃喃了两句,时韵垂下眼帘,要不然晚上趁着大姑娘睡觉,检查检查?根据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金手指大多是以有形的方式存在的,比如说,随身带的首饰啊,身上的胎记之类的。 “姐姐。”外面传来二姑娘的声音,大姑娘不紧不慢的漱漱口,擦擦手,这才起身:“妹妹怎么过来了?” 二姑娘一进门就拉着大姑娘的手,紧跟着就红了眼圈:“我也知道换婚事这事儿,对大姐来说,是强人所难,我都没脸见大姐,这两天我一直在想,除了换婚事,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可我想来想去,我都想不到解决办法,姐姐,你向来聪明,你能不能帮帮我?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是真的不想嫁给三皇子。求求您了。” 说完拉着大姑娘的手就跪下来了,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也着实是有几分可怜。 大姑娘面上果然生了些怜悯,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这事儿,我没办法帮你,娘是不忍心对你说,你是皇后娘娘亲自看中的,也就是说,你是必得要嫁给三皇子的,否则,那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那可是要灭九族的。” 二姑娘怔愣了一下,随即起身,一言不发的冲着旁边的柱子撞过去。 大姑娘猝不及防,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时韵眼明手快,飞快的抓住了二姑娘的衣袖,然后一闪身挡住了二姑娘。二姑娘看起来是当真想撞死自己,那股劲儿差点儿没将时韵的五脏六腑给撞出去,饶是如此,时韵的后背还是撞在了柱子上,疼的她龇牙咧嘴,不用看都知道,后背必然是青了一大片。 “妹妹!”大姑娘喊了一声,赶紧将二姑娘给搂过来,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你这是做什么呢?你是要逼死我是不是?” 大姑娘一边说,一边冲晴云摆手,晴云转身就出了房门。 就在大姑娘搂着二姑娘哭,二姑娘使劲挣扎非得要撞柱子的时候,赵李氏总算是赶过来了,一进门也是先拉着二姑娘看,上上下下的检查,确定人没事儿,这才抱进了怀里开始哭:“你个不孝子,你只想着你自己不如意了就随便折腾,就半点儿不成为我和你爹,为你姐姐着想吗?你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情,让我和爹如何活?让你姐姐如何自处?” 二姑娘只哭不说话,但赵李氏只要一松手,她就做出要撞柱子的动作来,脸上那表情也是决心寻死的。 赵李氏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哄她:“你别着急,我知道你不想嫁给三皇子,你且等等,我想想法子好不好?实在是不行,咱们就装病,娘去找人给你算八字,就说你和三皇子八字不合,皇后娘娘是个慈母,若是八字不合,皇后娘娘也定然会为三皇子担心的。” 皇后娘娘就是装,也得作出个慈母样子来。 二姑娘总算是稍微松动了些,时韵忍着痛去看大姑娘,只见大姑娘低垂眼帘,面上并无太大波动。 赵李氏费了劲儿总算是将二姑娘哄走,大姑娘等着屋子里没动静了,一抬头,才算是看见了时韵,赶紧喊道:“晴云,去请个大夫来给小韵看看,我瞧着她脸色有些不太对,可别被撞坏了。” 3、重生换夫君 二姑娘这寻死的事儿,每隔两天又上演了一次,这次不是撞柱子,而是丫鬟一推门,发现二姑娘上吊了。 赵李氏这次狠了心,将二姑娘给打了几板子,让嬷嬷贴身守着关在了屋子里。并且来宽慰大姑娘了,可说是宽慰,时韵在旁边瞧着,好几次赵李氏欲言又止的,不过,都被大姑娘用话给岔过去了。 晴云偷偷的和大姑娘嘀咕:“二姑娘倒像是中邪了一样,明知道这事儿不可为,非得要如此闹腾,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整个赵家都要跟着她……” 被灭九族了。 这个九族,自然也是包括家生子和签订了死契的奴仆的。时韵好巧不巧的,签订的就是死契,反正她找不着亲人了,无处可去,那会儿就只决定要留在大姑娘身边了。 大姑娘也叹气:“二妹向来做事都没耐心,我还以为她这次又是如此,闹腾个两三次也就算了,可没想到……” 二姑娘第三次寻死是真的差点儿死了,关的时间长了,她又哭又闹的,赵李氏也是心疼,就让嬷嬷跟着到花园里转了转,她趁着嬷嬷们没注意,自己就跳到了池子里。 虽说这天儿不冷,可赵二姑娘不会游泳。嬷嬷们也不会,给了棍子二姑娘也不要。等找了会水的来将人给拖上去,二姑娘已经是昏迷过去了。 等到了下午,赵李氏就来找大姑娘了。没说话先掉眼泪,大姑娘也不出声,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子发呆。母女两个呆坐半天,赵李氏才颤颤巍巍的问道:“你和你妹妹,都是为娘的心头肉……若兰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大姑娘眼睫毛动了动,还是没开口。 赵李氏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大姑娘面前。 大姑娘慌的眼泪也跟着掉:“娘,您这是要逼死我吗?” “若兰,你若是嫁给三皇子,虽皇后娘娘会不高兴,但有你爹在,皇上定不会将我们家如何的。可你若是不嫁给三皇子,你妹妹现下就要死了啊。”赵李氏说道,大姑娘沉默了一下问道:“哪怕是我嫁给三皇子,日后不一定能过得好?” “娘相信你,你肯定是能过好的。你向来比你妹妹聪明,你又稳重端庄。你妹妹就不一样了,生来活泼,胆大妄为,她这样的性子进了宫里才会过的不好。” 赵李氏急忙忙的说道:“再者,三皇子再如何,那也是皇子,将来你们成亲,出宫建府,再不用面对皇后娘娘,你好歹也是个王妃,可那顾家,顶破天了也就是个国公的爵位,这国公如何能和王爷比?” 大姑娘抿抿唇,若真是如此,那为什么二妹妹不愿意嫁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三皇子受皇后母子钳制,若是皇后的儿子,二皇子能继承皇位还好,指不定看在三皇子忠心的份儿上,愿意给他个善终。当然,过河拆桥的事儿历史上也不少见。若是二皇子不能继承皇位,那作为二皇子的马前卒,三皇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出宫建府的事儿,实际上也得看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若是愿意,他们就能体体面面的做个王爷王妃。皇后娘娘若是不愿意,怕是他们就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样。 偏有个养育之恩在,三皇子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明面上对皇后娘娘有什么不敬的。 “娘求求你好不好?”见大姑娘不说话,赵李氏就知道她是不愿意的,她也不愿意,大女儿并未做错什么,为什么好好的婚事就要保不住,就得让给妹妹? 可现下,这是唯一能保住老二的命的法子。 嫁的不好,但至少还活着。人生那么长,总有改变的机会是不是?可老二现在要是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屋子里只能听见赵李氏轻轻说话的声音,半天都听不到大姑娘的回应。 眼看快要天黑,外面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时韵就守在门口呢,转头看一眼,一个穿着深红色官服的男人正进来。不用猜就能知道,这必然是勇毅侯赵宇了。 时韵忙先进去告诉赵若兰,赵若兰起身,随着赵李氏到门口来迎。 赵宇进了门坐在上首,先扫了一眼赵李氏的脸,然后看赵若兰:“你娘来和你说换婚事的事儿?” 赵若兰点点头:“是,娘说,若是我现在不答应,妹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娘,没和你说全。”赵宇说道,抬头看了看,晴云忙躬身退出门,看时韵还站在原地,顺手就拽了时韵一把。 “你妹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她这样进皇家,那才是灭九族的大罪。”三皇子再怎么窝囊,那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皇子。这种事情人能忍?忍不下去,那就只有赵家来付出代价了。 赵若兰迅速抬头,赵宇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若是换了婚事,我还能以皇后娘娘未曾说清楚为由,将事情给圆过去,顾家那边,以前不曾大肆宣扬,所以也不是什么问题。” “和妹妹私通的是谁?”赵若兰问道,脸色有几分难堪和难看:“是顾将军吗?” 若是如此,那是不是说,顾将军也并非良配?他难道不知道两家有婚约吗?知道还能和未婚妻的妹妹作出这种事情来,简直是,简直是禽兽不如! 但若不是顾将军,那三皇子不能承受这种侮辱,顾将军就能了?赵家就不怕顾将军报复吗?虽然顾家不能灭赵家满门,但顾将军也并非无能之辈,这事儿若是再宣扬出去,别说是勇毅侯府了,怕是整个赵家的女孩儿,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吧? 屋子里,赵宇夫妻和大姑娘赵若兰都没有再出声。 谁也不知道,站在外面的时韵动了动耳朵,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脸上这才露出个匪夷所思的表情来——这可真是,震碎三观。 几个主子在里面说悄悄话,外面必得有心腹把守着,时韵虽然是个二等小丫鬟,却也是大姑娘的心腹。 赵宇没说话,赵李氏也一声不吭,赵若兰一声惨笑:“我原以为,我们……却没想到,我原来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我的未婚夫君,和我的妹妹,竟是背地里滚在来一起……我却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外面的时韵都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这也太惨了点儿。若得了金手指的是大姑娘,她上辈子经历过这些,那她现在算计换了婚事,也是情有可原。 要不然,想想她嫁给顾将军,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夫君一心惦记亲妹妹,亲妹妹因为并非完璧之身再得罪了皇家,皇家迁怒下来……简直就是,大写的一个惨。 若是得了金手指的二姑娘赵芷兰,那她这事儿做的也有点儿不地道。上辈子不管她过的如何,这辈子哪怕她想换了婚事,也该是另外想办法,而不是现如今这种…… 赵李氏也跟着哭,赵宇只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和你娘也是没办法,并非我们偏心你妹妹,实在是,我们一家子的性命,都在这上面了。” 赵若兰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好,我答应了,换!” 赵宇抬手拍了拍赵若兰的肩膀,又是叹口气,然后起身出门。赵李氏则是搂着赵若兰絮絮叨叨,大约是还想挽回一点儿,或者说是不忍心,她说小时候两姐妹的好,说赵芷兰对赵若兰的爱。 赵若兰只听着不出声,良久,在赵李氏都要没话能说了,才轻轻开口:“娘,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赵李氏点点头,伸手给她擦擦眼泪:“你放心,娘不会亏待了你的。你嫁给三皇子,那是做皇子妃去的,娘必然给你准备好嫁妆,让你风光出门,虽然三皇子……但到底是皇子,你是做皇子妃的人,嫁妆越是丰厚,将来才越是不会有人看低你。” 谁都知道,这嫁妆,只是赵李氏给出的补偿。 赵若兰并没有起身送赵李氏,等赵李氏走了,她才将脸埋在手心里,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晴云轻轻进来,给大姑娘放了水盆和布巾,又轻轻的出去将门给合上。她们虽然听不见里面说了什么,但是看赵若兰的反应就知道了,二姑娘怕是如愿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呢?”晴云很是想不通:“连姐姐的婚事都要抢!更荒唐的是,侯爷和夫人居然还应了!” 时韵抿抿唇,天底下荒唐的事儿多了去,这认真算起来的话,其实也不算什么? 晴云叹口气:“咱们姑娘,很早之前知道自己要嫁给顾将军之后,就打听了顾将军的喜好……” 顾将军喜欢习武,赵若兰就买了兵器研究。顾将军要上战场,赵若兰就买了兵法书来看。顾将军只有一个亲娘,赵若兰逢年过节,都会做了针线活送给顾夫人。 顾将军喜欢吃甜的,赵若兰就没从厨房要过咸口的点心了。 时韵又想到之前赵若兰吃甜口点心那难受劲儿,难怪不喜欢也要勉强自己吃呢,越发的觉得,赵若兰这痴心当真是可怜又可惜了。 4、重生换夫君 也不知道勇毅侯是如何和宫中说的,总之,不到三天,宫里就下了赐婚的圣旨,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将赵家大姑娘赵若兰,指给了三皇子宋瑞。 同时,为表示对赵若兰的看重,惠及家人,顺便给赵芷兰和顾将军下了赐婚的圣旨。两道圣旨,明明确确的指明了成婚人,并定下了成亲的日子。 赵若兰为长,率先出嫁,大约是为补偿她,赵李氏给准备的嫁妆比之前的更丰厚了三分。 出嫁的前一晚,赵芷兰来探望赵若兰。她还是一派天真的样子,面上带了些心愿得偿的满足,脸色红润润,眼睛亮闪闪,进了门就先给赵若兰行礼:“多谢姐姐成全。” 赵若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的赵芷兰也有几分忐忑不安,扭了扭身体说道:“我知道姐姐不情愿,这会儿心里也必然是有些怨恨我,可是姐姐,想必爹已经和你说了,我若是嫁给三皇子,不光是我自己,咱们全家怕是都要没了性命……” 赵若兰打断她的话:“你和顾将军在一起,是谁主动的?” 赵芷兰怔愣了一下,没想到赵若兰现下关心的是这个事儿,但事到如今也没了隐瞒的必要了,她就低声说道:“是我,我去年出门玩儿的时候……被顾将军救下,从此就喜欢上了顾将军,但是姐姐你信我,我一开始并没有和你争抢的心思,我就想着,想着……” 她声音越来越低,脸色修红,连脖子都是一片红,她这样娇羞,看的赵若兰却越是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但我没想到,我会被皇后娘娘看上,然后指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并非寻常人,他若是发现我……必然不会轻易饶恕我……”赵芷兰声如蚊呐,她原本就是想春风一度也算不枉费自己一番情谊了,将来嫁给普通人,有勇毅侯在上面压着,娘也能帮自己想办法圆过去,这事儿呢,就天知地知她知顾将军知了。 赵若兰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嘲笑赵芷兰的天真还是嘲笑自己的傻。 “你倒是有情有义,可你不枉费自己情谊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那是你未来的姐夫呢?”赵若兰轻声说道,说到底,还是不知廉耻,否则如何能在明知道顾将军的身份的时候,还能想着春风一度呢?真正知道羞耻的,哪怕是再喜欢,也该顾及脸面,深埋心底才对。 那四个字说的像是一阵风,轻飘飘的,但赵芷兰还是听见了,她瞬间脸色煞白一片,有些木呆呆的看赵若兰,像是想不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姐姐,竟是能这样说自己。 赵若兰盯着她:“你想要的,我也给你了,从此以后,咱们两个,就恩断义绝,再不是姐妹了,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再犯到我手里,那就休怪我不留情了。” 赵芷兰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下去了。 良久,她脸色惨淡的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事儿我做的不对,对不住姐姐,姐姐怨恨我,是我活该,我受着就是了。姐姐说以后不愿意见我,我也能理解,还请姐姐放心,我自此之后,绝不会再见姐姐。” 说完,她给赵若兰行了个礼,转身就出了房门。 赵若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脸上半分表情也没。 赵李氏来的时候,赵若兰已经将情绪收拾好了,照旧温温柔柔的行礼请安。 倒是赵李氏有几分不自在,拉着赵若兰的手东扯西扯,一会儿说嫁了人该孝敬公婆,皇上皇后并非常人,让赵若兰自己多加小心些。一会儿说若是受委屈了别藏着,勇毅侯好歹在朝堂上还是有些份量的。 说了大半天,才飞快的从自己的袖子里抽出来一个薄薄的册子,快如闪电的塞到了赵若兰的手里:“这是避火图……”这几个字几乎是没发出声音。 “你自己看看。”赵李氏说着就想起身,但又怕赵若兰不明白,就强忍着站在原地,又小声的说道:“你学不会也没关系,男人天生就会,到时候你只管听他的就是了。另外,得放松,你越是紧张,越是疼……” 赵若兰怔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通红,她也不敢对上赵李氏的视线,只慌乱点头:“是,我知道了。” 赵李氏说完像是火烧了尾巴,急匆匆的就走了。 时韵站在床帘旁边,本来想打趣赵若兰一下的,但是一探头,看见赵若兰的神色,就忍不住愣住了,那脸上,哪儿还有半分娇羞,这会儿只剩下面无表情了。 成亲前一天的少女,拿着避火图,面无表情? 她是心里厌恶三皇子,对成亲的排斥太过,还是因为对避火图这事儿,并不稀奇呢? 时韵又偷偷的将脑袋缩回去了,眼下看的话,赵芷兰是重生者的可能性更大些,一个家庭同样的教育,赵芷兰是那种毫无羞耻之心的觊觎姐夫的可能性比较小,除非是她重生一辈子,知道三皇子不是良配,非得要想办法脱离三皇子,才能舍下脸面作出这种事情来。 但是,事无绝对,天底下还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呢,亲生的姐妹两个,性情各异,那赵芷兰就是个叛逆的不在乎脸面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最重要的是,她这段时间跟着大姑娘,也观察过大姑娘的身上,并没有固定的首饰,也没有特殊的胎记,更没有突然做梦说梦话的行为,她也趁着端茶倒水的时候摸了手捏了头发碰了衣服什么的,都没有什么异常。 若她的任务是消灭金手指,那金手指要是在大姑娘身上,她这个任务者接触的话不应该有点儿异常反应的吗? 按照小说描述,应该是发热啊,心跳加速啊,甚至有可能是发光之类的。 通通都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没接触过的就是赵二姑娘赵芷兰了,时韵忽然想到个重要问题——赵若兰马上就要成亲嫁给三皇子,按照她之前对赵芷兰说的狠话,很可能近三五年之内,她和赵芷兰是不会再见面了。 她作为赵若兰的丫鬟,没有意外的话,也不可能再见到赵芷兰。 那她如何试探赵芷兰? 时韵顿时着急,任务要是完不成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就一辈子留在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了?或者,惹怒了主神,有什么惩罚?比如说,魂飞魄散? “小韵,去帮我倒杯水。”时韵正在发愁,甚至考虑是不是要跳槽的时候,就听见了大姑娘的吩咐,身体反应比脑子快,等脑子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出来一步行了礼,这会儿嘴上也只好应声了:“是,姑娘请稍等,奴婢这就去。” 她去倒茶的时候,就听见晴云和晴画在嘀咕:“二姑娘身边的红袖,去年忽然生了重病,没两天人就没了,现下想来,也可能是夫人早已知晓……” 这句话在时韵心里绕了一圈,她面上恭顺的端着茶水又回去:“姑娘,奴婢可是要随着您一起去宫里?” 赵若兰看她一眼,轻飘飘的,却是让时韵心里一紧。 “那当然了,你在这府里无亲无故,我若是留下你,怕是要不了多久,你就连骨头渣子都没了。”赵若兰轻声说道,她伸手摸摸时韵的脑袋:“你且放心,姑娘我肯定会护着你的,现如今,我身边能信的,也只有你们几个了。” 晴云和晴画也是要跟着进宫的,他们两家人,全都要作为陪嫁跟着赵若兰,但赵若兰进宫是不好带着所有人的,暂且只能带一部分,剩下的是要留在庄子上和铺子里照看的。 侯府给的嫁妆里面,有两个庄子,六个铺子,还有一座宅院,这些嫁妆打理,都得要可信之人才行。 时韵知道背主的奴才是个什么下场,她这会儿若是说要去二姑娘身边伺候,怕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心思急转,时韵就笑道:“那奴婢就放心了,奴婢无论如何,都是要跟着姑娘您的。” 停顿了一下,她压低了声音:“姑娘,反正咱们就要进宫了,二姑娘那边,不如咱们想想法子,让她吃个亏?” 赵若兰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奴婢一会儿去抓个ham,偷偷摸到二姑娘的院子里,将这ham塞到二姑娘的被子里去!”时韵说道,她在大姑娘眼里,一直是傻呆呆的形象,那就不好出太坏太狠毒的主意来。 这个放ham的主意,听着是好笑好玩儿,像是小孩子恶作剧玩耍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威力,也伤不到人,但若是真的做成了,也绝对是能让二姑娘颜面大失的,甚至,若是凑巧,让二姑娘衣着不整的逃窜出来,那二姑娘的名声也是要大受影响的。 再严重点儿,说不定这婚事也要受影响。但是吧,后续这些,时韵是绝对不能想到的,她只能出个恶作剧的主意来给大姑娘出口气。 5、重生换夫君 听了这个主意,赵若兰都愕然了一下,脸上呆愣愣的,好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出来,停顿了片刻,微微摇头:“还是算了吧。” 倒不是她仁心慈悲,还念着那点儿姐妹之情。在赵芷兰寻死都要换了这门亲事的时候,她对赵芷兰,已经没有多少姐妹之情了。她就是觉得,反正日后都要断绝关系了,何必再多这一事呢? 再者,时韵这主意听着好笑,也好像很简单的一个恶作剧一样,可真要想一想,这事儿也不容易做到。首先,你得抓一个ham才行,这一院子的丫鬟嬷嬷,哪个能抓到? 就算抓得到,时韵一个大姑娘的贴身丫鬟,如何能悄无声息的将东西放进二姑娘的被窝呢? 不是不能放,而是不能让人抓不到把柄。一旦被抓到把柄,那就显得赵若兰现下的委屈都是一种好笑和假象了。说不定,连赵宇和赵李氏心里的那点儿愧疚,也要被抵消了。 这样看的话,是一点儿都不划算的。 赵若兰只是想和赵芷兰断绝关系,并非是想和赵家脱离关系。三皇子现下窝囊,若是连赵家都不伸手帮衬,那她日后才真的是做个王妃不如做乞丐呢。 时韵有些着急:“奴婢不怕被责罚,有姑娘护着奴婢……” 赵若兰摆摆手,脸上略有些感动:“傻丫头,我知道你一向忠心,只为我着想,只是我不能不为你想,就算是我能护得住你,但一顿打是少不了的,眼看我出门在即,你若是被打伤了,谁搀扶我上轿子呢?” 她摸了摸时韵的脑袋:“你放心吧,我现下看着是吃亏,可一辈子长着呢,日后再看,说不定是谁吃亏呢。” 时韵无奈的发现,自己这任务,怕是短时间内完不成了。 要不然,还是认命慢慢来?她是第一次做任务,一来也搞不懂这任务是如何完成,二来也不知道完成之后是何去何从,只自己心里着急也没有用,倒不如静下心来,就当是……真正的穿越了。 反正她双亲俱亡,无亲无朋,就算是死了,顶多也就是麻烦国家收尸了。 第二天出门,天不亮,全福夫人就进门了,时韵这些个丫鬟,自然也得忙碌起来,烧水给大姑娘洗澡,准备贴身的东西,再收拾屋子里的东西——现下带不走的,也得封存好,三日回门的时候还得再带一次。 尤其是那衣服之类的,旧的现下不能带,全都得装箱子给锁上,免得丢失出意外。 时韵就跟着晴云忙活,一整个早上脚下不停,不是去厨房要水,就是给各位大丫鬟们拎早饭,再或者就是给大姑娘准备梳妆的东西。 好不容易弄完,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大姑娘中午是不能吃饭的,时韵她们也不能多吃,毕竟进宫里是人生地不熟,吃多了肚子受不住,到时候闹笑话了就不好了。 赵李氏又来拉着赵若兰说了一通话,这次不能说那些伤感的,免得惹哭了新娘子,到时候这妆容还得再来一遍。 所以,赵李氏只说一些将来如何侍奉公婆之类的话,皇家和民间不一样,赵李氏说的也笼统。 时韵站在赵若兰后面,就觉得赵若兰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的会往外面看两眼。时韵也跟着看,可外面什么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快申时,外面终于传来了锣鼓的声音,不说赵若兰了,就是赵李氏都觉得精神一振,赶紧起身往外面去。深宅大院,锣鼓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迎亲的队伍也已经在门口了。 赵若兰有个亲哥哥,还有个亲弟弟,另有庶弟庶妹。现下男丁是全都往了前院,准备为难为难新郎官,女子则都是在赵若兰这边,没有赵芷兰,剩下的大抵也是不怎么亲近的,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几个人就都安静了。 只有鞭炮声,宾客们说说笑笑的声音传进来。 “三妹妹,我的衣服,日后就给你了。”赵若兰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三姑娘怔愣了一下,赶紧行礼:“大姐姐好意,妹妹心领了,大姐姐可是全要给我?” 赵若兰点点头,三姑娘有些激动:“那可太谢谢大姐姐了。” 四姑娘眼巴巴的看着,赵若兰又说道:“我那些胭脂水粉,还有香料,全都给了四妹妹。” 四姑娘也赶紧道谢,庶女的份例低,赵若兰是嫡长女,日常所穿所用,必然是比她们的要好的,就算是用过的,那白得了还不高兴吗? 赵若兰这边说完,那边迎亲的队伍就进了门。 赵大哥从外面进来,直接问赵若兰:“可准备好了?” 等赵若兰一低头,他撩开衣摆,直接蹲在赵若兰前面。赵若兰倾身趴上去,赵大哥起身,又叮嘱:“小心些,抱紧了。” “一步走,夫妻和睦。” “两步走,天长地久。” “三步走,儿女双全。” 喜婆赶紧跟在后面喊,晴云和时韵几个连忙跟上去。在锣鼓的声音中,时韵能听见赵大哥的殷切叮嘱:“万万小心,那是皇家,需得谨慎,但也不用忍耐,若是觉得委屈,可千万记得要和我说,让人往家里送个信,大哥无论如何都会为你撑腰的,实在不行,咱们套麻袋,将那三皇子打一顿,打的他怕了,就不会欺负你了。” “虽然他是皇子,但你也不用怕他。” “皇后可能对你不满,毕竟……但你也不用怕,皇上都赐婚了,这事儿皇上必然是心里门儿清的,你只管安生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千万小心。” 到了门口,所有的话就只成了这一句,赵大哥将赵若兰给塞到轿子里,隔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但赵大哥就恍惚觉得自己像是看见赵若兰在哭了,他只来得及说最后一句:“好好的。” 一声锣鼓,轿子抬起来,三皇子在外面骑着马,一行人就从赵家离开,绕路往皇宫那边去了。 隔得距离远,时韵并未看清三皇子的相貌。她坐在马车上,很是紧张的抓着晴云的手:“你说,咱们在宫里若是犯了规矩怎么办?” 她根本没学过什么规矩礼仪,也就是赵若兰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宫里派了两个嬷嬷来指点了几天,几天能学个什么? 晴云安抚她:“不要怕,宫里的规矩也就是比侯府的严苛一些,你若是怕,跟进了咱们姑娘就是,皇后娘娘……” 她伸手点了点脸皮:“不会明着苛待咱们姑娘的。” 至于背地里,只要你占了理,背地里就不用怕。 时韵抿抿唇,这话说的轻巧,那么多的宫斗文可都说了,哪怕是没犯错,上面想要你三更死,那你就活不到五更。宫里这地方,不是那么好混的。 但她又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盼着自己命好些。或者,大姑娘有福气些,强大些。 马车晃晃荡荡的,就在时韵觉得自己都快要被颠散架的时候,终于听见了有人喊开宫门,随后队伍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有太监过来请她们下车——宫中是不允许马车通行的,除非是身份尊贵特殊,或者是得了圣旨懿旨。 时韵她们属于嫁妆,自然是没这个资格的。 宫墙很高,小道并排可走两三个人,又长又深。有穿着红衣的太监嬷嬷们在前面引路,时韵她们进了皇子所,又进了个小院子,才总算是到了地方。 赵若兰和三皇子已经在进行婚礼了,皇上不在,只皇后娘娘端坐高位。有喜婆喊一拜天地,周围的宾客都善意的跟着起哄,没等时韵看个什么呢,就又有人来领着她和晴云几个,往另一边去了。 “这里是喜房,一会儿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就回来了,你们且在这里等着。”那嬷嬷仔细交代:“有什么事儿,只管问外面的宫女,那是平日里伺候三皇子的,宫里的地儿,她们都熟。” 交代完毕,这嬷嬷就先走了。 时韵看看晴云再看看晴画,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很应景的,那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实在是从早上到现在,她们就只吃了一顿饭,还不能吃太多,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问问外面,能不能拿点儿点心来?”晴画问道,晴云很稳重,她是三个人里面隐形的头头,这会儿就点头:“且等着,我去问问。” 她到了门外,先和那宫女寒暄:“请问姐姐芳名?” “不用客气,我叫秀秀,是殿下这里的大宫女,你们有什么事儿,只管和我说就是了。”那宫女应道,晴云赶紧行礼:“秀秀姑娘,请问可有地方洗手?”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天儿太热,我们一路赶过来……若是不收拾一番,怕是见了贵人会失礼。”站那儿一股汗臭味,那主子能好受了? 秀秀笑道:“我早有预料,这边来,你们且不用着急,前面还得一会儿呢,你们洗个脸,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就是赶不及也没关系,难不成这宫里还会少了人伺候吗?” 6、重生换夫君 晴云带着时韵,再加上一个晴画,三个人跟着秀秀一起去洗漱,随后被领到个小屋子里吃饭。 “这是我平日里住的房间,我还有个姐妹叫玲玲,我们一起住在这里。”秀秀很是热情的介绍:“以后你们说不定会和我们一个屋子,也可能是住旁边的屋子。这些饭菜是干净的,都是从御膳房拿过来的,是为宴席准备的。” 准备饭菜不可能是刚刚好的,都会略有些多。秀秀将饭菜摆出来,那香味儿立马就出来了,红烧肉,冰糖肘子,糖醋鱼,八宝鸭,还有一个烧鸡。 倒是米饭,略有些粗糙,秀秀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寻常的月例就是如此的。” 晴云点头表示理解,做丫鬟的月例肯定是和主子不同的,细粮精贵,是粗粮的价钱的好几倍呢。谁家也不可能拿细粮养活丫鬟啊,倒是有时候运气好,主子不吃了,愿意赏赐下来,那做丫鬟的就能享享口福了。 时韵有些着急,她们三个做丫鬟的出来吃饭了,那赵若兰身边可就只剩下个嬷嬷了。她用眼神催促晴云,晴云却是不着急,照旧是慢吞吞的吃着。 趁着秀秀去倒茶,她才压低了声音:“且吃着吧,今儿晚上用不着我们。” 时韵也不傻,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种事情,没成亲的小丫鬟们是不好在跟前伺候的,所以才只留下贴身的嬷嬷。不过,那个玲玲不在,是不是说明,玲玲是在屋子里伺候的? 时韵一边吃,一边飞快的转动脑子,若是这样的话,那玲玲大约就是三皇子的通房丫鬟了,日后就不能和秀秀一样看待了。 她这边吃完,果然秀秀就开始安排她们住了,玲玲晚上没回来,晴云就暂且住在玲玲的床上。晴画则是带了时韵去旁边屋子,也是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只放着了两张床,有被褥枕头。 但是那被褥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闻着有一股的霉味。 “姑娘……”晴画说道,时韵赶紧纠正她:“要叫三皇子妃。” “这不是只有咱们两个吗?”晴画不在意的说道,时韵很认真:“那也不好随便叫,万一叫顺口了,当着人面儿这么喊了,三皇子妃的颜面怎么办?” 连个小丫鬟也调~教不好吗? 晴画只好嘟囔着认错:“行了,我知道了,咱们就这么休息吗?三皇子妃那边不用去伺候吗?谁伺候三皇子妃洗漱呢?” “该有人喊咱们吧?”时韵说道,玲玲能在屋子里伺候,但是这洗澡的事儿,她大概是伺候三皇子的,那赵若兰岂不是落单了?嬷嬷倒是可以帮忙,可嬷嬷一个人也顾不过来啊。 “咱们去门口守着。”停顿片刻,时韵说道。晴画有些诧异,三个丫鬟里面,她和晴云是家生子,打小学的规矩伺候人,跟着姑娘的时间也长,算是姑娘的心腹。在赵家的时候,姑娘身边,晴云为长,她次之,接下来才轮得到时韵。说话如此,做事儿如此,时韵也向来傻呆呆,只管闷头做事儿,从不做主什么的。现下,怎么这时韵,就忽然开始拿主意,敢拿主意了? “晴云姐姐说……”晴画抿抿唇说道,晴云刚才说了让她们听秀秀的,晚上不用去伺候的。 “可咱们只剩下三皇子妃一个人,她是不是也会害怕啊。”时韵忽悠到,当然,她觉得,就赵若兰那性子,八成是不会害怕的,但这不正是个表忠心的机会吗?等她成了赵若兰的心腹,那赵若兰的事儿,她不就全都能知道了吗? “会不会坏了宫里规矩?”晴画问道,犹犹豫豫。 “你若是害怕,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时韵说道,起身,窸窸窣窣的穿上自己的鞋子,轻轻的开了房门,探头往外面看——婚宴已经散了,外面并没有什么声音,连下人们走动的脚步声都没有。 丫鬟们所住的房间是在倒座房,从这里出来,绕过一个厢房,才能看见正房那边。正房门口,有两个嬷嬷,一个太监,还有一个宫女在守着。 四个人,时韵只认识一个——赵若兰的奶嬷嬷。 她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半路那太监转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未阻止。时韵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奶嬷嬷听见动静也转头,看见是她,就招招手:“休息好了?” 她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和嬷嬷说话:“秀秀姑娘带我们去吃饭洗漱,安置我们在倒座房那边住下了。这位,是不是玲玲姑娘?” 嬷嬷点点头,微微提高了一些声音,正好能让对面两个人听见:“这个是殿下的教养嬷嬷,叫谷嬷嬷,这个是殿下身边的人,叫玲玲姑娘就好。” 时韵赶紧行礼,她在赵家学过的,虽然有些僵硬,但胜在标准,没有出差池。 谷嬷嬷是个比较严肃的人,只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玲玲姑娘笑眯眯的:“秀秀可有和你说了这宫里的规矩?” “秀秀姑娘说了一些。”时韵赶紧说道,玲玲点头:“不着急,日后咱们就是一起伺候主子了,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来问我,时间长了,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时韵正要说话,就听见屋子里有声音传出来,像是有人喊痛,又像是模模糊糊的说话声。 时韵脸色一红,就有些尴尬了。再看别人,玲玲脸上还是笑意盈盈,谷嬷嬷也半点儿神色没变,奶嬷嬷也低着头盯着脚指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时韵赶紧安慰自己,别人都不尴尬,她也不尴尬。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里面就有个男人喊道:“来人。” 玲玲忙应了一声,蹑手蹑脚推开房门,奶嬷嬷冲时韵使个眼色,时韵也赶紧跟着进去。 三皇子裸露上身盖着薄被坐在床边,三皇子妃则是面朝里躺着,被子从脖子盖到脚指。 进了丫鬟,三皇子只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就直接起身,然后张开胳膊。那一瞬间,时韵差点儿想将自己眼睛挖掉,微微侧头看玲玲,就见玲玲面不改色的拿了长长的外套给三皇子披上。 三皇子大踏步往外面去了,时韵赶紧去扶三皇子妃。赵若兰脸色半点儿羞涩也没有,倒是白的很,被扶起来的时候都有些发抖,奶嬷嬷压低了声音问道:“很疼?” 赵若兰抿抿唇,略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还行。” 三皇子并非是个怜花惜玉的,虽说赵若兰喊疼的时候他也有安慰安抚,但第一次,哪儿有不疼的? 那边谷嬷嬷指挥着人将浴桶抬进来——三皇子是去了另外一间屋子洗漱。大约是体恤赵若兰,所以才让人将浴桶给抬进来了,免得赵若兰再走动。 时韵扶着赵若兰进了浴桶,和奶嬷嬷一起帮她洗漱。 “晴云和晴画呢?”赵若兰问道,时韵半点儿不隐瞒,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儿。赵若兰点了点头:“晴云倒是听话,晴画……有些胆小了。” 时韵眨眨眼,所以之前晴云说不用过来,是赵若兰吩咐过了? “你忠心是有,脑子却是笨了些。”赵若兰转头看时韵,脸上微微带了些笑意,伸手戳了戳时韵的脑门:“你若是不来,我才好有借口留下三皇子。” 也不知道怎么的,时韵脑子里就冒出来个夫妻共浴的词儿来。 再一想,还真是如此,没有贴身的丫鬟在,赵若兰就可以表现出自己刚进宫的惶恐胆小无依无靠,然后顺理成章的将三皇子留下来。 所以,她时韵,聪明人,办了糊涂事儿? “算了,日后慢慢教吧,有忠心就够了。”赵若兰笑着说道,时韵抿抿唇,赶紧将手里的头发包好,免得沾到了水——大晚上洗头发很不好弄干,擦不干就睡觉的话第二天是必定头疼的。确定头发一丝不漏了,才又拿了旁边的水瓢给赵若兰冲水。 三皇子洗漱的快,他进来的时候,赵若兰还正在屏风后面沐浴,听见脚步声,也忙加快了速度。 时韵和奶嬷嬷只要将人扶出来送到床上,再帮着谷嬷嬷将浴桶给弄出去就算完事儿了,玲玲还是要守在床榻外面,以防主子们晚上要水喝,剩下的就可以各自回去休息了。 时韵回到房间的时候,晴画还没入睡,一听见动静就迅速坐起来:“三皇子妃可有问到我?” 时韵点点头,并没有说赵若兰的那些点评,只说道:“三皇子妃夸你和晴云姐姐听话,说我愚笨,只剩下忠心了。” 晴画这才松一口气:“这宫里处处是规矩,我知道你忠心,但日后你还是小心些吧,免得你自己随意走动,再犯了宫规,给三皇子妃带来麻烦。” “知道了,我日后不自作主张了,时候不早,明天还得伺候三皇子妃早起呢,快些睡吧。”时韵含含糊糊的说道,盖上被子,闭上眼睛,那边晴画又嘀咕了几句,时韵就当听不见,只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心事——赵若兰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是在得意? 7、重生换夫君 左思右想想不出来个什么,再加上累的很,时韵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做丫鬟的命苦,感觉才刚入睡呢,就被人推搡了几把,她有些不高兴的睁眼,就见昨晚上的玲玲姑娘,正站在她床边,这会儿收了手,居高临下的看时韵:“时候不早了,该去伺候了,我问过了,你是二等的对不?” 时韵点头,玲玲就吩咐道:“晴云和晴画既然是一等的,她们就是进屋子里伺候的,你且跟着小秋去御膳房端些饭菜来。” 这得亏是夏天了,若是冬天,还得再打些热水来洗漱。当然,院子里是有小炭炉的,但是那小炭炉烧的是茶水,再有多的,是给主子们洗漱用的,大宫女什么的,也不爱用冷水,可不得小宫女们去打热水了吗? 小秋是这皇子所的二等宫女,那面向有些憨厚,笑眯眯的招呼时韵:“得快些去,一会儿三皇子该和三皇子妃去请安了,迟了可得饿肚子了。” 时韵赶紧跟上,一路小跑着到御膳房,她记得赵若兰的口味,正打算挑了那燕窝粥,就听小秋说道:“去请安,这些汤汤水水的,就尽量别要。” 时韵眨眨眼,赶紧笑道:“我头次来,什么都不会,还请姐姐多多赐教。” 说着将荷包里的小银锭拿出来塞给小秋,这小银锭还是赵若兰赏给她的,她一个丫鬟上哪儿花去?就是一直装在荷包里了。 小秋脸上笑容更憨厚了:“你听我的准没错,这些汤汤水水的不用拿,另外,三皇子喜欢吃咸口的,早上多备些小菜粥饼之类的最好。不知道三皇子妃的喜好如何那?” 时韵忽然就想到赵若兰吃甜口点心时候的难受劲儿了,毫不犹豫:“三皇子妃也是喜欢咸口的呢,可真是巧了。” “可见是缘分了。”小秋也是想卖好,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提醒了。毕竟三皇子虽然是主子,可说到底,这内院当家的,还都是女子。三皇子妃作为正头娘子,想处置个什么人,只要抢在三皇子开口之前就行了。 再者,三皇子能开口的,大抵也就是玲玲和秀秀两位姑娘了,她小秋算什么东西能让三皇子为之开口呢? 只要不涉及到出卖三皇子这样的事儿,小秋还是很愿意讨好一下三皇子妃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从桌案上摆好的饭菜里面挑选了几样,让御膳房的大太监帮忙给装好——寻常人是不能靠近这些饭菜的,免得出了事儿再连累了旁人。 拿了饭菜,又到旁边一个屋子去拎热水,这边屋子主要就是烧热水给主子们用的,随用随有,就是得自己派人来取。 随后急匆匆赶回到三皇子所。 内里已经传来洗漱的声音,小秋带着时韵进了正堂,先将饭菜给摆放好,然后才到里间门口等着。先掀开帘子出来的是晴云和秀秀,晴画则是在后面搀扶着赵若兰,三皇子是背着手走在赵若兰旁边。 虽然面上没什么神色,但是落座的时候,三皇子特意伸手扶了赵若兰一下。赵若兰脸上立马升起红晕,赶紧答谢三皇子,声音娇娇柔柔,那甜的,时韵都忍不住偷偷看了两眼——不是说专情于顾将军的吗?可这神态这语气,可是半点儿看不出来对顾将军有什么情分。 倒不是时韵觉得女孩子受了感情伤害,就必得要哭哭啼啼走不出来什么的。她本人没经验,但是看小说看电视的时候,失恋这种事情,不总得难过一下的吗? 大姑娘这失恋,连一个月都还没吧? 但是时韵又想了想,觉得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和顾将军并非是有情人被迫分开,而是大姑娘她本人,遭遇了双重背叛。这种情况下,什么伤心难过,怕是都比不过心里的恨意。 果断之人,又是立马嫁了人的,那肯定得立马转变态度,抓紧现下自己手里的,将自己的希望放在新婚丈夫身上,转头经营属于自己的婚姻才是对的。否则,这边放不下,那边不经营,两边都是失败。 “殿下尝尝,这个味道是极好的。”赵若兰尝了一筷子小菜,立马眼睛一亮,笑着换了筷子给三皇子布菜:“我头一次尝到如此独特的味道呢,比我们府上的师傅做的可好多了,是不是另外放了花椒油?” 三皇子点点头:“确实是很不错,喜欢就多吃点儿。” 赵若兰时时留意,见三皇子虽然说的不多,但也并没有脸色难看,就知道他是不反对吃饭的时候略说几句的。但是,赵若兰有分寸,毕竟是刚新婚,试探太多难免会有逾矩之感。 吃过早膳,三皇子就带着三皇子妃前往乾清宫了,需得先拜见皇上,然后才能进后宫拜见皇后。三皇子并非是皇后亲生,皇上和皇后也并非是情深夫妻,所以这两个是不在一处等着的。 赵若兰只带了晴云,留下晴画和时韵打理她的嫁妆物件,总不能全都堆放在院子里。早上三皇子留了话,院子的西厢房还有两间是空着的,给赵若兰一间做库房。 秀秀看晴云拿出了册子,就笑道:“可有要帮忙的?若是有,请勿客气,咱们日后就是一起伺候主子的,合该齐心协力才是。” 晴云正要开口,玲玲笑道:“可要去内务府搬抬些架子来?” 布料之类的,是要放在箱子里的,但是摆件,香料,瓷器这些,大多是摆放在架子上的,随用随取,比较方便。 晴云想了想,且摇头:“先不用架子,且等三皇子妃日后吩咐。再者,不过些许东西,找起来并不算麻烦。” 玲玲扫了一眼那些箱子,面上就有些似笑非笑的——一百四十八台嫁妆都算少许的话,那可真不知道什么算多的了。大皇子妃当年进宫,也才一百二十八台嫁妆。二皇子因着是皇后所出,二皇子妃的嫁妆自然是十分丰厚,足足一百六十八。当然,因着二皇子妃是清贵人家出身,所以一百六十八只是正正好,每个箱子都塞满了。 后来听说,好像箱子里就是零星装了几个。 不像是这位三皇子妃,大约是避讳二皇子妃,没那么多箱子,但是没个箱子都是满满当当——虽然不能打开,但是装的都盖不住盖子了,谁看不见呢? 就这,在这小丫鬟嘴里,是些许?这是炫耀啊,还是炫耀啊? 晴云可不知道玲玲姑娘心里所想,她确实不觉得这些东西算很多,当年侯府老夫人过世,将自己的体己分出来的时候,大姑娘就已经得三十多箱东西,这嫁妆原本是准备的一百二十八,也不好越过了大皇子妃是不是?毕竟那是做大嫂的,以后妯娌见面,总要和和气气,但后来侯府因为换婚的事儿吧,对大姑娘多有愧疚,也就顾不上大皇子妃的脸面了,只管将那好东西给赵若兰,一百四十八还是不想得罪了皇后,才筛筛选选将最好的给留下来的。 多的那些,实在是装不了了,就放在赵若兰那闺房里,等她三日回门,还是能带进宫的。 晴云对着册子,将能长时间放的,和放不住的那些,都一一区分开,然后念着编号让时韵去找。时韵找到了,就招呼院子里的太监嬷嬷,让帮忙将箱子给抬进去放好。 一百多个箱子,上面都是用红色的纸张贴了编号,时韵是亲眼瞧着里面装东西的,现下找起来也算是轻松。 