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毒妃百媚千娇:腹黑王爷神魂颠倒》 第一章 二女侍一夫 怀王府后院。 灯火通明,红绸遍地。 “跪下!” 楚落辞被两名粗使下人按着,狼狈地跪在了一众宾客之前。 大红的凤披被扯烂,霞冠落在污水之中。 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今天明明是她的大婚之夜,却被人这样侮辱! “你们放开我!我是怀王妃,你们想做什么?!要是被王爷知道了……” “王爷要是早知道你如此恶毒,就该一剑结果了你的性命!” 暴怒的指责之声从头顶传来,楚落辞惶然抬头。 众星捧月的怀王宴阙一身红衣,面庞英俊,平气度非凡,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而刚刚说话的小厮几步走到楚落辞身前,按住她的肩膀:“要不是阮阮姑娘苦苦相求,你以为你有资格进怀王府?!本来就是个顺带的,竟然还敢害她!” 宴阙怀中,小鸟依人一般的女子正蜷缩着瑟瑟发抖,一双美目泪眼涟涟:“姐姐,你为什么要用巫蛊之术害我……” 楚落辞只觉得百口莫辩。 今日本是她和妹妹楚阮阮一起嫁入怀王府的日子,可是她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夫君与她拜堂,却等来了下人将她粗暴地扯到宾客前,要让她认罪。 认罪?认什么罪?! 楚落辞仓皇抬头:“王爷我没有!阮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害你,你是我妹妹……” 那压住她的小厮从管家手中拿出一物,劈头盖脸向她砸来:“证据在此!你还要狡辩!” 等看清眼前的东西,楚落辞只觉一股愤怒与荒唐从心头升起。 上好的紫檀木盒子被摔得七零八落,里面竟然写着妹妹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巫蛊小人! 可是…… “不!不是我!这是阮阮说替我求来保我子嗣的护身符.....” 那小厮立刻反驳道:“子嗣?众人都知道你自幼体弱,子嗣堪忧,你就算撒谎也太不走心!王爷是看在阮阮姑娘的面子上让你进府,哪怕当个花瓶……” 说到这里,楚落辞难堪地别过脸去,心中默默祈祷那如天神般的男人…… 求求你,求求你别看…… “是了,脸上这疤痕如此丑陋,当个花瓶都配不上!” 小厮的的话犹如六月天里的寒冰,让她无地自容,也泪水彻底模糊了楚落辞的视线。 她虽是护国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幼时因意外毁容,还患有心疾,注定与子嗣无缘。 若不是他搅动了她的春心,她又怎会强求,甚至屈辱地同意姐妹二人共侍一夫? 想起从前,楚落辞卑微地膝行到宴阙跟前。 “不是的!王爷你和他们说啊!明明是你说我侧颜动人,宛若你梦中的……” “啊!”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那小厮一脚踢开,用力之大,让楚落辞立刻喷出一口心头血! “别碰王爷!平白脏了王爷的衣裳!” 楚落辞心头剧痛,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宴阙。 哪怕他愿意出声给她一个机会…… 然而,一直神色淡淡的男人,见她咳出血来,竟是皱着眉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小厮羞辱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还有,也不照照镜子,王爷当时那么说,不过是因为你的侧颜有一二分与阮阮姑娘相似,你就这么不要脸……” 接下来的话,楚落辞已经听不清了。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他的侧目,只因她有一二分像妹妹…… 原来,心痛至极,真的会连呼吸都没办法! “啧啧啧,没想到嫡出的小姐这么不要脸啊,抢妹妹的男人” “也是,她那么丑,怀王怎么会看得上她!” “死了活该!” “被休了也活该!” 心痛,屈辱,怨恨…… 极端的情绪充斥在她脑中,一股黑血顺着嘴角喷涌而出…… “不会是死了吧?!” …… “嘶——” 楚落辞再次醒来的时候,本能地觉得危险逼近,一睁眼,一个十七八岁的婢女,正拿着一根银针扑来! “贱人就是命长!不让王妃省心!这都让你挺过来了……” 楚落辞反手一挡,将银针打落,紧接着只觉得浑身都痛,尤其胸口。 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脑中剧痛,陌生的回忆汹涌而来。 楚落辞终于明白,自己这是借尸还魂了。 昨日是原主与怀王宴阙的大婚,没想到被人陷害,又被小厮一脚踢到了最脆弱的胸口..... 楚落辞回忆着昨日的种种,只觉得对原主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被人陷害了,不想办法脱困,不想办法洗清罪名,竟然浪费时间去抱那个眼盲心瞎的臭男人的大腿! 平白让那小厮一脚踹没了性命! 想她南蛮圣女,万人敬仰的巫医圣尊,竟然重生到了这弱鸡身体里,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承受住她要练的蛊术…… “还敢反抗?我要是你,昨日害了人,又在宾客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干脆死了算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那婢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捡地上的银针。 “也就是我们王妃心善……” 那婢女捡起银针,又猛地向她扑来! “成亲当日毒杀怀妃,是要刺罪流放的,王妃念你是她的姐姐,现在往你脸上随便糊弄一下,以后不用受那个罪!” 楚落辞会相信她的鬼话? 八成是楚阮阮最晚听说怀王曾经夸过她的侧颜,想毁了她的另一边容貌! 好恶毒的心思! 定睛一看,婢女手中拿的一盒东西,不是给人刺青用的染料又是什么?! 说话间,婢女手中的银针已尽在眼前! 楚落辞利落地躲过她的银针,她早就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原主了! 电光石火之间,她一只手制住婢女的右手,另一只手反手啪啪两个耳光打在了婢女的脸上! “先不说我给她下药的事情尚无定论,就说你一个下贱的奴才,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她是王妃,我就不是了吗?!” 那婢女被她两个巴掌打懵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打了! 登时怒从心头起,挣扎着喊道:“昨夜还没拜堂你就被人抓了出来,后来晕死过去,只有我们家王妃与王爷拜了堂成了亲!你算个屁的王妃?!” 楚落辞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昨日的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好妹妹会主动要求二女共侍一夫,愿意让她进门。 原来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想看她的笑话,还要让她什么都捞不着好! 楚落辞看向婢女,眼中杀意尽显:“想在我脸上刺字?我看你这丫鬟对你那主子言听计从,仿佛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不如先在你脸上刺个“狗”字如何?” 第二章 打你还需要理由? 婢女被她狠厉的眼神吓到了。 这……还是原先那个唯唯诺诺的楚落辞吗? “你!你不要过来!” 她刚刚有多么的咄咄逼人,现在内心都有就有多么的害怕! 女子的容貌何等重要,要是真的被在脸上刻了字,让她下辈子可怎么活! “我错了!都是王妃指使我的!你别冲动!放开我!” 楚落辞哪里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别人都欺负到了头上了,还要让她忍让? 绝不可能! 要论这用针的功夫,这天下她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从前还是南蛮圣女的时候,她一手九天玄针用的出神入化,活死人肉白骨,不过是刺个字,那不是信手拈来! 只不过,那银针堪堪停在了婢女脸上,楚落辞却没有往下动作。 她发现这婢女的面相有些奇怪。 这婢女中庭平平,颧骨很高,一看就是做下人的命,应当一辈子蹉跎,但不至于短命。 可现在她却在婢女脸上看到了隐隐的死气。 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一醒来时,婢女口中说自己命太长了,平白让王妃不省心…… 她突然将目光转向那一盒刺青的染料。 只拿到鼻下轻轻一嗅,她便闻到了这染料中有一种罕见的慢性毒,会慢慢让人皮肤溃烂,然后侵入心脉致人死亡。 若不是她见多识广,根本认不出来! 楚落辞冷笑一声,怜悯的看向婢女。 “你为她出生入死,可她只是想让你当替罪羊罢了!” 楚落辞掂了掂手里的那一盒染料:“这里边有毒慢性毒,我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女,等我毒发身亡,你猜谁会被推出来认罪?” “你休要挑拨离间!” 婢女嘴硬,却突然想到昨日王妃将这盒染料拿给自己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 正狐疑,后面传来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我今日让这婢女来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还要平白挑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呢?她可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人了。” 楚落辞目光一冷,看向来人,不是楚阮阮又是谁? 她正想去找这人的麻烦,没想到这人却亲自送上门来! 正主来了,楚落辞立刻放开了那婢女,向楚阮阮走去。 她衣衫凌乱,额头上带着伤,半边脸颊上有着可怖的伤痕。 可周身气质骇人,就连楚阮阮也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楚阮阮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姐姐你别生气,我也是为了你好,我……” “啪!” 她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却被楚落辞反手一个巴掌! 楚阮阮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你为什么打我?!” “问得好!这一掌,打的是你利用姐妹情谊设计我,让我在新婚之夜被诬陷,颜面尽失!” 楚阮阮还来不及反驳,另一掌已经挟风而来! “啪!” “这一掌,打的是你教唆手下的婢女,在我落难之时还要咄咄相逼!” 楚阮阮已经完全被打懵了! 然而没想到,楚落辞紧接着又是一掌,直接把楚阮阮嘴角打得鲜血直流! “啪!” “咳咳咳!这一掌又是因为什么?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楚落辞挑眉:“这一掌,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不知道你以后还要怎么算计我,所以我先打了,怎么?你有意见?!” “至于我为什么提前打你……” 楚落辞揉揉发麻的手,“现在不打,难道要等着你的救兵来吗?” 听到这话,楚阮阮瞳孔剧烈收缩。 不,她怎么会知道自己让人去叫了王爷?! 楚落辞却将一切了然于心。 这种内宅摆不上台面的把戏,她没见过一千也见过一百。 她在心里默默倒数着。 三。 二。 一…… 果然,下一秒,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楚落辞转身,挑眉,面对宴阙的问话却丝毫没有露怯。 她看了一眼楚阮阮,略带遗憾的说道,“啊,本来还想再多打一巴掌,救兵来的还挺快嘛。” 第三章 你俩挺般配 这是楚落辞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让原主爱到癫狂的怀王宴阙。 宴阙一身云缎锦衣,身形高挑,五官俊美。 他虽是被楚阮阮请来的救兵,可看到二人争执,脸上也没有怒色。 甚至有心思轻摆手中折扇,一举一动难掩贵气风流。 楚落辞心中叹息一声。 怪不得原主会陷得太深无法自拔。 这样的男子,又有谁能不心动呢? 宴阙一来,楚阮阮便立刻缩到了他的怀中。 而宴阙身后,昨日那个踹了她一脚的小厮见这情形,自然有是一番指责。 “昨晚险些害了王妃,现在还不知悔改,你打的是怀王正妃!你有几条命?!” 楚落辞也不反驳,反而将目光转向宴阙:“王爷也觉得昨日之事是我所为?” 宴阙收了折扇,用扇子挑起楚阮阮的下巴,仔细查看她脸上的伤。 “巫蛊娃娃搜出来了,人也打了,叫本王如何相信你?” 他语气凉凉,虽是指责的话,却透出几分漫不经心。 楚落辞看着两人,点了点头:“般配,真是般配!一个虚伪阴险,一个眼盲心瞎;一个敢演,一个敢信。” 被人骂作“眼盲心瞎”宴阙不但不恼,反而饶有兴味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楚落辞从前唯唯诺诺,连直视他都不敢,此刻却能不卑不亢地为自己辩解。 而且…… 眼前的楚落辞虽衣衫凌乱,嘴角还有血痕,却掩饰不住傲人的气势。 尤其那一双眼睛。 灵动,敏锐,坚定。 连脸上那狰狞的疤痕,也连带着生动起来。 宴阙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见宴阙一直盯着自己看,楚落辞也毫不退让地直视着宴阙的眼睛。 “昨日你们说我害他,我认了吗?证据虽在,却还存疑!只要我一日不认,我就一日还是将军府嫡出的小姐!你们想逼我强行认罪,也要看看我将军府同不同意!” “至于为什么打她,一切尚无定论,她就着急派人来在我脸上刺字了,真要刺了,这罪我是不认也得认了,妹妹好手段!” 闻言,楚阮阮给婢女使了个眼色。 那婢女感觉到略带警告的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吓得将手里的染料哗啦摔了一地。 “和王妃无关,是我与她有私怨,王妃不知情的!” 楚阮阮淡淡笑了笑。 她手里这些小婢女,不仅卖身契在她手上,她还知道她们家住何地,家中还有什么家人,这婢女自然不敢出卖她。 “这小丫头之前被姐姐斥责了几句,可能是心怀怨恨吧,姐姐是嫡出,自幼尊贵,磋磨几个下人而已……算了吧王爷。” 楚阮阮添油加醋一番,假惺惺的样子直让楚落辞恶心。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给我三天,彻查此事。若我清白,成亲当晚那一脚,请王爷给我个说法!” 楚落辞本还准备了其他说辞,没想到宴阙竟然答应了。 “好啊,本王给你三天时间。” “王爷!”楚阮阮一脸委屈:“凭什么!她……” “闭嘴。”宴阙只一个眼神,便让楚阮阮不敢再说。 “本王话还没说完。若是拿不出证据,哪怕你是将军府的嫡女,本王有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他语调平淡,仿佛一念之间掌握别人生死的人不是他。 “成交!”楚落辞立刻应下。 而宴阙说完,便将楚阮阮带走了。 楚落辞看着楚阮阮的背影,还有那个狗腿的小厮。 这些人,她都记下了! 众人走后,楚落辞却没有走,她在等一个人。 果然,过了一会儿,先前那个想在她脸上刺字的婢女来了。 她就知道,刚刚那婢女打翻染料是故意的。 婢女望着地上的颜料,眼中满是怨毒:“里面真的有毒吗?” 楚落辞点头:“若不信可以自己试试。” “好啊,我对她忠心耿耿,她却拉我做替罪羊!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若你愿意等洗脱罪得之后,想办法将卖身契还给我,我倒是愿意出你一臂之力。” “你可还记得,昨夜从你房间里翻出来的那个巫蛊娃娃?上面有线索,被王爷放在书房,王妃今夜准备找人去毁了它,你可以抢先一步,拿到证据与王爷对峙!” “到时候我愿意与你统一阵线,让她露出真面目!” 婢女说完,紧张的盯着楚落辞。 楚落辞点了点头,“好啊。” 婢女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你今夜若是没有地方住,我还可以动一动我的面子,安排一间厢房给你,我带你去吧。” 楚落辞也没有拒绝,跟着婢女去了。 她跟着婢女往厢房走,此时脑海中关于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她也认出来了,这婢女是楚阮阮的心腹,名叫秋月。 秋月安排她住下,又给她带来了许多吃食。 楚落辞检查之后都没有什么问题。 秋月看着楚落辞吃下那些东西,说道:“那你先休息,晚上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 楚落辞点了点头,看着秋月离开。 然而秋月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到下人的院子,而是去了楚阮阮的院子内。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楚阮阮连忙问道。 秋月点了点头,一脸欣喜。 “王妃是多虑了,那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骗,说什么她都信!我让她今天夜里去书房里偷东西,她答应了!” 楚阮阮眼中闪过恨意。 之前被打了两巴掌,当时楚落辞丝毫没有省力气,硬是把她两边脸打得跟猪头一样。 那贱人敢打她! 本来没想置她于死地,只是让她出出丑,让她以后嫁不了人孤老一生,她竟然敢反抗,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书房里的巫蛊娃娃已经被她换成了写有军机要务的书信! 用巫蛊之术害怀王妃,和盗取军机要务被抓个正着,那严重程度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楚落辞就算有一万条命,也不够死的! 楚阮阮对楚落辞动了杀心。 而此时,厢房中的楚落辞却好吃好喝,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甚至还和府里的小丫鬟聊起了天。 第四章 捉贼捉赃 月黑风高。 一道黑色的身影摸到了怀王的书房附近。 楚落辞屏息凝神,站在怀王书房门口轻轻一推,门竟然“咔哒”一声开了。 楚落辞轻巧转身,走进书房之内。 今夜月色不错,不必点灯就可看清书房内的构造。 她目光扫过书房,快速奔向目标—— 放在桌子上的紫檀木盒。 只是她手还未伸到紫檀木盒,目光突然瞥见怀王的多宝阁上,有金色的亮光一闪而过。 她动作一顿,快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精巧的盒子,金光灯就是从里头闪出来的,定睛一看,里面竟是整整九十八根金针。 楚落辞一怔,她的九天玄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落辞医毒双绝,蛊术双通,其中又以她手中的九天玄针最为出名。 她偶得机缘,习得太素针法,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可与阎王抢人! 这可是她的老朋友了! 楚落辞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重生之后总算遇到了一件顺心的事,她快速将那盒子盖上,收到自己怀中。 此时书房里静得可怕,她走向桌边的,紫檀木盒就在桌上,得来全不费工夫! 与此同时,怀王院内。 屋子外传来两个人争执的声音。 秋月的声音中带着愤怒:“王妃,你不要再护着楚落辞了!奴婢一定要去告诉王爷,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会不会是你误会了,说不定姐姐她只是……” 宴阙正准备休息,听到屋外的争执,走了出去。 “不好好养伤,发生了什么事?” 宴阙此话一出,楚阮阮心中恨意更甚! 本来她早该与王爷圆房,成亲当晚,王爷却以担心巫蛊之术为由,让御医守了她一夜! 今日又因书楚落辞把她的脸打肿了,无法承欢…… 楚落辞……楚落辞! 楚阮阮心中有多恨,此时脸上就有多慌乱:“没什么事,姐姐她怎么可能擅自去王爷的书房,一定是这丫鬟弄错了!” …… 书房中,楚落辞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砰!”的一声,门开了。 紧接着,刺眼的光亮起。 “什么人!竟敢擅闯王爷的书房!” 楚落辞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来人竟是怀王,身边还带着楚阮阮和秋月。 “王爷你看,奴婢没有说错吧,这人就是不安好心!书房重地她一定是来偷东西的!” 而楚落辞也像是被人抓住把柄似的,极不自然的摸了摸藏在胸口的东西,眼神躲躲闪闪。 “我,我就是来散步的!” “那就把你怀中的东西拿出来!” 秋月断定她已经上当,急于定罪,口不择言:“我看到你与黑衣人接头,你定是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听到这话,楚阮阮皱眉,先前她可没和这婢女说这些! 没办法,楚阮阮则只能死死地拉住了怀王的衣袖,“王爷!求求你!不管姐姐犯了什么错,一定要原谅她,一定是她的无心之举,就算他真的做出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也一定是迫不得已呀!” 楚落辞在心中冷笑,她的好妹妹,这就迫不及待的给怀王上眼药了! 宴阙看着眼神躲闪的楚落辞,淡淡道:“你怀里藏了什么?拿出来。” 楚落辞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好吧,既然你们要看……” 而秋月没等她将话说完,立刻将盒子夺了过来! “王爷你看!这人偷了军机……” 下一刻,秋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盒子确实是昨夜装巫蛊娃娃的盒子,可里面竟然是一套金针! 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一套金针?! “不可能!这盒子里明明应该是……” 楚落辞猛地看向秋月:“应该是什么?这盒子里明明应该是什么?你和你的主子设计我来这书房之内偷东西,当真以为我信了你的鬼话!” 秋月差点说漏嘴,再也不敢在盒子上多做纠结,只能咬死了说道:“你胡说,分明是我看到你与黑衣人密谋!” “若只是看到我与黑衣人密谋,那你先说说那黑衣人身量多高?又是如何相貌?他与我约定的是什么时间,你为什么会知道?” 楚落辞连连发问,让秋月根本说不出话! 秋月只能胡乱编了个时间,“是吃饭晚的时候。” 楚落辞笑吟吟看着这个已经自乱阵脚的婢女,说道:“你说巧不巧,你走之后特意叫了个婢女和我聊天,她一直陪我陪到了天黑之后才离去,你又是何时看到我与黑衣人密谋,分明就是在说谎!” 楚落辞对于今晚的设局早有防备。 她观秋月面相,除了一生贫苦,隐约有死气,还看出了她心性不坚,这样的三姓家奴,她怎么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好了。” 宴阙不是傻子,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一二。 他的目光一直在秋月和楚阮阮之间来回打量,楚阮阮袖子中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 “王爷此事确实是秋月不好,秋月无端污蔑姐姐,这样的奴才王府是留不得了。” “来人将这丫鬟拖下去处理干净!” 竟是要舍弃秋月! 秋月内心绝望,知道楚阮阮就是要舍弃她这颗棋子了,如今之计只能…… 她猛的跪了下去,膝行到楚落辞身边:“救救我!我把所有知道的都说出来!包括成婚那晚的事情,还有今日之事,我全都说!” 秋月哭着将知道的都说了,包括大婚当日如何将巫蛊娃娃栽赃给楚落辞,包括今夜的设局。 听到秋月这么说,楚阮阮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 自始至终,这两件事情只有她和秋月知道,她将秋月说的一切她推得一干二净。 只凭一个小小婢女,根本撼动不了她! 秋月眼看她是狠了心要将自己推出去做替罪羊了,慌乱之中突然想到自己还曾经留了一些燃料在柴房! “对!王妃指使我去楚落辞脸上刺字,那一盒染料里面有毒!” 第五章 桃花情蛊 楚阮阮神色淡淡:“哪里有什么染料,分明是你存了私心要去找姐姐的麻烦,我赶过去救姐姐,虽然被姐姐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可是谁让我是她的妹妹呢?她有气发在我身上,只要她能开心,我也觉得这几巴掌挨得值了。” 那副样子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把楚落辞看得直恶心。 她已经懒得与楚阮阮废话了,也没想过今日真能把楚阮阮如何。 现在她是见招拆招,尽可能多得些线索,至于之后,就是她主动出击了! “我听秋月的意思,那巫蛊娃娃多半已经被背后之人毁了,我没法证明此事是楚阮阮陷害我,王爷也没办法证明成婚当日是我害了她。” “这样吧,王爷不是说给我三日时间,时间还没到,等我查出真相,我立刻离开怀王府,你疼你的娇美人,我回我的将军府,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宴阙听到她这样说,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怀王府,反倒让他心里涌出了一丝极不易为人察觉的不痛快。 “当初是你坚持要和阮阮一起嫁进来,如今要又说要离开怀王府,你到底有何居心?” 楚落辞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居心,王爷就当我从前脑子被驴踢了,识人不清,猪油蒙了心,我现在幡然悔悟,行了吧?” “你!” 宴阙难得动了气,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 楚落辞这意思是说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看上自己,要嫁给自己? “行不行?王爷给句准话!哦,对了,若王爷坚持说是我害了楚阮阮,我略懂些医术,让我替她把把脉,看她还有没有救。” 她这么说,其实是看出了那染料里的毒不一般,这楚阮阮绝不是普通人! 她想再看看楚阮阮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 可是楚阮阮被她之前的那三巴掌打怕了,看到她过来下意识的躲进了宴阙的怀里。 楚落辞的手没有抓到楚阮阮,反而抓到了宴阙的。 这不摸还好,一摸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楚阮阮有没有中毒她不知道,可宴阙的这脉象却十分古怪,这分明是...... 楚落辞古怪地看了宴阙一眼。 “王爷,不要只顾着保护你的心上人,也多留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宴阙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言尽于此,我先走了,王爷不要忘记与我的三日之约。” 说完,摆摆手便离开了。 楚落辞离开之后,楚阮阮满怀心事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不对劲,楚落辞不对劲! 从大婚那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而且她今日叫宴阙保重身体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看出什么了? 不行,绝对不能再将楚落辞留在怀王府中了!不能坏了她的大事! 这一次,楚阮阮并没有再用手边的那些不成气候的婢女,而是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嬷嬷。 “三天之内,不管她有没有查出什么,将人处理干净!” “是,王妃。” 这头,楚落辞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之中,很快便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这具身体体质太弱,患有心疾,而且没有任何内力,可她习武之人天生的警觉,让她感觉到了周围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眼睛。 只是现在她暂时没工夫理会那些人。 她将趁乱从怀王中揣出来的那一套金针拿了出来。 “老伙计,没想到借尸还魂还是你陪在我的身边......”楚落辞喃喃道。 她取出金针,细细替自己诊脉后,确定了这具身体的情况。 外伤不说了,脸上一道横贯左脸的陈年疤痕十分狰狞; 内里更是糟糕。 前天不足,患有心疾,难有子嗣,而且...... 似乎体内还有一股束缚,抑制住了丹田之气,让她无法运功! 楚洛辞先替自己施了一套固本培元的针法,结束之后果然感觉舒服许多。 那么,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把大婚之日的事情弄清楚了! 王府戒备森严,这具身体没有武功,想在王府内暗探,恐怕难之又难。 在楚阮阮身上找线索也不太可能,她身边必然是心腹重重。 那么,只能从将军府入手了。 怀王此次大婚进行的仓促,楚阮阮设的这一个局,自然有许多准备是在将军府中做的,那她不妨回将军府去探查一二 此事宜早不宜迟。 楚落辞现在身份尴尬,她说要出去下人也没有拦着,于是乎她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了王府。 当日怀王成亲之时,闹得沸沸扬扬,她成了京都中的笑话,走在街上周围都是议论之声。 “这是回门?怎么就一个人?” “回个屁!这是被怀王赶出来了吧!” 楚落辞对周围的一切毫不在意。 出了怀王府,没有那碍眼的白莲花楚阮阮,没有那是非不分宴阙,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只是走着走着,随着离王府的距离越来越远,楚落辞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心悸之感涌上心头。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 身体的所有力气,连带着魂魄似乎都要挣脱体外,这分明是她上一辈子死之前的感觉! 楚落辞只觉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 就感觉她太熟悉了! 上一辈子她贵为南蛮圣女,一时大意被死对头种下了桃花情蛊。 她身上的是子蛊,只有找到母蛊和蛊阵,才可解她身上的桃花情蛊! 上辈子,她倾尽南蛮之力,都未找到母蛊所在,最终强行解蛊,又被仇家暗算,才会惨死。 明明已经重生了,为什么桃花情蛊还会在她身上?! 而且按照她行走的路线,母蛊应该就在怀王府中! 楚落辞跌跌撞撞的往怀王府跑,走到门口之时,与一个高大的身躯撞了个满怀。 楚落辞抬头,赫然锦衣华服,正准备出门的宴阙! 而在她与怀王肌肤相贴的那一刹那,心头生命渐渐抽离之感褪去不少。 楚落辞只觉得太荒唐了! 不!不可能! 她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突然撕开了怀王的衣裳。 怀王结实的胸口处,随着她的触碰,一点鲜艳的朱砂红色,隐隐显现出来。 她借尸还魂,桃花情蛊怎么还在?! 而且母蛊怎么会在宴阙身上?? 第六章 白日青天,你摸够了没有?! 宴阙的身材十分有料,手下触感结实光滑,小麦色的皮肤健康野性。 可是楚落辞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的手指不住地在他胸口处触碰,极力想证明那是自己的错觉。 没用。 不管她多么用力去抹那一处的皮肤,那抹红色都没消失,反而随着他略微用力的摩擦更加鲜艳欲滴。 没想到她重生一回,还是逃不过这该死的情蛊! 脑海中思绪纷杂,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已经远去。 直到头顶传来一股冷冽的视线。 楚洛辞抬头。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比她当初打了楚阮阮还要难看。 “摸够了吗!”宴阙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几个字。 这是宴阙第一次在楚洛辞面前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情绪。 他生气了。楚落辞想到。 随之而来是属于男人巨大的威压。 宴阙身形高大,而楚落辞的这具身体从小娇生惯养。 压迫感几乎让本就无力的楚落辞站不稳。 她有些底气不足:“我就是没站稳,不小心拉了你的衣服一下,王爷未免太过小气。” 宴阙脸色更黑了,周围的下人几乎噤若寒蝉。 “你把这叫拉了一下?”宴阙看向楚落辞的手。 随着他的视线,楚落辞这才发现她的柔荑还贴在他的胸膛上。 因为手感太好,甚至忍不住又摸了一把。 “就算不小心摸了又怎么样?我们好歹差点成了夫妻。”楚落辞看了一眼宴阙的脸色。 第一次放下了自己骄纵的脾气,小声嘀咕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半日夫妻,怎么也有......” 她话还没说完,宴阙开口了,这回语气里已经不只是生气,还有些不易为人察觉的窘迫。 “这是在王府门口!青天白日!你!” 楚落辞这才发现周围安静的可怕。 往周一看。 她...... 不如死了算了! 来往的百姓全都停下了!都在看着她伸向宴阙的“魔爪”! 有几个未出阁的女子甚至羞得用帕子遮住了脸! 这下不用宴阙再说什么,楚落辞连忙三两下替他将衣裳拉好。 她第一次有些害羞,干咳一声:“王爷我们快点进去吧!” 说完自然地拉起了宴阙的手,将他拉进了王府。 或者说是“拖”进王府更贴切一些。 宴阙也是被这女子的大胆之举弄昏了头,直到被带进了王府,他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跟着进来了? 他甩开楚落辞的手。 “本王有事要出去,你把本王带进来做什么。” 楚落辞咬住了下唇。 现在情蛊在宴阙身上,不管宴阙去哪里,自己都不能离他超过太远的距离。 别说单独去查线索了,她恐怕时时刻刻都得跟着宴阙,做他的拖油瓶! 想她南蛮圣女,一辈子潇洒肆意,现在居然就这么被“绑定”! 见楚落辞不说话,宴阙没了耐性。 “记住你的时间,不剩多少了,本王有事......” “王爷!”楚落辞破釜沉舟,叫住了他。 从重生到现在,楚落辞都觉得这个男人看不透,如果可以,他不想与之有太多瓜葛,可是...... “我想去将军府查线索,王爷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宴阙看向楚落辞,眼神里带着打量。 “你之前不是主意大得很,怎么突然又需要求助本王了?” 楚落辞心中暗暗腹诽。 若不是因为这情蛊,谁要一个臭男人的帮助! 然而...... 楚落辞一闭眼,自暴自弃地说道:“秦姨娘太凶了,我不敢去一个人去,我害怕!”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楚落辞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她的一世英名。 全完了。 楚落辞心里打定了主意,她一生要强,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主动求助除了师父以外的人。 而且还当着下人的面。 若是宴阙敢拒绝,她干脆把宴阙杀了同归于尽吧! 这重生的机会,真不如不重生! 没安排个好的身份也就罢了,还带着以前的情蛊! 就在楚落辞思索着要怎么把宴阙毁尸灭迹的时候,没想到宴阙居然答应了。 “好啊,本来大婚之后也该回门,不如叫上阮阮一起,回将军府去看看。” 楚落辞也没有完全撒谎。 原身确实很怕秦姨娘。 原本的楚落辞,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异姓王,母亲早死,本来和父亲相依为命。 可是一次任务中,楚将军失踪,贴身护卫只带回来他从不离身的兵符,跟着也伤势过重死了。 虽然对外说是失踪,其实都知道,楚将军怕是回不来了。 而秦姨娘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带着秦将军的信物,还有一个比楚落辞小了一岁的女儿。 在楚将军消失一个月后,回来了。 她说这是楚将军流落在外的女儿,而自己与楚将军露水情缘,如今带着孩子认祖归宗。 此事本来太过荒唐,但架不住楚阮阮和她长得实在是像。 朝廷中一些蠢蠢欲动,想要瓜分将军府势力的人,就这么逼着楚落辞认了这个妹妹。 而那时不少人都怀疑楚将军失踪是因为皇帝卸磨杀驴,他正愁没有堵住百姓嘴的法子。 楚阮阮来了,那是瞌睡遇上枕头。 皇帝当即拍板,让这母女俩认祖归宗。 而自始至终,从来没人问过原主这个嫡出女儿的意思。 想起原主后来被秦姨娘为难的种种...... 楚落辞叹息一声,看着记忆中离将军府越来越近的街道。 罢了,借用了你的身体,自然要替你好好出一口恶气了。 将军府中。 美艳的妇人在会客厅饮茶。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优待,丝毫看不出已经是个十几岁少女的娘。 “夫人,王爷带着两位小姐回来了。” “嗯,走,去看看。” 楚落辞回到了将军府,下了马车。 门口秦姨娘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楚阮阮看到娘亲,眼里浮起泪花,扑到秦姨娘怀中。 “娘,姐姐欺负我!你看我的脸!” 楚落辞在心里“呸”了一声,多大的人了,只知道告状? 没等秦姨娘发难,楚落辞先声夺人。 “王爷和王妃回门,秦姨娘一个妾室,还不跪下?怎么?等着我找人教你怎么行礼?” 宴阙站在楚落辞身后,饶有兴味看着这个变得有些奇怪的女人。 这就是她口中说的“秦姨娘很凶,她很害怕”? 第七章 改口茶 听到楚落辞质问的话语,楚阮阮虽然扑到秦姨娘装可怜,到底还记得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装乖卖惨。 于是乎,便站直了身体,看向楚落辞,一脸哀泣之色。 “姐姐在府中欺负我,我是做妹妹的,应当受着,可是姨娘是长辈,姐姐怎么这样同长辈说话?” 楚落辞最恨她这幅样子,冷眼看着这母女俩。 只见秦姨娘听了楚落辞的质问,并没有表现出不满,而是拍拍楚阮阮的手,示意她不用说话。 “她说的倒也没错,我是该同王爷王妃下跪行礼。” 楚落辞眉头一皱,在她获得的记忆里,秦姨娘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果然,秦姨娘嘴里说着行礼,身体却没有动作,而是说道:“只不过听说成亲那晚,怀王府中出了些事情……大小姐并未与怀王拜堂啊。” 秦姨娘话音一顿,接着说道:“既未拜堂,就算不得是怀王妃,倒不知道我这个做姨娘的,该向你行什么礼了。” 听到这话,楚落辞忍不住多看了秦姨娘几眼。 这秦姨娘可比楚阮阮道行高太多了。 这句话说的,既否认了自己怀王妃的身份,又暗中指责她这个小辈为难长辈。 若不是两人是对立关系,她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这话说的漂亮! 只不过她楚落辞又岂会被她三言两句就难住? 她整了整衣袖,走到秦姨娘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自然是对上什么人就该行什么礼了。” 楚落辞舔唇一笑,看向宴阙。 “怀王身份尊贵,你自该行跪拜之礼。” “至于我嘛……我为嫡出,你为姨娘,做人小妾的,见了嫡出的小姐,让你行个见首礼,不过分吧?” “还是说我爹爹不在了,姨娘就要仗着年长,欺负我这无爹无娘的嫡出小姐?” 呵!不就是耍嘴皮子论辈分吗?还会怕了她一个姨娘不成! 她若敢不从,那便是坐实了自己仗着年长欺压嫡出小姐的罪名! 再说秦姨娘苛待原主本就是事实。 今日这低头弯腰的见首礼…… 秦姨娘这头低也得低,不低也得低! 果然,秦姨娘是聪明人,听了楚落辞的话,虽然脸上划过一丝屈辱,却还是老老实实同两人各自行了礼。 按理说楚落辞是小辈,长辈行礼需虚虚搀扶,不可让长辈低头,可楚落辞硬是站直了身体,受了这一礼。 在将军府门口耽搁许久,该出的气也出了一些,楚落辞受完礼之后,一仰头,对秦姨娘道:“进去吧。” 宴阙看戏看够了,身份又尊贵,自然是走在前头。 而楚落辞则是紧紧跟在他身后。 秦姨娘拉着楚阮阮落后几步,低声道:“我怎么觉得她这次回来变了许多?性子难缠不少?” 楚阮阮咬牙切齿道:“何止是难缠!娘你可知道她短短两天,就逼得我不得不把秋月处置了!” 说到这事,楚阮阮严重迸发出恨意:“她还找王爷要了恩典,巫蛊娃娃之事,她要替自己洗清罪名,今日来,十有八九是想从将军府找破绽!” 秦姨娘皱眉,“先进去再说!咱们的地盘,还能让她翻出花儿来不成?!” 若是此时楚落辞听到这话,恐怕要气笑出来。 堂堂护国将军府,就算楚将军不在了,还有楚落辞这个嫡女,怎么就成了这娘儿俩的地盘?! 只不过此时的楚落辞,快步走在前面,没有心思听这两人说悄悄话。 她现在正在思索,该怎么找机会去秦姨娘和楚阮阮的院子里找线索。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些年秦姨娘已经慢慢控制了将军府的下人,她想脱身出来找线索,怕是难上加难! 秦姨娘也如楚落辞所料那样,从进府之后便亦步亦趋跟着她。 一边走,一边把他们领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之中,桌子上放着上好的茶水,还放着两个红色的,十分喜庆的杯子。 楚落辞挑眉,秦姨娘还真是“周到体贴”,竟连改口茶都准备好了! 宴阙身份尊贵,回门时自然是不可能向秦姨娘跪拜磕头,敬茶改口叫岳母的。 因此只用红色的杯子装了好茶,想来是想让宴阙喝一杯,就算是喝了改口茶了。 只不过…… 楚落辞看着桌子上的茶杯,眼神一暗。 她就说秦姨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明明是三个人回门,她却只准备了两杯改口茶! 见楚落辞看着桌上的茶盏,秦姨娘状似抱歉,说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只准备了两杯茶……来人啊,拿个素净点的杯子,替大小姐也斟一杯!” 楚落辞闻言,嘲讽一笑。 两杯红色的,一杯素色的。 意思是怀王与楚阮阮恩恩爱爱给长辈敬茶,自己只能当个陪衬? “秦姨娘啊,我倒不知道,家中什么时候还有这样艳红的茶具了。” 秦姨娘淡淡一笑,说道:“王爷与阮阮已经成了亲拜了堂,改口茶是按规矩来办,至于你……” 秦姨娘看向宴阙:“我自知姨娘身份卑微,大小姐还未与王爷拜堂,我不敢做大小姐的主,这大小姐的改口茶,还得看王爷的意思。” 秦姨娘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宴阙。 她想要试探宴阙的态度。 她知道宴阙不喜欢楚落辞,成亲当晚楚落辞被当众羞辱,也不见他维护。 可是后来,他好像又改了态度,竟然允许楚落辞自证清白! 而宴阙对楚阮阮的态度也很奇怪。 看似恩宠,可是又不与她圆房,说是不喜欢吧,又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楚阮阮与众不同的态度…… 一时间她竟然摸不透,这怀王到底是在想什么! 而在秦姨娘试探宴阙的同时,楚落辞也在看着宴阙。 她知道秦姨娘在试探宴阙的态度。 原主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宴阙的态度直接决定了这母女俩敢不敢对她动手,以及对她容忍的底线在哪里。 想到自己待会儿可能要将将军府闹个天翻地覆,楚落辞也想看看,宴阙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于是乎,便顺着秦姨娘的话说了下去:“王爷,秦姨娘说看你的意思,那王爷的意思如何?今日这改口茶,有没有我的一份?” 宴阙低垂着眉眼,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艳红色的杯子,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抬头,对着楚落辞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的态度,他却突然举起杯子,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本王是外人,这改口茶是给本王喝的,你们本就是一家人,喝不喝无所谓。本王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竟是任何一方都没有帮偏! 第八章 狡猾的臭男人! 狡猾的狐狸! 真是谁也不得罪! 不过这态度但是让楚落辞心里放心起来,至少待会儿她去探查线索的时候,宴阙应该不会阻拦她。 说不定,还能让他帮忙一二。 楚落辞在心中默默考虑楚阮阮在宴阙心里的分量。 而秦姨娘和楚阮阮二人也开始重新审视宴阙对楚落辞的态度。 改口茶喝完了,几人也没有继续僵持下去的意思,比起楚阮阮,秦姨娘更加沉得住气。 坐下之后,又旁敲侧击问了一些新婚当夜的事情,最后意有所指地说道:“既然大小姐是遭人陷害,那是得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人敢搅弄王府的是非。” 楚落辞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不见慌乱,末了才意有所指地说道:“是啊,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过她今日也不是来将军府同这母女二人谈天的,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得查线索。 楚落辞放下茶盏,对宴阙说道:“王爷,我将军府花园里的景致可是一绝,王爷要不要同我一起去赏赏景?” 宴阙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面,没有拒绝:“行啊,那就去看看。” 宴阙起身,楚阮阮也跟着站了起来。 楚落辞不容分说按住了楚阮阮:“这花园的景致是我娘在世时精心打理的,她不想你去,你就别去了吧。” 楚阮阮哪里愿意错过这个机会,立刻说道:“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知不道?” “你和秦姨娘鸠占鹊巢来我将军府的时候,我娘已经不在了,你当然听不到。” “现在,止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楚阮阮还想说什么,秦姨娘见宴阙对楚落辞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没有加以制止,于是拉住了楚阮阮。 “不过是去花园里一会儿,王爷还得回来,你急什么?坐下,你这性子该练练了。” 言下之意,若只是去花园,他们可以不跟,别的地方,了就不好说了。 楚落辞也不急,带着宴阙去了王府的花园。 她没有说谎,王府是原主的娘亲,也就是楚将军的原配夫人打理的,十步一景,颇为好看。 秦姨娘来到将军府之后,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一直没动过花园里的景致。 此刻楚落辞和宴阙二人去了花园,直到确定周围都没人了,楚落辞才说出了今日的来意。 “王爷既然答应我可以为自己查明真相洗清冤屈,待会儿能不能帮个忙?” 宴阙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在一株芍药旁看了半晌,直到楚落辞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才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 “好处?” 楚落辞心中暗骂此人果然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狐狸! 可为了自己的清白,只能拿出底牌:“王爷身上中了蛊毒,我可以替王爷解毒。” 这是她那日无意间摸到他的脉搏发现的。 听到这话,宴阙却突然笑了。 “我身体并无不适,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说本王中毒,本王就中毒了?若本王帮了你,你假意替我解毒,本王岂不是很亏?” 楚落辞被他这滑不溜丢的态度弄的有些急躁:“夫妻一体,分什么你我?” 宴阙淡笑一声,眼里尽是算计:“本王可还没和你拜堂?算什么夫妻?” “而且……”他话音一顿,眼中带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打量:“你不过是个内宅女人,本王从前可没听说你还会解毒啊。”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守在远处的几个小外套探头探脑往这边看,楚落辞知道这是秦姨娘排的人快按耐不住了。 索性直说了:“我的本事你不用怀疑,若是事后我没给你一个合理的说法,你只管问罪就是,可若你真的中了毒,我是唯一能替你解毒的人。” “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你?” 楚落辞没好气道:“别废话,帮是不帮?” 宴阙点头:“帮。” 片刻后。 两人回到了会客厅。 宴阙结过下人重新沏的茶,尝了一口,突然道:“这茶有些涩口,换一种吧,秦姨娘听闻品茶有道,不如重新替本王选。” 秦姨娘略微考虑,拿个茶叶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楚落辞应该做不了什么妖,于是便道:“招待不周,我这就去。” 楚落辞却是看着宴阙,心里有些急。 宴阙答应她替她支开秦姨娘,可这狡猾的男人…… 几步路能叫支开人? 楚落辞只能提示道:“是啊,几步路的功夫,秦姨娘一会儿便能替王爷选好茶,耽搁不了事情。” 她语气里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让宴阙觉得她这赌气的样子破有些有趣。 于是又道:“本忘记的楚将军还在的时候,父皇赏赐过一饼陈年普洱,秦姨娘替我先来吧。” 说完,特意看了楚落辞一眼,问道:“得去库房找吧?不知道麻不麻烦?” 那表情,似乎在和楚落辞说:看,本王帮你支开到库房了,满意了? 楚落辞几乎是一字一句说道:“不,麻,烦!” 去库房也不过一炷香时间! 她能查出干什么?! 宴阙这个老狐狸,刚刚自己就应该将拖延的时限都说清楚,也省得自己这样不上不下,平白浪费了手中的一个筹码! 换来这一炷香的时间,什么也干不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秦姨娘走了之后,宴阙还十分好心的问道:“你有事吗?你若是有事,可以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让楚阮阮陪着我就好。” 说完还朝楚落辞使了一个颜色,似乎在说,看,秦姨娘替你支开了,楚阮阮也替你留下了本王,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楚落辞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臭男人!不给他亮几手本事,还真当自己好欺负?s! 于是楚落辞直直看着宴阙,说道,“我确实有些事情要办,只不过这事情半日能做成,一炷香的时间我也能做成,妹妹你好生陪着王爷,我去去就来。” 楚落辞快步往外走,心中已经将宴阙骂了个遍。 她第一次看到宴阙的时候,只觉得此人虽然有些心机,不是外面传言那样,但也没想到做人如此狡猾。 可她楚落辞也不是好惹的! 今日她就要让宴阙看看…… 既然她没有时间去楚阮阮的院里搜查证据,那她就让这些证据主动跑到自己面前! 第九章 我自有我的办法! 心中做好了决定之后,楚落辞立即起身往外走。 随着他的动作,楚阮阮也跟着紧张的站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宴阙突然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砰一声茶盏落桌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成功让楚阮阮止住了脚步。 楚阮阮转头一看正看到宴阙,向自己投来了一个淡淡的眼神,那眼神之中说不清是什么意味,但却让他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楚阮阮一直觉得宴阙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奇怪,当初他将宴阙示好,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想嫁入王府,宴阙答应了,而且对他。也还算不错。 可是他又觉得摸不清这男人的心思,有时候他一些后宅的手段,宴阙领情,愿意顺着他的话走,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完全摸不透眼前的男人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时候顺从自己的意愿,是因为对自己的喜欢而是儿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就像现在。宴阙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可他却下意识的不敢再有任何一步的动作。 而宴阙放下茶盏之后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这就是将军府的代客知道吗?本王还在会客厅,你们姐妹两人都走了,是要让本王独自在这里品茶。 指一句话便成功的让楚阮阮,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 而楚落辞见楚阮阮留在了会客厅,算了一下,秦宜良会归来的时间大概两到三炷香,心中略微一合计,眼中露出一个坚定的神色。 时间够了。 他提步往外走,随便扯过一个小丫鬟问道橘子呢? 那小丫鬟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结结巴巴的反问道,大小姐好橘子,什么橘子?您找橘子吗? 楚落辞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橘子呢,从前天生服是我的那个橘子。 哦,他被。降职成了初始丫鬟,这会儿应该在后院替姨娘换新衣服吧。 楚落辞没有再问多余的话,立刻风风火火的往后面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回忆关于橘子的一切。 橘子是原著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自从秦姨娘来到将军府之后不略微使了个挑拨离间的小计谋,便成功地让这对主仆离心离德。 这样说也不完全对,楚落辞梳理着原主的记忆,原主,其实后来反应过来自己是种了秦彝娘的挑拨离间之计,只是他心里心疼橘子,这个小丫鬟又觉得自己护不了他,与其在与其让橘子在自己身边受委屈倒不如就让他做初始丫鬟,虽然日子也不算好过,但至少不像在原主身边这样危险,时时刻刻被秦姨娘母女针对。 楚落辞在心中叹息一声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原著。 说他愚笨吧,他心中也有一些自己的算计,可说他聪明吧,又一心一意喜欢宴阙,这个狡猾的男人,平白让自己新婚之夜没了性命。 从会客厅到后院,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楚落辞没一会儿便的走到了。 打远远的,他就看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丫鬟,正费尽的洗着一大摞,衣裳定睛一看正是橘子。 时间紧迫,楚落辞没有与他废话,三不两,并做两步走到橘子身边说道。橘子,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橘子听到熟悉的声音,略有些惊讶的抬头,接着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变成了埋怨。 大小姐已经抛弃了我,也不认我们之间的主仆之情,现在又来主要做什么? 楚落辞没有与他废话,从怀中掏出了半块玉佩递到橘子眼前。 我知道从前你受了委屈,众我也是中了秦,以娘的挑拨离间之计与你离心离德,但后来我知道自己错了,只不过不想让你跟着我继续受苦。 现在。我恳请你替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后我带你离开将军府,只要有我一口饭吃,绝不会亏待了你。 橘子嘲讽一笑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以前没有能力保你,才让你做初始丫鬟。可我现在有能力让你跟我去王府过好日子。 他又将玉佩往前递了递,说到这块这半块玉佩是父亲留给我的,我现在交给你,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这块玉佩对我有多重要你是明白的,若无反悔,你大可毁了这块玉佩。 橘子闻言有些惊讶,心中对楚落辞的话也相信了积分。 楚落辞的父亲,楚将军战功赫赫,与皇帝私交甚好,替皇帝打下江山,可后来再一次外出领兵的时候中了敌人的埋伏,失踪良久。 众人都说楚将军已经死了,包括皇帝自己都这么认为,他唯一留下的东西便是一分为二的两块玉佩。 这两块玉片一块在楚落辞手中而另一块,则是后来秦彝良带着楚阮阮到将军府中,认祖归宗时,手握的信物。 此刻橘子看到楚落辞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自己,到底是自己忠心耿耿护了十几年的主子,他一咬牙问道,你要让我做什么事情? 楚落辞三言两语的将自己新婚之夜受人陷害的事情同橘子说了。 又听声说道秦宜良和楚阮阮看得紧,我现在没办法,自己去找证据,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替我办成。 我知道这件事情凶险,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保你性命。 楚落辞眼中神色坚定。 橘子跟在原主身边十几年是最明白他那优柔寡断的性格,此刻看见她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坚定之色,心中不免动摇。 最后他接过了玉佩,天生放在怀中。心下做了决断,点头说道,好,这件事情我替小姐去做。 楚落辞拍了,拍橘子的肩膀。脸上是陈竹在胸的表情。 我相信你,你只需要替我办成这一件事情,剩下的我自有办法。 两人别过之后,楚落辞回了会客厅,他刚刚回到会客厅。 宴阙见他进来,略微惊讶地挑了挑眉,问道这么快就办好了 楚落辞一脸笃定,点点头大自然。 他刚刚说完,后脚亲姨娘便拿着宴阙让他找的那一柄成年普洱来了。 秦姨娘害怕他不在的时候。楚落辞闹出什么妖蛾子?因此走得很快,回来时见楚落辞还在会客厅心里放心下来,脸上也浮出笑容。 这一饼陈年普洱,是陛下亲自。还请王爷好好品鉴。 在秦姨娘侦查的时候,宴阙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楚落辞这么短的时间,这个女人到底去做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之后便这样一列尽在掌握的表情? 很快他的疑惑便得到了回答。 就在三人品茗之时。忽然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的院子着火了。 第十章 一石二鸟之计 听到下人惊慌失措的禀报,秦姨娘和楚阮阮立刻站了起来,一脸紧张。 感觉到事态紧急,秦夫人和楚阮阮立刻冲了出去。 宴阙和楚落辞落后几步,走在了后面。 看到楚落辞一脸的气定神闲,宴阙知道此事必然是楚落辞的首笔。 宴阙低声问道,“你就这么把人家的院子烧了?若是证据也在里面,岂不是连着一块烧了?” 楚落辞淡淡看了一眼宴阙,说道:“王爷未免太小看我了,我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吗?” 宴阙若有所思,跟在秦夫人后面去了楚阮阮的院子中。 从院子外看,楚阮阮的院子浓烟滚滚,一看就火势很大,府中的下人已经提着水去灭火。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管家自作主张将楚阮阮的东西都搬到了院子之中。 宴阙看着那些搬出来的东西,眉毛一挑。 他看向一旁脸色淡然的楚落辞,突然觉得这小女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以前他只知道将军府的嫡女,是个大家闺秀,性格温顺,可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她性格洒脱,遇事果断,又颇为聪慧。 宴阙看向院子中搬出来的家具等一应物品,心中忍不住赞叹,楚落辞这一步棋走得真是漂亮! 院子确实是楚落辞派人去烧的。 只不过,楚落辞让人用来点火的东西,应当是桐油。 桐油这东西是用来制墨的。 烧起来的时候看似浓烟滚滚,其实是因为桐油燃烧会散发出大量的烟雾,看着火势严重罢了。 此刻,管家以为烧的严重,便将楚阮阮屋内的所有东西都搬了出来。 可是仔细一看,这些东西都只是被烟火熏黑了,细数之下,竟然没几件东西是真正烧坏的。 而且这样的大户人家中失火,东西全部搬出来,过一会儿管家就该拿着册子,清点损失了。 到时候想查什么,众目睽睽的,岂不是一目了然? 这楚落辞还真是用这仅有的时间里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将她自己想探查的东西,全都自己跑到了面前! 然而,此时的宴阙尚不知道,楚落辞想做的,不仅仅是查看楚阮阮院中的东西有没有可疑,她想做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楚落辞看着匆匆忙忙赶来的秦夫人和楚阮阮,他们得知东西被烧毁了一些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紧张。 管家说要清点物品,他们也没表现出抵触。 楚落辞一征,看来,新婚夜那晚,所有关于那个巫蛊娃娃的证据,早就已经被这母女俩清理干净了。 事实也如同楚落辞料想的那样,管家一件一件清点完院中的物品,连她的那些个首饰珠宝都没有放过,一圈下来,什么可疑的物品都没有发现。 秦姨娘和楚阮阮两人松了一口气。 秦姨娘对管家说道,“你也太不小心了,罚你俸禄三个月,叫人将这些东西清理一下,能用的收拾出来,不能用的……” “慢着。” 秦姨娘话还没说完,楚落辞上前一步。 “秦姨娘管家,我向来是服气的,只是没想到这些个丫鬟小厮,竟然仗着姨娘你宽宏大度,就这样玩忽职守。” “将军府无缘无故失火,这么大的事情,姨娘怎么可以这样轻拿轻放?一定是有人恶意纵火!” “来人!将将军府的所有下人通通叫过来!我要一个一个审问,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感烧妹妹的院子!” 楚落辞让映红火烧楚阮阮的院子,本来为的也不单单是在她院子中查找证据。 这是一出一石二鸟之计。 一为证物,二为证人。 她仔细梳理过原主成亲之夜的所有细节。 要为自己证明清白,查出背后隐情,一要人证,二药物证。 现在看来,物证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那便要抓出这个人证。 秦姨娘母女行事谨慎,成亲那一晚,盒子中所谓的求子平安符,应该是真的。 因为谁也猜测不到原主会不会打开那盒子。 而为了让知切之后的一切如常发生,必然会有人在那一夜,将盒子中的东西换成巫蛊娃娃。 做这件事的,也一定是秦姨娘或者楚阮阮的心腹。 而且事后一定会将人带出王府,以防原主反应过来之后追查。 那一夜见过的人太多,楚落辞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疑之人。 现在将将军府的下人全都叫出来,有哪些人曾经出现在新婚之夜,后来又回到这将军府之中…… 必然就是有嫌疑的人! 楚落辞的猜测没有错。 听到这话,秦姨娘脸色突变,立刻上前说道:“这哪有这样的事情,兴许是这几日天干物燥……” “秦姨娘,三天前可刚刚下的大雨。” 秦姨娘脸色强自镇定:“王爷还在呢,家丑不可外扬。”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竟然下人犯了事,自然要将这个人抓出来以儆效尤,你说是吗?王爷。” 楚落辞猛的看向宴阙,眼神中还含了一分警告。 她可以不计较宴阙之前同她耍花样,明明答应了替她拖住秦姨娘,却只将秦姨娘支走那么短的时间。 可这次她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要找出这个人证,宴阙若是再敢拖她后腿,可别怪她不客气! 楚落辞自以为面相凶狠,可看在宴阙眼中,却像是一只刚刚吃了鳖,现在气急败坏要找回场子的小花猫。 竟让他觉得有几分可爱。 索性他今日答应陪着这两个女人来将军府回门,也是为了看个热闹,既然现在热闹这么大,他也不介意…… 推波助澜一下。 于是点点头说道,“是该查清楚。” 听到宴阙这么说,秦姨娘脸上难看起来,但还是说道:“既然这样,那我立刻派人去传唤下人。” “且慢。这种事情怎么好劳烦秦姨娘?映红!去把府中的所有下人叫来!” 这事情她要让映红去办。 若是让秦姨娘的人去办,她自然有机会让那人不出现,楚落辞要将所有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直到现在,秦姨娘终于反应过来,院子中的这一把火,一定是楚落辞让人放! 现在东西都搬出来了,楚落辞找不到线索,这要是这是要找将那所谓的求子平安符换成巫蛊娃娃的人了…… 绝不能让她得逞! “大小姐,映红这小丫鬟不懂事,不是已经被你降为粗使下人了吗?这种事情……” “我既然能将他降为粗使下人,现在我原谅她了,让她重新做我的贴身丫鬟,不可以吗?” “我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传唤几个下人,秦姨娘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这府中有什么人是不能让我看到的?” 秦姨娘脸白了白,知道继续推脱下去更惹人嫌疑,只能退了一步说道,“好。全听大小姐的。” 秦姨娘心中有自己的算盘。 到时候映红去传唤下人,她早就吩咐过了那人,千万不可以出现在楚落辞面前,那人应该不会过来。 秦姨娘算盘打得挺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映红早就对她心怀怨恨,而且又聪明伶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得了楚落辞的吩咐,映红便一个一个去通传那些下人。 她说的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十分讲究。 她告诉那些下人们,楚阮阮的院子里发生了大事,秦姨娘今儿个要好好的给“某些人”立立规矩,让所有下人都去旁观。 如今将军府里的下人十有八九都是秦姨娘的手下。 那些个狗腿子多少都知道楚落辞不受宠,听到映红说秦姨娘要“立规矩”,都以为是秦姨娘要当着她们这些下人的面,让楚落辞出丑,于是竟一个不落的通通出现在了楚阮阮的院中! 秦姨娘心中忐忑,见下人一个一个,接二连三来到院子,在心中拼命安慰自己,那人不可能来的。 只是当一个身穿灰衣的老嬷嬷出现在院子门口中,秦姨娘只觉眼前一黑。 这愚笨的老奴怎么来了?! 天要亡她啊!!!! 第十一章 杀人灭口 秦姨娘这会儿是已经彻底慌了神,看到那穿灰衣服的老嬷嬷出现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不对劲,而这一切没有瞒过楚落辞的严谨。 楚落辞眸子一暗,顺着秦宜良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众多下人之中有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灰色衣服的嬷嬷。 楚落辞努力回想,很快确定了,这个人他在新婚之夜的时候见过。 这是新婚当日秦宜良派来为他狡辩的喜娘之一。 确定了此人身上有嫌疑楚落辞,装模作样的看着秦姨娘审问这一干的下人。 因为活本来就是楚落辞让橘子放的省来省去,也没审出什么头绪。 秦姨娘脸色难看的看向了楚落辞说到这时也省了问,也问了,这些个人事发当时都有不在场的证明,看来是大小姐多心,了今日之事就是楚阮阮倒霉院子里走了水。 楚落辞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是我多心了。 秦姨娘。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闪过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笑着说道今日真是让王爷看笑话了,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像什么话碗里还看着呢,我这就让他们。 慢转,楚落辞突然在秦姨娘身后蛋蛋说大。 秦姨娘转过头,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还隐隐约约,有些怒气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折腾了这一场还不够吗? 我只是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人罢了。楚落辞说完,提步走向那一堆站在一起的下人,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进秦姨娘的心提了起来。 楚落辞最终占到了那个灰衣嬷嬷的身边,笑着说道中无模式吧,我记得大婚当日秦姨娘曾经派你来我房中替我搅面手艺,不错啊。 那周嬷嬷早在来到院子之后发现事情并不像橘子说的那样是秦姨娘要给楚落辞难堪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好。 可是那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退出院子了,只能唯唯诺诺的跟在一干下人后面。 此时看到楚落辞与自己说话,他自己就先慌,了结结巴巴说道,能能为大小姐狡辩是我的福气。 听到他这么说,楚落辞突然高声喝道。既然你这么说,看来我将军府待你不薄,那你又为何在新婚之夜?陷害我。 听到这话,周某我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说道,不知道大小姐说的是什么话,老龙完全听不懂。 楚落辞懒得与他废话。转过头对宴阙说道,王爷你尽是许诺我可以查清新婚当夜巫鼓娃娃的事情,现在我发现了可疑之人,要将他审问一番,可还和规矩。 他先询问了宴阙的意思,他知道若他直接提出要审问这个周某某。秦姨娘和楚阮阮必然万般阻拦,可若是这事情得到了宴阙的首肯,那就不一样了。 听到楚落辞的话,楚阮阮跌跌撞撞地跑到宴阙边,拉住了宴阙的英雄。 王爷我知道,姐姐一直怀疑。那件事情是被人陷害我,也知道姐姐对我有诸多不满,可是也不能跑回娘家来闹事啊。 楚阮阮心里早就慌了。 若是真的被楚落辞问出什么线索?那可怎么办?为今之计,只有让这里唯一有话语权的人赶快结束这一出闹剧。 哀哀戚戚的望着宴阙,一张小脸煞白,眼眶通红,那副样子是个男人看了都要软了身子。 可宴阙是什么人?还不把这几分颜色看在眼里,而且拉近日本就是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只见宴阙神色淡淡,眼中却划过一丝皎洁,他往后退了一步,扯开了楚阮阮浮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淡定的说道。我竟然许诺了楚落辞让他查,他觉得这个人可以审问一二就是了。 楚阮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会这样? 宴阙这里行不通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紧接着将主意打到了周某某身上。 我不是说姐姐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只是周某某他毕竟年纪大了。家中还有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小孙子。可说不得姐姐的言行拷问了。 他在威胁周某某,周某某是家生子。不仅卖身契在他手上,儿子儿媳也在将军府里当职。 的儿子和儿媳刚刚生了一对大胖小子,他这是在威胁周某某,要是敢乱说,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这些后辈得命了。 听到楚阮阮这话,周某某的脸色惨白的仿若一张纸。 他知道秦姨娘和楚阮阮这是要舍弃自己了,还拿自己的后辈做威胁。 就在朱某某颤抖着嘴唇想要一个人担下所有事情的时候,一旁的楚落辞突然笑了一声。 他定定的,看着周某某说道。钟嬷嬷有些话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我房里那个无骨娃娃写的是妹妹的名字,妹妹既然已经嫁给王爷,那就是王妃了。谋害王妃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担得起的。 他轻轻的拍了拍手说道,多亏妹妹提醒我。是该将他的儿子儿媳还有两个孙儿都叫过来,做事情真是他做的。谋害王妃可是要珠联九族的,一个都跑不了。 他声色俱厉,只把周某某吓得瑟瑟发抖。 黑脸唱完了,楚落辞又突然换了,一副神色走到周某某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若你只是从犯,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宴阙站在一旁看着楚落辞,以一人之力,对政策主不三人,却丝毫不落下风。 软硬兼施。见招拆招,好一个伶牙俐齿心思缜密的小女子。 而婚前看到周姨娘神色挣扎似乎已经快顶不住了。求救色的看一下秦姨娘。 隔着人群秦姨娘张了,张口无声的吐出三个字,杀了她。 楚阮阮一咬牙突然扑到装萌萌面前。 周某某。在这将军府中对我最是好姐姐,你一定要。查清楚千万不能冤枉了他。 餐前一边哭诉,一只手扶着周某某另一只手快速的生到怀中。 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却不知道,早在他扑向周某某的那一刻,楚落辞的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见楚阮阮动作神色都有异常,楚落辞立刻走了,过去一把捏住它,伸向怀中的手,你想干什么? 想当着他的面杀人灭口,想的倒是美。 第十二章 凡事先问自己配不配 楚落辞见楚阮阮想要使坏,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而楚阮阮的动作被打断之后,明白楚落辞看出了她的想法,心中自然是慌得不行。 她能嫁入王府之中,多亏秦夫人在后面谋划许久,他们母女二人就指望着这一次能够翻身,可是现在一切都被楚落辞打破了。 即将被查出真相的恐惧,让楚阮阮觉得眼前发黑,心跳得很快,自己的手还被楚落辞捏在手中,挣脱不得,让她又急又羞。 她眼中的慌乱没有瞒过楚落辞的眼睛。 然而,此刻本应该开心的楚落辞,却随着楚阮阮呼吸的剧烈激动,渐渐觉得自己也心绪繁杂,心中烦躁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 楚阮阮甩开了楚落辞的手,退到一旁又急又羞。 而楚落辞随着她的动作,竟然觉得脑子有一瞬间的晕眩。 又是这个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感觉,分明就是她身体中的桃花情骨被牵动时发作的情况! 楚落辞心中惊疑不定,她当时发觉桃花情蛊的母蛊在宴阙体内,已经让她觉得震惊不已。 而现在,她看着自己眼前的楚阮阮,难道楚阮阮也与桃花情蛊有关? 不不不,这不可能! 此刻关于什么要洗清罪名,什么巫蛊娃娃的事情,全部都已经被楚落辞抛到了脑后。 她不容分说的拽过楚阮阮,不经意间将手指搭上了她的脉搏。 一个更加荒唐的结果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这桃花情蛊的蛊阵竟然就在楚阮阮体内! 楚落辞只觉得这一切真的太荒唐了。 之前的重生之后,体内还有桃花情蛊,已经让她觉得事情十分蹊跷。 翩翩母蛊就在宴阙身上,又偏偏蛊阵就在楚阮阮体内…… 她不知道该说一句造化弄,人还是该说一句得来全不费功夫。 至少这样,母蛊与蛊阵都在自己身边,她解开桃花情蛊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楚阮阮几下挣脱不开,脸都气红了,“姐姐你要干什么?我不就护了一下我的贴身嬷嬷,你竟然要当着王爷的面打人吗?” 听到这话,楚落辞放开了楚阮阮的手。 她知道现在暂时不能动楚阮阮。 看来巫蛊娃娃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样想着,楚落辞将目光转向周嬷嬷。 “我只问你一句话,巫蛊娃娃是不是因为你从前与我有过节,心中怨恨,所以要陷害于我?若真的是这样,我保证绝不会牵连任何人。” 楚落辞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十分惊讶。 秦姨娘和楚阮阮简直怀疑楚落辞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她费了那么大的仇章,闹到将军府来,不就是为了查出幕后的他们,怎么现在突然就要轻拿轻放了?! 而周嬷嬷则是慌乱地看看楚落辞,又看看楚阮阮母女二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姨娘抢先一步说道,“看来还是我们大小姐心善,既然这样,周嬷嬷若你真的做了错事就认了吧,放心,你的儿媳儿孙我们都会替你照顾好的。” 周嬷嬷脸色灰白,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回旋的余地。 此刻楚落辞已经认出了她的真面目,而楚阮阮母女也要放弃她,她只能随波逐流,接下了这个“罪魁祸首”的罪名。 楚落辞心中一直在挂念桃花情蛊的事情,但到底还没有糊涂,于是便对楚阮阮说道,“周嬷嬷我要带回王府去。” 楚阮阮也不能就在此地就处置了周嬷嬷,于是也便答应了。 而这件事情竟然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终结在了一个周嬷嬷身上,让所有人都觉得十分荒唐。 楚阮阮母女二人是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一些,而一旁的宴阙。则是越来越看不清楚落辞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闹这么大一出,明明已经抓到了线索,只要严加审问,有这老奴仆的家人在手,必然能问出真相,可是现在她竟然就这么放过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样想着,宴阙便出言说道,“你可想好了,这件事情,本王不会再纵容你第二次,你确定这个周嬷嬷就是罪魁祸首?” 楚落辞心烦意乱,摆了摆说说道,“我确定。现在我要带着人回王府去了,王爷和妹妹要回去了吗?” 宴阙若有所思的看着楚落辞,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趣,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可以,但不要忘了我与你的约定。” 楚落辞皱眉。 宴阙与他的约定,是指她之前说宴阙体内有蛊毒的那件事吗? 罢了,反正都要解决这件事情,于是也就应了下来。 几人在将军府内闹了一出,个个都是心惊胆战,此刻回怀王府的路上,除了多了一个映红,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宴阙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对楚落辞说道,“既然你已经洗清嫌疑,你与本王并没有成亲,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本王可不做那强人所难的事情。” 言下之意,你若想离开王府,那就走吧。 楚落辞之前的确想过要离开王府,可是此刻她的桃花情蛊尚未解开,叫她怎么走? 只能着脖子说道,“这事情随后再议吧。” 宴阙突然笑了一声。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喜欢本王?对本王情更深重,不想离开王府?” 楚落辞:……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楚落辞这一日的恼怒终于被点燃了。 怒道,“王爷还请自重!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要留在王府,不过是因为和王爷今日的约定还未达成罢了!” “情根深种?凡事先问自己一句配不配!” 第十三章 贴身伺候 回王府的一路上,楚落辞心里烦躁的很。 刚刚撂下狠话之后,宴阙兴许是被她的态度吓到了,又或者是懒得与她计较,总之再也没有同她说第二句话, 而楚落辞也懒得理他。 楚落辞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桃花情蛊的事情。 上辈子她至死都未寻得桃花情蛊解开的方法。 之所以被仇家偷袭成功,也是因为她之前结蛊的方法根本就不对,是强行解除。 而现在母蛊找到了,蛊阵也找到了,可她依旧没有结蛊的方法。 尤其母蛊和蛊阵是她十分讨厌的两个人。 一个是眼盲心瞎的纨绔王爷,一个是只会哭哭啼啼的白莲花妹妹,她简直看一眼都觉得心烦。 偏偏又不能动这两个人! 实在憋屈! 所以当回到怀王府,管家来通传说,王爷找她有事的时候,楚落辞根本不想去见他 但思及两个人之前做的约定,楚落辞还是去了,虽然去了,却是冷着一张脸。 香蕉见她这个样子,觉得十分有意思。 他可还没有忘记新婚之夜,这个女人跪在他脚边苦苦哀求的样子。 这才过了多久,该说女人的心海底针吗? 见楚落辞冷着脸站在一旁,宴阙道:“坐。” 楚落辞还是冷着一张脸,宴阙突然伸手将她拉到了一旁,楚落辞抽出手去,皱着眉,“王爷!自重。” 宴阙挑眉:“怎么,当初心心念念要嫁入王府的人不是你?再说你不是答应本王,本王替你拖住秦姨娘,你替本王解身上的蛊毒。” 楚落辞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答应宴阙的事。 她对宴阙说道,“王爷将手伸出来。” 宴阙闻言,将手递给了她。 楚落辞屏息为他把脉。 而就在她替宴阙把脉的时候,宴阙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女子。 他状似无意的问道,“本王听闻你在府中一直循规蹈矩,怎么还学了这替人看病的本事,与传言中并不一样啊。” 楚落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传言中还说王爷爱我那妹妹爱得死去活来,今日怎么没见你帮着她?” 话说到这种地步,两人都不再打哑谜。 宴阙道:“你问我为何不帮她,本王倒要问问你,今日既抓住了把柄,为什么止步于周嬷嬷?”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楚落辞突然狡猾地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周嬷嬷现在在我手里,谁跟你说我只止步于周嬷嬷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确实要收拾背后的人,只不过现在暂时不能动他们。” 楚落辞放开了他的手,说道:“这就不劳王爷操心了,我竟然已经洗清了自己的清白,后续要怎么处理是我自己的事情。” “是吗?”宴阙突然用另一只手中的扇子挑起了楚落辞的下巴。 “容本王提醒你,你与本王并未成亲,也未拜堂,既然洗清的嫌疑,你要以什么身份留在本王的王府之中?” 楚落辞从怀中拿出那一套玄天九针,说道,“自然是以王爷的贴身大夫的身份留在王府之中。” 她特意将“贴身”二字说得极重。 宴阙闻言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这又是什么吸引本王的小把戏?不当我的女人,改当我的大夫?” 楚落辞像是没有看清他眼中的揶揄,一脸正色的说道,“王爷身上的蛊毒我已经诊出来了,是绝命蛊。这蛊需要很长的时间一步一步结毒,而且我敢保证,这一国之内,除了我之外无人能解,自然是要贴身在王爷左右,随时防止毒发的。” 楚落辞其实是在胡诌一气。 宴阙身上根本不是什么绝命蛊,而是绝子蛊。 一字之差,两种蛊毒的功效却完全不一样。 绝子蛊,顾名思义,中了这种蛊毒的人,只能让手中有解药的人怀有子嗣,与其他女子,不管再怎么“努力耕耘”,也不会有后代。 绝命蛊就更好理解了,中了必死。 这绝子蛊或许对于其他大夫来说有些棘手,可对于医蛊双全的楚落辞来说,却不是什么大问题,若她想解,随时都能解掉。 但还是那句话,她现在没有办法离开宴阙和楚阮阮太远。 而且还要研究他们身上的情蛊要怎么解,所以只能撒了这么多谎。 但是这谎撒的,她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她自始至终觉得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楚姑娘说要留在本王身边贴身照顾,不知道是什么个贴身法?” 楚落辞说道,“住在王府之中即可” 宴阙突然笑了,说道,“这与本王理解的贴身伺候可完全不一样。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本王房间的外间,每日贴身伺候,不许离开。” “凭什么?”楚落辞脱口而出。 她只需要在一定范围内,离宴阙别太远就行,这男人还得寸进尺,想要她贴身伺候,想的可挺美! 第十四章 探探王爷对楚落辞的态度 “这不可能。”楚落辞立刻回绝了。 她给出了宴阙理由,“且不说我与王爷未成婚未拜堂,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我的名誉可是很重要的,贴身伺候王爷,传出去我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是真的不想贴身伺候宴阙,没有这个必要。 可是宴阙这次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 他将扇子放下,淡淡的看着楚落辞,似乎已经拿准了她有什么要留在王府的理由。 “本王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贴身伺候本王,要么离开王府,不要拿什么蛊毒要挟本王,本王自有办法去自己解毒。” 楚落辞有些犹豫。 她是必须要留在王府的。 可是她也看不清这个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思索再三后,只能咬牙答应了。 “行!贴身伺候就贴身伺候!” 与宴阙做下约定之后,楚落辞回了自己的那一间小院 映红早已在院子中等着她。 映红之前与原主闹了不愉快,此刻见楚落辞真的将自己从将军府带了出来,心中是有些感激的,可是对楚落辞的态度还是有些别扭。 “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从将军府带出来?” 楚落辞笑着看了她一下,说道,“怎么,连称呼都不会了?” 映红忍了忍,说道:“小姐请问您为什么把我从将军府带出来?” “不为什么,我身边缺个可信任的丫鬟。我还是相信你,过去的一切不必再说,你只知你只是知道之后我会护着你就行了。” 映红发现,一段时间没见,不知道楚落辞在王府经历了什么,性格似乎改变了不少。 从前的大小姐哪有这样果断的性子? 她虽然之前因为楚落辞让他去做粗使下人对其心灰意冷,即使知道她是要保护自己,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可今日见楚落辞并没有向自己再三保证,只是淡淡的下了一个决定,她却觉得她的语气让人无比信服。 这从头到脚透出的自信,也让她忍不住相信了楚落辞的话,“好,那日后……” “我正是要来同你说这个的,日后你就在这好好住着,不需要贴身跟着我伺候。” 映红有些疑惑,“这又是为什么?” 楚落辞咬牙切齿道,“因为从今日起,我便要去贴身伺候王爷了,这会儿是过来收拾东西的。” 楚落辞要贴身伺候阙的消息,很快便在全府上下都传开了。 楚阮阮自然也知道了。 她竟然连三的在楚落辞那里吃鳖,怒不可恕,听到这个消息,哗啦啦将手边的茶盏摔碎了一地。 周围的下人一个个瑟瑟发抖,不敢发一言。 楚阮阮则是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好啊!好啊!楚落辞真是出息了,敢跟我我抢人了!我原以为他是个没牙的小猫崽,没想到竟是个藏起了利爪的老虎!” 这个时候,下人都不敢说什么,也只有楚阮阮的贴身嬷嬷敢出言劝慰。 老嬷嬷想了想,同楚阮阮说道:“王妃倒也不必这样生气,虽然成亲那日我们的计谋没有将她赶出王府,可她到底没有与王爷成亲,您现在才是王府里唯一的王妃。” “不如这样,就先缓一缓,避免与她正面交锋,先看看王爷的态度如何,到底是想要作弄她,还是真的对她上心了。” 楚阮阮皱眉,没好气的看了贴身嬷嬷一眼,“你说的倒是容易!我怎么知道王爷对她是什么态度?我现在连王爷对我的态度都摸不清了!” 那老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让周围的那些个丫鬟小厮全都下去了。 她走到楚阮阮面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咱们不必亲自去试探,可以让别人去探探呀!” “您还记得王爷身边有个叫清梅的大丫鬟吗?那大丫鬟可是对王爷爱慕的很,不如老奴想个法子,让她去做探路石,看看王爷对楚落辞是什么态度?” 楚阮阮眼神一亮。 “我怎么把那个小贱人给忘了!” 她冷笑一声,“自我来到王府之后,就她仗着是王爷的贴身丫鬟,又是宫中贵妃钦点的,对我一点都不敬重,正好你想个法子让她去看看王爷对楚落辞的态度。” 她举起手指,望着自己修长好看的指甲,淡淡说道,“这两个人对上,不管是谁吃鳖,我心里都好受,去吧,把这件事情办好。” 老嬷嬷躬身领命而去。 楚落辞这头。 她随意收拾了几样贴身的物品,便准备到宴阙的院子中去待命。 她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宴阙的院子之中。 刚刚宴阙没有告诉她应该去找谁,可去到院子中的时候,院子门口守了两个大丫鬟。 “两位姐姐,王爷派我来贴身伺候他。 命我住在外间,不知两位姐姐可带我去看看住的地方?” 其中一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而是对同伴说道:“清梅,厨房还有事情,我先过去看着。” 剩下另外一个被称作清梅的大丫鬟,面带鄙夷,看了楚落辞一眼,语气中诸多不屑。 “又是一个把主意打到王爷身上的,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怎么配得上我家王爷。” 楚落辞一听这话,就知道又是一个在心里默默爱慕宴阙的女人。 “我配不上你家王爷,你就配得上了?论出生,我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女,你呢一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而已,说话客气一点。” 清梅仗着自己是贵妃钦点伺候宴阙的,在府中横来横去惯了。 就连刚刚入府的王妃对她也要客气一二,没想到今日被一个没有名分的将军府小姐这样毫不客气的质问,火一下就上来了。 “我伺候王爷好几年,王爷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有一分话语权。” 她冷笑一声,说道:“贴身伺候?那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将军府的大小姐是吧?你这身份怕是不合适住在王爷的外间,不如我重新收拾出一间下人住的院子,委屈楚小姐住下。” 若是换了别人,楚落辞早就想办法收拾她了。 可是她心里本来就不想贴身伺候宴阙,闻言,竟然是笑了笑。 “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从前没听过清梅姐姐的大名,现在既然知道了,清梅姐姐要安排我去下人住的房子,那就去吧,还请姐姐带路。” 楚落辞微微挑起唇角,心里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这可不是她不愿意住宴阙身边的,是他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不让自己过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第十五章 本王说了算 清梅见她突然服软,心里没那么气了。 可还是没给什么好脸色,说道,“我忙得很,要替王爷料理主院中的事情。” 她随意点了一个小丫鬟,“你过来,带着楚小姐去你旁边的屋子,随便收拾一间,楚小姐身份贵重,你可要把人看好了。” 宴阙院子之中,伺候的人很多,大家平日里被清梅使唤惯了,也没有说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便是他们也在心中默默揣测楚落辞的身份。 在宴阙没有明确表态之前,他们也想看看楚落辞在宴阙心中的分量。 就在这时,王府的周管家进来了。 “怎么了?怎么还在王爷的院子里吵起来了?” 周管家自宴阙建府就在府中伺候,饶是清梅也不敢轻易得罪。 清梅连忙换了个笑脸,走过去说道,“周管家有所不知,将军府的楚小姐说得了王爷的命令,日后要贴身伺候王爷,可是我这头王爷还没同我说,所以先让楚小姐到下人那边的院子里委屈几日。” 那周管家也是个人精。 说实话,宴阙贴身伺候的这几个大丫鬟,他谁也不想得罪,毕竟他们身份特殊。 若日后这些人得了宴阙的眼,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可都是他的主子! 还有这个楚落辞,王爷对她的态度也奇怪的很。 他油滑惯了,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索性也想看看宴阙的态度,于是便道:“清梅姑娘的安排,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等王爷待会回来了,还是要同王爷知会一声。” 清梅见周管家没有多事,十分领他的情,微微躬身做了一礼,说道,“那就多谢周管家了,等王爷来了我会亲自与他说。” 楚落辞跟着那小丫鬟去了下人的院子里。 小丫鬟给她收拾出来了一间,虽然空间不大,但是看着还算干净,楚落辞勉强满意。 放下包裹之后,她又准备回宴阙的院子。 既然吩咐她贴身伺候,是该到院子里候着去。 楚落辞去到宴阙院子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传来清梅的声音,竟是在与宴阙说话,而且谈话的主角还是她。 楚落辞脚步一顿,就站在院门口。 她倒要听听宴阙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清梅此刻正在给宴阙倒茶。 她状似不经意的同宴阙说道:“王爷,今日下午楚家小姐来了,说王爷令她贴身伺候,奴婢寻思着楚小姐当日并未与王爷拜堂成亲,算来算去也还算黄花大闺女,所以命人领着她去下人的房间里,收拾出了一间让她住。” 清梅一边说,一边打量宴阙的神色,周管家默默站在一旁不说话。 宴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本王知道了,那你这样同楚家小姐说,她又是怎么说的?” 清梅斟茶的手一顿,小心翼翼的说道,“楚家小姐什么也没说,领着包裹去安排的下人院子里了。” 宴阙将茶盏放下,看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周管家,问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老管家心下一抖,暗道不好,可还是老老实实说道:“回王爷,老奴知道。” “行,看完本王在这王府之中说的话,是没人愿意听了。” 宴阙此话一出,清梅和周管家立刻跪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 宴阙淡淡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清梅一眼。 清梅感受到宴阙的目光,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宴阙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清梅擅自做主,视本王的命令于无物,罚月前半年,以后……” 他话音一顿,接着说道,“以后不必在本王身边贴身伺候了。” 清梅不可置信地看向宴阙,这下是真的慌了。 她不在意宴阙罚她的月钱,她在意的是就因为这点小事,王爷竟然就让她不许在主院伺候了! 那等于是将她从身边驱逐出去了! 清梅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王爷!王爷!奴婢知错了!求王爷不要让奴婢离开王爷身边!” 她到底是贵妃亲自指到宴阙身边伺候的,她不信宴阙一点旧情都不念! 然而宴阙像是看不到她求饶的样子,对老管家说道,“怎么?她听不懂本王的命令,你也听不懂?” 老管家连忙道:“快!快来人!将清梅拖下去,不要让她在王爷面前碍眼!” 很快,一直求饶的清梅,被几个粗使下人拖了下去。 走之前,她美目泪光连连,她长得十分好看,美人求饶,让谁看了都心生不忍。 可宴阙却看都没看太她一眼,任由她被下人拖了下去。 接着,宴阙将目光转向了周管家。 “你在府中时日那么长,她不知道规矩,你也不知道?” “你罚月钱前三个月,若再有类似,本王绝不轻饶!” 周管家浑身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早在清梅被拖下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此刻听到宴阙只是罚了他三个月的月钱,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老奴知道了!” 他眼神一转说道,“老奴这就将楚小姐的行李搬到王爷房间的外间来!” 宴阙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而一直在院子外偷听的门楚落辞则是乐不可支。 毕竟没费什么力气,就收拾了一个对她出言不逊的大丫鬟,她心里舒爽不少,连带着觉得宴阙也顺眼许多。 她轻咳了一声,走进了屋子。 楚落辞脸上还带着笑容,正想着这男人如此识趣,以后是不是应该给他点甜头。 没想到下一秒,宴阙突然开口道:“还有你。本王说的话,还没有一个贴身大丫鬟说的话管用?嗯?” “之前本王原想着,白日里本王身边下人多,就算蛊毒发作也出不了什么大岔子,你只需夜间照看就行,现在看来,还是得让你日夜跟着本王才行啊。” 楚落辞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她声音有些干:“王爷倒也不必如此……” 宴阙却突然站起身来。 他身形高挑,比楚落辞高出不少。 他站起来之后,楚落辞只觉得浓浓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而宴阙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楚落辞。 “这王府里,本王说了算,懂?” 第十六章 对她态度不一般 宴阙这话说的不客气,若是换了平时,楚落辞肯定要反击回去。 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宴阙明明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样子,只是那么淡淡一句,就让楚落辞觉得这个男人生气了。 楚落辞身上有一种天生的察觉危险的预感,感觉到身边的男人似乎心情十分不好,楚落辞闭了嘴。 宴阙今日确实心情不好。 任何上位者都不希望周围的下人能会擅自揣测他的心思,哪怕他现在只是王爷也是一样。 这些下人只需要按他的命令行事就行了,这样擅自揣摩他的态度,让他感觉十分不悦 “你搬到主院外间去,清梅日后已经不在本王身边伺候了,你顶上他的位置。” “还有,一会儿要用晚膳了,待会儿到桌边伺候本王用膳。” 宴阙说完,起身去了书房。 而宴阙走后,立刻有三个小丫鬟围了上来。 宴阙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一共有四个。 分别以梅兰竹菊命名。 清梅,清兰,清竹,清菊。 除了清梅之外,其他三人都是老老实实伺候宴阙的,不敢生出半点逾越的心思。 只有清梅,一直仰慕宴阙,又仗着自己是贵妃钦点,对她们多有打压,此刻清梅被弄走了,她们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 “楚小姐,我们四个一直都是清梅的权力要大一些,现在楚小姐来了以后,我们都听楚小姐的,楚小姐真厉害。” 楚落辞失笑。 她堂堂将军府嫡女,在宴阙身边混了一个大丫鬟的位置,竟然有人来说她厉害。 她该说这三个小丫鬟没眼见力,还是该说他们缺心眼。 不过看得出来,这三个丫鬟都没什么坏心思,于是冲她们笑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 “对了,王爷刚刚不是吩咐你要去饭厅伺候吗?那个……王爷在吃食方面有点挑剔,楚小姐要小心一点。” 这丫鬟是好心提醒,不过很快楚落辞便意识到了,宴阙何止是有一点点的挑食,简直是太难伺候了。 楚落辞给宴阙盛了一碗鸡汤。 宴阙拿起勺子,连汤都没盛,只用勺子在嘴皮间轻轻碰了一下,便放下了勺子。 “太烫了。” 楚落辞心里憋着气说道,“那王爷就等凉了再喝。” “可本王现在就想喝。” 忍住忍住,你还要在怀王府待到桃花情蛊成功解除! 楚落辞默默安慰自己,然后端起鸡汤轻轻吹开汤面的油脂,让热气散发出来。 直到楚落辞觉得嘴巴都吹酸了,感觉手中的汤已经凉下去了,又重新端到了宴阙面前。 而宴阙用手轻轻碰了一下碗壁,气定神闲的道,“太凉了,重新盛一碗。” “你!”楚落辞气急。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楚阮阮突然开口,凉凉说道:“王爷,我姐姐在府中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让她来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自然是伺候不好的。” 说完又看了楚落辞一眼,说道,“姐姐你也别生气,王爷不是刻意要叼难你的。” 三言两语便想要挑起两人的矛盾。 “我倒是知道王爷的喜好,不如姐姐替我也盛一碗,等我感觉热度差不多了,姐姐再端给王爷。” 楚落辞目光转向楚阮阮。 宴阙刁难她也就算了,她忍了。 这个楚阮阮,也敢在这里出言不逊? “砰”一声,楚落辞将盛着鸡汤的碗放到了楚阮阮面前,鸡汤洒落,溅了楚阮阮一身。 没等楚阮阮出言指责,楚落辞厉声道:“我给你盛汤?你也配!费尽心思进了怀王府就做好你自己的事,该说不该说的话,先过过脑子再说出来!” 楚阮阮确实从一开始用膳,心里就憋着一口气。 清梅去试探宴阙的态度,然后直接被宴阙从贴身大丫鬟降为粗使丫鬟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这也让她心中更加警惕。 看来宴阙对楚落辞确实不一般! 两人言语间你来我往,楚阮阮见宴阙一直默不作声,只能勉强忍住了心中的愤怒,说道,“姐姐气性大,倒是我吃力不讨好了。” 楚落辞不想与她再多说。 她被这两人弄得内心烦躁,索性一把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美味的菜肴你们不饿,我是饿了,既然王爷嫌我伺候不好,那就重新叫人来伺候吧,我先吃了你们随意。” 楚落辞态度极其嚣张,连楚阮阮都觉得被震惊到了,这人在王爷面前竟然这样不给面子! 接着心下一喜。 虽然今日探出了宴阙对楚落辞的态度不一般,可是王爷也不会容忍别人在他面前这样没规矩。 楚阮阮等着看楚落辞被宴阙斥责的好戏! 楚落辞自顾自拿起了筷子,夹起菜放到自己碗中,而一旁的宴阙则是皱起了眉头,突然伸手将她的碗拿得远了一些。 楚阮阮了然。 果然,不无论什么时候,有任何人敢在王爷面前这样不守规矩,都要被斥责,哪怕是楚落辞也一样。 然而没想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宴阙皱着眉移开了楚落辞的碗筷,转头吩咐周管家:“先替她盛一碗汤来垫垫。” 楚阮阮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向宴阙,接着很快明白了宴阙这番作为是因为什么。 中午的时候楚落辞得了宴阙的命令,去院中收拾东西,没有用午膳,此刻宴阙让她先喝一碗汤垫垫,难道是怕她空腹吃了这些大荤之物,夜里不舒服? 嫉妒的情绪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楚阮阮击垮。 别人说宴阙喜欢她又怎么样?宴阙何时对她这样贴心过! 可是这才过去了几日,楚落辞为什么凭什么能让宴阙这样刮目相看,还亲自吩咐管家替她盛汤! 不能留了!楚落辞这个人绝对不能留了! 不提楚阮阮心中如何嫉妒。 楚落辞一开始被宴阙拿走了碗筷,是想要生气的,可接着听到他吩咐老管家替自己盛汤,心里的气很快又消了下去。 她心中又有些别扭的想到,看来宴阙也没那么讨厌,还知道她中午没有用膳,怕她肚子不舒服。 楚落辞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性格,周管家将汤盛过来之后,她没多说什么,慢慢喝了一小碗汤才开始吃菜。 等到用过晚上之后,楚落辞正想去休息一下。 宴阙却突然吩咐道,“去哪儿?不是说了要贴身伺候本王吗?跟本王一块去书房,给本王伺候笔墨。” 第十七章 宴阙的试探 楚落辞心里骂骂咧咧跟着宴阙去了书房。 真把她当丫鬟了这是! 书房里,宴阙取出了文房四宝,然后坐在一旁,抬头看向楚落辞。 “愣着看什么?给本王研墨。” 楚落辞走了过去,在砚台中滴了两滴清水,开始研墨。 她把手底下的砚台当做了宴阙的脸,用力之大让宴阙都看不过去了。 “容本王提醒你一下,你手中的墨是名家所制,一条千金。” 楚落辞“啪”一下将墨条放下了,说道,“如果王爷觉得我做的不好,可以换个人来。” 宴阙笑了笑,说道:“那可不行,本王的书房是何等机密的地方,普通人当然不能进来。” 楚落辞身形一顿,心下了然,原来宴阙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重生之后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格,也没有隐瞒自己会医术。 宴阙对她有怀疑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宴阙还算沉得住气,之前一直没有明着问她。 现在看来,宴阙的考验终于是来了。 把她带进这书房之中,想看看她会不会盗取书房的机密,又或者以为自己是哪位王爷派来的探子? 楚落辞重新拾起墨条,将墨研好,推到宴阙手边:“王爷用吧。” 在宴阙写字的功夫,楚落辞默不作声地开始打量书房两边的柜子。 多宝格上,空出来的那一处是之前被她摸走的九天玄针。 她目光打量那一个格子的动作,没有被宴阙忽略。 宴阙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问道:“本王还想问问,那个盒子是被你那天顺手牵羊拿走了吧?” 被问到了,楚落辞也不慌,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日后为王爷解蛊要用到那一套九天玄针,取于王爷,用于王爷,怎么能说我是顺手牵羊?” 看着楚落辞顺走了自己的东西,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宴阙失笑。 “没有问题,不过那一副九天玄针是南蛮进贡的,普通人看到了根本辨认不出来,连本王也是听那南蛮使者讲了之后才知道,那一套针大有来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宴阙看向楚落辞的目光带着打量。 莫非……这小女子不是朝堂之上他的那些兄弟派来的眼线,而是敌国细作? 若是这样,那她的身份就更加值得深究了。 楚落辞自然也感觉到了宴阙打量的目光。 她并不以为意,宴阙对她的身份有怀疑是正常的,既然有怀疑,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就让他去怀疑好了,反正自己也没打算从宴阙这里窃取什么机密。 可是宴阙却不像楚落辞想象的那么好糊弄。 他将笔放在一旁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对楚落辞道:“听闻将军府嫡小姐外秀慧中,一手蝇头小楷,更是写得连当朝太傅都称赞连连,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让楚小姐执笔一封?” 楚落辞嗤笑一声,直言不讳的说道,“王爷可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不需要我的时候跟我说这王府你说了算,想看我写字的时候我就是楚小姐了?” 宴阙含笑看着她,“那你写不写?“” 楚落辞点头,“写。” 她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内心对宴阙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她没有猜错,宴阙或许是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她知道江湖上有不少易容之术,必然是宴阙看她行事作风不同从前,甚至开始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将军府嫡小姐了。 只不过宴阙这做法让她有些看不上眼。 书法字迹皆可仿照,若是换了她,不如叫个有名的大夫来替自己把一把脉。 将军府的嫡小姐脸上的那一道伤疤以及内里亏损的身体,只要一把脉便能探查一二。 更何况原主因为幼时受伤难以有孕,单是这一点就做不了假。 楚落辞自幼聪慧,无论是楷书行书,亦或者瘦金草书,都是信手拈来。 她脑海中回忆起原主的那一手蝇头小楷,虽说不能写得一模一样,但模仿个八九分没什么难度,反正忽悠一下宴阙应该是够了。 她面上不慌不忙,已经让宴阙心中的顾虑消了一半,再看她写出来的那一手蝇头小楷,确实笔力过人。 写完之后,楚落辞十分贴心地说道,“王爷身上的绝命蛊甚是棘手,为了防止我骗王爷,不如明日王爷再叫一名信得过的大夫与我一起把脉,如何?” “顺便,我近来觉得身体不适,想来是入秋之后,我身体的那旧疾又有复发的倾向,特意想向王爷讨个好大夫,也替我把把脉如何?” 至少从脉象和身体状况上,她要让宴阙相信她就是真正的将军府嫡小姐。 宴阙心念一动。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难道楚落辞知道了自己在试探她? “你不就是会医术吗?为何不替自己诊断?” “医者不自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楚落辞淡淡回答道。 宴阙闻言又说道:“那若是本王请来的大夫诊治之后,本王并没有中绝命蛊,你又当如何?” “不可能!”楚落辞一口否决。 就算宴阙请来的大夫真的略通蛊术,她也有办法让宴阙的脉相看起来如同中了绝命蛊一样。 只需要今夜寻一个借口,替他扎几针就成了。 因此楚落辞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淡然。 宴阙果她唬住了。 而且据他打量,楚落辞除了一开始进了书房,目光看了一眼放九天玄针的那一处多宝阁之外,竟然像是丝毫对他书房里的东西都没有兴趣。 让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猜测,难道此人真的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只不过之前的大家闺秀性格是传出去的,真实的性格就是这般古灵精怪吗? 试探不成,宴阙放下了笔墨,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已晚,还是休息吧。” 楚落辞松了一口气。 总算可以休息了! 只要晚上的时候寻个理由,改改宴阙的脉相,改成像是种了绝命蛊的样子就行了。 她这样想着,提步便往外走,只不过没走两步,宴阙见她拐向外间的小房间,突然叫住了她,“你去做什么?” 楚落辞回头,答道:“王爷不是说天色已晚,那自然是要去休息了。” 宴阙蹙眉。 “休息?不是说让你贴身伺候本王吗?既然现在已经领了大丫鬟的职位,那自然是要服侍本王洗澡,伺候本王沐浴更衣了。” 第十八章 啊啊啊!王爷你洗澡怎么不穿裤子! “咳咳咳!”楚落辞被他的话吓得一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险些被把自己呛得背过气去。 “王……咳咳……王爷你说什么?要让我伺候你沐浴更衣?!” 宴阙语气平平淡淡,说出来的话却让楚落辞恨不得掐死他。 “那是自然。在其位当行其职。” 楚落辞咬牙切齿,“若我拒绝呢?” “那就请楚小姐收拾收拾东西,回你的将军府去吧。” 楚落辞这个臭男人,现在是彻底抓住了自己不能离开王府的把柄了! “我与王爷男女有别,王爷还是另请他人!” 宴阙确实一脸揶揄的看着楚落辞,“男女有别?本王不是听说,你爱本王爱的死去活来吗?让你伺候本王沐浴,该担心吃亏的是本王吧?” “若是你顺势爬了本王的床,本王还得想想,该怎么样能体面地将楚小姐“请”出去。” “还是说……楚小姐真的爱本王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生怕替我沐浴更衣的时候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 楚落辞气得脸都红了。 倒不是害羞,而是宴阙这么说,若自己真的怕了他,倒显得像是被宴阙说中了,自己真的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把持不住自己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 两炷香之后,下人准备好了热水,楚落辞也跟着宴阙去到了他的卧房之中。 宴阙张开双臂,背对着楚落辞,等了一会儿迟迟没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作,忍不住回头道:“替本王宽衣。” 楚落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到了宴阙身后。 她替宴阙脱下了外袍,又脱下了里衣,露出了宴阙结实的胸膛。 在替他宽衣的过程中,楚落辞不可避免的碰到他衣服下紧实的皮肤。 楚落辞难得的脸一红,快速抽回了手。 宴阙背着他淡淡道,“还有呢?” 楚落辞脑子嗡的一下,将目光往下探了探,还有…… 那就只剩裤子了。 楚落辞将宴阙的外袍和里衣拿在手手里,梗着脖子说道:“我……我手拿不下了!裤子……裤子王爷自个儿脱吧!或者我叫别的丫鬟进来帮你!” 背对着楚落辞的宴阙,嘴角突然挑起一抹坏笑。 过犹不及,他知道再逗楚落辞,怕就要真的生气了,于是便道:“好吧,那本王自己来。” 楚落辞闻言背过身去,佯装帮宴阙放衣服,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直到听到身后宴阙跨入木桶中的水声响起,她才松了一口气似的转过身来。 宴阙依然背对着她。 “不是说要替本王沐浴吗?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楚落辞深吸一口气,拿起了一旁的帕子。 透过氤氲的水汽,她可以看到宴阙好看的下巴。 刚刚溅起的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修长的脖根之上,又滑到他结实的胸膛上。 水波粼粼之下,再往下便是…… 楚落辞猛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脸更红了,她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跟个流氓似的! 而在木桶之中的宴阙则没有在意那么多,他对着背后心不在焉的楚落辞说道:“拿着帕子不动?” 楚落辞反应过来,宴阙这是想让自己替他搓搓背,于是一言不发的开始了手中的动作。 屋子里静得可怕,楚落辞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便自己开了个话头。 “待会儿沐浴之后,我要再替王爷把一次脉,施一次针压制体内的绝命蛊。” 宴阙闻言,志淡淡的嗯了一声。 楚落辞心里却是有些纠结,宴阙体内并没有绝命蛊,有的只是绝子蛊。 她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将宴阙地内有绝子蛊的事情告诉他。 楚落辞觉得现在自己急需要一个留在宴阙身边的借口,替他将这绝子蛊解了,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敲门砖。 于是乎,楚落辞便说道,“其实王爷体内除了绝命蛊,还有一种蛊……那便是绝子蛊。” 宴阙正在闭目养神。 他其实对于楚落辞所说的体内重的蛊毒的事情不,是太相信,闻言,也只淡淡嗯了一声,问道:“这绝子蛊本王从未听过,是什么东西?” “就是……断子绝孙的蛊。王爷只有同下蛊之人同房,才能孕育出后代,与其他女人同房是不行的。” 而宴阙听到这话,突然就从木桶里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楚落辞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突然转站起来,她手忙脚乱的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语气里有些气急败坏,“王爷你做什么!非礼勿视!” 她这样说着,其实捂住眼睛的手默默的露出了一小条缝。 没办法,宴阙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美色当前,她又不是圣人。 不过楚落辞就算偷看,也只敢看看他坚实的胸膛,再往下却是怎么也不好意思了。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宴阙的眼睛。 宴阙也明白自己刚刚失态了,可看到楚落辞那欲盖弥彰的动作,忍不住气笑了。 “楚大小姐不如先把手指合拢一点,或者干脆别遮遮掩掩了,你这手捂跟没捂一样。” 楚落辞面上一热,这狗这臭男人也太不给女孩子面子了!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楚落辞索性放下了心中的负担,美色当前,既然把他本人都不介意,那不如大大方方地看好了。 而且按照之前宴阙的性格,至少也会替自己留条裤衩吧…… 这样想着,楚落辞放开了捂住眼睛的手。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爷你洗澡怎么不穿裤子的啊!!” 楚落辞又一次捂上了自己的眼睛,这次是真的捂得严严实实。 “谁沐浴的时候会穿裤子?!”宴阙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胡乱坐回了水里,溅出来的水洒到了楚落辞身上。 “而且有哪家的女子会真的睁开眼去看啊?!”宴阙咬牙切齿的说道。 楚落辞一边往后退,一边快速解释:“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我以为王爷你这么说,肯定给自己留了条裤子的,要不……要不我先出去……” “给本王回来!” 楚落辞停下了脚步:“哦,那我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怎么?你还没看够?!” “那倒是没有。”楚落辞老老实实说道,“就是王爷把水弄出来了,地上滑,我怕一会儿失足跌到王爷怀中,那可就真的坐实了我觊觎王爷美色的罪名了。” 毕竟这种狗血的桥段,经常在那些个才子佳人的话本里出现。 楚落辞可不想让宴阙真的以为自己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甚至要在沐浴的时候偷袭他。 “罢了,等本王先穿上衣服。” 耳边传来哆哆嗦嗦的声音,直到宴阙让她可以放下手,睁开眼睛了,楚落辞才将手放了下来。 宴阙已经穿好了裤子。 不仅裤子,连衣服都穿好了,楚落辞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说真的,虽然宴阙时不时就做出一些惹她恼怒的事情,但这男人的身材真是没话说。 她眼里的失望神色自然逃不过宴阙的眼睛。 “怎么?楚小姐刚刚还没看够?” “不不不,王爷还是说正事吧。” 第十九章 楚阮阮又使坏 “你刚刚说,种了绝子蛊的人,只能与下古之人同房,才能孕育后代,是什么意思?”宴阙问道。 “意思就是只有这个给你下蛊的人能怀上王爷的孩子,其他人不管王爷再怎么努力,在她身上“辛勤耕耘”,也无法育有后代。” 宴阙听完,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楚落辞忍不住问他:“王爷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宴阙却避而不谈。 可是就算宴阙不说,楚落辞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幕后之人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 在和楚家姐妹成亲之前,宴阙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成亲之时,又因为所谓巫蛊娃娃的事情,真正与宴阙拜堂的只有楚阮阮一人。 有谁会与翻宴阙同房还需要猜吗? 当然,也不排除宴阙身边有想爬床的丫鬟,比如清梅之类的。 可楚落辞不觉得这些个小丫鬟们有这么高的手段。 她能猜到是楚阮阮,宴阙自然也能猜到,而且之前无辜娃娃的事情都已经那么明显了,楚落辞不信宴阙看不出来。 楚落辞暗暗打量着宴阙,越发不明白这男人在想什么。 难道他早就知道楚阮阮在他身边是有所图谋,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暂时不想动她吗? 两人各怀心事。 沐浴之后,楚落辞取来了九天玄针。 她对宴阙道:“绝命蛊难解,但绝子蛊却能解,只是要花些时日,每隔三日要施一次针。” 宴阙不疑有它,任由楚落辞在自己身上动作。 只不过楚落辞先在他身上做出了绝命蛊的脉象,以防宴阙真的找人来替他把脉诊断。 至于蛊子蛊……倒是没有楚落辞胡说的那样麻烦,只是她暂时没有替宴阙解蛊,因为绝子蛊一旦解除,下蛊之人那边是能察觉到的。 她还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替宴阙施针之后,宴阙没有再为难楚落辞,让她睡到了房间的外间。 楚落辞折腾了这一日,早就身心俱疲,也顾不得外间的床太有小,就这么蜷缩在床榻上,慢慢睡了过去。 楚落辞安然入睡,另一个院子里的楚阮阮可就睡不着了。 “怎么样?主院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楚阮阮问自己派去探查的下人。 那下人脸白了白,不敢撒谎,说道:“沐浴的时候,屋子里是有些动静……” 楚阮阮不耐烦的问道,“什么动静?直说就是,结结巴巴的,像什么样子!” 那下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奴婢奴婢听到王爷房里头传过来,什么……不穿裤子……之类的话,更多的,奴婢没有听清。” “那楚落辞今天夜里睡在哪里?是睡在王爷的房内还是外间?”楚阮阮追问道。 “这……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打探不到更加里面的消息了,王妃恕罪。” 楚阮阮随手将手边的茶盏砸到了下人身旁,哗啦的一声,瓷片碎裂,那下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任由瓷片从脸颊划过,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成亲好几日了,我连王爷的衣角都没碰到!她倒好,她倒好!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岂有此理!” “你先下去吧。”楚阮阮身边的老嬷嬷姗姗来迟,将那受伤的小丫鬟遣了下去,又重新替楚阮阮倒了一碗茶。 “我的王妃哟,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就算那楚落辞真的今夜得了王爷的宠幸,她也不可能替王爷生下孩子!一个女人,在这后宅之中没有个一儿半女,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楚阮阮还是气不过,“嬷嬷,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可是你看看王爷他明面上说有多喜爱我,到现在也没碰过我,你让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明儿这院子里不知道多少人要看我的笑话!正儿八经的王妃没有和王爷圆房,倒是这个堂都没拜的,先爬上了王爷的床!” 老嬷嬷连忙劝慰道:“”就算是看笑话,也不是看王妃你的笑话,是看那楚落辞的笑话!这都没成亲就爬上了王爷的床,没名没份的,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我现在担心的是她会不会从此得了王爷的喜爱。而且我和姨娘那日也是糊涂,竟然没把周嬷嬷处理掉,现在周嬷嬷在她手里,被保护的严严实实,事后若是周某某把我供出去又是一桩麻烦事!” “那个清梅也真是没用!”楚阮阮越说越气:“我本以为她待在王爷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能让楚落辞吃瘪,没想到不到一日,就被王爷夺去了大丫鬟的身份,真是不堪大用!” 嬷嬷眼神一转,突然说道:“或许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不够格……那偏院里的那一位呢?” “若是偏院里的那一位和楚落辞对上,楚落辞应该斗不过吧?” 楚阮阮闻言眼中一亮,紧接着又有一些踌躇。 “可是偏院里那一位来头那么大,我还没进王府就听过她的事情,进了王府周管家又盯得紧,命我不准去打扰,我就怕事后王爷怪罪下来……” 老嬷嬷连忙道:“王妃这就杞人忧天了,那有什么?只要不是王妃自己去打扰,寻个什么由头,让偏院那位知道王府里来了一个爬上了王爷床的楚落辞,不就行了吗?王妃放心,老奴自有办法,让这两人对上。” 听到嬷嬷这么说,楚阮阮脸色好了不少,“若这件事情真能办成,让偏院离那位忌惮楚落辞,那就是十个楚落辞来了,在王府里也讨不了好。” 她说完,起身走到嬷嬷面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嬷嬷,还是你对我最好,我最信任你,这件事情嬷嬷一定会替我办好的吧?” 老嬷嬷一笑,说道,“王妃放心,明日我就替王妃去吧。” 第二日一早,楚落辞醒来的时候,宴阙早就已经去上朝了。 她在王府里身份尴尬,既不是王爷的女人,也不是丫鬟之流,众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她。 但有一点,昨天夜里王爷沐浴时房里的动静,可是不少人都听到了。 于是乎,今日一整日,下人们看向楚落辞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些敬畏和打量。 而楚落辞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宴阙不在,她招来了周管家。 “周管家,这王府之中有药材吗?” 老管家闻言,丝毫没有惊讶,反而回答道:“有的,王爷早就吩咐了,楚姑娘日后可能会到库房里去寻药材,楚姑娘不必自己去,需要哪些药材,写给老奴,老奴替你送来就行。” 楚落辞点了点头,“这样好,省得我再去跑一趟。” 她要用的这些药材,是要用来慢慢替宴阙解体内的绝子蛊的,另外还要研究她自己体内的桃花情蛊。 她用纸张写下一会儿要用的药材,递给老管家。 药材之中有不少都十分名贵,老管家看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带着纸张下去了。 不一会儿,小厮便送来了一大筐药。 楚落辞拿在手里看了看,有些惊讶。 因为她发现这些药材之中除了他写的那些,还多了不少其他名贵的药材。 她问那送药的小厮,“这药材怎么多了一些?” 小厮一脸茫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呀,这就是库房的管家给我的,我就替小姐您送来了。” 楚落辞没想那么多,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既然送来了就放着吧。” 虽然这些药材珍贵,但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楚落辞没想太多。 只是此时的楚落辞尚未想到,因为她的一时大意,给后续的自己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第二十章 偏院的神秘小姐 整整一个上午,楚落辞都在研究库房送来的那些药材。 到了快用午膳的时候,她准备出去厨房找点吃的,一出院门,却和一个面生的小丫鬟迎面撞上了。 “请问是楚小姐吗?”小丫鬟向他行了一个礼。 楚落辞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小丫鬟,但这小丫鬟一举一动都很规矩,甚至先向自己行了礼。 可楚落辞却总觉得这小丫鬟不太对劲,看起来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 看似一言一行都合规矩,可眼神里却带着些轻视,像是看不起自己似的。 “我是楚落辞,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楚小姐今日是否库房拿了一味药材,名叫落霞草?” 楚落辞皱了皱眉,他今日确实收到了落霞草。 “今日库房确实送来一些,怎么了?” “如若方便,还请楚小姐将这一味药材归还,我家小姐身体虚,每日熬药都要用到这味药材。” 楚落辞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没有办法,这落霞草已经被我用完了。” 落霞草作为药材,楚落辞并不陌生。 这是一位专门用来给女性温补的药。 她本来没想用这一味药的,但是原主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在研究宴阙身上蛊毒的同时,她也替自己配了一些温补的药方,正好就用到了这小丫鬟口中说的这一味落霞草。 听到楚落辞这么说,那小丫鬟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些责怪。 “王府中落霞草这一味药,向来是专供给我们家小姐的,我们家小姐每日都要用,库房中存的不多了,被楚小姐你用了我们小姐可怎么办?” 她一口一个小姐,让楚落辞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王府里还住着什么小姐是她不知道的吗? 楚落辞不知道的是,偏院里的这位小姐确实大有来头。 连楚阮阮进到王府之前都打探过。 只不过从前的原主太过老实,楚阮阮也不想和她分享打探来的消息,所以她一直不知道偏院里住了什么人。 听到那小丫鬟略带责怪的语气,楚落辞有些莫名其妙,“这药用了就用了,你家小姐要用,等着周管家下次采买的时候多采买一些就是了。” 那小丫鬟急得跺脚,“那怎么能一样?!我家小姐的事情,王爷都十分上心,若是王爷知道这几日小姐喝不上药,定是要担心的。” 她怜悯的看了楚落辞一眼,“我劝楚小姐先和我去偏院,同我家小姐道个歉,日后王爷怪罪起来,我家小姐还能替你说两句话,否则楚小姐怕是要遭王爷责罚了。” 这小丫鬟也算有点本事,三言两语就把楚落辞的火给挑起来了。 这药材是别人送错的,怎么到了这小丫鬟的口中,反倒成了全是自己的错? 而且她口中那个小姐到底是什么厉害人物,还要自己主动去向她道歉?! 楚落辞自然是受不得这个气的,闻言冷下了脸说道:“这药材本就不是我主动要的,是库房送错了,再说就算我要用王府的东西,也不必过问你家小姐的意思吧?”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那药是一点都没有了,你家小姐要用,让她自己去想办法吧。” 那小丫鬟张大了嘴巴,估计还没见到过对她如此无礼的人,心下自然是记恨上的楚落辞。 而楚落辞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一整日都在研究手中的药材。 她将药材都拿到了之前自己住的院子里,映红替他守在门外,不让她分心。 可是她想静下心来研究,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愿。 下午的时候,他正在专心制药,突然听到院子外传来嘈杂之声,紧接着便是他的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楚落辞皱眉,她在研究医术的时候,十分讨厌被人打扰。 正想呵斥来人是谁,一抬头却看到了冷着脸的宴阙,和跟在身后的一个人。 不是下午的那个小丫鬟又是谁? 楚落辞还来不及冲他打招呼,宴阙劈头盖脸便问了一句,“你动了给偏院的药材?” 他态度不客气,楚落辞也没给他好脸色。 “药材确实到了我这,但不是我……” 宴阙摆了摆手,“无论这药材是怎么到你手中的,本王就是提醒你一句,以后王府的所有东西都要紧着偏院的,不管是药材还是其他的。” 楚落辞皱眉,还是解释道,“我说了这药材并不是我要的,是库房的人送的时候不小心送了过来,我顺道用了。” 身后的小丫鬟立马“好心好意”出来打圆场。 “哎呀,王爷不要责怪楚姑娘,我想楚姑娘也不是有心的,只是楚姑娘刚来可能不知道我家小姐的情况,还好下午的时候周管家亲自出去替我家小姐重新采了一些药,不然今日药就该断了。” 她说完之后又看向楚落辞,“楚小姐你看,我早就与你说了,上午的时候你不如跟我去同小姐说一声,也省得下午被王爷斥责。” 小丫鬟还想说两句,宴阙冷着脸打断了他,“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去院子里守着你家小姐,没事不要到处乱窜,有任何事情记得去找周管家和王府里的大夫。” 小丫鬟被不轻不重说了几句,眼中立刻泛起委屈,但又不敢辩解,只得道:“是王爷,奴婢知道了。看来王爷很看重楚小姐,我家小姐也听说了楚小姐留在王府,本来还想来拜访,就是小姐她的身子……王爷你知道的。” 听到这小丫鬟这么说,宴阙果然放软了语气,“嗯,本王知道了,让她好好修养,其他的,不必操心。” 楚落辞冷眼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 被人平白无故呛了一顿,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可是在心里却对这位住在偏院的小姐更加好奇了几分。 莫非传言有误? 宴阙喜欢的不是他那个白莲花妹妹,而是这个住在偏院里低调的某位小姐? 如此看来,她那好妹妹怕是一腔真心要付诸东流了,很明显,宴阙对偏院里的那位小姐更加偏爱。 楚落辞若有所思的看向宴阙,这就有意思了。 原来宴阙心中的白月光另有他人。 那小丫鬟走后,楚落辞示意宴阙坐下。 “王爷请坐,正好我这里给你配了些药,我再替王施一次针,王爷将药服下去。” 在施针的过程中,宴阙一言不发,楚落辞想了想,旁敲侧击地打听道:“这偏院住的是哪家的小姐?王爷如此关心,倒是我不懂礼数抢了人家的药了。王爷也同我说说,这小姐是什么情况,说不定我能治她的病呢?” 第二十一章 主人之姿 听到楚落辞口中提起偏院的人,宴阙语气有些不耐烦,“她是何人与你无关。她的病也有专门的大夫负责,用不着你。” 他这样的推脱之词,反而让楚落辞心中更加抓心挠肝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美人,让宴阙如此重视? 可宴阙明显不想多说,等他施针之后,宴阙接过楚落辞递给他的方子。 “蛊毒之说,本王也听过一些。只是这蛊毒的病,难道不应该用一些南蛮的办法来解吗?用这些药材来治,真的能治好吗?” 术业有专攻,听到宴阙这么问,楚落辞放下了手中的九天玄针,说道:“这蛊毒之术嘛,若是能拿到下蛊之人手中的解蛊之药,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没有,我也能用普通的药材替王爷医治。” “还是那句话,要是王爷不信,大可以到宫中去请一个太医来同为你一同诊断,看看他诊断是怎么说。” 宴阙收回了手,淡淡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将你留在府中。”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方,接着说道:“让管家把药煎来吧,本王会喝的。” 临走之前宴阙又说了一次,“做好你自己的事,别打听偏院的事。” 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可楚落辞是那种让她不做什么她就不做什么的人吗? 当然不是。 相反,宴阙越是这样,她越是对偏远的事情好奇。 宴阙走后,楚落辞叫来了之前她刚来王府,同她有点交情的那个小丫鬟,问了偏院的事情。 那小丫鬟显然也不清楚其中的复杂关系,只说道:“楚小姐,偏院那一位是何来历我不知道,但是知道她很早就住在王府里了,而且王爷对她颇为照顾,那位小姐姓付,奴婢只知道她身子似乎很是孱弱,日日都要喝药,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楚落辞点了点头,也没有为难这个小丫鬟,只想着抽空的时候去偏院打探打探。 只是没有想到,她对偏院的人有兴趣,偏院的人对她也有兴趣。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之前,那个小丫鬟竟然又来找她了。 “楚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楚落辞略微一想,收拾了一下手中的药材和九天玄针,跟着那小丫鬟去了偏院。 一进偏院的院门,楚落辞就知道宴阙对住在偏院里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十分上心。 说是偏院,可是单单看这个小院子的景致,竟然丝毫不输宴阙住的主院,甚至建造的比主院还要精巧一些。 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十分讲究。 不同于普通女子家住的百花环绕的环境,这院子里只有一颗十分名贵的参天大树,遮住了向西的阳光。 剩下的便是一些名贵的兰草,甚至有些连楚落辞都叫不上名字,但一看就十分名贵的花草。 那小丫鬟见她打量院中的景致,十分得意的说道,”我家小姐身子弱,有些气味太过刺激的花香闻不得,王爷就特意换成了这些名贵的花草,有别致的香味,又不会刺鼻,王爷对我家小姐可是上心的很。” 听到这带着炫耀的话,楚落辞没说什么,只淡淡笑了笑。 她跟着小丫鬟继续往里走。 小丫鬟打开了屋子的门,楚落辞一抬头便看到里头坐了个穿着白衣的女子。 那女子有些瘦弱,身量修长,面容姣好,只是看着有些孱弱,嘴唇发白,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眉头微微簇着,一副忧愁的样子。 配上她那七分寡淡的面容,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见过楚落辞来了,她站起身来略微欠了欠身,柔柔弱弱的说道,“楚小姐来了,抱歉,早就应该去拜访楚小姐的,只是我这身子……只能劳烦楚小姐来一趟了。” “身体要紧。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付。” “付小姐好啊。早就听闻王爷对偏院的付小姐格外优待,今日一见,果然是王爷花了心思的。” “楚小姐说笑了,我这身子不争气。这些年多亏王爷照顾,不然早就魂归西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楚落辞落座,楚落辞也没有同她客气,坐下之后默默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中的摆设比屋外的院子更加别致。 “不知付小姐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她淡淡说道:“听说我这小丫鬟不懂事,楚小姐不小心用了我的药,她竟冲到楚小姐的院子中去找你,真是太不合规矩了。将楚小姐叫来,是特意想向楚小姐告罪的,我这小丫鬟不懂事,楚小姐请多担待。” 楚落辞突然觉得这个姓付的女人十分有意思,至少段位看上去比他那个傻妹妹高多了。 这位付小姐自始至终明明没提任何一点宴阙对她的偏爱,可是不管这院子,还是这屋子,一景一物无不凸显出宴阙对她的特殊优待。 嘴里说着是要赔罪,可是却没有亲自去楚落辞的院子,而是让楚落辞来她的院子中。 这就好像是…… 楚落辞想了一会儿,这就好像是,她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把楚落辞叫过来,嘴上说是告罪,更多的是一种她身体不好,对楚落辞招待不周,请楚落辞见谅的意思。 谁是主人,谁是客人,表现的淋漓尽致。 楚落辞微微挑起唇角,看来这位付小姐今日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果然,接下来这位姓付的小姐突然说道:“听说楚小姐现在在王爷身边贴身伺候?王爷他那脾气……还请楚小姐见谅,这些年王府里王爷身边也没个贴心的可心人,既然让楚小姐去贴身伺候,楚小姐自然有过人之处。” “楚小姐,你身份确实有些尴尬,王爷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对楚小姐不周到的地方,楚小姐只管与我说就是了,我替你去劝劝王爷。” 又来了又来了! 这一副主人家的样子,以主人之姿旁敲侧击打探楚落辞的身份。 她的态度楚落辞倒是没觉得什么,只不过让她好奇的是…… 就连偏院里这位神秘的付小姐也来旁敲侧击,打探她为何要贴身伺候宴阙,看来宴阙以前是真的不近女色,竟然让这些个女人这么紧张。 不过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不表一表态,又怎么对得起人家特意请她来这一趟呢? “是啊,我在这王府之中没名没份的,身份是有些尴尬。” “不过听说付小姐也不是王爷后宅的女人,只是在王府中做客,你我都是这不尴不尬的身份,付小姐竟然还想着我,我是我真是太感动了呢。” 第二十二章 话本定律 来呀,不就是摆谱吗?谁不会! 她在这王府里没名没份,难道这个付小姐就有什么名分了吗? 楚落辞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咱们大家都是王府里没名没份的女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用不着你来假惺惺的说要照顾我! 果然,楚落辞的话让付小姐脸色一白,她还没说话,一旁的小丫鬟立刻愤愤不平道:“你怎么能与我家小姐比,我家小姐可是……” “好了,小宁闭嘴。” 她呵斥了小丫鬟,接着对楚落辞一脸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这小丫鬟是我没管教好,既然楚小姐这么有自”信能照顾好王爷,那就算是我多嘴了。 她说完像自嘲似的笑了笑,“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反正这王府里你们个个都得王爷的喜爱,都能为王爷分担一二,楚小姐是,您的妹妹也是,只有我拖着这一具残破的身体,什么也帮不了王爷,还要连累他……” 楚落辞看她假惺惺的样子,看得心里一阵烦躁。 这王府里的女人就没别的招数了吗? 一个二个的只会装乖卖惨。 她本来是不想与这位付小姐有什么冲突的,可对方说话实在是让她有些难受,跟软刀子磨人似的。 忍不住就开口说道:“付小姐知道自己是拖累就好好养身体,别整日里操心别人的事情,我……” “闭嘴!本王不是让你不要来偏院惹事吗?看来你没有将本王的话听到心里去!” 哪怕是背着身子,楚落辞也能感受到宴阙口中隐隐的怒意。 她心里叹息一声。 千算万算,躲过了昨日话本里滑倒扑到宴阙身上的桥段,却没躲到今日正和宴阙的白月光聊天,却被宴阙误会的桥段。 话本诚不欺我! 果然,她这样的恶毒女配角与真正的主角聊天的时候,男主角必然出现,已经是不变的定律了。 楚落辞无奈地转过头去,张了张口,说道:“王爷,我说是付小姐主动邀我来的,而且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信吗?” 她语气里有些无奈,显然是已经认命了。 宴阙黑沉着一张脸,脸上隐隐有怒意浮现,那生气的样子,竟然比成亲当晚,他房中搜出巫蛊娃娃的时候,有过之而不及。 “你觉得本王会信吗?云儿她好好的在偏院中休养,已不问外事多年,怎么的?你才来王府多久?她有什么必要对你另眼相看?” 不得不说这位付小姐的段位确实比楚阮阮高多了。 听到宴阙这么说,她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将过错推到楚落辞身上,而是连忙解释道:“王爷别生气,确实不是楚小姐主动来的,是我叫她来的。” “我听小宁说她今日不小心拿了我的药,之后,宁对她言语多有不敬,王爷也特意去找了楚小姐,我觉得心中挺过意不去的,特意将楚小姐叫来道歉。” “我担心楚小姐在王府中有不适应的地方,想着都是姐妹,可以帮衬一二……” 她脸上似乎有些尴尬,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不过现在看来,楚小姐似乎在王府中过得风生水起,倒是显得我有些多管闲事了。” 楚落辞在心中叹息一声,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替这位付小姐拍手叫好了。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明明是她把自己叫到偏院里耀武扬威,到了宴阙这里反倒成了她楚落辞不识好歹了。 果然,傅小姐的话音一落,宴阙的脸色更加难看,直直向楚落辞看了过来。 “别人有些有心提点你,你别不识好歹好。今日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到偏院中打扰她,本王最后再说一遍。” 宴阙说完又将目光转向那位付小姐,只不过眼中的怒气散了下去,还吐透露出了几分温柔。 “你也是,身体不好操心这些事做什么,养好身体就行了。” 不管是宴阙,还是这小丫鬟,还是这王府里的人,都多次提到这位付小姐身体不好,作为一个医者,倒是让楚落辞更加好奇了,这付小姐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王爷若是不介意,我可以替付小姐把把脉,说不定我能治呢。” “你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 “哎,王爷别生气,”付小姐连忙道,“楚小姐也是好心,不如就让她给我把把脉吧。” “反正我这身体……”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好,虽然我知道王爷不同我说,可我心里清楚的很,我这身体十有八九是好不了了,既然楚小姐想看,就让她看看吧。” 付小姐这么说了,宴阙忍下了眼中的怒意,对楚落辞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替她诊脉吗?她同意了,来吧。” 楚落辞生平最喜欢解决这些别人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现在对她来说,付小姐白莲花的态度和宴阙不分青红皂白的举动,都让她觉得无所谓了。 他更加好奇的反而是这位付小姐的病情。 楚落辞的手搭上付小姐的脉搏。 她静静屏息替她诊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连一旁的宴阙表现出的有一些紧张。 片刻之后,楚落辞放下了付小姐的手。 她沉吟片刻,说道:“付小姐身体内有胎毒,这是娘胎里的病,我说的对吗?” 宴阙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还没等付小姐说话,他连忙开口问道:“你既然能诊断出她是胎毒,那你有办法治吗?“” 这还是楚落辞第一次看到宴阙如此急切的样子,看来他对这位付小姐是真的很上心啊。 楚落辞点了点头说道,“能治,只不过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宴阙连忙道:“无所谓多长时间,能治就行。” 他语气里透露出来的开心,让楚落辞都忍不住侧目。 宴阙是真的开心,终于有人能治付云的病了。 若说之前他对楚落辞硬要留在王府的目的存了一些疑惑,可现在若她能治付云的病,不管楚落辞留在王府是为了什么,他都要让她继续呆下去。 至少一定要替付云治好这个病。 相较于宴阙的欣喜,付云则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开心,她淡淡的说道:“王爷也别抱太大希望,我这身体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没有那么好治的。” 她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对楚落辞说道,“不过既然楚小姐打了包票,那我就期待楚小姐为我诊治了。” 第二十三章 情蛊何解 付云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可是她心里其实并不开心。 虽然刚刚楚落辞一下就诊断出她的身体,是因为从娘胎里带了胎毒出来。 可是诊断出来的御医也有不少,直到现在不是也对她的病情束手无策吗? 她本来还想着寻个什么由头,让这个令王爷刮目相看的女人,早些离开王府。 可现在王爷不知道为何对她另眼相看。 而她也打下了能替自己医治的包票。 那么无论如何,短时间内,她都没办法将这个女人从王府赶走了。 付云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十分感激的对楚落辞说道:“如此,日后就要经常来麻烦楚姑娘了”。 付云眼中的那一抹若有所思,没有逃过楚落辞的眼睛。 不过楚落辞之所以答应替付云治病,也不过是多一个留在王府的理由罢了。 至于到底能不能治…… 虽然有些麻烦,但其实她是能治。 可至于要不要替她治,这就要看这位付小姐后续的态度了。 楚落辞答应替付云治病之后,又嘱咐了几句需要注意的事情,大多是让她放平心态,放宽心,不要总是去想身体的事情。 要知道郁结于心,只有心胸开阔病情才会得到好转。 吩咐完之后楚落辞便离开了。 楚落辞离开之后,付云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丫鬟小宁傻乎乎的说道:“太好了,这个楚小姐真的能替小姐你治好你的病吧?若真是如此,那我以后可得对她尊敬一点才行!” 付云叹息一声,看向这个缺心眼的小丫鬟。 “你呀……先不说她到底能不能治我的病,你单单看王爷对她那态度,就知道不一般,她如果真的能替我治好病,那还算有些用处……可若她只是借助我的病情,赖在王府里不走呢?” 小宁一下子犹豫了:“啊,这……那小姐我们应该怎么办呀?” 付云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既然她打下包票能替我治,那就先看看究竟治不治的好。若是治的好,等治好之后再找办法把她逐出王府就行了,若是治不好……” 付云冷笑一声,“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想利用我留在王府里和王爷朝夕相处,没那么容易。” 丫鬟小宁有些心疼的看着付云。 “小姐您真是哪哪都好,就是这身子……若是您身子健全,怕是早就与王爷成亲,孩子都满地跑了,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呢!让那么好的小姐病痛缠身。” 付云拍了拍小宁的肩膀,说道:“你也不必太过难过,毕竟若不是我身上的这一身病痛,又怎么能这样作为贵客一直住在怀王府里呢?” 话分两头。 却说楚落辞跟着宴阙一起离开之后,楚落辞对宴阙道:“王爷今日进宫了吧,怎么没有带个御医出来和我一起替王爷诊断病情?” “你不用试探本王,本王说了,既然相信你所说的蛊毒说法,便不会再对你心生怀疑,你说该怎么治,本王都配合你。” 只是他眼神直直的看着楚落辞,眼中隐隐含了几分警告。 “本王身上的蛊毒要怎么医治全看你,可是云儿的身体,你可不能开玩笑,若云儿什么三长两短,你恐怕这永远留在这怀王府了。” 楚落辞没有那么天真,会觉得宴阙说的永远留在怀王府是让她好好住着。 听宴阙的意思,若是自己将那副姑娘治出个三长两短,怕是只能一命呜呼长眠于怀王府了。 “知道了,既然王爷对我如此信任,我也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楚落辞和宴阙分别后,回到了映红住的那一间小院。 她今日去了一趟边偏院,本来是想看一看那个付小姐的底细,可是直到现在,除了知道她身上带有胎毒之外,对她的身份竟是一无所知。 她想获取付云的身份,只有宴阙和府中周管家之类的老人能清楚,但是她才来王府不久,与周管家也不甚热络,若是贸然去问,自然是问不出什么的。 楚落辞思绪飘远。 看来,她在这怀王府之中需要待的时间很久,还是得发展几个自己的心腹手下才行。 “小姐?小姐?想什么呢?“”映红的声音打断了楚落辞的思绪。 “啊,你刚刚说什么?我在想事情没有听清。” 映红叹息一声,说道,“小姐你总是出神,奴婢是说再过三日便是这月的十五,往常每月的十五您都要准备一些纸钱,烧给将军和夫人。现在咱们寄人篱下,我也不敢去找周管家讨要,您看我是不是寻个时间出府,去采买一些纸钱蜡烛还有供品之类的。” 映红的话提醒了楚落辞。 还有三天就是月圆之夜了。 除了要祭拜原主死去的娘亲和失踪已久的楚将军,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 她身上的桃花情蛊,每到月初和十五都会发作一次。 她之前被琐事绊住了脚,差点忘了这一遭! 桃花情蛊是一种南蛮奇蛊,而他最奇特的地方就在于,这种蛊每个月初一和十五各会发作一次。 发作之时,身中母蛊的人并不会受什么影响,但身中子蛊的人,则会十分虚弱,万分渴求与母蛊在一起。 而桃花情蛊,要解蛊的方法…… 不,或许应该说桃花情蛊根本没有解开的方法。 因为唯一能缓解独发症状的,便是与身中母蛊之人圆房,彻底结合,方可缓解。 而这也仅仅只是缓解而已。 种了桃花情蛊的人,相当于一辈子便彻底的被绑在了母蛊身边,一辈子挣脱不开 楚落辞心中有些犯愁。 十五月圆之夜,她的情蛊便会发作,发作之时,她又该以什么样的接口与宴阙亲密接触呢? 她医术过人,倒是不一定要真的与宴阙圆房,她心里也不愿意。 倒是有一个别的办法,就是那个方法有些…… 真到那一天,她到底应该怎样同宴阙解释呢? 楚落辞心里犯了难。 第二十四章 解语花 在这怀王府里心里装着事情的,不止楚落辞一个 还有楚阮阮。 楚阮阮原本打了一手好主意,想让楚落辞和付云对上,自己从中得利。 事情也如她所愿,她得到消息,付云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去找了楚落辞。 而付云也让楚落辞去了偏远,听说言语与之间多有摩擦。 她本来都准备院好戏了,可没想到一下午过去,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仅如此,她还打听到楚落辞承诺要替付云医治身体,而付云和王爷竟然都答应了! “这楚落辞的医术到底是真是假?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她露过这一手,难道从前在我面前都是装的,都是在藏拙?” 楚阮阮身边的老嬷嬷,想了想,对楚阮阮说道:“都是因为咱们进府的时间太晚了,平日里大小姐不声不响的,也就没有多在意这么个人,现在看来,此人心机颇为深沉啊。” “不过小姐你也别担心,万一这楚落辞就是说大话,找个理由想留在怀王府,说不定她根本就不通医术?” 楚阮阮点了点头说道,“若她不同医术只是骗人,那自然是最好的,可若是她真的留了一手,精通医术呢,若她真的能治好偏院那一位,王爷怕是要将她供起来了!” 老嬷嬷淡淡的笑了,说道:“小姐,这就是您想偏了,甭管她有没有医术。她有医术是一回事,治不治的好偏院那位又是一回事了……老奴看偏远那位,也不是十分想让楚落辞留在怀王府中。” 楚阮阮挑眉问道:“你又有什么主意?” “如果……老奴是说如果。如果能让偏院那位觉得楚落辞的威胁十分大,大到了哪怕不让她医治,冒着身体治不好的危险,也要将她逐出王府呢?” “你的意思是……?” “楚落辞医治一回事,付云的身体愿不愿意好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医治的好不好,还不是付云动动嘴皮子的事?若付云说医治没有效果,那便是没有效果,若付云说在医治过程中,她身体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坏了……那这楚落辞可就是惹了大事了。” 楚阮阮眸子一暗:“你是说咱们要对楚落辞捧杀,让她在王爷面前多露脸,让付云觉得楚落辞的威胁十分大,大到让付云利用自己的病情,将楚落辞逐出府去?” “王妃聪明,老奴就是这个意思。” “有些事情咱们不方便动手,偏远那位可是方便多了。” 楚落辞对楚阮阮谋划的一切毫无察觉。 但是到晚上的时候,她也明显感觉到了,今日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到了晚上该伺候宴阙睡觉的时候,她发现主院里只有一个打杂的小厮,其他人竟然都不在。 那小厮见楚落辞来了,连忙同她打招呼,“楚小姐您来了。” 楚落辞环顾四周,皱眉问道:“王爷身边伺候的那几位大丫鬟呢?还有那些个打杂的小丫鬟呢,今日王府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人全都没了?” 小厮连忙说道:“楚小姐有所不知,王妃下了命令,说楚小姐你很得王爷偏爱,日后晚上只需要让楚小姐一人伺候王爷就行了,其他人都不需要在王爷身边跟着。” 楚落辞不知道楚阮阮闹这一出又是为何,不过也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所有人都走了,主院里只留了这么一个小厮……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楚阮阮派来的眼线呗。 于是楚落辞嗤笑一声,问道:“把所有人都遣下去,让我贴身伺候……为什么是我?你家王妃怎么不亲自来?” “我家王妃她……啊不!”小厮惊觉自己差点被套了话,连忙说道,“王妃的心思小的怎么知道,总之王妃是这么吩咐的。”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八成是你家王妃之前脸被我打肿了,现在都还没好全,不好意思顶着一块猪头脸来王爷面前献丑吧。” 她说完,潇洒转身进了宴阙的屋子里。 而她说楚阮阮脸肿成猪头,无法侍寝的话,很快也传到了楚阮阮耳中,气得楚阮阮又砸了一套上好的茶具。 “这个贱人竟然敢如此嚣张!” “王妃你别生气,她不过是逞嘴上之能罢了,等到她被逐出怀王府……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老嬷嬷这么劝,可楚阮阮还是生气。 她的手抚上被楚落辞打过的脸颊,忍不住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更加生气了。 “废物!都是废物!我脸上的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老嬷嬷连忙来拉她的手,“哎哟,我的王妃哦,这伤还没好全,您别用手碰啊!您放心,王府里的大夫跟老奴打了包票的,等到十五月圆之夜,王爷必须和您同寝的时候,你脸上的伤一定能好全。” 听到这话,楚阮阮松了一口气。 是了,她差点忘了,虽然大婚之夜阴差阳错没有圆房,后来宴阙又推三阻四,以她脸上有伤为由不让她侍寝。 可是王府里也是有规矩的。 她作为正妃,每个月的初一时,王爷都必须让她侍寝,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谁也都摇不了。 等到了那一日,楚阮阮咬牙,她自然有办法与王爷成功圆房。 见楚阮阮冷静下来,老嬷嬷连忙说道:“这就对了,王妃您着急什么呢?您可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总能有机会与王爷相处的!到时候等您怀上孩子,甭管是楚落辞还是偏院那一位,还不都得听从您的发落?” 楚阮阮心里顺了,点了点头说道,“你再让那大夫来帮我看一眼,我刚刚是不是把脸上的药擦掉一些了……” …… 而此时的楚落辞,尚不知道等到三日后,月圆之夜,她还得与王府的这位正妃上演一出“抢人大戏”。 楚落辞现在犯愁的是,今日没有其他丫鬟跟着,自己到底该怎么服侍这个矜贵挑剔的宴阙睡觉。 这已经是楚落辞第三次往厨房提热水了。 “王爷,要不您再试试?这一回水温合适了吗?” 宴阙坐在一旁,淡淡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水,“太烫。” 楚落辞终于忍无可忍。 她扔下了舀水的木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王爷您就不能是屈尊降贵,自个儿伸手进去试试?” 她发脾气的样子丝毫没有影响到宴阙宴阙,他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气定神闲:“若什么都要本王亲力亲为,还要你这个解语花贴身伺候做什么?” 第二十五章 就你这身材?多吃点,补补。 是的,宴阙管楚落辞叫解语花。 楚落辞也是刚刚才知道,一下午过去,不知道谁传出的消息,竟然说宴阙对她另眼相看,万般宠爱,她颇得宴阙的心意,因此王府里的人都说他是宴阙的解语花。 楚落辞心下了然。 又是楚阮阮在背后嚼舌根子。 但她觉得无所谓,本来就与楚阮阮彻底闹翻了,现在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今日楚阮阮将院里的人都遣出去,还传出她是什么解语花的传闻,其中阴谋楚落辞也能明白一二。 