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轻颤时》 1、第一颗星 姜初宜坐在横店的片场等了一上午,被迫听身边群演唠了几小时的家常后,终于在午饭后迎来姗姗来迟的女主。 上戏十分钟,随着导演一声卡,她结束了自己的杀青戏份。 默默收拾好东西,还没来得及跟剧组的人吃个饭,就被急急拉走。 姜初宜拉低鸭舌帽,戴好口罩,把行李箱给小助理。 约的车还有十来分钟到,小助理刚和司机确认好地点,一转头看到姜初宜环抱着手,低头不知在思考什么,不由纳闷:“姐,你今天怎么搞得这么神秘,咱有这么红了吗?” 姜初宜伸手拍了她脑门一下,“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 小助理嘿嘿两声。 要说红,姜初宜肯定沾不上边。但最近确实也过的不太平。 这段时间讯飞推出的古装剧《成镜之刃》热播,一个大群像戏,里面大咖云集,姜初宜不过是个下场凄凉的绿茶侍女。 戏份不多,但是特别招恨。 虽说当明星得具备一定心理素质,但她这些年不温不火,习惯了当个边缘人物,以至于这两天骂她的人忽然多了点,她都有点不适应。 义乌开车去上海。 一上高速就开始下雨,姜初宜将身子收成一团,窝在椅子上。 这一周连着几天都是大夜戏,能闭眼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她的头又开始隐隐发痛。 姜初宜脸上带着点倦意,“我们这是去哪?” 高柠打着电话,甩了甩手上的票:“等会有个活动。” 姜初宜接过来,正反看了看。 fiercecn2020。 电音节? 姜初宜疑惑:“这什么活动?怎么没人提前跟我说。” 高柠笑得神秘,“老秦给的票,带你去见个人。” 姜初宜摁开手机看时间,想想问:“等会到上海要做妆造吗?我得回家一趟。” “怎么?” 她诚实回答:“去看看瑞比。” “……” 高柠眼皮一跳,有点窒息,“你怎么到哪都惦记你那破兔子?” 姜初宜一片郁郁的神色,安静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我妹说它最近食欲不好,都没怎么吃东西。” 高柠简直服了她,“你好歹是个女明星啊,成天的能不能寻思点正事?” 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姜初宜喜欢兔子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她全身上下唯一出圈的梗,大概就是她那异于常人的爱好——吃饭睡觉玩兔兔。 可能最近又多了一个——刁滑奸诈的洗脚婢。 * 雨到上海就停了,小助理陪着姜初宜回家一趟。 下午的电音节姜初宜虽然不是主场嘉宾,且知名度一般,但她向来很尊重自己的职业,绝不以邋遢的那一面示人。 喂完瑞比,姜初宜敷好面膜,认认真真化了个妆,卷好小睫毛,翻出米色针织短t和牛仔短裤,戴上口罩和墨镜才出了门。 按照高柠发的地址,姜初宜和小助理打车过去。没想到在一个地下club,位置隐蔽,两人摸了好久才找到。 还没进场就能听到一阵阵鼓噪的音浪。放眼过去,完全是另一个异世界的暗黑画风:墙上随处可见都是凌乱诡异的涂鸦,挂着海报和古巴项链,以及各种用彩漆喷得各种奇形怪状的骷髅头,直接突出一个豪横的hiphop风格。 跟在她们后面检票的是一群年轻男人,几人聚在一起烟不离手,小金链大黑墨镜戴着,时不时整两句让人听不清的西海岸嘻哈。 姜初宜转头瞟了一眼,正好看到某位大哥一嘴闪亮的全钻烤瓷牙。 “……” 她淡定地移开视线。 不知道前面排队的人多还是出了什么岔子,等了半天前面队伍都不动一下。好不容易熬到进场,给她检票的是个小姐姐,这里为数不多着装正常的人,多少让姜初宜有了点安全感。 小姐姐提示:“口罩和墨镜需要摘一下哦。” 姜初宜照做。 “咦,你多大了?”小姐姐显然没有认出姜初宜,又多看了两眼她的身份证确认,“未成年不能进场的。” “我二十多啦。”姜初宜戴好口罩。 “哦哦,你看着太小了。”小姐姐温温柔柔地笑着,把东西还给她,问道:“是单身吗?” “是。” 小姐姐递给她一个手环,“在上面写一下联系方式和名字。” 姜初宜拿起桌上的笔,照做。 见她写完,小姐姐帮她戴上手环,笑得促狭,“手环可以和新朋友交换哦,祝您玩的开心。” … … club已经开始热场,姜初宜给高柠发消息。 刚刚一直催她准时到场的人,现在倒是不急了,隔了十分钟才回:「自己先玩会儿,有事找你。」 她杵在原地,环视一圈。 小助理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兴奋,只等姜初宜点点头,便立刻飘走融入黑压压的人海。 耳边噼里啪啦炸开的电音仿佛在她每根神经上疯狂蹦迪,姜初宜待了一会就感觉有点喘不上气。她找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拿起香槟灌下去,尽量让自己好过点儿。 作为一个酒量欠佳又贪杯的人,旁边也没人管着。姜初宜难得能这样放纵,两杯下肚,很快就喝的有点飘。 打发走两个搭讪的人,她刚把酒杯放下,迎面就被泼了一头的水。 抬眼,台上不知道是哪位地下rapper,一看就是个资深蹦迪人士——满手的花臂和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玩嗨了,手里拿着洒了半瓶的矿泉水瓶子使劲晃。 场内的灯忽闪忽灭,炫得头更晕了。姜初宜循着指示牌,摇摇晃晃找到楼梯间,推开门进去。 这里来往的人少,没监控。她挨着电井箱的横杆坐下,从包里翻出纸巾,擦拭刚刚被弄湿的地方。 姜初宜眼神放空,后背靠着墙歇了一会。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女声。姜初宜微微倾身,探出头。 两个人,一男一女,前后脚进来。 和她隔着一个转角,几步远。男人穿着宽松的深色短袖,戴着棒球帽,倚着楼梯间的门。 他微微低下头,单手点火,姿态有些怠懒。 很快,猩红的光点明灭。 啪嗒两声,打火机合上。 女人背在身后的手绞紧,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故作镇定,又明显带着羞涩和紧张。 而另一个人,兴致缺缺叼着烟,自然而然,唇间溢出轻飘飘的烟雾。 这儿不够亮堂,被挡住的光顺出一片晦暗的色彩,无端让这个不明朗的画面变得诱人。 很奇特的感觉。 或许是察觉了不合时宜的第三者,男人很快抬眼。姜初宜反应不及,正好跟他撞上视线。 烟被抿在唇间,他面容模糊又冷淡。仅仅几秒,姜初宜就坐直身体。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姜初宜两手环抱住膝盖,继续靠在墙壁上等着。 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她也不太感兴趣八卦。但这里是个装电表的死角,堆放着杂物,来的路被那两人占着,想走都走不了。 几分钟过去,楼梯间的感应灯灭掉。姜初宜估摸着那两人应该完事了。 微信接连震动,高柠发了十几条微信问她人在哪。 姜初宜连忙起身,低头边回消息边往外走。没走两步,忽然被绊得一个趔趄。 她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 楼道的灯应声而亮,男人掐掉烟,稍微站直一点身体,“抱歉,把你吓到了?” 声音不轻不重,调性低沉又温柔。 姜初宜茫然地看着他戴上口罩。 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说话声音真好听。 她往后退了两步,两人之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短短几秒,姜初宜恢复镇定,看向他身后。 刚刚那个表白的女孩似乎已经走了,但是多了另一个人。这人西装革履,戴着耳麦,像是个保镖。 见姜初宜望过来,他点头示意:“小姐,不好意思,我需要确认一下您身上是否有特殊摄影器材。” 这话一听,姜初宜就明白了,“你们误会了,我不是狗仔,我身上就一个手机。” 姜初宜视线重新回到那个男人身上,从他抵着墙的肩膀缓慢上移,短暂地审视着他。 背着光,这人肩很宽,身形偏高且瘦,剩下的半张脸被压低的帽檐分割出阴影。 楼梯间里光隐隐亮着,她只看得清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乌沉沉的像是被墨浸过,就这么半敛下来,注视着她,居然有种涩涩的,无言的蛊惑。 估计又是哪个出来鬼混的同行,倒是很谨慎。 保镖抱歉笑笑,“那您介意把手机给我看看吗?” “不好意思,介意。” 不知为何,酒劲又慢慢上来了,她盯住那个口罩男。 见她一声不吭瞧着自己,男人微微倚着墙,主动开口:“认识我?” 姜初宜蹙眉:“你放心,我没看清你是谁,就算看清了也不一定认识。” 他嗯了一声,无声扯了扯嘴角。 正说着,高柠又是两个电话打来,伴随着微信轰炸。她立感不妙,准备走人。 可又被保镖一拦:“对不起,小姐——” 姜初宜往后一缩,手机滑落,砸在瓷砖上,摔出清脆的声响。 她深呼吸两下,克制住火气,“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狗仔,我也没有偷拍。” “我现在有事。”姜初宜摘下手环丢给他,“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后续有问题你随时找我,或者我现在直接报警,等会让警察处理。” 说完,姜初宜弯腰准备捡手机,已经有人提前动作,她缩回手。 他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横杆上,把地上的手机捡起,递给她。 两人对视。 姜初宜犹豫两秒,绷着脸,接过来。 保镖迟疑地看向另一个人。 男人静默片刻,“你手机屏幕好像碎了。” “啊?”姜初宜低头看了看,随口道:“没事,拿去修一下就好了。” 他对旁边人伸手:“给支笔。” 男人目光在手环上短暂掠过,跟她确认,“小瑞比小姐?是叫这个吗。” “嗯。”姜初宜回答的气势弱了点。 男人点点头,在手环背面写下一串东西,递给她,“上面有我电话,如果你的手机需要换,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今晚的事很抱歉。” 姜初宜火气下去稍许。 人喝多了就有点缺心眼,她缓缓道:“你是明星吧,以后出来玩注意点,不要在公共场合给无辜路人造成麻烦。” 男人盖笔帽的动作一顿,静静打量着姜初宜。随即,他笑了笑:“我知道了。 * 高柠给姜初宜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和小助理找了半个场子,终于在某个角落逮到人。 “你干嘛去了??”高柠火冒上来,“我特么差点要喊保安找人了。” 姜初宜道,“去洗手间醒醒酒。” 高柠看她神志还清明,缓口气,冷哼威胁,“下次不接电话把你头拧断。” 姜初宜表情依旧平静,她左右看看,“对了,不是要见人吗?” “不着急,等会。”高柠抬了抬下巴,“快开始了。” 主持人正在台上介绍神秘嘉宾的空降环节,话说一半灯光忽然全部灭掉。像是有预感一般,全场默契地噤声,而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浓稠奔泻的白烟,压抑不住的躁动开始蔓延。 高柠声音带着兴味:“来了,今晚的重头戏。” 话音刚落,下一秒,场中央的led屏幕缓缓浮现出某个黑红的logo。主持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退场。台上台下所有人,几乎是所有人,都在logo清晰的一瞬间爆发欢呼,没完没了的,要刺破耳膜,停不下来的惊叫。 小助理一惊一乍,也激动地一把抓住姜初宜的手臂,有点结巴:“居、居然是西暴!!!” “西…暴?” 姜初宜不明就里,没反应过来。 小助理满怀惊奇:“bloodxgentle啊,西装暴徒,姜老师你不会不认识吧?” 姜初宜若有所思:“哦,是他们。”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内娱老大im推出的男子组合,也是公司目前最强吸金台柱。 三年前,bloodxgentle横空出世。 从前压根没听过姓名的四个人,短短时间内以一种很爆炸的方式走红。掀起一轮狂热的偶像风潮,吸粉又多又死忠,甚至不能说死忠,而是一种病态的疯狂。他们理所当然在众多明星中活生生地杀出条血路,空降一线。 没预兆的,宛如内娱平地炸响的一颗惊天巨雷,腥风血雨至极,搅得圈里天翻地覆。 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之前姜初宜忙着拍戏,也没特地关注过,加上跟他们也交集甚少,都是道听途说。 这个道听主要是来自她表妹,一个西暴的死忠黑粉。 在家里的口头禅大致分为:“毙叉鸡这个瘟鸡团的出现就是内娱不幸的开端”、“粉他们倒霉一辈子”、“宗也粉丝全员疯批,简直是内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毒瘤no.1”….等等。 光是听她描述姜初宜都觉得疯魔,何况时不时就有同行女星被西暴激进的粉丝骂上热搜,各种用词不堪入目,也不知怎么招惹到他们,直接血洗广场一条龙服务安排上。 场面之血腥,已经是姜初宜这种小透明不能承受的程度,导致她打心底对他们敬而远之。 音乐出来的时候,灯光蓦然亮起,周边的人纷纷把手机掏出来对准台上。 和大多数传统歌手抒情风格不同,西暴台风又狂又凶,扑面而来给人感觉就是八个大字:老子天下第一牛逼。 几道强光折射,短短两三分钟,这几个人就快把场子给炸翻了。 主唱是伏城,染得一头顽劣的奶奶灰,单脚踏上音箱,他手中很快地转着麦克风,嘴边唱一下递一下地互动,台下人贴着人,急急地都被他带着节奏摇摆。 姜初宜一直都知道西暴红,但是没有具体的概念。毕竟出道太久,早就见惯了花开花谢,人走茶凉。 如今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圈内顶流,又为什么能一夜爆红。 “他们现在组合人气谁最高啊?”姜初宜视线锁定在台上,问旁边的小助理。 小助理:“都差不多!” “我喜欢那个。”小助理伸手指给她看,“就是弹贝斯的,左二。” 正巧此时大屏幕切换到那些人身上。 几人五官都是超乎常人的优越,眉骨深刻,站在一起英俊得很有冲击力,甚至给人点不真实的感觉。 而小助理指的这人,是宗也。 一束追光正好打在他身上。 听到自己名字的呼声骤然提高,他歪着头,微微抬了眼。 内场迷幻癫狂,纷纷扬扬的碎纸往下洒,所有人都在为“宗也”这个名字尖叫疯狂。他却特别漫不经心,眼神懒懒地俯视着台下,不知道在看哪。 明明就那几眼,说是摄人心魄也不为过。 姜初宜话到嘴边,却直接愣住。 “怎么了?”小助理察觉她的异常。 隔着许多人,姜初宜牢牢盯住他。 一秒,两秒,三秒……可能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她想。 他在回看她。 所有人都无法察觉,在隐秘在喧闹的人海里,姜初宜和他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姜初宜此刻酒已经醒了大半。 她后知后觉转动手腕,把手环另一面翻出来。努力焦距住自己的目光,重新去看上面的联系方式。 字迹潦草,非常不好辨认。 姜初宜将手臂举过头顶,迎着光,再三找角度。 终于,在舞台ending亮起白光时,所有燃烧的火星慢慢趋于平静,她认清了那个一直看不懂的名字: ——宗也/tel:133xxxx0209 2、第二颗星 姜初宜站在原地,冷静地思考了一分钟。 这个人原来是宗也。 这个人竟然是宗也...... 人潮拥挤,高柠一步三回头,打了个手势,让她们跟上。 去后台路上,高柠说:“我们等会要见李监。” “李监?”小助理在脑子里回忆着,“他不是im的吗?” “是他。”高柠低语盘算,“西暴最近开始筹备新专辑了,他们打算搞个主题曲的衍生电影——” 话还没说话,小助理就激动道:“什么?!我们要跟西暴合作了?” “小点声!”高柠呵斥她,“合作个毛啊,八字没一撇呢。” 姜初宜终于回过神来。 娱乐圈果然魔幻,大名鼎鼎的宗也,私下竟然是个玩咖。不过,也在意料之内。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playboy的温柔坏男人,人倒还挺有礼貌的,被她说教两句,应该也不至于记恨上吧… 姜初宜忽然觉得戴着的手环,重若千钧。 也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认出她,希望别认出来。 且不说咖位天差地别,对她这种小演员来说,招惹上他们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 到了后台,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一间休息室。 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李监才姗姗来迟。 高柠和李监有点交情在身上,这次带着姜初宜来的目的李监也清楚。俩人心照不宣闲聊着,聊圈内八卦,行业前景,还有谁谁的片酬降级,公司最近签了哪个新人,准备捧哪个,谁又截了谁的饼。 话题七拐八绕,形式走的差不多了,高柠终于趁机切入正题,“对了,你们最近那个电影是个什么情况?” 李监瞥了眼在旁边罚站的姜初宜,意有所指:“剧本敲好了,女主也接触了几个,差不多要定下来了。” “这话说的。”高柠笑了下,“我哪敢想你们电影的女主啊,我是说有没有别的什么角,能带带初宜。” 李监挑眉。 高柠:“对了,你上次问程西的饮料代言,我已经帮你跟她经纪人联系上了,档期没问题,她上个合约也快到期了,今天晚上就把人推给你。” 李监打量的目光落在姜初宜身上。 他们讲话,年轻女孩就一直在旁边安静站着,等这么久,倒是不急不躁的。 提到女明星,一般人联想到的词就是浓艳,可她五官小巧,和冷艳完全不搭边,也不是猫系甜心那挂的,而是游离在男人审美边缘,有点淡颜浅秀的长相。 论热度,她在圈里确实排不上号,但长得挺讨喜。出道这么多年了,在圈内口碑还算不错,绯闻也少,底子相对是干净的。 沉吟半晌,李监开口:“这样,确实还有个角,不是女主,但也有点戏份,能露面。我一个人说了肯定不算,只能推荐看看,你到时候把初宜资料发我,你们先去试个镜。” “行,没问题。”高柠满口应下。 * 跟着高柠应酬完已经将近十二点,姜初宜回到家,瘫倒在沙发上。 瑞比听到动静,从窝里跑出来,绕着她的脚来回蹭。姜初宜被弄得有点痒,笑了两声,揪住它的后脖颈抱到怀里。 忽然想到什么,她拉开包包,把放在夹层里的手环拿出来。 端详着上面的名字电话,姜初宜习惯性地发了十分钟的呆,最后还是把东西塞到抽屉的角落里。 连天的日夜颠倒,加上喝了点酒,姜初宜脑袋实在疼的厉害。她去洗了个澡,卸完妆,冲好牛奶,趴在卧室的飘窗上晾头发。 她一边回微信,一边刷小红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无所事事中,回想起今天的遭遇,姜初宜打开微博,用小号搜了一下宗也。 在搜索栏刚打出名字,立刻蹦出很多和宗也关联的词条。 宗也、辛荷。 辛荷? 姜初宜私下和辛荷的交集并不算太多,只不过年龄相仿,所以网上盘点各个年龄段小花发展时,她们偶尔会被放在一起比较。 当然,她每次都是被拉踩的那一个。 姜初宜抱着一点八卦的心思,点开某个眼熟的营销号刚刚发布的头条文章——《明艳系小花辛荷,一个让宗也都爱而不得的女人》 光是标题就很劲爆。 果不其然,评论区全部被屠。尽管辛荷已经是女星里流量排前几的小花,在绝对的热度面前还是被无情碾压。热评全是汪洋大海一般的骂声。 【搞不懂,现在的粉丝都喜欢按头顶流对你家糊逼正主爱而不得?嗑药鸡真是没有心。】 【某糊花真是铁了心要倒贴,我哥也是怎么躲都躲不过。】 【天之大,大不过你姐脸上那二两肉。】 ... ... 这些粉丝,骂起人来,果然是很刻薄。 姜初宜顺势往下翻,刷出一张宗也的照片。 看着看着,她有些走神...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浮在心头。 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微弯的弧度,让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某些模糊的碎片。 可抓住细想的时候,这些碎片又像划过的一道流星,化为白光一闪而逝。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见过。 不过很快,她就释然了。 西暴虽然刚出道不过几年,但蹿红速度人尽皆知,到处都有他们的巨幅海报。 就连在横店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闭关,姜初宜都能时不时听到和他们有关的消息。 这些对宗也不知道哪冒出的熟悉感,估计也是她偶尔瞥见留下过的些微印象。 宗也的微博广场是很典型的粉黑大战现场:各种不知真假的爆料、人为p的黑图、站姐发的精修神图、以及西暴团内各个成员battle的实绩图等等。 姜初宜不太了解,也不怎么关心,倒是有一个大v博主发的某个热门微博引起她的注意: @小西瓜:现实见过宗也真人是什么感觉? 评论区五花八门,什么温柔钓系帅哥,什么靠美貌杀人,姜初宜闲得无聊,看了会,客观地跟评了句: @初一是个好日子:人算是比较有礼貌,长相在娱乐圈里应该也属于那种“不知道怎么才能长成这样”的程度。 没想到发完,前后不到一分钟,立马有警觉的粉丝私信她:【你是私生?】 姜初宜是怕惹上事的性子,思考了一会,回复:【不是私生,之前去接过机。】 对方半信半疑。 姜初宜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我就是个普通粉丝,当时就远远看了一眼,人很多,差点被挤扁了。】 这下像是打消了对方的疑虑。网络另一端的小姑娘深有感触:【是,真的每次线下人都很多,也没办法啦,西暴就是很火,你下次要注意安全哈!】 姜初宜礼貌地敷衍了两句,可小姑娘似乎有种找到同好的感觉,跟她热情地分享起宗也的各种生图,舞台惊艳cut,姜初宜象征性地吹了两句彩虹屁。 一来一去,小姑娘聊到后面感觉遇到知音,还要跟她加个微信继续。 姜初宜有点招架不住,用夜深了为借口暂时道别,匆匆离开了微博这个是非之地。 *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姜初宜习惯性地摸起手机,打开微信的工作群。 高柠刚刚转发了几条试镜要求。 姜初宜点开其中一条长图,介绍的是这次西暴电影的制作团队。从上到下,出品人、监制到导演,各个都耳熟能详,全是业内响当当的王牌。 为了一张专辑如此兴师动众,找来几乎能媲美一部顶级院线的班底? 这样大手笔的投资,姜初宜还是头一次见,不免有些疑惑。 她坐起身,给高柠发了条微信:【im这么重视?】 高柠:【开玩笑?这是五周年纪念专诶,应该就是西暴solo前的最后一张正式合体专了,到时候关注度肯定高。】 西暴如今红透半边天,是人是鬼都想往上蹭。im作为出品方,原定的计划是公司内部消化。 最开始消息放出去的时候,几个策划确实是收了一大批简历,但第一轮就直接筛掉大半,留下来的几乎都是im旗下的女艺人。 奈何导演是香港人,早年拍过几部火遍大江南北的电影,为人很傲,眼光也极为挑剔。 一轮轮筛到最后,导演横竖不太满意,临时和副导决定再进行一轮面试。 姜初宜这次也算是碰巧走了大运,通过李监的一点关系,勉强挤上了备选之一。 试镜在一个星期后。 高柠带着姜初宜来到约定的酒店。进了大堂,一行人在前台登记完,拿到门禁卡上楼。 酒店的27层全都被包下,有接待人员在前头带路,顺便告诉她们,早上那一批人已经试完,下午的试镜三点开始,姜初宜排在最后一个。 倒数第二位的面试过半,有人过来通知。 小助理留在房间里陪高柠对下个月的通告,姜初宜被领到一个单独的套房。 接待室的客厅里挺多人,跑进跑出的,都忙作了一团。 她坐在沙发上,有人抽空接了杯水递过来,姜初宜笑着说了声谢谢。 她就独自坐在那儿等。 又翻看了几遍手上的两页剧本,忽然旁边传来动静。 姜初宜转头看。 上一个试镜者被前呼后拥地迎出来。看表情,刚刚的面试应该很顺利。 姜初宜认出她来。 可不就是辛荷? 房内忙碌的人也停下手里的事,凑过去打招呼。 辛荷始终保持着矜持礼貌的笑,心情不错的样子,一点也没受网上舆论的影响。 不远处的热闹和她身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初宜心里倒是没什么落差感,这个圈子拜高踩低是常态,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待遇。 作为华瑞力捧的新生代,辛荷最近的话题度在同龄人里算是一骑绝尘,眼看着星途一片光明,受到的关注自然比旁人多点。 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有个妹子急匆匆跑过来,“姜老师,副导喊你先进去准备。” “哦,好的。” 姜初宜起身,跟着她进去。 这里是一个被隔成了内外室的会议厅。副导就坐在外头,笑着冲姜初宜招手,“小宜,快过来。” 姜初宜有些惊讶,快步走过去,“林阿姨。” “好久没见了。”林弓琼拉着她坐下,“老秦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弓琼和她恩师秦同是多年好友,姜初宜被带出去参加饭局的时候,也因此和林弓琼有过几面之缘。 她8岁的时候机缘巧合被秦同看上,演了一部他导的电影,从此踏进演艺圈。 秦同算是看着她长大,久而久之也成了她的引路人。和秦同关系好的那一圈老前辈,看在他的面子上,对她也常有照拂。 难怪李监这次这么好说话,估计也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姜初宜回答:“他最近身体好了不少,还经常跟我念叨您呢。” 林弓琼笑:“下次回京约顿饭,就在我家里,我亲自下厨。” 姜初宜应了声好。 林弓琼手一抬,招呼道,“你们过来认识认识。” 姜初宜跟着她的话转头,这才注意到角落里还坐着两个人。 左边那个舒舒服服摊在沙发上,嚼着口香糖,翘着二郎腿。闻言也不动,斜斜瞥过来一眼。 这人风格极其赛博朋克。发色挑染了几缕,耳骨镶着夸张的耳钉,右手食指上戴着银色戒指。 和姜初宜对视的时候,他冲她一笑,嘴里正好吹出一个泡泡。 细长的单眼皮,勾魂撩人,十分之妖孽。 姜初宜思索了几秒。 如果没猜错,这位应该是王滩。 至于王滩身边的另一个...姜初宜早已经见过了,所以目光匆匆滑过,就收回来。 在宗也准备起身时,王滩悠哉地拍拍衣角,率先站起来,走向姜初宜。 他单手的胳膊肘支着桌沿,漂亮精致的面孔凑近她,眨了眨眼,“嗨。” “.......你好。” “久仰前辈大名。” 姜初宜觉得他语气有些古怪,往后挪了点距离,“你太客气了。” 她还真没脸在他面前当前辈这两个字。 “我从小看您电影长大的。”王滩笑眯眯,“您是我的童年偶像。” 姜初宜:“......” 她才不信呢,勉强扯起嘴角,“谢谢。” 这人怎么连“您”都用上了....还童年偶像,就算他看着年纪挺小的,但她也只不过是出道早,所以显得经历略有些沧桑,应该也没比他大多少吧? 她腹诽着,就在这时,右手边的椅子被人拉开。姜初宜不慌不忙望去,那人随之落座。 见到是宗也,姜初宜下意识坐直身体,却没有先开口。 他低声说了一句:“你好,宗也。” “你好。”姜初宜谨慎地伸出手,“我叫姜初宜。” 她的手指细细,手背很白,指甲染成有点透明的粉色。 静了会,宗也从容回握:“我知道。” 见到最后一个面试的人是她,宗也好像没什么额外的惊讶情绪。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既然没“认出她”,姜初宜也松了口气,识相地假装忘记。 * 没多久,就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让姜初宜进去候场。 前面都进行的很顺利,还剩最后一个部分,需要和别人搭一段戏,演电影支线中的一段情景。 生日那天,女主角独自买完蛋糕,回家路上等红绿灯时,却被街头路边弹吉他的流浪歌手吸引,驻足听完一首后,走上前去搭讪。 有几句固定台词,剩下的靠临场发挥,这对姜初宜也不算难。 导演随意指了个人,“去。” 宗也像是之前被指派过很多类似的工作,听到吩咐后,熟练地坐上试戏场的椅子,一只腿微曲,脚蹬在横杆上,把吉他横放在膝盖上试音。 试好后,抬头看向姜初宜。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宗也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她穿小鞋。 两人就位,摄像机黑黝黝的镜头朝他们对准,导演示意可以开始了。 全场安静下来。 一段有些舒缓的琴音响起。 宗也抱吉他的姿势很随意,手臂倚在琴身上,用食指和无名指压着琴弦调整音调。 姜初宜不自觉开了个小差。 之前听闻他们台风炸裂,画风就给人感觉很不好惹,没想到他居然弹的是这首。 等琴声结束,在心里默数十秒,姜初宜控制好表情,慢腾腾走向宗也,“这首歌真好听。” “谢谢。” “能问一下,这首歌叫什么吗?” 宗也静静坐在那里,给出答案。 是一个英文单词。 姜初宜:“《creep》?danielaandrade那个版本的?” 宗也:“嗯。” “这首歌我以前很喜欢听。” 他并没有多惊讶,沉默片刻,才说,“是吗,好巧。” 这是她第一次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见宗也。 他微靠在椅背上,眼睫半敛着,脸的轮廓像是工笔精心描出的线条,起承转合间流畅又不失锋利。独独那双眼睛,是他五官里唯一不清冷的地方,就算是无意瞥别人两眼,也显得多情。 由于宗也和她没有出现掉链子的状况,最后一段几乎一次过,顺利完成。 喊完卡,她被导演喊过去。等会还要腾场地给西暴拍摄杂志照,他们没多少时间闲谈,导演看起来对她还算满意,只是象征性问了几句话。 试镜宣告结束,现场开始准备收工。 不远处的角落里,宗也独自一个人,把吉他放进琴盒里。 姜初宜收拾好东西,把道具还给现场工作人员。经过宗也时,她脚步一顿,还是停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看到是她,宗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侧过头。 她客气地笑笑:“辛苦了。” 宗也:“你也是。” 看他如此平淡的反应,姜初宜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自来熟。 姜初宜不再搭话,识相道别:“嗯,那个,你先忙,我走了。” 宗也原本要说的话停住,顿了几秒,冲她很轻地笑了一下:“希望今天没给你造成麻烦。” 姜初宜一愣。 【你是明星吧,以后出来玩注意点,不要在公共场合给无辜路人造成麻烦。】 脑子里前两天的画面飞速闪过,她说教面前这位圈内顶流时义正严词,还十分不耐烦,甚至扬言要报警。姜初宜忽然就有点后悔自己喝多了酒,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这下好了。 她一时搞不懂宗也这是在暗里点她还是什么。硬生生停了两秒,仿佛没听懂他的话一样,困惑地说:“怎么会?您今天表现得很出彩。” 宗也拎起琴盒,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说了句,“那就好。”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被姜初宜听出了点意味深长的感觉。 她沉默地看着他走远,从他的背影中,体会出一种莫名的、山雨欲来的平静。 姜初宜忽然想起当初表妹对她的嘱咐。 -“姐,你没事千万别惹上宗也他们。” -“惹上了怎么办。” -“风光大办。” 3、第三颗星 姜初宜回到酒店房间,刚刚推开房门进去,高柠正坐在沙发上骂人。 见人进来,高柠话一停,“试镜得怎么样?” 姜初宜点头,“还行。” “有没有把握?” “差不多。”姜初宜反把门带上,转移话题:“怎么?谁又得罪你了。” 小助理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过来跟她耳语:“姜老师,这次华瑞那个辛荷也来了。” 她随口应:“我知道。” 高柠仰靠在沙发上,翘着腿,继续用手机看热闹,“华瑞这次也是够low的,还没和西暴合作呢,通稿倒是先给辛荷买上了,想蹭热度想疯了?” 华瑞惯用的炒作伎俩圈内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家旗下的艺人,不管有没有能拿出手的作品,各个都绯闻漫天,靠着真真假假的恋情频频出现在大众眼前,等粉丝闹开了,工作室再出来装模作样澄清一番。 这种又当又立的操作屡试不爽,强行刷了不少存在感。 “神他妈的全内娱男人通稿都在爱辛荷,这次又把宗也给安排上了。”高柠乐不可支,“看看被骂的多惨,也不嫌丢人!” 姜初宜默默坐在旁边不出声。 高柠忽然啧了声:“你别说,华瑞这招也挺精的,现在小姑娘就喜欢看帅哥美女炒cp。” 姜初宜不接话。 高柠喊她:“干嘛呢?跟你说话听不见?” 姜初宜啊了一声,“什么?” “我说,西暴随便哪个人拎出来不是吊打步向晨?”高柠想到这个就生气,“最开始是他们团队明里暗里发通稿,要拉着你搞什么荧幕cp,后面走狗屎运拍抖音红了,就立刻撇清关系,嘴脸恶心死了。” 姜初宜宽慰她:“这种事很正常。” “所以说啊,你争气点,咱要组cp就蹭个大的,到时候吸完血再虐粉提纯,还愁重新红不起来?黑红也是红啊,总比闲在家抠脚好。” 姜初宜反问:“我能蹭谁?” 高柠笑:“你瞅宗也怎么样?听说你今天跟他搭戏了?” 她想了想,给出中肯评价,“还不错。” 高柠斜睨她一眼,充满暗示地感叹:“西暴那几个,就他脾气最正常,也没少被人捆绑过,妥妥的财富密码。” “还是算了。” “怎么算了?” 姜初宜将视线投过去,挺淡定地问:“你觉得我配吗。” 都不说配不配了,她现在得没得罪别人都是个未知数。 高柠表情变幻几下,咬牙切齿:“你不能有点梦想?就算这两年发展不行,你忘了你自己之前多红吗?” 之前红有什么用,过了这么久,又没几个人记得。 他们俩。 一个是混了多年只能勉强挣扎在十八线开外的“老”白菜,一个是刚出道就红透半边天的香饽饽。 宗也疯了才会跟她炒cp。 * 过了几个月,im公司助理联系高柠,通知姜初宜的面试过了,就这两天会有人来跟她们对接合同流程。 彼时姜初宜刚结束在长沙的工作,躺在保姆车的后座上,跟圈内好友聊微信。 高柠放下手机,面色严肃:“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 “上次电影的试镜通过了。” 姜初宜眼睛弯弯,“坏消息呢?” “女主定的是辛荷。” 姜初宜若有所思:“哦...是她。” 高柠充满偏见地点评:“华瑞这次真是下血本了,还真把辛荷给塞进去了。就她那个演技,凭什么?” “辛荷怎么得罪你了,这么讨厌她?” 姜初宜西想了想,自己如今应该也不配跟辛荷相提并论,说难听点,就是全方位无死角地被她吊打。高柠倒搞得像是人家是她的对家一样。 粉丝要是知道高柠暗搓搓拿她跟辛荷较劲,喷一句登月碰瓷都是客观了。 高柠恨她不争气,叹口气:“酸两句也不行啊?要是咱有她那个后台,我保证把你捧得比她红一万倍。” 不过高柠也只是随口吐槽两句,辛荷这种资源咖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毕竟im对西暴的定位一直很准确,他们从出道起就是独美状态。到目前为止,高冷男团bloodxgentle,拒绝一切捆绑,从始至终都专心在舞台上。 尽管不少人眼红他们身上的热度,纷纷抛出橄榄枝。但im的团队把关极其严格,从不给成员接乱七八糟的综艺和电视剧。 这次首度选择跟圈内艺人合作,可能也是到了转型期。先试试市场的水,为成员以后的solo铺路。 姜初宜能跟他们合作,已经算是这几年她能谈下的最好资源。 除此之外,高柠终于能去恶心一下步向晨的经纪人了。 * 西暴那边的计划是明年下半年发行专辑。电影的几个拍摄地点定在国外,算上后期制作流程,时间紧凑,需要姜初宜空出一个多月的档期来配合。 高柠一口答应。 本着敬业的精神,姜初宜这段时间特地做了不少功课。把每个成员的资料了解完之后,又去视频网站搜了搜bloodxgentle播放量比较高的舞台,缓存下来,工作之余就拿来看。 签证下来后,出发前一晚,姜初宜收拾好行李,抵达北京。 航班在第二天凌晨,她和辛荷要跟西暴的人一起去意大利。 国内十一月刚立冬,已经开始大面积降温,姜初宜穿了身薄毛衣。 快抵达机场的时候,高柠又嘱咐她,“im的经纪人这段时间跟我唠嗑,说你最省心。这次选你啊,一方面是因为你以前都是演电影的,能hold住镜头,再者就是说,让我们尽量私下注意分寸,别被狗仔拍到什么。我说你放心,我们初宜出道这么多年基本没和男明星传过绯闻,就算有也是造谣,可干净了。” 姜初宜一笑,“这是在敲打你呢?” “可不是吗。”高柠吐槽,“听说剧本里好像是有段吻戏的,im那边不同意,就给删了。你就算人气比不过,好歹也是秦同带出来的,逼格在那摆着的好吗?也用不着倒贴。那个经纪人生怕被咱们占了什么便宜一样。” “知道的。”姜初宜指指外面,“我先撤了?” “去吧。” 戴好口罩,姜初宜推门下车。 已经将近深夜,一阵凉风吹来,她瑟缩一下,把身上的风衣紧了紧。 小钟拉着行李箱跟在她身边,低语八卦:“都这么晚了,还是来了好多西暴的粉丝。” 姜初宜回头看了几眼,“她们在这里能蹲到人吗?im的人应该要走专门通道吧。” “肯定提前放消息了,他们这次估计要走普通安检见见粉丝。” 姜初宜哦了一声。 进到机场大堂,换登机牌时,小钟忽然扯住姜初宜袖子,“姜老师,快看。” 姜初宜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头。 一眼就发现了西暴的人。 远远隔着几十米,他们还是很好找,甚至不用特意找。排场之大,整个机场的焦点所在。保安张开手臂拉成一个圈,周围挤满了穿应援服的粉丝。 中间那几个都是好皮相,天生就惹人注意,身高也有优势,就算丢进人堆里也是存在感最强的。 不过这群粉丝还挺有组织纪律的,尽管激动,也没大声吵闹,只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举着手机,紧紧跟在他们身旁。 他们一路过去,偶尔也有路人好奇驻足。 姜初宜忽然明白,bloodxgentle怎么能短短时间内火成这样。 虽然穿着差不多的衣服,却各有各的帅法。只能说,网上的吹嘘一点也不夸张,他们几个人,单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im的员工过去办行李托运,剩下的人就在原地等待。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宗也——” 几乎是瞬间,强行压抑的平静气氛立刻瓦解。 有了开头后,其余喊话的人此起彼伏,人群开始明显骚动起来,保安怎么控制秩序都没用。 姜初宜的目光也随即停驻,观察着他们。 王滩一如既往地放荡,冲着尖叫的人群抛了几个飞吻。 而他身边的伏城,双手插在裤兜里,从始至终都拽着一张臭脸,走了五步路,仿佛装了十个逼。此人脸型和发型都很锋利,单眼皮,看着就很吊,连眼神都劲劲的,气场冷酷,让人望而却步。 宗也倒是不热情也不疏离,身形微微斜着,不紧不慢地签着名,偶尔侧头露出点笑,回应热情的粉丝们,始终很有涵养。 明明处于当红时期,也不装高冷,身上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说话做事都极其温和。 和那天在酒店过道里,他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相去甚远。 姜初宜漫无边际地想。 尽管宗也表面看着挺有礼貌,但可能实际上,他并不是像大众认为的,那么正经的人。 毕竟现在都流行给自己草人设。 直到某道视线也直勾勾盯回来,姜初宜思路被打断。 她心里一跳。 好像盯着他看太久了... 宗也明显发现了她,签名的动作停顿,神情似乎是在询问有什么事。 姜初宜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目光继续挪向下一个地方,假装自己刚刚只是在神游。 就算没有高柠的嘱咐,姜初宜也不打算跟他们有什么额外的互动。 落在别人眼里,估计就变成了她心术不正的铁证。 * 等小钟办好托运,过了安检通道,进到vip休息室,姜初宜随便找了个位置把背包放下。 这个包里装着她睡觉习惯盖的毛绒小毯子和兔兔围脖,放在这里应该也不会丢。 她打算先去找个地方吃晚饭。 一般拍戏前姜初宜就会开始控制体重,不吃油炸,不喝饮料,就只点了一份沙拉。 吃完后,又四处转悠了下消食,回到休息室,发现im的人也到齐了。 冀凯坐在最边上的位置,正戴着耳机打游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难为王滩还记得她,唉哟一声,准确说出她名字,“姜初宜,是你啊?” 姜初宜扬起笑容,轻声细语地回,“你好。” 伏城听到动静,也瞄了她一眼,但是估计懒得开口,扯了扯嘴角,算是打招呼。 姜初宜走过他们,在自己的座位停下。 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宗也穿着黑色的卫衣,双臂环抱在胸前,腿懒散地伸直。卫衣的帽子很宽,框在头上,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 按照微微起伏的呼吸频率,她判断,他似乎在睡觉。 姜初宜轻手轻脚把包挪开,坐下。 vip休息室的座椅都自带按摩功能,她玩了会手机,眼睛瞄到扶手上的二维码。 姜初宜查查航班,还有一个小时才起飞。 她刚好最近肩周炎发作,现在闲的也没事。 将头凑上去研究了会,她打开微信,对准那个二维码扫描。 几秒之后,手机叮的一声,显示支付成功。 伴随着欢快的音乐,机械女音响起:“欢迎使用一休共享按摩椅,此次按摩时间十五分钟,请好好享受哦~” 宗也被这道提示音吵醒,动了动身体。 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斜靠着肩,额前搭着柔软的碎发,蔫蔫地睁开眼。 姜初宜抱歉地对他笑笑。 把耳机戴上,她调整姿势躺好,静静等着按摩开始。 等了会,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初宜微微起身,疑惑扭过头,正想检查一下,余光注意到隔壁的人也坐直身体。 她忽然僵住。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宗也低下头,望向自己那张—— 平白无故震动起来的椅子。 4、第四颗星 vip休息室里灯火通明,其余人都在低声闲扯,压根没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乌龙。 姜初宜表情抽了一下,哽住。 尴尬得地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想着要不主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宗也微侧过头,看向她。 猝不及防,两人目光相撞,她有隐隐的无措。 迟疑了会,他率先打破安静,语气从容地问:“你是扫错了么?” 她冷静地嗯了声。 被他这么注视,姜初宜抿着唇,勉强维持住平静的模样,“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她以为自己表现地够淡定,殊不知耳垂已经悄悄发红。 “没事。”宗也面色平静,“我本来也没睡着。” 这话算是给她留了点面子。 似乎也明白她的尴尬,宗也眉眼微垂,拿起自己的手机,询问:“我帮你再扫一个?” 姜初宜飞快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她真的不想再听一遍那个尴尬的提示音。 幸好这时伏城喊了声宗也,他回过头。 姜初宜想起身走开,到别处坐。又感觉此举略微刻意,只能躺回去。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天花板,努力将思绪放空,忘记刚刚的小插曲。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伏城音调略有拔高,“宗也,跟你说话呢,在听没啊?” “在听。” 伏城莫名其妙,“好好的,你特么笑什么?” 宗也叹了口气,“我笑你也要管?” 声音虽小,还是传入姜初宜的耳朵。 耳垂更红了。 * 这次的目的地是威尼斯,从北京出发,需要在米兰转乘。 大约第二天中午,飞机在米兰降落。他们在机场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休整完后,再去火车站转乘。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威尼斯。 这座城市建在海湾的浅水滩上,连风里都带着咸湿的感觉。 这里没有汽车,只能坐轮渡。 一路上,辛荷跟冀凯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聊得没停下来过。上船之后,她更是直接挨着冀凯,跟西暴的人坐在一块。 剧组的副导打趣:“这么快就开始培养感情了?” 冀凯啧了声:“别搞我啊。” 又引来一阵哄笑。 姜初宜有点晕船,找到不颠簸的船尾坐下,连喝几口水。 坐在她旁边的是跟组的编剧尔尔,关心道:“要不要吃点晕车药呀,我这里有。” “谢谢,我刚刚吃过了。” “你脸色看上去好差哦。”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姜初宜忍住干呕的欲望,又喝了口水,“等会下船吃点东西应该就好了。 她们正聊着,前方忽然传来喧哗,姜初宜望过去。是同船的人,三四个结伴的年轻小姑娘,都是亚裔面孔。她们磕磕绊绊地冲着工作人员比划,脸兴奋地微红,不知道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 im的员工拦了拦,指指她们手上的相机,示意不要拍照。 尔尔低声八卦:“又是来找bxg要签名的,刚刚在火车上就遇到过几批。” 小钟插了句嘴,“我也挺想要一张的。” 她一边说,还偷偷瞥姜初宜两眼。 姜初宜虚弱道:“看我干什么,让我帮你要?” 小钟仰头,眨巴着眼睛,“可以吗?” 姜初宜:“......” 小钟吐吐舌头,“开玩笑的啦,我不要,不给你丢脸。” “要个签名有什么丢脸呀。”尔尔被她的小模样逗乐,“你喜欢谁啊?不然我帮你要?” “啊...?”小钟表情犹豫,渴望地看向姜初宜,可怜巴巴的,“可以么...柠姐不会骂我吧。” “这么怕?她又没来。”姜初宜有点好笑,“你想要就要呗。” “真的吗!” 小钟立马来了精神,从包里掏出几张珍藏许久的写真,筛选对比了半天,递给尔尔,“那就这个吧,谢谢你哦小姐姐。” 尔尔接过来,正反看了两眼,语气了然,“你喜欢宗也啊?” 小钟表情纠结,“其实还有伏城,不过太麻烦你啦,我要一个就行。” 尔尔故意逗她:“宗也脾气很好的,你自己去要,他肯定给你签。” “我不敢。” “为什么?” “唉,就是...”小钟欲言又止,“我不敢跟他对视,我怕他冲我一笑,我就腿软,忍不住尖叫。毕竟是来工作的,不太好犯花痴。” 姜初宜:“我方似乎混入了一个卧底?” 小钟挨着她胳膊撒娇,“哎呀,墙头都是一时的,您才是我永恒的女神。” 伏城似乎嫌那边吵,走过来,在她们附近坐下。小钟和尔尔对视一眼,默契噤声。闲聊就此告一段落。 姜初宜抬头,去看别处。 几个小姑娘心满意足地拿到签名,又在比划着,问能不能合个影。 被婉拒后,略有些失落地走了。 轮船平滑地向前行使着,威尼斯已经到傍晚时分,白鸽扑棱楞地从肃穆的教堂飞过,古旧的钟楼指针缓慢摆动。 水巷蜿蜒,船划过的时候,泛起一圈圈涟漪。两岸的街道长长,有各色的哥特式建筑,一眼望去,仿佛大半个城市都漂浮在水上。 反胃的感觉渐渐散去,姜初宜专心致志地看着沿途的风景。 * 下榻的酒店在一个有点偏远的副岛上,四面环海,人少清静,不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办理好入住,导演组的人跟他们沟通了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场地的搭建布置需要花费点时间,西暴的工作行程又比较满,除了兼顾电影和mv的拍摄,他们还有一些合作的品牌方提供了衣服,需要拍摄几组照片,到时候用来微博营业。 姜初宜没事情,前两天暂时可以闲着。 策划临时拉了个微信群,说有什么安排会直接在群里通知,让大家注意看下消息。 姜初宜进到自己的房间,立刻拆了发绳,甩开脚上的鞋,进到浴室。 舒舒服服地泡完澡,她拿毛巾擦头发,走到外面,拉开落地窗的窗帘。 从房间的阳台往外看,可以直接看到海。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夕阳的余辉落在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波光。 在床上瘫了一会,微信叮咚响了两声。 姜初宜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 好几条未读。 陈亿:【打王者吗,我喊了个rapper】 姜初宜:【人在国外,有事烧纸】 陈亿:【我记得你不是快生日了?】 姜初宜:【估计得忙一个月,今年生日注定潦草收场】 陈亿:【潦草?你真该死啊,能跟西暴那几个帅逼日夜待一起,还不满意哪姜娘娘?】 姜初宜:【这话说的,好像他们随便我挑似的。】 陈亿:【挑完了记得给姐们留两个,一个也行=3=】 姜初宜笑。 群里通知等会有聚餐。 晚上的气温有点低,姜初宜随手挽起长发,翻出一条银白的缎面吊带裙,上身套了件卫衣。 她到的晚,大半的人已经落座。 导演随手招呼:“往里坐。” 姜初宜走到空位置上,已经有人帮她把椅子拉开。 她低声道了句谢。 宗也颔首。 尔尔拉着她低声闲聊,打发时间。 没一会,人渐渐到齐,服务员开始上菜。 桌上摆满了各式海鲜,墨鱼面、意面披萨。姜初宜挑了点烤蔬菜到碗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起来。 尔尔见她只吃自己眼前的菜,贴心地帮她挑了几只海鲜放在盘里,“这是他们当地的特色,尝尝。” 姜初宜:“谢谢。” 这家餐厅的螃蟹宽面很合胃口,姜初宜默默计算了一会热量后,还是决定忍痛割舍。 饭桌上觥筹交错,她吃得很慢,也不讲话,偶尔听听别人在讲什么。 为了在戏里把角色演逼真,姜初宜从小就养成了职业习惯——呆在某处地方,安静地观察来往的人的神情动作,揣摩他们心中所想。 而此刻,坐在她正对面的辛荷正侧着脸,状似在跟冀凯说笑,可眼神却不经意飘到别处。 宗也身上。 不知冀凯说了句什么,辛荷被逗得前仰后合,娇嗔地伸手,作势要打他。 这一切落在她眼里,姜初宜琢磨出了点微妙的较劲。 辛荷闹出的动静有些刻意,像是在跟谁置气一般。 她用余光瞥了眼宗也。 他和她一样,一直低头在吃东西,好像没怎么说过话。 联想到之前在微博刷到的绯闻,她心里默默脑补出了一场狗血的三角虐恋.... 一边想着,叉起盘中红艳艳的鱿鱼。 她放进口里,感觉有点辣,细嚼慢咽之时,忽然听到导演开始发表演讲。 也不知道是谁打开了他的话匣子,老人家硬是从演员的自我修养开始,谈到什么是真正的艺术。十分钟过去,一桌人都被迫停止说笑,静静地做出聆听样。 一顿聚餐,突然变成了领导开会现场。 导演明显有点喝高了,说到兴起时,杯子一放,开始挨个点名桌上的当红顶流,“就说今天吧,有外国小姑娘来要签名,结果呢?王滩,宗也,你们没一个人能写好一手字,做演员需要内外兼修,连字都难看,人再好看有什么用?” 姜初宜状似深有所感地点头。 宗也似笑非笑看过来。 姜初宜立刻埋下脑袋。 导演批评教训完,见大家表情肃穆,终于心满意足,“算了算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们继续吃。” 身边人都动了筷,姜初宜不想浪费食物,把盘中剩下的半块冷鱿鱼叉进嘴里。 宗也靠着座椅背,他眼视前方,低咳了声,肩膀微微靠过来一点,歪着头,似乎有话要跟她讲。 他穿着工装外套,挨的太近,姜初宜甚至能隐隐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新,有点像干枯橙花和柑橘混合的苦香调。 姜初宜还在嚼鱿鱼,偏过头,含糊道,“有事?” 宗也嗯了声。 见他笑,她有些莫名:“什么?” “我的字很难看吗?” 她吞下口里的鱿鱼,正想回话,忽然感觉辣油呛进气管。 姜初宜本来就吃不了辣,猝不及防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她连忙抓起手边的水杯,灌了几大口。她偏头咳了好几声,勉强开口:“问这个干嘛?” “刚刚导演说话,我看到你跟着点头了。” “哦...” 姜初宜有点被辣懵了,手上还握着叉子,一瞬间有些迷茫,“是不太好看。” 宗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三秒后,姜初宜立马补救,“也,也不是难看,可能就是有点难认。” 沉默片刻,他某种困惑似乎得到了解释,很轻地笑了一下,“这样,怪不得。” 姜初宜啊了一声,怕得罪他,声音心虚地放轻,“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没认出我?”宗也仿佛在回忆,清瘦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慢腾腾念出个名字。 “小瑞比。” 5、第五颗星 她呆呆地跟宗也四目相对。 有那么几秒,甚至无法做好表情管理。 姜初宜立刻握紧了手上的叉子,从喉管蔓延的辣意直蹿五脏六腑。 姜初宜掩饰性地喝了口水,费了老长一段时间,才故作随意地开口,“其实我认出你了。” 席间太吵,她声音又轻,宗也没听清,低了低脑袋,“嗯?什么?” 姜初宜提了点音量:“我说,我一开始就认出你了。” 他清笑了声,语气温和,“那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姜初宜哽了一下。 他好直接。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表明自己会懂事,会把曾经撞破他“风流现场”的那一幕忘记。 姜初宜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才能体面地结束这个话题。 “手机修好了吗?” 她立刻道,“修好了。” 宗也点点头,像是思考了会儿,问,“方便给个联系方式吗?” “你们俩先停停。” 对话被打断,姜初宜扭头。 吆喝的人正是这次负责拍摄的二副。 酒过三巡,副导满脸坨红,戏谑道:“凑那么近,在讲什么悄悄话呢?” 宗也屈肘搭在餐桌边缘,低着头,做出聆听的模样。从别的角度看,他的身体微微向她倾斜,两人凑在一处,姿势很是亲近。 冀凯刚刚被调侃了半天,这会儿终于找到由头,立刻把战火转移,笑嘲:“宗也,看你聊的挺投入啊,人副导喊你两次名儿都没听见?” 大家都笑,他似乎也不介意被调侃,问:“抱歉,刚刚在说什么?” 辛荷瞄了眼姜初宜,美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红唇微撇,“没说什么,你们继续聊呀。” ... ... 终于等到饭局结束,导演喝晕乎了被人架回房间。姜初宜坐在位置上,揉了揉肚子。 刚刚心里想着别的事,不小心吃太多了,现在才感觉有点胀... 余光瞥到旁边的人站起来,她起身让出位置,让他出去。 忽然,姜初宜喊住他,“诶,等等。” 宗也和她目光对上,“是在叫我?” “嗯。” 王滩就站旁边,眼神微妙,在他们身上扫了扫,“怎么着,需要我避嫌吗?” “不——” 她的“用”字还没讲出来,宗也就说:“等我一会。” 王滩呵笑了声,语气意味深长,“等你干嘛,我先走了,哪敢打扰您啊?” 望向王滩离开的背影,姜初宜挤出个笑,“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然你跟你朋友先走吧。” “他喜欢开玩笑,你不用放心上。” 姜初宜举了举手机,淡定道:“要加微信吗,我加你。” 宗也神色有些怔意。 瞅他这个反应,姜初宜忽然有点疑惑。 刚刚不是他主动要联系方式的吗,自己难不成会错意了? 她开口:“不方便?” “不是。” 宗也沉吟,“我手机没电了,直接搜可以么?” “行,你说。” 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念给她听。 宗也把视线放在她点着键盘的手指上,又逐渐上移。屏幕发出微弱的荧光,照亮脸的轮廓,她打字时神情专注,连睫毛都根根清晰。 过了会,姜初宜输入完好友请求。她收起手机,指指旁边,“那我先走了?” “好。” * 姜初宜数着步子,在外面转了一圈消食。回到酒店房间,洗澡的时候,手机随手放在浴台边放歌。 一首放完,自动跳到下一首。 《creep》 听到那道略熟悉的,低沉带着伤感的女声。姜初宜回神,又想起宗也。 站在沐浴头下,闭着眼睛任由水流下,她叹了口气。 从浴室出来,她擦干净身子换上睡衣,带着点倦意爬上床。 闺蜜打来跨洋电话。 聊了会,陈亿忽然问:“发生啥了,你声音听起来好没劲。” 姜初宜打了个哈欠,“我就是有点困。” “是吗?”陈亿狐疑,“真没出啥事儿?” 姜初宜思绪飘开,没头没脑来了句,“小亿,你知道宗也吗。” “啊?”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陈亿语气听起来很无语,“我这几年难道是不上网吗请问,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他咋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 陈亿催促:“一定是有什么事儿,赶紧说。” “真没事,就是今天他找我加了个微信,哦不对。”姜初宜纠正,“应该是我找他加了个微信。” “我靠,你出息了啊,这么有上进心了?”陈亿倒是蛮震惊的,“加上了吗?” “加上了。” 陈亿语出惊人:“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姜初宜倒在床上,无力道:“别开我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陈亿八卦兮兮的,“你以为宗也微信这么好加的?阿洁你知道吗,就那个嗲得要死的台妹,之前芒果台中秋晚会西暴不是参加了吗,她就在后台跟宗也要电话,被人家拒绝了呢。” “你误会了,我跟他加微信,是要解决一点事。” 陈亿:“你真是天大的面子,还有事要跟宗也解决。” 姜初宜被噎了一下,又好像没什么可反驳的,只能道:“你真刻薄。” ... ... 挂断电话,姜初宜钻进被窝,无所事事地玩了会手机。想起什么,她返回微信列表,发现最上面多出一个新的窗口。 点进去。 【sep-2009: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姜初宜顺手改了备注。 姜初宜:「你好,宗老师【玫瑰】」 宗也:「叫我宗也就行。」 她细细思考了一番,再三删改,谨慎地打出一段小作文:「刚刚饭局不太方便聊,有些事我还是跟你解释一下,我当时装不认识你,可能有点误会,毕竟第一次见闹的还挺不愉快的【捂脸】,希望你别介意哈。」 宗也:「什么误会?」 姜初宜:「额,也没什么,反正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你放心【握手】。」 等了两分钟没反应,她刚准备关手机睡觉,对面回了一条。 宗也:「你可能还存在一点误会。」 姜初宜盯着他发过来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想了半天,在表情里挑了个中规中矩的表情包发过去。 对话框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暂停,过了会。 宗也:「早点休息,下次再聊。」 姜初宜:「你也是。」 聊天结束。 * 第二天是电影定妆照的拍摄。 由于她只是个配角,戏份有限,只需要跟伏城和宗也两个人单独拍组合照。 姜初宜做好妆发,被带去拍摄地点。在三楼一个半弧形的露台上。 她到的时候,宗也正和一个女人讲话,两人看上去很熟络。 工作人员低声介绍,这个女人叫冯桃,负责他们今天的拍摄。她是im资深工作人员,西暴的御用摄影师,跟了他们好几年。人很有意思,也没什么架子。 姜初宜点头,表示知道了。 冯桃穿着一身高开叉的西洋红裙,细长的高跟鞋加上大波浪,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她见姜初宜到了,直接展臂喊:“吹风机和打光板都整起来,我们开工!” 拍摄过程还算顺利,伏城和宗也被指挥着摆了几个姿势。她坐在露台的栏杆上,伏城双臂展开,撑在她的身侧。 “来!准备了!”冯桃找角度拍了几张,“伏城低头,初宜抬下巴。不对,你们俩对视,来,一二三,走——” 姜初宜听从指示,微微仰起头看他。 一会后,冯桃弯腰,在电脑前浏览刚刚拍摄的照片,眉头皱紧又松开,又冲着他们说:“伏城,你得再下流点,看女人别看的这么纯情。” 这样荤素不忌的话一出来,其他人都跟着笑。 冯桃叹口气,抄起讲机:“你们俩这氛围感不行,初宜,你回看的时候眼神不能太直接,要羞涩点,迷离点。” 姜初宜也被点名,连忙哦了一声。 以前入戏尚且还需要酝酿一段时间,何况她根本没什么拍摄杂志和硬照的经验。眼神有羞涩迷离的爱意....如果是动态的还好说,静态的,她还没受过专业的训练。 之前拍的片子虽多,但因为年纪小,感情线这块基本都能忽略不计。 姜初宜对上伏城冷硬的眉眼,有点为难住了。 调整半天,又试了几张,冯桃翻着刚拍的样片,实在是觉得差点感觉。 助手建议:“要不找化妆师给姜老师上点腮红?” “不用。” 冯桃走上前,柔和道:“宝贝,咱们聊聊天?” 没想到是冲着她来的,姜初宜声音内疚:“抱歉,让我再找找状态。” “没事儿,别紧张,咱们就当中场休息。”冯桃端详着她,“你定力倒是挺强,见到帅哥也不动心。” 说完,又去瞅伏城,他环抱着手臂,靠在一边。冯桃叹了口气。 罢了,也不能怪人小姑娘,天天拽着一张二五八万的臭脸,谁看了能来感觉。 冯桃看着姜初宜白嫩的小脸,若有所思:“怎么才能让你心跳加速呢。” 姜初宜认真提议:“不然我去跑两圈?” “倒不用这么麻烦。”冯桃摸着下巴,“十秒,我让你脸红。” 姜初宜将信将疑:“十秒?” “咱换个人。”冯桃指了指正在喝水的宗也,“他你觉得怎么样?” 姜初宜:“.....” “他有一招,绝对能让女孩儿十秒之内脸红。百试百灵,没有失败过。” 宗也拧上矿泉水瓶盖,似乎有话要说,被冯桃一口打断。她斜眼,淡淡警告,“哎,这可是工作,你敬业点啊。” 看他们俩打哑谜,姜初宜歪着脑袋问冯桃,“是哪招?” 冯桃确认了一遍:“你真的想试哦?” 姜初宜困惑:“啊?” 冯桃兴奋大喝:“宗也,脱衣服!” 冷不丁的,姜初宜怀疑自己耳鸣了。 话落音,就见宗也看向她。 姜初宜的话戛然而止。 两人互相注视着,她鬼使神差地没出声。 等了几秒,他笑笑,配合地抬手,将手放在衬衣扣子上。就这么近距离,姜初宜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一颗,两颗,三颗... 宗也没打领带,妥帖的白衬衫端正地束在黑色西裤里,紧了细瘦的腰身,显得禁欲又一丝不苟。然而现在,随着指尖的动作,从喉结,到锁骨,直至胸口,领口逐渐敞开。 她看的目不转睛,盯着他颈侧的一颗胭脂痣。 他停手,转头问冯桃:“可以了吗?” 现场异常安静。 姜初宜抿着唇,面上依旧一片风平浪静,心情却有点复杂。 宗也这也太会了... 按照高柠的话讲,这男的没交过三十个女朋友,不能骚成这样。 这何止是让人脸红,这简直是连路边蚂蚁见了都害羞的程度。 冯桃笑的不行,拿手指揩眼泪,“宗也,你怎么回事儿,魅力失效了?你停下来干嘛,说好十秒,你看人这像是害羞了吗?” 宗也不动声色抬眼,正好目光又跟她对上。他的眼睛天生招桃花,眼尾狭长,眼睫却翘翘的,看谁都多情。尤其是这幅衣衫不整的模样,温柔蔫坏,好不正经,好犯规。 姜初宜轻咳一声,率先挪开眼神。她这种小透明何德何能,能让宗也亲自表演这种限制节目。 宗也打量了她一番,“她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 姜初宜余光瞥见他喉结微微滑动,似乎是轻轻笑了声,尾音都是浑然天成的勾人劲儿。 他叹口气,有点无奈,“不过我的脸快红了。” 6、第六颗星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冯桃伸长脖子,探身到他面前去研究,“真假的?你脸红?” 姜初宜也镇定地朝他看去。 宗也微微笑着,“快了。” 冯桃打量一番姜初宜,说:“你别介意,我们刚刚就开个玩笑,没被吓着吧?” 她神色如常:“没有。” 冯桃语气颇为遗憾:“我以前求宗也很多次,他每次都拒绝配合,结果好不容易今天答应了,又碰上个淡定的姑娘。” 姜初宜笑着解释了一句,“不是淡定,是还没反应过来。” 冯桃长长哦了声,津津有味道:“那,宗也继续脱?” 两人都怔住。 冯桃哈哈大笑,“不逗你们了,来,咱们继续,大家都利索点,我也能早点下班。出趟差太累了,晚上我还得赶飞机回国呢。” 这是二楼的露台,姜初宜靠坐在栏杆上,背后空空一片。 冯桃正指挥道具小哥们摆打光板的位置。 由于姜初宜和伏城之间始终差了点氛围,冯桃灵机一动,临时让宗也和伏城换过来。 宗也个子高,需要微微弯下腰,手才能撑在她身侧,莫名就形成了一种完全笼罩住她的姿势。 吹风机就在几米远处,工作人员蹲在一边,调整着风向和速度。 忽地一下,不知谁按下最大档,巨大的扇叶快速旋转,对着他们俩轰轰一顿乱吹。 她的发丝和裙角都被吹得纷飞,姜初宜被迷了眼,及时用手压住裙子,幸好今天穿的是长裙。 然而很快,她就顿住。 风是背对宗也来的,两人距离就半步,在姜初宜这个角度,轻而易举地就能窥见另一番光景。 宗也微微弓腰,姿态放松,领口松散的衬衣被吹得更开。 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从那颗胭脂痣开始下滑,他锁骨的线条极漂亮,像竹节,棱棱的一条线延伸至肩,往下,到腰,再停在紧实的小腹....几乎能想像出指尖拂过的温热触感。 她屏住呼吸。 不得不承认,宗也能红也是有原因的,他仿佛天生就能取悦女人。身上似乎有种磁场,像是要等人来细品,等品完之后,发现早就被勾走了魂。 扰人的风刻意卖弄,他什么都没做,却让这种无意识泄露的风情,更让人喉咙发干。 偏偏本人对此还无所察觉。 宗也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提醒了句,气息仿佛抚过她脖间。 姜初立即转开目光,装作无意般嗯了声,“什么?” 他很轻地挑了下眉,耐心重复了一句:“要开拍了。” 她应了一句:“好。” 可能是他们俩贴的太近的缘故,宗也刚刚换姿势的时候,手擦着她的胳膊不小心碰了那么一下,姜初宜立刻感觉自己有点不好了,具体哪里不好,也说不上来。风又吹的时候,她脑子里挥之不去都是刚刚那惊鸿一瞥。 冯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镜头里,他们之间的气氛到达一个微妙的临界点,暧昧纠缠着拘谨,是冯桃想要的感觉。她飞速拉了几个镜头特写,咔咔咔地按快门。 半个小时后。 冯桃叉着腰,把他们喊过来一起看成片。众人围着讨论一番,一致觉得这次的构图人物光线完美融合。 正准备收工时,冯桃忽然将某张照片拉大,冲姜初宜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宝贝,你好像脸红了哦?” 姜初宜:“......” 话音刚落,宗也就睨她一眼,稍稍勾唇。不知怎么,他就被冯桃这句话惹笑。 姜初宜勉强跟着笑笑:“可能是光线原因。” * 从im启动西暴五周年联动电影的招募开始,营销号隔段时间就喜欢放烟雾弹,在各式各样的小道消息里,每家小花几乎都被溜了个遍,搞得粉丝怨声载道。 定妆照拍摄结束,电影《捕星》正式开机。11月中旬,bloodxgentle官博放出图,顺势官宣。 随后,几个主演和工作室都转发该条微博。传了许久的饼终于尘埃落定。 各大活跃的论坛刷屏讨论了一天。路人纷纷押注,等这个电影正式上映,唯粉和团粉又会用哪种清奇的角度去撕逼。 要知道西暴每次出单曲和mv,他们的单人特写镜头或者唱跳部分,甚至专辑出的衍生周边,但凡出现一点差池,都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战。轻则屠广场,重则屠版。 而这次的电影,不仅是镜头分配问题,还即将掺和伏城和王滩的cp粉,以及组合之外的几个女演员。 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热闹。 ... ... 赶在电影正式开拍前,高柠专门飞到威尼斯来探班。 姜初宜带她去上次聚餐的地方吃饭,两人正聊着明年的安排,高柠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高柠眉头紧锁,拉开椅子站起来,“我出去接个电话。” 姜初宜奇怪看她一眼,“你就在这说呗。” 高柠摆摆手,脚步匆忙地离开。 这个电话一打就是半小时,高柠再进来时,眉眼间全是黑沉沉的怒气。 姜初宜隐约感觉出了什么事,正想开口问,只见高柠把手机拍在桌上,“妈的,那群畜生!” “怎么了?” “贱不死那群职黑!” 姜初宜听了会,终于弄懂发生了什么。 原本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配角,今天电影官宣,也没人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姜初宜已经太久没活跃在大众视野里,以至于很多人已经淡忘她。 可就在晚上,某区的论坛上,一个楼主翻出了陈年旧帖。 这个帖子深扒了她和秦同之间的关系。 当年姜初宜误打误撞出道,此后她出演的电影大部分都是秦同执导。直到16岁那年,她陪着秦同参加某个老友的酒局。 饭后,姜初宜扶着秦同上车,被蹲在附近的狗仔拍下。 因为当时光线昏暗,角度也刁钻,一张捕风捉影的暧昧照片诞生,被许多媒体拿出来抹黑。 秦同盛怒之下病倒在医院,与此同时,姜初宜的风评也一落千丈。 这个帖子详细地列出当年的蛛丝马迹,说她背后是沪派的势力,绝对跟秦同脱不了干系。楼主绘声绘色地撰述出一段充满权色交易的忘年恋,精准戳中了当代年轻人看八卦的猎奇欲。 营销号蹭着西暴官宣电影的热度,很快将帖子搬运到微博。 * 这场饭算是吃不下去,高柠跟姜初宜回酒店。 在大堂的时候,正好碰见同剧组的几个人。他们看到姜初宜,都不约而同静了一下。 擦身而过时,辛荷主动打了个招呼:“刚吃饭回来啊?” 姜初宜停住脚步,回以微笑:“对。” 打量她几秒,辛荷开口,“网上的事情不用往心里去,过两天就消停了。” 姜初宜嗯了声。 就在此时,旁边有人出声:“对了,秦导最近还好吧?”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高柠正要发作,姜初宜拉住她,冲着他们颔首,“挺好的。” 回到房间,高柠忍不住骂了句,“哪壶不开提哪壶,贱不死她。” 见姜初宜一直缄默,高柠缓了口气,安慰她,“算了,你这两天先别上微博,我已经联系好法务部了,马上就下律师函,让他们删帖。造未成年黄谣,真他妈没下限。” 姜初宜心情倒是很平静,“我知道的,你不用着急。” 这些所谓的“黑料”,对姜初宜来说其实无足轻重,她真没感觉到烦闷。就像已经结束的一场战争,她用了很久,熬过最痛的时候,当后来的人提起这场战争,试图还原那时的屈辱和硝烟,将伤疤重新揭下,其实根本没法给她任何冲击。 他们看她像一场笑话。 她何尝不是。 姜初宜安顿好高柠,便不再多待。明天剧组要开会做围读,她回到房间洗个澡,还要抽时间再看一遍剧本。 接近十二点,微信还在不停作响,列表有不少好友发来慰问。不管这些人好心还是单纯凑热闹,她都懒得回也懒得看。 姜初宜拿过手机,设置成静音,关灯睡觉。 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姜初宜做了几个断断续续的梦。 半夜被痛醒,发了一身的冷汗,原来是月经提前到来。她拉开台灯,进到浴室,打电话给客房服务,换下弄脏的床单。 几番折腾后,已经早上六点多。 姜初宜坐在床边,打开手机查看信息。昨晚尔尔发了一条微信,问她明天能否提早一点到,有剧本的事商量。 姜初宜背了会儿台词,把写好的人物小传和剧本收拾进包里,去隔壁房找小钟。 围读会九点开始,姜初宜吃不下早餐,被小钟直接扶去了会议室。 她们到的时候尔尔还没来。小钟把热水袋充好电,给姜初宜抱住,“捂一捂。” 怕她冷,小钟细心地给她披上流苏毯:“你实在不舒服就趴一会,等编剧来了我叫你好么?” 姜初宜裹住毯子,含混地应了声。 一阵窸窣的响动过后,小钟接了杯热水搁在桌上,欲言又止:“对了,姐,跟你说个事。” “什么?” “你看看。”小钟犹豫着,把手机搁到她面前,“昨天太晚了,我就没找你说。” 姜初宜垂下眼,一则新闻稿映入眼帘—— “辛荷亲自下场点赞,是手滑还是故意?” 她往下滑,翻到一张辛荷点赞了关于她黑稿的截图。 “这事儿是昨晚的,太晚了,我没跟你说。结果早上起来看,又上热搜了,感觉一时半会消停不了。” 瞅着她表情,小钟小心征询道:“辛荷已经发微博了,说自己是手滑什么的,咱们这边要回应吗?” “有什么好回应的。” 姜初宜把手机递给小钟,“不用管了,跟我们没关系。” “可是...” “不管。” 姜初宜懒得多言,胳膊放在桌沿,重新趴下。 她偶尔有些小性子,身体不舒服时就会冒出来,小钟见她这幅模样,担心地低语:“要不要去房间给你拿止疼药?” 姜初宜将头埋在手臂间,提不起力气回答,幅度很轻地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姜初宜小腹坠痛。她精神不济,恹恹地问了句,“小钟,几点了?帮我买一杯咖啡吧。” 半晌没人接话,她被流苏毯压着,懒得换姿势,又虚弱地唤了声,“小钟,帮我去买杯咖啡。” “咖啡?” 姜初宜疲惫地应了声。 几秒后,她觉得不对,睁开眼扭头看去。 冀凯和王滩奇怪地盯着她。 ——小..宗? 只到了几个人的会议室安静得出奇。 被使唤的人神情如常,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询问:“八点了,要热的吗?” 姜初宜被问的一怔,脑子还在当机状态,浑浑噩噩重复他的话:“热?热的。” 宗也从善如流,慢悠悠地说,“那您等一会儿。” 王滩噗地一声,终于忍不住笑场。 愣了一会神的功夫,姜初宜猛地神智归位,“那个,我,我助理呢?” “你助理?”冀凯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偏头示意,“去帮你买咖啡了啊。” 姜初宜:“......” 7、第七颗星 几分钟后,小钟急匆匆赶回会议室,气喘吁吁道:“姐,你怎么醒了?” 姜初宜苍白着脸,表情十分生无可恋,“你刚刚去干嘛了?” 小钟掏出口袋里的一板止疼药放在桌上,“我看你难受,想说回房间找点药备着。” 姜初宜:“.....” 小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张望一下,“怎么了吗?” 姜初宜看她一眼,摆手,“没事了。” 正巧这时辛荷和导演、编剧一起进来,见会议室里坐着的人,导演笑呵呵地问:“你们都来这么早啊?” “我们也是刚到。” 尔尔三两步跑过来,“初宜,我昨天发的消息你看见了吗。” 姜初宜:“我昨天很早就睡了,早上起来才看见。怎么了,剧本有什么问题吗?” “也没什么大问题。”尔尔笑着道,“算了,先不跟你说,以后就知道了。” 辛荷交待完助理几句话,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冲冀凯道,“刚刚被导演抓住,他问我台词记得怎么样。” 冀凯顺着她的话问:“所以记得怎么样?” “差不多,都背熟了。” 两人聊着,辛荷见冀凯错开眼,往她身后哟了声,“小宗回来了?” 她止住话,转头看去。 小钟乍一听还以为冀凯在叫自己,惊讶抬眼,却见到宗也拎着两杯咖啡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像是没察觉到别人的目光,旁若无人地将咖啡放到姜初宜面前,“不知道你喝不喝甜,买了两杯。” 会议室莫名静了一瞬,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包括尔尔在内的吃瓜群众,面上维持着淡定,眼睛却欲盖弥彰地在宗也和姜初宜身上来回扫。 ....这是什么情况? 小钟脑子还没拐过弯,心神飘忽地看向宗也,又听他说了句:“半糖和微糖,你挑一杯,剩下的给我。” 王滩挤兑他:“还买两杯,这么细心啊?” 闻言,伏城冷漠地瞥向桌上的咖啡,不懂宗也是哪根筋搭错。 冀凯会心一笑,隔空询问姜初宜:“诶,姜老师,你看小宗工作完成的还到位么,考虑再收个助理吗?” 虽然这里没外人,但他们身为国内红透半边天组合的几个流量大腕,一个个说话都没谱,调侃起人来也不避讳。 在外人眼里,姜初宜是文静挂的,也没谁会专门打趣她。此刻两人一唱一和,她不得不告饶,“别拿我开玩笑了。” 姜初宜把膝盖上的热水袋放到一边,抱歉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啊宗老师...我刚睡懵了。” 宗也语气自然:“叫我小宗就行,要哪杯?” 姜初宜:“......” 旁边人再也没绷住,纷纷乐出声。 她闹了个大红脸,稍稍低头,小声用着商量的语气:“半糖的行么?” 宗也轻轻颔首,拿过另一杯。 小钟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实在难以调整心情,魂游天外地掏出手机,在微信上轰炸姜初宜:「姐,我惊了,宗也为什么帮你买咖啡?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姜初宜点开消息,十几个尖叫鸡的表情已经刷满屏幕。 小钟:「!!啊啊,我能不能出去跑几圈冷静一下!!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看这错乱的文字,都能体会她那种扑面而来激动到快要缺氧的感觉。 陆续有人进来,姜初宜回头看了眼。 小钟坐立难安,脸蛋已经涨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 姜初宜沉默地将手机收起来,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宗也这个行为,是挺怪的吧。 她不自觉托腮,握住咖啡的杯身,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 莫名想到初见那天,他倚在墙上点火,被人倾诉爱意时,依旧是副敷衍且毫不在意的模样。 明明看上去挺坏的。 * 剧本围读会开到中午,导演大手一挥,让大家先去吃饭,下午再继续。 中途有三个小时休息,尔尔拉上姜初宜一起去附近觅食。 高柠今晚有米兰的航班,特地过来和她们吃最后一顿饭。等点好餐后,尔尔把菜单递给姜初宜:“你看看吃什么?” “编剧姐姐,你吃吧,姜老师准备好午餐了。”小钟掏便当盒在桌上摆开。 绿白的水煮蔬菜,零散几块鸡胸肉,铺上了调味的沙拉。 尔尔于心不忍:“中午就吃这啊?” 姜初宜跟着她叹口气:“最近拍戏,在减重。” 尔尔啧啧两声,“女明星好惨。” 饭吃到中途,有电话打进来,手机屏幕一直闪。高柠拿起来,看了眼联系人名字,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甩给姜初宜,“赶紧的,你接。” 姜初宜莫名,喂了一声,“老师。” “怎么是你,高柠呢?” 姜初宜把免提打开,“我跟她在一起。” 高柠连忙摆手。 秦同默了几秒,拔高声音:“高柠一天到晚没正经事干了?你当初还非要她带,看看给你找的都是什么烂活!” 餐桌忽然安静下来,小钟和尔尔尴尬对视一眼。 姜初宜忙把手机捂住,做口型询问:“老师知道了?” 高柠懒得避讳什么:“还不是那个破帖子,害我被老头骂好几次了。” “说了让你踏踏实实演戏,别想着走捷径,你是听不进去?非要干掉份儿的事,到头来又被人拿来炒作,自作自受!” 姜初宜关掉免提,想解释。 高柠气不过,啪地放下叉子,伸手抢过手机:“不是您之前教的吗,演戏不分高低贵贱,在哪不是演。演商业片就是烂活了?就是掉份了?你知道多少人想跟西暴合作吗?别人求都求不来呢,被骂两句算什么。” “别跟老师这么说话。”姜初宜看她一眼,提醒,“你冷静点,这里是公众场合。” 高柠怒气冲冲地握着手机,推开椅子起身,语速极快地反驳:“咱俩观念不同,没法交流了。现在这个时代早就变了,流量为王您知道不?您老让初宜演原来那些电影,越演越糊,路不就走窄了?而且现在市场就那么大,再蹉跎两年初宜年纪就过去了,到时候还一点名气都没,谁愿意用她啊?” ... ... 高柠出去接电话后,饭桌上的气氛陡然凝滞。 尽管小钟努力地找话题,显然也是无济于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姜初宜说:“你去外面看看她。” 小钟立马点头:“好。” 等人走后,姜初宜对尔尔扯了个笑,“你先吃吧,不用管她们。” 尔尔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踌躇半天,开口:“那个,秦同导演是我很喜欢的前辈,他的作品我都很喜欢,但是.....” 她停顿一下,飞快地说,“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捕星》其实不是传统意义的商业片,虽然大概率冲不了什么奖项,但我们做内容的时候,都很有诚意的。” “我知道,我读过剧本,也很喜欢这个故事。”姜初宜解释,“这两天网上事多,老师在气头上,他刚刚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尔尔急忙摆手:“怎么会,我就是想说,im这次挺用心的。制作剧本前我们编剧组就开过很多次会,包括西暴每个成员都来参与了,现在你看到的本子,里面每个人的故事线,其实是根据他们提供的想法和意见扩展开的。” 姜初宜静静听她说。 “我跟你举个例子,你还记得你当初试戏的情节吗?就那个流浪歌手。” “嗯,记得。” “这是从宗也故事线里抽出来的一个片段。” 尔尔坐过去一点,悄悄说:“我跟你讲个八卦,不知道真假,反正你随便听听,也别说出去。” “什么?” “宗也他出道之前,在街边卖唱过。” 姜初宜反应慢了一拍,略微诧异:“他不是很早就出道了吗,还有这种经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啦,就是道听途说,可能时间也不长吧。宗也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进了im当练习生,16、17岁吧,他家境应该不太好,辍学了,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姜初宜迟疑:“所以,这个男主原型是他?” “那倒不是。”尔尔朝她眨了下眼睛,“这个我暂时要保密,看以后有没有机会告诉你。” * 午饭过后,小钟陪着高柠回酒店。 收拾行李的时候,高柠突然问起:“听说宗也早上帮初宜买咖啡啊?” 小钟幽怨地回答:“对的。” 高柠不知脑补出什么,警觉道:“初宜什么时候跟宗也这么熟了?” 小钟思索片刻,摇摇头,“还好吧。” “那他帮初宜买咖啡干什么?” 小钟跟她解释了早上的乌龙。 高柠沉吟一会,心思活络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不是正好么?我正好琢磨着炒cp这事儿呢,感觉有搞头啊。” 小钟蹲在地上玩手机,突然一声惊叫:“我的天哪!” 高柠不耐烦道:“你又在鬼吼鬼叫什么?” 小钟手微微抖着,把手机递给高柠。 高柠停下手里的活,接过来看。表情渐渐凝重。 ... ... 姜初宜坐在大厅等手机充好电,出发去会议室做准备。 执导和制片两三个人端着茶杯站在一起闲聊,姜初宜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桌上摊着早上读一半的剧本。 姜初宜无所事事,想到尔尔跟她说的八卦。心思一动,又把本子拿起来,把里面情节过了一遍。 她正在心底默读着台词,耳边传来一阵突兀的声音:“祝初宜天天开心,我们永远爱你....” 姜初宜一顿,侧眼看过去。 宗也低着头,拿着手机,上面显示的界面赫然是她的微博。正在播放的视频,是后援会做的粉丝祝福合集。 她有点茫然,这是在干什么....? 察觉到她的注视,宗也稍微一停,看向她,慢条斯理按低音量键,“刚刚关注你微博了,顺手翻翻,不介意吧?” 姜初宜:“......” 面对他如此淡定且从容的模样,她无言半晌,摇摇头。 手里的剧本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她脑子里开始迅速回忆,自己微博应该没发什么吧?平时都是一些日常营业,发发自拍,偶尔分享两个段子... 想着想着又后知后觉意识到,宗也主动关注她微博了? 心不在焉之际,她听到旁边的人笑了声。 姜初宜借着喝水的动作,假装看着远方,借机偷窥宗也。 他侧脸隽秀,手指滑动着往下翻,似乎很有闲情逸致,还在看她微博,模样十分专注。 怎么翻了这么多条,早知道设置半年可见了。 扫了一眼他的屏幕,姜初宜微微尴尬,“那个,你是用大号在看吗?” 宗也斜过头,回看她:“嗯?是啊。” “你刚刚好像....” “好像什么?” 姜初宜委婉地提醒:“可能是我看错了,你好像手滑了。” “手滑?” 她犹豫了下,跟他说清楚,“你给我点了个赞。” “我没手滑。” 姜初宜哦了一声,马上道:“那没事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话刚落音,宗也声音带笑,温柔又不怎么正经的语气,“我专门点的。” 姜初宜:“......” 还没来得及等她多想,小钟忽然慌慌忙忙地冲进会议室,要拉她走,“姜老师,你跟我出来一下。” 姜初宜看她表情不对劲,把剧本一合,跟她走到外面,“怎么了?” 小钟四处瞄了瞄,压低声音跟她说,“姜老师,你小号被扒出来了!” “我小号?” 姜初宜立刻拿出自己手机,点开热搜。 大概是糊习惯了,姜初宜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也有一天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热搜罚站。 热搜前几的词条,全部都跟她有关。 姜初宜迅速登录被扒出来的小号,检阅了一番。 私信一直叮咚作响,卡得她几乎要退出去。 “这也没发什么啊。”姜初宜翻着翻着,渐渐放下心来,“他们扒就扒出来了呗。” 她这个小号只发了些日常,偶尔有几张和朋友的聚会照片,更多的就是炫自己的兔子,拍了几条视频吐槽兔子放屁很臭,每次乱拉粑粑都让她收拾半天,但是吃草的时候又很可爱之类的,有些视频还伴随着她本人魔性的笑声。 “都是一些兔子。” 姜初宜舒了口气,随即感到有些奇怪,问小助理,“我什么时候这么红了,一个小号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不是啊。”小钟结巴地说,“重点,重点是...” 她急了,点进相关的词条,把手机递到姜初宜眼前,“喏,你看!” 姜初宜扫了一眼。 三秒之后,眼睛直接瞪大。 这是一张截图,一个被粉丝扒出来的评论: @初一是个好日子:人算是比较有礼貌,长相在娱乐圈里应该也属于那种“不知道怎么才能长成这样”的程度。 当然,这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某个名叫“宗也的小星星”的网友,晒出来了几张聊天截图。 正是她和姜初宜小号几个月前的深夜聊天记录。 在这上面,两人疯狂地吹着宗也的彩虹屁,交换着追星心得。 姜初宜呆若木鸡。 她老老实实地在娱乐圈打工多年,清清白白做人,却一夜之间,被狠狠地安上了宗也的粉籍。 还是那种宁愿被挤扁也要去接机的真爱粉一枚。 姜初宜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在助理担忧的注视下,姜初宜抖着手,点进真正掀起这场风暴的主角微博: @宗也:谢谢姜老师夸奖,靠自己努力长的,没有麻烦到别人。下次接机注意安全。//@初一是个好日子:人算是比较有礼貌,长相在娱乐圈里应该也属于那种“不知道怎么才能长成这样”的程度。 8、第八颗星 如果姜初宜有罪,请老天直接降一道雷劈死她,而不是被人扒出小号,正主亲自下场回复,让她持续性挂在热搜第一社会性死亡。 姜初宜血压飙升,缓了大概几分钟,扣住手机,冷静地问:“柠姐那边怎么说。” “柠姐说先看看风向。”小钟小心翼翼,“如果不行,晚点再把热搜撤下来。” 现在微博上的吃瓜群众普遍是喜闻乐见的一个状态。女明星被扒小号乍一听是有点刺激,但一看主角是糊逼,一小半人就失去了兴趣。再看这个糊逼,发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兔子日常,顿时更加没了兴致。剩下的人,感兴趣的也不是姜初宜,而是那个被迫牵扯进来的宗也。 只是她这个蹭热度的方式倒也是角度清奇,让宗也粉丝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温和派觉得:娱乐圈一些光鲜亮丽的女明星,私下竟都是我哥脑残粉,可以考虑纳入吹逼材料。 激进派则觉得:自打我哥出道以来,倒贴的小花太多,野鸡统统别来沾边,宗也独美。 但是碍于宗也本人在微博“礼貌性”地互动了,某些大粉察觉出工作室的态度。毕竟是首次合作的女演员,也不好撕破脸,便只能带头在评论区维护和平,岁月静好。 也多亏姜初宜长久以来的路人缘还凑合,虽然最近因为《成镜之刃》剧播被骂绿茶的频率较高,但除开早年那些传谣,她大体给大众留下的印象就是清淡温柔,不争不抢的气质美女一枚。 所以目前还没有被骂的太惨。 姜初宜点开自己大号的微博主页。 最新一条微博刚刚被宗也点过赞。 她已经处于圈子里边缘人物很久了,平时营业又少,身上没代言,所以之前的微博基本不请雇水军做数据,就算发自拍也只有寥寥一两千的评论。而这微博评论已经逼近三万,点赞数甚至达到了十几万。 虽知自己只是宗也出于礼貌关注的合作对象,姜初宜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升腾起了一点隐秘的,类似于,受宠若惊的情绪。 ... ... 此时的会议室。 辛荷低头玩了会手机,忽然问冀凯:“能跟你换个位置吗?” 伏城瞄了她一眼。 这次围读会的座位列表都贴了名字,服道化和美术组一类的工作人员坐一边,导演、制片坐中间,主创坐在另一边,从左到右依次是姜初宜、宗也、冀凯、辛荷、伏城和王滩。 辛荷突然提出要换位置,冀凯愣住,“啊?什么?” “换位置。”辛荷抿起唇,“这儿是风口,吹得我有点冷。” 冀凯瞅她表情,顿时心领神会,“哦,行。” 辛荷起身,道了句谢,在宗也身边坐下。 * 姜初宜在会议室外徘徊了几分钟,眼看着别人陆陆续续都进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座位上。 虽然就在刚刚,她直接被宗也本人告知了,他主动关注了她的微博。但姜初宜的心情从出去时的风轻云淡,到再次坐在宗也身边,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姜初宜快速回忆着那天和小星星一起违心吹的彩虹屁。 都是一些她临时百度的饭圈夸人语录,类似什么:这样的帅气是真实存在的吗,即使亲眼看到也难以置信的程度;真正的少女漫男主角,芳心纵火犯和少女狙击手;感觉是可以玩弄别人也不用负责的长相。 不忍细想。 姜初宜翻开自己的剧本,打消了和宗也解释两句的冲动。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他能在微博公开回应,已经很给面子了。至少没有让她处境太难堪,姜初宜已经很感谢了。 整场围读会,姜初宜努力投入工作状态。 直到快结束时,她念完自己台词,导演突然问了句:“小宜,和自己偶像合作的感觉怎么样?”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都朝她投来意味不明的笑。 姜初宜假装平静,扯了扯嘴角,自嘲地应下这句玩笑话:“我的荣幸。” 不管大家心底怎么想这个事,但明面上都是体面人,并未调侃她过多。 姜初宜面上摆出微笑,实际内心很绝望。 从今往后,她可能要背着宗也脑残粉的人设一条路走到黑了。 * 事实证明,明星不怕被黑,糊才是最凄凉的。 自从《捕星》官宣以来,作为一个小配角的姜初宜三天两头上热搜,今天更是闹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新闻被所有人看笑话。 然而当晚高柠就收到某个制片的消息,邀请姜初宜参加《成镜之刃》连麦直播活动。 《成镜之刃》是讯飞的s+项目,还没开拍前就营销不断,连几位主演撕番大戏都持续了半年之久,最近讨论度更是不低。姜初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意外:“我也去?” 高柠:“人家这是给你面子。” 姜初宜:“......” “这就叫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高柠感叹着,“初宜,你给我把宗也的大腿狠狠抱死了,再也别松开,知道了吗?” 姜初宜:“这有悖于我的职业道德。” 她语气认真,高柠听得差点没一口血呕出来。 知道她是块榆木疙瘩,高柠也不再继续提这茬,转而嘱咐起另一件事:“到时候这个直播活动步向晨也参加,你记得别跟他互动,免得那些cp粉又开始作妖,要解绑就划清干系。” 姜初宜不以为意:“我和他的cp粉可能还不超过一百个人。” “两个十八线糊逼炒作怎么会有好结果,要炒你就得拉着顶流炒,一步炒上天,炒出宇宙,炒成新一代流量top小花。” “行吧,不说了,你早点休息。” 姜初宜挂了电话,打断高柠做梦。 晚上休息,她躺在床上,照例翻着微博私信。 今天比以往的消息都多,一刷下去全是未读。 闹出这么大风波,不可避免的,姜初宜收到了许多“警告信”。 她扫了两眼,大概都是一些让她勿倒贴,老老实实拍戏,不要动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更不要把宗也粉丝的容忍当作她不要脸的资本之类的话。 骂得还不算难听。 中心意思总结下来就是:蹭宗也者,虽远必诛。 姜初宜叹息。 幸好她素来是个识相的人。 * 这段时间在威尼斯的拍戏进程还算顺利,不过姜初宜待久了,水土不服得很明显。 在片场时,给她上妆的老师都担心她是不是得了什么流感,怎么脸色如此惨白。 一个上午,短短两三场戏,姜初宜已经跑了四五次洗手间。经痛导致的胃抽搐,让她最后能吐的东西只剩下酸水。 剧组一个场务小哥看不下去,好心给她煮了一根玉米垫胃。 威尼斯最近是雨季,因为场景需求,他们拍几个镜头就要歇会。 几个置景老师围在监视器前,和副导一起讨论刚刚拍摄完的片段。 傍晚起了风,又夹着雨丝,姜初宜披了件外套,趁着时间空闲,拉着助理去海滩边上转了转。 溜达了两圈回来,发现大家躺的躺歇的歇。 姜初宜和小助理也随便找位置坐下。 两人唠嗑了一会,小助理突然比了个嘘的手势。 姜初宜莫名:“怎么了?” 小钟往后指了指,示意她看过去。 姜初宜转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在不远处,靠近棚边的位置,宗也懒散地陷在黑色的折叠椅里睡觉。他坐姿松弛,戴着耳机,两只胳膊交叉了枕在脑后,右脚上的鞋带微微散开。海风渐起,把他扣在膝盖上的剧本吹得哗哗作响,一页翻过一页。天空似暗未暗,海雾蒙蒙的,海鸥掠过。无可否认的是,宗也完美融入这个唯美的背景,仿佛某个电影的开场。 姜初宜和小钟互望一眼。 在姜初宜的注视下,小钟贼咪咪地举起手机,试探道:“偷拍其他明星应该不犯法吧。” 姜初宜嘱咐了句,“......记得把音量键关了。” 小钟举起手机上下左右找角度,换着不同的滤镜拍了好几张,把拍出来的成果给姜初宜看。 出于基本的职业素养,她忍不住低声指导了几句,“镜头应该往下移一点,不要把人像对得太准,这样画面太满了。” 姜初宜一边给小钟现场教学指导着,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笑,“干嘛呢这是,拍我们家宗也啊?” 这笑声让两人立刻就不动了。 王滩双手插兜,弯腰凑了过来,兀自点评道:“拍的蛮不错。” 不知何时,王滩和伏城已经在她们身后站着了。 姜初宜匆匆说了句在拍风景,速度极快地反扣住小钟手机,企图混淆过去。 谁知素来沉默寡言的伏城忽然开口,竟一点面子都不给:“拍的不是你偶像么。” 姜初宜哽了一下。 外界传闻果然没错,伏城就是西暴里最大的刺头儿,没事最好别惹。 姜初宜沉默一会,憋出一句:“是啊,偶像也是风景之一嘛。” 正说着,动静把宗也给闹醒了。 他摘下耳机,环视一周。 王滩慢吞吞开口,“您可算醒了,不会在装睡吧?” 这句话说的别有深意,姜初偷偷瞄向宗也。他正望过来,声音温和,“在拍我?” 小钟努力挽救:“姜老师在教我在拍风景。” 宗也轻扬眉。 小钟忐忑地又挤出一句,“顺便、不小心,拍到了您。 宗也望向她,笑着问:“你们拍了几张?” 那估计得有二三十张吧。 小钟哪敢说实话,用手比了个数,努力微笑:“估计有个五六张。” 略微沉默了一下,宗也眼带征询,问姜初宜:“可以发我微信看看吗?” 姜初宜摸起自己手机。 她左翻右捡地挑出小钟发来的图片,正捣鼓着准备给宗也发过去,就被连撞了好几下胳膊肘。 姜初宜抬眼,正好瞧见宗也朝她举着手机。 她迟疑着,还是礼貌性地笑了下。 随即目光交错,宗也示意她低头。 紧接着,微信接连震动,对面发过来了几张图片。 姜初宜点开,动作忽然停住,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 这几张照片都是他刚刚拍的她。 宗也:「礼尚往来」 姜初宜对着这些照片犯傻,连翻了好几张,唇张开又闭上,终究是没能说出话。 胡思乱想着,拇指往右划,最后一张映入眼帘。 ——是她刚刚蹲在置景老师旁边啃玉米的挫样。 头发丝儿都快沾嘴上了。 姜初宜微微窘住,心都有点慌了。 怎么还有这个。 见她看过来,宗也稍稍偏头,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回视她,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微微凌乱。 姜初宜忍不住先挪开视线。 伏城冷眼旁观他那快骚断腿的表演,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知道宗也在矫情什么。” 王滩搂住他的脖子,慢条斯理地说:“别问,问就是粉丝和偶像之间的双向奔赴。” 9、第九颗星 一个名叫【四大金刚决战紫禁之巅】的微信群此时聊得正欢。 一滩烂泥:「图片」 一滩烂泥:「图片」 一滩烂泥:「惊——人气偶像宗也大庭广众公然宠粉惊呆一众队友」 阿凯:「小宗在干嘛,咖啡没买够,又开始帮人家拍照了?大明星这样当的啊?」 一滩烂泥:「@阿凯,说话没大没小,要不你女粉少呢,能不能跟宗也哥哥学一下?」 王滩调戏完宗也,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忽然看到群内弹出提示: 【你被“宗也”移除群聊】 他转头,深情地凝视着宗也,问了句,“宝宝?你什么意思啊?” 坐在他们旁边的姜初宜虎躯一震。 小钟装作不在意,低着头,圆溜溜的眼睛睁大,满脸坨红。 天呐,天呐,磕死了磕死了呜呜....宗摊今晚上大分。 宗也将手机收起来,平静道:“正常一点。” 王滩:“你好狠的心啊,哥哥。” 伏城似乎受不了王滩这个恶心人的模样,甩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冀凯就坐在不远处,冲这边喊:“我摊哥怎么被踢出去了?宗也你排挤我哥们儿是吧?摊哥,你等着,我晚上就帮你咨询律师,说宗也霸凌队友,明天就给他发律师函。” 姜初宜默默发呆,假装没听到他们说话。 认识前没想过,在外人眼里如此高不可攀的顶流们,私下的相处模式居然是这样的。姜初宜不禁对他们高冷的滤镜有点碎裂,心想,陈亿估计会喜欢冀凯和王滩这种类型的。又帅又有病。 眼见着这场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导演抄起对讲机,通知各组收工。 导演嘱咐助手,“等会下午要去拍点外景,晚上还有个大夜戏,你在群里通知一下。” 副导看了看表,“正好一起去吃点?” 王滩举手:“导演,我们就不去了,今天下午不是有半天假么。” “怎么?” “等会宗也下厨。” “宗也还会做饭?” 这事副导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点好奇。 冀凯:“那可不?宗老师水平完全可以达到新东方培训出来的专业厨子。” “宗也上哪做饭去。”辛荷抿唇一笑,语气很熟络,“你们吃什么,我去蹭个饭呗,欢迎么?” 冀凯:“大小姐驾到,谁敢不欢迎啊?我们跟酒店经理打了个招呼,用一下他们的厨房。” 似乎觉得有点不对,辛荷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犹豫,眼一瞥,“姜老师,导演,你们要不要一起?” 姜初宜想起高柠的嘱咐,摆摆手:“我就不去了,等会还有点事。” 副导也拒绝:“你们年轻人聚会,我不打扰了,趁着这个机会多培养培养感情。” “客气什么,都来呗。”冀凯一副大家都几把哥们别见外的样子,“今天专门让助理去买了菜,够吃。” 辛荷:“对啊,姜老师,一起去啊,事儿很重要吗?吃个饭又不花多少时间。” 姜初宜想了想,跟她商量:“这样吧,我等会把事情忙完了,时间早就去,要是没忙完,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 国内时间晚七点,《成镜之刃》直播连麦活动正式开始。 这个酒店的信号不是很好,直播界面有些卡顿和延迟。 姜初宜换了好几个位置,效果都一般,无奈,只能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 今天这个活动安排的都是一些年轻演员,在剧里演一些还算有记忆点的配角,以至于直播间人气不上不下的。而姜初宜就是典型被拉来陪衬的,只需要偶尔发个言。她的镜头被放在右下角的一个框框里,没什么存在感,大半场下来,主要是步向晨在和粉丝互动。 他现在今非昔比,资源和人气明显比之前都上了一个台阶。 看得出来,步向晨很极力地想跟她划清干系,表示两人非常不熟。姜初宜本来在国外就网卡,话也不多,每次出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原本还在说笑的步向晨就会立马闭嘴,生怕和她搭上腔似的。 他这么来了两三次,姜初宜就懒得开口了。 直播活动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进行着,快结束时,酒店房门的铃声响起。 小钟一路小跑着去开门,稍微拉开一点缝。 姜初宜用余光瞟了眼。 不知道是谁在外头,小钟探头探脑的,压低着声音说话。 过了会,她拉开门,让出来一个身位。 本来姜初宜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瞥着,忽然目光顿住。 宗也不知端着什么东西,底下还垫了本书。 小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满脸为难,小声道:“宗老师,您太客气了,要不还是我来吧。” 姜初宜惊住。 这是什么情况?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都顾不上自己还在直播。 可能是为了避嫌,门被打开了大半,冀凯和王滩都倚在门框上等着,百无聊赖地伸手,冲姜初宜打了个招呼。 “很烫,我来吧。”宗也示意她指个位置,“放哪?” 小钟有点懵逼:“您随便放哪都行,快别烫着了。” 姜初宜注意力转移,就这么跟着宗也的步伐,机械地从左至右转头。 小钟也呆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阻止。她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去。 不是,宗老师,我让您随便放,不是让您放客厅里面的餐桌上啊..... 主持人忽然喊她:“初宜!初宜在吗?” 姜初宜像是被惊醒,短促地啊了一声,“我在。” “刚刚有粉丝提问,想问你在这部剧里,最喜欢的角色是哪个?” “我最喜欢的角色....” 姜初宜盯着手机屏幕,背后冒了一阵冷汗。停顿一下,尽量无视面前的人,按照之前给的台本,官方地背着词。 没到两分钟,直播间的画风突变。 果不其然,某些眼尖的网友还是认出了刚刚闪过的侧影。 【我是瞎了吗?怎么感觉刚刚走过去的人是宗也...】 【我的天????什么情况???是宗也吗???宗也怎么会出现在姜初宜房间......啊????这个世界太crazy了.....】 【绝对是宗也,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娱乐圈天要塌了!!】 【宗也?宗也在哪?????】 眼见事态已经无法控制,姜初宜觉得有点大事不妙。 像是有默契一般,整个直播间,所有人,包括活跃气氛的主持人在内,都沉默了三秒。 随着刷屏的人越来越多,直播间也不断涌进新的人。话题打岔了几次都没岔开,主持人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初宜,你现在是在哪啊?” 大事不妙。 姜初宜稳住心神,答非所问:“我在国外,最近进组在拍戏。” 主持人立刻接话:“哦哦,是前段时间官宣的那个什么,西暴的新电影是吧?” “对。”姜初宜假装淡定,脑子里迅速想着该怎么圆场,“大家刚好都在,还有一些工作人员,我们准备一起聚个餐。” 姜初宜趁机瞄宗也。 他把汤放在桌上,扯了一张纸巾,擦手。 “原来是这样。”主持人依旧顺着问,“大家都在吗?” 姜初宜回答:“都在的。” 幸好冀凯和王滩也来了,不然宗也今天估计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主持人放下心,语气也轻松了许多:“哈哈哈哈,咱们直播间好像都在刷一个人的名字呀?” 姜初宜装傻,并未跟他互动。 可是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主持人自己就跟着念出来。 恰巧宗也路过,听到自己的名字,顿住脚步,侧头。 姜初宜一时间很被动,冲着他低声解释:“我这个直播活动还没结束。” “什么直播?” “《成镜之刃》的。” “这样。”宗也像是想了两秒,平静询问:“是需要我打个招呼?” 姜初宜:“........” 他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误解到这个程度。 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光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对话,主持人便像是嗅到什么,情绪立刻亢奋起来,热情道:“宗也老师最近追剧吗?要不要来直播间给我们打个招呼呢?” 姜初宜心想。 这个主持人真是蛮会来事,真给他蹭了个大的。 她还在想着拒绝的说辞,眼前忽然一暗。 宗也微微弯腰,先是看了眼直播间情况。随即,他在姜初宜的右手边坐下,那双勾魂夺舍的眼一弯,“大家好,我是宗也。” 姜初宜瞬间感觉自己呼吸又有点困难了。 就在他打完招呼的短短几分钟内,直播间的人数像是坐了火箭一般地疯涨。 之前慢吞吞刷几条的弹幕像开了加速器一般往上滑,看得人眼花缭乱。 【不是,宗也,你他妈还真来了啊???】 【宗也本人??惊呆我了,姜初宜,你好牛啊(哭泣)】 【路过的蚂蚁都要来直播间看两眼的程度】 【成镜剧组:请问头向哪边磕,能找来西暴的人站街?】 【宗也的脸简直全年龄段无差别攻击,帅飞了,我要死了,看一眼都是延年益寿的程度(倒地)】 原本该准点结束的直播,因为某人的到来,硬生生又给拖了十分钟。而宗也本人仿佛无知无觉,十分有礼貌地陪着她营业。 由于呼声太高,王滩和冀凯也非常体面地过来打了个招呼。 王滩在姜初宜另一边坐下,语调懒散,“大家中午好啊...哦,不对,国内这会儿是晚上吧?大家晚上好。” 冀凯半张英气的脸入境,他向来没什么架子,笑呵呵地说,“希望大家多支持初宜老师的新剧哈。” 姜初宜被他们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走都都不开。她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保持着一个干巴巴的营业表情,假装专心地看弹幕。 半个小时前还在充当背景板的姜初宜,仿佛一下子成了主场嘉宾。 某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刚点进来,不认识姜初宜的,还以为她是哪位娱乐圈背景强大的重量级新星。 是要多么硬的后台?是要有多大的排面?看看她身边站着的这群男人,谁不是屁大点事就挂三天热搜的当红男星?粉丝战斗力加起来随便掀翻半个圈子...做梦也不带这么做的。 姜初宜觉得有些煎熬,度秒如年,假笑得脸都快僵了。 她在心里提醒主持人。 差不多就得了,再蹭下去就不礼貌了。 直播间里都是一些年轻演员,热络地和宗也他们打着招呼,并表示明年西暴的巡演一定会去支持。 步向晨一副好哥俩好的口吻:“到时候要是去看你们的演唱会,能不能我留张票?” 宗也淡淡笑了下,并未给出其他反应。 王滩直接当没听见。 步向晨自顾自地尬笑了两下,作罢。 ... ... 等到直播结束,精神高度紧绷快二十分钟,姜初宜陡然松懈下来。 她发呆一会,紧接着如梦初醒,立刻冲着身边几个人诚挚道谢,“辛苦你们了,还得帮忙打广告,真不好意思。” “帮忙打广告?”王滩嗤笑,“别不好意思,我们要按秒收费的。” 姜初宜笑卡住。 回想起某个经纪人曾给她八卦的西暴天价出场费,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姜初宜当即决定另起话头,“你们怎么都来了?” 冀凯表情一言难尽:“情况比较复杂。” “时间差不多了。”王滩看看手机,“走吧,回去吃饭。” “那个汤。”姜初宜指了指。 “放冰箱吧,热热还能喝。” * 姜初宜跟在他们身侧,走在酒店安静的长廊里。 难得偷闲的时刻,他们几个都是素颜。宗也穿着运动装,戴了个黑框眼镜,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柔和的灯光下,他皮肤干净,看上去像个清纯男大学生一样的。 她偷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 他径直望向她,“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姜初宜解释:“第一次看你戴眼镜,原来你是近视眼啊?” 宗也略微停顿,笑了下,跟她解释,“遗传的高度近视,后来做手术,好一点了,一般在家里才会戴。” 原来如此。 姜初宜狗腿了一下,“没事,你戴眼镜也挺好看的。” 闻言,王滩回头瞧了眼这两人,“姜老师不是宗也粉丝吗,怎么连他是个四眼仔都不知道,假粉啊?” 姜初宜被他怼的闭嘴。 实在忍不住,她默默小声回了一句,“我又不去他家里。” 冀凯哈哈大笑。 就这样跟着他们走到房间门口,姜初宜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像是椅子撞到的声音。 几个人止住脚步。 隔着一扇门,辛荷委屈而清晰的大叫,落入耳朵:“伏城!你别太欺负人了,不就仗着我喜欢你吗——” 姜初宜呆滞,嘴微微张开。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 10、第十颗星 辛荷、伏城? 她这是又不小心撞破了什么惊天大瓜吗... 除了姜初宜之外,其他几个人看起来像是习惯了。王滩打了个呵欠,“这么久了,还没吵完啊。” 他们推门进去。 辛荷眼眶很红,纤细的腰肢微弯,艳丽的小脸上挂了道泪痕。她坐在椅子上沉默着。 伏城依旧表情漠然,和平日里差别不大。 这顿饭姜初宜吃得是如坐针毡。 把震撼压在心里,她努力装出和其他人一样的平静。 饶是冀凯话多,气氛还是尴尬地很明显。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无声的压抑蔓延开。 辛荷吃两口就不动了。 她坐着也不说话,姜初宜主动开口,小心问辛荷:“这个西蓝花还不错,你要不尝尝?” 辛荷无声无息瞟了她一眼,感觉又要哭出来了。 姜初宜闭嘴,算了,她还是老实吃饭吧。 “你喜欢吃西蓝花吗?”宗也问。 “还行。”姜初宜努力活跃气氛,“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怎么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惭愧。”她毫不吝啬夸奖道,“你好厉害。” 她到现在都只会煮泡面。 男孩子会做饭的很少,明星就更别说了,至少她就没怎么见过。 宗也笑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初中开始我就自己学做饭了。” 他的语气很坦然,倒是姜初宜愣了下,不自觉看向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滩波澜不惊,顺嘴接了一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喽。” 