秀秀和玲玲帮不上忙,两个人站在屋檐下看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开了。 时韵瞄一眼,玲玲是回倒座房那边了,大约是回自己的屋子。秀秀则是去了正堂,正堂五间屋子,中间是客堂,紧挨着的左边两间屋子,一个是暖房,一个是卧房。右边的两间,一个是茶房,一个是三皇子的书房。 每间屋子都是各自开了门户,并不相干,可以各走各的。 东厢房的三间屋子是空着的,西厢房的三间屋子,一个是三皇子的库房,一个是净房。 她又转头看一眼晴云,晴云笑眯眯的说道:“好好做事儿,等将三皇子妃的嫁妆安置妥当,就去看看你的屋子,回头和三皇子妃说一声,求些赏赐,咱们也好好布置布置屋子。” 时韵也跟着笑了笑,低头继续找编号。 三皇子妃这去请安,一去就是一上午,到了中午才回来,那小脸儿没了早上刚起床那会儿的红润,倒是略带些白,像是累着了。刚落座,就急急忙的端了一盏茶,正要自己喝,转头又赶紧笑道:“殿下先喝杯茶?我瞧着饭菜还没摆上来,咱们得略等等。” 三皇子赏脸接了那杯茶,三皇子妃这才另外给自己倒一杯。 时韵听着那意思,赶紧去外面找小秋——两个人都是怕皇后要留这小夫妻俩用午膳,这才没及时去拿午膳的,现下既然主子开口,那就得赶紧去了。这可不是小跑了,这得飞起来跑,跑死自己也不能饿着了主子。 8、重生换夫君 赵芷兰坐在喜床上,耳朵悄悄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是半天都没听见什么,屋子里就像是个坟墓,连点儿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她抿抿唇,垂下眼帘,盯着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看了一会儿——她知道顾家不太情愿这门亲事。 自打赵顾两家定下婚事,不光是大姐赵若兰早早就将顾将军当良人,心里只念着他,就连顾将军,因着也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赵若兰,就对赵若兰十分照顾,他们两个,算是青梅竹马,郎有情妾有意。 若非是那一场意外,她赵芷兰这辈子,都别想和顾将军有什么牵扯。 可事已至此,她都已经嫁过来了,若是半点儿不为自己谋算,只做个不被夫君喜欢的备受冷落的妻子,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猜得到这屋子里如此安静,大约是顾家给她的一个下马威。但是,婚礼成了,拜堂拜了,顾家也不能半点儿不给赵家脸面。她只要等着就行,只要今天能见到顾将军,她就能翻盘。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赵芷兰只觉得坐的浑身僵硬,她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长时间,从早上到现在,几乎是粒米未进,她现下又饥又渴,人一旦受了饥饿,心里就容易烦躁,赵芷兰抿抿唇,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等会儿万一和顾将军争吵起来,怕是要坏事儿。她就想掀开盖头看一看,若是桌子上有点心,她拿一点儿来填填肚子。 反正这屋子里也没人出声,她只当没人就是了。 手慢慢抬起来,两根手指捏着盖头,赵芷兰犹犹豫豫的,填饱肚子很重要,但是自己掀盖头是不是有点儿不吉利? 正犹豫,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赵芷兰迅速将手指放下,挺胸抬头,只等着外面的人进来。但是那脚步声在门口顿住,好一会儿都没有别的动静了。 赵芷兰皱了皱眉,心里又有些委屈——那样的事情又不是她上赶着做的,如今这阴差阳错,为何要她来受这责难? 她等了好半天,脚步声才再次响起来,然后一只古铜色的大手捏住盖头掀开。赵芷兰抬头看,顾将军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虽然是新郎官,但除了身上的喜服能说明他的身份,那神情脸色,可没有半点儿新郎官的喜色。 赵芷兰抿抿唇,她正要起身绕过顾将军去拿桌子上的点心吃,就听另一边有说话声:“恭喜新郎官掀盖头,从此小夫妻称心如意。现下请喝交杯酒。” 两个酒杯被塞过来,赵芷兰还没开口,顾将军就一仰而尽,半点儿没有和赵芷兰手挽手的打算。 赵芷兰抿抿唇,也自己低头将那一杯酒喝下。酒入口,一股子辛辣和苦涩就涌上来了,堵住了喉咙口,火辣辣的感觉冲上脑门,赵芷兰再忍不住,豁然起身,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盯的顾将军都忍不住皱眉——倒像是自己欺负人一样。 他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赵芷兰就一抬脚,准备绕过他,然而她没想到,喜服的裙子实在是太长,她这一抬脚,正好是踩住了,身子动了脚没动,然后就是一个大马趴,偏偏她是要绕过顾将军的,也就是说,身子动的方向是另一边,别说是摔到顾将军怀里了,根本没等顾将军反应过来,就直接脸朝下栽在地上了。 那叫一个疼,赵芷兰鼻子瞬间通红,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连见多识广的喜娘都没见过这场面,当下也不说让新娘子扔酒杯的事儿了,静悄悄的赶紧转身走人,顺带着连丫鬟们也带出去了——现下这好时机,新郎官赶紧将新娘子扶起来搂着安慰一番,不就是浓情蜜意接下来是顺理成章了吗? 喜婆根本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种男人,端的是铁石心肠。 赵芷兰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顾将军只微微皱眉站在边上看着。 “我知道你心里定然怨恨我,觉得若不是我,你和我大姐,必然是好好的。”赵芷兰伸手捂住脸颊,泪珠子从指头缝里滚滚落下:“可你却不想想,若是……我现下也能做三皇子妃,就算三皇子窝囊不成器,但皇子妃那也是荣华富贵。” “我一开始对你,并无什么心思。我知道你是我未来姐夫,从小我姐姐就在我面前夸赞你,说你有担当有本事,十分英武,说你相貌英俊,为人体贴,你若是送了她礼物,姐姐必然是要和我说的,小到荷包点心,大到书信首饰……” 说着,赵芷兰忽然换了一种腔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兰我妻,念之思之……” 顾将军身体瞬间僵硬,都不知道该如何表情了——这是他开窍之后给赵若兰写的一封情书,后来因着觉得不太妥当,怕坏了赵若兰名声,就再也没写过了。 赵若兰竟是连这样的书信,也拿过妹妹看吗? 不,不能误会了赵若兰,她向来懂规矩守礼,哪怕两个人早已经订婚,也恪守规矩,从不和他单独见面,更不和他私相授受,两个人传递礼物也都是通过双方长辈,见面也必得有第三个人在场,私底下连一句不得体的话都没说过。那这样私密的信件,赵若兰如何会拿给妹妹看? 亲妹妹也不行。 所以必然是赵芷兰偷了书信,她早就心怀不轨,想要破坏掉自己和赵若兰的婚事,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才偷偷看了书信。 顾将军在心里默默的坚定态度,赵芷兰可不知道他这番心思,只继续说道:“姐姐念给我听的时候,我才十三岁,哪儿懂什么情情爱爱?我只觉得,顾将军可真是有心之人,对我姐姐也是情深义重。” 顾将军的脸色更难看,他刚才在心里劝自己良多,让自己相信是赵芷兰偷看的书信,而不是赵若兰主动给的,可现下却有些说服不了自己了——十三岁还是个孩子,什么男女之情,小孩子能开窍吗?回忆往年,十三岁的赵芷兰,每次见了自己可都是只让自己买点心的。 还有他自己,开窍也是十七岁了。就算是女孩子开窍早,那也早不过十五六。 十三岁的孩子如何能有偷看姐姐书信的心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能生根发芽。 “姐姐总说,世上再无比顾将军还好的人了,哪怕我是她亲妹妹,日后也必然找不到更好的婚事了。”赵芷兰继续说道,她眼泪也收住了,坐在地上,整个人有些呆愣愣的感觉。 “我慢慢的就开始想,为什么是姐姐呢?为什么不是我呢?若是我将来,真的找不到更好的,那我怎么办呢?” “后来我又想,找不到也没关系,姐姐对我,我若是没个好婚事,姐姐必然会照顾我的。再者,我还有父亲还有娘亲呢,我还怕嫁得不好了日子过不下去?” “那会儿,我对顾将军只有仰慕敬佩的心思,我只通过姐姐的描述,觉得你是天下第一好的男人。” “我出门那天,是姐姐和我说,京城来了一队卖艺人,喷火杂耍,样样精通。我向来是个喜欢热闹的,有这样的好看杂耍,必然是要去看看的。” “姐姐给了一杯茶,说我孩子心性,说我不记得带水,万一路上口渴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为何姐姐说好的是卖艺的地方,怎么就没有卖艺人,偏偏是多了几个地痞流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明明看见我马车上赵家的标记,却还是要对我动手动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将军正好经过。” 随着赵芷兰的话,顾将军的脸色一变再变——他之所以正好经过,是因为得了别人的话,说是看见赵家大姑娘坐马车往那边去了。 因着赵若兰守礼,他们并无多少见面机会。顾将军心里爱慕赵若兰,自然是盼着能多见一面的。 可等他赶过去,只看见了赵芷兰,并未见大姑娘赵若兰。他还以为,是给他传话的那人看错了,毕竟亲姐妹,相貌身形皆有相似,又坐的都是赵家马车。 “你说,是赵芷兰告诉你那地方有杂耍的?”顾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赵芷兰心里一喜,却没有立即点头,而是看一眼顾将军,才应声:“是,我身边丫鬟俱都可以作证,我大姐不止一次和我说过那地方来了新的卖艺人,功夫了得,十分热闹。”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我爹疼我,得知我被人拦住,就派了家丁过去,想要为我出口气,可家丁找寻了两三日,却是丁点儿踪迹也无,就像是那些人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 这样一说,就更像是被人给算计了。 顾将军眉头紧皱,盯着地上的赵芷兰,心里忽然有一种荒谬的猜测——这一番话听起来,倒像是赵若兰撺掇着妹妹喜欢上姐夫,然后作出错事一样。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得了宝物还要和小伙伴儿们炫耀一番?对没有定亲的妹妹炫耀男人,这事儿做的妥当? 但是,为什么呢? 9、重生换夫君 没等顾将军想到什么端倪,就听见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他耳朵敏锐,顺着声音就往下面看,赵芷兰脸色通红,也顾不上哭了,伸手抱着自己的肚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直接绕过顾将军冲到桌子旁边。 桌子上摆放了许多东西,四色点心,四色干果,花生红枣。赵芷兰飞快的捏了一块儿玫瑰酥塞到嘴里,那玫瑰酥又甜又酥,好吃的赵芷兰都想继续哭了,这肯定是天下第一好吃的东西了,她这辈子都没吃过比这块儿玫瑰酥更好吃的东西。 顾将军站在后面看着她狼吞虎咽,像是半点儿没顾虑到自己的形象——新婚小娘子,哪儿有当着新婚夫婿的面儿如此吃东西的?哪怕顾将军没经验,也觉得新娘子该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新郎官,然后害羞内敛的表示自己不饿,不吃东西的——万一嘴里有味道,那等会儿岂不是尴尬?就连他自己,刚才也是被管家提醒了少吃那些带了蒜的东西的。 赵芷兰若是知道顾将军心里所想,怕是只有一个想法——他定然是没挨过饿的。 实际上,顾将军也是挨过饿的,上战场的人,哪儿可能天天准点吃饭呢?有时候早上出兵,两三天回不来,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顿饭。最好的情况下,也是晚上能吃一顿。 赵芷兰连着吃了四块点心才算是填饱了肚子,总算是没有那种心慌慌的感觉了。她背对着顾将军,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所说的,确定是一点儿疏漏才没有,这才转身,有些欲言又止的看顾将军。 顾将军停顿了一下,并不打算重提之前的话题——他是个果断之人,不管之前的事儿如何,现下总归是已经和赵若兰成亲,那若是再追究前事儿,闹的赵家顾家都不安生也就算了,再惹了三皇子恼怒,皇家颜面尽失,那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赵若兰若是对他有情谊,因着他和赵芷兰做错了事儿才不得不在赵家的逼迫下换了婚事,那算是他对不住赵若兰,日后找机会补偿就好。但赵若兰既然成了三皇子妃,这补偿也该是背地里来,免得让三皇子误会,再生了波折。 同样身为男人,顾将军觉得,自己多少也算是了解男人的,哪个男人能接受妻子的前未婚夫的帮助,容忍自己的妻子还被别人的男人惦记? 若是赵若兰对他没有情谊,所有的一切都是算计,都是为了今天换了亲事,那他和赵若兰就算是互不相干了,谁也不欠谁的,他也不稀罕赵若兰欠了他的。那日后,远着点儿就是了,也没必要闹腾,他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被人骗了身心就活不下去,闹着非得要自杀的。 “时候不早……”顾将军开口,赵芷兰脸上就带了些慌张:“要休息吗?我我我……能不能……我不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但是你若对我没有情谊,咱们是不是再等等?” 顾将军心思一动,挑了挑眉:“不是已经受过了吗?” 赵芷兰瞬间脸色惨白,忍不住后退一步,腰身撞在桌子上:“你是不是也将我当成了□□?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守妇道现下已经是个肮脏之人了?你是不是觉得出了那事儿,我就活该被人笑话,被人轻视,被人嘲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将军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赔罪:“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已经成亲,那前尘往事就不要再提,自此之后,你我夫妻,我尊重你爱戴你,你有什么要求,也只管提就是了。” 赵芷兰抿抿唇,泪珠子要掉不掉的:“我岂敢有什么要求?我一个破败之身,残花败柳,能嫁给你那是高攀了,是不要脸的抢了亲姐姐的姻缘了,你能接受我,就已经是我十八辈祖宗攒下来的福气了,我就该谢谢诸天神佛了。我如何敢有什么要求呢?” 顾将军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之前和赵若兰定亲的时候,赵若兰真的是个特别守规矩的人,别说是这样哭闹了,就连一句逾矩的话都不曾说过。两个人相处,那素来是淡淡然,他说一句今天天气好,赵若兰接一句外面花儿开得好。 两个人别说是争吵了,高声说话都不曾有过。他也没有那福气见爹娘相处,也不知道寻常夫妻是个什么相处法子,但那书上都说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想来有什么事情,都是温声细语的互相体谅互相理解的。 先是赵芷兰哭的可怜巴巴,现下又说贬低自己的话,看着那神情是又倔强又委屈,顾将军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到底是没过什么女人,过了片刻,顾将军干巴巴的说道:“你渴不渴?刚才光吃了点心没有喝水,要不要让人给你送壶茶水来?” 屋子里的这个,放了一天了,冷透了,哪怕是夏天,大约也是不好喝的。 赵芷兰张张嘴,有心想再给自己加些筹码,但又是真的口渴,不管是哭泣还是说话,还是吃点心,哪个不要水的?她这一天生怕嘴里有味道不敢吃,也生怕憋不住想上茅房没敢喝,没提醒的时候还好,能忍得住,这一提醒,那真是嗓子冒烟儿。 停顿了一下,她决定还是不和自己为难了,喝水是必然要喝的,吵架也可以等会儿再来。 看她点头,顾将军也略微松口气,赶紧的到门口去叫了丫鬟送茶水。赵芷兰急急忙在后面补充:“要白开水就好,不要茶水,免得喝多了茶水晚上睡不着。” 丫鬟忙应了,一转头就走人。 另一个丫鬟偷偷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犹犹豫豫:“少爷,可要沐浴?” 新婚啊,大喜日子啊,不洞房花烛夜,在屋子里吵架算什么事儿呢? 顾将军顿了一下,侧头看赵芷兰,赵芷兰抿抿唇,客客气气:“可否让人送些热水来?我要洗一洗。” 这大夏天的,成亲就是受罪,一天下来那衣服是干了湿湿了干的,她都觉得自己身上有味儿了。 趁着那丫鬟去要热水,赵芷兰赶紧返回屋子,自己坐在铜镜前面,伸手将头上的东西都给拆掉,哭的事儿被打断了,现下就不好来第二次了,需得再酝酿酝酿,再找找机会,必得要将之前的事情给描补过去,让顾将军日后再也不提才行。 否则这事儿,就像是雪白画纸上的一个墨点,但凡看见都觉得碍眼。 没成亲之前就失身,哪怕这个人是现在的丈夫,那说出去也是低人一等,让人看不起的。自己的丈夫也会如此,看轻你,觉得你没规矩守不住,哪怕他自己也没守住。 这世道,所谓的清白,都是女人的更重要。男人可以婚前风流,可以浪子回头,可以少年慕艾,但女人不行,女人必得要守好自己的贞操,清清白白做人,半点儿污痕不沾。 她若是想让顾将军看得起她,将她放在心上,对她尊重爱戴,就必得要将这事儿给揭过去。 心里想着事儿,手上的动作就疏忽了,一个没注意,将一个簪子弄反了,和头发勾连在一起了,她自己看不见,伸手摸又有点儿费劲儿,就打算叫了人来。 但是一转头,还没开口,就有一双大手落在她头上了,赵芷兰惊了一下,猛地一回头,那头上的东西差点儿给甩出去,将她头皮拽的生疼。 “别动。”顾将军说道,拿着刀枪的手温温柔柔,十分细致的将那头发丝一点点儿的解开,中途一点儿没扯痛赵芷兰,也不知道怎么的,赵芷兰就觉得眼眶一热。 她赶紧借着转头的机会拿衣袖擦,可别是今儿哭多了,现在眼泪堵不住了。不就是解开个头发吗?是个男人都会做,这有什么可哭的? 顾将军将拿下来的簪子放在梳妆台上,没等赵芷兰开口就又去摘别的,赵芷兰伸手护着脑袋:“我自己来就是了。” “我们既然做了夫妻,那日后,就该相亲相爱,心里若是存着怨恨抱怨,这日子就过不下去。”顾将军停顿了一会儿,斟酌着开口:“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出征,若是你心里置气,不愿意面对我,那说不定……” 赵芷兰飞速转身往他脚上踩一下,然后摆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呸呸呸。” 顾将军忍不住笑,伸手摸她脑袋:“咱们好好过日子,争取早日生个孩子,这样一来,不管日后我如何,我都是能放的下心的。” 和离的话是不能说的,才新婚就这样说,传出去难免是坏了赵芷兰名声,让人觉得她怕是有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大错,才让夫家在新婚就提了这样的事情。 就算真的过不下去要走到这一步,这事儿,也该是赵芷兰提出来,而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让我想一想。”过了片刻,赵芷兰轻声说道,她没抬头,怕顾将军看见她脸上的笑容,看吧,之前得她哄着顾将军,现在可不就反过来了吗? 10、重生换夫君 时韵用了五六天时间,将皇子所的事情大部分都摸透了,比如说三皇子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去书房,什么时候去请安,什么时候入睡,饭菜又都是什么口味的。 当然,知道这些对她本人也算是有好处——她昨儿跟着赵若兰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亲眼看见个小宫女,因着将皇后娘娘的茶水给弄错了,就被拉下去打了手心,虽然只十个板子,但那宫女回来的时候,整个手就像是个猪蹄儿。 传闻中,皇后娘娘是十分宽厚仁慈的,甚至不计前嫌的养大了爬床的丫鬟的儿子。 时韵在赵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社会阶级分明,但现在才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人命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她这样的小丫鬟,若是走错一步,赵若兰是护不住的。而且,也不一定会护,为个小丫鬟得罪更高阶级的人,并不理智,得不偿失。 她越发的有点儿后悔——早知道就想法子跟了二姑娘了。但事已至此,后悔没用,她只能是严以律己,一句话不多说,一步路不多走。 正在想着心事儿,时韵就听赵若兰叫了一声:“小韵。” 时韵忙上前,赵若兰沉吟了一下:“前段时间回门,爹娘说赵芷兰就要嫁人,现下算算时间,赵芷兰已经进了顾家门了。” 慌的时韵赶紧转头四处看,这婚事虽然看着是十分圆满,但三皇子也不一定就不知道赵若兰曾经和顾将军定亲的事儿,若是赵若兰半句不提,这事儿说不定就这么揭过去了。但她若是非得提,三皇子是不是就得误会她对顾将军还有余情未了? “你啊,就是存不住事儿。”赵若兰忽然说道,时韵怔愣了一下,随即认错:“是,奴婢的性子还是有些太毛躁了。” “虽然毛躁,但聪明,只要你肯学,你就能学会。”赵若兰说道,这话是真的,原本时韵是有些不开窍的,但她发现,自打赵芷兰提出换婚事的要求来,时韵就好像变了个人,嗯,也不能说变了个人,还是那样憨厚老实忠心可靠,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开窍了,学东西很快。 就说这些天吧,晴云和晴画有时候都还没反应过来,在三皇子回来的时候想要迎一下,但时韵已经跟着小秋她们学了,主子不叫,就绝不出现在主子面前碍眼。 她上面还有秀秀和玲玲顶着呢,自己何必那么出圈呢? “也就三皇子妃觉得奴婢好了。”时韵憨憨的笑道,太聪明的下人,岂是甘心永远屈居人下的? “你回头将库房里的东西挑出来几件,一些用不上的,但是又不会太显眼的,价值一般般的,等着我吩咐,随后你出宫一趟,将东西送到顾家去,就说,是我庆祝二妹妹大婚之喜。记住,要在殿下出门的时候,恰好让殿下看见。” 赵若兰说道,时韵犹豫了一下:“若是殿下过问……” “殿下那边,我自有打算,你不用多问。”赵若兰说道,时韵忙点头,看赵若兰没别的吩咐了,就先去翻找了之前的嫁妆单子。 赵若兰自顾自冲茶,主仆两个正忙着,就听见外面秀秀的声音:“殿下回来了?可要喝茶?” 三皇子并未回话,只大踏步进屋。 赵若兰看一眼,就笑道:“殿下看着脸色好,可是有什么喜事儿?” 三皇子有些诧异,微微挑眉,随后笑道:“娘子倒是好眼神,确实是有件好事儿,今儿我去上朝,父皇说我已经大婚,那就是大人了,合该为朝廷效力,为父皇分忧,于是让我先去工部看一看。” 三皇子去年就已经开始上朝,但因为不起眼,皇上看见他也无话可说,于是就像是个隐形人,或者说,像是个柱子,在朝堂上站了这么许久。 “那可真是个好事儿了,正巧今儿御膳房做了烤羊排,不如我陪着殿下用两杯酒,庆祝庆祝?”赵若兰说道,三皇子沉吟了一下,若是大动干戈让御膳房另做的话,怕是就要惹了皇后的眼,可现下,御膳房既然有现成的,那配些小酒也只算是夫妻之间小酌两杯,至少明面上不算是为差事大张旗鼓了,皇后那边也就不算招眼了。 想着,他看赵若兰的眼神就带了几分赞赏:“既如此,我还有一坛珍藏了些时候的梨花白,度数比较低,不容易醉人,女子喝些也是活血强体,正正好,我让人去拿了来。” 赵若兰忙应了,看一眼时韵,时韵忙行礼去外面叫了小秋,两个人一起去御膳房要了些烤羊排,既然打算喝酒,那就得再要些小菜。 饭菜摆好,这夫妻两个就各自坐好,面对面开始吃起来。 两口小菜,肚子里有了垫底的东西,赵若兰就端了酒杯:“妾身祝殿下,差事顺利,顺畅如意,得父皇看重,青云直上。” 三皇子矜持的点点头,也端起酒杯,和赵若兰微微碰杯,随后仰头喝下。赵若兰是个伶俐人,往日里十分的端庄,今儿就却是为三皇子高兴,说话就有些多。 不过,也说到了三皇子心坎儿里,三皇子自然不会阻拦。 对坐大半个时辰,赵若兰面色微醺,带了些红润,就像是那成熟的桃子,让人看着就忍不住食欲大动。酒色酒色,再加上今儿三皇子心里畅快,这酒后,自然也就要顺着心意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三皇子散朝回来,赵若兰就有些懊恼:“妾身竟是喝的烂醉,实在是不应该,也不知道是如此回来的……” 三皇子笑道:“自然是我抱着你回来的。” 赵若兰脸色羞红,似是羞恼,瞪一眼三皇子,那眼神却像是带了钩子,又水润又多情,看的三皇子都忍不住心动。 “大白天的,殿下如何说这样的话。”赵若兰嗔道,三皇子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我夫妻,又是在自己屋子里,如何就说不得了?我倒是不知道,娘子竟还有如此可爱一面。” “那是殿下心里有妾身,才觉得妾身好。”赵若兰说道,看一眼三皇子,抿抿唇,好似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妾身心里,也是有殿下的。” 声音小如蚊吶,三皇子却是一个字没落下,全听见了。 三皇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不管他自己心里如何,他的女人,心里得都是他才行。 “对了,差点儿忘记了事儿。”赵若兰羞涩了一会儿,忽然拍了拍自己额头:“正要和殿下商量呢,我家里妹妹,也刚成亲,我现下既然和殿下心意相通夫妻情深,那也合该赏赐妹妹些东西,盼她也如我一样,夫妻和睦,相亲相爱。” “你妹妹?”三皇子就忍不住皱眉:“嫁给顾征的妹妹?“ “是啊,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早些年我们两家定亲,我爹娘原以为我是大的,这婚事合该是我的,却没想到,我妹妹在见过顾将军之后就……” 她略有些尴尬的抿抿唇,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芳心暗许,我们姐妹素来有话就说,我既然知晓她心思,又闻听顾将军十分正直,就暗地里期许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三皇子微微挑眉,赵若兰又说道:“顾将军也是性情中人,对我妹妹也是……素日里知道我妹妹喜欢甜口的点心,多是往我们府上送甜的点心,两个人私下里聊天也颇为投缘,顾将军甚至还给我妹妹写了情书呢,只可惜,妹妹年纪大了些,知道羞耻,不愿让我看了。” 她掩口笑道:“否则,让殿下也知道,顾将军当年颇青涩,也是一件儿趣事儿。” 三皇子脸色就舒缓了几分:“他们两个,早就暗通曲款?” 这话就很是贬低人了,说的就好像是暗地里通奸一样。 赵若兰深知不能认了这事儿,虽然她和赵芷兰也说了,日后就再不来往,但是一家子姐妹,名声相连,做妹妹的从小会偷人,那做姐姐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她就当听不出三皇子的嘲讽,只摇头:“妹妹是守规矩的人,且我赵家,规矩也严,两个人私底下并无相处的机会。发乎情止于礼,顾将军和我妹妹,也都是有礼之人。” 三皇子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只点了点头,赵若兰继续说道:“我若是派人给我妹妹送东西,得让人出宫去,我今儿特意说,就是想问问殿下,这出宫可有妨碍?又有没有什么规矩规定?” “并无规定,只宫门落钥之前回来即可。”三皇子说道,停顿了一下:“回头我让苏公公将咱们三皇子所的腰牌给你几个,你若是让人出宫,带了腰牌就行。另外,所带东西不可夹带,宫门口的侍卫都是会检查的,若是有违反宫规的,必然是要收下来,然后报至皇后之处,这方面你且多加小心就是了。” 也就是说,不能让皇后娘娘抓住了把柄。 赵若兰忙应了:“殿下放心,妾身会谨慎些的。” 11、重生换夫君 时韵按着赵若兰的吩咐,特意挑好了东西,趁着第二天三皇子下朝回来用早膳的时候,恰好的带了东西出门,正巧遇上。三皇子看一眼,又要了礼单,随后吩咐道:“既然是姨妹成亲,那我这做姐夫的,也不好一毛不拔,我库房里还有几样东西,苏总管,你挑一挑,给顾将军送过去。” 这夫妻俩送礼,那肯定是得一起来,时韵略等片刻,有小公公就捧了盒子出来。苏公公大约怕她不懂会轻慢,特意给介绍:“听闻顾将军喜好书法,这砚台是上好的端砚,还是前朝书法大家王公的遗物,另外这毛笔,是紫毫毛笔,一套十二支,大小中各有不同,另有这纸,乃是江南最好的纸坊做的撒金纸。再有这墨条,百年前的东西了,从山西挖出来的,纯墨所做,价值千金。” 听的时韵都忍不住咂舌,就寻常的笔墨纸砚,那有权有势的人家也能给玩出来花样。这一套,没有那三千两银子是拿不下的吧? 她忙行礼:“苏公公放心,奴婢定会小心谨慎。” 三皇子的礼物自然是小太监去送的,那时韵小心什么呢?小心在赵芷兰面前说话,得让赵芷兰知道,三皇子对顾将军是十分看重的。 她到了宫外自有马车等着,一路上赶到顾将军府上,顾将军亲自接了那小太监到前面说话,另有嬷嬷将时韵带到了内院。 时韵到了客堂并未见到人,她原以为还要等等——就赵芷兰和赵若兰的关系,赵芷兰不得给赵若兰的丫鬟一个下马威吗?然而没想到,也就是一会儿功夫,赵芷兰就出来了,笑意盈盈的说道:“我一听说是姐姐派人来了,我就赶忙来迎了,我姐姐在宫里可好?” 时韵恭恭敬敬的将礼单给送上去:“三皇子妃一切都好,多谢顾娘子惦记。” 现下顾将军还没为赵芷兰请封诰命,所以只能称一声顾娘子,顾家的顾夫人,现下还是顾将军的亲娘。等赵芷兰得了册封,她就是顾家的少夫人。 “姐姐可真是客气了,我们亲姐妹,如何还用送这些东西?”赵芷兰并未仔细看那礼单,只瞄一眼,就给了身边丫鬟。那丫鬟将礼单收起来,又过来接时韵的东西。时韵也没推让,给了之后就笑道:“顾娘子看着脸色更好了,如此一来,奴婢回宫也好和三皇子妃交代了。” “你可告诉我姐姐,我好着呢,她在宫里过的如履薄冰的,只顾着自己就是了,很不用操心我。”赵芷兰说道,懒散的在上首落座:“虽说当初,我姐姐生气,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再不来往,但是我们毕竟是亲姐妹,嫡亲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如何会不来往?我知道姐姐说的都是气话,我也并不放在心上,让姐姐很不用记着这些话。” 时韵从小到大,语文的成绩就都不差,那阅读理解做的是够够的。 再者,那些追剧的年代里,几个著名的宫斗剧,被她研究的透透彻彻,这话里的阴阳怪气,时韵能听不出来吗? 一个是嘲讽赵若兰说话像放屁,当初谁说的再也不来往了呢?再嘲讽赵若兰就算是三皇子妃,也不过如此,宫里那生活能像是宫外那样自在吗?怕是连说个话都要多在心里过几遍。 “顾娘子说笑了,三皇子妃素来大气,心胸宽广,如何会惦记之前的那些许小事呢?”时韵笑着说道:“再者,现下她已经嫁人,之前那些腌臜事儿,也恶心不到她了,她自是不会再提的。” 时韵是提醒赵芷兰这婚事是如何来的。 赵芷兰冷笑一声:“她倒是好意思提,自古狗吃屎,可这屎也得是人先拉出来。她一个拉屎的都不嫌恶心,我算什么呢?” 时韵有些诧异,以往二姑娘赵芷兰是个活泼的性子,但也没表现过如此粗俗粗鄙的一面啊。大家闺秀,连上茅房都含蓄的很,要说去净手,这屎尿屁,现如今全都挂在嘴上,可实在是…… 但时韵很快就解读出了一个重点——赵芷兰的意思是,她那事儿,是被赵若兰给算计的? 赵芷兰脸上表情一变,又是笑意盈盈:“我人小位卑,原先在赵家,不得不被她摆布,可现下,她若是还想用这几个东西来摆布我,那是不可能了,你是我大姐姐一条好狗,那就拜托你回去和我那好姐姐说一声,只盼着日后,她能言出必行,我巴不得我们再不来往呢。” 然后赵芷兰就起身,示意身边的丫鬟送客。 时韵也跟着起身,默不作声的行礼,她是赵若兰的丫鬟,就得将赵若兰的礼仪规矩给刻在心里。 外面那太监还没说完话,时韵就略等了片刻,等回宫,她就将赵芷兰说的话,还有那举止神态,全部复述给赵若兰听。赵若看皱着眉问道:“你说她身边有丫鬟,那丫鬟,可是咱们赵家出来的?” 时韵怔愣了一下,摇头,她以前未曾见过那丫鬟,估计是顾家的人。 “倒是好心思,一句我的算计就将前事给解释清楚了。”赵若兰冷笑道:“傻丫头,这话不是说给咱们听的,是说给顾将军听的呢。” 时韵皱了皱眉:“她和顾将军不是早有首尾吗?”既然是早就有勾搭,那何必还要在顾将军面前洗白一下,为自己辩解两句呢? “一来是担心顾将军心里还有我,二来,做情人和做妻子总归是不一样的。”赵若兰简单的解释道,做情人外室姨娘,那学的是伺候人的本事,怎么让男人高兴怎么来,床榻之事,自然也不能有羞耻之心。可做妻子,那得端庄得清白。 时韵恍然大悟,但又有些想不明白:“顾将军能信?” 若是这两个人早有奸情,那赵芷兰是如何人,顾将军一个做将军的,十来岁就上战场的人,能察觉不出来? “你这小丫头,一看就是没接触过情情爱爱的。”赵若兰伸手在时韵额头上点了点:“信不信的,看的也是长远,若是与他有利,那自然是信的,若是与他没有好处,那不信也无妨。” “现下既然两人做了夫妻,再提以前的事儿,再去计较,那就很没意思了。”赵若兰往后面靠了靠,很是悠哉的感觉:“想要日子过得去,总得要心胸宽广些,夫妻之间,要是事事计较,只争以前,那就过不下去了。” 可过不下去能如何呢?和离还是休妻? 休妻的话,这通~奸的事儿总不能是一个人做出来的。和离的话,顾家血脉单薄,如何和赵家交代呢?对外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又不能休妻,又不能和离,那怎么办?只能是捏着鼻子闷头将日子继续往下过了。 正说着话,三皇子就回来了:“可曾见了你妹妹?” 赵若兰起身迎接,帮着三皇子将衣领给散开,外面天热,三皇子最是不耐热,这会儿回来脸上脖子上都是汗水,解开衣领还能凉爽些。 旁边玲玲姑娘也赶紧端了水盆过来,先给三皇子洗脸,又给净手,然后换了水,就直接跪在地上将三皇子鞋袜脱掉,然后用清水给揉洗起来。 赵若兰忙问道:“可是冷水?” 玲玲姑娘应道:“是,殿下怕热,夏日里脚容易烧,需得用冷水凉一下。” 赵若兰转头看三皇子:“这冷水洗脚,怕是不太妥当。殿下可问过太医?其实夏日里,用温水洗一洗,也是挺凉快的。” 三皇子笑道:“娘子考虑周到,不过,我已经问过太医了,太医说,偶尔一两次,并无大事儿。” 赵若兰这才点点头,又继续之前的话:“小韵说,我妹妹看着倒像是和闺中一样,活泼直爽,可见在顾家是过的很好的,顾将军该是对她十分照顾体贴。若不然,也不能还是如此天真率直。” 三皇子点点头:“那就好,你妹妹那边,看来你也是很不用惦记了。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日后,你有什么好东西,多赏赐她些即可。” 赵若兰忙应了,地上玲玲帮三皇子擦干脚,又端了水盆下去。三皇子就将双腿放在软榻上,斜靠在软垫上问道:“你这两日,在宫里可觉得憋闷?若是觉得无聊憋闷,也可去找大嫂或者二嫂说说话。” “大嫂二嫂是如何性子?”赵若兰好奇问道:“倒不是说妾身想找她们玩耍,就是这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是不了解性子,万一说错话了,倒是不美了。” 皇子所都是小院子,一个挨着一个,他们这院子的隔壁就是二皇子住所,再往旁边就是大皇子住所,至于四皇子,尚未成亲,住在三皇子的另一边。 当今共有九个皇子六个公主,也算是子嗣众多了。所有皇子里,唯有三皇子的出身是最低的,其余的,好歹亲娘怀他们的时候,都是有位份的。只三皇子,一直到亲娘生他的时候,都还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 12、重生换夫君 大皇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是多有宠爱,大皇子妃自然也是千挑万选,一是家世好,二是人好,品性相貌,加起来就是万里挑一的四角俱全的好女子。 二皇子呢,虽然不是长子,却是嫡子,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长大,嫡子那可比庶子金贵多了,比着大皇子的婚事,那二皇子妃只有更出众的,大皇子妃的父亲是一品大员,殿前行走大学士。二皇子妃的亲爹就是镇国公,一等国公。 大皇子妃博学多识温柔贤淑,二皇子妃端庄严肃很有威仪。 听的赵若兰都有些不好意思:“那妾身和大嫂二嫂比起来,岂不是差之甚远?”勇毅侯也就是个侯爷,他们大夏朝,国公总共有三个,一个是镇国公,当年皇帝继位,镇国公是出了大力气的,这些年也备受皇上看重。一个是定国公,定国公是世传的爵位,现下皇上的祖父当年开国,定国公的祖上几乎是一家老小死绝,为□□攻开了京城大门,所以才蒙荫四代,传到现下才第三代。 另一个就是承恩公府了,这也是一等的国公,太后早些年过世,老承恩公死了之后,下一代就不是承恩公了,而是降了爵位。现在的承恩公,是皇后的父亲,和老承恩公都不是一姓人。 而侯爷总共有四个,勇毅侯只是其中一个。 “在我看来,你也不差。”三皇子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他知道自己身份,若是没有皇后提携,他指不定能侯府的千金都娶不到,所以对赵若兰比不上大皇子妃二皇子妃这事儿,他心里确实是并无怨恨的。 只是,他忽然有些伤感,大哥的婚事自有皇上做主,二哥的婚事自有皇后做主,他的婚事……明面上看是皇后做主,可实际上,赵家二姑娘的事儿,真当他不知道吗? 皇上为何会轻易答应了换亲事的主意?不要说这天底下了,就是京城里,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皇上的耳目? 其实他有时候都想去问问自家父皇,若是赵家不想主意解决,那他到最后,是不是真的要娶了赵家那不守妇道的二姑娘?可他终归是没敢问,不是怕惹怒皇上,而是怕自己得到一个答案。 他和赵若兰,现下也不过是互相隐瞒罢了。就像是他之前说的,还能如何呢?和离不成?当初皇后赐婚的说法,叫嚣日上,皇家和赵家,谁也丢不起不成亲的脸。 “你并不用妄自菲薄,大嫂和二嫂有各自的长处,你也有自己的好,日后和她们相处,你也不用低人一等。”三皇子笑着说道,赵若兰一脸甜蜜蜜:“也就是殿下觉得我好了。” 夫妻俩这一对视,那就感觉是蜜糖溢出来了,看的人牙齿发酸,时韵赶紧的将自己躲在了门外面,实在是单身狗看不得别人情情爱爱。 等三皇子去忙了,赵若兰就让人准备了个刺绣屏风,带了前去拜访大皇子妃。大皇子温温柔柔,说话也风趣:“我原想叫你一起玩儿,又想着你们新婚燕尔,怕是你更舍不得三弟,若是我硬拉了你出来,不就成了那分开你们的恶人吗?如此恶人,我可不做,所以啊,我这才没叫你的。” “该是我先来拜访嫂子的,大嫂不怪我来的晚,已经是大嫂大度了。”赵若兰忙说道,又请教大皇子妃:“三皇子信任我,只说让我料理这院子里的事情,可我也并无多少经验,今儿也是想请教请教大嫂,这宫里,可有什么避讳?” 大皇子妃略想了一下,笑道:“除了日日需得给皇后娘娘请安,剩下的,也就是一些老生常谈,不许到前面去,出入不许携带纸张文字,不许打探皇上皇后娘娘行踪……” 这些宫规上都有,赵若兰早已翻看过,现下却面上做认真状,连连点头。 “咱们后院女人,别的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自家男人。所以有一件事儿,需得特别注意。”说到最后,大皇子妃略严肃了些:“若是当差晚了,皇子们需得留宿前面班房,到时候需得派人送些被褥茶水点心之类的。” 班房就是大臣们有时候来不及回家,被留在宫里的住处。偶尔,皇子们也会去住一下,班房自带被褥,但是皇子们定然是用不惯的,需得皇子妃们另外准备。 班房也不提供饭菜,皇上想起来了会让人送,想不起来了,那大臣们就得挨饿了。皇子们倒是不好挨饿的,也是得皇子妃们多惦记。 赵若兰忙应了下来,说了大半天才起身告辞。等到了第二日,就另外带了个炕屏去拜访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略严肃,等赵若兰问起来,就特意叮嘱:“皇子们办差,合该和大人们一样,吃穿用度,不好太过于特殊,免得被人以为是吃不得苦,等下次有了差事,就不好再得了,若是三皇子日后留宿班房,你可千万要忍得住,别做小妇人之态,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 赵若兰也忙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等出了二皇子所,时韵就奇怪了:“皇子妃,您打算听谁的?” “我打算听咱们家殿下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如何能自己拿主意呢?”赵若兰笑眯眯的,大皇子妃贤惠,人人都知道大皇子妃温柔体贴,那她时时刻刻关注大皇子,照顾大皇子,是理所应当的,别人也不会太奇怪。二皇子妃严肃有威严,觉得办差就得吃苦,有皇后之风,如此吩咐也是可以理解的。 赵若兰若是听了大皇子妃的,那二皇子妃难免觉得她阴奉阳违。若是听了二皇子妃的,大皇子妃难免觉得三皇子果真不愧是二皇子的走狗,连妻子都得听着二皇子妃吩咐。 这事儿难做的很,稍有不慎,两个嫂子都得罪。 时韵就奇怪了,既然知道如此难做人,那赵若兰为什么还要问呢?她既然问了,人家肯定要说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来指点她的啊。 “我新进宫,自然该做了姿态听嫂子们教诲,我若是不问,她们才觉得我自视甚高,狂妄自大呢。”赵若兰似是能看出时韵在想什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问了,虽然难做人,却也了解了两位嫂子的性情,日后说话应对,也好有针对性。不过……” 她略停顿了一下,没继续说。 时韵也没敢问,等三皇子回来,她随着晴云端了茶水,就听见赵若兰正说这事儿,三皇子沉吟片刻,笑道:“既然二嫂说无事不要打扰,那你且听二嫂的,老祖宗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我在前面办差,你让人进进出出,难免会有泄密的可能,倒是少些来往最好。” 况且,那班房二皇子能住,大臣们能住,他为什么不能住? 赵若兰抿抿唇,笑道:“那日后,我多和二嫂来往?” 时韵就明白了,赵若兰这一出,其实就是悄默声的站队呢。大皇子为长,二皇子为嫡,两个人性子也不同,在朝堂上各有拥趸,三皇子名义上是皇后所抚养,若是站在大皇子一派,必然被人嘲笑白眼狼,若是站在二皇子这边,虽然会被人骂走狗,但更多的是情深义重,顾念恩情。 白眼狼和顾念恩情的人比起来,世人肯定是更愿意和后者来往的。 那赵若兰作为三皇子妃,在三皇子站在了二皇子这边的时候,若是事事听从大皇子妃的,可就成了笑话了。但是吧,赵若兰也不能直接找上门对大皇子妃说,日后我们少来往。 如何才能让大皇子妃明白她的选择,又不会多怪罪她呢?那就是现下这样了,请教了两位嫂子,两位嫂子的答案各不相同,然后她选择了听从二嫂的。 大皇子妃也不能说赵若兰做错了,因为赵若兰新进宫也是听了长辈教导的。 这弯弯绕绕的,时韵都觉得心累,但是看三皇子和赵若兰言笑晏晏,并不觉得如何,她就又觉得,宫里这生活,真不是人人都能适应的。 “今儿我去书房,晚上还有些事情,不好一直拖,你一会儿自去休息。”说了片刻的话,三皇子就起身了,赵若兰忙将人送到门口:“好,那让玲玲跟着你去伺候着?若是有喝茶倒水的事儿,也好有人能跑腿。” 三皇子摆手:“书房重地,女眷不要进去,日后你也得吩咐好了,不管是打扫还是收拾,都不许人随意进出,我自会料理。” 赵若兰就抿唇笑:“好,那你去吧。” 等三皇子走了,赵若兰就看了一眼站在廊檐下的玲玲姑娘,停顿了片刻,吩咐了时韵:“时候不早了,让准备晚膳吧,另外,今儿让晴云来守夜,你和晴画就好好休息去。” 单独为赵若兰守夜其实并不是很累,主子睡觉你也睡觉,主子睡醒了要水,你去倒了水喂一口即可。但若是为赵若兰和三皇子守夜,那可就尴尬了,时韵是个二等宫女,暂且还没遇上过,但是听晴画说过,所以一说到守夜,哪怕不累呢,时韵也得赶紧溜——就怕三皇子半夜回来。 13、重生换夫君 过了几天,三皇子邀请了众兄弟过来喝酒,一院子的人都忙忙活活的,赵若兰作为女主子,也陪着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在里面吃酒,说话间就聊起来出宫建府的事儿,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都是很稳妥的人,并不说自己已经得了消息,只说是宫里贵妃和皇后都催促,让她们且将东西收拾一下,她们自己猜测的是要出宫去。 赵若兰心思一动,她确实是没得到消息的,皇后并不曾派人叮嘱,赵家那边也没传递消息进来,三皇子那边也没吭声,大约也是不知情,否则,也该让赵若兰准备起来了。 这住在宫里,到底是不太方便,因着皇后在上面,她就是想打探些什么消息也不容易。宫里规矩森严,外面的事儿也不太好传进来。还是要早些出宫才好,有了自己的府邸,无论做什么都要容易些。 大皇子妃说若是真要出宫,她想着住到学士府附近,离着娘家近一些,也好对父母尽孝。二皇子妃则是摇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下既然嫁给了二皇子,那合该是听殿下的,殿下觉得哪儿好,我就去哪儿就是。” 话不投机半句多,大皇子妃深觉得二皇子妃太过于刻板,就不太愿意和二皇子妃说话,只看赵若兰:“你呢?” 赵若兰笑道:“我也不知道呢,现如今出宫的事儿还没个准信儿,这冷不丁的提起来,我一时之间,也没个主意。”这是说自己在宫里没消息渠道,不知道事儿。 大皇子妃果然笑的更温和:“你到底年幼呢,这些事儿是看不出端倪的,日后有了经验,也就知道了。” 二皇子妃看她一眼,也点头:“到底是进宫日子短。再者,母后也是盼着你们多在跟前呢,儿行千里母担忧,母后现下是很将你当心肝宝贝儿,不愿意提这事儿也是有的。” 也是为皇后描补的意思,赵若兰笑道:“我也是想时常侍奉在母后身边,只是又怕母后厌烦,这才不敢经常打扰的。倒是二嫂,若是得了空,可得和我好好说母后都喜欢些什么,回头我也好讨好讨好母后。” 