十有八九是楚阮阮觉得奈何不了自己,所以让自己在王府大出风头,好让偏院里那位忌惮,到时候她与偏院里那位付小姐两败俱,。楚阮阮就可以在其中渔翁得利了。 楚落辞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她在这王府中的处境可真是……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天地良心,她对宴阙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若她喜欢宴阙,直接借着桃花情蛊的毒,早就把这个性格虽然讨厌,但身材好的不行的臭男人给睡了。 何必现在苦哈哈这样找借口留在怀王府,还得费尽心思解蛊毒。 不过她的无奈无人知晓。 那两位说不定还以为自己真的爱宴阙爱得死去活来,还将自己视为头号敌人,真是可笑。 就在楚落辞出神的时候,宴阙已经自己站到了木桶旁,伸开了双手:“服侍本王脱衣。” 楚落辞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现在又觉得这水不烫了?” 宴阙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刚刚烫,不过你放了这么久,水也凉下去了。” 楚落辞闭着眼伺候宴阙脱了衣服,等到她进了木桶之中,心里松了口气,才敢睁开眼睛。 昨日那种尴尬的事情,可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楚落辞这次准备的很好,一直避免与宴阙有肢体和眼神上的接触。 可是千算万算还是在沐浴,完给宴阙穿衣的时候出了问题。 宴阙沐浴完之后,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伸开双手:“替本王擦干,然后穿衣。” 楚落辞挠了挠头,“什么衣服?” 宴阙皱眉,“本王沐浴之后要换新的里衣,你没有准备吗?” 楚落辞还真的没有准备。 在她看来,沐浴完拿一件里衣也就随手的事情,宴阙怎么自个提前没有拿好呢? “你等等,我去拿。” 她打开宴阙的衣橱,被满满一柜子的里衣让她花了眼。 她随便拿了一套。 宴阙背着她摸了摸,不满意:“不是这套要,云锦缎的。” 楚落辞任命重新换了一套云锦缎的。 “也不是这套,这套是双层云锦缎,太热了,还没到穿的时候,去拿单层的。” 楚落辞烦不胜烦,憋着一口气重新拿了单层云锦缎的里衣递给宴阙。 “王爷还是自个穿吧,省得等下王爷又说我占你便宜,吃你豆腐。” 楚落辞闭着眼往宴阙面前移,递衣服给他,偏偏宴阙是侧对着她,伸手一捞…… 楚落辞以为他已经拿住了,便将手放开了,哪知那衣服滑的很,一下就从宴阙手上滑了下来,眼看着衣服就要掉到浴桶里。 楚落辞连忙伸手去捞。 她一侧身子,整个重心往前移,有些没站稳,在即将滑倒之际,另一只手控制不住的扶上了宴阙的肩膀。 然而宴阙身上都是水,身上滑不溜丢的,楚落辞这一扶不仅没有扶稳,还连带着将宴阙也推了一把,两个人竟是哗啦一下,都砸到了浴桶里。 准确的说,是宴阙被她按回了木桶里,而楚落辞半个身子都歪进了浴桶,半边的衣裳都已经湿透了。 宴阙额头青筋直跳,“别和本王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本来就不是故意的,!知道你身上这么滑!”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事情闹到这幅田地,楚落辞也懒得与他装了,索性直接倒退一步。 任由那云锦缎的里衣被浴桶中的水浸湿,“王爷有手有脚,要穿什么里衣自个去拿。” 入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就这会儿说话的功夫,楚落辞那半边湿了的衣服迅速变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宴阙皱眉,“先把湿了的衣服脱下来。” “我不!我要真脱了衣服,那就说不清了!” “你难道想染上风寒,然后传给本王传给云儿?” 楚落辞梗着脖子:“要脱也是等你穿好衣服,我去外间自个儿脱。” 宴阙嗤笑一声:“还怕本王占你便宜不成?” 哗啦一声,宴阙的长腿跨出浴桶,他身上一丝不挂,楚落辞忙别过脸去。 “你下次这样,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 “这是本王的屋子,本王在自己的屋子里沐浴,还要避着你这个外人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赤脚走过,自己找了一件里衣披上。 “好了,转过头来吧,本王穿好了。” 楚落辞犹犹豫豫的问道,“你确定?” 宴阙忍下蠢蠢欲动的脾气,“确定。转过来吧。” 楚落辞转过头去,入眼便是那没传好的衣裳,还有隐没在里面结实的小麦色胸膛。 宴阙皱眉说道:“别看了,擦擦口水。” 楚落辞脸突然一下红了。 不管看几次,这男人的身材还是这么好。 当然她拒不承认自己刚刚偷看了宴阙,立刻反驳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了你!我可没看。” “本王没工夫在这跟你耗时间,来人,重新准备一桶热水。” 楚落辞被他这操作弄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说道,“王爷你不至于吧,我刚刚不过是扶了你一下,你就觉得脏,要重新沐浴一次??” 宴阙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谁说是本王要沐浴了?你半边身子都湿了,不好好洗个热水澡,等着风寒传染给本王呢?” 听到宴阙这么说,楚落辞闭了嘴。 “那你让小厮将木头放到外间,我可不要在这里沐浴。” 宴阙嗤笑一声,“你想在这沐浴本王还不乐意看呢。” 他目光扫过楚落辞湿掉的那半边身体,又扫过她的胸前。 接着嘲讽一笑,“这也没什么看头啊。” “你!”楚落辞气急败坏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臭流氓!” 被骂流氓宴阙也不生气,甚至又扫了一眼她的胸前,说道:“之前是谁和本王说人要贵有自知之明?就你这身材……” 宴阙意犹未尽的语气,成功让楚落辞抓狂了。 “我这身材怎么了?” “没怎么,明日本王吩咐厨房,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这下换楚落辞额头青筋直跳了,这个臭男人看不起谁呢! 第二十六章 是不是该给个名分了? 很快,得了吩咐的小厮重新准备了一桶热水,放到了外间。 楚落辞捂着胸口跑到外间,关门前又回头对宴阙道:“警告你,不许偷看!” “本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偷看你这个黄毛丫头做什么?” 回答宴阙的是楚落辞的一记白眼。 这一晚的鸡飞狗跳很快便传到了楚阮阮和付云耳中。 楚阮阮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促成的,可心里还是有些咽不下那口气,一旁的老嬷嬷连忙劝慰道:“放心吧,就算她真的与王爷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怀王爷的孩子。” “到时候找个理由把她逐出府去,她不仅没能在王爷这里得一个名分,而且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出了王府,只会成为全天下人的笑话。” 楚阮阮听完心情总算好一些。 可偏远里的付云心情就没有那么美丽了。 “你说的是真的?今日王爷只让楚落辞一个人伺候他沐浴更衣,而且而且主卧里还叫了两次热水?!” 来回话的下人默默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先是听到主院里有些动静,总之是王爷和楚落辞的声音,接着过了一会儿,主院里主院里的小厮就出来又要了一桶热水,说是要给楚落辞用。”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叫两次热水…… 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宴阙定是已经与楚落辞发生了什么! 付云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把小丫鬟小宁吓了一大跳。 “小姐!小姐!你先别着急也别生气啊,王爷他是看中您的!” “看中我,看中我又怎么样?!把我养在这王府里,这么多年也不见给我个名分!关心是有了,可我要的是这些吗?!” 小宁急了,连忙说道,“不就是叫了一下热水吗,也不一定……也不一定就是那楚小姐爬上了王爷的床。” 付云惨白着脸跌坐在床榻边上,“小宁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本以为王爷成亲的时候,我的心早已不会再痛……可是王爷没有碰王妃,反倒碰了这个与他没有拜堂成亲,还日日在王府掀起风浪的楚落辞,你叫我怎么能甘心?” 看她这个样子,小宁都快心疼死了,连忙道:“您先别着急,事情不一定就是您想的那样,要不这样,明日一早……明日一早,奴婢就去主院那边看看消息。若是真的楚小姐与王爷发生了什么,王爷不可能不给她一个名分,通房也好,小妾也好,只要看王爷明日的态度,就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付云紧紧的攥住小玲的手,用力之大,让小玲都觉得有些痛,但她不敢挣开。 付云看着小宁目光急切,“那你明日一定要替我去打听。” “好的小姐,我知道了,您先休息吧。” 主院外间里的楚落辞丝毫不知道,因为主院里的这一点小意外,让王府里的另外两个人彻夜难眠。 她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到第二日另外几个小丫鬟来叫她的时候,她脑子还有些懵。 “楚小姐,楚小姐,您怎么了?” “呀,楚小姐的脸好红,糟了,额头也好烫,这是发热了。” 楚落辞迷迷糊糊听到了小丫鬟的惊呼,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烫手。 楚落辞苦笑一声,看来原主这具身体真的是弱不禁风,不过是被淋了一身水,第二日竟然发起烧来。 “楚小姐您别担心,我这就去叫大夫。“” 楚落辞叫住了她,“不用去了。” “这怎么行,就是把脑子烧坏了可怎么是好?” 楚落辞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哪有那么严重,我自己也略懂些医术,不必去叫大夫了,还有麻烦你不要叫我生病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她苦笑一声,“昨日里王府就在传我是王爷的解语花,今日要是再冒出我生病的传言,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眼红,我在这王府里没根基也没名没份,实在是受不住那个折腾。” 那小丫鬟是个实心点的,听楚落辞这么说,脸上担忧,可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好的,我不和其他人说,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多谢你,我知道了,劳烦你去下人的院子里帮我将映红叫来吧。” 楚落辞发烧烧得浑身酸痛,她想叫映红来替自己捏捏筋骨。 付云昨晚就在心中各种猜测,楚落辞和宴阙到底怎么样了,今日一早,她不放心小林一个人来,竟是亲自来了主院。 一来到主院,就看到楚落辞坐在椅子上,映红正在身后替她捶背。 “对对对,就是这里,这里好酸,你替我捏捏。” 映红口中抱怨。 “王爷也真是的,您都这样了。待会儿还要让您和他一起出门……” 楚落辞笑了笑说道:“没事,这种事情避免不开的。还是得尽早习惯才行。” 这对话似是而非,映红的意思是楚落辞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下午宴阙还要她出门,实在太不心疼她家小姐了。 而楚落辞的意思,则是他这句孱弱的身体,估计一不小心就有病痛,这样生病的日子估计往后还多的很,得尽早习惯才行。 只是他们的话,听在付云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变成了楚落辞的小丫鬟娇嗔的责怪王爷,宠幸了人之后不知道心疼,还要将人带出去。 而楚落辞则是大言不惭的说,以后还会经常被宠幸,要尽早习惯。 站在院门口的付云脸色白了白,还是强撑着一口气走了进来。 楚落辞台眸看到来人是付云,有些惊讶:“付小姐怎么亲自来了?” 付云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说道,“楚小姐不是说要替我医治我的身体,我见你没来,所以便主动来找你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楚落辞皱了皱眉说道:“付小姐很急吗?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身子不利索,恐怕要改日了。” 楚落辞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断了付云心上。 付云这下连脸上的最后那点笑意都快维持不住了,她绷直了嘴角问道:“王爷呢?” “本王在这,云儿你有事?怎么出偏院了?有事情让丫鬟来知会一声就行,你身体不好怎么还自己来了。” 身后的人自然是宴阙,他正好回主院,没想到碰上了付云。 付云深吸一口气,低声对宴阙说道:“王爷今日怎么不留在府里陪陪楚小姐?好歹楚小姐也是将军府的嫡女,这往后……是不是该给楚小姐一个名分了?” 第二十七章 误会更深 听到付云这么说,宴阙宴阙脸上的担忧之色略微淡了一些。 “怎么连你也来本王这里探本王的态度?” 不怪宴阙为什么这么问。 今日一早,他才刚刚从主院出来,楚阮阮那边就已经派了下人来明里暗里打探。 问他昨日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后需不需要对楚落辞区别对待?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付云也来这么问。 付云是最了解宴阙的人,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宴阙心生不愉。 可是她心中憋着一股气,硬是梗着脖子继续问了下去。 “王爷还没有回答我,之后在这王府里,楚姑娘是何等身份?” “王也说我不懂规矩也好,说我脑子一根筋也好,我就想问个清楚。”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人,宴阙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该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那你们昨晚……” “云儿,”宴阙打断了她的话:“你确定要再问下去吗?再问下去可就伤了我们的情分了。” 付云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何尝不知道来问宴阙这些事情有多伤两人多年的情谊,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若是她身子如普通女子那样康健,是不是这怀王府里就没有这诸多女人? 是不是她和宴阙就有不一样的结局? 眼见两人陷入僵持,在一旁的丫鬟小宁连忙过来,拉着付云往外走,“小姐,小姐别问了,该吃药了。” 付云一脸不甘心的被丫鬟小宁拉走了。 楚落辞在一旁默不作声,看了一出大戏。 原来这两人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据她所知,皇室没有姓付的远亲。 这付云到底是什么身份?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宴阙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她:“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跟你说今日要同本王一起出门?” “哦,那走吧。” 楚落辞跟着宴阙一路出了王府,坐上了王府的马车。 楚落辞看着他,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便问道:“王爷,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就不同王妃和付姑娘解释一下?” “解释?解释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什么好解释的?” “可是你这样会让他们误会啊!我在这王府之中,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步步为艰,王爷你这样不厚道啊,王妃和付姑娘指不定在心里有多恨我呢。” 宴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闻言开口说道:“那就是你的事了,既然你一定要留在王府中,我虽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可这是你的选择,有什么后果你也得自己担着。” 楚落辞吐了吐舌头,说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这不是一心为了王爷你的身体吗?” 宴阙嗤笑一声,说道,“这理由你说给自己听,你问问自己能不能信?” 说完便没有再说话,一路闭目养神。 楚落辞不知道宴阙要带她去哪里,一直到马车停在皇宫的门口,她才意识到,宴阙这是要带她进宫。 楚落辞忍不住问道:“王爷,大婚之后你不带着王妃进宫拜见陛下和贵妃,带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多余的话别问,本王带你来替一个人诊治,顺便看看你医术如何。若你医术过关,本王才允许你替云儿治病。” 楚落辞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心中更加认定这个付云果然是宴阙心尖上的人儿。 说是要替人去整治,可宴阙却先带楚落辞去拜见了皇帝和贵妃。 皇帝看到楚落辞的时候,态度颇为热情。 “小辞来了啊!这么久都不进宫来看看朕,朕都不知道你长这么大了。” 楚落辞快速在脑海中翻找关于皇帝的记忆,终于想起来,楚将军是和皇帝一起打下江山的人。 他与皇帝称兄道弟,听说皇帝登上皇位之前,还曾经与楚将军拜过把子。 只不过后来楚将军功高震主,这兄弟情谊到底是变成了君臣之情。 后来楚将军失踪之后,原主一度曾经很想去寻找楚将军的下落,却被皇帝制止了。 他派出了自己的人去寻找,回来之后给楚落辞的答复是楚将军失踪已久,人应该是已经不在了。 至于是真的不在了,还是皇帝压根没有尽心找,这就不好说了。 不过此时皇帝表现出来与楚落辞的热络,楚落辞也不敢怠慢,连忙向皇帝行礼。 “好孩子快起来,听说你与阙儿成亲当晚王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怎么样?现在解决了吗?” “回陛下成亲,之日遭到了一个下人的陷害,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查清了。” “查清了就好,查清了就好。既然阙儿还把你留在王府之中,想来对你还是有情意在的,那就等日后再寻个黄道吉日,把你们俩的亲事……” “父皇,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皇帝被宴阙打断了说话,也没有生气,笑着摸了摸胡子说道,“行,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 楚落辞打量完了皇帝,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贵妃。 据她所知,贵妃这些年很得皇帝的恩宠。 可是相较于皇帝对自己热络的态度,贵妃就表现得太过于平淡了一些。 说是平淡都是客气的了,她总觉得贵妃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而且目光中隐隐约约还透露出一丝厌恶和嫌弃。 楚落辞心念一动,向贵妃行了个礼,说道:“今日出门比较急,妹妹她没有跟着一起来,下次妹妹一定进宫,好好向贵妃娘娘请安。” 楚洛辞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贵妃。 听到楚阮阮的名字,贵妃神色中的厌恶更甚,摆了摆手说道:“以后再说,我喜欢清静,没事不要来宫中打扰。” 楚落辞若有所思。 这就奇怪了,她以为贵妃不喜欢自己是因为更喜欢楚阮阮这个儿媳妇,可现在看来他们姐妹两人都不讨贵妃喜欢啊。 行过礼之后,作为外人,楚落辞便坐在一旁默默喝茶,不再说话。 整个大殿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在聊天。 只不过说是聊天,楚落辞总觉得这三人之间的感情似乎没有那么好,每个人心中都像是藏着事情,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平淡。 虽说天家亲情淡薄,但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啊。 宴阙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 叙旧了一会儿之后,宴阙出言道:“父皇还有正事要处理吧,我和母妃去后宫之中,陪母妃聊聊天。” 贵妃看上去兴致缺缺,似乎自己的儿子来看自己,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宴阙又道:“顺便看看郑嬷嬷。” 听到郑嬷嬷的名字,贵妃神色才缓和了不少,说道:“嗯,还算你有心,跟我一块去后宫吧。” 第二十八章 最佳儿媳 回后宫的一路上,楚落辞默默的跟在宴阙身后。 她脑子里不住的在思索,这个郑嬷嬷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贵妃对宴阙的态度如此冷淡? 可听到宴阙说是来看郑嬷嬷的,脸色又有所缓和。 直到她去到贵妃的亲后,后宫之中看到了那位郑嬷嬷,她总算明白了这个郑嬷嬷是什么人。 郑嬷嬷应该是王府里住在偏院那位付云小姐的娘亲。 这根本不用其他人来说,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一样纤细修长的身形,一样病殃殃,惹人怜爱的愁苦面容。 再加上两人有七八分相似的五官,两个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宴阙没有多说,只替楚落辞引荐了一下,说道:“这位是郑嬷嬷,是云儿的娘亲,她身上还有一些隐疾,你先替她诊脉,看看能不能治。” 听到这话,贵妃猛的看向宴阙,皱眉说道,“我原以为你是真心实意来看郑嬷嬷,没想到你是来胡闹的。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楚落辞,她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吗?就她?” 贵妃轻蔑地看了楚落辞一眼,说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让她来替郑嬷嬷治病,我看你是疯了吧。” 被人这样说,楚落辞也不生气,她朝贵妃行了个礼说道:“贵妃娘娘,这人的一生总有许多际遇,我也一样。偶得一位云游郎中的教导,略懂一些医术,不如让我先替郑嬷嬷把脉看看。” 郑嬷嬷淡淡笑了笑,对贵妃说道,“娘娘何必生气,反正我这病也是一日拖着一日,看不到个头,既然楚姑娘要替我诊治,那就让她看看好了。” 她将手放到楚落辞面前,楚落辞也不客气,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一番诊断之后,果然,她身上他应该是从前中过毒,身上的鱼毒未清,而这种毒付云身上的毒如出一辙。 通过为这两人诊脉,她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想。 这个郑嬷嬷应该是当初怀孕的时候,中了现在身上的这一种奇毒,这种毒通过她的身体传到了她腹中的胎儿,也就是付云身上。 不得不说,当年她能活着把付云生下来真的是个奇迹,因为她体内的这种毒颇为狠辣。 通过郑嬷嬷微弱的脉搏,她也能断定出当初的情形是何等凶险。 要知道这毒经过郑嬷嬷的身体再传入付云体内,都已经如此霸道,何况是直接中毒的郑嬷嬷本人呢? 楚落辞放下郑嬷嬷的手,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嬷嬷身上的毒,年月实在太久了,而且她应当是首个中毒的人,然后通过她的身体将毒传给了腹中的胎儿——付云姑娘,我说的对吗?” 贵妃挑眉看了楚落辞一,眼问宴阙,“你之前没有同她说过这些事情?” “母妃多虑了,这是母妃的家事,我怎么会胡乱与别人说,这些都是她凭自己的本事诊断出来的。” 贵妃重新看向楚落辞,态度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依旧冷淡,但已经少了那一份轻蔑。 “还算你腹中有点学问,那你说说郑嬷嬷的毒你能治吗?” 楚落辞摇了摇头,说道,“时间太久,积累太深,若想彻底拔清那是不行的,我没那个本事,治不好。” 楚落辞说的是实话,郑嬷嬷中毒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而且余毒在身体内残留这么多年,早已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 “这毒本就霸道,若是刚刚毒发的时候,能够刮骨疗伤,用最霸道的办法将余毒清除,那还好说,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刮骨疗毒的法子也没有用了。” “容晚辈多问一句,宫中人才济济,当初郑嬷嬷刚刚中毒的时候,为何不采用刮骨疗毒的方法?虽然会吃些苦头,但是却是唯一能解此毒的办法。” 郑嬷嬷浅浅的笑了一下,说道,“你既然能猜到我中毒之时腹中已有云儿,就应当能猜到,为母则强,若用刮骨疗毒的办法,腹中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但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对贵妃来说,都意义非凡,我哪怕拼着这条命也要将云儿生下来。” 从郑嬷嬷的话不难听出付云与宴阙这一家人之间羁绊颇深,可是她一个外人也不便多问。 于是只得说道,“现在这毒我已经解不了了,这天下也无人能。解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每隔一个月进宫一次,替郑嬷嬷施针,这样一来,能减轻她身体的痛苦,而且应该能稍稍延长她的寿元。” 提到郑嬷嬷的寿元,在场的三人都不说话了。 想必他们也知道,郑嬷嬷拖着这具残败的身体,拖了这十几二十年,已经是油尽灯枯。 贵妃眼中哀痛更甚,她抖着嘴唇问道,“御医告诉我郑嬷嬷的寿命最多不过一年,若是你来替她施针,能延长多久?” 楚落辞沉思了一下,不敢给贵妃打包票。 只说道:“御医的诊断没有错,若加上我施针再服用我配置的药的话,最多可再延长半年到一年的寿命,也就是一年半到两年的寿元。” 贵妃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是落了下来。 “两年……最多不过两年,你能陪我的时间只剩两年了。” 郑嬷嬷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轻轻拍了拍贵妃的肩膀,说道,“娘娘别难过,我能拖着残破的身体陪了你这十几年,已经足够了。” “我这一生颠沛流离过,也在宫中和贵妃娘娘享受过这无上的荣耀,若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我的云儿……我的云儿他还那么小……” “我恐怕在死之前,都看不到她能嫁一个良人,又不能陪伴在她身边,我实在是我这个娘亲当的,实在是失职。” “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是我从前没能护住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生的儿子不争气!宁可取了外面那些不知所谓的世家小姐,也不愿意多看云儿一眼!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娘的在他心中没有分量!” 楚落辞看着这两人抱头痛哭,在心里默默吹了个口哨。 啊,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贵妃这么讨厌她和楚阮阮。 敢情人家心目中的最佳儿媳,不是她和楚阮阮,而是住在偏院里的付云啊! 第二十九章 皇家秘事 楚落辞一副看好戏的神色,看向宴阙。 受到自己亲生母亲这样的冷嘲热讽和责怪,她倒要看看宴阙能给这两人什么说法。 出乎意料的,宴阙并没有因为贵妃和郑嬷嬷的指责,就松了口。 而是一脸冷淡的说道:“我早已与母后说了,我与云儿不合适,我并非云儿的良人,母妃和郑嬷嬷放心,我一直在暗中打探京都中的这些世家子弟,若有适合的,我定让她风光出嫁。” “你!”贵妃气急,可又碍于有楚落辞这个外人在场,没有多说什么。 她冷下了脸来,对楚落辞说道,“楚姑娘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些家事要与阙儿说,劳烦你先去宫外等着,可以吗?” 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楚落辞心中疯狂呐喊,她真的好想知道这对母女和贵妃还有宴阙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羁绊! 她好想留在原地听听这些人的爱恨情仇! 可明显贵妃没给她这个机会。 楚落辞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不情不愿的离开了皇宫。 楚落辞在宫墙外足足等了快半个时辰,宴阙才冷着脸从皇宫里出来。 单看他脸色也知道这母子二人应该没有谈拢。 可楚落辞实在忍不住心中那份抓耳挠腮的好奇,于是顶着宴阙的那张冷脸问道,“看来贵妃是想让你娶云姑娘为妻,那你答应了吗?” “本王答不答应和你都没有关系。不管本王娶何人为妻,总之不是你就对了,少担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楚落辞在心中默默切了一声,好无趣的男人。 她在心里默默回忆着贵妃今日说的那些话,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 不仅是对付云身份的怀疑,还有对这个郑嬷嬷身份的怀疑。 贵妃看上去根本就没有将郑嬷嬷当做下人,反而像是好姐妹,亦或者是家人,而且是很重要的那种。 那么问题来了,据她所知,郑嬷嬷的身份若是宫女,按照律法,宫中的女人除了皇帝之外,是不允许和其他男人结合的。 那么这个付云她的亲生父亲会是谁呢? 郑嬷嬷为什么能在皇宫之中,独受这一份特殊的照顾,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还能安然长大,没有受到任何人的质疑,甚至是郑嬷嬷,到现在还能在皇宫之中好好呆着。 这一切必然与付云的亲生父亲身份有关。 这母女二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真是让楚落辞越来越好奇了。 可楚落辞知道,就算她问宴阙,宴阙也不会说的,说不定还要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楚落辞心里默默下了决定。 不告诉她,那她就自己去查!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回到了王府之中。 宴阙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到王府之后便要直奔书房,走之前他停下脚步问了楚落辞。 “你说能延长郑嬷嬷的寿元,到每隔一月替她施针一次,第一次定在什么时候?” 楚落辞想了想,再过三日便是十五,肯定是不行的,于是便道:“我明日先去替云姑娘诊断,然后给她开一副方子,至于郑嬷嬷……都这么多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等过了十五之后,再选一日,我和王爷一起进宫可以吗?” 宴阙点了点头:“可以,那过了十五,本王再带你进宫。 “对了,今夜你不用伺候本王,本王在书房睡。” 楚落辞去过宴阙的书房,书房的隔间有床榻,宴阙应该是要休息在那里。 不过据她所知,这段时间宴阙的公务不算繁忙,为什么要睡在书房? 看来今日郑嬷嬷和贵妃的态度,还是让宴阙心中有所顾忌的。 到书房去睡,估计是为了避嫌,不想让那位付姑娘伤心吧。 由于宴阙这一夜睡在书房,楚落辞难得的不用伺候别人,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她带上了自己的九天玄针,去偏院中找了付云。 付云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 看到楚落辞来了,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楚落辞心下了然,八成是宴阙没有跟来,付姑娘伤心了吧。 “付小姐,我今日来替你施针一次,再开一副方子。” 付云点了点头,将手伸了出来:“多谢楚姑娘。“ 楚落拿出了玄天九针,替她行了一次针。 付云体内残留的毒也颇为霸道,这一次行针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等到将所有针都拔出来的时候,楚落辞头上都微微沁出了一层汗珠。 丫鬟小宁连忙端来热茶,“辛苦了楚姑娘,喝点茶歇歇吧。” 楚落辞接过那茶水饮了一口,只一口便察觉出了这茶不一般。 “王爷对付姑娘果然是宠爱非常,这是今年的新茶吧?我之前在王爷的书房,看他饮的都是去年的陈茶,没想到今年的新茶倒是先送到了付姑娘这里。” 丫鬟小宁一脸得意,“那当然王爷对我们家小姐……” “小宁,闭嘴,别说多余的话。”付云淡淡打断了她。 “一杯茶而已,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若是可以,我倒不想要这些宠爱,只想我的身体能好一些,能够陪在王爷身旁。说起来,我还挺羡慕楚姑娘的,能跟着王爷到处跑,能去书房里伺候他,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对我好又如何,我没有任何可以回报他的东西。” “付小姐这就是妄自菲薄了。我昨日跟着王爷去了一趟皇宫之中,也被郑嬷嬷和付小姐的事情感动,付小姐的这份恩宠来的光明正大,你不需要为王爷做什么,你只要活着,对王爷而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她将话说的模棱两可,好似是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一家人之间的那点秘密。 她想探探付云的口风。 然而出乎意料的,付云的嘴巴十分紧,只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以后还要劳烦楚姑娘。” 没有套到有用的信息,楚落辞也不觉得失望,毕竟这可是皇家秘密,岂是她那么容易就能知道的。 她抚摸着手中的九天玄针,取出一根举到付云面前。 “付小姐不必太过忧心,你看这银针上的毒,这银针身上的黑色,便是从你体内拔出来的余毒,等到日后次数多了,你体内的余毒慢慢拔出,总有一天也会与正常人无异的。” 付云淡淡笑了一声,说道:“与正常人无异?楚小姐不用安慰我了,就算我身体渐渐好起来,可是子嗣之事,楚姑娘也能打保票,能替我治好吗?” 第三十章 十五月圆之夜 付云说这话,其实也是在试探楚落辞。 想看看她能不能真的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治好。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楚落辞。 楚落辞却是沉思良久才道:“这一点,我也不敢向付小姐打保票。” 开玩笑,这种承诺是能随便给的吗? 虽说在她心里评估之后,还是有六七成的把握,可以让这位付小姐之后怀有子嗣。 不过这付小姐身份成迷。看起来这母女二人对宴阙一家有天大的恩情,这么好的筹码怎么能随随便便承诺? 试想日后,她不小心惹怒了宴阙,或者想从王府中脱身的时候,再拿出这一个筹码,应该能换取到不少东西。 所以现在她当然不会白白承诺给付云了。 楚落辞说完之后,收起了自己的九天玄针,向付云告辞,“付小姐好好休息,还是那句话,放宽心态,我改日再来。” “多谢楚姑娘,小宁去送送楚姑娘。” 丫鬟小宁一直将楚落辞送到了偏院的外头,看着楚落辞走远了才重新回到偏院。 回到偏院之后,她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小姐,这次施针之后您感觉身体怎么样?那毒真的被拔出来一些了吗?你有没有觉得松快一点?” 付云喝了一口热茶,将茶盏放下,才淡淡说道,“没有,我觉得还是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功效。” 小宁顿时急了,“这……这怎么可能呢?那银针上明明就有拔出来的余毒啊!还有我觉得您的脸色也好了不少,怎么会没有效果呢?” 付云淡淡说道:“小宁啊,这种话以后不许再同第二个人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说没有觉得好,那就是治的不好,明白吗?” 她这么说,小宁立刻明白了。 “您……您是不想让楚姑娘得了治好您的这一份功劳? 小宁脸上闪过犹豫之色,“可是小姐您是不是想太多了?您难道忘了吗?贵妃这么喜欢您,还有郑嬷嬷,您可是她唯一的女儿。” “奴婢听说昨日王爷从宫中回来之后,就独自去睡了书房,没有再见楚姑娘,一定是贵妃和郑嬷嬷给王爷敲了警钟,所以王爷才有所收敛,您别灰心呀,贵妃是最喜欢您的,郑嬷嬷也会为您筹谋的,这王府里的女主人,日后一定只有小姐您一人。” 付云袖中的手紧了紧,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不了解王爷,就算是贵妃和娘亲,她们也左右不了王爷的想法,若王爷真的喜欢上什么女人,不是他们警告一下就能摆平的。” 小宁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王爷了,他明明对你那么好,处处偏爱,在王府里几乎什么事情都照顾着您,可偏偏他又不愿意给您一个名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付云茫然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思究竟是如何。”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很好,予取予求。可是这种好,似乎又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的好,我……我也不懂,小宁,我长这么大,只喜欢过王爷一个人,我真的不懂王爷在想什么。” 小宁默默重新替他斟了一碗茶,说道:“小姐,想不通就别想了,您只需知道您的身份在这里摆着,这一辈子王爷都会对您好的,这一点就够了。” …… 偏院这头,付云万分纠结。 楚阮阮那一边也是一样。 “嬷嬷,你说王爷到底在想什么?说他对楚落辞有意思吧,他已经搬去了书房,可若说他对楚落辞没意思吧,还是依旧让楚落辞住在主院的外间,王爷他到底想干什么?” 老嬷嬷拍了拍楚阮阮的手臂,说道:“小姐您就是太着急了,您现在不必考虑这些,与楚落辞斗,那是偏院那位的事情。还有两日,你只需养好身子,等着十五那日拿下王爷,怀上王爷的子嗣就行了。” 楚阮阮眼中还是纠结,不过说到十五那日,她又想起了别的事情。 她从袖口中拿出的一封信,说道:“嬷嬷你看,这是那位传来的信。” 嬷嬷打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完,看完之后立刻放到蜡烛之上,将信烧了。 “小姐,日后收到这信,看完的第一时间一定要烧掉,切不可留在身上啊。” “我知道的嬷嬷,我这不是想让你亲自看看吗。” “看来那位也对您和王爷迟迟没有圆房的事情着急的很……这次的十五月圆之夜,咱们一定不能失手了……” 同一时间,宴阙的书房内。 一个浑身黑衣,蒙着面纱的暗卫,施展轻功落落在了宴阙身后。 “王爷,又有书信传到王妃院子里去了。” “嗯。”宴阙淡淡答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别的。 “那王爷,王妃那边……” “静观其变吧。看看这费尽心机塞进我怀王府里的正妃,究竟是想要什么?” 他说完语气一顿,接着问道,“她没有到我书房拿过东西吧?” 暗卫摇了摇头,回答道:“王妃似乎对王府中的机密并不感兴趣,从未表现出想来书房的念头,也没有胡乱翻过王爷您的院子,似乎就真的是……十分仰慕您。”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大夫看受伤的那半边脸,看来是想两日后,十五月圆之夜与王爷您圆房。” 听到圆房二字,宴阙手下的笔突然一顿。 若是没有楚落辞之前的提醒,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种的绝子蛊。 说实话,他对这什么绝子蛊什么的,也抱有怀疑态度,可是现在…… 联想到楚阮阮一直想与自己圆房,再想想楚落辞与他说的绝子蛊的功效。 他似乎知道了楚阮阮费尽心机嫁给他,所求的是什么了。 宴阙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月十五月圆之夜,看来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楚落辞最近在做什么?”宴阙突然问道。 暗卫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宴阙是在问楚落辞,连忙说道,“楚小姐什么都没干,从宫中回来的第二日便去替付小姐诊脉施针了。” 他踌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付小姐似乎是说施针之后并没有什么功效,可手下看着……觉得似乎并不是那样。” 宴阙皱眉,“你的意思是说,看起来楚落辞的治疗是有用的,可云儿却说她觉得没什么好转?” 暗卫点了点头,“是这样的,王爷。” “行,本王知道了。对了,两日之后十五月圆之夜,本王要回主院去休息,那一日你看好了楚落辞。” “是让她别进主院吗?” “不,是让她呆在主院哪儿也不许去,看好了,别给别人机会将她支开,知道吗?” 第三十一章 她怎么还不来救本王! 两天的时间一闪而过,很快到便到了十五的这一天。 这天一早,楚落辞刚刚醒来,就看到楚阮阮身边的小丫鬟志高气扬地站在主院里指点江山。 “快把我们家王妃洗漱要用的东西都搬进去。” “还有这里怎么有一盆菊花,我家王妃不喜欢菊花,把菊花搬走!” “床榻上的被褥换了新的吗?我家王妃皮肤娇嫩的,一定要换新的啊!” 主院里的下人们忙忙碌碌,似乎在为今夜做准备。 楚落辞心中暗道不好! 她怎么忘了十五这一天,不仅她的桃花情蛊会发作,楚阮阮作为宴阙的正妃,十五的这一晚,无论如何都要到主院里来伺候宴阙的!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楚阮阮之前成婚的时候没有与宴阙圆房,肯定计划着今晚能够爬上宴阙的床,那她自己这边可就不好办了呀! 见楚落辞出来了,那小丫鬟立刻向楚落辞走来。 “楚小姐,今天是月中十五您没忘记吧?按规矩,今天夜里我家王妃要过来过夜,您这身份……” 她鄙夷的看了楚落辞一眼,才接着说道,“您这身份怕是不适合今夜留在主院伺候,还请楚小姐收拾收拾外间的东西,带回您那下人的小院里,我怕我们王妃看到您的东西生气!” 楚落辞挑了挑眉还没说什么,周管家突然来了。 他指着小丫鬟问道,“你是王妃院里的?” 那小丫鬟见了周管家,连忙笑脸相迎,“是的周管家,我是王妃院里的,今天晚上王妃要过来过夜,您没忘记吧?我这不是先来主院里准备准备。” “还有……”她看了一眼楚落辞,说道:“这不相干的人,周管家,您看是不是该先从主院遣出去?” 周管家闻言,态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王爷说了,他是很习惯楚姑娘在身边伺候,特意吩咐我,今夜楚姑娘也留在主院。” “可是……可是我家王妃也要过来,这……这事情不好办呢。” 周管家一皱眉,隐隐有些不高兴的意思,“这是王爷下的命令,再说了,你家王妃要过来伺候那是一回事,难道她过来,这王府里的下人都不用伺候王爷了吗?” “各司其职!该干什么干什么!还有,那盆菊花端过来!王爷说了,他院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准动。” 那小丫鬟明明是想来主院里替自家主子指高气扬一番,可没想到却在周管家这里吃了瘪,连忙就回楚阮阮那里告状去了。 “王妃,嬷嬷,怎么办呀?王爷下了命令说,楚落辞今晚也要留在主院里。” 小丫鬟本来以为楚阮阮会生气,没想到楚阮阮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王爷让她留,那就让她留着呗,到时候我与王爷也在里面快活,她在外间指不定心里有多难受呢,我指望着她有点自知之明自个出去,没想到她还想留在主院,那到时候伤心难过,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楚阮阮说的没错,楚落辞的确不打算今夜从主院离开。 她若是离开了,她的桃花情蛊怎么办? 之前她在南蛮的时候,桃花情蛊发作,只能自己抵抗。 每发作一次,她的身体便虚弱一分。 那前提还是她从前那具身体,十分康健,现在换了原主这副病殃殃的身体,要不了几次就能被桃花情蛊耗没了。 而且现在母蛊就在眼前,想让她让步,绝不可能! 她不仅绝不退让,还要让楚阮阮爬不上宴阙的床! 她能猜到宴阙身上的绝子蛊绝对与楚阮阮脱不了干系,不把楚阮阮先弄远一点,难道还真等着楚阮阮怀了宴阙的孩子,来她头上作威作福吗? 虽说经过了这段日子的观察,宴阙并不像外界所传那样宠爱楚阮阮。 他将楚阮阮留在身边,应该是另有目的,可是男人这种生物…… 若真的与楚阮阮圆房了,有了夫妻之实,将来再有了孩子,保不齐就心软了,那到时候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想到这里,楚落辞更加坚定了,今晚绝不能让楚阮阮得逞!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转眼便到了晚上。 天刚刚黑,楚阮阮已经迫不及待的带着自己身边的小丫鬟来到了主院。 此时宴阙还在书房之中处理事情,她来主院的时候,只有楚落辞和几个下人在主院里。 见到楚落辞,楚阮阮难得的没有表现出剑拔弩张的意思,反而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说道,“姐姐这段日子伺候王爷辛苦了,今日晚上还要辛苦姐姐了。” 楚落辞气定神闲的摆了摆手说道,“辛苦什么,我既然在王府,伺候王爷是应该的,再说今夜辛苦的该是妹妹你吧,关我什么事呢”? 楚阮阮捂着嘴唇,娇羞一笑,说道,“自然是要辛苦姐姐的,这一晚上怕是少不了折腾……到时候伺候王爷更衣沐浴,后半夜叫厨房里抬水,都得劳烦姐姐你呢!” 那副样子,今夜是对宴阙势在必得了。 楚落辞不与她在言语上争长短,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那就等晚上再说吧。” 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宴阙从书房来了。 楚落辞一直老老实实的守在外间。 倒是楚阮阮,提着一盏灯笼,笑意隐隐的等在院门口,一看到宴阙来便迎了上去,“王爷辛苦了,今夜……” 她脸上闪过一抹娇羞,“今夜就由我来伺候王爷。” 宴阙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许了她的话,楚阮阮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不一会儿,楚阮阮便装模作样的来到外间对,楚落辞说道,“劳烦姐姐到厨房先去叫热水,我要伺候王爷沐浴更衣。” 楚落辞好脾气的问道,“那王妃您呢?需不需要帮您也叫一桶?” 楚阮阮脸上闪过红晕,“这个……这个一会儿再说,若是王爷愿意与我一起……那就不用了,若是王爷想先沐浴,那之后还是要劳烦姐姐再叫一桶的。” 楚阮阮这头安排的明明白白,楚落辞眼中闪过一丝皎洁。 这楚阮阮还真是放心,让自己去替她弄热水? 那今夜就好好的让她舒服舒服。 而且如果她没猜错,宴阙那个性格,肯定不会让楚阮阮伺候他沐浴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笑意盈盈叫人抬着热水进了屋里的楚阮阮,又一脸失望的走了出来。 见楚落辞还笑看着她,楚阮阮勉强扯起一丝笑容,替自己找回场子,“王爷说之前一个人沐浴习惯了,让我先等等。” “哦,这样啊。那王爷肯定是不会与王妃一同沐浴了,我就先叫厨房再备一桶热水,待会儿给王妃用。” 楚阮阮心下失望,也没多想什么,摆了摆手说道,“行,你去叫吧。” 又是几炷香的时间过去,宴阙已经沐浴好了,楚阮阮也已经沐浴好了。 她换上了大红色的里衣,娇羞的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宴阙大马金刀坐在床榻边上。 他沐浴完之后一贯不愿意好好穿衣服,结实的胸膛就这么露了出来,让楚阮阮羞红了脸。 只是宴阙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要与正妃圆房的喜色。 他心中确实有些烦躁。 这个楚落辞到底怎么回事?! 竟然就这么顺从的让楚阮阮进来与他圆房? 不是说好对自己情根深种,非自己不可吗? 就丝毫都不拦一拦?! 外间里,楚落辞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己的小榻上,等着看屋内的好戏。 她在心中默默数了六十个数。 数到六十的时候,房间内传来一声尖叫。 “啊!!王爷你!!你!王爷怎么会这样?!” 第三十二章 美女救狗熊 “来人啊!来人啊!”房间那个尖叫还在持续,是楚阮阮惊慌失措的声音,“快来人!叫大夫进来!” 楚落辞眼前一亮,来了。 她砰的一声踢开了房门,一脸焦急的问道:“王爷王妃!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 楚阮阮衣衫不整,见楚落辞进来,连忙拉好了自己的领口,气急败坏道,“我是叫大夫进来,你进来做什么?” 楚落辞一脸无辜。 “王妃有所不知,府里的两位大夫,一位家中老母亲生病,回家看病去了,还有一位,偏院里付小姐的药用完了,他今日告假出去采买药了,这府里现在能医治病人的只有我了。” 她说完,眼神转向宴阙,像是被吓到似的捂住了嘴巴,“呀!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宴阙结实的胸膛上,英俊的脸庞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疹,看上去煞是骇人。 宴阙一贯对自己的容颜十分满意,哪有如此窘迫的时候。 他看向楚落辞,毫不意外的看到了楚落辞装的一脸惊讶,却掩饰不住的眼神中的那一抹狡黠。 这个女人! 他就知道没安好心! 她有千万种方法能让楚阮阮今晚爬不了他的床,偏偏是用下药这种方法! 而且下的还是给自己的药! 宴阙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替本王诊脉!” 楚落辞努力忍笑,走了过去,“是是是,我知道了,我这就替王爷医治。” 她装模作样地走在走到宴阙面前,替他把脉,做出一副十分纠结的样子,半晌才说道:“王爷定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突发疹子。” 楚阮阮连忙问道,“那个这疹子要多久才能治好?你快快给王爷施针,快替他抓药,让管家赶紧熬药过来!” 楚落辞一脸沉重的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爷的这疹子发的突然,后续可能还会发热,我虽然能施针开药,但今晚应该是退不了了。” 楚阮阮大受打击,喃喃道:“今晚退不了,怎么会今晚就退不了了呢……” 楚落辞一指宴阙的脸说道,“您看这疹子起的又大又密,这么吓人,一夜的功夫怎么能退下去?怎么的也要个七……” “你说什么?”宴阙阴沉着脸,目光直直射向楚落辞。 楚落辞见再逗弄宴阙,他就要真的生气了,硬生生的将口中的七天改了个数字,说道,“怎么的也要个两三天才能退下去。” 其实楚落辞也是在胡说八道。 这疹子本来就是她的手笔,她在给宴阙的浴桶的热水里做了手脚。 她手里自然就有解药,若是想让这疹子退下去,两三个时辰也就退了,她偏偏不让宴阙如愿。 宴阙捉弄她这么多回,她不让宴阙丢脸个两三日,怎么能抒发心中的那一口恶气? 想想看,最英俊潇洒,最喜欢自己容颜的怀王爷顶着这一副尊容,去上朝去议事,还要忍两三天,怎么想,楚落辞都觉得心中十分痛快。 而宴阙则是一脸怀疑的看向楚落辞:“真的要两三日,你可想好了再说,若让本王知道你在骗人……” “真的!真的王爷!不骗你,怎么的也要两三日,我尽量吧,两天两天我替王爷治好这疹子。” “你最好是这样,若是两天治不好,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楚落辞应下了宴阙的话,接着将目光转向楚阮阮:“王妃,你看王爷这个样子,说不好后半夜还要发热,您……您今晚怕是……” 楚阮阮此刻心烦,心烦意乱,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竟然就这么没了,她自然不愿意让步,连忙道:“我就留在王爷房里照顾。”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宴阙便一脸烦躁的挥了挥手说道,“本王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滚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 楚落辞猜的没错,宴阙一直很喜欢自己的这一副英俊容颜。 此刻浑身都长满了疹子,心情本就不好,而且他可不希望自己满脸疹子,半夜还被这个女人偷袭。 宴阙都这么说了,楚阮阮只能灰溜溜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了主院。 楚阮阮离开之后,楚落辞又装模作样地替宴阙扎了几针,之后便收拾他的九天玄针,想要离开。 “你给本王站住!” “怎么了王爷?” “你说怎么了?你有千万种方法,为什么要给本王下药?!” 话都说开了,楚落辞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王爷,我可是贴心的很,猜到王爷不想与王妃圆房,所以才特意来救你,王爷可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你这叫救本王?!” 楚落辞点了点头:“是啊,美女救狗熊嘛!” 眼看着宴阙要发作,楚落辞作出一副想开溜的样子:“王爷年后半夜也不一定会发热,我看您身体强健的很,怕是不会有这些症状,不用我贴身伺候了吧!我先走了!” 宴阙忍着心中的怒意,呵斥道:“你让本王变成这个样子,就想一走了之?!给我回来!” 楚落辞努力掩住嘴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好了,现在宴阙和楚阮阮两个人都上钩了。 决定搞黄楚阮阮今夜爬床的行动之后,楚阮阮就在想,她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阻止今夜一切的发生。 她一开始本来是想将这让人起疹子的药下在楚阮阮身上的,到时候宴阙就有理由让楚阮阮改日再来。 可是这样一来,楚阮阮走了,自己也没有留在宴阙身边的机会。 而且若是她将要下在楚阮阮身上,楚阮阮十有八九会怀疑自己。 可她将要下在宴阙身上就不一样了。 在楚阮阮的认知里,自己对宴阙爱的是死去活来,怎么会对宴阙下手?必然不会怀疑她。 还有另一个好处,那便是宴阙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是自己从中作梗给他下了药。 定然心中对自己生气异常,让自己给他守夜什么的,只需稍加引导,他便会顺着自己的设想走下去。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楚落辞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她面上矜持,犹犹豫豫的说道,“好吧,既然王爷希望我今夜守在你这里,那我就守着吧。” 宴阙冷哼一声,扯过被子盖到自己身上,闭着眼睛吩咐楚落辞将烛火熄了。 楚落辞默默走到蜡烛旁边,吹灭了蜡烛,屋内一片黑暗。 折腾了许久,月光已经洒上眉梢,楚落辞在心里算了算,马上就要到子时了。 她心中有些焦躁,桃花情蛊会在十五月圆之夜的子时准时发作。 她到时候行为举止可能会有些孟浪,也不知道宴阙会不会配合她…… 就这样,带着心中的焦躁和不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圆圆的月亮挂上了天空的高处。 而楚落辞体内,一股熟悉的悸动悄然升起。 来了,是桃花情蛊…… 第三十三章 情蛊发作 熟悉的躁动从楚落辞体内悄然升起,伴随着这一股炙热之感,楚落辞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上也泛上了潮红。 她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整个人热得不行。 而躺在床上的宴阙似乎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到了床边。 宴阙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入睡,有人在他旁边他是睡不熟的。 因此早在楚落辞呼吸开始急促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感觉到了身边的楚落辞似乎十分焦躁,呼吸也粗重起来。 就在他想要起身的时候,离他还有几步之遥的楚落辞突然急步走到了床榻边,一股甜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王爷,我……我好热……” 宴阙在黑暗中紧紧皱起了眉头。 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楚落辞并不像传言那样对他情根深重,爱他爱的无法自拔。 相反,他时不时还能从这个小女子眼中看到一抹熟悉的厌恶和嫌弃。 所以当他感觉到身边楚落辞的异样的时候,宴阙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女人又来了,这次又要怎么捉弄他? 还是说刚刚自己对他的语气严厉了一些,这会儿要报复他?逗他玩儿? 这样想着,宴阙便想坐起身来,只是他还没爬起来,突然一个温润如玉的身体,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 今夜是十五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从窗户中射了进来,让他勉强能看清楚房中的景色,也能看到眼前的人是何等模样。 他从前没怎么仔细打量过楚落辞,直到此刻,看着月光下她的脸庞,才发现楚落辞其实长得十分好看,甚至比楚阮阮有过之而不及。 这会儿她一双美目水光潋滟,殷红的嘴唇微微张开,炙热的呼吸从她口中喷出,有一些落到了他的耳边,竟让宴阙觉得心中有些痒痒的。 而她不知为何,整张脸包括脖颈,都泛起了一阵潮红。 在月光的映衬下,那半边受伤的脸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相反,那狰狞的疤痕在她雪白的脸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残缺之美。 不对劲,楚落辞这个样子不对劲! 宴阙能感觉到扑到自己身上的那句身体柔软的不像话,和他肌肤相接的地方,那股滚烫的热意,让他的心都跟着颤抖。 “你……你到底怎么了。”话一出口,宴阙才发现他的声音嘶哑的可怕。 而楚落辞眼中泛起水光,像是将落未落的眼泪。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宴阙:“我……我不知道,我好热,我好难受,王爷我好热……” 她小幅度的在宴阙身上磨蹭着,好像宴阙身上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让她忍不住扑在上面不想离开。 宴阙强迫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一只手抓住了她正在乱动的小手,“告诉本王,你到底怎么了?” 楚落辞也说不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了。 她只觉得这一次桃花情蛊的发作前所未有的猛烈。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格外的孱弱,发作起来时,桃花情蛊的影响对她格外的大。 她现在甚至觉得连神情都有些恍惚了,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寻找什么。 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楚落辞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另一只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那一把用力之大,让她的眼泪都浸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她微微恢复了神智,可是整个人呼吸还是十分急促。 “我……我想要王爷给我一样东西……” 宴阙还是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忍不住问道:“你……你想要什么?” 在刚刚的挣扎之间,宴阙的里衣早已经散开了,露出了他小麦色的结实胸膛,楚落辞一只手抚在他的胸膛之上,不住地摩梭着。 “我想要王爷你的……你的……” 胸膛上的那只小手让他心烦意乱,又听到楚落辞这么说,宴阙忍不住黑了脸,“你想要本王?!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只是想要王爷的一滴……” 楚落辞声音委屈的不行,几乎要让宴阙心念动摇。 她尾音里的那几个字说得特别小声,让宴阙都没有听清。 楚落辞的呼吸似乎更加急切了,她的手在宴阙的胸膛上摸索着,一直摸到左边的胸膛,确定了某一个位置。 宴阙还在努力的抵抗着这个女人带给自己的影响,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胸口一痛。 低头一看,却是楚落辞锋利的指甲划开了他胸口的那一点红痣。 而这次他终于听清了楚落辞到底委委屈屈的在说些什么。 楚落辞的声音软的不像话,“我只是……想要王爷的一滴……心头血。” 或许是月色太过美丽,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软弱好听。 宴阙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伴随着他的理智渐渐远去。 紧接着。一阵湿濡的感觉,从他的胸膛上传来。 “唔!……” 宴阙低头,接着睁大了眼睛,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她竟然…… 宴阙的胸膛之上。 楚落辞紧紧的用手扶住了他,而脸庞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艳红色的小舌头在他被划破的红痣处不住的舔舐。 似乎是觉得不够,楚落辞神思混乱之间,又伸出自己锋利的指甲,在那红痣上割了一道。 又是一滴心头血沁出,她立刻低下头去,用舌头舔掉。 而宴阙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热。 胸膛上那无法忽视的感觉,那又痛又痒的折磨,让他几乎都快疯了。 宴阙也觉得自己的思绪混乱起来,他本能的想推开楚落辞,但又觉得有一丝不忍。 脑子混乱之间,他只得说道,“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主动……你等本王……” 他话还没说完,胸口的异样突然没了。 睁眼一看,楚落辞已经抬起了头,眼中的迷茫渐渐退去,紧接着她的脸慢慢变红,变红,变得比刚刚还要红…… “对,对不起王爷!我刚刚……我这是,我睡迷糊了,对!不哦,我在梦游!” 楚落辞几乎是在胡言乱语。 早在她喝了宴阙的两滴心头血之后,体内的躁动已经渐渐远去,她的思绪也慢慢回笼。 她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整个人都快傻了。 她曾想了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获得宴阙的心头血,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情蛊发作,来势汹汹,让她完全乱乱了分寸。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无法挽回的场面。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将宴阙糊弄过去! 不然要是被宴阙知道了他们两个身上的桃花情蛊,又知道中了子蛊的人,离不开身上有母蛊的人,宴阙指不定会用这桃花情蛊如何拿捏她! 一想到日后将要任人拿捏,楚落辞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脸上的红色也退了下去。 她强自镇定说道:“忘了跟王爷说,我有时候会突发梦游,就是一种病,梦游症,我自个儿是治不好了,日后要劳烦王爷找个靠谱的御医替我医治一番。” 宴阙微微眯起了眼,“你觉得这破烂借口,本王会相信吗?” “王爷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总之就是这样了!王爷现在没有发热,后半夜也不会发热了,我,我先……” 两个人的姿势尴尬,楚落辞说着就想从宴阙身上爬起来。 只是她那该死的手,刚刚因为动情手心出了汗,扶上宴阙的肩膀又是一滑。 紧接着她整个人又重新跌落在了宴阙怀里,两个人比刚刚挨得还要近,几乎是全身相贴。 楚落辞的脸又红了,就算她平日里如何和宴阙作对,如何收拾楚阮阮,说到底她还只是个黄花大闺女,经历这一遭,她也是头一回。 两个人贴得很紧,楚落辞刚刚思绪有一瞬间的飘远,紧接着回过神来,感觉到身下的异样,然后…… 她脸上的红色渐渐褪去,渐渐褪去…… 害羞的神情从她脸上消失,紧接着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宴!阙!你这个臭流氓!!!” 第三十四章 臭流氓!把你变太监! 她虽未经人事,可是行医之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刚刚害羞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冷静下来,他刚刚怎么会没有发现宴阙的异样?! 这个臭男人!!! 刚刚说的理直气壮,自己还不是…… 楚落辞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接着愤怒的爬起身,指着宴阙骂道:“臭流氓,宴阙!你真的是流氓!” 宴阙被他骂懵了,紧接着便是恼羞成怒。 “明明是你先!你先扑到本王身上的!是你先偷袭本王的!现在怎么恶人先告状?” “是,我是扑到你身上了!我说了我那是梦游,我有这么大的理由,你呢?你这个!你这个!”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楚落辞,此刻都不知道要怎么骂宴阙了。 而宴阙先是恼怒,恼怒之后又觉得自己根本没错,他梗着脖子说道:“本王是个正常的男人!你这……这样,你那……那样!本王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岂不是成了太监?!” “呵!太监?我突然想到王爷身上的这绝子蛊也不是没有快速的解法,王爷提醒了我。若是王爷真成了太监,那不管任何人都无法用子嗣来要挟王爷你了,今夜……我就成全王爷吧!” 楚落辞说着,突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宴阙微微眯眼,寒光在楚落辞的指尖闪过。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大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带着她的那套玄天九针! 她不会他不会真的要让自己以后无法人道吧?! 冷汗顿时顺着宴阙的额头流了下来,“你先冷静,有什么事情和本王好好说……” “和臭流氓有什么好说的?!臭流氓看针!” “啊!你这个女人!嘶——你轻点!!” “本王还手了!本王要还手了!本王真的还手了!” “啊——本王的脖子,你这女人!” …… 房间里一片混乱。 片刻之后,衣裳凌乱的楚落辞被宴阙紧紧的抱在怀里,而宴阙自己连头发都快散了,脖子上好几处被指甲划过的痕迹。 “你放开我!” “你答应本王乖乖的,不要动手里那根针,本王就放开你!” “好,你先放开。” 宴阙十分怀疑楚落辞的话的可信度。 可是他总不能这样抱着这个女人过一夜,于是犹豫着放开了双手,接着施展轻功立刻退到了墙角。 发疯的女人都是母老虎! 惹不起他躲得起! 楚落辞也没真的想把宴阙变成太监,只不过是刚刚太生气了而已。 现在被宴阙放开之后,她动了动脖子,只觉得脖子下面火辣辣的疼。 宴阙见她似乎是脖子难受,连忙说道,“不怪本王,是你刚刚挣扎的太厉害了,撞到了床榻角,所以才有了红痕!” 他顿了顿,说道,“就一点指甲盖那么大一点。” 见楚落辞还是恶狠狠的看着他,宴阙几乎都要被他看崩溃了。 “好吧!是本王的错!明日本王就把府上最好的伤药都给你?保证不会留一点痕迹!行了吧?” “回你自己的外间去睡吧!就当……”宴阙闭了闭眼,声音几乎崩溃,“就当本王求你了!” 楚落辞终于是收起了手中的那一根银针。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回头对宴阙恶狠狠的说道,“今夜发生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 “本王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 大半夜的,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搞偷袭,自己还把持不住的……动了情,事后,还差点被对方用一根针扎成太监…… 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会告诉别人! 楚落辞闻言,脑子里的愤怒消减了下去。 她走出了屋子,躺到了外间的小榻上。 而屋子里的宴阙冷静下来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楚落辞带偏了。 明明是楚落辞先偷袭自己! 而且楚落辞刚刚那表现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她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他还什么都没问呢,这个女人怎么就走了?! “喂,你睡了吗?”宴阙冲着外间喊道。 “睡了。” “睡着了你还能说话?” “我睡着了不仅能说话,还能施展我这一套九天玄针,王爷要试试吗?” 一句话,成功的让宴阙闭了嘴。 宴阙在心里愤愤的想道,楚落辞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等明日一早他醒来,必要抓着这个女人问个清楚明白! 这一夜,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睡好。 楚阮阮因为没有成功与宴阙圆房,回去之后越想越气。 等到冷静下来也明白了,似乎自己又着了楚落辞的道。 想回去找楚落辞算账,但是想到宴阙之前那副生气的样子,又怂了,最终只能带着怒气一夜未眠。 而偏院里的付云则是默默流了一夜的泪。 不管她再怎么阻止,她最喜欢的宴阙还是和王妃圆房了。 至于宴阙和楚落辞两个人…… 则是因为折腾了这一晚上,都睡不着了,硬生生的睁眼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楚落辞和宴阙两人,眼下都挂着浓浓的青黑,出现在了早膳的桌子上。 楚阮阮本来想着第二日一定要去好好的慰问宴阙一番,可是看到两个人都是冷着脸进来,她又不敢说话了。 等两人坐定之后,她暗暗打量两人,正想着是不是昨夜楚落辞忍宴阙生气了。 可还没来得及开心,她眼睛一眯,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宴阙脖子上那长长的两道红痕那是什么?! 那不是女人的指甲抓出来的疤痕吗?! 楚阮阮心中惊疑不定,又将目光转向楚落辞。 楚落辞冷着一张脸,低下头喝粥的时候,脖颈微微露了出来,一个可疑的小红点出现在了上面,看着就像是就像是某些无法形容的痕迹。 楚阮阮内心惊涛骇浪。 若说之前主院里传出什么半夜要热水,两个人暧昧不清的对话之类的,她还能骗自己说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现在看看两个人眼下的青黑,再看看两个人身上的痕迹…… 难道这两个人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 楚阮阮在对待宴阙这件事情上一向冷静不了,她心中有疑惑,没顾上宴阙冷冰冰的脸,直接就问了出来。 “王爷昨天晚上……额,以后,姐姐是不是要和我成为姐妹了?哦不,我们本来就是姐妹!我的意思是……” 宴阙本来就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于怀,隐隐约约还觉得有些丢人。 见到楚阮阮不知死活的发问,他砰一声将碗放在了桌上,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把楚阮阮吓了一跳。 “闭嘴!吃饱了就去你自己的院子里呆着!没吃饱就赶紧吃,多余的话一句也别多说,本王不想听!” 他这摔碗的声音让楚落辞也抬起了头来。 楚落辞表现的还算淡定,冷笑一声说道,“王爷也就这点本事了,吓唬女人,打女人是吧?” “到底是谁打谁?!”宴阙气急,他脖子上的痕迹都还在呢! “什么?谁打谁?王爷打谁了?还是王爷被打了……?”楚阮阮又没管住自己的嘴。 “都说了让你闭嘴!本王不想听你说话!” “算了,”宴阙自暴自弃的将勺子扔在桌上:“不吃了!”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射向楚落辞,几乎要化作实质穿透楚落辞的身体,“你跟本王回主院,本王有事要问你。” 楚落辞冷笑一声,自己还会怕他不成? 也将碗筷放在桌上,跟着宴阙走了。 说来也是巧,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越不想被别人提,可别人嘴中就越是说这件事。 周管家自打宴阙建府,就一直跟在宴阙身边伺候。 本来他们这样的家奴,是没有什么休沐的,可是他这些年儿媳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 宴阙见他想孙子想的紧,从那小孙子出生到现在那小孙子快四岁了,每个月都允许周管家有一天休沐,去看看小孙子,或者将小孙子接到府中来玩。 家奴能有休沐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因此周管家很少回自己家中,而是将小孙子接到府中,一边带着小孙子,一边也能处理王府的事情。 今日也是一样,他为了和小孙子多相处,一会儿昨天夜里就把小孙子接到王府了,这会儿小孙子刚醒,懵懵懂懂的跟在他身后。 这本来没有什么,可怪就怪在那小孙子童言无忌,一边走一边和周管家聊天。 “爷爷,爷爷,昨天晚上主院里怎么有人叫呀?还有还有,我刚刚路过饭厅,偷偷看了王爷一眼,王爷好高大!好英俊!可是他脖子上怎么红红的呀?” “王爷他是不是受伤了呀?” 小孙子也算是王府的家生子,因此从小便被灌输了要以宴阙为主子的思想。 年纪小小时时刻刻都以宴阙为榜样,时不时还会偷看宴阙,十分关心宴阙的身体。 那老管家闻言,连忙捂住了小孙子的嘴。 左右看看,没有看到外人,才道:“这话,你可不许乱说呀!” “那爷爷,你说昨天晚上王爷的院子里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脖子受伤了?” “那个呀……等你长大就知道了,那个叫妖精打架!” 第三十五章 我替你挡灾,你给我心头血 楚落辞和宴阙两个人走的这一条路,蜿蜒曲折,他们正好就站在周管家和小孙子那条路拐弯的地方,因此爷孙俩都没看到他们。 听到周管家这么说,宴阙冷下了脸,立刻就想冲出去解释,楚落辞连忙拉住了他。 “王爷还嫌不够丢人!” 宴阙停住了脚步,紧接着看向被楚落辞拉住的手,“你还碰本王做什么?不是说本王是臭流氓吗?” 楚落辞也生气了,甩开了手,“跟谁想拉你似的!” 两人谁也不理谁,一路低气压走回了主院。 回到主院之后,宴阙立刻吩咐,让主院的所有下人都退下去,不许靠近半步,甚至连在暗中保护自己的暗卫都将人遣走了。 “王爷要和我说什么?” “本王要问你昨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别拿什么梦游那一套来搪塞本王,那破理由你自己听听,你自己能信吗?” “爱信不信,我就这个理由怎么了?” “本王被你半夜偷袭,还在心口上划了两下,往小了说你这是女子恬不知羞,往男人身上凑,往大了说,你这是行行刺王爷!行刺王爷的罪名你担得起吗?老实告诉本王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可以酌情考虑放你一马。” 楚落辞冷笑一声,也懒得与他周旋了。 直接说道:“王爷身上有绝子蛊,十有八九就是王妃下的。按照规矩,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王爷这里夜宿,王爷别问我的私事,每月十五给我两滴心头血,我便每月初一十五帮你想办法赶走王妃如何?” 宴阙觉得好笑,楚落辞竟然还拿这种事情和他交易? 他冷笑一声说道:“若本王不想与她发生什么,她还真能得逞不成?本王不是那种没有定力的人,不是那种见了美色就挪不开步子的人!” “哦,是吗?这破借口你自己听听能不能信!昨天晚上……” “你闭嘴!”宴阙额头青筋直跳。 “你想和本王做的这交易,本王不答应!本王自己有办法不让她上本王的床,用不着你!” “哦,是这样吗?可若是日子久了,难免这王府里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比如王爷不行,比如王爷不能人道之类的。” “谁说本王不行?!”宴阙差点又要爆起了,可还是按住了心中的怒意,“本王下令,谁敢风言风语?” “谁敢?我啊!我保证,只需三天时间,全京都都能知道王爷的所有事情,王爷要不要试试?” 宴阙算是看明白了,和这个女人不能来硬的,这女人吃软不吃硬! 他勉强按下心头的火气。 “好,本王可以答应你,可你要本王的这两滴心头血做什么?对本王有害吗?” 楚落辞嗤笑一声,“王爷曾经征战当沙场,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两滴血而已,我能怎么着你?” 见宴阙想继续发问,楚落辞抬手打断了他,“你不用问了,我什么都不会与你说的。我只问王爷一句,我替你挡着王妃,直到你调查出王妃进王府到底有何目的,背后有何阴谋,亦或者你想抓到她的什么把柄,我都帮你挡着,直到你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止。” “而王爷你每月给我两滴心头血,行不行?王爷给个痛快话。” 听到楚落辞这么说,宴阙心里一惊,楚落辞怎么知道楚阮阮嫁给他是别有目的? 他眼神突然变得锋利。 若是儿女情长的小事,他不介意纵容楚落辞,可若是涉及王府机密,那就不一定了。 “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楚落辞直言不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普比普通女子聪明一些罢了,大概能猜到我那好妹妹是带着目的来王府的,也能猜到绝子蛊是她下的,至于她背后有些什么人,王爷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宴阙在心中再三衡量。 先不说他觉得这女人若是不作妖的时候,他还觉得挺有趣的,就说她那一手医术,能够延长郑嬷嬷的寿元,能够医治付云的病,就值得他花些心思来对待了。 宴阙最终做下了决定:“好,本王答应你。” 楚落辞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其实她心里早就慌得不行了。 但兴许是宴阙考虑到自己还有点用处,最终是答应了她的交易 楚落辞侥幸躲过一劫。 她抬头对宴阙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也不用每天都睡在主院贴身伺候了吧?只需要每月初一十五替王爷挡挡灾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宴阙看她松了一口气,而且说起不用贴身伺候时,那语气里的轻快,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 下意识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不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你还得在主院外间贴身伺候本王!” “为什么?”楚落辞疑惑的看向他。 宴阙干咳一声,掩饰下心中异样的感觉,说道:“不为什么,她又不是初一十五才会来,万一她平时也来偷袭本王呢,你得替我挡着。” “你就不怕我偷袭你?” 宴阙冷笑一声,“那你大可以再来试一试。” 楚落辞与宴阙周旋了昨夜一夜,还有今天一个早上,早就已经身心俱疲。 此刻也懒得与他在这种小的细节上争论了,摆了摆手说道,“那行吧,王爷您去忙吧,我昨天夜里没休息好,我去补一会儿觉。” 这次宴阙没有拦着她,让她自己走了。 宴阙有自己的打算。 昨天晚上楚落辞的表现实在太过离奇,他必须找人去打听打听心头血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楚落辞自成亲那一晚之后,性情大变,还要取他的心头血。 看起来,楚落辞似乎对巫蛊之术十分得心应手,既然是这一方面的…… 那他大可以去寻一些这方面的隐世高人,来问个清楚。 话分两头。 楚阮阮那边,早上被宴阙斥责了一顿,委委屈屈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又和嬷嬷一阵诉苦。 嬷嬷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安慰,“不是说王爷的疹子三日就能退下来了吗?等疹子退下来,你再寻机会去主院吧,再不济,等到下个月初一的时候,王爷也是躲不过的。” 楚阮阮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咬牙答应,“只能如此了。” 同一时间,偏院那边。 昨天夜里折腾这么大的动静,今日楚落辞和宴阙两人又带着可疑暧昧的痕迹出现在饭厅,自然是瞒不过付云的眼睛。 付云昨夜默默在被子里哭了一夜,泪都已经干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晴天霹雳。 不知道为什么,宴阙没有与王妃成功圆房,反而看似是和楚落辞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这并没有让她觉得开心,反而让她觉得心中更加不安。 从前听说宴阙要娶那姐妹二人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将这个唯唯诺诺,脸上还带着伤疤的嫡出小姐当做对手,只是一直在暗暗提防楚阮阮。 可是从成亲至今,楚阮阮三番两次的在楚落辞手中吃鳖,而且宴阙对待楚落辞的态度也越来越不一般。 这让她心中越发焦躁,“王爷究竟在想什么?” 小宁见她这个样子,自是心疼的不行:“小姐,楚小姐不是说了你一定要放宽心吗?别着急了。” “你还提那个楚落辞!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她!我讨厌她!”付云生气的大喊道。 小宁何时见过她家温柔的小姐这样大发脾气? 被吓得呆愣在原地不敢说话,等到反应过来才苦哈哈的继续去劝,“好的小姐,我不提了,我不提了。只要小姐你高兴,我以后什么都不说了。” 付云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小宁,我还是觉得不能继续任由楚落辞留在王府了,我必须想个办法让她从王府离开。” “可是小姐,不是还要留着她替您医治身体吗?” “可若是王爷不喜欢我,我将身体治好又有什么用?再说我等不了了,等她慢悠悠将我的身体医治好,怕是王爷早就爱上她了!我要让她立刻离开王府!” 第三十六章 付云发病 而此时的楚落辞,在主院的外间睡的天昏地暗,根本不知道有人已经恨她恨得牙都咬出了血。 她一觉从早上一直睡到傍晚天黑,才醒了过来,正想去厨房找点吃的,半路上却被偏远的丫鬟小宁拦住了去路。 小宁满脸的焦急:“楚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去偏院看看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今天实在是太不舒服了,她本来不想让我来麻烦您的,可是,可是……” 听到小林这么说,楚落辞摸摸自己已经饿扁的肚子,想了想还是,说道:“看病要紧,走吧,去偏院看看你家小姐。” 楚落辞跟着小宁,一路上小宁走得飞快,看上去似乎付云的病真的很严重,楚落辞也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她几乎是跟着小宁一路小跑,来到了偏院。 进到屋子,里就看到付云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 明明还没到冬天,她已经带着冬日里的棉被,一盖就是两床,绕是这样,她还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像是冷极了。 楚落辞知道付云身子骨弱,而且她中的这种毒又是寒性的毒,与女子而言是大为不利的。 具体就表现在身体残弱,极其怕冷,病情发作起来的时候,更加畏寒。 楚落辞连忙走到她身边,在床榻上坐了下来,然后从被子中拉出她的手,想要替她诊脉。 一碰到她的手,楚落辞只觉得她的手冰凉的不像是活人,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楚落辞皱着眉替她把了一会儿脉,问道,“这两日可有吃什么寒凉的食物?有没有注意保暖,有没有着凉?” 付云声音虚弱,躺在被子里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吃的都是楚小姐你给我开的药方,饮食什么的小宁也都十分注意。” 一旁的小宁连忙点头,“是的是的,小姐入口的东西都是万分小心才敢给小姐吃的,一点寒凉的都不敢加。” 楚落辞的眉头皱得更紧。 不应该呀…… 她那日替付云施了一次针,又替她开了对症的药,按理说应该是会有缓解的,就算没有缓解,也不至于病情加重。 楚落辞皱着眉,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对小林说道:“屋子里的温度是够了,就是放了两个炭火,你又将窗子全部关上,空气不通她更加难受,你去把那边的窗子打开一扇。” 小宁不疑有,立刻小跑着过去将窗子打开了。 紧接着楚落辞拿出怀中的玄天九针,对付云说道,“你这一次寒疾如此严重,我要替你用的这一套针法,除了替你拔毒,还有驱寒的作用,就是施针的时间比较长,而且过程中可能会有些痛,你忍一忍。” 付云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怕疼,楚小姐替我施针吧。” 楚落辞没有多言,利落的打开了九天玄针,开始替付云施针。 九天玄针有很多套针法,她施的这一套驱寒驱毒的针法,其实需要配合一定的内力运行,方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只是她现在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丝毫没有内力。 而且自她重生那日,她就发现丹田之中似乎被一股力量抑制住了,每一次她想要调动这具身体里零散的真气,施加在银针之上的时候,丹田便会隐隐作痛。 可是看付云这个样子, 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强行催动这具身体里那几捋甚至不能凝结起来的真气,将它引到银针之上,一针一针的在付云的各大穴位处扎了下去。 随着她的施针,付云一开始疼痛难忍,后来气息慢慢平稳,再后来她的手不抖了,嘴唇也恢复了几丝血色。 与之相反的,是楚落辞的丹田处传来一阵又一阵无法忽略的疼痛,再加上她一日没有吃东西,这具身体虚弱的不行,冷汗顺着她的额头落了下来。 付云有些担忧,“楚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替我治病太耗费心力了?” 楚落辞不想将这具身体的情况告诉任何人,于是只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是今日白天贪睡没,有用午膳,睡到了这会晚膳也没用,所以身子有些虚,没关系,还有一会儿便结束了。” 就在这时,偏院的门口突然传来有人急促的脚步之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房中。 宴阙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问道:“云儿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病情加重?”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付云。 楚落辞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病情加重,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的,不过刚刚我已经替她施了一套针法,应该可以抑制住,只是明日还要再来一次。” 一旁的小宁连忙点头,“是的,是的,楚小姐施针之后,我我家小姐的脸色好了许多。” 宴阙闻言放心下来,看向楚落辞,这才发现她脸色惨白的不像话,看着比床上的付云还要虚弱几分,于是皱眉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楚落辞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还知道问她? 刚刚冲进来,满心满眼里只有付云一个。 楚落辞强撑着力气,说道,“没什么被你气的。” “这个时候了还和本王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身体也不舒服?” 就在这时,施针的时间到了,楚落辞利落的替付云将身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 忙完了之后还吩咐小宁今晚该如何安置付云,又匆匆忙忙换了新的药方,让小宁去找人煮药。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楚落辞才抽空看了宴阙一眼,说道,“真的是被你气的,被你气的昨晚没睡好,今日睡了一日,午膳晚膳都没用,这会儿饿昏头了。” 宴阙上下打量楚落辞,这女人平时伶牙俐齿的,作起妖来能把他气得怒火冲天,怎么这会儿看着这样虚弱…… “赶紧去厨房找点吃的。” 楚落辞垂眸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用王爷费心。小宁去煮药了,王爷你守着付小姐吧,我先回去了。” 楚落辞拖着疲惫的身体,踏出了房门。 身后传来宴阙的声音,“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去找王府里的大夫,还有,记得一定要吃点东西。” 楚落辞没有转头,抬起手挥了挥说道,“知道了!真啰嗦。” 宴阙还想说什么,一旁传来付云的痛呼,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痛了?” 付云躺着,脸上扯出一丝笑容,“没有,就是楚小姐走得急,我还没来得及道谢。” “你好好休息,她帮你治病,本王自然会给她一些好处,这会儿身体松快了,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 楚落辞这头。 她其实在替付云诊治的时候就饿的不行了,可是这会儿过了那股劲,突然没有了饿意。 她身体实在是疲惫不堪,也懒得费劲去找东西吃,拖着身体回到主院的外间,直直的躺上了她的那张小塌,闭眼假寐。 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床边突然传来动静。 “喂,先别睡,起来吃东西。” 楚落辞睁眼,竟然是宴阙提了一食盒的东西到外间来找她。 第三十七章 无端被陷害 楚落辞休息了一会儿,此刻闻到食盒里传来食物的香味,肚子叫了起来。 她撑着身子爬起来,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得狠了,全身都没力气,又跌回了床上。 她的床还挺硬的,本来想着这跌下去,怕是要摔疼她了,没想到身后却有一只结实的臂膀扶住了她。 抬头,宴阙正皱眉看着她,眼神里还有些隐隐约约的嫌弃。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着比云儿还要虚弱?” “饿的没力气了。” 她说完没有在与宴阙多话,打开了食盒。 看到食盒里的东西,楚落辞的眼神亮了一下。 宴阙还算有点良心。 准备的都是脾胃虚弱时好克化的东西,一碟瘦肉青菜粥,几碟子好消化的小菜,还有一碟子开胃的咸菜。 楚落辞真的是饿狠了,不一会儿,就将一碗白粥都喝完了,小菜也吃得差不多。 她这才抬起头,问道:“王爷不是在照顾付小姐吗?怎么过来替我送饭了?” “小宁回来本王就走了,看你像是快要死了,来救你一命。” “我还以为王爷眼里只有付小姐呢。” 宴阙道:“本王又不是不知好歹,也不是眼瞎,你那个样子……本王就是来看看你活着没有。” 楚落辞笑了,宴阙真是…… 刀子嘴豆腐心啊! 她将东西收进食盒里,准备送到厨房去。 宴阙则是在身后默默的记了下来,喜欢咸口,喜欢微辣,不喜欢甜的。 楚落辞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宴阙突然说道:“今天夜里恐怕还要麻烦你,若是夜里云儿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恐怕还要麻烦你再跑一趟。” “知道了,知道了,王爷不要忘了与我的约定,每月给我两滴心头血就好,我好养活的很。” 说罢提着篮子送去了厨房。 厨房大娘见到她来了,笑意盈盈的接过了篮子,“你派个人送来就是了,还亲自来做什么?” 楚落辞性格洒脱,对待下人也从不见轻视,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不怎么拐弯抹角,因此府里的下人经过这些日子,其实都挺喜欢她的。 尤其是这厨房里的大娘。 楚落辞有时候伺候宴阙用膳,自己常常吃不好,时不时就要来厨房里,求厨房里的大娘替她做些吃食。 这大娘只会一些家常小菜,不会那些厨子的精巧花样,一开始还怕这个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嫌弃,可没想到楚落辞不管吃什么都很香,还夸她说她做的饭菜很有娘亲的味道。 因此两个人的交情算是打下来了。 楚落辞正要离开,想了想,对厨房大娘说道,“你做一些清粥小菜温着吧,偏院里那位今日病情发作,我看着也没吃多少东西,万一待会儿她家小丫头过来取东西,也省得你现做了。” 厨房大娘撇了撇嘴说道,“我做的那些粗茶淡饭,偏院的那位可看不上!” 她这样说着,还是重新又去淘米熬粥了。 楚落辞笑了笑便离开了。 而宴阙的担忧一语成谶。 后半夜,楚落辞正睡得迷迷糊糊,小宁又跑到主院来找她。 “楚小姐,楚小姐!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她的病又发作起来了,比傍晚的时候还要严重,楚小姐快醒醒啊!” 小宁着急起来嗓门也挺大的,不仅把楚落辞叫醒了,把宴阙也连带着叫了起来。 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去到偏院里,果然如同小宁说的那样,付云已经整个人痛得缩在床角,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她似乎已经疼得一时不清了,楚落辞让她伸出手来把脉,她不为所动,楚落辞只能皱眉没吩咐小宁,“按住你家小姐,将她的手递过来让我把脉。” 把脉之后,楚落辞的眉头皱的更紧。 “怎么会这样?不是吩咐你不要给你家小姐吃寒凉的东西了吗?” 小宁连忙摇头说道,“我没有啊!小姐今天都没什么吃东西,快睡着的时候突然说肚子饿了,我就去厨房,想让厨子做点东西给她吃,厨房大娘正好熬了粥,我就将那粥端过来了,小姐吃了粥没过一会儿便疼起来了。” 楚落辞喃喃道,“不应该啊……厨房大娘只会做一些普通的粥,她连药食同源的那些个补料都懒得往里放,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寒凉的东西。” 小宁哭着说道,“我怎么知道!不是楚小姐你吩咐厨房大娘做的吗?我去的时候厨房大娘说了,就是你让她给我家小姐留的粥!” 小宁似乎是慌了神,开始口不择言。 “从头到尾只有你给我家小姐把过脉!给她施过针!她吃的也是你开的药,今天晚上喝的也是你让留的粥!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楚小姐你要给我家小姐一个说法呀!” 楚落辞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她今日拖着不舒服的身体替付云医治,已经是仁至义尽,可是此刻付云身边的这个小丫鬟,还这样胡言乱语,她也生气起来。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怀疑我的医术,我既然说了要医治她,就不会从中作梗。” 她说着,将手收了回来,说道,“你若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就去找王府里的其他大夫来替她医治。” 小宁哭着说道,“我肯定要找找其他大夫也来替我家小姐诊断的!王爷你评评理啊!” 宴阙皱着眉对楚落辞说道,“别闹,先替她治。” 楚落辞也来了,脾气:“不治!让其他人替她治!我怕我再扎一针,这小丫头还要怪我,那我就是吃力不讨好了!” 两人僵持的时间里,小宁已经飞快的去找了王府的另外一位大夫。 那大夫也是睡梦中被叫来,鞋子都穿错了一只。 他匆匆忙忙地替付云把脉,说出来的病情也与之前楚落辞诊断的一样。 小宁又将楚落辞开的药方递给那大夫。 那大夫连连说道:“好药方!这是副好药方啊!这是失传已久!连我都不一定能开得出来,不知道是哪位大夫写的,我一定要去拜会拜会!” 小宁急得发疯,对那大夫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说这些,快看看我家小姐她到底是怎么了呀?” 那大夫沉吟片刻,说道,“症状确实是付小姐的旧疾复发,这药方开的也没有问题,那药材呢?会不会有人在药材里动了手脚?” 小宁连忙说道,“不可能!那药材是我盯着人熬的,只经过我一个人的手,我怎么可能害我家小姐!” 那大夫又问道:“平日里的吃食呢,付小姐要忌口,最近有没有忌口?” 小宁说道:“当然,今日也只喝了厨房大娘熬的一碗粥而已!喏!喝剩一半的粥还在那里放着呢! 那大夫皱眉对小宁说道,“你将那粥拿过来给我看看。” 听到大夫这么说,楚落辞也是心念一动。 她半夜被拉起来,思绪不是很清晰,刚刚小宁说那粥有问题,她第一反应便是厨房大娘怎么可能会害付云? 可若是其他人在厨房大娘的粥里动了手脚呢? 因此大夫去看粥的时候,楚落辞也跟着过去了。 她用勺子舀起一些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又将那放凉的粥舀起一点放到口中尝了尝。 楚落辞眼神一暗,这粥里果然被动了手脚! 她今天下午刚刚替付云换了药方,这粥里就放了一位与药方中其中一味药材相冲的食物。 食物相克,付云身体又虚弱,吃下去之后不发作才怪了! 那大夫的判断也是如此,将原由说给小宁之后,小宁立刻恶狠狠的看向了楚落辞。 “谁都知道你与厨房大娘关系最好!这粥就是你吩咐厨房大娘煮的!你还敢说你没有害我们家小姐!” 第三十八章 未能得逞 楚落辞不知道今日这一出陷害她的戏码究竟是什么人设计的,但显然这背后之人应该是仓促设计,没有进行精心的布局,也没有考虑后续的事情。 原因无他,倘若这是一个要陷害她的局,未免做得太粗糙了一些。 面对小宁的指责,楚落辞不慌不忙地指了指那边的那一碗白粥说道,“你说我要害你家小姐,我会用这么粗糙的办法吗?” “就像你说的,为她诊治的是我,给她开药的是我,然后我再选一味与这药性相冲的食材立刻喂给她,然后让你们随便找一个大夫,就能指出食物与药性相克,将矛头指向我?” “这么明显的陷害,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我要是想害你们小姐,有千种万种方法,能让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人世,何必用这样的方法?” 小宁还是恶狠狠的看着她,说道:“那又如何,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可现在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万一这就是你故意的呢,故意做的这么明显,好让大家不要怀疑你!” 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床脚的付云也醒了过来。 她听到小宁的指责,虚弱的说道,“小宁,别胡说。” 楚落辞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付云不算个白眼狼,受了自己的医治应,该不会…… “你怎么能这样说出小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了。 仿佛是在暗示楚落辞虽然害了她,但一定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但是楚落辞害了她。 楚落辞叹息一声。 她怎么会觉得这个爱宴阙爱的死去活来的女人,会顾及自己医治她的情谊呢? 她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啊…… 小宁还想再说什么,但宴阙不是傻子,他制止了小宁的话。 “这件事情本王心中自有决断,楚落辞,你跟本王出来。” 楚落辞没有说什么,收拾起了自己的九天玄针。 她没有责怪小宁,也没替自己辩解,只是离开之时,深深地看了付云一眼。 而付云似乎是被她的目光烫到似的,别过去了脸。 片刻之后,楚落辞跟着宴阙到了偏院的一个角落。 “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宴阙语气平淡,脸上看不出怒意,也看不出对楚落辞的怀疑。 楚落辞摊了摊手说道,“当然不是我做的,我早就说了,我如果想悄无声息的取一个人的性命,怎么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法?” 宴阙点了点头,“好,本王相信你。” 宴阙这样,反倒让楚落辞有些不习惯。 这个付云难道不是他的朱砂痣,白月光吗?怎么这么轻易就说相信她了? 楚落辞还在想着宴阙为什么突然这样发反常,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没想到宴阙接着说道,“本王相信你,但你也要答应本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好吗?” 楚落辞:…… 怪不得,怪不得宴阙完全没找自己的麻烦,原来宴阙心里,早就有了猜测。 两人重新回到了付云的院子里。 小宁见两人回来了,急忙跑到宴阙身旁说道:“王爷,刚刚是奴婢口不择言,可是我家小姐被人害了是事实,若不是楚小姐做的,那肯定是这王府里,有其他人见不得我家小姐的人了。” 小宁将话说到这个地步,楚落辞怎么会还不明白付云打的如意算盘呢? 这是一出一石二鸟之计。 付云自己也没指望能用这么粗劣的手法来陷害自己这个做大夫的。 那如果不是楚落辞所为,还有什么人见不得付云呢? 这个锅该由谁来背呢? 那必然是…… “小宁,不要胡说,这王府里有什么人见不得我?王府里总共就这么几个女人,楚小姐对我有医治之恩,王爷和王妃琴瑟和鸣,对我也多有尊重。没有人要害我,一定是厨房大娘不小心放错了东西在里面。” 楚落辞淡淡看了付云一眼。 必然是要将锅推到楚阮阮身上了。 楚落辞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现在确确实实得体会到了宴阙一定是非常宠爱付云。 这么多年将她养在府里,予取予求,所以才让她这么单纯…… 哦,不,或许说蠢更合适。 被捧在手心里的付云,看来对后宅那些阴私的手段并不精通啊…… 这样一个拙劣的局,还想推到楚阮阮身上? 真当宴阙是个傻子吗? 果然,宴阙并没有看付云一眼,而是吩咐一旁王府的大夫。 “这王府里没有人要害她,今晚也没出什么事端,不过是云儿旧疾复发,管好你自己的嘴。” 这就是要轻拿轻放了,一笔带过了。 那大夫连忙点头:“知道知道!那付小姐后续的治疗……” 宴阙直到这会儿,终于舍得给了付云一个眼神。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付云一眼,对大夫说道:“以后楚小姐就不方便替云儿医治了,以后云儿的病由你全权负责,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再去请教楚小姐。” 大夫连忙应下。 而楚落辞则是嘲讽一笑,说道:“别,可别来请教我。我怕我再多说一句,付小姐的身体又要不舒服了,付小姐的病情以后我就不掺和了,王爷另请高明吧。” 楚落辞心里清楚的很。 这一出一石二鸟之计,付云打的算盘是把下毒这个黑锅甩给楚阮阮,然后再找个理由让自己不要参与对她病情的治疗。 十有八九,付云是觉得自己能留在王府,唯一的用处便是宴阙要留着自己替付云治病。 经过今日这一出,自己不方便替付云诊治了,自己的用处也就没了。 付云就可以等着宴阙把自己逐出府去了。 楚落辞能想明白他这一出计谋的最终目的,她大可以向宴阙解释清楚,继续替付云医治,不让付云得逞,只不过…… 自己之前是真的想替她治病的,但现在人家都不领情,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呢? 而且,付云的这一个如意算盘,注定是波及不到她了。 因为她留在王府,除了替付云治病这个作用之外,还有便是药替宴阙解身上的蛊毒。 宴阙怎么可能现在就把她逐出府去! 楚落辞淡淡看了付云一眼,转而对宴阙说道,“王爷,以后付姑娘的病情不用我来负责了,我是不是可以从王府搬出去了?” 楚落辞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付云。 果然,付云眼眼神中冒出了一抹安心。 楚落辞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 付云啊付云,宴阙真的将你保护的太好了。 宴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谁跟你说,你可以从王府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 好好说话!别学白莲花! 宴阙此话一出,楚落辞还未答话,反倒是付云先出坐不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经历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自己都已经被病痛折磨出折磨成这个样子,宴阙也说了以后不让楚落辞负责自己的病情,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把她赶出府去?! 她脸色有些难看。 “王爷对楚小姐果然不一般,我原本想着王爷留着小姐是为了替我治病,现在看来……” 她自嘲一笑,“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想来王爷与楚小姐之间,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这话说的酸溜溜的,语言中还带了一些对宴阙的责问。 若是换了旁人。宴阙早就生气了,但思及这个人从小与一自己一同长大,两家人之间又有剪不断的羁绊…… 宴阙烦躁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强迫自己按压下心中的不耐烦。 “你身体不好,不要操心那么多事情,本王留她在府里自然有本王的用处。你好好休息,这段日子,没事就不要出偏院了。” 宴阙本是想着为付云身体着想,怕她出了偏院,看到楚落辞或者看到楚阮阮又情绪波动,对身体不好。 可这话听到付云耳朵里,却是换了一种意思。 付云的眼中泛起了泪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宴阙。 “我受了这么大的罪,不过是因为我的丫鬟怀疑了楚小姐几句,王爷便要这样替楚小姐找场子吗?王爷让我不要出偏院,意思是要禁足我吗?怕我再去找楚小姐的麻烦?” 这下宴阙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不耐烦了。 冷声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不让你出偏院,只是让你好好休养……算了,夜深了,你好好休息,你现在情绪不稳,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竟是提步就要离开。 只是走到半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对楚落辞说道,“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走?” 楚落辞看了一场乐子,还意犹未尽。 听到宴阙这么说,收起了眼神中的探究,乖乖跟在宴阙身后出了院子。 楚落辞见宴阙一路冷着脸,心里蠢蠢欲动。 若说之前她只是觉得宴阙对付云并非男女之情,更多的是对亲人的维护,那么此刻,她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宴阙并不爱付云。 要不要再试探试探呢……? “王爷,今日付小姐这么生气,王爷要不要罚我一下,意思意思?” 宴阙皱眉,转头看了她一眼。 “本王罚你做什么?你当我是傻子吗?今日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楚落辞学着付云的语气,说道,“虽然跟我没关系,可是楚小姐那样生气,我心中实在是惶恐,若能让楚小姐开心,就算王爷假意罚我一番,我心中也无怨言……” 楚落辞差点被她那样子气笑了。 一边笑一边骂道:“够了!你怎么也也学起了后宅这些女人的酸话?这种话本王听的已经够多了,你就放过本王吧。” 听到宴阙这么说,楚落辞嘴角扯起一个笑容。 还行,总算这个臭男人还知道她行事光明磊落,不是后宅中那种只会装乖卖惨的女人。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就不同王爷开玩笑了,对了。王爷这几日要不要加强偏院那边的防卫啊?” 宴阙一脸的疑惑,“说这个做什么?” 楚落辞撇了撇嘴,说道,“既然王爷都知道这一切是付小姐自导自演了,她还想把黑锅推给王妃,这件事情若是被王妃知道了,十有八九要来找付小姐的麻烦,我这不是好意提醒王爷一句吗?省得到时候付小姐被王妃刁难,王爷心疼啊~” 宴阙听完这话有些头疼,一脸无奈的看向楚落辞。 “本王确实夸过你聪明。也确实懒得在你这里像与其他那些女人那样假惺惺周旋。但你倒也不必把话说的这样明白,本王说了这件事情是云儿自导自演的吗?” “哦,好吧,那就是王爷坚定的相信自己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付小姐一定不是那样的人!所以……王爷偏院要加强守卫吗?” 宴阙无奈:“本王真是服了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说的如此明白?你这样……真的让男人很难对你有意思。” 楚落辞朝天翻了个白眼。 “男人都是大傻子,我要男人喜欢我做什么?像楚阮阮和付云一样,整日里在后宅里不见天日,等着王爷你宠幸吗?” 宴阙总觉得她这话有哪里不对,可偏偏自己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只能说道:“有些事情你心里明白就好。偏院那边我会加强防卫的,不会让王妃过去找云儿的麻烦。” “不过……”宴阙狐疑的看向楚落辞:“云儿她这样对你,你竟然还关心她会不会被楚阮阮找麻烦,你什么时候是这么好心的人了?” 楚落辞嘿嘿一笑,说道:“虽然王爷不喜欢我把什么事情都说明白,但是王爷难道看不出来吗?原先楚阮阮和付云两个人都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奈何我真的对加入王爷你的后宅不感兴趣。” “现在好不容易付姑娘作茧自缚,自个儿引起了楚阮阮的注意,我当然要趁他们两个掐起来的时候,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啊!” 楚落辞说的理直气壮:”而且别怪我没提醒王爷,我那个妹妹本事可是大的很,我这不是知道王爷你对付姑娘看中,所以才特意提醒你的吗?” 她一本正经的对宴阙说道:“王爷,你看,我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宽宏大量,不计较付姑娘对我的所作所为,又替王爷想了这么多!可以说是想你所想,一切都以王爷为重,所以……王爷下个月十五能不能多给我一点心头血啊?” 宴阙原先听到她说前半段的时候,心里不免洋洋得意。 这女人嘴上说着对他没意思,其实还不是处处他着想。 可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女人! 她果然只是觊觎自己的那几滴血! 不知怎么的,宴阙心中突然有一。酸溜溜的感觉。 难道他这么个大活人,还比不上那几滴心头血吗? 忍不住便咬牙切齿地说道:“约定好的两滴,多一滴都不行!” 楚落辞撇了撇嘴,小声说道,“切,真小气。” 第四十章 王爷还有龙阳之好? 这一日付云院中发生的事情,没能瞒过楚阮阮的眼睛。 而付云试图将黑锅甩给楚阮阮的事情,楚阮阮自然也知道了。 虽然宴阙听了楚落辞的建议,加强了偏院的守卫,可是楚阮阮总归是这王府里名义上的女主人,是宴阙的正妃,如果她想找偏院的麻烦,几次下来总有一次能成功。 这一日,楚落辞在书房伺候宴阙笔墨,宴阙心浮气躁,一封信刚刚写了一半,又听到下人来禀报。 宴阙听说楚阮阮和偏院里的付云又吵起来了,自然是怒从心头起,呵斥道:“不是告诉你们不许付小姐出偏院,也不许王妃进偏院吗?难道隔着院子,两个人还能吵起来不成?!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 前来禀报的向下人叫苦不迭。 他们确实是守在偏院附近,可王妃要硬闯,王妃的身份,他们怎么拦得住? “那……王爷要不然您亲自去看看?” 听到下人这么说,宴阙却更加生气了。 他将笔一放,抬头问道,“什么事情都要本王去处理,要你们还有什么用?这几日这都多少回了,这点小事你们都拦不住吗?!” 看到宴阙生气了,下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而楚落辞则是在一旁幸灾乐祸。 付云的事情之后,她与宴阙难得的说了几句实话。 两个人都清楚彼此的性格,都知道彼此都藏了一手,楚落辞也就不像从前那样在宴阙面前装得小心翼翼。 她甚至颇为感慨的说道,“哎呀,王妃和付姑娘怎么又吵起来了?这难道就是女人多的烦恼吗?” 宴阙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你给本王闭嘴。”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在偏院里养金丝雀的是你,将楚阮阮这个大麻烦娶进府的也是你,现在出了事情,王爷可要自觉的领下这甜蜜的烦恼呀~” 宴阙被她气笑了,说道:“这甜蜜的烦恼给你要不要?我看你这几日闲的很,不如这样,本王把这一把火往你身上也引一引。” “索性本王被两个女人烦也是烦,看三个女人吵也是吵,不如你加入他们的战争?” 楚落辞生怕引火烧身,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无福消受。” “不过……”楚落辞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前几日王妃与付姑娘也多有摩擦,可是王爷你今日似乎格外的烦啊?” 宴阙确实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心说道:“有这两个不省心的,王府已经鸡飞狗跳了,不知道明日那个能惹事的来,这王府还能热闹到什么地步?” 楚落辞准确的从他的话中发现了蹊跷:“王爷说明日有人要来,是什么人要来?” 宴阙想了想,索性告诉了她。 “明日会来怀王府的是一位贵客,却也是一个大麻烦,本王劝你看到他躲着点,省得被他作弄了来找本王哭。” 听到宴阙这么说,楚落辞却更加好奇了。 可更多的宴阙就没有告诉她了,于是一整晚,楚落辞都在想,明日王府会来一位什么样的贵客? 该不会又是向付小姐一样是某位美丽的座上宾吧? 第二日一早,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怀王府门口。 门房的下人本来在打瞌睡,一看到那马车立刻精神了,连忙对一旁的同伴说道,“快快快!表少爷来了!快去告诉王爷!” 随着门房下人的话落,从那奢华的马车之上下来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 他头戴玉冠,身形高挑,面若桃花,身上的衣物挂饰都十分考究,无一不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他本人长得也十分好看。 不同于宴阙的英俊逼人,这男子嘴唇丰满,鼻梁高挺,眉目如剑,可独独那一双眼睛却是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平白让人觉得多了几分浪荡不羁。 他几步走到门房那里,对门房的小厮说道,“小双子今日又是你当值啊,小爷我又来了!” 那被叫做小双子的人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表少爷来了,小的自然是欢迎,已经命人去禀报王爷了,表少爷您请吧。” 门房小厮口中的这一位表少爷,正是宴阙的生母,宫中贵妃的亲妹妹之子。 贵妃的母家在江南。 江南多富庶,而贵妃的妹妹更是嫁了江南第一商人。 因此这位表少爷从小便娇生惯养。 他的纨绔在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母亲自觉管不下来,于是便托人将他送到了京都,想让他住到怀王府之中,让宴阙这个兄长好好管管他。 只是这京都这位表少爷来了好几次,次次来都闹得王府鸡飞狗跳,但学乖…… 那是没有的。 因此怀王府的下人看到这位小祖宗来了,都是头疼不已。 而宴阙得了下人的禀报,虽然心中不情不愿,还是要去迎一下这位表弟。 路上正遇见出来遛弯的楚落辞,坏心思上来,索性道:“那位贵客来了,你同本王一块儿去迎吧。” 楚落辞被他说的更加好奇,“王爷,到底是什么样的贵客?是男是女,身份如何?” “等去了你就知道了,本王可以提前告诉你,这是一位美人。” 楚落辞撇了撇嘴,心中暗骂,这宴阙果然是个大色鬼! 府中两位美人还不够他折腾的,又请来一位,看来这王府的天真是要被闹翻了! 直到她走到王府门口,与迎面而来的表少爷一眼对上,楚落辞张大了嘴巴。 美,确实是个美人。 面若桃花,一双美目风情流转。 “美人”这两个字用来形容他,还有些浅薄了。 可美是美,这……这怎么是个男人啊? 楚落辞看向宴阙,结结巴巴的问道,“王……王爷,这美人是个男的。” 宴阙一脸平静,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个男的。” 楚落辞又问他:“他是咱们王府的贵客?对王爷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宴阙又点头,“是贵客,对本王很重要,与本王情意非常。” 楚落辞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一言难尽的看了宴阙一眼,忍了又忍,最终实在忍不住了。 她目光在两人之间不住的来回打量,最后对宴阙说道:“王爷,没想到你……还有龙阳之好啊。” 第四十一章 有乐子看了! “哈哈哈哈!!龙阳之好?这位小姐究竟在说什么呀?表哥你从哪找来这么个妙人儿?” 那桃花眼的男子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而楚落辞从他的称呼之中,也终于明白自己这是闹的一个大乌龙。 一旁的宴阙则是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 宴阙没有告诉楚落辞今日来人的真实身份,本是想着他那个表兄弟就是个混世魔王,正巧身边的楚落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想做弄一下楚落辞。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楚落辞的脑袋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众目睽睽之下问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也亏她敢问的出口! 举国上下怕,也只有她一个人胆子这么大了! 而楚落辞得知自己闹了笑话,连忙往后倒退几步,解释道,“这可不能怪我啊,王爷是你先误导的我,我才这么说的!既然这位美人叫王爷表哥,那一定就是王爷的表弟了,表少爷好!,我叫楚落辞,现在是王爷的贴身大夫。” 那表少爷自小就是个混不吝的,看到楚落辞如此开朗,一挥扇子眉目间,自成一派风流。 桃花眼眯起,笑道:“好说好说,我叫周辞,是王爷的表弟,你以后换我表少爷也成,直接叫我名字也成。” 他说完,轻轻用手肘捅了捅宴阙,问道:“表哥,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虽说脸上有那么一点点瑕疵……可你竟也舍得只把她当做大夫,暴殄天物啊!” 宴阙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她说她叫楚露辞,姓楚。” “哦,原来是在新婚之夜大闹王府,最后没拜堂成功的那位将军府嫡女啊!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她小嫂子?” 这回宴阙还没说话,楚落辞立刻解释道:“别别别!我现在跟王爷没什么关系,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虽有婚约,但未拜堂成功,我现在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而一旁的宴阙不知道怎么的,听到楚落辞这样着急解释她与自己之间没有关系,心中不仅没有开心,反而怒意更甚。 “对,她现在在王府里的身份,一个是本王的大夫,另一个就是本王的贴身大丫鬟!就是个小小的下人,你以后注意一点,不要与她接触太多,平白降低了自个儿的身份!” 周辞眼中目光一转,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出来,只点了点头笑道:“好的表兄,我知道了。” 王府门口的这一场笑话,最终以宴阙拂袖而去,不搭理楚落辞作为结束。 而楚落辞在得知了这位表少爷的身份之后,心中隐约有些激动。 如果这位周辞宴阙的表弟,那也就是贵妃娘家那边的人,必然与偏院里的付云有交情。 这几日付云接连被楚阮阮打压,已经闭门谢客了。 此时这位表少爷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替付云撑腰?看来这王府之中又有好戏看了! 她先前觉得这后宅斗争之事,付云的手段到底是弱了一些,她乐于看着两人相争,可若是其中一方手段太过柔弱,她这个看戏的,可就没什么看头了。 现在付云来了一个帮手,她开始隐约期待起来。 这位看上去风流不羁的表少爷,会在王府闹出什么事端。 而这位表少爷也没辜负楚落辞的期待。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王府的管家替这位表少爷接风洗尘,特意准备了一桌子菜肴。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这位表少爷。 就在宴阙都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来禀报,说表少爷将王妃推到湖里去了。 此时的楚落辞正在替宴阙提前铺布菜,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勺子险些掉落,碰在碗上发出一声轻响。 宴阙差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毛手毛脚的。” 楚落辞连忙认错,脸上尽是悔意,但其实心里已经抓心挠肝的,她想知道楚阮阮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状似关心的问道:“王爷,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这几日已经入秋了,天气冷得很,王府里那小湖中的水又凉的很,王妃这个时候掉下去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宴阙冷冷看了她一眼,无情的戳破了她的谎言。 “关心楚阮阮是假,想去看热闹是真的吧?” 楚落辞佯装恼羞成怒,“王爷你胡说什么呢?王妃可是我的妹妹,我当然要去看她的笑话……哦,不是,我当然要去看看她有无大碍了!” 宴阙有些无奈。 虽说后宅的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他心仪的女子,可一个是他留在手边的一部暗棋,一个是与他有恩的恩人…… 他这几日都快被烦透了! 这个女人倒好,日日看好戏看得不亦乐乎! 宴阙眸子一暗,虽说他把楚落辞留在身边,是为了解他身上的蛊毒,顺带医治付云的病,可现在看来,他这位亲点的大丫鬟,似乎太过于无所事事了…… 得给她找点事情,让她忙起来才行…… 此时的楚落辞,尚不知道宴阙心中的打算,她的心思全都被下人禀报的消息给吸引了。 等到宴阙颔首,同意去花园那边的小湖泊查看的时候,楚落辞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她去到花园的小湖边的时候,楚阮阮已经被下人捞上来了,寒风凌冽的秋天,楚阮阮被冻得瑟瑟发抖。 而被禁足在偏院的付云,竟然也出现在一旁,丫鬟小宁正在拿着一罐膏药,仔细的捧着她的手,似乎是手受伤了。 而那位表少爷周辞,也是一脸怒意的站在一旁。 他身上有着褐色的可疑痕迹,似乎是什么东西打翻在了他身上。 楚落辞忍不住在心中暗道,看上去战况很激烈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好想知道! 第四十二章 狗咬狗,一嘴毛 楚落辞此人,骨子里是有些恶趣味在的,向来是热闹在哪她在哪。 尤其其中的这三个主角,有两个都是曾经为难过她的人,怎么能不看这个热闹? 因此身后的宴阙还没有动作,她便一马当先先走了过去。 “啊,王妃和付小姐这是怎么了?还有表少爷?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大夫呀!” 她说完,一脸殷勤的迎了上去,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怎么掉水里去了?付小姐又是,怎么了?王爷不是让付小姐在偏院好生休息吗?” 付云见来的人是楚落辞,本来不想搭理她的,可是透过楚落辞身后,突然看到了已经走过来的宴阙,心念一动,立刻改了主意。 “楚小姐有所不知,这事情都是我的错。” 楚落辞眼神一动。 付云竟然主动认错,这又是什么戏码? 付云是那种会认错的人吗? 果然,接着付云便借着楚落辞问她问题的档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王妃是好心好意来让我喝药,是我使了小性子,辜负了王妃的美意,将王妃气得都掉到湖里去了。” 楚阮阮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我气的掉到湖里去了?!分明就是你将我推下去的!” 听到这话,丫鬟小宁不干了。 “哪是我们家小姐的错,分明是你推搡我们家小姐!将我们家小姐的手弄伤了不说,自个儿脚滑掉进湖里,还将药撒了表少爷一身!” 楚落辞眼神一亮,八卦之心蠢蠢欲动,还真打起来了?! 她也不好将自己幸灾乐祸的样子表现的太明显,轻咳一声说道:“这……王妃和付小姐各有说辞,王爷来了,要不咱们把事情摊开说一说?” 接下来两方人马各执一词,不过楚落辞总算听明白了,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自从宴阙下令让付云在偏院修养,其实也是变相的禁足,在那之后,楚阮阮便隔三差五的来找付云的麻烦。 奈何宴阙派过去的人看得紧,她去过三回,能有一回见着付云的面,就算不错了。 而且说是找麻烦,也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日也是一样的,听说王爷的表弟来了王府,因此偏院这边便撤了门禁,让付云可以自由活动。 楚阮阮立刻循着这个档口去了付云的偏院。 她去到偏远的时候,正看到付云的那个小丫鬟小宁往一碗药里倒蜂蜜,说是她家小姐娇贵的很,怕那药苦,所以要放点甜的。 楚阮阮看不得她这副星星作态的样子,当下就把那药碗夺了过来,苦心劝解。 说药加了其他东西,药效可就不行了,说完不由分说的将那碗药收走了。 还命旁边的小丫鬟从让王府的人重新熬一碗药,什么都不放。 那新的药送来之后,她便“好心好意”亲手端到付云面前,说什么姐妹情深,一定要看着她将这碗药喝下去…… 其实就是想折腾一下付云。 付云哪里受得了这气?几步就出了偏院,想去找宴阙评理。 而楚阮阮哪里肯? 让人端着药碗在后面追着付云就来了,这一追,几人就追到了湖边上,正好碰到了来看望付云的表少爷周辞。 周辞自然是要为付云撑腰的,于是乎两方人马便争吵了起来。 楚阮阮不肯让步,端着那一碗药硬要让付云喝,说不喝便是辜负了这个王妃的心意; 而付云自然是不肯喝的,两人本就站在湖边,推搡之间,有些肢体上的摩擦。 也不知道是楚阮阮先弄伤了付云的手,还是付云先推了楚阮阮,总之这大冷的天气,楚阮阮扑通一声便掉到了湖里。 她手一滑,整碗药都洒在了来劝架的周辞身上,这下好了,三个人都遭了殃。 当然,两个人各有各的说法,这些不过是楚落辞根据他们的说辞,拼凑出来的事实。 对于楚落辞来说,这事情听起来就跟小孩子吵架差不多,都是小打小闹,可她仍然听得心满意足。 毕竟这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谁不爱看热闹呢? 这头,楚落辞倒是心满意足地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八卦,一旁的宴阙,脸色可就没那么好了。 因为两个女人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争着说自己有多么的无辜,多么的委屈,偏要让他评评理,给出个说法。 付云道:“王爷,王妃这管的未免太宽了一些,别人喝药她都要管,还要逼着我喝,哪有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想折磨我罢了!” 楚阮阮又道:“王爷,我也是好心好意,这付小姐怎么就不领情呢?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将我推到湖里,这算怎么回事?” “谁说我把你推到湖里了,我手受伤难道是假的吗?” “你若没有将我推到湖里,我身上怎么湿了?我这一身狼狈难道又是假的吗?” 两人争执之间,楚落辞也忍不住插了句嘴,“哎呀,我看王妃和付小姐各有说辞,你们放心,王爷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宴阙只觉得脑子突突的,他耳边嗡嗡的,脾气一下上来了,高声道:“都给本王闭嘴!” 说完猛的看向楚落辞:“还有你,你也给本王闭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 楚阮阮和付云都被他这怒意吓得闭了嘴,只有楚落辞,她倒是不怕宴阙发怒,只怂了怂了肩退到了身后,想看看宴阙要怎么处理。 只是她退后几步,突然看到了在一旁明显也是一脸八卦的周辞。 “表少爷,精彩吗?” “精彩!精彩!哎,不是!我可没有看热闹啊,我可跟你不一样。” “嘻嘻,确实不一样,我是纯看热闹,你是无端遭灾!哎呀,你这一身没法要了吧?这料子挺好的,是江南的……” “你们两个给我回各自的院子去!” 宴阙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先不说楚阮阮和付云,两人因为这种小事争吵,给他无端添添麻烦,已经让他觉得心烦。 可更让他心烦的是,楚落辞和周辞不过见了一面,两个人竟开始头对头嘀嘀咕咕的说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两人头对头的样子,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到底是本王的丫鬟还是周辞的丫鬟?” 第四十三章 天上下红雨,王爷说对不起 楚落辞本来是在一旁看热闹的,听了宴阙的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她差点忘了,从她重生到这具身体的第一日,她就该明白宴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心思深沉,琢磨不定,以及……自负。 这段日子的和平相处,差点让她忘了他原本的性格,这样自负的人,怎么会把她放在眼里。 楚落辞淡淡道:“是我逾越了,王爷的家事,我又有什么资格置喙。” “不过……”她深深地望了宴阙一眼:“有一点,王爷说错了,我不是你的丫鬟,也不是任何人的丫鬟,我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不过是在王府做客,还请王爷不要忘了这一点。” 她说完,不顾在场的人各异的的眼光,转身离开。 楚落辞最后的那个眼神极为深沉,让宴阙本来焦躁不已的脑子瞬间冷了下来。 楚落辞生气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他以为可以拿捏在手里,宛如一只蚂蚁一样捏死的女人,生气了。 宴阙很快冷静下来。 “你们两个,都回各自院子,禁足七日。” “还有你,”宴阙看向周辞,“本王后宅的事情,不用你掺合,若是实在无聊,去账房支些银子,出去玩吧。” 说完,转身离开。 离开花园之后,宴阙有些懊恼。 他刚刚说话确实重了一些。 可是她也不该当着众人给他甩脸色! 在这王府里,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管家!” “王爷!老奴在!” 周管家神色一凛,他也觉得刚刚楚小姐说话有些过了,看看,王爷都生气了! “王爷有何吩咐?是不是楚小姐那边……” 宴阙冷着脸,“嗯,你让人告诉她,今晚不用来伺候晚膳了。还有,让厨房准备点下火的汤,下午端给她。” “这女人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大气性,别是这几日天干物燥上火了,才一点就着……”宴阙自言自语道。 周管家:…… “是。” 看来王爷还是很在意楚小姐啊。 周管家动作很快,火急火燎去了厨房。 厨房大娘在摘菜。 她之前听说她准备的白粥,偏院那位喝了之后发病了,心里害怕的不行,正等着被拉去问罪。 她都想好了,要是侥幸能保住一条命,就从王府离开,回老家生活去。 没想到她忐忑地等了一天都没人来找她麻烦。 最后才知道是楚落辞力保她,没让她背黑锅。 当时厨房大娘就恨不得给楚落辞磕头谢恩了。 奈何后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因此这会儿看到周管家说王爷让给楚落辞熬汤,她自告奋勇领了活计。 “周管家,让我来吧,楚小姐喜欢吃我做的东西!” 周管家想了想自家王爷那对楚小姐前所未有的纵容,应下了。 因此,下午楚落辞回映红那边整理药材,没一会儿周管家身边的小厮就端着汤来了。 楚落辞也没问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给她送汤,喝了一口就尝出来是厨房大娘的手艺。 “怎么?厨房大娘让送来的?为了谢我那天保住了她?” 小厮道:“是厨房大娘做的,只不过是王爷吩咐的。” 他赶忙解释,王爷的一片心意,可不能让厨房大娘领了功。 听到这话,楚落辞心里舒服不少,语气也好了些:“怎么,他也觉得话说的不妥当,给我赔罪?” 那小厮在周管家身边挺久了,忠心是忠心,干活儿也利索,就是心眼实,不会那些阿谀奉承的。 因此听到这话,下意识回答道:“没有,王爷说楚小姐气性大,一点就着,所以让熬了清火的汤给您下下火。” 楚落辞本来在喝汤,听到这话立刻嫌弃地放下了碗,心里也是无名火起。 宴阙竟还觉得是她气性大? 小厮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楚姑娘,可是这汤不好喝?” 楚落辞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好喝!好喝的很!” …… 宴阙那头,吩咐周管家给楚落辞送汤之后,他就回了书房,想处理一下手头堆积的政事。 可是看了一会儿就看不进去了。 算算时间,周管家应该已经把熬好的汤端给楚落辞了吧。 他都已经这样示好了,这女人怎么还没点表示? 他今日说话确实有些口不择言,但他都给人送汤了,怎么还不来书房? 没有楚落辞在一旁研墨,时不时插科打诨,他竟有些不习惯了。 想什么来什么。 宴阙正想着要不要让人叫楚落辞过来伺候笔墨,书房的门突然被敲想了。 “王爷,是我。” 门外传来楚落辞的声音。 宴阙心下一喜,轻咳一声,掩下了声音里的喜意:“进来吧。” 看来楚落辞已经喝了汤了,估计是来道谢的。 他正想着待会儿该怎么表示自己的宽宏大量,冷不防一碗汤“碰”一声落到了他眼前。 “你,你这是干什么?” 楚落辞声音冷静:“王爷让人送来的汤我喝了,礼尚往来。” 宴阙努力掩饰嘴角的笑意:“恩,本王尝尝。”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皱起了眉头。 “这汤味道怎么那么奇怪?” 楚落辞淡淡道:“不奇怪,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宴阙抬头,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对症下药?” “王爷不是说我气性大,特意送来下火汤吗?” “我感念王爷的关心,特意送这汤来。这汤是一味偏方,专治小儿口齿不利索,我看王爷不会说话,特意熬了浓浓一碗,王爷可别辜负我的好意!” …… “哐当”一声从书房传来,守在书放外的下人默默推后了几步,离书房更远了一些。 楚小姐和王爷又掐起来了啊…… 书房里。 楚落辞盯着宴阙想要砸碗的手:“砸吧,砸了这碗不会说话的,我再给王爷熬一碗专治手脚不利索的,我看王爷碗都拿不稳了。” 宴阙手僵在原地,气急败坏道:“好!本王承认,刚刚说话重了,不应该说你是丫鬟,也没有看轻你的意思!这稀奇古怪的汤本王喝了,就此揭过,行吗?” 楚落辞唇边露出一个不易为人察觉的笑容。 “嗯。王爷说错了话,不觉得应该给我道个歉吗?” “你!楚落辞!你让本王给你道歉?!你别得寸进尺!” “嗯?那王爷是觉得自己轻看他人,口不择言,没有错?”楚落辞淡淡看了宴阙一眼,虽没有发怒,却莫名让宴阙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向别人低过头,却硬生生被她那眼神看得有几分心虚。 “对不起……” “大声点,王爷没吃饭?” “对不起!” 门外传来下人惊慌的脚步声,大概是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宴阙居然和人道歉了。 楚落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宴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待会儿要把书房外的下人通通换了! 第四十四章 软肋 湘江雨楚落辞在书房发生的事情,虽然宴阙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可以往外传,可是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楚软软和付云耳中 此时楚软软刚刚洗完了,热水澡,裹着厚厚的棉衣在喝。心腹嬷嬷端来的姜汤。 辣椒它又烫又辣,他做着眉才能喝下去,只觉得刚刚遭了一趟罪,现在又要遭一探不过看到宴阙斥责了付云,他还是觉得心里好过不少。 虽然他吃的亏,可是付云也没捞着便宜,尤其王爷还顺带将楚落辞也骂了一顿,让他觉得。这一次不亏。 然而就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突然听到下人来传话,说王爷在书房中向楚落辞道歉。 楚软软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也在书房里同楚落辞道歉。 那下人间楚软软脸色不好,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是是的。王爷下午的时候还派人给楚落辞送了汤楚落辞,说礼尚往来可不知道怎么的,进去书房之后没一会儿就听到了王爷在跟楚小姐说对不起。 飞起绿色冷落下来,心中恨得几乎咬碎一嘴银牙,他们以为这是三方打平的局面,没想到楚落辞竟然让王也亲自向他道歉凭什么? 楚落辞他也配。 一旁的心腹嬷嬷看楚软软这脸色,就知道要不好,果然下一刻楚软软甩开了身上的棉袄,将手边的碗砸了一地,滚烫的姜汤泼在地上,在大冬天里雾气蒸腾。 他他怎么敢?他又凭什么男人,我要去见王爷。 心腹嬷嬷连忙去拉楚软软,哎哟,我的小祖宗有不是说好了平心静气等到下个月十五吗? 心腹某某心中叫苦不迭,其实这段日子。付云被王爷禁足,他们应该见好就收,他也尽量在劝分,钱叔烈形式,可是楚软软就是这么个人,看到付云被打压,怎么拉都拉不住偏,要时不时去踩上一脚,那付云又岂是好香雨的,十有八九都是两败俱伤。 现在看来,在他们双方你来我往的时候,反倒忽略了一直跟在王爷身旁的楚落辞,让楚落辞在王爷面前得了脸。 王爷是什么人?堂堂皇子竟然跟楚落辞说对不起。 心腹嬷嬷心中担忧不已,难道王爷真的喜欢上楚落辞那个贱人了吗? 在嫁到怀王府之前,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偏院里的付云,没想到算来算去最大的隐患,竟然是本该在新婚之夜就除掉的李小姐。 心腹嬷嬷的思绪薄薄飘远了,一瞬楚软软已经气势汹汹站了起来,这会儿都快走到房门口了 欺负某某立刻过去拉住的楚软软小姐,你听老牛说你先听老牛说。 楚软软一脸的不耐烦,心腹某某忍着,心中的惧怕说道。先前小姐不是说好了吗?嫁到怀王府若能得王爷的宠爱,那是最好的,若得不了王爷的喜爱,只要尽快怀上王爷的子嗣。王妃,您的后路不是一片平坦吗? 现在楚落辞正得王爷宠爱,而王妃离今日刚刚被王爷斥责过,若再凑上去,怕是不仅讨不了好,还要让王爷更加厌恶一切,让你下月十五的事情为重啊。 心腹某某情真意切的劝解,到底是让楚软软停住的脚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来人将消息传到偏远去。 楚软软是这么丰富的,然而偏远的付云也早就得了消息。 相比楚软软的气势汹汹,付云则显得冷静许多。 还是得想个法子将楚落辞从王府赶出去啊。小宁忧心忡忡的说道。 付云却是冷笑了一声,眼中露出了其他平日软糯性格完全不符的恨意。 我原先也是想着将他赶出王府去,可现在看来这天底下有什么人会让王爷如此低三下气。王爷是什么人将来是要有一番大事业的,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迷住了心眼? 若说原先我只是想将他赶出王府,那么现在看来恐怕连他的命都留不得了。 小宁哪里见过自家小姐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姐你你别胡说这人命关死的事情,怎么能随随便便放在嘴上。 付云看了一眼,这个心软的小丫鬟嘲讽一笑。这不是我的意思,不仅是我,就算是宫里的贵妃,也不可能允许他自己最骄傲的儿子。对一个女人如此低三下气。皇子之间争夺如此激烈,这人啊,一旦动了情就有了软肋贵妃怎么会允许,王爷有这么大个软肋。 付云接着到小宁你提醒我了,我确实不应该在插手王爷和楚落辞之间的事了。这件事情应该让贵妃也知道。 小宁将信纸拿来,我要写一封信给戴飞和母亲。 …… 划分两头,不管楚软软如何气急败坏,付云如何恨极了楚落辞这头听到了宴阙的道歉,心情颇好。带着陈汤的碗,溜溜哒哒的从书房出来了。 刚刚宴阙向他道歉之后,或许是因为拉不下脸,不许他出书房,硬是让他站在一旁。看着宴阙处理公物。 宴阙也没有避讳他的意思,当着他的面处理了几件军营的事物,楚落辞这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想起来,眼前这个时而危险,时而不着调的怀王,其实大有来头。 他的母亲是宫中贵妃,出生名门,一出生便颇得皇帝气重。而他自己也十分争气。从小便展露出了比其他王子更多的聪慧。 可以说在一干皇子之中。宴阙虽然不是长子也不是笛子,却是最得皇帝喜爱的。 然而不管皇帝如何喜爱,目前的当朝日历还是跟倾向于立,掌立敌于是乎,皇后所出的大皇子变成了当今太子。 而立处之后宴阙。也不甘示弱,立刻向皇帝请命带兵打退了周边蠢蠢欲动的几个小国将兵权紧紧的攥在手中。 严格说起来,太子与宴阙是目前朝堂之上最热门的两位皇子。 在回去的路上,楚落辞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既然宴阙如此的皇帝器重右兵权在握。怀王府中也是戒备森严,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他体内连下桃花,琴骨和绝子骨,两种骨头。 楚落辞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绝子骨上可理解,可这桃花。秦古来的实在蹊跷,尤其紫骨还在他这个。与宴阙毫无关联的人身上。 脑海中的线索犹如一团乱麻盘亘在楚落辞心中,暂时想不通,楚落辞索性不想了。 宴阙背后的利益关系如此复杂,与贵妃的相处态度也十分沉迷,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下次进攻的时候,看看能不能从贵妃那里打探出什么。 只是这头楚落辞小车从贵妃那里打探消息,宫中的贵妃也收到了,付云的传信。 贵妃摩梭者性质。忍着单扣的指甲在性质上划出一道痕迹 将军府的嫡女吗? 第四十五章 孤男寡女,看什么夜明珠 之后的几天,怀王府中没有再出什么事端。 而宴阙似乎也真的像他自己所说那样,没有再将楚落辞当做是自己的丫鬟或者所有物,对楚落辞客气不少。 没有再对她颐指气使,也没有再让她做那些下人的活计。 偶尔让她去书房中帮忙研墨,甚至当着楚落辞的面批阅公文。 楚落辞不知道他此举是真的已经对自己放下防备,还是又一轮的试探,反正她觉得无所谓。 她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当然,宴阙的大度,并不意味着对楚落辞完全没有要求。 每日睡前要求楚落辞伺候他沐浴更衣,是怎么也免不了的。 而楚落辞也从最早的兴奋,变成了现在的淡漠。 每日晚上替宴阙沐浴更衣,就全当做是欣赏美男了。 今日也是一样。 楚落辞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光裸着上半身的宴阙,内心毫无波澜。 而宴阙今日似乎格外健忘,光着上身在她面前走来走去,一会儿忘了拿这个,一会儿忘了拿那个。 对于他的任性,苹果好脾气地全然接受,矜矜业业,毫无怨言。 本想着折腾一会儿宴阙就应该放弃了,而且她也表没有表现出对宴阙美色垂涎的样子,宴阙应该能满意了吧? 只是没想到,她的“规规矩矩”没有赢得宴阙的赞誉,宴阙反而一整晚都冷着一张脸。 宴阙确实不太高兴。 之前几次楚落辞伺候他沐浴,总是表现出那种害羞的小女儿姿态,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每次看到楚落辞那样,心中总是有些自得,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开心。 可最近楚落辞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那看腻了家中黄脸婆的坏男人,对他似乎丝毫都提不起兴趣。 又想起周管家和他禀报,楚落辞这几日同周辞走得很近,宴阙突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他刚刚本来已经沐浴完在穿衣服了,看到楚落辞退到了一旁,目不斜视,他突然手一滑,里衣掉到了浴桶里。 宴阙轻咳一声,说道:“本王的里衣掉进水里了。” 楚落辞瞟了一眼已经湿了一半的里衣,声音淡漠地说道,“哦,那我再重新去拿一件,王爷今日想穿厚的还是薄的?” 宴阙有些咬牙切齿,“你就不能先替本王将掉在水里的衣服拿起来?” 楚落辞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敢,我怕我脚一滑又扑到王爷身上,就让那里衣放在里头吧,待会儿等王爷穿好衣服我再去拿。” 宴阙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楚落辞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就这么不想与他有所接触? 他心中的小九九,楚落辞自然是听不到的。 楚落辞替他重新拿了一套里衣,又替他收拾好了房间,低声道:“王爷,我可以离开了吧?” 宴阙没好气道:“你要去干嘛?” 楚落辞老老实实的说道,“表少爷同我说,他今日得了一颗特别大的夜明珠,在黑夜里闪闪发光,能当蜡烛使,我想去看看。” “孤男寡女,大半夜的成何体统!你有没有一点女子家的样子?”宴阙高声道。 楚落辞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个莫名其妙。 “这夜明珠只有在夜里才会发光,我不晚上去看,难道白天对着太阳看……?” “你!”宴阙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愤而挥袖:“你同周辞关系就这么好?本王告诉你,那人荤素不忌,就是表面上看着那一幅皮囊还勉强过得去,他身边的男男女女可多的很,以后吃了亏别怪本王没提醒你!” 楚落辞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道:“表少爷身边有多少女人与我何干?” 她觉得今日的宴阙格外难伺候,这也不行那也不准,这也不如意,那也要挑刺。 难道是……? 楚落辞狐疑的看了宴阙一眼,掂量再三,说道,“王爷你可知,女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日,心绪格外繁杂,脾气也暴躁,其实男子也是一样的,尤其王爷你……” 她的目光微不可查的瞄向了宴阙的下三寸。 “尤其王爷洁身自好,身边没有个可瘾的女人,这种事情……不能憋的,憋太久对身体不好。” 楚落辞自以为自己看向宴阙下三寸的目光十分隐秘,可其实早就被宴阙看在眼里。 他连连退后几步,英俊的脸上竟飞过一丝红霞。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思想怎么那样……那样龌龊!本王本王不是那样的人!” 楚落辞闻言,淡淡的笑了。 据她观察,宴阙应该从来没有碰女人,所以脸皮薄了一些。 她拿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解道:“王爷不必觉得害羞,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不知所谓!”宴阙气的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度:“本王不是那种荒淫无度的人!就算……就算要那什么……也定是与自己心爱的女子!” 他说完之后,像反应过来什么似地,狐疑的看向楚落辞,“你怎么说的这样坦荡,难道你……” 楚落辞立刻举手,“我不是!我没有!我还是黄花大闺女!” 听到她这么说,宴阙心中那股没来由的愤怒总算平息了几分。 他又看了楚落辞一眼,嘱咐道:“为人当洁身自好,本王在前头给你做了榜样,你也要向本王学习,切……切不可乱来!” 楚落辞对他这嘱咐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今日的宴阙似乎格外的啰嗦。 但他那气急败坏,又一本正经显现出关心的样子…… 莫名的让楚落辞觉得有些可爱。 “好好好!知道了王爷,我不去表少爷那里就是了,那我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宴阙转过身去,语气有些别扭,“本王才不管你与何人来往,本王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楚落辞转身往外走去,只是她还未走到外间,身后突然传来宴阙闷闷的声音。 “明日随本王进宫去替郑嬷嬷把脉,还有……” “不就是夜明珠吗?本王也有!比周辞的更大颗!本王明日晚上让人给你送来。” 楚落辞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挑起了一个弧度,低声道,“嗯,多谢王爷。” 夜明珠是其次,楚落辞更想进宫去了解一些别的东西。 第四十六章 皇宫遇险 到了该跟着宴阙进宫的时间,两人一块走向进宫的马车,车夫还没来得及走,后头突然传来周辞的声音。 “王爷!小嫂子!等等我!” 楚落辞再一次忍住想锤爆他头的冲动,掀开了马车帘子。 小嫂子什么的,她才不要做宴阙的女人! “表少爷有什么事吗?”楚落辞好脾气地问道。 “你们是不是要进宫去看贵妃娘娘和郑嬷嬷啊?带我一起呗!”周辞笑嘻嘻地说道。 “行啊……” “不准!” 楚落辞和宴阙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不过一个是无所谓的同意,一个是斩钉截铁的拒绝。 周辞贯是个没脸没皮的,被拒绝了也不恼,巴着马车帘子可怜兮兮地问宴阙:“为什么呀王爷?我也想去看看贵妃和郑嬷嬷!” 宴阙冷着一张脸,嘴里还是拒绝:“母妃不是给过你进宫的牌子?怎么的,王府没给你准备马车,偏要和本王挤?” 其实宴阙不想让周辞跟去,不是怕和他挤一辆马车,宴阙出行的马车大得很,可以做四个人都绰绰有余。 他只是觉得心烦。 自从周辞来到王府,整天和楚落辞腻歪在一起。 两个人要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要么一起看他后院的热闹。 还半夜看什么夜明珠! 孤男寡女的半夜凑在一起,鬼知道周辞安的什么心?! 宴阙自认为是为了楚落辞好,也害怕这两个惹事的凑一起出乱子,所以理所当然地不想看两人出现在一处。 只不过心里的那点异样的别扭,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只是周辞厚脸皮惯了,没把宴阙的拒绝看在眼里。 “哪有啊,里面明明很宽敞!”周辞一边说着,一边挤上了马车。 宴阙心里不悦,可看在他和自己坐在一边,和楚落辞面对面,没有碰到半分的样子,还是耐着性子忍了。 宴阙同意了,楚落辞这个贴身丫鬟也没什么好说的,默认了周辞和他们一路。 马车晃晃悠悠驶出王府。 楚落辞发觉马车里的氛围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宴阙和周辞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但很明显,现在马车上的氛围有些微妙。 宴阙看起来似乎是很不待见周辞,可是他却又让周辞坐在自己旁边。 楚落辞观察了一会儿,见周辞如坐针毡的样子,便提议道,“要不然让表少爷和我坐在一起吧?” 可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宴阙却伸手拦住了想要换位置的周辞。 “你要跑去哪?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儿!” 这下子周辞不敢动了。 他虽然之前也觉得这个表哥不太待见自己,可是这次回京都之后,总觉得表哥对他的态度格外奇怪。 像是总是恨不得他赶紧离开王府一样。 周辞忍不住朝楚落辞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嫂子,王爷他到底怎么了呀?” 楚落辞一脸无奈,示意:“我怎么知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宴阙在一旁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俩屁股下面长了针是吧?!不想坐在马车上就给本王一起滚下去!” 这下两个人都消停了。 马车很快来到了皇宫,众人在宫人的引荐下,去到了贵妃的寝宫之中。 贵妃的寝宫还是老样子,她虽然很得皇帝的宠爱,但做事却很有分寸,中间的所有物品都是按照规矩来的,绝不逾越半分。 见楚落辞来了,先迎上来的是郑嬷嬷。 郑嬷嬷脸上含笑,有些温柔的味道。 “楚小姐来了?这次又要劳烦楚小姐了。” 楚落辞冲她点了点头,没有说多余的话,而是拿出了自己的九天玄针。 郑嬷嬷体内的寒毒,比付云身上的还要霸道。 可想而知,替她拔毒的过程也十分艰难。 尤其现在楚落辞丹田没有内力,没过一会儿,额头上便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而贵妃一直就坐在楚落辞旁边,看着她替郑嬷嬷橘施针。 不知道是不是楚落辞的错觉,在南蛮时,千百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经历,让她敏锐的察觉到,贵妃今日,对她似乎含着一股隐隐的恶意。 虽然贵妃掩饰的很好,可是她却能感觉得出来。 又施了一会儿针,楚落辞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于是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她额头上的汗已经快要滴下来了,宴阙正想叫宫人替她拿帕子,却没想到一旁的周辞先他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楚落辞。 “楚小姐快擦擦汗吧。真是辛苦你了。” 宴阙举到半空中的手又落了下去。 就在这时,贵妃突然说道:“楚小姐看起来很是疲累,先休息一会儿吧,楚小姐喜欢喝什么茶?我让阙儿去库房中拿。” 听到这话,宴阙略微皱皱眉,说道:就用这里的茶就可以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贵妃打断了。 “楚小姐劳心劳力,我这里只有些去年的陈茶,当然要换些好的来,阙儿,你亲自去库房里拿。” 就在宴阙站起身的时候,贵妃又突然道:“辞儿,你也跟着阙儿一起去,你替我去库房之中,选几匹好几好一点的绸缎,等回江南的时候一起带给你母亲。” 周辞倒是没什么意见,屁颠颠的跟着宴阙离开了。 等宴阙和周辞离开之后,贵妃突然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宫殿外突然传来士兵的铠甲的声音。 楚落辞心下一紧,可面色未变,而是重新拿出金针,对郑嬷嬷道:“我们继续吧。” 没想到郑嬷嬷脸上的笑容却退了下去。 她收回的手,退到一旁,低声道,“我虽然也很想再活一段时日,可若这苟且偷来的一年半载,需要用我女儿的幸福来换,我是不愿意的。” 郑嬷嬷话音一落,已经有一小队宫中的侍卫,带着武器来到了贵妃的寝宫之中! 这下楚落辞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虽甚是毒术过人,可是现在这具身体没有内功。 一两个人还好,这么多的人,又都是宫中的精兵,她恐怕讨不了好! 楚落辞心头一转,她必须拖延时间! 得等着宴阙来救她!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我的医术有什么不满意吗?” 贵妃确实淡淡的笑了,“满意,本宫怎么会不满意?本宫可太满意了!” “你很有本事,可是就是因为你太有本事了,所以引起了阙儿的注意!女人嘛,如果愿意在阙儿身边,规规矩矩的,本宫倒是不介意他多个女人,可若是你这样的,他还上了心……迟早要惹出祸事!” 贵妃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掩饰眼中的杀意了! “本宫这个做母妃的,自然要替他先把你这个隐患给除了!” 楚落辞猛然起身,目光直视贵妃:“贵妃娘娘此举可有问过王爷的意见?” 贵妃冷笑一声,“这点小事本宫还不需要问阙儿的意见!我的阙儿将来是要成大事的人,他的身边,怎么能有你这么个行事诡谲的女子?尤其他还对你上了心,本宫绝不允许他的身上出现任何软肋!” “来人!将这妖女拿下!就地格杀!” 第四十七章 虎口脱险 同一时间,宴阙正带着周辞往库房里赶? 他除了要按照贵妃的意思去找一饼好茶,其实还想去找一颗夜明珠。 他一直惦记着周辞和楚落辞半夜看夜明珠的事儿,心说什么样的夜明珠还能有皇宫里的好? 这样想着。便加快了前往库房的脚步。 只是走着走着,突然一面遇到一对巡逻的护卫。 宴阙对宫中之事向来敏感,他见到那小队长似乎带领的护卫人数不太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拦住了那一对护卫。 “怎么回事?平日里都是十人一组巡逻,今日怎么只有六人?” 