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高考:带着糙汉发家致富》 1重生回到高考 “咚咚咚……” 不轻不重的敲击声,听得榆枝一阵烦闷和难受。 猛然抬头,对上一张陌生且严肃的脸,脸的主人对她,有很大的不满。 榆枝拧了拧眉,腹部袭来一阵疼痛,忍不住嘤咛出声,脸色惨白,汗水顺着白皙细腻的脸颊滑落,神色痛苦。 蒋峥嵘愣了一瞬,原以为她是在睡觉,竟是生病了? 微微弯下腰,低声道:“同学,你是不是生病了?能坚持吗?不能的话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同学? 榆枝倏的看向蒋峥嵘,想要确认他喊的是不是自己,喊的是不是同学。 蒋峥嵘被榆枝急切和惊愕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又问了声:“同学,需要去医院吗?” 榆枝瞳孔缩了缩,声音略显暗哑,带着紧张和不确定,开口询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蒋峥嵘以为榆枝问的是时间,抬手看了眼手表,上海牌手表,在这个时代,极具特色和年代气息。 榆枝视线随之落在手表上,眸光晦暗不明。 蒋峥嵘道:“开考半个小时了,你还能不能考,不能的话别硬撑,今年不行,明年再来就是。高考恢复了,肯定会一直持续下去,不用担心再停考。” 高考恢复了? 几个字,听得榆枝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起来,高考恢复了,七七年恢复高考,她为了摆脱噩梦一般的人生,毅然决然参加考试。 结果考试途中,腹痛难耐,发挥失常,最终落榜。 她的好闺蜜说,一定是家里婆婆和丈夫,不想她考上,免得她抛夫弃子离开,故意让她吃坏肚子的。 榆枝信了,坚信不疑,不管婆婆和丈夫如何解释,她都不听,撒泼咒骂,各种发泄,换来离婚证书。 榆枝以为自己解脱了,欢喜踏上回城的路。 家里,十年前,父亲失踪,寻找无果,宣告死亡,并被扣上了叛国贼的罪名,母亲寻夫,匆忙离开,她逼不得已,被迫匆忙下乡。 十年后回来,大伯父和堂姐怜惜她,收留她,照顾她,对她无微不至,榆枝感激涕零,全心全意信任回报。 哪想,他们是吃人的狼,是饮血的刀。 大伯父为了前程,将她卖给变态的老头做情人。 榆枝拼尽全力,打伤变态男人,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终得逃脱。 结果祸不单行,出门就遇到拐子,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关了三天三夜,没有吃喝,没有亮光,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几近崩溃。 人贩子本想将她卖进大山,给几兄弟当共妻。 没想到血液检查,她和一个有钱人心脏匹配,转手就被卖进了黑诊所。 手术台上,榆枝吓得浑身颤抖,绝望无助,原以为会就这么死在无人知道的人间地狱。 却不想,那个她恨了十年,怨了十年的前夫,披着浓浓烈火,将她救出去。 大火里,她完好无损,他却被烧得面目全非。 榆枝说不清那时候的心情是痛还是恨,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明明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是个凶残狠辣的恶霸,她不过是他无聊的消遣,是他男人尊严受到了挑衅的征服对象。 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榆枝却意识到,这个如陌生人一般相处了十年的前夫,十年里,对她容忍,迁就的男人,在她心里早已扎了根,生了情。 他的好,她不是看不到,只是不愿意看到而已,找各种借口否定他对自己的好。 榆枝认清自己,想要回头时,却已经没了他的踪迹。 榆枝猜想,他可能也是恨自己的吧,所以才不告而别。 她没脸再回去寻他,心中的仇恨也不允许她就这么算了,她之后的人生,注定要献给仇恨。她伤过的男人和家人,不愿再去负累。 为了报仇,榆枝忘记家人和爱,一心收集早已站在高位,让她望尘莫及的大伯的罪证。 只是她终究太蠢,明明筹划良久,却还是棋差一着,死在了堂姐手里。 死前,那个在她面前总是温柔善良的堂姐,面目狰狞的告诉她,如果不是前夫相护,她早就成了偏僻乡下的无名白骨,不会活着回到榆家。 如果她安分当个农家妇,在山野男人的保护下,说不定能寿终正寝。 偏偏她蠢,信所谓好姐妹的挑拨,看不清现实,害人害己。 堂姐的话,让榆枝有种如梦初醒的清明,回想往日种种,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又蠢又坏。 带着悔恨和不甘,闭上了眼。 再睁眼,竟是高考考场。 腹部的疼痛,真真切切的告诉她,这不是梦。 蒋峥嵘见榆枝脸色又白了一分,浑身战栗颤抖,好似病得不轻,起身就要去外面叫人。 榆枝迅速回神,不行,她不能再重蹈覆辙,高考要上榜,家人爱人,她也要守护。 “老师,我可以,我能考。” 蒋峥嵘拧眉,不确定的看着榆枝:“你真的可以?可千万别为了一场考试,把身体熬坏了。” 榆枝抿了抿红唇,一场考试,或轻或重,不是考试本身决定的,而是考试的人在这场考试里,得到的是什么。 榆枝在这场考试里得到的是重生,重过生命。 “谢谢老师关心,我能坚持。” 蒋峥嵘也不多劝,高考恢复,是无数学子跃进龙门,实现价值的平台,看得有多重,他当了多年老师,自然明白。 榆枝不愿意放弃,他也能理解。 “那行,你好好考吧,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得抓紧时间,要是实在坚持不住了就跟我说,我让人送你去医院。” 榆枝笑着道谢,深吸一口气,拿起笔,看向试卷。 上一世,腹痛难耐,她把高考当成离开牢笼的通天大道,同样不愿意放弃考试,浑浑噩噩的做题,做成什么样自己也不知道,也注定了落榜。 所以,这套考试题,她一点也不熟。 再次面对它,心境不同了,竟是感觉连疼痛都轻缓了,至少脑子是清明的,可以审题,思考,写答案。 一场一百二十分钟的考试,十二月的天,榆枝疼出了一身的汗。 榆枝长得娇俏可人,皮肤白皙,这些年被婆婆和丈夫护得好,即便在乡下,也仍旧细皮嫩肉。 疼痛下,尽显病容,看起来多了份我见犹怜的娇弱。 她比别人用时少,时间紧,不得不争分夺秒。担心有纰漏,做完之后认认真真的检查试卷。 好在前世离开这里的那些年,不管是愚蠢的被大伯堂姐欺骗的时候,还是满心都是仇恨的时候,都没放下过学习。 考试的题虽然陌生,但不是很难。 2丈夫和婆婆 蒋峥嵘一直注意榆枝的变化,看她坚持到了考试结束,也挺意外的,毕竟榆枝的外在,不像是个能吃苦受罪的。 老师催促交卷,榆枝呼口气,扶着桌子艰难起身。 蒋峥嵘是个负责且心善的老师,看她这样,特地过来询问榆枝需不需要请人送她去医院。 榆枝笑着婉拒了,上一世她是考试中途晕倒,被送去医院的,谁送的一无所知。 后来,她被堂姐关起来折磨的时候,所谓的好闺蜜奚落她时,她才知道,是她丈夫。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在这里。 “谢谢老师,我丈夫就在外面,他会送我去的。” “那行,赶紧去吧,生病了不能拖。” 榆枝点头,艰难的挪了出去,考完后,腹部疼痛加剧,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出了教室,就无力的靠在墙角,用最后的意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希望男人能快点找到她。 不过榆枝运气不太好,率先等来的,不是丈夫,是口蜜腹剑,蛇蝎心肠的闺蜜,崔雪。 崔雪见榆枝的样子,眸子里闪过阴冷的笑意,转瞬,又表现出了夸张的担忧:“哎呀,枝枝,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快跟我说。” 伸手在榆枝身上又摸又压,力气有意无意的落在榆枝腹部,眼帘遮挡下的狠意,让人心惊。 榆枝痛得几近昏厥,恨意让她保持最后的清醒,眼神虚幻,看着崔雪。 她本想用眼神凌迟这个毒妇的,没想到虚弱得连带恨的眸光都凝聚不起来,看向崔雪的眼神,就只有病态的虚弱。 崔雪看着榆枝虚弱痛苦的模样,心里一阵痛快。 视线落在榆枝那张精致,娇弱,总是勾得男人神魂颠倒的脸上时,又变得嫉妒,下手更狠了。 “枝枝,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啊。” 夸张的大喊了几声,余光瞟到大门外,时常在街上溜的小混混,阴冷一笑:“枝枝,别怕,我这就找人送你去医院。” 崔雪借着起身的动作,狠狠的摁了榆枝腹部一下。 榆枝痛得闷哼出声,意识难得有片刻清明。 她看到崔雪给她找的人,是混混。 顿时气得呼吸急促,眼前阵阵发黑。 可她没力气,说不出话,该怎么反抗? 崔雪已经带着混混过来,榆枝愈发急切,意识竟开始涣散。 “谁他娘敢动老子的女人,老子剁了他。”一声熟悉久违的爆喝,听得榆枝差点热泪盈眶,不再坚持,放心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头顶是斑驳的天花板,腹部还隐隐作痛。 榆枝恍恍惚惚,看着天花板发呆,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一张又黑又糙的大脸凑过来,铜铃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里面明明是担忧,是隐忍,是爱护,可她以前,总看成凶神恶煞,不怀好意,她是瞎了吗?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榆枝为自己的蠢感到悲哀悔恨,十年啊,她折磨了自己,更折磨了家人,那十年,她是被人掐住了脑子吗? 桑大壮蒲扇大的巴掌,瞬间握起拳头,眼底闪过失望和疼痛,闷声闷气的克制着音量道:“别哭了,我马上就走,药和粥都在床头,一定要吃。” 粗大的嗓门,因为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听起来怪模怪样。 榆枝之前骂他嗓门太大,说他粗鲁,所以每次和榆枝说话,桑大壮都下意识压着嗓子。 可不满意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他豁出命来,也是嫌弃的。 榆枝又说压着嗓子说话的男人,装模作样,乡下野汉子,竟学城里文化人,不要脸。 当时榆枝并没有在意男人的感受和变脸,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满身悲伤和无措,却又为了她不得不隐忍,当做不在乎的样子,刺得她心口阵阵发疼。 想到这些,榆枝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桑大壮沉默的抿紧了唇,坚挺厚实的背影,无声的弯了下来。 一语不发,扭头就走。 榆枝猛然翻身起来,吊水的针漏了出来,血液回流,染红了输液管。 她却一点不在意,伸手紧紧抓住桑大壮的衣摆,大哭质问:“你去哪,你要去哪,你又想丢下我去哪?桑大壮,你是个混蛋,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你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桑大壮被榆枝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看到回流的血液,又高又壮还黑,像一头黑熊一样的汉子,竟是吓得红了眼,说话都哆嗦:“枝……枝枝,血,别动,我我我……” “别碰我,”榆枝哭着吼了一声,桑大壮伸向输液针的大掌顿时僵住,眼底还有一抹受伤。 榆枝哭得忘我,眼眶通红,满脸泪水,死死的盯着桑大壮:“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理我?你连碰都不碰我了?桑大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 桑大壮委屈得都结巴了:“不不不……是,不是你……”你不让我碰啊。 “你怪我?”榆枝难以置信的看着桑大壮,眼泪就这么一颗接一颗的砸在床单上,有些泛黄的床单被晕湿一大块。 好似桑大壮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榆枝从默默垂泪,渐渐变成嚎啕大哭:“你怪我,我就知道你在怪我,你不要我了,你早就不想要我了,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你这个大骗子,你说话不算话,桑大壮,你是个混蛋,大混蛋。” 榆枝深刻演绎了一次,什么叫无理取闹。 桑大壮一个老大的汉子,急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倒不觉得冤,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媳妇这么生气。 “怎么了,怎么了?”人未至,声先临。 桑大壮母亲,王新凤,古柏大队的人都叫她王寡妇。 王寡妇高高瘦瘦,年轻时算不得好看,五官偏硬,棱角分明,英气十足。老了后,更显男相。 寡母带着遗腹子逃难到古柏村落户二十多年,已经彻底融入这个小山村。 寡妇门前是非多,即便王新凤生了一副男相,年轻时也招了不少单身汉。 那时,王新凤举着一把缺口的菜刀差点砍断一个老单身汉的手,从此绝了众单身汉的心思,也在古柏村一战成名。 后凭借暴躁的性子,生冷不忌的嘴,和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稳稳当上古柏村一霸。 桑大壮在寡母的教导下,不务正业,逞凶斗狠,好吃懒做,惹了他的,只要是能喘气的,管你男女老少孕,照打不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混混头子。 母子俩成功成为了古柏村无人敢惹,无人敢交的存在,这也是榆枝当初恨他们,厌他们的原因之一,她觉得丢人。 3桑葚桑叶兄妹 现在已经幡然醒悟的榆枝知道,他们再坏再凶,且都是有底线,有原则,心口滚烫血红的人,对她,更是巴心巴肝的好。 榆枝听到王新凤的声音,哭声戛然而止,红着眼,眼巴巴的瞅着门口,委屈中带着急切。 王新凤风风火火的身影急速出现,直奔病床。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桑大壮,你个倒霉玩意,干什么吃的,老大个男人屁事不干,逮着媳妇欺负,你他娘的三条腿长出来是为了显得你健全是不是?你个软蛋货,也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慢吞吞跟在后面,小脸精致,不苟言笑,桑大壮他儿子……偷偷夹了夹屁股,奶,我有屁眼。 王寡妇骂起人来,自己都不放过,何况是儿子,更别谈孙子了。 桑大壮委屈又无辜,他能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吗? 榆枝眨眨眼,看着面容粗糙,长相硬气,对她却极度小心翼翼,尽其所能温柔,呵护备至的婆婆,忍不住又悔恨痛哭:“妈。” 几人齐齐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榆枝,她刚刚叫的啥? 榆枝结婚十年,一次也没叫过王新凤妈。 平时都是无视,有时候被崔雪拾掇,和王新凤起间隙吵闹的时候,会骂她老巫婆。 妈这个称呼,喊得王新凤半边身子都麻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桑大壮抿着唇看着榆枝,总觉得她今天有些反常,也不知道这些反常是好是坏。 桑葚,桑大壮和榆枝九岁大的儿子,少年老成,出生起就喜欢板着小脸,不哭不闹,一副大人模样。 小脑瓜很聪明,考试次次得第一,是家长们眼里,别人家的孩子,是老师嘴里“比如桑葚同学、要向桑葚同学学习。” 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的看了眼榆枝,掩下心底的疑惑,小脸仍旧面无表情。 桑叶,桑大壮和榆枝九岁大的闺女,和桑葚是龙凤胎。 脾气暴躁嗓门大,除了长相大多数随妈,其他都随奶,能动手就绝不逼逼这一点随爹,从小就不学无术,力大无穷,考试次次倒数第一。 把身上扛的大包小包扔门口,咬了咬嘴里叼着的野草,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满身痞气,满脸嫌弃,看也不看榆枝一眼。 装什么装。 榆枝不知道几人的心思,满心悲痛下,哭得不能自抑:“妈,我痛,我好痛。” 肚子痛,心更痛,痛得脸都白了,娇弱得像是一碰就碎的豆腐。 被一句妈,美得飘飘欲仙的王新凤瞬间急了,大步跨过去,想碰榆枝又不敢,急得眼睛通红:“哪痛啊,怎么个痛法,别怕啊,妈在,妈在。” 榆枝一把扑进王新凤怀里,搂着即便将近五十,也挺得笔直的腰,嚎啕大哭:“哪都痛,快痛死了,妈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好痛,太痛了,我快痛死了,妈……”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枝枝乖啊,再忍忍,再忍忍,妈在啊。”抬手一巴掌拍在跟大黑熊找崽子一样手足无措的桑大壮身上,轻声细语没了,只有暴躁。 “你个瘪犊子玩意,是个死人啊,没听见枝枝喊痛吗,杵在这准备风干了卖肉咋的,要老娘给你找把称不?傻缺东西,长个脑袋是为了让别人发现你丑得有模有样啊?还不快去找医生?小时候屎吃多了,喂废了脑子是不是?” 桑大壮已经习惯了来自亲妈的爱,憨气十足的哎了一声,转身就要去找医生。 一直没松开的榆枝又拽紧了些,红着眼眶流着泪,从王新凤怀里抬头,瞪着桑大壮:“不准走,你要去哪,你又要丢下我是不是,是不是?” 榆枝这一激动,血液逆流得更快了,吊瓶里的水都染红了。 王新凤吓得不轻:“乖乖,松手,快松手,妈看着呢,不让他走,保证不让他走啊。” 榆枝小嘴一瘪,又扑进王新凤怀里,哭得昏天黑地,拽着桑大壮的手,却一点没松。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昏死过去才停下。 医生过来给榆枝检查过,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余毒未清干净,过几天就好。 会晕倒,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心绪波动过大导致的,只要放平心态就好了。 送走医生,王新凤看着榆枝白得几近透明的脸唉声叹气:“咋就遭了这份罪呢,本就瘦瘦弱弱没二两肉,得,现在直接脱相了。桑大壮,你个瘪犊子玩意,有没有问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亲妈的爱称,桑大壮欣然接受,觉得跟自己的形象毫无违和。 犀利的眸子沉了沉:“医生说是误食了毒草。” “啥玩意?”王新凤拧眉:“饭菜都是我做的,几十年了也没认错过东西,不可能掺得有毒草啊。枝枝讲究,不随便吃外面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可能误食啊,从哪吃来的?” 桑叶嗤了一声:“她是讲究,穷讲究,没有大小姐命,偏偏耍大小姐的病,嫌弃这,嫌弃那,也不看看自己有多招人嫌弃。毛病多就算了,还蠢,又瞎又蠢。” 王新凤顿时沉脸:“桑叶,这是你妈,你的礼貌和素质呢?” 桑叶哼了一声:“我又没说错。” “桑叶,”桑大壮沉脸轻喝了一声。 桑叶瘪瘪嘴,不再说话。 她有些怕这个爸爸,虽然爸爸对他们兄妹不坏,甚至宠溺,但一旦涉及到他们妈,那就会变得六亲不认,哼,明明是个作精,偏偏爸爸奶奶都护得紧。 桑葚看了眼气鼓鼓的妹妹,平静开口道:“早上崔雪给了她一个包子。” 她,是桑葚对榆枝的称呼,他从来没叫过妈妈。 虽然平时表现得礼貌懂事,没有如同桑叶那般将喜恶展现在脸上,言语间带着尖刺,但家里人都知道,桑葚也是怨榆枝的。 桑葚早慧,王新凤和桑大壮都不好如呵斥桑叶那样呵斥他,心底也是满满的无奈。 王新凤拍着大腿咬牙切齿:“我说呢,好端端的怎么会吃了毒草。崔雪那个贱货,比茅坑里的屎还毒,又臭又毒,老娘忍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亏得咱家枝枝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养了他娘的一条白眼狼贼毒妇出来。这事没完,等回去,看老娘怎么收拾她。” 亏得考完了,要不然王新凤绝对让崔雪那个贱皮子在考场裸奔。 榆枝这一病,肯定没考好,所以才会心绪起伏,难过得晕过去。 王新凤真是越想越气。 4憨熊桑大壮 桑大壮想到崔雪给榆枝找的几个混混,眼中戾气横生,确实该收拾一顿了,更遑论还有下毒这事,这次哪怕拼着榆枝三年不理自己,也不能让姓崔的好过。 桑叶讥讽的呵了一声,这会说得热闹,床上那个闹一闹,还不是什么都妥协了。 一家子一个比一个蠢。 崔雪那个老贱人,呵…… 桑葚垂着眸子,小嘴轻抿,崔雪啊,蹦跶得实在遭人嫌。 榆枝醒过来的时候,王新凤带着两个小家伙已经回去了。 本来王新凤嫌弃桑大壮笨手笨脚,她要留下照顾榆枝的,但榆枝拽桑大壮拽得太紧,即便昏睡都不撒手。 没办法,她只能回去。 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她还得给儿媳妇做些好吃的来补身体。 满含幽怨嫉妒的瞪了眼桑大壮,千叮咛万嘱咐他照顾好榆枝,依依不舍的走了。 桑大壮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自己从来没被媳妇这么需要过,整个人飘得找不到东西南北。 跟座山似得杵在床边,也不坐也不躺,满脸憨笑盯着榆枝的睡颜看,那模样像个怪大叔。 榆枝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越看,笑得越傻气。 亏得这间病房没有安排其他人进来,要不然得被他这副病得不轻的德行吓坏。 所以榆枝一睁眼,就对上桑大壮黑熊一样的脸和铜铃一样的眼睛,小心肝一哆嗦,被口水呛了,肺都差点咳出来。 桑大壮又急又自责,想帮忙顺背又不敢碰,一顿抓耳挠腮。 榆枝咳完了,又哭过一场,重生回来的委屈和庆幸也都平复了。 肿着眼睛,哑着嗓子道:“我要喝水。” “啊?诶诶,好好,喝水,”桑大壮手忙脚乱的给榆枝倒水,结果热水壶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桑大壮顿时慌了,他看榆枝看得太入迷,亲娘交代的事情一件也没办。 媳妇要喝水,没有咋整? 心虚的去瞅榆枝,跟做错事的小媳妇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榆枝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傻得可爱。 “去打热水啊。” 桑大壮一拍脑门,咋蠢成这样。 “对对,枝……呃,你等着,我很快回来。”榆枝不让他叫她名字,话到嘴边,桑大壮都憋了回去。 榆枝心口揪了揪,已经记不清自己作了多少事,伤这个傻男人有多深。明明都是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偏偏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并且照做不误。 没关系,慢慢来,她一定可以弥补回来的:“嗯,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好好好。”桑大壮欲言又止,就是不走。 榆枝眨眨眼:“还有事吗?” 桑大壮瞅了眼衣摆:“那个,手。” 榆枝这才发现,自己还拽着桑大壮,拽得久了,手都僵了,她自己伸展不开,难受得紧。 “大壮,你帮帮我,手僵了,我自己动不了。” 一句大壮,听得桑大壮差点跪了,这不比他妈听榆枝喊妈时的震撼小,心口咚咚咚跳得厉害,却不敢表现出来,怕吓着榆枝。 稳住心神,看向榆枝的手,白白嫩嫩的小手已经被冻得发青,取了针的地方,更是乌黑一片。 桑大壮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真是蠢得没边了。 这么冷的天,裸露在棉被外,肯定得冻坏啊。 伸出大黑手,小心翼翼的去碰榆枝又白又细的手指,榆枝的手实在小得脆弱,桑大壮木愣愣的大黑手比划了许久,都没能下得去,生怕给碰坏了。 好不容易看准方向,捻着两根手指过去,碰触到白嫩冰凉的小手时,呼吸都快停了。 折腾半天,榆枝的手更凉更僵了,桑大壮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手指也没松开。 榆枝一脸无语的看着桑大壮战战兢兢的样子,她又不是豆腐渣做的,那么不经碰。 “你给我把手焐掌心里,焐热乎了再揉一揉就开了,快点,我冷。” 桑大壮一听,再不敢墨迹。 在衣服上搓了搓手,偷偷注视着榆枝的神情,再慢慢焐上去。 榆枝一直没有表现出厌恶拒绝,他才放心。 小小的拳头,在自己掌心,感觉还没个鸡蛋大,桑大壮心口热乎得不行。 榆枝愿意让他碰了,是不是就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这么想着,桑大壮心里美得冒泡。 把榆枝的手捂热乎了,轻轻揉开后,小心翼翼的给塞进被窝,整个人还有些晕乎:“我,我去打热水,很快就回了。”不敢看榆枝的脸,转身就跑了。 跑到门口想起没拿水壶,又硬着头皮回来拿,再一阵风似得跑走。 跑太快,脑袋太晕,撞着了人,他那大身板一点事没有,把人家撞了个四仰八叉,好在是个年轻男人,没摔出毛病。 桑大壮恶人先告状,扯着嗓门就喊了出去:“你瞎啊,信不信老子抽你。” 年轻男人被撞出的怒火瞬间就焉巴了,惹不起惹不起:“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桑大壮瞪了他一眼,凶神恶煞的走了。 临了心虚的偷偷瞅了眼病房,媳妇应该没听见吧?那倒霉玩意,别再遇上,要不然脑袋给他打掉。 无辜的受害者,年轻男人……到底谁是倒霉玩意? 榆枝在病房里听得分明,嘴角上扬。 放以前的话,她肯定会厌恶桑大壮的粗俗凶残,现在听来,只觉得好笑,明明是个憨子。 男人长得壮硕,面容凶狠,嗓门大,脾气暴。 遇见榆枝之前,带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到处混。 从不下地干活,一言不合就动手,看谁不顺眼也动手,有人惹了他更是会动手,在他的认知里,没有拳头解决不了的问题,有就往死里捶。 他沙包大的拳头,一般人根本扛不住,十里八乡无敌手,轻松混成了混混头子,人嫌狗厌,人人避之不及。 遇到榆枝后,榆枝说不喜欢混混,他就改邪归正,虽然改不了暴脾气,但都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 他有一把子力气,一个人能干几个人的活,每天都是满工分。 不过之前混得太厉害,即便现在是干活好手,也没让人看得起。况且,他的脾气一点没变,除了在榆枝面前谨小慎微,捏着嗓子低声低气,在其他人面前,仍旧凶狠暴躁。铜铃一样的眼珠子一瞪,能吓掉人的魂。 现在榆枝不介意了,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做什么样的事,只要他对自己好,她都能接受,不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再理会别人的议论,这个男人,自己喜欢看重就好了。 桑大壮还没回来,病房里就被安排进了其他病人。 一大家子,闹哄哄的往里挤。 5病友 榆枝在最靠门的病床上,这些人大包小包的路过,撞得床一阵晃悠。 榆枝有些难受,想提醒他们一声,奈何嗓子太哑,闹哄哄根本听不见。 桑大壮拎着水壶,满眼带笑,走到门口发现病房里闹哄哄的,门口还给堵了。 气得眼珠子一瞪,扯着嗓门怒吼:“都他娘的干什么,找死是不是,赶紧滚蛋。”一手一个,拎着堵门口的人一把扔出去。 闹哄哄病房顿时安静如鸡,全都保持着一个个诡异的姿势不敢动,惊恐的看着黑壮大汉,场面很是滑稽。 桑大壮疾走进病房,瞧见榆枝好好的才放心。 想起自己刚刚的凶狠,又有些心虚,偷偷缩了脖子,去瞅榆枝。 榆枝冲他笑,桑大壮才松口气。 转而看向病房里的人,放低了声音问:“你们干什么的?” 即便放低了声音,他这副尊荣也挺吓人的。 众人齐齐退了一步,脸都白了。 为首的老头硬着头皮道:“我,我们是医生安排来的,我孙子,被蛇咬了,住院观察一天,我们明天就走。” 隔壁病床上,八九岁的胖小子,也被桑大壮吓得不轻,跟鹌鹑似得缩成一团不敢动,因为发抖,身上的小肥肉也在跟着抖,一颤一颤的,让人想笑。 桑大壮来之前,这小子又喊又叫,熊出天际,病房里之所以吵闹,就是这一大家子人围着他哄。 胖小子脚上缠了纱布,面色红润,精神头十足,嗓门也大,蛇毒性应该不强。 桑大壮可不管你是不是老弱病残,哼了一声:“住院就安安静静的住,谁他娘的再吵吵,老子锤爆他狗头。” “诶诶,好好,我们保证不吵,一定不吵。”老头连连应下。 桑大壮收回视线,高昂的头颅一下就低了下去,小心翼翼伺候榆枝喝水吃药,然后把王新凤带来的鸡汤用热水焐热。 其他人包括熊孩子,瞧着桑大壮不打算动手,暗暗松口气,轻手轻脚的收拾,说话都跟做贼似得小声,桑大壮的威力,确实不小。 被扔出去的两个人,也老实听话的自己走了回来,踮着脚尖弓着背,身上还扛着包袱,那模样跟动画片里偷粮的老鼠似得。 桑大壮没搭理他们,汤热好了,就端榆枝跟前:“快趁热吃,吃了暖和,知道你不爱油腻,妈把油都撇了,多吃点,你这次遭了大罪,得好好补补。” 桑大壮压着嗓子絮叨,中途还偷偷观察着榆枝的脸色,她一旦不耐烦,他就住嘴。 榆枝全程面带笑意,听他絮叨,心口温热。 等桑大壮絮叨完了再道:“你到我身后坐着,让我靠着喂我,我浑身没劲,自己坐着累。” 桑大壮心里欢喜得要命,脸上却死死的绷着,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扭扭捏捏的坐到榆枝身后,脆弱的病床因为他这一屁股,生生塌了十公分。 桑大壮顿时僵住,不敢再动。 榆枝动了动,窝进桑大壮怀里,一股热气从背后袭来,暖和得榆枝想要喟叹一声。 桑大壮更僵了,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榆枝用脑袋蹭了他一下:“快点喂我吃啊,都凉了,我饿。” 桑大壮咕咚吞了口口水,眼珠子飞速旋转,晕得厉害。 稳住稳住,拍了自己手一巴掌,不让它哆嗦。 半环着榆枝,端起饭盒,喂她喝汤吃肉。 榆枝扬唇笑,小口小口的吃着,嗓子疼,脑袋晕,吃不快。 好在肚子不怎么疼了,毒应该清得差不多了。 一饭盒的鸡汤肉,汤喝完了,肉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让桑大壮吃了。 桑大壮还想留着榆枝明天吃,榆枝不乐意。 上午十点多考完,榆枝两度昏睡,这会天都黑了。 “大壮,你都一天没吃饭了,赶紧去食堂问问,还有没有饭菜,没有的话去外面买些填饱肚子。” 桑大壮摆手:“我不饿,刚刚还吃了肉,你歇着吧,不用管我。” 榆枝皱眉瞪他:“怎么可能不饿,赶紧去,别让我生气,看看有没有水果,没有的话就买个水果罐头,我想吃。” 媳妇想吃,桑大壮一点不迟疑:“行,我马上去,一会就回来。” 迈开腿就走,走到门口,又默默的退了回去,阴森森的看着隔壁床围着的一群人。 “你们不走吗?” 七八个人一脸茫然,老头讨好道:“我孙子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待着,所所所以……” “所以个屁,他娘的胖成猪了还胆小,这俩娘们留下,其他人赶紧给我滚蛋。” 众人敢怒不敢言,一阵悉悉索索的交代,熊孩子奶奶和妈留下了,其他人全在桑大壮直勾勾的瞪视下,脚步凌乱离开。 桑大壮满意了,冲榆枝讨好一笑,撒腿跑去买东西。 这人一走,就感觉移走了一座山,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熊孩子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奶奶我不住这,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手脚在病床上扑腾,不结实的病床嘎吱响,榆枝生怕它下一秒就解体了。 孩子奶孩子妈胆战心惊的往门口瞅了一眼,又讪笑着看了眼榆枝。 榆枝这会好受了些,倒是能忍受熊孩子哭闹,回了个笑脸。 婆媳俩松了口气,继续安抚小胖子。 “乖宝,听话啊,咱们就住一晚,明天就回家了,快快,奶奶给你拿鸡蛋糕,还有大白兔奶糖,快吃,可好吃了。快别动了祖宗,仔细伤口疼。” “乖宝啊,妈妈明天带你去商场买玩具,你听话啊,这里是医院,不能闹,”偷偷看了眼榆枝,然后凑近小胖子低声道:“刚刚那个大煞神快回来了,乖宝啊,听话。” 大煞神三个字成功让小胖子停止闹腾,心虚惊恐的看了眼门口,没看到桑大壮才放心,但也不敢再闹。 “妈说话算话,明天带我去买玩具。” “是是是,妈说话算话。” 小胖子高兴了:“奶,快把鸡蛋糕奶糖拿来,我饿了。” “诶,好好,吃吧,我可怜的乖宝啊,都瘦了。” 榆枝……有一种瘦,叫疼你的人觉得你瘦了。 小胖子八九岁的年纪,一米二左右的身高,体重不低于一百二,这年代能养出这样的身板,这家人有钱有门。 小胖子吃得欢喜不闹腾了,婆媳俩松了口气,有了闲情逸致。 她们瞧着榆枝像是个好说话的,老太太笑着跟榆枝攀谈:“姑娘,你这是咋了?” 榆枝放下手里的报纸,没想到这家人竟然没有因为桑大壮迁怒她,还带着笑脸跟她闲聊,哑着嗓子道:“误食了毒草。” 老太太见榆枝愿意跟她搭话,态度还挺好,顿时自来熟的蹭到榆枝床边:“哟,咋这么不小心嘞,现在感觉咋样啊?没事了吧?” “谢大娘关心,没事了,在医院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那感情好,以后可得注意了,不认识的东西千万不能吃,要不然多遭罪,瞧我大孙子,淘得没边,院子里的窟窿眼也要去扒开玩,哪想是个蛇洞。” “这虎孩子,别人瞧见是蛇就赶紧跑了,他可好,把冬眠的蛇给抓了出来玩,这不,给咬了。亏得那蛇毒性不强,冬天也没劲,要不然还得遭大罪。” 榆枝看了眼胖小子,虎头虎脑的,确实挺虎。 “嗯,听大娘的,以后不会了。” 老太太嘿嘿笑两声,又凑榆枝近了些:“你这丫头怪文静的,多大了,瞧着跟没成年似得。” “我二十七了,孩子都有俩了。” “哟,真看不出来。”这话老太太可没夸张,是真没看出来,她儿媳妇也满脸惊讶,原本猜想,即便显小,也就二十出头,没想到都二十七了。 不怪他们惊讶,榆枝这些年被护得很好,没下地,没做活,本身又是白皮肤,晒都晒不黑,长得精致小巧,面色白嫩,脸蛋有些圆润,看着就像婴儿肥似得,可不就像是没成年,没长开的。 榆枝笑笑,没搭话。 老太太又问:“刚那男同志,是你男人?你家孩子多大了?” “是我男人,孩子九岁了。” “都九岁了,跟我家乖宝一边大啊,你结婚够早的,那个,你和你男人,呃……是父母之命?” 新时代了,老太太也懂什么叫自由恋爱。自由恋爱的,不能找这样的。 老太太想问,榆枝这么标志的姑娘,嫁给一头熊,是不是被家里人给卖了,要不然谁看得上那么可怕的男人啊。要是的话,家里人可真够黑心的。 榆枝瞧出了老太太未尽之语,笑道:“不是,我自个瞧上的。” 老太太婆媳俩满眼不可置信,看榆枝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总觉她眼瞎,要不就是脑子有毛病。 老太太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横了她一眼:“真是你自己个瞧上的?你说实话我也不会笑话你啊,咋瞧上个这么老的,你这姑娘是不是没见过世面啊,不知道外头的男人都长啥样啊?早知道你来找老婆子,老婆子给你介绍十个八个大小伙,个个都比那谁,你男人强。哎哟,你可真是。” 榆枝倒是不生气,老太太虽说看不上桑大壮,但也没什么恶意,她这会也无聊,聊聊天挺好。 “大娘误会了,我男人可不老,他还比我小一岁呢,而且也很好。” 没错,瞧着跟榆枝亲爹一般年纪的桑大壮,比榆枝还小一岁,长这么着急,也是造孽,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啥玩意?”老太太惊得嗓门都提了起来,吓得吃得欢的小胖子一个哆嗦:“奶,你干啥呢,吓我一跳。” “是是是,奶错了,乖宝啊,你吃你的,奶小声些。” 安抚好孙子,老太太又凑近了些:“真比你小啊,吃什么长的?都经历了些啥?哎哟,这可真是。那你家孩子像爹还是像娘啊?几个孩子?” 经历了些啥,榆枝也不知道,反正越长越让他娘嫌弃。 说起孩子,榆枝忍不住心口又揪着疼,她从来没尽到过母亲的责任,孩子们都怨她,恨她,榆枝不怪孩子,就是心疼。也不知道上一世她死后,两个孩子是不是会伤心,是不是还会记得她。 往下压了压心口的酸涩,笑道:“两个孩子,龙凤胎,长得像我多一些。” “像你就对了,”要不然可就砸手里了:“你命可真好,竟然生了龙凤胎,哪像我们家,九代单传,就守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家里都少了些热闹。”老太太酸得厉害,她也想多子多福,偏偏老高家没这个命。 老太太媳妇也凑了过来,用说悄悄话惯用的神秘语调,如同地下党接头似得问榆枝:“你男人打你不?” 老太太不酸了,满眼八卦瞧着榆枝,这姑娘眼瘸得厉害,嫁了这么个男人,即便是龙凤胎,长得像妈,肯定也被亲爹影响很大,好看不到哪去,以后有得愁了。 何况那男人壮得像头熊,嗓子跟放炮似得,还凶神恶煞,肯定喜欢动手,啧,这么娇滴滴一个小姑娘,造孽哦。 榆枝嘴角抽了抽,这家子还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什么都问得出口:“不打,他只是长得凶,对我和孩子很好,这么些年,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婆媳俩瘪瘪嘴,表示不信,那样的男人不打人就是稀罕了,怎么可能不大声说话。 她们觉得肯定是榆枝不好意思,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榆枝也不在意,不信就不信吧。 这一茬算是过去了,婆媳俩你一句我一句,即便榆枝多数浅笑,少有回应,她们也聊得起劲,两人就能唱出一台戏来。 谈话里,榆枝知道了老太太叫郑金花,儿媳妇叫贺英子,小胖子叫高兴。 高家一家子都在县城肉联厂上班,都是正式工,高老爷子因为年纪大了,操不起刀了,从第一线退下来,去了文职部门,还是主任。 儿子顶替了他的一线工人位置,是个大师傅,别看就是一个切肉的师傅,那也是个人人羡慕的大肥差。 老太太以前在清洗车间,年龄大了就转给了儿媳妇,自己在家带孙子。 肉联厂的所有工作可都是肥差,别人吃肉需要抢,他们可以挑喜欢的。 这年头,缺的就是吃的,就是肉,这样的工作可不得让人羡慕嫉妒恨,所以高兴这个小胖子才会被养得这么胖,家里油水足啊。 6有趣的病友家,王新凤来 之前送小胖子过来的,除了高老爷子和小胖子的爹,还有几个舅舅。 贺英子家三个哥哥,都是妹控,贺英子嫁人后,三个哥哥对大外甥爱屋及乌,疼爱得紧。 加上三兄弟都只生得有闺女,就更加疼宠大外甥了。 贺家家境也不错,老大开货车,老二钢厂,老三食品厂,贺家老爹也是个退休工人,有退休工资。 贺家兄弟虽然职位有高低,不是啥大领导,但都是正式工,可是县城里少有的富裕人家,响当当的工人家庭。 高贺两家结亲,就是强强联合,县城里出了名的标杆人家,不少人羡慕嫉妒。 婆媳俩聊得飞起,根本不用榆枝打听,她们自己就叭叭的交代得一清二楚。 正兴致勃勃的时候,桑大壮回来了。 几乎是瞬息间,两人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似得,声音戛然而止,扭身就跑回了自己病床,缩着脖子垂着脑袋,怂得也是明明白白,毫不掩饰。 桑大壮凶狠的瞪着两人,确认榆枝没事才放过她们。 把大包小包的吃食放床上,凶神恶煞的大糙脸上,笑容显得狗腿十足。 “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天有些晚,不好买,要是里头没有喜欢的,我明天再去。” 两大兜吃食,榆枝点名要的水果和水果罐头有,还有肉干,饼干,糖,麦乳精,奶粉,核桃瓜子,真是样样齐全。 旁边祖孙三人缩着脖子偷偷瞅着这边,见了这么多吃的,忍不住吞口水。 尤其是小胖子,被子都被口水打湿了。换平时,早就闹腾着要吃了,可有桑大壮在,他就瞧着眼馋,不敢吭声,小模样又可怜又可笑。 榆枝也被两大兜吃食惊呆了,这大晚上的,他去哪弄的? 突然一顿,明白了,肯定是黑市。 这个傻子,这时候抓得可严了,也不怕出事。 瞪了傻大熊一眼,有外人在,她也不好说什么:“有吃饭吗?” “有,食堂还有人,我让他们给我煮了碗面,我吃饱了。”桑大壮可不敢糊弄小媳妇。 这个时间食堂都已经准备关门了,跟杀神似得桑大壮往那一杵,说要吃面,食堂的师傅们还能拒绝吗? 那碗面,含泪煮的。 榆枝瞧着男人没撒谎才满意:“东西先放那吧,你去洗洗早点休息,累一天了。” 媳妇关心他,桑大壮美得跟吃了蜜一样,嘿嘿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大傻子:“诶,我马上就去。” 欢欢喜喜的走了,隔壁三人喘了口大气,冲榆枝嘿嘿笑,那是一点不觉得自己刚刚犯怂有什么可丢脸的。 榆枝觉得这几人挺有意思的,摸了个苹果出来,大冬天的,水果种类不丰,仅有的几样也十分昂贵,一般人家根本舍不得买,舍得买的,也不是随时都能买到,所以,水果是顶稀罕的东西。 纤细的手伸向小胖子:“小胖,请你吃苹果。” 小胖子蹭的从床上跳下来,肥滚滚的身板特别灵活,他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迅速接过苹果,生怕晚了榆枝后悔,笑得牙不见眼的:“谢谢美女姐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以后你来县城报我高大胖的名字,保管没人敢欺负你。” 榆枝乐不可支:“那就谢谢高大胖同志了。” “嗨,不客气不客气。”小胖子抱着苹果就啃啃得满脸苹果水。 郑金花嗔了眼大孙子:“倒霉孩子,也不怕弄到伤口,急吼吼的虎得不行。丫头,谢谢了啊,来来,吃鸡蛋糕,这是孩子舅舅买的,多得很,你尝尝,味道不错。” 贺英子也道:“对,尝尝,鸡蛋糕又香又软,你现在正适合吃,你男人买那些,你现在大多数都吃不了,瞧瞧,男人就是不顶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可不,”郑金花也满脸嫌弃吐槽男人:“就拿我家老头子说,啥东西都要递手边,放他眼皮子底下才能瞧见,要不然就扯着嗓门喊,老婆子,我袜子呢,老婆子我裤衩呢,老婆子……老婆子老婆子,我是他老妈子,哎哟,几十年了,常常气得我心肝疼。” 婆媳俩就吐槽男人这事,又说得唾沫横飞,榆枝听得乐不可支。 直到桑大壮回来,说话声再次戛然而止,祖孙三代埋着脑袋当鹌鹑。 榆枝简直要笑死,这家人太有意思了。 笑够了才问桑大壮:“你晚上睡哪?” 桑大壮瞧着媳妇高兴,心情也好,他家媳妇许久没这么笑过了,可惜这笑不是他带给她的,想想又有些难受。 “我就睡地上守着你,免得晚上有事不知道。” 榆枝皱眉:“能有什么事,天冷,睡地上容易生病,你去找护士拿两床被子,睡旁边空铺。” 桑大壮瞧了一眼空铺:“行。” 转身去拿被子,凭借桑大壮这块头和长相,拿被子很容易,回来后拎着几十斤的铁架床放门口,他得守着媳妇,万一半夜给人偷走了咋整。 桑大壮这么大一坨往门口一杵,祖孙三代真是亚历山大,厕所都不敢上,弱小无助的在角落窝了一晚上。 翌日,不过早上六点多,还没到七点,王新凤就风尘仆仆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榆枝翻个身就醒了,正好看到王新凤往病房里探头。 门口的桑大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这会不在。 榆枝眨眨眼,眼泪就下来了。 王新凤回去后,越想越忐忑,害怕榆枝昨天的反应是病糊涂了,那句妈,她以后再也不会听见了。 所以早上来的时候,都不敢直接进来,想确认榆枝是不是真的不讨厌她了。 哪想,对上榆枝的视线,她刚想笑一个,榆枝就哭了。 王新凤急了,不会是自己给人吓哭的吧? 拎着包袱无措进门:“枝枝啊,那个我……” “妈,你怎么这样啊。” 王新凤一顿,一脸问号:“枝枝啊,妈没做什么啊。” 榆枝眼泪掉得更凶了,说话都直抽抽:“妈还想做啥?大半夜从古柏大队赶路到县城,几十里的路走过来,身上都是湿的,你不要命了?都这样了,你还想做点啥?” 王新凤一听,提起的心就落了,掏出一块干净的棉布帕子,笑着给榆枝擦眼泪:“枝枝,妈没走路,妈坐的车。” “你骗人,”榆枝顺势扑进王新凤怀里,闷声闷气的哭:“公社到县城的汽车最早那班是早上六点出发,八点到站,这才几点,你身上都是露水,脚上都是泥,头发丝都快滴水了,你还想骗我。妈,你怎么可以骗我,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怎么办?” 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榆枝现在就是,无理取闹,嚎啕大哭,也不怕王新凤生气。 老太太泼辣不讲理,行事风风火火,但对她,一如既往的偏宠纵容,在她面前,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当个熊孩子,就如同高大胖一样,在家人面前随便熊。 王新凤听了榆枝的话,心头火热得很,都说榆枝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焐不热的石头心,她呸,那些人就是嫉妒她有个好儿媳,故意挑拨离间,说的酸话。 她儿媳妇不知道多贴心呢。 又心疼又宽慰的安抚榆枝:“枝枝不哭了,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说谎了,别担心,就是走几步路,不算啥出不了事,哎哟,瞧,你这声音哑得。”抬头瞧见桑大壮拎着热水壶进来,王新凤瞬间变脸。 抬手就给了桑大壮两巴掌:“你个倒霉玩意,你说说你长这么大一坨有什么用?显得你费布料还是费空气,你脑子在屎里泡久了成了粪渣了是不是,老娘让你在这里照顾枝枝,你都做了啥?” “枝枝眼睛肿成这样不知道用热水敷敷,煮个鸡蛋滚滚。枝枝嗓子哑成这样,也不找医生开些药,弄些润喉的吃食。” 眼睛一瞟,视线落在床头上的吃食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瞅瞅你买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医生说了枝枝这两天排毒要吃清淡的,她嗓子哑了,要吃软乎的,结果呢,你个倒霉玩意,买的都是啥,你让枝枝咋吃。” “没用的东西,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要你有什么用。”老太太气不顺,直往桑大壮身上呼巴掌。 熊一样的汉子就这么缩着脖子任由亲妈打,一点不满都不敢露。 砰砰砰的巴掌声,听得人牙疼,这是真下狠手打的。 郑金花祖孙三人一脸惊恐,这家人太可怕了,儿子凶狠就算了,当妈的还证明彪悍。 桑大壮好似不知道疼,硬抗亲妈的爱。 榆枝瞧着心疼,也不哭了,忙去拽王新凤:“妈,妈,别打了,仔细手疼,我没事,我也吃不了多少,这些都是我让大壮给孩子们买的,快别生气了,瞧你手都红了,得多疼啊。”她男人的后背肯定更疼。 王新凤心里熨帖极了,笑着又给了桑大壮两巴掌:“没事,妈不疼,枝枝,这玩意留这没啥用,要不妈留下来陪你好不好?你这遭了大罪,再不好好养养,身体得亏得慌。” “不用了妈?医院人多嘈杂,吃不好睡不好,你留下遭罪我心疼,让大壮在这吧。而且我身体没事了,明天就能回去,你可千万别再大半夜赶路来看我了,出了事怎么办。” 王新凤眼珠子转了转,儿媳妇现在不排斥她家的倒霉儿子了,做妈的自然不能扯后腿,让小两口多亲近亲近也好。 “那行,就让这玩意守着,有什么事尽管说,他长这么大块头,吃了老娘不少东西,不用浪费了。不过院还得多住几天,好利索了再回去,家里有妈在,不用担心。” “快,妈给你包了饺子,白菜馅的,放了些新鲜肉沫,又香又鲜,好吃得很,还是热乎的,多吃点,喜欢的话妈回去又给你做。” 王新凤虽然长得粗狂,有一张男相脸,但手很巧,做饭好吃,屋子收拾得利索,还会做衣服做鞋子,下地也是一把好手,真是样样全能,是个很厉害的老太太。 榆枝摸着温热的饭盒,鼻头发酸,这么久的时间不冷,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焐的:“嗯,谢谢妈,太香了,妈也吃。”榆枝先给王新凤塞了一个。 王新凤也没拒绝,儿媳妇喂的,香得很:“剩下的枝枝自己吃,多吃点,妈在家吃过了,不饿。” 榆枝可不信,白面饺子,这年代放城里也是奢侈东西,王新凤怎么舍得吃。 “大壮,你把床挪过来,让妈坐着歇会,再给妈泡杯麦乳精,然后去食堂把饭买回来。” 桑大壮一听,利索的干活。 王新凤一脸嫌弃:“瞧瞧,这么大一坨,啥也不是,就跟根木头似得,戳一下动一下,好似自己没长脑子。” 刚走出门的桑大壮……亲妈的爱越来越沉重了。 榆枝咧嘴笑,又给王新凤塞了个饺子。 听到旁边小胖子吞口水,挑挑眉,用饭盒盖子装了五个饺子出来,招呼小胖子:“高大胖同志,过来,请你吃饺子。” 小胖子眼睛一亮,灵活的晃了过来,迅速接过饺子,:“谢谢美人姐姐,你真是个人美心善的……” “停,高大胖同志,你要好好读书,多识字,要不然你夸人就只会这一句,显得多没诚意。” 小胖子一僵,嘿嘿笑着装傻充愣。 榆枝也不拆穿他,笑道:“给奶奶和妈妈也尝一个,好孩子是不吃独食的。” 小胖子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忍痛割爱,点头应下了。 郑金花笑得牙不见眼的,谁对她孙子好,她就喜欢谁:“哎哟,你这丫头真是个大方人,大妹子,你好福气啊,有这么懂事孝顺的闺女。” 王新凤跟郑金花属同种人,护犊子,谁夸儿媳妇,她就喜欢谁:“那可不,我家枝枝可是十里八乡顶顶好的。” 榆枝偷乐,跟王新凤介绍了一下郑金花,特地强调,这一家都是能耐人,有大本事,在肉联厂上班,是县城鼎有名的人家。 王新凤一听就懂了,所以桑大壮拎着吃食回来的时候,他妈已经和隔壁的老娘们好成了一个人。 就……很无语。 榆枝把给桑大壮剩下的饺子递给他:“快趁热吃,妈做的饺子最好吃了,把早饭给妈送过去。” “我不喜欢吃饺子,你,你吃,我去给妈送饭。” “让你吃就吃,别惹我生气。”桑大壮一下就怂了,端起饺子就往嘴里塞,他那大嘴,一口能干三个,王新凤见了,气得血压噗噗往上涨,这倒霉儿子,真是多看一眼就痛心疾首,想退货。 7新的病友 俩老太太一番促膝长谈后,王新凤从高家那买到了四个猪蹄,一扇排骨,三斤五花肉,和拿回去熬油五斤大肥肉。 这些东西都不要票,价钱还比黑市便宜。 王新凤喜得牙不见眼的,觉得五个饺子真是太赚了,还是她儿媳妇聪明。 “老姐姐,可多亏你了,我儿媳妇这次遭了罪,我正愁没好东西给她补身体,你可真是及时雨,等下回我来看我家枝枝,我给你带些我们农村的山货,不是啥好东西,就是给你们尝个鲜换换口味,大冬天的,也没个新鲜菜吃。” 郑金花也懂,这你来我往的才长久。 这家子虽然是乡下人,不过瞧着不是个差钱的,也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长得凶了点,但处事大气,能走动。而且,能对儿媳妇好的人,心肠都不坏,跟她一样。 再说这家的男人,虽然看起来不像个好人,却也不是个十恶不赦的,至少在父母妻子面前会低头,有人性,这就够了。 有时候就需要这样的人才能办成事,他们家如今也是树大招风,多结交些人,才能多条路。 “行,我不和大妹子客气,以后来县城,都到我家坐坐,咱两姐妹多处处,我就和你聊得来,其他那些老娘们腻腻歪歪的,瞧着烦。” “那感情好,老姐姐不嫌弃我是个乡下婆子,那我肯定厚着脸皮经常上门。” 俩老太太感情又好了一分,桑大壮完全看不懂为什么。 老太太也不需要他懂。 连洛完感情,王新凤起身摸了摸榆枝的手:“有些凉,晚上让倒霉玩意去找护士再拿一床被子,别冻着自己。妈和你郑婶子去拿了东西,就不来了,直接回家,明天再来看你,想吃啥,跟妈说。” 桑大壮在旁边翻白眼,他是不配有名字吗? 不是倒霉玩意,就是糟心东西,咱好歹也是亲生的不是。 “妈,我叫桑大壮。” 王新凤没搭理他,又絮絮叨叨的嘱咐了榆枝好些事。 榆枝笑着看了无语的桑大壮一眼,刚要点头,想起她的好堂姐在她死前说过的话。 那时候,为了刺激她,好堂姐是什么让她痛说什么。 其中就有王新凤的事,说王新凤在她离家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好堂姐说是被她气的。 榆枝不否认自己的闹腾和离开,让王新凤伤了心。 但也不全承担,王新凤身体瞧着很硬朗,虽然自己的离开会给她带去影响,但绝对不会才一年多就撒手人寰,她还有儿子孙子孙女要照顾呢,肯定是有什么隐疾。 “妈,别着急回去,让大壮带你去检查检查身体。” 乡下人,可没有体检这回事,纯粹就是白糟蹋钱。 王新凤虽然知道家里不缺这点钱,但也不想做这些毫无用处的事,连忙摆手:“这孩子,有啥检查的,妈身体好得很,别瞎想。” 榆枝眼眶一红,眼泪汪汪的看着王新凤:“妈,就去检查一下好不好,不管有没有事,图个安心,求您了妈,您就去吧。” 王新凤最受不了榆枝的眼泪,赶忙拿出帕子给她擦:“好好好,快别哭,你这眼睛还要不要了?妈去,妈这就去行了吧?” 榆枝破涕而笑:“妈最好了。” “傻孩子。”王新凤哭笑不得,跟郑金花说一声,晚些时候去她家找她。 郑金花也没什么不方便,点头说好。 桑大壮是个工具人,没有发言权,领着亲娘去做身体检查了。 没多久医生来查房,榆枝没什么事,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医院多观察两天。 小胖子也没事,可以出院了。 高家父子和贺家舅舅全都来接小胖子了,偷偷瞅了眼病房里,没有桑大壮的身影才放心进来,闹哄哄的把小胖子接走了。 王新凤的检查花了两个多小时,有些结果要过两天才能得到,已经得到的结果里,都显示没问题。 “这下放心了吧,妈就说没事,可别再胡思乱想了。天不早了,孩子们上学去了,家里的猪肯定饿得嗷嗷叫唤了,妈得赶紧回去,明天做好吃的来看你,你好好休息,不着急出院,知道不。” “嗯,妈路上小心,记得坐车,不准再走路了。有钱吗,没有让大壮拿。” “好好好,都听枝枝的,肯定坐车,妈有钱,别操心啊。” 榆枝让王新凤把桑大壮买的东西都带回去给孩子吃,她吃不了,放这被偷了就可惜了。 虽然,在桑大壮这尊镇宅大神眼皮子底下被偷的可能很小,也不得不防。仅仅是让人眼红也是个麻烦事。 王新凤没拒绝,家里的孩子,她也疼。给榆枝留了她能吃的水果和奶粉,拎着其他东西风风火火的走了,她还得去高家拿肉。 桑大壮瞧了眼时间,快中午了,昨天因为榆枝突然改变态度,他懵得厉害,以至于干啥啥不行。 今天可不能这样了,媳妇要营养,他得去弄些好的。 “那个,我我我……”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个人没关系。”榆枝瞧着老大一个男人,纠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也是着急:“去吧,中午回来和我一起吃饭。” 榆枝昨天刚回来,心绪起伏太大,所以发了一回疯,现在确认不是做梦,不会再重蹈覆辙,她也冷静了下来,不会再抓着人不放。 桑大壮咧嘴露出一嘴的大白牙傻乐:“诶,我肯定回来。” 熊一样的汉子风风火火的走了,榆枝看得哭笑不得。 睡不着,闲着无事看报纸,桑大壮特地找来给她解闷的。 没一会,病房里又安排进一家人。 这家子穿得破旧,一路哎哟哎哟的被送进病房。 听说是误食了毒蘑菇,全都腹痛腹泻呕吐,出现幻觉。 刚刚洗过胃,用了药,幻觉没了,肚子还是疼得厉害,好在不拉不吐了,要不然榆枝得疯。 一家子所有男人和一个老太太,一共四人,中了毒,两个中年女人,和五个面黄肌瘦,三岁到十岁左右的姑娘没事,谨小慎微的在一旁伺候。 榆枝扬了扬眉,这家子的家庭地位真是一目了然,被重男轻女了,倒是因祸得福。 拉上床帘,隔绝视线。 这家子一直没消停,除了哎哟哎哟的喊疼,还骂骂咧咧的指使女人孩子做事。 要水要吃,又不给钱,稍微慢一点,不合心意了,又打又踹摔东西,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榆枝听得闹心,等桑大壮回来,让他换个病房。 没心情看报纸了,拿出笔来练字,练字可以静气凝神,榆枝很喜欢。 浮躁的心情刚刚平静下来,啪的一巴掌脆响,吓得榆枝一哆嗦,好好的一篇字就这么毁了。 拧了拧眉,旁边响起老婆子尖酸刻薄的叫骂:“不下蛋的破烂货,老娘让你端杯水,大冷的天,你给老娘端冷水,你想冻死老娘翻身是不是?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贱皮子就是欠收拾,喂条畜生还知道叫两声,你个破烂货倒好,一声不吭,憋了一肚子坏水。”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个贱货装得可怜造孽博同情,在外人跟前给老娘上眼药,这点小把戏,老娘都玩烂了,再给老娘叽叽歪歪耍把戏,老娘撕了你。还杵这干啥,等老娘来伺候你啊,弄热水去,烂下水的贱。货,给脸不要脸。” 老婆子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哪有一点哎哟哎哟叫唤时的虚弱。 男人们早已见怪不怪,躺床上看戏。 女人垂着头,不敢反驳,不敢哭,等老婆子骂完了才战战兢兢的开口:“娘,我们来得急,没带热水壶,我……” 老婆子扬手就把茶缸砸了过去,冰冷的水泼了女人一身。 “废物点心,这么点事也要在老娘面前叽叽歪歪,没带热水壶也来烦老娘,你见着男人怎么就知道自己往床上爬,没说来问问老娘?生了一窝赔钱货没说问问老娘?问问问,就你长了嘴咋的?” “你瞎吗,那不是热水壶,需不需要老娘递你手上,用轿子抬你去做事?没用的东西,长了个脑子比猪都蠢。” 女人被臊得满脸通红,想哭却又不敢,另一个女人和几个小姑娘缩在一角,大气不敢喘,更别说替女人出头帮忙。 女人踌躇着走向热水壶,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茶缸砸中的额头鼓起一个大包也顾不上。 朝榆枝那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榆枝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平静淡漠的看着她。 女人一哆嗦,忙垂下头,不敢和榆枝对视。 榆枝勾唇冷笑,老婆子倒是好算计,支使怯懦的儿媳妇来她这卖惨,博取同情,理所应当的用热水壶,用到最后,怕是就会成为她家的。 女人在老婆子手底下生活,不管是惨也好,苦也好,肯定对老婆子的套路是熟悉的。 用受害者的无辜姿态,一声不吭的想要拿水壶,骨子里也是个心眼多,惯会借刀杀人的。 上辈子傻了一辈子,最后落得个凄惨离世,再活一世,她虽然没办法活得多聪明,但绝对不会再蠢下去。 想到这些,眼神越发冷漠。 榆枝的脸娇俏稚嫩,很有欺骗性,一看就觉得是个可欺的。 可当她死亡凝视一个人的时候,气势却不弱。 女人被盯得如芒在背,不得不开口。 可怜无助的问:“我,我可以借用一下,热水,水壶吗?” “不可以。” 女人倏的抬头,没想到榆枝会拒绝得这么干脆,以往不管谁瞧见她这么可怜,都会好心相帮。 看着榆枝白嫩精致的脸,再想到自己,同为女人,差别为什么这么大?无端的,女人心里生出一股怨气。 或许太过意外,抬头的一瞬间,所有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 自己去不自知,怕被看出端倪,赶紧垂头,哽咽道:“我,我就用一下,求求你,帮帮我吧。” 恰到好处的露出手臂上和额头脸上的伤,瞧着确实是个可怜人。 榆枝不为所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再说,她并不觉得女人可怜。 女人被榆枝平静的眸子,看得生出一股难堪,好似自己所有阴暗心思都被她曝光在太阳下,无所遁形。 往老婆子方向看了一眼,暗暗咬咬牙,二话不说,拎起水壶就跑了。 榆枝微微眯眼,没喊没追,反正她要回来的。 旁边床的老婆子得意扬起嘴角,家里又多了个热水壶,回去放大孙子屋里。 扭头看到旁边站着的几个孙女,好心情顿时没了。 “你们几个吃啥啥不够的赔钱货杵在这干啥,等着老娘来伺候你们是不是?没瞧见被子不够,还不赶紧去弄几床来。” 几个小姑娘头都不敢抬,转身就往外跑,哪怕是最小的那个三岁孩子。 医院里的被子都是要给押金才能用的,这年头不像以后,物质丰富,床单被套什么的医院都有准备。 这时候,一块布条都是珍贵的,哪能无限提供棉被。 乡下人家生病,不得不住院时,也是拿自己家的东西来用,所以常看到医院里有人大包小包的盘。 可隔壁床的老婆子显然不想给押金,也不想拿自家的,甚至这些东西用过之后,她还得带回去。 算盘打得满满的,几个小姑娘苦了脸。 出了病房后,就红着眼眶着急,不知道怎么弄棉被。 榆枝收回视线继续练字,女人拎着热水回来时,她都没多瞧一眼。 女人战战兢兢,看榆枝没有任何反应,暗忖她要么不在意,要么是畏惧,只能忍气吞声。 不管是什么,女人都有些得意,长得好又如何,还不是个没用的,东西被人拿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转瞬收起心思,唯唯诺诺的伺候一大家子。 帘子后面的闹腾一直没有结束,榆枝心无旁骛的练了两篇字,停下休息。 桑大壮拎着吃食,欢欢喜喜回来的时候,又听到病房里闹哄哄的,大黑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走到门口,刚要吼一嗓子,就对上了榆枝带笑的脸。 黑脸瞬间扬起笑,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大傻子,把变脸技术,表演到了极致。 献宝似得的把东西递榆枝跟前,道:“我去买了条鱼,大黑鱼,让人炖了鱼汤,他们说这个补身子,还熬了润嗓子的糖梨水,都是热乎的,快吃。还有煮鸡蛋,妈说了要敷眼睛,敷了才能好,你别怕疼,忍忍多敷一会。” 榆枝殷红的小嘴一噘,脸上带着哀怨:“吵。” 桑大壮一听就怒了,隔着帘子往旁边斜了一眼,耐心安抚榆枝:“别急,我让他们小点声。” 带笑的大脸一扭头,就变得凶神恶煞,还不如贴心的拉好床帘,不让榆枝瞧见血腥的画面。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找抽呢是不是?” 熊吼一样的嗓门,震得众人耳朵直轰隆。 8桑大壮收拾人,王新凤干架 老婆子在家,甚至在他们大队都横惯了,人见人厌的滚刀肉,战无不克的老虔婆,哪受过这气,立马梗着脖子喊回去:“鳖孙喊啥,信不信老娘……” “我信你大爷,”桑大壮抬脚就踹了过去,没踹人,踹的铁架病床,一阵哗啦响,床散架了,老婆子摔得四仰八叉。 老婆子身子不错,床也不高,没摔坏,就是屁股着地有些疼,还吓了一跳。 痛归痛,这种情况最好讹人,这种情况她熟,都不用刻意谋划,无缝衔接的倒地上拍着大腿,张嘴就来:“哎哟,杀人了,救命啊,没王法了,大家快来看看啊。” 桑大壮那一脚动静很大,加上老婆子抑扬顿挫的哭喊,顿时吸引了一大群人过来。 护士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呵斥:“吵啥吵,当这是自家茅草房啊,都给我安静点,谁再吵……” “滚蛋。”桑大壮铜铃一样的大眼睛瞪过去。 小护士麻溜的收回踏进病房的左脚,扭身就走,吓得心肝直蹦跶,差点原地没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做鸟兽状散得一干二净。 老婆子还在哭喊,桑大壮大手掌一把揪住老婆子的头发在地上拖:“老子让你他娘的闭嘴,听不懂人话是吧,老子教教你。” 老婆子在桑大壮手里,比个弱鸡仔都不如,头发被拽住,又痛又怕,这回是真嚎了:“哎哟,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啊。” 桑大壮扬手就把人扔了出去,他不傻,也不是真虎,知道控制力道,要不然混了这么多年,不会还在外面好好的。 老婆子却吓破了胆,浑了几十年,从来没遇到这么狠的,半个字都不多说,直接上手。她这样的滚刀肉就怕啥?就怕这样不要命不要脸的人了,偏这人长得还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再也不敢嚎,抖着嗓门哭求:“别别,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大量,别跟老婆子计较。我不吵了,保证一个字都不说了,大爷您饶了老婆子这一回,就这一回。老婆子贱命一条,实在不值得您动手啊。” 老婆子趴地上,拼命往后躲,暗恨身后为什么是一堵墙,不是一条路。 旁边老婆子家老老少少十多人,愣是没一个上前帮忙的。 尤其是床上躺着的几个大男人,比几个女人抖得还厉害。 榆枝勾唇,轻声喊道:“大壮,我们家水壶被他们用了,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你卖给他们,我们再去买个新的。” 拿水壶的女人直接跪了,抖得跟筛子似得,话都说不出来。 不敢看桑大壮,这女人原来在这等着呢,她后悔了行不行? 桑大壮没搭理那女人,对着床帘,掐着嗓子低低的应了声:“诶,”老大一个男人,生怕嗓门大了吓着媳妇,跟刚刚那副吃人的模样天差地别。 上前一步,不轻不重的踹了老婆子一脚,他可一眼就瞧出来,这家子,老婆子当家。 “听见没,给钱,老子的水壶十二块钱加工业票,你没工业票就拿钱补上,赶紧的。” 老婆子半点不敢迟疑,抖着手,利索的从裤腰里拽出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个破钱袋,钱袋里用灰扑扑的手帕裹着钱,有零有整,目测有好几十。 老婆子也不敢数,直接全给了桑大壮。 桑大壮嫌弃得很,数了二十,其他扔了回去,警告的瞪了一眼:“别瞎逼逼,都安静点,要住院就好好的住,别整事,知道不?” “知道知道。”老婆子连连点头。 桑大壮满意的走了,把钱嫌弃的扔床头:“我待会去洗洗,晾干了,你再收起来。”知道媳妇爱干净,如今老桑家人人都下意识收拾干净自己,收拾干净屋子。 榆枝不怎么在意:“直接拿去买水壶吧,不用给我。” 桑大壮顿了顿,点头应下。 “鸡蛋滚过了吗?” “滚过了,还是热的,你吃了吧,我不想吃,鱼我也吃不完,你一起吃,买米饭没有?” “买了买了,还有馒头,你瞧瞧喜欢啥。” “我吃米饭,鱼汤泡米饭好吃,你待会去问问护士,有没有其他病房,我们换一间。” 榆枝从来没有和桑大壮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饭说话,桑大壮心情澎湃,又觉得有些不真实。 患得患失的,愣怔得厉害。 榆枝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鱼汤泡饭,久等不到桑大壮回应,疑惑的抬头,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摸了摸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桑大壮猛的回神:“没,很干净,又白又嫩。”摸起来肯定跟豆腐一样滑。 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桑大壮心脏一抖,吓得要死。 瞧榆枝没在意,才偷偷松口气。 榆枝心底暗乐,傻熊:“那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我一会就去。” “嗯,”榆枝点点头继续小口小口的吃,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我们换房间了,妈来找不着人会不会着急?” “没事,妈会问的。” “也是。” 榆枝继续认真吃饭,她胃口不大,一小碗鱼汤泡饭,半碗糖梨水就饱了,剩下的全进了桑大壮肚子。 吃完桑大壮就收拾饭盒去清洗,顺便找护士换房,临出门的时候,还警告了老婆子一家一眼。 榆枝突然开口喊:“大壮,等会,回来。” “诶,咋,咋了?” “你脑袋凑过来点。” 桑大壮老老实实的凑了过去。 榆枝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捧着桑大壮的大脑袋,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快去吧,别耽搁,早些回来。” 桑大壮整个人都没了,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怎么出的病房,洗完碗,直到去看新安排的病房才慢慢回神,一个人嘿嘿傻乐,吓得领他去看病房的小护士头皮发麻。 古柏大队,王新凤拎着大包小包,喜气洋洋进村子。 有人瞧见了,问她买的啥,她就状似无意的炫耀:“儿媳妇买的,孝敬我老婆子,还有给孩子甜嘴的。” 这话,怕是只有王新凤自己信。 整个古柏大队谁不知道,桑家儿媳妇瞧不上婆家人,瞧不上自家男人,连自家孩子也瞧不上。 作天作地的,一心想要回城,这不,高考一恢复,扭头就去报名考试,要不是吃坏肚子进了医院,怕是早跑了。 会买东西?骗鬼呢。 虽然不信,但王新凤积威深远,一般人不敢触她霉头,笑呵呵的说几句好听的话,然后羡慕的看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不管这些是谁买的,总归买了回来,都是实打实的东西,他们也就只有羡慕眼馋的份。 有和王新凤不对付的,就瞧不上王新凤那副得意样,忍不住讥讽道:“这些不会是你儿媳妇用来断绝关系的吧?说什么吃坏肚子住院了,这年头谁会因为吃坏肚子住医院,又不是钱多烧得慌,是不是跑了,找的借口啊?” “我说王寡妇,何必逞能嘴硬呢,你儿媳妇长时间不回家,大家伙总能知道的不是,你啊,也别不知足,人好歹给你生了两个大孙子,虽然兄妹俩长得不像爹,但好歹姓桑不是,养大了还不是跟亲生的一样。”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说桑家兄妹是榆枝偷人生下来的,桑大壮是个绿头王八。 这话也不是第一次传出来,自从桑家兄妹出现在人前,长得和桑大壮一点不像开始,就有人在暗地里嘀咕。 就桑大壮那体格,生出的孩子不可能跟他不像,肯定是榆枝偷人了,这俩孩子肯定是野种。 更何况,榆枝这些年闹腾得厉害,嫌弃桑大壮,连孩子也嫌弃,愈发证实了流言。 可只有王新凤知道,这俩孩子,和桑大壮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她是当娘的,儿子小时候长啥样肯定能记得清清楚楚,不像其他人,就记得桑大壮现在这副熊样。 儿子闺女不像爹,不是长得不像,是因为当爹的长残了。 桑大壮以前可是个精致可人白嫩的小团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长越黑,越长越壮,越长越粗糙,全方位的朝他那个死鬼爹发展,王新凤是越看越碍眼。 好在孙子孙女不随爹,要不然她得哭死,老桑家的基因,真的太愁人了。 其实桑大壮不丑,五官很和谐,不管是分开还是组合,都十分具有特色。因为五官过于硬朗大气,又太壮太黑,从而被人忽视了细微轮廓。 两个孩子远远瞧着像榆枝,仔细看来,五官全是他们爹的复刻版,榆枝的基因,将桑大壮的基因柔化了,所以兄妹俩神韵像妈,骨头像爹,精致立挺,恰到好处的柔和,极具特色的长相,十分标志的两个孩子。 只是这些别人不知道,别人也不需要知道,更加不想知道,他们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不管这些是真实的还是杜撰出来的。 日复一日,流言越传越像那么回事,他们不敢在王新凤母子俩跟前嘀咕,但会在兄妹俩背后嘀咕,所以这段流言桑葚桑叶兄妹俩知道,并且暗地里还捉弄过那些嘴碎的人。 今天也是吴月菊吴婆子被王新凤大包小包的东西刺激狠了,才口不择言,把心里话秃噜了出来。 吴月菊生了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孙子也有四个,壮劳力多。 男人不管事,儿子听话,闺女孝顺,儿媳妇恭顺,孙子也是个顶个的健康,家里家外都是她在把持,在家里可谓是风光无限,在外面,也是人人羡慕的大家长。 本该生活滋润,顺心如意的,却不想被个寡妇比了下去。 一个啥也不是的老寡妇,养个混混儿子,娶个作精儿媳,生两个野种孙子,凭什么比她过得潇洒自如。 嫉妒使人丑陋,因为嫉妒,吴月菊时不时挑衅王新凤两句。 王新凤也不是个面团子,任人揉捏,二话不说,就给喷了回去。 一来二去,两人就结下了不解之仇。 王新凤一听编排榆枝的话,就气得火冒三丈,也不管东西是不是精贵,一把扔地上,扑过去就拽着吴婆子的头发撕扯。 “喝屎尿长大的老娼。妇,满嘴的屎尿味,真以为老娘给你两分脸面,让你做个人,你就能编排到老娘儿媳妇头上了,瞎了你的狗眼。老娘儿媳妇清清白白的人,你啥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是瞧着我家枝枝性子软好欺负是不是?老娘让你满嘴喷粪,让你喷粪,老娘撕了你这张臭嘴。” 王新凤骑在吴婆子身上,左右开弓,打得吴婆子眼冒金星,毫无反抗之力,呜呜吼着,满眼愤怒。 “你还敢瞪,让你瞪,不要脸的老贱人,自己不干不净的,和排着队的野男人钻草垛,还敢没脸没皮的编排别人,打量老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 看戏吃瓜,劝架拉架的众人,被王新凤这口瓜惊得阵阵惊呼,真的吗真的吗? 吴月菊气得差点吐血,双手一顿狂魔乱舞,怒气大吼:“王寡妇,你血口喷人,你敢污蔑老娘的清白,老娘就撞死在你大门口。” 王新凤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吴婆子脑瓜子嗡嗡的:“老娘是吓大的啊,你去死,赶紧去死,你要不死就是老娼。妇,万人骑的婊。子,烂货,不干不净的破鞋。你几个娃几个爹,身后还有一堆没种的野男人。” “啊……王寡妇,老娘跟你拼了。”吴婆子受不了这样的污蔑,下了狠手反抗。 王新凤也动了怒气,榆枝可是她的死穴,谁敢戳,她就把那人往死里打。 看热闹的人见势不对,赶紧认真拉架。 人群后,桑叶痞笑着用黄荆条抽开邓麻子伸向王新凤带回的东西的手:“邓麻子,手不想要了?” 邓麻子四十多,一脸麻子,好吃懒做,偷鸡摸狗,还好色不要脸。 同样是混混,桑大壮是靠凶狠成为混混头子,邓麻子完全不一样,他就是个无赖烂泥,阴沟里的蛆。 邓麻子痛得吸口凉气,缩回手,瞧见只是两个孩子,胆子又大了些。 嬉皮笑脸,龌蹉的眼神落在桑叶身上:“瞧一眼也不掉块肉,小气吧啦的,你俩小崽子命好,你们妈给找了个能耐爹,好吃好喝的不缺。现在亲妈扔下你们回城吃香喝辣的,你们不跟着一起?这爹又不是亲的,没了你们妈叉开腿哄着后爹,你俩崽子迟早被卖。” 桑叶舔了舔腮帮子,嘴角邪气一勾,抬脚踹了出去。 别看她只有九岁,身板也不是很壮硕,但遗传到了老桑家的力大如牛,这一脚,比成年男人踹一脚都重。 邓麻子惨叫一声,摔进田沟里,却没人听见,王新凤那边闹腾得太大声了。 邓麻子大怒,满脸阴沉,龇牙咧嘴立起来又要满嘴污秽。 桑叶跳下田沟,一脚踩在邓麻子胸口,一手拽住他的头发,往水里摁。 9桑葚桑叶兄妹出手 田沟里的水不多,却有十多厘米深的淤泥,这一摁下去,淤泥将将漫过邓麻子的鼻子,顺着鼻孔往里淌。 泥浆灌进鼻腔,窒息感扑面而来,邓麻子骂人的话尽数吞了回去,拼命挣扎。 只是桑叶的劲可比壮年男子的都大,邓麻子就是个好吃懒做,四肢不勤,手脚无力的软脚虾,任他怎么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桑叶勾唇痞笑,死死的摁住邓麻子,在他快晕过去时一把松开。 “呼……咳咳咳……”邓麻子唰的抬头侧脸,倒出鼻腔里的淤泥,大口大口的喘,淤泥呛得脑子发昏,又难受,又疼痛,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桑叶踩在他胸口的脚没有移开,如一块千斤巨石,无法撼动。 伸手又拽住邓麻子的头发,迫使他正面看自己,邪气的笑,显得阴森可怖。 “爽吗?不爽我再给你来几回?” 邓麻子看向桑叶的眼神又怕又恨,桑家的狗杂碎,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戾,长大只有去吃枪子。 桑叶眸子一眯,另一手拿着的黄荆条猛的戳向邓麻子的眼睛。 邓麻子瞳孔骤紧,慌乱闭上躲开。 良久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试探着睁开眼,看到尖细的黄荆条就在眼珠子上一毫米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桑叶满脸嘲讽,又痞又邪,讥笑道:“怕呀?怕就好,就怕你不怕,记住了,以后再让我从你这张臭嘴里听到一个关于我们家的字,我就替你把这双没用的狗眼戳了,反正它认不清现实,看不懂强弱,留着也没用。” “还有,别再用你那双恶心的眼睛瞅着姑奶奶,惹得姑奶奶不高兴了,直接割了你中间的腿。”黄荆条尖细的一头,正好落在邓麻子腿间,邓麻子觉得三条腿全软了。 猛的抖了抖,收紧腿。 桑叶嗤笑一声,甩开邓麻子,跳上田坎,嫌弃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手。 邓麻子感觉从地狱走了一遭,发黑的破棉袄早就浸湿,刺骨的凉意,却比不上桑叶这个小畜生带来的瘆人冷意。 他是真恨不得弄死这个小娘皮,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漠然的看着邓麻子,缓缓蹲下,一个九岁的孩子,竟自有一股上位者气势。 小家伙平时都稳重老成,做事斯文有礼,学习又好,是古柏大队村民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是老桑家的另类,歹竹里出的好笋。 只是邓麻子好似从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看到了些别样的东西,他看不懂,却又畏惧的东西。 在那样的视线下,总觉得头皮发麻,躲闪着桑葚的视线,尝试着爬起来。 也不知道是被吓狠了,还是窒息太久了,手脚软得厉害,挣扎了半天没能起来,还滚了一身的泥。 桑葚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递向邓麻子。 邓麻子愣了愣,看着这双过于贵气的手,竟有些受宠若惊,缓缓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还没碰到桑葚的手,自己手腕上就多了一条血痕,没有血珠浸出来,偏偏痛得钻心,好似整条手臂要断了似得。 邓麻子满脸惊怒,狠狠的瞪向桑葚。 桑葚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出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黑与白,在他眼里,好似所有东西,所有的阴暗和算计,都无所遁形。 白皙的指尖上,夹着一片边缘锋利的茅草叶,叶尖挂着一滴暗红的血珠。 还稚嫩的嗓音本该带着童真,听在邓麻子耳里,却是覆上了一层寒冰。 “要让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太容易了,可我不喜欢,我喜欢让人,慢慢死。” 指尖一弹,茅草叶正好落在邓麻子的手腕上,和血痕吻合的贴在一起。 邓麻子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这明明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可他就是怕,没有来由的怕。 比起桑叶的暴力,这种阴鸷的警告,似乎更震人心。 兄妹俩收拾了人,桑叶捡起大包小包甩肩上,准备叫上王新凤回家。 抬头看到崔雪正满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他们,好心情一下就没了,桑叶不爽的啐了一口,那女人护得紧,轻不得重不得,没办法好好弄这个老贱人,憋屈。 余光瞅见邓麻子,邪气一笑,走过去蹲下:“邓麻子,想要媳妇不,你瞧那个老贱人咋样?” 邓麻子还没从惊恐里回神,下意识的摇头。 桑叶眸子一下子沉了下来,阴森森的问:“你不想要媳妇?” 邓麻子茫然抬头,看向桑叶,试探问:“我想要?” 桑叶邪气勾唇:“想要就好,想要就自己去追,往死里追,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知道不?” 邓麻子好色,但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只敢去偷窥老娘们洗澡,到别人院子里偷小媳妇的小衣,或者大晚上去听墙角打飞机,其他的啥也不敢做。 让他去追女知青,他不敢。何况这女知青还是崔雪,一个比老桑家儿媳妇风评更差的人。 可在桑家兄妹直勾勾的注视下,不敢摇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桑叶满意了,跟斗胜的公鸡似得,扛着包袱,大步横冲直撞。 田坎不宽,两人侧侧身能同时过。 桑叶跟螃蟹似得走,还有包袱占地方,哪有别人落脚的地。 崔雪眼见桑叶气势汹汹的过去,再不乐意,也下意识往旁边躲。 可桑叶铁了心要撞她,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不知道装了什么的包袱,啪的砸崔雪脸上,崔雪啊啊喊了几声,挥舞着手挣扎了几下,一屁股坐进了水田里。 水田冬天也续了一尺多深的水,这一屁股下去,溅起半米多高的水花,半新旧的棉袄沾满了污泥水,冻得人直哆嗦。 崔雪又气又觉得丢人,怒声大吼:“桑叶,你个小贱人,你瞎啊。” 桑叶翻个白眼呸了声:“老贱人。”瞧见旁边有一块干牛屎,捡起就砸在了崔雪脸上,一半落进了她张开的嘴里,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崔雪瞳孔骤紧,拼命的往外吐,恶心得黄疸水都呕了出来:“啊啊啊,桑叶,我不会放过你的。” 桑叶嘚瑟的晃晃脑袋:“叫得跟母猪配种似得,真难听。奶,回家了,我饿死了。” 王新凤一个大耳刮子甩吴婆子脸上,打完收工:“老娼妇,今天便宜你了,下次再让老娘听到你满嘴喷粪,老娘就扒了你这一身贱皮。” 祖孙俩一样的斗胜的公鸡模样,气势汹汹走出人群,摇头晃脑的回家去。路过在田里乱吼乱叫的崔雪时,王新凤一口老痰吐出去:“晦气玩意。” 老痰落崔雪脑袋顶上,崔雪眼一翻,恶心的晕过去了。 吴婆子垂着地怒吼:“王寡妇,你给老娘回来,回来……” 医院,榆枝住进了新病房,病房不大,在走廊角落,只能安排两张病床。 桑大壮凭借他凶狠的长相,和壮实的体格,成功把病房包了下来。现在愿意花钱住院的人不多,很多病房都空着,被人包一间小病房也不碍事。 就自家人,住起来就是舒心。 榆枝看着报纸,余光落在旁边,捏着一把还没手指大的小刀,笨手笨脚削苹果的男人身上。 明明一件极其简单平常的事,偏他做出来极其困难神圣,小心翼翼。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这么看着她家桑大壮,榆枝觉得,是真的很好看,很有男人味,很有安全感,也很贴心温暖。 榆枝已经想不起上辈子,想不起以前,她为什么会对他生出厌烦情绪,以至于他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讨厌,各种挑刺找茬,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男人总是隐忍,包容,任劳任怨,像是个没脾气的烂好人。 可在面对别人时,他还是那个凶神恶煞,蛮不讲理,粗暴好斗的混混头子。 他的改变,只为她。他的温柔和好,也只对她。 多好的男人的,偏她错过了一辈子。 越想心口越堵得慌,收起报纸,没心情再看。 目光柔和的落在男人身上,轻声问:“大壮,你恨我吗?” 刀子一歪,落到了手上,桑大壮皮糙肉厚,手没事,刀弯了。 抬头无措的看着榆枝,有忐忑,有疑惑,张了张嘴刚要说话。 榆枝却胆怯的掀开被子躺了下去:“我累了睡会,你忙自己的去吧,我一个人可以,要是不放心,把门从外边锁上也行。” 桑大壮默了默,放下苹果,给榆枝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出门上锁。 榆枝睁眼,抿了抿唇,轻声道:“别恨我。” 不知道桑大壮有没有听到,榆枝闭上眼,真睡了。 桑大壮在门口站了许久,他不恨,一点也不恨,他爱她,爱到了骨子里,见的第一眼,他就想用命去爱她,他爱得卑微没有自我,爱得几乎失去了为自己活的能力。 这些,榆枝都不知道。 榆枝这一觉睡得还挺沉,日落西山才悠悠转醒,外边天很灰暗,感觉要下雪。 桑大壮已经回来了,在她被窝里塞了汤婆子,一点也不冷。 热水壶重新买了新的,晚饭也买回来了,用热水温着。 瞧见她醒了,忙倒了热水在盆里,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醒醒神,把晚饭吃了,你这一觉太久了,晚上可能睡不着,要多吃点,免得饿肚子。” 热毛巾敷脸上的感觉真好,擦了脸,又擦了手,才披上厚夹袄坐起身,身后靠着厚被子,一点也不冷。 “吃什么?” “鸽子汤,这个补,特意让人熬了一下午,鸽子不大,你都吃了,别剩下。还炒了个小青菜,配白米饭,你肯定爱吃。”桑大壮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小桌子,可以放在床上。 把吃食一一端上桌,还冒着热气。 榆枝瞧着绿油油的小青菜,眼睛都亮了,她喜欢吃蔬菜,即便是最累最饿的时候,都想吃蔬菜,不喜欢吃肉。 可能是身体原因,肉吃多了承受不住,容易犯恶心。 “哪来的,大冬天的这个不容易得吧?” 瞧着榆枝快要溢出眼睛的欢喜,桑大壮觉得所有辛苦都值了:“特地让人去弄的,种在炕上,长得水灵灵的,味道也好,知道你喜欢,快吃吧,虽然不多,但足够你吃了,我还留了一把,放在食堂,让人明早上给做碗鸡汤面,把小青菜烫里面,肯定好吃。” 榆枝眼睛都笑眯了,现在物资匮乏,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没有谁会花心思满足矫情。 在别人看来,她这点毛病就是矫情。 榆枝也觉得挺矫情的,说她有公主病吧,偏吃不了好的,说她没有吧,大冬天的要吃绿叶菜,自己有时候都挺受不了的。 “谢谢大壮,大壮真棒。” 毫不吝啬的夸赞,夸得男人黑糙的大脸,偷偷红了一把。 “你喜欢就好,快吃吧,别凉了。” 因为喜欢,榆枝晚上把鸽子汤,鸽子肉,一盘小青菜和一小碗米饭都吃了,撑得不得不起身在屋子里走走消食。 桑大壮看榆枝高兴,他也高兴,一高兴就多干了五个大馒头。 他给自己买的杂粮馒头配咸菜,榆枝让他吃菜喝汤,他死活不要,让他去买点肉也不去,榆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天睡太多,晚上就有些兴奋,折腾到快十二点才睡着,早上就起晚了。 醒来的时候,王新凤已经到了,正轻手轻脚收拾。 瞧见她醒了,忙凑过来,摸摸脸,摸摸手,不冷不烫才安心:“枝枝醒了,睡得好不好?” 榆枝扬唇:“睡得好,妈什么时候来的,是坐的车吗?” 王新凤笑得牙不见眼的:“刚到一会,放心吧,妈坐的车呢,一点没累着。乖,先起来洗脸漱口,大壮估摸着你就快醒了,刚去了食堂,说要给你煮鸡汤面,一会就回来。妈给你带了韭菜包子和鸡汤,早上吃不完,就留着中午吃。” “好,谢谢妈。” “谢啥,一家人不说这些。” 榆枝笑着说好,洗漱完没一会,桑大壮就端着饭盒回来了。 三饭盒满满当当的白面条,用鸡汤煮的,香味飘出去老远,馋得其他人直伸脖子。 “快来吃面,趁热才好吃。” 三份面,特地给王新凤也准备了。 王新凤不是个矫情人,直接就坐过去了。 “闻着真不错,倒霉玩意难得做了件有用的事,枝枝快来吃。” 10出院,没看见 榆枝的里面有小青菜,桑家人都知道她喜欢吃,也只有她喜欢吃。 青菜难得,王新凤和桑大壮都没要。 况且在他们看来,肉才是好东西,青菜这玩意吃不吃都无所谓,吃多了,还容易犯饿。 榆枝就喜欢,清清爽爽的特别鲜,看到绿油油水灵灵的小青菜馋得口水泛滥。 耸着鼻子闻了闻:“大师傅手艺可真好,就是比妈的差点,妈,您也尝尝小青菜,多吃蔬菜身体好。” 榆枝拍着马屁给王新凤挑了几根,青翠鲜绿,一看就好吃。 好啥啊,王新凤都快愁死了,儿媳妇这小身板总是不长肉,就是青菜吃多了的缘故。 奈何儿媳妇喜欢,她也不好阻止。 “枝枝,别光吃菜,还是得吃点肉,把鸡腿吃了,剩下的中午再吃,听话啊。” 榆枝瞧着鸡腿犯愁,在王新凤殷切的注视下又不好说不要,浪费老太太一番苦心,只能硬着头皮吃。 最后菜吃完了,面吃了一小半,鸡腿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全进了桑大壮肚子。 王新凤瞧着跟无底洞似得桑大壮,嫌弃之情都快装不住了,咋就生了这么个没眼色的东西。 苦口婆心的劝榆枝:“枝枝啊,你身体不好,要多吃点肉补补,那个没脑子的玩意,人高马大的,少吃两顿又不会少块肉,你可别再让给他吃了。” 没脑子的桑大壮收好老母亲的爱,抱着饭盒出去洗,他不配有名字,也不配留在这里。人高马大的,就该多干活。 榆枝捂嘴笑,她要说是真的吃不下,王新凤肯定不信,认定了她是心疼男人,自己舍不得吃。 她要是再多说两句,指不定就成了桑大壮强取豪夺,从她嘴里抢吃的,到时候老母亲的爱会喷涌而出。 “我知道了,妈,这会还早,你到床上休息会,每天来回跑,累得慌。” 王新凤摆手:“累啥,出门就坐车,又不用背又不用抬的,轻松得很。妈不睡了,之前说了要给你郑婶子送点山货,我得给她送去,到时候买肉方便。送完东西,妈就直接回去了,这段时间的猪正是催膘的时候,不能饿着。” “地里还没有完全上冻,我来的时候大队长才交代了,下午都去地里收拾收拾,方便开春翻地,不耽误地里的活。地里过冬的庄稼,也得护好了。活还不少,不能耽误。” 老桑家在古柏大队没有好名声,泼妇混混的名头一直稳居榜首。 但仍旧活得潇洒自如,村子里的人就是拿他们没办法,不是他们真的无法无天,别人都怕他们,而是他们浑得有理有据,别人挑不出错来,无话可说,没有把柄可拿捏。 就比如上工这事,没有意外情况,王新凤和桑大壮都会去,甚至还是顶重要的劳动力,人人羡慕追赶的对象,从不偷奸耍滑,无故旷工,桑葚桑叶兄妹俩不上学的时候,也会跟着下地,就是不给人留话柄。 分粮的时候,他们就能豪横插队走前边,挑好的,谁让他们干的活是别人的几倍,工分却最多也就那点,在劳动付出上吃了亏,可不得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就是插个队的事,其他人即便不高兴,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所以,哪怕他们脾气差点,做派霸道点,咱有理,别人就说不出一个不字。 王新凤上午请假来医院看儿媳妇,也没人敢说道她总是请假,毕竟生病这事可说不准,谁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她也没耽误干活,王新凤请得理直气壮。 榆枝以前看不到这些,只觉得王新凤母子俩是真的霸道。 重生了,不带偏见看他们,看事情也更加全面,才能发现其中的理,也才能看到他们的恶中理,比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可好太多了。 王新凤想要维系和高家的关系,榆枝没有意见,以前蠢,清高,还自以为是,重活一辈子,可不能再蠢了:“那行,妈路上小心点,明天就别来了,医生说我没事了,我明天就出院,到时候和大壮一起回去就成。” “身体真没事了?你可不能因为舍不得花钱就骗妈?只有身体好了,其他才能好,知道不?” “我知道的,医生说我今天就能出院的,又多躺了一天,肯定没事了,医院没有炕,我躺着冷,想回家。” 回家两个字,让王新凤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榆枝终于把老桑家当成家了吗? “行,妈明天来接你,你身体刚好,受不得累,东西多,桑大壮一个人顾了东西,就顾不到你了。听妈的,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好好休息,其他不用操心。” 行吧,在这样的事情上,王新凤和桑大壮总是很执拗。 “那就辛苦妈了。” “辛苦啥,好好休息吧,明天回去了,妈给你炖排骨吃。” “好。” 王新凤等桑大壮回来,又叮嘱了好一会,才拎着包袱去了高家。 榆枝要出院,翌日,王新凤一大早就来了,桑葚桑叶兄妹也请假来接她。 榆枝知道孩子们不喜欢她,埋怨她,一直有种龟缩心理,只要还没见到面,她就还能多苟一会。 还没回到家,还没见到人,就不用着急想如何面对他们。 结果,冷不丁到了跟前,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来得及做,一下就忐忑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好妈妈,上辈子直到死,都没能对孩子做出一丝一毫的弥补。 也不会做一个好妈妈,孩子一出生,就是王新凤在带,她怨恨男人,怨恨这个家,怨恨孩子,心里只有自己,所以总是逃避无视,没有去学如何做一个好妈妈。 悔悟过后,没有怨,却全是愧,没有勇气面对他们,更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 带着牵强尴尬的笑,紧张道:“小葚,叶子,你们也来看妈妈了,妈妈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 话一出口,氛围就有些古怪,榆枝眨眨眼,僵着脸看向王新凤和桑大壮,她说错什么了? 好慌。 桑叶嗤了一声,嫌弃的撇向榆枝:“你住院的第一天,我们就来过,你不会是没看到吧?” 榆枝一愣,茫然的看着桑大壮和王新凤,两个孩子那天也来了?她为什么没看到?是不是她睡着的时候来的? 桑大壮摸摸鼻子:“那啥,他们俩来的时候,你正睡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也就忘了说。” 榆枝偷偷吐口浊气,她就说肯定是因为睡着了,而不是因为哭得太忘我。 王新凤也打着哈哈把这一茬揭过去:“时间不早了,姿姿吃过早饭没,出院手续办了吗?弄好了我们就出发,东西给叶子和桑大壮那个蠢货就行。” “吃过了,手续刚刚大壮也办好了,还有妈你的报告也拿了,妈你们呢?吃过早饭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去国营饭店吃。” “我们也吃了,那走吧,这会过去还能赶上最近的这趟车。” 王新凤扶着榆枝大步出门,生怕榆枝再问起刚才那一茬。 桑大壮拎了大部分东西跟在后面。 桑叶翻着白眼,懒洋洋的把大包小包的东西甩肩上,话里话外都泛着酸:“多大点事,也值得他们这么护,没看见就没看见呗,又不是第一次被无视了,我还能做什么?” 桑葚从始至终,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替桑叶分担了一个小包袱,拎在手里,走得闲庭信步,招呼桑叶:“走吧。” 桑叶哼了一声,痞坏痞坏的小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 出了门,王新凤怕榆枝累,想坐车去车站。 榆枝重生后,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前世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地方,想走走。 王新凤想着怕是在医院里闷坏了,就依了。 “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雪,天冷,走一会就好,别冻感冒了。” “我知道的妈,我就看看。” 云关县,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她记得上一世,就是今天,带着不甘,愤怒,和对未来的期盼,踏着云关县皑皑白雪离开的。 那时候暗自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里。 此后,直到死,她就真的没再踏入。 不会了,重来一次,她会和家人一起,守着他们的家,守着他们的未来。 榆枝没看太久,在桑大壮和王新凤的担忧下,去了车站。 破旧的客车十分受欢迎,桑大壮凭借大体格子,给榆枝占了一个位置,然后就直矗矗的杵在座位前,任谁都挤不到榆枝分毫。 道路不平,还有积雪,客车开得哐当直响,晃晃悠悠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茂安公社。 车子一停,乘客就迫不及待往车下跑,吵吵闹闹的去车顶拿自己的行李包袱。 桑大壮护着榆枝走在最后,将她交给王新凤才大步往行李架走去。 他这人霸道惯了,管你先来后到,老弱病幼,挡前边的全给拎开,去翻自己的包袱。 众人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反抗,桑叶就在旁边从桑大壮手里接包袱,跟她爹一样霸道,那些企图巴拉她泄愤的,都被她甩着小胳膊挡了回去,还给了一个蔑视的痞笑。 桑葚和榆枝站一起,小少年站得笔直,神情淡然,好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榆枝几次三番想找话,每次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几次之后,放弃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失败了。 桑葚眼帘下的眸子动了动,淡漠的小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桑大壮和桑叶父女俩扛着大包小包过来:“走吧,先去公社口看看有没有驴车。” “有,有,我早上来的时候跟李老头交代了,让他在公社口等着。”王新凤忙道。 “那行,快走吧,一会又得下雪了。” 李老头叫李全,六十多,满脸沟壑和风霜,穿着破旧的老夹袄,带着露了黑棉絮的狗皮帽,整个人在寒风里缩成一团,坐在牛车上,吧嗒吧嗒抽旱烟。 瞧见榆枝几人,忙迎了几步,哀怨道:“桑家大妹子啊,你们可算来了,差点没把老汉冻死,你说说,回来的时间也不说一个,我一大早就等这,你们要是天黑了才回,我是不是还得等到天黑?”他是不敢迟到的,怕王新凤扒了他的皮。 王新凤嫌弃的撇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得了得了,废话真他娘的多,赶紧让开,没瞧见我儿媳妇冻着了吗,一把年纪了,一点眼色都没有,全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去去去,一边呆着去。” 赶牲口的架势,可一点没有求人办事该有的礼貌。 李老头也不敢呛,桑大壮那么大一坨正杵那呢,而且王新凤这个老寡妇撕起人来,他也招架不住。 缩了缩脖子,嗫嗫嚅嚅站到了一旁。 王新凤哼了一声,让桑大壮把包袱铺车上,那上面还有她早上特地拿来的干稻草,保证榆枝坐着不巅屁股。 桑叶瞧着嘴都快撇后脑勺了,还真是个祖宗。 杵了杵旁边四大皆空得就差出家的哥哥:“你说,回去后老贱人找她告状,她会不会闹?那俩还能不能跟这会一样高兴?”朝着桑大壮和王新凤努了努嘴,满眼看好戏的戏谑。 桑葚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她会不会闹不知道,但自己的手臂一定青了。 余光落在旁边榆枝身上,瞳孔微动,没有言语。 榆枝瞧着自家婆婆和男人这副霸道样子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李老头一把年纪了,等在风雪里,确实遭不住。 以前没把自己看做他们一家人,他们如何在村子里行霸,都觉得和自己没关系,只不过嫌弃厌恶而已。 如今不行了,自家人,得自己护,扬了扬唇,看向李老头:“李叔,让你受累了。” 李老头一口烟呛到了嗓子眼,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脸惊恐看着榆枝,满眼都是榆枝该不会撞邪了的震惊。 榆枝的笑脸一下子就僵住了,也是,以前她不但无视桑家人,还无视整个古柏村的人,认为他们助纣为虐,合伙欺负她。 突然有了笑脸,变了态度,可不得让人吃惊。 桑叶倒是被李老头的反应逗乐了,瞧着榆枝一脸尴尬,更乐了。 哼,作吧,活该。 王新凤可舍不得榆枝受欺负,恶狠狠的推了把李老头:“没用的老东西,抽口老尿都能呛背气,活着有啥用,一头扎粪坑里淹死算了。枝枝,咱不搭理这个老货,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美得他。走,上车回家,该死的天,冷死个人。” 榆枝尴尬的坐上驴车,桑葚桑叶兄妹慢吞吞的跟着坐上去。 李老头也不敢说什么,唯唯诺诺的跑去驾车,心里还对榆枝那句李叔感到怪异。 11榆枝狠抽崔雪 路上有积雪,车速不快,榆枝看着熟悉的山道,熟悉的山林,心里感慨万千,带着庆幸和豪情,新的人生,不会再有遗憾和痛苦了。 王新凤要去县城接儿媳妇,整个古柏大队的人都知道。 那天王新凤和吴婆子的那一架,王新凤虽然胜了,但心里还是憋屈。 以前风言风语听了不少,她没当回事,也懒得计较,但这次编排到榆枝偷人,跑路这些事上了,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王新凤知道,不管她打多少架,赢多少人,都没有榆枝回到古柏大队,出现在众人跟前来的有说服力。 所以,从昨天开始,就满村子宣扬,她儿媳妇要回来了,让那些嚼舌根的人,自己打脸吧,她王新凤的儿媳妇不是谁都能编排的。 眼看要进村,王新凤对着榆枝嘱咐:“枝枝,待会那些破嘴娘们在你耳边叽叽歪歪的话,你否搭理,一切有妈呢,妈指定不让你受委屈,谁要是敢欺负你,老娘撕了他的皮。” 榆枝大概知道会有些什么叽叽歪歪的话,无非就是她跑了,要抛夫弃子这些,哦,或许还有偷人。 上辈子,崔雪在她被囚禁的落魄日子里,每天都来看她,跟她说她离开后的事。 说整个古柏大队都传遍了,说她给桑大壮戴绿帽子,生了两个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说她为了和野男人过好日子,不要男人,不要孩子跑了。 她成了古柏大队人人唾弃的破鞋,下贱货。 榆枝那时候心是痛的,这些话伤不了她,却能让桑大壮王新凤和两个孩子痛,这些痛,是她带给他们的。 两个孩子本就对她心存怨气,再听到这些话,该多生气难过。 还有疼她,爱她的王新凤和桑大壮,如果信了那些话,觉得她背叛了他们,又该多痛心失望。 两个孩子确实和桑大壮长得不是很像,榆枝无法解释证明自己。 那时候她回不去,事情也已经过去好几年,她做什么都是徒劳。 榆枝收起心中的戾气,笑了笑:“嗯,我都听妈的。” 李老头一边赶车,一边伸长耳朵听身后一家子的谈话。 一路上,大多都是王新凤跟榆枝说,榆枝偶尔应一声,乖巧听话,跟以前那个目中无人,看谁都带着怨气怒气和淡漠的榆枝一点不一样。 尤其是榆枝喊王新凤妈了,乖乖,这可真是个大新闻,李老头都迫不及待想要回去和大家唠唠。 老桑家的儿媳妇真的变好了? 王新凤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根竹条,抽在李老头的狗皮帽上:“你屁眼里长手了,一路麻爪,坐都坐不住?要是把车赶翻了,老娘把你个老瓜瓢给掰了。” 李老头被抽得喝了口凉风,老老实实的坐好了,不敢再偷听。 入冬后,地里的活大多都歇了,村民没事就在家猫冬,侍弄自留地,或是去砍柴。 今天天气好,又有热闹看,老老少少的人不顾寒风,都汇聚在村口,准备给榆枝一家开欢迎会。 崔雪也在人群里,旁边跟着个用下流眼神盯着她不放的邓麻子,脸色沉了沉。 想到那天桑叶那个小贱人和王新凤那个老贱人对她做的事,脸色越发难看。 眼见榆枝一家人回来,收起眼里的嫉妒和怨恨,换上委屈和担忧,推开人群,欢喜的跑过去。 桑叶戳了戳桑葚:“来了,来了,瞧着吧。” 桑葚躲开了些,偷偷龇了龇牙,他的手啊,这个妹妹不能要了。 掀起眼皮看了眼崔雪,不急,家里这个就快走了,有的是时间收拾。 崔雪还想高考回城,呵,做梦,扰了他家十年安宁,怎么也该用十年来还。 王新凤也看到了崔雪,偷偷看了眼榆枝,有些心虚。 桑大壮的大嘴也抿得死紧,内心煎熬,他怕,怕县城的几天,会如梦一样破碎。 他不敢看榆枝,大手握紧拳头,死死忍住掐死崔雪的冲动。 自然的,榆枝也看到了崔雪,嘴角上扬,活着真好,活着才能让仇人下地狱。 深吸一口气,将无尽的恨意掩藏,换上悲愤和痛苦。 驴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去,王新凤桑大壮吓了一跳,看着她朝着崔雪飞奔,整颗心跟落入冰窖似得,一阵阵发寒。 古柏村的人已经见惯了这场面,老桑家的儿媳妇,也就对这个崔知青会有笑脸和热情。 只是没想到桑家儿媳妇真回来了,不过瞧着她脸上的难过,怕是待不了多久就会走,啧,到时候看王新凤还有什么脸说儿媳妇的好。 王新凤还说儿媳妇好了,会和他们一家子在一起好好过日子,瞧这迫不及待跑走的架势,可一点安心过日子的意思都没有,也就王新凤厚着脸皮吹。 如今的场面,是所有人都预料到的,好似没了看头,大冷的天,都准备回了。 却不想,变故突生,榆枝拎起路边打扫过牲口棚的竹枝扫帚,对着崔雪劈头盖脸的抽过去。 一边抽,一边悲愤控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把你当亲姐妹照顾维护,什么好东西都和你分享,初来古柏大队,谁也不认识,我把你当唯一的亲人依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啊……枝枝,你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崔雪被打得吱哇乱叫,每一次张嘴,带着屎的扫帚就会从嘴里划过,崔雪要疯了。 想不通榆枝为什么发疯,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她想撕了这个贱人。 榆枝声泪俱下,好似根本没听到崔雪的惊呼,越打越狠,每一扫帚都招呼在脸上:“我做什么你不知道吗,崔雪,你怕我考上大学,故意给我吃有毒草的包子,你还找混混想带走我,我才要问你为什么?” “你是嫉妒我吗,嫉妒我长得比你好?日子过得比你舒心?学习比你好?运气比你好?你怕我一直将你踩在脚底下,所以就对我使阴招是不是?” “崔雪,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十年啊,我们在一起十年,我自己不吃不用,都要满足你,你竟狠心到要杀我,要毁我,你怎么能这么恶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些可不是榆枝胡编乱造的,是崔雪上一辈子满脸狰狞对她控诉说出来的。 说她不过是卖国贼的女儿,凭什么有男人疼,有婆家爱。 一个嫁给乡野男人的村妇,凭什么长了一张狐媚脸。 明明应该低到尘埃里的人,偏偏比谁都过得好。 她不服,不甘心,所以才会帮着堂姐害她。 多可笑的理由,偏偏是事实。 榆枝这会瞧着崔雪脸上的神情变化,心里痛快极了,慌了吧,慌了就好。 崔雪确实慌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的想法,榆枝会知道。 不,只是巧合而已,她不知道,榆枝蠢笨如猪,根本不会知道。 众人都看呆了,这个还是那个老桑家,自诩清高,不染凡尘的儿媳妇,这股泼辣狠戾劲,可是老桑家的真传啊。 老桑家的人也惊呆了,刚刚还拔凉拔凉的心口,这会热情似火,想不明白榆枝为什么会这样,但不妨碍他们高兴啊。 桑叶难得不对榆枝翻白眼了,桑葚波澜无惊的眸子,都有了异彩。 桑大壮握紧的拳头松开了,粗厚的大掌里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 王新凤眼珠子一转,拍着大腿喊:“哎哟,枝枝啊,你身体还没好,可别气出个好歹了,一个白眼狼而已,咱不值当啊。” 榆枝虚弱的晃了晃,大扫帚又狠狠的抽过去:“我想不通啊,心里堵得慌,我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想要我的命,毁我的清白,这些天在医院,食不下咽,坐立难安,就是想等她来跟我解释,告诉我一切都是误会。” “可她没有,面都没露,我明白了,她就是嫉妒我,恨我,想要我的命,真是好歹毒的心啊,我难受啊,难受得心口阵阵的疼,任何人都能这么对我,可她怎么能。” “这些年她生活不容易,我给吃食,给钱票,给各种可以给的帮助,我把她当唯一的亲人照顾,帮衬,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悲戚控诉下,榆枝下手一点没收力,一下比一下狠抽在崔雪脸上,原本还有几分清秀的脸,早就面目全非,重要的是屎味乱蹿,熏得人脑袋发蒙。 看热闹的众人原本还觉得榆枝变得太突然,下手太凶残,可一听,又觉得理所当然,换个白眼狼这么对他们,他们也能气得上去生撕。 这姐妹反目成仇的戏码,还是挺有看头的。 崔雪简直要气死,内心一阵咆哮,理智告诉她忍,一定要忍:“枝枝,不是的,我没有,你听我解释,我想去看你的,但是你知道,我人微言轻,我不敢去啊。” “那个包子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在公社买的,想着考试辛苦,买了两个,特地一人一个补身体,我的那个吃了没事,你会中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要是早知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吃的。” “你在考场晕倒,我急得不行,其他人都不理我,我没办法只能去外面找人,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混混啊,枝枝,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才让你误会的?” “你把我当好姐妹,我又何尝不是,我们在这里都举目无亲,所以相互依靠,我对你的好,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吗?外人几句话,你就这么误会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崔雪躲着榆枝的扫帚,大声表明心迹,声泪俱下,不比榆枝的悲愤哭诉感染力低。 但话里话外都在给王新凤桑大壮上眼药,放以前,榆枝肯定坚信不疑,就是桑家人在背后使坏。 以前崔雪就是这么怂恿榆枝,和桑家人产生龌龊,闹得家里不得安宁的。 榆枝咬着牙,又狠狠抽了两扫帚,才慢慢收力。 好似不可置信又忍不住质疑的看着崔雪:“真的吗?真的只是误会?你没有嫉妒我,没有恨我,没有怕我一直踩着你,让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活成我的影子?” “我一直做什么都比你强,做什么都比你好,运气也好,日子也好,学习也好,长得还比你好看,你嫉妒我是应该的,我不会怪你,但是你不能害我啊。” 崔雪咬碎了一嘴的牙,不要脸的贱人,你哪里比我强了?贱人贱人……苦笑道:“你是我的姐妹,我怎么会呢,枝枝,你真的误会我了。” 榆枝吃惊的踉跄后退两步,双手无力,没拿稳扫帚,掉了。 小脸惨白,捂着额头喊晕,朝着桑大壮伸手:“大壮,扶我一下。” 桑大壮沉着脸迅速将榆枝接怀里,扭身就要往公社跑。 榆枝偷偷拧了他一把,虚弱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小雪,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你知道我很看重高考的,却因为吃了你的包子可能落榜,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后来你又找了混混想带我走,我一时气愤才会这样。” “小雪你这么好,肯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这次是我误会你了,以后,以后不会了。” 不等崔雪回话,榆枝脑袋一歪就晕在了桑大壮怀里。 桑大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急得又要往公社跑。 