说着话,外面就听见吵闹声音,妯娌三个也顾不上闲话,都往门口去看,就见大皇子正指着四皇子在训斥,四皇子十分不服,梗着脖子反驳。二皇子坐在位置上端着酒杯看热闹,只三皇子来来回回的劝说,忙得很。 赵若兰去看三皇子的脸色,只有关切和着急,并无厌烦。 她转头对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笑道:“两位嫂子且先坐坐,我让人去煮些醒酒汤过来。” 大皇子妃也笑道:“男人都这样,一喝多了说话就声音大,活像是在吵架,没事儿的,你且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呢,大哥为长,必然是护着弟弟的,且今儿毕竟是我们夫妻头一次请客,大哥必定是顾惜我们脸面呢。”赵若兰说道,这是让大皇子妃想办法去劝阻呢。 否则,大皇子身为长兄,带头在弟弟请客的时候闹事儿,这传出去能有好名声? 大皇子妃看着赵若兰就笑了笑,原以为是个跟屁虫,没想到是个哈巴狗,狗嘛,再怎么样也都还是有些脾气的。 大皇子妃笑道:“且放心,大殿下知道分寸呢,今儿定是不会砸了你这摊子的。” 除了不砸摊子,剩下的就保不准了,比如说将四皇子按在地上打一顿什么的。 赵若兰转头看二皇子妃,三皇子那可是二皇子这边的,任由大皇子欺负的话,也不太好吧?二皇子妃蹙了蹙眉,也跟着开口:“大嫂,毕竟今儿是三弟夫妻请客,大哥若是连这点儿脸面也不给三弟留着,那难保父皇不会责怪他没有长兄风范,不懂得兄友弟恭,我瞧着,您还是出面劝一下吧,若是等会儿大哥那脾气上来,您也拦不住,那可就有点儿面上不好看了。” 这是讽刺大皇子妃在大皇子跟前没脸面呢。 大皇子妃好涵养,照旧是笑意盈盈:“我们家,素来是夫唱妇随,自来都是大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我一个内宅女人,只要让大殿下出门办差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即可,剩下的可不好多管。” “大嫂也是读书人,难不成不知道夫妻一体的话?夫唱妇随自然是好的,可这做妻子的,和那做妾的,总得有点儿区别是不是?”二皇子妃笑着说道,你一个做正妻的,不知道规劝丈夫,凡事只顺着讨好,那和侍妾一流有什么区别? 几句话的功夫,这妯娌俩的火气就起来了。 外面也是发展速度飞快,这会儿大皇子也伸手点了四皇子,四皇子正跳着脚将脑袋往大皇子那边伸,得亏三皇子伸长了胳膊拦着,要不然这两个现下已经凑在一堆儿了。 赵若兰抿抿唇,真要是打起来,不说大皇子和四皇子是个什么名声了,但少不了是要迁怒到三皇子身上的——主人家的,连个宴席都办不好,那日后能有什么本事? “去请了几位小皇子过来,就说我这个做嫂子的,第一次请小叔子们吃饭,准备了礼物,还请小叔子们赏脸。”赵若兰吩咐了晴云,晴云有些怕,外面那些可都是皇子,一言不合将她给打一顿,也没个说理的地方去。 但现下这种情况,就是害怕也没办法了,一屋子的人盯着她看呢。晴云壮着单子拉了时韵一起去,时韵可不敢挣扎,大庭广众之下,能明着表现出你害怕几个皇子的意思吗? “殿下,皇子妃有话让奴婢和您说一声。”晴云到了外面,犹豫了一下才往前面走,时韵也紧跟着。差了两米远,晴云就站定,给三皇子行礼,尽量让语气平稳些:“皇子妃说,自打进门,这是第一次宴请众兄弟,她也是做嫂子的了,特意为小叔子准备了见面礼,还请诸位殿下,到屋子里一叙。” 着重强调了第一次,好歹是第一次,都得给个面子吧? 有帮着打圆场的,像是七皇子,就赶紧起身:“三嫂还准备了见面礼?这可太客气了吧?我得去看看,也不知道三嫂是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晴云忙伸手:“七殿下这边请。” 有人动了,年纪小一些的,就更容易跟着去了,礼物嘛,谁不喜欢? 晴云领了小殿下们过去,时韵就趁机去将准备好的见面礼给拿出来——赵若兰是真的早准备了,只是一开始是打算等宴席结束了,送宾客出门的时候再给的,现下既然着急用,那就得先拿出来了。 这礼物也是花费了心思的,特意请教了三皇子那些弟弟们都喜欢什么,才根据喜好准备的。 眼看人都过去,只剩下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三皇子就笑道:“好了,快些去看看吧,否则你去的晚了,好东西都被人挑走了,你三嫂可是不会再单独给你准备了。” 不等四皇子开口,三皇子又拦着大皇子说道:“大哥,说起来,早先您和大嫂成亲的时候,给弟弟们准备的礼物,那可真是大手笔啊,我现下都还记得,您和大嫂特意为我准备了笔墨呢。” 说着就红了眼眶:“大哥疼惜弟弟这番情谊,我都记着呢。” 二皇子哼哼了一声,嘲笑道:“那可不是你大哥准备的,那可都是大嫂准备的。”老大个莽夫,哪儿有这份儿细腻心思?还不都是大皇子妃细心,特意打听了弟弟们的喜好吗? “不管如何,大哥对弟弟们都还是很上心的。”三皇子笑着说道,推了一把四皇子:“快些去,可别一会儿没好东西了自己偷着哭偷着后悔。” 四皇子抿抿唇,瞪一眼大皇子,转身就往里面去了。 大皇子也不高兴呢:“看看,那目无尊长的样子,你看看谁家的弟弟对自家大哥翻白眼呢,没大没小,就是欠教训。” 三皇子忙笑道:“没成亲就是小孩子,慢慢教,慢慢教,来来来,小孩子们都去拿礼物了,咱们已经成人了,先喝一杯,我给大哥二哥斟酒,大哥二哥请。” 二皇子到底还是给了三皇子脸面,大皇子哼唧了两声,也端起了酒杯,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屋子里,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的脸色可就有些不太好了,这会儿倒是心思一致了,都觉得赵若兰性子急躁,掐尖要强,她们又不是说不帮忙,如何那么着急呢? 赵若兰只当看不见这两个嫂子的脸色,只笑意盈盈的问道:“听闻四殿下最喜欢射箭,我这里有一副好弓箭,四殿下可要看看?” 赵若兰的爹是武将,勇毅侯嘛,只看这封号就知道,武将收藏的,那必然是好东西,四皇子心里就多了几分雀跃和期盼:“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多谢三嫂。” 赵若兰摇摇头:“我和你三哥的一点儿心意,用不着道谢,你且先看看吧。” 14、重生换夫君 四皇子得了好东西,心情自然是好,再出来也就不和大皇子梗着脖子了,大皇子得了三皇子劝说,也不愿意闹的太难看,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等夜里,夫妻两个坐在软榻上,三皇子就说起来那弓箭的事儿:“一看就价值不菲,今儿倒是让你破费了。” 之所以说破费,是因着四皇子的礼物价值提高了,那其余皇子的就不好太寒酸了,明面上怎么也得价值差不多才好,免得被人说三皇子夫妻俩踩高捧低,看四皇子出身高贵就捧着四皇子——四皇子的母妃是淑妃,淑妃的亲爹是户部尚书,那也是一等一的重臣。 三皇子说着,就拿了个荷包给赵若兰:“这些给你。” 赵若兰只看一眼就能看出来里面装着的是银票,忙推辞:“殿下这是做什么呢?咱们夫妻一体,您的荣辱就是妾身荣辱,若是今儿真出了事情,妾身也逃不了一个责罚,那些许东西并不算得什么……” 三皇子摆摆手:“我知道夫妻一体,但是自古以来男之外女主内,男子赚钱养家,女人打理内宅。我总不能娶了你,竟还要花用你的嫁妆吧?且拿着,不然我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 听了这话,赵若兰才将荷包给拿起来。然后她细细的和三皇子说了今天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的反应做派,略有些犹豫:“二皇子妃对咱们……好似也并不是很在意。” 三皇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二嫂素来严肃,这种事儿,她若是出面,必然是要将四弟斥责一番的,那倒是更不好看了,还不如让一让,等你出面来解决,也算是考验考验你?” 这话说的,最后他自己都有些迟疑了。 赵若兰抿唇笑了笑,并不反驳,只说起别的事情来:“这出宫建府,殿下可有相中地方?” 三皇子也并未提前得到消息,现下也是怔愣了一下,又问这消息哪儿来的。得知是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说的,三皇子也忍不住沉默了一下,随后笑道:“我……在宫外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亲戚,所以无论住哪儿都是一样的。” 这亲属,说的是外家。二皇子妃虽然没有明着说,但二皇子肯定是早有安排的。 三皇子的亲娘自小就是伺候皇后的,家里父母一开始是在承恩公府,后来听说女儿得宠,也不知道的,就失足落水,夫妻两个双双没了。她乃是独女,也没个兄弟姐妹,自此之后,就算只孤身一个了。 三皇子也曾怀疑过那夫妻俩的死,有承恩公的手脚,但是皇后大约是为了让三皇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二皇子,就拿出了证据——那两口子自知有卖身契在,是奴才之身,唯恐拖累了女儿,才双双自杀的。 毕竟,三皇子的娘得了皇恩,若是有个做奴仆的父母,日后怕是都没办法晋升。倒不如,无父无母,干干净净。这样皇上提拔起来,也并不用顾忌什么。 那证据十分真,三皇子那会儿一来年幼,二来无权无势,也无法自己查探,再有皇上也很是忌讳,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有个做奴才的外家,宫里宫外都不许人提起来,所以这事儿就算是这么了了。 赵若兰并不追问,若是三皇子再恼羞成怒,那倒是不太好了。于是她只兴致勃勃的计划起来:“咱们很该有一个大些的府邸,前院后院分开,主院里栽种上石榴树,花园里种上各色花儿,若是有搭建秋千的地方,也让人搭建个高高的架子……” 她描述的十分详细,三皇子听着也十分神往:“到时候,那宅子就交给你来安置。” 这话说了没多久,皇上果然下旨,让已经成亲了的皇子们都出宫建府,也包括了二皇子——虽然二皇子是嫡出,但皇上并未册封太子,所以他也不能例外。 皇上圈定了几个地点让皇子们挑选,老大老二选完之后才是老三,三皇子自己没外家,也不想和朝中重臣来往过多,索性就顺着挑了距离勇毅侯府比较近的地方。 拿了府邸的简图回来,接下来就是赵若兰让人布置的事儿了。皇上的意思,是年前都搬出去,毕竟皇子所狭小,除了夫妻两个,多几个丫鬟婆子都住不下了,倒不如都搬出去,地方大自己好随意折腾。 赵若兰有点儿画画的底子在,但工部和内务府那边暂且都去为大皇子二皇子修建府邸了,三皇子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了别人——思来想去,就找上了勇毅侯府,好歹这是岳家呢,比别家要亲近许多。 勇毅侯从民间找了班子,派了自家老二日日前往监工,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年底将新府邸给修建好了。随后皇上一声下令,这三兄弟就从宫里搬出来了。 皇上不偏不倚,从下令出宫的时候,就命人给送了银子,一个人十五万,多了可以留着用,少了自己想办法。大皇子和二皇子自有母妃帮衬,所以这十五万是肯定够用。 但三皇子无人帮衬,这银子就有些捉襟见肘。勇毅侯府为三皇子府监工的时候,就顺便贴补了些银子进去,这些三皇子是看在眼里的,虽然面上没说什么,却是对赵若兰更加亲近。 自打赵若兰嫁给三皇子,除了是赵若兰身上不方便的时候,三皇子寻常就再也过玲玲那边了。 这些个事儿,时韵是默默看在眼里的。出宫那天,她就听赵若兰和三皇子商量了:“我听说大嫂给大哥抬了姨娘,二嫂那边也将原先伺候的给了名分,那玲玲这里,是不是也该给个名分?” 三皇子很是不在意:“你看着给吧,这些事儿,不用问我,内宅里的,你只管做主就是了。” 赵若兰笑眯眯的应了,等进了新府邸,就给玲玲抬成了姨娘,然后安置在一个空院子里了,那院子,距离主院有些远,距离前院更远。 若是无人提醒三皇子,怕是三皇子都不会想起来还有这么个院子里住着人了。 玲玲得三皇子宠爱本就是占着近便的便宜,可现下,她是有苦说不出了——三皇子妃都给了她名分了,自此她也有月钱可拿,有丫鬟伺候,如此还要抱怨的话,岂不是人心不足? 出了宫,自然是要办乔迁之喜的。按照顺序,老大家先来,然后是二皇子,最后才轮到三皇子。 再然后是新年了。 这一圈下来,再清静下来就已经是来年二月了,距离赵若兰嫁给三皇子,也有大半年了。这个时间在时韵看的话,是有些短的,但是赵若兰自己已经开始着急起来了——没孩子。 尤其是在听说嫁到顾家的赵芷兰有了身孕之后,赵若兰思索两三天,就请了太医过来诊断,很含蓄的询问这个身孕的事儿。 太医大概是见多了后宫妇人这着急心理,就安慰道:“皇子妃并不用着急,您身体健健康康,微臣之前给三殿下请平安脉,三殿下也是也十分康健,您二位只要和现下一样,等着缘分到了就好了。” 赵若兰让人送了太医,随后开始求神拜佛。 三皇子知道之后,也很是不在意:“你若是觉得如此有些安慰,那也无妨,不过,求神拜佛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了,父皇虽然信佛,但是更觉得人定胜天,并不很支持人在神佛方面有什么偏好。尤其是朝堂上官员,更不许有什么鬼神之说。” 孔子也说,敬鬼神而远之,神有神道,鬼有鬼道,人有人道,互不相干。若是相干,那天下大乱。 做帝王的,若是任由官员百姓只拜鬼神,那他这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赵若兰当即有些愧疚:“妾身内宅之人,没什么见识,竟是差点儿坏了殿下大事儿。” 三皇子有些诧异:“如何是坏了我的大事儿?又不是什么重要事儿,后宅女人多有求神拜佛的,我的意思是,你若是要拜,只自己拜即可,不要大张旗鼓,不要闹的人尽皆知,以免传出去不好听,如何就是坏了我的大事儿了?” 门口站着的时韵也忍不住抬头看赵若兰。 赵若兰脸色半分未变,只笑道:“殿下也是皇上血脉,龙章凤姿,日后前程难免远大,若是传出去妻子是个求神拜佛之人,岂不是带累殿下名声?” 三皇子挑了挑眉:“若是我自有本事,你所做之事,也并无多少妨碍。” 赵若兰哼笑一声:“殿下是说我并非好妻?”民间有俗语,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 “可不是我说的,你自认的,可就与我无关了。”三皇子笑道,停顿了下,又说道:“日后说话也多些心眼,我们刚出宫建府,这府里的下人,多是内务府安排,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被人给听见了,该是大事儿了。” 赵若兰忙点头,十分郑重:“多谢殿下教会,妾身记着了,永不敢忘。” 15、重生换夫君 自打三皇子说过一次,赵若兰就收了求神拜佛的那些东西。不过,却没断了求子嗣的事儿,偷偷的让晴云回了一趟勇毅侯府,请了赵夫人过来说话。至于母女俩说了什么,关着房门呢,谁也没听见。 顾将军四月里提出要离开京城,因着他是在边关任职,边关那边也少不了他,此次回来京城半年多,也是为了成亲的事儿。既然已经成亲,就很不必留在京城了。 皇上接了折子之后就允许了,并且念着顾将军是新婚,特许他带了妻子一起同行——本来按照规矩,将在外,家小需得在京城的。再者,顾将军的亲娘也留在京城,赵芷兰虽然是新妇,却也需得代替顾将军孝敬长辈才好。不过现下皇上特许了,那赵芷兰就能跟着顾将军前往边疆了。 赵芷兰临走之前,也需得前往侯府和父母告别。 她定下了日子之后,勇毅侯府也来通知了赵若兰,这天底下的父母,就没有不盼着孩子们和和睦睦的。虽说之前换婚事的事儿,是赵芷兰对不住赵若兰,但现下三皇子也得了差事,他们夫妻也出宫建府,往日里听的消息也多是三皇子对赵若兰多有敬重爱惜,就觉得赵若兰现下日子过的平稳,那就不该还抓着前事不放了。 赵若兰心里愤恨,拿着勇毅侯府的帖子,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了:“我若是不放过,就是我气量狭小十分记仇吗?难不成就只赵芷兰才是他们亲生的?” 幸而她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只留下了晴云晴画伺候,时韵也是在外面守着不许人接近,她才敢这样说话了。 “姑娘,您若是不想去,那咱们就不去。”晴云劝说道:“回头就说您身体不适,或者这两日里,三皇子府有事儿。” 正说着话,就听见时韵的声音,是给三皇子请安的。晴云就赶紧收住了话头,晴画也忙帮着赵若兰顺气,让她脸色能迅速和缓下来。 三皇子进门第一眼就是看见了桌子上的帖子,他拿起来看一眼,笑着问道:“正好我那日里有空,不如陪着你一起去?” 不等赵若兰说话,就又说道:“正好我要和岳父母道谢,咱们这府邸,若是没有岳父母帮衬,怕是也不能如你心愿,还有二弟,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咱们不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赵若兰抿抿唇,三皇子又说道:“对了,正好和你说一声,过几日,我也是要出京一趟的,之前的差事我办的还算不错,父皇高兴,就给我派了另外的差事。” 三皇子素来是很少说外面的事情的,赵若兰也不问,就连二皇子妃那样严肃的人,都不过问朝堂上的事儿,她赵若兰才进门多久,如何敢如此大咧咧的和三皇子商讨朝堂上的事儿? “去哪里?可要妾身准备行李?”赵若兰忙问道,三皇子点点头:“只让人收拾几件衣服,准备些干粮即可,去河南那边,距离京城不算远,所以衣着就按着京城这边的来准备。“ 钦天监说最近这段时间不下雨,但是蓑衣这些还是要准备,就怕万一。 三皇子虽然没再说去勇毅侯府的事儿,但赵若兰还是按照吩咐,将该准备的给准备起来了。送给父母的,送给兄弟的,还有给顾将军夫妻两个的辞行礼物。 三皇子是不好在自己的皇子府招待顾将军的,皇子和将军来往太密切也不是好事儿。 借着这辞行的由头见个面,这倒是无妨的。 到了日子,赵若兰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马车。趁着三皇子去洗漱,赵若兰就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气,她吩咐了晴云留下来看家,只带了晴画和时韵。 秀秀被提拔成了姨娘,这大丫鬟的位置上就空了一个,赵若兰就提拔了时韵上来——除了秀秀是三皇子那边的,剩下多是内务府安排,她也并不是很信得过。 时韵有时候都觉得好笑,她明明是带着任务来的,结果寻寻觅觅快一年,最后倒是职场顺利了,从二等的小丫鬟变成了一等的大丫鬟了。 勇毅侯府的二公子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先是恭迎了三皇子,才过来扶着赵若兰的手,然后偷偷问道:“大姐,三皇子可是个好相处的?” 他虽然帮着盖过皇子府,但是说实话,和三皇子碰面的机会并不多,三皇子忙着朝堂上的事儿,基本上都不会出现在盖房子的现场。而且,赵家老二也还没入仕,也不曾听说过三皇子是个什么脾性。 “好相处,你只要乖乖的,他就不生气,生气也不会对你如何,少有的好脾气人。”赵若兰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又问道:“你最近功课如何了?先生可有说让你下场试试?” 因着盛世太平,勇毅侯的意思就是从武转文,赵家老大就是走的科举的路子,现下也快二十了,明年就该春闱了。这个年纪,换别人家孩子早该成亲了,但是勇毅侯夫妻就打算暂且等一等,若是明年春闱能考中,那这联姻对象,就能扩大一些范围了,若是考不中,那就该再考虑别的了。 老大考春闱,老二就是今年的秋闱。 一说起来这个,老二就有些愁眉苦脸的,他少年心性,有些不太喜欢读书。这会儿就嘟嘟囔囔:“你看,二姐夫也是做将军的,你能不能和爹说一声,让我跟着二姐夫到军营去长长见识呢?” 说完了才想起来事儿有些不对,赶紧偷偷看赵若兰脸色。赵若兰冷哼一声:“你若实在是想出门,你大姐夫回头也要出京,你不如跟着你大姐夫当个随从,去好好的见见世面。” 她原本就是随口一说,但是走着走着,就觉得,哎呀,这个主意挺好啊,若是弟弟能得了三皇子青眼,这日后前程还能差了吗?若是弟弟能做了三皇子心腹,就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自己这个做皇子妃的姐姐,也该是地位十分稳固吧? 等进了门,她还在盘算这事儿,也不知道亲爹勇毅侯会不会答应——毕竟在勇毅侯看来,现下三皇子还是有些不太有出息的,寻常这种跑腿儿办差的事儿,向来是轮不到皇子的,又辛苦又难做,往日里多是朝中重臣去。 不说别的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到现在都还没出过京城呢。 三皇子这是头一个。 “可回来了。”正想着,就听见自家娘亲的声音,然后勇毅侯侯夫人赵李氏就出来了,按辈分,她自然是长辈,可算起来,赵若兰是三皇子妃,十分尊贵,所以还得赵李氏给赵若兰行礼:“路上可顺利?” 赵若兰忙扶住了,真要等这一个礼行下去,那是折寿呢。 “一切顺利,今儿也没堵车,也没遇上什么事儿。”赵若兰说道,正要和赵李氏往屋子里去,就又听见个讨厌的声音:“大姐可真是金贵的很,现下回个娘家,还需得娘亲自往外迎。” “你若是不满,不如你去和礼部宗人府都说一声,让改一下这规矩?”赵若兰不相让,反唇相讥。赵芷兰正要说什么,赵李氏忙说道:“快进屋吧,别在外面站着了,你爹刚去迎了三皇子,现下也该过来了。” 说着话,勇毅侯和顾将军就引着三皇子进来了,因着也没别的女眷,唯一的赵李氏还是个长辈,所以也不用很顾忌。 三皇子微微弯腰,算是个赵李氏行礼了,赵李氏连忙扶着胳膊给扶起来,又夸赞道:“三皇子越发的英武了,瞧着比之前气派了许多,果然是成家立业了。” 男人嘛,成家立业才能算是站得住了。不然,那就是一直被人当孩子看的。 众人一一行礼,分别落座,然后寒暄了几句。随后,勇毅侯就又起身,带了三皇子顾将军,还有赵家老大,一起往书房去了。只留下三个女人说话,有些私房话也好说一些。 人一走,赵李氏就叹气:“你们俩哦,好歹是亲姐妹,现如今也都已经嫁人了,何必做这个样子让人笑话呢?我知道之前的事儿,你们心里都不舒坦,现下咱们就好好说一句,若兰,你和三皇子,可恩爱?” 赵若兰嗤笑了一声,难不成就因为她和三皇子看着恩爱,这过往的事儿就不算了? 赵李氏一看赵若兰这态度就明白了,转头看赵芷兰:“这事儿合该是你给你姐姐道歉的,我和你爹往日里太宠着你,将你纵的不成样,你给我道歉!” 赵芷兰挑眉,笑着说道:“道歉倒是可以,不过我想问姐姐几句话。姐姐若是能给我个答案,不管是道歉还是什么,我绝无二话。” “第一个问题,大姐,你素日里只说顾将军好,既然顾将军如此好,你和他又是定了亲的,那为何你从未送过顾将军什么东西呢?难不成,你是早就知道,你和他,成不了?所以,送了东西就是把柄,绝不能送?” 16、重生换夫君 “第二个问题,当年那些小地痞流氓,姐姐是不是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得到了?”赵芷兰看着赵若兰,伸出手指:“第三个问题,三年前,姐姐总爱吃甜的,点心,瓜果,只要是甜的,姐姐吃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高兴,娘也记得是不是?” 赵李氏点点头,以前赵若兰确实是喜欢吃甜口,不是装出来的那种,而是吃到真的心情会很好,脸上的笑容都会变得十分可爱的那种。 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再吃起来甜口的,就总像是那里面放了□□。 赵李氏也曾和她说过,既然不喜欢,那换换口味也好,毕竟人嘛,一辈子那么长,谁会永远只喜欢一个口味?口味变来变去的,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家里就她和赵芷兰两个女孩子,厨房做点心也多是只顾忌她们两个口味。赵若兰要是不喜欢甜口的了,那顶多是厨房多做一种点心的事儿,赵家是掏不起这个钱吗? 可赵若兰就不要。 赵李氏不仔细想的时候还只觉得是女儿性子别扭了,现在仔细想了,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了,她吃那甜口点心的时候,明明是不喜欢却还要让人看出她是有点儿喜欢的,偏偏那点儿勉强也表现的十分分明,这就有几分意思了。 赵芷兰笑意盈盈:“大姐,这三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往后靠了靠,十分舒坦的样子:“直到后来,顾将军来我们家送礼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院子,竟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我那边,随后我就有些神志不清……” 说起来这样难堪的事情,赵芷兰也并没有半点儿羞涩,或许对她来说,那些羞涩尴尬什么的,在醒过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顾将军给推下床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 “我十分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也是赵家的嫡出姑娘,我从小也是读过书的,也是学过规矩的……”说到这里,她忽然凑近了赵若兰,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猜,为什么我做了这样的丑事,爹没有打死我,反而是会顺从我的意思,让你和我换婚事呢?” 赵若兰更觉得身上发冷,她想起来那天勇毅侯去找她说换婚事的时候的眼神了,带着几分失望,还有几分恼怒。她因为计划即将成功,心里多是喜悦,竟是只觉得勇毅侯那是对赵芷兰的失望,对赵芷兰的恼恨。 赵李氏也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你被人算计了?是谁?是不是姓顾的那小子?我去找他!” 赵李氏豁然起身,赵芷兰也没伸手,只懒散的问道:“娘,何必自欺欺人呢?若真是顾将军,你以为我还会愿意嫁给他吗?我只不过是觉得,同为可怜人,我和他,可真是般配呢。” 她侧头看赵若兰,挑眉问道:“我们两个,都是姐姐的绊脚石,对不对?” “胡说八道!”赵若兰斥责道,起身:“我竟是不知道你是如此想的,我以前和你说顾将军的好,是因为我们是亲姐妹,除了你,我无人可说。你说的什么地痞小流氓,我根本不知情。还有你做的那些肮脏事,你现在说你是被算计了,空口无凭,谁会信?既然是被算计,为什么当初没闹出来?你院子里的丫鬟都是死人不成?我就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咱们府里的人都安排上,然后让顾征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你院子里去?” 不等赵芷兰说什么,她就转身往外走:“罢了罢了,我原本是好心好意,不想让你的丑事连累我们全家,可没想到在你心里我的一切居然都是有目的的算计,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转头看一眼赵芷兰:“只盼日后,再无来往。” “心虚了?”赵芷兰噗嗤一声笑出来,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我都说了,那几个地痞小流氓,只要不是死绝了,我就能找到,你猜猜现在人在哪儿?那天的事儿,我若是闹出来,更是给你方便了对不对?我又不傻,我为什么要闹出来坏了自己名声给你让路呢?” 她就是要恶心赵若兰,就是要甜甜蜜蜜的在赵若兰面前和她姐妹情深,就是要勾着顾征让他左右为难,就是要让赵若兰心急心焦,再想别的办法。 “你说我要是将人送给三皇子,他会如何想呢?”在赵若兰想要抬脚之前,赵芷兰又笑眯眯的问道:“你说我被算计的那天,那领路的丫鬟,人在哪儿呢?我当时会神志不清,必然是有缘故的,这世上能让人改变性情的,无非是药,毒药,你猜猜我后来找了大夫没有?” “我若是找了大夫,那我会不会想你是在哪儿买的药呢?”赵芷兰起身,绕着赵若兰转了两圈:“这世上的事情,但凡是做过的,必然有痕迹,那话怎么说来着?” 她微微弯腰,将一张脸摆在赵若兰面前,笑的十分灿烂:“我从小读书就没你好,那句话,你必然知道对不对?什么留痕?” 赵若兰面无表情的盯着赵芷兰看了片刻,说道:“雁过留痕。” 赵芷兰鼓掌:“对对对,就是这句话。那你说,你留下了多少痕迹呢?这其中,又有多少是被我抓到了呢?” 赵李氏也跟着起身,她脸色发白,她原先只以为是自己没教好小女儿,太过于娇惯,以至于她小小年纪就迷了心智,做下了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却从未想过,原来,这里面是有如此多的内情的吗? 为什么呢?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顾将军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处处体贴,为什么大女儿就非得要将顾将军和小女儿算计到一处去? 她若是不愿意嫁到顾家,那早些开口就是,自己和勇毅侯这做父母的,难道还会死逼着让她嫁过去吗?顶多就是去顾家赔礼道歉,然后将两家婚事取消——反正明面上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取消婚事虽然对名声略有妨碍,但也不至于嫁不出去是不是? 她为什么就非得要那么算计亲妹妹,然后将赵芷兰和顾征的婚事蒙上一层不可对人言的羞耻,再将自己摆放在清清白白的的位置上,另嫁他人呢? “你为什么……”赵李氏声音嘶哑的问道,她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心里难受,胃里翻涌,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大女儿和小女儿之间,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娘你想不明白吧?我原本也想不明白,可后来,皇后娘娘开了金口,然后我就忽然明白了。”赵芷兰笑眯眯的,几乎要和赵若兰脸贴脸了:“为了三皇子是不是?” “你不知道靠什么途径知道了皇后会为我和三皇子指婚的事儿,可能是做梦梦见的?或者是听谁说过的?再或者是得了老天爷的指点的?反正你就是知道了,然后你等的就是这天对不对?你明明不喜欢顾征,你明明算计了我和顾征,却还要清清白白的站在那里等我主动提出来换婚事,是因为你想毫无瑕疵的嫁给三皇子是不是?” 她对赵若兰鼓鼓掌:“你想要在三皇子心里,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姑娘,而不是个心狠手辣见异思迁的攀附权贵的坏姑娘,对不对?” 皇家什么消息查不到呢? 赵若兰主动提出来退婚,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别说赵顾两家行不通了,日后在皇家人心里,怕也是个疑团,说不清的症结了。但她若是委委屈屈,隐忍宽厚大度,那就是最合适做皇家媳妇儿的人选了。 赵芷兰脸上的笑意终于换成了疑惑:“整件事情,我唯独想你不明白的就是这点儿,你到底是如何知道,后面还会有个三皇子呢?或者,你是笃定了我将来的婚事会更好?” 赵李氏声音也有几分颤抖:“若兰,你告诉我,芷兰说的是真的吗?当真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 赵若兰脸色冰冷:“你信她不信我?” “你让我如何信你?芷兰说她有证据,你有吗?”赵李氏问道,赵若兰冷笑一声:“证据又如何?她这些年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嫁给顾征吗?现在心愿得了,没了别的顾忌了,就要开始将自己做错的事情给洗干净了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人在做天在看,你做过的事情,是洗不干净的!你永远都是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一句话说完,脸上就啪的一声,被赵李氏给打了一巴掌,赵李氏失望至极,又伤心难过:“你也知道名声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你也知道一旦你妹妹被打上这样的名声,日后再也难以翻身?那你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她来算计她?” 赵若兰盯着赵李氏看了一会儿,挑眉问道:“所以,你已经相信她了是不是?那你何必再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呢?无论我说什么,你也已经不会信了对不对?” 17、重生换夫君 赵李氏没说话,赵若兰则是一脸悲色:“既然你已经相信她了,问我不问,我承认还是否认,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转头看赵芷兰:“你刚才说要将证据交给三皇子,好啊,你现在就去,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你所谓的证据是什么样的证据,等着看三皇子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屋子里气氛凝滞,赵李氏是茫然不甘心,赵若兰是坚定又悲痛,赵芷兰挑挑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你笃定了我没办法是不是?就算是证据交到了三皇子手里又如何呢?你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觉得他是会当着我们赵顾两家的面儿处置你还是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斥责我胡说八道?” 当然是后者,三皇子和赵若兰新婚不到一年,这会儿若是有人要将赵若兰给说成是心机深沉心狠手辣,为了婚事连亲妹妹都算计的恶毒女人,那迎娶了赵若兰的三皇子又是什么呢? 刚才赵芷兰还说,赵若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嫁给三皇子,那事情传出去,别人会不会觉得是三皇子和赵若兰早有私情?因为三皇子是皇家子孙,名声不得受损,所以赵若兰才千方百计的要陷害亲妹妹,才能让自己站在受害者的一方,才能让人同情让人怜惜? 赵若兰冷笑了一声:“说给的是你,说不给的也是你,我何曾有说话的机会?正正反反都是你,黑的是你,白的也是你,我就算是长了嘴,又能怎么给我自己辩解呢?” 她又看赵李氏:“归根结底,不过是爱的多和爱的少的事情,对不对?” 说完转身就走,叫了时韵去请三皇子:“就说我身体不适,现下要回去了,若是三皇子想要再喝点儿酒,也不用顾忌我,我等会儿再让马车来接他就是了。” 若是三皇子不用午膳就走人了,那传出去别人难免觉得是三皇子不给赵家脸面。 再者,三皇子本身得了勇毅侯的帮衬,这种打老丈人脸的事情,他该是不会做的,赵若兰多说一句不过是让面上过得去。 时韵忙去传话,她在外面略等了一会儿才得了通传。勇毅侯还有些诧异:“三皇子妃可有什么吩咐?” 时韵在赵家的时候就是二等小丫鬟,跟着赵若兰前前后后的转,勇毅侯自然是认得她的。 “三皇子妃忽然有些头疼不舒服。”时韵忙说道,她哪怕是十分好奇顾将军的相貌,也半点儿不敢抬头,她现下可太了解这封建社会的等级森严了,偷偷看一眼可能就会坏大事儿。 若是落在三皇子眼里,难免觉得她不稳重不能办事儿,若是再得知今天的事情,怕是还要以为赵若兰是有什么心思呢,毕竟时韵是赵若兰的丫鬟,代表的也就是赵若兰。 “殿下请放心,三皇子妃这头疼是老毛病了,回头躺一躺就好了,三皇子妃说,您只管留下来用膳,她且先回去,回头再派了马车来接您。”时韵将话说完,规规矩矩的行礼告退。 不管是不是老毛病,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勇毅侯自然是要开口的:“殿下,您和顾将军且先吃茶,我去看看,往日里这孩子也确实是有头疼的毛病,家里是时常准备了嗅盐的,她大约是嫁出去时间长了,忘记了,我让她娘给她找一找。” 勇毅侯很快过来,进来就是沉着脸色:“又如何了?你若是要走,你爹娘的脸面,今儿可全都要被你扔在地上踩了。” 不等赵若兰说什么,赵李氏就拉了勇毅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儿。勇毅侯脸色变了两变,看了看赵李氏,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娘也不是外人,也就不用回避,今儿既然是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老老实实和我说一句,你到底是如何盘算?” 没等赵若兰表态,勇毅侯继续说道:“不用想着我是你妹妹那样好糊弄的,你且想想你们日后。我思来想去,你和三皇子并无来往,可你若是看上三皇子,唯有一条,那就是他皇子的身份。” “或者,换句话,你并不知道你妹妹会被指婚给三皇子,但是你知道她的婚事更好,她嫁的人,比顾将军更有权势?还是更能长寿?”顾将军毕竟是征战之人,这种人,好的时候是千好万好,但是,若是在战场有个差池,那就是什么都不好。 人死了,什么身后身后名,什么权势银钱,全都是过眼云烟了。 “三皇子现下势单力薄,只一个皇子府,都要……”勇毅侯略有些威胁的看赵若兰:“你若是什么都不说,日后,你也不用再回来了,我和你娘,就当完全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言下之意很明白了,日后三皇子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别找他们了。 赵若兰抿抿唇,她知道勇毅侯说的话,从不落空。 三皇子可以用不上顾征,因为顾征五年后终归是要死的。但是三皇子必得要用上勇毅侯,三皇子想要夺嫡,在军中就必得有个势力,勇毅侯虽然打算将赵家从武转文,但现下,勇毅侯还是三品的将军,还是京城军营的第二把手。 她可以和赵芷兰断绝关系,但是不能和赵家断绝关系。所以,她刚才只能反问赵李氏,而不是冲赵李氏发脾气,更不能直面承认赵李氏的责问。 勇毅侯盯着赵若兰,赵若兰脸色开始有些发白。 “我只能告诉爹一个人。”好半天,外面的时韵也才听到这么几个字。勇毅侯看赵芷兰和赵李氏,赵芷兰不甘心:“我好歹也是受害者,我为什么不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陷害?” 赵李氏没说话,但是也没动弹。 赵若兰深吸一口气:“和赵家的生死存亡有关系。” 勇毅侯摆摆手:“你们且先出去。”门口也不能让丫鬟婆子们守着了,而是换了勇毅侯身边的小厮和侍卫。赵芷兰是被赵李氏给拉出去的。 屋子里只剩下父女两个了,赵若兰才深吸一口气:“十三岁那年,我忽然开始断断续续的做梦,先是梦见我嫁给了顾征,二妹被指婚给三皇子,又是梦见顾征死了,尸骨无存,因着殆误战机,死了都要被追责,顾家就像是断了根的大树,轰然倒塌。然后,二妹妹生孩子的时候,因着三皇子得罪了皇后娘娘,太医被扣押在凤仪宫,没一个能赶得及,二妹妹就一尸两命……为着二妹妹的死,爹非要差个清楚明白,随后被二皇子寻了由头夺了差事……” 勇毅侯皱眉看赵若兰,他分不出这里面的真假。但是,大致能猜出来,五分真五分假?或者,干脆七分真三分假?反正,肯定不全都是真的。 “所以,这就是你要抢夺你妹妹的婚事,然后还要栽赃陷害她的理由?”勇毅侯说道,冷笑了一声:“若是你一开始做梦就告诉我,那我就可以取消你和顾征的婚事,这样你就不会因为顾家的事儿被牵连。你妹妹也必然不会嫁给三皇子,然后一尸两命。” 他盯着赵若兰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日后登基的,是三皇子?” 赵若兰悚然一惊,赶紧抬头看勇毅侯,勇毅侯继续说道:“若是没有泼天的富贵,你明知道你妹妹会因为难产一尸两命,为什么还是愿意冒险嫁给三皇子?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三皇子日后前程不可估量,这事儿带给你的利益大过你需要冒的险。你说事情会牵扯到赵家生死存亡,但你却从未提醒过我,说明很有可能,我上辈子也是倒戈支持了三皇子,有从龙之功,所以我们赵家到最后,不光是不会被二皇子除掉,也会跟着三皇子得了富贵?这整个事情里面,你唯一需要对付的,就只是你妹妹,因为你需要她的婚事,对不对?” 赵若兰赶紧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勇毅侯一瞬间就像是被抽调了精神气儿,脊背都塌下来了,他有些疲惫的摆摆手:“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清楚楚,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我如何就会将你教成了这样呢?” “为了利益,你竟是连亲姐妹都能下手。”勇毅侯脸上都是失望,看赵若兰的眼神也带着说不出的痛惜:“哪怕你将她嫁给别人呢,也好过你算计了她,让她去过你梦里的惨痛生活要强吧?” 明明知道自己嫁给顾征是个什么结局,为什么还非得将妹妹给算计去呢? 她根本不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是想抢走赵芷兰的生机运气和富贵。为了那点儿微乎其微的可能,她可真是下得了狠手。尤其是那时候,她才十三岁,还没及笄,还是个孩子。 勇毅侯最后问道:“可是你妹妹,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赵若兰身体僵硬,好一会儿才摇头,没有,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没有。她就是妒忌,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没脑子的妹妹,会得了三皇子那样的喜欢和珍重。 18、重生换夫君 赵若兰从勇毅侯府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浑浑噩噩,三皇子很是担心:“你还头疼吗?岳父说你这是老毛病了,之前我竟是从未注意到,可要让太医看看?” 赵若兰忙摇头:“不用,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并不是什么大病。” 三皇子体贴,赵若兰说要休息,他回去之后也就没打扰,自去了书房,既然要去河南,总要查一下那边的地理风情,也好心里有数。 赵若兰在床上躺到半夜里都未曾睡着,黑暗之中,她盯着床帐上的花纹,脑子里一会儿是赵芷兰的质问,一会儿是用以后的失望,一会儿是赵李氏的伤心。 还有,上辈子自打顾家被抄家,她就流离失所,饥一顿饱一顿的那些日子。那会儿皇上震怒,勇毅侯也并不敢为顾家求情,更不敢将赵若兰给接回去,只能是背地里偷偷的救济一下。 可那些,连肚子都吃不饱,更不要说别的了。 倒是她从小看不起的妹妹,嫁给三皇子之后就和三皇子恩恩爱爱,哪怕是因为难产死了,那死之前那些享受,并非是作假的。 她就想着,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赵芷兰生不下来孩子,不表示她赵若兰生不下来。所以,她要和赵芷兰换一换,让赵芷兰代替她去顾家,她代替了赵芷兰嫁给三皇子。 之前听闻赵芷兰怀孕,她就有些着急,可没人知道,她着急的不是自己没怀孕,而是着急赵芷兰的这孩子,和上辈子来的时间不一样。按说,该是赵芷兰二十岁的时候才会有的,现下提前了,是不是说明,那难产的事儿,看的是孩子,而不是母体?换句话说,就不管是谁怀上,只要是那个时间点,只要是三皇子的孩子,就一定会难产? 所以她求神拜佛,想要为自己祈福,同时,也想尽快怀孕,想避开上辈子赵芷兰那个难产的时间点。 本来一切都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的,她若是今年怀不上,明年还怀不上,那后年,干脆就喝避子汤避过去算了。可谁知道,赵芷兰,赵芷兰竟是不像是上辈子那样蠢笨了? 或者说,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小看了赵芷兰? 她上辈子能在宫里得了三皇子的恩爱,其实也是有些小聪明小算计的? 事情被拆穿,赵若兰现在的烦恼就是如何让勇毅侯再信任她,如何让勇毅侯府再来帮助三皇子。她将白天的事情,一遍遍的从脑子里过,一边想如何反驳赵芷兰,一边又想如何去勇毅侯面前认错。 又翻了个身,赵若兰就听到一个声音:“皇子妃,您是重生的吗?” 赵若兰惊了一下,豁然坐起来,瞪着脚踏上躺着的小丫鬟。 时韵竖起来手指头嘘了一声,也慢吞吞的起身,伸手来摸着赵若兰的手臂:“您别怕,我是您的小韵,我会永远保护您……” 赵若兰原本僵硬的肩膀慢慢放松,是了,这是时韵,是上辈子死都要护着她从顾家跑出来的人,是她最忠心的丫鬟。不像是晴画,最后竟是丢下她跟着个商人跑了,宁愿做侍妾,也不愿意陪着她受苦了。 “重生?”放松下来之后,赵若兰重复了一下,时韵点头,紧紧盯着赵若兰的眼睛。 时韵其实早些时候就已经猜出来了,这姐妹两个,若是有一个是重生的,那么不要去看她们的表现,也不要听她们说的话,只看她们谁才是过的好的。 明面上看着吃亏,实际上还是得了利益。 然后,就比较出来了——赵若兰才是得了最大的利益的人。明面上看,是赵芷兰一次次的和她争,可实际上,每次争抢之后,赵芷兰得到的,只是赵若兰放在明面上的饵料。而赵若兰得到的,是父母的怜惜,别人的同情,三皇子的尊重疼爱,以及皇上的怜悯,还有皇后的轻视——厉害的人哪儿能被亲妹妹抢了婚事? 只要皇后看轻她,她就能在宫里过得比较好。而不是处处被皇后提防,处处被皇后针对。 既然已经有了答案,时韵就想早点儿完成自己的任务。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完成,一次次的亲密接触,一次次的从赵若兰手里拿到东西,可全都没有完成。 到了今天,她虽然没听完整个过程,但大部分的内容还是听到了的。 所以,她就又猜测,这个任务的完成,是不是得要被任务者亲口承认呢?她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是冒险试一试。