那小队长也没想到会突然遇到怀王,连忙行礼,接着说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们绕着这一片宫殿巡逻的,突然被贵妃叫走了一队,这不是人数排不过来了,只能缩减人数,时间才对得上。” 听到这话,宴阙眉头紧促,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意识到今日贵妃很不对劲。 他一直觉得贵妃不太喜欢楚落辞,短时间内贵妃不可能对楚落辞有改观! 而且贵妃自视甚高,也不会因为楚落辞替郑嬷嬷续了命,就对她有什么格外优待。 可今日贵妃却突然让他去库房寻什么好茶,是想借机支开他! 情况紧急,宴阙已经顾不得许多,他一把拽过周辞,对周辞说道:“楚落辞可能有危险,你先去母后宫中拖住母后宫里的人,等我去搬救兵!” 周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人好端端的在贵妃宫里,怎么就会有危险? 可来不及等他多想,宴阙已经推着他往外走,周辞只能抽空问道:“王爷你去搬什么救兵啊?” 宴阙一咬牙,“你别管,先去救她!” 其实宴阙大概能猜到贵妃应该调了十个护卫要对楚落辞动手,可是皇子进宫,身上的武器要被收缴上去,他现在手无寸铁; 就算手无寸铁,他不惧怕那几十个护卫,可是宫中有规矩,皇子贸然动手,就触犯了宫规。 他算了一下,自己离开寝宫的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去找皇帝,皇帝和楚将军好歹有一份情谊在,绝不可能看着他的女儿就这么死在宫里! 这样想着,宴阙提进施展轻功,往皇帝的御书房赶去。 然而这次他却落了个空! 皇帝没有在御书房! 再去其他地方找人已经来不及了,宴阙咬了咬牙,皇帝对皇城之中的兵权看得很紧,他虽然是王爷,此时却调动不了宫中的任何一个兵马! 看来只能自己上了! 这么想着,宴阙便急匆匆的往贵妃宫中赶去。 此时贵妃的宫中早已是兵荒马乱。 虽然贵妃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可是楚落辞也没打算束手就擒。 眼见着与贵妃言语上的周旋,已经拖延不了时间,楚落辞只能暗暗捏紧了袖中的毒药。 实在不行,只能和这些护卫拼了! 等到周辞赶到贵妃寝宫的时候,楚落辞已经和那几个护卫交上了手。 别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可凭借着手中的毒药,那些侍卫一时半会儿竟然也近不了她的身。 楚落辞见周辞来了,还呆愣在那里,连忙大喊,“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周辞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虽然不知道贵妃想干什么,可他却知道楚落辞是个好姑娘,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于是乎,便赤手空拳的加入了战局。 贵妃本以为今日之事可以很好解决,可没想到这楚家的大女儿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多了许多以前没有的本事,护卫竟然奈何不了她! 而且此时周辞也加入了战局,一时之间场面竟僵持住了,谁也奈何不了谁。 贵妃大怒,指着周辞道:“你给本宫停下!不要在这里添乱!你到底和谁是一家人?心里没个轻重吗?!” 周辞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一边与护卫周旋,一边狼狈的回答道:“贵妃娘娘,有什么事情不妨等王爷来了再说啊!再说了就算楚姑娘不小心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说清楚就好了,没必要动手啊!” 可就在周辞说话的空挡,其中一个护卫突然抓到了两人的破绽,提刀就向楚落辞砍来! 周辞见状,心下大骇,立刻扑了过去! “小心!!!” 楚落辞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堪堪划过她后脑的致命处,落在了她的脖颈上,紧接着她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楚落辞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怀王府中,躺在了自己熟悉的床榻之上。 后脖颈处传来一股隐隐的痛,周辞一脸焦急地坐在她的床边。 见她醒了,连忙道:“你终于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落辞终于记起来,她在贵妃宫中遭到了贵妃的伏击,紧接着周辞冲进来救她,然后她好像听到周辞大喊小心,紧接着自己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楚落辞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连忙坐了起来,一脸紧张的拉着周辞左看右看。 “你怎么样?你来救我有没有受伤?” “没有!”连忙摆手:“我们两个都没事。” 听到肯定的回答,楚落辞松了一口气。 又左右张望,问道:“王爷呢?” 周辞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道:“王爷命人先秘密将我们送了回来,王爷自己还留在宫中,应该是和贵妃在一起。” 楚落辞听到这话,眼神暗了暗。 她知道今日之事,或许宴阙也不知情,可是她却忍不住要迁怒。 如果不是因为宴阙的身份,如果我不是答应要帮郑嬷嬷祛毒,她怎么会遇到危险,又怎么会遭遇贵妃的伏击! 如果不是因为周辞来的及时,就救了自己,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楚落辞越想越觉得可怕,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什么都来不及做,若是就这么白白死了,下了地府,黄泉路上,教她如何能甘心喝下那一碗孟婆汤! 周辞见楚落辞神色变换,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 “你放心吧,王爷一定会和贵妃说清楚的,等他回来,他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楚落辞听到这话。突然冷笑一声。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确实该给我一个解释!” 第四十八章 你让我忍?! 宴阙欠她一个解释! 两人达成协议,在王府之中互惠互利,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宴阙有足够的能力,在她恢复身体之前,能够护她周全。 可是现在呢? 她差点就被贵妃的人杀了! 楚落辞确实有本事,也讲义气,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活该受了今天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她有医术,有能力,所以她的命更加珍贵,她的命只能捏在自己的手里,任何人想取走她的命都不行! 哪怕这个人是宴阙的母亲,哪怕这个人是贵妃! 楚落辞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身边的小丫鬟映红替她熬了好些温热的粥,让她喝了。 楚落辞却没什么心思,匆匆喝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等着宴阙回来。 这一日,宴阙在宫里一直呆到了半晚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可怕。 而他回到王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问了老管家,楚落辞在哪。 得到了楚落辞正在休息的答复之后,宴阙便去看了楚落辞。 他脚步匆匆,心里有些着急。 哪怕是到了现在,已经将楚落辞救了出来,他心里还是觉得后怕。 当时如果他晚到一步,他简直不敢想象楚落辞会怎么样! 他飞奔到贵妃寝宫中的时候,那护卫的刀,梨楚落辞的后脑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 情急之中,是他猛的扑了过去,用手生生挡住了护卫的刀,又使内力将护卫弹开。 而那个护卫手中的刀一半落在了宴阙的手上,刀柄却是狠狠的砸在了楚落辞的后颈,这才把楚落辞砸晕了过去。 宴阙急匆匆的赶到楚落辞休息的地方,却见楚落辞正半躺在床上。 见他来了,脸色冷冷的,低沉道:“王爷来了啊。” 宴阙心里着急,没有察觉她语气里的异样,快步走到她跟前,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楚落辞高声道:“受伤算什么?我今日差点就死了!我的这条命差点就没了!” 宴阙听完,心里有些歉疚。 他知道楚落辞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也没着急推辞责任,而是低声道:“抱歉,今日是本王失算了,没有想到母妃她会……” 楚落辞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想与王爷虚与委蛇。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贵妃的这笔账我记下了!王爷不必劝我,也不用替贵妃道歉!她今日就是想害我的性命,这个梁子我绝不能忘记!” 宴阙知道,楚落辞真是在心里恨上了贵妃,可是他也没有办法。 “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今天生气,可是母妃她……” “你竟然还要替她辩解?!” 楚落辞简直愤怒至极:“我知道她是你的母妃,我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丫鬟!可错了就是错了,王爷难不成还异想天开,想让我原谅她不成?!” “不,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又或者下个月还要我继续进宫替郑嬷嬷治病?!我告诉你宴阙,我今日有此劫难,就是因为郑嬷嬷!就是因为她女儿付云!郑嬷嬷说了,她都是因为付云才……” “够了,这里头有付云什么事情?”宴阙突然打断了楚落辞。 他心里十分烦闷。 一来他没有保护好楚落辞,让楚落辞遭受了无妄之灾。 二来贵妃那里两人也没有谈拢,贵妃表示他越在意楚落辞,贵妃就越是要除掉楚落辞这个人。 现在他急匆匆的回到王府中,连楚落辞也不给他好脸色! 他贵为王爷,刚刚一而再,再而三的低声下气,就是想和楚落辞好好商量这件事情。 可楚落辞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根本没办法和他好好说话! 他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然而,生气的人又何止宴阙一个? 楚落辞今日受了一肚子的委屈,本来想和宴阙把这些委屈都说出来,可是宴阙呢?! 她才刚刚提了付云的名字而已,这个男人就像一头失了智的野兽,根本不听她解释! 就仿佛在宴阙心中,付云才是最重要的,付云就是那天上的嫡仙! 付云是善良的,是美丽的,是绝不可能对别人做出坏事的! 他甚至都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就着急打断了她,难道她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吗? 想到今日,她被人围住时的仓皇无措,想到是因为宴阙,她才遭此劫难,楚落辞心里的委屈便被无限放大。 “既然王爷不愿意相信我说的,那就算了。” 宴阙烦躁的揉捏着太阳穴,尝试着和楚落辞商量。 “你不要意气用事,我母妃虽然居于后宫之中,可是手底下能用的人多的很……你现在没有自保的能力,有些事情防不胜防,我今日和母妃商量过了,只要你日后接着去替郑嬷嬷治病,在郑嬷嬷的毒清理好之前,母妃她不会为难你,等过了这阵子,本王再好好想个办法,务必会保你周全……” 宴阙自以为他是为了楚落辞着想,可是他没有注意到,楚落辞此时眼中的情绪已经从委屈变成了不可置信。 甚至气愤到眼里都泛起了红色的血丝。 “宴阙!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们要害死我!你母妃和郑嬷嬷想要我的命!我现在是死里逃生才逃了出来,你却要我不计前嫌,继续替想要伤害我的人治病?!” “宴阙,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楚落辞盛怒之下,声音简直尖利刺耳。 宴阙也被她激起了脾气。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可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就不能忍一忍……” 然而这个“忍”字,却像是触发了楚落辞心中的最后一道机关。 她“嚯”得坐了起来,恶狠狠的看着宴阙。 “宴阙,我告诉你!我只告诉你一遍!这是最后一遍!” “我楚落辞的人生里,只有血债血偿,没有忍气吞声!你最好用性命记住这句话!” 宴阙被楚落辞的话震慑住了,很快他就发现眼前的人不对劲。 楚落辞的胸口剧烈喘息着,眼底泛起来骇人的红血丝,垂在身侧的两只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从来没见过楚落辞这个样子,哪怕是在楚落辞生死攸关之际,她虽然有些狼狈,却也是有条不紊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楚落辞会表现的这么反常……? 第四十九章 楚落辞的过去 楚落辞确实很反常,连她自己都知都知道自己的反常。 太难看了,真的太难看了,楚落辞在心里忍不住想。 她努力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过往的一幕幕,却如走马观花般游进她的脑海之中,让她无法平息下心头的怒火。 宴阙居然让她忍,他怎么敢让自己忍?! 自己已经忍了一辈子,忍出了一个惨死的结局,这辈子她凭什么还要忍? 楚落辞缓缓的握紧了双拳,闭上眼睛。 上辈子的记忆,如雪片般向她飞来。 楚落辞上辈子是一个孤儿。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 她只知道当他有记忆之后,她就被关在一个黑乎乎的小屋子里。 像这样的屋子是一排一排的,她隔壁还住着更多的小孩。 他们每天的生活,便是睡觉吃东西,然后吃药。 在南蛮,巫医盛行。 巫医又分白巫和黑巫。 将她和其他小孩关在这里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黑巫。 他抓了很多很多小孩,在他们身上试验那些药。 有的是治病的药,有的是害人的药。 从开始有记忆起,她的世界就只有一方小小的天地,头顶有一个小窗子,可以透过窗子,看到浓密的树叶。 春去秋来,昼夜不分,光阴逝去,陪伴她的,只有日复一日的,被各种各样的毒药折磨的痛苦。 没有人教她学问,也没有人教她常识。 抓他们来的那个黑巫,只把他们当做是牲口一样,他们的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只有忍耐,也唯有忍耐。 因为那个黑巫十分变态,他把毒药用在小孩们身上的时候,小孩挣扎的越起劲,越痛苦,哭的声音越大,他越觉得兴奋。 楚落辞聪明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不管用在她身上的是什么药,她总是忍着默默忍着。 而那黑巫渐渐觉得她是最无趣的,也不愿意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这样忍耐的日子,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到她十多岁的时候,那个黑巫被人杀了,他们也被人救了。 救他们的,是一个自诩正义之士的人。 可是那人将他们救出来之后,就告诉他们,你们自由了。 小小的楚落辞十分迷茫,仰望着从未见过的天空,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说她自由了。 她自由了…… 可是“自由”,是什么……? 她像一只直到此刻才真正出生的小兽,面对这广阔的天地,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有手,却不知道该用这双手做什么;她有脚,却不知道该用这双脚丈量出怎样的世界。 她只能遵循着本能,在南蛮毒虫密布的林子里,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下雨了就躲在山洞里,活得像一只真正的野兽。 虽然她是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那个黑巫在她身上用了太多的药,她的体质发生了改变,在那毒虫密布的密林里,她竟然活了下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哪怕没有人教导她,她也开始渐渐明白一些东西。 看到了凶兽,她知道害怕;天上打雷了,她也知道要避雨。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更让人折磨的东西,渐渐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 孤独。 是孤独。 人本就是群居动物,可她却像一个独居的兽。 独自生活在这密林里。 没有人和她说话。 没有人给她温暖。 在忍受了长达十多年的痛苦之后,她又要被迫忍住一种名叫孤独的东西。 楚落辞本以为她的这一生,会这样走到生命的尽头。 或许是死于某种剧毒的毒虫,或许是死于猛兽的利爪。 可她没有想到,在她十七岁的那年,她被人捡走了。 那个人就是她后来的师父,南蛮的国师。 她好开心啊,她真的很开心。 她像疯了一般,吸收着来自师父传授的知识。 她不用再忍耐痛苦,也不用再忍耐孤独和寂寞,她以为她的生命迎来了晨光,然而却不是这样的。 她跟着国师生活在宫里,就要忍受宫中的阴谋诡计,要忍受朝堂的尔虞我诈。 直到国师老了,云游四海,她踩着千万人的血,爬上了国师之位,成为了南蛮圣女。 她又觉得寂寞了。 她开始忍受寂寞。 再后来,便是她被人暗算种了桃花情蛊。 除了寂寞之外,她又要忍受桃花情蛊带来的难堪的情欲。 每当毒发,她便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 最严重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自尊。 她恨不得去死。 后来她也确实死了。 死对头的手里,死在了强行解开桃花情蛊的痛苦之中。 暮然回首,她的一生,都在忍耐。 忍耐痛苦,忍耐寂寞,忍耐孤独。 可重活一世,这个她以为是伙伴,是朋友的男人,他竟然让她再忍一忍! 凭什么呢?! 楚落辞心想。 如果我想,我可以下毒杀死你们所有人,凭什么呢?凭什么要我忍呢? 当我忍着自己的本心,努力去适应你身边的规则,当我以为你成为了我的伙伴,我们虽然有利益捆绑,却可以互相扶持的时候,你却无情的告诉我,要我忍耐! 我真的做不到! 楚落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的情绪已经被很好的收了回去。 可是宴阙却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从前,他觉得他和楚落辞总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无法坦诚。 后来,他又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近了一些,这让他开心,也让他烦恼。 可是今天,他突然又觉得楚落辞和自己中间的那层隔阂重新出现了。 而且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王爷,我的仇我自己会报,我们之前达成的约定不会变,而我也绝不可能再进宫去替郑嬷嬷医治。” “劳烦你告诉贵妃和郑嬷嬷,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了这两尊大佛。可我楚落辞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她们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就是了,我楚落辞,奉!陪!到!底!” 第五十章 救人和真相 宴阙知道他没有办法说服楚落辞,只能恍恍惚惚的往外走。 路过桌子的时候,因为他的疏忽,桌脚突然撞在手上,立刻带起伤口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宴阙闷哼一声,却用力克制住了想去按住伤口的冲动。 他回头看楚落辞,她果然连看也没看他。 要踏出房门,宴阙扯起一丝苦笑。 就算自己救了她又怎么样呢? 就算替她挨了一刀又怎么样呢? 楚落辞今日受的无妄之灾,本来就是因他而起啊…… 对楚落辞异样的感觉,让宴阙心中升起警惕,难道自己真的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 宴阙甩了甩头,继而想到贵妃宫中发生的事情,又让他心里有几丝愧疚。 他也不想让楚落辞知道自己受了伤,所以便派了下人去告诉楚落辞,这几日不用到他院子里伺候了。 楚落辞乐的清闲,回了她和映红住的那一间小院。 两人就这样互不理睬。 最先察觉到两人不对劲的是周辞。 这几日,周辞去看了楚落辞两回。 他总觉得楚落辞怪怪的。 虽然楚落辞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周辞能察觉到她心情不是很好。 周辞心思浅。没有想太深的东西,只以为楚落辞是因为贵妃想伤她,而迁怒了宴阙。 于是忍不住劝导。 “楚小姐啊,虽然这件事情确实是贵妃做的不厚道,可贵妃是贵妃,王爷是王爷,你记仇只管冲贵妃去就是了,别拿王爷撒气呀,他也为了你付出了很多呀,……” 楚落辞这几日本就心烦,此刻听到周辞又提了宴阙的名字,心中烦闷。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说道:“付出?他替我付出什么了?” “是付出了口舌,劝我不要去找贵妃寻仇?还是付出了耐心,一而再再而三劝我要忍耐去替仇人看病?!” “又或者是付出了真心,对付云小姐的真心,觉得我诬陷了郑嬷嬷和付云小姐?” 楚落辞本就伶牙俐齿,此时质问起人来,直让周辞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他张了张嘴,又重新闭上,犹豫再三,开口说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王爷现在脾气越来越暴躁了,王爷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容易被激怒啊!你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 楚落辞却是冷哼一声,“我可没有让你们饶我,我说的话,你们爱听听,不爱听拉倒!我就这么个脾气,这脾气是天生的,我改不了,也不想改!若你觉得受不了我,那就像现在这样,不要再见我就好了。” “唉……” 周辞叹了一口气,顺着桌子坐到桌边,拿起茶杯替自己倒了一盏茶,闷了一口。 谁让他是人见人爱的开心果呢? 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他还是得开导一下啊……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王爷替你付出了很多,不是在替他辩解,而是真的。你知不知道当时我们去库房拿东西,走到半路王爷就突然反应过来了,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他就命我快去救你,着急的跟什么似的。” 楚落辞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却没好多少。 嗤笑一声说道:“是吗?他让你来救我?那他自己呢?跑去哪里躲清闲?还是不想和自己的母妃对上?” 周辞撇撇嘴,连忙说道:“哪能啊,他也是着急得很,他这不是让我去救你,然后自己去搬救兵了吗?” 他说到这里,突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落辞,“我说,你不会还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吧?” 听到这话,楚落辞疑惑地抬起头。 她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说道,“我以前性子内向,不怎么出门,我爹也没和我讲过什么宫里的规矩。” “哎呀!就是皇宫中的规矩呀!所有皇子进了皇城,都得将配带的武器上交,手无寸铁,而且咱们那位陛下,对皇城的每一分兵力把控都非常严格,皇子在宫中调动不了一兵一卒的!还有,最棘手的是,陛下亲自立下的一条规矩:皇子在宫中不可动武,无论对错,动手了就是触犯宫规!” 楚落辞有些不可置信,她只待过南蛮的皇宫,南蛮皇宫可没有这些规矩,因此语气里有些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啦!你以为为什么王爷这几天不来看你?当然,你们俩闹别扭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这段日子,太子抓着王爷在宫中动手的事情不放,虽说是母子二人在宫中小打小闹,贵妃也前去解释了,可这动手了就是动手了,王爷身上的伤不是假的,太子便抓着这个把柄,这几天一直令手下的朝臣弹劾王爷,王爷这几天可是焦头烂额!” 听到周辞这么说,楚落辞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可还是有些嘴硬。 “我又没有让他来救我!有你不就行了,再说我当时也手下留情了……” 说到这里,楚落辞闭了嘴。 这其实也是她那日为什么那样恼怒的原因。 她当时在贵妃宫中遇险,怀里是有一瓶杀伤力极强的毒药的。 可是她想着贵妃是宴阙的亲生母亲,就站在一旁,那药撒出去作用的面积十分广泛。 而且一旦沾染上,就算后面解了毒,对身体也有损伤。 她忌讳贵妃站在那里,所以才没有下狠手,没想到却差点因此丧命。 而宴阙却还要劝她忍一忍,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 不过这些,她还不打算告诉宴阙。 见楚落辞神色稍微缓和,周辞才接着说道,“王爷这几日是真的可怜。” “你不知道吧?那日从贵妃宫中回来,第二日朝堂上满是弹劾之声,当天下午,王爷就会按在皇宫里,当着陛下的面被责罚了。” 听到这话,楚落辞心里一紧。 “被责罚了?是什么样的责罚?” “就是抽鞭子啊!咱们那位陛下,马背上打出来江山,皇帝还和你父亲是好兄弟,年轻时候那都是扛大刀打仗的!那个手劲儿……皇宫里有一根专门处罚皇子的藤条,那藤条又粗又长,上面还布满荆棘,打在人身上随便一下都能带起血肉,王爷可是足足挨了二十多鞭呢!” 听到这里。楚落辞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想去看宴阙,却又生生止住了步伐,。 是啊,她还在和宴阙闹别扭,现在去看他,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呢? 再说她之前说的那样的狠话,也拉不下脸来。 然而周辞的下一句话,却彻底让她无法平静。 只听周辞说道:“唉,王爷真惨啊,这下是伤上加伤,前天救你,手上受了刀伤,第二天背上又受了鞭伤,夜里还发起了烧,真是可怜呢。” 楚落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什么?你说什么?是他救了我?还受了伤?!” 周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楚落辞。 “什么?你不知道吗?那天替你挡住护卫那一刀的是王爷啊!不然你以为是谁?” 第五十一章 你听我解释 “救我的不是你吗?!” 周辞张大的嘴巴,听到这话又有些得意。 “哇!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伟岸的形象啊!不过这次你真的误会了啦,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当时那刀劈下来我都吓傻了,是刚冲到门口的王爷飞奔过来替你挡了刀,又用内力将护卫打了出去!” “那护卫的刀掉落,刀刃卡在王爷手上,刀柄打在你的后颈,所以你才会昏了过去呀!” 楚落辞只觉得难以置信,脑子里嗡嗡地响。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一直以为救了她的是周辞,而宴阙只不过在事后劝她要忍耐。 怎么会是宴阙救了她呢?! 不……不对! 楚落辞猛的想起,那时从贵妃宫里回来,宴阙到房间去看她,两人不欢而散。 宴阙离开的时候,手好像撞到了桌子。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宴阙的身型晃了晃…… 如果只是普通的不小心撞到桌子,怎么会那样? 一定是撞到了手臂上的伤口,才会那么痛! 这下子楚落辞坐不住了,也顾不得生气,若真的是像周辞说的这样,那自己真的是误会宴阙了! 虽然她还是觉得,贵妃因为宴阙而迁怒自己这件事情做的不对。 她对宴阙也有怨言。 可一码归一码,救了自己的人如果是宴阙的话,她欠他一句感谢! 这样想着,楚落辞立刻起身要去找宴阙。 周辞见楚落辞急匆匆的赶去见宴阙,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好事。 到时候两人冰释前嫌,一定会感谢自己的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那个表哥王爷对楚落辞应该是有些在意的,就是从小别扭惯了,又身在高位拉不下面子,所以所以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不过…… 他突然嘶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 哎呀,不对呀! 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被他忘了! 宴阙被皇帝责罚的事情付云知道了,他好像听丫鬟说,今日付云要去宴阙的院子里看他…… 楚落辞和付云这两个人,不会撞到一起吧?! 周辞猜的没错。 楚落辞确实碰上付云了,而且还是在宴阙的院子外。 她急匆匆要去看宴阙,也没忘记带上自己的九天玄针。 万一实在伤得重,自己还能替他治疗一番。 只是没想到这一耽搁,去到宴阙的院子门外时,就正好和迎面赶来的付云撞上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楚落辞天资聪慧,怎么会想不到贵妃和郑嬷嬷突然对自己发难,这其中一定有付云的手笔! 见她朝自己走来,当下就是冷笑一声。 楚落辞看向付云的目光不善。 她这人本就如此,别人都已经蹬鼻子上脸了,还想让她笑意相待?那是绝不可能的!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看看谁的本事大吧! 楚落辞是这样想的,付云又何尝不是? 看见楚落辞走来,也不想像平日里那样装出一副和气的样子了,看向楚落辞的目光也是十分不善。 此时没有外人,她也终于忍不住将心中扭曲的想法说了出来。 “楚落辞,这次算你命大!竟然活着从皇宫里出来了!” 楚落辞一皱眉,“果然是你在背后唆使贵妃对我发难吗?” 付云挑了挑眉,眼中尽是挑衅。 “那又如何?贵妃喜欢我,我娘也依着我,我就是想让你死,那又怎么样?!我告诉你,楚落辞,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爹已经死了,没人庇佑你,你以为你能在贵妃手底下活多久?!” 她说这话的时候,将心中的恨意全都迸发了出来,一张秀丽的面庞竟然青白扭曲,骇人异常。 楚落辞摇了摇头。 心说这小白莲一样的女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气急败坏的时候。 这副嫉妒仇恨到面容扭曲的样子,真该让宴阙来亲自看看。 他养在后院里的哪里是什么小白莲? 分明是一朵食人花! 楚落辞看她这个样子,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我自认并没有害过你,甚至一开始还竭尽全力想替你治病,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你,要让你对我这样痛下杀手?” 付云冷笑一声。 “当然是因为王爷对你另眼相看!他可以不爱我,但他也不能爱其他的任何人!” 楚落辞听到这话,只觉得这女人的想法实在是荒唐,忍不住说道,“你疯了吗?宴阙他是一个人,不是一样物品,也不是你的所有物!他爱什么人,恨什么人,不是你能左右的,他有自己的想法,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太偏激了!” “而且还有一点你说错了,他并没有对我另眼相待。你虽和他一起长大,但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真的觉得他这样的男人,野心勃勃,朝堂上权倾朝野,他真的会爱上什么女人吗?恐怕所有的女人在他心中,都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物罢了……” 楚落辞自以为是劝诫付云的一番话,殊不知听在付云耳朵里,却更觉得像是讽刺。 爱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 她只是想站在宴阙身边而已啊! 可是这个女人,明明得到了宴阙与众不同的对待,明明拥有了她穷极一生都想拥有,却又无法拥有的一切,却将这被她视若珍宝的东西,看作是浮云! 当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唾手可得,而且还毫不在意,怎么能不让人愤怒?! 付云到底是前十几年都被人呵护在手心里长大的,论嘴皮子的功夫,是万万比不上楚落辞这种活了两世的老油条的。 所以听到楚落辞这么说,付云更加生气了,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 而楚落辞见她不说话,所幸并将心中一直的想说一起说了出来。 “在我看来,你的爱未免有些自私了,你自以为可以将我引到贵妃宫中,不声不响地将我处理掉,但你可知道,因为你的这个做法,让宴阙在朝堂上被人弹劾,让他被皇帝陛下责罚,甚至挨了鞭子?” “你以为你是要对付我,可你自己看看,到头来所有的苦,都印在了宴阙一个人身上,这就是你说的爱他吗?你在设计这一切的时候,就没想过他的处境吗?付云你真的太自私了!” 付云还想说什么,可是她的余光突然猛的瞥见楚落辞身后一闪而过的衣角。 她心念一转,把原本想要破口大骂的话咽了下去。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眼底突然闪起了泪光。 “我不管你信不信,可是贵妃要处置你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啊!而且王爷这样对你区别对待,贵妃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真的……楚小姐,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我爱他,却不奢求他给我什么东西,我只想他多看我几眼,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见眼前的人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楚落辞没有多心去想她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 她话说的急了,忽略了一些细节 最后只摇摇头道,“我只是真心劝诫你一句,宴阙这样的人,眼中只有权力和地位,他是不会真心爱上什么人的,你趁早收了心思吧。” 楚落辞说完,转身就想去看宴阙。 可回过头去,才发现宴阙早已站在她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楚落辞心里一紧,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她不知道刚刚的话宴阙听了多少,忍不住张了张嘴解释道,“你听我说……” 宴阙垂着眸子,神色晦暗不清低。 “你到底要纠缠付云到什么时候?母妃伤害了你,本王已经道歉了,可确实不关付云的事!” “另外,本王现在才知道,原来本王在你心里,只是一个满心权术,冷血自私的人啊!” “不……你听我解释……” 第五十二章 她的自尊 他说完,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身后的付云突然冷笑一声。 “我突然觉得,今日被你骂了这一通也全都值了,至少让王爷知道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楚落辞气急,“你明知道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他听到的内容也只是断章取义!” “哦,是吗?难道你在心里,不是确实觉得他是一个只在乎地位和名利的人吗?” “我……” 楚落辞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付云打断了。 “既然你觉得王爷不是良人,那就请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守住你的心,这样一个你看不上的男人,就请你离他远一点!”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样的,我也不在乎他爱的是权力,还是女人,我只想陪在他身边,你说我自私?不,楚落辞,是你自私!你对一个人好,就想要他的回报!可是我不一样,我对王爷是全心全意的付出,我愿意!我爱他,不在乎他爱不爱我,我爱他,愿意为了他做尽一切事情,我可以为他去死,你可以吗?” 楚落辞听完她的话,突然沉默了。 她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 虽然在她看来,付云的爱有些可笑,也有些不择手段,可是,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真的没有爱过什么人。 她也无法理解付云这样的想法。 爱一个人,真的会变成这样吗? 变得没有自我,变得盲目顺从,让一个人可以这样低到尘埃里去…… 这就是爱情吗? 如果这真的是爱情,她他宁可这辈子都不要爱上什么人…… 在楚落辞还在出神的时候,付云已经带着下人离开了。 独留楚落辞站在宴阙的院子外发呆。 出神了一会儿,楚落辞猛的甩了甩头。 这两个人的恩怨,关自己什么事情? 她只需要活着,解掉身上的桃花情蛊,然后离开这一群糟心的人,一个人天高皇帝远,安逸的度过她的后半生就行了。 而需要达成这一切,其中的一个重要的人便是宴阙。 毕竟母蛊在宴阙身上。 这样想着,楚落辞眼下心底那一抹异样的感觉。 她站在院子外,高声道:“王爷,无论我刚刚说了什么,也不论我刚刚有没有冒犯到你,若是冒犯到了,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身上受了伤,让我替你看看好吗?” 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楚落辞又说了一遍,里面还是没有人答话。 楚落辞久久的站在院子外。 久到她以为今日宴阙都不会再见她了,院子里才传来宴阙有些嘶哑的声音。 “进来吧。” 楚落辞拿着自己的药箱和九天玄针,进了宴阙的院子。 宴阙似乎是在桌边坐了很久,桌上的茶都已经冷了。 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凝滞,楚落辞只能先开口,“王爷今日换过药了吗?我替你看看伤口,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除了外敷药,还要加一些内服的。” 宴阙没有抬头看她,声音低低的说道,“今日的药还没换,你看着办吧。” 楚落辞听完,伸出手替他把脉。 这一摸,眉头就是一皱。 “有些发热,伤口还有些发炎,不行,我得替你施针。” 宴阙声音依旧波澜不惊,还是那句话,“你看着办。” 楚落辞想了想,去院子外面叫来两个小婢女帮助她一起换药。 两个婢女替宴阙换药,她替宴阙施针。 而随着那两个婢女替宴阙把衣服脱了,露出他背后的伤口,楚落辞才觉得触目惊心。 宴阙一整个背部,都被藤条抽得血肉模糊,之前上的药看得出十分敷衍,伤口有些红肿发炎。 脱衣服的时候,有一些纱布粘在了伤口之上。 那两个小婢女胆子小不,敢用力,几次都没弄下来。 宴阙皱了皱眉头,自己伸手到后背,“撕拉”一下将纱布扯了下来。 与此同时,鲜血立刻涌出来,顺着他健美的脊背流到了腰处。 楚落辞急白了脸,“你的伤口本来就严重,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好?” 宴阙却是冷笑一声,说道:“无所谓,反正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一个重名利和权利的人。受伤就受伤吧,伤口严重了我还能去搏一搏父皇的,同情岂不是正好?” 宴阙话里带着刺。 楚落辞知道刚刚自己理亏,于是没有争辩,莫不作声,替他处理伤口。 她手上动作着,想着该怎么和宴阙解释。 她的确有时候觉得宴阙是个谁也不爱,只重名利的人。 因为从重生时,她第一次见宴阙起,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好像不爱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 明知道楚阮阮心怀不轨嫁入王府,却任由她作怪,有纵容,但看起来更像是欲情故纵。 明知道付云喜欢他,却纵容付云的喜欢,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是好心,而是越陷越深的折磨! 她有时候是真的觉得,宴阙谁也不爱…… 可为什么,宴阙今日听她这样说,会露出如此表情? 他难道不是谁都不在乎吗…… 楚落辞思绪飘远,等到所有的伤口处理完了,宴阙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就独自穿上了衣裳。 楚落辞忍不住小声嘀咕,“到底差点死了的人是你还是我啊……你就知道依着付云。” 楚落辞本来只是小声抱怨,可是不知这话,却像是点燃了宴阙心里的最后一根弦。 他突然哗啦一声就推开了手边的杯子,破碎的瓷片撒了一地,冷掉的茶水也全部泼洒在地上。 “本王说了,你的事情和付云无关,这件事情你到底还要提多久?刚刚在院子外,大庭广众说了一次,现在还不够吗?你要咄咄逼人到什么时候?你想怎么样?让本王把付云处死吗?!” 他一通吼,让楚落辞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她简直被宴阙吼懵了,她做了什么啊? 她只不过是在院外和付云有几句言语间的争执,她只不过刚刚低声抱怨了两句,宴阙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就这样张牙舞爪的对着她! 而且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房间里的两个小婢女都还没有退下去,宴阙就这么当着下人的面斥责她?! 楚落辞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紧接着便觉得心灰意冷。 她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在乎自尊的人。 说来说去,无数次她与宴阙起争执,不过都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因为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向宴阙服软低头。 她以为宴阙知道的她脾气,她性格确实有些别扭,但她没有坏心。 可现在呢? 对付云万般维护也就算了,还当着一群下人的面斥责她! 楚落辞只觉得难堪至极,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被她倔强的生生憋了回去。 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直到心绪完全平复下来,才冷冷的对你宴阙说道:“把手伸出来。” 宴阙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的重了些,他其实感觉到了身边的楚落辞似乎是要哭了。 他忍住回头安慰她的冲动,衣袍下的手握紧,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 不行,不能回头!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还在意她! 这样只会让她更加被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会让她进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知道楚落辞一向要面子,而且自尊心特别强,自己今日当着下人的面斥责他,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正这样想着,却突然听到楚落辞让他伸出手来。 “你说什么?” “我说,伸出手来,你的手不是也受伤了吗?” 宴阙瞳孔一震。 “你都知道了?” 第五十三章 楚落辞,你是在吃醋吗? “是啊,我都知道了,如果不是周辞告诉我,王爷还想瞒着我多久?还是说王爷高风亮节,就愿意做那无名英雄,让功劳都被周辞领去吗?” 楚落辞冷嘲热讽的话语,让宴阙脸上有些挂不住。 宴阙赌气般的说道:“不是你自己以为救你的是周辞吗?既然你那么在意他,希望救你的人是他,在你的心中,他是英雄,那么本王不想戳破你美好的幻想。” 宴阙越说越起劲,忍不住冷笑一声,“以为是周辞救了你的时候,你心里很高兴吧?怎么样?现在知道救你的人是本王,是不是特别失望?” 楚落辞正想和他好好谈谈呢,听到宴阙这么说,立刻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啊,我特别生气,特别失望!” “没想到我以为救我的人不是英雄,而是一个胆小鬼!不敢告诉我他救了我!而且还是一个自私鬼!自以为是的揣测我的想法,你怎么知道我希望谁来救我?” “你知不知道当我陷入困境,我多么希望来的人是你,当我看到周辞来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失望!” 宴阙猛的回头。 似乎是没有想到楚落辞这么别扭的人,会将心里的真心话说出来。 宴阙忍不住问道,“真的吗?你希望是我去救你吗?” 楚落辞面无表情的说道,“是啊,我希望来的人是你,因为周辞的三脚猫功夫实在是太太太太太烂了!” “我怕他不仅救不了我,还跟我一起没命!” 虽然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不过这并不妨碍宴阙的心情变好。 宴阙忍不住轻咳一声,脸上带上了一些喜色,“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王?” 楚落辞斜他一眼,“那王爷先回答我,准备怎么帮我把这件事情报复回去?” 提到和贵妃有关的事情,两人又一起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楚落辞先开了口,说道,“算了,这件事情就算揭过了。我替你去熬药。” 她就为了宴阙的处境,再忍一回好了。 而宴阙听到要喝药,苦了脸,“这不是外伤吗?这敷药还不够,还要喝药啊?” 楚落辞惊奇的看看宴阙,“王爷你这么大个人,堂堂的怀王,竟然会害怕喝药吗?” “谁会喜欢喝那苦哈哈的中药呀?能不能做成药丸子,让我用温水送服?” “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事儿这么多啊,没有药丸,只有汤药,爱喝不喝,疼死你算了!” 楚落辞心说,就算有也不给你做,她都选择忍让了,宴阙怎么可以一点苦都不吃? 楚落辞说完一甩衣袖,离开了宴阙的院落,准备去替他熬药。 她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宴阙。 说真的,虽然刚刚她说了这件事揭过去,可其实她心里还是怨宴阙。 她不是圣人,所以心里会有想法。 她怨宴阙为她带来的危险情况,也怨宴阙刚刚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斥责她,让她自尊受辱。 可是看到宴阙可怜巴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神采飞扬的时候,她又突然心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变得很奇怪。 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自己了。 楚落辞一边熬药,脑子里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其他东西,手不知不觉就碰到了滚烫药吃的药炉上 “啊,好疼……” 钻心的疼痛顺着楚落辞的手指传来,与此同时,一起传来的,还有宴阙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了?你的手怎么了?” 楚落辞看向自己的手指,短短一会儿的时间,手指上已经冒起了一大个被烫红的水泡。 火辣辣的痛感,让她神经突突的跳着。 而宴阙已经快步走到她身旁,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指送到了嘴里。 楚落辞的手指,先是摸到了宴阙有些干燥的嘴唇,接着又感受到了他口腔中柔软温暖的触感。 下一秒,柔软灵巧的舌头,突然舔上了她的指尖。 “啊,你干什么?!” 那怪异的触感,让楚落辞一下子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将手背到了身后。 她皱眉看着宴阙,“你在干什么啊?” “你不是手指受伤了吗?受伤了不是应该含到嘴里吗?” 楚落辞差点被他气笑了。 “那是被刀划伤了流血,才要把手指放到嘴里……再说了,那也不是最好的办法,那是才子佳人的话本里编出来的!” “我的手是起了水泡,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楚落辞的手指似乎还残留着刚刚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脸红。 宴阙无奈的挠了挠头:“啊……这个,本王也不知道啊,看到你的手指受伤了,下意识的就……就把你的手指放到嘴里去了。” 可真是个二愣子! 楚落辞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两人谈话间药,也已经熬好了。 楚落辞倒了一碗递给宴阙。 宴阙看着那乌黑的药汁,眉头皱的紧紧的,讨价还价一般的说道,“要不等凉一会儿再喝吧?” 楚落辞却早已看穿了一切。 “王爷不用拖延时间了,吹凉了就喝吧,总归都得喝的。” 宴阙这回是真的苦了脸。 他低声道,“有没有个话梅蜜饯什么的啊?本王真的真的很讨厌喝药啊!以前我生病,云儿都会替我备好蜜饯的……” 听到他这么说,楚落辞眉头一挑:“你还敢和我提付云?是!付云好,付云最好,好到让让你这么百般护她!” 楚落辞是真的生气了,语气里也有些气急败坏。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受伤了,我得知你救的是我,我有多急!我像个傻子一样,飞奔到你院子外,结果还被那付云奚落一番,我回嘴几句,你就觉得是我在欺负她!” 楚落辞的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委屈,“还有,刚刚当着丫鬟下人的面,我不过提了一下她的名字,你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你还说你对她是兄妹之情?我看你是已经爱她爱的病入膏肓了!” 积攒在内心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楚落辞嘴巴一张一合,将这些日子所有的不满都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每次看到你假惺惺的说只把她当妹妹,我就觉得好笑!把她当妹妹?她都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把人养在自己的后院是什么意思?正经大家闺秀,谁会住在外男的家里,还一住就是十几年?” “你看看你!每次提到她那个紧张的样子,那个万般维护的小心,说你不喜欢她,谁信啊?”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虚伪,若真是互相喜欢,直接承认不就行了,我难道会吃醋不成,我难道会嫉妒她不成?” 楚落辞说完,胸口剧烈起伏着。 等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而宴阙的表情,早已从一开始的着急争辩,到后面的若有所思,再到现在的偷偷窃喜。 “啊,原来你这么生气,是因为嫉妒本王对付云好啊,楚落辞,你是在吃醋吗?” 第五十四章 宴阙不愿见她 听到宴阙这么说,楚落辞的第一反应便是夺路而逃。 是的,楚落辞跑了。 就在宴阙问她,你是不是吃醋了之后,她慌不择路的跑了。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宴阙的问题。 她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当她看到宴阙和楚阮阮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有时候还会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对付云,她心里却完全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付云对于宴阙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每当宴阙提起付云,每当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每当听到付云和自己表明对宴阙的心意的时候…… 她他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奇怪。 那是一种意味不明的酸涩,又是一种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嫉妒。 她突然发现他并不了解自己。 从前她以为自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可是现在,当她发现自己对待宴阙的态度不一般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避。 于是乎,一连几日,楚落辞都避开了宴阙。 不管宴阙怎么找着法子见她,她都总是找理由离开,就算说上话了,也是两句话之内,立刻脚底抹油溜走。 别说宴阙了,连周辞都发现了她的异常。 这日,楚落辞院中。 “我说,”周辞哥俩好似的拍了拍楚落辞的肩膀:“你和王爷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听说那天你去了王爷的院里,先是和付云吵了一架,又被王爷斥责一番,最后你亲自给王爷熬了药,却又一溜烟跑了,现在更是处处避着王爷,你们俩这走向……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楚落辞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周辞,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种心大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周辞却依旧不依不饶,“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你先跟我说说呀,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楚落辞想了想,对周辞说道,“简单的来说,就是我怀疑我被贵妃为难,是付云的手笔,我就质问她,付云也承认了。” “结果呢,王爷话只听了一半,就因为我说了付云几句而斥责我,我生气了,但碍于王爷曾经救了我的命,于是我们又和好了,可因为他说了一些……” 楚落辞一顿,才接着道:“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让我觉得没办法面对他,所以我只能避着他了。” 周辞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响指说道,“啊,这多简单的事啊,我明白了,我听明白了!” 楚落辞瞄他一眼。 “我就随便说了几句,你就明白了?” “这不是很容易懂吗?你关心王爷,所以为他的伤势着急!你在乎王爷,所以因为他偏心付云而觉得生气!” “但是呢,你又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觉得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就只能避着他了呀。” 楚落辞被周辞说的有些脸红,忍不住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意他?在我眼里,你和王爷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朋友,就算在意也是朋友间的在意!” “不不不!”周辞摇着头说道:“那可不一样!你看我的眼神,和看王爷的都不一样!不过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分辨,你要不要试试?” 楚落辞怀疑的看着周辞:“什么方法?” 周辞突然朝她张开双臂。 “你过来,让我抱抱。” “你!”楚落辞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将手里的茶水泼到他脸上。 “我算是看透了你们家的人了!都是登徒浪子!宴阙是,你也是!好端端的叫我抱你做什么?!你还要不要脸了!” “哎呀,我发现了你就是个小辣椒呀!性格怎么这么泼辣,我这不没说完嘛!” “我猜你和王爷肯定有过身体接触了,说不定他还抱过你,亲过你……” “咳咳咳咳咳!!!”楚落辞一口茶水就这么呛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憋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一边辩解,脸却红了 “好吧,就算没有亲过,肯定有过身体接触吧?你不知道吧,和喜欢的人身体相接,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我形容不来,但你可以试着区分一下!你抱抱我,再回忆一下你和王爷接触时的感觉,你就能明白,什么是朋友间的在意,什么又是因为喜欢而产生的在意!” 楚落辞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周辞以为她只是害羞,索性又将手伸了伸,说道,“这样吧,你如果怕我占你便宜,我就坐这,你自己过来抱我。轻轻抱一下,你自己感受一下,就算占便宜,也是你占我的便宜!” 楚落辞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的觉得周辞这个方法还不错。 于是便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然后俯下身,轻轻抱了他一下。 嗯,好像是不太一样…… 她正想退开,没想到身后的两只手,却突然环住了她的脊背。 楚落辞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嘿嘿,我怕你还没体会够,这样吧,我也抱你一下,你好好感觉一下是不是不一样?” 楚落辞伸手,推拒着周辞的胸膛,“是是是!我感受够了!你快放开我!” 两人在房间里推推搡搡,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直到那抹身影离开,房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 而周辞恶作剧似的闹了楚落辞一通,终于放开了手,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一样的感觉吧?” 周辞应该是楚落辞重生之后,唯一一个觉得可以交心的人,她犹豫了一会儿,矜持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太一样。” 这种“不太一样”,让她感觉到心惊,也让她感觉到心慌。 自己似乎真的对宴阙另眼相待,对她有不一样的情绪。 第一次,楚落辞意识到自己对一个人产生了好感。 楚落辞心里乱糟糟的,无数的思绪涌上心头,让她忽略了身边的人和事,也错过了周辞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楚落辞想了一会儿,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摒除脑外,对周辞道,“那我是不是不应该避着宴阙?” 周辞努力掩饰心中的失落,扯出一个笑容,爽朗的说道,“这得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你就遵从本心,如果想见他就去见就好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那就交给时间!” 楚落辞想想也是,她又不是宴阙后宅的女人,没必要那么纠结。 她可以尝试着和宴阙相处,若喜欢,那就争取,若不喜欢,那就当做合作对象,或者朋友来相处就好了! 这样想着,楚落辞便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去看看他,检查一下他这几日有没有好好换药。” 说完,便起身欢欢喜喜的去找宴阙了。 一路上,楚落辞都在想这几日宴阙来找过自己,好几回自己都避而不见,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了,待会儿也许可以和他说几句暖和话…… 这样想着,很快便走到了宴阙的院子外。 然而令楚落辞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她却吃了闭门羹。 第五十五章 吓晕了?活该! 不仅如此,一连几天,宴阙都在躲避楚落辞。 宴阙这一次对楚落辞的躲避,来得莫名其妙。 至少,楚落辞自己是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想来想去,那一日在宴阙的院子中,他们都已经说清楚了,要把那件事情揭过的。 既然如此,她想不通与什么宴阙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宴阙的逃避,让楚落辞很苦恼。 这几日里,她尝试过主动去找宴阙。 结果宴阙总让下人来说自己有急事。 每次以换药或者看诊的名义去找宴阙,宴阙就会叫府里的其他大夫去替自己看伤。 最后,楚落辞忍无可忍,将宴阙堵在了书房门口。 而宴阙借口朝中还有政务,他要进宫见皇帝,一溜烟跑的比兔子还快。 宴阙对于楚落辞的躲避,一时之间让王府之中流言四起。 所有人都觉得,楚落辞这个曾经让宴阙另眼相看得楚小姐,如今已经失势了,觉得宴阙不喜欢楚落辞了。 因此,这几日对楚落辞也是多有冷言冷语。 若是换了平日里,谁敢多说一句不好,楚落辞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肯定是要反击的,但这几日她心里都在纠结和宴阙的事情,因此也不愿意搭理那些前来触霉头的人。 然而楚落辞的回避,和这种看似退让的态度,让王府里另一个沉寂许久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这个人,自然就是楚阮阮。 楚阮阮可是听说了,从皇宫回来之后,楚落辞和宴阙因为付云起了口舌之争,宴阙还当着下人的面骂了楚落辞一通。 她命心腹嬷嬷去观察了楚落辞好几日,心腹嬷嬷回来,禀报说楚落辞一蹶不振,而且宴阙也开始对楚落辞避而不见。 这让楚阮阮一下子就生出了别的心思。 他以前几次被楚落辞收拾过,所以对这个突然性情大变的姐姐是有些怵的。 可现在,楚落辞好像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好欺负的人? 于是乎,楚阮阮便打扮得十分隆重,去了楚落辞所在的小院。 楚落辞正在院子里晒药草,因为不用见外人,穿着也很朴素,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外袍。 一头青丝用一根木簪虚虚地挽起,未施粉黛。 其实楚落辞长得很好看。 除却她脸上那一道狰狞的疤痕,另一边的侧脸简直是完美无瑕。 她的长相,若是配上以前唯唯诺诺的性子,就是个柔弱可欺的温柔美人。 可现在这具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那副面容也跟着生动起来。 楚阮阮见她不如心腹嬷嬷说的那样落魄,甚至看起来过的很好,只觉得无名火起,而且心中还有浓浓的嫉妒。 她和付云,哪一个不是为了宴阙要死要活的? 可是看看这楚落辞,明明被宴阙当众斥责,明明被宴阙冷落,可此刻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也就算了,她明明衣着朴素,未施粉黛,却还是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心生嫉妒! 这样想着,楚阮阮说话的语气就变得酸溜溜的。 “我听王府里的人说,姐姐最近惹怒了王爷,本来还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啊,怎么了?难道王爷连一个下人的体面都不愿意给姐姐了吗?姐姐看看自己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出去了可别让人笑话我们王府苛待下人。” 听到她看似嘲讽的话语,面对楚阮阮的挑衅,楚落辞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垂了下去,继续翻弄药草。 她这样正眼都懒得施舍的态度,让楚阮阮觉得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不上不下的,还不如像以前那样和她针锋相对呢! “喂!你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话呢!你整天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什么?是不是又在揣着什么坏心思?还是说想挽回王爷的心意?我警告你,别妄想了!” “你若是识趣,就自己离开王府,我不会为难你……啊!” 楚阮阮正说得起劲,下一秒却突然被吓得花容失色,狼狈的退后一步! 这后退的一步,正好撞到了楚落辞晾草药的架子!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草药全部被打翻,飞了楚阮阮一生,连她的头发上都十分可笑的挂着一些。 “你!你这个贱人,你做什么!”楚阮阮拼命往后退。 楚落辞端着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小罐子,又往楚阮阮地面前递了递,“你不是问我在做什么吗?我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啊!” 随着楚落辞的动作,楚阮阮又被吓得失声惊叫,狼狈的手脚并用,往后爬了好远一段距离,才指着楚落辞道,“你养那恶心的东西做什么?!别!别过来!” 原来,楚落辞手中的罐子里,是几条五彩斑斓的蛊虫! 见楚阮阮被吓的花容失色,楚落辞好笑的从其中拿出了一只胖嘟嘟的虫子,捏了捏,觉得手感不错,于是心情大好。 “这可不是什么恶心的虫子,这是能治病的蛊虫,你不识货就别胡说!” 楚落辞鄙夷的看了一眼满身华服,但样子狼狈的楚阮阮,又捏了捏手中的小虫子,说道:“我这一条虫子,可比你这全身的面首还要贵!” 她走近几步,逼近楚阮阮,直把楚阮阮逼到一个角落里,再也没有退路,才在楚阮阮瑟瑟发抖的动作中,心情颇好的说道,“楚阮阮,我不愿意搭理你,是因为我现在没心情。但你若要上赶着来找麻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完,突然将手中的胖虫子猛地往前移动,一下子就已经凑到了楚阮阮的鼻尖上。 楚阮阮愣一秒,突然高声尖叫一声,然后成功的…… 吓晕了过去。 楚阮阮的心腹嬷嬷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赶紧领着丫鬟们七手八脚过来扶楚阮阮。 离开时又撂下狠话,说一定会去找宴阙讨一个公道。 楚落辞心说,我正愁见不到宴阙呢,你能把他请来,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然而出乎楚落辞的意料,她以为自己这样过分,将楚阮阮都吓晕了,宴阙一定会有所反应。 但是宴阙却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竟然没有派人来找她。 可是宴阙没来,但是周辞却来了。 第五十六章 哄哄王爷 “怎么样?王爷这些日子还是不搭理你吗?” 周辞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楚落辞斜他一眼,“我和宴阙吵架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看起来那么开心?” 周辞摸了摸下巴说道,“有吗?还好吧,不过我今日又来替你排忧解难了。” 楚落辞没好气的瞧他一眼,说道:“你是来给我排忧解难,还是给我带来新的困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就是你来了我这里之后,我再去找王爷,他就不理我了。” 周辞只觉得自己冤枉死了,连忙摆摆手说道,“这可不怪我啊,不过这些日子我想了一下,大概可以想到王爷为什么那日会那么生气,还会当着下人的面斥责你。” 楚落辞怀疑的看了周辞一眼:“你知道?” “大概能想到一二分吧……那日你确实冲动了,王爷的院子,外面经常会有下人路过,你不应该在那里和付云起争执。” “甚至言辞间还提到贵妃……这王府里并不是铁桶一块,若是这事情传出去,王爷不做维护的话,又要被弹劾不孝,而且还有一点,我觉得王爷当着下人的面斥责你,倒也不一定全是因为你提了付云。” 楚落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王爷维护付云都维护成那般样子了,不是为了付云,还能是为了什么?” 周辞一脸高深莫测的摇了摇手指,说道,“非也非也!王爷可能不是为了付云,而是为了你!” 楚落辞嗤笑一声,“为了我?所以当着下人的面斥责我,让我脸上无光?你还说这是为了我?” “唉,我觉得你这人有时候聪明,有时候真的好笨啊!你想,你在贵妃宫中遇到埋伏,原因主要就是两个,一个是因为付云和郑嬷嬷看不惯你,另一个就是因为王爷太把你放在心上,贵妃觉得王爷有了在意的人,很容易被别人捏到把柄,而且或许王妃也不希望儿子喜欢上你这样的女子……” “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但总而言之,逃不开这两个原因。” “所以啊,当你和付云起争执的时候,王爷若是帮偏一下付云,传到贵妃耳朵里,或许贵妃就没那么生气,而王爷当着下人的面斥责你,也会让贵妃觉得王爷心里或许没那么在意你。” “这样想的话,王爷他可能只是做戏罢了。” 周辞分析的其实很有道理。 可楚落辞撇了撇嘴,还是嘴硬道:“我不用他的保护,也不想受那样的气,再说了,就算是为了保护我,就不能提前和我知会一声吗?” “我的小祖宗啊!你说你遇到付云,你们两个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付云已经不要脸面了,你又是个忍耐不了的性子,一点就炸,王爷哪顾得了那么多呀?而且他那么生气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我不信你不知道!” 这下楚落辞无话可说了。 确实有原因,因为她说宴阙是个只重权利,无情无义的人,还被宴阙听到了。 这下子楚落辞是真的觉得自己理亏了。 她试探着问道,“那要不然……我去给王爷道歉吧?可先说好,我并不是觉得我做错了,而是不想他为难。” “要我说,你早就该这么做了,两个人闹脾气,只要有一个人服软事情不就好办了吗?” “难道我还不够服软吗?我都去找了他好几回,他都不理我!我把楚阮阮气晕了。,都没有见我一面,看来他心里是真的只有付云,没有楚阮阮,更没有我!” “又来了又来了!你还这样说你呀?你俩的感情,迟早毁在你这张嘴上!” 周辞这句话说得很小声,特别是后半句,几乎是在嘀嘀咕咕,所以楚落辞并没有听到。 不过周辞倒是给她支了招,让她去哄一哄宴阙。 楚落辞被人这样剖析,脸上本来就有些挂不住,因此听完之后便恼羞成怒的说自己知道了。 可一时间,也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去哄宴阙。 索性算了,还是先见到宴阙的面再说吧…… 这一日,楚落辞又吃了一次闭门羹。 她回到和映红一起居住的小院里,看着桌子上的一个小罐子发呆。 罐子里面装了几只五彩斑斓的虫子。 这是她回自己的院子居住以后,抓来的蛊虫,她将它们关在同一个罐子里养蛊。 按理来说,这是她以前最喜欢做的事情,可现在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映红端着一碗燕窝进来。 “小姐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这一日都没怎么进食了。” 楚落辞又用手拨弄了罐子里一只胖乎乎的虫子,正是上次把楚阮阮吓晕的“小功臣”。 “放在那儿吧,我不想吃。” 映红在一旁欲言又止。 这几日楚落辞的心不在焉,她都看在眼里,心里虽然跟着着急,却没什么好的办法。 思索再三,映红对楚落辞说道,“小姐,王爷不理你一定是生气了,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生气,但小姐你要不要试着哄一哄王爷呀?” 楚落辞一脸迷茫的抬起了头,映红怎么和周辞说的一模一样? “可是……我不会哄人啊。” 映红一拍手说道,“男子怎么哄女子的,小姐你学着去哄王爷不就好了!只要付出真心,王爷一定能够感受到的!” 楚落辞还是一脸迷茫的望着映红,“什么叫做付出真心?” 映红这下也被问住了,想了想才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就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给他,那他一定会感动的吧?不过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小姐,你还是自己琢磨吧。” 映红说完,就拿着托盘走了,独留楚落辞在原地发愣。 拿出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把最好的东西送给宴阙吗? 楚落辞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桌子上养着蛊虫的小罐子。 嗯……倒也是个办法。 第五十七章 精心准备的“礼物” 楚落辞看着罐子里胖乎乎五彩斑斓的蛊虫们,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皎洁。 她突然觉得映红说的很有道理,如果她能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和宴阙一起分享的话,宴阙应该会感到开心的吧? 说干就干,楚落辞上辈子是南蛮圣女,最懂蛊虫,也会驭虫之法。 她想了想,既然宴阙不愿意见自己的面,那自己就用另外一种方法,让宴阙看到自己的道歉好了。 于是乎,楚落辞叫来了映红,让她准备了许多奇怪的草药。 映红虽然心中疑惑,但是被楚落辞一句她有大用,就打发过去了。 又过了两日,楚落辞需要的草药都准备好了,楚落辞便将自己的院门关上了,将一干下人全都轰了出去。 连映红都没留下,只她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捣鼓,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直到第三天早上,关了一夜的院子,门终于被“砰”的打开了。 楚落辞一夜没睡,眼底下还挂着些青黑,不过心情很好,手里拿着几个小罐子出来的时候,走路都带风,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映红见了,连忙迎了上去。 她昨天晚上没地方睡觉,还是和另外一个丫鬟挤了一夜。 见楚落辞来了,急急忙忙的问她,“小姐你昨夜到底在做什么呀?可把我担心坏了!” “不用担心,你昨晚没休息好吧?现在快去休息,我找王爷道歉去了!对了,王爷在哪?你知道吗?” “王爷在书房吧。” 楚落辞拍拍映红的肩头,“那你去休息吧,我这就去书房找王爷!” 说完溜溜达达的往书房走去。 今日宴阙似乎没什么事情,至少在书房周围,楚落辞没有看到戒严的士兵,也没看到他的那些部下。 只是书房的门关着,很明显,宴阙就在书房里边。 楚落辞站在书房门外敲了敲门,不出所料的,里面并没有人答应,楚落辞也不恼。 她这几日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她这个人虽然要面子,但如果心里真的在意一个人的话,面子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 楚落辞偷偷摸摸的往四周看了看,看到四周都没什么别的人,于是而是隔着门大声说道:“王爷!我来和你道歉!我们和好吧!” 她说的这样诚恳,书房里终于传来宴阙的声音。 可相比起楚落辞的语气真挚,宴阙的声音就显得冷淡很多。 “嗯,本王知道了,本王没有生你的气。” 楚落辞待在原地傻了。 就这么一句话? 难道不应该开门让她进去吗? 难道不应该见她一面,然后握手言和,把酒言欢吗? 不过,反正都已经厚脸皮了,索性厚脸皮到底。 于是楚落辞又开始啪啪敲书房的门。 “王爷!既然咱们都和好了,那你让我进去吧,我替你研墨!”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你让我进去,我替你把脉,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楚落辞又道。 “不用了,本王的伤已经恢复好了,回去吧。” “我突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先让我进去!”楚落辞不依不饶。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去找老管家,你还是回……” “回你大爷啊!”楚落辞终于恼了。 “宴阙你给我开门!本姑娘都已经低声下气的向你道歉了,你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如果已经不生气了,那就让本姑娘进去!别逼我把门踹开!”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楚落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可是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又有些暗暗后悔。 她不是来根宴阙的和好的吗?刚刚她好像语气不太好,宴阙不会又生气了吧……? 只是这次宴阙并没有生气,书房里传来他的声音,语气带着一些无奈。 “本王真的已经不生气了,不过本王现在暂时不想见你。” 楚落辞放在门上的手,突然垂了下去。 她其实不喜欢强求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宴阙,已经算是厚着脸皮,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可是……难道这次又这样无功而返吗? 楚落辞站在书房门外踌躇了一会儿。 两人隔着书房的门都默默无言。 最后还是楚落辞先败下阵来。 “既然你今日不愿意见我,那就算了,不过我来找王爷,是有一样东西想送给王爷,没关系,王爷不开门,这东西我也能送到你手上。” 楚落辞说完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两个白色的小瓷瓶。 将瓷瓶打开,她取下头上的发簪,沾了一些瓷瓶里的膏体,在地上写写画画。 没一会儿,原本寂静无声的书房周围,突然传来了许多轻微的响动。 只见无数的小虫子都开始从院子的各个角落爬了出来,向着楚落辞所在的地方蜂拥而至。 它们到了楚落辞脚边,却并没有攻击楚落辞,只是在她腿边转圈圈,然后去蹭地上留下的东西。 蹭完之后又顺着宴阙书房的门缝,往里面爬进去。 书房里,宴阙一直能感觉到门外的人并没有走。 其实从楚落辞来了之后,他就已经看不见任何书去了,只是拿着一卷书册发呆,想等楚落辞走了之后,自己再静下心来好好看书 可是没有想到楚落辞一直没走,还说要送他礼物? 宴阙有些想笑,送他礼物?送他什么礼物? 不可否认,那日撞见她与周辞拥抱,他心里难受得紧。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内心十分贪婪。 他不仅想与楚落辞合作,互惠互利,甚至想要成为楚落辞的朋友,想要成为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除了这一点,他真的不想要任何礼物。 这样想着,宴阙便有一些出神。 但他到底是练武之人,对于周围的响动都十分敏锐。 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察觉到了整个书房都不对劲。 四面八方传来一些轻微的,悉悉嗦嗦的声音。 如果不是他耳力过人,根本察觉不到。 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一定是活物! 宴阙猛的站了起来,他朝着书房的四周以及头顶打量,然而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突然,这些响动越来越大,宴阙猛的低头。 于是就看到了从书房门缝里,朝他汹涌而来的,各种各样的…… 虫子! 书房门外,楚落辞还在忐忑的等着她的这些小宠物们,给宴阙带去一个惊喜。 没想到书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摔倒了。 紧接着,便是宴阙狼狈至极的怒吼。 “楚落辞!!!这是什么东西?你给本王滚进来!啊阿啊阿啊!怎么这么多虫子?!是谁在捣乱!本王一定要杀了他!!” 房门外的楚落辞,突然僵住了。 宴阙他这么个大男人…… 不会也怕虫子吧?! 第五十八章 宴阙,你是在吃醋吗? 就在楚落辞僵住的时候,书房里又传来宴阙的怒吼声。 “是不是你干的?!楚落辞!本王早就听说你用虫子将楚阮阮吓晕了,这些虫子是不是你招来的?你快给本王进来——” 宴阙突然话音一顿,紧接着是更加大声的咆哮—— “啊啊啊啊!!!他们怎么都往本王脚下跑啊!” 已经看着宴阙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些崩溃,楚落辞不得不硬着头皮推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打开门,楚落辞便看到他们威风八面的怀王,竟然被一堆虫子逼得站在了书桌之上,拿了一本书挡在胸前。 见楚落辞进来了,他眼中有些恼怒,又像是见到了救星。 宴阙指着地上的虫子说道,“快把这些该死的虫子都弄走!!!你是不是记恨本王没让你进来?所以故意捉弄本王?!” 楚落辞看着气急败坏的宴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说这些虫子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会原谅我吗?” “你竟然送本王虫子?你是想要送本王礼物,还是想要本王的命!”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王爷你居然会怕虫子啊!”楚落辞一脸无辜。 站在桌子上的宴阙差点气晕过去。 “谁跟你说本王怕虫子!本王只是觉得恶心罢了!快!把他们弄走!” 眼见着这回宴阙又被自己惹毛了,楚落辞索性破罐子破摔。 她站在距离宴阙不远的地方,对宴阙说道:“王爷,我是说真的,我送你的礼物马上就好了,你就站在桌子上等一会儿。” 宴阙几乎要崩溃了! 楚落辞猜的没错,他确实有些怕虫子,而且还觉得很恶心。 平日里若是一两个虫子,那还好,勉强可以忍下来。 可是现在这么多不同种类的虫子,像疯了一般出现在他面前,他只觉得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再一次向楚落辞怒吼,楚落辞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此时他站在书桌之上,他身量本来就高,楚落辞站在地上,正抓着他的衣摆,仰着脸望他。 楚落辞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愧疚,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让宴阙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下去。 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不应该对楚落辞这样大声说话。 他凭什么呢? 楚落辞那样骄傲自负的人,这几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他,还吃了闭门羹,他何时见过楚落辞对一个人这样? 他该知足的,就算楚落辞并不喜欢他,就算楚落辞和周辞那样亲密…… 可至少他在楚落辞心里,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地位,有那么一点点重要的吧……? 这样想着宴,阙便顺着楚落辞的目光,往书房的空地上望去。 只见原本杂乱无章的虫子们,似乎是受了什么东西的指引,渐渐的在书桌前的那一块空地上排列了起来。 慢慢的,宴阙也终于看清了这些虫子排列的是什么图案。 是几个字。 楚落辞竟然操控着虫子们,在地上排列了几个大字。 “对不起,不要生气了。” 而这几个字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些虫子排列出了一个正在大哭的小人儿。 楚落辞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画法。 那小人儿头大大的,两只手两只脚却跟火柴似的,只有脸上的表情生动一些。 小人儿嘴巴大张着,一颗一颗的眼泪顺着眼角外流了下来,看着又滑稽又可怜。 宴阙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不适,就这么散了去。 “这些虫子,是根据你画的图案来排列的吗?” 楚落辞见宴阙神色缓和,也松了一口气。 听宴阙问起这个,心里又觉得有些洋洋得意。 这普天之下能够驭虫的,除了她师父,只有她而已! 不自觉的,语气里就带了一些自得。 “当然了!虫子都听我的话!地上的图案是我命他们排列的,我亲手写的字,亲手画的画呢!” 原来,之前在书房门外,那两罐膏脂,便是用来驭虫的。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把戏。 楚落辞用配好的膏药在地上画什么样的图形,那些虫子闻了之后,便会做出什么样的图形。 楚落辞说完,正一脸求表扬的样子看着宴阙。 只听宴阙又笑了一声,说道:“字写的不错,可这小人儿画得真丑!” 楚落辞皱了皱鼻子,说道:“王爷你就知足吧!这驭虫之术,可是很高深莫测的呢!若是被我师父知道,有一日我用他教我的驭虫之术来讨男人的欢心,指不定要气得不远千里,追到这里来打我……” 楚落辞只是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却没看到一旁的宴阙,听完这话之后,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 他一直对楚落辞的身份存疑,甚至去偷偷调查过。 他怀疑现在性情大变的楚家大小姐是不是已经被人调了包。 可是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出蛛丝马迹。 眼前的这个楚落辞,似乎就是原本将军府里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嫡女。 可是为什么呢? 是什么样的经历,会令一个人性情大变。 而且突然多了这么多的本领? 据他所知,楚落辞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有的生活轨迹都是有迹可循的。 那么她嘴里提到的那个师父,又是何人? 还要不远千里跑来收拾她? 这个“师父”,到底住在哪里,才能称得上是一句“不远千里”? 不过,这些宴阙暂时不打算问楚落辞。 他还在看地上虫子们围出来的那些字。 过了一会儿,楚落辞似乎觉得心意已经到了,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小个瓷瓶,沾了一些粉末在空气中扬了扬。 地上的虫子便开始井然有序的往书房外撤退,没一会儿就走得干干净净。 书房里,仿佛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进来过似的。 宴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站在书桌上呢,不免的就觉得有些脸热。 自己堂堂怀王,竟然被几只虫子吓得爬桌子! 传出去,他的一世英明都要毁了! 于是,宴阙便轻咳一声,说道:“今日之事,出了这书房的门,不许告诉别人!” 楚落辞当然清楚,宴阙是怕别人知道了他怕虫子而觉得丢脸。 于是便趁机提出了要求。 “让我不说出去?可以啊!那王爷不许再躲着我了!说好的,之前的事情都过了,那我们还是像从前那样吧。” 宴阙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宴阙想起之前楚落辞在他书房外说的话,于是便道:“这可真难得,你竟然同本王道歉?” 楚落辞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我自己想通的,是周辞提醒了我,说你那样只是为了麻痹贵妃的视线……这次可真得好好谢谢周辞呢,没想到他这个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这关键时候,心思还挺细腻的嘛。” 听到这话,虽然宴阙已经在心里劝过自己,不要奢望太多,可还是忍不住心里酸溜溜的。 说起话来也带了一股阴阳怪气。 “是啊,周辞本来就洞察人心,心思细腻。而且一张口舌。巧言善变,不然你以为,之前本王为什么告诉你离他远一点,他身边红颜知己可多的很呢!” “真的假的啊?可是他不是还没娶亲吗?” “当然是真的!你去江南那一块问问,谁不知道风流才子周辞?只不过别的风流才子,风流是因为才华,周辞嘛……风流就单纯是因为他的红颜知己多了。” 楚落辞假装没有听出他嘴巴里的酸意,仰着头问道,“那王爷知道他都有些什么红颜知己吗?” “那可就多了,什么青楼的头牌啊,画坊的舞姬啊,琴房里的琴师啊……还有一些暗恋他的大家闺秀……总之多的很!而且个个都相貌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像你似的,是个什么都不会,只会拿针戳人的野丫头!” 宴阙那意思,像是在说,所以你就趁早死心吧,周辞不会喜欢你的! 楚落辞见他越说越酸,忍不住心里憋笑。 “哦~原来是这样,可为什么我觉得周辞对我挺好呢?或许他也把我当做是很重要的朋友呢?” 宴阙这下是真的急了,口不择言的说道,“你不要以为周辞抱过你一下就是对你有意思!他这个人四处留情,你可小心一点!” 楚落辞突然觉得,她好像窥见了这些日子宴阙生气的真相! 那一日周辞舒替她试试自己的心意,所以轻轻拥抱了自己一下,不会是被宴阙看到了吧? 这样想着,楚落辞便问了出来。 “王爷,周辞抱我那日,你是不是来找我了?你是不是看到我们两个抱在一起了?” 宴阙嘴硬说道:“才没有!本王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去找你!” 楚落辞才不相信他逞能的话! 她一双眼睛笑得眉眼弯弯,揶揄的看着宴阙。 她将不久之前,宴阙同她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还了回去。 “宴阙,你是在吃醋吗?” 第五十九章 楚阮阮=工具人 随着楚落辞的问话,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楚落辞和宴阙两个人的性格十分相似。 两个人都是那种略微有些自负,自尊心又很强的人。 无论是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愿意处于劣势,感情上尤甚。 因此刚刚宴阙听到楚落辞问他是不是吃醋的时候,宴阙第一反应便是立刻否认。 “没有,绝对没有!本王怎么可能吃你的醋,你要和周辞怎么样,那是你们的事情,和本王无关!就算你们俩抱在一块儿,也和本王没有关系!” 宴阙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却不知早已经露了破绽。 听到这话,楚落辞的嘴边突然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心情颇好的说道,“看!你果然知道!看来那天你真的看到了呀?还假装没看到,还在这嘴硬,王爷,嘴硬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呀~” 楚落辞的语气里,带着揶揄,让宴阙有些恼羞成怒。 “对,本王就是看到了!所以本王十分贴心的这几日没有打扰你们,怎么样?进展不错吧?” 楚落辞哪能看不出他的逞强,可她决心要逗一逗宴阙,于是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嗯,是相处的不错,这几日我在王爷这里频频受挫,都是周辞在安慰我。 宴阙没想到楚落辞会这么说,听完之后心里更酸了。 忍不住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那你们就好好相处,若有一日你们修成正果,本王一定给你们随一份大大的贺礼!” 最后几个字,宴阙甚至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楚落辞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任何时候,男人的面子都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呀! 楚落辞捉弄了宴阙一番,觉得已经出了气,心情也很好,于是便解释道:“王爷真的误会了,我和周辞真的没什么,那日他抱我其实是事出有因……而且后边几天他来找我,也是在教我该怎么缓和和王爷你的关系。” 宴阙听到这话心情好了不少,斜她一眼,问道:“孤男寡女,男未婚女未嫁,你们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要抱在一起?” “当然是因为……” 楚落辞几乎把真正的原因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看看停住了。 她虽然感觉到宴阙对她的在意,可是她并不能确认宴阙对自己的心意。 在任何地方,她都是不愿服输,不愿服软的性格,她怎么可能告诉宴阙,自己会和周辞抱在一起,是为了要试一试,自己对周辞和对宴阙,到底是不是一样的感觉? 她才不要做那个被动的人! 于是乎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 “这是我和周辞之间的秘密,不方便告诉王爷。” 宴阙哼了一声,“本王就知道你们之间有猫腻!还秘密呢,当真以为本王想知道你们之间那点事?” “王爷你这就不厚道了,不能厚此薄彼呀,你和付云之间不是也有很多秘密吗?王爷从未告诉过我,又怎么能要求我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呢?” 其实楚落辞说这话,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她总觉得付云对于宴阙而言,是非常不一般的存在,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可是她一直弄不清楚宴阙对付云是何等感情。 恐怕只有弄清楚他们之间真正的关联,才能弄清楚宴阙对付云,到底是爱,还是兄妹之情。 然而宴阙听到楚落辞的提问,却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说,只说了一句。 “本王与付云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以后再同你解释吧……还有付云她的身份到底是和其他女子不一般,你以后没事就避着她一点吧。” 宴阙说完之后,能明显的感受到身旁的楚落辞心情低落了下去。 若换了平时,他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可今日,或许是因为两人将误会说开了,也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气氛太好,他忍不住解释了。 “本王是怕你和她再起冲突之后,她又去本王母妃那里告状,到时候受罪的还是你!本王在的时候,尚且可以护着你,那若本王不在的时候呢?本王不能时时刻刻的和你在一起。” “怎么不可以!之前我在你身边贴身伺候的时候,不就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和你在一起吗?”楚落辞脱口而出。 宴阙愣了一下,心情突然变好了。 “看来你很怀念以前周日和本王在一起的时光啊?既然这样,那你今天晚上就搬回本王院子里去吧,外间的那张小榻还为你留着呢。” 听到这话,楚落辞恼了。 她分明不是要说这个的! 她是想追问宴阙和付云的关系的! 怎么莫名其妙的,又变成了自己舍不得他,怀念和他的相处时光了? “我才不要去!我现在在自个院子里,都有人来找我的麻烦,若我再搬回王爷你的院子中,就算我愿避着付云,万一她主动来找我呢?” 提起付云,楚落辞心里难受的紧。 尤其在她弄明白了自己对宴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之后,付云就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宴阙相处。 若宴阙对付云有意思,那她不愿意掺和他们的感情。 就算她真的对宴阙有好感,她也会将心底的那份喜欢默默收好。 可若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呢? 若付云真的是一厢情愿呢? 宴阙对她根本就是兄妹之情呢? 那他和宴阙之间…… 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 可是宴阙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她。 这让她十分被动,只能将心底的悸动默默的重新藏起来。 楚落辞低声对宴阙说道:“好,我听王爷的,我可以保证绝不主动去找付云姑娘的麻烦,可若她实在太过分了,王爷也别怪我欺负她。” 听到楚落辞声音低落,宴阙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现在楚落辞,已经引起了宫中贵妃的注意,在这个档口,他是万万不能对楚落辞表现出过多的关心的。 这件事情让宴阙十分苦恼。 “这件事情确实是委屈你了,可是贵妃是本王的生母,本王实在是……” “王爷不用觉得抱歉。若是觉得在我与贵妃之间左右为难的话,我不妨替王爷排忧解难吧。” “哦,你有什么办法?” “既然贵妃看不得王爷对我好,那就演一出戏,让贵妃以为王爷已经厌弃我了,不就好了?” 楚落辞看了宴阙一眼,认真的说道,“但是王爷你要记得,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不想让你为难!你以后不要再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了,也不要再无缘无故被我避而不见了。” “好本王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本王,有什么事情不要自个儿埋在心里,要同本王!说退一万步讲,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只有互相坦诚,我们的关系才能继续下去。” 宴阙本以为是掏心掏肺的话,听到楚落辞心里,却让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原来自己在宴阙心中,真的只是一个合作伙伴啊…… 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吧? 楚落辞只能默默的庆幸,还好刚刚自己没有将心意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之后,宴阙对她根本没有意思,那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这一间不大的房间里,两个人都各怀心思。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宴阙心打破了沉默。 “你说要让母妃觉得本王已经厌弃了你,具体是想怎么做?” 听到宴阙提起这件事,楚落辞也丢开了脑中纷乱的思绪,说道:“简单啊,就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对我不在意就好,再责罚我几次不就行了?” 宴阙没好气的看着她,“责罚你几次?无缘无故的本王为什么要责罚你?在你心中本王就是那种人吗?” “当然不是了……”楚落辞还想说什么,院子外突然传来管家禀报的声音。 “王爷,楚小姐,王妃求见。” “她定是来兴师问罪的!”楚落辞肯定的说道。 接着又看向宴阙,“刚刚王爷不是问我,要怎么演戏吗?这替我们解决难题的人,不就来了吗?” 第六十章 跪到她消气为止! 房间外。 得到消息说宴阙和楚落辞见面的楚阮阮,正气势汹汹的踏进院门。 她之前在楚落辞的院子里被楚落辞用蛊虫吓晕了,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生气,既生气又丢脸。 她那一日不仅弄得十分狼狈,还被吓晕了,出去的时候是被下人抬着出去的,浑身都沾满了草药,整个王府都在看她的笑话! 就连住在偏远的付云手底下那个小丫鬟,都敢冷嘲热讽几句,问她那日有无大碍! 那是在关心那是在关心她吗? 分明就是在暗暗嘲笑她! 可是她后来来找宴阙主持公道,宴阙却不愿意见她。 想到宴阙也不愿意见楚落辞,她心里平衡了不少。 可没想到今日,凭竟然有人向他禀报,宴阙愿意见楚落辞了! 好啊! 这次本来就是楚落辞理亏,自己堂堂正妃,竟被她作弄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他们两个人都在,她倒是要去当面问问,那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这个亏她可不能白吃! 这样想着,楚阮阮脚下,简直虎虎生风,没几步就走到了宴阙的院子外。 “王爷您在吗?我有事要禀报王爷,您要替我做主啊!” 屋子里,楚落辞和宴阙两人对视一眼,宴阙轻咳一声,对门外说道,“是阮阮啊,进来吧。” 楚阮阮进了屋内,宴阙还来不及说什么,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宴阙的腿边。 她双手扶着宴阙的膝盖,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 “王爷!王爷!你忙的这段时间里,我真的被欺负的好惨啊!我没脸见人了,整个王府都在看我的笑话!王爷您若是不能替我做主,在这流言蜚语的王府中,我活不下去了,我不如死了算了!” 若说论这卖惨的功夫,楚阮阮敢说第二,楚落辞觉得还真没人敢说第一。 她就坐在一旁看着伏在宴阙膝盖上的楚阮阮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那小模样,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心生怜惜。 只不过离宴阙很近的楚落辞,明显明显能感觉到宴阙浑身僵硬,似乎很不习惯女人和他这样亲近。 她看向宴阙的手,宴阙的一只手在衣袖下紧紧的握着拳。 脸上眉头狠狠的跳动了几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将伏在膝盖上的女人推开。 此时楚阮阮垂着脸,看不到楚落辞和宴阙两人的眉来眼去。 楚落辞:王爷忍耐啊!忍耐!说好的要演戏呢!你要是在这里当众把王妃推开了,明日里王府又要有新的流言了! 宴阙:这女人怎么那么烦?!她将眼泪都淌到本王的衣服上了! 楚落辞:淡定啊!王也淡定!她可是你的妻子,你可要好好安慰她。 宴阙:换你来试试? 楚落辞:这艳福我可受不起,接下来就交给王爷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就是非常默契的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对方的言语。 也能猜到对方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眼看着楚落辞不理自己了,宴阙轻轻咳了咳,对伏在他膝盖上的楚阮阮低声说道,“怎么了?你这几日受了什么委屈,起来好好说。” 得了宴阙的回应,楚阮阮越发不依不饶。 “王爷你得先答应,一定要替我做主,不然我就不起来!” “好好好,本王替你做主,你要先起来同本王好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本王才好帮你啊。” 听到宴阙这么说,楚阮阮终于愿意爬起来了。 起身的时候突然一个踉跄,一下子扑了过来。 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就要扑到自己怀中,宴阙第一反应便是想闪身让开。 可动作到一半却硬生生的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盘楚落辞揶揄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在说,王爷接住啊! 宴阙只能生生忍住自己的动作,任由楚阮阮假戏真做似的扑进自己怀里。 “本王伤还没好,你自己到旁边坐好。” 怀中,本以为会受到安慰的楚阮阮身形僵了僵。 然后自讨没趣地站了起来,“是我跪了太久,所以膝盖有些痛,对不起啊王爷。” “没事,你先说到底有什么冤情?本王替你做主。” 说到这个,楚阮阮立刻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看向楚落辞。 “还不都是因为姐姐!” “前几日姐姐在王爷这里受了冷落,便在其他人身上撒气,姐姐是在将军府里欺负我欺负习惯了,我那日本来好心去看她,他却用那恶毒的蛊虫吓我!” 楚落辞举起杯子,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对宴阙说道,“王爷我没有啊,明明是王妃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我去扶她的时候,她看到了我怀里的蛊虫,所以吓晕了过去,这怎么能怪我呢?我也不知道王妃她害怕虫子呀。”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这天底下除了你这种女人之外,哪有女子不怕虫子的,我又不是男人!” 听到这话,楚落辞口中的茶险些一口喷出去,不自觉的就斜眼看了宴阙一眼。 只见宴阙一张俊脸几乎都要扭曲了。 宴阙可不就是那个例外吗? 可不就是一个怕虫子的男人吗? 还在诉苦的楚阮阮,显然没有看到宴阙扭曲的脸色,接着说道:“姐姐就算对我有什么怨言,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必抓着我不放?趁王爷不在就要这般作弄我,现在整个王府都知道了我那日的惨状,偷偷笑话我!若王爷不做出惩罚,我以后在这王府里如何立足?” 她越说越起劲,这回终于是看向了宴阙。 “王爷你八抬大轿将我娶进来,我便是这王府里的另一个主人!我现在受了他人的欺辱,还被全府的人都知道了,若不做出点什么,以后我管不了这个家了!谁都能爬在我头上,我这个王妃做的还有什么意思?王爷不如休了我算了!” 说实话,楚落辞觉得楚阮阮的确有些蠢。 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尤其蠢! 这种看似逼迫宴阙的话,是能这样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吗? 什么叫做不给个说法,就让宴阙休了她? 她就不怕宴阙真的一动怒,一纸休书,让她滚出王府? 不得不说,楚落辞真的很了解宴阙? 因为随着楚阮阮的话落,宴阙已经面沉如水。 他平日里纵容这个女人,是因为还没查出这个女人的底细,但这却不是这个女人能够这样同他说话的理由! 他刚想生气,一旁的楚落辞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宴阙只能硬生生加心头的那一口气忍了下去,闲着将自己被逼出内伤。 可饶是如此,他也懒得同楚阮阮装了,一张俊脸沉得可怕,直直望着楚阮阮。 “你想要本王怎么替你做主?” 楚阮阮这才注意到宴阙的神色,原本想得寸进尺的话语,硬生生憋回了口中。 她本来想让宴阙将楚落辞赶出王府去的,现在看宴阙这黑似铁的面色,也不敢说了。 只呐呐的说道:“她现在在王府里的身份,是王爷你的贴身丫鬟,我是主人,她是下人,下人冲撞了主人,总该有所惩罚吧?” 宴阙点了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要如何惩戒?” 宴阙说完后,将目光转向楚落辞。 “你作为本王的贴身婢女,却对女主人以下犯上,是本王没有教好你。” “你给本王跪下!就跪在本王面前!什么时候知道你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若你不愿认错,那就一直跪着,直到王妃消气为止!” 第六十一章 孤独终老的命格 宴阙说完之后,楚落辞和楚阮阮都愣住了。 楚阮阮不可置信地看着宴阙,“王爷,就这样?就让她跪一跪就算过了?” 楚落辞也看着宴阙,眼神中亦是不可置信。 男儿膝下有黄金,她的膝下也有黄金! 凭什么要让她跪? 宴阙却是淡淡看了楚落辞一眼,那意思像说,是忍耐啊,忍耐! 不是你说的做戏要做全套吗? 楚落辞咬了咬牙,她虽不跪旁人,跪天跪地总可以吧? 于是乎,便噔噔噔噔走到了宴阙的房门口,不是对的宴阙,也不是对着楚阮阮,而是对着房门外的那一棵大树,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楚阮阮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落辞。 “王爷不是让你给我赔礼吗?你不跪我,对着门口那颗大叔跪着做什么?” 她还想要再追究,一旁的宴阙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本王都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还想怎么样?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那日去她院中说了什么!你挑衅在先,本王念你是王妃,所以才惩处她,是想让你以后在王府里能抬得起头来,你不要得寸进尺!” 宴阙很少发火,可是他一旦生气起来,没有几个人不怕他的。 就连楚阮阮也只能抖了抖身子,闭了闭上了嘴。 一出闹剧结束,最终以楚阮阮不不情不愿的离去,败兴而归作为结束。 在楚阮阮即将离开院子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宴阙的声音。 “你也别太过分,谁让你会跪大树了?你品行不端冲撞了主人家,就算不跪王妃也该跪本王,进屋里来对着本王跪!” 楚阮阮心里原本有些愤愤不平,听到这话气也消了不少。 就算不跪她,跪王爷总行了吧? 她算是知道了,楚落辞这个人,这段日子开始变得奇怪,心气也高了不少。 王爷这样折辱她,让她向自己下跪,楚落辞肯定怀恨在心,这两个人之间说不定又要生出什么间隙,也不枉她今日来这!也算是达到了几分目的吧。 这样想着,楚阮阮脚步轻快回了自己的院落里。 然而楚阮阮却不知道,在她走出宴阙院子的同时,原本跪在地上的楚落辞立刻站了起来,还假模假样的揉了揉膝盖。 “王爷,我受了这一番罪,你要怎么补偿我?” “你还真好意思说,总共也就跪了那么一会儿,还好意思问本王要补偿,还不是你自己出的馊主意!” 楚落辞撇了撇嘴,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一些撒娇和抱怨。 “那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为了替王爷排忧解难,不让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她说完,又看向宴阙。 “对了王爷,你要让我在这里长跪,我可做不到!我要去休息,要去吃东西!至于该怎么解释,王爷你自个想办法吧!” 说完便溜溜哒哒的离开,去厨房里找吃的了。 只留下宴阙一个人在原地,替她收拾烂摊子。 宴阙一边吩咐心腹暗卫,去找个与楚落辞身形相仿的婢女来代替,一边暗暗笑骂。 这小女子还说是替自己排忧解难,最后还不是自己替他收拾烂摊子! 不过,他也是心甘情愿就对了。 却说楚阮阮这头。 回到院子之后,又找来心腹嬷嬷,破不及待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心腹嬷嬷。 末了还让人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好让她长几分面子,让大家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惹了她的楚落辞,现在已经受了处罚! 然而楚阮阮却不知道,她这一番举动,正中楚落辞的下怀。 这消息传了出去,自然会传到付云和贵妃那里,也算是达成了她的目的,让大家以为她和宴阙两人之间生了间隙吧。 而楚落辞这边,回到院子里吃饱喝足之后,让映红替她收拾了自己常用的东西,又回了宴阙院子的外间住下了。 她刚一进宴阙的院子,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她顺着香味走了进去,竟然看到宴阙在饮酒。 “这是什么酒?好香啊!” 宴阙看她一眼,说道,“你这鼻子比猫儿还灵,这是本王刚刚找人寻来的上好的竹叶青,一坛千金。” “嘿嘿,那可是好东西!!王爷替我也倒一点,我也尝尝。” 宴阙笑骂道:“你这个讨食的猫儿,这种时候怎么不见你面子大过天了?” ”那怎么能一样!美酒当前,其他事情都可以让一让的嘛~快快,我已经好久没有喝到这么香的竹叶青了,快让我尝尝。” 在她说话间,宴阙虽然一边取笑她,但其实已经一边替她斟好了一杯酒。 楚落辞举起酒杯,一口饮下。 可这具身体以前显然不常喝酒,反应颇大,只觉得舌尖都是辣辣的。 辛辣的味道让楚落辞忍不住伸手扇了扇,又轻轻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哇,好辣!不过真的是好酒啊!王爷是个懂酒的人!” 她这副又皱眉,又伸舌头的样子,让宴阙看了,只觉得可爱。 刚刚说她是个讨食的猫儿,可现在看楚落辞的举动,不就像一个偷喝了酒的小猫吗? 还吐舌头,真是有趣! “难得听你夸奖本王一回,却是因为本王替你寻来了一坛好酒,你这人可真难伺候。” 楚落辞笑嘻嘻的又喝了一杯。 左右望望,没看到下酒菜,于是便对宴阙说道,“哪里哪里,我这个人好相处的很!只要王爷再弄点可口的下酒小菜,与我好好痛饮一番,我心里有什么气都能消了下去。” “你是只对着本王的时候这么好打发,还是对着所有人都这么好打发?又问本王要酒,又问本王要肉,那我们岂不是成了酒肉朋友?” 宴阙这么说着,却还是命人去准备了下酒小菜。 而楚落辞一连喝了三杯,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说道:“酒肉朋友有什么不好的?有酒有肉的时候,能想起来的朋友,也算是很深的交情了。” 这下子换做宴阙心里难受了,眼底也闪过一丝黯然。 他果然是自作多情吗…… 楚落辞只是把她当做酒肉朋友,或者是…… 合作对象? 宴阙自嘲一笑,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他以为寻得了一个可以交心的人,以为寻得了一个心动的人,没想到…… 他果然是孤独一生的命呢…… 两个人心思各异,却不知他们都误会了彼此的心意,都低估了彼此在心中的位置。 今日这阴差阳错的话语造成的误会,却足够让他们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解开…… 这些暂且不提。 且说二人痛饮一番,正在聊天,映红却来了,告诉楚落辞周辞今日去找过她。 “他找我做什么?”楚落辞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映红道,“这不是巧了吗,表少爷说他今日寻得了几坛好酒,想来找您共饮呢!不过我和他说,您在王爷的院子里,已经搬回来住了,表少爷便走了,只不过走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开心……” 楚落辞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没人陪他喝酒,他当然不开心啦!没关系,你替我去传话……就说,等明儿如果空了,一定去找他,好好谢谢他,顺便和他共饮美酒!” “哦,对了,你再替我备一份薄礼,我今日能坐在这里和王爷把酒言欢,还多亏了他呢!你多费些心思,要备一份他喜欢的。” 楚落辞只顾着嘱咐映红,却没有察觉到一旁的宴阙,先前脸上兴致盎然的神色,已经淡了下去,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清。 周辞来找楚落辞喝酒,楚落辞用命人替他选礼物…… 这两人之间,果然不简单吗……? 等到映红离开了一会儿,楚落辞到底察觉到了宴阙神色间的落寞,于是便问道,“美酒当前,王爷怎么不开心啊?” 宴阙摇了摇头,说道:“美酒有了,好肉也有了,可本王还缺一个贴心的人……” “本王只是在自嘲,本王小的时候,有算命的替本王算过命,说本王是孤独终老的命格,本王以前不信,现在却是有几分信了。” 听到这话,楚落辞不以为意道:“王爷是找什么人算的命格?别是什么江湖术士,瞎蒙人的吧?要说这算命看相,我也有一手,不如让我替王爷看看?” 第六十二章 伺候我洗澡! “你还有这本事?”宴阙觉得有些惊奇,接着又无所谓的摆摆手,“那你看吧,看看本王到底是什么命格。” 他说得随意,显然是不相信楚落辞真有看相的本事。 可楚落辞却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激起了一丝好胜心。 “王爷将手给我。” “既然王爷对自己的姻缘耿耿于怀,那我便替王爷看看姻缘吧。” 宴阙只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掌,托住了自己的大手,那手有些冰冰凉凉的,肌肤却十分细腻,让他的心也跟着一动。 可握住手的那个人,却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楚落辞看的很上心,因为她发现宴阙和手相确实有些奇怪。 “王爷,你这姻缘很奇怪呀。” 宴阙无所谓的饮了一杯酒,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王爷的手相以寿命线中节为限,上半段犬牙交错,预示着王爷的前半生,与多位红颜交缠,姻缘不稳,这些交杂的线,却没有一条是正宫,预示着王爷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合适的姻缘。” 宴阙淡笑了一下,“那岂不是说明,之前替我看手相的算命先生说的很对吗?” “不不不!”楚落辞摇头,又指向他的手掌,“可是王爷的后半段掌间纹路,却是清清白白。”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王爷后半段的各条掌线,一目了然,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走向,但这并不是好事,这也预示着王爷的后半生,可能一直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 宴阙一挑眉,“这不还是说明本王要孤独终老吗?” 楚落辞摸了摸鼻子,又抬头看向宴阙的脸。 “可是王爷的面相却不是一辈子没有姻缘的面相啊,这可奇怪了。” 楚落辞被激起了兴趣。 “不行,我再替你看看,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看漏了。” 她重新抬起宴阙的手,凑近一些去看。 温热的呼吸都几乎要打到宴阙的手掌上,宴阙只觉得手心一热,忍不住就想将掌心合起来,却被楚落辞轻轻拍了一下。 “替你看相呢,别动。” 宴阙终究不动了,任由楚落辞一直看着他的掌心。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宴阙以为楚落辞壶胡诌不出什么的时候,楚落辞却突然松开了他的手。 然后摸着下巴,神色怪异的看着他。 宴阙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了?” “王爷你很可怜啊。” “孤独终老就算可怜了?” “不不不,”楚落辞摇头,“比孤独终老还要可怜。我刚刚没有仔细看,现在重新仔细查看一番,发现王爷的手掌上有一条细如牛毛的纹路,这条纹路,从你生命线中途突然岔出来,与王爷的姻缘线和生命线纠纠缠缠,竟是从前半生一直纠缠到了后半生。” “这不是好事吗?说不定这就是本王的姻缘呢。” “可是这线出现的突然,而且若隐若现,又与其他线交缠在一起,隐隐的还有截断王爷生命线的趋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呀!说明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王爷生命中,未来又与王爷纠缠一辈子的人,甚至有可能给你带来生命危险。” 楚落辞又摸了摸下巴。 “要不下次进宫,我当着贵妃的面替王爷看看手相吧,你看,王贵妃觉得我是红颜祸水,明明就不是嘛!真正的红颜祸水是未来要与王爷纠缠一生的人,甚至王爷还会为了她性命攸关呢。” “这可比我这个将军府的嫡女要危险多了呀,不行不行,我要去劝劝王妃,让她别盯着我了,我多冤呢!” 楚落辞说得认真,宴阙却没往心里去。 楚落辞亦是如此。 看手相,看面相,虽可勘测一些未来,寻得几分此人将来的轨迹,可是要知道,人定胜天,未来很多事情都是会随着时间而变化的。 她虽有此本领,却也不敢妄言断定一个人的一生,看过了也就算了。 楚落辞替宴阙看手相的结果,说不上是好,也说不上是不好。 一个不愿相信,一个没放在心上。 因此这件事情也就算接过了。 只是此时的二人,尚且不知道,今日楚落辞一语成谶,未来两人的命运缠缠绕绕,几舍几分,又聚聚合合…… …… 竹叶青这酒,初喝下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还会觉得口中好甜,回甘无穷,可是这酒的后劲却很大。 两个人一连喝光了三坛竹叶青。 宴阙这个酒量不错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胜酒力,更别提楚落辞换了一具身体,以前这支身体可是滴酒不沾,因此三坛酒喝完,楚落辞已经醉了。 一开始宴阙没发现她喝醉了。 因为楚落辞喝醉之后显得很乖,正襟危坐,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直到宴阙发现她一直看着一个方向,足足看了好久,他盯着楚落辞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楚落辞眼中尽是迷茫的神色,显然已经是醉了。 只是宴阙没有想到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楚落辞喝醉了,竟然这么乖。 “喂,醒醒,该回去休息了。” “嗯,休息什么?这酒好喝!我还能喝!给我满上!” 楚落辞说着,还要伸手去抓酒壶。 宴阙想拉却没有拉住,酒壶到了楚落辞手中,她举着酒壶往杯中倒酒,酒壶里是空的,自然倒不出酒来。 楚落辞突然抬头望着宴阙,将酒壶塞到了他的怀中。 宴阙疑惑地望着她。 “王……王爷,这酒这酒壶有问题!” “哈?” “这酒壶有问题啊!王爷!酒壶口堵了,酒倒不出来!” 听到她这么说,宴阙差点笑出声来。 楚落辞怎么这般可爱? “没有堵住,酒壶是好的,只是酒被我们喝光了,该去休息了。” “胡说!你胡说八道!我还没喝够呢!” 楚落辞又将酒壶夺过来,想去看这酒壶到底坏了没有。 两人争夺之间,酒壶险些落地。 多亏宴阙眼疾手快,将酒壶接了过来,放在桌上。 他半推半抱地拥着楚落辞,往房间走去。 楚落辞仍然是头迷茫的望着他,嘴里喊的却是其他人的名字,“映红,你怎么长高了呀?你怎么比我还高了呀?” 楚落辞这糊涂鬼,竟是将宴阙认成了映红。 说完又伸手摸了摸宴阙的胸膛。 “你长高了,还壮了!胸膛,硬邦邦的!你这样以后没有男人喜欢……不,不对,男人都是坏蛋,他们都以貌取人,你,你别怕,就算你到八尺,就算你身上硬邦邦的,本小姐也,也一定替你寻一个如意郎君!你别怕啊映红!” 宴阙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楚落辞还在摸着宴阙的胸膛,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她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疯卖傻吃豆腐。 宴阙索性将她推到床边,坐下说道,“你真的喝醉了,快睡吧。” “哦,天是黑了,该睡觉了,可是我还没洗澡呢,一会儿帮我洗澡!”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抓宴阙的手,“我好像真的喝多了,有点晕,你替我洗个热水澡好不好?” 宴阙的脸称一下全红了,想甩开被楚落辞拉着的手,却没有得逞。 楚落辞还在纠缠不休。 “我命好苦啊!以前都是别人伺候宴阙那个臭男人洗澡!映红,你今天伺候我洗澡好不好?替我搓搓背吧呜呜呜……” 第六十三章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宴阙看着怀里对自己毫无防备的楚落辞,努力将她推得离自己远一些。 可是喝醉了酒的楚落辞就像八爪鱼一样,一直趴在他的身上。 最后宴阙被她缠的没办法了,只得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让人去准备热水,让你洗澡行了吧?” 他这样说着,嘴里却在不住的嘀咕。 “你怎么对别人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啊?你就不怕本王今晚吃了你?最好给本王怀个孩子,让你一辈子都离不了这怀王府……” 宴阙自以为说的很小声,却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楚落辞直愣愣的望着自己。 宴阙被她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楚落辞伸出一个指头,指着他的鼻尖,“你别胡说八道,我才不怕你。” 宴阙被他气笑了。 “你不怕本王,那是本王君子磊落,才不做这趁人之危之事!” 楚落辞收回了手指,嘀嘀咕咕的说道,“我就是不怕你,还怀个孩子呢,没有我,除了楚阮阮你还想怀谁的孩子?你有那个本事吗?” 宴阙的动作突然愣住了,转身扶着楚落辞的肩头,让她看向自己。 “你刚刚说什么?” 见楚落辞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宴阙又重新强调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我只能生楚阮阮的孩子?” 楚落辞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宴阙连忙退后几步。 “你这个醉猫!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你竟然骂我是醉猫,你还想不想知道原因了?” 见楚落辞真的是醉的厉害,宴阙便开始循循善诱。 “来,乖,告诉本王,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楚落辞大着舌头继续说道,“就是你身体里那个蛊毒啊,你这个混蛋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吧?我才没有骗你,你本来就中了蛊!” “你这个糊涂蛋,你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种了绝子蛊!” 宴阙皱起了眉头:“不是说绝命蛊吗?怎么变成了绝子蛊?” 听到这里,楚落辞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一拍巴掌,小脸上一片得意。 “大笨蛋!被我骗了吧?你以前那样对我,骗你一下怎么了?你身上根本没有绝命蛊,我骗你的!你身上倒是有被楚阮阮下的绝子蛊!就是只能和她生孩子,若那蛊毒不解了,你这辈子也别想有别的血脉了!” 她说完,突然将两手插在腰间,看向宴阙的目光趾高气昂,“所以说赶紧伺候本小姐洗澡!等本小姐心情好了就帮你解蛊!” 宴阙没把她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放在眼里。 脑海中许多以前查到的,关于楚阮阮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汇聚成了一个真相。 宴阙冷笑一声。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女人那么想爬上自己的床! 原来是想怀个孩子好要挟自己! 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而一旁的楚落辞还在喋喋不休。 “洗澡洗澡,我要洗澡!” 宴阙终于舍得将目光转向楚落辞,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虽然你骗了本王,不过看在你今天终于让本王知道真相的面子上,我就好好伺候你洗澡,只不过希望你明日醒来,别后悔才是。” 等到下人们将热水都抬了进来,宴阙再一次看着还在胡闹的楚落辞,问道:“本王,最后问你一遍,要本王亲自伺候你洗澡吗?” 楚落辞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我想让你伺候我洗澡,可是我不想让你占我便宜!” 宴阙又被他气乐了。 “你还知道这是在被人占便宜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伺候本王洗过澡那么多次,本王的便宜,岂不是都被你占光了?” 听到这话,楚落辞突然一下子冲向了浴桶,然后就这么穿着衣服跳进了浴桶里。 哗啦一声,水溅了宴阙满脸。 楚落辞得意的仰着头看向他。 “因为你是笨蛋!你看,我在水里了,但我没脱衣服,这样你就看不到我了,我聪明吧?”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们,原本被楚落辞突然穿着衣服跳到水里的举动,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现在听到楚落辞楚落辞这么说,又觉得这楚小姐实在是有趣,简直不按常理出牌! 有一个活泼的小丫鬟,在旁边努力憋笑,憋的脸都要红了。 宴阙叹了一口气。 他真是傻了不成?为什么要和一个醉鬼当真呢? 索性摆了摆手,吩咐一旁的两个小丫鬟。 “本王就不跟着她胡闹了,你们把她扒光洗干净,让她赶紧睡觉。” 说完,立刻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个小丫鬟看着宴阙快步离开的背影,突然道,“我怎么觉得王爷的背影……这么仓促呢?” 确实是仓促,因为宴阙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原因无他,楚落辞穿的衣裳不多,跳到水里之后,玲珑的曲线全都显现了出来。 以前没对楚落辞怀什么心思的时候,他倒可以坦坦荡荡的取笑她身材不好,可是如今…… 那脖颈的皮肤怎么就那么白呢? 那腰怎么就那么细呢? 还有那沾了水的胸口,怎么就,怎么就…… 宴阙赶紧甩了甩头。 说好的正人君子呢,他这想法,怎么越发下流了?! 放下这边落荒而逃的宴阙不提。 楚落辞那头,被两个小丫鬟伺候着,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醒来的时候,阳光都已经照到她的眼睛上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然后伸手伸了个懒腰。 只是她这懒腰伸到一半,手却突然顿住了。 楚落辞猛的发现,自己只穿着一身里衣,而且这衣服不是她昨天穿的! 醉酒后的很多记忆,她都不清晰了,只不过有一样,她确记得很清。 她喝醉的时候,好像…… 好像拉着宴阙,要让他替自己洗澡?! 不会吧?! 不会吧?! 她的清白难道就这么没了? 想什么来什么,正懊恼呢,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早早起床练了功回来的宴阙,就看到楚落辞跟个傻子似的,举着两只手愣在床上。 “终于醒了?本王可真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女子。” “王,王爷!我我我……我昨晚,你你你……我们,我们……” 宴阙一看就明白,她肯定是想起来昨天晚上撒泼耍赖的事情了,忍不住坏心眼就上来了,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坐到了她的床榻边上。 “什么你啊我啊的,以后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一家人?!什么一家人?!” 楚落辞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度,“什么意思?!我们两个,我们我们……?” 逗的差不多了,宴阙开始说正事。 他摸着下巴,然后欣慰的看着楚落辞。 “是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知道彼此秘密的一家人。” 他把楚落辞还伸在半空的手拽了下来,直直望着她的眼睛。 “楚落辞啊,你是不是该跟本王解释一下,本王身上的绝子蛊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四章 给你安全感 听到宴阙的话,楚落辞一下子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什么绝子蛊?” 宴阙似笑非笑看着他:“这得问你啊,你说,本王身上绝子蛊是什么回事。” 楚落辞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弄错了吧?什么绝子蛊,我没听过!” 冷汗顺着楚落辞的额头流了下来,到底为什么宴阙会知道??? 难道是……他喝醉的时候说了什么? 看着宴阙揶揄中略带笃定的表情,楚落辞可以确定,他一定是知道了。 楚落辞一咬牙,不如直接摊牌! 不过她一定要弄明白宴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确定了摊牌,楚落辞也不逛了,“王爷,是我喝醉了说的吗?” 宴阙挑了挑眉:“算你聪明,不过之后,可记得少喝点,你喝多了可管不住你那张嘴!” 果然。 楚落辞有些懊恼,昨天就不应该和宴阙喝酒! 喝酒误事啊! “是,我是骗了王爷,王爷身上的不是绝命蛊,而是绝子蛊。” 既然说了,楚落辞索性说完。 “绝子蛊分子蛊和母蛊,中了子蛊的人,只有和种了母蛊的人交和,才会孕育子嗣,和其他人,就算王爷再怎么“辛苦耕耘”,也是没用的!” 想到昨天楚阮阮趾高气昂的样子,楚落辞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下蛊之人何其歹毒?等于是想用子嗣拿捏王爷,如果这蛊不解,王爷等于是断子绝孙了!” 楚落辞说的恳切,宴阙却知道她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只不过他也不反感就是了。 “下毒的人是楚阮阮吧?” “王爷连这个都知道?!” 宴阙斜眼看他。 楚落辞有些尴尬:“不会又是我昨天喝醉了说的吧?” “你说呢?” 说到这里,楚落辞突然心里一紧。 绝子蛊是小事,大不了就是少了一个和宴阙谈判的筹码,可是…… 桃花情蛊呢? 宴阙知不知道?! 楚落辞很想现在试探一下,可是她知道,今天事发突然,她的心已经乱了。 而宴阙平日里偶尔看似不着调,可是其实心思深沉,现在试探,她怕反而露了马脚。 楚落辞强行按下心底的焦急,桃花情蛊事关她的性命,绝不能把这个把柄放到宴阙手里! 因此,楚落辞换了个话题。 “既然王爷知道了楚阮阮就是下蛊的人,那王爷准备怎么做?” 楚落辞抿了抿唇,极其艰难地说道:“是否需要我为王爷解蛊?” 宴阙一脸平静地看着楚落辞。 “其实你在心里并不信任我,对么?” “什么?”楚落辞愣住了。 “你和我合作,但其实并不信任我,对吗?绝子蛊是你的一个筹码,你现在真的愿意替我解蛊?” 宴阙找了个椅子做了下来,“你想好了,解了蛊,本王就用不到你了,你也没什么筹码了。” 楚落辞尴尬地笑了笑,她当然不愿意了替宴阙解蛊了,可是事到如今,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怎么会呢,我当然相信王爷……” “是吗?”宴阙突然朝她伸手,“那现在替我解蛊吧!” 楚落辞愣了一下,可还是顺从地从枕头下拿出了九天玄针。 然而,就在金针碰到宴阙的前一秒,他突然收回了手。 “本王逗你的,既然你不信任本王,那就留着这蛊吧。” 楚落辞猛地抬头:“可是这蛊留着一日,王爷就不会有子嗣……” 宴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无所谓,反正本王也不着急要孩子。” 楚落辞神色复杂地收回了手,“王爷到底想干什么?” 宴阙摸了摸下巴,“很简单,本王不相信楚阮阮有这个本事,能弄来这稀奇古怪的蛊虫,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本王下蛊。” “那日她去你院子里,你用来吓她的就是蛊虫吧?如果是她给本王下的蛊,怎么会被你的蛊虫吓晕?” 楚落辞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这么细节的事情,连她都没注意到! “那接下来,我还有什么能帮王爷的?” 宴阙突然凑近,挑起她的下巴,凑近。 “你就这么想帮本王?该不会真的爱上本王了吧?” 楚落辞几乎是立刻退了开去。 她别开脸,语气有些不自然:“你,你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每个月要用你的心头血,过意不去而已。” 提到这个,楚落辞几乎已经想好了,如果宴阙问她心头血的事,她该怎么撒谎。 然而宴阙却什么都没有问,只说道:“既然你那么想帮我,那过几日的春猎,你和本王一起去吧。” “正好临近十五,看看她背后的人大美是谁,顺便,给你心头血。” 第六十五章 阿阙哥哥 听到宴阙这么说,楚落辞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既然王爷准备将计就计,那不如就演戏演到底。” 宴阙看着她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吗?” 楚落辞想了想,“到时候我给王爷配一些药粉吧。可以让她先神志不清,然后昏睡过去的药粉!王爷骗一骗她,就假装你们已经圆房了,若她得知计谋得逞,一定会去向幕后之人禀报,到时候王爷你顺藤摸瓜,一定能抓出幕后之人。” 宴阙点了点头说道,“距离春猎还有五日,那这五日就要劳烦你了。” 楚落辞答应下来。 等到宴阙走后,楚落辞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以为绝子蛊的事情,若是被宴阙知道了,她和宴阙之间的合作,可能会因此而有所变故。 可没想到宴阙竟然愿意和她继续合作,而且还提出可以暂时留着绝子蛊,让她安心。 楚落辞有些别扭…… 若是从这方面来说,其实宴阙这人好像也还挺不错的? 接下来的几日,楚落辞便开始捣鼓一些药粉。 她也不单单做了答应宴阙的那一种迷惑楚阮阮的药粉,还做了别的。 据她所知,要是去春猎的话,其他皇子应该也会去。 这些皇子之中竞争十分激烈,到时候春猎途中,指不定要互相使绊子。 她现在和宴阙合作,就把宴阙当做了自己人,准备一些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在春猎到来之前的这几日,整个王府里都十分安静。 楚阮阮是因为不敢作妖。 她作为王妃,按理来说,宴阙是必须带她去春猎的,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宴阙寻了什么理由不带她去。 毕竟春猎的第三日,便是十五之夜,按理她是要和宴阙同房的。 上次她没有成功,已经让那位十分不悦了,这次一定要成功。 楚阮阮不做妖是因为不敢,而偏院里的付云,则是一直忧心忡忡的想着,该怎么让宴阙带她去春猎。 小宁守在一旁,看着闷闷不乐的付云,忍不住劝道:“小姐,你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春猎有什么好玩的,你跟着去作甚啊?” 付云看了小宁一眼,语气里有些担忧。 “可是……春猎的第三日,便是十五月圆之夜。按照规矩,王爷要带着王妃过去,而那楚落辞十有八九也要跟着过去,我实在是……我实在是……” 小宁虽然知道有些话付云听不进去,可她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 “可是小姐就算你去了,若王爷真的想宠幸谁,您也阻止不了呀!” 付云惨然一笑。 “若不是我这副破败不堪的身体,何至于此!若是我身体好一些,哪怕好那么一点点……陪在王爷身边的人就该是我……” 小宁见自家主子已经陷入了执念,便不再劝了。 反正劝了她也不会听的。 付云思来想去一下午,到了晚上,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宴阙。 “你说什么?你想跟着本王去春猎?”宴阙皱着眉看向付云,一脸的不赞同。 “你身体不好,往年从来都没有提出过这种要求,今年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本王去?” 付云咬了咬下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 “今年我觉得身体好一些了,而且往年我不去,是不想王爷费神,可是最近大夫和我说,我整日闷在偏院里,对病情也没有好处,偶尔出去游玩,开阔心胸,与病情可以有益处。” 听到付云这么说宴,阙有些犹豫,“可是你的身体……” 看到宴阙神色松动,付云立刻趁胜追击。 “王爷放心,这次我带着大夫一起去,会让身边的下人都准备好,求你了,阿阙哥哥就让我跟着去吧!” 听到这一声“阿阙哥哥”,宴阙是真的心软了。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付云还不到他胸口那么高,身体不好,可是却最喜欢跟着他。 整日里跟在他身后,“阿阙哥哥”“阿阙哥哥”地叫着,他将付云带出去,人人都说他的妹子生得最可爱,让他特别有面子。 他曾经也是打心底里疼爱过这个妹妹的,只是后来付云对他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他才渐渐疏远了她。 现在为了去跟着去春猎,连阿阙哥哥都叫出来了,让他怎么能够忍心拒绝! 宴阙叹息一声,“罢了罢了,那本王就带你一起去,正巧这次母妃和郑嬷嬷也要去,你应该好久都没有见到郑嬷嬷了吧,就当让你们娘俩团聚。” 付云已经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连忙向宴阙行礼,“谢谢王爷!” 宴阙摆了摆手,“那就快去准备吧,没有几日时间了,一定要准备妥当,千万不能出问题。” 这嘱咐的话语,听在付云心里,让她内心荡漾不已。 她的阿阙哥哥,果然还是关心她的吗?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宴阙把付云也要跟着去春猎的事情和楚落辞说了。 楚落辞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那我之后可得注意一点。” 宴阙挑眉,“你也知道她身体不好,要注意让着她点?” 楚落辞冷哼一声,说道:“才不是,我要注意一点,离她远一点!” 她得离付云远一点! 她算是看出来了,付云那病歪歪的身子,她怕自己碰她一下,付云就要赖在她身上。 既然答应了宴阙不为难付云,那自己就躲得远远的好了,跟她没有交集,她总不能再怪到自己身上了吧?! 剩下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春猎的这天。 从王府到皇家猎场的距离算不得近,坐马车要半日的时间,因此早早的就要出发。 王府门口停了两辆马车。 一辆是楚阮阮的,一辆是付云的,还有一辆空着的,是宴阙的。 两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宴阙,她们都希望能上宴阙的马车。 果然,宴阙一出王府门口,便感受到了这两道灼灼的目光。 他看了看付云,又看了看楚阮阮,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楚落辞则是在一旁幸灾乐祸。 唉,这就是女人多的烦恼啊! 她就没有这种烦恼! 她早就想好了,自己和周辞坐同一辆马车,马车上还能和他聊聊天。 周辞这几日又找了许多新奇玩意儿,她忙着替宴阙配药,都还没时间去玩呢! 楚落辞正想着一路上怎么打发,冷不防一双绣着金线的靴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楚落辞,你来和本王同乘一辆马车。” 瞬间,两道刀子一般的目光射到了楚落辞身上。 第六十六章 王爷玩儿的太野了! 楚落辞这一路,可以说是如坐针毡。 她几乎隔着马车帘子,都能感觉到身后两辆马车里传来的寒气。 而一旁的宴阙见她一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忍不住低声道,“你是怎么了?屁股下面长针了是吧?” 楚落辞没好气的瞧他一眼,说道,“还不是怪你!你说你带了两个那么喜欢你的女人,叫谁和你坐在一块不好?非得叫我和你坐在一块!” 宴阙闭目养神,听到她这话,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那怎么行呢?她们一个是我的正妃,一个是我疼爱的妹妹,谁心里醋了,我都会觉得心疼的。” “所以我就成了受气包是吧?”楚落辞斜眼看他。 宴阙没有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根本不是把楚落辞当受气包。 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也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他可是早就打听到了,周辞这几日,日日都去找楚落辞,不过楚落辞以为自己制作药粉推脱了。 他心里还没来得及得意几天呢,就得知他们俩约好了去皇家猎场的路上,要坐一辆马车! 周辞还说准备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儿给楚落辞! 就楚落辞玩心那么大,说不定又要被周辞骗去了,他怎么能让周辞得逞? 只不过心里的真心话,他是不会告诉楚落辞的。 就让楚落辞以为自己是个受气包好了,有时候看着楚落辞,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一样,戳她一下毛就炸起来,也觉得挺可爱的。 楚落辞是打定了主意不想理宴阙,于是便自顾自的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一本之前周辞给她的话本。 只是她昨天晚上又突然临时想起有一种药粉还没替宴阙配,所以便连夜配好了,现在在马车上颠颠簸簸的,做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困。 看着话本,看着看着眼睛就闭了起来。 一旁的宴阙,就见楚落辞一开始看话本看的津津有味,后来眼睛就眯起来了,再后来,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没一会儿,楚落辞突然身子一歪…… 宴阙眼疾手快将人接到了自己的怀中。 楚落辞也是对宴阙毫不设防,感觉到换了个柔软的地方,忍不住用头蹭了蹭,然后就睡着了。 宴阙看着怀里静静睡去的楚落辞,心里也软了下来。 这女人安安静静睡着的时候,也是挺可爱的。 楚落辞这一觉睡得挺舒服,身上暖洋洋的,下面的垫子也软乎乎的。 等她睡醒一觉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伸开双手想要伸个懒腰,谁知手刚打开,便碰到了温热的触感…… 咦,这触感不对! 抬头一看,就见自己的一只手正摸到了宴阙脸上,而宴阙正斜眼看她。 楚落辞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车上。 “睡着的样子丑死了,口水都流到脸上去了。”宴阙冷冷的说道。 楚落辞一惊,连忙用手去摸自己的嘴唇,紧接着,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被捉弄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睡觉哪有流口水的习惯,王爷你真是的!” 宴阙也是玩心大起,“怎么没有?凑过来本王替你擦擦,你自己看不到。” 楚落辞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这样说着,忍不住就凑近了些。 就在两人的距离不到一巴掌的时候,碰巧车轮子碾到了一个小石子,车突然晃动了一下。 楚落辞没有防备,突然往前一扑。 一下子就扑到了宴阙身上。 宴阙感受着暖玉在怀,嘴唇勾起一个微笑。 “这么主动啊。” “才不是!”楚落辞害羞了,七手八脚的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可那赶马车的车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马车突然又颠簸了一下,楚落辞再次扑到了宴阙怀中。 “还说你不是故意的?楚落辞,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楚落辞这下是真的恼羞成怒了,一下子坐开老远。 “明明就是这车夫的技术不好!” 宴阙挑眉看她:“谁说的?” 他说着,向楚落辞凑近了一些,“你看本王靠近你的时候,这马车就不会……” 宴阙话还没说完,马车像是突然进到了一个泥坑里,车身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比之前两次晃动得还要剧烈! 宴阙一时不防,重重地向楚落辞压去! 下一刻,嘴唇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朝下一看,是楚落辞睁的圆圆的眼睛。 马车里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楚落辞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宴阙,捂住自己的嘴唇。 她刚刚!她刚刚! 她们刚刚是是亲上了吗?! 宴阙也是有一瞬间的愣神。 没成亲之前他就不近女色,成亲之后,因为楚阮阮心怀不轨,也没有接近过她。 说来,好像他年过二十,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到女人的嘴唇…… 看着还在惊讶之中的楚落辞,宴阙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楚落辞平日里古灵精怪,性子硬的很,脾气也是一样,没想到这嘴唇…… 还挺软的嘛! 而一旁的楚落辞睁大了眼睛,看着宴阙正摸自己的嘴唇,还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一下子就恼了! “宴!阙!你是故意的吧?!你刚刚一定是故意的吧?!你竟敢轻薄我,老娘和你拼了!” 下一秒,楚落辞的手上突然寒光一现,是她从不离手的金针! 宴阙连忙用手去挡,“你这女人疯了不成?!车里这么小的空间,你当真要扎死本王啊!” “扎的就是你!宴阙!今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马车突然传来剧烈的晃动,时不时还伴随着两个人喘着粗气的声音。 车夫眼观鼻,鼻观心,连头都不敢回! 他心说,王爷这也玩儿的太野了! 这还在路上呢! 说来也是巧,前面便是一处驿站,后头马车里的楚阮阮本来是想掀开帘子,吩咐跟着的下人去问问宴阙,要不要停下来歇息。 可是一掀开车帘,就看到前头的马车正在诡异的动来动去,里面还传来男女的惊呼和喘息之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两个人在马车里…… 不会吧?! 心里有了猜测,楚阮阮立刻坐不住了,掀开帘子就要上去一探究竟。 心腹嬷嬷赶紧拉住了她。 “王妃!王妃忍住啊!别忘了,再过几日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了,千万不能让王爷生你的气啊!” “那难道,难道就看着那对狗男女……” 楚阮阮已经气得口不择言,一旁的心腹嬷嬷连忙来捂她的嘴。 “呸呸呸!那可是王爷!什么狗男女,王妃你说话可得悠着点!” “不行,我气不过!” 心腹嬷嬷眼神一转,突然说道,“我们不能去,不是还有别人可以去吗?王妃等着,我这就去把消息传给后头那位付云小姐。” 后面马车里的付云得了消息,也是气得脸色惨白,提着裙摆就要下马车。 小宁根本拦不住她,一脸焦急。 “小姐!小姐您要去哪里呀?” “我去哪里?!光天化日,我去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敢勾引王爷!” 第六十七章 捉奸在“车” 付云有时候性子十分执拗,她决定要做的事情,旁人是拦不住的,更何况是小宁这个小丫鬟。 只见付云下了马车,突然朝前面的车夫大喊:“停下!将马车都停下!” 付云在王府里是什么地位,大家都有目共睹,听到她的叫声,大家都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前后的车夫立刻拉动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而付云立刻气势冲冲的冲到宴阙的马车前面。 那车夫伸手一拦:“付云小姐,这,这不好吧?” 只是车夫阻拦她的动作,却让付云心中更加笃定。 那两个人肯定在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去找王爷!” 车夫一脸的为难,“这这,付云小姐,您来的……恐怕,恐怕您来的不是时候……” 付云这下是真的怒了,立刻大声道,“我来看王爷,还需要分什么时候?!让我过去!” 她说着,人已经跳到了马车之上。 那车夫哪里敢碰她这病歪歪的身子,连忙避让开来。 而后头那辆马车里的楚阮阮,早就已经下了马车,跟在付云身后,准备一起去“捉奸”。 车帘猛的被付云掀开,马车里的一切无所遁形。 只见马车里两人,都是衣裳散乱,气喘吁吁。 再看两人的姿势。 宴阙躺在下面,楚落辞几乎已经骑到了他的身上,一只手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正摸在他的脖颈之处。 付云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楚落辞……楚落辞!你,你,你竟敢轻薄王爷!” 马车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玩意儿?!我轻薄他?” “难道不是吗?你不知廉耻!白日青天的,你骑在王爷身上做什么!给我下来!” 付云说着,立刻就要去撕扯楚落辞。 楚落辞哪里是这么好惹的人? 立刻错身让开! 付云动作比较急,冲上去的时候一下子没扯住楚落辞的衣服,反倒是自己扑了个空,一下子撞在了马车的车壁上! “啊!我的头!” 这一下,撞的真是不轻。 连马车都发出了“咚”的一声。 一旁的下人听着都觉得疼! 再看付云,已经是脸色惨白,死死地捂着自己的额头。 身后的小宁惊呼一声,立刻跟着上了马车。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等到她将付云的手拉下来,就见付云白皙好看的脸上,已经受了伤,额头处肿起了一个大大的包,看上去十分滑稽。 小宁初离愤怒,一手扶着付云,一手指向楚落辞。 “你这女人!你这女子怎么这么恶毒?!你都害我们小姐受伤了!王爷!你要为我们家小姐做主呀!” 楚落辞只觉得莫名其妙,生气异常。 “你是瞎了吗?你要是觉得眼睛没有用,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她了?!” 小宁狠狠的看着楚落辞,“若不是刚刚你错身让开了,我们家小姐怎么会受伤?” 楚落辞冷笑一声,只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可笑了! “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我明知道她过来撕扯我,难道我要站在原地,等着她来打我吗?!” “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搞清楚!先动手的人是她!” “可是,可是受伤的,明明是我们家小姐!” 楚落辞算是看透了。 这一对主仆的想法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因为她柔弱,她就有理了吗? 因为她身体不好,别人就应该让着她吗? 全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吗?! 这样想着,楚落辞也没强忍自己的脾气,而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你们这主仆二人可真可笑,先动手的是她,现在却要来怪我?难不成日后你家小姐发疯了要去杀人,结果人没杀死,杀人的刀反而伤了手,也要怪那险些被她杀了的人是吧?!”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我们家小姐温柔可人怎么可能去杀人!” 楚落辞冷冷看着她,说道,“温柔可人?那气势汹汹闯入王爷马车的人是谁?一言不合就要上来撕扯我的人是谁?没问清楚缘由就说我轻薄你家王爷的人又是谁?” “难道不是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对王爷纠缠不休吗?!” 说话的人是付云,额头上的剧痛退了下去,她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 她揉着额头大声喊道,“都来看看,都来看看!这做错事的人还有理了不成?白日青天的,你在王爷马车里衣裳衣裳散乱,还压在王爷身上,我有哪句话是说错了吗?你不浪荡?还是你没有轻薄王爷?” 楚落辞猛的转头看向宴阙。 “让你家王爷自己来说,到底是谁……是谁……” 她本来想说,让你们家王爷自己说是谁轻薄了谁,可是她实在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刚刚被宴阙吻了,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让王爷自己来说,到底是谁错了。” 宴阙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刚刚在马车上的事情,让他怎么和众人解释? 难道要告诉大家,因为自己不小心亲了楚落辞,所以楚落辞恼羞成怒要用金针刺他,于是两人就在马车里打起来了?! 这说出去谁信啊?! 再看看周围。 冷笑着的楚落辞,一脸委屈的付云,还有后边探头探脑,一副看好戏样子的楚阮阮…… 宴阙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 “够了!都别说了!小宁扶你家小姐去休息,找大夫替她看伤。楚落辞,给本王坐好!你看看你那衣领,赶紧给本王拉起来!” 这一番说辞,竟是打算谁也不问责了。 楚落辞听他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愤愤不平。 “果然,惹事的是你最爱的付云妹妹,王爷就失了公正!” 宴阙一脸无奈的看着她,突然将马车帘子拉了下来,将众人的视线都隔在车外。 “不是本王有失公允,而是这种事情,你让本王怎么说?” 楚落辞斜眼看他:“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好,那本王这就出去告诉他们,你刚刚被本王亲了,还恼羞成怒要用针刺本王。” “需不需要本王再和他们描述一下,你的身上有多香?你的嘴巴有多软?” “你!你宴阙你果然是个登徒浪子,我要和你拼啦!” 马车外的众人不明所以,本来还在等着宴阙的解释,却听到马车里又传来一阵叮叮咣啷的声音,还夹杂着宴阙的闷哼和楚落辞的惊呼。 