王新凤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在蠢儿子脑袋上:“傻愣着干啥,还不快带枝枝回去,哎哟,身体还没好又给气晕了,这可怎么办,快啊蠢货,你还愣在这,要是把人冻出个好歹,老娘扒了你的皮。” 桑大壮满脑子空白,撒腿就往家跑。 桑葚挑了挑眉,亦步亦趋跟上。 桑叶瞧了眼肿成猪头,还满脸屎尿的崔雪,心情大好。 流里流气的吹了个口哨,扛着大包小包,欢喜回家。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陆陆续续走了。 他们可不敢去关心崔雪,崔雪平时和作精时的榆枝一样,眼高于顶,瞧不上他们这些泥腿子。 以前好几个村子里的小伙子看上崔雪了,想示好,结果人家满脸鄙夷,尖酸刻薄的奚落一顿,奚落得大小伙臊得满脸通红,怀疑人生,她转头又跑去公社举报这些年轻小伙耍流氓。 这可是要命的事,从此再没人敢往崔雪跟前凑了。 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都离她远远的,崔雪这样的人,他们这些泥腿子可没资格靠近。 人群陆陆续续散去,就剩个邓麻子。 12桑大壮 邓麻子一脸猥琐,嘿嘿笑着靠过去:“崔知青,要帮忙吗?” 崔雪一个劲的喘粗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榆枝,竟是就这么走了。 听见邓麻子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凄厉狰狞的吼了一声:“滚。” 两眼一翻,晕了,多半是气的。 邓麻子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左右瞧了瞧,没人。 干枯的黑手朝着崔雪伸了过去,不能吃肉,先喝点汤啊。 他可不蠢,这婆娘张嘴闭嘴就是举报,平时见了都是躲得远远的,今天这种好机会百年难遇。 别说,这娘们人是讨人厌了点,俩大馒头真软乎,小娘皮更是滑不留手的。 邓麻子嘿嘿笑得猥琐,口水都流出来了。 摸够了,瞧着崔雪冻得都快死了,才意犹未尽的把人抱起来,绕着村子跑一圈,嘴里喊着崔知青晕倒了,我送她回去。 村里的老少爷们瞧着邓麻子,把崔雪娇娇软软的身子搂得死紧,满村子跑的时候,大盘腿都透着股嘚瑟,真是羡慕又嫉妒。 奈何他们没有邓麻子的胆子,不敢招惹崔雪,何况家里还有母老虎,更不敢去碰了。 老桑家,一家五口一进院子,就把院门关严实了。 榆枝偷偷睁开一只眼,左右瞧了没外人,才把眼睛都睁开。 拍拍桑大壮的手:“快放我下来。” 桑大壮不放,脸还是黑的,眼睛还是红的,眉头死死的皱着:“我,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去你个蠢货,”王新凤一巴掌拍过去,拍得桑大壮脑门嗡嗡的:“眼睛被屎糊了蠢东西,老娘的聪明劲一点没遗传到,全遗传到了你死鬼爹的蠢,蠢得老娘都想自戳双目,免得被你气死。” “没用的废物点心,刚刚就傻不愣登的杵在那,没说上去帮枝枝的忙。可怜我的枝枝小胳膊小腿的,还得自己挥扫帚,你说说,嫁个男人有什么用,也就你那二两肉能有点用,要不然还不如嫁头猪。” 王新凤是真气,她儿子也没蠢到家,平时还是有点脑子的,就是一遇上榆枝的事,那就跟脑袋被门拍扁了,屎尿从眼睛里灌进脑子里,被人拿大铁锤哐哐砸了三天三夜似得,眼瞎心盲,蠢得世上绝无仅有,造孽啊。 桑大壮感受着亲娘来自灵魂的爱,木了木脸,不至于,不至于,他身上不至于只有二两肉有用,他这两百多斤的肉都有用。 榆枝悄悄红了脸,桑大壮这么大的体格子,还真不止二两肉。 啊……呸呸呸,想什么有色废料。 感受着王新凤大巴掌落在桑大壮身上的震动,榆枝心疼的龇龇牙:“妈,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自己,我没事,一点不累,可爽快了,打人可不得自己上才开心吗。” 王新凤转头就扬起了笑脸,拉着榆枝的手看她泛红的掌心,心疼得不行:“哪能不累呢,你身子还虚着呢,乖,去屋子里休息会,妈给你做好吃的去。” 对上桑大壮,又是凶神恶煞的母老虎嘴脸:“杵着干啥,还不送枝枝回屋,你是要冻死她啊。” 桑大壮已经回味过来了,媳妇没事,他就是一直没舍得松手,这次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挨亲妈两下打算什么,不痛不痒的。 偷偷看着榆枝的脸色,慢慢往屋子里挪着步,媳妇没拒绝,还没拒绝,一直没拒绝。 榆枝没搭理桑大壮那点小心思,冲王新凤挥手:“辛苦妈了。” “不辛苦不辛苦。”王新凤也紧张呢,瞧着傻儿子离榆枝的屋子越来越近,忙招呼两个小的钻进灶房,免得榆枝不好意思,不让桑大壮进去了。 榆枝住的屋是老桑家最好的,老桑家只有三间屋子,一间堂屋,两间卧室。 这间屋子以前是王新凤在住,后来收拾出来给桑大壮和榆枝结婚用。 可桑大壮只有结婚当天,强行和榆枝圆房时进来过,此后就再也没被允许,一直都住在旁边的柴火棚子里。 后来有了孩子,两个孩子出生就跟着王新凤住另外一间。 桑葚刚刚两岁,就不愿意和王新凤一起住了,跑去和桑大壮挤柴棚,一直到现在。 再次踏进这间屋子,桑大壮忍不住胆怯激动,榆枝窝在桑大壮怀里,什么反应都没有,好似自己以前定的那些规矩,根本不存在。 屋子都是榆枝自己收拾的,不仅桑大壮不准进,其他人同样不准进。 里面全是榆枝的气息,桑大壮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走路腿直哆嗦。 低眉顺眼不敢乱瞅,准备把榆枝放炕上就出去。 榆枝却扒着桑大壮不松手:“你坐炕上。” 桑大壮不敢反驳也不敢坐,屁股沾了点炕沿,僵着身子杵着。 榆枝偷偷的笑了笑,坐在桑大壮腿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进他怀里,耳朵贴在胸口,听着如敲鼓的心跳声,安心极了。 在医院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人多眼杂不方便。 桑大壮感受着怀里的小媳妇,软乎乎香喷喷,心跳声越来越大,下意识屏住呼吸,怕吓着榆枝。 榆枝怕男人憋出个好歹,只好叹了口气算了,从桑大壮身上起来。 她以前积威深远,一时半会没办法改变男人的心态,只能慢慢来。 榆枝离开,桑大壮忍不住失落,想想又挺满足,这些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亲近。 搓了搓手,站起身:“我,我先……” “坐下,别动。” 桑大壮二话不说坐下了,真是榆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证明着她这些年的调教很成功。 榆枝已经不想吐槽了,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孽,要自己承担。 转身去炕柜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掏出里面的檀香木手镯。 这个是当初结婚时,王新凤给她的,说是老桑家,历代传给儿媳的传家宝。 檀香木制作,算不上多名贵,年代太久远了,看起来有些老旧,香味也被掩盖得差不多了。 榆枝一次也没戴过,倒不是嫌弃,只是清高的不稀罕老桑家的任何东西,更不承认自己是桑家儿媳妇的事,想着将来离开,必定会还给桑大壮,所以一直收在柜子里。 这事桑大壮王新凤都知道,也明白她不接受手镯,也就是没有接受他们这个家的想法,母子俩什么都没说,更没勉强她。 桑大壮看榆枝拿出手镯,有些紧张,这是要还给他了? 榆枝将手镯递向桑大壮,桑大壮眼睛霎时就红了,真的是要还给他,她要走了是吗? 桑大壮死死的咬着牙,握紧拳,不愿意去接。 这些年不管榆枝怎么对他,怎么恨他,他都可以接受,唯独放她走,他做不到。 榆枝知道男人误会了,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傻子,愣着干啥,给我戴上啊。” 桑大壮倏的睁眼,直愣愣的看向榆枝,香香软软的亲亲都给震惊得忘了:“戴,戴上?” 榆枝挑眉:“是啊,怎么,不愿意?不愿……” “不不不,愿意,我愿意,”一把夺过手镯,给榆枝戴上,生怕晚了榆枝后悔。 榆枝勾唇,举着手左右看了看,在暗红手镯的衬托下,纤细的手腕,显得越发白皙。 “好看吗?” “好看,”桑大壮笑得像个大傻子。 榆枝瞪他一眼:“好看怎么没反应?” “啊?”好看要什么反应? 榆枝磨磨牙,捧着桑大壮的大黑脸:“我男人真好看,”低头去亲了一口。 然后眼巴巴的瞅着桑大壮问:“我好看吗?” 桑大壮好像学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缩着脖子试探着回应:“好,好看。” 随即跟做贼似得,边瞅着榆枝的脸色,边慢慢靠近,然后小心翼翼在榆枝脸上亲了一下,刚碰到点脸上的小绒毛,就跟遇见鬼似得弹开。 榆枝不怎么满意,好在有进步,嘴角往上勾了勾,又问:“我好看吗?” 桑大壮见榆枝没生气,知道自己没做错,胆子大了不少:“好看。” 凑过去就亲了一口,贼响,响得桑大壮心口咯噔一声,吓得不轻,看榆枝没生气才嘿嘿傻乐起来。 榆枝忍俊不禁,笑问:“我好看吗?” “好看,”桑大壮扯着嗓门喊了一声,激动的搂着榆枝,在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亲得榆枝眼泪都出来了。 转身拿过镜子瞧,得,脸都青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拧住桑大壮耳朵,怒吼:“桑大壮,你是属狗的吗,瞧你干的好事。” 桑大壮心虚得厉害,老大一坨尽量缩小,让榆枝拧得顺手。 王新凤听见榆枝的吼声,就拎着烧火棍从灶房冲了出来。 榆枝小嘴一瘪,把脸凑给王新凤看:“妈,你瞧桑大壮做的好事。” 王新凤瞧着儿媳妇脸都青了,怒火蹭蹭蹭往上冒,抡起烧火棍对着桑大壮劈头盖脸的砸下去:“狗东西,没脑子的蠢玩意,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废物点心,枝枝脸那么嫩,你也下得去手,老娘抽死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王新凤那眼睛多尖,瞟一眼就知道那是亲出来的痕迹。 小两口关系好,心里乐呵呢。 但蠢儿子没轻没重的,脸都给亲青了还得了。 手里的烧火棍都不能忍。 桑大壮见老娘这次的爱有些沉重过头,再也不敢硬抗,小心翼翼把榆枝的手从耳朵上摘下来,拎着水桶就跑了。 王新凤追到大门口,扯着嗓门吼:“你个瘪犊子玩意,有本事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榆枝乐得不行,跑过去给王新凤捏肩打扇:“谢谢妈,妈辛苦了,妈,你看我戴这个好看吗?” 举起手上的手镯晃给王新凤看,榆枝知道,王新凤和桑大壮一直没有安全感,她得多做一些,让他们感受到她不会抛弃他们离开的决心。 果真,王新凤见榆枝戴了手镯,眼眶都红了。 偷偷抹了泪,握着榆枝的手看不住的打量:“好看,我的枝枝戴什么都好看。” 灶房,桑叶叼了根稻草,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嫌弃的看完了院子里三人的幼稚闹剧。 “我看她能演几天。” 桑葚坐在灶膛前烧火,优雅从容,火光印在他白皙俊秀的小脸上,明明灭灭看不真切。这么接地气的事,竟是被他做出了一股优雅气韵。 没有回应桑叶的话,虽然,他同样不信榆枝的改变,但,能演几天是几天吧,让自家蠢爸和蠢奶高兴一天是一天。 出了门的桑大壮,瞬间就没了那股傻气。 只是眉宇间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嘴唇上还有榆枝小脸细腻光滑的触感,整颗心都飞了起来。 媳妇已经不厌恶他了,真好。 “嘿,壮哥。”李大炮,长得瘦瘦小小,像只猴,别人就给他起个外号叫瘦猴。 二十出头,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跟在桑大壮身后混,是桑大壮忠实跟班之一。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嬉皮笑脸的给桑大壮递过去一根烟:“壮哥挑水呢,您歇着,让小弟来。” 桑大壮嫌弃的看了眼瘦猴的小身板,把烟推开:“我媳妇不喜欢烟味。” 瘦猴暗暗翻个白眼,默默的看着桑大壮装,谁不知道他家壮哥是个有媳妇的和尚,婆娘的身都近不了,能闻见鬼的味。 “放心,嫂子不会知道的,这烟是新得的好货,壮哥尝尝。” 桑大壮手臂一掀,瘦猴就腾空倒退数步,摔了个屁股蹲。 桑大壮哼了声,突然间就有了洁癖:“你知道个屁,一边玩去,别把我身上沾上了味。”媳妇不和他亲近了咋办,一点不懂事。 拎着水桶,大步往水井边去。 一个屁股蹲也不疼,瘦猴拍拍屁股,屁颠颠的赶紧跟上。 “壮哥,我身上没味,不抽就算了。壮哥,我是来跟你说崔雪那个贱娘们的事的。” 桑大壮眼底闪过凶光,淡漠的应了一声:“说吧。” “刚刚那个贱娘们被邓麻子摸了个遍,然后抱着在全村跑了一圈。当初那娘们设计嫂子就是这么弄的,风水轮流转,壮哥,咱们是不是也得帮着宣传宣传?” 想到当初,崔雪设计榆枝落水,要不是自己,榆枝就得和一个老赌鬼纠缠不清。 以老赌鬼的狠,和自家媳妇的娇弱,桑大壮都不敢想象后果。 眼底凶光更甚,铜锣一般的嗓子,带着股低沉的森冷:“嗯,尽量做得不动声色。” 只是桑大壮知道,崔雪下贱,可不是自家媳妇那种单纯脸皮薄的性子,这么点风言风语对她造成不了实质性的影响,让她嫁给邓麻子,不可能。 但他就得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你去跟邓麻子说,让他对人知青负责。” 瘦猴嘿嘿的笑了:“壮哥,你跟小叶子真不愧是亲父女,整人的手段都一样。” 桑大壮挑眉:“说说。” 13桑大壮的怒,崔雪找人 瘦猴将那天王新凤打架的事和桑叶桑葚兄妹俩惩治邓麻子的事说了,桑大壮听得脸色黑沉,蹭蹭冒冷气。 村子里的人会在背后编排他们一家,桑大壮知道。 不仅仅是他们老桑家,那些老少娘们的破嘴,谁都会编排,所以他从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会冒出这样的流言,这么长时间了,他竟一点不知道。 “这些话最开始是谁传出来的?” 瘦猴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默默退开两步:“壮哥,我也是那天才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流言,当时就去查了,最开始出现,是前几年,崔雪那个贱娘们拾辍嫂子给她买表,被你修理过后,气不过传出来的。” 那次事可不小,榆枝刚挣了钱,崔雪嫉妒得发狂,刚好才三岁的小桑叶不小心撞了她,她就说手表被桑叶撞坏了。 话里话外都说没关系,不重要,说小孩子不懂事,顽皮一点也是应该的,让榆枝别怪孩子,一块表再贵重,也没他们之间的感情重。 其实就是在给小桑叶上眼药,让榆枝赔手表,顺带挑拨母女关系。她知道榆枝要脸,好强,她这么说,榆枝必定不会让她吃亏。当然,那时候的榆枝确实是这样,被她拿捏得很准。 手表又不是豆腐和屁做的,撞一下就坏了,再傻的人都不会信。 偏那次榆枝信了,还特别生气,打了小桑叶。小小的人,哭得震天响,满眼都是对榆枝的仇视。 榆枝或许没注意,但桑大壮和旁的人却看得很清楚,桑葚和桑叶看榆枝的眼神,都带了冷漠,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兄妹俩对榆枝再也没了期待。 桑大壮也是因为这样,才出手狠狠教训了崔雪一顿,让崔雪差点毁容,失去清白,所以才会生气,把一切都怪罪在榆枝身上,编排榆枝。 其实榆枝并不是信了崔雪的话,怪孩子弄坏了表,而是那段时间,兄妹俩闹腾得厉害,她真是心力交瘁,气他们不消停才出手教训的。 瘦猴继续道:“崔雪那个叫贱人怕咱,村子里的那些老娘们也怕咱,都背地里避着咱们的人说,但是他们没有避着小葚和小叶子,俩孩子为这事可动了不少气。” 或许这也是俩孩子不喜欢亲妈的原因,怕是他们也觉得亲妈不干净,他们是野种。 瘦猴偷偷瞅着桑大壮的脸色,乖乖,跟吃人的饿狼似得满眼凶光,默默的又退了两步。 桑大壮压下满心戾气,眼神幽暗:“去找土狗,弄些好东西。” 瘦猴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有些迟疑:“壮哥,嫂子那……” 桑大壮想抽烟了,深吸几口气才压下烟瘾欲望,沉默良久才道:“没关系,不让她知道就是。” 瘦猴有些担心,怎么可能不知道,整个古柏大队,最恨崔雪的就是桑家人,崔雪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桑大壮。 可瘦猴看着桑大壮阴沉雾霾的脸色,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榆枝是他的底线,是他的命,崔雪敢给榆枝泼这样的脏水,桑大壮怎么可能会忍得住。 “行,壮哥,烟真不要了?这味真不错。” 桑大壮忍了忍,摇头。 行吧,瘦猴揣着烟走了。 桑大壮在水井边坐了许久,大雪飘飘洒洒的又开始落了。 榆枝站在院门口往外瞅了好几趟,王新凤拽着榆枝回灶房,嘴里骂骂咧咧的骂儿子是个不省心的玩意,去挑水就跟去新挖井似得,大半天都不知道回来。 所以,桑大壮挑着一担水回来的时候,又享受了一回亲娘的爱。 榆枝瞧着心疼,赶紧拦住王新凤,拽着桑大壮进灶房:“鞋子都湿了,快脱下来烤烤,你是不是傻,这么冷的天,地上到处都是雪,不知道早点回来。” 桑大壮进门前,那些戾气都散得一干二净,只剩傻气,听着榆枝的关心,就嘿嘿傻乐。 王新凤瞧着心里宽慰,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嫌弃,自己生的这么个玩意,真是蠢得有模有样。 “枝枝,别搭理他,这么大一坨,冻不死,他那大脚又脏又臭,别把你熏着,乖,你就在一旁烤火。叶子,还不快给你爹打盆水洗洗,味这么大,待会还吃不吃饭了。” “小葚,给你蠢货爹把破棉袄拿过来换,爹蠢蠢一窝,个个都没点眼力见。老娘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得给你们这一窝子蠢货操心,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老桑家的一窝蠢蛋…… 没毛病,他们都姓桑。 榆枝看得乐不可支,哄着王新凤别生气,给她打下手做饭。 小小的灶房,第一次这么火热温馨。 午饭,榆枝也是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坐在灶房吃。 以前讨厌桑家人不愿意坐一起,也嫌弃灶房灰尘油烟重,脏。 复仇那些年,除了恨,就只有孤寂,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后悔当初没能珍惜有家人陪伴的日子。 回来后,自然要一一弥补。 桑大壮王新凤也很高兴,榆枝这几天的变化,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桑葚桑叶兄妹俩没什么感觉,他们打从心底不信榆枝。 吃过饭,榆枝就去休息了,她身体确实弱,上午挥了一顿扫帚,就跟犁了一天的田似得,浑身都疼。 桑大壮在榆枝睡着后,就冒着大雪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 桑葚桑叶兄妹俩还在上学,上午请假去接的榆枝,下午得回学校上课。 王新凤在屋子里缝缝补补,守着榆枝。 知青点,崔雪在冰冷的炕上悠悠转醒,已经下午三点多,又冷又饿,脸上还疼,鼻子里总是钻进令人作恶的屎臭味。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隔壁宿舍却传来说笑声,崔雪眸子沉了沉,满脸怒容。 贱人,全都是贱人,她都伤成这样了,没人带她去医院,没人帮忙烧炕,不但不帮忙,还走得远远的,让她自生自灭。 好得很,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贱人全都付出代价。 尤其是榆枝,今天的仇不报,她就不姓崔。 拖着疼痛昏沉的脑袋起身,一步步挪出房门。 隔壁的人瞧见她,笑声戛然而止。 崔雪眸子阴了阴,一步步朝着灶房去。 打了盆水,端回房间,用肥皂一遍一遍的洗脸,肥皂刺激得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也顾不上。 一想到扫帚上的屎,就忍不住连连干呕。 连忙跑到灶房又端了一盆水出来漱口。 一番折腾,浑身都湿透了,脑袋越发昏沉,脸上的伤更是红肿得吓人,整个人都肿变了形。 崔雪在心里又将榆枝狠狠的咒骂了一顿,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拿上钱票去公社卫生所。 她的脸不能毁。 等崔雪走远,知青宿舍里又热闹了起来。 “真不要脸,平时清高,看谁都不屑一顾,最后还不是和邓麻子那样的垃圾搅合到了一起。” “还是个地地道道的白眼狼,把榆枝哄得团团转,一看榆枝要超过她了,就用下作卑鄙手段,心肠真歹毒。” “什么叫要超过她了,她有什么能耐啊,长得一般,学习一般,笨手笨脚,还自命不凡,随便拉一个人出去都比她强,也就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啥也不是。也就榆枝蠢,被这么个玩意牵着鼻子走。” “要我说啊,榆枝命还是不错的,老桑家的人是不怎么样,但对她好啊,就凭她这些年的作为,换一个人家看看,指不定一天一顿打,多打两天就老实了,看她还能不能作起来。哪能如现在,养得白白嫩嫩的,跟城里小姐似得。” 谁说不是呢,虽然所有人都嫌弃,惋惜,甚至嘲讽榆枝嫁了个恶霸,但心底却又酸得不行,对榆枝羡慕嫉妒。 她们要是能嫁一个这么包容的她们的人,哪怕在外面名声坏些,她们都知足。 肯定不会像榆枝那样,眼睛被屎糊了,不识好歹。 崔雪走出知青大院,就朝着公社去,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村民,总觉得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拧紧眉,扯了围巾将脸裹起来,走得更快了。 邓麻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咧嘴露出大黑牙,一嘴的味往崔雪跟前凑。 “崔知青醒了?身体没事了吧?我抱着你回知青院的时候,你晕得沉嘞,本来想给你找个赤脚医生的,但知青院那些人不待见我,不让我去。” 崔雪加快的步子猛然顿住,凶狠的瞪的邓麻子:“你说什么?你抱着我回知青院?” 邓麻子完全不惧崔雪,嬉皮笑脸特别猥琐无辜:“是啊,我亲自抱着你回去的,绕了整个古柏村,好悬没给我累死,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一个也不乐意帮忙,我只能一个人,从头到尾的抱着你回去。” 崔雪呼呼的喘着粗气,难怪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邓麻子这个恶心的畜生敢抱她,竟然敢抱她,抬手就朝着邓麻子甩过去一个耳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我也是你这种肮脏货能碰的?” 邓麻子防着她呢,眼疾手快接住崔雪的巴掌,还猥琐的摸了摸。 嬉皮笑脸的凑过去道:“我是个什么货色我知道,那你是个什么货色你知道吗?下贱,恶毒,无耻,你还不要脸啊,咱们绝配。” 崔雪嫌恶的一把抽回手,愤怒的瞪着邓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你信不信我去……” “嗤……去,你去,顺便跟领导好好说说,你是怎么给人下毒,怎么哄骗人放过你,又是怎么对待我这个救命恩人的,去啊,到时候让大家给我评评理,看看我邓麻子救人是不是救错了,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当活**,做好事了。” 崔雪气得面目全非的脸青紫交加,恨不得活吞了邓麻子。 “好,好得很,你给我等着。” 邓麻子耸耸肩,一点不带怕的,还挑衅的扯着嗓子喊:“早去早回啊,天黑得早,外面不安全。” 崔雪忍住怒气没有回头,急速冲到卫生所,找医生拿了药,刚出来,就被几个玩水的孩子泼了一脸,棉袄都湿了、 张嘴就要骂,孩子却一哄而散,跑得没了影。 崔雪气死,忍不住打个哆嗦,扭身去了一条阴暗潮湿的小胡同,敲响一扇摇摇欲坠的门。 门里等了许久才出来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男人满脸胡茬,看不清长相,一身破旧夹袄,又脏又臭。 男人看了许久才认出,满脸青紫交加的怪物是崔雪,嫌弃的撇了撇嘴,都没了惯常调戏的兴致。 靠在摇摇晃晃的大门上,不耐烦问:“你来干什么?” 崔雪尽量忽视男人的态度,冷声道:“你找人去给我将桑大壮的腿打断了,还有,让人在邮局守着,一旦通知书下来就截走,别让人知道。” 男人嗤了一声,看白痴似得看着崔雪:“你没毛病吧,是不是被人打傻了,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还来命令老子,老子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崔雪差点气吐血,今天竟然所有人都说她没看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怎么没看清,凭什么都看不起她?她什么地方比别人差了?她就是时运不济,等着吧,这些奚落过,贬低过自己的人,她将来一个都不会放过。 忍下愤怒和阴沉,看着男人:“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男人不为所动:“你才别忘了,我就是个传信的,你自己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想把我拉下水。” “桑大壮是什么人?你让我去打折他的腿,我有几条命折腾,你是嫌我命长是不是故意害我?你自己怎么不去,你找人去也行啊。你要是没钱找人,就张开腿卖肉,肯定有男人愿意为你去送死的,蠢货。” 听着男人的污言秽语,崔雪脸色顿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男人嗤了一声,没说话。 崔雪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不找人打断桑大壮的腿就算了,去邮局盯着总行吧?别以为真的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榆枝真回到了帝都,你同样得不到好。” 男人眯了眯眼,沉吟一瞬道:“你不是给她吃了毒包子吗,她还能考上?” 崔雪不确定,心底慌得厉害:“以防万一。” “行吧,”男人没再拒绝。 崔雪又道:“帮我传个信回去,就说在GWH给我行个方便。” 男人挑眉笑:“想借GWH的手?你有这个能耐吗?到时候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用你管,传信就好,这不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吗?” 14上交家当 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应了下来。 事情办完了,崔雪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和男人多待。 不知道是不是抹了药的缘故,脸上痒的厉害,总想挠,一碰又疼得要死,很是烦躁。 男人看着崔雪的背影,淬了一口,脸没坏的时候,勉强能看,故作清高还能有点道理,他也乐得逗弄一番。 现在脸都烂成屎了,狗都不乐意瞧一眼,还在他面前清高,什么玩意。 寒风一扫,男人浑身哆嗦一下,骂骂咧咧回了屋。 老乞丐晃晃悠悠的从墙角站起来,哆哆嗦嗦往外走。 古柏大队,榆枝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昏昏沉沉的,雪花洋洋洒洒正飘得欢。 身下的大炕滚烫,手脚也是暖和的,这种暖,好似只在她悔恨的梦境里出现过。 脑子有些发蒙,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王新凤推门进来,瞧见榆枝睁了眼,笑道:“我正准备叫醒你呢,都快五点了,再睡下去,晚上怕是睡不着。身子还难受不?” 榆枝扬唇笑着摇头:“不难受了,谢谢妈。” 王新凤伸手摸了摸炕,还是烫的才放心:“谢啥,先在被窝里焐焐,刚醒别掀被,仔细着凉。晚上想吃啥,妈去给你做。” “妈做的都想吃。”顺势滚到王新凤手边蹭了蹭。 王新凤被哄得心花怒放:“行,晚上妈给你烙饼吃,咱家还有韭菜,烙韭菜饼。” “好。” “那枝枝再焐焐就起来,到灶房走走,动一动,等小葚和叶子他们回来就能吃饭。” 冬天天黑得早,六点左右就看不见人影了。 桑葚桑叶兄妹俩在公社读小学四年级,公社到大队需要走一个小时,一般五点放学,天黑才能到家。 “知道了,大壮还没回来吗?” 说起儿子,王新凤就是火:“别管那个蠢东西,就知道在外面瞎晃,反正他那大块头,饿不着,冻不着,枝枝不用担心。” 榆枝无奈笑着,能从王新凤这里感受到她对儿子深沉的爱,应了声,准备起身。 王新凤风风火火钻进了灶房,二合面粉已经揉好了,不管是擀面条还是烙饼都行。 榆枝穿好衣服就去灶房给王新凤烧火,以前不会,现在倒是得心应手。 王新凤还担心榆枝熏着自己,没想到她烧得挺好的。 “枝枝什么时候学的,做得可真不错,我家枝枝就是聪明。” 榆枝无奈一笑,她做什么,不管做得好,做得不好,王新凤总是会很惊喜的夸她,好像她真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明明是三岁孩子都会做的事。 她做得好吗? 一点也不好。 以前在家没做过这些,父亲母亲工作原因,家里可以请一个保姆,她一直是保姆照顾,没有学过做饭,所以从始至终,对烧火做饭的事一窍不通。 刚来家里的时候,清高,赌气,心存怨恨,不愿意沾染老桑家一丝一毫,便想自己做饭,结果差点把灶房烧了。 后来心虚,不敢再碰,这些年一直吃现成的。 学会做饭还是上一世复仇那几年,她要证明自己,要达成所愿,逼迫自己去学,去努力,摔了不少跤,走了不少弯路,吃了不少苦头,终有所成。 “妈,我也学会了做饭,改天我做给你尝尝,你看看我手艺怎么样好不好?” 王新凤还被榆枝当年差点烧了灶房的恐惧支配着,没有深想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是不是真的会做饭。 想也不想的摆手:“不用,你的手可不是做这些的,做饭的事有妈呢,你的心意妈知道就行,想吃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 榆枝叹口气,王新凤是生怕累着她,什么都不用她做,要不是以前她的东西不允许家里人碰,怕是衣服屋子都会给包圆了,不让她做一丁点的活。 当然,也是怕她糟蹋了东西。 说再多也没用,哪天王新凤不在家,她偷偷的做,用事实证明自己。 桑葚桑叶桑大壮父子三人,是踏着最后一丝亮光,一同回家的。 王新凤拿着扫帚给两个孩子扫雪,嘴里把桑大壮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尤其是他那个死鬼爹。 桑大壮默默的感受亲妈的爱,已经麻木了。 榆枝捂嘴偷乐,拿了扫帚给桑大壮扫雪。 “妈是担心你呢,雪那么大,你一下午不着家,妈不知道念叨了几遍。” 桑大壮不信,他妈会念叨他多半是对他展现母爱,其他的别想。 王新凤也不信啊,换个人说这话,得喷得那人体无完肤,说的什么屁话,她是会担心儿子的人吗? 这话是儿媳妇说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横了眼桑大壮,拽着榆枝和两个孩子进灶房:“洗洗手开饭了,大冷的天,吃口热乎的才好,小葚,叶子,你们把鞋子脱灶膛口烤着,免得明天没得穿。” “知道了奶。”祖孙三人各种忙碌着。 榆枝站在一旁,视线落在两个孩子的鞋子上,又转移到衣服上,随后看向王新凤和桑大壮,最后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的衣服都是半新旧的,没有一个补丁,而桑大壮四人,补了一层又一层,鞋子露了大拇指,破得都快在脚上挂不住了。 心口慢慢泛起涟漪,越来越疼,怕王新凤看出端倪,忙垂下头。 桑大壮站在门口,老大一坨,将灶房门遮挡的严严实实。 有榆枝在的地方,就看不到其他任何人。 发现榆枝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微微拧了拧眉。 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胆怯。 这两天榆枝对他的态度大变样,但他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给破坏了,所以榆枝即便难受,他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去安慰,他没有资格。 榆枝没有难受很久,深吸两口气调节了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慢慢来,不着急。 晚饭韭菜烙饼配上酸辣汤,开胃又暖和。 榆枝喜欢,吃了两个饼,一碗汤,撑得直哼唧。 饭后,桑葚兄妹把碗筷收拾了,就在灶膛口做作业,灶膛里烧着火,比油灯亮堂。 桑叶是不耐烦做作业看书读书的,奈何她有个腹黑哥哥,饶是她武力值高,也讨不了好。 王新凤也在灶膛口纳鞋底,看大小,是给榆枝做的。 榆枝默了默,叫上桑大壮回房。 桑大壮呼吸一下就紧了,可对上榆枝平静的脸,心口一凉,知道自己想多了,略带失望的跟在榆枝身后。 两人走远,王新凤偷偷掀起眼皮,笑得十分猥琐。 桑叶咬着笔,没骨头似得靠在桑葚身上:“奶,口水流出来了。” 王新凤忙用手抹了一把,哪有口水,瞪了眼桑叶:“死孩子,敢拿奶奶开涮了。作业写完了吗?还要多久?” “写完了写完了,早写完了。” 桑葚看了眼桑叶的作业本,斗大的字,就跟鸡刨过的似得,面目全非。 冷漠无情的把桑叶从自己身上推开:“重写。” 桑叶刚要嚎,王新凤赶忙压住:“行了行了,今晚就算了,写完就赶紧回屋睡觉,天不亮不准出来。小葚,今晚你一个人睡怕不怕?要不到奶屋先将就一晚?” 桑叶扬眉,嬉皮笑脸凑到王新凤跟前:“奶,我哥今晚为什么一个人睡?我爹呢?他不睡啊?” “去去去,管好你自己就得了,回屋去,小孩子家家的,竟是事。” 桑叶瘪瘪嘴,踢踢踏踏回屋了。 别以为她不懂,不就是要跟那个谁一屋吗。 人家乐不乐意还不知道呢,瞎高兴。 桑葚也懂,眸光微动,摇摇头:“我不怕,奶放心吧,柴棚里也很暖和。” “那行,奶再给你拿床被子,你要是冷了,就到奶屋里来,别硬抗知道不?” “知道了。” “行,早点睡,快去吧。” 王新凤把两个孩子都打发睡觉去了,自己也带着猥琐的笑,钻进屋子。 榆枝在屋子里翻个柜子的工夫,院子里就静悄悄了,她也没多想,把钱票拿出来递给桑大壮:“你拿着,明天去公社看看有没有皮靴给俩孩子一人买一双,他们上下学走路多,棉鞋容易湿脚,皮靴防水。” “票不多,只能暂时给孩子买,等我再存一存,给你和妈一人再买一双。” 桑大壮看着钱,抿紧唇,没有接。 心里沉淀淀的,有些闷痛,榆枝还是和他分得这么清楚:“不用,我有钱,我明天去买就是。” 男人说有钱,榆枝也不意外,要不然在县城也不能大手大脚的买这买那。 何况,她一直知道男人不安分,不会老老实实在地里刨食,没事的时候就会去外面找门路挣钱。 没遇见她前,就经常和人上山打猎,弄山货,拿去换钱。 后来不允许了,就偷偷的来,到黑市去淘换,或者弄其他东西,赚差价,在挣钱这事上很有头脑,也很有胆气。 遇见她后,被逼在地里老老实实的当个庄稼人,去得少了,但没有放弃,只要一有时间,就溜出去。 他的钱,可不少。 “拿来。” 桑大壮一愣,拿什么? 榆枝眼睛一瞪:“咋,你还想藏私房钱,不肯给?” 桑大壮眼睛倏的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榆枝:“真的,真的要?” 刚结婚那会,桑大壮就要把全部家当给她,榆枝没有当自己是桑家人,不愿意要。 不但不要,每个月还会给王新凤生活费,美其名曰,不占他们家便宜。 现在想起来挺可笑,她自以为清高的不占桑家便宜,殊不知,她的一切都是桑家给的,她占尽了便宜。 身在乡下,分大队粮食,不管做什么工作都得下地,就连那些老师,也会在农忙双抢的时候下地帮忙,何况她本就是支持农村建设的知青,不下地说不过去。 桑大壮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她的那一份替她干了,还多干了一份,谁也说不出个不字,她借此理直气壮的呆在家。 桑大壮帮忙,王新凤护着,她身娇体弱,干不了其他的,就找了个在报纸上写文章的活,安心在家过着与世隔绝的悠闲生活。 这不就是占的桑家的便宜。 偏偏那些年,她心里怨气重,怀揣着对世道,对家人亲人的不满,写出来的东西,带有很强的怨气和煞气,很少有被选中的。 挣的钱自然也不多。 除开被崔雪骗的,她自己用的,能给王新凤的很有限,根本不够她的口粮和支付王新凤桑大壮的劳动付出。 可那时候,她就是觉得自己给了,没有占桑家的丁点便宜,做足了理直气壮的姿态。 享受着桑家给的便利,又厌烦他们所作所为,她可真是又蠢又坏啊。 而桑大壮母子,也因为她的拒绝,和分得太清难过。 他们为榆枝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没想过要她回报一分一毫,榆枝算出的每一笔界限分明的账,都是扎在他们心口的刀。 医院里,桑大壮从老婆子那里要回的热水壶钱,榆枝不肯要,汉子就难过了一回。 榆枝知道,只是那时候不好多说。 “当然了,赶紧的。” “诶。”桑大壮欢喜得跟讨到糖的傻小子似得,从墙角巴拉开一块土砖,掏出里面的饼干盒子,擦干净上面的土,激动的递给榆枝。 榆枝挑眉:“你一直放这?怎么放进来的?”那些年她可是不准他进屋的。 桑大壮反应过来,浑身一僵,大黑脸无措的看着榆枝,嘴唇抖动,想要解释,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心虚。 榆枝哼了一声,接过盒子打开。 娘诶,一卷卷的,全是崭新的大黑十,一卷一千,二十卷,两万。 榆枝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多?”她以为一千顶天了。 桑大壮看榆枝好像没有因为他偷偷进房间而生气,偷偷松口气。 傻气的点点头:“不多。”要是可以,他还能挣更多,就是怕经常不着家,榆枝生气,所以一直收着力。 榆枝瘪瘪嘴,这话听着有点像嘚瑟,两万了还不多。 翻开盒子下边,还有不少票据,买鞋子的钱票都有了。 “既然有钱,为什么不给孩子多买些吃穿,还有你和妈,衣服鞋子都破成什么样了。” 桑大壮默了默道:“我名声不好,这些钱来路也不正当,不好让人知道。” 榆枝想了想也是,这些应该都是他从黑市弄来的,确实不好见人。 凭借他的名声,一旦过上好日子,必定会被无数人**,数不尽的麻烦找上门。想想又挺憋屈,有钱都不能大胆的花。 15榆枝挑火,崔雪上门 桑大壮见榆枝不说话,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吗?你要是生气,这些钱我就……” “你就咋,扔了?烧了?”榆枝白他一眼:“败家男人,就这些吗?还有没有?老实点,不准私藏。” 桑大壮嘿嘿笑着:“没了,就这些,要是不够,我再去挣行不?” 榆枝慢慢数着钱票,面上表情平平,心里乐开了花,男人真是傻得可爱:“挣钱的事不急,这些暂时够了,你确定没有了,要是让我发现你藏私房钱,仔细你的皮。” “没有,不会,我挣的都给你,全都给你。”桑大壮连连摆手,心里美得很,媳妇肯要他的钱了。 榆枝被桑大壮的傻样逗乐了,从一堆票据里拿出几张,和钱一起递给桑大壮:“拿去买鞋,你和妈都买,这么冷的天,必须得穿暖和了。有人说道,就说是我的钱。”再说,他们就要走了,别人想说什么也说不着。 这次桑大壮接得爽快,从媳妇手里接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拿到钱就欢欢喜喜的要走。 榆枝脸都黑了,傻熊。 “回来,你去哪?” 桑大壮眨眨眼,一脸问号:“还有事吗?我,我去睡觉啊。” “我是你的谁?” “啊?是……谁?” 榆枝瞪:“你说是谁。” “是是……”是了半天就是吐不出来。 榆枝气吐血:“那两个字烫嘴吗?我到底是你谁?” “媳媳媳……媳妇?” “知道我是你媳妇,你还想去哪睡?和谁睡?” 桑大壮一着急,嘴就秃噜了出来:“我就想跟媳妇睡。” 说完就有点慌,战战兢兢的看着榆枝,强行圆房的事,可是让媳妇恨了他许久。 榆枝努力憋笑,保持面无表情:“你要敢想其他人,仔细你的腿,关门,睡觉。” 为了不露馅,榆枝忙转身,钻进被窝。 桑大壮内心狂喜,忐忑,激动,胆怯的挪着步子去关门,再一点点挪上炕。 榆枝等得不耐烦了,男人才跟根木头似得,笔直的躺在炕稍。 榆枝咬了咬牙:“过来点,我冷。” 桑大壮小心翼翼的移了一厘米。 榆枝那个气啊,直接上手拽,拽进被窝。 她那点力道,哪能拽得桑大壮这头熊,还是靠他自觉。 黑熊这会可精得很,不是他主动进来的,是媳妇自己拽的,媳妇生气,他也有理。 榆枝可不知道桑大壮的这点小心思,桑大壮一靠近,就觉得靠近了一个大火炉,是真暖和啊,难怪桑葚大冬天的和他睡柴棚也不冷。 想到儿子,榆枝有点心虚:“明天你去找人,在堂屋垒个炕,让小葚住,他一个人睡柴棚受不住,天太冷了。” 桑大壮激动得想蹦两下,是不是就是说他以后不用再和儿子大眼瞪小眼了? 稳住,不能激动,绷着大身板嗯了声,正经得很。 榆枝舒服的蹭到桑大壮怀里,真好,冬天有了大火炉,就再也不会冷了。 不过夏天就有些愁。 桑大壮感受到怀里,娇娇软软,香气扑鼻的小媳妇,心跳跟打鼓似得咚咚响,榆枝靠在他胸口,听得真切。 微微扬唇,软糯低语:“大壮。” 桑大壮瞬间血气上涌。 昏过去前,榆枝低声呢喃着对不起。 桑大壮心疼的亲了亲榆枝的脸,没有对不起,从来都没有。 翌日,榆枝日上三竿才醒,一动身,浑身跟被车压过似得,又酸又疼。 她这身体也太弱了。 哆哆嗦嗦起身穿衣,白皙的小脸泛着红晕。 折腾了十多分钟才穿好衣服下炕,推门出去,家里静悄悄的,还以为没人。 王新凤听到声响,从灶房出来。 瞧着榆枝两条腿直哆嗦,忍不住又把桑大壮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心里却美得很,儿子儿媳好,他们一家子才能和乐啊。 笑着跑过去扶着榆枝进灶房:“饿了吧?妈给你做了红糖鸡蛋,在锅里温着呢,你洗漱完就能吃。快坐,妈给你打水去。” 榆枝小脸微红,顺势坐在了桌前,身上实在难受得紧:“谢谢妈,妈,大壮呢。” 笑容满面的王新凤一听桑大壮就变脸:“别提那个混蛋玩意,大半夜的不知道发什么疯,不睡觉跑起来挑水扫地,去自留地拔草。黑灯瞎火的,把我的菜都给祸祸了,大冬天的就指着那点东西过活呢。” “弄完这些不出气,还劈柴,噼里啪啦的,一家子都被吵得没睡好。天刚亮,又去挖泥,说是弄土砖盘炕,泥挖好了,又颠颠的往公社跑,这不,去了好一会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王新凤嘴里嫌弃,心里吐槽,她那个蠢儿子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都没眼看。 榆枝听着,小脸更红了,肯定是她身体太弱,桑大壮舍不得她受累,自己又有劲没处使,就大半夜爬起来找活干。 王新凤瞧榆枝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老脸笑开了花,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要想家庭和睦,婆婆肯定得和儿媳妇统一战线,王新凤清了清嗓子,拍着榆枝的手道:“那个倒霉玩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乱来,一点不知道心疼人,枝枝啊,你别生气,等混蛋东西回来了,妈替你收拾他。” 榆枝脸都烧起来了,恨不得埋桌子底下,害羞的喊着:“妈!” 昨晚的事吧,还真不能怪男人。 王新凤见好就收,笑得牙不见眼的:“好好好,妈不说了,枝枝乖啊,吃了东西再去休息会。” 榆枝低低的应了一声,不敢看王新凤的眼睛。 榆枝吃完,刚躺下没一会,桑大壮就回来了。 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王新凤,轻声问:“枝枝醒了吗?” 王新凤狠狠瞪着桑大壮:“醒了,吃过东西又睡了,你个倒霉玩意,我瞧着枝枝走路都不利索了,你还是不是个人了?” 桑大壮也自责得不行,昨天晚上榆枝累晕过去,他就开始自责了。 “我去看看枝枝,妈我买了牛肉,你给枝枝炖上。” “行,去吧,小点声,不准乱来。” 桑大壮龇龇牙,他又不是真的禽兽。 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正好对上榆枝睁开的眼睛。 桑大壮嘿嘿笑了两声,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爬上炕,凑到榆枝身边:“吵醒你了?” 榆枝被炕上的热气焐得小脸通红,桑大壮瞧得心痒痒,忍不住在榆枝红唇上亲了一口。 瞧着榆枝没生气,才嘿嘿傻乐起来。 榆枝瞪他一眼:“睡不着了,东西都买了吗?” “买了,放心吧,每个人都买了新鞋子。身上难受不,要不我给捏捏。” 榆枝拍开男人蠢蠢欲动的手:“别动,我躺会就好,不是盘炕吗?是不是还得要几天晒泥砖啊?小葚怎么办?他昨晚睡得好吗?要不晚上我和妈睡去,你和小葚睡这屋。” 这怎么行,刚抱上媳妇,桑大壮可不愿意再当和尚。 “没事,不用,别看小葚平时慢吞吞的,身体好着呢,病不了。而且炕我今天就能垒好,泥砖我都借好了,待会就有人拉过来,几个人一起动手,上午就能弄好,下午多烧烧,晚上睡没问题。” “那就好,你都请了谁啊,中午得留饭吧,买肉了吗?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去帮忙。” “别动,你好好休息,不用帮忙,我买了肉,都是玩得好的几个兄弟,不讲究这些,炖一个大菜,蒸些杂粮馒头就得,一会我去帮忙,不用你。你好好躺着,要不然妈得扒了我的皮。” 榆枝好笑的拍他一下:“哪那么夸张,要是忙不过来就跟我说,我没多大事,已经不难受了。” “好,”桑大壮小心翼翼的摸着榆枝的小脸:“媳妇,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小心一点,不让你难受。” 榆枝小脸蹭的又红了,没好气的瞪着桑大壮:“闭嘴,不准说,赶紧出去。” 桑大壮低头在榆枝嘴上偷了口香,笑着跑了。 榆枝忍俊不禁,本以为睡不着,结果没一会功夫,就睡沉了。 醒来的时候,都下午了,动了动手脚,那股难受劲终于没了,起身出门。 家里没人,炕盘好了,请的人也走了,锅里温着饭,有热水。 榆枝饿得不行,简单洗洗,就端起来吃。 炖的牛肉,又软又香,榆枝不爱吃肉,都吃了大半碗,喝了一碗冬瓜汤,整个人都活了。 刚把碗筷洗干净,虚掩的院门就被推开了。 崔雪熟门熟路的往里面走,先瞅了眼卧房,没人再来瞅灶房。 瞧见榆枝站在灶房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口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 稳了稳心神,才笑着过去:“枝枝,你身体怎么样了,我来看看你。” 灶房里还残留了肉香味,崔雪吞了吞口水,昨天到现在,一口正经饭都没吃上,心里暗恨,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吃好喝好,什么都不做,还有人护着。 凭什么她就要各种算计,各种努力,才能得到那么一丁点的回报。 她不服,不甘心。 崔雪的脸又红又肿,伤痕遍布,配上嫉妒狰狞的嘴脸,如恶鬼一样瘆人。 榆枝瞧见崔雪眼底疯狂的嫉妒,暗自冷笑,她以前真瞎,这么明显都看不到。 没有如往常那样,远远的就迎着崔雪过去,而是虚弱的在凳子上坐下,浅笑道:“小雪来了,劳你惦记了,我没事,就是头晕得厉害,浑身都疼,肚子更疼,没劲,哪哪都难受。小雪你呢,还好吧,都怪我,误会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崔雪咬碎了一嘴的牙,努力笑得无害:“当然不会,我们是好姐妹,误会说开了就好,我怎么会怪你,只要你不怪我就好。” 榆枝欢喜的笑了起来:“小雪你真好。” 崔雪扯出一个笑,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本想等着榆枝关心,她再顺势提要求。 没想到等了半晌,也没听见榆枝出声。 扭头去看,她比自己还难受,坐着都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去了似得。 崔雪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不得不出口关心:“枝枝,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榆枝虚弱的摇摇头:“不用了,只是你给我的那个包子太毒,毒性一时半会散不去,才会这样,我多养养就好。” 听榆枝特地强调包子毒,崔雪听得又恨又怒,却反驳不了。 “对不起枝枝,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我去国营饭店问过了,人家根本不承认,我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榆枝大度的摆摆手:“没事,我理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给我吃毒包子的,虽然你给的包子有毒,但我相信你的心是无毒的,一切都是巧合误会。小雪,你放心吧,我们是好姐妹,即便毒包子是你给我吃的,我也不会怪你的。” 崔雪脸上的假笑差点维持不住,一口一个她给的毒包子,我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了。 “谢谢枝枝,枝枝,那我……” “小雪不用客气,我知道你是无心的。唉,不怕你笑话,我最近手头是真的紧,住院吃药花了一大笔,老桑家的家底都被我掏空了,还有后期的营养费,吃药的钱,一大笔,我都不知道从哪来。” 榆枝一脸愁容,满嘴无奈:“小雪,你知道我的,我是不愿意用桑家的钱,这些钱肯定会还给桑家。这些年我挣的也不多,用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一顿药都吃不起。” “小雪,你一向节俭,家里还会时不时补贴,看在我们好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吧。毒包子的事我不怪你,真的,你别多心,我不是让你赔,我就是真的手头紧,在这里我就你一个好姐妹,除了你,我不知道能找谁帮忙。” 说着,榆枝红了眼眶,把无奈演绎到了极致。 崔雪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榆枝这是在找她要钱吧? 这明明是她一直以来做的事,装无辜,扮可怜,博同情,突然风水轮流转,还有些接受不了。 这个贱人不是一向清高自傲,不肯低头吗?真被毒傻了? 不是,自己是来找她要钱的啊,现在还怎么开口? “不是,枝枝我……” “我懂,小雪不用自责,你有多大能力就帮我多大的忙吧,我不会嫌弃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手里的钱票都是平时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你放心,我们是好姐妹,你帮过我,我会一直记你的好的,将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肯定会帮你的。” 16榆枝哭穷要钱 崔雪差点掀桌,谁他娘的要和你这个贱人当好姐妹,谁稀罕你记得好,你为什么不去死,毒包子怎么就没毒死你。 心底疯狂叫骂,面上笑语晏晏,不能撕破脸,还不能撕破脸。 “我们是好姐妹,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枝枝不用特地感谢,容易影响情分。但你也知道,我的钱……” “我知道的,”榆枝笑得温柔贴心,善解人意:“我知道小雪手里也不宽裕。” 崔雪大大的松口气,知道就好。 榆枝呵了声:“这么些年下来,你挣的工分几乎够填饱肚子,所以家里寄的那些钱一分都没舍得用,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几百块,确实不多,小雪看着帮就是,没关系的,我们之间的姐妹情这么深,我不会因为你钱不多而心生间隙的,只要你是全心全意的帮我,其他不重要。” 这些钱,可都是她的好堂姐榆梦寄过来收买崔雪的明面上的钱票,方便她平时花用有个出处,私底下可还有不少见不得光的钱。 崔雪都对外称,这些是家人寄来的。当然也只是偶尔让大家看到一两次汇款单,知道有家人给她寄钱就行,并非次次都让人知道。 主要是为了找榆枝哭穷,占榆枝便宜。 榆枝以前深信不疑,还觉得她不容易,所以,即便自己手里没钱,也愿意各种想办法,助崔雪度过她所谓的难关。 崔雪就在暗地里嘲笑她蠢,用见不得光的钱,大鱼大肉,过潇洒日子。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的算计,偏榆枝看不懂,三五不时的把钱借给崔雪,哪怕自己少吃点,少用点,都要设身处地的理解崔雪的苦楚,替她操心。 现在回想起来,榆枝被自己蠢哭,恨不得重新投次胎,自己可真是圣母在世。 所有借出去的钱,都有借无回,多年下来,也有好几百了。 崔雪瞪大眼睛看着榆枝,差点尖叫出声,她怎么知道自己有钱的,她什么意思? 对上榆枝单纯无辜的视线,又很快冷静下来。 “枝枝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误会了,我哪……” 榆枝笑得温柔无害:“哦,就是有次和邮寄员顺路,路上没事闲聊,聊到了小雪,他说小雪的家人真好,这么多年,风雨无阻的给你按时送钱,其他那些知青,下乡一两年,家里人就很少管了。还有如同我这样没有家人的,更是可怜。” 当然是榆枝编的,邮寄员和榆枝不熟,也没同路过,更不可能拿别人的事出来说。这些都是崔雪奚落和刺激榆枝时,自己说的。 崔雪的没钱论还没出口就被榆枝堵了回去,汇款单都是邮寄员递她手里的,有多少钱,邮寄员肯定知道,她再说没有,就露馅了。 崔雪又将邮寄员骂了个狗血淋头,有机会一定要去投诉他。 扮出可怜和无辜着急道:“枝枝,我以前没跟你说这事是有原因的,我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往后怕是不会再寄,所以那些钱,我本来打算存着,将来我们要是回不去,就用来一起养老,要是能回去,就用来开销,免得回城了啥也没有。” “我都替枝枝你计划好了,到时候我们一人一份,不管在哪都不会因为没钱而难做。不过事有轻重缓急,枝枝现在急需,我肯定会紧着你来,身体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也来得及。” 榆枝笑得满脸感激动容:“我就知道小雪对我最好了,什么都为我着想,几百块虽然不知道够不够,但是有了这些,也能用上一段时间。毒包子太毒了,谁能知道毒包子能毒成这样呢,也是我命大,要不然啊,还不一定能再见到小雪。” 太毒的毒包子,崔雪真想再弄个毒包子塞榆枝嘴里。一条贱命,还想要几百,怎么不直接毒死你。 只给几十块钱的算盘落空,崔雪心疼得厉害。 没关系,再等两天,即便贱人拿到钱,都让她有命拿,没命花。 “吉人自有天相,都过去了,枝枝别再多想,那我待……” “我明白的,小雪回去吧,我就在家等,不过你可得快点,待会桑家人就回来了,你知道的,他们对你误会很大,这些天又一直守在家,很少会出门,今天也是巧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崔雪就是瞧着桑家人都走了,才来的。 顿时拖延的算盘再次落空,把浊气狠狠的往肚子里吞,不甘不愿的起身。 “枝枝说得对,我这就回去。” 榆枝一直送到大门口,期间没有错开崔雪一眼,让崔雪毫无可乘之机。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崔雪眼珠子一直不安分的转,指不定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崔雪走远,她才缓缓敛了笑意,眸光里尽是冷意。 “枝枝啊,那个妈不是故意听的。”王新凤拎着篮子,从转角出来,一脸忐忑。 她真不是故意的,刚出去和人换了些鸡蛋,没想到回来发现崔雪那个贱人也在。 她拿不准榆枝是不是愿意让她碰见她们两人见面的事,就没进去,等崔雪走了,又想着偷听了不承认,被榆枝知道了会更生气,所以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到榆枝脸色,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冷意,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儿媳妇被毒了一回后,整个人都变了,这种变化她自然欢喜,但有时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总是让她抓不牢,不敢想,更不敢直视。 榆枝瞧见王新凤,瞬间收敛了冷意,笑着上前挽上王新凤的手,亲亲热热的,和前几天没区别:“没事,妈就是不听,我也要说给妈听的。这大冷的天,你做什么去了?” 瞧着榆枝对自己还是这么乖巧懂事,王新凤心里那点疑惑都淡了。 不管儿媳妇怎么变,只要心里有她,有儿子,有这个家就行,其他不重要。 想通了,笑容也更灿烂了,把篮子拎给榆枝看:“刚刚去你牛婶子家换的鸡蛋,咱家的鸡都杀了,没鸡蛋捡,你身子差,得好好补补,鸡蛋不能少。等明年开春,妈就去抓小鸡仔养,到时候就不用出去换鸡蛋了。” 榆枝想着,明天怕是没机会养鸡了,不过现在也没说,一切等通知书下来再看,主要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 虽然榆枝很自信,仍旧担心有什么波折,所以通知书没到手前,不给王新凤太多幻想。 “行,都听妈的。妈,待会崔雪就过来了,委屈你到屋子里歇会,等我把钱拿到手了再说。” 王新凤不确定道:“那个贱……崔雪真会给?瞧着不是个大方的啊。” 榆枝笑:“会的,她打着鬼主意呢,妈放心好了,到时候肯定让你高兴一回。” “那行,妈就在屋子里不出来,她要是敢欺负你,直接喊妈一声,看我怎么收拾她。” “好。” 哄好王新凤,榆枝就等着崔雪上门。 崔雪心里装着事,总想快点办成,速度很快,忍住心疼,拿了五百八十三,有零有整的,又往桑家跑。 一路上将榆枝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个遍,才终于压下不舍,走进桑家大门。 “枝枝,我过来了。” 榆枝从房间出来,浅笑嫣然:“小雪这么快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多等一会呢,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 崔雪脸上的笑僵了僵,到底是谁催着她快点的。 “还不是怕桑家人回来,让你为难,所以没敢耽搁,枝枝,这是我全部积蓄了,知道你急用,我一分都没留,你拿去吧,别舍不得用,身体要紧,钱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挣。” 榆枝毫不客气拿在了手里,在崔雪吃人的瞪视下,淡定数钱。 数完一脸惊奇和失望:“呀,才五百多啊,这也太少了,不知道够不够吃几回营养品的,毕竟那包子太毒了,医生都说尽量往好了吃,才能补回来。不过算了,将就着用吧,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你的心意我明白就好,钱多钱少也没那么重要。” 崔雪忍不住想大耳刮子抽榆枝,五百多块钱就是一点心意? 谁他娘的心意值五百多,她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五百多还不够吃,怎么不去死。 忍,忍。 “枝枝,这外头怪冷的,我能不能……” “哦对了,小雪,你等等,我有个东西送你。”榆枝好似没听到崔雪的话,扭身欢喜跑回房间,轻灵的步伐可一点都看不出病态来。 崔雪咬碎了一嘴的牙,又忍了忍,瞧见榆枝进屋,赶紧钻进灶房。 榆枝冷笑,故意在房间里多待了一会再出去。 出门时,崔雪刚好惊魂未定的回到院子里,故作淡定的看着她。 榆枝勾唇:“小雪,这个送给你,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 一个精致,带着些古韵的怀表,崔雪确实一直想要,多次哄骗榆次都没能成,没想到这次会主动给她。 崔雪心下高兴,面上很稳得住,惊讶道:“枝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虽然我很喜欢,但也不能夺人所好啊。” 榆枝直接塞崔雪手里:“没事,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你把全部积蓄都给了我,我不得回报回报你,安心收着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崔雪得意,暗骂榆枝蠢,笑得满脸感动:“谢谢枝枝,你真好,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的,以后你想要了,直接管我拿就行。” 榆枝低头冷笑,余光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桑大壮,故作受惊不小的样子,后退两步。 崔雪回头,见到桑大壮那张土匪一样的脸,心口狂跳,总感觉这头蛮熊会直接过来拧断她脖子。 “那个枝枝,我就先走了啊。” 不等榆枝回应,就躲着桑大壮冲出门跑了。 等崔雪走远,榆枝才欢喜的蹦跶起来,扑进桑大壮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桑大壮内心原本各种猜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刚要搂着媳妇来两口,媳妇又跟兔子似得蹦跶走了,扑向从房间出来的亲娘。 桑大壮…… “妈,妈,你看,我说她要给吧,五百多呢,我这些年被她骗走的钱,都要回来了,还有多呢,我是不是很棒?” 榆枝能坦言说自己这些年被崔雪骗,桑大壮和王新凤意外又高兴,这说明,她是真看穿崔雪的本性了,以后不会再和她搅合在一起,这是好事。 王新凤欢喜的接过榆枝递过去的钱,一张一张的数,数完乐了。 “哎哟,五百八十多呢,我家枝枝真棒,最厉害了,几句话就挣了五百多,怕是把她老底都掏出来了吧。不过,她以后找你还,咱要还吗?” 榆枝扬了扬眉:“她的老底可厚着呢,这些不过九牛一毛。这些钱是她欠我的,我凭什么还,我又没说借,这是她作为好姐妹给我的帮助,可不是借的。再说,她也没机会找我要钱了。” 那个贱人这么有钱?没机会要了,是什么意思? 榆枝没解释,催促桑大壮去灶房找崔雪放的东西。 王新凤也想起了,那个贱人偷偷摸摸去了灶房,她还以为是偷吃呢。 灶房不大,崔雪又急又慌,放的东西不难找。 桑大壮在堆柴火的墙角缝里,掏出一个布包。 里面是一张纸条和一根小金条。 纸条上用外文写了一段话,王新凤不认识,一头雾水。 “枝枝,上面写的啥玩意?” 殷姿冷笑勾唇:“妈,上面夸我呢,说我事情办得好,金条是给我的奖励。” 王新凤更懵了:“啥意思?枝枝做啥了?” “我做啥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外文纸条和金条,这是给我扣帽子呢。” 王新凤脑袋一转,就明白了。 “嘿,这个贱皮子,咋这么歹毒呢,这是要我们全家的命呢,等着,看老娘怎么撕了她。” “我去。”桑大壮脸色黑沉,扭头就走。 榆枝那个急,拽住王新凤,又喊桑大壮:“回来,干什么去。” 桑大壮老大一坨,杵在门口,不回来,也不走,看样子是在做思想斗争。 忍了许久才闷声道:“她想要你的命,我不会再纵着了,事不过三,谁知道下次是什么阴私手段,你就是怪我,我都不会再忍了。” 榆枝气呼呼的把人拽回来,关上门。 “谁怪你了,傻子,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桑大壮拉着脸不说话,认定了榆枝还想护着崔雪,他刚刚都看到了,媳妇把自己的宝贝怀表都送给了她。 榆枝伸手就拧上了桑大壮的耳朵,咬牙道:“你这是给我摆脸色呢?妈,你看看桑大壮,他竟冲我摆脸色。” 17母子间的关系 对王新凤来说,儿媳妇是亲的,儿子是捡的,二话不说就对着桑大壮挥巴掌:“瘪犊子玩意,你那什么表情啊,你想上天啊,枝枝跟你说话呢,你摆脸色给谁看,你这么能耐,你上外头横去,对着媳妇甩脸子,算什么本事。混蛋玩意,一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把你能耐的。” 啪啪声听得榆枝心口直抽抽,王新凤打了两巴掌,就赶紧护了。 “妈,妈,妈,行了,仔细你的手疼,我没关系,我知道妈疼我,我就不委屈了,大不了我当睁眼瞎,假装看不见他摆的脸色就行。” 王新凤哪看不出榆枝护犊子的样,每次她都这么护着自家傻儿子。 心里笑开了花,顺势收了手:“行,咱不理这么个倒霉玩意,看着就倒胃口,乖枝枝,跟妈说说,你是啥打算。” “好。” 桑大壮……他没有,他不是,别乱说。 无缘无故被扣了一顶帽子,挨了一顿打,他都没明白怎么回事。 委委屈屈的去瞅小媳妇,小媳妇不搭理他,桑大壮心塞得厉害。 榆枝把纸条扔灶膛里烧了,金条给了王新凤:“妈收着玩,我知道她打着鬼主意呢,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无非就那些,她那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即便想出了,也没本事执行。” 其实,是上辈子崔雪奚落她时,透漏出,被扣押在古柏大队时,想办法诬陷举报过桑大壮一家,不过没成。 榆枝猜测,她想害自己,怕是也就这么个法子了。 所以,今天崔雪一来,满眼算计时,她就有了猜测。 看到纸条和金条,一点不意外。 王新凤拿着金条也没拒绝,她还没见过金条呢,玩两天再还给儿媳妇。 想到崔雪的下作手段,担心道:“那咋整啊,这次不行,她以后肯定还会再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万一她哪天趁家里没人来放了东西,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不就惨了?” 榆枝摇头:“妈放心,我不会让她有机会的。看到我刚刚给她的那个怀表了吗?” 王新凤点头,自然看到了,还知道自家儿媳妇很重视那表呢,时不时要拿出来看一眼。没想到给了那么个玩意,她当时都想冲出来抢呢。 榆枝笑道:“那表崔雪一直很喜欢,哄骗了我许多次,我都没松口,今天借着她给钱的事,我送给她,她指定不会怀疑,还会在心里骂我傻呢,却不知,那表,我做了手脚。在里面同样放了纸条,足以让她脱成皮的纸条,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王新凤来了兴致:“枝枝都写了什么?” “我用特殊的字符写了让她破坏古柏大队的团结,算是一个任务,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可不就是很影响大家团结吗,破坏了知青和大队的团结,破坏了知青间的团结,还破坏了我和你们的团结,这个任务,她完成得多好。” 王新凤一听就乐了,拍着巴掌笑:“那可不,走出去随便抓个人问,指不定人人都是证人呢,这么多年了,奸懒馋滑,一点贡献没做。自以为高人一等,看不起我们乡下泥腿子,还张嘴闭嘴的都是要去打小报告,我呸,什么玩意,枝枝这个任务安排得好。就是,破坏了好像也没啥用。” 他们这个偏僻落后的小山村,啥也没有。 榆枝扬唇:“有没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特殊字符和任务,这么做的深意是什么,有人会去想的,没有都能给想出几个来。最后即便证明不了什么,也能让她脱层皮才能出来,短时间内就再也做不了妖。” 等她能做妖的时候,他们一家早就离开了。 自然的,在离开前,榆枝会想办法,让她如上辈子一样,困死在古柏大队,绝对不会再给她逃出去的机会。 心里戾气骤起,榆枝吐了口浊气压了下去。 王新凤一想也是,反正就是个由头,其他不重要。 桑大壮可比王新凤脑子清醒,没有被高兴冲昏头,询问道:“媳妇用的什么特殊字符?别人看得懂吗?” 什么字符? 榆枝眸光动了动,就是复仇时,特地学来陷害榆梦的,结果没用上,亏得她一顿忙活,想来也是可笑。 “这个不重要,该懂的人会懂的。” 桑大壮默了默,媳妇有秘密,不愿意跟他说。 算了,只要媳妇留在他身边就行。 “知道怀表是你的人多吗?” 王新凤也反应过来了:“是啊,枝枝,要是别人知道这是你的,崔雪不用说,你都得牵连进去。” 榆枝笑着又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怀表:“知道我有怀表的人很多,但知道我有两块一模一样的没有,这是我爸妈的定情信物,我妈走的时候塞给我的。这种表没有特别的记号,买的人不少,不会暴露身份。” “怀表有暗扣,打开就是一个小暗格,放一个小纸条很容易,这是设计者的小巧思,只有买表的人才会被告知,我就将纸条放在里面,崔雪发现不了。” 王新凤桑大壮都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有两个,也觉得这东西确实精巧,怕是不便宜,难怪崔雪眼馋。 “还是我家枝枝聪明,就是这是你爸妈留给你的东西,就这么给了出去,你不得心疼啊。”反正王新凤现在就开始心疼了。 榆枝笑着摆手:“没事,我知道大壮一定会帮我拿回来的对不对?” 桑大壮立马就挺起了胸口:“媳妇放心,我肯定给你拿回来。” 王新凤白了他一眼,有啥可得意的。 “枝枝啊,那这事该咋整?怎么才能让人知道怀表和纸条的存在?你说,妈来办,肯定给你办好了。” 榆枝摇头:“不用妈,妈看戏就好。崔雪在咱家放了东西,肯定会让人来搜,我们就守着她,她做什么我们做什么就行,看她从天堂掉进地狱的嘴脸,也挺有意思的。这事大壮也能办的对不对?” 桑大壮胸口挺得更高了,必须能办,多大点事啊。 王新凤简直没眼看,蠢到家了。 “那行,妈就等着看戏,哎哟,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妈做好吃的去,庆祝庆祝。” “好啊,妈我想吃蒸排骨。” “行,上次买的排骨还有呢,妈给枝枝做。” “谢谢妈,妈最好了。” 母女俩亲亲热热的去灶房做饭了,桑大壮逐渐收起傻气,眸光阴沉起来,看了眼灶房,把放在门口的柴火搬到柴棚里,转身出门了。 晚上,桑葚桑叶兄妹俩回来,瞧见满桌子饭菜,忍不住挑眉。 桑叶伸手抓了块排骨塞嘴里,吃得小嘴吧唧响:“咱家这生活水平,可是日益剧增啊,咋的,吃完好散伙啊。” 王新凤在桑叶手背上拍一巴掌,偷偷看了眼榆枝,瞧见她脸色微僵,心下不落忍,瞪着桑叶道:“胡咧咧啥,你妈今天从崔雪那个贱人那里,把这些年被骗走的钱都要回来了,这可是大喜事,所以做些好吃的庆祝庆祝。” 桑葚眸子动了动,没什么反应。 桑叶夸张的哟了两声:“姐妹反目成仇了?真是可喜可贺,到时候又准备花多少钱,给多少好东西哄回来啊?你那点家底怕是不够填。” 王新凤看榆枝脸色越来越僵,恨不得把桑叶的嘴缝起来。 “臭丫头,不会说话就闭嘴,再胡咧咧,今晚上别吃饭了。” 桑叶瘪着嘴,哼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王新凤捏捏榆枝的手,笑道:“叶子这个臭丫头说话一向不中听,枝枝别搭理她。” 榆枝僵着脸,冲王新凤笑笑,她知道孩子对她有意见,这是她做的孽,不怪孩子。 她有心缓和,试图弥补,但实在不知道怎么做,她不会和孩子们相处,每次面对他们,总是愧疚和无措。 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母子,却僵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气氛有些僵,王新凤忙回房拿出上午桑大壮买的靴子。 “小葚,叶子,快来试试,这是你们妈特地让你们爸去买的,说你们上学容易湿脚,特地买的防水的,暖和得很。还有堂屋的炕,一早你们妈就催着你们爸给盘好了,就是怕小葚晚上冷,瞧瞧,你们妈多心疼你们。” 桑葚面色平淡,把鞋子接在手里,也不多看,就放到了旁边:“谢谢。”不急不缓的语调,听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榆枝忙道:“不用谢,应该的,以后上学就穿这个吧,总穿湿鞋子不好。你们还小,不能受凉,要不然以后要遭罪。你们待会都试试,不合适让你们爸去换。” “嗤,”桑叶拿着鞋子打量,满脸嘲讽:“什么都我爸做了,你做什么,不是说是你疼我们买的吗,怎么好像就出了一张嘴。” 王新凤刚要呵斥,榆枝连忙道:“没事,要是不合适,我去换也行,几步路的事。” “枝枝,别搭理这孩子,你身体不好,大冷的天,可不能出去,外面雪厚着呢。” “没事的妈,公社不远。” 桑叶看着榆枝这副慈母样就觉得可笑:“算了,可别因为一双鞋又病倒了,我可背不起这个锅。不就是湿鞋子吗,这么多年都穿过来了,也没死啊,活蹦乱跳的。” “啪,”鞋子被扔在了角落,鞋子落地的声音,听得榆枝心口直颤,双手死死的握在起,就怕被王新凤看到它在抖。 王新凤哪能看不见,母子关系弄成这样,她是又急又气。 桑大壮黑着脸进来,身上还有雪,身上的冷气,比雪还冷。 “桑叶,道……” “大壮,”榆枝起身拽住桑大壮的手,满眼祈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菜都要冷了,快坐下,开饭了。” 王新凤也真怕桑大壮做点什么,让母子关系更僵,也连忙附和:“对对,快,开饭了,你个倒霉玩意,天黑了都跑出门,瞧瞧这都什么时间了才回来,赶紧的,开饭。” 桑大壮卸了身上的煞气,收回视线,冲榆枝笑道:“我找兄弟办事去了,保证让她顺利进去。” 榆枝竖起大拇指:“真棒,快把雪扫扫吃饭。” 氛围稍微活络了些,桑叶偷偷握了握拳,刚刚她确实被桑大壮震慑住了,觉得浑身发寒,想想又不甘心,她又没说错,凭什么不让说。 桑葚拽了把妹妹,给她夹了块排骨:“吃吧。” 桑叶化悲愤为食量,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吃得头都不抬。 吃完饭,榆枝帮着收拾好,洗漱完,就回了房间,躺进被窝里。 桑大壮跟着进去,发现这么一会功夫,媳妇枕头都哭湿了。 眉头紧拧,连人带被拥进怀里:“媳妇,别难过,孩子不听话,我会教的。” 榆枝摇头:“不是孩子的错,是我当妈妈的不合格,大壮,别对孩子用强,交给我,让我慢慢来,我会让孩子们看到我的改变,相信我,重新接纳我的。” “好。”桑大壮亲了亲榆枝的脸,又去弄了湿毛巾给她擦。 晚上,桑大壮就搂着榆枝安分睡觉,上午榆枝难受成那样,他也心疼,不敢再做什么。 翌日天晴,零零散散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一大早,桑葚兄妹俩就穿着新鞋子上学去了。 榆枝醒来瞧见,忍不住笑了,两个孩子并没有完全排斥她,这是个好现象。 桑大壮吃过早饭就出去了,王新凤在后院喂猪。 家里养了两头任务猪,王新凤能干,两头猪都长得膘肥体壮,一百八十斤往上,过两天就要去交任务猪,交一头,剩下一头自己杀了吃,刚好孩子们也要放假了。 以前榆枝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总觉得蹉跎了人生,没有出息,没前途,短短几十年,就应该轰轰烈烈。 现在发现,这样的生活才是最温馨幸福,最真实踏实的。 一个家,几口人,前院菜,后院果,若干家畜家禽。忙时一起努力,闲时喝茶唠嗑,一家人,整整齐齐,平平安安。 这才是人生。 榆枝越想越觉得有盼头,反正没事,把家里人穿过的鞋子都找出来洗洗,晾干了把洞都补上,尤其是桑葚桑叶换下来的,四方都脱线了,差一点就上下分离了。 扔是舍不得扔的,即便现在家里不缺钱,布料这些物资还是紧缺,很难买到,轻易不能丢。 榆枝知道自己身体差,不敢用冷水,烧了热水洗,顺便给孩子做些小零嘴。 正忙活着,院门被敲响了。 18老姐妹闹翻,崔雪烂脸 “来了,等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开门。 来的是王新凤的老闺蜜,就是她去换鸡蛋的牛婶子。 牛婶子也是个火爆脾气,爽利性子,热心肠,和王新凤很聊得来,多年下来,成了无话不谈的交心老友。 “牛婶子来了,快屋里坐,我妈在后院喂猪,我去叫她。” 牛婶子本名王大花,和王新凤还是本家,她男人姓牛,所以大家都叫她牛婶子。 王大花亲耳听到榆枝喊王新凤妈,还有些幻灭,之前王新凤就跟她说,儿媳妇改了,她不信。 如今还是不信,喊一句妈而已,也就她那个蠢老友会高兴得跟捡了金子似得,没出息。 不咸不淡的撇了榆枝一眼,没搭话,扭身径直去了后院。 榆枝也不在意,牛婶子人不错。 王新凤寡妇带儿,即便她彪悍,这些年日子也过得艰苦,牛婶子帮了不少忙。 这些年她作,牛婶子虽然看不上她,却也因为爱屋及乌,对她很维护。 她和王新凤好,心疼王新凤,自然会为王新凤抱不平。 榆枝自己做的孽,不敢有怨言。 关上门,又去了灶房。 没多久就听见两个老闺蜜嘻嘻哈哈的从后院出来,进了堂屋。 堂屋盘了炕,炕里还有火,暖呼呼的。 牛婶子坐炕上拍了拍:“不错,不错,我早就让你们在堂屋把炕盘上,免得父子俩睡柴棚,大冷的天,你也不心疼。堂屋怎么就不能盘炕了,也就你家那个穷讲究,你还蠢得依着她。” 王新凤不乐意听牛婶子说榆枝不好,瞪了她一眼:“跟我儿媳妇有啥关系,桑大壮他那大体格子,就是躺雪里都冻不着,小葚跟着他睡,一点不遭罪,哪用得着盘炕,屋子本来就窄,盘上炕,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牛婶子瞪得比王新凤更大:“现在咋就盘上了,不窄了?你就护吧,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 “行了行了,你来就是跟我抬杠的是不是,我忙着,没工夫听你这些。” 牛婶子知道王新凤这德行,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两声:“你当我闲呢,我也忙着呢,娃他爹接了不少活,大冬天都没个消停。” 牛大叔是个木匠,虽然现在不能明目张胆的做生意,但村子里的人,或是相熟的人,都会找他换些得用的家具用物,也能给家里添个进项。 王新凤瘪瘪嘴:“可拉倒吧,心里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有活干还不乐意,你是想上天咋的。” 牛婶子确实乐意得很,嘴角止不住上扬:“是是,我来就是跟你说,大集大后天开始了,要不要去看看,我家那口子说刚好做了些小玩意,到时候拿去换些得用的。” 王新凤眼睛一亮:“哟,开大集了。” 大集市,是如今唯一可以自由交易的地方,一年也就年尾这段时间,不定时的开几场,每个地方不同,开设的情况也会不同。 他们这里是整个茂安公社集中开办,往年差不多也是腊月初开始,每隔十到十五天办一场,一直到元宵。 家里有什么闲置的吃用,都可以拿去集上换。 其实大多数人家都是特意从年头,攒到年尾,等开集就拿到集上换钱票。 王新凤家里不缺钱,桑大壮挣到的钱票,都会给一部分给王新凤当家用,但是不好拿出去用,也找不到地方用。 大集正好,好多东西都不要票,可以去看看。 “去啊,肯定要去,我家枝枝还没去过呢,刚好去看看。” 一听榆枝,牛婶子就忍不住翻白眼,谁稀罕她去啊。 刚要说什么,榆枝就端着盘子进来了。 “妈,牛婶子,这是我刚做的栗子糕,你们尝尝,还有菊花茶,冬天烧炕,燥得很,菊花茶降火的。” 王新凤赶紧接过来,拉着榆枝的手看:“咋就上灶了呢,没伤着吧?你要吃啥跟妈说,妈给你做就得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牛婶子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是儿媳妇吗?这是老桑家的祖宗吧? 榆枝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给王新凤塞了块栗子糕:“妈快尝尝我的手艺,我会做灶上的活,没事的。” 王新凤砸吧一下嘴,眼睛一下就亮了:“哎哟,我家枝枝手艺可真好,比妈好,做得真好吃。” 牛婶子呵呵,吹,继续吹,看你能不能吹上天。 榆枝忍不住笑弯了眼:“妈喜欢就好,牛婶子也别客气,你和我妈坐着边吃边聊,中午就在这吃饭,我给你们做。” 说完就出去了,不打扰俩人聊天。 王新凤觉得老有面子了,冲牛婶子挑眉:“瞧见没,我家枝枝多好,长得好,手艺好,乖巧听话懂事,谁家儿媳妇赶得上,也就是我家混小子踩了狗屎,才能捡着这么好的媳妇。” 牛婶子就木着脸听王新凤吹,这么些年,她都听麻木了。 没有捧哏,王新凤也不在意,塞了快糕点给牛婶子:“让你吃,你就吃啊,好好尝尝我儿媳的手艺,免得你总说我在吹。” 牛婶子虽然看不上榆枝,但不会跟吃的过不去,这年头吃食最精贵。 咬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松松软软,不甜腻,也不黏糊干涩,入口即化,香软适宜,确实好吃。 以前说榆枝一无是处的话有些打脸,牛婶子略有些不自在,不敢表现出好吃,木着脸,把糕点吃完,灌了两口温热的茶水。 味道回甘,和他们泡的带苦味的菊花茶一点不一样,啧,没想到还有这手艺。 王新凤笑看着牛婶子变脸,越发得意了。 “瞧瞧,现在总该相信了吧?人啊,不能只看表面,我家枝枝的好坏,我这个和她朝夕相处的人能不知道,你要去听外头那些人嚼舌根,蠢。” 牛婶子哼了两声:“我可没听谁说,我是自己看到的,她啥样我心里清楚,用不着你辩白。她现在是叫你妈了,还给你做吃的了,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哄得团团转,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王新凤白了她一眼:“能有什么主意,我家啥也没有,有啥可图的,你就是偏见。” “偏见?她图的可多了,这些年她能安安稳稳的在家当大小姐,不就是你们母子俩当牛做马换来的?这不是她图的?” “现在恢复高考,她要去考试,要回城,前前后后不是你们给张罗的,这不是她图的?考完了,怕你们扣着她不让走,可不得把你们哄好了,免得碍着她,这不就是她图的。” 王新凤气得拍了牛婶子一下:“你这人真是,啥话到了你嘴里,都不中听,我家枝枝能耐,哪用得着我们,她都是靠自己得来的。” “而且啊……”王新凤看了眼门外,确认榆枝不在,才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在枝枝面前说高考的事,这孩子为了高考,整宿整宿的不睡觉看书做题,费了不少工夫,哪想被那么个玩意摆了一道,考上还好,就怕考不上,不知道该多伤心,我们都不敢提这茬,你可千万不能说啊。” 牛婶子真是服了王新凤,护犊子都没她护得紧:“我看啊,她自己心里门清,怕就是知道自己考不上,没了退路,这才赶紧把你们哄好,免得被赶出去,明年还得让你们继续当牛做马的供她考呢。” 王新凤一下就拉了脸:“你这人越说越难听,枝枝可不是那样的人,再说,她没考上,只要想考,我和桑大壮砸锅卖铁也供着她继续考,哪就用她做这些了。” 牛婶子也被说起来火:“真是被屎糊了眼睛,好赖不分,行了,事说完了,我走了,再待下去,得气死在你家。” 王新凤不搭理她,自己也生气呢,十句话,九句说她枝枝不好,谁乐意听。 牛婶子气鼓鼓的,起身就走。 榆枝在灶房瞧见,追了出来:“牛婶子,怎么走了,说好在这吃午饭的,我都准备好了。” 吃吃吃,气都气饱了,还吃啥,不搭理榆枝,走得更快了。 榆枝看了眼堂屋里的王新凤,一个比一个脸鼓得大,得,闺蜜吵架了。 转身回灶房,包了几块栗子糕追出去:“牛婶子,等等,这个带回家给孩子们甜甜嘴。” “不要。”牛婶子躲开就要走。 王新凤在屋子里喊:“王大花,你要是不要,以后就别进老娘家的门。” 走远的牛婶子气鼓鼓的又走了回来,一把抢过榆枝手里的糕点,怒气冲冲的走了。 榆枝看着俩孩子气的老姐妹,哭笑不得。 转身回屋,腻在王新凤身边,哄了许久,才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知青所,崔雪早上是被脸疼醒的,火辣辣的疼。 照了镜子,发现昨天涂了药不但没有消肿,反而更惨了,又红又肿,有些地方似乎已经化脓。 惊得不轻,赶忙用凉水冲洗一番,拿出药膏又涂一遍。 刚涂上,刺痛感袭遍全身,差点没晕过去。 又手忙脚乱的洗干净。 再看脸,更红肿了。 二话不说,拿上钱票就往公社卫生所跑。 看她折腾了一早上的同寝室知青憋着嘴幸灾乐祸。 “缺德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你们说她的脸要是就这么烂了,会不会哭死?” “嗤,她那张脸烂不烂的有什么区别,一直都是丑人多作怪。” “还是有区别的,以前的脸讨厌了点,至少不恶心人啊,现在这脸,我瞧了怕吃不下午饭。” “昨天回来还洋洋得意的,今天就傻了,报应来得也太快。” 崔雪不知道别人的议论,一心往卫生所跑,跑到村口,又遇到了邓麻子。 邓麻子瞧见崔雪这张脸,一个劲的吱哇乱叫:“哎哟哎哟,咋烂成这样了,崔知青,不会是沾了屎的缘故吧,听说屎里有啥啥啥玩意来着,反正就是很埋汰的东西,沾了那玩意,好人都得病。” “哎哟,你回去不会没洗脸吧?要不就是没洗干净?还是洗晚了?”邓麻子突然一拍大腿:“肯定是洗晚了,那么多屎沾脸上,你睡了好几个小时才去洗,可不得晚,早知道我就给你洗了。” “我这人惯会做好事,可惜啊,你们知青所我不能待,要不然肯定给你洗得干干净净。啧,不过没事,脸嘛,不烂也得老,都得丑掉牙,无所谓的,一个人还是得讲真心,我对崔知青可是大大的真心,一点不嫌弃你的脸。” 崔雪气得浑身都在抖,开始她也没想明白脸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还以为是开的药有问题,这会听邓麻子一说,还真觉得有可能是洗晚了的缘故。 粪便里的细菌那么多,后来只是用清水洗了洗,没有消毒,可不得坏事。 崔雪简直要悔死,气死,再一听邓麻子那些帮忙洗脸,不嫌弃的话,真是恨不得拿刀剁了这么个恶心的玩意。 “滚开,邓麻子,你别太过分,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吗?把我惹急了,我豁出命去也要你好看。” 邓麻子啧啧两声:“瞧你,才说两句话就生气,气大上火,脸更不容易好了。行行行,好心没好报,以后可得悠着点了。” 退开了一步,做了个请。 崔雪仰起头,都不正眼看邓麻子,大步走了。 邓麻子对着崔雪的背影淬了一口:“什么玩意,真把自己当个货色了,要不是……老子鸟你个锤子,贱货,总有你求老子的时候。” 到了卫生所,医生看了之后,猜测可能是对药膏里的某种药过敏,具体什么药也没办法做筛查,只能不涂药了,让它自己慢慢愈合,可能要的时间会久一些,至少不遭罪。 崔雪又气又怒,却没办法,这么个穷乡僻壤,什么都做不了。 倒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花钱就挺厉害的。 昨天拿药花了十块钱,今天就让看了一眼,用沾了水的棉花擦了一下,还花了五块,再想想被榆枝拿走的五百多块钱,心都在滴血。 越想越不甘,又跑去了破旧巷子里。 男人见到崔雪狠狠拧着眉:“不是让你不要经常来吗?”尤其是顶着这么张脸,这是存心想膈应死他吗。 崔雪忍下怒气,问:“我让你传的消息呢,传了吗?” “传了传了,着什么急,有消息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的,脸都烂成这样了,还蹦跶得欢,你可真能耐。” 说到脸,崔雪就怒:“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就行,得到消息必须第一时间送给我。”说完就走了。 男人呸了两声,骂骂咧咧回屋,冷死了。 墙角的老乞丐翻了个身,好似完全感受不到刺骨的寒意,优哉游哉的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 19桑大壮的营生,赶大集 另一处破旧的民房里,桑大壮在一堆货物里挑挑拣拣。 水果罐头拿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拿几个,这块布好看,给媳妇做衣服得拿上,又拿了一斤水果糖,给媳妇甜嘴。 赵强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他严重怀疑自家壮哥弄黑市,就是为了方便给榆枝吃吃喝喝。 把一个心里没他,眼里没他,还对他满肚子埋怨的女人养得白白嫩嫩,自己一家子怕被人说道,穿得破破烂烂,乞丐都不如,啧,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 亏得自己不是个女人,要不然一定把榆枝干掉,自己上。 想到榆枝那个女人,赵强就一肚子气,他家壮哥这么能耐的人物,偏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遭了老多罪。 整天窝在古柏大队那个乡旮旯里,苦逼的在地里刨食,浪费了大好才能,真是作孽。 奈何他家壮哥听不进劝,就跟被慑了魂似得,对那个女人死心塌地。 看桑大壮还有再选的架势,慌忙出声:“壮哥,你拿太多回去,被人发现了容易说道,到时候麻烦多,家里又不消停了。” 桑大壮顿了顿,想起这几天说不定会有人到家搜查,是得少拿点。 “行,过段时间再来。”桑大壮遗憾的住手了,把旁边活蹦乱跳的野山鸡拴紧,和用报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鹿皮小靴,与其他东西都放在背篓里,待会背回去。 赵强瘪瘪嘴,这么多东西,养头猪都够了,谁家媳妇是这么养的。 “壮哥,过几天开大集,咱们要不要弄些东西去卖?” 桑大壮想了想,大集上卖东西安全,不过要比黑市里便宜一些,现在手里东西多,换一点也没啥。 “去吧,多喊几个兄弟,每人少弄点,分开卖,别太扎眼。” “明白,咱不是第一次干了,稳着嘞。就是壮哥,大黑问咱们什么时候继续去黑市,这都好几个月了,见不着钱,大家心里都不得劲。” 桑大壮拧眉:“黑市最近如何了?” “严。” 桑大壮脸一下就沉了:“既然严,还用问我吗?” 赵强忙出声安抚:“壮哥别生气,这不大家伙说,黑市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东西在手上,不早点弄出去,放坏了多可惜。” 主要是那些人这些年跟着桑大壮干,顺风顺水的,没遭太多罪,挣得又多,野心被养起来了,总有种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豪情,还有啥也不怕,啥事都有桑大壮的底气在,一天不挣钱,就觉得亏了一百万,所以,心底都慌,都有了埋怨。 桑大壮冷哼一声:“他们怕是说我胆小如鼠,一点风吹草动就当缩头乌龟,这些年越活越回去了吧。” 赵强讪笑:“那哪能啊,壮哥的胆气,咱们可是有目共睹。”实际上说得更难听,说桑大壮整天就惦记着女人那点事,没出息,窝囊。 典型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赵强也是看不上的。 “哼,你也别说好听的话糊弄我,强子,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是啥样的人,你心里有数,咱们做这行,稍微晃个神,就得被送进去,要不是我警醒,我们不知道进去多少回了。” “我自认这么做没问题,我有老有小,挣钱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不是为了去送命,我宁愿少赚点,也得保证安全,这是我的原则底线。” “虽然黑市一直严,但我相信你也感觉得到,这次的严和以往不一样。我拿你当兄弟,平心静气的跟你解释,你若听,就照我的话办,你若不听,拿着你的那一份,想怎做怎么做,我不拦。” “这话你也转给其他人,跟着我桑大壮的,就好好听话,不愿意跟的,东西我一分不少的分给他们,直接走就是,以后见面大家还能点头问好,但要是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也别说我不帮衬。” 赵强一听要散伙的话就急了:“壮哥,我这条命是你在熊瞎子手底下救出来的,当时我就说过,我这条命是你的,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得跟着你,你可不能不要我。” 当初赵强饿狠了,上山寻摸吃食,遇到了熊瞎子,正好被上山打猎的桑大壮救了,这才跟着桑大壮的,他对桑大壮,是真心感激跟随,死心塌地的,从未想过离开。 桑大壮没怀疑赵强的忠心,只是他这人不喜欢勉强,也不喜欢太多牵绊,家里一个小媳妇,就让他用全部心神对待了,对其他人实在分不出太多精力。 “当初我就说过,不用谈什么报不报恩,我救你就是巧合,顺手的事,那头熊,我也卖了不少钱,咱俩不相欠。你要感谢我,逢年过节送点吃的也就得了,用不着跟着我冒险。” 赵强眼睛都红了,闷声闷气的道:“我就想跟着你,这辈子都跟定了。” 说话的时候,眼神还带着幽怨,盯着桑大壮,活像他是个抛弃糟糠的渣男。 桑大壮被看得一身鸡皮疙瘩:“行行,别他娘的恶心我,我刚刚说的话,你传过去,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要走的都分了,剩下的找个安全的地方放着,等我安排。快过年了,大家都轻松轻松,钱是挣不完的,命才最重要。” 只要不说让他走的话,赵强什么都依:“行,我听壮哥的。” 这边事情交代完,桑大壮就背着东西回家。 自从媳妇不讨厌他后,每次出门都归心似箭,美得冒泡。 到家时,午饭刚好,是榆枝做的,简单的油渣炖大白菜,锅边贴的饼子。 母子俩都是榆枝的捧哏,一顿饭下来,夸得合不拢嘴,榆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反正一大盆东西,一点没剩下,大部分进了桑大壮那张大嘴。 桑大壮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媳妇做得真好吃,以后别做了,累得慌。” 榆枝瞪了眼桑大壮:“做得好吃还不让做,这是什么道理?我不做,你就可着妈欺负啊?做饭不累,我喜欢做饭,妈,以后都我做饭行不行?” 这次王新凤难得没有附和榆枝:“枝枝,混蛋玩意说得对,你别做了,让妈做,你身体不好,还得写作,那玩意费脑子,不能再累着。妈做惯了饭,一点不累,顺手的事。” 榆枝小嘴一噘,抱着王新凤手臂撒娇:“妈,我不累,我就想做饭,你就让我做吧,你最疼我了,就答应我好不好?” 王新凤被缠得没法:“好好好,偶尔做一次,行不行?这是妈最大限度的退让了,不能再讲价了。” “行,妈最好了,谢谢妈。”凑过去在王新凤脸上亲了一口,亲得王新凤老脸笑开了花。 哈哈哈的大嗓门,整个村子都能听得见。 被无视的桑大壮…… 幽怨的盯着小媳妇,咋的不亲他一口。 下午,桑大壮闲不住,上山砍柴去了。 怕榆枝冻着,家里二十四小时都烧着炕,费柴火。 王新凤把榆枝洗好烤干的鞋子拿出来缝补,榆枝就把桑大壮带回来的布裁了。 这布颜色鲜亮,给桑叶做两身衣服,赶大集的时候,去买几块其他颜色的布,给家里其他人都做几身。 明年去读书,离了古柏大队,穿好点,也没人说什么。 王新凤在旁边,看榆枝裁的大小,就知道是给桑叶做的。 笑道:“小孩子长得快,做新衣服不划算,你给自己做一身就是,等叶子长大了,再给她做也来得及。” “没事,我做得大,能穿好几年,我衣服多,叶子一个小姑娘,全是补丁衣服,不好看,小姑娘爱美。咱家叶子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也还是小姑娘。” 王新凤笑了笑没再劝,榆枝想要缓和母子关系,她不能拖后腿啊。 榆枝准备做夹袄,家里有两斤新棉花,再去换点,一人一件,足够了。 裁剪,缝合,榆枝做得得心应手,针脚细密,王新凤看得一脸惊喜。 “枝枝手艺可真好。” 这是榆枝第一次在王新凤面前动针线,以前不是动,是不会。 她的所有技能,都是那几年学的,虽然最终目的没有达成,但好在没白费,总归是学到点东西。 晚上,榆枝把做饭活揽了过来,说要给两个孩子做拔丝苹果,刚好桑大壮买回来的苹果好。特意给兄妹俩做的栗子糕也做了两种口味,一个咸口的,一个甜口的,就怕兄妹俩谁不喜欢吃甜的。 对于兄妹俩的爱好,榆枝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每次想为他们做点什么,都无从下手。 除了两个小零食,还给做了红烧肉,王新凤说两个孩子都喜欢吃这个。 主食是红薯饼,蒸熟捣烂的红薯和些粗面,做成的饼子。 饭桌上,王新凤特地一样一样的给两个孩子介绍,说是榆枝特地给他们做的。 桑葚一如既往的平淡,说了声:“谢谢。” 桑叶瘪瘪嘴,在桑大壮的虎视眈眈注视下,没敢说不中听的话,只埋头吃。 兄妹俩虽然嘴上不说什么,面上也看不出喜欢,但从吃的状态看,都很喜欢榆枝做的东西。 尤其是甜口的,可见兄妹俩都喜欢吃甜食。 有了这一发现,榆枝很是高兴,做饭又有了动力。 心情好,身体就好,身体好了,晚上又去招惹了桑大壮,然后灭了一半火,另一半桑大壮自己解决,又是闹腾的一夜。 桑大壮早上起来,又被王新凤戳着脑袋骂了一顿。 榆枝在一旁看着乐得不行,没心没肺的样子,让桑大壮牙痒痒。 大集这天,刚好周末,两个孩子放假在家。 一大早,王新凤就起来做了早饭,让桑大壮把家里的板车拖出来洗刷干净,铺上干净的稻草,到时候再铺上一床旧被褥,好拉着榆枝去赶集。 榆枝说自己可以走,王新凤和桑大壮都不允许,这么冷的天,走累了,积了寒可不得了。 行吧,在事关榆枝健康的问题上,榆枝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 说起赶集,榆枝也挺激动。 来这十年了,一次也没去过,之前是身体不允许,心态原因也不愿意凑热闹。 现在不一样了,她觉得赶集很有烟火气。 吃过早饭,带上干粮和水壶,榆枝坐在板车上,桑大壮拉着,王新凤和桑葚桑叶走路,一家五口出发去公社外的空地上赶集。 牛婶子和村子里其他要去卖东西的人家,天不见亮就出发了,要去占个好位置。 这样的大集市,知青院里没回家的人,也不愿意错过。 来了好些年的知青,家里没有帮忖,也不愿意结婚留下的,也会存些东西,到年底大集的时候拿去换,多存些,为将来做打算。 高考恢复,大家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虽说好些人没考上,还得继续呆在这里,但好歹有了盼头。 村子里单纯去赶集的人家,除了老桑家没别人。 只有一些起得晚的孩子,收拾家务的老人和妇人要晚一些出门,路上偶尔会遇见几个。 相互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管私底下怎么说到,面子上还是和气的,都会相互问声好。 路上,王新凤和遇到的熟人交谈,榆枝坐在板车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些恍然。 嫁给桑大壮这些年,除了去知青院找崔雪,很少出门,也从不和村子里的人交谈。 遇见人,或许会觉得面熟,但谁是谁根本不知道。 重生回来后,对于她来说,是多年未见,第一次出门,对这些不甚熟悉的邻里,感觉更陌生了。 其他人对榆枝可不陌生,榆枝时常出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里。 第一次瞧见她随着王新凤的介绍,笑语晏晏的和大家打招呼,总感觉不自在,所以和王新凤聊两句,就会去看榆枝一眼。 也不是图看出个什么,就是好奇。 榆枝也不恼,笑着任由他们打量。 桑大壮不耐烦和这些人叽叽歪歪,要不是媳妇说要和大家熟悉,他早就拉着车子走远了。 桑葚一直平平淡淡的跟在车子旁边走,步履从容淡定。 桑叶闲不住,早就呼朋引伴跑远了,隔老远都能听到十分有地位的叶子姐称呼。 否管大孩子小孩子,都叫叶子姐,明显能看得出叶子在村子里,孩子群里的地位。 “叶子姐,你妈长得怪好看的,我还是第一次瞧见呢。”七八岁的小男孩,流着两条大鼻涕,淅淅索索的,凑到桑叶跟前道。 20麻烦上门 “我以前见到过,不过那时候叶子姐的妈不爱笑,也不爱搭理人,所以瞧着不喜欢,今天瞧着好。” “对对对,刚刚还对我笑嘞,可真好看,我第一次瞧见这么好看的妈。” 农村里生了孩子的妇女,大多每天围着灶台转,完了地里埋头苦干,随时都是灰头土脸的,真没几个好看的,不怪这些孩子觉得榆枝不一样。 桑叶不乐意听他们说榆枝,虽然是些好话,但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行了行了,少见多怪,我问你们,我让你们盯着老贱人,你们盯得咋样了?” “叶子姐放心,我们每天都盯着嘞。” “老贱人这两天可惨了,脸越来越烂,烂成了丑八怪,还臭烘烘的。” “邓麻子一点不嫌弃,每天都往老贱人身边凑,真恶心。” “他们俩配,都是又臭又丑。” “对,又臭又丑的配一对。” 一群孩子乐得哈哈笑。 桑叶也满意的笑了,算邓麻子识相。 “你们做得不错,待会去了集上,我给你们买糖吃,以后继续盯着,老贱人一旦使坏,赶紧来告诉我。” “放心吧叶子姐,叶子姐最好了。” “谢谢叶子姐。” “对了叶子姐,前天,我们在冰上好不容易砸了个洞出来钓鱼,刚把洞砸开,隔壁村的小狗子就带着人来抢了,他们人多,我们抢不过,还挨了打。”流着大鼻涕的虎子气呼呼道。 桑叶脸一沉:“怎么不早说?待会买了糖,找他们去。” “行。”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集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看得榆枝都跟着火热了起来。 以前都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原以为习惯了没啥,可当感受过热情热闹过后,才知道那种孤寂有多难熬。 “板车应该进不去,要放在外面吗?”榆枝往里瞧了瞧,扬着嗓子问桑大壮,这里人多,嘈杂,不扬着嗓子说话根本听不见。 桑大壮看到了兄弟的摊子,凑到榆枝耳边道:“有熟人,我把车放过,媳妇你就在这里等我,我放了车就过来,这里人多,别乱跑。” 榆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她又不是三岁孩子:“我知道了,不走,妈和小葚都在这里呢,丢不了。” 桑大壮又嘱咐了王新凤一声,才推着车子去存放,一会就跑了回来,生怕榆枝被拐跑了。 榆枝也是哭笑不得,她真没那么弱,更没那么蠢。 “媳妇想买什么?” 榆枝转头去看王新凤:“妈想买什么?” 王新凤看到桑大壮对他们的嫌弃,真是想锤爆白眼狼的狗头。 对榆枝温和笑道:“妈和小葚去逛逛再说,看什么合适买什么,这里人多,我们就不一起了,待会一挤也容易挤散,你和混蛋玩意一起,看上什么就买,别怕花钱,”凑近榆枝耳边低声道:“你男人有钱呢。” 榆枝扬唇笑:“那行,妈,你和小葚注意安全,我们待会就在这里集合。也不知道叶子去哪了。” “别管那个疯丫头,丢不了。行了,去玩吧,你们也仔细点,人多扒手也多,主要是自身安全要注意。” “好。” 终于和媳妇二人世界了,桑大壮高兴得很。 大身板护着榆枝在人群里穿梭,榆枝一点也没感受到拥挤。 看到有卖梨的,又大又香,忙让桑大壮挤过去:“买些回去做冻梨,降燥降火。” “好。”桑大壮大手一挥,给老爷子这框梨包圆了,榆枝拦都拦不住,想想算了,反正家里孩子男人都能吃。 他们现在不方便拿,给了钱让老爷子送到入口摆摊的兄弟那。 不怕老爷子不送,这年头人都淳朴。 随后看到卖棉花,卖布,卖针头线脑的,都买了些。 还有卖麦芽糖的,卖糕饼的,卖皮毛卖橘子的,也都买了些。 看到有人卖做的布鞋,棉鞋不错,也买了几双。 榆枝手没劲,做不了鞋子,王新凤一个人做又太累了,索性买着穿,也不贵,做工还好。 看到有新鲜羊肉,买了半扇。 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不少。 整个集市还没转悠完,一人高的背篓就满了。 榆枝感觉意犹未尽,买买买真是太爽了。 不过今天也差不多了,过年前还能有至少两场集,缺什么到时候来买也行。 和桑大壮慢慢挤出人群,王新凤桑葚两人也刚好出来。 榆枝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王新凤衣服歪了,头发散了,像是被人抢了似得,就连桑葚都没了翩翩小少年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万年不变的淡漠神情,有些碎裂,似乎很后悔跟着来赶集。 榆枝看得暗乐,儿子的笑话可不容易见到。 “妈,你们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呢,”王新凤摆摆手:“就是人多,挤得慌,妈买了好多东西呢,枝枝呢,你买了啥。” “我买了好多呢,我们回去慢慢看。” “行。” 桑大壮将板车推过来,东西放上去,榆枝再坐上去,四人慢慢往回赶。 这会有人来,也有人回去,集市仍旧热闹,天灰蒙蒙的,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走到半道的时候,瘦猴急匆匆朝他们跑来。 先跟王新凤榆枝笑着招呼一声,再凑近桑大壮低语。 桑大壮微微眯了眸子,对王新凤榆枝道:“崔雪和G的副主任勾搭上了,接受了崔雪的举报,正带着人去我们家搜呢。” 桑葚不知道家里这事,微微挑挑眉。 王新凤咬牙道:“不要脸的贱货,憋了这么些天的臭屁,终于放出来了。桑大壮,你那边什么情况,能行不?” “放心吧,我安排好了。瘦猴,你去公社跑一趟。” “好。” 瘦猴离开,桑大壮继续带着大家回去,到家前,把东西都放在了外面,暂时不适合带回去。 王新凤低声问榆枝:“东西都藏好了吧,还有那根金条。” 王新凤知道儿子有钱,给了榆枝。 那些钱来路不明,不能被搜出来。 那根被她玩了两天,玩腻歪了,硬是还给榆枝的金条也得收好。 榆枝点头:“都藏好了,我防着她呢,肯定没人能找到。” 榆枝让桑大壮埋山上去了,山上有桑大壮的秘密基地,没人能找到。就算知道也没让敢随便上去,山上的猛兽不少。 “那就好,走,咱们回去看热闹去。” 桑葚对两人的谈话,很是疑惑,他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一到家,就看到大门口围了人,好些赶集回来得早的人,瞧见陌生人进村,直接就围了上来询问。 领头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脑袋秃顶,五官扁平,平平无奇。 身后带了七八个人,气势汹汹。 二话不说,就要撞门进去。 桑家人和村子里大多数人家关系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桑大壮恶名在外,桑家倒霉,其他人自然乐得看热闹。 所以桑大壮没指望过村民能帮他讲公道话,特地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安排了自己人。 黝黑老实的汉子忙喊:“喂喂喂,干什么呢,怎么随便砸人家的门,你们不会是强盗吧。” 另一个老太太也喊:“可不得了了,强盗进村了诶,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老太太这大嗓门,和王新凤不相上下。 王新凤凑近榆枝道:“老太太是个孤寡老人,前年快饿死了,我从她屋子跟前过,随手给了一袋红薯,这老太太就赖上我了,甩都甩不掉。” 榆枝暗笑,谁会没事拎一袋红薯从别人家门口过。 以王新凤的名声,没得本人允许,谁能赖得上她。 把帮忙做好事,说得这么嫌弃也是没谁了。 抱着王新凤的手臂蹭了蹭:“我妈就是善良。” 王新凤笑得牙不见眼的,戳戳榆枝的额头:“傻丫头。” 范建听着老太婆的喊声,脸色漆黑。 身后小狗腿冲过去呵斥:“喊什么喊,我们是在办公,再捣乱,抓你回去接受教育。” 老太太顺势往地下一坐,喊得更大声了:“哎哟,打死人了,快来人救命啊,打死人了。” 其他人见对方凶神恶煞的在村子里逞凶,脸色也不好起来。 几人护在老太太跟前,瞪着小狗腿:“干啥呢干啥呢,当强盗还有理了,跑我们村子里来撒野,真当我们村子里好欺负是不是?” “别以为今天大集,村子里没人,你们就能行凶,老子喊一嗓子,来一堆人,吓死你个狗日的。” “就是,这年头强盗都这么明目张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警告你们,赶紧滚,要不然一个都走不了。” 常年下地的村民,哪怕是个老妇人,也有一股强悍劲,一步步往前逼,还是挺能唬人的。 小狗腿这种常年养尊处优,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废物,毫无战斗力。 村民们一虎,就吓得连连后退,底气不足的叫嚣了两句,被一个汉子一瞪,缩了回去。 范建脸色更沉了,真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都退后退后,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可是G副主任,接到举报特地来查证的,这是在办公,谁再瞎逼逼,以妨碍公务抓起来。” 小老百姓的胆子有些小,一听这话就焉巴了。 桑大壮适时走出人群,冷眼看着范建:“什么举报,谁的举报,可有证据?” 范建不足一六零的身高,在桑大壮将近两米的身高面前,被压得气势全无,可怜得像只哈巴狗,还是又肥又丑的那种。 仰视桑大壮的时候,桑大壮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像是活阎王,心肝忍不住抖了抖。 下意识退开两步,顿时感觉压迫小了许多。 “有人说你家藏了不该藏的东西,谁举报的别管,我们得保护证人,来你家就是搜查查证的,老老实实配合,免得受皮肉苦。” 桑大壮逼视范建:“搜查的公文拿出来我看看。” 范建被看得心虚不已,梗着脖子吼:“你一个乡下泥腿子,识字吗就要看?这是你能看的东西吗?别磨蹭,赶紧开门,接受检查,要不然我就强制执行了。” 桑大壮如一座山似得立在那里,寸步不让:“没有文件就不能进去,你敢闯,就是私闯民宅,我也可以去告你。” 范建耀武扬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么威胁他的。 怒气上头,连桑大壮那张凶神恶煞的脸都不怎么怵了。 “老子今天还就……” “哎哎哎,不至于不至于,这位同志别动气,别动气。”邓麻子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化身老好人劝:“同志千万别动气,有话好好说,把误会说开了不就行了。” “同志你直接告诉桑大壮,是崔雪去你家,跟你举报的不就行了,崔雪和桑大壮两人有私怨,咱们古柏大队的人都知道,她可能就是骗你不知情,借你的手收拾桑大壮呢。” “同志你一身正气,轻易被骗,情有可原,这事就是些口角问题,没必要闹大闹僵不是,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崔雪是个女人,心眼小,气性大,过两天就好了,您也不用较真,大家都是好同志,说开了就好了嘛。” 邓麻子像个愚蠢又大善的老实人,说出的话,差点没让范建和躲在人群里的崔雪原地去世。 “放你娘的狗屁,”范建一巴掌甩出去,打了邓麻子一个旋转,一屁股坐地上,懵着脸问:“怎么了,我说错了?不能啊。” 崔雪哭着走出人群,悲愤指责邓麻子:“邓麻子,我不就是不同意你的追求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我和枝枝是好姐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枝枝,你信我。” 美人垂泪,会让人心生怜悯。 但猪头熊垂泪,只会让人浑身恶寒。 几天不见,崔雪这张脸,简直能吓哭鬼。 满脸青紫红肿,腐烂的伤痕,往外翻着化脓的血肉,阵阵恶臭扑面而来。 