她想起之前尔尔跟她提过几句,宗也早年在街边卖唱过,可能原生家庭是有些困难。 早年秦同就嘱咐过她,混这行情商得高,在外面交际,要时刻注意别犯了人家忌讳。毕竟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多少都有点不光彩的过去,不愿被人提起。 所以在某种场合,姜初宜也很识时务,习惯说场面话。 对于明星这个职业来说,爱慕虚荣这个词不一定是贬义,积累一定财富后,大家追求的也就是那点尊重和面子。 而宗也本人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个,也不觉得自己出身穷苦是件丢人的事。 其实到目前为止,西暴几个人给她的感觉都十分不错。 接触了才发现,他们私下架子其实都不大,为人真诚,没有大明星那种高傲和距离感,一点都不装逼。 当然,伏城除外。 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是个大冰箱。 * 吃完饭,也不好再久留。 她和辛荷能趁着今天下雨的功夫偷闲半天。但西暴和她们不同,就算在国外拍戏,工作也被排的很满。 两人朝他们道别,一前一后出去。 并肩且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辛荷忽然开口,“今天的事别说出去。” “啊?”姜初宜立马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又沉默了会,辛荷开口,“谢谢。” 姜初宜客气道:“不用谢。” 其实她到现在还有点怀疑人生,伏城怎么会跟辛荷?难道不是宗也吗...? 小道消息果然不靠谱,热搜更不靠谱。 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门口。姜初宜停下脚步,冲辛荷礼貌道别,“我到房间了,再见。” 没想到辛荷也停住了,回望着她,“你下午有事么。” “我吗。”姜初宜摸不准她什么意思,犹豫道,“应该,没事?” “我能进去坐坐吗。” 似乎说出这句话,辛荷也感到别扭。她转头看向别处,漂亮的面孔罕见地透露一丝和她气质不太相符的倔强脆弱,“不行就算了,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呆着。” 她本来模样是很艳丽的,无论何时都是风光靓丽的,现在却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姜初宜忽然心软了一下。 ... ... 听到门铃响起,小钟拉开门,瞅见跟姜初宜并排站着的人,一下就愣住了。 姜初宜冲着她使眼色。 小钟立刻回神,退开两步,欠身打了个招呼,“辛老师,你好。” 辛荷勉强笑笑,“你好。” 姜初宜带着她往里走,询问:“你有想喝的吗?要不帮你冲杯咖啡?” “嗯。”辛荷兴致不高,含糊地应了声,“都行,麻烦你了。” 小钟趁机把姜初宜拉进里间,压低声音:“这什么情况?辛荷怎么来了,又要找咱们什么麻烦?” “不是。”涉及隐私的事儿姜初宜不好跟她细说,“她遇到了点事,等会你就去里面房间,我陪她聊聊。” “啊?咱跟她有什么好聊的。”小钟皱起脸,十分担忧。 姜初宜失笑,“辛荷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这么怕她。” “你忘记她之前....” “行了,先别说了。”姜初宜推了小钟两下,“你先进卧室。” * 姜初宜把泡好的咖啡端出来,又在托盘上加了一叠牛奶。 辛荷安静看着窗外,似乎也不想聊什么,就是单纯来这里发呆。 姜初宜弯腰放好东西,小心坐在沙发另一头。 沉默着,沉默着,姜初宜忽然开口,“对了,今天谢谢你。” “什么?”隔了会,辛荷才迟缓地转头,“谢我什么。” “场务那个小哥跟我说,他早上帮我煮的玉米,是你给的。” “哦,那个。”辛荷瞅了她一眼,表情不太自然,“我只是担心你耽误拍戏进度罢了。” “哦,这样。” 辛荷问:“你刚刚听到了多少。” “嗯?”姜初宜状似认真地想了两秒,正经道,“听到你说,你喜欢——” 辛荷立刻瞪了她一眼,凶道:“你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姜初宜失笑,坐过去一点,抬手拍拍她,“你放心吧,我答应你,不会说出去的。” 辛荷盯着她。 过了很久,她才勉强开口,“那什么...” 她声音太小,姜初宜又凑过去了一点,“你说什么?” “我说。”辛荷烦躁地啧了声,很不情愿地道,“上次那个点赞,我是真的手滑了。”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傲娇? 姜初宜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奇怪的可爱,故意板下脸,“真的手滑啦?我还以为你在针对我呢。” “谁针对你,你以为你是谁啊?”辛荷炸毛,但底气稍微不足,竟结巴了下,“可、可能是有一点,谁让你跟伏城走那么近?!” “有吗?” 姜初宜回想了一番,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冤枉。 说她跟宗也走得近她都认了,可是跟伏城话都没说两句,怎么就近了? “怎么没有?”辛荷立刻指责,“当时坐船的时候伏城就故意坐去你旁边,晚上吃饭你还一直偷瞄伏城,别以为我没发现!还有拍摄那天,你就跟伏城一起拍的,脸还红红的!” 她是那种偏泰式甜心的精致长相,就算生气到脸通红时,也眼波盈盈,只给人嗔怒的感觉。 伏城这小子,真是怪有福气的... 姜初宜好声好气跟她解释,“伏城坐我那里,但是我们一句话都没讲。还有吃饭的时候,我瞄的也是你,伏城刚好坐你旁边,我都没注意到他呢。拍摄我又不是单独跟伏城一起拍的,宗也不是也在吗?” 而且她脸红红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宗也。 这句话姜初宜没敢说出来。 辛荷抓到重点:“你吃饭瞄我干嘛?” 她小声:“我之前不是看到新闻了吗,就以为你跟宗也...当时有点八卦。” “我和宗也的事儿你都信?”辛荷冷笑,“蠢死了,炒作看不出来吗。” 唉,她说话好刻薄,跟伏城也是蛮配的。 姜初宜好脾气地应了:“好好,是我误会了。” * 等辛荷走后,姜初宜拿起剧本,准备再找小钟对对晚上的夜戏。 高柠拨了个越洋电话来,她声音听上去心情很好,“真不错啊姜初宜,你终于上道了。” “什么上道。”她没听明白。 “炒cp的事儿啊,都上热搜了。”高柠忽然压低声音,“我们这边正准备通稿呢。” “打住打住。”姜初宜立马阻止,“说了不搞这些,老师到时候又要骂我了。又什么热搜?” “骂就骂呗,老头儿就是嘴硬心软,听两句就过去了。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去忙了。” 等挂了高柠电话,姜初宜立刻点开微博。 此时国内已经凌晨,但是热一依旧沸腾:#西暴成员空降直播间,为《成镜之刃》打call# 这个词条一看就是成镜那边买的。 速度十分之快。 她顺着点进去,一水儿的营销号都在发,九宫格的几张gif都是姜初宜坐在中间,被其余三人包围的模样。 很多不明真相的路人发出疑惑。 【宗也上辈子是欠了姜初宜一条命吗?这么帮忙宣传?】 【今晚做梦素材有了,我也想被夹在他们三中间orz】 【这姐们不是糊的要死么,怎么忽然就抱住毙叉鸡的大腿了。】 【已经开始怀疑姜初宜是故意掉马的,还操什么宗也粉丝人设,蹭热度这块快给她玩明白了==!】 【要不谁都想蹭蹭西暴呢,这电影还没播呢,辛荷和姜初宜这俩姐们儿就天天跟着挂热搜(替我正主酸两分钟)】 【有种团宠的错觉,怎么肥四,能磕一口吗】 【最烦楼上那种cp脑,什么都能磕,滚!】 以上算是略微友好的路人评。 至于姜初宜的私信... 她匆匆点进去扫了一眼。 那些点蜡烛,发花圈,让她赶紧去死不要倒贴、早日暴毙在意大利的留言不在少数。 其实有几年她已经习惯不去看私信,可现在又忍不住。 姜初宜退出微博。心想,网友话糙理不糙,自己以后一定要克制守己,行事谨慎,不能再借着宗也炒作热度了。 * 晚上的大夜戏,可能是某种误会解除的原因,辛荷破天荒对她态度稍微友好了点。 拍摄现场正在布置灯光。 辛荷助理把她的休息椅搬到姜初宜旁边。 小钟搞不懂这是在闹哪出,但也没敢说什么。她虽然不太喜欢辛荷,但人家后台是大名鼎鼎的华瑞,也得罪不起。 晚上气温骤降。 辛荷刚刚拍完一场戏,穿着单薄的校服裙,披着外套,冻得瑟瑟发抖。 姜初宜把自己保温杯的开水倒了一点出来,递给她。 一抬眼,发现伏城正往这边走来。 辛荷假装没看到。 伏城冲着辛荷喂了一声。 辛荷极其不耐烦,白了他一眼,“第一,我不叫喂。” “第二——” 伏城随手丢下个暖宝宝,临走前,嘲讽地把尾调拖长,“第二,你叫楚雨荨。” 辛荷愣住。 姜初宜:“.......” 她反应了几秒,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辛荷本来还有点生气,这下被她弄得也不好发脾气了,独自生着闷气。 姜初宜本来想克制一下自己,可又觉得实在好笑,没有具体原因。明明是个烂大街的老土笑话。 被伏城这样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反差感太强烈了。 直到五分钟后,身边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还没停。辛荷羞恼回过头来,喝道:“你有完没完?!” “对不起对不起。”姜初宜作揖,“我不笑了,我真的不笑了,我这人就是笑点有点奇怪。” 辛荷扭过头,懒得再理她。 姜初宜为了转移注意力,低头看手机,嘴角还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着。 忽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宗也:「伏城让我问你,你笑够了没。」 她心里一惊,迅速抬头,惊悚地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夜色模糊,伏城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宗也旁边的架子上,脸色阴沉盯着她。 活生生的,姜初宜的笑意就这么僵在嘴角,不敢再笑了。 与此同时。 伏城侧头,瞥了眼正在轻笑的宗也,冷嗤了声,“我他妈可没让你问。” 11、十一颗星 宗也敷衍地嗯了声,微低头,“那是我听错了。” 伏城:“......” 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伏城绷着脸,神色又阴了几个度。 姜初宜朝那边举了下手机,示意宗也看消息:「伏城还在生气吗?」 宗也:「他没事」 姜初宜继续打字:「tat那就好!对了,前两天直播的事情,没给你们添麻烦吧?我刚刚看到又上热搜了,真不知道怎么该谢你们了。」 宗也:「小事情。如果想谢,可以回国请我们吃顿饭。」 姜初宜盯着这条消息,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如陈亿所说。 她真是好大的面子。 那么多人想见一面西暴都难,有一天竟然轮得到她请这几个人吃饭。 不管他是不是在客气,姜初宜还是真心感谢,回了一句:「好的,到时候等你们有空,大家一起聚个餐,我来请客。」 正专心敲着字,辛荷忽然凉凉地来了一句:“还笑呢,你笑点也太低了。” “啊?”姜初宜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嘴角还在上扬,她解释,“我不是笑你和伏城。” “那是看什么在笑?”辛荷忽然凑过来。 姜初宜防备不及,被她一眼就看到了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咦?你和宗也?” “嘘嘘嘘!”姜初宜瞄了一眼周围,幸好没人注意这儿的动静,“小点声。” “心虚什么?”辛荷哼笑一声,靠向椅背,“你们俩挺熟嘛,连微信都加了。” “还行。” “你们俩谁加的谁。” 姜初宜实话实说,“我加的他。” “那这叫关系还行啊?我跟他认识五六年了,我们俩都没加微信。”辛荷喝了口水,慢悠悠道:“而且你跟他聊天为什么偷笑,不会是喜欢他吧?” “不不不。”姜初宜被这句话惊到,立马否认,“这话可不能乱说。” 仔细观察了会她的神情,辛荷似乎放心了,懒懒哦了声,“那就行。” 姜初宜不是那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看辛荷话里有话的样子,有些控制不住好奇心,便多问了句,“怎么了?宗也他有...女朋友?” 辛荷:“那倒不是,他一直没女朋友。” 她放下水杯,冲姜初宜勾了勾手指。 姜初宜听话地倾身过去。 辛荷凑到她耳边,“我听伏城说过,宗也有个喜欢很多年的女孩儿,大概不是我们圈内的吧,可能是同学?也没怎么听他提起过。” 姜初宜:“你没见过?” “没有啊。”辛荷直起腰,老神在在,“我猜,肯定跟小说里一样,那个女孩儿出车祸或者得癌症死了,然后他就封心锁爱,再也不会爱人了!不然就宗也现在这个条件,早八百年就追到了,怎么会一直单着。” 姜初宜:“........” 明明是开玩笑的口吻,但是姜初宜听得心里居然有些堵,她转移话题,“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是啊,他跟伏城刚进im当练习生的时候我就认识了。” 话题说到这儿,辛荷忽然想起初见那时,西暴还没出道,伏城带着他几个队友出来和她吃饭。 第一次见宗也,他穿着一条洗褪色的牛仔裤。她当时就觉得这个人长得不错,沉默寡言,比其他几个人都老实,很懂礼貌。秀气干净的一张脸,穿着也很朴素,默不作声地帮他们递水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混进了个服务员。 辛荷也是属于出道很早的类型,除了片场那些基层的工作人员,很少会跟这种人打交道,有点好奇,不由就多看了几眼。 正看着,忽然听到伏城来了句,“帅么?” 辛荷偷瞄被抓包,不由小脸一红,“比你帅,怎么了?” 伏城冷冷道:“怎么着,不然我帮你要个微信?” 这个人嘴巴贱死了。 辛荷不想理他,沉默吃饭。 他们俩从小吵到大。伏城这个臭脾气,辛荷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忍到现在。 她气呼呼的。 听他们俩拌嘴,冀凯和王滩都在笑。 冀凯故意说:“伏城不会是嫉妒了吧?” 伏城丢了根筷子过去,“滚你妈的。” 他们都在笑闹,当事人倒是不怎么做声。宗也从始至终都安静地吃着饭。 辛荷猜想,他可能和他们都还不太熟,很拘谨。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她到现在也没加宗也微信,免得被伏城这个小心眼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折腾她! * 现场准备工作就绪。 因为拍摄不是按照故事中的时间线来的,尔尔专门给她们讲了会戏。今天这场夜戏有一场片段,是宗也、姜初宜还有辛荷一起拍。 姜初宜扮演的角色是默默暗恋着林向原的方清,无意之间,她偷偷窥见正在睡觉的林向原。犹豫了半晌,悄悄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就这么痴痴看着,然后抓住他的手握住。 与此同时,这一幕也刚好被她的好友肖雪灵撞破。 这个片段很简单,时间也不长,但因为是导致林向原被肖雪灵疏远的关键转折点,所以副导加编剧轮番上阵,给他们讲了几遍,该怎么演,心里该想什么,表情要怎么做。 等到准备工作就绪,场记小哥啪地一下打板。 “《捕星》第十场第三境第一次,action!” 几个机位同时对准,红点开始闪烁。姜初宜走到宗也身边,刚蹲下身,还没做动作,导演就喊了一声卡。 “姜初宜,你走那么快是去赶集吗?啊?你是在偷看自己暗恋的人睡觉,不是看路人!看蚂蚁!”导演抄着喇叭冲她大声喊,“你把自己想成一只蠄蚷,去看天上的月亮,用这种心态去看林向原!” 姜初宜无措地沉默几秒,小心询问:“蠄蚷是...?” 导演切成普通话:“就是癞、ha、ma!” 姜初宜:“......” 重来一次。 姜初宜盯着宗也,慢慢地找状态。 如果是窥视可望却不可及的人,其实细看他对自己都是一种残忍。 一边看,一边要克制。怕惊醒他,明明知道不能多待,却忍不住。 沉浸在这种矛盾拉扯的心情里,慢慢地,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姜初宜专注地看着宗也。 她尽量像导演说的那样,用着一种不舍的心态,贪恋的目光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往他脸上移。 直到—— 姜初宜和宗也对上目光。 她一惊,瞬间出戏。 他怎么是醒着的?? 几乎同时,导演就替她把心里的疑问吼了出来:“宗也,你睁眼做乜啊??!!” “抱歉,导演。我以为没拍我。” “没拍你?机位在你脑子上架着呢?你以为是在拍空气啊?你这样睁眼很容易影响其他演员入戏!” 宗也:“我知道了。” 听到导演毫不留情地喷人,现场围观的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连一旁的制片和统筹,脸上都有些不忍。 名导就是名导,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im那些高层别说对西暴的人甩脸子,估计连大声说句话都舍不得,结果来拍个戏,被教训的像个小学生一样。 姜初宜状态酝酿地很快,拍完这段,他们被喊去监视器前观看。 看着看着,导演忽然把手指向某个分屏的全景。 这一段的某个机位把宗也睁眼的片段清晰地拍了全程。 他睁眼的动作是极缓慢的,睫毛微颤,几秒后睁开。 导演探出身子,研究了会,说:“初宜,你下次学一下他的感觉。” 她莫名:“什么感觉?” “怎么当一只蠄蚷。” 周围人被导演突如其来的幽默逗笑。 大家都以为导演在开玩笑,没当回事。姜初宜却是个在演戏上很较真的性子,认真研究着这个只有几十秒的片段。 其实说实话,她没太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导演都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姜初宜乖乖地继续观摩,反复几次,竟真给她品出一点深情的感觉。 最后,姜初宜下了结论。 ——宗也这双眼睛看个木头桩子都显多情。 尤其是专注地盯着女人看的时候,又掺杂着“你可以随便伤害我”的脆弱感觉。 非常适合演电视剧里那些爱而不得的炮灰男配。 其实姜初宜很喜欢跟这种导演合作。 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个商业片,到时候买账的大多数都是西暴粉丝。但是导演依旧要求严格,不论他们这些人是否是科班演员,都不允许出任何差错。这是对自己作品负责,也是对到时候的观众负责。 又讨论了会这个镜头,终于到了下一个part——方清偷偷去抓林向原的手,被肖雪灵撞破的片段。 等场记拍板,姜初宜缓缓抬手,去接近宗也悬在躺椅边缘,那只摊开的手。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先是从他的手背小心翼翼地开始试探。 当轻轻握上他手指的那一刻,随着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导演忽然喊卡:“辛荷?你发什么呆呢?会不会做表情啊?” 短短两三场戏,被叫停彩排了几遍。 辛荷今天有点没状态。一条ng几次,导演亲自过来指导了几遍,还没拍出想要的效果,急得直飙粤语。 片场被导演喷的狗血淋头是常有的事,只是辛荷向来顺风顺水,走到哪都是被捧着惯着,很少有过这种经历。被吼了两句,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别人都没出声,生怕他老人家的怒火波及到自己。 姜初宜蹲着也不敢动。 可能跟童年某些经历有关,她很怕导演在片场发脾气。 又说了几句,导演不耐烦了,通知灯光组先准备下一场,对辛荷撂下一句:“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会,别耽误大家功夫。” 姜初宜悄悄松了口气。 一回神,发现宗也正在看她。 姜初宜疑惑:“怎么了。” 对视几秒钟,宗也眼睫垂了垂,示意她往下看。 姜初宜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宗也的手,她像是触电般立刻松开,“不好意思,走神了。” “没事。” 明明只是拍戏而已,她这些年也没少跟其他男演员有肢体接触。但莫名觉得羞,姜初宜为了化解尴尬,便多嘴了一句:“我这里有纸,你手心好像出汗了,要不要擦擦。” “谢谢。”宗也坐起身来,附和一句,“我手心是比较容易出汗。” 姜初宜点点头表示理解,把纸找出来递给他。 宗也接过,身子往前倾,一边擦着,一边随口道,“也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姜初宜一愣。 他慢慢笑了声,“第一次和别人牵这么久的手。” 12、十二颗星 第一次,和别人牵这么久的手?紧张? 姜初宜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质疑:“你高中难道没谈过恋爱?” 宗也难得愣一下,“我没上过高中。” 姜初宜:“......” 真诚果然是最大的必杀技。 她欲言又止,愧疚地轻声道歉,“不好意思。” 宗也淡淡嗯了声,避开她的目光,垂下眼。 看他这幅“落寞”的样子,姜初宜一时懊悔自己嘴快,不由自主地安慰道:“没事的,咱们这行,多得是没读过书的人。你看我,虽然也念书了,但是那几年很忙,基本没在学校呆过,所以就约等于半个文盲。” 说完,她又发自真心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说你文盲哈,毕竟术业有专攻嘛!你的贝斯还有吉他都弹得很好,说明乐器上十分有天赋,我经常私下听你的歌呢。” 有一阵不吭声,宗也稍稍偏头,看着蹲在地上苦口婆心的她,“谢谢你的安慰,我没事的。” 怎么感觉还是有事儿的样子... 冀凯就坐在不远处休息,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差点没喷出来,转头便急切地小声询问王滩:“你听见没?宗也居然这种话都说的出来,恶不恶心啊。” 王滩不以为意:“听见了,故意装纯情呗。” 冀凯似有所感地点头:“说起这个,确实还是他最在行,真特么是个男绿茶。” 等男绿茶回来,冀凯一把勾过他的肩,“哥们。” 宗也把肩膀上搭的手扯下来:“什么?” 冀凯故意恶心他:“牵个手都能紧张啊?没牵过?” 伏城表情讽刺:“娱乐圈最后一个处男,非他莫属了。” 宗也听后勾起浅笑,也不恼怒。 沉默几秒,他微笑着,语气温柔,“你非要这么说,似乎也没问题。” 坐在另一处的姜初宜对此丝毫不知情,她还在心情沉重地反思。 自己最近情商未免也太低了,怎么每次说话都能精准踩上人家的雷点。 以后一定得谨言慎行。 反思着反思着,她想起辛荷刚刚跟她八卦的事情。 宗也有个暗恋很久的女孩? 她实在想不出,哪个女孩子能让宗也这样的人暗恋。 如果这个女孩知道自己曾经这么厉害的大明星喜欢过,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姜初宜抬头去看辛荷。 刚刚被导演在一群人面前毫不留情地批了一顿,她明显有些自尊心受挫。一个人坐着,手上还捏着剧本,也不知有没有在看。 姜初宜主动走去她身边,“要不要聊聊?” 辛荷闷闷瞪了她一眼:“过来干嘛?故意看我笑话。” “我笑你做什么,我刚刚不也是被导演骂了吗。” 辛荷抿起唇,不说话了。 静了静,她小声吐槽:“我本来就没怎么拍过电影,要求也太严格了。” 姜初宜坐在她身边,“其实拍电视剧和拍电影都差不多,只不过电影近景可能会多一点,反正都是演戏嘛。” 辛荷望着她说,“导演一直说我发呆,但是哪有这么快能入戏。” “是这样的。” 辛荷流露出不解的表情,“那你之前都是怎么拍的?” 姜初宜认真想了想。 “首先,集中注意力。”她很耐心,语速放慢,很容易让人听进去,“盯着给你定的点,然后放松,忘掉周围发生的事情,慢慢把自己代入角色里去。你不用害怕时间不够,然后刻意去调整表情,导演时刻在注意你入戏的情绪,一般不会打断的。” “我老师跟我说过,真正把戏演好,不是靠夸张的台词,也不需要很夸张的表情,最主要是控制面部肌肉的一些细节,一些细腻的,比较真实的表情,或许就是导演他们想拍出来的东西。” “如果,如果你觉得你看着宗也没感觉。”姜初宜试慢慢引导她,“你可以把他想象成伏城,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好朋友暗恋伏城,而你不知道怎么办。” 辛荷哼了一声:“我没有好朋友。” 姜初宜:“.......” 辛荷看了她一眼,又变得有些别扭:“不过还是...” 她声如蚊呐,但是姜初宜还是清楚听到了“谢谢你”那三个字。 姜初宜笑笑,鼓励地握紧她的手。 * 拍完收工,已经快凌晨三四点。回到酒店,姜初宜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忽然发现已经到了11.20。 陈亿九个小时前在群里给她发了个微信:「忙完没?姜娘娘?」 姜初宜:「刚收工。」 这时候国内接近中午,陈亿很快就回了:「来视频。」 姜初宜:「等我一会」 姜初宜洗了个澡,回到卧室,接通她的视频。 陈亿正躺在椅子上,旁边还有个化妆师在她脸上忙碌,“生日快乐啊宝贝。” 她一边说着,指挥助理帮忙架起手机。 姜初宜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怎么一大早就要去赶通告?” “是啊。”陈亿叹了口气,“这几天就睡了几个小时,今天还有两个综艺要录,连跟帅哥打王者的时间都没了,我觉得我已经衰老了十岁。对了,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 姜初宜也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还在拍戏?哪有时间过生日。” “你们剧组不打算给你庆个生啊?” “我多大咖位,还惊动剧组给我庆生。”姜初宜肩膀酸痛,调整了一个姿势,把手机拿到眼前。 “你最近不是挺红的么。”陈亿语调阴阳怪气,“西暴那几个大名鼎鼎的流量,前两天还合体陪你直播呢。” 化妆师听到此处,也忍不住抬头,偷看了眼姜初宜。 姜初宜无力,坐在床边:“红什么啊,你就别讽刺我了。” “我哪儿讽刺了?”陈亿切了声,“宗也还用大号转发你微博耶,哪个女明星有你这么命好?那可是宗也!!” “确实确实,我命好。”姜初宜不跟她争了,撕开一片面膜,敷在脸上。 两人正说着,叮咚一声,群视频又进了一个人。 陈亿:“赵光誉?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赵光誉打了个哈欠,眼下黑眼圈浓重:“我这两天休假,通宵打了个游戏,看你们在聊天就进来瞅瞅。” 他们三个是大学同学,军训拉练的时候被分到一个小组,后来陈亿拉他和姜初宜一起去吃了几次饭,久而久之就熟络起来。 赵光誉无精打采地问:“今天是不是初宜生日啊?” “是啊。” 赵光誉:“啥时候回国?咱们聚一顿。” 姜初宜算算日子,“差不多快了,再待一两个星期。” “成,你回来记得喊我。”赵光誉想起件事,“你这次同组的是不是还有辛荷啊?”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赵光誉又打了个哈欠,用很八婆的语气说,“我记得这姐们儿前两天不是还给你点黑赞了么,听我哥们儿说她脾气不太好,你没被欺负吧。” 陈亿惊了,“还有这种事??什么点黑赞?我怎么没听说?” 给她化妆的小姑娘说:“就前两天的事。” 姜初宜赶忙道:“哦,那个啊,误会误会,我没被欺负,他们人都挺好。” 这话是真的。 可能是这几年在外遭受的白眼多了,姜初宜在进组前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毕竟这几个主演,谁拉出来都是如今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星,眼高于顶也是应该的,结果相处这段时间下来,发现大家都挺好说话。 也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对她十分礼貌。 “你确定他们人都很好?”陈亿语气充满了不信任,这儿没外人,她说起话来也不顾及:“你这人就是心眼子大的漏风,看谁都挺好,被人骗去卖了都不知道。” “真不骗你,辛荷人不错.....”姜初宜不知道从何解释起,“我又不是刚进圈,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她其实性格蛮单纯的。” “单纯?辛荷不是出了名的公主病很严重吗,她还点你黑赞?我靠,她也是绝了,情商太低,骚操作也多,你最好离她远点儿。” 姜初宜:“你不也是听说的吗,到时候有机会可以让你们见见。” “啧,人家是华瑞公主,尔等屁民,相见就见?” 某些根深蒂固的偏见确实无法一时用言语消除,姜初宜暂时决定放弃,神情疲惫,“行了,先不说了,我得洗洗睡了,等会下午还要拍戏。” “行吧,拜拜,回国约,你自己注意休息。” 姜初宜答应一声:“我知道了。” * 第二天刚到片场,尔尔和几个工作人员就跟姜初宜说了句生日快乐。 姜初宜回了句谢谢。 最近进度赶,大家都在各自忙碌,这几场姜初宜的戏份少,大多时候都在休息,就坐着跟尔尔聊天。 今天进行得算是比较顺利,比预计提前了一小时就拍完了。 辛荷还有个代言活动的直播得赶回酒店,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导演翻着剧本,准备彩排一下明天的几场戏。 辛荷此时人不在,她的部分就只能让姜初宜先顶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姜初宜替辛荷彩排的这场戏,刚好就是她试镜那天的片段。 女主在生日当天,碰到了弹吉他的流浪歌手,陪她一起的,还是宗也。 因为只是临时彩排,姜初宜只用试一下走位。她多年来练出的功夫,看个十来分钟剧本,就能把台词背的大差不差。 跟上次差不多的流程,摄影组准备就绪,姜初宜走上前,照着台词说:“这首歌真好听。” “谢谢。” 姜初宜:“能问一下,这首歌叫什么吗?” 宗也若有所思,给出答案。 “我能再听一次么?”说完,她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给钱。” 宗也歪头,想了想,“今天是你生日?” 姜初宜稍微一怔。虽然知道是在演,一时间还是有点出戏。 这台词也太巧了。 幸好专业素养还在,她很快就接上:“啊,是的,你怎么知道?” 宗也平静道:“你手里拿着生日蛋糕,是提拉米苏吗。” 他真的好敬业...... 尽管两手空空,姜初宜还是配合着点头,“对。” 他手勾住琴弦,慢慢地撩动,“想听刚刚那首歌?” 姜初宜嗯了一声。 在日落即将降临的意大利街头,充满风情的霓虹灯依次亮起。宗也抱好琴,低下头,认真专注地弹奏。 他弹得很好听,姜初宜觉得耳熟,又不知道是哪首。只是宗也压根不像在彩排,而像是在演唱会上给粉丝单独演奏一个曲目。 忽然起了一阵风,古老的教堂前,不知是谁放了一群五颜六色的气球到天空中,半分钟后,一曲完毕。 姜初宜还沉浸在他的琴声里。 他把吉他从腿上挪开,将视线落回她身上,“送你的。” 姜初宜一愣。 两人一站一坐,相隔不到半米。随着广场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传来,路边有几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起。 宗也微仰着头,眉眼英俊,声音却低下来,“初宜,生日快乐。” 一瞬间,姜初宜思绪空白。 她慢了半拍,回神说了一句,“谢谢。” 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台词。 * 当天晚上,回酒店,姜初宜窝在沙发里,翻看着手机日历,在心里数了数日子。 她往下一倒,脑子空空的。 闭上眼,脑子里全都是跟宗也最后对戏的那个画面。 不知不觉,来这里拍摄了大半个月。 远在国外,没了国内那种十分明显的“阶级差异”导致的区别待遇。她似乎也渐渐忘了,西暴是当今红透半边天的偶像团体。王滩和冀凯性格有趣古怪,时不时在片场就会逗她和辛荷玩。伏城尽管一直臭着脸,但是冷不丁蹦出几句话也挺笑的。 还有宗也.. 相处久了,姜初宜一时真的把他们划分成了朋友之类的行列。 只不过身在娱乐圈,经历过太多这种短暂的情分,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到大家都回国之后,各自忙各自的工作。西暴依旧是势如破竹的新星,而她依旧是个默默演戏的边缘人物。她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再跟这群人再产生交集了。 正想着,忽然急促的门铃响起。 小钟去开门。 姜初宜微微起身,循声望去。 一个酒店经理模样的人在门口,先是用意大利打了个招呼,看她们是中国人,便切英语问了一句,“ischuyijianghere?” 姜初宜起身,见他有点面生,问:“hello?” “i''''llgiveyousomething.”男人喘口气,抹了一把汗。 “me?”姜初宜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男人确认了一遍:“areyouchuyijiang?” “yes。” “that''''sright.”男人把手里的东西给她。 姜初宜稀里糊涂地接过。 那人来也匆匆,走也匆匆。她莫名其妙地低头,拎起手里的牛皮纸袋瞅了瞅。 往里看,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上面插着一张小卡片。 姜初宜把卡片拿起来。 上面只用黑色水笔写了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落款是西暴工作室。 姜初宜认出这个字迹,心底一动。 慢慢走回房间,她把盒子也拿出来。白卡纸质的,不大不小,掌心勉强能托住。 扯下外面缠绕的蝴蝶结,姜初宜打开盒顶,往里看。 一块提拉米苏静静躺在中央。 第13章 十三颗星 姜初宜盘腿坐在沙发上,把那块提拉米苏拆开。 见状,小钟立马阻止她:“姐,这东西可千万不能吃!” “偷偷吃,没关系。”姜初宜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地把叉子的包装袋撕掉,“你别告诉柠姐。” “不是我告不告诉柠姐的问题...”小钟皱起小脸,唉声叹气,“我打赌,你吃了,明天睡醒一定会后悔,你这可是在拍戏期间诶!” “没事的。”姜初宜笑眯眯地对小钟保证:“我接下来几天都不吃别的了,就吃鸡蛋水果。” 见她这个样子,小钟也不好说什么,不忍地看着她,“好吧,毕竟你今天是生日,你开心...就行。” 姜初宜假装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沉重,往嘴里喂了一小块。 或许是戒糖太久了,吃下去一瞬间,满满的幸福感瞬间涌上来。 其实她小时候最爱的就是甜食、饼干,后来开始拍电影,家里人就慢慢禁止她碰这些。所以表妹每次过生,姜初宜都私下连哄带骗地把她的蛋糕抢过来。后来年纪大了一点,自己也怕变胖,就戒掉了。 姜初宜慢慢吃着,听到小钟喊了声,“这个袋子里还有个东西诶。” 她抬眼:“什么?” “是一张拍立得的相纸。”小钟拿出来,好奇瞅了两眼。 “什么东西,我看看。”姜初宜伸手。 小钟把东西递给她。 姜初宜拿在手里研究了会。 一张普普通通的风景照,只有几颗青葱的树木和一片蓝天白云。整体看上去有点旧,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应该是甜品店赠送的吧?”姜初宜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小钟随口嘀咕,“意大利人好精致,赠送的相纸都塑封起来。” 姜初宜重新捧起提拉米苏,吩咐小钟:“别丢了,留下来当个纪念吧,你放我行李箱里。” 怀着吃一口少一口的珍惜心情,姜初宜吃的速度很慢。 快吃完的时候,她拿起手机,拇指在微信列表上下滑动。犹豫了半天,还是点开宗也的头像框。 上次陈亿知道她加上宗也微信后,让她截图他的朋友圈瞧一眼,姜初宜后来也忘记了这茬。 她第一次点进他的朋友圈。 映入眼帘的个签是一句英语。 “e.” 姜初宜念了一遍,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沉思了几秒,她想起来了。 这是当年西暴出道曲中一句很出圈的歌词,后来也被到处用作slogan。 姜初宜前段时间做功课的时候看过这段舞台。 宗也是贝斯手,但这段歌词是他唱的。 ——当我出现,星星为我颤抖。 和他平时说话的很声音不同,宗也唱歌的时候是那种超性感的低音炮,戴上耳机能直接酥半边耳朵的程度... 他朋友圈发的很少,大多都是一些转发的工作宣传,基本不分享什么日常。 不由就想到了自己,姜初宜有点纠结,要不要把朋友圈那些一大堆的瑞比日常隐藏起来。 陈亿时不时也跟她提过几嘴,她发瑞比,特别像是那些刚当妈妈的人,喜欢在朋友圈炫崽,自己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但是别人看多了估计也觉得烦。 不过像宗也这种大忙人,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抽不出来了,估计也没闲心来翻她的朋友圈。 思及此,姜初宜放下心来。 姜初宜:「你们送的蛋糕特别好吃,有心了!十分感谢。」 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忙,隔了会才回复。 宗也:「喜欢就好,生日快乐。」 虽然那张小卡片的落款是西暴工作室,但是字迹很像是宗也本人写的。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他确实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谦逊懂礼貌,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待身边的工作人员,做事说话都不会给别人冒犯的感觉。 怪不得圈内风评这么好,死忠也多。 姜初宜感觉自己之前因为表妹的原因,对宗也的误会着实挺大的。 她搜了一下宗也的百度百科,官方资料显示他的生日在1.13号。 那也快了。 不过那个时候,大家已经回国,他们大概率已经成了陌路人。 姜初宜打开手机日历,订了个1月13号凌晨的提醒闹钟。 就算多的她也做不了,至少要记得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由于西暴行程有几个实在是无法调整,他们时不时就得在拍摄中途坐飞机赶去另一个地方参加活动。对于正当红的偶像团体来说,能抽出一个月时间拍戏已经是非常不容易。连i团队的人都来了好几趟,导演不得不把拍摄进度加快。 姜初宜也不是没有红过。 但她那种红,仅限于被人记住了一个角色。 而不是像西暴这种,忙碌到了几乎白天黑夜连轴转,连拍戏的间隙都在赶飞机的路上。 比预期的提早了几天,他们在意大利的戏份基本结束。 最后的一场杀青戏定在北京下雪的时候拍摄。 高柠得知消息的前两天,专门飞过来探班,陪姜初宜回国。 姜初宜费解,她国内也不是没事,专程跑这么大老远来,也不嫌累。 回国当天早上,高柠提前一个小时起来,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认真地给姜初宜搭配机场出街服。 这架势,给她一种自己红了的错觉。 姜初宜坐在床边上看着,觉得高柠有点太过于谨慎了,不得不提醒:“我现在连一个正规的粉丝站都没有,机场图有谁会有兴趣看。” 高柠瞪她一眼:“你这不是刚刚跟西暴合作了么,最近热度也不低,什么都得提前准备起来。” “人家红人家的,我糊我的,这两者有联系么。”姜初宜叹口气,“你差不多搭一套就行了,不用浪费精力。” “你别管我。”高柠埋头挑拣着,又往她床上丢了套衣服,“来试试这个。” 姜初宜认命地穿上今天试的第四套衣服。 临出发前,高柠想到什么,拉住姜初宜,给她戴上一条细银项链。 戴好后,高柠左右看看,又抬手,掖了掖她衣服领子,调整到项链隐隐约约露出来的效果,才心满意足拍拍手,“搞定。” 姜初宜在全身镜前照了照,好奇,“这什么项链?” 高柠随口说了句:“你老实戴着就行了。” ... ... 西暴昨晚已经提前回国,姜初宜和辛荷搭了第二天的飞机回上海。 相处大半个月,辛荷跟她熟悉了些,倒像是处出了点感情。在回去路上,主动跟她说起了一些事。 有关伏城的,也有关自己的。 姜初宜很喜欢当一个聆听者,她听别人讲话时,总是很认真,也会适时地给出反馈。 两人聊着天,辛荷问了几句她之前和秦同出的那些事。 辛荷虽然跟姜初宜一样出道得早,但是后台硬,被保护的很好,就算有恶意诽谤,华瑞也会立刻帮她解决。属于那种不太有心机的那种人。 所以姜初宜也不介意揭开过往伤疤,向她耐心解释自己当年被造谣的那些黑料。 她学生时代就开始拍戏,后面上大学认识陈亿,但也聚少离多,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她在娱乐圈交到的真心朋友不多,像这样坐下来,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交心,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有点新奇的事。 这些年姜初宜混迹在各种剧组,认识的女演员不少。只不过这个圈子的阶级差异很明显,大多数人的心态都是:我比你红,理所当然高你一等。 所以拍完戏后,回到正常轨道,私下之间基本很少再联系。别人也看不上她。 辛荷虽然脾气不太好,但相处时,似乎也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下飞机后,辛荷跟她互换了微信。 国内气温已经很低,刚出机舱,姜初宜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走出通道时,姜初宜低着头回微信。 辛荷补完妆,戴上墨镜前瞥了她一眼,轻哼了声,“你朋友倒是挺多的嘛。” 姜初宜打字动作顿住,歪头想了想,“也不算多,就几个。” “谁啊。” “陈亿...” 刚报了一个名儿,辛荷就不屑道:“没听过。” 姜初宜:“......” 见她沉默,辛荷又问了一句:“你们关系很好?她演过啥。” 和辛荷接触之前,姜初宜就听说了一些她的事。传言中辛荷眼高于她公主病严重。 该不是因为这个...没怎么交过朋友吧。 “她演的戏不多,主要接的是综艺。”姜初宜试探地问了一句,“不过人挺好的。我们这两天打算约个饭,你要一起不?” 辛荷冷笑,十分不理解地问:“呵,我去干嘛。” “我还以为你问这么多,想认识一下呢。” 辛荷语速极快地反驳,双手环抱起来:“我才没有这么想。” 姜初宜:“好吧。” 不得不说,辛荷跟伏城两个人还蛮配的,说三句话,两句都能气死人。 她们一齐走出机场,很快被涌过来的粉丝包围住。 大多都是辛荷的。 身边充斥着宝宝妈妈爱你,女鹅最近怎么又瘦了,荷荷快看我一眼等兴奋的尖叫。 被这么多人推搡着,辛荷也没发火,一边接过鲜花和信,很和气地跟粉丝说,让她们注意安全。 有人不小心挤到姜初宜,辛荷微皱眉,把她往自己这边拽了拽,低声喝道:“你小心点。” 周围粉丝见状,不约而同静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由于前段时间辛荷手滑事件,网上很多对家花粉趁机蹦出来,嘲过她一阵手滑姐。 导致辛荷粉丝还努力反黑了一阵子。 怎么拍个戏回来,关系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在热情的粉丝护送下,几人艰难的出了机场。保姆车就停在路边,快到分别之时,辛荷冷不丁蹦出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吃饭。” 姜初宜啊了一声,“什么吃饭?” 辛荷唰地摘下墨镜,怒气冲冲瞪着她。 两三秒之后,姜初宜反应过来。 唉,果然是个傲娇鬼。 姜初宜忍住笑,故意说,“还没定呢。” “好吧。”辛荷切换表情,笑着跟远处热情的粉丝挥手道别,上车前,终于开了尊口,不过口气似乎十分勉强,“定了再通知我。” 姜初宜笑眯眯应下,“行。” 出差一个多月没见到瑞比,姜初宜归心似箭。 回到家,开了暖气,姜初宜窝在飘窗上,摸着瑞比毛茸茸的脑袋时,才觉得一身的疲惫被洗礼了。 跑了个澡出来,待在熟悉的地方,香薰扑出潮湿的香味,姜初宜久违地感到安心。趴在飘窗上晾头发时,不知不觉就睡了一觉。 再次被吵醒,是第二天中午。 手机发疯一样弹出各种消息提示音。 姜初宜迷迷糊糊地摸起手机,正好接到表妹的电话。 她微微支起身子,“喂?” 单宛宛痛心疾首:“姐,你怎么会跟宗也在剧组当炮友?你糊涂啊!” 姜初宜懵了,“什么炮友?你听谁说的?” “还用我听说?”单宛宛语气激动,一记惊雷掷下—— “你和宗也已经在热搜第一挂俩小时了!” “什么?!”姜初宜声音比她还激动,“什么热搜,我来看看。” 姜初宜挂掉电话,立马点开微博。 果然如表妹所说,她和宗也大名挂在热搜前几,一连串好几个词条。 宗也疑似恋情曝光 宗也姜初宜 剧组夫妻 西暴塌房 她迅速点开一条。 前排都是一水的营销号,发的图全是昨天她从机场出来的一些路拍。 姜初宜一脑子雾水。 自己昨天穿的有什么不对劲吗?跟宗也又有什么联系?她冷静点开,把掀起这场风波的微博从上到下仔仔细读了一遍。 “昨日小冰机场蹲点辛荷,偶然发现其身边一位衣着低调的女子,小冰仔细一看,原来此女子正是宗也前两天微博公开互动的小女星姜初宜。鉴于他们看上去关系不错,按照我多年的经验,这两位绝对不简单,后续去了解一番,结果真的越扒越有。” 接下来他列出来的点,大概都是一些宗也过往微博的蛛丝马迹。 比如宗也基本不跟女艺人互动,为了姜初宜首次破例,甚至现身人家直播间亲自打call。 又比如他发微博分秒特别喜欢卡1和11这两个数。 还比如,宗也有个特殊的习惯,自出道起每年的新年祝福都是大年初一发的,初一又和初宜谐音。 甚至于还有一些他过往的零碎访谈,每次谈及理想型都十分具体——长相身高不太重要,比较喜欢性格温柔、善良一点的女孩,黑长直,喜欢小动物。 姜初宜由于常年拍戏,尤其是横店的大多数古装剧组都有硬性规定,她头发从未漂染过。加上出了名的爱养兔子。 众所周知,一旦正主谈及理想型说的很具体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恋爱了。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最锤的一点,就是昨天新鲜出炉的机场图,姜初宜脖子上戴的那款项链——是宗也曾经带过的同款。 还戴的十分不明显,藏在卫衣下,像是故意掩饰什么一样。 娱乐圈私服和首饰撞款的事情经常有,但问题就出在这条项链是一个在国内算是冷门的德国轻奢品牌nessg。 宗也从来没有在任何社交平台发过,也不是这个牌子的代言人,只是之前偶尔有几次被站姐拍到私服图里,手上戴的戒指是这个牌子。 但戴的次数很少,也仅限于几个骨灰粉知道。 总结来说,姜初宜一定和宗也在剧组发生了些什么。有几种可能: 第一,他们已经地下情多年,这次姜初宜能搭上西暴的顺风车,大概率都是因为宗也的原因,他们俩公费谈恋爱。 第二,他们做了剧组夫妻,姜初宜榜上顶流,按捺不住小女生的心思,想秀恋情又不敢,于是暗搓搓戴了同款。 姜初宜越读越震撼,直接木然。 深深地为这群人的发散思维、想象能力、以及扭曲事实的本领感到佩服。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本尊,几乎要被这条长微博洗脑了。 看到项链的一瞬间,姜初宜立马明白了事情缘由。她直接给高柠打过去电话。 “热搜怎么回事?” 高柠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那群人怎么可能会闲地注意到我脖子上的项链?”姜初宜十分费解,“而且这个项链就漏了一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要不是提前有人放消息,他们怎么可能扒出来?是不是我们这边发的通稿?” “不然呢?” “.......” 姜初宜被她理所当然的态度瞬间激起一些火气,“什么叫不然呢?真是你弄的?你做这些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 “你先别激动先别激动!”高柠安抚她。 “你让我怎么不能不激动?”姜初宜蹭得一下坐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转圈,“你难道不知道宗也他们是偶像团体吗?他们怎么能谈恋爱?恋情被爆出来的后果会怎么样,你不可能不清楚,而且你这样不相当于得罪了i那边的人了吗?这个电影还没播,就闹出这么多事——” “停停停。”高柠被她这通质问搞得莫名其妙,压低声音,“你这话说的,整得你们俩好像真谈恋爱了似的。你等会,我换个地方跟你说。” 过了会,那边嘈杂的背景音似乎安静了些,高柠再度开口,“这个事儿确实是我们这边买的通稿,热度不蹭白不蹭嘛!你放心,这个事对宗也那边没什么太大影响的,他这些年传的绯闻多了去了,一个被锤死的都没有,你这个也不算特别。而且,我们放出的这些东西很好解释的,又不是很过分的一些料,顺便给摘星炒热度,岂不是两全其美?不然你以为这个热搜能挂两小时?i那边的人是吃素的啊?人家心里门清!同款项链这种东西,一下你是他粉丝,追随偶像买同款也是很正常的。” “人家这个电影叫捕星。”姜初宜无力吐槽,“你知道我会被他的粉丝骂死吗?” “骂呗!让她们骂好了,有热度才是要紧的。”高柠不以为意,“你别说,上次你小号被扒,最后不也没事吗?就这段时间我又收到好几个本子。” 姜初宜:“......” 上次她小号掉马的事情确实是意外,可这次完全是故意炒作。靠那次意外,尝到了和顶流炒作带来的高度关注,连带着经纪公司开郡都强行刷不少存在感。 高柠本来蠢蠢欲动想炒作的小火苗又死灰复燃,于是便有了今天这出。 “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是新人了,心态能不能放好一点?”高柠短暂的心虚过后,反而越说越来劲,“你知道我们这边为了找这些边角料找了多长时间吗,熬了多少夜吗?你以为我们容易啊!不得不说,老天还是愿意眷顾你的,初一、初宜这个名字取的是真好啊!你兔子也算是没白养,还真给咱们撞上了。你不知道我们找到这些访谈的时候,激动地觉都睡不着!果然爱小动物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听着听着,姜初宜忍不住出声,“那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啧,你知道我这份良苦用心就行了。”高柠嘿嘿两声,“你放心,顶多晚上,西暴那边的工作室就要发声明了,我们这边也会配和他们澄清。你这不是狠狠刷了一下热度?四五个热搜挂着诶,我们水军都没下几个!机遇要抓住懂么?说不一定就是这次你要咸鱼翻身了呢,争点气吧。” 姜初宜已经彻底无语,把电话挂断。 她把脸捂住,重重叹了口气。 出了这事,微信消息列表那些平时不太聊天、也不熟悉的人都纷纷诈尸,纷纷问她是真是假,她居然和宗也谈恋爱了? 姜初宜回不过来,压根也没心情回。 她坐着想该怎么办,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去洗了个脸,回来之后又把手机拿起来。 宗也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也没有发消息质问她。 可能过两天,他就会把她删了吧。 尽管姜初宜想解释两句,可都这个时候了,再跟人家发消息有什么用呢,显得她又当又立,只会给宗也添堵罢了。 项链是她戴的,通稿也是她这边团队发的,还有那些荒谬的卡点和访谈....这个事情姜初宜确实也不无辜。 宗也估计此生都要恐普信女了。 事情发展果然如高柠所说,没过几个小时,西暴工作室就给出了严正声明,并且要起诉造谣的狗仔,经典律师函警告一份。紧接着姜初宜的经纪公司开郡也出来发声。 粉丝开始出动大面积清洗广场,一时间闹的腥风血雨。 【i真是死了妈了,宗也给你们赚这么多钱你不反黑是省着来给你自己出殡送葬用的吗?啊?!这点破事天天上热搜,宗也合约还有两年到期,你们自己心里有点逼数。】 【求一些黄泉路人网友别来发疯了好吗?成天就知道磕宗也cp?不懂我哥怎么每天都被拉郎,再磕祝你正主早日糊穿地心!!!滚!!!!】 【开郡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你家小艺人要炒作,老老实实拉着同咖位的糊逼炒炒得了,别给脸不要脸!】 【正常的合作关系,请大家关注《捕星》电影,勿造谣发洗脑包,也请某位女星自重。】 【辛荷我还有力气去骂一骂...姜初宜这个真的是,碰瓷也有个限度ok?哪里发大水冲上来这么个海鲜,懒得给眼神,晦气死了(吐口水)】 【贱畜什么时候死绝,宗也是我男朋友谢谢!】 姜初宜微博彻底沦陷,评论区和实时广场全部被屠。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和朋友相处,姜初宜大部分都是那种有话直说的,她不想被伤害,也不愿伤害别人。不知道宗也现在怎么想,她内心已经把他当朋友了。 姜初宜知道那种被利用背刺的感觉。 犹豫再三,她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抱着被宗也彻底讨厌的心理准备,给他最后发了一条消息。 如果姜初宜如果识趣一点,心里有数,这时候就不应该再去打扰宗也。 可她还是有点贪心,或者说仅剩一点天真。希望多解释几句,能够得到他哪怕一点的谅解。 这条消息她在备忘录里字斟句酌。 光是在称呼上,姜初宜就删了又改。正式一点还是随意一点? 到最后,她决定用回最初的“宗也老师”。 凌晨一点,姜初宜终于发出了这条,在自己看来勉强还算真诚的道歉消息。 「对不起,宗也老师,又给您添麻烦了。希望这件事没有给您造成太大影响,那条项链是我经纪人工作失误,我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了。如果后面您那边需要澄清,我一定尽力配合,对不起。」 发出消息后,她盯着屏幕,屏住呼吸等了会儿,对面没有丝毫动静。 一个小时后,终于确定没等到回复,姜初宜丢开手机。 姜初宜觉得意料之中,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涌起的难过。 也许是时间晚了呢,也许是在忙。 就算看到了,不回也是正常的,人家没删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这么安慰自己。 本来就不该抱希望宗也还能搭理她。 ... ...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这一切的后续发展似乎都跟之前宗也绯闻爆出时没有两样。 但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不知是谁建的名为“宜见宗情”的cp超话,一堆人背着那群怒火中烧的毒唯偷偷发贴,且热度越来越高。 【嗐,宗也粉丝日常眼瞎发癫...我怎么就觉得还挺真的==虽然女方有蹭热度嫌疑,但上次那个直播宗也的眼神就挺不对劲...】 【顶流和小演员的cp怎么感觉挺带劲的,香香,还有别的料吗,来这里蹲蹲。】 【虽然偶像不适合谈恋爱,我三观不正我先说了,但是有种奇怪的禁忌感,真的很好磕啊tvt等西暴解散了,希望宗也发一条官宣的微博。】 【楼上别搞笑了,宗也毒唯疯魔程度内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官宣即女方被骂退圈。】 【话先放在这里了,宗也和姜初宜这俩人肯定不简单,等以后来挖坟】 【说实话大年初一送祝福那个我觉得好微妙,初宜初一。呜呜,入坑了,drea毕业的一天。】 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姜初宜毫不知情。 她把自己在家关了三天,坐在客厅里看电影,看困了就直接窝在沙发上睡觉,饿了就随便弄点泡面吃,把身材管理完全丢开。 中途助理和高柠都来了一次,看她这幅样子,待待便走了。姜初宜不看手机,任何电话都懒得接。 直到某天中午,门铃声响起。 姜初宜迟钝地从沙发坐起来。 一阵密码锁按键音响完,陈亿推开门进来。她换好鞋,拎着一袋子东西,刚走了两步,就被蓬头垢面的姜初宜给震惊住:“大姐,你怎么像个野人一样。” “你来了。”姜初宜气虚地跟她打完招呼,又直挺挺躺回去,仿佛一条被晾干的咸鱼。 “给你发消息也不理,打电话也不接,干嘛啊,自闭呢?”陈亿走近,嫌弃地掀开她身上的小毯子,“你能不能讲点卫生。” 姜初宜心事繁杂,没心情跟她贫嘴,“我洗了澡的。” 陈亿把袋子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跟我说说。” 姜初宜把眼睛闭上,翻了个身,瓮声瓮气,“没怎么。” “不是,你不就跟顶流传了个绯闻嘛?怎么的,这就开始跟我耍起大牌了?” “你能不能别讽刺我了。”姜初宜把眼睛睁开,转头,“你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 “唉哟。”陈亿薅了薅她头发,看出姜初宜心情确实不太佳,也不再开玩笑,“你开心点咯,不就是被人骂吗,又不是没被骂过。咱们谁逃得了?往好了想,你这也是狠狠刷了个存在感,多好啊!” “我也不是怕被骂。” 姜初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觉得我这样挺对不起宗也的。” “对不起宗也?”陈亿瞳孔地震,惊讶地看着她,“你们俩真有什么?” “哎呀,不是!”姜初宜说着说着又郁闷了,有点难以启齿,“我知道这个想法挺自恋的,但是我觉得宗也把我当朋友。” 陈亿没吭声,静静听她说。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我觉得他是个蛮不错的人。”姜初宜声音越说越小,想起那些事,心里也愈发不舒服,“拍戏的时候人家就蛮照顾我的,还祝我生日快乐,结果刚回国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我....” “你先停。”陈亿打断她,“你自己在这里想这么多,不如直接发个消息给人家,你们俩不是有微信么,好好说说呗,又不是多大个事儿。” 姜初宜垂下眼,神情间掩饰不住的低落:“我发了,没回我。” 沉默两下,陈亿啧了声,立刻转口道:“不回就不回呗,其实也没啥,本来咱们和宗也就不是一路人。话说难听点,你把他当朋友,他也不一定把你当朋友啊,可能只是客气罢了。” 姜初宜想反驳,又感觉陈亿没说错,她声音发涩:“不是,唉,算了,你不懂。” “干嘛?你跟宗也这个朋友是非交不可啊?”陈亿有点不理解,“你难不成还少他这个朋友?” 这一下倒是把姜初宜给说愣了,下意识道:“也不是...” “那不就完了!要是宗也不想理你,你就当没认识过他不就好了。”陈亿点点她的脑袋,“就算他真的讨厌你,人家也是大忙人,没功夫给你下绊子,你怕什么。跟西暴那个电影都拍完了,难道他还能去找导演把你换了?” “话是这么说...” “行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 陈亿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你就别矫情了,赶紧去浴室洗个澡,然后忘掉这群破事,继续该干嘛干嘛。” 姜初宜指了指她放在茶几上的袋子,“你买这么多菜做什么。” 陈亿瞅她一眼:“今天我约了赵光誉,等会在你家吃火锅。” 姜初宜哦了一声,慢吞吞穿好拖鞋。 洗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姜初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陈亿的话又仔细想了一番。 自己确实也挺怪的...虽然造谣这事做的十分不地道,但她好像有点过于在意宗也对她的看法了。 姜初宜本着阿q精神安慰自己。 被瞧不起就瞧不起吧,也不止一个人瞧不起她,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选择做明星这一行,自尊心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等过年回家陪父母去寺庙的时候,她诚心地帮宗也去佛祖前祈祈福,祝愿他往后星途顺利,身体健康,就当勉强还人家一个人情了... 姜初宜出去的时候,客厅里灯光明亮,电视机里放着最近很火的综艺,伴随着那些熟悉的笑闹声,厨房有阵阵香气飘来。陈亿已经开始忙碌了。 昏黄温暖的灯光下,盯着餐桌上咕噜噜冒泡的汤底,姜初宜感觉这些天的抑郁终于消散了些。 没一会,赵光誉也来了。 他还是老样子,一进门就找充电器。似乎对最近发生的事无所察觉,也多问姜初宜什么。 熟练地拆了包薯片,赵光誉坐到落地窗旁的吊椅上开始打王者。 姜初宜挽起袖子,决定打扫卫生。 “初宜,帮我倒杯水!”赵光誉喊了声。 姜初宜蹲在地上给瑞比换饲料,头也不回,“你自己拿,冰箱里有。” “我正在酣战呢!” 姜初宜无奈,拿了瓶水给他递过去。 路过沙发时,她擦擦手,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打开微信。 由于陈亿的开解,她也想开了不少。这次姜初宜心态比起前两天已经平稳了不少。 她滑动着消息列表,一一回复着这两天的工作消息。 回完就退出去,点开下一个人。 直到在某个头像框顿住。 姜初宜手指微僵。 始料未及地,看到宗也头像左边那个红艳艳的“4”时,姜初宜呼吸都放慢了。 像是死刑犯准备接受最后的审判。 她狠了狠心,点进去。 星期三03:30 宗也:「刚刚在工作,才拿到手机,没看见你的消息。」 宗也:「我才知道热搜的事,你不用往心里去。」 星期三03:45 宗也:「睡了吗?」 星期四17:24 宗也:「我不知道舆论会对你造成这么大影响,昨天回你的消息有点草率了,应该是我跟你说一句抱歉。」 ... ... 姜初宜紧张地盯着宗也的这几条消息看了好几遍,反复确认着,他言语之间是否有阴阳怪气和不屑的成分。 看到自己几乎都快认不出这几个汉字的含义了.... 陈亿端着东西,从她身边路过,“初宜,你看什么呢?” “啊?”姜初宜回神,“没什么。” 陈亿狐疑地瞄了她几眼,“你没事就去帮我把菜洗了。” “等会,我现在有事。” 姜初宜攥紧手机,一路小跑回卧室。 她蹲在床边上,用手轻抚着胸口,感觉心跳的频率有点高。 她一时间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自己复杂的心情该怎么形容。 宗也这几句话,是没有怪她的意思吗...?本以为这几天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此刻,她忽然冒出一种奇怪的,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甚至还愿意跟她好好说话。 姜初宜咬着唇,沉思半晌,给他回了消息: 「我这两天太累了,没怎么看手机。如果你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影响到心情,那就太好了。抱歉抱歉。」 这次,对面很快就回了消息。 宗也:「你现在能语音吗,我不太方便打字。」 姜初宜:「啊,好的,没问题。」 在等待他电话的一分钟,姜初宜双手环抱住腿,把脸埋在膝盖中,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心跳都没这么快过。 嘟地一声接通,姜初宜小心翼翼喂了声。 那边似乎隐隐约约有风呼啸的声音,还有汽车鸣笛的喇叭声,宗也开口:“初宜?” 姜初宜嗯了声。 他声音通过电话传来,“稍等,我戴个耳机。” 姜初宜无意识揪着睡裙的边角,手指胡乱地划拉着,“你在工作吗?” “不是,在开车。” 那头有隐隐约约熟悉的调侃声传来,“哟,宗老师跟谁打电话呢。” 宗也似乎心情还不错,低笑了声,回了句,“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啊?”王滩吊儿郎当的笑声更欢了,似乎是凑近了些,声音清晰很多。他闲闲道,“让我猜猜,是不是你最近那个绯闻女友?姓姜的朋友?” 姜初宜听到这个就羞愧,立马道,“那个...那个热搜的事,对不起啊,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条项链跟你有关。” “没关系。”那边静了会,“你就算知道也没事。” 姜初宜:“......” 他不说还好,一说,姜初宜更加惭愧了。 “姜初宜?你干嘛呢!”赵光誉大喇喇的嗓门突然响起,他拉着门把手,推开一条缝探进脑袋,意外道,“你蹲着干什么。” 他有往里走的架势:“跟谁打电话啊,喊你吃饭没听见?” 姜初宜把手机往腿上一盖,仰起头,冲他做了个手势,“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等再次拿起电话,放到耳边,那边却没声音了。 姜初宜喂了几声,还以为信号不好,反复拿起手机看了几下。 宗也忽然开了口,“你在家吗?” 她回答:“对,我在家。” “你身边有人?” “没有呀。” “可能是我听错了,刚刚有别人的声音。” “啊?”姜初宜略作犹豫,并未隐瞒,老实道,“是我朋友,他们今天来我家吃饭。” “这样。”宗也随口道,“几个人?” 姜初宜回答,“两个。” 那边沉默了一会。 好像是错觉,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了点。姜初宜静静等待着,听到话筒里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是火机打响的清脆声音。 不知是不是车窗降下,风声大了起来。 宗也似乎咬了根烟,所以声音不太清晰,“前两天的事,你不用觉得内疚。” 姜初宜心砰砰跳着,有点忐忑地准备继续道歉。 “如果你实在觉得内疚...”宗也安静了会,问,“要不要请我吃个饭。” 第14章 十四颗星 “请...吃饭?” 几乎是立刻,姜初宜就想起自己之前在意大利画的饼。西暴几人帮忙直播宣传《成镜之刃》时,她便曾经许诺回国一定请他们吃饭。 犹豫片刻,她应下来,“之前直播那个事,我不是就要请你们吃饭来着吗,刚好。” 心里一边盘算着,姜初宜周到地添了句,“你们喜欢吃什么?有忌口吗?” 宗也一言不发。 信号又不好了? 姜初宜疑惑地喂了声。 隔了会,他的声音才顺着话筒传来:“都可以,挑你喜欢的。” “行。” ... ... 火锅汤底烧的沸腾,陈亿一眼就看出姜初宜的心不在焉。 在她第三次把豆皮夹空时,陈亿终于忍不住了,开口:“你又怎么了?还没想通?” 姜初宜咬着筷子,茫然:“什么?” “你看看你这满怀心事的样子。”陈亿叹气,把手中的汤勺丢开,“说吧,又出什么事儿了?” “没出事。我就是在想,去哪儿请人吃饭。” “请谁吃饭?”赵光誉往嘴里塞了块肉,含糊道,“您行程够多的啊。” “你管那么多干嘛。” 姜初宜单手撑住下巴,寻思着要不要喊上辛荷一起。 最近风波未平,请他们吃饭一定得挑个稳妥点的位置。 心随意动,她翻开通讯录,找到秦同的助理锦清,给他发了个消息,问有没有私密性比较好的地方,她想请别人吃顿饭。 锦清:「我有个认识的日本主厨过两天会来上海做交流,预计呆半个月左右,你需要的话我帮你提前预定。」 姜初宜:「行,谢谢了!我等会去确认一下我朋友的时间,订好了给你发消息。」 锦清:「收到」 姜初宜:「对了清哥,老师最近身体还好吗?我过段时间想去看看他,方便吗?」 锦清:「身体还行,你来秦老会高兴的。」 姜初宜:「好的。」 “吃着饭,你能不能别一直玩手机。” 听到陈亿发凉的语气,姜初宜心虚地放下手机,赔了个笑,“这不是有事嘛,我好好吃饭,不玩了。” 姜初宜略略站起身,夹了点卤味放进陈亿和赵光誉碗里,殷勤道:“你们吃这个,好吃。” 陈亿:“......” 说着她又笑眯眯地问,“对了,你们口渴吗?要喝什么饮料不,我去冰箱帮你们拿?” 赵光誉:“.........” 他哽了哽,“小宜,你别这样,我害怕。” 陈亿瞅着她容光焕发充满生机的小脸,像是洞悉一切,呵呵一笑,来了句,“怎么?跟某位大明星和好了啊。” 姜初宜的笑颜立刻凝固。 赵光誉一头雾水,始终在状况外:“哪个大明星,什么和好?” 姜初宜没了底气,小声回:“也不是。” 陈亿瞪她一眼,“你老实交代,你要请吃饭的人是不是宗也。” 在她严厉的目光中,姜初宜无比缓慢,且小心地点了个头。随即,她严谨地加了句,“不止他一个。” 赵光誉喷菜,像是聋了一样,不可置信道:“什么宗?哪个也?” 姜初宜再度沉默。 赵光誉拔高了点声音,“bloodxgentle那个贝斯手?你要请人家吃饭?” 姜初宜又缓慢地点了下头。 赵光誉兴冲冲地问:“吃饭能带家属么。” 姜初宜麻木地回视他:“您觉得呢。” 赵光誉表情难掩失望,哦了一声,“那你问问宗也,能不能让他帮我找冀凯要个签名。” 姜初宜:“......” 陈亿无语至极:“咱自己也是明星,能不能别像圈外的素人一样,还去要签名?能不能有点逼格,素地也太离谱了。” 姜初宜立刻赞同地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那咱们哪能跟人家比啊。”赵光誉不以为然,“西暴签名多值钱,等以后没通告混不下去了,就挂去咸鱼卖,说不定还能赚点钱。” 陈亿听着他的low语,无力扶额。 赵光誉后知后觉,看向姜初宜,“你这电影好像也没拍多久啊,怎么这么快就跟顶流混熟了?” “何止熟呢。”陈亿接话,“都升级成绯闻女友了。” 赵光誉啊了一声,“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落伍了。” “好好好好,打住,不说了。”姜初宜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中断他们一唱一和,“我就是请人家吃个饭,你们至于吗!”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一副要死不活的死咸鱼样。”陈亿幽怨地瞄她几眼,没好气道,“合着我开解你半天,还没人家一通电话管用。” “真不是。”姜初宜抿了抿唇。 “别怪我没提醒你,跟宗也认识可以,别深交了。”陈亿口吻变得严肃,“他那群粉丝出了名的疯,你可别引火烧身。” “我懂。”姜初宜唉了声,真心实意求饶,“你不用担心我,我有分寸的。” “你有个毛的分寸,我看你就是一副被宗也迷的找不着北的样。”陈亿继续埋头吃东西,“算了,我也能理解你,要是我能跟顶流偷偷谈恋爱,就算被一万个人骂估计都心甘情愿。” “你越说越离谱。”姜初宜语气坚决,仿佛一点也不心虚,“我这次又不是单独跟他吃饭,谈什么恋爱啊,人家正当红,我心里有数的。” ... ... 由于姜初宜已经见识过西暴的行程有多忙碌,她第二天就在微信上敲宗也,跟他确定时间。 还是那个毕恭毕敬的语气。 姜初宜:「宗也老师,我订了一家私人料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过需要提前预约,您那边大概什么时候方便?」 过了会,宗也发了条语音过来。 姜初宜点开听。 他声音十分温和,“你多大了?” 姜初宜有些懵逼,不懂这个话题的跨越度。她打字回复:「我97的。」 宗也:“我只比你大一岁,同辈,用您好像不太合适?” 姜初宜心想。 他好讲究,自己这不是在表达对他的尊重吗。 宗也:「下周六我回上海,飞机晚上八点半落地,那个时间可以吗?」 姜初宜:「好的,没问题。」 宗也:「下周见。」 看见这三个字时,姜初宜心一跳。 估计是被陈亿那番不着调的话影响了,她居然觉得他语气有种小情侣偷偷幽会的感觉.... 可能上次姜初宜生无可恋的自闭态度对高柠有了点威慑,她破天荒地给姜初宜拒了几个综艺邀约。 放以前这些刷脸的节目,高柠那是求之不得,可现在这个节骨眼喊姜初宜上节目,为了什么大家都懂。 高柠在电话里跟她絮絮叨叨:“咱要珍惜这点热度,不能随意浪费了。不过宗也那群粉丝我们确实也惹不起,见好就收,咱先低调几天,不要再去挑战人家底线了。” “你还知道见好就收。” “我知道,唉,你就别气了。” 姜初宜语气严肃:“我就是生气你做事前都不跟我商量,你想炒作,至少得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吧?”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么。” 听到她认错,姜初宜心里终于稍微舒坦点了。 “你知道你和宗也最近有个cp超话热度还挺高的吗?” 姜初宜的心又提起来:“什么?!” 高柠立刻道:“我发誓,这回可真不是我们这边搞得啊,那都是路人自发组织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姜初宜皱眉,没心情跟她贫:“什么cp超话?” “叫什么宜见宗情吧好像是。”高柠随口道,“你感兴趣就自己去搜搜。” 姜初宜:“.......” “还有个事,我最近在谈个本子,讯飞和华瑞合资的,质量不错。小说名儿我等会发你,你这几天先看看,最好做个功课,女二这个角色你好像有机会试试。那个制片也是绝了,我至少跟他喝了三场酒,才把他喝趴下。” 听到这,姜初宜心里一酸,不忍再发脾气,“你少喝点吧,注意身体。” “哟,还知道心疼我呐?” “辛苦你了。” 高柠是秦同弟弟的亲孙女,家里在娱乐圈有些人脉,算是星三代。但前两年因为性取向、职业规划等问题和父母吵架,闹的几乎决裂。她为了争口气,非要自己出来单干。圈里水深,但高柠性子要强,遇到什么事都硬扛着,从来不往家里开一句口。 高柠转行当经纪人后,通过锦清介绍,签下的第一个演员就是已经糊到十八线开外的姜初宜。 姜初宜也是一步步看着高柠如何改掉当初不羁的性子,被现实磨平棱角,变得圆滑算计,为了那些资源四处低声下气求人,赔笑作揖。 姜初宜慢慢叹了口气,“之前我也不是故意冲你发火,就是很气你不信任我。柠姐,我踏踏实实演戏,不靠这些炒作,说不准也会有出头那一天的。” “你忽然这么柔情做什么?不想给我赚钱了?”高柠警觉。 “没有...我就是想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到底还是演员,那些热度都是一时的,把戏演好才是重点。作品说话,我不想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 “但是我也说过很多遍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高柠停顿一下,不再跟她嬉皮笑脸:“现在好演员多了去了,你是想好好演戏,你有实力又怎么样?身上没点热度,没粉丝,接不到代言,拉不到投资,别人看不上你呀。现在都是靠流量赚快钱,我告诉你,只有等你真正红了,才会拥有你想要的演戏自由。” 在这个名利场里,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糊才是最大的原罪。姜初宜也明白。 但姜初宜偶尔也会对现在的自己有些失望,她觉得从前的自己很纯粹,一心只想演好电影,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慢慢变了。 可能,当她选择随波逐流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失去自我了。 姜初宜这几天没事,按照高柠的吩咐,待在家里研读小说。 转眼便到了周六那天。 一大早,姜初宜起床就洗了个头,想着今天该穿什么衣服。 她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上海已经连续阴冷了大半个月。这个城市很少见地开始大面积降雪。 姜初宜翻箱倒柜,找出一条米白色毛呢内搭长裙,又在外套上面犯了难。 选来选去,最后挑出一件灰色长款大衣。 在全身镜前左右照照,姜初宜觉得自己这身看着还蛮低调文艺的。 满意。 下午三点左右,树木和路面已经积了一层微白的薄雪。姜初宜在微信上给宗也发了个消息。 姜初宜:「吃饭的地方在杨浦那边的老城区,预定的私厨,位置可能有点难找,你们到了通知我,我下去接。」 宗也:「杨浦那块我不太熟,你发个地址,我去接你一起?」 姜初宜没想太多,把小区地址分享给宗也:「那你快到了跟我说,我提前去门口等你。」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姜初宜提前俩小时画了个淡妆,喷好香水。原本她还粘了个假睫毛,想想,又给卸了。 客厅的挂钟一点点缓慢地走着,八点四十了...他应该下飞机了吧?姜初宜隔几分钟就瞄一眼手机,生怕错漏了什么消息。 就这么捱到快十点,微信叮咚一声,姜初宜立马拿起手机。 宗也:「我到了。」 什么?! 已经到了?! 姜初宜一下就从沙发上蹦起来,手忙脚乱地找包包和围巾。她穿鞋的时候匆匆给他发了条语音:“你已经到啦?怎么没提前发消息。你等我几分钟,马上马上。” 越到关键时刻越容易出乱子,姜初宜焦急地等待电梯。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电梯终于到达一层。 叮一声,等门滑开,她拔腿便往外冲。 入冬的夜晚风很冷,还飘着小雪,风刮在脸上跟刀片一样疼。姜初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路小跑出了小区。 快到门口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马路边上。雪无声落下,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晕,细小的雪花颗粒打着旋落在他肩膀,头发上。宗也独自一人,穿着很正式的浅灰色西装,双手插在西装裤里,静静背靠在副驾驶的车门边上,像一个在宴席中途落跑,等待情人的颜巅贵公子。 姜初宜呼吸急促,由于跑了一段,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她绕过车子,放缓脚步走到他跟前,左右看看,紧张道:“你,你赶紧上车吧,别被拍到了。” 由于身高差异,宗也漆黑的眼睫落下,盯着她瞧。 过了几秒,他手肘顶了下车身,不紧不慢地站直身子。 姜初宜往车里看了眼,疑惑,“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他们?” 宗也随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围巾。 他整洁的袖口从她的耳边擦过,姜初宜立刻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鼻尖似乎又闻到那股枯橙花和柑橘混合的苦香调。 一触即离。 宗也不动声色轻笑,收回手,温柔款款的眼睛弯折起,“忘记跟你说了,他们今天没时间,只有我有空。” 第15章 十五颗星 直到宗也伸手帮她拉开车门,姜初宜都有些怔愣。 坐上副驾驶,机械地扣好安全带。 最近网上宗也和姜初宜的事情正闹得正凶,所以姜初宜理所当然要努力避嫌,基本没考虑过“他会单独来跟她吃饭”这个选项。 她根本就没做好路上两人要独处的心理准备,一时间竟有些紧张起来。 余光瞥到宗也单手搭到方向盘上,微微倾身,正在调导航。姜初宜不自觉挺直了脊背,将手放在膝盖上。 宗也一抬眼,就见她坐的规规矩矩,两手交叠放在腿上,目视前方,毛绒绒的围巾兜着脸,表情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一般认真。 他不由笑了下,“很冷吗?我把暖气给你打开。” 姜初宜点点头,慢吞吞道谢。 宗也:“不用谢。” 他眼睛盯着反光镜挪车,动作熟练地挂挡,踩下油门。 雪夹着雨慢慢下着,姜初宜盯着车刮从左转到右,车厢里很安静,导致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初宜。”宗也忽然喊她。 “嗯?” 可能是宗也喊的太过自然,姜初宜一时竟也没发现他对她的称呼变得这么熟络。 “能帮忙看一下导航吗。”他盯着前方的路,唇角似乎天生就带着上扬的幅度,“我眼睛有点近视。” “你没戴隐形眼镜吗?” “戴了,晚上看东西会模糊一点。”宗也说,“不过不影响开车。” “好。”姜初宜温顺地凑过去,给他播报,“前面一百米有个红绿灯,然后右转。” 宗也把西装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整洁妥帖的白衬衫。 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腕处两颗袖扣严丝合缝将其束缚,手背到指尖的骨节修长分明,就在姜初宜视线范围之内。 她不自觉就想到网上那些对宗也的各式臆想。 姜初宜当时无聊搜他,在被窝里读了一会粉丝的微博,简直读的小脸通黄。 在这些白日梦文学里,什么被他用手玩弄之类的,那个描述出的画面感太强,以至于让她震撼许久,立刻就能记起。 宗也这种温柔正经的男明星,在外行事很少出格,身上自带一种微妙压抑的气质,反而会给人一种很欲的感觉。每次看宗也穿规规矩矩的西装,都想揉烂扯开。看他学坏了,被弄脏了,深陷情.欲时到底会堕落成什么模样... “你很热吗?” 姜初宜猛地把偷窥的视线从他手上挪开,强装镇定:“什么热?” “我说...”车子在红绿灯前缓缓停下,宗也目光停留在她绯红的脸颊上,“你很热吗。” “我很热吗?”姜初宜顺着他的话胡乱地应,“是有点,好像有点热,温度太高了。” 宗也询问:“给你调低点?” “不用不用。”姜初宜没敢跟他视线对上,匆匆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勉强应了句,“这样就行了。” 幸好绿灯亮起,宗也似乎并未发现她慌乱的缘由。 姜初宜低下头,内心泛起一阵羞愧。 老天爷,她脑子都装着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人家正正经经开车,她竟然都联想到这么多不能描述的事。 色字头上一把刀。 姜初宜真想插自己一刀。 车子行驶到目的地附近,姜初宜降下车窗,探头探脑地给他找停车位。 前面转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地方。车子停好,姜初宜把安全带解开,制止住宗也开车门的举动,“先等等。” 他回头:“怎么了?” “你怎么不戴口罩?” “口罩?”宗也似乎愣了下,“没事,不戴也没关系。” “不行。”姜初宜口吻很严肃,“你要是被拍到跟我一起吃饭就麻烦大了。” “有什么麻烦?” 姜初宜底气不足,小声道:“就那什么...传绯闻之类的。” 车厢再一次陷入静默。 忽然没由来的,她感觉有点尴尬。 这一切罪恶的源头好像都是自己... 姜初宜见他不动,问了句:“你是忘带了吗?” 他嗯了声。 原来如此。 姜初宜立刻把包包拉开,低头翻出夹层里备用的新口罩,递给他,“那你用我的吧,我这个是新的。” “哦,对了对了。”姜初宜把自己的鸭舌帽也揪出来,贴心道:“你要不要再戴个帽子,保险一点。” 宗也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似乎没有要接的意思,语气是惯常的平静,“我和朋友吃个饭,应该算不上大新闻?” 姜初宜一言不发。 宗也抬手,将车的顶灯关掉,车内瞬间暗下来,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进来。 在黑暗中,宗也眼神深了些,无比平和地问,“初宜,和我待在一起,会让你感觉不适吗。” 姜初宜下意识摇头。 当然不会。 宗也神色恢复,“那你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吗。” 花了几秒去理解他的意思。 姜初宜颇有些不确定。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小家子气了?”她垂下脑袋,对他轻声解释,“我就是怕再给你造成什么麻烦。” 宗也怔,“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气氛有点太严肃了,于是开玩笑道:“因为你是大明星嘛,那么多粉丝,很多人盯着,不能出差错,肯定还是多考虑一点才好。”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 “初宜,除了职业特殊的光环,我其实是个很普通平凡的人。”宗也在黑暗里跟她对视,“我并没有高你一等,在我眼里,你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好演员。” “性格很好。”他看着她的眼睛,“也很漂亮。” 姜初宜:“.......” 突如其来受到一顿夸奖,她很不自在。 “那个,那个。”姜初宜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结巴道:“你再夸下去,我脸都要红了。” 宗也确认了两秒,告诉她,“已经红了。” 姜初宜:“......” 他偶尔的直球真的让人难以招架...她好想跑。 幸好,一通电话拯救了她。 姜初宜立马接起来:“喂?” “姜初宜,你有没有点时间观念?”辛荷声音已经染了点火气,“我已经在你约的地方等十五分钟,今天有多冷你知道吗?啊?” “我们到了!你再稍微等下。” “你真是——”辛荷都气笑了,“你知道别人请我吃顿饭多难吗?你还敢不回我消息,把我晾这儿?” “你别气了,别气了哈,等会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姜初宜偷看了眼宗也,“我们马上就来,最多五分钟。” 电话挂了。 宗也安静了足足有一分钟,问,“你还约了辛荷?” “当然!”姜初宜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兴冲冲跟他说,“幸好我喊了她,不然今天王滩他们都没空,咱们一起吃饭,被拍到了就麻烦了。有辛荷,咱可以说是剧组聚餐,万无一失。” 宗也:“.......” 见他不说话,姜初宜小心询问:“怎么了吗?” 良久,他隐隐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没事,走吧。” 之前在拍戏时姜初宜就听辛荷说过,她已经跟宗也认识了五六年,所以三个人一起吃饭,应该也不会太尴尬。 等上前菜的间隙,辛荷凉凉地看了看她,用一种你他妈快别逗我的口吻,说,“你说要带你朋友跟我吃饭,不会就是宗也吧?” 姜初宜:“本来还有其他人的,就王滩、伏城、冀凯他们....” “所以他们人呢?” 姜初宜眼睛弯弯,按照宗也的原话跟她解释:“他们今天都没空,只有宗也有空。” 宗也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呵。”辛荷冷笑,懒得拆穿他。 她单手撑着下巴,玩着指甲上的亮片,百无聊赖:“你早说他们没空,我也不来了,宗大明星和他的绯闻女友吃饭,怎么显得我好多余啊。” “怎么会多余。” 姜初宜刚想说大家都是朋友。 辛荷哦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不对啊,我好像也是宗也绯闻女友?” “可惜是过去式的了。”辛荷语气遗憾,“你现在才是他正牌的绯闻女友。” 姜初宜:“......” 辛荷:“姜初宜,你可要小心点,别怪姐姐没提醒你,最好离宗也远点,我之前可没少被他的粉丝骂。” 宗也终于出声了,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我好像没得罪你?” 辛荷哼声,睇了眼他,“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咱们宗也又帅又年轻,人气又高,绯闻女友多点是正常的,过两天就要换一个,是这样的。” 宗也回忆着:“下周你和伏城的纪念日,我记得他有个通告。” “所以呢?” 宗也停顿两三秒,淡淡说,“我可以帮他顶这个通告。” 辛荷:“.....” 她满意了,拍拍手,“好吧,原谅你们今天让我等这么久了。” 宗也:“谢谢。” .. ... 一顿饭吃完已经深夜。 几人走出去时,宗也问辛荷,“我开车了,要把你送回去吗。” “不用了。”辛荷眼一瞥,后知后觉,指着他们,“你们俩约好的?今天穿情侣装啊?” 闻言,姜初宜低头看自己,又去看宗也。 他的外套和自己的是差不多灰色系的,内搭都是白的。 还真是有点像... 姜初宜立马否认:“不是,不是,就是凑巧。” 辛荷笑:“那你们俩还挺有缘。” .... .... 因为辛荷无心的几句玩笑话,让他们之间的氛围莫名有些奇怪。 宗也开车把姜初宜送回小区门口。 等到了地方,她笑着回头,道谢,“那我走啦,你路上开车小心。” 姜初宜五官干净秀气,尤其是微笑的时候非常温柔恬静。 宗也手指点了点方向盘,颔首。 姜初宜拿好自己的东西下车,经过驾驶位时,又冲他挥了次手。 等过了马路,姜初宜似有所感,回头,发现宗也的车还停在原处。 她往前走了几步,犹豫着,又回头。 姜初宜走到拐角,在暗处等了几分钟,见他的车迟迟未动。 想起刚刚分别时他眼底的疲倦,姜初宜拿起手机给宗也发消息:「你没出什么事吧?我刚刚看到你的车一直没走。」 宗也:「你还没到家?」 姜初宜:「快到了。」 宗也:「我没什么事,在这里休息会,等会还要去赶飞机。」 姜初宜:「就在车上睡?」 宗也:「嗯。」 姜初宜:「几点的飞机?」 宗也:「六点多。」 ... ... 挡风板上的雨刮已经停止工作,没一会,就被薄薄的雪覆盖。 微弱的灯光里,宗也盯着手机。 她没有再回消息。 良久,他降下车窗,单手拿起打火机,嘴唇微张咬了根烟,点燃。 夜色太冷清,车内放着一首粤语歌。宗也将手肘搭在窗沿,支着头,平淡地盯着被冷风吹淡的烟雾。 不知过了多久,寂寥无人的道路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姜初宜急匆匆地,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快步过来。她绕到副驾驶那儿,把东西腾到一只手拿着,略有些费劲地把车门拉开,坐进去。 他坐着没动,沉默且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姜初宜被他这种直白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要在这休息会吗?” 她将手里的鼓囊囊的小毯子和围脖一齐递过去,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我从家里给你拿了这个,今天下雪,睡觉别冻感冒了。” 宗也那双微微挑起的眼暗沉。 车内一片漆黑,只有音响传来悲情又沙哑的男声。 -【愿可做你,脚下那堆烂泥,】 -【我未理身上那污秽】 捧着东西等了会儿,见他迟迟未接,姜初宜难免有些不确定。 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太逾越了? -【别轻视我,】 -【纵是这种烂泥】 -【能亲近你,】 -【纵被你踩在脚下也矜贵】 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宗也道了句谢。他微微抬手,给她看自己食指和中指间夹的烟:“还有半根。” 姜初宜并不太明白,轻轻道:“什么?” “能帮我拿一会吗?”宗也望住她,语气是克制之下的平静,“再陪我半根烟的时间。” 第16章 十六颗星 姜初宜点点头:“行。” 半根烟,宗也抽的很慢,刚好够把这首歌听完。 他叼着烟,陷在椅背里,吞云吐雾的模样很平日里差别很大。放松下来,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气质,温柔慵懒,又隐隐带着侵略性。 姜初宜偶尔窥两眼,觉得有些陌生,不敢盯着他看太久。她不懂粤语,所以没听懂歌词,只觉得唱腔蕴含着伤感无奈。 终于,歌曲结束,那根烟燃烧到尽头。 等烟味散尽,车窗升起。宗也摸着黑,拉开车子的储物格,找出一包湿纸巾,抽了几张出来。 他垂下眼睫,慢慢地用纸巾擦着手指,动作很细致。 姜初宜用余光察觉他一系列的动作,后知后觉。 宗也这是怕手上的烟味沾到自己的小毯子上吗... 她心里一暖,小声说:“你不用这么讲究的。” 宗也勾起唇笑笑,伸手示意。 姜初宜立刻把怀里的东西递过去。 他接过,似乎对这个毛茸茸的毯子很感兴趣,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长耳兔的图案。 姜初宜提醒:“这个可以盖在腿上。” 宗也照做。 莫名地,她涌起一点骄傲的感觉,“是不是很暖和?” “很暖和。”宗也这么回答。 “你助理呢?”姜初宜这会儿才发现有些不对,“怎么就你一个人?” “在广州。” 最近接近年底,像赵光誉他们都大小活动不断,至于西暴这几个,可以想象出能有多忙。 姜初宜忽然间就个疑问浮现在心头。 宗也这一身西装,很明显就是刚刚参加完一个活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过来了。 他不会专门飞回上海只为跟她吃顿饭吧....? 这么想着,又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个大不敬的念头很快被她驱散。 “你等会是去虹桥还是浦东?” “虹桥。” “那离这儿还挺远。”姜初宜拿起手机看时间,他最多还能歇一两个小时就得出发了。 宗也手上拿着她给的小熊围脖研究着,问,“这个要怎么戴上去?” “上面有个扣子要扭一下,才能松开。把帽子盖在脑袋上,两根须须系住,能遮光的!” 姜初宜和大多数女孩一样,空闲了就很喜欢去淘宝挑一些无用但可爱的东西。因为工作的缘故,她经常不着家,所以囤了很多在赶路中能使用的睡觉工具,主打的就是一个少女心。 但宗也明显很少接触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按照姜初宜的提示,去弄那颗扣子。 姜初宜觉得也是有些为难他了,伸手:“给我吧。” 她三下五除二给他弄好。 宗也拿在手上又研究了一下,眉目间有些许茫然,侧头问她:“怎么系?” 姜初宜:“.....” 她记得自己刚刚说过。 他颇有些无奈:“不然你帮我系,给我示范一遍?” 这下换姜初宜有些无奈了,觉得宗也真是个笨蛋帅哥。算了,笨就笨点吧,谁让这个长相天生就能让人有无限的耐心。 姜初宜叹口气,点点头。 她凑近了些,模样专注,小心地把熊熊围脖给他绕上,呼吸喷洒在他脖颈侧。 戴好后,姜初宜微微起身,双手穿过他的耳侧,抓住后面的小熊耳朵,给他把帽子框到脑袋上。 由于动作没注意,姜初宜把帽子拉下来时,拇指不小心滑到他的脸颊和下巴。 她像是触电一样,快速缩回手。 宗也仿佛没发觉,道了句谢。 “不用谢。” “这个帽子很暖和。” 她瞧向他。 宗也穿着笔挺的西装,显得肩宽腰细,五官俊秀优美。仿佛就是从书中走出的,那种家世良好的贵公子。此刻配上她少女的熊熊围脖,不和谐之中又有点莫名的可爱。 姜初宜偷偷回味了一下刚刚指腹擦过他脸侧,转瞬即逝的触感。 他皮肤好好哦。 宗也温声说:“初宜,我可以睡一会儿么?” 姜初宜不用问也知道他很久没休息好了。她嗯了声,手放在车门把手上,告别,“那我先回去了,你记得把车门反锁。” “那个...”他出声。 她回头。 宗也低声问,“你现在累吗?” 姜初宜没反应过来,“还好,怎么啦?”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现在两点,我大概睡四十分钟。” 姜初宜坐着没动,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能在这儿继续坐会吗?”宗也神色如常,语气带了点抱歉的意味,“我怕等会睡过了,耽误飞机。” 姜初宜:“......” 幸好姜初宜本来就是个夜猫子,作息很不规律,最近几天她休息好了,所以现在也不困。她想想,点头答应下来,“好吧,那你睡,到时间了我叫你。” “谢谢。” 车里的灯关了,只有她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荧光。小雪轻轻下着,世界好像都变安静了很多。 姜初宜很喜欢这种下雪的夜晚。 暖气吹过小腿,她戴上耳机,轻轻戳着屏幕,按照宗也说的时间,订了个闹钟。 弄好后,再转头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仔细看了他半晌。 宗也睡觉的模样很乖,头微侧着,呼吸声很轻,基本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闲着也没事,姜初宜听了会儿歌,便点开抖音。 她实在是怀疑抖音有监听功能,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西暴的名字提及多了,她点开,连着几个视频推送都是西暴。 刷着刷着,姜初宜手指顿了一下。 这是他们致敬beyond《冷雨夜》的一个经典舞台,时常在六分钟左右。 之前她其实也偶尔会刷到,任粉丝吹得天花乱坠,姜初宜却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觉得这几个人是蛮帅的,然后迅速划走。但是不知为何,今天再次刷到,心境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她细细观赏了一下,觉得他们还真是业务能力强,粤语歌其实不太好唱,但他们每个词都发音很准。 而且在舞台上的他们给姜初宜一种很反差的感觉,完全和现实生活看到的不一样,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魅力。 怪不得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 三分钟多一点的位置,这个视频的高潮来了——宗也贝斯solo,快两分钟的时间。 他弹奏时神情专注,手指按压住弦,变幻的速度很快。 因为是现场live,还能隐隐听到观众的声音。 全场灯光都被调成暗色调,黑压压一片过去,只剩一束光打在他身上。 宗也穿着黑色背心,领口很低,被汗水洇湿,从咽喉到锁骨、手臂的线条清晰性感。 姜初宜盯着这个片段看一会,就滑动进度条,退回去再看一遍。在这段贝斯独奏快结束时,宗也垂头边弹边退,单手握在直立的话筒边上,超强低音出来,恰好接上了冷雨夜响起的bg。 好苏..... 在那一瞬间,姜初宜手臂冒起了一小片的鸡皮疙瘩。 难怪那些西暴的粉丝,光是靠短短几分钟的舞台,就能持续为他们癫狂多年。 真不是简单用一个帅字就能形容的..... 姜初宜决定冷静冷静,又去刷了七八个斗地的视频,这才勉强缓过劲来。 在抖音刷到的他们,陌生又熟悉,有无数人为其疯狂尖叫,神魂颠倒。而他们也像在神坛之上,那样遥远,可望不可即。 而现在,宗也居然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她身边。 这种感觉实在有点梦幻。 要是搁两个月以前,姜初宜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跟这个大名鼎鼎的西暴团内人气交情好到能够在车里陪他睡会儿觉。 ... ... 刷手机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感觉就过去了十分钟,闹钟便响起。 她摘掉一侧耳机。 “宗也...宗也。”姜初宜低声唤了几声。 见人没动静,姜初宜举起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 宗也含混地嗯了声,微微蹙眉,还没醒。 果然是很难叫醒。 不知道有没有起床气这种东西... 她瞅着宗也这幅样子,一时心软,又去瞧时间,算了,再给他睡十五分钟,应该来得及。 姜初宜心想,自己现在对宗也倒真是有点粉丝的心态了。 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心里竟然涌起了一丝怜惜。 网上那个大乌龙事件,给她强行安上宗也粉籍,现在看来倒是不冤。 如果姜初宜自己不是明星,说不定某天看到宗也哪个舞台片段也会垂直入坑,眼巴巴地跑去机场接机,沦为他万千迷妹之一。 这么想着,抖音仿佛能洞悉她的内心一般,又推送了一条“哥来为你揭秘西暴团内那些不为人知的事”。 姜初宜忍不住点开评论区。 【to死叉鸡所有女友粉:伏城和宗也都有一个谈了多年的圈外女友,冀凯和王滩私下是一对,爱信不信。】-13万赞 【其实宗也所有绯闻里辛荷那个才是最真的,粉丝嘴硬不肯承认罢了,好多大粉都拍到过她私下跟了西暴好几个行程。】-9万赞 【伏城前两年打过一个狗仔,听说是拍到了什么,不过最后i花钱摆平了。】-8万赞 【有没有圈内大佬透露一下,宗也最近跟那个小明星的事儿是不是真的?感觉好好磕,待在超话出不来了】-8万赞 宗也跟小明星? 姜初宜点开这层评论的跟楼,惊讶地发现她们口中这个小明星指的竟真的是自己。 看着那些一溜关于“宜见宗情”的id,姜初宜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这是真的有活人在磕吗?八万个赞?!怎么感觉热度还不低的样子。高柠难不成又下水军了? 看着看着,拖了十五分钟的闹钟再次响起。 她又转头,准备喊醒宗也。 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 姜初宜一愣,“你醒啦?” 他眨了眨眼,目光已经清明,喉间震动,笑嗯了声。 姜初宜:“.....” 她的脸微微发热。 是因为职业习惯吗?怎么感觉宗也这幅刚起床,懒洋洋的模样有点像在诱惑人.... 还是因为她自己心态出问题了? 姜初宜打散脑子里的旖旎,咳嗽了声,尽量让表情严肃:“你该起来了,等会别误机了。” “好。” 他答应着,却还是不动,不紧不慢一直笑。 和他四目相对,姜初宜有点招架不住,讷讷问:“你笑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姜初宜慢半拍低头。 手机屏幕还暂停在刚刚刷到的那条抖音。 姜初宜陷入短暂的沉默。 “西暴团内那些不为人知的事儿...?”宗也刚睡醒,连声音都带着点沙哑。 他很慢地念着那个标题。 初冬的时节,姜初宜却觉得自己开始原地冒烟。她想打断,“不是,你误会了...” “伏城他们的私事我可能不太清楚。” “不过。”宗也眼睫漆黑,看起来温和无害,“我的事你如果感兴趣,我倒是能讲给你听。” 姜初宜:“.......” 她恨不得就这么扑过去把宗也的嘴巴捂住。 姜初宜手忙脚乱把屏幕倒盖住,当即倒打一耙,“你,你怎么醒了也不跟我说,还偷看我玩手机,不道德!” “不是故意看到的。”宗也向她道歉,低咳了声,像是在强忍笑意,“你好像看这条视频看了挺久,我就扫了一眼标题。” 姜初宜自知理亏,又忍不住想。他说话真直接,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好想找个缝钻进去。 幸好宗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稍微坐起来一点,揉了揉眉心,问,“几点了?” 姜初宜抿起唇,回答他,“快四点了,你得走了。” “睡了好久。” 她嗯了声,根本都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就只想赶紧道别,然后奔回家里用被子把自己捂住。 啊,好丢脸。 自己每次丢脸就算了,还一直在宗也面前出糗。 她是不是真的八字跟他犯冲.... 宗也出声:“你的小毯子很暖和。” 姜初宜心不在焉点点头。 他看了眼她的表情,“能送给我吗?” 姜初宜继续点头,几秒后,她转头,“什么?” 宗也捏住毯子上的兔耳朵,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能送我吗?” “哦哦。” 听到这句话,姜初宜心情好一点了。她觉得自己品味被认可,稍微找回了点面子,“这个毯子是不是很舒服?” “嗯。”他用手指玩着那个耳朵。 “那给你吧。”姜初宜很大度地答应了,顺便告诉他,“这个坐飞机或者坐车带着睡觉都很方便的。” “谢谢。” 宗也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毛毯,一边跟她说着话,指尖还绕着那个兔耳朵轻轻摩挲。 她瞥了几眼,就迅速挪开视线。 这个毯子她偶尔追剧的时候会盖着,绒绒的触感确实非常舒服,她也喜欢摸。但是毯子现在忽然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还一直摸一直摸,姜初宜觉得这个画面有点说不上来的怪。 姜初宜莫名耳热,看了眼外面。 细细落落的小雪停了,丝蒙蒙的雨还在下,路上有点湿。她转头,嘱咐道:“你快出发吧,别耽误飞机了。” “好。”宗也顿了顿,“谢谢你今天来陪我。” 姜初宜摆手:“不用谢。” 什么叫陪他...不就是当一个人形闹钟吗。 她默默腹诽着,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耳机摘下来,右手摸到车把手那儿,想起今天天气预报说有大雾,便回头嘱咐:“今天天气不好,你路上小心,那我走啦。” 话一说完,姜初宜就愣住了。 因为宗也安静地看着她。 半明半暗的空间里,他眼睛漆黑,零散的光落入眼底,仿佛正下着一场无声寂静的大雨。 出于职业习惯,姜初宜向来对别人细微的情绪非常敏感。 不知为何,尽管宗也仍在微笑,可她一瞬间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种几乎称得上是悲哀的情绪。 姜初宜不禁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是哪里不对吗.....? 她动作停住,小心翼翼问了句:“怎么了吗?” 宗也眼睫微动,问:“什么?” 姜初宜咬唇,直接道:“我觉得你看起来有点伤心。” 这话说出来,她忽然觉得有点自恋,搞得好像人家是因为要跟她要分开了所以伤心似的。 她立刻补充,纠正话里的歧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宗也表情未变,依旧微笑着,“你怎么看出来我伤心的?” “我就是随口说的,你没有不开心就行。” 宗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忽然想到了点别的事。” 姜初宜迟疑,没有开口问什么。 “以前有个人,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 “什么?” “她说,天气很好,祝我一切顺利,她要走了。” 姜初宜背脊一僵,大概猜出什么,沉默两秒,“然后呢。” “然后?”宗也略微回忆了会,淡淡笑着,告诉她,“然后就结束了。她走了,我一个人留在原地。” 第17章 十七颗星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 姜初宜出了好一会儿的神,好像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漂浮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在此刻落地。 她平稳地开口:“是你那个暗恋了很多年的女孩儿吗?” 宗也沉默片刻,“谁说的?” 姜初宜:“辛荷跟我说的。” 他没有回答这句话,岔开话题,问她,“东西收好了吗?” “收好了。” “走吧。” “嗯?”姜初宜懵。 宗也看了眼外面,拿起外套,拉开他那边的车门,“时间很晚了,我送你。” 出来时没带伞,幸好这场雨也不大。 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小区,脚踩在融化的那层薄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响。 夜里十分安静。 将她送到楼下,宗也便止住了脚步。 姜初宜转身,低声道:“麻烦你了,我上去了。” 她个子不高,堪堪到宗也下巴。面对面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仰头。 宗也颔首。 她憋了一路,还是忍不住问:“你后来有试着联系过那个女孩吗?” 宗也似乎出神了片刻,然后,他点头。 原来是试着联系过,却没得到回应吗? 姜初宜心一沉,斟酌着开口:“宗也,我觉得,既然那个人走了,你就别等了。” 宗也盯着她的面孔,目光里有种看不透的沉默。 “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人要向前看。”姜初宜慢慢地说,“有些事强求不来的话,就别求了。” “我知道。”宗也仍旧是那个温浅平静的笑。 言尽于此,姜初宜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台阶,推开门的时候,又似有所觉,转头。 宗也身姿颀长,他还站在原地,目送着她。 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可他的眼神,仿佛给她一种两人隔着千山万水的错觉。 姜初宜又冲着他挥了次手。 姜初宜又在家里宅了几天,直到某天中午高柠给她打来电话。 最近正在谈的那部剧导演今天来上海,打算约她见一面,在陆家嘴的某个咖啡厅。 这部剧是现代校园剧,改编自一个青春文学代表作的大ip《九月的雨》。不仅制作班底精良,原作者直接亲自操刀当编剧。 导演叫黎鸣,业内有名的大导,是视圈响当当的王牌,带出过不少视后视帝。 由于是校园剧,需要一点原生态的少年感。姜初宜在出发前卸了大半的妆,把马尾扎高,拿起遮瑕,盖住眼下的青黑。只用手指抹了一点唇膏,让淡色的嘴唇变得红润起来。 在去见黎鸣的路上,高柠跟她仔细说着目前的情况。 讯飞作为开发项目的主控方,直接跳过导演,内定了男主。为此,那边做出的让步是只要不压男主番,可以不参与其他选角。 没有资本介入,不用考虑名气流量,剧方能够随着心意挑选最适合的演员。这几乎是三十八线小明星难得一遇的福音。 这部校园剧的女二是性格偏内向的优等生,五官不能美艳张扬,要耐看,要温婉地恰到好处。高宁猜测,姜初宜估计就是靠着长相这一点这个剧是华瑞跟讯飞合资的?讯飞定了男主,华瑞没意见?” “你是不是傻?”高柠啧了声,“你不知道辛荷怎么红的啊?!” 姜初宜回想着。 见她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高柠便说:“辛荷就是黎鸣捧起来的,你以为?这部剧当然是给她的饼!华瑞能有什么意见!” “辛荷?”姜初宜恍然大悟,接着笑,“如果我能接到这个剧,岂不是要跟她二搭了?” “唉,可不是吗,不过为了前途,你先忍忍吧。”高柠也感觉十分憋屈,但还是勉强提劲安慰她,“我也是有点郁闷,怎么又给辛荷作配了。主要是你现在能接到的女一剧顶多就是跟那些有脸没演技的男爱豆搭戏,班子基本都是临时搭的,制作水平太差了!播一部就是妥妥黑历史,除了粉丝谁都不买账。但这部剧不一样,那都是正规的演员班子。” 姜初宜发出灵魂质疑:“那你干嘛上赶着让我去跟西暴拍电影?” 高柠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大姐,你有没有搞错?西暴身上的流量是这些小爱豆能比的?就算跟他们去拍乡村爱情都是赚的啊!” 姜初宜:“说的也有道理。” “你看,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你刚跟宗也稍微炒了炒,蹭到点流量,资源瞬间跟以前比就不一样了。”高柠感叹,“你也是个倔的,要是当初老头....” 姜初宜:“别说以前的事儿了。” 高柠瞅着她表情,闭嘴,“行吧,你等会见导演的时候机灵点。” 姜初宜点头,“我知道了。” ... ... 这次和黎鸣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的女导演。 他们似乎时间也有限,并未跟姜初宜寒暄太多,就直入主题。 黎鸣坐在沙发上,审视了姜初宜一会。女导演翻了翻她的资料,问出一个问题:“你97年的是吧?我记得你早几年都是演电影的?” “是的。” “比起电影来说,你更喜欢拍电影还是电视剧?” 姜初宜坐在那儿,一时半刻想不到如何回答,仔细思考着措辞。 黎鸣给她倒了一杯茶,“你可以放松一点,就当在聊天。” 姜初宜道谢,轻声细语地回:“其实拍电视剧或者电影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只想演好自己的角色。” 笑了笑,黎鸣开始转入正题,“你这几天对这个孟雨角色应该有大致了解了吧?能讲给我听听吗?” 姜初宜点头。 她前几天看完小说,就特地去网上搜了关于对这本小说里女二的各种评价,摘抄到笔记本上,写了个人物小传。 听她有条不紊地说完,黎鸣和女导演都纷纷点头。 黎鸣眼里露出点赞许的神色,跟高柠说,“初宜是我这几天面试的人里对角色理解比较深刻的一个,能沉得下心,蛮不错的。” 高柠心里一喜,面上还是保持平静,笑说:“您客气了。” “行,等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过几天通知你们结果。” “好好好。” 