付云一下子白了脸色。 王爷……王爷怎么会这样? 当着她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居然,居然…… 身后的楚阮阮突然幽幽说道,“付云妹妹啊,咱们还是别打扰王爷和楚小姐了吧?再听下去,难堪的可就是我们了。” 第六十八章 又亲上了 不提外头的楚阮阮和付云,如何对楚落辞恨之入骨,气的牙痒痒。 单说马车里。 楚落辞和宴阙又是一番折腾,最后以楚落辞被宴阙以武力镇压,按在身下作为结束。 宴阙一只手控制着楚落辞的双手,将它拉到头顶,一只腿压住她的双腿,让她不能乱动。 另一只手则是捂着自己的脖子。 “楚落辞,你这女人真是属猫的不成?!你看看本王的脖子被你挠成什么样了?这下子就算本王和他们说与你清清白白,也没人会信了!” 楚落辞听到这话又是一阵挣扎。 “我与你清清白白,你对我却是意图不轨!你他娘的!宴阙你放开我!我要用针扎死你!” 楚落辞一边说着,动得更起劲,在她身上的宴阙突然嘶了一声,僵住不动了。 紧接着宴阙有些气急败坏的将楚落辞压得更死了。 “本王警告你,你这女人!别动了!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 楚落辞一脸无所畏惧的望着他。 “王爷,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放开我!我们再比划比划!” “你真当本王怕你不成?!你真是!你真是……” “王爷若是不怕我,压着我做什么?你让我起来,我好好统你理论理论!刚刚是不是你亲了我?刚刚是不是你像那登徒浪子一样,说什么我好香好软好好亲?!王爷敢做不敢认,我可真看不起你!” 宴阙只觉得身下的女人喋喋不休,真是烦人! 那一张小嘴说出来的话,又尖又利,让人无法反驳,听得他心中烦躁,忍不住就想用什么堵住她的那张嘴。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宴阙下意识的动作。 他心里想着要堵住她的嘴,于是也就那么做了。 下一秒,楚落辞睁大了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感受着嘴唇上熟悉的触感。 她这是又被宴阙吻了吗?! “呜呜呜……”楚落辞睁大了眼睛,用眼神示意他:你放开老娘,你这登徒浪子! 宴阙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挑了一下眉毛:就不放!放开你,让你继续诬蔑本王吗? 楚落辞狠狠的皱眉:你这是趁人之危,你还亲!还亲!你这个臭流氓! 宴阙突然眯起了眼睛:本王流氓?这就流氓了?本王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流氓! …… 直到一吻结束,唇瓣分开,两人都是气喘吁吁。 而终于得以呼吸新鲜空气的楚落辞,终于反应过来刚刚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你放开我!” 楚落辞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宴阙推开,狠狠的抹向自己的嘴唇。 啊啊啊!!! 她的嘴巴脏了,她的人也脏了! 她的第一次亲吻,竟然给了宴阙这个臭流氓! 楚落辞狠狠的瞪向宴阙。 就见宴阙一脸的回味无穷,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刚刚的事情快忘!掉通通忘掉!” 宴阙朝她坏坏一笑,“那恐怕有点难办,刚刚楚小姐那么热情,可是令本王很难忘呢。” 就在楚落辞又想拔出金针教训宴阙的时候,外头的车夫突然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到了。” 楚落辞收起金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今天先放过你,以后我们两个保持距离!除了每月十五我替你挡住楚阮阮,其他时候别来烦我,我也不会再理你了!” 不知为什么,宴阙听到这话,心里突然有些生气。 明明到了后头,楚落辞也是意乱情迷,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宴阙一挑眉:“你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 “一言为定,谁也别搭理谁!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楚落辞说完之后,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去后头找马车里的周辞了。 宴阙看到楚落辞往周辞的马车那边去,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这个江南来的表弟,是不是在京都呆的太久了?是不是应该送他回江南去了? …… 怀王府的一行人在最初的修整之后,都规规矩矩的站到了宫里来了一个太监身旁。 他们这次出行,是分两拨人马。 皇帝带着在宫中还未建府的皇子们,以及他宠爱的妃子们,从皇宫出发。 而已经成年出宫建府的皇子们,则是带着各自的家眷,从各自的府邸出发,最后在猎场外集合,等待着恭迎皇帝。 老远的,楚落辞就看到一个身着淡黄色衣服,面容与宴阙有四五分相似的男人。 他倨傲地站在一旁等待,周围都是下人,众星拱月般的围着他。 楚落辞一看那人面相,眉头就狠狠的皱了起来。 此人虽与宴阙有四五分相似,可长相却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他颧骨很高,吊三角眼,眉尾搭拢着,眼底全是青黑。 这长相…… 此人应该心计颇多,又十分小心眼,喜欢算计,擅权谋,心思恶毒,最重要的是…… 楚落辞又看了一眼他那眼底下的青黑,和眼中虚浮的神色,以及那衣袍之下,略有些瘦弱的身体。 这个人应该很好色吧…… 一旁的周辞见她一直盯着那边,突然伸手捅了捅楚落辞的手臂。 “哎,你怎么一直在看那边?你认识太子殿下吗?” 楚落辞皱眉:“那就是太子殿下?” “是啊,就是他,除了他还有谁敢穿那颜色的衣裳。” 楚落辞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听说太子殿下和王爷最是不对付。” 周辞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 楚落辞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你说现在其他皇子们都还没到,只有咱们王爷和太子,会不会打起来啊?” 周辞眼里也闪过了一丝精光,“你别说,陛下没来,还真有这个可能。” 楚落辞一拽他的衣袖:“走,朝前一点,咱们看热闹去!” 第六十九章 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楚落辞料定太子会和宴阙掐起来,这两人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只见原本无所事事的太子,老远的看见宴阙走过来了,就像那闻见了腥味的猫,突然就兴奋了起来。 “哟,孤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怀王殿下来了呀!” 宴阙连表情都没给太子一个,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冲他行了个礼,“皇兄。” “别别别!孤可受不起你这大礼,前几日父皇还在夸你呢,怕不是忘了你在宫中闹的那一出。” 听到太子又提到那日楚落辞遭难的事情,宴阙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件事情本王已经同父皇解释过了,是和贵妃的一点小摩擦,皇兄大可不必抓着不放。” 太子却是嗤笑一声说道:“那弟弟可真是好福气,一个美艳王妃,一个娇弱妹妹,还有一个半边脸毁了容的将军府嫡女,可悠着点吧。” “不过父皇常,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自己府里的事情都管不好,还闹到了贵妃那里,只怕父皇知道了,要对你失望了。” 宴阙早在听到太子说楚落辞毁了半边脸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动了怒,此时更是面沉如水。 忍不住反击道:“要说福气,可比不上太子,听说前几日陈大人刚刚送了陈家的一对姐弟到太子榻上,姐姐十八,弟弟才十七,太子你一并收用了,还真是荤素不忌,男女不拘啊。” 太子此人又好色,又重名声,听到宴阙这么说,脸色立刻扭曲起来。 “闭嘴!孤是你兄长,你怎么敢出言不逊?父皇说你目无尊长,还真是说对了!正好父皇还没来,孤这个做哥哥的就先替父皇教导教导你!” “来人啊,告诉孤,目无尊长,这罪该怎么罚?” 太子身边一个幕僚,立刻出言道:“目无尊长,出言不逊,若是按照咱们陛下定下的皇子们该守的规矩,那是要执鞭刑的,怎么也得二十鞭吧!” 太子呵呵一笑:“哦,孤都忘了,弟弟前段日子刚在父皇那里挨了二十鞭,那这次孤就不用那荆棘鞭了吧,来人,取孤的马鞭来!” 楚落辞本来在一旁看两人针锋相对,看得津津有味,可是看着看着就发觉不对劲。 宴阙这是怎么回事? 在怀王府里称王称霸的,怎么对上太子就不敢吱声了,胆子这么小? 他该不会真的要站着挨太子的鞭子吧? 楚落辞皱着眉,一直关注那边的情况。 宴阙则是觉得烦不甚烦,他与太子争锋相对多年,两人都不愿意退让。 平时里政事上意见不合说两句也就算了,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还想对自己动鞭子,行想得倒是美! 太子那头已经取下了下人拿来的马鞭,他凌空一挥,鞭子传来啪的一声巨响,一听就让人牙酸。 下一秒,太子面露凶光,鞭子裹挟着飓风飞快向宴阙扫去。 其实太子功夫并不好,又加上整日沉迷女色,早就被掏空了身体,外强中干,若是来真的,他根本不是宴阙的对手。 只是这头的宴阙刚刚想错身避开,余光却看到楚落辞正紧张地看着这边,心念一动,突然慢了半步,那鞭子顺着衣袖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围观的楚落辞不由自主的踏出一步。 这杀千刀的太子!打的还是宴阙为了救她受伤的那只手! 这让她怎么忍得了?! 一时间她也不去想自己为何如此紧张宴阙,只是想着那只手是为了她受伤的,她绝不能看着宴阙这样受欺负! 楚落辞突然小跑着冲到了太子和宴阙中间,佯装跌倒,袖子里无色无味的药粉已经朝着太子洒了过去。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太子殿下,王爷,对不住了!” 太子还没察觉异常,只是皱着眉看着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 看到她那半边毁了容的脸,说道:“楚落辞,孤正在与怀王谈事情,你一个女人冲过来干什么?” 他面色威严,楚落辞假装被吓到了,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是王爷的贴身婢女,所以要站在王爷身边,如果太子殿下找王爷有事的话,那,那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一溜烟往旁边跑了,带起一阵风。 太子被打断了十分不悦,正想挥手继续打第二遍,却突然觉得鼻子一痒。 忍不住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 “啊秋!” 他揉了揉鼻子,心说怎么鼻子这么痒? 正准备重新抬起手,继续教训宴阙,鼻子却越来越痒,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根本停不下来! 短短一会儿时间,因为连续打喷嚏,太子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鼻涕眼泪流了一脸,看上去十分滑稽。 一旁的下人早就吓坏了,七手八脚的过来扶着他。 “怎么回事?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太医!太医!随行的太医呢?” 那边开始兵荒马乱的救治太子,而太子的情况完全不见好转,反而打喷嚏打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开始不停冒出冷汗,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宴阙在一旁看着,忍不忍不住挑起嘴角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早就溜远了的楚落辞。 他慢慢踱步走到楚落辞身边。 “是你干的好事吧?对太子下手,这可是行刺东宫,楚落辞,你好大的胆子!” 楚落辞瞅他一眼,低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跟个弱鸡似的被他欺负,怎么轮得到我出手?你也太能忍了吧,他说的话多难听呀,还要打你,你都不知道躲的呀!” “他是太子,又是兄长,他要处置本王,本王自然无话可说。倒是你,不是说了再也不理本王吗?” 楚落辞青青皱了皱鼻子,眼神飘忽不定,却不敢与宴阙对视。 “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宴阙还想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太监尖利的声音,“陛下驾到——” 第七十章 野花配野草,挺好 皇帝这次带了好几个受宠的妃子,其中自然就有宴阙的母亲,贵妃。 楚落辞不是第一次见到皇帝了,本来心里没什么感觉,可她可远远地看到了皇帝身边的贵妃,又看到了跟在贵妃后面的郑嬷嬷,立刻掉头就走,缩到了队伍的后面。 一旁的周辞见楚落辞溜了,也跟着溜去了后面,和她小声咬耳朵,“你怎么到后面来了呀?” 楚落辞抬起下巴,点了点贵妃的位置:“瘟神来了,惹不起躲得起。” 周辞低低的笑着,作势要去捂她的嘴巴,“敢说贵妃娘娘是瘟神的,这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个人了。” 楚落辞错开了她的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两人正嘀嘀咕咕,却没有看到在队伍最前端的宴阙,突然回过头看向了两人的位置。 他刚刚本来想再和楚落辞说几句话,可一转眼楚落辞就不见了。 他四处张望,竟然看到楚落辞正在和周辞嘀嘀咕咕说什么,两人凑的极近,宴阙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而队伍末端,楚落辞和周辞本来聊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一起打了个冷颤。 好冷,突然感觉到很危险是怎么回事? …… 和皇帝行完了礼,又按照规矩宣读了一番圣旨,大抵是祝福天下国泰民安的,楚落辞听得直打哈欠。 直到太监宣布仪式完毕,可以进入皇家猎场狩猎了,楚落辞才提起几分兴趣。 他们要在皇家猎场待好几日,营帐都是提前搭好的。 皇帝的营帐在最中间,周围坐落着各位皇子的营帐。 楚落辞找到了他们的地方,就放下了包袱。 她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赶了一早上的路,她还什么都没吃呢。 周辞见她似乎是肚子饿了,突然说道:“走,我带你去打几只野兔来烤了吃吧,我们悄悄的,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想到肥美的野兔,楚落辞嘴里开始分泌口水,于是便跟着周辞偷偷走了。 别看周辞平日也不着调,打兔子还挺厉害的,没一会儿就打了两只肥肥的灰兔子,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拿出火折子升起了火。 可两个人厨艺都不咋地,胡乱弄了一通,才把那兔子架在架子上开始烤了起来。 楚落辞刚刚拨弄炭火,弄得脸上全是灰,周辞见了,扑哧一声笑了。 “你怎么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说着,便抬起手要替她把脸上的灰擦掉。 只是此时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地方,宴阙正神色阴郁的看着他们。 宴阙刚刚好不容易应付完了皇帝和贵妃那边,准备来找楚落辞。 他知道楚落辞今天早上起的早,没有好好吃东西,在马车上只顾着睡觉和他胡闹,也没吃,正准备带她吃点东西,好好的说几句话。 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人,他几乎都把营帐周围翻遍了。 如果不是空气里传来烤肉的味道,他都没有发现这两人! 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宴阙心中无名火起,又看到周辞伸手去摸楚落辞的脸,他手里的点心被全部捏成了碎渣。 看来楚落辞没有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在这皇家营帐里,都能偷偷摸摸的烤东西吃,真是出息了她! 宴阙正生气,身后突然传来树枝被踩碎的声音,他一皱眉低声道:“谁?!” 转头一看,却是贵妃带着郑嬷嬷过来了。 宴阙神色不明,将手里的点心碎渣都藏到了袖口中。 “还跟母妃置气呢,这么久不来宫中看母妃?” 宴阙朝她行了个礼,“母妃言重了,只是还趁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疏忽了,还望母妃见谅。” 贵妃点了点头,算是揭过了。 紧接着,目光顺着视线看向了角落里正在偷偷烤东西吃的楚落辞和周辞。 此时两只野兔已经烤好了。 周辞拿起其中一只先尝了尝,感觉味道不错,便把最好的兔腿扯了下来,想递到楚落辞手里。 楚落辞怕烫不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凑过去咬了一口,然后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贵妃见到这一幕,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 “不是将军府出来的嫡出小姐吗?怎么这般?一点礼仪都不讲!蹲着就开始吃东西了,真是半分仪态都没有!”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周辞,神情突然变了变。 “看起来周辞似乎很喜欢这位楚小姐呀?一个毁容的嫡女,一个花名遍地的纨绔子弟……倒是本宫疏忽了,这俩人不是挺配的嘛?” 听到她这么说,一旁的郑嬷嬷也用袖子捂住了嘴巴,轻轻笑了出来。 而宴阙听到他们这么说楚落辞,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是沉到了谷底。 “周辞的婚事自有江南的姨母做主,不劳烦母妃费心了。”他这话说的带着刺,语气也不好。 贵妃倒没生气,淡淡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为有些人着想,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本宫看呀,这野花配野草,挺不错的,王爷还是早些想开吧。” 说完,便带着郑嬷嬷走了。 …… 楚落辞尝了一口野兔,感觉烤得不错,和周辞分食了一只,剩下一只拿在手里,却不下嘴了。 “哇,你这人好霸道!剩下的一整只你都要自个儿吃啊?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楚落辞却拿着野兔站了起来。 “才不是,王爷今早上什么东西也没吃,看在他刚刚被太子为难了的份上,咱们有好处也想着他一点。” 楚落辞拿上烤好的兔子就往外走,因此没有注意留在原地的周辞,眼里闪过了一丝落寞。 “王爷!王爷,我烤的野兔,快来吃啊!” 楚落辞拿着野兔进了营帐,宴阙冷着一张脸正在看书,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放那吧。” 楚落辞没察觉他的异样,将野兔又往前送了送,“我特意晾的可以入口才拿来给你的,再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快些……” “本王说了,放着,现在不想吃。本王正在看书,你拿着油腻腻的东西过来做什么?” “我……啊!” 宴阙烦躁的挥了挥手,却是不小心把楚落辞手里的野兔挥到了地上。 楚落辞看着掉在地上沾了一地灰的东西,心里难过的紧,突然咬牙抬头看着宴阙。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你以为我就待见你吗?好心好意来给你送东西,你却这样糟践!” 第七十一章 来月事了 其实宴阙看到被打落在地上的东西,还有一脸失望的楚落辞,心里也是有几分懊悔自己的鲁莽。 只不过他这人向来是只吃软不吃硬,听到楚落辞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也不愿意服软。 于是梗脖子说道:“你和周辞一起做的东西,你们自己吃就行,不用管本王!” 楚落辞正在气头上,听到这他这么说,一跺脚离开了营帐。 她不愿意回营帐和宴阙相处,就一直在营帐周围溜达。 正觉无所事事,突然看到贵妃从这边来了,心念一动,就躲到了营帐后面。 等贵妃进去了,楚落辞才慢慢靠近营帐的入口,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这副身体到底是吃了没有内力的亏,隐隐约约的也听不清楚,屏息凝神听了半天,只听到一句。 可这一句话,却让楚落辞瞪大了眼睛。 因为营帐里的贵妃,好像正在和宴阙讨论自己和周辞,似乎是有意要撮合自己与周辞! 听到这里,楚落辞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想看看楚落辞是什么反应。 正巧这时一阵微风拂过,营帐的帘子掀开了一些,里边的话也能听清了。 只见宴阙一脸的神色淡漠,脸上毫无波澜。 贵妃说了一堆,他才冷笑一声说道,“儿臣竟不知母妃现在有了替别人做媒的爱好,若母妃觉得这事能成,那就尽管去说吧!” 楚落辞听到这话,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宴阙根本不在意自己,所以刚刚面对自己的示好,才会那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还糟践她的东西。 现在听到贵妃说要撮合自己与别人,也毫不在意。 想到自己之前还偷偷以为宴阙是不是对自己有点意思,顿时觉得脸上燥热难当。 她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可接着,又觉得心里难过。 原来看到自己在意的人,对自己毫无感觉,是这么令人心酸难忍的事情。 接下来贵妃和宴阙说了什么,她已经无心去听了,失魂落魄的退了开来,在营帐外溜达。 春猎的第一日,基本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下午到了皇家猎场,都让大家暂作休整,正式的打猎,第二日才开始。 楚落辞在营帐外溜达到了傍晚。 天色已经快黑了,皇家猎场挺冷的,现在已经是入秋的天气,楚落辞穿的很单薄,一阵风过,直打哆嗦。 可是她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去营帐里面对宴阙,于是硬在营帐外站到了晚上。 冷风一阵接着一阵,楚落辞只觉得寒意刺骨。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抬起手一摸自己的额头,已经是滚烫。 楚落辞看了看头顶的星星和月亮,忍不住自嘲一笑。 看来宴阙真的对自己丝毫不在意,天那么冷,已经那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没有回去,宴阙都没有出来找她,恐怕早就将她忘了吧。 楚落辞又站了一会儿,直到夜里的寒风越刮越大,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熬不住了,才一咬牙进了营帐。 营帐里,宴阙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拿一本书看着。 听到楚落辞进来了,他连眼皮都没抬,冷哼一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宴阙以为楚落辞这么久没有回来,一定是和周辞在一起厮混,但这次,他确实是误会楚落辞了。 而楚落辞听着宴阙的冷言冷语,脑袋又一阵一阵的发昏,也没有心思搭理他。 拖着沉重的脚步想去踏上休息,可是还没走几步,突然眼前一黑。 本以为自己会摔倒在冰凉的地上,结果下一秒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紧接着,略带着凉意的大手抚摸上了她的额头,一抬眼,宴阙眉头皱的死紧。 “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浑身凉成这个样子?你不是会医术吗?怎么自己烧的这么厉害都不知道回来!就那么,就那么……” 宴阙特别想质问楚落辞,问她和周辞在一起就那么快乐吗,快乐到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高居上位的自尊,又让他无法说出这样服软的话,硬生生把剩下半句咽在了喉咙里。 他虽然语气暴躁,可其实眼里是带着关怀的,只是现在楚落辞已经烧迷糊了,错过了他眼中的那一丝关怀和焦急。 在宴阙身边,楚落辞心绪难得放松,加上高热,竟然一下子烧晕了过去。 在醒来的时候,却是因为小腹剧烈的疼痛。 “好,好疼啊…… ”楚落辞,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怎么会那么疼? “哎呀,楚小姐你终于醒了!” 随行的太医大喜过望:“您刚刚都烧糊涂了,若不是王爷叫我来替您诊断,今天夜里硬扛着,怕是要把人都烧坏了!” 楚落辞抬头,就看到宴阙冷着脸站在一旁。 楚落辞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是你替我叫的太医吗?” 宴阙倨傲的哼了一声,终于愿愿意给了她一个眼神,“不是本王还有谁会记得你?” 楚落辞低下头,忍不住将另一只手也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那太医见她脸色苍白,头上冷汗涟涟,急忙问道:“楚小姐,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楚落辞咬着下唇,脸上划过一丝难堪。 宴阙看在眼里,确实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却不愿意告诉自己,心里更生气了。 “你是把本王当外人不成?有哪里不舒服赶紧同太医说啊!”话说到后面,宴阙语气里也带了焦急。 楚落辞又看了宴阙一眼,本已经苍白的脸上划过一丝红晕,纠结半天,才低声说道,“我,我应该是月事来了……” 宴阙愣了一瞬,似乎是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楚落辞咬了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月事来了!小腹疼的厉害!” 这下子,在场的两个男人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月事是女子那样隐秘的事情,就这么说了出来,他们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那太医经验丰富,尴尬过后连忙道,”那我替楚小姐写方子,喝些滋补的药或许会好些,若是有个暖手炉能捂一捂小腹,是再好不过的。” 宴阙皱眉,“这还没到冬天,谁会随身带着暖手炉,怕是没有这东西。” 太医一脸上划过一丝犹豫,“那就只能硬扛着了。” 宴阙突然轻咳一声,对太医说道,“你先出去写方子吧,写好之后把药熬了端过来。 太医点了点头离开了。 等到营帐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宴阙到楚落辞身边坐下,突然将手伸进了被子里。 楚落辞一惊,连忙退开一些:“王爷你做什么?” 宴阙斜她一眼,耳朵有些发烫,“你没听到太医说吗?若是硬扛会很难捱,本王只能勉为其难的替你替你捂捂了。” 第七十二章 误会横生 宴阙这么说着,再一次不容拒绝的将手伸了过去,可楚落辞还是避开了。 宴阙有些恼了,“你怎么不听话?没听到太医怎么说的吗?” 可楚落辞心里还气宴阙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将头偏了过去:“我用不着你关心!你有那个时间多关心关心你的王妃!关心关心你那个好妹妹付云!用不着在我这里假惺惺!” 听到楚落辞这么说,宴阙也是火了。 “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我看你不是不想要我的关心,是更想要别人的关心吧?怎么的,不想要本王替你暖,想要别人是吧?好!本王现在就令人将周辞叫过来!” 听到宴阙提了周辞的名字,楚落辞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贵妃才刚刚跟宴阙说了,有意撮合她和周辞,宴阙这就开始替贵妃鞍前马后了? 就这么着急要撮合他们两个人?! “用不着!女人一定就要依附男人吗?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也不需要周辞的关心,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宴阙简直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笑了。 “滚出去?滚去哪里?!这是本王的营帐,你想让本王去哪里?” 他这话一出口,却戳中了楚落辞心里的最后一根弦。 她心里的最后一根弦,也啪的一声断了。 “是,这是你的营帐!我确实不配叫王爷滚出去,我自己走行了吧?!” 楚落辞一边说着,一边强忍着小腹的疼痛,苍白着脸,就想挣扎着坐起来。 宴阙想去扶她,手还没触碰到她的肩膀,却生生忍了回来。 这个女儿,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 那他还管她的死活做什么?! 可是等他真的看着楚落辞挣扎了半天,才挪动了几步,而且站在床边要倒不倒的样子,又看到她头上大颗的冷汗,终究是没忍下心来。 他几步走到楚落辞身前,突然伸出双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楚落辞惊呼一声,“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宴阙寒着脸将她重新抱到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你不想让本王碰你,本王让人去找那什么劳什子暖手炉,你等着,不许再动,知道了吗!” 他动作强势,语气也是不容拒绝,一时之间竟然真的将楚落辞镇住了。 直到宴阙急匆匆掀开营帐的门帘,楚落辞才反应过来,刚想说什么,却见宴阙已经出了营帐。 离开之前,还很贴心的将门帘抚平整,生怕有一丝寒风吹进来。 而楚落辞看着他这样细心的动作,只觉得一颗心都揪了起来,整个人似乎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觉得宴阙或许还是在意自己的,之前的事情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她会不会误会了宴阙的意思? 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劝她,要冷静,要看清现实,像宴阙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真心爱上什么人?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柔弱可人的楚阮阮,还有一个疼到了心尖上的表妹付云。 时间在楚落辞的胡思乱想之中,很快就过去了。 等到营帐再传来动静,便是宴阙手里抱了东西回来。 等他走近,楚落辞才看到,他手里是不知道哪找来的暖手炉。 “竟然真的有?” 宴阙斜她一眼,说道,“这有什么难的,还能难倒本王不成?” 他说的这样风金云淡,但楚落辞不知道,为了弄这两个暖手炉,他可是连面子都不要了。 这样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正值壮年的皇子们是断不可能带着这种东西的。 会带这种东西的,只有怕冷的女人。 可这随行来的女人,要么就是诸位皇子后宅里的皇妃们,要么就是朝臣们带来的妻子女儿们。 他一个男人,还是皇子,不管找谁去借,都显得格外尴尬。 他不愿去招惹那些未出阁的官员女儿,只能先去皇帝的后宫那些妃子里问了一圈,没找到; 又去各位皇兄皇帝的妃子那里问了一圈,受尽了别人异样的眼光,才弄到了这么两个暖手炉。 说不定背地里,还要被那些人编排说,他年纪轻轻就不行了,怕冷了。 不过这样丢人的事情,宴阙是万万不可能告诉楚落辞的。 他将暖手炉放在桌上,吩咐下人们一定要清洗干净,然后烧红红的银丝碳装进去。 如此又是折腾了差不多一刻钟,两个暖手炉终于是准备好了。 下人刚想将暖手炉递给楚落辞,又被宴阙截住了。 “等等,本王先试试温度,这东西一不小心就容易烫伤,她要放在小腹上的,马虎不得。” 宴阙将暖手炉接过去,果然那温度是有些烫的。 他放在自己手里感受着,等温度差不多了,才递给楚落辞,“放到被子里去吧,记得要隔着衣服,若是太冷了再让他们替你添。” 他全程都板着一张脸,可楚落辞却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温情 她上辈子没有什么亲人,师父虽然对她很好,但到底是个寡居的男人,根本注意不到这么多事情。 她没感受过亲人的温暖,上辈子也没什么朋友,没想到重生一回,竟然是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嚣张跋扈,与她处处争锋相对的男人,为她想到了这么多。 楚落辞有些别扭的接过了暖手炉。 上面似乎还带着宴阙指尖的温度。 她将被子掀开,小心翼翼的将暖手炉放到自己的小腹之上。 慢慢的,一阵一阵的暖意,顺着暖手炉传到了她的肚子上,让肚子的绞痛渐渐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太医熬好的药也来了。 喝下了药,周身又暖洋洋的,她终于觉得身体轻松不少,连腹部难挨的疼痛都消下去了许多。 身体舒服了,楚落辞抬眼看向又坐下去看书的宴阙。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宴阙那么喜欢看书呢? 忍不住就往他手里的书看过去,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这宴阙到底是在看书还是在发呆啊? 怎么内容还是停留在她下午来送野兔时候的那一页,都过去大半日了,竟是一页都没有看完吗? 第七十三章 恶劣本性 楚落辞哪里知道宴阙这一日的煎熬。 先是看到楚落辞和周辞在一起其乐融融,心中酸涩; 回来之后拿了书,想静静神,贵妃又来找他说楚落辞和周辞的事,让他心烦意乱; 后来楚落辞身体又不舒服,他一直关心着楚落辞的身体,哪有空去看什么书,之所以把书拿起来,只不过是为了想掩饰自己对楚落辞的关怀罢了。 楚落辞也没有那么傻,将这种尴尬的问题直接问出来,她想了想,对宴阙说道:“王爷你坐的那处正对着营帐的门口,风大,到这边来坐吧。” 此话一出,宴阙还没有动作,楚落辞却自己先愣住了。 出来春猎,条件自然没有在王府里好,这营帐里不分什么里间外间,只有一张主榻是给主人家睡的,另外,一般会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放一张小榻,让贴身伺候的下人晚上睡在这里。 可是现在…… 楚落辞话一出口,才发觉到不对劲。 本应该给宴阙休息的主榻位置,更靠近门口,而且对着风口,而自己这张本来是下人睡的小塌,却安置在了营帐的最里边,而且是背着风的地方。 怪不得她从进了营帐躺下之后,竟然一丝寒风都没有感受到,原来是位置做了调换。 楚落辞的心砰砰砰的掉跳了起来。 这是,这是宴阙故意安排的吗? 是怕她在营帐里睡得不舒服,怕她着凉吗? 这样想着,也便问了。 “王爷,这主榻和小榻的位置,是你特意吩咐了下人吗?怎么我睡在里头,你反倒睡到外头去了?” 楚落辞话落,宴阙的脸上也划过一丝不自然。 今日下人来收拾他这里的营帐的时候,那人一边放床榻,一边嘀嘀咕咕念叨。 说这主榻一定要放得靠里,不然这几日的寒风吹过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让王爷受寒了。 他当时心里就是一动,第一反应便是,若让楚落辞睡在靠门的地方,会不会着凉? 想到楚落辞那娇小的身躯,又想到之前,听她提过一嘴,说她这具身体以前受过损,内里已经不是十分好了,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就让那下人调换了主榻和小榻的位置。 当时那下人听到这样的要求,还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和宴阙再三确认,只把宴阙弄得下不来台,生了一好大一通气才算作罢,不过到底是将小榻放在了里面。 这样丢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告诉楚落辞? 于是便板着脸说道:“不,是下人弄错了,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下人,等明日本王腾出手来,一定要好好罚他!” 楚落辞跳动的心脏又平静了下来,干巴巴的说道:“哦,原来是这样。”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宴阙突然啧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自己将椅子搬到了楚落辞的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楚落辞抬眼看他。 宴阙漫不经心看了楚落辞一眼,说道:“看什么?好好休息。” 楚落辞缩了缩脖子,重新躺回了被褥里,可是视线却总是忍不住被宴阙吸引。 她躺下之后位置低一些,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宴阙刀削般的下巴,还有英挺的鼻梁,以及那让无数女人嫉妒的,又长又黑,像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 天哪,一个男人为什么要长这样的睫毛呢? 还生得那般好看,真是让她这身为女人的都开始嫉妒了! 正偷看着呢,宴阙的目光突然和楚落辞对上了。 他伸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什么看?本王知道自己英俊,但你也不用这样盯着本王的脸看吧,你还没嫁人呢,知不知羞啊?” 楚落辞被他说得脸红了,立刻收回目光,开始盯着别的地方打量。 宴阙也将自己的手放了下去。 可是他一动,袖子里突然落出了一些细小的东西,楚落辞没忍住,将手伸出来一接—— 只见一些点心的碎屑,落到了自己的手心立。 楚落辞一愣。 这,这是什么东西? 她拿到手指尖,轻轻一捏,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桂花的香味。 “这不是我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吗?王爷你怎么把桂花糕藏袖子里去了?是不是揉碎了,快让下人替你换一件衣服。” 经过楚落辞提醒,宴阙才想起来,今日自己好心好意去找楚落辞,还带了她最爱吃的糕点,没想到却看到楚落辞和周辞两个人有说有笑。 顿时脸就冷了下来:“本王自然有人伺候,用不着你关心,你还真以为你这个贴身丫鬟是尽职尽责的吗?有许多事情都是旁人做了,你这样的丫鬟,放到别人府里早就被发卖出去了,好吃懒做!” 楚落辞没头没脑的被指责了一通,只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宴阙这是怎么了,自己刚刚又惹怒他了吗? 她没说什么呀! 算了算了,她算是发现了,宴阙这男人,外头的人看着他风度翩翩不苟言笑,实际上私底下性格脾气坏的要死! 特别是面对她的时候,简直把性格里的恶劣发挥了个十成十! 楚落辞重新将手缩到了被子里。 既然他今日心情这么不好,楚落辞也就懒得理他了,索性躲在暖哄哄的被子里,看着营帐圆圆的顶部发呆。 她今日一日舟车劳顿,又因为发热和月事,难受的紧,折腾了许多精力,这会儿放空大脑,没过多久就觉得眼皮昏昏沉沉的,慢慢的睡了过去。 一旁正在看书的宴阙,见身边的人似乎是睡熟了,慢慢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 如果此时楚落辞还醒着的话,就会惊讶的发现,他的书依旧停留在之前那一页,还是没有动过。 宴阙慢慢靠近楚落辞,睡梦中的人眉头还微微蹙起,似乎是身体依旧不舒服。 他没忍住,伸手轻轻用指腹将她眉间的皱褶按平了。 “啧,你这人……天天在本王身边好吃好喝的,本王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怎么还是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宴阙本来只是想替她抚平眉间的褶皱,可是入手的肌肤光滑细腻,让他忍不住流连,指尖慢慢的从眉间,滑到了脸颊,又慢慢的向中间的那一点朱唇移去。 此时的宴阙没有注意到,营帐的帘子轻轻的动了动,营帐外,似乎有个人站在那里。 宴阙的手继续移动,只是手还没碰到那一点红艳,帐篷的帘子突然被掀起来了。 “王爷,楚落辞呢?我来找她玩了。” 第七十四章 争锋相对 宴阙快速将手收了,回去一起收走的,还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情。 见来人是周辞,宴阙皱起了眉头。 “你来的正好,本王有事问你。这几日早晚天气这么冷,你不要带着她瞎闹了!今日怎么闹得这么晚才让她回来?她一回来就说身体不舒服,你以后注意着点。” 周辞被没头没脑的骂了一顿,刚想解释,话到嘴边,不知道是如何考量的,突然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说法。 “好的王爷,我知道了,下次不会拉着她玩那么晚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显然也看到了正躺在小榻上睡觉的楚落辞。 周辞走进之后才发现楚落辞脸色不是很好,有些担忧的问道,“她是怎么了?” 宴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她怎么了?这不是应该问你吗?你今天晚上带她去玩了什么?为什么回来之后太医就说她受了寒,还发起了烧。” 周辞目光闪躲,张了张嘴,最后低下头低声道:“是我的不好,我带她在外面玩,兴许是吹了风。” 而听到这话的宴阙却是眼神一暗,周身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果然,楚落辞这么晚回来,是和周辞厮混在一起,他就不应该心疼她! 玩闹的时候知道去找周辞,不舒服了才知道到他这里来寻安慰,她把自己当做是什么人了?! 他宴阙,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备选项? 宴阙突然开口,直直望着周辞的眼睛,“你年岁也不小了吧?姨母那边是如何打算的,年纪到了就该定下来,整日里二六不着调的算怎么回事?” 很少有人可以直面宴阙的怒火,周辞也一样。 他脸色白了白,却还是倔强的回答道,“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开始管起我的婚事了,我花名在外,没有好女子愿意嫁给我,慢慢选,不急。” “是心里不着急,还是已经有了想要的人?”宴阙直直的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周辞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又强自镇定起来。 “这是我的事情,王爷未免管的太多了,就算我真的有什么喜欢的人,若我未婚,她未嫁,真在一起,又何尝不可?” 听到这话,宴阙像被触了逆鳞一般,走近几步。 他的身量周辞要高上那么一点,看人的时候总习惯以一种倨傲的姿势从上往下。 顶着这样目光的周辞,只觉得几乎快要站不稳。 可是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楚落辞,他又咬了咬牙,直起腰板与宴阙对视。 “怎么了王爷?我说错了吗?若有一位女子她还未嫁人,又没有说亲,我应该大胆的去追求她,这有什么不对?” 宴阙眼神一寒,面色冷若冰霜,就这么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周辞。 直到感觉周辞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宴阙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本王对你要娶什么样的女人没兴趣,但本王只有一件事情要提醒你,不能碰的人千万别碰,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被人这样警告,男人的自尊让周辞也硬气起来。 “这话弟弟听不懂,还请王爷说明白些!是,我是有喜欢的女子,而且她现在尚未婚配,就算有人也有要阻止我们,也站不住脚!就算我与她之间有再多的艰难险阻,我也不会放手!” 宴阙突然冷笑一声,“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来人!送客!” 将周辞送走之后,宴阙只觉得心中无比憋闷,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他又一次将目光转向床榻上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性子那样不讨人喜欢,又总出幺蛾子,还要让他收拾烂摊子! 这样一个丝毫不温柔贤惠的女人,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她?! 何况她那还尚有几分姿色的容颜也被毁了,到底有哪里招人喜欢了? 宴阙将目光投向楚落辞那有着狰狞疤痕半脸—— 初看只觉得那疤痕难看,碍眼得紧,将这一副绝色容貌全部破坏殆尽,可看着看着,却又从那疤痕里,品尝出几分别样的美感。 那狰狞的疤痕,在那绝色的面庞上,似乎就像楚落辞本人一样,明明看上去是个柔弱可欺的,不受待见的落魄女,可个性里,却有一股往往让他都觉得心惊的韧劲。 那一股韧劲,就像她完美脸上的这一道疤,有时候不讨人喜欢,有时候又让人无比的着迷。 这晚宴阙没有睡主榻,就这么窝在楚落辞椅子上睡了一夜。 因为太医嘱咐过他,楚落辞的发热,可能半夜里还会反复,他一直守在楚落辞边上。 直到天蒙蒙亮,宴阙已经是浑身酸痛,伸手摸了摸楚落辞的额头,没有再次发烧的迹象。 正想着再守一会儿,等她醒来,却没想到周辞又来了。 “你又来做什么?” 周辞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眼底有些憔悴。 他昨夜回去自己的营帐之后,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他知道宴阙或许对楚落辞有那么点意思,怀王喜欢的女人,他不应该与他争抢。 可是他又觉得不甘心。 这样古灵精怪,这样招人喜欢的楚落辞,与他性格也合拍,若真的错过了,日后还能遇到这样让他心动的人吗? 他浑浑噩噩,流连花丛荒唐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这样被一个女子吸引,他不想放弃,也不愿意放弃! 于是一大早,他便来了宴阙的营帐。 再次看向宴阙时,周辞的眼中多了一分坚定,“她身体不舒服,全因我昨日没照顾好,所以今天我来照顾她,还是说王爷要亲自照顾?” 宴阙嗤笑一声。 “她只不过是本王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本王照顾她?你若愿意照顾她,那便看着她吧。” 宴阙说完,便从营帐里走了出去。 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宴阙给自己找理由—— 他昨夜没休息好,今日还要陪着皇帝打猎,睡回笼觉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自己的脑子清醒清醒,免得待会儿太子又作妖,他应付不过来。 第七十五章 毒蛇 这一日,早已筹备已久的春猎正式开始。 诸位皇子都到了春猎的场地,皇帝坐在高位上,看着自己威风凛凛的儿子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往年春猎,都是老二拔得头筹,今年你们可要努力啊!” 听到皇帝这么说,太子脸上划过一丝嘲讽,紧接着开口说道,“父皇有所不知,二弟身边的都是从军中带出来的能人,有他们帮着,二弟自然领先我们。果然啊,在军中呆久了还是有一些好处的,至少跟在身边的人都是能用的。” 听到太子这么说,一旁几个看不惯宴阙的皇子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军中带出来的人,怎么是我们身边这些随从能比的?” “哎你也别这么说,二哥本身也很强,代随从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就算不带这些人,二哥也一定能赢,是不是啊二哥?” 宴阙知道他们是在用激将法,还想替自己的无能找些理由。 只不过他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他今日本就因为楚落辞的事情心里憋着气,看到这些杂碎朝自己乱吠,心中怒意更甚。 好,既然要上赶着来找羞辱,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宴阙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同皇帝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太子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那就大家都别带随从了吧。” 宴阙此话一出,周围几个皇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把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全都收回来!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就是! 往年宴阙拔得头筹,他们还可以说是因为他身边的人得用,而且他们也都知道宴阙本来就很强,他们只能带更多的随从才能勉强输的不那么难看。 现在宴阙提出这种意见,若他们一个随从都不带,到时候若是什么都猎不到,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二哥倒也不必如此!” “是啊,是啊,二哥身居要职,安全是最重要的,怎么能做出如此儿戏的事情呢?” 宴阙却不依不饶,目光直直的看着皇帝:“父皇怎么说?既然太子都这样说了,若不按儿臣的提议来,是不是显得太不公平?” 宴阙有时候脾气上来了,连皇帝的面子都不顾,果然,皇帝听到这话,被噎的顿了一下。 没想到这个时候,反而是太子先开口了。 “好啊,既然二弟这么有信心,那今日就谁都别带随从了,为了安全着想,也不用走太远,就在这附近练一练就行了,时间嘛,也不用定得太久,这样方能保证大家的安全,父皇,你觉得呢?” 皇帝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好,那今年就不让你们带随从了,但你们不要去得太远,以自身安全为要紧! 宴阙不知道太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他心里也不在意。 他的这些兄弟们,若真跟他比这个,他还真不怕谁! 此时,营帐里楚落辞终于醒了过来。 见守在自己旁边的是周辞,她面上露出一丝惊愕,“怎么是你守在这里,王爷呢?” 楚落辞一张口就问宴阙,让周辞的心里划过一丝酸涩。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解释道:“春猎已经开始了,因为咱俩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所以我就没叫醒你,没事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周辞这么劝着,楚落辞却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嘱咐王爷两句,那个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大家四散开来,我怕他遇到危险。” 她一边说着,已经快速的套上了衣裳,周辞劝不住,就跟在她后面出去了。 楚落辞出了营帐,又快步走到了众皇子们呆的那个地方的外围。 见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诸位皇子们都要四散开来打猎了,楚落辞有些着急,她绕到另外一旁低声喊道:“王爷!” 马背上的宴阙回过头来,见楚落辞神色焦急的看着自己,心里舒服了几分,正想开口,却看到身后周辞急匆匆的抱着一件大氅追了出来,“你等等!外头冷!披件衣服……” 宴阙脸色冷了下来,看都没有再看楚落辞一眼,挥动马鞭疾驰而走。 楚落辞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而周辞终于追了上来,“你别着急啊,打猎有这个事情,表哥他很在行的,而且他身边的那些军中出来的汉子都是个中好手……哎,不对啊,今日表哥怎么没有带他的那些随从?” 楚落辞也觉得奇怪,连忙叫来一个下人询问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 等下人将今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楚落辞心里更加担心了。 不对,这事情一定有古怪! 她一咬牙,将身上的大氅脱了,扔到周辞手里。 “我要跟进去看看,你……” 楚落辞想了想,对周辞说道,“你去跟贵妃说一声让她提防着点,若是我和王爷太久不出来,一定要提高警惕!” 她说完,不顾周辞担忧的神色,埋头冲进了林子中。 却说林子里,宴阙本就心情烦躁,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不管往哪走,总是能遇到太子。 太子见了他忍不住又要冷嘲热讽,宴阙很烦,不想跟他打嘴仗,不知不觉的就走了一条没人走过的小道。 这条路上没有什么人,宴阙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手中的弓箭之上,所到之处能见的活物都被他射了下来。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只梅花鹿。 那梅花鹿体格健壮,神情机警,宴阙见了,将目光转向了那梅花鹿。 可就在这时,身下的马匹突然嘶鸣一声,快速奔跑起来! 宴阙察觉不对,急忙要伸手去拉动缰绳,可是这马不知怎么了,一直跑,怎么也不肯停,宴阙回头,却见那马的后腿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宴阙神色一暗,来不及想太多,找准机会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可那马实在跑得太快了,就算他武功再好,下马的时候还是狼狈的趔趄了一下。 本以为会摔到地上,没想到下一秒却被人拉了一把,“王爷你没事吧?” 宴阙回头,却是楚落辞。 两人还来不及细说,奔跑在前面的马突然轰然倒下,身体开始不停的抽搐。 “我没事,你去看看马,似乎是被人做了手脚。” 楚落辞再三确认宴阙没被摔伤咬了,咬牙往前面走,去看倒在地上的马。 跑去查看一番回来之后,楚落辞告诉宴阙,“马被毒蛇咬伤了。” 第七十六章 替他治伤 宴阙眼中划过一丝阴霾,“被毒蛇咬伤?本王怎么不知道,这皇家猎场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毒蛇了!” 楚落辞点了点头,“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那毒蛇我见过,是西南地区一种丛林瘴气里生出来的剧毒之蛇,在京都这边是没有的。” 两人说着,宴阙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可一动,却觉得脚踝一阵钻心的疼痛。 楚落辞一脸焦急,“受伤了就别动,坐着我替你看看伤。” 宴阙还在嘴硬,“本王没事,不用……” 楚落辞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你这个样子怎么走路?我可背不动你!” 宴阙撇了撇嘴,心说这女人真是凶悍,可还是顺从的坐了下来,将腿伸出来。 宴阙的脚踝肿了一些,楚落辞伸手摸了摸,应该是骨头错位了。 她一边翻着随身带的小药包,看有没有适合的药,一边和宴阙说起关于这毒蛇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从中作梗,这蛇要从西南运过来,应该要花费不少功夫,还好没有咬到你。” 宴阙嗤笑一声:“本王是那么容易被人暗算的吗?估计是要捉来咬到本王身上的吧,只不过咬到了马身上。” 楚落辞低着头,仔细替宴阙处理伤口,“既然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应该不止一条,王爷,你之后要小心一点,我……” 楚落辞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宴阙的身体绷紧了。 “嘘,别说话,别动,别回头。” 宴阙的声音放得很低:“千万别动,不许回头。” 楚落辞身体僵硬在原原地,目光向一旁撇去。 只见一条浑身五彩斑斓的蛇,正顺着他们靠的这根树干爬了过来…… 楚落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蛇的视觉很差,我们别动,只要他不受惊吓,过一会儿它应该……” 楚落辞的话都还没说完,这林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好巧不巧,树上的枯枝突然落了一根下来,啪嗒一下打在他们身旁! 而那毒蛇就像受了惊一般,身体弓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那是要进攻的前兆! 楚落辞明知自己应该躲开,可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无措的闭上眼,等着疼痛的到来。 然而没有想到下一秒,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接着是男人的痛呼。 楚落辞猛的抬头,这才看到千钧一发之际,宴阙将自己拥抱在了怀里! 而他则是闪身挡在了毒蛇前面,毒蛇的牙齿已经刺入了宴阙的脖梗处,下一秒,毒蛇被宴阙用力扯开,甩落到地上。 宴阙眼疾手快抽出手边的剑,一剑将毒蛇钉在地上,而楚落辞早已经荒得六神无主。 “王爷!别动!别动!千万别动!不要运功,待在原地!” 在那短短一瞬的时间里,楚落辞脑子里画过了许多东西。 “王爷有匕首吗?快!要将毒牙拔出来,将毒血放出来!” 有宴阙还算镇定,从怀中掏出了随身带的匕首递到楚落辞手里。 楚落辞拿着匕首,却不知如何下刀。 “怎么办?这个位置离你的血管太近了!又是在脖颈上,我,我怕不小心碰到要害处……” 楚落辞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连声音里都到了一丝颤抖。 宴阙只能伸手轻轻拍她的背:“别紧张,我现在感觉还行……” “这是毒蛇!你会毒发身亡的!” 楚落辞眼看着毒血从宴阙的脖颈处流出,管不了那么多,先用匕首将毒蛇的牙挑了出来,紧接着他咬了咬牙,突然俯身…… 下一秒,宴阙感觉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附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紧接着,伤口传来一阵巨痛,楚落辞一歪脑袋将,一口毒血吐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 “没办法,王爷你忍一忍,这个位置太危险了,不能用刀划开让毒血流出,只能用嘴巴吸出来了。” 楚落辞说完,又俯身上去继续为宴阙吸毒血。 为了方便动作,他将宴阙脖颈处的衣服撕开了一些,让整个伤口暴露出来。 几次之后,楚落辞看着流出来的血,终于慢慢从黑色变成了红色,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还好她本身就来自南蛮,对西南那边的毒蚁蛇虫都十分了解。 也是因为上辈子的经历,她配的药里随身都会带着蛇药。 楚落辞解开袋子,找出一个小罐子,用手指抹了一些,涂在宴阙的脖颈处,又吩咐宴阙:“王爷,现在毒血拔出,还有一些残留的毒,就在伤口附近,你这几日千万不能运功,一旦运功,将剩余的毒素带到全身就糟了!” “如果再一不小心带到了丹田之处,那王爷的这一身武功,怕是都要废了。” 宴阙本来觉得不以为意,可是听到楚落辞这么说,才觉得心里升起了一点凝重。 “这蛇毒还会让人武功全废吗?” 楚落辞点了点头。 “若是普通的毒蛇,毒性自然没有这么霸道,可这一种不一样,他的余毒会在人的身体里残留一段时间,若是遇到不懂的大夫,没有及时嘱咐,而中毒之人又不小心运功,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宴阙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出来打猎,就是浪费体力的活,怎么可能不用功,这背后之人其心可诛! 等到楚落辞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她又替宴阙看了看之前扭伤的脚踝,嘱咐道:“你忍着,我替你……” 她话还没说完,宴阙没忍住,痛呼了一声。 “你这女人……你话都没嘱咐完,怎么就先动手了?!” 楚落辞得意一笑,“要是等我说完了,让你有了心理准备,你反而紧张,这样出其不意就不会太疼了。” 说完又有些担心地问道:“我手法很快,你应该……不疼吧?” 宴阙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突然划过一丝暖流。 他从小要强,贵妃对他的要求也很高。 他们总是要他做这个,做那个,达到各种各样的目,的和各种各样的高度。 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疼不疼,也从来都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感受。 在战场之上,疼了,伤了,不过是一副药的事情。 没有人会这样哄他,花费心思只为了让他减少一些疼痛。 看着正在低头替自己包扎腿踝的楚落辞,宴阙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楚落辞伸手将他的手挥开,“王爷别闹!我又不是小狗,你摸我的头做什么?” 宴阙一下子笑了出来,“狗可听话多了!” 宴阙还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二弟好兴致啊,大家都忙着打猎,你居然带着女人进来了?瞧瞧这衣衫不整的样子,二弟未免太心急了些……” 第七十七章 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宴阙回头,是孤身一人的太子。 他看到宴阙捂着脖子的手,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兴奋。 宴阙的腿已经好了,只有顿顿的痛感,已经能走路了。 他不动声色的将楚落辞护在自己身后,皱眉问道,“皇兄有什么事吗?这一片的猎物都被打的差不多了。” “二弟何必着急赶孤走?孤找你,是想和你比划比划,听说二弟武功盖世,将内力运用在箭矢之上时,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孤还没见过呢,不如今日就让孤开开眼?” 听到这话,宴阙和楚落辞对视一眼。 幕后之人可不就自己撞上来了吗? 见宴阙犹豫,太子又火上浇油,“怎么?还是刚刚二弟在女人身上花费了太多力气,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若是换了平日,宴阙断不可能让人这么侮辱自己。 可看着为了救他眼中透出疲惫的楚落辞,宴阙突然觉得,面对这些无聊的人,偶尔让步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啊,这都被皇兄发现,刚刚嘛,确实使了太多力气,现在没力气拉弓了,这次就算皇兄赢吧。” 听到这话,一旁的楚落辞差点被口水呛死,发出了惊天的咳嗽声。 宴阙坏心眼的拍了她的背,一边安慰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皇兄也能理解的,毕竟皇兄府内美人那可是多的很……” “你!”太子咬牙,“看来你今日是不愿给皇兄面子了?!” 宴阙无奈一笑,“皇兄你也看到了,我今日打猎还带了女人,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我现在自愿认输,将今日的头筹让给皇兄,皇兄怎么还要这样咄咄逼人呢?” 宴阙说完之后,不去看太子的脸色,一只手搭在楚落辞肩上,低声说道,“本王现在“虚”得很,你可得好好扶着。” 楚落辞张了张嘴,万万没有想到宴阙还有如此不要脸的一面,被他的行为震惊到了。 宴阙又轻轻推了推她:“怎么了?快扶着本王走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的靠到楚落辞耳边低声道:“太子虽然功夫不好,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本王现在无法运功,保护不了你,快走。” 楚落辞听完,不敢再纠缠,扶着宴阙往前走去。 太子明知棋差一招,可奈何宴阙不上当,他也不能强迫,只能咬牙看着两人离开,顺便把楚落辞也恨上了。 他早就得了消息,这楚落辞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长了本事,会医术了。 这次宴阙躲过蛇毒,十有八九就是因为楚落辞! 宴阙……楚落辞……你们给孤等着! …… 等到已经看不到太子的身影了,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宴阙微微歪头,扯动了脖子上的伤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刚想和楚落辞说什么,看到楚落辞的脸,突然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 “看来这毒蛇真的很毒,你的嘴巴肿起来了。” 听到宴阙的提醒,楚落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像是有一点肿,而且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你还笑?还不是为了救你!赶紧去营帐里吧,我再替你好好检查一番。” 两人互相搀扶着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正想去营帐中,却在半路被贵妃截住了。 “站住,你们两个做什么去了?” 楚落辞抬头,暗道不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此刻站在她和宴阙对面的四个人,贵妃,郑嬷嬷,付云,楚阮阮,全都是看她不顺眼的! 再看付云和楚阮阮,见到两人搀扶的姿势,散乱的衣裳,还有楚落辞微微肿着的嘴唇,以及宴阙捂着脖子的手…… 楚阮阮尚还能忍一忍,只是脸色有些扭曲,付云却忍不了了。 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楚落辞,“不要脸,不要脸……楚落辞你不要脸!” 楚落辞被她骂的莫名其妙,下意识反驳:“你别血口喷人,说话掂量掂量再开口!” 楚落辞本来还想解释今日宴阙受伤的事情,宴阙却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道:“人多口杂,这件事情本王一定要抓住太子的把柄,你先别抖落出去。” 几个人站的不算近,因此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宴阙亲昵的凑到了楚落辞耳边说了什么,楚落辞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最后还是闭了嘴。 “这次就当我帮你的,你给我记住这份情谊!” “好好好,本王知道了,等回府之后想要什么,本王通通满足你。” 两人头对着头嘀嘀咕咕,付云已经气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扯开楚落辞。 “你不要挨着王爷,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没什么力气,可架不住人愤怒的时候,潜力是无限的,这么一扯,竟然将楚落辞扯的一个趔趄。 而没有了人搀扶的宴阙,一下子往后倒去,楚落辞想拉他,自己却已经倒在了半中,最后两人手拉着手,“扑通”一声摔得叠在了一起。 这下,连贵妃都看不下去了。 “阙儿,你太胡闹了!这是什么地方?你父皇叫你们来,是要让你们一教高下,尽显男儿英姿,不是让你带着女人来胡闹的!” 楚落辞听完这话,只觉得愤怒。 贵妃是瞎了吗?有人这么当娘的吗? 她难道没看到宴阙的脚受了伤,没看到宴阙脖颈处的伤口吗? “贵妃娘娘!王爷他……” 楚落辞话还没说完,宴阙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解释。 他自己爬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受伤的样子,神色恭敬的说道,“知道了母妃,待儿臣去营帐里换一身衣裳,父皇规定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放心,不会让母妃丢脸的。” 他说完,不顾剩下的人神色各异的脸,拉着楚落辞进了营帐。 进了营帐,楚落辞却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你还要去打猎?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贵妃也真是的!没注意到你受伤了吗?满脑子只想让你替她长脸,半点没有娘亲对儿子的疼爱,哪有这样当娘的!” 楚落辞愤怒之下,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说完之后才查察觉一旁的宴阙一直默不作声的站着。 “对,对不起啊王爷,我不是有意要挑拨你和贵妃的关系,我实在是,实在是……” 楚落辞自小没有双亲,她一直很羡慕寻常人家有父母疼爱的感觉。 可是现在,看到宴阙,她却突然意识到,宴阙可能和她一样可怜。 宴阙轻轻笑了笑,反过来安慰楚落辞:“没关系,本王没事,都已经习惯了。春猎肯定要去的,不能让太子得意太久。” “可是,可是你现在受了伤……” 宴阙突然拉住了楚落辞的手,“本王受了伤,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第七十八章 阴魂不散 宴阙鲜少有这么慎重的时候,把楚落辞都问的愣住了。 迟疑了几秒,眼看着宴阙神色越来越差,才连忙回答道:“当然!我陪你去!” 她服侍着宴阙坏了一身衣裳,宴阙活动活动脚踝,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宴阙从包袱里取出了一把特殊的弓箭。 楚落辞看到之后,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这弓箭和普通弓箭不一样,更重,更大,弓弦也更粗,一看就知道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拉动。 宴阙用绒布轻轻擦拭着弓箭,“既然不能运用内力,当然要带些好用的东西。” 直到两人重返猎场,楚落辞眼睁睁看着宴阙拔剑而出,三箭齐射,一起射中三个猎物。 就连楚落辞也忍不住出声赞叹:“王爷好剑法!” 因为宴阙无法运功,楚落辞这具身体虽然懂医术毒理,却是弱鸡,两人只能尽量避开其他人打猎。 可是架不住有人上赶着找麻烦。 太子本以为今日的计划落空,本想着来寻机会引诱宴阙运功,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帮着他,他又遇到了楚落辞和宴阙。 太子眼神就像看到了猎物的饿狼,快速往这边赶来。 “二弟,又遇到了。” 宴阙烦不胜烦。 这是他第一次吃那么大的亏,因为大意而被人暗算,本来想着忍忍,没想到太子简直阴魂不散! 太子这次是下了决心激怒宴阙,见楚落辞也在,故意道:“二弟还带着楚小姐,看来是滋味不错,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二弟把人借我玩儿两天,如何?” 两人为敌多年,太子太清楚宴阙的脾气了。 宴阙此人,占有欲极强,尤其他现在对楚落辞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太子这么说,简直就是在触他的逆鳞了! 果然,宴阙勃然色变,突然抬起弓箭,对着太子,拉成了满月! 太子被人用箭指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以后,登时大怒! 他可是太子!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宴阙他怎么敢?! “宴阙!孤是太子!你疯了!” 他想过宴阙会忍不住和他动手,拳脚比划,到时候逼他运动。 可他没想到宴阙竟敢拿箭对着自己! “你看本王敢不敢!” 宴阙甚至都懒得与他废话了,眼睛微微眯起,已经开始瞄准! 楚落辞在一边看的干着急。 宴阙怎么突然那么冲动了! 今天两兄弟要是真的因为她斗个你死我活,转头皇帝和贵妃就能要了她的命! 楚落辞伸手,拉住宴阙,低声道:“你冷静点!” 宴阙看她一眼,低声道:“他就是个色胚,不吓住他,他真的会对你……” 楚落辞脸一红,宴阙竟然真的为了她…… “可他受伤了,你怎么和陛下交代?” 宴阙无所谓道:“最多不过再挨鞭子……” 他话还没说完,楚落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暗暗下了决心。 “宴阙,你记住,你又还欠我一次!” 她说完,突然朝太子跑去,狠狠抱住了他:“王爷,我何德何能!万万不可为了我和太子起冲突啊!” “今日只要有我在,你们谁也不许受伤!” 第七十九章 路遇猛虎 楚落辞之所以突然冲上去抱着太子,本意是想接近他,用自己身上的毒药来收拾太子。 可是没有想到,宴阙看到楚落辞和太子贴的那么近,只觉得心里特别特不舒服,立刻就将手中的弓箭收了回去。 而太子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看到宴阙大步朝他走来,一把将他推开,又将楚落辞死死地护在自己身后。 眼见两人还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楚落落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拉我干什么呀?我凑近了她才好给他下药呀!” 宴阙本来还在气头上,可是感觉到楚落辞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耳侧,突然就觉得痒痒的,心里的怒意也退下去一些。 斜她一眼,说道,“你看看你自己这个小身板,你还想替本王出头?” 说完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说道,“看来你很在意本王啊……” 楚落辞皱了皱鼻子,说道,“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的人只能我自己欺负!” 宴阙却像是抓住了什么漏洞,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的人?” 楚落辞被他弄得有些臊,脸上忍不住浮起一抹红晕。 而不远处,被一而再,再而三不驳了面子的太子,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 又看到那两人头对着头滴滴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更觉得自己受到了忽视。 “二弟真是越来越没有长进了,现在居然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你了吗?” 宴阙本来心情很好,听到太子的声音只觉得扫兴。 他将楚落辞拉远了一些,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放心吧,本王没那么弱,还不需要你暗中下药替我出头,本王就算不用内力一样赢他!” 楚落辞看到宴阙笃定的眼神,心里的那点着急也奇迹般的退了下去。 有些时候,宴阙虽然吊儿郎当,但这种关键时刻,宴阙总是让她觉得安心。 见宴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楚落辞也退了开来,“那就看你的了,王爷。” 宴阙朝太子走了过去,对太子示意道,“皇兄,这里有女人,怕伤及无辜,我们去那边如何?不知道王兄想比什么?” 见宴阙上当了,太子也就没多在纠结,想了想便说道,“既然要比,那就比谁列的猎物又多又大吧!” 太子是这么想的,打猎的途中遇到普通的飞禽,那只需弓箭便可制服,但有时候遇到凶猛的大型动物,若只靠肉体不用内力的话,是很危险的。 宴阙自然也知道太子心里的打算,只淡淡一笑,并不拒绝。 两人很快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楚落辞心中担忧,也慢慢的跟在后头,很快到了一处杳无人烟的林子中。 太子眼尖,很快便看到了在远处的一头梅花鹿。 此时两人距离猎物的地方有些远,太子便想走近几步,前去射杀。 很显然宴阙也看到了猎物,他就站在原地抬手拉弓。 他这一副弓箭虽然笨重,可以三箭齐发,但若是只射一箭的时候,那威力也不是普通弓箭能比的。 太子还没走到梅花鹿的近前,就觉得一根利箭破风而来!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宴阙故意的,那箭竟然堪堪从他身侧划过,将他吓了一跳!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远处的梅花鹿早已成了箭下亡魂! 太子出师不利,脸色很是难看。 半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许久不见,二弟功力不减当年啊。” 宴阙挑唇一笑,“哪里哪里,皇兄谬赞了!再说了,皇兄和诸位皇弟们不是觉得我仗着内力高欺负你们,不是觉得这比试不公平吗?那今日我就特意带了这一副重弓,我向皇兄保证,绝对不用内力,如何?” 太子哪能想到宴阙会这样以退为进,听到他说今日都不打算用内力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别人都已经退让,他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否则他的目的就太过明显了。 只是他也不可能让宴阙全身而退,想了想,他将手背在身后,冲着隐蔽的远方打了一个手势。 宴阙站得偏,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楚落辞却是看到了他的手奇怪的动了一下。 心里当下就觉得不好。 几人又有序的往前走去。 自从刚刚开始,楚落辞就觉得眼皮一直跳,总觉得太子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没有使出来。 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很久。 中途两人又遇到了几个猎物,都是被宴阙抢先一步收走了,太子的眼神越来越难看。 直到几人继续往前森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虎啸。 太子眼神一亮,说道:“父王一直想要一张完整的虎皮,不如今日就以此为最终的赌注,谁猎得那远处的老虎,谁就算赢!如何?” 楚落辞刚想提醒宴阙不要答应,可宴阙却已经点头应了下来,她只能在心中干着急。 几人慢慢顺着虎啸传来的地方走去,转过一个弯之后,林间隐约露出一抹黄白相间的颜色,是老虎的身影。 那应该是一匹母虎,看起来并不强壮。 它神情十分警惕,一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众人,立刻裂开嘴低低咆哮,眼中尽是凶残。 而太子眼中奇异的光更亮了,“二弟,这老虎看起来很凶啊,体格也够大!” 宴阙搭起弓箭便对准了那老虎。 可是不知怎么的,那老虎看见有人拉弓,只警惕地站在原地,不停的咆哮着威胁着,却不见退开,而是摆出进攻的姿势! 楚落辞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跑了过来拦住了宴阙。 “不对!这应该是一只刚刚生产完虎崽的母虎!它后面应该就是小老虎所在的地方,这种母虎最为凶残!王爷小心!” 楚落辞轻轻摇了摇头,对宴阙说道,“别看这老虎并不强壮,可是为母则刚,若王爷一定要与它硬碰硬的话,不用内力,一定会受伤的!也不知刚生产完的母虎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实在太过蹊跷了!” 太子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女人怎么如此聪明? 这老虎本就是他特意用计命人驱赶到这里的,因为他知道刚生产完的老虎最是凶猛,一定会逼得宴阙使用武功! 可此刻,他的一切计谋都被楚落辞戳穿了! 而宴阙闻言,果然收回了弓箭。 只不过他此举却不是因为害怕着老虎凶猛,而是疼惜它刚刚生了小虎崽。 若此刻把母虎射死了,那小虎崽肯定也活不了。 他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战场之上不伤妇孺,打猎之时也从不杀怀孕的动物,像这种刚刚生产完的,更是不会对他们动手。 而一旁的太子见到宴阙听了楚落辞的劝,放下弓箭,自知今日的计谋没有得逞,一瞬间对楚落辞更加怨恨起来! 第八十章 为你,不顾原则 “看二弟这个样子,是自愿认输?那今日的头筹就只能让给孤了!” 太子说着,举起弓箭,对准那老虎! 既然今日他的计谋已经失败,那总有一样要压宴阙一头! 楚落辞却是满脸着急。 这太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打猎之人不伤怀孕的动物,不伤刚刚生产的动物,这是大家心中默认的道义,这太子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太子的弓已经拉到了极致,眼看着箭就要往前射去,可是那母虎还是没有推开! 可见小老虎恐怕真的就在它身后! 楚落辞心软,见状,咬了咬牙,出声道:“子何必为难这一对老虎母子?猎物多的是!” 太子嗤笑一声,“这是孤要进献给父皇的礼物,若是让它跑了,你用什么赔给孤?” 他说着,竟然下流的打量起楚落辞来。 “孤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女人除了脸上那道疤,还颇有几分姿色,这样吧,你让老二把你送给孤赔罪,那我就……” 太子话还没说完,宴阙已经愤怒出言:“住口!皇兄请自重!” 他脸上已经是风雨欲来,楚落辞一看就知道宴阙是真的生气了。 宴阙替她出头,她心里有些开心,可又怕宴阙真的到了气头上,和太子动起手来,用了内力,中了他的计,于是连忙拉他,“千万别动气!” 宴阙像是被楚落辞劝住了,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对楚落辞低声道,“你站远一些。” 楚落辞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站远了一点。 没想到刚刚还十分愤怒的宴阙,突然换了一副笑脸,上前几步,搭上了太子的肩膀。 “皇兄别生气,美女有的是,等春猎回去,一定多送几个到你府上,今日皇兄大显神威,弟弟佩服,这一块的猎物都让给皇兄!刚刚的赌注,就当是开了个小玩笑,最后谁胜谁负,还是带着猎物去让父皇定夺吧!” 宴阙说完,趁着楚落辞还没反应过来,就揽着她的肩膀要往后走。 楚落辞还有些犹豫,看向老虎那边那:“小老虎……” 宴阙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快走!本王在他身上放了你给我的痒痒粉,他一会顾不上那小老虎了,等他走了我们再过去!” 楚落辞一听就是一惊! 他给宴阙准备的那几味药里,那个痒痒药可是加了剂量的,那种抓心挠肝的痒意,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想到这里,楚落辞略带着不确定问道,“我给了你一小罐子,你全都用完了?!” 宴阙一面拉着楚落辞赶紧走,一面回道:“是啊,那么一点,不就是给一个人用的吗?” 楚落辞有一瞬间的无语。 “那是加大了剂量的!这种药,是让王爷你在围攻的时候用的!那一罐足够让附近二十个人痒到倒地不起了,你竟然全都用到了太子身上?!” “会死人吗?” 楚落辞连忙摇头,“死人倒是不至于,不过若是处理不好,挠破了皮……可能会留疤吧……” 楚落辞话刚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太子的惊呼。 “啊!好痒!孤身上好痒!” “没事吧,他应该…… 宴阙冷笑一声,“哼,放心吧,他暗地里不知埋伏着多少自己人呢。” 果然没过多久,身后传来许多人的脚步声,而太子还在破口大骂,应该是被下人扶着去医治了,暂时顾不上偷偷溜走的两人。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楚落辞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宴阙明明说不屑于用下毒这种手段也能赢太子,但现在…… 这样想着,楚落辞也就问了出来,“你不是说不屑于在他身上使这些手段吗?你大可不必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原则……” 听到这话,宴阙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去,低声道,“别自作多情,本王可不是为了你!” 楚落辞听得有些想笑。 宴阙这口不对心的性格,她算是摸清楚了几分,想着他是为了自己,才打破了原则,也就好心地没有再调侃他。 两人绕着林子走了一会儿,估摸着太子应该已经被下人带去救治了,才让回了原来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那只老虎竟然还在原地没有走。 看到宴阙过来了,似乎是被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弄得有些焦躁,呲牙咧嘴的冲他们低吼。 楚落辞皱了皱眉说道:“有些不对劲,按理说我们都走了之后,它应该跑开才是。” 宴阙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那老虎显得更加紧张了,楚落辞连忙拉住了他,“你身上气势太强了,要不让我去试试吧?” 楚落辞一直相信动物都很有灵性。 她以前在南蛮的丛林里独自生活过一段时间,最是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也是因为她虽然换了一具身体,但本质没有变,楚落辞努力释放善意之后,那老虎明显放松了许多,只是还有些警惕的盯着她。 楚落辞一步一步走近,到了一定距离之后,身后的宴阙有些担忧的说道,“别离太近,当心它伤你。” “应该没事,我过去看看别是受伤了。” 楚落辞慢慢走近,老虎还是有些紧张,不过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后,似乎因为楚落辞没有伤害它,老虎慢慢的放松下来。 楚落辞是看着走到它身旁。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那老虎后腿上中了一箭,好像是被它自己咬断了,但箭头还插在肌肉里。 而老虎的腹部下方露出了一小根毛茸茸的尾巴,应该是它的崽子。 “你放松啊,我不伤害你,我替你包扎伤口。” 楚落辞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找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匕首,还有一些金疮药。 她试探着拿着刀靠近,老虎只斜眼看了她一眼,似乎意识到这个人是抱着善心,并且对自己没威胁的,竟然还将腿又伸出来一些。 楚落辞皱着眉替它把箭头拔了出来,老虎吃痛,口中传出虎啸,不过到底是没伤楚落辞。 楚落辞也有些紧张。 这么大个百兽之王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拿着一把刀在它身上霍霍,说不紧张是假的。 等到将老虎的伤口包扎好,又上了金疮药,楚落辞都出了一身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老虎突然将脑袋凑了过来,楚落辞僵住原地,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但那老虎只是拿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她的手,似乎在向她答谢,并没有伤害她。 做完这个有些亲昵的举动之后,老虎试探着站了起来,一开始还有些站不稳,后面已经完全能站好了,而它身身下胖嘟嘟的小虎崽也露出了全貌。 这只小老虎真是长得太可爱了! 看到生人也不怕抬,奶声奶气的叫了两声,让楚落辞心都快化了! 而老虎则是用尾巴轻轻扫了扫小老虎,示意它跟上,过了一会儿,一大一小两只老虎就隐没在了丛林里。 楚落辞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宴阙身边,才察觉到他浑身都绷紧了。 “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 宴阙没答她的话。 其实刚刚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老虎有异动,他会立刻运功就她。 见宴阙放松下来,楚落辞问道:“那我们继续打猎吗?打好的这些猎物,只有我们两个人可怎么弄回去?” 宴阙道:“没事,父皇的人都守在暗中,每一个皇子猎得的猎物,放在原地,他们都会收回去的。” 楚落辞有些惊讶,紧接着是担忧,“那你刚刚那样对太子,岂不是被他们都看到了?” 宴阙冷笑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小打小闹而已,父皇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有时候甚至乐于看到我们兄弟之中发生这样的“小摩擦”,毕竟未来九五至尊之位,需要最强的人才能登上。” 宴阙说完,楚落辞只觉得内心复杂。 只关心功绩的母妃,对兄弟间尔虞我诈乐见其成的父皇…… 也怪不得宴阙性格这么别扭,不愿与人交心了。 之后,两人便走了反方向,一路打猎,还算融洽。 只不过营帐里的两个女人,心里可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楚阮阮正在营帐中休息,付云到访。 “王妃,还有心思喝茶呢?” 楚阮阮抬眼看了付云一眼:“那能怎么办呢,我是正妃,就算王爷真的喜欢我妹妹,我也只有替王爷把人留住的道理,善妒这个名头,我可担不起。” 付云冷笑一声,她倒是会装! “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看她不顺眼,你肯定也一样,怎么样,我们合作吧……” 第八十一章 结盟 楚阮阮没有那么天真,以为付云会平白无故帮自己。 而且她现在不想做任何惹宴阙生气的事情,因为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了。 付云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是不想在这个重要的档口惹宴阙不悦。 “你还是别天真了,你以为你现在乖乖的不找楚落辞的麻烦,王爷今天晚上就一定会让你去他的营帐吗?” “我是王妃!每月十五,理应如此!” 付云冷笑一声,说道,“不妨让你的那个心腹嬷嬷去打听打听,昨夜里王爷是如何彻夜守着楚落辞,宁可将帐篷里最好的位置留给楚落辞休息,自己坐在风口坐了一夜!” “你不妨想想,若今晚楚落辞也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王爷还会不会让你如愿?” 付云话落,楚阮阮心里一惊。 付云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很有可能会发生。 可她还是狐疑的看着付云,“你会那么好心帮我?” “你就当我单纯的赚不惯她好了。”付云淡淡道。 其实,付云打的算盘,无非就是觉得宴阙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楚阮阮。 如果利用楚阮阮,把楚落辞这个碍眼的除去了以后,她再来对付楚阮阮,就容易的多。 可楚落辞不一样,宴阙对楚落辞表现出来的在意和与众不同,已经让付云内心升起了警惕,绝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这样下去,楚落辞在宴阙身边分量只会越来越重! 哪怕是用楚阮阮来制衡楚落辞也好! 而楚阮阮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付云的循循善诱,回答道,“我且信你一回,你要我做些什么?” “你不必做什么,晚上去王爷的营帐里等着就可以了。” …… 此时的楚落辞和宴阙,对于营帐之中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宴阙带着那一把重弩在林子里大杀四方,楚落辞在一旁看得也是目不暇接。 偶尔遇到大型的猎物,楚落辞心中担心,也会用自己配好的一些麻药作为辅助,协助宴阙狩猎。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两人已经是收获满满。 之前的那些猎物,都被皇帝派来守在暗中的人收走了。 “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回去吧。” 楚落辞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重生之后就一直被困在王府里,很少有出来玩的机会,现在回到了山林里,只觉得无忧无虑。 不过想到皇帝还在等着他们回去,看众皇子一较高下,楚落辞便收起了游玩的心思,乖乖跟着宴阙回去了。 等到楚落辞和宴阙回到营帐附近,皇帝已经在贵妃的陪同下出来了。 而其他几位皇子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唯独不见太子。 楚落辞扯了扯宴阙的衣袖:“太子应该被那毒折磨的不轻,待会儿若是皇帝问起来……” “怕什么,等着看就是了。”宴阙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没一会儿,所有的皇子都到齐了,他们猎来的猎物也整齐地放在后面。 很显然,哪怕宴阙无法运用内力,他猎的猎物也是最多最大的。 皇帝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轻咳一声,左右看看。问道,“太子何在?” 贴身伺候的太监一脸为难的禀报道:“回陛下,太子殿下似乎是在林子里沾了什么……脏东西,听说浑身瘙痒难难耐,怕是,怕是见不了殿下了……” 皇帝轻咳一声。接着问道,“你打听清楚了没有?这林子里怎么会出现让人变成这样的东西?” 这回太监还没回答,一旁的宴阙便悠悠的开口了。 “回禀父皇,儿臣也觉得奇怪的很啊。” “这林子里不仅有让人浑身瘙痒难耐的脏东西,还有那南边来的毒蛇,一条咬了儿臣的马,一条咬了儿臣的脖子,若不是儿臣身边有能人,恐怕今日是见不到父皇了。” 皇帝闻言,脸上浮起几分担忧,也不知是真是假,“那可找太医看过了?” 宴阙点头:“看是看过了,就是不知道这林子里的“脏东西”和突然出现的毒蛇……父皇的意思是……?要不要找人查一查呢?” 楚落辞在一旁看着皇帝和宴阙你来我往,只想替宴阙拍手就好。 宴阙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厉害! 若真如宴阙之前所说,皇帝在林子里一直有自己的人,那么不管是太子放毒蛇伤害宴阙,还是宴阙在太子身上用了毒,皇帝必然都是知情的。 现在宴阙将两件事一起说了出来,无非就是想问问皇帝,这件事情两个人都有参与,你查是不查?若查,那就要一起查! 私心里,楚落辞是希望皇帝能好好彻查此事的。 毕竟太子用心实在太过险恶,宴阙往太子身上撒点毒,相比起来一条要人命的毒蛇,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若按照从宴阙口中了解到的陛下的性格…… 果然,皇帝沉吟了一会儿,道:“今年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多得很,林子里出现几条毒蛇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太子,他也是自己不小心,这事就算过了吧。” 楚落辞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皇帝果然像宴阙说的那样,是乐于见到这些儿子们相互斗争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而宴阙看上去对于这个结果也并不意外,似乎也没想替自己讨回公道。 只是楚落辞不知道是,宴阙从来就不是才吃亏的人! 这种兄弟间的“摩擦”,皇帝可以充当和事佬,并不代表他可以就这么算了! 楚落辞这边,确定了宴阙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看那猎物的数量,宴阙也是势在必得,便养宴阙的营帐退去。 她在外跑了一天,是有些累了。 只是楚落辞还没走到营帐,便听到了营帐那边,小宁欢快的笑声。 “小姐!我就说王爷是在意你的吧!” “谁不知道年初的时候,太子曾向陛下请命,想纳您为太子侧妃,您拒绝了之后,便恼羞成怒便排出许多对您不好的话,我瞧着昨日太子见到你,目光也是十分不好,想来今日太子遇上了王爷,然后就遭了这一遭罪,定然是王爷在替小姐你出头呢!” 付云低声呵斥道,“你可别胡说八道!太子是自己运气不好,与咱们王爷何干?你当心祸从口出!” 付云这样说着,语气严厉,但其实眼中的笑意都已经藏不住了,想来也是十分开心。 楚落辞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有些涩涩的,她原先以为宴阙之前的举动,是因为太子出言侮辱了自己,现在看来…… 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而且更让她疑惑的是,堂堂太子为什么会求去求取宫中一个嬷嬷的女儿作为侧妃?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是她不知道的? 付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第八十二章 暗中使坏 楚落辞意外听到了这主仆二人的谈话,正在难过,身后传来宴阙的声音。 “怎么还在这里没有回营帐去?” 楚落辞收起了脸上的失落,点了点头,就要往营帐里走。 身后的宴阙很快跟了上来,“经过此事,太子必然会对你怀恨在心,这段时间你且注意一些,不要离本王的营帐太远,若他想对你下手,本王也好随时提防一二。” 宴阙正在嘱咐,楚落辞却有些心不在焉,只胡乱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而与此同时,脸肿成猪头的太子,正在自己的营帐之中破口大骂。 “孤养你们有什么用?孤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为什么会解不了?” 一旁的大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这这毒已经替您解了呀,只是这身上的症状,可能……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好……” “要是等着痊愈,那孤还要你们有什么用?来人!将墨大夫请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异域风格袍子的男人,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墨大夫!快替孤看看孤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那位被称作墨大夫的男人,只到太子跟前看了看便道,“这毒在北方不常见啊……” “怎么?这毒有什么说法?” “这毒药里有一味药材是南蛮那边的巫医常用的,在京都很少有大夫会用这个,哪怕是制作毒粉,也很少有人知道,敢问太子,是何人给你下了毒?” 听到墨大夫提到南蛮,太子顿觉火大。 “说起这个,你之前给孤的那两条毒蛇,不是说只要咬到人就可以要了半条命,若是运功那是必死无疑吗?为什么宴阙一点事情都没有?!” 太子身边的随从,将林子里发生的事情都和墨大夫说了。 墨大夫听完,若有所思的说道,“这种蛇在北方确实不常见,北方的大夫也很少知道怎么处理这种蛇毒,可看二皇子的反应……显然是身边有能人,告知了他正确的处理方法。” “二弟身边的能人……” 一瞬间,太子脑海中中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楚落辞! 楚落辞这个女人,似乎是懂些医术的样子。 想到春猎第一日,他与宴阙有口舌之争,楚落辞从他身边路过,他就打打喷嚏流涕流泪不止…… 后来宴阙被毒蛇伏击的时候,也是她在宴阙身边! 再到后来,宴阙摸了他一下,他身上就奇痒无比,这一切…… 怎么想,似乎都与楚落辞有关! 可是据他所知,楚落辞从小就生在京都,是再纯正不过的北方人,楚落辞怎么会懂得这些和南蛮毒术有关的东西? 太子一面吩咐人去详细调查楚落辞的底细,一面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不管楚落辞来历如何,总归是不能让她留在宴阙身边了! 他容不得任何一点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墨大夫,楚落辞这个女人,就劳烦你了,无论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将她从宴阙身边除去!” 宴阙身边可以有能人,但一定不能是楚落辞!这个人更不能和南蛮秘术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墨大夫颔首,领命而去。 而楚落辞这边,回了营帐之后,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宴阙:“太子从前和付云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呀?” 宴阙动作一顿,皱眉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楚落辞说道,“哦,我就是觉得太子看付云的目光好像有些奇怪。” 宴阙冷笑一声,回答道,“他想娶云儿回去做侧妃,但本王知道他不不是良人,云儿自己也知道,所以没有允许。这事情还闹到了父皇那里,自然是有些不愉快。” “太子那人的心眼你也看到了,比针尖也大不了多少,怀恨在心也是正常……” 说到这里宴阙像想起什么似的,叫进人来吩咐道,“今天夜里守好付云姑娘的营帐,千万别让太子的人靠近!” 他正在吩咐下人,没有看到楚落辞变得暗淡的眼神。 果然吗…… 宴阙对太子敌对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政见不同,更是因为付云。 至于自己…… 楚落辞摇了摇头,她不该对任何人抱有期望。 宴阙吩咐完了下人,回过头来见楚落辞沉默不语,皱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今日累坏了?” 楚落辞摇了摇头,转身便要往营帐外走,“王爷别忘了今晚是十五月圆之夜,一切就按照我们之前计划好的,药粉我已经放到你枕头下面了,王爷借机行事,我就先走了。” “记住本王和你说的话,太子那人心眼小的很,你千万不要离本王的营帐太远!” “不去你的营帐我还能去哪里?我不过是你的一个随行下人!”楚落辞脱口而出。 宴阙有些惊讶,接着便笑了,“本王说你怎么了,原来是在这里跟本王闹别扭呢。” 其实宴阙完全可以吩咐下人,临时替楚落辞也搭一个营帐。 可是他一想到若是楚落辞有了自己的营帐,那后面一天岂不是有了理由,离自己远远的…… 想到这里,宴阙便觉得心里有一丝别扭。 本王只是不想让楚落辞这个贴身丫鬟偷懒!就是这样! 宴阙想着,便吩咐道,“那本王现在就去叫楚阮阮过来,你就在附近绕一绕,别走远了,用不了多久。” 楚落辞点头应了下来,可出了营帐之后,却看到了来找她的周辞。 见到楚落辞,周辞的眼神明显的亮了一下,“你在这里干嘛?快跟我走,我找我今天也跟着进了林子,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采到了一些余甘子!”周辞说道,“我原先以为是什么野果,就觉得长买了一串挺有趣的,带回来之后听太医说,这东西是长在南边的,是野果,一味药,北方很难得,我想着你喜欢倒腾这些,便带了了回来。 果然,楚落辞一听就被吸引住了。 那余甘子是南边的一种野果,圆圆的,又酸又涩,可以清咽利肺,是一味难得的中药! 而且她以前在南蛮丛林里的时候,很喜欢吃这种野果。 余甘子入口,又酸又涩,可酸涩之后却有浓浓的回甘。 找不到果子的时候,这余甘子便是她的零嘴。 楚落辞想了想,周辞的营帐离这也不远,于是便点头:“我和你一块去取,这确实是一位难得的药材,而且在北方很难见到呢。” 两人结伴而去,却没有看到角落里出现了付云的身影。 付云看着一起离开的两人,唇边画过一丝冷笑。 楚落辞啊楚落辞,她本来还想着今晚该怎么支开她,没想到她自己自投罗网不说,还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既然这样,那她今晚便送楚落辞和王爷一份“大礼”! 第八十三章 恶人成双 付云看着楚落辞和周辞结伴而行,眼中淬出一抹狠厉。 她对一旁的小宁吩咐道:“一切都按照之前的计划来,你跟着他们过去,我去叫王爷。王爷今晚恐怕不能和王妃成那好事了。” 小宁还有些犹豫:“小姐,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事关女子的清白,这……” 见小宁犹豫,付云立刻道:“你难道忘了她怎么欺辱我们主仆?而且贵妃不也想把楚落辞配给周辞吗,咱们也算成人之美了!” 小宁想到之前与楚落辞的摩擦,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楚落辞这头。 周辞因为不是在职官员,只能作为怀王府的随同人员,因此营帐也在最外围。 楚落辞和他一同前往,可走着走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生性机敏,尤其是对一些药材的味道尤其熟悉。 因此第一时间感觉到了空气里的不对劲。 这空气里怎么有合欢散的味道?! 她佯装没有发现,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悄悄递到周辞手里。 “摒气,别呼吸,把这颗药丸吃下去在呼吸。一会儿我假装晕倒,你也跟着一起。” 她神色郑重,周辞虽有疑虑,可还是照做了。 没过多久,楚落辞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假装不胜药力,一个趔趄摔倒了,周辞也跟着假装倒下。 两人都闭着眼,仔细听身后的动静。 没一会儿,脚步声传来。 楚落辞微微睁眼,就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下人,带着一块面纱上前,想来是怕呼吸到空气里合欢散的味道。 就在那人离楚落辞两步距离的时候,楚落辞突然睁眼,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纱! 那人被弄了个猝不及防,惊呼一声,自个儿吸了一大口! 而楚落辞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竟然是你!” 不是小宁又是谁! 然而小宁自知不好,吸入了合欢散,又被人发现,跌跌撞撞就想往回跑,没跑几步自己先倒下了。 楚落辞正想上去看看,林子里又传来细微的脚步之声,周辞早已爬了起来,低声道:“是谁?!” 一棵大树后面,一个黑衣蒙面人见被发现了,突然从怀中掏出药粉,往两人洒来! 还好之前楚落辞和周辞都吃下了特制的解毒药丸,并没有被那毒粉抢到。 趁着这个空档,周辞已经上前治住了黑衣人,那人还想挣扎,楚落辞掏出迷药往他跟前一洒,那人渐渐失去了行动能力。 楚落辞看着倒在原地的两人,冷笑一声:“一来来一双!” 周辞自然也是认识小宁的,神色有些犹豫:“她刚刚给我们下的什么药?云儿现在怎么会……” 楚落辞眼神一转,说道:“下的迷药,估计是不想让我住在王爷营帐吧。” 周辞张大了嘴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看我不顺眼呗。” “那你打算怎么办?还有这个黑衣人,又是什么来历?”周辞问道。 楚落辞大概能猜到黑衣人是谁派来的,心里忍不住嘲讽。 到底是谁说付云和太子不配啊,这不是很般配吗? 算计她都撞到一起了! 既然这样…… 楚落辞突然拉着周辞往前走:“不干什么啊,让他们躺这里就行了,我们先去拿余甘子,待会儿等着过来看好戏吧!” 周辞还有些犹豫,但很快被楚落辞拖着走了。 与此同时,宴阙正准备假意和楚阮阮共度春宵,正想着待会儿该怎么用楚落辞的药,营帐外突然传来付云的声音。 “王爷!不好了!楚姑娘出事了!” 第八十四章 不轨之事 营帐里,宴阙本来还想着该怎么处理楚阮阮,没想到突然传来付云的声音,而且说的还是跟楚落辞有关的事情。 而一旁的楚阮阮脸色则是变了又变。 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不是说答应替她引开楚落辞吗?怎么又来了? 楚阮阮生怕宴阙跟着付云走了,连忙按住了他,“王爷别着急,外头冷,我先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楚阮阮披着大氅匆匆走了出来,一见付云就竖起了柳眉:“付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替我支开楚落辞吗?怎么又来坏我好事?” 付云见她那副着急的样子,就觉得她有些上不得台面,但还是忍着脾气凑近她低声说道,“你真以为我要收拾楚落辞,就是单纯的让她今晚和王爷分开?我今日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我早已布好了局,现在带王爷过去,王爷就会看到她清白不在,到时候她就没有办法留在怀王府里了!” 楚阮阮半信半疑的看着她,“真的吗?那万一王爷走了,今晚我……” 付云几乎恨铁不成钢,“你眼皮子不要这么浅好不好?把楚落辞收拾了,我现在这副身子,王爷以后还不是你的?而且哪怕是今日晚上,等王爷收拾了楚落辞,还不是要回你这里,别磨叽了,晚了楚落辞就要跑了!” 见楚阮阮掀开营帐进去,付云也跟着进去了,“你说不清楚,让我去说!” 付云进了营帐,换出了一副又急又羞的样子。 “王爷,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来找你,楚姑娘她,她……” “她到底怎么了?” “我的那个丫鬟,在替我去取东西的路上遇到了楚姑娘和周辞……” 宴阙一听到周辞的名字,心里就有些不愉,可还是强忍着说道,“看到他俩又如何?” 付云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小宁看到看到他俩在小树林里衣冠不整,行,行苟且之事……” “你说什么?!” 宴阙“嚯”地站了起来。 理智上,他是不愿意相信楚落辞会做出这种事的,可是想想这段时间以来楚落辞和周辞在一起相处的画面,他又觉得怒火中烧。 “这件事情你还有没有告诉别人?” 付云听到这话,目光躲闪,嗫嚅着说道:“没,没有了。”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早在付云决定设计楚落辞和周辞之前,她就已经派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贵妃。 现在贵妃应该也在赶去的路上,等到时候王爷也去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楚落辞有无翻身之地! 而一旁的宴阙已经起身披外袍了。 “走,不要惊动其他人。” …… 林子里。 楚落辞和周辞去周辞的营帐里拿了余甘子,两人往回走。 楚落辞特意没走原路,而是从刚刚的事发地绕了一圈,在距离那两个人晕倒几百米的地方,将周辞拉住了。 “喂,别走了,咱们在这儿待一会儿,待会儿可以看好戏了!” 周辞眼力不错,耳力自然也是。 还隔着几百米,便听到了那林子里不堪入目的声音,忍不住脸颊有些发红。 “咱们……咱们这是不是不太好?” 楚落辞斜他一眼,“这么多人想害我们两个,不看看好戏怎么行,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 她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已经认定了罪魁祸首就是付云。 她只是想看付云待会儿看到自己计谋失败的样子罢了。 没一会儿,林子里面有其他人匆匆赶来。 楚落辞躲在暗处一瞧…… 嚯!还真是什么人都来齐了! 远处,贵妃带着郑嬷嬷,和王爷一群人撞了个面对面。 宴阙当下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回头看了付云一眼。 付云赶紧低下头去,低声道:“我,我不知道啊,贵妃娘娘怎么会在这里……” 而贵妃一见宴阙这样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你凶她做什么?本宫听说有人在这林子里欲行不轨之事,所以特意来查看一二。” 宴阙冷笑一声,“那贵妃的消息还挺灵通。” “比不上王爷!这急匆匆的是来,替某些人收拾烂摊子擦屁股呢?就是不知道王爷如此费心费力,待会儿看见了那人的样子……王爷特别伤心才是!” 宴阙听到这话,脸色阴沉的更加厉害,“那就去看看这三更半夜的,到底是谁在此地乱来!”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付云心里有些失望。 她是想看到这母子二人因为楚落辞而掐起来的,他们吵得越狠,楚落辞在二人之间越难立足。 这样想着,她突然凄凄哀哀的开口说道,“王爷,这么多人,待会若是看见了楚小姐……让,让她怎么下的来台?我知道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可是王爷,要不还是我们带几个女眷先去看看吧,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她的名声……” 宴阙一直很纵容付云,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他怎么会听不出付云这话里,明着是帮楚落辞,暗地里处处诋毁楚落辞? “闭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别说这些事情!” 付云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郑嬷嬷朝她轻轻摇了摇头,提醒她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心急,以免给王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他们的对话,被不远处的楚落辞听得清清楚楚,当下就是冷笑一声。 “她倒是挺会上眼药!” 周辞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我一直觉得云儿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现在怎么会这样呢……” “为爱盲目呗,真不知道他们都看上宴阙哪里……”楚落辞小声嘀咕道。 “那你呢?你喜欢王爷哪里呢?” “我当然是……”楚落辞一愣,立刻改口,“我当然不会喜欢他了,谁会喜欢他那个大猪蹄子!” “好了好了,别说他了,快看!他们马上就要走到那里了!” 楚落辞忍不住拉着周辞又走进了一些,而林子里男人和女人娇喘在一起的暧昧声音越来越清晰。 还没走到那声音的源头,付云便已经绣红了脸,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哎呀,怎么……怎么能在林子里做这种事情!实在是,这样一来恐怕只能让这两人在一起了……” 付云远远的就已经听见那动静了,走近一些之后,便别过了头去,还用袖子捂着眼睛,不愿意看这肮脏的一幕。 因此她也没有发现在场的众人,只有她一个人发出了声音。 等她说完这一句,才发现周围静的可怕。 付云察觉到不对,放下袖子,就看到了宴阙抑郁的目光,正直直地望着自己。 宴阙脸上似有寒冰,“你说得对,发生了这种事情,只能让这两个人在一起了!” “本王倒没有想到,太子之前求娶你没有成功,现在反倒是你的婢女和太子的手下搞到了一起,还真是美事一桩啊!” 随着宴阙的话一句一句从口中说出,付云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不可置信的望向不远处! “怎,怎么可能?!” 第八十五章 今夜月色不错啊! 只见林子里,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正纠缠在一起。 而其中那个女子,不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小宁又是谁? 付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不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小宁呢?!” “本王还想问问你!你不是说小宁看到楚落辞和别人行为不端,现在呢,怎么变成了她自己?” 直到此刻,林子里交缠的两人,总算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群人。 那男的尚可强自镇定,而小宁则是脸上血色尽失,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发疯般的尖叫了一声,然后立刻晕倒了过去。 付云慌乱地的看向宴阙,“不不不!王爷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小宁她,她一定是遭人陷害的!” “哇,今天晚上月色真不错,王爷,贵妃,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 在远处看热闹看的差不多的楚落辞,此刻终于从暗中走了出来。 付云听到楚落辞的声音立刻抬起了头,眼中满是震惊和憎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应该在这里呀,这么大的热闹,我怎么能不凑上一凑呢?” “还是说付小姐觉得我现在应该在哪里?应该在做什么呢?” 付云心虚的别过了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真是奇了怪了,我不过是跟着周辞去拿点东西,怎么三更半夜的还能在林子里遇到这么多人,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呀?” 楚落辞一指远处晕过去的小宁,“哦,这个小丫鬟看着很眼熟啊,这不是付小姐身边的人吗?还有那个男子,我好像也记得……呀,这不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吗?” “我听说当初太子求娶付小姐不成,这是心愿未了,要让自己的侍卫和付小姐的小婢女凑成一对儿?那太子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眼看楚落辞越说越麻溜,而且周围的人都是一副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自己,付云终于受不了了。 “你给我闭嘴,你胡说八道是什么?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她若是品行不端,我也管不住!” 付云终于想通了,今日这一计谋自己算是失败了。 唯今之计,只有舍弃小宁来保全自己的名声! 反正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设计了楚落辞和周辞,这样的话别说王爷会责怪,就算传出去,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做了这种肮脏事,她以后也嫁不了人了! “哟,付小姐还真是当断则断,十分明事理呀,这不是你最疼爱的小丫鬟吗?付小姐不就不替她求求情?” “就是因为她是我最疼爱的婢女,所以做了这这种事情,我才要请王爷秉公处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别再得寸进尺了!” 一旁的贵妃也是看不下去了,低声道,“别嚷嚷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对宴阙道:“都是你自己府邸里的人,你自己处理,别再声张了!” 说完,带着郑嬷嬷拂袖而去。 而郑嬷嬷则是回头朝着付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一定要顺着宴阙来,不要再任性了。 等贵妃一行人走后,现场只剩下了几个年轻人,周辞面上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那,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们吧……” 而楚阮阮则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满意足。 说真的,她并未觉得失望,楚落辞和付云不管是谁吃了亏,她在心里都只有高兴的份。 忍不住就开口,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妹妹你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还来找表少爷,还有啊,付小姐,你这小婢女也真够可以的,太子身边的侍卫,配你的这个小婢女也不算亏了……” 说完又大着胆子看向宴阙:“王爷,这事情怎么处理?若两人真的已经成了好事,那是不是该和太子那边知会一声,这两人要不要办办亲事啊?” 她还在喋喋不休,丝毫没有注意到宴阙难看的脸色。 宴阙现在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之前听到付云来禀报,他其实没怎么怀疑过楚落辞,可是来到这里却见楚落辞和周辞两人结伴出现,已经让他心中十分不悦了。 更何况他并不是傻子,今日这件事情,付云在里头掺合了几分,难道他会看不出来吗? 他那个天真无邪的付云妹妹,早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了样子! 今日这一出荒唐事,本就让他烦躁不已,现在楚阮阮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更是火上浇油! “够了,你也给本王闭嘴!” 宴阙的语气里饱含威压,立刻就将楚阮阮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宴阙转过头直直盯着楚阮阮,“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觉得幸灾乐祸,你既是王府的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那王府里所有女眷的德行,都是你该操心的事,如今王府里女眷出了这的德行不端的事情,首当其中要被问责的人就是你!” 楚阮阮连忙道:“王爷,这这关我什么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旁看乐子看的差不多的楚落辞,连忙拉了拉宴阙的袖子,低声道,“这件事情王妃确实没做错呀,今夜不是十五月圆之夜吗?王爷还在这里做什么呢?赶紧带着王妃回去休息!” 经她这么一提醒,宴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他警告地看了楚落辞一眼。 楚落辞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自己是受害者好不好? 宴阙瞪她的时候做什么? 于是也瞪了回去,你凶什么凶? 宴阙顿感头疼,摆了摆手说道,“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来人!把这小丫鬟拖回去,这侍卫送回太子那处,这件事情明日再议!” 说完又看了一眼楚阮阮,“你,跟本王回营帐。” 楚阮阮只觉得心花怒放! 她刚刚本来还在懊悔,为了今日的一时口舌之快,恐怕又要失去这个月的机会,正想着该怎么挽回呢,没想到宴阙竟然没有怪她! 那她今晚是不是终于可以和宴阙成好事了……? 楚阮阮一脸期待的跟着宴阙进了营帐。 只是还没来得及转身,后颈突然一痛,然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第八十六章 辣眼睛啊辣眼睛 宴阙这么做,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楚阮阮在自己身边很聒噪,看到这个女人就觉得很烦。 因此手上的动作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决定。 等到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才意识到好像出手太早了…… 而楚落辞在营帐外等了许久,一直等不到宴阙那边的动静,没忍住走近营帐外,探头探脑的查看。 刚想掀开帘子,营帐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她一把拽了进去! 楚落辞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出声,嘴唇便被一双炙热的大手捂住了。 一抬头,就见宴阙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等宴阙将手放开,楚落辞才看到躺在地上的楚阮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把她弄晕了做什么?” 宴阙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时没注意就……” 楚落辞斜他一眼,“那我之前给你的药用了没有?” 宴阙更加尴尬了,第一次觉得有那么点心虚的感觉,“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用吗…… 楚落辞没好气道,“那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话是这么说,可答应了帮宴阙,也不能言而无信。 楚落辞查看了一下楚阮阮的情况。 她只是被宴阙的手刀打晕了。 楚落辞本想着将她弄醒,再给她用那种致幻的药,让她以为自己和宴阙已经成了好事,可手摸到怀里,突然又变了想法。 她抬头看着宴阙:“王爷不介意让我出口恶气吧?” “怎么说?你想公报私仇” 楚落辞索性一摊手:“要让她相信自己和王爷已成好事,那不得在她身上弄些痕迹,还是说王爷你会?” 宴阙见她眼里蠢蠢欲动,想着不如就让她开心开心,一摆手说道,“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就行。” 楚落辞嘿嘿一笑,挽起了自己的袖子。 楚阮阮啊楚阮阮,从本姑娘重生你就跟本姑娘作对,今天看我不好好修理你! 楚落辞下手是真的黑! 专挑那看不见的地方下狠手,好几次昏迷中的楚阮阮都快被她弄醒了,最后还是宴阙眼疾手快,又往她后脖颈上来了一手刀。 楚落辞忙前忙后,累得气喘吁吁,“多,多谢王爷啊!” “你这个恶气出够了没有?” “怎么,王爷心疼了?” 宴阙无所谓地挑眉:“那倒没有,只是你现在弄得太过分,等她醒过来了,以为本王是个暴力狂,在床上不懂怜香惜玉,坏了本王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楚落辞想也没想开口道:“王爷还在乎名声?怕以后娶不上好媳妇儿?” 宴阙听到她调笑的话语,忍不住恶狠狠道:“是啊,本王怕以后娶不上好姑娘,若因此败了本王的名声,干脆把你自己赔给本王好了!” 此话一出,两人动作,皆是一顿。 楚落辞实在看不透宴阙的心思,总觉得他这段时间老喜欢开这种玩笑,忍不住别过脸去,放轻了手里的动作。 “好了,就这样吧,可别因为这点小事被王爷你赖上了!” 宴阙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配本王委屈你了?那本王呢?” 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本王呢?” 楚落辞斜眼看他:“你怎么?” 宴阙有些心虚的眼神乱瞟,“她身上的痕迹倒是弄好了,那本王身上的……” 听到这话,楚落辞也有些心虚的别过脸去,小声说道,“王爷身上的自己弄不就行了……” 宴阙摆出一副耍赖的样子,“本王是何等身份,还需要自己在身上的痕迹,你快点来帮本王!” 楚落辞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说道,“我,我怎么帮你?” 宴阙唇边挑起一丝愉悦,“这主意是你出的,你自己想办法!” 楚落辞在心中腹诽,宴阙这个狗男人是故意的吧?! “我,我也不会啊……” 见楚落辞害羞了,宴阙更加得寸进尺:“不会?本王看你是假正经,上次十五月圆之夜,不是把本王弄得不轻?” 听他提醒,楚落辞一拍脑袋! 是啊,今天是十五了,她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楚落辞轻咳一声,慢慢挪到床边坐下,“要不,要不等待会儿,午夜之时,我,我尽量吧……” 宴阙眼里放出光芒,唇边有一丝笑意,“好本王等着,那就先把楚阮阮处理了吧。” 得了宴阙的提醒,楚落辞才想起来是得先将楚阮阮这个大麻烦给处理了。 于是又从怀中掏出药粉递给宴阙。 “等会儿让她一闻这个,很快就能醒来,然后王爷就用上次我给你的迷药,那迷药会让人幻想一些东西,到时候结合她身上的这些痕迹,应该能瞒天过海!” 说完,楚落辞便离开了。 没一会儿,营帐里传来动静,时不时还有女人的娇喘。 楚落辞在外面听得好奇,没想到下一秒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了,宴阙黑着脸走了出来。 看到楚落辞狠狠怼了她一眼! 楚落辞被瞪得更莫名其妙。 “你怎么了?哎,里面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宴阙没好气道:“不许看!别脏了眼睛!” 他越是这么说,楚落辞越觉得好奇。 她虽然会配这种药,以前也用过用来惩治别人,只不过自己也没耐心留在原地等着,现在宴阙这么一说,倒是把她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忍不住掀开营帐帘子的一角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还真是让楚落辞有些一言难尽…… 只见床单上的楚阮阮已经醒了过来,但是眼神迷离,脸颊发红,在床榻上扭来扭去,怀中还抱着一个枕头,很显然是把那个枕头当做了宴阙! 宴阙也跟着看了一眼,只觉得辣眼睛! 只要一想到那女人现在在脑子里,把那枕头想做是自己,要对自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他就觉得浑身恶寒! “走走走,别看了,待会儿再过来!” 楚落辞看宴阙那个样子就觉得好笑,她可太喜欢看宴阙吃鳖了! 不过考虑到宴阙今日已经够惨了,便低声道:“那王爷记得时间。别待会儿她清醒过来之后,王爷不在身边,那可就尴尬了!” 宴阙臭着脸道:“知道了!” 等时间到了,宴阙不情不愿的回到营帐里。 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女人娇羞的惊呼。 又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宴阙吩咐楚落辞改日再来伺候他,他不习惯在房里留人过夜。 之后,楚阮阮大摇大摆走了出来,那恨不得全天下知道的样子,让楚落辞憋笑憋的辛苦。 看到楚落辞后,楚阮阮还假模假样拿手扶着腰:“哎哟,王爷可真不知道心疼人,我这腰……” 楚落辞摇了摇头,心说你可不就应该腰疼么?不枉费我往你腰上掐了好几把!这会儿都该青了吧! 第八十七章 再动吃了你啊! 等到宴阙出声叫她,楚落辞才进了营帐里。 两人不可避免的想起上一次十五月圆之夜的兵荒马乱。 那次蛊毒发生的太突然,等楚落辞意识到的时候,都已经快失去意识了。 可这次不一样,宴阙知道了她体内的异常,而且两个人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楚落辞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头发,宴阙看出她的紧张,问道:“要不然,把蜡烛灭了吧……?” 楚落辞正觉得尴尬,听到宴阙这么提议,立刻点头,“嗯,好……” 宴阙刚想抬手,运用内力将蜡烛熄灭,楚落辞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不要用内力!” 宴阙只觉心中暖意阵阵,起身吹灭了蜡烛。 营帐内变得漆黑一片,只有两人的呼吸之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亮慢慢爬上了天空中最高的地方,一股熟悉的燥热,席卷了楚落辞的身体。 宴阙也感觉到了空气中升高的温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柔软的身躯已经将他扑倒在了他怀里。 楚落辞像小猫似的在他脖根处拱来拱去,宴阙感觉到她的急躁,低声哄着:“别着急,乖……” 营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胸口处熟悉的刺痛……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宴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楚落辞已经坐了起来,她脸上还有些红。 桃花情蛊不仅会影响人的身体,发作时也会影响人的神智。 所以到了后面,她便有些不由自主的想和宴阙离的越来越近。 回忆起自己后来在宴阙身上的种种行为,楚落辞有些脸热。 再抬头一看,宴阙脖子上的斑斑红痕,楚落辞只觉的更加羞了。 “你刚刚……你刚刚怎么不阻止我啊?” “本王是想阻止你,但你这里面牙尖嘴利,本王拉得住你吗?” 宴阙嘴里这样说着,其实自个有些乐在其中。 只是楚落辞脸越发红了,“那,那我就先走了……” 楚落辞慌乱之中站起来就想跑,宴阙拉住了她:“占了本王的便宜,还想跑?” “而且你去哪里?嗯?你的营帐就在这,你要走去哪里?” 楚落辞尴尬一笑:“那我去自己的小榻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挪到了自己的小榻上,只是刚刚钻到被子里,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宴阙看了一眼自己身下刚刚被两个人弄的有些凌乱的大床,轻咳一声,道:“你来睡这张吧。” 楚落辞将头埋进被子里:“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本王叫你过来就过来,刚刚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在本王身上作乱的时候拉都拉不住,怎么这会儿行了?” 宴阙起身走到她床边:“还是说没了身上的蛊毒,你胆子不够大?” 楚落辞明知这是他的激将法,可还是忍不住梗着脖子爬到了宴阙的大床上:“谁说的!害怕的应该是你!” 宴阙看她外强中干的样子,轻声一笑。 楚落辞只觉得耳朵发痒,下意识的不去看宴阙的目光。 因此也没注意到宴阙唇边,一闪而过的得逞笑容。 楚落辞刚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突然被一床暖被盖到了身上。 紧接着,结实的臂膀压在一被子之上,连着被子被抱了个满怀。 “王爷你……” “别说话,睡觉。” 隔着一层被子,宴阙抱住了楚落辞,楚落辞在被子里挣扎,“你干什么呀?” 宴阙轻轻“嘶”了一声,“你这女人,都让你别动了!再动吃了啊!” “吃,吃什么?” “你说吃什么?再动本王把你吃了,吃干抹净!” 楚落辞下意识一缩脖子,接着又自觉自己刚刚露了怯了,低声嘀咕:“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宴阙本来只是开玩笑,但架不住这女人嘴硬,突然坐了起来,“本来刚刚只是开玩笑,你可别逼本王来真的啊!” 这下,楚落辞真不敢动了。 在被子里慢慢闭上眼,周围都是宴阙的气息,安心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楚落辞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比平日里睡的都要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身上很重很重。 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了,才发现自己被宴阙完完整整的抱在怀里,抱得那个紧啊…… 手还死死的压在自己的身上! 怪不得她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咳咳咳!王爷快醒醒!” 睡梦中的宴阙被打扰了,心里不悦,将怀里的人搂的紧了些。 “别吵,本王困得很。” “可是我要被你压死了!” 楚落辞一边说着,一边挣扎,但一半是因为真的要被压死了,一半是因为害羞。 可惜宴阙抱得太紧,她扑腾半天也不得章法,于是闭着眼睛用力一踹—— 她本是无心之举,但落脚的却有些不是地方…… 于是大清早的,宴阙的营帐里突然传来一声哀嚎。 “楚落辞,你这个臭女人,你要谋杀亲夫啊?!废了本王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你你!你才臭流氓,大清早的你竟然……” “怎么了?本王是正常男人,你少见多怪!” “哎呀,臭流氓!我踹死你!” “你还来?!你来真的?!” …… 营帐里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付云和楚阮阮耳中。 楚阮阮这次倒是挺淡定的,她昨天夜里终于成了好事,自然没工夫计较这些。 “嗯……嬷嬷,王爷他也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我怎么觉得今日浑身都疼呢,你看我这胳膊,你看我这腰……” 心腹嬷嬷捂着嘴低声笑道,“哎呀,王爷是武人,有时候难免也有些不怜香惜玉,是正常的,这不是说明王爷被你迷住吗?” “嬷嬷快住嘴,羞死人了呀!” 楚阮阮嘴里这么说着,脸上的红晕却是藏也藏不住。 “王妃,既然已经成了好事,咱们终于可以向那边交代了……” …… 另外一边,付云营帐里可谓是一片惨淡。 小宁昨夜被带回来之后,便被宴阙命令单独看管了起来,她身边换了别的人来伺候。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付云脸上一片苍白,眼底挂着眼中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 她不敢睡。 昨天那件事情,触碰到了宴阙的底线,还和太子的人牵扯在了一起。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宴阙肯定要责问她。 付云此刻根本不敢睡觉,她在等,等着宴阙对她的宣判。 第八十八章 自己的仇,自己报! 却说宴阙的营帐里。 楚落辞和宴阙在床榻上胡闹了一阵,两人都是气喘吁吁,衣衫不整。 正巧这时有下人进来服侍,楚落辞便羞恼一般的快速替自己披上了衣裳。 下人眼观鼻鼻关心,根本不敢多看。 楚落辞轻咳一声说道,“王爷该起了,对了,还有昨天晚上那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楚落辞口中说的,自然是昨天晚上付云和太子都意图陷害她,结果两人撞到一起的事情。 说到这件事情,宴阙的表情也沉了下去。 楚落辞一直在偷偷观察宴阙的神色,见他脸色沉了下去,又想到昨日宴阙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默默的升起一丝欢喜。 宴阙……应该也是在意她,担心她的安危的吧? 这样想着,楚落辞便试探着问道,“那两个人的身份确实有些敏感,王爷你……” “你放心,这件事情……太子那边本王必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楚落辞心中的那点欢喜,戛然而止。 “你什么意思?太子那边你会给我一个公道,那付云的那个小丫鬟又怎么说?” 宴阙沉默半晌,才道,“做出那样事情的下人,王府里定然是留不得了,本王自然会从重处置。 他话语里的避重就轻,楚落辞怎么会听不出来?! “王爷知道我说的不是小宁,我说的是付云!小宁只是一个小丫鬟,就算与我有些口舌之争,怎么会想得出这种法子来害我,必然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小宁最听谁的话,还需要我同王爷明说吗?我要问的是王爷怎么准备怎么处置付云,给我一个说法!” 楚落辞说完之后,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半晌,宴阙才轻轻的说道,“她确实有不对,回到王府之后,本王会继续给她下禁足令,身边的一干下人也全都会换掉,她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楚落辞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那其他的呢?她心思那样歹毒,若真的是我中了招,我的名誉都要不保,就这么轻飘飘的一个禁足就算了事了?!” 宴阙眼中闪过一丝楚落辞看不懂的痛苦,“楚落辞,别逼本王,本王可以从其他方面来补偿你,可是付云……抱歉,本王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付云的事情。” “所以我的清白,我的安危,通通都不重要了是吗?!在付云面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让步是吗?!” 楚落辞语气激动站了起来,她一脸失望地看着宴阙,“宴阙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起码把我当成朋友,现在看来你一直都分得很清,你一直只是把我当做合作的对象!” “如果我受伤了,遇险了,你换一个合作对象就是了,现在我安然无恙,所以也不必去责问你心尖尖的付云,是吗?” 宴阙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辩解什么,又像是无话可说,最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是本王对不起你,本王会记下的,日后会从其他方面补偿你……” “我不要你的补偿!”楚落辞猛的打断了他,“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今日是不是打定主意要这样轻拿轻放,让我白吃这个亏了?” 楚落辞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宴阙,见他半天不说话,才自嘲一笑,说道,“好,我明白了,是我太自作多情,从此以后,我与王爷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我再也不会……” 她再也不会对他抱有任何奢望,也不会再把他当成朋友! 楚落辞最后看了宴阙一眼,那眼底的失望,让宴阙都觉得心惊,下意识的起身想要拉住楚落辞。 可在他的手指碰到楚落辞指尖的时候,楚落辞却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了他的触碰。 “别碰我!” 宴阙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之中,“抱歉……” “别碰我!也不用向我道歉!既然只是合作对象,就没有谁对谁错!不过,王爷,既然只是合作对象,那有些事情就别怪我不顾王爷的面子了!” 楚落辞抬头,盯着宴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楚落辞这个人,心眼小,气性大,平日里一点亏都吃不得,若为了朋友我尚能忍耐一二,若不是朋友,那谁惹了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听到这话,宴阙皱起了眉头,“你要对付云做什么?” 楚落辞冷笑一声:“做什么?我要对她做什么,与王爷无关!既然王爷无法为我讨回公道,那我只能自己来!” 宴阙下意识的说道,“你先别冲动!” “冲动?我这一生,不喜金钱名利,但求一个痛快!话我放在这了,接下来的时间你最好把付云拴在你的裤腰上,别让她落单!否则被我抓住机会,我定然报复回去!” 楚落辞说完,拂袖而去。 宴阙想追,却在离开一步的时候,被一闪而过的金针生生逼停了脚步。 楚落辞指间夹着金针,语气冷漠,“再上前一步,别逼我动手!” 宴阙无奈的垂下了手。 而楚落辞终于掀开营帐帘子,愤怒而去。 楚落辞的心中混合着愤怒和失望,一路都走得很快,她没抬头看,因此和对面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大胆!走路不看?!冲撞了王妃你不要命了?!” 楚落辞抬头,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来人正是一脸意气风发的楚阮阮。 楚阮阮今日可是做了精心的打扮。 穿得花枝招展,妆容也是精致有加,走路的时候还让一个小丫鬟搀扶着自己,一手扶着自己的腰,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昨日发生了什么。 她今日出营帐本是想炫耀一番,顺便去看看宴阙,可谁知却和怒气冲冲的楚落辞迎面碰上了。 她见楚落辞脸色不好,眼神一转,捂着嘴笑道,“哟,楚姑娘,这是怎么了?我昨日走的时候不是听说王爷召你进去伺候吗?怎么,看你这样子是被王爷责怪了不成?” 楚落辞本就心情不好,不想与楚阮阮多费口舌,于是让开一步想绕道走。 没想到楚阮阮的心腹嬷嬷却走到她前面,生生将她拦在了原地。 “大胆奴婢!王妃同你说话呢,没听到吗?” “还有,见了王妃为何不行礼?快跪下!” 嬷嬷刚刚说完,就立刻有两个小丫鬟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看样子似乎是想按着楚落辞跪下。 楚落辞脾气一下便被点燃了,从怀中抽出两根金针,“咻咻”两下刺在了那老嬷嬷的两大穴位,那老嬷嬷惊恐的睁大了眼,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而楚落辞则是眼疾手快,伸脚在她膝盖左右两边啪啪一点,那老嬷嬷便扑通一声朝着自己跪了下来。 “哟,看不出来,王妃调教人确实有一手,这不是挺知礼的吗?只不过我年纪,受了你这大礼,真是罪过罪过啊!”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楚阮阮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尖叫一声:“啊!你这贱人!你敢对我心腹嬷嬷下手,来人!来人!反了!”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将手举得高高的向楚落辞抡来! 楚落辞抬手,在半空中掐住了她的手,狠狠一用力按到了她的穴位上! “还有你!狗仗人势!她不过是王妃的一个老奴仆,就敢对我动手?在将军府,我是嫡出,你是庶出,你就该低我一头!哪怕是在怀王府,你也不过是宴阙的一个女人,他都不敢对我如何,什么时候轮到你放肆?!” 楚落辞拽着的她手狠狠用力,而楚阮阮昨天本就被楚落辞暗地里打的浑身是伤,此刻受了力一下子没站住,踉跄几步,摔倒在了地上。 她今日穿的衣服十分复杂端庄,走路的时候有多么的光彩夺目,此刻倒在地上就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你,你竟然敢碰我!我要去告诉王爷!你敢,敢对王妃动手!” 楚落辞冷笑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营帐,“那里认识吧?王爷心尖尖上的付姑娘住的地方,我不仅对你动手,我现在还要去找付云的麻烦!我连她都敢动,我还怕你?!” 第八十九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得不说,楚落辞虽然换了一句身体,但生起气来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还有眼中的那种邪魅,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楚阮阮只觉得眼前的人明明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可是身上的气势却已经完全变了。 尤其是眼中的那一抹坚定和戾气,让楚阮阮下意识的觉得心里一凉,甚至往后缩了缩脑袋。 楚落辞见她露怯的样子,冷笑一声,低声道:“怀王妃不过如此,今日我暂时没有功夫收拾你,滚吧!” 楚阮阮明明带了好几个心腹下人,可是此刻却只能狼狈地半躺在地上,看着楚落辞徜徉而去。 等到楚落辞走后,楚阮阮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落了下风,当下便觉得恼羞成怒,爬起来之后一脚踢开了身边的下人。 “废物!都是废物!刚刚她向我动手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知道替我收拾她?!” 这会儿,跪在地上的心腹嬷嬷已经能说话了,被下人们搀扶着站了起来,连忙却安抚楚阮阮。 “王妃别生气!别生气啊!您受了委屈,不如告诉王爷,而且刚刚那楚落辞不是信誓旦旦说要去找付云的麻烦吗?她这样嚣张,老奴倒要看看王爷愿不愿意放纵她!” 楚阮阮眼神一转,冷冷的笑道:“对啊,她这样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嚣张到了极点,甚至都不忌讳我,让我知道了……我是这王府里的女主人,怎么能任由她为所欲为呢?走!咱们去看看王爷,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王爷!” 楚落辞从营帐出来之后,便往付云那边走去。 她刚刚走前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她之前寄希望于宴阙,希望宴阙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是宴阙却选择了包庇付云! 楚落辞终于明白了,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却说付云的营帐里。 她本来正在忐忑的等着宴阙,可是过了一会儿等来的却不是宴阙,而是气势汹汹的楚落辞。 付云看到楚落辞的瞬间,便往她身后张望,可是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宴阙,心里便是一动。 “楚姑娘有何贵干啊?” “有何贵干?自然是来报仇!你昨日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若不是我机,敏已经失了清白,你怎么还有脸问我?” 楚落辞说完,伸手便抓着付云的手,拽着她往外走。 付云大惊立刻呼救,“你干什么?来人!来人!救命啊!” 经过他的呼喊,守在门外的人也都听到了,冲进了营帐之中。 而楚落辞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衣袖一挥,无色无味的药粉弥漫开来,那些人大多没有防备,软软的就倒了下去。 付云瞳孔剧震,楚落辞这是来真的! 她立刻就剧烈挣扎起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问得好!去哪里?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昨天怎么对我的,我也怎么对你!” 楚落辞嘴里这么说着,但其实打的主意是在付云身上下同样的药。 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卑鄙,她不会叫什么野男人过来玷污付云的清白,她只是想让付云也尝尝一个女人身不由己的滋味,有多么的恐怖! 付云听到这话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哭着哀求,“求求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之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我顾及宴阙的心情,没有一次对你进行实质性的报复,所以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楚落辞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付云往外走。 她用的力气很大,而付云身子弱,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 “啊!我的腿,我的脚还扭了!你等等!等等!” 楚落辞皱眉:“在我面前装什么娇弱,我既然说了今日要收拾你,就没有放过你的道理!走!” 付云的眼泪或许对别人有用,可对楚落辞实在是没什么用! 因为她已经看透了付云这个女人,就是打着一副娇弱的模样,实则心思狠毒的很! 楚落辞一脸不耐烦地说道,“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 可她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被大力扯开,一个踉跄倒在一旁的桌子上。 还好她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怕是要把身子撞得淤青! 楚落辞猛的回头:“是谁?!” 可回头一看,却见宴阙一脸阴沉的站在她身后。 楚落辞看了看宴阙,又看了看身后一脸看好戏的楚阮阮,冷笑一声说道,“王爷就这么着急来救自己的小情人?来的还真快啊!” “楚落辞你到底想怎么样?!”宴阙沉声道,“本王早就和你说了这件事情,本王会在别的方面补偿你,为何还要咄咄逼人?” 楚落辞几乎被他气笑了,“咄咄逼人?你竟然说我咄咄逼人?你搞清楚!我才是差点被害了的人!昨天若不是我机智,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小宁又不是我指使的,再说就算小宁真的想害你,她用的那点药粉,凭你的能耐,她能把你怎么样?!而且你这不是没有受伤吗?既然你没受到伤害,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呢?” 付云看到宴阙来了,就像得了救兵,一边哭泣,一边哀哀的求道,“我都已经和你道歉了,我没管束好下人,你为什么还要说要给我下药,毁我的清白?” 听到这话,宴阙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你要给她下药?” 楚落辞看着一个低声哀气,一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两人,只觉得今日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这两个人竟然有底气这样对自己说话?! “是!我就是要报复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要给她下相同的药,看着她像个荡妇一样乞求男人上她!怎么了?!” 楚落辞话还没说完,宴阙已经是忍无可忍! “闭嘴!” “怎么?王爷这就听不下去了,那你可有想过,若昨天换做是我呢?若是我中了那个药呢?我不过言语上的试探,你就觉得听不下去,做我真的中了毒,又有谁来救我?!” 宴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边是对他失望至极的楚落辞,一边是还在哀哀哭泣,拉着他衣摆的付云…… 楚落辞看着一脸左右为难的宴阙,只觉得心中的失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王爷无法做出选择,那简单,我来替你选吧,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吧!” 宴阙闻言大惊,立刻对付云道:“快闪开!” 然而已经晚了。 付云本来就是病殃殃的身体,又不会武功,情急之下哪里能够躲闪得开! 楚落辞的药粉已经朝她迎面撒去! 宴阙恶狠狠的瞪向楚落辞,“楚落辞!你真的过了!” 楚落辞一脸淡漠的看着地上的付云,她呼吸变得急促,脸上爬上红晕,额头上开始浸起汗珠…… “事情我已经做了,若王爷觉得心疼,不如杀了我替付云姑娘报仇!” 宴阙狠狠的攥起楚落辞的右手,“解药呢,解药在哪里?” “没有解药!” “不可能!快把解药交出来,别等事情闹大!” “我说了,没有解药!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你就算今天杀了我,我还是这句话,没!有!解!药!” 第九十章 适时离开 听到她这么说,宴阙又看了看已经有了明显症状的付云,语气里有些焦急,“你应该知道贵妃对她的看重,还有她娘亲……你现在逞一时之快,后续会有很多麻烦,听话!” 楚落辞冷笑一声,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付云,朝宴阙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王爷有空在这里找我要解药,不如赶紧叫大夫来替她解毒,又或者……” 楚落辞一边忍着心底的钝痛,一边上下打量着宴阙,说道,“又或者……王爷就是付姑娘最好的解药,不如王爷亲自上吧!”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宴阙眼看今日楚落辞是没办法说服了,于是连忙吩咐下人,“快!快去找大夫来!” 付云的脸更红了,整个人都已经迷迷糊糊的,忍不住就朝就跌跌撞撞的朝宴阙身边靠过去。 “我,我好热啊,王爷救救我,王爷不要叫其他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了,不如让我去死好了!” 付云意识朦胧,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是她故意的! 楚落辞的手才放到袖子中,要去拿东西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楚落辞想做什么了,她也听到了宴阙的提醒,她本来可以躲开的,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她之前一直在想,昨天的事情,宴阙肯定知道真相,正在想着宴阙会怎么样责罚自己,楚落辞这个女人正好撞到枪口上了! 只要她故意中了这个药粉,身体受了伤害,宴阙必然会自责不已,同时也会对楚落辞心生怨恨! 她要的就是宴阙将这件事情揭过,要的是宴阙觉得楚落辞无理取闹,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 如果大夫解不了她身上的毒,那就更好了! 现在没有人能帮助她,只有宴阙能帮助她! 宴阙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若她真的和宴阙发生了什么…… 那宴阙一定会对她负责,一定会负责一辈子! 付云一边忍受着药物的折磨,一边在心中升起了扭曲的快意。 楚落辞啊楚落辞,还真应该谢谢她,替自己和宴阙推波助澜一把! 下人们得了宴阙的吩咐,很快便把大夫找了过来。 好在楚落辞并没有下死手,那药他们虽然暂时研究不出解药,但是却可用其他的一些药物缓解付云的症状。 付云听了大夫的话,只觉得心中暗暗失望,不过也够了…… 她偷偷打量了面带寒霜的宴阙。 “王爷你别生气了,这件事情虽然是小宁做的,但小宁是我手底下的人,楚姑娘对我有气也是应该的,现在她把气撒了应该就不会生气了……”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贵妃和我娘的,所以小宁那件事情……” 付云一边说着,一边细细打量宴阙的神色。 果然,宴阙听到他提起贵妃和郑嬷嬷,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 等她说完之后,宴阙突然伸手轻轻抚摸了付云的头发说道,“你受苦了,还有,谢谢你。” 他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楚落辞,低声道:“你跟我出来。” 楚落辞其实刚刚一直在观察宴阙和付云,她越看越看不明白这两个人。 在最初的愤怒之后,楚落辞立刻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刚刚付云是在用贵妃和郑嬷嬷威胁宴阙,也怪她自己把这个把柄送到了付云手上。 