趁着夜深人静,趁着没有别人,时韵才大胆开口。 现下,她就正在观察赵若兰的神色。 赵若兰在重复了那两个字之后,忽然就沉默了下来,脸色开始出现变化,先是愤恨:“是啊,我就是重生的,我就是嫉妒就是愤恨,同样是姐妹两个,为什么我就要被抄家灭族,爹娘就算是帮衬我,也只是让人偷偷送点儿东西,但她,难产死了,这天下的女人,有多少是难产死来的?凭什么她就不能难产死了?爹娘为什么会为她报仇,会帮着她扶持三皇子去夺嫡?” “爹娘偏心,我嫉妒。” “婚事不顺,我嫉妒。” “被追封为皇后,我嫉妒。” “明明她才是妹妹,她才是我们两个之间蠢笨的那个!”赵若兰神色开始有些癫狂:“我一向是最聪明的姐姐,我是父母最为得意的女儿,他们最经常夸我懂事儿,可为什么,懂事的我,就没有不懂事儿的她好呢?” “我不甘心,所以我重生了。”赵若兰伸手,双手朝天:“老天爷再次给了我一次机会,这次,我要我们互换过来,她去做顾征的妻子,去做抄家灭族的顾家妇,我来做三皇子妃,我绝不会让自己难产,我会平平安安的生一个儿子,然后坐享这天下……”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月光下,三皇子的脸色铁青,他大踏步冲过来:“重生是什么意思?再来一次是什么意思?顾家为什么会抄家灭族?谁会难产死了?” 赵若兰脸上的愤恨和癫狂还没有完全收起来,但是看见三皇子,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就都凝固住了,然后微微侧头:“皇上?你怎么来了?你是来祭奠我妹妹的吗?” 她咯咯咯的笑起来,伸手去搂三皇子的脖子,急切的往三皇子脖子上亲:“皇上,我喜欢你,求求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我妹妹已经死了,我和她是亲姐妹,我和她相貌也有几分相似的,你将我当成她好不好?” 时韵在三皇子进来的时候就赶紧跪在了地上,现下听着赵若兰的话,她心里就是一片冰凉,怕是赵若兰在勇毅侯府说的还不完整。她上辈子,大概后来还勾搭过三皇子,哦,不,是后来的皇上才对。 三皇子登基,勇毅侯府那会儿肯定就能帮顾家平反了,就算是不能平反,那至少也能将亲闺女赵若兰给接回去照看了。因着是顾家遗孀,赵若兰想要再嫁,就有些难了。 偏三皇子是个深情的,偶尔会去勇毅侯府祭奠难产而亡的赵芷兰。 赵若兰不管是真的喜欢上了皇上,还是想要进宫享受荣华富贵,也或者是一念之差,再或者是日子苦闷想要找个出路,反正就是勾引了皇上。 “别杀我!”赵若兰被三皇子给推开,然后她就迅速后退,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肩膀,脸上都是惊恐恍惚,时韵也就顺着继续往下猜了——勾引不成,被皇上给杀了? 总之,不会是好死,否则也不会重生了。 一边想着,时韵一边冲过去拦着三皇子:“殿下,求您冷静,三皇子妃是被魇住了,她做噩梦呢,她说的都是无稽之谈,您不能信,求您手下留情,我们姑娘可是您明媒正娶的皇子妃!” 这最后一句才是时韵的要说的。 若是三皇子真要动杀手,杀死明媒正娶的媳妇儿,这可不是小罪过。别说是勇毅侯府了,就是文武百官,也绝对要参奏三皇子,还有皇上皇后,也必然会对三皇子生出厌恶之心。 至于什么重生之类的话,三皇子就算是说出去,也定不会有人信。 三皇子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盯着床上的赵若兰看,赵若兰只将脑袋藏在胳膊里,连个眼神都不和三皇子对上。三皇子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人。 时韵忙爬上床去看赵若兰:“三皇子妃,可有哪儿伤着?” 赵若兰猛然伸出手,抓住时韵的胳膊,一张脸抬起来,先是咬牙切齿一脸愤恨恼怒,然后又飞快的换成恐惧恐慌:“他都听见了是不是?他都知道了?那他会怎么样?会将我休掉,然后再换了赵芷兰那贱人过来?还是会偷偷的弄死我,然后想办法娶了赵芷兰?” 时韵忙安慰她:“不会不会,三皇子若是还想要夺嫡,那必然不会给人把柄,您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您这皇子妃的位置,稳稳当当,谁也不能替换了您的。” 19、重生换夫君 赵若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现在是三皇子妃,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上了皇家玉蝶的皇家儿媳,他总不能告诉别人,我是重生的。否则,人人都能猜出来他才是最后得了皇位的那个。” 否则,一个重生的人,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嫁给他?人人都能猜出来,只有嫁给他,重生的人生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赵若兰忽然捏了一下时韵的手臂:“去叫太医,就说我有些头疼。” 时韵啊了一声:“这会儿去?” 赵若兰点头:“这会儿去。” 于是,时韵只能先放下赵若兰,自己出门去拿了赵若兰的帖子,让门房准备了马车,又叫了个嬷嬷吩咐了一声,这才再次回来。 赵若兰已经躺好了,头发和衣服,以及床铺,都是她自己打理了一下,看起来就很正常,完全没有夫妻争吵过的痕迹。见她进来,赵若兰就问道:“顺利出去了?” 时韵在脑子里将这话给转了一遍儿,然后点头:“是,并不曾有人阻拦。” 三皇子的态度就有点儿不太明确了,若不是愤恨,那刚才的阵仗又是为了什么?若是愤恨,为什么又不阻拦赵若兰的人出门?就不怕赵若兰是给勇毅侯府送消息什么的吗? 赵若兰嘴角弯了弯:“你啊,还是不懂男人。这辈子,赵芷兰都没嫁给他,他也不曾和赵芷兰相处过,哪儿来的那么深厚感情,值得他冒险将我休掉,然后再迎娶赵芷兰?他刚才的愤怒,不过是在表示他的态度——被人算计若是还不发火,那日后岂不是人人可欺负他?再者,我既然算计他嫁给了他,又为什么要隐瞒消息,只看着他上蹿下跳像是看猴子耍戏呢?” “男人可以不爱你,但是你不能对男人有所隐瞒,既然嫁给了他,不管人还是心,都只能是他的。看看,多贪心啊。可若是不贪心,也不会有夺嫡的心思了是不是?若是不夺嫡,日后又如何坐上那个位置呢?所以,还是贪心点儿好,对不对?”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反正时韵觉得不是在和她说。 她倒是有些佩服赵若兰,一天之内被拆穿了……算上她自己的话,三次,可每次说辞都能不一样,明明刚才就已经差点儿发疯了,这会儿还能迅速冷静下来分析利弊,这种心理素质,简直绝了。 “接下来,只要我有用,他就不能将我休掉。只要赵芷兰和顾征恩恩爱爱,他就不能强取豪夺,哪怕是心里真的惦记,但除非是顾征死了,否则,他就不能有什么别的心思。” 说到这里,赵若兰就沉默了一下,上辈子的顾征确实是死了,她做了寡妇。那若是这辈子的顾征还是会死,那就该赵芷兰做寡妇了是不是?强娶臣妻不对,那娶个寡妇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所以现在,她得想办法不让顾征死? 赵若兰伸手捏了捏眉心,然后叫了时韵来给她揉胸口,因为她总觉得心烦气躁,有一种胸闷气短,上不来气儿的感觉,这也是她让时韵请太医的意思——她素来不是那种被人一挑拨就上窜下跳的人,今儿实在是有些不太对,接连失利,她觉得自己像是中招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都半夜三更了,这会儿进宫请太医肯定是不行的,请的是不当值在家休息的太医,离得不算远,所以来得也快。 大夫一把脉就把出来了:“皇子妃可是用了参汤?” 赵若兰点点头:“今儿回勇毅侯府,家里长辈惦念担忧,特意准备了滋补的饭菜。” 太医摸着胡子说道:“人参力道大,三皇子妃用的多,导致心火旺盛,本来三皇子妃身体强壮,用不着如此,现下滋补过度,这把火烧起来,就烧的人心烦气躁了。” 简称火气旺。 应对的法子也很简单,就是下火,然后开了黄连为主的药方。 让人送走了太医,赵若兰才冷笑了一声:“我就说,今儿赵芷兰倒是懂得谦让,以往有什么好东西,她可都是头前跑的,现下倒是知道让着我了,果然是不安好心。” 这话不好接,时韵只问道:“可要和三殿下说一声?” “不用,他现下在气头上,我们过去也是自取其辱,倒不如彼此冷静一下,我现下也睡不着,你且先去将药材给煎熬一下。”赵若兰吩咐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汤药不能假手于人了,得时韵亲自看着。 时韵困得要命,但是做人奴才没自由,还是得赶紧拿着药包去熬药。 黄连味道大,闻着就觉得苦的很,本来很困的时韵闻的多了,竟然也精神起来了,趁热将汤药端过去,赵若兰就还靠在床边发呆,估摸是在心里盘算事情。时韵也没敢打扰,只在一边等着,觉得药凉的差不多了,才喊了一声皇子妃。 赵若兰侧头看过来,眼神清凌凌带着几分冷意,就像是出鞘的一把利剑,差点儿没将时韵给原地扎死。 等看清楚人,赵若兰才微微点头,伸手接过来那一碗药,仰头而尽。那光是闻着味道就让时韵精神的苦味,到了赵若兰嘴里,就像是半点儿不存在一样。 喝完药,赵若兰自己将药碗放在一边,然后冲时韵招招手,等时韵上前来了,就伸手掐住她下巴:“现在轮到你了,你来说说,重生是什么意思,为何你会想到这一茬,又是为何会问出来,偏巧,三殿下进门。” 时韵就知道有这一遭。 在赵若兰的说法里,她上辈子大约确实是十分忠心与赵若兰的。可是人心都会变,被算计的赵芷兰会变,那时韵不曾同甘共苦,估计也会变。 赵若兰让她去请太医,让她去熬药,多半也是存了考验的心思的。只要时韵有半分异动,怕是都不能活着将这药碗送到赵若兰面前。 她温顺的趴在被子上,好让赵若兰掐的不要那么费劲儿,然后才说道:“重生是我自己说的,重活了一辈子嘛,那就不是重生了吗?奴婢之所以问,是因为在勇毅侯府的时候,听了那么几句,心里有所猜测,又着实是好奇,所以才没忍住。” 停顿了一下,她声音压得更低了:“奴婢还想问好些问题呢,只是刚才还没来得及问……姑娘,那奴婢上辈子,是如何死的?死之前,可曾嫁人?可曾生了孩子?若是嫁人,又是嫁给了谁?相貌如何?可有才干?和奴婢,是不是两情相悦?” 她作出小儿女的姿态来,其实她并不知道谈恋爱的女孩子该是个什么神态,但总归害羞是少不了的。 抿抿唇,她又往下压了压:“姑娘,奴婢能不能和您一起睡?” 别总是让她睡在脚踏上了,地方小,只能侧躺着,翻身都困难,一晚上下来,半边身子都是酸痛的。赵若兰的床铺就不一样了,看着就柔软舒适,摸一下都觉得睡觉是个享福的事儿。 她眼馋很长时间了。 今天晚上三皇子是必然不会回来的。 并非是时韵蠢笨,现下还只想着睡觉的事儿,而是在赵若兰前后两辈子的记忆里,时韵都是个傻乎乎的单纯的小丫鬟。她越是表现的对赵若兰信任,赵若兰才越是不会怀疑她。 果不其然,等她说完,赵若兰看她的眼神都有几分像是在看傻子了:“你不担心我杀了你?自古以来,知道太多的人,总是不会活太久的。” “姑娘若是要杀奴婢,奴婢也绝不反抗。本来,奴婢的这条命,就是姑娘给的,那就是姑娘的。”时韵说道,笑眯眯的看赵若兰:“姑娘放心,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奴婢这辈子,只跟着您。” 停顿了一下,她又忍不住问道:“奴婢上辈子,是不是没嫁人啊?因为奴婢实在是想不出来奴婢离开姑娘会怎么样,根本活不下去吧?” 赵若兰眼神动了动,是的,上辈子的时韵根本没嫁人。她一说将她嫁出去,她就又哭又闹的,总说是赵若兰要抛弃她。一来二去的,赵若兰也就懒得操心了。 想到这些,赵若兰的手指头就松动了几分,上辈子都是个如此傻的傻子,这辈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停顿了一下,她往里面挪了一下:“行了,你上来睡着吧。” 时韵赶紧喜滋滋的躺在床上,侧着身看赵若兰。赵若兰本来是盯着床帐呢,被看的时间长了,也忍不住,侧头问她:“你看什么呢?” “看姑娘,姑娘好看。”时韵笑眯眯的,压低了声音:“姑娘您别担心,现下三殿下虽然生气,但是您又好看又有本事,等他日后知道您的好,肯定会喜欢上您的。” 赵若兰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子:“这会儿你倒是知道了。”说完叹口气,摆摆手:“不说了,睡吧。若是真像是你说的那样……” 倒挺好,可就怕他到时候是存了利用的心思。 20、重生换夫君 随后时韵就发现,她进进出出的,就从不是一个人了。不是晴云跟着,就是晴画陪着。她自然明白这是赵若兰的意思,不过她也不在意,毕竟她的任务对象就是赵若兰,没完成任务之前,哪怕是赵若兰赶着她走呢,她也必得留下来才行。 三皇子天不亮就起身去了河南,本来按照打算是要稍微晚那么一两天的,但现下着急赶路,不用说也是为了赵若兰所说的那些话。 赵若兰倒是有些失望,明明知道她请了太医,却是连看都没来看一眼……难不成,这男人心里就没有半点儿夫妻情分吗?也或者,成亲这么长时间,都抵不过她随口所说的上辈子? 她和时韵抱怨了两句,时韵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索性就出些主意让赵若兰玩乐一番,今儿投壶,明天扑蝶。因着对外宣称是生病,倒也不用进宫请安,只闭紧了门户就成。所以倒也没有装病之类的说法传出去,宫里倒是还赏赐了些药材过来。 赵若兰看也没看,就让人送到了库房里——这库房是单独准备的,只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才会放进去。 赵芷兰上辈子就是死在了皇后手里,让赵若兰安心用皇后给的赏赐,那赵若兰怕是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但是这些赏赐,又不能丢掉,只能是找个妥善的地方放起来了。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赵李氏那边是坐不住了,就亲自上门来探望。等见了唇红齿白的赵若兰,就忍不住愣了一下:“不是说生病了吗?” 瞧着怎么还长胖了许多呢? 赵若兰笑眯眯的起身请赵李氏落座:“不过是不好意思见人罢了,那天从侯府回来,我因着爹爹的责问伤心难过,一时没留神,说了些胡话,没想到竟是让三皇子听见了,三皇子震怒,斥责了我一番,我脸上挂不住,这才请了太医。” 说的赵李氏心惊肉跳:“你的意思是,三皇子也知道了?” 赵若兰点头,她之前藏着掖着,生怕有人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儿,晚上睡觉都要闭上嘴巴生怕自己说梦话,却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隐藏的秘密,也就半天功夫,居然是人尽皆知。 赵芷兰知道了,赵李氏知道了,勇毅侯知道了,时韵个小丫鬟也知道了,连三皇子都知道了。 既然如此,赵若兰也不去费劲儿说谎了,更何况,她还指望着赵家能做些她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呢。比如说,顾征得活着,思来想去,她自己是没办法的。 并非是她没主意,而是她不能伸手。三皇子既然已经知道她重生的事儿,也知道她算计赵芷兰的事情,那必然也清楚上辈子嫁给顾征的就是她。 她现下想办法护着顾征,那三皇子就是再大度,作为男人,心里就真的半点儿不在意吗? 她本就因为算计的事儿,在三皇子心里有些不大如以前了,再想着外男,那三皇子怕是更不会回心转意。 “那三皇子可曾……”赵李氏结结巴巴,赵若兰笑道:“若是三皇子要将我当孤魂野鬼烧死,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终归是我自己做下了之前的事情。” 勇毅侯那边说的是做梦,但是三皇子这边是真真切切的听见了重生的说法。这也是最让赵若兰觉得棘手的地方——做梦还能说是老天赏赐,佛祖赐福,可重生……再怎么往老天赐福上说,那也是要和灵魂扯上关系的。 敬鬼神而远之,远之,远之…… 赵若兰似是没看见赵李氏的担忧和不安,只岔开了话题,问赵李氏最近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又问勇毅侯是不是身体康健,几日里不见可有什么变化。 最后才说道:“我和爹爹说过,顾家,有些不长久,妹妹既然嫁给了他,那顾征若是有个好歹,妹妹日后怕也难过,还请爹爹多加留意,若是能让顾征避过那灾难也是好的。娘是好奇我之前不说,为什么现下又说了?” 看见赵李氏脸色变化,赵若兰就笑了一下:“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胡说!死什么死,你活得好好的!”赵李氏终于没忍住,她是一个做娘的,不管是赵若兰还是赵芷兰,都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儿肉,知道赵若兰不换婚事赵芷兰就得死的时候,她想的是保全两个人性命。至于什么婚事好不好的,其实也不差多少,反正婚前不曾见过,男人嘛,关了灯一个样,所以她会委屈赵若兰去迁就赵芷兰。 知道赵若兰算计赵芷兰的时候她也愤怒,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亲生的姐妹两个会闹到如此地步,她也愤怒赵若兰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个心狠手辣之人。明明在她的心里,她的大女儿,温柔端庄懂事体贴,可怎么就变了呢? 她气得很的时候,都恨不得亲手给赵若兰一巴掌,然后再也不见她。 可时间长了,知道赵若兰生病了,她又忍不住的担心。知道赵若兰的秘密被人知道,她也会帮着赵若兰着急害怕,听说赵若兰要死,她也会慌。 “三皇子那边,你好好和他解释,就说你心悦与他,所以才做下错事。重要的不是做错事,而是你知道错了,你不该隐瞒他。”赵李氏转动脑子帮赵若兰出主意:“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尤其是这婚事上的欺骗。顾征的事儿,你没和他说吧?” 赵若兰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只沉默了下来,三皇子不光知道,还知道她守寡之后试图勾引他呢。这事儿是她最不愿意回想的事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脑子糊涂,将这些也给说出来了。 现下想来,还是赵芷兰的错,若非是赵芷兰算计她,让她神志不清,晚上竟然会胡言乱语,她也不至于犯下这样的错。 赵李氏就皱眉:“这可真是……” 坏的不能再坏了,这样一来,三皇子心里必然是以为赵若兰贪享荣华富贵,机关算尽,抢了亲妹妹的婚事的。 赵李氏叹气:“事已至此,你只能是慢慢的挽回三皇子的心了,毕竟是夫妻,日后要一辈子相处,总不能……带着这么个心结,一辈子解不开。” 赵若兰打起精神笑眯眯的:“娘不用担心,三皇子说不定根本不会问呢?” 不在意才不会问。 赵李氏也知道这个意思,她停顿了一下才说道:“还是要有个孩子,男人若是有了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呢,也会对多几分容忍,但是,你之前有过错,所以这生孩子的事儿,定不能再用别的手段。” 她压低了声音凑到赵若兰耳边说话,赵若兰原本是神情自若,但随着那话,脸色就开始通红起来,赵李氏问道:“可记住了?” 赵若兰声音很低:“记住了,真有用?” 赵李氏点头:“男人嘛,都是喜欢那种温温柔柔的,你以前倒是可以端着架子,可现下……姿态放低一点儿,且先生了孩子再说,别的都不如这个要紧。” 赵若兰抿抿唇,点头。 赵李氏又说道:“顾征的事儿,自有我和你爹,你日后就不用很操心外面了。三皇子既然知道你是冲着……那个位置来的,你就需得作出些姿态来,他问你外面的事情,你才能说,他若是从不问,你就安安心心只做你的三皇子妃,就当是没有做过那些梦,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以后的事情,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是三皇子需要什么样的三皇子妃,赵若兰就得是个什么样子的三皇子妃。 三皇子要个帮衬,那赵若兰就得有用。三皇子若是现在不打算掺和,日后也没有想让赵若兰帮衬,那赵若兰就只做个贤惠的妻子,管家理事,照看孩子。 赵李氏又说道:“这后院里,日后不能再是你一个人把持着三皇子了,需得让人伺候,你自己开口,总强过三皇子开口,现下三皇子厌烦你,你若是总往他跟前凑,适得其反,你远一点儿,他就算是想不起来你,日后对这事儿也会逐渐看开,你是三皇子妃,哪怕不得三皇子喜欢,那宫里宫外的宴会,总得要你出面,你不用担心你会被冷落,三皇子也绝不会宠妾灭妻,明白我的意思吗?” 若是三皇子上辈子真的得了皇位,那说明,至少他明面上有个很过得去的名声。宠妾灭妻的男人,几乎是不可能被皇上选中的,也绝不可能得到朝堂上的支持的。 对结发妻子尚且要冷酷无情,日后指望他对朝臣们暖如春风? 赵若兰忙忙点头,赵李氏继续说道:“只要你熬得住,日后总有出头之日,就怕你现在着急,稳不住,然后越忙越乱。” “我知道了,多谢娘还关心我。”赵若兰长长出口气,笑着拉了赵李氏的手:“我现下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些,有了主心骨了。” 赵李氏一片慈母之心,这会儿也想不起来赵若兰装病的事儿了,只点头说道:“事情总有转机的,你别将自己给吓着了。” 21、重生换夫君 等三皇子从河南回来,进了宫,回了话,到府门口见到的就是个一身素净,半分脂粉也无的赵若兰。他只看了一眼,就翻身下马,随后大踏步往里面走去,赵若兰也忙跟上。不过三皇子走得快些,赵若兰个子有些矮,腿短,追的就稍微慢点儿。 好不容易进了内院,三皇子已经坐在屋子里坐好了。 赵若兰一进门就急急忙忙的吩咐,又是叫人上茶水饭菜,又是让人准备热水布巾,还有干净的衣服鞋袜。总之,是将三皇子给伺候的妥妥当当,三皇子洗完澡披散着头发出来,赵若兰就忙上前准备亲自擦头发,被三皇子伸手挡了一下,赵若兰脸上就有些失望难堪:“殿下,还在怪我吗?” 不等三皇子回答,赵若兰忙勉强笑了一下:“我做错事情,殿下心里怨怪我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一番情谊,总要告诉殿下,免得殿下误会我为了攀附荣华富贵。上辈子,殿下是救过我性命的,那会儿因为顾家的事儿,我在京城过的就像是过街老鼠,寻常连出门都不敢,生怕被人抓住喊打,有一次,家里没了米面,我实在是熬不住,这才出门。可不凑巧,在买米的时候,被人给认出来了,有人说顾征卖国,说我是一丘之貉,就拿了棍子驱赶我,那棍子砸在身上是真的疼,我躲又躲不开,正绝望的时候,殿下经过,让人将那些行凶之人给拦住了,随后还让那店家拿了米面给我……虽说殿下不一定记得,我却是一直记得这事情,从此之后,就……” 她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只含情脉脉看一眼三皇子。 三皇子根本不吭声,垂着眼帘盯着手里的茶杯。 赵若兰没办法继续下去,过了片刻,苦笑道:“殿下若是不愿意听,那就算了。想必殿下赶路,十分辛苦,现下时候还早,不如殿下小睡一会儿?” 三皇子连抬头都没有,冲她摆摆手,就自顾自起身,往前面书房走去。赵若兰站起来跟了两步,扶着门框看着三皇子走远,眼圈都有些红了,时韵在后面悄声安慰:“皇子妃,您别急,三皇子现下还愿意回来,还能在咱们院子里吃饭,就说明三皇子心里还是有您的,您且慢慢来,人心都是肉做的,总有被暖热的一天的。” 赵若兰点点头,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说,三皇子是喜欢赵芷兰那样性子的人吗?” 赵芷兰活泼,她稳重,赵芷兰机灵,她端庄,赵芷兰古灵精怪的,她却是没办法和她一样笑笑闹闹,说话俏皮可爱的。 刚重生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学上辈子的赵芷兰的。可但凡她活泼点儿,赵李氏就要说,你是做长姐的,应该稳重些,别总是跳跳脱脱的。她想和赵芷兰一样,对爹娘撒娇卖乖,机灵一些,可就连勇毅侯也说,该稳重些。 后来她就发现,学别人实在是太累。既然如此,那索性就将赵芷兰嫁给顾征算了,也免得她留在家里,阴差阳错,再见到三皇子,然后得了三皇子的喜欢。 就算两个人是亲姐妹,但若是三皇子喜欢,娥皇女英的故事又不是没有。为以绝后患,她才算计的赵芷兰。当然,这念头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嫉妒还能说得过去,但为了一点点儿微乎其微的可能就算计亲妹妹,就着实有点儿太过于狠毒了。 赵若兰现下问时韵这问题,并不是要等时韵回答,她自己直接继续说道:“无妨,若是他喜欢那样性子的,日后我多为他找几个就是了,多闹腾些,他指不定就不会喜欢了。” 一个机灵些,那是可爱活泼,两个都活泼,那就是闹腾。三个四个都这样,那就是太没规矩了些。 什么东西都是贵在稀罕嘛,多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赵若兰为迎接三皇子忙活了这么一天,现下三皇子走了,她也就不撑着了,转头回屋休息去了。 夜间三皇子还是没过来,赵若兰也不在意,只找了佛经慢吞吞的翻看,之前她吩咐了时韵在院子里收拾了个屋子做佛堂,现在那佛堂也该是派上用场了。 第二天等三皇子去上朝,赵若兰就开始念经祈福。 等中午三皇子回来,她又是很贤惠的准备饭菜,伺候梳洗,端水打扇,小意殷勤。等三皇子去了前面书房,她就自己去捡佛豆,晚上照旧是看经书。 如此五六天,三皇子再次来用午膳的时候,赵若兰就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知道殿下厌恶我,不愿意我伺候,可殿下千金之体,也不能总没人照顾,不如,殿下还将李姨娘给叫过去伺候?若是殿下不喜欢李姨娘,那妾身回头再看看别的?” 李姨娘说的是玲玲,后来被提拔成了姨娘,就恢复了原本的姓氏。 三皇子皱了皱眉,赵若兰抿抿唇,伸手去握三皇子的手指头:“殿下,其实我是很嫉妒的……我怕听见你让别人伺候的消息……我知道错了,殿下原谅我一次?” 她顺着三皇子的腿跪下来,一只手抓着三皇子的手指头,另一只手扶在三皇子大腿上,仰着脸看三皇子,泪珠子滚滚而落,那哭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赵李氏说了,男人骨子里就喜欢保护女人,她平日里多端庄,这会儿若是十分可怜,那三皇子十有八九会有些怜悯之心,毕竟什么上辈子,三皇子又不曾经历过,他所知道的都是听说,就像是个话本。 男人会感怀话本里的嫦娥,会思慕爱恋话本里的仙女儿,但真要说道肌肤之亲,人伦欢愉,最先回忆起来的,必然是身边人。 民间说,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这话呢,话糙理不糙。男人本身就是这样的习性,你若是让他在这种事情上得了甜头,那这期间,大多是你说什么,他应什么。 当然,因为三皇子心里介怀的事儿,也不能是一上来就这样。这样显得有些急躁,会让人觉得你太不端庄。又矜持,又能放得开,这才是男人想要的。 赵若兰是准备了好些天了,这会儿见三皇子只是面无表情,并未皱眉,就微微侧头,将脸颊贴在三皇子的腿上,继续说道:“殿下,你以前也是很喜欢我的对不对?那我们能不能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呢?殿下就当我是做了噩梦,胡说八道,我也绝不再回想那噩梦,咱们和以前一样也很好,殿下?” 三皇子皱了皱眉,伸手捏了赵若兰的下巴,盯着她的脸仔细打量。 其实他也觉得挺奇怪的,在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对赵若兰是很满意的,除了之前赵若兰撺掇他冒头的事儿,剩下的,他一点儿都挑不出来赵若兰的缺点。 温柔大方,端庄贤惠,管家理事做的井井有条,账本十分明白清晰。哦,对玲玲的事儿略有些小心机,但是可以理解,男人要是真以为妻妾之间是不争不抢和睦相处的,那必然是脑子有问题,过于愚蠢的。 妻妾之间的争抢,从来不是因为男人的宠爱。这些年,后宫的那些勾心斗角,三皇子是看的明明白白的——说穿了,妻妾之间的争斗,还是为着利益,后院男人所代表的一切利益,家产,权利,人脉,以及一切的一切。 赵若兰虽然有些小心机,但是大面儿上是很过得去的,还是很让三皇子满意的,他觉得自己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奋斗前程,办差,然后得皇上看重,不管是权利还是钱财,他想将来摆脱皇后母子的控制。 可在知道赵若兰是算计来的这门婚事,原本他的妻子该是赵芷兰,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忽然冒上来一股邪火,这火在他身体里,在他心里,横冲直撞。 他也是怕自己控制不住,生怕伤了赵若兰,这才急匆匆的离开京城去了河南的。 一趟差事下来,他觉得自己可以控制了,才回来探望赵若兰——他自己也清楚的很,这辈子,除非是赵若兰死了,否则他的皇子妃,就只能是赵若兰。既然是夫妻,那别的,想再多也是枉然。 他打算和赵若兰好好过日子,他也在等赵若兰低头认错,免得日后再欺瞒他什么重要事情。 可赵若兰认错了,他该就着这台阶下来的,却不知道怎么的,他一看见这张脸,心里还是有一种愤怒恼恨的感觉。 赵若兰可不知道三皇子心里所想,只觉得三皇子态度松动,该是原谅她了吧?心里大喜,就顺势往三皇子胸前靠:“殿下……” 一句话没说完,三皇子弯腰将赵若兰抱起来直奔内屋,时韵有眼色的很,赶紧冲屋子里的丫鬟嬷嬷们摆手,大家伙儿安静有序的低头弯腰,迅速从屋子里退出去,落在最后的时韵贴心的为赵若兰关上房门,正巧就看见三皇子伸手扯了帕子,盖在了赵若兰脸上。 22、重生换夫君 随后一段时间,三皇子和赵若兰之间就像是和好了,之所以说像是,说因为看起来相处是没问题的,有说有笑,但真要和新婚那会儿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的。 晴云和晴画是有些着急的,毕竟赵若兰若是失宠,那她们作为贴身大丫鬟,必然受影响,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找赵若兰说了几次,让她给三皇子低低头什么的。 只时韵知道,低头是有的,但关键不是在赵若兰身上,而是在三皇子身上。 这种事儿吧,时韵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是给不出什么好建议的,再者赵若兰那性子,也不是个容易听取别人的建议的,所以日子就这么过吧。 过了炎热的夏天,又过了短暂的秋天,紧接着就是寒冬了。也不知道为何,赵若兰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她再进宫的时候,皇后就说起来这事儿:“成亲也一年多了,这身子,可是让太医看过了?” 赵若兰忙低头:“太医看过了,说是不用着急。” “总说不着急,但是这哪儿能不着急呢?”皇后就叹气:“老三也一把年纪了,老大都有了两个儿子了,老二也当爹了,就差老三了。” 老四是刚成亲,秋天里成的亲,现下也不过是两个月,这个爱是真正的不着急。 赵若兰低头不说话,皇后就说道:“民间有说法,抱个孩子养在身边,能带来孩子,你不如,找个人先伺候着老三?也别怕生个庶长子什么的,生了就养在你身边,将来也就和你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了。” 真要是没什么两样,那为什么这么些年来,皇后看大皇子就还是看眼中钉呢?大皇子和二皇子,那是现成的例子,一个长子,一个嫡子,现下两个人在朝堂上,那可是水火不容。 皇后明知道这事儿,却还是提出这建议,可见对三皇子的心思了。 赵若兰回去之后,自然是一五一十的和三皇子说了。三皇子抿抿唇,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时候也不早,你暂且回去休息,你且放心,母后说的,你听过就是了。这府里,我还是能做的了主的,你只管安心养身体,回头咱们生了嫡子就好了。” 他自己就是庶子,还是那样的出身,自然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出身上有个什么说不得的成分。 “殿下要去书房?”赵若兰问道,三皇子点头应是:“还有些事儿没做完,你不用等我。” “殿下,今天……”赵若兰羞红了脸拉住三皇子的手腕,三皇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赵若兰的手给拂开了:“确实是有些忙,日后再说吧,也不着急这一会儿。” 三皇子大步流星,一会儿就没了身影,赵若兰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忽然叹气:“这都半年多了,你说,三皇子还是没放下之前的事儿吗?” 时韵不知道如何说,就没吭声。 赵若兰自己枯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洗漱休息。到了第二天,就和三皇子说,想举办个赏梅宴,这种事儿,三皇子自是不会详细过问,只点头应了。 赵若兰随后就让人安排,她自己则是亲自写帖子。时韵帮着磨墨的时候看了一眼,被邀请的,多是小官儿家的夫人还有女孩儿。她略有所感,偷看赵若兰神色,就见她皱着眉,一手摸着肚子,一边为难。 时韵也没敢出声,她大约能猜出赵若兰的意思,为着堵上皇后的嘴,怕是她要给三皇子挑选侍妾姨娘了,出身低一点儿的,将来才不会影响到赵若兰的地位。 时韵是有些诧异赵若兰这份儿大度的,明明三皇子都说了不用了,暂且等等……她却是自己主动给三皇子纳妾,可真是,太过于贤惠了些。这点儿,她还是可以给赵若兰提醒一下的。 赵若兰叹气:“我也不想如此,可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经得了儿子,眼瞧着四皇子也成亲……若是连四皇子都赶在三皇子前面,那子嗣的事儿,始终是个大问题。” 若是三皇子要争夺皇位,那必得是有子嗣的。时韵明白赵若兰这话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不如,问问殿下的意思?” 赵若兰摆摆手,上辈子的三皇子成亲半年多,赵芷兰就怀上了……现在算算日子的话,这辈子的赵芷兰,也该是要生了,消息送到京城这边的话,至少得明年春天了。 但自己亲爹勇毅侯既然知道赵芷兰会难产,大约是提前准备好的。再者,这又不是上辈子宫里那会儿,太医都被皇后给扣住了。现下顾征在边关,那就是边关最大的将领,他若是要找大夫,那有的是好大夫等着他挑。□□成的可能,赵芷兰不会再难产了。 这样一想,赵若兰就更着急了——她不太清楚到底是她自己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上辈子她也一直没生孩子…… 就像是皇后说的,生了孩子抱在自己身边养着,其实也是一样的。 这样想,赵若兰就越发的认真的考虑梅花宴的事情了。 帖子让人一一送过去,当日里,她就看看这个的屁股大不大,看看那个的身体健康不健康。梅花宴之后,她就选中了两个姑娘,一个是五品官家的庶女,长相清秀,特点是屁股大,看着像是能生的。一个是七品官的嫡女,相貌只能算是一般般,但是身体十分结实,看着略有些富态。 纳妾这样的事儿,就算是前面那一圈可以不和三皇子商量,但最终要定下来,要往府里抬人了,那肯定是要和三皇子说一声的。于是,晚上三皇子过来,迎接他的就是两幅画像。 “我看过了,这两个都是宜男之相,若是生了孩子,我就抱到我身边来养着。”赵若兰兴冲冲的和三皇子说,三皇子就忍不住皱眉,一声不吭的听赵若兰说完,才摇头:“我说过,要先有嫡子……” 赵若兰拉着他的手,含情脉脉:“我知道殿下的心思,殿下也必然是因为心疼我,才不想我将来为难,但是君心似我心,我也不想殿下因为子嗣的事儿,被人看低看轻。殿下您只管放心,我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无知妇人,为了殿下,我什么都可以的,我都行。” 她抿抿唇,接着说道:“哪怕是个女孩儿呢,先开花后结果,女孩儿更好是不是?” 三皇子心里终归是有些失望,他以前听赵若兰说上辈子的事情,除了被利用被欺瞒的愤怒之外,其实对她说的什么夫妻情深,感触并不是很深。反而是因为他记忆里都是和赵若兰新婚的那段儿甜蜜,印象里更多出现的是赵若兰。 可现在他就更深切的察觉出来了——赵若兰对他,怕是也并没有太多感情。若非是上辈子他站到了最高的位置上,怕是赵若兰这辈子重生,也不会算计到他头上。 赵若兰心里最重要的,始终是那个上辈子所谓的夺嫡成功。 三皇子并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如何登上那个位置的,但是这段时间,他思来想去,都觉得是希望渺茫,成功的可能性连一成都不到。上有大皇子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接着是皇后娘娘的嫡出皇子,下面有贵妃娘娘所出四皇子,还有外家是书香世家的五皇子,他一个夹缝里的三皇子,宫女所出,被皇后母子挟制,听从他们吩咐的,一条二皇子的走狗,有什么希望呢? 他这段时间连做梦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赵若兰在外面说漏嘴,说出点儿什么东西来,然后触了皇后母子的霉头。 他越是想隐藏起来,遮掩的严严实实,偏偏赵若兰却是非得要往上爬,一边糊弄着皇后,一边想要掐尖和其他几位皇子比肩。 三皇子这会儿听着赵若兰说话,都有些不耐烦,但是,他又不能冷落赵若兰,他怕赵若兰到外面去胡说,不对,也别外面了,就是在府里胡说两句,那也是大罪——内务府送来的人,没个三五年,那钉子能拔的完? 甚至这一会儿,三皇子都觉得,赵若兰还不如是个哑巴。 “我并无意见,你看着办就是了。”听着赵若兰对孩子的畅享,三皇子有些索然无味,索性起身:“只是,我提前和你说清楚了,我并不会作出那种去母留子之类的事情,若是将来,她们能平平安安的生产,那就是与子嗣有功。将来你即便是后悔,也没法子了,明白了吗?” 赵若兰怔愣了一下,勉强笑道:“看殿下说的,难不成我是什么狠毒狠心之人不成?或者,殿下觉得我没有容人之量?那殿下可是太小看我了,我心里,可没有那些争风吃醋的念头,我啊,一心只为殿下,只要殿下好,我就什么都满足了。” 三皇子转身走人,赵若兰忙跟了两步:“殿下,都这么晚了……” “我去李姨娘那边,都是生,李姨娘好歹也是个姨娘。”三皇子丢下这么一句话,走的飞快,一会儿功夫就看不见人影了。 23、重生换夫君 “时韵姑娘,殿下有请。”时韵正拎着食盒往正院走,就被个小太监给拦住了。时韵认得这小公公是三皇子身边的心腹苏公公,她抿抿唇,只笑道:“皇子妃还在等着呢。” “那姑娘送完了饭盒再来见殿下?”苏公公倒是好脾气,半点儿不介意时韵将赵若兰给抬出来。不等时韵说话,他又说道:“听闻姑娘是很小的时候就和家人走散,然后被皇子妃给捡到,随后陪伴皇子妃长大的?我们殿下也是想多知道点儿皇子妃的喜好,毕竟是夫妻,若是这夫妻俩能和睦,咱们做下人的,也跟着享福是不是?” 时韵忍不住看苏总管,若是一心为赵若兰着想的忠心小丫鬟,那必然是要被苏总管这一番话给打动的。 “公公且稍等。”时韵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应了下来。 她先将饭菜给赵若兰送过去,随后找了借口再过来这边,苏总管是一直在等着,见她过来,笑了笑,领着她往书房那边走:“时韵姑娘可曾想过找一找自己的家里人?” 时韵笑道:“不曾,我虽然没有幼时记忆,但也听我们姑娘说过,捡到我时候是黑黑瘦瘦的,可怜的很,既如此,要么因着我是女孩子,在家里不曾得看重,所以才走丢了。要么是家里过的艰难,养活不了,所以丢掉了。” 走丢了和丢掉了,那意思可不一样。 “无论是哪个,我都觉得,没必要再找回去了。”时韵说道,其实她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现代社会,饿不死人了,还照旧有将女孩子给丢掉的呢,这古代,想必生存更艰难,养活不了孩子的多的是。 “若是您想为我寻找家人,我觉得是大可不必了,因为找到了不一定是让人高兴的事儿。”时韵说道,苏总管沉默了一下,笑道:“时韵姑娘是从聪明人。” “无所谓聪明不聪明,只知道这人若是多了牵挂,就一定受牵制。”时韵笑着说道,提前将这一条路给堵死,她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寻亲的。若是真的机缘巧合什么的,见到了,那也算是偿还一下这个身体原本的因果。但若是被人有目的的给找到,那时韵能呕死,她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连个陌生人都要孝敬一番。 苏总管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说话。领着时韵到了书房,三皇子正在写字,时韵行礼,蹲在那儿之后等着喊起,却是半天都等不到,她也知道这必然是个下马威了,也不敢动弹,只拿出毕生的意志力,将自己的身体给稳住了。 说实话,这个姿势很考验体力。 大概不到一炷香时间,时韵已经是满头大汗,摇摇欲坠了。 这会儿了,三皇子才喊了一声起。 时韵忙站好了身体,仗着裙子长,微微的转动了下脚脖子,免得等会儿抽筋。 “你是陪伴赵若兰一起长大的?”三皇子一开口,时韵就觉得,怕是什么了解三皇子妃的喜好这说法,是苏总管胡诌出来的。三皇子若是真有心思修复夫妻感情,怎么会一张口就是一声赵若兰呢? 夫妻之间,就算不会当着丫鬟的面儿腻腻乎乎的喊小名,至少得尊重点儿,喊一声皇子妃什么的,直呼大名就是有点儿太随意,不太尊重的态度。 “是,奴婢自打四五岁就跟着三皇子妃了。”时韵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到。三皇子将毛笔在旁边的洗笔池里面刷洗了一下,然后挂回架子上,又问道:“那赵若兰的事儿,想必你都清楚了?” “奴婢之前一直混混沌沌,也只能做个二等丫鬟。”时韵忙说道:“因着也不够机灵,所以除非姑娘吩咐,奴婢是少有为姑娘办事儿的。” 不办事儿就不知道事儿。 三皇子皱了皱眉:“不用如此提防,我也只是想问问你们皇子妃平日里的喜好性子,她往日里,是喜欢看书?还是喜欢做什么?” 时韵抿抿唇,有些摸不透三皇子的打算,只挑着明面上的事情来说:“喜欢看书,往日里时常看一些游记杂记之类的,除此之外,也喜欢做些针线活儿,还喜欢练练字。” “游记?可都看过什么样的?”三皇子又问道,时韵仔细回忆才能想起来两三本,这个身体本身的记忆是很模糊的,就像是那种黑白的老照片,一眼看过去,基本上看不到什么重点,只有一张张仔细的翻找,才能略看清一些。 三皇子又问赵若兰喜不喜欢参加宴会,又和哪家姑娘来往最多,又不喜欢哪家姑娘。 尤其是近两年来的喜好,又问她管家理事方面可有什么特长,喜不喜欢做生意,名下的铺子庄子,每年收成如何,都是种植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生意。 时韵并非蠢笨之人,她能猜出来三皇子是在套话,大概是想总结出赵若兰这两年的动静?她和哪家来往的多,说明哪家将来是有大前途的,或者说,是日后支持三皇子的党派。她做什么生意,大概就是预测一两年来的京城动静,比如说,京城若是平平稳稳,做的大约就是一些胭脂水粉布料首饰吃食点心一类的生意。京城若是有大动静,那做的就是一些大型的买卖,比如说器材石料石头砖块,或者干脆就是粮食之类的。 若是庄子里栽种了寻常作物,那就是风调雨顺。若是庄子里栽种了耐旱的,那就是要干旱。 但偏偏三皇子问的寻寻常常,她要是不回答才显得奇怪。时韵哪怕是绞尽脑汁,最后也是徒劳无功。 等从三皇子的书房出来,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苏总管送了时韵出来,笑着问道:“时韵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对日后,又是个什么计划?” 时韵脑子还紧绷着呢,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还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苏总管就耐心的说道:“比如说,你打算一辈子都跟在三皇子妃身边做个丫鬟吗?有没有想过,将来自己做个什么样的人?自梳做了嬷嬷?嫁人做个平民百姓?或者,做个贵人?” 这最后一句说的有些轻,但就像是个炸雷在时韵的脑袋上炸开了,什么叫贵人?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贵人?赵若兰这样的教贵人,宫里的后妃叫贵人,李姨娘那样的,也算个贵人。 成为贵人,就是要伺候主子,成为这后院有人伺候的人。 她脸色变了变,赶紧笑道:“我不过一个孤儿,来历不明的,怕是没这个福分。” 苏总管笑道:“什么来历不明的,你若是想,这天底下,有的是争着要做你的父母的人,别说是良民百姓了,就是小官小地主,都行。” 时韵觉得,怕是三皇子,是半点儿没打算和赵若兰修复关系了。看看,连赵若兰贴身的大丫鬟都要撬走了,那赵若兰尴尬不尴尬? 她就是有些不明白,三皇子费劲儿的抬举她,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给赵若兰难堪?还是让她时韵反水去监视赵若兰?还是让她去打听赵若兰上辈子的事情? 时韵觉得,若是后面两个的话,其实完全没必要啊,就冲赵若兰那心思,她敢保证,三皇子若是自己去问,那赵若兰肯定是毫无隐瞒的。 这世上若是有人非常盼着三皇子能成功的话,这个人就只能是赵若兰。 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时韵是不敢伸手的。她赶紧笑道:“不用不用,我说了,我并不打算找回家里人,我觉得我现下就挺好的,再者,我们姑娘向来对我好,我这人最是知道好歹,我啊,这辈子只要伺候好三皇子妃就成了。” 停顿了一下,十分干脆:“至于日后,我觉得公公说的自梳做嬷嬷就挺好。只要我们三皇子妃好,我若是能做个贴身嬷嬷,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了。” 说完站住,对苏总管一行礼:“公公您是殿下身边之人,想必殿下是离不得您的,还请您留步,接下来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多谢公公相送。” 