高柠和姜初宜站起来跟他们握手。 把他们送到门口,黎鸣忽然想起什么,冲着姜初宜道:“小荷这两天跟我提过你,说你戏演得很不错,很少听她夸人,你们关系不错?” 姜初宜一愣。 倒是高柠反应地很快,接上话:“对,她们前段时间就一起拍了个电影呢。” 黎鸣若有所思:“怪不得。” 等两人走后,高柠一脸世界很迷幻的表情,诧异地问姜初宜:“辛荷怎么会跟黎导夸你?她居然没给你穿小鞋?” 姜初宜一脸高深莫测,“她人本来就蛮好的,你想想之前跟我说了多少人家的坏话。” 高柠:“........” 姜初宜心里一动,后知后觉的,突然也意识到,这次高柠能接触到讯飞和华瑞合资的大饼,还能在试镜之前亲自见导演,或许辛荷真的在中间有点关系。 高柠啧啧两声,轻轻打了下自己嘴巴,感叹连连,“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华瑞还是有两个好人的。之前我把骂她的话都收回。” 姜初宜笑。 两人正往里走,旁边有道惊喜的声音传来,试探道:“——初宜?” 姜初宜停住脚步,回头,发现是个有些脸生的女人,但隐约又透出点熟悉。 她暂时没想起来,于是礼貌地询问:“你好,你是?” “真的是你,我是齐齐呀!”女人神情之间有些激动,“你不记得我啦?我们初中还坐过前后桌呢!” “齐齐...”姜初宜努力回忆。 高柠见状,便说:“你们先聊,我去打个电话。” 姜初宜点头。 她一边回想着,一边有些抱歉地对齐齐说,“我好像有点记不起来了,不好意思啊,我初中没怎么待在学校,很多同学都已经认不出了。” “没事没事,毕竟都快十年了,大家都长变样了。”齐齐对此表示很理解,“不过你是大明星嘛!我倒是很记得你。” 姜初宜对她的夸奖受之有愧,汗颜:“混口饭吃罢了,你现在在哪高就?” “我公司就在附近呢。”齐齐指给她看,“我跟同事一起来的。” 和初中同学多年之后重逢,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聊了一会。 姜初宜翻着点菜单,问齐齐和她的同事,“你们想喝什么?我请你们喝点东西吧?” “不用不用,我们已经买好咖啡了,等会还要回去上班。”齐齐笑,有点怀念地说,“你还是跟初中一样,人美心善!” 姜初宜连连摆手:“你太客气了。” “我不是客气呀。”齐齐表情忽然变得认真,“我真的觉得你不仅长得漂亮,人还很善良,我记了好多年呢。” 夸她漂亮的人多,但是说善良的很少,所以显得这个词格外真诚,姜初宜心底一暖,“谢谢。” 齐齐同事出声作证,“真的,齐齐上班的时候经常跟我们说你。” 齐齐立马解释:“我不是跟他们炫耀我有个大明星同学哦,虽然确实很自豪,但我真的是因为觉得你人特别好,才会一直提你。” 姜初宜被她左一句有一句地夸,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没你说的这么好,不过还是谢谢你,我听到这些话,心情可以好很多天。” “我真的挺感激你的。”齐齐表情严肃,“我之前在班上一直受欺负,只有你愿意跟我说话,还分提拉米苏给我吃。” 姜初宜愣神,“是吗?” 这种事她确实是完全没什么印象了。 “对呀,你那时候来学校,都偷偷带好多甜品呢,说家里人不准你吃。”齐齐叹气,“我们初中的时候,校园暴力那套还挺严重的,你不怎么在学校所以不清楚。” 她又提了一个人,“我记得当时我们班有个小矮子也被欺负的很厉害,大家都孤立他,不知道怎么你就跟老师说,要跟他当同桌,就初三下学期的事儿吧。” 初中那几年是姜初宜拍戏最多的几年,行程繁忙,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有时候跟秦同去深山老林拍戏,一待就是小半年,耽误了不少学业,以至于她连自己班主任是谁都忘了。至于班上同学,那更是不熟,快到毕业的时候都没把人认全。 但齐齐提到的这个人,姜初宜倒是还有一点点印象。好像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太好,又得罪了班上哪个刺头,所以一直被针对。 “他姓李还是林吧?” 姜初宜已经完全回忆不起那个人的样子,只记得当时清朝剧火爆全国,别人很喜欢喊他一个太监的外号,小林子。模糊的记忆碎片里仅剩的,只有一个干巴瘦小的身影。他戴着又大又厚的黑框眼镜,总是低着头走路,很沉默寡言的一个男孩子。 她有些好奇,“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我跟初中那群人早就没联系了。” 姜初宜点头,也没再多问。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齐齐跟她互留了个微信,道别。 高柠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冬天走到街上都感觉阳光明媚。 姜初宜问:“你要回公司吗?” “对啊。”刚刚黎鸣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饼大概要成,高柠心情不错,豪爽道:“再给你休两天假,等西暴电影杀青,说不定就要无缝进组了。” 姜初宜点头。 “你争点气,今年跨年晚会没一个卫视邀请咱们上节目,说不定明年就有了。” 说到这,姜初宜想起来,“哦,前两天锦哥跟我说,星城卫视打算邀请老师去当嘉宾,让我一起。” 高柠呵了声,“老头儿终于舍得出山了?唉,你果然是他老人家最疼的徒弟。” 星城卫视这几年收视率基本领跑七台第一,不仅综艺出的多,在跨年晚会上砸钱也十分豪爽,请来的都是风头正盛的各路大咖。 尤其因为跟i合作,这两年西暴基本都是他们倒计时的压轴节目,且享有独家权,更是把收视率直接拉满,流量热度几乎让其他几个电视台望尘莫及。 回家路上,姜初宜在脑子里琢磨着要陪秦同去星城跨年现场的事。如果西暴今年也是压轴嘉宾,那岂不是到时又能见到宗也了? 这么一想,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还挺期待的。 可能是这两天在抖音刷到的片段多了,姜初宜有点想现场看他们表演一场。 她这么想着想着,忽然又冷静下来。 自己为什么会想见到宗也? 姜初宜打了个机灵。 自己该不会对宗也起了什么不该有歹念吧... 她使劲锤锤脑袋,把脑子里的水晃出去,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人还是现实一点的好,宗也如今红透半边天,可不是她这种人能高攀得起的。 再说了,宗也心里还有个一直放不下的人。 思及此,姜初宜莫名有点小小的失落。 她忽然想,要是他等不到那个人就好了。 第18章 十八颗星 姜初宜掏出手机,找到辛荷的微信。 她头像是一只可爱的粉红小猪,坐在一根灰色的话筒杆上。 姜初宜给她发了个消息:「我经纪人跟我说她最近在接触《九月的雨》这个ip,今天我见到黎导了,他跟我说你夸过我,谢谢你啊小荷花!」 消息发过去后,姜初宜把手机收起来,也不指望她能立刻回复。 和她这种闲人不同,辛荷虽然比不上西暴的热度,但在年轻一代的女星里十分有爆像,也是一年到头都在忙。如果姜初宜没记错,她好像去年一整年都在无缝进组,中途甚至录了几个综艺。 打车回家,姜初宜在楼下超市逛了一圈,挑了点新鲜水果,囤了点咖啡和牛奶。 等她吭哧吭哧把东西搬上楼,把所有东西放好,拿出手机,才发现辛荷半个小时前,连发了几条消息过来,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辛荷:「什么小荷花?土死了!谁允许你的这么喊我的?」 辛荷:「?」 辛荷:「三分钟过去了,你敢不回我消息?」 ... ... 姜初宜哭笑不得,给她回拨了电话。 嘟嘟嘟地等了十几秒,在快自动挂断前,那边才接通,辛荷慢悠悠喂了声。 姜初宜用肩膀夹着手机,拉开冰箱门,“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事吗?” 辛荷哼了哼,“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你不回我消息。” “哦哦,这样。”姜初宜微笑,“我刚刚没看手机,我给你发消息主要是想感谢一下你。” “切,肉麻死了。” 敏锐地察觉到辛荷又开始不自在了,姜初宜猜测,她说不定是在害羞?光是这么想着,她就觉得好玩。 姜初宜憋笑,“我是真的很谢谢你,以我现在的知名度,应该接触不到这么好的剧本,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黎导愿意来见我一面,就算是个试镜机会都很宝贵啦。” 听她这么一说,辛荷倒是沉默了几秒。她在电话那头啧了声,“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实啊?感觉笨笨的,一点都不聪明,怎么混娱乐圈?” 姜初宜:“我实话实说嘛。” “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感谢什么啊感谢,你是秦同带的徒弟,还差这种资源?” 姜初宜:“......” 话一说完,辛荷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立马解释,“我不是在内涵你啊,那什么,你那个未成年的造谣,我也挺讨厌的。” 姜初宜想起之前拍戏,她和秦同的黑热搜出来,辛荷也破天荒主动过来跟她说了两句话。 辛荷本意可能是好的,只不过她好像天生就不怎么会安慰人,从小应该被保护的很好,习惯了高高在上,情商这块还没彻底锻炼成熟,举止之间欠了些诚恳。 所以就算对别人说好话时也显得有点阴阳怪气,搞得高柠气了半天,一直误会着她。 姜初宜嗯了声,“没事,我没有这么玻璃心。我知道你好心的。” 辛荷随口问:“你在干嘛?” “我刚回家。” “你没事的话要不来接我下个班?顺便请我吃个饭。” “我请你吃饭?” “干嘛?不愿意。” 姜初宜想了想,“也行,那你发个地址给我。” 结束通话,姜初宜在家里收拾了一番,拿上车钥匙,去地下停车库挪出自己的小车。 按照对面发来的地址,接上辛荷。姜初宜临时搜美团,找了附近一家评价还不错,新开的茶餐厅。人不算多,环境幽静,有独立的包房。 服务员进来的时候忍不住瞄了眼辛荷和姜初宜。 辛荷刚录完节目,脸上的妆还没卸,她皮肤雪白,烫着精致的大波浪,从头发丝儿到脚跟都美丽精致。 她点完单,一转头,蹙了蹙眉,“你这么色眯眯盯着我干嘛?” “什么?”姜初宜觉得冤枉,“我没有色眯眯吧?我就是单纯看看你。” “看我干嘛。” “看你长得好看。” 辛荷:“........” 她皮肤薄,所以脸红就很明显,连着你了两下,结巴道,“你不会喜欢女的吧!我可不是同性恋。” 辛荷下意识挪远了一点。 “当然不是。”姜初宜叹息,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天天都在想什么,“我挺喜欢你的长相,很漂亮。” 和自己正好相反的长相。 其实姜初宜一直没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不过后来渐渐长大了,听到的负面声音多了,这份自信就越磨越淡。偶尔走红毯时,都会被路人有一下没一下地嘲两句脸寡淡的像个素人。 每每被提及,就是她又被谁谁艳压了,又沦为了谁谁谁的背景板。 可能好听一点的说法就是,她是张电影脸。 五官比较平凡素净,演戏时容易给路人一些代入感。 看着她说这话,虽然语气平静,也难掩落寞的样子,辛荷有些不解,“你不是也挺漂亮的吗?” “我漂亮吗?” “漂亮啊。” 姜初宜眯起眼笑,有点不敢相信,“我竟然得到了大美女的夸奖,太荣幸了。” 辛荷哼了声。 她可不是在安慰人。辛荷打心底就是觉得姜初宜长得很好看。 网上那些对她外表的评价,例如什么人间富贵花之类的,她只觉得油腻和土。 第一次对姜初宜有印象,还要追溯到前几年,伏城还是练习生时,他们一起在冀凯家跨年,那时候冀凯还有女朋友,一群人坐在客厅聊天。投影仪不知被谁投了一部文艺片。 是秦同导的。 辛荷向来觉得这种片子无聊,那天倒是破天荒来了点兴趣,就和宗也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其余人,有的在喝酒,有的在打游戏,只有他们两人不说话,沉默着,在喜气洋洋的新年中,盯着这部沉郁的片子看得认真。 电影里那个白裙子的女孩就是姜初宜,十四五岁的模样,她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等待海水打湿裙摆,漆黑的长发被风吹散。像一朵即将被淹没的白茶花。 这个电影的很多片段她都不太记得了,只有这个镜头给了她些许震撼。 少女那惊鸿一瞥,唇薄苍白,轮廓清淡,细瘦的手腕白的像瓷器。 不是普遍被路人定义的美女,却很符合当时辛荷幻想中的那种青春疼痛文学里女主角模样。 辛荷不自觉开口:“这人是谁啊,挺漂亮的。” 本来就随口感叹一下,也没指望得到答案,谁知安静了很久的宗也忽然出声,告诉她,“她叫姜初宜。” ... ... 撑着下巴,听辛荷说起这段往事,姜初宜还有点小小的受宠若惊。 “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高冷文艺的美女。”辛荷撅嘴,“认识了才知道,原来是个笨蛋。” 姜初宜笑。 辛荷不自在地瞄了她一眼。 还有句话她放心里没好意思说。 从那时候她就挺想有个机会,跟姜初宜认识,交个朋友什么的。 姜初宜好奇起另外一件事,追问:“那你和伏城认识很久了?你们是在谈恋爱么?” 不得不说,辛荷他们保密工作太好了,在外面就一整个跟西暴不熟的模样。人脉强大也是一方面原因,就连圈内也从未听过什么风声。 “也不算谈恋爱吧,他现在又谈不了。”辛荷实话实说,“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我本来把他当哥哥,所以他前几年找我表白的时候,我立马给拒绝了。后来我后悔了去找他,他就开始摆谱,一直吊着我!” 姜初宜:“........” 这是她能听的八卦吗。 光是回忆起伏城那拽上天的模样,她实在想不出他跟一个人表白是何种光景..... “之前宗也不是说有纪念日?” “那是我跟伏城认识的纪念日。” 姜初宜噢了声,后知后觉:“所以你之前在剧组喜欢跟冀凯呆一块讲话,就是故意气伏城?” “对啊。”提到这茬,辛荷难免有点委屈,“那次你不是听到我们吵架了嘛,就是因为伏城又把我拉黑了!这人真的很小心眼。” 随即,她又有点小女生的得意,“但是我后面又想明白了,他肯定是吃醋了。” 姜初宜不大明白:“你怎么专门挑冀凯气伏城啊?不是还有王滩宗也吗?” “王滩那个人坏死了,他才不会配合我,至于宗也....”辛荷想了想,下结论,“宗也天生就对女人不来电,像个木头一样,跟他聊天很费劲!哪有冀凯好玩啊。” 像个、木头....一样? 姜初宜迟疑,怎么感觉自己认识的和她口中形容的宗也仿佛不是一个人。 打开了话匣子,辛荷跟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说着说着,又谈到以后公开恋情这件事。 姜初宜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心道:“现在西暴很红,加上他们走的是偶像路线,粉丝应该是不能接受他们恋爱的,如果有恋情爆出来,对你也不是很有利。” 像内娱现在这种追星堪称疯魔的情况,西暴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被爆出恋情,估计都能引发一场大地震。 “这个我知道。”辛荷叹口气,“再过两年他们跟i的合同就到期了,到时候再说呗,我又不急。” 饭吃到中途,辛荷接到电话,看样子是公司那边打来的。 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工作上的事,姜初宜怕打扰到她,便停住了筷子,也拿起手机自己安静地刷起来。 逛了一会淘宝,微博提示框忽然弹出一条新热点:宗也机场路透 原来这些推送词条姜初宜基本都直接无视,但见到宗也的名字,下意识就点了一下。 页面切屏跳转,来到微博。 这是西暴刚从哈尔滨回北京的一组新鲜出炉机场图,他们几个正被围着给粉丝签名。 姜初宜随意点开一张。 随即,她把图片放大。 在西暴这一群大帅哥里,宗也显得格外突出。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的装扮...... 这组图里,伏城、王滩、冀凯三人打扮依旧很酷很逼,黑色系的潮服外套,统一带着墨镜和鸭舌帽。宗也跟他们穿的衣服大差不差,但是唯一突兀的地方是——他居然整了个围脖。 还是那种带头套的熊帽子围脖,头顶竖着两个萌萌的耳朵,两根须须系成十分少女心的蝴蝶结。 姜初宜眼睛发直,不敢相信。 这围脖不是那天她落在车上的吗??? 宗也怎么会把这种奇怪的东西大喇喇地穿到外面去了????他不要面子了??! 姜初宜点开评论区,一如既往的违心彩虹屁扑面而来。 【宗也的颜我能舔一辈子,不要太可爱呜呜,心脏暴击,我的崽崽!快给妈妈亲一口】 【我好爱,求同款链接!!】 【可爱死谁了我不说!】 ... ... 她就这么往下翻着评论,忽然注意到后排的某楼,一个被淹没在彩虹屁的里的评论。 这个人头像是“宜见宗情”水彩名。 姜初宜视线停了停。 她的评论是—— 【第八张,宗也拿笔给粉丝签名的那个图。我没瞎的话,他食指那款银戒,是nessg没错吧?这不是和姜初宜那天被爆出来的同款项链是一个牌子么,又悄悄戴上了?】 这条评论的楼中楼都是类似的画风: 【188的潮男戴这种帽子合适吗?宗也啊宗也,你要不要看看你,再看看你队友?一人孤立全队的少女画风,这个帽子不会是老婆送的吧?】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我】 【这是真糖吧?是吧?!暗搓搓戴回同款戒指就不说了,又大庭广众戴老婆送的小熊熊帽子(不管肯定是老婆送的),难道是怕老婆热度没蹭够,还打算出个连续剧是吧?宗也你不要太爱了,真的会被小情侣的一些把戏吓晕。】 姜初宜:“.......” 她也要被这群cp粉吓晕了。 第19章 十九颗星 辛荷奇怪出声:“姜初宜,你看什么呢?看的这么认真。” “什么?”姜初宜悄悄扣住手机。 辛荷狐疑地瞄了会她,“问你在偷偷看什么。” “没什么。”姜初宜抓起筷子,掩饰道,“就是一些新闻。” 辛荷继续追问,“什么新闻?” “社会热点。”她转移话题,“你电话怎么打这么久,是忽然有事吗?” “哦,没事啊。”辛荷看起来兴致不佳,抿了口果汁,“我经纪人找我说新剧的事,就那个《九月的雨》。” 姜初宜噢了声,表示了解,低头继续吃饭。 辛荷眉头一拧,把杯子放下:“你噢什么噢,是不是在敷衍我?” 姜初宜:“......” 她哭笑不得,发现辛荷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十分玻璃心。不开心时说话也很直,圈内传出她公主病、耍大牌等评价估计就是因为这个。 姜初宜耐心跟她解释:“我哪里敷衍你,这个属于商业机密,我不好打听嘛。” “有什么机密的。”辛荷嗤了声,“你不也要跟我一起进组吗。” “什么?” 姜初宜有点懵,“我才刚见了导演一面,连试镜都没去,怎么就要跟你一起进组了。” 辛荷红唇微撅,满脸“我就是牛逼识趣点就赶紧把我大腿抱好”的表情,语气臭屁:“怎么了?我说你能进组你就能进。” 这、这就是被宠爱的感觉吗.... 姜初宜长这么大,竟在一个女人身上,体会了当一个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是什么体验。 姜初宜玩笑道:“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你别自恋。”辛荷回答。 她假装疑惑:“难不成我以前帮过你?” “你帮过我啊。” 没料到她是这个回应,姜初宜顿了顿,“啊?什么?我什么时候帮你了。” “我们之前拍戏的时候你不是帮我了么。”辛荷随口道,“你不用想太多了,你不是说你经纪人很感兴趣这个饼吗,对我来说就是开个口的事儿,你就偷着乐吧。” 姜初宜无言。 瞅她不吭声,表情很难称得上喜悦,辛荷脑子冒出些许疑惑。 自己说的这番话有问题吗?是不是有点像在施舍人了?难不成伤到她自尊心了? 这么想着,辛荷咳嗽声,又干巴巴加了两句,“那什么,你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啊。我就是觉得你演技本来就很好,虽然糊是糊了点,但是人气也没什么重要的,公平竞争也肯定比那群只会发骚媚粉的野鸡强,黎叔本来就挺欣赏秦导的,你又是他徒弟,就算没我,这个剧也会考虑你的。” 姜初宜认真听完辛荷有些磕巴的发言,知道她误会了,抿唇一笑,解释:“我没有在难过,也没有觉得你说话难听,我就是很感动,你说我演技好,所以配得上这个剧,我觉得你人很好,跟外面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说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倒不是因为感激她通过自己关系给资源什么的,而是觉得,自己能认识辛荷,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幸运。 陈亿总说她没心眼,说她执拗,其实很多事情姜初宜心里都门清。有些东西她如果去争,去炒作,去贴合现在大众审美的潮流操人设,去不择手段抢资源,都能让她获得比现在更多的东西。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圈子,很少会有“人情味”这种东西出现,姜初宜身处其中久了,已经变得世故了很多,她也不再执着小众电影,为了赚通告费去接了很多热门仙侠、古装剧,在里面扮演各种不受欢迎的绿茶等等剧抛角色。 可是她这几年,演完这些大众爱看的,依旧觉得空洞麻木。可能是她的内心依旧有小小的一部分,很孤单的一小部分,不愿随波逐流。 身边所有人,高柠、陈亿、很多人都在跟姜初宜灌输流量至上的观念。也包括自己,似乎也在渐渐接受这个观念。 直到今天从辛荷口中听到,人气不重要,她还有演技。 姜初宜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真的很谢谢你。” 辛荷这个人天生就不爱矫情,有很严重的尴尬癌,所以不太适应跟别人有什么温情的互动。她坐立难安,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就把姜初宜感动成这样。 辛荷冥思苦想,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冲冲的话,“有什么好谢的,你们这些演文艺片电影的就是神经敏感。” 姜初宜轻摇头:“我现在已经很少演电影了。” “为啥不演。” 姜初宜苦笑:“我之前演的那些片子票房都很一般,不像商业电影,挣不到什么钱,我还要还房贷呢。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演的。” 辛荷:“........” “还房贷”这个词实在是太接地气了,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诧异道:“你不是出道很多年了吗?怎么还要还房贷啊??!” “额,上海房价很贵的。”姜初宜汗颜,“我前两年看上市区一套平层,也不好意思让我爸妈出钱,就自己拿片酬凑凑,付了个首付。” “你爸妈干嘛的?家里很困难吗?” “我爸是大学教授,我妈是医生。”姜初宜摆手,“不困难不困难,我家里挺好,就是普通小康家庭。” “哦,高知分子,书香门第啊。”辛荷哼笑,“怪不得是秦同徒弟呢。” 秦同是圈里出了名的清高,从来不肯迎合当下。作品大多都是属于不赚钱,但是容易冲奖的类型。早年,许多出名的“视帝”“视后”喜欢找他合作,其一是为了转型当电影咖提升逼格,其二是为了拿奖镀金。 但是秦同向来不给这些人面子,拒绝起来说话难听,直接让别人颜面扫地。随着这些年商业片逐渐占领市场,综艺等快餐类节目兴盛,很多投资艺片这块。 加之秦同身体情况不太好,这几年也没心力去准备新作品,渐渐淡出大众视线。 姜初宜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便问:“你跟我老师是有些过节么?” “还好吧。”辛荷欲言又止,白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道:“你是不是笨啊,我舅舅是赖玉山。” 姜初宜:“.......” 赖玉山就是曾经被秦同当众下脸子的那位一线影帝..... 姜初宜默,“我忘了。” 辛荷语气嘲讽:“我舅舅确实还挺欣赏秦同的,但是这个老头儿看不上他,嫌他演技差。” 姜初宜自动忽视“老头儿”这个称呼,毕竟听高柠叫的也听习惯了。 不知道想起什么,辛荷冷笑,用一种非常不屑的口吻说:“他跟我妈说,让我以后也去演电影,他们那个时代的人就是思想落后,觉得能演电影多了不起似的。” 听完,姜初宜出声建议:“虽然演电影和电视剧一样,都是演戏,没有谁高谁一等,但是你想试一试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跟你经纪人说说,尝试很多不同的东西嘛,体验体验。” “我又不是没演过,在那些贺岁片啥的里面刷脸,反正都是当花瓶背景板呗。” 姜初宜若有所思,“华瑞在电影这块的资源确实稍微薄弱一点。” “我又不像你。”辛荷语气恨恨的,“那些大导都觉得我长得太漂亮了没什么气质,很影响他们作品的质感。” 这句话姜初宜一时没听出来她在夸谁,但是品出了一点别的东西,她笑,“我改天帮你问问我老师,看看他老人家能不能给点建议。” “问什么问啊,让我再被你老师羞辱一顿吗,跟我那个冤大头舅舅一样?” 辛荷偏过头,低声嘟囔,“再说了,我帮你也不是为了这些,你不用讨好我。” “你误会了。”姜初宜赶忙道,“我不是讨好你,我是觉得,你要是以后有转型的想法,我如果能帮帮你,也挺好的。你对我好,我也想对你好啊。” 辛荷:“......” 只能说姜初宜这种天然呆十分克自己这种傲娇怪。 沉默几秒,她的小脸有点红,烦躁地大叫,“好了好了,你说话这么肉麻干嘛啦!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姜初宜又加了句:“不过,我老师他们拍的片子,现在基本都拉不到什么投资了,经费很有限。要是有机会合作,可能也给你开不出什么很高的片酬。” “切。”辛荷听完很是不屑,凉凉道,“我像是缺钱的人么?” “.......” 还在辛苦攒钱还房贷的姜初宜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 ... 这是姜初宜第一次单独跟辛荷出来见面,出发前本以为气氛可能会有点尴尬,谁知道两个人相处起来竟十分轻松契合,在茶餐厅吃完饭,俩人又去找了个清吧,聊到凌晨。 晚上回到家,宗也那条机场图热搜还高高挂在榜上。 姜初宜睡前玩手机,很自然想起晚上刷到的那条戴同款戒指的评论,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坐起来。 难不成宗也真对自己有什么意思? 越想越怀疑。 可辛荷不是说他有个暗恋很久的圈外女孩儿吗? 再说了,她的长相丢在路人堆里可以称作一句漂亮,但在百花齐放的娱乐圈,别的,光是宗也那些绯闻女友们,哪个拎出来颜值都是妥妥吊打她。 姜初宜跟宗也认识的时间这么短,她应该也没这么大的人格魅力让当今顶流对自己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失眠到快早上,把跟宗也寥寥几句的聊天记录都上下品了几遍。 好像也没什么暧昧的.... 姜初宜终于平衡好心态,拍拍自己的脸,心里想。 以后真的不能再用cp粉的思想去看世界。 自己还是别自作多情了。心里有点逼数,不然容易伤人伤己。 姜初宜订了后天的机票,去北京探望秦同。呆了几天,顺便陪他参加星城卫视的跨年晚会。 这个跨年晚会每年都举办地很隆重,是实时直播,且需要走红毯。 姜初宜特地提前控食了几天。 星光璀璨的跨年晚会在十二月寒冬,姜初宜陪着秦同下车。 她提起烟蓝色长裙的裙摆,深呼吸了很久,才在冷风中克制住打颤的身子,走过黑压压的记者媒体群。 预料之中,并没有人过来采访她。 姜初宜陪着秦同很顺利地就进入到开着暖气的表演大厅。引路的礼仪带他们去了靠近前排的观演贵宾区。 秦同许久没露面,这次被星城邀来参加跨年晚会,引来许多人过来寒暄。星城请的观演嘉宾大多身份贵重,除了一些投资商,上次参与拍摄西暴电影的那几个导演也在。 因为要走红毯,早在下车前手机就被助理保管了,姜初宜无事可做。 很困,却不能睡觉。 闲来无事,便翻看起手上的节目单,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名,心里一动。 -《陪你度过漫长岁月》辛荷 .... -《1008》赵光誉 .... -《温莎星座》、《透风锥》、《starsshe》bloodxgentle 姜初宜四处看看,凑过去,低声跟秦同打了个招呼。她想去另一个区位找锦清,把自己手机拿回来。 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在台下给他们录个视频什么的.... 托了个模样年轻的工作人员问路,那个小姐姐让她稍等一下,她去联系。 正等着,旁边人聊天的声音传来。 “唉,我刚刚遇到西暴了,我靠,他们真人好帅啊,比视频还帅。我晕,从他们旁边走过去,我都不敢抬头。” “谁?在哪?” “bloodxgentle啊!等会你就能看到了,我跟宗也还对视了一眼,真的要把我迷死了。” “行了行了,别花痴了。” 再回神,旁边两人已经换了话题。她们压低了声音,似乎开始聊什么八卦秘辛。 姜初宜找锦清拿回手机,便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 听到动静,秦同侧头,瞄了瞄她的手机,冷声道:“心浮气躁。” 姜初宜心虚,攥紧手机,没敢作声。 正打算乖乖听训,身后粉丝区的女孩儿们忽然疯了似的开始爆发惊叫。 场内许多人听到动静,停止说笑,纷纷转头看去,姜初宜也不例外。 ——嘉宾入场通道里,有四个身影被长枪短炮簇拥着,正往里走来。 在场大多数明星看着他们,表面微笑地看热闹,实际心里都有点发酸。 不得不承认,西暴是国内人气几乎断层的偶像,所到之处,流量寸草不生,其他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光是露个面,粉丝闹出的动静都能惊到场内所有人。 看了会,姜初宜把头转回来。 秦同开口,“他们就是最近很红的那个什么组合?你上次拍电影那个?” “对。”姜初宜把西暴的组合名说出来。 这古怪的名字把老人家听得眉头直皱。 她也不再多言,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某个方向挪,老实坐好。 陆陆续续有嘉宾入场,可西暴引起的骚动始终无法停止。 节目还未开始,现场导播很懂事,场内大荧幕开始随即切镜头。十几秒后,镜头突然驻足在某个人的身上。 他坐在表演嘉宾区的第一排,弓着腰,正垂眼在听旁边人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转水瓶。 巡场的摄像机扫过他宛如竹枝的一截腕骨,停在脸上。面颊、嘴唇、下巴,给足了特写。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歪着头,有一半脸在暗影里。经别人提醒,他在屏幕上瞧见自己,无声扯了扯嘴角,笑了。 随即,他礼貌地抬手,跟在场的人打了个招呼。 刚刚才停歇下来的尖叫再度响起,并且比刚刚还要夸张猛烈,震耳欲聋,惊天动地的阵仗几乎要掀翻了顶棚。 秦同又问:“这是谁?” 姜初宜回神,跟着身后那群撕心裂肺呐喊着的粉丝,轻声说出他的名字。 宗也。 第20章 二十颗星 秦同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就是前段时间跟你炒作的那个?” 姜初宜小心点头。 身后的喧闹迟迟无法平息,导播无法,只好将镜头切开。 秦同看着前方,语气却越发严厉:“我让你脚踏实地演戏,就是让你沉淀几年,远离这些是非。少动什么歪心思。” “我知道,老师。”姜初宜手指又开始无意识抠东西,解释,“我没动歪心思。” 秦同:“你最好自己心里有数。” 大约半个小时后,跨年晚会终于开始。姜初宜保持微笑,该鼓掌时鼓掌,该聆听时聆听,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一两个小时。 到辛荷上台准备时,姜初宜心念一动,身子偏着,压低声音,“老师,我最近认识了个朋友。” “什么朋友?” “就是现在上台的那个。”姜初宜指给秦同看。 秦同盯着舞台上的女星:“叫什么。” 姜初宜:“辛荷。”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秦同打起精神想了想,“是华瑞的艺人吧,她爸是不是辛萧卢?” “不太清楚。” “天慈的老总。” 天慈公关,国内目前最大的公关公司。 姜初宜迟疑,“应该是?” “你怎么认识的。” “就前段时间,一起拍戏,然后就认识了。” 秦同平静问:“然后呢。” 姜初宜小心试探:“您觉得她怎么样?” “长得不错。”秦同表情冷肃,耳朵里传来几句辛荷那跑调到太平洋的歌声,淡淡评价,“不适合唱歌。” 姜初宜欲言又止的表情落入眼底,秦同看出她的小心思,沉声道:“有事直说。” “是这样,前段时间清哥不是递给我个本子吗,李导的。剧本我看了,挺好的,就是角色形象不太适合我。” 话音落地,秦同懂她的意思了,“你意思是辛荷适合?” “辛荷蛮适合的。” 秦同表情丝毫未变:“李群五不会用流量明星砸自己招牌,华瑞也不会替辛荷接这种电影。” 姜初宜再度开口:“其实辛荷她....” 秦同有些不悦,微沉下脸,打断她:“上次的教训忘了?” 姜初宜沉默。 李群五是秦同带手把手教出的首徒,属于沪圈的电影大拿,思想深受老一辈人的影响,十分清高孤傲。现在娱乐圈大致分为几个派系,西北圈、京圈、港圈、沪圈。现在港圈逐渐没落,内地新星崛起,剩下三大系明争暗斗。 大圈子里还有小圈子,沪圈主攻电视剧,电影这块有地位的核心人物当属秦同他们。这些拍电影的大导都有根深蒂固的传统,爱用新人,也很难接受“新人”加入,尤其是受追捧的那些鲜肉们。无论你后台多强,人气多高,说不带你玩就不带你玩,如果没有人引荐,很难跻身进去。 而姜初宜正是被秦同带入圈里的,因为“同女郎”这个名称也曾小小风光过一段时间。 那时她年纪小,心思单纯,想借她攀上秦同关系的人不在少数。姜初宜十五六岁时就是轻信了某个“好友”,遭到她的背刺。后面爆出“吃饭门”风波,导致她的风评一落千丈。 虽然恶意和热度都只是一时的,但那两年的各种舆论声也足够让姜初宜心灰意冷,在演戏这块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改变。她上大学期间行事低调,出于某种抗拒心理,很少再接戏。由于秦同已经半隐退,“同”女郎也不止她一个,快毕业时在锦清的介绍下签约开郡,已经沦落到十八线开外。 得知她不再拍电影,开始接电视剧时,秦同也没多说什么,嘱咐了句让她好好沉淀几年,锻炼心智。 这几年秦同很少在公共场合带姜初宜一起露面,以至于很多人觉得她已经是“弃子”,头上“同女郎”的光环彻底湮灭。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势利眼,大多数都看人下菜碟,行事最讲究一个利益互换。她身上无利可图,于是得到的就是冷眼和无视。 像辛荷这种不图什么,单纯想帮她一把的人,姜初宜很少遇到。 姜初宜其实也是个倔性子,“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辛荷这个人真的很不错。我们认识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单纯就是投缘。她真的不是想利用我,前两天我还去见了黎鸣,是她推荐的。” 秦同呵了声,明白过来:“这么快就想报恩哪?” “不是,不是报恩。”姜初宜语气认真,“我不是想找您给她什么资源,辛荷不缺的。我就是上次跟她聊了聊,她对电影这块挺感兴趣,也不在意什么报酬和得奖之类的,就想锻炼自己。但是您也知道她跟咱们圈子不同,所以一直接触不到什么质量好的本子。我就想,有没有机会,您和其他几位导演以后筹备新作品,如果有合适的,可以考虑考虑她。” 听完她一口气说完这么长段话,秦同重新打量着台上表演的辛荷。沉默片刻,他开口,评价了句:“她倒是比她舅舅有追求。” 姜初宜听到秦同这么说,便知道这事或许有戏,不由轻笑。 “还有,你这性格也得改改。”秦同呵斥她,“别人对你好点,你就恨不得把能拿出来的全都给出去,在外面怎么混!” “我知道啦。”姜初宜嘿嘿两声,厚着脸皮撒娇,“您不就是欣赏我的赤子之心嘛!所以一直都管着我。” 秦同又冷哼了声。 他们正说着,台上的节目已经结束。姜初宜心情颇好地坐直身体,跟着台下的人鼓了鼓掌。 很快,轮到赵光誉演出。 他顶着一个脏辫拖把头,在台上努力用头画“奋”地唱rap时,年轻人倒是配合地跟着嗨了两下,只是贵宾观演区这块坐着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导演和制片,几乎雅雀无声。 只有姜初宜偷偷举起手机,尴尬地拍了两段。 陈亿在三亚收看实时转播,跟她微信不停吐槽:「赵光誉没人家火是有原因的,一段词儿能唱破音两次,手挥地跟个鸭子似的,也只有粉丝能闭眼吹了,我都替他丢人。天啊,以后我们一定要监督他,让他少打点游戏,有那个时间多去锻炼锻炼自己的业务能力,别每次到了这种大节日就拉跨。」 姜初宜被她的毒舌逗笑至少半分钟。 和往年一样,接近跨年倒计时,西暴依旧作为星城的压轴出场。 两位主持人还在台上卖关子,介绍出场嘉宾时故意停顿一下,立刻引来粉丝区阵阵骚动。 除去那次在cb观看过西暴的一场live,这是姜初宜第一次现场看他们的舞台。 也许是被那群粉丝的热情激动感染了,她心里竟也涌起了丝丝期待。 左右看看,确定秦同没注意到这边,她悄悄打开手机录制模式。 “他们是唱跳俱佳的超人气组合,不被定义,率性洒脱。那么,接下来出场的是....” 还在说着介绍词,舞台上的灯光忽然都灭了,只剩一束追灯,开始往全场扫。 随着音效戛然而止,女主持人念完最后一个名字:“——bloodxgentle!” 就在这个名字被喊出来时,现场所有熄灭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变色闪耀,伴随着粉丝狂热的欢呼,似乎停歇不下来的应援声,五颜六色的线状射灯晃动交叉,最后全数汇集在舞台。 西暴四个人出现在舞台正中央。 他们的身影渐渐由暗到明,姜初宜很清晰地听到了,现场有许多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就在西暴出场的前两分钟,热搜词条已经高高挂起。全国各地举办跨年的各路卫视,只有星城直播收视率开始飙升,热度源源不断攀高,突破第一。 伏城调整了一下麦,前奏响起。 《温莎星座》、《透风锥》都是快节奏的舞曲,两首联唱,刺激又窒息。 和在国外拍戏时不同,他们几个完全褪去了平日里的嬉笑的状态,随性不羁地握着话筒,举手投足都是性感的魅力。 立台升起,宗也在最高处,背着一把黑色的电吉他踱步。肘部抵住琴身,配合着燃炸的节奏,指尖来回扫弦。 在他将摇把上提的瞬间,音箱啸叫,也彻底点燃现场粉丝的情绪,伴随着激烈的鼓点,让观众仿佛置身一个气氛嗨到爆的(摇滚)现场。 场子彻底被炸翻了。 台上这几位人,在竞争异常激烈的娱乐圈,包括综艺、耽改、选秀各路分流冲击下,自出道起就实现现象级大爆,仅仅靠着舞台火遍大江南北,连续三年稳稳蝉联“内娱顶流”这个名号,地位至今无人能撼动,当之无愧的天降紫微星。 而他们能火成这样,其中很大原因是老天爷赏饭吃。 每个人都自带巨星的气质,碰撞在一起却产生了十分奇妙的化学反应。任凭前场有许多专业歌手,都没办法像西暴这样,硬生生把跨年晚会的一场表演节目,搞得是演唱会现场,完完全全把这儿变成了他们自己的主场。 ... ... 最后一首是每年跨年的保留节目,西暴的出道曲《starsshe》,也是这几个人传奇的开端。 熟悉的前调响起。 粉丝区大多数的人都是冲着西暴来的,所以当这首歌出来,直接引起现场大半的人合唱。 终于,到了出圈的那句slogan。 一切喧闹消逝。 嗨过头的现场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万众瞩目下,宗也从立麦拽下话筒,导播切镜,他的脸被放大在全场正中央的屏幕中。 因为剧烈运动,汗水顺着下巴缓缓低落。他垂眸,低沉性感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到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e.” 就在这句英文出来的瞬间,台下烟花配合地啪啪炸响,四面环绕的主、副舞台上所有大屏幕以及地板全方位开启迷幻的3d特效。 成千上百的激光变幻着颜色,像魔术一样,无数闪耀的星星开始颤抖,像流星一样降落,闪烁,现场像是沉没在一片深蓝色的星海。 粉丝彻底狂热,发出此起彼伏的“啊啊啊啊——”几乎冲破耳膜。 这无愧是今晚最为声势浩大的高潮时刻。 姜初宜脑子嗡地声,感受到一阵眩晕。 她有点被冲击到,实在忍不住,举起起手机录了两段。 直到他们表演结束,她都有点没回过神,心里空落落的,意犹未尽地拿出刚刚拍摄的一段视频看了看。 距离新年倒计时还有五分钟,刚刚表演过的嘉宾也全部返回舞台,大家热热闹闹在台上,跟着两位主持人一起,陪观看直播的粉丝一起倒计时跨年。 姜初宜依旧坐在台下,和许多观众一样,通过场中的屏幕,在台上那群人的身上逡巡着,寻找熟悉的身影。 辛荷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太合群,似乎和谁也不熟。她独自一人站在靠右边的位置,脸上挂着标准的营业微笑,浑身上下写满了别跟我搭话。 赵光誉天生就是个交际花,气氛热闹,他兴致就高,前后左右拉着别人聊,眉飞色舞的,模样十分开心。 至于西暴这几个人,自然而然被安排站在c位,主持人时不时就要cue他们两下保持实时热度。 过了会,一个工作人员弯腰上台,在辛荷耳边说了什么,领着她去中间一点的位置。 辛荷提起裙摆,走过人堆,来到西暴身边。 工作人员小心为她指了个位置。 辛荷看到宗也旁边站着的人时,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径自走到另一边,挨着冀凯站好。 池梦月。 在95后中,她是和辛荷并列的前二流量花,也是辛荷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俗称对家。两人至今胜负未分,不合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粉丝不论明面上还是私底下,没少掐过架。 和男流量比,花粉之间对骂才是最脏的,互甩黑料和p遗照就不说了,掐架起来各种鸡鸭表子破鞋齐飞,辛荷没少被池梦月脑残粉气的在家里呕血,黑粉都告了好几个。 池梦月外形上和辛荷完全相反,走的是小白花路线,楚楚可怜,符合大多数人白幼瘦的审美。 两人相比,辛荷接到的时尚资源强很多,各种代言可以称作是吊打她,唯一弱势的地方就是电影和奖项这块。 池梦月团队没少拿这个出来拉踩,那群粉丝也仗着正主演了几个无病呻吟的文艺片,拿了个百花女配,便自拔身价,列实绩时,硬吹成电影咖,高她一等。 池梦月今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身姿窈窕,面容清丽。 前方的舞台边沿有一大堆摄像机,池梦月只能用余光望着身边的人。 寒冬腊月,她只穿着一条薄裙,难免有些冷。池梦月抱着手臂,稍微抖了抖,自顾自嘟囔了句:“好冷哦。” 抱怨完,池梦月静静等着宗也主动跟自己搭话。可没等到。 她又忍不住瞥向旁边。 他刚刚表演完,还戴着耳返。黑发有些汗湿,侧脸隽秀,清冷英俊,散发着一种很迷人的荷尔蒙。他似乎是没听见自己讲话,沉默不语地望着台下,不知在想什么。 池梦月不是那种上赶着倒贴的人,宗也不接话,她也就不再开口。 但是池梦月觉得宗也今天有点反常。 她听说过西暴这几个人,伏城王滩性子不羁,冀凯热情。宗也为人温和,行事很低调。就算遇到不熟的人跟他攀谈,也会礼貌地应上两句。 但自从她站过来后,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圈里追求她的爱豆和小鲜肉数不胜数,故意在她面前找存在感,甚至节目上公开示好的都大有人在,只不过池梦月向来瞧不上。第一,她不会谈恋爱自毁前程。第二,她有女孩儿慕强的心理,且颜控。就算要谈,也是跟富二代,或者圈内像西暴这种地位的成员谈,比如宗也。 因为从小养出的优越感,尤其是对异性吸引方面,池梦月向来自信。她不由想,宗也的沉默,难道是故意在她面前装矜持?或者紧张? 这么想着,池梦月心情变得微妙,忽然周围的声音变得热烈起来。 大屏幕出现倒计时。 主持人激动地跟着喊:“5、4、3、2、1——新年快乐。” 零点钟声响起,一片欢声笑语中跨到新年,台上的明星也互相寻找熟悉的人,拥抱祝福。 气氛使然,池梦月还是清咳了声,随意道:“宗也,新年快乐呀,祝你开心每一天哦。” 由于直接叫出名字,这次宗也终于有了反应。他略微颔首,“新年快乐。” 尽管是客气的敷衍,池梦月还是克制不住内心涌起的喜悦。她顺势接话,语气俏皮,“你可是我第一个送出新年祝福的。” 宗也情绪收敛,表情依旧很淡,“谢谢。” 池梦月歪头轻笑,眨了下眼,“一点诚意都没有诶,你也给我一句新年祝福呗?礼尚往来。” 宗也似笑非笑,没有接话的意思。 池梦月被他这个漫不经心的表情给弄得心脏紧了紧。 两步远处,辛荷跟冀凯说着话,已经注意池梦月很久了。 他们的对话隐隐传来,要不是摄像头拍着,辛荷又要黑脸了。她表面保持微笑,实际内心火气阵阵上涌。 还第一个送新年祝福的??? 矫情死了,在撩谁呢???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这个搔首弄姿的白莲花居然敢染指她的朋友圈!!!想都别想! 冀凯是个碎嘴子,完全在状况外,不停叨叨:“这个裤子太特么紧了,刚刚跳舞的时候我都怕崩开。” 辛荷忽然提高声音,“对啊,我刚刚也看到林导和姜初宜他们在台下,要去找他们打个招呼吗?” 冀凯卡壳:“什么玩意儿?” ... ... 池梦月还笑吟吟地在等宗也开口送祝福,一阵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傲慢声音落入耳朵。 抬眼看,果然是辛荷这个小贱人。 她还没来得及不悦,宗也忽然冲她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道别:“抱歉,我有点事。” 池梦月:“......” 她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心梗地看着宗也就这么往辛荷那边走去。 那小贱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回视她。 等宗也走近,辛荷才悠悠乐了,挑眉:“你过来干嘛?不是跟那谁聊得挺开心么。” 宗也语气平静,“不是要去找林导他们?” 辛荷心底冷笑。 你是要去找林导他们么?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第21章 二十一颗星 零点倒计时完,一年一度的跨年晚会宣告结束。 台上表演完节目的嘉宾此时纷纷回到后台换好装,来前场到处走动,进行商业应酬。 有不少人来找秦同寒暄,姜初宜便老实坐在自己位置上等着,刷着微信,回复着新年祝福。 不多时,秦同咳嗽一声,“初宜,过来认识一下。” 听到声音,姜初宜立刻放下手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 来的是某位业内王牌编剧韩茂华,主攻正剧,有些岁数了,和秦同相知多年。 姜初宜主动握手,微微欠身,礼貌问候:“您好,新年快乐。” 韩茂华笑:“新年快乐啊小姜,好久不见。” 他转头:“怎么,老秦,为了你的宝贝徒弟,这是打算出山了?” 秦同叹口气:“不好说,看看身体情况,不过最近确实有想法。” 秦同许久不露面,这次应邀参加星城的跨年晚会,身边还有姜初宜陪同,不免让人心里有许多猜测。 他们正说着,有道声音插进来,来人正是《捕星》电影的选角导演林弓琼。 秦同:“多亏你照顾初宜了。” “谈不上照顾。”林弓琼拍了拍姜初宜肩膀,爽朗道,“是孩子争气,导演也满意。” 业内几位大导和编剧一聊起来,姜初宜不好插嘴,便退开了一点,站在人堆边缘,模样专注地听这群长辈闲聊。 正想着事,忽然感觉胳膊被人不小心撞到。她转头看去,对上来人一双漆黑的眼。 姜初宜一呆。 来往人声嘈杂,宗也对她笑了笑。他还没来及换衣服,依旧是刚刚表演时穿的深黑色衬衫,只不过锁骨处扣子解开了两颗,瞳色很深,模样十分英俊矜持。 姜初宜探头看向他身后,发现伏城他们站在后排。 两人目光对视,她随口问,“你们怎么来了?” 宗也刚要开口,冀凯率先回答:“我们来找导演。” “哦哦。” 姜初宜了然地点头,贴心退开一步,为他们让出位置。 西暴几人的到来,无疑吸引了场内一大片的目光。有些想合作的投资商也趁机往这边走来。 很快,姜初宜再次被挤开,她看向秦同那边,好像暂时不需要自己,便随遇而安地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跨年晚会已经落幕,工作人员开始疏散粉丝陆续离开。 重新打开手机,陈亿发来两条消息:「我早说让你来三亚陪我跨年,你不来,卧槽,好多帅哥,你就羡慕吧!」 姜初宜想也不想,回复:「我才不羡慕,我这儿也好多帅哥」 陈亿:「圈里的那些只能看不能玩,再帅有什么用?」 姜初宜:「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流,你这个色女!」 陈亿:「不是吧姜娘娘,这都叫色?你有本事这辈子别玩帅哥,就现在,立刻马上,把你微信那个姓宗的删了。」 姜初宜:「我才不删。」 陈亿:「切,虚伪!只有我懂你的狼子野心,普通帅哥你不乐意玩,要玩就玩最帅的是吧?」 姜初宜被她荤素不忌的话弄得发笑,正准备打字回复,忽然身边一暗。抬头时,那人已经在她旁边坐下。 姜初宜立刻摁灭屏幕。 宗也目光在她手机上逗留几秒,像是随口一问:“在跟谁聊天,笑这么开心。” 姜初宜眨眨眼,“一个朋友。” 她脑子里还盘旋着陈亿那句“玩帅哥”,结果大帅哥本尊忽然从天而降,姜初宜不由心虚,“你怎么来了?” 他神色有点疲倦,带着点微微的温柔,跟她解释,“跟导演打完招呼了,坐这歇会。” 刚刚他们连唱三首,一直忙到现在,确实很累。她哦了声,表示理解。 节目结束,贵宾席没有摄像机跟拍,这儿灯光也并不明亮,大家忙着交际,没人特地注意这个角落。但宗也天生就吸睛,加上之前他们俩的绯闻就轰轰烈烈闹了一场,人多眼杂,姜初宜不好多跟他攀谈什么,礼节性地打完招呼,她便不再做声。 姜初宜左顾右盼,偏着身子,不自觉就离宗也远了点,似乎随时就要起身离去。 大庭广众,人来人往。就在不远处,几位名媛贵妇聚在一起,有意无意的,正往这边看。 看她身边的人。 姜初宜努力装作和宗也不太熟的样子。 她正在心里酝酿着告别说辞,宗也忽然出声,声音很低地唤她,“初宜。” “嗯?”姜初宜坐直身体,眼睛依旧在四处乱瞄。 他沉默了会,不动声色凝视着她,“新年快乐。” 姜初宜定定神,侧头。 顿了顿,宗也口吻很轻地说:“祝你今年一切顺利。” 闻言,姜初宜保持冷静,客气地点头,“谢谢,你也新年快乐。” 宗也望着她,薄唇微抿,好像要说什么,但没说。沉默几秒,他微微歪头,垂眸抬手,摘下一侧耳返,问她,“没了吗?” 姜初宜有些不解。什么没了?还能有什么? 她神情松动,好奇道,“你摘耳返做什么?” “为了能听清你讲话。”宗也神情不变,淡淡说,“我以为你也会给我新年祝福。” 姜初宜瞬间哑口无言。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和,仿佛就是平常聊天那般,陈述着某件事。但成功地让姜初宜内疚起来。 原来是这个! 姜初宜大脑迅速转动,不好意思地笑笑,“新年祝福啊?你等我好好想想。” 沉思了会,她开口,郑重道:“那我就祝你身体健康,心想事成,事业更上一层楼。” “祝我心想事成?” “对。”姜初宜语气肯定。 这句话没什么不妥吧。 “那就,”宗也忽地笑了下,那双勾人的眼睛弯起,“借你吉言。” 姜初宜不设防,被宗也这个招人的模样弄得心里一跳。 隐约觉得他话里有话。 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又听到有人唤她。 “初宜——” 姜初宜循声望去,赵光誉正站在不远处冲着她挥手,脸上表情有点着急。 她顺势站起来,跟宗也告别:“我朋友喊我,我先去一下。” 宗也慢慢收起笑,表情恢复沉静。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走远。 姜初宜三步做两步走过去,“怎么了?” “没什么。”赵光誉挠了挠头,眼神往后示意了下,“我这不是看你在跟宗也聊天么。” 姜初宜纳闷,“我和他聊天怎么了呢?” “啧。”赵光誉拽着她,四处看了眼,才小声说,“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姜初宜抽出自己的手,跟他保持距离,“什么事?” “你这记性!改天我就买十盒脑白金给你寄你家里去。”赵光誉语气恨恨。 “你直接说嘛。” 赵光誉的黑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羞涩,吞吐道:“就那个冀凯的签名,你帮我要一个呗。” 姜初宜:“.......” 她无语凝噎,往那边一指:“你自己去要啊,他就在那儿。” “操,我跟你说了我社恐,再说了,我可是一个rapper,找别人要签名很崩人设的!”赵光誉义正严词,“你跟宗也这么熟,找他帮个忙怎么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义气啊?忘记当初我开小号帮你跟那些黑子对骂时候的恩情了?” 说这句话时,赵光誉忍不住去瞥坐在暗处的那个人。 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 但凭借男人的直觉,赵光誉觉得宗也这道目光实在算不上友善。 赵光誉不由回想,我啥时候得罪他了? “我哪里跟他熟啦?”姜初宜立刻反驳。 “好姐姐,你就帮我一个忙呗。”赵光誉回神,委屈巴巴,“最好是能写一个to赵光誉。” 姜初宜:“.......” 她余光看到不远处走过的身影,连忙道:“行了,这件事再说。” 姜初宜拨开赵光誉,急急地喊了句:“小荷花!” 辛荷咬了咬牙,停下脚步,回身怒视着姜初宜,低声喝道:“说了别大庭广众叫我这个,什么破名儿。” 姜初宜自动无视她的怒火,笑着道:“我正找你呢。” “找我干嘛?”辛荷莫名。 姜初宜踮脚,往秦同那个方向看了看,正好没人。她抓住辛荷的手,“快快。” 辛荷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她一路拉到秦同面前。 秦同瞧着她们俩。 姜初宜克制着语气雀跃,立正站好,乖乖喊了句:“老师。” 辛荷怔了下,心里微动。 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个事儿。 她看了眼姜初宜,心里暗骂了句小傻子。 辛荷很快欠身,主动伸出手,语气尊敬:“秦导,您好,久仰大名。” “你好。” 在姜初宜稍显紧张的注视下,秦同终于握上辛荷的手,“你叫辛荷吧,初宜跟我提过。” “对。”辛荷很快接话,“我一直很喜欢您的作品,就和初宜多了两句嘴,想着有机会能跟您认识一下。” 秦同明也不戳破,点点头。用普通长辈对待晚辈的态度,很和气地跟她聊了两句。 辛荷收敛起平时的傲气,低眉顺目地应着。 临道别时,秦同随口跟姜初宜说:“到时候把锦清的联系方式给她。” 这句话一出来,姜初宜和辛荷两人对视一眼。 直到秦同走远了,辛荷才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 姜初宜笑着看她。 她小声吐槽:“你老师真是比我爸还吓人。” “吓人吗?”姜初宜早就习惯了秦同的严厉,倒也不觉得,安慰她,“老师一直都是这样的。” 辛荷欲言又止。 她实在是不擅长温情的一个人。犹豫后,抬手,掐了掐姜初宜的脸,故作凶狠道,“你是不是傻啊,我都跟你说了,我不用你帮我找什么关系。” “哎呀,我知道。”姜初宜拽下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我也有私心的。” “什么私心?” “我前两天听锦清说,老师他想拍一个唐代为背景的电影。实景要自己搭建,在敦煌和西北那边,很耗钱的。”姜初宜看了眼辛荷的表情,继续道,“老师现在这种情况,跟大型赞助商可能谈合作起来有点麻烦,但是有你的话就不一样了。” 辛荷心里感动,嘴巴依旧不饶人,“你倒是挺会替别人考虑,咋不想想你自己。” “我想了啊。”姜初宜笑眯眯的,“柠姐跟我说九月剧组已经联系她了,正在走合同流程,我马上就能跟你一起进组了!” 辛荷叹口气,恨道:“妈的,可惜我不是个同性恋。” 姜初宜:“........” “你这小傻子,也不知道到时候要便宜谁。” 辛荷做出思考的模样,“对了,我有个弟弟,虽然没宗也帅吧,但跟他恋爱,事儿可比宗也少。” “不不不,我现在不谈恋爱。”姜初宜羞恼,还有点急,“你怎么也开起我和宗也玩笑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辛荷目光带着微微的嫌弃,把她从上往下扫了一遍,拎起她的礼裙,“哪个妆造团队给你弄的这身,好土啊。” “我没有妆造团队。”姜初宜略有点不好意思,“我红毯走的不多,这是柠姐临时去借的一条搞定。不过我不用上台表演,没关系的。” “开郡真是....” 姜初宜似乎从辛荷的眼神里看到了“废物公司”四个大字。 新年第一天,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辛荷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毒舌,“你还不如来华瑞跟我。” 姜初宜笑,假装没听见。 “你等会儿干嘛去?” 姜初宜:“我没事啊。” 辛荷歪头:“去我家一起跨年呗?正好后天一起去北京拍杀青戏。” “可以啊。”姜初宜答应下来,“就我们两个?” “不然你还想有谁。”辛荷长长地哦了声,“伏城跟我住一个小区,你想喊上他也行。” 姜初宜啊了一声,“这种日子,你们俩跨年,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确实哦,不然我再喊上宗也?” 姜初宜被她一句话堵住,她幽怨道:“你就别逗我玩了。” “谁逗你玩,我本来就要喊宗也他们,我和伏城又没谈恋爱,孤男寡女谁要跟他一起跨年啊。” “等会去你家的话,是要过夜?” 辛荷点头,问,“你酒量咋样?” 姜初宜给了个保守的回答,“还不错。” 辛荷很满意,鼓起腮帮:“ok,今晚通宵。” 姜初宜左右看看:“我得先跟老师打个招呼,然后回家拿身衣服。” “拿什么衣服啊,你现在就跟秦导说一声,等会直接上我的车走,我家里一大堆衣服给你穿。” 姜初宜跟着辛荷回后台。 和前场不同,跨年晚会结束,后台略显凌乱,依旧有许多人在忙碌,收拾着道具服装。有些助理点了外卖在休息室门口蹲着吃,对接着一会儿的采访。 她们在化妆间过道正好迎面撞上星城卫视的某个高层。 王秦正拉着西暴和池梦月几个当红明星合影。 姜初宜和人群中的宗也目光对上。 她很快低下头。 见到辛荷,王秦立刻招手:“小荷,来来一起。” 辛荷瞥了眼微笑着的池梦月,忍了忍,还是给了面子,扬起唇角:“王总。” 她拉上姜初宜一起过去。 “这位是?”王秦打量着姜初宜,觉得有些眼生。 辛荷介绍:“我朋友,姜初宜。” “哦。”王秦记起来,若有所思,“秦导徒弟是吧。” 王秦跟他们又闲聊了一会,被助理叫走。 被留下的一群明星礼貌跟彼此地寒暄了几句,有人走,有人留下。 在后台,大家都放松下来,没那么端着。有人提出要跟宗也、伏城他们合影。 池梦月之前跟李群五有过合作,也跟姜初宜有过几面之缘。她主动绕过人群,走近,“初宜,好久不见。” 姜初宜颔首。 池梦月眯起眼,嫣然一笑:“你原来和辛荷认识呀。” 姜初宜还没来得及回答,辛荷便凉凉道:“不止认识哦,她马上就是我弟媳了呢。” 姜初宜:“........” 池梦月哦了声,温温柔柔道:“那恭喜。” 察觉到宗也目光停驻,正看向这边。她没了跟辛荷这种泼妇拌嘴的兴致,很快道别。 回过身,池梦月试探地回视了眼宗也。擦肩而过时,她才发现,他一直看的人竟不是自己。 这会儿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伏城嗤了声,戳穿她:“你那便宜弟弟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么。” 辛荷不耐道:“有女朋友怎么了?不能分啊,我就想把我弟介绍给初宜,怎样?” 王滩哟了声,调侃道:“姜老师想谈恋爱了?” 姜初宜头都大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辛荷开玩笑呢。” “那就行。”王滩生着一张妖孽脸,笑起来格外坏,“姜老师现在还不急吧?” “我不急啊。” “行,那你哪天想恋爱了记得跟我说一声。”说完,王滩立刻补充,“最好是再等两年。” 姜初宜:“.......” 可能是她表情惶恐地太过于明显,王滩不禁问,“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喜欢你啊?” “不敢不敢。” 她哪有这么大的脸。 辛荷忍不住翻白眼,替姜初宜怼回去:“跟你说干嘛,你以为你谁啊?” “帮她介绍啊,我身边优秀的单身男性太多了。”王滩冲姜初宜微笑,“我有个朋友,是姜老师影迷,你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啊?”姜初宜懵,“谁啊?” 宗也稍稍转头,注视着姜初宜。 随即,王滩手往宗也身上一搭,向她介绍:“我们的宗老师,娱乐圈最后一位守身如玉的贞洁烈男,您看看,您还满意吗?” 第22章 二十二颗星 无言了几秒,姜初宜尬笑两声,“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是因为之前热搜的事吗?怎么身边所有人都觉得她跟宗也之间有什么.... 王滩:“开玩笑?什么开玩笑。” 他奇了怪:“你是嫌我们宗老师不够贞洁,还是不够烈男?” 宗也终于出声,“王滩,够了。” 王滩转头,用眼神跟宗也无声交流。 你他妈刚刚不说,等我说完了才假惺惺说够了?够什么够? 他被宗也虚伪假正经的模样搞得有点语塞,对视几秒,王滩转回头,对着姜初宜道:“行,姜老师,你当我没跟你介绍过,你要是想找对象,我正好也有个弟弟。” 宗也:“........” 姜初宜实在是忍不住了,“真不用给我介绍!” 也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是有多没吸引力,多孤寡,才这么多人要急着给她介绍对象。 她心塞不已:“我要是想谈恋爱,自己肯定找得到对象,不用你们替我操心。” “是么。”王滩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那我等你好消息。” 在辛荷的化妆间,姜初宜换下衣服,把身上的首饰摘了,交给小钟保管。 等收拾完,她们一齐直接坐上辛荷的保姆车,回到她在上海的私宅。 她之前大言不惭,称自己在市区内买了套大平层。直到跟辛荷回家后,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一线滨江豪宅。 上下两层复式楼,三面全景落地窗,用最顶尖奢侈品堆砌起来的精致装饰,连地毯都是橙色hers,满满的金钱味道扑面而来。 姜初宜站在那个超大的阳台上,黄埔江一览无遗,灯火璀璨。 她回头,语气有些小酸,“你真是个小富婆。” “切。”辛荷把暖气打开,脱掉外套,“我房子多了去了,以后带你慢慢见识。” 姜初宜哦了一声。 她趴在栏杆上,下巴垫着手背,望着远处的江面,嘟囔道:“这儿夜景好美啊。” “行了,赶紧进来。” 辛荷把她拽上二楼,进了卧室。 房里的飘窗上有一只布偶,辛荷冲它拍手:“ke,过来。” ke脸很胖,警惕地睁着圆溜溜的蓝眼睛,冲着姜初宜叫了两声。 姜初宜差点被萌出一脸血。 她轻手轻脚地刚一靠近,ke立刻跳开。 “喵喵。”姜初宜对这种毛茸茸的生物向来没有丝毫抵抗能力,她弯腰,低声呼唤,“ke,ke,给姨姨亲亲。” ke趴在人类伸手也够不到的床缝里,舔了舔肥肥的小爪爪,懒洋洋地不想搭理这个陌生女人。 辛荷从衣帽间探出头,正看到姜初宜没形象地趴在地上,手还往床底下挥。她顿时满脸黑线,“你能不能别像个痴汉一样?ke胆子小,很怕生,先别逗它,等熟悉会就好了。” 姜初宜抬头,表情难掩失望,“要等多久啊?” “行了,你赶紧过来。” 姜初宜只好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这是要干什么?” 辛荷昂起下巴,指着一排衣服说,“挑一件。” “挑什么?” “挑一件衣服穿上啊!” 姜初宜看着这一排闪闪高定蕾丝裙,以及小香风的各式外套,有些为难,“你这些衣服,看着都不像是能穿着睡觉的啊?有没有舒服一点的睡衣?像短袖那种。” 辛荷无语,“你这个呆瓜,我要你挑一套,又不是让你睡觉的!今晚跨年夜诶,你穿短袖跨年?有没有点仪式感?有女明星的样儿吗?我还要拍照发微博呢!” 原来如此。 姜初宜拿出一条白裙子,询问:“这个怎么样?” “朴素。” 她又拿出一条黑西装,在自己身上比了比,期待道:“这个呢?” “老气。” 姜初宜认命,指着那件浅绿色的裙子,“这个还不错?” 辛荷扫了一眼,“你穿这么保守,是打算去售楼部卖保险啊?” 姜初宜被她怼的放弃了:“那你给我挑吧。” 辛荷撑着下巴沉思,上上下下打量她:“你是不是还没试过摇滚点儿的风格?” 姜初宜反问,“你觉得我全身上下哪儿摇滚了?” 辛荷挑出一套牛仔吊带和短裙,吩咐她:“你试试这个。” ... ... 姜初宜试完衣服出来,低头打量着自己,有些别扭地扯了扯肩带。 她气质清淡,比巴掌大不了许多的脸,皮肤很白净。一头黑发铺肩,穿着小吊带牛仔裙,很低欲,有种古怪诱人的旧港风情。 辛荷满意了,“要我说,我才应该去当你经纪人,你那造型团队太普了。” 姜初宜歪头:“我这样好看吗?” “还不错,主要是我品味好。” 姜初宜笑。 很快,辛荷也换上了红色的抹胸短裙,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她本来就是浓颜系的大美人,配上这种艳丽的颜色,无须任何珠宝首饰作配,硬生生将满室光辉都给压了下去。 在客厅的方桌上,辛荷布置好鲜花,点燃香薰蜡烛,把红酒倒入高脚杯里。 一切准备就绪,辛荷拉着姜初宜过来,“来拍两张。” 两人折腾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拍出几张辛荷满意的照片。 她又拿起手机,仔细打开软件p图。 姜初宜坐在她旁边看,不由笑,“忽然觉得你好接地气。” 辛荷斜眼瞥她,“怎么了,你拍照不修图啊?” “拍的很少。”姜初宜这么回答。 “你就是营业太少了。”辛荷一边修图,一边念叨,“改天我教你跳舞。” “跳舞干什么?” “当然是发抖音吸粉啊。” 姜初宜:“.........” 不得不说,辛荷真的很努力,方方面面都要保持好热度。流量小花果然不是这么简单能当的。 姜初宜端起酒杯,浅啜了一口,“你拍这些照片,是打算发朋友圈?” “微博也发。”辛荷满不在乎,“我走的是真性情人设,把微博当朋友圈发。” 姜初宜立马放下手里的酒杯,扑过去,“你先等等,我看看你这些照片。” 辛荷一笑,举起手机,“晚了,我已经发了,你拿自己手机看吧。” 姜初宜立马拿出自己手机,搜索辛荷的微博。 辛荷:今日份营业图,祝大家新年快乐,跨年和朋友一起[举杯] 九宫格,正中间的那张,赫然是姜初宜和她的合照。 她们俩一蓝一红,脸贴着脸,模样很亲密。 评论区一水的鸡叫和彩虹屁。 因为辛荷几乎从来不在网上晒和圈内女艺人的合照,没少被嘲讽人缘差。 这是她第一次在微博“秀友情”。 顺便连姜初宜也沾了点光,辛荷的粉丝纷纷夸她是美女。不过姜初宜已经是圈里边缘人物,不少人觉得陌生,询问是谁,被科普了才知道,她就是前段时间宗也的那位绯闻女友。 幸好辛荷粉丝控评能力强,又是在自己地盘,没引起什么骂战。 姜初宜爬上许久没登的大号,给辛荷点了个赞。 随即,她发现,池梦月、辛荷、宗也、冀凯,四个人又上了热搜,后面还跟着星城直播现场的tag。 姜初宜告诉辛荷:“你又上热搜了。” 辛荷露出些微的厌烦之色,挑着粉丝的评论回复,“不用管,屁大点事,那堆营销号没新闻写了,又来蹭热度。” 姜初宜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点进去看了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 星城跨年夜,池梦月、辛荷疑似现场为宗也争风吃醋,冀凯恐沦为工具人 这个长达两分钟暗潮涌动的视频,记录了池梦月如何跟宗也说笑,以及辛荷黑着脸和冀凯讲话,最后以宗也主动过去结束全程。 评论区引发激烈讨论,各家混战。 【big胆!池梦月竟敢染指毙叉鸡大?宗家军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池姐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脸上粉有几斤重,离我崽远一点行吗?我怕你脸蹭上,yue了!】 【啊对对对,你担就是行走的春.药,要我说宗也当什么明星啊?直接去日本当鸭呗,反正脑残粉嘴里,是个女的看到他都要发骚走不动路】 【说真的路人都看出来池梦女想倒贴的心思,宗也完全一脸敷衍营业的表情[笑哭]是因为正牌女友辛荷在旁边吗?】 【下场无路人,楼上把丑城的超话取关了再来发言吧,说正牌女友是辛荷恶心谁呢?】 【一群粉丝被迫害妄想症一样,是不是内娱所有女明星跟你担说两句话就是倒贴?你们继续疯下去吧,迟早反噬。】 【怎么肥四?又来了个池梦月?我还在宜见宗情的坑里呢!这么快就要be了吗,救!】 【哇靠,居然在这里也能遇到家人,没有be!!!绝对没有be!!!你再细品这个视频,宗也对待其他女明星的态度和我女完全不同,他之前直播看姜初宜眼神都快当众拉丝了!快去b站搜索“真相是一见钟情”这个大手子的剪辑,各种小细节cut,还有宗也的好多双标糖!!千言万语不过一句:宜见宗情szd!】 世界之大,这群cp粉无处不在。 姜初宜万万没想到,一个那么明显蹭热度的热搜,居然能引发这么多无穷无尽的后续。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她和宗也的绯闻风波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如果姜初宜再出来澄清什么,反而让事情没完没了,给宗也造成更大影响。 对于这些cp粉奇特的思维,姜初宜已经从开始的震撼,到如今渐渐无奈。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等这群粉丝自己冷静下来。 她们终将明白一个至理名言。 娱乐圈无真爱。 发完微博,营业结束。两人从餐厅转战客厅,辛荷酒量不佳,喝了一点之后人就有点迷了。 家里的音响开着,沙发上,辛荷跟着dj舞曲蹦迪,摇头晃脑地发疯。 姜初宜实在担心扰民,不停劝阻:“少喝点吧,咱要不去睡吧?明天起来再玩。”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三点,姜初宜刚想把辛荷拖回卧室,忽然听到一阵门铃响起。 辛荷一下蹦起来,晃晃悠悠跑去开门。 姜初宜担心她摔倒,一路跟过去,与门口四个人正面相对。 王滩往里瞅了眼,笑呵,“你们玩的挺嗨啊。” 姜初宜搀扶着辛荷,“你们怎么来了?” 冀凯:“辛荷叫我们来跨年啊,结果忙到现在,就来晚了。” 伏城从姜初宜手里接过辛荷,皱眉,低声问,“她喝了多少?” 姜初宜想了想:“不多吧,就一两杯。” 她喝得更多,甚至一点迷糊的感觉都没有。 伏城单手把发酒疯的辛荷拎去厨房,给她强行灌了几杯水醒酒。 姜初宜退了一步,贴在鞋柜边上站着。 门一开,宗也就发现了她。 辛荷家里开了暖气,她没化妆,五官清丽,很少见地穿着短裙。一双腿又白又直。 他转开目光,没有盯着她看太久。 姜初宜倒是瞧着宗也。 只不过她脑子里立马浮现出的就是网友锐评:【人形春.药】、【日本当鸭】 表情变得不太自在,她跟宗也打了个招呼,匆匆返回客厅。 王滩和冀凯两人没个正形,躺的躺,瘫的瘫。 冀凯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道:“终于他妈的能歇会儿了,老子感觉再熬一天,明天就直接歇逼上医院了。” 姜初宜:“你们明天没事?” 冀凯昂了声,“明天休一天,后天不是要去北京拍戏么。” “噢。”姜初宜点头,“i还是有人性的。” “诶?”冀凯注意到姜初宜的穿着,笑了声,“原来姜老师私下是这种风格啊?” “什么?”姜初宜低头看自己身上辣妹风的牛仔小吊带,她解释,“这是辛荷的衣服。” “有点意外。”冀凯说了句。 正好宗也走过来,问,“意外什么。” “姜老师今天挺好看啊。” 宗也顺势偏头。 姜初宜端坐着,迎接他打量的目光。 几秒后,宗也坐在冀凯身边,挡住他大半的视线,倾身,拿起一盒薄荷糖。 冀凯纳闷:“不是,这沙发这么大,你非要挤我干嘛啊?” “那你坐另一边去?” 冀凯有点回过味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说话攻击性有点强呢。” “有吗。”宗也表情依旧沉静。 王滩抱臂坐在另一头,看了他们一眼,终于出声提示:“阿凯,你不能当面点评女人,这样很冒犯,懂?” “再说了,被你点评的这个女人...”王滩懒洋洋地拖长语调,“还是你队友的绯闻对象,你觉得合适么。” 冀凯着实是很无辜:“不至于吧。” “严重了,严重了。”姜初宜立刻出声打断,避免这个话题继续发展下去。她站起身,“你们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刚刚在冰箱冻了几盒。” “行啊。”冀凯答。 姜初宜迅速离开现场。 瞅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王滩感叹了声,“姜老师这种妞,好像有点难追啊。” 宗也面无表情,装没听见,端起杯子,抿了口酒。 冀凯回头,压低声音,惊讶道:“什么?!你要追姜初宜?” 王滩懒得跟这个傻逼讲话,“滚。” ... ... 辛荷是属于人菜瘾大的典型,酒还没醒完,便嚷嚷着让大家一起陪她喝。 几杯酒下肚,冀凯两腮发红,叉了几块水果喂进嘴里。 其余人都在闲聊,姜初宜趁机喊他:“冀凯,冀凯!” 冀凯茫然地啊了一声。 “能帮我个小忙不?”姜初宜稍微挪过去一点,“我有个朋友挺喜欢你的,他想要个签名。” 冀凯大着舌头:“签名?可以啊。” 得到许肯,姜初宜跑去把自己的包拿来,翻出赵光誉塞给她的专辑和笔,递给冀凯,“签这上面就行,谢谢啦。” “多大点事。”冀凯咬开笔盖,一边签,一边问,“你这朋友叫什么?” “赵光誉。” “赵...” 姜初宜补充:“光荣的光,荣誉的誉。” 这名字冀凯好像有点印象,他问:“要写两句话吗?” 姜初宜:“都行,看你方便。” 她乖乖坐在小脚凳上等着冀凯签名。 金属打火机的咔哒声传入耳朵。 很有规律,一下一下的动静,让姜初宜无法忽视,她把目光投向旁边。 宗也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跟王滩聊天,他后背靠着沙发,用手玩着打火机,情绪不是很高。 见姜初宜望过来,宗也食指一勾,把打火机帽扣上。 姜初宜走了下神。 他笑了笑,“怎么了,需要我也签一个?” 她摇头,“不用。” 沉默会儿,宗也问:“介意我在这抽根烟么?” 姜初宜再次摇头。 冀凯写着字,随口道:“你这朋友是谁?” “大学认识的朋友。” 冀凯噢了一声。 宗也平静地拿了包烟拆着。 冀凯扬眉,八卦道:“你们很熟吗?” “挺熟的。” 她刚回答完,察觉到旁边的人站起身。 余光中,宗也拿上打火机和烟,独自去阳台上了。 她和冀凯彼此沉默地对视一眼。 他不是说要在这儿抽吗.... 姜初宜试探地开口:“宗也好像...今天心情不太好?” 冀凯耸耸肩,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宗也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情绪是哪儿来的。 等宗也抽完几根烟回来时,两人还在聊天。 冀凯偏过头,“哥们,心情不好啊?” 宗也拿起茶几上的薄荷糖,倒了一粒出来,丢进嘴里,“没有。” 他坐下,随手拎起一瓶酒,垂眼倒了半杯,推给冀凯。 “干嘛?” 宗也简单道:“喝点?” “喝呗。” 宗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见状,姜初宜犹豫着,也往自己杯子里倒了点酒。 宗也喉结吞咽,边喝酒边看她。 姜初宜冲他一笑:“我陪你们喝?” 冀凯摆手:“喝不了就别喝,我们很绅士,不逼女孩子喝酒。” “啊?”姜初宜老实道,“我酒量还行的。” 说完,她就现场表演给他们看。 这么瘦瘦弱弱的女孩子,硬是坐在那儿干闷了大半杯酒,一下不带含糊的。 她把空杯子啪地放到桌上。 冀凯哽了哽,由衷地感到佩服:“姜老师,您真是女中豪杰。” ... ... 两个小时后,姜初宜默默无语,看着面前东倒西歪的一大群人,心里不禁想,他们一个个的酒量怎么都这么差? 冀凯已经跑到厕所里吐了三次,伏城尚还有一丝清明,但也不多。 姜初宜费力地把辛荷拖回楼上卧室,给她擦了擦脸,又返回楼下收拾残局。 绕了一圈,姜初宜弯腰,把茶几上的酒瓶收拾好。 经过宗也时,姜初宜偏头看了眼。 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他闭眼坐在地毯上,坐姿松弛,背靠着沙发。 由于头微微歪着,眼镜已经滑到鼻梁上。 姜初宜放下手里的酒瓶,瞧了他两眼。原地驻足一会儿,她还是走过去,伸手,准备帮他取下眼镜。 谁知,刚把眼镜取下来,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姜初宜一惊。 眼镜滚落到地毯上。 宗也眼睛微微睁开。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香槟的微醺气味。暧昧温柔的光线下,宗也似乎酒量不佳。他皮肤偏白,喝酒上脸,醉了后,颈侧的胭脂痣都仿佛染上潮红,形容不出的色.情。他看向她的眼神很懒,眼尾上挑,“大佬,耍流氓啊?” 这叫什么话。 姜初宜震惊,一时间都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她又没想偷偷摸他的脸,只是单纯帮忙摘个眼镜而已!怎么就耍流氓了,这个罪名可太大了。 宗也抓她手腕的力道很轻,可当姜初宜企图抽回自己的手时,他的手指又突然用力。 她没能抽出来。 宗也眼睛眯着,很长的睫毛半垂,只是这么瞧着她。 就像姜初宜是个趁别人喝醉了占便宜的小贼,被他当场抓获。 而他不想轻易放过她。 姜初宜左右为难,不得不解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帮你摘一下眼镜,怕压坏了,没有别的意思。” 宗也不为所动,稳稳禁锢住她纤细的手腕,“是么。” 好像并不相信她的话。 和宗也对视,姜初宜被他直白幽深的目光看得手指蜷缩。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酒精的缘故,宗也思维处于一种非常混沌的状态。 记忆像玻璃一样,一片片碎开。他记得一些东西,也忘了一些东西。 就比如眼前这个人,他知道她是谁。但是他忘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仅剩的一丝自制力,让他没有做更过分的事。 即使他非常想。 姜初宜无可奈何。 等了会,确定他没别的动作。姜初宜肩膀松了下,试探性地喊了句:“宗也?” 宗也:“嗯?” 尾调上扬,懒懒的,很撩人。 这下姜初宜心底十分能确定,宗也是确实喝多了,还醉的不轻。 平时的他根本就没这么浪。 不,不止浪,简直是,放浪形骸。 喝醉的人都很难搞,姜初宜有些头大。她观察了一下,半蹲下来,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跟他商量,“你能先放开我的手不?” 宗也没说话,只是手越抓越紧,略带强迫性质的力度,让姜初宜甚至产生了一点痛感。 她决定放弃交流,艰难地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一边努力解脱自己的手,姜初宜还在试图唤醒他的神志,“宗也,宗也,你还认识我吗?” 这次,宗也像是听清了,终于有了反应,“姜初宜?” 姜初宜心里一喜,连连点头:“对,对,是我,姜初宜,还记得吗?” 不知为何,宗也笑了,带着微妙且忍耐的笑。因为醉酒,眼里有粼粼的水光。 他语气忽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温和,“好久不见。” 宗也脸色潮红,将她拉近。 姜初宜被宗也扯得往前倒,重心陡然失衡,扑到他的膝盖上。 慌乱间,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撑住他的肩上,保持距离和平衡。 就这么被迫俯身在宗也上方,她听到他低声说,“我一直都记得你啊。” 第23章 二十三颗星 一直记得她?好久不见? 他们不是几个小时前刚刚见过了? 姜初宜此时被这个亲密的姿势弄得心慌,只当宗也喝多了酒胡言乱语。稳住身子后,她借了点力,着急从他身上迅速翻下来,跪到旁边地毯上,嘴里敷衍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快把我手松开。” 她又使劲挣扎了两下。 似乎酒劲上涌,宗也卸了点力,姜初宜趁机脱身。 她瘫坐到旁边喘了会儿气,警惕地看着宗也。 确定他不会再“发酒疯”。 宗也眼睛微眯,睫毛清密绵长。瞳孔颜色很浓。 她看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差一点点就要抓住。 宗也瞧向她的眼神还是很迷蒙,柔软的嘴唇很红,看上去很好亲。由于喝多了,整个都像是卸下了防备,坐在那儿,一副可以任人为所欲为的样子。 所以说,男孩子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 也就是姜初宜这个人比较正直,道德底线还在,面对男色.诱惑,勉强能把持住自己。不然,宗也就顶着这幅神志不清的诱人模样被丢到外面,随便碰上个女人,估计真的要贞洁不保。 姜初宜揉了揉手腕。 算了,不跟酒鬼计较。 她低声叨叨:“快睡吧,你这么大的个子,我也搬不动你。” 姜初宜从地上爬起来,怕这几个人酒后睡觉着凉,寻思着去哪找点东西给他和冀凯盖上。 转悠了半天,最后找出两条毯子。 等重新返回客厅,姜初宜惊讶地发现宗也又拿着瓶酒在喝。 这是嫌自己还醉的不够厉害吗? 她快步过去,阻止他。 把酒瓶拿起来,发现已经见底了。 宗也手中一空,慢了半拍,抬眼看她。 “你不能喝了,已经够醉了。”姜初宜叹了口气,“明天会难受的。” 姜初宜准备把桌上的酒瓶全都收走。谁知刚转身,又被人拉住。 姜初宜:“.......” 她实在是有些无奈了,认命低下头,对上宗也的目光,询问:“又怎么了?” “要,走?” 也不知道在姜初宜离开的这一小会,他又喝了多少。刚刚那会儿宗也还能跟她交流几句,现在醉得更厉害了,说话时咬字都不太清晰。 姜初宜弯腰去听,“你说什么?” “你要,走了吗?” 也不知道是醉到什么程度,要用这种力气拉住她。 宗也的手并不像一般的男明星保养地很好,可能是常年弹吉他的缘故,他的指腹和手心有厚厚的茧。紧握住她时,那种粗粝的触感甚至磨得她皮肤有些疼。 “我不走。”姜初宜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忍着痛,顺着他的话哄,“我不走,我就把这里收收。” “别走...” 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她在讲什么,只是皱着眉,很难受的模样,慢慢地,一味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费了一番力听清他在说什么后,姜初宜沉默下来。 她终于明白过来。 宗也不仅喝得神志不清,还认错人了。 将她认成了那个他等了许久,却始终没回过头的女孩。 那次下雪的夜晚,他无意对她泄露出的那点微乎其微的情绪,都让她无端觉得伤感。 也不知道宗也心里到底是有多放不下那个人,日复一日地想了多久,才会痛苦成这样。 姜初宜有点心疼他,站在原地,任他抓了一会。 宗也这个样子,让她想起初中在路边捡的一条流浪狗。由于父母忙碌,她也没时间照顾,只能将狗送去外公外婆那儿寄养。 那只小黑狗很喜欢她,每次她要走时,小黑狗都努力地扒拉住她的腿,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发出委屈的呜咽。 虽然小狗不会说话,姜初宜却能感觉出它的不舍。 而多年之后,她再次从宗也身上,体会到那种和小黑狗差不多的难受和恐惧。 姜初宜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意外发现了宗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顶流”这项特殊的光环,甚至是他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他们年纪相仿,加上身边人时不时打趣,她理所当然的,对他产生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好感。但这些越界的情感,仅仅是超越了友情之外,非常理智的一部分,随时都能收回。 她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也明白自己不能有丝毫逾越。 终于,宗也还是抵挡不住酒意的侵袭,昏睡了过去。 姜初宜盯着他的脸看了小半分钟,确认着什么。 片刻后,她摁掉客厅的灯,借手机照着,把东西收拾妥当。 一片黑暗中,姜初宜动作很轻地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室内外巨大的温差让她打了个机灵,冷风吹过,姜初宜终于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 她趴在栏杆上,俯瞰着这座冰冷忙碌的城市。车水马龙,远处的高架桥上,依然有穿梭的车流。 姜初宜仰头,盯着头顶悬挂的星星月亮,发呆。 光芒微弱,近在眼前,也遥不可及。 就在今晚,姜初宜第一次对那个辛荷口中的圈外女孩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因为她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的女孩,才能给宗也人生中留下如此浓重的一笔。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坐拥无数粉丝,成为风光无限的大明星,还是无法忘掉她。 不论给他造成的爱或痛,时隔多年,依旧如此浓烈深刻。 姜初宜由于这段时间宅家,生物钟调成了接近正常人的标准。 她在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自然醒来。偏头一看,辛荷还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姜初宜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找到一次性牙刷,洗漱完,下楼。 客厅空无一人,依旧是昨天的模样。 她走到沙发处,把毯子拿起来准备放回原位。直起身时,注意到阳台那儿还有个人。 是宗也。 他背对着她,坐在阳台的椅子上。 姜初宜走近。 宗也手肘搭着扶手,单手撑住脑袋,把抽完的一根烟摁进玻璃缸里。 随即,又随手拿起旁边的烟盒,拆开,从里又面抽了一根出来。 姜初宜举手,敲了敲门。 宗也听到声响,头一偏,嘴里还叼了刚点燃的根烟。 她注意到烟灰缸里全是堆满的烟头。 四目相对,姜初宜拉开门,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宗也取下烟,那支烟随着手臂垂到身侧。他笑,“早上好。” “你...”姜初宜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烟瘾这么大啊?心里有事?” 宗也视线调转,也注意到那堆满的零落烟头,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考虑几秒,他开口,“还有伏城,不是我一个人抽的。” 姜初宜也不拆穿,“你怎么醒这么早,冀凯他们呢?” “还在房间里睡。”宗也反手把烟熄灭,“我睡眠很浅,醒了就睡不着了。” 盯着他那张宿醉之后苍白的脸,姜初宜问:“是不是很不舒服?” 宗也嗯了声,“有一点。” “以后少喝点啦。” 酒量又不怎么样。 后面这句话姜初宜憋在心里没说。 “我知道。”宗也像是能洞悉她内心一般,笑,“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 姜初宜就当这句话是夸奖了。 “昨天我好像喝多了,跟你说过话?” 姜初宜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宗也昨晚醉酒发.浪的画面。 她决定当一个善良的人,隐瞒自己亲眼见证过他酒后社死。 于是姜初宜撒了个谎:“你喝多了就睡了。” 宗也若有所思,也没继续追问什么。 他起身,“你要吃早餐吗?” “对。”姜初宜手扶着门框,退后两步,“你要吗?” “想吃什么,我帮你弄。” 姜初宜想起宗也厨艺很不错,她收起准备点外卖的心思,答应,“好啊。” 走去厨房时,姜初宜发现宗也一手捂住胃,眉头蹙起。 她微微侧头,询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宗也勉强笑笑:“没关系。” “算了。”她拦了他一下,“你坐着休息吧,我来弄。” 宗也愣了下,“你弄?” 姜初宜嗯了声,“你想吃什么?我试着做做。” 随即,她补充,“不过先提前跟你说下,我很少进厨房,味道我不能保证啊!你想吃外卖也行。” 定定几秒,宗也说:“我不挑的,你会什么?” 在他略显期待的目光中,姜初宜心里升起一些小虚荣,她咳了声,“我会煎荷包蛋,甜的那种。” 说实话她不是很会,只不过觉得妈妈弄的荷包蛋特别好吃,问过做法。实际上也没怎么试过。 宗也笑了笑,“好。” 姜初宜走去厨房,拉开冰箱,寻找着食材和调料。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跪着都要把这个荷包蛋给做出来。 将手机拿出来,姜初宜翻开通讯录,给妈妈打过去电话。 这个时间她估计在医院值班。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接通,“喂,囡囡?” “妈。”姜初宜压低声音,手指抠弄着瓷砖,“我打算做个早餐,那个荷包蛋怎么做的啦?你再教教我。” “突然要自己做早餐干嘛啦?想吃回家来好伐啦。多久没回家了。” “哎呀,就是突然想吃了。”姜初宜撒娇。 一边用肩膀夹住电话,听王沃云在电话里指挥,姜初宜拿出酱油,生抽。 在玻璃碗里敲好一个蛋。 很快,她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姜初宜不知道辛荷家里这个天然气怎么开。 上上下下摸索了半天,依然没摸到开关在哪。 或许是她忙碌的身影引起了外面某个人的注意,宗也靠在厨房的门边上,“需要帮忙吗?” “什么?”姜初宜回头。 “我看你站在这里半天了。” 姜初宜表情无辜。 她实在没脸开口,又不得不开口。几番犹豫下,她硬着头皮道:“我找不到天然气开关。” 宗也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熟练地拉开灶台的橱柜。手摸上底面的一层开关,给她摁开。 他忍着笑意,“是有点难找。” 王沃云听到这边的动静,疑问:“囡囡,你身边怎么有个男人?” 姜初宜啊了声,回答,“是我朋友。” “你朋友在你家里过夜?还是个男的?”王沃云声音拔高。 “不是在我家,我们昨天好几个人来另外一个朋友家里跨年。” “哦哦,是谁啊?我认识吗?小赵他们?” “你不认识吧,我新认识的朋友。”姜初宜也不确定。 毕竟西暴人气这么高,传闻中女性全年龄通杀,自己妈妈说不定也知道。 宗也给她弄好天然气开关,没走,偏头问:“你妈妈吗?” 姜初宜点头。 他双手撑在流里台边缘,问候了句:“阿姨好,新年快乐。” 王沃云听见了,在电话里回了两句你好。 出于礼貌,姜初宜把电话拿下来,给宗也听自己母亲的回答。 随即,两人都很清晰听到王沃云的下一句话。 “下次让小宜带你回家来吃饭哈,阿姨手艺很好的。” 宗也答应:“好的,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姜初宜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 等王沃云挂了电话,姜初宜有点脸热,低声嘟囔,“你出去吧,我要开始了。” “我在这儿看着你?”宗也模样正经,“我怕你一个人待着,等会把辛荷的厨房烧了。” 姜初宜:“........” 他说话真难听,一点都不温柔了! 静等了会,他又问一遍,“可以吗?” 姜初宜妥协。 为了证明自己,姜初宜板起一张小脸,开始起范。 状似专业地开始起锅,烧油。 想在宗也面前保住面子,手背被油点溅到时她都努力忍住,一声不吭。 怕浪费粮食,姜初宜决定先试一个荷包蛋。 按照王沃云的教法,她先用油把鸡蛋用锅里的油煎成半熟。然后往里倒入酱油,糖。 五分钟后,姜初宜成功折腾出一个黑乎乎的鸡蛋。 她用筷子沾了点汁,稍微试了下,感觉味道好像还正常,和王沃云做的有几分相似。 于是,姜初宜把这盘鸡蛋端出去。 在宗也有动作之前,姜初宜给他解释:“这是老上海的那种酱油荷包蛋,甜口的,你要是吃不惯就别吃了。” 宗也点头。 他拿筷子夹起那个黑乎乎的荷包蛋,看了几秒。 在姜初宜期待的注视下,他咬下第一口。 姜初宜立刻问:“怎么样?” 宗也慢条斯理地嚼完,吞咽下去,告诉她,“还不错。” “真的吗?”姜初宜眼里的光瞬间亮了,成就感瞬间从心里涌起,语气惊喜,“没骗我?” “没骗你。” “那你还吃不?”姜初宜信心大涨,摩拳擦掌,眼睛亮晶晶的,“我再去给你弄两个?” “好啊。”宗也喝了口水,答应。 于是,姜初宜穿上围兜,按照一样的步骤,又做出两个荷包蛋。 他不声不响,尽数吃完。 宗也放下筷子,问:“你怎么不吃?” “哦,我都忘了。”姜初宜拍拍脑门。 宗也拿起杯子,一口一口喝水。 喝完之后,他起身,把碗筷拿回厨房,随口道,“我给你做吧,吃了几个荷包蛋,胃已经不难受了。” “不用啊,我自己再煎两个荷包蛋就行了。” “你不累么,你休息会儿,我帮你弄。” 姜初宜有些不情愿,“也行。” 两人正说着,冀凯顶着一个鸡窝头从侧卧出来。他迷迷糊糊地来餐厅,使劲嗅了嗅,“你们在吃东西啊?” “对。”姜初宜立刻回答,“我刚刚做了几个荷包蛋。” 宗也听着她略带小骄傲的语气,勾了勾嘴角。 “还有没?”冀凯四处看,模样失落,“怎么也不给大家留点儿,吃独食呐?” “你要吃,我帮你再煎两个。”姜初宜十分快速地接话,又加了句,“宗也说很好吃。” 冀凯立刻道:“行啊。” 新年第一天,姜初宜成功化身小厨娘,在厨房里进进出出。 很快,同样颜色的荷包蛋被她端出来。 冀凯面上略有些迟疑,“这个颜色,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儿怪啊?” 姜初宜此时沉浸在厨艺大成的喜悦中,难免自信心膨胀,宽慰道:“可能会有点甜,你别看颜色是黑的,味道还不错,你先尝尝。” 在姜初宜如此自信的发言下,冀凯虽然犹豫,还是勇敢地尝下了第一口。 刚咬到嘴里,冀凯瞬间痛苦面具。 他勉强吞下去,立刻起身呼喊:“水呢,快快快,给我倒杯水。” 姜初宜站在原地,懵了。 她看着冀凯狂灌半杯水,有些迷茫,“怎么了,是太甜了吗?” “甜?”冀凯心有余悸,“这个蛋是他妈苦的啊!” “啊?”姜初宜震惊。 她跑去厨房,拿了一双新的筷子,夹起盘中另一块蛋,送入嘴里。 吃着吃着,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就是焦了点,和王沃云做的也差不太多。 是她味觉出问题了吗? ... ... 出来时,宗也坐在冀凯刚刚的位置。 见他把盘中剩下的荷包蛋夹起,姜初宜立刻出声:“别吃了!” “怎么了?”他动作一顿。 姜初宜:“冀凯不是说很难吃吗。” “是吗?我觉得味道挺好的。” 宗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吃下那个荷包蛋。 “你就别安慰我了。” 姜初宜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勉强笑笑,“真的别吃了,到时候给吃出点问题来,我罪过就大了。” 冀凯喝着水,瞧见宗也面不改色地吃下那盘黑暗料理,语气一言难尽,“也哥,你是真牛啊。” 闻言,姜初宜脸色又灰暗了一层。 翻天覆地一番心里活动后,她掩饰不住的丧气,自嘲了句:“算了,我可能真的没做饭天赋吧。”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看她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宗也出声:“没关系,很多人都不会做饭。” 姜初宜垂首:“我妈说,不能一直吃外卖,不健康,以后结婚了,家里总要有一个会做饭的。” 静听着,宗也脸上的神情不变。 他手指捏着装水的透明玻璃杯,敲了敲。隔了好一会,接话,“那你以后就找个会做饭的?” 听宗也这么一说,姜初宜感觉也有道理。 正沉思着,忽然,王滩的声音凉凉传来:“怎么一起床就听到宗老师在给自己打广告啊?” 第24章 二十四颗星 宗也不为所动看了一眼王滩。 他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跟姜初宜说,“我吃完了。” 姜初宜垂着眼,坐在椅子上,不敢看着宗也。 她既抱歉,还觉得有点尴尬,闷闷挤出一句,“辛苦你了,我以为不算难吃,因为跟我妈做的还挺像....” 她说不下去了。 “不算难吃。”宗也语气依旧平和温柔,“不是说了,我吃东西不挑的。” 虽然宗也不介意,但是另一位受害人就没这么容易跟她的荷包蛋和解了。 在冀凯各种夸张的说辞下,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姜初宜做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黑暗料理。 姜初宜自暴自弃,被迫接受各式调侃。 只有宗也没有笑话她。 甚至在王滩好奇地想让姜初宜再做一次他尝尝时,宗也平静地喝停了他,“王滩。” 王滩啊了一声:“怎么了?” 宗也看了他几秒,温和地问,“你想吃什么?” 王滩瞬间闭嘴。 一月一号,上海天气好转,阳光明媚。 几个人坐在客厅看综艺时,宗也接了个电话,是i打来的。 那边说,他听着,偶尔应一句。 难得没行程的下午,他们还要听经纪人安排工作。 姜初宜找到遥控器,把声音摁低。 她把自己手机拿起来,隐约听到什么“真人秀综艺”之类的字眼。 “你在看什么?”辛荷觉得无聊,凑到她身边小声说话。 姜初宜举起手机,“小说。” 看着标题是《九月的雨》,辛荷都佩服了,“你要不要这么敬业啊?”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这个小说有些地方的细节还是值得深究的。” 正说着,宗也那边已经打完电话。 得知她们又即将一起进组,冀凯哟了声,“真有缘分。” 伏城:“你们这个剧定的男主是谁?” 辛荷想了想,“好像是任含郡吧。” “他?”伏城皱眉。 这个名字出来,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宗也身上。 姜初宜对这个名字还是挺耳熟的,选秀出来的一个男明星,不过那个团很糊,没过多久就解散了,后来沉寂两年,演了部男频的ip火了,是讯飞这两年重点捧的人。 不过她没跟这个人合作过,也没太关注。 姜初宜有些糊涂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长得和宗也很像。” “啊?” 辛荷诧异:“你不知道?” 姜初宜摇头。 别说任含郡了,合作电影之前,她连宗也都很少关注。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缘分。 姜初宜听他们这么说,去网上搜了几张任含郡的图片。其实乍一看,他们眉目之间确实有些相似,只不过认真品两眼,就会发现两人差别还是挺大的。 主要差别,姜初宜感觉就是眼睛。 宗也五官里生得最好的大概就是那双眼睛,得了上天厚爱,比女人都能勾魂。 王滩:“这个任什么,被送去日本动过手术。” 闻言,姜初宜不由震惊:“整容啊?” “不然你以为能跟宗也这么像?” 姜初宜犹豫:“我觉得还好吧。” 隔了几秒,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宗也开口,“还好吗?” 这话是对姜初宜说的。 两人对视,姜初宜嗯了声,“感觉不是很像。” 宗也似乎对这个话题起了点兴致,随意道:“哪儿不像?” 在他的注视下,姜初宜诚实地说,“眼睛。” 宗也微微点头,而后,像是很平淡地询问:“他的比较好看?” 姜初宜下意识摇头,“你的。” 宗也笑了,说,“谢谢。” 由于昨日的宿醉,加上近期连轴转的工作强度,每个人都很疲惫,看完一部电影后,便各自回房间补觉。 冀凯从沙发上站起来,问,“宗也呢?” 伏城也没看见,随口说,“不知道,出去了吧。” 辛荷家里有一面书柜,里面有很多书。 在征求辛荷同意后,姜初宜随便挑了一本漫画,窝在吊椅上看,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懒洋洋的。 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人,看久了,眼皮开始打架,也觉得神思有些昏沉。 忽然,门锁那边发出响声。 姜初宜被动静惊醒,抬头看去。 宗也推门进来,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 她微微坐起身。 换好鞋,宗也拿着那个袋子径直走来。 姜初宜放下手里的漫画,还有点迷糊:“你出去了?” 宗也摘下口罩,“买了点东西。” 他把塑料袋放到一边,微微俯身,从里面拿出一支药膏,递给她。 姜初宜愣神:“这是什么?” “烫伤膏。”宗也看了眼她,“你手背,被烫伤了。” 姜初宜低头。 要不是宗也说,自己都没在意。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姜初宜心里一惊,不由自主便脱口而出,“你专门出去就是买这个啊?” 宗也拿着手里的薄荷糖,冲她摇晃一下,“买糖,刚好看到路边有药店。” “这样。” 姜初宜接过那支药膏,心里有点感动,宗也真是太体贴细心了。 对待朋友尚且如此,要是女朋友...... 姜初宜立马刹车,打住脑子里的念想。 这不是她应该想的事。 拧开药膏的盖子,把冰凉的软膏涂抹在自己手背上时,姜初宜出神片刻,还是忍不住放纵自己,酸了一下。 也不知道哪个女孩这么命好...... 到底是心有多硬,才会对宗也这种男人无动于衷。 将手背上抹完药膏,姜初宜抬眼望去,宗也已经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低头似乎在回消息。 她轻手轻脚地把药膏收好。 这么一折腾,刚刚的瞌睡都没了,她拿起自己的漫画书,换了个姿势躺好,准备继续看。 宗也忽然偏过头,问她:“我在沙发上睡会,介意么?” 姜初宜:“不介意,你睡吧。” 客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书页翻过的声音。 暖洋洋的阳光渐渐爬过地板,向沙发那边蔓延。 姜初宜将漫画翻过一页,忽然听到几声猫叫。 她视线往旁边一移,发现ke翘着尾巴过来了。 ke在沙发底下徘徊着,时不时用头蹭宗也垂在沙发边沿的手腕。 它似乎很喜欢宗也,来回蹭了几下后,轻盈地跳上沙发。 宗也似乎已经睡沉了,没有被这个动静惊醒。 ke绕了一圈,最后团成一团,窝在他的肩膀那,锁着小脑袋嗅来嗅去,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宗也的脖颈,似乎很喜欢他脖子上的那颗胭脂痣。 看到这一幕,姜初宜小声道,“小色鬼。” 不知道是骂猫还是自己。 因为她也很喜欢这颗痣。 手机忽然连续叮咚几声,姜初宜怕吵醒宗也,连忙调成静音。 陈亿发了几条微信过来。 她点开。 陈亿:「图片」「图片」「图片」 陈亿:「我真是救了个大命,我刚刚上微博翻私信,结果看到这一堆东西,都在问我你和宗也是不是真的,什么时候上.床???接吻的时候能不能直播给她们看????」 点开这几张图片看完,姜初宜差点没把手机砸脸上。 陈亿:「我真的一整个血压升高,你和宗也的cp粉这么疯了?居然舞到我面前,还是跟宗也沾边的粉丝多少带点疯。」 姜初宜:「..........」 陈亿:「最离谱的是,我还用小号去看了看那个宜见宗情的超话,我他吗一看就是一小时,居然被甜到了?!太crazy了,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姜初宜:「?」 陈亿:「所以你跟宗也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 姜初宜:「当然不是,都说了是我经纪公司在炒作,你是不是疯了....」 陈亿:「可是cp粉说的也不像是假的啊!而且宗也那个小熊帽子,我怎么记得你也有一个?」 姜初宜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包。 陈亿:「卧槽?真是你的??!那群cp粉居然也没磕错?!」 姜初宜:「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陈亿狂甩了半个屏幕的问号。 姜初宜打字的手顿住,感觉自己越描越黑,想着怎么跟好友解释。她又不能直接告诉陈亿,宗也早就有一个喜欢多年的人。 他个人隐私,她也不太好往外说。 姜初宜发愁:「你真的别添乱了,我和宗也就是朋友,我还能骗你不成?」 对面沉寂了半分钟,发了一句:「初宜劳斯,我决定把之前劝你的话都收回,我着实没想到你们之间的爱情竟是如此甜美。」 陈亿:「等你和宗也不是朋友了,我随两百。上.床这种我就不看了,kiss的时候记得直播一下。」 陈亿:「不过,cp粉说宗老师看着就很强。是那种能把上海do成十级地震的男人,你可要当心。」 把、上海、do、成...十级、地震?! 姜初宜被陈亿这个成熟欲女的一番黄言黄语弄得又气又羞,把手机甩开。 重新拿起漫画,连翻了几页,都心浮气躁。 她干脆把漫画盖在脸上,平静了会,扒拉下一半,只露出一双眼睛,去看那个传说中能“制造地震”的男人。 宗也浑然不知,依旧睡的安详。 她已经是第二次“守”着这个人睡觉了。 沙发上一人一猫,暖色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这个画面格外和谐温馨。 察觉到某道注视,ke尾巴动了动,睁开眼,望向吊椅的方向。 随即,这只胖猫抖擞一下身子,撅起屁股,伸了个懒腰。 姜初宜亲眼看见它毛绒绒的小爪子开花,跳到宗也腿上开始踩奶,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她瞬间被可爱到不行,脑中杂念尽数抛却。心痒难耐,忍不住伸出手,低声诱哄:“keke,喵喵,小肥,小可爱,来姐姐这里。” 姜初宜放下漫画书,小心翼翼地从吊椅上下来。 ke不动了,百无聊赖看着她。 姜初宜怕吓到它,蹲在地上,一步一步,慢慢挪过去。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猫骗来时,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姜初宜抬头。 宗也刚睡醒,声音含混不明,还懒洋洋的带着笑,“姜老师怎么给它取这么多外号?” “我把你吵醒啦?”姜初宜有点不好意思。 “嗯?”他声线有些沙哑的勾人,稍微坐起来一点,很轻地叹了口气,“不是,我自己醒的。” 姜初宜噢了声,跟他一边说着话,忍不住又去看猫。 她想到一个法子,略有点期待地问:“你能帮个忙把ke抱住吗,我想摸摸它,但是它很怕生,我一靠近它就跑了。” 宗也瞥了眼正窝在自己手边的胖猫。 他手臂一伸,单手环绕,把猫拎到胸口处。 ke乖乖的也不反抗,甚至还撒娇地冲他瞄了一声。 见状,姜初宜心里吐血。 连一只猫都这么颜控。 姜初宜终于大胆靠近,伸出手,在ke的脑袋上狠狠摸了几下。 “你很喜欢猫?” “嗯?”姜初宜坐在地毯上,一边抬手摸着猫,一边说,“那种毛绒绒的动物我都喜欢,小仓鼠,小兔子,还有小猫这种。” “我家里也养了一只猫。” 姜初宜抓了抓ke的肚子,来了点兴趣:“什么品种的猫?” 宗也回忆着,说,“蓝金渐层。” “哇。”姜初宜语气赞叹,“这个品种的猫都很可爱。” 宗也眼睛眯起,笑了,“我手机有照片,要看看吗?” “好啊。”姜初宜欣然答应。 宗也把充电线拔掉,解锁手机,点开相册,找到猫的照片。 随即,他握着手机,翻了个面,示意她过来看。 姜初宜等了会。 他好像没有递出手机的打算。 不过也很正常,像他们这种职业都比较注重隐私。姜初宜十分理解。 她主动挪过去一点。 这个相册像是专门放猫的照片,有很多,她看完一张,宗也就耐心地给她划出下一张。 只是宗也拿手机的姿势并没有迁就她,可能是无心,他拿的甚至有点远。以至于姜初宜想看清,需要凑得非常近。 她手肘搭着沙发边沿,上半身不自觉地就跟宗也贴近,肩膀松懈一点,就要碰到他的腿。 乍一看,两人姿势非常亲近。 他翻的速度很慢,姜初宜看久了,撑着的肩膀有些发酸,需要不停地换姿势。也不可避免地碰到宗也。 好在宗也的猫确实很可爱,姜初宜每一张都看得津津有味,口中还不停地夸。 “对了,你养的猫叫什么?”姜初宜笑盈盈转头问。 随即,她一僵。 由于看猫片看的太专注,她竟然没注意宗也是何时弯腰,跟她一起看手机。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她一转头,就是他的脸。 鼻梁挺直,唇红柔软。 两人呼吸可闻,宗也不躲不避,很自然地迎接姜初宜发直的目光,静静跟她对视。 几秒后,神志猛地归位,姜初宜往后挪了一下身子。 “你刚刚说什么?”宗也慢腾腾问。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姜初宜默默咽了下口水。她脸热,不太自然地说:“我问你猫猫的名字。” “一亿。” “一亿...?”姜初宜念了一遍,违背良心夸道,“名字还不错,很特别。” “特别吗。”宗也随口接话,像是无意发现了什么,说,“你怎么脸红了。” 她滞住,“有吗...” 宗也看着她,唇角微微勾着,语间带着笑意,“没,是我看错了。” 姜初宜:“.......” 被他这么一逗,姜初宜心绪被搅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完全无心看猫。 她分神想,只有他们俩单独相处时,宗也真的算不上很正经。 好不容易熬到照片翻完,姜初宜心不在焉地正准备起身。 不知道宗也手指触到了什么,后台显示出一个音乐软件正在播放。 她后知后觉:“你手机在放歌?” “嗯,睡觉的时候在听。” 姜初宜抬头,才注意到他右边耳朵里塞着一个白色耳机。 他坐直了,“你要听吗?” 姜初宜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心神不宁,“听什么?” “我写的歌,还没发。”宗也顿了顿,告诉她,“去年春节录的。” 想了几秒,姜初宜问,“我能听吗?” “可以。” “好啊。” 宗也倾身,从茶几上拿起另一只耳机递给她。 姜初宜接过,塞到耳朵里。 听歌比看猫简单多了,她靠着沙发摊住。 宗也点开那个音乐软件,把进度条重新拉回最开始。 姜初宜等待着。 刚上来就是伏城的一段rap,词很快,姜初宜听不清。 等前面一段快节奏的rap完,进入副歌部分,旋律瞬间变得缓慢。 在一阵贝斯独奏后。 宗也特殊的低声线出现在耳朵—— 我也拥抱过星星, 短暂到无人知道。 那是藏在我心底的一场海啸, 被你窥探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 .... 可惜外面太吵闹,我始终游走。 可惜你近在咫尺,我总在雨天错过。 ... ... 这好像是临时录制的一个版本,歌曲渐渐进入尾声,伴奏中还有很长一段,冀凯和王滩聊天说笑声的背景音。 王滩问:“今天是几号。” 冀凯漫不经心回:“初一。” 宗也说:“初一是个好日子。” “怎么呢。” 姜初宜听得入神,没察觉宗也拿着手机的手指动了动。 他摁住音量键,调大。 于是,在这首歌结束的最后一句,没有任何调子。宗也的声音,很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祝你初一,新年快乐。 第25章 二十五颗星 最后这句话结束,歌曲也到了尽头。 姜初宜有一瞬间的恍惚,把宗也口中的“祝你、初一”听成了“祝你、初宜”。 她心底一跳,神色怪异,不由自主就问,“最后这句话是....?” 宗也神情自若,“去年春节录的,大年初一的祝福。” 姜初宜噢了声,把耳机摘下来还给他。 同时,刚刚飘起的心瞬间落地。 