若说刚刚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现在她已经想明白了一二。 她对付云下手,确实是得了一时的快意,可是相对的,她自己也落了个把柄在付云手里,现在,付云是在向她和宴阙求和。 求宴阙不要追究这件小宁的事情,她也不会追究楚落辞下毒的事情。 楚落辞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内心还是觉得十分的苦闷和憋屈。 “之前不是挺聪明的吗?找人寻仇就不知道低调一点?” 楚落辞斜了宴阙一眼,低声道:“低调又如何,高调又如何?你看看你这个救兵来的这么快,我就算低调,你也不会放过我!” “你!”宴阙被她气的几乎说不出话,“就你牙尖嘴利,怎么说都是你的对!” “我只是不明白,我真的弄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你要处处迁就付云,真的是因为你爱他吗?” 宴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晦涩不明,低声道,“本王早就和你解释过了,在心里,本王只把她当妹妹。” “可你对她的呵护和偏爱,已经远远不像是对妹妹了!” 宴阙抬头,直直的看着楚落辞,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 他眼底似乎有些痛苦,虽然很快也是过去了,但还是被楚落辞捕捉到了。 “楚落辞,本王没办法告诉你……至少现在,本王暂时没办法告诉你本王做这一切的目的……” “她对你出手,本王很抱歉,本王代替她向你道歉,但是现在本王没办法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伤害她。” “因为你伤害了她,可能会为你自己惹来麻烦……如果任由你这么下去,最后可能连本王也……救不了你。” 楚落辞只觉得更加好奇,“到底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份,竟然连你也如此顾忌?” 宴阙沉默了半晌,才低低的说道,“抱歉,本王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好好休息吧,付云那边,你还是好好想你想要什么,一定满足你,至于太子那边,本王会替你找回公道……” 他说完,转身离去,一边吩咐身边的下人,“来人!将昨日抓到的太子的那个侍卫带上!同本王一起去面圣!” 楚落辞心中一惊,知道宴阙是认真的。 这事情若是闹到了皇上面前,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宴阙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在太子这边替自己找回场子。 可紧接着,楚落辞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又怎么样呢? 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宴阙替她报仇,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宴阙的态度罢了…… 可现在宴阙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他都选择了保护付云…… 楚落辞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 从她重生之后,一直在王府里和宴阙插科打混,虽然想着要解掉身上的桃花情蛊,可到底没有那么急切,因为宴阙的血能暂时替她缓解。 还有一些更深层次的原因,楚落辞不愿意去多想,她到底为什么没有那么着急要解开桃花情蛊。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始终是孤身一人。 她以为的朋友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以为的爱情,不会得到回应; 就连藏在心底的好感…… 现在也被践踏的七零八碎了。 看来,是时候弄清楚身上的蛊毒是怎么回事,然后研制出蛊毒的解药,离开怀王府了…… 第九十一章 祸水东引 这边楚落辞下定决心要离开宴阙,离开怀王府,而宴阙那头,带着一些对楚落辞的歉疚,他是决定好好的整治太子一番。 他直接将太子的那个侍卫带到了皇帝面前,问他要个说法。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不好轻拿轻放,又加之涉及这件事的另外一个人,似乎和付云有关,皇帝的神色慎重了不少。 最终太子被皇帝斥责一番,还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这些都不是重点,让太子觉得愤怒的是,皇帝下这些处置的时候完全没有避讳外人,不少的朝臣都看到了,让他面上无光! 太子看向宴阙的眼神,几乎要化为淬了毒的利刃! 路过宴阙的时候,太子低声警告道,“老二,你给孤得着!” 宴阙神色淡淡,“皇兄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想臣弟了,随时来怀王府就是了。” 太子无话可说,恨恨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太子发了一大通脾气,什么茶壶茶盏摔了一地,下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在下面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下人的通报之声,“太子殿下,有人求见!” “滚!孤谁都不见!” “太子哥哥,现在连云儿都不见了吗?” 营帐外传来一个有些娇弱的声音 太子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思虑再三还是让人将她放进来了。 来人是刚刚在楚落辞那里吃了亏,药效将将退去的付云。 一见到太子,付云眼角的泪水一下就滑落下来。 “太子哥哥对不起!都怪我自作主张想给楚落辞一点教训,结果连累了太子哥哥的侍卫,才让太子哥哥被皇帝陛下责罚,我,我实在是愧疚!” 其实之前太子就已经从下人的禀报之中,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除了暗暗憎恨自己的倒霉,内心里也隐约有些怪付云。 她什么时候出手不好,偏偏要和自己的人撞到一起?! 可现在看到那柔柔弱弱的付云,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到底还是生起一些疼惜。 “别哭了,这是怎么了?许久未见你这身子骨怎么越来越差了?” 说到这里,付云脸色更加惨白,泫然欲泣,“还不是,还不是因为楚落辞!太子哥哥,你不知道她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付云添油加醋的将刚刚楚落辞她他下药的事情告诉了太子,太子愤怒不已! “这个女人当真是反了天了!” “我受些委屈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太子哥哥你为此受到了牵连,而且王爷他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双眼,我虽知道她不是好人,可我也有心无力呀!” 太子眼神一转,低声道:“云儿妹妹,今日来找孤,是不是需要孤帮忙啊?” 付云咬着下唇,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势单力薄,受了委屈,忍一忍也就过了,只是不忍心看太子哥哥受到牵连,所以特意来告诉太子哥哥,楚落辞刚刚和王爷似乎有争吵,现在一个人往林子里去了……” 太子眼中闪过一抹幽暗的光。 好啊,他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楚落辞,这个女人竟然自己落单了? 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来人!将墨大夫找来!” “不!等等!将墨大夫找来,再将孤身边武功最好的侍卫找三个过来!” 他前几次在楚落辞身上吃亏,全因小看了这个女人,她的医术似乎真的十分不错。 可是如果有墨大夫手底下的能人,加上他身边最得用的侍卫呢? 那个女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懂武功,他就不信,这回还能让她跑了! 第九十二章 被救 楚落辞确实一个人落了单。 因为她情绪实在复杂,近日和宴阙的争吵以及宴阙在她和付云之间的选择,都让楚落辞觉得失望至极,心中又隐隐觉得失落。 这种失落,是那种连映红这个小丫头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楚落辞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可是宴阙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大到她哪怕勉强自己笑着和映红说话,也被看出来了不对劲。 映红十分忐忑的问她,“小姐若是笑不出来就别笑了,你现在的样子……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楚落辞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望了望安营扎寨之地。 一座连着一座的营帐,这么多人,这么多营帐,却没有哪一座营帐是她的安身之所。 “你别跟着我,我去林子里走走。” “可是小姐,会不会不安全?” 楚落辞摇了摇头说道,“付云现在应该药效刚退,不会出来作乱,太子那边应该正被皇帝责罚,大发雷霆吧……” 映红还想说什么,楚落辞有些无奈的止住了她的话头:“我心情不好,你就让我一个人去走走吧,我不走远。” 映红也知道,现在的楚落辞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虽然心中担忧却也没有多过劝阻,便让她离开了。 楚落辞本来是想一个人静静,奈何总是有人不如她的意。 他走到林子之中,没过多久,周围突然传来各种悉悉索索的声音。 楚落辞对这种声音可太熟悉了,狠狠皱起了眉头。 这京都,竟然也有人懂得西南的御虫之术。 不过这点小把戏,在楚落辞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随着身边悉悉嗦嗦的声音越来越近,楚落辞冷笑一声,“何等鼠辈,只敢在暗处,不敢现身?” 楚落辞一边说着,从怀中取出药粉。 其实御虫之术,分两种。 一种是以药粉御虫,一种是以西南特有的一种哨子用声音御虫。 只是她来到京都,光顾着整日里和宴阙胡闹,一直没把那哨子做出来,现下只能用药粉先凑合,不过对付一个门外汉也足够了! 万千毒虫在楚落辞药粉的指引下,开始以楚落辞为中心往外圈爬去。 楚落辞要做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是御虫之术,那就看看谁的本事大吧! 没一会儿,林子深处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之声。 楚落辞跟着这声音寻去,一个蒙面人手忙脚乱的想要用药粉驱赶身边的毒虫。 可是那些虫子去万般凶狠,一直在慢慢的包围住那个人。 那人慌乱之中抬头看到了楚落辞,声音压得很低,“倒是小看你的本事了!” 楚落辞都已经懒得问他的来历了,十有八九是太子那边的人。 “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楚落辞衣袖一挥,那些虫子更加攻击得更加厉害,那人一咬牙,捂住自己的口鼻,放出毒药,将身边的虫子杀了一片。 就算这样,也有漏网之鱼,一只蜈蚣顺着那人的鞋子爬进了他裤子之中,没过一会儿那人传来惨叫,跌跌撞撞的往远处跑。 楚落辞站在原地数了几个数,心中默念到五的时候,那人已经扑通一声倒下了。 楚落辞摇了摇头,并不准备去看他的真面目。 就算看到了又如何?她现在在京都地位不高,告状又能告到哪里去呢? 这样想着,便转身欲走,可没走几步,她敏锐地感觉到了林子之中气息的不同寻常。 楚落辞心里一沉,知道这下麻烦了…… 她不惧怕这些会奇能异术的人,但她现在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她现在的身躯完全没有功夫底子! 若是一两个还好,可若是人数多了,她这具身体,应付起来会有些吃力…… 楚落辞的担心成了现实。 没一会儿,眼前突然落下了三个蒙面黑衣人,从他们施展轻功的情况来看,三个人都武功不俗。 楚落辞慢慢往后退着,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带了多少药粉,够不够用,以及这林子中的虫子,能不能想办法帮帮她的忙…… 楚落辞的想法是好的,可刚刚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已经毒死了这一片林子的太多毒虫,要让其他毒虫过来需要不少的时间,楚落辞只能一边往后退,一边想着怎么拖延。 然而那三个在她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却没给她太多考量的时间,三人对视一眼,一起提劲施展轻功,向楚落辞攻来! 情急之下,楚落辞只能伸手到怀中,取用药粉应付,然而这三个人都是练家子,早已看出她想做什么,在来之前也被太子而提名面的提醒过,楚落辞这个女人是会用毒的! 楚落辞手里的毒粉,最终只让其中一个人沾到了一点,另外两个人竟是毫发无伤! 但她的毒粉也不是开玩笑的,毒粉沾到了那人的衣袖上,很快腐蚀了衣袖,散落在那人的皮肤之上。 那人的一只手立刻开始红肿起泡,脓血随着皮肤流下,高壮的汉子竟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一起来的两人见同伴受伤,眼中起了杀意! 楚落辞没有内力,但是但托前世的福,还记得一些拳脚功夫,非常费力地抵挡。 可现在那两人起了杀心,一招一式都带着杀意,她很快招架不住。 就在楚落辞以为今天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林子之中突然传来一个人的惊呼。 “助手!楚落辞!往后退!” 楚落辞一惊,这是宴阙的声音! 抬头一看,果然不远处宴阙带着几个贴身侍卫已经朝这边冲了过来! 看到宴阙身后的侍卫,楚落辞不可避免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宴阙机灵,知道带帮手,不然按照他现在的身体,若是运功…… 然而她这想法还在脑海中盘旋,就见宴阙已经施展轻攻,朝她飞奔过来! 楚落辞心里着急,“你的身体还没好,你……” 说话间,宴阙已经飞奔到了她的身前,将她护在怀中,“别说这些废话,快跟本王走!” 宴阙紧紧的将楚落辞护在怀里,将自己的背后暴露在那两个黑衣人的刀剑之下! 楚落辞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还好在刀剑劈下来的瞬间,宴阙带来的人也已经赶了过来,挡住了那利刃。 得救之后,宴阙远远的将楚落辞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看着自己的是侍卫那剩下的两个黑衣人缠斗。 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自知今天已经失去了最佳机会,施展轻功,带着那个受伤的同伴走了。 宴阙带来的护卫还想去追宴阙,开口阻拦:“别追了,快扶我们回营帐!” 楚落辞这才发现,宴阙扶着他的手有些颤抖,立刻抓起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搏。 这一诊断,楚落辞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不是跟你说不要运动吗?你身体内的余毒有些溢出了,快回营帐!我替你施针控制!” 第九十三章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侍卫们很快护着楚落辞和宴阙,回到了宴阙的营帐里。 楚落辞一边掏金针,一边忍不住责备,“我再三叮嘱你,为什么要这样?原本只需休养十来天就能好的,现在恐怕要休养一个月了!” 楚落辞语气严厉,还带了一些责怪,一旁的侍卫忍不住了,开口道:“楚姑娘,若不是为了找你,王爷他怎么会……” “闭嘴。”宴阙冷冷看了侍卫一眼,“不该说的话就别说。” “你擅自做主还不让别人说?”楚落辞看向那侍卫,“说吧,出了什么事情我替你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护卫偷偷看了宴阙一眼,大着胆子说道:“王爷一直派了眼线在太子那边,得知他们派出人要对付楚姑娘你,王爷就带着我们开始寻找了,可是林子那么大,我们都劝王爷等在原地,等我们找到了再来叫他,他不听!我们试展轻功,王爷也跟着一起,运了功,体内的毒自然随着血液流淌了……” 听完侍卫的话,楚落辞陷入了沉默。 原来是这样…… 楚落辞在觉得别扭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看不清宴阙。 宴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若说他在意自己,自己昨天受了那样大的委屈,他还是选择了保护付云; 可若说不在意,却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明知道运功会让余毒侵入五脏六腑,还是毫不犹豫的卖力找她…… “宴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给我个准话?既然只把我当做合作对象,为什么又要费尽心力救我?你这样会让我以为……” “以为什么?”宴阙直直的看着她:“会让你以为本王对你有别的心思?” 楚落辞不说话了,她怎么可能告诉宴阙自己在想什么? 见楚落辞不说话,宴阙低声道:“本王从来都没说过只把你当做合作对象这种话,只是付云那边牵扯了太多事情,本王一时半会儿无法同你说清楚……虽然十分抱歉,本王还是要告诉你,付云对本王来说意义非凡。” “说出来你可能会不高兴,但本王还是要告诉你,若你遇到了危险,本王会毫不犹豫的救你,可若付云遇到了危险,本王也不能坐之坐视不理。” “那你就是想坐享其人之福了呗?”楚落辞没忍住,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宴阙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坐享其人之福?本王遇到你们两个,哪里有福气?你牙尖嘴利,处处让本王吃鳖;云儿如今也是,长大了心思越发多,我这个哥哥也越来越管不住她了。” “你们两个都让我头疼,何来坐享其人之福这种说法?” 楚落辞听他说完这番话,心里十分纠结。 既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至少宴阙看起来是真的把付云当做疼爱的妹妹,但随即又觉得很失望,原来自己和付云在他心中,都不是那种非同一般的存在…… 充其量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朋友吧…… 接下来,楚落辞没有再和宴阙多说,静下心来试着替他排除体内的余毒。 因为那毒霸道,楚落辞不得不再次调用这身体里仅剩的那丝丝缕缕的真气。 很快,额头上就沁出冷汗,等到施针结束,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脸色嘴唇都是惨白。 宴阙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你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记得你上次替云儿施完针也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本王叫太医来替你看看?” 楚落辞摆了摆手拒绝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这副身体的丹田似乎是受过重创,无法凝聚内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阻碍着运功,因此这具身体无法像上辈子那样学习功法。 她现在暂时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应该说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而是要处理起来太过劳心劳力,她之前心里不着急,所以想着延后再说,现在看来…… “王爷之前和我说,这次付云的事情算你欠我一次,不管回去之后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我,这话还算数吗?” 宴阙郑重的点了点头:“当然算数!” 楚落辞也没打算瞒着宴阙,于是便和宴阙实话实说了。 “我这具身体确实残败不堪,特别是丹田曾经受过很重的创伤,现在我要慢慢调理内里,可能会用到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材,有的可能千金难求,万金难买……” 听到她这话,宴阙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说道:“本王向你保证,在你调理好身体之前,你所需要的一切东西,药材也好,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也好,只要你开口,本王上天下地,必定替你寻来!” 楚落辞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而宴阙心里则是觉得一块大石落了下来。 这件事情他本就对楚落辞愧疚异常,现在楚落辞向他提了要求,他虽然还是觉得心里对不起她,可好歹也算有了能帮忙的地方。 “对了,还有你的脸……” 宴阙看了一眼楚落辞半边脸上狰狞的疤痕,感觉到她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才试探着接着说道,“你脸上的这道疤要不要处理一下?本王知道宫中有不少御医都擅长修复女子容貌,像这样的疤痕,说不定他们会有办法……” 楚落辞摇摇头,说道,“容貌之流,乃身外之物,我倒是不在意,还是先把内里调理好吧,至于脸上的容貌……以后再说。” 楚落辞语气淡淡的,可是心里却不可避免的想到她脑海里关于原主的那些记忆。 她还记得原主死之前,好像以为宴阙很喜欢自己的容貌,但是却被无情的戳破,最终悲愤交加,又遭人在心口上狠狠来了一脚,才一命呜呼。 她隐约记得当时的宴阙就这么冷眼在一旁看着,无悲无喜,似乎原主的生死都与他无关…… 楚落辞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段日子是她太过于放纵了,差点忘了这位怀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后来随着两人的交情渐深,体现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性格,可骨子里,这种出生皇家的人,那种孤傲难驯,那种天生冷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掉的。 这头楚落辞替宴阙施针刚刚结束,营帐外突然传来下人禀报的声音,好像是付云营帐里的下人。 说来也是巧,营帐掀开之后,楚落辞才看到来人是小宁。 宴阙下意识的去看楚落辞的神色,连忙解释道,“本王已经下了命令,春猎回去之后就将小宁逐出王府,现在只是暂时在付云身边照顾着。” 楚落辞淡淡看了小宁一眼,“无所谓,她也只是受人指使,现在清白都没有了,也算是受了教训,我不是那种抓着不放咄咄相逼的人。” 听到这话,小宁的脸色白了又白,自知已经大势已去,她来只是被付云派来查看楚落辞情况的。 见楚落辞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似乎并不像付云口中所说那样,今日楚落辞会倒大霉,心里便有了计较,胡乱找了个理由,说付云身体已经大好,所以来说一声,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楚落辞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看来我今日虎口脱险,又要让很多人失望了呢……” 宴阙知道她口中所说为何,忍不住沉下了脸,招来心腹侍卫吩咐道,“你替本王去传话,告诉云姑娘,不该接触的人少接触为好!” 说完又去看楚落辞的神色。 只不过楚落辞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淡漠,似乎付云如何都已经与她无关。 宴阙没忍住,张口问道,“你不生气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之前的事情我已经在她身上报复回来了,刚刚我遭遇险境,十有八九应该是太子的人,付云她充其量不过是去告诉太子一声,我一个人落了单,有什么好计较的,无所谓了……”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第九十四章 楚落辞,别去! 楚落辞说的是真话,她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上辈子她和师父去到了南蛮的皇宫之中,遇到的危险也不比现在少。 有一段时间,因为政权更迭,她和师父甚至每天都要遭遇好几波刺杀,还有无数不同政见的朝臣对他们的弹劾,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楚落辞从来都不害怕树敌,也不畏惧与敌人的你来往往。 现在想想,她之前之所以觉得愤怒,觉得失望,觉得难过,不过是因为她把宴阙当做了可以依靠的人。 希望宴阙能够帮她一把,又或者希望宴阙能够表态站在她这一边。 可以一次又一次,宴阙总是包庇付云,楚落辞觉得失望至极,而这一次更是失望透顶,决定不再在宴阙身上抱有任何期望。 人一旦想开了,便觉得无所谓了。 人和人之间的仇恨,有时候就是这么这么没有理由,更何况她也能理解付云为什么讨厌自己。 既然如此,她不在意宴阙的想法,那付云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看不惯她的人。 她害自己,自己报复回去,一来一往就算了了,若下次付云还敢再犯,她依然会教她做人。 她会有愤怒,会想报仇,但那种失望和心酸的感觉,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一旁的宴阙看着神色淡漠的楚落辞,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因为楚落辞似乎想开了。 可是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离他而去…… 楚落辞变得这样毫不在乎,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宴阙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想。 然而楚落辞却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楚落辞站了起来,对宴阙说道,“春猎应该还有两日就要结束了吧?” 宴阙不知道她提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对,还有两天。” “那王爷这两天记得小心一点,不要再运功了,有什么事记得多带几个侍卫。” 宴阙忍不住开口打断,“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一下,我现在的身份时时刻刻待在王爷身边,确实有些尴尬,未来几天还是暂时和王爷保持距离吧。” 宴阙皱眉,刚想说什么营帐外突然传来下人慌慌张张的声音,“王爷!楚姑娘!不好了!” 楚落辞认得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一直伺候在周辞身边的一个下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周少爷,他,他被人下了药!” 楚落辞大惊:“他被人下了什么药?怎么会这样?” 那小厮急得满头是汗,“应该是,应该是那等下三滥的药,而且药性颇为厉害,小的禀明了贵妃,那边找了人去替周少爷看病,大夫说这药实在是霸道,恐怕要找女子替周少爷疏解才行……但是周少爷却说什么也不让那些女人近身,现在周少爷营帐那边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楚落辞只觉得额头突突直跳,怎么又有人被下药了? 到底是谁? 就不能让她过一日的安生日子吗? 楚落辞抓起药箱匆匆往外走。 宴阙却起身拉住了她,“你别去!” 楚落辞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宴阙,脸上还带着一些着急,“别闹了,你没听到他说吗?周辞中了毒,我要去替他解毒啊!” 宴阙脸色阴沉,“那你没听到他说吗?他身上种的那种药,药效很烈,需要找女人替他疏解!这跟着来的丫鬟下人何其多,你去干什么?若你去了也解不了这毒,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以为人人都是付云那样的吗?”楚落辞下意识脱口而出。 宴阙却狠狠皱起了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跟付云又有什么关系?” 楚落辞冷笑一声,“王爷怕是忘了付云中毒的时候,可是苦苦哀求求王爷你替她解毒!” “本王不是没有答应她吗?” “那是因为我给她下毒本就手下留情,并没有用什么烈性药!只是一些普通的调动人体内欲望的药而已!所以没有走到那个地步,若真的必须要一个男人才能替她疏解,王爷你会坐视不理吗?” “你这是在无理取闹,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种可能!” “若真的有呢?”楚落辞直直看着宴阙,不依不饶,“若真的有那一天,你会替她解毒吗?” 宴阙沉默半晌,张了张口,最后极其艰难的说道,“本王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就算真的发生了,肯定也有别的办法!” 楚落辞只觉得心中疲惫异常,已经不想再和宴阙纠缠下去。 她提出这种假设又如何?她问一千遍,一万遍又如何? 看这个男人,连个肯定的答案都不敢给她!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现在去替周辞看病,别拉着我!” 再次从楚落辞口中听到周辞的名字,宴阙只觉得愤怒异常:“好,你刚刚问我的那种假设,现在已经发生在周辞身上了,若你去了也无法替周辞解毒,而周辞提出要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样?你会答应吗?” 楚落辞看着宴阙,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发冷。 “宴阙,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像你们那样卑鄙!”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犹豫不决吗?我告诉你,就算周辞是我的好朋友,可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就算他要求我那样做,我也不会答应!” “这世间替人解毒的方法何其之多,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无法替他解毒,真的需要用到什么女人,我也会替他选一个身家清白的好姑娘,在征得那姑娘同意的情况下,替他去解毒。” “这天下身不由己的人何其多,王爷你们这种站在权力顶端的人,能给予别人的好处又何其之多,总会有人愿意去做这种事情!” “至于周辞,就算他不愿意又如何?难道我真的看着他去死吗?在让他死和让他受一时的委屈之间,我会选择后者,我会竭尽全力替他处理好后面的麻烦事情,做到一个朋友该做的,所有能做的一切!” 楚落辞看着宴阙,眼中满是失望,“你看,这何尝不是一个解决的方法,为什么王爷你就想不到呢?若真的有一天付云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你肯定也有千万种解决的方法……” “可我问你的时候,你却犹豫了。” 楚落辞摇了摇头,眼中带着讥讽:“你为什么犹豫?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或许你觉得,若到了那日只有你能救她,你也不愿意她被其他男人染指,对吧? 宴阙被楚落辞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 而楚落辞已经甩开他的手,跟着万分焦急的小厮走了。 第九十五章 要留给喜欢的人 楚落辞匆匆的赶到了周辞的营帐,门外围了一群的人。 见楚落辞来了,贵妃的眉头就是狠狠皱了起来,“这么多太医束手无策,你这个半吊子来做什么?” 说完之后贵妃眼神一转,突然笑道:“莫不是来替周辞解毒的?” 楚落辞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只行了个礼,淡淡道:“贵妃万安。” 营帐里,突然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应该是周辞忍耐无法,将什么东西打碎了,紧接着传来他有些虚弱的声音。 “是楚落辞吗?” “是我!你怎么样?”楚落辞上前几步,隔着营帐的帘子和周辞对话。 里面周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我还行,楚落辞你帮帮我……我不想用他们送来的那些女人,别让女人进来!” 楚落辞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愿意相信我吗?让我替你看看。” 里面传来周辞的苦笑,“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我只是……” 营帐中,周辞被那药折磨的满脸通红,眼底全是可怖的血丝。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思绪也越发飘远,他可能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 他不是不相信楚落辞的医术,他是不相信自己。 他在心里,本来就对楚落辞有好感,他怕楚落辞进来之后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然而营帐外的楚落辞却没让他考虑那么多,低声道,“既然你愿意相信我,那我就进来了。” 她说完,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也不顾营帐里周辞的拒绝,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看到周辞的样子,楚落辞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下毒之人实在是太恶毒了!光看周辞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他中的不是普通的药! 她连忙几步走到周辞跟前,掏出金针封住了他的几处控制行动的大穴,低声对周辞说道,“我先控制住你的行动,不让你乱来,可以吗?” 周辞感激的点了点头,他早在刚看到楚落辞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心中的欲念了,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情唐突了楚落辞,现在楚落辞让他动不了,他心里反而安定不少。 楚落辞替周辞把脉之后,眉头皱的更加紧。 这下毒之人,真的是存了万分恶毒的心思,还好她见多识广,在南蛮的时候,又是蛊毒双修,除了医术之外,毒术也十分精通,否则今天要出大麻烦! “这毒可以解,只不过你要吃点苦头。” 听到这话,周辞松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我不怕吃苦,只要别连累别人就好。” 楚落辞淡淡笑了一下,又替他扎了几针,同时拿出营帐内的笔墨开始写方子。 她一边写一边和周辞聊天,试图转移一些他的注意力。 “我不是听别人说你在江南的时候是个风流贵公子,现在不过是随便给你找个女人,怎么会接受不了呢?” 周辞本就因为药性脸上的通红,听到这话脸更红了几分,低声道,“那,都是谣传我,我其实……” 楚落辞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划过一个念头,突然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你不会……不会还是童子之身吧?” 周辞的脸几乎要红得滴血,欲言又止,半晌还是点了点头,“我,我还没和女人睡过觉呢……” 楚落辞这下是真的觉得惊讶了。 一来因为周辞名声在外,二来加上宴阙总是在她耳边,说什么周辞荤素不忌,她也以为周辞其实是那种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人,没想到啊…… 在这个时代男子本就成婚很早,有很多大户人家的男子,都是十几岁就用家里的丫鬟开了荤。 周辞今年已经二十有几,她本以为周辞虽然未娶亲,但肯定早就已经是个中老手了,没想到竟然是只白斩鸡! 不免的对周辞更加同情了几分。 “怪不得你不愿意让那些女人近你的身,原来是想把第一次留给重要的人啊!” 周辞见楚落辞眼中划过结果赞赏,连忙乘胜追击替自己辩解道:“那是自然的,我一直觉得这种事情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做才有意义,我以后娶亲也是一样的,一定要和自己喜欢的女子结亲的,我不会将就的!” 楚落辞淡淡笑了一下,“这样很好,以后若哪位女子嫁给了你,一定会非常幸福吧……” 周辞很想现在就告诉楚落辞,自己心仪的女子就是她,可是想想现在这尴尬的境地,还是闭了嘴。 等以后吧,周辞在心里默默的想到,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个恰当的时机将自己的心意告诉楚落辞! 而楚落辞这边,不想让周辞再受更多罪,因此药方写的很快。 写好之后,叫来下人吩咐道:“准备一个大桶,将这些药材按照我写的量放得足足的,烧一桶热水,再让他到水里去泡澡。” 说完之后又对周辞道:“这样的话,就能解了你身上一大半的药性,然后你自己……” 一向脸皮厚的楚落辞,脸上难得的浮现起了一点红晕,“然后你自己在那个什么……解决几次就差不多了……” 这话一出,两人皆是尴尬。 楚落辞觉得氛围有些奇怪,连忙说道,“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服侍你的小厮吧,我我就先走了,等你解了药性之后,我再替你开一些温补的药方,你这次怕是要伤了身子了。” 说完,没等周辞再说什么,便匆匆从营帐中走了出去。 在营帐外的众人自然都知道了楚落辞的安排,忍不住对她高看几分,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将军府嫡女,竟然真的有几把刷子! 而贵妃则是在一旁阴阳怪气道,“还真让你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本宫还以为……” “以为什么?贵妃以为我上赶着去投怀送抱不成?那真是让贵妃失望了,这点气节我还是有的,周辞也一样!不是那种会屈服于药效的人,也不是那种中了一点毒,就以此为要挟,嚷嚷着要让喜欢的人帮她解决药性的人!” 楚落辞这话说的有意思。 就差点名道姓说出付云的名字了! 果然,不管是贵妃,还是一旁的郑嬷嬷,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而周围的人也是神色各异。 楚落辞收拾了付云一顿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 因此当时付云苦苦哀求宴阙替她解毒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当时大家都感念这女子中了毒,觉得她十分不容易,也没多想什么,可此刻经楚落辞这么说,又想想营帐里宁死不屈的周辞,下意识的就在心里看轻了付云几分。 见到周围的人神色各异,郑嬷嬷很着急,觉得自己女儿的名声受到了侮辱,急得捂着心口,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 楚落辞连忙后退几步,“莫怪莫怪,郑嬷嬷身体这是怎么了?我可没碰到你!与我无关啊!” 贵妃恨恨道:“还不是因为你在言语上刺激了郑嬷嬷,她身体本就不好,她可是长辈!你这个……” 楚落辞唇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这可就奇怪了,我怎么言语刺激到她了?还是说郑嬷嬷自己对号入座,联想到了什么人?” “你!”贵妃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正巧正时宴阙来了,贵妃连忙道:“你看看你身边的婢女,简直不成体统,把这嬷嬷都气病了!” 第九十六章 主仆间隙 宴阙来的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旁的下人连忙低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宴阙神色变了又变。 一方面是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周辞没有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楚落辞也没有一味地迎合周辞这个所谓的朋友,两人相安无事。 另一方面又觉得头疼,楚落辞这里牙尖齿利得罪人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稍微收敛一些…… “母妃别说这么多了,既然郑嬷嬷不舒服,就赶紧宣太医看看吧,又或者就让楚落辞……” “别别别!”楚落辞听到这话,立刻举起双手,“我可不敢碰这金贵的郑嬷嬷,别出了什么事情又赖到我身上,我看着郑嬷嬷最多就是气急攻心,让太医来开几副平心静气的药方就好了,也难为她了,在意的人不争气,才会被气成这个样子!” 说完,不顾脸色难看的众人,拂袖而去。 楚落辞自己回了营帐,心里觉得舒爽不已。 虽然只是一时的口舌之快,可她因为宴阙,已经顾及贵妃和郑嬷嬷太久了,也让她们欺负自己太久了! 现在不用在意宴阙的看法,想如何就如何,果然心里畅快不少! 楚落辞回到营帐之后,又拿出纸笔写了几副温补的方子,让映红去送到周辞的营帐里,接着,她就坐在原地发呆。 她已经做好决定等春猎回去之后,先调养好自己的身体,等到身体扛得住桃花情蛊的毒性之后,就开始想解毒的办法。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楚落辞看着桌上的纸笔,又万分仔细的替自己把了一次脉,准备开始写药方。 她的丹田受损,现在当务之急是先修复这具身体的丹田。 丹田是身体十分重要的地方,将丹田修复好之后,她便可以引气入体,开始修炼自己以前的功法。 楚落辞根据这具身体的情况,万般斟酌,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写出了一张她认为万无一失的药方。 当然,这只是初步的调理,到后期,随着身体的变化,还要变换药方。 若此时有做大夫的人看到这副药方,绝对会惊掉眼睛,因为这药方之中的许多药材都是传说中才有的,更有一些他们连听都没有听过。 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因为意外伤到了丹田,基本上都是回天乏力,没有治疗的方法,哪怕是楚落辞如此见多识广,也知道修复丹田不容易。 楚落辞看着那副药方,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她写的这些东西,有很多她自己以前在南蛮都没有见过,只是听师傅说过药性,便凑出了这一副药方。 也不知道宴阙这个怀王,有没有这个本事替她寻来这些东西。 这头,楚落辞在贵妃那里出了一口恶气,又替自己写好了调养身体的药方,觉得心情不错。 而付云那头却是气愤不已! 茶盏茶杯都被摔碎了一地,周围的下人都已经被遣出去了,只有小宁跪在一旁。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我不是让你给周辞下的药用了最大的剂量吗?为什么他会没事?” 小宁只觉得万般委屈。 她之前替付云办事,失了自己的清白,眼看后半生都没什么指望了,还要被逐出王府,好不容易回到付云身边,又被派去给周辞下药,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付云是怎么想的! “小姐,当初你让奴婢去给周辞下药的时候,奴婢就说过了,那楚落辞一心一意都扑在王爷身上,给周辞下药有什么用呢?楚落辞不一定会替他解毒呀!而且男人中了这种毒,随便叫个女人就是了,周辞是何等身份,还会找不到女人?” 小宁说的是实话,但架不住付云正在气头上,还听到下人反驳自己,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了小宁脸上。 “我需要你教我做事吗?我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想让楚落辞和王爷之间生出间隙,他们俩不是有争吵吗?为什么后来楚落辞惹怒了贵妃之后,王爷没有责罚她?” 小玲委屈的捂着脸,她真的觉得付云变了。 以前付云是把她当妹妹的,可是自从楚落辞来了王府之后,付云几乎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整个人性格也变得万般扭曲,对她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骂……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呀!他俩确实吵了一架,可后来王爷还是急匆匆的就跟着去了周辞的营帐,王爷的心思奴婢怎么猜得到?” 付云摆了摆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小宁一眼,“算了,我问你有什么用,若是你得用,我也不至于如此!楚阮阮身边好歹有个得力的心腹嬷嬷,我身边又有什么人呢?” 付云喃喃的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中闪过的一丝奇异的光。 她怎么忘了,小宁马上就要被逐出王府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的确应该去求求贵妃和娘亲,应该找个厉害点的嬷嬷或者宫里出来的厉害点的小丫鬟在身边帮她! 小宁虽然对她忠心耿耿,可是到底自小在自己身边被保护的太好了,该有的心计一点都没有,让她办点事情才都搞砸了! 这样想着,付云便将小宁扶了起来,“对不起啊,刚刚是我太生气了,你没事吧?” 小宁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得主子,只觉得心里毛毛的,连忙道:“我没事,我没事,小姐,都怪我不中用!” “小宁啊,这次计谋败露,你在王府肯定留不了了,你出了王府之后肯定会有人向你打探我在王府中的种种,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小宁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小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多嘴乱说的!我家人都在京都,小姐你也知道他们的住处!我,我不敢的!” 付云淡淡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情呢,你家里老父老母年纪都大了,弟弟应该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吧?我想了想,这京都实在是个是非之地,不适合你父母疗养,也不适合你弟弟在这里读书……” 听到这话,小宁只觉得心里一惊,连忙道:“小姐你……” “我已经派人将他们送去了江南,你出府之后也跟着去吧,我会派人一直保护你们的。” 小宁还想求她,付云摆了摆手,说道:“别求我,人已经送出京都了,估计不久就会到江南了,来不及了。” 小宁自知无力回天,脸上一片惨白,朝着付云重重的行了一个大礼:“我知道了,这些年多谢小姐照顾了!” 说完之后,便掀开帘子出了营帐。 等走出营帐,小宁全身都没了力气一般,滑倒在了地上……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本以为付云对自己尚且有几分主仆之情,没想到她竟然将事情做的这么绝! 她的父母不过是普通的农户,家里的田地都在京都,付云现在把他们赶到江南,他父母年事已高,自己又是个女人,弟弟才十岁不到…… 让他们一家如何活下去啊! 更何况听付云的意思,还在他们身边安排了人时时刻刻看守,半点自由也没有! 这样想着想,小宁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明明主仆一场,既然付云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么她也不会就这样任人宰割的! 第九十七章 冷战 在营帐中默默设想自己未来的楚落辞,等来了一位不顾不速之客。 是付云身边的小宁。 等小宁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楚落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呢?” 小宁脸上有些着急,“我就是想告诉你,周辞这次被下毒就是付云让我去做的,她就是想挑拨你和王爷之间的关系!而且她觉得若是你能和周辞成了好事,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就没人和她抢王爷了!” 楚落辞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这次受苦的人是周辞,我不懂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你良心发现要道歉,你应该去找周辞,要求原谅,也应该去找周辞,你来告诉我这些事情,是想我以此为把柄,帮你绊倒付云,替替你报仇吗?” 小宁咬着下唇,“我就不信你不恨我家小姐!你就不想让她离开王府?这样的话王爷心里……” 楚落辞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或许你家小姐把宴阙当做天,当做她人生唯一的目标和唯一的意义……可我不一样,我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宴阙不过是我人生的一个过客,你家小姐之前算计了我,我已经报了仇,日后若她还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我自然会报复回去,可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帮你,我并不觉得你可怜。” 小宁简直无法理解楚落辞的说法,忍不住开口道,“你父母早逝,在将军府中受尽排挤,现在来了王府之中才得了王爷的看重,你不想着好好把握王爷,你还想做什么?一个女人,你的人生还有什么事情是比男人更重要的?” 楚落辞只觉得与她根本说不通,忍不住摆了摆手说道,“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因为付云之外,还因你没站好自己的立场,没有守住自己的本心,做了错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你走吧!” 小宁见劝说不了楚落辞,愤愤不平的离开了,而楚落辞只觉得心中疲累。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让她觉得很奇怪。 凭什么女子就应该遵循三从四德,凭什么女子就要以男子为天,难道女子就没办法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吗? 楚落辞以为在南蛮的时候,就已经让她够不理解了,没想到来到这里,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楚落辞此人,不轻易动心,之前对宴阙动心之后,她也设想过自己有没有可能会和宴阙在一起。 现在清醒过来,才发觉她和宴阙或许真的不合适。 宴阙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以后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要永远守在王府后宅的那一方天地里,甚至要和很多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楚落辞猛的摇头,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就算她真的爱上宴阙,想要和宴阙在一起,那也一定是他们旗鼓相当的那一天! 因为只有两人地位平等,她才能避免未来的很多悲剧! 楚落辞正在出神,宴阙从周辞那边回来了。 楚落辞下意识便抬头问道:“周辞怎么样了?” “你只知道问周辞怎么样,怎么不问问本王怎么样,你在那里和贵妃争锋相对,可有想过本王的处境?” 楚落辞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我说的话有半分错误吗?付云为人做事不检点,还不能让别人说了?” 宴阙也觉得很累,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你知道本王来不是和你吵架的!” “那就这样吧,王爷我很累了。对了,之前你答应我的事情,方子我已经写出来了,就请王爷先替我去寻这些药材吧。” 说完,将药方递到宴阙手里,然后转过身去,一副不愿与他多说的样子。 宴阙自然没有低声下气去求人的习惯,见楚落辞不愿和他说话,他也不想再理楚落辞,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冷战。 从下午到晚上,整整好几个时辰,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楚落辞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宴阙,这一下午都在翻看医书,要么就是在纸上写写画画。 而宴阙今日根本没有心思出去打猎,皇子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剩下几天都是那些朝臣们带来的世家子弟们想在皇帝面前露脸,他去不去都没什么要紧的。 宴阙以为楚落辞只是闹别扭,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可没想到一直到晚上,楚落辞竟然真的没和他说一句话! 天黑之后,直接吹灭了自己小榻旁的蜡烛,一副就要睡觉的样子。 宴阙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拉不下脸面来和楚落辞求和,索性也带着一肚子的气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楚落辞依旧没有理宴阙。 若说宴阙昨日只是有点别扭,今日是真的生气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忽视他的女人! 他醒来之后,将营帐里的动静弄得极大,还特意吩咐一旁的侍卫将他的马牵来,今日要去林子里遛遛。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楚落辞的神色。 可楚落辞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在做自己的事情。 正巧这时付云那边派人来找他,说付云今日身体好多了,想出去看看。 宴阙盯着楚落辞,一字一句的说道,“本王也觉得一个人去林子中有些无聊,若有一个人能陪着,是再好不过!” 他希望楚落辞哪怕吱个声,和他一起出去逛逛,可楚落辞却还是像没听到一样,根本不理他! 宴阙只能咬牙切齿地同来禀报的向人说道,“好啊,本王也正觉得无聊,叫你家小姐来吧,我带她去林子里散散心!” 楚落辞还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直到宴阙从营帐中出去之后,她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医书。 正巧映红过来了,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楚落辞摇了摇头,“我不想吃,待会儿吧。” 映红犹犹豫豫的问道,“小姐,你真是……刚刚王爷问要不要和他一块去,你怎么不去呢?现在自己在这里难过……” 楚落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看起来很难过吗?” 映红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啊,小姐你看起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楚落辞索性放下了书,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也出去散散心吧,反正今日就是春猎最后一日了,明日就该启程回京了。” 她说着,便走出了营帐。 远远的,就听到前方传来嬉闹之声,抬头一看,宴阙正骑着高头大马,把付云护在怀里。 马跑的并不算快,可付云却像一只受惊的小兔一样,紧紧的靠在宴阙的怀里,时不时传出惊呼,时不时又像被逗得咯咯直笑。 确实是一幅才子佳人的美好画面。 第九十八章 吃味 楚落辞看着那边的宴阙和付云,看得出神。 本来是想出来散心的,结果出来之后却让自己心里更堵得厉害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周辞的声音,“楚落辞你在啊,太好了!” 楚落辞回头,正看到周辞向这边走来,兴许是上次的药真的伤了身体,周辞脸色看着还有一些苍白,不过精神倒是挺不错的。 楚落辞终于回过了头,“你不好好休息,出来吹风做什么?” “哪有那么娇弱,再说你给我开的方子很好,我吃完之后已经觉得身体好了不少。” 两个人在这边寒暄,那边马背上的宴阙早已经黑了脸。 他今日这出本来就是为了刺激刺激楚落辞,本来么,看到楚落辞从营状里走出来,看到他和付云调笑,那副是魂落魄的样子,宴阙心里一些有些得意的,可没想到周辞那小子这么快就来了! 而且来了也就算了,楚落辞的注意力竟然立刻就被那周辞吸引过去了! 他宴阙难道比不上周辞吗?! 宴阙满脑子都是楚落辞,还有心中的腹诽,他这会儿带着付云毛,马儿跑得挺快的,只是马儿不知道怎么了,稍不注意,竟然受了惊,突然向前奔去。 坐在他身前的付云,也就是看着和他亲密,其实宴阙一直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这会儿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付云身子又娇弱,眼看着就要从马上掉下去。 “小心!” 事出紧急,宴阙下意识的去保护付云,一咬牙,干脆用自己做肉垫,让付云摔在了自己身上,而受惊的马儿早就跑远了。 不远处的楚落辞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马儿受惊,急忙向这边跑过来,可是又看到宴阙奋不顾身的保护付云,楚落辞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一股酸涩难言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 无论多少次,她永远都想象不到付云对周辞到底有多重要。 一旁的周辞,感受到了身边人失落下去的情绪,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衣袖,“我看着王爷摔的也不是很重要,不我叫太医来?” 楚落辞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明明就在旁边,还叫其他人来,倒显得我有多在意他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小家子气呢。” 楚落辞这样说着,整理自己的表情,到了宴阙跟前。 她沉默着替两人检查了一番,两个人都没受什么重的伤,楚落辞便冷着脸说道:“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宴阙本来看到楚落辞过来替他看伤,心里很高兴,可看到她这副冷淡的样子,心里又觉得不上不下的,无端着就升起一股烦躁。 “本王从那么高的马上摔下来,怎么会没事?你好好看看!” 楚落辞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王爷上阵杀敌,在马背上奋勇前进的时候,也这么娇弱吗?” “你!”宴阙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你是要忙着和周辞一起玩,所以才在这敷衍本王的吧?” 若是平时,楚落辞少不了和他斗几句嘴,可现在,看着还被宴阙护在怀里的付云…… 楚落辞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随便王爷怎么想,若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叫个太医来看看就是了,我先走了。” 楚落辞说罢,竟然真的单独离开了! 怀里的付云心里有些开心,低低道:“多谢王爷刚刚护着我,我……” 没想到下一秒,搂着她的手突然放开了,宴阙皱了皱眉,站起身来,看着地上的付云。 “既然没摔到,那你就自己起来回去吧,本王今日没心思了,改日再说。” 说完,竟然追着楚落辞的背影去了! 徒留付云在原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楚落辞! 楚落辞! 你给我等着,等回到怀王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九十九章 信任崩塌 此后几天,一直到春猎结束,楚落辞都没有再搭理宴阙。 回程的路上,楚落辞索性去了周辞的马车里,没有在和宴阙呆在一块儿。 宴阙本来想去叫楚落辞,让她上自己的马车,可看着周辞小心翼翼地护着楚落辞上马车,不知怎么的心里又有些别扭,觉得自己上赶着找不痛快,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于是便没有强求。 马车又是一路颠簸,回到王府之后,楚落辞主觉得疲惫异常。 这种累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劳累,让她回到王府之后便一动都不想动了。 她没有去宴阙跟前伺候,而是回了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开始一门心思的研究自己身体修复的方法。 如此过了两天,宴阙也是心里憋气,不去找楚落辞,王府里还算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也被一个人打破了。 这天下午,楚落辞正在自己的小院里晒药草,有下人匆匆来报,说偏院的付云姑娘身体又不舒服了,王爷请楚落辞帮忙去看看。 楚落辞眼皮都没抬,看着那个一脸着急,脸庞十分陌生的小丫鬟问道,“这王府里是没有其他大夫了吗?” 那小丫鬟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声色,低着头说道:“有有是有的……但是付云小姐说看了不见好,想求楚落辞姑娘去看看……” 小丫鬟没有说的是,从春猎回来以后,付云一直说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宴阙找了好几个府里的大夫来看,甚至还惊动了宫里的太医,可是付云就是说这也不舒服,那也不好。 那些个大夫太医,都知道付云的身份不一般,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尽心尽力替她医治,到头来还落得一个医术不佳的罪名,到后面竟是各自推脱,都不愿意来替付云看病了。 最后宴阙发了好大好大一通脾气,付云才期期艾艾的对宴阙说,她之前误会了楚落辞若,说有什么人的医术让她觉得身体稍有好转的,只有楚落辞,所以想求楚落辞再来替自己看看。 小宁被逐出王府以后,这个小丫鬟接替了小宁的工作,这会刚被宴阙打发来请楚落辞,自知两人不和,心里也是十分忐忑。 果然,楚落辞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神色不喜不悲,只平静的说道,“付云小姐身体金贵,看坏了我担当不起,你告诉王爷,我楚落辞没这个本事,看不了!” 楚落辞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有一些不怒自威的意味,那小丫鬟哪里见过,连忙吓的点头,“好,好,我这就去禀报王爷……” 却说偏院里的宴阙,本来想借着替付云看病的机会,见楚落辞一面,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小丫鬟的回信,说楚落辞拒绝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付云难过的直抹眼泪。 “都怪我,都怪我误会了楚小姐,我这身体恐怕是没救了,还是让我死了吧!我拖着这残破不堪的身体,连累我娘,也连累王爷!” 若是换了平时,看到付云这副可怜的样子,宴阙少不了要心疼一番。 可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因为近来付云小动作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让他心里最后仅剩的那几分怜惜,也变成了一种不可为外人道的责任。 付云的那几滴眼泪,并没有打动宴阙,宴阙的确生气烦躁,但不是因为付云,而是因为楚落辞。 “罢了,你们请不来她,本王亲自去请!” 却说楚落辞在那头小丫鬟走后,继续翻晒药草,没一会儿,映红来了,脸上还有些慌张。 “小姐!小姐!王爷来了!” 楚落辞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来做什么?” 接着又冷笑一声,看来十有八九是来替付云求医了吧! 果然,一打开小院的门,外面便是冷着一张脸的宴阙。 “云儿身体不好,你替她去看看。” 楚落辞手上翻动药材的动作没停,只淡淡的说道,“凭什么?” 宴阙被楚落辞的话噎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让我替你找的那些药材已经找了七八成,替云儿治病,就当是本王求你……” 说出这话的时候,宴阙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短短的几天时间,两人为何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楚落辞轻轻笑了一下,说道,“王爷就这么放心?春猎的时候不是还恨我给她下药恨得咬牙切齿吗?怎么现在就这么信任我了,不怕我又给她下一次药?” 宴阙直直的看着她,说道:“楚落辞,本王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楚落辞终于再也忍不住脾气,“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付云需要我的时候,你说相信我不是这样的人,只要付云稍微说几句我的不好,你心里的天平便立刻倾向到她那边,宴阙,你真的……” 楚落辞说到这里,自觉失言,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不该这样的,既然已经选择和宴阙划清界限,宴阙在心里帮谁又有什么关系? “你给本王的药方里,有一味是千年东珠粉,你可知那千年东珠,总共只有三颗,一颗在父皇的龙冠之上,一颗镶于皇后的凤冠之上,还有一颗便在太子的册封之时的头冠之上。” 宴阙咬了咬牙,说道,“你今日替本王去给云儿治病,这千年东珠本王一定替你弄来!” 宴阙以为,楚落辞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却不知楚落辞听完之后,心里更觉得酸涩难当。 她当然知道千年东珠想要得到有多么的不容易,她本来也没指望从宴阙这里得到。 据她所知,南蛮那边她师父手里应该还有半颗,等她凑齐药材之后,可以找机会回南蛮那边,可没想到宴阙竟然愿意为了付云,承诺要拿到东珠…… 皇帝和皇后那里肯定是不行了,那只能从太子身上下手。 两人原本的争斗,只是隐藏在平静之下,可现在宴阙为了付云,竟然要将争端摆到台面上来…… 原来付云对于宴阙而言,真的这么重要! 楚落辞就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太高看自己了,怎么会以为自己在宴阙心中还有一席之地呢? 她几乎是带着报复性的回答道:“好啊,我帮你去看,只今天一次!而且最多也就是缓解症状,但那东珠你必须替我弄来!” “好,本王答应你!” 楚落辞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又带上了金针,转头对宴阙道,“但我有一个要求,王爷必须和我一起去,全程陪同!” 听到这话,宴阙心里一动,心情也好了不少,“当然,本王一定陪着你……” 楚落辞却是嘲讽一笑,“那当然了,你必须得全程陪着我!我现在不相信王府里的任何人!我费心费力替她医治,只怕她倒打一耙,所以我要你站在我旁边证明我的清白,因为我谁也不相信,包括你!” 第一百章 逛青楼 去偏院的路上,宴阙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明明那颗东珠,是他想要拿来缓和和楚落辞之间的关系,怎么三言两语的又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而且回想起刚刚楚落辞说她在怀王府谁也不愿意相信,宴阙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两人很快到了偏院,楚落辞也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一板一眼的替付云医治。 付云本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再污蔑楚落辞一次,可谁知不管她怎么说,宴阙都不愿意离开,要在一旁守着。 楚落辞更是谨慎至极,不仅自己来了,还招来了府上的三位大夫。 当着他们的面把脉,甚至连开的药方都请三位大夫再三研究确定对人体无害之后,才将药方亲自递到了付云手里。 “你看,药方在这里,你让你自己的人去抓药,我全程都不参与。” 付云在心里咬碎了一口银牙,楚落辞如此谨慎,让她如何下手?! 最终付云没有办法,只能讷讷的应下了,让一旁的小丫鬟去库房里替她抓药。 而替付云看完病的楚落辞,立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了自己的院子。 宴阙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到了院门口,楚落辞反手关上了门。 门外的宴阙黑了脸。 “楚落辞!开门!” 隔着一道门,楚落辞的声音波澜不惊:“我和王爷没什么好说的,王爷来求我替付云看病,已经看完了,王爷赶紧走吧!” 宴阙何时受过这样的对待,心里那点自尊让他咬了咬牙,最终也没有再多做纠缠。 听着门外的人脚步之声离去,楚落辞叹息一声,将药箱递给一旁的映红。 “之后不管谁来找我,都不见。” “哇楚落辞,你好狠心呀,连我也不见吗?” 楚落辞惊讶的回头,只见院子中的石凳上,周辞坐在那里,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不知道你这些日子都把自己关在这小院子里!” 周辞左右打量笑着说道:“这么小的院子怎么关得住你呢?这几天在院子里憋坏了吧,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楚落辞实在没有心思出去,便想回绝。 没想到周辞突然神秘兮兮的走了过来,低声和她说道,“你知道吗?最近醉花楼来了一位头牌,听说生得明艳动人,一曲歌喉惊艳四方,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块去看看?” 周辞早就看出来了,楚落辞此人多多少少有些以貌取人。 这王府里长的清秀仙的小厮呀,小丫鬟呀,平日里都能多得楚落辞的一个笑脸。 见楚落辞似乎有些心动,周辞乘胜追击:“而且醉花楼里的佳酿,堪称一绝,我看你心情不好,去喝几杯吧,一醉解千愁呀!你说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受的还是你自己,倒是痛快了别人!” 楚落辞一想,还真如同周辞所说那样! 她何必为了别人惩罚自己呢? 而且她也确实很久没有出环王府了,忍不住就问他:“那醉花楼远不远?” 周辞连忙道:“不远不远!离王府也就两三条街!” 楚落辞心里一动。 因为她身上有桃花情蛊和宴阙身上的母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所以一直不敢出王府,也不敢离宴阙太远。 可算了一下醉花楼和王府的距离,似乎也没什么大事,于顺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出王府之前,楚落辞换了一身男装,又做了一些易容。 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翩翩公子。 周辞看得眼睛都直了,“哇,没想到你穿男装也挺好看的呀!” 楚落辞得意一笑:“好说好说!” 有周辞在一旁插科打诨,楚落辞的心情好了不少,两人溜溜哒哒的出了怀王府,往醉花楼赶去。 楚落辞前脚刚一出府门,后脚便有人去向宴阙禀报了她的去向。 “王爷!周少爷带着楚小姐出了王府!” 宴阙微微皱眉,又是这个周辞! 他咬牙切齿的问道,“他们要去哪里?” 那下人摇了摇头,“这个……他们是在院子里商量的,小人也没听到!” “你去跟着他们。” 得了吩咐,那下人便赶忙出了府,去寻两人的行踪。 只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下人,又不是什么武功高深之辈,跟了一会儿便被周辞和楚落辞发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很快把那人甩开来了。 两人到了青楼,天已经黑了,青楼里热闹非凡,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周辞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确实没有辱没他那风流才子的名声。 青楼老鸨最会看人,一看两人气度非凡,穿着用的都是上好的,就知道是两位贵客,连忙引着他们进去了。 “两位是喝酒呢?还是找些姑娘来陪着?是要在大堂里热闹些呢?还是替您找个楼上的包间安静一些?” 周辞看了看楚落辞,说道:“找个二楼的包间吧,要能看到楼下歌舞的,待会儿我们可要看花魁表演才艺呢!” 老板连忙捂着嘴笑道:“哎哟,知道了!两位贵客!二楼上好的包间,请吧!” 到了楼上,果然视野不错。 没一会儿,那美名在外的花魁终于姗姗来迟。 楚落辞看得新鲜,周辞说的没错,这花魁确实长得很好看,歌喉也十分动人,身材好,体态轻盈,一边唱歌一边舞袖,让人目不暇接。 上好的酒水也端了上来,楚落辞尝了尝,确实不错,心情不由大好! 周辞看她心情肉眼可见了变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楚落辞小酌一杯,“不错不错,看不出来你眼光还蛮好的嘛!”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歌舞,好不快哉! 可王府里的宴阙,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他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看着月上柳梢的天色,心里越发生气。 “楚落辞回来了没有?”宴阙问一旁的老管家。 老管家心中叫苦不迭,这都第几遍了? 王爷这都问第几遍了?? 那些个机灵的小子们都已经跑了,只剩他这把老骨头,还在这里伺候着,一个人承受宴阙的怒火。 “回,回王爷,还没回来呢,这,这刚刚月上柳梢,这不是还早呢吗?兴许是楚姑娘玩性大了些,说不定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有哪家正经女子会这么晚还不回家?本王看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老管家有些踌躇,问道:“那,那要不然叫人出去找找?” 说到这个,宴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找?去哪里找?都是废物,让你们跟着个女人都跟不住!” 老管家只觉得冷汗直流,他哪儿知道楚落辞这么机灵,派出去的下人都跟丢了。 “那王爷,您看这要不多派些人手?” 宴阙一摆衣袖:“算了,本王亲自去找!” 然而宴阙还没来得及走出府门,便有属下匆匆来了王府,说有事要找。 “王爷,陛下秘旨!” 宴阙皱了皱眉头,接过手中的圣旨一看。 竟然是皇帝说最近有暗探报,京都之中官员狎妓情况严重,要派宴阙今天暗中带人去青楼里抓那些狎妓的官员! 宴阙一心挂念楚落辞那边,可是圣旨难为…… 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吩咐那前来禀报的手下,“去调集人手,即刻出发,前往醉花楼!” 第一百零一章 抓个现行 却说青楼里,楚落辞和周辞二人已经喝得微醺,伴随着青楼里的靡靡之音,好不快哉。 酒过三巡,周辞觉得有些心痒难耐,于是便向楚落辞提议。 “咱们俩这坐着干喝酒也没意思,你不知道吧,这青楼里有些姑娘很有本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骰子牌九技术也是非常好,要不咱们叫几个姑娘过来热闹热闹?” 楚落辞是听完也觉得有趣。 他们两个一起喝酒是闷了些,不过还是十分矜持的说道,“那你告诉老鸨,要那种顶好看的!” 周辞忍笑,他就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楚落辞这妮子就是个以貌取人的! 很快,周辞找来了老鸨,吩咐她找两个长得好看的姑娘过来,要性子有趣的,知趣识礼,不要唐突贵人的,至于钱嘛,多多的有! 这青楼里是什么人都是混出了头的人精,更何况是操持这么一大家青楼的老鸨! 她立刻就明白了周辞的意思。 这两人是想找人来玩乐,又不想行那男女苟且之事,于是笑着应了,“懂懂懂!客官等着,我这就去找两个有趣的姑娘来!”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粉衣,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便走了过来。 两人相貌顶好,而且知礼识趣,在楚落辞和周辞身边坐下,只和他们聊天,并不动手动脚,而且言辞间也颇有学识。 楚落辞再满意不过。 她以前喝酒的时候就喜欢和师父小赌两把骰子和牌九,现在四个人都齐了,立刻招呼下人拿来骰子要和她们玩乐。 那两个姑娘多懂事啊,时不时给楚落辞喂喂牌,时不时小赢几把,但更多的时候都在输,而且还输得让周辞和楚落辞都十分开心。 四人正在玩呢,本来是很和谐的景象,没想到这时,大堂里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之声。 紧接着,有那龟奴跌跌撞撞的跑了上来,“官府!官府来人了!” 周辞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慌,紧接着很快镇定下来,他连忙拉起楚落辞的手,说道:“跟我走,这边有后门!” 如果是他一个人,周辞不会想跑,他身家清白,男人来青楼,再正常不过。 可现在还带了一个楚落辞,就有些麻烦了。 他知道楚落辞在京都名声不太好,因此更不想她被人发现以女子之身来青楼,只能带着她赶快离开。 可等到两人冲到后门的时候,才发现连后门都有人层层把守,见他们冲了过来,立刻拦下来。 青楼大堂。 宴阙黑着脸,让手下的人一一去辨认这些酒客当中有没有在朝的官员。 包括楼上的一些包间,正在行男女之事的,也通通都要一一筛查过! 等到宴阙带来的人,将有问题的人都找出来之后,宴阙更是黑了脸。 没有想到这一家小小的妓院里,竟然有七八名官员! 那些官员一开始还指高气昂高呼着自己的名讳,问他们是哪里来的,怎么敢轻易与朝廷命官动手。 等到看到大堂里黑着脸的宴阙,众人都知道大事不好,战战兢兢的跪下行礼,很快被宴阙让手下的人都抓了起来。 “各位大人都是好兴致啊?这么晚了不在家好好呆着,还有时间来这销金窟里花天酒地?” 众人看到这个阵仗,哪里还会不明白? 肯定是皇帝那边下定决心要彻查官员狎妓的事情,所以今日是突发行动,来抓他们的现行呢! 几人都跪下宴阙身边,抖着身子不敢说话,脑子里疯狂转动着,想着该怎么替自己开罪。 而宴阙等到手下的人将整个青楼都搜了一遍,确保要抓的人都抓住了,便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手下一个暗卫,突然神色古怪的走了过来,“王爷,后门那边抓到了两个人……” “什么人?带过来!” 暗卫脸色更加精彩纷呈,“这……这,王爷,要不还是你亲自去看看?” 宴阙狠狠皱起了眉头,“有什么人是用劳动本王亲自去看的?将人押过来……不,让他们自个儿给本王滚过来!” 那暗卫心中叫苦不迭,可他知道若任由下人将那两人押过来,王爷才会真的生气,于是便凑到宴阙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若说刚刚宴阙只是脸色难看,那现在脸上已经是风雨欲来。 宴阙冷着脸,吩咐道:“把这些人都给本王看紧了,本王去去就来!” 然后宴阙便跟着暗卫,去到了后门,正看到一脸尴尬的楚落辞和周辞站在后门那里。 宴阙快步走了过去,脸已经沉如锅底。 他连声音都带了些咬牙切齿,“楚落辞!周辞!你们两个好样的!王府里太小了,不够你们玩耍是吧?!” “还有你!”宴阙恶狠狠的瞪向周辞,“她是个女孩子,你带她来的这是什么地方,若是传出去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本王看你是在京都呆腻了,明天立刻启程滚回江南去!” 周辞一开始只是低着头,听宴阙的训斥,可听到宴阙让他回江南,周辞坐不住了,立刻抬起头,“王爷!我不回去!” “回不回去由不得你!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情?你可以考虑过她的名声?!”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楚落辞,却突然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宴阙。 “名声?拜王爷和我那个好妹妹所赐,我在京都哪里还有名声?!” 第一百零二章 拜你所赐,我名声尽毁! “王爷知道外面怎么说我吗?我就是那个附带的,买一送一还没人要的!我哪儿还有名声!” “宴阙,我的名声早就被你和楚阮阮毁了” 她话音一落,四周皆是寂静,没有人敢说话。 宴阙张了张口,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他知道楚落辞说的是实话。 可他心中也觉得冤枉,当初他怎么知道将军府的这个嫡出女儿这么有趣,只以为她是那种因为他身份和权势才扑上来的女人…… 再加上楚阮阮进王府本就心怀不轨,直到现在也是存有异心,他当初自然乐得看着他们姐妹为了自己而斗个死去活来。 哪知道现在细细了解她的性格之后,会被她吸引,自己也欲罢不能…… 他现在就算后悔,也弥补不了之前做的事情啊! 见宴阙无话可说,楚落辞低声道:“家丑就不要外扬了,回王府再说吧,还有,今天来青楼是我的主意,和周辞无关,王爷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宴阙本来因为楚落辞刚刚的话心里有些内疚,可听到她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维护周辞,心里顿时无名火起! “好!本王倒是成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了是吧?” “楚落辞你想和谁厮混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本王以后不管了,再也不管了,来人!回府!”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不敢发一言,一行人沉默的可怕。 楚落辞和周辞先行回了王府,而宴阙则是压着那几个被抓的朝臣先进宫去禀报皇帝。 等到宴阙忙完,再次回到王府之中,楚落辞和周辞二人都早已经回各自的院子去休息了。 宴阙这会儿心情说不上好,他担忧了一整个下午,没想到楚落辞和周辞竟然去青楼里玩了,而楚落辞更是处处护着周辞! 正在宴阙生气的时候,老管家战战兢兢的来禀报说是王妃求见。 宴阙本就心中烦躁,听到楚阮阮想见他,更加觉得心烦。 “不见!让她回自己的院子去呆着!” 老管家连忙退了下去,将宴阙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楚阮阮。 楚阮阮听完,强撑着笑意,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回到院子之中,心腹嬷嬷立刻担忧的迎了上来,“怎么说?王爷不愿意见吗?” 楚阮阮咬牙摇了摇头,紧接着满脸都是慌乱,“怎么办?怎么办?” 楚阮阮为何如此慌乱? 原来是从春猎回到王府中,几日之后,她竟发现自己来了月事! 这意味着之前在春猎的时候,她和宴阙的一夜欢愉并没有让她成功怀孕! 想到背后之人那阴冷的目光,楚阮阮无端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更加害怕。 “嬷嬷我该怎么办呀?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王也不愿碰我,我这肚子也还没有动静,若再这么下去,若是那位生气了,我,我该如何是好?” 心腹嬷嬷也是一脸担忧,楚阮阮害怕,她心中也一样害怕呀! 她咬了咬牙,对楚阮阮说道,“王妃,事到如今,恐怕只能使些手段了!” “你的意思是说……?” 既然王爷不愿意在王妃这里留宿,没有机会,咱们恐怕要制造些机会。 听到心腹嬷嬷这么说,楚阮阮苦了一张脸,这想法她心里也有过,可是,她不敢呀! 宴阙是什么人? 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主冷面修罗,他不笑的时候,楚阮阮看到他都觉得发怵! 而且宴阙不仅自己武功高强,身边又有重重暗卫守护他,就算想用些什么后宅的手段,也没这个本事! 而且万一被宴阙发现了…… 她简直不敢想象这其中的后果! 心腹嬷嬷却是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可是王妃,不破不立,若是再不加快进度,恐怕……” 楚阮阮心中害怕不已,连连摇头:“不,我,我不敢的……你等等,我让人传信给那位,我再问问……” …… 且不说楚阮阮这头如何慌乱不堪,楚落辞那边喝了点小酒,又看了一出美人跳舞,心情颇好。 虽说后面被宴阙撞上,闹了些不愉快,但总体来说,近日来心中的烦闷总算被消去了不少。 楚落辞本想美美的睡一觉,可是睡下没多久,照顾周辞的小厮便找来了。 那小厮来得急,跑的满头都是汗,见到楚落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着急道:“楚小姐,能不能拜托你去看看我家少爷,我家少爷他身体不大好了!” 楚落辞皱眉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刚刚喝酒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才过了一小会儿就不好了?” 小厮满脸愁容,“是这样的,春猎回来之后,我家少爷不是不小心中了那药粉嘛,后来又请大夫来看了,说是要静养,这,这今天晚上去青楼,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怎么了……” 听到这里,楚落辞哪能还不明白? 肯定是周辞身体还没恢复大好,便拉着她去喝酒,现在喝完酒又吃了些不好克化的点心,身子虚,便不舒服起来。 想到他明明自己身体不适,还要极力哄自己开心的模样,楚落辞心中既觉得暖暖的,又有些心疼,连忙道,“我跟你去看看你家少爷!” 这边楚落辞刚刚一走,那头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宴阙耳朵里。 宴阙此时正在写什么东西,闻言生生将手中的毛笔都折断了! 前来禀报的暗卫大气都不敢出,只敢跪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宴阙眼中酝酿着风暴,连声音都有一些不稳:“楚落辞……周辞……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 等到感觉宴阙气顺了一些,一旁的暗卫才有些犹豫着问道:“需不需要属下去将楚姑娘寻来?” 宴阙咬牙切齿,“不用!她爱怎么样是她的自由,既然她要与本王彻底划清界限,那本王还管她作甚?” 楚落辞这边。 诊断之后,确实是因为周辞的身体还没恢复便和她一起喝酒,所以引发了身体不适,替他开了温补的汤药,又施了针,总算是好一些。 折腾了一晚上,周辞也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了……” 他说着便想坐起来,楚落辞连忙按着他躺了下去。 “身体不是儿戏,况且你也是为了想让我开心一点,罢了,你赶紧休息吧,你这身体后半夜搞不好还要闹起来,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这怎么行?”周辞大惊,“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大半夜让你来我房里已经是逾越了,怎么能让你守在这里?” 楚落辞淡淡笑了一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就算没有你,我这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已经习惯了,你好好休息吧。” 楚落辞感念周辞事事都想着自己,因此便投桃报李,竟是真的在他床前守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早,才顶着黑眼圈,替周辞熬了早上的药。 只是她熬夜撑了一整晚,整个人都神思倦怠,端药的时候竟是不小心将半碗药都泼在了自己身上。 周辞一个男人,房里哪有能供她换洗的衣物,连忙招呼映红去替楚落辞取了新衣裳来换上。 又是一阵折腾,等到出周辞院子的时候,太阳都已经照到了树梢。 楚落辞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吩咐映红道,“我回去休息,你给我守死了院子的门,谁来都不许进!” 楚落辞想好好休息,架不住有人不愿让她如愿。 道下午的时候,付云那边不死心,竟然又派了小丫鬟来请。 映红将人栏在门外,吩咐道:“我家小姐昨夜累了,正在睡觉,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那小丫鬟吃了闭门羹,心中也是愤愤不平,立刻就回了偏远去向付云告状。 不巧的是此时,宴阙正守在付云床前,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 付云则是抓住这个机会给宴阙上眼药。 “听说楚落辞昨日和周辞出去玩了,不知怎么的后半夜又去了他院里,想来是累着了吧?” 宴阙一听这话,更觉得如梗在喉,但又不想在旁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对楚落辞的在意,只能咬牙切齿忍下了这一回。 第一百零三章 你不来保护本王? 往后的日子,楚落辞和宴阙两人就像在互相较劲似的,谁也不理谁。 倒是付云那边,又派人来请了楚落辞几次,但都吃了闭门羹,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如此又过了几日,王府开始忙碌起来。 原因无他,马上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要到了,这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所以要趁早打扫院落,还要制备过节要用的东西。 每年中秋按照惯例,皇子们要先进宫,和皇帝一起用团圆饭,和朝臣们一起饮酒作乐庆祝佳节,等到之后,便各自回自己的府邸,与府邸中的女眷共度中秋。 而楚阮阮那边得了背后之人的指示,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她决定在八月十五中秋月圆这一天,再一次爬上宴阙的床。 楚阮阮这么考虑是有理由的。 八月十五那日,宴阙要进宫去,少不了要饮酒作乐。 他喝醉之后,整个人的防备心应该会降低不少,而且八月十五那日,按理她本来就应该住在宴阙那里,如果到时候,宴阙不愿意让她侍寝,她还可以找机会。 就算真的第二日她的小计谋被宴阙知道了,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她也有开脱的理由。 …… 而楚落辞那边,映红犹豫了几日,还是去问了楚落辞,“小姐,马上就要到中秋了,您是打算留在王府里,还是回将军府那边? ” 楚落辞斜她一眼,“回将军府去干什么?和秦姨娘对老脸吗?她见不得我,我也见不得她,算了,就在王府里吧。” 楚落辞这样决定也是有理由的。 八月十五正是月圆之夜,她还需要宴阙的心头血,助她度过桃花情蛊那一关,怎么可能回将军府去? 这段日子,宴阙真的如同他承诺的那样,将楚落辞给他的那张方子上的药材,找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几味需要到别的地方去求的药材,只剩那一味千年东珠还没准备齐了,其他的已经在路上。 而楚落辞这些日子,也静下心来替自己的身体调养。 每日替自己施针,尝试着调动丹田运功,虽然试了几回,回回都要丹田巨痛的苦楚,但好歹也算有了点起色。 很快时间来到八月十五这一天。 这天宴阙的安排茫茫满满当当。 他一早便要去皇宫,向皇帝和贵妃请安,然后要和太子一起督办八月十五团圆宴的相关事宜。 楚落辞从这日一早,便默不作声的跟在宴阙身后。 宴阙知道她跟着自己,是因为身上的蛊毒,也没说什么,只是再没了往日的热络。 到了皇宫之中,宴阙带着一干女眷去拜见了皇帝和贵妃。 席间贵妃自然是对付云疼爱不已,将她招到自己跟前问话,对楚阮阮虽说没有那么热络,但也照例关心了几句,。 唯独看到宴阙身后默默跟着的楚落辞时,一张脸都冷了下来。 “不是说是家宴吗?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带进宫里来?” 宴阙皱眉,很不喜欢贵妃这样说楚落辞,但也不能在皇帝面前失了分寸,只低声解释道,“她既然住在怀王府,不管是什么身份,就都算府里的人。” 贵妃但到底没有真的将楚落辞赶走,也算是照顾宴阙的面子。 等到拜见结束之后,楚落辞跟着宴阙出了大殿。 这白天的时间,一群人自有各有各的去处。 比如付云,肯定是要去贵妃宫中去,见见她的母亲; 再比如楚阮阮,做儿媳的也要去贵妃宫中伺候; 只有她这个名义上的贴身丫鬟,能够时刻跟在宴阙身边。 只是今日宴阙有太多的事情,而且少不了要和太子接触,怕带着楚落辞会被太子刁难,想了想,最后找了一处偏僻的宫殿,让楚落辞进去休息。 楚落辞带着映红在这一处宫殿里,百无聊赖,就想到院子里去看看。 中秋时节,院子里种了菊花,开得极好,那菊花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品种,长得郁郁葱葱,有几株特别高的,放在花台之上,竟然能和楚落辞齐肩。 楚落辞本来在赏菊,却能不妨听到宫墙外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滴滴的吩咐着什么,听上去颇为耳熟。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就是不知是在这宫里下手,还是回去之后……” “按照往年的习惯,我特意问过了,陛下应该会将皇子们留到子时,我怕回到王府之后,王爷不让我近身……要不,咱们估摸着陛下这头快结束,就将药放到酒里?到时候我与王爷王同乘一辆马车,回了王府之后,直接带王爷进房!” 这熟悉的声音…… 楚落辞悄悄爬到砌好的花坛之上,透过院墙往外看,果然是楚阮阮和她身边的心腹嬷嬷! 楚落辞狠狠的皱起了眉头,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主仆两人是想干什么。 上次楚阮阮和宴阙本来就没发生什么,想来是一击不中,这个月又想设计爬上宴阙的床! 楚落辞正在琢磨这件事情该怎么和宴阙说,没想到想什么来什么,到了下午的时候,宴阙便来了。 楚落辞主动问道:“楚阮阮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宴阙没想到楚落辞会突然问他这件事情,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后,便回答道,“已经查的七七八八了,背后之人大概也能查到是谁,怎么了?” 楚落辞皱眉有些担忧,“今日又是十五月圆之夜,楚阮阮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今天晚上又有皇家家宴……”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楚落辞抿唇,想了想,把刚刚听到的话都和宴阙说了。 宴阙倒是没有表现出太过担忧,“无妨,让她们来就是了,总不至于防不住一个女人。” 楚阮阮有些看不懂宴阙,“既然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也查出了背后之人是谁,王爷为何还要把她留在府里呢?” 宴阙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背后之人势力太大,而且本王没有证据,无无缘无故,无凭无据的,她是明媒正娶的王妃,本王怎么把她弄出府去?” “而且,有些钉子与其放虎归山,不如留在身边,有时候还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对方的动向。” 楚落辞点了点头说道,“你自己有打算就好。” 宴阙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痛快,便说道,“本王听你这意思,晚宴你不打算跟着去?” “王爷竟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谋,我去与不去又有何关系?” 她表现出来的淡漠,让宴阙心中越发不舒服,“你不来保护本王?往后本王的生死都和你无关了是不是?” 第一百零四章 等着看好戏 宴阙无端的质问,让楚落辞觉得莫名其妙,心里还有一些委屈。 明明是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她心底那一点点的奢望,让她觉得两人之间根本不可能,所以下定决心恢复和他单纯的合作关。 既然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听到这种事情提醒他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反倒过来责问她? 楚落辞赌气似的说道,“王爷如何与我又有何干,再说王爷身体内那毒蛇的毒应该已经全清了吧,现在的王爷又是威名赫赫的怀王,满身武功,身边又有重重暗卫,还要我做什么?” 宴阙差点被她气笑了,紧接着又有些恼羞成怒拉起了楚落辞的手腕,“本王身边没有懂这药理的人,万一她给本王下毒呢?走!今天晚上你跟本王一起去赴宴,就坐本王旁边!” 楚落辞听到这话只觉得他在无理取闹,“我坐你旁边,那付云坐哪里?” 宴阙摸了摸鼻子:“她自有她的去处。”” “还有,从现在开始,你便寸步不离的跟着本王!没有本王的命令,你哪也不许去!” 楚落辞气坏了,“你!宴阙你不要欺人太甚!” 宴阙却像是耍赖似的,一直抓着她的手腕不愿意放手,楚落辞没有办法,只能别别扭扭的跟在她身后。 两人刚出了院门,便和付云迎面撞上了。 付云看到宴阙牵着楚落辞,眼中闪过一抹嫉妒,可面上还是掩饰的很好。 “王爷,我正找你呢!” 宴阙皱了皱眉,“你不好好的在郑嬷嬷跟前服侍,找本王做什么?” 付云张了张嘴,只觉得宴阙今天语气格外的冲,忍不住有些委屈的说道,“贵妃娘娘说了,今年皇后身体不适,她要陪同在陛下左右服侍,因此便不到下座去了,那我的座位……” 宴阙淡淡看了她一眼,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于顺便风轻云淡的说道,“郑嬷嬷是母后身边的红人,就算今晚母后要在父皇身边伺候,肯定也会安排她的座位,你坐郑嬷嬷身边便是了。” 若换了平时,付云也不会继续追问,见好就收,可现在看到牵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问道:“王爷身边两个座位,一个给王妃,另一个是要留给谁?” 宴阙心情颇好的看了楚落辞一眼,“还需要本王解释吗?另外一个座位自然是要留给贴身伺候的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拉着楚落辞走远了。 身后的付云一张小脸变得青白,脸上面容扭曲,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一旁的小丫鬟哪里见过她这变脸的速度,被他恐怖的神色吓了一跳,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付云本来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楚阮阮,好让楚阮阮来收拾楚落辞,可想了想,却突然又改了主意。 待会儿大殿之上,反正都有她的座位,她倒是无所谓。 只是楚阮阮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对付楚落辞这个姐姐,现在却让人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他们两个姐妹二人争一个男人的事情,全京都都知道了,别人都以为楚落辞败落了,到时候等大家看到楚落辞坐在王爷身旁,不知道楚阮阮的脸色得有多好看呢! 她今天晚上,可就指望着这姐妹二人的乐子了! 第一百零五章 姐妹相争 付云猜的没错,等到了晚宴的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楚阮阮,兴致冲冲地去到了会客的大殿之上。 可走过去,却看到宴阙早已坐在那里,而旁边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楚落辞。 再看看一旁交头接耳的大臣们,他们目光都忍不住往那边看…… 楚阮阮就知道他们竟然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 此时皇帝还没来,她没有那么多顾忌,只想着要替自己扳回一局,于是气哼哼的走到了宴阙跟前,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王爷,接下来就让我来伺候王爷吧?姐姐她名不正言不顺的,坐在这里恐怕不妥吧?” 宴阙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面对宴阙,楚阮阮不敢咄咄相逼,只能把矛头转向了楚落辞。 “姐姐,做人呢,要有自知之明,趁着陛下还没来,姐姐赶紧去外面候着吧,免得待会陛下和贵妃来了,又要说姐姐不知礼数,平白让我们将军府蒙羞。” 楚落辞看了她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那副风天云淡的样子,倒是与旁边的宴阙别无二致。 皇子们做的桌子一般都是三人桌。 皇子居中,以成婚的旁边可以带正妃,侧妃各一名,三人一桌。 其他的皇子也都是这样的配置。 楚落辞左右看看身旁的皇子们,突然笑了一下,抬头对楚阮阮说道,“王妃,这是三个人的座位,王妃这么执意要把我赶走……怎么的,你屁股大,一个人要坐两个人的位置?” “你!”楚阮阮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楚落辞,呵斥道:“我叫你一声姐姐,是看在已故的父亲份上!我们将军府赫赫威名,这堂堂大殿之上,容不得你如此语言粗俗!平白害了我将军府的名声!” 两人争吵的动静不算小,那些个大臣皇子们虽然表面上没有显露出来八卦之色,但其实一个个的,都竖起耳朵在听着这边的动静呢! 有几个身子都已经歪向这边了! 宴阙突然扫了诸位大臣一眼,他的威严尚在,那些人立刻下的低头不敢再看。 眼看着楚阮阮还要咄咄相逼,宴阙终于道:“够了。过来坐下,这位置你若是不想坐,想来的人还多的很。” 楚阮阮自觉被驳了面子,感觉成了众人的笑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是宴阙发话了,她也不敢违抗,只是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愿落座,大有一副她和楚落辞之间,今儿必须走一个的架势。 跟在后面的心腹嬷嬷见状,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王妃!王妃!您忍一忍吧,想想今晚……” 楚阮阮想到今晚自己的计划,咬了咬牙,终于是捏着鼻子忍着,坐到了宴阙身边。 人已经陆陆续续来齐了,到了开宴的时间,皇帝在贵妃的陪伴之下,缓缓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接下来便是与往年都一样的流程,由太监宣读晚宴开始,由皇帝开席再说几句吉祥话,便算是过了流程。 众人都跪下听着皇帝在高座之上的训诫,等楚落辞跪的腿都麻了,终于被告知可以起身了。 爬起来的时候楚落辞踉跄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多亏身边的宴阙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当心!” 这动静不小,一旁的朝臣看到了,便低声对一旁的同僚说道,“哎呀,之前都说妹妹得了正妃之位,正得宠,姐姐成了笑话,如此看来,不尽然啊……” 一旁的楚阮阮早已黑了一张脸。 楚落辞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如此难堪! 等她日后怀了王爷的孩子,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第一百零六章 又想耍什么花样? 出了这样一个小插曲,楚阮阮全程都冷着一张脸,任凭一旁的心腹嬷嬷再怎么使眼色,想让她服侍宴阙吃东西,她都不为所动。 楚落辞倒是一派淡然的神色。 她不去管周围人打量的目光,怡然自得的喝着小酒,欣赏着歌舞,看起来好不快哉。 或许是刚刚宴阙的态度取悦了她,她竟然还有空和宴阙闲聊闲聊几句,两人看起来颇为亲密。 楚阮阮心里不好受,坐在对面的付云心里也不好受。 她今天本就是想看看这姐妹俩掐起来,没想到两人只是几句言语上的交锋,很快就宴息旗鼓。 倒是那个楚落辞,一直黏在宴阙身边,两个人时不时交头接耳看,在付云眼里只觉得分外刺目! 郑嬷嬷许久没见,女儿本来想和女儿好好叙旧,可没想到女儿的目光一直在往对面看。 郑嬷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很快明白了付云为什么不开心。 郑嬷嬷慈爱的看着付云。 她这个女儿打小就没想在自己身边,她对她除了浓浓的母爱之外,还有十成十的歉疚。 罢了罢了,只要孩子开心,让她做什么都行。 没一会儿,楚落辞正在喝酒呢,身后突然来了一个小宫女。 那小宫女弯腰朝他们行礼,然后很快说明了来意。 “不好意思楚姑娘,郑嬷嬷她突然身体不舒服,又不想在这个档口惊动太医,坏了陛下的兴致,所以想请楚姑娘替她去把把脉。” “您放心,倒不是说要让您现在就医治,就是替郑嬷嬷看看严不严重,若是严重,她便直接告退去寻太医了。” 那小宫女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宴阙在意郑嬷嬷,在意付云,于是说完之后,没等楚落辞拒绝,直接找了宴阙。 “王爷,郑嬷嬷说很久没有见您了,很是想您,还有想替付云姑娘道歉,之前她在王府里惹了很多事端,实在不懂事,请王爷看在儿时的情谊上,能多多担待。” 果然,提起两个人的小时候,宴阙脸上的神色放松不少。 “你让郑嬷嬷多敲打敲打云儿,她现在年纪大了,心思也多了,有些时候本王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小宫女捂着嘴笑,“哪能啊?王爷说的话,付云姑娘可都是最在意的,那郑嬷嬷那边……” 宴阙转过头,用眼神询问楚落辞的意思。 楚落辞耸了耸肩,她今天心情不错,于是便点点头说道,“先说好,我只把把脉,出了什么事情可别赖我身上!” 宴阙有些无奈,“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这仇还要记多久啊?” “哼,他们母女俩在一天,我就记一天,真是吃力不讨好,替他们医治,还倒成了冤家了!” 楚落辞嘴里骂骂咧咧,要离开席位的时候,还特意凑到宴阙耳边吩咐道:“我不在,你可要注意酒水,别着了道。” 宴阙点头:“知道了,去吧。” 楚落辞去替郑嬷嬷把了脉,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大事,便想告辞离开。 却没想到付云突然拉住了她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们这一张座位也是可以三个人坐的呢,空了一个座正好,楚姑娘就坐在这里和我叙叙旧吧?我们之前有些误会,现在可以聊聊天。” 楚落辞皱眉:“放手。” 付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拉着她的手攥得死紧,“这可是皇家家宴,楚姑娘可得小心了,闹出什么动静,可就是冲撞圣上的罪名。” 楚落辞冷笑一声,也不挣扎了,“说吧,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第一百零七 茶喝多了,我想吐 付云冷笑。 她想干什么? 她想让楚落辞不痛快! 她实在见不得楚落辞和宴阙两人窃窃私语有说有笑,她也见不得宴阙身边坐着的两个女人,成为视线的中心。 哪怕别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并非善意,更多的只是打量和窥探;哪怕他们或许也在心里偷偷笑着两姐妹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可至少所有人都知道,楚落辞和楚阮阮都是宴阙的女人! 只有她,只有她…… 只有她什么都不是! 只能坐在他对面的地方,看着他和别的女人说笑,既然这样,那就只能自己动手让楚落辞不痛快了! 楚落辞不知道付云打的是什么主意。 付云似乎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一直在找话题和自己聊天。 虽然两个人都是一副互相看不惯互相不耐烦的样子,可付云就是不让她离开。 而楚落辞久久没有回到座位上,宴阙也开始注意那边的动静。 他时不时向那边看一眼,只见楚落辞和付云两个人似乎是在聊天,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真是奇了怪了,这两个人,什么时候竟然有共同话题了? 宴阙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楚落辞过来,怕她在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于是起身朝楚落辞那边走去。 趁着宴阙离开的档口,楚阮阮和心腹嬷嬷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楚阮阮不动声色的将宴阙的酒杯往一旁挪了挪。 心腹嬷嬷则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酒太容易引人注意了,老奴有别的办法……” 宴阙很快走到楚落辞跟前,“看好了?怎么还不回去?” 楚落辞皮笑肉不笑说道,“那得问问付云姑娘了,怎么还不放我回去?” 付云闻言,有些委屈的抬头,“楚姑娘刚刚替我娘医治完,我就想问问她我娘的病情,所以多说了几句。” “王爷现在是不是完全没办法相信我了?我不过是和楚姑娘说几句话,王爷就这么着急来找她,是怕我害她不成?” “我和王爷之间,什么时候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付云泫然欲泣,一声声的质问,让一旁的楚落辞瞠目结舌。 好口才!好手段!好演技! 真真是让这京都最有名的戏子都要自叹不如呢! 楚落辞正想赞叹几句,一旁的郑嬷嬷已经开口了。 她倒没有明着指责宴阙,而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付云的头发。 “傻孩子啊,误会一旦造成了,两人之间的隔阂,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除的,你之前做的事情已经让王爷在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你现在更要谨言慎行,才能保住你们之间从儿时开始就到现在的情谊了……” 高!实在是高! 楚落辞就差站起来拍手称赞了! 听听,听听郑嬷嬷说的这话…… 既暗示了付云和宴阙之间有误会,又提到了两人之间的情谊,顺便还替她之前的行为以误会为理由作为开脱。 这母女二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楚落辞斜眼去看宴阙的神色,果然宴阙面上有些尴尬,“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那王爷还担心什么?刚刚我与楚姑娘相谈甚欢,就让她留在我们这一桌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别别别!”楚落辞立刻出声。 “怎么?难道楚姑娘也觉得我会害你?” “不不不,你那么好,像一朵白莲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当然不会害我了,是我的问题!” 楚落辞指了指桌上的茶盏,“我啊,从刚刚坐过来开始,就在喝茶。” “茶喝多了,现在有点想吐,我怕吐你一身。 第一百零八章 王爷不见了! 楚落辞直白的话语,让付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扭曲的不像话。 而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从两人开始争吵,再到后来宴阙来到这一桌,旁边的人可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听到楚落辞这么说付云,一旁一个官员一下子没忍住,将口中的茶都喷了出去,付云恨恨转头,他连忙告罪,“抱歉抱歉!呛到了!几位继续!” 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全都在看付云的笑话。 就连宴阙也有些受不了楚落辞的伶牙俐齿,眼见着付云被气得狠了,他连忙去拉楚落辞的手:“好了,回到你原来的位置,在这里闹来闹去成何体统!” 楚落辞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对脑子有病的母女,于是便跟着宴阙回到了原来的桌子。 回去之后,宴阙拿起筷子准备夹菜,楚落辞连忙按住了他。 “我们离开了这么久,等我看看。” 他说着,一边打量一旁楚阮阮的神色。 却见楚阮阮神色淡定自若,甚至还有空冷嘲热讽,“姐姐你这是防谁呢?不如直说!” “你管我防谁,你自己别对号入座就行!” “你!”楚阮阮刚刚看了一阵付云的笑话,本来心情挺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自己被楚落辞恶语相向! 她想说什么,一旁的心腹嬷嬷拉住了她,“王妃!您是正妃,自然要大度,心胸能撑船,不是什么人都值得您这样大动干戈的!” 楚阮阮深吸几口气,总算把心里的那股火压了下去。 “看看看!你自己看吧!这守卫森严的皇宫里,还有人敢害王爷不成?” 楚落辞不管她的激将法,仔细的检查了所有的菜品,酒水,都没有问题,才示意宴阙可以继续。 只是楚落辞千防万防,没有防到楚阮阮将药下在了宴阙的筷子上! 刚刚她检查菜品和碗碟的时候,筷子被宴阙拿在手里。 她又因为刚刚与付云和楚阮阮两个人的争执,心思没有平日里那么缜密,竟然将那一双筷子漏了! 宴阙毫无察觉的用那双筷子夹菜吃,偶尔有官员过来敬酒,宴阙也都喝了。 此时宴会已经接近尾声,楚落辞一直紧绷着的心也放松不少。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水,此时有些内急,于是再三嘱咐宴阙在她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再吃其他东西,然后才匆匆离开了席面。 楚落辞在宫人的指引下解决了一下,等到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拦路虎。 付云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看到她离开就一路为随,在这回去的半道上,带着一群小宫女拦下了她。 楚落辞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一个人不敢来找我,还要带帮手? “你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我,别以为可以就这么算了!” 若是平时,楚落辞不介意和她掰扯两句,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只是想到宴阙还在那边等她,于是楚落辞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问的好!我看你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殊不知女子最讲究的是要三从四德,谨言慎行,你如今作为王府的一份子,我断不能看着你这样做事,毫无顾忌,为怀王府蒙羞! “祸从口出,来人!给我按住她掌嘴,狠狠的掌嘴!” 身后的两个小宫女闻言,立刻上去,一左一右拽住楚落辞的双手! 楚落辞哪里会怕他们? 她一手一个,很快将两个小宫女甩开,她这段日子精心调养身体,正好试试恢复的怎么样! 一旁的付云看到这情形,尖叫起来,“你敢在皇宫里这样肆意妄为!” “到底是谁先动手的?是你要先找我麻烦!” 付云气急! 示意剩下的三个小宫女:“给我上去!都给我按住她,我要亲自掌她的嘴!” 那三个小宫女一拥而上,楚落辞却不给他们机会。 她身形灵活,很快解决了两个,最后一个,将她的手按在背后横横往前一推—— 那小宫女身体失去平衡,慌不择路竟然撞到了付云身上! 付云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愤怒至极,以至于眼底都泛起红色的血丝! 她疯了一般冲向楚落辞,“我今天就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动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落辞的手突然被一旁的小宫女戳住了,让她没能第一时间躲开。 楚落辞皱眉,只能伸手抵挡…… 付云平日里身子骨也确实弱,明明是她扑过来要挠楚落辞的脸,却因为楚落辞微微错开身体,她瞬间失去平衡。 而楚落辞那只抵挡的手,也从她脖梗处划过,在她脖子处留下了两道血痕。 付云几乎快气疯了,她捂着脖子:“你竟然敢朝我动手?!我倒是要去找王爷和贵妃评评理!你一个低贱的下人,竟然敢伤我!” 楚落辞顿时无语,“付小姐,是你自己扑上来的好不好?” “那又如何,我受伤就是事实,他们都看见了!” 楚落辞只觉得烦不胜烦,无奈地摆了摆手,“随便你吧,你要告状就去吧,告诉王爷也好告诉贵妃也好,再不行你去陛下那里告御状都可以,我无所谓!” “现在……”楚落辞目光一冷,看向周围七歪八倒的几个小宫女,“我不想对你们动真格,都给我让开!” 这些人本来想着人多势众想欺负楚落辞,没想到刚刚反而被楚落辞收拾了。 人就是这样的,欺软怕硬,一旦楚落辞表现出极度的强势,他们就开始害怕了。 楚落辞提出要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徒留付云一个人在原地,梗着脖子在身后咒骂! 楚落辞本来不想理她,可走了几步,身后实在骂的难听,忍不住回头看向付云。 “我以为你是个外秀慧中的温柔才女,没想到这才女骂起人来,可比那市井泼妇还要难听!” “那又如何?我就是骂你怎么了?” 楚落辞冷笑一声,伸出手晃了晃自己的指甲:“不怎么,我只是觉得你脖子上那几道血痕,好像还挺好看的,你要是不介意,我给你在脸上也来两道!” 容貌对于女子女子而言何其重要?! 付云见识了她刚刚的霸道,闻言警惕的退后三步,捂住自己的脸,语气也有些外强中干,“你,你敢!” “我敢不敢你自己最清楚!现在我要回去了,你要是敢再骂一声你试试?看我敢不敢让你这辈子这张引以为傲的小嫩脸再也见不了人!” 楚落辞说完转身就走,身后果然安静了下来。 楚落辞不经感慨,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他回了宴客厅,站在门口向里望去,本想回自己的座位,却突然发现座位上的宴阙竟然不见了! 而本该伺候在一旁的楚阮阮也跟着不见了! 第一百零九章 暂时留你小命! 楚落辞匆匆忙忙走到座位之上,神色焦急,可又不敢胡乱问人。 她左右张望,在后面一张桌子发现了一个曾经来过怀王府的武将,连忙快步走过去,问他:“王爷在何处?” 那人喝酒早已喝得迷迷瞪瞪,楚落辞问了他好几遍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什么。 “哦哦,你说王爷啊?王爷他……嘿嘿……”那人突然笑了起来,还有些猥琐。 “王爷刚刚和王妃半扶半抱的出去了,王爷也真是的,就这么性急!陛下都还在那头喝酒呢……中途离席,也不怕太子殿下到时候又寻他的不是……” 听到这话,楚落辞突然抬头望向皇帝座位往下一个的位置,那里是太子的座位。 只见太子正在饮酒,一旁的女人好像是太子妃,正在替他布菜。 或许是楚落辞的目光太过急切,那边太子似有所感,抬起头望向这边。 他看到了楚落辞旁边空着的两个座位,竟然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又低下头去喝酒,丝毫没有要找麻烦的意思。 这人难道憋着坏……? 楚落辞管不了那么多了,又问了那个武将宴阙是往哪边去的,那个武将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楚落辞看他醉醺醺的样子,心里十分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指对,可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一咬牙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楚落辞一边往外走,一边脑子在飞快的思考。 今天这个家宴,还是很受皇帝重视的,若是皇子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绝对不可能中途离席。 这一点宴阙自己肯定也明白。 那么宴阙突然离去,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他突然遇到了十分要紧的事情,这件事情重要到了让他宁可背着事后被皇帝责罚的罪名,也要中途离席去处理。 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千防万防,还是被楚阮阮得逞了! 第一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现在朝廷之中的各个皇子还有机要大臣都在宴会之上,甚至连宴阙最大的对手太子,也都还留在宴会上,应该没有什么人会偷偷找宴阙的麻烦。 而宴阙心中比较看重的人,诸如贵妃郑嬷嬷,付云之类的,也都安然无虞。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楚阮阮得手了,并且趁她回来之前将宴阙带走了! 想到这里,楚落辞的步伐急切起来。 那个武将指的方向,通往皇宫的一片废弃宫殿。 楚落辞猜测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对的,如果宴阙真的是因为着了楚阮阮的道,而又在这个时候药性发作起来,她不可能把人带到人多的地方,只会往偏僻的地方去! 因为今天的家宴,皇宫里所有的下人几乎都聚集到了宴客厅那边,这边又是废弃宫殿,周围都寂静得可怕。 夜已经完全深了,只有一轮明月挂在天上,能照清楚落辞前方的步伐。 楚落辞出来的急没有带灯笼,身上也没有火折子,只能借着月光快步往前。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试图找出他们会去的方向。 夫不负有心人很快,最角落的一个偏院里,楚落辞听到了些许动静。 她步快步上前,果然看到了守在宫殿外的一个熟人—— 楚阮阮身边的那个心腹嬷嬷! 楚落辞从背后慢慢靠近,一根金针已经夹在指尖! 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快速扎向她的穴位! 那心腹嬷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个人在这里,那么楚阮阮必然也在这里! 楚落辞管不了那么多,推开院门快步走了进去。 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隐约透出一点亮光,就是那里! 她走到房门前,隐约能听到里面的动静,楚落辞猛的打开房门,房间不大,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 宴阙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软软的躺在床榻之上,而楚阮阮的衣服脱了一半…… 听到动静,她快速回头:“是谁?” 看到来人是楚落辞,楚阮阮的顿感不妙,“你!你怎么闯进来的?嬷嬷不是守在门口吗?!” “你管我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立刻离开!” 被人发现,楚阮阮索性也就不装了,冷笑一声说道,“我是王爷的正妃,王爷现在需要我,我出现在这里是天经地义,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 楚落辞怀中有好几种药可以让楚阮阮无知无觉的晕倒过去,可是她身边还躺着宴阙…… 她现在不知道宴阙到底是中了什么药,又怕用了自己的药之后药效叠加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 没有办法,只能动手了! 她快步走到楚阮阮跟前,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扯了起来! 楚阮阮尖叫着来推桑,“你干什么?!你还敢跟我动手!” 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让楚落辞大怒,再看看床榻上不省人事的宴阙,顿时心头怒火升腾! 她突然伸手,狠狠给了楚阮阮一个耳光! 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楚阮阮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楚落辞那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将她的头狠狠打遍过去,嘴角都流出血来,脸也很快肿了起来。 楚阮阮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打了,尖叫着扑了过来,“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楚落辞反手又是一巴掌! “我打你怎么了?你莫不是忘了咱们两个到怀王府的第一天,我就打了你!那时候我想让你长长记性,偏偏你到现在都不知悔改!” 楚落辞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楚阮阮。 倒不是说她的功力已经恢复了,而是不管楚阮阮还是付云,这后宅中的女人,自幼养尊处优,身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很快被楚落辞将她之后手钳住,背在身后。 楚落辞拖着她,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往外走,其间楚阮阮不停的挣扎哭喊,都无济于事。 楚阮阮心中一阵一阵的绝望,这个地方是她自己选的,皇宫里最偏僻的院落,现在就算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终于感到害怕了,“你想清楚,我可是怀王正妃,你要干什么?” 楚落辞将她拖到了外院门口,狠狠一脚将她踢了出去,“别自作多情,我暂时还没想要你的小命!” 楚阮阮狼狈的倒在地上! 说恰不巧,正好压到了心腹嬷嬷身上。 心腹嬷嬷嚎叫一声醒了过来,下意识的将倒在自己身上的人往外一推—— 楚阮阮整个人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而此时心腹嬷嬷也终于反应过来,倒在她身边的人是谁,顿时大惊,连忙过去扶她。 “王妃?王妃你怎么样了?你不是刚刚和王爷在里面吗?” “你们两个最好祈祷宴阙没事!给皇子下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 楚落辞的声音响起,心腹嬷嬷猛的抬头,指着她手指颤抖,“楚落辞……是你!是你!” 第一百一十章 “解蛊” “是我又怎么样?赶紧滚!”楚落辞说完,砰的一声将院门关上了。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王妃!这,这怎么办?要不要去叫人来?” 楚阮阮恨恨的说道,“叫人来?叫人来该怎么解释?我堂堂怀王府的正妃,竟然给王爷下药!而且王爷现在这样狼狈,若是被其他皇子和朝臣看到了……不说别人,王爷清醒过来,我们两个绝对讨不了好!” 那心腹嬷嬷眼中全是不甘,“可是那药都给王爷下了,据说那药来自西南那面,轻易无法解,难道难道要便宜了楚落辞那个贱人?” 楚阮阮咬牙切齿,“还能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了!倒不如先想想,回去之后明日一早,怎么和王爷解释?” “就那么难,怎么就那么难!”楚阮阮的几乎要流泪,“我已经顺顺利利加入回王府,也当了正妃,想近王爷的身,想怀个孩子,怎么就那么难?先是付云,接着是楚落辞,我到底还要熬到什么时候?” 然而楚阮阮的话却在无意中提醒了心腹嬷嬷,她眼珠一转,突然说到,“对!付云!还有付云!我们怎么把付云给忘了?” 心腹嬷嬷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突然去拉楚阮阮的手,“王妃你的振作点啊,你忘了付云吗?付云身子那么弱,就算他真的跟王爷发生了什么,也难以有孕,这样的话,她和王爷春风一夜又能如何?对我们而言,完全无关紧要啊!” “反而是这个楚落辞,她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机缘,现在医术过人,听说这些日子又在替自己调养身体,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万一这一夜让她怀了王爷的孩子,我们可就全功尽弃了啊!” 楚阮阮一想,也是如此! 见楚阮阮香是想通了,心腹某某连忙搀扶着楚阮阮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去……” 此时的楚落辞尚且不知道这主仆二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她飞奔回了刚刚的房间,房间里的宴阙竟然已经醒了过来,就坐在床边。 楚落辞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人先醒过来了,只要人醒着,什么都好说! 楚落辞走到宴阙身旁,开口道,“王爷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我……” 然而她话音未落,突然被床上的宴阙大力扯到身边,下一秒,视线颠倒,她已经被狠狠的压在了床榻上! 楚落辞这才发现宴阙虽然醒了,可是整个人神志应该已经不清醒了。 他的眼底全是红色的血血丝,欲望在他的眼珠里蔓延,几乎要凝成实质! 楚落辞心里一沉…… 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一个炙热的吻已经劈头盖脸压了下来。 楚落辞挣扎着想要推开,可失去理智的男人,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够制服的? 一吻结束,楚落辞好不容易逃过他的掌控,跌跌撞撞的扑向一旁的桌子,甚至不小心被桌子上的烛台划破了脖颈。 火辣辣的感觉,从脖子处传来,楚落辞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马上离开! 然而身后的男人很快控制住了她,又重新将她扔回了床上…… 一个几乎让楚落辞窒息的吻…… 又一个吻结束,楚落辞终于得出空来,努力去唤醒宴阙的神智,“王爷你醒一醒,你看看我是谁!” 可烧红了眼的男人根本不听她的话,竟然要来她的衣服! 动作间,肩上的衣服已经被扯下,露出雪白的皮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楚落辞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金针! 然而她却忘了宴阙武功过人,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一头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可本能的危机感还是在的! 楚落辞的金针还来不及拿出来,就已经被男人狠狠的夺过,扔到了地上! 这下,楚落辞真正感到害怕了…… 然而,更加让她预料不及的情况,还在后面。 子时到了。 那种熟悉的燥热感,从楚落辞的身体深处缓缓升起…… 如果他们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失去了理智,那么场面尚可得到控制。 可现在两个人都失控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楚落辞的神智恢复清明,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她身上未着寸缕,全身酸痛,而一旁的男人已经沉沉的睡去。 楚落辞咬牙,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穿起。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宴阙! 折磨了她两辈子的桃花情蛊竟然就这么解开了! 而且是以这种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 太荒唐了,实在是太荒唐了! 宴阙身上的药性已经解除了,醒过来之后应该就能恢复清明,而楚落辞需要一个人静静,她要好好考虑接下来两个人的关系…… 楚落辞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反正家宴应该已经早已经结束了。 她循着记忆中回去的方向,一路小心翼翼,不敢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踪迹,突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略带迟疑的呼喊。 “……楚落辞?” 楚落辞猛的回头,一开始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凑近了才发现竟然是周辞! 周辞自然也发现了她鬓发散乱,衣着不准,顿时又着急又担心:“你,你怎么了?怎么会从那边过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了你?!” 楚落辞不敢跟他说实话,也不想说。 只能随便敷衍道:“我之前和楚阮阮起了些争执,女人打架嘛……挠脖子扯头发,正常的,只是我没想到她这么泼辣……” 周辞一脸担忧:“晚宴那边已经结束了,要不我替你去寻个太医?” 说到这个楚落辞,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问道,“王爷他有事中途离席,陛下有没有责怪?” 周辞摇了摇头,“没有,陛下倒是问了王爷去了哪里,贵妃和郑嬷嬷两个人替王爷圆过去了。” 说到这里,周辞脸上也是疑惑,“说起来很奇怪呢,我看到王爷和王妃一起离开,过了一会儿,王妃倒是回来了,看着灰头土脸的,难道是和你有争执?那不对呀……可这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了,怎么你现在才回来?” 楚落辞只能掩饰地说道:“我……我这个样子觉得丢脸,所以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这会儿人应该都走了吧?” 周辞点了点头:“都走了,不过今天夜里皇宫没有宵禁,我们也赶紧走吧,我的马车还等在宫门口,映红也在,我和你一起回去!” 去到马车旁边,映红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小姐你急死我了!你到底去哪里了?还有你这你这脖子上的伤,还有这衣服……到底是怎么了?” 楚落辞怕被周辞看出端倪,连忙朝映红使眼色,没,没什么,赶紧回去吧!” 三人一同乘坐马车回了怀王府,整个王府里静悄悄的。 楚落辞浑身酸疼,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羞耻…… 她已经顾不得还在皇宫里的宴阙了,总归他一个皇子应该没人敢对他做什么。 她的身体和脑子都疲惫到了极点,应付完了周辞,便赶紧和映红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迎娶侧妃 一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映红立刻板起了脸。 “小姐你老实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落辞叹了一口气,女孩子果然细心一些,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楚落辞三言两语把今天的事情和映红说了,映红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甚至大逆不道的大骂道,“宴阙这个狗男人,他,他怎么能这样?!” 楚落辞无奈的笑了一下,“事出突然,我也是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映红有些着急,“既然你你跟王爷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为什么不就陪在王爷身边呢?您这你这样跑了,王爷那里万一他不认账怎么办?” “谁说一定要让他认账了?” 映红一惊:“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子的贞洁何等重要?!先不说王爷还没娶你就已经拿走了你清白之身,真是禽兽行为!他若是不愿意负责,我……” “他若是不愿负责,你能拿他如何?” 眼看着映红气得眼睛都红了,楚落辞连忙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你家小姐这辈子又不指望着一个男人过活,再说了,就算他想娶我进门,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楚落辞说的是真话。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从小在西南的密林中一个人长大,很多关于世俗的流言蜚语,对楚落辞来说其实都不太重要。 和宴阙发生了关系,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要让宴阙负责,而是在想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宴阙。 如果宴阙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那倒是可以考虑,当然前提是他的后宅里以后要干干净净。 如果宴阙不是良人,那她宁可永远不告诉他这件事情! 不过这些话,楚落辞暂时不打算和映红说。 楚落辞看着映红在一旁抹眼泪,拍拍他的肩膀,“你就别哭了,我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呢?你现在去厨房偷偷替我烧一桶热水来……” 听到这话,映红的脸红了。 他还未经人事,但作为丫鬟,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连忙便往厨房去。 热水上来之后,楚落辞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 而替楚落辞沐浴的映红,看到楚落辞脖颈处的一条红痕,心疼不已,“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怎么成这样了,那么大一条,可别留疤才好!” 楚落辞摆了摆手:“无所谓的,没事,不小心被烛台勾到了。” 楚落辞自己伸手摸了摸,“没事,这个位置,穿上衣服就看不出来了。” 爬出浴盆的时候,扯动了某些无法言说的地方,楚落辞疼得脸都皱了起来。 宴阙这个鲁莽的死男人! 临睡前,楚落辞看到映红还是一脸愁容,叹了口气,说道,“明天等宴阙回来,我就去和他说,具体如何,看他态度。若他不好,我直接带你离开王府行了吧?从此以后我们主仆二人浪迹天涯……” 映红急得跺脚,“我自然是希望小姐你寻得良人,呸呸呸!不说这些丧气话,小姐你先休息吧,明日再说!” 第二天一早。 楚落辞醒来的时候,身上酸痛的感觉更加明显了,下床的时候整个人都呲牙咧嘴的,险些站不稳。 映红看得心疼,又要抹泪,楚落辞连忙拉住她,“打住打住,别哭了,先去看看宴阙回来了没有。” 映红闻言,连忙道:“小姐你歇歇,我去问!” 说完,连忙去前院问了。 楚落辞梳洗打扮好之后,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查看昨日进宫之前晒的草药,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准备找东西来装起来。 她刚一转身,院子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打开了。 一回头,就见映红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慌乱的神色。 “小,小姐,王爷他回来了!” 楚落辞挑了挑眉:“回来就回来,你慌什么?” 映红白着一张脸,“王爷……王爷他是和付云一起回来的……” “那也不奇怪,十有八九是付云昨日被郑嬷嬷留宿在了皇宫里,他们一起回来不是正常吗? 可接下来映红的声音里,都已经带了哭腔了,“小姐,您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吧!王爷现在正在召集王府里的下人全部一块去前院!” “说是……”映红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实话:“说是要让下人们去前院里,认一认王府的新主人!” 楚落辞终于察觉到不妙,皱起了眉头,“究竟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去问一问?” 映红摇着头,“没有问到,前院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过,我听说今日付云是被王爷抱着下马车的,而且王爷一路把她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楚落辞听她说完,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 等到她跟着映红一起去了前院,就看到衣着整齐的宴阙已经站在了前院中央。 他见楚落辞来了,竟然既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招呼都没打一个,紧接着就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消息。 “一个月之后,本王会迎娶云儿进门,做怀王侧妃,管家,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吧。” 直到所有人都已经离开,楚落辞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太突然了! 等到楚落辞反应过来的时候,宴阙都已经走到了内院的门口,楚落辞一咬牙,跟在他身后跑了过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要迎娶付云做侧妃?” 宴阙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本王要娶什么人是本王的自由,你与本王非亲非故,有什么立场问本王这种问题?” “对了,云儿不喜欢我身边有贴身丫鬟伺候,你以后……不用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后,不用你伺候了 楚落辞不敢相信,宴阙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淡,尤其在两人有了一夜欢愉之后…… 眼看着宴阙已经要转身离开,楚落辞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王爷!昨晚的事情……” 听到楚落辞提起昨晚,宴阙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昨晚的事情不怪你。” 楚落辞只觉得一头雾水,怪她?她也是受害者啊…… “王爷,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落辞还想追问,可宴阙却已经像是烦了,摆了摆手手说道,“本王去看看云儿,一会儿还要去书房处理公务……你赶紧把你的东西从外间搬走吧。” 楚落辞怎么也没想到,两人的对话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而似乎为了印证宴阙的决心,没过一会儿,老管家已经走到了楚落辞跟前,“楚姑娘,王爷吩咐了,让我带您去收拾东西……” 楚落辞只觉得胸中憋闷,烦躁的摆了摆手,“收拾什么,我在那里也只是暂住,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可是,可是……” 老管家有些犹豫,“可是付姑娘说……她看见那些东西便心烦,让您务必亲自把它拿走,是扔也好,还是烧掉也好,总之不要留在那里,因为以后她就要和王爷住在一起住在主院了……” 听到管家提到这个,楚落辞终于想起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付云…… “管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爷突然要娶付姑娘为侧妃呢?” 管家本不想多话,可想到王爷过去对楚落辞的重视…… 说来说去,这后宅里的女人,兴衰荣辱,全凭男人的一句话…… 王爷现在确实表现出了对楚落辞的冷淡,可是这种事情谁都说得准呢? 从前两人不也常吵架吗?万一哪天楚落辞重新获得了王爷的喜爱…… 这样想着,管家面对楚落辞客气起来:“这个,小的也说不好。只知道昨天晚上,王爷身边谁也没有跟着,等到再见到王爷的时候,是和付云小姐一起,付云小姐当时……” “咳咳……”管家轻咳一声,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低声道:“付云小姐当时看起来样子略显狼狈……” 管家说完便走了,走之前,再三叮嘱楚落辞一定要去一趟外间。 楚落辞听到这里,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 昨天她走了之后,一定发生生了什么脱离她控制的事情! 她的脑子乱的很。 难道她走之后,付云去过那个偏殿? 两个人生了什么? 可是不对啊,她当时确认,宴阙的毒已经完全解了! 楚落辞思绪杂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主院的外间。 罢了,既然来都来了,楚落辞便想着将那些用着顺手的东西,可以一起带走。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瘦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楚落辞面前。 是付云。 付云的样子看起来得意极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搀扶他的小丫鬟下去。 宴阙似乎也有什么事情,现在离开了。 整个主院里,只剩楚落辞和付云两个人。 没有外人,付云也懒得再装了,“赶紧收拾完你的东西,滚吧!”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楚落辞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发生了什么?我想这和楚小姐没有关系吧?你只需要知道。现在我和王爷马上就要举办婚事了,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付云几乎忍不住脸上疯狂的笑容。 她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只觉得她对宴阙的付出终于得到了该有的回报! 昨天她无意间发现楚阮阮和她的心腹嬷嬷,主仆二人鬼鬼祟祟的,她心中疑虑,便跟了过去,没想到竟然跟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 更让她惊讶的是,宫殿里,宴阙正沉沉的睡在那里,而且看身上的痕迹,不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付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到底是什么人,称她不知道的时候爬上了宴阙的床?! 紧接着她又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宴阙和平时很不一样,似乎是被人设计,睡得很沉! 付云不敢把他叫醒,咬了咬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就这么赤条条的睡在宴阙身边。 做出这个决定,付云心里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等于是将她的清白完全赌在了这件事上面! 可是她又不得不赌! 她一想到王府里得意洋洋的楚阮阮,想到王爷另眼相看的楚落辞…… 她就觉得记住嫉妒如同一颗种子,在她心里疯疯狂的生根发芽,可开出来的,却不是花朵,而是荆棘! 她再也等不了了,就这样和王爷王在一起吧!等他醒来,他总该给她一个说法! 果然,第二天宴阙醒来之后,震惊于两个人赤裸相对,紧接着十分艰难的告诉她,会对她负责。 付云当时表现出了十分的委屈和伤心,趴在宴阙怀里哀哀哭泣,可没人知道,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她嘴角的笑容正慢慢扩大。 不管是谁设计了王爷,但很显然王爷都记不得了! 他记不得昨天晚上的人到底是谁!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让她来当这个人好了! 想到到这里,付云冷笑一声:“楚落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心里觊觎王爷,我劝你以后识相点,放聪明点,我还可以留你在这王府里,给个角落让你生存,如果你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不尊敬,就等着卷铺盖滚吧!” 似乎是提到了昨日受的屈辱,付云上前几步就要和楚落辞动手,楚落辞怎么会让她得逞,用力拂手将她甩开! 付云身子不稳,立刻撞到了桌角上! “楚落辞?!你在干什么?” 门口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宴阙飞奔进来,将付云搂到自己怀里。 可楚落辞却因为他路过时火急火燎,又加上身上难以言喻的酸痛,一下子没站稳,竟让摔倒在了地上! 宴阙身子一僵,但最后还是没有来扶楚落辞,反而更加搂紧了怀里的付云。 “本王不过离开了一会儿……云儿她身体不好,你动作轻些……” 付云娇弱的趴在宴阙怀里,“王爷没事的,不怪楚落辞姑娘,可楚姑娘,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 这次付云茶言茶语的话,并没有刺激到楚落辞。 楚落辞根本不想与她纠缠!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摔倒时扭到了脚,刚刚站起来又跌了回去。 宴阙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扶她…… 却被楚落辞狠狠拍开! 楚落辞下了大力气,“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子里。 “不用你扶我!” 她直直看着宴阙的眼睛,“你就真的下定决心要娶她进门了?现在你该关心的人,就是她吗?” 宴阙沉默着收回了手,甚至有些回避楚落辞的眼神,“本王和云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不可能更改。”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石二鸟! “你已经决定了?不会后悔?”楚落辞一字一句问道。 宴阙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付云,肯定的回答道:“这件事情已经定了,本王绝不会后悔。” “好,我知道了。” 楚落辞转身,挺直腰背,一如从前。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本王……” “不用。” 楚落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院子里的,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雾蒙蒙的。 他们昨晚两人的火热痴缠,和今天宴阙冷漠的脸庞,来回转换,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现实,哪一个是虚幻。 她昨天和宴阙发生了那种事情,宴阙并不温柔,她的身体其实一直很不舒服,走到自己院门口的时候,终于一个踉跄,堪堪要扑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映红连忙过来扶她:“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不是去主院找王爷了吗?怎么说,昨天晚上的事,您准备……” 楚落辞看着映红欣喜的眼神,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绝口不提,我想他似乎不想再提了。” 映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做绝口不提,什么叫以后也不提了,他欺负了小姐你,难道就一点责任都不想负吗?”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找王爷,我倒要看看偌大的王府还有没有王法了!” 映红说着就要往外走,楚落辞连忙拉住了她,“别去了!” 映红不赞同地看着她,“小姐,你怎么脾气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就这么任由别人欺负你吗?” 楚落辞沉默了一会儿,嘴角突然扯出了一个笑容。 映红眼眶通红,拉着她的手:“小姐,你别笑了,你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 “映红啊,你要知道,这世上能欺负我的人,往往都是我最在意的人,你也不用去找宴阙,因为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如果他对我没有感觉,如果他不想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负责……那么不管谁去都无济于事。” 映红眼眶含泪,“小姐,我真是不想看到你过得这么苦!对了小姐,你说……有没有可能……王爷他昨天晚上那情况估计是被人设计的,他会不会把昨晚的事情忘记了?又或者根本不知道那个人是你?” 楚落辞摇了摇头,她也有过这种想法,可是刚刚,她亲口听到宴阙说“昨晚的事情不怪你”。 昨晚的事…… 昨晚他们两个除了一夜的纠缠,还有什么事? 没有了。 那么宴阙口中的昨晚的事,必然就是指两人欢好的事情。 “别去了,映红,就这样吧,不用再去了。” 映红你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那小姐,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楚落辞一直不想面对,可到了现在也不得不面对了。 她以前一直想着找到机会,把身上的桃花情蛊解开,可现在两人误打误撞的有了夫妻之实,那么她身上的桃花情蛊,应该已经解开了。 现在没有什么能够将楚落辞栓在怀王府,拴在京都了…… 她应该高兴的。 往后天高任鸟飞,她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不知道为什么,楚落辞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而且酸涩难当,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离她远去了…… 她想到宴阙之前承诺替她找的那一颗千年东珠,掩饰般的说道,“我还要在王府留一段时间,我这身体以前亏损太过,王爷他答应了我,替我寻一位非常难得的药材,等拿到那一味药材,我可能会离开王府吧……” 映红拉过楚落辞的手,神色坚定的说道,“小姐你放心!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去哪里!” 楚落辞心里一暖,得到了一些慰藉。 只是没想到经过昨夜的荒唐,到头来安慰她的人不是宴阙那个罪魁祸首,而是身边这个忠心耿耿的小丫鬟。 “映红,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提到昨晚的事情,映红又开始落泪,“小姐你那么好,这件事情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以后的小姐遇到了喜欢的男子,您还可以风风光光的嫁人,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好了,不说这些了。”直到这一刻,楚落辞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她觉得很累,非常累,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 “我没有胃口,我去睡一会儿,你没事就不要叫我了。” 映红担忧的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伺候楚落辞睡下了,想了想,咬咬牙决定去找周辞。 她知道在这个王府里,小姐没有什么朋友,唯一能聊得来的只有这位周少爷。 如果周少爷现在能让小姐开心一点的话,她愿意去求他! 另一边主院里。 宴阙安慰了一会儿付云,看着怀中小鸟依然的女子,思绪不可控制的飘远。 他想到了楚落辞,想到了楚落辞今天来找他的样子。 他说那句昨晚的事情不怪楚落辞,是认真的。 他和楚落辞千防万防,可是还是没有防住,他被下了药。 皇宫里那么多偏殿,他被人暗算,如果没有找到他,他不怪楚落辞,楚落辞已经尽力做了她能做的所有。 他只能说世事弄人。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和谁有感情上的纠葛,那无疑就是付云。 他曾经只想把付云当做自己的妹妹,只想治好她的身体,替她寻得一个良人,也算报答了付云一家对他的恩情。 可是偏偏阴差阳错,他被人设计之后,竟然误打误撞,和付云有了一夜欢愉…… 他到现在也无法忘记,当他醒来之后看到躺在他身边的未着寸缕的付云,内心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 当时满室凌乱,床单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昭示着这是付云的第一次。 