啧,榆枝肯定,这不是自己的杰作。 至于是谁,榆枝第一个想到的是桑大壮。 不过桑大壮哪弄来的这么毒的药?做这药的是个能人吧。 榆枝忍住恶心,屏住呼吸,虚弱的点头:“嗯,小雪,我是相信你的。” 崔雪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谢谢枝枝。” 邓麻子更懵了:“崔知青,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那天把你从雪地里抱回去,纯粹只是好心,没想让你当媳妇啊。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都能当你爹了,可不能乱说,我虽然没读书,没文化,也没钱,但我也要脸的啊。” “要是早知道做好事,会把名声给做没了,我就是看你死在雪里也不敢伸手了。哎哟,都说读书人心眼多,崔知青,你这不仅仅是心眼多,还脑子不清醒啊,你是读书读傻了吧?这么离谱的话都能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我还准备找个老伴过日子,你可别害我啊。” 21邓麻子坑人 邓麻子是个什么货色,古柏村谁不知道。 放往常,肯定一堆人喷他,今天见他把崔雪说变脸,众人都乐得看笑话,还纷纷附和。 “就是,邓麻子丑了点,老了点,可这么多年,没祸害过小姑娘,你这娃子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怎么看上邓麻子这么个能当你爹的男人呢。” “你要是缺男人缺得紧了,跟婶子说啊,婶子给你介绍两个,保证年龄相当,可不能找个爹过日子啊。” “对啊,要不然以后生个娃,叫你娘,叫爹爷,说出去闹笑话。” 大娘婶子们越说越黄,崔雪一张脸红了又青,黑成了锅底,偏偏还肿着流脓水,怎么看怎么恶心。 “你们,你们别太过分,明明就是邓麻子污蔑我,我……呜……我没脸活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崔雪也是人才,气成这样,还能忍住火气,哭得悲恸。奈何脸太丑,一点我见犹怜的美感都没有,反而平添几分辣眼睛。 大娘大婶们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即便丑了点,也好歹是个女人,瘪瘪嘴,没再挤兑她。 邓麻子可不,他比崔雪还委屈无辜悲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崔知青,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污蔑你了?你这锅我也不敢背啊,我一把年纪了,你可不能害我啊,我老老实实一个老百姓,做过最狠的事就是拍蚊子,你给我扣这么大一口锅,是要我的命啊。” 邓麻子这哭相,比崔雪美不到哪去,同样辣眼睛,好些人都忍不住别开了视线,生怕晚上回去做噩梦。 崔雪气愤的瞪着邓麻子:“你说我去这位同志家举报,这不是污蔑吗?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同志,又怎么知道他家在哪?再说,我就算要举报,也不会去他家啊,你这么说不是要逼死我吗?” 邓麻子憨里憨气的挠挠头:“不能啊,我看得真真的,你这张脸,我就算想认错也不行啊,毕竟找不出比你更丑的了。还有这股味,哎哟我去,隔了一里地我也能闻见。还有这位同志,一身正气都快闪瞎我的眼了,就更不会认错了,公社长盛街胡同二十八号,是那家吧?我没看错啊,当时还有几个娃呢。” “对对对,就是这个丑八怪,我们看到了,”鼻涕虫小子钻进人群拍着巴掌乐,旁边还有好几个孩子帮腔。 “就是这个丑八怪,又臭又丑,我们看得真真的。这个胖猪也不挑食,这么臭的丑八怪也敢摸,真恶心。” 孩子们说话可不讲究,说完还冲气成河豚的范建崔雪做鬼脸。 两人一脸扭曲愤恨,扬手就要揍熊孩子。 鼻涕虫们可不蠢,嘻嘻哈哈就钻进人群跑了。 看热闹的乡亲看得喷笑连连,一脸鄙夷的表示这俩都不挑食。 榆枝没看错的话,这几个鼻涕虫小子,都是自家闺女的小弟。 在人群找了找,果然看到小叶子在冲几个孩子竖大拇指,那副大姐大的做派,榆枝都有些想膜拜。 邓麻子摊摊手,无辜得很:“看吧,我就说没看错。这位同志,既然是误会,就这么算了吧。咱们男人实在不懂女人的小肚鸡肠,你刚刚也瞧见了,我做好人好事都没得个好,反而被污蔑,所以啊,没事,就是些误会,说开就好了。” 邓麻子表现出了极端的大度和善良。 算个屁,范建真想一脚踹死这个蠢玩意,那里来的蠢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一点脑子都没有,这些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崔雪身形晃了晃,眼看要晕倒。 王新凤给老太太使个眼色,老太太立马怪叫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年纪轻轻的,站都站不利索了,要讹我老太婆是不是,大家都瞧着啊,我可没怎么她,是她无缘无故往我老太婆身上倒啊,可怜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怕把我给压死了。” 老太太拳头杵在崔雪腰上,看似推开她,实则狠狠的拧了一把,痛得崔雪差点尖叫出声,瞬间弹开,要晕过去的契机也没了。 众人一看就看穿了她那点把戏,憋着嘴一脸鄙夷。 崔雪气得咬牙,不说话了,就埋头哭,心思急转,想着破解的法子。 范建也不蠢,这时候,唯一能破局的,就是进桑家搜,搜出东西了,立马能转移视线。 “行了,谁举报的不重要,赶紧开门,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搜过就知道了。” 桑大壮往门口一站,就两字:“文件。”有文件就进去,没有谁的话都不好使。 范建气得咬碎了一嘴的牙:“给脸不要脸,给我上,他要敢拦,就往死里打。” 几个小狗腿被推到了前边,握着小拳头,缩着脖子,抖着腿,在桑大壮跟前来回蹦跶,就是不敢上去。 桑大壮冷眼看着,像看跳梁小丑,旁边的人看得也挺乐呵,咱比他们这些泥腿子还怂呢。 范建太阳穴突突的跳,对着几人的屁股就是几脚:“唱大戏呢,是不是不想混了。” 小狗腿一脸为难,他们是真不敢和桑大壮动手啊,就算没听过桑大壮的名号,见到这么壮的体格子,他们也不敢动手,自己的小脑袋瓜,还没人家的拳头大。 范建刚要发飙,一道呵斥传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谁在这挑事闹事?” 熟悉的声音让范建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桑大壮退到了榆枝身边,低声道:“这人是G的主任阮大海,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目前我们算是合作关系,他和范建天生不对付。” 榆枝眼睛亮了亮:“大壮很棒。” 桑大壮咧嘴露出了傻笑。 阮大海带着几个小弟,旁边是瘦猴李大炮,身后还跟了一群乌泱泱的村民,都是路上遇见的赶集回来的村民。 阮大海长得尖嘴猴腮眯缝眼,是个精于算计的。 在位置上多年,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正要独揽大权,把G变成家庭企业时,空降了个范建。 范建背后有人,他不敢轻举妄动,两人就这么不阴不阳的处着,龌龊不断,谁也奈何不了谁。 前几天有人给他送了信,说这几天让他配合,送他一份大礼。 阮大海将信将疑,直到刚刚,才彻底相信。 “哟,范副主任这是闹哪一出呢,我正有事找你呢,你咋跑这来了?” 范建阴测测的看着阮大海,都找到跟前来了,装什么意外。 “阮主任贵人事忙,找人找到穷乡僻壤了,也是辛苦。” 阮大海摆摆手:“辛苦谈不上,为民服务嘛,应该的,应该的。” 范建忍不住翻白眼,虚伪。 “阮主任找我有事?要是不要紧的话,我们回去说如何,我这还有点事。” 阮大海正色道:“要紧,群众的事最是要紧,范副主任的事还是先放一放,我这完事了,你再办不迟。” “我这也是群众的事,也要紧。” “哟,那可巧了。范副主任是什么事?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范建握了握拳:“不劳烦阮主任,我自己就行。” “咱们都是同事,何必客气呢。要是范副主任实在不想说也没事,把你的事先放一放,办完我这的事再说如何?” 范建吸口气,忍了又忍,才把怒气忍下去。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接到举报,这家人藏了不该藏的东西,所以来看看。” “是吗?这可是大事,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见副主任来跟我这个正主任说一声,谁给你开的文件盖的章?” 范建脸一僵,一个正字压了他好几年了,这口气憋得实在难受。 “我就是先来看看,等确认了,再跟阮主任报告。” “范副主任,你也是老人了,做事可不能这么没规矩,这不符合程序啊。算了,你这事还是先放一放,办我的事。” “说来也巧,我也是接到了举报,实名举报,就我身边这位小同志说,副主任你和一位女同志,有不正当关系,我一听就不淡定了,这可是事关人品,不能马虎大意,所以特地亲自调查,还范副主任一个公道。” “小同志提供了你俩的照片,我这就算不信也不行了,所以来找副主任回去谈谈,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范建脸色顿时煞白,对上阮大海带笑的脸,瞬间明白,他今天栽了。 崔雪也吓得不轻,为什么会有照片?想要偷偷摸摸离开。 阮大海看着她呢,她前脚刚动,就被阮大海喊住了:“对,就是这位女同志,你这张脸辨识度实在高,想认不出来都难,你可不能走,你是关键人物。” 又说她的脸辨识度高,看热闹的人简直要笑死。 崔雪想原地死一死,这些该死的混蛋。 也顾不上喊冤了,要是被抓她就死定了。 索性当没听到,拔腿就跑。 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把逃跑路线堵得死死的,跟来的女职员,沉着脸,三两下就将人绑了。 崔雪又急又气,大声喊冤:“我没有,是误会,是诬陷,你们不能抓我。” 阮大海笑得像只老狐狸:“女同志不用着急喊冤,我们这还有一个举报,说你是坏分子,专门来搞破坏的。刚刚过来,我也问了古柏村的村民,他们说了不少有关你的行事作风,和举报符合,人证算是有了。” “现在,要对你进行搜查,寻找物证,这是文件,你看一看啊,没有问题的话,我就让人去搜你的行李物品了。你放心,只要你没做过,我们是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崔雪惊得半天没回神,什么意思,她搞什么破坏了? 阮大海把文件在崔雪眼前晃了一下,就让人去知青院拿崔雪的东西。 直到大包小包的东西被扔地上,崔雪才如梦初醒,挣扎着大喊:“放开我,这是污蔑,放开。” 两个膀大腰圆的女职员可不是吃素的,扣着崔雪的手往后收了收,崔雪痛得脸都白了。 一张猪头脸青青白白的,比调色盘还好看。 阮大海冷笑:“当着众人的面搜。” 几个人,在所有人注视下,粗鲁的将崔雪的东西抖开,连内衣内裤都没放过,看得围观的光棍们喔喔起哄。 崔雪气得脑子嗡嗡作响,双目充血。 “主任,箱子需要钥匙。” 崔雪一激灵,清醒了过来。 箱子不能开。 阮大海那双眯缝小眼精得很,一看崔雪的反应就能看出里面有东西。 “砸开。” “是。” 啪,一石头下去,锁扣就开了。 一打开,里面是各种吃食,麦乳精,肉干,饼干,罐头,看得众人眼冒绿光,这知青可真有钱。 同一个宿舍的女知青们见了也是一脸嫉妒恨,崔雪这个贱人可真会藏,她们愣是一点没发现。 崔雪的注意力没在这些吃食上,心口咚咚狂跳,祈祷千万不要被发现。 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阮大海冷道:“把东西倒出来,箱子给我砸了。” “是。” 崔雪大惊:“你不能砸我东西,这是我私人东西,你没有权利砸。” “放心,砸坏了没找到证据,我赔十个给你。砸。” “砰……” 一锄头下去,箱子四分五裂。 箱子最底下破开一个夹层,夹层里滚出九根小金条,十卷钱票,看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崔雪面如死灰,这些钱,她解释不了来历。 阮大海兴奋得很,崔雪问题越大,他越容易弄死范建。 捡起小金条啧了一声:“都装起来,这些可都是物证。再去搜一搜身,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物证。” “是。”女职员对着崔雪上下其手,很快搜出一个手帕,包着几十块钱票,还有一个怀表。 钱票和其他东西放一起,怀表递给了阮大海。 阮大海拿着看了看问:“怀表是你的吗?” 崔雪灰暗的眸子猛地睁开,眼里的光有些疯狂:“不是,不是我的,是榆枝的,这块怀表是榆枝的,好多人都知道,可以作证。都知道我和榆枝好,我的所有事榆枝都知道,这事所有人也能作证。” 桑大壮瞬间爆发出冷意,铜铃一样的眸子里,杀意毫不掩饰。 王新凤也气得要死,贱人,竟然还想拉榆枝下水。 桑葚小脸仍旧平静,只是明亮的眸子动了动。 桑叶痞气的勾起了唇,看向榆枝的眼里满是嘲讽,瞧你的好姐妹,可真好。看向崔雪时,满满的冷意。 22带走崔雪,送糖感谢 榆枝小脸猛的惨白,身形晃了晃,倒在桑大壮怀里,不可置信的看着崔雪。 “小雪,你怎么能说谎呢,我们是一个地方来的知青,平时关系是好,大家都知道,可我们也只是在生活上互帮互助,其他事情知道的不多啊,要不然你给我吃毒包子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知道就不会吃了啊。” 阮大海配合的惊讶出声:“毒包子?有人下毒?怎么没报公安?” 榆枝凄然一笑:“我把崔雪当亲姐妹,她给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质疑。那个包子是她亲手给我的,我吃了就肚子疼,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医生说里面有毒草,量再稍微多一点,我就没命了。” “我想着我们是好姐妹,她不可能会害我,所以没有报警,先回来问问缘由,看是不是有误会。崔雪说包子是在国营饭店里买的,她吃了没事,我那个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或许就是我运气不好。” “我们多年来相互帮助,共同进步,我很信任她,她的话我自然信,就觉得可能是个巧合,也就没再追究。可现在,她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谎,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毒包子的事,到底是不是我运气差导致的。” 阮大海挑眉问:“她说什么慌了,是这块表不是你的,还是你不知道她的所有事?” “两个都不是真的,这块表确实和我的很像,但我的表是父母留给我的,断不可能送给旁人。”榆枝拿出随身携带的怀表,递给阮大海。 确实是两块一模一样的,那些知道榆枝有怀表的人,也打消了疑虑。 阮大海将表还给榆枝,表示这事细洗白了。 崔雪却瞪大了眼睛,从开始的笃定,变成狂怒,榆枝算计她,明显的算计。 榆枝暗自勾唇,抹了抹眼泪,又道:“古柏村的人都知道我和崔雪关系好,这不假。大家也都知道,这些年,崔雪经常在我面前哭穷,我时常补贴她。” “可刚刚箱子里的那些钱……我这些年的感情算是错付了,我把她当好姐妹,她好像并不这么想。所以主任,她的话都不实。” 阮大海认同的点点头,看热闹的村民也点点头,对榆枝露出了同情,这些年的感情,确确实实喂了狗。 无形中,榆枝刷了一波好感,不错。 阮大海拿着怀表假意翻开,然后不小心打开了暗扣,掉出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哦豁,实锤了,就是来搞破坏的。 崔雪一见纸条,就变了脸。即便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也明白对她不利。 一切都是计谋,全都是计谋。 崔雪突然暴躁,拼命挣扎,凶狠的瞪着榆枝:“贱人,是你这个贱人在害我,是你害我,你故意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阮大海沉着脸呵斥:“把她嘴堵上,带回去严加审问。” “是。” 崔雪和范建都被绑了起来,崔雪面目狰狞,很不甘心。 范建却很平静,他还没到绝路,不能慌。 榆枝靠近崔雪,低声道:“你没有机会了,你和榆梦加注在我身上的,我会全部还回去,别指望榆梦救你,她很快也会来陪你的。” 崔雪猛然顿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榆枝,她知道,她都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榆枝勾唇,假模假样的又流了几滴眼泪,靠在桑大壮怀里,好似被伤得很深。 阮大海一行人离开,和王新凤桑大壮玩得好的,留下来说了几句劝慰的话,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走了。 等人走干净,榆枝一下就精神了,扑进王新凤怀里哈哈直乐。 怀里空荡荡的桑大壮……媳妇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桑葚桑叶兄妹俩,或隐晦或光明正大的打量榆枝,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她能对崔雪这么狠得下心? 被毒一次就毒聪明了?被毒清醒了?这也太假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榆枝晌午又要做饭,让全家给她打下手。 “我买了羊肉,咱们吃刷羊肉,大壮,你去看看自留地有什么菜,一样弄点,妈帮我烧火。小葚,叶子,你们帮妈妈剥些花生核桃和杏仁可以吗?我想做些酥糖,送给今天帮忙的人,过年了,也能应个景。” 让两个孩子帮忙,榆枝还是挺忐忑的。 桑葚淡淡的点头:“好。” 桑叶翻了个白眼:“事情真多。”却还是乖乖的帮忙办事了。 榆枝笑,一家人都忙活了起来。 吃过午饭,榆枝把冷却的酥糖切成小薄片,用油纸包成半斤装的一小袋。 桑大壮拿了些去公社,给他的兄弟。 榆枝和王新凤带着桑葚去给村子里帮了忙的人家送糖,顺便让榆枝刷一波好感。 人嘛,群居动物,总归要和左邻右舍处好才行,往后再遇到今天的情况,不就体现出人多的好处来了。 桑叶揣着糖,跑去找小伙伴。 上午答应买糖,因为盯梢的事没成,这会刚好去兑现承诺。 小家伙们吃到糖,鼻涕流得更欢了,横着手臂一抹,笑得牙不见眼的。 “叶子姐,你妈真能干,做的糖可真好吃,又香又甜。” 桑叶给自己塞了一块,麦芽糖的甜,和花生核桃杏仁的香脆中和,味道很好。 心里有点高兴骄傲,又被她给压了回去:“还行吧。”又给自己塞了一块。 一个小豆丁红着脸蛋跑过来,吸吸鼻涕虫喊:“叶子姐,狗子他们去河里砸洞了,我们要不要去?” 桑叶一听就来劲了:“去,走。” 榆枝三人先去了最开始帮忙说话的汉子家,汉子叫李建设,家里三兄弟,老子娘死后分了家,自己和婆娘攒了两年钱,出来建了三间泥胚房,生了三个娃,两女一儿,一家人单独生活。 之前有一次儿子病了,去镇上黑市,想给儿子弄些好的补补。 结果运气不好被盯上,差点被抓进去,是桑大壮顺手救了他,此后就对桑大壮改观,对桑家改观。 李建设的婆娘陈氏,是个柔和性子,李建设兄弟不好相处,要是李建设出了事,他们孤儿寡母的怕死要被欺负死,所以对桑大壮也感激得很。 榆枝来送糖,她是多番推辞不要,他们今天也没做啥,糖可是精贵东西,不值当。 榆枝直接塞给旁边十一岁的小姑娘,李菊花,李建设的大闺女。 “菊花拿去和弟弟妹妹分着吃。” 李菊花很懂事,也很乖巧,拿着糖不知道该不该要,无措的看着陈氏。 陈氏无奈一笑:“快谢谢王奶奶,榆枝婶婶和小葚弟弟。” 一听可以要,小菊花就赶紧欢喜的道谢。 李建设两口子勤快,但家底还是薄,没有闲钱给孩子们买糖,小孩馋得很,能吃糖自然高兴。 榆枝笑着客气两声,就和王新凤桑葚去了老太太家。 老太太姓周,大家都叫她周婆婆,周婆子,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了,她自己怕是也忘记得差不多了。 她的儿子和男人都是战乱的时候没的,也没再改嫁,一直守着牌位过。 今年六十多了,身体还算硬朗,想得很开,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 老太太和王新凤算是忘年交,以平辈论,看到王新凤就玩笑道:“今天怎么有空拖家带口的过来?” “咋了,不欢迎啊,不欢迎我走,”作势扭头就要走。 老太太嘿了一声:“行了,赶紧进屋,外头冷。” 老太太视线落在榆枝身上,语重心长道:“你这娃现在想明白了就好,可不能再患糊涂了。” 榆枝笑着点头:“我以前蠢,做了不少错事,以后不会了,谢谢周婆婆记挂。” “有啥可谢的,我半截身子都入了土,是你婆婆拉拔我活到现在。他们母子俩在村子里名声是不好,这是那些人眼瞎,看不到他们的好,他们心善着呢,你好好过日子,慢慢会发现的。” 榆枝十分认同,以前是她带着偏见才没能看清身边人:“我知道的,我妈待我好,和亲妈不差什么了,孩子爸处处纵着我,疼着我,孩子们也听话懂事,我以前不知足,目光短浅,看不真切,遭了一回难,都看明白了,再不会糊涂。” 老太太欣慰的拍拍榆枝的手:“你能明白就好,人这一辈子啊,很难遇到知冷知热的人,遇到了就好好珍惜,别等失去了就悔哦。就跟我家那个死鬼老头子一样,我俩成了婚,他就把我当祖宗供着,为了让我活,把命都丢了。” “人人都劝我再找一个,我问还能找到一个为我豁出命的不?找不到了的话,我什么要让自己憋屈。我也是后悔,后悔死鬼在的时候,没能对他好点,你啊,可不能学我,拥有的时候,就要多珍惜。” 榆枝笑着点头,是啊,她也曾悔过,明白这种感受。 王新凤怕榆枝多想,瞪了老太太一眼:“别总说你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耳朵都听起茧了。这糖是枝枝做的,你留着没事的时候甜甜嘴,我们走了,忙着呢。” “大雪天少出门,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注意些,柴火我让桑大壮给你背几捆来,可劲烧,烧不完,别舍不得那点柴火,到时候给冻死了。” 王新凤语气不好,心却很好,老太太明白得很,笑骂道:“行行行,啰里啰嗦的,我耳朵也听起茧了。” 俩老太太抬了几句杠,王新凤才带着榆枝桑葚离开。 榆枝说要去邓麻子家一趟,桑葚眸子微微沉了沉。 王新凤也拧了眉,轻声道:“枝枝,邓麻子那人惹人嫌,咱们不去脏了眼睛,你要有什么事,等桑大壮回来,让他去成不。” 榆枝抱着王新凤的手臂笑道:“妈,邓麻子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窝囊废,有大壮给我当靠山,他不敢在我面前不三不四。我们三个人一起呢,也就几句话的事,说完就走。再说,他真敢不要脸,不是还有妈在吗,妈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你这孩子,”王新凤拿榆枝没办法,无奈一笑:“行,妈陪你去,邓麻子真敢不要脸,老娘打断他的腿。” 榆枝乐得不行,牵着王新凤的手,祖孙三代一起去邓麻子家。 邓麻子家在村尾,一间破得房顶都快塌了的破草房,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要不是知道这里有人住,真会以为是间慌宅。 邓麻子上午干了一件得意事,中午去外面混了一顿好吃的,这会正在屋里睡大觉,四面透风的屋子,他也不觉得冷,炕都没烧,也能睡得跟死猪似得,几人在院门口都听到了呼噜声。 王新凤找了根木棍啪啪啪敲院门,亏得四周没有人家,要不然还以为怎么了。 “邓麻子,你睡死了没,赶紧起来,老娘找你有事,邓麻子。” 王新凤那大嗓门,配上气势汹汹的架势,不像找人道谢的,反倒像是上门挑事的。 邓麻子的呼噜声突然顿住,沉寂了两秒,才醒过来。 茫然的听了会动静,听出是老桑家的人,猛的翻身起来,头重脚轻的摔了个大马趴。 顾不得疼,龇牙咧嘴爬起来,扯了外套,拖上鞋子,就往外跑。 “别敲了别敲了,你老人家是不是闲得慌,大冷的天不在自家炕上窝着,跑我这破草屋来干啥?还这么大动静,我没得罪您吧?” 王新凤翻了个白眼,满眼嫌弃,示意桑葚把酥糖递给邓麻子:“送你吃的,你今上午表现的不错,我王新凤可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邓麻子视线落在桑葚那双纤长白皙的手上,莫名打了个寒颤,糖都不馋了。 手腕上的细痕早就没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还能感觉到痛似得,每次一想起,就心底犯怵。 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王新凤:“糖里没毒吧?” 王新凤气得拎起棍子就要上去敲,敲开邓麻子的脑仁看看,是不是豆腐渣,她能蠢得明目张胆的下毒? 榆枝忙拉住,笑着劝了两句,才转向邓麻子。 说起来,上午的时候,她才第一次见到邓麻子,以往都是从听说里知道的。 真是人如其名,够邋遢埋汰,眼睛混浊得似乎能看清他内里的脏污和腐朽。 “我叫你一声邓叔吧?” “啥玩意?”邓麻子眼睛瞪得铜铃大,狠狠的掏了掏耳朵,刚刚耳朵像是被炮炸了,嗡嗡的。 23榆枝给邓麻子出主意,吴家上门找茬 王新凤和桑葚也一脸莫名看着榆枝,咋对这么个玩意这么客气。 榆枝笑笑,也不在意三人的意外,道:“邓叔,我和崔雪也当了十来年的朋友,对她算不上十分了解,但也有九分。她这人够狠,够毒,也够能忍。她能忍常人不能忍的愤怒,羞辱,和仇恨。” “她会等待时机,如一条毒蛇一样,伺机而动。这次进去,不会被关很久,出来后,必定会和邓叔成为一家人,那时候邓叔可得小心了,尤其是半夜睡着了以后。” 榆枝可不是危言耸听,上辈子,桑大壮为了困住崔雪,就是让邓麻子娶了她。 崔雪隐忍多年,终于在一天晚上,邓麻子熟睡后杀了他逃走的。 这是崔雪亲口对她说的,正因为这些年如囚禁一般的婚姻,让崔雪将一切都怪再榆枝头上,恨她入骨,所以在榆枝死前,各种奚落,辱骂,折磨,以此来发泄心中沉寂多年的怒火。 三人……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很了解了。 邓麻子觉得老桑家真是,不是一家人一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都让他娶崔雪那个毒妇,不娶还不行。 虽然吧,娶一个知青当老婆,走出去确实有面子,尤其是崔雪那个贱人,以前各种看不起他,风水轮流转,以后得看他脸色过活,他就爽得不行。 等成了他媳妇,就可以随便收拾,想想就美。 关键是你这把那个贱人说得这么可怕了,还让他怎么娶?他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啊。 “我说大侄女……” “舌头不想要了,喊谁大侄女呢?”王新凤的木棍子差点戳瞎邓麻子的眼睛。 邓麻子吓得连连后退,无语的看着王新凤,人家叫他一声叔,他喊句大侄女咋的了? “是是是,大壮家的,你啥意思?要不我不娶了成不,其实我也没那么想要媳妇。” 榆枝笑着摇头:“不娶可不行,邓叔这次坑了崔雪,她记着你呢,你要是不娶,等她翻身,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不管是危险的人,还是喜欢的人,都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邓叔,你说对吗?” 邓麻子被榆枝含笑的眼睛看得浑身发麻,怎么感觉老桑家的人都这么邪乎呢? 这还非娶不可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慌啊。 “大壮家的,那你可有啥法子,我不能不睡觉吧?” 榆枝认同的点头:“当然不能,人不睡觉怎么行,但人可以不用走路,不用动手,只要邓叔不嫌弃娶个累赘就好。女人嘛,主要是生儿育女,邓叔最需要的,可不就是一个血脉孩子。” 邓麻子原本还有些嬉笑的心情顿时森寒起来,最毒妇人心啊,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是让他弄残崔雪啊。 榆枝保持着无辜单纯的笑,任由邓麻子眼神变幻。 “邓叔,我就是个外人,给你提个建议,采不采纳的,还得看你自个的选择,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当我没说就好,反正命是你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回了,以后邓叔有时间,就来找大壮喝酒。” 找桑大壮喝酒,邓麻子又不是嫌命长,胡乱应了两声,接过桑葚塞过来的酥糖,目送祖孙三人离开。整个人又麻又慌,他摊上大事了。 路上,王新凤几次欲言又止。 榆枝笑看向王新凤:“妈,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了?” 王新凤连连摆手,“那哪能啊,我的枝枝一直都善良心软,就是吧,这些事,以后要做,让桑大壮去就好,你不用脏了手,为了那种人,不值当。” 榆枝眼眶微热,抱着王新凤的手臂蹭了蹭:“妈,你和大壮这些年为我做的够多了。我知道这些年崔雪几次三番要我的命,要不是你和大壮护着,我早死了。之前我蠢,被蒙蔽了眼睛,看不清好歹,让你们伤了心,以后不会了。” “崔雪欠我的,我要亲自讨回来,她要我的命,我只是让她尝尝苦,她赚了。你们给了我爱,包容和疼惜,我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回报你们。我不怕脏手,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就好。” 王新凤鼻头发酸,拍了拍榆枝的手:“好孩子,妈知道你心里也苦,你以前被蒙蔽,妈和大壮其他不在乎,就是心疼你,现在想通了就好,以前的就让他过去,以后我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 “好,我都听妈的。”榆枝看了眼桑葚,有心解释两句,希望别在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对上桑葚那张淡漠如水的脸,和漠视一切的眸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桑葚很聪明,早熟,心智比成年人还稳重老成。 所以,今天做的一切,她都没有避开他。 也是有心让他看到自己的改变,从而对她改观,只是做了之后,又有些迟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他始终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暗自叹息一声,终是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榆枝又忙活了起来,今天买了不少布和棉花,家里人的衣服要赶紧做起来,以前的棉袄都旧了,根本不保暖。 王新凤没什么事,就和榆枝一起做。 之后的几天,桑葚兄妹俩照常上学,桑大壮每天早出晚归,都是在忙崔雪的事,人不能抓进去就了事了,其中能做的手脚不少。 收拾范建,阮大海就行,但崔雪,得桑大壮自己来。 他知道崔雪必定会被放出来,毕竟那些东西,假的始终是假的,成不了事。重要的是,不能让崔雪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了。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崔雪放出来之前,脱一层皮。 崔雪背后的人和范建背后的人,是同一个,手段确实不错。不过如今他的两个人都出了事,保谁不保谁,也够那人焦灼几天,正是桑大壮出手的好时机。 大雪又下了几场,地面堆积的雪已经没过了膝盖,很少有人再到处串门,实在冷得很。 榆枝身体弱,被拘在家里,一步都不能出。榆枝自己也是个喜静的性子,不出也没什么。 这天婆媳俩正在家给衣服收尾,家里就她们两人,院门突然被砸响,吓得榆枝针尖一歪,扎进了手里。 略微有些粉淡的血珠子顺着指尖滴落,她身体不好,血色都不鲜红。 王新凤火气一下就上了头,拎起扫炕的扫帚就冲了出去。 “哪个脑子喂了狗,大冷的天不在自家炕上窝着,跑老娘大门前卖弄的鳖孙,今天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老娘直接送你一程。” 一把扯开大门,外面疯狂砸门的拳头差点落王新凤脸上。 王新凤的火气又往上蹿了一截,看来人不熟,不是村子里的,且面目狰狞凶狠,来者不善架势,她也不用客气了。 扬起扫帚就砸了上去:“瞎了你的狗眼,跑老娘大门口撒野,对老娘挥拳头,你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我王新凤是不是个好欺负的。老娘挺着大肚子逃难到这里,没叫人欺负到一分一厘,今天叫你这个狗东西差点砸了脸,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老娘这里排号。” “我王寡妇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老娘活了大半辈子,还能叫你个鳖孙欺负,说出去岂不是笑话。今天你敢来砸门,明天你是不是敢拿着刀上老桑家砍人?你以为还是头几年土匪横行的时候啊,把你能耐得。” “以为挂着个报丧脸,老娘就能给你两分面子?我呸,你就是把死人抬老娘炕上,老娘都能给你剁吧了拿去喂狗,吓唬老娘,老娘可不是吓大的。给你们脸了一个二个的,逞凶到老娘名下,不让你们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真以为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瘪犊子玩意。” 王新凤一顿输出,手里的扫帚一下都没落空,打得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的汉子抱头鼠窜,汉子叫吴上德,隔壁古梧大队的。 旁边还有一伙,是吴上德的族亲,跟着来帮忙的。 吴家所有人都没想到王新凤的动作这么快这么狠,那张嘴噼里啪啦的比放鞭炮还顺畅响亮,好似连气都不用喘。 被这波牛逼哄哄的操作,看傻了眼,呆在原地。 吴上德的儿子吴小狗,小名狗子,前几天和桑叶打架,打输了。 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小孩子间也是有规矩的,打架不能告状,找大人帮忙,要不然会被所有小孩排挤。 吴小狗没有告状,就是那天被桑叶打了后,一直胸口疼,想着疼两天自己就好了,没在意。 没想到第三天,就开始发烧,送去公社打了退烧针,没用。 胸口越来越疼,高烧持续不退,家里人这才着急,送到镇上去。 医生一番检查,才知道是肋骨裂了。 好好的肋骨怎么会裂,一番追问下,吴小狗才说是和桑叶打架造成的。 这不,吴家人二话不说,就带着人来讨说法了。 古柏大队和古梧大队离得近,相互间有什么事,有什么人,大家都清楚。 桑大壮的名声,吴家也知道,也确实有些怵。 不过想着自己占理,再来个先声夺人,肯定没问题。 哪想,一个照面,就完败。 吴上德媳妇孙氏和老娘吴王氏也在人群里,愣了好半晌才回神,酝酿了一肚子的话,一个字都没用上,就被王新凤这一番操作整傻了眼。 回神过后,吴王氏率先张牙舞爪的扑过去:“王新凤,你这个恶妇,你们家一家子恶霸,欺负了人不道歉,不理事,现在还大打出手,老娘要去告你。你还不住手,快住手。” 吴王氏和王新凤差不多年岁,身形干瘦,额骨突出,瞧着有几分刻薄,伸手去拽王新凤头发的狠劲,一点不像个老太太,利索得很。 榆枝跑出来瞧见了,心里一慌,忙上前阻拦。 哪想孙氏一见榆枝那张脸,就嫉妒得发狂,磨着后牙槽直接跑过去下黑手,从背后扯住榆枝的头发,一把甩出去。 榆枝被扯了个措手不及,踉跄好几步,脚下一软,仰倒在地,后背磕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痛得差点背过气去,好半天没缓过气。 “枝枝……”王新凤吓得脸都白了,跑过去扶。 “枝枝,有没有伤到,别吓妈啊。” 孙氏白眼一翻,嘀咕榆枝装模作样,狐狸精,扯一下就要死要活的,真恶心。 榆枝感觉得到,伤内脏了,扯出一个艰难的笑摇头,怕王新凤担心,就随口扯了个谎:“没事,就是闪了一下腰,妈别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乖乖在这坐着,别上前了,看妈怎么给你报仇。” 榆枝伸手要拦,刚一动作,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新凤已经冲了出去,一把扯过孙氏的头发,甩起手,左右开弓扇巴掌。 “贱妇养的娼妇,老娘儿媳妇你也敢动,下贱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你那脏手是不想要了吧,我儿媳妇要是少了一根汗毛,老娘就剁你一根手指。” 孙氏被打得啊啊直叫,明明年轻力壮,愣是没能挣脱王新凤的钳制。 王新凤面容太过骇人,吴家众人愣是没敢上前帮忙。 这边动静大,很快有人出来看热闹,榆枝瞧见李建设一家,忙喊:“陈嫂子,快请你帮忙,把我妈拉回来。” 陈氏看榆枝脸白得吓人,满头的汗,比起担心王新凤,更担心她。 “弟妹,你没事吧,你脸色很不好啊。” 榆枝摇头:“只是闪了腰,谢谢嫂子,麻烦你把我妈带回来,她一把年纪,别伤着。”榆枝说一句话,吸一口凉气,脸又白一分,陈氏吓得心脏都快停了,榆枝这样看起来像是要去了似得。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别动了啊。” “王婶子,快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啊。”又来了几个热心妇人,和陈氏一起上去拉架。 王新凤力气是真大,几个妇人一起拉都没能拉走,直到孙氏成了猪头,她才松开,一张偏男相的脸满是怒容,谁见了都有些犯怵。 吴家跟来帮忙的族亲,吞着口水垂着脑袋,生怕王新凤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他们就是来凑数的啊,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迅猛。 “咋回事,怎么打起来了,你们是隔壁大队的,来干什么了?”姗姗来迟的大队长,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匀,就指着吴上德问。 大队长李旺民,五十多数,一脸褶子,胡子拉碴,高高瘦瘦的,皮肤黝黑,看起来很是苍老。 吴上德被王新凤打得浑身疼,脸上没了开始的凶神恶煞,却也不是啥好脸色,咬着牙,没吭声。 打不过王新凤,骂不过王新凤,他就跟他们讲道理,这事他占着理呢,任你老桑家多凶恶,都逃不出一个理去。 24讲道理,事情原委 王新凤白了李旺民一眼,废物东西,每次都干完架了才到,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李旺民无辜的挤了挤眉毛,他没有,他不是,别乱说。 王新凤没搭理李旺民,跑去看榆枝。 瞧榆枝脸色白得吓人,一下就慌了:“枝枝啊,你真没事吗,别骗妈啊。哎哟,桑大壮那个废物点心死哪去了,要人的时候总是找不着,干脆死外面得了。要死了,李建设你个榆木脑袋,快去给我套牛车,咱们上县里。” “枝枝啊,你再坚持坚持,别怕啊,妈在,不会有事的。”王新凤是真急,眼泪都急出来了,瞧着榆枝虚弱的样,心口突突的跳,慌得厉害。 李建设一点不在意王新凤的不客气,他都被骂习惯了,每次都当夸奖听。 他也瞧着榆枝不太对劲,二话不说跑去找李老头套牛车。 榆枝痛得呼吸都不敢重了,怕王新凤担心,硬撑着摇头:“我没事,妈,别打了,仔细伤着你,先听听什么事,刚好大队长在这,还有咱们村这么多人,他们不敢再欺负咱们了。” “是是是,不能打架,有话好好说,”李旺民赶紧附和,他这个大队长也憋屈,王寡妇这个虎娘们,好些男人都干不过她,偏她又喜欢动手,还完全不给他这个大队长面子,他一开口就喷他一脸口水。 真是,打不过,骂不赢,憋屈。 “是个屁,”王新凤舍不得凶榆枝,气全往李旺民头上撒:“长了两条腿当摆设的玩意,乌龟都比你爬得快,等你来说事,黄花菜都凉了。这一家子,一来就砸老娘的门,沙包大的拳头差点砸老娘脸上,老娘不打他打谁。” “还有这个小娼妇,瞧把我家枝枝给打的,等着,这事没完,下贱胚子瞎了狗眼,敢动我家枝枝,老娘迟早剁了你。” 孙氏捂着脸嗷嗷哭,脸上火辣辣的疼,委屈又愤怒:“我就扯了她一下,谁知道她跟个资本家的小姐似的柔弱,自己站不稳摔倒了关我什么事?你把我打成这样,我才没完,你们一家子的土匪强盗,我要去告你。” 王新凤虎目一瞪,大步跨过去,眼疾手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又扇了孙氏两巴掌:“烂下水的玩意还敢胡乱攀扯,我家枝枝身体不好,整个古柏大队谁不知道,她刚从县医院回来,医生也能作证,是你个烂货长了张臭嘴能攀咬的?” “你去告,老娘也要去告你们一窝子强盗土匪,上门抢劫,行凶伤人,你还污蔑人,造谣,每一个都能抓你进去住十年八年的,看你还怎么狂。” 孙氏再次被打,脑子嗡嗡响,整个人都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榆枝难受的闭了闭眼,轻声喊:“妈,我难受,你扶着我点,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 “诶,好好好,妈扶着枝枝啊,别怕。”王新凤一改凶相,脸上柔得能滴水,小心翼翼把榆枝护在怀里,急得血压都飙了。 古柏大队的人看得直呼神奇,想不明白榆枝到底有什么好,能让古柏村的恶霸母子对她唯命是从。 李旺民瞧着王新凤终于安分,没工夫闹腾,赶紧问事情原由。 “你们是古梧大队的?干什么上老桑家砸门了,赶紧说说,趁桑大壮不在家。” 众人……这话听起来像威胁,还是狐假虎威那种,大队长,你的脸不要了吗? 李旺民……要个锤子。 吴上德僵了僵,这个威胁他受,他也是因为桑大壮不在才来的。 结果,低估了桑大壮他妈的战斗力。 “李队长,这事真有误会,我叫吴上德,我儿子吴小狗,前些天和桑家的桑叶打架,小孩子打架很正常,我们也没放在心上。” “可那天之后,我儿子总是喊心口疼,还发起了烧,送去公社卫生院打了退烧针又没用,高烧不退,还说心口越来越痛。” “这不赶紧送镇上去,镇上医生说,是肋骨被打裂了。小孩子打架把肋骨给打裂了,这得下多狠的手啊,这会我儿子还在医院里呢。” “医生说要好好养着,要不然会留下后遗症,我们也是生气难受啊,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疼到大,却不想遭了这么大的罪。” “这事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我们来老桑家讨个公道。这还没开口呢,王婶子就劈头盖脸给我来一顿打,我这有理没处说啊。” 吴上德改走苦情路线了,说得声情并茂,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桑叶的凶狠霸道,可是尽得桑大壮和王新凤真传,古柏大队谁不知道,那丫头虎起来,壮年男人都不是对手,把人打裂肋骨这事,他们信。 对此,众人对老桑家的人又嫌弃了一分。 “放你娘……” “妈,”王新凤张嘴就要喷,榆枝喊住了。 抬头看向吴上德,即便脸色惨白,满头虚汗,也不见丝毫柔弱。 清清冷冷的神情,还有丝威慑在:“这位同志,你也说了小孩子打架很正常,小孩子没轻没重的,伤了哪也正常。你好言好语的来说,只要是我们的过失,我们不会不认。” “但瞧你这架势,可不像是讨公道的,像是找茬的,喊了一堆族人,门都快敲破了,这不是说事的态度。” “再有,我家叶子脾气确实不好,但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和人打架,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古柏大队的孩子王。” “小孩子也是有判断的,他们很聪明,如果是一个残暴,脾气不稳定,随时动手的人,他们不会安心和他做朋友,这个问古柏大队的孩子们就知道。” “我家叶子力气比一般孩子大,这事都知道,她自己也清楚,所以她每次打架都会很注意力道,从来没有伤到骨头内脏的事情出现。” “偏偏就你家孩子伤了骨头,这其中怕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是非曲直,何不找孩子来问清楚,看看到底是谁的错,再说谁向谁讨公道?” 吴上德被被榆枝平缓有条理的话说得口吃,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 在孙氏看来,就是吴上德被榆枝那张脸迷了魂。 顿时气得火气直冲,脸疼都顾不上了,嘴里像是包着核桃似得含糊咒骂:“我呸,不要脸的狐狸精,打人还有理了,你女儿打伤我儿子是事实,说那么多屁话干啥,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想赖账没门。” 榆枝微微拧眉,王新凤气得又想上去给孙氏两巴掌,奈何扶着榆枝不敢动。 手不行,嘴可以:“贱妇,你那张臭嘴不想要了,老娘用大粪给你洗洗。烂舌根的蠢货,人话都听不懂,说不定你儿子就跟你一样,欠揍。” 孙氏还是挺怵王新凤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她,她打不过老娘们。 看王新凤不敢动,嚣张的挺了挺背。 本来就是个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老桑家的儿媳妇是个破烂货,生了两个孽种给老桑家,老桑家还接得笑呵呵的,简直笑死个人。 不过这些话不敢说,只能在心里问候。 李旺民心累得很,这事也就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不至于,不至于。 平时孩子们打架,大人都是不管的,要是谁把谁打狠了,大人去找大人说两句也就得了,真打进医院了,也就是赔钱的事。 赔多赔少的,两家人坐在一起掰扯一阵,差不多就能清楚。 吴家这阵仗,也就是奔着钱来的,方法倒不是不对,先声夺人嘛,以前也不是没人干过。 就是这法子对老桑家不适合,对老桑家,不该来硬的,谁能硬过恶霸呢。 和老桑家比狠,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吗? 可怜他一把年纪,大冬天的难得有几天清净日子,结果猫冬都没个清闲。 瞧了眼榆枝,以前是个不着调的,刚刚那一席话听起来还挺讲道理。 “大壮家的,人孩子被桑叶打进医院,不管咋说,这医药费是要给的。”李旺民偷偷摸了摸胡须,他这个和事佬,当得还是很称职的。 吴上德和吴家众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赶紧给钱走人,桑大壮快回来了。 “我呸,给你奶奶个腿,事情都没掰扯清楚给什么给?滚一边去,少在这和稀泥。”王新凤才不管你是谁,该喷就得喷。 李旺民老脸一下就黑了,这就是他不乐意管老桑家事的原因,他管不了啊。 榆枝拍拍王新凤的手,对李旺民道:“大队长说的对,伤了人,该给的,确实要给,但不该给的,我们不能让人当冤大头。” “当天参与打架的孩子不少,找来问一问缘由,要真是叶子的错,或者是叶子的全责,我们认,孩子的医药费营养费,以及今天这事的费用,我们都给。要还有其他说道,肯定要掰扯清楚了才能说其他。” 李旺民点点头,这话比王新凤的话给他脸面。 讲道理就成,他喜欢讲道理,反正他就是个中间人。 “去,把参与那天打架的孩子喊来问一问,到底什么情况。这些个小瘪犊子,整天不干正事,尽找事。” 看热闹嘛,热闹越大越好,猫冬,闲着也是闲着,有人跑去喊孩子了。 村子里让孩子去读书的人家不多,所以要找参与打架的孩子很容易。 一会功夫,就找来了四五个小萝卜头。 一个个的脏兮兮的挂着两根鼻涕,脸蛋冻得通红,手上脚上全是冻疮,这么冷的天,大脚趾还在寒风里招摇。 他们却一点不怕冷,满村子疯跑。 李旺民随便拽了个小家伙过来问:“虎子,你说说,那天桑叶为什么和吴小狗打架?” 虎子被人群环视,直勾勾的盯着也不怯场,把流出来的鼻子吸溜回去,用油光光的袖子抹了一下,稚声稚气开口。 “前前段时间,我们几个在冰面上砸了个洞出来准备钓鱼,吴小狗带着人来把我们的洞抢了不说,还揍了我们一顿。” 顿时古柏大队孩子们的爹妈面色就不好了,看着吴上德一行人,直磨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孩子也没出什么事,他们不好再做什么。 吴家众人面容讪讪,吴上德尴尬的呵呵两声:“孩子嘛,闹着玩,闹着玩。” 李旺民挑了挑眉毛:“接着说。” “我们生气啊,”虎子又吸溜了一下鼻涕:“所以等叶子姐放假,就告诉她,让她给我们找回场子。” 古柏大队的人,脸色也尴尬了起来,他们刚刚还嫌弃桑叶粗暴来着,结果人家是助人为乐。 王新凤翻个白眼,一群白眼狼。 “刚好大集那天下午,吴小狗几个跑去河面砸洞钓鱼,我们就喊了叶子姐去报仇。叶子姐打架厉害,吴小狗一群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叶子姐一个,三两招,就全趴下了。”说这话的时候,鼻涕虫虎子特别骄傲的挺了挺胸口。 “吴小狗他们不服气,就使阴招,想要把李宝蛋推进冰窟窿里,牵制住叶子姐,再找回场子。”说这话的时候,很生气,鼓了一个大鼻涕泡。 “推谁?”李旺民一激灵,尖声询问,再也不当局外人了,李宝蛋是他的宝贝孙子啊。 要真被推进冰窟窿,那还捞得起来吗? 李旺民后怕得浑身哆嗦,看向吴上德的眼神,恨不得吞了他。 吴上德也后怕得不行,他儿子真要把人推进冰窟窿,他老吴家就完了。 孙氏却不这么认为,她儿子懂事听话,才不会这么做。 指着虎子的鼻子就开骂:“你个小王八羔子,少污蔑人,这里都是你们古柏大队的人,你们想怎么说怎么说,尽往我儿子脑袋上扣屎盆子,做梦。” 虎子是个热血小少年,梗着脖子吼回去:“我没胡说,吴小狗就是推人了,要不是叶子姐拉得快,李宝蛋就死了,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你们吴家的人都看到了,吴小狗要是不想当乌龟王八蛋,他自己也要承认。” 小豆丁吼得鼻涕泡直冒,但这一点不影响他的气势,滋溜吸回去,继续瞪。 “你这个小……” “你这个小娼妇,老娘打死你个黑心烂肺的玩意,教出这么个心黑恶毒的小杂种,你怎么不去死。敢害我孙子,老娘弄死你。” 精瘦的老太太使出九阴白骨爪,一个劲的往孙氏脸上招呼,一会功夫,孙氏本就红肿的脸顿时血糊糊的,看着就瘆人。 25桑大壮回,甩锅 吴家众人连连后退,直呼古柏大队的娘们一个比一个虎,惹不起,惹不起。 这事吴家人理亏,他们也不敢惹,来帮忙的吴家族人,更是恨不得扭头就走,这事性质变了啊,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老太太是李宝蛋的奶奶张氏,也就是李旺民的媳妇,最是宝贝她的大孙子,一听差点死了,怎么忍,整个人直接喷火。 李宝蛋的娘小张氏,同样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似得瞪着孙氏,却没有上去撕扯,而是捂着嘴大哭:“我可怜的儿子啊,你这是要挖娘的心肝啊,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娘怎么活啊,这么大的事,回来一声不吭,娘差点就失去你了。” “天老爷啊,世上怎么有这么恶毒的孩子啊。还有这么恶毒的娘,差点害死别人孩子,不反省自己,还不让人说实话。难怪能教出这么恶毒的孩子,这是当娘的心毒啊。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吴家上上下下都歪了。” 小张氏是张氏娘家的堂侄女,婆媳两个都很疼李宝蛋,在家当婆媳,或许会有小摩擦,这是婆媳天性。但在李宝蛋的事情上,很有默契,对外时,一向很一致。 一刚一柔,让人说不出话来。 听着小张氏的哭诉,那些觉得张氏下手太狠的人,顿时觉得理所当然了。 娶妻不贤害三代,往后老吴家三代人都会恶毒,这老吴家是真完了。 李旺民黑着脸没阻止,他也是气得不行,小孩子打架很正常,可你恶毒的要人命就不正常了。 这回轮到王新凤看热闹了,那表情,和把自己当局外人时的李旺民如出一辙。 孙氏简直要气死,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吴上德,你是个死人啊,我快要被打死了,你也不吭声不帮忙,你还有没有良心。”孙氏打不过,只能搬救兵。 奈何吴上德在众人虎视眈眈下,半步不敢动。 他也怪这娘们,都谈钱了,还逞嘴能,显得就你能说咋的。 不管儿子有没有推人,反正人没事,你服个软,这事就过去了,偏要嘴臭,不打你打谁。 想了想,儿子不能没有娘,他也不能没婆娘,再娶一个得花老鼻子钱,他没有钱,还是得救下来啊。 舔着脸往李旺民跟前走了两步:“李队长,您大人大量,看在孩子没事的份上,给这婆娘一个教训就好行不行?您放心,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训家里的臭小子,让他亲自来给您家孩子道歉。” 李旺民看孙氏的脸已经没眼看了,才哼了一声:“行了,有话好好说,别一来就动手。” 吴上德嘴角抽了抽,你都打完了,才喊别动手,认真的吗? 张氏朝着孙氏淬了一口,抹了把松散的头发,这才骂骂咧咧起身。 小张氏也不哭嚎了,就气狠的瞪着孙氏。 李旺民又问虎子:“所以桑叶生气,就打断了吴小狗的肋骨?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情有可原。”这话和开始的不应该,要给钱的态度,可是一点不一样。 说话的时候还看着吴上德,混浊的老眼带着凶光,你说个反驳的字出来,看看老子能不能收拾你。 吴上德心口突突,他算是看出来了,整个古柏大队的人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刁民,难怪会养出桑大壮那样的混混头子,今天这钱,怕是要不来了,还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亏大了。 虎子摇头:“不是,叶子姐确实很生气,揍了吴小狗一顿,可吴小狗还是不服气,他骂叶子姐是野种,是他妈偷人生的野种,说叶子姐的妈不要脸,下贱,是个男人就能上……唔……” 小孩子可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为了彰显自己记忆力惊人,准备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结果被他老娘捂住了嘴。 虎子他娘冲着榆枝讪笑两声:“那啥,大壮家的,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榆枝惨白的脸带上了笑:“无妨,孩子不懂事,大人却是懂的,吴同志,不知道你们家谁这么污蔑我,才让孩子学了去?这种污蔑诽谤,足够坐上三五年牢的。” 都是些法盲,哪知道说几句话就会坐牢,被榆枝一本正经的样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吴上德心里慌得一批,面皮直哆嗦,这话就是家里的娘们有事没事念叨着,他听着也没觉得有啥,有时候还觉得有道理,反正大家都这么说,也没什么不能念叨的。 孩子听了也就听了,又不掉块肉。 谁想,能有后面的事呢。 这种事还真能坐牢?可别唬他没文化。 孙氏这回没有叫嚣了,不是不想,是实在喊不了,脸疼得要死。 王新凤整个人气得直哆嗦,上次收拾了个吴婆子,这吴婆子就是古梧大队嫁过来的,是他们老吴家的人。 她不得不怀疑,这些话就是吴婆子传回去的。 榆枝握住王新凤的手,让她别生气,不咸不淡的看向李旺民:“大队长,现在事情清楚了,孰是孰非不用我说,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我不在意,我问心无愧。但要是因为这些话伤了我的家人,那么不好意思,我不会忍。” “吴小狗属于咎由自取,我不会给赔偿,相反,我还会去告吴家污蔑诽谤,上门寻衅滋事,出手伤人。届时,还请大队长帮忙作证。” 其他人听了榆枝的话,面色讪然,编排榆枝的话,他们也经常说,以后可得注意了,不能让孩子学了去,要不然被打断肋骨还没处说理去。 李旺民心里那口怒气还没消呢,这次没打算再和稀泥,严肃点头:“大壮家的放心,在我古柏大队的地盘,不能让古柏大队的人受了欺负,这事始末很清楚,我们所有人都能作证。” 吴上德慌了,他不知道这些啊,咋就要报公安了? 来帮忙却看了全程热闹的吴家族人默默退开两步,和吴上德一家三口保持距离,他们就是来凑数的,什么都不知道,别算上他们。 吴上德刚要求饶,就见桑大壮气势汹汹过来。 山一样的大个子,压迫感十足,吴上德腿一软,扭头就要跑,被看热闹的乡亲,拦了去路。 他们是不待见老桑家,可老桑家好歹是古柏大队的,他们自己人,所以得团聚,一致对外啊。 吴上德气得要死,也不敢闹起来,刷存在感。 桑大壮根本不搭理他,直奔榆枝。 小弟来报信,说家里出事了,他一口气没歇往回跑,瞧见榆枝惨白的脸,煞气突突的往外冒。 王新凤看见桑大壮,又气又怒:“桑大壮你个废物玩意,你怎么不等我们娘俩尸体都凉了才回来?白瞎了你这么大块头,都让人欺负到门口了,哎哟,可怜我的枝枝啊,又遭罪了。” 桑大壮老大一坨,蹲榆枝跟前,想碰又不敢碰,这会的榆枝,像是易碎的瓷器,脆弱得让人心惊:“媳妇,你咋了?” “咋了?”王新凤一巴掌拍在桑大壮脑袋上:“你瞎啊,没看见枝枝伤着了?哎哟,李建设那个废物点心,让他去套车,他是去给老娘造车了吗,死哪去了?” 陈氏一脸歉意,她男人去得确实够久的。 “来了来了,”李建设一身的泥,牵着牛车踉跄跑过来。 陈氏上前恨铁不成钢的问:“你做什么去了?” 李建设也很无奈啊:“太着急了,一不小心摔田里了,泥太软,车子太重,我一个人弄了好久才弄上来。” 陈氏简直要被自家男人蠢死。 王新凤看着满车的泥,脑门突突的跳:“你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玩意,你要气死老娘啊。” 榆枝无力的倒进桑大壮怀里,嘴角轻轻勾起,有桑大壮在,她总能很安心。 “我没事,就是有些疼,有些累,我睡会,这事别跟孩子们说了。”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彻底昏死过去。 桑大壮感受到榆枝弱得几乎没有的呼吸,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小心的搂着榆枝,不知道她伤哪了,根本不敢动。 “妈,妈,别骂了,快去拿被褥,枝枝晕过去了。” “哦哦哦,我马上去。”王新凤左脚拌右脚,差点摔门槛上,急得手都在抖。 陈氏和几个妇人也赶紧去帮忙,先把板车上的泥简单清理一下。 再铺上稻草,和被褥。 陈氏看桑大壮对榆枝无从下手的模样,也替他着急:“桑家兄弟,弟妹说她闪着腰了,你仔细点她的腰就行。” 王新凤抱着包袱出来,脸色也是白的:“枝枝被那个贱妇扯得摔地上,撞石墩子上了,后背肯定也伤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桑大壮凶狠的眸子在孙氏身上停留了一瞬,回头尽量不碰着榆枝的背和腰,把她抱上车。 让王新凤护着点,他驾着牛车往县城赶。 孙氏被看得如坠冰窖,脸上的疼,都不能盖过那一眼的冷。 众人看着走远的牛车,忍不住唏嘘,老桑家这个儿媳妇身子是真弱,摔一下都能晕。 李旺民看了眼吴家人,冷道:“你们都回去吧,今天这事肯定是没完的,大壮家的说了要告,肯定会告,你们伤了大壮媳妇,桑大壮不是个好说的,他把媳妇当眼珠子疼,该怎么收场,自己琢磨去。” 老手一挥,踢踢踏踏的走了,心里就盼着桑大壮这次能狠一点,他孙子没事,不好对吴家出手,但桑大壮不一样,他做事不用讲道理。 古柏大队的人也嘀嘀咕咕议论着散了。 留下的吴家众人心慌得厉害。 吴家族人相互看了一眼,跟吴上德道:“上德啊,今天这事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看在同族的份上跟你们走一趟,算是全了情分。你儿子伤人在先,你媳妇伤人在后,你们还那样编排人,于情于理都不对。” “好好想想怎么收场吧,我们没用,帮不上忙,只能靠你们自己了。”一群人摆摆手,利落的走了。 徒留吴上德和他媳妇,老子娘浑身冰寒待在原地,今天这事该怎么办? 吴王氏看了眼被打得没了人样的孙氏,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孙氏打蒙了。 老婆子完全不在意孙氏有多惨,指着孙氏的鼻子怒骂:“看看你干的好事,以前在家你就掐尖要强,啥事都要占一个赢,现在好了,摊上事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孙氏又懵又怒,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婆子:“什么叫我怎么收场?这事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吴上德也帮着他娘道:“要不是你整天在家叨咕,嫉妒桑大壮婆娘长得好,小狗子能听了你的话,当着桑家人骂吗?他不骂人,能有后来的事吗?” “我就说你这娘们嘴巴别那么臭,心眼别那么小,瞧瞧,惹出事了吧?还有,桑大壮那婆娘也是你打的,一眼就能瞧出那娘们弱了吧唧的不抗揍,你偏要对她出手,好了吧?你等着桑大壮收拾吧,我反正是干不过那头野熊的。” 孙氏都要气笑了,这母子俩是在甩锅吧? 有利可图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现在惹出事了,惹不起了,就把她退出去顶锅,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刚刚她挨打的时候,这母子俩就躲得远远的,她可以当做是他们被吓傻了,没反应过来。 这会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丧良心啊。 孙氏突然一脸狰狞扑向吴上德,嘶声怒吼:“吴上德,你个窝囊废,我给你老吴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下地干活,任劳任怨十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以前你可也没少说桑大壮的坏话啊?还有你,老虔婆,骂榆氏是狐狸精,是破鞋不要脸的还有你,每次小狗和桑叶打架输了,你就是这么教他的,你说打不过,就骂得她抬不起头,别以为我不知道。” “出事了,你们母子俩想撇得干干净净,做梦,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来垫背。” 孙氏声嘶力竭吼了一通,扭头就走。 吴上德和吴王氏气得不轻,指着孙氏的背影,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路上,因为有积雪,牛车不敢跑太快,也担心颠着榆枝。 桑大壮走一分钟问一句,王新凤小心翼翼的护着榆枝,急出了满脸汗。 “桑大壮,不行,牛车不行,先到公社卫生院看看,再去找找其他车,枝枝好像很难受。” “好。” 桑大壮的手一直在抖,他怕,那次榆枝血糊糊的样子,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每次榆枝呼吸微弱,无声无息躺着的时候,他总是会怕得浑身发抖。 “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妈,你看好枝枝,看好她。” “知道知道,你好好赶车。” 26看诊,小老头 到了公社卫生院,桑大壮跳下车冲进去,直接拽了个医生出来。 “快,快给我媳妇看看,赶紧看看。” 娇弱的医生,在桑大壮手里,跟小鸡仔似得,直接双脚离地被拎出来的。 医生想发火,对上桑大壮那双泛红的牛眼,什么火气都没了,心口还突突直跳。 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抱怨,老老实实给病人看诊。 这时候乡镇县各处的医生,都会些诊脉的工夫,摸了摸榆枝的脉搏,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肺。 医生的眉头拧了拧,看得桑大壮王新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新凤最不耐烦这些人磨磨唧唧的不说话:“你哑巴了,我儿媳妇到底咋样你吭声啊。” 这些医生哪个不是被病患家属捧着,小心翼翼候着,恭恭敬敬待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给他脸面的病患家属。 不过也没恼,实在是桑大壮这体格子,到哪都是标志性人物,恶霸名头,整个茂安公社,无人不知,他惹不起。 “病人肺部有些损伤,应该是强烈撞击所致,血脉瘀滞,气血不足,导致昏厥,需要静养。” 榆枝堪堪八十斤的小身板,哪经得住孙氏做惯了农活的力道,下狠手扯,多重力道加持下,可不得撞出内伤。 孙氏那一下,是真的下了狠手,奔着让榆枝去掉半条命去的。 王新凤气得想回去吞了孙氏,该死的贱娘们,出手太狠了:“没有性命危险吧?” 医生面色微顿:“暂时没有,但要是不好好养着的话……” “我们养,肯定好好养,你给开些药,我们还打算去县城医院看看,就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我儿媳妇这情况,能去县城不?” “最好不要去,她的伤是撞击所致,最受不得颠簸,只能静养。你们要是实在信不过我,就过两天,等她缓缓再去,我保证这两天她不会出事,也不会加重病情。” 王新凤脸上的质疑一点不掩饰,你一个陌生人,她咋信。 但医生又这么说了,她不敢贸然往县城送,刚刚榆枝颠着的样子,确实很难受。 “桑大壮,你咋说?” 桑大壮摸摸榆枝惨白的小脸,感觉更小了,以前没有他巴掌大,这会感觉都没他手指头大了。 “开药,先在家养,我去把医生带回家看。” “这个好,行,赶紧开药,别墨迹。” 医生……你俩是不是太不把他当回事了?他可不是乡下的赤脚大夫。 还把医生带回家,你家是侯门贵族啊,可真敢说。 吐槽归吐槽,却不敢表现出来:“开药行,你们谁跟我来把手续办一办。” 王新凤虎目一瞪:“你咋这么多事呢,开药你开就行了呗,办啥手续,有啥可办的,磨磨唧唧的还当医生呢,不知道拖死了多少人。” 医生吸口气,忍住怒气:“老太太,我们这是正规卫生所,我是里面的正经医生,一切都得按规矩办事,就是交钱,填病例,开单拿药,花不了多少时间,天这么冷,早点拿药,你们也能早点带着儿媳妇回去不是?” 早点回去王新凤是认同的,可不能冻坏了儿媳妇。 “行行行,罗里吧嗦的跟个娘们似得,要干啥你倒是快点啊,手脚还没我这个老太太利索,赶紧的,冻坏我儿媳妇,老娘跟你没完。” 医生……忍。 王新凤拿了药,母子俩带着榆枝又回去了,公社卫生所太简陋,里面炕都没有,要不然就在卫生所住着了。 回去的路上,桑大壮越发小心,一到家,王新凤就赶紧去煎药。 榆枝这病不是急症,西药不治本,医生给开的中药,慢慢养。 身上撞出来的於伤开了药膏和药水,好在没有伤到骨头,要不然又要遭大罪。 药好了,桑大壮小心翼翼的喂了小半碗,榆枝有知觉,会自己吞咽,倒是省事许多。 喂完药,母子俩又合力给榆枝擦药。 看到整个后背都青紫了,桑大壮眼神幽暗,冷气肆意。 王新凤将孙氏又骂了个狗血淋头,怪自己出手太便宜她了。 上好药,桑大壮把榆枝小心翼翼的放炕上,盖好被子,不舍的移开眼:“妈,你看着枝枝,我去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行,你去,多找几个,咱不怕麻烦,不怕花钱。”王新凤用热水给榆枝擦脸擦手,比桑大壮还仔细小心。 “我知道。” 桑大壮走了没多久,陈氏,牛婶子和周婆婆,以及其他几个和王新凤或是桑大壮交好的人家,热心肠的妇人,都来看过榆枝。一人几个鸡蛋,一包糖,都是情谊。 王新凤感激的收了,说了医生不让动的话,还讲述了榆枝后背的惨状,听得众人忍不住唏嘘,纷纷宽慰王新凤。 一群人怕打扰榆枝,没有多待,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随后村长家还特地拿了谢礼过来,主要是谢桑叶救了李宝蛋的命,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救命的恩情,得记一辈子的。 上午王新凤他们去公社,其他人散了,李旺民一家回去后,想到李宝蛋被推下冰窟窿的可能,就害怕得直哆嗦,对桑叶,是真打心眼里感激。 以前他们家不让自家孩子和桑叶玩,怕被带坏了,如今对桑叶完全改观,这么义气有能耐的女娃,讨回家做媳妇都成。 李宝蛋……那是他大姐大,可别胡咧咧。 李旺民家送来的礼很重,三十个鸡蛋,一包挂面,一斤红糖,还有一瓶麦乳精,这可真是下血本了。 王新凤也都照单全收,李家的宝贝蛋,可不仅仅就值这点,这些人还嫌弃她家叶子来着,就得让他们出点血。 自家儿媳妇为了这事,命都快没了,收点东西更不过分。 东西收了,客套话还是要说两句的:“这事就过了,以后叮嘱孩子别往危险的地方去就成。宝蛋和叶子玩得好,伸把手的事不值当啥,以后也别老在孩子跟前提,免得留下阴影啥的,还影响两个孩子之间的交情。” 张氏和小张氏听着王新凤有条有理,不骄不躁的话,还有些不适应,以往王新凤哪回开口不是要带上几句问候的,突然走温和路线了,就挺幻灭。 王新凤可不知道这些人犯贱,上赶着找骂。 客套两句就把人打发了,儿媳妇还要休息呢,不能吵着了。 没一会功夫,桑大壮就拎着一个猥琐小老头回来。 王新凤见到小老头眉毛动了动:“没让人瞧见吧?” “没,”桑大壮摇头,把小老头放下,催促了一声:“去给我媳妇看看。” 小老头哼了声,幼稚的撞了桑大壮一下,桑大壮没动,他自己踉跄了一步,老脸愤愤不平,踢踢踏踏的去炕边,骂骂咧咧的问候桑大壮。 “蛮牛,粗鲁没礼貌,一点不知道尊老爱幼,老人家的脖子都差点勒断了。” 桑大壮当没听到,一眨不眨的盯着小老头看诊。 王新凤转身去了灶房,没多久就端着碗进来放桌上。 小老头吸吸鼻子,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看得更认真了。 玩世不恭,为老不尊的八撇胡子抖了抖,啧啧两声。 “听说是被人扯出去,摔倒撞石墩子上了?” 桑大壮也不恼他问了句无关紧要的废话,沉着脸嗯了一声。 老头又啧啧两声:“这没点仇怨干不成这么狠的事啊,是不是你小子的桃花债?” 桑大壮铜铃似得眼珠子一瞪,不说话。 王新凤呸了一声:“瞎了你的狗眼,就桑大壮这么个玩意,公的都瞧不上,还能有母的瞧上,也就我家枝枝心好,不嫌弃他。老东西别他娘的废话,到底咋样。” 桑大壮……娘是亲的。 老头嫌弃的撇了眼王新凤:“你这老娘们说话是不中听,但对自家小兔崽子的评价还是挺到位的。行了,暂时死不了,给你们看诊的医生有点能耐,蛮牛没事的时候,上山找找有没有灵芝,年成久点的老当归,找着了拿给我,我给制制加药里去。” “只是啊,小丫头这身板可经不起折腾了,你们啊……” “放你娘的狗屁,那些晦气话就别说了,招人嫌,要啥药跟桑大壮说,这玩意这么大块头,也就这时候能有点用,你好好给我儿媳妇治,其他的别瞎咧咧,要不然下次不给你弄吃的了。” 老头子无所谓的瘪瘪嘴,自顾自坐旁边桌上开吃。 一大碗红糖鸡蛋,特地煮锅里给榆枝放着的,榆枝一时半会醒不来,便宜老头子了。 小老头吃的八撇胡子一个劲的抖,一点汤都没剩下。 吃饱喝足,不讲究的用衣袖抹了下嘴:“来,把丫头的背露出来,我给扎两针,之后隔三天扎一次,扎够七次,加上我配的药,勉强能不留下隐患。” 老头背对着炕从怀里掏银针。 桑大壮和王新凤给榆枝翻面,遮挡好其他地方,就露出背来。 “好了,扎针疼不?老东西,你下手可轻点。” 老头子哼了声:“你懂个屁,不懂别吭声。啧,这背青得老头子都不知道从哪下针。” 老头子嘴上不稳重,手上功夫是真不错。 几针下去,榆枝的脸色明显好转,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些。 老头捻着针转了转,又探了探榆枝的脉搏,等了十多分钟拔针。 “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能醒,喝点汤汤水水的就行,别吃饭了。这个跌打损伤的药膏不怎么样,小子,带老头子上趟山,找点药材,重新给你做点。” “好。” 王新凤拦住老头问:“你再给看看腰,枝枝说闪着腰了。” 小老头也给看了看:“没事,估计是这丫头知道自己伤得重,又怕让你们担心,故意说的。” 王新凤一听,眼眶就红了。 桑大壮给榆枝盖好被子,嘱咐王新凤照看好,就拎着老头子走了。 老头子在桑大壮手里,跟个小鸡仔似得,一路骂骂咧咧。 榆枝一醒过来,就对上王新凤关切的眼睛,扬唇笑了笑:“妈。” “诶,枝枝啊,还疼不?” “不疼了,让妈担心了。” “傻孩子,你没事就好,妈去给你端药,吃了药,再喝汤,大夫说你暂时不能吃东西,要是饿的话,咱忍忍,等你好了,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榆枝觉得疼,也不想吃,喝了药,又喝了小半碗汤,感觉又舒服了些。 “妈,大壮呢?” “大壮上山找药了,一会就回来。” 榆枝拧了拧眉:“大雪封山了,上山多危险。” “没事,别担心,那个混蛋玩意厉害着呢。” 榆枝知道担心也是白搭,只好点点头:“我睡多久了,孩子们是不是快要放学了?妈,今天的事别跟孩子们说了,免得他们生气,也跟着瞎担心。” “这会下午三点多,放学还有一会呢。”王新凤摸了摸榆枝的脑袋:“这次是叶子冲动了,回头我说说她,孩子们大了,该董事了,不能什么事都给他们扛着。妈知道你想弥补他们,但是枝枝,你是当妈的,生他们就是天大的恩,做什么都使得,没有对不起他们,不用自责。” 榆枝在王新凤手心里蹭了蹭:“妈,不管是母子,邻里,朋友,还是陌生人,关系都是处出来的。我以前确实做了很多错事,不能因为我是当妈的,生了他们一场,就能肆意挥霍母子情,这情要是不维系,总有挥霍完的一天。” “而且打架这事,本就是我引起的,叶子因此生气,本就是我做得不好,我给外人留下了话柄。我不在乎外人怎么说,但是妈,我担心你,大壮,和孩子们,会因为这些话受伤。妈,你信我,我没有对不起大壮。” 王新凤一下就急眼了:“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妈能不信你吗?再说,小葚和叶子长得和桑大壮小时候一模一样,别看桑大壮这会长成熊,小时候还是挺顺眼的,都怪那个瘪犊子玩意,越长越残,倒是连累了我的枝枝。” “妈信你,家里人都信你,你可别因为外面那些人乱嚼舌根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妈和吴婆子不对付,你是知道的,吴婆子是古梧大队的人,这些话铁定是她传回去的,等着,等妈腾出手来,肯定给你讨公道。” 榆枝笑着又蹭了蹭王新凤的手:“好,妈最好了。” 榆枝又跟王新凤聊了一会,体力不支睡了过去。 晚上迷迷糊糊被尿憋醒了,桑大壮抱着她解决的,又喂了药,喂了汤,眼睛都没睁又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理所应当的接受了桑大壮的服侍。 27吴家的结局,杀年猪 榆枝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桑大壮在给她后背涂药。 粗手粗脚的汉子,硬生生翘起了兰花指,给她轻手轻脚的涂。 药膏涂身上是温热的,感觉还挺舒服。 “药膏是医院买的吗?”脑袋靠在桑大壮肩上蹭了蹭。 桑大壮手一顿,大脑袋凑到榆枝脑袋旁,在榆枝脸上亲了一口:“醒了,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没有那么疼了。”确实好多了,昨天喘口气,就跟被刀子割一下似得疼,今天不会了。 “那就好,”桑大壮继续涂药:“药膏是医生特别制的,消瘀止疼快,你要是觉得好,我去多弄点,多涂点,好快点,少遭些罪。” 榆枝忍不住笑:“药效是固定的,人体一次吸收的有限,你涂再多,药效就那些,能吸收的也那些,还不是白忙活,按照医生嘱咐来就行。你可别上山了,大雪封山,山上野兽没得吃,你上去不是送菜吗?” 被媳妇关心,桑大壮美得大黑脸笑开了花:“我知道,放心吧,待会你喝完药吃完饭,我去一趟公社,吴家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桑大壮眼底的狠意一闪而逝。 榆枝应了声,想了想道:“你别私下出手,直接报公安就行,咱们按照明面程序走,给吴家和那些传谣的人一个警告就好,没必要为了这事脏手。” 伤了他媳妇,怎么可能就轻易的给个警告。 桑大壮擦药的动作没变,小声应道:“好,这事我知道怎么做,你安心养伤,别操心。” “嗯,孩子们不知道吧?你没跟他们说吧?” “没有,放心。” 桑大壮伺候好榆枝,就出门了。 王新凤在旁边做衣服,陪着榆枝说话。 榆枝今天精神很好,痛感淡了,可以坐起来了。 想帮王新凤做衣服,王新凤不让。 榆枝犟不过,就坐在旁边陪聊,坐累了就躺会,躺累了就睡觉。 除了上厕所,炕都没下过,在炕上一直待了五天。 五天里,听说吴家因为造谣生事,上门找茬,还伤了人,被抓了进去。 法盲众人才惊觉,原来说人长短,是真的会坐牢,那些背后嚼榆枝的人,收敛了许多。 吴上德和其老母亲吴王氏,没伤人,只挑事,关七天教育教育。 孙氏因为伤人,又因为是意外,关了一个月,赔了两百块钱。 榆枝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结果她还是很满意的,给了那些人一个警告,以后至少没人再敢当着她家人面说这些,让孩子和桑大壮王新凤生气。 其他人也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吴家以后肯定不敢再传榆枝的闲话,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再随便瞎咧咧,不管是对榆枝,还是对其他人,说话都注意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孙氏还在被关,吴上德先出来后,和一个寡妇好上了,两人正浓情蜜意时,被寡妇的另一个相好遇上。 吴上德和另一个男人大打出手,吴上德被打断了腿。另一个男人是个无父无母的混混,早跑了,而且这事也丢人,吴上德不敢报公安,就这么不了了之。 孙氏出来后,还没缓过劲,寡妇突然找上门,说是怀了吴上德的种,要个交代。 孙氏又气又怒,和寡妇干上了。 吴家子嗣单薄,吴王氏听说寡妇怀了儿子的种,怕被孙氏给弄没了,跑上前帮寡妇忙。 三人打作一团,寡妇怀的崽掉了,孙氏撞到了腰,瘫了。 孙氏娘家人跑来吴家闹,要吴家给交代。 吴家闹不过,赔了孙家人五十块钱,至此掏空了吴家家底。 孙家拿了钱,却没接走孙氏,扔在了吴家。 吴王氏恨死孙氏了,怎么可能照顾她,直接扔在柴棚子里,不管不问,孙氏死在了大年初一的早上。 而那个寡妇,拿了桑大壮给的钱,逃之夭夭。 榆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去问桑大壮,更没有怪他太过狠辣。 虽然这里面有桑大壮的手笔,但桑大壮不是最终结局的导致者,他不过是让一个寡妇去勾引了吴上德而已,之后的一切,他都没插手。 造成这一切的,是人性。是吴上德的窝囊冷血,是孙家的贪婪绝情,是吴王氏的狠心。 更何况,即便是桑大壮心狠手辣,促成了一切,榆枝也不会怨怪对桑大壮。 或许上一辈子会,但现在,她只会高兴。 这样一个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男人,才会为了她不惜双手染血,她该爱才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榆枝被允许下炕后,欢喜的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随后又被勒令躺到了炕上。 今天交任务猪,一大早,桑大壮就赶着猪和队里其他人去公社了。 榆枝坐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新凤闲聊。 “妈,我们家什么时候杀年猪?” “过几天,小葚和叶子放假就杀,他们在家能帮忙。咋了,枝枝想吃肉了,妈让桑大壮买去。” “没,我不馋肉,不过买一些也行,你们和孩子得多吃点补补。咱家的肉今年卖吗?” “行,等桑大壮回来,我就让他再跑一趟。卖,你大牛婶子,陈嫂子,还有几个和我们家有来往的人,都定了咱家的猪肉。” 说起猪肉,王新凤来了兴致:“不是妈吹,十里八乡,就咱家的猪养得最好,赶两百斤的体重,那肥膘得有一巴掌厚,瞧着就喜人,大家伙都盯着呢,好卖得很,就是那些眼红咱家,和我们不对付的人都会厚着脸皮来买。” 榆枝竖起大拇指夸:“妈真厉害。” “那可不。”王新凤老得意了,她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家里家外一把抓的能人,能比得上她的妇人,找不出五个,所以吴婆子才会嫉妒她嫉妒得发狂。 榆枝乐得不行,靠在王新凤肩上撒娇:“妈,咱家今年少卖点肉成不,咱们自己多留点,我想多做些腊肉腊肠,留着慢慢吃。” 明年他们就得去城里生活,肉粮这些东西不好买,家里男人孩子都是能吃的,可不能亏了肚子,要不是没地方放,榆枝都想再买点存起来。 “行啊,那咋不行,都听枝枝,快坐过去点,仔细妈的针扎着你。” 榆枝欢喜的坐远了些,继续兴奋道:“那让大壮给我去弄些做卤肉的料回来,我给你们做卤肉,卤下水,可好吃了。” “行,让桑大壮去,每次都是他吃得最多,就该多跑跑腿。到时候要做啥你说就行,可别动手,冬天的水凉,你可不能碰。” “知道你爱吃小青菜,你周婆婆家就她一人,炕空得很,妈在他家弄了两个木盒子,种了点小青菜,已经长好了,晚点妈去摘回来,晚上给你炒着吃。” 榆枝整颗心暖得发烫,又蹭到了王新凤手边:“妈最好了。” 王新凤真是受不了榆枝撒娇,骨头都快软了:“哎哟,这孩子,针啊,都当妈的人了,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得。” “在您面前,我可不就是孩子。” “是是是。” 婆媳俩亲亲热热的腻歪,桑大壮在门口听到屋里的笑声,凶恶的面容柔得能滴出水来。 “媳妇,妈,你看我买了啥。” 桑大壮拎着两斤五花肉欢欢喜喜的进来,上好的三线肉,在冰天雪地里,冻得有些发硬。 王新凤看也不看,先骂一顿再说:“你个倒霉玩意,钱多了烧手咋地,口袋里有两个子就蹦跶得厉害,这么大块肉就这么拎回来,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要吃肉是咋的,就你能耐,人家又没有拎块肉满大街溜达。” “没用的废物玩意,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要不是枝枝说了要买肉,老娘直接把肉塞你那张大嘴里,让你吃个够,滚犊子,瞧见你就闹心。” 骂归骂,肉得拽手里。 拿着肉瞧了几眼,欢喜的递给榆枝看:“枝枝,上好的三线肉呢,你想咋弄,妈去做。” 桑大壮……他提前买了需要的,不是应该被夸吗? 榆枝看桑大壮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就乐得不行。 “妈,一半炸小酥肉,一半蒸粉蒸肉怎么样?家里有米粉吗?” 榆枝一顿安排两斤肉,王新凤也不觉得败家,欢欢喜喜的应:“行行行,怎么不行,有米粉,还有半斤多,没有让桑大壮去磨就行,咱中午吃还是晚上吃,中午吃的话妈这会就去做。” “晚上吧,现做现吃才好吃,免得孩子们吃不好。” “行,妈先去把肉收拾出来,你坐一上午了,赶紧躺下睡会。”王新凤细细叮嘱榆枝几句,转头就拉长了脸:“桑大壮,你赶紧出去拾辍拾辍地里,劈些柴,挑些水,总之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祸祸枝枝。” 说完就风风火火走了,桑大壮像个被嫌弃的三百斤大孩子,可怜又无助。 瞅着王新凤钻进灶房,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忙蹭上炕,凑到榆枝身边腻歪。 “媳妇,咋样了,有没有难受,冷不冷?我再把炕烧旺些?” 榆枝摸摸桑大壮的大黑脸,从外头进来,竟然一点不冰,可见这人火气有多旺。 “不冷,温度刚刚好,你鞋子有没有湿?湿了赶紧脱下来,拿灶房烤烤。今天去送猪咋样?顺利吗?” 桑大壮坐炕边上,搂着榆枝蹭蹭亲亲,翘起船一样的大脚给榆枝看:“没湿,暖和得很,媳妇别担心。送猪可顺利了,咱家的猪不但长得好,跑得还贼快,其他人的猪,就跟没吃饱饭似得,磨磨蹭蹭,要不然我早回来了。” 桑大壮说这些时,骄傲的模样,真是跟王新凤一模一样。 榆枝在桑大壮火炉似得怀里蹭了蹭:“还是咱妈厉害,养得的猪又肥又精神。我跟妈都说好了,咱们留的那头猪,今年少卖一些,多留些自家吃。” “都听媳妇的。”小媳妇香香软软的,桑大壮抱着就心痒痒,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往榆枝小嘴上凑。 榆枝也没拒绝,就等着桑大壮亲下来。 两人刚要凑近,一声河东狮吼,吓得两人一哆嗦。 “桑大壮,你死屋里了,老娘让你去做事,别祸害枝枝,你是不是聋了没听见。” 桑大壮朝天翻个白眼:“可真是我亲娘。”低头在榆枝嘴上,迅速亲一口,赶紧跑出去:“听见听见了。” 榆枝笑晕在被窝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周六,孩子们放假,一大早,桑大壮的几个兄弟就来了,帮忙杀年猪。 瘦猴李大炮,强子赵强,还有一个李甘,外号大橘子,三十岁,以前是地主家的少爷,斗地主那会还是个孩子,家人没了,家产没了,还被仇富的人欺负,差点被人恶意推下河淹死。 当时是比他小四岁的桑大壮救了他,从此,李甘就决定罩着这个小弟,结果,从小到大,他才是被罩的那个。 三十了,也没结婚,可能没人愿意嫁给他这样身份的人。 不过李甘自己也不想娶,或许是被人情冷暖伤透了心,很难和人朝夕相处在一起,对谁敞开心扉。 虽然他和李大炮,赵强都是桑大壮的兄弟,但其实他和李大炮张强的交情并不深,主要是他不随便交心,这世上或许就个桑大壮能让他信任,豁出命去相护。 他对榆枝的态度,全看桑大壮的态度。 李甘长得很斯文秀气,戴了个眼镜,即便整天地里刨食,也难掩身上的书卷气,比那些知青更像文化人。 其实,他也就小时候跟着家里请的先生,上了几天课而已,此后再没进过学堂。 不过他很聪明,很有天赋,也很好学,自己在家偷偷学,学识不输现在的高中生,考大学也是绰绰有余的。 桑大壮就是他教出来的,不过,他好似并不喜欢人群,也不喜欢名利,所以没有参加高考。 虽然不喜欢,但也掩盖不了他的锋芒,榆枝知道,他是一个极有城府,很聪明的人。 三人差不多同时到,榆枝难得起个大早,在院子里遇到三人。 见到榆枝,瘦猴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嫂子好。 赵强不甘不愿招呼了一声,满脸都是嫌弃。 李甘则是十分客套,看似亲近,实则疏远,谁也看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对于桑大壮的三个兄弟,榆枝的认知,多数停留在听说上,没有相处过,算起来挺陌生。 “你们好,今天辛苦你们了。” 瘦猴摆着手不在意道:“不辛苦,今天有杀猪菜吃,我们可是赚到了。” 赵强白了瘦猴一眼,就知道吃吃吃,有吃的,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榆枝笑道:“那到时候可要多吃点,杀猪菜管够,你们先歇会,这会还早,早饭好了,吃了早饭再动手不迟。” 瘦猴应了一声,榆枝就进了灶房。 28杀猪菜 三人看着榆枝的背影,神色不一。 “哼,装模作样,我看她能装多久。”赵强撇着嘴道,这些年他真是烦透了榆枝的自视清高,高人一等的做派。没有桑大壮她算个啥。 瘦猴瞪了赵强一眼:“你可小声点吧,被壮哥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我不管她是不是装的,反正壮哥高兴,壮哥喜欢,她就是我嫂子,她爱咋装咋装。你啊,也别太有情绪,你给嫂子脸色看,难做的还不是壮哥。橘子哥,你说是吧?” 李甘抬抬眼镜,浅笑勾唇:“嗯,你说的有理。” 赵强没好气的瞪着瘦猴:“你问他干啥,他张嘴就那么一句话,不管你说啥,他都是那一句话,有什么好问的。” 瘦猴不管,哼了一声:“反正橘子哥说了我有理,我就是有理。” 赵强懒得再跟他说。 李甘镜片下的眸子闪过幽光,确实有理啊,大壮稀罕那个女人,他们可不得敬着,要不然大壮那个傻小子该多难受。 即便是装的也无妨,他会让她装一辈子的。装不了一辈子,那就早逝好了,人这一生,也没多复杂,就图个顺心顺意,心满意足。 灶房里,桑葚在帮忙烧火,王新凤在做早饭。 桑大壮和桑叶在后院做准备。 榆枝上手给王新凤帮忙,把蒸好的杂粮窝窝头捡出来。 杀猪是个力气活,可得吃饱了。所有来帮忙的人,都得来吃早饭,不图多丰盛,就图饱肚子。 杀猪也是有技术含量,有讲究的,必须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才吉利,杀不好,白刀子进,白刀子出,一年到头都能感到晦气。 农村人就信这个,杀猪的时候就会找专业的人来,找来的人,可不得好好伺候着,所以这年头帮忙杀猪可是个肥差。 老桑家不用请人杀猪,桑大壮自己就是干这个的好手。 桑叶也能胜任,这些年跟着桑大壮去山里,杀了不少野物,技术都练出来了。 请来的人,都是帮忙干其他杂活的,杀头猪,可不仅仅就杀死了事。 而且杀猪是大事,也得图个热闹。 王新凤还煮了浓稠的大碴子粥,配上小咸菜,简单但是管饱。 没多久,李建设也来了,还有陈氏,牛婶子和她男人儿子,以及周婆婆,都是来帮忙的。 王新凤招呼大家到堂屋坐,马上开饭。 榆枝准备把装杂粮窝窝头的框端起来送堂屋,结果试了好几下,框子一动不动。 桑叶正好看见,嫌弃得直翻白眼。 挤开榆枝,轻松端着框就走了。 榆枝扶额,她真是弱得不忍直视。 桑叶又回来把装粥的盆端进去,厚实的陶盆,这玩意比馍馍框还重,指望不上榆枝。 榆枝已经放弃挣扎了,就端着小咸菜跟上。 堂屋里就一张八仙桌,男人们坐了,女人们就坐旁边炕上,一人端个碗,拿个窝窝头,呼呼的喝口粥,再咬口窝窝头。 王新凤放下窝头框子,把小咸菜从榆枝手上接过去,催着榆枝。 “快去炕边坐着,暖和,粥和窝头都弄好了,多吃点,今天活多,必须吃饱了。” “好,谢谢妈,妈也快吃吧。” “不用操心妈,你快吃。”王新凤风风火火的把榆枝安顿在炕边,又转身招呼其他人:“你们大家都吃饱了啊,这里小咸菜,下饭,多吃点,锅里还有,可不能剩下。” 大家伙笑着应了一声,满屋子都是喝稀粥的呼噜声,听着怪有意思的。 吃完早饭,才不到六点,冬天天亮得晚,这会天还是雾蒙蒙的。 男人们吃饱喝足,都去了后院,临时挖的灶上架上锅烧水,水烧好了,就去摁猪,杀猪。 一阵惨叫,惊了整个古柏大队,所有人都知道老桑家今天杀猪,陆陆续续有人来看热闹。 猪杀好了,退毛,然后挂起来开膛破肚。 王新凤带着妇人们去清理剖出来的下水,男人们把肉抬前院准备好的门板上,剔骨分肉。 看着白生生的大肥肉,所有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年头油水差,越肥的肉越馋人。 有老头问桑大壮:“桑家小子,今年你家的肉还是那样卖不?” “不卖不卖,除了定了的,都不卖了,自己吃。” 一听不卖,人群就急了。 “咱能不卖呢,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是啊,你还年轻,还有孩子要养,可不能这么挥霍,卖了多存些给孩子娶媳妇备嫁妆才是,过日子可不能大手大脚。” “就是,年纪轻轻的,就知道享乐可不行。”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桑大壮不卖肉就是十恶不赦了。 桑大壮拎着蒲扇大的砍刀,往门板上一丢,刀刃直接扎穿了两指厚的实木门板,发出嗡嗡的轰鸣。 凶狠的大黑脸满是不耐烦:“咋的,老子家的猪肉,还得让你们安排了?” 刚刚还叫嚣着让桑大壮必须买肉的人,顿时禁声了,有人还受不住的迎来一股尿意。 王新凤拎着大勺子气势汹汹的跑出来,直接往这些人脸上怼:“滚滚滚,都滚蛋,一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玩意,管到老娘家来了,老娘养的猪,想咋样咋样,说不卖就不卖,你们还想强买强卖不成?你们是土匪啊这么能耐?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都滚蛋。” 一群人被王新凤的大勺子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被啪的一声关在门外,气得脸都青了。 一个个骂骂咧咧不甘不愿的走了。 陈氏担忧的往外看了一眼:“他们不会记恨上婶子吧?” 王新凤哼了声:“怕啥,恨老娘的多了去了,他们算老几,别理那些瘪犊子玩意,端起碗吃饭,放下碗就骂娘,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家呢,有好处了就跟苍蝇似得围上来,惯得他们。” 陈氏想想也是,老桑家在古柏大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无所谓了。 一群人又热热闹闹的边干活,边聊闲话。 榆枝在配卤料,王新凤怕她累着,就让她只管说,让桑葚动手,桑叶帮忙烧火,两个小家伙被指使得团团转,榆枝闲得生霉,就这,王新凤还说累着她了。 王新凤宠儿媳妇,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家伙也见怪不怪。 榆枝觉得自己做顿饭还是能行的,不过王新凤的好意,她也不会辜负就是了。 “妈,之前咱家不是收了一些嫂子婶娘家的礼吗,趁今天日子好,都请过来热闹热闹咋样?” 王新凤想都没想就应了:“行啊,妈洗洗手就去说一声,顺便去自留地拔两颗白菜,待会炖肉吃。” “好,叶子也一起吧,顺便把你的那些小伙伴都叫来热闹热闹。” 烧火烧得百无聊奈的桑叶一愣,桑葚的动作也顿了顿。 桑叶满脸质疑看着榆枝:“我的小伙伴?所有?为什么?” 王新凤瞪了桑叶一眼:“你这孩子,咋一点不知道好歹,你妈让你叫你那群小鼻涕虫来吃饭你还不乐意,这是给你长脸面的事,蠢不蠢。” 桑叶瘪瘪嘴,她可不敢要脸面,一看就是鸿门宴,怕吃不下。 榆枝笑,鸿门宴倒是不至于。 只是榆枝觉得这些人都是桑叶的人脉,拥有的时候,就好好经营,哪怕将来关系淡了,或者帮不上忙也没关系,记得且珍惜这份情谊也是好的。 童年嘛,就要像桑叶这般热热闹闹,可惜她家小葚,比个小老头还看淡人生。 榆枝经历过一世,不会再小瞧任何人,即便现在是鼻涕虫,将来可不一定。 当然,主要目的没有这么功利,还是为了感谢那天,这群孩子仗义执言,也感谢他们愿意和桑叶玩。 “都是你的小伙伴,平时帮了你不少忙,今天家里热闹,请过来玩一玩,热闹热闹而已,哪有为什么。你平时不是还请他们吃糖吗,这不一样的?” 桑叶哼了声,一点都不一样,肉和糖都不是一个价。 不过也没再提出质疑,跟着王新凤出门了。 王新凤去请送过礼的人家,桑叶扭头就撒欢跑了,这段时间可憋屈死她了。 因为家里那人生病,连带她都被拘在屋子里不准出去,周末了就让她哥给她布置作业,从早写到晚,差点写掉她半条命。 难得出门放风,桑叶恨不得跑飞起来。 王新凤笑骂一句,也没拘着她。 桑叶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很听话懂事,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熟门熟路的找到小弟们玩闹的地方,看到一群鼻涕虫撅着屁股不知道在干嘛,黑黝黝的小蛮腰露了大半截在寒风里也不知道冷。 “喂,干嘛呢?” 一群罗卜头齐齐扭头,看到桑叶又齐齐吸吸鼻子,把鼻涕吸回去,欢喜的朝着桑叶围拢过去。 “叶子姐,你怎么出来了?” “叶子姐,你家今天杀猪是不是?” “叶子姐,你家今天吃杀猪菜吗?” 几个萝卜头一听杀猪菜,齐齐吸溜一声口水。 桑叶敷衍的应了两声:“是是是,你们在干嘛呢?” “我们在掏兔子窝呢,就是掏了半天也没掏着。” 桑叶凑过去看了一眼,直翻白眼:“蠢货,这是蛇窝,再掏下去,你们就得给蛇当冬粮了。” “啊?”萝卜头们一脸失望加后怕,亏得他们掏得慢。 就是心心念念的兔子肉没了,难受得慌。 桑叶又嫌弃了几人一眼:“行了,瞧你们那点出息,吃什么兔子肉,跟我回家吃猪肉去,我家的猪肉又肥又厚,保证香掉你们舌头。” “吃猪肉?”几人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却是迟疑着没点头。 家里大人耳提面命的再三告诫,如今家家户户都不好过,不能随便跑别人家吃饭。 几个孩子都是懂事的,即便小,即便馋,也摇了摇头:“不了,我妈让我中午早点回去,要不然要挨揍。” “对,我奶还说给我蒸玉米面窝头,大冬天的,难得吃一顿干的。” “对对对,我们也不去。” 桑叶虎目一瞪,有几分桑大壮的气势:“让你们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我家那谁都说了,让你们都去,还请了其他人呢,别给我磨磨唧唧的丢人,男人就要大气干脆点,扭扭捏捏的跟娘们似得。” 虎子小心翼翼的问:“叶子姐,你妈好了?” 桑叶撇了他一眼,家里那位可真是,生点病,全村都能知道:“好了,多大点事。” 虎子是个耿直小家伙,竖起了大拇指:“你妈可真厉害,那样了,几天时间就好了。” 桑叶听着这话觉得奇怪:“咋样啊,生病了还能有几个样啊?” “不是生病啊,”虎子眨眨眼:“叶子姐,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啥?” 虎子顿时不说话了,他也不蠢,桑叶不知道,肯定是她家里人不愿意让她知道,他也不能说。 其他孩子同样聪明,都眼神发飘,不和桑叶对视。 他们越这样,桑叶越觉得有问题。 “你们,是不是皮子痒痒了,连我都敢骗,还不赶紧说,到底咋回事。” 几个小豆丁始终太小,在桑叶的威慑下,说了那天的事。 顿时桑叶脸色难看极了,又气又怒,还有些自责。 瞪了眼小弟们:“你们怎么不早说?” 小弟们委屈巴巴的看着她:“你没出来找我们玩,我们没法跟你说啊。” 桑叶恍然大悟,难怪上次放假,把她和她哥拘在家里,感情是怕他们出来听到消息。 以为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了,外面谈论少了,也不会料到他们兄妹俩不知道,不会特意在他们面前提起,所以才放她出来。 请她的小伙伴吃饭,也就是为了感谢那天几人说实话,没让吴家讹到钱。 桑叶一拳头打出去,手臂粗的歪脖子树拦腰折断。吴小狗只是骨裂,还是太轻了。 几个小豆丁吓得脖子一缩,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桑叶哼了一声:“以后有什么事,不管什么事,都要及时跟我说,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就好,走,跟我回家吃肉去,今天的肉管够,你们家里放心好了,我奶会去说的,保证不让你们挨揍。” 小豆丁一听就放心了,欢欢喜喜的跟在桑叶身后去桑家。 王新凤手脚麻利,已经喊完人,抱着白菜回了。 灶房里,榆枝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闹腾声,笑了笑:“小葚,碗柜里,妈昨晚做好的酥糖,还有炒的板栗,你拿出去和叶子一起分给小伙伴吃。” “好。”桑葚不急不躁的拍拍手上的灰,起身去碗柜拿吃的送出去。 桑叶一瞧见桑葚就跟他使眼色,这是兄妹俩惯用的暗号。 29硬实的杀猪菜 桑葚不动声色跟着桑叶去到后院,听桑叶愤愤不平的叙述,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点点被幽暗取代。 “吴家现在什么情况?吴小狗出院了没有?” “不知道,我下午打听打听去。” “嗯。”桑葚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回了灶房。 看见榆枝挽起袖子准备洗香料,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接过了活。 榆枝眨眨眼,无声笑了。 中午要做的东西,在几个手脚麻利的婶子大嫂们合作下,都收拾了出来。 “枝枝,都收拾好了,要咋做你说,我们动手。”王新凤今天也是有意给榆枝造势,在不累着榆枝的前提下,一切都让榆枝安排,让大家都看看,她儿媳的好,不是她吹出来的。 榆枝明白王新凤的心思,她自己也想改变众人对她的看法,让熟悉的人,对两个孩子和桑大壮王新凤少些偏见,她自己是无所谓的,只是在意家人。 看了一眼,也没客气就安排起来:“中午咱们的主食还是杂粮窝窝头,妈,你做窝窝头的手艺好,交给你了。” “行,没问题。”王新凤拍着胸口担了下来。 “这些边角料的肉,麻烦牛婶子帮忙切出来,妈,再去找大壮,拿两块好肉一起,请婶子们帮忙切大块,中午和白菜粉条酸菜杂骨一起炖。”杀猪菜,其实就是一大锅大杂烩,猪血什么的也能一起。 不过榆枝要弄猪血肠,猪血留了下来。 牛婶子虽然不待见榆枝,但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没给榆枝脸色看,僵着脸应了声好。 王新凤更是风风火火的跑去拿肉了,拎了两块大肥肉,拎手里颤巍巍的,一看就滋滋冒油那种,杂骨也都拿了进来。 骨头上挂着不少肉,馋人得很。 “陈嫂子和周婆婆,麻烦你们把白菜酸楚剁好,再洗些葱姜大蒜辣椒,把粉条也泡上。” “行,没问题。”周婆婆笑呵呵的点头。 陈氏也是个勤快话少的,点了头就去干活。 榆枝又让桑葚帮忙烧火,她把洗干净的下水和猪头肉,以及一整块五花肉一起卤下锅。 以往都是淡漠应承的桑葚,难得提出了要求:“你烧火,要怎么做,跟我说就行。” 榆枝愣了一瞬,也没多想,只当孩子对她有所松动,心里还挺高兴。 “好,辛苦小葚了,先把这些东西煮一煮,去浮沫,再捞出来洗洗,煮料下肉。在里面这口锅里煮,外面这口锅待会炖肉。” “好。” 桑葚没有桑叶的大力气,但也不柔弱。 小小年纪,身形修长,比同龄孩子高出一个头。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做事总是不急不躁,自有一股风骨,让人见了,觉得赏心悦目。榆枝生起股自豪,这是她生的儿子,真不错。 榆枝的眼神太过热切,桑葚白皙的小脸微微泛红。 榆枝倒是没觉得是孩子害羞了,只以为是被热气熏的。 “小葚,要是累了就让妈来,这点活妈还是能做的。” “不累。”这点活哪能就累了,只别盯着他使劲看就好。 “行,累了就跟妈说,妈来。” 外面,王新凤去请的那些人家陆陆续续都来了,一人手里拎把葱,一碗粗面,也算是个礼,这年头,这些东西不轻。 放下东西,男人们就在外面看桑大壮几个分肉,白生生的大肥肉,谁见了都眼馋,忍不住的夸。 不过老桑家说了,不卖肉,他们也不再提买的话茬。 女人们就都钻进灶房,不管帮不帮忙,坐一起唠嗑热闹,灶房里也暖和。 大队长家也来了,李旺民张氏带着李宝蛋来的。 自从知道李宝蛋差点出事,李家人就拘得紧,一般不让他出去和萝卜头们疯玩,除非有桑叶在。 李宝蛋一见到桑叶,就跑过去诉衷肠,李旺民老两口瞧了也不生气,乐见其成,看桑叶时还有种看自家孙媳妇的慈祥。 桑叶瞧见老两口这眼神,浑身汗毛直立,扭头就跑了。 傻乎乎的李宝蛋完全没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跟在桑叶后面嗷嗷追。 “大队长家的来了,快,这来坐,这里暖和。”张氏一进灶房,就得到了大家的热情招呼。 张氏笑着招呼一圈:“你们手脚倒是快,闻见肉味来的吧?” “那可不。” 一群妇人哈哈大笑,榆枝感觉房顶都震了震,不过,是真的很有生活气息。 灶房不大,挤满了人,就桑葚一个男娃,榆枝怕小家伙不自在,从他手里接过勺子:“这里没什么事了,小葚去看着叶子,让她带着小伙伴好好玩,零食吃完了碗柜里拿,但也别吃太多,留着肚子吃肉。” 桑葚确实有些不自在,接下来就是闷煮,没什么事,点点头就走了。 “小葚这性子,可真稳重,换我家淘小子,早不知道疯哪去了。” “可不,还懂事勤快呢,一直在帮着做事。” “叶子那孩子也能干,早上帮着她爸牵猪,挖坑,比我家孩子爸还利索呢。” “王婶子家的两个孩子都养得好。” 一人一句夸赞,桑葚急急逃跑了。他虽然少年老成,但仍旧只是个九岁的娃,这么直白的夸,受不住受不住。 榆枝听得可乐,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王新凤一点不谦虚客套,挺着胸口嘚瑟:“那可不,不是我吹,我家两个孩子走出去,就没能比得上的。” “我家小葚次次考试得第一,懂事听话,从不闹腾。我家叶子从小力气就大,家里的重活累活全都能上手,读书差了点,可这孩子讲义气。” 众人连连点头,虽然王新凤这副臭屁样子有些招人嫌,但她的话,大家还是认同的。 桑葚读书是整个公社都出名的好,不管什么考试都是第一,老师还特地给他送吃食,送奖金,就是为了让他一定要坚持读下去,将来必定成为人才。 桑叶讲义气这事更不用说,吴家闹腾那天,所有人都对桑叶有了改观,并且认定了她讲义气的好品质。 众人是又酸又羡慕,出嘴的话,自然是夸:“是是是,小葚和叶子可都是我们古柏大队的好后生,往后啊,必定给我们古柏大队争光。” “现在高考恢复了,小葚肯定能成为我们这里第一个大学生。” 王新凤心里一咯噔,赶紧去看榆枝,看她脸色没有异样才放心。瞪了眼说话的婆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榆枝瞧着王新凤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婆子愣了愣,她说啥了? 众人愣了愣,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岔开话题。 “叶子这把子力气,以后做什么都使得,都不会吃亏。” “那可不,叶子肯定出息。” 王新凤听着夸赞,满面红光,摆摆手显摆道:“都是我家枝枝的功劳,没有枝枝,就桑大壮那个蠢货,能给孩子带来啥好遗传。” 牛婶子暗暗翻个白眼,一天不夸儿媳妇,你就过不去了是吧。 其他人对榆枝没意见,王新凤夸,他们跟夸就好了,吃人嘴软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榆枝听着这些夸赞,面红耳赤,体会到了桑葚的心情。其实,真的,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快十一点的时候,锅子里的香味就飘了出去。 所有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生怕把香味吓跑了似得。 孩子们也不在后院瞎闹腾了,纷纷跑到灶房门口守着,大人们赶都赶不走。 外面的肉都分好了,大冷的天,就这么一会功夫,都快冻上了。 榆枝嘱咐桑大壮:“大壮,把肉放屋子炕边,免得给冻上了,家里桌椅板凳碗筷都不够,你去叔婶家里借一些,摆放好,一会就能吃饭了。让叔婶兄弟们都去屋里炕上坐着暖和,有花生茶水,都放好了。” “好,”听着榆枝一句句的交代,桑大壮感觉家的气息迎面扑来,整个人暖烘烘的:“媳妇你别累着,有啥活,等我回来做。” “行了,快去吧,家里这么多人,用不上我,哪能累着,你自己当心点,外面路滑,别摔了碗筷桌椅。” “知道咧。”桑大壮粗着嗓门应了一声,就开始招呼兄弟们动手,去今天来家做客的叔婶家搬桌椅板凳和碗筷。 农村请客吃饭经常相互借这些吃饭的家伙事,这年头,什么都不富裕,相互借着用用是常态。 灶房里该忙活的事也都忙活完了,王新凤就招呼这些妇人们都到屋子里去,炕上坐着唠嗑闲聊。 三间屋子,男人们一间,女人们一间,孩子们一间,刚刚好能安顿下。 王新凤不让榆枝忙活,就让她在灶房守着,美其名曰看着火。 榆枝笑着应了,她也不擅长和这些大叔大婶们打交道。 锅里卤煮的肉都闷好了,捞起来放凉待会切,到时候一大盆猪杂混着端出去就是。 农村不讲究摆盘,这时候也不用讲究几大碗那些事,有吃的就不错了。 就用盆装,一桌一盆卤肉一盆炖菜,再来一盆窝窝头就齐活了。 今天中午可全都是肉菜,绝对硬席面,别人家的杀猪菜也仅仅只是一大锅白菜酸菜里放些边脚料,再用油渣弄个汤,就是顶顶好的,哪像榆枝家这么实在舍得。 稍微放凉的卤肉不烫手了,榆枝拿刀慢慢切,大家伙都在屋子里唠嗑,时间也还早,不着急。 桑大壮把桌椅板凳都放进屋子里,再把借来的碗筷放过去。 瞧着灶房里只有榆枝一个人,立马贼呼呼的凑进去。 桑大壮这个大火炉一靠近,榆枝不用看就知道是他,隔几米远就能感到热气翻滚。 桑大壮搂着媳妇的小腰,在她脸上亲了口,一上午的辛苦就都赚回来了。 榆枝切着手里的肉,瞪他一眼:“一身的猪腥味,赶紧一边去,这肉大家中午还得吃呢。” 桑大壮抬手嗅了嗅,确实一身的猪腥味。 “那我去洗洗去。” 榆枝又瞪了一眼:“大冷的天,洗什么洗,不准去,等晚上忙活完了,我给你烧热水洗,不准瞎折腾。” 桑大壮嘿嘿笑着又凑到了榆枝身边,搂着媳妇的小腰乐:“行,都听媳妇的。” 榆枝嫌弃的躲了躲,没躲开,就由着他了。 塞了快切好的卤大肠到桑大壮嘴里,笑问:“好吃吗?” “好吃,”桑大壮撅着油乎乎的嘴就在榆枝脸上亲了一口。 榆枝偏头就在他胸口蹭了蹭脸:“喜欢我就给你多留点,慢慢吃。” “好,媳妇真好。” 撅着大嘴又想亲。 “桑大壮……”一声河东狮吼,震得桑大壮差点磕到牙。 扭头看了一眼,没瞧见他妈的身影,声音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 桑大壮瘪瘪嘴:“媳妇,你说给咱妈找个老伴咋样,免得她整天就盯着我。” 榆枝笑道:“这话你到妈跟前说去。” 桑大壮幽怨的看着榆枝:“媳妇,你想害我。” 榆枝耸耸肩:“话是你说出来的,怎么能是我害你。” “媳妇你学坏了。” 榆枝眯他一眼:“要不我们让妈评评理,我到底有没有学坏?” “桑大壮,你聋了,听不见老娘在叫你。” 桑大壮磨了磨牙,他妈这嗓门可真有穿透力。 对上榆枝幸灾乐祸的脸,凑过去狠狠亲了口:“媳妇果然学坏了。”亲完撒腿就跑,生怕慢了,他老娘拎着凳子追出来。 榆枝乐不可支,等屋子里都安顿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拿过洗干净的盆,一样装上三大盆,桑叶和桑大壮负责来端,香喷喷的大盆肉一上桌,所有人眼睛都亮了,桑大壮陪着男人,王新凤招待女人,桑叶桑葚照顾一群萝卜头,一喊开吃,大家吃得停不下来嘴。 王新凤又趁机把榆枝狠狠夸了一通,夸得榆枝都差点坐不住。 这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吃过饭,榆枝让桑大壮陪着男人们耍牌,反正冬天都是在家猫着,没什么事,不着急回去。 耍个几分钱的牌,或者数玉米粒麦子什么的都行,就图个热闹。 孩子们吃完就一溜烟跑了,榆枝也没拘着他们,一人兜里塞了一把南瓜子,惹得鼻涕虫们嗷嗷乐。 妇人们则帮着王新凤收拾猪肉,留了几块肉和一扇排骨冻起来,过年吃新鲜的,剩下的,一半腌起来熏腊肉,一半剁出来灌腊肠。 几十斤的肉,榆枝还特地让桑大壮去买了几副肠衣回来。 妇人们帮着拔毛,洗洗切切,人多力量大,做起来很迅速。 瞧着老桑家这么吃肉,都忍不住心里嘀咕,再大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祸祸啊。 牛婶子和王新凤关系好,又是直性子,忍不住道:“真不考虑再卖点,你家肉好,将近两百斤的猪,净肉得有一百五六十斤,我们几家才消耗二三十斤,你这一百多斤的肉,全腌上,盐,佐料这些都是钱,你这家底经得起耗吗?”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确实败家了点。 30桑葚桑叶报仇,崔雪的下场 王新凤不在意的摆摆手:“哪能花多少钱啊,除了盐,其他都没要钱。辣椒自家地里种的,那些香料什么的,都是桑大壮去山上找的。猪肉更不用说,自家喂的,也就费了些力气,不值钱。” “你们是看着肉多,可没瞧见桑大壮吃得更多啊,这点肉,都不够桑大壮塞牙缝的,亏得是自家的,要是去买,又是钱又是票的,花的更多。” “我把往年买肉的钱,和卖肉的钱都算了算,乖乖,亏大发了,还不如不卖,留着吃还能省些票,也免得费心费力的去寻摸。” “没办法啊,我也认了,谁让桑大壮虽然是老娘生的,却随了他老子,就长了一张能吃的嘴,能装的肚,老娘辛辛苦苦一整年,全便宜那个祸害了。