她盯着地板的一缕阳光,手指抠弄着地毯上的羊毛。 脑子里混乱想着,之前那个杜撰的蹭热度通稿里,好像也提过,宗也有个特殊的习惯,每年大年初一都会送上祝福。 她不由有些忧虑地反思自己,怎么又开始普信了。 他察觉了:“怎么了吗?” 姜初宜想摇头,又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情肯定非常不自然。于是她也不掩饰什么,装出坦然的样子,直接跟他说:“因为你知道我名字就是初宜嘛,有时候别人说初一,我就老是会听错。” 宗也像是意料到了,问:“你刚刚听错了?” 姜初宜嗯了声。 宗也把另一只耳机摘下来,“那就当我是在祝你快乐。” 姜初宜微微怔愣,对上他那双含笑的漂亮眼睛。 “......” 他这句话,让姜初宜刚刚平复的心情再度被搅出波澜。 这人怎么这么会撩妹.... 宗也要是谈恋爱,肯定是那种把女孩儿迷得神魂颠倒的大渣男。 姜初宜没吭声。 她勉强提起笑,“这首歌还挺好听的,打算什么时候发行?” 其实听到后半段的歌词,再结合她所知道的一些关于宗也的往事,姜初宜已经能大概猜到什么。 不论词或曲,这首歌都显得太伤了,根本不像是西暴以往那种激烈的风格。 非要说,可能有点像是水星记那种,爱而不得的暗恋曲。 但是姜初宜也不想多问什么,一是不想触及他的伤疤。二是,以她现在的心态,可能并不想听他说起关于另一个女人的事。 “不一定会出,如果要出。” 宗也想了片刻,给出她答案,“应该是明年。” 明年...那就是西暴合约即将到期的那年了。 这个时间点很微妙,跟i的合约到期,团内几个人的年纪也到了要转型的节点。西暴成员单飞,同时,这也代表宗也即将拥有很大一部分的自主权。 “如果要出,你这首单曲肯定能一如既往畅销。” 姜初宜认真看着他,送上自己诚恳的祝福,“这首歌一定可以被很多人听见。” 被...他希望的人听到。 以西暴现在的知名度,出一首歌火一首歌不是问题。到时,线上各大平台,以及大街小巷都会播放,就算不关注的人大概率都会听见。 那个女孩肯定也不例外。 宗也安静。 两人一会无话,他忽然问她,“你会看私信吗?” “私信?” 姜初宜以为他在关心自己这段时间被骂的事,于是道:“前几年偶尔看,现在很少看了。” “前几年?” 姜初宜凝神想了想,“其实上大学之后就不怎么看了,那时候也很少接戏,很少参加活动。” 宗也点头,好像就是随口一问,听到她这么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是晚上的飞机一起去北京。 时间一耗就到了下午四点,姜初宜还要收拾行李,她去跟辛荷打了个招呼,便独自打车回家。 出发去机场前,小钟用手机查了一下北京的天气,那边已经降雪多日,温度已经零度以下。 为了避免出现和上次一样的乌龙,姜初宜自行挑了件款式普通的白羽绒服,牛仔裤。 “姐,你就穿这个啊?”小钟苦着一张脸。 “就穿这个呗,暖和。” 姜初宜自我感觉良好。 反正没几个人会关注她的私服,她本人也没什么偶像包袱。最重要的是,不会又“意外撞款”,闹出什么绯闻,给别人造成麻烦。 “好吧。” 最终还是小钟妥协。 晚上十点左右,姜初宜下了飞机,抵达北京。 跟着来接机的一个工作人员,她坐上剧组安排的保姆车。 那人脸上带了点抱歉的意思,低声跟她解释,由于天气缘故,其他人的飞机比预计晚了半个小时,还需要再等会。 姜初宜微微笑了下,表示不介意。 保姆车就停在机场出口的路边上,今晚这场雪下得很大,是上海不会出现的雪景。 姜初宜盯着窗外,不自觉就看得有些入神。 直到一阵嘈杂的动静响起,车门再次打开。姜初宜从发呆中回神,转头望去。 冀凯勉强挤到车门边,身前还有一大堆拥挤的热情粉丝。 冀凯抬手招呼着:“大家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注意安全,注意安全。” 姜初宜就坐在第一排,很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情形。 宗也和伏城两人还被围着动弹不得,一手接礼物一手签名。 粉丝们一边叮嘱,一边又忍不住表白尖叫。 宗也垂着眼,给簇拥在他身边的人签名。他好像对所有人都是一样,永远保持着社交上的礼貌温和。 姜初宜收回视线。 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不小心撞破宗也被人表白。 虽然她只远远瞥了两眼,大概也能猜到后续。 听完别人诉说爱意,宗也一定是用这种习惯性的礼貌姿态,温柔拒绝。 又拖了几分钟,随行的工作人员开始疏散人群。 冀凯率先上车,一进来就看到姜初宜。 她脸蛋粉润,穿着鼓囊囊的白色羽绒服,怀里捧着保温杯。戴着同色的手套,就连脖子上都系着毛茸茸的围巾,下巴被埋住大半。看上去像个暖和的小白熊。 一身保暖的装备,穿得比他远在东北的奶奶还多,模样十分安详。 冀凯摘下口罩,露齿一笑,带着一身寒气在她旁边的空位置坐下,“姜老师,你是有多怕冷啊?” 姜初宜回眸,打量他的装扮。 外套就是件黑色皮衣,里面似乎就个t恤,挂着朋克的银饰,脚上蹬着一双一点都不保暖的马丁靴。 姜初宜温声劝导:“今天多冷啊,你看你手和脸都冻白了,还是多穿点吧。” 冀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穿多点还怎么耍帅?” “我没开玩笑,我妈就是医生。”姜初宜小脸严肃,“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保养身体,等年纪大了就会落很多病根,像你这样,说不定三十岁就有老寒腿了。” 冀凯沉默。 他被姜初宜正经的语气逗笑,“姜老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还挺好玩的啊。” 姜初宜正要开口,见到车里又上来个人,她止住话头。 是宗也。 他看见冀凯坐在姜初宜身边,脚步一顿。冀凯冲着宗也嗨了一声,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笑。 宗也淡淡点头,没给他多的回应。径自走到他们身后的位置坐下。 冀凯也不在意,继续转头,跟姜初宜搭话,“诶,姜老师,你继续给我讲讲,除了老寒腿,还有什么别的病根不?” 姜初宜敷衍着:“我不讲了,你自己去网上查吧。” 她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雪景。 很快,王滩和伏城也陆续上了车。 辛荷是最后一个到的。人到齐后,司机确认了几遍。 等车上路,冀凯天生闲不住,玩了会儿手机,又跟姜初宜搭话,“姜老师,问你个事儿啊。” “什么?” “你为啥是宗也粉丝?我们团优秀的男性这么多,你就没其他欣赏的?” 姜初宜:“.......” 冀凯语气遗憾中带着不解:“我比他差哪儿?你怎么不是我粉丝呢。” 话刚说完,冀凯就感觉椅背被人踢了一脚。 他回头,问:“什么事?” 宗也抱臂,睁开眼,跟他说:“你能安静会儿吗,我想睡觉。” 冀凯不理解:“你睡你的,我说几句话还能吵死你。” 坐在宗也旁边的伏城显然也是耐心耗尽,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平时也没见你屁话这么多。” 冀凯靠了一声,准备去找王滩和辛荷评理。 结果发现他们俩并排坐在一起打游戏,根本不搭理自己。 冀凯坐正身体,唉声叹气,“世态炎凉,这个世界没一个愿意善待我的人了。” 姜初宜被逗笑。 因为冀凯被骂,她也怕吵到后面的人,刻意压低声音,劝道:“你少说两句吧。” 冀凯斜眼睨她,满脸不服。 姜初宜倚在角落,发了会呆,又听到冀凯出声:“北京真邪门儿,怎么感觉比哈尔冰还冷啊。” 姜初宜无意识点头。 “姜老师,我看你穿的挺多,不然把你毯子借我盖会儿?” 姜初宜啊了一声,指着自己腿上的小毯子,“你要这个?” 冀凯刚嗯了声,感觉椅背又被人踢了一脚。他忍无可忍转头:“你有完没完?有事儿直说!” 宗也平和地与他对视,顿了一小会儿。 冀凯眼睁睁看他起身,走到自己身边的过道上。他莫名,“干嘛?要跟我打一架?” 姜初宜也转头,盯着站在过道的宗也。 “你不是说冷?”宗也平静地头一偏,眼神示意,“坐我那儿,正对着暖风口。” 冀凯:“.......” 很快,冀凯不情愿地跟宗也换了位置。 姜初宜瞧了眼身边坐下的人,心底庆幸,总算能安静一会了。 坐过来后,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冀凯吵醒,也不继续睡了。他坐姿随意,跟她隔了半臂的距离,右腿架在过道上,低头翻看手机,一排黑睫往下垂。 她判断他现在心情不佳,识相地往窗边靠了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下雪天路滑,为了安全,车子开的并不快。姜初宜自顾自拧开保温杯,倒了一点热水出来,双手捧着,放在口边啜。 宗也望过来时,她鼓起嘴正在吹散热气。 姜初宜动作停住,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小心道:“吵到你了?” 宗也摇头,见她神情紧张,问,“你喝的什么。” “芝麻茶。” “好喝吗。”宗也笑,“看你一直在喝。” “还行。” 宗也眼神下移,声音很小地告诉她,“有东西沾上了。” 姜初宜愣住,下意识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随即,意识到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自己。立马改成抬手抹。 她有些窘迫,低头,摸索着手机,准备照一下。 宗也说:“擦干净了。” 他还想说什么,椅背被人踢了一脚,冀凯挑衅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宗也老师,我也很困,麻烦您安静会儿,别逼逼个没完。” 姜初宜:“........” 一个小时后,保姆车到达下榻的酒店。 和在机场差不多的情况,车子还没停好,就被附近一群提前蹲点的粉丝齐齐拥上来。 他们又被堵在车门处。 几个工作人员和助理率先拎起行李下车,去办入住手续。 姜初宜和辛荷只能坐在车上先等着。 辛荷等得无聊,小声凑到姜初宜身边抱怨:“这群小姑娘追星也不看看天气,这么冷,怎么等得下去啊。” 姜初宜叹口气,“因为喜欢吧。” 这种流量粉丝的追星,心态普遍接近一种“女朋友”的角度。 所以偶像和演员不同,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偶像一旦被发现谈恋爱,就是重大事故。 就像伏城和宗也,尽管他们心里都有喜欢的人,碍于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多做什么。 不然,以西暴如今的知名度,他们如果谈了女朋友被爆出来,那是会让娱乐圈地震的大新闻。女方若是圈内人,下场更是不会太妙。 这么多年,姜初宜多多少少也听闻过一些圈内八卦,很多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小鲜肉,走流量路线,虽然在外营业时操着单身人设媚粉,实际上私下就是个夜店咖,玩的很花,最喜欢在中戏北影找相对单纯的大学生谈恋爱。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能入圈当明星的,天生长相优势摆在这,恰好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娱乐圈受到的诱惑数不胜数,能坚守本心的人才是少数。 所以当姜初宜知道西暴自出道以来,每个成员都没谈新的恋爱时,也不禁有些佩服。 三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一夜爆红,受到的诱惑比别人只多不少。 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易,配得上他们如今的热度。 ... ... 又拖延了十几分钟,他们被工作人员和保镖一路护送着走向酒店。 刚好赵光誉这两天也在北京,得知她过来拍杀青戏,发微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爬个长城。 姜初宜无语:「大冬天去爬长城?!」 赵光誉:「还不是节目组安排的,我这两天在录一个综艺,你要不要来当一期飞行嘉宾?就在北京。」 姜初宜:「你找陈亿吧,我不想爬」 回完赵光誉消息,姜初宜发现身边还有个人。 宗也正在打电话,两人都因为步子缓慢,落在人群后面。 快走到酒店大堂时,从旁边忽然冲出一个女孩,跑到他们身边。 这个酒店安保算是严密,没有提前预约一般进不来。 姜初宜被吓了一跳,停住脚步。 她下意识看向宗也,以为是他的私生。 宗也仿佛也像是习惯了,伸手,准备接过女孩的纸笔签名。 谁知女孩压根没看见宗也一样,直接无视他,满眼放光地看向姜初宜。 宗也动作一顿。 女孩攥紧纸笔,压抑不住激动地语气,“初宜,我终于又看见你了!” 姜初宜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宗也看向她。 女孩儿四处看看,匆匆跟她解释:“我是这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所以能等在这。不过今天不是我值班,按照酒店规定我们也不能骚扰住客,我就只能等在外面了。” 姜初宜又确认了一遍:“你是...在等我?” “对啊,当然是在等你。”女孩用力点头,絮絮叨叨,“我上次见你还是在六年前,电影首映礼上,你让我好好考大学。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考上我喜欢的大学了。” 姜初宜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显然是等了很久,衣服上的雪都化了,有湿润的痕迹。 女孩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知道你今天来这,真的超激动,就是这几年学业很忙,尤其是工作了更没时间追星,你行程又少,我从网上查不到。但我一直很喜欢你。你每个电视剧我都看的。” 姜初宜心底感动,眼眶有些湿润,去握她的手,“等了很久吧,你的手都冷了。” “不冷啊,不冷,我专门带了当初那个电影的海报。”女孩依旧笑容灿烂,“我一想到今天能找你签名,就一点都不觉得冷。” 姜初宜接过她的海报。 下雪天,她低头,用衣袖把海报上的水痕擦掉,然后用手垫好,很认真地,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又凭借着记忆,在背面的空白处,写了几句这个电影的台词。 写完,姜初宜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自己用的暖宝宝,一齐递给她。 “那我就回家啦。”女孩嘴里念叨着谢谢,依依不舍看向她,“酒店有规定,我不能违反。” 站在一边的人忽然出声:“我们要在这待几天,你还有机会见她。” 女孩这才后知后觉,旁边暗处一直站着个人。 她认出宗也的模样后,惊了下,嘴巴微微张开。 姜初宜说:“对,我还要在这待几天。等拍完戏,我请你吃个饭?” 这句话瞬间把女孩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她连连道,“我来请我来请,我知道北京有很多好吃的店。” “那我等你带我去吃。”姜初宜笑眼弯弯。 最后两人拥抱了一下,姜初宜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站在原地,目送着女孩走远的背影。 她心里五味杂陈,又是感动,还有点轻微的难受。 等回过神,发现宗也还等在旁边。 姜初宜有点惊讶,“你怎么不走?” “看你给粉丝签名。”一直围观的人回答。 姜初宜:“........” 她心里腹诽。他人气这么高,给粉丝签名都成了日常琐事,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继续往前走。 宗也随口说:“我发现,你对所有人,好像都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的?” 他想了个词,“善良?” 从过去,到现在,她始终保持着对任何事,任何人,如出一辙的善待。 宗也忍不住嘲笑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把这些干净的善意,认作是唯一的光亮,过了很多年,还是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 对姜初宜来说,这只是她一视同仁的善良而已。 他不是不清楚。 可每当意识到这一点,宗也心中甚至会升起一丝微弱的恨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卑劣,这种卑劣时常会让他感到痛苦。因为,他道德并不高尚,比任何人都想,不择手段地从她这里祈求,获得更多的温柔。 姜初宜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也不知道说什么,便随口开了句玩笑:“你粉丝这么多,不用羡慕我啦。” 宗也沉默着,忽然不说话了。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显得异常的平静。 过了会儿,直到快走上台阶时,她听到他淡淡道:“我羡慕的不是你。” 姜初宜怔。 看她略有些迷茫的表情,宗也半开玩笑的口吻,“忘了王滩跟你说的么?我也是你的影迷。” 姜初宜:“.......” 他想了会,好像闲话家常一样,低声询问,“对待粉丝要一碗水端平吧,姜老师有空能给我也签一个吗?” 第26章 二十六颗星 姜初宜先是茫然,紧接着反应过来。 她有些怀疑自己耳朵被北京过于寒冷的天给冻坏了,以至于听力也出现了问题。 她诧异地指了指自己:“你是我影迷?” “很意外吗?”宗也说。 姜初宜迫使自己保持表情上的淡然,“有点....” “我应该....”宗也似乎陷入了回忆,语速也变得很慢,“从初中开始,就看你的电影了。” 姜初宜讪笑。 因为她出道早的缘故,出去社交时,也有不少人会跟她开“姜老师,我是看你电影长大的”、“姜老师我从小学就看你的戏了”类似的玩笑,每当这时候,姜初宜就有种自己是他们长辈的错觉。 亲耳听到当今圈内顶流自称是她的“粉丝”,姜初宜下意识就是不信。不过他表情认真,说的有模有样,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冒出一点小虚荣。 姜初宜挠了挠头,“你要是没跟我开玩笑的话,我还挺荣幸的。” “被我喜欢,你会觉得荣幸么?” 说这话时,宗也侧眼瞧她。 这个问题,让姜初宜觉得有点怪。她顺着他的话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妙逃避的意味,“对啊,毕竟你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嘛,被什么。 但表情仿佛在告诉她,自己有点无奈。 姜初宜用余光偷瞄了眼他,不禁想,自己这话哪里不对么? 走到大堂,姜初宜发现这个酒店开的暖气很足,她一进去就感觉到热。 为了防止一些狂热的私生粉半夜敲门,剧组大手笔包下三十二层的所有房间,包括临时的服装间和化妆间,全都在这一楼。 分配好房卡后,制片在电梯里跟他们确定好明天起床的时间。 等事情差不多交代清楚,电梯也平缓地稳步上升。 姜初宜觉得热,忍不住把围巾解了两圈。 很快,电梯到达楼层。 宗也就倚在门边上,很绅士地抬手,帮忙拦着门,让别人先出去。 跟着前面的人,姜初宜刚踏出门,宗也开口喊住她,“姜老师。” “啊?”姜初宜停下脚步。 他那排睫毛垂下,盯着她,“你记得有空给我签个名。” 此话一出,嘈杂的电梯间静了一瞬。 王滩反应速度一流,侧头咳嗽一声,招呼着旁边的人快走。 姜初宜不由看向他,“你还真要啊。” “我刚刚像是在开玩笑?”宗也牵动嘴角。 宗也旁若无人地跟她聊着天。熟稔的模样,言语间的互动,不禁让旁人心中好奇、猜测丛生。 几个走远的人都悄悄回头打量。 不等她回答,宗也又说:“我看你给那个粉丝写了挺长一段话,能给我也写几句吗?” 姜初宜怕挡路,也稍微侧了点身子,“写什么?电影台词,还是祝福之类的?” “都可以。” 她思考再三,点点头,答应他。 ... ... 拿房卡进了自己的房间,姜初宜把外套脱掉,围巾摘下来。 刚把行李箱放好,门忽然被敲响。 小钟跑去开门,发现编剧站在门口。 尔尔手背在伸手,探头探脑,“能进来说话吗?” 小钟“哎”了声,退开半步。 姜初宜好奇:“是有事吗?” 尔尔抬手,摇了摇手上的本子:“来找你商量一下这场杀青戏。” 姜初宜去倒了杯水给尔尔,两人坐到沙发上。 在说正事之前,尔尔突然问起:“姜老师,你和宗也很熟吗?” “我和宗也?”姜初宜凝神思索,给出答案,“还可以,应该.....算得上是朋友。” 听她这么说,尔尔略微迟疑,“只是,算得上?” “怎么了吗?” “我以为你跟宗也还蛮熟的。”尔尔回忆了一番,说,“因为我就在iv写剧本的时候,也接触过西暴这几个人。我一直感觉宗也私下不太喜欢和陌生人交流,不是说他看不起别人的意思哈,就是在社交上,他是那种不会太主动的人。” 姜初宜听着,便沉默下来。 “就怎么说呢,宗也很有教养,不会在工作现场耍大牌,大多时候对别人都很温和。但是实际相处起来,给人感觉还是很有距离感的。所以刚刚看你们聊很多,就觉得还蛮熟的。” 姜初宜沉吟,“这样...” 铺垫完这么一大堆,尔尔终于切入正题:“所以我今天才来跟你商量这件事。” “嗯?什么事?” “就是我最近跟副导捋了遍剧本,我们觉得有个地方,还要加段戏...这段戏如果不加的话,总是感觉缺了点情绪。” “加什么?” 尔尔打量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蹦出三个字:“亲、热、戏。” 姜初宜错愕:“亲热戏?!” “对,之前给你们的剧本里没有。”尔尔叹了口气,“原来是有的,但是i的人不同意。你也知道,西暴现在女友粉比较多嘛,那边怕到时候粉丝接受不了,又抗议什么的。没法子我就给删了,但这两天跟导演他们讨论之后,他也觉得这段戏得加。幸亏导演的面子大,亲自去跟西暴经纪人说,i那边才稍微松口。” 坐在旁边的小钟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震惊地再次重复:“亲热戏??!和宗也拍亲热戏?!” “是啊...”尔尔心虚地看了姜初宜一眼,努力游说,“其实也不算是很亲热,就是稍微有点肢体接触,我保证...” 小钟打断她的解释:“不是,我,这,你误会我了。” 怕自己发言不妥,小钟声音低下来,“我想说的是,怎么还有这种好事?” “.......” 尔尔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姜初宜:“大概就是拥抱亲吻这种程度的亲热戏,你看你能接受吗?” “我倒是没问题。” 如果工作需要,她也没什么不行的。 姜初宜犹豫着,说出心底顾虑,“但是,西暴的粉丝....她们能接受吗?” “这个你不用太担心啦。”尔尔拍着胸脯,“这个吻戏也不是嘴对嘴的那种亲,毕竟片子整体都是走青春路线的,不会有太大尺度。你只用抱住他,稍微亲一下侧脸,也不需要亲到,是这个意思就行了。这个我们到时候拍的时候再协商一下。” 姜初宜静了一下,提出疑问:“怎么突然要加这个戏。” 尔尔解释:“因为方清算是一个比较悲情的人物嘛。文学里有种说法,比起从未拥有,短暂得到过再失去,才是最大的悲剧。所以我们觉得加上这一段比较好。” “这样....”姜初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尔尔把临时修改的剧本递给姜初宜,“那你今晚看看?” “行。” 临走时,尔尔吐了吐舌头:“所以我才问你跟宗也熟不熟。毕竟这个事情他暂时还不知情,导演想要那种真实点的反应。所以我就想,如果你们俩私下交情不错的话,到时候他应该不至于很抗拒。” 姜初宜再次愕然:“他还不知道?” “对的。” “那到时候他把我推开了咋办?”姜初宜有点发愁。 这种为了追求真实,导演让整个剧组瞒着某个演员,让他在片场给出实时reaction的事情也很常见。 但宗也本行毕竟不是演员,他事先不知情,也没太多拍戏的经验。好端端的,忽然被她吃个豆腐,他估计也没有那种为艺术献身的觉悟,说不一定只会觉得很冒犯。 “是嘛,所以说到时候现场还得再协商一下。”尔尔皱着脸,“反正先试试这个法子,如果宗也表现得太抗拒的话,咱到时候就再重拍。” 姜初宜点头。 ... ... 等尔尔走后,门关上的瞬间,房里爆发出一阵尖叫。 姜初宜正喝着水,被小钟吓了一跳,“你叫什么?” 小钟情绪已然失控,来回在原地打转,捏紧拳头,“我好激动啊。” “激动什么?” “你要和宗也拍亲热戏了!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淡定啊姐,姜老师,你还是女人吗?”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业余。”姜初宜继续淡定喝水,“亲热戏很正常,干这行都会拍的,而且,这种程度也称不上亲热,编剧不是说了吗,不一定要亲到。” “但是,但是那是宗也啊。”小钟反复念叨,“这算是他荧幕初吻吧?居然被您夺走了?” “编剧说了,不是亲嘴,算不上荧幕初吻。”她强调了一遍。 “但那也是亲到了!” “只是抱一下而已。” 姜初宜维持的淡定表情终于也出现裂痕,不知道在说服谁,“他让不让我亲还不一定呢。” 晚上睡觉,姜初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看着天花板,默默在心里祈祷,希望宗也看在两人勉强有点交情的份上,到时候千万别怪她...... 熬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睡意,姜初宜翻了个身,摸索着床头柜,拿起手机,去b站搜索西暴往年的里有没有类似的亲热镜头。 谁知找来找去,只扒拉出唯一一段宗也和女人有互动的镜头。 这个镜头曾经被剪辑成钓系苏渣的之列。 场景在一个废弃的天台上,宗也衬衣西裤,微微俯身,趴在栏杆边上。 他侧脸望向远方,嘴里叼了根烟,白衬衫的衣角被风掀起。 一个穿着妖艳的女孩靠在他旁边,带着混血感的脸,和身边矜持清俊的男人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她拿着打火机,给自己点火。 试了几次,火光被风吹得明灭。女孩忽然放弃,伸出手,去拿他嘴边咬着的,只剩下半截的烟。 宗也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停了一瞬,便敷衍略带笑意地,歪头瞧向这个女孩。 可笑意仅仅停留在嘴角。那一双温柔的眼,居高临下,没什么情意。 仿佛他无法被任何女人得到。 若是想知道跟他接吻的滋味,只能靠这半根烟。 但半根烟的机会,他也不会给。 姜初宜看了几遍这个镜头,忽然发现了宗也褪去温和后,十分陌生强势的另一面。 她觉得喉咙有点干,爬起来又喝了几口水。 姜初宜彻底睡不着了,坐在床上,一会捶打枕头,一会懊恼地抓头发。 完了,自己一定是被那些弹幕影响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也好奇起,跟宗也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场杀青戏要拍三天。 由于在国内,西暴人气实在太高,不能像在国外那般随意,找个街道就能开始拍摄。剧组提前搭了一个大棚,都挡不住爬到电线杆上的黄牛和代拍。 第二天的戏需要室外拍,导演怕行程泄露,临时决定当天五六点起床,坐几个小时的大巴车跑去郊外某个度假村。 前几场戏是辛荷和冀凯、王滩的部分,其余人暂时休息。 宗也弓着腰,半蹲在地上。 离他不远处,有只野猫。 他掌心里是揉碎的面包屑,将就着小野猫的高度,将手背直接贴在地上,耐心地诱导着给它喂食。 可猫天性胆小敏感,始终踟躇在几步之外徘徊,始终不敢靠近。 “它可能觉得不太安全。” 察觉到有人过来,宗也侧头。 姜初宜轻声建议他:“你可以把东西放地上,走开之后,它会过来吃的。” 宗也按她说的做。 就在拍戏休息的间隙,姜初宜坐在休息椅上,已经偷偷看了宗也许久。 临时加的戏就在今天,但是宗也毫不知情。 她做了好一会的心理斗争,还是决定提前过来跟宗也交流交流。 姜初宜在他身边蹲下。 “专门来过来找我?”宗也看着她。 姜初宜心虚地不敢看他,“对。” “难得。” “什么难得。”她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着措辞。 他语气放松:“没什么。” 小小地吸了一口空气,凉入肺腑,姜初宜开口,“那个,咱俩等会有场戏。” “我知道。” 姜初宜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小心套话:“剧本你看了吗?” “看了。”宗也似乎有些疑惑,“你要走了,过来跟我道别,但是我好像没台词,怎么了吗?” 姜初宜欲言又止。 “你这个表情...好像有点奇怪?”宗也学着她,用手指勾起一片雪。 姜初宜支吾着:“我能稍微八卦一下吗?” “什么?” 她声音又变小了一点,“你之前是...都没谈过恋爱吗?” 宗也愣了下,随即点头。 “那....”姜初宜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问,“你应该没洁癖什么的吧?” 宗也失笑:“你是指哪方面?” 姜初宜摇头,决定放弃,再问下去他就要猜出来了。 她拍拍手上的雪,站起来,“算了,没事。” ... ... 很快,雪渐渐下大,场地差不多布置完成,场务喊他们换好衣服,过去准备。 导演看向宗也,很随意地嘱咐了句:“这场戏很简单,你们俩争取一次过哈。” 宗也点头。 和以往拍摄没有任何两样,等各组准备就绪,场记小哥啪地一下打板。 “《捕星》第一百三十场第七境第一次,action!” 周围白茫茫一片,大雪纷飞。 按照剧本,方清在雪地里跟林向原做着最后的告别。 林向原并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 台词很快说完,场外没有叫停。 两人继续演。 姜初宜恋恋不舍看了眼他。然后转身,慢慢走远。 她低着头,看自己踩出的脚印,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就在即将走出镜头的那一刻,姜初宜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奔向雪中站着的人。 事发突然,她跑得很快,整个人都像是朝着宗也扑过去。 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惊讶和无措,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 她张开手臂,把他整个人紧紧抱住。因为跑得有点刹不住,导致宗也被撞的趔趄了几步。好几秒后,他才想起去扶她的肩。 雪花落下,姜初宜抬头和他无声对视着。 她心里怦怦跳着,微颤的双手搭上宗也的肩,踮起脚,朝他下巴准备吻过去。 几乎是立刻,宗也就察觉出她的意图,但他也只是愣住,居然没躲。 甚至,姜初宜感觉到他的手落下,轻轻扶住她的腰。 导演及时喊卡,吼道:“宗也,你怎么是这个反应?” “什么?”宗也慢了半拍,转头。 “前面方清要抱你,你伸手接就算了。”导演一副纳了闷的模样,“她要吻你,你一副要吻回去的样子是在干嘛?!你喜欢她啊?!” 第27章 二十七颗星 导演喊话一出,片场鸦雀无声。 两人身边还架着无数的摄像机,听到喊卡,姜初宜迅速从宗也的怀里退出来。 她默默地用余光偷看他。 宗也依旧站在原地,好像还沉浸在戏里,完全忘了自己该干什么。 副导清清喉咙,出来打了个圆场,“宗也,你这样怎么行?来者不拒啊!” 旁边替他们收音的小哥也笑了,声音暧昧:“得亏是在拍戏,宗老师要是现实里对每个小姑娘都这样,得伤多少人的心啊。” 宗也默了几秒,解释,“不好意思,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导演愤然发言:“你这还叫没反应过来?要不是我喊卡,你都亲上了!你想什么呢?” “是我....” 说完这两个字,宗也停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导演的质问。 姜初宜屏住呼吸。 明明跟自己关系不大,她却有种奇怪的内疚和担心冒出来。 很快,她听到宗也说,“是我反应过度了。” 毕竟西暴这几个都不是专业的演员,也没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有些情绪细腻,需要深层次的表演片段,还不如让他们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给出真实反应,是拍摄中一种简单快捷的方式。 本来,在原先的预想中,宗也忽然被异性抱住,这个人甚至还想吻他,正常人最基本的反应,应该是愣神,然后抗拒,或者尴尬,但碍于拍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推开。 导演想捕捉的就是这几秒属于角色和现实交触的本能反应。 谁知道宗也他既不尴尬,也不抗拒,愣神倒是愣了几秒,反手就把人接入怀中。 这一段宗也给出的情绪明显不符合剧情需要,不得已重拍。 休息十分钟。 宗也独自坐在集装箱上,手里捏着那页新的剧本。他头低着,零碎的额发遮住了表情。 姜初宜端着保温杯,飘到他旁边。 察觉到有人靠近,宗也侧头。 姜初宜略带一丝歉意,忐忑道:“刚刚没撞疼你吧?” “没有。”他低声回答。 她点头,重复两遍:“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她想问的是,有没有吓到他.... 凛冽冬日,零下几度的气温,宗也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毛衣。他一边跟姜初宜说着话,随手把丢在旁边的外套拿起,盖到自己腿上。 察觉到他心绪不佳,姜初宜乖乖站在几米远处的地方,不再靠近,“那你再琢磨琢磨剧本,加油。” “好。” 鼓励完,她又飘走了。 宗也望着她的背影,收回视线,随手捡起箱子上的一截枯树枝。 很快,脆弱的枯枝在他手心断成两截。 他重复着这个机械的动作,把断开的细枝又一次折断。 王滩很重地咳嗽了声。 他回神。 王滩双手插兜,在他身边坐下,吊儿郎当地问:“干嘛呢兄弟?” 宗也表情匮乏,“吹风。” “下这么大雪,你吹风也不至于脱外套吧?刚刚拍了个亲热戏,让脑子冷静点是吧。” 宗也不置可否,丢开手中的碎枯枝,继续看剧本。 王摊刻意地向下瞥了眼,撞了撞他腿上的外套,“啊”了声,“原来不止脑子需要冷静。” 宗也表情平淡,仍旧没应声。 这算是默认了。王滩啧了声,小声嘀咕,“就抱了一下,至于么。” ... ... 这场雪地里的镜头是姜初宜和宗也的杀青戏。 休整完毕后,后半段镜头重拍。 姜初宜轻呼出一口气,抱住面前的人。 她的手绕过他的腰,头埋在宗也胸口的位置,看不见他的表情。 导演一直没喊停,姜初宜就不能松手。 积雪被踩在脚下,进入拍摄状态的片场很安静。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面前这个人的心跳。 她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柑橘香,和宗也衣服上混合的干净味道。也许是带入了角色的情绪,也许是他的怀抱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显得格外温暖,让姜初宜在某个瞬间,内心真的涌起了一丝不舍。 宗也的手垂落身侧,半分不敢动。手指微微蜷缩,最终还是没有抬手碰她。 过了半分钟,导演喊卡。 姜初宜倏地清醒,微微抬起头,感觉阳光落入眼底。 宗也静默不语,还保持着原本的动作。 她主动放开他,退开一步。 在工作人员围上来之前,姜初宜轻声对他说,“辛苦了。” 忽然有阵强风灌来,混合身上的汗意,让宗也觉得有点冷。他说:“杀青快乐。” 姜初宜:“嗯,你也是。” ... ... 下戏之后,姜初宜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将小钟递来的羽绒服披上。 她收拾好东西,把手中的几本剧本装进袋子里。 有些人过来道喜。 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给姜初宜送来一束白色桔梗,说不知道是哪个粉丝谁订的,卡片上写了姜初宜的名字。 姜初宜道谢,接过来。 在片场等了一会,辛荷跟冀凯、伏城的片段拍完,也杀青了。 宗也正在听导演他们讲话。 今天来了一些群演,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会,有个人过去,问能不能合张影。 宗也略点了下头,答应。 他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几乎来者不拒。 就这样,在场大半的人,包括灯光、道具组的一些工作人员,都跟宗也照了相。 姜初宜还坐在休息椅上跟小钟聊天,见她忽然就闭住了嘴。 顺着助理的视线望去,姜初宜才发现宗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什么事?”她问。 “要一起留个影吗?” 这几乎是每部戏杀青后的惯例,演员之间只要关系不太差,总会互相留个影,方便日后营业。 姜初宜立刻放下手中的暖宝宝,站起来,“行。” 帮他们照相的是宗也的助理阿席。 两人在空地上站好。 在阿席举起手机的一瞬间,宗也很自然地抬手。 她一愣,抬头去看他。 很快,意识到在照相,姜初宜重新去看镜头。 幸好羽绒服的袖子很长,她握紧的手能缩在里面,不被发现。 他的手轻轻搭在姜初宜的肩上,隔着略厚的衣服,感受到她有些紧绷的身体。 宗也笑了笑。 咔嚓几张,画面定格。 阿席磨磨蹭蹭地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后,终于朝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拍好了。 宗也把手拿下来。 姜初宜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身边有穿梭来往的工作人员,她压着声音说:“你到时候把这些照片微信发我?” “行。” 第三天,戏份已经结束的姜初宜可以不用去片场。她只需要等今日拍摄全部结束后,晚上一起和剧组的人去吃顿杀青宴。 中午起来时,雪已经停了。 姜初宜和那位叫曲准的粉丝约好出门。 她带着姜初宜去了附近的一条步行街,在一条小巷子的尽头,一个老旧的家常菜馆里,她们吃了顿饭。 曲准今天休假,吃完饭,就跟姜初宜一起逛了逛。 姜初宜陪着她买了杯奶茶后,想起什么,便问:“附近有什么纪念品店吗?我想挑几件礼物。” 曲准想了想,告诉她,“我知道有个手工店,里面一些小东西很精致,不让我带你去看看?” “好。” 曲准带她来的这家手工店装修风格很复古,门口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旧唱片和相机,还有店长自己雕刻的收工。 曲准好奇:“初宜,你是要送给剧组的人吗?” “对。”姜初宜笑笑,也不隐瞒。 她这一个月在剧组受到的照顾很多,在即将分别之时,想着送点东西。但是他们也不缺什么,她只能挑点小礼物,聊表心意。 姜初宜在店里转了一圈,替尔尔挑了个画册,又给辛荷选了盏台灯和眼罩、玩偶,给伏城拿了一个精致的话筒立麦模型。 最后轮到宗也。 想起之前远在国外,他送自己的蛋糕。姜初宜停在某个展物架前,抽出一盒明信片,拿在手里看了看。 姜初宜把挑完的东西全部装好,又去找店员咨询了一下。 按照对方指示,她拿好工具,走到坐手工的区域。 曲准就坐在一边陪她。 她撑着下巴,看到姜初宜手中的音乐盒渐渐成型。盒子顶端还有个坐在长椅上的小男孩,手里抱了一把吉他。 曲准立刻猜到:“这是要送给宗也的吗?” 姜初宜专心雕刻着,吹掉木屑,嗯了声。 “想不到,你们关系还挺好的....”曲准感叹。 听出她语气不对劲,姜初宜停了停手中的动作,“怎么了吗?” “没什么。”曲准咬了下唇,“我不是想八卦你私事啊,也不想说一些让你不开心的话,就是....” “没事,你说。” “就是,我这几年也一直关注你的动态嘛。前段时间你和宗也那个热搜,我也看到了。”说起这个,曲准就语气愤愤,“然后很多粉丝就开始骂人,我看到那些话好难受。” “那些粉丝说什么你不配之类的,我气的觉都睡不着,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人!可能是亲妈眼吧,我还觉得宗也配不上你呢。” 说着,曲准警惕地往附近看了看,生怕被西暴的粉丝听见。 姜初宜叹口气,很多内幕不方便细说,只能安抚她,“我们俩是朋友,没有谁配不配的,粉丝骂一阵就过去了。其实宗也是个很好很优秀的人。” 做完音乐盒,时间还早,姜初宜又去拿了一套工具,准备给曲准做一个。 “还有我的份?”曲准讶异。 “当然。”姜初宜笑,“你也是我最近认识的朋友嘛,知道还有你这么喜欢我,下部剧拍戏都有动力了。” 曲准支吾着,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渐渐红了眼眶,哽咽道:“初宜,你这么好的人,就是值得被喜欢啊。以后你肯定能被更多人看见,不止我,还有很多很多人都会喜欢你。” “好。”姜初宜抽了张纸,替她擦掉眼泪,答应她,“那我努努力,等我成功了,来北京,你能再请我吃顿饭不?” 曲准一边笑一边掉眼泪,用力地点头。 ... ... 晚上杀青宴时,姜初宜把包装好的礼物分给剧组的人。 到后面,她才发现宗也不在。 冀凯说:“他昨天拍完戏就去苏州那边参加一个代言活动了。” 姜初宜哦了声,不由想,他真的好忙,一天到晚连轴转的工作就没停过。 她把手里的包装袋递给冀凯,“那你到时候帮我转交给他?” “行。”冀凯刚准备接过,手就被王滩打开。 两人一齐看向他。 王滩不急不忙开口:“姜老师,送礼物还是得自己送才真诚嘛,等会晚上宗也就回来了,你们在酒店还能见最后一面。” 闻言,姜初宜只能把袋子又拿回来,“好吧。” “对了,姜老师,你干嘛搞区别对待?” “什么?” 王滩扬了扬手里的唱片,质问道:“我就一个唱片,宗也的礼物凭什么有袋子装。” “你这个可比他贵呢。”姜初宜认真解释。 “行了,不逗你了。”王滩啧了声,“谢谢你的唱片啊,我会好好收在家里的。” 回酒店,小钟马不停蹄开始翻工作群,把一些重要的通告记在备忘录上。 整理完,小钟告诉她九月进组的时间大概是春节后,在厦门拍摄。 姜初宜感叹:“好快啊,又要过年了。” “对啊。”小钟口渴,跑去开了一瓶牛奶,顺口接了一句,“西暴今年的巡演也要开始了。” “什么时候?” “1月13号。” “1月13?”姜初宜觉得耳熟,细想了会,想起那天好像是宗也的生日。 “他们巡演一般要开多久。” “大概半年左右。”小钟喝着牛奶,嘟囔着,“票太难抢了,黄牛简直炒成天价了。” 洗完澡后,姜初宜坐到书桌前,拧开台灯。 她拿出今天下午买的一盒明信片,拆开,从里面挑了一张,写上四个字,便停住。 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之时,高柠跟她打了个电话。 “你那电影拍完了?” 姜初宜:“拍完了。” “你这个电影拍摄完,包括后期剪辑制作大概需要几个月,最多下半年,就能定档了。” 姜初宜手一滑,字迹乱了。 她不得已,又换了一张明信片,重新开始写。 “听说i找了几个赞助商,打算给西暴出个真人秀,到时候配合你们这个电影一起宣传。” “嗯。”姜初宜漫不经心地应。 高柠忽然道:“说不定你到时候能上呢。” 姜初宜狐疑:“我能上?” “对啊,说了配合电影宣传,你也勉强算得上是主演之一嘛。” “我这也太勉强了。”姜初宜没放在心上,“西暴的综艺,就算要请嘉宾,应该也要请热度高的。” “不好说。”高柠叹了口气,“听说讯飞那边对这个综艺也很感兴趣,打算塞几个艺人上去。到时候我再去打听打听,要是你真能去录几期就好了。” “再说吧。”姜初宜劝道,“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 挂了电话,她拿着手机,顺手翻了一下微信。 宗也刚刚给她发了条消息。 宗也:「听冀凯说,你有东西要给我?」 姜初宜:「对,你回来了吗?」 宗也:「回来了,我先换身衣服。」 姜初宜眼神落到桌上,看着自己写到一半的明信片,给他回消息:「不急,我这儿还有点事,大概十五分钟。」 宗也:「现在12点57,1点15我过来,可以吗。」 姜初宜:「好」 放下手机,姜初宜咬着笔沉思。找小钟拿了张白纸,在上面打了几版草稿后,看了眼时间,她把明信片剩下的一半内容写完。 放在旁边晾了几分钟。 全部弄好后,姜初宜把明信片和音乐盒一齐放进袋子里。 一点十五,门铃准时响起。 姜初宜提着东西,跑过去。 见门开了一条缝,宗也后退两步。 姜初宜先是探出头来。 他好像刚刚洗完头来的,黑发半干不湿,戴着细银框的眼镜,五官清秀英俊。 姜初宜侧身出去,反手把门轻轻带上。 宗也低头瞧她。 她今天穿着毛茸茸的玉桂狗睡衣,应该是房间内暖气开得很足,脸蛋有点红。看着很温暖。 姜初宜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宗也,“这是送你的礼物。” 宗也接过来,“什么礼物?” “你不是快生日了吗。”姜初宜憋了会,说,“那时候你们应该在开演唱会吧?我提前把生日礼物给你,就当是谢谢你在意大利送我的蛋糕。” 宗也没有否认,只是问:“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那个卡片上的字是你写的。”姜初宜看着他,“你忘记了?我看过你的字。” “这样。” 宗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笑,“你1月13号是没时间吗?” “什么?” “我生日那天。” 姜初宜:“我不确定诶,怎么了吗?” 两人相望,宗也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想不想去看演唱会?” 姜初宜:“啊?” “第一场在上海。” 她不说话。 宗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半晌,又说,“你可以跟辛荷一起去,除了你们,应该还有很多人会来。” 几秒的犹豫后,姜初宜轻点头,“那行,到时候我有空的话,一定去支持。” “好。” 事情说完了,姜初宜不好再耽误他时间。她指了指身后,“那我先进去了?” 宗也嗯了声。 走到门前,刷房卡时,她又回头瞧了他一眼。 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姜初宜再次道别,“拜拜。” 宗也颔首。 她捏紧门把手,加了句:“晚安。” 宗也笑,低低应了声:“晚安。” 姜初宜不敢多看他,匆匆推门进去。 目送着她进去,等房门咔哒合上后,宗也又站了会。 他不急着走,倚在墙上,去看袋子里的东西。 长长的走廊,只有他一个人,恢复了安静。宗也把那张明信片拿出来。 这是一张橘色调的明信片,印着大朵类似晚霞的云团图案。 一墙之隔,他隐约能听见她跟助理说笑的声音。 宗也把背面翻过来。 黑色水笔写的几行字,字迹清秀工整: 你好,宗也: 提笔许久,不知道从哪开头。 本来的打算是想写几句台词给你,但又不知道你是从看了哪部电影知道的我。 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给你写一张生日贺卡,这样算不算是特别的签名? 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小心知道了一个关于你的秘密,在那个跨年的夜晚。 因为你喝醉了。 我不太确定,我好像看见了你的眼泪。 今天逛街挑选礼物时,店里正在播放一首歌,忽然就想到了你。 歌词大意是, 总有一片晚霞会落在你身上。 总有星星会听你把故事讲完。 尽管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又遇到过怎样难忘的人,让你如此遗憾。 但人生不止遗憾。 总有一天, 夕阳会落在你身上,你也能快乐一场。 姜初宜/2021.1.6 第28章 二十八颗星 看完这张明信片,宗也没有立刻回房间,也没有重新去敲响她的房门。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可能会有点狼狈。 宗也把棉服的帽子戴上,拉链拉到尽头,遮住小半张脸。坐电梯下楼,去酒店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包烟。随后,他在马路边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周围可能有狗仔蹲点,可能会拍下他。隔两天的热搜头条,也许会爆出几条,宗也深夜街头抽烟之类的负面新闻。 可宗也一点都不在乎。 他现在只需要刺骨的冷风和尼古丁,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然后,强压住心中一些过线的念头。等情绪冷却完毕,就能不去过分打扰她。 ... ... 房门口传来嘀地一声刷卡动静,王滩抬头。 他先是看了眼宗也手中提的袋子,又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问,“大哥,你知道几点了吗?” “不知道。” 王滩举起手机告诉他,“你一点过十分出去的,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不就拿个礼物么,拿了两个小时?” 宗也敷衍地嗯了声。 等人走过来,王滩闻到股淡淡的烟草味,不由啧了声,“你最近烟瘾还挺大。” “有吗?”宗也淡淡反问。 “我记得你不怎么抽啊,怎么,工作压力太大了?” “还好。” “算了,跟你聊不下去了。” 宗也笑笑,脱掉黑色外套,“你不睡会儿?” 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要出发去澳门参加某个品牌的发布会。 王滩换了个姿势,在沙发上横躺好,“不睡了,等会路上睡。” 打了几把游戏,困意来袭,王滩眯起发酸的眼睛睡了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口有点渴,刚想起来找水喝时,发现宗也还坐在那儿。 还是刚刚那个姿势。 “看什么玩意啊?” 察觉到他探身过来,宗也把手中的明信片一收。 王滩拨了拨睡乱的头发,满是不解,“你翻来覆去看这破卡干什么?粉丝送的?还是姜老师给你写的情书?值得看这么久?” “不是。” “那,是不是姜老师给你的。”他追问。 “嗯。” 王滩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嘴,坐回去。 他拧开一瓶水,猛喝了几口,才重新出声,“我前两天听音姐说,你上个月让她把明年到期身上要续约的代言合同全都拒了,什么意思啊?打算跟i解约了?” “什么?” 王滩不耐烦:“你别跟我装傻。” “不一定。”宗也想了想,低声说,“到时候再看。” “上个月...”王滩呵了声,“不就是刚遇到姜老师那阵么,要不要这么急啊?” “我不急。”宗也把明信片收好,“提前做点打算。” “不是。”王滩忍不住了,“这叫做“点”打算?你他妈这是要抱着跟i鱼死网破的决心去追姜初宜啊,谈恋爱多大点事,你们低调点,别被发现,实在不行还有公司给你兜着,等过几年稳定了再公开。再说了,说不定你谈着觉得没意思了就分了,你至于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吗。” “我觉得没意思,就分了....?”宗也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告诉他,“我不担心这个。” 闷了半晌,王滩开口:“那你担心什么?” 宗也没回答。 王滩顺着他的话猜测:“担心追不到。” “或者,追到了,你又担心别人觉得没意思,把你甩了。” 宗也沉默。 王滩:“......” 他哽了哽,“行吧,那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姜老师看上去就挺善良,你实在不行,到时候搞个道德绑架什么的,说不定她会心软。” 听完他语气讽刺的大段话,宗也心情像是还不错,隐隐笑着,“是个好办法。” 王滩彻底安静。 ... ... 虽然姜初宜一直都是圈子里的人,但这几年存在感并不高。 王滩第一次知道她,是在某个平台举办的尖叫之夜,他们一齐去参加颁奖典礼。 那时候西暴刚出道不久,在国内名气已经不小,一下车,就受到现场几乎所有媒体青睐。 在红毯上被主持人留了几分钟,引路的礼仪才带着他们进去。 进入大厅,走到某处时,宗也不知道看到什么,脚步忽然停下。 引路的礼仪见他不动,便好心提醒:“你们的位置还在前面,这里是没贴名字的座位区。” 几秒后,宗也回神,继续往前走。 他们的位置是一张半弧形的沙发。 宗也往里走,挑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 整场颁奖典礼,他都在神游。目光几乎一直停在场后,靠近粉丝区的一片区域。 甚至当要上台领奖时,他都要经过别人提醒才记得站起来。 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晚宴。 西暴出道刚爆红,算是横空出世的几个新人。大多数人还拉不下脸来跟他们套近乎,这个晚宴也算是过得清静。 只不过宗也始终游离在人群外,偶尔有女星过来跟他攀谈几句,他都失了往日的风度,心不在焉地很明显。弄得那几个女星十分下不来台,很快就走了。 王滩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终于忍不住了,“那人谁啊,你前女友?” “不是。” 说这话时,宗也的目光还停在三步远处,正在说笑的两个人身上。 一男一女,王滩都不认识。 男的皮肤有点黑,声儿倒是挺大。女大多时候在听,微微笑着,模样挺清秀温柔。两人都没什么特别的。 “不是你前女友,你一直看人家?”王滩觉得丢人,“像个偷窥狂似的。” “我认识她。”宗也端起杯子,抿了口酒。 “那你不上去打个招呼?” “她不认识我。”宗也这么说。 “他们俩是一对?” “不清楚。” 就在这时,有一道女声传来:“——初宜!” 模样清秀的女孩顿了顿,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几乎是立刻,宗也吞咽酒水的动作就僵住。 那个女孩不知道跟旁边人说了什么,很快朝他们这边走来。 宗也一动不动,直盯着她看。 直到她走到距离他们只有几米,依旧没注意到站在桌边的两人。擦肩而过时,王滩听到她笑着,用很和软的声音喊了句,“小亿。” 她们俩聊天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 “明天要交的论文你们写了没?” “我写了,赵光誉还没写。” “靠,就你用功,要卷死谁啊你。” “你别急,等会去赵光誉家里吃饭,我帮你们俩写。” 宗也把酒杯放在桌上。 王滩想,宗也虽然不承认,但肯定跟这个女的有过一段。 尽管他没有表现得太急切,可他估计不知道,在这个女人走过来说话的几分钟里,自己脸上的微笑表情保持了太久,已经显得有点刻意和僵硬。 王滩自顾自念了声,“初一?什么名儿。” “她叫...” 宗也沉默了会,才低声说,“姜初宜。” 姜初宜第二天被小钟喊起来。 她说早上出门买早餐的时候,发现门上挂了个袋子。 “好像是送给你的,我没打开。”小钟递给她。 姜初宜迷迷糊糊坐在床边,接过她递过来的东西。 里面装着几张拍立得的照片,还有一个红盒子,以及一罐饼干。 看到照片是宗也跟她一起拍的杀青照,小钟小心翼翼道:“这是宗老师送的?” “应该是。” 姜初宜把盒子上的包装拆开,拿出那只红眼睛的垂耳陶瓷兔。 摸索着冰凉的兔耳朵,姜初宜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半。 正准备给宗也发条微信,发现他凌晨五点就给她留了个言。 「谢谢你的音乐盒和明信片,我很喜欢。昨天去苏州拍摄时看到一只兔子,让助理帮我买了下来。昨天来的太匆忙,忘记给你了,我把东西挂在你房间的把手上。下次见。」 姜初宜思考片刻,回复:「拿到了。兔子很可爱,祝你工作顺利。」 ... ... 回到上海,又是一场接着一场的雨天。 临近春节,姜初宜倒是不像其他人那么忙。陪陈亿去看了个展,剩下的工作计划就是等待进组拍戏。 她跟高柠打了个电话,问一月十三号那天有无行程。 高柠:“怎么了?” “我那天可能有点事。” “什么事?要去看西暴的演唱会啊?” 姜初宜心里一虚:“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是瞎啊?这两天热搜都要挂疯了。”高柠无语,“你想去就去吧。” 她也没纠结这个话题,跟姜初宜说起正事:“对了,我之前跟你提的真人秀打听好了,等西暴巡演结束就要开始录了,六七月份,刚好等你把新戏拍完。” “啊?” “有两个赞助商对你挺感兴趣的。” “对我感兴趣?”姜初宜不解,“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宗也。” 姜初宜:“因为他?” “你不知道?你现在跟宗也cp热度很高啊。” 姜初宜:“.......” 结束通话后,姜初宜去微博搜了这个名为宜见宗情的cp超话。 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她惊奇地发现,这个超话的活跃度排行居然在前十。 她点进去翻了一下,大概都在讨论最近电影杀青的事情。 昨天中午,《捕星》几个主演的工作室和个人微博都发出杀青照以及小作文,告别电影。 宗也没发什么多余的东西,微博上晒了三组拼接长图,配文是一个雪花的图案。 在这几组长图里,宗也发了和很多人的合影,包括群演在内,辛荷、导演、剧组的工作人员....以及姜初宜。 让这个cp超话掀起热度起来的,也正是那一张他搭在姜初宜肩膀上的合照。 【这是在片场吧?为什么这么多照片,只有他们两个的背景里没有其他人?是故意裁掉了吗?】 【不知道家人们有无发现,在西暴的四个人里,只有宗也跟这么多的人合了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之所以跟剧组这么多人合影,只是为了能光明正大走到她身边?】 【这条微博还是卡点的11,之前就被发过通稿说过卡点习惯,宗也这都不避嫌?摁着cp粉的头让我们磕糖是吧?11,一一,宜宜,宗老师我真的求你别太爱!】 除了这些之外,超话还涌现许多新的八字、星座、塔罗牌等等玄学贴。 姜初宜不信鬼神,所以略略扫了几眼,很快就退出超话。 也正因如此,她错过了那篇回复高达几千的加精长文。 这篇长文底下的评论不停疯涨: 《星宿关系之近安坏》—— “知道为什么宗也这么多绯闻,我只觉得跟姜初宜的最真吗。因为那场同框直播,我有种强烈的直觉,姜初宜对宗也的性吸引力非常非常强,所以就去摆了个盘,算出来他们两个真的是近安坏!!!还是男坏女安!!!! 有很多姐妹不知道男坏女安意味着什么,我来给你们科普一下,近按坏是星宿里最有张力,灵魂感最强的关系。基本你们知道的欧美圈或者内娱、港圈,那些谈过轰轰烈烈纠缠十几年还分不开的抓马感情,主角基本都是近安坏。 而姜初宜和宗也还是近安坏里的极品,男坏女安。 要知道,“安”对“坏”的吸引力几乎是毁灭性的,能摧毁人格的程度。不相遇还好,一旦有接触,“坏”就一定要得到“安”,不然死了都合不上眼的程度。尤其是性方面,睡过之后就完全离不开的那种。 “坏”的喜欢太剧烈了,刻骨铭心,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可能会让“安”承受不住而逃避。这时候“坏”就要扭曲了,占有欲和破坏欲共生。 姜初宜是“安”,所以在这段关系里相对理智温和。而“坏”前期是被彻彻底底吸引的一方。你们想想,宗也这种禁欲风格的“坏”,为了爱情发起疯来会有多反差,多美味。 我盘出他们是近安坏之后,觉得现在谈不谈都无所谓了。话就撂在这了,宗也肯定会追姜初宜的,“坏”为了“安”可以什么都不要,全世界就只有她,顶级疯批恋爱脑。 听懂掌声。” 与此同时,保姆车上。 王滩正刷着宗也微博的评论区。除去粉丝日常控评外,他翻到一条有意思的,忍不住念出来,“你的秘密,藏在这场大雪里,不可告人,无声盛大。” 冀凯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你忽然诗兴大发做什么,好吓人。” “这是宗也的评论区。”王滩转头,颇有兴致地去问宗也,“你看到没啊。” 宗也闭目躺在座椅上,懒懒地嗯了一声。 “没点感想?” “网友说的很对。”宗也淡淡道,“我的秘密确实不能告人。” 冀凯想凑热闹,却被他们云里雾里的一番话给搞晕了,“你们在说啥?什么不可告人。” 没人回答他。 下车时,王滩搭上宗也的肩,跟他低语:“你还记得,前几年,有一次我们喝醉了,你跟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时候。” 王滩提醒他:“就是那次,咱领那个新人奖的时候,你不是遇到姜老师了吗。” ... ... 那次在颁奖典礼上遇到姜初宜,直到那三个人走了,宗也都没有上前去打招呼。 王滩认识宗也几年,很少看过他失控。 当练习生时,大家十几岁的年纪,还没出道,公司管得松,都有女朋友。 只有宗也始终单着,从不放纵自己。别说女朋友了,他甚至很少有什么娱乐活动。 在王滩认识的人里,宗也属于定力十分强的那种人。 然而那次晚宴结束,宗也破天荒的,去跟王滩喝了场酒。 在嘈杂的酒吧,宗也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他酒量并不好,喝了几杯后,语言系统紊乱。 他断断续续地跟王滩说起点往事。 说自己之所以进娱乐圈,是为了一个人。 宗也原生家庭并不好,进入娱乐圈,对他来说是横跨了一个阶层,非常困难。 王滩那时并不太能理解宗也。他从小顺风顺水,向来只有他不想要的,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所以他没有对某件事物产生过很强烈的渴望。也不懂宗也去拼命跻身进入另一个圈子的动力。 宗也捏住手中的啤酒易拉罐,跟王滩说:“我想努力点,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你已经很拼命了。”王滩漫不经心,“再过几年,咱们就是最红的。也不用过几年,现在比我们红的也没几个。” “还不够。” “那你要怎么呢。” 宗也仰头,囫囵吞下半瓶酒。 他抹干净唇边的酒渍,脸上掠过一丝阴影,表情忽然变得很平静,“我要再认识她一次。” 两人都已经喝多了,王滩目光无法焦距,随口应着,“认识她,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不想点别的?” “想要她能一直记住我。”说这话时,宗也笑了。似乎觉得自己贪心,又加了句,“记住我,模糊点也行。” 第29章 二十九颗星 第二天,姜初宜去了趟公司。下午和开郡的某个女艺人一起,去影棚拍摄杂志照。 两人坐在化妆镜前。 不远处的台子上有个手机随便放着歌,旋律很熟悉,小艺人不由念叨了句,“bloodxgentle的歌...你们也在听。” 化妆小姐姐乐呵呵接了句:“对啊,他们好火。” 姜初宜被粉刷弄得眼睛痒,不由眨了眨。 小艺人想起什么,好奇问姜初宜:“初宜姐,你不是跟西暴刚拍完电影吗,他们现实里和视频上一样吗?” 姜初宜手指抠着玩偶,语气客观,“跟视频里差不多,真人更帅。” 化妆师顺嘴接了句:“我之前也帮他们化过一次妆,那几个素颜也帅,真的,尤其是宗也,皮肤好得不行。” 乍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姜初宜心跳都漏了一拍。 化妆师帮姜初宜描着眉毛,语气暧昧,“姜老师,听说你和宗也关系挺好的?” “什么?” “你别介意哈,我就随便问问。” 姜初宜回答她:“他和剧组挺多人关系都不错。” 看得出她态度有些避讳,化妆师也不再接着问。 这几个当红偶像永远都是话题人物,她们绕着绕着,就低声聊起和西暴有关的八卦。比如讯飞有个高层的女儿是宗也狂热私生粉,曾经追他国外行程追了一个月,换着手机给他打骚扰电话。又比如哪个小花特别有心机,在某次晚会的后台,故意跌倒在冀凯怀里。还有就是is关注了宗也王滩他们,没被回关就反复取关。 旁边整理衣服的助理都听得津津有味。 姜初宜沉默下来,听她们说着,不再参与这个话题。 她盯着手中的兔子玩偶,脑子里想着宗也。 那个超话的帖子,网友们言之凿凿地各种分析,让姜初宜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 明明说的都是跟自己有关的事,她却不得不将自己抽离出来,避免代入任何一件事,以免浮想联翩。 理智上,没有人比她本人更清楚她和宗也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们没有任何超越朋友界限的暧昧。 但是情感上,姜初宜能隐隐察觉到宗也对自己,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这些微妙的不同,她不知道该归类到哪一部分。 也许他是因为从小看了她的电影,产生了类似“粉丝”对“偶像”的仰慕。还有很小的一种可能,自己对他有异性之间的吸引。 但姜初宜左思右想,又觉得都不太像。 最主要的是,圈里追逐仰慕宗也的人不在少数。她和其他人比起来,实在算不上很有竞争力。 姜初宜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把那些杂念摒弃于脑外。 一月十三号凌晨,手机闹钟忽然响起。 彼时,姜初宜刚洗完澡,拿毛巾正在擦头发。 她拿起手机,看到那道提示,才猛地意识到,宗也生日到了。 顾不上头发还在滴水,姜初宜稍微擦了擦手,给他发过去生日快乐。 因为想卡上点,匆匆就发完这条消息。她靠在浴室的门边上,还在想下一句的祝福词,聊天框咻地一下,对面回了过来。 宗也:「谢谢,你还没睡吗?」 她诧异了一下,没料到他能秒回。 姜初宜:「我还没呢,倒是你,现在没在忙吗?」 宗也:「今天收工早」 宗也坐在椅子上,打出这行字的时候,身边有几个人过来道贺。 “又大了一岁啊宗也老师,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啊也哥。” 宗也微微扣住手机,颔首道谢。 他们刚结束一个访谈,等会就要出发赶去体育场,进行今晚首巡的排演。 连着几日的高强度工作,让宗也稍感疲倦。周围是穿梭忙碌的人,微信不断有新的消息涌现,都在恭喜他。宗也拇指滑动着消息列表,懒得点进去,又翻回最上面,等待她的回复。 几分钟后。 姜初宜:「希望你今年烦恼少少,快乐多多。那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啦!」 宗也慢慢打字。 打了一行,又删掉。 他回了句谢谢和晚安,把手机收起来。 从上个星期开始,bloodxgentle上海首轮巡演就一直高挂热搜。直到一月十上各种论坛平台,微博,到小红书、抖音,都在发体育馆的路透。 有几个西暴彩排的视频,讨论度非常高。 他们几个还没弄妆造,素颜戴着墨镜和口罩,在舞台上试着走位,拿着话筒,跟随音乐节奏摆动身体,舞蹈动作都懒洋洋的。 下午五点半开始检票,怕遇到上海晚高峰,姜初宜跟辛荷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 她们的位置在前排的观演区,距离舞台很近。 来之前姜初宜心中还有些许担忧,自己和宗也的“绯闻”风波如今尚未平息,她现身西暴的演唱会,被拍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又引起什么讨论。 来了之后,姜初宜就发现她确实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像宗也之前所说,除了她和辛荷,圈内很多人都来捧场了。有些眼熟的、不眼熟的艺人,包括台湾和香港那边的年轻歌手都专程过来凑热闹。 也许有部分人对这场演唱会并不感兴趣,但是风口上的热度,不蹭白不蹭。 今天还是有点冷,体育场是半开放的,姜初宜不由裹紧身上的外套。 这里坐着一群明星,姜初宜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只有她穿着和天气匹配的蓝白羊羔绒外套,牛仔裤下还穿了保暖的秋裤。其余人基本都是从头潮到脚,甚至有几个是专门做了造型才来看的演唱会。 开场前,他们就举起手机三三两两地自拍,选出合适的照片后,便兴高采烈地发了微博为西暴打call,表示自己在演唱会的现场。 时间逼近七点,粉丝们陆陆续续入场,场内开始放着暖场音乐。 按照以往惯例,现场座位基本都是分了四个区域。天色渐渐暗下来,一眼望去,区域各自亮起不同颜色的荧光灯牌。 王滩应援色是银色,冀凯是绿色,伏城是灰色,宗也是蓝色。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姜初宜这个座位上原本摆的场控应援棒就是蓝色的。 她拿在手里研究了会,发现棒身底部还有一个宗也的q版头像。 这个q版不仅可爱,细节都画得十分细致,连他颈侧的胭脂痣都有。 姜初宜刚准备拿手机照下来,发现宗也给她发了个消息:「到了吗」 姜初宜随手给他拍了一张应援棒的照片发过去。 隔了会,手机震动。 宗也:「看来你今天打算当我的粉丝了。」 这句话调侃意思有点明显。 姜初宜立刻就想到之前小号掉马的事,她有点窘,回了个捂眼流泪的表情。 宗也:「等会演唱会结束,我们要去一起吃个饭,你来吗。」 姜初宜:「去哪吃?」 宗也:「我家里,我叔叔做饭,辛荷也去。他厨艺挺好的,姜老师要不要赏个脸。」 姜初宜有些犹豫,放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住。 宗也:「就当是谢谢你送我生日的礼物。」 姜初宜凑到旁边,小声问辛荷:“宗也说等会要去他家里吃饭,你也去吗?” “对啊。”辛荷瞥了眼她的聊天框,一眼就看到那句“辛荷也去”,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伏城昨晚深夜给她打了通电话,说宗也生日专门邀请她一起去吃饭。 辛荷难得没有戳穿宗也,眼神飘飘的,劝起姜初宜,“你一起去呗,人多热闹。” 姜初宜:“好吧。” 她斟酌了会,打字回复:「行,那等演唱会结束,我和辛荷就坐在位置上等你们?」 宗也:「等会我让助理把你们带到后台」 姜初宜:「ok,你去忙吧!等会加油」 宗也:「好」 七点半,演唱会准时开始。 大屏幕上出现几个人的名字时,全场灯光都暗下来。随即字体变幻,bloodxgentle的组合标志浮现,火圈和烟雾猛地喷射,最中央的舞台缓缓升起,出现四个人的身影。 气势磅礴的万人体育场,一瞬间,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应援声。 伴随着中控的荧光棒,配合着舞台的灯光特效,现场变成四种颜色的彩虹海。 姜初宜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狂欢派对。 耳边是和潮水一样汹涌的呼喊,不曾停歇的声浪被席卷其中。几乎每一首歌,隔几句,就能引发全场大合唱。 这场西暴的首巡刚刚开始,就立马在微博刷屏,登顶热搜,爆了好几个词条。 不管是不是西暴的粉丝,都必须承认,他们的演唱会无疑是绝佳的视听享受。 舞台涉及和表演完美契合,伏城和王滩全开麦唱歌,宗也手握贝斯弹奏,冀凯纵情肆意地打着架子鼓。 光是透露出的几个现场片段,都让无数粉丝哀嚎,此生最恨的就是抢不到黄牛手中的天价票。 如果说稍微有点缺憾,那就是尽管现场的音效很好,但是伴奏都几乎快要盖不过场下的呼喊。 姜初宜和大多数人一样,完全沉浸在他们的舞台里,甚至都忘了拿手机出来拍照。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很快就到了十一点。 快到结束时,气氛变得松散。 最后一首是个抒情歌,不需要舞蹈动作,他们开始跟现场观众互动。 这个舞台很大,几人分散地走开,身后还各自跟着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跟拍人员。 大屏幕上滚动着歌词: “有一束光,横穿了我所有梦。” “你是抬头看到的星,永远无法触摸的云。” “我甘愿当尘埃流沙,许愿再做一场美梦。” ... ... 姜初宜眼睁睁看着宗也走过来。 距离她只有几米时,他停下。 宗也人高腿长,半蹲在舞台边沿,一边唱着歌,另一只手举起,跟台下的人打招呼。 离得近,姜初宜可以看清他衬衣襟口敞开了点,露出脖子上的银色细链。 ... ... “上天曾垂怜一分钟,云化成雨落下。” “你变成星星融化。” “我知道,在那一分钟,我被你拯救。” ... ... 辛荷吹了个口哨,双手做喇叭状喊了句:“宗也,好帅啊——” 姜初宜被快乐的气氛感染,也跟随其他人,有些兴奋地举起手中的荧光棒为他使劲摇晃着。 “若我愿望成真。” “若我愿望成真,只愿你入我梦。” “只愿,” 歌曲渐渐进入尾声,所有伴奏消失,台上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像幕布一般的深蓝幽夜中炸起了亮丽的璀璨烟火,成千上万的气球飞上天空。 粉丝们情绪彻底被点燃,体育场内响彻着震耳的啊啊啊啊欢呼。 身旁的人议论纷纷。 姜初宜屏息,看着眼前浪漫的一幕。 直到音乐重新响起,宗也歪了歪头,汗浸湿的侧脸被支离的光照亮。 星星形状的碎纸重重叠叠,从天而降,撒了满场。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瑰丽画面。 宗也站起身的瞬间,跟姜初宜对视上。 他笑了笑,手指扶住唇边的麦,轻轻唱出今晚的最后一句歌词: “——梦醒时分止,星星轻颤时。” 等到演唱会结束散场,已经临近十二点。 姜初宜澎湃的心情尚未恢复,坐在车上时还忍不住用手机刷着他们今天的首巡视频。 尽管姜初宜没开声音,自顾自悄咪咪地看,还是不小心被王滩抓到。 他不由取笑道:“姜老师,我们人就在你旁边,你看真人不好吗?” “你们真人...”姜初宜抿唇,把心里话说出来,“感觉和舞台上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 “我也说不好。”姜初宜想了想,吹了个彩虹屁,“舞台上更帅。” 闻言,宗也勾起嘴角,看了她一眼。 ... ... 让姜初宜有点惊讶的是,宗也的家在一条十分有市井烟火气的老街胡同里,是个小院子,门口还栽种着几颗梧桐树。 她跟着他们进去。 屋内的电视机正放着相声,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饭菜味。 姜初宜思绪神游,四处打量着。 宗也家里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很干净整洁,墙角摆着几把吉他,装修风格意外地朴素温馨,和他顶流的身份很反差。 “唉哟,你们来啦。” 听到这声招呼,姜初宜脚步放缓,转头看去,刚好和端着菜的人撞了个正面。 她下意识躲开了两步,身上还是被溅了点油渍。 姜初宜立马道歉,欠身道:“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您没烫到吧。” “我没事。”端菜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面相很和蔼,他把冒着热气的菜放到餐桌上,“你衣服被弄脏了,要洗洗吗?” 姜初宜低头看了看衣服,摆手:“不要紧,等会回家弄就行。” “你要洗一下吗?”宗也出声,“等会你回家就不好洗了。” “也行。” 宗也把她带上二楼。 他走在前面,推开一间门。 姜初宜进去之后,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的卧室,房间里有很熟悉的柑橘苦香调。 路过那张黑色的大床,她不敢多看,垂着头,跟在宗也身后。 宗也摁开灯。 浴室隔绝了楼下的笑闹,显得异常安静。 和他单独待在这种私人领域十分强烈的地方,她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宗也对她说了句抱歉,“不太方便带你去我叔叔的房间,只能来我这了。” 姜初宜:“没事。” 宗也看了眼她衣袖上的油点,抽出洗手台上的牙膏,低声道:“家里没有别的,用这个将就一下可以吗?” “可以可以。”姜初宜连忙道,“给我吧,我自己来就行。” 宗也伸手,给她看指腹上已经挤出的一点牙膏。 姜初宜:“.......” 她配合着抬起手腕,“那麻烦你了。” 宗也笑,“小事。” 他垂下眼,用手指把牙膏抹匀在那块污渍上,很耐心地帮她搓着。 弄好后,宗也又出声:“你转一下,衣服后面也有。” 姜初宜转头。 宗也又拿起牙膏,挤了一点在手上,半蹲下来。 他们刚刚开完演唱会,宗也甚至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暖黄的柔光下,姜初宜可以看清他头发上烫出的纹理。 她不知道说什么,便没话找话,“我今天看你们演唱会....” “嗯?” 姜初宜回忆着:“就是,觉得你还挺厉害。” 宗也扫了眼她,“什么厉害。” 姜初宜:“唱歌很好听,弹贝斯也很厉害,像个大明星。” 不对...他本来就是个大明星。 她刚想纠正自己的话,宗也似乎被她逗笑,说了句:“大明星又怎么了?” 姜初宜:“嗯?” 宗也探手,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中,姜初宜听到他低声说,“大明星还不是要帮你洗衣服。” 第30章 三十颗星 他声音很小,可是已经足够姜初宜听清楚。 她受到这番话的冲击,始料未及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宗也停了停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 “不是,就是...”逼仄的空间里,在他认真的注视下,姜初宜心慌地想把手抽回来。 “就是什么?”他问。 她找不到头绪,犹豫纠结中,便胡乱应付:“就是觉得你....太温柔了。” 宗也好笑地看着她,“我温柔吗。” 姜初宜耳朵发热,头昏脑涨,嗫嚅嗯了声,“我见过的人里,算是很温柔的了。”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第一时间出声。用水把牙膏的痕迹搓开,宗也才要笑不笑地说,“我也有不温柔的时候。” 姜初宜没吱声。 幸好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 洗完衣服下摆,宗也站起来,跟她说,“我去找个吹风机。” 姜初宜站在原地。 宗也走到床边,单膝半蹲下,伸手拉开了床头柜。 姜初宜不敢乱看浴室里的东西,视线只能跟随宗也的方向,忽然在他身后的床上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是他曾经向自己索要的毛绒毯子。 纯白的小兔毯子在漆黑的大床上显得格外突兀,被揉成了一团,像化开的一滩牛奶,可怜巴巴地缩在枕头边上。 姜初宜立刻把头偏回来,盯住脚下的地板。 宗也把找到的吹风机拿进来,插上插座。 她本想说自己来,宗也已经摁开了吹风机,对准她衣服湿掉的地方开始吹。 姜初宜稍微动了动。 他拇指下滑,调低一档风,问,“风太大了?” 她避开他的视线,局促道:“不是,我自己来吧,太麻烦你了。” “没事,吹两分钟就好了。” 宗也继续帮她吹着衣服。 ... ... 见姜初宜独自从楼上下来,冀凯纳闷:“宗也呢?” “他说他要洗个澡,我就先下来了。” 冀凯按着遥控器,哦了一声,继续看相声。 陈向良摆好碗筷,头也不抬道:“不用管他,饭马上就好了,我们先吃。” 王滩:“没事儿叔叔,我们等等他,洗个澡又没多久,宗也今天可是寿星呢。” 姜初宜想进厨房帮忙端菜,被陈向良拦下来,“你坐着吧,第一次来是客人。小姑娘还干什么活,别等会又把衣服弄脏了。” 姜初宜只好坐回餐桌上。 辛荷打了个电话进来,瞥一眼姜初宜,拉开她身边的椅子,“洗个衣服,怎么把脸都洗红了。” 姜初宜反射性抬手摸自己脸,“有吗?” 辛荷懒得多言,用一种嫌她不争气的神情道,“你自己照照吧。” “估计是热的。”姜初宜装着镇定的模样,端起一杯水喝了口。 “热的?”辛荷明显不信,嗤了声,凉凉道,“难不成宗也强吻你了。” “噗。” 那口没吞下的水差点呛死姜初宜,她猛咳嗽两声,软绵绵瞟了辛荷一眼,“你别、别乱说话。” “我不就开个玩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姜初宜反驳:“我没激动,我就是被呛到了。” “唉。”辛荷撑住自己的额角,叹息,“都奔三的人了,纯情得像个小学生似的。” ... ... 宗也洗了个澡从楼上下来。 几人的说笑停止,都朝他看去。 他换了身藏青色的卫衣,很居家的灰色运动裤。高高瘦瘦,显得皮肤更白了。 网上很多人用“钓系”、“禁欲”、“欲”之类的形容词去评价宗也。然而此刻,姜初宜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新的词。 清纯。 走到餐桌前,宗也扫了一圈都在看自己的众人,“你们怎么不吃?” “你不来,我们哪敢动筷?”冀凯无语至极,“你一个男的,洗个澡需要洗这么久吗?矫情!” 宗也坐下,道了个歉,“洗头耽误了。” 陈向良去拿了瓶白酒过来,问辛荷和姜初宜,“你们想喝什么饮料?” “喝水就行了。”辛荷笑,“要进行身材管理,我们一般不喝饮料。” 姜初宜也跟着点头。 陈向良很理解,“你们当明星的也不容易。” 他指挥宗也,帮桌上的几个男人都倒了一杯白酒,举起手中杯子,“好不容易趁着宗也生日能聚一顿,今天叔叔高兴,你们陪我喝点酒。” 姜初宜看冀凯豪迈地闷下第一口,不由担忧。 那次跨年夜,她亲眼见识过这几个人的酒量。现在喝这么猛,等会估计都得吐出来。 面对满桌色香味俱全的碳水化合物,姜初宜默默地把节食计划又往后推了两天。 宗也没有吹牛,他叔叔的厨艺确实很好。 姜初宜口味清淡,是属于不太能吃辣的人,但是吃面前那盘辣椒炒肉吃得上瘾。 一边吃,一边被辣的冒汗,不得不停下来喝口水,再继续吃。 陈向良也发现了这一幕,不由笑道:“辣椒炒肉是不是很好吃?” 姜初宜不好意思点头,又用手背抹了一把汗,“叔叔,你这厨艺,感觉跟专业厨师一样的。” “我就是专业的啊。”陈向良笑着,“宗也没跟你说过啊?我们家里开了个湘菜馆。” “湘菜?” “对啊,我是湖南人。” 姜初宜恍然大悟。 他们说着话,宗也拿起盒纸巾,绕了半个桌子,默默放到她手边。 她微愣,说了句谢谢。 酒过三巡,陈向良起了兴致,跟他们说起一些往事。 一桌人都默默听着。 原来陈向良并不是宗也的亲叔叔,十年前,他身无分文来上海,白天在街边上摆摊唱歌,晚上就去公园长椅上睡觉。 有一天,他在公园遇到了个瘦巴巴的男孩。陈向良见他年纪小可怜,衣服也脏兮兮的。便主动过去问了几句,才知道他父母都不在了。 后来宗也就跟着他过起了风餐露宿的流浪生活,好几年都是靠街边卖艺赚钱。 姜初宜心头翻涌,不禁望向宗也。 他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还微微笑着。 陈向良继续说着,姜初宜想起什么,忽然出声,“你们说的这个地方,我还挺熟悉的。我高中也是在那附近。” 陈向良:“还挺巧啊。” 她越看陈向良,越觉得脑子中某些记忆逐渐清晰。 她和秦同的“黑料”大概就是高三爆出来的。那时候姜初宜刚刚遭遇人生第一个低谷,许多工作暂停,返回学校继续念书。 那段时间她独来独往,经常放学了也不回家,一个人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徘徊,偶尔遇见流浪歌手弹吉他,便会驻足听几曲。 姜初宜把自己想起的事情说出来,犹豫道:“说不定,高中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们了。” 冀凯哇了一声,“真的假的啊?你们还有这种缘分?” 姜初宜慢慢摇头,“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有可能。” 陈向良笑:“你一说我也觉得你有点眼熟,没准当时真见过你。” 姜初宜:“啊?” 陈向良又喝了口酒,跟她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有可能更早。” ... ... 一顿饭吃完,陈向良让宗也把摆在角落的吉他拿过来,说要给他们现场弹几首。 王滩笑。 陈向良拨弄琴弦,试了试音,“小兔崽子,看不起叔叔啊?宗也最开始弹吉他,还是我教的。” “哪有哪有,洗耳恭听!”王滩鼓起掌。 一群人坐在沙发上。陈向良把餐厅的大灯关了,拉了张椅子过来,抱好吉他,给他们弹奏着几首上个年代的老情歌,都是刘若英的歌。 弹到《后来》时,冀凯兴致大发,忍不住跟着嚎。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姜初宜忍不住笑出来,笑着笑着,发现有人看她。 隔着几个人,她和宗也对上目光。 他弓腰坐在王滩旁边,朝她的方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姜初宜不解其意。 她反应了几秒,探身,拿起搁在茶几上的啤酒瓶,喝了一口,然后不确定地去看他。 宗也低垂眼眸,无声笑了笑。在晦暗的光里,他仰头,喝下自己杯中剩余的酒。 知道宗也曾经在自己高中附近摆摊唱歌的这段往事,姜初宜春节回家时,找出许久不用的电脑,扒拉着云盘上面高中那几年拍摄的照片,企图翻出点东西来。 可惜找了几个小时,都没找到什么痕迹。 晚上一家人看春晚,王沃云责备起姜初宜:“你一天到晚关在房间干什么呢,回来也不陪你爸说句话。” 姜初宜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里的小品,忽然问姜成林:“爸,你还记得你高中去我学校,有在附近看到过流浪歌手吗?就是那种弹吉他唱歌,还带着小孩儿的。” 姜成林被她这个问题问得皱眉,“那么久的事我哪还记得。” 姜初宜哦了声,掩饰住语气里的小失落:“好吧。” 王沃云:“你天天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什么时候带个男朋友回家给你爸妈看看。” 姜初宜一听这个就头大,连忙道:“我现在工作忙,不急。” 等小品播完,姜初宜随便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要来大姨妈的缘故,姜初宜觉得自己心情有些低沉。 她躺倒在床上,抱紧兔子玩偶,出神地想着自己这几天翻高中照片,以及向身边人求证的各种行为。 好像有点神经质了.... 因为冀凯随口一句“有缘分”,她就想证明自己高中确实有可能见过宗也。 见没见过的又没什么差别... 还好表妹一通电话,疏解了她烦躁的心情。 两人聊着天,姜初宜忽然听到窗外烟花炸响的声音。 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到了十二点。 姜初宜在电话里跟表妹吐槽:“我邻居好大胆,上海禁烟花禁得这么严重,他们也不怕被警察叔叔抓走。” “大过年的,不放烟花哪来的年味啊。警察叔叔也要过年。” 单宛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她的话,姜初宜听到那边噼里啪啦的打字声,知道她在跟别人聊天。 她也刷起自己的手机。 在家庭群里抢了几个红包,姜初宜退出去。 有几个朋友给她发来新年快乐。姜初宜一个一个地回复,直到最后,才点开宗也的头像。 刚回完他的消息,就听到单宛宛爆了句粗口。 姜初宜莫名,“怎么了?” “靠,我在跟宗也粉丝撕逼。”单宛宛连骂了几句,“我自己发条微博夸我爱豆是颜巅,她们都能来ky两句,真是有病,癌严重得要死,我想吐。” 姜初宜默默无语。 看着微信聊天框,她不由想,要是被单宛宛知道,她正在跟宗也聊天,估计她能立马杀到自己家里来。 单宛宛语气忿忿,“不知道毙叉鸡粉丝在骄傲什么,天天一副人上人的样子,一点审美都没有。宗也都烂大街了,喜欢他的人都俗!你说是吧,姐。” 姜初宜沉默下来。 她没回表妹这句话,翻了个身,心想,是啊,喜欢宗也的人这么多,已经属于烂大街的范畴了。 所以就算自己以后,不小心喜欢上他,也只是不能免俗罢了。 听起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一件事。 由于《九月的雨》高中涉及的一些情节备案的时候出了问题,姜初宜延迟了一个多月才进组。 这是部现代戏,不像古装剧那样,动不动就要吊着威亚,一会跳水一会跳楼,加上拍摄地点在厦门市区,姜初宜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经常下戏了去买点东西吃,跟辛荷和几个助理去海边散心。 《九月的雨》原著粉丝多,路人盘大,所以关注度不错,剧方为了保持热度,拍摄期间也专门买了点营销号,假装是路人代拍,放出一些高清路透。 这些路透中,一组姜初宜跟任含郡的对手戏热度最高。 这场戏需要平地摔,危险系数有点高。但姜初宜没有用替身,拍了三次,每次都是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她单手撑地,细瘦的手腕脆弱易折。姜初宜的表情似乎是忍着剧痛,将嘴唇咬出艳色。然后,她控制好表情,慢腾腾地偏过头,让自己秀气的脸完全暴露在镜头之中。 摄录带里的她,跪坐在地上,又纯又怯,眼里全是潺湲欲坠的泪。 任含郡看了几秒,抬手帮她擦掉眼泪。 俊男美女的氛围感太足,加上这个片段任含郡的侧脸角度神似宗也,甚至还出现了任含郡宗也的类似词条,误打误撞地在微博狠狠掀起了一阵讨论度。 有几个混圈的资深粉嘲了几句,这个片段清晰度真是高的可怕,明显就是剧方故意炒作。 除去任含郡被宗也粉丝喷的狗血淋头,关于姜初宜的评价大多都比较正面,夸姜初宜演技不愧是秦同带出来的电影咖,全方位吊打接不住她戏的任含郡。 最主要的是姜初宜摔得那几下实在显得太敬业,一点水分都没有,是非粉都怜爱的程度。 这些年内娱把明星捧的太高,已经激起很多人的逆反心理。尤其是和韩、泰几国一对比,让人不得不质问“你担到底在高贵什么”。 【天啊,糊逼真是没人权,换个咖位大的,粉丝已经哭天抢地要给剧组上坟了....】 【拜托任含郡能不能去练练演技?光整容有什么用?!还没到三十岁脸就垮了!】 【姐姐这个演技,还是继续演电影吧...接这种校园剧给土荷作配属实是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希望给这些有演技、敬业的演员多点好饼,我的眼睛已经受够了那群流量小鲜肉的摧残。】 【怎么都在骂,就我觉得...任含郡宛宛类宗很好磕吗...这个片段我已经完全带入宗也了.....】 【楼上的大姐你没病吧??能不能放过宗也啊??这两位也是绝配,都喜欢扒着我家崽吸血,这破剧赶紧给我糊穿地心!(吐)】 【毙叉鸡粉丝真是喜欢破防,我就磕宜见宗情怎么了?你能杀了我?我就要说——宗也唯爱姜初宜[心]】 由于宛宛类宗事件,让干涸了许久没有新物料的某个超话重新活跃起来。 【某人估计一边开着演唱会一边坐立难安,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任含郡的替身!】 【初宜这条路透热搜上了前三诶,小宗肯定能看到吧?是不是要心疼老婆了?】 【别说了,贴吧大神已经算过了,宗也已经要醋死了醋死了!】 【宗也看到初宜哭,还被别的男人上手擦眼泪,内心os:老婆好可怜好可爱,晚上回家就摁在床上狠狠炒饭】 ... ... 五月底,西暴在澳门的最后一场巡演结束。 休息室里,李监给他们说着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三个赞助商联合星城给他们出的综艺已经定好名字,叫《群星闪耀》。 这个综艺是室外的挑战类真人秀节目。台本会设置一些游戏情节,每期都有主题,包括分队伍pk,大概要分五六次在全国各地录制,预计会去长沙、西双版纳、广州、郑州等地方。 和大多数真人秀差不多,《群星闪耀》提前拍两期包括先导片,后期边录边播。 一边听李监说,冀凯倒是来了点兴趣:“听起来还挺好玩的。” 王滩没精打采,“好玩?录这种真人秀好瘠薄累。” 伏城问:“什么时候开始?” 李监:“没意外的话下周三,先去北京录个先导片。” 话音落,李监把手里的综艺的拟邀嘉宾名单发给他们。 宗也接过来。 他兴致也不高,随手放到桌上,一目十行地扫着上面常驻嘉宾的人名。 两个眼熟的老综艺咖,一个赞助商塞进来的女演员逢妙彤,一个i新签的男艺人胥嘉玉,一个星城的歌手..... 看着看着,宗也忽然顿住。 他伸手,把那页纸拿到眼前,又确认了一遍。 倒数第二排,白底黑字上,分明写着三个字: ——姜初宜。 第31章 三十一颗星 姜初宜在拍戏间隙收到高柠发来的“喜报”。 当时她正跟辛荷在一起,头靠着她的肩膀正在休息。 高柠说,星城和i那边拉扯开郡几个月,终于给了准信,可以让出一个《群星闪耀》的常驻嘉宾名额给姜初宜。 姜初宜听到这个消息很意外,不由道:“我戏还没拍完呢。” “你放心,我让老板跟黎导沟通过了。你剩下的戏份也不多,影响不了啥进度。反正这个综艺你就录前三期的时候请几天假就好了,后面档期都给你调好了。” 姜初宜安静了会,才说:“好吧。” 挂了电话,她叹了口气。 辛荷撞了一下她:“你这么丧干嘛,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伏城宗也他们录节目吗?这个综艺到时候肯定要爆,你好好表现,刷个脸,说不定能进二线。” “主要是我不怎么上综艺。” 姜初宜觉得自己性格还挺木的,不像陈亿、赵光誉是那种很有趣的人。除了演技勉强凑合,平日也不太会玩梗接梗,其实不太适合综艺。 “还有就是,我之前进组,戏拍完之前,除了一些宣传活动,老师他们也不会让演员参加别的综艺,挺忌讳的。” “这有什么。”辛荷啧了声,“你也别太老实了,录个综艺又不是轧戏,就是请几天假赶个通告的事儿。再说了,电视剧和电影还是有差别的。” 姜初宜问:“对了,你怎么没去?你经纪人不感兴趣吗?” “我马上又要进组了啊。”辛荷拍她的头,“你笨啊,自己介绍的你都忘了?就之前李群五的那个电影。” “哦哦对。” 看姜初宜的表情,辛荷笑:“怎么了?还想我陪你?” 姜初宜塌了一下肩膀,“感觉有你在,我可能会放松点。” 辛荷臭屁地哼了声,“行吧,后面我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去当个飞行嘉宾,陪你录一期。” 姜初宜点头。 辛荷语重心长:“录综艺也不简单,勾心斗角的事儿多了,你长点心,别被坑了。” “我混圈时间比你长呢。”姜初宜笑。 辛荷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是前辈。” 就算真人秀这块不属于姜初宜擅长的领域,但就像高柠所说,和西暴沾边的任何东西都是流量收割机,开郡肯定跟多方角力才抢到这个名额,姜初宜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去应付。 连着一个多月,姜初宜背完台词,就去网上百度冷笑话大全,让小钟帮她买了好几本如何锻炼情商的书,抽空就看。 连陈亿也被她时不时的电话咨询烦得不行,“你放心,录综艺比拍戏简单多了!再说了,你跟宗也他们不是很熟吗?你紧张什么,放飞自我就行了!” 姜初宜继续追问:“那录这个会给剧本吗,需要注意什么吗?” 陈亿哎呀一声,“我又不是导演组,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猜是自由发挥,你到时候跟着节目安排走就行了,反正你有一个followpd,到时候她会告诉你流程的。” 负责《群星闪耀》跟拍姜初宜的pd叫丰佳,五月来剧组探班了好几次,给她进行各种谈心和深度采访。 六月二号,在丰佳的陪同下,姜初宜回酒店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北京录制先导片。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略微有点不太适应那个vj大哥扛着摄像机,时时刻刻跟随在身后,把她的一言一行全部记录下来。 丰佳在镜头外小声提示:“你把私人物品收好,然后可以介绍一下你带的东西。” 姜初宜蹲在地上,一样一样地向vj大哥展示,防晒霜,花露水,还有平时惯用的小毯子,睡觉的兔子玩偶。 丰佳笑眯眯的,夸奖道:“姜老师真好看,好上镜啊。” 逢妙彤到达北京后,先去大棚做造型,顺便见到了《群星闪耀》的幕后。 光是导演编剧组差不多就有快三十个人,还不包括dit、主剪那些技术协调人员。 录制的第一个嘉宾见面的环节,在他们大棚内一比一搭建的实景客厅。 周围架着四十几个机位。 逢妙彤见到这阵仗,也不得不感叹,i不愧是国内最顶尖的经纪公司,给自家台柱子砸起钱来也是真舍得。 她一边化妆,拿手机跟群里的姐妹聊天。 群里的小姐妹得知她要跟西暴录制真人秀,即将“亲密”接触多日,纷纷调侃她“爱情即将降临”。 毕竟bloodxgentle是圈内出了名的“高冷”,自出道起就爆红,走的独美路线,很少跟其他艺人有过合作。如今也是五年之期快到了,i不得不给他们拓展业务。 逢妙彤跟大多数人一样,对这几位年轻的顶流很感兴趣,奈何没机会认识。 她正挑着表情包应付着小姐妹,忽然听到周围传来响动。 斜眼一瞥,看到不远处站着四个人,身边还围了几个工作人员。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化妆师小声喊她:“逢老师,妆差不多了,您看看哪儿还要改改吗?” “啊?” 逢妙彤回神,身子前倾,仔仔细细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妆容。她指了指唇,“这儿好像有点干,再上一层蜜釉吧。” 人尚未到齐,还没正式开始录制,pd跟她说可以先过去跟几个嘉宾熟悉一下,稍微聊聊天。 逢妙彤应了声。 公司给逢妙彤打造的人设是元气阳光少女,所以她今天发型没有太多设计,绑着一个清爽的高马尾。 可是走向录制现场,离那几个人越来越近时,逢妙彤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应该弄个淑女点的造型。 心中这么想,逢妙彤还是露出一个甜美标准的微笑。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男人聊天停止,侧头朝她看来,逢妙彤心一紧,大大方方问好。 他们还算是和善,出声跟她打了个招呼,就是表情看起来都没太大的起伏。 她心里难免有些小失落,有些拘谨地走到靠右边的空沙发上坐下。 幸好胥嘉玉跟西暴那几个也不太熟,插不进话,自顾自坐在旁边玩手机。 逢妙彤便也学着他玩起手机,偷偷打量着他们。 正在笑的应该是王滩,戴着耳钉,过分精致的一张脸,比女人还妖孽。他旁边的那个是冀凯,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小麦色的肌肤,五官很帅气,看起来挺开朗的。 最边上坐着的两个,话都不多,基本都是听其他两人讲,不怎么开口... 灰色头发的是伏城,气场犹如实质地冷酷,偶尔扯扯嘴角,表情都像是嘲讽别人。帅是很帅,就是拽的二五八万,一股bkg的气质。 逢妙彤将目光落在宗也身上。 在西暴这几位潮男里,宗也显得十分正统清雅。盛夏的天,他穿着洁净合身的衬衫,袖口折得整齐,腰窄腿长,显得冷感又克制。 逢妙彤在手机屏幕上敲字:「现在我只隔他们几米远,只能说,都是超一流的帅哥,我感觉自己置身天堂....」 群里十分活跃。 -「彤彤赶紧偷拍两张,给姐妹们也享享眼福」 -「一流的帅哥,和下流的我们,绝配」 -「逢姐看上哪个了?」 -「宗也在吗,给我看看他。」 逢妙彤左右看看,确定周围的机器还没开机,便举起手机,打开摄像机,假装自拍。 抓拍了两张后,宗也或许是察觉了对准自己的镜头,跟冀凯聊天中途,朝她的方向睨了一眼。 他眼梢挑起,嘴角还剩一点说话时的笑意,闲闲的。 逢妙彤手一抖,瞬间感到无比尴尬,立刻低头,在群里发了无数感叹号:「我好社死!!我偷拍宗也被发现了!!救命啊!!!!我还跟他对视了两秒!!!他好像在笑我!!!!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小说情节?彤彤,你的爱情要来了」 -「他冲你笑,是不是喜欢你!绝对!」 -「在帅哥面前不叫社死,这叫引起他们注意!咱走的就是笨蛋美女人设!!!!」 逢妙彤倒也没有这么自恋,不过群里姐妹的话还是稍微安抚了一下她。 时间慢慢过去,剩余的嘉宾陆续到场。 就在逢妙彤懊恼后悔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柔和带着歉意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她不由侧头看去。 来的女人穿了件黑色背带裤,白色的工装半袖,扎了个很低的发髻,头发别在耳后。模样纤细素净,很温柔,但也算不上惊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西暴那几个正在聊天的人,全部都调转视线,盯住这个女人。 逢妙彤一时间想不起她的名字,忽然听到王滩懒洋洋道:“姜初宜,耍大牌啊?让我们等你这么久。” 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性格很腼腆,坐在逢妙彤身边,还在轻声朝他们解释:“下午拍戏耽误了,然后路上还有点堵车,不好意思啊。” 听他们之间对话,似乎有种很熟稔的感觉,王滩对她也不像对待其他人那般客套。 逢妙彤心里有些疑惑,眨了眨眼,跟她搭话,“你好,我叫逢妙彤,叫我彤彤就行。” 姜初宜发现自己好像不是最后一个到的,不由缓了口气,“你好,我叫姜初宜,你也可以叫我初宜。” 她们正低声聊着天。 冀凯语气很欠,又朝这边道:“姜老师,您这风尘仆仆的,都没搞个造型?是不是见我们这几个帅哥见多了,没新鲜感了?不值得你重视了?” 姜初宜窘迫地瞄了冀凯一眼,无奈又小声地应付:“我在车上化了妆的。” 逢妙彤不由朝他们看去。 宗也不知何时也收了调笑,看向她身边人。他说不上是个什么表情,只是冀凯王滩都在跟姜初宜搭话,他却沉默地很刻意。 逢妙彤开玩笑地说:“你跟他们挺熟啊?” 姜初宜稍微一愣,“还行,之前一起拍过电影。” “哦哦。”逢妙彤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怎么了?” 逢妙彤皱了皱鼻子,露出个很娇俏的表情,附到她耳边:“你来之前,他们都不怎么跟其他人聊天呢,特别高冷。” “是吗?”姜初宜想了想,跟她说,“他们性格挺好的,应该是跟大家都还不认识,等熟悉两天就好了。” ... ... 姜初宜之后,徐志和全永宁也到了录制现场。 这两位都是综艺经验丰富的老大哥,控场能力很强。他们来之后,主动挑起一些话题跟这几个年轻人互动。气氛轻松活跃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大家都在各聊各的。 等差不多了,导演让他们做好准备,再过十分钟,就要开始录制。 流程大概就是徐志、全永宁和西暴这几个人留在沙发上聊天,其余嘉宾出境,一个个上场,进行自我介绍。 姜初宜跟前面的人一样,走到安排好的位置坐下,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姜初宜,姜是生姜的姜,初宜是....” “个好日子?”王滩慢悠悠接话。 姜初宜顿了下,周围人发出笑声。 真人秀不像拍电影或者电视剧,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反应”,因为几乎是全程拍摄,出了小插曲也只是靠后期剪辑,不会轻易停止录制,打断嘉宾情绪。 姜初决定无视王滩的插科打诨,把剩下的话说完,“初是初衷的初,宜是宜室宜家的宜,你们可以叫我小姜,或者初宜。” 宗也低声重复了一遍,“小姜...?”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侧过头,过分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戏谑,“初宜老师,你也可以叫我小宗。” 姜初宜:“.........” 她勉力维持镇定的表情,决定连宗也一起无视。 花了几个小时把先导片录完,化妆师帮他们补完妆,挪动场地拍摄海报。 等收工时,已经凌晨二点左右。 姜初宜脸都要笑僵了,累的腰酸背痛,感觉比拍戏还难。 除了这些,姜初宜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怕把公司好不容易得来的大饼搞砸。去吃饭的路上,便问丰佳:“我今天状态怎么样?我综艺这块上的少,没什么经验,要是哪儿有问题你就跟我说,我好调整一下。” 丰佳语气兴奋:“完全不会!您今天表现挺好的,有几个跟嘉宾的小互动很有梗,我们还蛮惊喜的。” “有吗?”姜初宜迷茫地回想着。 丰佳说的不会是自己被王滩、冀凯噎的那几个片段吧。 “对,您可以跟宗也多互动一下,你们俩cp感还挺强的。”丰佳尝试引导她,“虽然《群星闪耀》是真人秀,但节目还是需要更多爆点,你知道啦,现在最能引起讨论的就是一些帅哥美女的粉红泡泡,所以我们后续会分配给你跟宗也一些单独的支线任务。” “我和宗也?”姜初宜惊讶地指着自己,“我们俩有cp感?” “当然!” 开郡之所以能抢到这个常驻嘉宾的名额,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编导组研究跟宗也有关内容时,无意间发现了“宜见宗情”的这个超话。 几个编剧在里面翻物料时,逐渐上头,甚至真情实感地拉了个小群,在里面磕着糖。 就刚刚拍摄海报的时候,丰佳便偷偷在群里给她们直播宗也跟姜初宜的互动。 宗也作为一个众所周知很有分寸感的男明星,居然主动过去问姜初宜渴不渴,让自己助理去拿水。 那种暗暗的占有欲,以及淡定强势又宠溺的男友感油然而生。 编剧a:「我靠,我靠,这两人气场好黏糊,压抑又暧昧的...他们真的没有谈恋爱吗?!我不信!!!!」 编剧b:「宗老师要不收敛点吧,看初宜眼神好那个哦....那么多人呢,又不是在床上(。」 丰佳:「我就在现场眼睁睁看着,宗也真的有事没事就找姜初宜搭话。都是一起来的女嘉宾,宗老师甚至还没来得及跟逢妙彤说上第一句话......」 编剧c:「丰佳你要不去提醒一下宗也的pd,这是真人秀不是恋综.....我恨啊,为什么这不是恋综。我脑海已经有九百九十个情节要帮他们写了[抱头]」 编剧d:「宗也你小子真的好宠啊!!!好想搬运去超话,好甜好甜!!!!!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能磕....幸福又痛苦[泣不成声]」 丰佳:「我真的受不了了!!!我草!谁懂!!!!到底谁能懂!!!我已经没办法做一个专业的真人秀pd了!!!」 ... ... 姜初宜对此没有丝毫察觉,一头雾水问丰佳:“比如呢?什么单独的支线?” 丰佳眨了眨眼:“比如,明天早上,你负责去宗老师的房间,喊他起床。” 姜初宜:“...........” 她面露迟疑,磕巴着,“这,这,不太合适吧?” “放心啦。”丰佳安慰着她,“不止你跟宗也,妙彤跟王滩也有类似的互动。” 姜初宜:“好吧。” 聚餐的地点在一个饭店,节目组特地给嘉宾单独定了一个包厢,vj们也暂停拍摄工作,让他们趁着吃饭的时候放松地聊一会,增进彼此的熟悉度。 没有摄像头,胥嘉玉也松了包袱,跟冀凯他们聊起天来。 周围都在热闹聊着,姜初宜独自陷入沉思。想着丰佳给她安排的任务,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直到手机震动两下,姜初宜心神飘忽地拿起来,解锁。 微信上,宗也给她发了条消息。 「我脸上有东西吗?你看了我好几次了。」 姜初宜呆滞,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她反射性抬头去看他。 宗也回视她,好像是笑了,做了个口型问她,怎么了。 姜初宜连忙把手机拿到桌底下。 她犹豫着,不知道能不能提前剧透节目组的安排。 逢妙彤就坐在姜初宜旁边,夹菜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顺着他的视线,瞟向姜初宜。 姜初宜正低头,手指在键盘上来回反复,慢吞吞打字。 逢妙彤没看聊天内容,只注意到聊天框顶上备注的那两个字。 宗也? 虽然觉得吃惊,但她面上波澜不惊,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借着盛粥的动作,逢妙彤重新去看宗也。 他垂下眼睫,果然也拿着手机,唇边还有笑意,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 宗也看着手机,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企图去理解她发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初宜:「你今晚睡觉小心一点。」 第32章 三十二颗星 宗也喝了口果汁,放下杯子,手指在屏幕上摩挲。半晌,给她回过去消息。 「怎么个小心?」 他抬眼,隔着满桌的人,瞧见姜初宜直起身子,表情十分严肃。 姜初宜:「总之就是小心一点,多的不能说了。」 宗也:「我知道了」 ... ... 趁着吃饭的时候,姜初宜跟逢妙彤探了探口风。 逢妙彤也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我pd说,明天让我拿着喇叭去王滩房间,叫他起床。” 姜初宜:“.........” 逢妙彤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碎碎念:“观音菩萨保佑,希望节目播出的时候,王滩粉丝千万别骂我,要骂就骂节目组吧。” 姜初宜表情同样凝重,“我pd倒是还没告诉我,要怎么喊宗也起床。” “他们会不会有起床气啊?”逢妙彤问。 姜初宜只是之前在剧组跟他们拍了几天戏,还没了解到这个地步,所以也不太确定:“毕竟是录节目,应该不至于发脾气吧?” “唉,导演他们好勇啊,真不怕被西暴粉丝骂,我已经开始感觉这个节目不简单了。” 姜初宜心有戚戚地点头。 综艺毕竟是娱乐大众的节目,看得就是个乐子,所以各种整蛊嘉宾的环节也很多。随着真人秀越来越内卷,节目组为了博关注,也越发不择手段。 像逢妙彤这种拿着喇叭去喊王滩起床,已经算是很“温柔”的叫醒服务了。 姜初宜之前下饭时看过类似的挑战类真人秀,有时候嘉宾晚上在房间睡觉,床忽然从中间断开陷下去,或者睡着睡着,毫无征兆地一盆水浇下来,甚至更奇葩的,爬窗户、钻被窝,各种奇怪的整蛊方式都有。 .... .... 早晨五点半,外面的天都还没亮。丰佳和姜初宜,以及身后几个vj,像做贼一样穿行在酒店的走廊上。 停在3027的门口,姜初宜迟缓地低头,看了眼手中拎的锣,又不死心问了一遍:“真的要这么喊宗也起床吗?” 丰佳掏出房卡递给她,兴致勃勃道:“咱们快点,再过几分钟,伏城就要被水泼醒了。” 姜初宜:“.......”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丰佳嘿嘿一声,“考虑到嘉宾的人身安全,我们挑了个人高马大的摄影大哥去喊伏城。” 姜初宜犹豫着,犹豫着,时间又过了两分钟。她为难地看了眼身后跟拍的人,一堆人都等着。她深呼吸两下,终于下定决心,把房卡轻轻放上感应区。 嘀地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缝。姜初宜先探了个脑袋进去,查看情况。 房间里的大灯关了,只剩下浴室门口的一盏廊灯,酒店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上,鼓起了个小山丘。 借着半明不暗的光线,姜初宜轻手轻脚挪过去。 离床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姜初宜停下。 鱼贯而入的几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没弄出动静,床上的人睡得似乎很沉,没有丝毫察觉房间涌进了一堆人。 姜初宜心情复杂地站了会,一会蔫,一会振作。 终于,她做好了心理建设,咬了咬唇,一狠心,把手中的棒槌一挥,击打在锣鼓上,喊道:“宗也,该起床了!” 突如其来一声震天嘹亮的激荡锣响,房间似乎都回旋着滋地余韵尾音。 片刻,宗也蹙眉,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眼,似乎懵了片刻。 世界偏偏在这时候恢复了一片死寂。 宗也一眼就看到了僵立的姜初宜。 他缓了会神,稍微坐起来一点,摁开床头柜的台灯。 姜初宜离的最近,清清楚楚看见白色被单从他肩胛骨滑落—— 宗也居然没穿衣服! 姜初宜几乎是立刻就转身,企图用手里的锣去挡住vj的摄像头,急道:“这个不能拍,这个不能拍。” 丰佳站在门口笑:“男明星没事儿的姜老师。” 宗也好像也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了,他随手捞起旁边的t恤,套在身上。 等姜初宜收到指示,不得不再次转身过去时,宗也已经穿好衣服。 他表情无奈地半拥着被子,靠在床头上,黑发稍显凌乱。 见她愁眉苦脸地重新转过来,宗也沉默了会,轻轻笑着摇头,低声问:“这就是你昨晚说的,让我睡觉小心一点?” 刚刚睡醒,他声音还有点哑。宗也本来就是低音炮,此时又配点沙哑的感觉,似有若无的撩人。 姜初宜视线飘忽不定,紧张地点了点头。 