苏总管还没开口,时韵就逃跑一样的没影儿了。 苏总管都有些愕然,回头和三皇子一说,三皇子点点头:“也正常,连那样的事儿,都只和这丫鬟一个人说,可见不管是……这丫鬟都必然是十分忠心,从不曾背叛过她的。” “回头你让人给三皇子妃传个话,就说,瞧着时韵来书房这边了。”三皇子说道,停顿了一下,强调:“大大方方的说,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掺假话。” 水滴石穿,哪怕是时韵次次回去,都将她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给赵若兰复述一遍,可时间长了,赵若兰能真的半点儿不怀疑时韵吗?只要这主仆两个之间有了缝隙,那时韵这个石头,就是能被撬动的。 三皇子又吩咐道:“让人给时韵送一套首饰过去,就说是我赏赐的。顺便问问她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下次可以赏赐别的给她。当着人面儿问,明白吗?” 24、重生换夫君 为表示看重,这首饰是苏总管亲自送过来的,他到的时候,时韵正在陪着赵若兰说话。说的就是刚才的事情,时韵一个人分饰三角,不光是将每个人的话说的一字不差,就连表情语气也模仿的相当到位。 只要她愿意,她甚至能将对方的眼神也给模仿一下。当然,目前来说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苏总管放下了首饰就走,留下主仆两个面对着桌子上的东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赵若兰笑了一下:“咱们家殿下,也实在是……以为这样就能离间你我了吗?也实在是太看轻我们之间的情分了。行了,既然是殿下给的,那你收着就是了。” 她停顿了一下,眨眨眼:“殿下试探你的事儿,也不用很放在心上。就是你不说,三皇子也能调查的出来,只问问我每日里去了哪儿,做了什么,他就能大概推测出来了。能走到最后的人,你以为他会是蠢笨之人吗?现下问,也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下,或者说,是要试探一番。日后若是三皇子再来询问,你只管说就是了。” 停顿了一下,她似有似无的叹口气,又说道:“夫妻一体,他若是功成名就,我自然不会太差……” 时韵忍了忍,没忍住,就问道:“姑娘就不怕三皇子一旦……到时候另外册封了别人?历史上可从没少过这样的事情。” 赵若兰惊讶的看她一眼:“你以为勇毅侯府是摆设吗?” “就算是勇毅侯府在这种事情上有功劳,但是侯爷是那种居功自傲的人吗?若是皇上提出这种要求来,侯爷就一定会为了您与皇上做对吗?” 再者,若是到时候,赵若兰犯下大错呢?就比如说,无子。民间无子尚且可以休妻,皇家若是非得要休妻,那谁也不好反对吧? 一个帝王,若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什么事情,那必然是能做得成的。 赵若兰笑道:“你啊,小小年纪,操心倒是不少。你且放心,殿下现在虽然不喜欢我,但是日后,必然是会喜欢我的。”人嘛,最重要的是有用,只要三皇子能发现她很有用,就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至于以后,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要她生了儿子……只要她的儿子足够优秀,那到时候,三皇子也必然是不能放弃他们母子的。 赵若兰冲时韵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吃饭,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肚子早饿了吧?去吧,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我这里暂且不用你。” 时韵抿抿唇,只好行礼告退,赵若兰没忘记让她拿上三皇子的赏赐。 时韵是住在正院这边的倒座房的,她现下和秀秀是同一个屋子,她们两个都是赵若兰的大丫鬟,明面上看是不分彼此,但因着秀秀原先是伺候三皇子的,倒是更有底气一些。 秀秀见她进门,赶紧凑过来:“听说你得了殿下的赏赐?” 时韵点点头,秀秀就忙说道:“让我也开开眼界呗。” “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打进宫就是伺候殿下的,殿下的东西,你能不知道?”秀秀以前还掌管三皇子的库房钥匙,估计三皇子自己都没有秀秀清楚那库房里的东西。 但话是这么说,时韵还是将那盒子打开放在了秀秀面前。秀秀看一眼,脸上就露出些羡慕来:“这东西可是皇后娘娘当年赏赐给殿下的娘亲的,殿下向来珍惜,从不许别人碰的。” 时韵心里就是一惊,这么说的话,这算是三皇子的亲娘的遗物?但是再想到皇后和三皇子亲娘的关系,时韵就又觉得,三皇子怕是也不见得会喜欢这东西吧? 她面上倒是受宠若惊:“那殿下对我们皇子妃可真是好,连带着我这个贴身丫鬟,都跟着沾光。” 秀秀冲她暧昧的笑:“殿下到底是看重你家皇子妃还是看重你,你还不明白吗?若当真是看重皇子妃,又何必将东西给你呢?直接给皇子妃岂不是更好?” 话刚说完就被时韵给捂住嘴巴了:“你可别胡说,殿下向来赏罚分明,今儿这赏赐,那是因为我有功劳。今儿我给皇子妃送饭菜的时候,殿下特意寻了我去问皇子妃的喜好,大约是因着我说得好,十分清晰明白,所以三皇子才赏赐我的。” 她挑了挑眉:“再者,你怎么知道没有给皇子妃送礼呢?人家夫妻,说不定这个事儿是个情趣,不让咱们做丫鬟的看见呢?你日后可别胡说,若是被人听见了,那岂不是害了我?” 她最后这话说的太直白,秀秀也有些讪讪的:“好了好了,我嘴上没个把门的,我给你道歉。” 她偷偷瞄一眼时韵的脸色:“不过说真的,你难道不觉得……伺候三皇子,比伺候三皇子妃要好一些?” 时韵严肃了脸色:“我再和你说一次,我绝对没有背主的心思,三皇子妃那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她给的,自然也就是她的。她说让我往东边,我绝不往西边。”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唯独一件事儿,哪怕是三皇子妃要我去伺候三皇子呢,那我也不答应。我虽然不曾认真读过书,但是我却是知道一句话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我这辈子,绝不做妾。跟着我们三皇子妃,我这点儿骨气还是有的。” 这也是捧赵若兰的意思,若非是赵若兰有这样的骨气志气,一个丫鬟能有这样的骨气? 秀秀脸色略有些难堪:“那你是不是觉得玲玲那样,就是……” 时韵摆手:“可不敢牵扯李姨娘,我誓死不做妾,那是我自己的事儿。李姨娘从小伺候殿下,对殿下十分深情,甘愿放弃做外面正头娘子的机会也要伺候殿下,那是李姨娘的一番痴心忠情,我也是很佩服的。” 一番话说的是这个也好,那个也好,秀秀顿时有一种面对刺猬无从下手的感觉。 时韵也知道秀秀的心思,要么呢,是和玲玲一样,钟情于三皇子。要么呢,是忠心,三皇子的意思就是秀秀的行动,是特意来说服时韵来的。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秀秀是从小伺候三皇子的,就跟原本的时韵一样,各为其主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她将三皇子赏赐的东西给放在柜子里,一把锁咔哒锁起来。倒不是为了防备谁,这锁只要使劲一拽,就能从柜门上给拽下来,防护指数也就是半颗星。之所以加一把锁,是为了防止自己的柜子里多出来些什么。 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不都有这样的情节吗?到处一搜,床头啊,柜子啊,这都是重灾区。 时韵就养成好习惯,柜子是必要上锁的,床头床尾也是每天都要放一根头发的。有时候心血来潮,那头发还要玩儿个花样,系个蝴蝶结什么的。 弄好了这一切她才去吃饭,这会儿功夫,饭菜早已经冷掉了,味道有些不是很好,时韵弄了茶壶里的水泡一泡,就那么吃了,反正活命要紧。这年代,就算是有钱,她也吃不到外卖。 吃完饭,将碗勺洗干净了放到外面的橱柜里,她就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眼睛了——秀秀已经出门,赵若兰身边是必得跟着两个大丫鬟的,现下时韵回来休息了,那秀秀就得赶过去补上去。 小睡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然后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她掀开被子站起身,为着方面,睡觉的时候她是连衣服都不换的。刚穿上鞋子,房门就被敲了敲,然后是晴云的声音:“小韵?” 时韵忙应了一声,赶紧去开门,晴云站在外面说道:“过两天,两个姨娘就要进门了,皇子妃说,让咱们跟着去送礼物,虽说只是纳妾,但两家都算是有身份的,哪怕是丫鬟抬姨娘,也要做个席面呢,这边就更不好慢待了。” 时韵笑着问道:“是两个人一起进门吗?” 晴云点点头:“皇子妃的意思是,反正都是要办,也不用分两次麻烦了,干脆就一起办了,也热闹些。” 时韵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送东西是表示看重呢,但是你这一起办,岂不是说并不很看重?两个姨娘一起进门,那谁大谁小?三皇子晚上若是过去,又该先去谁那里?这都是一堆事儿呢,含含糊糊过去,就有些说不太过去了。 但是赵若兰已经做好决定了,时韵只有听吩咐去办事儿的道理,不要去质疑,也就只能是随着晴云一起出门了。 那礼物是赵若兰早就准备好的,并不算多,只一家一个玉如意,一对儿金镯子,还有一个金子打的福娃娃,凑了四样就算齐整了。 那何姨娘是个庶女,是正房夫人接待的时韵和晴云,只收下礼物,客套了几句,就送了她们两个出门,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白姨娘是个嫡女,虽然家世低微,但白夫人十分有规矩,接了礼物,又送上了一个礼单,含含糊糊说是陪嫁,但实际上那意思,估计是家里给准备的嫁妆,这个时韵她们就不好拿主意了,只得推脱需回去问问赵若兰才行。 25、重生换夫君 赵若兰大方的很,反正都是姨娘,想带什么带什么呗,明面上的大礼不差就成了。两个姨娘是一起被抬进来的,白姨娘在前,何姨娘在后。 新的姨娘进门,三皇子接连四天,都是去的姨娘那边。公平的很,每个姨娘都是两天。 新姨娘刚进门也温顺的很,请安敬茶,对赵若兰也十分恭敬。 赵李氏过来的时候,是给赵若兰送了好消息——赵芷兰生了个男孩儿,母子平安,那男孩儿六斤六两,全胳膊全腿儿,十分健康,顾夫人十分欢喜,听说近日里到宫里求了皇后娘娘,想往边疆那边去探望大孙子。 皇后并不是很紧要,主要是看皇上的态度。皇上若是觉得妥当,自会叮嘱皇后娘娘,于是皇后娘娘就给了赏赐,让顾夫人一起带往边疆去了。 “你爹说,你妹妹现下过的挺好,你既然也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日后你和你妹妹,就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许再插手你妹妹的事儿。”赵李氏将勇毅侯的意思给带到。 勇毅侯一开始确实是对赵若兰十分恼怒,赵李氏之后还来探望过两三次,但勇毅侯那次之后就是问都不曾问过的了。可偏偏吧,亲生的女儿,大女儿,自小得看重,娇宠着长大,勇毅侯能如何?将人给打杀了不成?他也狠不下那心来,索性就不见不问。 今儿这传话是第一次,虽然说的是警告。 赵若兰挺高兴:“爹可是原谅我了?” 赵李氏就为难,勇毅侯可不曾透漏过这样的意思。干脆扯开了话题:“那两个姨娘,可听话?现下三皇子和你,如何了?” 赵若兰并不愿意赵李氏担心,或者说,她觉得赵李氏也帮不上什么忙。之前赵李氏出的那些个主意,她也试过了,并不是很有用,那种事儿上,三皇子也和往常一样,除此之外,赵若兰却是不觉得三皇子有什么别的改变。 所以她只笑道:“还好,一个月里面,至少有十天是在我这边的,他是个勤勉的,还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书房。后院总共三个姨娘,三皇子向来是不偏不倚的。”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人立马怀上。 “还是得赶紧有个孩子。”赵李氏有些发愁,小女儿都平安生了孩子了,大女儿还是先成亲的呢,到现在都没动静……也是发愁,不过她也并非是无知妇人,求子方这些,她暂且还是不愿意提的——是药三分毒,若不是没办法,或者是没路走,她是不会提这一茬的。 这母女两个在说话,时韵就将赵李氏带来的东西给规整规整。正忙着,秀秀就过来了,顺便给时韵带来了个盒子:“点心,殿下赏赐的,说是宫里御膳房的手艺,他进宫回话,顺便带了些回来。” 之前时韵正色解释过,所以秀秀也不敢很打趣,只说道:“路上遇见苏总管,苏总管本来是打算亲自给你送的,但殿下有事儿,急急忙忙的,正好我经过,苏总管就让我给带过来了。” 这可真是,想推辞都推辞不掉,苏总管也走了,总不能再追出去给人吧? 时韵抿抿唇,干脆大大方方的打开了盒子,叫了晴云和晴画:“三皇子去宫里,顺路带来的点心,大约是瞧着咱们伺候皇子妃辛苦,来尝尝?” 这话说的含含糊糊,任谁听了都觉得是赏赐给大家的。秀秀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被时韵一块儿点心塞在嘴里,就说不出来了。吃完了再说就不太好了——她自己也吃了,凭什么要去给别人强调那是殿下赏赐给时韵一个人的? 时韵自己只吃了一块儿,见晴云喜欢,干脆连盒子也送给了晴云。 茶水点心这些,算是比较不起眼的手段,明面上的,赵若兰知道了也多是笑一笑就过去了,并不很在意。但三殿下若是只有这样的手段,这些年在宫里,不一定是能平平安安的。 这边赵李氏正在和赵若兰说话呢,看见时韵进门,皱了下眉,忽然就说到:“说起来,前段时间,有一对儿夫妻,上咱们家打听了个事儿,说是打听了你多年前曾经救过一个小孩儿的事情,想要见见当年那小孩儿。” 时韵心下一紧,就有些无语,对三皇子也有些反感了——更收买人,那是不是得投其所好?找她家人这事儿,她说过好些次了,不要不要,她完全不想找,怎么现在还是找上门来了? 赵若兰也有些兴致:“什么样的夫妻?” “穿着打扮倒是普普通通,不像是特别有钱的那种,但是说话温温和和,读过书,文绉绉的,而且规矩看着也不错,又不像是那种小门小户的人家。”赵李氏说道,赵若兰看一眼时韵,皱眉回想,上辈子好像没这事儿? 不过,也可能是她上辈子没留意。上辈子的这会儿,她只顾着伤春悲秋呢——顾征去边疆的时候,她没跟着,顾夫人以身边要人伺候为理由,将她留在了将军府。 她总觉得顾夫人是不喜欢她,要磋磨她,整日里提心吊胆又觉得日子不好过,哪儿有空去关注别的呢? “夫人是如何回复他们的?”时韵紧张的问道,不等赵李氏回答,就赶紧摆手:“夫人还请千万不要提到我,我这辈子,是必得要跟着我们姑娘的,什么父母亲人,我从没想过要找寻,我也不想找寻,我只姑娘一个主子伺候,我不想离开我们姑娘。” 说着就有些激动,眼泪都掉下来了。 赵若兰赶紧拍着她手背安慰:“你且放心,我不会让谁将你随随便便从我身边带走的,我护着你,你别担心。” 又转头关切的问道:“娘是如何说的?” “我就说你当年确实是救了个孩子,但到底如何,还是要问问你和时韵的意思,然后就将人给打发走了。”赵李氏说道,她其实有些不明白赵若兰这样做的意思,帮着时韵找到家人,这不是施恩吗?做主子的,施恩与下人,下人才能忠心。 这样隐瞒着,那夫妻俩既然都打听到勇毅侯府了,还能打听不到三皇子府上? 至于时韵的想法,赵李氏并不是很在意——小孩子从小在一个地方长大,你这边忽然冒出来人说是亲爹娘,那孩子恐怕是惊吓多过惊喜的。 再者,她是从小没感受过,所以不知道有父母的好。等见了面,指不定就觉得有父母是好的了,那到时候还不得感激赵若兰啊? “见不见的,我也不能帮你们做主,你们若是拿定了主意,我回头就找个借口将人给打发了。”赵李氏心里诸多想法,但面上却不显,只笑着说道:“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 意思就是,拿钱定然是可以的。 时韵只管摇头,赵若兰就帮着拿主意了——不见。 赵李氏又说了一会儿的话,这就起身告辞了。赵若兰亲自送到门口,转身回来,就拉住了时韵皱眉说道:“我思来想去,事情不可能如此凑巧,十来年都没见找过,现下忽然就找上门来了……” 停顿了一下,她抿抿唇:“你说,是不是三皇子的计谋?” “殿下这顿时间,对你实在是太上心了些……你别着急,我说的并非是男女之间的上心,而是……想要收买你的那种急切。”赵若兰心思灵敏,当即就转开了脑子:“若是这父母真是他安排的,那日后你就要受制于人了。可为什么要安排个这呢?难不成,是外面有什么事情?” 赵若兰一开始还和时韵说,但后来就是自言自语了:“外面能有什么事情?他想要我开口,却又弯不下腰?所以要从你下手?” 时韵只默不作声的站在赵若兰身边。 赵若兰自己嘀咕了一会儿,随即笑道:“你去厨房吩咐一声,准备些好饭菜,再去库房要一坛子好酒。一会儿,等三皇子回来了,你就去请三皇子,说我有事儿和三皇子商量。” 三皇子还是很注重规矩的,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明面上对嫡妻的尊重还是有的。 时韵应了一声,赶紧退出去先去厨房那边吩咐,随后就让小丫鬟在二门那边守着,只要三皇子一回来,她这边就能得知消息。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小丫鬟那边急匆匆的来找,时韵就知道是三皇子回来了。她急忙过去,苏总管就在门外守着,见状忙笑道:“时姑娘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半句没提赵若兰。 时韵赶紧行礼:“苏公公,敢问殿下这会儿可得空?皇子妃有事儿想找殿下过去。” 苏总管笑眯眯:“请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问问殿下。” 没多久,三皇子就跟着苏总管出来了,看一眼时韵,就背着手往外面走去。时韵跟了两步,狠狠心,追上去:“殿下,奴婢有个事儿……” 三皇子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她,时韵噗通一声跪下:“今儿侯夫人来探望皇子妃,言说曾有一对儿夫妻去侯府找寻当年丢失的女儿……” 26、重生换夫君 三皇子紧皱眉头,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时韵,本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再者,若是我找来了你的父母,为什么他们是找到了勇毅侯府呢?这京城,谁人不知道勇毅侯府的大姑娘是嫁给了我?” 时韵怔愣了一下,三皇子又说道:“既然能打听得到勇毅侯府,也必然知道当初是谁救了个小孩子,既然都知道,为什么没有直接找到三皇子府?” 说完,三皇子转身走了。 苏总管犹豫了一下,倒回来拉了时韵起来:“你啊,糊涂,到底谁才是威胁你的那个,至今也没看清楚吗?” 时韵抿抿唇,笑道:“我相信殿下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也可能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皇子妃,也不是那样的人。” 她明白苏总管的言下之意,但因为明白,所以才更要反驳。 赵若兰今晚上准备的很是充分,吃饭过一半儿,就主动开口:“妾身听说,近日里大殿下纵马伤了人?” 三皇子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筷子。旁边秀秀忙过来递上茶杯,三皇子慢条斯理的漱口,赵若兰就有些担心:“殿下只吃这么些,肚子不饿吗?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若是有,可万万不能耽误了,得赶紧请了太医来才是。” 三皇子摇头:“吃饱了,你想说什么?” “大殿下纵马伤人,朝堂上必然是有弹劾的,二殿下想必也是会抓着这件事儿不放,但是大殿下素来得父皇看重,二殿下若是直接上奏,难免触怒父皇,可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抓住,又实在是可惜了点儿。” 赵若兰笑了笑:“所以,二殿下是不是请了您过去说话?” 皇上并未明确表态册立太子,不管是长还是嫡,现下兄弟三个是都出宫建府了,二皇子的府邸就在二皇子妃娘家附近,倒也是不算远。 他给三皇子下帖子并非是明着来的,三皇子去二皇子府也是常事儿,并不会被人猜到是有什么事儿。 赵若兰能说出这一番话,十有八九,那就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儿。她现下,是照着上辈子的回忆在描述,而不是自己在判断做猜测。 “然后呢?”三皇子倒是有耐心,又问道,赵若兰笑了笑:“您向来和二殿下感情深厚,二殿下既然开口,您必然是要为二殿下分忧的,我劝殿下三思。” “你的意思是,父皇会因为这事儿,对我很不满?”三皇子问道,赵若兰点点头:“妾身觉得,殿下若是不舒服,可以请了太医来看看。吃这么少,对身体也不好。” 这是在暗示三皇子告病。 他都生病请假了,自然也就没办法上折子了。 “纵马伤人是大事儿,哪怕是大哥,伤了人,朝廷就该有所表示。”三皇子很是不赞同的摇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若是因为他是大皇子,这事儿就没人提,那朝廷成什么样的朝廷了?日后普通百姓遇上了什么事儿,还有谁敢上衙门去? 长此以往,朝廷必定根基不稳,天下必然冤案满满,民不聊生。 赵若兰抿抿唇,又说道:“我知道殿下心怀百姓,但是,殿下若是有朝一日能……才能为百姓做更多的事儿不是吗?现下殿下若是得了父皇厌弃,那纵然大殿下被惩罚,岂能心里没有怨恨?” 时韵在后面偷偷看一眼三皇子的脸色,又觉得赵若兰十分能言善辩,若真是个心智不坚定的,指不定要被怂恿的觉得赵若兰说的对了——现在得罪了皇上,手上没有差事权利,谈什么为民伸冤?倒不如养精蓄锐,日后做了皇上,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 三皇子掀起眼皮看赵若兰一眼:“你的上辈子,我也被责罚了?” “是,殿下因为过于耿直,在朝堂上给了大殿下难堪,皇上不满,就斥责殿下性情暴躁,让殿下您闭门思过。后来大殿下记恨在心,又在外面公然嘲讽您是二殿下的……” 这话不好听,赵若兰抿抿唇,还是将剩下的话给吞回去了。 “后来大殿下就和您十分不对付,屡次在朝堂上和您对着干。”赵若兰继续说道,在她看来,大殿下得皇上看重,那么被大皇子针对的三皇子,估计就恨不得皇上心了。 最后三皇子能继承皇位,一来是大皇子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跛了一只脚。二来是二皇子骄纵,自以为大局已定,酒后多言,说大皇子的坏话,又趁着酒劲儿去大皇子跟前叫骂嘲讽,被皇上怒斥没有兄弟情谊。 老大不行了,老二不讨喜,这皇位才算是落到了老三头上。 这一系列事情看下来,皇上就是最看重大皇子。现下的三皇子若是和大皇子对上,那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的。 若是三皇子能避开这些事儿,不说提前多少年继承皇位了,只说他现在就和二皇子分开,也是一件儿好事。 “既然我上辈子被责罚了,我还走到了最后,是不是说明,我上辈子做的,才是对的?”三皇子又说道,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怒气了,但是,他觉得,还是该给赵若兰一次机会。 毕竟赵若兰只是个后院女人,眼界不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没想到,他话音落,赵若兰就十分吃惊:“可是,若是我们能少走些弯路,不也是极好的吗?” 三皇子豁然起身,赵若兰完全没想到三皇子这个反应,往后一仰差点儿摔倒,还是时韵眼明手快在后面撑了她一下。 三皇子抿抿唇,脸上有些不高兴:“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不太贪心,若是我有那个命,我做什么都是对的,若是我没有,那做什么都是错的。” 之前赵若兰曾试图挑拨他和二哥的感情,他当时还以为赵若兰是看不惯二哥盛气凌人啊。可现下才知道,她是早有打算,甚至,已经自作主张的帮他做了决定。 再想想这一年多她几乎从未去拜访过二嫂的事儿,三皇子就忍不住叹口气。 “既然你是做主母的,日后,只管好家里的事儿就成,外面的事情,你最好是闭紧了嘴巴。”三皇子说道,甩袖子要走人,走了一步又顿住:“还有,你所谓的什么重生做梦,最好是通通都忘掉,不光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就是我面前,也最好是不要再提。” 说完就干脆走人。 赵若兰先是有些迷茫,然后转头看时韵:“他走了?就这么走了?” 时韵点点头,赵若兰皱眉:“为什么呢?明明他在为难,我在帮他出主意解惑,为什么他还要生气呢?我的主意若是不好,他不同意也就是了,为什么要生气呢?” 赵若兰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还有厌恶先知的?知道了日后的事情,然后躲过劫难,改变人生,走一走捷径,这不才是让人舒畅的吗? 怎么还有人不喜欢走捷径呢? 时韵抿抿唇,没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好像考试吧,学渣是最喜欢抄答案的,但是学神是最厌恶透题的,学神的风骨就是站在同一条线上和同样水平的人一起比赛,而不是拿着所谓的标准答案,去让自己做个伪君子。 赵若兰得不到解释,一气之下,伸手将桌子上的碗盘全给扫下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晴云晴画,两个人赶紧进门,一个着急的上前问赵若兰的手指有没有事儿,一个赶紧的去拿扫帚簸箕来打扫。 时韵想了想,就去帮忙收拾地面了。 三皇子这次甩袖子走人之后,就接连一个月不曾再往赵若兰这边来了。 外面朝堂上,三皇子还是参奏了大皇子,皇上虽然斥责了大皇子,并且罚了俸禄,但是转头就斥责三皇子性情焦躁,易爆易怒,下旨让他在家里修身养性。 说得好听是修身养性,说的不好听就是被关起来了。 三皇子也当真听话,既没有去赵若兰这里,也不曾去后院其他姨娘那里,只在前面书房,一心一意的抄写佛经。 赵若兰被冷落了大半个月之后,自己主动来求和,带了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到书房门口来见三皇子,结果却是被苏总管给拦住了:“殿下说,皇子妃辛苦,不过他现下正在抄写佛经,不好是荤腥,这点心啊,就可惜了,还请皇子妃见谅。” 做点心嘛,多多少少都是要用到猪油的,用了就味道好。甜口的点心也是如此,用了就酥酥脆脆。 赵若兰赶紧解释:“只是蒸糕,并非……” 苏总管还是坚定的拒绝:“殿下的吩咐,奴才不敢不听,还请皇子妃不要为难奴才。” 赵若兰抿抿唇,书房房门紧闭,按理说里面的人是能听见动静的,但是这会儿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可见三皇子是认同苏总管的处理的,她也不能硬闯进去,本来三皇子就不明缘由在生气,若是她硬闯书房,指不定就要被三皇子责罚了。 原地犹豫半天,只好是转身走人了。 27、重生换夫君 赵若兰回了房间就又开始满屋子转圈,她有些着急——若是三皇子看不上她的先知,并不认同她的做法,那她在三皇子那边,就是没有用处的。 按照她原先的想法,不喜欢没关系,这世上才有几个夫妻是互相爱恋的,大部分的,都是同床异梦。只要她有利用价值,能帮得上三皇子,那三皇子就离不开她。 可现在,一没有喜欢,二没有用处,那三皇子凭什么还要对她好呢? “小韵,你说,我现在该如何做?”赵若兰转了一会儿,看时韵:“是找二皇子妃帮忙,还是找大皇子妃道歉?再或者,进宫求一求皇后娘娘?” 时韵都有些惊了:“皇子妃,殿下之前说过,让您别插手外面的事情……” 赵若兰皱眉:“什么算插手?他现在不得皇上喜欢,也没有差事在身上,夫妻一体,我作为他的妻子,为他想办法筹谋,这不是正常的吗?” “可是,三皇子并不喜欢您这样。”时韵十分耿直,她觉得赵若兰现在是有些失了分寸了。之前没嫁给三皇子的时候,不还是运筹帷幄,十分机敏的吗?怎么现下,就有些……没之前那么聪明了? 既然三皇子在上辈子都能成功,说明这辈子哪怕是没有她赵若兰的帮忙,三皇子也有七八成的可能是会成功的。她若是真的只想享受荣华富贵,做个高高在上的皇后,那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三皇子登基,等她自己被册封为皇后。 哪怕是没有感情,可只要勇毅侯府在,赵侯爷不倒,再加上之前勇毅侯对三皇子的支持,那赵若兰这个皇后只要是不作妖,也基本不会倒下来,能稳稳当当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在三皇子已经明确的表示了不喜欢她插手外面的事情之后,她还这样上蹿下跳的,那三皇子对她的厌恶必然是一日胜过一日的,早晚,三皇子有容不下她的时候。 别说是皇后了,到时候能不能活着都还要另说呢。 所以时韵很不明白,为什么赵若兰,就非得要和三皇子对着干呢?显得她能干?显得她能做为一个贤后? 赵若兰皱眉看她:“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你是我的大丫鬟,你该做的,是为我分忧解难,而不是听从三皇子的吩咐,看守着我,告诉我什么不能做。” 赵若兰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眼神倒是有几分骇人。 时韵立马就跪下了:“奴婢自然是姑娘的人,奴婢只忠心与姑娘。” 赵若兰没说话,时韵试探的抬头,看一眼才说道:“奴婢也是为皇子妃您着想,三皇子若是真有那个命,咱们什么也不做,只等着就成了,您现下最要紧的,是生个孩子,坐稳了这皇子妃的位置。” 犹豫了一下,时韵才说道:“后院三个姨娘呢,万一哪天,有谁怀孕了……” 赵若兰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变,时韵又说道:“咱们只要安安稳稳的等着,皇子妃,您太着急了些。” 赵若兰没说话,停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时韵的脸颊:“还是你忠心,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敢说了。” 她长长的叹口气,刚才的怒气就好像是太阳下的雪花一样,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但她越是这样,时韵越是觉得,自己怕是有大麻烦了。 赵若兰刚才的那一番话,很明显是有些怀疑她了。 时韵抿抿唇,若是真有朝一日,自己成了赵若兰眼里的背叛者,那自己有没有活路吗?还有,那该死的任务,到底应该怎么完成呢?若是任务完成,自己死了也没关系,好歹是能回去交差了。可若是任务没完成自己就死了,那是不是就真的烟消云散,也回不到现代了? 头一次,时韵开始认真的思考以后——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在这个封建社会是停留的不会太久的,只要做完了任务就能走人。可现在,因为不知道任务如何做,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有可能会永远的留在这儿的。 她有些焦躁,被赵若兰摆摆手赶出去之后,就在自己的屋子里来回转悠,完成任务的关键,到底在哪儿呢? 时韵这边还没想到个什么一二三,那边,就又有麻烦上门了。 之前赵李氏带来了消息,说是有一对儿夫妻找上门,说是寻找自己丢失了十来年的女儿。听说侯府大姑娘以前救过一个小孩子,年龄地点什么的,都对的上。 后来时韵说不见,赵若兰也没强迫,这事儿就这么平静下来了,谁也没有再提起来过。 可现下,人家居然找上门来了,找到了三皇子府。 赵若兰也有些为难:“若是不见吧,回头怕他们到外面乱说,若是见吧,我也知道你心里必然是不情愿的,这可真是……” 作为一个忠仆,如何能让主子为难呢?时韵抿抿唇,就点头了:“那我见一见吧。” 赵若兰面上一松,就笑道:“你且放心,有我护着你呢,我定不会让你有任何为难的。” 时韵笑道:“我信姑娘的。” 之前三皇子说过,人不是他找来的。现在赵若兰也在表示,人也不是她找来的。时韵知道,必然是有一个撒谎了,要不然,白日见鬼,哪儿可能前脚刚说过这事儿,后脚就真的有人来找了? 她出了内院的门,往前院走去。刚到门口,就有个中年妇女冲过来了,伸手拉着时韵上下打量:“像,真是像!夫君你看,和婆母是不是有八分相似?” 随后那男人也出门,站在妇人后面仔细打量时韵,神色也是十分激动:“果然是像,这次肯定是没找错了。孩子,你身上是不是有个胎记?” 时韵摇头:“没有。” “你自己可能看不到,在你的……”男人说了一下,顿住,看那妇人:“你带孩子进去看看?” 妇人忙点头,拉了时韵胳膊:“胎记的位置有些隐蔽,别说是你自己了,就是寻常和你住一个屋子的,怕是都不会轻易看见,咱们进屋子里说。” 时韵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说法的话,这胎记是长在屁股上?那说实话,她是真的没留意过的。 她摇摇头:“不用了……” 不等她说完,那妇人就红了眼圈:“你不愿意认我们是不是?我们去侯府找的时候,侯夫人就说,你不想被打扰到,你现下生活的挺好的,跟着三皇子妃,虽然名义上是丫鬟,但实际上和皇子妃亲姐妹一样。你心里,也必然怨恨我们当初弄丢了你是不是?” “孩子啊,不管你和三皇子妃是不是情同姐妹,做丫鬟,那就是丫鬟。丫鬟算什么?就是一个物件,今儿喜欢了多赏玩几下,明天不喜欢了,随手丢出去就是了。” “你既然有爹有娘,何必做这生死都被人操控的奴仆呢?你爹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儿,但我们家也有小有钱财,不说让你做个官宦小姐吧,至少能让你体体面面的做个商家小姐,虽然不能让你穿金戴银,但是给你买个小丫鬟伺候也是能做到的。” “你再想想,这丫鬟都是买的,几两银子一个,你就是再和主子感情好,又当真是有什么地位的人吗?” “再有当年的事儿,我们并非是故意将你弄丢的,是家里的一个婆子,因为做事儿不妥当,被我责备了两句,心怀怨恨,特意拐带了你出来丢掉的,那婆子我们已经送往官府,官府都已经处置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到官府查一下当日里的留档。我和你父亲,自打你被丢了,没有一天是不想你的,尤其是你祖母,哭的眼睛都瞎掉了,后来身体也跟着不好,四年前因病过世,她老人家,临终之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找到你,她老人家还将自己的体己银子,全都留给你了,你大哥,还有你弟弟,一文钱都没有,你哪怕是看在老人家的遗愿上,也回去看一眼好不好?” 这妇人说的是情深意切,时韵都感动的差点儿跟着哭起来。 她实在是分辨不出这妇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略有些尴尬的将自己的手拽出来:“我还不一定是……” “你是,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必然是。”妇人打断她的话,十分干脆:“你是我生的,咱们母女之间,有感应。之前我也找过别人,不是的,我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心里就没那种感觉。但是你,我看见你就觉得心里酸酸涩涩,我就觉得想哭,我就想到了我当年怀孕时候的艰难,我就知道,你肯定是。” 男人也红着眼睛说道:“你若是不想认我们,那也行,但是,你得让我们确定一下,然后让我们能了了这个心愿,不是的话,我们继续找,是的话,我们这辈子,也总算是能对你祖母有个交代了。你不想回家,我们也不强迫你,求求你,只当是可怜我们,让我们了却一下心愿?” 28、重生换夫君 话说到这份儿上,时韵若是不愿意给看的话,倒是显得有些太过于冷血。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应了下来——并非她缺心眼,而是现在就在三皇子府上,她觉得,应该没有人贩子这么大的胆量,敢到三皇子府上来抢人。当然,若是三皇子或者三皇子妃的吩咐,那就另说了。就算今儿她没有被算计,那也迟早是有下一次的。 倒不如这次看看这内里到底是个什么算盘,她日后也好应对。她跟着那妇人进了屋子,然后关上了门窗,躲在屏风后面,只将衣服撩起来,只露出些许地方给那妇人看。 那妇人脸上顿时惊喜:“真的是,真的是!看看,我就说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十月怀胎,我如何能认不出来?真的是,老天爷可算是开眼了,我们的孩子终于找到了!” 生怕时韵不信,她赶紧去桌子上拿了铜镜过来,自己拿在手上调整方向,好让时韵能看见镜子:“这里,褐色的胎记,你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屁股上这一大片,都是青黑的,你祖母说,你必然是不愿意投胎,被人给踹下来的。后来那些青色的痕迹,等你长到四岁,就全都消退了,只剩下这个胎记……” 时韵面无表情的将衣服给弄好——她并不信这一套话,说的确实是很感人,但是,这胎记她自己虽然看不见,却也并非是绝对不会有别人看见的。 这古代也不像是现代有热水器之类的东西,洗澡很方便,天天你想洗澡就能洗。这年头,就赵若兰这种身份的,才能天天洗澡,然后像是晴云晴画这样的丫鬟们,每日里也就一盆热水擦擦身体。洗澡的话,三五日里一次,这还得是挑了不伺候主子的时候,为着不浪费水,大多数时候,是一桶水两个人用。 时韵之前就曾经和晴云一起洗澡。 更不要说,她刚被赵若兰捡到的时候年纪小,才四五岁,那个年纪,洗澡的时候也必然是有人帮忙擦身体或者穿衣服的。 哦,对了,她也是和赵若兰一起洗过澡的呢。 这胎记,听着很隐秘,但实际上,知道的人怕不是一两个。只要赵若兰吩咐一声,但凡找上门的,一个个都能说出这胎记的位置和大小。 “你不高兴?”妇人说了大半天,没听见时韵反应,一转头看见时韵面上并没有什么欣喜,自己脸上的激动也顿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可是担心日后的事情?” “你且放心,我和你爹能理解你,你和三皇子妃一起长大,必然是舍不得离开她,一说起来离开,心里也必然十分惶恐,所以我和你爹早就说好了,我们并不逼迫你,你就只当是多了两个亲戚,日后我们给你送东西,你就接着,到休息的时候,我们接你回去住两天……” “等你和我们熟悉了,再说这回家的事情好不好?”妇人哀求的问道,时韵哪怕铁石心肠,这会儿也有些触动。 妇人拉着时韵的手出门,她这样亲密,那男人一看就明白了,连连说好。 妇人帮着时韵整理了一下衣领,又说道:“还有个重要的事儿,不管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们走,这个卖身契的事儿,我们先处理了?你毕竟是跟着三皇子妃的,我听人说,皇家规矩大,你万一哪天要是触怒了三皇子……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可不能再承受这个了。消掉卖身契,那你就是良民了,哪怕是做错事情呢,日后谁也不能将你如何了。” 这话听着,倒像是在为时韵着想? 时韵脑子转的飞快——这样想的话,这夫妻俩又像是三皇子派来的人?先施恩,日后再吩咐做事儿,倒是有点儿三皇子的风格。至于赵若兰的风格,只看她将赵芷兰给算计了就知道,必然是只求她自己利益的。 而且,她若是赎身,那第一个得罪的是谁?必然是赵若兰。 赵若兰对身边的人十分多疑,因着上辈子的记忆,再加上卖身契,时韵才是她最看重的心腹。若是没了卖身契,赵若兰还能信任她吗?若是不信任,那又要如何处置呢? 先边缘化,再给扔出去? 时韵摇头:“不用了,我说过,我生是我们家姑娘的人,死是我们家姑娘的鬼,我是绝不会离开我们家姑娘的。” 她眼神坚定,往后退一步,冲那夫妻俩一行礼:“我之所以让你看那胎记,是因着你说的可怜,想了却一下心愿,现下,既然事情已经确定,还请你们也遵守你们之前说的话,不要打扰我现下的生活。你们就当,你们的孩子在当年被丢掉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她转身往外面走,刚走两步,就听见一声悲痛的喊声:“孩子!我的孩子!” 声音悲怆凄厉,听的时韵心里也跟着难受,会不会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这对儿夫妻是真的来找他们丢失的女儿的?但是想到赵若兰的心计和狠毒,时韵还是狠狠心继续往前走了。 赵芷兰是她亲妹妹,她尚且能如此算计。 她时韵算个什么东西还值得赵若兰算计?指不定一杯毒酒或者干脆推到水井里推到池塘里,这就完事儿了。 她回到后面,赵若兰正在池子旁边坐着喂鱼,看的时韵心里都有些发紧,她可是刚想过赵若兰会不会直接将自己推到水池子里淹死的事儿的。 “怎么样?是不是?”赵若兰也听见了动静,转头笑着问道:“若是是的话,倒是要恭喜你了。” “他们说是,但我并不觉得是。”时韵抿抿唇,还是和以往一样,一字不差的回话:“奴婢说了,这辈子是要跟着姑娘的,那哪怕是死,都得是在姑娘身边,奴婢绝不会离开姑娘。” 赵若兰对上她的眼睛,认真仔细的看,时韵也不退缩,人吧,总是有潜力的,哪怕时韵没学过表演课,但这会儿她那眼神,也绝对是又坚定又执着的。 赵若兰看着就忍不住笑:“我信你。” 她伸手拉着时韵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微微侧头,将脑袋放在时韵肩膀上:“我现下,已经没有人可依靠了,我爹因为赵芷兰的事情对我恼怒不满,我娘因为我爹的态度,也因为赵芷兰,对我不像是以往亲近。三皇子也是,明明我一心为他好,他却是对我弃之如履。” 她叹口气:“我想来想去,这身边,竟是只剩下你了。” 时韵停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赵若兰的肩膀——说实话,抛却掉其他一切,赵若兰真的是个大美人,相貌身材,无一不佳,都是刚刚好。 赵若兰微微笑一下,坐直了身体,伸手搂住时韵抱了一下:“但是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明明有更好的路,我若是非得要将你留在身边,那对你来说,也有些太不公平了。” 时韵瞬间变了脸色:“姑娘要赶我走?那我宁愿死了算了!” 眼前就是水池子,时韵站起来就要往下跳,赵若兰赶紧拉住她:“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一根筋!你能不能等我说完话?我没说让你走,我是说,卖身契的事儿……” “不行!没有那卖身契,我和姑娘之间,就没有牵扯和羁绊!”时韵立马说道,转头看赵若兰:“姑娘就当是可怜可怜我,给我个容身之地,姑娘若是非得这么逼迫我,我还是死了干净!” 慌的赵若兰赶紧摇头:“不了不了,我不提这事儿了,你快些站好了,我拽不住你了。” 时韵这才慢悠悠的转身,她不知道这场戏,赵若兰有几分满意,反正她自己是有十分满意的,她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去拿奖了。这要是还打消不掉赵若兰的怀疑,那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赵若兰松了一口气才拍了时韵的胳膊一下:“你啊,气性太大,你还说自己是丫鬟呢,我瞧着这满天下,也没有你这样的丫鬟,还敢寻死觅活的逼迫主子的!” 时韵撒娇:“也是姑娘对奴婢好,奴婢才有这个胆量的,换个人,奴婢也不敢这样啊。” 赵若兰微微笑一下:“倒是嘴甜会说话,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回头,我亲自见一见你那父母,和他们商量一下,让你留在我身边。不过,毕竟是你父母,你也需得好好对待,万一让人说你不孝,那可就不太好了。” 时韵忙点头应了下来。 她其实是有点儿了解赵若兰的心思的——她知道赵若兰最大的秘密,但同时,三皇子也想策反她来监视赵若兰。赵若兰呢,是一边相信时韵,一边怀疑时韵,一边又怕时韵会真的脱离她的掌控。她又舍不得除掉时韵,人都是有倾诉的欲望的,重生的事儿,虽然勇毅侯夫妻都知道,但她并不能多说。 也只有时韵,才能在听她说了那些之后,闭紧嘴巴,也不询问试探,甚至会帮她出主意。 时韵是个孤儿,身上没弱点,那她如何掌控时韵呢?那就只能是,制造个弱点出来了。 29、重生换夫君 有句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勇毅侯和赵李氏是赵若兰的亲生父母,知道的多,那也没办法。三皇子是赵若兰日后的靠山,现在的大腿,知道的多,才显得赵若兰有价值。 但是她时韵算什么东西呢? 这认亲的剧本,时韵心里是认定了赵若兰的。当然,三皇子也有一点点儿嫌疑,但是,时韵也没有掌握三皇子的弱点啊,也不知道三皇子的秘密,就三皇子那样的皇子龙孙,要控制一个时韵,需要用的上这种手段?直接将人除掉不就好了吗? 这事儿现下是这么应付过去了,但是时韵也知道,自己必得是要跟着赵若兰的安排走的。今儿是认亲,明天可能就是回家,后天就是被父母对孩子的感情感动,再然后,所有人就都知道那家的小闺女找到了,回来了。 再之后,但凡时韵有个不孝,光是口水就能将她给淹死了。 她将后面的事情都给畅想了一下,然后觉得心里都快堵的喘不过气了。翻来覆去的,她甚至在心里将给自己分派任务的什么狗屁主神,也给臭骂了一顿。 你休养就休养去啊,就差那么点儿时间,不能将做任务的关键给说了吗?看看这不是净耽误事儿吗? “你还不睡?”大约是实在是过于愤怒,喘气儿的声音都大了些,然后,隔壁床的秀秀就问道:“是为今儿的事情吗?我也听说了你父母找过来的事情,你现下是不是有些担心?怕他们对你不好?” 不等时韵说话,秀秀就又说道:“其实,我真心建议你,还是查清楚了再说认亲的事儿。我能理解你,当孤儿十来年,忽然冒出来个亲人,你必然十分激动,也必然想跟着去看看。