亏得我家枝枝不嫌弃,要不然老娘直接撵出去,免得留家里祸害人。” 王新凤没说是榆枝的主意,要不然外边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背锅这事,就得桑大壮来。 榆枝知道王新凤的好,笑着默认了,这些肉,确实是家里男人的口粮。 其他人都忍不住咋舌,桑大壮那牙缝怕是有河宽。 不过却没怀疑王新凤的话,桑大壮那体格,没有肉堆不起来。 他们也经常闻到老桑家传出肉味,有猜测是桑大壮上山上寻摸的。虽然眼红,可他们不敢惹,嫉妒得牙痒痒,也只能眼巴巴的瞅着。 也不得不感叹,桑家家底是真的厚实,一年就要吃这么大头肥猪,赶上他们七八年了吃的肉了,一般人家哪养得起。 羡慕归羡慕,在场的人却没酸,一群人热热闹闹说说笑笑的忙活起来。 古梧大队,吴上德和他娘吴王氏已经回来好些天,怕被村里人指指点点,一直呆在家没出门。 吴小狗在一周前,就被他爷接回了家,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强,本身伤得也不是很重,经过今天的休养,又活蹦乱跳了。 只不过因为家里的事,被拘着没让出门,正在家里发脾气。 吴小狗已经被家人惯出了一身的臭毛病,霸道,自私,冷血,即便亲妈还在牢里,他也没想着担忧一分心,因着别人的指点,他不能出门,又在吴王氏的拾掇下,把一切过错归结到了孙氏头上,对孙氏恨到了骨子里。 吴上德的爹是个寡言少语十分木讷的庄稼汉,家里闹腾得厉害,他也没没话说,自顾自的扛着锄头下地挣工分,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过的。 吴上德和吴王氏就在家顺脚,吴小狗无聊的在院子里撵鸡,撵得两只老母鸡凄厉惨叫,满天乱飞。 桑葚桑叶和一群萝卜头从吴家院子外探出脑袋,看着吴小狗的背影,笑得阴测测的。 “叶子姐,咱们上去套麻袋吗?”虎子吸了吸鼻涕,激动问。 桑叶眯了虎子一眼:“出息。” 虎子摸摸后脑勺,那咋整? 李宝蛋道:“要不我去把他约出来,咱们干一架?” 作为受害者本人,李宝蛋当时也吓得不轻,不过叶子当场给他报了仇,小孩子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没留下什么阴影,但也隐隐明白了,吴小狗是个狠人,他要离远点。 桑叶一脸嫌弃:“蠢,去去,一边待着去。” 李宝蛋泄气的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站一旁去了。 两人吃瘪,其他萝卜头也不敢再出主意。 桑叶舔舔唇,想着什么法子最解气。 桑葚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桑叶:“这个是能让牲禽发狂的药粉,你去撒鸡身上。” 桑叶拿着小纸包嫌弃的打量了一圈,随即握在手里,灵活的蹿进院子,在吴小狗撵鸡撵得投入时,偷偷抛出药粉,又偷偷退了出来。 一群萝卜头一头雾水的等着,过了三分钟,叫得惨烈的老母鸡,突然凄厉凶狠起来起来,好似被吴小狗撵得起了火,“咯咯”叫着,扭身往吴小狗身上扑。 瞧着老母鸡凄厉的吴小狗原本还挺兴奋,结果一转头就发现这些鸡要造反。 吴小狗吓了一跳,厉声呵斥:“你们这两只畜生想干啥,信不信老子剁了你们吃肉。” 老母鸡听不懂威胁,赤红着眼,“咯咯”喊着,扑棱着翅膀,跳起来对吴小狗又抓又挠。 吴小狗开始还能反抗,凶狠咒骂,渐渐的,就被两只老母鸡挠得只剩惨叫求饶,抱头鼠窜:“啊……救命,救命啊,奶,爸快救我,救命啊。” 凄惨的喊叫,喊来了大半个古梧大队的人,看热闹的人都到家门口了,吴上德和吴王氏才睡眼朦胧出来,可见睡得有多死。 所有人看着院子里被鸡撵得嗷嗷乱喊,满脸满身血污的吴小狗,惊得半天没回神。 “咋了这是?鸡发狂了?会不会是得传染病了?” 有人嗤了一声:“屁的传染病,瞧两只鸡毛都快被拔秃了,指不定是吴小狗这熊孩子拔鸡毛玩,把鸡惹火了,才被鸡挠。吴上德这一家子,一天天的屁事多,尽做些黑心黑肺的事,挠得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做缺德事了。” 农家的鸡,可比人珍贵,一年就靠着几只老母鸡攒几个蛋,换些钱,宝贝得很,哪像吴上德这一家子,任由孩子糟践。 朴实的农家人,可不得生气。 众人觉得很有道理,也不可怜吴小狗了。 吴上德和吴王氏后知后觉,嗷的一嗓子冲过去救吴小狗。 吴小狗已经去了半条命,浑身血糊糊的,瞧着十分凄惨。 桑葚桑叶带着一群萝卜头心满意足的走了,路上,一群鼻涕虫看着桑葚满眼星星,崇拜得不行。 桑叶瘪瘪嘴,一群墙头草。 半下午的时候,老桑家要收拾的肉就都弄好了,先用盐腌上,过几天就挂在架子上,围严实,弄些新鲜的柏树枝,慢慢熏,熏上几天,就是香喷喷的熏肉。 榆枝本想留妇人们吃晚饭,但都不同意。 中午吃了那么多肉,还吃,他们脸还要不要了,收拾了东西,就着急忙慌的要走。 榆枝也没勉强,帮忙的妇人,一人送了半斤肉,不能让人白干活。 男人们耍到下午三四点也都散了,桑大壮的三个兄弟帮着把桌椅板凳碗筷还了,榆枝一人给半斤肉,一碗卤肉送走了。 桑大壮和王新凤收拾屋子,榆枝就在灶房烧水,准备让家里人都洗洗。 入冬了,洗澡没有夏天勤快。 不过家里人都知道榆枝爱干净,最多隔三五七天都会洗一次。 桑葚和桑叶是天快黑的时候回来的,榆枝也没问他们去哪了,让他们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吃饭。 饭是中午剩下的,没上桌的炖菜,和榆枝特地给桑大壮留的卤大肠。 两个孩子和王新凤都喜欢吃,榆枝看他们吃得高兴,自己也高兴,以后可以多买些回家做。 今天都挺累,吃过饭就早早的休息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村子里陆陆续续有人杀猪,桑大壮这样的壮劳力,是最吃香的,时常被请去帮忙。 每次都会带回来一副猪大肠和一斤肉。 不过那些人家的肉都是卖了的,也很少有人请吃杀猪菜,即便有都没有老桑家的实在。 不过,老桑家的实在,也就吃饭的人知道,都不是嘴碎的人,这些事不好外传,桑叶的小伙伴也都是最严懂事的,外面的人也就不知道。 李旺民家也养得有任务猪,杀猪的时候自然请了桑大壮,也请了吃杀猪菜,王新凤和榆枝都去了。 虽然肉不实在,其他东西还是管饱的。 就在这样的忙碌休闲中,到了腊月中。 孩子们放假了,崔雪也出来了。 不知道桑大壮和阮大海怎么操作的,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有事的范建再也没出来。 那个负责给崔雪传递消息的男人,也悄无声息死在了自家炕上。 公安接到报案,带人去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三天了,都冻硬了,初步判断是冻死的,随后也没查到什么疑点,就此结案。 而崔雪,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脱相变形,除了满身阴鸷,看不到任何活人该有的气息。 在里面应该遭了不少罪。 崔雪还是知青身份,仍旧被送回了古柏大队知青点。 知青院的人都不待见她,嫌她恶心嫌她狠毒,嫌她脏,将她的行李都扔进了柴棚。 崔雪回来后,也不准许她进门,她也只能住进柴棚。 正当崔雪躺在柴棚里,满心恶意幻想着,等她养好身体,就报复这些人,然后逃之夭夭的时候。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早上醒来,却在邓麻子的炕上,两人都没穿衣服,尤其是邓麻子还被捆了手。 崔雪懵得厉害,即便她八百个心眼子,这会也一头雾水。 邓麻子醒来看见她,就嗷嗷喊着冲了出去,光溜溜的也不怕冷。 “救命啊,救命啊,我的清白啊,我没脸活了,我的个天老爷啊。” 一声冲天嚎叫,引出了不少人,邓麻子在人群里声情并茂,声泪俱下,讲述自己是如何失了清白,如何痛心疾首的事,追出来的崔雪差点气得原地飞升。 赶来的李旺民瞧着邓麻子一身黑黢黢的老泥,和可疑痕迹的干瘪身材,只觉得辣眼睛,让人扔了床破被子给他遮上,又把他被绑着的手解开。 众人瞧着邓麻子那样,看崔雪的眼神真是古怪又恶心,这就是饥不择食吧? 崔雪想要解释,但在里面遭了半个多月的罪,少吃少喝,回来又被扔在柴棚气了一回,如今再气一回,整个人都是懵的,呈失语状态。 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在众人谩骂鄙夷的控诉声中,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非但没有同情,还十分厌恶:“你可别讹我们啊,自己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我们就是说几句实话而已,你都有脸做,还能没脸听了。” “就是,要是我都没脸出门,她还没脸没皮的跑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呸。” “不要脸,下贱货。” 人群越说越激动,竟是上了手,不知道是谁,下手没轻重。 崔雪嗷一声惨叫,腿断了。 邓麻子夸张的扑过去,一不小心绊倒了,直接砸在断腿上,崔雪又是一声惨叫,这腿,彻底没救了。 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吐血了没晕,心口憋着的那口郁气还散了。 腿断了没晕,一片空白晕晕乎乎的脑子还精神了。 崔雪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体这么抗揍,莫名的有些恼恨,这时候晕了该多好。 两眼翻了翻,尝试着晕过去。 摔倒的邓麻子试图起身,结果不小心踩到被子又摔了下去,又摔在断腿上。 崔雪…… 真想把邓麻子祖宗挖出来鞭尸。 晕不了了,只能想对策。 李旺民凉凉的看着她,没给她时间慢慢想:“崔知青,我不管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如今已经发生了,你自己说怎么办吧,要么我送你去公社,跟领导交代,要么你现在跟邓麻子交代。” 去公社,她又会被关进去,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回想起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次进去,她肯定出不来了。 抬头看向邓麻子,邓麻子一脸无辜委屈,冲她笑。 崔雪握紧了拳头,这笔账,她记下了。 “我愿意嫁给邓麻子。” 这回答李旺民和看热闹的乡亲都不意外,邓麻子却不乐意了。 “啥?不行不行,这哪行啊,要是传出去,不得说我老牛吃嫩草,祸害了人家姑娘,不行不行,肯定不行,我还要脸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崔雪都没想到,她以为邓麻子耍的这些手段,就是为了得到她,现在她成全他,怎么,还拿乔了? 李旺民拧着眉看着邓麻子:“你要是不娶她,她就得吃枪子,你可想好了?” 邓麻子哭丧着脸:“大队长,我可是受害者,你这咋还把我弄成了大坏蛋了呢,她吃不吃枪子,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这锅我不背。” “你们也知道,我这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拿什么娶媳妇,娶回来和我一起饿死吗?我那样才是谋财害命嘞,不行,真的不行,我就是吃点亏,被人睡了一晚而已,我不计较的,这人我是说什么都不能娶。” 邓麻子的意思很明显,他没钱,娶不起媳妇,他愿意吃亏。 众人恨不得用口水喷死他,到底谁吃亏? 他的意思大家也明白了,也就是说,要钱。 谁给? 崔雪给啊。 31通知书下来了 崔雪气得想再吐口血淹死邓麻子这个畜生,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得寸进尺的畜生。 但是没办法啊,崔雪怕死,她还得留着命报仇。 “我有钱。”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吞着血说出来的。 众人满脸意外,那些钱都还给她了?千多块呢,还有金条,邓麻子赚大发了。 看热闹的人,眼睛都绿了,想着是不是他们收了崔雪,这钱就能他们得? 邓麻子像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硬骨头,义正言辞的摆手:“不行,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要你的钱,再说,那些钱你交代清楚来历了吗?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不用黑心钱的。” 崔雪这次是真没忍住,又吐出一口老血,得,心口的郁气又散了些,她莫名觉得这血也在跟她作对,为什么就不能一直堵着,堵到她晕。 吐口浊气咬牙道:“那些钱没还,我说的是我的箱子用物,能换些吃用,先度过眼下难关,以后慢慢攒,会有的。我们成了夫妻,这些东西不分你我,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把日子过起来的。” 崔雪觉得自己真是用了洪荒之力才能忍住杀人的冲动,说出这么心平气和的话。 众人一听,没钱啊,那就不嫉妒了,没钱就好。 邓麻子眯缝小眼闪了闪,这女人真如桑大壮媳妇说的那样,能忍,真能忍,忍得他心惊胆战。 突然后悔了,不想要了咋整? 不情不愿,委曲求全的叹了声:“那行吧,李老头,劳烦你给赶趟车,送我们去公社,扯个证,我邓麻子可是正经人,不能跟人不明不白的过日子。那些东西也得去公社处理,要不然哪来的钱过日子。” 崔雪那个怒啊,扯你妈的证,还要扯证,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扯证,那个证就是套在她脖子上的锁链,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混蛋,畜生,老娘一定要杀了你。 内心一顿咆哮,面上越发冷漠。 李老头不乐意赶车,邓麻子一穷二白,他去赶车就是白帮忙。 邓麻子这次上道,直接伸手在崔雪身上摸,摸出一毛钱:“给,不让你白帮忙。” 李全乐了:“行,等着。” 崔雪被摸得直犯恶心,忍,忍。 牛车走远,众人还在唏嘘,邓麻子这回是闯大运赚大发了,白捡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还拿乔,可真是。 哦,也不一定是黄花大闺女了。 看到崔雪遭殃,看完热闹的桑叶兴奋得手舞足蹈,用手肘怼了下桑葚:“钓鱼去不去?” 桑葚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桑叶:“做事注意分寸。”吴家的事,给了他们兄妹同样的教训,桑葚可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桑叶听懂了,瘪瘪嘴,谁不知道似得。 招呼上小弟:“走,凿冰钓鱼。” “走。”一群萝卜头跟在桑叶身后活力四射,跑得如同一阵风,一眨眼就没了影。 小孩子精力旺盛,火气大,好似一点不会累,不会冷。 这样的天气,一大早的,榆枝是不被允许出门的,也就没来看热闹。 王新凤看完回去,走路都是飘的,旁边桑葚看得一阵无语,他奶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得意忘形。 回到家,还没进门,王新凤就大嗓门的跟榆枝分享。桑葚默默的回了堂屋看书,他理解不了自家奶的兴奋点。 榆枝畏寒,还在炕上起不来,炕烧得暖烘烘的,就连屋子里都是一大股热气。 桑大壮在屋子里只穿一件单衣,还在呼呼冒汗。王新凤进来也得脱外面的棉袄,偏榆枝还得躲被窝里。 榆枝早醒了,在炕上吃的早饭,吃完继续窝着,不是懒,是身体真虚。 听了王新凤的大嗓门,从被窝里钻出一个脑袋,笑问:“妈都看到了些什么,这么高兴?” 王新凤一屁股挤开桑大壮,坐榆枝身边,伸手给她紧了紧被子:“崔雪那娘们这回肯定翻不了身。” 榆枝听了王新凤的话,眸光微动,看向旁边深藏功与名的男人。 桑大壮有些紧张,毕竟榆枝维护了崔雪十年,他还是怕她一时半会舍不得。 榆枝舍不得? 不,她觉得还不够:“妈,崔雪可不是个容易安分的,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不会安分。” 王新凤一下就冷静了下来,瞅了眼大门口,凑近榆枝,低声道:“那枝枝,咱们是不是……”王新凤抹了抹脖子。 榆枝笑着抓住王新凤的手:“妈,咱不做违法的事。邓麻子好不容易得个媳妇,怎么着都得生个孩子才划算不是?女人生孩子,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出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榆枝的眸光暗了暗,就如同她一样,原以为,她的九死一生是意外,却不想,是一场恶毒的谋划。 崔雪可真毒啊,她差点一尸三命。 看榆枝变脸,王新凤猜测她可能想到了自己,顿时又气又心疼。 “枝枝,都过去了,别怕啊。” 榆枝扬起笑,摇摇头:“我没怕,妈别担心。” “好好,不怕就好,崔雪的事你就别管了,让桑大壮去,他要是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也就不用当男人了,身上那二两肉直接割了喂狗,没用的玩意留着干啥。” 桑大壮……其实让他干活直接说就好,不用过多赘述和恐吓,他不会偷懒,即便不说他也是要干的,他很自觉,真的。 榆枝看了眼无语的桑大壮,笑着在王新凤身上蹭了蹭:“嗯,我听妈的,大壮没事的时候,去提醒一下邓麻子就行,想要崔雪听话,只有让她不能说,不能动,光是断腿没用的。” 桑大壮眸子动了动:“嗯,我会叮嘱邓麻子的。” 三人笑了笑,转了话题。 临近新年,虽然现在不兴过年,众人还是下意识的把新年的氛围营造了起来。 腊月二十之后,村子里飘出的肉味越来越多,孩子们的笑闹声越来越响。 时不时有人上公社,拎回大包小包。 榆枝在家没事,就给家里人做衣服裤子,不仅仅是冬天的,还有春夏的。 不出意外,明年的春夏就该在城里了,家里那些贴满了补丁的衣服,实在不适合穿出去,多做一些,到时候走的时候,就带这些好的,已经坏得没法穿的衣服就不带着占位置了。 做得多,布料不够,桑大壮还特地跑了几趟。 榆枝愿意做衣服,王新凤也没拦着,还帮着一起做。 猫冬的时候,她除了准备过年的吃食,也没什么可做的,地里上冻了,家里猪杀了,鸡也杀了,本想抓两只小鸡仔回来,榆枝也说不着急,这不就闲下来了。 桑大壮这几天在外面也跑得勤,不知道在做什么。 桑葚雷打不动的整天在家看书,都是桑大壮每次出去给他带回来的,各种类别的都有,榆枝捡了两本看过,不是很懂。 可看桑葚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榆枝就察觉到了她儿子的天赋异禀。想着帝都之行是必然的,在大地方,才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学习,不至于浪费了天赋。 而桑叶,天不黑见不到人,这段时间迷上了钓鱼,见天的带着一群小弟去凿冰钓鱼,每天都能拎几条回来。 吃腻了,王新凤就把鱼用盐腌制起来,做成腊鱼干。家里的鱼干已经晾了一竹竿了,看着就很富有。 这段时间,村子里的知青们,都很心浮气躁,坐立难安,因为通知书快下来了。 古柏大队去参加高考的知青不少,如同榆枝这样结了婚的去考试的也不少,有的是为了回城,有的是为了完成梦想。 不过,村子本身读书去参加高考的人没有,他们这地偏,家里穷,读书的孩子少,最多也就去读个一二年级,认得几个字,就回来下地干活。 所以,高考这事,对村子里的人来说,并不怎么放心上。 榆枝也挺担心的,每天都往门外瞧,看看邮递员来没来,毕竟能不能考上她也没底。 但城她是一定要回的,仇人还在逍遥法外,不回去,她如何报仇。 没考上自然也能回,只是要麻烦很多,况且,榆枝也想去大学感受一番,也算是一个她未完成的执念。 家里人看出了榆枝的心焦,都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劝,生怕起了反效果,他们已经认定了榆枝中毒考不好的事。 王新凤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榆枝做好吃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桑大壮天天往外跑,桑叶仍旧跑出去和小伙伴疯玩。 不爱出门的桑葚也不喜欢家里压抑的氛围,每天都躲了出去。 榆枝不知道他上哪待着,怕冻病了。 问王新凤,王新凤只让她别担心,出不了事。 腊月二十八,家里人都照常出门,只有榆枝和王新凤在家。 吃过早饭,榆枝坐在炕上,心不在焉的缝衣服。 王新凤看着就着急,生怕她一不小心扎了手。 “叮铃铃……” 熟悉的自行车铃声,摇出了整个古柏大队参考的人,所有人都跟榆枝一样,眼巴巴的等着呢,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支棱起来。 邮车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邮递员已经送了好几个大队的通知书,这样的情况早就习惯了。 扬着嗓子把七嘴八舌询问的人声都压了下去:“哎哎哎,同志们,都停,都停啊,听我说,古柏大队有三封录取通知书,我念到名字的,就拿着证件来领,没念到名字的就是我这里暂时没有。” “不过也别着急,通知书都是分批次下来的,说不定后面就有了,所以,大家伙也别问我是不是丢了,遗忘了这些话。”这是邮寄员送了好几个大队总结下来的经验,先把话说前头,免得又来掰扯。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念名字,瞎逼逼个啥,赶紧的。”王新凤护着榆枝挤到人群前,天冷,怕榆枝冻病,是一秒钟都不乐意多待。 邮寄员还想再申明几句,也被王新凤吼得没心情了。 “行,念到名字的就过来啊。” 一个个名字念下去,听到自己名字的喜极而泣,没听到的心急如焚。 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榆枝的名字,榆枝心不断下沉,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王新凤瞧榆枝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急,一把拎过要走的邮寄员:“你个小瘪犊子,是不是把我儿媳妇的通知书弄丢了?你赶紧想想,有没有遗漏的?” 邮寄员都快气笑了,挣开王新凤的手:“大娘,我之前就申明了,就这么多,没有遗失漏掉的,我刚刚说你让我别说,这会又跑来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嘿……” 榆枝忙拉过王新凤:“妈,没事,抱歉同志,我妈就是心疼我,耽误你了,慢走啊。” 邮寄员哼了声,骑上车子就走了。 他一走,人群就炸开了,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王新凤担忧的看着榆枝:“枝枝啊,那人不是说了吗,分批次的,说不定在后面呢,咱不着急啊。” 榆枝勉强笑笑:“嗯,不着急,妈也别担心。”榆枝突然一顿,想到什么。 刚要开口,旁边就响起一声嗤笑。 “没考上就没考上,说什么在后面,可笑死人了。有的人啊,说自己儿媳妇聪明能干,肯定能考上大学,结果,尽吹牛皮,牛皮都吹破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吴婆子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瞧着王新凤难过担心的样子就解气。 呸,还想上大学,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王新凤一下就炸了:“吴婆子,你个老骚货,老娘还没找你算账,你自己倒先送上门了。让你到处编排我儿媳妇,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上一次挨打了不长记性,还敢往前凑,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欠锤。” 王新凤扑过去抡起拳头死命锤,别的女人打架都是掐私处,扯头发,扇耳光,偏王新凤跟男人干架一样,抡拳头。 她这拳头劲可不小,落在身上砰砰响,旁人听着都疼。 吴婆子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摁雪地里,半天翻不了身,只能怒气嘶吼,各种问候王新凤。 “王寡妇,王贱人,你就是个克夫的扫把星,你就只有本事在老娘头上作威作福,家里却供着个破鞋当祖宗,活该你老桑家绝种。你老桑家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老桑家的今天,都是你王寡妇害的,你就是个害人精,扫把星,你不得好死。” 原本想劝架的榆枝……编排她的话还真是无处不在,她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怎么就这么看她不顺眼,吴家的结局好像并没有让对老桑家恨意浓郁的人,产生忌惮。 啧,不高兴。 32编排人,桑大壮回来了 王新凤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不可能让吴婆子占到便宜。 尤其是吴婆子那些话,真是句句戳她肺管子。 光是用拳头砸不解气了,直接上手挠,挠得吴婆子满脸血痕。 “老虔婆,满嘴喷粪的老贱人,真是给你脸了,真以为老娘拿你没办法是不是?老娘现在就撕了你这张贱皮子,看看下面藏的是人是鬼,怎么这么黑心烂肺,专挑这老娘家欺负。” “恶毒的老东西,长了一张嘴,专用来吃屎了吧,说出的话比大粪还臭。你编排老娘,编排我儿媳妇,真当老娘一家子都任你欺负了。这事没完,老娘今天就带你上公社,找领导评理,污蔑人也是要吃牢饭的,你以为长了张嘴就能啥话都往外喷,我呸。” 王新凤气狠了,狠狠的甩了几巴掌,就拽着吴婆子的头发,往公社拖,上公社找领导的话,可不是吓唬人的,编排榆枝那些话,不给些警告不消停。 吴家人可是活生生的例子,有些人惯会蹬鼻子上脸,吴婆子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三人成虎,说多了,没有都会变成有,她可不想儿媳妇受这委屈。 王新凤发了狠,说什么都要上公社,力道大得吴婆子只能如死狗一样被拖着走。反着手去拽王新凤,嘴里啊啊喊,也不知道是痛还是怒。 看热闹的众人见势不妙,赶紧去劝。 “王婶子,有话好好说,快过年了,人领导也要休息啊,何必去麻烦领导呢。” “是啊,大家一个队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吵吵闹闹的过两天就好了,没必要闹大了让别人笑话。” “这事啊,说出去也不光彩,闹大了,难堪的也是你儿媳妇不是。” “大家都少说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各退一步就好了。” 王新凤赤红着眼,抬头看向说风凉话的人:“什么不光彩?什么巴掌拍不响?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儿媳妇清清白白的,怕什么难堪?少咸吃萝卜淡操心,要看热闹就安静的看,不看就给老娘滚蛋。” “什么玩意也敢对着老娘指手画脚,当正义使者,我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是个什么货色,先把自己脸上的屎擦干净了再说别人吧,垃圾。” 说和的几人,顿时脸色黑沉,很是难看。 她们说不过王新凤,转而去说榆枝。 “大壮家的,你婆婆老糊涂了不知事,你是读书的知识分子,应该懂道理,这事说到底,吃亏的还是你,闹大了,可不会丢别人的脸,你啊,还是多劝劝吧。” 榆枝眼神幽幽的望过去,看向说话的人。 和王新凤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额骨高耸,脑门有些秃,满脸的褶子,脸皮下耷,看起来一脸丧气,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她对生活的不满。 这人榆枝不熟悉,只是因为同村混了个脸熟。 闻言冷笑道:“婶子,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啊,你也别怪你儿媳妇偷人,只能怪你儿子太无能,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儿子不中用,你儿媳妇可不得找个中用的,各退一步就好了。” “你放心吧,不管你孙子孙女有没有你家血脉,都是跟你家姓,不吃亏,以后啊,可不能再打你儿媳妇了,毕竟这事,主要是你儿子的错,闹大了,丢脸的也是你家。” 榆枝将老婆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看热闹的人听得一脸憋笑。 人群里,老婆子儿媳一脸猪肝色,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恶狠狠的瞪着榆枝,却不敢出去动手,孙氏的下场,她比家里的老太婆记得清楚。 而且这事吧,也是家里老东西找存在感,上去挤兑老桑家的人才造成的,她更恨的还是老东西。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掂量,还让她受连累,真是不知死活。 慈眉善目的老婆子顿时变脸,黝黑枯瘦的手指差点戳榆枝眼睛里,破口大骂道:“不要脸的小贱人,没脸没皮,自己做了下作事不承认,还敢攀咬老娘家,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有桑大壮那个恶霸,王寡妇这个泼妇在前边顶着,就没人知道了。” “我呸,你是个什么货色,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也就桑家母子蠢,愿意当王八,我们可不惯你这样的破烂货,我要是你,早就跳塘了,哪还有脸活着。” 榆枝不气不恼,平静且嘲讽的对视老婆子:“何必恼羞成怒呢,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就这么大火气,你气再大,也改变不了事实啊,整个云关县的人都知道,你冲我发火也没用啊。” “那天你在家打儿媳妇的时候可是亲口说的,说不准她再和隔壁村那个鳖孙搅合在一起,要是再发现,直接装猪笼沉塘。” “孙子孙女养了这么久,就养着好了,让你儿媳妇不准告诉孩子亲爹是谁,虽然王八不好当,谁让你儿子不行呢,这事让人知道,更没脸。说这话的时候好些人都听见了,可不是我说的。” “你儿媳妇也不是吃素的,说你做初一,她做十五,有什么不行,她都是跟着你学的,你这个婆婆当了个好榜样。你骂她胡说八道,你儿媳妇说是听你和你男人吵架时说的,听得真真的,别想狡辩,你这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榆枝不认识老婆子,她家有什么人,也不清楚,都是她随口编的。 巧合的是,有没有这些事不知道,但老婆子男人,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有,倒是都能对上号。 加上榆枝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隔壁村这么具体的地方,老两口吵嘴这么具体的人物都有了,这事在吃瓜群众的心里,十之八九成了真事。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激烈的讨论,老婆子气得脸色又青又红,看向榆枝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贱人,老娘撕了你这张臭嘴,让你污蔑老娘。” 榆枝微微拧眉,论打架,她就是个渣。 眼见老婆子扑过来,忙往后避开,上次的伤可没好全。 刚动作,身后就掠过一道冷风,王新凤带着怒火的身影,直奔老婆子,那战斗力,一对二,完全不在话下。 “赵长芳,你个老不死的,敢做不敢当啊,你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丑事,让李旺财不但当绿头王八,还给野男人养儿子,养儿媳,养孙子孙女,你怎么还不去跳塘,你哪来的脸活?你是不是怕死啊,你怕死别做下贱事啊,老不要脸的,你可真能耐,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赵长芳的战斗力不如吴婆子,自然更加不是王新凤的对手了,王新凤一阵风的扑过去,她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扑倒,压地上挨揍。 之前劝说王新凤的人都偃旗息鼓了,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挨打的。 吴婆子缓了一会,才缓过劲,瞧着王新凤的身影,满脸恨意。 趁着她和赵长芳干架的空挡,也冲了过去,企图二对一。 榆枝看得着急,想上去帮忙,又怕跟上次那样帮倒忙。 和王新凤交好的人看不下去了,牛婶子和陈氏赶紧去拉架。 倒也不是公正的拉,就是拉偏架,不让吴婆子上去。 吴婆子被两人拽着,时不时还会被掐一下,拧一下,气得脸红脖子粗。 吴婆子的三个儿媳,都在人群里,可她们谁也没想过上去帮忙,实在是吴婆子磋磨儿媳的本事,在古柏大队所有婆婆里,当之无愧的第一。 吴婆子是个恶婆婆,只对自己儿子好,孙子好,闺女好,甚至女婿好。 她们这些儿媳孙女,就是地里的草,茅坑里的粪。哦,她们连粪都比不上,粪能肥地,是农家的宝,她们是害地的杂草,要多不待见就多不待见,每天磋磨不断,看她挨揍,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忙。 至于吴婆子的儿子男人们,则是不好意思上去,毕竟女人干架,男人都是不出手的。 赵长芳家的人就不一样了,赵长芳虽然跟儿媳马桃红的关系也一般,但榆枝刚刚编排了马桃红,马桃红也带着怒气呢。 王新凤对赵长芳动手,她怕王新凤没敢上去。 更不敢动榆枝这个一碰就碎的病秧子,吴家的下场,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这会瞧着有其他人加入,秉着出口气的心思,直接找上了陈氏这个同龄人,眨眼就和陈氏扭打到了一起,算得上是柿子挑软的捏。 陈氏倒也不是软柿子,性子是温和,但干架的时候,不会扯后腿。 赵长芳的儿子李根是个妈宝男,啥话都是听我娘的,听我娘的,这在古柏大队不是秘密,并且是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老少爷们当面背后,没少笑话他,说他还没断奶。 所以,榆枝那翻论谈,被李根张口闭口都是娘,有事就找娘,窝屎没竹片了也找娘的窝囊德行给论证了,这也是赵长芳和马桃红这么生气的原因。 妈宝男,眼里就妈最好,看到妈遭罪,管你是男是女,满脸怒气就冲了上去。 李根看着软弱无能,但始终是个地里刨食的男人,力气肯定不小,王新凤哪遭得住。 榆枝真急了,瞧见李建设在,忙喊:“建设哥,快拦住他。” 李建忠二话不说挡在了李根跟前:“李根,咱们是大老爷们,可不掺和女人的事。” 李根生气,根本不答话,挥手就和李建设干到了一起。 打架队伍瞬间壮大,再次姗姗来迟的李旺民…… “都干啥呢,干啥呢,停手,快停手。” 李旺民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搭理他。 那个气啊,扭头就看到桑大壮气势汹汹的带着三个兄弟过来。 李旺民心情有些复杂,但不得不狐假虎威大喊:“快停手,桑大壮回来了。” 打架的人群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立马分开了。 李旺民……好心塞,还有人记得他是大队长吗?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桑大壮走到榆枝跟前,担忧道:“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榆枝摇头:“我没事,快看看妈。” 王新凤自己拍着衣服,顺着头发过来了:“妈没事,枝枝别担心,那老娘们可不是娘的对手。” 她今天一战二,全胜,心情正美得很:“这些老娘们,除了嘴臭,一无是处,老娘能一手一个全摁趴下。” 吴婆子和赵长芳怒气森森瞪着她,却对桑大壮犯怵,不敢再开口动手。 榆枝边给她检查,边笑着夸:“嗯,妈是最厉害的。” 媳妇老娘都没事,桑大壮才瞪着铜铃一样的眸子,怒视众人:“谁起的头?” 吴婆子心口一抖,下意识缩了脖子。 桑大壮视线落在吴婆子身上,长腿往前迈了两步,就到了吴婆子跟前,一把揪起吴婆子的衣襟,单手把人拎了起来 众人惊呼一声,吓得齐齐后退。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让你几次三番找我老娘媳妇的茬?” 吴婆子抖得跟筛子似得,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我,我……”我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旺民怕闹出人命,赶紧劝阻:“大壮,可不能动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个锤子,滚蛋。”大胳膊一挥,李旺民就蹬蹬蹬退出了历史舞台。 桑大壮拎着吴婆子就扔到了李旺发身上。 李旺发是吴婆子的男人,古柏大队以前就是李姓家族村落,经过时代变迁,虽然大多仍旧姓李,按照字辈起名字,但其实已经出了五服。 李旺民,李旺发,李旺财这些,都是堂堂堂堂亲了,关系远得很,他们的后辈,就很少有沿用字辈取名了。 比如李建设,李根这些,都是随性取。 李旺发是个妻管严,看起来老老实实,十分憨厚木讷。 桑大壮的力道,加上吴婆子本身的重量,直接将李旺发砸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椎骨痛得脸直抽抽。却是半声不敢吭,默默的扶好吴婆子。 吴婆子横在他身上,虽然没受伤,却吓得去了半条命,哎哟哎哟的喊。 桑大壮心里有数,老弱的只能吓,不能真伤,要不然不好脱手。 年轻的就不用顾忌了,伸手把吴婆子的三个儿子拎了出来,二话不说猛揍,三人在桑大壮手里,就跟小鸡仔似得,任由搓圆捏扁,嗷嗷喊着饶命。 吴婆子又痛又怕,对着桑大壮破口大骂。 33通知书到手,吴婆子煽风点火 桑大壮可不跟你使嘴皮子劲,你骂他就揍,你骂得厉害,他就下死手揍,吴婆子三个儿子被揍得哭爹喊娘,好不悲惨。 吴婆子后知后觉,愤恨的闭上了嘴,看桑大壮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得。 桑大壮冷哼一声,抬腿一人一脚,结束了单方面的群殴,踩着三人的脑袋警告:“以后,看好你们妈,她要是再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我就找你们练拳,知道不?” “知道,知道。”三人连连点头,竟是连怨气都不敢有。 这就是人性,要是两人差距不大,你比我好,就容易滋生出嫉妒怨恨。 但两人天差地别,你是我仰望的存在,那么你即便把我踩进屎里,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桑大壮哼了声,又看向赵长芳一家,尤其是那个妈宝男李根,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 对老太太动手,活腻歪了。 “啊……你干什么,儿子啊……”赵长芳吓得一哆嗦,赶紧去扶雪堆里的男人。 桑大壮这一脚不会有内伤,最多表皮青紫,摔雪里也不会也擦伤,但痛是真痛。 李根捂着肚子,蜷缩着在雪地里闷哼。 马桃红拧着眉看了眼窝里横的男人,满眼嫌弃,也不上前。 别人笑话她,说她男人没断奶,张嘴闭嘴要找娘,她冷着脸听听也就算了。 可这男人在家时,比在外人面前还恶心,睡觉要和妈一个炕,她反对了好几次才答应中间扯个帘子。 他们两口子在帘子后办事,公公婆婆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办完事男人拎起裤子就走,躺他妈身边去了。 这些事,她是一个字都没脸往外说,这么多年忍气吞声,都快憋疯了。 赵长芳男人李旺财气得牙痒痒,却是敢怒不敢言,说白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桑大壮嗤了一声:“软蛋货。” 看热闹的人真是大气都不敢出,更舍不得走,啧,猫冬就这点乐趣了。 桑大壮也没有驱赶众人,从兜里拿出一份通知书,递给榆枝:“媳妇,你的通知书,我早上去邮局拿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邮寄员来得这么快,反而让你难过了一回。快看看,就是你报的那所学校,咱考上了。” 榆枝脸色闪过狂喜,倒是没有责怪桑大壮害她白难过一场。 打开一看,确实是通知书,货真价实的通知书,瞬间兴奋得手舞足蹈。 “妈,妈,妈,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啊……我考上了。” 榆枝小脸绯红,几乎忘我的搂着王新凤亲了一口,还搂着桑大壮亲了一口。 看热闹的人……咦,真是不要脸。 男人们……咦,桑大壮真他娘的走了狗屎运。 桑大壮和王新凤都美得很,尤其是王新凤,拿过通知书,直接怼看热闹人的脸上:“哎哎,都看看啊,我儿媳妇考上了,瞧见没瞧见没,考上了,都看看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通知书,哎哟,我儿媳妇真能干,行了行了,我们得回家做好吃的庆祝去了。走走走,枝枝,咱们回家。” 王新凤那副嘚瑟样,看得人牙痒痒。 “好,”榆枝笑着配合,转头看向牛婶子和陈氏李建设:“牛婶子,建设哥,嫂子,晚上你们带着家人,都过来热闹热闹。” 陈氏很为榆枝高兴,连连点头应下:“行,我们到时候肯定去。” 牛婶子脸有些臭,她其实是希望榆枝考不上的,要不然她的老姐妹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偏那个傻娘们还一脸高兴,完全没意识到问题。 王新凤见牛婶子不答话,瞪了她一眼:“哑巴了?晚上早点来啊,别让老娘三催四请的。” 牛婶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扭身就走了。 王新凤才不管她,老娘们别扭得很。 榆枝又交代了桑大壮三个兄弟晚上也上家吃饭,一家三口这才欢欢喜喜的回家。 关上院门,榆枝忍不住又欢喜的蹦了好几下,没想到真的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王新凤和桑大壮瞧她这么高兴,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榆枝兴奋过后,朝桑大壮伸出手:“拿来。” 桑大壮愣了愣:“啥?” 榆枝哼了声,直接到他兜里掏:“别以为我不知道。” 从桑大壮棉袄的内口袋里,摸出一张差不多的通知书。 桑大壮下意识就想抢回来,在榆枝的瞪视下,生生忍住了。 榆枝打开看,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京都工程学院,汽车专业。录取考生桑大壮。 上一辈子,崔雪跟她说过,桑大壮为了能配得上她,偷偷摸摸的学书本知识,后来还参加了高考,并且考上了。 后来也因为她,没有去读。 榆枝不知道桑大壮是不是遗憾,但她很遗憾,也很自责。 桑大壮没有上几天学,小学三年级就因为淘气辍学了,后来一直到处混。 直到遇到榆枝,榆枝喜欢有文化的人,他就让李甘教他,从最开始的识字教起,整整十年,桑大壮的榆木脑袋都快学废了,才终于有小成。 后来高考恢复,知道榆枝要参加高考,桑大壮不想和榆枝相差太大,也报了名。为了能考上,真是日以继夜的学,人都快学傻了。 所以,高开那天,他才会在考场出现,非考生和监考老师是不能出现在考场里的,上一世的榆枝根本没想这些。 天道酬勤,他也算是苦尽甘来,考上了。 榆枝却没考上,心灰意冷,还受崔雪蛊惑,误会怨恨桑大壮,闹得厉害,离婚回城,后来又遭遇那些事。 桑大壮如榆枝的愿离了婚,却离不了她的人,一直跟着,后面才能几次救她,也就没能去上学。 再后来,救榆枝时烧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更不会去了。 之前榆枝没提这事,是因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考上,也担心傻男人胡思乱想。 如今都如愿了,他们可以一起回城。 桑大壮看榆枝拿着通知书不说话,心里忐忑得厉害:“媳妇,那个我……” 榆枝抬头,捧着桑大壮的脸搓了搓,一脸骄傲:“我家大壮真厉害,真棒。” 桑大壮的忐忑一下就消失了,咧嘴露出大白牙乐:“嘿嘿,还,还行。”默默的挺直了背脊。 王新凤也暗暗松口气,儿子去参考她自然知道,就怕榆枝接受不了,一直不敢说。 如今榆枝不反感,她也算放心了。 欢喜笑道:“咱们今天可是双喜临门,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等晚上,再告诉大家桑大壮也考上的事,肯定会亮瞎一众人的眼,看他们还敢不敢乱嚼舌根。以后枝枝去读书,有桑大壮陪着,妈也能放心。” 榆枝搂着王新凤的手臂笑道:“庆祝是一定要庆祝的,大壮的能耐也得让大家知道,免得他们总是小巧了大壮。不过,去读书可不能只有大壮陪着我,妈也得陪着我,孩子们也得一起去。” “妈,我都想好了,只是之前不确定我能不能考上,所以一直没说。之前就想着,我要是没考上,就让大壮带着我们回城,可能会麻烦一些,但也不是不行。” “我要是考上了,自然皆大欢喜,再好不过,回城也会更顺利。总之回城是一定的,我们一家人也要一直在一起,到哪都一起。” “现在算是心想事成,回城的事就得早早的准备起来,开春开学,我们过完年就得出发去帝都。早些去,在学校附近租个小院子,以后在学校想回家了,几步路的事。” “孩子们的新学校,也得提前物色好,转学过去。等我们都上学了,肯定顾不上家里,就得辛苦妈帮忙了,妈你说咋样?” 榆枝的未来把他们都规划了进去,王新凤鼻头发酸,眼眶发热,偷偷擦了擦眼泪,笑问道:“枝枝早知道桑大壮参加高考啊?又确定他能考上?” “当然了,之前一直知道他跟着李甘学习,后来又出现在考场,自然就猜到了。大壮这么努力,没有考不上的道理。”榆枝说起谎来一点不心虚。 桑大壮听得老骄傲了,瞧,媳妇多信任他。 王新凤白了桑大壮一眼,拉着榆枝的手道:“枝枝,妈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听说我们乡下户口到城里,是没有口粮吃的,去了只能给你们拖后腿,要不我就带着孩子在家吧,两个孩子的转学手续也麻烦。” “妈在家就挺好的,种地,喂猪,喂鸡,时不时给你们寄些吃食,乡下除了地势偏僻,其他啥都好,到哪都能找口吃的,城里可不行。” 榆枝抱着王新凤手臂晃:“妈,我都没让你抓小鸡仔小猪仔回家,就是打算着咱家一起进城的。以后我和大壮都得上学,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自由,大壮也有自己的事,哪能照顾得了我,我要是饿了,冷了,想妈了怎么办?我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妈,你忍心让我孤苦无依,一个人在不熟悉的地方受苦吗?你都不心疼我吗?” 桑大壮默默的看着他媳妇:“媳妇,我也在,你哪就孤苦无依了,我能照顾好你,你……” “你闭嘴。” “你闭嘴。” 桑大壮…… 榆枝抱着王新凤的手臂继续晃:“妈,你就答应吧,好不好?” 王新凤心里熨帖得很,她也不放心榆枝一个人出远门,至于桑大壮,不算个人,憨批一个,没啥用。 所以,榆枝一撒娇,她就应了:“行,听枝枝的,咱们一家人都去,妈去给你们做饭收拾屋子。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凭妈的本事,到哪都能养活自己。” 榆枝高兴了:“当然,我妈是最厉害的,不过工作的事不着急,我有些打算,就是得到了城里,看了形势才能下定论。反正咱家还有钱,够花,妈就在家歇着,没事的时候,就去找邻居唠嗑,指定不无聊。” 王新凤笑得牙不见眼的:“好,都听枝枝的。咱先把晚上的饭收拾出来,这段时间就收拾东西打包,咱还得回吧?这屋子也得找人看着。” 榆枝点头:“古柏大队是咱的根,自然是要回来的,以后寒暑假,或是逢年过节,都有可能回来,妈把屋子交给可靠的人帮忙看着就行。” “行。” 婆媳俩商量得热闹,桑大壮被无视得彻底,谁让他蠢,无法理解女人的口是心非。 吴婆子挨了一顿打,又被桑大壮吓了一大跳,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不顾男人儿子的招呼,气呼呼的往前冲,想冲掉这股怒气,更想冲死王新凤。 一时间没注意方向,冲到了河边。 那里,桑叶正带着一群豆丁钓鱼,孩子叽叽喳喳的闹腾,根本不知道村头发生的事。 吴婆子眼睛一转,敛了怒气,带着嘲讽,走到河岸边,阴阳怪气的道;“哟,桑叶,还钓鱼呢,钓给谁吃啊,你妈拿到通知书要走了,你这鱼,她怕是吃不上,不如给我吧。” 桑叶阴测测的扭头,看着吴婆子不说话。 吴婆子和她奶不对付,连带的,每次见到她和她哥,都会阴阳怪气的嘲讽两句。 桑叶可不惯她,要么怼回去,要么恶作剧捉弄回去,要么去找吴婆子孙子练手,反正每次都让吴婆子气跳脚,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偏她跟打不死的小强似得,在她奶手里吃亏,在她手里吃亏,次次吃亏,次次不长教训,继续挑衅。 所以,这次,桑叶在想,她又想闹什么幺蛾子,自己又要怎么回敬。 哦,听说上次家里那人出事,其中还有她的手笔,这仇还没报呢,自己送上门来了。 吴婆子见惯了桑叶这副德行,真是讨厌得要死,老桑家一窝子怪胎,邪门得紧。 打交道这么多年一眼看穿桑叶在打鬼主意,还有些心虚害怕。 想到王新凤的嘚瑟,和桑大壮的凶狠,又挺直了背:“咋,不信啊?这事整个古柏大队的人都知道了,邮寄员没走十分钟呢,你要是不信,还能追上邮寄员问呢。” “当然,你直接回去问你妈也行啊,不过你可得快点,晚了人家东西都收拾好走人了。你妈拿到通知书那股高兴劲可不得了,不管你爸你奶咋劝,让过完年再走,她偏不,真是一秒钟都不乐意在老桑家待。” “你哥好像也不在家,也不知道你妈要走了,会不会跟你们说一声。哎哟,瞧我这脑子,你哥可不常出门,偏偏今天就出了,他一出门,邮寄员就来了,通知书也到手了,这是故意想瞒着你们呢。” “哎哟哎哟,怪我怪我,怪我多嘴跟你说了这些,不过没事,反正你们那个妈也没把你们当回事,走不走的都那样,你就跟着你们爹,否管是不是亲生的,反正这些年比亲妈做得好,指定比跟着亲妈好。” 34榆枝气吐血 吴婆子一边煽风点火,一边注意桑叶的表情。 她也就能观察得出桑叶的情绪,换成桑葚,可不敢这么踩着底线挑衅,在桑葚那,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线是什么,小小年纪阴得很。 桑叶不待见亲妈,全大队都知道,她最听不得什么,吴婆子更是知道。 吴婆子对付不了王新凤和桑大壮,总要找补点回来。 桑叶这暴脾气,受不得激,回去闹一闹,也能让王新凤愁一愁,王新凤不好过,她就高兴。 吴婆子想得很美,眼见桑叶脸色难看起来,赶紧溜,桑叶这个怪胎,力气大得很,她一把老骨头可不经锤。 吴婆子跑了,桑叶没追,她嘴里说着不在意,心里却很在意。 她知道吴婆子的话不可信,但偏偏遇上这事,她总会被愤怒取代,失去理智,被牵着鼻子走。 小弟们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虎子偷偷往前挪了两步,试探道:“叶子姐,考上大学是光荣的事,以后婶子毕业了,就能有工作,有工作就能分房,分房了就能接你们去城里了,隔壁柱子他爹就是,柱子现在都成城里人了,可牛了。” “不过柱子他爹没分房前,柱子和他妈都住在乡下,城里没吃没喝,分不到口粮,去了只能饿死,所以,你别急,等婶子分房挣着钱了就好。吴婆子就是嫉妒你,故意说的难听的话,咱不理她就是。” 桑叶垂着眸,没有理会虎子,小脸阴沉得可怕。 她不信吴婆子的话,但这些话对她影响很大。 一把扔掉鱼竿:“不钓了,回家,你们也都赶紧回去,不准在这玩,听到没有。” 也不管萝卜头们听不听,桑叶抬腿就走。 鼻涕虫们面面相觑,李宝蛋问小虎子:“叶子姐不会回去闹吧?” 小虎子瘪瘪嘴:“我哪知道,赶紧的收拾东西回家,要是我们不听叶子姐的话,以后别想一起玩了。” 萝卜头们一听,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半刻钟不耽误。 桑叶埋着头,闷声往家走,想到榆枝可能会不声不响的离开,心里就直喷火,还有莫名的恐慌。 火气越来越大,越走越快,直接和抱着包袱的榆枝撞了满怀。 桑叶瞧着是榆枝,迅速收了力道,榆枝还是踉跄了好几步,手里的包袱也掉了。 桑叶看着地上的包袱,顿时什么理智都没了,她真的要走,真的要不声不响的走,连说都不跟他们兄妹说一声。 榆枝没有看到桑叶的神情,桑叶风风火火的性子,她都见惯不怪了。 弯腰去捡包袱,顺便询问:“叶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早? 确实早,所以坏了她的好事是吗? 一步上前,扯过榆枝手里的包袱,扔到了门外,刚准备进来的桑葚身上。 桑葚…… 榆枝愣了愣,对上桑叶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小脸,微微拧眉:“叶子,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别生气,跟妈说,妈给你讨公道去。” 桑叶嗤了一声:“你有空吗?” “有啊,我这会没什么事。” “有,你包袱都收拾好了,还能有空管我的事?你这么有空为什么连跟我们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桑葚抱着怀里的包袱,眉头微蹙,他回来的路上听到不少人议论,说通知书下来了,其中有自家这位。 还说因为通知书的事,闹了好一会,他也没听全乎,就急匆匆回来了。 所以,这包袱…… 屋子里王新凤和桑大壮听到动静出来,看所有人都站在大门口,一脸莫名:“怎么了,怎么在门口说话,大冷的天。不冷啊,赶紧进屋吧。” 没有人回答王新凤的话,榆枝觉得桑叶情绪不对,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拉桑叶的手,被桑叶躲开了。 榆枝也不勉强,轻声道:“叶子,是不是听了什么话误会了?怎么回事你跟妈说,咱不生气好不好?” 桑叶冷笑:“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一拿到通知书,就把包袱收拾好了,准备抛夫弃子回城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要不是我今天提前回来,你是不是都坐上车子出了云关县了?” “那可真是抱歉,阻了你的青云路,碍了你的康庄大道。可怎么办呢,谁让你生了我们,是你自己要生的,不是我让你生的,我这个野种碍着你的事了也是你自找的,你活该。” “啪……” 桑大壮一巴掌下去,打得桑叶踉跄几步,倒在地上,嘴角都磕破了。 “叶子,”王新凤吓得脸都白了,推开桑大壮去扶桑叶。 桑葚也忙过去拉,漠然的小脸绷得死紧,对桑大壮这一巴掌,也心存怒气。 桑大壮更是怒不可遏,森冷凶狠的瞪着桑叶:“道歉,给你妈道歉。” 桑叶愤怒的推开王新凤和桑葚,自己站起身,怒视桑大壮和榆枝:“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凭什么道歉,我说错什么了?” “她自己说的,她后悔生了我们,要是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我们是她的累赘,是绊脚石,是不该存在的孽债,所以我们是孽种,是野种,是她一辈子的耻辱,我有说错吗?我有吗?” “你们就知道护她,为什么要护着她,她有什么脸让人护着?她不配。她都不要我们兄妹了,我凭什么还认她做妈,她不是我妈,我没有妈,我就是个父不详的野种。” 桑叶几乎是声嘶力竭吼出来的,吼完就跑了。 王新凤想追,可见榆枝浑身颤栗,脸色惨白的样子不放心留了下来。 “小葚,快去看着叶子,别让她做傻事。” 桑葚漠然的看了眼榆枝,转身离开。 榆枝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脸上,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媳妇。” “枝枝。” 王新凤桑大壮惊得不轻,忙拽住榆枝的手。 桑葚拧着眉回头,对上榆枝红肿的脸,眉头拧得更紧了。 榆枝双目赤红,空洞却又痛苦的看着桑大壮和王新凤。 “是我说的,那些话是我说的。” 是在两个孩子再一次整了崔雪,崔雪恼羞成怒,为了挑拨他们母子关系,告诉她原本有个回城的机会,却因为她有了孩子,无法获得资格时说的。 那段时间,两个孩子经常惹她生气,她身心疲惫,被崔雪一激,就口不择言,说了那样的话。 说完就后悔了,没想到会让孩子听了去,还记了这么多年。 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怎么能? 榆枝颤抖着手,紧紧拽住王新凤和桑大壮,喉头哽咽得难受:“妈,大壮,他们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啊,是和我最亲近的血脉至亲啊,是我用命护住的珍宝啊,我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呢?” “妈,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我是疯了吗?妈,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噗……” 温热的鲜血,喷了王新凤桑大壮甚至桑葚满脸。 王新凤桑大壮差点吓疯,抱着榆枝往公社狂奔。 桑葚没动,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摸了摸脸上的血,垂眸看着落在雪上的红,如盛开的红梅,十分刺眼。 原来,这就是血的温度吗?烫得灼人。 手里的包袱开了一角,里面是他奶的旧棉袄。 桑葚自嘲的想了想,原来,不是要离开的包袱啊,这是要送给谁呢?应该是周婆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雪,洋洋洒洒,地上的红,很快被掩盖。 说好的请客自然没办法进行,这个年,自然也没办法安生的过。 榆枝在医院昏睡了三天三夜,桑大壮不眠不休的守了三天三夜,寸步不离。 三天三夜,好似三个世纪那么漫长,桑大壮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榆枝一睁眼就乐了,她男人老了的样子,应该就是这样吧?可怜的家伙,明明比她还小一岁,怎么就老成这样了呢? 桑大壮看榆枝睁眼,胡子邋遢的大黑脸瞬间布满柔情,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铜铃似得眼睛里落下来,差点把榆枝淹死。 榆枝无力的侧头躲了躲:“咸的。” 桑大壮忙轻轻柔柔的给榆枝擦干净,又小心翼翼的把榆枝搂进怀里,老大一个汉子,哭得直抽抽。 榆枝想抬手摸摸男人的脸,却没劲,只能轻轻蹭了蹭,虚弱的笑着:“别怕,我还活着,我会好好活着的。” 榆枝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上辈子那样艰难,她都活了好几年,这辈子也一定可以的,她会活得更努力,活得更久。 桑大壮哭得更凶了。 门外,王新凤抹着泪,关上病房门,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蹒跚着,走到走廊上的座椅上坐下,这几天,王新凤也像是老了十岁,挺直的背脊,已经微微弯曲。 桑葚桑叶想要扶她,被王新凤拒绝了,兄妹俩心里难受极了。 王新凤看着空旷冰冷的医院走廊,视线又落在神情不一的兄妹俩身上,悠长一叹。 “那年,你们妈生你们的时候,我和你们爸,也是坐在这样的走廊里,担忧,恐惧,无助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你们妈,就在手术室里,和死神搏斗。” “你们外公外婆都是有能耐有文化的人,他们就你们妈一个孩子,从小捧在掌心里宠着护着,十六岁前,你们妈都是保姆照顾,十指不沾阳春水,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学的都是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东西。” “十六岁时,家里突遭变故,还没来得及从失去父母的悲痛里出来,就被迫匆忙下乡,开始适应艰苦繁重的生活,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个孩子的她,可以想象内心有多煎熬。” “在家时,她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来了这,不但要洗衣做饭,还要下地劳作。短短几天时间,白嫩的双手,就长满了血泡,娇弱的身子,更是虚得一阵风就能吹倒,是真造孽啊。” “虽然生活的落差很大,但她一如竟往的阳光,善良,带给身边所有人生的希望。她没有埋怨生活的不公,没有怨恨世道不仁,仍旧积极乐观面对一切,把笑带给身边人,把痛留给自己。”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护着你们妈,疼着她吗?你们说她不值得,那是你们不懂。你们要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即便有,那也是因为她值得。” “那年也是大雪的天,你们爸还没认识你们妈,就整天在外瞎晃,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家里没柴火了,我只能自己上山砍。” “那天运气不好,山外围的柴火都被砍没了,只得往里走,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在雪底下弄了个陷阱,我一不小心就踩了进去,扭了脚,痛得我半天没缓过劲来。” “我和你们爸在村子里的名声你们也知道,那些人不待见我们,即便看到我快冻死了也没人搭把手。是你们妈听到我的喊声,跑来救的我。她想找人帮忙,可其他人都不乐意,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救。” “她那小身板,可费了不少劲,我那时候比现在还重,你们妈却比现在还瘦,小小一个,驮着我双腿直颤,我瞧着都不忍心。” “我让她放我下来,她死活不同意,我问她不怕我们母子俩吗?她说不怕,不管别人嘴里的恶人有多恶,只要没有伤害过她,那个恶人,在她这里,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不伤害她的人,又怎么能称之为恶人呢,所以她没必要害怕。” “你们或许无法体会这句话的分量,但它带给我的,是震撼,谁想做恶人呢,谁又天生是恶人呢,谁又真的愿意孤立无援,受人排挤呢?” “我寡母带着遗腹子想要在世间立足,不恶不行,可人人都只看到我的恶,看不到我的苦,只看到我行恶,看不到我为什么行恶。他们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对我们避之不及,我又何尝不难过。” “是枝枝这句话,让我得到了温暖,也终于释怀,想明白,被孤立错的不是我,是别人心怀恶意。此后,我不再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再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而难过,真正做自己,让自己快活。那些不愿意理解你的人,没必要费心思让他们理解。” 35王新凤回忆 “那天,你们妈背着我,在雪地里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回到家。要不是正好你们爸回来,我们母女俩,怕是得晕一团,直接冻死。” “那次,你们妈走出了满脚的血泡,因为身体和精神上的长期劳累和压抑,导致感冒发烧,在炕上躺了三天,差点缓不过来。” “后来磕磕碰碰的,又因为各种原因病了好几次,身体一直没好,越来越瘦。她那时候也还是个孩子,突然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没有父母陪伴,精神上极度脆弱,这也就让崔雪钻了空子,哄骗着你们妈对她好,信任她,依赖她。” “你们妈善良,知恩图报,不愿意占人便宜,崔雪对她好了一次,她就要还十次,这也让崔雪有了机会对你们妈出手,设计她落水。那次计谋,崔雪本来找了一个老鳏夫老赌徒毁你们妈名声,这事被你们爸知道了,截了胡,断了崔雪的算计。” “你们妈不知道这事,在崔雪的引导下,认为是你们爸使的计谋,导致她对你们爸有了怨言。本来是可以缓解的,偏你们爸那个憨货,我想起来就恨不得锤爆他狗头。” 王新凤说之前的事,语气一直平缓,说到桑大壮,就忍不住暴躁。 兄妹俩第一次听这些,听得很认真,也很入迷,好似重新认识了一遍榆枝。 王新凤缓了缓继续道:“那时候你们妈身体弱,年龄又小,我想着在咱家多养几年,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其他的。” “偏桑大壮那个蠢东西,强行圆房,哎哟,可气死我了,我知道得太晚了,那狗东西竟然故意支开我,我知道的第一时间就狠狠的垂了他一顿,可有啥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和你们妈之间隔阂更深了。” 王新凤又是一叹:“能怎么办,只能尽量修复吧,哪想,你们妈竟然怀上了你们。她身体不好,医生都建议说别要,否则可能一尸两命。” “你们妈不听,说你们是她的骨血,她没有了爸妈,你们就是和她最亲近的人,她舍不得。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只得依她。” “你们俩在肚子里就开始闹腾,十个月,你们妈没过一天好日子,天天吐,吃什么吐什么,怕你们没营养,硬逼着自己吃,吃得眼泪汪汪,生咽下去。磕磕绊绊终于快要临盆,崔雪那个贱人又跑出来作妖,她冤枉你们爸偷偷找人欺负她,还弄了些伤在身上做证据。” “你们妈一生气,就早产了,甚至难产了。当时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你们爸自然是保大的。你们妈却强硬要求保小,说你们爸要是不同意,她就算活下来了也会自杀。” “没办法,你们爸只能同意,签字的时候,手抖得几乎无法正常用。好在幸运,母子平安。只是你们妈却伤了身子,医生断言,不好好养着,活不过四十岁。” 桑叶桑葚瞳孔骤紧,四十岁? 活不到四十岁吗? 王新凤心口也揪了一下,当时听了医生的话,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昏死过去,这些年,在养榆枝身体上,她是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 “偏偏那时候,你们早产体弱,在母体里又遭了罪,身子很不好,你们妈怕养不活,不听医生劝阻,坚持喂母乳,那时候,你们妈瘦得皮包骨头,不到七十斤,你们喝的每一口奶都是她的血,她的命。” “你们还闹腾,在肚子里闹腾了不算,出来后更闹腾。不知事的时候,整宿整宿的哭闹,就要挨着你们妈,要她哄,要她抱,白天黑夜的不准撒手,她也都拖着病体依着你们。” “大了,知事了,更是可着你们妈闹腾,折腾她,不让她过一刻清闲日子,专门跟她作对。你们恨她,怨她,说她心里没有你们,这何尝不是你们自己闹腾出来的?” “她想要对你们好,可你们偏偏要去找崔雪的茬,故意惹她生气,一次两次无数次,她能不寒心吗?你们妈也是人,也是你们外公外婆从小宠到大的宝,她在还没知事的年纪当了妈,是茫然和无助的。” “没有人天生就会当妈妈,都要学,你们要学着如何当孩子,她要学着如何当妈妈。可你们不给她机会,又埋怨她做得不好,她能怎么办?” “之前因为毒包子,和吴家闹腾,你们妈这些年养起来的身子,全糟蹋白费了。我们千小心万小心的护着,生怕再出现点什么意外。” “可人算不如天算,出了这档子事。来那天医生说,要是三天,你们妈要是醒不过来,这辈子都不会醒了。可就算醒过来,她也活不过三十。” “三十啊,我的枝枝还那么年轻,她还规划了我们一家的未来,说要一起去城里生活,说要一家人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可她活不到三十,老天爷怎么这么狠心啊。” “天啊,你开开眼吧,我的枝枝那么善良懂事,你要收就收我吧,我活够了。”王新凤垂着胸口,悲恸呜咽,又生生克制住音量,生怕让病房里的榆枝听见。 桑葚桑叶兄妹俩如遭雷击,三十?活不过三十?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桑叶自责得抠烂了手心,是她的错,她不该听信谗言,胡乱发火,胡说八道的,是她的错。 桑葚漠然的眸子,第一次被悔恨占据,眸色深沉得可怕。 三十,二十七了,还有三年,三年…… 榆枝只醒了半个小时,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次又睡了一天,才算有些精神,刚好,将整个年都睡了过去。 可惜了她准备的那些吃食,怕是都没心情吃,还说要好好过回来的第一个年,结果自己不争气,这个年比以往更闹心。 榆枝靠在桑大壮怀里,小口小口的喝桑大壮喂的清粥:“叶子没事吧,你手劲那么大,别把她打坏了,让妈带她去看看耳朵或者头有没有事。以后不能再对孩子动手了,不说你的手劲大小,单说孩子。” “都是大孩子了,都有自尊心,不能随便动手,他们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用嘴教,用实例教,他们都很聪明,能懂,你打他们,除了让他们生出逆反心理,让他们痛,什么用都没有,打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这次的事,本来就是误会,说开了就好,况且叶子说的那些话也没错,这事的根源在我,我们不能因为是父母长辈,就耻于承担错误,父母是孩子的榜样,我们要以身作则才行。知不知道?” 榆枝说了大半天,身后的男人一声不吭,就机械的往她嘴里塞粥。 扭过头去看,桑大壮咧嘴露出大白牙:“知道了,再喝点。” 榆枝看桑大壮没有开小差,才满意:“别嘴上说知道了,行动一点没变,你要敢阳奉阴违,仔细我收拾你。” 桑大壮低垂的眸子里,尽是冷意,不,他不在乎孩子,他在乎的只有她,因为她在乎孩子,他才在乎。 “嗯,都听媳妇的,快喝吧。鱼汤熬的粥,补身体,妈熬了好久,医生说你不能吃油腻的,肉,鸡都不能吃,蛋都不能吃,只能吃点鱼汤。” 榆枝嘴里没味,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只是怕桑大壮他们担心,她自己也想好好养身体,才硬逼着往肚里咽。 “鱼汤挺好的,下次再剁些青菜碎在里面。” “好,晚上我就跟妈说。” “嗯,妈是不是吓坏了,也吓到孩子了吧,都怪我,”反手摸了摸桑大壮的大黑脸:“你也吓到了吧?别担心,我没事,我当时就是想得太极端了,一口气没缓过来,歇歇就好。医生的话也不用全听,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说了要和你们一直在一起就不会食言的。” 桑大壮的手狠狠的抖了起来,差点撒了碗里的粥。 在榆枝发现前,赶紧收回来,拿手帕给榆枝擦嘴。 “嗯,我知道,我不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再睡一会,我守着你。” “好,”榆枝被桑大壮扶着躺下,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里面塞了好几个汤婆子。 榆枝拽着桑大壮的手抱在怀里蹭了蹭:“大壮,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医院里,冷。我还要回家收拾,赶紧去帝都,要不然就赶不上开学了。” 声音一点点变小,很快就睡沉了。 桑大壮被子里的手,轻轻磨挲着榆枝软绵白嫩的小手,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好,回家。” 王新凤满身风雪进来,瞧见榆枝睡着了,放低声音问:“咋样?好点了吗?” 桑大壮点头:“喝了半碗粥,说晚上想喝带青菜碎的粥。” “行,我待会去高家借锅灶。” 桑大壮应了一声:“枝枝说想回家,医院里冷。” 王新凤拧眉:“能行吗?要不问问医生?” 桑大壮摇头:“问这里的医生没用。” 王新凤明白了,桑大壮想要回去找那个老东西看,也是,之前也是老东西将榆枝从阎王殿抢回来的,这次一定也可以。 “行,什么时候回?我去找车,枝枝这身体可不能挤客车。” “明天吧,妈今天就别回去了,帮我守着枝枝,我去找车。” “好,你放心去,枝枝这有我呢。” 母子俩低声说了几句话,王新凤就去高家了,借锅灶不能空手,虽然每次就熬些粥,王新凤却每次都大包小包的送。 郑金花不收不行,俩老太太差点打起来。 最后也是郑金花看王新凤因为儿媳妇的事,满脸憔悴,不忍心她再操心其他的,就收了东西。 郑金花和贺英子连同高大胖都去看过榆枝,不过榆枝一直昏睡,他们也没多待。 “来了,快进来,你瞧瞧你,衣服鞋子都湿了,你也不注意着点,你要是有个好歹,让你儿媳妇咋整。”郑金花拽着王新凤往屋子里拖,边走边数落。 王新凤这几天精气神不佳,嗓门小了很多,说话气息都不怎么足。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就是外面湿了,里面是干的,不碍事。” “快闭嘴吧,我又不是我家大胖那个蠢小子,长了眼睛不知道看事。快,去屋子里换上我的,旧的也将就穿上,你的给我我给你烤上。粥的事我替你弄,一会功夫就好,你歇会吧。” “衣服我去换,粥你别管,我家枝枝就爱喝我煮的粥,别人煮的味不对,她不爱喝。” 郑金花白了王新凤一眼,俩老太太熟悉了,相处得越来越随性:“你就嘚瑟吧,我还乐得轻松呢,快去换,我不跟你抢活干。” 王新凤笑了两声,进屋换衣服去了。 郑金花在外面问:“枝枝咋样了?” “醒了一会,大壮说精神头不错,就是闹着要回家,我们准备明天就回去了,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这有啥可麻烦的,我们占大便宜了。回家的事再缓缓吧,刚醒咋就能回家呢。” 王新凤从屋子里出来,笑道:“没事,依着枝枝就好,她不喜欢医院,在家心情好,心情好了,病就好得快,反正在医院也是休养,都一样。” “你们啊,算了算了,不管咋说,有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一个老婆子没啥本事,但我老高家还是有点脸面的。” “行,不会和你客套。” 俩老太太说着话进了灶房,给榆枝熬粥外,还有王新凤和桑大壮的饭食,头两天他们母子俩都没心思吃,榆枝醒了,才随便吃两口。 在外面疯玩了一上午的高大胖跑回来,听到说话声就知道王新凤来了。 哒哒跑到灶房里左右瞧:“王奶奶,叶子姐没来吗?小葚哥也没来吗?榆姨咋样了?” 高大胖比桑葚桑叶兄妹俩大几个月,但气场使然吧,三人第一次见面,一向自称大哥大的高大胖,自动降低身份当小弟,整天围着桑叶桑葚转。 兄妹俩懒得搭理他,他也不在意,仍旧乐颠颠的往上凑。 郑金花差点没嫌弃死自家宝贝大孙子,不过桑家两个孩子,确实不错。 尤其是桑葚,那通身气派,和自家的蠢孙子,可真是天差地别。 郑金花酸了许久,才想通让孙子近朱者赤,一定要和桑家兄妹俩搞好关系,哪怕就学到兄妹俩一分半分本事或是气势,也比现在强,所以,也就默认了孙子当小弟这事。 自家蠢小子,傻头傻脑的,也就适合当小弟,不屈才。 36榆枝的身体状况 瞧着胖小子满脸鼻涕回来,越来越觉得别人家孩子好的郑金花拳头都硬了,以前那个自家孙子千好万好的慈祥奶奶不见了,只有别人家孙子就是好的暴躁老太太。 一把拎过胖小子,忍不住扬手在他肉墩墩的屁股上来两巴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用衣袖抹鼻涕,别用衣袖抹鼻涕,多大了,还这么邋遢。这衣服鞋子也都是早上换的,瞧瞧,一上午工夫,全脏了,你就不能学学你小葚哥?” 高大胖不以为意:“叶子姐说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郑金花差点没忍住揍爆孙子狗头:“那你叶子姐有没有随时都挂着鼻涕?有没有用袖子抹鼻涕?有没有跑出去疯玩一圈,回来就浑身埋汰,还让奶奶帮着洗衣服?你叶子姐的优点你一样没学成,还给我胡搅蛮缠,歪曲话语,是不是皮痒痒了?” 高大胖一看他奶扬起巴掌,就嗷的一嗓子挣脱跑开了,他的奶奶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奶奶了。 胖乎乎的小短腿一转:“我去医院看我榆姨去,中午不回来了。” 郑金花追到门口大喊:“臭小子,不准去打扰你榆姨,叶子和小葚没来,你桑叔在,仔细你的皮。” 可惜高大胖没听见,要不然肯定扭头就回,他还是很怕桑大壮的。 王新凤瞧着祖孙俩闹腾,忍不住乐:“大胖这小子性子可真好,不像我家小葚,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个九岁的男娃,倒像是九十岁的老头子。” “我就喜欢小葚那样的,斯斯文文,聪慧听话,要不我们换换?” “行啊,你要舍得你家大胖,我就跟你换。” “大胖那个蠢小子有啥舍不得的,你舍得你家小葚,我也跟你换。” 俩老太太谁也不服谁,坚决换孙子。 医院里,高大胖一推门就对上了桑大壮铜铃大眼,吓得一哆嗦,小肥肉跟着直颤吧,喜剧得很。 榆枝没睡多久,已经醒了,瞧见高大胖,笑着招呼:“大胖同志怎么来了?” 高大胖缩着肉身板,尽量躲着桑大壮,蹭到床边:“我来看榆姨的,王奶奶在我家和我奶奶玩,都没空搭理我。榆姨,叶子姐和小葚哥没来吗?” “没有,医院里不方便,在这也没什么事,就没来了,大胖有事?” “没事,”高大胖偷偷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桑大壮,很有眼力见的告辞:“叶子姐和小葚哥不在,我就先走了,榆姨好好休息,我以后再来看你。” 不等榆枝回话,小胖子就灵活的钻了出去,哒哒跑远。 古柏大队,破旧的牛棚外,邋遢的小老头坐在瘸腿的摇椅上,优哉游哉啃着烧鸡,大冷的天,寒风呼呼的刮,也不怕冻。 桑葚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专注于一本破旧的古书。 只是越看眉头锁得越紧,这是一本毒经,他手里的最后一本毒经,上面根本没有养生治病的任何字眼,没有,全都没有。 万古不变的淡漠神情出现了裂缝,烦躁的将书扔开,黑白的眸子看向小老头:“我要学医。” 小老头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以前老头子求着你学医你不学,死活要学毒,咋,反悔了?” 桑葚眸子动了动,冷声问:“教不教?” 小老头哼了一声:“跟你老子一样不讨人喜欢,你们一家子都不讨人喜欢。” 桑葚扭头就走,一句多的话都不说。 小老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在桑葚背后幽幽道:“我可告诉你,这世上如果说还有人能救你妈,除了老头子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桑葚驻足,回头看着小老头,眸光幽深。 小老头哼哼两声:“别不信,你妈那身子骨,小老头可熟悉得很,上次要不是老头子,她早死了,你们这俩倒霉孩子,就成了没妈的娃了。” 桑葚抿了抿薄唇,声音很轻,也很冷:“你们都知道,却没人告诉我们。” 都知道那人活不了多久,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因为他们是孩子吗?还是因为告诉他们也于事无补?还是说,他们兄妹不重要? 小老头看着桑葚,九岁的娃,心智成熟得如同九十岁。 他喜欢小家伙的稳重和聪慧,却也不喜欢他的深沉。 “别怨,有什么可怨的呢,这不很正常吗?” 是啊,他都懂,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他或许是悔吧,如果早知道,就不会做那些惹她生气的事情,她的身体,或许会比现在好。 只是,后悔两个字,最是无能。 “她……会好吧?” 小老头勾唇:“谁知道呢,我也没把握,就看你了。” 桑葚握了握拳,声音多了些温度:“教我。” 小老头没有马上答应,哪怕他很乐意。 收起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正色道:“虽说医毒不分家,但学医和学毒是两种心态,你若为医,可能做到为医者的本分?” 桑葚眸子里有一丝迷惑:“什么?” “生命平等。” 桑葚垂下了眸子,生命从来就不是平等的,世上没有平等的事。 “我尽量。” 小老头对这样的答案并不失望,桑葚是一个戾气很重的孩子,三岁起,他就开始教他学毒。 他能感受到桑葚用毒时,无意间泄露出来的心绪,带着疯狂和冷戾,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情绪。 所以,桑葚不愿意学医,他并没有勉强,因为他确实不适合。 如今桑葚愿意学,他也愿意教,因为桑葚真的很有天赋。 多么矛盾的存在,却又让人舍不得。 小老头知道,桑葚是个言出必行的孩子,既然说了尽量,就不会随便用医术做违背医者的事。 有这样的承诺,小老头就圆满了。 “行,去屋子床板下把垫床脚的书拿出来,带回去看吧,看完了来找我。” 桑葚一点不奇怪小老头对待书的态度,他看过的那些毒经,都是他从小老头屋子各个角落里,找出来的,都经历了各种灾难,能保留到现在,纯属它们命硬。 两本泛黄的书籍,看着破旧了些,好在内容没有缺失,也没有模糊。 书籍没有名字,都是手抄本。 拿到书桑葚就回家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书重新抄写一遍,别看这些书破破烂烂,但都是珍品,他和小老头不一样,他爱书。 小老头坐在摇椅上继续晃悠,脚下是一堆鸡骨头,砸吧嘴回味鸡肉香味,遗憾的叹息没有酒。 老桑家的人真可恶,就是不给他买酒,没有酒,生活就没有乐趣啊。 少有人光顾的村尾山脚,桑叶叼着杂草,靠在歪脖子树上。 虎子吸着鼻涕,吭哧吭哧的跑过来:“叶子姐,我们刚刚把挖的屎放吴婆子炕上了,这可是李栓柱刚拉的新鲜屎。” 李栓柱是吴婆子的大孙子,好吃懒做的熊孩子,吃得多,拉得多,一天拉好几次。 虎子一瞅一个准,新新鲜鲜的给送到了吴婆子炕上,一想就乐得不行,鼻涕泡冒得十分欢快。 桑叶小脸阴沉沉的,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小打小闹,只是让吴婆子恶心了一下而已,可家里那个,命都快没了。 都是自己蠢,桑叶自责得要死,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眼眶泛红,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虎子几个萝卜头吓了一跳,笑也没了,担忧的看着桑叶。 他们知道,因为吴婆子拾辍,桑叶把她妈气吐血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所有人都说桑叶是白眼狼,是不孝子,是个祸害。 “叶子姐,你别担心,婶子不会有事的,等明天,我们找个李栓柱落单的时候,把人逮过来胖揍一顿。” “对对,叶子姐,李栓柱每天中午都会去别人菜地里偷菜,我们中午去,保证没人能发现。” 桑叶泛红的眼眶里尽是冷意:“不够,这点怎么够,你们继续给我盯着吴婆子家,吴婆子家的每个人都不放过,他们做过的所有事,都记下来。” “嗯,叶子姐,你放心,我们肯定盯紧李栓柱家。”小萝卜头十分讲义气,拍着胸口保证。 桑叶心气不顺,总想做点什么发泄:“我去山上跑一趟,你们赶紧回家,别跟着我。” 萝卜头知道桑叶很厉害,经常进山打些野鸡野兔给他们开荤,所以不担心她出事,只仔细叮嘱:“叶子姐,天不早了,你别在山里待太久。” “知道。” 翌日,桑大壮不知道从哪借了一辆小轿车,这年头的小轿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 榆枝也没问他找谁借的,怎么借的,只是对男人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王新凤倒是很淡定,好似桑大壮不管做点什么什么出来,都理所应该。 小轿车确实比客车舒服,速度快,也不冷。 只是榆枝不想太招摇,只到村口就下车了。 桑大壮将司机送走,背着榆枝回家。 天更冷了,天上还下着大雪,村道上没人,榆枝到家了,也没人知道。 家里,两个孩子早早的就把炕烧好了,昨天王新凤特地打了电话回来,交代给两个孩子的。 榆枝颠了一路,这会昏昏欲睡,趴在桑大壮背上,没到一分钟就睡沉了。 家里人都轻手轻脚的把她安置在炕上,无声的守着。 桑大壮给榆枝掖好被子,疼惜的移开视线,看到站在门口的桑葚桑叶,神色骤冷:“出去。” 王新凤拧了拧眉,心累得很,都是一家子冤孽啊。 “小葚,叶子,你们出去玩吧,你们妈这会没事,等她醒了再来看她。” 兄妹俩低低的应了一声,不敢看桑大壮,垂着头走了出去。 王新凤拍了桑大壮一巴掌,压低声音道:“你冲孩子们发什么火,有本事找罪魁祸首去,老娘警告你,在枝枝面前收起你的怪脾气,要是让枝枝担心了,老娘剁了你。” 桑大壮这些天寸步不离的守着榆枝,没有工夫报仇,但不代表不报仇,他一笔笔的记着呢。 “我不会让枝枝担心的,妈,你守着枝枝,我去把老头子拎过来。” “嗯,去吧。” 桑大壮离开,王新凤看着榆枝几近透明的小脸,假装的坚强一下子就没了,偷偷摸着泪。 桑葚桑叶兄妹俩在门外看着,自责又愤恨。 桑大壮大步往牛棚去,小老头还是坐在他那张瘸腿的摇摇椅上,样子悠哉得很。 桑大壮一声不吭,拎着人就走,小老头都习惯了,就这么被拎在半空,摊着手脚摆烂模样。 到了老桑家,也不用说啥,自觉的就去给榆枝看诊了。 仅一眼,就忍不住啧了一声,听得老桑家四人心脏差点骤停。 王新凤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好好看,别整他娘些怪模怪样的声音出来。” 小老头哼了声:“有啥好看的,慢慢准备后事就得了。” 顿时,四道冷光戳得小老头汗毛直立,龇牙咧嘴跳脚:“干啥,干啥,就开个玩笑而已,小气吧啦的,没点肚量。” “老娘警告你,再胡咧咧,老娘拆了你这身老骨头。” 小老头嘀嘀咕咕,骂骂咧咧的不敢反驳。 但他说的话却是实话,榆枝身体的根基已毁,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当菩萨一样供起来,或许可以多喘两年气,但确实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可惜了…… “小瘪犊子过来,老子教你一套针,以后每隔三天给她扎一次。” 桑葚看了眼桑大壮,桑大壮只是拧着眉,没说话,便走了过去。 小老头嫌弃的看了眼桑葚,这小子也有怕的,真神奇。 “拿着,在自己内关穴扎一针,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学。”小老头递给桑葚一根金针。 桑葚拿在手里,没有丝毫迟疑,对着自己的内关穴扎了下去,下针快准稳,小老头还算满意。 “力道弱了些,以后没事就扎木头玩,多练练。看好了,现在教你北斗七星针法,这是一套根据北斗七星阵演化而来的针法。” “用七根针,布置一个北斗七星卦阵,聚集北斗天罡之气来到人体,点亮人体七盏灯,可消灾改运,延寿祛病,强身健体。” “在用的时候,患者全身气血会运转起来,疏通经络,平衡阴阳,活血化瘀,排除体内残留垃圾,针法有些霸道,用的时候一定小心。” 桑葚神情专注,认真记住小老头落下的每一针,他说的每句话。 七针用时不长,停针十五分钟,没有问题就取针。 行针结束后,榆枝惨白的小脸有了丝血色,众人忍不住高兴。 小老头呵了声:“有啥可高兴的,就是行针调动气血的假象,一会就散了,养着吧,她现在也不能用猛药,我给你们写几个药膳方子,隔三差五的给她做了吃,看她造化吧。” 老桑家四人心又沉了沉,都没说话。 小老头在老桑家混了一顿饭,又被桑大壮拎了回去。 37吴婆子娘家来历,出水了 榆枝还没醒,老桑家静悄悄的。 桑大壮亲了亲榆枝额头,将她交给王新凤,出门了。 村尾,倒塌大半的破旧豪宅里,李甘正在研究一本古书。 看见桑大壮进来,给他倒了杯热茶:“暖暖。” 桑大壮喝啥都是牛饮,一口就闷了。 “我要吴婆子万劫不复。” 在兄弟面前,桑大壮才会肆意暴露本性,凶残,狠辣,嗜血。 李甘一直带笑,又给桑大壮递了杯热茶:“好。” 云淡风轻的样,好似谈论的是风花雪月。 看桑大壮神色憔悴,微微拧了拧眉:“知道你着急,我早就查了,往前查了六十年,发现吴婆子的母亲是逃难到的古梧大队。那时候世道混乱,响马猖獗。有一贵族母女回家省亲,从晋吉省路过时,被响马劫了道。” “贵族小姐得以逃脱,保住性命。但运气不好,遇到玩乐归来的响马头子的闺女。那女子当时不过十一二岁,却心狠手辣,嫉妒小姐美貌和身世,让手下将其凌辱致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贵族老爷一下子失了妻子和女儿,多方调查,找到这伙响马,尽数歼灭,可惜,还是让响马头子的女儿逃了出去,这些年一直寻找,终是无果。” “贵族老爷已经去世,其子,也就是贵族小姐的弟弟,没有忘记仇恨,一直在寻找仇人。而吴婆子的母亲,到古梧大队的时间和年龄,外在特征都能对得上。” 六十年前的事,能查得这么明白,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李甘的手段和能力,毋庸置疑。 桑大壮微微眯眼:“不管是不是,吴婆子都得是响马后人。” 李甘勾唇:“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贵族后人如今手握重权,收拾一个吴婆子,不难。吴婆子的母亲还在,七十多的农村老太太,过得可比老佛爷还权威。” “如今可是古梧大队位高权重的老祖宗,人人敬着捧着,靠着当响马时劫道来的财物,小日子滋润得很,还做起了人口生意。” 桑大壮拧眉:“古梧大队的人都有参与?” “那倒没有,但吴婆子的娘家兄弟,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逃不了。吴婆子这些年,可没少用黑心钱,她自然也得算一个。” “那就行,这事辛苦你了,家里不能离人,我先走了。” 李甘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叫住桑大壮道:“这段时间,兄弟们知道你忙,所以没去打扰你。大年三十那天,大黑被抓,生意黄了,跟着他的人也散的散,被抓的被抓。之前大黑还叫嚷着让你救命,兄弟们没搭理他,开年之后,应该就要吃枪子了,这事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李甘说得云淡风轻,哪怕大黑这人和他共事了几年,他也没什么情绪反应,真可谓是冷心冷情到了极致。 桑大壮顿了顿,终是什么都没问:“我知道了。”随后大步离开。 这都是个人的选择,当初他提醒过的。 李甘笑着目送桑大壮离开。 随即笑容一点点敛去,覆上愁容。 他纵使能博古通今,却也没有救死扶伤的本事,榆枝要是死了,他这个蠢兄弟可还能活? 真愁。 榆枝醒过来时,已经下午。 家里的炕睡着就是舒服,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对上桑大壮含笑的眸子,伸出细细的胳膊要抱。 桑大壮把榆枝的手臂塞进被子里,连人带被一起抱进怀里:“是不是饿了?” “嗯,什么时间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有点久,已经下午了,错过了午饭,你别动,我去打热水,洗洗再吃饭。” “好,妈呢?” “去找牛婶子了。” “孩子们呢?” 桑大壮神色微敛:“在学习。”不等榆枝继续问,大步走了出去,端了热水进来,给榆枝洗脸洗手,伺候漱口,一点不让榆枝自己动手。 随后又端了大骨头汤熬的粥,慢慢喂给她吃。 榆枝吃饱喝足,精神头也好了起来。 “大壮,你和妈商量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到了帝都还得找房子,孩子们的学校也得提前找,事情很多,必须得早些去。” 桑大壮想了想道:“过了大年,正月二十走吧,时间来得及,那时候到了帝都,也还有半个多月才开学,时间足够。” “嗯,正月二十可以,”阳历三月开学,正月二十差不多阳历二月初,扣除路上的时间,还有半个多月,差不多足够做找房子,找学校这些事。 看着桑大壮道:“我知道你在黑市做生意,不过大壮,这段时间查得很严,你别去冒险了,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暂时别动。” “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生意的事可以放到明面上来了,那时候想做什么放开手脚做就行,所以咱们不急,再等等,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知道吗?” 桑大壮咧着大嘴,笑得傻气:“放心吧,我懂,黑市那边我已经收手了,几个愿意跟着我的兄弟也说好了,我们一起去帝都,等真能光明正大做生意的时候再动手。” 桑大壮的感知很敏锐,他感觉到了这次黑市的大动作,也感觉到了,大动作就如同暴风雨,暴风雨结束后,就要迎来艳阳高照了。 “那就好,你那三个兄弟,他们都要一起去帝都吗?” “他们三个是一定要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些,不过那些暂时不去,等我们在帝都安顿好了看情况。” “也行,我们在帝都人生地不熟,有兄弟一起,也有个帮忖。” 桑大壮点头应是,观察着榆枝的脸色,小心翼翼问:“媳妇,你在帝都,是不是还有亲人?” 榆枝眸光闪动,带上了戾气:“不,没有亲人,只有仇人。”虽然前世遭受过的苦难,今世还没遭受,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原谅,上一世遗憾离世,重来一次,自然要弥补遗憾。 何况,这些年在古柏大队遭受的苦难,全都是他们的手笔,仇恨已经结下。 桑大壮略微放心,调查崔雪和那个传信的男人时,发现是帝都榆枝的亲人指使的,他真怕媳妇知道了会伤心难过,所以一直没说。 不过,现在看来,媳妇早就知道了,那就简单了。 “媳妇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放心,我肯定会让欺负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榆枝笑着靠在桑大壮怀里:“好,我们一起报仇。” 没多久,王新凤风风火火的回来,瞧见榆枝醒了,老脸笑开了花。 “枝枝,感觉咋样?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榆枝笑道:“没,不难受,我好得差不多了,妈别担心。” 王新凤心口狠狠一揪,哪能好呢,脸上强装笑意:“好,妈不担心,你乖乖躺着,妈去给你熬粥,晚上喝豆花粥好不好?你牛婶子家今天做豆腐了,特地给我装了一盆豆花,两块豆腐,你牛婶子做豆腐的手艺可好得很。” “好啊,那我要多吃点,我不睡了,帮忙给妈烧火。” 榆枝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王新凤知道她躺得难受了,欣然同意:“好,多穿点再出来,妈先去把灶膛的火点上。” “知道了。” 榆枝早就想下地了,桑大壮不同意,现在有王新凤发话,桑大壮只能老实听令。 瞧着榆枝欢喜的样,桑大壮觉得自己扮演了一个大坏蛋角色。 出了屋子,榆枝看到桑葚桑叶兄妹俩坐在堂屋看书写作业,样子十分认真,她没好意思打扰,轻手轻脚的走进了灶房。 走开的榆枝没有发现兄妹俩僵硬的身板,偷偷放松了下来,盯着她的背影,神色是说不出的凝重和胆怯。 灶房里,王新凤把灶膛里的火烧得很旺,暖烘烘的,一点不冷。 晚上是豆腐宴,榆枝吃豆花粥,其他人就吃豆腐炖白菜配粗粮窝窝头。 晚饭上桌,实在避不开的桑葚桑叶兄妹俩,硬着头皮走进灶房,没敢看榆枝的眼睛。 榆枝也没发现兄妹俩的异常,反正以前他们就不待见她,不和她对视,习惯了。 “小葚,叶子,以后天暗了就别看书了,伤眼睛,快来坐这里。” 兄妹俩低低的应了一声,帮着拿碗筷,端菜,再沉默着坐下。 榆枝觉得兄妹俩还在生她的气,讨好的给他们夹菜:“快吃吧,牛奶奶家的豆腐,你们奶奶说,你们一直都爱吃。” 兄妹俩刚要拿起筷子说谢谢,就发现榆枝的指尖上,流下一股清水,不大,淅淅沥沥的却一直没停。 这场景就很诡异。 桑大壮和王新凤也看见了,桑大壮拽着榆枝的手打量,没看到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是不是衣服上什么时候沾了水?”王新凤捏捏榆枝的袖子,衣服却是干的。 水还在顺着指尖流,榆枝眨眨眼,一脸懵:“我是不是水喝多了缘故?” 桑大壮眉头皱得死紧,一把背起榆枝就要往医院跑。 “诶,等等,等等。”榆枝吓了一跳,拍着桑大壮的肩膀让他停下。 桑大壮都吓懵了,根本停不下来。 榆枝气得拧起桑大壮的耳朵喊:“桑大壮,我让你停下,回去,赶紧的。” 桑大壮沉着脸:“枝枝,你的情况很奇怪,必须去医院。” 榆枝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重生的事都经历了,还能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先回去,去医院的事再说,快,外边冷。” 一说冷,桑大壮就不犟了,风风火火背着榆枝回去。 从屋子里拎着大包小包出来的王新凤满脸疑惑:“咋了,咋回来了,赶紧去医院啊,回来干啥。” 桑葚桑叶兄妹俩都一脸惨白,生怕是什么不可挽回的情况,眼巴巴瞅着榆枝。 榆枝从桑大壮背上下来,拉着王新凤进屋,还顺带招呼桑葚桑叶桑大壮:“都进来吧,我们研究研究,不一定是坏事,你们别担心。” 哪能不担心,无缘无故流水,跟无缘无故流血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坏事呢? 全都心情沉重的回到灶房,看着榆枝。 榆枝瞧他们的样子都乐了,她真不觉得是坏事。 拿个碗,把水接起来,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它停,结果念头一过,水就停了。 “没了?”疑惑的甩甩手,又来了。 哦,榆枝懂了,这是想来就来,想停就停。 端着水嗅了嗅,没什么味,然后在四人惊恐的注视下,一口闷,砸吧嘴,还是没味。 “枝枝,你这傻孩子,赶紧吐了,吐出来。” 王新凤伸手去抠榆枝的嘴,榆枝吓得往桑大壮背后躲:“妈,妈,别着急,我没事,真没事。” “这是能随便喝的吗?怎么能没事?不行,必须得去医院,快,桑大壮,背上去医院。” 桑大壮也担心,二话不说就要背人。 榆枝急忙躲开,躲到桑葚桑叶兄妹俩背后:“别,别,真没事,不信你们都喝一口试试就知道了。” 突然承担起了保护榆枝责任的兄妹俩……莫名其妙的骄傲是什么鬼? 桑葚摸摸鼻子,木着小脸,一本正经道:“奶,我试试吧,有毒的东西我能试出来。” 王新凤想也没想拒绝了:“你一个孩子试什么试,让你爸试。” 桑大壮……亲妈的爱好沉重。 全都对桑大壮投去同情的注视,桑大壮冷着脸接受了。 端起榆枝没喝完的水,喝了一大口,和普通白水没什么区别,喝下去也没什么感觉。 榆枝笑问:“是不是,没问题吧?” 王新凤还是不信:“枝枝,你还能放不?” “能。”榆枝又放了些。 王新凤端着碗,一副壮士扼腕的决绝:“要死,我们一家人死一块,小葚,叶子,来,咱们一人一口,黄泉路上不孤单。” 桑葚桑叶……可真是亲奶。 榆枝……不至于,真不至于。 桑大壮……好在亲妈不是只对他有真爱。 一人一口分了水,然后就是诡异的静默,谁也没说话,好似在等死亡降临。 然后桑大壮的肚子咕噜噜开始抗议,好好的氛围,破得稀碎。 王新凤嫌弃得要死:“算了算了,要死也当个饱死鬼,都吃饭,吃饱再说。” 一场乌龙就这么结束,要不是榆枝仍旧可以放水,刚刚经历的一切,就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梦。 “枝枝,你的镯子是不是收起来了?”王新凤瞧着榆枝白皙的手腕上没有木镯,随口一问。 榆枝摇头:“没有啊,我一直戴着呢。”结果一看,哪有木镯。 急了:“镯子呢?” 然后白皙的手腕上,慢慢显现出一个血红的木镯。 众人…… 38正月十五,吴婆子的大孙女 眨眼,再眨眼,确认没看错,手镯它凭空消失又出现。 榆枝福至心灵,似乎明白了,激动道:“妈,水应该是镯子里的,我那天,那啥,沾了些血在上面,当时没注意,后来又忘了,然后它好像就变了。” 桑大壮拧眉,着急道:“它吃血?是个怪物?” 王新凤一巴掌拍过去:“怪你个大头鬼,老桑家传了这么多代,肯定是宝贝。” 桑大壮龇龇牙,看手镯的眼神,还带着质疑。 榆枝也觉得是宝贝,只是:“妈,这是奶奶传给你的,你用吧。”说着就要撸下来,可镯子就跟在她手上生根了一般,怎么都不行。 王新凤愣神的工夫,榆枝手腕都撸红了,连忙阻止:“快别弄了,这本就是老桑家历代传给儿媳妇的东西,合该就是你的,你是妈的儿媳妇,妈传给你,就是你的,这玩意也认你,以前我也不是没在上面沾过血,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 “所以啊,枝枝别瞎想,好好收着,但不管这水有没有用,这事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小葚,叶子,你俩可得把嘴闭严实了,知道不?” “我们会的,奶放心。”桑葚点头,桑叶也跟着应。 他们不蠢,这事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正是抓封建迷信的时候,这么古怪的事自然得捂严实了。 同时也在心里生了希望,这水来历这么特别,是不是可以治好她? 王新凤对两个孙子还是挺放心的,就是在榆枝的事情上,忍不住更谨慎一分,又提醒了桑葚一句:“小葚,你也别替你媳妇惦记,这东西认了你妈,就不往下传了知道不,以后啊你也别在你媳妇跟前提这事,给我烂在肚子里。” 桑葚脸上的波澜无惊一点点裂开……奶,我才九岁。 算了亲奶,看向榆枝道:“给我些水,我想研究研究。” 榆枝难得瞧见桑葚变脸,乐得不行:“好,待会我给你装一瓶。” 因为水的事,老桑家的氛围难得轻快了些。 接下来几天,王新凤带着桑大壮父子三人收拾屋子,能送人的送人,要留下的打包堆放好,带走的都绑结实装起来。 破家值万贯,瞧着穷困破旧的家,这么一收拾,东西还不少。 相熟的人家听说榆枝从医院回来了,老桑家也在准备去京都的事,都陆陆续续过来看过榆枝,顺便帮着收拾。 农村,家家户户都没有秘密,谁有点什么事,分分钟全大队都能知道。 得知老桑家全家都要跟着榆枝去帝都读书,说酸话的有,泼冷水的有,恶毒诅咒的,真心祝福的自然也有。 破旧茅草屋里,崔雪一张脸烂得面目全非,亲爹妈来了都认不出这是自家亲闺女。 和邓麻子领证后,邓麻子也没带她去看断腿,如今也一直瘸着。 不但腿瘸了,领证回来的时候,牛车翻了,她倒霉的摔到了碎石沟里,双手经脉被压断,还撞击到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时很严重,车上三人,就崔雪一个人受了伤,李老头吓得魂不附体,想着要不要送去医院,要不要给医药费。 邓麻子摆手说不用,回到村里找了赤脚大夫简单看过,确认她不会死,邓麻子便任由她自身自灭。 偶尔想起了,喂她口吃的,喂她口水喝,想不起就一直饿着。 每天晚上,还会在她身上发泄,毕竟邓麻子的目的就是合法的孩子,在崔雪还活着能生的时候,得把孩子的事落实才行。 李老头好似明白了什么,此后对这事再也只字不提。 这段时间,崔雪如同身处炼狱,苦不堪言。 但遭受的苦难,并没有磨灭她心中的恨和不甘,一双眼睛每每看着邓麻子,就跟淬了毒似得。 邓麻子被看得心惊胆战,更是死命的折磨崔雪,他知道,不能给崔雪活着的机会,否则他就得死。 就盼着崔雪在死前,能给他生个崽。 他也不求有孩子给他养老送终,孝顺他,带着他过好日子,就希望孩子看在他生了一场的份上,在他死后,能帮着裹张破草席挖个坑埋了,不至于无人收尸。 这天邓麻子不在家,不知道去哪晃荡了。 嘴碎的妇人从茅草屋外经过时,故意放大声音聊老桑家的事,夸大榆枝的光明前途,屋子里的崔雪听得真真切切,压抑的仇恨和愤怒,冲击得她差点晕过去。 凭什么,凭什么她在这里遭受磨难,榆枝却能拿着通知书欢欢喜喜的去上大学。 有男人疼,有婆婆爱,还儿女双全,凭什么? 因为愤怒,崔雪浑身都在颤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孩子,没错,孩子,只要她怀了孩子,邓麻子一定会对她放松警惕,那时候…… 想通了的崔雪,逐渐收敛起了戾气,变得平和,与世无争起来,好似真的认命。 看邓麻子也带了笑,晚上不再抗拒,尽可能的迎合。 邓麻子心口狂跳,如果榆枝没有说过崔雪是个十分能忍的女人,他或许会被她这样的假象迷惑住,深陷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柔乡。 可每次沦陷时,榆枝的话就会冒出来,就跟刻在他骨子里的魔咒一样,每次他要迷失了,就跑出来提醒他一声。 每次醒悟,再看崔雪,他就觉得这是一条伺机出手的毒蛇,深沉得让人胆寒。 不过邓麻子不傻,他明白崔雪的目的,便顺水推舟,先把孩子生下来,反正他的目的也是孩子,到时候…… 这边两人各怀鬼胎,虚情假意。 桑叶那边,却是最实在的真情实意。 “叶子姐,你一定要去吗?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叶子姐,要不让你妈和你爸去就行了,你就在家吧,我听说外面的人吃商品粮,都是有数的,你们没有城市户口,吃不到粮,到了城里,就只能挨饿。” “对啊叶子姐,饿肚子很难受的,在家里,不管上山还是下河,我们都能弄到吃的,多好啊,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遭罪。” “城里人看不起我们乡下人,叶子姐,你去了城里,一定会被欺负的,别去了吧。” 流着鼻涕泡的小萝卜头一个劲的劝桑叶不要去城里,他们是真的舍不得桑叶。 桑叶心不在焉的听着,城里是一定要去的,欺负肯定不会受的,这世上,只能她欺负别人。 饿肚子这事也不存在,帝都还能没条河没座山?反正,只要有本事,到哪都能吃得开,她一点不担心。 不过,家里这群小崽子没有她护着,确实很让人担心。 “行了行了啊,你们操心我,还不如操心自己,我走了后,你们也别给我偷懒,每天都必须跑步,有事了多动脑子,别蠢了吧唧的被人欺负,有什么仇不能现场报的,都给我记下来,等我回来,一起报。” “还有啊,不准偷偷下河上山,你们这小身板,可不经事。认字也不能落下,我桑叶的小弟,不能是文盲,不指望你们考大学,但不能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都记下没?” 识字这事吧,桑叶就是被桑葚压榨得狠了,得拉些垫背的,才能解气,所以强制要求小弟们也得学。 小弟们蠢了吧唧的不知道大姐大的邪恶小心思,反而觉得大姐大真好。 小萝卜头知道劝不住桑叶留下,只能焉头耷脑的应好,又纷纷劝说桑叶一定要回来,早去早回,恨不得现在去,明天就回。 牛棚,桑葚看着小老头问:“人家都回城了,你还要多久?” 小老头优哉游哉的啃着烧鸡,笑道:“咋,舍不得老头子啊?叫声师父听听,我一高兴,说不定就跟着你们一起回城了。” 桑葚木着小脸,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小老头啧啧两声:“老桑家的种,真是越看越讨厌,一个比一个讨厌,没礼貌。” 大年十五,吃元宵。 一早,榆枝就和王新凤在灶房做元宵。 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前几天赵强已经去了帝都,简单租了一间屋子,那边安顿下来后,今天桑大壮一大早就将收拾好的东西送到邮局,寄去帝都。 桑葚在屋子里看着桑叶做作业,虽然要转学,但该学的东西不能少。学校没安排作业,桑葚亲自给妹妹安排。 桑叶正做得苦不堪言,李宝蛋风风火火的跑了来,还没进院门就扬着嗓子喊:“叶子姐,叶子姐。” 榆枝刚好在院子里,瞧着脸蛋冻得通红的皮小子,笑道:“宝蛋来了?” 李宝蛋瞧见榆枝,猛的刹住脚,瞬间变得扭捏起来:“榆婶婶好。” “你好,叶子在堂屋,你进去吧。” “诶,”李宝蛋应了一声,撒丫子跑进堂屋。 桑叶早就看到了李宝蛋,奈何被桑葚扣押,根本出不去。 “怎么这么一大早来?” 李宝蛋看了眼桑葚,莫名有些犯怵。 瞧桑葚没搭理他,才凑到桑叶跟前道:“叶子姐,昨天晚上我听到吴婆子家闹腾得厉害,偷偷跑去听了墙角,听到吴婆子说要把大孙女送回自己娘家,就是隔壁古梧大队吴家。” “吴婆子大儿媳不乐意,两人吵得厉害,后来吴婆子让她儿子把大儿媳揍了一顿,决定今天一大早就把大孙女送回吴家。昨天太晚了,我没来跟你说,所以一大早就来了。” “路上我还去找了一趟虎子,让她看着吴婆子,等她回娘家的时候跟上,看看她到底闹什么幺蛾子。” 桑叶的两条浓黑眉毛,皱成了毛毛虫。 “她把自家大孙女送回自家娘家干啥?过继啊?谁过继女娃?”八九岁的孩子都是聪明的,他们懂很多大人以为他们不懂的事。 比如过继这个事,在农村不少见,他们懂。 比如重男轻女这事,普遍现象,他们也懂。 桑叶自己没有受到过重男轻女的迫害,但村子里大多数姑娘都有这样的遭遇,她见怪不怪。 “吴婆子的大孙女就是又黑又瘦的喜弟是不是?今年多大来着?” 桑葚桑叶因为姓桑,不受村子里的人待见。 桑葚在村子里没有朋友,桑叶除了几个萝卜头跟班,和其他人不熟。 村子里那些小姑娘,大多数四五岁就得跟着大人下地,帮着家里干活,不像这些家里受宠的小子,可以到处疯玩, 所以,桑叶对村子里的姑娘家就更不熟了。 李宝蛋家和吴婆子家离得近,对吴婆子家的事了解得多。 “喜弟姐十三了,吴婆子不待见她们姐妹几个,她们每天起早贪黑,有做不完的活,却没吃过一口饱饭,还要被李栓柱兄弟几个欺负,所以看起来又瘦又小,可怜得很。” “喜弟,盼弟,望弟三姐妹,就是李旺发家的奴婢,是老黄牛,整天不说话,就知道埋头干活。还吴婆子总是骂骂咧咧的,说早晚把她们三个赔钱货卖了换钱。” 桑叶脸色漆黑,最讨厌这种窝里横,黑心肝的老虔婆了。 自己也是女人,竟然这么对待亲孙女,也不怕遭报应。 李旺发家其他人也不是东西,就这么看着老虔婆磋磨几个小姑娘。 几个小姑娘也是没用的,换做她,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屎给你打出来。 “所以说,吴婆子是把她大孙女送回娘家卖了?” 李宝蛋摇头:“不知道,应该不会吧,现在不准卖人了,而且卖给娘家人,也不合适啊。” 桑叶眼珠子丢溜溜一转,抓心挠肝的想知道为什么。 瞅了眼桑葚,咧嘴露出大白牙,笑得十分狗腿:“哥,亲哥,亲爱的哥哥,吴婆子这事肯定有问题,我去把她揪出来,就能报仇了。” 桑葚被桑叶喊得一阵恶寒,木着脸蛋默默的坐远了些。 “吃了早饭再去,不准闹事,少让她操心。” 她自然是他们的妈,只有三年寿命的榆枝,在他们心里成了易碎的玻璃,得小心护着。 桑叶眸子阴了一下,越发想要弄死吴婆子了:“我知道,李宝蛋,你也在我家吃,吃完我们一起去。” 李宝蛋闻见了灶房传出来的香味,舔了舔唇:“不用了,我回家吃,我出门的时候奶还说让快点回去吃早饭,我吃完了再来找你。” 李宝蛋扭身要跑,被桑叶拽了回来。 “让你吃就吃,废话真多,老老实实坐着,我去灶房看看。” 不等李宝蛋说什么,桑叶蹦跶起身,风一样的钻进了灶房。 