宗也瞧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什么时候起床?”姜初宜小心翼翼地说,“我还得给你念任务卡。” “我...”宗也停顿一下,“再等等。” 某些原因促使他不能立刻下床。 因为他有着,正常男人早晨都会有的....生理反应。 尤其是她还在床边一直盯着他。 姜初宜跟宗也对视几秒,意识到什么,一声不吭又转过身。 在镜头下,她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红。 这一幕全程落入丰佳眼里,她扶住门框,手压在胸口,已经要磕晕了。 过了几分钟,宗也掀开被子,下床。 他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朝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走过姜初宜身边时,宗也说,“姜老师再等我会儿,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 ... 等姜初宜念完任务卡,告知宗也今日要飞去长沙,“叫醒”的环节拍摄完成。 他们一齐去大堂吃早餐。 坐电梯下去的时候,丰佳缩在角落拿起手机,疯狂地发着消息在小群里刷屏。 丰佳:「刚起床的素颜小宗,真的让人好想压倒啊...好嫩好嫩,主要是那么诱人的腹肌,姜老师怎么能这么心如磐石无动于衷呢....?我真的有一瞬间想把摄影大哥全部赶出去,就留他们两个在房间啊啊啊啊啊[抓狂]」 丰佳:「有没有还醒着的回一下我?没有人跟我一起磕,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了....」 丰佳:「我要连夜把宗也房间的摄像头全部拆掉,忽悠姜老师过去,然后把他们两个单独关在房间三天三夜!!!」 编剧a:「你够了,不要再炫耀了!!!我们又不像你能看到实时现场,别在这里诱惑人了妈的......我已经跟dit组的人打好招呼了....等母带一到手,我就开磕「癫狂」」 丰佳:「我刚刚还听到宗老师说,初宜昨晚让他睡觉小心一点....偶买噶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虽然男人都有裸.睡习惯,但是宗老师百分百猜到了姜初宜今天要去喊他起床,但是他依旧!特别!有心机!地没穿衣服!!!就是想给老婆看腹肌啊,懂得都懂....」 编剧b:「小情侣取悦我的手段罢了,呜呜。」 大堂内的,年轻的几个嘉宾围成一桌,每个人眼底都有一圈青黑。 他们边吃早餐,边吐槽节目组套路太深。 胥嘉玉语气尤为不可置信:“我睡得好好的,一首震耳欲聋的《最炫民族风》在房间响起来,我一瞬间以为自己昨晚喝多了睡在ktv......” 冀凯安慰他:“兄弟,我俩差不多,他们不知道整了什么东西,叮铃哐啷一阵乱锤,我还以为哪个施工队挖我房间来了。” 说完,他们又问王滩,“你呢?” 逢妙彤喝着豆浆,心虚地垂下眼。 王滩慢条斯理地开口:“有人拿着收废品的喇叭机,放到我枕头上,喊,收冰箱、彩电、旧洗衣机、自行车、旧报纸....” 姜初宜听着忍不住笑出来,小声跟宗也说:“我就敲了一声锣,是不是还算好的?” “你敲锣的那个劲,感觉也不小了。”宗也笑。 “把你吓到了?”她内疚感又升起,嘀咕道:“我昨天都提醒你了,让你睡觉小心一点,你可能没理解我意思。” “你不提醒我,可能我还不会睡的这么沉。” “啊?为什么。” “我以为你晚上找我有事。”宗也低头,剥着鸡蛋壳,慢慢道,“差不多凌晨五点才睡。” 姜初宜:“........” 二十分钟内解决完早餐,导演又把无精打采的几个人聚齐到一个空旷的露台上,让逢妙彤和姜初宜站到前面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出列,站好。 正当众人莫名其妙之际,导演宣开始读任务卡:“长沙还有几个新朋友在等待着我们,需要你们分头去找。所以出发之前,你们需要分红蓝两个队伍,刚好两个女嘉宾当队长,妙彤是红队,初宜是蓝队,大家自行选择站队哈!” 录制现场沉默一下。 胥嘉玉质疑:“导演,你上来就搞得这么刺激?要是我们全都选一个女嘉宾,另一个女嘉宾岂不是很尴尬?” 导演挥了挥手:“规则就是这样,给你们五分钟,自己商量,对了,他们选完之前,队长们都不许回头看!” 逢妙彤瞬间紧张起来,哭丧着脸:“完了完了,不会没人选我吧。” “不会的。”姜初宜安慰她。 虽然自己也很少面临这种被摆在台面上“选择”的境遇,但是初次录节目,大家情商一般都在线,不会故意让谁难堪。 别人姜初宜不敢肯定,至少徐志和全永宁肯定会默契地一人站一队。 姜初宜和逢妙彤都背对他们,对正在进行的站队分配毫无察觉。只能通过耳边的风声,以及前方导演组的一些动静猜测是否有人站到自己身后。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群传来哟的调侃声。 逢妙彤极力克制自己转头看去的冲动。 两位老大哥商量一番,徐志去了逢妙彤的队伍,全永宁站到了姜初宜后面。 冀凯撞了撞王滩的肩。 王滩在自己pd殷切的注视下,啧了声,慢吞吞走向红队。 伏城径自朝着姜初宜的方向走去。 冀凯眼疾手快拉住他。 “有事?”伏城黑着脸。 他早上被水泼醒,至今维持着低气压。 “我要去姜老师的队伍,跟她一起战斗。”冀凯表明意图。 伏城不耐烦道:“你去找王滩。” 冀凯满脸不服气,左右喵喵,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凭什么?” “我和宗也都站姜初宜这儿,你想换我们俩谁?”伏城反问。 冀凯用手肘顶他:“当然是换你,你为啥要跟姜老师一个队?” “因为...”伏城把领口的麦扯了一下,凑到冀凯耳边说:“你跟王滩逼话太多,太、他、吗、吵了。” 冀凯:“.........” 他心底暗骂了一句操。 很快,几个人选择好队伍,导演喊了声:“女嘉宾可以回头了,确认一下自己的队员!” 姜初宜转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宗也。 “怎么了,很意外?”他问。 姜初宜摇头。 预料之中,逢妙彤和姜初宜两人的队伍,都很平均地分配到了三个人。 姜初宜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队服,发放给自己的小组成员。 出发去机场的路上,全永宁在大巴车上开着小组会,跟他们商量:“咱们找人的地点在五一广场坡子街那边,人流量比较密集,宗也跟伏城人气太高了,做任务最好是分开来。” 姜初宜若有所思点头。 “这样吧,到时候我跟伏城一队。”全永宁笑呵呵跟姜初宜说,“你就跟宗也一队,找到人后咱在群里发个消息,然后汇合,怎么样?” 姜初宜:“行,没问题。” 一个是队长,一个是前辈,两人一锤定音,宗也和伏城一句话没说,就这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没有任何发言权利。 ... ... 几人到达机场,下车前,姜初宜督促宗也和伏城:“你们俩把帽子,口罩,墨镜全都戴好了,最好别被一眼就认出来。” 宗也被她这幅严肃的样子逗笑,默了会,应声道,“知道了,队长。” 见他们俩听话地武装好自己,姜初宜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上的小旗子,高声嘱咐道:“都跟在我身后,别丢了。” 伏城:“.........” 自从姜初宜被任命为队长后,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她就像带小学生春游的导游一样,时刻注意着伏城和宗也的风吹草动。 虽然《群星闪耀》早有风声透出,但目前尚未官宣,行程也非常保密。所以进行室外拍摄时,他们虽然身边跟着几个vj和保镖,也只是引来路人好奇的驻足围观,并未造成更大的骚动。 到达第一个任务指定点,蓝队就按照计划开始分组行动。全永宁和伏城负责找一栋大厦,姜初宜和宗也负责找一条小吃街。 节目组给的接头暗号是:【天王盖地虎,导演一米五。】 六月的长沙,连空气都仿佛夹带着热浪。 姜初宜单手遮在眼前,稍微挡了挡刺眼的毒辣阳光。翻着节目组发的手机,研究他们给的线索和找人地点。 她站在一个小店门口打量了半天,口中念叨着:“罐子里掏虾米,就是抓虾,意思是要去小龙虾的店找找么?” 宗也:“可能是。” “还有这个蓄水池的数学题,我刚刚解出来的数字是24,说明店铺跟24有关?” 宗也:“你怎么算出来的?” 姜初宜语气带点小骄傲,立刻回答:“心算,怎么样,厉害吗?” 宗也点头,笑了笑,“厉害。” 他盯着她脸上的汗,忽然问:“你现在...” “什么?”姜初宜回头看他。 宗也顿了顿,没把话说完,伸出手,示意她把手机给他。 姜初宜疑惑地递出去。 宗也接过来,调出备忘录,打了一行字,递到她眼前: 【你现在不是生理期吧】 姜初宜下意识地就看了眼几米外的镜头,侧了个身,有点不在状况,小声回答他:“不是啊,怎么了?” 宗也把手机还给她,“在这等我一会。” 他去了街对面的一家便利店。 几分钟后回来,手里拿着把小风扇和一瓶冰水。 姜初宜接过他拧开的冰水,迟钝了两秒,才出声道谢。 她懵懵地问:“手机不是被没收了吗?你怎么买的水?” 宗也低声说:“我带了两百块现金。” 姜初宜哑然,又道了一次谢。 宗也笑,垂眼拨弄着小电扇的开关,“我没队长聪明,只能当后勤了。” 姜初宜:“......” 调整好风挡,宗也把小电扇对准她,“有凉快点吗?” 姜初宜诚惶诚恐看了眼镜头,“谢谢啊,我自己拿着吧。” 毕竟是在录节目,宗也没多说什么,把风扇给她。 宗也身量高,尽管戴着口罩,身上只有一件普通的蓝色队服,还是在人群中非常醒目吸睛。 身边手挽手走过两个小姑娘,频频回头看了好几次,低声议论:“那个男的看上去好帅,身边还有摄像机拍,是哪个网红还是明星啊。” “不知道啊。” ... ... 两人在这条街上寻了半天,导演组硬是没给一条提示。 直到夜幕渐渐降临,终于,在某个虾店里,姜初宜第三十次尴尬地问出:“天王盖地虎。” 老板娘笑眯眯打量她,接了句:“导演一米五。” 还没来得及高兴,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尖叫:“宗也?!” 他们转头看去。 店门口聚集了十几个神情激动的小姑娘。 他们俩在这条街耗时太久,宗也被认出来是件很简单的事,有些粉丝已经闻讯赶来。 宗也名字一出,店内所有吃饭的人目光全部往这边聚集。 尽管有保镖拦着,一些工作人员试图上去跟她们沟通,表示正在录节目。可那群粉丝显然听不进这些话。 除了她们之外,很快又来了一批新的人。夹杂着看热闹的路人,人群突破保镖的阻拦,往店内涌进来。 几乎是眨眼间,两人就被包围住。 眼见事态不可控制,丰佳立刻拨电话,急的团团转,把地址给节目组,让他们赶紧再派点人过来。 尽管店内提前安排了人手,也准备了应急措施,但是依旧没法阻止这群热情到快要失去理智的粉丝。 姜初宜从没遇到这种情况,脑子里一片空白。 宗也反应很快,立刻拽住她手腕,艰难地挪到墙边。 老板娘怒吼:“都小心点,别把我店里东西弄坏了!” 宗也手肘抵着墙,用背抵着情绪疯狂的人群,空出身前墙角的一片角落给姜初宜。 他一个人的力量明显抵不过一群人,被挤得时不时要贴紧姜初宜,不得不转头说:“大家冷静点,小心踩踏。” 姜初宜亲眼看到宗也脸上浮现出有些痛苦的表情,终于反应过来,高声喊着:“别挤了!” 可他们的声音完全淹没在尖叫声里。 姜初宜努力地去挡住那些往宗也身上乱摸的手。 手中的电扇也在混乱中被扫落在地。 姜初宜又急又怕,徒劳地喊着:“别挤他了!别挤他了!也别踩我的小电扇!” 被挤在墙角的两人渐渐喘不上气,窒息感越来越强。宗也还在勉力支撑,想要为她留出最后一丝空间。 姜初宜眼睁睁看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焦急又崩溃,慌乱地反复确认:“你没事吧?宗也?是不是很难受?宗也?” “我没事。”宗也轻摇头,耳朵嗡嗡地响,困难地吐出一句安慰她的话,“你再坚持会,马上就来人了。” .... .... 等节目组的人赶到,人群终于被疏散开。 姜初宜和宗也被扶着坐在椅子上。 随行的医生立刻替他们检查身体,万幸宗也身上只有几处皮外伤。有几个工作人员不停道歉,说工作失误,保证以后不会出现类似情况了。 宗也拿棉签给伤口擦着药消毒,随口道:“没事。” 姜初宜小声朝宗也道歉,自责道:“对不起,都怪我,是我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宗也擦药的动作一顿,微微别过头,跟她说,“我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他甚至还冲她笑了一下。 “不是,是我队长没当好。”姜初宜看见他笑,心里难受极了,语无伦次道,“就是我耽误太久了,拖那么长的时间,害你被人发现了,我要是机灵点,早点完成任务,就不会有事了。” 宗也把手中的药瓶搁下,问,“怎么哭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哭的。” 一边道歉,姜初宜的眼泪却越掉越急。 情绪似乎突然找到了发泄口,姜初宜视线模糊,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 一堆人面面相觑,不由愣住。她自己也觉得很难堪,立刻背过身,用手抹眼泪。 宗也立刻起身,走到姜初宜身前蹲下。 视线停在她的脸上,想抬手替她擦眼泪,又不得不克制住。 他轻声说:“没事了,初宜,你别怕。” “我....不怕。”姜初宜泪眼朦胧,“我就是有点心疼你...” 宗也安静。 她意识到周围全是人,费力控制着哭腔,补充自己的话,“心疼你给我的小电扇也被踩坏了。” 第33章 三十三颗星 丰佳就在房内,看到宗也蹲在姜初宜面前的这一幕,愣住。 还没回过神,就见宗也起身,朝他们走来。 走近了,他站住脚步,脸上的温柔渐渐散去。 丰佳此刻心还是虚的,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 “帮个忙。”宗也面容沉静,语调平缓地对制片说,“清场。” ... ... 很快,几个医务和工作人员全部退出去,门被带上,房间里恢复安静,只剩他们两个。 宗也靠在门口,偏过头,静静地打量着几步之外,脸颊苍白的温顺女人。 他站了会,才拿了几张纸,走过去,重新蹲在她面前,“别哭了?” 姜初宜缓缓摇头,小声说,“我没哭了。” “小电扇被踩坏了,我再给你买,你想要几个。” “不用了。”姜初宜举目望了望,“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先出去了。” 见宗也微微皱起眉头,用指关节摁眼睛,姜初宜问:“你没事吧?” “没事,眼睛有点酸。”宗也把手放下来,“隐形眼镜可能被挤掉了。” “我包里有眼药水,一会拿给你。”姜初宜抿唇,“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 “有点。”宗也笑容无奈,“但不是被那群人吓到的,你一哭把我吓到了。” 姜初宜沉默着,尽可能挤出一个笑,跟他说,“我高三那年,上海也出了一场很大型的踩踏事故,那时候我和朋友正好去外滩跨年,对这种事情就有点心理阴影。” 宗也看了她一阵,问,“需要给你找个医生做心理疏导吗?” “不用...我已经不害怕了,没多大事。”姜初宜又朝他笑了下。 “没多大事,掉这么多眼泪?”宗也又给她递了张纸,漫不经心道,“这么心疼那个小电扇?” “我也不是只心疼小电扇才哭的….”姜初宜鼻音浓重。 “所以。”宗也盯住她,很慢地问,“还有我吗?” 两人一蹲一坐,默契地安静下来。 姜初宜劫后余生,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但她隐隐觉得这个话题似乎超出了朋友之间的线,她不该越过。 姜初宜一直是个循规蹈矩、不愿出差错的人,她知道自己情绪还处于失控状态,知道这样不合适。 可是这一刻,他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姜初宜还是点了头。 他笑了笑,温和的声音依旧冷静,“为什么会心疼我?” 宗也的眼睛确实很好看,尤其是微微笑的时候,尤其是专注地看向她的时候,都会让她忍不住,想抬手摸一摸他的眼睫毛。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摸。 姜初宜只能垂下头。 她很久都没开口。 宗也很有耐心,像往日那般,对她有着无限的耐心。但是他仿佛一定要听到她的答案,又问了一遍,“初宜,能告诉我吗,为什么。” 姜初宜好像察觉出他的意思,又好像不能。她呆呆地看着手中那张,被揉皱的白色纸巾。 长久以来,埋在心脏的一颗小种子,似乎开始撕扯,破裂,发芽,在她没察觉的时刻,肆无忌惮地野蛮生长,冲向五脏六腑。 有人说,当爱情降临的那一刻,人最先感受到的就是痛。 然而心理学里,有一种爱情错觉,叫做吊桥效应。 她分不清自己心口的疼痛,是因为劫后余生感到后怕,还是有可能,在这一瞬间,在他连续的追问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眼前的人。 像表妹所说的,她跟很多很多人一样,品味烂大街地,喜欢上了宗也。 可姜初宜也跟她们不同。 因为她的喜欢注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他的身份,因为自己的职业。 她太清楚地明白,爱情对宗也如日中天的事业几乎意味着毁灭。 姜初宜面色发白,尽全部的理智,去压制住自己心中翻滚的浪潮。 无论什么答案,她都能说给他听。除了“我喜欢你”,只有这个,绝对不能在此刻宣之于口,绝对不能告诉宗也。 几分钟后,姜初宜慢慢抬头,眼里恢复了平和。 她对他露出一个笑,一字一句,慎重地说:“你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所以我会担心你,这是人之常情。” 这次,轮到宗也沉默。 他垂下睫毛,声音依旧温柔,“只是因为这个吗?” 姜初宜嗯了一声,紧紧捏着手,不敢看他的表情。 很久之后,他说:“我知道了。” 宗也似乎也觉得自己可笑,对她说了句意味不明的抱歉,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等姜初宜把脸擦干净,恢复好平日的模样。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出去。 飞行嘉宾毛珍珍也被刚刚那个意外吓得不轻,她跟助理站在一边,看到宗也从房间里出来。 当他从她身边走过时,毛珍珍感觉到一股冷意。 这个传闻中温润有礼的“顶流”,似乎心情不太好。 几个编导上前跟他们沟通了几分钟,录了几个空境,草草地结束了今天的录制。 当天晚上,宗也坡子街被堵的消息很快引爆热搜。 他发了一条微博,工作室以及bloodxgentle官博、官方后援会,全都出了公告,呼吁粉丝粉丝追星,抵制代拍和私生。 群星闪耀甚至还没来得及官宣,第一条微博就是致歉函: [在昨晚录制节目时,由于相关人员疏忽,为了追求拍摄室外时想给观众所呈现的“真实感”,导致了宗也先生以及姜初宜小姐发生意外,对此我们郑重道歉。在事情发生后,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进行了应急处理,并保证以后录制不会出现类似情况,同时也对两位艺人的粉丝致歉。] 《群星闪耀》节目组/2021年6月4日 事情一出,宗也粉丝震惊暴怒,全部换上统一的头像出征评论区: 【理智追星,抵制私生代拍,但这件事不该粉丝背锅,节目组连狂热私生都阻止不了,甚至保证不了艺人最基本的人身安全,我们不接受和解,请认真对待宗也。】 【糊弄谁呢啊?用的道歉模板?就为了追求什么狗屁“真实感”?你当宗也是谁啊?你对内娱顶流人气到底存在什么误解啊?!你跟谁俩呢?当是你家八十线开外的野鸡糊咖吗?!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不懂清场是吧?!!这已经是踩踏事故了吧???制作组没一个长脑子的?!!傻逼节目组我恨不得杀了你,赶紧去死!不接受道歉!滚!曹尼玛!】 【这些冲过去的人是不是疯了?这还是粉丝吗?鬼附身了吗,上手就直接摸啊掐的,宗也脸都白了,没看到吗?】 【肯定不是粉丝啊,视频里的真粉丝全都在最后面,都在喊维持秩序,前面冲过去对宗也摸啊掐的肯定是路人或者私生黄牛代拍,真正的粉丝绝对舍不得这么伤害他!】 【光是看视频我都快要窒息了,根本没勇气看完,真的是司马节目组.....】 【无语,你家正主都让你理智追星了,还在骂街,骂街就算了,还不忘吹一句“内娱顶流”,我也是服了宗也毒唯。一群吃泡面的,天天操心身价几个亿的明星.....】 【楼上的职黑贱不贱啊?公认的内娱顶流,用得着吹吗?你是畜生吧?宗也是不是明星,他都是受害人,这跟他赚了多少钱有关系吗?】 事态愈演愈烈,除了宗也的唯粉,西暴的一些团粉,冀凯、王滩的粉丝,甚至往日跟宗也家掐的最狠的伏城的毒唯,都纷纷下场,痛骂节目组。 战斗力之强,喷得节目组不得不连夜下水军,企图控制舆论。 但西暴这四个顶流都是腥风血雨杀出来的,随便哪家拎出来都能血洗遍半个圈子,从来没输过,更何况这次难得统一战线,压得那群洗白的营销号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着下水军洗白没用,那群粉丝闹着要去广电举报节目组,几个导演只能拉下一张老脸,开了几次紧急会议,跟i老总打了好几通电话道歉。 凌晨四点,等粉丝怒火差不多发泄完,bloodxgentle的官博终于重新发了一条微博,出面平息这场风波。 ... ... 第二天,宗也坡子街的热搜还挂在前几位,不过除去唯粉的骂声,这次讨论的点又换了一个。 【不是我想磕血糖啊....对不起,我先磕个头。但是这个视频里,宗也护在怀里的女明星是姜初宜吧?绯闻不是刚炒完吗?又合作了啊....有点东西。】 【话说这个情况真的蛮危险的,一不小心窒息死了都有可能,宗也还一直护住那个小明星...看着他倔强抵住墙的背影,我的心里不由浮现出一些土狗slogan:动我可以,动我的女人不行.[点烟]】 热搜一出,“宜见宗情”的超话也跟着疯狂了一整晚。 第一是确定他们合作,cp粉们不用等到电影上映,又有一大批物料能磕,简直是天降喜讯。 第二是心疼宗也和姜初宜遇到了这种事,节目组真的不当人。 第三是他们遇到了这种事,居然还这么好磕,这个世界大概没救了...... 于是超话一半开始痛骂无良节目组,一半开始“你真的,我哭死”文学。 【我真的很不想靠这种严肃的“社会新闻”磕宜见宗情,但是,但是,宗也啊,你用自己身体挡住那群疯子,不让她们碰到初宜,你不怕死啊?你知道你是i最大的摇钱树吗?你知道你是顶流吗?你的命跟姜初宜比起来不值钱是吧?你真的,我哭死。】 【看到初宜慌得要命还帮宗也挡那些咸猪手,双向奔赴罢了。ge那句“命运却要我们危难中相爱”已经唱起来了】 【他们俩那种氛围感真的很不一样。】 【什么时候do什么时候do什么时候do,真的需要看他们do,没开玩笑】 【其实我还算理智,我不确定他们现在是不是恋爱关系,但是我觉得至少小宗看着已经爱疯了(谁懂)虽然节目组垃圾,但是好期待《群星闪耀》,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了,呜呜呜】 【我要搬出cp圈的金句名言了,“我们曾在高朋满座中,把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宜见宗情永远热恋[举杯]】 因为宗也在五一广场出现了意外事故,第二天节目组直接暂停了西暴四个人一切的室外录制。 编剧组从上到下日夜不眠地改内容,修出了一个新的台本,把在长沙的大多数任务放在室内。 有些探店的部分直接pass,实在是要到街上拍摄的部分,节目组雇了比平时多几倍的人阻挡围观群众。 也是被网上那群粉丝骂怕了,宗也所到之处,包括休息吃饭的地方,全部提前清场。 不过拍摄内容一调整,嘉宾就更累了,毕竟室内需要不停做游戏,包括很多体力pk环节,一刻也闲不下来。 在第一期录制结束的凌晨,回酒店的车上,丰佳跟姜初宜沟通下次录制的时间和内容。 大概是十天后,地点在广东。 丰佳反复确认:“到时候有一个part,大概会在一个游泳馆玩游戏,嘉宾需要入水,你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会游泳。” “那就行。”丰佳唉了声,“我怕你跟宗也又出什么岔子,真的就罪过大了。” 姜初宜拍拍她的手。 很快,车到了酒店。 姜初宜和小钟刚走进去,发现阿席就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见到她们,他立马站起来,喊了声,“姜老师。” 姜初宜认出他是宗也的助理,停住脚步,啊了声,“怎么了?” 阿席为难地看了眼她身边的人。 姜初宜跟小钟说:“你先去上面等我。” 等人走后,阿席咳了咳,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宗老师在酒店什么?” 阿席:“你如果想喝酒,可以上去找他。” 姜初宜:“.......” 落地窗外,从傍晚开始下的雨一直没停,反而越下越大。 她问:“他现在还在顶楼吗?” 阿席点头:“在的。” ... ... 这个酒店顶层的设计很奇怪,是个倒三角形的斜坡建筑,天台从中间挖空了一块,有一个小露营帐。 姜初宜掀开帐篷的门帘。 里面只有一个晕黄暖色系的吊灯,一个小桌子,几张椅子。 宗也像是料到她会来,根本没动桌上的酒,静坐在那儿等着。 姜初宜微微躬着身子进去,把雨伞收好,“你怎么突然想喊我喝酒?” 见她进来,宗也把手指间的半根烟熄灭。 她一边问着,坐到他身边,把伞放到脚下,用纸擦掉手臂上的水。 “你的朋友我只认识辛荷。”宗也帮她把脚下的雨伞挂好,回答她,“所以我让伏城帮忙问了问,你心情不好会干什么。” 姜初宜沉默。 她和辛荷拍戏时,偶尔确实会相约去喝酒,纾解心情。 不过..... 姜初宜扫着桌上摆的几瓶果啤,安静了片刻,“谢谢你啊,不过你买的这些果啤对我来说,可能跟饮料差不多。” “对不起。”宗也笑,“我忘了,你酒量比我好。” “你怎么看出来我心情不好的?”姜初宜问。 她回想了一下,出了那个意外后,自己这两天好像表现得挺正常的。反倒是宗也话更少,他们俩一个队,玩游戏的时候,她吩咐任务,他就听着,也不怎么讲话。 宗也:“我猜的,因为我心情也一般。” 姜初宜凝神思索了会,忽然站起来,匆匆对他道:“那你等我一会。” 宗也抬眼,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她抓起雨伞,又跑了出去。 十分钟后,姜初宜重新返回露营帐。这次她吭哧吭哧地提了一大袋东西。 姜初宜弯腰,把东西一样样掏出来,摆在小桌上。 宗也看着那几瓶二锅头,视线转回她身上,问,“你要,喝这个?” “对啊,你不是心情也不好吗?”姜初宜解释,“我一般喝白酒容易醉,然后醉完睡醒心情就好了。” 宗也:“.........” 姜初宜安慰他:“你别担心,这些二锅头都是我自己喝的,你喝果啤就行,我还给你买了瓜子,无糖的。” 宗也唇边再次浮现笑意,低低应了声,“好。” ... ... 开二锅头之前,姜初宜给小钟发了个消息,如果她一个半小时后没回,就上来天台接她。 “不会突然有人上来吧?”姜初宜问。 宗也:“你放心,阿席在外面。今天雨下得大,一般人没事也不会上来。” 姜初宜点头。 宗也拉开果啤的拉环,跟姜初宜碰了个杯。 二锅头刚开始很冲,难以入喉,但是醉了之后,就跟喝水差不多。 宗也喝得慢,支着下巴,歪头看着她喝。 姜初宜脑子越来越热,趁着还有最后一丝神志,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吐出来,“宗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宗也:“嗯?” 姜初宜组织着语言,“就是我的pd前两天,跟我说了下,节目组可能想让咱俩走cp路线,后期剪辑也可能会往这方面靠。” 他静了静。 姜初宜又喝了一口,自顾自地道,“我不知道跟你说算不算违约,但还是想提前告诉你一下。毕竟你也是当事人,咱俩这个人气差距,炒cp有益的肯定是我,就是...” 她有些醉了,颠颠倒倒的,尽力把话说清楚,“就是像我经纪公司之前那样,蹭你热度啥的。所以以后,节目组要是给你的一些安排,让你不适的话,你要是不好开口,就我去拒绝。” “我有什么不适的?”他问。 姜初宜小声的自言自语:“就是炒绯闻什么的,你粉丝到时候会有意见的吧?就怕会太给你招黑,造成啥伤害。” 宗也面不改色,“我参加这个综艺前,也签了合同,所以有义务服从节目组的安排。” 她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又灌了几口酒。 两人安静下来,外面雨声嗒嗒打在帐篷上,姜初宜感觉胸口又开始泛起熟悉的隐疼。 那天在小饭店的房间里,她没说出口的话,以后可能也不会有机会告诉他了。 他们一起选择配合节目组炒作,也就意味着,这个绯闻绝对不能变成事实。 任何顶流都有层出不穷的拉郎、cp以及真真假假的绯闻。但是,只要不是真的,只要不官宣,都不会损坏粉丝根基。 流量明星都无法逃过的一件事。 如果恋情被爆出,那宗也人气必将受到重创,同时也会失去很多东西。 姜初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之间的绯闻不要变成事实。 甚至,在未来的某些必要时刻,她需要站出来替宗也澄清,而不是去欺骗那些喜欢他的粉丝。 ... ... 姜初宜一杯接一杯地喝,直到有人问她,“你喝醉了吗。” 她机械的动作停顿,回答这道声音,“醉了。” “那我们现在说的话,你还会记住吗?” 姜初宜迟疑,大着舌头,“不知道....应该,记不住了。” 耳边的声音安静了。 姜初宜又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时,那道淡淡的男声重新响起。 “初宜。”他叫她的名字,“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有时候你的真诚,或者你的温柔耐心,甚至你的祝福,你的好心,你的心软,在某种程度上,会给别人带来痛苦。” 这番话听在耳朵里,姜初宜无法理解是什么意思。 “比如呢。”她大脑好像不能转了,茫然又诚实道,“我可能喝多了,听不太明白你的话。” “因为我没讲明白。”宗也看着她,“我知道你可能还不想明白。” 不知为何,姜初宜就说,“我伤害你了吗?对不起。” 宗也眼睛漆黑暗沉,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 等了半晌,迟迟等不到回答,姜初宜终于抵挡不住酒意,趴到桌上。在意识陷入混沌黑暗的那一秒,她恍惚听到一声叹息。 那道男声非常温柔,转瞬即逝,淹没在雨里。 ——“没关系,我可以随便被你伤害。” 外面下了很大很大的雨,起了风,那盏晕黄的吊灯不停晃动,露营帐内光线不明。 宗也把易拉罐的最后一点酒喝完,放回桌上。 她趴在桌上沉睡,发尾就垂落在宗也手边。 他表情平静,却无法掩盖眼里流露出迷恋。手指很轻地反复滑过发尾,眷恋的,不舍的,最后,还是轻轻缠绕住那簇黑发。 他不能做更过分的事。 就算心里有个东西快要冲破禁锢,把他所有温和的表象全部吞噬,他也不能做更过分的事。 宗也这么提醒自己。 这是他在她醉酒后,从道德层面上,唯一能做到的最礼貌的触碰,触碰属于她身体的一部分。 然而仅此而已。 在没得到姜初宜的允许前,他不应该放纵自己离她越来越近。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 人最大的痛苦,大概就是来源于太清晰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但是却无法得到。 而他仅剩的理智和温柔,已经被摧残的所剩无几。 宗也想,自己应该算不上好人。 也算不上正常人。 他是个烂人。 因为在他跟导演说出清场,只身折返房间时。 在反手带上门的那一刻,房间只剩他们两个。 他冷静地看着姜初宜的眼泪。 宗也知道她在为自己难过。 而他想的却是,跟她接吻、上床,做.爱的时候,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哭的这么惨。 第34章 三十四颗星 姜初宜是被喉咙干醒的,一睁开眼,头晕目眩。 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从床上坐起来,拿手机看时间,十点半。 姜初宜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日头暴晒。 小钟趿拉着拖鞋跑过来,“姐,你终于醒啦,我正准备把你喊醒呢!” 姜初宜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睡衣,问,“我怎么回来的?” “你不是让我十一点半去接你吗?” 姜初宜隐隐记起昨晚大概十一点左右,她喝得差不多快上头了,专门留了半个小时,跟宗也说炒cp的事。那时候她算好了时间,喝完还能留点神志跟小钟回房间。 后面...因为心里难受,一下没控制好,就喝趴了。 “你去的时候我在干嘛?”姜初宜担心地问,“有发酒疯吗?” 小钟迟疑着,摇了摇头。 “那我当时在干嘛?睡觉?”姜初宜追问。 小钟面色沉重地说:“您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姜初宜心一沉,有点急了,“当时就是喝太多了,没什么印象,所以才问的你。” 小钟连忙道:“姐,你别激动,我跟你开玩笑呢,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上去的时候你已经睡了,我背不动你,跟宗老师一起把你扶下来的。” 姜初宜狐疑:“真的?你没骗我?” 小钟摇头。 好半晌,她紧绷的情绪松懈,“好吧。” 小钟抿了抿唇,沉默地看着姜初宜进卫生间洗漱。 淅沥沥的水声里,小钟深深叹口气,不由又想起昨晚去天台接人的那一幕。 和阿席打完招呼后,他给她指了个位置,小钟顺着走过去。 夜晚的雨下得太大,脚步声完全被盖住。 她刚掀开帘子,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狭小的帐篷里,桌上的酒瓶倒了个七七八八。 而她的老板显然是醉糊涂了,双眼迷蒙地,正支着半个身体,用手指戳旁人的眼睫毛。 而宗也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一副任人侵犯的模样,任由别人在自己脸上乱占便宜。甚至还腾出另一只手,拖着罪魁祸首的胳膊,防止她摔倒。 小钟扛着雨伞呆滞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微微张开嘴,一时间都忘了回避。 做贼心虚的吃豆腐小贼察觉到有人来,立刻收回手,准备往旁边躲。 结果被宗也拉住手腕。 他不知是怕她摔倒,还是怕她离开,扯得力气大了些。 小钟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板摇摇晃晃跌进自己偶像怀中。 “别怕,是你助理。”宗也垂眼,低念一句。 而后,他视线微微偏移,毫不避讳地看向小钟。 小钟脑子里一片空白,莫名有种自己坏了别人好事的错觉。她讷讷道:“姜老师这是喝醉了吗...” 宗也嗯了一声。 “那,那我现在....”小钟语无伦次,一时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她喝多了,把她带回去睡觉吧。”宗也表情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小钟倏地清醒,立刻把雨伞放下,手忙脚乱地去扶人。 宗也拿起外套,盖到姜初宜身上,跟小钟说:“她明天睡醒,如果不记得了,不用告诉她。” 小钟含糊地应了声,“我知道。” 他大约是不想让姜初宜尴尬。 但就算宗也不开这个口,她也不敢乱说话。 以自己对老板的了解,如果给她知道自己发酒疯,占了宗也的便宜,估计接下来几个月都无颜再面对他。 而眼下好好把《群星闪耀》录制完才是重点,不能因为这种意外耽误工作。 小钟彻夜难眠,翻来覆去一整晚,后来困得睡去时,梦里都是老板和偶像在接吻.... ... ... 从长沙赶回厦门拍戏的路上,姜初宜接到了丰佳的电话。 “初宜,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你有认识的朋友最近能空出档期的吗?我们这边之前邀请了一个飞行嘉宾,他那边临时有活动,来不了,你如果有朋友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录一期玩玩。” 姜初宜:“是要男嘉宾还是女嘉宾?” “男嘉宾。” “有倒是有。”姜初宜沉吟,“不过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时间,得先问问他。” “好的,没问题。”丰佳笑,“那你问好了,就给我发个微信。” “行。” 姜初宜翻到微信联系人,找到赵光誉,拍了拍他的头像框。 赵光誉:「有何贵干」 姜初宜:「我最近在录那个综艺《群星闪耀》,pd跟我说有个飞行嘉宾的名额,你要不要来,就这个月中旬,在广州。」 赵光誉:「?」 赵光誉:「和西暴那个???」 姜初宜:「对」 赵光誉:「......」 赵光誉:「别勾八废话,小爷我躺进icu了都把气管子拔了给你爬来。」 直到在广州,姜初宜亲眼见到了赵光誉,才知道他口中的惊艳众人是个什么样。 她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打量着他一身的行头,顿在原地,不由地沉默了几分钟。 赵光誉烫了个非主流的耀眼红发,穿着沙滩花衬衫,胸口挎着大金链,标配的短裤人字拖。 姜初宜颇为艰难地吐字:“我知道你是一个有个性的rapper,但这是录综艺,你还有别的衣服吗?等会还要见人,你这样会不会太不雅了。” 赵光誉取下墨镜,气冲冲道:“你懂个球,我这是东京潮人范!” 姜初宜:“我去东京也没看到有人像你这么穿的。” 坐上节目组的车,赵光誉还在喋喋不休地跟她不停争论品味问题。丰佳听着他们拌嘴,笑的容颜舒展,从副驾驶转头叫姜初宜,“看来我让你找个朋友来是对的。” 姜初宜疑惑地啊了声。 丰佳:“你之前在长沙,情绪一直都不是很高。我跟你接触了一段时间,也发现你性格比较慢热嘛,就想着喊个你熟悉的朋友来,你能玩的开一点。” 姜初宜挠脸,有点抱歉,“我就是很木,没什么综艺感。” “没有!”丰佳鼓励她,“你每次玩游戏是最认真的那个,很可爱的。” 姜初宜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怕我太较真了。” 丰佳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这是优点呀,你没发现嘛,西暴那几个人都喜欢逗你,欺负“老实人”也是一种节目效果!” 姜初宜:“.......” 今晚的录制地点在一栋商业大厦,必须要等到歇业才能进去,时间比较赶。第二期来的飞行嘉宾一共有六个人,三男三女,加上常驻嘉宾一共十六个人。 到了场地姜初宜才知道,这次来的人还包括池梦月。不过她们本来就不太熟,加上辛荷的原因,她没主动上前打招呼。 西暴今天有场活动,其余人吃完饭先出发去录制场地。等到他们四个卡点赶到,工作人员把道具全部准备好,导演简单地开始给他们讲述今晚拍摄内容。 大致就是十六个人分为两个队,在这栋商场里玩猫鼠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a队是老鹰队,负责抓人。b队是小鸡队,负责躲。 游戏开始前,节目组会给小鸡队每个队员一颗星星手环,并给他们十分钟时间躲藏。等抓捕行动开始后,如果被老鹰队的成员发现,并被他们抢走身上的星星,则被out出局。 时间结束,两队轮换身份,抢到星星最多的人获得“星星王”称号,并获得一项特权,累计抢到星星多的那一组就算获胜。 “听明白规则了吗?”导演喊。 众人应了一声。 “ok,给你们一点时间商讨战术,五分钟后游戏正式开始!” 徐志嘱咐队伍里的几个女嘉宾:“你们女孩子力气比不过男人,要是被发现了,就撒丫子先跑,跑不过,就撒撒娇,尽量周旋一会,等队友赶到。” 胥嘉玉提出质疑:“徐老师,我之前看您的节目,您好像也没对女嘉宾手下留情过啊。” 徐志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等会看你能抢几颗星。” 工作人员给每个人都发了个对讲机,让他们游戏中通过这个进行队内沟通。 趁着混乱之际,ab两个队的人也开始互相走动,交流感情。 穿着粉色队服的赵光誉溜过去敌方阵营,殷切地跟冀凯说:“哥,等会你看到我了,就放我一马。等下一轮我看到你了,我也放你一马,咱俩合作共赢怎么样?” 冀凯还没来得及回答,白队一个叫曾平飞的嘉宾朝导演组喊话:“导演我要举报,这里有人企图作弊!” 导演抄起喇叭:“各凭本事玩游戏,你也可以找个人一起合作!” 哄堂大笑。 五分钟后,第一轮游戏开始。 工作人员给粉队的成员戴上星星手环,最后交代了一遍游戏规则。 听着大厦广播里嘟嘟的倒计时声响起,小鸡队的几个嘉宾立马分散开,各奔东西。 姜初宜跑向三楼。 这一层都是卖儿童服装的,商铺全部已经关门。有几个隐秘的小房间,丰佳提醒她不能躲进去。 姜初宜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不停问vj大哥:“那我能躲哪啊?” vj大哥沉声道:“我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队友的一声哀嚎,“l4右边,能来几个人帮我吗,我被发现了,他们正在追我。” “我也在跑呢。”赵光誉气喘吁吁,“大难临头各自飞吧小鸡们,over!” 姜初宜瞥见电梯处的两个白色身影,心跳陡然加快,她紧张地拽了一把vj大哥,“快快快,快蹲下,有人来了。” vj大哥不动如山地扛着摄像机:“我们不能蹲,只负责录制。” 姜初宜急了:“那怎么办,你站在这,这么明显,他们不就发现我了吗?” vj稳稳回答她:“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开始跑了。” 话音刚落,冀凯熟悉的大嗓门响起:“在那在那!姜老师在那。” 姜初宜闭了闭眼,站起来拔腿就跑。她使了吃奶的劲往前冲,大学体测八百米都没跑的这么带劲过。 这一层是环形通道,她东藏西躲地跑到快虚脱时,终于停住脚步。 把手撑在膝盖上,刚刚喘了口气,一抬头,发现冀凯带着一脸邪恶的笑朝自己走来。 姜初宜酝酿了会,朝他喊:“我们能商量一下吗?” “商量什么?”冀凯问。 “你先,你先别抓我。”姜初宜调整着呼吸,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寻找逃跑的时机,“我们先聊会儿天。” “聊天?” 姜初宜紧张得满头是汗,胡言乱语道:“虽然我跑不过你,但是我也不会轻易把手环给你的,除非你来抢。” “我本来就要抢啊。”冀凯满不在乎,依旧朝她逼近。 “那,那我会反抗的很激烈,你会花很多时间的。”姜初宜试图说服他,“你要不先去找赵光誉他们,他们在四楼,你先去抢他们的星星,容易点。” 冀凯乐了:“你还挺会出卖队友啊姜老师。” 姜初宜心里虚,结巴道:“那、那你快去找赵光誉,等会他就跑了。” “放了你?也要问我队友同不同意啊。” 姜初宜转头望去。 身后不远处,穿着白色队服的宗也悠闲地朝她走来。 姜初宜僵在原地,有些绝望了。 前后的路全部被堵,她就像羊入狼窝的兔子,被逮个正着。 宗也轻抬下颌,跟冀凯说:“你去找其他人吧,我来拿她的星星。” 冀凯满脸怀疑,“你拿得到吗?” 宗也:“马上时间就到了,你去找别人,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听他们商量,姜初宜垂头盯着地板,不动声色,小步小步地往电梯挪动。 忽然,身前拦了一只胳膊。 宗也的声音带着笑意:“想跑啊,姜老师。” 姜初宜尴尬地抬头,讪笑一下。 两人相距不到一米,她往左挪一步,宗也就慢条斯理地跟着往左挪一步。 意思很明显,他不打算放过她。 广播里不停传出队友out的消息。 姜初宜回忆着徐志教的方法,心一狠,破罐子破摔道:“宗也,求求你了,你好人有好报,大人有大量,能别拿我的星星吗?” 宗也又朝她靠近了一点,回答道:“应该不行,冀凯会骂我的。” 她眼神乱飘:“那,那....” “那什么。”他故作冷淡地抬手,像是要抢星星。 姜初宜立刻把手缩起来,脱口而出:“那你就忍忍,被冀凯骂两句也没事的。” 宗也:“......” 姜初宜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行么?” 宗也看了她会儿,终于忍不住,嘴角带着笑意,嗯了声,“行,我考虑考虑。” “那你要考虑多久?” 宗也:“三分钟?” 姜初宜咬了下唇,瞅准时机,趁宗也不备,猛地将他推开,撒丫子地跑向电梯。 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姜初宜搭在扶手上,底气不足地回头看了眼。 他脸上依旧笑着,回望她,没有再追过来。 ... ... 等到最后,所有人返回一楼大厅,导演组宣布b队唯一的幸存小鸡是姜初宜的时候,冀凯立马瞪了眼宗也。 他坦然回视。 冀凯欲言又止,忍了忍,还是选择闭嘴沉默。 很快,ab队互换身份,开始第二轮游戏。 这次,b队的人摇身一变成为老鹰,赵光誉顿时有种媳妇熬成婆的嘚瑟,恶狠狠地朝a队放话:“刚刚欺负我的人我都记住了,你们都给我等着!” 和刚刚一样的规则,原地等待十分钟。导演吹了一声口哨,示意他们可以去找人了。 徐志让姜初宜跟逢妙彤组队。两人从上到下地开始扫楼,找了一会,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落单的,但是由于男女力量悬殊,还是被对方跑了。 时间渐渐过去,逢妙彤提议:“这样吧,咱俩分头行动,找到人了就用对讲机通知队友。” 姜初宜点头。 她刚刚在二、三楼徘徊了许久,对那儿的地形稍微熟悉一点,跟逢妙彤商量后,便负责搜寻这两层。 不停歇地跑了许久,姜初宜已经有些体力透支。 她漫无目的地翻着纸箱、推开一扇扇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刚刚自己被逮的转角。 她步子刚迈过去,经过一条通道,余光发现有个vj的身影在晃。 姜初宜精神一振,立刻冲过去。 等看清人,她的脚步不由一放缓,惊讶道:“宗也?” 宗也背靠在墙上,见到她来,不躲不避,“怎么了?” 姜初宜踌躇着,左右看看,压着嗓子:“你怎么不跑?” “跑不动了。”宗也说。 她绷着脸:“那怎么办。” 宗也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样:“准备束手就擒。” 姜初宜:“.......” 她心中挣扎不已,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朝他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星星给我吧。” 宗也喉咙上下滑动一下,笑了笑,“姜老师,你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还挺快。” “我哪有。”她下意识反驳。 “我不是刚刚才放了你?”宗也提醒。 姜初宜沉默下来。 他叹息了声,“这么快就恩将仇报。” 姜初宜被他说的发窘,“虽然你放了点水,那,那也是我自己跑掉的..” 她看了眼远处的倒计时,试图用语言感化他:“你不要用苦肉计了,把星星给我吧。” 宗也好笑地看着她:“不是要你来抢吗?” 姜初宜没吭声,咬唇,表情严肃,半晌,忽然去抓宗也的手腕。 他手一抬。 姜初宜跌跌撞撞地跟着够了两下,没够到,又拽着他的衣服下摆蹦起来,还是没够到,被他反手扣住手。 宗也半垂下眼看她。 姜初宜泄气。 她眼睛溜向别处,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把宗也的位置用对讲机通知给队友。 姜初宜主动退开一点,低声说:“算了,我说话算话,放你一马。” 刚转身走出几步远,宗也开口喊住她:“姜老师。” 姜初宜回头:“怎么了。” 宗也看了她两秒,褪下右手上的星星手环,直起身。 她眼睁睁看着宗也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外面的广播已经开始倒计时。 宗也慢慢走到她面前,停住,微微弓腰,牵起她的手腕。 他手指冰凉,冻得姜初宜微颤了下,下意识想抽回胳膊。 “别动。” 宗也垂下头,耐心地把星星手环在她手腕上绕了一圈,扣上,而后抬眼,轻声说,“好了。” 四周静悄悄的,无一人开口。 姜初宜看到他弯折起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 他说:“愿赌服输,星星给你了。” 倒计时的最后三秒,广播的机械女声传遍整栋大厦: ——宗也out 第35章 三十五颗星 随即,笃地一声长鸣响起,提示游戏结束。 姜初宜还愣着神,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吼:“死叛徒!!!!!”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 冀凯怒发冲冠地朝他们走来,忍无可忍地举着对讲机快速说,“我要检举揭发我们队伍的毒瘤宗也,他绝对是个卧底,放水就算了,现在居然公然向敌方投诚,没有丝毫竞技精神可言!” 姜初宜连忙出声,想替他解释:“不是卧底,是我抓到他了。” “我们难道没抓到你?你怎么就能跑了呢。”冀凯捶了宗也一拳,勒住他的脖子,骂道:“都怪你这个不争气的,靠。” 宗也被他勒得发出一声闷哼,嘴角微微扬起,笑着道歉,“我的错,对不起,我不争气。” 他们一路打闹下去。 冀凯当着所有人的面又把宗也的行为检举揭发了一遍。 听完,逢妙彤和池梦月互换了个微妙的眼神。 徐志笑着拍拍他的肩:“小凯,你多学学人家宗也,多绅士啊,反正是个游戏,让让女孩子也没什么。” 赵光誉立刻道:“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阵营,但我支持凯哥,玩游戏要有竞技精神,不能放水!” 姜初宜保持微笑,暗暗掐了赵光誉一把,“少说两句。” 几个嘉宾笑闹中,现场开始统计刚刚游戏的结果:粉队的幸存者只有姜初宜一个,白队幸存者有三个。 小组pk白队胜出,冀凯作为在抢夺战中拿到星星最多的人,荣获星星王称号。 导演:“你的特权是在明天的游戏里,可以随你心意指定在场的嘉宾,为你干一件事。” 等在大厦的录制结束,已经凌晨三点多。制片统筹告诉他们,晚上回去睡好觉,明天中午十二点在酒店大堂集合。 坐上节目组的大巴车,姜初宜将头歪着,抵在车窗上。 车内一片静谧,精疲力尽的一行人都是陷入了睡眠。她尽管累,却还不是很困,出神地摩挲着那个手环。 这是她今天唯一“抢”到的星星,属于宗也的那颗星星.... “宗也out”的那道广播声响彻大厦时,她的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又疼又痒。 当游戏结束,工作人员过来收道具,姜初宜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跟那个小姐姐小声说,能不能把这个留给她,她想当个纪念。 小姐姐虽然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答应了她。 她悄悄转头,往车后面看去。 宗也坐在最后一排,侧着头,正透过玻璃望向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车前还有摄像头,她不敢盯着看太久。回过身,瞄了眼沉睡中的赵光誉,姜初宜伸手,把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扯过来,然后放在膝盖上包住手机,鬼祟地在微信上戳了戳宗也。 宗也:「怎么了?」 他也戳了回来。 姜初宜:「我有点担心,你刚刚给我手环的时候是不是太明显了!等播出的时候你粉丝会不会骂你?」 宗也:「我们不是要配合节目组炒cp吗?」 就在这时,赵光誉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嘀咕道:“我外套呢...” 姜初宜吓了一跳,僵住身体。 幸好,他只是念完这一句,立刻又歪头,昏睡过去。 姜初宜调整了下姿势,才继续打字,敦敦教诲他。 「是倒是这样,但你也别太敬业了,我们最好还是循序渐进,你好歹考虑下自己的实际情况。」 宗也:「打字太累了,等会下车当面说?」 姜初宜:「好,那你先休息会儿」 ... ... 大巴车到达入住的酒店,车上的几个嘉宾陆陆续续下车。 赵光誉睡了一路,这会恢复了点精神,拉着姜初宜不停唠叨:“唉,我今天跟我偶像近距离接触了下,我发现我们俩性格还挺像,还有啊....” “嗯嗯。”姜初宜一边应付他,一边往宗也那边看。 他跟冀凯走在一起,也回眸望着这边,放缓了脚步,似乎等着她过去。 赵光誉扯住姜初宜,“喂?!你能不能别敷衍我了?!问你明天几点集合,你嗯什么嗯?别人不发火,你是不是把别人当傻子啊!” “刚刚制片跟你说了,你又不听。”姜初宜不想跟他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引人注目,急着去扒开他的手,“行了,你去问助理,我这会儿有事,你先别烦我。” “你有什么事?”赵光誉追问。 姜初宜低喝道:“别管。” “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告诉我?你等着,我回去就跟陈亿告状。” 正当她被赵光誉缠得焦头烂额之际,有道声音忽然响起,“嗨,赵光誉?” 两人动作都停住。 宗也打完招呼,视线扫过赵光誉扯住姜初宜的那只手上,语调平静,“打扰你们了?” 姜初宜莫名心虚,不敢再挣扎,小声回了句,“没有。”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路过他们的人都自觉绕行。 四目相对,他再度开口:“你好,赵光誉,我叫宗也。” 尽管宗也面孔略带笑意,赵光誉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诡异压迫感。犹豫了会,他试探地开口,“你好,我知道你,不过.....你找我有事儿?” “我找初宜有点事。”宗也眉目含笑,目光从始至终都在他身上,“能把她放开,让我们单独聊会儿吗?” 赵光誉猛地回神,松开手,后退一步,“哦哦,行,那你们聊。” ... ... 打发走赵光誉,姜初宜默默跟在宗也身后。 他没开口,姜初宜也跟着安静了会。走了段路,她悄悄用余光观察着他白皙的侧脸,忍不住喊他的名字:“宗也。” 宗也平静地嗯了声。 “你生气了吗?” 宗也脚步停了停:“什么?” 姜初宜跟着停下,惴惴不安道:“我感觉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思考了会,宗也说:“好像是有点?” “为什么?” 她有点茫然,努力回想着,是自己犯什么错了吗?还是因为刚刚玩游戏的事情,他被人调侃了,所以心情不好? “我们不是约好了聊一聊?”宗也轻轻叹气,“我一直都在等你。” 姜初宜立马跟他说:“我不是故意拖时间的,你身边一直都有人,我就是想等没人的时候去找你,不然被看到了也不太好。” 宗也:“我们两个说话又不犯法,为什么要等没人的时候找我?” 姜初宜表情变得奇怪。 她低下头,没吭声。 要怎么跟他解释,不敢跟他单独说话,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怕离他太近,小心思再也控制不住泄露出来.... “初宜。”他叫她。 姜初宜:“嗯?” 宗也略有些无奈,“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想跟你道歉。” “啊?为什么?” “因为...”宗也瞥了眼她,终于笑了,“你的表情很委屈,好像被我欺负了一样。” 闻言,姜初宜眼睛睁大:“有吗?” “嗯。” 她心跳又加快了,扯开话题,“算了,我们还是商量正事吧。” “什么正事?” “就那个,炒cp...”她提醒他。 “今天我故意给你放水,算不算炒cp?” “应该算吧?”姜初宜迟疑,“主要是我也很少上综艺,都不知道要跟别人怎么炒cp才有节目效果....就怕把握不好那个度,一下炒过头了,搞得你被骂。” 宗也脸上似乎也带了点困惑,附和她的话,“是啊,我没上过综艺,也不怎么了解该怎么炒cp。节目组让我尽量配合,我又没经验,演技这方面也一般,只能当作自己是在跟你谈恋爱了。” 姜初宜习惯性地点头,听清最后一句话,差点没喷出来。 “什、什么?!”姜初宜愕然,结结巴巴道,“你、你当是什么?” 宗也轻扬眉,似笑非笑又重复了一遍:“跟你谈恋爱。” 姜初宜:“.........” 她原本还觉得自己是个综艺小白,没想到宗也比她还单纯....他们俩简直就是综艺界的卧龙凤雏。 “你倒是....”姜初宜吞咽了下口水,艰难又尴尬地吐字,“不用这么牺牲自己。” 宗也随口道:“那姜老师有什么好的方法吗?” 姜初宜愁眉苦脸,盯着地上的影子,“我也还在想。” “如果想不出,那不然就试试我的方法?” 她心不在焉地接话,“什么?” 宗也一本正经地说:“假装是在跟我谈恋爱。” 姜初宜心情复杂,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感觉要被他这离奇的脑回路给说服了,又隐隐感觉哪儿不对。 他低声说,“姜老师演技比我好,假装喜欢我,应该不难吧。” 姜初宜脸颊发烫,心扑通扑通狂跳,明知道这样不合理,可眼下脑子里乱七八糟,完全无法思考出什么。 最终,还是情感还是压倒理智,姜初宜一冲动,便答应下来:“我试试吧....” 他一怔,笑了,“好。” 姜初宜神游地走回自己房间。 坐到床边上,又发了很久的呆,宗也那句“假装谈恋爱”在脑海里盘旋不散。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整个人扑到被子上.... 抱紧怀中的枕头,姜初宜紧闭着眼睛,内疚地跟宗也所有粉丝都道了遍歉,跟西暴的粉丝道了歉,又跟i的人道了歉,甚至到最后,她跟宗也未来的女朋友也道了歉。 她希望这些人能原谅她的贪心。 宗也大概不知道的是,自己完全不用假装,也已经很喜欢他了。 只不过节目组刚好安排他们炒cp,让她多了很多跟他接触的机会,成全了她的私心。 姜初宜从小到大都没争过什么。 她想,就这一回,她就贪心这一回,这次以后,她就本本分分的,再也不会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姜初宜明知道为了节目效果假装谈恋爱就是一通毫无逻辑的鬼话,也知道播出后可能会被宗也粉丝骂,更知道她会害得宗也被骂,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很自私地想,就当宗也是陪自己演了一场电影。 她就只在这个电影里,当一次他的女主角。 等电影结束,她就把他还给她们。 第二天录节目,姜初宜一路都在瞌睡。 逢妙彤坐车的时候就坐在她旁边,略有些奇怪,“初宜,你这么困啊?” 姜初宜困倦地点头,“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的天,你没睡好?”逢妙彤十分不理解,“我昨天简直累的倒头就睡,澡都没来得及洗。” 两人说着话,后方又传来一阵喧哗。 池梦月笑着躲胥嘉玉手中的小棒锤。 这是中场休息的保留节目,后面一群人在玩成语接龙。 接不上的要被众人锤一下。 而池梦月像是被难住了几次,每每轮到她时,好几个男嘉宾都故意针对她。 逢妙彤瞄了眼那处的动静,回过头,心头一丝落差感不由又飘起来。 上次在长沙,就她和姜初宜在的时候还好,胥嘉玉时不时也会主动cue她。池梦月一来,年纪相仿的异性,基本都围着她转。 逢妙彤又去看姜初宜。 她依旧打着瞌睡,好像对周围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也是很心大.... 不过姜初宜人气本来就不高,搭上西暴这趟顺风车之前,基本都是圈里的边缘人物,估计也没法体会出她这种心情。 逢妙彤又去看西暴那几个。 王滩跟冀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宗也跟伏城都戴着耳机,坐在自己位置上闭目养神。 他们似乎对池梦月玩的那个游戏都没什么兴致,无一人参与。 见状,逢妙彤心里舒服一点了。 好歹这几个高冷的顶流逼格稳住了,对待女艺人一视同仁,不会上赶着去倒贴互动...... 等成语接龙的游戏终于玩完,大巴车也到了目的地。 在去游泳馆录制前,他们需要参观几个当地的历史景点。 一下车,逢妙彤就惊了下。 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大巴车上的嘉宾陆陆续续下来。 直到某个身影一出现,被工作人员拦在线外的那群人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地叫出来,有人甚至往上跳着喊:“宗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伏城!啊啊啊啊!!” “王滩!!宗也!!!!看这边!!!冀凯!!” “豁!”全永宁也被眼前这阵仗吓到,打趣道,“我们这几个男嘉宾人气也太高了吧。” 在进景点前有一段林荫道,长长一条警戒线拉起来,全部挤满了举着bloodxgentle横幅的粉丝。 十几个嘉宾也识趣地放慢了脚步,默默地跟在西暴几个人后面,等着他们打头阵。 短暂的混乱后,粉丝自觉地开始维护秩序。 宗也摘下墨镜,勾到手里,一边走,一边对路边的粉丝颔首示意。 冀凯勾住宗也的肩膀。 这个动作又引来几声尖叫。 王滩举起手,跟喊自己名字的人打着招呼。 胥嘉玉啧啧两声,“牛逼啊,这排面....” 池梦月沉默地看了他两眼,又去看走在前面的宗也。 进到景点里面,导演拍了几个他们参观的镜头,用喇叭喊:“先休息半小时,我们还有几个地方需要拍摄,嘉宾先自由参观一下,等会时间到了就出去集合。” 烈日当头,跟拍嘉宾的几个vj也放下沉重的摄像机,坐在长椅上歇息。 池梦月找了个机会走到宗也身边,喂了一声。 他垂着头,拿着手机正在发消息,听到声音,抬起眼。 池梦月笑意盈盈地歪头,“怎么,不认识我了?” 宗也打量着她,“什么?” “切。”池梦月微微靠在展示台的玻璃柜上,“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东西呢。” 听她这么说,宗也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沉思了会,才奇怪地问,“欠你什么?” 池梦月咬住下唇,“新年祝福啊。” “宗也。”不远处王滩叫他。 宗也视线偏了偏,跟池梦月微点头:“抱歉,我有点事。”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剧情,一模一样的台词,别人一喊他,他就抬步离开。 池梦月没料到自己又被彻头彻尾地无视,独留在原地,不由一阵胸闷。 她有点恼地回头,正好和王滩对上目光,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下。 ... ... “你特么能不能换个方法?多少次了,回回都让我用这招救你。”王滩懒洋洋道。 “谢了。”宗也笑。 王滩啧了声,“你下次喊冀凯来,我可不想拉仇恨,刚刚池梦月像是要把我吃了。” “不至于。” “你这招蜂引蝶的,怕姜老师会吃醋啊?” “声音能小点儿吗?”宗也叹气。 “怎么,你还怕被人知道?”王滩呵笑,“眼睛就差没黏在人身上了,都不敢过去搭个话,能不能争点气啊兄弟?什么年代了还搞暗恋这套,磨蹭这么久,连个手都没拉上,真是给你兄弟丢人。” 宗也轻笑:“温水煮生姜听过么。” 王滩:“........” 王滩扯了扯嘴角,忽然朝后方喊:“姜初宜!” 宗也一顿。 逢妙彤和姜初宜同时回头。 王滩朝她招手:“过来,找你有点事。” 闻言,逢妙彤不禁看向姜初宜。 姜初宜看到他身边的宗也,不经在原地踌躇两下,指了指自己,又确认了一遍,“找我有事?” 看她不情不愿的模样,王滩催促:“搞快点儿,过来。” “好吧。” 姜初宜慢吞吞朝他们挪去。 她神色僵硬,压根不敢瞄宗也,眼睛看向别处,小声含糊道,“找我什么事儿。” 王滩撞了撞宗也,“说啊,找她什么事。” 宗也盯着她,“王滩想问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王滩沉默了。 姜初宜实在是太心虚了,立马就狡辩:“没有啊,我睡得挺好的。” “睡的好吗?”宗也笑了声,“那你这个黑眼圈,是打算s熊猫?” 他这么一句,姜初宜立马安静。 她目光闪动,讷讷道:“可能是粉底上少了,等会再去车上补补妆吧....” 听她说着,宗也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抬起手,把自己手中的墨镜架到她眼睛上。 墨镜有点大,一戴到她脸上,就从鼻梁上滑下半截。宗也又用食指给她往上推了推,才收回手,轻声道,“好了。” “........” 不止姜初宜,连王滩都被这一幕干沉默了十几秒。 他嘶了声,终于忍不住好奇道:“我想请问,你们俩这是在谈恋爱吗?” 被戳穿心事,姜初宜僵住,没出声。 偏偏鼻梁上的墨镜就在此刻又滑了下来,她无力地跟宗也对视上。 宗也好整以暇:“你跟他说的?” 第36章 三十六颗星 王滩以为自己的问题已经足够离谱,没想到宗也接下的这句不要脸的话更是重量级。 姜初宜在两人的注视下,僵直着手指,把墨镜缓缓推回原位,阻隔宗也的视线。 王滩一脸llo?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俩真别吓我?” “不是....”她倒退一步,闭了闭眼睛,强装镇定地向王滩解释,“我们俩就是配合节目组炒cp,假装...假装喜欢对方。” “配合、节目组、炒cp、假装——喜欢对方?”王滩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费力地理解着其中的逻辑。 “你们俩...”王滩哽了又哽,感叹道,“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啊。” 姜初宜无言以对。 宗也翘起唇角:“你跟逢妙彤也可以试试。” 王滩面无表情喷回去:“我试你老妈。” 姜初宜再也坚持不住,低声跟他们说:“没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俩人出声,就快速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逢妙彤就在不远处,完整地围观了整场事发经过。 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讲什么,但是她亲眼看到宗也把自己手上的墨镜给姜初宜戴上。 逢妙彤呆若木鸡,一整个处于怀疑人生的状态。 尽管她早就知道姜初宜跟西暴这群人关系好,但逢妙彤压根就没想过,姜初宜居然跟能宗也“亲近”到这个地步..... 重新坐回大巴车上,姜初宜脑子空白了好一会,才记得把墨镜摘下来,拿出粉底,把黑眼圈给遮盖住。 逢妙彤心情复杂,刚刚的震撼尚未平复,对姜初宜的看法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能混这么久娱乐圈的人果然都不简单,姜初宜的确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能勾到西暴的大....真是人不可貌相。 下午两点,《群星闪耀》录制组到达游泳馆,十几个嘉宾换好衣服,录制正式开始。 按照昨晚分好的队伍,两支队伍依旧要进行pk。 游泳池内漂浮着两块星星板,各连接着一条一米宽的泡沫板通道,中间是个橡胶皮艇船。 导演照例跟他们读游戏规则:“飞行棋大家应该都玩过吧,跟今天这个游戏差不多。白队和粉队的所有队员都各自待在泡沫板上,听我口哨吹响,游戏开始后,两方队伍的人需要想办法占领皮艇船,队员一旦被推进游泳池就出局,最后结束队员留在橡胶皮艇上多的队伍获胜,听懂了吗?” 曾平飞感叹:“感觉又是一场激烈的大战啊。” 他看了眼池梦月,“我们男的负责冲锋陷阵,你们女嘉宾就躲在后面,趁机混上去。” 池梦月微笑:“怎么了,看不起女孩子呀,我力气也挺大的。” 全永宁说:“等会女队员上船之后,尽量找地方扒住,粉队的人要是推你,你就拉住他们,如实在不行争取把对方一起弄下水。” 冀凯抄起手,跃跃欲试地跟宗也商讨战术:“你等会负责解决王滩,看我弄不死伏城。” 他想到什么,用手别住麦,悄悄凑到宗也耳边,“这次大家都在,你特么可别给姜老师放水了。” 宗也敷衍地嗯了声。 飞行棋游戏开始前,副导让他们各抽一位队员出来玩“当然了”游戏,谁赢了谁派出第一个队员登录皮艇船,获得主动权。 冀凯和王滩站在泳池边上。 王滩先开始。他盯着冀凯,沉思了会儿,问:“你小时候是去非洲捡过垃圾吧,现在才这么黑?” 冀凯忍了忍,咬牙切齿蹦出两个字,“当、然。” 轮到冀凯反击,他张口就是:“你跟你前女友经常一起洗澡吧?” 全场沉默。 王滩表情扭曲一下,憋出个,“当然。” 逢妙彤笑得不行,朝他们喊:“你们为了节目效果,真的是豁得出去。” 王滩冷笑一声,动了动唇,“你之前喝多了,跟我痛哭流涕地说你喜欢姜初宜的事儿还记得么。” 吃瓜群众姜初宜的笑容忽然凝固。 猝不及防,粉队所有人都一副吃到了大瓜的表情,视线纷纷落到姜初宜身上。 沉默一会,冀凯硬着头皮认下来,“当然。” 所有人都在笑,逢妙彤心里一动,透过人群去看白队的宗也,他站着没动,脸上表情匮乏,静静注视着王滩。 紧接着,冀凯再度语出惊人:“你和伏城是真的在谈恋爱吧?” 王滩:“.......” 全场鸦雀无声,胥嘉玉呆滞几秒,控制不住卧槽了一声。站在旁边的伏城脸色铁青,直接走出队伍,来到他们身边,冲着冀凯就是猛地一脚,直接把他踹进泳池。 扑通一声,溅起一大片水花。 “导演,还能这样啊!”冀凯扑腾着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扯过王滩的腿,把他一起带下来。 两人在泳池里闹作一团,冀凯喊了一声:“导演救命,我裤子都被王滩拽下来了!粉队输不起啊!” 录制组的工作人员也笑得肚子痛,导演喊了声,“好了好了,白队获胜!” ... ... 小游戏结束,泳池边上的几个嘉宾纷纷跟着下水,爬上队伍指定的星星板上。 全永宁拍了拍冀凯的肩膀:“小凯,你是有天赋的,等你们组合解散了,就跟我一起上综艺。” 冀凯一本正经:“那不行,我不要当搞笑男,我还想耍帅呢。” 白队派出的第一个人是卓庆明。 他刚走上中间的泡沫板通道上,粉队几个人就不停地开始晃。 卓庆明不得不跪趴下,朝皮艇上挪动。 赵光誉守在最前面,等卓庆明刚刚爬上去的那一刻,他一个健步,快速穿过泡沫板,朝皮艇船飞奔过去,三两下攀上去后,猛地扑到卓庆明身上。 两人扭打作一团。 卓庆明是个身板瘦弱的歌手,很快就被弄下水。 徐志立刻道:“我们一起爬上去!” 白队和粉队的人开始共同向着皮艇船进击。 两支队伍的人不停纠缠打斗,池梦月刚一上去,就被胥嘉玉逮住。 胥嘉玉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准备将人摔下去。 池梦月被吓得尖叫一声。 曾志平眼疾手快,立马扯过池梦月,用脚去蹬胥嘉玉,很快有其他队友过来参战帮忙。 趁着一团混乱,姜初宜立马缩到角落,抓紧皮艇的扶手。 小小的皮艇上人挤人,已经落水的嘉宾还在旁边不停地捣乱拽人。男女力量悬殊,逢妙彤只能紧贴在王滩身后,无助地抓住他的衣服,看着他跟伏城打斗。 冀凯准备解决完粉队一员大将,瞄到缩在角落的姜初宜,满脸狞笑地过去,作势要抓她的腿,把人弄下去。 姜初宜慌忙之下,奋力一蹬。 冀凯吃痛,甩了甩手,“姜老师,你好狠啊。” “赵光誉!”姜初宜急得高声喊,“快过来救我!” 赵光誉分身乏术,无奈冲她喊了声:“你倒是赶紧跑啊!” 姜初宜连滚带爬地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她艰难地爬行着,又被打闹的人挤在皮艇边缘,摇摇欲坠之际,不知道从哪伸出一只手,她下意识就抓上,借着对方的力脱身出去。 还没等喘口气,对方明晃晃的白色的队服就落入眼底。 姜初宜倒吸一口凉气,抬头去看对方的脸。 “宗也?!” 她急忙想抽回手找自己队友,结果被他紧紧攥住。左顾右盼之际,身后传来冀凯叫声:“好啊,又被我逮住了吧姜老师!” 距离她最近的队友还在跟曾平飞抢夺池梦月,完全无暇顾及这边。电光火石之际,姜初宜用力一挣,反手抱住宗也的腰。 他愣了一下。 姜初宜冲冀凯威胁:“我不会放手的,你有本事把我丢下去,要下水我也要拖宗也一起下水!” 宗也保持一种放松的姿势坐靠着,听她这么说,嘴角扯出一丝笑。 他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抬头去看冀凯,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冀凯:“你愣着干什么?把她丢下去啊!” 宗也用眼神示意自己腰上的手:“你没听她说?要把我也一起带下去。” 闻言,姜初宜箍地更紧了,生怕宗也临时反悔把自己拨开,又重重强调一遍:“对,我要下去也要拖他一起!” 冀凯靠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子踉跄几下,被一记横空出现的飞毛腿蹬下船。 赵光誉抱拳,沉声道:“偶像,对不住了!” 冀凯落水后立刻扒住船艇,稳住身形,骂道:“你小子,脚劲够大啊!” 危机解除,姜初宜精神稍稍松懈,忽然发现自己头顶住了宗也的胳膊,两人姿势十分亲密。 宗也身上的白t恤已经半湿,姜初宜一抬眼,就是他颈侧那颗沾着水珠的胭脂痣。 姜初宜瞳孔地震,抓在他腰腹上的那只手不由蜷缩一下,感觉蹭过一块棱角分明的腹肌。 宗也轻嘶了声,低声跟她说,“好痒。” 姜初宜血液都冲到头顶,立马松手,把他推远了点。她跪坐着,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这时,冀凯从后面扯住宗也衣服:“都同归于尽是吧!你们俩也给我下来!” 姜初宜一时不备,被宗也拉住胳膊,被带着一起跌落水中。 两人砸出一大片水花,姜初宜呛了好几口水。 宗也托住她的腰,把人带到皮艇边上,“抓好。” 他个高,可以直接站稳在泳池里。 姜初宜在水里不停蹬腿,努力游过去扒住船身,回头质问他:“你干嘛要连累我。” 宗也闷笑一声,“不是你说的,要跟我下一起下来吗?” 姜初宜被他一句话堵住,自知理亏,弱弱地回:“好吧。” ... ... 游戏结束,在赵光誉的带领下,粉队在皮艇上存余的人数占据上风,获得pk胜利。 中场休息十分钟。 姜初宜脱力地坐在岸边,拿起一旁的大毛巾擦了擦头发。她擦着擦着,不由自主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不由缓了下手中的动作。 宗也浑身都湿透了,正垂着头,拧了拧衣角的水。 男嘉宾下水的短袖质地轻薄,尤其他还是白色衣服。被浸湿后,半透明的衣料全部贴在了身上。宗也头发和下巴都还沾着水,顺着喉结滑落下去,锁骨、腰线全部若隐若现。 姜初宜忍不住出声提醒:“你披个毛巾吧。” 宗也:“什么?” 他对自己身上泄露的“风情”似乎没有一点察觉,困惑道:“披什么毛巾?” “你,你这都快....”姜初宜难以启齿,反复换着措辞,“我都快看见你.....” “看见我什么?”他好笑道,还是不懂的模样。 “你自己低头看看就知道了。” 顺着她的视线,宗也低头,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他笑了笑,扯过毛巾,听话地把上半身拢住。 “姜老师。”他忽然喊她。 姜初宜啊了声。 宗也嘴角带笑,仿佛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你已经开始假装开始喜欢我了吗?” 姜初宜没料到他提这茬,匆匆瞥了眼远处的人,才回话,“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你为什么。”宗也盯着她,放慢语速,“对我占有欲这么强?” 姜初宜:“.......” 她宛如晴天霹雳。一时觉得荒谬,可见他脸上好奇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不由道,“这也算占有欲很强吗?” 他温柔反问:“不算吗?” 姜初宜原本坦坦荡荡,这下被他问得不确定起来了。 她心中陡地不安。开始怀疑自己,是啊,那么多男嘉宾,她怎么就独独怕宗也被人看光。如果是赵光誉,他就算脱了衣服在她面前跳舞,姜初宜心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姜初宜低下头,嗫嚅道:“那什么,我这人入戏比较快,可能代入过头了,不好意思啊,我尽量克制一下。” 宗也:“没事,我占有欲也挺强的。” 姜初宜又安静了。 “我记得之前看过一些综艺节目,有的男嘉宾看到自己cp和异性互动,都会不开心。”宗也说,“所以我看到你和赵光誉一直讲话,好像也开心不起来。” 姜初宜一懵,连忙道:“你误会了,我们俩就是朋友,认识很多年了。” “那你在假装喜欢我的时候,能跟他少接触一点吗?”宗也表情沉静,“至少别让他碰到你。” 姜初宜看了他一会,点头,答应他,“好吧。” 默了几秒,宗也轻笑:“谢谢。” ... ... 飞行棋游戏结束,导演说:“说件事啊,我们晚上录制的主要内容是一个表演节目,参与成员有bloodxgentle的四位男嘉宾——”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笑了。 逢妙彤唉哟一声,“有眼福了。” 冀凯:“导演,你想看我们表演节目,去抢演唱会的票啊。” 导演瞪了他一下,“话还没说完,急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四个男嘉宾负责挑选出一位队友,完成一个节目,剩余没被他们挑上的嘉宾,就自己单独准备一个节目!” 大家面面相觑,哀嚎声一片。 导演:“由于昨天的星星王是冀凯,所以他的特权就是能自行挑选一个队友,其余三个蒙住眼睛选!通过摸手寻找自己的搭档!” 冀凯摸着下巴,视线在众人身上逡巡。 卓庆明和胥嘉玉还算淡定,表演节目对他们不算难事。曾志平倒是苦着脸,“选我吧,我唱跳都不行啊。” 几分钟后,冀凯喊:“我选赵光誉当我队友!” 话音刚落,赵光誉兴奋地原地起跳,立马地冲上去抱住冀凯,“我们俩肯定炸裂全场。” 等冀凯选完,伏城绑上缎带,随机挑了男嘉宾出来。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王滩选了逢妙彤。 最后轮到宗也。 导演组挑了几个女嘉宾站到前面。 宗也被工作人员带到她们跟前。 他唇色很红,肤色偏白,眼睛横绑着一根黑色缎带,有种奇怪的禁欲感。 几个女嘉宾不由互看一眼。 到了指定位置后,导演喊:“开始!” 宗也站到第一个人面前,很绅士地摊开手心,让她们把手放到自己的手上,打算直接靠掂重量来寻找。 池梦月瞄了眼摄像机,控制好表情,将手放上去。 手心相对的那一刻,她紧张地胸口起伏一下。 不料宗也很快松开,走向下一个人。 失落感从心头涌起,池梦月还是逼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第三个人是姜初宜。 她跟其余人一样,小心翼翼把手放上去。 宗也停了停,似乎找到了目标,反握住她的手,从指节摸起,一直延伸到手腕。 姜初宜忍住没发出声音。 不远处,导演提醒:“宗也,干什么呢!快超时了!” 宗也把姜初宜拉出来,扯下绑住眼睛的缎带,跟导演说:“我找到了。” “喔” 众人又发出一阵起哄声。 西暴四个人选择完,导演又确认了一遍他们的队友,“好了,暂时先这样。接下来给你们三个小时排练时间,吃完晚饭,晚上八点录制节目。” 更衣室里换好衣服,嘉宾们爬上大巴车,出发去排练的场地。 还有精神头的几个人坐在后面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姜初宜坐在位置上,心神不宁地玩着手机。 她又把今天跟宗也的对话在脑子里复盘了几遍,忍不住在微信上找陈亿。 姜初宜:「小亿,我觉得.....我好像是没救了......」 陈亿:「?咋了」 姜初宜认真敲字。 「就是节目组不是让我跟宗也炒cp吗?估计就是打算蹭宗也热度,找噱头,但是他好像还挺配合的。我们俩都没啥经验嘛,然后前两天商量了一下,我们打算假装在节目里互相喜欢对方,谈恋爱什么的........」 对面沉寂几分钟。 甩了半个屏幕的问号,又甩了半个屏幕的感叹号。 陈亿:「大姐,你是小学生吗?虽然你没谈过恋爱,我能理解,但是!!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你这么多年娱乐圈白混了??你们俩智商情商加起来都是二百五吧?假装谈恋爱??!确定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 姜初宜顿了下。 陈亿:「我就想问问,这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法,是谁提出来的?」 姜初宜:「宗也」 姜初宜郁结的心思找到了发泄口,把心里话一骨碌倒出来:「我觉得宗也可能已经知道我喜欢他了,所以在试探我。但是他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根本不可能谈恋爱的,我也不想耽误他的事业。主要就是,他想用炒cp这事儿跟我玩暧昧,这也没什么,反正我确实很喜欢他。我是觉得自己有点傻,都已经这样了,我还是不敢问他。你就当我猪油蒙了心吧。」 姜初宜:「我觉得跟宗也只做朋友,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感情的事都说不准,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想在节目上跟我“玩一玩”,但是我愿意陪他玩。我也没奢望能跟他确定关系什么的,这也不现实,其他的都还好,我就怕自己陷得太深,到时候走不出来.....」 陈亿又发了一串省略号。 陈亿:「首先,我对你承认喜欢上顶流这件事感到无比佩服,你是有勇气的。其次,你如果做好了迎接全内娱最强“毒瘤粉”狂风骤雨洗礼心理准备的话,我告诉你宗也怎么想的...」 姜初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陈亿下文。 正当她准备发个表情包过去时,手机震了一下: 陈亿:「喜报——他超爱」 第37章 三十七颗星 这次,轮到姜初宜发了半个屏幕的省略号过去。 陈亿:「通过你给我发的千字小作文来看,我确实感受到了你的苦恼,所以,我决定认真回答一下你的问题,以及我的看法。」 陈亿:「宗也给你提出这个方法,摆明了就是他的热度随便给你蹭。他作为红到发紫的顶流,绝对不至于为个综艺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宗也要是不想,你以为节目组有多大能耐可以支配他?」 陈亿:「而且,你居然能信他的鬼话,说明你中毒的程度也不轻了,你不是不懂,是不想让自己懂吧?」 陈亿:「我的看法就是,他现在不跟你挑明,有两个可能,1、不够喜欢你,只是想玩玩,顺便扩展一下cp圈的业务(明显他不需要这个),风险和收益明显不成正比;2、太喜欢你,喜欢到他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所以才会在节目上“发疯”。但是不确定你的态度,所以还在等。」 陈亿:「不过,宗也腥风血雨的那个体质你也知道,他现在要是爆出恋情,那简直不叫塌房,这堪称娱乐圈全方位从上到下的一场大地震加海啸。我好心劝你一句,如果你想跟他有结果,现在最好是低调点。想当西暴的嫂子,最重要的就是能忍别跳,躺平任嘲,千万别膈应他的粉丝们。」 陈亿发了很多话,姜初宜始终都没回。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想起了跟宗也有关的很多东西。他那双很漂亮的眼睛,他温柔又无奈的笑,意大利街头的那句生日快乐,雪夜里的那半支烟,老旧胡同里那个温暖的小家.... 十几年来,姜初宜演过很多戏,假装深爱过很多人。秦同曾经说她对爱情的理解不够深刻,表演出的片段缺乏灵魂,她始终不懂。 秦同问她,“爱情首先会给带给人什么?” 姜初宜回答,“勇气。” 秦同摇头。 她想,如果现在再回答老师的问题,姜初宜会说。 脆弱。 唯独面对宗也,她摇摆不定。唯独面对他,她无法坚持自己。 姜初宜:「小亿,我后悔了,我最开始就应该想清楚。但是现在来不及了,节目已经录了两期了。」 陈亿:「?????」 姜初宜:「我没你想的这么贪心,我知道自己高攀不起宗也。」 陈亿:「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虽然偶像谈恋爱是原罪,但是他们这不是快解约了吗。」 姜初宜:「解不解约,宗也都是顶流。我之前想的是,配合节目组炒作,宗也想的话,我也愿意装傻陪他“玩玩”,到时候等节目播完,就出来替他澄清,但现在事情已经离我预想的越来越偏了。也许,我一直不敢问他,这是件好事。」 打完这段字,姜初宜放下手机,把头靠到椅背上。心脏跳动,悸动夹杂着疼痛,她静静体会着这种感觉。 出神了很久,姜初宜看向宗也。 他只跟自己隔了一个狭窄的过道,坐在前排,靠外面的那个位置上。不知道王滩说了什么,他在轻笑。 姜初宜悄悄抬起左手,用手指描摹他影子的轮廓。 从这个角度看,好像只要再往上一点点,就要碰到宗也。 姜初宜知道,她不止想陪他玩“假装谈恋爱”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她在自欺欺人。 她想得到他,很想很想。 但是她不能毁了宗也。 直到放下手,姜初宜重新拿起手机,给陈亿发了条消息。 「谢谢你的开导,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为了今晚的录制,节目组特地租了一个独栋轰趴别墅。 进入到院子里,统筹跟他们说:“三楼有几间房给你们排练,吉他、钢琴、麦克风都准备好了。” 姜初宜悄悄问宗也:“你能教我弹吉他吗?” 他微微低头,“你想学这个?” 姜初宜点头。 “好。”他答应。 两人正说着,伏城走过来,淡淡看了眼姜初宜,才把电话递给宗也,“有人找你。” 宗也拿过手机,跟姜初宜商量,“你先去房间等我?” “好。” 看着她上去后,宗也随手把领口的麦关掉,走到安静的地方,才接通电话。 伏城抱臂靠在旁边,等电话打完,才开口问,“我叔叔说什么。” 宗也把手机还给他,“公司的位置已经选好了,就这两天抽点时间,我们要去现场注册营业执照。” “喔。”伏城表情没什么太大波澜,淡淡道,“以后公司的事儿你跟我叔叔管。” “怎么。” “你不是认识的人比我多?我懒得跟那群人打交道,都别来烦我。” 宗也笑:“能给我留点时间么,我还想陪女朋友。” “你哪有女朋友?”伏城语气质疑。 “现在是还没有。”宗也叹气,“这不是还在努力,感觉好像有希望。” 伏城愣了下,后知后觉:“你不会说姜初宜吧?” “这你都看出来了?” 伏城:“...........” 他嘴角抽搐两下,“怪不得王滩跟我说你是恋爱脑,让我离你远点儿。” 宗也好笑:“他这么说我啊?” “所以你之前跟我们说解约后可能退到幕后,就是为了姜初宜?” 宗也不置可否。 伏城冷酷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姜初宜是救过你的命吗?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宗也笑起来:“我吓人吗?” 他仔细回想一番,叹口气,承认:“好像是有点吓人,所以还在尽量克制。” 伏城皱眉,“你现在想退也没这么容易,我们都是音姐带出来的,我们俩解约她说自己抑郁症要发作了,要是知道你打算退幕后,她会在i门口上吊的。” “我知道,不一定会退,反正偶像这条路不会走了,慢慢来吧。”宗也拍拍他的肩,嘱咐道,“我先上去了,对了,你记得先别跟辛荷说。” 伏城彻底服了:“你心眼够多啊,连辛荷都考虑到了,怪不得我叔说你是个人才,正常人谁像你这样啊,追个人都能写个孙子兵法了吧?” 宗也假装听不出他嘲讽的意味,依旧好脾气地应,“我就当是夸奖了。” 伏城继续冷笑,“姜初宜有点儿惨,到时候知道你的真面目,后悔也晚了。” 宗也略微沉默,奇怪:“你是在向我求助吗?” “求助什么?” “让我教你怎么追辛荷?” 伏城无言以对。 宗也又拍了拍他的肩,径自走了。 ... ... 宗也进到房间,姜初宜怀里已经抱了个吉他,姿势略显笨拙地试着音,弹两下就停顿,向她的pd求助。 丰佳笑着看了眼宗也:“专业的人来了,我就不教你了,你有问题问他。” 宗也走过去,拉了个椅子,在她旁边坐下。 丰佳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我先不打扰你们了,这会儿要去跟编剧组开个会,房间录制的摄像头已经开了,你们开始排练吧。” 姜初宜:“好。” 等人出去,宗也问她:“怎么突然想弹吉他?之前学过吗?” 姜初宜:“我之前拍戏的时候,学过一点。” 她不好意思地道:“我艺术这方面没什么天赋,所以还挺羡慕人家会弹钢琴弹吉他,觉得挺帅的。” 宗也笑了声,“这是在夸我?” 姜初宜没吭声。 看他揉眼睛,姜初宜放下手里的吉他,跑去把自己的包翻出来,捣鼓了一阵,找出瓶新的眼药水。 她走回去,递给宗也,“我上次就想给你,忘了,这个是戴隐形眼镜也能直接滴的。” 宗也愣了下才接过,“谢谢。”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用眼过度了,我看你最近一直在揉眼睛。”她语气有点隐隐的担忧。 “我之前做过近视眼手术。”宗也仰头,两指捏着瓶身,挤了几滴眼药水,眨眨眼里的潮湿,“可能最近隐形眼镜戴久了,没事。” 宗也说:“想弹什么曲子?我教你。” 姜初宜想了想,低垂眼眸,“之前面试的时候,你弹过的那个《creep》可以吗?我觉得挺好听的,然后晚上你负责唱,我给你伴奏。” 宗也若有所思看着她,过了会儿,才说,“可以。” 姜初宜褪下头绳,把乌发挽起,重新抱好吉他。她刚刚在泳池泡了一遭,指尖还有些泛白。脸上的妆很淡,微微低下头,耳边有几缕发丝滑落,被午后的阳光照耀着,侧脸线条显得很轻柔。 宗也牵动嘴角,去调整她拨弦的姿势。 ... ... 排练差不多完成后,导演组登记每个人要表演的节目,抽好签。工作人员给他们订了盒饭,几个嘉宾草草吃完,就开始做妆造。 池梦月自己带了条gretlez的挂脖吊带裙。 逢妙彤看到时眼睛都直了下,无语凝噎了半天,在微信群跟小姐妹吐槽: 「池梦月....我真的respect,来参加真人秀还要穿高定....化妆团队都自备,她真的是“仙女”」 反复拿小镜子检查着自己的烟熏妆,逢妙彤长叹口气。等节目播出,又是被艳压的一天。只祈祷自己这个造型,千万不要被投稿去内娱丑人bot。 相比女嘉宾,男嘉宾显得随意很多。宗也穿了件白衬衫,挽起袖管,简单的直筒牛仔裤,配上那张英俊的脸,整个人清爽又干净。 他和姜初宜坐在一起,时不时还要凑到她耳边讲话。 逢妙彤心情复杂地打量着他们,回想起录节目的种种,隐约生出某种猜测。 正出着神,第一个节目开始。 冀凯和赵光誉唱的是歌曲串烧《个人简介》+《我的歌声里(rey,bro,letsgo?” 伴奏响起,赵光誉抓起麦克风,压低身子,吊儿郎当蹲在台边,“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帅的只会出现在动漫。” 第一句出来,台下便引起欢呼,姜初宜眼底含笑,跟着其他人鼓了鼓掌。 “在人群面前说话我习惯低八度。”冀凯声音带着嚣张的狂,“他们评价我只会说好他妈酷。” 胥嘉玉吹了个口哨。 姜初宜贴心地拿起手机,给赵光誉记录下他的人生高光时刻。拍完两分钟的视频,她才注意到旁边的人一直盯着她看。 姜初宜偏过头,“怎么了?” 宗也:“在拍赵光誉?” “嗯。” 瞅着他脸上寡淡的表情,姜初宜猛地想起下午那番话。 她心虚地攥紧手机。 宗也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唇,“算了,没事。” ... ... 他们的节目在最后一个。 姜初宜很少有上台表演的经验,抱着吉他,望向台下黑压压一片人,不由手心冒汗。 调试音响的时候,宗也微笑跟她低语:“别紧张。” 姜初宜扯出一个笑:“我尽量。” 两人都坐在高脚椅上,宗也一只腿屈起,单脚支着地。他拿着麦克风,低垂头,静静等待伴奏开始。 台上的光暗下来,全场也恢复安静。姜初宜看了眼他,稳住颤抖的手,拨弄琴弦。随着那道琴声,宗也低沉的声音响起。 youre 你曾经在这里 uldn''''''''tlookyoutheeye 我不敢正眼看你 ... ... 直到进入歌曲的高潮部分,姜初宜凑到立麦旁,轻轻开口,跟上他的声音。 you''''''''resoveryspecial 你是如此特别 il 我多希望我与众不同 buti''''''''creep 但我是个怪物 ... ... 王滩边摇头边鼓掌,感叹道:“我们宗也真不愧是内娱第一深情,没被三十个女人伤过,唱不出这种感觉。” 冀凯也跟着点评:“我只能说,姜老师的歌声,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导演坐在摄像机后,朝台上了声:“宗也,再唱一首,时长还差点!” 宗也无奈,转头问姜初宜:“你喜欢听谁的歌?” 姜初宜抱着几台,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下意识就答,“周杰伦。” 宗也:“............” 坐在第一排的冀凯狂笑,“你看宗也的表情,他不会以为姜老师要说他的歌吧。” 姜初宜反应过来,立马找补:“你的歌也行。” 宗也笑了笑,没有再问她。他起身,去找台侧负责伴奏的工作人员,跟他们沟通了一会。 在导演组的要求下,宗也独唱一首,为今晚的节目收尾。 做准备的十分钟,宗也把手机拿出来,搜着歌词。 姜初宜忍不住好奇:“你要唱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见他不告诉自己,姜初宜也没再追问。 很快,工作人员比了个ok的手势。宗也将手机搁下。熟悉的前奏出来,姜初宜听了会,脸上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 “剧情是你在写,有点无解,我们之间。” ... ... “一整天,我旋律哼了一千遍,千篇一律,我不醉不归。” 逢妙彤没听过这首歌,小声询问旁边人:“宗也唱的什么歌啊?” “jay的《爱情废柴》。” 夜幕下,树影幽幽,他温柔的低音流淌。姜初宜望着院子里挂着的彩色小灯泡,听得入神。 “没有你的冬天,我会一直唱着唱着,直到你出现——”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 姜初宜不由望过去,撞入宗也的视线。 第二期节目录制完成,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工作人员收拾着场地,徐志跟全永宁在树边抽着烟聊天。 姜初宜独自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赵光誉过来她说了两句话,被蚊子咬的不行,匆匆站起身,“明天我还要早起赶飞机,不跟你聊了,我先去睡了。” 姜初宜勉力提起一个笑,“你去吧。” “怎么了这是。”赵光誉迟疑一下,倾身瞅她,“你怎么这么不开心?” “没有...我就是在想事情。” 赵光誉:“行吧,那我先走了。” 姜初宜点头。 手机屏幕的光亮着,她滑动着《爱情废柴》的歌词,持续发呆。 直到又来了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 姜初宜猛地把手机盖住。 宗也:“看什么?” 姜初宜一言不发,摇摇头。 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宗也主动开口:“你从下午开始好像就不开心,是有心事?” 姜初宜继续摇头。 “是中午我跟王滩开的玩笑,吓到你了?”宗也又问。 姜初宜:“不是。” 注视着远方晃动的小彩灯,宗也说,“那是...你发现假装喜欢我,有点难,后悔了吗。” 姜初宜坐着没动,分了点神。 “也不是后悔,就是....”姜初宜喉间发涩,“宗也,你说的游戏,我可能玩不来。” 宗也怔了怔。 姜初宜心里不是滋味,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不然我们就别玩了,以后听节目组安排,该干什么干什么。” “玩游戏。” 他无声念了两遍。 过了好半天,宗也神情浮现出一丝困惑,“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还是我跟你提赵光誉,让你不开心了?” 姜初宜打断他,“不是,跟他没关系,我也没有不开心。” 宗也仍旧不太确定,“初宜,如果我这两天对你说的话过分了,我能道歉。” “不是这个...”姜初宜声音变得有点无助,“宗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只能靠自己猜。” “但是,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这样都不行,等节目播出,你会被骂得很惨,我们都会后悔的。”姜初宜反复说着,“我们这样不行,你今天唱的那首歌也不行。” 她口中连续好几个不行,让宗也沉默下来。 不等他回答,姜初宜又快速说:“如果你对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你就当我是在自恋,别把我的话往心里去。我们跟以前一样,还是当朋友,等综艺播完,我就替你澄清,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们跟以前一样当朋友,对大家都好。”宗也重复着她的话,隐隐笑,“你想替我澄清什么?” “我知道我说对不起很奇怪。”姜初宜顿了顿,“但我还是跟你说声对不起。我好像会把很多事情搞砸,还来跟你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给你添堵。” 宗也:“没关系。” 好像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能全盘接受。 黑漆漆的夜色里,宗也右手撑住额头,低声道,“是我这两天没分寸了。”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我们俩这两天都挺怪的。”姜初宜小心地看了眼他,装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语调轻松,“总之,话说开就行。”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愧疚全部都写在脸上。 可能,她对他也只有愧疚。 宗也轻笑,没有接她这句话,好像话题到此为止就结束了。 两人又一次陷入静默。 他俯身,将茶几上的纸盒拿到跟前。 姜初宜不由侧目,盯住他的动作。 宗也拿起打火机,拇指滑过火轮,呲地一声轻响,火苗跳跃,照亮他清隽的侧颜。 宗也另一只手夹着纸,靠近打火机,很快,火苗舔舐过那张纸巾。 他面色冷淡,静静地看着这张纸被火吞噬,燃烧殆尽。 眼见着火苗已经烧到了手指,他也没松开,仿佛对疼痛毫无察觉。 姜初宜完全愣住。 点燃这张纸,宗也又换了下一张,重复着刚刚的动作。做这些事的时候,他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不远处,有几个工作人员探头,看这边的状况,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她僵了僵,被诡异的一幕惊到,出声阻止:“你在干嘛?不怕疼吗?” 宗也手指一松。 那张纸缓缓落到他脚边。 “什么?” 姜初宜回过神:“你突然烧纸干嘛?” “你要试试吗?”宗也不咸不淡地说,“这样很解压。” “..........” 姜初宜瞄了眼他手指被烫出的痕迹,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宗也把打火机丢给她。 姜初宜犹豫了会,在他的注视下,拿起打火机,模仿他刚刚的动作,点燃一张纸。 她两根手指拎着那张纸,在火快要烧到手指时,立马心惊胆战地丢开。 纸轻飘飘地掉落在地,很快熄灭,变成一团灰烬。 过了会,姜初宜特别小声地说,“这好像....也不解压啊。” 宗也转过头,看着她,“初宜?” 姜初宜侧眼。 宗也说了句无厘头的话,“你觉得我像不像这张纸。” 她没听懂。 “被你点燃,被你注视着燃烧。”宗也依旧笑着,对她说话时的神情,总是很温柔,“然后,又被你丢开。” 第38章 三十八颗星 姜初宜思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难以理解他这番话。 “是我做错事了,对吗。”宗也安静地凝视她,“我让你不高兴了。” 她下意识否认:“不是.....” “初宜,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问。 姜初宜还在惶恐中,不明所以回答,“我觉得你,温柔,脾气好.....很有礼貌。” “是吗?”宗也不再看她,“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懦弱的人。” 她睁大眼睛,只会机械地重读他的话:“懦弱?” 宗也好像是累了,说话声音低下来,“如果我不懦弱,我会在很久前,就直接跟你说,我们认识很久了,只是你忘了我。” “你跟我....认识很久了,我忘了你?!”姜初宜惊呆了。 “吓到你了吗。” “我.....” 猛地想起陈向良的那番话,姜初宜追问,“你是说高中的时候吗?你和你叔叔在我学校附近当流浪歌手,然后我们见过?” 宗也静静问,“你还记得李相垣吗。” 李相垣.... 在那个小院子里,姜初宜没有立刻回答宗也的问题。 宗也淡淡说,“我们是一个初中的。” 姜初宜连续受到冲击,依旧说不出任何话。 因为她确实不记得了,甚至,连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非常陌生。 回到厦门拍戏,姜初宜让母亲把初中毕业照找出来,直接寄到剧组。 拿到照片时,她一排排地扫过那些稚嫩的脸,姜初宜无法找出宗也。最后,她只能靠照片背后印的几行名字,才确定“李相垣”到底是谁。 盯着这张照片,她费力地回想初中的往事,和他有关的几个零星片段也十分模糊,姜初宜发现脑海里空空一片。 她当时被秦同带在身边拍戏,正当红的时候,父母将她保护的很好,放下学都用车接送。因为行程繁忙,她并不能经常呆在学校,偶尔回去上两天课顺便考试,大多数时候都是请了专门的家教老师在剧组给她补课。 李相垣对姜初宜来说,能回忆起的只有小小一道灰影,他好像戴着厚厚的眼镜框,总是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姜初宜的反应竟然是,他原来不姓林。 姜初宜忽然全都想通了这半年发生的事。 从一开始,宗也就对她好得怪异,在俩人并不熟的时候,无论他被她的经纪公司拉着怎样炒作,全部心甘情愿配合,对她没有半分怨言。 翻着和宗也那晚的聊天记录,姜初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宗也:「我回去想了很久,我其实不该跟你提这些事,给你造成困扰。」 姜初宜:「没有困扰,我当时没说话,确实是有点忘记了。因为我初中很少待在学校,很多同学都不认识,不是故意忘了你的,抱歉啊。」 宗也:「那时候你帮过我,这些年我一直很遗憾,当初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句谢谢。」 当时,姜初宜面对这条消息迟疑了很久,不确定他说的“帮助”具体是什么事。 但也不敢直愣愣地问他,显得有点伤人。 她隔了很久,才中规中矩地回了个:「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已经过去很久了。」 宗也:「刚刚是我情绪失控了,跟你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你不用对我这么客套,如果你想继续跟我当朋友,我们就跟以前一样。」 ... ... 后来很多天,宗也再也没有找过她。 姜初宜很想知道初中那三年,宗也跟她当同学的那三年,她到底帮过他什么。在微信上旁敲侧击地问了齐齐很久,可惜她对李相垣印象也很少。 他的存在感实在太低,齐齐唯一有记忆的就是他经常被人欺负,后来跟姜初宜当了同桌。 六月底,《群星闪耀》定档,官博放出预告片。 就在当晚,宗也姜初宜、宜见宗情、宗也公开认爱的几个词条爆上热搜。 舆论一片哗然。 引起这么大反响的,全都是因为预告片中的两个镜头。 第一个是宗也在坡子街,主动帮姜初宜买水和电扇。 第二个就是几个嘉宾在大巴车上玩游戏。 姜初宜清楚的记得,为了给《捕星》做宣传,导演让她和宗也演一段电影里方清表白被拒的片段。 宗也:“能换一个吗?我有点记不清台词了。” 旁人跟着起哄:“那你就临场发挥!这不是随口就来吗。” 胥嘉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宗也,要不然这样,我给你支招,要是你忘了拒绝的台词,你就答应呗。” 但预告片里放出的片段把旁人的话全部剪掉,只留下最后十几秒。 姜初宜转头,问他:“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很久很久前,我就一直喜欢你,如果你不讨厌我,我们能试试吗?” 在全车人的注视下,宗也笑了声,说,“好啊。” 这个掐头去尾的片段,引起了粉丝滔天的激烈骂战。 《群星闪耀》官博一夜涨了几十万粉丝,成为近几年来唯一一个还没正式播出,就引发如此高讨论度的综艺。 ... ... 在出发去郑州参加第三期录制时,高柠把《群星闪耀》剪辑好的内容发到姜初宜的邮箱。 「这是节目组给公司的样片,你先看看。」 姜初宜把半个小时的视频缓存到手机,坐飞机的时间里看了好几遍。 等到达郑州,连上网时,她将思考了很久的话编辑成一条消息,发给高柠。 「我不想再跟宗也炒cp了,也不想通过这个来博人眼球赚取热度。你跟节目组沟通一下吧,如果我影响了他们的正常安排,就跟公司报备,后续走正常流程,暂停录制。」 隔了一会,高柠回:「是最近舆论声影响到你了?你放心,过段时间就会好的。除了一些宗也的小部分粉丝,其他很多路人也在磕你们cp,综艺是面向大众的。」 姜初宜:「他们给的样片,剪辑里有很多误导观众的地方,这样播出会严重影响宗也和我的声誉。我是女演员,他是男偶像,我能吃cp热度的红利,但是他不行。如果太过火了,可能会影响到宗也以后的偶像生涯。」 高柠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你操心他干什么?!宗也粉丝多着呢,一个综艺,影响不了他什么。” 姜初宜把行李箱给小钟,独自走到人少的地方,“我之前以为节目组给我们定的路线是王滩和逢妙彤那种,所以答应pd尽量配合,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 “高柠,我最近才知道了一些事,但我不能跟你说。宗也吃了很多苦,才有的今天,我不想他失去这些。” “什么?”高柠语气充满了迷惑,“失去什么?有这么严重吗?” 姜初宜抬眼,看到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匆匆道:“以后当面跟你讲。” 她一边伸手挡住镜头,一边戴好口罩,低头往前走。 旁边几个记者穷追不舍,将话筒递到跟前:“网上说宗也在节目中跟你公开示爱是真的吗?这两天的热搜您有什么看法?” 姜初宜被人团团围住,不得不停下脚步。 记者又问:“能回应一下吗?” 姜初宜被不停咔嚓闪光的镜头照得眯眼,“这只是一个游戏,节目还没正式播出,具体内容需要保密,我不能透露。” “有爆料说宗也和你很暧昧,他亲自帮你买水和电扇,这个是真的吗?” 姜初宜沉默一会,说,“他人很好,对谁都很照顾,很多都是节目效果。” 几分钟后,丰佳带保镖赶到,她护住姜初宜,驱散这群狗仔,“我们到时候会有发布会,有问题可以到时候问,请不要私下骚扰嘉宾,影响节目正常录制,谢谢。” ... ... 第上和宗也有关的舆论热度始终不退。 一个多星期的拍摄里,姜初宜尽量避嫌,刻意避免了很多在镜头下跟宗也接触的机会。她想单独找机会跟宗也说一说自己的打算,但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直到节目的录制结束的那个下午,姜初宜整理好心情,准备去找宗也好好谈谈,却被丰佳告知西暴几个人行程紧迫,已经提前离开西安。 返回厦门后,拍戏进度已经接近尾声,姜初宜试着给宗也发了几条微信,全部石沉大海。 《九月的雨》在七月初杀青,和剧组的人吃完饭,她回到上海,终于收到宗也给她发的两条消息。 【节目效果?】 【你不会当我做慈善的吧?】 彼时姜初宜正在家里泡麦片,盯着这两条莫名其妙的消息,停住手中动作,不确定他是不是发错了人。 她还在犹豫怎么回,对面直接拨了个电话。 姜初宜深呼吸两下,滑动屏幕,接起来:“喂?” “姜初宜?” 是王滩的声音。 姜初宜愣了,“怎么是你。” 王滩没回答她的问题,说,“你热搜看了没?” “什么热搜?” “就你在机场被狗仔堵的那个,给宗也公开发好人卡?” “那个上热搜了?我还不知道。”姜初宜解释,“我不是给他发好人卡,我在回应真人秀那个误导观众的剪辑。” 王滩静了会。 “刚刚的消息是你发的吗?” 王滩:“我替宗也问的,他不敢问,就我来咯。你以为他喜欢当冤大头,随便给这个破综艺造热度啊?要不是你——” 话还没说话,旁边就传来一声低喝。 那边混乱了一会,很快,电话那头换了人。宗也咳嗽了声,开口的声音很哑,“初宜?” “我在。” “抱歉。”宗也又咳了声,还是那个温和的语调,“我眼睛这两天看不见东西了,刚刚做完手术,手机在给助理保管,王滩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做手术?!”姜初宜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慌了,“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事,视网膜脱落,已经做完手术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你现在还在住院吗?” “嗯。” “你在哪个医院?”姜初宜疾步走到客厅,翻找着车钥匙,“我能去看看你吗?” “太晚了,你明天来吧。” “我想现在就去。”姜初宜急得哽了下,补充,“我就在外面看看你,不会打扰你休息的,行吗。” 对面静了会,宗也轻轻叹了口气,“我让助理把地址发给你。” ... ... 在去医院的路上,姜初宜不停看导航,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变得无比漫长,急得她差点闯了红灯。 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快到了姜初宜才绝望地发现自己居然输错了医院位置,不得不又开车重新折返。 来来回回折腾好几趟,等赶到住院楼,护士将她拦在外面,说时间过了,不允许再探视。 姜初宜迟迟不肯走,又在住院楼门口徘徊了会,抬头去看这栋楼亮着的灯,默默猜测宗也住在哪个病房。 连续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让她感到有些疲惫。 姜初宜失望地走到一个长椅坐下。 她出来得匆忙,甚至连拖鞋和睡衣都没换。 姜初宜在网上搜了视网膜脱落的症状和帖子,看得认真专注,身边有个人坐下都没发现。 陈向良笑着开口,“怎么还坐在这?” 忽然响起的声音把姜初宜吓了一跳,她转头,喊了声,“叔叔。” “诶。”陈向良点头,“还记得我呢。” 姜初宜:“您刚刚从病房出来吗?宗也他现在还好吗?” “别担心,除了暂时看不见东西,其他都没什么问题。”陈向良安慰她。 “宗也怎么会突然视网膜脱落?医生有说原因吗?” “不知道具体原因,宗也拖太久了。”陈向良皱眉,“他说前段时间看东西就开始出现墨点,当时去看了医生,被诊断是飞蚊症。后面工作太忙,就耽搁了,前两天两只眼睛都看不到了,才来的医院。” “之前我们一起录节目,他就一直揉眼睛。”姜初宜愧疚地念叨,“我太粗心了,我当时就应该提醒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的。” “不不不,跟你没关系,主要是他自己工作忙,心也大。” 姜初宜垂眼,不说话。 陈向良看她一脸掩饰不住的难过,出声安慰道,“宗也出道的这几年太累了,正好趁这段时间休息一下,也是件好事。” 姜初宜勉强笑了下,“也是。” 两人安静了很久,姜初宜突然开口:“叔叔,宗也跟你说过我吗?” 陈向良盯了她一阵,才慢慢道:“说过。” “我们是初中同学,但是我已经不太记得初中的事了,我那时候一直在外面拍戏,很少待在学校。”姜初宜低下头,将手合拢握住,放在膝盖上,“他没跟我主动提过,所以我一直也没认出宗也就是我同学。” “初宜,我希望你别怪宗也瞒着你。”陈向良露出一个微笑,声音平淡,“我们和你可能有些不同,我和宗也都是过了很多苦日子的人,被很多人轻视过。我没具体问过,所以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不敢跟你提过去的事。但我猜测,宗也可能是面对你的时候,依旧很自卑。” 姜初宜听得心里一疼,连忙摇头,“怎么会,怎么会。” 