可是,我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听说过些事儿。和我同一年进宫的宫女,听说本来是家里过的穷,自己想法子进宫的,后来因着聪明聪慧,得了淑妃娘娘看重。然后,她的家人就找过去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心软了,就将自己的月钱全给了父母兄弟。” “本来,淑妃娘娘是想留着她的,将来做个大宫女,但是她求了淑妃娘娘,前年就出宫去了,再后来,就听说是被父母嫁给了个瘸子,那瘸子总打人,有一天失手将她给打死了。” “咱们这样伺候人的,其实跟着主子要更好些,你只要忠心得用,主子总能护着你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但你这父母才找上门多长时间?你知道他们是打的什么心思?” 时韵忽然问道:“那宫女呢?死了就死了吗?” 秀秀完全没想到她竟是只关心这个,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事情传到宫里,淑妃娘娘很是生气,就让嬷嬷到衙门去走了一趟,那男人被仗责二十大板,随后被关押在大牢,判了六年。” “这六年,都还是有淑妃娘娘的脸面在,若是寻常的……大约也就是两三年。”秀秀叹口气:“至于她父母,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过嘛,一来不是他们杀掉了自己女儿,二来念在他们生养她一场,淑妃娘娘也没法子……” 若是淑妃要对付那对儿夫妻,外人定是要说那宫女不孝的。 再有一个重要的:“她那棺材,总得有地方安置,那瘸子被仗责抓捕,男方家里是绝不会留下她的坟墓了,那也之后她父母那边……” 总不能落得个没有安身之地的下场吧?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总觉得我是殿下的人,和皇子妃不一心。但是呢,我现下却是真的一番好意,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你……再者,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嘛,我一来并没有爬床的心思,绝不是和玲玲一样的,二来呢,皇子妃若是和殿下十分和睦,那咱们这些主院伺候的,也能有个好前程,我将来是想嫁个侍卫的……” 秀秀说起来眼睛都放光,月光下看的特别明显:“得了殿下赏识的话就能外放,外放有了功劳,日后就进了仕途,到时候我也能做个官夫人了。” 这皇子府的丫鬟,若是要嫁人,就是四个选择,一个是府里的侍卫,一个是府里的管事,一个是庄子铺子的管事儿人,还有一个,就是皇子身边的门客之类的。 这四个比起来,肯定是第一种和第四种,才是最有前途的,中间两个,基本上就是定了前程,没什么大变化了。 秀秀是心有盘算的,早就想好了。她这会儿也撺掇时韵:“我看你也快十五岁了,这些事儿,你很该仔细想想了,你若是没个打算,将来皇子妃问起来,怕是要误会。” 若不是觊觎男主子,那为什么不愿意嫁人?哦,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自梳。但显然,时韵的这个年纪是不够格的,至少是要等到二十二岁才能确定这事儿。 时韵抿抿唇,也没说自己不打算成亲的事儿。 她侧头看秀秀:“你觉得……” 秀秀听了好一会儿,没有下半句,就催促:“什么?” “你觉得殿下对皇子妃,还有没有再改变看法的可能?”时韵问道,秀秀停顿了一下才含糊说道:“那我可不知道,人都是会变得,人心变的更快,说不定殿下什么时候就变了心思呢?我们做下人的,伺候好主子就成了,主子吩咐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要胡乱揣测主子的心思。” 但越是顶尖的忠仆,就越是善于揣测主子的心思,然后早一步为主子做好准备。 秀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翻身背对着时韵,这意思就是要睡觉了。时韵也不好抓着人继续讨论,她也躺平,将脑子里的各种杂乱思绪给扔出去,然后在心里默默数羊——特别怀念自己的电子产品,尤其是这种睡不着的时候。 不管晚上睡的好不好,第二天一早起床,都是要照旧去伺候主子的。 时韵刚给赵若兰放好了碗筷,就跟着听说了个消息——赵芷兰要回京了。 之前她刚生了孩子嘛,顾夫人十分惦念,就求了皇后娘娘,带了许多的药材还有小孩子用的,赶去边关探望。这算算时间,赵芷兰是早出了月子了,也能走动了。 但是,这时候回京做什么呢? 就连赵若兰,都为这消息有些焦躁了:“她不和顾征在边关好好过日子,忽然回来做什么?” 时韵不知道,赵若兰为这消息连早饭都没吃好。熬到散朝,快中午了,她就让人准备马车,急匆匆的带了时韵往勇毅侯府去——只带时韵,是因为秘密这种东西,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勇毅侯府,赵李氏正在为赵若兰的大嫂的事情发愁,赵若兰的大嫂,进门三年多,这都第四年了,肚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倒是想为儿子安排个姨娘什么的,不管庶长子不庶长子的,现在最要紧的是生个孩子。 但是,她没还安排好,儿子就主动找上门说了这个事儿,表示他自己很不愿意。 赵李氏就有些恼,觉得是儿媳妇儿撺掇了长子,就越发的想要出口气。但是呢,儿子都明着说了,她要是非得这样做,难免有点儿不给儿子脸面。 这会儿赵若兰回来,她就找到了可以商量的人:“你说你大哥是不是脑子糊涂?多个人伺候,这不是好事儿呢?还非得要找我说,说说说,现在可怎么办?孩子孩子没有,姨娘姨娘没有。” 赵若兰着急说别的事儿呢,先将这事儿给岔过去:“大哥不愿意没关系,大嫂自己心甘情愿就可以了,她自己愿意了,自己开口了,那大哥能反驳您的面子,还能再不给媳妇儿面子?” 赵李氏就有些悟了:“让你大嫂自己同意,自己挑人……” 赵若兰打断她的话:“娘,妹妹要回京了?” 赵李氏点头:“你消息倒是快,你妹妹的信我也是昨天才收到的。”说着,就察觉到有些不太对了,她到底也是侯府主母,管家多年,就皱眉看赵若兰:“你从咱们府里得到的消息?” 顾家那边,赵若兰是没手段安插人手的。就算是有,顾夫人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娘,我毕竟是您的亲闺女,这种小事儿,我若是想知道,还用打听?”赵若兰忙否认:“是我们殿下那边的消息,顾征毕竟是边关守将,他的家眷若是有动静,朝廷岂能不知道?” 当然,就她现在和三皇子的关系,三皇子肯定是不会和她说这种事情的。赵李氏也能想得到,毕竟赵若兰以前是和顾征有婚约的,她嫁给三皇子那也是谋算来的。 但是,到底是亲闺女,脸面还是要给的。 不然怎么办呢?将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然后让赵若兰自己指出来哪个是她安插的钉子?倒不如按下来,脸面先保全了,日后自己再慢慢处置。 想着,赵李氏就点头:“是,你妹妹快要到京城了。不过,肯定是要先去顾家,在顾家住一段时间,才能到侯府来。到时候……” 30、重生换夫君 赵李氏原本想说,到时候你们姐妹两个团聚团聚,也好说说话什么的,但转念想到这姐妹两个之间的事情,她就有些头疼——别说是好好说话了,怕是到时候要打起来吧? 于是,话到了嘴边,就又变了:“到时候你妹妹来的时候,你避一避,你来的时候,也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打发了你妹妹避一避。” 公平公正,互相躲着。 赵若兰皱眉:“娘这话什么意思?我难不成是怕她不成?她来了我还得避一避?这侯府难道只是她的娘家,不是我的娘家?” 这话说的尖锐刺耳,赵李氏瞬间就皱眉了:“你做过些什么,还用我再和你说吗?再者,我也不是只让你一个人避一避,你回来的时候,你妹妹也要避开,你们两个既然是走到了如今这地步,见面尴尬,难免心里有火气,倒不如不见面!你若是再这样说话,那你干脆也别回来了。” 赵若兰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刚才是激动了些,没了分寸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李氏没好气:“你是我女儿,她也是我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现下只允许你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不允许她回来看看京城繁华?那边关地方如何吃苦,你怕是没想过吧?” 赵芷兰也曾写信回来抱怨过,先不说时不时的打仗让人害怕了,就只说生活条件方面,风大的能将脸给吹破了,一到天冷的时候,半人厚的雪,但凡伸伸手,手上是必然长冻疮的。屋子里又有炭盆,那一整个冬天,到来年春天,那手上都是又痒又疼。 甚至不光是手上,还有脸上耳朵上。赵芷兰写信就是为了让勇毅侯帮她找太医配药的,治疗冻疮的药膏。 京城的肯定是价钱贵一些,但也更好用一些。 还有那水,边关的水井可少的很,水是比较重要又比较稀少的东西,在京城尚且能一天一洗澡的,去了边关只能是三五天一次,就这,那洗澡水还少得可怜,只有半桶水不到。 再有那吃的,羊肉腥,牛肉膻,没有菜,一天到头,只有五个月的时间才能看见点儿绿色的蔬菜。其余时候,不是菘蓝,就试豆芽,白的让人没胃口。就这两样,还少的可怜。 在京城里,只要你有钱,冬天都能吃上小青菜呢。 可偏偏侯府顾家,都不是没钱的人家,赵芷兰在京城吃得好,到了边关吃不上,这心里可不得不舒坦了? 赵李氏越是这样说,赵若兰越是心惊胆战:“所以,她是受不得苦,要回来留在京城了?” 她其实是一直有一个很隐蔽的担忧的——大约是抢来的东西不安心,上辈子的三皇子对赵芷兰那样深情,人死了多少年还时不时的祭奠,甚至对勇毅侯府也十分宽厚优容。那是不是说明,三皇子喜欢的就是赵芷兰这一类的人呢? 若是赵芷兰不在京城,赵若兰还能通过纳妾等手段,让三皇子转变心意。 可赵芷兰若是回京,就在三皇子眼皮子底下,时不时的见个面,那三皇子,会不会再次被赵芷兰给吸引?就像是一种命定的缘分,命定的姻缘一样。 她也不是个大方人,她为什么要做贤惠样子给三皇子纳妾?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后路——赝品多了,正品就不算稀罕了。她做的是不着痕迹的,何姨娘的眼睛和赵芷兰有三分相似,白姨娘的鼻子和赵芷兰有三分相似。 只是三分,不往那边想的话是肯定不会发现的。三皇子是绝对想不到的,想不到就不会留意。但是看多了,就不会珍惜了,就不会动心了。 什么好东西,也经不起天天的看日日的赏。 “她日后,不回边关了?”赵若兰心里十分厌恶恼恨,但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赵李氏皱了皱眉:“大约是不会回的,你看顾夫人,不也是在京城过了一辈子吗?” 停顿了一下,赵李氏又说道:“你妹妹若是留在京城,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可告诉你,无论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你面上不许给我再做幺蛾子,否则,丢脸的不是你一个,我们赵家多少年名声,到时候可别毁在你手里,你日后,也决不许再对你妹妹有什么歪主意,你但凡有什么不对的,可别怪你爹和我,到时候会不留情。” 赵若兰抿抿唇:“这是我爹的意思?” “是,你爹说了,你若是……到时候你连现下的生活都保不住,为赵家名声着想,为赵家子孙后代着想,定是要将你逐族除名。”赵李氏狠狠心说道,赵若兰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和表情。 逐族除名是很重要的事儿,若是她被赵家逐族,那皇家必然也是容不下她的,天底下人人都知道她赵若兰是犯下了大错的,到时候别说是皇子妃了,她怕是连京城都留不得了。 “不光是你,到时候,你妹妹那边,我也是会如此说的。”大约是赵若兰低着头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可怜,赵李氏总算是略和缓了一下语气,然后才慢慢说道:“以前的事情,互相不要追究,你们若是能握手言欢,那自然是最好,毕竟一母同胞,日后若是我和你爹没了,你们姐妹就是最亲的人了,互相帮衬也好一些。若是不能,还将对方当做死敌,那现在,只看在我和你爹的面儿上,你们就当是互不相识,见了面儿能维持住明面上的名声就好。日后我和你爹没了,你们两个,就是再如何,我们也管不着了。” 管不着的意思就是不管她们两个如何闹腾,都随她们自己去。反正,赵家到时候必然是有子孙后代的,两个出嫁的姑娘,对赵家的名声造成的影响,也是有限的。 赵若兰起身:“我知道了,时候不早,我且先回去了。” 她现下心里有些乱,至于赵李氏说的那些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她暂且是听不进去的——只要她做了皇后,那赵家就是国舅,到时候爹还要感谢自己能让他做国公呢。名声这东西,得看你是在什么地位了。 你若是地位低微,小心谨慎,那名声自然是十分重要的。 你若是身居高位,就算是名声不好,也自有人会帮你圆的。 所以,她现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想个法子让赵芷兰滚出京城,或者,让三皇子对赵芷兰十分厌恶,确保这两个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什么来往交际。 她这样着急,赵李氏就更不高兴了:“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吗?现下到了午饭时候,你若是连午饭都不用,传出去,像是侯府吃不起饭了?” “娘,殿下还在府里等着呢……”赵若兰说道,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三皇子也是刚回去,怕是还不知道你不在府里的事情吧?” 随着话音落,勇毅侯就走进来了,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说吧,今儿来是为了什么事儿?” 对上勇毅侯,赵若兰就连视线都不敢接触的,她生怕被勇毅侯看出自己的心里所想。只赶紧恭恭敬敬的行礼:“给爹问安,爹今儿上朝辛苦了,可是要用午膳?我陪着爹一起用?” 勇毅侯不吃这一套,摆摆手:“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赵李氏是肯定不会帮着隐瞒的,闺女虽然重要,但她是赵家妇,儿孙更重要。所以赵若兰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道:“听说妹妹要回京了,我来问问娘是不是真的。” 赵李氏果然在旁边点头,表示没说谎。 勇毅侯看一眼赵李氏,才转头对赵若兰说道:“你是又有什么算计?” “爹可是冤枉我了,我自上次被爹训斥过之后,就很是自责自愧,也反省了许多时候。”赵若兰忙说道:“我也知道我之前做的事儿,十分对不住妹妹,所以她若是回京,我想送些她能用的上的东西,也算是我的赔罪……” 勇毅侯干脆摆摆手:“用不着你费心了,你这话,我是半句不信的。你怕是觉得,她回来是会影响到你的吧?现下是不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阻拦这事儿?” 赵若兰吓一跳,赶紧摇头:“爹,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好歹也是您的女儿,您如何能这样……” 勇毅侯冷笑了一声,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最好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真的打算改正,否则,若是被我知道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你可别怪我不给你脸面。你得明白一点儿,你能做三皇子妃,是因为你是我勇毅侯的女儿,而非你是赵若兰。” 赵若兰有些难堪尴尬,抿抿唇,还是赶紧行礼:“多谢爹指点,您的教诲我记住了。爹放心,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日后,我绝不会再对妹妹做什么的,您若是不信,日后只管派人看着我。” 勇毅侯哼笑:“看着你?那是看着你还是看着三皇子?” 31、重生换夫君 赵若兰若是嫁给了别人,勇毅侯往赵若兰身边放个人,对外还能说是怕赵若兰在婆家受委屈了。但赵若兰嫁的是三皇子,堂堂皇子,你勇毅侯是想做什么?通过监视皇子得知皇上所思所想?通过这探子和三皇子互通有无? 勇毅侯又不傻,现成的把柄送出去,那还有什么以后? 他也不管赵若兰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冲她摆摆手:“陪你娘用了午膳就回去吧,赵芷兰的事儿和你无关,日后但凡不是你娘给你下帖子,你也不用时常回来。” 赵李氏虽然不傻,但是这世上的女人一旦做了娘,大部分的在面对自己的子女的时候,就总会脑子进水。总觉得自己的子女天下第一好,做错了事情就是被人撺掇的,走错了路就是一时的糊涂。赵李氏也不例外,勇毅侯不能确保赵李氏会不会对赵若兰透漏什么,但是能控制赵若兰回来的次数。 他这样一说,赵若兰脸上就带了些难过:“爹现在都不许我回来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者,我何曾说过不让你回来?你若是好好的,你娘隔三差五的,总要给你下个帖子的。再者,你回来探望你娘,和你娘过去探望你,有什么区别?” 说着这话,就看了一眼赵李氏,赵李氏顿时有些讪讪:“都说闺女是小棉袄,我这心里烦闷,总要找个人说说话……” 儿媳妇儿总觉得是外人,比不上亲闺女。就像是之前儿媳总怀不上的事儿,她能找儿媳妇儿抱怨吗?能找妯娌手帕交抱怨吗?只能找赵若兰商量啊。 当然,赵芷兰也行。 “心情烦闷就抄写下经书。”勇毅侯是不理解赵李氏的烦闷的,日子过的好好的,吃穿用度,比不上皇家吧,那至少在京城里也是不差的。儿子有出息,女儿都嫁人了,这不是该清净享福了吗?有什么好烦闷的? 他起身:“我到书房去。” 赵李氏忙起身相送,等人影不见才叹口气:“你爹就是这样的硬脾气,你别觉得他说话不好听,他对谁都这样,你别和他计较。刚才我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的饭菜,你等会儿多用些。” 赵若兰勉强笑了下:“多谢娘费心了。” 赵李氏只做看不见她那勉强,继续絮絮叨叨的说话,一会儿说赵家老大最近不听话,娶了媳妇儿忘记娘。一会儿说赵家老二不懂事儿,到了年纪了不说成亲,整日里东家玩西家逛的。一会儿又说园子里的花儿长的不好,她打算让人铲掉了换别的。 赵若兰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偶尔接个话。 这顿饭吃的颇为煎熬,等吃了饭赶紧回到三皇子府,就见三皇子已经在屋子里等着她了。 初时赵若兰很是惊喜,还以为三皇子是特意等她回来用膳,可三皇子随后一张口,赵若兰就觉得一颗心往下沉。三皇子面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只看着赵若兰问道:“去哪儿了?可是知道赵芷兰回来的消息了?” 赵若兰也不知道三皇子是哪儿来的消息,她都是今儿才知道的,传消息来的又是她心腹之人,她自己不曾告诉三皇子,那三皇子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呢? “既然她要回京,你们姐妹反正已经翻脸,日后你就少往勇毅侯府去。”三皇子也不知道赵若兰心里所想,只想到赵若兰那性子,又继续说道:“算了,你干脆是少出门得了,也免得是碰到了。” 赵若兰大约是因为上辈子的那些记忆,很是喜好交际,时常约了别的夫人逛街喝茶看戏之类的。 三皇子也是担心她和赵芷兰碰上,姐妹两个互不相让,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说些什么不得体的话,那才是丢脸。他管不到赵芷兰,但赵若兰是他皇子妃,还是能略管一管的。 他今儿事情也多,说完话就起身,打算到书房去了。 赵若兰在后面带了几分哭腔的问道:“你听到她要回来的消息,竟是连和我说两句话的耐心都没有了?” 三皇子转身,眉头紧紧皱起来,其实赵若兰那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但说都说出来了,再低头认错,有点儿太没面子了。再者,她也确实是要一个说法。 “什么乱七八糟的!”三皇子斥责道:“你自己心思龌龊,就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 赵若兰张张嘴,说不出话,伸手点点自己,意思是我龌龊? 三皇子冷笑一声:“用了手段抢过来的,是不是就更好一点儿?既然是你自己费尽心思抢过来的,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好好维护呢?非得要闹腾一番,夫妻离心,你就高兴了?” 他最不喜欢赵若兰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赵若兰野心大,时时刻刻想着更进一步。第二个就是赵若兰既然是费劲了心思嫁给了他,那为什么不愿意认真的将这婚姻给维系好呢? 他说了暂且不纳妾,等生了嫡长子再说,她就非得为个好名声,大张旗鼓的纳妾——连宫里这些年都不选秀了,赵若兰还非得在家里办宴席,然后挑选姨娘,这做派活像是给他选妃。再者,姨娘嘛,府里的丫鬟若是看不上,那找个寻常良家子不也行吗?怎么就非得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了? 他也说了让赵若兰只管家理事,外面的事情少过问,可她照旧是出门交际,看戏喝茶一样不落。 他还说了让赵若兰经常进宫给皇后请个安,给二皇子妃问个好,和大皇子妃也客气些。可她做了什么?每个月只初一十五才进宫一趟,见了二皇子妃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以为二皇子妃傻看不出来?对大皇子妃倒是客气,那客气的让人以为她们是才认识呢,互不相干的。 总结下来无非就一条——赵若兰总觉得他还是上辈子会成功做皇帝的三皇子,所以,还是在用她自己觉得好的方式,在结交人脉,打听消息。 可她也不想想,他在父皇心里,以前是个隐形人,后来是个可怜人。怎么这出宫建府了,就成了个心思重好功名又要人脉的八面玲珑之人了呢? 人但凡有所改变,八成是出于有所求或者是有什么目标。他一个皇子,能有什么目标?不就是那一个吗? 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看看账本,念念佛经,做点儿寻常女孩儿家做的事情呢? 越是想,三皇子就越是生气,可赵若兰比他还委屈:“我如何没有好好的维系我们的婚姻了?你没有子嗣,我就强忍着不舒服给你纳妾,你被父皇责骂,我就辛辛苦苦求了朝中重臣的夫人,给你吹吹枕头风,让他们为你说话,让父皇早些放了你出来……” 她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三皇子猛的转身,直接往外走去。 他现下太过于生气,若是留下,保不准会做些什么。他向来觉得,用女人出气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感谢他亲爹亲自教导他这个道理。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才要走。 但是赵若兰不放过他,跟在后面问:“你以前,从不会这样生气,可是今儿你一听到她要回来的消息,你就这样对我发脾气,你还说你是想和我好好过日子?殿下,我求求你回头看我一眼,我都是为了你……” 三皇子走的更快,赵若兰更觉得委屈,又气又恨,转头回屋就开始砸东西,茶杯水壶,抓到手里也不管是什么,全都往地上砸过去。 晴云和晴画守在外面,悄默默的往时韵腰眼上捅:“你向来得皇子妃看重,现下合该是你出面来安抚一下皇子妃。” 时韵不愿意去,但是被两个人合力抓着胳膊往里面推,一下子就跌进去,迎面就是一个木头枕头砸过来,那东西原本是放在软榻上的,别看是木头的,实心儿的,砸脑袋上肯定是要当场开瓢的。 时韵赶紧躲,她不敢往旁边,免得赵若兰怀疑她不用心,她干脆就直接一个滑跪,扑过去抱住了赵若兰的腰,顺便将赵若兰的两个手给拉下来按住:“皇子妃,您越是这样,三皇子定然是越生气的。” 赵若兰眼眶通红:“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是想尽了办法了。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妻子,我就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妻子,结果他还是不满意。我原以为,他那一颗心就算是石头做的,我一腔热血,总能给他暖热了,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他那一颗心,简直就是千年寒冰啊。” 赵若兰眼泪连串的往下掉:“我就是将自己变成一团火,我也烧不化他啊。小韵,你说,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夫妻,这辈子,无论我如何努力,我都是没办法改变他们两个之间的缘分的?” 她看着时韵,时韵张张嘴,摇头:“哪怕是写在三生石上的名字,也是有可能被磨掉的,更何况上辈子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过去了,不就烟消云散了吗?” 32、重生换夫君 劝说一个死命往情情爱爱上靠的女人,可真是费了时韵老大劲儿了,时韵要是会这些,她至于单身吗?再说了,赵若兰本身在她心里的形象也不是那种情情爱爱小白花啊,那可是为了能过好日子算计亲妹妹的剧毒花儿,现在你要是撺掇着她光去想这些,回头人回过神了,给你来一剂毒药你受的住吗? 难为死时韵了。 从边关到京城的官道上,一辆特别大的马车正慢悠悠的走着,这马车一看就是专门订做的那种,宽大的几乎是占了一半儿的官道,大概也将近两米长了。 顾夫人正搂着自己的乖孙儿和半躺着的赵芷兰说话:“这次回来,你且住个一年半载,等年底,顾征还能回来一次,到时候再带了你去边关,到时候孩子你就留在京城,你且放心,我定会给你照顾好的。” 赵芷兰只笑了笑,她可舍不得将自己的孩子留在京城。但是吧,这事儿又有点儿为难,按理说,顾征不在京城,合该是她留在京城代替顾征尽孝的,她若是也要走,那最好就是将孩子留下来。 像是这京城里许多人家,男人外放,妻子儿女就留在京城。妻子若是跟着去,那儿女不管是哪个,得留下来一个。 只夫妻俩带着孩子走的,少见。 赵芷兰看一眼顾夫人怀里的儿子,抿抿唇,虽然少见,但也不代表就不能行啊,自己说不定能成这少见里面的其中一个? “娘对孩子的心思,我自然是知道的,交给娘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赵芷兰笑着说道,抿了抿唇:“不过,这事儿还得看阿征自己的意思,他之前就总念叨,要亲自将孩子带在身边教养,两岁就要教他拿武器,三岁就要教他拳脚功夫……” 不等赵芷兰说完,顾夫人就说道:“胡闹,这么小的孩子,骨头都是软的,如何能拿得动武器?练拳脚也该等他懂事儿了些。” 赵芷兰抿唇笑到:“我也是如此说的,但是阿征说,这孩子是我们的嫡长子,顾家就只剩下我们这一脉嫡系,若是不趁早培养孩子,他怕他上了年纪……” 没人帮衬。 若是孩子有出息,最多十八年,孩子就能帮得上忙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军营之中,若是都是心腹之人,那上战场的时候,才能放心将后背交出去。 顾征年幼没了父亲,自幼自己挣扎,本就是十分吃苦的事情。 顾夫人相比较起来,到底是更心疼亲儿子的——亲儿子才是她一把试一把尿拉扯大的,这孙子才来几天啊?能抵得过对儿子二十年的感情? “娘您也别心疼这孩子,阿征可是亲爹,这做亲爹的,只有盼着儿子出息的,还能将儿子给操练坏了不成?”赵芷兰就当是没看出顾夫人的心思,只笑着说道:“再者说了,我倒觉得,男孩子嘛,摔摔打打才成才,若是留在京城看多了这京城繁华,再移了性情,那顾征得多辛苦啊。” 移了性情,好一点儿的,顶多是文不成武不就,顾征多辛苦些再挣些功劳,给儿子送上仕途。差一点儿的,若是养出来个纨绔,那顾征就是累死了,怕是都保不住顾家的家业。 几代人辛辛苦苦,用命换来的现在的顾家门楣啊。 顾夫人抿抿唇就不说话了,顾夫人要真是个只会心疼孩子的,当年也不会送了才十三岁的顾征上战场了。她就是有些……一个人太孤单了点儿。从顾征的爹死了,到现在,也快十年了。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赵芷兰又笑道:“我知道娘心疼孙子,这样,以后每年,我呢,就半年在边关陪着顾征,半年带着孩子回来陪着娘,好不好?我也想娘多疼疼我,您可别只看得见孙子看不见儿媳妇儿。” 说着搂着顾夫人的胳膊撒娇:“娘得一碗水端平才行。” 顾夫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摸赵芷兰的头发:“你啊,嘴巴甜,我算是知道你娘为什么如此疼爱你了。”说个话嘴巴像是抹了蜜,这还只是儿媳妇儿呢,自己都觉得贴心孝顺,这要是亲娘,定是觉得这闺女是天下第一好。 也难怪儿子喜欢呢,这样活泼又性子好,还会为人着想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是的,就是小姑娘,因着赵芷兰总是撒娇,顾夫人心里都觉得她还没长大。 赵芷兰也跟着笑:“那您疼不疼我?疼不疼我?”将自己一张脸都要凑到顾夫人眼前了,顾夫人赶紧往后仰头,嘴上一叠声的应:“疼疼疼,我最疼你,阿征都得靠边站。” 她去边关,原本看着赵芷兰十月怀胎不能照顾顾征,也不是没想过给顾征纳妾的,但是吧,也奇了怪了,赵芷兰就喜欢黏黏糊糊的赖在她身边。 还总是事儿多。 一会儿是喊一声娘,肚子饿了,听顾征说您做的饺子最是好吃,不如咱们俩一起做? 一会儿是说,娘,我这头一胎没经验,您看看我这肚子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对? 等坐月子吧,更是离不开她了。一会儿喊肚子疼,娘给揉一揉,一会儿喊眼睛酸,娘给看一看,一会儿喊胸口涨,娘给传授一下经验。 顾夫人就觉得,自己忙的团团转,等回过神,什么纳妾哦,哪儿有空啊。 以至于跑了这一趟,也就带回来个儿媳妇儿和大孙子,剩下的是什么都没办成。 不过,顾夫人也不生气,反正大孙子都有了,别的就再说吧。男人嘛,都喜欢偷腥,她都将赵芷兰带回京城了,要是顾征自己没忍住,那也就不是她这个做婆婆的当恶人了。 可一想到若是顾征纳妾,赵芷兰回头指不定还得找她哭,顾夫人就又有些头疼,临走还得叮嘱顾征——偷吃也不能有把柄。但是这世上的事儿,做过就留痕迹,要不然,回头还是写封信,让阿征老实点儿? 顾夫人觉得,自己可不想再听赵芷兰魔音灌耳了。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婆婆。”赵芷兰忙说道,又坐起来给顾夫人捏肩膀:“您看您,长的好看就不说了,身段好,都三十多的人了,看着就跟那十七八一样,窈窕匀称,皮肤紧致,我和您一起出门,不知道都还要以为我们是姐妹呢。这也就算了,您这性子多好啊,温柔善良,端庄大度,我只可惜我没生成男人,要不然啊,我绝对要将您给娶回家的,实在是无一不好。” 夸的顾夫人合不拢嘴,明知道赵芷兰就是在拍马屁,但硬是觉得赵芷兰这闺女会说话。 这婆媳两个坐在一个马车上,那是其乐融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亲母女呢。 宫里的赵若兰面对皇后,却不是这个样子了,这对婆媳是正相反,皇后娘娘坐在上面,脸色严肃,声音略有些几分责备:“我听说老三好长时间都不往后院去了?” 赵若兰心里一紧,又有些说不出的愤怒——皇后若是不打探后院的事儿,如何知道三皇子去没去后宅? 但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半分,只恭恭敬敬的说道:“回母后的话,殿下这段时间说是有事情要忙,并不让人往前院去打扰。” “有什么事情要忙?”皇后冷笑:“朝堂上哪儿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现下你们成亲都快两年了,你们家还是连个孩子都没有,你这做人妻子的,都半点儿不着急?” 赵若兰脸上就忍不住冒汗了,这孩子的事儿,也快成了她心病了。原本她以为是自己的事儿,结果呢,纳妾了,三个姨娘到现在,还是连个怀上的都没有。 什么庶长子啊,别提了,连个庶女都没有。 现下已经不是庶长子会不会和嫡子争夺家产的事儿了,而是有没有子嗣的事儿了。 “母后……”赵若兰忙喊道,她想为自己分辨一下,毕竟她可是该做的都做了,这事儿怨不得她。但是一张口,就被皇后摆摆手给打断了:“你也不用说什么了,这子嗣呢,是大事儿。眼瞅着老四家的都有孩子了,你们家一直没有,这事儿都快成了我心病了,我心里,素来是将老三当我亲生的看的。” 赵若兰在心里腹诽——若真是如此,那做什么三不五时的提一下这话呢?你越是提,别人不就越是想起来三皇子是谁生的吗? “你且过来,让太医给你把把脉。”皇后说道,赵若兰难堪的很,但还是不敢反驳,起身慢吞吞的又坐下来。太医该是早就叫了,现下皇后一开口,那边就直接进门了。 冲赵若兰行了礼,太医就拿出了脉枕。赵若兰抿抿唇,伸手将手腕子放上去。 “三皇子妃的脉象,平稳有力。”良久,太医收手,笑眯眯的冲皇后行礼:“从脉象上看,身体健康,别说是大碍了,连小痛小病都没有,还请娘娘放心。” 皇后一皱眉:“既然她没事儿,那为什么老三家一个子嗣都没有呢?” 33、重生换夫君 赵若兰就有些慌,她没问题,三皇子没子嗣,这不就是说三皇子有问题吗?终归得有一个有问题是不是?三皇子若是在子嗣方面有碍,那日后这皇位就是绝对轮不到三皇子的。 所以不等太医开口,她就忙起身跪在皇后面前:“母后,这子嗣的事儿得看缘分,也可能是缘分没到?我们殿下身强体壮,自幼被您抚养长大,您向来慈爱,必然是对我们殿下十分照顾……” 她抬头看一眼皇后娘娘,欲言又止的,皇后娘娘心里冷笑,若是三皇子身体有问题,那就是她这个养母照顾不周? 皇后叹口气:“人人都知道,后娘难当,我这虽然不是后娘,大约在你心里,也是和后娘没什么不一样了。” 赵若兰就觉得一股血冲上来,脑袋就懵了,三皇子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话里话外,都是说皇后娘娘对他的抚养之恩难以为报,结果她到凤仪宫来一趟,皇后就成了后娘,还是个对孩子很不好的后娘,这传出去,别人可不会说皇后如何,只会说三皇子娶妻不贤,对婆婆不敬。 “母后误会了……”她赶紧分辨,向来伶牙俐齿,但这会儿竟是找不到什么分辨的话来,说一半顿住,皇后只笑了下,颇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摆摆手:“算了,既然你不喜欢我操心,那我日后,也不会过问了。我有些乏了,你且先走吧。” 赵若兰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走,赶紧磕头:“母后,您饶过我这一次,我口无遮拦说错话了,我给您赔罪,我知道错了,您对我们殿下那是有救命之恩的,又有多年抚养辛苦,我如何就会……如何会将您往坏了想?我意思是说,我们殿下身体强壮,多亏了您的抚养照看,既然我身体没问题,殿下也身体强壮,那现下还没有孩子,必然是因为我不够虔诚,回头我就请了送子娘娘,日夜祈福,念够七七四十九天的求子经。” 赵若兰急的脑门上都出汗了:“我只说说话慢,没来得及说完,母后您可千万别误会。” 这算是她自己求了责罚,她自己开口的话,还能给自己留个余地,但要是让皇后开口,那就不是四十九天的事儿了。指不定三个月,半年,一年。就算是皇后没开口,只要她今儿走出这凤仪宫的大门,回头这后娘的话题,就要传遍整个皇宫了,到时候三皇子的名声受损,赵若兰照旧是得不了好。 皇后只平静的看着赵若兰磕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罢了,也是我心急了些,既然你诚心求子,那且回去念经吧。” 皇后摆摆手,略有些疲乏:“接下来也不用进宫来请安了,等什么时候这经书念完了,什么时候再来吧。” 说完就让嬷嬷送了赵若兰出宫。 三皇子原本是不知道这凤仪宫的事情的,但是宫里的消息素来传得快,二皇子将他叫过去一顿斥责,三皇子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回到皇子府,正打算去找赵若兰说清楚,就见时韵过来了。 时韵是得了赵若兰的吩咐特意来等三皇子的。 见了人就赶紧行礼:“给殿下请安。” 三皇子不是个轻易迁怒下人的人,当然,这也和他往年在宫里的经历有关。他若是前脚心里不舒坦责罚了下人,那后脚皇后就能斥责他心思不好。 并且对外还是有说法的——小孩子的性情要掰一掰,就算是皇子龙孙,也不能养成盛气凌人欺负弱小的性子。 时间长了,有什么事情,三皇子都是自己闷在心里了。 所以现下哪怕是恨不能将赵若兰给打一顿,面对赵若兰的贴身大丫鬟,三皇子也只是面无表情的问道:“何事?” “皇子妃从宫里回来之后说有些心口疼……”时韵瞧着三皇子脸色不对,这话说的就有点儿犹豫了。三皇子冷笑一声:“她心口疼?我看该是我心口疼才是。” 说完连个眼神也不给时韵了,大步就往内院走。 赵若兰正靠在软塌上,脸色发白,她确实是有些心口疼,今儿在宫里实在是紧张,再加上她自己也知道大约是又做错了事情,一回来就有些心口绞痛。 她请三皇子回来,本来是打算先示弱,然后将今儿的事情说出来,夫妻两个一起想办法的。 等三皇子一进门,她这柔柔弱弱的一笑,就要撑着胳膊坐起来。但是还没开口,就听三皇子责问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对皇后要尊敬?无论母后做了什么,看在她抚养我一场的份儿上,要心存感激。再者,母后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就行,你为什么就听不进去?” 赵若兰脸色就有些难堪,抿抿唇,她伸手来拉三皇子的衣袖,三皇子猛地后退一步,让赵若兰捞了个空。 三皇子转头往门外看了看,见时韵守在外面,就知道这会儿可以放心大胆的说话,于是又说道:“你如此得罪母后,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向来是不喜欢听你说什么上辈子的,但是现下我问你,若是真的有上辈子,和你说的一样,那母后还能被废不成?她无论如何,都会是太后对不对?” “殿下,您先听我说,今儿这事情,真的是个误会……我生怕她将那样的事儿说成是您的问题……若是被人传出去您不能生……”赵若兰忙分辨,三皇子皱眉:“就算是传出去又如何呢?“ “再者,是你傻还是我傻?传出这样的谣言,对母后又有什么好处?”三皇子又是恼怒又是不解的看赵若兰:“你前脚在凤仪宫看了太医,后脚就传出我不能生的谣言,你觉得外面对母后会如何评论?” 外面定是要猜测到皇后身上来的,觉得她是刻意刁难三皇子,会说她果然不是亲娘。 “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三皇子恨铁不成钢,他现在知道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不喜欢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愿意要这样的女人了。看着聪明,却是如此蠢笨。 她这辈子能算计了亲妹妹,九成的原因是她得了天时,占了先知,有了经验。 她若是真的聪明,那赵芷兰为什么能将她的阴谋给戳穿?赵芷兰为什么能将她的算计给说清? 这姐妹俩,只有一个是真正的聪明人,那就是赵芷兰。 赵若兰就是个蠢笨又贪慕虚荣喜好富贵荣华的人。若是赵若兰没说谎,那可想而知,他上辈子,也绝不可能喜欢个自作聪明的蠢笨之人。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明白,皇后和二皇子现下还需要帮手呢,这两个有什么不能出面做的事情,都是只能交托给三皇子,就像是之前参奏大皇子的事儿,不就是三皇子自己出头的吗? 那现下这种事情,皇后和二皇子如何舍得自断臂膀,将三皇子的名声给搞臭了,将三皇子给弄的离心了,日后和他们分道扬镳? 皇后今儿说这子嗣的事情,又给赵若兰请太医看,若是赵若兰不反驳不吭声,那接下来顶多是两个可能——一个是皇后娘娘再给抬个姨娘,往三皇子身边安插个人手。一个呢,就是弄个生子方什么的,悄无声息的坏了赵若兰的身体。 前者的话,反正三皇子府里不差一个院子。 后者的话,他们也不住在宫里,难不成皇后娘娘还能天天来监督着赵若兰吃药? 总有法子躲避的。 可偏偏赵若兰自觉地聪明,凭着上辈子的经验就觉得现下的皇后娘娘和三皇子必然是对立一面的,皇后就是要想办法败坏三皇子的名声的。非要着急开口,说说说,现在可算是给自己说了个好结局了。 三皇子伸手抹把脸:“既然要念经,那也别七七四十九天了,虔诚点儿,就三个月吧。” 他盯着赵若兰,眼神带了几分不耐和阴沉:“你若是再背着我做点儿什么,可别怪我不留情了。接下来的三个月,你只老老实实的,你就还是三皇子妃,你若是……这世上,让一个人消失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赵若兰忍不住后退一步,成亲之后,她还从未见过三皇子如此一面呢。 三皇子甩袖子走人,赵若兰没敢喊。 随后她就知道,三皇子进宫请罪去了。据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没见,然后三皇子就跪在凤仪宫门口,在中午的大太阳下面,一直跪到下午快黄昏。 差点儿晕倒了,二皇子急匆匆的进宫来求情,皇后娘娘这才放了他们兄弟两个进去说话。 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出宫之后,二皇子直接拉着三皇子到自家府里了,兄弟两个彻夜谈心。三皇子从二皇子府出来的时候,胡子拉碴的。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随即下了懿旨,给三皇子指了个侧妃。侧妃,正正经经上了玉碟有身份的那种,可不是之前赵若兰给弄的姨娘之类的。 这侧妃进门,是需要礼仪的,还要办酒席,还能自带嫁妆。总之,不是赵若兰能随便处置的。 34、重生换夫君 原本赵若兰是没将那侧妃当回事儿的,哪怕是侧妃,带了侧字,也就是个侍妾,上不得台面,等将来三皇子……不照样要有妃嫔的吗?那妃嫔,可比侧妃的地位高多了。现下这个都忍受不了,如何做个贤明的皇后? 就当是提前历练了一下。 但是,等第二天侧妃过来请安敬茶,看见侧妃那神态相貌,赵若兰差点儿没当场将手里的茶杯给砸出去——实在是太像了,不是说相貌,而是说那眼神和面上表情,竟是很有几分赵芷兰没出嫁时候的那天真活泼,还有几分娇憨。 若不是知道自己重生的事儿,知道的人是绝不会开口的,赵若兰都要以为,皇后娘娘是派人在她床底下偷听了,或者,皇后娘娘也是重生的? 赵若兰沉默的时间太长,地上跪着的侧妃有些委屈又有些茫然,偷偷的抬头看赵若兰脸色,正对上赵若兰眼神,吓得差点儿没叫出来,赶紧又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给遮掩起来。 赵若兰脸色僵硬的将茶杯放到一边,然后招招手,示意时韵上前,将时韵捧着的托盘上的簪子拿过来:“好好伺候殿下,本皇子妃盼着你早日开枝散叶。” 说完就起身往内室走,她怕自己再不走,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若是早知道……她说不定能早些劝说自己,能想开点儿看开点儿。但是可现在冷不丁的,没有一点点儿预兆,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有些招架不住。 一方面是心里惶恐,怕三皇子上辈子喜欢赵芷兰,这辈子还会喜欢上和赵芷兰有几分相似的人。 一方面是愤怒,为什么偏偏要让三皇子知道了上辈子的事情,让三皇子知道他曾经喜欢过赵芷兰这一类的人呢?为什么老天爷明明是让她重生了,却还要坏了她的计划坏了她的布局呢?为什么就偏偏是这样一个人? 赵若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她上次砸了许多东西,已经被三皇子给斥责过了,自此之后,就算是生气,也不敢随意乱砸东西了——再者,三皇子虽然不喜欢她,但并未剥夺她管家权,赵若兰作为当家主母,这砸坏的东西,再掏钱去买,她自己心里也是有些舍不得。 实在是三皇子太穷,没有母妃帮衬,每年的收入也就是朝堂上那点儿俸禄,还有皇上之前赏赐的庄子铺子,一年的收入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千两左右。 看着多,但是能干啥呢?算算每年的开销,大皇子家生儿子,洗三满月周岁,哪一年不给钱?二皇子纳妾了,摆酒呢,作为兄弟,给不给送礼庆贺?四皇子得了女儿,一整套下来,又是一大笔开销。五皇子马上要成亲,作为兄长,要不要给点儿银子资助一番? 再者,三皇子是个自尊心强的,之前建府的时候得过勇毅侯府的帮衬。他自己心里有一本账,每年都是要还一部分的,这样一来,皇子府基本上都是有多少花多少,甚至有些入不敷出。 赵若兰本来就不得三皇子喜欢,她能用这种俗物的事情去打扰三皇子?她不愿意打扰三皇子,不敢问,又不舍得用自己的嫁妆来填补,那怎么办呢? 只能是节流了,开源是开不了的。 这屋子里一套茶具,若是从官窑买,少不了三五百两银子。若是从民窑买……有那脸哦,来个客人一看你家用的民窑里出的瓷器,传出去不定以为三皇子是穷成什么样子了。 有了顾虑,赵若兰就是再怎么样,都不会再打砸东西了,对时韵这些伺候的丫鬟们来说,可真是大喜事儿一件儿了。 “皇子妃,您先喝杯茶?”时韵被她转的头晕,想了想,就去到了茶来安慰她——这事儿有一定的危险,要是赵若兰心里这口气实在是大了,必得要发泄,谁凑上来谁倒霉。但是,不安慰也是有危险的,事后赵若兰清算起来,你这个做丫鬟的既然连死人都不如,那干脆去做死人算了。好歹死人不喘气儿,还不碍眼呢。 