桑葚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桑叶的作业,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呵,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39卖孙女,桑叶自投罗网 榆枝做了两种口味的元宵,味道是真好,桑葚桑叶兄妹俩一人吃了一大碗,看得王新凤犯愁,家里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吃,到了城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养得活。 李宝蛋本来想着意思意思,吃两个就行。 结果好吃得停不下来,跟着吃了一大碗,然后红着脸,不好意思看榆枝。 榆枝好笑不已:“小孩子就要多吃才能长身体,行了,你们出去玩吧,别去危险的地方。” “好,谢谢榆婶婶,谢谢王奶奶。”李宝蛋还是很有礼貌的,虽然是村长李旺民家的宝贝蛋,但并没有娇惯成二世祖。 桑叶拽着李宝蛋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疯小子的模样,看得王新凤又愁了一秒。 桑葚雷打不动的在屋里看书,看的是小老头给他的医书。 几天时间,他已经看完了一遍,内容全部记下来了。 现在就是一字一句的理解。 把书本知识弄明白了,再让小老头教实际操作。 榆枝对桑葚学医这事,很是支持。 自己三天一次的扎针,也让榆枝看到了桑葚的天赋,想着如何都不能浪费了。 去了帝都,必定要好好谋划才是。 桑叶和李宝蛋先去了吴婆子家,屋子里只有吴婆子大儿媳杨氏的哭声,院子里,盼弟望弟姐妹俩麻木的洗着衣服,对哭声充耳不闻,似乎是习惯,也似乎是感情淡漠。 冰天雪地的,枯瘦如柴的双手冻得又红又肿,好些地方已经破皮化脓,有的地方结了厚厚的黑痂,一动作就迸裂流血,她们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机械的搓洗。 桑叶并不觉得她们可怜,反而觉得窝囊,瘪瘪嘴到处打量了一圈。 没再瞧见其他人,虎子也不在,应该是去了隔壁古梧大队。 两人又撒丫子往隔壁跑,刚跑到村口,就看到躲在大树后探头探脑的虎子。 狗皮帽上堆了一层雪,不知道在哪蹭的。 破棉袄肩头位置破了个口,黝黑的棉絮钻了出来,能将树枝吹动的寒风,却没能将黑棉花吹动,可见有多硬。 鼻头通红,两条鼻涕颤巍巍的挂在鼻梁下,被吸进去,一会又挂了出来。 桑叶看得一阵恶寒,抬手在虎子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瞧你那埋汰样,辣眼睛。” 虎子被拍得龇牙咧嘴,回头见是桑叶,摸着后脑勺傻笑:“叶子姐,你来了。” 桑叶白他一眼,从怀里掏出焐了一路的饭盒,里面是元宵:“赶紧吃,待会冷了,这里什么情况?” 虎子抱着暖呼呼的饭盒,笑得更傻气了。 “叶子姐真好,谢谢叶子姐。他们在说话呢,麻袋里装的,就是喜弟姐,我瞧着装进去的,早上的时候,喜弟姐不乐意跟着吴婆子走,被吴婆子敲晕了装进去的。” 桑叶对吴婆子又厌恶了一分:“对面那个男的是谁?” 虎子用脏兮兮的手,抓着元宵往嘴里塞,真好吃。吸溜一下鼻涕,又用袖子抹一下。 瞧了眼和吴婆子说话的男人,淡声道:“是吴婆子的弟弟,吴全山。” 桑叶啧了一声:“瞧着人模狗样的。” “那可不,吴婆子虽然不咋地,但是吴婆子娘家在古梧大队很有威望,尤其是是吴婆子她娘,据说是古梧大队的老祖宗,辈分高,地位也高,所有人都得看她脸色行事呢。” “连带的,吴婆子的哥哥弟弟,在古梧大队,个个都威风,人人都巴结,说是古梧大队的土皇帝都不为过,牛逼得很。” 虎子吸着鼻涕,塞着元宵,语气里,还有藏不住的羡慕。 羡慕吴家的孩子,人家过的可是前呼后拥的少爷生活。 吴小狗那样的,虽然经常找他们的麻烦,还有几个跟班,瞧着好似很有面子,但在吴婆子几个侄孙面前,一点不够看,顶多算个狗腿子一样的存在。 吴小狗这么嚣张,仗的也是吴婆子娘家侄孙们的势 吴婆子那些侄孙,人家从小就在县里生活,上学,玩乐,认识的都是县里吃商品粮的人,可是了不得的城里人。 有次那几个孩子回来,虎子见过,可把他震得不轻。 就是那股我是城里人,不屑于看你们这些乡巴佬的气势,让他震撼。 不过,那次桑叶他们在公社读书,没能瞧见。 桑叶瘪瘪嘴,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有什么可嘚瑟的,井底之蛙。 “诶诶,你们看,给钱了,吴全山给吴婆子钱了,吴婆子真的在卖孙女。” 桑叶兴奋了,买卖人口可是犯法的,自家孙女也不行,啧,吴婆子,你惨了。 李宝蛋和虎子也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交易的两人,还真是卖孙女,可真黑心。 “叶子姐,咋整?我们报公安吗?”李宝蛋和其他萝卜头比起来,算得上是个老实的乖娃娃,这样的场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报公安。 桑叶舔了舔唇:“不急,吴全山既然会买人,那么一定会卖,不然搁手里干啥,我们顺藤摸瓜看看,他都卖给了谁,又买了多少,够不够他吃枪子的。” 虎子一听就激动了,这是要干大事啊:“叶子姐,咱们是要去营救那些被卖的孩子吗?咱们人会不会太少了,我去把其他人也叫来吧。” 桑叶嫌弃的瞅了他一眼:“是我,不是我们,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干啥,还有那一溜的鼻涕虫,别拖我后腿,一边待着去。” 虎子有些失望,又不敢反驳桑叶,只能委委屈屈的站一边暗自神伤。 李宝蛋有些担心,劝道:“叶子姐,太危险了,我听说人贩子都很凶,也很狠,他们是会杀人的,你别去了,我们还是报公安吧。你要是有个万一,榆婶婶该担心了。” 提起榆枝,桑叶迟疑了一瞬,转而又有些不甘心。 “这样,我去跟着他们,不轻举妄动,你们去报公安。” “这样行吗?”李宝蛋有些不确定。 “行,怎么不行,放心吧,我肯定不乱来,还有啊,你们别跟我家里人说,免得他们瞎操心,知道不?” 两人迟疑着点点头。 桑叶满意了,看到吴全山扛着麻袋离开,忙示意两人机灵点,自己猫着身,跟着吴全山走了。 李宝蛋和虎子对看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担心和茫然。 “宝蛋哥,咋整?” 李宝蛋揪了揪头发:“算了,先去报公安,听说桑叔叔在公社,我们看能不能遇上,遇上的话跟他说一说。” “好。” 有了主意,两人吭哧吭哧往公社跑。 桑叶跟着吴全山没有进村,而是抄小道,往公社放向走的。 桑叶整天上蹿下跳,体力好得很,跟上健步如飞的吴全山轻而易举。 到了公社,吴全山并没有进去,而是绕道去了旁边废弃民房。 有节奏的在一家破旧房门上敲了两下,出来一个糟老婆子,老婆子一双吊睛眼看起来阴测测的。 看了眼吴全山,又看了眼他身边的麻袋,脸上闪过一抹嫌弃。 “不是说十三岁的姑娘吗?就这么大点一坨?”十三岁?怕是个缺胳膊少腿的吧? 要换成别人家的,吴全山也是要嫌弃,奈何是自家姐姐家的孙女,再嫌弃,也要说好啊。 尴尬的笑笑:“婶子,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缺衣少食,没办法。不过,女娃子嘛,养养就能看了,一样能卖出价钱,保证亏不了。而且看着不起眼的,才便宜不是。” 老婆子瘪瘪嘴,买都买了,说再多也无用。 “行吧,拎屋子里去,你再去公社看看,车子到了没有。” “行。” 吴全山拎个物件似得把李喜弟往屋子里拎。 桑叶眼珠子一转,满身的邪气。 夸张的往外一蹦跶,张开手脚,动作十分滑稽:“哈哈,你们在做什么?” 老婆子和吴全山差点吓尿,一看是个小丫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婆子破口大骂:“哪来的小贱人,不知死活,快,把她给我抓起来,送上门的货,不要白不要。” 吴全山目露凶光,放下麻袋就朝桑叶扑过去。 桑叶脸色逐渐变得惊恐,像是吓傻了似得,一动不动:“你你你……你们想干什么?” 吴全山拽着桑叶的手反手一剪,恶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干什么了。”不知道从哪抽了根麻绳,把桑叶绑结实,推进了屋。 老婆子中途还踹了桑叶一脚,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干不净。 桑叶眸底闪过冷光,一副被吓懵的样子。 屋子破败不堪,光线昏暗,一股阴寒的霉味。 屋子角落里,有三个浑身脏污,昏睡的孩子。 看到吴全山拿着一块棉布过来,桑叶微微眯了眯眼,心思一转,咬碎藏牙缝里桑葚给她的药丸。 吴全山哼笑一声,帕子往桑叶鼻子上一捂,桑叶顺势昏过去。 老婆子上前,扯着桑叶的脸皮上下打量了一圈:“白捡一个,长得还不错,应该能卖不少钱,行了,你赶紧去看车,今天这些必须送走。” “好。” 吴全山看了眼桑叶,猜想这可能是谁家的娃,只是毫无头绪,随即就抛到了脑后,反正要卖的,卖出去了,管他谁家的,都和他无关。 虽然古柏大队和古梧大队相隔不远,两个大队有什么人,都知道得比较清楚。 但吴全山常年待在县城,即便回家,也不可能去关注一个孩子。 他对桑大壮倒是熟悉,不过却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待桑大壮的。 在他看来,桑大壮就是不入流的小混混,没资格和他比,他们老吴家可是正正经经的大户人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可能和个小混混相提并论,他也不会掉价的主动了解一个小混混。 所以,他连桑大壮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去关注一个丫头片子。 不认识桑叶,也就很正常了。 老婆子也不是本地人,只是时常跟着吴全山一群人跑生意,偶尔会过来这边,对这边的人也不怎么熟悉。 两人说着话,走了出去。 吴全山去了公社,老婆子就躲在门后注意外面的情况,一旦有异常就跑路。 桑叶睁开眼睛,幽幽的看了眼外面,挣了挣双手,这破绳子倒是能一绷就断,不过这会得捆着。 打量了一番身边的几人,除了李喜弟,其他人都不认识。 瞧着瘦弱脏污,还都是男孩,都被捂了药,昏睡着,怕是周边村子里的孩子。 绝对不是家人主动卖的,肯定是他们偷的,这年头少有人家卖男娃。 桑叶靠在墙上,鼓了鼓腮帮子,她爹一定会来找她的,不过她还不能走,得看看这些人藏得多深。 公社,等虎子和李宝蛋找到桑大壮,桑叶都在小破屋里睡了一觉了。 桑大壮的人一直在监视吴家人,他们认识桑叶,也看到了桑叶自投罗网。 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跑来跟桑大壮报告。 桑大壮听了很平静,桑叶的能力他知道,暂时出不了事。虽然对桑叶的做法不太满意,却是什么都没说。 虎子和李宝蛋找到他,跟他说桑叶的情况后,他就让两人先回去,跟家里人说他带着桑叶办事去了,让家里人别担心。 两个小豆丁对桑大壮是又怕又敬,还有那么一丢丢小崇拜,对他的能力自是深信不疑。 当即放下心来,安心回去了。 以前桑叶也经常跟着桑大壮上山,王新凤听了没有怀疑。 榆枝见王新凤没怀疑,自然也没有质疑。 桑葚却不,他了解自家妹妹,也了解自家爹。 他爹可还没消气呢,不会带着桑叶到处疯。 再说,桑叶为什么出门他是知道的。 趁王新凤和榆枝不注意,桑葚将虎子李宝蛋叫到一旁询问。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对桑葚的畏惧,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说了。 桑葚挑挑眉,却不担心,他和桑大壮一样,很信任桑叶的能力。 不过吴家…… “你们说,李喜弟的娘被打伤了在家?伤得重吗?” 李宝蛋想了想道:“应该很重吧,我昨晚听得可吓人了,好像骨头都断了,要不然今天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喜弟姐被带走。” “那李喜弟的娘可生气?” “当然生气,”李宝蛋道:“婶子一直在咒骂李家人和吴婆子不得好死呢,哭着喊着要报仇。不过,我瞧着没啥用,李家这么多人,她打不过,骂不过,现在还躺炕上,也就骂骂人,出出气。” 桑葚勾唇,那可不一定。 “行了,你们回去吧,辛苦了。” 得桑葚一句辛苦,两人受宠若惊,还胆战心惊,连说不辛苦,不辛苦,撒丫子跑了。 40桑葚的叙述,遇熟人 桑葚漠然的小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回了趟屋子,又无声无息的离开。 李旺发家,跟早上桑叶来看到的情况差不多,只有三个人在。 或许是刚送走了一个李喜弟,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想法,没有在家待。 更多的原因,应该是不想面对杨氏的哭骂。 没有人权的另外两个儿媳不会出去串门,多半是被吴婆子赶去了自留地。 吴婆子一向心狠,要磋磨儿媳妇,根本不管儿媳的的死活。大冷的天赤手掏冰,大热的天顶着大太阳干重活,怎么狠怎么来,完全不把儿媳妇当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是能歇息的。 今天或许是因为卖了李喜弟,心里发虚,才任由杨氏躺着咒骂,要不然骨头断了都得起来干活。 杨氏躺在炕上,无力的叫骂哭喊,凄厉又绝望。 盼弟喜弟在后院劈柴,离得有些远,大概是故意跑远的,杨氏的哭骂让她们心烦,更让她们恐惧,喜弟的今天,就是她们的明天。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仍旧害怕,能逃避一时是一时吧。 所以,桑葚轻松进了李家,站到了杨氏炕前。 杨氏正哭骂得悲切忘我,突然发现投下来一片阴影。 以为是李家人,面目狰狞,翻身起来就想撕扯。 结果发现是个不甚熟悉的孩子,愣了两秒,才迟疑道:“是桑家小子?” 桑葚面无表情,微微点了点头:“杨婶子好。” 杨氏从最开始的疑惑中回神,又恢复了狰狞和痛恨:“你来干什么,滚,滚出去。” 她和老桑家的人没有仇,甚至因为吴婆子时常被老桑家的人治,对老桑家还有好感。 但这会,唯一的闺女被卖了,满心恨意,看谁都是仇人。 杨氏嫁到李家,这么多年,也就生了李喜弟一个姑娘,为此,男人觉得没脸,打骂她,婆婆觉得她无用磋磨她。 她自己也觉得有罪,忍气吞声,只想要在这个家,有一丁点的立足之地。所以,一直以来,她们母女,是李家最底层的存在。 李家三个儿媳都不受宠,她是三个儿媳妇里,最惨的一个,只因为其他两个都生了儿子。 杨氏一直任劳任怨,伏低做小,却不想换来的是更狠的对待。 唯一的闺女被送去卖了。 吴婆子说的是给找了户好人家嫁了,杨氏又不蠢,怎么可能信。 唯一一次和吴婆子对抗,却被打得下不了炕,她恨,也悔,不该这么忍让的,她的闺女啊。 悲从中来,杨氏忍不住又嚎啕大哭。 桑葚始终漠然,泛冷的声音,在杨氏悲恸的哭声里,仍旧清晰。 “喜弟姐被吴婆子卖给了她的大弟,卖了二十块钱。吴婆子大弟吴全山拎着装喜弟姐的麻袋,就像拎牲口似得,从山上小道去了公社。” “听说喜弟姐十三岁了吧?我们学校十三岁的女同学和我差不多高,比我还重,一个破麻袋,怕是装不下,更不可能随便拎着走,喜弟姐可真瘦弱。” 冰冰冷冷的陈述,使得杨氏的哭声逐渐减小。 脑子里盘旋着李喜弟又瘦又小,比个六七岁孩子都不如的身板,被吴全山如同牲口似得拎手里的画面,满心悲痛。 是啊,她的孩子,真的瘦弱,从小没吃过一口饱饭,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还在娘胎里时,就跟着她一起受吴婆子的磋磨。 杨氏心里,扎下了恨意的种子。 桑葚继续毫无情感的陈述:“一个人真便宜,才二十个块钱,还没一头猪值钱,我奶之前每年卖猪肉,都不止二十。猪才养一年,喜弟姐养了十三年吧,亏了。” 杨氏心口狠狠一揪,是啊,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连头猪都比不上,多悲哀啊。 “听说卖出去的女娃,要么是给人当生孩子的工具,要么是被掏心挖肺给人续命。喜弟姐才十三岁,过去的十三年没过一天好日子,就失去了未来,这辈子来得不值当。” 杨氏瞳孔一缩,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不可以,不可以,她的孩子还那么小,那么可怜,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 桑葚微微扬眉,声音仍旧没有起伏:“没办法,这都是命,谁让她投身在李家,遇到吴婆子这样心狠的奶奶,李旺发这样没用的爷爷,李满军这样冷血的爹,尤其是杨婶婶这样不作为的娘。” “其他人都隔了一层,不心疼喜弟姐倒也说得过去,可喜弟姐是从杨婶婶肚子里出来的,最是亲近不过的人,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喜弟姐遭难的时候,这个最亲近的人没有帮她。” “都说为母则强,好似也不尽然,毕竟强不强的,也看看身为母亲的人,疼不疼孩子。喜弟姐命苦,没遇上那种疼孩子的母亲,她就只能自己受着,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苦难里挣扎,泡着苦水长大,或许死了,对她来说,才是解脱吧。” 杨氏抖动得越发厉害,不是,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让他们母女俩在李家有容身之所,才任由李家人欺辱的,她不是不作为,她也没办法啊。 桑葚幽长一叹:“杨婶婶,忍让并不能让一个没有心的人,良心发现,只会让他觉得你软弱可欺,算了吧,你这辈子蹉跎了自己,糟蹋了闺女,都已经成了定局,何必再浪费精力咒骂呢。” “咒骂有什么用,除了让自己更痛,更恨,作恶的人能怎么样呢?他们不痛不痒,正拿着卖你闺女的钱吃香喝辣呢,别期盼老天替你做主,它若是能做主,恶人又怎么会继续为恶呢,你们母女又怎么活被磋磨十多年呢。” “人啊,终究只能靠自己,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是靠不上的。一个人最怕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自己软弱。” “杨婶婶,留着点精力,起来给喜弟姐弄个衣冠冢吧,她这一生虽然短暂,但好歹来过,你作为她的母亲,最为亲近的人,不能让她活着的时候过好日子,也别让她死了后连个归属都没有,成为孤魂野鬼飘荡,没了再世为人的机会。这辈子没得的福,下辈子怎么着也该享享了,希望她下辈子遇到个好母亲吧。” 话音一落,桑葚甚至不做任何停留,转身就走,那样干脆漠然,好似刚刚的长篇大论,不是出自他口。 杨氏眼里突然迸发出瘆人的光,急忙喊住桑葚:“等等,告诉我,我女儿,她死了吗?” 桑葚歪着头想了想:“应该没有吧,要是有个疼她的人,愿意为她做些什么,说不定还能活。” 话音一落,再不停留,大步离开。 杨氏木愣愣的躺在炕上,渐渐的,笑出了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瘆人,远在柴棚的盼弟望弟听见,忍不住狠狠哆嗦起来。 走出李家的桑葚碾了碾手指,淡白的粉末随风飘散,这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会刺激出人体深处,压抑着的魔鬼,让人精神振奋而已。 抬头,看到邓麻子正一脸惊疑的看着他。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漠的看过去。 邓麻子心口一滞,讪笑两声,转身跑了。 公社外的废弃屋子外,来了一辆小货车,开车的是两个黑瘦的汉子,长得贼眉鼠眼。 进屋子将包括桑叶在内的五个孩子拎出来,看清李喜弟的样子时,忍不住皱眉。 “这样的怎么也要,卖不上价啊。” 吴全山笑道:“放心,买得便宜,养两天就能看了,肯定亏不了。” 两人算是靠吴全山吃饭,吴全山都这样说了,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将人扔进车厢,再把这里的痕迹都清扫干净,四人都坐上车离开。 桑大壮的人在暗处招招手,一辆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离开。 桑叶在车厢里龇龇牙,动动手脚,小本本上,又给这些人记上了一笔,竟然敢扔她,等着。 环视了一圈狭小封闭的小车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还有一股难言的气味,到处冷冰冰的,比冰坨子更冰人。 桑叶撇撇嘴,真缺德,这么冷的天,也没说弄床被子,他们好歹也是可以卖钱的货不是。 用脚踹了踹车厢门,可以踹开,这会倒是不用。 转身蹭到车门处,眯着一只眼睛从缝隙里往外瞅。 这地她来过,是一条穿插在山林间去往县城的小路,平时没什么人走动,杂草丛生,难怪这么颠,肺都快给她颠出来了。 也不知道她爹有没有来找她。 想到桑大壮最近看她的眼神,桑叶有些委屈难受,还有些自责。 老成的叹了口气,在身上摸了半晌,脱了一只袜子下来扔外面。 她坚信,爹虽然生她的气,但不会不管她的。 扔完袜子,往里退了两步,摊开手脚躺下了,也不知道这群缺德鬼带他们去哪。 车子离开后三分钟,有一辆货车经过。 瞧见袜子停了一瞬,捡了袜子又继续跟。 瘦猴捏着鼻子把袜子递给桑大壮,嫌弃得不行:“壮哥,你也说说咱闺女,好歹是个女娃,袜子常换洗啊,这味,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冲。” 桑大壮好似没听到,单手撑在车窗上,看着后退的山林,不知道在想什么。 瘦猴耸耸肩,把臭袜子塞在椅子底下,拍拍前边开车的兄弟:“跟紧点,别跟丢了。” “放心猴哥,就这一条路,丢不了。” 货车摇摇晃晃开了两个多小时,就在桑叶要睡着的时候,停了下。 桑叶眼皮子跳了跳,听着车厢门打开的声音,随后他们几个孩子,又跟货物似得被拎了下去,然后被扔进了一个又黑又冷的地窖。 头顶,厚重的铁板哐当一声盖上了,地窖越发黑沉,里面早就关了些孩子,铁板一关上,那些孩子就开始呜呜低哭。 桑叶摸索着站起来,伸手探了探头顶的铁板,还差大半截才能碰到。梯子被收走了,即便打开铁板,他们也出不去。 又到地窖边缘摸了摸,地窖是个大肚的瓶子状,踩着边缘爬上去的可能也灭了。 桑叶痞气的摸了摸下巴,想困住你叶子姐,做梦。 “叶子姐,叶子姐。” 就在桑叶思考怎么出去时,衣服被拽了,还有特别狗腿的讨好喊声。 桑叶愣了愣,还有熟人? 黑漆漆的,瞧不见,只能靠猜:“谁?” “我我,高大胖,大胖啊,叶子姐,你刚刚被送下来的时候我瞧见了,我就知道叶子姐你没有晕,叶子姐,你是不是故意进来的?” 高大胖啊? 桑叶朝着声源伸手,准确的掐到了高大胖的肉脸,啧,这手感。 “你咋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高大胖嘿嘿笑,没有一点作为被拐小孩的恐惧,嬉皮笑脸跟郊游做客似得:“我前两天和两个小弟到县城外的林子里探险,结果就被人迷晕弄来这了。昨天就醒了不过我一点都不害怕,我高大胖是谁,几个人贩子可奈何不了我,我奶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就是我那两个小弟哭得烦人,等回去,我就不要他们当小弟了,太丢人。” 角落里的两个小弟…… “叶子姐,你要做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啊,我很厉害的。” 桑叶觉得高大胖来得正是时候:“行,你过来,驮我上去看看。” “得嘞。”高大胖二话不说,蹲下大胖腿,让桑叶坐他肩上。 小胖子胖归胖,还算有点劲。 桑叶就是力气大,身板并不重。 坐高大胖肩上,不压人。 就是高大胖太矮了些,即便坐他肩膀上还是差一截。 桑叶拍拍高大胖的脑袋:“你撑好了,我踩你肩上试试。” 高大胖憋得胖脸通红,暗自庆幸黑漆漆的看不见,咬牙撑住,坚决不能在桑叶面前丢人。 “叶子姐尽管踩,我撑得住。” 桑叶嫌弃的翻个白眼,咬牙切齿的声音,她听着都费劲,嘴倒是硬。 晃晃悠悠的踩上高大胖的肩,够上了铁板,从缝隙里,眯着一只眼往外瞧。 是一间民房,地窖在柴棚下,地窖里看出去,能看到院子和堂屋。 吴全山老婆子以及开车来接人的两个汉子,还有守在这里的一男人一女此时都在堂屋里。 六个人围坐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桑叶听不真切。 试着往上抬了抬铁板,五六十斤重,上面还压了块石头,她倒是能掀飞,就是下面这个人肉垫子受不住。 蹲下身,慢慢的从高大胖肩上下来。 桑叶一落地,高大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两条胖短腿一个劲的哆嗦,整个人都快废了。 (本章完) 41桑家父子三人的秘技,吴家人 桑叶嫌弃的踹了他一脚:“出息,这里面有多少人,你知道不?” 高大胖狠狠的喘了两口:“不,不知道,我们来之前,好像就来了几个,一直缩角落里,也没吭个声。” 桑叶啧了一声,这么多的吗? 这些人胆子也是真大,一次性整这么大手笔,也不怕进去了再也出不了。 “叶子姐,我听他们谈话说,三五年才弄一次,不能亏了,所以得多弄点。” 桑叶呵了声,真当自家养的牲口呢,不过,听这意思,是惯犯啊,难怪这么猖狂。 “哎哎哎,那些嘤嘤嘤,都别哭了。” 嘤嘤嘤没停。 桑叶烦躁的抓抓头:“就烦这些娘们,就知道哭唧唧。” 高大胖嘿嘿一乐:“叶子姐,这里大多都是男的。” 桑叶一巴掌拍过去:“滚犊子。” 角落里,传来一道平静虚弱的声音。 桑叶耳朵一动,就朝着声源摸了过去。 路上踩到不少人,那些人除了嘤嘤嘤,被踩了也没啥反应。 到了位置,伸手要摸。 却被人准确的抓住了手。 桑叶嘿了一声,两人过起了招式。 高大胖茫然的坐在原地:“叶子姐,你去哪了,怎么没声了,叶子姐?” “别逼逼,姐忙着呢。” “哦,”高大胖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坐原地不敢动。 三分钟后,和桑叶过招的人停手了:“我认输。” 桑叶哼了声:“姐从来不占人便宜,瞧你跟软脚虾似得没劲,就知道饿狠了,等出去,吃饱了,姐再和你好好过两招。” 黑暗里,清冷的少年勾唇:“好。” 桑叶顺势在少年旁边坐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是第一个来的,四天前,每一次送人进来我都数过,不会错。” “四天啊?”桑叶啧了一声:“他们四天没给你吃喝?” “倒也不是,每天一个窝头一口水。” “果然是缺德玩意,行了,放心吧,姐就是来惩奸除恶的,瞧着你胆子不错,伸手不错,待会就跟着姐帮忙。” “叶子姐,我呢,我呢?”高大胖生怕把自己落下来。 “少不了你,回去后把你那身肉减减,虚得老子想抽你。” “我不,”高大胖傲娇的哼了声:“我是凭本事吃出来的肉,凭什么减,我不减。” “嘿,小瘪犊子,是不是欠收拾。” 桑叶一发火,高大胖就歇菜,哼哼唧唧的不敢再犟。 “叽叽叽……”小院外,是一片竹林,时常有麻雀鸣叫。 堂屋里商议的六人听到鸟叫声没有太在意。 桑叶惊喜的站起身,拇指食指塞进嘴里:“叽叽叽……” 黑暗中的少年扬眉,没想到这样的穷乡僻壤,还有这样的奇人异事。 院墙外,桑大壮带着人悄声离开,守在远处。 瘦猴问:“壮哥,叶子说啥?” “对方现在里面有六人,四男两女。应该还有人来,暂时不动手。” 瘦猴惊奇的啧了一声,想不明白父女俩就这么叽叽叽叫几声,怎么就能听出这么多话来。 这是桑大壮在桑葚桑叶兄妹俩出娘胎后,就开始教的技能,属于父子三人特有的交流语言,旁人听不懂很正常。 不仅仅是麻雀叫声,还有许多种类的鸟叫都有。 瘦猴知道这事,但每次见,都感觉新鲜震惊。 “那壮哥,咱们现在怎么做?” 桑大壮微微眯眼:“把兄弟们组织起来,一人去报公安,其他人都暗中监视,所有有异动的人,都看管起来。” 瘦猴拧眉:“监视?” 桑大壮点头:“正好趁这个机会,清清垃圾。” 瘦猴眼里闪过一抹狠色:“可真是该死啊,这些年,该有多少孩子,多少家庭遭难啊,吴家这么丧尽天良,也不怕遭报应。” 桑大壮撇他一眼:“说这些没用,让人通知李甘,盯紧吴家老宅,那个老婆子可不是善茬,就怕她狗急跳墙。” 瘦猴点头:“壮哥放心,我这就去。” “等等,记得让李甘通知那人。”那人,就是吴家老太婆曾经害过的富家小姐的弟弟,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如今也在云关县,正等着收拾吴家人。 桑大壮不想和这些人有牵扯,都是让李甘匿名联系的。 瘦猴应好,带着人走了。 古梧大队,低调奢华的四合大院里,七十多岁的吴胜男精神奕奕,气色红润,和这年头普遍蜡黄的脸色完全不同。 悠闲惬意的坐在烧着地龙的屋子里,喝着茶,听着曲,惬意无比。 身上透着股慈善祥和的气息,完全看不到因为嫉妒,就让手下将其凌辱致死的跋扈狠毒女土匪影子。 身旁伺候着的是她大儿子,吴全天,六十出头的年纪,已经当了祖爷爷,面容瞧着比她这个七十多的老娘还苍老。 吴胜男本姓吴,逃到古梧大队也是巧合,这里大多数人都姓吴。 随后找了个逃难的男人入赘,生的孩子都跟她姓。 男人已经死了,死在吴胜男手上。 因为男人受不了她的强势霸道和水性杨花,出去偷食,被吴胜男发现后,亲手杀死的,尸体就在院子里的那棵桃花树下,已经埋了几十年了。 对外宣称是失踪了,但古梧大队的人,都知道,是被她杀了。 却没人站出来说什么,做什么,可见吴胜男在古梧大队的地位是真高。 吴胜男可不是个三从四德知礼义廉耻的女人,男人的背叛,是对她权威的挑衅,所以杀了,不是因爱生恨。 入赘的男人只是她明面上的背锅侠。 所以,当时吴婆子才会气得抓狂,其实她也是恼羞成怒。 “全天,最近外面可有什么异常?我怎么觉着眼皮总是跳呢?” 吴全天闻言,忙上去给吴胜男揉眼睛,轻声道:“娘别忧心,外面一切都好,可能是最近天凉,您稍感不适引起的,回头我让厨娘给您炖些驱寒的食物。” 吴胜男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全山送货去了?听说月菊把她孙女送来了,你可见过那孩子?” “是送过来了,全山去接的,带着人直接去了公社,这会应该在县城做交接。那孩子儿子没有见过,不过听大妹提起过,是个胆小怯懦的性子。” 吴胜男霸道一辈子,最是见不得唯唯诺诺的人,闻言也不再提李喜弟。 “我这没什么事,让你媳妇来我旁边守着就是,你去外面看看,有异常及时反映。” “是。”吴全天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对待亲娘的态度,真和对待老佛爷没差别,他把自己自动定位为太监大总管。 吴全天的媳妇,何氏,将近六十岁的老妇人了。 闻言要去伺候吴胜男,眼底闪过一抹不情愿,嘀嘀咕咕抱怨:“怎么还不死。”再不死,她这个当儿媳妇的,怕是等不到媳妇熬成婆的那天了。 吴全天瞪她一眼:“好好伺候娘,要是把事情搞砸了,老子弄死你。” 何氏缩缩脖子,有些害怕,她男人可不是个善茬。 想到老太婆的遗产,何氏忍了又忍,扬起恭敬的笑脸,去伺候吴胜男了。 李甘收到瘦猴传回来的消息后,就让经常在各个大队闲逛的混混小弟去了古梧大队,借着闲逛的名义,盯紧吴家。 他们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人,出现在哪都不会显得突兀。 吴全天听从吴胜男的吩咐,到古梧大队转悠查看,发现几个混混也没在意,只是嫌恶的皱了皱眉头。 李甘安排好古梧大队的事,随后又让人给县城里的沈家人送了一封信。 沈家人,就是遇害的富家小姐家。 如今沈家的掌权人沈老爷子,是富家小姐一母同胞的小弟,当年小姐出事时,才七八岁的年纪。 如今六十多岁,心里一直记挂着姐姐和母亲的仇恨,发誓死前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这次得到匿名信件后,不管真假,当即亲自带着孙子来了云关县。 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一叠资料,上面阐述了当年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凶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沈老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神情激动,没错,就是她,就是这个毒妇。 沈老爷子的孙子沈相知,二十多岁,在圈子内,也是个有为青年,还是个孝顺孩子。 知道爷爷因为姑奶奶和曾祖母的事,一生悲痛,所以自懂事后,就一直在帮忙追查这事。 奈何时隔太久,一直没有头绪。 没想到突然间就有人上门说找到他们的仇人了,沈相知心存疑虑,安抚住激动的爷爷,自己亲自去调查了资料上的所有事情,才确信,资料没有骗人。 无奈之下,只好遵照送资料之人所言,等消息,配合行动。 “爷爷,又有人送信来了。”沈家住在招待所,沈相知拿着信,急匆匆上楼进房间。 沈老爷子这几天着急上火,人显得没什么精神,靠在床上假寐。 听了沈相知的话,惊喜的从床上坐起来:“都写了什么,快给我看看。” 沈相知瞧着老爷子麻利的动作,惊出一身冷汗。 “爷爷,别着急,信就在这,跑不了。” 老爷子没心思听,拿过信就打开,一目十行。 看着,微微拧起了眉。 沈相知问:“怎么了?” “信上说,吴家贩卖人口,已经在撒网抓捕了,但是吴家眼线多,担心有漏网之鱼,让我们找人守住各个出口。还有,吴家渗入得很深,担心有人以权谋私,让我们找自己的人来,保证吴家无法翻身。” “相知,你赶紧去打电话,通知你爸,让他亲自带人来,绝对不能让吴家跑了,这次,我定要让那毒妇,血债血偿。记住,让他们低调点,我们的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是生面孔,容易引起吴家人的警觉。” 老爷子双目赤红,这一天,他等了六十年了。 “好,爷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你再休息会,别着急,一切有我们。” 老爷子摆摆手,让沈相知赶紧去,别管他。 古柏大队,这会已经过了晌午。 李旺发家,本该在家猫冬的人,吃过午饭,又跑了出去,实在是杨氏凄厉的哭骂,听得人厌烦和心虚。 等家里人都走尽时,杨氏的哭骂戛然而止,神情冰冷漠然,翻身下炕。 身上被自家男人打的伤,疼得钻心,她却毫无反应。 摸进吴婆子的屋子,在里面翻出一卷钱票,这些都是她和闺女的血汗钱,还有卖她闺女的钱,杨氏心口刺痛,又将吴婆子屋子里里外外再摸了一个遍,又找出些钱票,全都收了起来。 随后又去灶房柜子角落里,翻出一包老鼠药,倒进了水缸,既然这个家,没人在意他们母女的死活,她又何必在意别人的死活。 做完这些,将自己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捂得严严实实,去找李旺民开介绍信,说要去县里看伤。 杨氏浑身都是伤,一张脸更是青紫交加,瞧着凄惨无比。 李旺民拧着眉把吴婆子一家咒骂了一顿,给杨氏开了介绍信。 拿着信,杨氏脚步匆匆出了村子,却没有去公社,转道去了古梧大队。 嫁到李家这么多年,她对吴婆子的娘家知道得不少。 刚开始那几年,还因为婆婆有个风光的娘家,想着自己也能沾点光,很是讨好了一阵。 结果,自己在吴家人眼里,连个牲口都不是。 吴家有事,请全家去做客,她和自家闺女,永远是留在家里看家的那个。 吴家来人了,她和闺女当牛做马,做饭烧水,吃饭的时候,就被赶去后院。 以前觉得忍忍就过去了,他们总能发现自己母女俩的好。 如今想来,她可真是贱。 (本章完) 42杨氏的打算,火车站动手 当然,正因为他们不把她们母女俩当人,很多时候都会忽视她们的存在,反而让她知道不少事。 吴家贩卖人口的事,她就比家里其他人知道得早。 刚嫁进李家时,吴家人上门,和吴婆子两个在屋子里嘀咕的时候,她就听到了。 当时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又怕又慌。 因为讨好和贪婪,没对外说过,后来被吴婆子磋磨得有了怨气,也一直不敢说。 再后来,吴婆子的三个儿子也都知道了这事,并且偶尔也会参与外家的行动。她又因为怯懦,继续隐忍。 或许是因为李家儿子太蠢,吴家人不怎么喜欢带着他们,他们知道的,也就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事,还没杨氏知道得多。 吴婆子在做坏事方面,比儿子有天赋,经常赚这些缺德钱,以前村子里有谁不想要闺女了,她去做个中间人,送到娘家兄弟手里,安全便利,钱好挣得很。 当然,那只是前些年,这些年管控得很严格了,吴婆子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不敢再做。 只是没想到,吴婆子的最后一单生意,竟是自家闺女。 杨氏无比后悔,后悔为什么在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没能去告他们。也后悔自己这些年的贪婪,怯懦和异想天开。 怀着愤怒和决绝,到了古梧大队。 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家里猫着,杨氏的到来,没人发现。 吴家大门紧闭,杨氏进不去,只好缩在外面的稻草跺里,等待时机。 她不知道自家闺女被送去了哪,她要去哪找。 她也不敢去报公安,因为吴婆子一个侄子就在公安局里上班。 她只能暂时守在吴家,抓吴家的把柄,吴家倒了,一切才有可能。 县城郊区村落,不起眼的民房外,瘦猴悄悄回来,走到桑大壮身边。 桑大壮看他一眼:“如何了?” “壮哥放心,都办妥了,我来的时候,发现一伙人正悄悄过来,不出意外,就是接头的。” “嗯,你先休息一会。”桑大壮往前走了两步,吹出几声普通的鸟叫,和林子里其他声音融为一体。 在地窖里昏昏欲睡的桑叶神情一震:“来了。” “啥?”高大胖也精神了。 桑叶白了他一眼,抹黑将少年和高大胖拽到一旁,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两粒小药丸,低声道。 “吃了,待会什么都别做,听我指挥。” 高大胖毫不迟疑,直接就塞进了嘴里。 完了还砸吧嘴:“没味。” 桑叶都不想搭理他。 少年迟疑了一秒,也吞了。 没多久,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人群嘀咕一阵,搬开了地窖上的大铁板。 桑叶高大胖和少年如同其他人那样,奄奄一息的倒着。 上面放下一个梯子,下来两个人,一人手里拿块帕子,对着一群孩子口鼻捂下去。 被捂过的人全都失去了意识。 桑叶扬了扬眉,不动声色的也倒了。 高大胖整个人激动得肥肉直颤,这才是探险啊,好刺激,怎么办。 桑叶真怕这个小胖子坏事,好在他肉是多了点,演技还是不错的,说晕就晕,一大推,差点把捂他的汉子压趴下。 少年就淡定了很多,悄无声息就倒了。 随后,一群人将他们分开塞进装有碎布头的麻袋里,当做货物,放进车厢里,车子摇摇晃晃的开走了。 车子前脚走,后脚一群训练有素的人闯进小院,在吴全山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将人制服。堵住嘴,押上车,前后不到一分钟。 走远的货车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也没发现跟在后面徒步奔跑的高壮汉子。 车厢里,桑叶在麻袋上偷偷戳了个洞,一凑过去,就看到了对面同样破洞的麻袋,里面是高大胖那双闪闪发光的小眼睛。 桑叶……辣眼睛。 调转视线,又对上一个窟窿眼,里面的眼睛带着点不明显的蓝,清澈明亮。 桑叶眨眨眼:“兄弟,你眼睛挺好看啊。” 少年眸子一顿,垂了垂眼皮,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桑叶也就那么一说,很快就转开了视线,尽可能的大范围环视车厢。 车厢里没有其他人,暂时安全。 桑叶吐口浊气,憋屈的伸了伸手脚,一顿捣鼓,坐了起来。 高大胖有样学样,奈何肉太多,折腾大半晌都没能坐起来。 倒是少年,坐得十分轻松。 高大胖叹口气,放弃了,躺平吧。 “叶子姐,你说他们把我们送去哪?是不是准备卖了?” 桑叶从窟窿眼里,看了眼高大胖那个明显比别人要圆润的麻袋,满眼嫌弃:“放心,你这样的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亏不了,咱们一群人里,你是最棒的。” 高大胖瞬间就骄傲了,挺起胸口嘚瑟:“那可不,我这身肉可不是谁都能养得起来的。我奶都说让我少出门,容易被人抓,果然,还是我奶聪明,我在家窝了一个冬,一出门就被抓了,我奶可真是神算。” 神算郑金花,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公安局门口哭,哭她家那个不省心的小瘪犊子。 桑叶都不想搭理这个二百五了,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吗? 少年微微扬唇,觉得小胖子挺有意思。 货车一路摇晃,并没有离开云关县,而是绕着县外人烟少的道路,去到火车站。 此时的火车站停了一列货运货车,尾车厢旁等了一个人,五六十岁,瞧着十分老实淳朴的老爷子。 满脸沟壑,满身补丁,可说出的话,和他的淳朴憨厚一点不沾边。 “快点,车子都快开了,怎么晚了这么多。”语气里有明显的恼怒和不耐烦。 开车的男人快跑几步去开车厢门:“装货的时候多花了些时间,抱歉抱歉。” 老头没工夫抱怨,催促他们赶紧把货送上车。 “多少?” “三十三。” 老头挑了挑眉,没吱声,似在算这次自己能拿多少辛苦钱。 开车的男人和同伴一趟一趟往车上搬货。 高大胖心里着急得很,桑叶还没给暗示,到底要不要动手?再不动手,他们就出云关县了。 哦,他的小手小脚已经不听他的使唤,要动起来了。 打敌人哪他都想好了,上勾拳,下勾拳,再来个猴子偷桃,嘿嘿…… 桑叶不知道高大胖心里的猥琐,现在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不着急。 桑大壮站在柱子后,没有动手,他看到沈家人已经来了。 带队的沈家人,就是沈相知。 身旁的队友低声询问:“沈少,是继续放线,还是收网?” 这条人口买卖的生意链,肯定还很长,如果跟着这条线走下去,必定能拉不少鱼起来。 只是,中途很有可能出现意外,这些孩子会有危险。 再有,他们沈家是来报仇的,不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沈相知拧着眉道:“收了,有了这些,足够吴家万劫不复了。” “是。” 一群人突然冲出去,企图抓个人赃并获。 桑大壮拧眉,带队的沈家小子还是太年轻,太大意了。 果真,沈家人冲出去后,搬货的男人和老头只愣了一瞬,转而变得凶狠。 老头拿起口哨,呼呼吹响,顿时从车厢里冲出二十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两方人二话不说,缠斗到了一起。 沈相知暗自懊恼,他以为是老头子为了挣外快,私下做的这事,没想到他就是个看门的,车厢里躲了这么多伸手不错的人,他想抓人,怕是难了。 沈相知毕竟是外地人,带来的人手有限,不过几招,就开始落下风,出现损伤。 但已经打草惊蛇,不能把他们放跑了。 沈相知手上功夫不怎么样,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老头一改淳朴模样,变得十分凶狠:“别磨蹭,免得把人招来了,下狠手。” 汉子们眸光一凝,纷纷掏出长刀。 沈相知大惊,今天草率了。 桑大壮有些恼,怎么来了个蠢货,他今天要是不跟着,怕是要白忙活一场。 没办法,壮硕的身躯从柱子后冲了出去。 车厢里,高大胖看着桑大壮在人群里碾压的身影,崇拜得满眼小星星:“哎呀娘诶,我大壮叔真牛。” 桑叶有点骄傲,还有点傲娇。 徒手撕开麻袋,再把高大胖和少年解救出来:“别光顾着看热闹,赶紧把他们拖到安全的地方去,免得到时候坏蛋狗急跳墙,拿他们当人质。” “哦,对对对。”高大胖的英雄梦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吭哧吭哧帮忙拖人,腰不酸腿不疼,肥肉都不碍事了,灵活有劲得很。 少年手脚发软,脑子也阵阵发昏,歉意的看着桑叶:“我没劲。” 桑叶凑到少年跟前,歪着脑袋打量:“哟,长得怪好看的,行吧,好看的人可以有恃无恐,姐原谅你了,自己去躲好,别拖后腿。” 少年唇红齿白,俊秀温和,听了桑叶毫不忸怩的夸赞,微微红了脸。 “好。”少年拖着无力的四肢,自己挪到了僻静处,坚决不给人添麻烦,这地不容易让人发现,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视线落在桑叶精致白皙姣好的面容上,明明该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偏偏拥有牛一般的力气,六七十斤的孩子,一手一个,拎得十分轻松,全都塞到了角落里藏好。 少年红唇微扬,有意思的地方,有意思的小姑娘。 桑大壮的余光一直放在车上,虽说信任桑叶的能力,但仍旧担心,这会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才算真的安心。 人贩子一伙人不敌桑大壮,领头男人沉着脸道:“这位兄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闹到这样的地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明言,我们定然诚意道歉,这会我们有事,请兄弟行个方便。” 桑大壮懒得废话,下手又快又狠,只想快点把这些人抓起来,免得回去晚了媳妇担心。 领头男人见状,脸色黑沉得能滴出墨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往死里打。” 一群被打得叫苦不迭的人贩子咆哮,谁把谁往死里打。 领头男人阴沉着脸,趁着众人缠着桑大壮的时候,转身跑向车厢。 沈相知捂住刚刚被砍了一刀的手臂大惊:“不好,孩子。” 桑叶正拎着麻袋把孩子盖上,听到声音回头,正好迎上男人的刀,就这么冷冰冰的架在她脖子上。 桑叶挑眉,这男人莫不是个傻子? 她没晕没软,大大方方的在这里搬人,他就没觉得奇怪?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往她脖子上架刀? “住手,再不住手,我剁了她。” 少年拧眉,忍住冲出去的冲动。 高大胖张着嘴,一脸激动:“叶子姐,叶子姐,快,干掉他,他竟然敢瞧不起你,快,别手软。” 男人被高大胖喊得火起,怒声呵斥:“死肥猪,闭嘴,要不然老子拿你开刀。” 高大胖撇撇嘴,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喊吧,你也就这一次机会了。 桑大壮根本没搭理男人,把还站着的几个人贩子,一招一个,全给放倒了,领头男人慌了。 “我让你住手,住手,你是聋了吗?再不住手,我真砍了。” 男人因为激动愤怒,握刀的手来回移动,刀口就在桑叶脖子三的皮肤上来回摩擦,带起一阵阵刺骨凉意。 桑大壮一脚出去,最后一个人贩子倒地不起,抬眸,冷冷的看着领头男人。 男人被看得心肝直颤:“我我我,我警告你,别动,要不然别怪我刀下无情。” 桑大壮不言不语,冷眼旁观。 沈相知倒是在旁边急得跳脚:“畜生,那还是个孩子,你有本事冲我来,放开孩子,让我当人质。” 桑大壮撇了眼沈相知,好嫌弃。 桑叶也嫌弃,都不稀得看沈相知。 伸出细白的手指,捻开架脖子上的刀。 男人察觉到她动作,怒喊着又放了回去:“你干什么?找死吗?别动,别找死,别以为老子再吓唬你,老子刀上沾的血比你人都重。” 男人有些恐慌崩溃,整个人慌乱无措,刀子再桑叶脖子上,动得越发频繁。 桑叶抵了抵腮帮子,升起一丝邪魅的恼怒,一把捏住男人的手腕,阴测测的看着他:“我给你脸了是吧?” 男人惊恐的感受着手腕上的力道,痛得一脸惨白,却发不出声。 “小心。” “叶子姐小心。”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桑叶和领头男人身上时,存在感不强的老头突然蹿出来,对着桑叶后背挥刀。 众人发现时,刀刃已经到了桑叶后背十公分处。 桑叶眸子一动,拽着男人的手腕一扭身…… “噗……”刀子砍进皮肉的声音。 “啊……”领头男人惊恐惨叫,看着地上,自己的断臂,满脸不可置信。 (本章完) 43杨氏帮忙,追击吴家人 老头皱着眉,没想到让这个小贱丫头躲了过去,还误伤了自己人。 老头并不为伤了自己人愧疚,一刀没中,挥刀继续砍。 一刀接一刀,一刀比一刀快准狠。龇牙咧嘴的狰狞模样,瞧着就瘆人。 桑叶灵巧躲避,赤手空拳的,没有优势,被打压得很憋屈,叶子姐很生气。 心底却在惊叹,没想到最不起眼的糟老头子,走路一倒一倒随时都能去了一般,竟是他们这一群人里最厉害的人物,人不可貌相,又长见识了。 老头子也在惊叹,一个不起眼的丫头片子竟然有这样的身手,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小的云关县藏龙卧虎。 穷乡僻壤也能出人物,是他先入为主,小看了这里。 从而也看出,他们早就被盯上了,今天的事就是一个局,为他抓他们现行的局,丫头片子就是内应。 来围捕他们的人不是云关县的,云关县的人他都认识,应该是上面的人注意到了他们。 老头有些担忧,这里待不得了。 想到这些,面容越发凶狠,招招狠戾,凶残的样子跟恶鬼似得,瞧得桑叶都心口直突突。 哪想糟老头子突然一个虚晃,竟是弃桑叶跑路。 跑路? 桑叶被他这虚晃的一招,差点闪断腰,气得小脸通红,她桑叶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戏耍过。 还是太年轻啊,没经验。 被打击是不可能的,也不看看她叶子姐是谁,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桑大壮拧眉,也跟着追了过去。 沈相知急喊:“诶诶,同志,别走啊,这里怎么办?” 桑大壮才不管怎么办,头都没回,跑没影了。 沈相知叹了声:“把人绑起来,带走。” “是。” “等等。” 沈相知的人刚要动作,一群穿制服的人突然出现,将沈相知一群人团团围住。 “扰乱治安,公然行凶,抓起来。” 沈相知沉脸:“你们是何人,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抓人?” 吴国义,吴全天的小儿子,在局上班。 闻言冷笑勾唇:“你会知道为什么的,带走。” “我看谁敢。”沈相知厉声呵斥。 奈何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的人又都负伤,对方还有枪,根本不是对手。 挣扎不过一分钟,就被捆了起来,沈相知一张俊脸气得通红,多半是觉得丢脸臊的。 火车上瘫坐的少年微微眯了眼。 高大胖好似没看懂眼前的局面,眯缝小眼眨了眨,茫然站在原地。 断手的领头男人没了之前的慌乱,捂着断臂满脸汗水,咬牙切齿道:“快送我去医院。” 吴国义啧了一声,似有些嘲讽,还有些幸灾乐祸:“来人,送胡哥去医院。” 被称作胡哥的人,也没工夫计较吴国义的态度,失血过多,整个人都开始迷糊了。 沈相知顿时了然,他们是一伙的。 吴国义不在意沈相知知道他们的关系,转身看向火车厢。 高大胖一身肥肉直颤抖,完了,他的叶子姐跑了,刚刚他也该跟着跑的,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好银。 吴国义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在高大胖身上,而是跃过他,落在角落的少年身上,眸色暗沉:“把他们都带上。” 少年脸色苍白,看向吴国义的眼神,带着寒意,他看出来了,这人是冲着他来的。 只是,为什么? 在这里他并没有认识的人,更没有得罪什么人。 还是说,这人是谁的狗? 三十几个孩子,很快被带下火车,迷药的缘故,还在昏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不少人。 那些看热闹的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公家在抓捕犯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来了一群人,沈相知看着领头的人,提起的心,顿时放下了。 古梧大队,吴全天着急忙慌跑回家,太过惊慌,大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守在草垛里的杨氏见状,赶紧跟了进去,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跳咚咚加速,却又生出一股莫名的豪情。她要救女儿,要让吴家付出代价。 吴全天进了屋,直奔吴胜男的屋子。 “娘,出事了。” 吴胜男手里的佛珠顿时落地,保养得极好的脸,阴云密布。 “走。” 吴胜男一声令下,吴家上下全都行动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杨氏心慌得厉害,不知道吴家怎么了,只能一直躲着,直到吴家众人全都进了后院祠堂。 杨氏赶紧跟上,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见里面燃起了浓烟。 吴家上下三四十口人,一个也没见。 战战兢兢跟进去,发现祠堂里没有牌位,而是摆满了书籍。 杨氏不识字,捡起烧了半截的书,瞧着这本烧得最狠,不知道是不是最重要的,扑灭就对了。 其他火也都扑灭,随后在屋子里到处寻找,还别说,真让她给找着了。 房间墙角有块砖翘了一个角,她顺势翻起来,发现了下面的地道,顿时又惊又喜,战战兢兢的跳了下去。 吴家院子外,李甘带着人一直守着。 吴家人却一直没出来,闻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焚烧味,眸子微眯,心口一突,顿时反应过来。 “进去。” 李甘带着人,寻着焚烧味往前,一直到了后院祠堂,看到了被扑灭的火和没关上的地道。 眸子沉了一瞬,没想到吴家还有密道,是他大意了。 捡起烧残的书籍,杨氏不识字,他认识,是账册,买卖人口的账册,这可是好东西。 留了一部分人将这里的东西整理出来,可以成为证据定吴家的罪。 他自己带着人,从地道追了过去。 跑最前面的吴家人并不知道,自己要毁灭的证据,被杨氏救了,用来争取逃跑时间的大火,也被杨氏灭了。 一大家子,老老少少,边跑还边抱怨。 “莫名其妙的,突然就让人走,还偷偷摸摸的走,家里老些东西,一件也没带走,那些可都是存了一辈子存下的。” 吴家人跟着吴胜男吃香喝辣,过得比城里人都富硕,但终究没见过世面,没有大局观,也没有远大的抱负,和野心。 他们在意蝇头小利,在意眼前利益,在意当下的安稳日子。 “就是,去哪也不说,为什么走也不说,什么都不说,这是逃命呢还是找死呢。” “一天天的尽是事,真把自己当……”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其他人也都明白。 别看在吴家,吴胜男过着老太君的生活,但盼她死的人可不少,谁让她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把持家里的财权,掌控家里人自由。 所有人抱怨声自认为很小,但你一句我一句,加起来并不小,还越说越大。 最前面,被两人用滑竿抬着走的吴胜男面色黑沉,不咸不淡的看了眼身后的吴全天。 吴全天背脊一寒,下面的晚辈可能没有见识过吴胜男的手段,毕竟吴胜男老了,很少亲自动手了,但他作为大儿子,跟在吴胜男身边最久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示意两个手下去后面警告一番。 两人点头,停了一瞬,等着后面的人上来。 没多久,嘀嘀咕咕的议论抱怨没了,速度也提了上了。但是不是真的没了怨气,谁也不知道。 杨氏被打了一顿,饿了一天,体力有限,即便一个人速度够快,也没能追上吴家人。 不知道在地道里跑了多久,出来后是在郊外一个废弃山洞里。 山洞外是皑皑白雪,从地道出来,还没来得及适应亮光,被白雪一晃,只觉得头昏脑涨,摇摇欲坠。 缓了许久才睁开眼,打量四周,是个陌生的山头,白雪上有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 杨氏惊得怀疑人生。 地道没有其他岔道,她一路跟过来,就这一个出口,吴家人是从天上飞走了吗? 一时间,杨氏颓丧又绝望,追不上吴家人,还怎么找她的孩子? 李甘带着人,速度很快,杨氏刚要绝望哭诉的时候,就出了地道。 杨氏听到声响扭头,发现是李甘,惊得忘了反应。 李甘见到杨氏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需要动动脑子,就知道杨氏为什么在这里。 桑葚去找杨氏,杨氏给李家下药,搜刮钱财逃跑,来到古梧大队的事,李甘都知道。 杨氏来了古梧大队后,李甘忙着布置人手,没有再关注她,却不想混进了吴家,还间接帮了他们。 否则,等吴家大火烧起来,等他们找到吴家踪迹,吴家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甘哥,这边。”李甘带的人,可不是杨氏这种没有见识的村妇,只是在雪地里走一圈,就发现了被吴家匆忙掩盖的痕迹。 李甘点头,没理会杨氏,朝着痕迹方向继续追赶吴家人。 杨氏见状,迅速跟上。 路上,即便追人,李甘也能一心二用,拿着地图分析。 “这里是古梧大队五里外的小杨山,吴家人逃跑的方向是东南,东南方六公里处有河,以吴家浩浩荡荡几十口人的情况,坐船跑路最为可行。” “但以吴胜男的狠辣和心计,她不会和其他人一起,所以,其他人会成为她跑路的诱饵。路上你们注意这几个方向,他可能会中途单独转道。” “生子,你带三个人往这个方向走,到清河渡口拦截,不管他们走哪个方向,最终都会从这里过,小心点,他们手里可能有硬货,别硬碰硬,最好通知沈家人。” “是。”被称作生子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很是秀气,但却是李甘手底下的能耐的小弟,为人机灵,身手也不错。 生子带了三个人,如猴一般,在雪地上几个蹦跶,就不见了踪迹。 杨氏追在后面气喘吁吁,看得目瞪口呆,总觉得今天所见,超出了平常认知。 看着李甘的背影,一度怀疑人生。 在古柏大队,李甘这些跟着桑大壮混的人,都被人看不起。 李甘还是那样的身份,更是让人避之不及,满心鄙夷。 李甘平时也是一副没有脾气,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窝囊废形象。 可这会她看到了啥? 这个清贵,掌控一切,运筹帷幄,且心思深沉的男人是谁? 莫名的,杨氏有些激动。 她不知道为什么激动,或许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可以冷眼看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笑话。 或许是因为跟着他们,救出自己女儿的机会增大。 也或者是这一刻,禁锢她半生的思想解封了,好似明白,人生不只是她以前眼睛看到的那些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婆婆的磋磨,丈夫的欺辱,世人的嘲讽。 人生,或许可以活出不一样的自己,让所有人惊叹的自己。 就如同李甘这样,我且看你们嘲讽,看你们鄙夷,看你们自以为,我自独自强大,对你们不屑一顾。 李甘不知道杨氏看了他不一样的一面,就开始感悟人生。 一心都在追击吴家人身上。 追到河边时,正好看到已经到了河中间,顺着河流急速行驶的大船,船上是吴家老老小小几十口人。 河面有雾,人头很密集,看不太真切,但李甘可以肯定,里面没有吴胜男。 杨氏看到走远的船,急得眼睛都红了:“怎么办,他们跑远了,我们怎么追?有船吗?哪里有船,我可以去借。” 李甘看了眼杨氏,看在她无意识帮了他们一把的份上,难得好心道:“李喜弟不在吴家队伍里,你要找,可以去县城公安局。” 杨氏大喜:“喜弟找回来了?” 李甘没再理会杨氏,杨氏也不在意,红着眼眶再三感激过后,往县城赶了去。 李甘看了眼河面,也没让人追,带着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县城,桑叶追着老头跑了大半个县郊区,老头有身手,体力也不错,硬是没让桑叶追上。 桑叶在后面气得跳脚,老瓜瓤了,还这么能蹦跶。 桑大壮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没有插手的意思。 桑叶在习武上,没有遇到过挫折,太顺遂,以至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让她长长见识,经历些磨难,没什么不好。 最前边的老头跑得也一肚子气,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这是跟他干上了。 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追过,这么狼狈过。 该死。 眼见前面没了路,老头猛然回头,满眼凶光看着桑叶。 桑叶被他的动作,惊得愣了一瞬,随即同样双眼放狠光看着他,还咧嘴露出小尖牙,比狠,她桑叶可不输谁。 两人一人如孤狼,凶狠,一人如猛虎,勇猛,谁也不让。 “不知死活。”老头低咒一声,突然出手,直取桑叶面门。 (本章完) 44恩情 桑叶暗骂老东西阴险,脚下灵活一转,躲开攻击,朝着老头下三路攻去,招式野得,比糙汉子都不讲究。 老头又气又怒,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丫头片子。 桑大壮看得眉毛直跳,这场面,绝对不能让自家媳妇看到。 桑叶笑得痞气十足,老头变脸,她就高兴。 “怕啥,你都老成这样了,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老头气怒,嗷嗷怒吼,不顾自己老胳膊老腿是不是好用,不要命的往桑叶身上招呼。 桑大壮忍了又忍,才压下捏死桑叶的冲动,他坚决不承认,这样的闺女,是他养出来的。 老头的招式狠辣,桑叶也不敢再吊儿郎当,开始认真对待。 老头虽然没有桑叶体力好,身体灵活,但胜在经验十足,桑叶缺的正是经验,一不小心就落进了老头的陷进里,挨了好几拳,后背紫了,脸肿了,嘴角磕破了。 鲜血染红了牙齿,桑叶舔了舔,铁锈的味道让人作呕,同时激发出了她骨子里的凶狠劲。 双眼放着光,浑身都是兴奋劲:“老杂毛,伤你姑奶奶的,你是第一个,可真长脸。” 这糙话,桑大壮都不想认闺女了。 老头阴冷一笑:“伤你?我要的是你的命,小畜生。” 桑叶痞气一笑,迅猛出手,招式又快又狠,毫无章法,饶是老头经验十足,也没办法预判桑叶这种不按套路出招的狂魔乱舞式打法,一时间被打得后退连连,无法招架。 桑叶就跟一个打斗机器似得,越打越猛,爆发力十足。 “老东西,小鸟都老没的废物点心,你打啊,你倒是打啊,你不是横吗,来啊,跟你姑奶奶继续横,来啊,来啊……” 桑叶一身的气势,如飓风横扫,压制得周边一切,都无法翻身。 桑大壮眯眼,桑叶的潜能,还有很大的激发空间啊。 老头叫苦不迭,老胳膊老腿的痛得厉害,开始心生退意。 看准时机,一个虚晃,就要跑路。 桑叶磨着后牙槽阴笑:“吃爷爷一脚。” “啪……”一脚踹在老头屁股上。 老头猛然凌空,往前蹿出一大截,骑到了树干上。 “噗……”蛋碎的声音。 一声短促的惨叫后,老头晕死过去。 桑大壮默默扭开头,眼不见,腿不寒。 桑叶跑过去踢了踢老头,没反应,拽着头发就拖着走。 “老杂毛,就这能耐,还敢在你姑奶奶面前作妖,一而再的把你姑奶奶当猴耍,欠锤。爸,咋处理?” 喊爸的时候,桑叶还有些小忐忑,毕竟她爸还在生她的气。 桑大壮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桑叶:“扔公安局去。” 她爹应她了,桑叶咧嘴露着大白牙笑:“诶。” 父女俩拖着老头去公安局,此时的公安局被沈家人接手,沈相知和他父亲沈拓带着那群孩子就在这里。 沈拓带人到火车站时,吴国义还想来硬的。 奈何沈拓可不是沈相知这种没经历过事的小年轻,人手足,武器足,气势足,准备得也足,在吴国义还没开口前,就将人扣押了,还收缴了他们一群人的武器。 事情翻转,沈相知被松绑,吴国义一群人被五花大绑带走,那位去医院的胡哥都没放过,简单止血后,一起带回了公安局。 公安局被上级接手,吴国义这帮人全都得等着被审。 那些受伤的人和孩子,叫了医生在公安局先进行简单的处理。 孩子中,除了少年和高大胖,其他都还在昏睡,人贩子的药下得很重。 父女俩到公安局时,在门口遇到了沈相知父子俩。 沈相知立马激动的跟沈拓介绍:“爸,就是他们,是这位同志救了我,要不然我就死在火车站了。” 沈相知瞧着稳重,实则性子有些跳脱,还有些被保护得太好的天真无畏。 沈拓做了十多年的上位者,自然稳得住,不会跟傻儿子一样绷不住。 只是见到儿子的救命恩人,也难免有些激动。 伸出手,和桑大壮紧紧握在一起:“同志,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你们救了相知一命,我沈家欠你们一份情,往后有需要尽管提,今天不合适,等吴家的事了,我们必定上门致谢。” 桑大壮在外面没有一点傻气,整个人带着不自觉的凶霸,还有冷傲。 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可不能留下味,要不然媳妇会嫌弃。 “用不着谢,我也是为了救我家孩子,本来不打算出手的,奈何这小子太蠢,这个老东西,你们带走吧。” 沈拓也不因为桑大壮的态度生气,看了眼一脸尴尬的儿子,笑道:“是,这小子顺风顺水惯了,在家被人捧着,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一出来就暴露了弱点,行事不稳重,差点栽大跟头,多谢同志了。” “但不管怎么说,同志救了我儿是事实,这份情,我们肯定记。还有这位小同志,可是救人小英雄,到时候我们亲自给小英雄开表彰大会。” 桑叶一听,这个可以有,她还没参加过表彰大会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桑葚冷冷撇了眼桑叶:“你要是不怕今天的事被家里人知道,就尽管答应。还有你那张脸,想好借口了吗?” 桑叶龇了龇牙,脸上挨了一拳,有些肿,火热的心一下就冷了,是啊,要是被家里那人知道她深入虎穴,怕是会吓得三年都等不了。 看了眼冷了脸的桑大壮,一把将老头扔出去,挺起小胸脯拒绝:“不用了,我可不要那玩意,你们别整啊。” 沈家父子看了眼桑家三人,看他们好像是真的一点不需要,才放弃。 “那行,但小同志这种精神是值得鼓励夸赞的,我们会替你申请一笔奖金,这位恩人也一样,到时候私下给两位送去,可行?” 桑叶不敢随便答应,看向桑大壮。 桑大壮觉得可以,给媳妇挣钱太可以了。 “行,只要别说这事就行,没啥事我们就先走了。” 沈家父子也不好让桑大壮父女俩留下录口供,点头说可以。 桑大壮一分钟都不多留,扭头就走,天快黑了,得回家吃饭。 桑叶桑葚也准备走,高大胖和少年跑出来,高大胖扯着嗓门大喊:“叶子姐等等我,叶子姐,诶,小葚哥,你也来了,小葚哥,你是来看我的吗?大壮叔呢?” 少年身体还没恢复,四肢没劲,走得不快,之前在火车站车上,就听高大胖喊大壮叔好厉害,不过他待的位置没看到,这会人又走了,他想当面道谢都没法。 视线移动,和桑葚面无表情的脸对上,扬起笑,点点头,算是问好。 桑葚木着小脸,没有任何反应。 少年也不在意,看向桑叶:“谢谢你救了我,我叫蓝天勤,你呢?” 桑叶打量着蓝天勤,之前蓝天勤满身脏污,脸上也是,看不真切,这会洗干净了,倒是养眼。 “哟哟哟,长得真不赖,就是弱了点,咋,他们给你洗了脸,没给你饭吃啊,咋还有气无力的。” 少年俊脸微红,笑道:“给了,只是我被喂了不少药,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桑叶啧了一声:“真可怜,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被拐,脑子本来就不好,可别被药得更傻了。哥,你赶紧给他颗药。” 脑子不好的蓝天勤……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十四岁了,还会被拐,但他真的配不上“这么大把年纪”几个字。 桑葚不为所动,桑叶也习惯了,自己上手掏。 桑葚漠然的表情有一丝丝皲裂,磨着后牙槽拍开桑叶的手,掏出一颗黑黢黢的药丸塞桑叶手里。 桑叶嘿嘿拿手里,抛给蓝天勤:“给,吃吧,我哥的药可是千金难求,姐叫桑叶,以后见了,叫声叶子姐,姐罩你。” 蓝天勤接得手忙脚乱,没有任何迟疑,笑着就把药吞了。 沈拓在桑大壮走后,就带着老头走了,沈相知没走,且沈相知知道蓝天勤的身份。 看他就这么直接吃了药,忍不住想拦,刚有个动作意识,就看到不足十岁的孩子,正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却让他觉得心慌尴尬。 暗自感叹了一声,这一家子好似都不简单,愣一瞬的工夫,也错过了阻止的最佳时间。 蓝天勤回味了一下药丸味道,没什么味道,好似吃了个寂寞。 “多谢叶子姐,也多谢小葚,这边的事情了了,我就要离开,这是我的地址,你们以后到了帝都可以来找我。” 十四岁的少年喊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姑娘当姐,喊得毫无压力,将早就写好的纸条递给桑叶。 桑叶随手就揣进了兜里:“行,以后聪明点,别傻不愣登的被人一块糖就骗走了,我可不是每次都能巧合的救你。” 蓝天勤温和一笑:“是,谢谢叶子姐提醒。” 桑叶摆摆手,大气得很。 被晾了许久的高大胖终于忍不住了:“叶子姐,我我我,该我了吧,你帮我找小葚哥也要颗药,我也被那些人贩子药过。” 桑叶嫌弃的抵住凑过来的高大胖,指着街角:“大胖,你瞧那是谁。” “高大胖……”喊声凄厉又震撼,还破音了。 高大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是最爱他的奶。 可可可可……这声听着咋这么瘆人呢。 还有他奶那神情,感觉要吞了自己似得。 高大胖默默的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挥小手:“嗨……我亲爱的……” “你个小瘪犊子,你是不是皮痒痒的欠抽?老娘让你别出门,别出门,你眨眼的工夫就溜了,还蠢得被人贩子给弄走,老娘打死你个蠢东西,你这身肥肉老娘辛辛苦苦喂出来的,被人贩子弄去卖了,亏得裤衩子都没了,打死了还有个念头。” 细细的藤条啪啪啪往高大胖身上抽,抽得众人嘴角直抽,肯定很疼。 确实疼,高大胖响起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奶,奶,你是哪个坏蛋冒充的,你把疼我,爱我,捧着我的奶弄哪去了,我奶才舍不得打我,你是个冒牌货,嗷呜……啊啊啊,痛死了,把我奶还给我。” 桑叶摸着下巴啧了一声:“没想到高大胖也是个英雄,敢在火上浇油。” 贺英子笑呵呵的过来,拉过桑叶的手:“叶子啊,阿姨谢谢你,要不是你,大胖这个臭小子还不知道被送哪去了呢,等把大胖收拾妥帖了,明天阿姨就到你家去,让大胖好好谢谢你。” 桑叶惊恐得连连后退:“可别,家里人不知道这事,万一让我奶知道了,会扒了我的皮,贺姨,你手下留情。” 贺英子笑得不行:“这孩子,尽作怪,行,我不去,改天贺姨给你们买些好东西,你可不能拒绝。”贺英子也知道榆枝的情况,孩子可能是怕刺激她。 想到榆枝那身子,贺英子也愁。 桑叶点头:“只要不说这事,啥都好说。” “好,”贺英子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才招呼打得火热的祖孙俩回家。 他们刚走,杨氏就拖着孱弱的身体到了。 杨氏看到桑葚,满脸惊喜,却不知道说什么。 桑葚淡漠的看了眼杨氏,没说什么,转而看向沈相知。 “那个快死了的女娃,让她带走,别跟人说起他们的去向。” 沈相知愣了愣,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迟疑道:“在跟我说话?” 桑葚就这么木着脸看他。 杨氏也眼巴巴的瞅着他。 沈相知……嘿,小屁孩跟他爹一样臭屁。 一群孩子里确实有一个快死了的,那孩子本就身体孱弱,用药又过猛,后来还被人拎来拎去折腾,大半条命都没了,他正准备安排人送医院。 “咳,那孩子情况不太好,需要去医院。” 杨氏急问:“我孩子怎么了,受伤了吗?还是生病了?” “是身体太弱,承受不了迷药,只剩一口气了,能不能活,不好说。” 杨氏身形一晃,踉跄几下,摔坐在地。 胸口闷堵下,激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却半天发不了声。 沈相知吓了一跳,生怕她就这么把自己憋死过去。 桑葚淡漠的摸出一根针,扎进杨氏头顶穴位,半分钟杨氏就缓了过来。 随即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扇自己,嘶声哭诉:“是我,是我没用,是我害了她啊,我不该委曲求全,不该不管不问的,是我,是我错了啊。” 沈相知没经历过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有被人安慰他的份,不知道该怎么劝,去看在场的三个小孩。 三个小孩……你瞅啥? 得,谁也指望不上。 桑葚平静的看了眼沈相知:“赶紧去把人带出来,再打下去,她也没救了。” “哦,对。”沈相知转身就冲进来公安局,将孩子抱了出来。 (本章完) 45吴家事情完结 公安局里正乱着,没人注意到沈相知的动作。 “快别打了,你看看,是这孩子不?” 杨氏干脆的收了手,从沈相知怀里夺过孩子,确认是李喜弟,还活着,瞬间又哭又笑。 “是,是,谢谢,谢谢。”随即抱着人就走。 桑葚喊了声,扬手扔过去一个药瓶:“药,可以保命。” 杨氏紧紧的攥在手里,红着眼眶哽咽:“谢谢。”转身大步走了,走得很匆忙。 沈相知张了张嘴,就这么走了? “那个方向,不是医院吧?” 桑葚没理他,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等杨氏,事情办完了,扭身就走。 桑叶拍了把蓝天勤的肩:“姐走了,以后聪明点,不用送。”挥挥手,就去追桑葚,豪爽的模样,很有社会大哥的气质。 追上桑葚后,秒变小弟,痞里痞气的搂着桑葚的肩:“哥,怎么想起帮杨氏了?” 她哥没理她。 桑叶也不在意:“哥,我跟你说,今天可真他娘的刺激……那个老杂毛的蛋蛋太弱了……” 桑葚嘴角抽了抽,还是没理她。 “哥,给我点药把脸涂涂。” 桑葚……甩了盒药膏给桑叶,桑叶喜滋滋的往脸上抹,就跟刷墙似得。 桑葚嘴角又抽了抽,他这盒药膏,不算人工,单论药材,就得大几百。 果真,他这个妹妹用什么都是暴殄天物。 兄妹俩打打闹闹走远,蓝天勤收回视线,对着沈相知抱抱拳:“多谢沈大哥了。” “不用,我们两家也算有些交情,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小葚的药很好用,我想今晚就回去。”蓝天勤知道,这次被绑,不是意外,是有人针对他,吴家只不过是那人手里的狗,他被狗咬了,自然要去找主人算账。 温和的少年,眸子里闪过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意。 沈相知挑挑眉,这些大世家的公子,真是没一个简单的。 他忘了,自己也算是大世家的公子,但他和其他公子不一样,他没心没肺,还是单细胞。 对此,沈拓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儿子,他到底是怎么养废的? 一个人聪不聪明,真跟家世无关。 当然,沈相知完全不觉得自己单蠢,他还是很自信的,好歹是圈子里有名的翩翩公子,有志青年:“行,我一会就去安排。” 此时,清河渡口,沈老爷子亲自带着人堵在这。 六十年啊,积攒了六十年的仇恨,今天终于能了结了。 顺河而下的吴家人已经到了河口外,只要过了这个河口,就能入海,出内陆,去港城。 到了港城,便能过上穿金戴银,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是在船上,吴胜男留的人,给他们洗脑的话。 吴家老老少少都信了,远离偏僻的乡下,去大城市,过富裕生活,所有扎根农村,出头无望的人,最大的期盼。 吴家老少,激动的看着河口,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忍不住激动得浑身颤抖。 而吴胜男身边除了十几个护卫,只有吴全天一个亲人在。 他们先其他人一步到了这,隐在暗处。 只等追击他们的人奔着河面吴家人去后,偷偷溜走。 果真,吴家众人一现身,就有人驾着船只拦截。 吴胜男眯着眼睛再三确认没了危险后,让人赶紧抬着她走。 一行人顺利穿过河口,没有坐船,选择了陆路,准备绕一圈,去海城,再坐船去港城。 想得很好,却没想到前边早就有人等着他们。 当他们看到必经之路上,停着四五两黑色轿车,旁边站着三四十人,簇拥着一个老头时,吴胜男心口突了突。 沈老爷子杵着拐杖,气定神闲,可从他泛白的指节可以看出,此时他有多克制隐忍。 “终于见面了。”悠长一叹,好似达成了某种心愿的释怀。 吴胜男不认识沈老爷子,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曾经让人欺辱死一个妙龄少女,毕竟被她弄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这些年找她的人也多,不过她自大,不屑一顾,且自信的相信,没人能找到她。 事实也确实没人找到她,她衣食无忧,光鲜亮丽的活到了七十多,成了少有的高龄老太太,这是她一辈子的荣耀。 所以,从没让人去查过找她的人是谁,为什么找她。 见到沈老爷子时,眼底闪过疑惑。 不过她向来心思深沉,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此时,即便逃命,她也是那个风光了一辈子的吴胜男,没有丝毫狼狈和怯懦。 眸子里闪着寒光,沉声问:“你是谁?” 沈老爷子没有回话,像是自顾自的说着:“六十年了,终于找到了。” 吴胜男眸子闪动,六十年? 六十年前的事,她已经记得不多了,印象里,没有这个人。 “当初你命大,侥幸逃脱,也好命的活到了现在,也是天意,天要让我亲手报仇。” 吴胜男眸子骤然紧缩,逃脱? 六十年前的逃脱,这是她唯一记得清楚的事,也是唯一狼狈的事,唯一不愿提起的污点。 当初不知道是谁,为什么,突然朝他们山寨发难,山寨上下上百口人,除了她,无一幸免。 吴胜男恨,但她更想活。 所以并没有报仇,别人能灭她整个山寨,凭借她一人又怎么可能抗衡,所以,为了不暴露自己,没有去查是谁,隐姓埋名,过着自在日子。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山寨为什么被人端了。 看着眼前的人,好似比自己小不了几岁,那时候,也是个几岁的孩子吧,应该是没有能力做这事的。 她也不记得自己的罪过几岁的孩子。 “你到底是谁?” 沈老爷子勾唇冷笑:“既然忘了,我就好心提醒你,免得你死不瞑目。六十年前,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土匪,劫我母亲姐姐探亲队伍,我姐姐好不容易逃脱,却被你让人凌辱致死,我父亲震怒,灭你山寨,可你好运逃脱,我为母为姐报仇,寻了你六十年,真是让人好找啊。” 吴胜男心下大骇,他们山寨劫杀的人不少,她想不起这人的姐姐母亲是谁,但没想到,山寨被灭,竟是自己的原因。 这人还找了自己六十年。 吴胜男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怒其狠辣,笑自己好运。 吴胜男可不会低头,嘲讽道:“是吗?你母亲姐姐是不是死得很惨,你父亲是不是郁郁而终,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没得到安生?” 沈老爷子老眼闪过浓郁的杀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压下了狂怒,低咒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活了这么些年,是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不得善终。” 吴胜男瞬间阴沉,偷偷给吴全天打了个手势。 沈老爷子看在眼里,不屑道:“别费心思了,为了杀你,我筹划了六十年,你觉得今天逃得了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吴胜男猛然翻身跳下滑竿,灵活得不似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对面沈家人以为她要攻击,纷纷举刀。 吴胜男却只是一个虚晃,就将护卫推到了最前边,自己扭身往后跑,吴全天紧随其后。 沈老爷子沉着脸看她逃命,从怀里掏出枪,透过人群,举枪射击。 “砰……”可惜,人老了,准头不行,力气也不行,打偏了。 吴胜男母子已经跑出射程,护卫很快被沈家人拿下,等沈家人再去追吴胜男母子俩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沈老爷子却并不着急,都说了是六十年的谋划,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她逃脱。 他就站在这里没动,果真,没多久,就响起了打斗声,由远及近。 不见踪迹的吴胜男母子被逼了回来,身形狼狈。 吴胜男有身手,可她养尊处优六十年,早就不似当年。 又是七十多的高龄,逃命跑这几步,就累得去了半条命。此时,银白的头发散乱,发福的身躯急喘,如同一个疯老婆子。 没身手,也六十高龄的吴全天更弱,从小就被人捧着,长大了就被人少爷老爷的称呼着,整天大鱼大肉,身体虚得不如一个下地妇人。 跑几步,就脸色泛白,吭哧吭哧的喘着,瞧着跟活不长了似得,比他那个娘更孱弱。 母子俩被逼得连连摔跤,狼狈不堪,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吴胜男心里暗恨,面上却开始服软:“这位兄弟,我知道,我以前年轻气盛,做了不少错事,这些年我每晚忍受良心谴责,噩梦连连,吃不好,睡不好,一心想要赎罪,可是我怕啊,所以才会一直躲着,原谅我一个老婆子的怯懦吧。” “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接受惩罚,你们尽管送我去公安局,接受法律的制裁,我无话可说,对你们一家造成的伤害,我也没脸开脱,接下来的余生,我会真心忏悔,为你们祈福,为逝去的人诵经,只要你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好。” 沈老爷子冷眼看着吴胜男哭诉,满眼嘲讽,一个受良心谴责的人会做这么多年的人贩子?会让子孙后代成为自己活命的踏脚石? 他是老了,不是傻了。 还送去公安局,简直要笑死,谁不知道你吴家是地头蛇,手眼通天,本事大着呢。 “既然知道错了,我也不多要,要你一根手指,不过分吧?” 吴胜男瞳孔骤紧,暗自磨牙,脸上无比凄苦:“大兄弟,我今年七十八了,一口气上不来,就去了,剁一根手指,就是要命啊,您行行好,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沈老爷子勾唇,带着凉薄的讥讽:“七十八了?真是好命,祸害遗千年,诚不欺我。” 这年头能活六十,就是高寿,这个作恶多端的毒妇,竟然七十八了,老天不开眼啊。 吴胜男一直觉得自己长寿,是天命所归,是她应得的,是她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换来的,她为此骄傲,甚至坚信,自己还能活到一百岁,一百二十岁,她才是这个世界的赢家。 所以,她十分怕死,怕任何可能造成死亡的事。 偏偏,她又将别人的性命不当回事,恶毒至极。 听了沈老爷子的讥讽,也不反驳,就凄厉的哭,做足了低姿态。 旁边的吴全天好似被人遗忘了,他也一直不声不响的降低存在感。 看吴胜男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突然掏出枪,对准沈老爷子的心口,扣下扳机。 动作毫无预示,众人震惊的看着子弹朝着沈老爷子飞去,吴全天脸上闪过激动,吴胜男满脸恶毒。 沈老爷子像是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看着飞速而来的子弹。 刹那间,所有的景物都像是被放慢了一百倍,沈老爷子好似能看到子弹上和空气摩擦出来的火花。 “叮……” 清脆的撞击声后,留下一串火花,一切归于平静。 吴胜男母子看着带着厚铁皮站在沈老爷子面前的男人,失望,愤怒,不甘,全都集于一脸,扭曲得可怕。 沈老爷子冷笑:“是不是很失望?就是这种感觉,让你们看到希望,又体会绝望,一次一次,来回反复,我要让你们痛苦,无助,凄惨的死去。来人,绑上,带走。” “是。” 古柏大队,桑家,桑叶桑葚追上桑大壮,父子三人踏着最后一缕霞光走进家门,迎接他们的是王新凤一顿不喘气的输出。 三人老老实实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榆枝笑着将饭菜端上桌:“妈,快来喝口水,吃饭了。” “诶,来了。”王新凤瞬间变脸,如春风拂面,温和宜人,父子三人咦了一声,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正月二十要出发去帝都,老桑家都忙碌了起来,虽然已经收拾了不少东西打包寄走,仍旧还有不少东西。 陈氏,牛婶子,周婆婆都来帮忙,偶尔村长媳妇张氏也会来坐坐,其他热心,好奇的婶子媳妇也会来凑凑热闹,桑家每天都热热闹闹的。 众人聊着聊着八卦,说起了李旺发家。 “杨氏和李喜弟不知道去哪了,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吴婆子娘家是人贩子窝,听说她也参与了,被公安带走了,可真看不出来,以前就觉得她这人事多了点,争强好胜了点,没想到心这么黑。” “李家人也好命,吃了老鼠药,就拉了几天肚子,听说是因为那药快过期了,药效都没了。啧,要不然李旺发全家都得死绝。” “不知道谁这么狠,大家都猜是杨氏,可谁知道呢,要真是杨氏啊,也不意外,李旺发一家都不做人,看着吧,他们要是再磋磨儿媳妇,剩下那两个也得下耗子药。” 一桩桩一件件,听在耳里,榆枝觉得好似一夜间,发生了许多事。 她不知道这些事和自家人有关,也觉得自家就要走了,远离是是非非,眼不见为净,没有参与的必要,听了也就过了。 只是再三叮嘱两个孩子,别去人少的地方,别和陌生人走,注意安全,注意人贩子。 父子三人默契垂头,心虚得厉害。 (本章完) 46榆梦重生 帝都,段家。 榆梦鼻青脸肿在冰冷的客厅地板上醒过来,看着熟悉的场景,有些愣神。 这是段家? 是那个她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的前夫家? 撸起袖子看了看浑身的青紫,再环视一圈熟悉的环境,踉跄着爬起来,冲进卫生间,透过镜子,看着里面虽然狼狈凄惨,却还健全的自己,恍惚得厉害。 外面,小保姆胡晓琴正探头探脑,榆梦微微眯眼。 “过来。” 胡晓琴吓了一跳,本能想跑,却在榆梦冰冷的注视下,不敢违抗,战战兢兢的往卫生间移。 这个胡晓琴榆梦记得,她和段国奎勾勾搭搭,妄图挤掉自己这个女主人上位。 这事自己知道很长时间了,却不敢声张,因为怕段国奎生气,不要自己了。 后来榆家攀上了孟家,有了底气,她才不顾段国奎反对,强行将胡晓琴开除。 并且在胡晓琴离开后,找人强了她,卖给了人贩子,下场如何不用说。 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榆梦敛下心底的疑惑和震惊,冷声问:“哪年了?我昏睡了多久?” 胡晓琴觉得榆梦的问题很奇怪,却不敢不答,小声道:“七八年正月十五,太太您昏睡了两个小时。” 榆梦惊得心口狂跳,却极力表现出平静,什么都没说,缓步上楼回房。 关上门的刹那,忍不住跌坐在地,浑身颤栗。 七八年正月十五,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个元宵节,她记得很清楚。 十四晚上,段国奎彻夜未归,早上回来时,一身的香水味,身上还有恶心痕迹,一看就知道做了什么。 昨晚她本来准备了一桌子好饭好菜,等他回来,等了一晚上,等回来的是这个。 怒火掩盖了理智,再也无法隐忍,厉声质问。 可段国奎二话不说,就将她打了一顿,随后仍在客厅,扭身走了。 胡晓琴看她笑话,也没理会她,她就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两个小时。 从这一次之后,她就对段国奎冷了心,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此时,榆枝那个贱人已经从乡下回来,住在自己家,她爸正好在运作搭上孟家的线。 孟家一个旁支,是他爸榆成波的顶头上司,十分好色,她便和她爸商量,将榆枝献上去。讨好上司,搭上孟家的船,水涨船高,到时候段国奎也会对她另眼相看。 可榆枝那个贱人不识好歹跑了,还伤了那人,导致她爸的事业不升反降,处处受打压。 好在天不亡他们,他们从那上司口中得知,孟家嫡系的一个孩子急需心脏做手术,而榆枝那个贱人刚好适合。 她多方打听,知道榆枝下落,便又将榆枝从人贩子手里买下,送给孟家人。 榆枝那个贱人实在可恶,已经上手术台了,都被人救走了,并且消失了好几年,他们家再次被那上司记恨,差点在帝都活不下去。 原以为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可老天开眼,让她意外救了孟家家主孟添寿一向宠爱的闺女孟时春。 孟时春四十多,心狠手辣,极有心机手段,所以得孟添寿喜欢。 当时是孟时春和前夫离婚回来帝都,遭到前夫报复,所以受伤,她才能偶然救了她。 虽然她的帮助对孟时春来说并不大,但也能算得上是救命之恩,哪怕并不能成为孟时春的心腹,也受到诸多照拂,榆家跟着孟家,蒸蒸日上。 这时候段国奎舔着脸上门,求她回去。 榆梦从孟时春身上看到了独立女人的风采,发现男人也能成为玩物,本就冷了心的榆梦假意跟着回去,第一时间赶了胡晓琴,并且让胡晓琴付出惨痛代价。 还在段家作威作福,很是折磨了段国奎一阵后,果断将段国奎踹了。 只是,这婚离得不顺畅,段国奎舍不得孟家这靠山,更是恨她的折磨欺骗,联合和他老子娘,对她各种纠缠,发了狠的要她好看,闹得狠了的时候,她家差点失去孟家这座靠山。 想到这些,榆梦突然颤栗了一下,不知道是冷了还是醒了。 那么真实的一幕幕告诉她,这不是梦。 如今的一切也真实摆在眼前,同样告诉她,不是梦。 她,榆梦,回来了,重生回来了。 她真想仰天怒吼几声,发泄心口的畅快。 待激动平息,榆梦一脸阴沉暗忖,现在想离倒是不难,段国奎和胡晓琴正是打得火热的时候,外面还有不少女人等着他呢。 要攀上孟家,就得先把段国奎这个绊脚石解决了,她可不能犯前世同样的错。 榆梦微微眯眼,满眼寒光。 随即神色一顿,不对啊,这一世的记忆里,榆枝那个贱人到现在都还没来帝都,是她记错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榆枝,榆梦不得不想到桑大壮那个魔鬼和桑家两个小畜生。 上一世,躲了几年的榆枝不自量力来找她报仇,她本来都忘记这个贱人了,没想到自己突然又蹦跶出来。 几年不见,贱人还是一样的蠢,她不过略施小计,就将人抓了起来。 自己送上门来的,她没有不招待的道理,这次贱人的命薄了不少,没折磨几天就死了,她还叹可惜。 只是后面的事,她没能想到。 榆枝没死多久,她就被桑大壮送进了大牢。 进去没几天,又被他带了出来。 当时还以为是那个乡下泥腿子怕了,却不想,这是她噩梦的开始。 他被桑家父子三人关进了小黑屋,轮流折磨。 桑大壮在她身上动刀,用细薄的刀片,她当初是如何割榆枝的,他就怎么在她身上割。 桑大壮的技术比自己好,在他的刀下,皮肉被割掉一层又一层,却出不了多少血,不死也不昏。 桑叶那个小贱人每天敲她一截骨头,敲得粉碎为止,她死的时候,浑身找不到一粒骨头碎片,软趴趴的如同充气玩偶。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那样了还让她留着一口气,清清楚楚感受着痛意。 痛,是真痛,痛得她几次想自杀,都被桑葚那个小畜生救了回来。 桑葚那个小畜生,拿她试药,各种毒药往她身上招呼。忽痒忽痛,忽冷忽热,各种滋味交织,折磨得她发疯。 小畜生还生生削掉了她五官,四肢,缝在畜生身上,眼珠子是最后挖的,因为要她看看,她的身体在畜生上,一样用得很好。 父子三人一边面无表情的折磨她,一边告慰着榆枝那个贱人的亡魂,让她跪在榆枝的骨灰前忏悔。 足足折磨了一年,她才在凄惨里死去。 想到那一年,榆梦浑身冰寒,又恨又怕。 榆梦深吸一口气,压下印刻在骨子上的惧意。 她被抓时,好似听说桑大壮是某个有权有势人物的儿子,而且孟时春正在打那个有权势人的主意。 重来一世,榆梦决定暂时不对榆枝那个贱人出手,免得桑家父子又发疯,那一年,真的太可怕了。 反正现在榆枝也和桑大壮离婚了,她要想办法拿下桑大壮。 到时候不但能和孟家成为姻亲,还能得到桑大壮背后的势力,更能让桑家两个小孽畜翻不了身,报上辈子的仇。 至于桑大壮,等她在桑家站稳脚,怀上他的种,他也得死。 等桑家父子三人死了,再对榆枝那个蠢货动手不迟。 这么想着,榆梦露出疯狂的笑。 当务之急,是先离婚,然后和孟家搭上线。 听说桑大壮还有个妈,上辈子没见过,听崔雪说死了几年了,应该就是今明两年的事,怎么死的她不知道,也不重要,倒是可以作为投名状,告诉孟时春。 相信孟时春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有桑大壮的亲娘死了,她才能更名正言顺的拿下桑大壮爹不是。 对了,崔雪,那个废物,这会应该被困在乡下泥腿子的床上吧,没用的废物,她也懒得理会了。 只是范建和曹元为什么都没有回她消息?上一世是回了的吧?榆梦有些记不太清。 这两人可是她费了不少功夫放在云关县的,云关县虽然偏僻,落后,可拥有大量野生动物。 缺吃少喝的时候,他们榆家就是靠着这些野物发家的。 往后几年,禁止猎杀野生动物时,靠着走私,也能挣不少,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当初榆枝下乡匆忙,本来去的不是云关县,是她因为在云关县那边有人,方便行事,所以动了手脚,特地送她去的那。 只是那贱人命实在硬得很,这么多年都没能死。 现在,很多事情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榆梦心里没底,没办法考虑太远,只能顾着当下。 正月二十,桑大壮买的中午的火车票,上午可以慢慢的去火车站,不用着急赶路,免得榆枝身体受不住。 那些随身用的东西,也在前一天打包好,寄了出去,他们到帝都需要坐三天火车,他们到时,包裹也差不多到了。 手里拎着的,也就两床被子,几件厚棉袄,一些洗漱用品和吃食,方便火车上用。 东西桑叶拎了大半,王新凤和桑葚分担了两个装吃食的小包袱,桑大壮就负责照顾榆枝。 出发的早上,大半个古柏大队的人都来送行。 不管老桑家的人缘如何,这一家子都进城了,对于一辈子生活在乡下,眼界所到之处只是乡下的人来说,就是去过人上人的生活了,总是会让人多几分唏嘘。 大家在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总感觉这一遭分别,他们就成了不同层面的人,心态一下就变了。 以前厌恶鄙夷老桑家的人,这会换成了嫉妒羡慕。 送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好在没有扫兴的人。 王新凤最大的敌人吴婆子还在大牢里待着,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不痛快。 以往熟不熟的,关系好不好的,都来看热闹,说好听的话。 王新凤也不拿乔,离开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一个乡下老太太,要去城里生活,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和这些熟面孔多说说话,心里要安稳些。 和几个交好的人,相互叮嘱一番,心里也踏实。 桑大壮的三个兄弟,都已经先他们一步去了帝都,吴家的事了之后,瘦猴和李甘收拾了家里就走了,赵强早就在那边安顿好了。 还有些兄弟不着急去帝都,却没来这里送行,毕竟这些兄弟不是明面上的。 桑葚没有朋友,清清冷冷的一个小少年,拎着一个包袱站在一旁,明明是其中一员,却给人一种和贫穷小山村格格不入的感觉。 邓麻子缩在人群里看着桑葚,不知道为什么,老桑家的人,他最怕的就是他,第二怕的是榆枝,再就是桑大壮,桑叶和王新凤。 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排序,反正每次见到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面无表情的小脸,他就怵得厉害。 桑葚察觉到了邓麻子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和邓麻子对视。 邓麻子心里一咯噔,讨好的笑笑,溜走了,他决定回去看紧崔雪。 比起桑葚这里的冷冷清清,桑叶身边就热闹多了。 一群萝卜头围着她,哭得满脸鼻涕泡,诉说自己的不舍。 桑叶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劝都没用,最后拿出叶子姐的权威来,才把萝卜头震慑住。 桑叶豪气的告诉萝卜头们,要认真读书识字,有事就给她写信,有仇就等她回来报。 萝卜头们呜呜咽咽的点着头,鼻涕泡乱飞,淅淅索索的,画面有些惨烈。 榆枝也没有朋友,就靠在桑大壮身上,看着王新凤左右逢源,享受人生高光时刻,笑得老脸开了花。 话别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李老头才驾着牛车送他们去公社。 到了公社,再坐客车去县里,到县里坐火车。 时间充足,也不用慌忙。 到了县城火车站,高家人早早的等在那。 高大胖嗷呜一声,就朝桑叶扑了过去,肉墩墩的一大坨,瞧着就吓人。 郑金花直奔王新凤:“大妹子,往后可别忘了老姐姐,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吱声。” 王新凤笑道:“那哪能忘了老姐姐,辛苦你们还来送我们,放心,等我们在帝都安顿下来,我就给你们送信,让我家小葚写,我家小葚的字可好看了。” “那感情好,可不能忘了。” “忘不了。” 两个老姐妹说得热闹。 贺英子就找榆枝说话,人贩子的事,桑叶不让说,贺英子想感谢,就只能想其他办法。 这不,今天借着送行的名义,给送了不少吃的喝的,还给了桑叶桑葚一人一个红包,美其名曰出远门,要讨个吉利。 榆枝拒绝不了,只好收下。 (本章完) 47火车闹剧 “让嫂子破费了。” “破费啥,不破费,你到了帝都,学习重要,身体也重要,可不能累着自己。” 榆枝笑笑,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她命太脆弱了吧。 都是好心,她也不在意。 “我会的,谢谢嫂子。” “不用谢,谢啥啊,该我谢谢你才是。” 榆枝挑挑眉,也没问为什么要谢她。 几人寒暄一阵,差不多到了时间,榆枝一家就和高家人告别上车。 也不知道桑大壮怎么做的,竟然弄到了卧铺票。 上车很拥挤,桑大壮半抱着榆枝,硬生生挤出一条康庄大道,轻轻松松到了铺位,一点没被挤到。 八人的卧铺车厢,桑大壮买了五个位置,里面却已经住了五人。 桑大壮铜铃大的眼珠子动了动,瞧见自己特地给榆枝买的靠窗的位置,被一个老婆子睡了,浑身冷气,不要钱似得往外冒。 “老东西,瞎了你狗眼。” 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人拎起来扔地下。 老婆子睡得好好的,没曾想会被拎,开始吓了一跳,随后就怒不可遏。 “干什么干什么,来人啊,有强盗啊,快来人啊。”这会上车的人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不过大家都忙着找位置,没人停下来看热闹。 老婆子闹了半晌,一个人都没叫来。 顿时骂骂咧咧的不甘心。 老婆子对床,八九岁小男孩露出狼一般凶狠的眼神,悄无声息的就朝着榆枝撞过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狐狸精,小贱人,你去死。” 牛犊子一样的身体,朝着榆枝狠狠撞过去,榆枝这弱身板,真被这么撞一下,怕是得去掉半条命。 紧随其后的王新凤到门口瞧见了,惊得大喊:“桑大壮,弄死那个黑心肝的瘪犊子。” 桑大壮时刻注意榆枝呢,小孩撞过去的瞬间,就被桑大壮踹了出去,力道可一点没收,踹得小孩直接在地上滑了两三米,跃过门口的王新凤出了卧铺厢,撞在对面的车壁上。 小孩直接懵了,痛得麻木,半天没反应,就跟死了似的躺地上。 老婆子也懵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狠,更凶的人,二话不说就动手,对孩子也能下重手,这还是人吗? 回过神就嗷叫着扑向小孩:“天啊,杀千刀的贼啊,打死人了,快来人啊,土匪要打死人了,救命啊,我的孙子啊,你可别吓奶奶啊,你要是有个万一,可叫奶奶怎么活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啊,快来人啊。” 火车已经启动,哐当哐当往前走。 云关县上车的人,已经基本上安顿下来。 刚好老婆子和小孩把路堵了,大家顺势停下来看热闹。 众人没看到前因后果,就看到桑大壮将一个孩子踹出了卧铺厢,老婆子凄厉大喊,小孩缓过来后,也嗷嗷喊疼,加上桑大壮一副凶相,都认为是桑大壮在行凶,顿时纷纷讨伐桑大壮。 说他狠,说他毒,说他霸道。 榆枝微微拧眉,桑大壮却不在意。 “媳妇,有没有伤到?” 榆枝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王新凤也暂时没工夫和人吵,一心关心榆枝:“真没事啊,刚刚那个小瘪犊子狠着呢。” “妈放心吧,没撞到。” “那就好,”王新凤看向桑大壮,朝着哭喊得跟死了爹妈似得祖孙俩努努嘴:“咋回事?”她挤过来的时候,也就看到小孩撞榆枝,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 桑大壮嫌恶的把老婆子睡过的床单被套扯掉:“她占老子位置,桑叶,把被子拿过来。” 桑葚桑叶在人群里正看热闹,饶有趣味的看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化身正义大使,控诉桑大壮的罪行。 虽然说的是他们爹,但他们一点不生气,这点骂声和以前听到的那些比,简直就是毛毛雨,所以说,坐得起火车卧铺的人,素质还是要比乡下荤素不忌的人好太多。 不过地上那祖孙俩,还想用舆论打压他们,真是愚蠢,他们古柏大队一霸,能怕这个? 桑叶邪恶的冲不怀好意笑着的小孩舔舔唇,小孩原本嘚瑟的神情一僵。 再去看时,桑叶已经扛着铺盖进了车厢,正好对上桑葚黑白分明漠视一切的眸子。 小孩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对自己的不屑一顾,顿时满心愤怒扭曲,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桑葚完全不在意,闲庭信步走进车厢,在小孩刚刚待过的铺位上坐下。 外面的讨伐还在继续,时不时掺插一句老婆子的哭诉和小孩的哭闹。 桑大壮和王新凤一心给榆枝铺床,然后把她安顿上去,根本没搭理外面的人。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闹腾?都在干什么呢?” 列车员听了动静过来,把汇聚的人群驱散开,冷声询问。 众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把桑大壮的罪行叙述清楚,让人把他们赶下去,火车上可容不得这么横行霸道的人。 哭闹的祖孙俩暗自得意,跟他们斗,也不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车厢里原本在的三人,一直沉默不语,置身事外。 他们倒是看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过也对桑大壮二话不说就动手的事有些不满。 在他们看来,桑大壮的行为太粗鲁了,一般人不管做什么,总得先礼后兵。 何况那铺位到底是谁的,他们也不知道,都是陌生人,也没给他们看过票,他们不可能凭眼缘断定谁有理。 其中年轻女人一脸嘲讽与不屑,好似在嘲讽榆枝他们这群低等下贱之人,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丢人现眼。 一个人嫌弃还不够,还时不时与对床铺位,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的年轻男人吐槽讥讽。 年轻男人是真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理会女人,自顾自的看书,女人说得多了,他听得恼了还会皱眉,一脸不耐烦。 女人有些生气,却也不敢做什么,只是看向榆枝一行人的眼神越发嫌恶,这是迁怒了。 睡年轻男人上铺,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神情玩世不恭,边啃肉干,边看热闹,是真在看热闹,看得饶有趣味,恨不得拍起巴掌喊好那种,这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列车员听了众人控诉之后,因为桑大壮那张过于凶恶的脸,而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在挑事。 沉着脸走进车厢,对桑大壮伸手道:“同志,请出示你们的车票和介绍信,我们需要核实检查。” 桑大壮铜铃似得的眸子一瞪:“什么东西,你说看就看,给你脸了。” 桑大壮这大体格子和凶神恶煞的面相十分唬人,铜锣嗓子一吼,两个列车员下意识退了一步,满脸警惕看着桑大壮,生怕他动手:“同志,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老子就不配合,你要咋地?” 桑大壮往前一站,两人又连连后退了两步,那些正义化身,不断声讨的人,也吓得禁了声,纷纷往后退。 老婆子可不怕,桑大壮这种虚张声势的招数,她都玩烂了,这一家子穿得虽然新,但料子一般,一看就是泥腿子,不可能买得起卧铺票。 “同志,他们一家子就是强盗,就是土匪,他们没票,赶紧把他们赶下去,一家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不定还是什么危险分子呢,最好抓起来严刑拷打。” “尤其是那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说不定是哪个山头下来的土匪,是通缉犯,要不然普通百姓哪能长出这样的体格,你们可不能把他们放跑了。” 众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这年头,桑大壮这样的体格子,少之又少。 “是是是,一定要严查,可不能让这样的人混进来,太危险了。” “对啊,我们坐火车,你们列车员就得负责我们安全,赶紧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 “快动手,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推搡着两个列车员,又怂又凶。 列车员被推得一脸憋屈,他们也怕啊,尤其是在很赞同老婆子的猜测情况下,让他们去跟土匪动手,他们又不是嫌命长。 但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认怂,只能迂回警告:“同志,赶紧把车票和介绍信拿出来,接受检查,别反抗,要不然我们就报公安了。” 桑大壮瞪着眼珠子不说话,王新凤插着腰往前一站:“检查你奶奶个腿,有本事你去报,去报,老娘怕你啊,一群没脑子的蠢货,老娘有没有票干你们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什么玩意。” 口水溅了一尺远,把两个列车员逼得连连后退。 老婆子大喊:“你心虚啥,有本事就把票拿出来,没票你喊再凶也得滚下去。” “嘿,老东西,给你脸了,就你长了张嘴能叫唤是咋的,老娘没搭理你,你还以为自己多能耐是吧,欠收拾的老瓜瓤。”王新凤冲过去就要撕人。 “粗俗。”榆枝斜对面的年轻女人嘀咕了一句。 榆枝冷冷的看过去,女人翻白眼的动作一僵,在榆枝冰冷的注视下,升起一股无名火,刚要呵斥,榆枝却不咸不淡的移开了视线,没想搭理她,轻声喊王新凤:“妈,别急,咱们先说说理。” 女人的怒火堵胸口,不上不下,气个半死,竟敢无视她。 王新凤的火气一下就泄了,淬了老婆子一口。 老婆子越发笃定是榆枝他们心虚,得意得不行。 榆枝也没理会老婆子,看向列车员:“能说一个查票的理由吗?” 榆枝娇弱,看起来很好欺负,两个列车员也有了底气,默默挺直背脊。 “当然是例行检查。” “既然是例行检查,是不是都要查?” “这要看情况。” “什么情况?” 榆枝不依不饶的追问,两人想发火,在桑大壮和王新凤的瞪视下,又只能忍回去。 有些心虚,还有些生气:“当当当……然是随机抽样检查。” 榆枝勾唇:“怎么抽?一个车厢抽一个还是几个?还是以家庭为单位抽,还是按床位抽?或者按长相?” “看心情。”稍年轻的列车员气恼的张口就来,说完就后悔了,涨得满脸通红。 “嗤……”榆枝冷笑:“你们做事都是这么随性的吗?是不是不太合适?那你们这会的心情怎么样?是不是看我们一家很不顺眼,所以就查我们家?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不太适合这样的工作?掺杂个人情绪到工作里,不严谨,不负责,不端正?” “你胡说八道。”年轻的列车员恼羞成怒,瞪着榆枝。 榆枝神情淡然,不急不躁,平静回视。 稍年长的列车员忙道:“这位同志,小周年纪小,刚做这份工作,一紧张就容易说错话,还请见谅,我们对工作的态度,绝对认真严谨,公事公办,这点你们放心。查你们的车票,是因为事情因你们而起,所以例行检查,还请配合。” 榆枝淡笑着看向年长乘车员:“我不是他妈,没有义务包容他,做不好就回家,做得好的人一抓一大把,不是非他不可。” “既然你自诩工作严谨认真,公事公办,那么请问,参与事件的是两方人,你为什么只查我们的票?为什么只听他们一方的言论?是因为我们长得也不合你眼?” 列车员一噎,确实先入为主了,为了不当众打脸,只得硬着头皮道:“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按照流程,一方一方的来,查过票之后,自然会让你们叙述经过起因,再判断事情对错。” 榆枝轻笑一声:“要问就一起问,要查就一起查,这样才显得你们公正公平不是吗?不能她哭她有理吧?” 列车员拧了拧眉,点头应是,表示都要查车票。 老婆子一听要查车票,张嘴就嚎了起来。 “没天理啊,欺负了人不算,还要往死里欺负啊,我们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没人护住,合该被欺负死啊,丧尽天良,不得好死啊。” 一个死字,好似扎到了老桑家人的心窝子。 榆枝被断定活不到三十后,老桑家的人就听不得一个死字,尤其是咒榆枝死的话。 除榆枝外,桑大壮四人都冷冰冰的看向老婆子,冷气几乎能凝成实质。 王新凤更是撸起袖子,要上去撕老婆子的嘴,被榆枝眼疾手快拉住了,默不作声的看着老婆子哭喊。 看热闹的人被桑家人的眼神震得一声不敢吭,现场就只有老婆子的哭声。 (本章完) 48欺软怕硬,好心的老娘们 老婆子嗷嗷一阵后,发觉不对劲,偷偷睁开一只眼瞧,竟然都没出声,就她一个人嗷嗷的,像是唱大戏似得,瞬间就哭不下去了。 榆枝冷笑,对列车员道:“可以检查了,她哭够了。” 列车员默了默,也替老婆子尴尬。 都被架到这份上了,车票是要查的:“这位老同志,麻烦你们也出示一下车票和介绍信,配合我们工作。” 老婆子是个欺软怕硬的,有铁饭碗的列车员她不敢得罪,拿不出票,只能逮着榆枝他们这种一看就是没有身份背景的乡下人欺负。 刚刚哭喊得跟死了儿子似的老婆子,突然蹿起来,直奔榆枝:“不要脸的小贱人,你心肠怎么这么毒?一家子合起火来欺负我们祖孙俩,也不怕不得好死。” “啪……”王新凤被不得好死几个字刺激得双眼通红,怒气上头,扬手就给了老婆子一耳光,随即扯着老婆子头发,拽倒在地,大巴掌不要钱的往她身上招呼。 “老贱人,老娼妇,老不死的,不得善终的老虔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骂我儿媳妇,我儿媳是你这个烂下水黑心肝的老毒妇能骂的?老娘撕了你这张臭嘴。” 