陈向良说:“你想听我讲讲,我从宗也口中知道的,跟你有关的那些事吗?” 姜初宜回答他:“我想听听。” ... ... 2008年,姜初宜十一岁,被秦同挑中,演了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在娱乐圈出道,成为风光无限的最小“同女郎。” 新年之际,奥运年伴随着新年的到来,大街小巷喜气洋洋,阖家欢乐,宗秀云在家中第三次自杀,被送去医院抢救。 大年夜的急症室,医生看到坐在角落的小男孩,不由皱眉:“患者其他家属呢?” 宗红云出声:“我是她妹妹。” 医生指了指:“这孩子是你家的?” “对,我是他姨妈。” 医生正准备继续问两句,被旁边的小护士拉走。 关上门,小护士才压低声音说:“别问了,这个叫宗秀云的患者这几个月都送来抢救三次了,听说老公抛妻弃子的,跟一个房地产商的女儿结婚了。也是可怜,那孩子都跟着休学了。” 几天后,宗秀云出院,医生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2009年初,宗秀云把儿子托付给自己妹妹,选择用跳楼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选择的跳楼地点是那个房地产商开发的楼盘,宗红云哭天喊地,带着年幼的宗也去闹了几次。 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对方被缠得没办法,只能私下和解,给他们赔了一大笔补偿金,又给宗也改了个名字叫李相垣,将他送去了一所保密性好的私立初中。 9月份,开学当天,宗也背着破旧的书包来到这所和自己格格不入的精致学校。 上台自我介绍时,面对黑压压的一片同学,宗也紧闭着嘴巴,沉默了很久,都没能说出自己的名字。 最后年轻的女班主任没办法,在黑板上替他写下名字,便让他回自己位置上坐好。 后桌有个男生喊了几次李相垣,宗也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椅子被人踹了一脚,宗也才回过头。 小男生问:“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说话。” 宗也转过头。 等到放学,老师走出教室,那个小男孩带着几个人将他围住,“你是不是哑巴啊?为什么不说话?” 宗也充耳不闻,将新发的课本装进书包。 小男孩接连被无视,有点恼了,伸手要拿他书包里的东西,“你装的这个黑盒子是什么?玩具吗?” 宗也猛地推了他一把。 小男孩踉跄几下,跌坐在地,很快反应过来,扑上来和他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宗也看见有人伸手摸向他的书包,终于说出来学校的第一句话,“别动我妈的骨灰盒。” ... ... 在这个私立学校,有两个有名的人物,全都在一班。 第一个是开学当天跟宗也打架的男孩,家里有权有势,听说校领导见到他的家长,也要赔笑作揖。 第二个是姜初宜,有名的童星,长得很漂亮。 宗也得罪了第一个人,理所当然被全班同学孤立欺负。但是他不在意这个。 第二个人宗也听别人提起得多,但见得很少。 姜初宜每次来学校,都会被一群女生围住问东问西。 宗也远远地瞧过几次。 她长得确实很好看,皮肤雪白,五官精致,笑起来也很好看,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都跟别人不同。最重要的是,她为人大方亲和,经常带蛋糕分给同学吃。 宗也很想吃那个蛋糕。 因为姨妈每个月只会给他一点点生活费,他一个人住在出租屋,每天都觉得很饿。 但是宗也不敢过去,像他这种人,别说跟姜初宜搭话,他就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10年,初二的夏天,那时拍立得刚刚兴起,那天学校举办了一个活动。 姜初宜就坐在宗也前面。 等活动散场,宗也起身,发现她座位上遗落了一个白色的塑料相机。 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是她的东西。 他弯腰,将相机拿起,准备带回去放到她的课桌上。 刚走进教室,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他手上。 一个女生大叫:“初宜,你的拍立得在李相垣这里。” 姜初宜啊了声,转过头,视线第一次落到他身上。宗也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变得手足无措。 其他男生纷纷起哄:“李相垣偷姜初宜东西!我们去告老师!” 姜初宜反应过来,立马跟那群人说:“这是我送给他的,不是他偷的。” 宗也张了张嘴,面对她善意的笑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天,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小雨。放学后,宗也拿起他们口中的拍立得,跟在姜初宜身后。 他一直走在她后面,她撑着伞,始终没回头。 宗也不敢上前,默默跟着姜初宜出了学校。 学校外有一条林荫道,姜初宜站在路边没有再往前走。 她似乎在等人。 不知道从哪窜出一条流浪狗,盘旋在她周围。 姜初宜把伞偏移一下,给那条狗也挡住雨。 宗也就在不远处,看着她从书包里拿出一点面包,掰成碎块喂给那条流浪狗。 他忽然意识到,在姜初宜眼里,自己应该跟这条流浪狗没什么区别。 他们都挺脏挺可怜的。 姜初宜喂完狗,转过眼,发现站在树下偷看她的人。她认出是自己的同班同学,有些疑惑地朝他喊:“你有什么事吗?” 雨越下越大,宗也走过去,把手中的拍立得递过去,“你的东西,还给你。” 姜初宜恍然,“哦哦,这个不是说送你了吗,我家里还有很多。” 宗也以为她是嫌被自己弄脏了,连忙道:“我给你擦过的,很干净。” 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拽起唯一还干着的衣角,反复擦了擦。 姜初宜盯住面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 她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人间疾苦这个词的含义,但是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出声阻止他,“好了,你别擦了。” 宗也停住动作,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小脑袋也垂的低低的,不敢再说话,也不敢看她。 姜初宜走过去一点,“我真的想送给你,你刚刚坐在我后面,我拍照的时候,你一直在看,我就想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拍立得?” 宗也退后一步,露出一种难以启齿的神色,“我没见过这个东西,有点好奇,我不会用的,你自己留着吧。” 姜初宜的笑容天真又多情,“很好用,我来教你。” 她拿过他手中的白色相机,举起来,摁了一下某个按钮。 很快,白色相机嘟嘟两声,吐出一张照片。 姜初宜甩着相纸告诉他,“跟普通相机差不多,你按一下凸起来的东西,就会有照片了,很方便的,只需要等一分钟。不过相纸很少,你拍完了需要买新的。” 宗也重复了一遍,“我买不起,还是还给你吧。” 闻言,姜初宜又从书包里找了一卷相纸给他:“喏,这里还有二十张,你省着点用哦,对了,你叫什么?” 宗也温顺地嗫嚅:“我叫…李相垣。” “什么?”她没听清。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李、相、垣。” “李相垣是吧。”姜初宜嘴里重复着,确认了一遍,“等你长大了,自己赚钱,肯定买得起。” “你怎么回家?”姜初宜又问。 “走路。” “下雨了呀,走路回去会感冒的。”姜初宜指了指旁边,“我爸爸来了,我让他送你。” 宗也侧眼,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小轿车,又看了眼自己沾满泥巴的球鞋,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无地自容。 他结巴道,“不,不用,我搭公交就行了,谢谢你。” “不用谢啦。”姜初宜没再坚持,把伞塞给他,嘱咐道:“那你路上小心。” 她一路小跑着去马路边,临上车前,又朝他挥了挥手。 他愣愣地捧着她给的东西,站在原地,很久都没走。最后,宗也还是舍不得撑她给的那把雨伞,把它和照相机一起抱在怀里,用书包遮着,顶着雨跑回家。 ... ... 那个下雨天,是宗也第一次有单独跟姜初宜说话的机会。 那次之后,宗也对上学这件事渐渐变得没有那么抗拒,他很期待能见到她,就算不说话,远远看几眼也行。 但是姜初宜总是很忙,每次来学校上半天的课,就要消失好久。 宗也不知道她需不需要,还是每天认真做着笔记,把老师上课教的知识点都记下来。希望哪天能亲手给她。 初三上学期,姜初宜不知道从哪听说,他经常打架,在班上一直被欺负孤立,没有人愿意跟他当同桌。 那天,她找到他问,“我跟班主任说了,想跟你当同桌,但是我不怎么能来学校,你一个人坐会寂寞吗?” 宗也说:“不会。” 姜初宜:“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宗也始终低着头。 他攥着手,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紧咬下唇,靠疼痛克制住自己激动到微颤的身体。以至于她走了之后,宗也才想起来,还有做那些的笔记没给她。 2012年,初三夏天,拍毕业照的那天,姜初宜时隔半年,终于重新回到学校。 宗也攥着拍立得,犹豫了很久。 看着她身边一波波的人来又去,宗也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开口,“能跟你一起留个影吗?” 姜初宜沉思几秒,答应了。 她对面前这个人印象不多,两人只说过几次话。但是每次见他,她都觉得他可怜巴巴的,营养不良,长得还没自己高。 在他捣鼓拍立得的时候,姜初宜问,“你能不能摘掉眼镜?今天太阳很大,可能会反光。” 宗也:“好。” 他抬手,摘下厚重的眼镜框。 姜初宜像是惊讶了一瞬,凑近了,仔细看了他两眼,夸奖道:“你眼睛好好看。” 宗也心如鼓擂,心脏跳到他甚至胸腔泛痛,血液全数冲到耳膜。 他讷讷道了句谢谢。 他们拍完照片,等出片的一分钟,宗也戴好眼镜,看着一步之外的姜初宜,忽然意识到,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了。 一股巨大的无助感在心中扩散,像是要把宗也整个人都淹没。 那一日天气晴朗,蓝天白云,阳光充裕,远处树木葱葱,姜初宜发尾被微风吹起,身上笼罩着一层细微的光晕。 她笑着歪头,没注意到他眼里浮出的一层水雾,对他说,“今天天气真好,李相垣,祝你以后一帆风顺,那我走啦。” 第39章 三十九颗星 听陈向良讲完,姜初宜久久无言。 她好像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明明故事主角是自己,但是却始终代入不进去。 这些年,在学校、在剧组、在各种活动中,姜初宜遇到过很多人,与他们相交的缘分或深或浅,更多的,都只是萍水相逢。对她来说,那些不太重要的人或事,她全部遗忘地很干净。 姜初宜想起自己对宗也道歉时,他一句接着一句的“没关系”。 她拉着他炒作。 没关系。 她忽冷忽热。 没关系。 她忘了他。 也没关系。 姜初宜忘记是怎样回到车上的。 车钥匙插了几次都没成功,她意识到,现在自己应该不适合开车。 她将额头顶在手背,整个人半趴在方向盘上。 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有几声鸣笛声猛地响起,姜初宜缓慢抬起头。 后方的车停住,有个大哥走下来,弯腰询问:“你没事吧?” 她陡然回神,瞳孔慢慢恢复焦距,摁下车窗:“我挡您道了吗?” 大哥盯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我看你坐这儿挺久了,没什么事儿吧?” 姜初宜摇头。 “行。”大哥嘀嘀咕咕又走了。 姜初宜拉开中央扶手箱,找到一盒薄荷糖,倒出来几粒,丢进嘴里。 一丝清凉在舌尖散开,她的情绪终于趋于平静。 她望着挡风玻璃,忽然感觉宗也有点陌生,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 记忆里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一点一点抽丝剥茧。 意大利时,宗也似是而非地小心问她,为什么没认出他。在生日那天,小钟在袋子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那张被塑封起来的老旧相纸。在那个夜晚,小雪慢慢地下,宗也明明笑着,那双泠泠的黑眼睛看向她,却仿佛下着雨,寂静又无力。在跨年夜,宗也抵挡不住酒意的侵袭睡去时,她在他脸上看到的眼泪。在那首歌的结尾,他声音压抑的初一祝福....... ... ... 夏天的上海,早上刚过六点,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姜初宜拿起手机,打了个车回家。 在沙发上混沌睡了几个小时,梦里好像回到了初中。 她漂浮在空中,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道灰色的身影,可怜地躲在人群中悄悄注视她。 看着毕业照那天,她走后,那道灰色的身影一直孤单地站在原地。 她很想过去问问,后来的几年,他有没有像她随口祝福的那样,一帆风顺,过上很好的日子。 她很想告诉他,很多年后,他成了很耀眼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人会喜欢他,他不会再孤单,不会再被别人轻视。 她很想告诉那个走远的女孩,能不能回头看一眼那个小男孩,再看一眼他。 毫无预兆,姜初宜从梦中惊醒。 她呆呆地拥着被子,抬手摸脸时,发现湿漉漉的一片。 原来她也掉眼泪了。 隔了一天,姜初宜打电话给王沃云,问她视网膜脱落的术后注意事项,用本子记下来。 她在微信上跟宗也助理沟通完探视时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去超市买了点水果。 到达住院楼时,姜初宜在底下绕了几圈。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的,她一时半会不敢上去。 最后,姜初宜决定爬楼梯上去,借此来平复心情。 等她气喘吁吁到达楼层,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发现王滩和冀凯俩人坐在廊道的长椅上玩手机。 姜初宜擦了擦汗,轻手轻脚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冀凯抬头,往她身上望了眼:“这么热啊姜老师?” 姜初宜嗯了声,在他旁边坐下。 王滩抬起下颌:“你直接进去吧,人在里面躺着呢。” “我坐会儿。” “怎么?”王滩轻笑。 “我得做一下心理准备。”姜初宜把水果放在脚边,“我有点怕看到他惨兮兮躺床上的样子。” “不惨呢,宗老师风采依旧。除了眼睛看不到,还是挺帅的。” 姜初宜笑了笑。 “那什么。”王滩神色别扭,欲言又止着,“前两天给你发的那个消息,我道个歉。我一个大老爷们,确实不该怼你这种小姑娘,你和宗也的事儿,我不该多说,显得我很八婆似的。” 姜初宜疑惑:“你那个消息,也不算怼吧,不就是跟我开开玩笑么。” 王滩嗯了声,“反正你不介意就行了。” 姜初宜看王滩的样子,猜测宗也估计跟他说了什么。 除了宗也,好像他身边的所有人,在某些事情上,对她的态度都很小心,就算是开玩笑,也从来不让她难堪。 姜初宜以为是自己神经大条,所以从未在西暴这几个人身上体会到外界说的“高冷”。现在想想,估计他们对她这么友善,多半也是因为宗也的原因。 冀凯后知后觉,插嘴道:“姜老师和宗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傻狗,玩你的游戏。”王滩白了一眼他。 姜初宜:“你们这两天都放假了?” “宗也这不是做手术了么,我们顺便跟着休几天,公司还没敢把消息透出去呢。” 姜初宜了然。 她又坐了会,起身,“我进去看看。” 王滩嗯了声。 姜初宜轻轻推开门,坐在床边的阿席立刻转头。 她连忙用手指抵住唇,嘘了声,把水果递给阿席,无声给他比了几个手势。 阿席点头,拎上袋子出去,把门给他们关上。 室内恢复了一片安静。 房间的窗口敞开了一点,摆着盆花,太阳被玻璃投射出细微的反光到地板上。宗也半趴在床上,眼睛缠绕了一圈白纱布,呼吸起伏地很轻,像是睡着了。 姜初宜静静看着他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宗也动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 他手稍微抬了抬,“水。” 姜初宜身子前倾听他的话,询问:“你是想要喝水?” “初宜?” “是我。” “能扶我坐起来点吗。” 姜初宜帮他把枕头垫在身后,又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递给他。 过了会,她才意识到,宗也现在看不见。 姜初宜把水杯的边沿凑到他唇边。 宗也配合着她的动作,微微仰头。 她怕呛到他,看他吞一口,才喂一点。 等差不多了,姜初宜准备收手。 宗也将她的手腕抓住,无比平和地问,“我能再喝点吗?” 她无奈,没依着他,“医生没跟你说吗,刚刚做完手术,不能喝太多水。” 闻言,宗也慢慢放开她的手。 姜初宜坐回原位,把水杯放好后,盯着他沾染着水痕的唇。 宗也眼睛暂时看不见,好像也有一点点好处。 他能休息,而她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也不会被发现。 姜初宜:“宗也,做手术疼吗?” “还好,不疼。” “你骗我,我妈妈说这个手术很疼的,要做一个多小时,也不能全麻。” 他静了静,“这点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姜初宜终于问:“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怎么了。”宗也笑。 “我听你叔叔说了一点以前的事。” “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我们初中的一些事。”姜初宜声音变得内疚,絮絮叨叨,“我当时应该再细心点的,你还说你欠我一个谢谢,其实我根本就没帮到你太多,后来.....” “初宜。”他冷静地打断她。 姜初宜:“嗯?” “你这样,会给我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 “你喜欢上我了。” 姜初宜脑子嗡了一下。 “因为喜欢我,所以才会可怜我,对吗。”宗也微笑,“又或者,因为可怜我,所以喜欢我。” “你误会了,我不是可怜你。”姜初宜以为自己不小心伤到他的自尊,立马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种事混为一谈的,而且你现在——” “可是我不介意你可怜我。” 这句话,成功堵住姜初宜的所有声音。 宗也轻轻道,“我什么都不介意,如果我知道你会替我以前的事情难过,我希望我能再惨一点。” 姜初宜:“..........” 明明宗也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姜初宜却有种错觉,两人隔着这层纱布,遥遥相望。 “你真的不用这么...” 姜初宜本想说出“自卑”,可是话到嘴边,觉得这个词跟宗也实在不匹配。 她想了想,又说:“宗也,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很多年过去了,现在我们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是个很优秀的人。” “我们已经不一样了吗?”宗也笑,“初宜,可我觉得你还是离我很远。” “很多年过去了,我的生活确实发生了很多改变。”他语气平静,唇色苍白,“但是我依旧没办法更靠近你一步。” “可能也有点变化,以前的我只敢看着你,现在的我敢多跟你说几句话了,算不算有点进步。” 姜初宜被他这番自嘲的话弄得难受不已,“宗也,你别这么说自己。” “我也很想忍到你喜欢上我的那天,但是我发现,我高估了自己,我甚至会为了你几句话就崩溃。”宗也自顾自笑着。 姜初宜共情能力很强,莫名替他心酸。感觉自己快成了一个情债累累的负心女,好像她再不亲口告诉宗也她喜欢他,她就是世上最无情的人。 “宗也,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跟我谈恋爱,你会失去很多东西的。”姜初宜叹了口气,“而且我们绯闻炒作得太厉害了,如果真的坐实,你会被骂得很惨。” 如果真的....坐实。 她的话和态度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宗也脑子空白了一下,甚至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怕被她发现异常,只能调整坐姿,微微将头低下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被子紧紧攥住,以此让自己语调尽量显得平静。 “初宜,你不用担心这个。医生说我的眼睛至少需要休息三个月,我目前已经暂停所有工作。等合约到期,还有一个五周年巡演,事情全部结束后,我可能会退到幕后,可能会转型,但是不会再当偶像。你说的很多东西,我可以全都不要。” 姜初宜:“........” 听不到她的声音,宗也身上被逼出了很多汗。 事到临头,宗也竟生出点恐慌,他隐约察觉出她对自己微弱的爱意,怀疑这又是一场她开的玩笑, 宗也尽可能地,让自己没有那么急切,显得很冷静地继续询问她,“初宜,如果你不讨厌的话,可以试试喜欢我吗。” “宗也,你让我好好想想。” 姜初宜对他的直白简直毫无抵抗力,终于忍不下心再拒绝,“我们俩都好好想想,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个什么心态,也许是你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把我当偶像爱慕,但是你其实早就不需要再仰望我了,你得分清,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护士敲了敲门。 她迅速补充,“当然,我也需要考虑,不过你放心,我考虑好了会尽快给你答复的,不会拖着你。” 也不等他应声,姜初宜匆匆道:“探视时间快到了,我得走了。” “你还会来看我吗?” 姜初宜起身,胡乱答应:“会的,会的。” 等病房重新恢复安静,宗也独自坐着。 良久,他微微笑了。 宗也眼睛受伤的消息被瞒下,bloodxgentle的官博放出语焉不详的公告,说宗也最近需要修养一段时间。 外界顿时猜测谣言齐飞,粉丝追着i骂了好几天,后续知情大粉出面,统一控评,刷着等待宗也回归。职黑和对家看热闹,故意膈应她们,造谣宗也隐婚生子。 一时间鸡飞狗跳。 因为宗也不能参与《群星闪耀》后续录制,和姜初宜炒cp的事也只能搁置。 自从那天宗也在病房里跟姜初宜挑破后,宗也从开始隔两三天,到后面几乎每天都会跟她打个电话。最初姜初宜还不太能适应,偶尔在工作现场,忽然接到他的电话,她总怕周围人发现。可是一想到宗也眼睛受伤看不到,姜初宜也只能由着他。 有时候录节目太累了,宗也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显得催眠又温柔,她陪他讲两句话就会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他们电话通了一整晚。 在西双版纳录制完成的那天,群星闪耀第一期播出,姜初宜飞机刚落地上海,阿席就给她发了个微信。 「姜老师,我已经在停车场了」 姜初宜:「我还打算回家换身衣服呢,宗也是有事吗?这么着急?」 阿席:「没事,我带您回家换。」 等她回家收拾好,阿席带着姜初宜去宗也家“探病”。 快到目的地时,姜初宜才发觉有些不对:“这是哪儿?” 阿席跟她解释:“这是宗老师自己的房子,他原本跟叔叔住一起,那一片都是老小区,后来有很多私生粉知道了,会翻墙进去。宗老师这两年基本都回自己家里住,加上他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嘛,那里上楼下楼的也不安全。” “哦哦。” 宗也的房子地段跟辛荷差不太多,小区地段弯绕,这一片都是极其高档的住宅区,安保很严。 姜初宜跟在阿席身后,坐电梯上楼。 阿席按开密码锁,姜初宜停了停。 可能最近跟宗也电话打多了,习惯听他的声音,现在忽然要见到他的人,姜初宜莫名生出一些不真实感。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跟在阿席身后进去。 听到门口的响动,坐在沙发上的人转头。 宗也眼睛上还绕着纱布,他站起来,往前摸索了几步。 姜初宜立马阻止:“你别动,小心绊倒了。” 她换好鞋过去,打量了一下他家的装饰,又道,“你恢复地怎么样了。” 宗也露出一丝笑,“还行。” “你下次别让阿席去接我了,他是你助理,很多人都知道,别被狗仔拍下来了。” 宗也思忖片刻,“如果你说话算数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去接你了。” 仗着他现在是“盲人”,姜初宜大胆地盯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孔,“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他缓缓道:“你说你会来看我,我出院了都没等到你。” “好吧.....”这件事她确实理亏,只能嘀咕,“那不是工作有点忙,你能休息,我又不能。” 宗也穿着软质的睡衣,领口敞得很低,姜初宜说着话,又忍不住多看了眼他脖子上的那颗胭脂痣。 今天《群星闪耀》第一期在星城卫视首播。晚上八点,姜初宜和宗也并排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节目的开始。 姜初宜:“你就听声音不会无聊吗?” “不会。” 姜初宜四下望望,“阿席人呢,他不看吗?” “他可能出门有点事。” 姜初宜哦了声。 节目很快开始,轮到自己出场时,姜初宜正认真看着,忽然感觉手指被人碰了几下。 她缩了下身子,转头:“怎么了?” 宗也还在摸索着,有点无奈,“声音很小,我找遥控器。” 姜初宜把黑色的遥控器塞到他手上,“你调吧,有事再跟我说。” 上次高柠给她发的那期样片不带字幕和花里胡哨的特效,而正片为了喜剧效果,把丰佳跟姜初宜布置“叫宗也起床”的任务片段也放进去了。丰佳是pd,只有画外音,全程只有姜初宜单独出境。 她那惊愕的表情被重复播放了三次,后期甚至给她头顶p上了几行感叹号,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小特效。 姜初宜表情复杂,忍了忍。 直到她拎着锣去喊宗也起床,看到他没穿衣服,姜初宜急得转身用锣挡摄像头时,说:“这个不能拍!”。 bg陡然响起《守护着我的光》。 就在此时,宗也又把音量调大了一点。 第40章 四十颗星 姜初宜着急地去抢他手中的遥控器。 察觉到她的动作,宗也手往上抬了抬。 他没讲话,只是笑。 那笑容让姜初宜心焦,她直接跪坐起来,去够他那只手。大夏天,她也穿着短袖,手臂上的皮肤擦过宗也胳膊。他动作很明显缓了缓。 两人突然停住。 气氛忽然变得很诡异,姜初宜嗅到他身上特有的那种枯橙苦香,她猛地坐直身子,单方面结束遥控器抢夺战。 好在这个电视里的片段很快过去。 静了会,宗也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姜初宜抿唇,“我不想欺负瞎子。” “欺负瞎子...?”宗也停顿了下,唇角微微勾起,“你现在说话,好像有点难听,是仗着我喜欢你吗。” 姜初宜:“........” 她努力靠电视上播出的画面分散注意力,小声回嘴:“才没有。” 姜初宜继续心神不宁看着综艺。 每到宗也跟自己的镜头,屏幕总会出现很多粉红泡泡。甚至在露台那个选人part,镜头故意拉长了好几秒,好几个机位同时给宗也脸部特写,将他细微的表情捕捉地明明白白。 当他第一个抬步,径直走向姜初宜时,画面又给到身后嘉宾脸上那些意味深长的笑。 姜初宜已经有预感,就在今晚,就在这个节目播出后,微博绝对会迎来一场疾风骤雨的疯狂骂战。 ... ... 和她预估的差不多,炒作了许久的《群星闪耀》,终于挑了个黄道吉日轰轰烈烈开播,宗也买水、宗也告白、宗也姜初宜、宜见宗情等词条再度霸榜热搜。 最近频频传来噩耗,宗也又暂停活动不知所踪,节目组这种“狂放大胆”的剪辑,粉丝们终于开始无差别发疯。 【姜初宜是开郡新晋大公主???我想不明白,i为什么会舍得让自家头牌被这种糊咖倒贴?!天大的笑话。】 【是乞丐吗,是乞丐吧[哭],靠这种下三滥的剪辑狂蹭你也爹的流量是怕节目没人看吗?】 【有宗也是内娱的福气.......上镜状态绝了,吊打西暴其他三个伴舞....】 【i死了,群星闪耀死了,姜表死了,剪辑组死绝了】 【李监和李贺音两姐弟全部滚进局子里吧,都这样了不知道花钱撤热搜?钱全部被吞了?不知道给宗也反黑?!!】 【本已在佛祖面前立誓不再渴rps,但是宗也这对.....人有时候,也贱,狗改不了磕顶流,希望不是一场新型诈骗[痛苦]】 【宗也正在闭关沉淀,麻烦无关人员不要连续带他出场[捧花]】 【一生要强的粽丝们[点蜡]】 【别说了,宗也毒唯经典老三样了[笑cry],自家哥哥清清白白,问就是其他女明星不要脸倒贴,问就是对家酸鸡粉又在发疯,问就是i废物公司,天塌了都有她们的嘴顶着】 【有种预感,宜见宗情要成为今年大势cp......】 【楼上我去你.妈的,宗也独美,三年大势,内娱顶流天花板,吸烟刻肺,懂得起?】 【磕到是人之常情,粽丝开始巡逻广场网暴素人了,大家快跑哇!】 【嫉妒死谁了,宗也随便一点风吹草动直接霸榜热搜,某家眼睛红的要滴血了吧,嘻嘻】 【喜喜喜喜喜喜喜宗也[心]姜初宜喜喜喜喜喜喜喜喜喜喜】 【被戳了心窝子的毒唯在线发疯,我不说是谁家】 提前预定年度大势cp的宜见宗情超话不在忍耐中灭亡,选择在忍耐中爆发,长达半年的暗戳戳磕糖,终于趁着群星闪耀播出,光明正大把排名干到no.1。 【好好好,给我狠狠地谈!狠狠舞!】 【宗也,你好在意哦(。全程化身宗盯盯,一会怕人家热,一会怕人家冷的,一股娇妻既视感......】 【爱上甜妹是粽叶的宿命罢了】 【宗也本人来了都要被这个超话甜到睡不着觉。】 【我们超话简直就是天堂,外面唯粉眼瞎一样的,倒贴的明明是宗也啊.....看过粽叶和其他女明星cp糖的都懂,要么是硬抠同框,要么是cp狗yy的工业糖精,粽叶就差把“我不认识这位大姐”写脸上。粽叶跟别人的互动和初一对比,太明显了,他从来没这么舔过谁.......】 【我是嗑药鸡,我是嗑药鸡,都骂我吧,别骂小情侣,祈求上天放过这对恋人】 【看姜初宜当队长那段,宗也是不是很享受被姜初宜驯服做老婆舔狗的感觉.......娇夫来了...娇夫真的来了....】 【叫起床那个,宗也说“你昨晚让我睡觉小心点”,这个心机男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故意衣服都没穿打算勾引老婆,结果初一根本没看他两眼,要失落死了吧,说实话真的很好笑。】 【舞台上拽天日地,内娱风光无限的大顶流宗也,私下只想当老婆的大狗狗,狠狠戳xp了tat】 【磕不到宜见宗情这种仙品的没关系,毕竟人和人有差别,祝你未来一切都好,没品味的眼瞎东西】 【正主这样发糖,我不能当一个谦卑的cp人了。我已经拿好武器准备跟粽丝们战斗了,宜见宗情一定要霸凌全内娱——】 节目放到一半时,姜初宜的视线已经从电视机屏幕上移开。 她稍偏头,眼神无声地流连在宗也身上。 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一米的距离。 他手肘支在膝盖上,单手拖着下巴,脸上带笑。手臂折起,隐隐有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知道偷窥别人不好,可是宗也的身体,包括那颗痣、嘴唇,鼻尖,喉结,那双手,对自己好像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导致根本无法挪开眼睛。 姜初宜一边唾弃自己,一边继续偷看。 节目播到中途,插入广告,他忽然偏过头。 姜初宜下意识抖了下。 宗也听到响动,疑惑:“怎么了?” 他看不见,他看不见..... 心中默念了两遍,姜初宜镇定回答:“没什么,就是有点冷。” “冷?可能是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宗也站起来,朝她伸出手,歪过头,“能扶我去卧室吗,最里面那间房,我给你拿个毯子。” “哦,行。” 她牵起宗也的手,带着他慢慢往前走,两人自然而然地十指交握。他的手也很冰,手指轻轻动了下,蹭着她的手背。 姜初宜忍不住颤了下,起了点鸡皮疙瘩。每次跟他有肢体接触,她就会浮起一丝异样陌生的痒意。 她清清嗓子,问:“你这手术都过去小半个月了吧,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宗也嗯了声。 姜初宜注意着脚下的障碍物,把他领到卧室门口。 在搭在把手上的瞬间,宗也顿了下,问她:“能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吗?房间可能有点乱。” “好,那你自己小心点。” 姜初宜站在门口听了会,确定里面没有传来磕碰的动静,便放心靠在过道上等着。 几分钟后,宗也出来。 瞅见他手上的毯子,姜初宜不由问:“这个毯子我记得不是在你叔叔家吗?你带过来啦?” 宗也解释:“抱着睡觉还挺舒服的,就一直带着。” “..........” 姜初宜有几秒没说话,不合时宜地联想到奇怪的东西。 这个插曲后,回到客厅,两人似乎都无心继续看节目。 宗也抬手,手指微动,解开眼睛覆盖的纱布。 她惊了下,“你在干嘛?” 宗也眨了眨眼,“准备滴眼药水。” 姜初宜倾身,好奇地观察他的眼睛,跟以前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恐怖模样。 她又问了遍,“你真的看不见吗?” “暂时是。” 宗也双眼目视着前方,确实很像电视里演的那种盲人,眼里没有光。 姜初宜放下心来,问:“需要我帮你滴吗?” “麻烦你了。” 两人一站一坐,宗也双腿微微岔开,乖乖地仰起头。 姜初宜屏住呼吸,把眼药水精准地滴入他眼眶。 像是应激反应,宗也眉头微锁,动了动。 姜初宜立马扶住他的下巴,“别乱动,还有一只眼睛。” 宗也僵了僵。 大功告成后,姜初宜松了口气,拧好瓶盖,退开几步,跟他说,“好了,你现在可以动了。” 宗也双眼微闭,弯起腰,缓了会儿,摸索着毯子,狼狈地盖住腿。他额发垂下,遮住眉眼。 她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对不起,初宜。”宗也叹息,“我起反应了。” 姜初宜:“.........” 他是怎么能做到一边道歉,一边又用自惭形秽的语气说出这种、这种话。 姜初宜也不是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她能理解宗也喜欢她,但是...但是苍天作证,她只是心无杂念单纯地帮忙滴了个眼药水.....就几分钟而已,他反应大的简直让人吃惊...... 姜初宜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她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渐渐意识到,面前这个人,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欢自己..... 姜初宜几度欲言又止,“宗也。” “嗯?” “我能问一下吗。” “什么?” 她轻声细语:“除了我,你有喜欢过别人吗?” 宗也像是诧异她居然会主动提这种话题,怔忪片刻,才简短地回答,“没有。” 姜初宜:“.........” 他稍微想了想,“初宜,你觉得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太轻浮了吗?” “也还好,至少你道歉是挺真诚的。”姜初宜语气无奈,“虽然后面那句有点出乎我意料,不过你直接点也好,不然我还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宗也又认真地跟她确认:“你会感到抗拒吗?” “这个倒没有。”姜初宜简短回答。 她不知道他们怎么能这么认真地讨论这种话题,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交流,“我就是觉得有点吃惊。” 宗也:“我觉得我现在看不到也挺好的,是不是给了你点安全感?让你跟我交流的时候大胆了点。” 姜初宜脸都被他说红了,强装淡定,“有一点。” 宗也心情很好的模样,继续诱导她,“如果是赵光誉,冀凯,王滩,他们跟你说这种话,你会不会觉得他们是变态?” “我怎么可能跟他们说这些!”姜初宜急道。 “所以我跟他们不一样,对吗。” 姜初宜接不下去了。 她无力地捂住脸,感觉自己的心防正在被宗也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攻破。 “你也有一点喜欢我了,对吗。” 这句话,宗也不再用疑问的语气。 姜初宜感觉自己就像在沙漠中饥饿干渴了很久的迷路旅人,一颗毒苹果正明晃晃地摆在自己嘴前。 明知道不能碰,明知道不能碰。 心里的声音却不停叫嚣着让她向宗也投降。 宗也:“初宜,我想从你这里确认一些事。” “确认什么事?” 静了静,宗也问:“你手机还在身边吗?” 姜初宜现在脑子里想不了更多的事,只能听从他的指挥,依言将手机拿起来,迷惑道:“在,怎么了?” “登录你的微博。” 她照着他说的话做,“然后呢。” “点开我的私信。” 姜初宜在关注列表中翻出宗也。 她隐隐有种预感,拇指放在“私信”那个图案上,迟迟没动。 宗也没再出声,静静等着她。 在知道宗也是自己初中同学后,姜初宜脑子里有一个猜测,她始终觉得这很荒谬。但是这些天,越来越多的线索,似乎全部都指向这个猜测,而现在,就是印证的时候。 姜初宜点开他的私信。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映入眼帘的一大片东西成功让她呆住。 姜初宜机械地往上滑,滑到最顶端,第一条。 2016-11-2011:11 宗也:【你好,初宜,我是李相垣,你的初中同学,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改回了原来的名字,叫宗也,我明年就出道了。生日快乐,祝你一切顺利。】 2017-1-111:11 宗也:【初宜,我今天出道了,祝你今年一切顺利。】 2017-11-2011:11 宗也:【你好,初宜,生日快乐,祝你一切顺利。】 2018-11-2011:11 宗也:【初宜,生日快乐,祝你一切顺利。前两天我们见了一面,我静静站着,没敢去跟你说句话,有点遗憾。】 2019-1-10:00 宗也:【初宜,新年快乐。你微博分享了一首歌叫《creep》,在这首歌的评论区,我发现了一句话,出自塞格林的《破碎之心的故事》,“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宗也:【初宜,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祝你今年一切顺利。】 2019-11-2011:11 宗也:【忽然收到了你的自动回复,初宜,生日快乐,祝你今天开心。】 姜初宜打开自己的后台,查看当时设置的自动回复——【hi,这里是小姜同学,如果喜欢我请勇敢告诉我哦!】 2019-11-2019:44 宗也:【也许有一天我会勇敢。我会问你,初宜,你能否走向我,或者拒绝我。】 宗也:【buti\''''''''creep.】 ... ... 消息到这就终止了,姜初宜心慌地攥紧手机。 他给她许多条私信,没有一句越界,没有一句我喜欢你,姜初宜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纹丝不动,始终保持着沉默。 宗也安静等她。 过了会,他微微偏过头,“看完了吗?” 她哑声,“看完了。” “那,能告诉我一个答案吗。”静悄悄里,宗也低声问。 明知道不能碰.....明知道不能碰..... 姜初宜感觉胃里有东西在翻腾,她难受地低下头,卸了力气,胳膊也软绵绵的,将手放在键盘上。 “宗也。”打完字,姜初宜忽然喊他的名字。 “嗯?” 她手心冒汗,问出一个莫名的问题,“你眼睛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可能,几个月之后?” “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已经私信发给你了。”姜初宜吁口气,放下手机,“你先好好养病,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到。” 话音刚落,冷不丁的,宗也俯身,精准地拿起茶几上的黑色手机。 她茫然地看着他。 宗也单手操作手机,把自己微博打开,熟练地点开私信列表。 慢了八十个拍子,姜初宜猛地激灵,叫住他:“宗也,你不是还看不到吗?!” “现在是还有点模糊。”宗也有条不紊地从沙发的角落摸索出眼镜,戴上,含糊道,“努力一点,可以勉强看清东西。” 姜初宜:“.......” 如果有弹幕,她脑门上此时应该可以飘过十万个问号。 宗也一言不发地看了很久,最后,他把自己手机举向她:“我、喜、欢、你。” 他眼珠都像恢复了往日的光亮,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然后问,“你发的是这四个字吗?” 姜初宜被他突然的“无耻行为”惊呆了,直接恍惚住,喃喃重复,“你不是还看不见吗.......?” “对不起,初宜。”宗也顿住,抿了抿唇,含蓄笑笑,“我现在能看见了。” 第41章 四十一颗星 因为宗也这句话,姜初宜睁大眼睛,一时间卡壳住。 电视上播放的综艺传来阵阵笑声。 他一动不动,还朝她举着手机。 她像是做梦一样,手心发麻,感觉心脏从小到大没跳的这么这么激烈过。 姜初宜保持着一种僵硬的防备姿势,把今晚的事全部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表情微妙变幻。 良久,她忍不住蹙眉,“你还真的是......” 憋了半天,面对宗也那张脸,还是偃旗息鼓,无法憋出一句重话。 姜初宜放弃似地塌下肩膀。思考了一会,她喃喃道,“宗也,我确实喜欢你。” 他稍愣,手一松。 黑色手机砸在膝盖上。 姜初宜没注意到这一幕,自顾自琢磨了会,“我想问问你。” “什么?” 她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语气认真:“你现在还没跟公司解约,跟我谈恋爱的话,算是违约吗?” 宗也被她口中“谈恋爱”那三个字弄得....... 他闭了闭眼,垂下头。默然几分钟,费力地整理清自己的思绪,跟她解释,“我们是16年9月份签的合同,所以严格意义来讲,这个月底合同已经到期了,王滩和冀凯他们应该已经得到了一份新的合同,我和伏城会开始处理解约的手续。组合不会官宣解散,但等明年的巡演结束,我们会以个人名义进行活动。” “我现在还处于休假期,医生说眼睛暂时不能进行高强度的工作,至少需要休息到十月份,所以就算跟你....” 他声音发涩,“跟你谈恋爱,也不算违约。” 听到这番话,姜初宜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小声道:“我之前想着再拖拖,就是考虑到你的违约金太贵了,我可能付不起。” “什么?” 姜初宜瞄他一眼,心里乱七八糟的,闷闷道:“你以为跟你谈恋爱是件简单的事啊。” 宗也话里有一丝试探:“你原本打算帮我付违约金?” “当然啦。”姜初宜脸上闪过点别扭,“毕竟你是为了我才...” 她扭开头,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假装什么都没说,姜初宜继续看着电视。 两人忽然又安静下来。 宗也坐着没动,却不敢再放任自己继续看她。 他把眼镜摘下来,将脸微埋在手心,小心地藏着这一刻失控的情绪。 兴奋到了极致,他表情甚至变成了一种诡谲又异常的平静。 宗也想,姜初宜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折磨自己的天才。 她待在自己身边的每一秒,宗也不得不温柔地对待她的一秒,对他而言都是一场修行。 必要的时候,宗也应该提醒姜初宜,她需要一些危机感。姜初宜大概不知道,她轻而易举的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神态,就能把他碾成碎片。 ... ... 阿席在外面溜达地差不多了,算着时间上楼,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两人规规矩矩地并排坐在沙发上,一齐盖着个小毯子,中间依旧隔着半米的距离。 他捧着西瓜走近。 两人同时调转视线,看向自己。 在宗也的注视下,阿席挠了挠脑袋,“哥,你....” 瞥到他身旁坐着的姜初宜,他立刻切换成惊讶的语气:“哥,你眼睛突然好了!” 姜初宜:“........” 她想抽回毯子下的手,奈何对方抓的太紧,没拔出来。 姜初宜低咳了声,“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您吧姜老师。”阿席立刻道。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家。”姜初宜欲语还休,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先低调点。” 低调。 阿席揣摩着这个词的含义。 姜初宜行色匆匆拿起自己的包,又看了一眼宗也,“你好好养病。” 嘱咐完她就走了。 她刚刚起身的时候挣扎了几下,阿席眼尖地看到毯子底下那双交握的手。 阿席微微张开嘴,捧住西瓜呆愣在原地。 门口传来嗑哒一声。 姜初宜走了。 阿席无言跟自己的老板对视,“哥,吃,西瓜吗?” “你吃吧。” 宗也从沙发上站起来,面色平静地绕过他,走回自己卧室。 过了一会,宗也又出来,把沙发上的小毯子拿上,重新折返回房间。 阿席迷惑了半晌,心想,这难道是....成了?! 姜初宜觉得自己的情绪还算是很稳定的那种人。 但她近半年来已经因为同一个人,三番五次地失眠地睡不着觉。 宗也..... 姜初宜掐掐自己的脸,又掐掐手臂,痛觉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她躺在床上,还有些恍惚且不可思议。 在半年前,姜初宜就连跟宗也炒cp都觉得高攀了他。 大名鼎鼎bloodxgentle的贝斯手,如今红到发紫的断层顶流,粉丝称霸饭圈,到哪都是横着走。 而现在,她居然正在跟这个人......处对象。 如果被爆出来,别说姜初宜了,宗也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开郡的大楼给淹了。 ... ... 《群星闪耀》第一期播完,除了节目组,姜初宜的微博也惨遭爆破。 评论里全是cp粉和毒唯的大战,两方撕得昏天暗地。姜初宜翻着那些骂她的评论,心中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烦闷。毕竟她真的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宗也粉丝多骂她几句,她心里还好受点。 因为星城卫视禁娱,《群星闪耀》也跟着停播了一周,网上的骂声过了几天便渐渐停歇。 第十期的录制地点在上海。 宗也最近好像黏人了不少,像是知道姜初宜始终顾忌着他眼睛的伤,也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等她回到酒店,电话请求就立刻变成视频请求。 有时候姜初宜都不懂,宗也是怎么把自己行程掌握得这么清楚,一到休息的空档,一到吃饭的空档,他的电话总能准时响起。搞得姜初宜都无奈了,感觉身边被装了个监控似的。 后来这种“巧合”的次数多了,她忍不住怀疑起来,“宗也,你怎么老是知道我什么时候休息?” 电话那头静了静。 “你买通我助理了?” “不是。”宗也顿了一下,“阿席跟王滩助理关系不错,我就让他帮忙问了问。” 姜初宜:“........” “有时候你不接我电话,我会乱想。” 姜初宜忍不住道:“我不接你电话是因为在工作呀。” “对不起,初宜。”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宗也声音变低,“我就是怕打扰到你工作,才会打听这些事。” 姜初宜隐隐觉得有点怪,但听宗也这么诚恳地一道歉,又心软了,不由妥协道:“好吧,我也不是在怪你。” “你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了。”她小声嘀咕了句,“也不知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突然消失。” 宗也嗯了声。 姜初宜没有经验,之前看陈亿跟圈里人谈过几段不公开的恋爱。他们相处模式基本就是隔三差五打个电话,玩两把游戏,几个月见一次,处得很轻松,不管对方,也不怎么黏对方。 姜初宜猜想,肯定是宗也最近在家太闲了没事干,才会这么黏她。等宗也下个月正常复工,估计也没太多功夫操心她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宗也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包厢里全永宁正喊她,姜初宜急忙应了声,抬手捂住手机,悄声说:“我在饭店呢,刚刚录完节目,大家都在,准备一起吃顿饭,先不说了。” 宗也:“好。” 姜初宜挂了电话,脸上浮现点歉意,走回自己位置上坐下。 全永宁递了个菜单给她,随口调侃道,“小姜最近怎么回事,这么多电话打?大忙人啊!” “没有没有,家里的电话。” 姜初宜迅速点了个青菜,把菜单给逢妙彤。 这次来的的飞行嘉宾有一个跟她是同个经纪公司,之前一起拍摄过杂志照。十几岁的小姑娘,叫贝蓝。 贝蓝上的综艺少,面对群星闪耀这么多大咖,也不太放得开。她跟姜初宜聊着天,忽然注意到门口来了个人。 姜初宜还在拿手机查贝蓝问的公司活动,耳边说笑声停了停。 包厢静了一瞬。 她不由抬头看去。 门口那个男人戴着墨镜,身形如玉,一身低调清爽的t恤长裤。他身量很高,微低头倚在门板上,被制片拉住,听他说着什么。 过了会,他点头。 直到制片走后,这人胳膊顶开门,走进包厢,王滩才哟了声,“这谁啊?” 胥嘉玉:“宗也?!” 宗也礼貌颔首。 众目睽睽之下,他环视了圈,走到冀凯身边的空位,拉开椅子坐下。 姜初宜也很讶异他的突然出现,愣了愣,才故作随意地移开目光,继续盯住手机。 “小宗,你眼睛好了吗?”徐志关心地询问。 “差不多了。” “你不在家躺着,忽然来这儿干什么?”冀凯狐疑。 宗也轻笑,故意把声音切成低音炮,回答他:“想你了?” 冀凯:“.......” 贝蓝左顾右盼,偷偷瞄着那边的动静,跟姜初宜耳语,“是宗也诶,我第一次见到他真人。” 姜初宜神色恢复正常,淡定点了下头。 正说着,贝蓝察觉到宗也的脸侧过来,似乎看向这个方向。她立马坐直身体。 趁着没人注意,姜初宜给宗也发消息:「你怎么来了?」 宗也:「来陪你吃个饭」 姜初宜:「我刚刚不是说了等会吃完饭就去你家找你?」 宗也:「还有点想冀凯了」 姜初宜:「好吧」 姜初宜:「等会吃完饭你先走,我要收拾东西,收好了再去找你」 全永宁知道宗也目前饮食清淡,给他单独点了个粥和汤。 吃饭时,导演和制片又来了几趟,讲两句话又走了。 桌上讨论起下个月《捕星》的首映礼,胥嘉玉问:“也哥到时候能去吗。” 宗也:“应该没太大的问题。” 胥嘉玉叫苦不迭:“那太好了,最近公司楼下都被粉丝堵住了,您养好了,还是早点出山吧,不然我都不敢回公司。” 姜初宜安静地吃着饭,也没搭话,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 中途,她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时,在过道撞到伏城和宗也两人聊天。 宗也分神看向她。 姜初宜朝他们点头示意。 她直接越过他们进了包厢。 伏城垂眼,瞧见宗也那只作势要抬起的手,忍不住嗤笑一声。 ... ... 差不多快散席时,逢妙彤说:“大家先慢慢吃哈,我等会还有点事儿,就先走啦,下次见。” 姜初宜顺势跟着站起身,跟众人道别。 刚刚饭间,姜初宜陪着喝了点酒,不至于醉,但也有点微醺。她回酒店洗了个澡醒神,把收好的行李交给小钟。 打车到了宗也住的地方,姜初宜摁开他给的密码锁,把鞋换好后进去。 宗也静静坐在沙发上。 她走近两步,察觉到他面色微黯。 姜初宜在他身边坐下,问,“你怎么了?” 宗也笑笑:“没什么,在想事情。” 她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想什么?” 她探究性的目光持续了几分钟,宗也才开口:“初宜,我去找你,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姜初宜否认:“没有呀,我挺高兴的。” “我拉你的手,你很快就躲开了。” “额,那不是在外面,不是说要低调点?”姜初宜尽量安抚他,“你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暂时不好公开。” 宗也忽然抬手,用指尖碰了碰她发红的耳垂。 她话顿住,痒得下意识缩了下肩膀。 “我们在谈恋爱吗,初宜。” “在啊。”她不明所以。 “那你要慢慢习惯,我会碰你这件事。包括牵你的手,拥抱你,或者....” 姜初宜打断他的话:“也不是不习惯,就是有点痒。” “只是因为痒吗?”宗也低声问,“还是因为讨厌我。” “怎么会讨厌你!”姜初宜吃惊,感觉他越说越离谱,解释道,“主要我也是小白嘛,除了拍戏的时候会跟异性有点互动,其实也没太多恋爱的经验。所以暂时还有点不太习惯跟你那些肢体接触,需要多适应适应,但是我绝对没有讨厌你或者怎么样。” “那,你要来适应一下我吗。” “什么?” “等你适应我之前,我尽量不碰你,行么?” 话题跨越的有点快,她没太反应过来:“啊?.....我怎么适应你?” 宗也若有所思看着她,把声音放低,不太清晰地说:“你之前有一次喝多了,摸过我的眼睛,睫毛,脖子,你喜欢这几个地方吗?” 姜初宜:“..........” 空气沉默。 她觉得自己彻底见识到了宗也的另一面。 他太擅长一脸端庄绅士,又一边很平静地说这些堕落的话。 姜初宜有点被雷到,温和恬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你...我...这.....” 足足安静了一分钟,宗也才再次开口,“我不碰你,让你先碰我,也不行么?” 姜初宜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委屈的意味。 她不由反思,是自己太保守温吞了?一点都不会跟别人调情。既然答应了跟他谈恋爱,他们都是成年人,她应该“行事大方”一点..... 思及此,姜初宜神色平静,她说,“你等等,我先去喝口水。” 也不管宗也什么反应,她直接绕到厨房,拉开冰箱,拿了瓶冰水出来。 大口地吞下冰水后,姜初宜镇静下来。 她独自呆在厨房,默默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一番。 出来时,宗也正在餐厅等着她。 她走过去,凭借着残余的酒精,跟宗也说:“既然你提出这种要求,那我就试试吧,在哪开始?” 宗也:“试什么?” “你不是要我适应你吗。” 时间像是按了暂停键。 宗也没动弹,缓缓问:“现在吗?” “是的。”姜初宜回答他。 她四下打量了下,跟他说:“事不宜迟,要不然就在这吧。” 宗也隐含意味地笑起来,“好。” 为了迁就她的高度,宗也微靠在餐桌沿。 他歪头瞧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姜初宜深呼吸两下,去门廊口把大灯关了,只剩餐厅的一盏吊灯。她走回去,用一种老实的语气通知他,“你做一下心理准备,我要开始了。” “开始吧。” “你把手伸出来。” 宗也依言照做。 姜初宜固定住他的手腕。 指腹顺着他的骨节,一直摸到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宗也手指蜷曲。 “怎么了,你是不是也觉得痒?”姜初宜问。 他嗯了声。 “牵手我已经适应了。”半分钟后,姜初宜面不改色地说。 她决定尊重当事人的意见,“你还想我适应哪儿?” 宗也顿了顿,配合着,把她的手带到自己脸上,“这里。” 姜初宜缓了缓,从他的眉眼摸起。手指往下滑,经过他的眼睛,在眼睫毛上流连了会,继续往下,挺直的鼻梁,再往下...她正准备收回手。 宗也握住她,略弯腰,哑声提醒:“还没摸完。” 她静静地将微凉的手指贴在他的薄唇上。 很柔软的触感,唇峰微陷,还有点微热。 有种陌生的触电感觉从尾椎骨升起,姜初宜感觉自己的手指也开始有点发抖了。 间隔几秒后,她尽量稳住声音,“还有吗。” 宗也把她的手带到自己颈边,“这里。” 姜初宜摸了摸他的喉结。 这地方跟着她的动作滑动吞咽。 她手指微动,又转到颈侧的那颗胭脂痣上。 宗也双眼微闭,几不可闻的一声喟叹。 介于隐忍和爆发之间,他被逼得每根血管都在发痛。 “还有吗。”姜初宜艰难地说。 宗也轻轻把她的手带到自己锁骨处,音色紧绷又脆弱,“这里...” 姜初宜昏头涨恼的,手指往那个凹陷的窝里蹭了蹭。 “还有吗。” 宗也缓了会,带着她的手,勾起自己t恤的下摆,“这样,可以吗。” 姜初宜没说话。 她身子像是被麻痹住,无法动弹。 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体源源不断的热度。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只是用手摸两下,怎么会这么磨人.... 她细瘦指尖刮过他的腰。 宗也像是忍得很辛苦,躬身一下,眼睫垂落,牙齿轻咬嘴唇,喉间终于泄露出一丝喘息。 姜初宜是真的吃不消他发出这种声音,立马如梦初醒,收回手。 宗也衣衫不整,晦暗的灯光下,眼角嘴唇都是不寻常的艳色。 姜初宜退后两步,呼吸错乱:“你这个样子,好像被我占了多大便宜一样的。” 明明她也没干什么很过分的事,他就一副快被自己玩坏了的模样。 不知道何时,宗也那双微微上扬的眼溢了点水光,“对不起,初宜,我好像有点难受。” 姜初宜嘴唇动了动,准备说那今天先算了。 谁知话还没出口,宗也偏过头,那双饱含着潮湿情.欲的眼睛望向她,放轻、放低了声音,像是恳求一般地问,“你能再摸会儿吗。” 第42章 四十二颗星 不是姜初宜想打退堂鼓,而是宗也现在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感觉她再上手“适应”会儿,他人都要不行了。 她没法判断宗也现在具体处于什么状态,只能靠直觉,他现在应该算不上愉悦,如他所说,他现在不太舒服。 可是他无助望向她时,整个人说不出的迷昧,掺杂着少见的脆弱和希冀,仿佛等着她来拯救。 姜初宜面露难色,一狠心,把手背到身后,“不能摸了,今天先到这儿。” 宗也道歉:“我不会再发出那些声音了。” “跟这个没关系。” 姜初宜叹了口气,真是被他这幅“委屈”模样吃得死死的。 自从听完陈向良那番话,她心里就一直很不是滋味。 每次宗也做出“低声下气”的姿态,她就不可避免地想,他之前受过多少创伤,吃了多少苦,才导致他时隔多年,依旧在她面前如此胆怯。 夜深人静的晚上,一豆晕黄的灯光,中央空调微微丝丝的凉气,狼狈的他,就像一道催化剂,让姜初宜内心涌起一股冲动。 她试探地提出解决方法:“那你要是很难受,我抱抱你,可以么?” “抱...抱我?” “嗯。” 抱抱他。 在住院楼路边的车上,在她被梦惊醒的沙发上,在跨年夜她发现他的眼泪时,姜初宜都很想抱抱他。 她想抱抱他。 姜初宜上前两步,搂住倚在餐桌上的人。 她双臂伸开,拥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贴过去。所以,碰到的瞬间,所有细枝末节的触感都被放大。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宗也的身体打了个颤。 在做这件事前,姜初宜其实是有点紧张的,但是真的抱住后,她又莫名踏实了。 比起那些暧昧不清,沾染着情.欲色彩的互相试探,姜初宜更喜欢这种踏实温暖的方式告诉宗也,她也很喜欢他。 抱了会,姜初宜有些担心地低眼瞧他,“宗也,你怎么在发抖啊?” “没有....” 被她抱在怀中,宗也始终不敢动。他磨蹭了很久,抬起无力的手,慢慢地摸索到她的衣角,然后小心拽住。 一米八五的,高大又英俊男人,就以这种半蜷缩的姿势,俯下身,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真没有吗?” 她感觉自己肩膀的衣服布料都要被他脸上留下的汗浸湿了。 “初宜....” 姜初宜:“嗯?” “我...”宗也说不出话。 姜初宜小声询问:“宗也,你喜欢我这样抱你吗?” “喜欢。”他哽了哽,“很喜欢。” 喜欢到,他甚至没有勇气回抱她。 在他很多个梦里,很多个日夜里,宗也曾幻想过无数次跟姜初宜有关的事。 从她坐在沙发上答应跟他试试开始,从她默许他能占用她私人时间开始,从她踏入这个家开始,从她将手放在他身上开始,再到她主动走近,抱住他这一刻,所有幻想一幕幕成真,宗也依旧觉得置身于一个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美梦。 他一点都不敢动。 怕惊醒她。 怕惊醒这场渴望许久的美梦。 靠得太近,宗也可以轻易闻到她身上干净的香氛气味,他可以轻易汲取自己眷恋着的,属于她身体温暖的热度。 宗也忍不住笑了,“初宜,我还没问你...” “问什么?” 宗也攥紧她的衣角,“前段时间,我控制不住,对你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这样?” “我...”姜初宜犹豫着,放柔语调,“你是说之前录节目的时候嘛?也不是讨厌,我当时确实有点不在状况,觉得你想跟我暧昧一下?或者玩玩什么的。” 她开玩笑:“你以后最好还是直接一点啦,不然跟女孩子说玩游戏什么的,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你是个渣男。” “我不是想跟你玩游戏。我只是不确定,我能不能喜欢你。” “初中跟你认识的时候,我遇到过很多难堪的事,那些事让我没法靠近你。” 他不声不响,手指顺着她的腰一点点往后绕。 姜初宜认真听他说着,丝毫没察觉异样。 “承认喜欢你,这件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难。”宗也微微仰头看她,表情温柔,“初宜,我只是想在你面前体面一点。” 宗也好像知道怎么能精准戳中她的软肋。 他整个人都湿乎乎的,让姜初宜又联想起那条被自己捡回家的流浪狗。在大雨里被淋湿,被主人丢弃,迷茫又无助。 她咽着唾沫,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安慰道,“我知道的,我不怪你。” “初宜...”他靠在她肩头喃喃,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姜初宜这才发现,宗也不再拽着她的衣角,用双臂回抱住了她。 力度是突然变大的,姜初宜被他紧紧拥住,胸口出现窒息感,甚至感觉自己的脚不用再找着力点。 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他的气息又缠又腻,有种扭曲的狂热。 姜初宜不得不软趴趴地拍他,有些吃力道:“宗也,我快,喘不过气了。” 宗也像失了魂一样,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用鼻尖细细磨蹭着她肩头露出的皮肤。 姜初宜挣扎着,又喊了声,“宗也,先放开我。” 他表情空白了两秒,才哑着声音问,“什么?” “你力气太大了。” 他模样是懵懂的,抱她的力度却一点没减,“我想多抱一会,可以么。” 姜初宜很想忽视宗也身体某个地方的反应,可是两人贴的太近,她再小白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缩了好几次,都没躲开,羞得无言了。 主要是宗也确实就抱着她,没有做更过分的事。但,姜初宜低眼,看到他蹭来蹭去的那股劲,不禁怀疑,宗也难道是因为从小没安全感,患上了肌肤饥渴症? 她想挣脱,但也有心无力,只能瓮声瓮气地问,“你那个,又起反应了,需要去解决一下吗。” “对不起,初宜。”他语调带着淡淡的内疚,“我也觉得自己好奇怪。” 姜初宜被他弄得也要烧起来了,“没事没事,很正常,你不用怪自己,那你再抱会儿吧。” 姜初宜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拥抱,居然能被宗也磨这么久。她最开始天真地想,宗也想抱会,就让他多抱会儿。十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结果腿都站麻了,他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后来不知怎么就换了个姿势,她被宗也抱着坐到他腿上,整个人都被他圈住。 当时姜初宜也是脑子糊成一团,又被勒着,录了一天节目,身体累到极点。 询问了几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想再抱会儿。 任由宗也抱着,姜初宜困得眼皮直打架,实在坚持不住,竟睡了过去。 她中途醒了一次,好像被人轻轻放在床上。 黑暗中,有人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睡吧。” ... ... 第二天,姜初宜醒来,外边已经天光大亮。 她迟钝了会,揉揉眼睛,开始回忆昨晚发生的事。 姜初宜靠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又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身。 手机被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姜初宜心里踏实了一点,拿起手机。 微信99+的消息。 陈亿:「?????」 陈亿:「你和宗也真的是在谈吧?」 姜初宜心里一惊,瞬间神思清醒:「你怎么知道了?」 陈亿:「......?」 陈亿:「什么叫、我、怎么、知道了?你还他妈真跟宗也谈上了?!」 姜初宜:「........」 陈亿立刻拨了个电话,声音大的几乎要冲破她的耳膜,“你真把宗也钓到了?!你别吓我啊姜娘娘!” “我没钓他。”姜初宜反驳,追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跟宗也谈恋爱了?听谁说的。” “我靠,你昨天晚上在干啥?没看群星闪耀第二期吗?网上都讨论疯了!” 姜初宜避重就轻地回答:“我昨晚忘记看了。” “不是,你是人吗?”陈亿明显不敢置信,话一个个从牙齿里蹦出来,“你跟宗也谈恋爱,居然没告诉我?” “这不是还没稳定。”姜初宜尽量说的委婉,“我自己都还没什么真实感呢。” “我真的觉得你牛逼,真的,姜娘娘,你知道你抢了多少人的老公吗?”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算抢.....” 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宗也:“初宜,我能进来吗?” 姜初宜抽空瞄了眼,冲外面喊:“等下。” 电话那头,陈亿已经冷静下来,“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发展到跟宗也过夜了。” 姜初宜:“你想多了,到时候再跟你讲。” 她挂断电话。 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落在地上,姜初宜去浴室。 洗浴台上已经摆好了一次性的用具,她对着镜子,把头发理顺,洗漱完,拿着手机走出房间。 听到脚步声,背对她的男人转头。 宗也正在摆盘,微微一笑,跟她说,“饿了么?” “有点。” “我帮你做了点东西。” 姜初宜瞄到那张餐桌,停住脚步,又想到昨晚的事。 黑夜的秘密旖旎散去,光天白日的,面对衣衫齐整的宗也,她稍微有点尴尬。 姜初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我昨天不小心睡着了....” 宗也默了下,递给她一双筷子,“我抱你回房间的。” 两人一齐坐下。 桌上已经摆好了豆浆、三明治、煎蛋、一份虾粥、水煮蛋和蒸饺。 姜初宜清清嗓子,“这都是你做的?” “随便做了点,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宗也前倾身子,抽了张纸出来,擦干净手。 姜初宜喝着粥,斜眼瞥了瞥宗也,他低眼认真剥鸡蛋的模样,莫名就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姜初宜想到王滩那句“打广告”的嘲讽,忍不住笑出来。 宗也侧过头,把剥好的鸡蛋喂到她嘴边:“怎么了?” “没什么。”她不习惯被人喂,把鸡蛋拿过来,“谢谢啊,我自己来就行了。” 宗也顿了顿,掩下眼底的情绪。 ... ... 晚上开郡有个会议,姜初宜在宗也家呆了半天,被高柠打了几个电话催促。 她不得已拨开身上的人。 自从昨晚后,宗也仿佛就上瘾了一样,姜初宜直接成了他的人形抱枕,他就连接杯水都要带着她。 姜初宜是真的受不太住这种黏糊劲,想扒开自己腰上的手,“我改天再来看你,我现在真的有事,需要去公司一趟。” 宗也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好忙。” “最近快到年底了,事多。” 他用商量的温和语气:“再抱十分钟可以吗?” 姜初宜妥协:“真的只有十分钟,你别耍赖了。” 宗也轻笑:“我知道,不会的。” 事实证明,男人嘴里没一句话是真的。姜初宜又被拖了半小时,才从宗也家里出来。 卡着时间坐上车,姜初宜给宗也发了几条消息。发完之后,她忽然想起陈亿的话,去翻了翻热搜。 果然,又是那些熟悉的词条,宗也out、宜见宗情、宗也放水..... 就算没看昨天《群星闪耀》第二期的成片,但那是在广东录的那期,姜初宜用脚指头都能想象播出来会有多少骂声。 她点开陈亿的微信。 陈亿:「我已经在你和宗老师的超话出不去了」 陈亿:「宗老师的神操作放眼我们整个综艺界也是相当炸裂的」 陈亿:「你知道你和宗也的cp粉有多强吗?她们已经开始在宗也评论区跟毒唯battle了,你知道有多夸张吗?曾经连伏城唯粉都甘拜下风的群体,你们的cp粉居然能正面刚...太crazy了==」 陈亿:「是我低估了爱情的力量」 陈亿:「发几张超话的图你细品[图片][图片][图片]」 【“愿赌服输,星星给你”,载入史册的leg 第43章 四十三颗星 “什么意思。”辛荷冷静地瞧了他们俩一眼。 宗也唇角微勾:“嗯?你觉得呢。” 王滩实在看不惯他这幅隐隐得意的模样,“行了,差不多就得了,别装逼了。” 辛荷终于顿悟:“你居然把姜初宜搞到手了?!” 默了默,宗也无奈一笑,“你说话能讲究点么。” “短短几个月...我才离开短短几个月。”辛荷喃喃,“那我表弟该怎么办,我表弟下半生的幸福怎么办。” 姜初宜差点喷出来。 除了伏城表情还算平静,冀凯呆滞几秒,也绷不住了:“宗也和姜老师?!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看王滩明显一副知情人的模样,冀凯连忙问伏城:“你知道吗?” 伏城冷笑:“你说呢。” 冀凯:“.........” “我竟然被孤立了?” 冀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过去勾住宗也的脖子,连声质问,“怎么他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宗也?你不把我当哥们?!” 宗也被他勒得往后仰,苦笑求饶。 他们打闹,姜初宜乖乖让开位置,坐远了点。她忍不住小声提醒:“宗也眼睛刚刚做完手术,小心一点。” 辛荷沉沉叫姜初宜:“别怪我没提醒你。” “什么?” “别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就是不幸的开始。” 冀凯喋喋不休:“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别几把吵了。”王滩被他嚷得头疼,不耐烦道,“你觉得你这个二逼样子,适合听别人诉说心事儿吗?” ... ... 很快,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去前场做准备。 首映礼《捕星》播放成片,接近两个小时,几个主演都坐在第一排陪着观影。 每到西暴几个人同框出现在大荧幕上时,现场都会适时地引起一阵唏嘘。 颜巅团果然名不虚传。 导演很懂扬长避短,也懂粉丝想看什么,把商业片的精髓拍到极致。主打的就是一个运镜到位,充分发挥他们长相的优势,让颜狗沉浸式观看帅哥。偶尔有演技不过关的地方,也不禁让人心生宽容——他都顶着这张脸了,爱演什么都随便吧。 作为曾经被秦同带出来电影咖,姜初宜也不得不承认,《捕星》这个制作质量,作为冲击国庆档的商业片已经完全够格,加上西暴如今的人气,已经预想到票房会很不错。 工作人员举着摄像机拍着主创和观影团的reaction。 电影放映结束,灯光亮起,场内响起了一片掌声。 姜初宜仰得脖子发痛,揉了揉后颈。 主持人很快来到台前,邀请导演、制片和几个演员上台。 姜初宜跟着站起来,提起长裙的裙摆,走到右侧。 上台阶时,宗也很绅士地伸出一只手。 姜初宜搭上去,笑笑,“谢谢。” 台上的站位没有提前排演,导演制片笑说要把c位让出来,姜初宜识相地往人群最旁边走,被王滩喊了声:“你们两个女演员站中间。” 伏城和宗也已经让开了点,冀凯王滩跟他们两两分开,中间空了个地方。 最后,姜初宜和辛荷被他们四个夹在中间,工作人员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话筒。 主持人调侃:“我们这几个帅哥都很绅士啊。” 首映礼照例走着流程,现场来的记者挨个提问。因为宗也消失了一段时间,今天首次露面,cue他的次数比较多。 主持人拿着手卡,问他们拍摄时印象最深的片段是哪几场。 辛荷想了想,回答:“跟方清吵架的那场吧,我哭的眼泪都干了。” 宗也:“有两场,一个是雪地的杀青戏,另一个是睡觉被人偷看的那场戏。” 主持人好奇:“雪地杀青戏是?” 导演笑着解释:“就是方清跟林向原道别的那一场雪地戏,这里幕后还有个小花絮,因为拥抱环节其实是临时加的,宗也事先不知情,大家都瞒着他,当时正式拍的时候,他还愣了老半天。” 轮到姜初宜回答问题,刚说了几句话就没声了,她低头拍拍话筒,还是没声音。 见状,宗也把自己手边的话筒递给她。 底下的观众席,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一声喊叫:“宜见宗情是真的!” 几个人都愣住。 宗也挑了挑眉,往观众席看去。 《群星闪耀》播出后,宜见宗情上热搜的次数太多,很多都人知道这是姜初宜和宗也的cp名。 记者团那边发出起哄的笑声。 姜初宜脸上表情不变,假装没听到这声喊叫,继续淡定地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等所有演员都被问了一遍问题,主持人又开始跟底下观影团的人互动。 今天首映礼邀请了不少圈内大咖,他们打扮低调,戴着墨镜和鸭舌帽,隐身于观众席的粉丝里。直到每个人被cue到后,不得不站起来,摘下口罩,才引起一阵低呼。 除了辛荷的舅舅赖玉山,台湾去年的金鸡影后,内地个人票房前三的电影咖,综艺界的老大哥全永宁,甚至还有相声演员.... 等这些人挨个说完今天的观影体验,又抽了几个粉丝互动,首映礼渐入尾声,来到最后一个环节,全场大合影。 把话筒交还给工作人员,几个主演陆续下台,辛荷侧头跟姜初宜耳语,“等会一起去吃饭?” “好啊。” 姜初宜刚答完,余光瞥见一道身影。 从粉丝堆里忽然冲出一个黑衣男,朝着这边扑过来。 紧急中,姜初宜立刻回身,想拉开辛荷,被黑衣男撞到到在地。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呆了,愣了几秒后,旁边的保镖反应过来,立刻上前。 黑衣男眼疾手快,整个人死死抱住辛荷。 辛荷被吓得连声尖叫。 混乱中,姜初宜跌坐在台阶上,想站起来,脚踝传来钻心的痛。她坐在原地,焦急地望向那边的状况。 宗也立刻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想把她拉起来,“初宜,没事吧?” 姜初宜指着辛荷那边:“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快去把那个人拉开。” 现场几个男人废了一番劲,把狂热男粉丝和辛荷分开。 辛荷惊魂未定地被人扶住。 还没等狂热男粉丝站稳,伏城过去冲着他的腰就是一脚,把人踹翻在地。 黑衣男发出一身痛苦的嚎叫。 不顾其他人阻拦,伏城对着地上的人往肚子又狠狠踢了一脚。揍得不可开交。 见到这一幕,李贺音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扶住发晕的额头。她见到宗也,立刻吩咐,“你赶紧去拉开伏城。” 黑衣男被保镖制服在地,嘴里还在不停嚎叫,另一边,几个人低声劝着伏城。 宗也面色沉静,朝着那个地方走去。 他拍了拍保镖,示意让他让个路。 保镖愣了下,眼睁睁看着宗也站了两秒,在黑衣男身边半蹲下。他伸手,拽起那个男人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宗也脸上还挂着和善的笑,像是平日聊天的那种温和语调,手背拍着他的脸,低声问:“你妈没告诉你,做人要懂礼貌,别对女人动粗吗?” 周围人静了静。 李贺音来回踱步,原地转了几圈,差点背过气去,终于忍不住暴怒大喝:“行了,像什么话?!你们都够了!!全都给我停下!” i的人也去往观众席,挡住记者的摄像头,“给个面子,别拍了。” 这场万众瞩目的首映礼出了大乱子,i连紧急公关都来不及做。伏城和宗也冲冠一怒为红颜,现场对狂热男粉丝大打出手的新闻很快传播出去。 原本这场首映礼最大的几个讨论点无非就是“今晚西暴这四个谁的状态最好”、“能抢bloodxgentle的c位,堪称辛荷和姜初宜这两个糊逼的高光时刻了”、“cp粉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脑子的群体,喊宜见宗情的那个真是傻逼,私下舞舞算了,还敢舞到正主面前。”.... 几家粉丝正为了“今晚谁才吊打了其他三个伴舞,谁才是i粉撕逼,迎来这个惊人的消息,热度实打实地爆了。 《捕星》首映礼堪称“现象级作品”,除了微博,豆瓣八大组,包括不混粉圈的路人都开始下场讨论。 【我靠,辛荷有点惨,但是命也挺好啊,不愧是华瑞金贵的小公主,这是拿了什么玛丽苏剧本,慕了,西暴两个顶流为她当场打人,好dra,看呆...】 【一想到宗也之前和辛荷的绯闻,再结合他今天的行为,嗯,有点微妙.........】 【脑补出一场狗血三角恋了,据我所知宗也脾气算很好了吧,基本都没黑过脸,今天这是怎么了..】 王滩和冀凯粉丝全程处于吃瓜看热闹的祥和状态,笑看其他两家大打出手。 【笑癫,诡计多端的城管们有事儿吗?别趁乱拉你也爹下水,宗也可不像丑城踹人,要不你们还是集资送丑城去上海精神病院看看吧?我们真的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顺便,别发洗脑包了ok?宗也没有打人,我家已经被你们捆绑烦了。】 【谁想捆绑野种啊?毒唯别太搞笑了,野种才像个杀人犯是能说的吗?自己正主不争气,开始发疯怪我们捆绑了,你们才是别cue我家了。】 两方毒唯为了谁才真情实感暗恋辛荷吵得不可开交,宜见宗情大军终于也按捺不住,开始加入战斗。 【宗也怎么可能暗恋辛荷啊,他甚至连看都没看辛荷一眼,所以有没有可能,现场还有一位女明星,也被这个男的推倒了呢?】 【让我撕下你的皮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成分,能这么弱智。哦,原来是某个超话的cp狗啊,那没事了,怪不得发言这么脑瘫,精卫填海的水都没你们脑子里的多,什么烂逼这都能跳出来找存在感,真尼玛阴魂不散啊,别给自己加戏了行吗?[吐]】 那边战火未歇,这边又爆发一场小规模战争,有一位自称到了现场的宜见宗情cp粉舌战群雄。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认真了,我已经po了现场的票根,刚刚发生的事儿我都亲眼看到了。姜初宜确实被那个男粉丝推到了,宗也是第一个去扶她的,他还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身上,最后才去找的男粉丝,宗也为了谁动气不是一目了然吗?不知道唯粉的发言在高贵什么....】 【唯粉就是比白嫖的cp狗高贵呢,毕竟我们不像你们脑子一半是水,一半是面糊,不动就算了,一动就是浆糊哦。】 【毒唯又开始气得破防了,我跟你摆事实讲道理,你跟我battle进行人身攻击,撕逼确实我们没你们混饭圈的专业,但是我到了棺材都要说一句,宗也唯爱姜初宜——】 宜见宗情的支援队开始纷纷下场,首度在外甩出超话里“精华帖里的不为人知细节糖”,整整齐齐刷着【宗也唯爱姜初宜】,一度将场面撕成了cp粉和毒唯之间的战斗。 两方比着比着,甚至上升到下个月西暴的五周年专辑出来,看谁能争到前三的打榜位。 被挤开的伏城唯粉目瞪口呆,看着她们跟宗也粉丝撕得昏天暗地。 压了自己好几年的对家,终于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伏城唯粉一时间也佩服起cp粉这让人望而生畏的战斗力。 网上为了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一片骂声中,i终于出来公关,把刚刚发生的事做了个公告。 结果评论翻车一片。 宗也和伏城两家粉丝为了控制舆论,暂时达成和解,开始洗广场,抡博做数据。 ... ... 好在辛荷没有大碍,只是被意外吓住了。在后台的休息室里缓过神,她摆摆手,让围在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出去,想一个人静静。 等房间恢复安静,姜初宜才开口:“真的不用医生再来帮你检查一下吗?” “不用,我身上没伤到。”辛荷拍拍胸口,“真尼玛吓死我了,我以为他要拿刀捅我呢,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就是脚稍微崴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辛荷蹙眉:“你是不是傻,下次遇到意外就躲开点。” “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想拉住那个人。”姜初宜笑。 还没说几句,休息室的门又被敲响,辛荷喊了句:“谁?!” 王滩推开门,探了个头进来,“我啊,来看看你。” 他跟冀凯走进来。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你们俩没事吧?” 这个问题辛荷都快回答烦了,“我没事,伏城跟宗也呢。” “他们俩?自己听啊。”王滩偏了偏头,“正挨骂呢。” 一墙之隔,李贺音愤怒的声音隐隐传来。 “你们俩是不是都是猪脑子啊?首映礼是菜市场吗?啊?!有没有分寸?!大庭广众像个小混混似的跟人动手,闹的是哪出?你们俩是小学生吗?啊?知道传出去有多难看吗?!知道对形象有多大影响吗?” “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们了,你们俩明天就给我滚。” 说到气处,李贺音又吼出来:“还有宗也,我让你拉伏城,不是让你去抓别人头发,你没搞错吧你?!!” 辛荷偷听了会,不禁打了个抖,“我靠,你们经纪人好凶。” “他们俩不会有事吧?”姜初宜面露担忧。 “没事啊,音姐日常暴躁,让她骂骂就好了。”冀凯幸灾乐祸地直笑,“好久没听音姐骂人了,弄得我也想过去骂两句爽爽。”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骂声渐渐停歇,又过了会,伏城和宗也进来。 姜初宜坐在椅子上,观察着他们脸上的神色。 伏城平静地走到辛荷跟前,询问,“怎么样了。” 辛荷眼珠转了转,委屈道:“还是很害怕,要你抱抱才能好哦。” 伏城站着没动。 辛荷一瘪嘴,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腰。 伏城手抬了抬,嗤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 见宗也走到这边来,姜初宜小声说,“你经纪人是不是很生气?” “没事。”宗也打量着她,“脚还好吗。” 察觉他现在心情不佳,为了调节气氛,姜初宜连忙道,“脚没事。” 她本想站起来证明一下,不料刚走两步,脚踝处又传来阵痛。姜初宜绷住表情,转身,从宗也面前单腿蹦回椅子上,不好意思道:“好像还有点点疼,我再坐坐就好了。” 宗也:“.........” 他笑笑,叹了口气,好像拿她没办法。宗也挽起袖口,一层层卷到手肘。他单膝跪在地上,仔细查看她的小腿。 姜初宜迟滞。 过了会,宗也垂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阴影。他握住她的脚踝,动作很轻地把高跟鞋褪下,然后,将她的脚搁在自己腿上,用手轻轻揉着,“是这里疼么?” 姜初宜的脚心踩在他的西装裤上,陡地惊醒,立刻想收回腿,“不用,不用。” “初宜,别动。”宗也声音慢腾腾的,很温柔,嘴角还带着笑,眼里却很暗,“我帮你揉揉。” 冀凯很茫然,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被眼前两男两女狠狠塞了一嘴狗粮,他有些受不了,转头说,“滩哥,我们俩好惨,要不咱俩拥抱一个吧。” “滚你妈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冀凯跟他拌嘴,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寒冷刺骨的声音——“瞧瞧,我这是看到了什么。” 王滩转过眼睛,默了默,“音姐,冷静点,儿大不由娘,再难过都记得要笑一笑。” 此刻房间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李贺音扶着门框,后仰一下,嘴里念着,“宗也,伏城,好好好,你们俩都好得很。” 宗也手上的动作没停,偏过头看她,低笑了声,“我怎么了?” 李贺音前跨一步,反手带上门,哐地一声巨响,似乎连墙皮都抖了几层灰落下。 辛荷吓得一颤,心虚地立马放开伏城。 他垂眼,随口道:“你怕什么。” 目不转睛打量着他们,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李贺音呼吸沉重:“老娘我花了五六年耗在你们身上,为了你们操碎了心。” 这番话在场几个人已经听了八百次,冀凯默默接话:“为了你们觉都没.....” 她声音有些不稳:“为了你们觉都没踏实睡过一晚,不到五十岁就生了满头白发,费尽心思把你们捧红,我为的什么?来,宗也,你告诉我,我为的什么?” 宗也沉默。 “回答不出来是吧。” 李贺音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再问问,我呕心沥血把你捧成顶流,捧成坐拥万千粉丝的大明星,就是为了让你、现在、跪在地上、给人、揉脚、吗?嗯?” 第44章 四十四颗星 被这么说了一通,宗也依旧稳稳当当地和她对视,“音姐,声音能小点吗。” “你还怕被别人听见?”李贺音做出惊讶的表情,“真让人不可思议,你还知道羞愧呢。” “不是。”宗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我怕你吓到我女朋友。” 李贺音抽了抽嘴角,眼里情绪变幻,濒临爆发的边缘。 趁着他们说话,姜初宜把脚拿开,拉了拉宗也,“你先起来。” 王滩倚在沙发上,依旧没什么正形,“行了,音姐,别跟年轻人计较了,理解一下,我们这个年纪,再不疯狂就老了。” “你觉得你挺幽默的是吧王滩?” 王滩识相闭嘴。 李贺音绷紧下颌,深深吸气,缓缓吐气,几个来回后,拉了张椅子坐下。 “我李贺音真是命好啊,手底下两个痴情种。”她冷笑,双臂交叉,“都来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位是业内出了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行事风格狠辣,铁面无私,饶是辛荷也被这个气场镇住,弱弱地回:“还没开始呢。” “没开始。”伏城若有所思,“前两天的事儿不记得了?是你失忆还是我失忆?” 辛荷:“.......” 李贺音没再搭理这两人,转向宗也,“你呢。” “我吗?”宗也想了想,给出一个很真诚的答案,“十三岁就开始了。” 李贺音按捺住骂人的冲动。 摁了摁额角,她唰地起身,“来,你跟我出来。” 带着宗也返回隔壁的房间,李贺音把空调的温度降低几个度,甩开遥控器,坐在转椅上,暴喝:“说话啊,哑巴了?” “说什么?”宗也问。 “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我问问你。” “你从前段时间就开始暂停身上所有品牌的续约,为什么?” “你去年就跟公司申请支付了一笔违约金,为什么?” “你在事业巅峰期选择谈恋爱,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啊?宗也。”李贺音摇头,语气充满了费解,“前途全都不要了是吧?你有病吗?” “音姐。” 宗也表情依旧很淡。 “我说从十三岁开始喜欢她,不是跟你开玩笑。” “也许你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我进圈。”宗也指了指自己,“是为了她。” 李贺音震撼到失语,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突然乐了,“为了她?你这么痴情,你当什么偶像啊?你怎么不坐上月老庙去当情圣呢?” 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宗也解释:“我原本的打算确实不是当偶像,有过入行演员的想法,不过我半路出道,没读过什么书,考不上她的大学,也买过几本磨炼演技的书,最后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当演员的天赋。后来被星探塞了i的招募广告,抱着侥幸去试了试,没想到被你们选中了。” 顿了顿,宗也说,“音姐,就剩最后几个月了,我也挺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所以我会配合公司的安排,走完接下来的行程,到明年巡演开完,等事情全部结束,我会公开恋情。” 李贺音被他这大段话弄懵了,太阳穴突突地跳,隐隐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公开恋情?你还要公开恋情?你才25、26岁,这个时候公开恋情,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自己的粉丝你不清楚吗?” 宗也神情未变:“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在他在万人演唱会的台上看到炸响的烟花时,在他走过鲜花簇拥的红毯时,在宗也的名字响彻在各大电台时,在他拿起麦克风,背上吉他时,在无数个万众瞩目的风光瞬间里,他依旧觉得无比空虚。 没有任何犹豫地,宗也微笑着说,“不管意味着什么,就算为了她退圈,又怎么样呢?” 此时此刻,李贺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警告道,“宗也,你别给我发疯。” 宗也不说话。 两人沉默无声地对峙着。 李贺音莫名就想起15年的夏天,她在北京的分公司第一次遇到宗也。 那时他被星探带着走到她面前,穿着很旧的衣服,背着一个包。 李贺音打量了他一番,问:“你从哪来的?” 瘦弱的少年回答:“上海。” “你专门跑来北京参加面试的?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不是专门来参加面试的,我有个同学在北京上大学,我想来看看她。” “眼镜摘了我看看。” 少年摘下眼镜。 李贺音心里一动,说话很直接,“你怎么想的入这行?你家里条件应该不太好吧。” 本以为他会跟之前许多人一样,说自己为了实现梦想,或者直接点,为了赚钱,为了追求名利。谁知面前这个少年沉默良久,说出一个李文音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那个同学是明星,我想入行,有机会能多见见她。” 李贺音追问:“哪个明星?叫什么?” 少年始终没告诉她这个同学的名字。 李贺音一直以为宗也想靠这个说法让她以为他在圈里有些人脉,还曾在心里笑他天真。 直到今天,李贺音联想到姜初宜的出道时间,终于全部明白过来。 她彻底服气了。 李贺音连连摇头,长叹了口气。 宗也是她亲手带出来的,是什么性格李贺音比谁都清楚,她头痛极了,挥挥手,“算了,我管不了你了,你走吧。” 宗也又低声道了句歉。 在他转身,手握上门把时,李贺音还是忍不住动容,出声喊住他,“媒体那边我会让公司打招呼的,你先别给我惹事。” ... ... 姜初宜没想到,自己会被李贺音单独留下聊两句。 不知道宗也跟她说了什么,这位经纪人情绪貌似已经冷却,没了刚刚那么强的攻击性。 姜初宜被她看了会儿,主动开口:“我先跟您说句对不起,我知道宗也是你们公司花了很多心思培养的人。我现在这个情况,确实跟他有点不匹配,您放心,不管以后我们分不分手,等这个电影的宣传期结束,综艺播完,我绝对不会再以任何名义借宗也炒作热度或怎么样。” “你误会了,我找你不是要说教你什么。”李贺音没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的纠结,“这几年他们几个算是让我省心的了,我看你和宗也不是玩玩而已....算了,多的说不下去了,你反正看着点他,免得他发神经。” “这样吧,我们俩先加个微信,他有什么事,记得立刻通知我。” “啊?”姜初宜疑惑,“他会有什么事吗?” 李贺音皮笑肉不笑,意味不明道:“他做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决定还少吗。” 首映礼结束,外面依旧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与此同时,微博上爆炸的战火稍歇。 就在和毒唯撕逼时,宜见宗情超话的美工做出了一张出征图,被大主持换成头像。 原图来自bloodxgentle的上海场首演,最后结束时,全场开始进行《星星轻颤时》大合唱,宗也蹲在台边,一手扶着麦,含笑望着底下。 有眼尖的粉丝,顺着他看的方向,果然不其然找出了隐在观众席里,那抹蓝色的身影。 这张远景图右下角被打上两行水印: 他生来万众瞩目。 可目光只系于你。 ——《thisisefor》 ... ... 主办方安排的车上,姜初宜和宗也坐在最后一排。 精神紧绷了一整晚,这会儿难免有些倦怠。她看着窗外,通过反光玻璃,瞧见宗也眯了眯眼,像是要抬手揉眼睛。 姜初宜立刻偏过身,制住他的动作,“不能揉。” 宗也顿住,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终于和她对上眼神。他问,“刚刚音姐跟你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 “有点好奇。” 察觉出他紧张的情绪,姜初宜破天荒起了点逗弄的心思,“你经纪人让我开个价,说五百万够不够让我离开你。” “那你怎么说。” 姜初宜以为骗到了他,一本正经:“我说我得考虑一下。” 宗也笑得很轻松:“是吗,那你要考虑什么?” “考虑金钱和你,我到底选哪一个。” 宗也认真注视着她,“我在你心里,值这么多钱吗。” 姜初宜:“........” 她实在是甘拜下风,不逗他了,“跟你开玩笑的,就是给我一千万,我也不会跟你分手。” 姜初宜垂下头,用很轻的声音说:“毕竟钱都是身外之物,你珍贵多了。” 她说时语气自然,但宗也真就那么愣住了。 姜初宜低眸,看着自己抓住的这双手。手腕上还挂着一条精巧的细链作为装饰物,手背上骨节曲起的弧度很漂亮,食指微微弯曲,有枚戒指。 很好看的一双手,能弹出让很多人心动的音乐。 姜初宜出神地看了会,心里忽然浮现一点点喜悦和忧虑。她知道,除了自己,还有很多人喜爱着这双手,喜爱着宗也..... 耳边,宗也很久没接话,姜初宜扭过头:“你在发什么呆呢?” “在想你说的话。” “什么话?” “你说,我...很珍贵?”他很小心地确认。 坐在前排的冀凯瞟向他们这,看清宗也那副不值钱的模样,立刻难以忍受地转过头。 姜初宜:“对啊。” “你以后跟我说这种话,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 “这话怎么了?”她不解。 “有点超过我心脏负荷了。” 姜初宜失笑,“你听过的夸奖这么多,这算什么。” 看见她笑,宗也嘴边也慢慢扬起弧度,“你是我的偶像,跟别人不一样。” 姜初宜被撩得心一跳,思绪飘远。 她真的觉得宗也这个人很矛盾。 偶尔非常直白色.情,偶尔又纯情到让人受不了.... “那我还有话要说,你最好做一下心理准备。” “什么?” 姜初宜收起笑,很慎重地说:“宗也,我觉得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们虽然领域不同,但是职业差不多。你花了几年的时间,就能站得这么高,你说你把我当偶像,多少让我有点受之有愧。” 她直率道:“从客观事实上看,我们俩现在的条件其实已经不匹配了。” 她脸皮薄,尤其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让姜初宜有些许难为情,“虽然我知道,不管怎么样,等公开以后,你大部分粉丝还是不会接受我,但至少,你为了我能走到今天这步,我也要努力点,站得更高,尽量不拖你后腿。” 宗也花了很久,才理解她这番话。 ......他被打败了。 在无人在意的昏暗角落,宗也叹息着俯身,落了一个很轻的吻在她指尖。 “初宜,你一直都在很高的地方。” 她一直在很高的地方。 他始终未曾够到的地方。 即便时过境迁,即便他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姜初宜依旧在他心中未变分毫。 ——她永远耀眼,永不沉没。 自从宗也当着经纪人承认下恋情后,姜初宜回家好好想了一番,趁着拍广告的空隙,去开郡的公司找高柠谈了一次心。 两人聊着,高柠还分神回复工作消息,检查着通告。 直到姜初宜说不打算再接综艺和电视剧时,高柠愣了愣,“你这热度才刚刚起来点,说什么胡话呢!” “你先别急。”姜初宜把打印出的计划表递给她,“锦哥前两天跟我说,老师有个学生,最近想拍一个小众题材的电影,剧本蛮不错的,我很感兴趣,想试试。” “我的天。”高柠哀叹,“你拍这种电影,耗个大半年的功夫,还没上两个综艺挣得钱多。现在快钱多好挣啊,你想不开又打算去拍电影干嘛?” “我没有想不开。”姜初宜静了静,“我想这几年冲个奖。” 高柠:“........” “不是,你能告诉我,是发生了什么,让您做下了这个决心呢?” “因为我跟宗也谈恋爱了。” 这话宛如一颗原.子.弹,精准轰到了开郡的会议室,一片死寂,高柠被炸得半晌没开口。 她隔了老半天,慢慢直起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和,谁,谈恋爱了?” “我和宗也。”姜初宜镇定重复,“他经纪人跟我说,他以后有公开的打算。” 高柠:“........” “高柠,我相信你,所以才告诉你,但你千万不要拿这件事去炒作,我不想再消费宗也身上的任何热度。其实就算没有宗也,我也有继续拍电影的想法。这几年我接电视剧的钱,把房贷还了大半,日常开销基本没问题。你在开郡也渐渐走上正轨了,跟宗也谈恋爱后,我又好好想了想自己的职业规划,我想继续专心拍电影。” 高柠被哽了半天,喃喃:“我真是,你真是....” 把要说的话说完,姜初宜起身,“你等会好好看我的计划表,有事微信问我,我等会要去机场,先走了。” ... ... i作为娱乐圈目前实力最强的公司,公关手段过硬,后续又连着安排了几场《捕星》的宣传活动,把首映礼的负面影响盖到最低。 第二场在武汉,辛荷和姜初宜刚下飞机,就坐上i的保姆车。 李贺音提前打了招呼,司机没载着她们回下榻的酒店,而是带着她们去了西暴的广告拍摄地。 初秋迎来第一场暴雨,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车子刚开到场地,雨就停了。 姜初宜和辛荷被工作人员带到场地边上。 红色的跑道上,有四辆正在疾驰的重型机车。轰隆隆的巨响声带起排气管的烟,他们每个人都戴着黑色头盔,穿着很帅的骑行服。 “酷毙了。”辛荷感叹。 姜初宜看得心惊肉跳。 导演喊停。 姜初宜混迹在人群里,盯住那台蓝尾的机车,宗也长腿从车上跨下,摘下头盔,甩了甩黑发。 不知道拍摄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很快有个女孩迎上去,将一只手搭在宗也身上。 他笑了下,随手将头盔抛给其他人。 身边有几个人低声议论,辛荷瞧着姜初宜的反应,促狭道:“吃醋啦?” 姜初宜摇头,“没有呢,就是觉得宗也现在还怪帅的。” “是吧。”辛荷奇怪,“你说宗也这么单纯,身上怎么能有这种气质呢?” 单纯... 姜初宜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一时不太认可辛荷这个评价。 她问:“什么气质?” “渣男气质。”辛荷将目光收回,“喏,就像现在,感觉他完全不是在拍广告啊,好像原本就是骚骚的,就差没把我有很多妞儿写脸上了。” 这个姜初宜倒是很赞成。 她当时还跟宗也不熟,怀疑他私下交了三十个女朋友。反正肯定滥情。 姜初宜笑:“他确实很招女孩子喜欢。” 两人围观了一会,宗也和王滩的拍摄也差不多结束。 在休息椅上坐着喝了口水,宗也跟导演打了个招呼,旁若无人地朝她们走过来,“在聊什么?” 辛荷没好气,“说你帅,满意了吗?” 宗也笑,跟姜初宜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 ... 姜初宜跟在他身后,绕到拍摄场地后面。顺着一个楼梯爬上去,穿过一片空旷的小天台。 宗也忽然蒙住她的眼睛,“我带你走两步,马上就到了。” 姜初宜顺从地抓着他的衣服,亦步亦趋。 宗也时不时提醒她抬个脚。 宗也:“初宜,你能自己把眼睛闭一会吗?” 不知道他在装神弄鬼什么,姜初宜还是顺着他,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她等了会,忽然被人打横抱起。 姜初宜还没来得及叫出声,猛地睁眼,被宗也放在了一张靠墙的桌子上。 她愣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地方,像是一间废弃的教室,被骤雨初歇的阳光染成金黄色,地上还有书本和草稿纸,黑板上用粉笔画出bloodxgentle的组合图案。 姜初宜往四周张望:“这是哪?” “刚刚拍摄的一个地方。” “那我们来这干嘛?” 宗也:“低头看。” 姜初宜低下头,发现自己坐在一道被玻璃折射出的彩虹里。 她有点感动,又有点想笑。 “知道这是什么吗?”宗也问。 “彩虹?” “这是你。” 姜初宜疑惑:“为什么?” 宗也微微弓腰,将手撑在她两侧,“因为初宜从天上来。” 姜初宜被撩得瞬间耳朵发红,快速地瞥了他一眼,结巴了一下,“你,就,来带我,看彩虹吗。” “不是,就找个借口。”宗也观察着她的表情,“我想跟你单独待会儿。” 他还穿着刚刚拍摄的那身机车服,黑发微湿,那双往上挑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倒真的很像辛荷口中会勾女人魂的渣男.... 姜初宜背后贴着墙,吞了下口水,“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我能做什么?”宗也视线流连在她脸上。 她心紧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 宗也沉吟片刻,“如果,我想亲你的话,你会介意吗?” 姜初宜:“........” 指甲陷入掌心,她有点绝望地想,宗也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征求她意见..... 面前落了一片阴影,姜初宜小声道:“你,你想亲就亲呗,反正我们这不是已经在谈恋爱了...” 宗也依旧没动,气息灼热:“初宜,有些事如果我做了,可能你没法随意喊停。” “比如呢?” “比如。”宗也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另一只手顺着她纤细的脖颈,缓缓抚过跳动的脉搏,“这样。” 姜初宜浑身发软,强忍着没动。 像是知道自己的低音有多能蛊人,宗也反复在她耳边确认,“可以吗?” 姜初宜嗯了声。 下一瞬,宗也的手心捂住她的嘴,让姜初宜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歪头,咬住她的耳垂。 第45章 四十五章 他的肩很宽,完全把姜初宜困在这个逼仄的一小方空间里,她使不上任何力气。 耳朵传来湿润鲜明的触感,她被捂住嘴,有一种奇怪的心悸,只能无助地从喉间溢出呜声。 宗也的唇逡巡在她的耳侧,颈侧,肩胛骨。 姜初宜睁着眼睛。 眼前朦胧,有一道彩虹,风带进雨里的潮湿,卷起地上散落的书纸,空气中的微小颗粒被金色的光柱隐隐照出,像从天上掉落的一颗颗星星。 她又闻到了宗也身上淡淡的枯橙苦香。 他的亲吻不知不觉变了质,伸出热热的舌尖舔了舔,温柔的,又很恶劣。姜初宜痒得身子不由一抖。躲无可躲,她快被磨得不行了,又含糊地开始叫宗也的名字。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她此时却还在求助他。 “初宜...”宗也垂着头,似乎也不太好受,气息渐渐喘起来。他说话的调不稳,顿了又顿,轻轻道:“答应我,别发出声音。” 姜初宜终于意识到一丝丝危险。 宗也的脸俯在她的上方,睫毛也被汗打湿,“初宜,让我再亲会儿,好不好。” 姜初宜此时就是个呆头鹅,明知道危险,被他诱哄着,还是情不自禁点头。 他闭了闭眼,深深呼吸,撑在墙上的那只手一点点握成拳。 姜初宜感觉自己身上的禁锢蓦地一松,口干舌燥,立马虚浮地喘几口大气。 宗也退后几步。 她的脸烫的厉害,不知道处于好奇还是什么,偷窥了一眼宗也的表情。 他站着一动不动,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姜初宜缓了会,慢慢滑下桌子,挪着脚步,到他身边,“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嗯,我还想跟你再待会儿。”宗也笑,“不过时间不够了。” 两人原路返回,下楼梯时,姜初宜忍不住道:“宗也,你刚刚....” “我刚刚怎么了?” 她声音没有太多底气,“好像有点奇怪。” 她这道指责也不像指责,反而有点像撒娇。宗也无声地笑,认错态度良好,“我有时候是有点奇怪,把你吓到了吗?” “也不是。”姜初宜欲言又止,“我以为,你说的想亲我,是想接吻来着。” 宗也又提了一遍,“时间不够了。” 她问了句傻话:“接个吻还要多久?” 宗也注视着她。 他脑子里有很多个念头,他可以随便挑一个跟她说。 可那些阴暗疯狂的念头中,就算是程度最轻的,宗也现在都没办法跟她说出口。 他当然想接吻,他想把教室里的所有门窗反锁,想把她摁在墙上,在那道彩虹里跟她接吻做.爱。 想听她断断续续地哭,看她泪眼朦胧,让她无助地只能一遍遍喊自己的名字。 到那个时候,宗也会温柔地告诉姜初宜,自己从来都不应该是她的求助对象。 见宗也迟迟不回答,姜初宜自己也反应过来,她暗恼自己的口拙。 不过姜初宜是个实在的人,她想,这儿确实不适合做很亲密的事,毕竟宗也连她的拥抱都要“适应”很久,至于其他的,他估计得花更多时间...... ... ... 宗也和姜初宜一前一后,回到拍摄场地。 一个欲盖弥彰,一个神色平静。 宗也找工作人员借了一张湿纸巾,递给姜初宜,“擦擦。” 她仰头问:“擦什么?” 宗也神情认真,放低声音,“我刚刚亲了哪儿,这么快就忘了吗?” 姜初宜没接纸,“不用了。” 他总是会在奇奇怪怪的地方“自卑”,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擦的.....她又不嫌弃他。 等西暴的拍摄结束,保姆车把他们一齐载回酒店做妆造。时间紧迫,没来得及吃晚饭,就出发去《捕星》第二场路演的影城。 因为首映礼出了大岔子,这次只邀请了小部分粉丝,其余基本都是圈内的人。走着和上次差不多的流程,电影播完,几个主演被主持人邀上台。 轮到在场观影团里乔装打扮的明星挨个站起来发表观后感时,姜初宜还处于大脑放空的状态,时不时跟着鼓两下掌,直到有人说出她的名字。 姜初宜定了定神。 步向晨戴着鸭舌帽,语带笑意,“我和初宜很早就认识,合作过几部剧,算是老朋友了。她演技一直很好,这次出演《捕星》感觉更加精湛,有几个表演片段让我觉得很细腻,看完了还意犹未尽,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票房。” 他说完之后,现场零零落落响起几个掌声。 姜初宜保持着礼貌的笑,回了句谢谢,“你下部剧我也会去支持收视率的。” 步向晨很熟稔地跟她互动:“我的荣幸喽。” 趁着主持人cue下一位嘉宾,王滩微微后仰,抬手捂住嘴,凑到宗也耳边,“坚强点儿,再难过也记得要笑一笑。” 路演结束,姜初宜回到后台,收到步向晨发的微信。 「影城二楼有个咖啡厅,我请你喝杯东西?」 姜初宜:「下次吧,我们等会就要走了。」 步向晨:「喝杯东西,十几分钟的事儿,不能赏个脸?我专门为了支持姜老师的新作才来的武汉呢。」 这番话让姜初宜有点不适。 她蹙眉,想了想,给他回:「我先问一下工作人员,你发个位置。」 姜初宜问好路,到咖啡厅时,步向晨已经帮她点好了东西,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等着。 “小宜。”步向晨主动打了个招呼。 姜初宜在他对面坐下。 “咱俩算起来,挺久没见了吧?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姜初宜中规中矩地回答:“挺好的,你呢?” “这两年工作有点累。”步向晨叹气,“活儿太多了,赚钱不容易啊。” “是这样的。” 她一边跟他聊着,时不时就拿起手机看时间。 步向晨默了默,“初宜,我们俩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吗?” “什么?”姜初宜不解。 “你不用这么避嫌吧,初宜。”步向晨苦笑,“我记得我们以前可以聊很久,你现在好像已经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了?还在介意我经纪人的事儿吗?” 姜初宜弄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他们之前确实合作过几次,但关系也说不上有多好,顶多只能算普通同事罢了。当时俩人都没什么名气,属于十八线开外的小艺人,组过那阵子视圈流行的“荧幕情侣”的cp。不过步向晨运气好,趁着抖音起来的那几年,拍短视频火了。 再之后...步向晨那边就单方面开始解绑,工作室压根没跟她们商量就发了一个茶言茶语的澄清公告,配合着通稿,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是姜初宜单方面倒贴,高柠被他经纪人的骚操作气得一度要昏厥。 不过姜初宜倒很能理解,除了不太认同他拉踩自己的通稿外,也没什么怪步向晨的意思。 同咖位的男女演员炒作cp本来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步向晨不再需要这个热度的时候,和她解绑是人之常情,他们私交本来就很浅,她没道理可以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姜初宜勉强扯起嘴角:“你误会了,我没介意过这些事。” 