他甚至还隐隐约约记得昨夜两人的纠缠,特别是她脖颈处的那一道划伤,记得尤其清晰。 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他和付云确实发生了关系。 他必须对付云负责。 而楚落辞…… 想到楚落辞今天失魂落魄的离开,宴阙心里一阵一阵的顿痛,一股连他自己都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是不是楚姑娘不开心,王爷也伤心了?” 付云抬起头,故作大度:“没关系,如果王爷喜欢楚姑娘的话,我,我不介意的……” 宴阙摇了摇头,安慰道,“别多想,她留在这府,只不过是本来还欠她一个人情……” 仅此而已了。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被楚阮阮设计,完全失去理智,做出这等无法挽回的事情,宴阙的目光变得阴郁无比! 他轻轻拍了拍付云的肩膀,“你放心,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本王定替你狠狠惩罚!” 付云心里一惊,她知道宴阙说的是谁! 是一定是楚阮阮! 昨天晚上,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脑,今天细细思索之后才想到一些事情。 昨天暗中使坏的人肯定是楚阮阮!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楚阮阮明明已经得逞了,却没有自己爬上王爷的床,而是平白让她捡了这么个便宜…… 可不管真实的原因如何,她都不愿意看到宴阙去找楚阮阮的麻烦。 她怕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宴阙下定决心去追究这件事情,到时候仔细去探查其中的关窍,让她平白捡漏这件事情,公诸于众…… 她知道宴阙或许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一旦宴阙知道事情的真相,绝对不会和她成亲的! 不不不! 一想到这里,付云便觉得内心担忧不已,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爷,您昨晚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可这种事情是要讲究证据的……” “且不说您在皇宫遭遇这种事情要去探查,就要到皇宫之中禀明陛下,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王爷您的狼狈……” “而且就算您要查,已经一天过去了,还有线索吗?那人下药,肯定是在王爷的饮食食物当中,可现在宴会已经结束,证据都被销毁了!” 宴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但本王也不能就这么吃一个暗亏。” 听到这里,付云一阵惊喜,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我斗胆猜测一下,王爷是不是心里早就有怀疑的对象?现在回了王府,这王府里都是王爷一个人说的算,就算没有证据,王爷在王府之中要惩罚任何人,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说到这里,付云假模假样地低声抽泣起来,“实在是……实在是我与王爷昨天晚上事太突然,虽然我早就心悦您,可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还未过门……我实在实在不想这种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我还没嫁人就与王爷你,你……那我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看着怀中低低哀泣的女子,宴阙叹了口气:“好吧,本王心中确实有怀疑的对象,这件事就不查了,事关你的名声,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付云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宴阙听进去了她的劝诫! 而经过昨天的事情,看得出来楚落辞已经对宴阙失望,宴阙则是对楚阮阮生存芥蒂…… 一石二鸟! 这王府里的女人,日后没一个是她的对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映红这边。 她匆匆忙忙去找了周辞。 他不敢和周辞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只说楚落辞昨天从皇宫回来之后心情特别低落,现在已经睡了,问他能不能有空去开导开导楚落辞。 周辞一听心疼坏了,自然是赶紧答应下来。 “当然!我和楚落辞是很好的朋友,只要她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和楚落辞不止步于现在的关系…… 但是周辞知道,和宴阙相比,自己再普通不过,甚至没有什么竞争力,以前的名声还不好…… 可是他真的太喜欢楚落辞了。 喜欢她的明艳张扬,喜欢她的不拘一格,喜欢她性格洒脱肆意大笑的样子。 可是想到自己现在在王府里也只是过来游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离开,周辞又觉得心中黯然。 “只要我在王府一天,你家小姐出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忙,只是……”周辞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他知道宴阙对楚落辞的态度非同一般,他也不知道宴阙还能容忍自己在王府多久,如果宴阙真的要让他离开,他也不得不走。 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被映红看在眼里,心下顿时生疑。 她想到了某种可能,没忍住尝试着问道:“周辞,少爷你是不是对我家小姐有意思啊?” 周辞脸上一红,想着映红是楚落辞的心腹丫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我确实对你家小姐……” 映红回忆着这位周辞少爷从来到王府中,到现在的种种表现。 虽然外面传言他浪荡不羁,流连花从,可那些都只是传言! 想到他在王府里和小姐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想到两个人的情谊…… 映红觉得比起宴阙,周辞才是楚落辞真正的良人! 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又觉得愤怒不已。 都怪宴阙!都怪宴阙! 若不是宴阙和小姐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完全可以现在就撮合小姐和周辞! 想到这里,映红小心翼翼问道,“可是我家小姐曾经差点嫁给王爷,在京都名声也特别不好,再加上她的脸,她的身体,还有她在将军府里尴尬的地位……周辞少爷你真的不在意吗? 周辞笑了,“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两个人心意相通,这些根本就不是阻碍,再说了我就喜欢你家小姐这样张扬肆意的样子。” “我的名声也不见得多好,都是传言罢了。而且,我们周家只是商贾之家,又不是什么京都的名门贵族,不会讲究这么多的!” 听到这里,映红心中开始蠢蠢欲动,或许她真的应该撮合一下两人! …… 楚落辞醒来之后,就听到院子里有谈话之声。 她穿好衣服出去,竟然看到周辞正在院子里忙活。 他正在映红的指点下,帮楚落辞去收之前晒好的草药。 楚落辞惊讶极了,周辞这个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是在干什么? 连忙过去拉他,“这些都是下人的活计,你干嘛呢?” 周辞回头朝她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药草,“怎么样?我听说你心情不好,现在休息了,你下午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过来?” 周辞刚想说是你的丫鬟过来叫我的,没想到一旁的映红已经抢先回答了。 “当然是因为周辞少爷关心您啊!昨晚你回来之后不是看起来不开心吗?今天周辞少爷放心不下,连忙就来了!” 周辞想了想,映红说的也不是假话,他本来就担心楚落辞的状态,今日也打算来看她的。 于是便应了下来:“对,我过来看看你。” 楚落辞找到一个椅子坐下,“我没事,就是昨天酒席间太吵闹了,有些头疼,现在已经好多了。” “头疼?”周辞皱了皱眉,突然起身走到楚落辞身后,将手指按到了她的头上几处穴位,“我母亲也经常头疼,我替她按过,要不你也试试?” “这怎么行?我们两个是平辈,哪有让你伺候我的道理?” 周辞不容拒绝的开始替她按摩,“没有什么不行的,正好让你试试我的手艺。” 眼看推辞不过,楚落辞也就没有再矫情。 该说不说,周辞这个门外汉,手法竟然不错,估计真的是个孝子,替他母亲按摩了太多次,手法十分娴熟。 楚落辞如果对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正想和周辞聊几句,门口却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楚姑娘?楚姑娘在吗?” 楚落辞皱皱眉,管家来做什么? 映红已经把院子门开了,管家着急忙慌走了进来。 “楚,楚姑娘!宫里来人了,现在所有人都要过去拜见,请楚姑娘跟我一起走吧?” 等楚落辞去到前院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一脸笑意的贵妃和郑嬷嬷。 前院里好不热闹! 贵妃和郑嬷嬷两人皆是笑意盈盈。 付云坐在中间,两个人一人牵住她的一只手,似乎在说着什么,而付云听完之后则是轻轻一笑,然后满脸绯红,娇羞的低下头去。 宴阙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面容喜怒难辨。 看到楚落辞来了,付云洋装惊讶:“呀,楚姑娘来了,快快快,快请进来!” 楚落辞下意识的看了宴阙一眼,而宴阙只是低头慢慢的喝着茶,似乎对这一切都是默许。 楚落辞走了进去,态度不卑不亢,“什么事?” 贵妃狠狠皱起了眉头,“你一个官家女子,见到本宫不知道行礼吗?” 楚落辞却没有被吓住,她看了贵妃一眼,淡淡的说道,“难道贵妃叫我来就是让我行个礼吗?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 贵妃摆了摆手:“算了,本宫今日心情好,懒得与你这无理的女子计较!” “你过来替云儿把把脉,本宫听说你医术过人,之前也替云儿调理过身体,她现在和本宫说之前你调理的颇有成效,现在云儿准备和阙儿成婚了,你赶紧在他们成婚之前将云儿的身体调理好,好让他们成亲之后,尽快给本宫生个大胖孙子!” 贵妃说的这样直白,一旁的付云羞红着脸去扯贵妃的袖子,“贵妃娘娘,您,您别这么说……” 贵妃笑着看她,“还叫本宫贵妃呢,该叫什么了?” 付云脸上划过一丝惊喜,尝试着开口叫道:“母,母妃……?” “哎!”贵妃开开心心的答应了下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激动,连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本宫等啊等,从你出生的时候就在等了,总算让本宫等到了!你和雀儿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儿?! 楚落辞只觉得这一切荒唐至极! 他们突然把她叫来,就是让她看一家人热热闹闹吗? 那边贵妃和付云两人亲亲热热的谈笑了一番,贵妃才终于想起还有楚落辞这么个人似的,将目光转向了她。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替云儿把脉,看看她的身体如何!本宫告诉你,你留在这王府里唯一的用处也就这么点了,赶紧替云儿调理好身体,不然就滚出王府去!” 楚落辞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恕难从命!” 贵妃狠狠皱起了眉头,“本宫命令你,你敢不从?!” “贵妃请不要强人所难,贵妃应该问问付云小姐,为什么我不愿意替她调理身体?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付云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升起委屈的神情,“楚小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呵,既然你不要脸面,那就别怪我直说了!” “之前王爷也曾请我替付云小姐调理过身体,可付云小姐是怎么说的?说我的医术对她的病情毫无用处,还说我给她开的方子,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至于后面我与付云小姐的某些恩怨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付云小姐又要让我替你调理身体,究竟是有求于我还是想羞辱我?” “再说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 贵妃显少见到这样的硬骨头了,听到她这么说只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怒不可遏,伸出纤纤细指一指楚落辞—— “好!好!好!敢在本宫面前这样放肆的,你也是头一个了!既然这样,你既不是王爷的女人,在这王府里对任何人都没有用,那还让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你的本宫滚出王府,回你的将军府去!” 楚落辞听到她这么说,竟然也不生气,冷静的点了点头说道,“贵妃所言甚是,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王府里是王爷做主,贵妃恐怕还要问问王爷的意思!” 楚落辞此话一出,顿时整个前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宴阙。 贵妃立刻说道:“阙儿,你今天必须给本宫表一个态!” “这样的人留在王府里,到底有什么用?听说她还多次与云儿有争执,现在云儿的身份可不一样了,孰轻孰重,孰是孰非,希望你有个分寸!” 付云闻言,连忙去拉贵妃,“母妃你千万别这么说!如果楚小姐她不想替我医治,我也不愿意强求, 而且楚小姐的身份在这王府里本来就不尴不尬的,母妃可千万别再这么说了……” 楚落辞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只觉得今日这一出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而一旁的宴阙则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楚落辞不能走,她要留在王府里。” “为什么?!”贵妃立刻皱眉,紧接着又突然笑了,“这么个小玩意儿,你若是喜欢,不如今天晚上红布一盖,直接把人抬去房里,就当个通房婢宠好了,一个通房婢宠,王府还是养得起的!” 听到这话付云急了,去拉贵妃的袖子。 贵妃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劝道,“云儿啊,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这身子骨弱,这男人,可不就那么点事吗?权力金钱,美色……” “她楚落辞在这王府里没名没份的上赶着自轻自贱,我们何必阻拦她?好好的将军府嫡女不做,要到王府里做别人的贴身丫鬟,真是好笑!” 眼看着贵妃越说越过分,宴阙皱了皱眉说道,“母妃!别说了!儿臣已经决定了,落辞留在王府里!” 宴阙本是想劝解一二,没想到楚若辞已经开口了。 既然他们要这样咄咄逼人,将话说的那么难听,那她不介意好好和他们理论理论! “贵妃说的有理,只是论起着自轻自贱,不要脸皮,我恐怕是比不上付云小姐!” “付云小姐是什么身份?她与王爷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听说从王也成年出宫建府之后,就住在这王府里,一直也没个名分……” “哦,我差点忘了,不是没有名分,之前不是对外说是王爷的妹妹吗?怎么?这哥哥和妹妹,怎么变成了两情相悦了?遮羞布都不要了?” “如果不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那一个清清白白的女人家,为何要住在一个陌生男子的家里?” “哪里有这样的规矩?上赶着不要脸皮?!” 楚落辞话落,贵妃已经气得发抖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来人!来人!把她给本宫弄走!快弄走!” 楚落辞冷笑一声:“怎么了?戳了你们痛处了?我……” “闭嘴!都不许说了!”宴阙黑着脸打断,又看向付云:“你也别说了!到此为止!” 然而宴阙的话可以震慑旁人,却奈何不了贵妃。 “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理由,否则……本宫今日就让她滚出去!” 楚落辞终于忍无可忍,“你当我愿意留在怀王府?!映红!我们走!” 楚落辞说完,竟然想就这么带着映红离去,。 而宴阙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楚落辞跟前,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 “楚落辞!别闹!” “到底是谁在闹?我们之前的事情……”楚落辞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们之前的事情,按照你说的,我已经不想再提了,我一再忍让,换来的就是别人骑到我头上来?!当真以为我稀罕你怀王府?!” 宴阙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本王知道你在王府里不是贪图什么,可是,我们两个的约定还没有履行……本王答应你的事情还没做到,本王不是那种会欠别人人情的人,这王府,你且安心呆着,等到本王替你取来你想要的东西……再走,也不迟……” 最后几个字,宴阙说得有些艰难,语气也和平时不一样。 可是怒之下的楚落辞哪里还听得出来? 她冷笑一声,环顾四周,“听到没有?是你们家王爷要让我留在这王府里的,话我撂在这了,宴阙,你最好尽快把我要的东西找来,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楚落辞说完,猛地挣开宴阙的手,带着映红离开了。 院子门口,周辞正焦急的等在那里。 见楚落辞出来了,他连忙迎了上来,“我先前听到里面有争执之声,生怕你出事情,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说完,便伸手去拉楚落辞的手,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宴阙的声音。 “你执意要离开王府,就是因为他吗?” 楚落辞回头,是宴阙。 楚落辞皱眉,“你在说什么?” 宴阙阴沉着脸,一字一句问道,“本王问你,你执意要离开王府,就是因为他吗?就是因为周辞吗?” 楚落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宴阙,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搞清楚,是你自己!是你的家人,是你心心念念的付云小姐,要逼我走!” “没有任何人能逼你走!”宴阙沉声道,“这个怀王府,除非你自己想离开,否则没人敢让你走!” “那刚刚在前院里,他们说的话,你都没有听到吗?” 楚落辞摇着头,最后几步,满眼都不可置信,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宴阙。 “我本以为在这王府里,你是唯一那个脑子清醒的人,没想到你也和他们一样,你们全都一样……” 楚落辞的情绪崩到极点,终于爆发:“宴阙我要的千年东珠,麻烦你尽快准备好,拿到东珠之后,我会立刻离开王府!” 宴阙也生气了,“楚落辞!本王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本王说了好好在王府呆着,不许离开!” 楚落辞只觉得荒唐至极,“凭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让我留在王府,我就要留在王府?那我说你不要和付云成亲,你也能听我的吗?” “这是两码事!” “放屁,这就是一回事!你把我留在王府就是强人所难,就像我让你放弃付云,也是在强人所难!” “既然你无法为了我做出让步,那同样的,我也没办法听你的话留在王府里!” “更何况……”楚落辞冷笑一声,“你母妃不都说了吗?我在这王府里,身份不尴不尬,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你说我以什么名义留在这里?” 宴阙思考良久,久到楚落辞都要转身离开了,才低低的说道,“若是若是作为本王的女人……” 楚落辞抬手打断他,“想都别想!我楚落辞生来小气,嫉妒成性,日后若我要与什么男子成婚,那他这辈子完完整整的必须属于我一个人!他的后宅里除我之外,不能再有别的女人,一个也不行!” “等王爷哪天能做到这一点,再来和我说这些吧!” 她说完,立刻拂袖而去,周辞在后面追着,还低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宴阙耳力过人,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周辞说的是—— “楚落辞,如果你在京都呆着不开心,那就跟我回江南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惩罚 这一刻,没人知道宴阙心里闪过了多少阴暗的想法…… 但那阴郁之色,也只是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宴阙回来前院里,贵妃和郑嬷嬷正在安慰失落的付云,付云像是委屈极了,靠在贵妃怀里,低低的抽泣着。 郑嬷嬷也是心疼的不行…… 宴阙嘲讽一笑。 他们更像一家人,而自己反倒像个格格不入的了。 既然他不痛快,那别人也休想痛快,宴阙脸色一沉。 “云儿,你先陪一下母妃和郑嬷嬷,本王有事要去办。” 付云敏锐地感觉到了宴阙的心情不佳,以及他眼中那抹来不及掩饰过去的阴郁之色。 她心里一沉。 刚刚楚落辞让宴阙面子上过不去,现在宴阙必然心情极差,而回到王府之后有一个人宴阙可是还没去找她算账的…… 付云立刻站了起来,“王爷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 宴阙还想拒绝,付云牵住了他的手,握着他的手臂紧了紧:“王爷,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两人这哑谜打的,让一旁的贵妃和郑嬷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贵妃想问什么,郑嬷嬷拉住了她的衣袖。 “算了,娘娘,年轻人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是云儿陪着,那就让他们去吧” 贵妃一想也是如此,他恨不得这两人能多一点时间培养感情,于是便默许了。 两人一同去了楚阮阮的院子里。 楚阮阮从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心中就一直十分忐忑。 她总觉得宴阙不会将这件事情轻拿轻放,肯定会彻底调查! 想什么来什么,很快,心腹嬷嬷便一脸慌张的走了过来,“王妃王妃!王爷来了!” 楚阮阮猛的站了起来,“王爷来了,是一个人来的还是……?” “是带着付云来的!” 楚阮阮微微松下来一些,付云一起来,那反而好一些。 因为她很明确的知道,宴阙和付云,昨天晚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昨天晚上留了一个心眼,将付云引进去之后一直都没有走,和心腹嬷嬷一直在那处偏殿外站了一整夜! 那一整晚,都没有任何动静! 楚阮阮猜测,或许是楚落辞已经替宴阙解了药性,而付云只不过是进去脱光了衣服和宴阙睡了一晚。 她不知道付云是怎么做到的,可以让宴阙松口让她进门,但她知道,这是付云最大的把柄! 只要有这个把柄在手上,付云一定会保她! 否则她就把付云和宴阙没有发生过关系的事情告诉宴阙! 宴阙沉着脸,来到了楚阮阮住的地方。 楚阮阮急急忙忙迎了过去,正想伸手去拉宴阙,没想到宴阙一拂袖,喝道:“给本王跪下!” 他面色如铁,楚阮阮不敢不从,只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这是做什么?是我犯了什么错不成?” “问的好,昨天晚上,本王神志不清,是你扶着本王走的,你且说说本王为什么会那样?你又是有何居心?” “王爷?冤枉啊,王爷当时不胜酒力,我的确是把你扶了出去,可后来您自己走了,我就再也没见过您了呀!直到今天早上您和付云姑娘一起回来……” 宴阙心里一沉,付云说的对,他没有任何证据! 可是这里是怀王府,他想收拾任何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怀王妃楚阮阮,在宴会期间行为不端,丢了王府脸面,禁足半年,苛扣一年月钱!另外……这半年里,本王不会踏进你这里一步,你也不能去本王的院落之中,任何时候!包括每月初一和十五!” 听到这话,楚阮阮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 她不怕禁足,也不怕被罚月钱,可是剥夺了她每月初一十五和宴阙在一起的机会,那是要逼死她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互相要挟 宴阙的话对于楚阮阮而言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苦苦哀求,宴阙像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理会她的眼泪。 楚阮阮下意识的看向角落里的心腹嬷嬷,心腹嬷嬷低着,头抬起眼皮轻轻看了她一眼,然后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再哀求了。 而楚阮阮像是突然认命了,卸下了全身的力气,跪伏在地上,没有起身。 她现在怕的不是宴阙,怕的是她那背后之人! 若被背后的人知道,她将差事办砸的不说,还未来半年近不了宴阙的身,一定会向她责问的! 而一旁的宴阙见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求饶的意思,便拂袖而去。 跟在身后的付云想了想,对宴阙说道,“王爷,王妃此次受了那么大责罚,要不……王爷先走吧,我去安慰她几句。” 宴阙现在心情极差,也顾不得付云想做什么了,摆了摆手示意她随意。 于是付云便重新回了楚阮阮的屋子里。 楚阮阮此刻满脑子都很乱,刚被心腹嬷嬷搀扶着站起来,便看到重新返回来的付云,顿时怒从心头起。 昨天晚上她和楚落辞谁都没有得了好! 只有这付云,她为了自保,平白让付云得了这么个大便宜! 尤其她自己受到了宴阙的责罚,此时正看谁都不顺眼,付云进来,她像是找到了出气筒,冷笑一声道,“你还敢回来?来看我的笑话吗?” 付云皱眉看她。 她以前一直以为楚阮阮也是有些手段的女人,刚入王府的时候,她看着楚阮阮和楚落辞两姐妹斗争,也是觉得如此,因为楚阮阮总是占了上风。 可现在看来,楚阮阮不过是个蠢笨的女人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而且宴阙对她的态度…… 付云也慢慢琢磨出了其中的不同,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总归不会是她的威胁就是了! “给王爷下药本就是你自己的主意,后来事迹败露又让我去给你圆谎,是我逼着你出这下三滥的主意还是怎么的?” “有什么气你朝我身上撒算怎么回事?” 楚阮阮看付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觉得心头怒火更甚。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若不是我给了你机会,你以为王爷会娶你这个病美人?!” “病美人”这三个字,是他人对付云的一种称赞,可却是付云最不愿意听到的词语! “我本来是想着安慰你几句,既然你不需要,那我也不必浪费时间了!” 楚阮阮刚刚看到付云,心里确实无名火起,可是她自己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付云!别以为你能得了好!你跟王爷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吧?” 楚阮阮说出这句话,眼睁睁的看着付云脸色变白,心中快意一阵一阵的。 是,付云无端得了好,她还被王爷责骂了,可她手里却有付云的把柄! 她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楚阮阮现在已经占据了主动权,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 “你呢,这次确实是让你占了便宜,不过这便宜也不是白占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去说服王爷,务必要把半年内不能侍寝这一条,从我的惩罚里去掉!” 付云只觉得荒唐,“怎么可能?王爷的命令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 “那可就要看你傅小姐的本事了!你不是自诩在王爷心中地位不一般吗?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付云恨她趁火打劫,咬牙切齿道:“办不到!而且别以为你能要挟我,我们都知道彼此的秘密,药是你下的,肉是我捡的,谁也别觉得自己就稳操胜券了!” 付云说这话已经是外强中干,因为他们彼此都清楚,宴阙已经知道药是楚阮阮下的,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而已。 可付云自己不也没有证据吗? 果然,楚阮阮听完这话冷笑一声,“反正王爷给我的责罚我已经无所谓了,倒是你,若是王爷知道你跟他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你觉得你和王爷的婚期还能如约举行吗?” 楚阮阮一击便直中付云要害! 付云只能忍着心中的不愤,“我只能答应尽量帮你争取……” “不,我要的不是尽量,我要的是必须!” “楚阮阮!你别得寸进尺!”付云说到这里,眼神一转,“好啊,我可以替你办到这件事,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付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她当天晚上去到宴阙所在的房里的时候,很明显那房间里是经历过一番情事的,而且宴阙自己似乎也认定了是和一个女子发生了关系。 只不过宴阙以为对象是付云,而付云自己却知道根本不是她!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必须查清楚! 而且要把这个人除掉! 不然的话,一旦这个人跳出来,她即将得到的一切,都会付诸一炬! “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天晚上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进过王爷的房间?” 她这话一问出来,楚阮阮就知道付云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她如愿? 楚阮阮在心腹嬷嬷的搀扶下,轻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个嘛,得看你帮我办的这件事能不能成了!若事情成了,我答应你告诉你这个人是谁,若事情办不成……那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付云急于知道这个背后的人是谁,于是咬牙答应下来了楚阮阮的条件。 他从楚阮阮的院子离开后,想了想,去找了宴阙。 宴阙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进来的人是付云,也没有避讳。 “你怎么来了?” “王爷,我刚刚去看了王妃了,王妃哭得着实可怜,王爷那半年之期的惩罚……是不是有些重了?” 宴阙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付云,“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替她说话了?” 付云心下一惊,掩饰去脸上的异样,“这……王爷也知道我的身子,太医也说了,是无法经常承欢的,王爷正值壮年,我是想着与其招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王妃她虽然有小错,但好歹是正妃,若连王妃也无法侍寝,那王爷您也太辛苦了些……” “这个你不用担心。” 付云还想说什么,但宴阙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付云也就住了嘴。 她内心知道宴阙这次被楚阮阮摆了一道,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对她态度有改观了。 付云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想了想,吩咐小丫鬟道:“备车,我要进宫一趟。” 第一百一十八 最大的对手 付云带着贴身丫鬟匆匆进了宫。 贵妃和郑嬷嬷听说是付云来了,连忙让人将她迎了进来。 “哎哟,母妃的乖乖呀,母妃才刚从王府回宫,你怎么又跟着来了?就这么舍不得母妃呢?” 听到贵妃自然而然的自称母妃,付云羞红了一张脸。 “我和王爷的婚事还没办呢,这……这称呼是否唐突了些?” 贵妃拉着她的手,怎么看怎么喜欢。 “不会不会!打从你出生起啊,本宫就在心里把你当做自个儿的儿媳了,这些年都是阙儿那孩子不开窍!如今他好不容易开窍了,还不让母妃嘴上过过瘾呢?” 付云被她说的羞红了一张小脸,又和贵妃聊了几句,这才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到了楚阮阮身上。 她将宴阙的态度以及对楚阮阮的惩处说了出来。 她倒是没有说楚阮阮给宴阙下药了,直说楚阮阮行为不端,让王爷很是生气。 贵妃听完,摸着付云的头发怜爱的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眼实在,她犯错关你什么事啊,怎么还到母妃这里来求情来了?” 付云咬了咬下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我是想着我这身子,就算和王爷成了婚,也无法经常承欢,王爷身边总该有几个体己人。” “王爷身居高位,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必然是万万不行的,算来算去也就王妃还合适些,她虽跋扈了些,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爱王爷的。” “而且我这身体……我虽然心悦王爷,却也知道子嗣的重要是第一位!” 贵妃听完,脸上也是百感交集。 “云儿,母妃没有看错,你真是个好孩子啊,母妃也是女人,母妃也知道,爱一个男人,哪怕再怎么大度,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也是难受的。” “母妃知道你爱却然爱到了骨子里,可你却愿意为了阙儿着想,甚至主动来找母妃说这件事……母妃实在是……这天底下哪还有你这样识大体的儿媳啊!” 她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抹起了眼泪。 “就是老天待你不公,怎么让你生了这副身子,若你生体安康,跟阙儿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那母妃就算日后九泉之下也能含笑了。” 听到这话,付云连忙拉连忙去拉贵妃的衣袖,“母妃别胡说!您万寿福康,德高寿长,到时候别说是孙儿了,重孙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四世同堂,那才是贵妃享福的时候呢!” 付云几句话,把贵妃的心笼络得服服帖帖,越发喜欢她了。 而郑嬷嬷则是在一旁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从小对付云的关爱就少,因为身份要随时留在贵妃身边,一直怕她养歪了性子。 后来长大之后知道她对宴阙的爱慕,却得不到宴阙的回应,又怕她钻了牛角尖。 如今看来,是她操心太过了,自己的孩子是应该相信她的,这步棋走得多漂亮呢! 而贵妃最终也是松了口。 “这件事情确实不像话,找不出个确确实实的罪名,单凭不喜欢这三个字就让王妃半年不侍寝,确实是有些过了。” “母亲知道你是好心,你等着,本宫去同阙儿说,保证让他松口!你呢,你就好好的养好身子,以后有机会怀孕,你和阙儿做一对恩爱夫妻就是了!” “子嗣之事,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日后……孩子你来养,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付云心里一跳。 她就算真的和宴阙成亲,最多不过是侧妃,已经是顶天了。 侧妃是不可能替正妃养孩子的,没有这种规矩! 而贵妃这么说,显然是打算以后把自己扶正的! 付云当下心花怒放,脸上却不显。 她装出小女儿姿态,红了脸,害羞的笑了笑,对贵妃说道:“对了,我好久都没看过母亲了,实在是想念的紧。” 贵妃听到这话,就知道母女二人是有些贴心话要说。 她想了想,许是付云要嫁给宴阙了,心中害怕。 她把付云当作亲女儿来疼,但到底不是亲生的,有些话是该她的母亲同她亲自说。 于是便道:“你们去偏殿吧,本宫把偏殿收拾出来,不让其他人进去,你们母女二人就在那里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吧!” 付云谢过了贵妃,和郑嬷嬷一起去了偏殿。 到了偏殿之后,付云看着左右无人,门窗全都关完了,就将前一日晚上的事情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告诉了郑嬷嬷。 郑嬷嬷听完,眉头就没松开过。 “你是说你与王爷根本没有夫妻之实,是一个陌生女子和王爷欢爱一夜,结果被你捡了漏去?” 付云点点头:“就是这样,而且这次王爷睡着了,楚阮阮似乎知道那个暗中的女子是谁,却不愿意告诉我,用这件事情威胁我来贵妃这里替她说情,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郑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着急,既然事情是发生在皇宫里的,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你等着娘亲替你在皇宫中好好找一找,务必要将人揪出来!” 付云抿了抿唇,她也更加倾向于这个女人,或许是宫里的某位小宫女。 于是便道:“若真的查出来,娘也不必送到我这里了,直接将人打发了就是。” 付云口中的“打发”二字,自然不会是给她一笔银子让她走,而是要取她性命。很 显然,郑嬷嬷听懂了。 “放心吧,娘知道该怎么做,今日是想告诉你,今天来找贵妃这部棋走的甚好!” “娘你可别夸我了,我也是被逼无奈。” 郑嬷嬷摸着她的头发说道,“那就是误打误撞了,你呀,别觉得这件事情吃了亏,你当真觉得那楚阮阮在王府里,和你有一战之力?娘告诉你,她跟你根本没法比,王爷也对她只是明面上的宠爱,连我都看得出来!” “楚阮阮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她手里有你的把柄,你帮她也就帮了,日后再找机会,与她周旋就是了,娘之所以说你这这步棋走的好,是因为你的对手自始至终都不是楚阮阮,而是另外一个人!” 付云神色一凛,“娘,你的意思是……” 郑嬷嬷点了点头,:“对,你猜的没错,对你威胁更大的是楚落辞。” “孩子你好好想想,自从楚落辞到了怀王府之后,王爷为了她,做了多少不符合他原则的事情,又为了她生气动怒多少次?” “有时候爱一个人并不表现在对她的疼爱,而是表现在这个男人是否因为这个女人而牵动心神!你看看王爷之前,他还当着我和贵妃的面生气,就因为楚落辞简简单单一句话而大发雷霆,不是在意又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是怕我死在王府里晦气吧? 郑嬷嬷的话,给付云敲响了警钟。 她一直知道楚落辞在宴阙心里地位非凡,可是今天经过郑嬷嬷的提点,她才发现,恐怕楚落辞在宴阙心里所占的分量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 而且她的想法和郑嬷嬷是一样的,宴阙身为王爷,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就算与他发生关系,就算占了王妃之位,哪怕以后能为他生儿育女,只要宴阙心里没有这个人,那么她的存在也构不成威胁! 相反,她需要堤防的,是像楚落辞这种能够牵动宴阙心绪的女人! 郑嬷嬷见付云神色紧张,笑了笑安慰道:“慢慢来,不必着急。” “还有那天晚上的事,你也不用耿耿于怀那个女人究竟是谁,王爷的性子……你也了解,那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并不重要,等你和他成亲了,你们圆房了,也是一样的。” “你的身份……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已经碰了你的身子,就必须对你负责!” 付云听完,心里松快不少,但还有一些担忧。 “万一王爷知道真相,生我气怎么办?” 郑嬷嬷笑了:“你这傻孩子,笼络男人的法子多的是,从前王爷从不碰你,你们关系相敬如宾,当然进展慢,等以后你们成亲了……” “男人么,权,钱,色,无论哪样舒心了,都好说话得很!” 付云到底未经人事,听到这种话有些不好意思。 郑嬷嬷看她害羞的样子,心里一动,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又给了她一些小册子。 付云羞红脸,却还是接了。 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娘亲说得对,男人么,只要床上舒心了,不怕他不对自己好! 回去的路上,贴身丫鬟看她一直心事重重,又一脸欢喜与担忧交杂,的忍不住问道,“付云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呀?” 她现在跟了付云一段时间,慢慢的也发现了付云在王府里,甚至是在贵妃那里的地位超凡。 总之跟着付云,准没错! 于是她时不时便向付云表明自己的忠心,付云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很快也接纳了她。 不过这件事情,付云还暂时不打算与外人说,她摇了摇头说道,“我就是在想我这破败的身子,实在是辜负王爷对我的宠爱……” 小丫鬟好言好语安慰了几句,又表明了忠心,付云握着她的手说道,“我在王府里没有什么贴心的人,我看着你和我十分投缘,我在心里已经把你当成妹妹了!” 那丫鬟心里一喜,“付云小姐实在是折煞我了,只要付云小姐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 付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以后我有事情麻烦你,你可不要推脱……” …… 此时的楚落辞,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付云列为了感情路上的头号敌人。 她现在很难受,浑身都难受。 一旁的映红急得直哭,“怎么会突然烧起来了?额头那么烫,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府里的大夫!” 楚落辞伸手拉住了她:“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映红见她竟然还还拦着自己,这下是真的急了,一跺脚说道,“小姐你可别胡闹了!都说医者不自医,要让你这么烧下去我可不放心,你等着我这就去!说完,不顾楚落辞的阻拦匆匆走了。” 这边映红刚急急忙忙去找王府里的大夫,那头宴阙很快就听到了动静。 从楚阮阮的院子里回来之后,他一直觉得心绪杂乱。 心烦的时候,便拿出了纸笔开始练字。 此时听到楚落辞的消息,握笔的手腕堪堪停住,最后一笔迟迟没有落下。 一旁的老管家查言观色,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若是担心楚落辞姑娘……不如就去看看她吧?” 宴阙嗤笑一声,“本王好心去看她,她恐怕还不会领情!她可是和本王说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本王何必上赶着去卖好?” 话是这么说,可其实他现在心里已经全乱了。 字也写不进去,索性拿了一本书翻开来看,可其实内容却是半点也看不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王府里的下人匆匆来报,说是那边大夫已经替楚落辞看过了,烧得凶险,温度很高。 宴阙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来,临走又自顾自的解释道:“本王只是不想她死在王府里晦气,走,跟本王去看看。” 一身后的老管家连忙跟上。 却是在心里忍不住嘀咕,王爷怎么就这么在意这楚落辞姑娘呢? 看来他没有像别人一样冷落楚落辞一角是对的,这王府里以后谁说了算,现在还不好说呢 楚落辞这边,替他诊脉的大夫战战兢兢,忍不住用帕子擦额头上的冷汗。 原因无他,这位躺在床上高烧的楚落辞姑娘,都听说她医术过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他原先想着恐怕是别人夸大了,可没想到自己替他诊脉的时候,她说出来的症状比自己诊断出来的还要清晰详细! 用药的时候也是,他斟酌再三开了一副药方,楚落辞还带着病体挣扎起来,替他指出了几处,换了另外几位药,他再一看,单这一副退烧的方子就比他以前看过的很多老方都要好! 连忙视如珍宝般的收了起来,心里想的却是,等抓完药一定要召集同僚,好好研究一下这方子! 妙,实在是妙啊! 躺在床上的楚落辞,见那大夫小心翼翼的整理那药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她都快烧死了! “赶紧让人去熬药吧!” “哎哎!是的是的!那大夫收起来药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便与宴阙打了个照面,连忙行礼。 宴阙三言两语问过了楚落辞的病情,走到床榻前,看到平日里活蹦乱跳的楚落辞,此刻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心里划过一丝心疼。 “你就这么逞强?若不是你那小丫鬟去叫大夫,你就准备这样硬扛着?” 楚落辞别过脸去不去看他,“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劳王爷费心!” 宴阙最恨她这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的样子,他已经低下头来表达了善意,可对方好像完全不领情,因此面子上就有些下不来。 还是一旁的老管家连忙道:“楚落辞姑娘,王爷也是一番好意啊,王爷听说您身体不适,连忙就赶来了,可见还是关心你的!” 楚落辞终于别过脸来看了宴阙一眼,可嘴里说的却是:“恐怕王爷是怕我死在这王府里,平白让他惹了晦气吧?” 宴阙瞬间被噎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这女人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连他说过的话都能猜到,但现在他必然是不可能承认的。 “你不用乱猜本王的心思,你既然在王府一天,就是我怀王府的人,没有让你病死在床上的道理!管家!好吃好喝好药伺候着,务必让楚落辞的身体赶紧好起来!” 宴阙这边正吩咐着,那边门口又匆匆赶来一人,跑的是气喘吁吁。 他跑到床边站定,是周辞 “楚姑娘你怎么样了?我听人说你发烧了,所以来看看你!” 看到周辞,楚落辞神色温和不少,低声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发烧,都是映红那妮子太过紧张了。” 而周辞自然而然的将手放到了楚落辞的额头上,皱着眉头道:“这么烫!还说不严重,映红好像替你去熬药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这几日要好好休养!” 宴阙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相处分外融洽的样子,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第一百二十章 突如其来的线索 宴阙吩咐管家道:“王府里,道没有其他的下人了吗?怎么让表少爷亲自来伺候来人?再往这边拨几个丫鬟过来!” 只是他刚说完,周辞就对他说道:“不用了王爷,以前我生病的时候,楚落辞也照顾我,礼尚往来,她现在生病了,我自当在身边照顾她。而且那些丫鬟没有伺候过她也不知道她的喜好,还是让我来吧。” 宴阙冷笑出声:“好,看来是本王棒打鸳鸯了,既然你想在他身边伺候,那就伺候吧!” 说完,拂袖而去。 等一出了院子的门,宴阙再也维持不了表面上的淡定了,整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招来暗卫问道,“周辞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暗卫回答道:“应该说的是那天晚上从青楼回来之后,表少爷因为春猎的事,身体亏损,半夜发起病来,楚落辞姑娘去照顾了。” 宴阙听完眉头很很皱了起来,“那天从青楼回来之后已经是半夜了吧?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子,到表少爷房里去伺候?你们都是死人吗?不知道让别人去伺候吗?” 暗卫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宴阙又问道,“楚落辞也不是第一次替别人医治了,就值得周辞那厮记这么久?” 这回影卫倒是开口回答了。 “兴许是因为楚落辞照顾的比较上心吧,毕竟不是谁都能彻夜在身边照顾的。” 宴阙听到这话,很快从他的话语里提炼出来了重点。 “彻夜照顾?!那一整晚楚落辞都在周辞房里?!” 暗卫不敢隐瞒,如实回答道,“确实是这样的,直到天亮的时候,楚落辞姑娘才从表少爷房里出来。” 虽然宴阙不想承认,可是此刻听到暗卫的这些话,心里一种名为嫉妒的东西,疯狂的生根发芽,几乎让他维持不住表情!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两人还在青楼里喝了这么多酒! 楚落辞竟然整夜都宿在周辞房里! 这是要换了寻常女子,两个人不成亲都说不过去! “真的只是彻夜照顾,没有别的事情吗?” “这……”暗卫犹豫了一下,“楚落辞姑娘和表少爷都是体体面面的人物,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龌龊事吧……?因为是表少爷院子里的事,所以我们也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 “若王爷想知道详细的,属下再去表少爷院里探查一二吧,总会有些人知道一些内情。” 理智上宴阙,知道这样的做法并不合时宜。 去打探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本就不太礼貌。 而且这样做好像显得他很在意楚落辞似的。 可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的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不相信楚落辞和周辞之间的清白,只是这两人之间越发紧密的关系,让他忍不住生出了很多阴暗的想法。 “本王让你查的这件事情闭紧嘴巴,务必不能让旁人知道!” 暗卫点头,“属下知道了!” 楚落辞院子里。 周辞看到楚落辞烧得脸色通红,心疼坏了。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会突然发起烧来?” 这个问题楚落辞确实没办法如实回答。 她之所以发起烧来,纯粹是因为那天晚上在皇宫里,在宴客厅和偏殿之间来回波折,夜里寒风又大,而且他和宴阙又经历了那档子事,衣衫不整的…… 一下子就着凉了。 这真实的原因她确实没办法和周辞说,只能随意找那个理由搪塞过去。 周辞又嘘寒问暖了几句,突然犹豫了一下,对楚落辞说道:“你这院子里的人可信吗?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楚落辞见他表情严肃,想了想便道:“等待会儿映红端着药来,我安排他将院子里的人都喊出去。” 没一会儿,映红回来了。 楚落辞,吩咐道:“我和少爷也有几句重要的话要说,你将院子里的人都弄出去,院子周围也都不要留人。” 映红知道两人之间必然是有重要谈话,没有多问,放下药,嘱咐楚落辞一定要按时喝之后便离开了。 没一会儿,院子里仅有的两个粗使丫鬟也被映红带走了。 楚落辞屏息凝神感受了一下,院子确实干净了,便对周辞道:“有什么要紧的事,你说吧。” 宴阙确定周围没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扁扁的盒子。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去的那家青楼吗?那天晚上被王爷堵在青楼里,后来我出府又路过那青楼,没想到那青楼竟然又如约又像往常一样开张了。” 楚落辞笑了一下,“宴阙当初只去那里,为了抓那些官员罢了,而且青楼这种地方,背后十有八九都有大官做保,这不是很正常吗?” “确实正常,可是我路过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楼里的姑娘从楼里出来截住了我,还交给了我这样东西,说这个对你很重要,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那青楼里难道有你认识的人吗?” 楚落辞皱眉搜索了一遍原主的记忆,确认原主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大家闺秀,连出门都很少,更别说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了! 于是便摇了摇头,“没有,我不认识里面的任何人。” “那就奇了怪了,我看那姑娘是特意等在那里堵我的!” 他将盒子交到楚落辞手上。 “这盒子我没打开过,但我研究了一下外观,你看这里有一道木锁,不知道是何人做的,巧夺天工,恐怕没点方法是打不开的。” 楚落辞把那盒子拿在手里,只觉得入手很沉,是上好的木料,又看见了周辞纸的那一处锁扣,突然觉得特别熟悉。 一瞬间,关于原主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想起来了,这种锁扣在原主小的时候见过! 是原主那个做将军的爹,曾经从老木匠那里学来的,特意做了一个小匣子给原主装首饰! 楚落辞将盒子拿在手里,回忆着打开的方法,拨弄了几下,盒子咔嚓一声打开了! 那小小的盒子里,竟然是一方染了血的手帕。 那手帕应当已经有点年头了,原本的颜色已经退了不少,而整张鹅黄色的手帕上,有大半张都浸满了鲜血。 因为年代久远,那血已经变成了暗褐色,看着触目惊心。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让楚落辞在意的。 那楚落辞在意的,是那手帕的角落里秀了一朵兰花。 这熟悉的花朵,还有那细细密密的特殊手法的绣工…… 这方帕子,一定出自原主的娘亲之手! 到底是什么人,会送来这样一方手帕?! 楚落辞带着心中的疑惑,轻轻将手帕拿在了手里,随着手帕被拿出来,盒子底部,一张纸片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纸片上写有两个字:江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定离开怀王府 楚落辞摸着那一方陈旧的手帕,瞬间脑海中爬过了很多关于原主母亲的记忆。 她能确定原主的母亲是早就已经死了的。 死在原主很小的时候,病逝,是由原主和他的父亲亲自下葬的,不可能有假,所以原主的母亲也不可能还活着。 那么这样的贴身之物会拥有的人…… 只有一个可能,原主的父亲,楚大将军。 如果这一方手帕是原主的,娘亲死了之后,楚将军作为留念之物,贴身携带,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楼里? 又会送到她的手上? 江南二字又作何解释? 据楚落辞所知,楚将军失踪的地方是在漠北,他是在漠北的一场战役中,身负重伤然后消失的。 皇帝花了很多人力物力去寻找,一直没有找到,众人都传言他已经死了。 虽然不知道送这手帕的是何人,但很明显,他手上一定有关于楚将军的线索。 可是楚将军失踪在漠北,纸上写的却是江南。 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江南难道真的可能有楚将军的线索吗? 想到楚将军这具身体的心脏,突然传来一种密密麻麻的疼痛。 那种那种痛不是特别剧烈,却让人无法忽视,而脑海中也不自觉地开始浮现起原主关和楚将军的记忆。 原主小的时候,被楚将军抱在脖颈上骑大马,还有娘亲死后原主和楚将军相依为命…… 以及楚将军虽然是个铁血汉子,却小心翼翼的关爱着关于女儿的一切…… 原来原主虽然死了,可这具身体,这颗心脏,还是会因为想到最敬爱的父亲而密密麻麻的泛起疼痛。 那种思念,那种悲伤,第一次让楚落辞这个没有经历过亲情的人,明白了什么叫思念,什么叫血浓于水。 原来这种心连着心的感觉,是意识和思想消失了,都会深刻印在身体深处无法抹去的痕迹。 在这一刻,楚落辞突然做下了一个决定。 不管楚将军是生是死,她都要替原主找到楚将军的下落! 如果楚将军还活着,那他必然会替原主为楚将军养老,让他以享天年。 如果楚将军已经死了,那她也一定会将楚将军的尸骨找回,许他一个国之重臣该有的风光大葬。 一旁的周辞看着楚落辞摸着那一方手帕,眼圈慢慢变红,吓坏了,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楚落辞摇了摇头,“不,没有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往有,点伤心罢了。” 周辞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手帕到底是什么来历,我看你这样子,应该知道这手帕……” 楚落辞想了想,对周辞说道,“我和你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朋友,关于这手帕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我也相信你会替我保密,但是知道了之后,或许会给你惹上无穷无尽的麻烦,你想听吗?” 听到这话,周辞只觉得心绪激动。 他当然想要知道! 他喜欢楚落辞,想要知道关于楚落辞的一切,尤其是楚落辞的秘密! 这一定是两个非常亲密的人才能分享的! 于是忙不迭点头,“我不怕麻烦!你跟我说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帮你的!” 楚落辞点了点头,于是把这手帕的来历和周辞说了。 还告诉了他自己的猜测,“我怀疑我爹可能还活着。” “你是说楚将军还活着,线索可能在江南?” 楚落辞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可那间青楼又作何解释?难道是你爹以前的朋友?”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实在不知道这间青楼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帮我,所以我准备再去一次这家青楼!”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楚落辞想和周辞说。 她现在在想,自己留在怀王府,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她和宴阙有了夫妻之实,自然而然的,她身上的桃花楚落辞也可以解开了。 她最近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内的蛊虫松动,而且他一直让映红留意着楚阮阮那边的动静。 楚阮阮身上有蛊阵应该也会有一些警觉,当然,前提是楚落辞知道自己身上有蛊阵。 但很明显,对于自己身上有蛊阵这件事情,楚阮阮应该完全不了解。 她最近只是觉得身体不舒服,而王府里的大夫自然也查不出什么。 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受了宴阙的责罚,情绪波动过大,而引起的神思不宁。 那么现在,对于楚落辞来说,桃花情蛊已经可以解了,楚阮阮也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至于宴阙身上的什么绝子骨,对她来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解掉…… 她似乎没有留在怀王府的理由了。 她今天发烧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如果真的下定决心替宴阙解了绝子蛊,然后痛痛快快离开怀王府,自己该去哪里? 这一张手帕,突然就替她指明了方向。 宴阙不是一直催着周辞回江南去吗?她或许可以跟着周辞回江南,去查一查关于楚将军的事情! 下定决心之后,楚落辞对周辞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你结伴一起去江南的话,会不会不太方便?” 听到这话,周辞眼睛都亮了,“你说真的吗?!你要和我一起回江南?!” 楚落辞点了点头,“我就怕我的身份对你而言有些为难……” “当然不会!”周辞连忙解释道:“如果你愿意去江南,我当然愿意和你结伴而行!而且不是我夸大,我们周家在江南还是有些颜面的,你去了之后如果要调查什么事情也会很方便!” 楚落辞笑了,点点头说道,“如此……那之后就要麻烦你了!” “那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周辞整个人都无比兴奋,“你一直走在京都,应该很少坐船吧?那这次我们就先走陆路再走水路!我带你领略沿途的风光……哎呀,你不知道我们江南那边的……” “好了好了,这个延后再说!”楚落辞见他滔滔不绝,不忍心打断,但她发着烧,实在受不了耳边聒噪,于是便道,“也没有那么快,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 周辞一滞试,探着问道,“是跟王爷有关的事吗?” 楚落辞点了点头,却没说是什么事。 她决定等身体好了之后,尽快替宴阙解掉他身上的绝子蛊,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之间便再也没有瓜葛了。 而周辞见楚落辞没有详细要说的意思,也不多问,笑着说道:“那你现在安心养好身体,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和王爷说一声,启程去江南!” 第一百二十二 把绝子蛊解了吧! 楚落辞在心里做下了决定,要离开怀王府,同时替原主去查询楚将军的下落。 有些事情心里不舍,但一定做下了决定,心头反而感觉有一块大石松了下来,让她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周辞走了之后,映红回了院子里。 看到楚落辞嘴角含笑,整个人精神头都好起来了,忍不住问道,“小姐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楚落辞想了想,这件事情他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可是映红跟在自己身边那么久,而且忠心耿耿,和她说也无妨。 于是便把她和周辞的决定告诉了映红。 映红听完之后开心的不行,“我早就觉得怀王府不是长久之地了,小姐你下定决心,我们就一块去江南吧!” “听说那边很是富庶,又气候宜人,等到了那边,没人会在意问小姐你的过去,到时候再找个好男子嫁了……” 楚落辞看着映红一直喋喋不休,嘴角也挑起了笑容。 对于映红说的要找个男人嫁了这件事,她倒是没有太多想法。 不过映红毕竟是在京都这边长大的,又一直是原主的丫鬟,考虑这些事也不奇怪,她也懒得去打断,就让这妮子做一做美梦吧! 与此同时,去皇宫之中得了贵妃首肯的付云,也回到了王府之中。 她回来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去找了宴阙,只是看到宴阙的第一眼,付云就敏锐的察觉到宴阙心情很不好。 她没有贸然上去和宴阙提楚阮阮的事情,反而是找到了立在一旁的老管家。 往他手上塞了些银钱,老管家愣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这府里的下人收钱也是有规矩的,可以先收,若事情办不了再退过去就是了。 但有些人的钱若是不收,主子是会在心里记恨你的。 老管家收了钱之后笑眯眯的问道:“付小姐,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老奴出力?” 付云笑了笑,说道:“那倒是没有,就是体谅管家,你在府里操持着这一大家子的事情,十分劳累,所以添些孝心。” 她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宴阙,低声问道,“我瞧着王爷心情似乎是不大好,管家知道是怎么了吗?” 老管家暗自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只将话说了一半,“王爷啊……王爷刚刚去了一趟楚小姐的院子里,回来之后就不大开心了。” 老板家自然不可能说,宴阙是因为楚姑娘表现出的不在意,以及楚姑娘和周辞之间的氛围,而吃醋感到不开心。 反正付云只是问他原由,那他便只说一半好了。 而付云听到老管家的解释,心中暗暗窃喜。 莫非是那楚落辞又惹了宴阙的不悦? 如此一来,真是天助她也! 付云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走到宴阙跟前。 “王爷,我今日进宫去了,贵妃说想我,于是便去坐了片刻。” 宴阙听完她说的话,没有抬头,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母妃和郑嬷嬷时常感到寂寞,你去陪陪也好。” 付云听到这话,咬了咬下唇,试探着说道:“王爷我,是来找你请罪的,今日贵妃问起王爷后宅子嗣的事情,便问我王爷与王妃感情如何,我……我没扛住贵妃那边的压力,将王爷对王妃的处置说了……” 宴阙淡淡“嗯”了一声,“那又如何?” 付云见他似乎没有太生气,于是便一口气说了出来。 “贵妃觉得王爷还是该对王妃好些,尤其王爷这次对王妃的惩处没有个具体的原由……贵妃很是不满。说希望王爷还是恢复王妃侍寝的身份,再不济,每月初一十五也是要和王妃宿在一起的。” 宴阙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付云一眼。 那一眼中带着怀疑和打量,让付云平白的身体就生出了一股寒意。 但她现在受制于人,必须将楚阮阮的嘴堵到她与宴阙成亲的时候。 等成了亲,她与宴阙真的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候她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于是她顶着宴阙威严的目光说道:“我……也觉得王爷应该听取一下贵妃的意见,毕竟王妃是这后宅的主人,若是闹得面上过不去,也会引来流言蜚语。” “说完了?”宴阙淡淡看了她一眼,”这些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亲自到本王面前来说这些,难道是母妃的意思?” 这话说的颇为不客气,付云心里暗暗难受,可还是摆出了一脸委屈。 “确实是贵妃的意思,但贵妃没有让我来找王爷,这是我觉得与其让你们母子二人发生冲突,还不如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兴许是因为她装的太像,也兴许是因为宴阙心里到底还存着几分两人儿时的情谊,因此听到她这么说脸色好了不少,可却也没有让步。 “这件事情延后再说。” “可是听贵妃的意思,恐怕过几日就要来找王爷说这件事情了。” 见她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宴阙,心里也有些烦躁,摆了摆手说道,“那就等贵妃来找本王再说!” 听到这话,付云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太了解宴阙了,如果这件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那么现在宴阙便会直接拒绝。 他这么说,定然也是存了要留几分面子给贵妃的意思。 如此,付云便没有再多做纠缠,而是转到去了楚阮阮那里。 她三言两语和楚阮阮说了贵妃的意思,又说了王爷刚刚的态度。 “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王爷一向孝顺,必然会在乎贵妃的感受的,等贵妃来找王爷,再说一次,这事差不多就成了。” 楚阮阮和心腹嬷嬷对视一眼,脸上浮起欢喜的神色。 “那就好,那就好!” “那我的事情……?”付云问道。 “放心吧,这府里的形式我如今也看明白了,”她冷笑一声,“哼,我俩在王爷面前,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唯有我那个好妹妹……” “我与其在这里和你翁蚌相争,让她渔翁得利倒,不如我俩各自安好,都别找对方的毛病,卯足了劲把她尽快赶出王府才是正事!” 付云听她这么说,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她原本还想着该怎么对付楚落辞,现在楚阮阮也意识到了楚落辞与宴阙而言的不同寻常,这样一来她也不算孤军奋战了。 只是此时他们两个人都卯足了劲,想让楚阮阮滚出怀王府,殊不知楚阮阮早就已经不想在这里待了,而且她已经把这种想法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宴阙。 这天傍晚的时候,她的烧退了下去,身体也恢复了几分力气,于是便去找了宴阙。 想通之后,楚落辞也不愿与他再多做纠缠,看到宴阙,便开门见山的说道,“王爷让我替你将这绝子蛊解了吧,我决定要离开怀王府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囚禁 此时正是傍晚,宴阙因为这一天里经历了太多烦心的事,正在花园里散步。 夕阳的余晖印在他的脸上,也印在了楚落辞的脸上。 他看着金灿灿的太阳照在楚落辞身上,让她原本的面庞更加柔和,脸颊上的那一道疤都不那么狰狞了。 听到楚落辞话的一瞬间,宴阙脑子里浮现了很多两个人的回忆。 从楚落辞初入王府,他以为她是个痴傻的,到后来她事出惊人,作出颇多壮举,让自己越来越对他感兴趣…… 直到现在,自己的心神都因为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而牵动不已…… 可到底为什么,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呢? 一时间,复杂的情绪混合着一丝恼怒与懊悔,涌上宴阙的心头。 而楚落辞看着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打量的宴阙,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但她还是又坚定着语气又说了一遍。 “王爷,抽个时间让我把你家绝子蛊解了,离开怀王府吧。” “你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后悔?”宴阙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楚落辞摇了摇头:“不后悔,我与王爷本就不是一路人,当初留在王爷身边也是迫不得已,我……” “那你的身体呢?”宴阙打断了她,“你不是说你每个月需要本王的心头血才能活下去,现在不需要了吗?” 他嘲讽一笑:“还是说已经遇到了别的,能给你心头血的人?” 楚落辞心中易凛,她不想将桃花情蛊的事告诉宴阙,可这件事情她也必须给宴阙一个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对宴阙撒了一个谎。 “王爷不是已经找到办法替我寻来那千年东珠吗?其实有那千年东珠在可以制出其我身上毒的解药,我最近已经研究出来了,等那千年东珠一到,我立刻离开王府,所以绝子蛊……也该提前准备起来了。” “而且,王爷不是马上就要与付云姑娘大婚了吗?我与她素来不和,这大喜的日子,我怕是不便留在王府里。” 就算楚落辞表现出再怎么对宴阙的不在意,可是说到两个人要成亲的事情,楚落辞心里还是画过一点异样的情绪。 不过很快就被她自己压了下来。 爱情之外,人尚有尊严。 她原本以为两人是情投意合,就算不是情投意合,也多少都对对方有一点意思,可现在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那她何必要死赖在怀王府,要死抓着这么个男人不放呢? 天下男人何其多,离了他宴阙,她楚落辞照样可以闯出一番天地! 这样想着,楚落辞的目光便坚定起来,“王爷给个准话吧!” 楚落辞提起付云,本来是想将她离开王府的事情多一个理由,殊不知听在宴阙耳朵里,却变了一番味道。 他神色变了又变,最后紧紧的抓住了楚落辞的手,“莫非你是因为我要与云儿成亲,所以才要离开怀王府?” 他目光中含了一丝痛苦,更多的是对自己那一天遭遇暗算的懊悔。 明明楚落辞已经提醒过他,他为什么不能小心一点呢? 这件事情楚落辞没错,付云没错,错的是粗心大意的他。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宴阙多多少少也了解了楚落辞的性子。 对于楚落辞来说,楚阮阮的存在无关紧要,毕竟他留楚阮阮在王府是有别的打算,对她也没有感情。 可付云呢…… 他现在和付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付云身份特殊,又与他情谊非常,他又不可能做出辜负付云的事情…… 一时间,两股情绪在宴阙的心中拉扯,让他一向沉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痛苦。 感情上,他是想将楚落辞留下来的,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好感,哄也好,骗也好,甚至用强制的手段也好,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留在怀王福利,永远都出不去…… 可是理智上,他又明白楚落辞这个人,远不像他表面上那样软弱。 她性情豪爽洒脱,心智坚定,若自己真的用了强制的手段将人强留在身边,那楚落辞一定会恨他的! 他太纠结了,也非常犹豫到底要不要应下来,犹豫之间,他完全没办法给楚落辞答复,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他问道,“是怀王府里呆着不舒心吗?将军府里,有秦姨娘作威作福,你回去之后日子必定也不会好过,不留在怀王府不让本王护着你,你要去哪里?” 楚落辞抿了抿唇,她本来想等到离开的时候再告诉宴阙自己去哪里…… 但现在看来,如果她不说出个一二三,宴阙是不可能放她走的。 于是楚落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要去江南。” “江南?”宴阙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为什么要去江南?打算什么时候去?和谁一起?” 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执着的追问楚落辞,想要她的回答。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让楚落辞都不敢直视他。 她别过了脸,淡淡说出了那个名字,“周辞。我和周辞一起去江南。” 听到周辞名字的那一瞬间,一股滔天的愤怒席卷了宴阙的内心。 原来楚落辞打的是这个主意! 本以为楚落辞是因为两个人之间无法得到善终的感情才决定逃离,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别的男人! 极致的愤怒已经让宴阙失去了理智,他上前一步,狠狠掰住了楚落辞的下巴,让她被迫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你该不会以为我怀王府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楚落辞皱起眉头,宴阙的情绪不对劲! 他手上的力气也很大,让她隐约感觉到了疼痛。 “就算没有周辞,我还是会去江南,我……” 楚落辞想要解释,可是盛怒之中的男人却早就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放开了钳住她下巴的手,却突然用功点了楚落辞几处穴位,让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完全动不了! 楚落辞心里一惊,“王爷这是作何?” “做什么?”宴阙眼中的目光越发危险,“楚落辞,以前是我太纵容你,本王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别以为招惹了本王还可以全身而退!” “这怀王府你竟然已经来了,那就准备待在这里一辈子吧!” 宴阙说的话并没有作假,在那一瞬间,他心里真的划过了许多阴暗的想法。 就把她留在身边又如何? 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嫡女,父亲早就已经死了,没有人会为她着急担心,就算自己把她锁在王府里,又或者找个什么无人之地将她囚禁一辈子,又有谁会发现? 这样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楚落辞的目光。是不是永远都只会追随自己? 她这个人,这颗心,是不是就会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他的目光太过危险,周身也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场,楚落辞对于危险的感知一向十分敏锐,她心里划过一丝慌乱。 “王爷你冷静一点!就算你把我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难道要和我一辈子不死不休吗?” 她本是想劝一劝宴阙,却不知道宴阙听到一辈子这个词,眼中划过一丝病态又诡异的光。 “一辈子?本王喜欢这个词。”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传递消息 太荒唐了。 楚落辞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那天她和宴阙说明了自己要离开怀王府,宴阙却突然发难,立刻将她控制住。 楚落辞本以为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没有。 宴阙只是将她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然后让人带走了映红,又吩咐重兵把守在她的院子之外。 两天过去了。 楚落辞躺在床上,屏息凝神,听着院子内的动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 除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嬷嬷,其他的下人包括映红,都不知道被宴阙弄去了哪里。 此时听着院落里十分寂静,可楚落辞却知道,她的院子外全都是身手不凡的士兵。 这间院子现在就如同一个铁桶一般,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她想出去完全就是奢望。 她这具身体现在没有武功,纵然毒术过人,可这是在王府里,只要闹出一点动静,她根本坚持不到离开王府,宴阙便会带人重新将她抓回来。 想到这里,楚落辞的心中也燃起愤怒。 她本以为宴阙是个坦荡君子,就算脾气性格别扭了一些,但大事上好歹拎得清。 却没想到他竟钻了牛角尖。做出这样的举动。 难道还真的想将她关在院子里一辈子不成? 楚落辞眼神一暗,不行,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她的内心千回百转,最后想到的一件事情。 自从周辞替她带来了那一方手帕,两人得知江南会有楚将军的线索之后,她便和周辞约好了三日之后要去青楼一趟。 算一算,按照约定就是今天了。 今天不论如何周辞都会来找自己。 哪怕今天周辞无法将自己带出去,至少两人可以合计一下,想个什么办法逃离怀王府。 此时的楚落辞想尽了办法想出院门,却不知有的人却是绞尽脑汁想进来。 原因无他,付云和楚阮阮得到了暂时的和解。 两人确定了目标一致要对付楚落辞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院里,琢磨着该怎么去找楚落辞的麻烦。 但两天过去了,他们竟然惊讶的发现楚落辞的院落被宴阙吩咐重兵把守,别说人了,连一只苍蝇都进不去!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楚阮阮。 她立刻去找了宴阙,询问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宴阙不仅没有向她解释原因,反而斥责了她一顿,问她是不是想把惩罚的期限再加个一年半载? 吓得楚阮阮连忙从宴阙的那里落慌而逃,再也不敢去询问关于楚落辞的事。 当然她也在背地里打听了好久,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那天本来就只有楚落辞和宴阙两个人,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没有人知道。 所以不管楚阮阮再怎么问。都无法得到确切的消息。 相比楚阮阮的急躁和无脑,付云就沉着多了。 她先是打着看病的名义,去了楚落辞那里一次,结果被兵将们挡在门外之后,便去找了宴阙。 她也没说自己找楚落辞是有什么事情,也没说一定要进去见见她,反而拿出了不好不少的好药材。 付云说这些药材对高烧之后的人有利,想送给楚落辞,只是现在但见不到楚落辞的面,想托宴阙转交? 她这种不多问,识时务的态度,倒是让宴阙神色缓和不少。 “东西本王就收下了,之后也会送到她那里,你的好意本王会替你转达。” 付云眼神一暗,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于是试探着问道,“可是楚小姐病得实在太严重,现在连人都不能见了?” 宴阙唇边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你们一个两个的不就是,想知道本王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本王告诉你,你也去转告楚阮阮一声,以后怀王府里就当没有楚落辞这个人!” “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也不用再想着费尽心思赶她出王府了,没有本王的命令,她休想离开半步!” 宴阙说着,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一时间让付云完全拿不定宴阙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宴阙是想将楚落辞藏起来,金窝藏娇吧,看他这生气的样子,她可以断定两人之间一定发生的不愉快; 可若真的楚落辞惹怒了宴阙,却也不见宴阙对她有什么惩罚。 将她锁在院子里,像是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是惩罚,却又像是让她隔绝外人,不受伤害,是保护。 付云一时之间想不通,也不敢贸然再多说,于是便告辞离开了。 而楚落辞这头。 到了她和周辞约定的时间,院门外果然传来动静,但不出所料,周辞也被拦在了院外。 而楚落辞刚想起身,至少去见他一面,没走几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暗卫截住了去路。 “楚小姐且慢,王爷吩咐了,您不能与任何人见面。” 楚落辞见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又知道这些暗卫最是忠心于宴阙,知道在他们面前卖乖讨好是绝对没用的,于是便歇了心思。 她又躺回了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看着看着,便发现床脚不知什么时候爬来了一只蚂蚁,楚落辞突然心念一动。 御虫术。 …… 周辞这头,没有见到楚落辞的面,心中很是焦急。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想硬闯进去,却是双拳难敌四手。 只能满心焦虑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他在想该怎么见楚落辞的面。 他正想的出神,却没料到院子里的下人突然都惊慌失措的喊叫了起来。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多虫子?” “快点来人!找大夫去找些驱虫的药粉呀,若是伤了表少爷可如何是好!” 原本这种事情,周辞心里有事,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外面一直乱糟糟的,让他想不进去东西。 又听到下人说这些虫子好生古怪,他心里突然一动。 “慢着!都别动!都别动这些虫子!” 他突然想到,楚落辞医术和毒术神通广大,又懂很多他不知道的奇奇怪怪的术法,或许…… 是楚落辞想要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消息? 这样想着,周辞内裤立刻吩咐院子里的人,“你们所有人都出去!” “可是表少爷,若是这些虫子伤了您……” “听不懂我的话吗?还是我的话不管用了?都给我滚出去!” 于是下人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都退了出去。 而院子里的虫子,渐渐的形成了一种有规律的爬行轨迹。 最终,等到它们不再爬行的时候,院子的地上缓缓地显现出一行字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贵妃帮忙 “王爷已知江南行,被囚” 看到这行字,周辞瞳孔紧缩,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们原本是打算等到去青楼,了解了那方手帕的前因后果之后,再提出前去江南。 他想到或许会被宴阙阻碍,但是没有想到宴阙对于此事的反应会那么大! 想到宴阙对楚落辞不同寻常的态度,周辞心中又酸又涩。 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为什么偏偏是宴阙先认识楚落辞呢? 为什么自己偏偏晚认识的楚落辞? 若一开始楚落辞认识的就是他,那他们会不会早就在一起了? 只是这种想法只在周辞的脑海中停留了几秒,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能够遇到楚落辞已经是他今生所幸。 他欣赏这个坚韧且明艳的女子,也愿意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做出一定的努力。 哪怕现在楚落辞只是把他当做好友,但只要离开了怀王府,没有宴阙在眼前,总有一天,他一定能打动楚落辞的心! 这样想着,周辞越发坚定了要将楚落辞带回江南的决定。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想办法把楚落辞从那一间被宴阙囚禁的院子里救出来。 为此他想了很多办法。 他先尝试着从那些看守楚落辞的后卫下手,然而很快就无功而返。 那些都是宴阙手底下最忠实的将士,在他这里简直是软硬不吃。 而周辞在京都虽然认识几个朋友,但也都是酒肉朋友,一听到事情是和怀王府有关,是和大名鼎鼎的怀王宴阙有关,立刻对他退避三尺。 周辞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切身体会到,宴阙是认真的。 紧接着,周辞想到了一件事。 或许他可以从付云和楚阮阮那里入手? 他们两个应该都希望楚落辞能够离开怀王府。 他这件事情做的小心,分别联系了楚阮阮和付云。 他甚至告知了两人楚落辞要离开怀王府的决定,两人听到这件事,也表示哪怕顶着宴阙那边的压力也要试一试。 于是乎两人分别去找了宴阙,然而,不仅没有让宴阙把楚落辞放出来,反而被狠狠斥责了一番。 两人虽然想让楚落辞尽快离开华王府,可他们两个,一个付云正小心翼翼的等待着她和宴阙的大婚,不敢有一点闪失; 另外一个楚阮阮,才刚刚被宴阙惩罚,更加不敢做出出格的举动举动。 一时之间,周辞觉得偌大的王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帮他!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楚落辞那边等不来周辞的回复,又想了个办法。 她控制了一只麻雀,询问周辞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而周辞又利用那只麻雀向楚落辞传递了消息,大致说了这几日四处碰壁的事。 麻雀走了之后,周辞一直在忐忑的等待回复。 又是一天过去,他终于收到了楚落辞的回信。 信中只有三个字去:找贵妃。 周辞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楚落辞此举的意思。 想让楚落辞离开怀王府的人不少,但真正有能力让宴阙妥协的,恐怕也只有贵妃了。 何况贵妃本来就不喜欢楚落辞,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即将成为自己儿媳的付云,必然会帮他们一把。 这样想着,周辞便急匆匆的进了宫。 宫里。 贵妃正在和郑嬷嬷喝茶。 听说了周辞的来意,两人都是一愣。 贵妃轻轻掩去了唇边的笑意,心说这可不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吗? 但她也不会明明白白的把自己想要楚落辞离开的事情说出来,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本宫知道了,本宫看你和那楚小姐也挺可怜,而且此事确实是阙儿胡闹了。” “正巧,本宫还有一些别的事要同阙儿说,今日本宫就和你一起回王府吧。” 贵妃口中要和宴阙说的事情,自然是之前付云来找她说的,关于对王妃的处置。 既然周辞把楚落辞要离开的事告诉了她,那正好一块解决了。 于是周辞店和贵妃郑嬷嬷的三人,一同去了王府。 王府里。 宴阙这几日都很闲。 原因无他,自从决定了要将付云迎娶进门,贵妃便去皇帝那里要了旨意,让他这几日赋闲在家,好准备两人的婚事。 这也是表达对付云的重视。 因此贵妃来了之后,直接就见到了宴阙的面。 宴阙中规中矩行了个礼。 “母妃来王府是有何事?” 贵妃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她说完,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 “唉,都怪本宫,自打你出宫建府之后,本宫想着你已经长大了,肯定不想母妃在你自己的生活上多做手脚,所以来看你看的少了,到底是让我们母子情谊生分了。” “所以本宫特意来看看你。” 宴阙当然知道,贵妃定然是有事才会来。 十有八九是为了之前付云和他说的对楚阮阮的处置。 于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道,“母妃言重了,不管孩儿多大,都是母妃的孩子。” 贵妃满意的笑了,“好好好,好孩子,本宫今日来还真的有事要同你说。” “听说你因为一点小事就责罚了王妃?” 她满脸的不赞,“阙儿,而这事是你做的不对,王妃乃是后宅之主,就算犯了什么错误,也要同她好好说,更何况你们成亲那么久了,后宅子嗣一直没有动静,为了皇家的颜面,这第一个孩子呀,还是得从正妃肚子里出来才好,否则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又要弹何你礼仪不合规矩了。” 听到贵妃这么说,宴阙并不意外。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已成定局,而且从付云那天来找他之后,他就知道总有这天的。 他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和贵妃闹得不愉快,何况哪怕是松口,让楚阮阮初一十五侍寝,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近不了自己的身。 索性就应了下来。 “这点小事还让母妃操心,是孩儿不孝。孩儿知道了,会去同王妃说的。” 见宴阙这么配合,贵妃脸上满意之色更甚。 “好好好,还是你最乖,既然这样,那母妃就同你再说说另一件事。” 宴阙皱起了眉头:“母妃还有何指教?” “母妃要和你说的是楚落辞的事情,听说你将楚落辞囚在了王府之中,不许她离去?” 宴阙这下眉头皱的更紧。 “母妃从哪里听来的?” “还是要从哪里听来?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行事这般大张旗鼓,那满满当当的护卫都围满了楚落辞的院子!还怕人不知道?” “母妃到底想说什么?” “母妃希望你立刻放楚落辞离开!” 第一百二十六 准备离开 听到贵妃这样强势的要求,宴阙也恼了。 “母妃不是说孩儿已经大了,不愿管我太多,怎么现在又要管起我内宅的事情来了?” 他这样说话十分不客气,贵妃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满脸不赞同的说道,“母妃之所以要管这件事,是因为这件事你做的不恰当!” “那楚落辞是什么身份?她是已故楚将军的嫡女!” “往小了说,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虽说当时差点和你成婚,那婚礼不是没有举行吗?” “她现在可是自由之身,总留在王府里,不像话!母妃之前没有明确表态,也是想着她一个孤女可怜见的,在王府里,你能庇佑她,也算一桩。” “何况你和楚将军都是行军之人,你这样做在军中名声会好一些。” “可如今楚落辞自己要求离开,你以什么身份将她强留在这府里?” 贵妃叹了口气:“往大了说,这件事情,若被人传出王府,你一个堂堂王爷,将楚将军的嫡女强留在府里,意图不轨……” “我儿啊,想想你如今在朝堂上的处境,楚落辞身份如此特殊,你做事情,更要小心啊!” 贵妃说的这些条条框框的,宴阙何尝不清楚? 不说别的,单说这几日,就已经有好几个部下来同他说这件事了。 他也知道楚落辞的身份,强留她十分不妥。 可是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让她离开自己! 而一旁的贵妃见宴阙一直没有答话,语气严厉起来。 “母妃同你说这件事不是在同你商量,若楚落辞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你强留她也就强留了,至多不过随便给个名分,甚至不给名分,做个通房丫鬟也无不可,可现在的情况是,你要与云儿成婚了,你这样可以想过云儿会心寒?” “再说考虑到她的身份,你可有想过日后的流言蜚语?” 贵妃苦心劝慰,以为宴阙一定会听自己劝的。 只是没有想到,听完这些话,宴阙却一直沉默。 沉默到了让贵妃都觉得不妥的地步。 “你怎么不说话?母妃说的这些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宴阙终于开口了,他语气淡淡,但神色坚定。 “母妃说的这些,我都有考量,但是我是绝对不可能放楚落辞走的!” “阙儿!”贵妃板起脸来,“那你准备如何?把她也娶进门?” 宴阙没有说话,心中想的却是,若楚落辞愿意进门,他当然想八抬大轿把她迎娶进来。 可他也知道楚落辞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她求的恐怕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自己…… 偏偏给不了她。 可现在让他放手,他又觉得不甘心。 于是便道:“母妃,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暂时没有娶她的打算……但现在我也不想放她离开王府。” 他说完,对管家吩咐道,“替贵妃备好马车,再选一些之前准备好的礼物,贵妃累了,该回宫了。” 贵妃第一次这样明明确确的被人“请走”,脸色立刻不好起来。 “你放肆!” 宴阙却像是看不到贵妃难看的脸色一般,低声说道,“母妃让我娶付云,我已经娶了;我做了妥协,希望母妃你也是。” “来人!送贵妃回宫!” 送走了贵妃,一直在关注着这边消息的周辞,立刻知道贵妃也失败了。 他心中失望至极,又用了之前的方法把消息传递给了楚落辞。 楚落辞看着周辞传来的消息,神色晦暗不清。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宴阙会对自己这样执着。 可是宴阙给不了她想要的。 注定两人有缘无份。 既然宴阙现在油盐不进,那只能由她来亲自说服宴阙了。 楚落辞走到院子门口,对一个守在此地的护卫说道,“去告诉你们家王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那护卫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而得到消息的宴阙没有多想,直接去见了楚落辞。 在看到楚落辞的时候,宴阙心里有些难过。 短短几日过去,楚落辞身上的那股精气神已经不在了,身上的灵气也褪去不少。 她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蔫蔫的被关在这一方天地里,早已失去了眼中的神采。 宴阙心中剧痛,可他却不愿放手。 因为他知道这鸟儿一旦离开,怕是永远也不会回到他的手中了。 宴阙整理完了思绪,走到楚落辞面前,“护卫说你找本王,有什么事情?” “找王爷来,是想替王爷解了身上的绝子蛊。之前也同王爷说过的。” 听到这话宴阙,脸冷了下来,咬牙切齿道:“你还是想离开王府?” 楚落辞却淡淡摇了摇头。 “不,只是从前在王府中,你对我颇为照顾,所以我不想欠你人情。” 宴阙几乎被她气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解了这绝子蛊,好让你和我之间的情谊断个干干净净,以后互不相欠吗?” 楚落辞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宴阙的这种说法。 宴阙脸上浮起愤怒的神色。 他上前一步,狠狠抓住楚落辞的手。 “楚落辞这么久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本王对你的心思,你就这么狠心,可以说走就走?!” “说什么不想欠本王,是想日后找到机会,毫无负担的离开王府吧?” 楚落辞叹一口气,“王爷,有些话说的太过明白,就没意思了,你既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又何必问的这样清楚呢?平白伤了两人之间的情份。” “情份?哈哈哈!你知道本王想要的不是这该死的情份!” 话说到这里,楚落辞索性破罐子破摔般的说道,“我懂王爷的意思,也知道王爷所求的是什么,我只问王也一句。” “若我说,要让我安安心心留在这王府里,唯一的要求便是你不能与付云成亲,王爷能做到吗?”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宴阙,此刻却像是被戳破了心中最难堪的秘密,他狼狈的别过脸去。 “你明知道本王有苦衷!” 楚落辞却是嘲讽一笑。 “苦衷,谁还没有个苦衷呢?你的苦衷是你自己的事,难道我就合该为王爷你个人的苦衷买单吗?” 宴阙不想再和她争论这些,深吸一口气说道,“无论如何,离开王府这个心思你就歇了吧,绝无可能!” 他说完这话,本以为楚落辞会生气,没想到楚落辞只是十分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她只淡淡的问道,“王爷和付云姑娘成亲定在哪日?” 宴阙被问的一愣,“定在下月初八,怎么了?” 楚落辞摇了摇头,“没怎么,想祝福王爷和付姑娘百年好合而已。” “另外,这几日映红不在我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你让映红重新回来伺候我吧。” 宴阙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松了口,狐疑的看着她。 “只有这个要求?” 楚落辞嘲讽一笑,“王爷要留我王府,我必然是走不了的,既然要长期留在这里,那就要在的舒舒服服,怎么样?可以把映红还给我了吗?” 宴阙点头:“可以,但是她和你一样,不能离开这王府。” 见宴阙应了下来,楚落辞点了点头:“我累了,要休息。” 她说完,便让宴阙赶紧离开。 宴阙想再多看她一会,但已经没有了留下去的理由,于是也就离开了。 而宴阙离开之后,楚落辞慢慢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望着床头若有所思。 下月初八。 距离现在还有十五天。 只要再忍十五天,她就有机会离开。 是的,楚落辞这几日一直在想,若宴阙不答应的话,自己该如何离开。 想来想去,最好的方法,便是寻一个宴阙顾及不到她的日子,强行闯出去。 而这几日宴阙都因为筹备和付云的婚事,一直在府中,因此她也没找到机会。 算来算去,只有两人成亲当日,府中宾客众多。 而宴阙一定会被付云缠住,自己总有机会离开。 只是在此之前,她需要做一些准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晕倒 答应了楚落辞的事,宴阙办事的动作很快。 不到一个时辰,映红便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看到楚落辞的一瞬间,映红眼眶都红了。 “小姐,怎么才两三天,你瘦了这么多!” 楚落辞笑了,“你说话怎么如此夸大,我这几日精神确实不好,但也没瘦那么多……” “我不管!小姐你就是过得不好!” 她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怪王爷,小姐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把我们分开!还把小姐你关起来!” 楚落辞一滞,说道,“宴阙知道了我要离开王府的决定。” 映红一惊:“王爷怎么会知道?” 楚落辞没有回答。 宴阙为什么会知道?其实是她亲自和宴阙说的。 因为她不想欠宴阙,所以决定替他解掉绝子蛊再离开。 如果她私心重一点,大可以直接离开,但是凡是没有如果。 而且她也做不到。 如果她不介意宴阙把绝子蛊给解了,总觉得欠了他什么,往后一想都是亏欠。 倒不如像如今这样,将一切都摊开来说。 虽然之后宴阙没有再提绝子蛊的事,楚落辞却决定寻个机会偷偷替他解了。 “对了,小姐,”在楚落辞出神的时候,映红又问道,“王爷现在允许我回来照顾小姐,小姐是不是也可以恢复自由之身了?” 楚落辞苦笑:“哪有那么简单,我叫你来就是要和你说一说我的打算,我决定等到下月初八,王爷和付云成亲之时,我们就离开。” “那天王府里人多眼杂,是最好的机会。” 映红连忙道:“那小姐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小姐的?” 楚落辞点了点头:“确实有,若那天要脱身,少不了要准备一些,备用的药粉之类,我一个人准备不过来。” “这几日我们出不去院子,就先把这事办了吧。” 映红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往后的几日,主仆二人便专心制备离开那日需要用到的药粉。 倒不是要伤害什么人,只是为了自保,还有一些迷药,到时候能够大面积的迷晕守她的护卫。 如此,时间便慢慢过去几天。 这几日,楚落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关了太久,食欲一直都不太好。 映红颇为担心,楚落辞却不以为意。 “心情不好的时候确实会有这样的症状,神思倦怠,食欲不振都是正常的,等离开了怀王府就会好了。” 她这样解释,映红也就信了。 于是他们条不紊的准备着。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前一天。 王府里已经陆陆续续地筹备起来。 此时,整个王府都是耀眼的红色,看着确实喜气洋洋。 可所有人都知道,整个王府里的氛围凝重,除了忐忑的付云之外,宴阙的心情一日比一日烦躁。 下边的人也不敢去触眉头,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而这一天,楚落辞重新给周辞传了消息。 让他在大婚那日,去青楼等着自己。 是的,在离开之前,楚落辞还是决定去青楼寻一寻线索。 不然到了江南,也是无头苍蝇一样。 那边的周辞收到消息之后,自然是准备了起来。 而楚落辞,则是早早的睡下了,就等着第二日的到来。 第二日,天光大亮。 见楚落辞醒了,映红连忙过来说道,“听着车马已经出府了,应该是要去宫里迎付云。” 楚落辞一愣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付云身份特殊,又长期住在王府里,总不能在王府迎娶去吧? 贵妃为了这天,也是给付云做足了面子,应该是将她接到宫中去安顿了。 然后宴阙再从王府出发,到宫中将付云迎娶回来。 贵妃还真是良苦用心啊……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见楚落辞正在出神,映红紧张兮兮的问道,“小姐,现在王爷出府了,我们是不是现在行动?” 楚落辞摇了摇头:“不,我们还要再等一等。” 映红着急了,“还要等什么呀小姐,等王爷回来了咱们更走不了了!” 楚落辞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有自己的考量。 她知道,如果他现在就走了,宴阙和付云还没有拜堂成亲,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开,那这桩婚事一定会有别的变数。 轻则引起王府内的恐慌,重则宴阙可能会,抛下付云,转而来寻自己的踪迹…… 这样一来,这桩婚事就黄了。 若这桩婚事黄了,付云还好,她忌惮的是贵妃。 若贵妃知道因为自己,才将她心心念念的儿媳妇的婚事搞黄了,日后竟然对她心怀怨念。 而她要离开怀王府本,就是想离开这些是非,若惹了贵妃的不悦,日后麻烦事情必然很多。 再者,她还没有找到机会替宴阙解了他身上的绝子蛊。 楚落辞的打算,是等到宴阙将人迎娶回来之后,拜堂成亲,然后将绝子蛊的解药,掺在两人的喜酒之中。 等到他们拜了堂,喝了交杯酒,自己再离开。 之后宴阙和自己,就算是两清了,再无恩怨。 当然,后面这个打算她并没有告诉映红。 而是和映红说道:“若我现在离开,这婚事黄了,贵妃肯定记恨我,等他们拜完堂我再走,贵妃也没有为难我的理由。” 映红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点了点头,“我都听小姐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欢天喜地地吹唱之声传了过来。 新娘子迎娶回来了。 楚落辞怔怔的看着外面。 映红有些担忧的问道,“这应当是王爷将人迎娶来了吧?” 她这说话说的小心翼翼,因为她知道楚落辞心中对宴阙还是有些感情的。 也确实如映红所料的那样。 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可是这种难受,很快就被即将获得自由的想法取代了。 楚落辞深吸一口气,“等他成了亲,我与他就再无可能了,等着吧,结束了这件事,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二人在院子中忐忑的等着,那唱礼人也不知道是从何处选的,隔着老远楚落辞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随着声音一声一声响起,楚落辞的心也慢慢死了。 映红一直在观察着楚落辞的神色。 见她脸色实在难看,担忧的走了过来。 “小姐你……” 楚落辞长舒一口气,“我没事,拜堂应该已经结束了吧?这样,我待会会推脱身体不适,你想办法出去找大夫。” “混出院子去之后,想办法将我交给你的药下到两人的喜酒之中。” 楚落辞说着,站起身来就要替映红拿解药。 只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脑袋晕得厉害,一下子坐了回去。 映红担忧的惊叫,“小姐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楚落辞刚想站起来,可这次,晕眩的感觉更甚,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怀孕了,一个月 楚落辞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映红,还有一旁成色复杂的大夫。 楚落辞轻声道:“我这是怎么了?” 映红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小姐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落辞摇了摇头,“还好,我到底是怎么了?” 映红听到这话,神色越发复杂,咬了咬下唇,半晌才犹犹豫豫道:“小姐你……你怀孕了。” 说完这话,映红紧张的盯着楚落辞。 她本以为楚落辞听到这话一定会仓皇害怕,但没有。 楚落辞神色十分平静,看向一旁的大夫,问道:“多久了?” 那大夫的低声说道:“将将一个月……” 楚落辞叹了口气。 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她与宴阙有了一夜欢愉之后,因为顾忌着原主的身体本来就很难有孕,所以也未做任何措施。 现在想来…… 终究是自己大意了。 而前几日她隐隐约约自己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只是她逃避似的不愿意面对现实。 现在被大夫一语道破,她并不觉得惊讶。 倒是映红几乎快哭了,“小姐……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呀?” 映红能猜到孩子是宴阙的,可是他们已经打算离开怀王府了,而且就在今日! 王爷已经和付云成亲了,这让他们家小姐怎么办? 她家小姐实在是太可怜了啊! 楚落辞淡淡笑了一下,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眼中只剩下了淡然。 “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她说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大夫,正是那日替她诊治高烧的那一位。 见楚落辞盯着自己,那大夫有些尴尬。 楚落辞开口道:“我怀孕的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那大夫也是个实在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件事情……恐怕无法答应楚小姐……” “我不妨同您说实话吧,映红姑娘来找我的时候,王爷那边已经得了信了,现在应该马上就要赶过来了……” 楚落辞心里一惊,火速出手点住了大夫的穴位,让他完全动不了。 楚落辞低声说道:“抱歉,得罪了,只是……我现在要离开怀王府了。” 她说完之后,一把掀起被子吩咐映红,“将我们之前准备好的东西带上,跟我一起冲出去!” 映红快急哭了:“小姐,可是你肚子里……” 楚落辞面色严肃说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与任何人都无关!记住了吗?” “小姐?!”映红惊呆了。 她实在不能理解楚落辞的举动。 在她看来,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必然是要去找孩子的父亲的,什么叫做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难道小姐以后准备独身一人抚养这个孩子吗?! “小姐您要不再考虑一下?”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趁着宴阙来之前,我们快走!” 见楚落辞眼中神色坚定,映红顾念她的身体,也不敢再劝。 很快,主仆二人用早就准备好的药粉,迷晕了守在院外的护卫,冲了出去。 事情果然就如同楚落辞猜测的那样,王府里一片觥筹交错,已经陆陆续续有客人来了。 他们的动静暂时还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两人偷偷摸摸走到了大门口,从大门旁边的院子翻了出去。 楚落辞动作利落,看得映红心惊胆战。 等到翻出了王府院子的外围,映红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楚落辞神色坚定,“我们去青楼和周辞汇合!” 两人立刻动身去了青楼。 远远的就见到了在青楼外的周辞。 周辞早就等得着急了,看到他们来大喜过望,连忙迎了上来,说道,“我们恐怕得换个地方,我提前询问了那日给我手帕的那位姑娘,得知今日青楼有画舫游湖的,安排她已经随着画廊去了湖边!我们直接去湖边的画舫里找他!” 楚落辞点了点头,“也好。” 周辞选择在今日出来,行迹颇为诡异,说不定宴阙也安排了人注意他的动向,肯定知道他来了青楼。 此时两人换个地方去和那个姑娘见面,反而更加安全。 说走就走,两人很快赶到了京都最大的湖畔边的一艘画舫之上。 他们来得及时,画舫刚刚要开船,两人连忙跟了上去。 左右打听,才找到了那位姑娘。 那姑娘看起来年纪比楚落辞大些,约摸有个二十五六岁了,见周辞带着楚落辞来了,并没有觉得惊讶。 反而是将两人带到了一处僻静的隔间里。 她将目光转向了楚落辞,“你就是楚姑娘吧?将军府的嫡女?” 楚落辞点头:“正是!” 那姑娘捂着嘴笑道:“确实和楚将军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呢。” 楚落辞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来对了,她手中必然有关于楚将军的线索! 楚落辞连忙问道,“姑娘可是知道我父亲的线索?” 那姑娘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是为这件事而来,那恐怕要失望了,我并不知道你父亲的下落。” “那为何你手中有这方手帕?” 那姑娘说道:“这个手帕,是突然送到我手里的。送东西的人,等我收到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踪迹,也调查不到去了哪里。” “我之前一直拿着这方手帕,却很犹豫到底要不要给你,怕这手怕给你带来灾祸,毕竟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听到这话楚落辞心里一动,“姑娘,可是一位父亲有些渊源?” 那姑娘笑着点了点头,“不算渊源吧,我那时被家中卖进了青楼,刚刚十多岁,不愿接客,在后巷里被龟奴毒打,偶遇秦将军,他替我解了围,又给了我足够赎身的银子……只是那时候我早已进过青楼,名声不清白了,出了青楼也全是是非。” “于是我便重新找到了现在这家青楼,这家亲人的老鸨算是个实在人,我并不卖身,只卖艺,卖身契也在我自己手中,只是在这里挣些小钱养老。” “我也不知手帕为何送到我手上,只是因为我听了颇多关于楚小姐的传闻,发现你与从前似乎大不相同了……” “不怕你笑话,我与王府中的一个小丫鬟本是同乡,她出来采买的时候,我向她打听了许多你的事情,我认为你现在完全有能力自保,于是便把这手帕给了你。” “要不要去去寻你父亲,全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楚落辞点了点头,“多谢姑娘,日后有机会,定当相报!” 那姑娘一笑,“你这是决定去学你父亲了?” 楚落辞点了点头,“我已经准备去江南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这次是瞒着王爷出来的,我与他之间有些恩怨,我来过这里竟然也瞒不住,说不好……王爷恐怕会找你麻烦,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生活?” “跟我们一起去江南吧!” 听到这个建议,那姑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她在决定给把手帕给楚落辞之前,就想过自己可能会引起王府的注意,她也不怕是非,就想着若不小心失了性命,就当时报答了从前楚将军的恩情。 可她没想到,楚落辞会建议她跟着一起去江南! “这……你容我想想……” 楚落辞低声道:“来不及了,若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就尽快做决定!” 一旁的周辞也劝道,“你卖艺不卖身,也从未接过客人,还是清白之身。到了江南,我在那边颇有些朋友,可以到官府里替你改名换姓,无人知晓你的过去,就算你不嫁人自己开个什么小铺子做营生,也总好过一辈子在这风尘之地!” 这番话真正打动了那姑娘。 她一咬牙,想到自己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往前看,这次…… 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好!我答应你们!东西我也不收拾了,就带上银两跟你们一起走吧!” 楚落辞笑了,“那真是太好了,若我父亲还活着,见到你一定也会高兴的!” “对了,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失礼了,刚刚实在是着急!” 姑娘笑了:“无妨,叫我柳依依就好。” “柳依依姑娘,那我们赶紧……” 楚落辞,话还没说完话,房外突然传来杂乱之声。 楚落辞心道不好,难道是…… “楚落辞你在哪?!给本王出来!” 楚落辞面色惨白。 这么快,宴阙竟然已经追了过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决绝赴死 柳依依着急道,“可是怀王府的人已经追了过来?!” 楚落辞点头,“这次恐怕要连累你了……” 她话都还没说完,却突然被柳依依抓住了手:“走,跟我一起去甲板上!” 出了那间房间,已经能明显的听到船上传来的慌乱之声,宾客们纷纷逃窜,而宴阙的声音越发清晰。” “楚落辞!出来!” 等到他们匆忙逃到甲板之上,已经没有退路。 身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湖,身后是步步紧逼的宴阙,楚落辞一退再退! 身后的宴阙紧张的喊道,“别再往前了!” 他放缓了语气,“你知道的,你逃不掉的,不管你走到哪里,本王总有办法找到你。” 楚落辞惨然一笑:“宴阙,你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咄咄相逼?今日本是你成亲的日子,我选这个日子离开,你难道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吗?” 她说着,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眼看已经到了甲板边上,而宴阙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楚落辞!回来!” “我不!如果要让我一辈子老死在怀王府里,那我宁可今天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宴阙的眼神变得阴郁,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周辞。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离开王府,是因为周辞对不对?因为你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孽种!” 听到这话,楚落辞只觉得万分荒唐。 她残笑着摇头,“宴阙,是你负我在先,现在还要平白污蔑我清白……” 宴阙难道疯了吗? 他为什么会认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周辞的? “我污蔑你?!” 宴阙的眼神更加难看,甚至是在咬牙切齿了,“你和周辞从青楼回来的那一晚上,你彻夜留在他的院子里,出来之时连衣裳都换了一身,你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大夫告诉本王,你腹中胎儿一月左右,算算时间与那时正好对上,相差不了几日……楚落辞,你可知,未婚先孕是要沉塘的!” “哈哈哈哈!!!” 楚落辞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的生路不是被王爷你亲手断了吗?!” 她环顾四周,那些来画画坊上游玩的客人们早就已经被赶下了画法,整个画房里只剩下他们逃命的三人,以及宴阙和他身后的重重兵马…… “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把我往死里逼!” “楚落辞你冷静一点!本王自有打算!” 他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亮出自己的底牌,“今日带来的都是本王心腹,嘴巴严,十分可靠,只要你跟本王回府,将肚子里的那个孽种打了,本王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楚落辞看着他一副大度的模样,说出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这种话…… 只觉得心脏也被这一句句的话割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孽种……你说他是孽种……还要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宴阙沉着脸,他心中也有不忍,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纵容。 这是唯一的办法。 “你放心,我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的……” 楚落辞惨白着脸,一步一步往后退,脚跟已经碰到了甲板的边缘。 “宴阙,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难道不明白我的身子是什么情况吗?怀上这个孩子已经是上天垂怜,若这个孩子没有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再为人母了,就算是这样,你也要逼我打掉孩子吗?” “可那是周辞的孩子!” 宴阙再也绷不住脸上的疯狂:“本王待你如何,本王对你有多在意,你不会不知!可你明知这样,仍旧与他苟且,甚至还怀了这个孽种,你又把本王置于何地!” 楚落辞定定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宴阙,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和你回怀王府,你让我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第二,若是你执意要让我失去腹中孩儿,那我宁可今天葬身湖底!” “别拿假意哄骗那套来夸我,若你选择第一条,我要你立下字据,保我和腹中胎儿平安!” “楚落辞你别太过分!” 宴阙咬牙切齿道:“若真的立下字据,那岂不是全天下都知道了本王……” “看,宴阙,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楚落辞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就是拿准了宴阙绝对不可能答应她。 任何男人都无法容忍替别人养孩子,尤其宴阙还是高高在上的怀王。 楚落辞此时已经站在了甲板边上,映红快吓哭了:“小姐!小姐你冷静一点!你不会游水,你快过来呀!” 楚落辞惨白着脸,缓缓摇头,“宴阙……你我的情分就到今日了,我的性子你最清楚不过,先不讲你背叛在先,已经决定要与付云成婚,单是今天你要让我失去腹中胎儿,我就无法原谅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等我死后,让周辞和映红平平安安回江南,还有,千万不要为难柳依依姑娘,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楚落辞说完,眼中划过一丝决绝,纵身跳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涌进楚落辞的耳鼻。 恍恍惚惚之间,她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留在世界最后的声音只有宴阙那句撕声裂肺的呐喊—— “楚落辞!回来——” 甲板上早已乱成一团,宴阙扑过去就想跟着跳下水,一旁的暗卫连忙拉住了他。 “王爷!已经有几十名侍卫跳下水去了,您跟着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快找!快找! 她不会游水!赶紧找啊!” 一旁的周辞和柳依依早已经吓傻了,而映红则是哭得泣不成声,“小姐你不会游水!小姐你快回来啊!” 当日,最终没有找到楚落辞。 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柳依依重新回了青楼,而周辞和映红则是回了怀王府里。 王府里也是一片慌乱,宴阙和付云已经拜堂成亲,可竟然却突然跑了出去,到现在都不见回来。 眼看着天已经黑了,王府门口终于传来喧哗之声,原来是黑着脸的宴阙已经回来了。 看到他出现,映红立刻哭着哭着过去:“找到了吗?王爷!找到我家小姐了吗?” 宴阙冷着脸摇了摇头,“本王叫人留在那里继续找了,只要一找到……” 他话还没说完,映红已经哭着扑到了宴阙身上,不住的捶打! “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害得我们家小姐投湖!湖水那么冷,她不会游水!小姐……我家小姐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啊!!!” 一旁的护卫想过来拦映红,宴阙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轻举妄动。 而映红就这么边哭边捶打,直到全身力气都用尽,颓然地瘫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周辞眼中饱含痛苦和不忍,他上前一步将映红扶了起来,“映红,跟我回江南去吧。” 宴阙听到这话,累积了一日的怒意终于迸发出来,“楚落辞还未找到,你就要回江南去,她腹中可是还怀着你的孩子!” 周辞当然知道楚落辞附中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一旁的映红却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周辞只能梗着脖子说道,“楚落辞不会游水,她已经被王爷逼死了,王爷还想如何?!” “我留在王府里,王爷难道就会开心吗?!” “说到底,害死楚落辞的罪魁祸首是你!”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让一旁的护卫上前一步就想将周辞拿下。 可宴阙却像是累极了,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他要回,那就回吧……” “还有青楼里的那个女子,不要为难她,她想做什么都随她去吧。” 护卫得了命令又退了回去,而周辞扶起了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映红,跌跌撞撞往自己院子里走。 他们已经决定,今晚便动身前往江南。 宴阙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沉默不语。 一旁的暗卫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那咱们还找吗?” “找。” 三日后。 宴阙站在夹板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湖泊,沉默不语。 下去打捞的护卫都已经回到了船板之上,领头的往宴阙跟前一跪—— “王爷赎罪,实在是找不到楚落辞姑娘……” “已经过去了三天,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 宴阙沉默不语,一旁的手下们都战战兢兢等着他发话。 然而片刻之后,一直立在甲板上沉默的宴阙,突然身形一晃,嘴边缓缓溢出鲜血…… 手下大惊失色! “王爷——” 第一百三十章 五年后 五年后,江南。 江南的气候舒适宜人,温度宜居,处处皆有小桥流水之景,当地百姓富庶,民间一片祥和。 人来人往的都市大街上,两个水灵灵,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正嘻嘻哈哈在街上跑着,时不时还回头,像在看着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声,“两个臭小子!给我站住!惹了祸就想跑?!” 其中一个回头看了一眼,对一旁的小男孩说道,“哥哥!快快快!快跑,快去找吴姨姨,吴姨姨一定会护着我们的!” 那个被称作哥哥的小男孩脸上有些犹豫,“可是娘亲身体不好,这样会不会让她太累了?” 听到这话,弟弟也停住了脚步,瘪了瘪嘴:“好吧,那待会儿娘亲打我屁股的时候,哥哥你要记得拦着娘亲一些啊!” 哥哥看起来乖巧许多,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待会若是娘亲打你屁股大得狠了,我就说身体不舒服!” “嘿嘿嘿,哥哥真好!” 两人说话间,身后一抹碧绿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两人跟前。 她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一张小脸娇俏无比,悄悄唯独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却不显得难看,反而平添一分破碎之美。 来人正是楚落辞。 五年前,楚落辞被宴阙逼迫至甲板之上,生死攸关之际,楚落辞想出了假死逃生这个方法。 原主确实不会游水,这一点原主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 但不代表楚落辞不会。 楚落辞从小生长在南蛮的密林密林中,偶尔也有小型的湖泊和河流,为了躲避猛兽,也曾抓到过的鱼儿,虽说水性不是特别好,但自保完全没有问题! 当日她从甲板上一跃而下,很快憋气潜到了深处。 又趁着护卫寻来之时,缓缓地往相反的方向游去,最终天黑之时,终于脱险。 脱险之后,她不敢贸然去联系周辞和映红等人,这一出事发突然,现在正是宴阙警觉的时候,绝不能冒险。 她一直躲在湖泊周围的农舍之中,等到三日之后,她远远的看着一艘大船。 宴阙立于船上,而等到船到了湖泊中央,似乎传来一阵骚乱,湖船舶紧急停靠到岸边,呼啦啦来了一群人。 楚落辞差点以为这些人是发现她没死,来抓她的! 然而又过了一日,却风平浪静,再也没人来湖中打捞。 至此,楚落辞终于放下心来。 她辗转打听到周辞已经带着映红离开了怀王府,启程去江南。 心里一合计,正好原本就是打算去江南的,不如前去会合。 只是这一路楚落辞走得艰险,她这个孩子,本来就因为身体虚弱怀的不好,又经历了落水之事,而她为了躲避宴阙,不敢停留,连夜雇了马车前往江南。 一路奔波,有好几次差点没能保住孩子。 不过好在腹中胎儿颇为坚强,等到几天之后,舟车劳顿的楚落辞,终于在去江南的半途中与周辞和映红会合。 四人回到江南之后,周辞又派出了可靠的人,将柳依依也接了过来,至此,几人总算团聚。 然而往后的日子也并不平静。 她的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又加上刚刚解了桃花情蛊,这一胎怀得颇为凶险,尤其是到了怀孕后期,楚落辞发现自己怀的竟然是双胞胎! 双胞胎本就艰难,加上她身体虚弱,生产之时,接生的稳婆都说生不了,恐怕要一尸两命。 最后是楚落辞咬牙吩咐周辞,寻来了一个胆子大的大夫,在他的指导之下,剖腹取子,才把两个儿子生了下来。 中途吃了多少苦自然不必多说,直到现在,楚落辞的肚子上都还有一条狰狞的疤痕。 然而…… 楚落辞望着前头嘀嘀咕咕,可爱健康的两个儿子…… 虽然大儿子先出生,病弱了一些,但也没什么大问题。 看着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楚落辞便觉得之前所受的一切苦楚都值得了! 她露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到两个儿子跟前“子恒,子风,又在调皮?” 这两个孩子,哥哥叫楚子恒,弟弟叫楚子风。 楚子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娘亲我们不是故意的!谁让那个人在大街上调戏那个卖身葬父的姐姐?我们是看那个姐姐太可怜了,所以才把他骗到小巷子里,又给他套了麻袋!” 说到这个,楚落辞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两个四岁的孩子,也不知道弟弟是怎么爬到墙头上的! 哥哥在前面引诱,弟弟从墙头上拿着麻袋一跳而下,把人套了个结结实实,又用棍棒打了一顿,虽然最后没出事,但她还是担心了好久! “楚子风,娘亲教你武功,不是让你用在这些地方的,虽然要行侠仗义,可是你们还小,也要掂量自己的能力,若是那坏人今日带了刀呢?你们是想让娘亲担心死啊?!” 说到这里,两个孩子才察觉出来后怕,尤其是哥哥,小脸都霞白了。 出子风见哥哥吓成那个样子,连忙跑过去护着哥哥。 “娘亲你别怪哥哥,都是我出的主意!哥哥身体不好,你看他都快吓哭了!” 楚落辞好笑的看着兄弟情深的二人,自己倒成了那个恶人了! 她伸出手,轻轻点了点两个人的鼻尖。 “好了,这件事下不为例,回家之后你们两个人都把昨日学的书文抄上十遍,算是惩罚,以后不许再犯知道了吗?” 两人相视一笑,知道今日这件事情算是过了,于是笑嘻嘻的去拉楚落辞的衣袖。 “娘亲娘亲,我们去找吴姨姨吧!” “吴姨姨说这几日又出了新的点心,我们想吃!” 楚落辞笑了笑,“两个小贪吃鬼!走吧,带你们去找吴姨姨!” 两个小孩口中的吴姨姨,正是当初给了楚落辞一方手帕的柳依依。 柳依依被周辞接回接到江南之后,真的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改头换姓,叫做吴慧兰。 变了姓名,无人再认识她,也无人知道她来自青楼 只是她自小就在青楼中讨生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营生。 吴慧兰看着带来的银钱一日一日变少,最后还是楚落辞给她出了个主意。 她在青楼的时候,除了琴棋书画之外,最出名的,便是她做的一手点心。 那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又颇有巧艺,还有许多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外面都没有的。 多少人客只为了那一口点心,日日流连在她那里。 楚落辞给她出主意,用剩下的钱盘了一家小店,开了一家点心铺子。 她善钻研,又很喜欢做这些点心,加之手艺本就不凡,而且那些糕点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因此很快就在这条街风靡起来。 楚落辞带着两个小的去了吴慧兰的铺子里。 现在铺子越做越大,前年已经换了更大的铺面,还聘了两个小二,自己已经不去前头招呼客人了,只在后头忙活做糕点。 楚落辞带着两个小孩直接去了后厨。 看到两个小孩来了,吴慧兰脸上露出笑容, 她从前混迹青楼,可是经过了这几年的打磨,身上那股风尘气已经不见了,如今看上去,就是一个独自过活,没找丈夫的美艳妇人 玲珑身段,婀娜多姿,又加上一张脸颇为美丽,不知道引得多少人前来观望。 自然也有那地痞流氓,想趁机占便宜,只不过周辞在江南确实有些势力,都被周辞摆平了。 想到周辞,楚落辞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当初她和周辞等人汇合之后,她便向周辞坦白了自己腹中胎儿是宴阙的,并且自己对周辞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 周辞花了挺长一段时间,终于走出了那段阴霾,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正是吴慧兰。 等到周辞慢慢缓了过来,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吴慧兰之后,吴慧兰却退缩了。 周家名门望族,她出生风尘,自然不敢奢望。 每次楚落辞打趣,她都只能用自己只想一个人生活作为借口。 但楚落辞知道,烈女怕缠郎,总有一天,两个人一定能走到一起的。 楚落辞正想着两个人的事情,吴慧兰已经洗好了手,端来一盘新做的糕点。 “子风子恒!快来尝尝!你们两个小人儿的嘴巴最刁,若是你们吃了好吃,那这糕点将来一定爆火!” 两个小的立刻嘻嘻哈哈的去吃糕点了。 楚落辞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 没一会儿,周辞也来了。 三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周辞看了一眼两个小的,低声对二人说道,“你们跟我来,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关上房门,周辞脸上温和的表情变得凝重。 他看向楚落辞,语气带了些焦急。 “这段日子,你带着孩子到别处去避一避吧!” “怎么了?”楚落辞问道。 “宴阙他今年得了圣旨,代表天子出宫巡视,听说明日就要到江南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别院躲藏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楚落辞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辞到底说了什么。 突然之间得到宴阙的消息,楚落辞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想要彻底将宴阙从自己的生活中摒弃出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宴阙的名头就在那里,百姓口中总会出现他的名字。 偶尔路过茶楼,他也是说书人口中的热门角色之一。 最开始的时候,楚落辞心里还有怨,还有恨,慢慢的,孩子出生了,也长大了,她再听到那个名字,也没什么感觉了。 本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可真的听到周辞说宴阙要到江南巡视,她的心绪还是不可避免的波动了一瞬。 周辞担忧的望着她,“你……你准备怎么办?” 楚落辞淡淡的笑了一下:“怎么办?不怎么办,我在他那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相较于楚落辞的淡定,周辞和吴慧兰看起来则是担忧很多。 “我跟你提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你的医馆就在闹市之中,实在是太过惹眼了,先去我家的别院避一避吧!” 楚落辞还有些犹豫,她觉得周辞的担忧有些太夸张了。 且不说宴阙以为她已经死了,就说宴阙到江南巡视,必然要与当地的官员周旋,哪有空注意她这么个小医馆? 那家小医馆是楚落辞来到江南之后,亲自着手开办的。 她偶尔会在里面坐诊,也会买卖一些药材,由于她医术精湛,在这一代有了不小的名气。 她是不想因为宴阙的到来,让自己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可是…… 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嘻嘻哈哈吃糕点的两个孩子,楚落辞又觉得这件事情是万万不能大意的。 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好吧,我带着孩子们去别院避一避,就是医馆的事情……” “医馆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个掌柜是个顶事的,我会和他提前沟通好,到时候若有人注意到了那个医馆,就说是我家的产业就好了,反正我姐夫也是做药材生意的,有个医馆并不奇怪!” 听到周辞这么说,楚落辞神色也放松起来。 她对周辞一家一直很感激。 她当初和周辞一起来到江南,没有几个月肚子就开始显怀了。 一个女人,没有成亲,身边也没有男人,肚子就这么大了起来,难免会惹到街坊邻居的非议。 楚落辞为了不给周辞添麻烦,一直都没有和他说。 但她万万没想到,某次在大街上又有人说难听的话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周辞的母亲和丫鬟一起出来买东西。 老妇人当下就替她撑腰,说自己是她的干女儿,自己那个杀千刀的丈夫早死,留一个孤苦的女人,还怀了遗孀,让那些人口中留点德! 周家在江南本就是名门望族,而且周老夫人平时又乐善好施,她这么说,周围的人都信了,这几年楚落辞周围议论之声才少了一些。 虽说她并不在意这些非议,但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人肯帮一把总是好的。 再说周辞是家中独子,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她那个二姐夫是做药材生意的,听说她想开间医馆,当即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 替她又是找铺子,又是送药材,还送来了一个颇有本事的长药房掌柜。 楚落辞心中感激,她也同周家人说了实话,自己这辈子是不打算和任何男人在一起了,请他们放心,自己对周辞绝对没有超出友情以外的感情。 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是周辞闹了几天脾气,最后也看开了,楚落辞心里真的没他。 能作为朋友守在他们母子身边也挺好的。 而吴慧兰到了江南之后,也是无亲无故和楚落辞相依为命。 三个人相处的多了,周辞渐渐的品出吴慧兰的好来。 只是吴慧兰碍于自己出身风尘,一直没有给予回应。 楚落辞摇了摇头,收回思绪。 或许是冷不妨听到宴阙的名字,牵起了那些前尘往事,让她的思绪有些飘渺。 两个孩子的点心早就吃完了,楚落辞摸了摸他们的头发,“和吴姨姨在这里玩一会儿,娘亲回医馆去处理一些事情。” 两个小孩都是在这里呆惯了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出了门,楚落辞和周辞兵分两路。 周辞去收拾别院,替楚落辞找可靠的下人,楚落辞则是回了医馆里,准备和掌柜的商量一下。 谁也不知道宴阙这次会在江南待多久,她在别院恐怕要待上不短的时间,医馆的事情得提早安排才是。 到了医馆,掌柜的看到她来了,连忙迎了上来,“楚老板你来啦?” 楚落辞点了点头,对掌柜的说道,“我有点事情,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就要麻烦何掌柜一个人打理医馆了。” 她这次决定十分匆忙,何掌柜是个人,精略一想便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她和何掌柜一起共事四年,知道对方是个心里有分寸的,嘴巴也很严,于是也没有隐瞒。 “朝廷的人要到江南巡视,我从前在京都待过一阵,得罪过一个地位不低的人,他此次也在队伍之中,我还是去躲一躲。” 第一百三十二章 城门相遇 何掌柜立刻明白了,“那若有人来问我,便说铺子是周家的产业!” 这就和楚落辞还有周辞想到一块去了。 楚落辞更加觉得何掌柜妥帖,于是笑着点头,“如此就麻烦何掌柜了,等过了这一阵,我给何掌柜长些月钱!” 何掌柜笑眯眯的印象了,“那我就先谢过楚老板了!” 处理好了医馆的事情,楚落辞又匆匆赶到吴慧兰那里接上两个孩子,准备回他们住的那小院里去收拾东西。 院子里,映红正在忙活着替两个小孩做衣裳。 见楚落辞这个点就回来了,有些惊奇:“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楚落辞三言两语和她说了宴阙要到江南巡视的事情,吓得映红手中的针线都掉落在了地上。 惊讶之余,更多的情绪是愤怒! “他把小姐害得那么惨,现在他一来江南,我们又要躲着!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楚落辞笑了,“别这么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周辞已经安排好了别院,我们过去住一阵,等他走了就好了,江南离京都何其遥远,这辈子他可能也就来这么一回了。” 映红连忙点头:“是这样的,小姐之前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一样!我绝不会让他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的!小姐等着,我马上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就走!” 等收拾完之后,周辞带着马车已经等在巷子口了。 周辞见她收拾的行李不多,松了口气。 “我正想告诉你那里头东西都准备好了,还准备了一个粗使婆子和一个下人,不敢弄太多人,怕走漏的风声。” 楚落辞当然不会介怀,带着两个孩子坐上了马车。 两个孩子都有些兴奋,楚落辞和他们说的是要去周家的别院住一段时间,陪他们好好玩。 他们平时虽然听话懂道理,但其实年纪小,很依赖母亲,只是楚落辞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还要顾及医馆的事情,平时对两个孩子的陪伴着实少了一些。 此时看到两个孩子那兴奋的模样,楚落辞心里软了下来。 楚落辞摸了摸他们的头,笑着说道,“接下来的一个月,娘亲每天都和你们在一起,好好陪你们玩耍好不好呀?” 两个孩子笑着点了点头,在马车里安坐了一会儿,到底是天性使然,就有些坐不住了,趴在马车的窗口往外看。 楚落辞也不去管他们,自顾自的和周辞聊天。 周辞之前一直顾及楚落辞的情绪,不敢在他跟前提宴阙的事情,此时宴阙已经快要到江南了,有些事情就算不想,他还是要提前和楚落辞透个底。 京都之中,太子和宴阙的争端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太子卯足了劲,想从宴阙手里夺回一些兵权,而宴阙也借着前段时间太子手下当街纵马伤人的事情狠狠参了他一本。 两个人互相争斗了这么些年,楚落辞听到这些倒不觉得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往后几位小的皇子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四皇子。 四年过去,四皇子也长到了十七岁,很快露出了锋芒,加之这些年,四皇子的母亲似乎很受皇帝的宠爱,朝堂之上也隐隐有些人投靠。 讲完了朝堂之上的事情,周辞又说起另一件事。 “自打你离开之后,宴阙似乎已经彻底不去后宅了,王妃那边连初一十五都见不着他的面,至于付云……” 提到这个名字,两人都有些沉默。 还是楚落辞先开了口,“无妨,说吧,付云怎么了?” “当日你离开之时,王爷中途发现你不见了,于是两个人的亲事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 “而王爷回了王府之后,一直在湖里打捞你的尸体,等到几天之后,接受了你已经不在的事实,他……” 周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他不知道怎么和贵妃交代的,总之决定不娶付云了,还将付云送出了王府,说她一个未嫁人的女孩儿,长期住在王府里对名声不好。” “因为这个事情,母子二人似乎闹得挺不愉快的,一直到这几年才隐约有些缓和的意思。“” 马车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楚落辞不想这个样子,于是强行扯着扯嘴角说道,“是吗?那你只晓得还挺清楚的。” 周辞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都是贵妃写信跟我母亲抱怨,我在一旁听了几句……” 周辞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楚落辞的神色。 他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让楚落辞觉得开心,亦或者觉得难过。 然而出乎意料的,楚落辞看起来非常平静。 “人嘛,都是这样的,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你信不信,若我当初留在了王府,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我现在觉得在江南的日子挺不错的,而且前头你不是还说有了一些我父亲的线索吗?” 提起这个,周辞也来了精神。 “是打探到了一些,不过现在这个档口还是等宴阙走了再慢慢查吧,没事,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迟早能查出来的。” 楚落辞点头,算是应下了。 四年了,她也没了当初的急切。 两人聊天告一段落,楚落辞偏过头去看一直在叽叽喳喳聊天的两个孩子。 他们本来是透过车帘子的缝隙在看马车外的景色,只见弟弟突然之间睁大了眼睛。 “哇!哥哥!哥哥!你看,外头的那些马车,还有那些大马,好气派哦!” “哪里哪里?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呢!” 楚落辞听到这个,心头突的一跳。 她伸手将两个孩子揽到了怀里,又将帘子合拢,只掀开一角往外看去。 这一看,脸色就沉了下来。 原本以为明日才会到的宴阙一行人,竟然已经在城门口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药方 两个孩子之中,哥哥听话一些,弟弟却是活泼很多,还挣扎着小手想去摸马车的帘子。 楚落辞立刻板起了脸:“不可以看哦!” 弟弟看着母亲板起来的脸,有些害怕,可还是小小声的问道,“为什么啊娘亲,可是那些马车真的好好看啊!” “那是皇宫里出来的马车。” 这下子,两个小孩都不敢动了。 因为娘亲曾经和他们说过,皇宫里有吃人的怪物,让他们这辈子都不要去京都,就算去了,也不可以靠近皇宫。 楚落辞看着两个孩子小鹌鹑似的躲在自己怀里,也是有些心疼,可是有些事情必须狠下心来。 两个孩子是宴阙的骨肉,那就是皇家血脉,如果被人发现了,她恐怕又要带着孩子去更远的地方了。 而且…… 楚落辞目光复杂的看着怀中两个孩子,他们和宴阙越长越像的眉眼…… 楚落辞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孩子长大以后能够长得更像自己一点。 楚落辞以为放下车帘就能隔绝两个孩子和外界的接触,却不知在快要出城门时又遇到了一桩麻烦事。 此次出行的阵仗很大,之前他们远远的看着已经有马车进了城门,其实队伍还有一些还在城外,正在慢慢往里面进。 而楚落辞他们的马车却已经驶到了城门口。 好巧不巧,出行的车马都是下下属在前面开道,重头戏都在后面。 于是当楚落辞试探着掀开一角帘子往外看的时候,正看到一辆最讲究的马车停在他们旁边,距离很近。 楚落辞猜测这十有八九是宴阙的马车。 她的心提了起来。 偏巧这个时候,守门的士兵正在那辆豪华的马车之前点头哈腰,好像是在汇报着什么。 那里面的人也不知说了什么,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竟然叫了另一队人马过来,在百姓排队的这一边开始盘查。 “怀王大义,不愿耽搁各位百姓出城,大家排好队啊,一一检查过后就可以出去了!” 楚落辞和周辞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心中十分焦灼。 不是说好明日才到吗?怎么偏偏今日来了! 而且还在这城门口给撞上了! 出城的盘查虽然不算严格,可还是需要马车上的人下车来接受检查。 他们的马车和宴阙的马车离得那么近,这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盘查的士兵快来到他们的马车跟前,楚落辞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最后是周辞先下了马车,“你在里头坐着,我到前头打点一下。” 平日里有达官贵人的女眷不想下车,接受检查,找出城的官兵打点一下,意思意思也就过了。 何况周家在江南名声这么响亮,出城的士兵多半不会为难。 可偏偏今天宴阙的人马就在一旁,他们哪里敢明目张胆的做这些事情? 苦着脸朝周辞轻轻摇头,“周少爷你可别为难我们,那位现在可就坐在车里呢!” 眼见打点行不通,而一旁宴阙的马车,车帘和车门始终都关得很严实。 周辞咬了咬牙,掀开马车帘子,低声对楚落辞说道,“下来吧,没事。” 楚落辞下车之后,周辞站在两辆马车之间,试图用身体紧紧的挡住楚落辞。 好在守城官兵只随便问了几句,楚落辞不出声,只点头或者摇头,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场盘查。 只是当楚落辞刚刚掀开马车帘子重新上车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了动静。 “竟然真的是你。” 楚落辞身形一顿,快速爬上了马车。 而周辞则是很快反应过来,回头拱手行礼:“王爷好久不见。” 马车上,宴阙只是先开了车帘,他刚刚觉得说话的人声音有些耳熟,竟然是周辞。 “刚刚怎么不过来打个招呼?” 周辞佯装为难,“这不是听说王爷是代表陛下前来巡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外头显得热络了,别人反倒说我周家攀附。” 宴阙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马车。 “这么大的马车?” 周辞心里一凛,电光火石之间,想到自己原本在江南的名声,于是露出了一个有些风流的笑意。 “唉,前些日子在青楼买了个头牌,这不是怕我娘又生气吗?想找出宅子把人安顿下来。” 宴阙没有多问,又淡淡看了一眼那辆马车,总算收回了目光。 “你也不小了,别胡闹了。” 我知道的,王爷。 宴阙没有在说话,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而周辞的后背,早就已经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等待周辞也上了马车,楚落辞和周辞对视一眼,总算松了一口气。 恰好此时,宴阙的马车也动了,两辆马车错身而过…… 微风徐徐,将楚落辞那辆马车的车帘微微吹开了一些。 宴阙的帘子一直都没有放下去,他不经意间一瞥,似乎在马车上看到了小孩子的身影。 宴阙一愣,接着了然。 怪不得要把人藏起来,竟然孩子都有了。 宴阙唇边挑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想到当初,周辞为了楚落辞,不惜和自己对抗,现在不过过去了三四年,也找了别的女人。 这样想着,嘴角那抹嘲讽又淡了下去,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周辞看起来似乎已经从往事中走出来了,那他呢? 两辆马车终于错了开来,一前一后,一辆驶往城中,一辆驶往郊外。 直到马车出了好几里地,车上的两个孩子总算敢大声说话了。 “娘亲娘亲,周伯伯家的别院要到了吗?” 周辞笑着说道:“马上就到了呢,就在前面!” 马车转了一个弯,一处不大不小,景色别致的院子,出现在路的尽头。 这一处院子建在郊外,本是给周家老太太避暑的,现在恰好派上用场。 周辞将母子三人送下了马车,楚落辞朝他摆手,“你快回去吧,宴阙竟然来了江南,你们家很快也要有动作了,该拜访该打点该叙旧,总少不了你这个大少爷,你失踪太久了,就显得蹊跷了。” 周辞虽然心里放不下,但想到家里的一堆事情,还是离开了,而且他一直留在这里,反而会引起宴阙的注意。 楚落辞这头,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别院当中。 周辞果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服侍的下人,虽然只有两个,但也够了。 楚落辞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差不多该吃饭了,你们就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娘亲给你们做好吃的。” 到底是小孩子,虽然刚刚出城门的时候,他们也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同,但现在已经很快都忘去脑后了,于是便在院子里玩闹起来。 宴阙这边,则是已经进了城。 他代表天子下江南巡视,自然有当地的官员忙着要迎接。 不少人都想见宴阙一面,先探探他的口风,到底只是过来做一下表面工作,还是真的要整顿江南这边的官员。 只是他们一个一个前赴后继,到宴阙那里去送了拜见的帖子,却全都吃了闭门羹。 宴阙这次来,排场虽然摆的大,但他本人并不是骄奢淫逸之人,带着一众手下,就住在这边的衙门里。 这可愁坏了当地的县令。 他们得知宴阙要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住的地方,颇为豪华大气,甚至还调教了一干下人,连那娇柔的江南女子,也准备了好几个,可没想到宴阙完全不吃这一套! 这让江南的官员们心里都有些打突突。 莫非这位二皇子到江南来是来,真的要整顿他们这里的官员了? 他们怎么想的,宴阙心里也有些数。 安顿下来之后,他没有带下人,只带了两个暗卫,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去热闹的街市上看看这边的民风民情。 江南不愧是富庶之地,街道都极其热闹,两边有热闹的小商小贩,卖的都是些京东没有的新奇玩意儿。 而百姓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富足。 今天两名暗卫并没有在暗中,而是打扮成了护卫的样子,跟在宴阙身后。 见到这一派和谐的景象,忍不住感慨,“江南果然富庶,百姓看起来日子很好啊,想必当地的官员也都还可以……” 宴阙却是摇头,“你不觉得?这街上,和谐的有些过分了吗? “就算再怎么富庶的地方,街上带有的地痞流氓,该有的讨钱乞儿都不会少,哪怕是在京都也避免不了。” “为什么咱们一来,这街道看上去就如此热闹和谐,连一丁点的污垢都不见……” 暗卫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那得知您要来多少,都要做一些表面功夫的。” 宴阙却是意味深长的说道,“做表面功夫可以理解,可表面功夫做得太好,那就值得人深思了……罢了,索性要在这里待不短的时间,慢慢查吧。” 几人说着,一路往前走,正看到前面有百姓排着队。 见宴阙似乎是感兴趣,其中一个暗卫说道,“您在此处稍等,我去问问。” 不一会儿,暗卫就回来了。 说是前面有个医馆,那家掌柜的心肠好,每个月的初六这天都会在药铺门口,给贫苦百姓送一些免费的伤寒药,只是这个月似乎是是出了什么事情,说要挪到月底了。”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宴阙听过了也就过了,而且其他百姓似乎是得了消息,也陆陆续续散了开来。 正巧这时有个小孩,这和一旁的一个妇人说话。 他脸上有些着急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家实在是没钱了,还等着这副药救我娘的命呢!” 那位大婶似乎和他很熟,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 “大娘手里就这么多,这医馆出的那一副伤寒药用,的药材都是便宜的,你再去家里找找有没有多余的钱,先将药抓来给你娘喝上。” 那小孩一脸感激,“唉唉!我知道了!” 紧接着又有些踌躇,“可是我不识字,也不知道那方子里面究竟有些什么药材……” 大娘摸摸他的头,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 “我儿子在学堂读书,他识字,这副药方是他从医馆里抄来的,你拿着去吧!” 小孩这下真的高兴了,拿着药方就往前跑,只是跑的急了,摔了一跤,那药方飘飘乎乎的落到了宴阙脚边…… 宴阙捡起来,想还给那小孩。 可下一秒,却被药方上极为熟悉的药材吸引住了目光,而后很快愣在了原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掩护 那小孩见他的药方被一位看起来穿着很讲究的大人给捡起来了,心里有些害怕,可想到家里娘亲的病情,还是鼓足了勇气走了过来。 “这位老爷,抱歉冲撞您了,这样方能能不能还给我?” 宴阙突然抬起了头,那眼神有些可怕,让小孩吓得后退了几步。 “小孩,你这药方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语气十分严肃,整个人的状态也有些不对,小孩吓呆了,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宴阙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放缓了语气。 “别怕,我觉得这张药方很有意思,写得特别好,你能告诉我这张药方是从哪里来的吗?” 小孩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就是前头的百民医馆里面,掌柜给的药方,说是这一副药里面的药材便宜,治疗伤寒的效果还特别好,所以大家都喜欢按着这个方子抓药。” 宴阙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将药房还给了那小孩,又示意暗卫给了小孩三两银子。 “拿着钱去给你娘亲抓药吧。” 那小孩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恩公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不用了,你让我看到这幅药方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快去吧!” 他说完之后,没等那小孩再说什么,快步往前头的百民医馆走去。 不怪他会这么激动,楚落辞落水身亡之后,他伤心后悔至极,一夜白头。 可楚落辞走得干脆利落,留下给他的东西实在是少。 他发了疯一般将所有和楚落辞有关的事情都收藏了下来,其中就包括他将楚落辞囚禁起来时,发烧写给大夫的那一副方子。 那方子已经被他看了千百遍,上面的药材已经在熟悉不过。 而刚刚那小孩手上的药方,分明和楚落辞当初告诉大夫的那一副一模一样! 想到某种可能,宴阙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找了楚落辞四年,失望了无数次,可这一次老天会如他的愿吗? 药铺门前,刚刚打发了百姓的何掌柜,正准备把大门关上,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了关上的门。 何掌柜吓了一跳,连忙将门推开,“小心些,当心手。” 门一打开,却看到是一位气质不凡的英俊男人。 只是这人面庞看着年轻,可两边的头发却有些花白,看起来十分怪异。 心里忍不住想到,这莫非是少年白,可看着也不像啊? 和掌柜还没说话,宴阙先开口了,他一开口便道出了药方上的药材,“请问这个方子可是这家药铺出来的,不知是何人所写?” 何掌柜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察觉到对方气度不凡,又一来就问楚落辞写的药方,心下立刻惊觉起来。 “哦,这份药方是我们老板寻来的,说这副方子里边的药材比较便宜,效果又好,是造福百姓的好方子,所以命我在病人之间推广。” 宴阙又追问道,“你家老板是谁?” 何掌柜按照原本的计划说出了周家的名字。 “这医馆是周家的二女婿的生意,不过也算周家的铺子,这位老爷看着气度不凡,应当不缺这点药钱,可是身体有哪里不适?我们这里有坐诊的大夫可以替您诊治。” 听到是周家的生意的,宴阙立刻吩咐一旁的暗卫,“周家拜见的帖子接了吗?现在立刻就去!” 掌柜的一直保持一脸淡然的样子,也不去多问关于宴阙与周家的瓜葛,只是微笑着看他吩咐一旁的人。 直到他离开才,换了一副神色,匆匆忙忙叫来小药童。 “快!你快去周家找周少爷报信,就说有人拿着楚大夫的药方找来了,看起来像是京都那边来的人,请周少爷一定要想好说辞,赶紧去啊,他们已经出发了!” 楚落辞平时对下人都不错,小药童更是她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 此刻听到似乎有人要对楚落辞不利,着急的跟什么似的,匆匆忙忙就往周家跑。 而宴阙从医馆离开之后,也带上了两个暗卫,急急忙忙往周家赶去。 那小药童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知道有几条小巷子,穿过去之后可以快速到达周家,于是也顾不得许多,一路小跑着去了周家大宅。 他从前来周家给周辞送过东西,因此此刻没受到门卫的阻拦。 他急匆匆冲了进去,看到周辞,便连忙道:“有京都的人找到医馆来了!拿着一张楚大夫写的药方,何掌柜的让我来找您!” 周辞心里一惊,连忙问道:“是什么人?什么样的长相,你快同我仔细说说!” “那男人带着两个手下,看起来很气派的样子,长得十分英俊,就是就是不知怎么的,年纪轻轻两鬓已经花白了……” 周辞在城门口和宴阙是见过一面的,听到小药童的描述,几乎立刻就认定了男人的身份一定是宴阙! 他安抚那小药童,“你先别急,我让下人带你去后面喝口茶,待会他来了你不要出来,等他走了我再安排人送你回去!” 那下那小药童点头,脸上还是有些担忧,“周少爷你会护着我们楚大夫的对吗?那人看起来来头不小的样子……” 周辞笑了,“放心吧,天塌下来,我替你们顶着!” 送走了小药童,周辞去找了他那位二姐夫。 周家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楚落辞的来历有些复杂,因为要和二姐夫对口供,周辞也不能瞒着了。 “楚落辞和怀王有些渊源,怀王看到那张药方,十有八九是来寻楚落辞的,人我已经送到咱们家别院去了,待会若是王爷问起来……” 二姐夫愣了一瞬,但他并不怕事,而是拍了拍周辞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你姐夫我走南闯北到处去寻药材,京都也是去过的,得来这样一张药方并不奇怪。” 周辞还是有些忧虑,“这……真的能瞒过去吗?” 二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兴许是你想太多了,不瞒你说,我前年去京都的时候,是确确实实见过这张药方的。” “真的吗?这不是楚落辞写的药方,怎么会出现在京都?” 二姐夫眼神有些复杂,他欲言又止的看了周辞一眼,才慢慢说道:“这张药方,是出自怀王府……” 周辞完全懵了。 “具体是如何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我去京都那年,冬天特别冷,不少百姓都得了伤寒,我看到怀王府的管家在外头熬药,问起来时,用的正巧是这一张方子。” 二姐夫叹了一口气,“其实那时候,我看到那张方子,再联想到楚大夫从京都而来,手中也有这张方子,我就隐约知道她与怀王府恐怕脱不了干系……” “放心吧,这件事情母亲也知道了,大家都不说,只是不想让你和楚落辞担心,楚落辞为人豪爽,医术高超,对百姓也好,我们周家人都喜欢她。” “我们全家,都会为楚姑娘打掩护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冤孽啊!冤孽! 周辞听到这话也是感动至极,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表达自己对二姐夫的歉意,就已经听到门房匆匆赶来报。 “少,少爷!王爷来了,已经到门口了!” 周辞和二姐夫对视一眼,都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二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门口接他吧,我和你一起出现有些蹊跷,等待会儿问到了,你就说是我寻来的方子,再把我叫出去,我同王爷解释。” 周辞连忙应了下来,跟着门房的下人一起去了府邸门口。 果然已经看到一身常服的宴阙站在那里了。 看到宴阙来了,周辞作出惊讶的表情,“王爷怎么来了?我以为还要过几日拜访的帖子才会送到王爷手上!” 宴阙这一路上心中都十分焦急,想到某种可能…… 他一刻也等不了! 此时看到周辞,立刻拿出了手上的那张药方,“这张药方你从哪来的?” 他问的时候,沉着一张俊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周辞,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只是周辞自然地接过那张药方,看了几眼,摇了摇头说道,“看着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二姐夫是做药材生意的,不然我替你去问问?” “你真的不知道这药方是他哪儿来的?本王问你,东市街角的那间医馆,是不是你家的生意?” 周辞一愣:“若是医馆的话,有可能是我家的,或许是我二姐夫的,二姐夫今日正好在家,王爷你先进来坐着喝杯茶,我去将二姐夫叫来,你直接问他就是了!” 宴阙很快被下人迎了进去,下人给他上了最好的茶水,他却喝得心不在焉,半盏茶之后,二姐夫匆匆忙忙赶来。 “见过王爷,可是王爷有事要找我?” 宴阙盯着他问道,“你就是周家的那个上门女婿,景玉书?” 被人叫做上门女婿,景玉书脸上却完全没有抵触的情绪,反而坦坦荡荡的承认了,“是啊王爷,就是在下。” 说起这景玉书和周家二姐的故事,也是有一番来头。 却说那周家二姐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却怎么也相不上这江南的儿郎,气的周老夫人就想替她择一个好人家将她嫁了。 可那周家二小姐却是个倔脾气,和周家老夫人大闹一场之后,竟胆大包天带着小丫鬟驾着马车去郊外散心。 说巧不巧,遇上了一伙山匪! 周家二小姐也是个烈性子,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就架到自己脖子上,说如果要让山匪走,她宁可血溅当场,也不愿污了清白! 也正是这个时候,随着一队商人去采买药材的景玉书路过此地。 同行的人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可他心中不忍,舍命将周家二小姐救了下来,两个人就结了这样一段缘分。 景玉书无父无母,从小就一个人在外打拼,听到周家二小姐犹犹豫豫的说,朱老夫人不愿意让她嫁给他吃苦,景玉书索性爽快拍板。 “那我去你家做上门女婿也是一样的,我不怕丢人!” 景玉书就同他所说的那样,到了周家之后不仅疼爱妻子,而且孝敬长辈,周家现在已经把他当做了半个亲儿子。 抛去这些且不谈,宴阙早就听过周二小姐和这位上门女婿的故事,看他虽长相粗犷,但是神色清明,一脸正气,于是放缓了语气问道,“本王且问你,东市街角的那家医馆,可是你开的?” 景玉书点了点头:“是我开的,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官府查一查,当初可是都登记在册的,老板就是我。” 宴阙又问道:“那这一张方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景玉书看到那张药方,脸上画过一丝惊讶,紧接着突然笑了。 “王爷,这张药方是我从京都得来的,还是从王府的管事那里问的呢!” “您忘了吗?那京都大雪,您乐善好施,命管事熬了伤寒药,分发给百姓,不少百姓觉得这药方十分好,便去问那管事的,后来那管事的就告诉了大家。” “我当时也觉得这样一副药方,效果极佳,上面的药材又都是便宜的,是百姓用得起的,实在是造福民生的好药方,于是便誊抄着带了回来,也效仿王爷每月送一些药出去,就当是替周家积福了。” 他这话说的一点破绽都没有,而宴阙也知道,这副药方确实是得了自己的首肯才流落出去的。 楚落辞离开之后,他将所有跟楚落辞有关的一切都珍藏起来,包括那一张药方。 有一年京都下了大雪,管事请示他要不要出去施粥施药,他索性让管事去办。 而那位替楚落辞整出有孕的大夫,这些年一直被宴阙好好的养在王府,不许他将这件事说出去。 那大夫百无聊赖,得知管家要去,于是便跟着去了,还和宴阙谏言,说那张方子是楚落辞写的,她写这样的药方肯定是希望穷苦人家能够看得起病,吃得起药,问他要不要按照这方子上的药来赠给百姓。 宴阙当时想着,楚落辞已经死了,用她的药方替她做些好事也好,于是便答应了。 有人来问,他也吩咐管家不用藏着掖着,如今这一张药方,在京都其实已经成了寻常百姓家犯了伤寒之后抓药的首选。 宴阙回过神来,心里最后的那点希望也被打破了。 是啊,他还在奢望什么呢? 药方是他自己给出去的,会流传到江南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正想着,一旁的下人来禀报说周老夫人来了。 周老夫人是宴阙的长辈,宴阙虽然身份高贵,还是站了起来,迎老夫人进来。 周老夫人见到他,兴许是勾起了对姐妹的思念,连连抹泪。 “你这孩子,姨母可想死你了,人人都说你在京都享受荣华富贵,可姨母知道,那皇宫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快让姨母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周老夫人说的这话,实在是掏心掏肺了,丝毫没有顾及他的身份,是真的将他当做后辈来疼爱的,于是宴阙心里也软了下来。 “姨母我很好,就是刚刚闹了点小笑话,让姨母见笑了。” 他说完,一旁的周辞连忙将刚刚的误会同周老夫人说了。 周老夫人对景玉书道:“你呀,也是没个分寸,当初要是得来这药方要用在自己的医馆里,就该提前派人去王府知会一声,毕竟这是王爷的王府里流出来的东西,你怎么能胡乱用呢?” 宴阙连忙道:“不怪他。”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就该止住他的话头,可周老夫人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她甚至做出了一副好奇的表情,“这药方究竟是何来历,让王爷如此在意?” 她这样毫不忌讳,甚至充满好奇的发问,反而让宴阙觉得这真真切切就是一个巧合。 于是他沉默了一下,便对周老夫人说道,“这张药方是楚落辞活着的时候写的……楚落辞的事情,母妃应该在信中都与姨母说了吧。” 周老夫人听到这里一愣,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初你娘亲在信中写的也并不真切,就说有个狐媚子女人勾了你的心魂,让你不愿意与付云成亲,是否就是这个楚落辞?” “姨母……”宴阙语气复杂,“不是她勾引我,是我,是我放不开她……” 周老夫人摇着头,眼中尽是复杂的情绪,口中直呼,“冤孽……冤孽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江南之行的真正目的 周老夫人心中感触良多。 她一直怀疑楚落辞就是贵妃口中说的那个狐媚子,可是这些年她和楚落辞相处下来,十分喜欢这个女孩,下意识的不愿意将她与贵妃口中的那个狐媚子联系起来,没想到真的是同一个人…… 见周老夫人情绪波动,宴阙连忙过去扶她。 “姨母,这些事情都过去了,小辈的事不该让您操心,我今日就是过来问问,顺便也过来看看您。” “好好好,你是个孝顺的,我这就让下人去准备酒菜,今天晚上就留在中府吧?” 宴阙打扰在前,也不好推辞,于是应了下来。 周辞趁着这个空档,很快和家里的大姐二姐都通了气,千万不要在席间提起楚落辞的事,就连下人们也好好敲打了一番。 他其实现在立刻就想找人去别院通知楚落辞,让她小心,可是他知道现在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万一真的露出破绽,被宴阙发现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而此时,在别院里吃饭的母子三人,丝毫不知道周家大宅里微妙的氛围。 楚落辞正在带着两个孩子吃饭。 今天是她亲自下厨,那个粗使婆子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 楚落辞笑着和她说,“我太久没亲自下厨做饭给孩子们吃了,今天就让我做给他们吃吧,别担心,周少也不会怪你的。” 听到这话,那粗使婆子才安心下来。 楚落辞做了三菜一汤,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都非常独立,不需要大人喂饭。 此时一人端着一个小碗,哼哧哼哧吃的的跟小猪似的。 楚落辞看着他们两个,只觉得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吃完晚饭之后,楚落辞又陪他们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然后将两个小孩带到了房间里哄他们睡觉。 弟弟身体健康一些,平日里也更喜欢玩闹,白天消耗了太多精神,此时楚落辞才讲了半个故事,他就已经睡着了。 只有哥哥还醒着,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楚落辞。 楚落辞看他那个样子,到底是当娘的人心有灵犀,于是轻轻问道:“弟弟已经睡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娘亲?” 哥哥轻轻点了点头:“娘亲,今天我们要来这里,是不是为了要避着今天遇到的马车上那些人?” 哥哥果然聪明,一下就问到了重点。 楚落辞叹了一口气,也不想瞒着他,于是轻轻点了点头:“是。” 哥哥眼珠一转,又问道:“那些人是不是和我们的爹爹有关?” 楚落辞语塞。 她从来没有跟两个孩子讲过关于他们父亲的事情,她从小就告诉他们,两人是娘亲一个人的孩子,他们是娘亲生出来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可楚落辞也知道这样的说词,小时候可以糊弄他们,等长大了,他们慢慢的总会明白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如此早慧的哥哥,竟然现在就已经开始问她这个问题了。 看到楚落辞目光复杂,哥哥有些担忧:“娘亲,是不是我的问题让你伤心了?如果娘亲伤心那我就不问了!娘亲说的对,娘亲把我们抚养长大,我们一辈子都是娘亲的孩子,什么爹不爹的,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落辞笑的摸着他的头,轻轻说道,“既然你问了,那娘亲就告诉你,但你不要告诉弟弟,弟弟还小,我们别让他担心好吗?” 哥哥轻轻点了点头。 楚落辞想了想该怎么和儿子说,想了半晌之后,轻轻开口说道:“京都来的人确实和你们的亲生爹爹有些关系,娘亲这些年一直在避着他,因为娘亲不喜欢他,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自古儿子都是要跟老子在一起的,娘亲怕他发现之后,把你们带着离开娘亲的身边。” 哥哥严肃的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问了!” 楚落辞有些惊讶,“可是其他家的小孩子都是和爹爹娘亲生活在一起的,你不觉得娘亲很自私吗?因为我一个人的问题,让你们不能和自己的亲生父亲见面……” 哥哥却是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娘亲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你已经不喜欢爹爹了,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我们不能因为自己想见爹爹,就强迫娘亲做不喜欢的事,这是娘亲教我们的!” 楚落辞听到这么小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感动极了。 她一手揽过一个,轻轻的说道,“你们都是娘亲的好孩子,放心吧,娘亲会护着你们的,不管任何人,都休想将你们从娘亲手里抢走。” 说完楚落辞一手一个,哄着两个孩子睡着了。 周家大宅那边。 宴阙许久没有见到周家这边的亲戚了,被连带着周辞在内的几个男眷拉着灌了不少酒,出饭厅的时候连身形都有些踉跄,隐藏在暗中的暗卫立刻出来扶住了他。 周家人都知道宴阙这种身份,身边有一两个暗卫不奇怪,也没惊讶,朝他点头,并且指了替宴阙准备好的院子。 等到周家的人都走了之后,宴阙的身形立刻稳住了。 一盘的暗卫也放开了搀扶的手。 再看宴阙的神色,十分清明,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暗卫陪着宴阙一路走到房间,检查过院子里没有多余的人之后,才开口说道:“王爷周家的人太配合了,而且对王爷寻找那张方子的主人似乎丝毫都不好奇,这究竟是属下想多了,还是……” 宴阙看着夜空淡淡笑了一声,“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本王刚好发现了那张药方,马上就找到了药方的主人,还刚好是周家的人从京都带过来的,虽说有这种可能,但未免太巧了些。” 暗卫立刻道,“那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 宴阙摇头,“咱们刚到江南,如果其中这里有什么猫腻,现在正是周家最警惕的时候,现在去查打草惊蛇不说,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说到这里宴阙的脸色严肃起来,“还有,别忘了我们这一趟是为了干什么事而来的。” 暗卫闻言,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宴阙回了房间,躺在床上。 床是极好的,熏香也合他的心意,可他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趟,皇帝准备选一位皇子替他出巡,不少人都想争这个差事。 宴阙花了不少手段,才把这个差事揽了下来为了,可不仅仅是替皇帝体察民情那么简单。 想到在京东查到的事情,宴阙握在被子里的手捏紧了。 关于楚落辞的父亲的事,如果真的如同他查到的那样…… 那他欠楚落辞的就更多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漠北往事 不同于楚落辞对于原主的父亲楚将军的一知半解,宴阙对楚将军了解颇深,而且和他还有一些交情。 宴阙最初从军的时候,是从小兵做起的。 最开始,是在楚将军麾下的一名副将那里。 而他从副将以及军营中将士们的口中得知,楚将军是一个雷厉风行忠心赤胆的人物。 这样的人当初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 宴阙慢慢回想起楚将军的死因。 楚将军是在漠北一战的时候失踪的,副将找到了他染血的袍子,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而这一场战役当初颇为惨烈,战事刚起的那年,国库空虚,楚将军带着手下六万兵马奔赴漠北前去抗敌,然而粮草却迟迟跟不上。 就在楚将军苦撑的时候,朝中有官员上表,牵头了江南这边的一些地方富豪,征收了一批粮草,说可供军队的燃眉之急。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批粮草的保障,在前线的楚将军在被敌军逼迫至绝境时,才升起了大胆的念头—— 他带着一半的将士准备深入敌营,他算好的时间粮草应该在几日之内就会到达,于是准备孤注一掷。 然而粮草还是迟了,等到粮草到的时,楚将军的人马已经被敌军围住了,驻守的兵马拼死撕开一道口子,将部分遗留的士兵都救了下来,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楚将军的踪影,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而就在这时,与他们开战的燕国,突然向皇帝发起了谈和的请求。 这一场战役,损伤颇多,还失去了一员猛将皇帝犹豫了,于是接受了和谈。 最终这一场战争,以楚将军失踪,两国签订和平协议作为结束。 而那批从江南募集来的粮草,也没有派上多大用途,又从原路返回了京都。 据说当时江南的富商们还筹集了大量的现银,只是楚将军失踪,最后都没用上,于是充了国库。 宴阙那时候还没触碰到权力的核心,那笔粮草具体有多少,那些现银又是何等数目,他一直捉摸不透,这些年暗中打探也一直没有个结果。 他本来已经放弃了调查,可是后来遇到楚落辞,又对她心生爱慕,楚落辞跳湖之后他思念成狂,某天突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想替楚落辞查清楚将军当年失踪的真相。 这一查,就查出不对劲来。 当年从筹措的这一批粮草,是由江南本地官员和朝中的兵部尚书,一起牵头的,而兵部尚书是太子的人,江南那边的地方官员,却是四皇子母家的一个亲戚…… 当年经过这件事之后,经手这件事的所有官员官员大大小小都升了官,反倒是那些跟随着楚将军上了战场的副将,因为当年战败,被各方势力打压不少,已经卸甲归田没了踪迹…… 更让人觉得蹊跷的是,这件事情事发不久之后,江南那些曾经在这件事情上捐献赢钱的富商,进一个一个接连病死…… 怎么看,都觉得这件事充满了诡异。 宴阙察觉到不对,找到了几个解甲归田的副将去询问当年的事情,那些人皆是讳莫如深,直言他们还有家有室,不想再惹麻烦。 宴阙也由此断定,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所以当皇帝准备下令让一个皇子代天子出巡的时候,宴阙花了很大的力气把这件差事揽了下来,打的主意就是想来到江南当地,彻查当年这批粮草筹措的事情,或许能从这件事情之中窥见几分当年的真相…… 这一夜,宴阙带着无数的疑问睡了过去,楚落辞那边倒是陪着两个孩子睡得香甜。 天还没亮,别院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楚落辞看着被褥中马上就要醒来的孩子,轻轻拍着他们的背,又把孩子哄的重新睡了过去,才起身隔着门板谨慎地询问了来人的身份。 得知是周辞派来的人,这才打开了门让他进来。 昨天夜里周辞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没睡,他不敢在这个档口派人去提醒楚落辞,可是又怕出什么意外。 据他所知,宴阙性格多疑,哪怕他们周家的人表现的再怎么自然,他也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为今之计,只有提醒楚落辞自己要多加小心。 于是乎,今日天还没亮,周辞便派家里的下人去和楚落辞互通消息了。 楚落辞得知宴阙对周家起了疑心,觉得有些意外,又得知宴阙是因为一个方子而找上了周家,心中更觉得五味杂陈。 当初她为了宴阙一再退让自己的底线,只求和他的感情能够修得善果; 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换来的却是他的百般辜负…… 可后来她死了,这个男人又做出这份深情的模样,为她癫狂,为她伤心到一夜白头,听说甚至连她的每一样东西都好好的收着,这张方子便是其中之一…… 说实话,楚落辞并没觉得感动。 当初她活着的时候被百般辜负,不见宴阙对她有多珍惜,后来她死了,宴阙座做出这副样子,又是在给谁看呢? “我知道了,告诉你家少爷不必担心,我会带着两个孩子躲藏好的。还有,这几日若没事就不要往这边来了,宴阙那人疑心颇重,我怕你们反而暴露了行径。” 那下人点头离去。 楚落辞没有猜错,宴阙确实让暗卫注意周辞那边的动静。 只不过这次周辞学聪明了,他身边亲近的人他一个都没动,派去的反而是外院打杂的下人。 这样的下人,周家有很多,暗卫注意不到也在情理之中。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宴阙醒了过来。 他对周家的事情心中还是有疑虑,于是找来了周辞,告诉他这段日子会借住在周家,只过来休息,白天会在其他地方处理公务。 周辞笑着应下了,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宴阙也不着急。 慢慢来,反正他在江南要待很长时间。 在周家大宅用了早上之后,宴阙便留了一个暗卫在周家大宅里,带着另外一个暗卫离开了。 他今日要接见江南的官员,顺便去拜访一下,那几个死去的富商的后人。 江南的官员等了又等,总算是等到了宴阙的接见,心里忐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种刀悬在脖子上的滋味不好受啊! 是生死是死,早点给他们下结论也好。 然而出乎意料的,宴阙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平和,甚至在当地官员试探着问要不要把谈话的地点定在一家可以观赏舞姬跳舞的酒楼时,宴阙也应了下来。 等到了那地方,自然有好酒好菜端上来,还有那出名的扬州瘦马前来伺候。 宴阙任由一个女子因为在自己身旁,只是女子端来的酒一口也没喝。 那女子想挨得更近一些,却收到了宴阙一个眼神,只淡淡的一眼,就让那女子脊背生凉,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官员们恭维的话说了一堆又一堆,宴阙都只淡淡的应着。 末了,喝完一杯酒,才笑着说道,“大家不必如此紧张,来之前父皇特意吩咐了本王,对江南的官员们要亲切些,毕竟当年,漠北告急,还得多亏各位从中周旋,借来粮草充盈国库,才避免了那场危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林中遇刺 此话一出,周围皆是一寂。 虽然他们表情淡淡的,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可这样的态度,也足够让宴阙生疑了。 当年那件事情,皇帝曾经对江南官员以及富商们大加赞赏,甚至在座的不少人都从当初的一个小小官员做到了现在的品阶,按理说宴阙提起这种事情,他们应该还很热情才是,现在表现的实在有些淡漠了。 为首的一个官员,朝宴阙拱手说道,“王爷言重了,当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其严重性,漠北若是破了,城门大开,外邦直取我大好河山,唇寒齿亡啊!” “我们虽远在江南,但也知道这个道理,自然是要尽一份绵薄之力的,只可惜当年,那场战役究竟是死伤了不少战士,唉,也算一件惨事,不提也罢!” 宴阙觉得好笑,他们竟然还会考虑将士们的生死,实在是出乎他对这些官员的预料。 可至于他们口中究竟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那就有待商榷了。 之后宴阙便没有再多提关于当年的事情。 他知道问的多了必然将让这件事情起疑,索性推脱说自己也曾在军营中呆过,因此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希望下次若自己带兵出征,也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请江南官员携江南富商们慷慨解囊才是! 酒过几巡,宴阙带着人从酒楼离开了。 一出了酒楼,宴阙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一群老狐狸!” 暗卫也犹豫着说道,“王爷看他们的态度,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啊……” “本王当然知道,所以才要好好查清楚!” 楚落辞死后,他几经辗转了解到楚将军在的时候非常疼爱这个女儿,想必楚落辞对楚将军的感情也很深。 楚落辞那么年轻就丢了性命,楚将军的死必然也是她心中的一大疑虑。 他怎么忍心让楚落辞带着执念死去? 他是必须要查清这件事的! “那王爷,咱们今日定好的,要去拜访那几位富商的后人,可还要去?” 宴阙点了点头:“去,当然要去,本王倒要看看这些人玩的到底是什么花样!” 当年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宴阙几经辗转拿到了那些富商的名单,也不全。 其中一些,更是如今已经寻不见了踪迹。 唯有其中三家出资最多的,暗卫已经查出了他们的后人所在之地。 有一家已经迁居出了江南,后来又接二连三搬家,不知道最终到底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其后人是否还活着; 而另外两家的后人则是还在江南。 其中一家已经没落了,仅剩一个小儿子,考中了秀才,在私塾里教书。 还有一个,则是携家带口,搬到了十分偏远的郊外居住,据说是家里的老太太受不了闹市里的喧嚣,想去那里躲清静。 至于真相是如何,只有去问了才知道了。 宴阙先带着两个暗卫,去了姓李的那家。 那家剩下那个小儿子教书的私塾,正巧遇上孩子们中午休息,宴阙带着人在私塾后院找到了人。 李宁生看起来二十多岁,生的白白净净,时不时咳嗽两声,似乎是身体由什么隐疾。 宴阙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当年漠北一战留下的将士的家人。 将士已死,但死前一定托自己要到江南来感谢恩公,所以特意来江南寻恩公来了。 李宁生听到宴阙的说辞,表现得非常平静。 他淡淡的说道,“那公子你来晚了,当年捐助漠北,是我爷爷做的决定,由我父亲一手操办,我的小叔从旁协助,不过他们三人都已经因病去世了,而当时我正在外地求学,回来之时连奔丧都没有赶上,你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个不孝子罢了。” 宴阙仔细的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实在不是在说假话,又朝暗卫去了个眼神。 暗卫微微点头,示意他说的是真的,当时这家的小公子确实在外求学。 宴阙由此断定,在这里应该问不到什么。 于是便问了那小公子,他的爷爷父亲还有叔伯葬在哪里,自己想去敬一杯酒,烧些纸钱。 那小公子点了点头,取来纸笔给他们写了一个地址,还写了他爷爷父亲和叔伯的名字。 “就在那一片上,我每年都有去打理,那边埋了不少人,你看着坟头高高的,在一棵核桃树下的三座墓碑,就是那里了。” 宴阙点头准备离开,末了,还是转身朝那小公子道:“节哀顺变。” 那小公子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重新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 可宴阙却从那背影里,看出了几分落寞。 出了私塾,暗卫手里捏着李宁生写的那张纸,想收到怀里,却被宴阙叫住了。 “”给本王看看,是葬在哪里。” 暗卫有些惊讶,他以为刚刚宴阙问墓地的地址,只是想要做戏做全套,没想到…… 宴阙看出他神情中的疑惑,淡淡笑了。 “也不全是为了做戏,是真的想得空去敬杯酒,顺便看看他们后人如今过得如何。” “本王也是军营出身,自然知道这些人愿意在危急之中伸出援手,就是救了无数将士的命,本王该去他们坟前敬一杯酒的,等这件事情查清了,必定会去。” 暗卫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钦佩,更多的是感动。 跟着这样的主子,才值得他们卖命,主子有情有义,他们就无后顾之忧! 两人从私塾离开之后,准备前往郊外,去看那家姓杨的富商的后人。 暗卫了解到这家姓杨的还有一个老太太活着,老太太应该是经历过当年的事情,或许知道的内情更多一些。 宴阙点了点头,“看来最后的希望只能放在姓杨的这家了。”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宴阙和暗卫在去的路上,竟然遇到遇到了一伙人偷袭。 这次偷袭实在来得太猝不及防,对方很明显是江湖人,都蒙着面,穿着黑衣,竟然有二十余人之多! 而宴阙因为今天才探了当地官员的口风,想着事情不会这么快被发觉,只带了一个暗卫! 此时二十对二,就算暗卫和宴阙皆是武功高强,也难免危急。 很快,其中一人寻到了宴阙的破绽,提剑朝宴阙刺来,角度十分刁钻! 宴阙被人缠住,躲闪不开,而暗卫也被好几个人绊住了脚步,救援不及。 宴阙自知这一剑已经躲不过了,只能一咬牙,在剑尖到眼前时,避开要害! 剑尖没入左胸,就在心脏上方不到一寸的位置! 看到宴阙受伤,暗卫彻底爆发,他一人拖住了大部分的刺客,朝宴阙大喊:“快走!” 暗卫看上去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可宴阙之道,他现在留在这里,并无任何意义! 只能一咬牙,施展轻功离开! 第一百三十九章 落难的“大侠” 这天傍晚,周家的别院里。 两个孩子趁着楚落辞正在做饭的功夫,在院子里玩耍。 今天一早,娘亲就吩咐他们,这几天绝对不可以出这间院子,也不可以让任何陌生人进来,如果有人来找,就当做院子里没人就行了。 两个小孩最是听话,当即答应了下来。 可这别院也就这么大,两个小孩在院子里玩了一日,已经把整间院子都摸得透透的。 这会儿在前院里玩了一会儿,弟弟就觉得有些无聊了。 “哥,我们真的不能出去吗?我听到外头有知了在叫了,我们去抓知了好不好?” 哥哥心性早熟一些,看着弟弟跃跃欲试的样子,皱着小眉头说道,“可是娘亲说了今天不让我们出去。” 弟弟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们不去远了,就在这院子附近也不行吗?” 哥哥摇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今天娘亲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娘亲一个人带我们两个已经够辛苦了,我们要懂事一点!” 弟弟点头应下了。 可到底是小孩子玩心重,他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就看到一只色彩极其斑斓的蝴蝶飞进了院子,他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只蝴蝶那么好看,把它捉了送给娘亲,娘亲一定会高兴!” 于是便和哥哥说自己要去捉蝴蝶。 哥哥现在已经开始识字了,他们这次来的匆忙,纸和笔没带多少,而且他们现在还小,每次练字需要娘亲帮着研磨墨条。 而现在楚落辞正在做饭,他也不想麻烦娘亲,于是便在院子里捡了一只枯树枝,在地上写起这几日夫子教的大字来。 哥哥在地上写字写得十分专心,因此也没有发觉,弟弟追着那只蝴蝶已经越跑越远。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弟弟已经跑到了门边上,那蝴蝶顺着院墙飞了出去,弟弟已经拉开了门栓,想跟着追出去! 哥哥连忙出声道,“别去!娘亲说了,不让我们出去!” 弟弟看了一眼飞出去的漂亮蝴蝶,又想到这几日娘亲总是闷闷不乐,于是暗自下定了决心,对哥哥说道,“哥哥我保证,就在门口捉了这只蝴蝶,我马上就回来!娘亲这几日一直不开心,我想把蝴蝶送给娘亲当礼物!” 哥哥想再劝,弟弟已经出了门,他连忙跟着出去了。 好在弟弟说到做到,很快就把蝴蝶捉了。 回来他小心翼翼的捏着蝴蝶的翅膀,想了想,对哥哥说道,“我们去后院里找找吧,我记得后院里有个小篓子,我们别伤害蝴蝶,把它放在篓子里,等晚上娘亲得空了,我们就把这蝴蝶放到房间里去飞!” “你看它上面还有亮晶晶的粉,晚上在灯光里一定特别好看!” 哥哥也被弟弟说的心动,于是两人拉着小手便去了后院。 弟弟正在到处找那个竹篓子在哪里,他明明记得见过的呀…… 哥哥则是去了另外一边寻找,只是找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弟弟的一声惊呼! 哥哥立刻小跑着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却见弟弟站在废旧的马棚旁边呆住了。 哥哥凑过去一看,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这里的马厩里没有养马,可是却铺了许多枯草。 此时,枯草堆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正躺在那里昏迷不醒! 哥哥立刻就想去找楚落辞,弟弟却拉住了他,“哥!别去,娘亲这几日已经够担心了,不要再让她操心了!” “可是……” 两个小孩正在说话,冷不防正在躺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凌厉的目光向两个小孩扫了过来,将两个小孩都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了。 宴阙刚刚被一群人追杀,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等他看到这个院落的时候,已经筋疲力竭。 他咬了咬牙,听着院落里没什么动静,似乎没有人住,于是便躲了进来。 走到马厩的时候,他失血太多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竟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只是他此刻意识已经模糊了,因为流血过多,嘴唇干裂,只是目光警惕地盯着两个小孩。 看到两个小孩好奇的打量着他。 两个小孩生的可爱极了,天真无邪他吞咽了一下唾沫,想说什么,却已是强弩之末,又晕了过去…… 弟弟拉住了哥哥的手,“我觉得他长得不像坏人哎?我们给他弄一点水,再弄点吃的吧!” 弟弟有些激动,他沉浸在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的喜悦里。 娘亲给他讲过一些江湖话本,这种浑身带血落难的,是不是就是那种江湖里的大侠? 如果自己救了他,等他醒来是不是会给自己传授绝世武功? 这样想着,弟弟更加激动了,立即就决定要偷偷把人藏在这里,还要把人救活! 不同于哥哥喜欢读书识字,弟弟则是从小就对楚落辞熟悉的医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虽然小小年纪,可一些基础的医理药理,楚落辞早就已经交过给他了。 弟弟也十分聪慧,学过的东西一遍就能记住,他想了想,对哥哥说道,“哥,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保密,说不定他就是传说中的大侠呢?这样,你去替他找水和吃的,我去娘亲房里!我记得娘亲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有金疮药!” 哥哥还是有些犹豫,弟弟见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娘亲不是说你身子弱不让你学习武功吗?我们救了他,就可以让他偷偷教你了,对不对?” 到底是小孩子,一直羡慕弟弟可以学武功,而自己却不行,听到弟弟的提议,立刻心动起来,于是咬牙点了点头。 “娘亲这会儿正在做饭,饭菜恐怕要等待会我们吃完才能弄一些出来,我先去给他找些温水!” 弟弟点头,“嗯,那我去找金疮药!” 于是乎,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孩兵分两路,很快便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片刻之后哥哥端着一碗温水过来了,弟弟则是拿了一小瓶金疮药,还有一把锋利的小刀。 哥哥看见弟弟拿着小刀,眉头皱了起来,“你拿刀做什么?” 弟弟挥了挥手里的小刀说道,“我看他胸口好像受了伤,也不知道伤了多久,如果待会伤口发脓的话,要替他将周围的腐肉挖去才行!” 哥哥听得直皱眉头,“你敢不敢呀?” 弟弟挺起小胸脯:“当然敢,你等着,我去把他叫醒!” 说完,小心翼翼走到宴阙身边,用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昏迷中的宴阙,只觉得有一双很柔软的小手,正在抚摸自己的脸庞。 再睁开眼时,就看到刚刚两个小孩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其中一个小孩见他醒了,立刻道:“快快快!快把水拿过来!” 哥哥闻言,端着水凑到宴阙嘴边。 宴阙渴急了,咕咚咕咚立刻把一碗水喝完,喝完之后,觉得有了一些力气。 另一个小孩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又拿出一把小刀。 “大侠!我来替你处理伤口!” 宴阙觉得好笑,这两个小孩,似乎把自己变成了落落难的侠客了?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的身份对他们来说,知道之后毫无益处…… 他费劲的抬起手来,接过小孩手里的那瓶药,打开闻了闻,确定是上好的金疮药,便咬紧牙关,将衣服扯开,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他受伤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一些衣服的布料粘在了狰狞的伤口上,弟弟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这些布料我要替你全部扯掉,你,你忍着一点啊!” 不知怎么的,宴阙对这两个小孩的感官极好,只觉得他们俩看着非常亲切,长相又可爱,鬼使神差的,竟然点了点,头把伤口露出,将自己的性命就交给了这两个小孩手上。 弟弟不忘重负,虽然人小,但是胆大心细。 他洗干净了自己的手,又用草木灰消过毒之后,三两下干净利落的替宴阙处理干净了伤口处的异物。 然后又眼疾手快将金疮药都撒了上去,末了,还用小刀从宴阙身上割出几条干净的布条,替他将伤口都裹上了。 一切弄好之后,他才轻轻拍了拍宴阙的肩膀说道,“大侠你好好养伤吧,等待会儿我就弄些饭菜来给你吃!你在这里等着我们,一定要等着我们啊!” 两个小孩走后,宴阙尝试着起身,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额头冷汗连连,腹中也是空空如也。 看来,他得在这里休息一阵,再等两个小孩给他送来一些吃食,恢复了力气,才能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章 再见故人 吃晚饭的时候,楚落辞觉得今天两个孩子很奇怪。 吃饭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说他不想吃吧,目光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菜; 说他想吃吧,可愣神半晌,才吃了几粒米饭。 楚落辞看得好笑,“是不是今儿没让你们出去玩,心里不高兴了?” 两个小孩连忙摇头。 二人对视一眼,担心着后院里那个受伤的大侠,于是都低下头埋头苦吃起来。 楚落辞等到两个孩子吃完,准备收拾东西,两个孩子却先她一步端上了菜盘子。 “娘亲!你照顾我们太累了,今天就让我们来吧!” 楚落辞失笑,心说两个孩子真是长大了不成?今天竟然这么乖! 不过厨房里有婆子会帮忙洗碗,他们也只是把剩饭剩菜端过去而已,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正好她前段时间得了几本医书,还没来得及看完,就着急忙慌的藏到了周家的别院里,这会儿空闲了,正好可以看看。 于是便对两个小孩说道,“吃完饭之后你们可以在院子里玩一会儿,消消食,到睡觉的时间了,就回房来找娘亲,知道吗?” 两个小孩点点头,高高兴兴端着饭菜走了。 等到楚落辞离开,两个小孩才嘀嘀咕咕凑在一起,准备重新用一个干净的碗,替后院里受伤的那位大侠准备些吃食。 而此时,楚落辞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敏锐的感觉到房间里应该是有人进来过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进来的应该不是贼人,暗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可眼光瞟过自己的医药箱,却察觉医药箱被人动过了! 楚落辞将药箱打开,里面的药一瓶不少。 楚落辞又一瓶一瓶打开检查,竟然发现其中的金疮药少了半瓶! 想到今日孩子们的反常…… 楚落辞心里一惊,难道是两个孩子不小心受伤了,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 不对,两个孩子看着小脸红扑扑的,行为举止也很正常,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又想到两个小孩今天总是盯着饭菜发呆,还主动要求送剩菜去厨房…… 楚落辞心里有了某种猜测。 这里荒郊野外的,这两个小孩,难道是收留了什么小动物,怕自己责怪,所以没有说吗? 这样想着,楚落辞便悄无声息的跟着两个小孩去了厨房。 只见两个小孩用一个干净的碟子和碗,装了不少剩菜,还有一些热腾腾的米饭,左右张望,见没人,就弯着腰往后院去了。 想到后院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旧的马厩,马厩里有些干草,楚落辞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这两个小孩可能是偷偷出去还救了什么小动物,怕因为出去被她责罚所以才隐瞒,于是就偷偷跟到了后院。 只是这一看不要紧,竟然看到了一个身上带血的人,正躺在后院马厩的干草里! 楚落辞当下就是一惊,立刻出声道:“回来!” 两个小孩本来就做贼心虚,听到娘亲的声音,立刻吓得不敢动了。 楚落辞气坏了,这两个小孩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平日里往家里招小猫小狗也就算了,怎么还招了个人回来? 可是见两个孩子被他吓得脸都白了,楚落辞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分严厉了,于是缓和下了语气。 “别怕,娘亲只是怕这个是坏人,你们到这边来,娘亲亲自看看,若他身上伤口严重,娘亲会亲自替他医治的。” 两个小孩松了口气,哥哥有些忐忑的问道,“娘亲你不怪我们自作主张捡了个人回来?” 楚落辞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弟弟却是捏着小手,委屈巴巴的说道,“可是娘亲也教育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S楚落辞叹了一口气,一手一个,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发顶。 “今天你们动了娘亲的药箱了吧?里头的金创药是不是你们拿的?” 两个小孩都低下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楚落辞觉得无奈,“娘亲的确教过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可是也要掂量自己的能力!” “还有,要判断一下对方是不是好人。” 她把弟弟拉了过来谆谆教导,“你看,你现在还小,虽然知道这人受伤要用金疮药,可万一他还有别的隐情呢?万一他还中了毒,毒性与金疮药的成分相克呢?” “在你的医术完全学成之前,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伤,一定要万分注意!因为你的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让别人命丧于此!” 弟弟听完,小脸都吓白了。 楚落辞知道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说这些,有些为时过早,也有些残忍。 可是,行医之人,以后行走江湖,肯定是会遇到很多困难和麻烦的,与其等他们长大了吃了亏才知道成长,不如现在就提前教好。 看两个小孩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楚落辞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不过你们很善良,这一点娘亲觉得很欣慰,来吧,娘亲去看看他的伤口怎么样了,你们两个站远一些。” 两个小孩点点头,站在一旁,探头探脑的看楚落辞处理伤口。 楚落辞走近一些,只见那人身着不俗,身上的衣裳布料都是极好的,他的半边脸埋在干草里,半边被鬓边的头发遮着。 可以看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难不成是个中年人? 楚落辞在旁边轻轻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于是便上手轻轻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 只看了一眼楚落辞,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心中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夹杂着惊讶和许久不见的百味陈杂…… 怎么会…… 怎么会是宴阙? 楚落辞看到宴阙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莫不是摸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想来一招苦肉计? 但很快她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看见了宴阙胸口狰狞的伤口,离心头不过几寸。 这一个不好,是要死人的! 哪怕是现在这样,也足够去了宴阙的半条命! 他应当不至于为自己牺牲到这种地步…… 这样想着,楚落辞重新盯着伤口看了一眼。 两个小孩处理的还算不错,只不过这样的伤口,光靠一点金疮药是不行的,还得口服止血和消炎的药剂,否则伤口发炎,带来的高热,很有可能要了宴阙的命。 楚落辞轻轻将宴阙扶了起来,吩咐两个小孩去叫守院的下人过来,把他扶去房间休息。 “在外面太危险了,晚上降了温,很有可能让他的伤势加重。” 两个小孩连忙去叫人来帮忙了。 楚落辞尝试着将他挪动一些,奈何宴阙毕竟是个成年男人,不是他一个弱女子能够搬得动的。 动作之间,宴阙似乎想醒过来,楚落辞的动作立刻僵住。 只是昏迷之中的宴阙,只轻轻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在楚落辞吓得屏息凝神之时,只见那眼皮又轻轻合上了…… 楚落辞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伤的太重了。 同时,她也在考虑另一个问题。 宴阙这样,自己肯定是不可能将他丢在外面的,可是若替他医治的话…… 宴阙醒来看到自己可怎么办? 她躲了那么多年,难道就因为两个孩子的一时兴起,就要功亏一篑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叫阿离 楚落辞的犹豫,被两个小孩看在眼里,让他们本来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 难道他们做错了? “娘亲,我们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哥哥小声问道。 楚落辞回过神来,朝他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并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发,“没关系,医者仁心,你们能想到要救别人,娘亲觉得很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留在别院里的下人也来了,看到有人受伤躺在那里,也是吓了一跳。 楚落辞示意他搭把手,两个人一起把宴阙挪到了一间空着的客房里。 宴阙的伤势很重,而且流了很多血,暂时醒不过来,楚落辞又替他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熬了止血药。 奈何宴阙已经深度昏迷,药总是喂不下去,顺着嘴边流下来。 弟弟不知道从哪里看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小声的问哥哥:“接下来娘亲是不是就要嘴巴对嘴巴喂这个叔叔喝药了呀?” 楚落辞觉得好笑,抬起眼瞪了两个小孩一眼,“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跟着周叔叔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哪有那么多话本里的段子!” 她说完,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住了宴阙的颌骨,微微一用力,宴阙便被迫张开了嘴。 紧接着,一碗浓浓的药汤灌了进去! 楚落辞在心里对宴阙还有气,动作也没那么温柔,昏迷中的宴阙咳嗽几声,苍白的脸上都因为咳嗽多了一些不正常的红晕,却没有醒。 倒是弟弟看了楚落辞“暴力”喂药,吓得拉着哥哥的衣袖:“哥哥我们以后喝药一定要乖,被娘亲灌药就不好了……” 楚落辞假装没有听到两个小孩的嘀咕,把药灌下去之后又替宴阙整了一次脉。 确定他性命无余,便将他交给了一个下人照顾。 “走吧,跟娘亲回房,娘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两个小孩忐忑的跟着楚落辞回了房间。 楚落辞在刚刚已经做了决定。 既然阴差阳错的救了宴阙,那她就决定把宴阙的病治好。 只是自己的身份是千万不能暴露的! 于是她对两个小孩说道,“事到如今,娘亲也不瞒着你们了,屋子里那个人其实是娘亲的仇人。” 两个小孩吓了一跳,更加惶惶不安,“怎么会这样?” 楚落辞朝他们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别担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娘亲还是打算救他一回,但是往后的日子,娘亲都会易容成另一副样子,声音也会做些改变,你们记着在他面前不要说漏嘴就行了。” 两个小孩点头应下了,总算是安心了几分。 接着楚落辞又吩咐了别院里的那个下人,让他千万别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去。 那个下人曾经受过周辞的恩惠,对周家和楚落辞都很是忠心,没有多问便答应了下来。 楚落辞又吩咐他去周府里传个信。 她救了宴阙这件事情,得让周辞提前知晓。 同时她也让下人告诉周辞,不必着急,她一个人应付得来,只需寻个机会派人来别院里将宴阙接走就行了。 宴阙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一天一夜。 在昏迷的同时,他也做了很多梦。 梦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梦到他和楚落辞一起去狩猎,梦到楚落辞在怀王府里和他那些酸甜交加的过往; 最后的画面,是楚落辞决绝地跳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不!不要!回来!” 宴阙猛的睁开眼睛,额头上全是汗珠。 脑子空白了好几秒,紧接着才意识过来自己被人挪到了房间里。 他的脑子还有一些晕,可是…… 他记得自己好像曾经看到过楚落辞? 是做梦吗?还是她真的…… 宴阙的心里升起了一份奢望,就在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走了进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那女子又背着光看不清容貌,宴阙只觉得那身形无比熟悉,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楚落辞……”宴阙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喃喃喊出了楚落辞的名字。 只是等到人到近前,才发现并不是楚落辞。 女人长着一张再平凡不过的容貌。 她手里还端着药,见宴阙醒了,神色平静的说道,“这位公子,你受伤逃到了的院子里,我便擅自做主,将公子挪到了房间里,不知公子如今身体可感觉好一些了?” 她声音低低的还有些沙哑,与宴阙记忆中楚落辞清脆动人的嗓音并不相同。 宴阙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也是,楚落辞已经死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入了湖泊之中,尸骨无存…… 他还在奢望些什么呢? “多谢这位姑娘好心相救,冒昧一问姑娘姓名,日后在下好答谢。” 楚落辞垂下了眸子,压低声音道,“我叫阿离。” 宴阙直直的盯着她的面旁,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眼前的女子表现的再正常不过。 宴阙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设计的颇为讲究,又看看女子身上的粗布衣裳,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于是便问道:“这里是哪里?” 楚落辞十分自然地回答道,“这里是我们主家的一处别院,江南周家,不知公子可有听闻?” 宴阙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周家?” 楚落辞点了点头:“正是,这几日别院里有客人在,我是周家的下人,因此留在这里照顾客人。” 电光火石之间,宴阙突然想到了在城门口遇上了周辞,还有他马车里的女人孩子,顿时反应过来,这里的这处别院,或许是周辞金屋藏娇的地方。 那这样一来,之前救了自己的那两个孩子,岂不是周辞的儿子? 宴阙只觉得一切真的太过巧合,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事实就是这么巧合。 在两人说话之间,房间门口探头探脑的两个小孩也映入了宴阙的眼帘。 他抬头望去,两个小孩都好奇的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宴阙问道:“他们两个就是周辞的孩子?” 楚落辞点了点头:“正是。” 事到如今,她也只有将错就错,把两个孩子的身份隐瞒下去了。 只希望周辞得了消息,能够尽快将宴阙接走,不然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穿帮。 宴阙沉吟片刻,突然问道,“那他们的娘亲呢?我留在这里,还有女眷,会不会不太方便?” 楚落辞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只说那女人将孩子送来之后,不知为何又被周辞少爷安排走了。 具体是何缘由,她只是下人,不得而知。 宴阙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身份上不得台面,而周辞想要去母留子,于是也没有多加询问。 他喝完药后,楚落辞又离开了。 去周府送信的下人很快就回来了,同时周辞也跟着来了。 周辞在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时,简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简直无法想象为什么事情竟然那么巧合! 宴阙受伤,恰好就逃到了楚落辞的院子里? 他甚至开始怀疑宴阙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楚落辞躲在那里,所以特意使得苦肉计! 可是听到下人描述了宴阙的伤势,周辞又觉得,宴阙应该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于是连忙跟着下人一起来了别院。 两个孩子早在昨天就和楚落辞对好了口供,于是看到周辞来了,两个孩子连忙跑了上去。 他们一人抱着周辞的一只大腿,仰头高声喊道,“爹爹!你来啦!”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必须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当宴阙听到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喊周辞爹爹的时候,心里竟然觉得十分不舒服。 连带着看向周辞的目光都带了一些审视。 周辞他真的能生出这么可爱机灵的孩子来吗? 然而不等他多想,周辞已经快步走到了宴阙的身边,立刻吩咐身旁的下人,“别院条件简陋,去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把王爷扶上马车,回周家大宅调养!”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决定,若是换了平时,宴阙根本不会觉得如何。 可是现在,他却鬼使神差地将目光投向了在一旁一直默默站着的那个女人…… 他竟然觉得自己不想离开这里。 “慢着,”宴阙开口了:“这里清静,要不然就留在这里养伤吧。” 周辞的心悬了起来,又道:“这怎么行?这里没个像样的大夫,用在你身上的那点金疮药还是我之前留在这里备用的,王爷你身份特殊,怎么能留在这种简陋的地方,而且母亲也知道了你受伤的消息,还是快点随我回周家大宅吧!” 可他越是这样,宴阙越是坚定了自己想留在这里的想法。 于是他沉吟片刻,对周辞说道,“本王此次来江南,除了代替父皇巡视,其实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此时暂且不方便告诉你,我身受重伤,也是因为要查的事情查到了一些眉目,此时回周家大宅,恐怕引人注目,还会惹来不少麻烦,就留在这里吧。” 他语气坚定,不容旁人拒绝,周辞偷偷看了楚落辞一眼,只见楚落辞垂眸站在原地,袖子下面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朝周辞摆了摆。 那意思是让他顺着宴阙的意思走就行了。 周辞只得答应下来,“那我再派几个下人来照顾王爷,还有大夫!” 宴阙摆手:“不用本王现在觉得身体已经大好了,你带着人回去吧。本王的人应该已经得了消息,马上就会过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朝堂上的事了。” “周家这些年,一直十分谨慎,只从商不从政,不愿掺和前朝的斗争,你也不要趟这趟浑水。” 周辞点头,终是答应了下来。 他心里有诸多疑惑,还需要回家之后和母亲再商量一下。 他来的仓促,走的也仓促,路过两个孩子的时候,只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便走了。 宴阙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更加觉得不满。 这么可爱的孩子,周辞竟没有半分不舍就离开了? 而且这两个孩子显然还没在周家过过名路,这样可爱的孩子却只能作为庶出养在外面,实在是…… 楚落辞见他神色有异,也不多问,只不着痕迹地朝两个孩子去了个眼神。 两个孩子便乖乖离开了。 宴阙喝掉了放在一旁的药,楚落辞便拿着药碗准备离开。 她背对着宴阙要离开的背影,却越发让宴阙觉得熟悉,忍不住出声挽留。 “阿离姑娘,等等!” 楚落辞脚步一顿,“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你……”宴阙很想问问她的来历,可话到嘴边又作罢。 正巧这时几个暗卫已经得了消息,寻到了别院这边,宴阙索性摆手让楚落辞走了。 等她走了之后,两个暗卫立刻迎了上来。 “王爷您没事吧?” 宴阙摆摆手:“没事,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埋伏我们的这些都是江湖人,拿钱办事,从他们嘴里只问到了是有人出钱想要王爷的性命,只是关于雇主的消息……他们也知晓的不是很清楚,都是中间人在其中接头的。” 宴阙挑起了眉头,“中间人?那这个中间人又是谁?” 说到这里,两个暗卫神色沉重,“是属下办事不利,等查到这个中间人时,他已被人杀人灭口了。” 听到这个,宴阙虽有遗憾,却并不意外罢了。 他们既然是在去寻杨家人的途中受的埋伏,那说明已经查到了关键,有人害怕他们接着往下查,所以坐不住了。 “本王出事之后,你们可以派人去将杨家人接走?” 暗卫点头,“属下已经派人将杨家人严密的保护了起来,接到的一个安全的地方。”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们去接人的时候,正遇到另一伙人对杨家人图谋不轨,而且看样子似乎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宴阙的脸色沉了下来:“那就对了,说明我们已经抓住了对方的要害。” “王爷,杨家的老太太说再见到您之前什么都不会说,可要属下派人将那一家人叫来此地,让王爷问话?” 宴阙摇了摇头:“不必,本王身体尚未恢复,且杨家人也受了惊吓,保护好他们,等本王休养几天亲自去问。” 两个暗卫闻言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个人继续去保护那家人,另一个人则是留在了宴阙的身边。 楚落辞自然也知道宴阙身边的暗卫来了,于是,后面煮好药之后便不亲自去送了,而是让别的下人将药交给那暗卫。 宴阙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女人在躲着自己,将人叫来一问,楚落辞只说她身份卑微,怕唐突的贵客。 宴阙便也没有再勉强。 只是两个孩子还是对他十分好奇,经常会在他的院子外偷看。 最初的两三天,宴阙还无法起床,等到第三天他可以起身走动之后,便和两个孩子攀谈起来。 宴阙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态度不自觉的变得温和。 “你们的娘亲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按照楚落辞教他们的说辞回答道:“我们的娘亲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爹爹说要等我们长大了她才会回来!” 宴阙听到这个说法,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两个小孩的娘亲…… 或许已经被周家打发走了。 顿时便对两个孩子更加心疼起来,“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子恒!” “我叫周子风!” 两个孩子回答道。 他们可聪明了,现在要假装是周伯伯的孩子,他们就应该改个姓氏,不是跟着娘亲姓楚了。 宴阙又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些事情,两个小孩秉承着楚落辞教他们的办法。 有把握的问题再作回答,没有把握的,装傻就好了。 如此,宴阙旁敲侧击了半天,竟是没从两个孩子口中得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等宴阙回过神来时,不由觉得好笑,他好像在这两在这两个小孩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思? 究其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似乎特别想和两个小孩亲近。 而楚落辞这边,得知宴阙已经能够下地走路时,再次让下人去周府传了消息。 意思是让周辞催促宴阙离开,然而宴阙却是纹丝不动,似乎打定了主意就要留在这里。 这让楚落辞不免有些着急。 这几日她已经尽量避免和宴阙见面了,可是从前宴阙卧病在床的时候,她尚能避开,现在宴阙身体好了,能够走动了,她经常会在走廊等地方撞见宴阙。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而每次宴阙都会用那种打量的眼光看她,让她觉得似乎对方能透过易容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 晚上,哄睡了两个孩子,楚落辞望着闪烁的烛光发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得想个办法! 既然宴阙不愿意离开这里,那她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好了! 时间短还好,可时间久了,以宴阙的谨慎和聪明,总能明白他们的身份有问题。 她不能冒着孩子被发现的风险,继续待在这里了。 心里做好的决定,楚落辞打算第二日,便让周辞寻个理由将孩子接走。 而她这个贴身照顾的下人,也可以跟着孩子离开! 第一百四十三章 楚落辞,你没死! 然而,天不如人愿。 第二天,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雨来得突然,而且下的实在是太大了,成功拖住了楚落辞的步伐。 她望着丝毫没有减小的语势,放下了手中的医书,缓缓叹了口气。 两个孩子住在她的身边玩耍,见娘亲叹气,还是围过来想哄她开心。 两个孩子古灵精怪,楚落辞很快被逗笑了。 她看了看天色,对两个孩子说道,“娘亲去弄点点心给你们吃。”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楚落辞出了门,顺着长廊往厨房走。 在厨房做好了点心之后,又端着点心准备回房间。 说巧不巧,走廊尽头,宴阙不知为何出来了,正在和两个孩子说话。 楚落辞走得小心,可却因为雨实在太大了,雨水溅到了走廊的地板上。 她一个不防,竟然就要滑倒! 她手上还拿着托盘,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而走廊尽头的几人也看到了这一险情。 两个孩子到底还小,吓坏了,一声“娘亲”不小心脱口而出! 此时几人的距离已经近了,听到孩子叫她娘亲的那一刻,楚落辞就知道不好!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被人扶住了,手里的托盘也稳稳落在了另一只手上。 只是一抬头,却对上了宴阙饱含震惊的目光。 楚落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防备的,暴露身份。 是的,暴露身份。 虽然两个孩子叫她娘亲,并不能证明她就是楚落辞,但是因为他们撒谎在前,已经说了孩子的娘亲不在了,两个孩子又不可能认错人…… 这其中的万般巧合如果,宴阙只要稍作推敲就能明白! 一旦对她的身份起疑,稍微一查,马上就能知道她的身份…… 而两个孩子早在意识到自己叫出了娘亲的那一刻,就已经慌了神,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楚落辞看着脸上又是惊恐,又是后悔的两个孩子,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事情阴差阳错,倒是让两个孩子这些日子吓坏了。 她站直了身子,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低声道,“去房间里休息吧,娘亲有些话要和这个叔叔说。”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小孩子该管的,于是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直到两个孩子已经完全离开,宴阙还保持着原来那炙热而震惊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楚落辞。 楚落辞像是对他的目光毫无察觉,他抬举手缓缓揭下了脸上的易容。 “好久不见了,王爷。” 虽然早在两个孩子叫眼前这个女人娘亲的那一刻,宴阙就察觉了她的身份不简单,甚至已经有了某种惊人的猜测…… 可是此刻,眼睁睁看着楚落辞揭下脸上的易容,又听到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内心的震惊还是无以复加! 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激动,震惊,还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以及夹杂着累积了好几年的愧疚,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宴阙痴痴地望着她,“你还活着……” 楚落辞淡淡笑了笑,说道,“王爷这些年从未放弃追查我的下落,心中不也一直断定我当初没有死吗?” 宴阙依旧死死的盯着她,没有回答楚落辞的话,而是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问完之后又觉得后悔。 这不是明摆着吗?为什么楚落辞会被安置在周家的别院? 为什么两个孩子不便允许叫楚落辞母亲? 在那一刻,宴阙脑海中想过了千百种猜测,最终认定—— 一定是周辞对楚落辞不好! 不然楚落辞为什么会流落到这种地步? “是周辞对你不好吗?你已经为他生儿育女,为何不给你一个名分?” 楚落辞微微一愣,突然想明白了。 看来当初的真相,宴阙似乎并没有查到。 楚落辞心里一动。 如果能借此让宴阙放弃自己,能够隐瞒两个孩子的身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有些事情绝不能让宴阙起疑,于是楚落辞沉吟片刻,说道,“我为何不敢光明正大的和周辞在一起,王爷难道不清楚吗?” “若我大张旗鼓嫁给周辞,肯定会被王爷察觉,恐怕隔日就能得知我的消息,这些年我东躲西藏已经觉得很累了,只想过些平静的日子,若不是两个孩子阴差阳错救了王爷,我与王爷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听到这话,宴阙只觉得心中万般苦涩。 他当初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让楚落辞遍体鳞伤,这些年楚落辞又因为他的紧追不舍,竟然连好好生活都做不到…… 紧接着,她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那间医馆是你开的对不对?他们都骗了本王!” 楚落辞缓缓摇头:“王爷不要怪他们,是我拜托他们替我隐瞒身份,况且那家医馆一开始确实是周辞的二姐夫出钱开的,我不过是在里面坐诊罢了。” 这样一来,一切可疑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 宴阙终于在这一刻,寻得了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尽管对方看起来,对他已经无爱也无恨了…… 宴阙情绪波动太大,动作之间也有一些激烈,他的失态牵扯到了胸口的伤口,让他没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的冷汗也流了下来。 他去观察楚落辞的表情,确定楚落辞依旧是表情淡淡,对于他的痛苦似乎毫不在意,他在心中苦笑一声。 当初自己做的孽,如今活该受着! 楚落辞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于是朝宴阙点头,“既然我的身份已经被王爷发现,那我也不必隐瞒了,王爷就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就快走吧。” 说完,竟是毫无留恋,就要离开! 宴阙在身后看着楚落辞潇洒离去的背影,往前一步,没忍住出声挽留:“楚落辞!别走!” 然而,楚落辞的身形竟连停顿一下都没有! 只是背着宴阙,说道:“我与王爷的恩怨,早在几年前的甲板之上就已经一一算清,往后余生,我只当王爷是陌生人,还请王爷不要再多做纠葛……” 楚落辞声音一顿:“就当是……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楚落辞决绝的话语,又勾起了宴阙当年的痛苦。 万般的思绪,千般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到达了顶峰。 他往前一步,只觉得头晕目眩。 几年来情绪上的折磨和这几天身体上的伤口,终于在这一刻通通爆发。 宴阙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身体都像是失去了力气,他想去追楚落辞,却在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软倒身体,而后失去了意识。 宴阙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原本的房间里,只不过身边守着两个眼生的小丫鬟。 他张口询问楚落辞的下落,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低声说道,“王爷抱歉,楚姑娘说她不想见你,也请你不要再去找她。” 可宴阙不听小丫鬟的劝告,他伤还没好利索,却仍旧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两个小丫鬟拦不住他,着急的直跺脚。 宴阙却不管那么多,他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往前走,踏出房门,目标只有一个,楚落辞的房间。 短短几步的距离,宴阙却觉得像一辈子那么漫长,等他走到楚落辞的房间门口,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房间门开着,两个孩子也不在,只有楚落辞站在里面看一本医书。 “楚落辞,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将你逼入绝境,我不问你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如果你愿意……我会把他当做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求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楚落辞抬起头,淡淡看着这个狼狈的男人。 宴阙何时有过这样卑微的样子? 她该感到开心,该感到畅快的。 可是到头来,心中却只有一种怅然所失的感觉。 “王爷,你走吧。” 扶正门框的手顿时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木头里,可宴阙心中巨痛,让他完全没有察觉。 他很快抹去软弱的情绪,坚定的说道:“不,至少让我替你查清当年你父亲的死亡真相!” 第一百四十四章 达成合作 宴阙的话,很快引起了楚落辞的注意。 “你知道当年关于我爹的事情?” 宴阙点了点头将,这几年他在京都查到的事情,以及当年粮草筹措的事情告诉了楚落辞。 并和她说了自己的猜测。 “当年,你父亲的死和失踪或许并不是一个意外,他很可能是因为有心之人的陷害才下落不明,而我来江南除了代替父皇巡视之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查清他的死因!”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江南的许多官员,甚至是朝中的许多重臣,皇子,都可能与你父亲的失踪的事情有关……” 哪怕楚落辞觉得当年原主的父亲失踪的原因并没那么单纯,可是听到宴阙说到这其中的缘由,还牵扯到当初一些皇室的秘辛,仍然惊得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完全可以理解,为何那方手帕会过了那么久才送到自己手中,而且还如此谨慎。 为什么她猜测楚将军没有死,而楚将军却一直没有下落…… 这其中的隐情,若是真的,楚将军恐怕就算活着,也不敢露面! 只要他露面,等待他的只有一个死字! 见楚落辞似乎是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宴阙立马提出了另一个极具诱惑性的建议。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查清当年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听到这个提议,楚落辞迟疑了。 说真的,若是楚将军已经死了,宴阙的这个提议,她或许会犹豫一下,毕竟她不希望因此卷入更深层次的朝廷纷争之中,也害怕两个孩子因为她的贸然选择而身处危险。 可是,事实却是从她这里得到的消息,是楚将军可能还活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不得不和宴阙合作。 因为在听宴阙说了前因后果之后,楚落辞就明白以自己的能力,是完全没有办法将楚将军的冤情,和当年失踪的真相查出来的。 哪怕找到了楚将军的下落,楚将军也要时时刻刻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 见楚落辞犹豫了,宴阙以为是自己的提议让楚落辞动心,他还想说什么,楚落辞却是叹了口气,将自己这些年查到的东西以及楚将军可能还没死的消息告诉了宴阙。 “王爷,我可以和你合作,但仅仅是因为我知道以我一人之力,无法还我爹一个清白,真相没有大白,我爹就永远只能躲藏,我不愿意看到他这样。” 宴阙却已经听不进去楚落辞在说什么了,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楚落辞答应了!她答应了!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至少楚落辞没有把自己摒除在外! 他也明白楚落辞答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楚将军找到之前,在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之前,他有很长一段时间能和楚落辞朝夕相处…… 只要想到这个,宴阙就觉得充满了干劲! “好,我今晚就让暗卫将之前查到的东西通通拿给你看,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同我说,我……” 他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楚落辞却显得比他冷静得多,“王爷先别激动,你只管按照你的方向去查,我会在你身边,装作是贴身伺候的婢女,同你一同去查清当年的真相。” 宴阙听到这话眉头皱了起来,楚落辞这些年已经受了很多苦,怎么能让他扮作婢女? 可是楚落辞却不容拒绝的敲定了计划。 “就这样,我派人去和周辞说一声,王爷也准备准备,既然已经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那就回王爷住的地方吧。” “王爷不是将当年一个富商的后人救了下来,还保护起来了吗?不如先去那里问问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楚落辞说着,叫来别院的下人去给周辞传消息。 而周辞得了消息之后,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那下人在传话时还表达了楚落辞的意思—— 宴阙现在仍旧误会两个孩子是周辞的,只能委屈周辞,再给两个孩子当一段时间的爹爹了。 在周辞看来,这都是小事,没有什么好不答应的,他更担心的是楚落辞。 他太明白宴阙性格里的偏执,现在楚落辞为了楚将军的事,暴露了身份,还答应和宴阙合作。 可若将来这件事情真相大白之后,楚落辞想抽身,还能那么容易吗? 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跟着下人一起匆匆赶来了别院。 看到周辞的时候,宴阙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善,然而顾及到楚落辞还在旁边,他很快收起了身上的敌意。 他甚至非常大度的说道,“你们两个有话要说吧,那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本王先去休息。” 楚落辞点了点头,等到宴阙离开之后,周辞再也绷不住脸上焦急的神情。 “你真的答应了他?!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之后他不愿意放你走,你该怎么办?” 楚落辞沉默了,这种设想她自己也想过。 “可是我爹的事情……牵扯的人和关系太多了,凭我一己之力,哪怕找到了他,也没办法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这件事情,我必须去做,这是我为人子女的责任!” 周辞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只能苦笑着摇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只能支持,至于两个孩子,你确定王爷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楚落辞点了点头,“他以为孩子是你的,我也没有同他解释,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瞒住了!” 周辞点头:“好,我到回去跟母亲还有姐姐姐夫们商议一下,他们都会替你保密的。” 楚落辞叹了口气,“两个孩子身份特殊,将你们家卷入这一场纠纷并非我愿,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离开江南,带着两个孩子去另一个地方,到时候希望不会给你们惹太多麻烦。” 周辞急了:“你要去哪?” 楚落辞抬起头看着远方。 她要去哪?她也不知道。 若说有什么地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只有南蛮了…… 楚落辞在心里做下了决定,却没有立刻告诉周辞,只说道:“日后再说吧,说不定到时候我甩不掉宴阙,还是会留在江南,这些事情都还很远。” 见楚落辞不愿再说,周辞也没有多问,又问道:“既然你和王爷要共谋大事,那两个孩子是否由我接到府邸去,我母亲也喜欢两个孩子,让她养在跟前,似乎也不错。” 楚落辞摇了摇头,“算了吧,他们还小总,不好与我分开太久,没关系,我和孩子们的身份……这个难题就留给宴阙去解决好了。” 楚落辞如今想开了,当初她处处为宴阙着想,处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 如今她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其中的这些难处,她索性不管了,交给宴阙谁安排! 无论如何,两个孩子都是宴阙的亲生骨肉,就算没有相认,这么多年,宴阙从未尽到做父亲的义务,这些合该是他欠两个孩子的! 最终,周辞还是忧心忡忡的走了,没有带走两个孩子。 而楚落辞回房间之后,正看到两个孩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想了想,索性将真相都告诉他们了。 “宴阙就是你们的亲生父亲,那当年他做了很多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所以娘亲并不希望你们与他相认,娘亲更希望你们跟在娘亲身边,无忧无虑。” “那些和你们无关的东西,不该你们这个年龄去承受,你们觉得呢?” “当然如果你们有别的想法……娘亲也不会反对。” 两个孩子只微微一想,很快就做下了决定。 “我们是娘亲生的,打小也跟在娘亲身边,娘亲就是我们唯一的亲人!至于那个宴阙,他从未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与我们而言他不过是陌生人!我们才不会为了他,你离开娘亲!” 听了两个孩子的话,楚落辞欣慰地笑了。 她知道两个孩子早慧,于是没有隐瞒,和两个孩子说道,“之后娘亲可能会带着你们跟在宴阙身边,为了寻找你们外祖父的下落,宴阙那边……我会告诉他们你们是周伯伯的儿子,这次一定要记得,不要再露馅了,好吗?” 两个孩子连忙点头:“知道了,娘亲!” 嘱咐好了两个小孩,楚落辞立刻去找了宴阙。 既然已经决定合作,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 当天晚上,楚落辞收拾好了一些贴身的东西,重新给自己换了一副易容,低调的跟在了宴阙身边,对外只称是他的贴身婢女。 她跟着宴阙回了宴阙住的地方,宴阙身边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宴阙的吩咐,并没有对楚落辞的身份提出疑问,只是对楚落辞的态度十分恭敬。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他是娘亲的仇人! 而宴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相貌平平还带着两个小孩的婢女,这件事情也很快被江南的官员们知道了。 宴阙从周家的别院回来之后,住回了原本的地方,也开始一一拜见奉了帖子的江南官员。 今日来的是江南的节度使梁文华。 节度使统管江南一州十二县,每隔几年还会进京会见皇帝,因此,宴阙对此人并不陌生。 只是之前他刚到江南的那次和官员们的聚会,因为梁文华据说去隔壁州体察民情,因而错过了。 今日,是宴阙来到江南之后,第一次接见梁文华。 梁文华五十多岁,生得一副文人长相,面容温和,在江南的官声不错。 他看到宴阙,立马就要上前行礼,膝盖还未落地,便被宴阙几步上前拦了起来,“梁大人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啊!” 梁文华笑着摇头,“哪里哪里,还记得上次见王爷时,王爷意气风发,如今再见,更是沉稳,是下官老了,老了!” 两人虚与委蛇几句,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和和气气的。 宴阙命人端来了茶水,两人一同坐下。 宴阙之前预测的事情还没查清背后凶手,但他却知道这事发生在江南地界,梁文华定然知晓一二。 只不过背后黑手到底是谁……尚不好说。 他正想着该怎么从梁文华这里探探口风,却没想到梁文华率先开口了。 “下官前几日便想拜会王爷,只是送进来的帖子,迟迟没有动静,又询问了几位同僚……哦,王爷莫要误会,并不是刺探王爷行程,而是怕王爷来到江南,诸多不习惯。” “无妨。” “下关又问了几位同僚,都没有受到王爷的接见,不知王爷这几日……” 宴阙心说这人真是个老狐狸,话都让他说完了,态度大大方方,直接说了自己打探过宴阙的行程,这幅坦然的态度,反倒让他没办法发难了。 “哦,梁大人有所不知,本王出发之前,父皇曾命本王到各地查看民生民情,除了各位大人报上来的情况,当地民情具体如何,本王也是要私底下打探打探的,以防下面有那胆大包天之人,欺上瞒下,岂不是苦了一方百姓?” 宴阙也讲话说得十分直白,梁文华愣了一瞬,然后接着他的话说道:“那不知这几日,王爷探查之后是何等情形呢?” “探查之后啊……本王才切实体会到这江南富庶到底到了什么地步,这江南的大街上竟是半个乞儿也没有,更别提那地痞流氓,更是见也未见,梁家将江南治理的很好啊。” “分内之事罢了。” 宴阙话中提到乞儿流氓,便是暗示他江南的民情太过“好”了一些,克那梁文华却丝毫不惧,只道:“至于乞儿流氓之类的……也是有的。不过王爷巡视江南不是什么秘密,估计是下头的人处理了一下,也或许是乞儿流氓都怕冲撞了贵人,不敢上街了,不是什么奇怪事。” 话说到这里,双方都在互相试探。 而楚落辞则是换下了伺候的小婢女,自己默默站到了宴阙身后。 梁文华的目光被她吸引了,“这小丫鬟是王爷亲自带来的不成?怎么下官看着如此眼生?” 宴阙转头看了楚落辞一眼,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是本王来江南之后遇到的妙人儿,就带在身边伺候了,大人问这个,可是这姑娘有何不妥?” 梁文华连忙摇头,他当然管不到宴阙身边的婢女来。 他只是听这边伺候的下人说,宴阙消失几天后突然带回来了这个女人,甚至还带回来了两个小孩,而且对这个女人又千好万好,因此才觉得好奇。 只不过…… 梁文华默默打量着站在一旁的楚落辞,看着她身形虽然姣好,但是面容却平平无奇,怎么都无法与宴阙口中的“妙人儿”三个字联系起来。 想到某种可能,梁文华的眼神暗了暗,岔开话题,谈起了别的事情。 之后的谈话大多是正儿八经的公务,让梁文华觉得心惊的是,当他提起要向宴阙汇报江南当地税收情况的时候,那姑娘竟然依旧立在宴阙一旁,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宴阙竟也没有让她离开! 这样的朝中要事,是普通下人能站在一旁听的吗? 梁文华在心里警觉起来。 两人聊了将近两个时辰,已经快到了吃饭的时间,宴阙想留梁文华吃饭,梁文华却是拒绝了。 “王爷有所不知,下官这刚刚回到这边,还有许多政务处理,就不打扰王爷了,王爷入住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可要尽管和下官提呀!” 说完,向宴阙行礼离去。 出了府门,梁文华的脸色沉了下来。 等在一旁的下人见他黑着一张脸出来,大气都不敢喘,心腹手下则是迎了上来,将他扶上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等到马车开始行驶,心腹手下才出口,问道:“大人,王爷他……真的没事吗?” 他话音一落,却听啪的一声,梁文华铺天盖脸一个耳光甩在了他脸上! “废物!没用的东西!不是说当时只有他和暗卫两人吗,找了二十几的高手,竟然没能取他性命?!” 马车内空间狭小,那腹下属大气不敢出一声,连血流出了嘴角都不敢去擦,紧紧地低着头:“属下知错!” “还好我回来的及时,将那中间人都处理干净了,否则我们所有人,都得因为你的这次失误跟着陪葬!” 没有宴阙在场,梁文华早就没了先前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阴郁的气质,眼中的锐利如淬了毒的刀子。 宴阙明明身负重伤,却让他给逃了! 短短几日,看着伤势像是恢复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唯独值得注意的,只有他身边的那个带着两个小孩的女人…… “去查一查他身边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梁文华心中隐约有个猜测,莫不是宴阙受伤之后落难被这妇人救了,因此宴阙把她带在身边? 若真是如此,那他日宴阙想将自己遇刺的事情翻到明面上来彻查,这个妇人就是人证! 想到这里,梁文华的眼神更加晦暗不清,“这个女人不管是何来历,都绝对不能留!包括她身边的两个孩子!” “大人,宴阙如今安然无恙,那我们要不要派出第二批杀手?杨家的人已经被宴阙的人带走了,谁知道那老太婆知道多少事情,万一被他问出来了……” 听到这话,梁文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冷哼一声说道,“放心吧,那老妇的弟弟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吗?她应该不敢乱说什么,至于行刺的事情……这段时间宴阙身边必然是防守重重,先不要再进行第二次行刺了,况且在我治理的州府内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次还好,若是两次……问起来,我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这一切,梁文华闭目养神,他看上去还算平静,可依旧下的手却紧紧的握了起来。 宴阙啊,宴阙…… 好好在京都当他的怀王不好,为什么偏偏要来看江南这趟浑水? 但既然来了,如果被他查到当年的事情…… 梁文华眼神又是一暗! 要么,宴阙能识趣一点,尽管尽快离开江南,要么…… 就把这命留在江南吧! 宴阙这头。 送走了梁文华,连忙站了起来,“你过来做什么?站着听我们说两个时辰的话,不累吗?” 他说着,伸出手想去扶楚落辞,楚落辞却是不易为人察觉的微微错开身子,宴阙的手落了空。 宴阙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打起精神来,只要人在身边,总会有补偿的办法。 楚落辞则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想看看这梁文华是个什么人,我初到江南的时候也听人说过他,不过都是说这人官声不错,百姓爱戴之类的,现在看来……” 楚落辞冷笑一声,“不是个好相与的。” 宴阙也是点头,“我在他管辖的地域内遇刺,他绝不可能不知情,搞不好他就是最后的主谋,毕竟,当年的那批粮草筹措,他可是在其中当了最重要的角色。”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和两个孩子今日想吃些什么?本王命人去准备。” “不用了,我一个下人,和王爷一起用餐算怎么回事,我和两个孩子随便吃点就行了。” 虽然楚落辞这样说,可宴阙态度坚决,准备了一大桌子好吃的,把两个孩子也接了过来。 宴阙身边的人自然是见怪不怪,唯有那宅子原本伺候的下人,看到这一切都觉得震惊不已。 其中两个暗暗对视了一个眼神,默默退下,准备将这一切并告给梁文华。 楚落辞看着宴阙忙忙碌碌,一会儿替两个孩子夹菜,一会还想替她盛汤,叹了口气,将碗筷放下。 “王爷,我在你身边已经够惹眼了,说不定过了今日,江南的官员都要知道王爷身边有我这么个人了。” 宴阙淡淡一笑:“知道才好,我对你好不用避讳旁人,况且我遇刺之后便把你带在身边,那些人竟然认为你与我遇刺的事情有关联,说不定还以为你是什么人证,到时候……”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补充道:“我不是想让你当靶子的意思,这次我已经将身边安排的滴水不漏,只要他们敢来,保准抓个现行!” 楚落辞淡淡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若能将他们引出来也是好事,王爷不用管我,赶紧用餐吧。” 宴阙讪讪的闭了嘴,默默看着楚落辞慢条斯理的吃东西,一副想要讨好,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都被饭桌间奇怪的氛围感染了,也是低着头吃饭,一句话都不说。 等到用餐完毕,宴阙带着楚落辞去了书房,两个孩子则是被安排回了房间睡觉。 等没有旁人,被子里的两个小孩立刻滚到了一起。 “哥哥!坏蛋爹爹奇怪呀,他是不是……是不是喜欢娘亲呀?可娘亲不是说他是我们的仇人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王爷孩子都这么大了?! 听到弟弟的话,哥哥愣了一瞬,然后小小的叹了一口气,表情是不符合这个年纪应有的成熟。 “弟弟呀,他是娘亲的仇人,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娘亲,也许就是因为他喜欢娘亲,但是当年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让娘亲恨他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 弟弟神色间有些犹豫,“哥哥我不懂,既然娘亲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带着我们留在他身边,还要让我们接受他对我们的好?” 哥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弟弟却是小眼睛滴溜的转。 一直以来他对宴阙的感观都还挺好的,他无法理解大人们的恩怨情仇,只是在看到宴阙的时候,有一种本能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当娘亲告诉他宴阙就是他的那个坏蛋爹爹之后,他是想过要疏远宴阙的,可是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不自觉的被宴阙的一举一动吸引住注意力。 此时的弟弟尚不知道有一种感情叫做父子天性,哥哥却比弟弟成熟的多。 他摸了摸弟弟的脑袋,说道,“可是如果娘亲不喜欢坏蛋爹爹的话,我们就应该帮着娘亲。” “你想想这些年娘亲带着我们两个人有多么的不容易?如果坏蛋爹爹是好人,为什么会让娘亲这么辛苦呢?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是和娘亲站在一起的!” 听到哥哥这么说,弟弟原本动摇的小心思立刻就摆正了。 是啊,不管他对宴阙是什么感觉,最重要的人还是娘亲! 他天真善良,认定了一件事就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于是他对哥哥说道,“那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坏蛋爹爹一定是表现出温和的样子,想让娘亲心软,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得逞,不能再让娘亲受到第二次伤害了!” 这倒是和哥哥想到了一起,于是两个小孩头对着头嘀嘀咕咕的一晚上,最终决定要留在娘亲身边,对这个坏蛋爹爹严防死守! “绝不能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他们两个人在的场合我们也要在!总之有小孩在,他应该不敢做过分的事吧?”哥哥如是说道。 弟弟点了点头,他知道哥哥一向聪明,哥哥说什么他都听。 此时的宴阙尚不知道,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个小孩已经制定出了对付他的方针。 他在书房里,给楚落辞看了一些近些年来查到的东西,又和楚落辞商量好了,第二天前去探望被保护起来的杨家老夫人。 商讨完之后,楚落辞便打算离开。 “等等。”宴阙突然叫住了楚落辞,他有些事情想问楚落辞,心里有些犹豫。 楚落辞回到他身边的这两天,他一直是惊喜夹杂着难过。 在他的预想当中,楚落辞或许是恨他的,或许是怨他的,他也早已做好了应对这种怨恨的准备。 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他,楚落辞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淡然。 是的,就是这个词,淡然。 楚落辞对于他的一切,表现出了极度的不在乎,似乎他做什么都已经与楚落辞无关。 她对他没有爱,也没有了恨。 可是这种淡然,让宴阙感到手足无措,也更让他难过。 他宁可楚落辞是恨他的,如果有恨的话,至少对他他有一些情绪在; 可现在楚落辞看起来似乎已经从过去的往事之中走了出来,只有他还停留在过去的纷扰之中,无法走出。 这样的楚落辞,让他毫无应对之策,让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他的思绪飘远,直到楚落辞出声,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王爷?” 宴阙按下心中的那么酸涩,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想问的东西问出来。 “我想问问这些年在江南……你们母子三人过得怎么样,当初你跌入湖中又是如何……” 楚落辞淡淡的笑了,“王爷是想问我当初落入湖中是如何逃生的?” 他直直的望着宴阙的眼睛,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王爷,我当时腹中已有胎儿,你不要小瞧了一个女人作为母亲的勇敢和决心。” 她没有说自己当初经历了怎样的波折,才到江南,只是告诉宴阙,她来到江南之后,投奔了周辞,这些年也一直是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在生活。 她说得轻描淡写,宴阙却知道其中有诸多艰辛。 他声音沙哑,心中酸涩难当,“那你和周辞……” “王爷想问我和周辞如今是什么关系?” 宴阙点了点头,期待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楚落辞依旧是那副无波无澜的样子,“当初我和周辞,本就是一场意外,要说有什么感情那是没有的。” 她态度十分坦然,楚落辞之前也想过要不要骗宴阙自己和周辞现在在一起了,可这样说的话,又会给周辞带来诸多麻烦。 这些年周辞帮她已经够多了,何况周辞早已有意中人,不该在自己和宴阙之间的事情中再多生事端,于是她十分坦然的否认了两人的关系。 “我不准备和他在一起,孩子也是我一个人的。” 楚落辞顿了顿,说道:“或者应该说我不准备和任何人在一起,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挺好的,我们过得很安逸,不想再因为任何人的到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她这样说,其实就是在委婉的提醒宴阙,哪怕这个人是宴阙也一样。 她不会再爱任何人了,也不会再接受任何人参与她的生活。 宴阙心中又酸又甜,甜的是得知楚落辞现在并没有喜欢的人,酸的是楚落辞似乎谁也不会再喜欢了。 “那难道就让两个孩子,这样身份不明的长大吗?” 宴阙这话是出于好心,可楚落辞听在耳里却觉得刺耳。 “何为身份不明?他们是我楚落辞的儿子,这就是他们的身份。况且……” 她顿了顿才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和周家达成协议,我们都不会说出两个孩子的身份,也请王爷替我保密。” 宴阙沉默了一会儿,十分艰难的开口,说的却是和刚刚毫不相关的话,。 “那我呢?我在你的生命里是什么样的身份?” 楚落辞沉默良久,才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 “故人。” 在宴阙怔住的时候,楚落辞已经默默离开了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宴阙回过神来,室内满是寂静,唯独剩下那颗酸涩难当的心。 故人啊…… …… 第二日一早,两人准备妥当,决定去看望杨家的那位老太太。 他们原本是不打算带两个孩子的,可不知为什么,一向听话的两个孩子,今日却是死缠烂打,一定要跟在楚落辞身边。 楚落辞只能猜测,或许是他们换了新的环境不适应,也或许是他们知道了宴阙的真实身份之后,心中忐忑。 宴阙再三严明那边防守滴水不漏之后,楚落辞答应了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 只是还未出府门,便有暗卫来禀报,宴阙的副将程昊乾赶到江南了。 宴阙同楚落辞解释,程昊乾是他手下的一员副将,本来是要跟着他一块来江南巡视的。 但因为京都那边还有一点事情没有查明,便先派他断后,自己先行过来了。 “他那边应该是处理好了,所以现在跟到了江南来。” 很快,程昊乾便在暗卫的带领下过来了。 楚落辞对程昊乾隐约有些印象。 记忆中她还在怀王府的时候,曾经见过几次程昊乾来书房找宴阙,不过也只是淡淡的点头之交,并未说上话。 加上楚落辞现在换了一副相貌平平的易容,程昊乾进来之后,根本没有察觉到楚落辞的存在,直接拜见了宴阙。 他的眼神划过宴阙身后的两个孩子,目光停了一瞬,似乎是在默默打量,但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看到楚落辞在,以为楚落辞只是这边伺候的下人,便对宴阙说道,“属下有要事禀报,还请王爷随我去可以议事的书房。” 宴阙张口想说楚落辞在也没关系,但楚落辞却先一步对宴阙说道,“那我先带两个孩子出去,王爷和大人就在这里议事吧。” 说完,不等宴阙拒绝,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等楚落辞带着两个孩子走了之后,程昊乾脸上那淡然的表情立刻退了下去,而是变成了惊讶和激动,他上前一步,语气都变了调。 “王爷!怪不得你这么多年不娶他人,原来是因为在江南连孩子都有了呀!这看上去得三四岁了吧?四五年之前王爷你来过江南吗?两个孩子的母亲呢?怎么没见着?王爷你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不知是哪家的女子,这可是立了大功了呀! 程昊乾这一串话突突突的打了个宴阙措手不及,等听他说完,才反应过来程昊乾说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什么本王的孩子?” 程昊乾一副“我懂的”表情,“王爷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这就不用骗我了吧,你什么时候偷偷生了一对双胞胎?怎么都不告诉兄弟们呢?兄弟们这些年还因为你子嗣问题一直愁苦,没想到王爷果然厉害,孩子都这么大了呀!” 宴阙这才反应过来,程昊乾说的是楚落辞生的那一对双胞胎。 他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也有些酸涩,“别胡说,那是本王朋友的孩子,不是本王的。” 程昊乾却是一副不信的样子,“王爷你就不用瞒着我了,这怎么可能不是王爷你的孩子呢?” “我虽谈不上是从小和王爷一块长大,可小的时候跟,着我爹进宫也见过几次小时候的王爷,跟那俩小孩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不信你把他们带回去给贵妃娘娘看看,贵妃娘娘看了这两个小孩,定然要叫一声好金孙!” 听完这,话宴阙愣住了,“你真的觉得他们长得与本王小时候很像?” 程昊乾一拍胸脯,“何止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我说王爷你就别同我开玩笑了,这两个小孩的娘亲呢?这可是立了大功,王爷还不快点把他们接回京都去,两个小世子的身份也要尽早过了明路才是!” 程昊乾已经开始自发的称呼两个小孩为“小世子”了。 可宴阙却久久的沉浸在程昊乾的话中,思绪乱成一团,完全无法思考。 这两个孩子像他…… 楚落辞和周辞虽育有两个孩子,但是却没有在一起…… 楚落辞说,这两个孩子是一次意外…… 还有当年在甲板之上,听到他说楚落辞还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时,楚落辞的表情…… 宴阙此刻的心全乱了! 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某种大胆的可能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几乎都听不到身边程昊乾的声音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如果孩子是他的,那么当年…… 宴阙打了个机灵,回过神来时,程昊乾还在硬盘喋喋不休。 宴阙却立刻上前一步,激动的捏住了他的肩膀,用力之大,让正在说话的程昊乾没忍住嘶了一声。 他刚想问怎么了,却看到宴阙的表情狂热到可怕! “王,王爷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呀!” “这两个孩子是楚落辞的!刚刚那个女人是易容之后的楚落辞!” 一句话平地炸起惊雷,让程昊乾完全愣住了! “可楚落辞当年不是死了吗?我当时亲自带人去打捞的,尸骨无存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宴阙的思绪完全乱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可是压在程昊乾手臂上的那只手却越发用力! “这些年的事情,本王来不及与你详细说,你只需要知道楚落辞还活着,并且生下了两个孩子,她说这两个孩子是周辞的!” “绝对不可能!”程昊乾立刻失口否认。 “这两个孩子长得与王爷小时候真的一模一样,而与周辞公子却是没有半点相似,王爷你怎么会信了?” 宴阙完全愣住了。 对啊,他怎么会信了? 或许是因为当年他就认定两个孩子是别人的,这种观念一直留到了现在,所以才会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下意识的认为他们就是周辞的孩子。 现在经过程昊乾的提醒,太多的疑问已经浮现出脑海,也让他萌生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你现在立刻再回京都去,帮本王彻查一件事情!” 程昊乾听到这里来了精神,“王爷请说!到底是什么事,我一定替王爷查个清楚!” 宴阙脑袋飞速转动着,因为太过激动,思绪在最初的慌乱之后,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当年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一件接着一件,让他被打得猝不及防,而要追究其中最重要的两件,那便是与楚落辞和付云相关。 一是当年楚落辞曾经彻夜在周辞院子里照顾,出来时还换了衣裳,不久后便诊出有孕,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孩子是周辞的; 恰巧那个时候他又因为阴差阳错的与付云发生了关系,心中悔恨与烦躁交织,竟没有对当年的事情生出太多疑惑! 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而不是周辞的…… 那么当初那一夜,楚落辞在周辞那里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他与楚落辞又是何时有了鱼水之欢呢? 想来想去,他唯一失去意思意识的一次,便是在皇宫晚宴的那晚,他醒来时身边躺了一个全身不着寸缕的付云! 如果当晚和他发生关系的根本不是付云,而是别人,那…… 宴阙越想越觉得激动! 他对程昊乾说道,“你替本王去查两件事,一是当年楚落辞和周辞共处一室的那一晚究竟是何等情形;另外一件是那年皇宫晚宴,本王被人设计,失去意识之后发生的事情!” 宴阙说了两个日期,又派了当初去调查这两件事情的那个暗卫,供他驱使。 “当年的具体情况他最清楚,让他跟着你一块去,你们两个替本王好好调查当年的真相!” 说到这里,他有些咬牙切齿。 如果当年他真的被骗了,被付云耍了,那么纵然付云一家对他和贵妃有天大的恩情,他也断不可能轻拿轻放! 付云……付云骗得他好苦! 若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和楚落辞分开的这五年,除了因为当初他自作孽,辜负了楚落辞,付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宴阙很快吩咐了程昊乾,并告诉他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 尤其在查的时候,不要惊动付云和宫里的郑嬷嬷以及贵妃那边。 宴阙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且不说郑嬷嬷心思有多深,付云如果当年真的做了那样偷梁换柱的事,肯定会提前销毁证据! 贵妃那边,宠爱付云简直到了骨子里,说不好会在其中坏他好事! 且这几年因为楚落辞的关系,宴阙和贵妃的感情其实已经很淡了,这件事务必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 吩咐好的程昊乾,宴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表情,准备去找楚落辞。 楚落辞和两个孩子等了半天没等来宴阙,便和两个孩子讲故事,讲到一半,宴阙来了。 他看起来和往常一样,说道,“走吧,我们出发。” 楚落辞好奇的往他身后看了看,“程昊乾不跟我们一起吗?” 宴阙动作一滞,但只是那么一瞬间,没人能看出他的异样。 他故作轻松的说道:“不,我有其他事情交给程昊乾办,让他先回京都了。” 楚落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既然还有别的事情,那当初为什么要让他来? 京都若是查到什么线索,让人来说一声就可以了! 但这些都是宴阙自己的事,她也不欲多问,于是便带上两个孩子跟宴阙一起,两大两小四人一起出发了。 宴阙的手下没有把杨家的人放在城里,因为城里人多眼杂,不好保护。 从郊外将他们接过来之后,只是换了个地方,在另一处郊外,命人置办了一处屋子安置起来。 出了府门,楚落辞看到府门门口有一辆很大很华丽的马车,看样子坐他们四个人简直绰绰有余。 两个孩子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马车,脸上皆是惊讶之色。 “哇,娘亲!这马车好大呀!” 等到了马车前面,掀开马车帘子,里面果然非常宽敞。 楚落辞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坐在一边,两个小孩还能在座位上动来动去。 宴阙先扶着两个小的上了马车,又照顾着楚落辞上去了,自己才登上了马车。 上去之后,就发现两个小的早就拉着楚落辞坐在了一边,而且看着自己一脸防备的样子。 宴阙刚刚得到线索,两个小孩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因此对他们充满了怜爱,怎么看怎么喜欢,一腔父爱无处发泄,可是又看到两个孩子对自己极度防备的目光,心中酸楚难当。 这是他的孩子啊,可是现在却要叫别人爹爹! 想到这里,宴阙目光暗了下来。 心中狠辣一闪而过。 周辞……周辞! 当初还在京都的时候,他就和楚落辞走的那么近,现在楚落辞或许是为了隐瞒自己,还让两个孩子叫他爹爹! 一想到这里,宴阙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愤怒! 可他知道周辞对于楚落辞而言是非常好的朋友,如果他真的做出伤害周辞的事情,楚落辞更不可能原谅他了,只能强忍着压下心中的愤怒和酸楚。 “怎么和你们娘亲挤在一起,过来一个和叔叔一起坐吧!” 两个小孩看他一眼,弟弟先开了口。 他到底还是小孩子,不懂隐藏自己的情绪,昨天和哥哥统一战线之后,现在就把宴阙当做了自己的阶级敌人,听到宴阙这么说,更加防备的搂紧了楚落辞的胳膊。 “才不要!我们要和娘亲坐在一起!” 说完,又看了一眼宽敞的马车,得意洋洋道:“这马车那么大,我们才不会挤到娘亲!” 宴阙一愣,继而苦笑。 这大马车,本是为了讨两个孩子的欢心,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可怖往事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就来到了宴阙安顿杨家人的院子门外。 楚落辞略微一打量,这周围有好多士兵,围得密不透风。 楚落辞将目光转向宴阙:“王爷这次来还带了士兵?” 宴阙点了点头,“虽说是代天子出巡,但其实一路上难免也会遇到危险,因此出发的时候守卫是带的足足的。” 他说着,没忍住,凑近一些凑到楚落辞耳边小声道,“不过守在这里的都是我安插进护卫队里的,自己人,可以信任。” 他凑的实在太近了,炙热的呼吸都喷在楚落辞耳后,楚落辞有些不习惯,往一旁靠了靠。 宴阙眼中闪过失望,但也很快收起情绪。 要让楚落辞重新接受他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现在楚落辞不抵触他,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守在外面的护卫看到是宴阙来了,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楚落辞和宴阙一块进去。 两个小孩也跟在后面,进了院子里。 这座院子还挺大的,因为那位杨性的富商家里除了有一个老夫人,下面还有两个儿子,都已经结婚生子。 一家子人大大小小十多个,也多亏宴阙替他们找的院子宽敞,才不显得拥挤。 很快,有护卫迎了上来问宴阙是否需要把老夫人请出来。 宴阙摇了摇头,“不必劳动老人家了,我们自己去吧。” 走入室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人正在喝茶。 楚落辞从宴阙那里得知这位老夫人已经七十多了,算是高寿,只不过看上去虽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熠熠,拿着茶杯的时候稳得很,一点都不见抖。 看到宴阙和楚落辞来了,她想起身行礼,宴阙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了她的手。 “老人家不必如此。” 老夫人也没有推辞,就着宴阙的手重新坐了下去。 “我家老爷在世的时候,特别喜欢喝我泡的茶,今日露一手,还请王爷和贵客不要嫌弃。” 她口中说到贵客的时候,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楚落辞。 楚落辞心中一凛,这老夫人绝非普通人! 为了掩人耳目,她出门在外都是跟在宴阙身后,穿的也是普通下人的衣裳,而且还易了容,相貌平平。 可这老夫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身份不一般,果然,这样厉害的人,才能在当年的混乱之中保全了杨家的血脉,还能延续至今。 被人识破了身份,楚落辞也不作解释,带着两个孩子在一旁坐下了。 那老夫人看到后面跟了一对双胞胎,脸上的笑容更加慈爱。 “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今日还会来两个小客人,前几日,王爷派来的人,从猎户那里寻来了羊乳,加点糖,加点花生沫,香甜的很,奶奶让下人端一碗来给你们喝好不好呀?” 两个小孩听了,眼里都放光,想点头答应,又看了一眼楚落辞,似乎在用目光问她可不可以。 楚落辞点了点头,“快谢谢奶奶。” 两个小孩甜甜的谢过了老夫人。 没一会儿,热腾腾的羊乳便被端了上来。 宴阙示意一旁的暗卫带着两个小孩出去先玩一会儿,两个小孩走的时候还有些犹豫,见楚落辞朝他们点了头,才跟着暗卫走了。 等两个小孩走后,宴阙便直接表明了来意。 “老人家,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们关于当年杨老先生筹措粮草一事。” 老夫人叹息一声,“唉,我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躲不过啊!” “老人家,您的丈夫当年死的也是不明不白吧,难道您就不想替他报仇吗?明明是做了好事却落得如今的下场,您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怨恨吗?” “怎么会没有呢?” 或许是因为说到了死去的丈夫,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他死的时候,还正值壮年,把我公公留下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赴了黄泉,我却只能苟活于这世上……”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番,回过神来才发现泪已经湿了眼眶,两个小辈正沉默地看着她。 “让王爷见笑了,人老了,话也多了起来。” 她擦了擦眼泪:“王爷,这件事不是我不愿将知道的告诉你,而是我告诉了王爷,王爷自己也会惹祸之上身,您明白吗?” 宴阙点了点头:“我明白,但现在抽身也来不及了。” 他略微思索,将自己遇刺的事也告诉了老夫人。 老人家听完当下就是一惊:“这些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王爷您可是皇子啊!” “所以本王才要将这件事情彻查到底,无论如何,本王都已经淌了这趟浑水,断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只求老人家能助我一臂之力,把当年您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罢了,事已至此,就算我不说,也躲不过这些纷争,况且这么多年,我们一家子忍得也够了!” 老人家眼中划过一丝决绝表情,严肃的看着宴阙。 “王爷,这件事若我说了,您要决定查下去,那就是与天下为敌,甚至是与当今圣上为敌,您真的确定要让我说吗?” 楚落辞和宴阙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神色各有不同。 楚落辞是觉得震惊,震惊于这件事情竟然还会扯到皇帝。 而宴阙眼中则是了然。 他在京都的时候就早有猜测,这件事情背后必然有皇帝的默许,否则的话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利,而且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敢提出疑问。 “老人家,本王在此立誓,定会护您一家周全,请把您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最终,老人家说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当年我丈夫确实死得不明不白。最开始的时候,是我们得知了漠北告急,国门将破,也是正巧这个时候,梁文华突然找上了我们。” “那一年梁文华刚刚到江南任职,还不是江南节度使,而是县上的一个小官,他当时与江南的节度使关系颇深,是其门下高徒,有当时的江南节度使作保,梁文华很快联系上了江南的几大富商,请我们慷慨出资,捐出粮草以支援漠北的军队。” 说到这里,老夫人冷笑一声。 “当年啊,你们不知道梁文华是何等作派!为了说服我们拿出钱来,他搬出国家大义,多番游说,说到墨北情形何等艰难,楚将军在漠北如何死守城门的时候,他就在我家正堂里,几度晕厥,几乎哭出血泪来。” “他说只恨自己是文官不能上阵仗杀敌,又恨自己出身贫寒,不然哪怕是举全家之力,也要为漠北做些事。” “那时我公公已经不在了,我丈夫正值壮年,正是一腔热血的时候,被他那几滴眼泪蛊惑,将家里所有的家当都掏了出来。不止我家,另外两家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她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不知王爷查到当年那批粮草,最后没用上重新归入国库的时候,是何等数额?” 宴阙想了想,将那批粮草的价值换算成银钱,再加上那些现银,报了个数字出来。 老夫人听完眉头却是皱得更紧,紧接着冷笑一声,“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这世上究竟有几个是好人?” “老人家为何这样说?”楚落辞没忍住,开口问道。 老夫人摇了摇头,“数目不对,你们可知当年江南杨家是何等的富可敌国,我们杨家与其余两家并称江南三巨,王爷报出的这个数字,仅仅是我们杨家一家捐出的银两而已!” 饶是宴阙猜到其中有蹊跷,可听到老夫人这么说,还是忍不住一惊。 “怎么会相差如此大的数额,老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为何要骗你?你可知当年我们杨家做的是丝绸生意,江南的丝绸名声在外,而我们家垄断了市场八成以上的货品,在漠北之战开始之前,我朝与外邦还有通商,我们杨家每年仅售出到外邦的丝绸,就是一笔凡人不敢想象的数字!” “而当年老爷爷却听了梁文华的话,相信了他的眼泪,几乎是将全部的家产都捐了出去,连当年做生意的本钱都挪用了一半!这些可是杨家的祖宗积累了几代的财富啊!” 听完这话,楚落辞和宴阙对视一眼,心中都有猜测。 宴阙报的这个数字,确实是当年充入国库的数字,这一点不可能有假。 那剩下的钱财呢? 究竟是皇帝隐瞒了下来,还是有什么人从中得了利? 那么大一笔钱,他们是如何运作的? 不管他们心中如何猜测,老夫人却是接着说了下去。 “当年我们将钱交给了梁文华,他便和江南的官员带着钱财,要赶往京都。之后的一切,我们并不清楚,只是后来听说外邦和谈,我们捐出的银两,要出入国库。” “当然,这些都不是要紧的,把钱拿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钱还能回来,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笔钱充入国库之后,我们几家的人陆陆续续开始遇到各种意外。” “我们三家可都是江南富商,钟鸣鼎食之家啊!可仅仅一年过去,死的死,伤着伤,而其中的原因,都令人匪夷所思。” “有那正直壮年却突发疾病暴毙的,有擅长骑马,却因马儿突然发疯摔死的,甚至还有人被丫鬟发现溺毙在了房间里,竟是死在了脸盆中的那一点点水里” “我们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我们想过要自保,可是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们都是商人,手中没有依仗,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 “最先顶不住的是赵家,仅剩一支旁系,迁出江南,再无音讯,之后是李家,仅有李家那个在外求学的小儿子躲过一劫。” “那老夫人,杨家的子孙是如何得以活到现在的……”虽然残忍,但楚落辞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听到这个,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苍老的眼睛中落了下来…… “我们活着的人,之所以得以苟活,都是用其他人的命填出来的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叛忍真相 “我一生育有三子一女,如今只剩两个还在我跟前了。” “当初赵家和李家相继出事,我最小的女儿,去画舫游湖的时候,险些落水淹死,还好有人出手相救,才得了一条命。” “可她回来之后却告诉我,她本不会落水,是有人从后面推了她一把!而落水之后,江南女子也是懂水性的,可是她却感觉被人死死地拽住双脚,要将她拖入湖底。” “将她救回来之后我便知道了,若再没有行动,我们杨家迟早也要步那前两家后尘,所以我……”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我把最小的儿子送去了梁文华的那里。 楚落辞和宴阙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这个小儿子,对于梁文华来说或许就是所谓的“人质”。 有人质在手,他料定杨老夫人不敢将事情说出去,所以才会停下了对他们的杀手。 “不仅如此,当年我丈夫不是还留下了一半的本钱吗?那笔钱虽比不上充入国库的那些银两,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将这些东西全都送到了梁文华手中,才换来了暂时的安稳。” “那您的女儿又是……” 老夫人摇了摇头,“姑娘,你还年轻还没参透人性啊……我的小儿子,送到梁文华府上第六年的时候,死了。” 楚落辞心里一紧:“为何?” 宴阙却在这个时候缓缓开口说道,“是因为您和小儿子分开太久,梁文华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淡了吧,这个筹码对你的约束也越来越小了。” 老夫人看上去瞬间更加苍老了,“是啊,六年未见,他或许是觉得这个儿子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先死了一个儿子,我又把女儿送了过去。” “又是几年,女儿也走了,只剩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娶妻生子,我实在不愿他们遭遇不测。” “我娘当初生产的时候,是一对龙凤胎,我有一个感情极深的弟弟,他只道这件事之后,安排好了家里的妻子孩子,自愿替我的儿子入了梁府,一直到现在……” “这些仅仅是发生在我们三家人身上的事,我们时运不济,遇人不淑,这些这我都认了,但我之所以选择将一切告诉王爷,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梁文华,他应该与外邦有勾结!”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当年我那小儿子病死之际,我跪倒在梁府门外,只求见他一眼,梁文华同意了。在快死的时候,我那小儿子在我的掌中一笔一画,留下遗言,说他在梁文华府邸中见过外邦来人,言辞之间还提到了当年的事……” “当年外邦与我朝的和谈,似乎另有隐情,梁文华或许有通敌叛国之嫌!” 听到这里,宴阙和楚落辞已经摸清了当年的一切,也不难还原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边关城破,楚将军带着兵将在外拼杀,却因粮草告急,而迟迟未赢下战役。 正在这个时候,梁文华做主,牵头的江南富商要捐助粮草。 等到巨额的银两到手之后,梁文华勾结外邦,提出了和谈的请求,而外邦或许也从梁文华这里获得了一些利益…… 当年的那一笔钱,不知梁文华是如何运作,又或许是他背后之人帮忙,一部分充了国库,而另一部分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楚将军在这其中的位置,不过是一枚弃子而已。 楚家军只听楚将军的调令,当年楚将军看后了外邦欺辱我朝百姓,曾发誓要与他们不死不休,若楚将军不死,当年的战役恐怕停不下来。 那么这笔银钱,只会源源不断地填到战争的窟窿当中,最终谁也得不到。 外邦想要停战,梁文华和他背后的主子想要获利,而皇帝国库空虚…… 三方人结盟也好,各自打着小算盘也好,决定了这一场战役的走向—— 牺牲楚将军,换来和平和钱。 他们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唯有楚将军和在战死的战士们,成了这一场阴谋背后的弃子。 两人听完老夫人的话,又整理出了这一整件事的脉络,背后都是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该有多少人参与其中,多少人从中获利? 老夫人说了那么多,情绪又波动大,已经被他的两个儿子扶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宴阙和楚落辞两人。 两个人都沉默着,在消化刚刚老夫人说的那些消息。 良久之后,楚落辞才抬头看向宴阙。 “王爷,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到底还要不要查下去?按照老夫人刚刚说的,结合你查到的,皇上,太子,甚至是四皇子……都会牵涉其中,还有这江南的官员,朝中的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宴阙抬起头,直视楚落辞的目光,“那你呢?你希望我查下去吗?” 楚落辞抿了抿唇,“我自然是希望王爷查下去的,若不查下去,我爹该怎么办呢?可是我也不愿强求,毕竟这事情牵扯太深了……” 听到这话,宴阙却是淡淡笑了一下。 “既然你希望我查下去,那我就查下去。” “可是这样等于和陛下为敌,你……” 宴阙的眼神暗了暗,“你离开京都四年了,有些事情恐怕还不知道吧?现在就算我不与父皇为敌,他也容不下我了。” 楚落辞眉头皱了起来,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宴阙想了想,说道,“楚将军当年失踪之后,不少兵权辗转之后归到了我手里,余下零零散散的分布在朝中几个将军手中。但大部分还是在我麾下。” “这些年,父皇年纪越大,疑心越重,我与太子斗法,不仅令太子忌惮,也令父皇忌惮,他有好几次都明里暗里,敲打我关于军权的事情。” “你把军权交出去了?” 宴阙淡淡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不把军权交出去,我尚有和太子争一争可能,我们结怨太深,若真把兵权都交出去了,那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条。” 宴阙认真的看着楚落辞,“不管有没有你,有没有楚将军,我与太子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他日若我上位,绝不可能留他;同样的,若他继承大统,我也绝没有活路……” “旧王已老,新王当立。” “你不用觉得心里有负担,这件事就算没有你也是要查下去的,或者说我与太子的最后的分晓,或许就指望着这件事了。” 楚落辞当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若这件事查实,太子一党牵涉其中,待这件事公诸于天下,太子德行有亏,必然被废。 无论皇帝再怎么维护,贪墨军饷,通敌叛国,行贿受贿…… 无论是哪一项,都足够给太子致命一击! “那就继续查下去吧。”楚落辞坚定的说道。 若说之前她对宴阙彻查这件事的决心还有疑虑,甚至怀疑是为了挽回她,宴阙才来查这件事。 那么现在她反而放心下来。 因为这件事不仅仅与她有关,也与宴阙本身的利益有所牵扯。 这些年楚落辞经历的太多,心性也有所成长,她太明白了,人与人之间,有时候有利益牵扯,好过只谈人情。 尤其她与宴阙之间又是这样混乱不堪的关系,她倒宁可两人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同一个利益而结盟。 第一百五十章 下榻梁府 宴阙和楚落辞又低语几句,大多说的是关于杨家这件事的看法。 现在养老夫人给他们提供了线索,他们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查下去。 “可惜老夫人的弟弟还在梁文华手里,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恐怕要受到制约。” 宴阙点了点头,“此次老夫人恐怕已经是豁出一切去了,绝不能再让他的家人受到伤害。” 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回住的地方,慢慢打算。 临出门时老夫人并没有来送,反倒是他的大儿子出来送了一程。 “王爷,阿离姑娘,请稍等,在下有几句话想和你们说。” 宴阙挺住了脚步。 那中年男人说道,“若王爷要彻查此事,就不必顾虑我舅舅的性命了。” 楚落辞一惊:“为何这样说?” 那男人苦笑一声,“我舅舅早在进梁府之前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他曾让我们在他入了梁府,梁文华降低警惕之后,尽快带着全家远走他乡。” “是我们有诸多顾虑,心中又不舍舅舅,才没有这样做。去年,母亲生了一场大病,险些要了性命,病死之际我们求得了见舅舅一面的机会,舅舅死志未改,若杨家冤案的重见天日,哪怕要了他的性命,他也甘愿。” 从郊外的这处宅子离开,一路上楚落辞和宴阙都有些沉默。 因为有两个小孩在,他们并未说太多关于杨家的事情。 等到回了府中,把两个小孩打发了,楚落辞朝一脸沉重的对宴阙说道,“王爷,杨老夫人的弟弟……” “绝不能放弃!”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王爷打算怎么做?”楚落辞问道。 宴阙摇摇头,脸上少少见的,出现了一些迟疑的神色。 “我也还没想好。” 楚落辞沉吟片刻,对宴阙说道:“若王爷没有好法子,不如听一听我的意见。” “愿闻其详。” 楚落辞道:“我在这县衙门住了也有几日了,这处院落实在是又小又落败,住的不是很舒服,也配不上王爷的地位。” “你的意思是,让本王带让我带着人住到梁府去?” 楚落辞点了点头,“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吧,皇子巡视,地方官员外表亲近, 将人请应府邸同住,也是一桩美谈。” “这样一来,就可以暗中调查梁文华和外邦勾结的事,还可以顺便探查一下梁文华究竟将杨老夫人的弟弟囚禁在哪里。若有可能,我们先将人救出来,之后便不会再受梁文华的牵制了。” 宴阙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立刻吩咐暗卫,“去给梁文华传信,本王在这里住的不舒服,要到他府邸上去住。” “你说他会不会找理由推脱?”在等待的时间里宴阙问道。 楚落辞沉吟片刻,说道,“肯定会推辞一二,不过若王爷坚持,他恐怕也没有办法。” 很快,前去传信的下人来了。 然而出乎楚落辞和宴阙的意料,梁文华居然非常爽快的邀约两人尽快搬到他的府邸,还说府邸简陋,请宴阙不要嫌弃。 楚落辞和宴阙却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松一口气,神色反而凝重起来。 梁文华越是坦然,说明他越是成竹在胸,老夫人的弟弟,恐怕被他藏在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 他笃定这人在自己手中绝对不会被发现,才会这样轻易的答应宴阙。 宴阙来到江南,行程就算再怎么隐瞒,去了一趟郊外这种事,还带了两个孩子,肯定是瞒不住的。 说不定现在梁文华已经知道他们去见过杨老夫人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对于宴阙想上门拜访,表现出了这样的热情,除了刚刚那种猜测,实在没有别的可能。 有了梁文华的邀约,楚落辞和宴阙一合计,没有再耽搁时间,在当天晚上天黑之前,赶到了梁文华府中。 梁文华的府邸看起来中规中矩,至少相较于江南的富庶来说,他作为江南的节度使,住在这样的宅子里,属实是低调了。 宅子内的装饰也十分普通,放了一些字画,大多都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不值几个钱。 唯独比较让人眼前一亮的,是这一处不大的宅子竟然带了一个小池塘。 那小池塘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理的,荷花点缀其间,肥硕的锦鲤游来游去。 “梁大人好兴致啊,这鱼儿养的挺肥。” 梁文华谦虚道:“哪里,下官的一点小爱好罢了。对了,房间已经替王爷准备好,等王爷用过晚膳,就可以休息了。” 用餐的时候,梁文华表现出了极度的正常,似乎对于他们的到来,有淡淡的惊喜,却完全没有担忧。 宴阙想一想,这样处于被动地位不是办法,于是,便主动说起了杨家的事。 “说起来,听说将当年江南三大富商出资支援漠北,后又充盈国库,实在是狭义之举,日本王刚去看了姓杨的那家的老夫人,年逾七十,精神奕奕。” 梁文华笑了,似乎并不抵触提到杨家人。 “是啊,当年下官刚到江南任职,得知漠北告急,为了游说几家人出资,也是想了不少办法。杨老夫人与下官也有些交情,这几年下官偶尔也去探望,身子骨确实挺硬朗的。” 宴阙突然放下了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梁文华。 “梁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本王去拜访,本是想问问老夫人,关于当年捐献银两的事,可老夫人却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哦?怎会如此?当年这可是一桩美谈啊!莫不是老夫人年纪大了记不清了?没事,王爷想知道这其中的细节,问下官就行了。” “非也非也,本王看起来那杨老夫人还没老糊涂呢,记忆力很好,她说啊,她之所以拖着这把老骨头不愿意死去,实在是心中还有遗憾啊。” “王爷这话如何说的?我与杨老夫人认识多年,怎么不知道杨老夫人心中还有遗憾?杨家当年慷慨出资,杨老夫人有困难,下官应该帮忙才是。” “哦,老夫人同我说,她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失踪多年了,到现在也没找着,实在是不敢就这么轻易死去。” 在说这话的时候,宴阙一直盯着梁文华的眼睛,梁文华只是夹菜的动作顿了一顿,紧接着又自然而然的说道,“既然有人失踪,为何不报官?王爷放心,明日我就差人去问问杨老夫人具体情况,派人替她去找。” 宴阙在心里冷笑一声,这梁文华装的还真像! “那就不用了,老夫人修身养性多年,一把年纪了,实在不宜大动干戈,况且她也说了,她那弟弟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梁文华笑了笑也不多说,两人在席间多次试探,谁也没能落得了好。 等到用餐完毕,宴阙回了房间,楚落辞早就等在那里。 “王爷,如何?” “我按照我们计划的,并没有让梁文华知道我们已经得知了杨家的事,而是暗中打探杨老夫人弟弟的事,让他以为杨老夫人在救出弟弟之前,绝不会对我们吐露半个字。” 楚落辞点了点头,“这样是最好的,既能稳住梁文华,让他不去动老夫人,也能让他碍于杨老夫人这边,留人质一条性命。” “既然这样,那就要尽快找到老夫人弟弟的下落!” 这一处院子并不大,楚落辞和宴阙推测之后,都觉得以梁文华谨慎的性格,不太可能把人藏在别处,十有八九就在这院子里。 宴阙找来了暗卫令,他们在院子之中搜查。 “所有能藏人的地方统统找过,在这宅子里寻暗室暗道,是你们的拿手好戏,别让本王失望!” 几个暗卫领命而去。 谈话告一段落,楚落辞想起身离开,宴阙还有些依依不舍。 楚落辞却是走得干脆利落,两个孩子孩子还在房间里等她呢。 等楚落辞回了房间,果然看到两个小孩还没睡,已经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好了,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娘亲不也没睡吗?”弟弟往里挪了挪,让开一条道,拍了拍床板,“娘亲快上来!” 楚落辞爬上了床,将两个小孩揽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摸他们的发顶,“一连换了两次住的地方,会不会不习惯?” 两个小孩都摇头:“还好哦,只要娘亲在,不管哪里我们都会习惯的啦!对了娘,亲这座大宅子里的那个池子好漂亮哦,里面还有荷花,还有莲蓬,我记得娘亲最喜欢吃那脆生生的莲蓬,明天我去问问能不能摘几个来给娘亲!” 楚落辞本来想说不好麻烦别人,但想到他们本来就是来这里做客的,心中也带了几份给梁文华找不痛快的意思。 “放心吧,你们现在是在宅子里的贵客,想做什么,让这里的下人带你们去就行了,骄纵一点也没关系,不过仅限于这一次哦。” 两个小孩点点头,都开开心心的睡了过去。 楚落辞也被困意席卷,睡觉之前朦朦胧胧的想着,今天夜里宴阙的暗卫怕是无法休息了,不知明天一早醒来,他们能不能带来有用的消息。 然而这次又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一夜过去之后,几个暗卫都是无功而返。 “王爷,整个府邸,包括府邸周围一圈都探查过了,没有暗室,没有密道,什么都没有,看起来似乎这里就是一处普通的宅子而已。” 宴阙神色凝重起来,“你确定?其他可以关押人的地方呢,有没有注意过?” 暗卫还是摇头,“我们兄弟几个想办法弄来了梁文华府邸下人的名册,一一查了过去,这府中的人和登记在册的一模一样,没有出入,整个府邸都被兄弟们摸了一遍,除了登记在册的人员之外,再也没有旁人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发现线索 事情很快陷入僵局,这一点是楚落辞和宴阙都没有预想到的。 难道他们猜错了? 梁文华并没有把人留在自己的府邸中,而是关在了别处? 宴阙吩咐暗卫:“去查梁文华还有哪些房产!不,不只是他,他身边得用的人,他的手下……通通都要查!还有,这几日随时留心梁文华还有府中几个管事的动向!” 他就不信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些人能忍住不去见一面这个最为关键的人! 然而两天过去了,梁文华府上平静到毫无波澜。 梁文华的生活非常规律—— 每日早起,打一套太极,然后便去处理公务,下午的时候小睡一会儿,又处理公务直至晚上。 他似乎对于府里剑拔弩张的氛围丝毫不知情,每日都遵循着这样的规律,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第三天的时候,宴阙和楚落辞都有些着急上火。 暗卫按照宴阙的吩咐,去彻查了梁文华,以及他手下的人在别处可还有房产,时刻都注意着他们的动向。 只是的房产是有的,只不过搜查过后,都没有杨老夫人弟弟的踪迹。 还有几处十分隐蔽的地方,暗卫起先以为自己已经摸到了梁文华藏人的地方,可等到把地方摸清楚,才得知竟是几个管事背着自家娘子在外面养的小情人…… 总之三天过去了,他们竟然一无所获。 就连一向沉稳的楚落辞,也难免有些心焦。 第四日一早,梁文华主动来找了宴阙。 “王爷,今日是秋耕之日,每年下官都要去田地间和百姓一同劳作,不知王爷今年可有兴趣去看看?” 宴阙心中烦躁,想拒绝,楚落辞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宴阙改了口:“好啊,梁大人果然是爱民如子的好官,那本王也跟着你去看看吧。” 说完,将目光转向楚落辞,“阿离姑娘,你也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吧。” 楚落辞有些犹豫,“这等大事,带上孩子不会不方便吗?” 梁文华开口道:“当然不会,只要两个孩子不要觉得无聊就好。” 楚落辞将目光转向双胞胎,“你们要去吗?” 两人都激动的点了点头,“要去!要去!” 上了马车,两个小孩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楚落辞好笑的摸了摸他们的头顶。 “怎么这个样子,是不是这几日在府里憋坏了?” 弟弟皱了皱鼻子,说道:“什么呀,娘亲,这的府邸里一点都不好玩,而且他们好小气哦!” “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弟弟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就是之前我不是说想摘几个莲子给娘亲吗?可是府里的管事硬是说水中危险,不让我去!胡说八道,那池子能有多大呀?我说我不下去,让下人替我去摘,他也不允许,两个莲蓬而已,小气的很!” 哥哥也点头,“确实如此,第二日我和弟弟想去池塘后头的假山玩耍,也被人拦下了。” “说那边危险,哪里危险了?那假山离池子那么远,而且也不高,我和弟弟又不会乱爬,就是小气!” 两个孩子喋喋不休,楚落辞却是心里一动。 池塘假山不让人靠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今日为了避嫌,也为表亲近,宴阙是和梁文华同城一辆马车,而楚落辞则是带着两个孩子做了另一辆。 楚落辞将这个线索暗暗埋在心底,只想着等秋耕玩回到梁文华府邸之后,就把这个线索和宴阙分享。 梁文华这个秋耕的仪式,弄得还挺像模像样。 看起来官员与百姓皆是其乐融融,其间不乏有百姓自发称赞。 都说梁文华这些年为官清廉,处处为百姓着想等等…… 至于这其中有几分是真话,有几分是假话,就不得而知了。 一场秋耕办完,已经傍晚,宴阙几人重新回了马车返回梁文华的府邸。 到了府邸门口,楚落辞想了想,这几日两个小孩都拘在府里,应该是有些无聊了,于是便对宴阙说道,“王爷先回去吧,我带两个小孩在周围转转。” 梁文华闻言笑了笑,往东边一指:“那边有条街,里边挺热闹的,有不少卖小孩玩意儿的小商贩,阿离姑娘可以带两个小孩去看看。” 楚落辞点头应下了,宴阙却也跟了上来。 楚落辞有些惊讶,“王爷不用回去吗?” 宴阙摆摆手,让暗卫都隐匿在暗处,接着又对楚落辞说道,“你等等,我去换身衣裳。” 说完,没等楚落辞拒绝一溜烟走了。 等宴阙换了一身常服重新站到楚落辞面前的时候,两大两小,四个人站在一起,除了宴阙容貌过人,其他的竟如普通夫妻带着孩子那般,别无二致。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孩去了梁文华说的那条街,果然热闹非凡。 此时已经是吃晚膳的时间了,有不少卖小吃的商贩,空气中弥漫起阵阵香气。 两个小孩肚子饿了,楚落辞一合计,索性道:“今天就在外面吃吧。”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宴阙一眼,“王爷若是吃不惯……” 宴阙连忙摇头:“吃得惯,吃得惯!” 说完之后,屁颠颠跟在母子三人身后。 但凡什么东西被两个小孩看了一眼,他立刻就买下来; 但凡什么摊子前面楚落辞多停留了一秒,也立刻会被宴阙把摊子上的东西买下。 楚落辞几次阻止无果,索性随他去了。 因此片刻之后,母子三人都吃撑了,手里还剩下不少吃剩的东西。 “不成了,不能再买了。”楚落辞摸着两个小孩的脑袋说道,“不能这样浪费……” 宴阙接过两个小孩手里的东西,“不浪费,吃不完的叔叔替你们收尾。” 说完,竟是毫无芥怀的将两个小孩吃剩下的东西,两三口干脆利落解决掉了! 楚落辞当下就是一惊,宴阙适合的身份,怎么能吃两个小孩吃剩下的东西? “王爷你……”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手里吃了一半,捏了半天的牛肉饼子,也被宴阙接到了手里。 “我看你也吃不下了吧,我替你……” “不用!”楚落辞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只是已经晚了,宴阙已经一口咬在了饼上。 楚落辞觉得有些尴尬,逃避似的将目光转向了两个孩子:“好了,吃饱了就去买些小玩意儿,然后赶紧回去吧。” 宴阙看着楚落辞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他笑了笑,也不在意,将目光转向手中吃了一半的饼。 不知怎么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等到两大两小在那条街上吃完了东西,又给两个小孩买了一些小玩意儿,回来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楚落辞先哄两个小孩睡下,然后才去找了宴阙,把今天两个小孩说的话都告诉了宴阙。 宴阙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个水池吗?可是水池里要如何藏人?” 楚落辞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那池子下面全部挖空了……” “你是说,暗室或者密道并没有建在宅子里,而是建在了院子里,甚至是水池下面?” 楚落辞点了点头,“不无这种可能。还有那座假山,或许就是入口又或者是什么机关,总之要去探查一番。” 两人做下了决定,第二日一整天,楚落辞都洋装陪在两个孩子身边照顾他们。 等到两个小孩又将目光偏向假山的时候,楚落辞突然道:“娘亲带你们去假山那边玩好不好?” 两个小孩雀跃起来:“好耶!” 只是等到他们走到假山旁边,果然受到了府里下人的阻拦。 “阿离姑娘,这假山危险,阿里姑娘还是不要过去了。” 楚落辞含笑看着他:“这山也不高,有什么危险的呢?再说两个小孩想玩,我在旁边看着,若是出了事也不用你负责。” 那人还是迟疑,冷不防身后突然想起了梁文华的声音。 “没事,让阿离姑娘带着两个小孩过去玩吧,你在旁边照看这些就好。” 楚落辞没有想到,梁文华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也不再推辞。 明着说是带两个小孩过去玩,其实在两个小孩玩耍的时候,她一直暗暗打量这一处假山。 手掌时不时抚摸到岩石之上,想探查是否有机关或者入口。 然而出乎楚落辞的意料,这两座假山看起来似乎真的就是普通的装饰,楚落辞用脚踩踏了几下,地面似乎也是实心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楚落辞认为今天注定无功而返的时候,弟弟突然哎哟了一声。 楚落辞很快警觉起来,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弟弟揉了揉自己的脚踝,“我刚刚从这跑过的时候,好像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楚落辞低下头去,假山旁边的那一处地面,养了一些花草,看着郁郁葱葱的。 她蹲下去,伸出手掌在地上探查,什么都没有。 弟弟摸了摸脑袋:“不对呀,我刚刚明明感觉我踢到了什么东西……” 楚落辞心里一动,默不作声记下了这一处异常,却是嘱咐弟弟,“一定是你跑得太快,不小心,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冒冒失失。” 弟弟挨了训,本来想反驳他真的踢到东西了,可是哥哥何等聪明,连忙拉了一下弟弟的小手,“快和娘亲道歉,这个错误你都犯了好多次了,自己的错误不要怪在其他人和东西身上!” 弟弟就算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于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和楚落辞道了歉。 一旁的下人在旁边看着,笑着说道,“阿离姑娘将两个孩子教的真好。” 楚落辞淡淡一笑,“多谢夸奖。” 然后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刚刚她在和那个下人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对方的神色,可是对方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难道真的是他们想多了? 这两座假山真的没有问题? 带着这样的疑惑,楚落辞回到了房间里,把自己的发现和宴阙说了。 宴阙略微沉吟,对楚落辞道:“别着急,等今天晚上夜深之后,我让暗卫去假山那里探探。” 楚落辞点头应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击鼓鸣冤 到了夜里,宴阙派出暗卫去探查假山的情况,两人则是在房间中焦急等待。 没一会儿暗卫回来了,脸上带着惊喜又有一点点的疑惑表情。 “怎么样?” “王爷,属下去查了阿离姑娘说有问题的地方,确实有一小块石子突起,尝试着用脚踢了一下,那石子落了下去,掩盖在了土壤之中,应当是一处机关。” “可是按理说石子落下去触动机关,应该会有暗道或者密室的门打开,可是属下屏息凝神听了半天,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就算是宴阙经验丰富,也愣住了。 这情况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 疑虑犹如一团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个看似像是机关一样的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 可是没有密室没有暗室入口,他们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开始查。 难道真的去把假山下面和那湖给挖了?那也没有理由啊! 无缘无故要去挖人家的池塘,怎么都说不过去。 就算宴阙是怀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宴阙将目光转向楚落辞。 楚落辞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她还是觉得不对劲,按照梁文华的性格,人必须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为安全。 可是又找不到密室和密道,发现了一处机关却没有门打开,这究竟是…… 恍惚之间,楚落辞突然觉得灵光一闪—— “王爷,如果那一处机关确实是打开暗室或者密道门的,只不过那密道不在府里呢?” “这是什么意思?” 楚落辞想了想,解释道,“我这几年喜欢看些奇闻异志,曾经看过一本书,讲的是西南那边有能工巧匠制作的机关,可以在几里之外,对门窗加以控制。” “你的意思是……” “王爷我还是觉得人就在这府邸里,只不过或许密室入口并不在府中。王爷想想,若是真的这样机关,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在府邸内打开机关,有人就可从外面将关押在其间的人接应走,就算真的被发现,等到挖掘出密室来,人也已经早被接走了,岂不是万全的办法?” “再说,只留下这样一个机关,要探查出密道究竟在哪里?确实很难。这给了梁文华一个时间差,可以让他关押的人在被发现的时候第一时间逃走。” 宴阙听完,心情却越发沉重。 楚落辞也一样,“可是我们今天动了两次机关,若真的这个机关是控制一道不知道在哪里的暗道的话……梁文华应该已经发现了。” 饶是宴阙这些年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听到梁文华这样精巧的设计,心里还是惊讶万分。 这梁文华当真是老奸巨猾! 他们现在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人一定就藏在这府邸,或许是在地下。 