榆枝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出声阻止,家里人因为她的身体,很是敏感,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孩见自家奶奶被摁着打,毫无反抗能力,也不再装痛,如一头凶狼似得冲过来:“老贱人,放开我奶奶。” 桑叶勾唇,一闪身就拦在了小孩跟前,小孩长得壮实,却没桑叶高,一脸的凶狠,完全不像个正常孩子该有的模样。 桑叶一身痞气,无视小孩的凶狠:“你的对手是我。” 小孩一愣,随即朝着桑叶扑过去。 桑叶脚下轻轻一转,躲开小孩攻击,再抬脚一踹,小孩就砸在了年轻女人的床头。 年轻女人吓得尖声喊叫,张嘴就要骂桑叶。 坐她隔壁的桑葚,扭头看过去,黑白分明的眸子,幽暗深邃,女人的话被堵在喉咙,下意识咽了回去。 回过神来,又羞又怒,再想骂回去时,桑葚已经移开了视线,桑叶也抓着小孩的头发打得起劲,没人关注她,她再一次憋了口气,不上不下的气得半死。 小孩在桑叶手里,疯狂挣扎,又骂又喊,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这不科学,他在他们村打架,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一个赔钱货,他怎么可能打不过。 小孩又气又怒,有种威严被挑衅的怨毒,打不过,他就用眼神厮杀。 桑叶就拽着他头发在地上拖行,小孩身体不受控制,在车壁上来回撞击,咚咚声,旁人听着都疼。 众人都看傻了,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打了起来。 两个列车员更是一脸懵,他们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又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不管是娘们那对还是孩子那对,他们好像都不适合插手,何况黑有个黑熊虎视眈眈。 两人怕闹出人命,背上失职的责任,不敢上手,就在一旁喊:“住手,都住手,这里不是你们自家山旮旯里头,不能动手,再不住手我们就叫人了。” 王新凤和桑叶谁也不搭理他们,收拾人收拾得正爽呢。 列车员急得不行,让桑大壮去阻止,桑大壮瞪着铜铃一样的眸子不说话,两人也不敢强行催。 又转向榆枝:“同志,快让他们住手,咱们这是火车上,是公共场合,不能这么没规矩,有事说事就行,怎么能动手呢。” 榆枝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你们要是一开始就讲规矩,倒也没这么多事。” 两人面色一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榆枝倒也没得理不饶人,喊了一声:“妈,叶子,快回来歇会。” 两人一人甩下一巴掌,打完收工,跟斗胜的公鸡似得,挺着胸脯回来了。 老婆子祖孙俩被打得鼻青脸肿,满眼恨意,恨不得吞了王新凤和桑叶,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实在是干不过,人得认清现实。 列车员松了口气,不打就好,不出人命就好。 榆枝瞟了两人一眼:“不查车票介绍信了吗?” “查,”都到这份上了,怎么能不查。 榆枝笑:“大壮,把车票,介绍信和通知书都给他们。” “好。”桑大壮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他们的证件什么的都在里面,一把甩在年长列车员怀里:“给老子好好的看,看仔细了。” 列车员抖了抖,感觉拿了个烫手山芋。 偷偷吐了口浊气,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五张卧铺车票,介绍信,两张通知书。 看完一脸不可置信:“你们去帝都上大学?你和这位同志?” 显然,他的不可置信,是对“这位同志”也就是桑大壮去的。 这个土匪一样的人,考上大学了?怕不是抢来的吧? 看热闹的人也一脸不可置信,这年头的大学生含金量是完全不一样的,众人的眼神都变了,从愤怒,到不可置信,再到惊叹赞赏还有幻灭。 就连那个事不关己的年轻男人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中年男人,都露出了惊讶。 年轻女人就跟吃了屎一样,憋屈难受和嫉妒,她也参考了,但是没考上,想办法进去的。 这两人不会跟她一样吧? 心里埋了疑惑,倒也没想太多,主要是太吃惊和嫉妒。 桑大壮瞪着列车员:“看仔细了吗?看完了吗?看完就还给老子。” “哦哦,不好意思同志,看完了,抱歉抱歉,是我们的失职,给你们带去了麻烦,实在抱歉。”列车员装好证件,递还给桑大壮,心里把老婆子祖孙俩骂了个半死。 祖孙俩这会也惊得很,小孩还不太懂大学的意义,老婆子却是有些懂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家人竟然两人考上了大学,这会心里慌得很。 列车员冷着脸上前:“老同志,现在请你出示车票和介绍信。” 老婆子哆哆嗦嗦的不动弹,小孩龇着牙满脸凶相:“没有,你们滚,滚开,休想欺负我们。” 刚刚还觉得小孩可怜的人群,这会再看他的反应,只觉得这孩子歪得不像样,哪有这么凶狠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 列车员也为小孩的凶狠吃惊,平时怕是没少做欺软怕硬,逞凶斗狠的事。 两人也不好跟个孩子较真,只看着老婆子逼视。 老婆子知道撒泼打滚不行了,只能走迂回路线,低声下气的哭诉,还递上介绍信:“同志啊,我们祖孙俩是去帝都寻亲的,可刚上车,车票就被该死的贼子偷了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列车员挑挑眉,看过介绍信,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你买的是哪节车厢哪个坐。” “啊?这这这……”她车票都没见过,哪知道什么车厢什么坐:“我我我,我老婆子不识字啊。” 列车员见多了逃票的,老婆子拙劣的借口,他一听就懂了。 他也不欲和老婆子纠缠买没买票的事,道:“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能确定你到底买没买票,但你现在确实拿不出票,按照规定,要么下一站,我们送你下车,要么,你现在补票。” “下车?”老婆子急了:“不不不,不行,不能下车,”她还得去帝都过好日子,怎么能下车:“我补票,现在补票。”虽然肉疼,但比起以后的好日子,老婆子还是忍了。 只是给钱的时候,把榆枝一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补票没有座位,还比站上买票贵,老婆子心都在滴血。 动了动脸,疼得眼泪直飙。 “同志啊,我们祖孙伤成这样,这事是不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想走的列车员…… “咳,放心,事情我们肯定会理清楚的,”转头看向榆枝,这家子,也就榆枝能好好说话,两人心里也是苦。 “同志,他们的陈述我们已经听了,现在你们来说说事情经过吧。” 榆枝无辜的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喊成那样,我丈夫不过是把占我们床铺的老太太拎下地,把企图撞我的小孩踹出去,两人也没受伤,刚刚他们的反应你们也看到了,活蹦乱跳的,这事没什么可质疑的。” “但他们却哭得好似马上就要办后事了似得,我也是不能理解。后来两人无缘无故满嘴喷粪,我妈是个热心肠,就见不得人不会说话做事,只能好心教教她怎么做个人,倒是不用谢。我家叶子和那小孩,纯粹就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不值当说。事情在我看来吧,都是小打小闹,不值当大动干戈。” “可他们闹腾这一出,惊动了大家,我是想不明白他们的目的的。我想着他们可能精神不太正常吧,我这人一向大度,不和有病的人计较,就算了吧。虽然被误会了,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也没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刚刚骂得起劲的人群…… 列车员……你倒是里子面子都有了,还把人骂了。 他也懒得再管这些破事,一本正经点头:“嗯,既然就是些误会,那么这事就这么算了,接下来希望你们都好好相处,别在火车上闹事,要不然直接送公安局去。” 威胁的话是对老婆子祖孙俩说的,他可不敢威胁桑大壮那头熊。 老婆子满心不甘,却不敢再闹腾,也不敢再想讹钱的事。 但这恨,更深了。 列车员走了,走得很麻利干脆,生怕又被叫回去。 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老婆子祖孙俩没走,就在车厢外的走廊里蹲着,反正他们没座位,这地宽敞不拥挤,比普通座位车厢好受多了。 年轻女人见不得榆枝他们得意,尤其是在他们身上两次吃瘪后,忍不住嘲讽道:“还大学生呢,心可真毒,还冷血无情,一家子这么多位置,让一个给老人孩子怎么了,自私又自利。” 对床的年轻男人拧眉,刚要呵斥一声,就见桑大壮一语不发走过去薅住女人的头发往外拖。 女人失声尖叫,吓得魂不附体:“啊……你干什么,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再不放开,我要你的命。” 年轻男人虽然不待见女人,但也不好让她在眼皮子底下出事,起身就要阻拦。 桑大壮却是扬手一扔,跟扔垃圾似得把女人扔出去,对鼻青脸肿的祖孙道:“这老娘们心善,把自己的床铺让给你们,赶紧去睡。” 祖孙俩一听,利索的起身,躺在女人的铺位上。 要去阻拦的年轻男人……默默的退了回去,算了,嘴贱就该吃教训。 摔懵的女人回神,见脏兮兮的祖孙俩霸占了自己的床,气得啊啊乱叫:“贱种,肮脏的下贱货,赶紧从我床上下来,滚下来。”女人嫌弃祖孙俩,不乐意上手拽,只是在床边跳脚。 祖孙俩也学乖了,不喊不闹的,就哎哟哎哟的扮可怜,配上他们鼻青脸肿的样子,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一心看热闹的中年男人,乐得多啃了几根肉干。 视线落在桑大壮身上,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人……很眼熟啊。 垂眸沉思时,冷不丁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心口忍不住一哆嗦,暗呼这家人真邪门。 桑葚收回视线,爬上榆枝对床上铺,拿出书安静的看起来。 王新凤从包袱里拿出吃食来,递榆枝手上:“枝枝,快吃点东西,早上匆忙都没好好吃,饿坏了吧。” “没呢,妈也吃吧,大壮,你去接些热水,叶子,小葚,你们也吃点。” 桑大壮应了一声,拎着水壶去接水,桑叶凑过来,塞了一兜吃食,溜溜达达的走了,她可不耐烦待这里,跟个傻子似得。 桑葚摇头说不要,榆枝就和王新凤窝在床上吃,桑大壮回来,给母女俩泡了奶粉,满车厢都是奶香味。 年轻男人和中年男人扬了扬眉,这家子很不简单啊,哪个乡下人会这么吃奶粉。 女人为了铺位还在吱哇乱叫,祖孙俩被香味馋得吞口水,根本没空搭理她。 小孩看着桑叶离开的背影,眼神幽深,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 走得好好的桑叶突然回头,对着小孩露出邪恶一笑,小孩吓得浑身一哆嗦,高深莫测的神情都维持不住。 桑叶满意了,蹦蹦跳跳的跑远。 车厢里氛围有些怪异,除了女人吱哇乱叫,其他人都没说话。 (本章完) 49大杂院立威 女人闹了一个多小时,又跑去找了列车员,被列车员忽悠过去后,床铺还是没抢回来,又气又怒,却不知道找谁发泄。 唯一认识的年轻男人,要么看书,要么睡觉,根本不搭理她。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榆枝吃了些东西,就躺下睡觉,她的身体是真差,平时尽量表现得和常人无异,但内里情况,她自己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 她比以往更容易疲惫,更加畏寒,精神力也更差了。 桑大壮就坐在旁边守着榆枝,给榆枝暖手脚。 女人闹得凶了,他就瞪一眼,让她安静。 女人被桑大壮那一拽,吓掉半条命,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只能憋屈忍。 车上三天,除了最开始的那场吵闹,都很顺利和谐。 女人最终没能抢回铺位,花钱重新买了一个,这口气,差点没把她憋死。 对榆枝一家和老婆子祖孙俩的恨意,自然是升到了顶端,眼神能戳洞的话,榆枝几人怕是早就千疮百孔了。 榆枝几人不会将一个陌生人的情绪,记在心里,全程无视。 老婆子和小孩更是将弱者演绎到了极致,女人要骂就骂,他们当没听到,一旦动手他们就哎哟哎哟的喊。 到站后,桑叶扛着棉被,桑葚拎着装茶缸,铝饭盒的小包袱,王新凤空着手,桑大壮护着榆枝,顺着人群下车,把车上的爱恨情仇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几大袋的吃食,早就被家里几个大胃王造得一干二净,走得十分轻松。 早就等在车站,准备帮忙的赵强,瘦猴和李甘发现除了桑叶,全都空着手,根本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亏得他们早上还多吃了一碗饭,做足了准备。 “婶子,嫂子,壮哥,小葚,叶子,路上累了吧,快快,把东西给我们。” 三人尴尬的招呼一声,从桑叶手里把棉被接过去,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 一行人热热闹闹出车站,喊了几辆三轮车,到租住的地方。 赵强找的是一栋合租的四合院,时间匆忙,要安排的事情多,他也没能好好挑,随便找了一个就租下来了。 不大的院子,被分割出大大小小三四十个房间,搭了乱七八糟十多个棚户,住了二十多户人家,又杂又乱,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共租了四间房,李甘三人住一间,给榆枝一家租了三间,每间房都没挨在一起。 房间又小又暗,有一间连窗户都没有,满院子都搭得有灶台炉子,挂满了晾晒的衣服。 有人还见缝插针,弄了箩筐大块地,种了些小菜。 孩子满院子乱跑,时不时就传来一阵惊天哭喊。 紧随其后就是大人的呵斥谩骂,要不就是妇人间的争吵,闹得凶了,惊着了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又是一阵哭闹,真是热闹极了。 没有看到多少年轻力壮的男人,应该都出去工作了。 桑大壮王新凤凉悠悠的看着赵强:“这就是你租的房子?” 赵强一顿尴尬心虚:“婶子,壮哥,真不是我偷懒,我这啥也没有的外地人,本来就不受待见,时间又短,事情又多,我想着先有个落脚的地,再慢慢找别的。” 赵强可没夸张,他拿着介绍信来帝都,住了两天招待所,然后去找房子,那些人对他不是爱答不理,就是强势驱赶,碰了满脑袋包。 就这地,还是送了不少好处才找到的。 王新凤可不理解他,一巴掌拍在赵强脑门上,拍得他脑子嗡嗡的,这手劲,一点没收。 “没用就是没用,找什么借口,你自己说说,我家枝枝这身体,能住这样的地方吗?你皮糙肉厚,睡粪坑都能在梦里喝两口直喊好吃的操蛋玩意,能和我的枝枝比吗?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早知道你这么废物,老娘就自己来了。” 赵强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反驳,但睡粪坑,吃屎喊香这事他不认。 榆枝身体弱这事他认,这地她会住得不舒服,他也认,可这跟他有啥关系,他又不待见她。 不过,这话赵强不敢说,支支吾吾的装鹌鹑。 他们一行人的出现,早就引起了院子里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这院子杂,什么人都住得有,时不时来个不认识的生面孔不稀奇。 大多数人都忙着自己的活,没工夫看别人的热闹。 当然,也有闲得蛋疼的。 平时就喜欢挑拨是非,到处占便宜,靠着自己三个五大三粗,随时都能逞凶斗狠的儿子,耀武扬威的老婆子陶三香,靠在旁边柱子上,磕着瓜子,瞧着热闹,听了王新凤的话,开口就阴阳怪气的讽。 “哟,这是打哪来的人物啊,咱这地委屈了你,你去住皇宫啊,呼奴唤婢多有派头,再精贵的身子骨,那地也不会委屈了你。” “就是吧,人是精贵了,命受不受得住这份精贵就不知道了。这人啊,还是得有自知之明,别啥地都把自己当盘蒜,说话味大得,也不怕熏死自己。” 王新凤的眼刀子,唰的剜过去,满眼凶狠,看着陶三香:“哪来的疯狗,见人就咬,老娘说什么做什么,关你屁事,要你咋咋呼呼的上赶着找抽,知道自己嘴臭就闭嘴,要不然老娘弄瓢大粪给你洗臭嘴,再瞎几把突突,打掉你狗牙。” 陶三香是帝都本地人,以前家里小有资产,又是独女,招了个上门女婿。 一口气生了三个身强体壮的儿子,那尾巴差点翘上天。 后来爹娘老子死了,她当家做主,更是把自己定位在了女皇帝的位置。 把上门的男人欺压得大气都不敢喘。 那男人本就是个软脾气,在陶三香的欺压下,郁结于心,没几年就死了。 死了男人的陶三香一点不难过,反而觉得逍遥自在得很。 可惜,自己是个草包,三个儿子更是,老子娘和男人辛辛苦苦保住的家业,被他们母子四人不到一年就败得干干净净,住进了这间大杂院。 虽然穷了,可陶三香的傲气未穷,以身为帝都人骄傲,以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自豪,瞧谁都觉得低自己一等。 在大杂院里,经常撒泼耍混,带着儿子逞凶斗狠,整个大杂院,没人敢惹他们。 多年下来,养得陶三香愈发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嚣张跋扈。 冷笑一声,把脸凑向王新凤叫嚣:“你打老娘一个试试,你打,你打?” 王新凤嘿了一声:“老娘活了大半辈子,头次见这么犯贱的人,上赶着找打,老娘成全你。” 大耳刮子啪的抽了过去,抽得整个院子你的人倒吸凉气,震惊的看着王新凤,敬佩她是条汉子。 有的满脸幸灾乐祸,有的嫌弃瘪嘴,有的暗呼打得好。 陶三香被打蒙了,这世上,还真有人不怕死,敢打她。 “好……” “啪……” 又是一巴掌,王新凤一点没省力:“既然喊好,老娘就大发慈悲,再送你几巴掌,免得你犯贱的时候骨头痒,找不到人给你治。老娘一向乐善好施,不用谢。” 说话的工夫,四五巴掌上了脸,一众人都看傻了眼,没见过手脚这么麻利的老太太,打人那股利落劲,一看就是熟手。 桑大壮护着榆枝推开两步,免得影响他娘发挥。 李甘三人默默的缩了缩脖子,他们王婶子的战斗力,真是到哪都数一数二。 桑葚木着小脸,置身事外,独自美丽。 桑叶却是兴奋得手脚直蹦跶,恨不得拽开王新凤,她上。 榆枝无奈一笑,叮嘱桑大壮看着点,别让老太太闪着腰。 桑大壮对自家老娘自信得很:“放心,咱妈心里有数呢。” 榆枝呵呵,确实挺有数,打了几巴掌,一直在数呢。 陶三香气疯了,啊啊狂叫:“老贱人,老娘要弄死你,老大老二老三,还不给老娘滚出来。” 老婆子的三个儿子,都是不务正业的混混,所以老婆子才能在大杂院这一亩三分地里称王称霸,无人敢惹。 一听老婆子唤儿子,院子里的人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钻进屋子里,还把不懂事的娃给拽了进去,免得遭受池鱼之灾。 “咚咚咚……”屋子里奔出三个彪形大汉,看着壮实,但身上是肥肉,比之桑大壮的壮实,差得远,也虚得厉害。 这三兄弟赵强见过,不过赵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院子都很少待,没和他们起过冲突,也没打过交道。 三兄弟本来还打了桑大壮寄来包裹的主意,不过瞧着破破烂烂的,随便翻了两下,没值钱的,就没了兴致。 这事赵强不知道,包袱多,寄来他就放屋子里了,也没工夫挨个检查是不是被人翻过。 李甘和瘦猴没到几天,他们到的时候,三人不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昨天半夜才回来,刚刚就在屋子里睡觉。 “娘,咋的了,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你了?”陶一旺怒吼,肥肉堆积的大脸,因为走动,油膘晃荡,配上凶恶的表情,还是挺唬人的。 老婆子捂着已经肿了的脸,愤恨的瞪着王新凤:“就这个老贱人,就他们,打,给老娘往死里打。” 三兄弟齐刷刷朝王新凤几人看过去,一身煞气,视线突然落到榆枝脸上,眸子动了动,露出邪恶的笑。 “咚……”桑大壮一拳头过去,打得陶一旺狂飙鼻血。桑大壮脸色阴沉,低声警告:“再有下次,要的就是你的眼珠子。” 陶一旺怒气横生,瞪向桑大壮:“你找……” “咚……”又是一拳,牙掉了。 桑大壮没停手,和王新凤一样,根本不给对手说话的机会,沙包大的拳头,砰砰往下砸,感觉铁疙瘩都能砸出个大窟窿。 那股狠辣劲,可比陶家三子的虚张声势唬人得多。 陶一旺很快出气多进气少,被桑大壮凶狠劲唬得愣神的陶家人终于回神。 “哥,”陶二旺大喊:“该死的贱种,老子弄死你。”怒吼着朝桑大壮扑过去。 桑大壮微微转头,身形一侧就躲了过去,再抬腿踹出去。 两百斤的汉子,踹出数米远,脸朝下摔得啪啪响,磕掉了牙,断了鼻梁,和他哥一样,狂飙鼻血。 陶三旺一脸阴沉,紧随其后出手,企图偷袭桑大壮。 桑大壮回头,大巴掌一把扣住陶三旺的头,大拳头砰的砸过去,陶三旺白眼一翻,倒了。 兄弟三人,同样的伤害,同样的血,飙得满地都是。 第一回合,桑大壮,完胜。 桑大壮淬了一口:“废物。” 瘦猴这个小迷弟,兴奋得嗷嗷喊:“壮哥威武。” 赵强白了他一眼:“别丢人现眼。” 瘦猴哼了声,不搭理他。 李甘全程带笑,一派的温和无害。 陶三香惊得嘴唇直哆嗦,前前后后不过一分钟,她引以为傲的三个儿子就这么倒了? 视线落在桑大壮身上,忌惮又愤恨。 王新凤嘚瑟的笑,比陶三香更为嚣张:“儿子多了没用,得看质量,老娘这一个儿子,能干趴你一群。以后见到老娘滚远点,少哔哔,要不然打爆你狗头。” “还有里面的那些人都听着,我王新凤不是个爱挑事的,你们老老实实,咱们就相安无事,谁要是跟这个老贱人一样找存在感,别怪老娘不客气。” 躲屋子里看热闹的人,默默的缩了缩脖子,啧,又来一个悍妇,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王新凤可不管他们,看向赵强三人:“老娘让你们烧炕,有没有烧?” 赵强刚刚才被拍了一巴掌,再不待见榆枝,也不敢再掉链子。 狗腿的凑过去:“烧了烧了,本来屋子里没炕,我还特地让人盘了一个,又去弄了些煤,正暖和呢,婶子放心。”讨好的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王新凤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还有点用,走枝枝,咱进屋,冷死了。桑大壮,赶紧去弄些热水,把锅碗瓢盆灶这些弄齐活,我还得给枝枝做饭,别饿着枝枝了。” 榆枝顺势搂上王新凤的手:“妈,不急,我还不饿,你也累了,咱们休息一会,待会去国营饭店吃,来帝都第一顿,也吃顿轻松的。” “行,听枝枝的,还是枝枝心疼妈,不像桑大壮那个瘪犊子玩意,啥也不是,就知道吃吃吃,废物玩意。” 桑大壮……他还一句话都没说,亲妈,你可悠着点爱他吧,承受不起了。 榆枝笑笑不说话,婆媳俩在赵强的带领下,亲亲热热进屋,屋子不大,盘了炕,就只有一个一人宽的过道。 铺了棉被,打扫得也算干净,能直接住。 王新凤把榆枝安顿进屋子里,让桑葚桑叶两人陪着,自己风风火火去其他房间看行李,一刻也歇不下来。 桑大壮李甘赵强和瘦猴三人被指挥得团团转,颇有一股指点江山的气势。她一个人的大嗓门,压倒了大杂院几十号人。 陶三香母子四人看着王新凤几人的背影,眸子跟淬了毒似得,又凶又恶。 阴沉着脸,相互搀扶起身。 其他人都躲屋子里,暂时不敢出来,淘气的熊孩子,都不敢这时候出门。 当王新凤发现自家包裹被人翻了后,更是将赵强李甘瘦猴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连桑大壮都没放过。 转过身又对着整个院子输出,顿时,大杂院更安静了,院子里全是王新凤骂人的大嗓门。 老太太那气势,把左右邻居都招了来,爬墙头,挤门缝往里看热闹。 到帝都不到三小时,王新凤的威名就传遍了整条胡同。 老桑家的人反正都是见惯不怪了,王新凤要是低调,那就不是王新凤了。 作为新邻居的其他人,就不怎么适应了,这么强势的老太太,以后还不得欺负死他们。 有人已经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如何孤立王新凤的话了,得杀杀她的锐气,不能让个乡下老婆子骑他们脖子上拉屎拉尿。 王新凤可不在意他们,她正盘算着搬家呢,这里是绝对不能住的,榆枝身体不好,受不得吵闹,这一院子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她可不敢大意。 榆枝窝在棉被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桑叶默默的撇了她一眼,她奶刚刚把她和他哥也算上了,唯一没被殃及的也就这人了,同人不同命啊。 桑葚拿着书在看,对他奶的深爱,已经习以为常。 桑叶百无聊奈,却也没走,尽职尽责的守着榆枝。 “小葚,叶子,你们对学校有什么要求吗?” 桑葚从书里抬头,看了眼榆枝:“都行。”又垂下头继续看书。 桑叶翻个白眼,她想要个不用读书的学校可以吗? “我想要个能练武的学校。” 榆枝原本没抱希望两个孩子会搭理她,没想到不但桑葚看她了,桑叶还遵从心意跟她提了要求。 榆枝有些激动:“行啊,到时候我们去问问,要是没有这样的学校,就去找个会武的师傅,这样行吗?” 桑叶嫌弃的哼了哼:“随便。” 榆枝笑,她感觉到了,两个孩子的性子都有些别扭,但对她态度好了不少。 王新凤检查了一遍包裹,东西没少,就是有些乱,老太太骂骂咧咧停了声音。 将东西简单收拾一下,锁上门,一行人先去国营饭店吃饭,再回来休息,明天去找房子。 他们一走,院子里的人就冒头出来,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榆枝他们可不在意,到国营饭店美美的吃了一顿后,又去国营商店买了些得用的,一群人再回家。 桑大壮将榆枝母子几人送回去后,叮嘱桑叶桑葚好好守着,他带着李甘三人出门了,先去榆枝学校周围看看,找房子就要找学校周边的。 还有桑葚兄妹俩的学校也得落实,不过这事桑大壮是不怎么操心的,反正不是榆枝的事,他就不着急。 桑大壮几个男人一走,达成统一战线的邻居们,就有些蠢蠢欲动。 尤其是被揍过一顿的陶家人。 桑叶舔舔唇,又痞又邪,靠在门框上嗑瓜子,噗噗吐瓜子皮,那模样可比初见的陶三香更嚣张跋扈。 祖孙三代四人都在有炕的这间屋子里,榆枝睡着了,王新凤拿着针线打发时间,桑葚在看书,对外面的人,忽视得彻底。 陶三香脸还肿着,朝三个儿子使了个眼色。 陶家三兄弟龇了龇牙,满脸恶意,一步步朝着桑叶靠近。 桑叶扬眉,噗嗤吐出一块瓜子皮,正好打在陶一旺的脸上。 陶一旺是三兄弟里伤得最重的,这脑门还嗡嗡响,难受得想吐。 要不是这口气憋着,他就去医院躺着了。 冷不丁被个丫头片子吐了一脸,陶一旺顿时火冒三丈:“你……” “嘘……”桑叶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嬉皮笑脸道:“屋子里有人睡觉,小点声。” 陶一旺觉得被挑衅了,火气压都压不住:“我草你……” “砰……”陶一旺一脸懵逼的倒飞出去,尾椎骨着地,痛得翻着白眼颤抖,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桑叶甩甩齐耳短发,收回踢出去的脚,阴测测的看着倒地上的陶一旺:“我说了,小点声,听到了吗?” 男人又气又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龇牙怒吼:“打,给我打,我就不信一个小娘皮能有多能耐,往死里打,嘶……”痛死他了。 陶一旺气疯了,几乎是咆哮出声的。 榆枝被吵得睡不安稳,拧着眉嘤咛了两声。 王新凤火气一下就起来了,桑葚也拧了拧眉,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叶子。” 桑叶将瓜子揣进兜里,顶了顶腮帮子,如一头猎豹一般,蹿了出去。 一脚踹在陶一旺嘴上,成功让他闭嘴。 再回身朝着陶二旺陶三旺冲过去。 要说桑大壮干架,看起来气势十足,有股厚重感。 那么桑叶的干架,就要灵活多变许多,瞧着轻巧灵敏,难以捕捉。 桑叶利用自身大力和身体细小的优势,灵活的窜到陶家两兄弟身后,一把拽住陶二旺后背的衣服,喝了一声,两百多斤,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举了起来,在半空抡了两圈。 “嗬……” 看热闹的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桑叶邪气勾唇,扬手一扔,男人就砸在了陶一旺的身上。 “咔嚓……”也不知道是谁的骨头断了,两道惨叫同时响起。 桑叶拧眉,翻手又拎上陶三旺砸了过去,砸在两人脑袋上,惨叫声瞬间终止,三人叠成一堆,悄无声息的,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陶三香双腿直哆嗦,打着摆子就要跑。 桑叶勾唇:“走什么,你儿子都在那边等你呢。” “不,不……”陶三香连连摆手,她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扔。 不什么桑叶可没心思听,一步奔过去,对着陶三香鼻梁就是一拳,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陶三香顿时眼泪鼻涕和鼻血齐飞,糊了满脸。 桑叶再一个侧踢,一家人完美团聚,她可没有老人孩子不能打的规矩。 活动活动脖子,邪恶的朝着院子里的人看过去,舔舔唇,笑得不怀好意。 众人惨叫一声,一溜烟躲进了屋子里,外面能听到搬动柜子挡门的声音。 桑叶嗤了一声,废物。 (本章完) 50桑大壮找房子,万家人 晚上,桑大壮把吃饭的家伙事都置办齐全了,在院子里砌了个小灶,弄了锅碗瓢盆,还去废品收购站弄了些桌椅板凳回来。 临时用具,他也没弄太好,来了帝都后才知道,他那点存款,一点不够看。 想要给媳妇好生活,等忙完这一段,还得想办法把摊子铺开,快点挣钱。 有了锅碗灶,王新凤就迫不及待的用上了,在火车上这几天,都是热水泡开的吃食,一家人都有些受不住。 国营饭店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还是得自己动手。 行李里翻出腊肉和粉条,亏得陶家人都去了医院,要不然看着王新凤从他们之前翻过的包袱里翻出这些东西,肯定得气吐血,他们怎么就没翻到? 白挨这一顿打,也不能去报公安,主要是他们自己一身的虱子,最怕跟公家的人打交道。 以前唬别人就说要报公安,真轮到自己身上了,却是装鹌鹑,吃闷亏了。 不过,报不报公安的,桑大壮也不怕,挑事的是他们,三个干不过他一个人,连个孩子都干不过,这事追究起来,里外都丢的人是陶家。 王新凤用腊肉炖粉条,再蒸一个二合面的大馒头,还单独给榆枝蒸了鸡蛋羹。 饭菜都没上桌,香味就馋哭了方圆一里的人。 这一片都是些老旧的四合院,胡同交错,人员混杂,四合院住成了大杂院,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些穷苦潦倒的人,一天天的都吃糠咽菜,一年到头见回荤腥就得笑醒。 所以,闻着明显富裕的香味,有的人恨不得绿着眼睛冲上来抢。 只是,见识了这一家子的彪悍,谁也不敢去找死。 只能扒墙头,挤门缝,能多吸一口是一口。 吃过饭,榆枝本想洗澡,可这里只有公用的厕所可以洗。 那厕所脏得榆枝脚都不敢下,上厕所都得在屋子里用盆,只能忍了。 桑大壮瞧着榆枝难受,越发迫不及待的要去找房子。 翌日一大早,天刚见亮,桑大壮就让桑叶和王新凤到他们屋子里守着,他出门找房子去了。 榆枝考的是帝都大学,周边的房子都很紧俏,跑了一上午,一无所获。 中午,他也没回去,拿了个冷得像石头一样硬的窝窝头啃,徘徊在一栋塌成废墟的宅子前。 宅子在帝都大学正对面的巷子里,胡同尾,占地两亩多,一千多平方米,被垮塌了大半的围墙围着。 围墙里,大部分都是空地,只有一栋百多平,和周围地地道道四合院完全不同风格的独栋小楼。 小楼塌得只有一楼的半截墙了,和废墟,真的毫无差别。 桑大壮看上这里了,这里离学校近,周围住的人也不杂乱。 胡同有一千多米长,左右两边都是规整的四合院,住的都是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事少人规矩,不糟心。 胡同两边住户加起来二三十户。 胡同宽敞,可以通小轿车,没有阴暗偏僻的小角落,很安全明亮。 出了胡同就是主街道,两边都是店铺。 胡同口往左,走上一里,就是个大市场,如今市场没开。 不过,来了帝都两天,桑大壮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某种气息,就如他媳妇说的那样,相信用不了多久,不但市场会开,许多店铺会开,生意会做起来,到时候买菜逛街都方便,他赚钱也方便了。 离公家办公的地方也近,治安好,安全是有保障的。 胡同口往右,走上一公里,就是成片的各种学校,大大小小加起来二三十所,他的学校也在那一片。 不过,之前问过,这里完好的房子都不出租,他又不想退而求其次换其他地方,所以打上了这里的主意。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琢磨怎么拿到手。 胡同口有一颗百年黄角树,这条胡同就叫黄角胡同。 黄角树根下,围了一圈石条,可以坐着休息。围着一圈还摆放了十几张石桌凳,坐上面打牌,下棋,唠嗑都使得。 黄角树覆盖的区域,能自成一个小广场。 平时,周围胡同的老头老太太们就喜欢在这里闲聊纳凉。 这几天天凉,来这的人不多,这会就一个老大爷坐在黄角树下。 大爷眯着眼睛打量桑大壮好一会了。 看他来来回回好几趟,长得又不像个好人,老爷子十分警惕。 当桑大壮再次从胡同里出来时,大爷叫住了他:“嘿,你,打哪来的?想做什么?” 桑大壮也早就注意到了老大爷,听他出声,也没迟疑,直接就坐了过去,还掏了个硬邦邦的窝窝头递给他:“吃不?” 大爷满脸狐疑,一身正气,拒绝贿赂:“少来这套,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当贼踩点的?可别怪老头子没提醒你,这里不是你能动歪点子的地方。” “还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好,你这么大块头,做什么都能混口饭吃,搞歪门邪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桑大壮收回窝窝头,又从兜里掏出录取通知书和介绍信递给大爷看。 大爷觉得桑大壮这人怪里怪气的,狐疑的打开通知书和介绍信。 越看越有些不相信:“还是大学生呢?没看出来。”语气有那么点说不出道不明的嫌弃。 桑大壮嗤了一声,一把夺回通知书和介绍信。 “我来看房子。” 老爷子被这么不客气对待,气恼的哼了一声,语气更不好了:“建筑学院到这里走路得一个多小时,那边的房子多得是,用得着来这看,骗鬼呢。” 桑大壮不紧不慢的掏出另一份通知书,小心翼翼的展开给老头看。 老头要伸手,被他躲了过去:“别碰,仔细碰坏了,就这么看。” 老头子气得直喘粗气,眼睛却没从通知书上挪开,就看了个大概,桑大壮就收走了。 老头又被气了一回,恶狠狠的瞪着桑大壮。 桑大壮也不在意:“这是我媳妇的通知书,就对面,帝都大学,全国最好的大学,牛吧。” 骄傲嘚瑟的模样,看得老头子想在他脸上糊一巴掌。 翘着胡须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桑大壮呵了一声:“所以,我才来这找房子。” 老头子又哼了声:“这里没房子出租,死了这条心吧。” “我不租,我想买。” 老头子哟哟两声:“风大也不怕闪着舌头,你以为这是你们乡下的土胚房啊,说买就买,这里可是帝都,帝都大学正对面,黄金位置。” “以前没恢复高考,就不是谁都能买的,现在高考恢复了,大学重开了,这里跟着水涨船高,就算你买得起,又有哪个傻缺会卖?可拉倒吧。” 桑大壮也不在意老头的嘲讽,淡定的啃着窝窝头:“我要买那栋废墟。” 老头挑挑眉:“那里你更别想,人家不会卖,你就算拿到手,也保不住,看在你也算是个人才的份上,老头子好心提醒你,别眼高手低,到别处找房子吧,偌大个帝都,房子多得是。” 桑大壮不为所动:“不行,我媳妇身体弱,这里最合适。只要有心,总能买到的。你要是真惜才,就跟我说说这房子的情况。” 老头喷了桑大壮一脸:“难怪一张大脸又黑又糙,就是为了不要脸吧,你算个屁的才,去去去,一边玩去。” 桑大壮把最后一口窝头塞嘴里,什么都没说,拍拍屁股走了。 老头望着桑大壮熊一样的背影,微微眯着眸子,眼熟啊。 “爷爷,大冷的天,你怎么又在外面吹冷风。” 年轻男人从桑大壮离开的另一个方向,走到胡同口,对黄角树下的老头道。 桑大壮慢走一步的话,就会发现,这人就是和他们同车厢待了三天的年轻男人,万演。 老头是他爷爷,万战平。 万战平曾经也是战场上的英雄,带兵的将军,只是一次战乱中,被炸断了腿,退了下来。 刚刚桑大壮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老头的一条裤腿是空的。 万战平看着唯一还算满意的孙子,神色缓了些,却也没有太多欢喜,平平淡淡的应了声:“这里舒坦,不是说你去东辽省探亲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东辽省就在桑大壮老家晋吉省隔壁,他们会同一趟火车,正是因为火车是从东辽省省会风雅市始发的。云关县只是个很小的中转站。 万演点了点头:“嗯,在外公家住了两天就回来了,他们身体都好,日子也舒心,没什么事。我背您进去吧,外边太冷了。” 万战平推开万演的手:“我还没那么不中用,自己能走,你也考上大学了吧?什么专业?” 老头拿过拐杖,杵着起身,状似无意的问。 万演微微抿了抿唇:“金融。” 万战平脚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回走,却是没再说一句话。 万演心下微叹,他知道爷爷的心结。 当初受伤,不得不退,可他仍旧向往战场,不甘碌碌无为。 本来盼着两个儿子能继承他的衣钵,但他爸和二叔,都一心专营权利,对参军,毫无兴趣。 老爷子又将视线投向孙辈,两个孙女不用说,被父母养得娇气跋扈,他都懒得看。 两个孙子,大孙子走了父辈的路,学了父辈的城府,一心为权,已经失了初心。 老爷子又气又伤心,搬了出来,独自住在老宅。 万演是幼孙,前些年倒是跟在老爷子身边,舞刀弄枪,虽然资质平平,但为了讨老爷子欢心,也是刻苦努力。 老爷子以为看到了希望,没想到,他转身学了金融,去做生意了。 一下子,老爷子的所有期盼都落了空,死心了。 万演又是一叹,他自己什么能耐什么水平自己清楚,根本不是当兵的料。 而且,他喜欢做生意。 头些年,生意受到限制,他空有热情,无处释放。 但去年开始,他察觉到了复苏趋势,他想抓住。 知道老爷子会不开心,可他自己的人生,想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走。 把老爷子送进院子,又把带来的东西放下,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就走了。老爷子不高兴,他不在老爷子跟前碍眼。 万战平一个人坐在冷清的堂屋,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底发凉。 他这个小孙子啊,以前还觉得单纯实诚,没想到也是个心眼子多的。 万演外公,也就是他的亲家徐光启,以前可是东辽省有名的资本家。 名下商铺,房产,工厂无数,姨太太都有十多房。 万战平不评判他这个人,但在商场上,徐光启真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 只要有利可图,他从不管是非黑白。 当初自家大儿子为了徐家的钱,和徐家闺女结婚,他是不赞同的。 可儿子大了,怎么可能听他的。 劝说无果后,便放弃了。 前些年,徐家出事,在小孙子苦苦哀求下,他去刷这张老脸,勉强保了下来,这些年过得也顺遂。 万演经常以探亲的名义去看徐光启,他还当是孝顺。 其实就是去学习经商的吧,当然,孝顺是真的,只是和他爸一样,孝顺里掺杂了目的,就跟对待自己一样,不纯粹,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万演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才能得到,如何做,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不愧是喜欢经商的孩子,无奸不商。他这把老骨头,老顽固,还真玩不过。 桑大壮离开后也没回家,他得抓紧时间把房子拿下。 找到帮忙给桑葚桑叶兄妹俩看学校的李甘三人,四人凑在一起嘀咕。 “瘦猴,李哥,你俩面善,去胡同找人打听打听那房子是什么情况,强子,你去找找砖瓦,木料和施工队,房子一拿到手,我们就动工,务必在半个月内完工。” 桑大壮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这张脸,到哪都是招人防备的料,打探消息这事不适合他。 瘦猴整天嬉皮笑脸的,逢人三分笑,嘴皮子也利索,最适合探听消息。 李甘长得斯文秀气,换上没有补丁的中山装,妥妥的知识分子,最受这年月人们的喜爱。 他俩去,合适。 瘦猴问:“学校的事咋整?我们还没看到合适的。” 桑大壮不以为意:“让桑葚自己去找。”桑叶得留家里护着榆枝,桑大壮为自己的安排点赞。 三人一脸看牲口的表情看着桑大壮,那可是亲儿子,才九岁,人生地不熟的,你让他自己去找学校,还能更后爹一点吗? 桑大壮大手一挥,懒得看三人的表情。 “赶紧的,我还有事。” 赵强拽住桑大壮:“壮哥,你还有啥事?事情都我们分了。” 桑大壮给了一个你真蠢的眼神给他,拍开赵强的手:“我得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提前收拾了。还得买些新鲜吃食,事情多着呢。”还得去看看哪家医院好,糟老头子没跟回来,媳妇的身体不能耽误。 桑大壮拍拍屁股走人,徒留三人恨铁不成钢在原地。 瘦猴嘿嘿笑:“我壮哥真是个好男人,我有媳妇了,也这么对媳妇。” 赵强呸了他一脸:“把你这幅蠢样收收再说找媳妇的事吧,看着就糟心。家里又不是没人,还得眼巴巴的跑回去,真是。”赵强真是满肚子牢骚不知道找谁发。 瘦猴一脸你不懂,你是个单身狗的表情:“强哥,等你有媳妇了你就明白了,是吧橘子哥?” 李甘笑着点头:“你说的有理。” 瘦猴嘚瑟的冲赵强挑眉,听见没。 赵强懒得再搭理这个傻子,起身办事去了。 李甘瘦猴也没耽误,有李甘这个心眼子比筛子还多的人在,探听消息很容易,晚上就把消息带回去了。 大杂院里,王新凤特地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 饭桌上瘦猴叭叭的说探听到的消息,说话的空挡,嘴也不得闲,一个劲的往嘴里塞吃食。 “那房子以前是一个老王爷的小妾的私产,那小妾叫青妙,青楼出身,被老王爷带回府后,用自己在青楼里存的私房钱偷偷买的,她也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老王爷都快能当她爷了。” “青妙长得极美,勾得老王爷没了魂,老王妃十分不喜。老王爷死后,青妙就被老王妃赶了出来,连同她生的庶女青莲。青莲本来是皇姓,但被老王妃剥夺了,就跟着娘姓了。” “青妙不是个蠢的,老王爷还在的时候就在给自己谋划,每月的月例,老王爷的奖赏什么的,都存着,存了不少钱财,母女俩守着家产,只要不挥霍,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坏就坏在青莲长得和她娘一样貌美,还未及笄,就被不少人骚扰,十五岁时,更是被一个混混欺辱了。” “母女俩无权无势,因为小妾和妓子的身份,更是被人看不起,所以,青莲即便被欺负了,也没人能替她们出头。” “那个混混开始还有些忐忑忌惮,好歹是曾经的皇家人,哪怕那时候封建王朝都被推翻,开始了新的统治,他也担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过渐渐的他发现母女俩比他还害怕,胆子便大了起来,隔三差五去找青莲,各种欺辱迫害,最后还直接登堂入室,住了进去。” “母女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不凄惨。混混变本加厉,开始嫌弃人老珠黄的青妙碍眼,将她卖给一个老光棍,不过一年,就被磋磨死了。” (本章完) 51母女俩牵手,王新凤抢孩子 “青莲失了母亲,年龄又小,几次寻死未果,反而让混混生了怒气,变本加厉的折磨欺辱她。小混混不知道怎么的,就知道了青莲藏有大量钱财,威逼利诱,拿到了手。” “有钱挥霍,青莲倒是安生了两年。可钱财挥霍完之后,混混又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青莲这些年没吃好,没睡好,忍受各种屈辱折磨,加上繁重的苦活累活,没了往日颜色,变得憔悴苍老。” “混混心下嫌弃,便强迫她接客赚钱,日夜不停歇,差点被折磨死。” “足足三年,青莲从开始的惊恐,绝望,渐渐的变了心性,变得冷漠,狠辣,和坚韧。她设计弄死了混混,收拾了那些欺辱过她的人,从此紧闭院门,过上了隐居生活。” “周围邻居虽然同情她的遭遇,但更厌恶她不干净,从不与她来往,不过倒是如了青莲的意,安安静静过了好些年的安生日子。” “可前些年,孟家有人看上了她的房子,想要强取豪夺把她赶出去。已将近六十岁的青莲,没有被时间抹平棱角,反而越发犀利。” “不畏强权,毅然将孟家人赶走之后,就在大街小巷贴了大字报,把孟家企图抢占屋子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并且道,如果她死了,就是孟家所为。她不要公道,只要让所有人知道孟家的黑心烂肺。” “这事闹得挺大,惊动了上面领导,批评了孟家当家人。孟家不是善茬,怎么可能吃这样的亏,又使了不少手段。” “青莲毫不退让,管你什么阴谋阳谋,全都正面硬刚,高调请来公安局领导,街道办,妇联,以及各个大大小小干部,当着众人的面,抡起大铁锤,把房子院子砸得稀巴烂。” “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随后潇洒住进桥洞,决绝道,要是她死于非命,就是孟家所为,而她要是死了,房子就归国家,谁也别想得到。” “那个女人啊,是真狠。孟家算盘落空,却又无可奈何,倒是把那些打房子主意的人全部吓退了。” “孟家有权有势,青莲不让他们得房子,他们也让青莲的房子卖不出去,烂在手里,事情就这么一直僵着。” 瘦猴摇头晃脑的感叹,青莲是真的狠,胆子也大,听说孟家背景可不小,可是帝都大世家。 王新凤拧眉,对青莲,她有种感同身受的酸楚,不是她狠,是那些人太坏。 好似一个人越可怜,他们就越要可着一个人欺负,人性就是这么奇怪扭曲。 榆枝能够理解王新凤的结,伸手握住王新凤的手笑笑:“从古至今,世道对女人一直都很苛刻,男人独活于世,只需要解决温饱,女人独活于世,却要遭受各种非议,觊觎。” “同样一件事,男人做,能称为能耐,女人做,就是不安于室,就是胆大妄为,这就是对女人的不公。” “世道如此,倒是不用怨天尤人,自怨自艾。但一个人要是能冲破束缚,活出自我,那么她就是值得尊敬的。那位青莲女士并不狠,她只是被逼得坚强,不再在意世俗的眼光而已。她很豁达,无惧生死。” 榆枝看向桑大壮:“其实生死并没有那么大的界限,不过在于人怎么想而已,死亡……” “好了,”桑大壮猛然加重了音量,制止了榆枝的话。只是话一出口,又后悔了,歉疚的冲榆枝讨好笑:“媳妇,多吃点。” 王新凤一巴掌甩过去,拍得桑大壮脑门嗡嗡响:“要死了你个瘪犊子玩意,冲谁大小声呢?皮痒痒了是不是?” 榆枝并没有生气,她知道家里人很忌讳她说死,尤其是桑大壮,就是不敢面对她可能活不长这事。 榆枝就想着时不时提一句,让他适应适应,真到那一天了,他应该就不难接受了。 “没事的妈,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王新凤笑着应了两声,看着榆枝迟疑道:“枝枝啊,咱以后不说那些晦气话啊。” 榆枝笑笑:“好,不说。” 饭桌氛围有些凝滞,李甘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我多方面打听过,青莲曾经生过一子,被混混弄去卖了,她的执念就是孩子,如果我们帮她找到孩子,要买房子很容易。” 王新凤拧眉:“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找到吗?还活没活着都不知道。” 李甘勾唇:“婶子别急,是死是活,只要在世界上出现过,总是有迹可循的,能够找到。” 找人找物找线索,李甘最拿手,他能从只言片语,或是一个神情动作,更甚至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故事里,分析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找出一个人,很容易。 “那行,这事你们好好办,可得抓紧时间,这地糟心得很,我家枝枝吃不好睡不好,怎么上学。”说着狠狠的剜了赵强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赵强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不敢接王新凤的眼神,怕血溅三尺。 看赵强那怂样,王新凤都懒得开口数落他,对桑葚道:“小葚啊,明天你就自己去找学校,家里事多,抽不开身,你都九岁了,又是男娃,要学会独立,知不知道?” 李甘三人嘴角抽抽,可真是亲母子,一样的禽兽,让一个九岁孩子自力更生。 桑葚倒是很淡定:“嗯,我知道了奶。” 榆枝担心道:“妈,小葚才来这里,什么都不熟悉,哪里有学校都不知道。他又还是个孩子,出去也不安全,我没什么事,我陪着他去找吧,我好歹在帝都生活了一段时间,还是熟悉的。” 王新凤忙道:“那可不行,这么冷的天,冻病了怎么办,枝枝乖,小葚一个男娃子怕什么,他长了一张嘴,要知道什么,张嘴问就是,没事的,不用担心。你要相信小葚啊,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能干,这点事难不住他。” “可是……” “没事,我可以。”榆枝还想劝,桑葚淡定拍板。 榆枝看着他,无奈一叹。 “好了好了,枝枝,快吃饭,多吃点,妈特地给你做的。” 王新凤忙催促榆枝吃饭,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榆枝哭笑不得。 饭后,桑大壮带着三兄弟蹲大门口,嘀嘀咕咕商量事情。 桑葚桑叶兄妹俩洗碗,王新凤带着榆枝洗漱,然后将她安顿在被窝里,等桑大壮回来,她才离开。 翌日榆枝醒来,只有桑叶在炕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闹腾的小破孩。 榆枝笑笑,起身洗漱吃早饭,桑叶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她吃完了,就抢着把碗洗了。 榆枝笑笑,拿了个包出来锁门。 桑叶瞧见了,拧着眉问:“你干啥?” 榆枝收好钥匙:“出去逛逛啊。” “不行,奶不让。” 榆枝笑着牵上桑叶的手:“没事,妈的身体没那么弱,我们就在附近走走就回来。” 母女俩第一次牵手,桑叶浑身不自在。 想甩开,又怕榆枝的小身板经不住她的力道,生生忍住了。 榆枝的手又软又小,冰冰凉的,让桑叶心里生出一股异样。 酥酥麻麻的,有些喜欢,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 整个人沉侵在奇怪的情绪中,都忘了阻止榆枝出门的事。 榆枝一直注意桑叶的反应,瞧着小丫头身板僵得笔直,耳尖还可疑的红了,顿时好笑不已。 “走吧,咱们早去早回。” 桑叶半推半就跟着出门,心思全在牵着的手上。 她妈的手,怎么比她的手还软还嫩?难怪她爹要捧着护着,生怕磕了碰了,啧…… 榆枝出了门,就仔细观看四周,她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如今外面的形式如何。 看到有不少小摊贩推着车子,偷偷摸摸买卖,店铺也逐渐多了起来,心里便有底了。 经济在复苏,帝都是首都,是最前端的地方,比其他地方早不少时间。 心里有了盘算,也没打算就这么回去,瞧着前面有一个国营商店,牵着桑叶走了进去。 帝都的国营商店可比县城里的大多了,五层小楼,货物琳琅满目,人来人往。 重生回来后,不是在医院躺着,就是在家躺着,都没能好好逛过,榆枝有些激动。 “叶子,快,那边好多好吃的。” 桑叶看榆枝快跑起来了,吓得不轻。 她这身板哪能跑,自己又不好强拽,只能小心翼翼的护在旁边,免得她摔了,撞了。 榆枝一点不知道桑叶的担心,看见各种吃的,眼睛都亮了。 “叶子,这里好多东西都不要票啊。” 桑叶瞅了一眼,想吃,但一点不激动。 “哦。”看起来兴致缺缺。 榆枝热情不减,完全不被桑叶影响。 看上想要的,就让营业员帮忙称重,一样一点,一会功夫,桑叶手里就拎了一大堆各种吃食。 买了吃的,又上二楼。 二楼是成衣布料,榆枝更疯了,都想要。 好看的布一样来几尺,好看的衣服倒是没买,不划算而且榆枝不太喜欢,她脑子里一大堆衣服样式,回去慢慢做。 布料买了一大兜后,又是鞋子,再是三楼的日用品。 不过四楼的奢侈品,和五楼的大件,就是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那一类的东西没有买,现在住的地方根本放不下。 桑叶跟在一旁,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搬运工,瞧着榆枝越买越兴奋,实在是无法理解女人这种生物,钱都花没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不过,瞧着家里这位花钱的能力,她觉得应该回去和亲哥商量一下,是不是找个活,挣些钱,要不然光靠家里老头,怕是养不起。 莫不是在乡下憋狠了,一回到帝都,就疯狂买买买? 咱叶子姐一点没觉得自己能吃,也是一件费钱的事。 榆枝一点不知道亲闺女在吐槽自己,真是看什么都想收进兜里。 打杂院,王新凤拎着好不容易买到的新鲜肉和鸡,欢欢喜喜回家,一到家发现房门都锁着,顿时急了。 “哎哟,这大冷的天,去哪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此时,院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出去了,不管老人孩子,有没有工作,重要出去转转的,去城外捡点柴,市场外捡点别人不要的烂菜叶什么的,都是一份收入。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隔壁的住户,男人出去做苦力,一个人在家带着三个孩子的妇人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小妇人瞧见王新凤还有些害怕,实在是被王新凤的出场跟震慑得不轻。 忍了又忍,才小声开口道:“那个,你家儿媳,好像说,要去逛街。” 王新凤唰的转过头去,小妇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尿片掉了,屋子里半岁大的儿子也巧合的哇哇的大哭起来。 小妇人战战兢兢的看了眼王新凤,才哆嗦着腿跑回去哄儿子。 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越哄越哭,小妇人急得眼眶都红了,生怕吵着王新凤,上来揍他们娘俩,她打不过啊。 大儿子和大闺女都出去了,她也没个帮手,被打死了都没人知道。 小妇人越想越怕,眼泪哗哗的流,比小豆丁哭得都惨。 王新凤实在看不下去了,两步过去从小妇人手里夺过孩子:“哭哭哭,就知道哭,哭丧啊你,你是死了男人还是死了爹妈,比个奶娃子都能哭,你直接发大水把你生的这坨肉淹死得了,你再去跳河,一起死,免得让人看了糟心,晦气玩意。” 孩子被抢,小妇人吓得失声尖叫,连被骂了都顾不上:“孩子,我的孩子。” 小妇人的叫声太凄厉,把王新凤都吓得一哆嗦,孩子更是嗷嗷大哭。 王新凤气不打一处来,嗷的一嗓子喊出去:“号丧啊,叫魂啊,吓老娘一跳,要死的玩意,比嗓门大老娘能输你?跟根木头似得杵着干啥,老娘又不吃人,还不赶紧去给孩子弄吃的,他吃啥?吃奶还是奶粉,还是什么?赶紧动啊你个蠢货。” 小妇人被王新凤吼得升起的那点勇气瞬间就没了,抹着眼泪哽咽道:“我,我没奶了,家里穷,没吃的我……” “我呸,倒灶玩意,跟老娘吐啥苦水,谁不是穷过来的,没奶就没奶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掉猫尿,你再她娘的哭,老娘抽死你。” “嗝……”小妇人被迫止哭,打了个嗝,可怜兮兮的看着王新凤,不敢再哭。 “我我,孩,孩子……” (本章完) 52隔壁小妇人 “孩子饿了蠢货,没奶你平时喂的啥,就看着他喝西北风啊,还不赶紧去弄,你要是老桑家的人,老娘一巴掌呼死得了,省得糟心。” 小妇人委委屈屈的,想哭又不敢哭:“平时都是喂米汤的,早上唯一一把米煮了之后就没了,只能等晚上孩子他爸带回来,我,我……” 王新凤暴躁脾气实在受不了这么黏糊的性子,半天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是要急死谁? “没米不知道烧口开水来给他混个水饱啊,你是猪吗,带了三个娃这点事都不知道?是不是要老娘拎着你耳朵教你?” 小妇人连连摆手:“不,不用。” 王新凤一嗓子吼过去:“不用还不赶紧去,杵这等老娘给你上香啊。” 小妇人吓得直接蹦了起来,转身麻利的烧开水去了。 王新凤简直了,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妈,儿子都快哭死了,也不知道动动脑子。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豆丁,半岁了,看起来像是两个月大点的小婴崽,黑瘦黑瘦的一点不可爱。 也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咋的,竟然咧着小嘴冲王新凤乐。 王新凤轻轻戳了戳他的小脸蛋:“小混蛋,笑什么笑,笑也不给你吃,饿死你个小兔崽子。” “咯咯咯……”小家伙竟然直接笑出了声。 小妇人听到笑声,还有些惊诧,抬头看了眼,只看到王新凤的侧脸。 偏男相的脸,平时有股凶狠劲,此时看着,竟无比柔和慈爱。 王新凤好似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扭头看过去,小妇人吓得猛的低头,心口砰砰直跳。不敢惹,惹不起。 王新凤哼了声,又在小人脸上戳:“你妈那个蠢货,啥也不是。” “咯咯咯……” 王新凤翻个白眼:“你跟你妈一样蠢。” 小人哪懂这些,就知道咯咯乐。 听到儿子的笑声,小妇人都没那么害怕了,不自觉就扬起了笑。 回大杂院的路上,榆枝欢喜的看着桑叶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东西安排。 “叶子,这块布好好看,妈回去给你做裙子穿。” 桑叶看了眼粉了吧唧的布,一阵恶寒。 “不要,我要裤子。” 榆枝也不勉强桑叶穿裙子,笑着点头:“行,妈回去给叶子做裤子,我家叶子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说着搂着桑叶的脑袋,在她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霎时,桑叶整个人差点炸了。 她想,要不是自己双手都拎着东西不得空,肯定把这个女人扔出去,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敢亲她。 瞪着榆枝,小胸脯气鼓鼓的喘了几下,然后红着小脸和脖子,脚步凌乱的跑了。 榆枝看得乐得不行,咯咯笑着在后面追:“叶子,等等妈妈,妈妈走不快。” 桑叶哼哼唧唧的,速度慢了下来,脚步却是没停。 榆枝很快追了上来,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说着这一堆东西的安排。 桑叶时不时偷偷瞅榆枝一眼,小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母女俩到家门口时,院子里的王新凤就听到了动静。 一把将怀里的小东西塞给他妈,急匆匆的迎了出去。 小妇人和儿子呆呆傻傻的对视一秒,然后望向院门口。 想着那个娇娇弱弱的小媳妇可别被老婶子打死了。 老婶子真动手的时候,自己要不要去帮忙? 瞅了眼自己瘦骨嶙峋的身板,要不还是算了吧? 小妇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王新凤拽住了榆枝的手,上下打量:“枝枝啊,有没有事,累不累?难不难受?冷不冷?快快进屋。哟,小手有些凉啊。” 嘘寒问暖,满脸担忧慈爱的模样,可一点没有动手的意思,小妇人一脸莫名,不是说不懂事吗?都不数落两句? 王新凤转头又瞪了眼,快被大包小包东西淹没了的桑叶:“小瘪犊子玩意,一点不懂事,大冷的天带着你妈出门,要是冻病了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丢了怎么办?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让你在家好好看着你妈,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跟你那个爹一样,干啥啥不行,浪费粮食第一名,白瞎了那么多吃食,还不如喂了狗。” 小妇人眨眨眼,不懂事的是孩子? 挨骂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这人咋有两张脸? 没搞错,桑叶都习惯了,她爸和她奶,在家里这位的事情上,一向六亲不认,毫无道理可言。 翻个白眼去开门,再把大包小包扔炕上,再把自己扔上去。 陪女人逛街比她上山打头熊都累,以后再也不去了,那个女人还偷亲她,哼……生气。 桑叶暗戳戳的摸摸脸,小嘴不自觉的往上翘。 王新凤见桑叶躺下了,上手就是一巴掌:“你个小混蛋,跟你那个老子一样没点眼力介,还不赶紧把炕烧上,不知道冷冰冰的你妈受不住啊,爹蠢蠢一窝,啥啥都要老娘说,蠢死你们得了。” 桑叶呵呵,翻身起来去点炕。 王新凤扭头,看到小妇人还抱着儿子,在一旁傻站着,眼珠子一瞪,抬起手挥了过去:“瞅啥瞅,有啥可瞅的,你瞅着你儿子就能饱还是咋的?你脑子被冻成冰坨子了是不是?要不要老娘给你烧把火烤烤?” 小妇人吓得搂着儿子连忙躲。 榆枝赶紧拉住王新凤的手,对小妇人歉意的笑笑:“妈,我今天买了好多东西,你去看看。” 王新凤一下就变了脸,和蔼可亲到让人如沐春风:“你这孩子,买东西跟妈说啊,别自己去,累坏了咋整。是不是累了,等着,妈今天买到新鲜肉了,还有一把小葱,妈给你包馄炖去。东西妈一会看,不着急啊。” “好,谢谢妈。” “谢啥,赶紧上炕去,叶子,你个小瘪犊子,点个火磨磨蹭蹭的,赶紧的,点完火出来帮我揉面。你妈这几天都没吃啥好的,得好好补补,你动作麻利点。” 王新凤风风火火去洗菜切肉了,桑叶跟在后面学她奶说话,嘴皮子上下翻,还一个劲的做鬼脸,模样鬼精鬼精的。 王新凤猛的回头,桑叶搞怪的动作僵在脸上,承受了来自亲奶爱的巴掌,然后被指使着干体力活。 小妇人一脸尴尬且怀疑人生的模样,总觉得这家的相处模式有点怪。 榆枝歉意道:“抱歉啊,我妈就是个急脾气,心眼很好的,你别怕,她不随便打人。” 通过上午短暂的接触,小妇人大概也看懂了老太太,不像第一天看到的那样霸道蛮横,嘴巴是厉害,脾气也躁,但心确实很好。 小孩子的感知是最纯正的,儿子在她怀里大笑就能看出老太太人不错。 “我,我知道,没关系,那个……”小妇人看了眼王新凤,凑近榆枝低声问:“婶子是你亲娘吗?”男人和孩子一看就是上门女婿和不受宠的外孙。 榆枝顿时好笑不已:“是我婆婆,但和亲娘一样好。这是你儿子吧,多大了?” 小妇人尴尬的笑笑,她可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见到婆婆对儿媳这么好,超过儿子孙女的好。 “对,我儿子,叫小宝,半岁了。” 小家伙这会不知道是不是饿过了,没有哭闹,睁着黑葡萄似得眼珠子,盯着榆枝好奇打量。 榆枝被看得心口发软:“我可以抱抱吗?” 小妇人刚要说可以,把孩子抱过去,王新凤就喊了起来:“枝枝,小兔崽子沉,可别伤了你。” “呃……”小妇人默默的收了回来,虽然她觉得小媳妇确实娇弱,但也不至于像老太太说的那样,被自家几个月大的儿子伤着。 夸张了啊。 为了小命着想,她还是别让人抱了。 榆枝倒是笑着直接把孩子抱进了怀里,笑道:“妈没事,不沉,孩子也挺乖的,不闹腾。” 小家伙不认人,在谁怀里都不哭。 榆枝身上香香的,软软的,他还欢喜的蹭了蹭,咧着小嘴乐。 榆枝笑着点点他的小鼻子:“真可爱,怎么眼睛有些肿?” 小妇人笑笑:“刚刚饿了,哭闹了会,我给烧了些热水,一会喂给他喝。” 榆枝看着母子俩瘦弱的样子,就猜到小家伙怕是就只能混个水饱。 抱着小人进屋,放在暖烘烘的炕上。 其他人家可没炕,不只因为屋子小,盘不了,还因为烧炕要柴火煤炭,他们饭都没得吃了,哪还有闲钱顾得上其他的。 小家伙头一次躺这么暖和的炕,小手小脚一个劲的扑腾。 榆枝笑笑,转身从带的行李里翻出半袋奶粉,这是她喝的,没有婴儿奶粉只能将就。 递给小妇人道:“兑一勺在水里给孩子喝吧,光喝水不管饱,也没营养。” 小妇人一见,连连摆手:“不不不,不行这不能要,太贵重了,喝水就行,晚上孩子爸就带米回来了,到时候给孩子喝米汤一样,这个真不能要,谢谢你了大妹子。” 说着还看了眼王新凤,生怕王新凤见了过来揍她,她真没贪便宜的心思啊。 王新凤可一直注意这边动静呢,见小妇人瞅她,眼珠子一瞪:“你瞅啥瞅?就显得你有俩眼珠子是咋的?我家枝枝让你兑你就兑,哪来那么多废话?” “有好东西都不要,你还能再蠢点吗?就你家小兔崽子那把小骨头,你是嫌他不够小是不是,整天就知道白开水米汤,黑心肝的玩意,又蠢又黑。” 小妇人鼻头发酸,眼眶发红,抿着唇说不出话。 榆枝笑着把奶粉塞小妇人手里:“我妈说话不中听,你别往心里去,她也是心疼孩子,快拿着把,把奶粉兑了给孩子端来,怕是饿得不行了。” 好似在应和榆枝的话,小东西“啊啊”两声。 有的人面甜心苦,有的人面苦心甜,她怎么会往心里去,她感激都来不及。 小妇人揉了揉眼睛,紧紧握着奶粉:“谢谢,谢谢。” 榆枝笑笑,转身去逗小家伙。 小妇人垂着头,抹着眼泪兑奶粉,然后拿着勺子喂小家伙吃。 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第一次吃奶粉,小家伙吃得很急切,小脑袋一个劲的往前探,嘴里啊啊叫唤,小手小脚跟着使劲,小嘴吧唧直响。 小妇人一个人根本喂不了,差点把碗打翻。 榆枝忙去帮忙,抱着小家伙,让小妇人喂。 小妇人折腾出了一身的汗,对榆枝感激的笑笑。 王新凤嫌弃的哼了声:“没用的玩意。” 小妇人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跟王新凤说谢谢。 这会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王新凤翻个白眼,没搭理她。 吃饱喝足,小家伙闹腾了一会就睡了。 小妇人抱他回去,榆枝把半袋奶粉让小妇人带回去:“给孩子喝,不多,混着米汤,总能多些营养。” “不,真不能要,你和婶子的好意我明白,但这个太贵重了,我们两口子没能耐,还不上,不能要,谢谢了。” “不用还,我很喜欢小宝,就当是给他的见面礼,安心收着吧。” 小妇人还要拒绝,被王新凤一瞪,老实的收了。 临近晌午,出去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闻见王新凤煮的混沌香,馋得直骂娘。不明白乡下人怎么怎么富裕了,天天肉,顿顿肉,这是想馋死谁? 在外面跑了一天的桑大壮几兄弟和桑葚也回来了,王新凤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桑叶暗戳戳凑近她哥身边,一脸嫌弃的炫耀:“今天那人竟然趁我双手不空亲我,真可恶。” 说着还把被亲的小脸凑给桑葚看。 正洗手的桑葚…… 瞅了眼他妹啥也没有的脸,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幽闪光,扯了张帕子糊桑叶脸上,还搓了两下:“脸上有锅灰。” 桑叶被搓得小脸通红,气鼓鼓的瞪了眼桑葚,扭头就走。 桑葚继续云淡风轻的洗手,仔细看,能看到少年洗手的力道大了不少。 在旁边把兄妹俩的话听了个全的桑大壮,铜铃大的眼珠子里,全是不满。 扭头就进了屋子,还喊榆枝:“媳妇,你来帮我看看,我后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榆枝没怀疑,放下手里的碗,跟进去了。 桑大壮关上门,就摁着榆枝亲。 榆枝…… 桑大壮亲够了,才哼哼唧唧的抱怨,说榆枝偏心。 榆枝简直了,在黑熊腰上拧了一把,转身就走。 桑大壮咧嘴大嘴傻乐,赶紧追上去,一个劲的往榆枝身边凑。 王新凤瞧不过眼了,一巴掌呼过去,黑熊老实了。 榆枝乐不可支,招呼大家赶紧吃。 转头发现桑葚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有点埋怨,又有点委屈。 榆枝??? 今天父子俩都吃错药了? “小葚,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 桑葚看了眼眉开眼笑的妹妹,本来还在犹豫是选管理相对松散的那所学校,还是选管理严格的那所学校。 现在倒是不用纠结了。 (本章完) 53学校,隔壁吵闹,孟家 “选好了,离帝都大学二十分钟路程的帝都附属小学,以后可以通过升学考试,考附属中学,附属高中,将来考大学,附属学校的学生有优势。” 美滋滋的桑叶一点不知道,自己一次炫耀,就把好好的松散学校给炫耀没了,即将面临苦逼的学习生涯。 帝都附属学校榆枝是知道的,不过她以前住的地方离帝都学校远,就近选的学校。 但帝都学校的名声她知道,出了名的严格,各种规矩制度很多,在学习上要求十分严苛。 但教学质量也很好,能在里面读的人都是尖子生,将来只要不走歪路,前途一般都很好。 “需要入学考试吧?” 桑葚点头:“要,我跟招生办的主任说好了,一周后过去参加资格考试,考过了,就能在开学的时候参加入学考试,通过了入学考试才能正式进入学校读书。所以……”桑葚眸光幽幽的看着桑叶:“接下来的一周,我会对你进行突击训练。” 吃得欢快的桑叶浑身一僵,惊恐的看着她哥,她怎么觉得她哥身上充满了对她的深深恶意? 榆枝给俩孩子一人夹了块红烧肉,鼓励道:“小葚叶子加油,妈妈相信你们一定可以的,但也别有压力,一时间没发挥好,没考上,我们再去看其他学校就是,不用有负担。乖,快吃吧,多吃点,待会就在炕上好好看书。” 桑叶觉得整个人都麻了,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其他人可不知道桑叶的苦,王新凤又问桑大壮几个房子的事怎么样了。 瘦猴叽叽喳喳的说事情进展,吃饭的事也没耽搁。 不过现在进展不大,说要等晚上看。 吃过饭,桑大壮几兄弟又出去了,桑葚兄妹俩收拾碗筷。 王新凤拉着榆枝去看她买的东西,一个劲的夸榆枝买得好。 榆枝也高兴的跟王新凤说这些东西的安排,母女俩亲亲热热的,温馨极了。 隔壁的小妇人听见两人说话声,心里羡慕,却没有凑上去,她不是个趋炎附势,喜欢占便宜打秋风的人。 何况,下午院子里有其他人,她担心别人觉着王新凤好似没有那么凶,就想着去占便宜,给王新凤他们添麻烦。 晚上,桑大壮他们回来的时候,果真带回了好消息,他们找到了青莲的儿子,也和青莲商议妥当了,明天去确认了孩子没有错之后,就能买卖房子了。 不用说,孩子肯定是李甘找到的,榆枝对李甘的本事,忍不住又竖起了拇指,几十年前的事了,一天时间就让他给找到了,这样的牛人还有谁。 不过,瘦猴说,看青莲的意思,是不打算和自己儿子相认的。 “为什么?”榆枝不懂。 瘦猴耸耸肩:“她自己说是因为一个人过惯了,不想多个儿子来烦她。我们猜她可能是怕儿子惦记她钱,临老了又让儿子迫害一遭,不得善终,所以还不如拿着钱,自己过逍遥日子。” 是吗?榆枝不太认同,既然怕儿子是白眼狼,惦记她的钱,为什么又要去找。 但不管是什么,都是人家的事,他们的目的只是房子。 想起惦记房子的孟家人,榆枝微微眯了眼。 孟家啊,前世让榆梦一家飞黄腾达的人家,帝都有权有势的人家。 上一世,榆梦最先是想通过她,和孟家牵上线。 没成事后,她又几经曲折,攀上了孟家嫡女,然后才有后来的事,这些是她当年报仇时查到的。 重生回来后,榆枝本想趁着榆家还没攀上孟家,让榆梦血债血偿。 可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找榆梦的把柄,就先对上了孟家。 孟家啊,算得上是帝都的豪门,他们家能斗得过吗? 想到这事,榆枝也没心思吃饭了。 又怕王新凤桑大壮担心,硬逼着自己多吃了两口。 饭后,李甘几个跑了一天,累得不行,随便洗了洗,就去睡了。 隔壁小妇人家,她家男人是做苦力的,有活就做,没活就满世界找。 昨天运气好,临近晚上的时候,找到一个扛包的活,今天上工,扛一包一分钱,一直干了一天,扛了三百多包,挣了三块多钱,天都黑尽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对上小妇人希冀的眼神,愧疚得不行。 用又黑又糙的手,从兜里摸出被他包了一层又一层皱巴巴的毛票,加起来三块多钱,递给小妇人:“今天太晚了,我没能买到米,这是钱,你明天早点去供销社看看。” 小妇人拿着钱,抖着手数,三块多,就是三百多包啊,一包一百多斤,这个男人怕是抗得吐血吧。 吸了吸鼻子,把泪意收回去,拽着男人的手臂进屋:“没事,快进屋歇歇,我给你弄些热水洗洗。” 男人摆手:“不用热水,费那柴火干啥,我用冷水洗洗就得。” 小妇人没听,让男人坐着,就给他打了盆热水,先洗脸洗手,再泡脚。 男人泡脚的时候,小妇人给他端了杯热水:“快喝些暖暖。” 屋子里昏暗,男人也没看,端着就喝了。 到嘴里才闻着一股奶香味,拧着眉问:“这是什么,一股子腥味。” 小妇人小声的把白天的事说了,男人一听就急了,蹭的起身就从盆子里走了出来,大声呵斥:“你这妇道人家怎么这么不懂事。” 这声喊可不小,屋子又不隔音,惊了不少人,三个孩子吓得一激灵,小的那个更是嗷嗷哭,两个大孩子忙去哄弟弟。 小妇人一急,也顾不上孩子,忙扯住男人低声道:“别嚷,别给人家招麻烦。” 男人一想也是,气鼓鼓的坐了回去,脚也不洗了,胡乱的蹭两下就穿鞋。 压低声音道:“明天给我把东西还回去,吃了的我多去找些活干,给补上。咱们人穷,志不能短,不能就想着不劳而获占人家便宜。许春娘,老子警告你,我汪家的人,不能做软骨头,更不能做丧良心的事。” “我没本事,给不了你好日子,你要是过不下去,走就是,我不拦,但别给我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我老汪家容不下,我老汪家的孩子,也不能学这些。” 许春娘,就是小妇人,又急又委屈,忍不住哽咽着在男人身上拍打:“汪胜兵,你个混账玩意,说的什么鬼话,你这是戳我心窝子啊,我什么时候嫌弃你没能耐了?我什么时候做上不得台面的事了?你就要赶我走?” “我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连句话都不听全乎了,就给我定罪,你还是不是人了?” 汪胜兵任由许春娘拍打,也不还手,也不躲开,就气呼呼的站着。他这人认死理,就是不能占人家便宜。 两口子吵架,两个大孩子抱着小豆丁站一旁,满心担忧,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都是十多岁的大孩子了,自然懂父母话里的意思。 听了母亲之前的话,虽然觉得不应该要别人的东西,但弟弟这么小,有奶粉吃,就能养得住,要不然怕是长不大。 可爸爸说得也没错,他们不能丢了骨气和良心,奶粉那东西,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一辈子都不敢肖想的精贵物。 只是爸爸赶妈妈走,他们也舍不得。 许春娘哭累了,才一个人坐一旁低声呜咽着道:“我知道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没想白要,我就想着先借,我们慢慢攒,慢慢还,平时我给他们洗衣做饭,给他们打扫屋子,当做利息,我肯定还。” “咱家小宝半岁了,瞧着还没两个月大的孩子结实,我是怕啊,才厚着脸皮收的。” “我许春娘十多岁跟了你,跟你之前我就知道你穷,你没钱,可我还是愿意,愿意守着你过日子,我任劳任怨,照顾我们的小家,我不求你能体谅我,能心疼我,可你怎么能冤枉我呢。” “咱们一张床上的人,我是啥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这是在我心窝子上捅刀子啊,我都是为了谁啊,啥好东西我也没往自己嘴里捞啊。” 汪胜兵知道自己一着急就冤枉了人,可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木愣愣的站着,嘴唇蠕动,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两个孩子见状,忙过来拽住汪胜兵的手:“爸,我们也帮忙,我可以帮他们跑腿,帮他们去城外砍柴,我们一起还,肯定不占便宜,您别生妈的气了,把东西留下吧,弟弟很需要这个。” 小豆丁好似附和哥哥姐姐的话,哇哇的哭起来。他饿,他要吃。 汪胜兵看着猫崽子似得小儿子,也心疼得不行。 叹了口气:“行了,把这个喂给弟弟喝,爸爸会努力做工还的,不用你们操心。” 碗里的奶粉有些凉了,汪胜兵只喝了一口,再舍不得喝,递给大儿子。 许春娘也不气了,起身把碗塞回汪胜兵手里:“喂什么喂,你累一天了,也喝口补补,我再去给小宝兑。安立,安敏,看着你们爸,让他喝了。” 许春娘拉着脸出了房间,把炉子上温着的杂粮窝窝头和杂粮粥端进屋,再给小豆丁兑一碗奶粉。 汪胜兵还想偷偷给小儿子喝,汪安立和汪安敏兄妹俩却死盯着他,一定要他喝。 他们明白,爸爸辛苦,弟弟小,都要补。 汪胜兵无奈一笑,喝了一口,让大儿子大闺女也一人喝一口,再给许春娘留了一口,就小半碗的奶,一家四口喝。 小豆丁一人得了小半碗,喝完就不闹腾了。 汪家安静了下来,隔壁榆枝却怎么都睡不着。 桑大壮把榆枝搂怀里,大脑袋凑过去亲,不敢做太过的事,就解解馋。 “媳妇,怎么了,有心事吗?晚上都没吃多少,是不是饿了?” 榆枝在桑大壮怀里蹭蹭:“没饿,就是白天睡得多,睡不着了,你快睡吧,累一天了,明天拿到房子就该动工修建了吧,又是一堆的事。” “没事,有兄弟帮忙,不用我操太多心。媳妇,你有没有心事我一眼就瞧出来了,饭桌上就不对劲,乖,跟我说,有事咱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榆枝沉默了一瞬,抱着桑大壮的大脑袋亲了一下:“大壮,孟家在帝都很有权势,害我的榆家人也在攀附孟家,我们得了房子,怕是不会安生。” 孟家? 桑大壮愣了一瞬才想起孟家是哪家,就是那个觊觎青莲房子的人家。 害媳妇的人也和孟家有关系啊? 孟家要是没了,害媳妇的人,岂不是就很好捏死了? 桑大壮本来还想着,房子到手了,孟家人不出来蹦跶,他就不理会,但现在他得主动出手才是啊。 “没事,媳妇别担心,回头让李哥去查查孟家的事,肯定能查出点什么,到时候举报出去,孟家自顾不暇,就没办法出来作妖。” “你安安心心的养身体,不用操心这些事,不管是孟家,还是报仇,都交给我。你男人很厉害,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退让。” 榆枝忍俊不禁,拍了桑大壮一下:“就知道吹牛,孟家在帝都这么多年,不是吴家那种小人物可以比的,务必小心。” 桑大壮大身板一顿,媳妇啥意思? 榆枝勾唇:“别慌了,我也没生气,你这是做了件大好事,就算没有我的事,能把吴家这窝子土匪端了,也是为民除害,我男人很棒。就是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一切以安全为重。” “还有叶子和小葚,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事件里充当了什么角色,但我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不要总是去涉险,他们还是孩子,再能干聪慧也不及成人心思多。” 桑大壮偷偷松口气,大脑袋在榆枝脖颈里蹭:“嗯,都听媳妇的,媳妇最好了。” 榆枝嫌弃的推他一下:“少贫,安全第一,给我好好记住。” “嗯嗯,我肯定记得牢牢的,媳妇放心。” 小两口腻腻歪歪的睡了过去,翌日榆枝醒的时候,除了桑大壮四兄弟,其他人都在。 王新凤在蒸窝窝头,多蒸一些,天凉放得住,家里全是些肚子能装的,少了不够吃。 小锅灶用起来也不方便,做起来费劲,索性一次性多做一些。 窝头香味飘了一条街,好些熊孩子过来扒墙头。 榆枝他们住的这栋院子里的人倒是不敢在旁边守食,他们怕王新凤揍。 不过却躲在屋子里吸味,都不出去疯玩了。 桑葚押着桑叶在榆枝屋外头写作业,进行突击训练。 桑叶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褶子,苦大仇深的写,一个字恨不得占据半页纸,被桑葚凉悠悠一瞟,立马老实了,规规矩矩的写。 隔壁许春娘在啊啊哦哦的哄孩子,汪胜兵和汪安立汪安敏都出门了。 榆枝扬唇,伸个懒腰,起身。 (本章完) 54房子到手 王新凤瞧着榆枝起来,忙欢欢喜喜的迎上去。 “枝枝醒了,快,妈给你端了热水,赶紧洗洗暖和,妈还给你蒸了蛋羹,多吃点,瞧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又瘦了,咱再忍忍,等屋子定下来,妈就给你多种些小青菜。” “谢谢妈,您别忙活,我自己来就行,我闻见窝窝头的香味了,窝窝头蒸好了吗?” “好了好了,枝枝要吃不,要吃妈去拿。” “我想吃一个,妈蒸的窝窝头好吃。” 王新凤被哄得心花怒放:“行,等着。叶子,过来帮忙。” “来了,”桑叶特别激动,直接蹦跶了起来,恨不得飞走了再也不回来,反正只要不让她写作业,做什么都快乐,能耽误一分钟是一分钟。 桑葚就冷眼看着桑叶做各种小动作小心思,也不着急,反正今天的作业,就算做到半夜,她都得写完了。 不过,种小菜…… 桑葚想到了榆枝给他的那瓶水,他用了不少药物研究,没有任何收获,结果都显示,只是普普通通的水。 用来种菜,再研究菜的话……可以试试。 要不然直接喝一家人好似都不放心。 桑叶帮着把半人高的笼屉从锅上搬下来,小丫头瞧着娇娇俏俏的,实际上是个大老粗,不怕烫也不怕重。 笼屉和大铁锅都是王新凤一大早去国营饭店借的,为此舍了一碗包谷面。 不过,老太太才来两天,就摸清了这里的门道,过得风生水起,也是能耐人。 要换一个,头一次到帝都这样的大城市生活,指不定畏畏缩缩的门都不敢出。 笼屉一下锅,揭开盖子,窝头香味更浓郁了,满世界乱钻。 桑叶不顾烫,直接塞了一个到嘴里,惹得王新凤数落了好一阵。 桑叶嬉皮笑脸的也不在意,又塞了一个,烫得直哇哇也舍不得吐。 王新凤气啊,拎着柴火棍就上去揍,桑叶撒丫子狂奔,祖孙俩就在院子里上演你追我赶。 桑葚慢悠悠的捡了两个窝头到碗里,端给榆枝,然后自己拿了一个坐在门口小口小口的吃,吃得优雅精贵,好似他吃的不是窝窝头,是牛排。 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的看着桑叶想法设法拖延时间,嗯,他不着急,到时候总有人着急。 榆枝也边吃边看热闹,院子里其他人瞅着这一家子,把别人一个恨不得掰成十个,吃上十天半个月的窝头当零嘴吃,就恨得牙痒痒。 差距咱就这么大呢,还说是乡下来的呢,骗鬼吧,乡下人这么富裕了? 榆枝吃完,起身去洗碗。 桑葚眼疾手快要去接,被榆枝躲了:“小葚乖乖做自己的就好,两个碗,妈自己洗,不累。” 桑葚拧了拧眉:“水凉。” 榆枝笑:“没事,有热水呢,放心吧。” 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儿子也开始关心她了,榆枝很高兴,笑着去了水槽边。 桑葚耳尖可疑的红了,偷偷摸了摸被榆枝揉过的地方,总觉得又烫又软。 榆枝洗了碗,就把凉得差不多的窝头捡框里放着,看祖孙俩还在跑,担心王新凤累出个好歹,忙喊停:“妈,你快来,我有事找你帮忙。” 王新凤瞪了桑叶一眼,扭头朝榆枝跑过去:“来了,枝枝要做啥,尽管跟妈说,这活你别干,仔细烫着你。” 榆枝也不跟老太太挣,让她把框抢过去搬进屋。 “我昨天买了布,想做衣服,我给您画两张图,您瞧瞧,能不能看懂,能懂的话,就照着上面做,不懂的话就问我。” 老太太手脚麻利,三两下把窝头框藏好,警告桑叶不准偷吃,笑眯眯的拉过榆枝的手:“行,做衣服妈最行了,枝枝尽管画。” 婆媳俩进了屋,坐炕上商量衣服去了。 桑叶遗憾的往回挪,对上桑葚似笑非笑的眼睛,顿觉头皮发麻,她想换个哥哥。 屋子里,榆枝用铅笔简单勾勒着图形,寥寥几笔,就有了雏形。 琴棋书画,榆枝都会,前十六年,她都在学这些。 画画里,尤其擅长简笔画,许久没碰了,也没觉得生疏。 还算满意自己的成品,就是没颜色,瞧着不出彩,拿给王新凤看:“妈,您瞧瞧,能看懂吗?” 王新凤不识字,看图没问题,还挺有天赋,一看就懂了。 “能看懂,这是前襟,这是拼接点,这个是尺寸……对不对?这个尺寸妈看不懂,枝枝,你量量妈这个拇指和食指敞开的宽度,然后跟妈说,要几个宽度,妈就知道了。” 老太太不认识数字,钱票也是靠着上面的图画颜色,连蒙带猜明白的。 榆枝依言给老太太量了手,老太太手掌粗大,比个八的宽度,比榆枝整整长了一寸,有六寸长。 随后榆枝改了衣服尺寸,换王新凤的测量方法,跟她讲解一遍。 老太太一下就懂了,记性还好。 “妈明白了,放心,肯定能做好。枝枝画的这个衣服真好看,做出来肯定也好看。”说着到榆枝买回的布料里挑出一块。 “用这块做,这块最合适,再用点这个料子做拼接,枝枝觉得咋样?” 榆枝很惊喜王新凤的天赋,她在配色和样式审美上,有自己独到的天赋,连连点头:“好,妈比我搭配的好,妈真厉害,就照您说的做,做出来肯定好看。” “妈我是这样想的,昨天我和叶子出去,就看到不少人在偷摸着做生意了,虽然还不是很提倡明朗,但做生意这事,肯定早晚都得自由化。” “所以,我想着咱们多做一些衣服出来,到时候拿去卖,妈的手艺好,搭配好,眼光独到,做出来的衣服好看,帝都有钱人又多,肯定能能卖钱。” “等咱搬新家了,就去买一台缝纫机,我昨天都看了,不贵。有了缝纫机,速度提上来了,可以多做一些,也能多卖一些。” 王新凤这两天出去买菜熟悉周边,熟悉帝都,也看到了那些偷偷挑着担子,推着小车做生意的。 开始还为他们捏了一把汗,不过瞧了两天,发现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那些人挣得不少。 说是偷偷的做,但也没人抓他们,好似真的已经放松,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做生意的事真能自由化。 榆枝说的卖衣服的事肯定也能成,就是,她这农村手艺真能成吗? “枝枝,要不咱找做衣服手艺好的做成不,妈这,妈没信心啊,万一别人嫌弃不买咋整?” “怎么会,妈的手艺这么好,别人抢都抢不到呢,要是真有人不识货,咱就自己穿,反正不亏。” “妈你做吧,以后我们都去上学了,您在家没事就做这个,也不仅仅图卖钱,您就当打发时间。” “卖了钱,你都存着,等以后有时间了,咱拿着钱到处玩,到处吃,是不是特别美?” 王新凤被榆枝说得心动,也说得好笑:“这孩子,妈不要钱,真能卖啊,钱都给枝枝,给枝枝买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首饰,去吃好吃的。” “行,我们都买,全家都买,反正这钱是妈挣的,妈咋高兴咋花。咱家老太太可是能耐人,在农村能种地养家,到大城市里了,能做衣服卖钱养家,到哪都能过得好,羡慕死别人。” 王新凤被逗得哈哈直乐:“钱还没到手呢,这丫头,尽给妈戴高帽子。行,妈做,枝枝尽管画,画出来的妈都做。” “行,辛苦妈了。” “辛苦啥,妈高兴呢。”是真高兴。 来到人生地不熟,还物价奇高的帝都,王新凤心里慌得很,每天都在琢磨去做点什么,挣两个钱补贴家用,昨天瞧着有捡破烂的,她本来想着一起的。 又担心家里没人照顾,就想着等榆枝他们都去上学了她再去。 如今好了,有活做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但也是个盼头啊。 实在不行,她再去捡破烂也来得及。 婆媳俩在屋子里乐得嗷嗷的,桑叶戳了戳她哥:“听到没,这个家,就那俩是亲的,咱们仨都是垃圾堆里捡的。” 桑葚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妹一眼:“不管你是亲的还是捡的,今天的作业你做不完,都没得觉睡,要是敢留到明天,我就给你加倍,超过三天,我会请奶出马,你会至少三天没肉吃。所以,你尽管拖,我是不着急的。” 桑叶……这个狗哥哥捏死算了,就知道气她。 恨恨的戳着铅笔,吧嗒,笔芯断了,卷子下面垫着的书都被戳出了一个窟窿眼。 桑叶心口一跳,暗道要遭,她哥爱书比爱她更甚。哦,不对,她哥不爱她。 眼珠子转啊转,终于想到了借口:“哥,我跟你说,昨天那人进商场买东西花钱可厉害了,一会功夫就是大几十,我瞧着咱家靠老头子一个人肯定不行,你说咱们是不是也想个挣钱的招?” 桑叶面无表情从桑叶手底下抠出她企图藏起来的书,认认真真思考桑叶的问题。 钱确实要挣,不过这事暂时不用他们操心。 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戳破了五页的书,幽幽掀眸。 桑叶顿时背脊生寒,企图用傻笑蒙混过关:“哥,你有啥想法不?你说,我去做,不用你动手,粗活重活都我来。” 桑葚呵了声:“我想……再去出张试卷吧。” 桑叶……狗哥哥,不要了,不要了,烦死了。 晌午时,桑大壮急匆匆回来了一趟,说青莲去看过孩子了,四十多岁的儿子,跟当初她见到那个混混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是她生的孩子无疑了。 当初混混得知一大户人家无所出,也不愿意要亲朋的孩子,免得以后牵扯过多,就想从外面买一个。 所以儿子一出生,他就卖了,卖的钱,转头就拿去赌了。倒是不远,就在帝都,所以找起来也容易。 这些年青莲自己也找了,她没找到是因为自己没有人脉,又是那样的身份,没个帮忖,找起来很困难。 加上那个大户在买了孩子没多久就遭了难,大户当家主人死了,家产被亲友瓜分了,一个外面买进去的孩子,谁也不在意,孩子的生死自然谁也不知道。 孩子倒也命大,被人扔到城外,经过了几道手,最后又被城里一家普通人收养了,这些年过得虽然穷苦,但好在命在。 今天到了那,见到人,青莲当时什么都没说,远远的看过一眼之后,就说回来办房子的手续。 桑大壮几人也没问她为什么不相认的话,这是人家的事,他们的目的只是房子。 价钱已经商议妥当,房子不能用了,买的其实就一块地皮,要价一万。 要说贵也不贵,毕竟位置和前景在那,稍微有点脑子,没遇到事的就不会卖。 便宜也不便宜,试问这年头,又有多少人能拿出一万。 只能说桑大壮运气好,又有本事。 花了一万买房子,起码还得花上四五千建房子。 人生地不熟的帝都,材料贵,人工也贵,要不是有个人精一样的李甘,怕是更贵。 桑大壮拿了钱,揣了一兜窝窝头就跑了,是真忙,他得赶在开学前把房子建起来。 榆枝心疼男人,决定晚上拿两条风干鱼出来炖。 帝都大学对面,黄角胡同口,万战平仍旧坐在黄角树下,看着工人进进出出搬材料,清理废渣,熟悉的壮熊在里面指挥,就忍不住挑眉。 还真让这小子给拿下了,啧,没看出来,乡下来的粗汉子,有几分本事,就得看护不护得住了。 桑大壮嘴里叼着一个窝窝头,指挥工人怎么放材料,这些东西,可是花了大力气弄来的,大意不得。 顺便走到老爷子身边随手塞了个窝窝头给他,动作熟稔得很,一点没把老爷子当外人:“老爷子,你吃了我的窝窝头,就得帮忙给我多看着东西,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还有啊,那个什么孟家人来了,你给吱一声,放心,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我不会让你上去跟人干架,就是给我吱个声就行,免得我揍错了人。” 万战平拿着窝头吃也不是,扔也不是,气得直喘粗气,他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客气的臭小子。 “你你你,你这个小混蛋,你当老子是谁,凭什么给你看场子,一个窝窝头就想让老子给你办事,瞎了你狗眼。”灰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显然气得不轻。 感谢喵小雨小可爱赠送的金步摇 (本章完) 55段家,商议离婚 桑大壮哦了一声:“窝头趁热吃啊,我娘做的,手艺好得很,一般人我还不给呢,您老偷着乐吧。” 说完也不管老爷子气成什么样,迈着大方步走了,他得去规划规划屋子咋个建,人不够,缺人啊。 万战平气得老脸通红,把窝窝头往嘴里狠狠一塞,嚼了两下,眉毛扬了扬,别说,混蛋小子气人归气人,窝头是真好吃,他老人家都不觉得磕牙噎得慌。 又香又软,合适得很。 哼,讨厌的臭小子,倒是有个好娘,就是这块头,真是越看越眼熟。 段家,此时的氛围剑拔弩张。 前些天,榆梦为了离婚,特地跟踪段国奎,揪他小辫子。 好不容易找到他和小保姆滚床单的把柄,当即就要求离婚,并且要求段国奎赔偿,否则就去告段国奎搞破鞋,到时候段国奎工作要丢,命都可能玩完。 要说离婚,段国奎是早就想离了。 要是榆梦不贪心,不敲诈,不耍手段,直接提出来,或许就能如她的愿,顺顺利利的离了。 偏偏榆梦自作聪明,不但想拿好处,还想拿着段国奎的把柄,段国奎能应? 所以,当榆梦提出离婚时,段国奎果断拒绝了,他断不可能让一个拿着他把柄的女人在外威胁他,只能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何况,他能被个女人威胁吗?以后还能不能出去混了? 榆梦没想到段国奎会拒绝,一时间又气又怒,和段国奎吵闹起来。 段国奎就死咬着不同意,两人闹了好些天。 正巧,段国奎母亲,带着前妻留的儿子来了帝都。 没错,榆梦是个继母,当初上位的手段可一点不光明。 她和段国奎是在段国奎前妻怀着身孕的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当时榆枝和榆梦虽然是堂姐妹,但两人的生活天差地别。 榆家老一辈死得早,榆枝大伯榆成波和自家爹榆成涛分家单过。 榆成涛献身爱国实业,娶了个归国华侨,前途一片光明。 而榆成波身为长子,被榆家老两口溺爱,养出一身的毛病,自私自利,眼高手低,奸懒馋滑,娶个媳妇也是和他同样的人。 一家子的生活,越过越差,他唯一强过弟弟的,怕就是生了儿子。 但同样身为女儿的榆梦,和榆枝的生活,简直天差地别。 榆枝是公主的话,榆梦就是为弟弟谋利的棋子,是一家子的奴仆,过得猪狗不如。 这就让榆梦生出了嫉恨,随着年龄增长,嫉妒,欲望,和怨恨日益剧增,扭曲了心性。 所以当榆梦遇到段国奎时,拥有正式工作的段国奎就成了她理想对象,可以将榆枝踩在脚下,让她在家里拥有一席之地的强大靠山。 为此,不顾礼义廉耻,不顾道德底线,不顾人家有妻有子,勾引段国奎。 还给自己立了高尚人设,口口声声说和段国奎是真爱,几次三番去找段国奎前妻,让人自己滚蛋,给她腾位。 段国奎前妻气得差点流产,不过她是个软弱性子,以夫为天,怎么可能会硬气的离开。 榆梦暗恨,在段国奎前妻生产的时候耍手段,买通护士,让其难产而亡,这才顺利上位。 当时段国奎对榆梦也是百般喜欢,默认了她的一切手段。 段母对榆梦这个狐狸精厌恶到了骨子里,也没办法说服儿子,赶走这个贱人,只能带着刚出生的孙子回乡下生活。 每个月都找段国奎要钱要物,隔一两年就上帝都一趟,搜刮一遍,坚决不便宜榆梦这个贱人。 榆梦对段母这个老虔婆,和段母养出的狼崽子同样恨之入骨,段家的东西,明明都是她的,可她在段家这么多年,愣是一点好处没占到。 段家的官司,可不少。 这次离婚事件,更是激发了所有矛盾。 段母朱明花和段国奎儿子段金福来得也是巧,段国奎和榆梦的官司,正是激烈时候。 听说要离婚,朱明花和段金福可是高兴得不行,不过听说榆梦要钱,还有段国奎把柄在手,就不乐意了。 段家三人偷偷嘀咕一阵,就将榆梦手里的把柄,说成了陷害。 说那个小保姆是榆梦为了跟段国奎离婚,故意收买的,让她来勾引段国奎留下证据,好污蔑段国奎。 说榆梦心思歹毒,毫无人性。 想要离婚不可能,她这辈子都得死在段家。 这不,吵吵闹闹又是好几天,可怜的小保姆成了唯一受害者,第一时间被关进了大牢,两方人都要告她。 一个告她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 一个告她心思狠毒,为了钱,没脸没皮。 将来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反正她的人生,也没什么未来可谈了。 不过,她也不冤,种豆得豆,她一心攀附段国奎,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如今段家三人,和榆梦以及榆成波,都在段家客厅里,进行再一次的谈判。 要是榆枝在这里,定然能认出,朱明花和段金福,就是火车上遇到的那对奇葩祖孙。 世界果真很小。 “一个不下蛋的鸡,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离了我儿子,你能有什么好日子,我呸,破烂玩意,被人玩剩下的还想上天是咋的。”朱明花一脸鄙夷,尖酸刻薄的嘴脸,让人心生不喜。 段金福在朱明花的教导下,已经随着朱明花长歪,也一脸凶狠,附和他奶奶:“破烂货,不下蛋的鸡,呸。” 段金福在朱明花的教导下,对榆梦恨之入骨,知道是榆梦害死了自家妈,害他成为没娘的孩子,还想抢他爸爸,抢属于他的家产,他做梦都想弄死榆梦。 可奶奶说还不行,他还太小,还得靠他爸,要是弄死了榆梦,他爸会生气,就不给他钱花了。 所以,他忍,他等,等他长大了,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这个破烂货。 榆梦很不喜欢段金福的眼神,如狼崽子一样凶狠。 前世今生,都让她觉得胆战心惊。 明明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偏偏心思又恶又毒。 她在小畜生手里吃过不少亏,明的暗的,防不胜防,小畜生惯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突然给你一击,她好几次差点没命。 嫁来段家十多年,一直没有生养,段国奎对唯一的儿子,很是看重,处处护着,她根本不敢动。 上辈子攀上孟家后,段国奎死缠烂打,小畜生还试图绑架她,折磨她,逼她养段家一家老小,拿她当冤大头。 老虔婆也不是个好东西,还想如同拿捏段国奎前妻那般拿捏她,在她面前立规矩,当真可笑。 一个农村老太婆,真把自己当慈禧太后了。 榆梦压下心里的愤怒和仇恨,冷冷的看向段国奎:“这婚肯定是要离的,胡晓琴和你的勾当,到底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胡搅蛮缠在我这里没用。” “这把我惹急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不信咱就走着瞧。” 段国奎眸子阴了一下,不急不缓道:“小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胡晓琴一个乡下丫头,要问话没文化,要长相没长相,我怎么可能看得上。” “要不是你拿钱给她,让她勾引我,我怎么可能被暗算,还能让你抓个正着,这一切不是巧合过头了吗?我可是有工作的正式工,不会蠢到让一个乡下丫头毁了前途不是。”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婚,为了离婚不惜使用这样的手段,是我对你不够好吗?还是你心里有了别人?” 榆梦心口一滞,想到了桑大壮,那个熊一样强壮的男人。 长得虽然不好看,但是比起段国奎这只弱鸡,肯定更有男人味,也更行。 她这么多年怀不上,肯定不是自己的原因,是段国奎没种。 何况,那男人背景还不简单。 想着,榆梦不由得浑身发烫。 桑大壮……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恶心感袭上心头。 看榆梦发愣,本来只是给榆梦扣帽子的段国奎涌出一股怒气,一股头顶绿油油的怒气。 竟是真的有了别的男人?呵,难怪。 想离婚,做梦,我要你不死也脱成皮。 榆梦回神,没有看到段国奎的反应,冷声道:“你对我好?把我打得昏死过去,丢在冰冷的地板上,冻上几个小时,是对我好?” “你和家里的小保姆勾搭成奸,在外面养小妇,是对我好?你任由你妈你儿子欺负我,是对我好?” “这么多年,你段家的东西,一点没落我手上,是对我好?” “呵,你的好我还真是受不起。段国奎,你也别惺惺作态了,怪恶心人,咱们好聚好散,要不然撕破脸,谁也得不到好。” 段国奎阴测测的看着榆梦:“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小梦为了离开我,还真是什么借口都说得出口。我每天兢兢业业,为这个家累死累活的,养着你,养着远在乡下的儿子老娘,怎么有心思做那些事。” “我娘我儿子也没机会来欺负你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老太太,一个刚刚十来岁的孩子,能怎么欺负你这个大城市里长大,有文化有脑子的年轻女人?” “算了,说这些没意义,我知道你心里有了另一个男人,怎么看我都不顺眼,为了和男人在一起,更不惜给我设圈套,给我妈和儿子扣帽子。” “为了离开,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小梦,我是爱你的,爱这个家,我希望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你做过的那些错事,我可以不计较,咱们重新开始,以后我一定会对你更好的,咱不闹了好吗?” 朱明花哼了一声:“不干不净的破烂货,我儿子愿意要你,偷着乐吧,还想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你这样的,就该弄去游街。” 段金福一双狠毒的狼眼,落在榆梦身上:“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休想和野男人跑。” 榆梦气得直喘粗气,真是恨毒了这一家子。 “段国奎……” “行了小梦,”一直没开口的榆成波拦住榆梦,视线转向段国奎,带着漠视,和高高在上。 榆成波自认是有文化,有身份地位的人。 虽然他以前不过一滩烂泥,但在榆梦嫁给段国奎后没多久,他就变了。 变得有城府,变得阴暗,变得勤奋起来。 十多年过去,也有了身份地位,再不是曾经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而段国奎不过是个靠女人的软饭男,一个乡下泥腿子。 段国奎前妻是个资本家的小姐,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却遗留了一笔不小的财产。 段国奎将人和财哄骗到手,靠着钱,买官升职,后又嫌弃资本家小姐的身份不好,会拖累他,便想法子弄死。 虽然借的是榆梦的手,但在榆成波的认知里,全是段国奎的错。 后来为了他榆家的权势,靠着榆梦,攀附他榆成波。 虽然榆成波发家比段国奎晚,但榆成波自信的认为,他比段国奎有本事有能力,这些年扶摇直上,已经将段国奎甩到了天边。 何况即便他榆家没有权势,也是妥妥的帝都人,是段国奎这种乡下小子望尘莫及的存在。 段国奎娶榆梦,就是在攀附他,攀附榆家。 所以十多年来,段国奎凭借平平无奇的资质,在工作上,稳步上升,靠的就是他榆成波。 如今段国奎小有成就,就开始沾沾自喜,自以为是,过河拆桥,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人。 鼠目寸光。 榆成波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段国奎,如今自然也不会。 以一副上位者姿态,冷声道:“做人做事,最忌贪心不足,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见好就收。你和小梦的婚姻,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咱们不用强行维系。”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是合理的,我都答应。你若继续冥顽不灵,那么别怪我心狠,不念这么多年的情谊,让你哪来,回哪去。” 段国奎恼恨不已,老东西,不但看不起他,还威胁他。 好,好得很。 收敛眼底的戾气,笑道:“爸……” 榆成波抬手,制止段国奎的话:“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谈了,既然这样……” “榆先生,”段国奎几乎咬着后牙槽,换了称呼。 榆成波冷笑一声,说不尽的讥讽,不再开口,示意段国奎继续。 段国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榆先生,小梦和我当初也是情投意合走到一起的,我们一起经历了不少事,这些可都是无法磨灭的情谊。十多年的感情,也不能说断就断。” 这是在提醒榆家父女,当初他们在一起,是榆梦第三者插足,甚至故意谋害了一条人命。 真算起来,榆梦得挨枪子。 (本章完) 56达成协议,蓝家 榆成波眯眼:“你是在威胁我?” 当年的事,过去了这么久,该死的人都死了,该毁的也毁了,榆成波并不害怕,但他讨厌被威胁,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榆成波了。 段国奎摆手道:“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威胁榆先生呢,我只是害怕,小梦为了离婚,弄的那些东西,会要我命的,我一个小人物,怎敢得罪您这样的大人物呢。” “再说,我和小梦好歹也是多年夫妻,她这么狠心,我难过啊,一想到她对我做的这些事,就难过得茶饭不思。” 榆梦气得吐,说这些话恶心谁呢,他段国奎是个什么货色真当人不知道。 榆成波垂眸,转而看向榆梦:“把照片和底片都给他。” 榆梦拧眉:“爸。” “给他。”榆成波加重了语气,榆梦很不甘心,却又不得不给,她不敢违背榆成波。 照片是她拍的段国奎和小保姆私会的场景,是她拿捏段国奎的把柄,为的就是不想如同上一世,等他们家攀上孟家后,段国奎又跑来纠缠。 只是没想到段国奎这么不要脸,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还不如直接提离婚。 没了一个把柄,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榆梦极度不甘心的把东西拿了出来,一踏洗好的照片,和胶卷。 段国奎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笑道:“小梦还把这些东西随身带着呢,辛苦你了,不会拿错吧,要是拿到其他什么重要东西,可是找不回去的。”他不相信榆梦这个贱人。 榆梦咬碎了一嘴的牙,哼声道:“自己去查就知道是不是对的了。东西也拿到手了,该办正事了吧?” “不着急。” “你想耍赖?”榆梦尖声质问,榆成波也冷了脸。 段国奎笑了笑:“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既然要离婚了,以后就是两家人了,之前的账是不是也得清一清?” “小梦在我段家吃穿住用十二年,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榆先生也知道,我一个乡下穷小子,工资微薄,又无家产,家里还有老娘孩子要养,说不得以后还会再娶一房媳妇,这些都是钱。” “没钱,在帝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可是活不下去的,以前有个有本事的岳父倒是能得些帮忖,以后没了岳父帮忖,可不好活。” 榆成波有没有帮段国奎,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话说出来,也不知道恶心了谁,反正段国奎是不觉得恶心的。 榆成波怎么想,段国奎表示不重要。 榆成波脸色阴了阴,并没有太大反应,在他的认知里,应该是觉得段国奎沾了他的光的。 榆梦却是一脸吃了屎的震惊,差点以为自己聋了,她竟然听到段国奎这个垃圾在找她要钱。 他真的不要脸了吗?一个大男人,还是个二手货,娶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她都没说吃亏,他倒先哭起穷,卖起惨来。 再说,这不是她之前的台词吗?他是故意的?故意给她难堪? 畜生,混蛋,他怎么敢? 榆成波眸子动了动,倒是很淡定。 要钱而已,一个软饭男,乡下穷小子,要钱才合理。 “你想要多少?” “爸,凭什么给?我这些年花的都是我自己的,我们榆家的,他的钱都拿去养小妇养他老娘和儿子了,我根本没花他多少。” “他还应该给我钱,要不然我这些年的青春,不就白糟蹋了?” 说得难听点,就是倒贴了,这要传出去,她哪来的脸出门。 朱明花讥讽道:“这么多年,养只鸡都能下几百个蛋了,你一个蛋没下,还好意思提青春,丑得我都没眼看,还青春,笑死个人,没脸没皮的贱货。” 榆成波拧了拧眉,不屑于跟一个老婆子计较,也没理会榆梦,只看着段国奎。 段国奎嘴角上扬,故作沉吟:“一年两千,十二年,二万四,榆先生觉得如何?” “我呸,你穷疯了,两万四,你做梦。”榆梦怒吼。 榆成波拧眉,实在看不上榆梦这般上不得台面的疯癫样,跟乡下泼妇似得,凉悠悠的看了她一眼:“闭嘴,一边呆着去。” 榆梦很怵榆成波,看他冷脸,不敢再反驳,怒瞪着段国奎没再开口。 榆成波神色淡漠,点头:“可以,明天,我准备好钱,一拿到离婚证,钱就给你。” 段国奎欢喜笑道:“榆先生真是个爽快人,行,咱们明天见。” 榆成波带着不甘不愿的榆梦离开。 段国奎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变得极度阴沉。 朱明花冷道:“真是便宜那个小贱人和老不死的了,儿子,两万四是不是少了点,榆家一点没迟疑就给了,肯定还能拿出更多。” 两万四啊,光是听数字,朱明花就激动得睡不着。 当然,钱越多越好,谁会嫌钱多啊。 段国奎哼了声:“榆成波那个老东西可不是善茬,两万四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再多,我们怕是没命花。” 朱明花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心狠,但没有杀人的胆量。 听闻榆成波敢要人命,贪婪的心思就淡了些。 “儿子,你不是说不离吗,怎么又答应了?榆梦那个贱人是不是真在外面有人了?咱们拿到她把柄,是不是能要更多?” 段国奎面色愈发阴郁,想到榆梦愣神的样子,他很笃定,那个贱人给他带了绿帽子,好得很:“婚是离了,但想摆脱我,做梦。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朱明花被段国奎的样子惊了一下,没敢再问什么,拉着段金福回了房间,给段金福洗脑,说即将到手的两万多全是他的,到时候一定要牢牢看住了,不能让段国奎花在其他女人身上。 还有榆梦那个贱人,以后一定要给她些颜色瞧瞧。 段金福把所有的话都记在了心里,小小年纪,已经完全扭曲了心性,这可都是朱明花的功劳。 回去的榆梦想到终于能离婚了,浑身轻松。 “爸,段国奎不会反悔吧?” “他不敢。”这点,榆成波很有信心:“明天办了手续,你就好好谋划和孟家的事,咱家能不能越来越好,就看孟家了。” 榆成波不是个疼爱闺女的人,所有的人,在他眼里,都只有,有没有利可图的区别。 他之所以帮榆梦离婚,也是榆梦说可以搭上孟家嫡系的线,不过担心段家吸血,在那之前,得和段家断干净。 榆成波的直属上司,是孟家一个旁支,屁本事没有,就仗着孟家人的身份,整天吆五喝六的不把他当人。 榆梦说能搭上嫡系,瞬间助长了他的野心和仇恨值,势必要达成目的,把那个把他当狗一样的孟家人,狠狠踩在脚下,才能解气。 