她索性把话讲清楚,“你现在发展也挺好的,不用再想以前的事了。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不是你先开始疏远我的吗?” 步向晨像是没料到她这么直接,愣了愣。 咖啡店靠店门口的位置,阿席鬼鬼祟祟地注意着后面的动静。 前台的店员小妹提醒,“38号席先生,您点的咖啡已经好了。” 喊了几遍都没人应。 就在准备按铃时,店门又被推开。走进来两个男人。 店员小妹欢迎光临突然卡在喉咙里。 其中一个男人往前台走来,他面孔英俊温和,穿着深蓝的衬衣,锁骨处解开了两颗扣子。 男人个子很高,店员小妹看他需要仰起头。 他礼貌地确认了两遍,取走38号的两杯咖啡,店员小妹才回神。 心里卧槽几声....宗也?!王滩?! 要不是得保持形象,她现在恨不得蹲在地上捂脸尖叫。 宗也把其中一杯咖啡递给王滩,拿着剩下的一杯,朝坐在窗边的两人走去。 姜初宜背对着他们,对身后的事无所察觉。 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姜初宜转头。 步向晨从位置上站起来,倾身,主动伸出手,打招呼,“你好。” 定定地瞧了他两秒,宗也腾出一只手,“你好,宗也。” “你是来找小宜的吗?”步向晨问。 “小宜。” 宗也念了遍这个称呼,笑笑,收回手,没应这句话。 他慢悠悠拿起姜初宜面前的咖啡,转动杯身,扫了眼上面的标签。 姜初宜莫名:“你怎么来了?” “王滩想喝咖啡,我陪他来的。”宗也顺口问了句,“我记得你不是不喝全糖?” “是啊。”姜初宜顺着他的话应。 “好可惜,我也不喝全糖的。”宗也笑了一下,随手将咖啡扔进垃圾桶。 咚得一声,砸出响。 步向晨:“.........” 宗也把端着的咖啡推到递给姜初宜,问她:“那你喝我这杯?” 步向晨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聊得旁若无人的两人。他拿起自己的东西,匆匆道:“小宜,我等会还有事,先走了,下次聊。” 回去的路上,姜初宜观察着宗也的表情,“你刚刚好凶。” 听到这话,宗也神色如常:“我哪儿凶了?” “你直接把步向晨给我买的咖啡丢了。” “那我能怎么办。”宗也叹气。 姜初宜:“我还以为你要当着我们的面,一口干了。” 宗也被她逗笑。 她又问:“你吃醋了?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呢。”王滩目不斜视往前走,“愁得我们宗老师抽了三根烟才下来找人呢。” 姜初宜:“........” 返回酒店已经临近深夜,有个经理模样的人过来询问他们想吃什么。 辛荷拿手机翻着美团:“不用麻烦了,我们等会自己点个外卖吧。” 酒店经理应声,顺便给她推荐了几个附近口碑比较好的宵夜店。 辛荷刚刚结束几个月的苦行僧生活,趁着今天准备好好放纵一顿。她点了一大堆烧烤,又买了几罐啤酒,把其余人喊来自己房间吃宵夜。 姜初宜吃不了太辣的,尝了几个串串,汗如雨下,被辣椒粉弄得小脸通红,最后实在受不了,跑去洗手间漱口刷牙,来回折腾了好几趟。 弯腰,用凉水洗了把脸,姜初宜余光瞥见一个人站在自己旁边。 她关掉水龙头,转头,“你要用洗手间?” 宗也:“不是,我来看看你,你好像很怕辣,我帮你点别的东西?” “不用,我吃这么多已经够了,再吃要长胖了。” “你哪胖?” 姜初宜:“女明星还是要进行一点身材管理的。” 她擦干净脸上的水,见宗也还站着,“你不出去吗?” “我想...” “想什么?” 他冲她笑,却不语。 姜初宜心领神会:“想跟我单独待会儿?” 宗也嗯了声。 姜初宜咬了下唇,“那不然,我们俩跟他们打个招呼,去外面走走?” 很快,姜初宜就意识到,外面可能蹲点着狗仔,他们两个不太适合单独出门压马路。 在走廊上,宗也说:“要不去我房间?” ... ... 宗也的房间在这个酒店很高的地方,拉开窗帘,仿佛半个城市的夜景都能落入眼底。 姜初宜侧坐在飘窗上,放空思绪,数着今晚天上有几颗星星。 宗也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安静地靠在玻璃窗上,窗外是喧嚣繁华夜景,和屋内的光影交映,虚幻的像海面上最后一个泡沫。听到响声转头时,黑发晃动,脖颈拉出一条又白又直的线。 宗也擦头发的动作顿住。 姜初宜看到他头发还在滴水,不由提醒:“你要不还是拿吹风机吹下头发,毛巾擦不干,等会睡觉会头疼的。” 宗也:“好。” 已经是初秋的季节,他弯腰拿起遥控器,把房间的温度又调低了好几个度。 调完后,宗也把床上的毯子递给姜初宜:“要是冷,就盖这个。” 姜初宜都无奈了。 他到底是多喜欢这个小兔毯子,到哪都带着.... 偷偷看着宗也坐在床头吹头发,姜初宜想,他真是那种很少见,非常绅士懂礼的男人。 本来他把她带来房间,说自己要先洗个澡,姜初宜还有些许不自然。 毕竟孤男寡女,单独待在酒店的房间,再加上洗澡这一环节,性暗示过于强烈。 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宗也很顾及分寸,真的就是单纯去洗个澡,洗完也没有穿上酒店的露骨浴袍,而是换了一身正常的t恤长裤,和在家里的打扮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姜初宜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吹完头发,宗也打开歌单,坐在她身边:“想听歌吗?” “可以啊。”姜初宜笑,“听你们的歌。” “我们的歌?”宗也歪头想了想,“应该不适合现在放。” 他滑动着歌单,问:“还想听谁的歌?周杰伦?” 姜初宜立刻想到了在广州,他唱的那首惊人的《爱情废柴》。 她支起身子,凑过去,随便点了一个日推的英文歌单。 天黑下来后,城市灯红酒绿的景色适合在灯光暗的地方看,所以房间的大灯关了,姜初宜靠在窗边,宗也并排靠在她旁边。 好像是为了随便开启一个话题,宗也问:“初宜,你和步向晨认识很久了吗?” “也还好,毕竟我出道早嘛,圈里认识的人还挺多,我当时跟他炒过一段时间荧幕cp,但是私下不太熟。” “是吗?”宗也低低道,“但是他喊你小宜。” 姜初宜声音犹疑,“我也不知道,他这个人好像就挺自来熟的。” 意识到他好像很介意步向晨,姜初宜觉得奇怪,“你是不是之前就不太喜欢他?” 宗也垂下眼睛,勉强笑着,“是不太喜欢。” 要怎么跟她说。 他不止不喜欢。 不止讨厌。 他恨这个人。 在他只能无望看着她的时候,他就平等地恨着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能跟她说话的人。 姜初宜哄他开心:“你要是不喜欢他,那我以后少跟他讲话,行不。” 宗也:“好。” 见他情绪还是低落,姜初宜心想,难道宗也在吃醋之前自己跟步向晨的绯闻?不过娱乐圈的炒作手段,他应该比自己更了解才对啊.... 姜初宜试探开口,“你别不开心了,不然我抱抱你?” 闻言,宗也摊开手,倚在墙上,像是静静等待着她的主动。 两人并排靠墙坐的姿势,让拥抱这件事有点困难。 就当姜初宜不知道怎么施展手脚时,宗也开口:“要不要坐我腿上?” 姜初宜:“........” 黑夜滋生的暧昧和勇气,让姜初宜大胆了许多。她掀开腿上的毯子,横跨到宗也的腿上。 双腿跪在他腰侧,姜初宜伸手,主动靠过去,抱紧他。 她感觉他的膝盖屈了一下。 他的手在她后背上很有耐心地移动。 抱了一会,姜初宜直起腰,“开心点了吗?” “没有。”宗也在黑暗中跟她对视,“还想你亲亲我。” 想到自己在教室被宗也折磨的那会儿,故意吻了下他的耳垂,“是这样亲吗?像你下午欺负我那样。” 果不其然,宗也眉头蹙起,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还有呢。”他问。 姜初宜故意说:“不记得了。” 他打量着她,很平静地说:“那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一阵天旋地转,姜初宜很快倒在毯子上。 宗也压下来,捂住她的嘴,一路从她的耳后根吻到脖颈,在那条绷直的细线上来回轻咬。 “唔唔....” 越来越乱,怪异的痒又窜遍全身,姜初宜脚胡乱踢着,在自己有脱氧的错觉前,使劲拽下他的手。 “怎么了。”宗也手肘支在她耳侧,语调喑哑,“想起来了吗。” 两人呼吸节奏交缠,都很杂乱。姜初宜胸口起伏,模仿着他的动作,反亲上他的脖子。 几乎是立刻,宗也的手就攥紧了。 说不清是想报复还是为了一己私欲,姜初宜咬着那颗胭脂小痣。 这个行为让宗也微微战栗,整个人瘫软在她身上。 咬了几下,姜初宜终于缓过神。 宗也趴在毛毯上,像一只蔫蔫的大猫,力气流逝尽了,嘴里咬住毯子上的兔耳朵,努力克制着什么,还是无法遮盖喉咙不稳的气音。 “你还好吗...”姜初宜戳戳他。 宗也没接话。 他喘了会,松开兔耳朵,睁眼,直直盯着她,就像看着一个不知轻重,喜欢玩游戏的小孩儿。 不知道看了她多久,宗也低声说了句,“初宜,对不起。” 姜初宜不明就里:“什么?” 他的手掌压上墙,“我现在打算跟你接吻。” 第46章 四十六颗星 宗也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看着她,手顺着墙往下滑,摁到姜初宜的肩上。 屋内一片漆黑,玻璃窗的霓虹灯罩在他侧脸上,像浓雾中若隐若现的长虹流星。 丢在角落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很快熄灭,自动切到下一首英文歌。 “坏男孩就像昂贵的漂亮玩偶” “但我就是心甘情愿” 砰,砰,砰,心跳地很慌,姜初宜费力调整着呼吸。 我现在打算跟你接吻。 这句话不是在征求她的意思,而像是耐心耗尽后,对她发出的最后一道通知。 她躺在羊绒的白毯上,躺在他身下,黑发凌乱,在刚刚的纠缠中,衣服领子皱了,歪了,露出肩膀上的一条细带。 酒店吹出的一股股冷气似乎想让房间的一切降温,可宗也热的要命,自制力像被放在火山岩上的蜡烛一样,融化、瓦解。 “让我备受折磨,对我弃如敝履” “我一直期待着你能垂青于我” “恶魔虎视眈眈,天使视而不见” 他缓缓低下头,热气微醺,吻落在她的鬓角,很轻,像是猎人在给濒死的羔羊打着最后的温柔招呼。 “初宜....”他音调已经有点怪,“明天我可能需要帮你请个假。” 姜初宜眨了眨眼,“啊?” 宗也迷乱亢奋的吻移到她的眼角,短暂地笑,“你确定,不喊停吗。” “我一直等待着能让我刻骨铭心的你来到我身边” “如果我满身伤痕,不到最后一刻不忍对你宣之于口” 姜初宜脸上是茫然的,感觉很多事都乱了套,但是接个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呢,怎么就至于请假呢。 她昏昏沉沉地想。 房间越来越暗,他抚摸过她的耳骨,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唇瓣。 “你的形象一尘不染” “我的心里痛苦不已” “如果你现在不走。”宗也双膝跪在毛毯上,手插.入她的后脑勺,“等会我是不会停的。” “我不走啊。”姜初宜如此回答。 那首英文歌进入高潮,声嘶力竭的女声,高亢浓烈的伴奏,破碎绝望:“helooksupgrnglikeadevil” ——他微笑着,如同恶魔降临 宗也欺身压上去。 姜初宜眼前猛地一黑,身子瞬间绷紧,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把她的闷哼全部堵回去。 霓虹灯影在眼前乱晃,她被他抱起来,压在墙上,压在玻璃上。身后是冰凉坚硬的建筑,身前是毫无空隙贴合的他,姜初宜无处可逃。 他们好像一起融在了身下的毯子里。 她的手腕被他用手抓住,双腿被他顶开,唇被他带着疯劲的舌尖狠狠撬开,被逼着仰头,鼻息被迫承受他所有的味道。 姜初宜不理解这种亲,她是个很规矩的人,这和她想象中的温情实在是差距太大,不应该是这样的。被吻得舌根发麻,一开始她还想推拒,可慢慢意识到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只剩下混合着汗水,口水、眼泪,近乎要将自己碾碎的疯狂亲吻,她想把这个游戏暂停。 “宗也,宗也。” 姜初宜无措地叫着他的名字,腿根都在抖,音不成调。 宗也手上没停,好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细致地吮掉她因为缺氧而掉的生理性泪水。 把人逼疯的吻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停止,他把她抱起来,一句接一句的,初宜,对不起。 她眼睛红红地说疼,他就把咬换成舔舐。 等她断断续续地发不出声音,他又把舔换成咬,咬碎了吞下去。 姜初宜双眼浮起一层雾,想揪住他的头发,可手指也被他含进嘴里。好像连正常呼吸都成了一件难事,萎靡地失去了所有力气,世界只剩下扭曲的眩晕。 宗也明显失控了,像一行无法被修复的代码。 她终于尝到了吃下毒苹果的报应。 被他肆虐过的地方好像都肿了,浑身像是被滚油浇过,连血液都跟着沸腾。 在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夜晚,姜初宜无数次地想,她应该走的。 迷糊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久到这一切好像不会有尽头。窗外的霓虹灯全熄灭了,天空泛白,晨光熹微。 纯洁的小兔毯子已经被蹂.躏地乱成了一团,姜初宜重新被宗也抱入两腿之间。他还在说话,可她再也无法听懂。 她被人钳住下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眼睛只能看着他。 他将脸贴在她肩上,搂住她的腰,表情温柔地呓语:“初宜,想听你说,喜欢我。” “宗也....”她不安地轻颤。 “说喜欢我。” 姜初宜脑子是空的,委屈地带着一丝哽咽,“喜欢你。” 世界寂静,好像就剩他们一问一答的声音,她的一切都由宗也主导。 “说只喜欢我。” “只,喜欢你。” “我是谁。” “宗也。” “然后呢。” “只喜欢宗也。” “宜宜,我也只喜欢你。”宗也笑着偏头,重新吻住她,“好喜欢你。” 武汉的路演有两天,第一天是在电影城,剩下一天是在高校。姜初宜第二天请假,说身体不太舒服,没去。 辛荷知道这个消息时,立刻联想到昨晚,他们打了个招呼要出去散步,便消失无踪,再也没回来.... 她心里浮现许多猜测,但是瞄了眼宗也,还是没问出口。 在高校宣传需要站台,和台下的学生互动,比影城更累。 一整天,宗也明显心绪不佳,一直出神,连回答问题时笑容也很少,偶尔接几句话,大部分都在沉默地倾听。 宣传结束,武汉路演告一段落,他们返回酒店时,被告知姜初宜已经返回上海。 王滩惊了一下。 回到房间,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哥们儿,你昨晚干啥了,把人吓成这样?” 宗也拨弄着打火机,叼了根烟到嘴里。 微信上给她发的消息始终没收到回复。 “难道全垒打了?那也不至于啊,你是有多狠啊?” 宗也没回答王滩的一系列问题,他不会把跟姜初宜的隐私分享给任何人。 宗也坐在沙发上,手肘抵着膝盖,沉默地抽完几根烟。 王滩也陪了一根,烟雾缭绕中,对着兄弟指指点点:“你这第一次谈恋爱的,没经验,对姜老师那种乌龟型的,得循序渐进,不然一戳又缩回去了。” 宗也撑住额头,“你不懂。” “不懂什么?” 宗也笑了下,意味不明,“你不懂我。” ... ... 小钟看到姜初宜身上的痕迹时也被吓了一跳,脖颈、锁骨,从肩蔓延到背,白皙的肌底,有几处红到发紫的吻痕显得十分刺眼。 她的唇破了皮,眼下一圈青黑,不得不穿上高领的外套,墨镜、鸭舌帽、口罩,全副武装地把自己包裹起来。 武汉到上海的飞机有两个小时,姜初宜精疲力尽地睡了一觉。 到达虹桥,姜初宜打开微信,宗也已经发了几条消息。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人又很不舒服,提不起力气,暂时搁置在一旁。 和宗也认识到现在,两人相处一直都有个限度,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宗也都会把主动权交在她手上。 他曾经提醒过她很多次,但是姜初宜始终没有觉悟,糊涂地跟他拥抱,浅尝辄止地跟他亲吻,像小朋友玩过家家的游戏。宗也太温柔了,无论说话做事,都很克制礼貌地对待她。姜初宜没在他身上吃过教训,没有前车之鉴,所以理所当然地一点警惕和防备心都没有。 想起来都觉得很夸张。 明明说是接吻,宗也却几乎上瘾了般地吻遍了她全身。她被不知名的情.欲折磨到一次又一次地颤抖,人都好像变钝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见识短浅,也不怎么看成人电影,昨天之前,姜初宜根本就没想过,原来接吻也能到这个地步。 小钟一路都犹犹豫豫的,嗯嗯啊啊几次,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问。陪姜初宜到家了,才说,“姐,是宗也吗....” 姜初宜卸力地趴在沙发上,小幅度点头。 “我天,怎么会....” 小钟不可避免地想象出了点画面,但立刻又打住,她不该亵渎偶像。 宗也在她心中是圣洁的。 但是老板身上的一处处“惊人”的痕迹都在提醒她,宗也有着不为人知的阴暗另一面。 正常人谁会这样啊...... 小钟喃喃:“我也是有点....震惊了。” 想到自己最开始入坑,还是几年前,bloodxgentle的一个发布会上,那天她心血来潮看了个直播,当时正在采访环节,四个人依次上台,宗也很单手插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周到地等待其他人落座。就那个瞬间,精准地击中了小钟。 小钟作为娱乐圈打工仔,道听途说了不少碎裂三观的八卦,只有宗也在她心中人设从来没崩过,不甩脸子,不耍大牌,对待任何人都永远礼貌有风度。 还在出神,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小钟帮姜初宜翻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提示,小心问:“是宗也的电话,要接吗?” 姜初宜翻了个身,伸出手臂,“给我吧。” 接通后,姜初宜沉默着。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阵,才传来一道小心的声音,“初宜?” 姜初宜真是怕了,听到他的声音,身子都下意识抖了下。 “你生我的气了吗?” 她视线游移,心情复杂,“也不是生气。” “那,怎么了?” 姜初宜:“有点被你吓到了,要缓缓。”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一出来,她身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经过昨晚,姜初宜完完全全明白了,宗也口中的“对不起”,就跟“高能预警”没有两样。 姜初宜:“宗也,你这样真不行。” 宗也嗯了声,乖乖认错:“初宜,我有时候也控制不了我自己。” 姜初宜无言。 宗也:“初宜,你能原谅我吗。” 她有气无力地问:“你能保证,以后不这样了吗。”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安静。 “初宜,我可能没法跟你保证。”宗也默了默,“这是我的缺陷,对不起。” 姜初宜:“........” 她昨晚已经崩溃到骂了宗也一千遍,在他一意孤行地亲到某处时,她在浑身过电的战栗中甚至口不择言地喊出了“变态”、“下流”,可那些词语根本对他没用。 她现在只剩下满满的无奈,“我们这几天暂时先别见了。” 那边咔哒一声,又传来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姜初宜补充自己的话:“我意思是,我需要平复下心情,你不用多想。” 她真是被他身上忽然冒出的那股疯狂劲吓得不轻。 “初宜,在你适应前,我不会做这种事了。”宗也姿态放得很低,“但是你别怕我,行吗。” 听他这么说,姜初宜紧绷的弦缓缓松动。 她发现自己有时候真是宗也拿这个人没什么办法。 尽管姜初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情感和理智反复拉扯,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唉,我尽量吧。” 如果没记错,西暴这个月要去国外参加几个时装周,她至少小半月可以不用见到他。 姜初宜松了口气,“我没生气了,你先安心工作。” “初宜,我很想你。” 姜初宜:“........” 他们才分开不到几个小时。 她无可奈何,“你别太黏人了,正事要紧。” “我跟你打视频,你还会接吗?” 姜初宜被他小心翼翼的态度弄得不是滋味。 因为这种事怕到逃跑的,她是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个了?宗也本来就是那种心思细腻敏感的人....她这样不打招呼就走人,他说不定又要想很久。 姜初宜声音放软:“宗也,昨天的事我没怪你,就是我得适应适应,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吧。” 说完,她叹气,“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小心,我们就跟之前一样就行了。” 因为西暴档期的缘故,后面的路演都没法参加,i只能安排导演制片团跑完接下来的几场。 姜初宜飞去北京和秦同见了一面,锦清专门组了个饭局,邀请了几个投资商,主要谈的事就是于彤的新电影。 秦同知道她的打算,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也欣慰。 姜初宜从今年开始就热度不低,成了热搜常客不说,《捕星》票房大卖,再加上《群星闪耀》的加持,尤其是和宗也的cp如今成为大势,让她知名度有了很明显的提升。如果趁热打铁,花个两年时间把身上的流量变现,走流量小花的路线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她现在选择跟于彤这种年轻导演合作,并且拒接刷脸的综艺和快餐电视剧,专心走电影路,相当于舍弃了这些来之不易的热度。 秦同身体尚未痊愈,姜初宜帮他挡了几杯酒。 饭局快结束时,她从洗手间出来,拿起手机,宗也给她发了张照片。 蓝紫的迷离光线,酒瓶倒了一桌,烟灰缸满是烟头,远处有个小唱台,像是个地下cb。 姜初宜:「你回国了?这是哪儿」 宗也:「今天下午刚到,跟几个朋友在一起」 姜初宜:「你喝酒了?」 宗也:「就喝了一点,想你了」 姜初宜:「....你这酒量,少喝点吧」 姜初宜:「下周平城的零度慈善晚宴,我应该会去,到时候可以见见。」 宗也:「好」 ... ... 晚上回酒店,姜初宜刷手机时,发现宗也和伏城上了热搜。 起因是某位小众歌手在微博上发了几条他们唱歌的视频。 好奇心驱使下,姜初宜点进去看,视频的背景跟宗也发给自己那张图差不多,应该是私人聚会。 宗也坐在那个小唱台的高脚椅上,慵懒地拉下麦架,唱着《cruelsuer》。 这首歌旋律太熟悉,听得姜初宜脸一红。 这就是那天晚上,宗也亲她之前,手机自动跳到的那首歌。 他唱歌的时候应该是处于微醺状态,跟平时在外营业的正经模样差很多,有点颓废地浪荡。 这条视频下的评论区发言不堪入目。 【宗也?卧槽,他真的,私下就是烟酒都来啊,这才是成年人该看的视频......】 【这是我认识的宗也吗?衣服也不好好穿,坐也不好好坐,这个男人心眼子就是多,是打算要诱惑谁啊???】 【怎么唱这种歌都要用这么sexy的声音??!尤其是那句“iloveyoua\''''''''tthattheyoueverheard”,啊啊啊啊,“我爱你,是不是你听过最难听的话”,怎么能把这句伤感的词唱得这么性感?!!】 【谁懂啊,低音炮唱怒音真的超级攻,又欲又攻,呜呜呜,感觉宗也在用声音弹我丁字裤的带子啊....好苏.....话说真的没人觉得宗也的手很涩吗??尤其是拿话筒的时候,还有弹贝斯的时候,不如弹我.....】 【楼上的姐妹,能不能把你的丁字裤捡起来,飞我脸上了。】 姜初宜目瞪口呆地读着评论区,一条比一条黄。她还在翻着,正好宗也的视频打来。 姜初宜缓了十几秒才接通。 手机画面晃动两下,他的脸出现在视频里,好像靠在某个走廊的墙上,“在干什么?” 姜初宜:“刚刚刷到你的热搜了,看了两眼。” 他没反应过来:“什么热搜?” “就你唱歌的那个。” 他嘴角隐隐有笑意,“我唱得怎么样。” 姜初宜脑子出现那些没节操的评论,她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就...挺好听的,感情充沛。” 他话里有话:“嗯,因为唱的时候一直在想你。” 姜初宜:“........” 她生硬地开启另一个话题,“我还听到有人喊你老大,他们为什么这么喊?还挺像hei.社.会。” 宗也像是被她可爱到了,自顾自笑了会,说,“以后我应该是他们老板。” 姜初宜:“啊?” “忘跟你说了,我和伏城解约后,打算开个公司。” “噢....”姜初宜真心夸奖,“你们好厉害。” 姜初宜举手机弄得手酸,换了个姿势,趴到床上,用手撑着脸。 他看着姜初宜。 听着她的声音。 喜欢的要命,又难受的要命。 想见她,亲她..... 姜初宜想起那个视频的画面,提醒他,“你在外面跟朋友聚会的时候,衣服还是得要好好穿....” “怎么了?” 姜初宜委婉地说:“你那个样子有点太随意了,这种视频放出来,可能有点影响形象。” 他还是笑:“初宜,我这个人挺保守的,你放心。” “你....”姜初宜迟疑,声音扬了个质疑的调,“保守吗?” “我不保守吗?”宗也喉结上下滑动,慢慢道,“那为什么,跟你接吻之后,我就想结婚了。” 第47章 四十七颗星 姜初宜愣住似的,一下子失语。 宗也直勾勾地看着她,“怎么了?” 姜初宜又翻了个身,掀开被子钻进去,脸挪出屏幕外,“没什么,就是你有时候说话太突然了,我接不住。” 宗也沉默,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晚上喝了点酒,姜初宜躺在床上,很快就感到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宗也说着话,眼皮打架中,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一句,“初宜,晚安,下周见。” 群星璀璨的《零度》时尚慈善晚宴在十二月初冬举办。 《零度》作为如今国内跻身前五的时尚杂志刊物,主编在名流圈里人脉甚广,一年一度举办的慈善晚宴,除了会固定邀请一些名媛和社会成功人士来助阵,剩余的嘉宾都是当年娱乐圈有热度的流量小花、小生,以及各路超模,影视大腕。 上百位艺人和表演嘉宾,帅哥美女集体扎堆。相当齐聚了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聚会”,外场到内场全程直播,尤其是走红毯环节,更是热搜实时跟进,万人审判。 男星基本都是千篇一律的西装杀,看点主要是女明星同台比美,谁都不服谁,憋着劲互扯头花。工作室轮番出图,想尽办法抢头条,“仙女下凡”、“在逃公主”的热搜层出不穷。 姜初宜长相不属于具有攻击性的那类,常常被评价五官寡淡不知烟火。她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受邀参加这种大型活动,一般都逃不掉被各路女星艳压,或者沦为谁谁的背景板。 最近关于姜初宜的舆论声不低,为了低调行事,她挑了一条中规中矩的抹胸礼服,缎面和网纱拼接的黑花礼裙,其余并未太多点缀,发型也是以往的长直温柔风。 今天气温低,姜初宜适应了会,才在冷风中克制住打颤的身子,极力保持着微笑,走上红毯,在黑压压的记者媒体群面前停下。 回答了几个主持人的问题,照完相,姜初宜接过笔,在展板上签下名,被礼仪带入内场。 这次内场座位是几条长长的大沙发,姜初宜坐在a区第五排最左边的镶边位置上。 坐在她旁边的是陈亿。 两人许久没见,陈亿激动地掐了一把她,“你最近忙什么呢,人影都不见了。” “没忙什么。” 陈亿跟她低声聊着八卦,场内的喧嚣声忽然变大,连连的尖叫声主要来自粉丝区。 大多数明星条件反射跟着转头。 果不其然,又是西暴那四个。所到之处,如影随形的狂热欢呼。 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声势过于浩大。姜初宜这一年多来见识了不少大场面,所以习惯了,比旁人都淡定,只是远远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坐正身体。 “看到那谁了,春心动啦。”陈亿撞撞她的肩膀。 姜初宜摇头,“没有。” 看出她表情不自然,陈亿奇怪,“你们吵架了?” “不是。” “你说不说?” 姜初宜当然不能说。 陈亿隐秘地伸出一只手开始挠她。 姜初宜最受不了这样,一边躲一边挡,笑着求饶:“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这还在外面,有摄像头拍着呢。” 两人正闹着,陈亿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或者说,这一排正在的人说笑都停止,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姜初宜身后瞟。 陈亿给她猛打眼色,姜初宜仰头。 王滩跟她举了个手,咧起嘴笑笑,算是打招呼。 宗也停在她身边,像是好友见面一样,大大方方微笑着,“嗨,初宜。” 姜初宜咯噔一下,反应了几秒,站起身,很礼貌地跟他问候。 他垂了眼睑,打量着她今天这身的装扮,“你今天很漂亮。” 姜初宜老实地回答,“谢谢。” “穿这么点,冷吗?” “还好。”姜初宜给他看手上的暖宝宝,“有这个。” “冷的话,找工作人员要个外套。” 姜初宜继续点头:“我知道。” 他们聊着天,周围人眼神交汇,往这边瞟得就没停下来过。 宗也知道很多人在看着他,并没有停太久,跟她平静地聊了两句,便走向前排的位置落座。 姜初宜刚一坐下,陈亿立刻附到她耳边,“靠,你老公今天好帅。” “别在外面乱说话。” 陈亿一脸磕到了的表情,“这都要抓紧时间跟你聊天?他超爱的耶,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姜初宜声音细若蚊呐:“接吻。” 陈亿促狭:“顶流的吻技怎么样?是不是让你醉生梦死?” 姜初宜目光遥遥落在前面,并未接话。 这是那晚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明明也打过很多次视频,但是她再次见到他真人,心里还是有点发憷... 宗也人前人后,真的给她一种割裂感。对比起单独相处时,宗也在外,完全就是两个人。众星齐聚的晚宴,他在全场视线的中心焦点,又戴上英俊温和的完美假面,变回了那个衣冠楚楚,受无数人仰慕追捧的大明星。 任谁也想象不出他会有那么靡乱放纵的另一面。 ... ... 大约半小时后,慈善晚宴正式开始,《零度》主编上台致辞。 在主办方的故意安排下,整场晚宴暗流涌动。比如流量花的座位都在一起,辛荷和池梦月中间就隔了一个人,两人从始至终都没看过对方一眼。又比如前任现任相见的修罗场,许多人僵硬的神情都很好品。 作为今年大热门的cp,宗也和姜初宜也逃不过。主持人在念台本串词时,念到“一见钟情”这个词,故意停顿一下,加重音,咬着字念。导播也很懂,立刻把镜头切到姜初宜和宗也身上。 现场各位都是人精,甚至还有人配合地鼓掌。 宗也往椅背上靠了靠,望向大屏幕,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这一幕幕都让场外的吃瓜网友直呼精彩。 历年红毯,观众对女明星,尤其是流量花的状态审判非常严格,嘴巴也十分犀利。 【池梦月脸怎么又干巴又跨的,水光针打少了吗,怎么还有脸连买五六个热搜自吹仙女....】 【身在福中不知福,辛荷,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说的就是有些人已经发福了,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姜初宜真的是出道十年归来,仍旧是素人。宗也到底怎么看上她的,好费解.....】 宗也所有粉丝都处于一级戒备状态,时时刻刻巡逻广场,一旦有人讨论他今天的红毯造型,就开始《别太恨》、《火到谁了》、《我哥要在抖音杀.人了》三连警告。 上个月西暴五周年专辑出来,宗也唯粉和宜见宗情cp粉冲榜,battle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唯粉占了上风。 所以cp粉们暂时只能待在大本营超话里磕生磕死。 【世界纷纷扰扰,宜见宗情稳定相爱】 【西暴走红毯在展板上签名的时候,记者群里有人喊了句宜见宗情,某人立刻回头了,他真的有这么在意吗.....】 【内场那一段也很好磕....尤其是主持人在cue宜见宗情的时候,底下很多人表情都很微妙,尤其是西暴那几个,都在看宗也,感觉圈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在谈了吧?!!粽叶笑的那个样子真的很不值钱,被主持人cue居然还跟着偷偷鼓掌....一个顶流为什么那么care自己的cp名??感觉宗也是想亲自下场转发cp微博偷偷磕的程度...真的很疯很变态,懂我意思吗】 【还有今晚的名场面,粽叶主动找老婆聊天...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和毒唯撕得多厉害,综艺都结束了,按正常的流程肯定要开始解绑了,私下就算关系不错,公开场合肯定也要避嫌,宗老师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去找初宜。他真的好爱她】 【不知道有人注意到没,西暴上台表演的时候,有个镜头是初宜跟陈亿交头接耳,是不是很有那种男朋友在台上表演,闺蜜在旁边八卦的那种既视感....】 ... ... 等晚宴走完一系列流程,发了几个慈善奖,全场明星上台大合影。砰地一声,礼花从天而降,撒了大家一身,直播也跟着告一段落。 陈亿跟圈内认识的好友闲聊,姜初宜站在旁边等她,百无聊赖地望着台下。 余光瞅见有人走来,姜初宜身形未动,克制着没往那边看去。 散场之际,周围人都在握手寒暄,宗也一路过来,有不同的人朝他打招呼。他刚好走到她身边时,被《零度》的主编喊住。 他们隔得近,聊天内容全都落在姜初宜耳朵里。 《零度》是男装杂志,这几年和西暴的合作比较多,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工作的事,主编话锋一转,提起她有个女性朋友想要他联系方式,言语之间暗示意味很足,宗也笑着婉拒了。 姜初宜原地站着,正准备问陈亿什么时候走,手忽然被人碰了下。 她不由偏头看去。 宗也微微倾身,似乎想听清主编说话,面上还挂着自然的社交笑容,根本没往她这边看。 但手却不偏不倚地碰到她,似有若无地跟她进行肢体接触。 姜初宜站远了一点。 后台休息室换完礼服出来,姜初宜披上羽绒服,坐上返程的车。 去机场的路上,车子经过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拐到一个僻静处停下。 小钟从副驾驶转身,提醒她:“到了,姐。” 姜初宜嗯了声,犹豫了会,还是推门下车。 往前走了几步,上了另一辆保姆车。 宗也正在打电话,跟她对上眼神,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 阿席和司机下车,走到远处抽烟。 车内一时间就剩下两个人。 宗也还在通着电话,目不转睛地看向她。 姜初宜忍不住挪了下身子,贴紧车门,跟他隔开一点距离。 等电话挂断,车内突然变得安静。 她主动开口,“你在跟谁打电话?” “我经纪人。” “哦...” 宗也:“她说,只给我半个小时。” 意思是,他们只需要单独呆半个小时。姜初宜放松下来。 她的小心思太明显,城府全部写在脸上。 宗也默了几秒,读懂她的意思,嘴角的弧度缓缓消失。 他嘴唇张合几下,声音放低,一副示弱的姿态:“初宜,你还是很怕我吗。” 姜初宜僵了一下,底气不足道:“也不是...” 其实很久没见,她也挺想他的。 但是那晚的事给她留下了太鲜明的印象,以至于再次跟宗也单独相处的时候,姜初宜条件反射地就想躲远点。 “抱歉,初宜。”宗也笑了笑,“我就是很久没见到你了,有点想你,你要是觉得跟我待着不舒服,可以先走,没关系的,我等你慢慢适应。” “啊?”姜初宜被他说的有些懵,“不至于。” 宗也错开眼神,不再看她,也没接话。 姜初宜心口沉了沉,斟酌着重新开口,“你误会我了,我没有不想见到你,就是.....” “初宜,我不会逼你做什么事。” 刚刚参加完晚宴,宗也还是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但是此刻面对她,他完全没有了社交时那种游刃有余的神态,甚至十分落寞不安。 姜初宜咬着唇,终于忍不住道:“你干嘛这样惨兮兮的,搞得好像被我欺负了一样。” 顿了顿,她接着说:“明明就是你上次太过分了,该委屈的不应该是我吗,现在,现在你搞得好像是我做错事了一样,你是不是在倒打一耙?” 开了个口子,姜初宜终于把心中堵了很久的话一骨碌倒出来,“而且,你说接吻,我就以为是很正常的接吻。” 说到这,姜初宜都有点难以启齿,闷闷道:“虽然你是提醒我了,但谁知道你会亲成那样,亲那么久,天都亮了,还不肯放我走,我现在有点怕,不是很正常吗。” 她胡乱的一通指责,宗也耐心听着,一点没来脾气。 等她发泄完,他思索了会,很认真地道歉:“初宜,是我的错,我没控制好自己。” 闻言,姜初宜看了他一眼。 宗也眼神很潮,“是我太过火,让你害怕了,我的错。” 宗也太知道自己的话,就莫名给人一种安心感觉。最重要的是,他的皮囊太具有欺骗性了,五官秀气清隽,很招桃花的一双眼,眼睫翘翘的,温柔又多情。 光是多看两眼,就要心跳加速。 她十分不争气的,气又消了大半。 大多数情况下,宗也都能很稳定地控制好情绪,温柔有礼地对待她。就像现在,姜初宜小小地发完火,他还是脾气这么好,搞得她好像又没那么怕他了。 她不懂宗也为什么会性情大变,也许一直不会懂,也许以后哪天会懂。 ——当深爱上宗也的那天,姜初宜或许会理解,爱情往往伴随着强烈的破坏欲,爱上他,才会意识到浅浅的温情只够饮鸩止渴,要被他彻底占有,被彻底摧毁才够心安。 ... ... 暖气和两人的呼吸在车窗上蒙了层雾,也说不清是谁主动的,两人静静地握着手。 十指交扣,宗也一点力气都没使。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力度轻轻的,像是有羽毛拂过。 姜初宜嘀咕道,“你要是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 宗也:“初宜,我对你的温柔永远不会变,只是偶尔,我太没安全感了。” 姜初宜没因为他的话心软,抓出其中的漏洞:“你亲我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温柔,不像个好人。” 宗也笑笑,“你喜欢哪种接吻方式?” “这我怎么跟你说。” 他疑惑地询问:“那你给我演示一遍?” “不给你演示了。”姜初宜两耳发烫,带着些许质疑,“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 宗也看着她,看着看着,就放开她的手。 姜初宜侧目。 他倚着靠背,松了松领口,均匀细长的手指握住温莎结,轻轻往下拉,微低头,把脖子上的领带取下来。 没料到有这一出,姜初宜不明所以地盯着。 在她好奇的注视下,宗也慢条斯理地将黑色领带打了个结,然后两只手腕交握,套进去,随即手指绕圈,挑着顶端的系带,收紧,完成自绑。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宗也偏过头,“初宜,我确实算不上好人,但是这样,我就碰不到你了。” 姜初宜:“........” 宗也把领带的另一端交到她手里,很诚恳地问:“现在,你能教教我吗?” 第48章 四十八颗星 姜初宜默默捏紧拳头,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也不会,要怎么教你。” “你教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吻,行吗?” 高大清俊的男人,还是在外时那副矜贵的样子,双手却被束缚住,这个画面造成的冲击力不小。尤其他眼里含着温柔的水光,一副可以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 姜初宜:“.......”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虚伪的人。 其实她有时候不是对宗也的小心思无所察觉,只是她始终无法坦诚地面对欲望,于是在他扔出诱饵后,她便拿“心软”自我安慰,找个由头,放任自己上钩,心甘情愿地让事情偏离自己预设的一条条轨道,走入他的“陷阱”里。 姜初宜坐在那儿,低着头,一时间没有做声,不知道在考虑什么。 宗也静静等着,没有再出声。 姜初宜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还有最后十分钟。 她喊他名字:“宗也...” 他嗯了声。 “你真坏。” 宗也笑了笑。 “我也不是好人。” 他问:“为什么不是?” 一边说着,姜初宜慢慢跪起来,手撑在宗也的腿上。 “因为,我明明看穿了你。”她直视着他漂亮的眼睛,“但我还是打算教你。” 他一愣。 在宗也短暂分神的间隙,姜初宜手双搂住他的脖子,双眼阖上,将唇印上去。 宗也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车厢里隔绝出的一小方天地变得异常安静,甚至连羽绒服摩擦的声音都无比清晰。姜初宜脑子白茫茫的一片,那股干枯橙花和柑橘混合的苦香调再次变得浓郁。 她慢慢地寻找着合适的角度,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 宗也呼吸沉重,始终忍耐着没动。 姜初宜渐渐安下心来,微微退开一点,小声道:“你能不能给我点回应。” “不会了吗?” 她小幅度点头。 宗也低下头,脊背崩成一条弓,回吻住她。伴随着叹息,他卷舌,撬开她。就算细密的汗珠出了满身,就算手腕已经被勒到发痛,他依旧在一点点收紧系带,让疼痛更加剧烈。这样,他才能克制自己不去索求更多,用极轻的力度,温柔地亲着她。 这次接吻和上次比起来,一切都放慢了很多,让姜初宜思维有了留白的余地,体会到更多的细节。一波又一波的心悸和眩晕,耳边是他断断续续的喘息声,还有唇齿相交的细微水声,让她甚至对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有些着迷。 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瘫了。 姜初宜推开他一点。 宗也偏过头,唇依依不舍追过来。 她微挡住,“不行...” 话一出口,姜初宜才惊觉自己嗓子也变成沙沙的。 宗也胸口起伏着,像还没回过神来,声音比刚刚软了一大截,“初宜.....” 姜初宜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抿了抿唇,“不能亲了。” 她面颊发红,偷偷看看外面,没人,又去瞄宗也。 他唇红红的,嘴角还有点水光的痕迹,眼角眉梢泛着情.欲的颜色,额发、鼻尖也汗湿了。又纯情又色的,像个堕落的男妖精。 姜初宜迅速整理好衣服,又做贼心虚地拿起纸盒,抽了几张纸,火急火燎地把宗也脖子、脸上的汗全部擦干净。 宗也这个样子要是被助理司机看见,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色迷心窍,这点见面的时间都要狠狠把他蹂.躏一番。 也不知道这个人天生体质是有多敏感....稍微做点亲密的事就会变成这个模样....算了,他是惯犯,她现在也是从犯了。 宗也渐渐缓过来,唇边含笑,问,“初宜,你现在还怕吗?” 姜初宜摇摇头。 “那,喜欢刚刚那样?” 姜初宜迟疑下,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宗也看了眼车外,“能帮个忙吗?” “什么?” 宗也抬起手:“帮我解开这个。” 姜初宜将头凑过去,研究着这个领带的系法。她不得不承认,宗也是有点花招在身上的,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出来。 “怎么这么紧。”姜初宜嘀咕着,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绑住的结给他打开。 刚取下来,他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就把她吓了一跳,“你不痛吗?” “还好。”宗也揉着手腕。 “你以后别这么伤害自己了。”姜初宜有点心疼,“我也没有怕成这样。” 他问了一句:“之前的事,你能原谅我吗?” 姜初宜:“我那个就是还不太适应,慢慢来就好了。” “初宜,我答应你。”宗也微微笑着,“如果你以后觉得还没适应,不喜欢我对你做一些事,你就喊停,我会停止,这样行吗?” 姜初宜点头。 宗也摸了摸她的头发,“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应该是。” 她意识到该走了,后知后觉涌起一点不舍的感觉,半个小时过得也太快了。 姜初宜叹气,摸上车门,“那我下去了?” 宗也嗯了声。 她还是坐着不动,又试探道:“...三亚那个音乐节,你们要呆多久啊?” “一两天。”宗也仔细瞧着她的表情,“舍不得我吗?” 姜初宜欲言又止,“有一点。” 好像自从宗也恢复工作后,两人能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他现在这么高的关注度,行程基本都是透明的,别说是正常约会了,她连探班也不能去,不然被发现,又是个天大的大新闻。 盯着面前的人,宗也勾起嘴角,“虽然你还没走,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宗也谈起恋爱来,是个非常直白的人,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情话,姜初宜受他影响,也学着表达自己那些藏得很深,羞于见人的心思。她小声道:“我知道了,我也会想你的,你好好工作吧。” ... ... 姜初宜下车时,根本不敢看阿席和司机的表情,低头裹紧身上的衣服,匆匆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车上。 小钟邀功一般地说:“姐,我刚刚下去转了转,没发现狗仔。” 姜初宜打了个喷嚏,“走吧,去机场。” 小钟唉了声,“跟顶流谈恋爱好不容易,见个面都像是偷情一样。” 姜初宜被她的话逗笑:“明星谈恋爱不都是这样。” 小钟好奇:“姐,我问你个问题啊,你们这还没公开,你不会担心宗也被别人抢走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得担心啊!男人有时候还是得管严一点,尤其是像宗也这种有钱有颜的男人,说不定哪天没抵抗住诱惑,就出轨了,刚刚晚宴散场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女明星去找他聊天呢。”小钟代入感太强,说着说着竟急了,“虽然宗也是我偶像,但我还是觉得,男人身上的劣根性都一样的,不能掉以轻心。” 姜初宜现在闲的也没事,便跟她探讨起来:“我们这一行,本来就聚少离多,如果宗也真的想出轨,也不是我能管得住的。” 可能是宗也表现得太喜欢她,姜初宜居然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不过,小钟这番话也提醒了她。 爱情是最容易变质的东西,多巴胺不能永远控制人的大脑。姜初宜还是得做点悲观的打算,以免日后自己陷得太深。毕竟宗也的本性,她渐渐也有了解...正常人根本玩不过他。要是等宗也腻了,她再忍不住去纠缠他的话,会闹得很不好看。 回到上海,姜初宜得了场感冒。 平城气温太低了,她穿的又少,硬挨了几个小时,生病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最近是流感高发的季节,姜初宜老老实实冲了杯药,在家休养着。 后天就是11.20,她的生日,陈亿和赵光誉按照惯例会来她家吃饭。除了辛荷,她本来还打算邀请西暴那几个,他们算是她圈内为数不多的好友。不过也不知道音乐节他们会忙多久,姜初宜本来那天想在车上问问宗也,又怕他为了自己生日耽误工作,还是没开口提。 把网上订购的食材整理好,一样样放到冰箱,姜初宜晕乎乎的,又摸了摸额头,还是很烫。 好像有点发烧了。 去洗了个澡,姜初宜把空调开足,躺到床上,看了会剧本。 于彤主要想拍一个抑郁症少女的故事,姜初宜之前没涉猎这种题材的电影,这段时间也在查资料做功课。 她拿起手机,跟王沃云聊天。 姜初宜:「妈,你方便带我去你们医院精神科转转吗?我马上要拍的电影跟抑郁症有关,我又不太了解,想跟专业的医生聊聊」 王沃云:「又要拍电影了?什么时候?」 姜初宜:「剧本还在改,还要等过审,估计明年过完年进组」 王沃云:「我到时候帮你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姜初宜:「这两天有点感冒,好像发低烧了」 王沃云:「吃药了没?烧得严重就来医院挂水。」 姜初宜:「我吃药了,明天要是不退烧就去」 王沃云:「行,你别熬夜了,早点休息」 睡前,姜初宜刷着抖音,时不时就能刷到西暴在三亚音乐节的表演舞台。 她每一个都忍不住停下来看。 清澈的海浪,椰子树连片成荫。和别的城市相比,三亚少了繁华,但是很有夏日风情。音乐节现场人潮拥挤,光从视频里就能感觉现场的燥热。 西暴五周年的专辑里有一首摇滚曲,宗也和冀凯换了个位置。他打架子鼓的那几分钟,底下欢呼雷动。 这个带感的片段在社交网络上被刷屏。 宗也刚刚连唱几首,黑色背心都被汗水浸湿,耳朵上还挂着耳麦,他眼睛看着五线谱,单手转了下棒槌,随着节拍,以极快的速度敲击着鼓架,猛地一下,镲片和鼓皮同时震荡,现场爆发排山倒海尖叫。 【吗的,宗也这小子,给我帅崩溃了,唯粉嘴里说他初吻还在是真的吗??这身劲到要爆炸的荷尔蒙到哪里来的????】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娱乐圈没有处男,谁还记得宗也从前是走禁欲路线的,现在画风越来越欲了,事情绝不简单。他到底被哪个发挥超常的姐妹谁睡了,能不能出来分享点细节...真的很需要知道】 【不愧是我前夫,就算脱坑了,看见这张脸还是忍不住要发大疯姜初宜姜初宜姜初宜姜初宜,求你出来分享细节,别捂了】 看到自己名字,姜初宜立刻心虚地关掉评论区。 她爬起来喝了口水,不知道是看宗也打架子鼓看得心慌,还是发烧的缘故,反正喉咙干干的。 ... ... 半夜被难受醒,姜初宜翻了个身,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 还在通话中。 她开口,试探地喊了声,“宗也?” 那边很快就传来回应,“醒了吗。” “嗯,有点难受,好像还在烧。”姜初宜有气无力地回。 “要去医院吗?” “明天睡醒没退烧再看吧。” 姜初宜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太喜欢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加上母亲又是医生,因为工作的缘故时常加班,导致她从小就对这个地方有点抗拒。 她想喝点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姜初宜浑身都绵软无力,懒得下床重新倒水,咽了口唾沫,问,“音乐节结束了吗?” “结束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到上海了。” 姜初宜慢慢摸着自己的额头,随口道:“你回家了?” “还没。” 她思维迟缓,“那你在哪?” “在你家小区门口。” “什么?!” 这个答案让姜初宜清醒了点,她坐起来,“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怕吵醒你。”宗也沉默了下,才继续说,“知道你发烧,又有点担心,就来你家附近待会儿,有事的话,我可以随时来找你。” 她噎住,心顿时酸软成一片。 姜初宜叹息一声,“你先上来吧,七栋1101。” 掀开被子下床,姜初宜拿起睡衣穿上。 走出卧室,才发现外面好像下起了暴雨,雷声阵阵。 大概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姜初宜立马跑去开门。 房内的暖光倾泻在他身上,宗也穿着黑色冲锋衣,深色牛仔裤,乌发黑睫,眼瞳很亮。 她弯了下唇角,“还好知道带伞,也不算太笨。” 这是宗也第一次来她家,姜初宜压根没提前收拾。还好有阿姨定期打扫,家里也不算太乱。她趁着他换鞋的功夫,连忙把茶几上的几本少女漫和小说收起来。 瑞比看到陌生人,也迅速钻回笼子里。 宗也走过来,将手背小心贴在她额头上,低声道:“还在烧。” 他身上还带着寒气,姜初宜突然被冰了冰,还挺舒服的。她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刚好你能替我降个温。” 因为发着烧,她的脸红彤彤的,头发也很蓬。估计是起来的匆忙,没穿好睡衣外套,扣子系歪了几颗。宗也可以看见她里面那件印着草莓图案的可爱睡裙。 他喉咙微动了动,“要是不舒服就再睡会,明天起来没退烧,我就陪你去医院。” “就算要去医院我也不能让你陪,我可不想跟你一起上热搜罚站。” 宗也定定看了她几秒,笑,“以后公开,我们还是要一起罚站的。” 姜初宜没理这句话,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温水,坐到他身边,“你这两天还有事要忙吗?” “可以陪你过完生日。” 她诧异,“你居然记得。” “嗯?”宗也微笑,“我不是每年都给你发了私信?” 姜初宜讷讷,“那王滩他们呢?要是他们也休息的话,可以来我家一起吃个饭。” “我明天跟他们说。” 她因为发烧低落的心情终于渐渐转好,“你今晚要在我家睡吗?等会我去侧卧帮你铺个床单。” “我在沙发上睡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 “你家沙发,还挺....毛绒绒。”宗也想了下措辞,“很温暖。” “好吧...” 宗也身上冰冰凉凉的,姜初宜忍不住缩进他怀里降温,把小毯子盖到两人身上,打了个哈欠,“那我在外面陪你待会。” 宗也低眼,看她自然环住他的腰,眼睫一颤。 姜初宜将头埋在他衣服里,嗅到那股好闻的苦香调,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连发烧都没那么难受了。 因为疲倦,她不知不觉就睡了会。迷糊中,听到宗也询问,“你家里毛巾在哪?” “毛巾?” “我帮你擦汗。” “哦...”姜初宜睡眼惺忪地给他指了个方向,“在浴室,那条白色小雏菊的。” 说完,她翻了个身继续睡。 没过多久,手就被人抬起来。拧成半干的毛巾擦过她的手臂,又到脖颈,下巴。 仗着自己是病人,姜初宜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贴心的照顾。 “初宜,要喝点水吗?” “要。” 姜初宜不是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娇惯女孩,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小心抱在怀里,水也被喂到嘴边,一口一口慢慢喝是什么感受。 她没谈过恋爱,但是也听过陈亿吐槽过很多任前男友。宗也和他们比起来,真算是一股清流,大部分时候都对她真的好到无可挑剔,耐心又温柔。 如果宗也能一直这样,就算他偶尔亲她的时候不太正常,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宗也要是一直这样,她估计会被宠坏,养出一身娇气的毛病,以后根本没法跟别人谈恋爱... 这么想着,姜初宜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宗也手一停,“不想喝了?” 姜初宜点头。 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 趁着宗也不注意,姜初宜撑住沙发,支起身,凑上去准备亲他一下。 谁知他反应更快,往后仰了仰。 她不解:“你躲什么?” “你想亲我吗?” 姜初宜哪好意思承认,含糊道:“搞得好像我要非礼你一样。” 宗也呼吸有些乱了,苦笑,“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你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 “不是,你还在发烧。” 她又往前挪了挪,“就像在车里那样也不行?” 宗也顿了顿,“你又想把我绑起来?” 姜初宜:“.......” 他嘴里就没两句正经的话。 姜初宜懒得挪窝,就跟宗也在沙发上挤了一晚。 她被人细心照顾着,倒是睡得挺好,烧也退得差不多。宗也折腾了大半夜,到天亮时才休息。 他睡得很浅,察觉到她起身的动作,眼睛便睁开,“能再陪我睡一会吗。” 姜初宜帮他掖好毛毯:“我身上都是汗,先去洗个澡,等会再过来,你好好睡吧。” “那我等你。” 姜初宜:“........” 她没办法,只能快速地洗好澡。抱上剧本和几本漫画书,盘腿坐到沙发的角落,陪宗也睡觉。 瑞比经过一晚上的观察,终于在沙发上那个男人睡着后,挪着肥胖的小身体出了窝。 姜初宜随手一捞,把瑞比拎起起来。 没一会,瑞比就挣扎着从她怀里跑出来。 姜初宜没在意,继续看书。又翻了几页,她眼一瞥,发现这个肥兔子居然凑在宗也颈边闻。 姜初宜:“........” 上次辛荷的猫就算了,连她家胆小的兔子都这么颜控.... 怕打扰到他睡觉,姜初宜把瑞比重新抱回来,继续边撸兔子边看书。 她撸着撸着,手忽然被人拿起来。 姜初宜目光顺着看过去。 宗也不知道何时醒了,执起她摸兔子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姜初宜莫名,“怎么了?” 他靠在沙发里,双眼微闭,蹭了蹭她的手心,几不可闻地说出一句:“想你也摸摸我。” 第49章 四十九颗星 一阵沉默。 姜初宜:“你怎么连兔子的醋都要吃啊。” 宗也闭着眼睛,也不反驳,微蹭着她的手心,进行无声的催促。 瑞比动动耳朵,自觉挪着小短腿到角落。 宗也上辈子肯定是一只宠物大猫,还是心眼最小,长得最好看,最会撒娇,得到主人宠爱最多的那一只。 姜初宜顺着他的意,用撸兔子的手法,挠了挠他的下巴,拇指划着他的脸侧。 宗也皮肤很好,业内出了名的好,嫩的仿佛能掐出水。跟兔毛那种软绵绵的手感差很多,但都很舒服,姜初宜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摸完,她刚准备把手收回去,又被他抓回来。来回几次,姜初宜无奈了,只能低头继续看剧本,心不在焉地用另一只手摸着宗也。 他时不时就会自己调整她手的位置,姜初宜也顺着他的意,一会摸脸,一会摸耳朵,一会摸眼睛,一会摸头,到处都要照顾到。 翻着手上的剧本,姜初宜研究着台词,也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遇到有几个不太理解的地方,她想找支笔标记出来,忽然感觉手被人轻咬了两下。 姜初宜转头。 宗也眉心微蹙,脸色苍白又略缀红艳,一双眼睛眼波荡漾。 她放下剧本,用手背去贴宗也的额头,“怎么了这是?你也发烧了?” 宗也瞅着她,没说话。 姜初宜从他的神情看出点狼狈、委屈。 她又问:“不舒服?” 宗也咬着她的手指,“初宜,你弄得我有点难受。” 姜初宜反应过来了。 宗也这个人脸皮倒是还蛮厚的,让她干这干那,她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他最后还要像个受害人一样控诉她。 她一时觉得自己未免也太冤枉了些,一时又觉得好笑。 宗也怎么跟一株含羞草似的,随便戳碰两下就..... 不合时宜地,姜初宜想起网友的那句评价:宗也天生就一副欠睡的模样。 ... ... 姜初宜刚退完烧,身子还是有点发虚。索性也不看剧本了,陪宗也安心睡觉。 到中午,宗也起来去厨房熬粥,又煮了一锅奶白的鱼汤。全部弄好后,给她端来茶几上。 “初宜,我喂你吃饭?” 姜初宜看着电视:“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 宗也像是没听见这句话,自顾自端好碗,坐在她身边,“你还在生病,东西很烫,得慢点吃,我怕你拿着累。” 姜初宜:“......” 她很想提醒他,自己只是发了个烧,不是瘫痪在床不能动弹的植物人,不至于照顾的这么周到。 但是看宗也的样子,他好像很享受这种照顾自己的感觉,便由着他伺候自己一口口吃饭喝水。 病人是有很多特权的,比如姜初宜可以心安理得指挥宗也给瑞比换水,换粮,又给它铲屎。还比如,她能让宗也去帮自己取堆积了几天的快递。 昨日一场暴雨下完,今天上海天气很好,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客厅的角落摆着几盆绿植,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投到木质地板上。 姜初宜趴在沙发上看《甄嬛传》,宗也坐在地毯上,帮她耐心地拆着一个个快递。 都是一些女孩儿的小玩意。 玫瑰味的泡澡浴球、乐高、生日挂布、故宫画册、香水、包装精美的化妆品..... 宗也忽然说:“初宜,我很喜欢你家。” “你喜欢我家?”姜初宜奇怪,“我家这块的房价,估计还没你小区零头多。” “你家里让我觉得很温暖,就跟你一样。” 姜初宜假装专心看电视,过了半晌,才状似无意地小声说:“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多来呗。” 宗也笑眼弯弯,“好。” 姜初宜生日那天,陈亿和赵光誉中午一起过来。 他们俩进门,看到宗也的时候就呆住,进来以后,收到宗也递来的礼物,再次呆住,不禁互相望了一眼。 陈亿一眼就认出袋子里那个贵重的包装盒,不确定地去看姜初宜:“这是干嘛呀,怎么这么客气?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宗也解释:“你们都是初宜朋友,之前在外太匆忙了,我还没来得及正式认识。这是见面礼。” 陈亿:“........” 赵光誉提醒他:“宗老师,咱俩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嗯?”宗也笑,“我现在不是身份不一样了吗。” 赵光誉没有陈亿那么矜持,激动地拆开礼物,发现是bloodxgentle已经快绝版的出道纪念专,附上了四个人的签名。冀凯单人海报后面,还有一篇亲手写的to签小祝福。 赵光誉感动地大喊一声卧槽,“再别说了,宗也,你才是我亲哥们,姜初宜是谁啊,我以后不认识了。” 姜初宜:“........” 陈亿捂着脸,扯了扯他,“行了,你够了,别丢人现眼。” 自从在姜初宜家里看到宗也,陈亿就始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早就知道好友跟圈内顶流谈恋爱了,但她也只是偶尔去超话逛逛,帮姜初宜注意网上的风吹草动,也没太打探过他们俩日常相处模式。 bxg这个男团如雷贯耳,出道几年一骑绝尘。宗也作为团内,经常出现在社交媒体里,以及各种层出不穷的热搜里,是非常有距离感的男明星。宗也在她心里是属于只可远观,近了也高攀不起的那类人。 如今她作为娘家人,先是得到了宗也亲切礼貌的“问候”,然后看到宗也跟他们打完招呼,十分自然地走进厨房,戴好围裙,继续洗菜择菜。 身上那股扑面而来的人夫感让陈亿再也绷不住了。 把姜初宜一把扯过来,陈亿低声问,“姜初宜,你老实交代,给宗也下什么降头了?” “我能给他下什么降头?”姜初宜摸不着头脑。 “宗也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看着厨房那道忙碌的身影,陈亿合理质疑,“他真的没什么把柄捏在你手里吗。” 姜初宜拍拍她,“他跟我想象中的也不太一样。” ... ... 在这个下午,陈亿依次见到了王滩、伏城、辛荷、冀凯....但凡有个狗仔蹲点在姜初宜家附近,接下来半个月的新闻素材就齐活了。 各个都是娱乐圈的话题人物,搞得陈亿压力骤大。 王滩、辛荷、陈亿三人打扑克,冀凯和赵光誉打游戏,伏城带着耳机睡觉。 姜初宜时不时给他们洗点水果出来,大多数时候陪宗也在厨房讲话。 辛荷看着厨房那两人,“还怪像小夫妻的。” 王滩啧了声,“什么叫像?我们宗老师这不是已经提前过上了新婚生活。” 辛荷喊:“姜初宜,出来帮我玩一把,我要休息会儿!” 姜初宜应了声。 “你会打牌么?”王滩给她看微信记账的小软件,“我们这是算钱的啊,到时候可别赖账。” “我怎么不会打?”姜初宜神情认真,“我还专门下了个《欢乐斗地主》,有时候我嫌队友菜,还会朝他丢番茄鸡蛋。” 王滩:“.......” 很快,王滩就意识到姜初宜所言非虚。 记账软件上,自己名字下方红彤彤的数字一点点变绿,王滩脸色也变了。 正好宗也给姜初宜端了杯冲好的药剂过来。 王滩朝他嚷嚷:“宗也,你老婆欺负我。” 宗也挑眉,笑着问姜初宜:“你怎么欺负他了?” 姜初宜把手里的牌盖到桌上,脱口反驳:“我才没欺负他,他自己算牌不精明。” 等她喝完药,宗也很自然地抬手,屈起食指,带着温柔宠溺的神情,帮她擦嘴。 陈亿震惊地差点没喷出来。 看王滩的表情,他像是已经习惯了宗也这个样子,陈亿强忍着没说话。 宗也对姜初宜实在是夸张到...陈亿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了,cp粉造谣都不敢造到这个地步。 姜初宜感冒尚未痊愈,晚上就没能陪他们喝酒。 宗也坐在姜初宜旁边的位置上,饭间和伏城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一边跟别人说着话,宗也手上剥好虾,喂给姜初宜。 感觉桌上的人一顿,齐刷刷看向自己,姜初宜连忙道:“我自己吃就行了。” 宗也没什么察觉,“想喝汤吗?我给你盛点?” 伏城:“.........” 王滩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什么地位啊宗也?给老婆当狗也不是你这么当的啊。” 冀凯:“真丢我们男人的脸。” 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宗也还是那个好脾气的样子,“你们好好吃饭吧,别管我了。” 王滩一脸你没救了的样子:“没人想管你。” 吃完晚饭,在辛荷的指挥下,众人一齐拍了张大合照。 姜初宜本着低调的原则,挑选生日博照片的时候,只放了一桌的菜,并没有让其他人出镜。 姜初宜v:又大了一岁!谢谢大家祝福[生日蛋糕][图片] 距离她发完这条微博两小时后,姜初宜生日冲上了热搜高位。 彼时其他人刚走,宗也还在厨房洗碗。姜初宜坐在吊椅上,跟家里人打了会电话,再度打开微博,看到这条热搜第一反应就是,高柠怎么又给她下水军了? 姜初宜莫名其妙,在微信上问高柠:「你给我买热搜干嘛?我现在又不需要这种热度」 高柠:「大姐?你看这热搜像是买的吗?你自己评论区没看到?」 姜初宜立刻点开评论,果不其然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她脑子嗡地一声。 辛荷v:「宝宝,生日快乐,永远开心」 陈亿v:「生日快乐大美女」 赵光誉:「rapper不轻易祝别人生日快乐,你是例外[斜眼]」 冀凯v:「姜老师,生日快乐!」 王滩v:「生日快乐,不用谢」 伏城v:「生日快乐」 宗也v:「初宜,生日快乐。」 bloodxgentle四位成员齐聚送祝福,上次这种盛况还是在前两年i老总的评论区。只要他们四个同时出现的地方,粉丝总是少不了battle评论点赞。i老总的那条微博,最后被轮了近百万的评论出来。 此刻,姜初宜生日微博的评论还在疯涨。 【姜初宜,你有两把刷子在身上,你是救过西暴这几个人的命吗?】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姜总每一天】 【连伏城都下场了.....谁看了不说一句牛逼】 【笑死我,这条评论区最搞的就是宗也唯粉,集体刷“这是什么神仙友谊”,确实很倔强了.....】 【磕死我了磕死我了,彻底疯狂!都别管我了!!!宜见宗情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宗也带上兄弟一起给老婆说生日快乐是吧,懂得都懂,呜呜呜】 宗也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消毒柜,洗干净手出去。 她关掉评论区,放下手机,“你们突然一起发微博干什么?” 宗也走过来,蹲在她身前,仰视着她:“祝你生日快乐。” “你让他们发的?” 宗也不置可否。 她迟疑:“这样会不会....有点太高调了?” 宗也看了她良久,语气平和地开口:“初宜,我很想单独发微博,很想一个人,光明正大地祝福你,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这么做,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所以我只能混迹在你朋友里,给你送上祝福。” “你别这么说...”姜初宜从吊椅上滑下去,跟宗也并排蹲着,歪过头,眼睛眨巴两下,“你能来陪我过生日,我就很开心了。” 他眼神扫过她白皙的脚,低声说:“别踩地上,小心凉。” 她不太在意,“又没事。” 宗也伸手,准备拿过棉拖鞋。 姜初宜心一动,主动扑到他身上。 他猝不及防,下意识用手护住她。两人重心不稳,齐齐滚在地上,姜初宜装出凶狠的模样,掐他的脸,“宗也,你别不开心,我就是问问,又没怪你的意思。” 他一时没出声。 姜初宜仔细观察着宗也的反应。 果然,他被她压在身下,不敢随意动,那种狼狈的神态又慢慢浮现。 姜初宜在心里偷笑。 她伸出手指,小心碰了碰他的眼睫毛。 宗也眼睫轻颤。 她又好奇地去碰他耳朵,果不其然,没一会就红得发烫。 瑞比不知道他们俩在干什么,被动静吸引过来,蹲在不远处观望。 姜初宜第一次发现逗他这么好玩,“宗也,你好像含羞草。” 宗也握住她的手,“别...” “你之前欺负我的时候忘了?” 知道他还顾及着自己生病,不敢对她多做什么,姜初宜恶从胆边生,“我还没报复回来呢。” 他艰难地问:“那你要...怎么报复我。”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你先答应我,你不能动,也不能像上次那样。” 宗也闭了闭眼,控制着语调的平稳:“好,我尽量。” 隔着毛衣,姜初宜低头,咬上他的肩头。 预料之中,宗也在发抖。 形式占尽上风,像是知道怎么才能惩罚他,姜初宜又忍着羞耻,凑过去,咬住他颈侧的那颗胭脂痣。 她其实很喜欢这个地方。 但是又怕太过火,搞得宗也失控,遭殃的还是自己。现在他任她宰割,姜初宜趁火打劫,多吃了两口豆腐。 瑞比学着主人的动作,凑到宗也手边啃起来。 宗也手臂微抬,心不在焉地把这只胖兔子拎起来,放远了点。 她顺着看过去。 宗也声音哑哑的,轻喘着,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乖,轻点咬爸爸。” 第50章 五十颗星 姜初宜将目光投向宗也,撑起身子,躁得不行,“你说话...” “嗯?” “好下流。” 宗也笑起来,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走,“姜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不说话。 他摸了摸她垂落的顺滑黑发,手指在她透明的耳廓游移,压着声音,暗示意味很足,“初宜,现在耍流氓的,不是你么?” 姜初宜顿觉心虚。 她觉得自己跟他比还是嫩了点,这人有的是手段对付她。 姜初宜从他身上下来,假仁假义地说,“算了....放你一马。” 宗也还躺在地上,颈侧处有几道浅浅的红印,灰色毛衣被蹭皱了,下摆也不知道何时被掀起,露出一截腰肢。他呼吸尚未平复,胸口轻轻起伏着,似乎被她折腾不轻的模样。 她口干舌燥,没眼去看。 宗也不紧不慢询问:“惩罚结束了吗。” 姜初宜不太清晰地嗯了声。 宗也叹气:“玩够了。” 她扯了扯还在地上不肯动弹的人,“不玩了,要去吃蛋糕了。” 蛋糕是宗也下午亲手做的,但是一直放冰箱里没拿出来。 宗也替她把买的幕布挂到墙上,串了一条小彩灯,扎好气球,点燃香薰蜡烛,小有仪式感的生日现场布置完成。 姜初宜盘腿坐在中央,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 火光明灭中,宗也静静地瞧着她:“初宜,生日快乐。” “谢谢。” 她倾身,吹灭蜡烛。 宗也切了一小半蛋糕递给她。 姜初宜尝了几口,忍不住说:“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之前在甜品店打过工。”宗也单手拖着下巴,“好吃吗?” “好吃。”姜初宜想了想,小心道:“是初中毕业后去打工的吗?” “差不多。” “哦...”她咀嚼的动作放慢,心里涌起一点难受。 宗也替她抹掉嘴角的奶油,“怎么了?” 姜初宜摇头:“没什么。” “你在这坐会儿,我下去拿生日礼物。” 她看着他起身,“啊?你放哪了?” “在我车上。” 十分钟后,宗也搬了一个很大的盒子放在她面前,“要我帮你打开吗?” “不要,我自己来。” 姜初宜三两口把蛋糕解决完,爬过去,好奇地瞧着这个黑金的大盒子。 在宗也的注视下,她莫名有种紧张的感觉,拉开最顶上绑住的结,掀开盒顶。 最上面是几张拍立得的相纸,她越看越觉得眼熟,惊讶道:“这是我大学?” “嗯。” “你什么时候去过我大学?” “出道前,夏天去的。” 姜初宜一时无言。 “你是想去....看我吗?” 宗也被她这个问题问笑了。 姜初宜看到他的笑,心里更难受,“你是不是傻啊,那么大的地方,人那么多,你来了也看不到我。” “我就想去看看你待过的地方。” 她把相纸放下,“傻子。” 箱子里还有一个丝绒的深蓝小盒子,姜初宜打开,是一条小巧别致的银色手链,镶上的粒粒钻石滑动,三环延长链,最中央是星星的形状。 姜初宜熟练地戴到手腕上,拿手机拍下来。 拍了几张,又觉得光线不太好,姜初宜去把客厅的大灯开了,重新拍照。 宗也含笑问:“喜欢吗?” 姜初宜质疑:“你怎么这么懂女孩子喜欢什么的,以前真的没有谈过恋爱么。” “我请教的王滩,他谈过很多。” 姜初宜勉强接受这个解释,继续拿着手机,检查着刚刚拍的几张图。 “初宜,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想努力工作,多赚点钱。” “为什么?” 怕她着凉,宗也弯腰,把抱枕垫在她脚下,“我想天天都给你买礼物,哄你开心。” 姜初宜:“.......” 跟宗也这种很会钓的男人谈恋爱,真的需要时刻警惕。他好的时候简直可以把人泡进蜜罐里。别说姜初宜了,任哪个女孩都会被他宠得找不着北。如果哪天宗也把这一切都收回,姜初宜估计这辈子想起这个人,都要意难平。 她接不住这句话,去拿下一个礼物,“这是cd?” “我帮你弄。” 宗也有条不紊地拆开一个唱片机,安装好,把黑胶唱片放进去。 姜初宜蹲在旁边看,“这是你的歌?” “写给你的歌。” 唱片机开始运作,黑胶碟缓缓转动。姜初宜屏住呼吸,宗也的低缓声音在房间响起。 “嗨,初宜,把你的雨伞收进怀里,把我的声音录进cd机” ... ... “没有你的地方,你时刻都在我眼前” “怎么才可以,让你多看我一眼” ... ... “如果, 你是落在我身上的晚霞,会惊讶吗 你是听我讲完故事的星,会难过吗 你是让我那么遗憾的人,会爱我吗” ... “如果, 时空倒流,回到那一天 你会再看我一眼吗” ... ... “原可做你,脚下那堆烂泥。 愿你回头,我便永远留低。” ... 愿你回头,我便永远留低。 ... 这首歌放完,姜初宜撇开头,静默了好阵子。 挂在墙上的钟滴滴答答走着,她眼睛发酸,吸了吸鼻子,瞧了眼他,“宗也,你要是这样,我会哭的。” 宗也歪头,朝她伸开手臂。 顿了顿,姜初宜撞入他怀里。 她搂住他的腰,“宗也...你为什么...” 他笑:“这么不正常?”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她埋在他怀里点头。 “初宜,对我来说。”宗也平静地回答她,“你是唯一的那颗星星。” 是唯一照亮他的那颗星。 光芒闪耀片刻,在漫长又黑暗的十年里,转瞬即逝,却足矣让他眩晕一辈子。 很快就到了年底,姜初宜拒绝了星城卫视的邀请,选择在家观看跨年晚会。和粉丝一样守在电视机前,在零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在电视机的大舞台上,寻找着宗也的身影。 深红色的幕布下,宗也站在主持人身边,身姿挺拔,英俊了句新年快乐。 今年是bloodxgentle的最后一次巡演,声势比以往都浩大。从年初开始造势,到北京开启第一场首演。 姜初宜知道自己如今再现身他们的演唱会也不太合适,所以宗也生日那天她没能到场。 她把准备好的礼物提前寄给阿席,一直等到深夜,才跟他打上视频。 宗也演唱会的后台休息室里,身旁还有穿梭忙碌的工作人员。 视频里的她,穿着红色毛衣,眉细眼美,神情还带着点紧张。周围光线黄橙橙的,印在身上,显得很温暖。他手指忍不住摩挲着手机屏幕。 姜初宜郑重道:“宗也,生日快乐,我也要送你一首歌,你等下。” 说罢,画面晃动,她把手机架在桌上,走远两步,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反复凑上来两次,确认镜头是否对准。 在她做准备工作时,宗也摘下耳麦,找了个人,帮他把耳机拿过来。 见姜初宜抱了个吉他过来,他笑问:“你要自弹自唱?” 姜初宜:“...献丑了。” 对面是专业选手,天天搞音乐,姜初宜尽管练习了很多遍,事到临头,难免有些紧张,生怕在他面前出丑。 她深呼吸两下。 宗也滑下手机屏幕,打开录制键。 她低头,拨弄着琴弦,试着哼唱。 “糟糕,我陷得比你早” “你爱得比我少” “注定要,受煎熬” “夜太长,月光一定会冷掉” “如何是好,你欠我一个拥抱” 轻淡清透的女声,温柔款款地流淌,宗也听着,把音量键一格格加到最大。 一曲唱完,姜初宜犹豫地看了眼手机。她放下吉他,跑过去,把手机拿起来,还不好意思对准自己的脸,“我唱得怎么样?” 宗也一笑:“很好听。” “真的吗?” “歌也挑的好。”宗也慢慢收了笑,“歌词挺像是在说我。” 姜初宜脸上挂不住,有点想反驳。 哪有只说他了,自己现在不也在他的迷魂阵里陷得挺深.... “谢谢你,初宜,我很开心。” 姜初宜抿出一点笑,很腼腆:“你开心就好,生日快乐。” 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她疑惑:“怎么了?” 宗也毫不避讳:“想你了,很想。” “哦...”姜初宜耳根发红,避重就轻地回了句,“我也挺想你的。” 王滩走近了两步,对着化妆镜拆着耳钉,瞟了眼宗也,“跟谁视频呢。” 宗也视线扫向他,“我老婆,怎么了。” 姜初宜:“.........” 王滩骂了句:“不知廉耻的东西。” ... ... 今年春节,姜初宜按照惯例,回家陪父母一起过年。 大年初三,亲戚在酒店定了一桌宴席。 长辈打牌聊天,姜初宜和单宛宛只能在一旁带小孩。 今天好像是宗也母亲的忌日,他早上给她发了条消息,说要去扫墓,后面就没动静了。 王沃云还在跟妯娌抱怨,说她像姜初宜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结婚好几年了。 旁人纷纷安慰她,哎呀,小宜是明星嘛,工作忙点是没办法的事,谈恋爱不着急,孩子长得漂亮...以后不愁.... 她们断断续续的聊天声传来,姜初宜岿然不动。 单宛宛八卦兮兮:“姐,你真的还没找男朋友啊?” 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有喜欢的人了。” “谁?是娱乐圈的?” 姜初宜定定看着她:“你认识的。” “我认识?” 姜初宜:“就是你很讨厌的那个组合里,的,一个人。” 单宛宛:“..........” 石化了半晌,单宛宛迟缓地开口,“别告诉我,你说的是毙叉鸡。” “嗯。” 单宛宛倒吸一口凉气,“喜欢毙叉鸡的人?你居然喜欢毙叉鸡的人?!不要命了?!” “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单宛宛神情激动,又怕被听见,只能压低声音,“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粉丝有多恐怖啊?那群人是容不下自己哥哥身边出现任何雌性生物的,连母蚊子都不行。你要是跟毙叉鸡的人搅和在一起,被爆出来了,你不得被骂死....” 单宛宛咬牙,表情复杂,“其他人就算了,只要不是宗也就好。” 姜初宜奇怪:“宗也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他长得就很让人讨厌,反正这个人就挺一般的,也不知道怎么被捧的这么高,德不配位!” “他长得讨厌?”姜初宜更不解了,“宗也很帅啊,真人比照片更帅,而且人也很有礼貌,你以后见到就知道了。” 虽然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不论男女,任谁一时风头得意,都有种恃靓行凶的高贵感。倒是宗也,他是她接触过极少数的,正处在当红时期,行事作风却丝毫不显话...”单宛宛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色一变,“你别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就是宗也?!!” 姜初宜很平静:“是他。” 单宛宛如遭雷劈,心神飘忽,表情呆呆的。 姜初宜也不卖关子了,“我提前跟你说,就是让你做个心理准备,要是我以后能把他带回家,你千万别甩脸子,记得叫姐夫。” “姐夫.....” 单宛宛猛咳不止,差点顺不过气来。 想她单宛宛单枪匹马,抄起键盘跟毒唯撕到天昏地暗的那些年,把宗也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有朝一日居然要喊他...姐夫。 姐夫??! 单宛宛用一种“你别发疯”的神情看向姜初宜:“你快别逗我了,姐。” “我没逗你。”姜初宜又想到件事,嘱咐道,“你到时候记得给宗也准备点见面礼。” 单宛宛不死心确认了一遍,“你们现在是谈了吗?” 在她的注视下,姜初宜点头。 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犹豫再三,单宛宛抓了抓头发,“不是,姐,你是真不怕死啊?我混饭圈的我还不知道吗,她们绝对不可能接受有嫂子的。” “我又不是没被骂过。”姜初宜安慰她,“到时候公开的话,让她们骂吧,我不看就行了。” 单宛宛摇头,“姐,你太小瞧宗也那群毒唯了,她们起手就随便把人往死里整的,你们要是敢公开,她们估计会直接把你骂退圈。” 姜初宜缄默。 她笑了笑,避开表妹的目光:“我知道,现在和宗也谈恋爱,确实不是很明智的选择。” “那你还....” 姜初宜声音坚定,“但不管怎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以后就算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不会后悔。” 单宛宛默然。 给母亲扫完墓,宗也陪着陈向良把家里全部都大扫除了一遍,贴好对联。 一年到头,也就能休息这几天。陈向良在院子里放完鞭,终于有了点过年的样。他做了大桌的菜,喊宗也陪自己喝酒。 宗也给姜初宜拍了张照发过去,立刻放下手机,微挡住他倒酒的水,无奈道:“叔,我不能喝太多,等会还要跟初宜打电话。” 陈向良瞪了眼他,“酒量差就算了,有了媳妇忘了叔,没良心。” 宗也笑笑不说话。 两人吃着饭,陈向良给宗也夹了个菜,随口道:“我看你今天心情还行。” 以往宗秀云的忌日,宗也扫完墓回来,陪他吃完饭,总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晚。 宗也嗯了声。 安静吃着饭,宗也忽然说,“叔,其实我已经不怪我妈了。” 陈向良顿了顿。 宗也喝了口酒,放下杯子,淡淡道:“以前我不懂,她为什么会为了那种男人抛下我,但是现在我不怪她了。” “她那么爱他,最后肯定很绝望吧,死亡对她来说可能是种解脱。”宗也自顾自说着,始终保持微笑,“我应该和我妈是同一种人。因为我也想象不到,以后初宜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好像死了也挺好的?” 陈向良呵斥他:“你说什么胡话呢,大过年的要死要活,一点都不吉利。” 宗也喝干净了一杯酒,继续吃饭。 陈向良问:“你那个公司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 “以后什么打算?不当明星了?” 宗也脸上神情说不出好坏:“我已经开始跟一些代言的品牌走解约流程了,这个圈子不稳定因素太多,我怕出意外。” 陈向良点了根烟,没再多问,“随你。” 宗也陪了一根,眼睫压下,刚把烟叼进嘴里,手机屏幕亮了亮,他拿起来。 姜初宜:「宗也,你能出来接一下我不,我在胡同口,找不到路了。」 ... ... 姜初宜慢吞吞地沿着马路牙的台阶来回走,一门心思数着地格砖。她穿着白色羽绒服,下巴被围巾裹住,嘴里还含着根棒棒糖,影子被路灯拉出长长的一条。 宗也在不远处看了会,才走过去。 两人对视,短暂的沉默后,他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姜初宜数完最后一格砖,上前一步,跳到他身前,“跟家里人吃完饭,突然有点想你了。” 寒冬腊月,她眼睛黑润润的,冷得说话时还带着雾气。宗也心里一片潮湿,低声说:“想我了,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去见你。” “也不能总要你来找我,我偶尔也得给你点惊喜。” 说完,姜初宜注意到他指尖夹的烟,“你心情不好?” “嗯?” “感觉你很久没抽烟了。” 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今天是他妈妈忌日,姜初宜便住口了。 宗也眼神沉沉,抬手,碰了碰她的脸,“见到你之前,心情一直都差不多。” 姜初宜取下嘴里的棒棒糖,“其实别人也教我抽过烟。” “什么?” “我之前在网上刷到过你们v的剪辑,在天台上,有个女孩想跟你抽同一根烟,你不让。”姜初宜心不在焉地瞅着他表情,“就有很多人说,很想知道跟宗也抽同一根烟是什么滋味。” 宗也反应慢了半拍。 姜初宜抓起他的手,送到自己嘴边,吸了口他抽到一半的烟。 还是熟悉的尼古丁的味道,又苦又涩。 宗也站着没动。 她故意小小声地说:“原来跟宗也抽同一根烟是这个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他笑了。 宗也摸到她细瘦的手腕,反手拉住,把人扯到跟前。 姜初宜踉跄几步,脸腾得一热。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丝,按住她的后脑勺,微微偏头,凑到她耳边,声音压低了好几分,“好像也有很多人说,想知道跟宗也接吻是什么滋味,你好奇这个吗?” 第51章 五十一颗星 两人的倒影交叠在路面。 他的嘴贴就着自己耳朵,姜初宜手里的糖几乎都要拿不稳,“有什么好奇的,我又不是没亲过。” “真的吗?” 姜初宜忽然踮脚,朝着他的唇角啵了下,“骗你的。” 宗也顿了顿,把人拥入怀里,咬了下她的耳垂,诱哄道:“就这样吗?不用跟我接个吻?” 他的低音越来越蛊,搞得姜初宜神志摇摇欲坠,只能把他稍微推开了点,“还在外面,等会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宗也叹气,揉揉她的头发,“被人看见也没事。” 姜初宜拿下他的手,“那可不行,毕竟是公众人物,还是得注意形象。” 两人手牵手,压着马路。 宗也挠了挠她手心,商量式地问,“今天要在我家过夜吗?” “不行,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等下不回家,我爸妈要骂死我了。” 听罢,宗也笑:“初宜好听话。” 姜初宜小脸严肃:“再说了,大过年的,我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拿,不太好上门给你叔叔拜年。” “我叔叔不讲究这个。” 姜初宜丝毫没被动摇:“咱俩都确定关系了,还是得讲究一下。” “好,都听你的。” 两人在寒风中瞎转悠了半天,谁都舍不得说走。 王沃云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姜初宜赶紧点开家庭群的语音条。 王沃云:「十二点前不到家,你今晚就别给我回来了,明天你一个人打车回老家,姜初宜,我警告你——」 姜初宜心虚地中断微信语音条。 宗也站在一旁,说,“那我开车把你送回家?” 姜初宜狐疑:“你不是喝了酒吗?怎么开车。” 宗也微微一怔:“我忘了。” 几道“限令”发下来,姜初宜不敢再拖延,连忙拦着路边的出租车,顺便催促他:“你赶紧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就行,到家了给你发消息。” 宗也叹息,抱住她,嗅着她围巾的味道,“不想你走。” 姜初宜满眼都是出租车,敷衍地拍了拍他:“下次见。” 新年过完,到了四月份,姜初宜进组《乔舒》。 这个电影的故事背景在江南小镇,主要拍摄地在苏州。 于彤为了追求真实度,在正式开拍前,特地带着几个演员去当地的佛寺做了小半个月的义工,找来专门的老师给他们培训方言。 苏沪都属于吴语,姜初宜学起来比较快,倒是为难了剧组里另外一个男演员,天天都叫苦不迭,说这方言简直是天书。 因为要扮演一个抑郁症病人,姜初宜听从专业人士的意见,断网了一段时间。除了看书和研究剧本,她每天基本都不看手机,唯一几次上微博,也是为了给新剧《九月的雨》转发宣传。 新年伊始,西暴的讨论度就呈井喷式增长。他们巡演结束后单飞基本是半透明的事,几个人是否跟公司续约还没公布,每个成员的所有行程都截止到六月份,随着时间越来越逼近,事业粉已经心急如焚,每天都在工作室底下催,让他们给出下半年的通告。 bloodxgentle的最后一场巡演定在上海,他们出道的地方。 姜初宜跟于彤请了一天的假,瞒着宗也,拖圈内朋友,费尽周折地抢到了两张演唱会的票。 五月二十号当天,地铁公交、上海外滩、以及各大知名商圈,id大屏全部换上西暴的广告。场面之壮观,引起无数路人驻足。 宗也代言的一些品牌方以及粉丝,在全国各地亲自给他铺了一路密集的地广,风光无限,排面无人能及。 姜初宜走在街上,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在某个商场前停住脚步,姜初宜摘下口罩,站在宗也的巨幅广告牌下,举起手机,跟他合拍了一张。 ... ... 演唱会在晚上七点半开始。 万人体育场人声鼎沸,姜初宜和小钟坐在阶梯看台的角落,举着荧光棒,跟着所有粉丝一起倒数。 5、4、3、2、1——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秒,眼花缭乱的光柱闪耀,场中央的大屏幕上忽然熄灭,一切都沉寂。几秒后,画面从暗到明,出现一行2022.5.20的数字,随即,这行数字开始快速倒退,2021年、2020年、2019年.......一直退到2016年的某月,叮地一声,全场屏息。 ——西暴自出道起的一幕幕记录片开始播放。 四个面容青涩的大男孩在练习室里挥洒汗水,度过了日日日夜夜,从籍籍无名一路走到今天鲜花簇拥,到他们第一次登上舞台,登上各大颁奖典礼,登上荣耀的最高处,无数个现场,成千上万的粉丝为他们呐喊,伴随着掌声,无数个“恭喜bloodxgentle”“恭喜宗也”、“恭喜伏城”、“恭喜王滩”、“恭喜冀凯”,这些一遍遍声嘶力竭喊出他们名字的声音交幻重叠。 就在那行黑色数字回到2022.5.20的一瞬间,体育场的灯光骤然亮起,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嘘”。 正中央的舞台上,他们的身影刚一出现,就让在场所有人几近失控。 “s。”几个人举起话筒,做出倾听的模样,“pleasecall?” ——黑压压的观众席整整齐齐传来震耳欲聋的:“bloodxgentle!” 这场持续了四个小时的表演,每一首歌,每一个人的solo,几乎都是全场大合唱,这应该是姜初宜来过的最震撼人心、最燃的一场演唱会。 她坐的远,在巡场摄像机都很难扫到的角落,小小的声影淹没在人海里,只能在大屏幕上看着宗也。 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万众瞩目,一颦一笑,垂眼,抬手扶耳麦,每个动作,都能引起强烈的欢呼。 ...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算再不舍,也有结束的时候。到了演唱会尾声,每个人的告别都很简单,宗也还是那个温柔的笑,“感谢的话已经说完了,我们有缘再见。” 好像他已经走到了故事的结局。 姜初宜忽然眼酸。 身边的人都热泪盈眶地喊着:“不要,不要。” 宗也已经弯腰,把话筒放下。 演唱会结束,一场盛大的狂欢后就是无尽的空虚,体育场大半的粉丝都没走。 许多人捂着嘴,在座位上无声地哭泣。 仿佛一场盛大的梦结束了,可是无数人还不想醒。 小钟也跟着泣不成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舍不得。” 姜初宜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 ... ... 西暴演唱会结束,深夜,官博po出四人合体图,“山水相逢,后会有期,望君多珍重。” 以往处于绝交状态的几家粉丝,今天破天荒地和谐了一次,评论区干干净净,没有一条撕逼攀比的发言。 【今晚让我有种跟全世界和解的感觉,希望他们以后都好吧】 【以前一直喊着独美独美,现在真的要独美了,忽然想哭tvt】 【谢谢,我已经有演唱会官宣ptsd了,幸好这几个人没闹什么幺蛾子,让我安心看完最后一场演出。今天这种日子就不骂人了,bloodxgentle永不解散,内娱永远的王】 姜初宜待在剧组拍戏,一旦投入工作状态,就很少玩手机,每周只能抽几个固定的时间跟宗也打电话。 巡演结束,他们好像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基本处于断网状态,所以对外界发生的事基本一无所知。 演唱会结束一个月之后,不论粉丝怎么催促,宗也工作室迟迟没有发接下来的行程通告。 事业批来来回回骂了好几次,始终没个结果。 自打西暴明面上单飞起,“宜见宗情”cp粉已经处于一种半癫狂的状态,占领了b站半片江山不说,天天都在各种论坛找存在感,刷着宗也和姜初宜什么时候官宣,现在组合解散了,可以不用遮掩了,赶紧美美谈恋爱。 本来就怒火无处发泄的唯粉再也无法忍受,炸了几次超话无果,开始正式对这群cp粉宣战,势必要清除互联网最大的“毒瘤团伙”。 原本只是小规模互骂,到最后双方大粉下场,就此开启一场永垂青史的世纪撕逼大战。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就连《群星闪耀》的节目组也被翻起旧账,惨遭新一轮的爆破。 一开始人多势众的唯粉占据上风,骂着cp粉脑子有问题,靠一些傻逼剪辑磕硬糖,不怕把假牙磕掉。cp粉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服地列出各种证据。唯粉迅速反击,整了一个99页的ppt,专门成立了几个反黑站,澄清各种对宗也的“绯闻造谣。” 【我真无语了,做人要有点良心,一个野鸡糊咖蹭了你也爹多少热度还嫌不够啊?有事吗?到底有事吗?宗也实惨.......】 【粽丝强行眼瞎,真爱永远高于一切,宗也姜初宜绝配】 【炒cp最后的结局不就是被女方虐粉提纯,姜初宜吸血上位的未来已经预想到了,“宜见宗情”的cp粉说着为了两个人都好,一边又强行摁头,你们扪心自问,有哪个是为了宗也想过的?嗯?不都是为了那点龌龊的私心?不都是代入了女方的视角?你们能给他打榜吗?能给他买杂志吗?能保证他爆出恋情之后不掉咖吗?能给他草一亿的票房吗?如果不能就闭嘴!】 【说白了你们就是癌严重嘛,不想让宗也谈恋爱,无非就是怕他糊呗,当内娱顶流很风光嘛。但顶流就不是人了?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尊重爱情,尊重事实不好吗,你怎么知道我们cp粉不能帮他草销量,给他维持热度?】 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厉害,直到某个知名狗仔冷不丁地甩出两组组图,加入这场世纪撕逼大战,让唯粉求锤得锤。 一组图是零度晚宴结束的那天,一道黑影上了宗也的保姆车,呆了半个小时又下来。还有一组图在几个月前,宗也家附近,两人在马路边亲密拥抱。 这些料都很模糊,打了马赛克,也没有正脸,只能隐约分辨出两人的身形,相当于留了澄清的余地。 尽管如此,事情一出,热搜立刻爆炸,舆论四起,宗也姜初宜的几个词条再度登顶。 西暴大爆出恋情,这场大地震几乎惊动了所有人,营销号纷纷搬运,一时间整个圈子都在吃瓜看热闹。 一直处于与世隔绝状态的姜初宜也很快收到消息。 不过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料想到公开这一天不会太平。翻完这些消息,面对高柠的询问,姜初宜只平静地说,“先不管。” 出了这么大的事,双方工作室始终安静如鸡,抗住一波波压力,迟迟没有给出澄清,更没有按照以往的惯例发律师函要告造谣的“狗仔”。 cp粉整夜狂欢,暂停撕逼大战,激动地等待着官宣的消息。另一头,宗也的毒唯彻底疯魔,把战火全部转移到姜初宜身上。 针对姜初宜的各种造谣四起,毒唯甚至把她以往跟秦同的黑料再次翻出来,举报去广电,让他们封杀“劣迹女艺人”。 短时间内,姜初宜的实时广场被毒唯全方面血洗,各种不堪入目的谩骂,各种p的遗照和黑照流传。除此之外,她所有参演的剧也被大规模刷恶评,尤其是新剧《九月的雨》,一夜之间分数掉到3.0以下,闹得导演都出来发了微博。 黎鸣:老了,现在一些流量明星的粉丝真让人大开眼界。初宜是位很优秀的演员,非常敬业,至少她的作品不该被无辜波及。 宗也的工作室和一系列后援会发博,制止某些粉丝的行为,让她们停止网络暴力。 带红v的大粉集体出声,勉强把评控住,让她们等官方给出最后的解释。大部分的唯粉尚有理智,但毒唯的攻击根本停止不了,事态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姜初宜的电话号码不知道怎么被泄露出去,手机一度被打到停机。与此同时,《乔舒》的拍摄地点也被曝光,连着好几天都被私生骚扰。姜初宜下戏之后,被远处围观的人扔鸡蛋砸到身上。 她低着头往前走。 小钟一边护着她,一边开路,呵斥那群人。 头发衣服上全是黏液,姜初宜回酒店洗了个澡。 姜初宜之前用的手机被迫关机,重新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吹干头发,坐在床上,她登上微信,有很多人发来慰问。 姜初宜一条条认真回了。 陈亿:「我靠,你没事吧?我看到热搜都要急死了,这两天你最好呆着哪也别去了。」 姜初宜:「我没什么事,导演还给我放了几天假正好能休息几天」 陈亿:「你这还叫没事?我看到热搜都气炸了,那群人是不是有那个大病啊,还去剧组骚扰你?!」 姜初宜:「啊?这么快就上热搜了?我还没看呢」 陈亿:「你暂时也别看了,反正没几句好话。不过你和宗也到底咋打算的啊?还官宣吗?」 姜初宜:「之前宗也跟我说过,打算等演唱会结束,6月中旬左右官宣,现在被提前几天爆出来了,也没什么差别,应该就是后天了吧?」 陈亿:「我劝你们要不别官宣了吧,糊弄一下算了。你看现在那群粉丝疯成什么样了,你和宗也真官宣了,她们还不得要了你的命?」 姜初宜:「宗也能有今天,他的粉丝也很重要。骗她们总归不太好,事情总要有个交代。」 陈亿:「唉,现在圈子真是太他妈畸形了,男明星谈个恋爱又不犯法,至于吗....」 姜初宜反过来安慰她:「没办法的事,宗也身上流量太大了,关注度高,事非肯定也多一点,熬一熬就过去了。」 和陈亿发完消息,姜初宜点开宗也的头像框。在她手机被打停机的这半天,他发了很多条消息。 姜初宜给他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喂?初宜?” 姜初宜解释:“我刚刚手机停机了,没收到你消息,我办了个新的电话卡,等会把号码发给你。” 宗也静了很久,才说:“对不起,初宜。” “你跟我道歉干嘛?”姜初宜恍然,“你也看到热搜的事了。” 他的声音低缓下来:“初宜,你现在是不是很累?” 姜初宜不是没心没肺的人,相反,因为职业缘故,她其实心思很敏感,面对那些铺天盖地的骂声和造谣,她情理之中,会很难过,很伤心委屈。但是姜初宜可以自己调解情绪。在她选择跟宗也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天。因为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如今发生的一切风波,她反而平静下来。 姜初宜随口说:“宗也,我没这么脆弱。” 怕他担心,她故意语气轻松地问着他,有没有想好到时候的官宣文案,等他们官宣了,微博会不会瘫痪。 宗也轻笑:“我已经想好了。” 姜初宜好奇:“你打算发什么?我还没想好诶。”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姜初宜:“别人官宣,都是提前商量好的,你居然不告诉我,难不成你打算自己官宣?” 宗也没吭声。 他换了个话题,声音认真,“初宜,你工作被影响的事,我会尽快解决。” “也没多大事,不就是被人扔鸡蛋吗。”姜初宜皱了皱鼻子,语气毫不在意,“可能是我斗地主的时候给别人砸鸡蛋砸多了,现在报应终于落到了自己身上。” “如果一定要有报应,那就全部落在我身上。” 姜初宜沉默。 不知为何,在听到宗也这句话后,多天以来,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心底那些负面又抑郁的情绪,慢慢浮现。 好像不论发生什么,宗也都能无条件地包容她的所有,替她承担任何事。 她也不用再假装坚强。 姜初宜把眼泪眨回去,过河拆桥地念叨了句:“你不许在这煽情,我又没怪你什么。虽然我确实应该怪你,谁让你当初非要跟我谈恋爱,你才是那个最该被骂的人。” “都怪我。”宗也应下,“是我的错。” 她赌气地说:“算了,让她们骂吧,大不了以后我不拍戏了,我就天天躺在家里,等你赚钱养我。” “好,我以后赚的钱都给你。” “我还要养宠物。” “我帮你养。” “还要买衣服。” “我帮你买。” “还要去旅游。” “我陪你。” 姜初宜破涕为笑,抱紧枕头,“宗也,其实咱俩恋情爆出来之后,我一直都有点怕,但是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安心了。” “别怕。”宗也顿了顿,跟她保证,“这些事情,再过两天就会结束。” 尽管她心知肚明,自己和宗也的恋情一旦坐实,舆论风波绝对不可能轻易被平息,但姜初宜还是被他安抚了很多,“我知道了,我会坚强点的,你不用担心我。” 他们的电话打了很久,一直到深夜都没挂。 姜初宜躺在床上,思绪陷入黑暗前,恍惚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句话。 “初宜,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心,一直都能,做你喜欢的事。” 迟迟没等到官宣的消息,这场互联网的狂欢持续了几天几夜。cp粉们一边给姜初宜洗广场,一边和毒唯开展了场旷日持久的互骂之战。 原本蹭着热度的营销号,不知道收到了什么风声,忽然集体闭麦,之前甩图的狗仔后续也没有任何动静。所有关于姜初宜的负面新闻,包括所有和宗也恋情的真假热搜,一夕之间被全部撤下。 有个匿名号在豆瓣开贴爆料:「圈里人,一手消息,明天有大事要发生....惊天动地的那种」 【宗也姜初宜要官宣了?】 【我也压一个官宣,不知道为什么....前两天还闹的轰轰烈烈,现在忽然这么peace,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宗也不会这么想不开吧,这个节骨眼上官宣,顶流的位置不想要了?他要是敢公开,我敬他是个汉子】 【有种预感,明天过后,宜见宗情的cp粉真的要霸凌内娱了.....】 六月中旬,宗也身上的代言合作全部到期。 走完解约流程,在所有人静默的注视下,宗也走出会议室。 李贺音怒不可遏,在i总部骂了一上午。 与此同时,大多数人还是照常上着班,挤公交,赶地铁。明星的绯闻,不过是他们闲暇之余的一点谈资。 每天发生的事都很多,微博讨论的热点换了一个又一个,哪里突降暴雨、哪里又出现了火灾,谁又发布新歌了,哪个男团又出道了.... 中午,上海下了一场雨。 也是在这个平平无奇,所有事都照常发生的中午,热搜忽然横空爆出一条话题。 因为这个热搜,无数人涌进宗也的微博。 然而,等他们点进去时才发现,宗也已经清空所有微博,只剩下最后一条退圈声明: 我的恋情属实,和她从年少相识,至今有十余年。我与她之间,从始至终都是我所求所愿。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恳请各位不要再去打扰她。 机缘巧合入圈,一路走来,有幸收获鲜花、掌声、荣誉。深谢各位厚爱。 只是我这一生,见过的所有风光,仍旧比不过十年前的一场雨。 是我被困在那场雨里了。 至此不再以艺人身份参加任何活动,无限期退出演艺圈。 致歉。 宗也/2022.6.15 第52章 五十二颗星 一代当红顶流,官宣即退圈,并且声明中毫无回旋余地。 在这个平常的一天,内娱迎来从未有过疯狂震撼的消息,堪称一场核爆。网上舆论勉强维持的平和模样,憋了几天,终于在这个公告出来以后,彻彻底底爆炸。所有论坛都被宗也退圈的消息狂轰滥炸,媒体铺天盖地报道,跨圈子地无差别轰动。 所有人目瞪口呆。 顶流官宣恋情的同时毅然宣布退圈,这不仅仅是地震、塌房能形容的,这相当于在娱乐圈掀起了场海啸,巨浪直接冲垮了半边天。口耳相传,每个人都在讨论,微博甚至为此瘫痪了半个小时,程序员紧急加班给服务器扩容。 所有粉丝看到这条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不接受,这肯定是个玩笑。 绝对不可能。 宗也不可能退圈。 就连以往撕得最凶的对家粉都安静了。 粉丝不死心地涌入ie其他三个队员的微博底下,一遍遍质问,求证,可是依旧没能等到任何的后续澄清..... 种种迹象都表明,事实如此,已经盖棺定论。 ——宗也在事业巅峰期宣告退圈了,他闪耀的星途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所有唯粉都陷入了巨大的茫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哭到崩溃,全身都在抖,宗也,我不懂,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啊....一点念想都不给我们留,为了一个姜初宜,至于吗?真的值得吗?】 【今天是愚人节吗?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对不对?宗也你知道吗,我们都已经做好了你公开恋情的心理准备,毕竟那么爱你的粉丝,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不对劲呢,可是这有什么关系,我们知道你也是人,也会有喜欢的人,所以都没关系,你爱她,我们不是不能祝福,但是你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呢?】 【cr饭圈:爱过你不后悔,是我真情实感犯的罪】 【我以前也想过,如果你谈恋爱了,我就脱粉。事到如今,我发现是我天真了。算我没出息,是我没出息,算我求你了,别走行吗?】 【那些说谈恋爱就算偶像失格的人,现在好啦,如你们所愿,宗也退圈了,开心了吗,满意了吗,哈哈。】 【我们爱过你的五年时间,全部在你短短一句“深谢各位厚爱里”了,我想拿eason那句歌词问问你,从前共你促膝把酒,倾通宵都不够,我有痛快过,你有没有?】 【虽然我从来没拥有过你,但为什么这一刻我会这么难过呢,我好像真的失去你了。】 ... ... cp粉万万没想到宗也是以这种方式官宣恋情。 更没想到名场面照入现实,“宗也out”,他真的为了她心甘情愿出局。 【“为你封麦,只唱你爱”,原来你是认真的啊宗也.....你竟然是认真的.....】 【怎么会这样?连cp粉也无法接受的程度....眼泪忽然就失控了,呜呜呜,宗也你退圈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太突然了,宗也你还能复活吗...求你别走....】 【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谁懂我一边狂喜一边狂哭啊??】 【现在能说了吗?“宜见宗情”是我此生磕过最盛大的一场cp,这辈子也出不了坑的程度....毫无悬念,宗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疯批恋爱脑,为爱退圈,其他人真比不过,真的好遗憾啊,好遗憾。】 【想过他很爱,没想到已经爱到了这个程度....绝无仅有的程度....宗也,你要是这样官宣,我可就出不来了....】 宗也这个退圈公告里包含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年少相识,认识十年有余。”、“十年前的一场雨”、“从始至终都是我所求所愿。” 吃瓜的网友一边震惊,立刻去翻他之前的蛛丝马迹,扒着扒着,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在宗也作词的几首歌里,“星星”和“雨”类似意象的词眼出现地非常频繁。包括《星星轻颤时》也是他本人亲自作词,现在回过头再来细看歌词,居然也能对得上。 “有一束光,横穿了我所有梦。” “你是抬头看到的星,永远无法触摸的云。” “可是你出现,又消失。” “我甘愿当流沙,许愿再做一场美梦。” 【横穿了所有梦的光是姜初宜吧?她是他抬头看到的星,也是他永远无法触摸的云.....天啊.....姜初宜是童星诶,所以宗也是年少就遇到了难忘的人,后面又不肯放弃,为了她入圈吗??!!细思恐极.....】 【可是你出现又消失,我甘愿当流沙....好卑微好卑微的暗恋.....这真的是发生在宗也身上的事吗?】 “上天曾垂怜一分钟,云化成雨落下。” “你变成星星融化。” “我知道,在那一分钟,我被你拯救。” 【云化成雨落下,你变成星星融化......这就是困住宗也的那场雨吗。】 【属于他的星星终于融化了,恭喜宗也美梦成真。】 【杀我别用爱情刀...】 【好奇怪,我从来没喜欢过宗也,甚至是恨他,跟他们家撕了这么久,这一刻居然也共情了......我好痛】 网友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翻着宗也这些陈年往事,可是翻着翻着,勉强把这个故事的脉络串起来后,竟也唏嘘不已。 感慨万千,万千感慨,不过一句。 当时只道是寻常。 姜初宜坐在酒店的床上,刷到宗也退圈的消息时,脑子一片空白。 新的手机号没泄露也差点被打爆,微信响声不停,有很多人都发消息过来。 姜初宜在床上呆坐了半个小时,忽然惊醒。 小钟一直在旁边陪着她,见她忽然起身,连忙道:“怎么了,姐?” 姜初宜紧紧攥着手机:“我要去找宗也。” 小钟:“现在?” 姜初宜:“现在。” 苏州离上海有100公里,开车过去一个半小时。 在这一个半小时,姜初宜想了很多很多事。从她和宗也重逢想起,在那个昏暗的楼梯间,他靠着墙壁,用手笼着挡风,低头点烟,漫不经心地跟她对上视线。再到后来,她渐渐发现,他原来是个很过的每句话,反复地看着他的退圈声明,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简直就是个大笨蛋。 车子下了高速,行驶在高架桥上,姜初宜给宗也发消息。 姜初宜:「你现在在哪」 宗也:「和朋友吃饭[图片]」 姜初宜:「我现在想见你」 宗也:「我本来打算今天就去找你,临时有个饭局没推掉,你等我一会?马上吃完了我就去苏州。」 姜初宜:「我已经到上海了,你发个地址,我来找你。」 ... ... 车开到宗也给的位置,停好后,小钟和司机立刻下车。 姜初宜环着膝盖,静静缩在后排靠窗边的位置,望着外面出神。 夜色降临在这个忙碌冰冷城市,路边的人行色匆匆,远处的cbd高楼依旧灯火通明,好像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两样。 过了几分钟,右边的车门被人拉开。听到动静,她转头望去。 他一如既往地低调不声张,t恤和裤子都是黑色的,穿着一双白色板鞋,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大夏天依旧给人干干净净的感觉。 姜初宜尚未缓过神。 宗也矮身坐进来,把门带上,瞧见她发红的眼眶,放轻声音,“哭过了?” 姜初宜一言不发,直直盯住他。 