时韵不愿意无辜死了,所以宁愿选择前面那个,哪怕是有危险,但只要不死就成。 赵若兰张口就问道:“我不喝……” 时韵迅速打断她的话,抓住她的手,以防她等会儿对自己动手。 “皇子妃,冷静,您之前说过,人越是着急,越是慌张,就越是容易出错。您且冷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韵说道,若是还不行,等会儿她得搂住了赵若兰才行。 赵若兰本来是十分恼怒的,这会儿脸色就有些怪异了:“你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韵点点头,赵若兰脸色就更怪异了:“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啊?时韵那迷茫是真的,她就只知道赵若兰拿到侧妃的茶杯之后就开始僵硬,她还以为是那杯茶有问题呢,后来赵若兰果然是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是侧妃给您下药了?”时韵猜测道,赵若兰强忍着怒气:“你就没发现,那侧妃的相貌和神态,和谁有些相似?” 时韵皱眉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和白姨娘有些相似?” 赵若兰的怒气就像是一盆火上被浇了一盆冷水——白姨娘和何姨娘都是她精心给三皇子挑选的,相貌上本就是和赵芷兰有几分相似的。那两个都没什么问题,她为什么要对侧妃这个有意见?还要有那么的火气? 这样一想,她脸上的表情就慢慢的收敛起来了。白姨娘和何姨娘的相貌,是她对三皇子的算计,侧妃这个,不是她弄来的,是她的计划之外的,会让她觉得不受控制,所以她才会生气? 赵若兰慢慢的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时韵忙将刚才的茶杯塞到她手里。 赵若兰抿一口,略有些苦涩的茶水终于让她冷静了下来。她前思后想,左思右想,然后就总结出来了——她这番怒气,冲的不是侧妃的相貌和神态。 而是三件事。 一个是最近三皇子对她的冷落,她心里隐隐约约的判断出来,她哪怕是皇子妃,若是不得宠,将来也不一定是能坐上皇后的位置的。就算是原配,但废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只要现在的皇后,将来的太后,说她一句不孝,三皇子就能立马废掉她。 第二个就是对皇后的愤怒,老妖婆……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这境地?结果自己都这样了,那老妖婆还要想法子再弄一个侧妃过来给她添堵,给三皇子府安放钉子。 第三个就是对赵芷兰了,边关不好好待着,非得要回京。 本来这京城,赵若兰就已经是焦头烂额了,现在赵芷兰还要回来添乱。 所有的事情都撞在一起,所以赵若兰的脾气积攒起来,到了现在,就像是个爆竹,只要一点儿火星子,引燃了那条线,瞬间就能炸开了。 赵若兰深深的吸口气,不能生气不能恼怒,事情虽然多,但是,都不致命,她慢慢来,总是都能解决掉的。 先是自己三皇子妃的地位,这个需得讨好三皇子。只要三皇子对自己好,能和自己夫妻一心,那宫里的皇后就不算问题。一来她距离做太后还有许多年,二来她总要偏心亲儿子,那三皇子对她的恩情,早晚有消磨完的一天的。亲生的母子还有翻脸的时候呢,更不要说这种充满着算计和利用的半路母子了。 再就是赵芷兰,只要三皇子喜欢上自己,赵芷兰都已经嫁为人妇,三皇子若是不想坏掉名声,那赵芷兰就不足为惧了。 说到底,还是要三皇子能站在她身边给她撑腰,三皇子要喜欢她要看重她。 赵若兰将空掉的茶杯放在一边,时韵赶紧有眼色的将茶杯给满上。 “这段时间我不是要抄写佛经吗?再加上我这两天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既然这侧妃也是上了玉碟的……”赵若兰慢吞吞的说道,。时韵赶紧打断她:“皇子妃,您这会儿若是生病了,怕是宫里的皇后娘娘会多想。” 赵若兰停顿了一下,侧妃才进门,她这正妃就生病,那必然是对侧妃的事儿心怀不满了。关键是,侧妃是怎么来的?皇后挑选了之后特意下了懿旨嫁进来的。 “那就说,我觉得在府里抄写佛经没诚意,我想出门到护国寺去住几天。”赵若兰又说道,但随即她自己就意识到也不妥当了,这照旧是对表达对皇后娘娘的不满呢。 这不能那不能,赵若兰脸色就沉下来了。 时韵安慰她:“咱们不能着急,您之前总说,一着急就出错,咱们先慢慢来,等过几日……” 赵若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不能让侧妃先生下来孩子。若是姨娘们,就算是孩子,出身太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若是侧妃生了儿子,那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时韵眨眨眼,有点儿不太明白赵若兰的意思。这怀孕生孩子的事儿,赵若兰还能控制得住? 35、重生换夫君 赵若兰看时韵:“此事十分重大,让别人去做,我也不放心……” 时韵一脸懵懂不解:“皇子妃要做什么事儿?若是别人不能做,奴婢可不可以帮忙?” 她是半点儿不愿意帮忙的,赵若兰若是让她帮忙想想办法争宠什么的,或者是劝说几句什么事情之类的,再或者是到三皇子跟前求求情之类的,她肯定是不会反驳的,哪怕是冒死都得去。 但是平白无故害人这事儿,万不能做。这是底线,底线这东西,你一旦犯了,那就像是开启了一个开关,日后这东西就不存在了。 若是为报仇,那也还算有缘由。 若是为除害,那也算是守住了底线。 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会不会继续穿越,继续做这种任务,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遇上穷凶极恶的人。现在她不能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杀人。 但是,她和这刚进门的侧妃,是无冤无仇的。那侧妃,也并没有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若是就这么听从赵若兰的,想法子让人生不出来孩子,这种事儿,时韵觉得亏心。 赵若兰笑了笑:“我有一个方子,能让人怀不上孩子。回头,我将这方子给你,你出去抓几副药……” 不等赵若兰说完,时韵就摇头:“皇子妃,您说这府里的人,三皇子是否已经全都收服?” 若是没有,那就等于是还有别家探子,那赵若兰做的事儿被人知道,就是别人的把柄了,日后也会是三皇子的把柄。若是三皇子已经做到,那赵若兰做这样的事情,三皇子会半点儿察觉不到吗? “皇子妃,侧妃虽然重要,但万没有重要到让您沾染这种事情的份儿上。”时韵又说道,赵若兰脸色就沉下来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时韵噗通跪下,抬头看赵若兰,脸色诚恳,眼神真挚:“奴婢知道,奴婢也是为皇子妃着想,皇子妃,侧妃这才刚进皇子府,正是人人都盯着的时候……” 从大皇子到二皇子再到三皇子四皇子,这个侧妃,是皇后第一个下懿旨送进门的。二皇子身边的侧妃,还是二皇子妃做主抬上去的,而并非是皇后做主。 赵若兰抿抿唇,对了,现在这钉子刚进门,皇后娘娘必然是十分看重的,她若是稍有动静,再闹到皇后娘娘面前,皇后那个老妖婆定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赵若兰一手撑住脑袋,低头看着时韵。 时韵抿抿唇,赶紧继续出主意:“皇子妃,咱们先下合该是以静制动,等着……” 赵若兰冷笑了一声:“还能再等多少年呢?” “等到殿下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时韵说道,最好是将战线拉长点儿,免得赵若兰再想起来什么害人的招数,然后让她去做。哪怕是吩咐晴云晴画,她也能当自己不知道,至少心里能好受点儿啊。 做不了救世主,那做个聋哑人也挺好嘛。 “皇子妃,您还没发现吗?自从您嫁给了殿下,您现在,是多说多错,多做多错。”时韵看她脸上表情还是带着几分恼怒愤恨,干脆就下狠药。 然而,赵若兰却是个自视甚高的。她只一想,就更恼恨赵芷兰了——若非是赵芷兰在勇毅侯府说穿了所有事情,那她现在,还有娘家的支持,还有三皇子的看重尊敬。她也不会一步错,就到了现在步步错了。 全都是赵芷兰……若是赵芷兰能乖乖听话…… 赵若兰却也知道,时韵现下说的没错,自打重生的事儿被拆穿,她做的事儿三皇子就再也没满意过,处处挑刺,处处责备。她现下,确实是多做多错,多说多错。 “好,那咱们就以静制动。”良久,她终于说道。 时韵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给赵若兰捏肩膀捶腿,力求让她更高兴点儿,可别再想起来侧妃的事儿了。 但赵若兰刚安安静静的念了两天书,就收到了帖子——赵芷兰下的帖子,邀请她往将军府去做客。 赵若兰因为得不到勇毅侯府的消息,这几日里又为侧妃的事儿烦恼,一时没留意,竟是不知道赵芷兰已经平安到达京城了。看着那帖子上熟悉的字迹,她转头问时韵:“她到京城多久了?可去过勇毅侯府了?” 时韵哪儿知道,她的任务目标是赵若兰,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赵若兰转悠呢,时不时的就想个法子试探一下取金手指的法子,今儿是揉揉这里,明天是摸摸那里,亲近的简直像是赵若兰身上的挂件,外面的事情,她是半点儿不上心的。 看她这样子,赵若兰就忍不住叹气:“你啊,要是哪天离了我,该怎么办呢?” 时韵嘴快:“奴婢若是离开您,那自然是没有命,活不了了啊。”那都完成任务了,她肯定是得回去了啊。 赵若兰伸手捏了捏她脸颊,又问道:“你看这帖子,我是去还是不去?” “您是皇子妃,等闲人能见得到?自然是您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时韵说道,赵若兰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倒是不想见她,但是又有些好奇……再者,这也是个机会。” 三皇子只说让她念经,并未说让她什么时候出来活动。 若是借此机会到外面走动一番,那念经的事儿,自然也就可以断掉了。 时韵一听这话就知道,赵若兰是必然要去了。她若是不想去,那说辞自然不是这一套了。 时韵跟着去的,去了才知道,赵芷兰只邀请了赵若兰一个人。 刚一见面,赵若兰的脸色就变了变,她原本以为,赵芷兰在边关风吹雨打太阳晒的,就算是她在将军府养尊处优,也该是受些影响的,却没想到,赵芷兰竟是比刚出嫁那会儿,更好看了。 现下的赵芷兰,白净,略有些丰满,面色舒展,手指白嫩,眼神有光,嘴唇丰润,一看就是那种日子过的好,心里舒畅的那种小媳妇状态。 她见了赵若兰也是笑眯眯,十分自在的抱怨道:“是不是看我胖了些,很吃惊?哎,我现在也是很烦恼,我婆婆非觉得我生了孩子受大罪了,天天让人给炖补汤,这上一碗刚吃完,下一碗就来了,吃吧,总是长胖,不吃吧,到底是长辈的一番心意。” 赵若兰差点儿气死了,同样是婆婆,人家的婆婆送补汤,她家的婆婆送侧妃。 赵芷兰伸手拉了赵若兰往里面走:“你这做姨母的,也还没看过孩子呢,不是我说,你也该上心点儿,自己早些生个孩子才好。说起来,不如我们定个娃娃亲?我这个是儿子,你若是生了个女儿,就嫁到我们家如何?我这做姨母的,肯定不会像是寻常婆婆那样折腾儿媳妇儿呢,你将女儿嫁过来尽管放心,我当她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赵若兰都快觉得鼻子要冒烟了,先是嘲讽她现在都没生孩子,又诅咒她生孩子也生个女儿,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恨了。 就算是她真的生了女儿,她的女儿,那可是要做公主的。堂堂公主下嫁你家个短命孩子?想的倒是挺美的。 赵若兰死死的闭着嘴,才能阻止自己将这些心里话给说出来。赵芷兰像是也不好奇她为什么不说话,只喋喋不休的自顾自的说话。 说她儿子长得好,乖巧懂事儿,现下虽然年岁小,但是已经能看出来和顾征有七八分相似,将来必然是和顾征一样勇猛威武的。 说她婆婆对孩子心疼,早上要看,晚上要看,为了孩子将她这个亲娘都捧在手心里呢。 等进了门,看见白白胖胖的孩子躺在软榻上,正举着白嫩嫩的小拳头往嘴里塞,赵若兰本就嫉妒的要滴血的心,简直都要千疮百孔了。 孩子被赵芷兰抱起来,大约是闻到了母亲的味道,那小孩儿露出一个嫩生生的笑容,没有牙齿的小嘴巴,可爱的就像是花瓣,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一下。 “可爱吧?你是不是也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了?”赵芷兰笑眯眯的问道,转手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丫鬟,然后看一眼赵若兰的肚子:“不过啊,我怕你这辈子,怕是都生不出来自己的孩子了。” 赵若兰原本视线正跟着那孩子转呢,听见这话,迅速转头,眼神死死的盯着赵芷兰:“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胡说八道。”赵芷兰才不承认,照旧是笑眯眯的:“我听说你不得三皇子宠爱,皇后娘娘又刚赏赐了你们府上侧妃,你说说你自己,一没有夫君的爱,二没有婆婆撑腰,三没有娘家支持,你又如何生孩子呢?就算是能怀上,大抵也逃不了一尸两命的命运?” 这最后一句,赵芷兰猛的探头过来,几乎是将一张脸贴在了赵若兰脸上,赵若兰毫无防备,被吓的猛然后退,然后后腰就撞在了桌子角上,她顾不上后腰的疼痛,只在心里将一尸两命这四个字,来来回回的想。 赵芷兰笑嘻嘻的:“我和大姐开玩笑呢,大姐怎么这个表情呢?” 36、重生换夫君 “你知道……”赵若兰死死盯着赵芷兰半天,忽然问道,但是说到一半儿就顿住了。赵芷兰一脸疑惑:“大姐?” “既然妹妹不是诚心邀请我的,那就算了。”赵若兰的话在嘴边转了半天,最终还是被她咽回去了。她并不想提醒赵芷兰后面的事情,想确定赵芷兰是不是重生的,用另外的法子就可以。 再者,她现在还有些着急。 赵芷兰有些惊讶:“大姐怎么这么说我呢?我如何就不是诚心的?我都不说以前大姐算计我的事儿了,我也不追究了。”停顿了一下,她一脸真诚的说道:“我知道爹娘是盼着我们能和好如初的,我向来孝顺爹娘,你看我刚回京,都不曾去拜访爹娘,就先邀请了姐姐上门,结果就因为几句玩笑话,姐姐就要生气?” 赵芷兰伤心起来:“大姐向来是十分大度和善的,对外人尚且多有容忍,为什么对亲妹妹,就要如此……” 赵若兰真是恨不能撕开赵芷兰的一张脸,但是她还不能生气,否则就成了真正的小心眼了。不就是几句玩笑话吗?不就是…… “顾夫人怕是弄错了玩笑两个字的意思。玩笑玩笑,要玩儿要笑,若是只有顾夫人一个人开心,我们家皇子妃不开心,那就不是玩笑,那是取笑。”关键时候,忠仆时韵就上线了。 她盯着赵芷兰,十分认真:“难不成边关那地方,人人都是如此开玩笑的?顾夫人长久不在京城,竟是连玩笑二字都不明白意思了吗?” 这是嘲讽赵芷兰呢,去了边关一趟,竟然变成了粗俗之人。 赵芷兰看时韵,似笑非笑:“大姐这丫鬟,倒是忠心耿耿。” 赵若兰也笑:“虽说这丫鬟有些逾矩,但说的也有道理,再者,她也是为顾夫人你着想,我是你大姐,我自是不会和你计较,但若是到外人面前,你还是如此,难免就丢了顾家脸面。顾夫人现下待你如同亲生母女,但你若是坏了顾家名声,顾夫人……” 赵若兰意味深长的顿住,赵芷兰不是在她面前炫耀她们婆媳母女情深吗?那就深下去,深到看看顾夫人能不能为了赵芷兰,丢了顾家百年脸面。 赵芷兰嘴硬:“我顾家的事儿,就不劳姐姐操心了。” 赵若兰掰回一局:“你看,你还说我不容忍你呢,你若是将我当亲姐姐,这话是如何说的出来呢?罢了罢了,我也知道,你必然是看我笑话来的,现如今,你看也看了,笑也笑了,若是满意,能不能放我走呢?” 赵芷兰脸色瞬间变了变,转头看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是她心腹,唯独赵若兰带来的丫鬟婆子,还在门口守着。 这话若是传出去,她赵芷兰名声别要了。 果然是她的好大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惯会用女子名声这一招。 “姐姐何必如此小气呢?你若是不喜欢我开玩笑,那我不说就是了。”赵芷兰嘟着嘴,一脸娇俏:“姐姐,留下来用个午膳?今儿只请了你过来,我特意吩咐了厨房只做了你喜欢的饭菜呢,你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别人如何说我呢?说我不会待客?还是说姐姐你气性大?” 赵若兰现在在京城里的名声只是平平,但因着皇后赏赐侧妃的事儿,现下人人都隐隐约约知道,皇后大约是不满意赵若兰的。那若是非得有一个不好的,说赵若兰的可能性就会略大一些。 所以思索半天,赵若兰还是留下来用了午膳。她是皇子妃,不用去给顾夫人请安,顾夫人那边呢,看她晚辈,大约也不太想来请安,就让人传了话,说是头疼,赶路身体不适,只让她们姐妹两个好好吃,并不用过去。 等饭菜都端上来,赵若兰的脸色就又绷不住了。 “姐姐,你怎么了?”赵芷兰倒是十分关心,忙问道:“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可是有不舒服?若是有可得早点儿说,府里现下有大夫呢,万一姐姐是有了身孕……可不敢耽误呢。” 赵若兰没说话,只盯着桌子上的饭菜。 赵芷兰猜测到:“是饭菜不合口味?有孕在身,换了口味?” 来来回回的说怀孕的事儿,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赵若兰并未怀孕。她若是真的怀孕,必然是不会来赵芷兰这儿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赵芷兰也知道,她也知道赵若兰现在最着急的事儿,就是怀孕的事儿了。 “谁说我喜欢这些口味了?”赵若兰终于开口,赵芷兰挑了挑眉:“难不成是我打听错了?我去了边关那么长时间,回来之后就想着,人的口味都会变,我既然要招待姐姐,必然得十分周全,就特意让人打听了大姐现下的口味呢。” 全都是三皇子喜欢吃的,赵若兰差点儿要将手里的筷子给捏成粉末。 桌子上所有的饭菜,全都是三皇子的口味,甚至,连盘子里蒜末的分量,香菜的多少,青椒的大小,放的也刚刚好是三皇子喜欢的分量,赵若兰不用品尝都知道,因为她每日里,都是这么为三皇子准备的。 “你找谁打听的?”赵若兰觉得自己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能控制住自己没将桌子给掀了。 赵芷兰歪着头,脸上是快乐的笑容:“自然是找三殿下打听的,你和他是夫妻,你的口味,他定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说着就有些委屈:“再者,你贴身的丫鬟,我也见不到啊,我见不到自然也就没办法打听了,也就只能是找三皇子了。” 赵若兰直勾勾的盯着赵芷兰,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了:“你见过三皇子了?” 赵芷兰笑眯眯的点头:“是啊,说起来也是巧了,我和我婆婆刚回京,这府里什么都没来得及采买,还是三皇子派人送来了米粮面油呢,我身为顾家的主母,自然该是给三皇子说声谢谢的。” 赵若兰的手指头都抠到肉里去了,她从不知道,三皇子和赵芷兰,竟然私底下见过面! 再有,赵芷兰既然打听的是她的喜好,那为什么这桌子上的,都是三皇子的口味?是三皇子自己说的,还是在赵芷兰故意的?可赵芷兰很久不在京城,刚回来,要打听三皇子的口味,也并非这么容易的事情吧? 再想到刚才的一尸两命,赵若兰就觉得,一股热血上涌,她整个脑袋都快要烧起来了。 不不不,这重生,难道不是老天爷给她的福气吗?老天爷该偏爱的,难道不该只是她一个人吗? “大姐?大姐?”赵芷兰眼看着赵若兰的脸色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顿时着急起来,赶紧来扶赵若兰:“你怎么了?可是真的身体不舒服?” 时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赵若兰这会儿不能留在顾家了。 她忙上前来将赵芷兰给挤开,自己扶着赵若兰:“皇子妃,您稍等,奴婢这就带您回去。” 一边说,一边喊了旁边的嬷嬷,赵若兰是皇子妃,那出门在外,两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这都是基础配置。刚才也是赵若兰怕赵芷兰发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让人往远了站的。但也不会太远,至少不会出了事儿赶不上。 所以现下时韵一喊,人就赶紧都过来了。 赵芷兰还在后面喋喋不休:“大姐,你如此样子离开,别人该说我招待不周了,你若是信不过我们府里的大夫,您且到旁边屋子里躺着,我让人去给你请太医……” 时韵回头给赵芷兰行礼:“顾夫人请留步,我们皇子妃向来体贴他人,现下她身体不舒服,若是不赶紧回去,怕是也给您府上添麻烦,还请顾夫人不用挽留。” 赵芷兰看着时韵,又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个忠心的丫鬟。” 时韵可顾不上去想这个表情和这句话的含义,转身就带了人扶着赵若兰上了马车。 赵若兰脸上的表情一直到马车帘子被放下来才算是不那么紧绷了,然后,就有了些许狰狞:“贱人!贱人!当真是……该死的贱人!” 她也知道是在马车上呢,并不敢很大声,一个字一个字的,都是从齿缝里露出来。 时韵赶紧给她拍背,赵若兰抓着时韵的手吩咐道:“你去问,看赵芷兰在边关这么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又有什么异常,再打听打听,顾家这段时间,和谁来往比较亲近,又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时韵嘴里发苦,这些事儿她哪儿能做得来?她一个内宅的小丫鬟,让人去打听外面的事情,这可真是…… 但是现下赵若兰可听不进去分辨的话,只盯着时韵,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知道赵芷兰,到底有没有重生!” 她要知道这天大的机缘,到底是只有她一个人得了,还是赵芷兰也得了!若是赵芷兰也得了,那她现在回来,是不是要抢回她的地位身份了? 不,她绝不允许! 37、重生换夫君 幸好的是,赵若兰是个大方人,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光是在府里就能完成的,于是大手笔的给了时韵五百两银子让办事儿。五百两呢,若是时韵现在拿着跑掉了,去别的地方买个小宅子…… 算了,不能想了,她的卖身契还在赵若兰手里呢。再者,她知道赵若兰最大的秘密,赵若兰能甘心放她逃跑?抓到了,那可就没命了。 时韵想了想,拿了五十两银子去找之前的那对儿中年男女——说是她亲爹娘的那个。 这段时间,她虽然没打算认亲,但是那两个,却是会时不时的送点儿东西的,也不贵重,今儿是一点儿点心,明天是一双鞋垫,后天是个木头簪子之类的。时韵又不是个拿了别人东西不还人情的,于是这一来二回的,走动还就真的多起来了。那夫妻也没少念叨他们家是在哪儿的。 时韵现下顺着路摸过去,就见前面小书铺里,中年男人正坐在看账本,还有个少年正在整理书架子。她这边进门,中年男人一抬头,脸上就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又招呼那少年:“这是你妹妹,你之前不总说要见见的吗?” 那少年也赶紧过来:“妹妹?走走走,咱们家去,娘现下正在家里呢,她要是知道你过来,定是高兴的。” 这两个人的意外和惊喜倒不像是装出来的,一时之间,时韵都还有几分心虚,若是人家真是亲父母,她这样,算不算利用?但随即她就狠下心肠,绝对不是亲父母的。 书铺有个后门,时韵跟着这父子两个从后门绕到了后面的小院子里。那中年妇女正在晾衣服,他们家算是稍微有点儿银子的,但又不是大富大贵的那种。可以聘雇个婆子做饭扫地,但是中年妇女也得时不时的帮把手才行。 一看见时韵,这人的表现比中年男人还夸张,竟是立马红了眼圈的。屋子里的还有个小少年正在看书,听见动静也出来,有些好奇的打量时韵——根据那夫妻俩之前说过的话,时韵很轻易就能判断出来,前面那个少年是时韵的大哥,这个是时韵的二哥。前者十七岁,后者十六岁,时韵现下也有十五岁了。 一年一个,这可真是……时韵在心里咋舌,然后一一打招呼。 这一家子都是围着她转,一会儿问问在三皇子府过的如何,吃穿用度如何,主子们脾气如何,一会儿又问时韵身上银钱够不够,有没有要买的,想不想换了卖身契出来? 时韵一一回答,随后看那中年妇女:“我有些事儿……” 中年妇女立马了然,起身拉了时韵往里面去。门窗并未关着,倒不是说他们家有太多下人什么的,而是生怕那两个少年调皮,非得要偷听。 “你们也知道,三皇子妃和顾夫人是亲姐妹。但是这姐妹俩,在成亲之前是闹出了些不愉快的,所以现在顾夫人回来,就有些针对三皇子妃。”时韵简单的说了两句:“我们皇子妃呢,就有些生气,想打听打听顾夫人最近的性情。” 她握着那中年妇女的手:“但是皇子府里,她现下也不敢做些什么动作,怕被三皇子发现了,所以就将这事儿交给我了。” “您和……一家都不用出头,也不用特意去打听,只拿银子收买几个乞丐之类的,每日里只盯着顾家的大门,看顾夫人是否出门,出门之后又是去了哪儿。” 她知道这一家都是平民百姓,就又说道:“千万别上前打招呼,多的也不要问,顾家里面的事情更是不要打听,只看顾夫人是否出门,去了哪儿,只这两样就足够了。” 停顿了一下,关心的说道:“毕竟顾家是官宦人家,尤其是那门卫家丁,听说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他们对于别人的打探必然是十分敏锐的,你们是寻常百姓,一旦被发现,很有可能……得罪了人不落好,所以,多顾好自己,安全最重要,好吗?” 中年妇人将事情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儿,点头:“这事儿倒是容易,你且放心,三皇子妃交给你的任务,那就是咱们全家的事儿,回头我定然给你打听的清清楚楚。你其实不知道,这事儿也并不用很盯着顾家的大门,顾家既然不好盯,那就问问菜场的人,京城里也有专门做那种生意的……” 停顿了一下她才解释道:“就是富贵人家,谁家开宴会,什么时候开之类的。” 时韵顿时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事儿?”那她直接去买顾家的消息成不成? “就一个时间地点,也是为了寻找商机,这种消息,向来隐蔽,像是咱们家这样的生意规模,必然是打听不到的。也就像是金家那样的点心铺子,龙凤楼那样的酒楼,才能稍微打听到一点儿。” 金家的点心铺子,那是京城最有名的点心铺子,据说是百年传家,历经两朝了,也是京城最大的点心铺子。 龙凤楼这样的酒楼,据说是有宫里的背景的,之前还有人猜测是大皇子开的酒楼,但具体是不是,时韵也不知道。 办宴会嘛,肯定是需要点心和酒水的,甚至许多人家要提前做新衣服和首饰,所以这种办宴会的消息,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商业消息。能得到这消息的,必然也就不是普通生意人家了。 “但咱们家再说商场上,还是略有些人脉和渠道的,只要肯花银子,这事儿大概还是没问题的。”中年妇女说道,也算是安慰时韵:“两下里都打听,就能给你打听齐全了,你且只管回去等着,三五日里,我就去探望你。” 时韵马上将自己手里的银票塞过去:“这事儿必得要银子,我可不能让你们白贴进去,不要推辞,这银子也不是我的,是我们皇子妃给我做事儿的。” 整整三百两,塞给中年妇女之后她就起身,犹豫了一下,她说道:“多谢娘了。” 中年妇女一怔愣,眼泪就掉下来了:“你叫我什么?”自打他们找上门,说了时韵的身份,时韵就一直没有认他们,别说是喊一声爹娘了,往日里是连见面都躲着走的。 这,这可真是……这一个娘,听的人心里酸软的一塌糊涂。 时韵抿抿唇,反正又不是喊妈。哦,喊妈也行,反正她打小没妈,就当是捡了个便宜妈。 她转头闷不吭声的出门,中年男人领着两个儿子就在后门那边等着呢。时韵过去行礼:“爹,大哥,二哥,我就先走了。” 不等这三个人反应过来,她一侧身,进了前面书铺,看屋子里没人,路上也没什么可疑的视线,她就赶紧往另一边去了。、 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个傻笑来:“你们听见了吗?” 大的赶紧点头:“听见了,她喊我大哥。” 小的哼哼两声:“也喊我二哥。” 中年男人正要开口,就听见里面媳妇儿喊,他赶紧抬手在两个儿子脑袋上一人拍一下:“赶紧去做功课去,将来有点儿出息,也才好给你们妹妹撑腰。” 时韵出了书铺并没有直接回三皇子府,而是先绕去了金家的点心铺子,买了几样咸口的点心,又去了龙凤酒楼,买了两份儿大菜,冰糖肘子和糖醋鱼。 买完之后,再悠哉悠哉的去了马车行。 她直接亮自己的身份:“我是三皇子府的,我们皇子妃呢,打算过段时间用马车,不凑巧,府里的马车刚好坏了,就想租借你们的马车,你们家可有配得上我们皇子妃身份的马车?” “有有有。”那掌柜的赶紧说道:“我们这儿有一辆红木的马车,整个都是红木打造,又十分宽大,您请随我来看看。” 那马车造的是很豪华,不光是木头用的好,那雕花也是十分精致,再加上里面摆放的小桌子,门上镶嵌的宝石,窗帘的锦绣,能一眼看出来是价值不菲。 时韵绕着左左右右看一遍,然后问道:“这马车最近可有别人坐过?我们皇子妃是个干净人,最不喜欢用别人刚用过的东西,若是这马车别人用过,那……” 掌柜的忙笑道:“您看您说的,我们这是租马车的……”所有的马车都是做生意的,也不可能是绝对没人用过的啊。 他又赶紧说道:“但是,我们每次都是好好的清洗了的,你看看,这里里外外,是不是十分干净?我保证您是一点儿灰尘都找不到的,就连车轮子,我们都是好好的洗过的。” 看着确实是干净的像是要发光的。 时韵又问道:“可还有别的马车?” 有是有的,马车行做的租车生意,就算这种贵重的马车少有人来租——能租得起这种的,家里大部分都是能买得起马车的。但也不能有贵人来了,因为自家没准备就将这生意给推出去是不是?一个贵人的生意,那可是抵得上百个普通生意了,最关键的是,人脉啊。 38、重生换夫君 时韵跟着掌柜的一一看过去,然后挑选了个最好的,一边跟着掌柜的去前面交定金,她一边不经意的问道:“说起来,顾将军家也该是有马车的,但我上次去将军府,竟是见到了你们家的马车?” 这可是宣扬自家马车的大好机会,掌柜的忙说道:“我们家马车好,不是我吹,但凡这京城里,有用的上马车的,九成九是直接来我家定的,顾家……” 他停顿了一下没说话,时韵知道做这行的都是要闭上嘴巴的,就赶紧给塞了一张银票笑道:“您怕是不知道,三皇子妃和顾夫人,那可是嫡亲的姐妹。” 所以亲姐姐问一下妹妹家里的事儿,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掌柜的低头看一眼那银票,本想推辞吧,时韵又说道:“三殿下前段时间,正好碰上了顾老夫人回府,还特意让人送了米面过去,我们皇子府啊,和将军府那是好的一家人一样。” 这话就带了几分威胁了,她一边说,一边将三皇子府的腰牌那露出来,翻来覆去的摆弄。那掌柜的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顾家确实是来租用马车了,将军府那是什么样的地方?肯定是有自己的马车的,但是常年没人在京城,那马车就没打理好,我听顾夫人和身边人,那马车里面一股子霉味,怕是对孩子身体不好,宁愿是到外面来租用了马车。又说那照看马车的人不用心,合该是惩处一番赶出去的。” “那顾夫人是要去哪儿,竟还要带着孩子?”时韵好奇的问道,掌柜的看一眼时韵,觉得这姑娘是有些前后不一样的,一开始是强调三皇子妃和顾夫人是亲姐妹,现在打探这消息,看起来又像是三皇子妃对顾夫人十分不了解。亲姐妹嘛,那亲妹妹去哪儿,你这个做亲姐姐的,还得上马车行来打听? 但是一来得了银子,二来呢,时韵那腰牌还在呢。掌柜的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三皇子妃要打听,还是三皇子府的其他人要打听,他一个做马车行生意的,实在是没必要为了顾夫人就得罪三皇子府上,索性就直接说得了。 “听顾夫人和身边丫鬟说话,像是去了承恩公府上。”掌柜的说道,时韵就抿抿唇,道了谢,转身离开。 小二的赶紧喊:“这票据……” 掌柜摆摆手:“不用开了,估计这马车是用不上了。” 小二的疑惑不解,掌柜的笑道:“你还年轻,日后啊,好好学。”至于那定金,肯定是不退还的,这算是赏钱的一部分。掌柜的顺便就分了些给那小二,这种意外之财,见者有份儿,否则人心里不舒坦,日后闹腾起来也是事儿。 时韵还是没回三皇子府上,而是买了帽子,又买了一身宽大的男人衣服,将自己的身形给遮掩起来,这才去了城西那边。城西多是贫寒人家,乞丐自然是有的。 时韵走了两三条街,看准了几个位置,记住了,这才回了三皇子府,顺便将那男人的衣服给换下来,露出自己的相貌身形来。 赵若兰知道打听消息要时间,所以也没有立马追问。但时韵自己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赵芷兰去承恩公府做什么呢?承恩公府,那可是皇后的娘家,是二皇子的岳家。 不管是勇毅侯府,还是将军府,和二皇子都是没什么来往的,一来是确实是没交情,二来也是避嫌。 赵芷兰从边关回来,第一件事儿该是去勇毅侯府,再就是和赵若兰团聚一下,第三就该是去拜访顾家的亲戚朋友,她和承恩公府无冤无仇,如何会上门拜访呢? 难不成,真是被赵若兰给猜中,赵芷兰是得了什么机缘,重生回来的? 时韵自己也猜不透,就只等着石家那边给消息,石家就是那对儿中年男女那边。按说时韵真正的姓氏也该是石的,但是赵若兰捡到她的时候她自己年纪小说不清,赵若兰又是个读书的人,就给取了个不那么难听的名字,叫了时韵。 石家那边动作也快,不到五天,石太太就上门送了消息过来。 等送走了石太太,时韵就愁绪满肠的来找赵若兰,但凡她能打听到的,她全都实话实说,当然,她不能加上自己的猜测。这事儿的结论,还是得赵若兰自己来下,时韵不行。 赵若兰坐在软榻上紧紧抿唇,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觉得,她大概没得什么机缘。之前我是慌了神,现下我仔细想了想,若是换位处之,我是她,我得了这样的机缘,我回京之后该做些什么呢?第一是铲除对顾家有威胁的人家,第二是拜访将来能帮衬到顾家的人家。” “承恩公是上辈子第一个站出来说顾征通敌的人。我若是赵芷兰,我恨不能将承恩公千刀万剐,我绝不会第一个上门拜访……”赵若兰说道,时韵接收到的信息量大,这会儿脑子里正在风暴呢。 难怪赵若兰对皇后十分不满,在宫里的时候都很少去请安讨好,出了宫更是疏远。原来,是上辈子还有这么一层仇恨在啊。 那可真是…… “你看看她拜访的这些人家,不是姻亲就是故交,上辈子对顾家伸出援手的也有,但地位不高,只是能说上几句话,并不能帮上大忙。能帮上大忙的,一个是定国公府,一个是裴大学士……她却偏偏不曾去过这两家。” 时韵不说话,只听着赵若兰分析。 停顿了片刻,赵若兰忽然说道:“三皇子回来了吗?” 三皇子这段时间正在忙,每日里早出晚归,已经是接连五六天不曾进过后院了。也就是说,自从赵若兰从顾家回来,就再也没见过三皇子了。 其实越是这样,时韵才越是松口气——她生怕赵若兰气头之上,再和三皇子争吵起来。若是三皇子不回来,夫妻俩不碰面,那赵若兰时间长了,那口气慢慢的消散,就这事儿就不会闹的太大了。 这会儿听见问,时韵正准备摇头,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往外看,就见秀秀正急匆匆的进来禀报:“殿下回来了,眼看要到正院了。” 赵若兰忙起身往外面迎接,她刚出了屋子门,那边三皇子就进了院子。 三皇子并未看行礼的赵若兰,而是直接进屋,大马金刀的在桌子旁边坐下,直接问道:“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 问的赵若兰都是有些懵,随即摇头:“并未,殿下如何会这样问?” “听闻你从顾家回来的时候说是不舒服……”三皇子说道,时韵听着这话就觉得要糟糕。一来这都是五六天前的事情了,若是关心,三皇子为什么没当天询问?再者,关心的话不该是问问有没有看大夫,有没有吃药之类的吗?你上来就说顾家,那让赵若兰如何想?肯定会觉得,这消息是从顾家得来的,但是顾家老夫人不问事儿,那是不是赵芷兰和三皇子私底下又见面了呢? 她这样想,就这样问了:“你和赵芷兰见面了?你们不知廉耻!就当真不知道丢脸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你已经娶妻,她已经嫁人,你们两个……” 时韵还没来得及去阻拦,就听见啪的一声,赵若兰呆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眼睛通红的看三皇子:“你打我?” 三皇子冷声说道:“打的就是你,若是你不会说话,那就闭上嘴巴!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所谓的帮我,就是一步步将我往后拽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番话若是传出去,我和你妹妹就再也不能见人了?” “你还知道……”赵若兰喊道,然后就被时韵捂住了嘴巴:“殿下恕罪,我们皇子妃实在是太喜欢您了,心里嫉妒,吃醋拈酸,这才说话不过脑子,还求殿下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饶过我们皇子妃这一次……” 三皇子看她,面无表情:“你倒是个忠仆。” 赵若兰在时韵怀里挣扎了两下,时韵压低了声音劝道:“皇子妃,夫妻一体,若是殿下坏了名声,您也跟着受牵连,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难过,但是咱们慢慢说好不好?顾夫人如何作弄您,如何膈应您,咱们和殿下说,让殿下给咱们做主好不好?” 她拽着赵若兰往地上跪,求三皇子:“并非我们皇子妃头脑不清楚,而是顾夫人实在是……说是给我们皇子妃准备了皇子妃喜欢的饭菜,结果上来的全都是殿下您的口味……话里话外的,又说您时常去顾家探望,和您经常见面……我们皇子妃爱您入骨,对这话实在是受不住……为了不失态,强忍着被奴婢搀扶出来,回来等了五六天,竟是一次没见过殿下……” 卖惨这事儿,时韵很擅长,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是不是?虽然母胎单身,但是那些爱情电视剧爱情小说,也不是白看的。 39、重生换夫君 当然,三皇子是肯定不信的,但是,时韵也并非是只卖惨的,像是夫妻一体,像是这事儿闹大了不好,这些话都是特意说给三皇子听的,三皇子也是能听得进去的。所以,他沉默了。 赵若兰一看这一招有效,赶紧哭啊,伸手揉一揉眼睛,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关键是还得哭的好看,哭的让人心疼怜爱。她半仰着头,从三皇子那角度看,就是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可怜巴巴,梨花带雨。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将赵若兰从地上拽了起来:“赵若兰,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要是学不会说话,那就闭紧了嘴巴。要是学不会做事儿,那就别出门,你不希望我将你圈在这个院子里半步不能出来吧?” 教人嘛,得打个棍子给个甜枣。 三皇子深谙此道,当然,人家也不是直接拿出个枣子给你。 三皇子一脸的失望:“先不说这些事情闹大了你我如何有脸面再出门见人,只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一个有夫之妇,这世上的女人都是死光了吗?” “再说顾征那身份,边关大将,若是能拉拢到我身边,那日后必然是一个大助力,我原本以为你会懂的,你说,我若是拉拢顾征,我会对顾征的妻子下手吗?我就如此饥不择食吗?” “她赵芷兰,是什么天下绝色吗?还是什么天下奇才?” 既然赵若兰心里,他就是个野心大的想要谋夺皇位的人,那他就往这方面说。一个是打消赵若兰那些可笑的想法,一个是安抚住赵若兰,让她别惹事儿。 真的,三皇子也是人,也累。 朝堂上最近事儿多,他连每日里睡觉都只有三个时辰,恨不能忙的一个人做三四个人用。若是赵若兰再给他惹什么麻烦,他是真的没有精力来解决。 但是不解决也不行,夫妻一体,连时韵这个丫鬟都知道。人家可不会管你是不是媳妇儿娘家没教好,人家只会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妻,连妻子都管不住,大男人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能做什么? 三皇子闭闭眼,心里也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若是,赵若兰再不听话,再闹出事情来,他也顾不上什么夫妻情分了。正好趁着还没有孩子……若是有了孩子,为孩子顾忌三分,他到时候才是拿赵若兰没办法。 “我再说一次,你所说的什么上辈子,我半点儿印象也没有,既然没有,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感触,我都是当话本听的,你明白吗?再者,既然是两辈子了,那必然是喝过孟婆汤了,谁人喝了孟婆汤,还能记得上辈子的感情的?我说过好几次,你却是一次都不信。” 三皇子作出疲惫的样子来,也不是装,而是真的累。 他一手扶着额头,也不看赵若兰——生怕自己看了忍不住,一巴掌再下去。倒不是说他不舍得打,而是打女人这事儿实在是没出息,刚才气怒之下打一下,已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无能了,若是这会儿还忍不住,那他可真就是父皇说的,喜怒无常了。堂堂男人,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住的话,别说是日后做帝皇了,就是现在做个为民请命的县令都不够格。 堂堂男子汉,作出这种姿态,看着都有几分可怜。 赵若兰也并非是半点儿不喜欢三皇子的,相貌英俊,以后的帝皇,身份自然是高贵。再者,虽然不苟言笑,但也并不严苛,说话也向来是有条有理,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这快三年夫妻,能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吗? 她就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三皇子手臂,但凑巧,三皇子将胳膊放下来,赵若兰就摸了个空。 三皇子又说道:“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自己且看着办吧。” 说完起身,朝堂上的事情还没做完,他今儿急匆匆的回来,是因着皇后娘娘给他带了话,说是赵若兰几日前去了将军府,回来的时候说是不舒服,但太医院那边等了几天也没等到她请太医。皇后是担心赵若兰有什么大病瞒着三皇子,就特意叫了三皇子过去提醒。 当然,是不是好心,三皇子也不愿意去分辨。 他现下还得去衙门,是真没空和赵若兰掰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这边刚起身,那边赵若兰就低声说道:“请殿下帮我请个大夫吧。” 三皇子立马转头:“你不是说身上没有不舒服的吗?” “时韵刚才说,我在将军府是被赵芷兰给捉弄了,事实上,不光是因为她捉弄我我才生气,还因为她说了一句话。”赵若兰叹口气:“她说,我不能生了,现下所做一切,将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我实在是害怕,心里惶恐,这才有些失态。” 赵若兰抿抿唇:“我本来是当天回来就想请太医的,可我又怕被赵芷兰发现。拖了两天之后,我就越是害怕,越是不愿意看太医,我怕大夫说,我真的不能生……” 这话说的也是真的。 她没敢请大夫,但是天天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将赵芷兰的话想一想,将她身边的人想一想,再想想皇后是不是安插了什么钉子。 “还请殿下,不邀请太医。”停顿了片刻,赵若兰又说道:“我之前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也请了太医给我把脉,太医说我的身体并无问题,之所以没孩子,是因为缘分不到。” “太医说没问题,那赵芷兰为什么信誓旦旦的说我不能生了呢?”她抬头看三皇子,三皇子面上没表情,但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三皇子心里这会儿正有些惊喜呢,生怕赵若兰看出来,这才赶紧绷着表情的。 他原本就担心赵若兰闯祸,若是赵若兰生了孩子,就赵若兰这性子,还不定将孩子教导成什么样子呢。再者,到底也是他的孩子,他就算是为孩子着想,不管赵若兰做了什么,都得兜底,都要给孩子留几分脸面。这样一来,赵若兰就成了那碰不得的佛了,三皇子但凡想起来,都觉得心里憋着一团火。 若是,若是赵若兰真的不能生……那可真是太好了,后续所有的麻烦都没有了。直接断掉了,直接将所有的不可控的因素,只放在了赵若兰一个人身上。这样一来,就算是将来出了什么事儿,他也好解决了,大不了就是休妻,再大不了……让人悄无声息消失的办法也是很多的。 但随后三皇子就想到,这事儿也不一定作准,万一是赵芷兰随口胡说的呢? 他抿抿唇,将心里的各种情绪给压下来,这才说道:“既然你信不过太医,那回头我带你去看看大夫。保和堂的李大夫,百草堂的王大夫,还有珍和堂的郑大夫,都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一个说了不算,咱们全都看过去。” 正和了赵若兰心里,她忙点头应了。 可三皇子最近繁忙顾不上,赵若兰又十分着急,想了想就又说道:“若是你去,也未免太引人注目了些,我就只带着时韵过去就成,就算是真有什么问题,咱们回头再想法子。” 到了和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上了,赵若兰就又冷静下来了。