可挖吧,没有一个确切的理由; 不挖吧,或许梁文华已经发现密道被人动过,已经在转移目标了。 究竟应该怎么办? “王爷,我们需要一个在府邸里找人,甚至是将这池子或者假山挖开的理由!” 宴阙苦笑,他何尝不知,可是…… “王爷,已经走到今日这一步了,你觉得我们把这件事直接摊开来讲怎么样?” 宴阙一愣:“你是什么意思?” 楚落辞淡淡一笑,“既然杨老夫人已经将当年的事都告诉了我们,老夫人的弟弟也不畏生死,那我们不如玩一把大的!” “老夫人的弟弟失踪,她也知道罪魁祸首是梁文华,那不如报官好了!” “报官?” “对!”楚落辞点了点头,“让杨老夫人尽快去官府报案,直接指控掳走他弟弟的人就是梁文华!”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理由对梁文华的府邸展开调查。” “那万一他把人送走……” “王爷,我赌池子或者假山下面一定有密道或密室!只要挖出来,得知密室通向何方,哪怕他们把人转移了,也能跟着密道的线索往外去查!可是我们一直没有动作,等他秘密将人彻底转移出了城,就真的晚了!” 宴阙点头,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了一点,但也是唯一的办法。 “而且还有一点……”楚落辞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如果我们继续和梁文华这样周旋,不知道何时才能查到当年的事情上,不如借由杨老夫人这件事,彻底撕开一道口子。” “只要找理由把梁文华控制在我们手上,严刑拷打也好,威逼利诱也好,当年的事情总能从他口里问出真相,到时候他就是人证,顺藤摸瓜,摸出他背后之人,当年我父亲的失踪才能真正真相大白。” 宴阙点头,他知道楚落辞这是不想走暗招,而是想过明路了。 楚落辞说得对,他留在江南也不是没有时限的,若继续和梁文华这样周旋下去,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宴阙一咬牙,索性就按照楚落辞所说放手一搏吧! 于是叫来了暗卫,“把我和阿离姑娘的打算告诉养老夫人,问她愿不愿意,最后孤注一掷!” 暗卫点头应下,迎着夜色去找了住在郊外的杨老夫人。 半个时辰之后,暗卫裹挟着夜风回来了。 “王爷!杨老夫人说她愿意一试!明日一早她便会去衙门报官,还请王爷到时候配合她,尽快对这府邸进行搜索!” 楚落辞和宴阙对视一眼,一切结果就等明天的到来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衙门的鸣冤鼓就被人敲响了。 衙役刚刚睡醒,脑子还都不太清楚,就听到有人敲鸣冤鼓,直道晦气。 可等到他走到鸣冤鼓前,看到敲鼓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几乎惊掉下巴。 他几步跑上前去,“老人家!这鸣冤鼓可不是乱敲的!若您没有冤屈,敲了这鸣冤鼓,可是要受罚的!” 杨老夫人淡淡看了一眼,“我知道,老妇确实有冤屈!” 鸣冤鼓很少被人敲响,此时天蒙蒙亮,做生意的,买菜的百姓,都已经来到了街道之上,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在敲鸣冤鼓,都觉得好奇,纷纷围了过来。 而杨老夫人,看到人越聚越多,知道时机已到! 她突然张口大声喊道,“民妇要冤申!民妇要冤申!” “民妇要状告江南节度使梁文华,侵吞我钱财,掳走我胞弟!” “我杨家家产被吞,我胞弟生死未卜,民妇有天大的冤屈!还请大人替民妇申冤啊!” 他声音苍老,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听到她口中吐出梁文华的名字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是,是我听错了吗?这老太太说的是……” “你没听错!就是就是那位!嘘……赶紧走吧!还在这里看热闹,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到时候别被波及了!” “切,胆子小,这么大的热闹,不看白不看!再说这老夫人都降了鸣冤鼓,如今不是有怀王在江南巡视吗?是非如何,审一审就知道了!” “你疯了吧?有谁审问审节度使,那可是我们江南的大官!” “你们要走你们自己走,反正我要在这里看热闹!” …… 这世上还是不怕死又有八卦之心的人比较多,没一会儿衙门门口围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杨老夫人口中还在直呼冤屈,那衙役见势不对,连滚带爬跑进了衙门里去找县太老爷了。 “大,大人不好了!有人击鼓鸣冤!” 县令也刚刚才起,瞌睡都还没醒,闻言摆了摆手,“那就按规矩办!” “不是啊!这人状告的,是梁文华大人啊!” “状告谁也要按规矩来……不是,你说什么?!状告谁?!” 县令吓得帽子都带歪了,“你再给我说一遍?!有人击鼓鸣冤,说状告谁?” 那衙役腿肚子都在打哆嗦,“状告……状告梁文华大人!节度使梁文华!” 县令只觉得眼前一黑,“你怎么不早点说?快快快快把人拦下来!把人带进来私底下解决!可千万别被其他人看到!” “这是要先问过梁大人的意思,再决定该怎么办?” 那衙役哭丧者一张脸,“老爷,晚了!衙门外面全都是人!大家全都听到了!杵在那里看热闹呢!” 县令几乎站不稳,他的仕途难道到今天就要走到终点了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击鼓鸣冤的是何人?” “是杨家的老太太!” “哪个杨家?” “就是几年前富商之首杨家呀!” 完了!完了! 县令这会儿已经不仅是眼前发黑,而是两股战战了! 衙役低声道,“要不要去梁大人府邸?” “要!当然要!” 县令吩咐道:“先派人去告诉梁大人,还有……” 他迟疑了一下,怀王是不是住在梁大人府里? 若是如此的话…… 县令一咬牙:“这件事情一定要让王爷也知晓!” 衙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怀王也知道,但他知道,自家老爷某些时候还是很聪明的,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先把击鼓鸣冤的杨老夫人接到了堂上,又让同僚去梁府报信。 只是前去报信的同僚,很快就面色古怪的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爷,怀王带着一众兵马已经到了衙门口了!” “你说什么?那那梁大人呢?” 那衙役脸色发白,王爷说,“他住在梁大人府邸,观梁大人两袖清风,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不相信梁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当着百姓的面保证,一定要请梁大人过来配合彻查此事,还梁大人一个清白!” 那衙役哭丧着一张脸,“老爷,怎么办?我们衙门当真当真要去审梁大人吗?我,我还不想死啊!” 县令也是脸色发白,“你以为我想死吗?放心,这件事若办不好,先死的人是我!轮不着你们!” 越是危急的时刻,他的脑中越是清醒,大脑飞速转动着。 他从前并不是江南的官员,五年前才被调派到这里来做县令。 对于江南官员之间一向是能避就避,既不得罪,也不融入。 当年的事情他隐约知道一些,也知道这事若是捅出来了,这天下都要大乱! 他怎么偏偏……怎么偏偏就这么倒霉?! 都沉寂了几十年的事情,偏偏在他当任的时候被王爷捅出来! 他到底应该和梁大人站在一边,还是…… 不!不行! 现在想要独善其身已经晚了,他必须作出选择!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次受伤 衙门外,宴阙带着楚落辞和一众兵马正在等待着。 他和楚落辞都知道,这件事情上,县令的选择至关重要。 而他带这么多兵马,一方面是震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杨老夫人的安全。 毕竟她把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交给楚落辞和宴阙了。 没一会儿,县令从衙门中匆匆赶来。 见到宴阙,立刻跪下行礼。 这位县令姓吴,宴阙十分客气地称呼他,“吴大人,有人击鼓鸣冤该当如何?” 听到宴阙似笑非笑的这么问,县令只觉得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他一咬牙,“一切都应按照我朝律法来办!” 宴阙和楚落辞对视一眼,唇边缓缓勾起一个笑容,这样看来县令是决定站在他们这边了。 “好,吴大人不愧是一方的父母官,果然公正廉明,那接下来,本王就看看这案子,吴大人要怎么审了!” 县令抹着额头的冷汗,道:“来人,将原告接进去!” 他又看了宴阙一眼,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有人击鼓鸣冤,这案子应当开堂审理,去请梁大人来!还有堂门打开,本官要当众审理……” 没等他说完,那边梁文华已经匆匆赶来。 他非常低调,身边只带了家里的一个老奴仆,见到宴阙,气息都还没喘匀,就道:“听说有百姓要状告下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宴阙指了指一旁的杨老夫人,“这还是梁大人的熟人呢,杨老夫人说他的胞弟被你囚禁起来了,他家的家产也被你侵吞不少,梁大人你看这事该如何办呢?” 梁大人转头看了一眼县令,县令将头别过去不敢看他…… 可衙役们分明已经将大门打开,这是准备要开堂审理了…… 电光火石之间,梁文华已经明白了,这县令已经做出了选择,是要光明正大的审这案子了! 梁文华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这个姓吴的刚到江南的时候他,就尝试过笼络,但对方虽然没啥大出息,为人性格却是十分圆滑,不愿接受他的笼络却也不得罪人。 他本想着再过几年想个办法换成自己的人,没想到却晚了一步,让现在宴阙有可乘之机! 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一咬牙道,“那就,那就依法审理吧!” 很快,原告杨老夫人和被告梁文华都被请到了公堂之上,。 县令先问了杨老夫人,“你说梁文华掳走你的胞弟将他囚禁,侵吞你家家产,可有证据?” 杨老夫人态度不卑不亢,“我的胞弟,就被梁文华藏在他的府邸之中!大人派人去搜,一定能搜到!至于家产,当年梁文华以我胞弟的性命为要挟,我不得不妥协,将家产尽数献出……至于证据,是没有的,但是钱财乃身外之物,老妇现在只想找回胞弟!” 县令听完,又将目光转向梁文华,“被告如何说?” 梁文华挺直腰杆,“这是污蔑,我入朝几十载,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没有做过这等事情!” 县令将目光转向宴阙:“王爷,这……” 宴阙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既然梁大人说没有,杨老夫人又咬定他胞弟就在梁大人府邸中……那不如去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众目睽睽之下,梁文华无法反驳,若他不允许县令搜索他的院子,反而显得有蹊跷。 还好他昨天发现暗道被人动过之后,已经秘密将人质送走,想到这里,梁文华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县令搜吧,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污蔑!” 在去梁府的路上,楚落辞和宴阙神色都算不上轻松。 他们只是暂时占了先机,但是看梁文华这样的反应,人应该已经被转移走了。 “王爷,梁府附近,已经派人布防了吗?”楚落辞问道。 宴阙点了点头,“不仅如此,城门已经戒严,我也找杨老夫人要来了她胞弟的画像,一旦出现可疑行迹的人,立刻就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那密室找到,只要挖出密室,梁文华就有嫌疑,他身上有嫌疑,我就可以借此将他控制住,到时候该怎么审问,就由不得他了!” 楚落辞脸上划过一丝犹豫,“可是在没有找到人质之前,王爷擅自用刑,之后会不会落人话柄?” 宴阙安慰似的朝她笑了一下,“放心吧,我心里有分寸。” 他虽这么说,可楚落辞却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他们动了梁文华,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救出杨老夫人的保底,还为了后续彻查当年粮草一事。 这件事情若是最后查清了,揪出了背后之人,宴阙的行为自然没有人敢质疑。 可若是最后他们败了,这一点便会成为朝堂上的其他官员攻击他的理由…… 一行人很快去到了梁府。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宴阙也不愿意再演戏了,直接一指院子里的池塘:“来人!给本王挖开!还有假山那边,全部挖开!” 梁文华冷眼在一旁看着,却并不着急。 很快,大量的人手集结到梁府,开始以池塘和假山为中心,往地下挖。 半天功夫,竟然真的在池子和假山之间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密室,还有一条连通外头的密道! 宴阙似笑非笑看着梁文华,“梁大人好兴致啊,不仅这池子打理的精致,池子下面还别有洞天呢!” 梁文华却是一口咬定这密室是之前的人留下的,他自住进这府中从不知道有这回事,也不知道这密道通往哪里。 宴阙对县令道,“这密室和密道很是可疑,虽然人没有找到,梁大人的罪责怕是洗脱不了吧?” 县令只能无奈点头,“是还有疑虑,只能委屈梁大人到衙门里去小住几天,等到一切事情查清,下官再好好向梁大人请罪。” 然而听到这话的梁文华,却表现的非常淡漠,甚至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想请我去衙门,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听到这话,宴阙暗道不好! 梁文华话落,梁府院墙之外,突然出现了数百手持弓箭的蒙面人! 宴阙立刻高声道,“保护好阿离姑娘和两个孩子!” 然而已经晚了,梁文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然安排那些弓箭手,没有攻击宴阙,而是全部攻击楚落辞! 而宴阙的暗卫们在第一时间都以为这些人的目标是宴阙,将宴阙团团围住,反倒是楚落辞那边守卫十分薄弱! 这就给了墙上的弓箭手可乘之机,无数的箭矢如同雪花一如同雪花一般向楚落辞射来! 还好两个孩子没有跟着出来,而是在内院的房间里,可饶是如此,宴阙看到无数箭矢飞向楚落辞,几乎肝胆欲裂! 他推开了护在自己身前的暗卫,猛地扑向楚落辞! 暗卫们也反应过来,将楚落辞和宴阙团团围住—— 然而他们始终其差一招,没有想到一开始梁文华的目标就不是宴阙,而是楚落辞,因此千防万防,还是有一只箭矢,如同路网之鱼,直直向楚落辞射来—— 宴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挡在楚落辞身前,楚落辞惊叫出声:“宴阙!” 宴阙的暗卫想去挡,然而已经晚了…… 高速飞来的箭矢,猛的刺进宴阙的后背,惯性让宴阙整个人都向前移了一步,连他怀里的楚落辞都能感受到身体的震动! “王爷——” “快找大夫!王爷,来人!来人!” 宴阙口中缓缓溢出鲜血,却是朝楚落辞去了一个安慰似的笑容:“别……别怕,他,他跑不了……” 趁着这头兵荒马乱的时候,梁文华已经被几个黑衣人护着要往外逃,只是门外全是宴阙的重兵把手,最终还是把梁文华拿下了。 只是现在楚落辞的心思完全不在梁文华身上,宴阙之前因为遇刺受伤还没好全,现在又有一根箭矢从背后刺入,伤上加伤。 宴阙在中箭之后,没多久便已经陷入了昏迷。 暗卫找来了大夫,楚落辞却顾不得许,多一把撕开自己的易容,“让我替他医治,我是楚落辞!” 那几个安慰都是跟在宴阙身边多年的,当年自然也见识过楚落辞的风采,闻言都默默退了下去。 房间里,楚落辞替宴阙脱了上衣,那用箭之人,何其歹毒,箭矢的尖头之上布满倒钩和利刺,让箭头死死的卡在宴阙的皮肉之中。 楚落辞咬牙,取出锋利的匕首,在火上消毒之后,刀尖刺入宴阙血肉。 箭头真的太深了,哪怕是宴阙还在重度昏迷之中,也因为剧痛闷哼出声。 楚落辞顾不得这么多,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狠下心去,快手快脚,干脆利落的将整个箭头挖出。 与此同时,那一大片血肉也跟着带出来不少,场面简直堪称惨烈。 楚落辞立刻在宴阙的伤口上撒下了秘制的止血药粉,又拿来早就准备好的纱布,将他的伤口裹起。 等到做完这一切,楚落辞才发现冷汗已经顺着她的额头淌到了侧脸之上。 “伤口处理好了,都进来吧,我写一副方子,找靠谱的人替王爷去熬药。” 暗卫一直焦急的等在外面,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走了进来。 “楚小姐,王爷可是脱险了?” 楚落辞面沉如水,摇了摇头,“只是把箭头拔了出来,这箭头太深了,又带出许多血肉,要看后边会不会发热,若没有发热,伤口恢复良好,才算是度过险情。” 暗卫听完心中焦急,“那梁文华那边……” 楚落辞这才想起来,梁文华已经被宴阙派人抓住了。 楚落辞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我和王爷本来还愁找不到他的把柄,现在好了,狗急跳墙,刺杀皇子……” “人关在哪里?” “关在衙门的大牢里,派人重兵把守,绝不会再给他第二次逃脱的机会!” 楚落辞一咬牙,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宴阙,“带我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父女相认 大牢里,阴冷潮湿。 梁文华被单独看守在一间牢房里,周围全是宴阙带来的心腹士兵。 看到楚落辞来了,他们让出一条道。 其中二人左右控制着梁文华,防止他暴起伤人。 楚落辞朝其中一人点了点头,“把他的下巴卸了,以防他咬舌自尽。” 那士兵闻言没有多问,咔嚓两下利落地把梁文华的下巴给卸了。 暗卫道:“楚小姐稍等,兄弟中有擅长拷问的,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楚落辞却是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不用,我要亲自审问他!” 暗卫有些犹豫:“这……” 楚落辞淡淡看了他一眼:“信不过我的手段?”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到了梁文华的嘴里,强迫他咽下。 梁文华因为被卸了下巴,吐字有些不清,但众人还是能听懂,他说的是:“你给我吃了什么毒药?” 楚落辞却是冷笑:“毒药?不,不是毒药,这是能保你命的药。不过……或许待会儿,你会后悔现在吃的不是要你命的药了!” 她说完,打开了一直提在手里的小箱子,十几个白色的瓷瓶罗列在其中。 “我给你吃的是能护住你心脉的药,以保证你在吃完我箱子里这十几种毒药之后,还能留一条狗命!” 梁文闻言,脸色惨白:“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任何事情!” 楚落辞却是伸手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脸,“这些话等你用完这些药再同我说吧……” 楚落辞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周围的人却都觉得,空气里的温度凭空下降了许多。 这样的楚落辞,简直让他们望而生畏。 在那个恐怖的笑容里,楚落辞缓缓打开了其中一个瓷瓶的盖子…… 一柱香之后,梁文华躺在地上,衣服全湿了,那是他的冷汗。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宁可刚刚楚落辞给他吃的那颗药是要他命的毒药,好过现在这样,品尝这样的人间剧痛,却怎么都死不了!! 楚落辞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滋味好受吗?这些全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可我提前给你吃了护住心脉的宝贝,所以会让你在死与不死之间,在要了你命的剧痛之间无限挣扎……” “你知道这些剧毒之药的药理吗?吃下之后,他们会慢慢的腐蚀你的肠胃,腐蚀你的内脏,让你整个人从里到外死得透透的!可是因为我之前给你吃的那粒药却会护住你的心脉,让你的器官有微弱的抗毒能力……” “现在你的五脏六腑,就像被浸泡在无数毒药里,慢慢的腐蚀,可那点保命的药性,却在和毒药顽强抵抗,这种感觉好受吗?” “你,你……你杀了我吧!” “怎么可能?杨大人,这才刚刚开始呢……” 一个时辰之后,楚落辞拿着厚厚的一叠供词出来了。 她还是和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连发丝都没有一处凌乱的地方。 可是跟在他身后的士兵,都自觉的离她默默远了几步。 可怕,太可怕了! 再看看大牢里躺在地上,全身完好但是却气息微弱的梁文华…… 就算是在沙场上见过了刀枪的士兵,也忍不住抖三抖。 楚落辞看着那些供词,基本上能问的都已经问了出来。 暗卫在一旁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属下之前还想着,如果实在不行,可以用他的家人作为威胁,现在看来应该是不用了。” 楚落辞依旧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张,闻言抬起头,淡淡说道,“把他的家人都放了吧。” “这……”暗卫有些迟疑。 楚落辞扬了扬其中的一张说道,“他真正的家人早就被背后之人控制住了,现在生活在府邸里的妻子和孩子全都是假的,都是些无辜的人,把他们放了吧。” 楚落辞说完,把所有人的纸张折好放在自己的怀里,她看了暗卫一眼,说道,“在宴阙醒来之前,这些纸张我不会给任何人看。” 暗卫连忙点头,“我们懂得,懂得!那楚小姐,我们现在回良府去看看王爷吧!” 宴阙依旧在昏迷,没有醒来。 更加棘手的是,楚落辞发现他竟然开始发起了烧。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我再写一副方子给你,要换一换,还有,让人去准备些冰块,再这么烧下去,就算醒过来也要烧成傻子了!” 暗卫不敢有异议,立刻按照楚落辞的吩咐做了。 走之前有些犹豫的问道,“那大牢里的梁文华会不会……” 楚落辞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道,“这里还有三十粒药丸,每天给他吃一粒,足够他撑到京都了。” 梁文华可是他们手里的人证,楚落辞怎么可能让他死了? 暗卫捧着那瓶药丸,大气都不敢喘,立刻退了下去。 两个孩子今日得知娘亲差点被人刺杀,都吓坏了,哭喊着要找楚落辞。 可是楚落辞现在根本没有空陪伴他们,将正在哭泣的两个小孩哄得止住了哭泣,就把他们交给了信任的下人。 “宴阙受了伤,正在发烧,娘亲不能陪着你们,你们要坚强。” 两个小孩还在抽抽噎噎,弟弟闻言抬起头望着楚落辞:“坏坏蛋爹爹为什么会受伤?” 楚落辞沉默了半晌,才道:“是为了救我。” 弟弟呆住了,“那……他会死吗?” 楚落辞蹲了下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娘亲不会让他死的。” 宴阙这次发烧十分凶险,到夜里的时候浑身的温度都会烫人。 楚落辞和几个暗卫轮番照顾,直到天亮,温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楚落辞一夜没睡,眼下全是青黑,暗卫看了不忍,道:“楚姑娘,王爷应该没有大碍了,您就去休息一下吧。” 楚落辞却是摆了摆手,“不用了,现在我也睡不着……” 正在两人说话之间,突然有下人来禀报,说不知哪里来了个猎户,带着一些牛乳说要给府里的小娃娃。 暗卫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王爷还在昏迷,整个梁府戒严,把人打发走了!” 那下人正想离开,楚落辞却突然叫住了他,“那人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会在这个档口到梁府来,要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对这个地方避之不及…… 那下人想了想,说道:“那人没说,只说这些这些牛乳要交给楚小姐和两个双胞胎。” 楚落辞心里一动:“把人叫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高大却带着斗笠的男人,跟着下人走了进来。 他虽是猎户打扮,但楚落辞却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和普通的猎户隐约有些不同。 他声音沙哑着声音道:“楚姑娘,可否让下人们都先下去。” 暗卫立刻紧张起来,“你是何人?为何要单独见楚姑娘?” 楚落辞抬手打断,她并没有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威胁或者其他不好的气息。 “你们都下去吧。” “楚姑娘……” “都下去,我心里有分寸。”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那人缓缓地取下了斗笠,楚落辞瞳孔巨震,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你是……爹爹!” 那人斗笠下的面庞颇为恐怖,有半边脸,似乎是被火烧过,全是狰狞的疤痕,险些连眼珠都跟着烧坏; 而另外半边脸,挂着胡茬,满面沧桑…… 但就算是这样,楚落辞还是从他完好的这边脸上,认出了他是原主记忆中的楚将军! 看到多年未见的女儿,楚将军眼眶红了,“是爹没用,到头来还要让你……” 话还没说完,楚落辞已经扑到他的身前,“爹爹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父女二人拥抱半晌才慢慢松开,楚落辞立刻抬头问道,“爹!这些年你一直在江南对吗?” 继而想到什么:“杨老夫人府里那个送来羊乳的……” 朱将军点了点头,“是我。当初最开始,是想到江南来查一查当年的线索,可是后来发现整个江南的官员,串通一气,实在很难入手,而且还险些被人发现身份,只能蛰伏起来。” “京都也陆陆续续传出一些关于你的传闻……” 说到这里,楚将军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楚落辞的肩膀,“我的女儿长大了……” 楚将军一开始并不打算和女儿相认,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本就满含危险,让女儿知道了,只会引火烧身。 可是后来在京都传出的关于楚落辞的一切,让他对这个女儿有了不同的认知。 在他的记忆中,女儿一直是可爱的温柔的,但胆子很小,有些怯懦,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被人设计嫁入怀王府之后,竟然能与那些人斗个平手! 那也是第一次,楚将军萌生了要不要告诉女儿自己下落的想法。 于是他将那一方手帕,送到了京都,才有了后来楚落辞四处寻找他的事情。 “对了爹,将军府里的秦姨娘,还有楚阮阮……楚阮阮,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将军冷笑一声,“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秦姨娘!” 楚落辞心中了然,果然那对母女的身份很可疑。 这样想起来,似乎当初宴阙就对楚阮阮的身份有所怀疑,明知道她不怀好心还将人留在自己身边…… 或许可以等宴阙醒来之后,再问一问关于楚阮阮的身份,究竟是有什么猫腻。 两人说话之间,楚将军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宴阙。 “多年未见,怀王都从一个小豆丁长成现在这般模样了……” 他说完,有些犹豫的看了楚落辞一眼,“怀王是否就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 楚落辞一愣:“爹,你都知道?” “你到江南之后,我一直在暗中注意你的动向,只是不想你惹上麻烦才没有相认,后来又辗转打听到了一些在京都的传闻,心中就有所猜测了。” “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周家那个小公子的。” 楚落辞摸了摸鼻子,“嗯,但只是一次意外……” 楚将军脸色却是严肃起来,“那你将来准备怎么办?这两个孩子毕竟是皇室血脉,你要么只能委屈自己和他在一起,要么只能带着两个孩子远走他乡,皇帝是不会允许血脉流落在外的!” 楚落辞有些犹豫,她同楚将军说了心中的实话,“我本想着等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就带着孩子再逃一次,可是现在他昏迷不醒,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恐怕我现在还走不了……” “算了,不说这些,爹爹你先安顿下来,王爷那边也查到一些东西,等他醒过来之后,我们将知道的信息汇总一下,应该就能得知当年的真相。” “到时候带着梁文华进京,我们彻查当年的事情,你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楚将军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宴阙一直昏迷了四天才醒了过来。 而醒过来之后,就被接二连三的讯息炸懵了脑袋。 “你说梁文华已经认罪了?楚将军也找到了?” 暗卫点了点头,“是啊,他全都招认了,还有当年的一切,似乎都被楚姑娘问出来了,只是口供还在她那里。” “哦,对了,楚姑娘正在外边跟楚将军喝茶……哎!王爷您做什么?!” 宴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做什么?当然是去见岳父!”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次离开 宴阙最后还是被暗卫死命的劝住了。 说是劝,其实是暗卫大逆不道的死命按住了挣扎着要起来的宴阙。 开玩笑,宴阙昏迷了好几天,他们也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好不容易人醒了,可不敢再让他出一点差错! “王爷您等着,我马上就叫楚小姐来!” 宴阙一脸期待的看着门口,不一会儿,楚落辞来了,后头还跟了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 他也很快认出了,这人就是楚将军! “楚将军……” “王爷,多年未见了啊……” 这一声招呼,让宴阙恍惚间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他不听贵妃的劝阻,偷偷跟着上了战场,从小兵开始,一步一步取得兵权…… 楚落辞看他挣扎着想要起来,立刻皱眉阻止了他:“快躺下,你的身体还没好全。” 宴阙不甘心的躺了下去,又问道:“梁文华那里已经全都问出来了?” 楚落辞点了点头,拿出口供递给宴阙。 “这份口供我和爹爹都已经看过了,王爷也看看吧。” 那份口供一共八页纸,道出了当年的整件事情。 当年楚将军围困边关,梁文华牵头游说江南的富商们捐献银两,这批银两,被运到京都之后,连皇帝都为其数额感到震惊, 同时也生出了贪念…… 就在这个时候,梁文华闻弦音而知雅意,提出他可以从中周旋,给外邦一些利益,让他们停战。 但众人也都知道楚家军掌握在楚将军手里,楚将军已经杀红了眼,必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这其中牵涉的三方人马,皇帝,太子,和当时的淑贵妃,也就是四皇子的母亲,同时做下了一个决定—— 舍弃楚将军,停战,将部分银钱充入国库,剩下的,三方势力瓜分殆尽…… 宴阙看到这份口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做出这种畜生之事的是他的父亲,是他的兄弟! 楚将军忠心耿耿,在外杀敌多年,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楚将军,我……” 楚将军抬手阻止了他,“王爷不必介怀,我当初死里逃生大概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如今拿到证据也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要说伤心和失望,是有的,但这么多年了,也淡了……” “但我知道,不管太子还是四皇子,都不是储君首选,这个国家交给他们,不如交到王爷你的手中。” 楚将军郑重的说道,“我愿陪王爷一同进京,将这件事揭露出来,大白于天下。” 宴阙听完这话沉默了。 若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不管是太子还是四皇子,都不会再有和他竞争的可能了。 而皇帝,因为在其中也扮演了刽子手的角色,自然会想办法与宴阙周旋,最终的结局…… 十有八九,可能是将东宫之位传给宴阙,以换取他在位时的名声。 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楚将军也默认了这样的结局。 只是宴阙却突然抬起了头,“不,我不想这样,父皇他犯了错,哪怕他是天子,也不该躲过惩罚!” 楚落辞和褚将军同时一惊:“王爷,你的意思是…… 将所有真相公之于众?!可是陛下他绝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宴阙却是目光坚定,“事在人为,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等我身体好些了,楚将军就同我一起押送梁文华进京!” 楚将军点了点头,心中百味杂陈。 感情上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宴阙,因为他伤害了自己的女儿。 这几天楚落辞已经把两人的过往都同他说了。 可是理智上,他又觉得这样的宴阙,确实是明君之选,抛开他对感情的事情不提,至少将来他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他又有另一层担忧,倘若这件事情不揭露出来,宴阙得到了东宫之位,楚落辞还有可能借机逃脱,重新开始另一段人生。 可若是将这件事情完全揭露,连皇帝的罪责都大白天下,那唯一的结局,只有皇帝退位让贤,宴阙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那样的话,这两个孩子,就是宴阙唯一的儿子! 他真的会让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吗? 女儿还有机会开始新的人生吗? 父女二人都有这样的担忧,唯有宴阙不懂他们为何沉默。 “怎么了?可是我的决定有何不妥?” 楚落辞掩饰般的摇了摇头:“并无不妥,王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是……” 楚落辞将话题岔开:“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心中还有疑问,就是当初楚阮阮……我爹说了,他根本不认识秦姨娘,楚阮阮也不可能是他的女儿。” 宴阙正色道:“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秦姨娘和楚阮阮是太子那边的人,等到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们的身份也将被揭露出来。” 说到这里,宴阙有些激动,他拉住了楚落辞的手,“你知道的,我和楚阮阮从无夫妻之实,她也绝不可能做我的王妃,这么多年来,我的后宅也从没有别的女人。” “如果将来……你愿不愿意……” 楚落辞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况且我已经生下别人的孩子,怎么可能再做王爷的王妃!” 她说完,落荒而逃。 宴阙现在已经十分笃定,两个孩子绝对是自己的儿子! 只是在没拿到证据之前,他也只能任由楚落辞否认。 没关系,宴阙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回了京都之后,先将真相查清,再挑明两个孩子的身份,在楚落辞面前慢慢赎罪…… 总有一天,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样想着,宴阙忍不住开始畅想未来…… 只是回到房间的楚落辞,却越想越觉得担忧。 宴阙看起来对她和孩子势在必得,她真的应该继续留在这里吗? 可不管楚落辞如何担心,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宴阙的伤势严重,整整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算恢复。 能够下地行走之后,宴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决定立刻进京。 晚上,两个孩子已经洗漱完,爬上了床。 楚落辞却还忧心忡忡的坐在烛光下发呆。 哥哥敏锐地察觉到了娘亲的情绪,小声问道:“娘亲怎么了呀?外公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为什么你还这么不开心?” 楚落辞不知道有些事情该不该和孩子说,可是看着两个孩子担忧的目光,她想了想,坦白说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们的坏蛋爹爹等回到京都,应该不久之后就要登基为帝了。” 两个孩子惊讶,但仅仅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已,他们还小,并不明白那个九五至尊之位到底代表着什么。 “做皇帝就做皇帝呗,娘亲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因为有个皇帝爹爹,就不要你了?娘亲放心吧,就算坏蛋爹爹是皇帝,我们最喜欢的还是你呀!” 听到这话,楚落辞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意涌了上来,让她原本有些飘动的心坚定起来。 “如果娘亲想带你们再离开一次,你们愿意跟着娘亲一起走吗?”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将目光转向楚落辞,“娘亲我们要去哪里?” “去南蛮!” 楚落辞决定了,就去南蛮! 去找她的师傅,有南蛮国师在,楚落辞和孩子都能得到很好的保护。 况且,就算宴阙再怎么聪明,应该也猜不到她会跑到南蛮去吧? 这样想着,楚落辞心里坚定下来。 在宴阙出发回京都之前,她要想办法,带着两个孩子偷偷离开! 当天晚上,两个孩子睡下之后,楚落辞便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楚将军。 楚将军眼中目光复杂,“你真的已经做了决定?” 楚落辞点了点头,“我要带两个孩子离开!” 楚将军到底年纪大了,其实更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幸福,希望孙儿能够承欢膝下,因此忍不住说道,“按照王爷现在对你的感情,你明知道哪怕是皇后之位,他也……” “爹爹。”楚落辞打断了他,“我志不在此,我所求的不是这个!” 她有些无奈,“就算坐上了皇后之位又如何?就算现在宴阙喜爱我又如何?他能为了我,一辈子独宠一人吗?皇帝的后宫会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吗?爹爹,如果这份感情不是唯一的,那我宁可不要!” 楚将军叹息一声,看到了女儿眼中的决绝。 他亏欠女儿良多,现在对她的选择更加没有异议,“好吧,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王爷不是准备三天后启程回京都吗?离开的前一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接下来,楚落辞开始准备起来。 她之前交给暗卫的那瓶药只剩半瓶了,如果她不跟在宴阙身边,为了确保梁文华能够一直活着,她至少还要准备再多一个月的药。 这样想着,她便吩咐暗卫替他去采买药材。 她这一异常的举动很快也被宴阙注意到了,而楚落辞只是说想提前准备起来,以免在进京的路上药丸不够,让梁文华丢了性命。 宴阙不疑有它。 两天后的夜晚,楚落辞叫醒了正在熟睡的两个孩子。 “娘,天还没亮,怎么了?” “还记得娘亲跟你们说的,要带你们去南蛮吗?” “现在就走吗?” “对,现在就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到南蛮 第二日一早,宴阙一醒来,喝过护卫端来的中药,便感觉到屋子内的氛围不对劲,护卫一脸沉重,欲言又止的样子。 原来,今日一早,护卫便发现楚落辞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不见了。 他们本想第一时间告知宴阙,可是楚将军把他们拦了下来。 “是的,我女儿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这是她的决定,等王爷醒了,我亲自和王爷去说。” 护卫看起来有些为难,这种事情他们应该历史禀报的。 楚将军温和地笑了笑,“你看王爷终为了楚落辞疯魔的样子,谁去告诉他,都将承受他的怒火,放心吧,让我去说。” 于是乎等宴阙醒来,伺候着喝药的护卫一直心神不宁。 宴阙看出来他的犹豫,问道:“怎么了?楚姑娘呢?本王今日感觉不错,让她过来,我……” 宴阙话说到一半,屋外突然传来下人通传的,是楚将军来了。 宴阙立刻让人把楚将军请了进来。 楚将军一进来便在宴阙面前跪了下去,宴阙吓了一跳,立刻就要起身去扶她起来,楚将军却先一步开口请罪。 “王爷恕罪,小女她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宴阙愣住了,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念头,两人重逢之后,这段日子的回忆如同走马观花,在他脑海间闪过。 他心里的念头,从茫然无措,再到震惊,说不生气是假的,可在最初的怒火之后,却有一种了然于心,果然如此感觉。 跪在下面的楚将军暗暗打量宴阙的表情,可他一直都没有说话。 他就这么跪着,跪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宴阙会立刻下令派人去追的时候,宴阙终于开口了。 出乎意料的,他语气十分平静,“本王知道了。” 他朝一旁的护卫说道,“快扶楚将军起来。把楚将军送回去吧。” 竟是完全没有责怪,可楚将军却执拗地抬头看着宴阙:“王爷这件事情……” 宴阙看着他,苦笑一声,眼中闪过落寞。 “我早该想到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原谅我,现在她所求之事已经达成,会突然离开本王也不意外。” 说完,惨然一笑,配着他因受伤而失血过多的惨白脸色,让楚将军心中都闪过一丝不忍。 就算他知道关于宴阙和楚落辞过去的种种,也知道女儿受了委屈,更知道嫁入帝王家,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此刻,同为男人,宴阙眼中的痛苦,挣扎以及寞落,都让他想到了自己深爱的夫人刚刚去世的时候。 那种痛苦,如此的真切,没有一丝作假。 他终是有些不忍的说道,“王爷,若您现在不打算将她找回来,就再等等吧,等她想清楚,王爷也可以冷静一段时间。或许您对他只是执念呢?” 可宴阙听到这话,却像是被触及了什么心事,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唇边溢出鲜血…… 看到这一幕,护卫不淡定了,立刻叫来大夫。 屋内顿时兵荒马乱,大夫替宴阙诊脉,半晌才道,“王爷连身子太虚弱,又多次受伤,情绪千万不能再如此剧烈的波动了,不然恐怕对寿元有所影响。” 等大夫走了之后,宴阙才看向楚将军,“楚将军,好几年了,我对她是爱还是执念,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爱她,真的爱她,或许这爱里也掺杂了悔恨和补偿,但我对她的确是爱情,这一点我不希望任何人质疑。” “这是我对她爱的亵渎。” 他说完,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屋顶,再也没有看楚将军一眼。 楚将军叹息一声:“王爷您……” “我累了,等身子好一些,楚将军便和我一起回京都吧。” 楚将军张了张口,终于是没忍住,对宴阙说道:“王爷,小女走得匆忙,我知道替我洗清冤屈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若是王爷为难,我可以留在江南,过寻常人的日子也挺好的。” “这种话,楚将军以后不要再说了,若她知道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却不愿意恢复以往的荣耀和身份,她会伤心的。” 楚将军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告辞离开。 离开时再三嘱咐护卫,要照顾好宴阙。 往后的日子,宴阙便在这府邸里养伤,又将当年事情的一干证据以及证词再次整理,确保证人证词皆无误之后,宴阙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是他自己觉得恢复的差不多。 大夫看着只硬要离开江南回京都的宴阙,有些不赞同,“王爷,您真的不能再这样折腾您的身体了,不然日后……” “她都走了,本王哪还有什么日后。” 宴阙最后也没有采纳大夫的意见。 他的身体如何他自己清楚,若这次楚落辞不会再回来了,他没有爱人相伴,活多久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众人见劝不住宴阙,只得收拾行囊,准备启程。 而此时此刻,带着两个孩子长途跋涉的楚落辞,也到了南蛮。 南蛮处于西南边陲,这里四季分明,全是高山密林。 这个神秘的小国家,便坐落在密林之中。 到了城门外,两个孩子看着和江南截然不同风格的建筑,有些新奇,也有些胆怯。 “娘亲,这就是南蛮吗?” 楚落辞看着这熟悉的城门,也是百感交集。 上辈子,她从小生活在南蛮密林,后来被师父收养之后,就一直在南蛮都城,她对这里的一花一木,都充满了回忆和感情。 楚落辞垂下眼眸,“是啊,我们到了。这里是娘亲的家乡。” 两个孩子一出生就在江南,后来得知自己的父亲在京中,从未听娘亲说过娘亲来自南蛮,心下有些惊奇,也有些疑惑。 可看着楚落辞一脸百感交集的样子,两个孩子识趣的没有问。 他们被楚落辞领着往城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早已有身着国师侍从衣服的小药童等在门口。 是的,从江南出发之后,楚落辞便给南蛮国师写了一封信。 她不知道借尸还魂这样荒唐的事情,师父会不会相信,可她确定当初自己是死了的。 一个死人,死而复生,这件事,她也只敢与师父一个人说。 一路上她都在忐忑,怕师父觉得这是一个恶作剧,他们身上没有通关文书,如果到了南蛮没有师父的接应,想进城恐怕还有些困难。 但是当看到小药童的那一刻,楚落辞心中是感动的。 不管她信里的事情多么的离奇,至少师父是信了的。 楚落辞走到那小药童跟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她自然没有说她是已经死去的南蛮圣女,只说自己是与南蛮国师约好的故人,特来南蛮到访。 那小药童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没有多问,领着她进了城,一路去到了南门皇宫外的一处院落。 两个孩子看到眼前的居所,觉得稀奇。 这一处院子看上去,和他们看到过的江南那种待亭台楼阁的院子不一样。 这院子很大,院内的房屋错落,但房屋竟是用竹子搭成的! 楚落辞看两个小孩惊奇的样子,没忍住,用手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南蛮湿气重,一层住不了人,这边的人喜欢用竹子搭房子,一楼空下来,二楼才是居所……”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你终于回来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帝登基 楚落辞缓缓回头,再看到那一身国师服饰,满头银发的苍老身影,眼眶红了…… 她对楚将军亦有感情,但那感情更多的,却是基于原主的记忆之上。 若要论起真正的家人,眼前的老者才是她唯一的家人。 不管她再怎么忍耐,眼中还是蓄起了眼泪,她微微张口,唇齿轻启,哽咽着声音叫了一声:“师父……” 老者亦是神色动容,上前一步,有些不可置信地抬手,轻轻摸了摸她与从前截然不同的面庞。 “你……你真的是她?” 楚落辞再也忍不住,扑到老者怀中,失声痛哭:“是我!师父,徒儿不孝,让您伤心了那么久,现在才回来!” 她在老者怀中尽情哭泣,根本不用去怀疑,从师父神色中的动容,她就知道师父认出了她! 后背传来轻轻的拍打,像她小时候每一次撒娇那样,“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师徒二人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等到楚落辞好整理好情绪,抬起头,就见南蛮国师正神色有些激动的看着她,想必是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借尸还魂的事情,楚落辞不想让两个孩子知道,国师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叫来了最信任的弟子,将两个孩子带了下去。 两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很有好感,对来领他们的半大男孩也觉得十分新奇,听说他要带他们去玩,得到了楚落辞的首肯,便跟着离开了。 等到众人都离开,院子里只剩下楚落辞和国师二人,两人终于有机会坐了下来。 楚落辞把她借尸还魂的事情和国师说了,国师听完目光复杂。 “你果然与普通人不一样……没想到你死之后竟还有这样的机遇。” 楚落辞无奈的笑了笑,“我也没有想到。” 又听完楚落辞重生之后,身体依然带着桃花情蛊,只不过已经解掉了,国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解掉就好,解掉就好,若还像上辈子那样惨然收场,让为师白发人送黑发人两次……为师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了!” 他说完之后,又看着楚落辞,“你从宴阙那里逃出来,可想过今后有什么打算?” 说完之后似乎是怕楚落辞担心,立刻保证道:“你放心,你来到南蛮,为师能护住你!” 上辈子这个最心爱的弟子在自己面前惨死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他把楚落辞当做自己的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一定要保住他的母子三人! 听过听到这话,楚落辞沉默半晌,才道,“想暂时在南蛮定居下来,我猜测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找来。他应该会回京都处理一些事情,但等他处理完之后,就不好说了。” 国师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到了这里就是回家了,师父不会过问那么多,且安安心心在南门呆着就行了,宅子我就不给你另准备了,把你们三个放在哪我都不放心。” 他说着,用伸手搭上楚落辞的脉搏,感受到她的脉象之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具身子的底子未免太差了些。” 说完更加确定了要把楚落辞留在自己身边的决心。 楚落辞现在这具身体只能勉强修习一些保命的拳脚功夫,让她自己出去太不安全了! “对了,你可还想继续担任南蛮圣女一职?若你想,我可以去宫中交涉。” 楚落辞却是摇了摇头,“算了吧,我暂时没有那些想法,只想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生活。” 国师沉吟片刻,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你的身子不能再这样耽误下去了,为师来替你调养。” 楚落辞笑了笑,应下来,母子三人就这么在南蛮,慢慢定居下来。 两个小孩刚来到南蛮,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在这里住了几天,感觉到这一处幽静的小院落很不一样。 虽然平时看着人不多,但时不时总会有看上去武功高强的护卫巡逻,两个小孩也觉得无比安心,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看起来很厉害,他护着娘亲,应该没人敢欺负娘亲了吧? 于是两个小孩子彻底放松下来,完全融入到了南蛮的生活之中。 而楚落辞在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很快生活也步入了正轨。 在国师替她施针之时,楚落辞拿出了怀中的那一套九天玄针。 国师看了一眼,心中也有些感慨,“这一套金针,为师本以为天底下只有一套,你原本的那套,已经随着你的尸体葬在了你的墓穴,没想到远在千里的京都,竟还有一套!这!……实在是太过离奇。” 楚落辞笑了笑:“我都能借尸还魂,其他的事情,相比之下也不算离奇了吧?”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是啊,离奇又如何,借尸还魂又如何?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楚落辞还活着! 生活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楚落辞偶尔也能听到一些从京东那边传来的消息。 宴阙将楚将军带回了京都,又将当年涉及的军饷贪墨,导致漠北大批将领和士兵死亡的事情昭告天下,一时间,举国震惊。 这件事情也是皇帝的一个污点,他有心阻拦,然而宴阙经营多年,手中兵权在握,加之楚将军还活着,不少楚将军的旧部纷纷表示了对宴阙的支持,皇帝也无能无力。 在朝堂之上,宴阙与皇帝,太子,四皇子三方人马斡旋一个多月之后,最终还是宴阙的强势取得了胜利。 当年参与此事的人的尽数被斩首,太子之位被废除,四皇子被幽禁宗人府,而皇帝在宴阙手中绝对的兵权优势面前,不得已下了罪己诏。 虽然他现在人坐在龙椅之上,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屁股下面的龙椅,现在已是形同虚设。 皇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颁布罪己诏之后,大病一场,半个月之后宣布退位让贤。 这些都在楚落辞的预料之中,她自然知道,这些年宴阙在朝中已是重权在握,一直没有和太子等人出现正面冲突,也只是因为缺乏一个契机而已。 这次借着提出楚将军蒙冤一事,宴阙占尽了天下的大义,也算是师出有名。 而朝中的皇子就那么几个,能与宴阙竞争的都下了马,唯一能升任皇位的也只有宴阙了。 不出意外的,在皇帝宣布退位之后,朝中百官不敢有任何异议,立刻将新帝登基的事情登上了日程。 而宴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等这个皇位等得太久,在皇帝颁布退位诏令之后,几乎是称得上匆忙的举行了登基大典。 按理来说登基大典并不是儿戏,诸如南蛮之类的附属小国,都应该进京朝拜,可宴阙却都免了这些。 似乎除了迫不及待的坐上皇位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重要的事情。 这些消息,都是楚落辞无意之中从下人和国师的几个弟子谈论中得知的。 听到这些的时候,她心里没有什么感觉,与宴阙有关的一切,和她都再也没有关系了。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在宴阙登基之后,他立刻颁布了另一道圣旨—— 一道将楚落辞尊为皇后的圣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孤家寡人 后世的人谈论起宴阙这位千古帝王的时候,最津津乐道的,除了他在位时的功绩,和他扩充了国土之外,便是当初他登基时的这一道封后的圣旨。 这是实在是一道非常奇怪的圣旨,封为皇后的人,既不是那早已被他打入大牢的原配王妃,亦不是与他青梅竹马的后宅美人,而是一个“死人”。 是的,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人,都以为楚落辞已经死了,而在京都的户籍档案中,楚落辞的户籍也早就被销毁。 因此当宴阙颁布写到圣旨的时候,众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宴阙疯了。 这一道封后圣旨由宴阙亲自提笔,身边最信任的大太监颁发,而因为领旨之人已经“死了”,所以代为领旨的人,是已经恢复官职的楚将军。 楚将军跪在金銮殿下,着实有些无奈。 这一道圣旨,他和宴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奈何朝中百官不知道啊! 他们看着楚将军的眼神,几乎要将楚将军千刀万剐,似乎是怪他生出了这么个祸国映民的女儿。 楚将军也觉得委屈,这圣旨他也不想接啊,可如果不接,就是抗旨不尊,是要掉脑袋的! 在今天之前,他也和宴阙讨论过这件事情,可宴阙却是态度强硬的同他说,“朕心中只有一位皇后,便是楚落辞,哪怕是她真的死了,这皇后之位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更何况她现在还活着,只是在朕不知道的地方。明日颁布旨意的时候,就由你替楚落辞领旨吧。” 如此说完,已是一锤定音,不给楚将军反驳的机会。 而楚将军也只能在朝堂之上,顶着各路大臣的压力,接下了这一道圣旨。 当这个消息传到南蛮的时候,国师说起这件事情眼中尽是不屑。 “现在才想来补偿,晚了!颁布这样一道圣旨,除了说明他这人做错了事情以外,还能说明什么?跟谁稀罕那皇后之位似的!” 国师似乎是怕自己的宝贝徒弟心软,火上浇油的说道,“你也别眼馋那皇后之位,现在只是个空位而已,他能把皇后之位给你,还能为了你这辈子不碰别的女人?可拉倒吧!皇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等过了这个新鲜劲,皇后之位悬空,他该寻美人还是会寻,正好皇后之位空缺出来,也不用担心外戚威胁,他倒是聪明,一举两得!” 楚落辞沉默不语,显然她与国师所想也是一样。 她不怀疑宴阙对她的爱,可是她却不能相信一个帝王的爱。 是啊,难道宴阙还能为了她终身只爱一人,不碰别的女子不成? 朝中的大臣首先就不能答应! 楚落辞心里是这么想着,可这一道圣旨多多少少,还是给她造成了一些影响。 之后的几日,她心里时不时便会想起这件事情,而且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楚落辞只以为自己是被宴阙那边传来的消息打乱了心神,殊不知,她的这种不安完全是一种征兆。 此时京都皇宫之中。 宴阙正在御书房中处理政务,守在一旁的大太监得了外边侍卫的通传,小心翼翼地向宴阙道:“陛下,贵妃求见。” 宴阙头也不抬的说道,“不见。” 大太监踌躇了一会儿,想到贵妃塞给自己的荷包,咬了咬牙,低声道:“贵妃已经求见您好几次了,这……” 经过他的提醒,宴阙也想到贵妃确实来了好几回了,就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有些事情还不如同她说清楚,于是便道:“宣。” 没一会儿,贵妃进来了。 贵妃进来之后,宴阙便禀退了下人。 “母妃不在后宫呆着,找朕有什么事情?” 贵妃看着身穿龙袍的儿子,内心万分复杂。 宴阙没有上位之前,她一心一意想让宴阙上位,自己这个做娘亲的也能尊享无上的荣耀。 可真等宴阙坐上的那九五至尊之位,她又发觉母子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明知她即将说的事情,宴阙或许会反感,但她还是咬牙说道,“陛下如今刚刚登基,朝堂之内百废俱兴,出访南蛮的事情是否应该缓一缓?” 宴阙缓缓抬起了头,看着这个生了自己的女人,淡淡说道,“这应该是朝堂的事情吧,后宫不得干政,母妃还是注意一些好。” 听到这话,贵妃再也忍不住了,“你明知出使南蛮这件事情跟朝堂根本无关,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按道理来说,你该尊称她一声皇后的。”宴阙淡淡说道。 贵妃却是嘲讽一笑,“你给了她举国上下属于女子女子最高的荣耀,可也要看人家领不领情!” 她直到现在,还是无法明白,自己的儿子哪里都好,可为什么就是偏偏栽在了楚落辞这个女人手上? “你要立她为后,面对重重阻碍,母妃也没拖你的后腿,你现在要去南蛮,可以,可云儿是无辜的,你不能让她留在那尼姑庵里,真的让她一辈子不回来吧?” 听到贵妃提起付云的名字,宴阙的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当初他回到京都之后,除了彻查当年漠北军饷贪墨一事,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命人查了当初他与付云在皇宫之中荒唐的那一夜。 查出的结果不出所料,当夜与他共度春宵的人是楚落辞。 也是那一夜,楚落辞有了他们的骨肉。 至于付云,只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竟然还妄图用这件事情要挟自己与他成亲! 想到付云对楚落辞做的种种事情,宴阙恨她都来不及,能留她一条小命,已经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格外开恩了! “母妃,事情的原委朕早已与你说了,她欺瞒朕这么久,害朕与楚落辞分隔两地,朕命她这辈子青灯古佛,已经是格外开恩!” “可她这样做,还不是因为心悦于你!” “心悦于朕就可以做出伤害楚落辞的事情吗?若不是因为她是舅舅的遗腹子,你以为朕这能忍她这么久?!” 付云的身份,母子二人对付云额外恩待的态度,他们一直不愿提起的缘由…… 终于是被宴阙戳破了。 当年贵妃的父亲,成婚多年膝下无男儿,于是便收养了一名天资聪慧的孤儿,这人便是宴阙的舅舅。 宴阙的舅舅也不负老人家所望,一直十分优秀,在当时母家人才凋零的档口,他一个人挑起了母家的大梁,更是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让贵妃得以进宫,成了皇帝的女人。 而一直陪在贵妃身边的郑嬷嬷,便是当年宴阙舅舅将将过门,怀有身孕的妻子。 而当年宴阙的舅舅在朝堂之上风头太盛,惹了多方势力忌惮,竟派人潜入府中,向宴阙的舅舅下毒。 而当时怀有身孕的郑嬷嬷也在无意之中摄入了毒素,一时之间,大人与胎儿皆是情况危急。 本来当时郑嬷嬷是有机会把身体的毒素清除干净,可想到自己的丈夫已死,腹中胎儿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说什么也不愿拿掉孩子。 就拖着那样一副病体,将孩子生了下来,也因为如此,寿元不足。 贵妃自小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感情极好,因此,对郑嬷嬷和付云也是多加照顾。 她感念哥哥的骨肉是个女孩儿,在这世间没有依仗,才会想方设法撮合宴阙与付云,只想着亲上加亲,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横空出来一个楚落辞,让她的计划都败落了。 想到这里,贵妃面上一片哀泣,“可是郑嬷嬷……太医说她的日子不多了,也就这个月的事情……” 说到这里,宴阙也沉默了。 当初楚落辞给郑嬷嬷诊断,若郑嬷嬷愿意配合楚落辞的治疗,应当是还有一段时间的寿元,可后来的种种……在几人之间留下间隙,郑嬷嬷的医治也断了,时至今日,郑嬷嬷的身体终于油尽灯枯。 “如果母妃还想让付云入朕的后宫,那朕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不仅是她,朕这一辈子,除了楚落辞,不会在接触任何女人。” “如果母妃和付云想清楚了,在这一个月,母妃可以将付云接到宫中,但只要郑嬷嬷一死,她必须立刻离开!” 贵妃还想说什么,但她知道这已经是宴阙能做的最大的让步,只能一脸失望地看着宴阙,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贵妃走了,御书房里一片寂静。 宴阙没有让人进来,之后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的坐着。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现在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他夺走皇位,父皇对他只有恨,没有爱; 母妃对他的期望,一直都只想让他当皇帝,投在他身上的感情,甚至还不如留给付云的多; 而楚落辞……这个他最爱的女人,被他伤得太深,已经带着孩子离开…… 他明明已经获得了无上的荣耀,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可是这世间却没有人比他更孤独,更寂寞。 想着想着,宴阙将目光转向了案桌上的一个锦盒。 锦盒是空的,里面原本装着的,就是楚落辞刚到怀王府时偷走的那一副金针。 是的,他回到京都之后并没有放弃寻找楚落辞的下落。 他隐约觉得楚落辞和曾经的楚家大小姐并不一样,或许有别的来历,可是留给他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走投无路之际,他想到了那一副金针。 多方打听才得知,这是某年南蛮国王来京都拜见的时候,上供的一件贡品。 后来辗转反侧,到了他的府中,想到当初楚落辞一眼便看中了这副金针,还有她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和毒术,甚至还涉及了蛊术…… 就算宴阙反应再怎么迟钝,也想到了楚落辞在南蛮,应该有他不知道的机遇。 想到这里,宴阙叫来了大太监:“去宣楚将军进宫,朕有事情与他商议。” 楚将军很快就来了。 将军府里那个冒名顶替的秦姨娘和楚阮阮早就已经被赐死了,如今楚将军在将军府里,也是孤身一人。 “楚将军,朕决定不日便亲自出使南蛮,楚落辞应该在南蛮,你可愿与朕一块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使南蛮 楚将军对于宴阙能够得到楚落辞的下落,并没有惊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宴阙能找到楚落辞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回陛下,臣就不去了,陛下离宫,军中还需要人坐镇。” 见他回绝,宴阙也没有强求。 “如此,朕离开之后,便将军权交给你保管,只有军权在你手中,朕才能安心。” 前往南蛮的事情,前几日宴阙已经在朝堂之上说过了,自然是引起了朝臣的反对。 可当初宴阙能够冒天下大不违,立楚落辞一个“死人”为后,又怎么会听他们的劝? 将朝中大事安排给自己信任的朝臣,又将兵权交给楚将军,他便没有后顾之忧。 当然,他也不是全然不怕,只是,在江山和爱人之间,他觉得楚落辞和孩子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宴阙要亲自前往南蛮的事情,不仅在京都的朝堂之上受到了朝臣的反对,接到消息的南蛮王也是受宠若惊。 南蛮作为附属小国,占地面积不算大,一直以来也十分神秘,在诸多的附属国之中,一直不声不响,也没什么存在感。 现在突然接到主君要前来的消息,南蛮王有些坐不住了,立刻就找来国师商议。 国师得知这个消息,自然也是吃惊不小。 想到在自己家里的楚落辞和两个孩子,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 看来皇帝,这是来者不善啊……十有八九是冲着楚落辞和两个孩子来的。 可是他不想让楚落辞的身份暴露替他们惹来麻烦,只和南蛮王说,“好好招待就是。” 等国师回了家中,看到楚落辞和两个孩子正在等他用膳,心中又是感情复杂,他在犹豫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楚落辞。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和她说。 宴阙前往南蛮这件事情,只有他和几个极其信任的弟子知道,弟子们也不知道楚落辞的身份,只以为是国师的故人。 而来到南蛮,楚落辞一直下意识的隐瞒自己的身份,行为也十分单调,日常出入的地方也只有国师府而已。 整个南蛮无人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就算宴阙真的是来南蛮找人的,应该也没有人会把这个对象联想到楚落辞身上…… 这样想着,国师便下定决心,还是不让楚落辞徒增烦恼了。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他还是顺口提醒了楚落辞一下,“过几天宫中有贵客来访,我可能会比较忙,你在家中照顾好两个孩子。” 楚落辞吃饭的手一顿。 如果只是寻常事情,师父应该不会特意提醒自己,想到这里,她也没有多问,只道:“这几日我会带着孩子在府中。” 国师猜测宴阙前来,必然会低调行事,毕竟如果大张旗鼓的来了,被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楚落辞肯定会立刻离开,他猜测宴阙应该会隐瞒身份暗中寻找。 就这样师徒二人,一起用了膳,之后国师还有别的事情,很快就离开了。 楚落辞带着两个孩子去院中练功。 前段日子,国师给了她一本适合两个小孩入门修习的武功,这段时间国师替哥哥也调养了身体,哥哥虽然不能像弟弟那样活泼强劲,但也可以稍微学些入门的功夫。 给两个孩子教授功夫的师父,是国师坐下十分信任的大弟子,楚落辞看着那个当初她死的时候面容还稚嫩,现在已经是成熟男人模样的师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看着两个孩子在他的教导下扎马步,楚落辞坐在一旁发起了呆。 …… 有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在国师的有意提醒之下,楚落辞行事更加低调,两个孩子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也不天天嚷着要出去玩了,都乖乖的待在府邸之中。 又过了一段时间,楚落辞发现国师更加忙碌起来,她猜测应该是国师口中的那位贵客已经到了南蛮。 国师整日早出晚归的,就算她心中有疑惑,看到这样忙碌的师父也没有多问。 直到某天,原本好好在家中带着两个孩子玩耍的楚落辞,眼皮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安,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此时的她,尚且不知道宴阙已经轻装前行,带着几个贴身护卫,去到了南蛮皇宫之中。 南蛮王自然是受宠若惊的接待着,在宴阙提出要求,让他不要把自己到了南蛮的消息往外传的时候,南蛮王虽然心中有疑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今日原本是安排好的接风宴,因为宴阙要低调,所以南蛮王没有叫朝臣前来。 说是宴会,其实只有南蛮王和南蛮王后,以及国师和宴阙,四个人而已。 南蛮王将这场宴会准备的十分精心,而在用餐的时候,国师也在暗暗打量着眼前这个虽然年轻,但是气质冷硬的男人。 他在心中默默感慨,宴阙此人确实有让楚落辞爱上的资本,怪不得当初楚落辞会为情所伤。 如果对方是这样一个地位超凡,英俊无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确实能吸引女人的目光,若他能再付出一些感情,十有八九都能让对方对他死心塌地吧…… 酒过三巡,南蛮王对一旁的宫人示意,宫人很快退了下去,不久之后,带来了几个娇艳无比的南蛮女子。 “这是我南蛮最美丽的女人,不知陛下可还喜欢?这几个人皆出身清白,若是陛下不嫌弃,这几日就让他们陪在陛下身边吧?” 宴阙举着酒杯,抬头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美艳女人,打打量半晌,就在南蛮王猜测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的时候,宴阙突然淡淡的说道,“朕好像还没有告知南蛮王,朕这次这来南蛮的本意吧?” “朕到南蛮,是来寻朕的皇后的,所以这些女人……还是免了吧。” 楚落辞刚刚进宫,被领着走到宴会的大厅之外,恰好就听到了这一句话。 就在刚刚,她原本觉得心神不宁,正想带着两个孩子早些休息的时候,宫里突然来人传信,要请她进宫。 国师不在,楚落辞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心里忧心忡忡,但还是跟着来了。 她以为真的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是国师要让她进宫来见一见,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见到的人会是宴阙。 而此时,带楚落辞前来的宫人已经走到了宴客厅之中,“禀告王上,您请的人已经来了。” 下一秒,楚落辞和两个孩子被带到了宴会之上。 国师在听到宴阙刚刚说的话之时,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此时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徒弟和两个孩子,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南蛮王,南蛮王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今日陛下来到宫中,听说你府上有一个京都来的女子,对她很是好奇,就让本王将她带进宫来,本王忘了告诉你了。” 国师再次将目光转向宴阙。 是他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宴阙这次来南蛮必然是有备而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他和楚落辞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宴阙竟然已经查到了突然来到南蛮的楚落辞母子,还这样猝不及防地将他们叫到了皇宫之中。 而站在下面的楚落辞,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很快坦然了下来,只觉得心中那股不安,终于还是应验了。 结合之前国师和她说的,最近宫中有贵客来访,想来就是宴阙吧。 或许是师父不希望她担心,所以没有说明来人的身份。 楚落辞在心中叹息一声,师父小瞧宴阙了。 宴阙既然能查到他在南蛮,她一个京都来的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如此显眼,怎么可能查不到她去了哪里呢? 现在当众将她请到了皇宫之中,更是把她想要离开的后路都堵死了。 若她就这么突然离开,师父又该怎么办?必然要承受来自南蛮国王的怒火吧…… 见楚落辞过来了,南蛮王向她表明了宴阙的身份,按照礼仪,楚落辞和两个孩子是该跪拜的。 可楚落辞膝盖都还没弯下去,坐在桌边的宴阙立刻站起身来,将母子三人都扶了起来。 “朕在异国他乡,难得遇到同是京都的,只觉得一见如故,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 第一百六十章 江山与美人 这一顿饭吃的众人是坐立不安。 席间宴阙对楚落辞和两个孩子百般殷勤,替他们亲自夹菜,替他们亲自盛汤,看得南蛮王在一旁也不免生疑。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可是他现在也不方便问国师,只能将心中的疑惑留下来。 而两个孩子早在进入这间大殿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宴阙,只是看娘亲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他们也只能忍下了心中的好奇。 而那几个南蛮王请来的美艳女子,早就已经被南蛮王十分有眼色的带了下去。 正在吃饭的楚落辞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宴阙则是又一次庆幸自己猜对了。 他当初凭那一副金针,推测出楚落辞应该去了南蛮,想到楚落辞的医术和毒术,他很快从这方面开始再慢慢打听。 由何人会这些相关的东西?还十分精通? 不出意外,这一查就查到了国师身上。 而且前去探查的人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国师府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位女子带着两个小孩。 在那一刹那,宴阙百分百确定了,那就是楚落辞和他的两个孩子。 因此宴阙才会完全忍耐不住,抛下了朝中的一切事宜,来南蛮寻找他的皇后。 等到这一顿晚膳用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见天色不早了,心中带着担忧的国师,提出起身告辞,顺势就要带着楚落辞和两个孩子离开。 果不其然被宴阙拦了下来。 “国师何必如此着急,朕听闻,国师乃是这南蛮之中的奇人,朕对你十分感兴趣。哦,当然,还想与这位夫人叙叙旧……不知可有地方供朕和两位认识一下?” 听到这话,南蛮王十分识趣的让人立刻收拾出了一间宫殿,命人将他们带了过去。 他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但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宴阙此刻应该不想见到他,于是非常识趣的没有跟着去。 等到几人去了那一处宫殿之中,国师立刻禀退了下人,又对楚落辞说道,“你带着孩子去外面等着。” “师父……”楚落辞看向国师,眼中也应有些担忧。 国师到这时候,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索性说道,“既是你的故人,为师单独和陛下说几句话,应该没关系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的盯着宴阙,宴阙念在她是楚落辞的师父,自然没有反对,。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南蛮国师和楚落辞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得了师父吩咐的楚落辞,带着两个孩子退了出去。 等到楚落辞一走,国师面上的温和立刻绷不住了,脸色很快阴沉下来。 他当然知道宴阙的身份,但是他也不怕宴阙! 这个男人胆敢伤害他的徒弟,现在还有脸追过来?他倒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楚落辞走了之后,宴阙朝国师拱手:“国师大人,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他们母子三人了。” 国师冷哼一声:“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自然是要护着她的。倒是陛下,既然楚落辞也已经不欲与你多做纠缠,而你也放任她来到南蛮生活了,为何还要追寻而来?!” “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安逸,陛下应当知道楚落辞并不想见你!” 对于国师如此直白的质问,宴阙并不意外,想到楚落辞飒爽的性格,国师作为楚落辞的师父,应该也不是那种胆小迂腐之人,只能苦笑一声,说道,“我确实亏欠他们母子三人良多,所以才想要尽量挽回……” 听到这里,国师再也忍不住了,呵斥道,“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爱她,当初又怎么会让她受伤?现在想明白了,才想来挽回,晚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第一个不同意!” 面对国师如此强硬的态度,宴阙也不意外,只道:“国师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能相信我?” 国师朝他嘲讽一笑,“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我这个徒弟在我心中金贵得很,她当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你说爱她,想要补偿她,那你愿意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现在把她哄回去,将来你后宫那么多女人,再让她伤心一回吗?若是如此,你倒不如当她死了!就让她留在南蛮好好生活,这才是真正的爱她!” 听到这话,宴阙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已经颁布圣旨封她为皇后了。” “皇后又如何?后宫之中多的是危险,我不愿见我的小徒弟在后宫之中浪费自己的一生才华,与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为了争夺一个男人而吃尽苦楚。” 宴阙动作一顿,原来国师担心的竟然是这个,他立刻道:“你放心,我的后宫之中永远都只会有楚落辞一个女人!” 可国师还是不依不饶,“你现在的保证有什么用,我也是男人,男人上头的时候,什么甜言蜜语不会说?可等可等有朝一日,你对她倦了,腻了,又有谁能够将她从那后宫的深渊之中救出来?” 宴阙百口莫辩,他知道自己的承诺苍白无力,也知道如果楚落辞和他一起回到京都,他真的只宠楚落辞一人,有压力的不仅是他,也有楚落辞。 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首先就不会同意他这样荒唐的做法,自古以来,天子以多子多福为祥瑞,哪有可能让他只有楚落辞一个女人? 但任何人都不能怀疑他的决心! “国师若是不愿信我,我可照告天下,将这件事告诉全天下的百姓,若有朝一日我做了辜负她的事情,亲近了别的女人……” “颁布诏书又有什么用?我不信你!” 宴阙苦笑一声,“那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信我?” 国师想了想,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不知陛下可听过我南蛮的蛊术?” 宴阙点了点头:“自然是领略过的。” “那这一位蛊陛下应该并不陌生,这是我南蛮最有名的情谷,服下此蛊之人,一辈子便只能对一人守身如玉,你吃下了这蛊虫,我将母蛊交到楚落辞手中,有朝一日只要你碰了别的女人,立刻便会毒发生亡!若是这样,这药你敢吃吗?” 宴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从国师手中接过了那一粒小小的红色药丸,张开嘴巴就要往嘴里放。 一直在门外听着的楚落辞,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推开了门,“师父你不必如此,何必强求他呢?” 她快步走到宴阙面前,将他手中红色的药丸夺过。 宴阙看着夺门而来的楚落辞,心中欢喜,有些受宠若惊。 “你不用担心!这蛊是我自愿服下的!我这辈子真的只爱你一个,若这样能让师父放心,别说吃一枚,十枚我也是愿意的!” 国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楚落辞,“你为何还要护着他?” 楚落辞抿了抿唇,说道:“我不是护着他,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若一个人心中真的有另一个人,便不用这情蛊来约束,若真的有朝一日不爱了,就算失去性命,也是挽回不了人心的。” 她说完,没等宴阙解释,便对宴阙说道:“陛下舟车劳顿,累了吧,快去休息吧,我有一些话要和师父说。” 她对宴阙态度毫不客气,可楚落辞的话能说到这种程度,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 宴阙忍着心中的激动,说道,“我就住在南蛮王准备的别院之中,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不不不,不用你来,我会去找你的……” 楚落辞什么也没说,只做了一个请离开的姿势,宴阙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宴阙走了,国师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楚落辞,“你为何要阻止我?” 楚落辞还是那句话,“没必要。” 国师哼了一声,对这位小徒弟突然出来打断他的计划,心中也有些不悦了。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他!” 他看了一眼楚落辞手里那颗红色药丸,小声说道,“我怎么可能真的给给他下情蛊?下了情蛊之后,若他死了,你也活不了,这东西早就被南蛮禁止好多年了!为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你手里的不过是一颗消食丸罢了!是你关心则乱,连这都看不出来了?” 楚落辞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 默然半晌,她像是累极了,对国师说道,“师父,这件事情我不想更多的人牵扯进来了。” “那你准备如何处理?我看他这样子怕是不把你追回去不会罢手的。” 楚落辞淡淡一笑,“那他就在南蛮呆着好了,京都有那么多朝事等着他,朝中大臣能替他暂代朝政,可又能维持多久?等时间到了,他自然就该回去了。” “若他要强行将你也带回去呢?”国师忍不住问道。 楚落辞却是神色坚定,“若我不愿意,他能带回去的只有一句尸体而已。” 国师长长的叹息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徒弟速来就是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不然当初也不会想出假死脱身这种方法,带着两个孩子躲到江南去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老了,这些事情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国师伸手轻轻拍了拍楚落辞的肩膀:“为师只希望你不管做任何决定,都能遵从自己的本心,。” 楚落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父,天色已晚,我们回去吧。” 楚落辞走出房门,就见原本应该离开的宴阙根本没走,正在和两个孩子说话。 两个孩子见到她来了,立刻把小手背到身后,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家娘亲。 楚落辞自觉地忽略了宴阙,拉上两个孩子的小手,便和国师一起离开了。 等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楚落辞才朝两个孩子一伸手:“把东西拿出来。”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瘪着小嘴拿出了手里的东西。 手中是几个竹子做的小玩意儿,竹条编的小动物,编得是栩栩如生。 “这是宴阙给你们的?”见娘亲脸上没有笑模样,两个孩子也慌了。 弟弟先开口说道:“不怪哥哥,是坏蛋爹地说这是他亲手练的,我们觉得好玩,才拿的……” 他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楚落辞手里的竹蜻蜓,“娘亲把它还给坏蛋爹爹吧,我们不要了。” 楚落辞却是把东西重新塞回了两个小孩手里。 大人的事情,何必要牵扯到两个孩子呢,他们也是无辜的。 察觉到自己把情绪带到两个孩子身上,楚落辞觉得十分抱歉,“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拿着玩吧,刚刚是娘亲不对。” 哥哥没忍住问道:“娘亲,坏蛋爹地是不是待在南蛮不走了?” 楚落辞沉默一会儿,才淡淡说道,“他会走的。” 江山与美人,她从来都不相信宴阙会选择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蛮公主 第二天。 楚落辞刚刚醒来,就听到院外有两个孩子嬉闹的声音。 她觉得有些惊奇,来到南蛮之后,两个孩子以自己已经长大了为由,独自去住了一间房间,她考虑到男孩子不好一直黏着娘亲,也就答应了。 可平时两个小孩都还挺贪睡的,今日怎么起得那么早? 等她梳洗打扮之后,推开房间门,却见院子里已经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宴阙穿着一身便服正在和两个孩子玩耍,似乎在教他们一套防身的武术。 两个孩子学的有模有样,一转头见楚落辞已经起来了,两个孩子立刻朝楚落辞跑了过来。 “娘亲娘亲你醒啦!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陪你去吃吧!” 两个孩子知道爹爹和娘亲现在还没有重归于好,他们夹在中间也觉得很为难,或许真的是因为父子天性,两个孩子总是不自觉的想和宴阙亲近,可等楚落辞看到了,他们又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娘亲一样,心中无比愧疚。 只能不停地在楚落辞身前转悠,好表明他们的忠心。 楚落辞哪能不明白两个孩子在想什么,好笑之余又觉得心疼。 她看也没看宴阙一眼,跟着和两个孩子用早膳了。 宴阙受了冷落了也不气馁,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 等到了餐桌之上,才发现今日的早膳与以往不同,不是南蛮这边正常的早膳,而是京都那边的风味。 宴阙不请自来,十分坦然的坐了下去,把手边的一蝶点心推到楚落辞眼前。 “吃这个,这个好吃。” 楚落辞一低头,却见宴阙原本带着茧子的手上,又多了几道疤痕。 察觉到楚落辞的目光,宴阙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弟弟聪明,眼睛咕噜噜一转,立刻说道:“这个叔叔好笨哦,他今天来的很早,说要给娘亲做早膳,可是笨手笨脚,差点把厨房都烧了!” 楚落辞有些诧异的抬头,“这是你做的?” 都说君子远庖厨,宴阙可是个皇帝,就算宴阙现在正在挽回自己,真的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宴阙见她目光投了过来,脸上有些发红,“之前在御膳房里练了几回,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吃,你先尝尝,若是不好吃,也有后面厨子做的,我让他们给你端上来。” 楚落辞低声问道:“那若我不想吃呢?” 宴阙神色黯然了一瞬,但还很快打起精神来,“你不吃也没关系,我吃一些吧,若实在吃不掉,那就只能浪费了。” 楚落辞自然不是浪费的人,听到这话默默的将碟子端了过去,入口的东西算不上多好吃,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她还是默默的在一大两小的注视下吃完了这顿早餐。 “你有什么自己的事情便放心去做吧,我现在无事可做,就让我来陪两个孩子玩耍吧。” 早在这次出发南蛮之前,宴阙便做下了这个决定。 他知道两个孩子对楚落辞十分重要,两个孩子的地位可比他自己高多了,虽然说起来有些卑鄙,可是从两个孩子入手是追回楚落辞,最好的方法。 而楚落辞见自己阻止不了,也懒得去管。 一来她觉得很快宴阙的耐心便会用光,二来还是那句话,她不相信宴阙会在南蛮待多久,既然只是一段时间,那索性就随他去吧。 正好她也有几册医书想看,于是便起身自顾自去了书房。 而两个小孩见自家娘亲走了之后,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宴阙。 弟弟已经和宴阙玩得很熟了,父子之间的友情建立的很快,“坏蛋爹爹,你这次会在这里待多久呀?你会把我和我们和娘亲带回京都去吗?” 宴阙听到这话,把盯着楚落辞离开方向的目光收了回来,他蹲下身去,和两个孩子视线齐平。 对于两个孩子叫他坏蛋爹爹这一点,他也觉得哭笑不得,不过所幸随着孩子去了,叫坏蛋爹爹总比叫他叔叔要来的好。 “对啊,爹爹这次就是来追回你们娘亲的,至于到时候你们愿不愿意回京都,全看你们娘亲的意思,不过爹爹还是希望我们一家四口能够在一起。” “可是娘亲说皇宫里有吃人的怪物,让我们不要去皇宫了!你现在当了皇帝,我们是不是必须得去皇宫了呀?” 宴阙听到这话,目光十分慎重的朝向两个孩子,“爹爹保证皇宫里面没有怪物,就算有怪物,爹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住你们。” 吃过早餐之后,宴阙又带着两个孩子练了一会儿基本功,就打算带两个孩子出去玩一会儿。 看到两个孩子欢呼雀跃的神色,宴阙才知道,原来这段时间楚落辞为了低调行事,一直都让两个孩子住在府邸里,都没怎么出去玩过。 宴阙当然知道楚落辞这样,是为了低调行事,不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看到两个孩子这样开心,宴阙还是觉得心疼极了。 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今天就带你们出去玩,你们想去哪都陪你们,不玩到天黑咱们就不回来!” 听到宴阙这么说,两个孩子立刻拍手欢呼,宴阙带上了守卫,带着两个孩子一块出去了。 在房间里的楚落辞早就听到了这动静,也没有阻止。 罢了,两个孩子在家里拘的时间也够长了,是该出去玩一玩。 等宴阙带着两个孩子走后,楚落辞静下心来办他自己的事情。 可他一心想清静一天,却偏偏有人不如他的意。 到了下午的时候,突然有下人来通传说,南蛮公主前来拜访。 楚落辞对这个公主是有印象的。 她毕竟是之前的南蛮圣女,偶尔到宫中,也会接触到她。 在印象里,这是一个活泼天真,不谙世事,性子略有些娇蛮的公主,比自己还略小几岁,不知今日突然前来是为了什么。 这样想着,她便换了一身庄重的衣裳去前厅迎客。 刚走到前厅,便传来公主娇俏的声音,“国师的府邸怎么如此落败?父王那么宠幸他,又没缺了他的俸禄,怎么搞得这么小家子气?” 一旁的下人小心陪着,笑又听到公主说道,“那个女人怎么还不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女人,让皇帝都另眼相待!”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刁难 楚落辞听到小公主那略带娇蛮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头大。 不用再多询问,她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这情窦初开的小公主是看上了宴阙这个皇帝。 可偏偏昨天的晚宴上,宴阙对自己大献殷勤,小公主这是来找她的麻烦了。 这对于楚落辞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可是楚落辞心里也清楚,必须把小公主给解决了。 她以后还要待在南蛮,不把这件事解决,以后她也不会呆的安心。 这样想着,楚落辞进了屋子,向小公主行礼。 小公主见到她之后,面含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又看到他脸上那道一直没花功夫去掉的疤痕,顿时冷笑一声。 “我当是个什么天仙一样的人物,原来就是个普通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脸,还毁了容,说吧,你是怎么勾的陛下对你念念不忘的?” “公主殿下也看到了,我只是个普通妇人,丈夫早死,还带着两个孩子,只是因为因缘巧合也是从京都来的,才会让陛下另眼相待吧。” 楚落辞嘴里这么说着,小公主却压根不信,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怎么会轻松就住进了国师的府邸。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对陛下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楚落辞一笑:“当然没有。” “那陛下为什么今日会带着你的两个孩子出去游玩?” 听到这话,楚落辞愣了,小公主竟然这个都知道。 她索性也懒得与她废话了,直接与她说道,“这件事情让我也觉得很困扰,若公主有法子,不如公主去求求陛下,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吧?公主有法子吗?” 公主当然没法子,她只是一个附属小国的公主,当然左右不了宴阙的想法。 楚落辞这是把问题都抛到她这里了? 这样想着,小公主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既然这样,那你离开南蛮吧?我帮你去一个无人认识你的地方,怎么样?不用感谢我,就当是我为你排忧解难了。” 楚落辞听完这话顿时觉得无语。 明明受害者是她,小公主凭什么要让她离开? 只是楚落辞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外突然传来道带着怒火的男音,“朕看谁敢让她离开?” 小公主吓了一跳,正想问是谁这么大胆敢反驳她的话,转头一看,却看到宴阙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宴阙本来想带两个孩子多玩一会儿的,但两个孩子想回来和楚落辞一起用晚膳,宴阙就带他们回来了,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有人在这撺掇楚落辞离开。 这不是坏他的事吗?! 宴阙咬牙切齿的想着,他来南蛮这一趟多不容易,为了讨好楚落辞两和两个孩子费尽心思,竟然有人敢拖他的后腿? 小公主冷不防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脸一红,竟然有些羞怯。 早在之前她就听过宴阙的事情,对他很是仰慕,后来宴阙秘密到了南蛮,晚宴的那一晚,南蛮王怕她不知轻重冲撞了宴阙,没让她去宴席上。 可她买通了守在那里的宫人,躲在外面偷偷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是让她魂牵梦萦,无论如何都忘不了这个英俊强悍的男人。 “陛下,你怎么来了?” “朕要是不来,还真不知道这南蛮的公主如此刁蛮无礼!” 被心悦的人训斥,小公主脸色难看起来:“我……我只是觉得她配不上陛下……” “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今日这一闹,暂且不追究你的责任,可日后以若是再敢来这里,倒是休怪朕不留情面!” 当着喜欢的人的面被弄得下不来,小公主怨恨的看了楚落辞一眼,心中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更加不喜欢。 可宴阙毕竟是主君,她也不敢太过放肆,狠狠瞪了楚落辞一眼,只得带着下人离开。 等小公主离开之后,宴阙连忙过来和楚落辞道歉,“抱歉!都是我的问题,下次我带两个孩子出去玩的时候,会留一些护卫守在这府邸周围,任何人都别想打扰你。” 楚落辞淡淡看了他一眼,“只要陛下别来我这里,我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听到这话,宴阙面上浮现出几分哀怨,他知道楚落辞说的有道理,一切的麻烦都来源于他,可是要让他放弃楚落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对着楚落辞哄了又哄,可楚落辞依然是那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宴阙心中只觉懊恼,把这一笔通通记在了这个刁蛮的南蛮公主身上。 而小公主回了皇宫是越想越气,说自己比不上京都那些重臣之女或者大家闺秀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个生过孩子的妇人都比不上了? 这样想着,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立刻去找了南蛮王。 “父王!你要替我做主!”小公主哭哭啼啼的扑到了南蛮王的怀中。 南蛮王自小就很疼这个女儿,看她哭了,心疼的不行:“是谁欺负了我的宝贝公主啊?跟父王说,父王替你出气!” 接着小公主就把发生在国师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南蛮王。 南蛮王听完之后,顿时觉得一阵心惊,“谁让你去招惹她了?” 小公主停止了抽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蛮王:“父王!你也凶我!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 南蛮王其实也不知道楚落辞是什么来历,原本只以为是国师的故人住在他府里,自己也没多过问,可谁知道会在宴会上,引起了宴阙的注意呢? 想到之前宴阙令他去国师府中接楚落辞来赴宴,南蛮王心里打突突。 宴阙不会以前就认识这个女人吧?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好像姓楚,更多的就不知晓了。 想到这里,他再三嘱咐小公主,“你不要再去国师府了,惹了主君,是要闯大祸的!” 可小公主却是不依不饶,甚至绝食抗议,这下连王后都惊动了。 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日滴水未尽,奄奄一息的样子,王后也埋怨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既然咱们不敢招惹,就不能把她送走吗?” 其实王后也有私心,宴阙来之前,她就听说宴阙后宫空虚,女儿若能得到宴阙的喜爱,南蛮几十年之内都能安稳和平。 况且南蛮虽说是一个小国,但与京都是比不了的,如果女儿能去京都享福,她这个做娘亲的,是再满意不过了。 这样想着,她便将南蛮王拉到一旁,与他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来。 南蛮王听完也心动了。 见此,小公主趁机说道,“我看她今天那样子,似乎只想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生活,对陛下并没有什么兴趣,我们帮她一把,将她送走,说不定她倒会反过来感激我们呢。” 南蛮王也是一时糊涂,被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有些飘飘然了。 “父皇你想呀,我这么年轻这么好看,现在陛下后宫里一个女人都没有,若我这次能跟着他回京都,生下个一儿半女,你想我们南蛮的未来!” 不可否认,听到这里南蛮王真的心动了。 于是吩咐下人道,“不要告诉国师,将那女子叫到宫中来,让本王见一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皇后 此时已经是深夜,宴阙是想留在国师府中过夜的,可奈何楚落辞下了逐客令,他也没有厚着脸皮留在那里,只能带人离开。 国师则是被南蛮王先找一个理由支开,了整个府邸只剩下楚落辞带着两个孩子,和府中的一干下人。 南蛮王派来的宫人很快就找到了楚落辞,说明来意之后,楚落辞犹豫了一下,将两个孩子交给信得过的下人照顾,就跟着宫人进攻了。 她知道按照小公主那个刁蛮的性格,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索性和南蛮王见一面,一次解决好了。 可等进了皇宫之后,听到南蛮王和今天下午小公主如出一辙的要求,都是要让她离开之。 楚落辞只觉得无法理解,这些人凭什么觉得自己应该离开,难道不应该送宴阙那个招揽麻烦的人离开吗? 楚落辞不出所料的拒绝了。 被驳了面子,南蛮王也有些恼羞成怒。 在他看来,楚落辞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在他的地盘上,竟敢如此拒绝他! 可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具体的措施,得了消息的宴阙已经赶到了皇宫之中。 见南蛮王一家三口虎视眈眈地盯着楚落辞,宴阙只觉得火气腾一下上来了。 “你们把朕的人叫到王宫里是想干什么?” 南蛮王见宴阙来了,连忙行礼,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和宴阙解释,只能从侧面敲击,先是大力举荐了自己的女儿,又说是楚落辞同他们说的,觉得遇到宴阙很困扰,所以他才想着将楚落辞叫进宫来,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宴阙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而南蛮王见宴阙还是冷着脸,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陛下您来南蛮不是来找人的吗?” 宴阙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啊,朕是来找朕的皇后的。” 南蛮王心里一惊,皇后在南蛮?! 他怎么不知道?! 他又看楚落辞一眼,心里有了计较,“既然陛下是来找皇后的,那更不应该在这种普通的女子身上浪费时间了,陛下同我说说皇后的容貌,我定你举国之力替陛下分忧……” 宴阙听到这话,突然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家三口,从刚刚的对话中,他也听出来,这南蛮王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塞到他的后宫,算盘倒是打的好! “是啊,朕是到南蛮来找朕的皇后,不过……这皇后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南蛮王谄媚的笑容僵在脸上,什么时候找到的?他怎么不知道?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他想把女儿献给宴阙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 想到这里他大失所望。 而宴阙又觉得不够,突然伸手揽住了楚落辞的肩膀,说道,“是啊,朕找到了,这就是朕的皇后,对皇后不敬,你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向她赔礼道歉吧!” 这下子,南蛮王一家三口都傻了。 只震惊的看着楚落辞。 南蛮王一时间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楚落辞怎么会是宴阙的皇后?! 如果楚落辞是皇后,不好好在京都呆着,跑到南蛮来做什么? 而且如果楚落辞是宴阙的皇后的话,那楚落辞那两个孩子……岂不是宴阙的孩子?! 想到这里,南蛮王内心一阵后怕,几乎都快要站不稳了。 他在女儿的撺掇下都干了什么啊?! 他早该知道楚落辞的身份不简单,他怎么就……怎么就听了女儿和王后的话刁难了人家呢?! 这样想着,冷汗一滴一滴的从南蛮王的额头滚落,他在想该怎么挽回现在的局面。I 而小公主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摇着头,目光呆滞的看着楚落辞。 “不!我不相信!陛下的皇后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一个……” “一个什么?!”宴阙严厉地打断了她,“她比你好千倍万倍!” 楚落辞在一旁看够了热闹,才淡淡的说道,“不知南蛮王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若没有事情,我该回去领着两个孩子睡觉了。” 南蛮王哪敢留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没事!没事!是是我老糊涂了,老眼昏花不识正主,还请皇后莫怪!” 听到这个称呼,楚落辞顿了一下,“我不是他的皇后。” 说完不等在场的众人反映,利落的离开了。 楚落辞离开之后,宴阙将目光转向剩下的三人,语气中全是警告,“朕警告你们以后不要再去烦她,还有……” 他将目光转向小公主,“朕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就是她。收起你那些痴心妄想,否则就不单单是警告那么简单了。” 说完之后拂袖离去。 南蛮王和王后都被吓得心还砰砰直跳,很是后悔今天鲁莽的做法,又暗自庆幸,还好宴阙没和他们较真。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就准备去休息,转头一看,却见小公主站在一旁,脸色扭曲难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赶紧回去休息,没听见陛下说吗?以后不要再去招惹了那个女人了。” 可小公主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去了。 从小到大她就被南蛮王捧在掌心,在南蛮呼风唤雨,要星星不给月亮,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只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 她突然转过头,“父王,你说那两个孩子,是不是陛下的骨肉?” “当然是了,他可是皇帝!就算没登基之前,也是重权在乎的二皇子,堂堂怀王,有哪个女人敢给他戴绿帽子不成?那当然是他的孩子,不然他现在还会叭叭的追来吗?” “父王警告你,不要再胡闹了!”说完之后,受了惊吓的南蛮王在王后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宫殿,只留小公主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宴阙的后宫没有女人,也没有别的皇子,若这两个孩子真的是他的亲儿子,那对宴阙应该非常重要吧? 她并不觉得宴阙没看上自己,是自己的问题,她只觉得现在宴阙或许是因为孩子也好,或许是被那个脸上有道疤的女人,使了什么手段迷住了也好,他只是不了解她,如果他了解自己,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 不得不说,如果楚落辞在场,得知了小公主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十分惊奇。 怎么会有人活得这么自我,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 可事实就是小公主从出生到现在,整个南蛮都围着她,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世界上不该有人会拒绝自己,哪怕他是皇帝也一样。 于是小公主做了一个让她后来,悔恨至极的决定。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绑架 楚落辞第二天醒来之后,就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两个孩子跑到哪里去玩了,可是问遍了府邸上下的所有人,两个孩子都不在,而且都说没有见过。 楚落辞这下子慌了,国师今日一大早便去了宫里,她此时也找不到个人商议,猛地想起另外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两个孩子被宴阙接走出去玩了? 怀着最后的侥幸的想法,楚落辞便出门去寻宴阙。 她知道宴阙被南蛮王安排在一座别院里,便准备去找,可是没想到一出门就和宴阙打了个照面。 宴阙见她神色匆匆,连忙走了上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楚落辞看到宴阙是一个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抓着他的手神色慌张的问道,“孩子是你接走了吗?他们两个不见了!” 听到这话,宴阙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我今日是打算来找他们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接,怎么会这样?” “那孩子去哪里了?!” 见楚落辞慌得六神无主,宴阙连忙暗卫:“别着急,我走的时候留了几个暗卫在国师府邸的周围,等去问问他们就知道了。” 可是等宴阙把几个暗卫叫出来以后,问到的结果却是他们一直在府邸周围守着,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暗卫是不可能说谎的,现在楚落辞确定两个孩子确实不见了。 她慌到了极点,竟然奇迹般的镇定下来。 问这几个暗卫昨天夜里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几个暗卫对视一眼,都是摇头,只有其中一个暗卫说道,“有一件事,昨天晚上防之后,我本人守在院子周围,但突然感觉有点困倦,便眯了一下眼,但只有一小会儿……” 那暗卫说出来才发觉不寻常,他们这些人常年守在宴阙身边,最是警觉,怎么会突然感感觉到困倦?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但谁也保不准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楚落辞连忙让他伸出手,将手搭上了他的脉搏,这一看,脸色就沉了下来。 “有人给你下过迷药。” “怎么可能?!那我怎么会没有发觉?!” 楚落辞叹息一声,“南蛮此地,蛊毒之术远比京都花样要多,你们没有察觉也是正常。” 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她的孩子? 楚落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来到南蛮之后深居简出,没有结下什么仇。 若说有什么,那就只有昨天和南蛮王他们。 可是不对啊,看南蛮王那胆小怕事的模样,怎么会胆大包天做出这样的事情? 楚落辞和宴阙对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南蛮的小公主? 两人的猜测是对的。 没等他们去落实这一猜测,守在府门外的一个下人突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外面来了个人,说信是要给楚小姐的!”楚落辞连忙接了过来,慌慌张张的打开。 宴阙站在一旁和她一起看了这封信,看完之后,两人都是惊怒交加! 尤其是宴阙,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上赶着找死的人了! 这封信是南蛮小公主写的,她说楚落辞的两个孩子在她手上,若宴阙想要两个孩子性命无忧,那就答应带她一起回京都,把她娶后宫。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宴阙实在不能理解,他一直生长在京都,哪怕是当初去漠北打仗,接触到的漠北女子已经够豪放,可以没见过这样的! 这已经不是豪放了,这是胆大包天外加没有脑子! 可楚落辞却觉得并不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上辈子她就知道这个小公主,受到整个皇室的疼爱,性子十分骄横,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公主过了几年,长大几岁,心智却没跟着长大,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孩吗? 楚落辞和宴阙两人合计了一下,这信上并没有说孩子在什么地方,他们只能立刻起身前往南蛮皇宫。 南蛮王对于这件事情毫不知情,此时是早上,他正从寝宫出来,便在半路被宴阙和楚落辞两人截住了。 听到他们的来意,南蛮往吓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这件事,本王真的毫不知情啊!” 他说完之后立刻对一旁的宫人说道:“去去把那个逆子给我叫来!” “不用了,父王,我在这里。” 随着南蛮王话落,一抹娇俏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她看着面沉如水风,雨欲来的宴阙,竟然丝毫不害怕,眼中还有一些疯狂。 “你们收到我给你的信了吗?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 她话还没说完,宴阙已经一个闪身冲到了她的面前,大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颈! 小公主的脸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相交,这一下,宴阙没有留任何的力气,手底下的女人脖梗间的骨骼都发出危险的咯吱声。 可小公主却还在笑,眼中满是癫狂。 “你要是把我杀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知道你的孩子在哪里了!不信你可以问一问我父王!” 南蛮王对于刚刚的变故已经完全吓傻了,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说道,“真的!陛下!我并不知情!” 说完又狠狠瞪向一旁的女儿,“到底是谁替你做的这件事情?!胆大包天!若是被我抓到了,一个唆使公主的罪名,要让他全家陪葬!” 小公主此时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连眼白都翻出了一些,宴阙心中恨极了她,可他知道孩子还在她手上,只能咬牙切齿的松开了手。 被松开之后,小公主立刻摔倒在地,捂着脖子咳了起来,等咳过之后,她又看向宴阙,“你不用逼我父王,他不知道,我用的并不是宫里的人手,不然怎么瞒过他呢?” “孩子到底在哪里?”宴阙的耐心已经完全没有了。 “陛下还没有说,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要求!” 宴阙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不可能!我这辈子只爱楚落辞!” “哈哈哈!那你就等着和你的孩子天人永隔吧!” 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小公主手上,至少能够确定他们生命暂时无语,楚落辞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走到小公主面前蹲了下来,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你以前并没有见过宴阙,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和宴阙一起回京都?” 小公主听完她的话突然沉默了,紧接着带着哀怨的目光看向了一盘的南蛮王。 “因为我不想嫁给西边那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头子。” 小公主这话说的没头没脑,南蛮王却是神色尴尬,只得解释了起来。 原来南蛮这一块土地,在楚落辞不在的这几年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西南这边本就有很多不同的部族聚集,虽然推举出了南蛮王,但其实都各怀心思。 而这几年,西边一个部落快速的繁荣起来,那边的男子骁勇善战,那个部落的首领竟然有隐隐约约要自立为王的趋势。 只是那人已经快五十多岁,某次在进南蛮皇宫的时候,见到了小公主,一眼就看上了她的美貌。 他向南蛮王承诺,只要将小公主嫁给他,他就对南蛮王俯首称臣,还将手中的兵力分一半给南蛮王,于是南蛮王心动了。 当然这是南蛮王的说辞,他说完之后,小公主却是盯着他冷笑一声,说道,“若是为了父王的宏图霸业,我嫁给一个老头子又如何?可我不想嫁给他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他老了吗?” 接下来小公主说出的一切,让楚落辞听得心惊。 有一点楚落辞猜错了,小公主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正是因为她长大了,明白了这人世间的残酷,也明白了在这世界的权利和金钱面前,父女之情根本不值一提。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要跟着宴阙回京都。 因为宴阙的突然到访,给了她唯一的希望,跟着宴阙走,是她唯一的出路,要不然她只能死在那个老头子手里。 她不想嫁过去,也不仅仅因为是因为对方的年纪可以当她的爷爷了,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那老头生性残暴,在他手底下被玩死的女人不知有几何。 他的妻子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人,有的是被他玩死了,有的是不堪忍受,自尽了。 小公主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天之骄女,虽然现在已经看透亲情,可她也受不了到那样一个鬼地方度过她的余生! 更何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余生! 万一她被那个老头折磨死了,她是嫁出去的女儿,也没有人会为她撑腰…… “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为什么不怕死?我为什么敢绑走皇帝的儿子,因为我根本就已经没有活路了啊!” “绑走皇子是死罪,如果陛下要怪罪,那就株连九族好了!最好让这个南蛮换一个王!” 她恨极了自己的父亲因为权力放弃女儿的做法,只想拉着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她也是在赌,赌宴阙到底够不够重视这两个儿子。 若是赌赢了,她跟着宴阙回到京都,开创另一番天地,哪怕在宴阙的后宫待到老死她也愿意; 可如果赌输了,她也不介意让整个南蛮皇室为他陪葬。 宴阙听完,已经明白了结证所在。 他定定地看着小公主,“你把两个孩子交出来,我带你去京都,但不是做我的女人,而是给你封赏,让你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京都生活,如果是这样你愿意吗?” 小公主神色一动,似乎想不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朕和你说实话,若是按照朕的性子,你绑走了朕的儿子,杀你十次朕都不觉得解气。可是为了孩子,朕愿意立下这个承诺,只要孩子的性命无碍,朕带你离开南蛮,让你自己去京都生活,不会有人为难你,如何?” 不可否认,小公主心动了。 这不就是她一直所求的吗? 只是就在众人都以为事情有转机的时候,公主身边的一个小婢女,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 “公主!公主不好了!那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放你自由 “怎么回事?孩子到底在哪里?!”宴阙将目光转向小公主,质问道。 小公主看上去也十分慌张,“我,我不敢用皇宫里的人,怕被父王发现,找的是宫外面的人,让他们替我看着两个小孩,他们不敢留给留在城中,应该带着两个小孩进林子去了……” 楚落辞听到这话也是慌了神,南蛮有很多茂密的丛林,丛林中瘴气横生,还有各种毒虫野兽…… “说具体一点,究竟怎么回事!” 那小丫鬟也是慌张极了,“他们只说把孩子带进了林子,然后两个孩子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了,他们已经在林子里找了半天了,都都没有找到!” 宴阙几乎要疯了,“立刻就派人去寻找!” 一旁的南蛮王也知道自己的女儿闯了祸,哪里还能顾及之前的事情,连忙吩咐手下去调集人马,一起替宴阙找孩子。 楚落辞和宴阙两人首当其冲,后面众多兵马声势浩荡。 等他们感到密林边缘的时候,就见有几个男人焦急地站在那里。 宴阙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划过他们,他们都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本以为自己已经什么都不怕,可看到宴阙那目光,三伏天里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可现在宴阙也没时间搭理他们,只吩咐先把他们控制住,然后就带着人去林子里找。 楚落辞急的都快哭了,她上辈子在西南的密林之中生活过,知道其中危险重重,两个孩子还那么小,若真的遇遇到什么毒虫野兽,他们该怎么办? 她的眼眶红了,宴阙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的对她说道,“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两个孩子一定会重新回到你身边的!” 为了加大找人的速度,几个能够调令士兵的人,将人分成了几个小队,各带一队兵马。 楚落辞没有和宴阙一路,她自己也带了一对兵马。 众人分头寻找,还在不停呼喊,可是此时两个小孩早已跑到了密林深处。 他们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人掳走,醒来之后就发现被人带到了一处丛林的边缘,他们两个十分机灵,趁那几人在说话的时候偷偷寻找机会跑掉了。 可是他们不敢往外面跑,因为他们是小孩,跑的慢,若是往外面,在平地上大人追他们肯定更容易,只能往密林里跑。 利用密林地势复杂,好甩开那些绑走他们的人,可是走着走着,两个小孩却发现自己迷路了。 应该说两个小孩运气很好,他们这一路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遇到毒虫,也没有遇到野兽,除了迷路之外,两个小孩只有手脚上被树枝划了一些伤痕,其他的都好好的。 可是随着他们越走越远,并且找不到回去的路,两个小孩都慌了。 别看弟弟平日里活泼,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胆子没有哥哥大。 哥哥见弟弟害怕的快哭了,用小手牵住他,“别害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他们没有方向感,只能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走。 他们想的很简单,只要往一个方向走,总有一天能走出林子,走出林子之后,再想办法向别人求助就可以了。 说不准他们走的方向是正确的呢? …… 楚落辞那边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两个孩子,心里越来越慌,只能不停的祈祷两个孩子不要遇到危险。 宴阙那边,带的是最精锐的一队兵马,虽然不是他亲自培养的,但南蛮这边的士兵比起他更了解这密林之中的处处危机。 然而他也遇到了和楚落辞一样的问题,这些人的密林瘴气丛生,而且范围广泛,他不知道孩子是往哪个方向跑的,找起来也十分费力。 宴阙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不管别人如何劝阻,他都没办法放慢脚步。 “陛下确定往这边吗?”一旁的护卫看着前面瘴气丛生树林,有些担忧。 他们走的也太深了,他们对这里的地势并不清楚,再往里面走恐怕要有危险。 宴阙一咬牙,“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两个孩子,朕相信朕的直觉,就往这边走!” 楚落辞的那个方向,搜寻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她正准备搜寻另一边,却听到后面传来有人靠近的声音。 回头一看,是宴阙身边的一个护卫。 “楚小姐!陛下那边发现线索了!快快跟我过去!” 楚落辞一听,心下就是一喜,跟着他往来的方向赶去。 赶到半路便和一队人马一面撞上,两个小孩看起来十分狼狈,被两个强壮的护卫抱在怀里。 只是人找到了,那两个护卫脸上却没有欣喜之色,反而一脸的凝重。 看到楚落辞来了,才像是看到救兵一样,慌慌张张的朝她跑来祝:“不好了,快点替陛下看看!他执意要去丛林深处找两个孩子,人是找到了,可是王爷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了,已经晕过去了!他没同我们说,直到找到两个孩子,我们才发现……” 楚落辞往后一看,士兵们做了简易的担架,担架之上是已经昏迷不醒的宴阙。 楚落辞立刻上前替他把脉,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他被咬伤的地方在哪里?” 听到这话,一旁的护卫掀开宴阙的裤腿,就见他腿上密密麻麻全身咬痕! 楚落辞仔细分辨,竟然还不止被一种毒物咬了! 再看一旁的两个孩子,除了身上的一点划痕,没有受什么别的伤。 她该说两个孩子运气好,还是说宴阙运气不好? 楚落辞替宴阙把脉,大致能推断出咬伤他的毒虫的种类,可是因为他被三种毒虫咬伤,三种毒性综合在他的体内,让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楚落辞从怀中取出了护命的药丸,让宴阙服下,命令一旁的护卫先把人带回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密林往南蛮皇宫,皇宫里有最好的药物,能保证宴阙接受到最好的治疗。 两个孩子都被吓坏了,看到楚落辞本来很想冲过来撒娇,可是看到奄奄一息的宴阙,又乖顺的在护卫怀里不说话了。 而楚落辞得知两个孩子安全,也没有心思去安慰他们,重心都放在宴阙这边。 回到南蛮皇宫之后,国师立刻对宴阙进行了治疗。 有楚落辞和南蛮国师在,宴阙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可是因为被咬的那条腿受伤太重,短时间内恐怕无法站立行走。 …… 宴阙觉得自己的脑袋很昏,他知道自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可是他不能停下脚步,必须要把两个孩子找到! 直到找见两个孩子,他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而等他醒来,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醒来之时宴阙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地的感觉,床边趴着正在熟睡的楚落辞。 恍惚之间,他几乎分不清是不是回到了当时还在江南的时候,他受伤,楚落辞也是这样守在他身边。 他微微一动,靠在床边的楚落辞醒了过来。 见宴阙醒了,楚落辞伸出手替他把脉,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宴阙是习武之人,有内功护体。 “你中了毒,现在毒素已经清的差不多了,但是短时间内暂时没办法下地行走,好好养着吧。” 宴阙声音干涩,但还是第一时间询问了两个孩子的情况。 在楚落辞告诉他两个孩子性命无碍也没有受伤的时候,宴阙终于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毒虫咬到的是我,不是两个孩子……” 宴阙这话,楚落辞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想对宴阙说一声感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当初进密林的时候,她就告诉了宴阙,密林之中,处处都是危险,连她也无法保证宴阙的安全。 这种不知何时会窜出来的危险,是比任何的刺杀更可怕的。 可是宴阙还是义无反顾的跟她一起到林子里去找两个孩子。 现在两个孩子得救了,宴阙也活着,她只能庆幸,还好老天爷给他们父子三人一个机会。 这个时候国师也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宴阙醒了,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放松下来。 他看向楚落辞,问道,“你们两个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你这副身子骨我就不问了,是先天带的毛病,为什么陛下的身体也会千疮百孔?” 这个问题,楚落辞知道答案,却无法回答国师。 她知道当年她假死脱身之后,宴阙哀恸至极,一夜白头,身体的底子在那几年已经消耗了很多。 后来他们在江南相遇,宴阙又为他受了两次伤,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重创,而这一次更是中了这么严重的毒…… 见自己的小徒弟不愿意说缘由,国师只能叹息一声说道,“你们两个,日后都要好好养着了,身体不好,两个人哪里还有未来……“” 宴阙对于自己的身体倒是觉得无所谓,只是听到国师又提到楚落辞的身体,有些紧张的望着她,“你现在身体还是不好吗?” 楚落辞别过脸去:“也就那样吧。” 国师已经离开了,屋子里只剩宴阙和楚落辞两人。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最终还是楚落辞先开口了。 “就算你救了两个孩子,我也不会跟着你回到京都的。” 出乎意料的,宴阙十分坦然的说道,“我知道啊,我救他们也不是为了让你陪我回京都……好吧,虽然我希望你跟我回去,但我不会用这件事情来挟恩图报,他们本来就是我的孩子,这是我作为父亲该做的。”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样的打算?”楚落辞问道。 宴阙无所谓的一笑,“先在这里养伤吧,等伤养好之后,再回京都去,对了,那个小公主那边……” 楚落辞叹了一口气,她虽然恨小公主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可她也知道一个女人被逼到那种境地,也是无计可施了。 更何况,帮小公主做事的那几个人,已经被他们抓住了,拷问之后,楚落辞从那几个人口中得知,自始至终小公主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两个孩子的性命,只是吩咐他们,如果宴阙能够答应她的条件是最好的,如果宴阙不能答应,就让他们把两个孩子送到楚落辞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就按照你说的,带她回京都去,让她在京都好好生活吧……” “那你呢?”宴阙盯着她,“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 没有意外的,楚落辞摇了摇头:“不回去,我还是留在南蛮吧。” 宴阙惨然一笑,这是他预料之中的结果。 宴阙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但经历这么多事情,我好像有些看开了。” “我突然发现,每一次,无论是你受伤,还是两个孩子遇险,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的身份,我开始怀疑,我强行把你们留在身边,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如果把你们留在我身边的代价,是大家都不开心,是你们要生活在皇宫的牢笼之中,那我宁可放你们自由。” 楚落辞猛地抬起头来,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宴阙口中听到这番话,一时间神色有些动容。 “你的意思是……” “你带着两个孩子留在南蛮吧,但我还是那句话,我这辈子除了你以外不会再有别的女人,除了两个孩子也不会再有别的儿子了。” “两个孩子你就待在身边,以后他们长大了,如果他们有意继承皇位,你就让他们到京都来找我,若是无意继承皇位也无所谓,宗室之中随便找一个有资质的小孩继承好像也不错。” 楚落辞还在怔愣之中,她有些不敢相信,跟在自己身后追了这么久的宴阙,竟然就这么看开了。 她以为自己会觉得轻松,觉得解脱,可是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她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茫然。 宴阙却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这样,你露出这份表情,会让我后悔放你离开的。” “我现在唯一的一个请求,就是希望在我在南蛮养伤的这段日子,你能够在我身边陪我。等到我伤好之后,离开南蛮,或许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愿意见我了吧。” 没有人能答应这样的请求,楚落辞也不例外。 “好,我答应你,在你留在南蛮的这段时间,我会亲自照顾你。我也答应你,如果将来两个小孩想回京都,我会放他们走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分别 楚落辞答应了宴阙之后,就如同她和宴阙约定的那样,日日都守在宴阙床前,任何事情都不假人手,亲自替他熬药,亲自给他喂药。 宴阙觉得十分受宠若惊,他什么时候感受过楚落辞这样无微不至的关怀? 可在觉得开心之余,心里又有着无尽的失落。 是啊,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几天呢? 等他的腿好了,等他回了京都,他们这辈子或许都再不可能相见了。 他那日会说出那样的话,其实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只是他当他看到楚落辞因为两个孩子失踪那副失魂落魄,着急的要死的样子,他就觉得心疼极了。 他第一次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去争夺这个皇位,因为他的地位,如果他把两个孩子带到身边的话,那他们母子三人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他当然有自信能够护住他们,可是意外还是太多了,再加上楚落辞根本就还没有原谅他,也不愿意呆在他身边…… 甚至直到现在,在他深深爱上楚落辞的同时,他都不知道楚落辞到底对他还有没有那么一丝情分? 在这所有的因素之下,宴阙觉得暂时分开或许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只不过在他看来是暂时分开,在楚落辞看来,应该是一辈子不相见了吧…… 宴阙的失落,楚落辞看在眼里,却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竭尽所能的替他调养好身体。 就如同国师所说的那样,这些年经历这么多事情,宴阙受过大大小小的伤,身体的底子已经坏了,如果不从现在开始就好好调养的话,恐怕…… 这些话,她并没有和宴阙说,只是在私底下偷偷嘱咐那些对宴阙忠心耿耿的护卫,告诉他们回到京都之后,一定要同太医院的人说,让他们注意宴阙的身体。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一眨眼已经过了半个月。 宴阙已经勉强能够起身走路了,他被咬伤的那条腿还是有些不利索,那些狰狞的伤口留在了他的腿上。 楚落辞曾经提出要替他用一些祛疤的膏药,把那疤痕去掉,可宴阙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抬手,轻轻抚摸楚落辞的侧脸,“你呢?你这一道伤疤为什么不去掉?” 楚落辞垂下眼眸,“没有必要。” “是啊,没有必要。” 他们都已经是经历千帆,经历过爱情苦楚的人,这些身外之物,对于他们而言早就已经看开了,有没有疤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自此之后,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和和谐。 只是在楚落辞偷偷嘱咐护卫,要注意宴阙身体的同时,宴阙隐私底下也找了国师好几次,请国师好好替楚落辞调养身体。 国师被他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我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当然会好好盯着她调养,不用你来教我做事!” 关于两人的师徒关系,有很多事情,宴阙不愿意去细想。 在他调查的结果当中,楚落辞这辈子都没有出过京都,只是和他分开之后去过一次江南。 为什么她会有那医术和毒术,为什么会拜南蛮的国师为师,而且看样子他们以前就有交集…… 这其中的疑点太多,若是以前,宴阙定会刨根问底,可是现在他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爱的是楚落辞这个人,有的事情楚落辞不愿与他多讲,那他就不问。 时间来到一个月之后。 宴阙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至少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 他回京都的事情也被提上了日程。 楚落辞和宴阙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回京都这件事情,只有国师看着整日跟在自己小徒弟身后的男人,有些不是滋味。 好几次,他都问宴阙怎么还不回去,宴阙只能耍无赖。 然而,京都那边传来消息,郑嬷嬷寿元将近,贵妃让他赶紧回去主持大局。 消息传到南蛮的时候,宴阙并没有避讳楚落辞,而是让她和自己一起听了这个消息。 听完之后,他才终于告诉了她付云的身份,以及郑嬷嬷和他们一家之间的纠葛。 楚落辞听完之后心中有些动容,怪不得宴阙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那付云,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竟然是这样的。 “所以你之前对付云的那些偏爱,真的不是因为你喜欢她吗?” 宴阙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这么多年,楚落辞竟然连这点都没看清吗? 他恨不得要指天发誓了,“真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或者说这个世上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除了你之外的女子!” “我会对付云那么好,真的只是因为我母妃那边亏欠他们太多,所以才会那样忍让!而且后来我看透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那些情分也都耗空了,如今只是因为人之将死,我出于道义要去看一眼罢了!” 楚落辞默然不语,曾经压在心头的很多东西,似乎随着宴阙的话语散了开来。 可是那又如何呢?误会就是误会,伤害已经造成,一切都回不去了…… 无论宴阙再怎么不愿意,回京的事情还是提上了日程。 这段时间,两个孩子看着两个大人的相处,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很少到他们跟前去捣乱,只把时间留给两个大人,似乎连他们也知道,两个人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等到了宴阙离开的那日,他单独去见了南蛮王。 楚落辞不知道宴阙跟南蛮王说了什么,只是后来南蛮王看见她的神情,比以前更加尊敬了。 “你就放心留在南蛮吧,以后在这南蛮之中没有人敢欺辱你,你和两个孩子只需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就可以了。” 离开的那天,楚落辞犹豫再三,还是出了城门去送宴阙。 宴阙的队伍已经出了城门,他坐在马车之上,听到有人说楚落辞来送他了。 怔愣了一会儿,对一旁的护卫道,“带两个孩子过来和我说几句话吧,楚落辞就算了,我怕看到她我会忍不住留在这里,再也不放开。” 护卫看着这样的宴阙,也是百感交集。 只能一五一十的将这话告诉了楚落辞。 楚落辞没有多说什么,推着两个孩子:“去吧,和他说几句话,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两个孩子很快走到了马车上,帘子掀开,他们窜上了马车。 两个孩子眼中都有不舍,他们其实很喜欢这个坏蛋爹爹,可是在爹爹和娘亲面前,他们选择了娘亲。 宴阙没有责怪他们,只是摸着他们的头,再三嘱咐:“我不在了,你们就是两个小男子汉,要好好的保护你们的娘亲知道吗?” 听到这话,两个孩子的眼中都泛起了泪花,“我们我们知道的!” 前头引路的护卫不敢再催,可是在马车外已经徘徊了一阵。 宴阙听到他有些焦躁的脚步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去吧,到你们娘亲那里去。” 两个孩子顺从地离开,掀开马车之时,却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小声对他说道,“爹爹再见。” 宴阙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这是两个孩子第一次叫他爹爹,可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出谋划策 宴阙走了,可生活还要继续。 不用躲避宴阙,楚落辞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她带着两个孩子拜别了国师,在城中买了一个小院子。 南蛮王亲自来拜见过几次,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楚落辞都拒绝了。 她不想再进皇宫掺和那些事情了,她买了一座小院子,又盘下了一个铺子,干起了自己的老行当,开了医馆,作起了坐诊的大夫。 因为医术过人,价格又低廉,一时之间竟然得了不少夸赞。 之后的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过着,楚落辞刻意的忽略了一切和京都有关的消息。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听就能不听的。 因为宴阙的身份,这个名字注定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楚落辞的生活里,出现在百姓的口中。 而若说有什么让百姓津津乐道的,那便是宴阙这个皇帝,和以往的皇帝都有很大的不同。 他刚上位的时候就封了一个死人为皇后,并且扬言后宫之中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众人都以为只是皇帝的一时兴起,总有一天会为会为了子嗣问题广开后宫。 只是没想到时间一天天过去,宴阙竟然真的如同他当初保证的那样,后宫之中再无一人。 而楚落辞时不时便会收到一些京都那边送来的东西。 有时候是换季时送来的一些布匹,有时候是适合两个孩子年纪读的一些书籍,有时候是一些举世难寻的珍稀药材…… 有普通的,也有贵重的,但每一样,满满的都是宴阙的心意。 他虽然不在母子三人身边,却以这种方式默默的关注着他们。 对于宴阙送来的东西,楚落辞都默默的接受了。 这是宴阙对孩子们的关心,她不能拒绝,也不想拒绝。 至于送给她的那些东西,楚落辞都把它堆在库房没有用,但也没有令人丢掉。 如此又是三年过去,两个孩子,都已经到了要去私塾读书的年纪。 楚落辞本来想送他们去私塾,国师却拒绝了,要亲自教导他们。 他这一辈子没有娶妻,弟子们也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家室,他一个老人,倒是有些孤独了起来。 正好让楚落辞把两个孩子送到他那里,他可以帮忙。 对此楚落辞没有拒绝。 楚落辞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总是惹人非议的,一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很多,南蛮王几次想出手相帮,都被楚落辞拒绝了。 都是些普通百姓,不必为难他们。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家都发现这位楚大夫医术过人,心地也很善良,慢慢的对她的流言蜚语也少了,随之而来的是来自街坊邻居的关心。 他们见楚落辞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操持一家医馆,觉得她非常不容易,有那好心的大娘大婶,开始给楚落辞介绍起对象来了。 远在京都之中的宴阙,其实一直都暗暗留意着南蛮那边的消息。 听到这次前来禀报的人说,住在楚落辞隔壁的大娘,已经第三次要给楚落辞说亲,宴阙简直恨得牙痒痒。 一旁的暗卫适时地出主意,“陛下若您实在放心不下楚姑娘……” 宴阙瞪了他一眼,暗卫连忙改口:“若您实在放心不下皇后娘娘,不如再想想办法把皇后娘娘哄回来吧?” 宴阙却是咬牙切齿,“朕有什么办法,当初是朕自己说了以后不会再去打扰她,朕总不好做那出尔反尔之事?再说她这几年过得也挺好的,朕不想去打扰她,况且……” 况且还有一个原因,宴阙无法与别人说。 如果楚落辞但凡对他还有那么一丝情意,他自然是想去争取的,可是过去了那么久,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楚落辞都没有心软,想到自己曾经对楚落辞的那些辜负…… 他苦笑一声,楚落辞恐怕真的是不爱自己了。 如果她不爱自己,自己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他只想让她开心罢了。 暗卫跟在宴阙身边已经很多年了,看到他出神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出口说道,“陛下你怎么知道皇后娘娘不在意你?已经不爱你了呢?” “她若是爱朕,又怎么会带着两个孩子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见朕。” “或许皇后娘娘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或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陛下在她心中其实是很重要的呢?” 暗卫实在是见不得宴阙这副一闲下来就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且作为宴阙贴身伺候的暗卫,他的压力也很大好不好? 这些年朝中百官一直都在催着宴阙广纳后宫,因为名义上宴阙没有子嗣,也没有女人,他们着急啊! 这大好的河山怎么能没人来继承呢? 就连贵妃时不时也会找他们说道说道,让他们劝着宴阙,赶紧广纳后宫给她生几个大胖孙子。 对于楚落辞的下落,贵妃并不知情。 当年宴阙从南蛮来之后,只告诉贵妃,他没找到人,贵妃也没有起疑心。 在贵妃看来若是真的找到了,早就带回来,既然没带回来,那肯定是没有找到。 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贵妃开始着急了,这楚落辞到底躲哪去了?如果现在楚落辞能够出现,她真的不会再反对他们了。 就算是和楚落辞在一起,也好过让自己的儿子一直这样做个孤家寡人吧? 可是这些话她没法说,近来宴阙和她越分生分,贵妃知道因为付云和郑嬷嬷的事情,儿子已经不愿意再原谅她了,可是她还是替儿子操心,只能日日诵经念佛。 从前她有多么不想见到楚落辞,如今就有多么希望楚落辞能够重新回到宴阙身边。 …… 从御书房离开的暗卫叹了口气,去找同僚换班了。 同僚见到这个样子,开口问道,“陛下又因为皇后娘娘的事情烦心了?我就不明白了,明明看起来他们对彼此都有意思呀,明明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田地了呢?” “可现在连陛下自己都怀疑,皇后娘娘根本不爱他了,我们在一旁干着急也没用啊!”暗卫说道。 “人都说生死关头见真情,我倒是觉得皇后娘娘对陛下并不是全然不在乎,要是我,我就有损招……” “你有什么损招?赶紧去和陛下说呀!” “我……我这不是不敢吗?唉呀,你去说!如果不成,最多受点责罚,若是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 两人一合计,是这个道理,咬咬牙,去给宴阙“出谋划策”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京都 宴阙原本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却见刚刚那个暗卫去而复返,身后还带了另一名暗卫。 头也没抬的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暗卫咬了咬牙说道:“陛下,属下有一计策,可以替陛下分忧!” “哦,你有什么计策要献给朕?” “是关于皇后娘娘的!” 宴阙这下终于来了精神,抬起头来,“你有什么法子不妨说说?” 等那暗卫说完之后,宴阙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一旁的暗卫解释道,“陛下您当初不是说不会主动去打扰皇后娘娘吗?如果皇后娘娘主动来找你,那是不是就不一样了?而且如果这次皇后娘娘能回来的话,是不是说明她在心中,还是十分在意陛下的?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陛下和皇后娘娘彼此都在意,那还有什么事情说不开,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呢?” “要我说陛下就是太君子了!先把人留在身边软磨硬泡,这一辈子的时间多长呀,总有一天皇后娘娘会回心转意的嘛!” 不得不说暗卫提出的这一个提议,虽然十分的流氓且不要脸,但宴阙却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好,就这么办!” 说完,宴阙嘱咐一旁的下人,把太医请了过来。 匆匆而来的太医还以为是宴阙的身体又有什么不适,可听到宴阙的要求之后,却是傻了眼。 “陛下您说什么?您需要成为您做什么?” “朕是问你有没有什么,让人看上去快要死了的药,给朕来一颗!” “臣斗胆一问,这药是要用在何人身上啊?” 宴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用在朕自己身上!” 太医一下子慌了,“陛下万万不可呀!” “那样的药虽然能让人的脉象看起来濒临死亡,可是对人体的伤害也是极大的呀!” 太医还在喋喋不休,宴阙已经不耐烦了,“照你的意思说就是有这种药喽,既然有那就给朕做出来!” “不可呀陛下!” “朕命你做你就做!” “陛下,恕臣不能答应陛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臣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啊” 宴阙有些不耐烦了,一旁的暗卫连忙拉住他:“陛下,太医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您真的要用这个法子把皇后娘娘骗过来,那在您病重的这段时间,总得有朝臣要处理朝政吧?这些都得安排好,不然乱起来了可如何是好?” 宴阙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连夜将朝中几位重臣都叫到了皇宫之中,同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自然是极力反对。 “陛下!好端端的要吃那药做什么?” “陛下已经为了皇后娘娘不近女色了,为何还要做到这种地步?若是皇后娘娘不愿回京看您,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对呀对呀,陛下您的身子还未调理好陈等,还等着陛下开枝散叶呢!” 宴阙却是打定了主意:“不管你们怎么说,这药都是要吃的,不过朕可以答应你们,一旦皇后娘娘回来,朕就给你们一个小皇子。” “陛下您是说真的吗?!您真的愿意……” 他想说的是您真的愿意广纳后宫,考虑子嗣问题了吗? 但宴阙却打断了他的话,“朕一言九鼎,当然不会骗各位爱卿。” 宴阙嘴里这么说,想的却是早就有小皇子了,小皇子现在都应该读书了吧? 不过这些他不用告诉他们。 如此这般,一群朝臣又商议了一番,最终还是咬牙答答应下来宴阙这个十分荒唐的请求。 太医虽然不赞同,还是连夜赶制出了宴阙要的那一种药丸。 那种药丸吃下去之后,整个人的脉象会虚弱无比,看上去就像濒临死亡。 准备好了一切,宴阙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远在南方的楚落辞,得到了一个消息。 是关于宴阙的。 这个消息,并不是来自于民间,来自百姓,而是来自国师口中。 当国师的话说完之后,楚落辞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说宴阙遇刺,性命危在旦夕?” 国师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楚落辞第一反应是绝不可能。 拦在宴阙面前的那些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哪有人有胆子对他做这种事?一定是假的! “师傅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不定是宴阙故意放出来迷惑敌人的?” 国师却是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消息闹得人尽皆知,我就不会这么严肃的跟你说了。就是因为这个消息,是南蛮王留在京都的人偷偷传回来的,为师才觉得这说不定是真的,而且……现在皇宫戒严,这消息瞒的很紧,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楚落辞一下子愣住了,整个脑子乱糟糟的。 是的,如果现在皇宫戒严,这个消息又被捂得很严实,反而说明这个消息说不定是真的。 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怎么会这样呢?那样一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遇刺了? 国师看着她,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也只是想和你说一声,不想将来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最后才得知。你……罢了罢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为师就不掺合了,至于你想怎么办,看你自己吧。” 之后的里几天,楚落辞一直处于纠结之中。 是的,她还是无法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这个在她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如果真的就要死了呢? 楚落辞的纠结和焦躁不安,连两个孩子都感受到了。 两个孩子随着年纪长大,没有那么黏楚落辞了,但每日早晚还是会来和楚落辞说一会话。 和楚落辞说说他们每日学了什么,见了什么,又有什么感悟。 这几日他们明显感觉到楚落辞的不对劲。 “娘亲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楚落辞还在出神,听到儿子的问话很快收回思绪。 “不,没什么。” 哥哥点了点头,弟弟则是以为这段时间娘亲无聊了,于是又和楚落辞讲了许多新听来的奇闻异事,想逗楚落辞开心。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楚落辞都是那副不大开心的样子,这下两个孩子确定了楚落辞心里有事。 楚落辞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两个孩子,如果宴阙真的要死了,按理说现在她应该让两个孩子回京都去看看。 可是她还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在楚落辞纠结到第五天的时候,她下了决定。 她要一个人偷偷前回京都去看一看,宴阙到底怎么样了。 既然消息还有机会传到南蛮,那就说宴阙江虽然遇刺,但肯定是重伤,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也可能是没有找到很好的救治方法,如果是这样的话…… 难道是因为中毒? 这么一想,楚落辞坐不住了,宴阙作为孩子的爹,哪怕是去帮他解毒,自己也该去一趟的! 楚落辞这么想着,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两个孩子见他收拾行囊,有些奇怪:“娘亲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外头买一些草药,那些草药这边买不着,这段日子你们就安心待在国师府里和师傅学习吧。” 她说完,又郑重其事的把两个孩子托付给国师。 “你最终还是决定要去一趟京都吗?” 楚落辞点头,“我就去看看,我会非常小心,若是假消息我立刻就回来!若他真的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就算为了这天下,我也该去看看。” “我是知道劝不住你,去吧,我那里还有一些好药都是刚刚练好的,还有几瓶压箱底的你一起带着过去,宴阙除了两个孩子没有别的子嗣,若他真的死了,这天下要大乱,这不是为师想见到的局面。” 就这样,楚落辞带着心中的疑问,和国师给她的一堆灵丹妙药,回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