这一路上,她把宗也最后的那条微博看了无数遍,越看,心里越生出惶恐,好像他要从她熟悉的生活里消失,她会跟很多人一样,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姜初宜哑声问:“宗也,你为什么要退圈?” “我之前就有这个打算。”宗也温声解释。 “可是我不想你为了我放弃这些属于你的...”她语无伦次,说不下去,哽咽。 亲眼见证他被那么多人爱过,见证过他有多耀眼,姜初宜才更觉得遗憾。宗也这么好的人,值得一切东西,值得被很多人很多人喜欢。 她的一系列神情看在眼里,宗也沉思几秒,开口:“初宜,我退圈不意味着放弃了什么,这只是一个选择。就像当初我选择当明星,也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靠近你。” “这些受人追捧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说太多给你压力,但是初宜,那天我在路边看到i的招募广告,脑子里想的就是,也许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 姜初宜垂眸。 几分钟后,她扑过去,抱紧他。 宗也抬手,摸了摸她柔顺的黑发。 静了很久很久,她小声说:“宗也,虽然我赚的没你多,但是我以后会努力工作的。” “努力工作干什么?” “养你。” 宗也失笑,“我会做饭,会做家务,也会赚钱,不用你养。” 她执着:“不,我就要养你。” 两人额头抵在一起,宗也眼睫半敛着看她,耐心道:“初宜,就算我们没在一起,我以后也会转幕后,你不用为这个难过。只不过现在我想要安稳点的生活,所以把这个计划稍微提前了一点。” 他的眼珠很亮,眼睛是很存粹的漂亮,让姜初宜心里萦绕着的不安化为一股很强烈的冲动。 没有丝毫犹豫,她主动吻上他温热的唇,将宗也剩下的所有话都堵住。 宗也怔了两秒,偏过头过头,反扣住她的后脑勺,欺身压上去。 两人在狭小的后车座上难舍难分地抱在一块,空气不断升温,姜初宜被抵在角落,腰肢打颤,只能抓住宗也的肩膀。 没有任何束缚,宗也的吻很用力,和那晚在酒店差不多的失控。 可是姜初宜一点也不想喊停。 她胸口起起伏伏,也开始有点沉迷这种融为一体的感觉。 被宗也用这种疯狂力度亲吻着,空气也被掠夺干净,失去了所有力气,脑袋发晕,眼前失焦。被他牢牢把控住,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可是,还不够。 被欲望支配着,姜初宜甚至有些落寞,不论怎么紧密地跟他贴合,两人好像始终都有一丝空隙。她明明都快喘不上气,却还在渴望被他抱得更紧。 ... ... 包厢里,烟雾缭绕。井连贝干了好几杯酒,依旧没见到宗也的身影。 事儿谈一半,人突然消失,井连贝纳闷:“宗也干嘛去了?这都半小时了,还没回来。” 满桌子的人互望,“宗也什么时候出去的?” 井连贝指挥某个人:“诶,你去厕所看看,是不是喝多了跑去吐了。” 王滩懒洋洋喝止:“行了,他女朋友来了,一时半会估计是回不来了,再等等吧。” 辛荷原本坐在伏城腿上玩手机,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抬头:“女朋友?姜初宜来了?” 一头脏辫的男孩儿两眼放光,站起来:“嫂子在哪?我们能出去看看不?” 王滩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坐下!急什么急。” 辛荷试着给姜初宜微信打电话,没人接。 伏城揽着她的腰,轻松把手机夺走,“你跟她打电话干什么。” 辛荷不满:“我正无聊呢。” 伏城慢慢问:“跟我待一起就无聊?” 辛荷嘟囔:“你们一桌大男人聊工作,我又插不上话,再说了,我这不是挺久没见到姜初宜了吗。” 自中午起,一直到晚上,网上关于宗也爆出恋情又退圈的热议不断,在腥风血雨之际,王滩发了微博。 王滩v:宗也要退圈的事儿很早就决定了,他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没什么关系。不太想矫情,借用名人一句话,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很感谢粉丝这几年的陪伴,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饭圈对这件事褒贬不一。 有人觉得宗也为爱退圈的行为已经震撼到超出常人能理解的范围,实在是很不理智,也对不起粉丝。也有人觉得,偶像谈恋爱即退圈才是对粉丝最好的交代,粉丝至少不用一边为他花钱一边为嫂子糟心。 总之追星人看待这件事保持着客观。 一方面来说,宗也唯粉确实是很惨,光是带入自担都会心梗到去世的程度。另一方面,宗也出道以来也没专门营销过男友人设,bloodxgentle这几年爆火基本都靠作品和舞台说话。当偶像期间对舞台兢兢业业,合约结束,变成自由人,选择退圈恋爱,也无可厚非。 一路走到今天,把恋情坦诚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说一句,尊重祝福。 但更多不追星的路人,都在狂扒姜初宜和宗也的那些陈年往事,结果发现越磕越有,只可惜入坑太晚。 宜见宗情的超话人数迅速增长,在rps的超话里一骑绝尘。 为爱进圈,又壮烈退圈,宗也堪称内娱第一人,恋情永垂青史的程度,多年后可能也是一段佳话。 互联网最难受的莫过唯粉和cp粉。 cp粉一边哭一边磕糖,毒唯崩溃了一下午,发疯地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也慢慢意识到,不论她们再去怪谁,事情确实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宗也退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 ... 同晚,宗也大部分的站子宣布关闭,永久不再开放。几个官方粉丝群解散,唯一的后援会体面地发出最后一条置顶微博—— 既然你用这种方式声明恋情,我们知道你已经做好决定。 我们陪你一路走来,见过你路过的所有风光,这就够了。如果你宁愿赔上往后的所有偶像生涯也要换她一个人,所有粉丝尊重你的选择。 就当是一场梦,我们不后悔喜欢过你。 ... ... 有很多人不明白我追星的意义在哪。 可我知道你对我来说是重要的。 你曾经短暂地陪我走过人生的一小段路,陪我在孤单深夜的失眠里,陪我在朋友的置气里,陪我在枯燥的学习里。 宗也,也许到了这一刻,我要感谢你。 多年以后,我也许会回忆你。 我想到那时,我应该会笑着想起跟你有关的一切。 因为那几年,都是属于我青春闪闪发亮的一部分。 感谢你曾经来过我的世界。 我因你的闪耀存在过。 ... ... 我们相识于人海,终将把你归还人海。 再见,宗也。 祝你余生顺遂。 第53章 五十三颗星 在包厢里的几人吃完饭,迟迟等不到宗也,只能先行转战23epoch。 王滩给宗也微信发了个消息,到十一点左右,这两人才姗姗来迟。 23epoch是姜初宜之前去过的那个地下cb,里面空间很大,一共有两层,演出区域的唱台上只有几个人在练歌。 姜初宜跟在宗也身后上了二楼。 今天没有对外开放营业,站位区没有人。整个场子很清静,只有座位区那一块的沙发位和圆桌位坐了两桌的人,有男有女。 见他们远远走来,便有人高声喊:“谁啊这是,宗也?终于舍得来了?来来,往里靠,给他们腾个位置。” 在众人齐刷刷的注视下,宗也牵着姜初宜的手走近,含笑说:“介绍一下,我女朋友。” “喔女朋友。” 一群人故意起哄。 虽然成年人的世界里,谈恋爱这种事实在没什么稀奇的,尤其是贵圈很乱,在场有几个哥们巅峰时期脚踏n只船的事儿也不是没干过,但宗也向来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寡了这么些年,从来不近女色,谁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把恋爱谈得惊天动地,是连朋友也被shock到的程度。 冀凯忍不住出声讥讽:“还用你介绍?现在谁还不知道姜老师是你女朋友啊?” 除了西暴几个人和辛荷,这是姜初宜第一次正式见宗也的朋友。她坐在宗也身边,礼貌地跟这圈人打招呼。 “你好,roo,叫我小鸥就行了。” 说话的是个纹花臂的男人。 姜初宜:“你好,我叫姜初宜,可以叫我小姜。” 小鸥忍俊不禁:“我早就认识你了,我们就在这儿见过。” 姜初宜讶异:“是吗?” 她借着昏暗的灯光,去打量小鸥,结果发现真的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当时她在台下看表演,就是被这个人泼了一头的水。 小鸥:“想起来了是吧。” 宗也还是i练习生的时候,小鸥那会儿刚开始搞地下说唱,跟他在23epoch认识了,他们偶尔周末会一起同台演出。 宗也当时就挺有人气,每次表演完都有人来要联系方式。但是他始终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对异性好像没啥欲望似的,搞得几个妹子灰心丧气,向小鸥旁敲侧击打听过宗也的性取向。 认识的越久,小鸥就发现宗也这个人品味很怪,过分地不近女色除外,每次大家凑在一起happy放纵,旁人鬼哭狼嚎k歌,抱在一起缠缠绵绵,宗也就独自坐在角落,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看电影。小鸥有一次强烈怀疑他偷偷看a.片,趁其不备凑过去,结果发现他在看那种无敌催眠的文艺片。 也就是在那时,他第一次知道了姜初宜这个人。 虽然宗也基本不提姜初宜,也从来不主动分享自己的私事,但他酒量不行,每次喝多了,总会被人撬出两句。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宗也有个白月光,还是那种只敢远观不敢接近的白月光。 20年夏天,姜初宜刚刚踏入23epoch的门,便有人认出她,消息立刻传开。 有几个人跑出去看热闹,甚至搞得检票队伍暂停了一段时间。 ... ... 这里坐着几个国内小众圈子的歌手,从民谣到摇滚说唱,姜初宜不太关注音乐圈,只能勉强认出两个。 不过井连贝自我介绍后,她倒是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业内很出名的作词人。 小鸥亲自去吧台亲自给他们调了两杯酒,端过来。 宗也问她:“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姜初宜嗯了声。 井连贝刚把新歌的de调出来,准备递给宗也,谁知见他忽然站起身,说:“等会儿,我先去给我女朋友弄点吃的。” 井连贝:“........” 姜初宜眼疾手快抓住他衣角:“没事,你先跟你朋友谈工作的事吧,我还不是很饿。” “用不了多久。”宗也轻笑。 很快,大家都见证了王滩口中“宗也给女人当狗”,到底是有多准确,多形象。 大伙聚在一起聊着实体专辑的发展前景,电音文化的大市场,亚洲电子乐的水准和特色,还有23epoch每周举办livehoe的赞助商....作为老板之一的宗也全程不参与话题,专心照顾着女朋友吃东西,端茶递水送纸巾,时不时还从果盘里拿个小番茄喂到人嘴里。 搞得辛荷也看不下去了,强行把人挤走,“你去那边坐会儿,我要跟初宜说话。” 宗也一边跟井连贝聊着事,目光仍旧心不在焉看着姜初宜。 井连贝重重咳嗽了声。 辛荷故意挪动身形,把那道视线挡住。 姜初宜小口吃着面,跟辛荷说悄悄话,“我刚刚看到你跟伏城牵手了,你们在一起啦?” 辛荷还是那个傲娇的表情,“我还在考察期呢。” “那你们打算公开吗?” 辛荷:“等以后稳定了再说吧,伏城又不像宗也退圈了,我们的事儿如果爆出来,估计小半年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了。” 听到这,姜初宜食不知味,连咀嚼的动作也变慢了。 辛荷连忙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啦。” 姜初宜勉强笑:“也不是难过,就还挺为宗也可惜的。” 辛荷安慰她:“这有什么好可惜的,他以后专心做音乐,搞幕后也挺好的。” ... ... 搞音乐的,可以划归为玩艺术的那类人。姜初宜发现,宗也这群朋友的形象全部都很标新立异,有人纹花臂脏辫拖把头,有人穿着时髦弄一身行头,大夏天还戴着rapper必备的毛线帽耍酷,还有人留着长发,衣服长短不一,手臂上挂着佛珠,留了把胡子,甚至还有个光头大汉。王滩就更不用说了,走哪都是赛博朋克的画风。 宗也拒了几根递到手边的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在这群人中,矜持内敛地就像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显得格外安分。 姜初宜悄悄跟他耳语:“宗也,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很清纯。” 宗也笑,“我清纯吗?哪儿清纯了?” “我也说不好,就是个感觉。” 坐在一旁的小鸥听到他们的对话,觉得好笑:“宗也清纯?他脏的时候你没见过吧。” 姜初宜问的很迟疑:“什么...脏的时候?” 小鸥语气带了几分玩味:“就比如,他在床上说dirtytalk的时候,你不觉得脏吗?” 姜初宜:“........” 宗也淡淡警告:“别跟我女朋友开黄腔。” “行行行。”小鸥啧了声,“有句话听过没,不要害羞,这里是livehoe现场,bereal不好吗,真实做自己。” 这杯自调的鸡尾酒口感还不错,姜初宜很快就把一杯喝见了底。 宗也:“还想喝吗?” “那我再喝一杯?” 宗也笑,把自己的递给她:“这个酒后劲挺大的,你喝慢点,小心晕。” 姜初宜没觉得晕,感觉自己还处于微醺状态,“没事。” 她又抿了口酒,四下打量着,问,“你经常来这吗?” “23epoch原来的老板家里有事,前两年就把店转给我们了,我偶尔会跟朋友来这聚聚。” 她继续问:“我刚刚听辛荷说,这里每周都有个小型演出,你以后还会上台唱歌不?” “你想听我唱歌?” 姜初宜嗯了声。 “我以后应该不会上台演出了。”宗也看着她,“如果你想听我唱歌,我可以单独给你唱。” 两人在卡座里,沙漏一样的光线下,他们腿贴着腿说悄悄话,手也隐秘地交叠在一起。 那股旁若无人的黏腻劲儿让人看不下眼,小鸥笑嘻嘻喊宗也:“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别孤立大家伙了,好不容易带女朋友见我们,能不能让我们跟姜老师多聊聊。” 冀凯斜眼附和:“就是。” 宗也耐着性子:“你们怎么不去管伏城?” “今天你这不是主角吗?” 桌上的酒瓶空了大半,小鸥喊人又送了点酒过来。 宗也:“你什么时候要回剧组。” 姜初宜回答:“明天还能休息一天。” “现在累吗?”宗也若有所思,“这里有房间可以休息。” “还好。”姜初宜捏捏他的手,“你朋友都在这儿呢,我跑去睡觉也太不礼貌了。” “他们没关系,你累了就跟我说。” 姜初宜:“好。” 按照以往的规矩,初次见面,谁是“主角”谁被灌酒。但眼看着宗也这小心翼翼的劲儿,连别人跟他女朋友讲句话都得时刻盯着,一群大老爷们也没专门为难个小姑娘。 宗也的朋友虽然一个个看着都很“难接触”,但实际说话都很随和,每个人都没什么架子,不是姜初宜想象中那种玩音乐的孤僻艺术家,聊的都是十分有内涵和高深的话题。相反,他们讲话很幽默,接话茬也是一套又一套的,一点都不会让她尬住或者下不来台。 他们喝酒也是一副我干了你随意的模样,姜初宜还挺喜欢宗也这群朋友,聊着聊着,自发地陪了几杯。 有个光头大哥开口:“对了,姜老师,我能好奇问你件事吗?” 酒劲慢慢上来,姜初宜稀里糊涂:“什么?” “你之前不是来过23epoch么,那天见到宗也了吗?” “你说前年?” “对。” “见到了。” 光头大哥:“那你那时候还记得他吗?” 姜初宜:“刚开始没认出来。” “然后呢。” 姜初宜给他们大概讲了讲那天楼梯间大概发生的事,然后说,“我手机摔了,他就给我了个联系方式。” 小鸥差点笑喷:“宗也还挺会啊,那你加了吗?” 姜初宜摇头。 “怎么不加呢?” “额....因为...”姜初宜脸色不太自在地瞥了眼宗也,欲言又止,“我对他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一直在旁听的宗也挑眉:“我怎么了?” 老实人姜初宜回答:“当时就感觉你肯定是很会玩的人,我应该保持点距离。” 小鸥闲闲打趣:“心志挺坚定啊姜老师,居然没被宗也长相迷惑。” 姜初宜顺势接话:“是嘛,他长相就是那种.....” 声音越变越小。 宗也不动声色:“哪种?” 两人目光对视,姜初宜实话实说:“玩弄别人也不用负责的那种。” 宗也无声笑笑,抬腕看表,“你喝醉了,初宜。” 她头一歪:“还没有啊....” 宗也慢条斯理拆了盒薄荷糖,喂了一粒进她嘴里,“吃点糖。” 旁人心里雪亮,假装没看到这一幕,继续喝喝聊聊,不再管他们。 姜初宜被宗也牵着,晃晃悠悠绕过几个吧台,穿过走廊,一路往里走。 耳边的嘈杂声渐渐淡去。 进了房间,宗也摁开灯,把人带到床边坐下。 他从冰箱拿了瓶水,拧开,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姜初宜:“为什么不跟他们喝了?” “喝多了你明天难受。” 姜初宜哦了声,喝完水,抓着他的手玩,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捏,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动作。 房间很安静,宗也蹲在床边,看着她的动作。 玩了会儿,姜初宜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等你醒酒。” “我没醉呀。” “那我是谁?还认识吗。” “你是,宗也。” 说到这个名字,姜初宜情绪又低落起来,“宗也,我有点难过。” “难过什么?” 她捏着他的手指,不想动脑子,“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难受。” “因为我吗?” “好像是。” “那我让你开心点?” 姜初宜没有任何危机意识,戳戳他的肩膀:“怎么让我开心?” 宗也慢吞吞制止她的动作,叹气,“你真的醉了,初宜。” 听了这话,姜初宜不是很服气,争辩:“我还有意识,我要是喝多了,还怎么跟你聊天?” 她醉没醉,好像成了此刻讨论的重点。 宗也顿了会,摸出那盒薄荷糖,往自己嘴里塞了两粒。随手丢到旁边的小沙发上,他起身,关掉房间的灯,坐到她身边,在黑暗里,静静等着薄荷的凉意融化在舌尖。 姜初宜摸索着,揪着他的衣角,“宗也,我知道你想亲我。” “嗯。” 她继续说:“你从刚刚就想亲我。” 宗也笑起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初宜好厉害。” 姜初宜也跟着他乐呵地笑:“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他饶有兴味:“那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很喜欢我。” 话刚说完,天真的傻瓜就被摁倒在床上。 宗也抬起胳膊,拉亮床边的落地灯,另一只手撑在她耳边,仔细打量着她,“还有呢。” 被压制着,姜初宜依旧双眼清澈,输人不输阵,不急不忙道:“还有就是,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打算要亲我了。” 宗也垂头,瞳孔颜色浓的像深不见的潭水。 趁着他低头的功夫,姜初宜扭开脸,故意往旁边躲了下。 他跟她咬着耳朵,其余动作停住,很有耐心地配合她,明知故问:“不给亲吗?” 姜初宜摇头,“逗你玩的。” 宗也微微弓着背,把她发软的手放在自己腰后,声音低低的,“初宜,抱着我。” ... ... 门被反锁了,窗帘紧紧合上,那盏亮橘色的灯就在旁边,像是要把这张皱皱的床上,所有不堪、旖旎的情.事清清楚楚地照出来。 姜初宜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醉,至少还有一半的神志是清醒的,可她胆小又好奇,一边战战兢兢地迎合宗也的动作,又不敢睁开眼,不敢看宗也现在是个什么模样,自己又是个什么模样。 姜初宜本来想,宗也应该会跟那天在酒店一样。她只需要“被迫承受”,心甘情愿地跟他共沉沦就好。 可是他今天不知道是真的不确定她喝醉了,还是心知肚明她没醉,故意逗她。 脚腕被握住,可始作俑者还征询意见般,礼貌又轻描淡写地一遍遍问:“初宜,这里可以碰吗。” “这里可以亲吗。” 陷在这种不知名的情.欲浪潮里,姜初宜被弄得说不出话,感觉浑身都湿了个透。她哼哼了几声,急促又散乱无序的音节从喉咙里发出。 “初宜,哭什么?” 姜初宜抓紧床单,眼睛涣散地睁开,看到他时,又紧紧闭住,语无伦次:“不行,宗也,不能亲了,好奇怪。” 他压抑着:“不舒服吗?” “不是....” “那为什么不给亲了?” 其实不用回答,她不能自控的战栗身体就给他答案。 “睁眼,宝宝。” 姜初宜耳膜鼓噪,不肯听话。 “那,喜欢我这样吗?” 几分钟后,姜初宜终于被他逼的睁眼。 她侧身,脚趾蜷着,腿不知所措地乱蹬,想往被子里缩,却被宗也整个揽在怀里。 耳垂被含咬住,宗也的动作没停,手劲越来越重,一句句问着荒唐话,教她一点点探索成人世界那些不明朗的秘密。 姜初宜羞赧不已,被说的想捂耳朵。 她不懂,为什么宗也明明一副温柔的样子,一点都不轻佻,说话却像个坏人,脏的很。 等那一波浪潮平息,姜初宜缓了半天,断断续续地控诉着他:“宗也,你好色情。” 宗也轻笑,很自然地接话:“你也很色情,初宜。” “我哪有?” 宗也没应这句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姜初宜大概不知道他有多迷恋她。她做的很多事情,很多平常的事情,比如,在她和辛荷说话抿唇的时候,喝完酒眉头轻蹙的时候,吞咽食物的时候,玩他手指的时候,眼带笑意看向他的任何时候,宗也都觉得很色情。 “你、你就是很色情,还狡辩...” 体力被过度消耗,姜初宜毫无力度地咬了他一下,“刚刚你不让我继续跟你朋友喝酒,就是为了带我来这里...” 她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含糊挤出三个字,“干坏事。” 他吻掉她眼角的泪:“我怕你累,想让你早点休息。” “你说谎。” “嗯,我是在说谎。”宗也低低笑起来。 她好可爱。 可爱到嘴里最出格的词语就是“干坏事”,把跟做.爱有关的性行为全部模糊。 “我确实想把你带到这,干...坏事,但不是跟他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2020年,8月3号。”宗也把姜初宜的下巴扭过来,“在23epoch,我见到你的,那一秒。” 第54章 五十四颗星 姜初宜被捏着下巴,被逼扭头正视宗也,竟还认真地把他的答案听了两秒。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挥拳砸在他胸口,“下流。” 宗也一点都没躲,宠爱地接住她的手,紧贴着她耳鬓厮磨,“嗯,我下流。” 说着,他的手又顺着柔软的身躯往下滑,路过脊沟,中指微微勾起。 姜初宜一哆嗦,翻身躲开。 小腿蹭上床单滑腻腻的湿迹,她脸一热,意识到这是什么,想继续挪到别的位置,结果发现皱巴巴的床上,到处都是..... 她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意乱情迷之际都没发现宗也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除了眼角潮红,嘴巴破了个口子,其余一切正常。 姜初宜突然挣扎起来,“我不想躺这儿了。” 宗也笑。 把人打横抱起,放进软质的懒人沙发里。 姜初宜环抱着小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宗也有条不紊地把床单、被套、枕头,挨个拆下,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新的四件套换上。 “要我帮你洗个澡吗?” 姜初宜累累地摇头。 宗也捞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他瞧了她一会儿,给文淑打电话,“你们还在外面喝吗?” “对啊,怎么了?” “能帮个忙吗,拿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你女朋友要换?” “嗯。” 等了会,敲门声响起。宗也过去开门,接过文淑递过来的衣服,“谢了。” “啧,这就完事了?”文淑笑的混不吝,目光越过他肩头,想往房里瞧。 宗也对这种事向来三缄其口,微挪身形,挡住她的视线。 文淑瞪了他一眼:“我来晚了,还没见到你女朋友呢,不给打个招呼?” 宗也表情未变:“现在不适合,改天吧。” 文淑切了声。 ... ... 等洗完澡,重新躺在那张干净的床上,姜初宜终于觉得酒意和疲惫齐齐涌上来。 玩了两分钟的手机就放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身边的床垫微陷,她被拥入一个沾染着水汽的怀抱。 他身上那股凉凉的寒意让姜初宜打了个抖,神思也清明了点,摸着他的手臂确认,“你洗的冷水澡?” “嗯。” 要花这么久的时间洗冷水澡,目的不言而喻....姜初宜回忆起刚刚那场边缘情.事,基本全程都是宗也单方面“输出”,她被弄得毫无抵抗能力,更无暇顾及别的事..... 姜初宜嗫嚅:“其实,我也可以帮你的。” “要怎么帮我?” 她忍着羞耻:“不就是...手...或者....” 宗也微闭眼,用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初宜,你好色情。” 姜初宜被噎住。 到底是谁色情?!她说的这两样,还不都是从他身上学来的。在她还单纯地幻想着温情恋爱的时候,他就已经身体力行地带她体会了这个世界没底线的另一面。 姜初宜吵架从来不是强项,就算有许多话能反驳,嘴里酝酿了几遍,只能笨笨顶回去一句:“好吧,我色情,就你最清纯了。” 宗也不吭声,就只笑,张嘴,咬住她的肩头。 一咬就停不下来。 原以为他是“事后温存”,姜初宜刚开始还忍着,后面感觉他真的像发泄一般地咬她,甚至能留下齿印的那种。她吃痛,有点恼了,“你突然咬人干嘛?” 他声音又低了些,混合着喘息喃喃:“因为,初宜太可爱了。” 因为她太可爱了,宗也毫无抵抗力,爱她需要克制,克制却让他痛苦,只能控制不住欺负她。心理学有个定义,叫可爱侵略性。见到太过喜欢的东西,凌虐欲就好像是身体的自我防御机制一样,用伤害的方式强行对冲这种爱意,避免自己彻底失控。 ... ... 见他朋友就是走个过场,宗也只想跟姜初宜单独待在一起,不喜欢任何人任何事分走她丁点的注意力。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只能看着他,只能听他说话,穿衣、吃饭、喝水都需要他亲自照顾。 宗也心里满足的要命。 姜初宜没想到,再次走出23epoch的那间房,竟是隔天的事。 她赶回苏州拍戏,腿发软,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在车上昏昏欲睡。 幸好宗也还知道分寸,知道她皮肤薄,身上容易留下印子,亲吻也没有像在酒店那样过火。但是他换了很多种方式折磨她,让她快乐,让她煎熬...姜初宜半推半就,一次次被刷新下限,到后面也自暴自弃了,脑子里剩下的词,只有一个,贵圈真乱。 现象级顶流自杀式公开恋情,不留任何余地和退路,让人又震撼又费解。这件事牵扯甚广,网上舆论持续性地炸裂式发酵。 这一年来,宗也和姜初宜的绯闻本就闹得沸沸扬扬,三天两头冲热搜头条,备受争议,甚至还引起了一场饭圈的世纪撕逼大战,谁知这么快就迎来了大结局——男方永久退圈致歉,扬汤止沸。 粉圈对“宗也是否该为爱退圈”这个事的争论不休,某个网红大v发表看法: 【每个人的爱都是有限的,明星也是人,所以他们的爱是有限的。公开恋情,是宗也给粉丝的交代;退圈致歉,是他给爱情的交代,仅此而已。】 宜见宗情cp粉集体陷入癫狂,队伍以从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迅速壮大,没想到当初吃瓜时一句“霸凌内娱”的戏言,如今真的一语成谶。 一夜之间,跟两人有关的所有视频在排行榜上热度坐地飙升,《群星闪耀》的相关cut更是血洗b站整片江山。 虽然连路人都真情实感写着千字小作文来讨论这件事,但圈里几乎没有明星敢下场表达看法,不论是cp粉还是唯粉如今都成了惹不起的群体,生怕一个措辞有误,惹上天大的麻烦。唯一敢在风口浪尖转发宗也微博的就是某个“真性情rapper”。 赵光誉:the 第55章 五十五颗星 但是,宗也,我好喜欢你。 这像是在梦里才会听到的一句话。 宗也呆呆地望着大荧幕,呼吸有一瞬的停滞,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姜初宜觉得羞涩,说完便回身坐好。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影,等了会,旁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这次,宗也沉默的时间很久。 姜初宜好奇偏头,他还是刚刚那个姿势,好像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宗也是那么平静,然而她惊讶地发现,他眼眶居然红了。 她试探问:“宗也,你怎么了?” 宗也像是笑了,又像没有,“初宜,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能喜欢上我。” 薄薄的脊背微弓,他用手捂住脸,不敢让自己的神态继续暴露在她眼里。 电影里的那片海发出蓝色的光。宗也也被湮没在海里,迟缓又剧烈的甜蜜仿佛海水,包裹住他,让他眩晕,让他窒息。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融入他的血液,到达四肢,甚至让他整个灵魂都在震颤发痛。 如果有人问宗也,姜初宜之于他,是什么。 他想他应该会回答,是这一片海。 在这一生最狼狈的时候,宗也爱上了姜初宜。 在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她笑着向他道别。 他便掉入了这片一望无际的海,海面是深深的蓝,只有星星投下的模糊光影。 零星的、和她有关的、少的可怜的记忆片段,都像是缠绕的海草,把他一点点往下拽,宗也偶尔也会感到无望。 在这片海里沉浮多年,他就像是被待蒸发的水珠,曾经放弃了很多幻想,甚至开始渴望,只要她能多看他两眼,记住他就行。 模糊点也行。 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片刻的解脱。 听起来好像很绝望,可潮起潮落,太阳东升西落,他又始终抱着一丝期待。 他固执地留在原地,被困在那场雨里,被困在相机出片的那一分钟里,被困在这场孤独的独角戏里。 几千个日夜,跨越十年之久,宗也在此刻等到了回应。 ——他终于从这片落满星光的海里浮上了岸。 ... ... 姜初宜沉默陪他坐着。 他突然喊她:“初宜。” “嗯?”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说喜欢我。” “是吗?” 她微微困惑,怎么记得自己说过很多遍了。 “我没问你,也没逼你。”宗也笑,“但是,你还是喜欢我。” 姜初宜嘟囔:“我本来就喜欢你啊....” “我也好喜欢你。” 《阿戈》快接近尾声。 宗也沉默地把玩着那盒薄荷糖,用指尖拨弄着顶盖,又合上,重复着这个动作。 反复几次后,他把薄荷糖收进手心。 宗也看了眼她,用手背抬起座位之间的横杆,问,“初宜,这个房间有监控吗?” 姜初宜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这里不能亲,外面好多人呢。” “那,要不要跟我回家?”宗也歪头,“一亿被养在我叔叔那儿,你想看看猫吗?” “看猫....”她表情犹疑,重复了一遍这个话,“也行。” “如果,我说,我叔叔今天不会回来。”宗也盯着她,顿了顿,“你还要去看猫吗?” 姜初宜安静。 宗也垂眼,开始玩那盒薄荷糖,也没有再出声。他安静地等待着,像是要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清楚,好像她还有反悔的余地。 片尾曲的声音响起,黑白的字幕让包厢瞬间变暗了许多。 见他还是坐着不动,姜初宜挪动身子,戳了下他。 宗也动作停顿,玩盒子的手臂垂下,偏头看她,“怎么了?” “不是要去看猫吗。”姜初宜感觉自己的脸在火辣辣地烧,不敢回视,声音变弱了许多,“电影都放完了,怎么还不走....” 这一路上,姜初宜坐在副驾驶上,看上去依旧淡然自若,其实心乱如麻。虽然她具备基础的生理常识,但是很明显,理论和实践差距是巨大的。 幸好回去的路也堵,留给姜初宜足够的时间去求助。 随手划拉着百度出来的那些“亲身经历”,姜初宜做贼心虚地瞄了眼宗也,端起手机,偏过身,用一种略带刻意的姿势靠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姜初宜:「小亿,你在吗?有没有时间,我可能需要向你咨询点事」 陈亿:「你这会还有功夫来找我?宗也是不是不行啊」 姜初宜:「你能不能正经点?」 陈亿:「行吧,我正经点,您找我什么事?」 姜初宜字斟句酌,把想问陈亿的问题改了好几遍。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最后一咬牙,一狠心,还是发了出去。 姜初宜:「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初夜的时候,因为太痛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吗,那你最后是咋成功的?」 对面沉寂了几分钟。 陈亿:「.............」 陈亿:「???????」 陈亿:「姜!初!宜!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污言秽语,到底是谁不正经了?!」 陈亿:「欧!码!噶!我听到了什么?!宜见宗情要doi了,天啊,天啊,你终于要有性生活了!」 姜初宜:「我正经问你事,你能不能认真点?」 车子等红绿灯,宗也转眼,瞧见姜初宜缩在角落里,满脸纠结,手指在键盘上飞速乱敲。 他笑:“在跟谁聊天?” “啊?”听见他声音,姜初宜立马放下手机,表情压不住的臊,“跟我朋友。” 宗也随口猜测:“陈亿?” 姜初宜紧张地嗯了声。 几秒过后,红灯变绿,汽车鸣笛嘟嘟响起,宗也看着路况,没有再继续追问。 姜初宜隔了几分钟,才去看手机。 陈亿的精神状态明显已经出现了器质性病变。 陈亿:「你要睡到宗也了....我姐妹就要睡到宗也了.....玩男人还得看你啊姜娘娘,怪不得我之前给你介绍男朋友你都不要呢,原来要等着极品呢,是我太天真,还以为你真的要去静安寺出家呢。」 姜初宜:「你能别开玩笑了吗,我!真!的!很!紧!张」 陈亿:「有啥好紧张的,就最开始有点痛,忍忍就过去了,你拿出当时跟宗也谈恋爱一半的决心,狠狠心就成了。」 陈亿:「帮女人睡了宗也,也算是姜娘娘功德一件了,明天记得来找姐妹分享感受,我定个闹钟起来,早上十点不见不散。」 ... ... 车子停好后,姜初宜慢了几拍,才迟缓地去解安全带。 家里没人,宗也进去后没开灯。 一片漆黑里,他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到拐角处,宗也脚步忽然停住。 姜初宜一个没刹住,撞上他肩膀,紧张地心口砰砰乱跳。 原地站了会,感觉他凑过来,两人呼吸碰在一起。顷刻之间,黑暗把所有感官全部放大,在宗也抬手的瞬间,姜初宜脱口而出,“那个,要,先洗澡。” 灯光被人摁亮,姜初宜的惭惶无处遁形。 宗也收回手,靠在楼梯边,“要去我房间洗澡吗?” “那,猫呢,不是还要看猫。”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了。 “猫在我叔叔房间,你先洗,我帮你抱过来。” ... ... 姜初宜洗这个澡磨蹭了很久,洗完了还待在浴室,久久不肯出去。 用手指擦掉镜子覆盖住的雾气,她仔细打量着自己。 打量着打量着,脸就红了。 又磨蹭了半晌,她拿起宗也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闻了闻味道。那股熟悉的柑橘苦橙的气味让人心安。姜初宜慢吞吞穿上。 这件t恤刚好能遮到大腿,不至于太暴露。 姜初宜调整好呼吸,推开浴室的门,径直走出去。 宗也正蹲在地上逗猫,听到响动,侧过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忽略这道打量的目光,她表情淡然地走到床沿坐下。 湿漉漉的黑发没擦干,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落到黑色的床单上,很快洇开一团湿迹。 姜初宜始终坐着不动,也不看他。 宗也笑下,起身,去浴室里洗完手,找出吹风机。 轰隆隆的响声中,姜初宜乱飘的长发被他握在手里。 两人一站一坐,猫缩在角落,宗也似乎不怎么着急,耐心地帮她一点点吹干头发。 在这难捱的沉默里,姜初宜率先开启话题:“你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宗也调低一档风,认真思考了会,回答她,“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看,我们的情况。” 姜初宜:“........” 宗也的视角是从上往下,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她整个人都小小的,盘腿坐在床上,藏在他宽松的衣服里,胳膊又细又白,脆弱地好像一折就能断。 偶尔被风掀起领口,还能瞥见肩窝。 等帮她吹干头发,宗也拔掉插线头,征询她意见似的,“那我也去洗个澡?” 姜初宜嗯了声,“你去吧。” “好。” 姜初宜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等浴室的门带上,她直挺挺往后倒下去。 翻来覆去滚了几下,姜初宜又突然停住。不行...得找点事干。 她光着脚下床,决定跟猫玩一会,来纾解内心的躁动。 滚胖的蓝金渐层冲她喵呜了一声,见到人过来,也没躲,胆子比辛荷家的那只大了不少。 姜初宜试探地伸出手,猫咪立刻将头凑上去,顶着她的手心手腕狂蹭,还不停地打呼噜。 真是宠物随主人..... 姜初宜蹲在地上,差点被萌化了,不自觉就夹着嗓子:“喵喵,你是叫一亿吗?” 一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嫌她摸的不够,主动凑上去,急躁地绕着她来回打转。尾巴扫过她的小腿,蹭了好几圈。 姜初宜去挠它的下巴。 一亿喵呜了声,舒服地小山竹开花,躺到在地上,伸了个懒腰,露出柔软的肚皮。 这简直是姜初宜见过最亲人的猫。 她完全沉浸在撸猫的快乐里,尽职尽责地摸它的小肚皮,小脑袋,小爪子..... 宗也洗完澡出来,吹完头发,安静地等了半晌。 姜初宜背对他蹲着,忘情地逗弄着他的猫,根本没分出精力往这瞄一眼,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个房里还有另一个人。 姜初宜自言自语地跟猫聊天,爱不释手地捏着它的肥爪爪上的肉垫,忽然听到一道声音。 “初宜,玩够了吗?” 姜初宜抬头看去,呼吸都放轻了下。 宗也穿了跟她同款式的圆领t恤。她是白色,他是黑色。 姜初宜发自内心地说:“还没...玩够。” 宗也俯身,单手把猫拎起来,很自然地接话:“那玩会儿我吗?” 一亿不满地在他怀里挣扎,喵呜叫着,想回到姜初宜身边。 宗也把卧室的门打开,“一亿,乖点。” ... ... 姜初宜还傻愣愣地蹲在原地,被折返回来的人拦腰抱起。 他抱她就跟拎猫一样轻松。 宗也抱着她,用膝盖顶开浴室的门,把人放在洗手台上。 这个高度,刚好让他们视线平齐。 姜初宜:“这是干嘛....” “洗手。” 宗也打开水龙头,扣住她的手腕,慢条斯理地帮她清洗手指。 两人交握的手被冰凉的水一遍遍淌过。 宗也突然停下所有动作,就这么看着她。表情虽然勉强称得上平静,但是姜初宜能明显察觉出来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一只手压在她的膝盖上。 姜初宜忍着没动。 宗也嗅着她身上的气味,渐渐的,眼神失去焦点,额头抵住她的肩膀。 “宗也。” “嗯...” “你知道吗。” “什么?” “当时在意大利,你听了摄影师的话,假装在我面前解衣服....我第一次看到了你脖子上的痣。” “然后呢。” “然后我偷偷想,你这样的男人,以后会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 宗也完全沉浸在她的描述里,心里升起巨大的满足。 她自顾自地说着:“你以后的女朋友,会不会跟我一样,喜欢上这颗痣。” 他笑了笑,很轻,“原来,这就是你对我的幻想吗?” 她好纯洁。 各种意义上的,纯、洁。 可是他已经忍不住要去破坏。 这个夜晚很长,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宗也想,自己应该会有充足的时间来告诉姜初宜。 告诉他的宝贝,一样一样的,全部告诉她,成年人真正应该有的肮脏幻想是什么样。 她的手被带着,贴上他的脸颊,还有残余的水迹。 明明什么都没开始,姜初宜的头就开始一个劲得发晕。 宗也的唇形很好看,当姜初宜意识到这一点,今晚的一切就开始乱了套。 甚至等不及回到床上,他们就在这个洗手台上吻得难舍难分。 这个吻就很温柔,不同以往的温柔。 姜初宜发现,宗也是有吻技在身上的。 他吮咬的力度不轻不重,亲着亲着,她就被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不自觉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想要跟他贴得更近一点。 被人托着大腿抱起来的时候,失重的时候,倒在床上的时候,姜初宜依旧舍不得跟宗也断掉这个吻。 她觉得自己正被他一步步带着走入火堆,就连窗外皎洁的月亮都像是要跟着燃烧起来。 温柔的吻好像是个陷阱,在某一个时刻突然消失,姜初宜熟悉的那个人也突然不再温柔。 宗也从后面环着她,长睫毛下,那双含情的眼显得更加妩媚。他病态地咬着她的耳骨,说着甜言蜜语,说着脏话,又喊着她的名字,“初宜,你把我弄坏了。” 姜初宜毫无气势地反击:“你好,下流。” 宗也收紧手臂,继续亲她。 她用手挡住他的嘴,不给他亲,他就继续舔她的掌心,顺着她的手腕吻。 ... ... 姜初宜被喂了很多次水,喂到她摇头晃脑,不愿再张口。 宗也贴心地擦掉她下巴的水渍,“再喝点,嗓子会哑。” 姜初宜:“你怎么能这么....” 她费力地想着形容词。 长得这么端正英俊,做的事却这么——“衣冠禽兽。” 宗也低哑地轻笑,跪着俯下身去,告诉她,“因为,衣冠禽兽太喜欢初宜了。” ... ... 房间只有一点亮,被带回来的那束玫瑰插在花瓶里,发出不知名的香气,花瓣往下滴着水。 宗也下颌到脖颈崩出了条利落的线,手用力握紧,对抗这种彻底失控的痛苦感觉。 他忍到了极致,脸上无法看出丝毫情绪。 宗也不知道。 为什么她现在看上去这么无辜。 明明掀起这场风暴的是她。 可是,在将她卷入风暴前,他依旧垂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初宜,对不起。” 第56章 五十六颗星 姜初宜知道。 这句对不起,不是宗也的歉意,是暗藏危险的告知。 压抑的恶劣在扭曲,狂热在升温。 宗也很希望自己能忍住,不要再次吓到她,就像这十年来,他时时刻刻都锻炼着忍耐力,进行一场名为姜初宜的修行,已经成了习惯。 但宗也比这个世上很多人都贪婪勇敢,当爱情降临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她给他造成的破坏,造成的痛苦,足以摧毁他人格的一切,都不曾让他畏惧退缩。 想到这里,宗也笑得很开心。 所以,今晚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忘性应该是人类最大的弱点,姜初宜曾经吃过苦头,但依旧对宗也持有无条件的信赖。甚至,信赖之中还掺杂着依赖。她能察觉,他们和正常情侣不一样,别人的接吻和拥抱不是这样的,相处不是这样的,做这种亲密事的时候,也完全不应该是这样。 可是宗也搂着她,告诉她,初宜,我们才是正常的。 姜初宜反复摇摆之后,选择相信他。 或许,她隐隐也喜欢上这种没有道理、不可控、不安全的疯狂占有和掌控,心甘情愿地陪着他一起燃烧。只有这样,心里空落落、无法闭合的缝隙好像才会被彻底填满。 这个房间唯一的黑色像是座岛屿,将他们隔绝在这个城市之外,这个世界之外,完全抛弃了道德枷锁。 一阵接一阵的白光眩晕,像开瓶前的汽水,被不停摇晃,强力反复地施压,沸腾的气泡在蓄力,积累到临界点后,喷发。 小的时候睡前听大人讲故事,姜初宜总是会幻想自己变成故事中的主角,变成天上的月亮和星,变成风筝,变成摆在橱窗里的芭比玩偶,变成一只在湖边沿岸奔跑的兔子,变成在午夜穿着玻璃鞋落跑的辛德瑞拉。 在这座黑色的岛屿上,她的梦想实现了。 月亮沉入海底,星光散开,断线的风筝飞向天空,本该摆在橱窗的精致芭比玩偶被坏透了的主人买回家,被操控着,头被按着转动,跪立,起身,手撑着墙,脚尖点地,摆出各种姿势跳舞。湖边奔跑的兔子从地上被温柔的猎人抱起来,又软又脆弱的兔耳朵被捏住,兔子如何挣扎哀叫也躲不开,被猎人逼着做了很多事,最终也没有获救。 时间来到十二点,黑暗和风暴同时降临,属于辛德瑞拉的魔法消失了。 ... ... 蝉鸣声不休,坐在胡同口的老大爷摇着蒲扇,念叨着这个炎热的城市应该迎来一场暴雨。 盛夏酷暑的33度,薄皮的西瓜,红红的瓜瓤,白色的糯米,绿色的粽叶,这个世界大多事物依旧按照秩序正常运作着,空调也在照常吐着冷气,可是依然有很多阴暗的角落在失序。被困在岛屿上的人,她手臂悬垂,想叫,想求助,可是他短鬓濡湿,连叫带喘的声音比她更大。被搅碎的混乱中,快乐疼痛痉挛交错,姜初宜哭到呼吸不畅,哭到这座黑色岛屿暗暗发潮,像是被大雨冲刷浸泡过无数遍。她失神地想,怪不得他能唱歌这么好听,天生就有把好嗓子。 除了蛊惑人心的嗓子,他还有一张那么好看的脸。长了这样一张脸,却笑着告诉她,他是心理变态。他好像是病了,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感到饥渴。他被这种饥渴永久地折磨着,好像怎么都不会餍足。 人本来就是贪心的,所以他好像也很无辜,也很可怜,她又怎么忍心去怪他。 宗也终于获得了谅解。 可是她不知道,她忘了,恶劣的坏人是不会被满足的,他简直欺负不够她这个傻瓜。 这个岛屿之外的浴室,曾有过温情的时刻。 高大英俊的男人,耐心地举着吹风机,告诉她,就算他是大明星,也要帮她洗衣服。 姜初宜曾经好奇,为什么会有这么温柔的人。 男人笑着告诉她真相,他也有不温柔的时候。 姜初宜现在知道,他那时没有撒谎,他很诚实。 在这个一模一样的浴室,空气里浮动的香气还是枯橙花和柑橘香,柔软的毛巾牙刷都摆在同一个位置,每一个角落依旧整洁干净。宗也终于实现了第一次带她来这里就想做的事。 近安坏那个帖子描述的很准确。 “坏”对“安”的性吸引力的确是巨大的,宗也不知疲倦地跟她纠缠,甚至无法忍受再跟她分开哪怕一秒。 ... ... 卧室的窗帘完全遮光,姜初宜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觉时间的流逝,累了就睡,每次都会被不同的方式“唤醒”,且给她休息的时间很短。 刚开始,姜初宜由于经验匮乏,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被他翻来覆去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懂,不懂为什么宗也模样还是这样温柔,不懂她无论是求他快点还是慢点,他始终都不为所动,摁着她,一边说着对不起,动作却更加用力。 她的眼泪不再管用。 泪眼朦胧中,姜初宜被迫含住他的手指,看到床头那张被放入相框的拍立得的照片,脑子里闪过种种片段,好像突然顿悟了什么。 在尝试了几次后,她终于找到对付宗也的办法。 在一片黑色泥泞中,姜初宜睫毛上挂了排晶莹的泪,直视他漂亮的眼睛,断断续续的话被弄得拆成单音节的词散开,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跟人交流,告诉他,宗也,我好喜欢你。 她知道,他不太能承受这句话。 在宗也怔愣之际,她会挣扎着起身,攀附住他的肩膀,主动吻他的喉结,咬他颈侧的胭脂痣,轻声说,宗也,我好喜欢这里。 姜初宜甚至什么事都不用再做,只需要这几句话,宗也就会受不了地闭眼,浑身打颤。 这仿佛是他身上的某个隐形机关。 她口中的这些话对宗也来说,不论他听过多少遍,不论她重复多少次,他完全做不到脱敏。 姜初宜又重新在宗也身上发现了清纯害羞的那一面。 姜初宜喜欢宗也。 这是宗也的阿克琉斯之踵。 他唯一、致命的弱点。 这场风暴里,姜初宜已经记不清第几次被宗也抱进浴室洗澡,擦拭身体,然而每个阶段都会出现问题,洗到后来,也是白洗。 开不开灯,给不给他看,看不看他,给不给他碰,碰不碰他,全都无所谓了。她已经处于半放弃状态,不知羞耻底线为何物。到后来,她甚至庆幸自己最开始被喂了很多水,不然嗓子可能会发不出一点声音。 终于,飓风过镜,黑色小岛雨过天晴。姜初宜连衣服都没力气穿,坚定地拒绝宗也帮她洗澡的提议,陷在枕头里,昏睡了个长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边人又难舍难分地贴住她。 姜初宜眼睛依旧闭着,屈起手肘推他,无声地表达拒绝。 她伸出去的手被人固定住,宗也跟他养的那只猫没什么区别,主动挨着她的掌心磨蹭求抚摸。 只要能让她继续睡觉,宗也现在干什么都行,姜初宜都随他。 这幅完全放弃抵抗的样子让宗也笑了笑,他借着微弱的光亮,反复地瞧着她,意犹未尽,怎么也瞧不够似的。 姜初宜躺在他的怀里,从肩膀到后背,甚至更往下,被子盖住的许多地方,全部烙满了属于他的印记。 这让宗也心满意足。 用嘴唇温存地碰了碰她,他轻声说,“初宜,醒了吗?我去帮你弄点东西吃。” 姜初宜喉咙依旧发干,不太能说出话,点头回应他。 又独自睡了会,身边无人,姜初宜睁开眼,展臂去够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 她看了眼时间,中午十一点。 思维迟缓,脑子没太转过来,姜初宜点开微信,翻了翻工作群。回了高柠和小钟的消息,她又去开陈亿的头像框。 陈亿:「怎么样了,性生活还顺利吗?」 陈亿:「今日上海突降暴雨,老天也为你们的爱情感动落泪了吗?」 陈亿:「人呢?怎么消失了?」 陈亿:「hello?」 姜初宜一目十行地扫完,点出一排捂脸流泪的表情包发过去。 陈亿:「??????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有时间看手机????」 忍着胳膊的酸软,姜初宜费力地打字。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是说好十点不见不散,我不就迟到了一个小时」 陈亿发来一条几十秒的长语音,“姜娘娘,你看清楚时间了吗?我说的是8.5号的早上十点跟你不见不散,现在是8.6号的中午,你们这干的是有多激烈啊?一天一夜都不够的?” 在宗也高强度的“dirtytalk锻炼”之下,姜初宜这两天在床上见识到的“脏话”比这二十多年加起来还多,她现在听陈亿这种程度的污言秽语已经面不改色心不跳。 姜初宜:「是挺激烈的,所以我这不是睡到现在....」 陈亿立刻拨了个视频过来。 姜初宜拒接。 陈亿不解:「咋的?还打算白日宣淫啊?」 姜初宜:「不是,现在我这个样子不好见人,打语音吧」 很快,姜初宜也发现,语音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她嗓子实在太哑了,喂的第一下甚至是气音。 陈亿在那头听得直笑,“不是吧,宗也老师这么夸张?战斗力简直爆表啊。” 姜初宜劲都用完了,缓了缓靠坐起来,喝了口水润嗓子,虚弱道:“事实远比你想象的更夸张。” “我前天晚上都没约会,专门等着你,生怕你搞到一半又来找我咨询,咋的,这么顺利啊?疼不疼?” “还好....不怎么疼。” 姜初宜其实已经忘了到底是从哪儿成功的,反正那时候人已经麻木了。飓风一级级往上加,身处风暴中心时身体早适应了,只有更激烈,没有最激烈,每一个新体验都在她的预料之外。 陈亿实在是太好奇了:“宗也技术这么好的吗,还是你天赋异禀啊姜娘娘。” 姜初宜含糊其辞:“也不算天赋异禀,可能是因为在那个之前,宗也先帮我那个了吧。” “那个”是“哪个”,陈亿连蒙带猜,又追问了几句,口还是手。 姜初宜给出的答案是前者。 陈亿哑口无言,彻底服了。没想到姜初宜这个单纯小白兔,真枪实弹干起来竟比自己玩的还花。由于现在是闺蜜之间分享私密事的时刻,陈亿又问了几个比较冒犯的问题。 反正自己的底线和羞耻心一降再降,经过这两夜的锤炼彻底升华,姜初宜没怎么遮掩,省略细节,跟陈亿大致说了下。总而言之就是,宗也变成了两个人,床下温和绅士,床上无耻禽兽,她甚至还学了几句他说的脏话。 陈亿听得目瞪口呆,确认了好几遍,根本无法相信从姜初宜口中听说的宗也,跟她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姜初宜才能见识到宗也的另一面。 陈亿硬是默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给出中肯评价,“宗也,不愧是贵圈顶流,颜值身材再到床技都这么顶,姐妹你赚大了。” 宗也端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姜初宜已经结束了跟陈亿的聊天。 厚重的窗帘终于被拉开,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姜初宜终于有了一点回到人间的实感。 宗也起来的时候洗了个澡,身上还带着水汽。怕吵醒她,没吹头发,黑发半湿。衣服好端端穿着,面容清俊,又变回了那个矜持内敛的“大学生”。 姜初宜僵住没动,挪开了目光。 虽然她在陈亿面前表现得自己好像已经完全进入了成人世界的高段位区域,那些污污的事也能很平静地说出口,但不知怎么的,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重新面对宗也,姜初宜还是会觉得一丝羞赧。 明明那么疯狂的事都做了,到此时此刻,两人竟然都不敢近距离地跟彼此对视。好像回到了最开始认识,一对视就害羞,一讲话就脸红。 她安静无声地吃饭喝汤,不敢弄出多的动静,倒是显得更加欲盖弥彰。毕竟两人身上的淤痕,还有凌乱的房间,垃圾桶里的那些要溢出来的卫生纸和包装袋,很难装作无事发生。 他也没讲话,稍微动了动,姜初宜莫名其妙被汤呛了一口。 她捂住嘴,咳到停不下来。 宗也放下勺子,扯了张纸给她擦嘴。 姜初宜瞥见他扯纸的动作,下半身就反射性发麻。 宗也牵起她的手,垂头,用纸给她擦干净手心。 擦完之后,纸丢掉,顺理成章的,两人的手又牵在了一起。 他们皮肤都白,交叠的手压在黑色床单上,被衬得很明显。没人说话,像是演一出默剧,两人隔着距离,看起来好像都很正经,手指却偷偷勾缠在一起。 宗也似是寻思了下,“初宜。” 她啊了一声。 “你还在害羞吗?” 姜初宜否认:“没有...” 他顺势问:“那你,感觉怎么样?” 四目相对几秒,姜初宜眼睛又盯着别处,“什么感觉。” 宗也语气很正经,像是跟她讨论天气一样,“跟我做的感觉。” 姜初宜:“.......” 这人果然就是个不知羞的流氓。 她憋了又憋,小声说:“还行....” 声音虽小,也足够宗也听到。他笑笑,“那我继续努力。” 继、续、努、力..... 脑子里把这四个字过了遍,姜初宜立马开口劝他:“你已经不需要努力了。” 跟好友交流了一番,姜初宜越发觉得疑惑,宗也不是说没谈过恋爱吗,怎么在她身上使出的招,愣是把陈亿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手都惊地直呼佩服。 陈亿那句“宗也他爹的怎么可能是处,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处男,太crazy了,难不成是约过炮?”反复盘旋在脑海,让姜初宜深有同感。 第一次见,她就觉得他肯定交了无数的女朋友。 姜初宜心情复杂:“宗也,你真的是第一次吗?” 宗也愣了愣,神情染上了少见的无辜,“是第一次。” 回答完这个问题,宗也落下眼睫,好像没被她信任,显得异常低落。 过了会,他又看她。 眼睫翘翘,黑色眼瞳似有水光。 但是眼神里的委屈明显还没褪去,让姜初宜有种自己是个负心汉的感觉。 姜初宜:“怎么了这是,我就随便问问。” 宗也没出声。 就当她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时,他忽然来了句:“初宜,我其实是个很保守的人。”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个话,但姜初宜还是被哽住。 “王滩说,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宗也表情很凝重,沉默下,“现在我最珍贵的东西已经没了,你能不能给我个名分?” 第57章 五十七颗星 听到这句话,姜初宜眼睛睁大了一些。 她略微沉吟,思考一番,言语认真地劝他,“现在社会风气放开了,你也不用太保守。” 宗也肩膀微微动了动,又把头垂下来,坐在床沿一声不响。 看他这幅伤感模样,姜初宜的唇角泄露出点笑意。她扯了一下他的手,“怎么不说话?” “心里有点难受。” 她明知故问:“为什么难受?” 宗也淡淡说:“我被人玩弄了两天,现在她好像不想负责了。” 姜初宜:“.........” 男人心,海底针。 宗也这个人绝对很记仇。 她当时喝晕了,随口一句戏言,调侃他是玩弄别人也不用负责的长相,没想到被宗也记到现在,还能精准地找机会报复回来。 姜初宜目光闪烁,“你这不是还没见我家长,怎么给名分。” 他很镇定地问:“那我能见吗?” 她面不改色:“还不能。” 宗也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她故意等了会,然后抬手,拽着他的袖口,把人拉近。 宗也身上骨头像是被抽光了似的,她只是轻轻一拉,他便顺从地倒向她。 姜初宜笑:“不过,我打算今年过年的时候带你回家,你有时间吗?” 宗也呼吸急促,手按上她的后脑勺,用行动回答。 ... ... 姜初宜只有一个星期的休假时间,被宗也缠得分身乏术。他好像真的很在乎自己的“贞洁”,自从跟她上了床,他就一副要把身心全部托付给她的模样。黏人程度到达有史以来的高峰,吃饭睡觉都要跟她抱在一起,一点都不能分开,好像离开她几分钟可以要了他的命一样。 姜初宜甚至还没来得及跟陈向良见个面,就又被宗也带到他家,过上了暗无天日的荒唐生活。 bloodxgentle明面上解散后,王滩冀凯和i续约。伏城以单人名义继续当歌手,出了好几张专辑,热度都非常高,单曲霸榜各大音乐平台。每到某某平台盛典、或者中秋晚会、微博之夜等大型明星聚会现场,他们三人同框出现时,总会引来发疯一片。从前都是整整齐齐的四个人霸凌热搜,现在少了个人,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网友们.... 【bxg完颜团名不虚传,还是帅的.....就是不要再虐我了,打麻将三缺一的时候都没这么痛苦过,宗也,你糊涂啊!】 【粽叶....我素掉的白月光.....内娱再无代餐...】 【为什么初宜老师也跟着消失了....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不是进组就是在进组的路上,啥消息都没有,这让cp粉怎么活???能不能暗搓搓秀恩爱,多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谁懂我的心情,想让所有人一起陪葬,全世界都毁灭吧....】 【都退圈了,素叶粉还在发疯叫魂...真是怕了,一键查询精神状态】 【被丑城粉丝笑死,城管怎么还是这么意难平啊?就算宗也退圈,bxg的也永远是他,不是被你也爹单方面吊打的丑城,记住了】 【宗也和伏城的粉真是好大一出戏,什么都能吵,看得我嘎嘎乐。正主关系这么好,没看到大粉都闭麦了吗,你们还在这打算缠缠绵绵撕到天荒地老,不知道在较劲什么....这边建议两家粉去查查伏城这几张专辑的作词作曲人,李相垣是谁,懂自懂】 ... ... 《乔舒》后期制作流程有两个月,预计年底上映。在发行的前一周,官博公布主题曲《暗三亭》。 姜初宜上线转发微博。 由于宜见宗情的cp粉体量越来越大,这大半年来在内娱遇神杀神,佛挡杀佛,姜初宜身上的流量不同以往。但她又持续处于神隐状态,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佛到让事业粉和cp粉焦心。《乔舒》是姜初宜沉寂许久后的第一部电影,消息刚放出来,就引起了极高的关注度。 万万没想到,短短几天内,《暗三亭》也迅速冲上热榜前列,在电影公映之前,主题曲先火了。 原因无他,《暗三亭》词曲创作人的署名是——李相垣。 自从伏城单飞后,签约新的经纪公司,出的每张专辑的词曲创作人,除了井连贝外,基本都有李相垣的身影。 有粉丝专门去扒过背景,这个叫礼胜的公司去年才注册,主要专注唱片制作,音乐发行,旗下的几个签约艺人是在小众圈子里很出名的歌手。 李相垣是这个公司的股东之一。 此人行事低调,不开通微博,百度百科更是连个简介都没有。从前压根没听说过名字的纯新人,写出的歌一首比一首牛逼,曲风多变,横扫各大音乐榜单,成为音乐界横空出世的奇才。又因为李相垣从来不露面,什么场合都缺席,网上和他有关的消息少之又少,显得更加神秘。 之前一直隐隐有过风声,李相垣就是宗也,但没证据,更没石锤,这个传闻只被小范围地讨论过,有人觉得宗也唯粉和宜见宗情的cp粉又在给宗也“招魂”,最后讨论变成了骂战,后续便不了了之。 除了一起拍过电影,姜初宜跟伏城可以说八竿子打不着,明面上的交集甚少。 但现在,姜初宜新电影的主题曲居然是礼胜发行的。 伏城的御用搭档给姜初宜写歌.....这不得不让网友联想出很多事。 众说纷坛,李相垣到底是不是宗也的事还没定论,某个超话不管三七二十一,率先沸腾,集体开香槟过年。 【不知道有些黑子在破防什么,说我们给宗也脸上贴金,这他妈用屁股想也知道李相垣就是宗也啊....】 【真的是宗也??宗也真的转幕后,换了个名字继续给老婆写歌吗....呜,想磕又怕伤心】 【这糖能磕,虽然没有石锤,但是李相垣在我心里绝对是宗也。谁还记得小夫妻的定情之作《捕星》,宗也演的那个人不就是叫林向原...林向原、李相垣,你们自己多念几遍,给我细品,给我狠狠地了一阵子。今天这个消息又把我炸出来了,心情好复杂....感觉被治愈到,又感觉被狠狠刀中。宗也还在做他喜欢的事,但是他给姜初宜写歌,给伏城写歌,给别人写歌,唯独不给自己写歌。以后只唱给她听......】 ... ... 圣诞节那天,王滩发了个微博。 配图有三张,第一张是在《乔舒》首映礼上拍下的片头,第二张是节日聚餐的照片,第三张是玻璃窗的倒影。 倒影里的脸都不是很清晰,但是足以让人分辨出是哪四个人。坐在王滩旁边,那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正在低头拿手机发消息。 这条微博炸出了很多很多人。 bloodxgentle的团粉终于又迎来了春天,集体泪洒评论区。宗也自从退圈后,一旦被提及,太容易爆发争吵,所以几个热门评论区甚至都没敢提名字,只用含糊的“他”来代替。 “是他吗....是他啊....真的是他啊....”、“居然还能看到他,谢谢你,滩人。”、“你们四个人好好的就行了,知道他还好好的就行了,王滩以后多发点这种照片,再也不骂你了。” 姜初宜坐在礼胜的公司刷到王滩的微博,给他点了个赞,关掉手机,左右看了看,从旁边的柜架上随便抽了本杂志。 前台的小妹妹来回给她送了几次水,“姜老师,要不我带您转转?他们应该马上就开完会了。” 姜初宜接过水,道了声谢,柔声道:“没事,我坐这等就行了,你忙你的就行。” 姜初宜很少来公司找宗也,但礼胜的人基本都认识她。有人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也会开玩笑地喊声老板娘。 姜初宜没什么架子,遇到人就客气地站起来,跟他们笑着打招呼。 版物室里有个小姑娘,把财务、企宣部的同事拉过来,几人一起透过百叶窗偷瞄坐在外面的女人。 她安安静静地看书,穿了件淡色的毛衣,外套搁在腿边,柔顺干净的乌发齐腰,垂下来盖过耳朵侧脸,看上去温和无害。 姜初宜和宗也的事也算人尽皆知,宗也是礼胜老板之一,公司里年轻的女员工大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感情好,虽然不至于对宗也生出什么不该有的爱慕和幻想,但因为老板年纪轻,长得又帅,对他的感情私事难免产生八卦之心。 会议室的门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出。 姜初宜听到动静,把手上的杂志合起,抬头望去。 有人识趣地让了让道,宗也把手里拿的文件递给旁人,径直朝她走过来。 “等多久了?” 她浅浅笑了下,站起来,“也不久,刚来。” 宗也俯身,牵起她的手,试了试温度,“不冷吗?怎么不穿外套。” 虽然大家都在假装各忙各的,甚至有人刻意地转身偏头,不往这边瞄,但是大庭广众,姜初宜不好意思跟他太亲昵,抽回自己的手,“暖气挺足的,我还有点热呢。” 这一幕互动全程落到百叶扇后面,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小思才猛地回神,摸起手机,给朋友发消息。 小思:「网上到底是哪个瞎子说初宜是普女的?!他们绝对是没看过真人!!啊啊啊!!今天初宜来公司探班了!!!俊男美女好像在演偶像剧!!!呜呜呜!这就是真爱吗?宗也温柔地要掐出水了,我要昏倒了!快来人给我上呼吸机!呼吸机!」 ... ... 姜初宜被带进办公室,门刚合上,就被人施力压在门板上。 宗也一边摁着人,半垂下眼看她,手指搭上领带,扯松,根本没给姜初宜反应机会,便低头吻上她。 五官俊秀优美的男人,仿佛有着世上最好的脾气和耐心的男人,上一秒还斯文优雅,下一秒无人时就变得丁点不客气。 细密又饱含强烈占有欲的热吻越来越深入,不断变幻着角度,她的舌尖被他咬住,吸吮,吞咽。姜初宜颓然地靠在门板上,毛衣下摆钻进一只手,试探性地揉了揉。在腿彻底软掉之前,她伸出手,用力推了他胸膛一把。 宗也渐渐停顿。 顺过气后,姜初宜推开他,感觉不解气,又轻轻踢了他一脚。坐到椅子上,感觉手臂被压的有点麻,她边揉边摇头,“你真是....” 宗也还沉浸在刚刚的吻里,倚在墙边,目光恋恋不舍跟随她,“真是什么?” 真是色情狂。 跟宗也恋爱谈的越久,姜初宜被他惯得小脾气也越发大了,“外面还有这么多人,要是被听见怎么办,咱俩还要不要做人了。” 被这么一顿指责,宗也好一会儿才开口。他又故意切成那种很性感的低音炮,带了几分引诱的味道,“那我们去录音室?那儿的玻璃隔音。” 姜初宜羞恼,“你怎么一看到我就要...” 他慢吞吞问:“什么?” 她挤出两个字,“发情。” 宗也眉梢一挑,知道她误会了。 现在这个点,公司大多数人还没下班,宗也确实没打算在这里跟姜初宜多做别的事,只是他太久没见到她,稍微有点没克制住,亲了亲她解渴。 宗也站直起来,走过去,把她坐的椅子转过来,正视她,“初宜,你是不是被我带坏了?” “被你带坏?” “不然你现在怎么。”宗也说得很慢,似是想了想,“这么下流?” 姜初宜:“..........” “我只打算跟你接个吻,你想歪了?” 被他神情如此无辜地倒打一耙,姜初宜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你明明就起反应了。” 还东摸西摸的..... 宗也笑着,含情的眼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放电,几乎是耳语一样告诉她,“我看到你就会硬,但是我刚刚真的就打算亲亲你,是你想歪了。” 姜初宜静默。 有点尴尬地在心里怀疑,难道是自己真的近墨者黑,被他带坏了? 她没出声,可是他还在继续解释。 “初宜,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跟你做...坏事,我也怕被人听到。”宗也同她对视,眼里全是真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叫的声音比你大。” 第58章 姜初宜坐在椅子上,正面着宗也。 他歪着头,除了那双眼睛太有风情,其余五官都清冷干净。有骨有相,让人很容易第一眼就产生好感。 不由自主地,姜初宜回想到两年前,他们还不熟悉的时候,自己用手机搜着宗也的照片,翻着别人对他的评价。 网上对宗也形象的描述都比较正派,不可否认,舞台上的他很钓,弹起贝斯、唱歌时的荷尔蒙能瞬间迷倒许多人。但宗也舞台之下又判若两人,属于斯文禁欲系的,西装和白衬衣穿身上显得英俊有型,文静又有涵养,对待谁都是如出一辙的客气,好像根本不会沾染凡尘气息。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外人都觉得“神圣不可侵犯”的冷静男人,却一次次刷新姜初宜的下限,下流的情话张口就来。 姜初宜发自心底地疑惑:“宗也,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嗯?” “你就是人形白兰瓜,知人知面不知心。” 宗也没反应过来。 她接着说:“外面看起来是白的,里面其实全是黄的。” 这句话惹得宗也笑起来,肩膀微颤。 笑了阵子,他忍不住吻了下她,真心又坦荡说:“是初宜让我变成这样的。” 对于他自然的“甩锅行为”,姜初宜早就放弃抵抗了。 ... ... 这几天《乔舒》上映,工作行程太密集,姜初宜加起来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 会还没开完,宗也大概率要留在公司加班。姜初宜只能待在他的办公室,躺到在那张黑色软皮沙发上。 明明里面有休息的地方,但是她也不能进去在床上睡,只能在宗也能看到的地方陪着他。 姜初宜一只手枕着手臂,整个人蜷在毛绒毯子里,浑身都暖洋洋的,悠闲地点着手机屏幕。 辛荷给她发了几个视频,姜初宜把音量调到最低。 辛荷:「伏城和宗也刚出道的时候好嫩啊,青春逼人,满脸的胶原蛋白,唉!咱俩要不把他们甩了,去找高中生算了,男人还是年轻的才惹人疼。」 姜初宜看得直笑。 但总有人看不惯她好过。 姜初宜好好地玩着手机,没过一会儿手机就被人抽走。 她又莫名其妙地被宗也压着接吻。 他随时随地都要亲她咬她的毛病,曾经让姜初宜有点苦恼,她还委婉地去询问过陈亿。 陈亿当时给出的答案是,热恋期都是这样的,尤其姜初宜把白月光加初恋的buff给宗也叠满了,缠她是正常的。等谈久了,激情褪去,爱情就会回归平淡。 但现在他们早过了热恋期,宗也的皮肤饥渴症好像一点都没得到缓解,对这种事怎么都不会腻似的。 好不容易等这个深吻结束,姜初宜学乖了,放下手机,不再弄出任何动静,免得惹宗也“眼烦心烦”,闭上眼睛装睡。 她老老实实酝酿睡意,仿佛老僧入定般,被骚扰几次后也不为所动。但这招明显也行不通,姜初宜只要出现在宗也的视线范围里就是原罪。 她直接连人带毯子被抱起来,睡觉地点直接换到那张深色的办公桌后。 姜初宜横坐在他的腿上。 宗也细致地给她掖好毯子,又贴心地拿了个靠枕垫在她的腰后,“初宜,我抱着你睡好不好?” 姜初宜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平静地答应了。 她最开始觉得被他抱在怀里睡觉很难受,但是被锻炼的次数多了,便随遇而安地习惯起来。腰被人揽着,耳边就是宗也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姜初宜竟也觉得十分安心。 这一觉睡了四五个小时,姜初宜睡的很沉,被人轻轻放到沙发上都没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睡前看了宗也的视频,她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好像又回到过去,宗也还在当明星的时候,她在人群里,远远地看他被长枪短炮和鲜花簇拥着走过红毯,在万人体育场的舞台上熠熠闪光,被无数人爱着。 梦里的最后一幕是他们在上海的最后一次演唱会,身边的人泪流满面,她在角落的看台上,看着大屏幕里的宗也弯腰放下麦克风,身影慢慢变淡。 姜初宜心里一空,醒了过来。 ... ... 等宗也开完会,刚推开门,就看到姜初宜缩在沙发的角落,双手环抱膝盖,望着前方,不知发着什么呆。 井连贝站在不远处不耐烦地催促,“你老婆睡个觉你一直看个什么劲?赶紧来吃宵夜,别让我们等。” 姜初宜偏过头。 宗也没搭理井连贝,松开门把手,进去,走到她身前蹲下,“睡醒了?” 姜初宜愣愣地望向他。 宗也小心地看着她的表情,声音温柔:“初宜,你怎么了?” “没事...”姜初宜回神,掀开毯子,“你要去吃宵夜?” 他捏了捏她的手,“我可以在这陪你。” “我正好也有点饿了,一起去吃吧。” “好。” 宗也握住她的脚腕,替她穿好鞋。 两人出去,宗也带着她去监棚里溜了一圈,伏城还在录音室,宗也跟助理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吃点东西。 吃宵夜的地方在designroo,灯光不够亮,桌上摆着啤酒烧烤,围坐了一堆人,都是几个眼熟的脸孔。 投影仪上随便播放着一部电影,大家一边吃喝一边聊着,都是随心所欲的模样,姜初宜身处其中也觉得轻松。 井连贝和宗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新专辑,小鸥嘴痒,酒意上头,跟其他人即兴来了场rapperbattle。 这群玩音乐的人嘴皮子是真的利索,又自由又胡闹,姜初宜觉得有意思,还认真听了两段。 等他们挨个唱完,气氛正好,一群人起哄,“宗也,你也来一段。” 宗也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唱。” 小鸥举着酒瓶骂了句:“你能别这么扫兴?” 宗也面不改色,悠悠道:“我只唱歌给我老婆听。” 这下,井连贝也跟着骂了句:“矫情不死你。” 众人期待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姜初宜身上。 感受到压力,姜初宜识趣地跟宗也说,“要不你来一首,我也想听。” 宗也笑:“你想听什么?” 姜初宜认真思考。 小鸥想起什么,立马顶了顶宗也的胳膊,教训道:“快别他妈整你那个《爱情废柴》了,太纯情的不要,这里是成人世界,释放天性,来几首脏的。” 众人笑出声。 姜初宜小声说:“你听你朋友的,随意发挥吧。” 宗也起身,调了首歌出来。 在他开始唱之前,在场人看到屏幕上出现《sexyback》的歌名就开始笑。 designroo里的音响设备齐全,英文歌连翻译字幕都带在投影仪上一起滚动的。 当着众人的面,宗也唱这首歌时,毫不避讳地盯着她。 姜初宜刚开始还坚持跟他对视。 宗也的嗓子天生就很有磁性,唱腔是男女通杀的性感。尤其是此刻灯光幽幽,用了几秒进入状态后,他神情慵懒,嘴角扬着弧度,实在是让她没丝毫抵抗力,姜初宜被撩地转头去看字幕。 要是在他朋友前闹个大红脸也太丢人了。 但她发现,字幕杀伤力也不小。 配合着宗也的低音炮,中英字幕在荧幕上随着歌曲滚动—— dirtybabe/yoeetheseshackles/ babyi\''''''''ve/ 亲爱的宝贝,这幅手铐证明,我是你爱的奴隶 ... ... i\''''''''\''''''''llletyouisbehave/ thatnooneefeelthisy/ 要是我不乖,你可以鞭打我,只有你可以让我心甘情愿。 ... ... 这确实是宗也的老本行了,顶着一张圣洁的脸,若无其事地堕落。 这种尺度的歌勉强让其他人满意,笑笑闹闹一阵便放过宗也。 他们被一群极有眼力见的人遗忘在房间隐蔽的角落。 宗也揽着她的腰,“我唱得怎么样?” “好听。” “那以后只唱给你听。” 姜初宜无意识地揪住宗也的衣角,一圈圈转着,“我刚刚做梦,梦到你还没退圈,要是你能一直唱歌就好了。” 察觉到她有点低落,宗也询问:“怎么了,不开心?” “不是,就觉得你唱歌的时候很迷人,只唱给我听的话,有点可惜。” 宗也被她这么一夸,呼吸都轻了,“就迷你不好吗?” 姜初宜仰头,“宗也,我一直都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退圈后会不会失落?” 亲眼见证他被这么多人爱过,她偶尔也会怕自己给的不够,让他觉得寂寞。 听到她这么说,宗也明白了。他沉思了会,把脸上的暧昧调情收得干干净净,跟她说,“我不会为了这种事失落。” 姜初宜抿唇。 宗也忽然开口:“初宜,你对我的一个评价很准确。” “什么?” “我不正常。” 姜初宜还懵着:“为什么?” “因为我,费尽心机,不择手段。” 她接着问:“然后呢。” 宗也凝视她,“只是为了让你爱上我。” 他总是这样,会突然告白,会毫无保留地对她表达一切偏爱和热烈。 “我确实跟别人都不太一样,我不正常。因为我做的一切努力,做的所有选择,只是为了让你爱上我,只要你爱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姜初宜收紧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心脏像被泡在醋里,被泡透了,又酸又涩。她压低声音,“那恭喜你咯。” “什么?” 姜初宜大胆地看向他,“你现在做到了。” 宗也笑了。 翻过年来,第34界金花奖公布入围名单,《乔舒》的名字也在其之列,姜初宜得知消息时没有太大的意外。 这个奖项分量不低不高,只能算是个不错的开头,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在去参加颁奖礼前,姜初宜就得到消息,自己今晚会获奖。 有很多人提前发来了恭喜。 她整场典礼都保持着平静,镜头扫过时,也只是微笑地鼓了鼓掌。 当姜初宜的名字被主持人念出来,成为今晚的“最佳女主角”,全场响起掌声。 姜初宜起身,跟身边人拥抱。被所有人注视着,一步步走到台上。 她捧起金色的奖杯,在镁光灯下,按照正常的流程说着感言,感谢恩师,感谢评审团,感谢电影团队,还有无数的幕后工作人员..... “最后,我还想感谢一个人。” 姜初宜顿住。 自从恋情曝光,姜初宜从来不在公众场合提宗也。怕给他曾经的粉丝添堵,她甚至连他的退圈微博也不曾转发回应,也从来不在媒体面前谈感情生活,谈任何跟他有关的事。 台下的人若有所感,互望几眼,一片安静。 宗也,一个退圈方式轰烈到垂名青史的男星。曾经风光无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红遍大江南北。如今却干净利落地销声匿迹,舍弃一切浮华名利,决绝地告别演艺生涯,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姜初宜微微低头,靠近话筒,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我年少出道,经历过很多年的低谷,灰心丧气过,也怀疑过自己。直到很多年后,我偶然发现了一颗星星。” “这个世界上的星星很多,但他是唯一照亮我的那颗。” “所以我想,我至少要勇敢一次。”姜初宜笑着,笑容没有一丝阴霾,睫毛却有点湿了,“宗也,一辈子这么长,等下雨了,我给你撑伞。” ... ... 颁奖典礼结束,属于姜初宜的庆功宴在23epoch。 她的获奖感言很快就被传到网上,外界讨论不休,朋友见到她也打趣,“姜老师,天气预报说明天就下雨呢。” 姜初宜今晚被灌了很多酒,和宗也坐在一起,倒也没觉得难为情。 23epoch内场一如既往地热闹,和几年前一样的热闹。 赵光誉天生就是个闹腾的性子,来到这跟回了老巢一样,和小鸥一见如故,在台上唱了好几轮的歌,炸得人仰马翻。 等他们累了,王滩坐在唱台的高脚椅上,点了首eason的《富士山下》。 耳边的聒噪终于得以停歇,在这首抒情歌下,灯光忽明忽暗,变得迷离起来,姜初宜倒在宗也怀里,“你刚刚看到我说的感言了吗?” “看到了。” “什么感觉?” 宗也擦着她唇角的水渍,认真告诉她:“美梦成真的感觉。” 他们正说着,音乐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姜初宜抬眼望去,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滩背后的大屏幕忽然开始播放姜初宜从出道以来拍过的所有电影片段。 在唱台上,王滩低咳了声,粤语切换成普通话,懒洋洋地给今晚的仪式开场:“谁能凭借爱意将星星私有?” 像是安排好的一样,众人说笑跟着停下,一束追光打到两人身上。 不知道谁朝宗也怀里丢了个话筒。 他勾起唇角,将话筒拿起来,看向姜初宜,“宗也能。” 就在此刻,全场灯光蓦然亮起。 姜初宜恍惚了一瞬,渐渐清醒过来。 由于刚刚光线太暗,被不同的人灌着酒,她完全没发现,23epoch早就变成了一个堆满玫瑰花、气球、彩带的画廊,各个地方都挂着她从小到大曾经演过的角色海报。 甚至还有一张是姜初宜15岁那年的照片,她在《阿戈》杀青的庆功宴上,穿着白色蓬蓬裙,笑容无忧无虑,抱着鲜花站在人群中央。 好像这一生,姜初宜所有的经历,一点一滴,全部都被人小心珍藏。 ——这场属于她的庆功宴才刚刚开始。 两人对视。 宗也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单膝跪在她身前,令人着魔的眼睛像是个深渊,直直盯着她看,“初宜,我能吗?” 姜初宜静止在那,怔怔出神,脑子白茫茫一片。 心脏失序地跳动着,却在某个瞬间,骤然一松。 她佯装平静,笑着说:“原来你打算跟我求婚啊。” 四周都变得静悄悄的。 良久,姜初宜把手伸出去,轻声重复了一遍他刚刚的话,“宗也能。” ——宗也能凭借爱意将星星私有。 ... ... 他们俩被喧闹的众人推到台前,姜初宜仰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大屏幕,看着这个为她准备的纪录片。 当出现《捕星》时,姜初宜想起一个问题,问身边的人,“宗也,你为什么对那场戏印象最深刻?” “哪场?” “被我偷看的那场。” 宗也只是笑。 “是因为第一次跟我牵手了吗?还是因为被导演骂了?” “都不是。” 她困惑:“那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第一次看向我。” 姜初宜似懂非懂。 记忆好像突然回溯,回到那个水巷蜿蜒,有着白鸽和肃穆教堂的威尼斯。回到宗也扮演着姜初宜暗恋的人,被她偷看的那一天。 虽然被导演骂着,宗也还是忍不住睁开眼。 虽然只是演戏,尽管只是在演戏,可宗也还是很想看看。 想看看,被她爱着到底是什么感觉。 也许从很多年前的某天开始,姜初宜充满怜爱地看向那条流浪狗时,宗也就开始希冀。 希冀他也能得到上天片刻的眷顾。 有朝一日,那样温柔的眼神,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那天,姜初宜抬头看向他。 星星恍惚轻颤,这是他一生美梦的开始。 59、番外(1+2)(内容有新增刷新一下详...) 她好像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明明故事主角是自己,但是却始终代入不进去。这些年,在学校、在剧组、在各种活动中,姜初宜遇到过很多人,与他们相交的缘分或深或浅,更多的,都只是萍水相逢。对她来说,那些不太重要的人或事,她全部遗忘地很干净。姜初宜想起自己对宗也道歉时,他一句接着一句的“没关系”。车钥匙插了几次都没成功,她意识到,现在自己应该不适合开车。她将额头顶在手背,整个人半趴在方向盘上。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有几声鸣笛声猛地响起,姜初宜缓慢抬起头。后方的车停住,有个大哥走下来,弯腰询问:“你没事吧?”她陡然回神,瞳孔慢慢恢复焦距,摁下车窗:“我挡您道了吗?”大哥盯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我看你坐这儿挺久了,没什么事儿吧?”姜初宜摇头。“行。”大哥嘀嘀咕咕又走了。姜初宜拉开中央扶手箱,找到一盒薄荷糖,倒出来几粒,丢进嘴里。一丝清凉在舌尖散开,她的情绪终于趋于平静。她望着挡风玻璃,忽然感觉宗也有点陌生,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认识过他。记忆里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意大利时,宗也似是而非地小心问她,为什么没认出他。在生日那天,小钟在袋子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那张被塑封起来的老旧相纸。在那个夜晚,小雪慢慢地下,宗也明明笑着,那双泠泠的黑眼睛看向她,却仿佛下着雨,寂静又无力。在跨年夜,宗也抵挡不住酒意的侵袭睡去时,她在他脸上看到的眼泪。在那首歌的结尾,他声音压抑的初一祝福.............夏天的上海,早上刚过六点,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姜初宜拿起手机,打了个车回家。在沙发上混沌睡了几个小时,梦里好像回到了初中。她漂浮在空中,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道灰色的身影,可怜地躲在人群中悄悄注视她。看着毕业照那天,她走后,那道灰色的身影一直孤单地站在原地。她很想过去问问,后来的几年,他有没有像她随口祝福的那样,一帆风顺,过上很好的日子。她很想告诉他,很多年后,他成了很耀眼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人会喜欢他,他不会再孤单,不会再被别人轻视。她很想告诉那个走远的女孩,能不能回头看一眼那个小男孩,再看一眼他。毫无预兆,姜初宜从梦中惊醒。她呆呆地拥着被子,抬手摸脸时,发现湿漉漉的一片。原来她也掉眼泪了。隔了一天,姜初宜打电话给王沃云,问她视网膜脱落的术后注意事项,用本子记下来。她在微信上跟宗也助理沟通完探视时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去超市买了点水果。到达住院楼时,姜初宜在底下绕了几圈。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怎么的,她一时半会不敢上去。最后,姜初宜决定爬楼梯上去,借此来平复心情。等她气喘吁吁到达楼层,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发现王滩和冀凯俩人坐在廊道的长椅上玩手机。姜初宜擦了擦汗,轻手轻脚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冀凯抬头,往她身上望了眼:“这么热啊姜老师?”姜初宜嗯了声,在他旁边坐下。王滩抬起下颌:“你直接进去吧,人在里面躺着呢。”“我坐会儿。”“怎么?”王滩轻笑。“我得做一下心理准备。”姜初宜把水果放在脚边,“我有点怕看到他惨兮兮躺床上的样子。”“不惨呢,宗老师风采依旧。除了眼睛看不到,还是挺帅的。”姜初宜笑了笑。“那什么。”王滩神色别扭,欲言又止着,“前两天给你发的那个消息,我道个歉。我一个大老爷们,确实不该怼你这种小姑娘,你和宗也的事儿,我不该多说,显得我很八婆似的。”姜初宜疑惑:“你那个消息,也不算怼吧,不就是跟我开开玩笑么。”王滩嗯了声,“反正你不介意就行了。”姜初宜看王滩的样子,猜测宗也估计跟他说了什么。除了宗也,好像他身边的所有人,在某些事情上,对她的态度都很小心,就算是开玩笑,也从来不让她难堪。姜初宜以为是自己神经大条,所以从未在西暴这几个人身上体会到外界说的“高冷”。现在想想,估计他们对她这么友善,多半也是因为宗也的原因。冀凯后知后觉,插嘴道:“姜老师和宗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傻狗,玩你的游戏。”王滩白了一眼他。姜初宜:“你们这两天都放假了?”“宗也这不是做手术了么,我们顺便跟着休几天,公司还没敢把消息透出去呢。”姜初宜了然。她又坐了会,起身,“我进去看看。”王滩嗯了声。姜初宜轻轻推开门,坐在床边的阿席立刻转头。她连忙用手指抵住唇,嘘了声,把水果递给阿席,无声给他比了几个手势。阿席点头,拎上袋子出去,把门给他们关上。室内恢复了一片安静。房间的窗口敞开了一点,摆着盆花,太阳被玻璃投射出细微的反光到地板上。宗也半趴在床上,眼睛缠绕了一圈白纱布,呼吸起伏地很轻,像是睡着了。姜初宜静静看着他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宗也动了一下。她屏住呼吸。他手稍微抬了抬,“水。”姜初宜身子前倾听他的话,询问:“你是想要喝水?”“初宜?”“是我。”“能扶我坐起来点吗。”姜初宜帮他把枕头垫在身后,又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递给他。过了会,她才意识到,宗也现在看不见。姜初宜把水杯的边沿凑到他唇边。宗也配合着她的动作,微微仰头。她怕呛到他,看他吞一口,才喂一点。等差不多了,姜初宜准备收手。宗也将她的手腕抓住,无比平和地问,“我能再喝点吗?”她无奈,没依着他,“医生没跟你说吗,刚刚做完手术,不能喝太多水。”闻言,宗也慢慢放开她的手。姜初宜坐回原位,把水杯放好后,盯着他沾染着水痕的唇。宗也眼睛暂时看不见,好像也有一点点好处。他能休息,而她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也不会被发现。姜初宜:“宗也,做手术疼吗?”“还好,不疼。”“你骗我,我妈妈说这个手术很疼的,要做一个多小时,也不能全麻。”他静了静,“这点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姜初宜终于问:“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不太好?”“怎么了。”宗也笑。“我听你叔叔说了一点以前的事。”“说什么?”“也没说什么,就是我们初中的一些事。”姜初宜声音变得内疚,絮絮叨叨,“我当时应该再细心点的,你还说你欠我一个谢谢,其实我根本就没帮到你太多,后来.....”“初宜。”他冷静地打断她。姜初宜:“嗯?”“你这样,会给我一种错觉。”“什么错觉。”“你喜欢上我了。”姜初宜脑子嗡了一下。“因为喜欢我,所以才会可怜我,对吗。”宗也微笑,“又或者,因为可怜我,所以喜欢我。”“你误会了,我不是可怜你。”姜初宜以为自己不小心伤到他的自尊,立马道,“你放心,我不会把这种事混为一谈的,而且你现在——”“可是我不介意你可怜我。”这句话,成功堵住姜初宜的所有声音。宗也轻轻道,“我什么都不介意,如果我知道你会替我以前的事情难过,我希望我能再惨一点。”姜初宜:“..........”明明宗也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姜初宜却有种错觉,两人隔着这层纱布,遥遥相望。“你真的不用这么...”姜初宜本想说出“自卑”,可是话到嘴边,觉得这个词跟宗也实在不匹配。她想了想,又说:“宗也,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很多年过去了,现在我们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是个很优秀的人。”“我们已经不一样了吗?”宗也笑,“初宜,可我觉得你还是离我很远。”“很多年过去了,我的生活确实发生了很多改变。”他语气平静,唇色苍白,“但是我依旧没办法更靠近你一步。”“可能也有点变化,以前的我只敢看着你,现在的我敢多跟你说几句话了,算不算有点进步。”姜初宜被他这番自嘲的话弄得难受不已,“宗也,你别这么说自己。”“我也很想忍到你喜欢上我的那天,但是我发现,我高估了自己,我甚至会为了你几句话就崩溃。”宗也自顾自笑着。姜初宜共情能力很强,莫名替他心酸。感觉自己快成了一个情债累累的负心女,好像她再不亲口告诉宗也她喜欢他,她就是世上最无情的人。“宗也,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跟我谈恋爱,你会失去很多东西的。”姜初宜叹了口气,“而且我们绯闻炒作得太厉害了,如果真的坐实,你会被骂得很惨。”如果真的....坐实。她的话和态度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宗也脑子空白了一下,甚至难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他怕被她发现异常,只能调整坐姿,微微将头低下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将被子紧紧攥住,以此让自己语调尽量显得平静。“初宜,你不用担心这个。医生说我的眼睛至少需要休息三个月,我目前已经暂停所有工作。等合约到期,还有一个五周年巡演,事情全部结束后,我可能会退到幕后,可能会转型,但是不会再当偶像。你说的很多东西,我可以全都不要。”姜初宜:“........”听不到她的声音,宗也身上被逼出了很多汗。事到临头,宗也竟生出点恐慌,他隐约察觉出她对自己微弱的爱意,怀疑这又是一场她开的玩笑,宗也尽可能地,让自己没有那么急切,显得很冷静地继续询问她,“初宜,如果你不讨厌的话,可以试试喜欢我吗。”“宗也,你让我好好想想。”姜初宜对他的直白简直毫无抵抗力,终于忍不下心再拒绝,“我们俩都好好想想,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个什么心态,也许是你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把我当偶像爱慕,但是你其实早就不需要再仰望我了,你得分清,我不想你以后后悔。”护士敲了敲门。她迅速补充,“当然,我也需要考虑,不过你放心,我考虑好了会尽快给你答复的,不会拖着你。”也不等他应声,姜初宜匆匆道:“探视时间快到了,我得走了。”“你还会来看我吗?”姜初宜起身,胡乱答应:“会的,会的。”等病房重新恢复安静,宗也独自坐着。良久,他微微笑了。宗也眼睛受伤的消息被瞒下,bloodxgentle的官博放出语焉不详的公告,说宗也最近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外界顿时猜测谣言齐飞,粉丝追着i骂了好几天,后续知情大粉出面,统一控评,刷着等待宗也回归。职黑和对家看热闹,故意膈应她们,造谣宗也隐婚生子。一时间鸡飞狗跳。因为宗也不能参与《群星闪耀》后续录制,和姜初宜炒cp的事也只能搁置。自从那天宗也在病房里跟姜初宜挑破后,宗也从开始隔两三天,到后面几乎每天都会跟她打个电话。最初姜初宜还不太能适应,偶尔在工作现场,忽然接到他的电话,她总怕周围人发现。可是一想到宗也眼睛受伤看不到,姜初宜也只能由着他。有时候录节目太累了,宗也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显得催眠又温柔,她陪他讲两句话就会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他们电话通了一整晚。在西双版纳录制完成的那天,群星闪耀第一期播出,姜初宜飞机刚落地上海,阿席就给她发了个微信。「姜老师,我已经在停车场了」姜初宜:「我还打算回家换身衣服呢,宗也是有事吗?这么着急?」阿席:「没事,我带您回家换。」等她回家收拾好,阿席带着姜初宜去宗也家“探病”。快到目的地时,姜初宜才发觉有些不对:“这是哪儿?”阿席跟她解释:“这是宗老师自己的房子,他原本跟叔叔住一起,那一片都是老小区,后来有很多私生粉知道了,会翻墙进去。宗老师这两年基本都回自己家里住,加上他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嘛,那里上楼下楼的也不安全。”“哦哦。”宗也的房子地段跟辛荷差不太多,小区地段弯绕,这一片都是极其高档的住宅区,安保很严。姜初宜跟在阿席身后,坐电梯上楼。阿席按开密码锁,姜初宜停了停。可能最近跟宗也电话打多了,习惯听他的声音,现在忽然要见到他的人,姜初宜莫名生出一些不真实感。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才跟在阿席身后进去。听到门口的响动,坐在沙发上的人转头。宗也眼睛上还绕着纱布,他站起来,往前摸索了几步。姜初宜立马阻止:“你别动,小心绊倒了。”她换好鞋过去,打量了一下他家的装饰,又道,“你恢复地怎么样了。”宗也露出一丝笑,“还行。”“你下次别让阿席去接我了,他是你助理,很多人都知道,别被狗仔拍下来了。”宗也思忖片刻,“如果你说话算数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去接你了。”仗着他现在是“盲人”,姜初宜大胆地盯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孔,“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他缓缓道:“你说你会来看我,我出院了都没等到你。”“好吧.....”这件事她确实理亏,只能嘀咕,“那不是工作有点忙,你能休息,我又不能。”宗也穿着软质的睡衣,领口敞得很低,姜初宜说着话,又忍不住多看了眼他脖子上的那颗胭脂痣。今天《群星闪耀》第一期在星城卫视首播。晚上八点,姜初宜和宗也并排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节目的开始。姜初宜:“你就听声音不会无聊吗?”“不会。”姜初宜四下望望,“阿席人呢,他不看吗?”“他可能出门有点事。”姜初宜哦了声。节目很快开始,轮到自己出场时,姜初宜正认真看着,忽然感觉手指被人碰了几下。她缩了下身子,转头:“怎么了?”宗也还在摸索着,有点无奈,“声音很小,我找遥控器。”姜初宜把黑色的遥控器塞到他手上,“你调吧,有事再跟我说。”上次高柠给她发的那期样片不带字幕和花里胡哨的特效,而正片为了喜剧效果,把丰佳跟姜初宜布置“叫宗也起床”的任务片段也放进去了。丰佳是pd,只有画外音,全程只有姜初宜单独出境。她那惊愕的表情被重复播放了三次,后期甚至给她头顶p上了几行感叹号,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小特效。姜初宜表情复杂,忍了忍。直到她拎着锣去喊宗也起床,看到他没穿衣服,姜初宜急得转身用锣挡摄像头时,说:“这个不能拍!”。bg陡然响起《守护着我的光》。就在此时,宗也又把音量调大了一点。 60、番外(3+4)(白月光滤镜永远不碎...) 姜初宜坐在横店的片场等了一上午,被迫听身边群演唠了几小时的家常后,终于在午饭后迎来姗姗来迟的女主。上戏十分钟,随着导演一声卡,她结束了自己的杀青戏份。默默收拾好东西,还没来得及跟剧组的人吃个饭,就被急急拉走。姜初宜拉低鸭舌帽,戴好口罩,把行李箱给小助理。约的车还有十来分钟到,小助理刚和司机确认好地点,一转头看到姜初宜环抱着手,低头不知在思考什么,不由纳闷:“姐,你今天怎么搞得这么神秘,咱有这么红了吗?”姜初宜伸手拍了她脑门一下,“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要说红,姜初宜肯定沾不上边。但最近确实也过的不太平。这段时间讯飞推出的古装剧《成镜之刃》热播,一个大群像戏,里面大咖云集,姜初宜不过是个下场凄凉的绿茶侍女。虽说当明星得具备一定心理素质,但她这些年不温不火,习惯了当个边缘人物,以至于这两天骂她的人忽然多了点,她都有点不适应。一上高速就开始下雨,姜初宜将身子收成一团,窝在椅子上。这一周连着几天都是大夜戏,能闭眼睡觉的时间不超过五个小时,她的头又开始隐隐发痛。姜初宜脸上带着点倦意,“我们这是去哪?”高柠打着电话,甩了甩手上的票:“等会有个活动。”姜初宜疑惑:“这什么活动?怎么没人提前跟我说。”高柠笑得神秘,“老秦给的票,带你去见个人。”姜初宜摁开手机看时间,想想问:“等会到上海要做妆造吗?我得回家一趟。”“……”高柠眼皮一跳,有点窒息,“你怎么到哪都惦记你那破兔子?”姜初宜一片郁郁的神色,安静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我妹说它最近食欲不好,都没怎么吃东西。”高柠简直服了她,“你好歹是个女明星啊,成天的能不能寻思点正事?”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姜初宜喜欢兔子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她全身上下唯一出圈的梗,大概就是她那异于常人的爱好——吃饭睡觉玩兔兔。可能最近又多了一个——刁滑奸诈的洗脚婢。雨到上海就停了,小助理陪着姜初宜回家一趟。下午的电音节姜初宜虽然不是主场嘉宾,且知名度一般,但她向来很尊重自己的职业,绝不以邋遢的那一面示人。喂完瑞比,姜初宜敷好面膜,认认真真化了个妆,卷好小睫毛,翻出米色针织短t和牛仔短裤,戴上口罩和墨镜才出了门。按照高柠发的地址,姜初宜和小助理打车过去。没想到在一个地下cb,位置隐蔽,两人摸了好久才找到。还没进场就能听到一阵阵鼓噪的音浪。放眼过去,完全是另一个异世界的暗黑画风:墙上随处可见都是凌乱诡异的涂鸦,挂着海报和古巴项链,以及各种用彩漆喷得各种奇形怪状的骷髅头,直接突出一个豪横的hiphop风格。跟在她们后面检票的是一群年轻男人,几人聚在一起烟不离手,小金链大黑墨镜戴着,时不时整两句让人听不清的西海岸嘻哈。姜初宜转头瞟了一眼,正好看到某位大哥一嘴闪亮的全钻烤瓷牙。“……”她淡定地移开视线。不知道前面排队的人多还是出了什么岔子,等了半天前面队伍都不动一下。好不容易熬到进场,给她检票的是个小姐姐,这里为数不多着装正常的人,多少让姜初宜有了点安全感。小姐姐提示:“口罩和墨镜需要摘一下哦。”姜初宜照做。“咦,你多大了?”小姐姐显然没有认出姜初宜,又多看了两眼她的身份证确认,“未成年不能进场的。”“我二十多啦。”姜初宜戴好口罩。“哦哦,你看着太小了。”小姐姐温温柔柔地笑着,把东西还给她,问道:“是单身吗?”“是。”小姐姐递给她一个手环,“在上面写一下联系方式和名字。”姜初宜拿起桌上的笔,照做。见她写完,小姐姐帮她戴上手环,笑得促狭,“手环可以和新朋友交换哦,祝您玩的开心。”……cb已经开始热场,姜初宜给高柠发消息。刚刚一直催她准时到场的人,现在倒是不急了,隔了十分钟才回:「自己先玩会儿,有事找你。」她杵在原地,环视一圈。小助理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兴奋,只等姜初宜点点头,便立刻飘走融入黑压压的人海。耳边噼里啪啦炸开的电音仿佛在她每根神经上疯狂蹦迪,姜初宜待了一会就感觉有点喘不上气。她找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拿起香槟灌下去,尽量让自己好过点儿。作为一个酒量欠佳又贪杯的人,旁边也没人管着。姜初宜难得能这样放纵,两杯下肚,很快就喝的有点飘。打发走两个搭讪的人,她刚把酒杯放下,迎面就被泼了一头的水。抬眼,台上不知道是哪位地下rapper,一看就是个资深蹦迪人士——满手的花臂和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玩嗨了,手里拿着洒了半瓶的矿泉水瓶子使劲晃。场内的灯忽闪忽灭,炫得头更晕了。姜初宜循着指示牌,摇摇晃晃找到楼梯间,推开门进去。这里来往的人少,没监控。她挨着电井箱的横杆坐下,从包里翻出纸巾,擦拭刚刚被弄湿的地方。姜初宜眼神放空,后背靠着墙歇了一会。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女声。姜初宜微微倾身,探出头。两个人,一男一女,前后脚进来。和她隔着一个转角,几步远。男人穿着宽松的深色短袖,戴着棒球帽,倚着楼梯间的门。他微微低下头,单手点火,姿态有些怠懒。很快,猩红的光点明灭。啪嗒两声,打火机合上。女人背在身后的手绞紧,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故作镇定,又明显带着羞涩和紧张。而另一个人,兴致缺缺叼着烟,自然而然,唇间溢出轻飘飘的烟雾。这儿不够亮堂,被挡住的光顺出一片晦暗的色彩,无端让这个不明朗的画面变得诱人。很奇特的感觉。或许是察觉了不合时宜的第三者,男人很快抬眼。姜初宜反应不及,正好跟他撞上视线。烟被抿在唇间,他面容模糊又冷淡。仅仅几秒,姜初宜就坐直身体。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姜初宜两手环抱住膝盖,继续靠在墙壁上等着。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她也不太感兴趣八卦。但这里是个装电表的死角,堆放着杂物,来的路被那两人占着,想走都走不了。几分钟过去,楼梯间的感应灯灭掉。姜初宜估摸着那两人应该完事了。微信接连震动,高柠发了十几条微信问她人在哪。姜初宜连忙起身,低头边回消息边往外走。没走两步,忽然被绊得一个趔趄。她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楼道的灯应声而亮,男人掐掉烟,稍微站直一点身体,“抱歉,把你吓到了?”声音不轻不重,调性低沉又温柔。姜初宜茫然地看着他戴上口罩。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说话声音真好听。她往后退了两步,两人之间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短短几秒,姜初宜恢复镇定,看向他身后。刚刚那个表白的女孩似乎已经走了,但是多了另一个人。这人西装革履,戴着耳麦,像是个保镖。见姜初宜望过来,他点头示意:“小姐,不好意思,我需要确认一下您身上是否有特殊摄影器材。”这话一听,姜初宜就明白了,“你们误会了,我不是狗仔,我身上就一个手机。”姜初宜视线重新回到那个男人身上,从他抵着墙的肩膀缓慢上移,短暂地审视着他。背着光,这人肩很宽,身形偏高且瘦,剩下的半张脸被压低的帽檐分割出阴影。楼梯间里光隐隐亮着,她只看得清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乌沉沉的像是被墨浸过,就这么半敛下来,注视着她,居然有种涩涩的,无言的蛊惑。估计又是哪个出来鬼混的同行,倒是很谨慎。保镖抱歉笑笑,“那您介意把手机给我看看吗?”“不好意思,介意。”不知为何,酒劲又慢慢上来了,她盯住那个口罩男。见她一声不吭瞧着自己,男人微微倚着墙,主动开口:“认识我?”姜初宜蹙眉:“你放心,我没看清你是谁,就算看清了也不一定认识。”他嗯了一声,无声扯了扯嘴角。正说着,高柠又是两个电话打来,伴随着微信轰炸。她立感不妙,准备走人。可又被保镖一拦:“对不起,小姐——”姜初宜往后一缩,手机滑落,砸在瓷砖上,摔出清脆的声响。她深呼吸两下,克制住火气,“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狗仔,我也没有偷拍。”“我现在有事。”姜初宜摘下手环丢给他,“这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后续有问题你随时找我,或者我现在直接报警,等会让警察处理。”说完,姜初宜弯腰准备捡手机,已经有人提前动作,她缩回手。他微微俯下身,一只手撑在横杆上,把地上的手机捡起,递给她。两人对视。姜初宜犹豫两秒,绷着脸,接过来。保镖迟疑地看向另一个人。男人静默片刻,“你手机屏幕好像碎了。”“啊?”姜初宜低头看了看,随口道:“没事,拿去修一下就好了。”他对旁边人伸手:“给支笔。”男人目光在手环上短暂掠过,跟她确认,“小瑞比小姐?是叫这个吗。”“嗯。”姜初宜回答的气势弱了点。男人点点头,在手环背面写下一串东西,递给她,“上面有我电话,如果你的手机需要换,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今晚的事很抱歉。”姜初宜火气下去稍许。人喝多了就有点缺心眼,她缓缓道:“你是明星吧,以后出来玩注意点,不要在公共场合给无辜路人造成麻烦。”男人盖笔帽的动作一顿,静静打量着姜初宜。随即,他笑了笑:“我知道了。高柠给姜初宜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接,和小助理找了半个场子,终于在某个角落逮到人。“你干嘛去了??”高柠火冒上来,“我特么差点要喊保安找人了。”姜初宜道,“去洗手间醒醒酒。”高柠看她神志还清明,缓口气,冷哼威胁,“下次不接电话把你头拧断。”姜初宜表情依旧平静,她左右看看,“对了,不是要见人吗?”“不着急,等会。”高柠抬了抬下巴,“快开始了。”主持人正在台上介绍神秘嘉宾的空降环节,话说一半灯光忽然全部灭掉。像是有预感一般,全场默契地噤声,而后就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伴随着浓稠奔泻的白烟,压抑不住的躁动开始蔓延。高柠声音带着兴味:“来了,今晚的重头戏。”话音刚落,下一秒,场中央的led屏幕缓缓浮现出某个黑红的logo。主持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退场。台上台下所有人,几乎是所有人,都在logo清晰的一瞬间爆发欢呼,没完没了的,要刺破耳膜,停不下来的惊叫。小助理一惊一乍,也激动地一把抓住姜初宜的手臂,有点结巴:“居、居然是西暴!!!”“西…暴?”姜初宜不明就里,没反应过来。小助理满怀惊奇:“bloodxgentle啊,西装暴徒,姜老师你不会不认识吧?”姜初宜若有所思:“哦,是他们。”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内娱老大idxgentle横空出世。从前压根没听过姓名的四个人,短短时间内以一种很爆炸的方式走红。掀起一轮狂热的偶像风潮,吸粉又多又死忠,甚至不能说死忠,而是一种病态的疯狂。他们理所当然在众多明星中活生生地杀出条血路,空降一线。没预兆的,宛如内娱平地炸响的一颗惊天巨雷,腥风血雨至极,搅得圈里天翻地覆。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之前姜初宜忙着拍戏,也没特地关注过,加上跟他们也交集甚少,都是道听途说。这个道听主要是来自她表妹,一个西暴的死忠黑粉。在家里的口头禅大致分为:“毙叉鸡这个瘟鸡团的出现就是内娱不幸的开端”、“粉他们倒霉一辈子”、“宗也粉丝全员疯批,简直是内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毒瘤no.1”….等等。光是听她描述姜初宜都觉得疯魔,何况时不时就有同行女星被西暴激进的粉丝骂上热搜,各种用词不堪入目,也不知怎么招惹到他们,直接血洗广场一条龙服务安排上。场面之血腥,已经是姜初宜这种小透明不能承受的程度,导致她打心底对他们敬而远之。音乐出来的时候,灯光蓦然亮起,周边的人纷纷把手机掏出来对准台上。和大多数传统歌手抒情风格不同,西暴台风又狂又凶,扑面而来给人感觉就是八个大字:老子天下第一牛逼。几道强光折射,短短两三分钟,这几个人就快把场子给炸翻了。主唱是伏城,染得一头顽劣的奶奶灰,单脚踏上音箱,他手中很快地转着麦克风,嘴边唱一下递一下地互动,台下人贴着人,急急地都被他带着节奏摇摆。姜初宜一直都知道西暴红,但是没有具体的概念。毕竟出道太久,早就见惯了花开花谢,人走茶凉。如今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圈内顶流,又为什么能一夜爆红。“他们现在组合人气谁最高啊?”姜初宜视线锁定在台上,问旁边的小助理。小助理:“都差不多!”“我喜欢那个。”小助理伸手指给她看,“就是弹贝斯的,左二。”正巧此时大屏幕切换到那些人身上。几人五官都是超乎常人的优越,眉骨深刻,站在一起英俊得很有冲击力,甚至给人点不真实的感觉。而小助理指的这人,是宗也。一束追光正好打在他身上。听到自己名字的呼声骤然提高,他歪着头,微微抬了眼。内场迷幻癫狂,纷纷扬扬的碎纸往下洒,所有人都在为“宗也”这个名字尖叫疯狂。他却特别漫不经心,眼神懒懒地俯视着台下,不知道在看哪。明明就那几眼,说是摄人心魄也不为过。姜初宜话到嘴边,却直接愣住。“怎么了?”小助理察觉她的异常。隔着许多人,姜初宜牢牢盯住他。一秒,两秒,三秒……可能是错觉。一定是错觉,她想。他在回看她。所有人都无法察觉,在隐秘在喧闹的人海里,姜初宜和他就这么对上了视线。姜初宜此刻酒已经醒了大半。她后知后觉转动手腕,把手环另一面翻出来。努力焦距住自己的目光,重新去看上面的联系方式。字迹潦草,非常不好辨认。姜初宜将手臂举过头顶,迎着光,再三找角度。终于,在舞台endg亮起白光时,所有燃烧的火星慢慢趋于平静,她认清了那个一直看不懂的名字:——宗也/tel:133xxxx0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