她一冷静下来,做事儿就有条理起来,也安排的十分妥当。 三皇子知道这个,所以很放心的点头应了,转身就出门继续当差去了。 赵若兰看着三皇子出了门,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才夫妻两个都特意忽略了这个,谁也没提起来,但是,并不代表在赵若兰心里,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脸上微微刺痛,她喊了时韵去拿镜子。 时韵也不好反对,就慢吞吞的去拿了铜镜过来。虽说是铜镜,但是打磨的好,镜面十分光滑,照出来的影像也是十分清洗,纤毫毕现。那脸上的红通通的四个指头印子,更是显眼的很。 赵若兰摸了一会儿,问道:“你说,他心里,是不是十分厌烦我?现在是迫于勇毅侯府,才不得不和我周旋?若是,若是……” 时韵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当自己是哑巴。 但是赵若兰非得要问出来一个答案:“他说他对赵芷兰没有感情,那为什么,就这么急匆匆的回来,要为赵芷兰分辨呢?” “三殿下并非是为顾夫人分辨,三殿下明明是关心皇子妃您。”时韵可忍不了了,生怕赵若兰再干出什么蠢事儿来,忙劝解:“皇子妃,奴婢觉得,殿下说的十分有道理,无论什么前世今生,现在您是三皇子妃,若是殿下还想要……就必得在意名声,顾虑流言,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和顾夫人有什么的。只要没有,至于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咱们何必计较呢?咱们只要笑到最后,成为最终的赢家,不就已经行了吗?” 赵若兰跟着重复:“笑到最后,成为最终的赢家?” 随即,脸上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你说的对。” 40. 重生换夫君 顾征,到底会不会通敌卖国…… 赵若兰带着时韵将京城有名的医馆全给转了一遍儿,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身体并无大碍,之所以这么多年没怀上,大约是缘分不到。若是想吃药调理一下,也是可以开方子的,但是是药分毒,还得赵若兰自己拿主意。 若是只有那么一两家是这么说的,那赵若兰可能会想一下是不是赵芷兰收买了这些大夫之类的。可所有人家都这样说,赵若兰也不好说是赵芷兰给收买的了。毕竟她什么时候去,去的时候带几个人,穿什么衣服,这都是临时决定的,赵芷兰总不能收买所有的大夫在这一年里都说来求诊的女人们都不能怀孕吧? 可既然身体没毛病,为啥就是不能生呢? 尤其是,侧妃那边的丫鬟忽然来禀报,说是侧妃正吃着饭呢,忽然觉得恶心呕吐,邀请大夫来看看。像是后院里的女人,但凡身体不舒服,都是得经过嫡妻来请大夫的,想绕过嫡妻的话,就只能是经过男主子了。 赵若兰当即就是变了脸色,但沉默了片刻,还是让人去给侧妃请了大夫。不过一个侧妃,也不值得请太医,就随便请了个保和堂的大夫就完事儿了。 那大夫来把脉,然后确定了侧妃是吃多了呕吐,并非是怀孕了。 听到这个结论,赵若兰是稍微的松了一口气的,随即她就意识到,赵芷兰已经不算是什么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儿,该是求子。之前不在意,是因为个姨娘没一个怀上,但是现下侧妃这事儿就像是个警告——皇子身体也没事儿,那早晚有一天,这后院的女人是能怀上孩子的。 她早先可能还有让皇子看重自己,依靠自己的想法,但现下,年过去,她早就发现,皇子其实并不会问她外面的事情。甚至连当初想策反时韵的事儿,都像是偶然想起来,随意做的个决定——现下苏公公那边可是再也没找过时韵了。 一不得皇子看重,二不得皇子喜欢,她能立足的根本是什么?是孩子。 赵若兰一旦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个,就立马作出了改变。皇子现下并不很往她这边来,那赵若兰想怀上孩子,就必得要想办法。像是之前赵李氏给出过的主意那样,稍微的放开点儿…… 可赵若兰不知道的是,同样的招数,其实在不同的情况下是不一样的效果的。之前那一次,是皇子还有和赵若兰和好的想法,反正也和离不了,夫妻之间也不能一辈子僵硬,所以皇子愿意吃这一套。可现下,皇子并没有和赵若兰和好的心思了,他的要求一再降低,现下是只盼着赵若兰不闯祸就成。至于什么夫妻和睦,算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如此两次之后,赵若兰再次灰心丧气,她又和时韵唠唠叨叨:“你说,殿下现下是不是十分厌恶我?” 时韵不知道,时韵摇头。 赵若兰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如,我们今儿回勇毅侯府?” 时韵忙阻拦:“侯爷说,若是没有帖子,让咱们别回去。” 可赵芷兰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勇毅侯府也没给赵若兰下帖子。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就见皇子回来了。皇子脸上带了些疲惫:“最近朝堂上事情多,我有些繁忙,这才疏忽了你,你之前看大夫,大夫是如何说的?” 赵若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心里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该怨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搭理过她,现在问的却偏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儿,说他关心吧,这一个月也未免太长。说他不关心吧,竟还是记得一个月之前的事儿。 “大夫说并无大碍。”沉默了好一会儿,赵若兰才打起精神笑着说道,算了,不管皇子心里是如何想的了,皇子主动示好,那就是个机会,她只要留住了皇子,那就有可能会怀孕。 想着,赵若兰就起身给皇子倒茶,又伸手帮人捏肩膀,但是没捏两下就被皇子拉着坐下了:“朝堂上最近出了大事儿,承恩公府参奏顾征里通外敌,有谋反之心。父皇很是很信任顾征的,特意下旨让顾征回京辩白。” 赵若兰身体顿时僵硬,竟是到了这个时候吗? “承恩公府,和顾家,有什么冤仇吗?”停顿了片刻,赵若兰问道。 这话一说出来,皇子脸色就有些怪异了:“你不知道?”赵若兰不一向说自己知道未来所发生的事情吗?更何况她上辈子是嫁给顾征的,那顾家的事儿,她不是该一清二楚的吗? 赵若兰怔愣了一下,随即才想明白皇子这话的意思,顿时脸色涨红,十分不悦:“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心里还有……” 不等她说完,皇子就摆摆手:“打住,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提起来的。”他既然不让赵若兰说他和赵芷兰上辈子的事儿,自然也是不该问起来赵若兰和顾征上辈子的事情的。 皇子道歉太快,赵若兰一口气没发出来,憋的脸色更难看。 皇子又说道:“并未冤仇,只是寻常朝堂纷争。因着承恩公府是二哥的外家,这事儿我倒是不好掺和的。”皇子向来是二皇子这一派的人,那自该是站在承恩公府这边的。 但是,赵若兰和赵芷兰是亲姐妹,他和顾征算是连襟,算起来是比和承恩公府的关系更近的,就算是论远近,也该是帮着顾家。 这样一来,皇子就有些左右为难了。 赵若兰也想到了这一茬,她也是左右为难,她和皇子为难的,大致一样。之前呢,她是早盼着晚盼着,就等着皇子和二皇子决裂,然后皇子自己振作起来为自己谋算呢。 现在呢,按说是个好机会,但是,一想到皇子要和二皇子决裂的话就得帮助顾家,顾家若是好,赵芷兰就好,她赵芷兰,凭什么那么好命呢? 于是这话就有些说不出口来。 皇子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次,大约是承恩公府是讨不了好的。赵芷兰和顾老夫人这次回京,赶得巧,这天底下,哪儿又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儿呢?所以,她们必然是为了这次的事儿回来的。” 赵若兰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爹知道顾家会发生的事儿。” 这里面,指不定也有勇毅侯的手脚。勇毅侯不管是为了大义还是为了亲闺女,都必然是要帮着顾家的。 上辈子,勇毅侯也帮着顾家了,但是事发突然,承恩公府上了折子参奏之后,皇上就立马派了大皇子将顾征给押解回京。随着勇毅侯为顾家奔波,皇上大怒,觉得勇毅侯是徇私枉法,随后就另外派人审查这事儿。 承恩公府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将顾征给弄死,换了二皇子的人手上去,那证据自然也是精心准备,以假乱真的。 最后不光是顾征得了个死刑,顾家被抄家,就是帮着顾征说话的那些人家也没落个好,勇毅侯都差点儿被夺爵。 这辈子勇毅侯既然知道了这事儿会发生,那必然也是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这样一想,赵若兰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说道:“怕是承恩公府这次不会如愿。” 皇子皱眉沉吟了一会儿:“顾征,到底会不会通敌卖国?” 赵若兰张张嘴,没说话。皇子也并非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得空了去一趟勇毅侯府,问问岳父的意思。” “殿下不怕二皇子误会?”赵若兰问道,皇子摇头:“你到底是赵家的女儿,顾家的事儿,按理说,你也该关心一下的。你只管去你的就是了。” 说完起身,赵若兰忙问道:“殿下,可要回来用晚饭?” 不等皇子回答,她又继续说道:“我让厨房做了羊肉饺子,还有烤羊排,都是殿下喜欢吃的。” 羊肉温热,尤其是羊腰子,对男人来说是很滋补的一道菜。 皇子转头看着赵若兰一眼,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我先去书房,忙完了自然会过来。” 赵若兰脸上立马露出些惊喜来,忙不迭的亲自将皇子送到门外。转头就吩咐了时韵去厨房:“那羊腰子定要做得好一些,剩下的你看着让厨房安排,务必要做的十分精美。另外,让大厨房多准备些热水,下午就送过来一些……” 说着就脸红,时韵也尴尬,急忙说道:“那奴婢现下就去,皇子妃略等等。” 下午睡了午觉起来,赵若兰就开始折腾。光是衣服就换了五六件,然后是头发,各种发髻,各种首饰搭配,忙忙活活,时韵跟着来回转悠,一直忙活到快用晚饭的时候,赵若兰先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回来,就见时韵脸色有些不太好,还笑着关心:“可是今儿累着了?那你且先回去休息,换了你晴云姐姐来伺候。” 41. 重生换夫君 她要是死了。 “殿下派了人来说,今儿晚上不能过来了。”犹豫了一下,时韵还是说了出来,不说不行,换了晴云来也是一样要说的。到时候赵若兰才是恼呢,你时韵知道了还不说,非得换了晴云来说,这是什么意思? 该她自己的事儿,就得她自己做。 “不能来了?”赵若兰也是怔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就沉下来了:“可说了是为何?” “皇上命人包围了顾家,三皇子是带头的。”时韵抿抿唇说道,赵若兰脸色就变了变,现下赵芷兰这事儿都快成了她心病了。虽然明面上她是相信了三皇子的话,觉得三皇子对赵芷兰是真没感情。 但这事儿就像是一根鱼刺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吞不出来,时不时的滑动两下,让她疼的一哆嗦。 现下三皇子去包围顾家,那赵芷兰是必然要出面应对的,岂不是说,这两个人要朝夕相对?哦,就算不是朝夕相对,那也是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的。 时韵就知道赵若兰会是这个反应,忙安慰:“皇子妃,您先别着急……” 一句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就是剧痛。赵若兰脸色都有些疯癫了:“别着急别着急,你除了会说着几个字,还会说别的吗?” 时韵脸上的着急也没了,本就是装出来的情绪,现在被这一巴掌打的,她已经是什么情绪都不想有了。 但是赵若兰又后悔,伸手来摸时韵的脸颊,时韵想躲,但是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对不住,我并非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赵若兰又说道,时韵勉强笑了一下:“奴婢知道,奴婢能理解皇子妃的心情,您现下必然是十分生气,奴婢不生气,您要是没解气,您就再打一次?” 赵若兰摇头:“不行,打你我也心疼的很。还是你知道我,我就是,太生气了,我快憋不住了,我恨不能撕碎了赵芷兰这个贱人!我恨不能……” 一把火将顾家给烧掉算了。 时韵没说话,赵若兰自顾自的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就知道时韵心里必然是还有气的,她抿抿唇,又去翻找了药膏要给时韵涂抹。时韵忙谢恩,其实这会儿已经不是很疼了,赵若兰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力气?但是时韵要脸面,她就算是个孤儿,从小到大,也没挨过巴掌。 她也隐隐约约的察觉出来,赵若兰并非是个好主子了。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赵若兰那是肯定不愿意灭亡的,所以她必然是选择爆发。 可爆发要往哪儿爆发呢? 三皇子她不敢,勇毅侯府她不敢,赵芷兰她够不着,那也就只能是身边的丫鬟,以及后宅的女人们了。赵若兰的本性,大约就是欺软怕硬。 所以,时韵是第一次认真的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该跳个槽呢? 打人这事儿,就像是家暴,有第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家暴的话,男人至少还会考虑一下是不是能承受得起离婚的代价,但是她这个,赵若兰是连代价都不用付的。 世上的人,不管男女,打人这事儿都是会上瘾的。所以时韵才总觉得,做个人,得有底线,得守住底线。 “还在生我气?”看时韵半天没反应,赵若兰就摸着她脸颊问道。时韵忙扯出几分笑容来:“不是,奴婢正在想办法呢,奴婢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现下主子难过伤心,奴婢就该想办法让主子高兴起来。” 她要是真的敢说自己还生气,那大约立马就能去见阎王爷了。 主子打人是不对,但人不已经道歉了吗?你个小丫鬟不识趣,活腻歪了吗?赶紧受宠若惊吧。 “那你想起来了吗?”赵若兰果然是有了几分缓和,时韵笑道:“皇子妃必然是因为殿下去了顾家的事儿着急,不如,咱们让人给殿下送些夜宵过去?一来也让人知道皇子妃十分贤惠,和殿下感情深厚。二来呢,也好看看殿下是在做什么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若兰脸上总算是有几分笑意:“没想到你现在,脑子竟是十分灵活,竟是先一步想到了这法子,那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让别人她送她也不放心,索性她就亲自带着时韵过去。 赵若兰换了一身端庄的衣服,又让厨房做了别的饭菜——那一桌子的羊腰子,别人一看就知道赵若兰的心思了,太羞人,不能拿出来。 她坐了马车往顾家,本来是正用晚饭的时候,街上该是人很少的,可现下大约是顾家的事儿,街上倒是灯火通明的,有不少看热闹的。 但是,人也惜命,到顾家那条街的时候,很明显,看热闹的人群就没有了。 赵若兰通过窗帘能看见许多侍卫拿着长枪,严严实实的将顾家给包围了起来。三皇子一身朝服,就骑马站在门外,大门是打开着的,门里,能看见赵芷兰的身影。 赵若兰原本还有些几分晴朗的心情,立马转变成了阴沉:“我若是不来,怕是这不要脸的就直接勾引殿下了!” 时韵看一眼,没敢说话。 马车行走的声音惊动了三皇子,三皇子转头看一眼就认出了自家马车。想一想就知道是赵若兰过来了,他微微皱眉,怕赵若兰不分场合就发疯,索性就先骑马过来拦住了马车:“你来做什么?” 为避免赵若兰发疯,这话问的是温温柔柔,十分体贴。 但是在赵若兰看来就是有几分心虚了,若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儿,何必心虚呢? 幸好的是她还记得是在外面,心里如何恼恨就不说了,面上还得笑着:“殿下答应了我一起用晚饭的,但是现下忽然得了差事,必然是没顾得上吃的,我担心殿下挨饿,特意给殿下送了些晚饭过来。” 说着掀开帘子,弯腰从里面出来,正要下了马车,就听见赵芷兰的声音:“姐姐可是来探望我的?” 赵芷兰不能出门,所以是探头出来问的。赵若兰看一眼,没有半点儿顾家被包围的着急担忧,反而是穿着十分艳丽,面上也是浓妆艳抹——只是赵若兰自己的感受,其他人看来顾夫人是心有成竹,知道顾家并不会有事儿,所以才有心思打扮。 “妹妹。”赵若兰说了一声,然后看时韵:“将那剩下的给顾夫人送过去。” 赵若兰是想来嘲笑赵芷兰的,在她的想象中,赵芷兰这会儿该是被关起来,十分狼狈的在门里求三皇子饶命的。所以,她特意准备了些饭菜让人送进去,赵芷兰必然是尴尬羞恼的。 可现在,赵芷兰这样……赵若兰心里不舒坦。 等时韵将饭盒拿过来,她忽然又说道:“对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送饭菜进去。殿下,这送进去,可行?” 她盯着三皇子,等三皇子做决定。三皇子皱了皱眉,摇头:“并无规定不许送饭菜,每次里顾家也是可以出来人进行采买的。你若是愿意,就让时韵送一趟。你若是不愿意,就且带回去。” 三皇子是实话实说,毕竟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上辈子的承恩公是直接拿出了证据,这辈子他虽然也拿出了证据,但是那证据却是有些站不住脚。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皇上也不能太苛刻顾家了,否则就是寒了顾征的心了。 赵若兰脸色却是微微变了变,她正要开口,三皇子就将饭盒递还回去:“我这里也不用你送了,你且回去休息,我若是肚子饿,自会想法子。” 他和这些侍卫们一起当差,那吃住也该是一起的。现下他一个人吃,那些侍卫们看着,倒是不太好了,倒不如等会儿让人送了些饭菜过来,他和侍卫们一起用。 赵若兰第二次被打断了,还想坚持开口,却被三皇子给推着进了马车:“我知道你担忧顾夫人,可国法为大,你且先回去等着消息,我保证,看你的面子上,不会让顾夫人难堪。” 赵若兰身不由己,等进了马车,三皇子就压低了声音:“你若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个重生的,你就尽管闹。” 赵若兰勉强笑了一下:“我在殿下心里,就如此不分轻重?胡搅蛮缠?” 三皇子看了她一会儿,笑了下:“你自己不清楚吗?好了,日后不用来这里,我办差的时候,女眷不要靠近。” 赵若兰心里顿时一股火气,女眷不能靠近?那你刚才站在赵芷兰面前是做什么呢? “回去!”不等她开口,三皇子蓦然斥责道,赵若兰心一沉,再对上三皇子的眼神,一颗心就像是被冻上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也不敢说了。 三皇子转头吩咐了车夫,马车立马拐弯,带着赵若兰和时韵往三皇子府去。 赵若兰就像是丢了魂魄,坐在车上一声不吭,脸色煞白。一直到被时韵给扶到了卧室,才问道:“你说,赵芷兰为什么不去死呢?” “她要是死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她要是死了,我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她要是死了……” 42. 重生换夫君 并非她的拦路石。 随后一段时间,赵若兰就没再出门,她只将自己关在佛堂里,日日夜夜念经。倒是晴云和晴画偶尔出门,不过也多是买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石家夫妻也偶尔会上门,给时韵带一些点心啊茶水什么的。有时候呢,也说赵若兰作为主子,对时韵十分赵顾,自家该孝敬些,送一些鸡鸭鱼什么的,说是自家养活的,干净。 时韵头一次没要,后来问了赵若兰,赵若兰说倒是一番心意,时韵下次就要了。 顾家的事情,前前后后总共经了一个月,三皇子也带着人在顾家门口守了一个月。顾征是快马加鞭日夜不休的赶回来的,路上花费了二十多天,赶回来就直接进了皇宫,直接在朝堂上开始自辩。 又有勇毅侯帮忙,这次承恩公府准备的证据本就不是很充分,到后面,自然是顾征洗刷了身上罪名。但是,也并未将承恩公府如何,念着皇后和二皇子的情面,最后承恩公就是个轻信他人失职不察的罪名,被罚了三年俸禄就完事儿了。 二皇子为这事儿有些不高兴,给了三皇子很多天脸色看,还特意准备了些差事给三皇子——一个是去山西那边开采煤矿,一个是去无定河那边修筑河堤。 只看表面的话,确实是很肥厚的差事,有油水。但实际上,不管是这煤矿还是这无定河,都不是个好差事,前者是山西那边已经经营数十年,根基牢固,三皇子初来乍到必然是安插不进去的,也就是说,只能做个冷板凳。后者呢,无定河是出了名的容易泛滥成灾,否则也不会叫无定河了。 朝廷几乎是每年都要给银子修建,但几乎每年都要决堤。但凡决堤,朝廷必然是要处置之前修筑河堤的官员的,民间也多是谩骂,最重要的是,朝廷给的修建河堤的银子,并不是很多,大部分是需要当地百姓自给自足的。 三皇子根本没多少犹豫的余地,二皇子在朝堂上提了这差事,转头他自己就挑选了无定河这个,煤矿那个干的好不好的,暂且是不会死人的。但是无定河这个,眼看八月,又该决堤,若是不去,那就是沿河两岸多少百姓的性命了。 三皇子回来收拾行李,赵若兰这才从佛堂出来,她毕竟现下是皇子妃,三皇子就算是冷落她,也不能太不给她脸面了,免得被人说是宠妾灭妻。 看赵若兰清瘦了几分的脸颊,三皇子也叹气:“你可知道错了?” 从赵若兰去送饭到现在,三皇子就少有对她和颜悦色的时候,大约是打定了主意这次要给赵若兰一个教训的。 赵若兰呢,也是一直将自己关在佛堂里,夫妻俩连碰面都没多少机会,自然也就说不上话了,更不会有什么温存的时候了。 现在三皇子这样一叹气,赵若兰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伸手帮三皇子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了,我日后都会改的,殿下多给我些时间。” 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交代道:“那边困苦,殿下此去,多小心些。我在府里,等着殿下回来。” 三皇子点点头:“你自己在府里好好的,有什么想要买的,只管去买,府里虽然有些……但此次差事若是办得好,父皇必然有奖赏,到时候我们再买两个庄子,府里慢慢就会宽裕,我必然不会让你跟着吃苦了。” 时韵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太吉利。不管是电视还是小说,但凡出门交代以后的,必然是回不来的。 但是她又不好提醒,只好打断三皇子的话:“时候不早了,殿下,苏公公等着您呢。” 苏公公看一眼时韵,赶紧笑道:“是啊,殿下,时候不早,侍卫都在外面等着呢。” 三皇子点点头,又看一眼赵若兰,这才转身出门。 赵若兰目送人走远了,才扶着时韵的胳膊慢慢往里面走。快走到正院的时候,就吩咐了时韵:“去请了我娘过来说话。” 时韵忙应了,转头就请了勇毅侯府夫人赵李氏来。 赵李氏来的快,看见赵若兰就心疼,实在是这才一个多月没见,人竟是瘦了一大圈。赵李氏那是亲娘,为姐妹俩的事儿虽然生气恼火,但是只面对一个的话,就控制不住那慈母心肠,当即拉着赵若兰儿啊肉的。 “我现下是已经后悔了许多,其实想想,从我嫁给我们殿下那时候起,我就该知足了的。我们殿下虽然嘴上没说喜欢哪个,但是对我十分尊重,给足了正室的脸面。” 哪怕是四皇子那事儿处置的不算好,但三皇子也只夸赞并不说赵若兰做的有什么不好的。 “只我自己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做错事情。”赵若兰拿帕子遮住眼睛,实际上她但凡想起来,都恨不能将赵芷兰给生吞了,明明事情已经过去,赵芷兰为什么就非得要提起来呢? 若不是赵芷兰提起来,怎么事情就到了如今这一步呢? “我又想,是不是因为我太贪心,所以菩萨责怪,让我至今都没有孩子。我日日夜夜拜佛念经,越是知道因果轮回这四个字,就越是觉得自己之前错的太多。” 赵李氏只觉得自己的女儿是好的,那之前走错路了,现在想回头,还能不让回头?当即搂着赵若兰一起哭:“你可算知道错了,你可算是后悔了,日后,可改了吧。” 娘儿俩抱头痛哭,赵若兰最近这段时间只吃素,身体就有些撑不住,差点儿没哭晕过去。 哭过这一场,再说话的时候,母女两个就更亲昵了。赵若兰也不问顾家的事儿,更不提起来赵芷兰,只问勇毅侯最近身体如何,又问大哥大嫂如何,家里人人都问一遍儿。 等赵李氏回了勇毅侯府,自己琢磨了半天,就忍不住找勇毅侯说这事儿:“我能看得出来,若兰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看,她心里明明也是惦记芷兰的,却不敢问,咱们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儿女和睦吗?” 勇毅侯看她一眼,嗤笑了一声。 赵李氏又说道:“咱们现下还在,还能为她们姐妹撑腰呢,日后咱们不在了,不得他们兄弟姐妹互相帮衬吗?” 勇毅侯有些不耐烦:“你有什么主意?” “我是想着,不如让她们姐妹俩坐在一起说说话,话说开了,若兰道个歉,芷兰大度些,姐妹两个呢,和好如初。”赵李氏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纵然是偶尔偏心,但终归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勇毅侯摇头:“我劝你还是省点儿力气……” 不等他说完,赵李氏就生气:“你个大男人家,就是这样没心没肺,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是不是?” “你看看若兰现在这日子过的,多艰难!”赵李氏说道,气哼哼的在旁边坐下,眼眶就跟着红了,这天底下做父母的,十之都是赵李氏这样的——哪个过的好,哪个就受些委屈也不打紧。哪个过的不好,才要偏帮些,偏爱些。 就像是之前换亲事的事儿,若是不委屈赵若兰,赵芷兰就得死,就没有好下场。现在呢,赵芷兰是有了孩子,男人恩爱,婆母温和仁善,反观赵若兰,就是夫妻有罅隙,婆婆高高在上打压,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有。 “你是不知道,我今儿去探望若兰,她整个人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我听时韵那丫头说了,整日里不吃不喝的,只念经。这可不是魔怔了吗?” 赵李氏擦眼泪:“这日子过的不顺畅,心里苦闷,她早晚得憋出来病,到时候要再有个什么万一,我也不活了!” 勇毅侯头疼:“哪儿就到了这一步了。” “如何不到?你个男人,心狠的很,半点儿不体谅女人。”赵李氏说道,越是想越是觉得赵若兰可怜巴巴:“再者,就是姐妹两个坐在一起吃个饭,就在咱们府上,若兰要是真的改正了,咱们也高兴是不是?她要是说话糊弄我,那在咱们府上呢,要出什么事儿,我还能压不住?我保证,半句不会传出来的。” 勇毅侯接连几次被指责心狠无情,这会儿都有些无奈了:“行行行,你若是能有把握让她们姐妹别闹腾起来,你只管去做这事儿就成了,我是不阻拦的。” 大不了,他到时候带着两个儿子就在外面守着。但凡闹起来,谁也别想出正院的门儿。 勇毅侯一应下来,赵李氏就不哭了,高高兴兴的起身出门去找儿媳妇儿——既然要让姐妹俩坐在一起说话,那必然是得整治桌席面的,需得有两个人都喜欢的口味才好。 看着人出门,勇毅侯才叹口气,他是不像赵李氏那样乐观的。就怕若兰这心里,不定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呢。但是吧,作为亲爹,他也真的盼着赵若兰能想明白——赵芷兰是她亲妹妹,并非她的敌人,也并非她的拦路石。 43. 重生换夫君 可准备好了? “时韵,你不总说,你的性命是我的吗?”夜深人静,赵若兰穿着里衣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时韵。 时韵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但还是迅速点头:“是,当年是姑娘您救了我性命,自此之后,我的性命就是姑娘的,我一辈子忠心与姑娘,姑娘要我生,我就生,姑娘要我死,我就死。” 并没有喊皇子妃,只喊了当年闺中的称呼。 赵若兰却不为所动,只点点头:“那现下,是该你为我尽忠的时候了。” “姑娘只管说。”时韵忙说道,赵若兰还是看着她,眼睛连眨都不眨:“我这两天想了无数的法子,想要杀掉赵芷兰,无非是两种,下毒,或者是刺死。但是下毒不太可能,不管她是在顾家还是在勇毅侯府,我都没办法动手。赵芷兰也不会傻乎乎的来三皇子府,就算是来了,我也不能让她在这里出事儿。” 而且,下毒这事儿,实在是太容易被抓到把柄了。就像是当年赵芷兰给她吃补药,让她说出重生的事儿一样,太医一把脉,十之都能诊断的出来。 到时候,毒药是从哪儿进的,是经过了谁的手,是从哪儿买的,顺藤摸瓜,就能抓到幕后之人。 “我觉得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出其不意。”赵若兰继续说道,大约是说的兴奋,脸颊都通红起来,时韵只觉得一颗心往下沉,那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我约了她在勇毅侯府吃酒,到时候,我多劝她两杯酒,人一喝多,这动作就慢。你瞅准了机会,一击毙命。”赵若兰说道,声音有几分诡异的低沉:“杀不掉也没关系,只要让后半辈子,再也不能如此嚣张,我也满意。” 赵若兰伸手去摸时韵的脸颊:“我没有别的人能吩咐了,只剩下你了,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姑娘,可若是我来动手,到最后,这罪名还是您来承担的。”时韵不能说自己不干,但也不能答应去做,只能是小声的劝说:“谁不知道我是您的贴身丫鬟呢?我是您忠心的走狗。” “不不不,就算是被人怀疑了也没关系,三皇子是必然要保护我的,她不能有一个会刺杀亲生妹妹的妻子,所以这事儿,必然是和我无关。”皇家也不能有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儿。 哪怕人人都知道是赵若兰在背后出主意,但是只要明面上有替罪羊,那这事儿就和赵若兰没关系。 这样想的话,其实刺杀是要比下毒更合适的。下毒是要一点点儿查的,可刺杀只要是抓住了动手的人,事情就能到此为止了。 “姑娘吩咐我的事儿,我必然去做。”时韵说道,伸手按住赵若兰摸她脸颊的手背,只笑道:“只是,我若是走了,姑娘可不许伤心,也不能哭,姑娘得好好吃饭,我不能提醒姑娘了,姑娘可不能挑食,那些不爱吃的东西,也不能给晴云和晴画,那可是我的专属呢,姑娘要是给了别人,我在底下也会伤心的。我若是走了,姑娘就让晴画陪您睡觉,您晚上总爱踢被子,晴云睡得太死了,不会照顾您,得晴画才行。” “您梳头发的时候总爱往这边披,这样不好,时间长了,这里的头发掉得多,就容易变成一条缝,我不能监督姑娘了,姑娘可得自己留意了。” 时韵不给赵若兰插话的机会,只自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往日里伺候赵若兰的点点滴滴,她心里当然是在怒骂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但面上还是要恭恭顺顺,还得时刻谨记自己身份,还得要照顾赵若兰情绪,时间长了,这些事儿哪怕是小,在她心里也是十分深刻了。 说的赵若兰都忍不住跟着哭,也知道自己若是没了时韵,日后怕是不会再那么舒坦了。但是,这世上没谁都一样啊,太阳照常升起来,月亮照常挂在天边。今儿没了时韵,明天还有王韵李韵。 她也叮嘱时韵:“你且放心,我永远记得你的好,你的父母我会好好照看,你的兄弟我会提携,日后我保证他们前途光明。” 时韵就忍不住笑,这是真心的,真的,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了,赵若兰还能用这家人来威胁她。别人不知道,她自己亲手安排的家人,她能不知道吗? 难不成真是演戏演的太入戏,连自己都蒙骗过去了? 时韵都要被赵若兰送去死了,这会儿自然也不会承认这虚假的感情,索性就直接戳破:“姑娘不用如此,我本来和石家人也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平日里若不是姑娘您叮嘱,我是见都不会见他们的。我的父母,自打我被姑娘捡到的时候起,就已经没了。他们是好是坏,和我也并没有多少关系。姑娘您愿意用,您别提我就是了,您若是不愿意用,日后只当这家人不存在就是了。” 赵若兰张口结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时韵又说道:“我孤零零一条命,姑娘用的上,那是我的造化,姑娘且放心,您交代我的事情,我必然给您做的稳稳当当的。” 赵若兰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来,只好是搂着时韵哭。 哭完了还是要继续交代的,比如说,到了大牢里要如何说,又要如何分开和赵若兰的关系,又要如何攀扯赵芷兰。 可给时韵恶心的,知道的说这是卖命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赵若兰是多惦记呢。 第二天一早,赵若兰就给了时韵一把匕首——三皇子府不差这个,时韵又是赵若兰的贴身丫鬟,随身带个匕首也不会有人搜身。 “这匕首,你是如何得到的?”给了之后,赵若兰还要询问。 时韵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是我从外面买的,我自打知道姑娘不开心,就一直存了这样的心思。” 赵若兰点头,给了她铁匠铺的地址和单据,当然,派去买匕首的,也必然是和时韵身材相貌十分相似的,短暂一两面分不出区别来的。 勇毅侯是武将,赵若兰上辈子嫁到顾家,为讨好顾征,也学过两手。后来她逃生,这些也都用过,印象深刻。接下来的时间,她就是认真教导时韵了。 从哪个方向过去,从哪个部位刺入,如何动作会快点儿,哪个地方更容易死人。 时韵学的认真,也不为别的,万一以后遇上个任务,就需要用到这些杀人的技巧呢?当然,时韵也发愁——她连个系统都没有,也没有做任务的说明书,那万一这次的任务失败了,她会是个什么结果? 被惩罚?还是再来一次?或者干脆就是什么也没有,直接进入下一轮? 思来想去,她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死。蝼蚁尚且贪生,她好端端一个人,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就因为对赵若兰太忠心了,所以就得去死? 那这样的话,忠仆也实在是太可怜了点儿。 可现下能救她性命的有谁呢? 赵若兰是肯定不会松口的,赵芷兰要是知道这事儿,必然是要想办法策反她让她告官揭发赵若兰的,那到时候她背主,还是活不了。 勇毅侯夫妻呢,勇毅侯可能会留下她性命,但是,过后也必然想办法将她除掉——一个女儿是皇子妃,一个女儿是将军夫人,两个女儿的名声都要顾及,那手握如此把柄的小丫鬟,如何能活? 这世上,能保守秘密的,也就只有死人了。 当然,作为夫妻,勇毅侯夫人大约也是如此打算的。 所以,只有三皇子?但三皇子现下不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别说她的信儿能不能送到三皇子手里了,就算是能送到,三皇子也赶不来啊。就算是能赶得来,那人家难道不是先护着夫妻一体的妻吗?她小丫鬟,死也就死了。 看看,这封建社会,你没个地位,性命比草贱。 别的人的话,她也不敢信,赵若兰手段高超,谁知道这府里的人,哪个就是赵若兰的钉子呢?万一她觉得是三皇子的心腹,结果一转头就对赵若兰告密去了呢? 晴云晴画还有秀秀,这些都是派不上用场的。 时韵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啃着手指头的想这事儿,也就是两三天,差点儿没将手指头给啃的见骨头了。缠上了纱布去见赵若兰,赵若兰还以为她是练习杀人术太勤奋了,特意给了宫中御用的药膏作奖赏。 时韵对此也是没有话说了。 很快,勇毅侯府的帖子就送到了,说是请了三皇子妃三日里过府小聚,到时候可以和妹妹好好说说话什么的。 赵若兰盯着帖子看了一会儿,笑着问时韵:“可准备好了?” 时韵抿抿唇,规规矩矩的行礼,最后一次试图唤起赵若兰的一点儿善心:“准备好了,姑娘的吩咐,奴婢粉身碎骨,也为姑娘完成。只我不在了,还请姑娘多多爱惜自己,天冷要加衣,天热不可贪凉,三皇子若是……男人情爱不算什么,姑娘多顾着自己些。” 44. 重生换夫君 早就当爹了。 临到出发,时韵都不曾想起来什么好办法。 下来马车进了门,赵芷兰正和赵李氏坐在屋檐下说话。赵若兰过去行礼,左右张望了一下:“怎么没见小公子?”说的并不是赵家的小孩子,赵若兰的大嫂才刚怀孕,现下还没生呢。 说的是赵芷兰的儿子,顾家的小公子。 赵芷兰看她一眼,笑道:“我婆婆现下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得那孩子,我出门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回,她一直惦记,倒不如留在家里了。” 赵若兰笑道:“看看,到底是顾家夫人了,这说起来婆婆,像是亲娘一样。就没想过,咱娘也想看看孩子?” 也是外祖母呢,到现在也不过是见过孩子两面,你能说赵李氏心里半点儿不想? 但现下赵李氏可不能跟着赵若兰的话,她心里知道今儿叫了两个女儿在一起是为了什么的,若是再呛呛起来,别说是和好了,以后要是再闹腾,她这个做娘的,心里能好受? 所以赶紧的安慰赵芷兰:“小孩子小,最好是别出门,一来是地方生,他心里不安全,容易受惊,二来咱们娘儿几个说说话,那孩子要带在身边,那来来回回就是绕着孩子说了,娘心里虽然惦记外孙,但最惦记的,还是你们姐妹俩。” 没有闺女,哪儿来的外孙啊。 赵芷兰坐在赵李氏的左边,赵若兰站在赵李氏的右边。赵芷兰的另一边,是个有些壮实的嬷嬷,她的后面,是一盆盆的画儿,现下不管是从哪边看,时韵都是没办法接触到赵芷兰的。 赵若兰也不着急,今儿一天长着呢。 一想到赵芷兰今儿就要活不了,她心情就好,也愿意稍微退让两分,就笑道:“那咱们娘儿三个,今儿就好好说说话。” 转头看赵芷兰:“妹妹,以前是我不对,我这人,就是有些钻了牛角尖了,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大人大量,就绕过我这一次?日后我们家殿下,还得要你们家顾将军的帮衬呢。” 夺嫡这事儿,孤军奋战肯定是不行的。赵若兰是这样说的,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没了那杀猪匠,还吃不得那剃毛猪了?没有这个顾征,那还有下一个李征王征呢。 再者说了,顾征就算是愿意帮衬三皇子,那赵若兰还不放心呢。她和赵芷兰,现在已经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她就不信赵芷兰能容忍有朝一日,她自己还得给赵若兰磕头行礼。 赵芷兰指不定背地里撺掇顾征做个反骨仔呢。 不说别的了,稍微有点儿消息泄露出去,怕是三皇子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赵芷兰听了这话,也只是微微挑眉,笑道:“那到时候,可得请姐姐和姐夫,给我们夫妻一条活路了。” 这话说的也是阴阳怪气,赵李氏正要皱眉,赵若兰就笑道:“那自然是好说,不过八字没一撇,咱们还是不要说了,事密则成,咱们亲姐妹,自己知道就行了,莫要外传。” 赵芷兰噗嗤一声笑出来,还莫要外传呢,现下朝堂上,至少已经有三成人知道三皇子是有野心的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不就是因为她赵若兰吗?三皇子自己倒是表现的无欲无求,对权利不感兴趣的样子,可赵若兰这样拦着这个交好那个的,谁看不出赵若兰那点儿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野心? 夫妻一体,这话的意思还用解释吗?赵若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不就是因为三皇子有吗?三皇子外在没表现出来,那是人家有城府,会演戏,心思深。 不过赵芷兰是绝不会去提醒赵若兰的,凭什么要提醒?提醒了好让赵若兰幡然悔悟然后改正吗?开玩笑呢,她赵芷兰看着这么像是圣母娘娘? 她就是要眼看着赵若兰充满希望,抱着期盼,然后在她自己的努力下,将三皇子的前程全给搞砸了。什么上辈子做皇上哦,老天爷若是公平,那就冲着她赵若兰做的那些事儿,就让她顺顺利利做皇后? 拿了别人的,得还回去,抢了别人的,始终不是她自己的。 她就等着看三皇子提前被出局,然后再来看赵若兰那时候的表情。 “妹妹觉得我说的不对?”赵若兰十分机灵,立马就看出赵芷兰那笑容里的几分讥讽了,她心里叹气,看吧,用顾征能放心吗?这枕头风,素来十分得用,只要顾征的妻子是赵芷兰,她就不能让三皇子完全信任顾征,然后用顾征。 “不是觉得姐姐说的不对。”赵芷兰笑眯眯的:“只是姐姐如此大度,我有些不太习惯。” 这话头有些不太对,赵李氏忙拦住:“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先去用了午膳,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你们父亲,也该回来了,咱们一家子啊,好久没有一起用午膳了,今儿厨房准备的,可都是你们姐妹两个喜欢吃的。” 她尤其强调姐妹两个字,从赵若兰进门到现在,但凡开口就带着,就是要提醒这两个人,到底是一母同胞。但谁听进去了,谁没听进去,赵李氏也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孩子不是小时候了,七八岁之前,这两个哪怕是眼珠子转一转,她都能知道她们心里是打着什么主意呢,现在的话,赵李氏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伤心,或者,是该自豪?毕竟都是做主母的人了,心思要还是小时候那样一猜就透,那迟早是要被奴才给蒙骗把持的。 母女三个起身往屋子里走,赵李氏走在最前面——这个是看辈分,再就是看身份,赵李氏毕竟才是勇毅侯府的主母。赵若兰走在左侧,赵芷兰走在右侧。 赵若兰给时韵使眼色,但一转头,就又抿抿唇,微微摇头了——时韵是在她后面呢,但是赵芷兰后面,一个嬷嬷两个丫鬟。时韵若是要接近赵芷兰,就必得先越过这三个。 可要越过,那就得有个理由了。 问题是,没什么理由能让别人家的奴才去跟着自家的主子。 赵若兰只好暂且作罢,继续跟着往前走。 走到正堂,大嫂子赶紧出门迎,她怀孕三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因着是头一胎,赵李氏盼了许多年,所以哪怕是婆媳往日里不太和睦,现下也是特别关注,刚才就不许她出门去迎接两个小姑子。 但小姑子到了门口,还是得出来一下的。 赵若兰面上带笑,赶紧扶住了:“你身子重,就不要来回折腾了,我们一家子,何必这样客气呢?再者你又是做大嫂的,只管等着我们两个做妹子的给你请安就是了。” 大嫂子笑道:“那可不行,虽说是一家人,但是这礼节不能少,您可是皇子妃,这也是将军夫人呢。” 面上带笑,心里啧啧,也实在是感叹赵若兰面皮厚,上次还撺掇着赵李氏给她大哥纳妾,这次就和嫂子是一家人了,就这一脸功夫,不去唱戏实在是可惜了。 虽说勇毅侯府现下是赵李氏当家,但大嫂子是长子媳妇儿,这府里的事情,只要她想知道,还能有瞒得过她的? 相比起来,大嫂子就更喜欢赵芷兰了,至少赵芷兰回勇毅侯府,是从不对她大哥和嫂子之间的事儿指手画脚的,哪怕赵李氏问,赵芷兰也从来都是一句大哥已经成亲,他顶门立户的男人了,有什么事儿自己不能做主的? 就冲这一句,大嫂子都觉得,合该赵芷兰日子越过越好的。至于赵若兰,那人过什么样的日子,还不都是自己折腾的吗?好的坏的,赖不上别人。 大嫂子陪着这两个小姑子说了一会儿话,她有些疲乏,再者今儿这一出,本来就是只让赵若兰和赵芷兰姐妹两个说话聊天的,她一个外人不好掺和,索性就起身告辞了。 这边走人,那边赵李氏就吩咐嬷嬷:“让厨房给她做些好克化的,毕竟现下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用,不好克化的,那小的吃不到。” 又对赵若兰和赵芷兰说道:“我就盼着这一胎是个男孩儿,你们大哥,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三四的人了,别人像是他这个岁数的,早就当爹了。” 看赵若兰面色变了变,就赶紧圆场:“你也别着急,这事儿看缘分,你看你大嫂,都这个岁数了才有,你现下才二十,着急什么呢?” 赵芷兰抽空插嘴:“女孩儿也无妨,先开花后结果,您啊,可别稀里糊涂的给弄些姨娘什么的,那姨娘生出来的是什么玩意儿?庶子,若是再来个庶长子,那家里岂不是乱套了?这次要真是个女孩儿,那就盼着我大嫂早点儿生个嫡长子。” 赵李氏颇有些尴尬,抿抿唇才说道:“我倒是盼着她生个嫡长子呢。” 摆摆手,不说这个:“先用饭菜,不用等你们父亲,他早早晚晚的没个数。”衙门的事儿没个准数,事情要是临时有变,那指不定今天不一定能回来呢。就算是按照往日里,这午饭也大约是在衙门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