榆梦连连点头:“爸放心,我已经有计划了,过几天那人就会回帝都,到时候我就直接去找她。” 榆梦回想上辈子,再过一段时间,孟时春就会离婚回来,被前夫报复受伤,自己正好遇上,出手相助,才有后来的事。 这辈子自然不能错过,要是可以,她希望关系再进一步。 想到以后的好日子,榆梦就激动得不行。 只是榆枝一直没回来,那边也没消息传回来,总让她觉得心里有一根刺,还有些不安。 “对了,曹元还是没消息?”榆成波问。 曹元,就是那个给崔雪传消息的人,说到底,他其实是榆成波的人。 当初榆成波改变,第一个安排,就是曹元,将他送去了云关县,一是替他们敛财,二是传递消息。 不过榆梦知道的,只有敛财一事。 这些年,榆成波混得越来越好,手里的事情,慢慢的分给儿子和闺女,很少再亲力亲为。 曹元就是榆成波分给榆梦的任务,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榆成波不会和曹元直接联系。 可能也是防着曹元出事,他好干干净净的摘出来,让榆梦背锅。 不过他会时常询问榆梦那边的情况,之前榆梦回家,告诉他曹元失联了。 榆成波心口咯噔了一下,随即又稳了下来,让榆梦仔细查查那边的情况。 榆梦刚刚升起的激动,被榆成波这一问,问得瞬间冷却,战战兢兢的垂下头:“没,没有。” 榆成波冷脸,看在孟家的面子上,倒是没有发作:“再给你一周时间,务必弄清楚。” “是,”榆梦暗暗吁口气。 蓝家,蓝天勤守在蓝老爷子床前侍疾。 蓝老爷子年轻时候也是战斗英雄,因伤退居二线,但他的威望仍在。 且蓝家后辈个个出息,也都是孝顺的,蓝家在帝都也成了数一数二的大院世家,和孟家并驾齐驱。 不过两家意见不合,时常闹矛盾,家里小辈,也不往来,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如今蓝老爷子年龄大了,身体各种隐疾尽数爆发,已经在床上躺了半年,整个人消瘦得厉害。 蓝家上下忧心忡忡,想尽了办法都无济于事。 蓝老爷子自己倒是看得开,他这辈子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国家人民,就是对不起自己老妻。 蓝老爷子有三儿两女,当初战乱,他忙于战事,五个孩子都是老妻在照料,抚养长大,都教养得很好。 本来该过好日子了,可老妻却没能等到,就撒手人寰。 这些年,蓝老爷子一直心怀愧疚,想着现在这么去了也好,他可以去找老妻,弥补前些年的亏欠。 从小跟在爷爷身边长大的蓝天勤,对蓝老爷子的感情很深,自然舍不得爷爷就这么去了。 所以,过完年,就独自一人前往云关县,只因为他听说魏老神医在那边出现过。 魏老神医是帝都有名的中医,当年不少达官贵人请他看诊都得排队看他心情。 多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遍寻无果。 一听云关县有他的消息,他就迫不及待的去了。 让他没料到的是,自己行踪会败露,让对手孟家知道后,暗中出手,企图夺他性命。 他一死,爱孙如命的蓝老爷子必定活不成,蓝家失去了蓝老爷子这个主心骨,必定分崩离析,到时候孟家,就能一家独大。 带着这样的算计,孟家多方出手。 正巧,云关县有一走狗吴家,孟家觉得老天都在帮他,所以才有后来蓝天勤被拐的事情。 前世,蓝天勤同样被拐,不过因为榆枝闹离婚,回了帝都,桑大壮追到帝都,桑叶桑葚守着王新凤深居简出,根本就没有找吴家算账这事。 自然的,也就没有后来桑叶救人的事。 所以,前世,蓝天勤死在了吴家手里,蓝老爷子也如孟家算计的那般,受不了打击,没几天就去了。 蓝家因为蓝老爷子和蓝天勤的离世,精神不振,厌倦争端,收敛了权势,低调起来。 此后没人可以和孟家相提并论,孟家一跃成为帝都第一大家。 榆梦在孟时春的照拂下,让榆家跟着水涨船高,以至于,辛苦多年的榆枝,完全无法撼动榆家,最终惨死。 当然,前世高大胖也被拐走了,被卖去了外地,郑金花失去了孙子,不到一年,就郁郁寡欢死了,高老爹同样没支撑多久,追随老妻走了。 贺英子夫妻俩为了找儿子,心力交瘁,一生未再孕,十五年后,终于找到。 只是夫妻俩已经油尽灯枯,还没来得及和儿子相认,就双双离世,又是一个悲剧收场。 而沈老爷子也没能为母亲姐姐报仇,最终含恨而终。 这一世,因为榆枝,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或许,也能改变她自己的命运。 蓝老爷子蓝随,推开蓝天勤递到嘴边的汤勺:“饱了。” 蓝天勤抿了抿唇,没有勉强蓝老爷子,放了碗,拧了热毛巾给蓝老爷子擦脸。 蓝老爷子看着已初见英姿的少年孙子,满心欣慰:“天勤,别忙活了,坐着陪爷爷说会话吧。” “好,”蓝天勤没歇着,又拧了帕子给老爷子擦手。 蓝老爷子无奈一笑:“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吧,作业都做完了没有?” “爷爷放心吧,我早做完了。” “那就好,你现在还小,就要以学业为重,可不能再到处乱跑了,更不能为了爷爷的事犯险。身体可还有不适?得空了,再去医院看看,你还年轻,不能留下隐疾,要不然老了要遭罪。” 云关县一行出的事,蓝天勤没有瞒着家里,毕竟要找孟家报仇,他一个小少年还做不到。 感谢新小可爱的打赏o(^▽^)o (本章完) 57改变命运,桑葚的小嫉妒 蓝天勤抿了抿唇:“爷爷,我身体没事,放心吧。我也不会荒废学业的,魏神医我也一定会找到的,一定能治好您的身体。”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爱钻牛角尖,生死有命,爷爷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死了也是喜丧,没必要勉强活着,给你们添负担。你啊,要想宽点,要不然爷爷走得都不安心。” “爷爷,”少年红了眼眶,一脸倔强。 老爷子一见孙子这样,就心疼得不行:“好好好,爷爷不说了,孟家那里你放心,欺负了我孙子,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都要让他脱层皮。这事你别管,安心上学就好。” 蓝天勤点头:“我知道,谢谢爷爷。” “跟爷爷客气什么,对了,你那个小恩人可有来信?” 当初蓝天勤留了地址,一是希望桑叶来帝都了,可以来找他。 二也是希望桑叶能给他来信。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怕是已经忘了自己吧。 少年失落的摇摇头:“我当时应该问她要个地址的。” 当时也是傻了,主要是太过气愤,没考虑周全。 蓝老爷子扬声笑,他这小孙子,感情一向内敛,很少表露心思,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小姑娘露出委屈。 他倒是很好奇那个小恩人了,听说是个很特别的小姑娘。 “不行就问问沈家小子,说不定他知道啊,再不行,咱就去云关县打听,云关县不大,总能打听出来的,特别的小姑娘,知道的人肯定不少。” “嗯,我再等等,要是还没消息,我就去问问。” “行,爷爷睡会,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好。” 蓝天勤服侍老爷子躺下,才轻手轻脚出门。 在门口遇到他父亲,蓝常舒。 蓝常舒是个钢铁汉子,在军任职。 蓝天勤母亲,出生军医师家,本身也是个军医。 夫妻俩都忙,十天半个月也不着家,所以,蓝天勤一出生,就由蓝老爷子带着,祖孙俩感情才会这么好。 蓝常舒可不会如同他爹那样对待蓝天勤,什么事都挡在儿子前头,把儿子养成温室里的花朵。 在他的认知里,男娃,就该顶天立地,经历艰难困难,在磨砺中成长。 十四岁,是能担事的年纪了。 “跟我来一趟书房。” “好,”蓝天勤亦步亦趋跟在亲爹后头,两人去了书房。 蓝常舒也没什么废话,直接将资料递给蓝天勤看。 “你去云关县的事,孟家是通过你身边的同学知道的。那个同学拿了孟家的钱,给孟家当眼线,蓝天勤,你的警觉性应该好好提升了。” 蓝常舒的声音很严厉,甚至带上了责备和失望。 蓝天勤眸子动了动,那个同学他不熟,关系很陌生,不过是一个班上的,平时都不说话。 印象里,那人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不大的眼睛,藏在长长的刘海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和神情。 蓝天勤回忆当初的情况,同学的爸爸在火车站上班,自己是瞒着家里人去的,所以托朋友爸爸帮忙买票。 或许就是自己在拜托同学帮忙的时候,让他听了去。 当时自己知道这人在,却没多想,以为只是路过,毕竟那样的人,实在让人警惕不起来,没想到竟然看走眼了。 果真,人不可貌相,以貌取人的亏,他吃过两回了。 云关县,他会中药也是瞧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可怜,帮了一把,小孩摸出珍藏的红薯干给他吃,他不想小孩伤心吃了,结果…… 亲爹会对他失望也是情有可原,就是自己都对自己失望。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难测,自己的警觉性确实有待提高,社会经验也需要加强,还是太年轻,见识太少了吧。 蓝天勤深深一叹,满心懊恼:“不会再有下一次。” 蓝常舒哼了声,这事算是过了。 “这事是孟家老东西动的手,我原来以为孟家老东西只是随便花钱找的人,没想到一查,发现他和云关县吴家的关系还不浅。” “为此还特地找沈家了解了些情况,得知吴家老太婆竟是响马之后,就是她当初杀害了沈老爷子母亲和姐姐。” “从这条线上,我们查到,原来孟家老东西,竟也是响马之后,不过他当响马的时候不姓孟,是顶了别人的身份洗白的。” “孟家老东西和吴老婆子联系多年,合作了不少事,好似当初他们都为响马的时候,就有合作,关系还挺亲近。” “具体的事情还得细查,只是时间这么久了,证明他响马身份的证据应该是找不到了。” “不过,两家合伙做人口买卖的事,是板上钉钉的,很好查。这些年靠着人口买卖,挣了不少黑心钱,祸害了不少家庭。” “吴家已经落网,再想查孟家,就要简单很多,即便孟家手眼通天,扫清了所有痕迹,也总会留下点什么。这事你自己去办,有没有问题?” 蓝天勤想到自己被拐的那几天,看到的那些孩子,和遭受过的折磨,眸子幽深如墨:“没有。” “行,资料都拿走,事情自己看着办,别什么事都去麻烦你爷爷,他身体不好,让他好好休息。” “我明白。” 蓝天勤拿着资料,沉默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是他们父子俩惯常的相处模式,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公事,从来没有父子间的亲情温馨,闲话家常。 不过蓝天勤并不觉得自己缺失父爱,他反而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毕竟他本身也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 四合院,榆枝和王新凤花了一天时间,合力做好了一套衣服。 就是榆枝画出来的款式,做出来后,经过王新凤的搭配点缀,有种画龙点睛的效果,越发好看了。 是一套小姑娘的薄袄套装,瞧着好似和这年代的衣服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但细节上做了调整,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眼前一亮,心生喜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特别,却又说不出来的特别。 “妈的手艺真好。”榆枝越看越喜欢,即便是手工缝制,针脚也都是细细密密的,比缝纫机踩出来的都匀整。 王新凤见榆枝高兴,她也欢喜:“都是枝枝画的好,脑子好,想出的东西好,我家枝枝买的布料也好。” 王新凤真是想方设法夸儿媳,亏得棉花不是榆枝种的,线不是榆枝纺的,布不是榆枝织的,要不然她得全都夸上一遍。 榆枝捂嘴乐,对于婆婆的夸赞,她是真的无法拒绝:“叶子,快来试一试。” 一听又可以摸鱼,桑叶激动得很,屁股一撅就蹦跶了起来。 “来了来了。” 桑葚的视线一直落在医书上,眼皮都没动一下,他一点也不着急,真的。 二月的帝都还很冷,可桑叶穿身单衣也浑身冒热气,小丫头和她爹一样,跟个小火炉似得,火气旺,精力也旺。 所以晚上睡觉,即便没炕,王新凤和她睡一起也不觉得冷。 桑叶长得很明媚,性子也外向跳脱,穿上新衣服,配上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愈发阳光灿烂,如朝霞一般明媚。 榆枝看得双眼放光:“我们叶子可真好看,白白嫩嫩,娇俏可人,快让妈妈再好好看看。” 榆枝的视线太过火热,饶是桑叶这么厚脸皮的人,都有些受不住。 更何况榆枝还又抱着桑叶的小脸亲了一口:“叶子真是太可爱了,等妈妈再给你做两身,咱们换着穿。” “轰……”桑叶一下就炸了,小脸通红,眼珠子无措的乱转:“我我我,我还有作业没写完。”然后同手同脚跑去写作业了,坐得端端正正,小身板笔直,难得见她这么主动。 桑葚瞧了眼脸红成猴屁股的妹妹,眸色多多少少有点幽深,又想加试卷了。 默默的收了医书,坐到桑叶旁边,极力展现哥哥对妹妹的友爱:“来,咱们继续做作业,先把这张做了,我再给你出一张试卷,再出两道大题,今天时间还早,再写个小作文吧。” 火热的桑叶一下就被冰水浇得透心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哥,你是个什么魔鬼? 桑葚云淡风轻看着他妹:“怎么?少了?没事,我再……” “哥……”桑叶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得小四合院都颤了颤。 桑葚扬唇,笑问:“还不写?” 桑叶磨着后牙槽笑:“我写,马上就写,不用再加了,谢谢。” 瞧着兄妹俩打小官司,榆枝乐不可支:“小葚也有,不着急啊,妈妈给小葚也多做几身。” 少年脸色微僵,又迅速缓和,一派平静:“好,谢谢。” 还是一如既往的客套有礼,看似跟以前没区别,但仔细瞧,就能看出少年眉眼间的喜色。 王新凤万分欣慰,瞧着母子关系缓和,她也高兴啊。 第一件成品大家很满意,榆枝和王新凤决定多做几件相同款式,不同大小。 这是薄袄,三四月可以穿,多做几件,到时候空闲了,再拿出去试水也来得及。 到时候再做几件春装,夏装。 想到这些,婆媳俩干劲十足。 天色渐晚,王新凤准备去做晚饭。 隔壁汪胜兵长子,十二岁的汪安立,扛着一大捆柴火,颤巍巍的进来。 小少年身形消瘦,那捆柴瞧着比他还高还壮,小身板被压得几乎埋地上,走得十分吃力。 如今煤炭供应不足,即便是帝都,平常人家也有烧不起煤炭。 他们就只能烧柴火。 但要柴火,要么自己赶几公里路去郊外捡,来回一天,最多也就捡一捆。 要么就花钱买,但柴火比碳便宜不到哪去,所以,不管是烧什么,都得省着用。 少年背这么大捆柴火回来,惹得不少人羡慕。 有脸皮厚的,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去借点了。 少年却背着柴火,直接走到了王新凤跟前。 他还是挺怵王新凤的,颤颤巍巍的把柴火放下,揪着单薄的破棉袄,忐忑道:“这个,这个是,谢……” 王新凤眉头一扬就吼了过去:“是什么是,是什么是?就这破玩意还想找老娘换吃食,做你娘的春秋大梦,滚滚滚,滚蛋,小瘪犊子玩意,人不大,心眼不少,老娘缺你这把柴是咋的,滚蛋。” 王新凤推搡着少年,顺势往他怀里塞了几个窝窝头,这个本来是打算拿出去热的,瞧他颤巍巍的来送柴,就知道是为了感谢昨天的事。 她王新凤可不喜欢这么腻腻歪歪的场景,那袋奶粉是儿媳妇可怜小崽子给的,没有图回报的心思。 小瘪犊子瘦得没捆柴重,这么眼巴巴的送跟前来,她又不好直接赶走,索性用窝窝头换,这样谁也不吃亏。 就是换这事,还是的藏着点,免得人人都拿柴火来换窝窝头,她怕是没个消停日子过了。 倒是这一家子,算得上是个知恩图报的,目前来看,还算能交。 粗鲁的一把将少年推回了他屋,看了眼柴火,哼声道:“放老娘门口就是老娘的,叶子,把柴火拎咱炉子旁,瞧好了,谁敢眼皮子浅,手脚不干净,给我敲碎她骨头。” “来啦,”桑叶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写得快怀疑人生了,也没了摸鱼的快乐,天快黑了,她还有一大堆作业,想想就要命。 焉头耷脑的帮着拎柴火,放好柴火继续生无可恋的回去写。 桑葚瞧着桑叶的颓丧样,十分具有成就感,心里的不爽淡了些。 大杂院里,众人看王新凤丧心病狂到,东西不换就算了,还贪了人家的柴火,那捆柴不少,十来岁的孩子扛得快吐血了才弄回来的,就这么昧下了,也不怕遭报应。 但对王新凤的霸道,认知又深了一分,再不敢打占她便宜的小心思了,,就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也没人跑出来替汪家说理,都只扫门前雪,自家都没过好,哪管得了别人。 为此,王新凤的恶名又响亮了一分,以后是没人敢随便招惹她了。 榆枝在屋子里听了,无奈一笑,她婆婆这性子也是别扭的,明明好心,总是给人一种无理的错觉。 被推回屋的汪安立还一脸懵,木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屋外的事,不隔音的房子里面,听得一清二楚,许春娘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安慰道:“别怪你王奶奶,这么把柴火送给她确实不好,这不就是告诉别人,我们得了好处吗?” “要是有人有样学样的,她哪来那么大的家底送,不送就要得罪人,你让她怎么办?” 得罪人的事王新凤还真不怕,她就是厌烦麻烦,榆枝身体不好,她可不想这些倒灶的事烦着榆枝。 (本章完) 58窝窝头,给活 汪安立愣愣的啊了一声,才回味过来,这么做确实不好,他应该偷偷送的。 汪家十岁的姑娘汪安敏却有些委屈,红着眼眶嘟囔:“可她也不能这么对哥哥啊,还有那柴火,可是哥哥好不容易弄回来的。” 虽然本就是为报恩弄的,隔壁拿了就拿了,没啥。可到头来受一通委屈和冤枉,谁能高兴。 许春娘拧眉,轻喝一声:“安敏,我是这么教你小肚鸡肠的?” 汪安敏越发委屈了:“我又没说错。” 许春娘脸上猛沉,就要动手。 汪安立瞬间醒神,连忙阻止母女俩:“妈,妹妹,你们别生气,是我,是我没反应过来,王奶奶没白要咱东西,她给我塞了窝窝头。” 王新凤的动作和话都太突然,小少年本来就紧张,当时脑子里一直在转他演练了无数遍的话,结果剧情不按他预想的走,一时间懵得厉害,才没能反应过来。 “啥?” 母女俩同时惊呼,汪安敏是高兴,许春娘却是生气。 “安立,你怎么能要王奶奶的东西,忘记昨晚你爸说的话了?你打柴是为了什么你忘了?你这是报恩吗?你这是以报恩的名义贪人家粮食,给我还回去。” 汪安敏也收起了欢喜,有些失望,却也明白不能要,她刚刚生气也是因为汪安立被粗鲁对待。 现在一看,是她小人之心了,有些愧疚,还有些自责。 更多的也觉得哥哥这么做不对,本就是报恩送柴火,却拿回更珍贵的窝窝头,这不是贪便宜吗,要是被她爹知道了,怕是要挨一顿揍。 汪安立被吼得有些委屈,但他是男子汉,不会跟母亲呛声。 低声解释道:“妈,王奶奶为了不让人发现,故意推我回来,我这么还回去,不是就让人知道了吗?” “而且,东西是王奶奶特意给的,是她的心意,我们还回去,就糟蹋了她的心意,她会难过的。” “柴火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到,以后,我会连同昨天今天的恩情,重新还的,这个咱们就先留下吧,爸这几天受累了,给他补补。” 许春娘听着儿子的话,又心酸,又愧疚。 良久叹息一声:“好,不过东西先别动,等你爸回来了,听他说说再决定怎么办吧。” “嗯。” 晚上,汪胜兵回来,听说了这事,没有如昨天晚上那般生气。 今天一天他也想明白了,人不能靠骨气活着,只要他没有丧良心,接受别人的帮助不丢脸,以后想方设法还回去就是。 就算还不上,那就一辈子当牛做马的记住这份恩情,当下,还是一家人都活下去最重要。 “吃吧,你和孩子都补补,待会我过去跟他们家当家男人说几句。”汪胜兵对许春娘说。 许春娘暗暗吁口气,她也是想留下的,实在是家里几个孩子,都太瘦了。他们家整天粗粮,嗓子都快剌出血了。 要不就是清汤寡水,一泡尿就没了。 这还怎么填肚子,活下去。 “行,我把它做成馍馍糊,能多吃几顿,你先歇会吧。” 汪家人一家子还算和乐,吃过晚饭就等着桑大壮几人回来。 不过,今天晚上桑大壮回来的迟,并且只有桑大壮一个人回来了,李甘三个得留在房子那边守着材料。 榆枝在王新凤的催促下,已经吃过晚饭了,见桑大壮一身土灰回来,忙给他倒热水:“先洗个澡,热水都烧好了,就在屋子里洗,暖和些,洗了再吃饭。” “我到外边洗去,不冷,免得屋子弄湿了潮得慌,你身体不好不能受湿。”说着也不等榆枝反对,就拎着桶跑了。 榆枝真是都不知道怎么说他,这大冷的天。 桑大壮动作很快,东西刚端上桌,他就回来了,一身水汽,榆枝都怀疑,他是不是只给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一遍。 “快到屋子里暖和暖和,妈蒸的窝窝头,多吃几个,还有炖的腊鱼,就着窝窝头吃。我再去给你烧碗姜汤,这么冷的天你上外边洗,也不怕着凉。”嗔了桑大壮一眼,扭身就要走。 “哪用你哟,”不等桑大壮拒绝,王新凤就将榆枝拽上了炕:“让小葚叶子去就是,煮个姜汤多大点事,夜深露重,你可不能到外边去,乖乖躺好。” 桑葚桑叶默默的就去给亲爹煮姜汤了,他们是一点意见都不敢有。 要不是他们两人做饭水平一般,王新凤怕榆枝吃了受委屈,做饭这活,也得是兄妹俩的。 老桑家的孩子,从来不是再溺爱中长大的。 榆枝无奈笑笑,窝在炕上给桑大壮夹菜:“多吃点,饿了吧,瘦猴他们吃了吗,要不要给他们送些?” 王新凤瞧着榆枝满心满眼都是自家蠢儿子,心花怒放的,坐在一旁没吱声,尽量当隐形人。 要不是要听房子的事,她早给小两口腾地了。 桑大壮也是心窝子发热,咧着大嘴傻乐:“谢谢媳妇,媳妇真好。” 榆枝瞪他一眼:“都是妈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吃,吃完说说房子的事,兄弟们那里送不送,要送就让叶子和小葚准备出来。今天晚上做了不少,他们那份留着呢。” 桑大壮摆手:“不用送,他们去国营饭店吃过了。” “那行,你快吃,喝口汤,别噎着。” “诶。” 桑大壮美得冒泡,有媳妇伺候,硬生生多吃了十个窝窝头,一大盆炖鱼也造完了,王新凤心疼得直抽抽,瞧不见底的蠢东西,家里这点存粮,够他几顿造的。 眼见桑大壮那双大黑手又往框里伸的时候,王新凤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了过去:“吃吃吃,没点眼色的蠢东西,就知道吃,大晚上的吃这么多压炕是咋的。” 王新凤下狠手的一巴掌,拍得桑大壮大黑手都泛了红,可见有多用力。 桑大壮一脸无辜,他又咋惹他娘了。 榆枝捂嘴乐,自家男人吃得确实有些多,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 “妈是心疼你呢,快起来走两步。” 桑叶用大海碗,给蠢爹端了一碗姜汤过来:“爸,没吃饱就多喝水,这个管够,咱奶不会心疼。” 桑大壮白了桑叶一眼:“滚蛋,小葚,这玩意的作业写完没有?” 桑叶背脊一寒,对上桑葚阴测测的笑:“没有。” 桑叶哀嚎,这个哥哥不做人。 王新凤一把将兄妹俩薅了出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吵着你们妈。” 兄妹俩被无情的轰了出去,端着油灯在小屋里写作业。 王新凤藏好窝窝头拍了喝姜汤的桑大壮一巴掌:“别光顾着你那张嘴,赶紧说说事。” 桑大壮差点被一碗姜汤呛死,幽怨的看了他娘一眼,这点时间都不能等吗? 王新凤扬手又要揍,榆枝忙拉住:“妈,快来坐这,这里暖和。” 王新凤顺势收了手,笑眯眯的坐到了榆枝旁边。 桑大壮龇龇牙,不敢挑衅他娘的威严,放了碗道:“房子拿下了,花了一万多,材料前两天就联系好了,今天下午一直在卸货,明天开始就能动工。” “时间紧,我先在原有的基础上,把小阁楼建起来,我们一家人住过,然后再慢慢建其他,媳妇,你想想想要什么样的屋子,跟我说,我给你建。” 榆枝想了想问:“那地挺大吧?” 桑大壮点头:“占地百亩呢,咱们那价钱,捡着大便宜了。阁楼的位置在院子靠后,前边一大块空地,够再建个四合院,但到底怎么建,都听媳妇的,媳妇留着种花种菜都行。” 榆枝问王新凤:“妈想要个啥样的?” 王新凤无所谓的摆摆手:“我都行,主要是枝枝喜欢,还有啊,帝都冷,光烧炕不行,我买菜的时候,听着人说,好像能弄啥地暖,桑大壮你去问问,咱给枝枝弄一个,她畏寒,可受不得冻。” “还有啊,留块地,给枝枝种青菜,不是有啥在屋子里种菜那个,冬天也能种小青菜,就跟咱在炕上种一样,你也给弄一个。” “再弄个鸡舍,枝枝每天都要吃鸡蛋补身体,外边的鸡没有自己养的好,咱自己养。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榆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老太太真是句句不离她。 “妈,您别光顾着我啊,也得考虑考虑自己。” “嗨,我一个老太太怎么样不行?你身体不好,可得仔细些,桑大壮,你个倒霉玩意,听到老娘的话没有?” “听到了,放心吧,我肯定照着你的话来。” “知道就好,这点事都做不好,老娘扒了你的皮。枝枝,你想要啥样的屋尽管说,别怕桑大壮累啥的,他这么大块头,累不死。那屋子咱得住好久呢,不能将就。” 榆枝忍俊不禁:“好,听妈的。我想画个图,大壮,你那边急吗?” “不急,媳妇你想要啥样的尽管画。” “那行,明天你领我去看看,看过之后才好画。” 桑大壮说没问题,王新凤也准备去看看,免得以后自家屋子找不到地。 三人商量妥当,瞧着隔壁男人在门口徘徊,榆枝低声对桑大壮道:“咱妈挺喜欢他家媳妇和孩子的。” 王新凤听了嗔怪道:“胡说,妈就喜欢咱枝枝。” 榆枝笑着扑过去搂着王新凤撒娇:“对,妈最喜欢我了。” 王新凤点了点榆枝额头:“这丫头。” 桑大壮瞧着媳妇和老娘亲近,有点酸,媳妇都没这么跟他撒过娇。 瘪瘪嘴,走了出去。 收起蠢样子,冷声问:“你找老子?” 本身不矮的汪胜兵在桑大壮这头大黑熊跟前,显得十分娇小。 对上桑大壮天生凶神恶煞的长相,还有些犯怵。 这会不早了,院子里的人都睡了,汪胜兵也不担心有人听他们说话。 示好的笑了两声:“那个,我是来感谢的,昨天给了奶粉,今天又给了窝窝头,我知道都是些精贵东西,不该要的。” “说实话,我们家也确实有些揭不开锅了,家里孩子个个跟难民似得,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收下。” “但请放心,我不白要,我肯定会还的,这份恩情,更不会忘,我当牛做马的回报。以后有需要,但凡吩咐一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做,我……” 汪胜兵说着有些激动,说到底也是个老实汉子,受别人这么大份恩情,有些手足无措,生怕别人误会他贪心,他是真没有,所以极力说明。 桑大壮冷着脸看他表明心迹,就在汪胜兵说不下去的时候,桑大壮问:“你平时都做些什么活?” 桑大壮一直打量汪胜兵,汉子个头不矮,将近一八零,就是十分消瘦,看起来像个干柴架子。 背脊微弯,双手全是皲口老茧,走路双膝微曲,肩膀一边高一边低,应该是干体力活的,经常扛包挑担,抬重物。 他现在就缺干体力活的,这人瞧着没啥心眼,能处。 汪胜兵一腔激情一下僵住,桑大壮的问题,没按他预想来:“啊?” 桑大壮眼珠子一下就瞪起来了:“老子问你平时干啥活,忙不忙,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的,话都听不明白,要你有啥用。” 汪胜兵……这母子俩可真是,如出一辙的暴脾气。 他也不敢恼,忙道:“帮忙扛包卸货,活不多,您有事的话,尽管吩咐,我肯定办好。” 桑大壮瘪瘪嘴:“不多就行,老子要建房,缺人手,你去干,给你工钱。能找到可靠的人来也行,越多越好,工钱按照行情给,没问题就滚吧,大晚上的磨磨唧唧一堆废话。” 桑大壮也不等人回话,扭头就回屋,有那功夫跟个臭男人墨迹,还不如搂着媳妇睡觉。 王新凤已经回自己屋子了,桑大壮砰的把们关上,汪胜兵才愣愣回神。 浑浑噩噩回屋,瞧得许春娘娘几个满心忐忑:“孩子爹,咋了?” “啊?没事,那个,他让我明天去干活,给工钱。” 许春娘大喜:“真的,有活干了?你怎么不高兴啊,还有别的事?” “没,我就是反应不过来。” 可以说汪胜兵和汪安立父子俩,一样的憨,反射弧有点长。 许春娘一脸无语:“有啥反应不过来的?多好的事啊,你不想做啊?” “是是,是好事,我肯定想做啊,就是孩子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婆婆妈妈的十分墨迹,一点不男人?” (本章完) 59看房子 许春娘更无语了,她家男人受什么刺激了? 敷衍的应了声:“没,孩子爹,你特别男人,明天要去干活呢,赶紧睡吧,人家有说几点吗?” “没,说让找人,越多越好,工钱都按照市价来。哎哟,我刚刚也是傻了,什么都没问,我认识的那帮人可不少,真全要啊?我明天要去叫人不?叫来不要咋整?” 许春娘真是服了,这男人有时候是真憨:“去啊,都说了越多越好,肯定不会耍着你玩,人家可没那闲工夫。” “你先去把人都叫来,要不了这么多,让人又回去就是,反正你们那帮人找活的时候不都这样吗?让雇主挑,看上谁挑谁,咱谁也不得罪,谁还能因为这事在心里埋怨你啊?” 汪胜兵一想也是:“那行,明天我早点去叫人,让人在院子外等着。” 汪胜兵天不见亮就去叫人了,他们这帮子干苦力的,都是起早贪黑,到处找活,先到先得,所以天没亮去叫人,也不早。 听说有活,大家都很高兴跟着来了,眼巴巴的等在院子外,大冷的天,清晨寒风呼呼吹,久等不来他们也不恼。 因为榆枝要去新房,桑大壮和王新凤都得将就着榆枝来,不敢催也不敢慌。 榆枝也不敢睡懒觉,天亮就醒了,洗漱好吃了早饭收拾出发,刚好上午九点。 桑葚桑叶留家里看家,还得补习,应对考试。 三人一出院子,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瞧着一大群汉子,满脸激动,一窝蜂的涌上来,榆枝吓了一跳。 桑大壮眼珠子一瞪就吼了过去:“干啥呢,大早上的找抽呢?” 汉子们脸色一僵,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 “不不不,不是,抱歉抱歉啊……”汪胜兵赶忙挤进人群:“同志抱歉啊,那个他们是我叫来的人,这不是你昨天说……” “说个屁说,老子说让你吓我媳妇了?是不是皮痒痒了?” 桑大壮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揍人,汪胜兵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别看他干惯了苦力,真要和桑大壮打,十个他都不是对手。 榆枝本来也没怎么吓到,就是见一群大老爷们突然激动的围上来,下意识的一个反应而已。 昨天晚上桑大壮让汪胜兵找人来干活的事她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汪胜兵找来的,她没想到这么大早的就守在这了,瞧这一身风霜,怕是守了不少时间,都不容易。 连忙拽住桑大壮的手,笑道:“既然是误会就算了,他们都是同志找来的工人吧,辛苦各位了,我男人脾气急,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都是老实巴交的苦力汉子,被雇主吼两声算啥,他们还遇到过对他们拳打脚踢,完了不给工钱的雇主呢。 干他们这种体力活的人,很多时候,都是没有人权的,习惯了。 “没事,没事。”老实汉子们红着脸摆手,很少能遇到这么客气的雇主,有些紧张。 就这么两个字,其他啥话也说不出口。 榆枝笑笑,看向汪胜兵:“你们都还没吃早饭吧,抱歉啊,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大壮,你去前边国营饭店看看,买些杂粮窝头,给大家先对付一口。” 汪胜兵连忙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们还没干活呢,怎么能吃饭,这个,我叫来的人有点多,你们给看看,需要不了的话,就挑些顺眼的用。大家都是干活的好手,这点放心,我们不会偷奸耍滑。” 榆枝笑笑,看向桑大壮:“用得到这么多人吗?” 桑大壮瞅了眼跟难民似得一群汉子,卑躬屈膝的样子有些嫌弃,不过能看得出,都是干活的好手,也不是啥心思多的奸诈之辈,可以用。 “用得完,还不够。” “那就行,”转头看向汪胜兵:“我们家房子建得急,要得急,需要的人多,都留下吧,往后就辛苦各位了。” “先吃个窝头垫垫,之后的事,你们跟我家男人商量着来就行,放心吧,我男人虽然脾气急,但是讲道理,只要大家认真干活,工钱不会少,更不会不给工钱。” 众人听全都可以留下,还能干一段时间,就高兴得不行,其他的根本就没工夫考虑。 “我们一定好好干,肯定好好干。” 榆枝笑笑,催桑大壮去买窝头。 桑大壮迈着大长腿走了,汪胜兵一群汉子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 王新凤白眼一翻,十分嫌弃:“蠢了吧唧的,一看就是受欺负的料,一个个的倒霉玩意,你们是给人干活拿工钱,挣的是辛苦钱,堂堂正正的钱,弄得跟偷来的抢来的似得,桥这就就来气。” “没出息的货,都给老娘把背挺直了,看着就闹心。” 一群汉子为了能得到干活的机会,在诺大的重劳力群体里,想要成为被选中的那一个,必定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更能忍受屈辱和学会逢迎。 所以习惯了弯腰躬身,笑脸迎人。 被王新凤这么一说,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王新凤眉毛一皱:“一个个都聋了?站直溜了。” 汉子们一惊,生怕到手的机会没了,蹭的就直起了背,面容严肃,目不斜视,跟站军姿似得。 王新凤哼了声,勉强满意。 榆枝笑得不行,挽着王新凤的手臂没说什么。 人生不容易,每行每业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她不能说嫌弃别人没骨气,也不会觉得自己多高尚。 桑大壮很快回来,把买来的窝头塞给汪胜兵:“都分了,边走边吃,跟上啊。” 桑大壮大概估着量,一人两个,买空了人家国营饭店的杂粮窝头。 塞给汪胜兵后,就带着媳妇老娘往新房子去,也不管身后一群人。 这边过去不是很远,走路一个多小时。 不过那是桑大壮的速度,榆枝的速度就不止了。 桑大壮心疼媳妇,瞧着有三轮车,给榆枝喊了一辆。 榆枝也不逞能,乖乖坐了上去,王新凤陪着一起坐。 身后汉子们红着眼揣着两个窝头舍不得吃,跟在车子后边跑。 别说跟着跑了,他们就是抬着车子跑都乐意,哪有雇主还没干活就给吃的啊,他们遇着大善人了。 到新房子时,之前请的工人已经在干活了,李甘和瘦猴不在,赵强在监工。 见到桑大壮一行人,笑着迎了上来:“婶子来了?”撇了眼榆枝,表情有些不乐意,桑大壮在,他也不好无视,不咸不淡的喊了声:“嫂子也来了?” 榆枝不在意,笑着点点头:“嗯,辛苦了,这是我妈昨天做的窝头,还有炖鱼,特地给你们留的,你们昨天没回去,带过来些给你们尝尝,中午找个地方热热就能吃。” 榆枝把桑大壮拎手里的窝头递给赵强。 赵强神色淡淡,看向王新凤时,又笑得一脸狗腿:“谢谢婶子,我就爱吃婶子做的窝头。” 王新凤哼了哼,小瘪犊子不待见自家儿媳妇,她也不待见他,表情比他对着榆枝时还不咸不淡:“吃归吃,活得给老娘做好了,要不然吃进去多少,老娘给你打出来多少。” 赵强完全不在意王新凤的冷脸,笑呵呵道:“婶子尽管放心,错不了。” 他们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吧,瞧着还挺复杂。 桑大壮指了指身后一群人,对赵强道:“交给你了,都安排上吧。” “行,”赵强看了眼汉子们,简单问了几句,知道他们都擅长什么就安排活:“里面干活的都是有技术的建房师傅,你们什么都不会,先帮着做些杂活,把院子清理干净,砖头捡一捡。” “然后帮助师傅,先把院墙建起来,你们要是能看会他们的技术,单独做出活来,做得好的,我就给你们涨工钱。” 汉子们又惊又喜,还能学技术呢? 汪胜兵忙道:“老板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做,好好学。” 赵强摆摆手,好听的话不用多说,他就看实际行动,带着人干活去了。 桑大壮带着榆枝进巷子里边,站门口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况。 院子里堆的东西多,灰尘大,没让她进去。 这一片地是真大,四四方方的,很板正。 不管是房子位置,还是房子面积形状,榆枝都很满意,一万块钱是真值。 王新凤也满意,这地好,她就在巷子口就能瞧着自家儿媳妇,接儿媳妇放学。 榆枝问桑大壮:“有这块地的具体数据吗?” “有。” “那行,我瞧着巷口有棵大黄角树,我们去那先画画。” 三人出了巷子,黄角树下,万战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那了。 老爷子瞧见桑大壮,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特别不待见,假装没看到他,更不认识他。 桑大壮也不待见老爷子,同样假装没瞧见,领着榆枝在旁边石桌上坐下,石桌凉,特地给找了个草垫子垫上。 “媳妇,冷不?冷的话,咱回去画也行。”这地当风口,桑大壮有心担心。 “没事,不冷,今天天气挺好,这能晒太阳呢,妈,你也快坐会,咱们看看怎么建合适。” “行,”王新凤欢喜的在榆枝旁边坐下,瞧着她在用书垫着的白纸上写写画画。 简单的几笔,很快就将院子画了出来。 “妈,你瞧院子是这样的吧?” “是是是,哎哟,我家枝枝可真厉害,看一眼就全记住了。” 榆枝笑,老太太就爱无脑夸。 “大壮,屋子后面是什么地方?” “后面也是巷子,是后巷,比较窄,有住户,穿过巷子是另一条主街。如果从正路绕行的话,屋后的主街到这边,需要走上一个多小时,要是从咱屋穿过的话,只需要十来分钟。” “但这一片横七竖八的巷子不少,占地很广,后边巷子错综复杂,媳妇一个人可不能走。” 万战平瘪瘪嘴,小混蛋没少转悠呢。 榆枝点点头,表示不一个人走:“这样的话,咱们得开个后门,出行方便。” 开后门可以,桑大壮没意见。 榆枝给后墙安排了一个门,后门左边弄鸡舍,右边弄菜地。 再用一排仓库,将阁楼和鸡舍菜地隔开,再弄一排高点的树,种在小阁楼和仓库中间,隔音又隔味,还能隔绝后边住户对小阁楼的窥视。 小阁楼左右两边是小花园,前边弄条回廊和石拱门与前院隔开。 再用一条小回廊拐到右边靠墙的位置,修建厨房。 厨房里弄个小饭厅,只有自家人的时候就在小饭厅里吃饭。 厨房外打口水井,用水方便。 再往左,搭个葡萄架,架下弄石桌石椅,夏天天热的时候,也能在外边吃饭。 弄排小矮树和前边隔开。 而前边,就建一座帝都常见的四合院。 三个开间,每间都很宽敞,比正常的屋子大一倍有余。 正南方向的堂屋是前后敞开的设计,用作待客的地方,也能做大饭厅使用,穿过堂屋能到后院厨房。 前门也设了小道,从四合院左右两边到后面厨房,有客人不方便的时候,不用从四合院里面通过。 正南方的东屋,王新凤住。 正东方的屋子,桑葚桑叶兄妹一人一间。 屋子都很大,里面可以隔出前后间,设置小书房,剩下那间可以做个大书房,用不用得上不用管,放那也行。 其他房间可用来放东西,也能用来当客房。 院子设计很简单,没有什么造型风格可言,全凭个人喜好和方便实用,榆枝勾勒了些花花草草上去,瞧着十分好看。 万战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挪了过来,伸长脖子瞅榆枝的画,看得聚精会神。 桑大壮嫌弃的瞟了他好几眼,他也没瞧见。 看到激动处,还出声问:“丫头,你这种啥树?” 王新凤扭头看了他一眼,哪来的老瓜瓤? 榆枝早就注意到老爷子了,瞧着桑大壮没反应,猜测应该是可以交谈的人。 笑道:“老爷子有好的建议吗?” 万战平一听就来劲了,可算有人听他老人家说话了。 一把薅开桑大壮,兴冲冲挪到了榆枝旁边。 “我跟你讲啊,你这里种常青树啊,一年四季都是绿叶,免得一到秋冬,就光秃秃的不好看,咱们帝都冷,常青树不怕,抗寒。” “这这,鸡屎味冲,你种些月季,月季一年四季都开花嘞,种植条件不讲究,好种,我跟你说,有鸡专吃月季花瓣,种这还能当鸡的口粮,省事。” (本章完) 60俩老不和 “这这,你建个公用茅厕在这,这不是种菜嘛,建这方便。还有啊,你这个游廊拱门不好看,你弄成小矮墙,配合四合院,白墙黑瓦才相配。” “还有你这个小阁楼啊,别建他以前那种,花里胡哨的不好看,建钟鼓楼,那个好。” “你这个炕在帝都不普及,你弄地龙,弄火墙,那个暖和,也不干燥,就是花费大。” “种菜这里可别种树,尤其是大树,不但遮阳挡雨挡露水,它的根还抢地抢肥料,得把菜欺负死,可不能种。” 老爷子叭叭的意见一大堆,听得王新凤想一巴掌把他拍回家,老桑家的家,关你个野老头子啥事,废话忒多。 榆枝倒是一直浅笑着听,觉得合适的还动手改。 “老爷子可真厉害,连种菜种花这些都懂,谢谢您老的建议了。” 万战平一下就嘚瑟,挺起胸口:“那可不,我小时候也是种过地的,以前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东西。” 王新凤滋他一脸:“哟哟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就这玩意谁不懂啊,我家枝枝给你脸,夸你两句,免得你尴尬,你倒是不客气,一个劲的给自己贴金,脸皮厚得都快能赶上这石桌了。” 万战平一张老脸青白青白的,他铁铮铮一个汉子,不会和娘们耍嘴皮子,气怒的哼一声,扭开头,不和老娘们一般见识。 以前还道桑大壮有个好妈,他收回,就这老娘们,有啥好的,跟桑大壮一样讨厌。 王新凤瘪瘪嘴,老东西还敢在她儿媳妇跟前显能,当她王新凤死了啊。 榆枝哭笑不得,从包袱里拿了个窝头出来。多带了几个,准备给桑大壮饿了垫肚子的:“老爷子别生气,我妈性子耿直,心直口快,没有坏心思,就是跟您开玩笑呢,吃个窝窝头,把气撒了。” “这窝窝头是我妈做的,手艺一绝,您要是喜欢,就多吃几个,别客气。” 老爷子气哼哼的拿过窝头,狠啃一口。 老娘们做的窝头,小混蛋给他吃过,确实不错,就是这人实在不咋样。 老爷子心气顺了些,一张老嘴又开始不得闲:“人家有口粮食,恨不得掰碎了,揉化了,选个良辰吉日,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好好吃。” “你们这家子倒好,上好的窝窝头当零嘴吃,也不怕人瞧见了,给你们记上一笔。” 不管是乡下还是帝都,粮食都是紧缺货,真没人跟他们一样,拿着窝窝头吃来玩。 真有人用这事做文章,还真会弄出点什么来。 老爷子也是好心提醒,这家子手指缝都宽,随便什么人都往外送吃食,吃食是随便能送的吗? 即便受益那个人是他,他也不赞同。 榆枝明白,不过,他们又不是真蠢,真的心大,更不是真的傻大方。 什么人能给,什么人不能给,心里还是有数的。 “粮食存在的意义就是饱腹,不管什么时候吃,怎么吃不重要,只要吃进了肚子里,就实现了它的价值,其他不重要。” “不过,谢谢老爷子的好意,我们会注意的。” 老爷子刚要满意的点头。 王新凤一把拽过装窝头的包袱,哼声道:“枝枝,谢他干啥,老东西,吃都堵不上他那张破嘴,有啥好谢的。叽叽歪歪的有本事别吃,又吃又念叨,给他脸了。” 万战平一口窝头噎嗓子眼,不上不下,差点没憋死他,剩下半个他吃还是不吃了? “没见识的老娘们,你们爱听不听。” 王新凤嗤了一声:“你有见识,你知道粪坑得挖菜地里,可真是笑死个人,你去瞅瞅,谁家粪坑挖菜地的?” “还图方便,图方便你把菜种锅里啊,不是更方便?老东西不懂装懂还嘚瑟上了。” 万战平对于种地,真是一知半解的半吊子。 至于粪坑挖不挖在菜地里,也没什么硬性规定吧,不就是乐意就行? 不过被王新凤这么一数落,还是有些心虚丢脸。 哼哼唧唧不说话,可那一翘一翘的胡子表示,他真的很生气。 榆枝笑笑,老爷子也是个别扭性子。 怕俩老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榆枝赶紧和稀泥:“没事,这个以后再说也行,不要紧的,妈和老爷子的法子都可以,以后怎么高兴怎么就是,不重要啊。” 王新凤哼了声:“扭扭捏捏跟个老娘们似得,我可不会跟老娘们计较。” 万战平眼睛一瞪,对上王新凤挑衅的视线,气恼的扭开头,跟榆枝道:“你这丫头啥都好,就是眼神不好,选了这么个厚脸皮的男人,还有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婆婆,有得你受的。” 躺枪的桑大壮……干他什么事?他今天就没吭过声。 榆枝一拍脑门,这官司:“老爷子,我男人婆婆都很好的,对我更好,你只是不了解他们。” 万战平瘪瘪嘴,一脸不相信。 榆枝还要说什么,王新凤拉过榆枝的手:“枝枝别搭理他,咱自家的事,关他屁事,爱咋说咋说,都不稀得听。” 榆枝暗暗一叹,行吧。 不搭理他可不行,老爷子不高兴。 “丫头,别怪老头子没提醒你,你男人虽然把房子弄到手了,但能不能守得住可不好说,觊觎这房子的人,你可知道是谁?” 榆枝笑笑:“谢谢老爷子好意,我们知道的,虽然孟家家大业大,权势大,但我坚信,他大不过法律,万事都讲究个规章制度,不是谁能只手遮天的。” “我们虽然是普通百姓,无权无势,但我们有不畏强权的决心,不惧孟家的打压。” 万战平扬了扬眉:“你这丫头啊,太想当然了,这世界上的事,可不是黑黑白白这么简单。” 榆枝笑道:“虽然不简单,但也不复杂,老爷子的提醒,我们会记住的,但也不会因为对方强大,就轻言放弃,这事还没到定论的时候,不着急。” 万战平哼了哼,没再说什么。 他也看出来了,这家子虽然是从农村来的,但本事还是有的,就冲那一院子的青砖黑瓦,就能窥见一二。 这些东西,可不是能轻易弄到的。 这些东西是桑大壮花了大半弄来帝都的货,换来的,确实不容易。 老爷子不知道这个,但不管是怎么弄来的,要弄到手,都得有本事。 且走着看吧,孟家啊,也确实嚣张了些。 他不怕孟家,就是不屑和那样的人家有交集。 冬末的太阳眨眼就没了,稍稍坐得有些久,榆枝小手小脸冻得雪白,嘴唇都有些发紫,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桑大壮忙脱下衣服给榆枝裹上:“媳妇,咱回去了。” 榆枝也有些受不住了,点头应好。 老爷子瞧了眼榆枝的脸色,之前桑大壮就说过他媳妇身子弱,才要找离学校近的房子。 现在这么一瞧,这丫头的身子,不是一般的弱啊:“丫头,我瞧着你这身体不行啊,比我这个老头子还……” 王新凤突然就炸了,手指头直接戳老爷子脑门上:“你个老东西给你脸了,你说谁身体不行,谁身体不行了?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我家枝枝身体不知道多好,你这张臭嘴不会说话就闭上,要不然老娘抽掉你大牙。” 万战平一脸懵,他说什么了? 老娘们突然就发疯,是不是有病? 可他一对上老娘们嘴就怂,胡子气呼呼的飘,就是说不出话来。 榆枝连忙拉住王新凤:“妈,别气别气,没事,这事又不是说两句就真有什么的,老爷子就是关心我而已,咱不生气啊。” 王新凤瞪着老爷子:“老东西一把年纪了也不会说话,这话能随便说吗,听着多晦气?” 老爷子是真懵,咋就晦气了?这话他不是经常说吗?也不是啥孬话啊? 肯定是这老娘们太过小气。 “是是是,以后咱不听也不说了就是,没事啊,妈快看看,咱们还有没有要添置的,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剩下的让大壮去做,早点做好,咱们早点搬过来。” 王新凤对着老爷子哼了声,这茬算是揭过了,但这气没消呢。 老爷子也气,无缘无故被骂一顿,他还委屈呢。 桑大壮没有王新凤反应大,但心里也着急,明天得抽时间带榆枝去医院看看,听说帝都大医院里,有个医生医术不错。 榆枝真是忙出一脑门的汗,这俩老人家,是不是八字不合? “大爷,我们得回去了,您也快回家吧,等我们搬过来,咱们再聊。” 万战平僵着老脸应了一声,杵着拐杖回去了,背影瞧着还有些气鼓鼓的。 榆枝拉上王新凤也赶紧走,免得老太太气出好歹。 桑大壮送婆媳俩回去,路上榆枝想自己走走,活动活动,王新凤和桑大壮就依着她慢慢走。 王新凤还有点气没消,老爷子不在,她就对儿子喷:“桑大壮你个倒霉玩意,俩大昭子是摆设吗,啥人都往枝枝跟前领,一把年纪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净说晦气话。” 桑大壮很冤,但是他不敢说。 榆枝笑着抱紧王新凤的手臂,哭笑不得道:“妈,老爷子人不错,他还特地提醒我们呢,而且,他啊就是太孤独了,想找人说说话,那些话也没啥,我们不往心里去就好了。” 重要的是,老爷子说的也是实话啊,只是这话榆枝不敢说,要不然老太太得哭给她看。 “我知道您担心我身体,心疼我呢。您信我,我肯定好好活着,陪着您,好不好?不生气了啊。” 王新凤偷偷抹了抹眼睛:“那当然,你还得给妈养老送终呢,妈就你一个儿媳妇,可就指着你呢。” “是是是,妈放心,我保证。” 王新凤被哄得心情好了不少,气也消了。 榆枝才问起桑大壮,老爷子是啥人。 桑大壮道:“具体什么人没有查,不过,我从他手上的茧,看出是拿过枪的,神态,动作,和习惯,判定必定接受过正规训练,应该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英雄。” “他那腿应该也是战场上伤的,人品没问题。他好似一个人住,就喜欢坐黄角树下发呆,可能就跟枝枝说的那样,觉得孤单,想找人说话。” 王新凤瘪了瘪嘴,桑大壮的爹和爷爷都是战场上的英雄。 虽然她嘴里嫌弃自家那个死鬼,但打从心里觉得骄傲。 知道今天那个老东西也是战场上下来的,心里对他就包容了些。 “哼,一家子不孝的东西,把个瘸腿老人扔这一个人生活,也不怕遭报应。” 转头拉着榆枝道:“枝枝啊,你可得注意了,这养儿养儿,你把他养大就得了,别什么都顾着孩子,要多顾顾自己。” “这人心难测,自己生的也不一定靠得住,人啊还是得靠自己,自己好了,才好,儿孙好了那是儿孙的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养得好还好,就怕养到最后成了白眼狼,来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得多亏啊。就跟种菜似得,就算你再尽心尽力,施肥浇水,它该歪还得歪,掰不直。所以啊,咱们尽力就行了。” 桑大壮……妈,你亲儿子在这呢。 榆枝看了眼无语的桑大壮,笑着点头:“嗯,我听妈的,妈聪明,说的话肯定是对的。” 王新凤挺起胸口:“那可不,妈的话错不了。所以啊,妈从来不管桑大壮是好是孬,老娘不靠他。” 榆枝竖起大拇指:“妈是最棒的,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妇女同志学习的楷模。” 王新凤走路都是用飘的。 桑大壮……呵。 回到大杂院,院子里有种诡异的安静。 桑大壮将榆枝婆媳俩送到就回黄角胡同忙活了,家里有桑葚桑叶,他也不担心什么牛鬼蛇神。 榆枝王新凤进屋,桑葚老神在在的拿着书看,桑叶写试卷,写得一头柔顺的齐肩短发,乱成了鸡窝头。 她们回来,小丫头也顾不得抬头打招呼,一脸的苦大仇深,和试卷作斗争,看样子快崩溃了。 桑叶的学习,一直都是做哥哥的桑葚在抓,家里人都不会插手。 所以即便瞧着桑叶可怜,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王新凤把榆枝安顿到炕上,把炕烧得滚烫,才去收拾中午要做的饭菜。 榆枝不敢打扰旁边的桑叶,小声问桑葚:“小葚,院子里出什么事了?” 桑葚收起书,平静道:“陶家母子回来了。” 榆枝愣了愣,不知道陶家是哪家。 (本章完) 61汪家的贵人 桑葚道:“就是奶奶和爸叶子收拾过的那家人。” 哦,他们啊。 “他们没做什么吧?你们有没有事?” “他们不敢。” 小少年笃定淡定的样子,看得榆枝心软,吾家有儿初长成啊。 伸手摸摸少年的脑袋:“那行,看书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嗯,”桑葚如以往一样,淡漠的垂下头,拿起书看。 要是仔细看的话,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因为少年白皙的脖子,泛起了一层薄晕,十分粉嫩。 陶家,母子四人,住在一间稍微大些的单间里。 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屋子里。 院子里的人都怕他们,不敢吵闹,做什么都轻手轻脚的,所以榆枝他们回来的时候,会觉得氛围古怪。 不过王新凤可不怕他们,切菜剁肉弄得砰砰直响,她还哼着粗矿不成调的曲,凭借一个人的实力,将大杂院弄得十分热闹。 陶家母子四人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撕了王新凤。 陶三香恶狠狠的咬了咬牙:“老大,你想到法子没有?这口气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陶一旺伤得最重,其他三人看起来都好得差不多了,他还是一脸凄惨样,心里比陶三香更恨。 “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在医院里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妈你去弄些吃的,我再睡会。” 陶三香不敢有意见,一家子人,就陶一旺有点脑子,他们都指着他呢。 许春娘在屋子里听了会动静,没瞧见陶家人出来,其他人也都能躲都躲了,院子里没人。 便悄悄跑进榆枝屋,低声道:“大妹子,陶家人回来了,你们可得当心点。那家人惯会欺软怕硬,他们喜欢来阴的,你们可一定要注意。” 榆枝瞧许春娘就跟做贼似得,不由得好笑:“谢嫂子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那行,有事喊一声,我一般都在家。对了大妹子,你可别落单,陶家大儿子……”许春娘缩着脖子往外瞅了瞅,又压低了些声音:“那个畜生好色,你可得当心点。” 榆枝微微扬眉,陶家大儿子,可不就是因为心思龌龊,被桑大壮狠揍了一顿吗,她知道。 “好,我不会一个人走动的。” “那就好,我回去了。” 许春娘来去匆匆,榆枝搓着手里的笔发呆。 桑葚桑叶以为她害怕了,桑葚道:“陶家不足为惧。” 桑叶哼了哼:“一窝子软脚虾,两拳头就搞定了。” 榆枝回神,笑道:“我知道,有你们和你们奶,你们爸,我不怕。对了,你们过来看看,这是咱们家的新房子,你们看看有没有想要添置的。” 兄妹闻言,坐到了榆枝身侧。 歪着头看榆枝画的布局图。 桑葚指着小阁楼一边的空地:“这里给我,我想种药材。” “行,”榆枝把原本规划种花的一块地给了桑葚,指着另一边问:“这边要吗?花种不种都无所谓的。” “给我,我要弄个小的练武场。”桑叶抢了过去。 桑葚不跟妹妹争,榆枝笑着把另一边改成了桑叶的练武场。 小阁楼两边的地,位置挺大,做什么都挺合适的。 桑葚想了想道:“我还想要一个药房,制药用。” “药房啊,那个得安静点的地方吧,把这间仓库改成药房行吗?” “行。” “那好,药房要怎么建,里面要添置些什么家具,你写出来,到时候让你爸做。叶子呢?” “我要间武器房,我要买好多武器放进去,”她不能落后她哥。 榆枝也笑着应了:“好,那武器房该怎么布局,要些什么家具,你也得自己想,写出来,然后给你爸,知道吗?” “行吧。”这事简单。 “再看看,还有没有要添的。” 王新凤从窗户外看进去,看到母子三人和谐温馨的画面,别提多欣慰了。 家和万事兴啊。 晚上桑大壮回来,说院墙已经垒好了,人多速度快,那些干体力活的汉子,个个手脚麻利,有眼力见,还好学,用起来十分顺手。 院墙添了好些青砖,建了三米多高,保证隐私和安全。 贵是贵了点,不过值得。 “明天就开始修小阁楼了,我让汪胜兵再去找些人,他们一起干苦力的人不少,那些人都很踏实老实,干活的时候肯下力,不是偷奸耍滑的。” “虽然不会建房,但脑子转弯快,学得快,而且还便宜。汪胜兵就是隔壁那人。”怕媳妇不知道,桑大壮特意提了一句隔壁。 榆枝点点头。 祖孙四人早吃过晚饭了,都坐在炕上,等桑大壮回来,再给他安排吃食。 榆枝一边给桑大壮夹肉,一边拿过下午母子三人改过的图纸给桑大壮看。 “叶子和小葚都看过了,这些都是他们想要的,你照着做,还有他们要的一些特制家具用物,到时候一起做。” 听说是俩孩子要的,桑大壮只敷衍的看了一眼,不是媳妇需要的,不用在意:“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让强子去联系木匠,咱们用的家具也要做起来,时间太紧了。” 确实有些紧,不但时间紧,钱也紧。 “做这些要花不少钱吧,够吗?要是不够,家具什么的就去二手市场淘吧,不用太好,将就着用,等以后宽裕了再换就是。” 桑大壮可不想媳妇用二手的:“不差这点,之前强子他们来的时候把货物都带上了,到时候还能用货抵,媳妇不用操心。你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要不然开学了,就没工夫了。” “我一天什么都没做,哪用休息。对了,陶家回来了,我担心他们在房子的事上使坏,你们平时注意些,别让有心人混进去了。” 揍了人的当天,桑大壮就让李甘去查了那家人,陶家祖上三代,都查得一清二楚,那家子是什么人,有什么能耐,他知道得很清楚。 “嗯,我会让强子注意的,这段时间我让李哥和瘦猴去查孟家了,放心吧,孟家威胁不到我们。” 孟家啊,榆枝微微眯眼,不知道觊觎房子的,是孟家的谁。 孟家枝繁叶茂,除了当初被榆梦送给的旁支,和榆梦巴结上的嫡系,其他人榆枝都没了解过。 “你心里有成算就行,快吃吧,要凉了。” 小两口凑一起说话,根本没有祖孙三人插话的余地。 等桑大壮吃完,桑葚兄妹俩自觉把碗筷收走洗了,王新凤也拍拍衣服走了,不打扰小两口休息。 隔壁汪胜兵也回来了,怕旁人看出点什么,他先去找了人,晚了桑大壮半个多小时回来。 汪胜兵今天和往常不一样,虽然同样干了一天活,但今天可比扛一天包轻松太多,整个人精神奕奕的。 许春娘瞧了都忍不住笑:“捡钱了?” 汪胜兵笑道:“可不是捡钱了,隔壁请人干活都是按天结算,一人一天一块,虽然没有扛包多,但它轻松啊,而且还能干很长时间,重要的是能学技术。” “还有啊,桑老板说,我帮忙请人,得有个辛苦费,今天帮他找去二十个人,每人一毛钱,我又多赚了两块。” 既然在桑大壮手里干活,桑大壮就是他老板,汪胜兵自动就给改了称呼。 “桑老板说还要人,越多越好,我回来的时候,就又去找了三十个,就有三块钱。算算,这才两天,我挣多少了?这可是一点力都没出就挣着的。” 汪安立汪安敏也在旁边听他们爹说话,这一算,乖乖,两天就能挣七块,两天七块,一天三块五,一个月就有一百多,这可比好些正式工都挣得多了。 哦,不对,有五块是请人的,那个不能天天都请这么多人吧。 但一天有一块钱的工钱,一个月就是三十,这也不少了,同样比好些工人都多。 兄妹俩激动得脸动红了,照这样下去,他们家就要富裕起来了。 许春娘算账不行,她想的更多的是其他事。 “他爸,请人这事,就是跑跑腿,谁都能干,人家自己去也能找到,你这钱是不是不该收啊?” 汪胜兵慢慢冷静了下来,严肃道:“放心吧,这事我也想过,给钱的时候我也拒绝过,不过桑老板说,让我去请人只是开始。” “啥意思?”母子三人都一脸懵。 汪胜兵道:“第一呢,他们的房子,短时间肯定建不好,但这么长时间,他不可能一直守着,所以需要个管理。” “当然了,这管理,就是属意我,所以让我去请,目的是让那些人感激我,这样我才能说得上话,在人群里有威信,能管得住他们。” “二呢,也是考验考验我的办事能力,看看找的人靠不靠谱啊,能不能把这些人团结到一起啊,有没有能力解决这些人相互之间的小摩擦这一类的。” “这些事情我如果能做好,这个管理就让我当,当管理的工钱,每天会比别人多五毛,所以请人这钱,让我尽管拿,就当是提前给的奖励。这对我的信任,可不小啊。” 汪胜兵没次想到这里,就生出无限感叹和豪情,他必定是要对得起这份信任的。 母子三人都惊了,这可不是笔小钱,主要是这份看重,就让他们很惊喜啊。 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更让他们这样在底层挣扎的人,感受到温度。 汪胜兵也是为这事激动呢。 “还不止,桑老板说了,房子建好后,他们还可能有其他事需要人手,要是我们在房子的事情上做得好,就会继续请我们,那可就是个长久的活计了,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为找活发愁了。” “太好了,爸,那你可得好好干。”汪安立十二岁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又是家里的大哥,很是懂事,要不是年龄太小,他都想去做。 汪胜兵笑:“那还用你说。” 许春娘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一家子可算是遇到贵人了:“真没看出来,他们这么有钱呢,这几十个工人,一天得好几十的工钱吧?” 汪胜兵点头:“今天的钱都是现结的,我们二十个人就是二十块钱,之前他们还请了有技术的建房师傅,几个师傅做的包工活,不按天结,但肯定比我们的贵。” “明天再来三十个,一天就是大五十,啧……”真是不敢想。 五十啊,许春娘惊得下巴都掉了,她一年也挣不到五十啊,手里的钱从来就没到过五十。 “孩子爸,这可都是硬生生的钱,钱拿了,活也得干出来啊,要不然亏良心。尤其是找的那些人,你可得看好了,别什么孬的坏的都往里找,别因为抹不开面子,把人留下,坏了人家房子。” 汪胜兵立马支棱起来:“那肯定的,我都想好了,房子建好前,晚上就不回来了,他们包午饭,管饱,我留两个窝头晚上吃,晚上就在那住,加班加点帮忙多干些活,还能帮忙看着材料,那些东西可比我们的工资贵。” “是吗,那我得给你把被子衣服收拾出来,那地远不,要不然我让安立每天给你送些热水?” “不急,等两天再说,我们一起做活的都打算晚上住哪,大家挤一起冷不着,我们大男人的,用不用热水都无所谓。” “那行,缺啥我让安立送,你好好做活。他爸,那个桑老板有没有说以后做啥事?” 从桑大壮手里挣了钱,许春娘也从善如流,跟着汪胜兵换了称呼。 汪胜兵摇头:“桑老板没说,不过不急,就算以后没机会跟着一起做活,现在也要好好做,最重要的是当下。对了,在外边可别叫桑老板。” “我懂,放心吧。他们一家子都心善,可比大杂院里那些表面瞧着和善,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心狠的人,心甜得多,好人会有好报的。” “对了,陶家人今天回来了,往后可有得闹,他爸,你晚上警醒些,别让人钻了空子。” 说起陶家人,汪胜兵也拧了眉:“我会注意的。安立安敏,你们俩平时也多注意点。” 兄妹俩连忙拍着胸口保证:“爸爸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弟弟妹妹和婶婶的。” 许春娘嗔了他们一眼:“就你们这小身板还保护人呢,没瞧见那天隔壁小姑娘打人的能耐劲?你们爸是让你们瞧着陶家人,他们有异动就赶紧回来报信,可别傻乎乎的往上凑,没得给人添乱。” 兄妹一下就焉巴了,桑叶的能耐,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本章完) 62桑葚立威 一早,汪胜兵拎了两件衣服,领着早早就到了大杂院外的工人,去了黄角胡同。 昨天就说好了,这些人都交给赵强安排,等两天事情都理顺了,汪胜兵也都上手了,就全权由汪胜兵管理,赵强也得去忙活其他事。 汪胜兵很激动,也很忐忑,但做事仍旧稳妥。 桑大壮一大早起来,就在收拾背包,王新凤做干粮,桑葚和做作业做到半夜的桑叶,都被指挥得团团转。 榆枝无语的起床,收拾自己。 就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其实真的不至于,奈何男人和婆婆都不听她的。 “枝枝啊,妈听说有些检查不能吃早饭,要空腹,你忍忍,等咱们问过医生了,再吃好不好?” 榆枝笑:“好,妈你们吃吧,我没事,也不用带那么多东西,一会就完事,用不着。” “那不行,桑大壮说有点远,医院人多不多也不知道,万一等到下午呢?没事,又不重,让桑叶扛。” 陶家回来了,家里还是得留个人,所以桑葚在家守着,桑叶因为力气大,跟着去干苦力。 作为行走的货架,这事桑叶熟。 对此,桑叶是乐见其成的,她真的太怕写作业了,尤其是在魔鬼哥哥的监督下,她恨不得出去大战三百回合。 榆枝见劝不了,只好认了。 一家子忙忙碌碌,八点的时候总算出了门。 陶家还想着跟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收拾桑家的办法,结果没想到一家子都去了医院。 医院那地,他们还没本事伸手,只能骂骂咧咧的继续呆在家等机会。 眼瞅着家里就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子,不由得又起了心思。 一直注意陶家的汪家兄妹一见,顿时警铃大作。 汪安立虽然怕陶家人,但作为男子汉,得有担当,得有勇气,不能临阵脱逃。 偷偷跟妹妹说:“你就在门口玩,见势不对就去黄角胡同叫人,能找到地方不?” “能。”汪安敏抿紧小嘴,如临大敌。从小就在帝都跑大的孩子,对帝都还算熟悉,这事她能做。 汪安立拍拍妹妹,不动声色站到了桑葚身边。 “弟弟,我和你一起玩吧?” 桑葚坐在小板凳上,守在门口。 手里拿了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 闻言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对上汪安立略微紧张,忐忑和强装的镇定。 扬了扬眉,余光扫到陶家时不时打量过来的视线,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想说不用,对上少年的坚定的目光,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这话怕是没用。 “坐吧。” 汪安立对上桑葚黑白分明,且淡漠如水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心慌。 好在没有赶他走,欢喜的点头:“好。” 他也不用凳子,直接就在地上坐了。 他们这样穷人家的孩子,席地而坐是最平常的事,哪会讲究其他。 这会也顾不得地上凉不凉,满心都是陶家人动手的时候,他要怎么做。 桑葚微微拧了拧眉,看了眼少年单薄的破衣,和冻得略微发紫的手脚,没说什么,继续看书。 汪安立坐了半分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偏头去看桑葚,看到他全神贯注于书本,精致白皙的五官,在初春柔和的阳光下,镀上了一层白晕,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小童子,汪安立觉得这个弟弟真好看。 弟弟这么认真,他都不好意思开口打扰。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静谧,不过汪安立奇迹般的发现,一点也不尴尬。 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身上,好似有一股让人安心平和的气息,和他在一起,陪着他安静看书,或是什么都不做,都不会觉得无聊。 如果不是陶家虎视眈眈,汪安立觉得,他能这么安安静静的坐一天。 陶家兄弟对看一眼,三人分工合作,一边观察桑葚反应,一边朝着王新凤和桑叶住的屋子靠近。 榆枝他们的行李,大多都放在那间屋子里,桑葚一个人住了那间最小的,没有窗户的屋子。 这事陶家人摸得很清楚。 昨天回来,闻见王新凤做的饭菜里有腊味,就知道行李里有好货,之前没能搜到,很是后悔了一顿。 陶二旺和陶三旺朝着房间摸过去,陶一旺不动声色的靠近桑葚。 汪安立见了,整个人身上的汗毛全都炸了起来,如伺机而动的小狼狗,即便尖牙还没长成,也想要上去扑咬敌人。 这会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大家都感受到了别样的氛围,眼观鼻的扭开头,假装没看到,陶家和桑家,他们谁都惹不起。 门口的汪安敏紧张的看着她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去喊人?能不能来得及? 隔壁许春娘十分着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她要护着小儿子走不开,又不能放任其他孩子不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场唯一淡定的,怕是只有桑葚了。 陶二旺的手已经放在了门锁上,桑葚幽幽抬头。 “手不想要了吗?” 陶二旺顿了顿,看向陶一旺。 陶一旺微微眯着眼,站到桑葚跟前,皮笑肉不笑道:“小子,识时务为俊杰,你爸,你妹是有能耐,可他们不会一辈子都和你寸步不离不是?你老实点,我们不动你,你要是不听话,可就别怪我们这些当叔叔的,以大欺小了,懂吗?” 伸手一把抽掉桑葚手里的书,汪安立一着急,伸手就要抢回去。 陶一旺面色一沉,抬脚就踹。 桑葚好似随手一推,汪安立就退到了一旁,避开这一脚。 汪安立有点懵,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换了地。 状似巧合的一系列动作,并没有让陶家人觉得桑葚有多厉害,就是觉得汪安立运气好。 他们也不屑和一个穷鬼小子纠缠,没多搭理汪安立。 陶一旺晦气的对着汪安立淬了一口,看了眼书,他不识字,觉得这玩意,狗屁不是,扬手就扔了。 桑葚眸子微暗。 陶二旺好似得了大哥信号,嗤笑着伸手推门。 桑葚扬手甩了一块薄刃出去。 细薄的刀片不过半指长,两指宽,平贴着陶二旺的手背,削下来半掌宽的一块皮,刀片继续飞掠往前,稳稳嵌进木头里,上满还挂着那块削下来的皮。 陶二旺只觉得手背一凉,低头一看,整个手背血糊糊的,疼痛感后知后觉袭来,惊呼惨叫。 “啊……手,我的手,大哥,我的手。” 旁边的陶三旺视线落在那块在寒风里飘荡的皮子上,皮子薄如蝉翼,不见一丝血迹,简直不敢相信这事随手甩过来的刀片割下来的。 刀片能这么轻松割下一块皮,是不是就能轻松割断脖子? 看向桑葚,感觉脖颈发凉,满眼惊恐:“你,你……” 桑葚没搭理陶三旺,漠然的收回视线。 陶一旺没有感受到刀片带来的冲击,只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猛然回头,怒视桑葚。 “小畜生,你找死?” 汪安立大惊,一步扑上来,挡在桑葚跟前大喊:“妹妹,快去找人。” 汪安敏扭头就跑。 陶一旺气得不轻,一巴掌抽向汪安立:“不知死活的小杂种,滚。” 陶一旺这一巴掌,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许春娘吓得脸都白了,顾不得小儿子,飞扑上前,搂过儿子,用后背接下这一掌。 桑葚拧眉,漠然的小脸闪过厌烦。 在陶一旺巴掌落下的瞬间,一脚踹在陶一旺腿上。 桑葚没有桑叶的力气,他的一脚没办法踹断人骨头,但他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 出脚的瞬间,脚掌下的刀片,适时推了出来,在陶一旺腿上留下一条细长的划痕。 “唔……” 陶一旺觉得小腿刺疼,手上的力道顺势泄了大半,落在许春娘背上,只有轻微疼痛。 “娘?”汪安立惊呼。 许春娘因为不疼,还愣了一瞬。 “娘没事。”忙拽着汪安立到一旁。 反手想要去拽桑葚时,被桑葚躲开了。 陶一旺顾不得汪家母子,低头一看,裤腿竟被鲜血染透了,他能感觉到伤口不大,但痛,很痛,无法言喻的痛。 额头浸出了冷汗,整条腿都因为疼痛发颤。 “小畜生,你对我做了什么?” “哥,还有我的手,好疼,血止不住,怎么都止不住。”陶二旺吓疯了,感觉自己的血都快流光了。 旁边陶三旺手忙脚乱的给他用衣服按压止血,但是没用,鲜血染红了一整件衣服都没用。 还痛得钻心,不碰也疼,碰到了更疼。 陶一旺也有些慌,他腿上的血好似也止不住。 凶狠的扑向桑葚:“小畜生,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赶紧给我们止血,快,要不然我弄死你。” 桑葚云淡风轻的站着,冷眼看陶家三兄弟抓狂。 在陶一旺碰到他的瞬间,一脚踹在陶一旺胸口。 陶一旺一条腿疼,重心不稳,笨重的身躯轰然倒下,桑葚顺势上前,踩在陶一旺脖子上。 弯腰屈身,手里的刀片,就在陶一旺脖子上的动脉上来回移动,留下一条条一毫米深的血痕。 冰冷的触感,和划破皮肉的刺痛感,让陶一旺一动不敢动,睁着眸子,惊恐的看着桑葚。 桑葚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别烦我,懂吗?” 陶一旺吞了吞口水,僵着脖子点头。 桑葚起身,捡起书,坐到小板凳上,继续若无其事的看。 陶一旺起身,伸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一手的血。 心口轻轻发着颤,深深看了眼桑葚,招呼上两个弟弟:“走,去医院。” “等等。”桑葚从书上抬眸:“收拾干净再走。” 陶一旺磨了磨牙,让陶三旺收拾。 陶三旺不敢有意见,随手拿了一个盆,扯了一件衣服,也不管是谁家的就开始清理。 桑葚也不在意是谁家的,垂头继续看书。 整个大杂院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直到陶家三兄弟离开,人群才僵着身体动作,却是离桑葚远远的。 老桑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邪性。 被用了盆和衣服的人家,也只敢低声骂骂咧咧。 从头到尾,都没见陶三香,不知道是不是不在家。 汪家母子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门口传来动静,是汪安敏叫了汪胜兵,领着一帮汉子气喘吁吁回来了。 许春娘忙将人拦在大门口,低声跟汪胜兵说了几句。 汪胜兵震惊的看了眼桑葚,什么都没说,带着人走了。 医院,在帝都这个大城市里,什么时候都不缺病人。 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王新凤特别骄傲,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带够了东西,不会让自家儿媳妇遭罪。 老太太风风火火冲进门诊大厅,在等候区给榆枝抢了个位置。 “枝枝,快来,来这坐着。” 桑大壮凭借大体格子,护着榆枝轻松穿过人群,到达位置。 王新凤扒拉开桑大壮:“快去挂号,就挂你说的那个医生,其他的都不行,快去,快去别磨蹭。” 桑大壮还准备嘱咐媳妇两声,他娘都不给他机会,只好让桑叶注意点,寸步不离的守着。 桑叶身上挂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跟个没事人似得一点不费劲,小嘴叭叭的就没停过,一直在往嘴里塞王新凤做的红薯干。 他们要来帝都了,分到的红薯不好带走,送人舍不得,卖了还得买,很可能还买不到。 王新凤就全做成了红薯干,当零嘴也好,煮饭里也行,方便携带,保存时间长,一举四得。 不过,还没来得及煮上两顿饭,就被桑叶翻出来当零嘴吃了大半。 王新凤气得,在小姑娘屁股上狠拍了两巴掌,骂骂咧咧的说她跟她那个爹一样,填不满的坑,家里再多东西,都能被他们父子三人吃穷了。 桑葚……感觉自己被牵连了,他没爹和妹妹能吃。 桑叶根本不将她奶那点战斗力看在眼里,就跟挠痒痒似得,该吃还是得吃。 每天祖孙俩都在院子里上演你追我赶的大戏。 榆枝觉得,老太太跑跑对身体好,来帝都后没有多少活给老太太做,老太太怕是不习惯。 桑葚觉得,妹妹这点摸鱼的小心思,他真是看透了,何必呢,最终耽误的时间,都会从睡觉的时间里抠出来。 今天出门,桑叶又往兜里塞了一大把红薯干,吃一路了,这会还在吃。 (本章完) 63看诊 王新凤忍不住戳了桑叶脑门一下,恨铁不成钢的骂:“哎哟,小瘪犊子别吃了,这里这么多人,仔细点看着你妈,别被人磕了碰了,东西守好,这里扒手多,你妈待会还得吃呢,被人摸了去咋整。” 榆枝无奈一笑,婆婆的爱,真是时时刻刻都存在。 “哦,”小姑娘躲开她奶的九阴白骨爪,把手里的一把红薯干,全塞进了嘴里,撑得小脸鼓成河豚,拢了拢身上的包袱,跟个电线杆子似得杵着了。 把王新凤气个倒仰,回去就把红薯干重新藏个地方。 榆枝乐得不行,牵过王新凤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妈,没事,叶子长身体呢,让她吃,咱要不了多久就能卖衣服,能挣钱了,不缺这点。” 王新凤不知道该说儿媳妇心大,还是心软,小的吃的多是为了长身体,桑大壮那个憨货吃得多是为了长脑子吗? 家里一个比一个能吃,衣服卖不卖得到钱还不一定呢,还是得省着点啊。 “你累了一路了,快坐下歇歇,其他别操心。” 反手摸了摸榆枝的手:“有些凉了,叶子,把大棉袄拿出来。妈不累,枝枝你快焐好,别着凉,这地方啥都好,就是冬天太长,遭了老大的罪了。” 榆枝无奈一笑,被王新凤焐得严严实实。 桑大壮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回来,不等王新凤数落,就赶紧道:“挂号的人太多了,老长的队,我跟人换了才能这么快回来。” 王新凤横了他一眼,倒是没开骂:“还排队不?知道检查哪些不?用不用空腹?咱枝枝还没吃早饭呢。” 桑大壮道:“这人挺有名,挂他号的人多,在二楼,我们上去看看,人多我就再跟人换换,媳妇,是不是饿了?” “我不饿,别着急,妈也别担心,咱慢慢来。” “好好好,咱不急,走,上二楼,叶子,把东西都拿好,别落下什么。” 王新凤说不着急,结果还是风风火火的,榆枝哭笑不得。 一行人上了二楼,二楼半层楼都是那个医生的地盘,他的诊室门口等了二三十号人,三个护士在旁边帮忙。 人群闹哄哄的,一直在问还有多久,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们,今天到底能不能看,刚刚那人怎么进去那么久,是不是有人插队了…… 三个护士脑门比球大,都快疯了。 不过,这种场景天天见,她们应对得还算游刃有余。 榆枝暗暗咂舌,这人是有多能耐啊,全都是慕名而来的? “我们今天怕是排不上了,大壮,要不问问,明天再来?” “媳妇等等,我给你找个坐就去,”桑大壮扫视了一圈,盯上靠边的一个等候位,坐上边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你,起开。” 中年男人一下就火了:“我凭……” 桑大壮的拳头,就在男人五公分处,男人瞬间变脸:“那个,坐,请坐。” 桑大壮哼了声,笑着招呼榆枝:“媳妇,快来,这里有坐。” 目睹前因后果的众人…… 榆枝…… “快,枝枝,咱坐着等。”王新凤一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拉着榆枝就过去了。 榆枝尴尬的对男人笑笑:“多谢。” 男人看了眼桑大壮,嘴角抽了抽:“不,不用谢。”谢你男人吧,他没想让的。 桑大壮安顿好媳妇,大体格子往前一站:“嘿,都往边靠,老子要过去。” 铜锣嗓子一出,闹成菜市场的二楼,瞬间安静。 众人齐齐回头,对上桑大壮凶神恶煞的脸。 不敢迟疑,忙给让开道。 桑大壮在万众瞩目下,大摇大摆走到最前边,把手里的挂号单递给护士。 “看看,还有多久。” 护士本想义正言辞的呵斥桑大壮排队,奈何所有人都给他让开了道,这人还一脸我不好惹的模样,她实在喊不出口。 绷着脸,从桑大壮手里接过挂号单:“同志,你这个还早,前边排了四十个人,今天就只能看三十个,你这个得明天才能排上,明天再来吧。” 这话护士说了十来遍了,已经劝退了十多个人。 这话每天都说,上午已经看过诊的,大多都是昨天挂号的 于医生医术远近驰名,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早就形成了前一天挂号,第二天看诊的惯例。 说着将挂号单递给桑大壮,排他前边的那十个人已经回去了,准备明天一大早过来。 桑大壮可不,他媳妇经不起这么折腾。 冷着脸环视一圈:“下个是谁,老子跟他换。” 人群左顾右盼,没人跟他搭话。 桑大壮嗤了一声:“下一个缺席,老子顶上,里边的还有多久,赶紧的。” “哎哎哎,谁说缺席了?下一个是我们,我们在这,谁也不准顶我们的位置。” 桑大壮铜铃似得眼珠子落在三十来岁的男人身上,男人旁边跟着个差不多年龄的妇人。 妇人怀里抱了个胖成球的崽子,四五岁左右,压得妇人身板都矮了一截。 看样子是一家三口。 桑大壮一把拎过男人的衣襟:“老子刚刚问话的时候你装死,这会又蹦跶出来,谁他娘的知道你是不是下一个。” 男人怵得慌,又要故作不害怕,梗着脖子道:“我我我就是下一个,我有挂号单,上面都有号。” “拿来老子看看。” 男人哆哆嗦嗦摸出挂号单,桑大壮一把夺了过去,确实比自己的号前了四十位。 一把扔开男人,再把自己的挂号单扔给男人:“老子跟你换了,滚蛋吧。” 男人又气又惊,怎么有这么霸道不要脸的人。 “我我我,我不换,还给我。” 桑大壮眼珠子一瞪:“为啥不换?” 男人下意识瑟缩一下,吞吞口水:“我我……我那什么,哦哦,对了,我家住得远,来一趟不方便。” 桑大壮刚要来一句关老子屁事,就对上媳妇亮晶晶的眼睛。 忍了忍,掏出五块钱,扔给男人:“住招待所去。” 男人一脸为难,迟疑着拒绝:“不,不……” 桑大壮一下就怒了,拽上男人的领口:“你他娘的还有啥要求,是不是想死?” “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男人,你个土匪,快放开。”抱着胖崽子的女人尖叫着去拽桑大壮的手。 王新凤立马跑过去,推开女人:“干啥干啥,要不要脸了,大庭广众就往男人身上扑,滚滚滚,离我儿子远点。” 女人身形瘦小,还没她怀里的胖崽子重,本就摇摇欲坠,本王新凤一推,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愤怒的瞪着母子俩。 她怀里的胖崽子木愣愣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新凤白了女人一眼,一巴掌拍在桑大壮后脑勺上:“瘪犊子玩意,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咋咋呼呼的干啥,吓到枝枝,老娘扒了你的皮。” 桑大壮被打得龇牙咧嘴,在看热闹的人群以为黑熊汉子要发飙时,黑熊委屈巴巴的松开揪着男人的手,还咧嘴冲年轻的小媳妇露出个傻笑。 众人齐齐吁了声,这男人怕是个外强中干的。 榆枝捂脸,她没想到桑大壮的换,是这么换。 不过这点场面,还不至于吓到她。 就是这么万众瞩目的场面,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壮,这位同志不方便的话,你再问问其他人吧。” 看热闹的人一下就僵了,这女人故意的吧?心比男人还黑啊。 桑大壮不太乐意让媳妇等太久,不过媳妇开口了,他得听。 扭头就要找下一个,下一个连忙站出来指责不愿意换的男人。 “我说同志,人家都给你五块钱了,住招待所只要一块,加上吃喝,你还能白得两块钱呢,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下一个的下一个担心自己会成以为下一个,也连忙帮腔。 “是啊,做人可不能太贪心,人家女同志一看就是不能受罪的,你家也没急症,多等一天也不妨事,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啊。” 其他人都害怕成为下一个,跟着道:“对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日行一善,自有回报,多等一天而已嘛,多大点事。” “五块钱不少了,可不能再贪多,你们拿着钱,还能在帝都免费玩一天,多好的事,要珍惜啊。”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男人脸色涨得通红,完全找不到拒绝的机会。 愤恨的瞪了榆枝一眼。 榆枝眨眨眼,天地良心,她真是为这位大哥考虑才想着换下一个的,你不愿意换,我给你找个下家还有错了? 她哪能想到,人群会这么齐心协力的把枪口对准你,是不是你人品不行啊,跟她没关系。 其他人也不至于这么齐心协力,不愿意换,她明天再跑一趟就是,弄得她跟恶霸似得。 榆枝觉得自己挺冤的,躺平了,随便吧。 桑大壮被人群吵得脑门嗡嗡响,他娘的,换个号,咋这么多事。 瞪着男人:“你到底换不换,老子没工夫跟你墨迹。” 男人咬牙怒忍:“换。” 桑大壮一把将人薅开:“磨磨唧唧的,净耽误事。” 男人踉跄几步,差点摔个倒栽葱,忍了,带着老婆孩子,憋屈离开。 众人暗暗松口气,不换他们的就好。 护士张了张嘴,她觉得刚刚应该阻止事情发展的,但……她做不到。 病房里的病人终于出来了,显然在里面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点慌,先从里面伸了个脑袋出来,感觉氛围有些不对劲,不过没什么危险,赶紧溜了。 护士习惯性喊下一个,王新凤一把将人薅开:“磨磨唧唧的干啥,赶紧让开。” 护士…… 榆枝被老婆和婆婆簇拥着走进诊室,完全没有她发挥的机会。 桑叶拎着大包小包,跟在他们身后,砰的关上门。 门外众人齐齐吐口浊气,暗骂都是一家什么人啊。 诊室里,王新凤一见中年医生就哟了声:“是你这个瘪犊子啊,快,赶紧给我儿媳妇看看。” 于焕子…… 于焕子也很意外,没想到是火车上那一家子。 这家子的霸道不讲理,凶狠蛮横,他是见过的,也不好气王新凤的不客气。 视线落在榆枝身上,火车上见时,就看出是个体弱的。 这家子凶,狠,霸道,但对这个媳妇是真好,好得他都有些阴谋论,这小媳妇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巨大的利益。 要不然怎么会让天生和儿媳妇敌对的婆婆,巴心巴肝的对她好。 让蛮不讲理,凶恶暴躁的男人,小心翼翼疼惜。 当然,这些于焕子只敢在心里吐槽,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说出来,毕竟也都是些自己小人之心的想法,重要的是,他干不过这家人。 “同志请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榆枝依言将手放在脉枕上。 于焕子是个中西医全能的医生,年仅四十,就已经远超许多老辈同行,在医学上很有天赋。 所以,许多人慕名而来,专找他看诊。 但相较于西医,他更擅长,也更喜欢中医。 他善于用中医和药膳,给病人调理身体。 摸完一只脉,又让榆枝换上另一只手。 桑大壮王新凤都屏住呼吸,半分不敢打扰。 兴致缺缺的桑叶,也直勾勾的盯着于焕子,生怕他说出点什么不好听的来。 于焕子抿了抿唇,视线在榆枝脸上徘徊:“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榆枝依言伸舌头。 于焕子拧了拧眉,王新凤三人具是揪了揪心。 榆枝心态倒是很好,一直保持淡定微笑。 于焕子收了手,王新凤忙问:“咋样,我儿媳妇身体没事吧?前几天在火车上遭了大罪了,没问题吧?要不要用机器啥的再检查检查,听说用那玩意不能吃早饭,我家枝枝到现在还饿着呢,你赶紧的。” 于焕子…… 火车上的事于焕子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他亲眼看到这一家子是如何把小媳妇当祖宗伺候的,他怕是真信了王新凤那句遭罪的话,那叫遭罪的话,世上还有享福的人吗? 拿起笔写脉案,道:“火车上没有造成什么损伤,最近这段时间,患者身体应该养得不错。” 要不然就凭这么残破的身体,哪还能活蹦乱跳。 啧,他也是没想到,小媳妇的身体竟遭成这样。 这家子不像是磋磨儿媳妇的,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不过,他们是遇到贵人了,要不然她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本章完) 64陶家人的心思 一听养得不错,王新凤就放心了。 “那就好,你给看看,要不要再开点什么药,咱不怕花钱。还要做啥检查不,能不能吃早饭了?” 咱就跟早饭过不去了? 于焕子写脉案的动作顿了顿,想说实话,又怕被揍。 这家子把小媳妇当眼珠子疼,怕是接受不了那样的结果吧? “没有必要做其他检查了,可以吃早饭。咳,那什么,你们之前有在吃药吧?” 王新凤一脸怀疑看着于焕子,很质疑他的能力,你开你的药,问别的干啥? 于焕子被王新凤看得有些恼,他的名声可是用实力换来的,不是那些沽名钓誉之辈,这眼神就是对他刺果果的侮辱。 忍了忍,算了算了,老婆子唬得很,他惹不起。 “我是想看看,那药方如何,我需不需要再开,我开的药,会不会和它相冲。” “哦,”王新凤淡淡的应了声,显然不信,你都这么大个名医了,还需要别人告诉你,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亏得于焕子不知道王新凤的想法,要不然得喷她一脸,他是医生,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 “我儿媳妇没吃药,在吃药膳和针灸。” 针灸? 于焕子愣了愣,难怪了,可惜他针灸之术不行。 “患者的身体应该受过重创,虚,寒,伤具有,你们之前看的那位医生,医术很好,患者的身体被他调养得不错。” “既然有针灸和药膳,就继续用,这两样足够了,很适合患者身体恢复,不用再吃别的药,是药三分毒,她的身体经不起任何损伤了,只能温养。” “要是可以的话,你们最好请那位医生继续替患者治疗养护。” 说起来也巧,老爷子给榆枝看诊的时候,榆枝每次都在昏睡,所以,到现在为止,榆枝都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古柏大队的老爷子救治调理的。 一直以为是县里和公社的医生,有时候还感叹,小地方的医生,医学水平也挺好。 不过,继续请他们看诊,怕是有些麻烦,毕竟她来回跑,身体受不住,也没办法把人请到帝都。 再说吧,反正她觉得自己暂时没什么事。 桑大壮拧眉,觉得这人没啥用,说了当没说,全是些废话。 不过,确实应该把糟老头子弄来了。 “我媳妇身体没新的问题吧?” “暂时没有。” 行吧,桑大壮认定这人不行了,也不跟他啰嗦:“行,你给我开点营养品的单子,我媳妇补身体用,奶粉多开点。” 如今物资稀缺,很多东西都定量,只有特定人群,用特定单据才能买到,就比如奶粉。 之前的奶粉是桑大壮在黑市买的,不过帝都的黑市他还没摸透,不好贸然出手,只能从正规渠道买。 于焕子扬眉,之前这家子在火车上奶粉当被开水喝,也没瞧着有多重视,这会知道补身体不够了? 不过,开些单据还是可以的。 开单据的时候,作为医生的职业操守,习惯性的提醒病患:“万事万物都有量,过了那个量,好东西也会变成毒药,就比如是药三分毒是一个道理。” “所以啊,营养品可以吃,得定量吃,要适当运动,出些汗,别总是闷在家里,不利于新陈代谢,病毒排出体外。” “有条件的话,瓜果蔬菜可以适当多吃,保持身心愉悦,切记大喜大悲,剧烈运动,才有利于身体健康。” 于焕子絮絮叨叨一大堆,把写好的单据递给桑大壮。 王新凤一把抢过来,揣怀里,拉着榆枝就走,边走还边骂骂咧咧的:“废话真他娘的多,当谁不知道呢。” 一腔真情喂了狗的于焕子……这人咋这么不识好歹? 榆枝抚了抚额,回头道了声谢:“多谢医生,我记下了。” 于焕子心情缓和了些,刚要说不客气。 王新凤又骂骂咧咧开口了:“枝枝,你谢他个屁,这个瘪犊子玩意在火车上看我们的热闹,看得可带劲了,不是啥好人,咱不用和他客气。” 老太太很记仇。 桑大壮也哼了声,不怎么待见于焕子,谁让他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 桑叶邪气的笑了笑,她也记得这人在火车上看他们热闹时的模样,很遭人嫌。 小模样痞气十足,看得于焕子闹心极了。 一口老血哽心口,他就看个热闹,就不是啥好人了? 你们这一家子才不是好人,全都白眼狼,气死他了:“下一个。” 王新凤带着榆枝出了诊室,找个人少的地方,让榆枝先吃饭,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于焕子没用,净说些废话,耽误时间,白跑一趟,白受一回罪。 还是什么狗屁名医呢,还不如牛棚里住着的那个糟老头子,啥也不是。 榆枝哭笑不得,也不好在老太太气头上的时候,给于焕子正名。 边吃边给老太太塞一口,压制她爆发的怒火。 带来的鸡蛋饼和粥都焐在破棉袄里,还有些温热,榆枝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就被父女俩分了。 王新凤瞧着儿子和孙女跟喂不饱的狗似的,又气了一回,骂骂咧咧的放弃了于焕子,改对父女俩喷。 榆枝赶紧拉上老太太去逛商店,出都出来了,总得逛一逛的。 父女俩走婆媳俩身后,对看一眼,看到了对彼此满满的嫌弃,就你吃得多。 大城市的国营商店,王新凤还是第一次来。 别看平时风风火火的,走到这样的地方,还是有些畏手畏脚。 榆枝拉紧王新凤的手,哄着老太太高兴,让她放松了许多。 知道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榆枝也没敞开了手买。 买了些吃食,又买了些好看实惠的布料,一家人才开开心心回去。 大杂院,已经恢复了平静。 桑葚看到榆枝他们回来,放下书,迎上去接东西。 榆枝摸摸小人的脑袋:“家里没事吧?” 桑葚摇头。 榆枝笑:“妈妈买了商店里的小蛋糕,去和妹妹一起吃,中午妈妈做饭,买了一只烤鸭,再做些薄饼,烧个汤就行。” 听着榆枝絮絮叨叨的话,桑葚淡漠的小脸很柔和:“好。” 儿子闺女都越来越不抗拒和她亲近了,榆枝很高兴,支使桑大壮:“你去咱家那边看看,把瘦猴他们都叫回来一起吃饭,这些日子辛苦他们了。” “再看看那些工人,要是可以的话,去国营饭店也给他们买个荤菜补补。” “好,”桑大壮把榆枝带进屋子,试了试炕温,桑葚在家一直烧着,倒是不凉:“媳妇先歇歇,不着急做饭,和面的事让叶子做,你别沾手。” “知道了,快去吧,早去早回。” 桑大壮依依不舍的走了,王新凤搁置好东西过来:“枝枝啊,做饭不着急,妈听说吃烤鸭得有个什么地道的酱料,我问问去,等妈回来,妈跟你一起做,你先歇着啊。” “妈,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你好好歇着。就隔壁,不远,一会就回。”王新凤风风火火的走了。 桑葚桑叶兄妹俩在外面蹲炉子旁嘀咕交换消息呢。 桑葚记挂榆枝的身体,桑叶跟他说了,没检查出啥。 不好不坏的消息,桑葚微微拧眉。 “那个瘪犊子说,最好让老家伙继续给咱家的看诊,哥,你赶紧让老家伙来帝都啊。” 桑葚抿了抿唇,点头:“我会写信回去。” 她哥担下的事,桑叶就不打算再操心了:“老陶家那窝龟孙没在家啊?” 桑葚微微勾唇:“去医院了。” 桑叶眨眨眼,眸子闪闪发光,她哥干啥了? 榆枝看着兄妹俩嘀嘀咕咕,摇头失笑。 婆婆男人不让她一个人做饭,她也不逞强,把布料都拿出来搁置好,脑子里有了主意,又把纸笔拿出来,画了几套初春的衣服。 医院,陶三香看着嗷嗷喊疼的两个儿子,一脸愤怒。 再看陶三旺,从一开始就呆呆傻傻的,不知道在想啥。 “老大,到底咋回事?医生怎么说?怎么就止不住血,还疼得要命?” 陶一旺咬紧后牙槽,呼呼喘气,满脑门都是疼出来的汗:“不,不知道,医生说,上面沾了不知名的毒素,该死的小畜生,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呼……痛死老子了。” 陶一旺抱着腿翻滚,脖子上的血痕也不断渗血,痛得好似脖子要断了似得。 陶二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即便在昏睡中,都在痛苦呻吟,可见有多疼。 陶三香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陶一旺问:“妈,你上午去哪了?” 他心里也是恼陶三香的,关键时刻就不见人,真怀疑她是故意躲起来了。 陶三香看出了陶一旺的心思,忙道:“儿子,妈今天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陶一旺痛得抓狂,没心思和陶三香绕圈子,凉凉的扫她一眼。 陶三香讪讪的笑了一声,忙道:“我早上出门上茅房,看到汪家那个废物,带了一群人去做工,他们谈话说,好像是去给桑老板建房子。” “我一听这个桑老板,就觉得有问题啊,那家子恶霸不就是姓桑?所以就跟了过去。乖乖,你猜我知道了啥?” 陶一旺拧眉,眼神十分阴冷,瞪着陶三香。 陶三香心口一滞,忙陪着笑脸道:“我打听到姓桑的那个小畜生,买了那个破鞋家的院子。你知道那个亲爹是老王爷,亲爹死了,被嫡母赶出来,和姨娘靠卖肉过活的那个女人不?” “后来遇到个混混,人财两空,又狠心弄死混混,房子被孟家人看上,发狠的直接将房子砸了,去住桥洞的那个,记得不?” 陶一旺忍住怒气,说这么大一堆,就没说到点子上:“就是帝都大学,黄角胡同里的那个院子?” 陶三香忙点头:“对对,就是那个。” 陶一旺已经没力气生气了,眸色幽深,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那房子他自然知道,好是真好,但没点本事的拿不下。 没想到啊,乡下来的泥腿子还有这能耐,关键是,竟这么有钱。 “妈,你确定是那家子买的?” “我确定,听得真真的,我还看到跟他们一伙的龟孙子在帮忙管理建房子的事。儿子你是没瞧见,那院子里堆了老多材料,都是值钱的青砖青瓦,院墙围得老高,光是那院墙就值不少钱。” 陶一旺眸色暗沉,心底涌出嫉妒,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乡下泥腿子能住那么好的房子,他一个帝都人,却只能租住又小又破,嘈杂的大杂院。 哼,能拿到不算真本事,能守住才算能耐。 “三旺,你再去黄角胡同确认确认,要是没错的话,就去去找那个要房子的孟家人,告诉他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买了房子。” 陶三旺回神,一个来了帝都不过几天,就拿下黄角胡同里房子的人,他们真能对付得了? 陶三旺心生退意。 可在陶一旺阴冷的注视下,不敢说出真实想法,看着陶一旺:“我哪来的本事接近孟家人?” 陶一旺怒:“你长了个脑子不知道想问题吗?这点事还需要问我?赶紧去,这事办不好,你就给我滚出老陶家。” 陶三旺蠕动了两下嘴,慢性郁闷和委屈,垂着头皮出走了。 陶三香觉得这个儿子今天很不对劲,问:“儿子,三旺咋了?” 陶一旺哼了声:“咋了,被吓傻了,废物。” 陶三香默了默,没再说什么,都是儿子,她虽然有时候偏心最有脑子的大儿子,但最疼的还是最贴心的小儿子。 陶一旺看陶三香还杵这没动,拧眉道:“妈,赶紧给我弄些吃的,还有,家里的钱都带来,这该死的毒,必须马上清理,狗眼看人低的医院,不给钱就不治,等着,等老子出人头地了,头一个砸了这鬼地方。” 陶三香一脸为难:“老大,家里没钱啊。” 陶一旺一下就怒了,立起来赤红着眼吼:“没有就去找,去借,去抢,我不管你怎么弄,总之赶紧给我弄来,我受不了了。” “哦哦哦,行行,我马上去。”陶三香不敢耽误,扭身就跑了出去。 可出来后,一脑门问号,该去哪? 三天后,不知道陶三香是怎么做的,反正终于筹集到了钱,交了住院费,清理干净了毒素,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陶一旺陶二旺终于解脱。 而陶三旺,还在孟超生工作大楼外徘徊。 孟超生,就是孟家旁支,榆成波的顶头上司,觊觎房子的人。 (本章完) 65桑大壮的愁绪 陶三旺虽然守着,不过打从心底里有些懈怠。 他不太想再和桑家人为敌,几次出手,他们一次好都没讨到,尤其是桑家小崽子那一手,真的吓到他了。 这绝对不是一个乡下孩子该有的本事。 可惜家里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记得这是一家子乡下人,是不该得罪自己的人,而忽视了人家的本事。 或者说,嫉妒使他们不愿意去看别人的本事,一心想要把失去的面子抢回来。 但真的抢得回来吗? 陶三旺叹气,他从小就跟在两个哥哥身后,打架斗狠,坑蒙拐骗,深受荼毒。 即便内心开始退却,也明白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两个哥哥也不会允许他走。 陶三旺烦躁的抓了抓脑袋,抬头对上一双打量的眼睛。 眼睛主人一身列宁装,拎个公文包,戴一副金丝眼镜,端的一派人上人姿态。 看向他时,眼里尽是蔑视,还微微拧了眉,说不尽的嫌弃厌恶。 陶三旺胆怯的讨好一笑。 榆成波面无表情,撇开视线,对旁边的助手道:“这人在大门外徘徊了好几天了,让人好好查查,别什么不怀好意之人。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必须第一时间查探。” “是。”助手应下,榆成波大步离开。 没多久来了两个守卫,二话不说将陶三旺揍了一顿,扔到了大街上,警告他不准再靠近。 陶三旺又气又怒,把榆成波给恨上了。 黄角胡同,汪胜兵已经通过考验,适应了工作内容,正式接手小院的建造。 “我要求就两个,一快,二好,缺啥材料提前说,不管是人,还是活,都别给我糊弄,你好好给老子看着,老子亏不了你。” 中午,桑大壮带着三兄弟和工人们,蹲在院子角落吃饭,顺便跟旁边的汪胜兵交代事情。 汪胜兵连连点头,饭都顾不上吃,保证一定做好。 饭后,桑大壮领着三兄弟潇洒走人,徒留汪胜兵一个人忐忑了好一会。 走到黄角树下,桑大壮特地瞅了一眼,没瞧见老爷子,已经好几天没瞧见了,老东西别是死家里了吧? “咋了壮哥,怎么不走了?”瘦猴没注意,整个人撞桑大壮后背上,撞得眼泪汪汪的,幽怨的瞅了桑大壮一眼。 桑大壮嫌弃的把人薅开:“莫挨老子,等会,我去看看。” “看啥?”瘦猴抹着眼泪问。 桑大壮根本不搭理他。 赵强瘫坐到旁边石凳上,慢悠悠剔牙:“还能看啥,咱壮哥就是心眼太实。” 李甘面带微笑,也在旁边坐下,姿态随意,却又有一股书卷气息,可不就是心眼实。 瘦猴委委屈屈的听不懂。 桑大壮走到万战平家院门口,刚要敲门,就听到老爷子气势十足的吼声。 “我不同意。” 桑大壮……行吧,活着就行,扭头走了。 院子堂屋里,老爷子失望的看着曾经最为疼爱的孙子万演。 赤红着脸又申明了一遍:“和孟家联姻,我不同意,但你若是执意要这么做,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爷爷。” 万演一脸无奈,安抚着好似闹脾气的万老爷子:“爷爷,你对孟家的成见太深了,即便孟家老一辈做了什么错事,也和晚辈无关。再说,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没必要牵扯太多的。” 万战平浑浊的老眼,看着万演温和无害的模样,说得大义凛然,好似真的单纯善良,而是他这个当爷爷的胡搅蛮缠一般。 两厢一对比,万老爷子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使劲蹦跶,让人看足了笑话。 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你和孟家那姑娘结婚,真的出于喜欢?” 万演轻轻一笑:“瞧爷爷说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自己言喜欢不喜欢的话。虽说如今时代不一样了,可也不能胡来不是,有损人女同志清誉。” “我和孟文君同志接触过几回,都是止乎礼的。不过也对孟文君同志的脾性有所了解,她是适合和我做革命伴侣的好同志。” 孟文君,就是火车上那个年轻女人,要是榆枝他们听到万演这话,一定会给他竖个大拇指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你当之无愧的第一。 万战平没有见过孟文君,但他了解孟家,孟家教出来的闺女好不了,当年的孟时春不就是榜样? 听着孙子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老爷子越发心寒,终究和他父亲无异。 孟家女合适,只是合适在于孟家女的身份上,想借孟家的势吧? 说什么只是两个人事,好一番真情言论。 呵,可真是他的好孙子。 老爷子长长的吁口气:“行,既然是你的选择,你也决定了要一意孤行,我什么想法不重要了,走吧,你想做什么尽管做,以后有事没事都别过来了,我老了,就想过点清静日子。” “爷爷……”万演无奈的喊了一声。 万战平却是闭上了眼睛,完全不打算再理会万演。 万演无奈一叹,道:“我会和孟文君同志先订婚,到时候再来请爷爷主持大局。” 老爷子还是不搭理,万演无奈的离开了。 带着三兄弟走远的桑大壮不知道这茬,四人正商量接下来的事。 “咱们还有多少货?” 赵强道:“不多了,还都是些在帝都卖不上价的,而且壮哥,这两天我也去黑市逛了逛,我觉得没搞头。” 桑大壮拧了拧眉:“怎么说?” “帝都的黑市,都被人把控了,幕后的人,我还没查到,但凭这手段,也是目前我们没办法抗衡的,咱们现在就这三瓜两枣,打不过。” 桑大壮铜铃大的眸子瞪了瞪,他奶奶的。 最近花钱多,就想来个来钱快的,挣些应急。 黑市无疑是首选,不过,他们终究太弱,在云关县混得再好,到了帝都,也啥都不是。 但钱,肯定是要挣的。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瘦猴和赵强都是跟在桑大壮身后混的,两人忠诚有,勤奋有,聪明劲也有,就是没有前瞻性的眼光和发现商机的天赋。 闻言具是摇头。 桑大壮也没指望他们,看向李甘。 李甘笑笑:“大壮觉得建筑这行如何?” “建筑?” 桑大壮顶着腮帮子沉思。 “现在生意的事情不明朗,咱们还人生地不熟,想要去承包房屋建造,怕是难。” 人手桑大壮倒是不担心,现在手上就有一批,手上的人又憨由实诚,用肯定是好用的。 “而且啊,这玩意,来钱不够快。” 一栋房子建完,怎么着都得三五几个月,他现在要的是急钱,行不通。 李甘在做生意方面,也没天赋,闻言耸耸肩,他也没辙了。 桑大壮抓了抓脑袋:“不过李哥这点子是行得通的,咱现在用的材料,找的工人,都是强子去跑的,跑来的这条线,也别落下,强子你平时有事没事多走动,以后说不定用得着。” 听命令办事,赵强行。 “好,壮哥放心。” 这事倒是行了,但钱的事,还是没解决。 李甘道:“别忙着想钱的事了,土狗发来消息,说有帝都的人去找曹元了,问人要不要扣下。” 曹元,就是那个给崔雪和榆梦传消息的男人,最后发现被冻死在家。 李甘不提起这人,桑大壮都快忘了。 他知道曹元是榆梦的人,当时也没多想。 如今想来很不对劲啊。 这个曹元据左右邻居说,到云关县十多年了。 自家媳妇才到云关县十年。 榆家不会为了对付自家媳妇这么大费周折,提前部署。 所以,曹元另有作用。 “李哥,让土狗好好招待那人,问些有用的消息出来,你再帮我好好查查榆家,尤其是榆成波。” “好。” 瘦猴左右瞧了瞧,看向桑大壮:“壮哥,他们都有事做,我呢?” “你?”桑大壮略微嫌弃:“你盯紧孟家吧,李哥不是查到觊觎屋子的孟家人是谁吗,你把他盯紧了,咱再多找些把柄,再动手。” 孟家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庞然大物,桑大壮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凭借这几个人轻松撼动。 动一个孟家旁支可有可无的人物或许不会太难,但这无疑于打了孟家的脸,孟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啊,他得苟着。 桑大壮有些憋屈。 钱的事还没解决,更憋屈。 桑大壮越想越不甘心:“强子,你再去给我好好打听打听,帝都黑市身后的人是谁。” “好。” 晚上回家,桑大壮还在琢磨挣钱的事。 小两口躺炕上,桑大壮搂着媳妇轻轻拍着走神。 榆枝动了动,大脑袋就凑过去,又亲又哄。 榆枝哭笑不得,推开男人的脸:“有心事?” “没有,是不是我吵着媳妇了?我错了,快睡吧。” 榆枝拍了桑大壮脑门一下:“你啥样我还能不知道,一向倒床就睡成猪的,今天多久了还没睡着,肯定有事。是为了钱的事?” 桑大壮嘿嘿笑了两声:“还是我媳妇聪明,是为了钱,不过没事,我明天就想出辙了。” 榆枝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帝都有个旧货市场,好多人都跑那去捡漏,但能捡着的很少。” “那里水很深,心大的,又有点本事的,想发个快财,可以去上一两回。” 不过,即便运气好,捡着东西了,销路也是个问题。” 这些,都是榆枝上辈子回城后,知道的,不过,没有亲自去过,她没这方面的本事。 桑大壮越听越激动,拼眼力见这事,李甘就很行啊。 销路更不是个事了,他会走路开始就在卖东西,只要有东西,他在大山里都能卖出去。 搂着榆枝,狠狠的亲了一口:“媳妇,宝贝,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我明天就带着兄弟们捡漏去。” 榆枝被亲得脸都红了,没好气的拧了一下大黑熊。 大黑熊倒吸一口凉气,倒不是痛的,而是媳妇撩着他了。 榆枝脸色微红:“我身体没事,可以的。” 桑大壮内心的火热一下就沉了下来,亲了亲榆枝的小嘴,大手一下一下的给她拍背:“媳妇乖,快睡吧。” 榆枝暗自一叹,在桑大壮怀里蹭了蹭,很快熟睡过去。 翌日早上醒来,桑大壮已经走了。 屋子外边是王新凤压低的声音:“你俩东西都带全了吗?好好考啊,尤其是叶子你,别让你妈操心,一人一个鸡蛋,吃了就赶紧出门,早去早回。” 兄妹俩也不磨蹭,一人塞了四五个窝窝头,喝了一碗杂粮粥,再吞了一个煮鸡蛋,拎着布袋出门了。 榆枝收拾好出来,只看到两个孩子的背影。 “妈,小葚和叶子考试去了?” “枝枝起来了,快,过来洗脸。”王新凤麻利的给倒了热水:“是去考试了,小葚说最多两个小时就回来,不用管他们。” 榆枝叹口气,她把这事给忘了,要不然就能早点起来。 “那妈,待会我们出去逛逛,买些好吃的,等孩子中午回来补补。” 王新凤很想说,那俩犊子有啥可补的,一天天的,造老多粮食。 她又不好反驳儿媳妇,只好点头:“行,待会出去逛逛。” 陶家人还没回来,其他人没胆子,不用担心家里的东西,出去一会没事。 婆媳俩收拾妥当出门。 榆枝知道帝都附属小学在帝都大学旁不远,离黄角胡同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便决定过去看看房子,顺便等两孩子。 出门喊了一辆三轮车,婆媳俩半个小时后到的黄角胡同。 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万老爷子背影萧条的坐在石凳上发呆。 婆媳俩对看一眼,王新凤因为老爷子的身份,对他大度了许多,没有那种看哪哪不顺眼的心思了。 瘪了瘪嘴:“老东西一看就是被子孙抛弃了,正难过呢,一家子不孝顺的玩意,也就老东西废物,换我,大耳刮子抽过去,让那些小瘪犊子知道,谁才是老子。” 榆枝摇头一笑,今天过来,她还特地给老爷子带了些吃食,瞧着他好像很喜欢吃自家婆婆蒸的窝头,便多带了几个。 也不好附和她婆婆的话,笑道:“妈,我们过去。” 老太太面上有点嫌弃,还是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别别扭扭坐到了旁边,当个陌生人似得,没搭理老头子。 老爷子回头,瞟了眼王新凤,今天没心情吵架,对上榆枝的笑脸,扯了扯嘴角:“丫头来了?” (本章完) 66送吃食 榆枝点头:“过来看看屋子建得咋样了,我妈蒸的窝头,还有家里孩子钓的鱼做的腊鱼,炖了一碗,老爷子不嫌弃的话,尝一尝?” 万老爷子看着包袱里的铝饭盒,略微吃惊,随即又有些酸楚。 已经忘记有多久没人给他做饭吃了。 家里儿孙不少,人人嘴里都说着孝顺,每次来也大包小包的拎,羡慕了一堆的人。 可带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他不爱吃的乱七八糟的营养品,瞧着光鲜亮丽,可一点不合他心意。 堆了老大一堆在角落,家里人每次来了,也不知道看没看见。 反正没人提这茬,仍旧照常送。 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吃不吃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送了,便能心安理得。 平时他也不乐意去国营饭店吃,吃着没有家的感觉,孤孤单单的难受。 都是自己随便糊弄两口,好歹是自己家里的饭食,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有个家。 只是他这手艺,最多毒不死自己,谈不上好不好吃。 瞧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老爷子眼眶都红了。 王新凤最见不得这场面,扬着嗓子就喊:“嘿嘿,老东西你不会是想哭吧?一大把年纪了,丢不丢人?老娘警告你啊,你要是敢掉猫尿,老娘把东西端回去喂狗。” 酝酿了一肚子情绪的老爷子…… 灰白的胡须呼呼的飘,哪还有一点伤感,全是羞怒,老娘们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榆枝哭笑不得,拿出包袱里的筷子,塞老爷子手里。 “快尝尝,待会冷了不好吃。” 老爷子有了台阶,拿着筷子就吃,不搭理王新凤。 王新凤白眼一翻,拿后脑勺对着老爷子,娘们唧唧的。 榆枝让老爷子慢慢吃,她牵着王新凤去看新房子了,免得俩老待一块打起来。 院子里,小阁楼已经起了一层楼,完成了二楼楼板,正准备砌二楼的砖。 木匠师傅给一楼的门窗量了尺寸,跟着建造进度,加班加点的做门窗桌椅和床柜子一类的东西。 人手足够,除了小阁楼,后面的仓库也在同时修建。 仓库很简单,就是一间间四四方方,独立的小屋子。 除了桑葚的药房和桑叶的武器房,其他都很简单,已经完工大半。 再有两天,就能开始建厨房。 前面的四合院最后建造,开学前,四合院可能没办法完工,但小阁楼能够住人,到时候可以先把后院规整完,住进来,其他的慢慢来。 院子里灰尘大,婆媳俩也没进去,就在门口瞧了瞧。 汪胜兵在人群里穿梭,忙得很,其他人都在闷头苦干,也没人发现她们。 就看了一眼,婆媳俩就出来了。 老爷子不在黄角树下了,婆媳俩不知道老爷子是哪家,也没去找。 在黄角树下等了一会,瞧见桑葚兄妹俩路过,连忙招呼。 “小葚,叶子,快来。” 兄妹俩走路都是用慢跑的,冷不丁听见有人喊,停了下来。 在这里看到榆枝和王新凤,桑叶还挺意外。 桑葚倒是意料中,他知道,自家新房子就在这。 不过,他对这些不在意,也就没进去看过。 “考完了吧?现场出成绩还是得等等?” 榆枝拉过兄妹俩问。 “现场出成绩。”桑葚道。 “我们都过了,”桑**起了小胸脯。 榆枝笑着一人亲了一口:“宝贝真厉害,咱们中午回去做好吃的庆祝。” 兄妹俩同时炸了毛,整个人就跟煮熟的虾子似得,小脸通红。 桑葚第一次被亲,饶是再淡定,都控制不住脸红。 桑叶第一次被叫宝贝,咦,这么肉麻的称呼,这人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榆枝假装没看到兄妹俩的反应,拽着人进胡同:“咱们去看看新家,然后再回去,免得跟今天似得,从家门口路过了,都不知道家在哪。” 兄妹俩同手同脚的被牵着走,王新凤在后面瞧得老脸笑开了花。 一直到大门口,榆枝松手,兄妹俩才算活过来,撒丫子跑进院子,掩盖自己的窘迫。 王新凤上前捏捏榆枝的手,让她看兄妹俩熟透的脸蛋:“这俩小东西,也不知道随了谁,性子别捏得很。” 榆枝暗了,随了谁,随了他们奶奶呗。 “枝枝啊,你现在可以放宽心了,孩子们心里都疼着你,念着你呢,就是性子别别扭扭的不好意思说出口,给他们些时间,缓缓就好。” “你啊,尽管开开心心的养身子,别操心其他,咱家现在劲都往一处使,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榆枝鼻头发酸,歪头靠在王新凤肩上:“我知道的妈,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活,一直活的。” 王新凤反手摸摸榆枝的脸,轻声一叹。 兄妹俩进了院子,手脚就自在了起来。 桑葚对院子如何,新家如何,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和期盼,反正一家子住在一起就是。 他也不善交际,这里灰尘大,直接去自己的药房看看,就准备走人。 桑叶是个自来熟,有后世所说的社交牛逼症,跟能当自己爹的人,都能称兄道弟。 “嘿,老汪,忙着呢?” 其他人对老桑家的孩子不熟悉,这几天周边邻居偶尔会跑来看热闹,所以工人们,见到陌生人进院子,只要他们不是贼眉鼠眼,一眼就能看出心怀不轨,就不会搭理。 熟悉老桑家孩子的就一个汪胜兵。 汪胜兵安排工人干活,检查工作质量,清点材料,安排工人们生活,还得调节工人们之间的小摩擦。 别看没干什么正经事,但琐碎事不少,整个院子里就他最忙,时不时就有人喊他。 刚给两个工人安排了接下来的活计,就被人拍了肩膀。 回头一瞧:“哟,雇主小同志,你怎么有空过来?” 桑叶摆摆手:“啥雇主不雇主的,叫小同志多生分,喊叶子姐吧。我就路过,进来瞧一瞧。” 桑叶纤细的小胳膊一揽,就搭在了汪胜兵肩膀上。 别看她的做派好似很熟悉,其实这才是她第一次跟汪胜兵说话。 汪胜兵哭笑不得的弯着腰,配合桑叶,免得她垫着脚尖搭得太辛苦。 他还很配合的喊了句叶子姐,听得旁边的工人们捂嘴乐。 桑叶眼珠子一瞪:“笑啥,你们也不用跟我客气,叫叶子姐就行,以后有事招呼一声,叶子姐罩着你们。” 工人们更乐了,觉得这个雇主小同志还挺有意思,配合的喊着叶子姐,一看就是在逗她玩。 偏桑叶自己当真,喜得牙不见眼的,摆着手喊客气客气。 王新凤在门口听着自家小孙女大言不惭,江湖匪气十足的话,气得后牙槽磨得嘎吱响。 “桑大壮那个瘪犊子玩意,从小就带着桑叶这个小瘪犊子到处混,瞧瞧,瞧瞧,都教了些什么出来,小姑娘家家的,比个汉子还糙。” 榆枝笑道:“没事,只要孩子高兴就好。妈,我看大家干活都挺认真的,活做得也细致,工期赶得这么快,他们怕是加班加点做的,待会拿些钱票给汪同志,给加大家再加个餐。” “行,只要他们好好干活,开学前把屋子建出来,老娘隔三差五的给他们供肉吃。” 榆枝抱着王新凤的手臂撒娇:“我妈就是心善大气。” 王新凤笑得牙不见眼的:“傻丫头就知道给妈戴高帽子。” 婆媳俩腻腻歪歪,等桑葚桑叶出来,交代了汪胜兵几句,四人就准备回家。 路过万老爷子门口时,老爷子正等他们呢。 视线落在俩孩子身上,老爷子不待见王新凤,就问榆枝:“这俩是你的娃?” 榆枝摸摸兄妹俩的脑袋:“对,哥哥桑葚,妹妹桑叶,是龙凤胎。小葚,叶子,叫爷爷。” 万老爷子比王新凤要大上十来岁,叫爷爷合适。 桑葚规规矩矩的叫了声爷爷。 桑叶转着眼珠子打量了老爷子一圈,突然出手。 老爷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回招。 一老一少就在门口干了起来。 “叶子,”榆枝心累的喊了声。 她瞧得出桑叶在跟老爷子闹着玩,不过头一次见面就动手,实在不好。 “安静点,一边玩去,”老爷子十分有兴致,嫌榆枝吵,白了她一眼。 王新凤嘿了一声就要撸袖子。 榆枝忙拉住,三人后退两步,让一老一少打个够。 老爷子越打越精神,单手杵着拐仗也不消停,完全没有早上看到的那副落寞样,老脸激动得绯红。 家里小辈,从来都没跟他这么玩过,老小孩,老小孩,一点也不假。 桑叶瞧着老爷子开始喘了,一把揪住老爷子的胡子,一手揽着老爷子的肩,凭借大力气,让老爷子动弹不得。 “嘿嘿,老爷子,长江后浪推前浪,认输吧。” 老爷子震惊的感受着桑叶的力道,乖乖,小丫头天生神力啊,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一把拍开桑叶揪他胡子的手:“臭丫头,胜之不武,等老人家缓缓,打得你满地找牙。” 桑叶笑得又痞又邪:“行啊,等我搬过来,把你的胡子揪光。”说着又揪了一下,跳脚跑开,嘻嘻哈哈的嘚瑟。 老爷子气得胡须呼呼飘:“哼,臭丫头,跟你爹一样不讨喜。” 桑叶吐着舌头做鬼脸:“胡说,我可是我们村的孩子王,大家都崇拜我,喜欢我,喊我叶子姐,你要是喊一声叶子姐,我就罩着你。” “叶子,不可以没大没小。”榆枝嗔了桑叶一眼。 桑叶做了个怪脸,老实了。 (本章完) 67跟踪 老爷子倒是一点不在意,虽然脸上还是气呼呼的,但眼睛里的光骗不了人。 “臭丫头想得倒是美,那个臭小子,过来跟老头子过两招。” 桑叶嘿嘿两声:“老爷子,你可别找虐,我哥才不会像我这样光明正大的打,他惯会使阴招,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应对不过来。” 桑葚幽幽的看了眼妹妹,卷子还是做少了啊。 老爷子倒是不信邪:“去去,哪都有你这个臭丫头,小兔崽子,赶紧过来。” 桑叶耸耸肩,老爷子要找虐,她也拦不住。 桑葚施施然走过去,刚要行个晚辈礼,万老爷子就出其不意的出手了。 只是拳头刚到桑葚面门前,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得脖子上的冰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扭头一看,乖乖,薄刀片正比在他血管上,只要轻轻一划,他老命就交代了。 “好快的动作,”老爷子控制不住的惊呼。 桑葚淡定的收回刀片:“我没有叶子的天生神力,只能把手脚练快些保命,得罪了。” 万老爷子啧了一声,突然羡慕嫉妒老桑家了,桑大壮那个瘪犊子玩意,虽然性子讨人厌,但看他动作,下盘,和气势,就知道是个练家子,即便是他全盛时期,都没办法打得过的练家子。 这俩崽子,也是潜力无穷的,可自家的那些子子孙孙,心思全在怎么谋利夺权上。 说起老桑家,那两位也姓桑啊,这块头还和桑大壮那个瘪犊子一样,该不会是一家人吧?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没听说那两位在找家人啊。 念头就是闪了一下,老爷子也没放心上,对上桑叶嘲笑的眼神,胡子又气飞了。 “哼,一家子都这么讨厌,你们这俩小兔崽子,跟老子进来。” 他一个孤寡老人,不好让榆枝和王新凤进他院子,正好两个小瘪犊子来了。 桑葚桑叶看了眼榆枝和王新凤,见他们两人点头,兄妹俩才跟着进去。 老爷子指着那堆落满了灰的营养品:“这些,给老子弄走,瞧着都来气,还有桌子上的饭盒也带走。” 老爷子怕被拒绝,说完就溜进屋了。 桑叶眨眨眼,这事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怎么做,她哥决定。 桑葚看了眼老爷子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堆满灰的营养品,暗叹一声。 “叶子,把东西清理清理,分类放好。” “哦。”桑叶不喜欢动脑子,但动手能力很强。 桑葚拿出考试带着的纸笔,把东西列成清单,一式两份。 然后再把东西用老爷子家里那块灰尘比布厚的桌布裹起来。 老爷子一直撅着屁股,从门缝里往外偷看。 看着看着突然发现眼前投下一片黑影。 老爷子愣了愣,视线上移,就对上桑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老爷子…… 默默的直起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桑葚把其中一份清单从门缝塞进去:“快过期的麦乳精和奶粉,我们带走,回去做些吃食送来,剩下保质期还长的,放在桌子上了,您老每天烧些热水,泡一碗喝,喜不喜欢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浪费吃食。” “珍贵的燕窝,银耳,这些补品,我们带回去给你熬汤,隔三差五的送一回过来。” “还有些罐头,我们收下了,谢谢爷爷。桌布借用一下,明天给您还过来。” 老爷子正尴尬,不搭腔。 桑葚就将清单放在门缝里的地上,让桑叶扛着东西,拿上饭盒离开。 听到外面大门关上的声音,老爷子才红着老脸,捡起清单开门出来。 清单上,有些什么东西,带走什么,留下什么,数量是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 桑葚的字很有风骨,随性里透着股冷傲。 万战平是个大老粗,会认字,但写得不怎么样。 瞧着桑葚的字,喜爱又多了一分。 走到堂屋,杂乱全是尘土的桌椅,都被清理了一遍,干净得一尘不染,几包奶粉和麦乳精规规矩矩摆放在桌子上。 其他地方两个孩子没有随便进,还是脏兮兮的。 老爷子扬了扬唇,暗叹可惜,可惜不是他老万家的后辈。 王新凤和榆枝瞧着桑叶扛了一大包东西出来,一脸疑惑。 但他们信任自家孩子,没有张口就责怪他们乱收东西。 桑葚将清单递给榆枝,说了他的想法。 “老爷爷家到处都是灰尘,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似好久都没用过了,我想着这些东西继续留在他家里,也是积灰浪费,索性带回家。” “我们家需要这些,又不好买,离过期也还有一个来月,能够吃完,不会浪费,再用些做糕点馒头窝头送还给老爷爷,也算是各取所需。” 榆枝揉了揉桑葚的脑袋:“嗯,小葚想得很周到。” 桑葚突然害羞的垂了垂头,没再说什么。 王新凤憋着嘴吐槽:“老东西瞧着不像是差钱的,家里子孙后代也是有钱有势的,可瞧瞧,这过的是日子,还不如天桥底下的流浪汉呢,至少人家流浪汉也是三五几个扎堆的。” 榆枝也叹,是啊,孩子说东西就堆在堂屋,子孙后辈每次给老爷子送东西去的时候,必然是见到的。 可明知道老爷子不吃,他们还是照样的送,是送孝顺,还是送自己的心安? “妈,我们用奶粉和麦乳精做窝头馒头吧,肯定又好吃又营养,罐头可以做小甜点,小蛋糕。不过现在不方便,罐头还能放一段时间,就等搬新家了再做。” “行,家里白面玉米粉都还有,去年的粮食,妈一点没卖,到时候不够了,让桑大壮去买。” “谢谢妈。” 榆枝是真打从心底觉得幸运,有几个婆婆能这么纵着儿媳妇糟蹋粮食呢。 即便是几年以后,大家生活普遍好了,也没有婆婆会陪着儿媳妇做些浪费时间的事。 王新凤笑着点了点榆枝的脑门:“谢啥,走,咱回家做午饭去。” 火车站,榆梦已经在这里蹲守好几天了。 她记得孟时春差不多就是这几天回来的,但具体时间记不住了,只得天天来蹲守。 上辈子的这时候,榆枝从手术台上被桑大壮救走,她带着人到处找,巧合在火车站旁边的小巷子里,遇到了被几个混混围堵砍伤的孟时春。 小混混是孟时春前夫找的人,目的只是给孟时春一个教训。 她带着人找榆枝路过这里,好奇进巷子查看,才发现的。 当时混混以为她是孟时春找来救援的人,吓跑了,从而救了孟时春。 其实她当时自己也怕得要死,没想到倒霉遇到这样的事。 本来想转身就跑,可混混比她动作快,而且孟时春穿得很好,所以刹那间她就改变了想法,也才有了后来的事。 她这点恩情,对孟时春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因为没多久,真的孟时春的人就来了,即便没有她的突然出现,孟时春也不会有事。 不过,她会讨巧卖好,从孟时春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榆家靠着这点好处,扶摇直上。 想到这些,榆梦有些激动,凭借她上辈子的经验,和这辈子的提前预知,她肯定能攒下更多的恩情,获得更多的好处。 殊不知,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榆梦身后的另一个拐角处,朱明花和段金福祖孙俩跟着她,也蹲了好几天。 虽然他们不知道榆梦想做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在关键时刻出来搞破坏。 又一趟火车,在汽笛的轰鸣下,缓缓停靠。 榆梦赶紧伸长脖子瞅,生怕漏掉孟时春的踪迹。 当看到打扮得时髦,一身价值不菲的毛呢大衣在灰突突的人群里鹤立鸡群,光鲜亮丽出现的孟时春,榆梦激动得差点叫出声,这几天挨饿受冻的等待没白费。 呼了好几口气,才慢慢平复下来,悄悄跟在孟时春身后。 出了火车站,孟时春拎着昂贵的小皮箱,选定一辆还算干净的三轮车,准备坐上去。 三轮车夫帽檐压得很低,还有三四个人在旁边巷子里探头探脑。 榆梦眼睛一亮,迅速冲过去,拦在孟时春跟前。 熟稔的笑着招呼:“呀,姐姐,你在这呢,婶婶让我来接你,咱家的车就停在旁边,快跟我走吧。” 孟时春拧着眉看突然出现的女人,刚要呵斥,就看到女人朝她疯狂挤眉弄眼。 孟时春顿了顿,便点了点头,跟着榆梦走了。 车夫和巷子里的小混混对看一眼,说不出的气恼,眸色一冷,快步跟上。 榆梦带着孟时春走得很快,转过弯,就躲进了角落里。 紧随其后,几道急切的脚步声从角落外跑过。 又等了一会,没有异常,榆梦才拍着胸口出来。 孟时春满眼质疑和戒备看向榆梦,冷声质问:“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榆梦笑得单纯无害:“这位同志别误会,我来火车站见个朋友,正巧看到那几个人交头接耳不怀好意的冲着同志你去,所以出来提醒你的。大家都是女同志,应该相互帮助的。” 以孟时春的本事,想要查那几个人的底细不难,所以榆梦也没故意说些引导的话。 孟时春脸上还是十分质疑,不过榆梦一脸坦荡,倒是让孟时春的戒备放松许多。 榆梦知道,孟时春的前夫,安排的人手,不仅仅只有这几个小混混。 上一世孟时春自己的人找来后,很轻松化解了危机,这次,榆梦准备自己带着孟时春逃过危险,增加恩情筹码。 刚要开口进行下一步,朱明花段金福突然跳了出来。 (本章完) 68算盘落空,旧货市场 朱明花指着榆梦的鼻子骂:“好啊,我当你这个贱人这几天,天天蹲在火车站是要做什么呢,原来是准备算计人得好处呢。” 榆梦一见祖孙俩就觉得要遭。 果然,转头就对上孟时春凌厉的视线:“你在火车站专门堵我的?” 榆梦急了:“不不,不是,同志,你误会了,他们胡说八道的,他们和我有仇,故意抹黑我,我遇到你真的只是巧合。” “呸,”朱明花喷了榆梦一脸:“不要脸的小娼妇,还敢睁眼说瞎话,你见天的蹲在火车站,看到的人,可不止我们。” “每天把个腚抬老高,火车站守门的老东西,每天都盯着你的骚腚看。还有火车站要饭的那个小乞丐,你把人家轰走,占了人家的窝。” “还有火车站打扫卫生的老娘们,每天都扫你吐的瓜子皮,扫得问候你祖宗十八代,你还狡辩,这事一问就知道,你狡辩得了吗?” “这位同志,你可得当心了,这娘们就不是个好人,嫁给我儿子十多年,蛋都没下个,还敢不要脸偷人。” “我儿子都没嫌弃她,她倒是耍计谋,逼我儿子离婚。我老婆子气不过啊,专门跟她背后,看看她到底找了个什么野男人,这才发现她对你耍心机的,我老婆子句句实话,不像这个谎话精。” 朱明花这会可得意了,她说的是实话,底气十足。 能让榆梦的算盘落空,更是得意。 段金福也学他奶,胸脯挺得高高的,斜着眼睛瞪榆梦,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出现在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里不适。 同样没下蛋的孟时春,本来对老婆子还有点好感的,但因为这一句话,好感为负,脸色越发森冷。 但也肯定,这个拦住自己的女人,不是巧合,而是早有图谋。 她孟时春,可不是个任由人戏耍的。 榆梦这会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孟时春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不,不是,我只是去火车站见朋友,我那朋友没说来的日期,我只能每天去火车站候,真的,同志,我遇到你真是巧合啊。” 孟时春冷笑:“是吗,那你说说你那个朋友是哪的人,你们是怎么联系的,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我帮你查查,他到底什么时候到。” 榆梦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哪来的什么朋友。 朱明花和段金福一脸得意,编,继续编,看你还怎么编。 突然,榆梦一激,出现喜色:“我我那个朋友叫桑大壮,是晋吉省,云关县人,他是我堂妹夫,和我堂妹离婚了,准备来帝都讨生活,托人带话让我帮帮忙,所以我才来火车站接人的。” 越说,榆梦越镇定,觉得自己突然来的灵感,简直太聪明了。 有了桑大壮这层关系,以后等孟时春打上那人的主意时,再借机提桑大壮他妈的存在,就不会突兀,到时候在孟时春面前卖个好,一举多得。 榆梦满心欢喜,镇定道:“桑大壮长得五大三粗,有一百九十公分高,十分壮硕,皮肤略黑,在人群里很显眼。” 至于长什么样,榆梦不知道。 上辈子见到桑大壮的时候,他已经被烧得人不人鬼不鬼了,根本看不清长相,总之好看不了。 向来注重长相的榆梦,为了将来的好日子,决心忍受桑大壮的丑陋,觉得自己真是牺牲大了。 孟时春问对方是谁,也只是想拆穿这女人的谎言,没想过真去查,她哪有工夫查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瞧这女人镇定的样子,质疑又少了一分,对这对祖孙倒是多了份质疑。 而朱明花和段金福却没想到这一层,他们只注意到那个“奸夫”终于浮出水面。 尤其是榆梦说“奸夫”很壮硕的话,让两人脸很黑。 因为段国奎十分瘦弱,很适用那句文弱书生,除了脸好看,段国奎真是一无是处。 当然,朱明花是不会觉得自己儿子差的,在她眼里,自己儿子哪哪都强。 是榆梦这个不要脸的贱妇不知足,嫌弃她儿子满足不了她,果然贱。 抬手就扇到了榆梦脸上:“贱人,破鞋,不要脸的娼妇,难怪死活要跟我儿子离婚,原来是不知足啊。你怎么这么骚啊,这么想男人,老娘给你找十个八个,烂货。” 朱明花的巴掌啪啪落下,段金福还在旁边补脚,一脚一脚踹在榆梦胸口,下身,痛得她想捂都不好意思。 榆梦本身养尊处优十多年,哪是干惯农活的朱明花的对手,被打得除了嗷嗷叫,什么都做不。 又想到旁边还有孟时春在,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谋算许久的救命之恩,就这么没了。 孟时春眉头紧拧,老婆子不是啥好东西,这个女人也不是真的心思单纯。 她才回来,也懒得计较这点算计,扭身走了。 可怜榆梦幻想的未来,就这么无疾而终,还不知道回去怎么和榆成波交代。 莫名其妙成为榆梦“朋友”和“奸夫”的桑大壮,这会正带着三兄弟在旧货市场穿梭。 这里是真大,堪比他们云关县城。 三人也没着急捡漏,先到处逛逛,看看行情,了解了解这里的规矩。 旧货市场,必定全都是旧货,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柜子很常见,豁口的锅碗瓢盆,锈迹斑斑的金属器具,花瓶酒杯,衣服武器,珠宝字画,什么都有,五花八门的,瞧着像是个大型回收站。 这里的价格没有统一,都是老板和买家私下商议,买便宜买贵,都看个人本事。 市场里有自己的价钱手势,话术,密语,看不懂的,必定是外行,很容易被坑。 四人来这不过几个小时,感觉长了几年的见识,确实如榆枝说的那样,水很深。 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李甘,难得拥有了兴致,对这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观察力好,脑子好,几个小时,就已经看明白了这里的潜在规则和暗语,成了妥妥的内行人。 中午简单的啃了两个窝窝头,下午,四人开始正式捡漏。 逛了一上午,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好卖,什么东西最好认不容易被仿,都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时候是李甘的主场,他带着桑大壮三人去了一个卖二手木制品的店铺,看中了其中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 桑大壮三人不太懂,觉得这就是个一个普通通的木盒子,只站在一旁给李甘当保镖。 安静的看着李甘跟老板无声交流,来回拉扯,最后定价,然后走人。 全程三人都是懵的,果然,没点脑子,在这里混不下去。 李甘也没跟他们解释,自己这三个兄弟,什么脑子,他比他们本人还清楚,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一整个下午,三人身上都扛了不少东西,这还是李甘专挑小件下手的成果。 一直到天黑尽,四人才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大杂院。 这些东西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桑大壮怕祸害自家媳妇,东西直接放在了三兄弟的屋子里,明天去卖。 桑大壮也没进屋,先去洗了个热水澡,才进屋搂着媳妇亲两口。 榆枝没好气的拍了桑大壮一巴掌:“赶紧去吃饭,跑一天了也不知道饿。” 桑大壮咧着大嘴乐:“多亲媳妇几口就饱了。” 榆枝俏脸微红,瞪了桑大壮一眼。 扭身去把炉灶上温着的炖肉给兄弟几个端上桌,扭头喊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桑大壮。 “赶紧吃饭,一会就凉了。” “好。” 四人一天就啃了两个窝窝头,饿得前胸贴后背,饭菜一上桌,就闷头吃。 吃完桑葚兄妹俩收拾,李甘三人洗洗睡了。 王新凤跟着桑大壮进了榆枝他们那屋,问情况。 桑大壮把一天的收获简单说了,王新凤唯一关心的大概能买多少钱,够不够家里建房子,做家具,养活她儿媳妇。 桑大壮预估至少两三万吧。 王新凤放心了,回了自己房间。 榆枝铺炕,被桑大壮抱上炕,接过了活。 榆枝无奈一笑:“卖东西的到时候小心点,今天没被人跟吧?” “没有,媳妇放心,我们很小心,转了很多圈才回来的。明天先去试试水,要是好卖,我们准备再去一趟旧货市场。” 榆枝微微拧眉:“大壮,不能贪心,咱们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一家人平安就好,。钱是赚不完的,够花就行了。” 桑大壮搂过榆枝,在她脖子上狠狠的吸了两口:“媳妇放心,就再去一趟,攒些做生意的本钱就收手,不会被财利迷了眼的。” 榆枝放心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万事安全为上。快睡吧,累一天了,咱手里还有点钱,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来。” “好。” 翌日桑大壮同样早早的起身离开,王新凤用晚上发的面,里面放了奶粉,早上蒸的大馒头,打发兄妹俩给万老爷子送去。 榆枝觉得好吃,比平时多吃了半个,喜得王新凤对万老爷子又顺眼了些。 桑葚桑叶兄妹俩到了老爷子家,把馒头和王新凤特地腌的小咸菜和杂粮粥端给老爷子。 老爷子也没客气,多少年了,第一次吃上带着烟火气的早饭。 东西给了,兄妹俩也没着急走,先去厨房收拾一番,烧上一壶热水灌暖水壶里,方便老爷子泡奶粉麦乳精喝。 (本章完) 69去学校 老爷子确实不爱喝这些,但买都买了,穷苦日子过过来的人,不会浪费东西,他也是愿意吃的。 可老爷子懒啊,不乐意去烧热水,除了睡那屋的暖炕,灶房里一般很少开火,他吃饭都是有这顿没下顿的,全看心情。 并且,他也手残,饭做不好,火也烧不好,每次点个火,就得耗费大半个小时,所以他越来越不乐意进灶房。 那些东西,也就那么堆在角落生灰了。 兄妹俩大概也看出老爷子这点小毛病了,所以才顺手帮忙烧上一壶。 弄好了就准备回家,老爷子满足的抹着嘴喊:“我喜欢吃油条,让你们奶给我炸两根。” 桑叶回头做个鬼脸:“你老别想了,仔细我奶喷你一脸,这么费油的吃食,也就她儿媳妇有这个资格提。” 说完就拽着她哥跑了,她可不耐烦看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老爷子的胡子确实呼呼的飘了几下,随即老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褶子争相恐后爬上脸。 余光瞧见巷子口进来的万演,笑容瞬间就没了。 回了家的兄妹俩也没闲着,三天后就要去参加入学考试,正式上学,桑葚还得趁这个机会,多多关爱妹妹。 试卷一天至少三张。 每次见到桑叶苦大仇深,把自己脑袋抓成鸡窝头,他就觉得成就感满满,果然,没有什么事能有欺负妹妹更让人高兴。 可怜的桑叶还不知道自家哥哥有这样邪恶的心思,要不然她一定会愤起反抗的。 接下去的三天,兄妹俩除了每天给老爷子送一回吃食,其他时间都窝在家里。 而被榆成波叫人揍了一顿的陶三旺,经过再三思考,离开了办公大楼,蹲孟超生家门口去了。 这次倒是运气好,不过一天,就遇到独自回家的孟超生。 孟超生矮搓圆,秃顶油腻。 因为孟家人的身份,本身又有几分手段能力,住在独立的小洋房里。 陶三旺进不去小洋房区域的大门,只能守在大门外。 运气好才能遇上没有坐车回家的孟超生。 刚好那天孟超生心情好,愿意搭理陶三旺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也从陶三旺那里知道了房子的事。 孟超生看上的,不是青莲的房子,而是那里的地段。 只是除了青莲外,其他人他都惹不起,所以才对青莲出手。 没想到青莲是块硬骨头,不但让他丢了面子,还差点在家主那里失了宠,所以,之后的行事,为的不是房子,而是那口气。 那房子他可以不要,但除了他,谁都别想要。 他自信的相信,有他孟家人的身份在这,绝对没人敢打房子的主意,最后只能砸在青莲手里。 自己得不到,青莲也别想住,更别想得钱。 结果还真有人不怕死。 不过孟超生也不着急,让陶三旺看着,等房子都建好了,他再去捡现成。 至此,陶三旺,也就成功攀上了孟超生,成了孟超生脚下的一条狗,孟家跟着水涨船高。 医院里的陶一旺陶二旺知道后,自然是高兴不已,院也不住了,欢欢喜喜出院回家。 众人看着头几天还阴气沉沉,满身阴霾的陶家人,从医院回来后,就喜气洋洋,一脸得意,不由得满心疑惑。 榆枝一家倒是看出来了,这家子憋着坏呢。 不过,他们暂时没工夫理会,先让他们蹦跶几天。 陶家人得了孟超生的命令,也没着急找老桑家人报仇,一时间,两家倒是难得的相安无事。 桑葚桑叶入学考试这天,榆枝没再忘记,特地叮嘱桑大壮早上叫她,她要送两个孩子去学校。 桑大壮百般不乐意,有手有脚的孩子,哪需要媳妇一大早起来遭罪去送。 却拗不过榆枝,只能妥协陪着一起去。 所以一大早,桑大壮王新凤再次忙碌了起来。 不是为两个孩子,是为了榆枝。 兄妹俩考试得花时间,办手续得要时间,说不定今天就得开始上学,所以可能还得花时间准备书包笔。 这一耽搁,就得一天时间。 他们担心榆枝跟着一起遭罪,准备吃的用的,防寒的,事无巨细。 榆枝捂脸,她发现自己不该闹着去的,这不是劳民伤财吗? 不过,起都起了,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这时候说不去更不好。 一家子浩浩荡荡的出门,跟许春娘说了一声,让帮忙看着点家,有人偷鸡摸狗不用拦,帮忙记住是谁就行。 许春娘顿觉责任重大,抱着儿子直接坐到了榆枝大门口,一眼不错开的守着。 陶三香阴测测的看了眼许春娘:“贱娘们,以前装模作样,以为是个胆小怕事的,却也是个心眼多,捧高踩低的贱人。” 陶一旺翘着二郎腿躺床上,美滋滋的幻想以后的生活,闻言拧眉道:“你搭理一个贱娘们干啥,一家子窝囊废,一辈子都没出息,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把老桑家的人盯死了。” “那家子今天说是去学校,你要无聊,就跟着去看看,两个小畜生去的是哪个学校,说不定到时候有用。” 陶三香讪笑两声,这么冷的天,她才不乐意动弹呢。 “人都走好一会了,跟也跟不上,反正学校天天都会去,以后有的是机会知道。” 陶一旺哼了声,也没再纠结这一茬。 “三旺去盯桑家房子没有?” “去了,一大早就去了,那房子完工还早得很,不用天天盯。”陶三旺为了能抱紧孟超生的大腿,难得的积极勤快,即便不用天天盯,也一天不落的去黄角胡同蹲着。 陶一旺明白这个理,但还是得去看着点,免得出岔子,陶三旺难得做了件让他满意的事。 “二旺呢?” 陶三香摇头:“我刚刚转过背的工夫,人就不见了,可能在医院待得闷了,出去逛逛了。” 陶一旺哼了声,指不定是手痒了,出去赌钱了:“我睡会,没事别吵我。” 陶三香忙点头,也关上房门出门了。 这段时间她也憋得慌,两个儿子住院,她又不敢离开,生怕大儿子事后找她算账,老了不给她养老。 憋得狠了,也得出去放松放松。 殷姿一家出门后,就叫了一辆三轮给榆枝和王新凤坐,父子三人跑步跟上。 一个小时后,到了帝都附属学校。 这座学校集小学,中学,高中为一体,只要成绩不是特别烂,都能有优势直升帝都大学。 成绩烂的,一般也上不了帝都附属学校,所以,理论上是,只要上了附属学校,就能稳上帝都大学。 学校因为有三个部分,所以占地很广,小学,中学,高中,各有一个校门。 兄妹俩今年十岁,读书早,已经六年级,下半年就能升初中。 如果不是政策改变,现在已经是个初中生了。 学校门口,桑叶扛着大包小包跟在桑葚身后,榆枝三人空着手,走在桑叶身后。 桑葚将招生办主任开具的单据递给门卫大叔看。 门卫大叔邓祥子,四十多岁,是退下来的兵,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很是尽职尽责。 邓祥子对桑葚兄妹俩有印象,尤其是桑葚。 毕竟,还没有哪个十岁的孩子,敢单独出来给自己找学校。 当初桑葚就是直接问向邓祥子打听,学校还收不收学生的。 当时邓祥子都被问懵了,了解前因后果后,感叹这孩子大胆,这家父母心大。 最终也是邓祥子,带着桑葚去找的招生办的主任老师。 邓祥子挺喜欢桑葚这个懂事,胆大,处变不惊,温和有礼的好学生。 见到他来,笑着招呼:“来了,后边是你家人?” 桑葚点头:“嗯,我爸……妈,和奶奶。” 桑葚的一句妈,喊得一家五口心口都颤了颤。 却又都极力表现出了平静和淡定,生怕被人看出异样。 桑大壮却将榆枝眼底的光,看得分明,莫名泛酸,他媳妇好似更在意孩子。 邓祥子不知道这家子的弯弯绕绕,瞧见桑叶身上扛的大包小包,好心提醒道:“你们还是小学生,不用住校,高中时候才住呢,用不着这些东西。” 榆枝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总不能解释说,这是她老公和婆婆给她准备的出门必备品吧,她这么大个人了,孩子的事帮不上忙不说,还给孩子添乱,这……她也是要脸的。 桑叶大大咧咧的摆手:“我知……” “哎哟,我就说这俩孩子不靠谱吧,这么点事都不问清楚了,瞧这整的。”王新凤扯了把桑叶,冲邓祥子笑:“多谢大兄弟提醒啊,东西我们待会带回去就是。那啥,我们能陪孩子进去瞧瞧不?” 桑叶瘪瘪嘴,又背了一口锅。 邓祥子没瞧出什么,点头:“可以,学校还没正式上课,你们可以陪着一起进去,以后就不行了,除非学校通知开家长会,要不然除了学生老师工作人员,谁都不能进。” “董董懂,我懂,放心,我就今天进,谢了啊大兄弟。”说着塞了把红薯干过去。 几大袋红薯干,都快被桑叶造完了,王新凤也不再想着留着当口粮了,就吃吧,吃完免得总惦记。 邓祥子不想收,结果这一家子跑得一个比一个快,他眨个眼的工夫,人就跑远了。 算了,一把红薯干,也算不上受贿。 桑葚轻车熟路的带着一家子到了办公大楼,招生办在二楼,一家人上楼敲门。 办公室门没关,除了招生办的主任潘国强,还有三人。 感谢心中砂小可爱的打赏 (本章完) 70学校巧遇 一个三十多的男人,一个孩子,一个老太太。 孩子和老太太还是榆枝他们的熟人,火车上那对祖孙俩,也就是朱明花和段金福,男人自然就是段国奎,他们是来给段金福办入学手续的。 段国奎离婚了,手里还捏着几万块钱。 朱明花怎么能放心离开,所以决定带着孙子就留在帝都生活。 段国奎虽然有些不喜,但想着榆梦十多年都没给他添个子,以防万一以后也添不了,所以得和段金福培养好关系,免得老了无依,便让祖孙俩留下了。 还到处跑关系,塞好处,把段金福弄到附属学校来,期盼他能成才。 桑葚敲门声一响,双方视线就对上了。 呵,冤家路窄啊。 朱明花和段金福眼里射出凶光,但慑于桑大壮一家的凶残,不敢说什么做什么。 而且段国奎要脸,要是他们像在乡下时一样,当着学校领导的面撒泼,丢段国奎的脸,段国奎肯定会生气。 祖孙俩还得靠段国奎过活,自然不想惹怒靠山。 段国奎不知道双方的矛盾,但一看老桑家穿得一般,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只一眼,就高傲的移开了视线,冲潘国强讨好笑。 “潘主任,我家孩子就劳您费心了,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务必收下。” 潘国强原本见到桑葚桑叶兄妹扬起的笑脸,瞬间僵住,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别说还有老桑家这么大群人在这瞧着,就是没人瞧见,他也不能收啊,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学校,在教育界混了? 这个段国奎真是一点眼力介都没有,本来他家孩子考试不合格,是不够资格录取的。 可姓段的有几分本事,搞定了他顶头上司,他不答应都不行。 现在还想用搞定他上司那套搞定他,当真可笑,也不怕教坏孩子。 “段同志,我们学校,我们老师,视教书育人为己任,你的孩子,在我们学校读书,我们自然会好好看顾,用心教导,东西你拿回去,手续已经办完,可以离开了,明天早上七点,让孩子准时到校就行。” 段国奎见潘国强变脸,不敢强塞。 又觉得潘国强在几个泥腿子面前,没给他脸面,心下有些不高兴。 冷着脸收回手:“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没了开始的热络,叫上老娘孩子,转身就走,这样的做派,一看就不是个大度的人。 王新凤瘪了瘪嘴,比娘们还小肚鸡肠,也配称为男人,难怪有这么一对不要脸的老娘和儿子。 朱明花段金福心思没在入学上,满心都是火车上吃的亏。 帝都这么大,他们也没想过会再遇上,都准备把暗亏吞了,不再多想。 偏偏就这么巧,在这里遇上。 不敢撒泼,只能用愤恨眼神厮杀,磨着后牙槽瞪桑大壮王新凤,段金福的主要仇恨在桑叶身上,被揍的地方,现在还疼,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大亏,可不得死死记住。 桑大壮才不会跟个老娘们较劲,有本事就动手,瞪眼睛有个毛用。 王新凤却是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谁怕谁啊。 桑叶对上段金福的视线,邪气一笑,挑衅的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段金福眼神一顿,不敢再怒视。 双方之间的厮杀,也不过是刹那工夫,快到被段国奎气到的潘国强都没发现。 朱明花牵紧段金福,跟在段国奎身后,快步离开,她还是挺怕桑大壮那头熊动手的。 离开时视线在桑大壮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总觉得有点熟,哪熟,为什么熟又说不上来。 段家人离开,潘国强才缓了脸色,笑着招呼桑葚桑叶:“你们来了,进来吧,三位是你们的家人?” 潘国强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人,爱岗敬业,克己奉公,终身献身教育事业,是个很有责任心的老师。 对桑葚桑叶这样好成绩,又懂事独立自强的孩子,尤其喜欢。 “嗯,是爸妈和奶奶。”有了一次经验,桑葚再喊妈,已经很淡定了。 榆枝却忍不住又暗喜了一回。 潘国强起身,向桑大壮伸手:“桑同志好啊,两位同志好,你们一家教出桑葚桑叶这样聪明灵动的孩子,真是太厉害了,值得我们所有家长朋友学习。” “你们放心,孩子在我们学校,我们一定会好好看顾,教育他们成才,将来成为社会栋梁,不辱没他们的才能,也不辜负几位对学校的信任。” 桑大壮敷衍的应两声,抽回自己的手。俩崽子成啥都行,别来烦他和媳妇就好。 王新凤挤开桑大壮,大手一挥:“没事,你随便教,我家这俩崽子,遗传了他们妈的聪明劲,随便学都能学好,我们在家也没管,他们都是自己学的。” 说着还把榆枝牵过来炫耀一回:“我们家大人真要说有功啊,还得是我儿媳妇的功最大,我儿媳聪明,能干,琴棋书画样样都行,带着病,还能考个帝都大学,过两天就要去上学了,可不得了,俩孩子都随妈。” 这话,听起来有点王婆卖瓜。 榆枝捂脸尴尬,她真不敢揽这么大的功。 潘国强也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回话,他没遇到过这样不按正常套路走的家长。 抬头去瞧三个桑姓人,都是一脸淡定,可见,这是老太太的常规操作。 “那,那挺好,恭喜同志啊。” 榆枝僵着脸道谢:“谢主任,那个,孩子以后就劳烦主任多费心了,我妈说得没错,两孩子确实没怎么让家里人操心,不过毕竟是孩子,年岁又小,总是不让人放心。” “学校以后有什么需要,请主任尽管跟我们说,我们做家长的一定配合。孩子要是有什么事,也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潘国强的尴尬神情缓和了些,这才是一个正常家长该说的话嘛。 “没事没事,应该的,孩子交给我们,你们尽管放心。之前两个孩子已经通过了资格考试,按照规定,还得进行入学考试,考试不难,以他们的能力,必定能过,几位可以到学校转转,也可以在这稍微等一会。” “行,主任您忙,我们去外面等,不打扰孩子考试。” “好好。”一听要去外面等,潘国强就连忙应好。 他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一家子相处说话,感觉这家子无法正常沟通。 那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让人瞧着压力大,腿软。 长相霸气的老太太一个劲的只知道夸儿媳妇,一点不待客气的。 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倒是没啥毛病,就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小小年纪就要独立。 唯一能聊上话的小媳妇,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只跟她聊不是。 所以,不在办公室待也好,他免得尴尬。 榆枝瞧出了潘国强希望他们离开的迫不及待心情,也是无奈得很。 拉着王新凤,叫上桑大壮赶忙离开,连嘱咐俩孩子都顾不上。 好在桑大壮还顾得上桑叶身上的包袱,这是给榆枝准备的,不能落下。 潘国强忙道:“同志,东西可以暂时放这,你带着也不方便不是。” “不用。”桑大壮拎着东西就走,这里不欢迎他,他还不乐意待呢。 “诶……”潘国强还想劝两句,桑大壮已经走远了。 桑叶拍下潘国强的手:“没事,包袱里的吃用,我妈待会还得用呢,我爸怎么可能放这。” 桑叶跟在自家哥哥后面,喊妈喊得毫无压力。不过也是仗着榆枝这会听不见,要不然小脸一样得红透。 潘国强却有些懵:“包袱里,是你们妈的东西?” 桑叶嘿嘿笑两声,一不小心把妈给卖了。 桑葚揉着鼻子咳了两声:“主任,我们开始考试吧,我妈身体不太好,不能等太久。” 潘国强嘴角抽了抽,身体不好可以不用来啊,孩子找学校都是一个人来的,没道理熟悉了后还需要人陪。 潘国强默默的收回这家还有正常人的心思,这家人,真是一个正常的都没有。 榆枝三人下了楼,段家三人还没走远。 他们也不在意,反正在火车上,他们没吃亏,就不记仇。 王新凤扒拉黏在榆枝身边的桑大壮:“别杵在这,你去刚刚那个门卫那里,要些热水,大冷的天出门就这点不方便,又不能拎个热水壶。” “行,”桑大壮左右瞧了瞧:“妈,媳妇,你们到那边的亭子里等,那里避风。” 桑大壮把婆媳俩安顿好,才往门卫室跑。 王新凤又连忙喊了一嗓子:“桑大壮,再借个盆,枝枝洗手用。” “妈,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顺便的事,有桑大壮呢,咱不用操心。” 桑大壮应了一声,跑走了。 正跟着朱明花对榆枝三人甩眼刀子的段金福突然一顿。 “奶,桑大壮,他是桑大壮。” 朱明花还没反应过来:“啊,乖孙,桑大壮又欺负你了?” “唉,不是,桑大壮啊,那个奸夫。” 朱明花猛然回神,一拍大腿:“哎哟,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呢,那贱人说长得人高马大,又黑又壮的,可不就是这个瘪犊子玩意嘛。” “好啊,到处找奸夫,结果就在眼皮子底下藏着呢。诶,不对啊,乖孙,那个贱人是不是说姓桑的离婚了?那这个小贱人是谁?”朱明花朝着榆枝努嘴。 段金福连连点头:“就是说离婚了,所以才来找她呢,奶,这个人是不是奸夫新找的?” (本章完) 71段家的算计 十二岁的段金福,整天跟在朱明花身后,混在一群口无遮拦的老少娘们当中,该懂的,不该懂的,全都懂了。 离婚,奸夫,后娘,后爹这一类的,比好些小媳妇都懂。 朱明花不觉得什么,还挺骄傲,她孙子聪明啊。 段国奎却有些不喜,果真,乡下教养出来的,满脑子都是些鸡鸣狗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好在孩子还小,来了帝都,还有改正的机会。 朱明花连忙摇头,她想起这家子还有两个小畜生呢,就是这个小贱人生的。 那么这个小贱人就是榆梦的堂妹了,这俩口子根本没离婚,是这个男人和榆梦搞破鞋。 搞清楚事情原委的朱明花一拍巴掌,乐得不行:“哎哟,可算是让老娘抓着把柄了。” 段国奎还在为下面子的事和儿子不学好的事气恼,瞧朱明花的反应,瞧得一头雾水。 “妈,你们在说谁和谁?到底什么情况?” “儿啊,妈跟你说……”朱明花连忙兴奋的跟段国奎说前因后果,桑大壮正好拎着东西回来。 段国奎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跟眼刀子似得,恨不得活剐了桑大壮。 榆梦那个贱人,就是为了这么个泥腿子设计跟他离婚?好,好得很啊。 桑大壮察觉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身上,猛然回头,铜铃似得的眸子带着凶狠,震得段国奎差点跪了。 慌乱收回视线,手足无措的在身上乱摸,似在欲盖弥彰。 桑大壮眯眼,这鳖孙在挑衅他? 脚步一转,就朝着段家人去。 朱明花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忙去拽段国奎:“儿子,快走,快,这个恶霸凶残得很。” 段国奎也吓得不轻,顾不得逞强,顺着朱明花的拉拽就跑了。 段金福也不敢多留,追着两人跑走。 桑大壮瞧着段家人的背影,淬了一口:“什么玩意。”扭身又往亭子里走。 走出校门的段家人,回头没瞧见桑大壮,偷偷松口气。 段国奎又支棱了起来,气恼的甩开朱明花的手,怨怪朱明花:“妈,你拉我干啥,是那个畜生搞破鞋,是他不要脸,我还能怕他?这事就是说破天,我也有理,看我不举报他,抓他进去吃枪子。” 朱明花也不跟段国奎呛声,连连点头认错:“是是是,是妈不好,不过儿啊,你不知道,这个小畜生下手狠着呢,那么大块头,一拳头下去能砸爆人脑袋。” “一身的匪气,蛮不讲理,遇到事只会动手。咱们是文明人,是讲道理的,没必要跟他们动粗,丢了身份。而且啊,搞破鞋这事咱没证据,举报不了。” 段国奎就是要个台阶,自欺欺人的挽回些面子,朱明花这么说,他顺势就收了怒气。 “哼,真是便宜他了,不过,举报确实要证据。榆梦那个贱人不是设计我吗?正好,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朱明花没听懂:“儿子,要怎么做?” 段国奎阴笑一声:“金福,不出意外,你以后和那两个小畜生就是同学了,你想法跟着他们,摸清他们住处。” “摸清后,妈就去他们门口守着,泥腿子出门的时候,你就跟上,肯定能抓到两人偷人,到时候你把事情闹大就行。” 朱明花一听,这事能行。 段金福舔着唇,也一脸兴奋,吓唬过他的两个小畜生,等着吧:“知道了爸,我肯定办妥。” 有了法子报仇,段家人心情愉悦离开。 榆枝三人也没在学校里闲逛,就等在亭子里。 桑葚桑叶兄妹俩动作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将试卷做完,然后填资料,办理入学。 前前后后花了四十多分钟,潘国强本来还想拉着兄妹俩多嘱咐几句,奈何兄妹俩撒丫子就跑走了。 就这,比别人快了一个多小时的速度,还得到了来自亲爹亲奶的嫌弃,嫌弃他们速度慢。 榆枝表现出了一个当妈的,该有的态度,拉着兄妹俩嘘寒问暖。 得知兄妹都过了,手续也办妥了,明天直接来上学,高兴得不行。 搂着兄妹又一人亲了一口:“宝贝真棒。” 兄妹俩已经淡定了。 桑大壮却是酸得浑身冒泡,媳妇都没这么喊过他。这俩崽子,果然碍事。 兄妹俩默默的撇了眼亲爹,嫌弃的啧了声,假装没看到亲爹嫉妒成狂的嘴脸。 榆枝一点没发现父子三人的小心思,欢喜道:“这会时间还早,我们去买些本子和笔,小葚叶子需要看什么书,我们也去书店逛逛,买几本。书包咱自己做,行吗?” 桑葚桑叶对这些身外物,都没有太大的需求,无所谓的点点头。 “可以。” 一家子欢欢喜喜去书店逛了圈,桑叶对书店里的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纯属陪逛,外加搬运工。 桑葚却很喜欢这里,买了不少书,必用的铅笔本子橡皮这些买了,还买了钢笔,毛笔和墨汁墨水,以及字帖。 这些以前就想买了,不过云关县太小,没有书店,百货商店里,东西也不全,那时候家里也不敢出现大笔的花销,如今倒是没那么多顾忌了,一次买了个痛快。 出了书店,又去买了几只烤鸭,自家,老爷子和工人那里,都尝尝。 买吃的桑叶喜欢,乐颠颠的又去买了卤肉猪蹄。 看见牛肉还要伸手,王新凤一下就急了。 本来看在榆枝的面子上,纵容俩崽子一次,可桑叶这个小瘪犊子一点不知道客气为啥,啥啥都要,再大的家底怕是都不够她吃的。 手指头狠狠戳在桑叶脑门上:“你给我消停点,家里花钱的地方多,别以为你们妈好说话,你们就可着她欺负,走,赶紧回家了。上个学而已,真以为自己能耐大了,买了这么多还不知足,想上天是咋的。” 桑叶白眼一翻,哼,一个多小时前,你还在夸你儿媳妇读书厉害,多牛气呢,到了她这里,就不算个啥了,可真是亲奶。 冲王新凤做个鬼脸,撒丫子跑了。 王新凤磨着后牙槽追了两步:“你个小瘪犊子有本事别跑,看老娘不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 榆枝笑着拉住王新凤:“妈,别生气,今天高兴,咱就纵这一回,以后咱就自己做,自己做的划算。” “还是枝枝懂事,家里这三个瘪犊子一个比一个气人,就知道吃,张着大嘴吃,喂不饱的狗,尽瞎祸祸粮食,瞧着就糟心。” 无辜躺枪的桑大壮和他儿子桑葚……虽然,他们确实能吃,但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不顾他们的脸面心情了? 王新凤才不管,拉着榆枝就走,一点都不想看到姓桑的三人。 回到家,榆枝就忙活着画书包图。 现在的书包,基本上都是军绿色的斜挎包,上边印着时代图画或是标语。 榆枝多活了几年,那时候开始出现双肩包,她准备做那样的。 布料用厚实的粗麻,灰黑的颜色耐脏也耐看。 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包,没有太复杂的样式和设计,婆媳俩一起做,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能做好。 榆枝还在上面绣上兄妹俩的名字,做出独一无二的书包。 书包瞧着不出彩,但在这个普遍斜挎包的时代,双肩包本身就很独特了。 翌日一早,兄妹就背着书包,带上给万老爷子送的早饭,早早出发去上学。 按照正常情况,他们早该开学的。 不过今年因为大学第一年开课,出现了些特殊情况,就往后调了几天。 兄妹俩不在家,榆枝莫名觉得家里好似安静过了头。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画了不少图,和王新凤一起做衣服。 再有几天,榆枝也要开学了,不知道大学里忙不忙,想着先多画些出来。 到时候家里只有王新凤的时候,她能有事做,而且天气快暖和起来了,正是卖衣服的好时候。 家里房子能在她开学前,将后院完工,一家子搬进去住,那时候不管做什么,都能更方便。 另一边,被朱明花打了一顿的榆梦,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回到家,久等不到消息的榆成波脸色很是难看。 当得知榆梦将事情办砸,并且曹元已经死了的消息时,更是二话不说,也将榆梦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榆成波妻子,榆梦的娘,曹大丫,也就是曹元的亲姐,见女儿被打得半死,不但没有帮着求饶,想办法救治,反而火上浇油,满心恨意,觉得打得不够。 曹大丫出生乡野,是个极度传统的女人,在曹家扭曲的教育下,习惯依靠男人而活,重男轻女,还是个扶弟魔。 会和当时还一事无成,如同烂泥的榆成波在一起,也是凭借她那张还能看的脸,被榆成波当街调戏过后,就认定自己是榆成波的人,从而跟着给他。 是字面上的跟着,两人并没有办酒席,扯结婚证,在法律层面上,并不是夫妻。 曹大丫不懂,曹家不懂,榆成波装不懂,这事就这么拖了几十年。 那时候的榆成波啥也不是,能有女人愿意跟他,自然乐意。 只是随着年龄增长,榆成波地位升高,曹大丫容颜不再,榆成波野心膨胀,这个糟糠之妻,连个保姆都不如。 榆成波在外面的女人,年轻的比榆梦都小,私生子私生女自然有,不过,为了名声和前途,都藏在外面,从未公之于众,或是同进同出带回家。 这些事,家里人是心照不宣的都知道,但曹大丫并不觉得生气,反而很感激,因为榆成波没有赶她走,并且她是榆成波唯一承认的女人。 (本章完) 72榆梦的心思,报道 曹家是帝都外小村落里的人家,小门小户,曹大丫嫁给榆成波,算是高嫁。 曹大丫顾娘家,给曹家拉扒了不少好处,曹家跟在榆成波身后,这些年也过得滋润。 曹元是曹家唯一男丁,被视作家宝,全家上下都供着他哄着他。 当初榆成波需要人手,这个小舅子最合适,就派他去了云关县。 对此,整个老曹家都欢天喜地,对榆成波感激涕零,因为他们觉得曹元被重用,是他能力的体现,是榆成波对他的重视,觉得自家要飞黄腾达了,曹元也要出人头地了。 殊不知,曹元这些年在云关县,也不过是条见不得光的狗。 亏得榆成波和榆梦钱票给的足,让曹元可以安心过咸鱼生活,要不然他也不能在云关县安稳待这么多年。 但这些曹家不知道,曹大丫更不知道。幻想着曹元正过着人上人,衣食不愁,大鱼大肉的好日子。 冷不丁得知曹元竟然死了,曹家顿时如遭雷击,心痛万分。 接手和曹元联系的榆梦,可不得成为曹家憎恨的对象,即便是曹大丫这个妈也不例外。 要不是顾忌榆成波,曹大丫都想亲手掐死榆梦。 而榆梦的弟弟榆坤,本事小,能力弱,自大狂妄,看不起女人。 一直以来觉得他这个姐姐蹦跶得实在太欢了,不但碍了他的眼,还阻了他的路,能看着亲爹收拾她一顿,心情也是好的。 所以,榆家三口人,都眼睁睁看着被打得半死的榆梦,生死不知的躺在大门口,冻在初春的冷风里,不管不顾,还关上院门眼不见为净。 难得有好心人将榆梦送进医院,二进院的榆梦躺了两天才醒。 心里又恨又怒,但她不放弃。 拖着病体,又回了榆家,在榆家大门口哭诉。 “爸,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就一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求求您了爸。” 榆梦知道,她离婚回娘家,没钱没房,除了榆家,哪都去不了,现在唯一能仰仗的只有榆成波。 她还能借着告知孟时春桑大壮老娘存在的事,搭上孟家的线。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机遇,不过这事不能急,得等到孟时春将主意打到桑大壮亲爹身上才行,要不然她突兀出现,又会遭到质疑。 已经有过一次坏印象,再来一次,肯定会再无翻身可能。 当然,这个也是她获得榆成波重视的唯一筹码,必须得好好利用。 所以,哪怕痛得要死,恨得要死,她也要回来求原谅,所有事情的前提,都是她先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得住进榆家。 等她攀上孟家,等她拥有权势,所有人,欺辱过她的所有人,她都会报复回来的,一时的失意和屈辱,她可以忍。 榆梦掩下眼底的阴狠,继续哭求。 左邻右舍听到声响,纷纷开门出来看究竟,对着榆家指指点点。 没多久,曹大丫黑着脸出来,将人群撵走,拖着榆梦进了院子。 榆梦心下大喜,根本不在意曹大丫的黑脸。 从懂事起,这个妈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早就冷心了,一个有眼无珠的蠢货而已,她不在乎。 只要进来了,自己成功了一半,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看到榆成波,忙哭着求榆成波给她一次单独谈话的机会。 榆成波虽然对榆梦失望,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众多子女里,她是唯一一个有点脑子的。 所以,榆成波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父女俩进了书房,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最后榆成波同意再给榆梦一次机会,榆梦如愿重新住进了榆家。 曹大丫知道后,眼刀子狠狠的剐在榆梦身上,好似这不是她生的闺女,是挖她家祖坟的仇敌。 弟弟死了,曹家的希望灭了,榆梦又怎么能继续活着呢。 曹大丫的眼神,充满了阴霾,阴气森森的瘆人。 榆坤则是一脸不爽,恼怒榆梦阴魂不散,总想回来分家产。 不过他野心比胆子大,比能力强,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和当初的榆成波一样的烂泥。 所以即便再不乐意,也做不出什么来。 榆梦并不将亲妈亲弟放在眼里,不过是两个没脑子的蠢货而已,不值得她费心思。 成功回到榆家,身上的伤还没好,她暂时蹦跶不起来,需要时间好好养伤。 榆枝开学前一天,桑大壮带着三兄弟将后院收拾妥当,小阁楼收拾齐整,床单被褥都铺上了,地暖火墙都烧得旺旺的。 孩子们也正好放假,一家子收拾收拾,住了进去。 人生地不熟的,也没请搬家酒,就给工人们加了餐,自家人围坐在新的灶房小饭厅里,吃了一顿好的。 顺便还给万老爷子送了一份过去。 翌日,榆枝要去报道。 一家子早早的起来,忙碌收拾准备。 为了图吉利,王新凤特地炸了油条,煮了两个水煮蛋,还煮了长寿面。 虽然不是过生日,但长寿面的寓意好啊,老太太就乐意做。 兄妹俩瞧着亲奶这双标的做派,只能说习惯了,谁让他们姓桑呢,要是跟着姓榆,待遇肯定得翻倍。 榆枝哪能吃得了,每一样都意思了一下,其他全进了桑大壮嘴里。 王新凤今天心情好,瞧着桑大壮跟粪篓子来者不拒的德行,也没展现母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不能说晦气话,免得不吉利。 榆枝吃完,王新凤就吆喝着父子三人赶紧拎着东西出发去学校。 榆枝想着桑大壮陪她去就行了,但老太太风风火火的,她拦都拦不住,只能任由老太太折腾。 不知道是不是开学了的缘故,黄角胡同里的人好似多了起来。 以往除了万老爷子,都大门紧闭的各个院子,开了大半。 一个人也瞧不见的黄角树下,坐满了老头老太太,还有不少中年人,应当都是周围的住户,正伸着脖子看对面学校的热闹呢。 桑家几个生面孔一出现,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这些人都是以后的邻居,不管品性如何,第一次见面,总归是要给个笑脸的。 榆枝笑着招呼了一声。 桑大壮可不管这些,跟头恶熊似得杵榆枝旁边,把榆枝护得严严实实,看谁都一脸凶狠。 王新凤倒是不怯场,大大方方的招呼,什么大妹子,老姐姐,大兄弟,小兄弟,大侄女,挨个招呼了一遍,视线落在万老爷子身上时,急速变脸。 偏男相的脸往下一耷拉,哼了一声,明显不待见。 老爷子也哼了声,招呼桑叶桑葚:“小兔崽子过来认认人。” 桑葚桑叶听话的站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挨个给他们介绍自己相熟的老头老太太,让他们喊爷爷奶奶。 被喊爷爷奶奶的面上笑呵呵,心里一阵惊奇。 万战平这个老家伙平时看谁都不顺眼,和谁说话都跟吃枪药了似得一点就炸。 更重要的是他不亲近人,一副和谁都要保持距离,免得被人诟病的做派。 更没瞧着和哪个小辈亲近。 咋的,一段时间没见,老家伙转性了?连陌生人家的小孩都能热心肠的护着了?不怕人家打着你万老爷子的旗帜招摇过市了? 这可是老爷子以前自己说过的话,说他刚正不阿,正直无畏一辈子,不能临老了,让小辈出去坏了名声。 所以约束家里小辈,提醒周围亲朋,别别和他亲近,别打他主意,他老人家这张老脸,得留着进棺材,那之前,谁也别想碰。 相处得好的老伙计们劝过,让他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没人惦记他那张脸。 老家伙固执得很,谁劝都不听,明明儿孙满堂,却过成了孤家寡人,也是造孽。 桑葚桑叶这会很是老实听话,老爷子让做什么做什么,给足了老爷子面子。 老爷子满脸嘚瑟,假装看不见老伙计们脸上的惊奇。 “这俩崽子还算顺眼,你们以后瞧见了,看在我老家伙的面子上,多看顾看顾。” 众人更惊奇了,老家伙你这脸不带进棺材了? 当初为了给孙子外家求情,觉得没脸见人,硬生生在家窝了三个月。 现在竟然能为了两个外人,主动卖脸面。 这家人什么来头。 不由得,众人对老桑家多了份审视。 看老爷子的眼神,更是多了份古怪。 老爷子哼了哼,一群人都没他眼光好,他可是一眼就看出了俩小崽子的潜力来的。 他是惜才。 瞧着一群人一脸他可能脑子出问题的表情,老爷子不满道:“我跟你们说啊……” “说说说,说个屁的说,长了一张嘴,除了吃就是说,一把年纪了,一点眼力介都没有,没瞧见我们赶时间吗?还说说说,就显得你能说咋的?”王新凤可是特地算过时间,送榆枝去学校的。 哪想半路遇到个万老爷子,尽耽误时间,王新凤火气蹭蹭的冒。 她倒是喷得毫无压力,可给旁边的人吓得不轻。 这娘们够唬啊。 纷纷朝万老爷子投去看好戏的眼神。 万老爷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哆嗦着手指着王新凤半天憋出两个字:“泼妇。” 扭头赌气道:“这家子除了两个崽子和那个丫头,这母子俩都不是啥好人,你们以后瞧见了,都躲远点,一个脸皮厚,一个嘴巴毒,哼。” 桑大壮……他一句话没说,老爷子,过分了啊。 (本章完) 73又遇一熟人 王新凤才不在意老爷子的评价,撇着嘴怪叫:“哟哟哟,老娘嘴毒是老娘的能耐啊,不像有的人,脑子蠢,没得救,一把年纪了,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娘们唧唧的小肚鸡肠,还没点眼力见。” “一张大嘴除了要吃的,就是说废话,你说你有啥用,白瞎了一把年纪。” 老爷子胡子呼呼的飘,气得快要暴走。 看得旁边一众老爷子老太太满脸戏谑,乐得不行。 以往哪次不是老爷子把别人喷得脑袋嗡嗡响,挤兑得面红耳赤,今个遇到克星了吧。 “大妹子,你这脾气合我胃口,哪的人啊。” 头花花白的老太太,精神烁烁,嗓门也大,笑呵呵的问王新凤。 老太太叫楚贞英,六十岁了,头发花白,但精神奕奕,总是笑呵呵的,王新凤没来之前,她是黄角胡同这一片,嗓门最大的。 曾经可是娘子军,吹号角的,肺合量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丈夫是个大学教授,六十多了,如今学校老师稀缺,被返聘回去帮忙了。 前段时间去了海市,儿子在那边工作,过去一起过年的,昨天才回来。 王新凤一听老太太的大嗓门,就知道是同道中人。 扬起大笑脸,是跟对老爷子时,完全不一样的嘴脸:“老姐姐好,我是晋吉省的人,乡下来的,我儿媳能耐,考上帝都大学了,特地带着我来帝都的。” “老姐姐,我给你说啊,我儿媳可能耐了,不但长得好,脾气好,学习也好,样样都好,琴棋书画样样都会。” “重要的是孝顺,疼我这个老婆子,知道我一个人在家不放心,见天的劝我一起来。没办法,我只好跟来了。” “我家那个瘪犊子玩意,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才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他啊,也就这事做得对得起老娘养他二十几年。” 王新凤日常夸儿媳妇,除了老桑家的人和万战平,其他人都听得新奇。 现场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视线全都落在榆枝脸上。 榆枝那个囧啊,亲娘啊,不用这么夸,遭不住。 楚贞英道:“是吗?那可巧了,我家老头子也在对面教书呢,丫头,你哪个系?” 榆枝道:“回老太太,我报的管理系。” 是管理系,榆枝也有自己的打算。 过几年土地承包到户,那时候政策改变,经济复苏,人人都想往城里跑。 其实乡下机遇商机也不少。 榆枝就看中了种菜种果树。 国家飞速发展,经济复苏壮大,人们不再为怎么活命奔波,为的更多的是享受生活。 那么吃穿住用行的需求就会极大的增加。 在几个需求里,榆枝选择了吃。 民以食为本,吃排在最前边,古往今来都是最重要的。 要吃,自然离不开土地。 所以,土地承包到户的时候,她想承包土地种植。 前期要做的,自然是卖衣服,攒本钱。 之所以学管理而不是学农业,是因为她这样的身板,也不可能亲力亲为的去种地。 只能请人,她要做的,就是管理这些人。 这些设想榆枝没有说,主要是太超前,政策都还没下来。 而且,她也没料到自己身体会就连受两次重击,导致寿命不长,能活多久,其实心里也没数。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活得长久一些。 “哦,管理挺好,我家老头子在文学系教书,可惜不搭边。你们这是过去报道吧?” “对,明天就正式开学了,大多数同学都已经到校,我这会去算晚的。” “不算晚,那快去吧,不耽误你们的事了。” “好,各位老爷子老太太们慢聊。” 榆枝拉过王新凤,和众人招呼一声,穿过马路到对面去。 桑葚也跟着规规矩矩的招呼一声才走。 桑叶顺手揪了把万老爷子的胡子,嬉皮笑脸道:“老爷子,等会我回来找你玩啊。” 小丫头揪完就跑。 众人扬眉,这丫头胆子不小,都不怕万老爷子的冷脸。 老爷子气得扔拐杖:“臭丫头,有本事别回来。” 腿脚利索的老爷子帮着万老爷子把拐杖捡回来,笑问:“老万,说说,啥情况?” 万老爷子哼哼唧唧的,脸上难掩嘚瑟:“啥情况?小兔崽子喜欢老头子我,哄着我高兴呗。我瞧着他们也算诚心,勉强搭理他们一下。” 楚贞英嗤笑:“刚才气得话都说不囫囵的人是谁?我也没瞧着人家哄你高兴啊?反而自己高兴得不行。” 万老爷子一下就不乐意了,哼了声,扭过头不搭理这些看他笑话的人。 榆枝一行人随着扛着大包小包的人群走进学校。 报道三天前就开始了,这时候人基本已经来齐,整个学校瞧着人山人海的,十分热闹。 王新凤拉紧了榆枝的手,生怕被人群挤散了。 桑大壮走前边,凭借大体格子,轻松挤出一条宽敞大道来。 榆枝就带了通知书和相关的文件,轻松来到报道处。 报到处正排着长队,前边目测大概还有三四十号人。 这些人全都大包小包的,没个地方存放,只能随身驮着慢慢挪。 王新凤可不愿意儿媳遭这罪:“叶子,你给排这,到我们了喊一声,我们就在旁边。” “哦,”桑叶无所谓,歪歪扭扭的站着,摸出一把红薯干啃。 王新凤带着榆枝到旁边空地上,坐在自己带着的小凳子上。王新凤准备的,可真是齐全周到。 今天天气好,有太阳,坐这还能嗮太阳。 桑葚跟个忠诚的小骑士似得,站榆枝身后,免得有人不小心撞着她。 王新凤拉着榆枝的手,好奇打量四周,又指使桑大壮到处逛逛去,熟悉熟悉,免得以后他们不能随便进,对这里又不熟,榆枝有个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去哪找人。 桑大壮瞧着这里暂时不会有事,叮嘱桑葚看紧了榆枝,就溜溜达达逛去了。 这里谁不是大包小包,大冷的天,带着满身的汗,排队,找位置,忙忙碌碌的不消停。 只有榆枝几人安安稳稳的坐着,像是监工,在人群里特别显眼,惹得不少人频频往这看。 羡慕嫉妒都有,同人不同命啊。 穿得光鲜亮丽,雍容华贵的孟文君在小狗腿王翠翠的陪同下,无视长队,径直走到了最前边。 王翠翠扔下手里的通知书和文件,态度十分高傲嚣张:“办理入学,赶紧的。” 登记的老师陈杰拧着眉刚要呵斥,对上孟文君那身装扮,迟疑了,这一看就是有钱有权的主,他怕是得罪不起。 忍了忍,终究是屈服的接过文件办理登记。 被插了队的众位新生,也是敢怒不敢言,刚来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他们不敢招惹麻烦。 桑叶可不,小脖子往前一伸,啃着红薯干喊:“嘿,那个老娘们,你们是不是眼瞎,没瞧见这里这么多人排队呢,滚后别去,别耽误老子的时间。” 孟文君脸一沉,竟然有人不怕死,敢找她晦气。 扭头看过去,呵,冤家路窄啊,原想着进了学校,慢慢将人找出来报仇,没想到,刚来就遇上,这是老天都帮她呢,火气瞬间成倍增加。 王翠翠瞧着比孟文君本人还愤怒,孟文君都没来得及开口,她便率先袖子一撸,就朝着桑叶气势汹汹的过去:“你个小贱人,知道我们文……” “咳,”孟文君急忙咳一声,眼里闪过不满,蠢货。 王翠翠动作一顿,立马改口:“知道我们丽丽是谁吗?还想不想在帝都混了?” 桑叶跟看耍猴似得看着张牙舞爪,如同螃蟹一般大步朝她过去的王翠翠,痞气笑道:“是谁,说来爷爷听听。” “是……”是什么王翠翠一下就卡壳了,孟文君的身份,确实能唬人,但戴丽的身份,啥也不是。 现在也不能让人知道戴丽是孟文君啊。 王翠翠有点慌,感觉气势快泄完了,事情办不好,孟文君怕是会撕了她。 眼珠子一转,就找到了突破口:“是谁是你这个小贱人有资格知道的吗?跪下给我们丽丽磕个头,刚刚的事情就算了,要不然撕烂你的嘴。” 众人被王翠翠的气势唬得连连后退,生怕靠得近了,被牵连上,桑叶身边瞬间空出一个真空地带。 陈杰看不过眼,道:“她还是个孩子,算了吧,你们的信息我一会就弄好。” 孟文君二话不说,挥手就给了陈杰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替本小姐做主。” 这一巴掌打得现场鸦雀无声,震惊的看着孟文君,这也太过分了吧。 陈杰也怒,可他仍旧敢怒不敢言,只是憋屈的垂下头,握紧拳头。 榆枝也一直看着这边的情况,见状,拧着眉就要起身上前。 王新凤赶紧拉住她:“枝枝别急,叶子在呢,叶子会处理的。” 榆枝刚想问一个孩子能怎么处理。 就见桑叶一脚踹开小狗腿,撸着袖子朝孟文君大步走过来,气势汹汹的样,比小狗腿更甚。 “老娘们,爷爷跟你好好说话,你装耳聋,还敢动手,就是欠教训啊。” 桑叶的战斗力,孟文君在火车上见识过。 瞧见桑叶气势汹汹过来,下意识就想跑。 可骄傲不允许,故作无畏的瞪着桑叶:“小贱人,别忘了这是帝都,是我的地盘,你要敢敢动我,我让你明天就滚出帝都。” “啪……”桑叶一巴掌甩孟文君脸上,瞬间让孟文君半边脸充血红肿,顺带迎上孟文君不可置信的眼神。 桑叶勾唇,邪气一笑,一把薅住孟文君头发,把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孟文君拽地上,拖了两步,昂贵华丽的衣服瞬间失去颜色。 (本章完) 74登记,孟家 “啪啪”又是两巴掌,力道倒是轻了些,她正常的力道,容易让人原地去世:“老贱人,给你脸了,你算哪个茅坑里的屎就敢称霸帝都,咋,帝都是你家的,你是紫禁城的皇帝啊?” “还赶你爷爷走,你赶一个试试,老子先打残你,打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看你还有没有能耐赶。火车上吃的教训还不够,还敢蹦跶,咋这么贱,上赶着找抽。” “爷爷警告你,以后见着老子,灰溜溜的自己滚。再让老子瞧见你前嚣张跋扈,老子打得你变性。麻溜的滚蛋。” 随手一扔,就将被打成猪头的孟文君扔到被踹得七晕八素的小狗腿身上了。 小狗腿被这么一砸,痛到怀疑人生,却又不敢把孟文君掀开。 孟文君气得嗷嗷叫,扬手在王翠翠身上狠狠的打了几巴掌泄愤。 无辜被牵连的王翠翠有苦难言,只能陪着笑脸求饶。 孟文君泄了大半的怒火,才愤怒起身,怒视桑叶,哑着嗓子嘶吼:“小贱人,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桑叶嗤了一声:“放马过来,爷爷等着,老贱人。” 孟文君抓狂怒吼两声,扭头跑了。 榆枝扶额,看向王新凤,这就是亲娘你说的处理? 王新凤一脸满意,处理得不错。 榆枝叹气,算了,兵来将挡吧。 陈杰看向桑叶:“小姑娘,你不是咱学校的学生吧?刚刚那位同学一看身份就不简单,趁她还没查清你的身份,赶紧走吧。” 桑叶不在意摆手:“怕啥,赶紧登记,忙着呢。” 陈杰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劝说。 “下一个。” 人群面面相觑,看向桑叶的眼神带着恐惧,谁也没上前。 陈杰愣了愣。 桑叶白眼一翻,理直气壮的插了个队,递上自己的资料:“登记吧,听说有医院开的证明,属于特殊情况,可以不住校是不?” 陈杰点头:“是,只要手续齐全,可以不用,这是你家人的资料?” “啊,我妈的。”桑叶挥挥小手:“快来,该咱们了。” 王新凤欢欢喜喜的拉着榆枝过去,一来她就想插队了,大冷的天,谁乐意傻排啊,就是怕让自家儿媳妇在老师面前留下坏印象才忍住的。 现在倒是好了,一群怂包,难得做了件好事。 “来了来了,我儿媳妇,这是我儿媳妇的,我儿媳可厉害了,不但长得好,脑袋聪明,学习好,还孝顺懂事。这个是我儿媳妇的,你赶紧写吧,写完我们还得回家呢。” 榆枝已经淡定了,婆婆的夸赞,她可以很平静的接受。 周遭不少成了婚的同学,瞧着这么和谐的婆媳俩,不由得意外。 尤其是女同学,好些深受婆媳之苦,瞧着榆枝和王新凤,总觉得不真实,她们所知的婆媳关系,从来没有这么和谐的。 看她们两人这么亲近,又觉得这才是正确的相处模式,心底质疑,是不是只有自己的婆婆才会那么尖酸刻薄。 陈杰尴尬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要附和老太太两句,但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他脸皮薄,终是放弃了。 尬笑两声,赶紧埋头登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家人送走。 榆枝一家一离开,队伍立马重新排了起来,一片祥和。 桑大壮回来后,也没着急离开。 根据登记老师给的班级号,桑大壮先带着一家人子去熟悉熟悉位置,免得榆枝明天一个人的时候找不到。 顺便把可能去到的各个教学楼,办公楼和操场会议室以及女生寝室都走了一遍。 虽然榆枝不用住校,但知道女生寝室在哪也能以防万一以后有什么需要。 榆枝记忆力不错,一圈走下来就记住了七七八八,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回家。 黄角树下,老爷子老太太们还没散,不过万老爷子回去了,老爷子老太太们说是有人来找万老爷子。 楚贞英笑着招呼了他们一声,王新凤担心榆枝冷,也没多聊,回了一声,就回家了。 路过万老爷子家门口时,听见里面有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 王新凤淬了口:“肯定是老东西的不肖子孙。” 榆枝无奈一笑,拉着王新凤快走几步。 桑大壮把榆枝送回家,才一个人去报道。 和榆枝的仪仗队比起来,桑大壮真是孤单寂寞冷。 怕是只有他自己还记得自己也是个大学生,需要去报道。 哦,不是,是只有榆枝记得,要不是昨晚榆枝提醒桑大壮,桑大壮都忘了自己也是要上学的。 桑葚桑叶瞧着亲爹的待遇,瞬间觉得,自己也是被爱着的,心里一下就平衡了。 前院的四合院才刚刚开始建,到处都是灰尘。 一家子从旁边小道回的后院小阁楼。 李甘三兄弟仍旧住在大杂院,每天早出晚归的忙事情。 另一边,孟文君怒气冲冲回到家,去找她爸孟时夏给自己报仇。 只是最近孟家不知道怎么了,时运很不好。 最开始是吴家出事,孟家和吴家牵扯很深,孟家也是怕的,所以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从吴家事件里脱身,和吴家斩断关系。 忙忙碌碌一个多月,事情还没办完,气也还没有喘匀,孟家阵营的人,孟家的事业,陆陆续续出现问题。 最近各方势力,也跟吃错药了似得,紧盯着孟家不放,总想咬孟家一口肉下来,他是半点不敢松懈。 孟家当家主人孟添寿,他亲爹,已经警告过他一次了,再办不好事,手里的权利怕是保不住。 孟时夏还算疼闺女,即便心力交瘁,在瞧见孟文君的猪头脸时,也有些生气,耐着性子听她说完事情始末。 可听着听着有些不对劲:“打你的小贱人多大?家里做什么的?哪的人?有什么身份背景?” 孟文君没听出亲爹语气里的怒火,气呼呼的道:“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乡下来的泥腿子,谁知道是哪的人,爸,你看看我的脸,疼死我了,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孟文君拽着孟时夏的手臂撒娇。 孟时夏脸色微沉:“她一个人打的,一个小丫头片子?” “啊,”孟文君愣愣的应了声:“爸,别管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打了我,事情不能这么算了,我可是孟家人,孟家人的脸面不能丢。” 孟时夏脸色越来越沉,忍不住怒声呵斥:“行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孟家人,孟家人脸面不能丢,那你还犯蠢,尽做些丢脸的事?” “我原以为真有人不长眼的,敢太岁头上动土,得罪我孟家,却原来不过是小姑娘间的小打小闹。” “文君,你二十了,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让我帮忙?我孟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打不过就跑回来告家长,你两岁吗?处理一个泥腿子你都处理不了,你还有什么用?” “行了,这么点事,自己解决,我一天忙得焦头烂额,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你帮不上忙,也别给我扯后腿。” 孟时夏甩袖离开,怒气冲冲的样子看傻了孟文君。 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亲爹会生这么大的气,不帮她就算了,还骂她。 孟文君越想越委屈,挥手就把客厅砸了个遍。 “哟,文君,怎么了?谁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跟姑姑说,姑姑替你教训她。” 孟时春踏着高贵的步伐,娉娉婷婷的走进来,嘴角带着笑,脸上带着关切,眼睛里,却带着嘲讽。 孟文君只看到了孟时春脸上的担忧,好似有了感情的宣泄口,委委屈屈的扑过去,扑进孟时春怀里哭。 “姑姑……” 孟时春眉头微扬,拍了拍孟文君的背,担忧道:“怎么了?文君的脸怎么受伤了,快让姑姑瞧一瞧。” 孟文君眼泪汪汪的起身,委屈巴巴的让孟时春看。 孟时春一脸疼惜:“可怜见的,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好好的一张漂亮脸蛋,怎么被伤成这样,这人也太狠了,过几天就该定亲了,这脸这样可怎么办?” 哭哭啼啼的孟文君一僵,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是啊,她快定亲了。 想起万演,脸色微红,转瞬又因为自己的脸变得急切:“姑姑,您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要是顶着这样的脸定亲,肯定会被人笑死的。” “好好好,不着急,没事,姑姑认识一个有名的中医,他做的药膏效果很好,千金难求,我去帮你问问,保证让你订婚那天,成为最美的小未婚妻。” 孟文君放下心来,娇羞的抱着孟时春手臂撒娇:“谢谢姑姑,姑姑最好了。” “傻丫头,姑姑不对你好,对谁好?快跟姑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说起这事孟文君就来气,一五一十的将火车上和学校里的事说给孟时春听。 当然,所有话术都是尽量的美化自己,抹黑榆枝一家和朱明花祖孙俩,把自己标榜成一个可怜无助的受害者。 孟时春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同仇敌忾的愤怒一下,眼里却对这些不屑一顾。 孟文君是个什么货色,她会不知道?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自以为是,重要的是,愚蠢至极。 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几个乡下泥腿子都能欺负得了,有什么脸自称孟家人。 难怪自家好大哥会生气了,她要有个这么蠢的女儿,也会气得想没生过。 (本章完) 75第一天上学 万家那小会和答应和她订婚,不就是看上了她蠢,看上了她爹手里的权,呵……可笑的婚姻。 自家大哥最近好像比较忙,老爷子已经下最后通牒了。 她瞧着大哥被催得都苍老了十多岁,也是可怜,子女一个病秧子,一个蠢货,谁也帮不上他。 自己何不帮帮他,让他歇歇? “文君别着急,这事好办,几个乡下泥腿子,怎么可能有本事都考上帝都大学,其中肯定有猫腻,即便没有,以咱孟家人的身份,还能弄不出点?” “再有,帝都是我们孟家的地盘,要收拾几个乡下泥腿子,不过是花点钱的事,你要没有啊,姑姑给你拿。” “除了这些,还能再想想别的法,总归是不会让他们好过不是?你是孟家大小姐,可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 “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找姑姑,姑姑帮你出主意,可别再生闷气,伤了自己的身体,姑姑会心疼的。” 孟文君眼前一亮,她也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了:“嗯,我听姑姑的,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姑姑。” 乖巧懂事的表皮下,闪过狠辣。 该死的贱民,等着吧。 孟时春勾唇,还是这么单蠢。 此时的陶家,因为榆枝一家住进黄角胡同有些着急,正在商量,要不要去跟孟超生说这事。 陶二旺道:“我觉得应该去,孟老板交代我们看好房子,现在人都住进去了,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以后孟老板要是知道了,责怪我们办事不利怎么办?” 陶三旺主要的心思是,手头紧,去找孟超生,说不定还能得两个赏钱。 可陶三旺很迟疑:“孟老板说了,让我们好好看着房子,房子建好了再去找他,现在房子没建好,我们跑去,他嫌我们不会办事怎么办?” “孟老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我们去挨一顿骂倒是没事,就怕这差事换人。” 陶二旺嗤了一声:“老三,你这胆子也太小了,脑子也不知变通。不管什么关系都是要维护的。” “孟老板说房子没好,就不要去找他,你就真不找啊?那房子至少还得一两个月才会完工,你说,孟老板那样的大忙人,一两个月后,还能记得你是哪根葱不?” “没有理由就找个理由,也要去找找存在感啊,多走动几回,以后孟老板就是想忘记你都忘记不了。” “比如去汇报进度,去说房子修建到什么程度了,什么造型款式,再顺便提一提桑家人住进去的事,是不是就很自然?” “你去的时候,顺带再捡些差事,比如帮忙跑腿,打扫卫生,按摩捶腿,端茶倒水,一来二去,是不是就混上去了?” “不是哥哥说你,老二啊,你想往上爬,就得多动脑子,别一根筋不说,还胆小如鼠,这也不敢做,那也不敢做,这要怎么成事?” 陶家四人,陶三香喜欢偷鸡摸狗,陶一旺贪色,陶二旺好赌,陶三旺喜权,家里人都相互知道。 至于他们的能力,能不能匹配得上各自的野心不重要,反正就图自己乐呵。 陶三旺是三兄弟里性子最软,脑子最直,胆子最小的。 虽然贪权,却没有筛子似得心眼子,没有心眼子,怎么捞权,哥哥们都替他着急。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性子都成型了,也没法子改。 不过,他有一点好,有自知之明,会细心学习,认真受教。 所以,陶二旺这番话,他听进去了。 抬头看向陶一旺,再讨个安心:“大哥,你觉得呢?” 陶一旺身为家里的顶梁柱,很有威望。 虽然陶二旺有时候不太服气,却也不敢越过了陶一旺去。 陶一旺故作深沉的思索了一瞬点头:“老二的建议不错,老三可以多学学。到了那机灵点,孟老板身边的人,也得讨好了。” “小鬼难缠,他身边的人巴结好了,以后你也能更轻松。平时多从孟老板身边人那里多打听些他的喜好和忌讳,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人。” 有了陶一旺的话,陶三旺心里安定了?“那行,我去一趟。大哥二哥你们去吗?” 陶一旺陶二旺连连摇头,他们只想要钱,有钱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去别人面前点头哈腰的当狗,他们可不感兴趣。他们骨子里有股傲气,即便是当混混,也觉得自己是最有头有脸的混混。 陶三旺明白两个哥哥的心思,也没勉强,当即起身,独自去了孟超生上班的地方,这次他直接请求见面,倒是没再被当成不法分子挨一顿揍赶走。 翌日,榆枝第一天上学。 王新凤仍旧图吉利,准备了各种带着吉意的吃食。 然后吆喝一家人都去送,仪式感满满的。 榆枝扶额,两个孩子和桑大壮都要去上学,真不用送她。 她就过个马路而已。 王新凤偏不,必须一家子整整齐齐的把人送到校门口才行。 今天正式授课,除了学生老师和工作人员,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出。 榆枝进校门前,王新凤万般不舍的拉着她,眼眶都红了。 “枝枝啊,如今天还凉,你要是冷,就到门口喊一声,妈就在对面,能听见,别自己忍着啊。” “要是有不长眼的欺负你,你也到门口喊一声,看妈不去撕了他们的皮。” “昨天那人说今天要发新书,你抱不动就别抱,放那,等叶子或者桑大壮回来,让他们去抱。” “还有啊,饭盒里的东西,你饿了就吃,别省着,太凉了就去接些热水。接热水的时候小心点啊,别烫着自己了。” “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你,你可千万别搭理。” 王新凤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大堆,还没有完的趋势。 桑叶翻着白眼,怼她哥:“你瞧那母子俩,都快哭了。” 嗯,不仅王新凤红了眼眶,桑大壮铜铃似得眼珠子也红着呢,弄得跟生离死别似得。 他红眼眶的模样,倒是看不出想哭,反而让人觉得他想吃人,怪可怕的,周围进出的人,全都躲着走。 桑葚揉着手臂,默默的退开一步,又是不要妹妹的一天。 桑叶好似没感受到亲哥的嫌弃,跟着靠过去一步,还跟没骨头似得,直接靠在了桑葚身上,继续吐槽:“就是去上个学,也就半天时间,整得跟半年见不到面似得,至于吗?” “我俩上学都是去一整天的,也没瞧着谁舍不得啊。” 桑葚撇了眼懒骨头桑叶,往旁边跨了步大的,远离桑叶。 桑叶瞧着没骨头,可失去桑葚的依靠也没踉跄摔倒,仍旧站得稳稳的,姿势都没变过,就是造型有些怪异。 撇了她哥一眼:“小气吧啦的,靠一下又不会死。”骂骂咧咧的站直了。 那边王新凤总算交代完了,主要是快上课了,王新凤担心时间赶,需要榆枝跑。 榆枝这身板可不能跑,只好给她多留些时间。 “行了,快进去吧,有啥事记得到门口来喊妈啊。” 榆枝全程带笑,耐心的听老太太念叨。 老太太说完了,她才抱了抱她:“好,妈不用操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大壮,小葚,叶子,你们也快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好好好,枝枝别管他们,你注意自己就行,快进去吧,妈看着你进去。” 榆枝和老太太挥挥手,随着人群走进学校。 王新凤抹了抹眼睛,直到看不见榆枝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扭头瞧见三根电线杆子似得父子三人杵这,立马变脸:“你们干啥,等着老娘用八抬大轿抬你们啊?白花花的票子花出去供你们读书,你们就是这种态度对待?” “还不赶紧给老娘滚去学校?谁要是敢浪费老娘的钱,老娘扒他的皮。” 父子三人……老太太双标就算了,还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留他们的,她老人家没发话,他们敢走吗? 算了,惹不起,他们走就是。 父子三人撒丫子狂奔,上学要迟到了。 王新凤一步三回头回家,把买的菜端到黄角树下,面朝着学校摘,眼巴巴瞅着,跟望夫石似得。 出来遛弯的楚贞英瞧见了,笑道:“咋,家里缺肉吃了?” 王新凤心不在焉的摇头,视线还落在对面。 楚贞英道:“那你咋把菜虫留下,菜梆子扔掉。” 王新凤一顿,低头一看,可不,能吃的全被她扔了。 一拍脑门叹口气:“也不知道枝枝习不习惯,有没有受委屈。” 楚贞英摇头失笑,这家子的相处模式,她是真的看不懂。 帝都大学里,榆枝已经顺利找到了第一节课上课的教室。 这里是昨天桑大壮拿着陈杰给的单子,特地带榆枝来看过的地方,就是怕她找不到。 榆枝其实是不担心的,路上这么多人,随便拉一个问问就好。 男人婆婆心疼她,她自然也不会不识好歹。 背着早早就在王新凤催促下做好的背包,走在朝气蓬勃的大学校园,圆了上辈子最遗憾的梦,榆枝觉得身体好似都轻松了许多。 脸上扬起愉悦的笑,娇弱的脸蛋,都多了份生机。 明媚的笑脸,娇俏的身姿,精致的长相,吸引了不少少年少女的目光。 榆枝并没有在意周围的视线,不管是好是坏的都不在意。 这会时间充足,不急不缓的走进教室。 (本章完) 76交到朋友 第一天的第一节课,大家都来得很早,全都怀揣着热情和激动,以及对未来的向往和期盼。 榆枝到的时候,人基本已经到齐,在教室里坐得整整齐齐的,三五几个凑在一起交流,不论来自什么地方的人,此刻他们都是怀揣着同样梦想的人。 前面没有没位置了,榆枝缓步往后面走。 出众的长相和气质,再次吸引了不少视线。 她同样没有在意,全身心感受大学里的一景一物,每一样都让她觉得内心激荡。 今天孟文君没有来,脸还肿着,她没脸来。 小狗腿王翠翠来了,瞧见榆枝的时候,那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似得,特别凶狠。 榆枝心思都在感受大学生活上,根本没注意到。 挑了个中间点,能看清讲台的位置坐下,刚好这里没什么人。 坐旁边的是个圆脸姑娘,姑娘家境应该不怎么好,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但洗得很干净。 脸颊因为冷风,被吹得泛红,起皮,开裂,最后翻起一层层黑壳。 双手长了冻疮,结了黑红的血痂。 掌心和指尖有皲裂的口子,露出里面鲜红的嫩肉。 稍微一动作,脓血就往外淌,瞧着都疼。 可姑娘的并没有因此自卑在意,反而十分坦然,大大方方的放在外面,被人瞧见了也就瞧见了。 见到榆枝要坐自己旁边,立马就扬起了个笑脸。 “同学你好,我叫夏小月,坐吗?这里没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姑娘眼神很清明,不卑不亢,没有心机算计,何况榆枝也不是个孤冷的性子。 见状也回了个笑脸:“你好,我叫榆枝,我就坐这吧。” “榆枝啊,那可好,快,快坐,凳子我都擦过了,干净的。” “谢谢。” 榆枝没有客气,坐了下来。 夏小月很自来熟,笑着跟榆枝攀谈起来:“榆枝你是哪的人?我是绥北省的,我们那地老冷了,比帝都还冷。” “晋吉省的,我们那里比这里稍微好点。” “晋吉省啊?我只在书上看过,要不是考上了大学,我连我们山嘎达都不会出呢。我们那到帝都一点也不方便,从山里出来,就得走上两天,然后再去公社,县城,再到省城坐火车,火车得坐四天呢,路上可遭罪了。” 榆枝听了也觉得有些咂舌,原以为古柏大队够偏了,没想到还有更偏的地方。 “你们那的人读书的不多吧?”如同他们晋吉省,位置比夏小月家乡好多了,因为贫穷,偏僻落后,读书的孩子都不多,何况那样偏远的地方。 夏小月笑着连连点头:“那可不,就我一个,我能来帝都读书,可是我们整个公社一起凑的路费呢。我可是我们赶山公社的骄傲和希望。” 夏小月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小嘴叭叭的说:“我们山嘎达穷,也落后无知,除了每天都围着地里锅台转,什么也不知道。” “大多数人,从出生到死亡,连山窝子都不会出。小孩最期盼的地方,就是大人们常说的公社,在孩子们的认知里,公社就是最繁华,最富裕的地方。” “要不是我们那有一年,来了一批知青,我也会和所有人一样,到死都不会出山窝子,公社也会成为我最期盼的地方。” “每天为了始终填不饱的肚子努力,起早贪黑,过着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听起来明明很心酸的话,夏小月却说得一脸乐呵,她眼里也没有酸楚和嫌弃,更没有难过自卑,是真的不在意。 在她看来,以前那些无知,贫穷,和艰苦,都是她获得如今一切的财富,所以,她是珍惜并且感恩的。 “知青来那年,我都十四岁了,家里人都开始给我说婆家了,可我看到那些知青,会识文断字,会算数,会读书,知道好多我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浑身都沐浴着书卷气息。” “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还可以那样活。我羡慕得很,那时候,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要过和山窝子里,祖祖辈辈都不同的生活,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所以,我恳求爹娘让我去上学。可家里饭都没得吃,哪有钱供我读书,我还得帮家里干活挣工分,读书的事根本不可能。” “我不愿意放弃,几番恳求,答应不会耽误干活,不会少挣工分,而且,我只要一年时间,一年我要是跟不上同龄同学的进度,我就再不提上学的事。” “我爹娘其实是疼我的,看我这么倔强,咬牙答应了下来。那一年,我除了节假日,都待在学校,在老师同学的帮助下没日没夜的学。” “节假日放假回家,就拼命的干活,努力把欠下的工分都挣回来。家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帮着我,爹娘也都尽量让我少干活,多些时间看书,全家都是支持我的。” 榆枝了然,原来是在一个这么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开朗的性格和纯粹的心态。 夏小月继续道:“那一年辛苦是真的辛苦,不过很充实,付出的回报也很喜人,我不但跟上了进度,还考了第一。” “我一年时间,就赶上了别人几年的进度,老师很震惊,也很欢喜,亲自到我家,说服我爹娘,让我读继续书,还说愿意资助我学费。” “其实我们老师也不富裕,上有老下有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们那的人都不富裕,村子里人人向往的公社,也不过是三两间茅草屋。” “我爹娘看到了我眼里的希冀,看到了老师眼里的热切,知道我会读书,如果继续读下去,将来前途肯定不一样,他们也不想我过着他们那样没有未来的日子。” “所以,即便家里揭不开锅了,一天就靠一顿稀糊糊保命,也拼了命的送我,兄弟姊妹全都全心全意的支持我。” “后来,村子里的人知道了这事,也一家一把菜,一碗粮,几分钱的从自家嘴里抠出来资助我,再后来,我成了整个公社,唯一考上大学的人。” “公社领导们,又组织所有人替我募捐,给我筹路费,因为有大家,我才能坐在这里,才能继续读书。” “所以,我的梦想是学成之后,回报家乡。” 榆枝听得震惊,从未想到,还有这么淳朴的地方,淳朴的人。 她感受到了夏小月身上的豪情和干劲,感受到了她的自豪和拼搏,还有她的坚持不懈。 夏小月见榆枝半天没反应,不好意思的笑笑:“你是不是听烦了?不好意思啊,我从小话就多,我爹娘总说我是话篓子,嘴巴闲不住。” “我就是不说话憋得慌,这几天在宿舍里,给我憋惨了,难得遇到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一下没收住,不好意思啊。” 榆枝笑着摇摇头:“不烦,只是被你的故事感动了,加油,只要你的赤子之心不变,你会达成所愿的。” “嘿嘿,这有什么可感动的,我们那偏僻,大家都报团取暖而已。不过谢谢你的鼓励,我肯定会努力,不忘初心。你人真好,谢谢你啊。” 榆枝扬唇:“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好了?做什么谢我?” “你愿意听我说话,还鼓励我,就是好人啊。我们宿舍里的人,瞧我手脸烂得埋汰,衣服又破,说话又土,都嫌弃我,不跟我说话,也不跟我坐一块,说我身上有味。” “只有你不嫌弃我,这么多天了,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话,你跟那些城里人不一样。” 榆枝摇头一笑,哪有那么多城里人,不过,如同夏小月这么穷困的人,也不多。 毕竟,不管如何疼孩子,填饱肚子才是首要,没有人会集全公社的力量,共一个孩子出来读书。 能读得起书的,家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家底,至少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能比得上夏小月穷的,真不好找。 却也没到比她富裕多少的地步,毕竟大环境下,富裕的人就不多。 所以,那些嫌弃夏小月的人,其实家境也都一般。 他们嫌弃夏小月,不过是在心理上让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 如此想,榆枝觉得不住校真是明智之举,这些人想法太多,她相处不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这样,可能就夏小月运气比较差,住的宿舍刚好全是这样的人。 “你很厉害,学业生活兼顾,靠自己的努力换得一切,值得人学习和夸赞,不用在意别人对你外在的评价,你明白自己拥有什么,靠的是什么就好。” “嗯,我不在意,我知道他们什么心思,不过有你的鼓励,我就更高兴了。榆枝,你住哪间宿舍啊,我到时候找你玩去。” “我身体不好,没住校。” “哦,难怪没在宿舍见过你呢,你身体瞧着是瘦弱了些,以后有什么力气活,你跟我说,我帮你,我力气贼大。” “好,谢谢。” 开学第一天,榆枝收获了一份友情。 老师走进教室,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 第一节课,不会教授知识,大家先相互认识,然后对之后的学习做个简单的安排,选干部,领书籍,打扫卫生。 大学的课程不会安排得很满,第一天尤其轻松。 别人忙着推荐自己,展示自己的时候,榆枝在认认真真的记课程表,这是家里人交给她的唯一任务。 热热闹闹持续到十点多,书本都发到了各自手中,老师同学又进行了一番长谈,结束时,差不多十一点,便放学了。 (本章完) 77王新凤的担心,万演的心思 早早放学,主要是让大家先适应适应,书本和宿舍都整理一番,好全身心开始学习。 不论小学,高中大学,下课放学时,同学们总是迫不及待的离开教室。 等榆枝慢悠悠把一摞书叠放在一起时,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夏小月了。 试着抱了抱书本,十多斤,抱一会还好,一直抱回家,怕是有些难度。 想着,还是就坐教室里等吧,不逞能得好,她这破身体,万一累坏了,家里人更担心。 夏小月见状,一把捞了过去:“我帮你拿吧,这点分量我可以。榆枝,你家住得远吗,远的话,书就放我那,我以后每节课帮你带。” 榆枝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家住得不远,待会有人来接我,你先回去吧。” “嗨,没事,不远的话我就给你送回家,几步路的事,走吧,要不然你一个人等这也无聊,还不知道你家人进不进得来呢。” 夏小月也是个急性子,说走就走,根本不给榆枝拒绝的机会。 榆枝只得跟上:“谢谢你夏小月。”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你中午在学校食堂吃,还是回家吃啊,在食堂吃的话,我们一起啊。” “我回家吃。” “哦,那没事,大锅饭还是没有自家的吃得安心。”夏小月抱了两摞书,好似一点不费力,走得虎虎生风,速度很快。 榆枝得小跑才能跟上,没跑几步就开始喘了,脸也微微泛着白,心脏咚咚狂跳,恨不得跳出嗓子眼。 夏小月见了,忙放缓速度,担忧问:“榆枝,你没事吧?” 榆枝摆摆手,缓了一会才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你赶时间吗?要是赶时间的话书就放这吧,没事的,一会我家人就来了,我实在走不快。” “我不赶时间,就是习惯了步子迈得大,是以前争分夺秒养成的习惯,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弱成这样。 榆枝无力的笑笑,她知道自己很弱,弱得自己都不忍直视。 “那个,你能行吗?不行的话我背你出去吧,我力气真的很大,我能背一百多斤的苞米红薯,你也才七八十斤,肯定没问题。” 榆枝哭笑不得,背倒是能背得起,可她丢不起这个人。 “不用,慢慢走我没问题的。” “那行,我走慢一点,你要是不舒服就说。” 夏小月也是长见识了,头一次见这么娇弱的人,就跟书里说的病美人一样,又美又弱。 难怪皮肤这么好,双手这么嫩,肯定是不干活的缘故。 榆枝感激的笑笑,两人放缓了速度往校门口走。 王新凤早就等在那了,她不确定榆枝什么时候出来,就是等大门口安心。 门卫瞧了她好几眼,她也不搭理。 远远瞧见榆枝,风一样的跑了过去,门卫拦都拦不住。 “枝枝,妈在这呢,咋样啊,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难受?哎哟,咋瘦了呢,小脸咋这么白,遭罪了吧?” 王新凤拉着榆枝上下打量,榆枝哭笑不得。 “妈,才几个小时呢,怎么可能会瘦。” “妈不管,快暖暖手,妈灌汤婆子。” “谢谢妈。” “谢啥,咱回家,妈给你炖了汤,咱好好补补。” “等等妈,还有书呢。” “哦,书,”王新凤这才看到旁边的夏小月:“这是我儿媳妇的书吧?” 夏小月眨眨眼,儿媳妇? 看向榆枝。 榆枝笑着介绍:“这是我婆婆。” 夏小月惊呼:“你结婚了?” “是啊,我都二十七,今年二十八了,能不结婚吗?” “二十八?你二十八?我比你小,但我俩看起来像是两辈人,你长得也太显小了吧。” 榆枝笑笑,不好解释这个问题。 “还好,谢谢你了,书给我吧。妈,这是我同学,夏小月,是个很健谈热心肠的姑娘。” 王新凤笑着从夏小月手里接过书:“夏同学啊,谢谢你帮忙啊,我儿媳妇身子骨弱,以后啊,还请你多看顾点,有啥事,麻烦你到对面吆喝一声,我家就住对面,近得很。” 住对面?是挺近的。 夏小月伸长脖子瞅了一眼,那地都是好房子,一看就是她住不起的。 也对,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能养得起榆枝这样的病美人。 “好,榆枝是个好人,她不嫌弃我,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我力气大,那些力气活她做不了,我都能帮忙。” “哎哟,你可真是个好同学,我家枝枝人美心善,错不了。有你这话婶子就放心了,改明让我家枝枝给你带好吃的,你尝尝婶子的手艺。” 夏小月连连摆手:“不不用,我帮榆枝只是因为我们是同学,是朋友,不是为了好处,我不能要。” “同学之间,相互给口吃的有啥,听婶子的,行了,快忙活自己的去吧,谢谢了啊。” “没事没事,婶子,榆枝你们慢走。” 榆枝笑着挥挥手,牵上王新凤回家。 伸手想帮忙拿书,王新凤躲开了:“别沾手,妈能拿得动,一点不沉。上学累不累啊,累了就跟妈说,妈给你做好吃的送去。” “不累,妈别担心。” “好,妈不担心。” 婆媳俩走远,夏小月听着两人的对话,说不出的羡慕,她要是能找到这么好的婆婆就好了。 想了想又赶紧摇头,她得努力学习,建设家乡,可没工夫结婚生孩子。 开学第一天,交到一个朋友,得写信回去跟大家分享分享。 想罢,欢欢喜喜的回宿舍了。 榆枝两人穿过马路,走到黄角树下,唠嗑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纷纷笑着打招呼,问她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榆枝一一回过去,说很好。 楚贞英笑道:“丫头,你这一上学啊,把你妈的魂也给勾走了,要不你想想法子,把你妈拴裤腰带上一起带着去咋样。” 王新凤嗔了一眼:“去去去,我家枝枝是干正事的,别瞎出主意。” 人群一阵哄笑,感情这老太太还真有这方面的想法啊。 榆枝也忍俊不禁:“我妈就是担心我呢,等确定我不会有事就好了。” 众人又笑闹了几句,王新凤就拉着榆枝回家了。 对面,学校大门后,王翠翠一双阴郁的眼睛里,全是算计。 门卫大叔皱着眉看她:“同学,你到底要不要出去,没事杵这干啥呢?” 王翠翠收回视线,狠瞪了门卫大叔一眼,扭身跑进学校,直奔办公大楼。 她要去档案室,查找榆枝的档案,这是孟文君交给她的任务,要是一周之内完不成,孟文君就会要她好看。 想到孟文君的手段,王翠翠打了个寒颤,加速往办公楼跑去。 对面,榆枝婆媳俩路过万老爷子门口时,又听到了年轻男人的声音,声音压得低,听不真切说什么,不过听语气,像是在恳求。 大门虚掩着,从门缝里能看到万老爷子坐在堂屋一言不发。 年轻男人背对门口站着,微微弯腰说着什么。 婆媳俩都不愿沾染别人家的事,快步从门前走过。 万家,万演一脸无奈加恳求:“爷爷,咱别闹了行吗,那天很多长辈都去,您要是不去,让人怎么看我们?这事传出去,会说我们不孝不敬的。” “而且您是我们家的中流砥柱,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您坐镇啊。我知道您心里有气,但咱们先做正事好吗,等事情结束了,孙子再给您磕头赔罪可好?” 万战平无数次安抚自己,不在意,不在意,可每次看到疼宠大的孙子,在自己面前耍心眼,他就心寒愤怒。 说得好听,这个家少了他不行。 可张口闭口的都是他在无理取闹,没有大局观,不会为后辈考虑。 说到底,还不是先把他架起来,再卖他这张老脸。 他老万家的后辈,可真是好啊。 “行了,好听的不好听的我都听腻了,最后再说一遍,我不会去,你以后也别再来。你们本事都大得很,我这张老脸起不了多大作用,你们就别惦记了。” “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我没几天好活了,就想过两天清静日子。你们要是真觉得我活着碍眼,就给我一包药,毒死我得了。” “放心,我自己吃,不让你们惹上官司,我死得远远的,不给你们添麻烦。” 万演抿着唇沉默了一瞬,他看得出来,老爷子是真的动怒了。 “爷爷今天可能心情不太好,孙儿就不多惹您心烦了,等过两天爷爷心情好了,我再来看您。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就给我带信。” 老爷子抿着唇没说话,万演看了眼之前堆放营养品的地方,眸色微深,家里灰尘似乎也少了。 没再多留,同样留下东西离开。 不过离开前,看了眼巷子深处,正在动工的宅子。 本来他是有意拿下的,以孟文君对他的心思,拿下房子不会有麻烦,可惜,之前诸多顾虑,不好出手,能出手时,又迟了一步。 不再停留,大步出了巷子。 在巷子口看到黄角树下唠嗑的老头老太太们,瞬间收起深沉,笑着一一问好。 老人们回了个客套疏离的笑,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精,看人看物都很准,万演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跟明镜似得。 可惜了,万战平一身要强,临老了,孙辈一个比一个能钻会算,全歪了。 万演也看出了老人们对他的疏离,微微抿着唇,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没有多做停留,大步离开。 刚走,桑大壮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闷头往对面学校冲。 楚贞英喊:“嘿,那个大黑熊,你媳妇回家了。” 桑大壮猛然刹车,一声不吭又往家跑。 (本章完) 78跟踪,遇见 楚贞英嘟囔了声:“混账东西,果真跟万老东西说的一样,不讨喜,连声谢都不知道说。” 旁边老爷子嘿嘿乐:“如今这么疼媳妇的男人不好找啰,人家着急媳妇,可以理解。你家老关,年轻那会,还不是追你屁股后头颠颠的跑,也是现在老了,跑不动了,才消停。” “我呸,老不知羞的,”老太太的脸有点红,因为拉得老长,看起来不像是羞的,像是气的。 “要不是小丫头长得好看,就那头熊能黏黏糊糊的舍不得?男人都一个德行,不要脸。”说着一双精明的老眼,嫌弃的剐在老爷子脸上。 老爷子也不生气:“好看的皮囊多的是,只因为好看就黏糊,那可不长久。人啊,还是得讲内在。” “小两口崽子都十岁了,黏糊了十来年,跟外在关系不大,人家是真心黏糊。” 老太太又翻了个白眼,一把老骨头了,还说什么情情爱爱的,也不嫌臊得慌。 “内在个屁,内在,你有个屁的内在,外在都丑得辣眼睛,谁还有功夫看你内在。老娘懒得跟你废话,家里糟老头子快回来了,做饭去。” 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走了,老爷子揣着手哼着曲,小日子悠哉惬意。 到家的桑大壮先把榆枝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再絮絮叨叨的问一大堆,才把绷得死紧的大黑脸放松下来。 榆枝瞧着哭笑不得,男人婆婆都觉得她去读书,像是上刑场,她真没那么弱。 “大壮今天第一天上学怎么样?” 说起上学,桑大壮还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小学被王新凤逼着去学校读了一年,还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 之后的二十多年里,就高考那几天进过教室。 今天算得上是正正经经的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坐教室听讲台上的老头絮叨,感觉哪哪都不自在。 他自由懒散惯了,这种时刻约束自己,顾虑他人的事,实在不适合他做。 好在所有人都瞧着他长得凶,没人敢跟他套近乎,敢跟他坐一块,倒是清静不少。 瞧着周围的人跟吃了兴奋剂似得激动,他就无语,多大点事,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连他这个没上过学的人都不如。 上午他们也没上课,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那些人争相恐后的展示自己,瞧着跟村子里打架打赢了的大公鸡似得,实在没看头。 他就惦记媳妇,不知道媳妇怎么样了,有没有受欺负,是不是还习惯。 可他又不敢翘课,怕媳妇生气。 好不容易混到放学,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就跑回来了。 “还行吧,也就那样,媳妇,把你课程安排给我瞧瞧。” 桑大壮不乐意细说,怕媳妇知道他上课不认真,数落他。 小两口在灶房坐着,王新凤在端菜,听了桑大壮的话也凑过来。 “对啊枝枝,给妈也弄个,妈不认识字,你就给我画圆圈,打勾,有课的就画圆,没课的就打勾,妈能看懂。以后你没课的时候,妈就去接你。” “好啊,下午我弄。” “行,快吃吧,这一大上午的,肯定饿了,多吃点,早上带的东西都没吃,是不是因为凉了?凉了确实不能吃,容易坏肚子,以后妈就给你送门口,你下课就来吃行不行?” “妈,不用,我不饿,以后就带两块糕点,真饿了,我吃糕点就是,您别忙活,虽然离得不远,但来回跑也累啊,您在家做衣服,去外面和大娘们唠嗑,都行,不用担心我。” “好好,妈听枝枝的,快吃。” 王新凤应得敷衍,还是打算去校门口守着的。 榆枝笑笑,没法子,只能依了老太太。 吃过饭,王新凤和桑大壮又送榆枝去学校,下午有两堂课,要带两本书,王新凤觉得重,骂骂咧咧的把安排课的老师数落了一顿。 榆枝扶额,不敢给老师正名。 桑大壮帮着榆枝把书抱到校门口,时间差不多了,才不情愿的递给榆枝。 “枝枝,慢慢走,别着急,时间够的,你刚吃了饭,不能走太快,上午那阵,走得快了,小脸都白了。” 桑大壮一听就急了:“媳妇不舒服啊?要不下午别去了。” 榆枝没好气的瞪了眼桑大壮,她严重怀疑是男人自己不想上学,故意给找借口呢。 “我记住了,妈快回吧,大壮,你也快去上学,不准迟到早退,要认真听讲,完成作业。” 桑大壮一下就焉巴了,焉头耷脑的点头。 王新凤嫌弃的不行,伸手把人薅开:“好好,枝枝别管那个蠢货,你先进去。” 榆枝挥着手先进了学校,门卫大叔瞧了,眉毛一个劲的挑。 这家子来来回回这几趟,他也算是把人看熟悉了,尤其是这家子住对面,他印象尤其深刻。 加上他们这家子的组合,够奇特,想不记住都难。 就是没想通,世上还能有比亲母女都亲的婆媳。 心里槽点多,面上倒是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守门。 榆枝进学校后,直接去要上课的教室,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同学。 上午榆枝也不是全然没在意周围,教室里同学的脸,她还是大概记了一下。 这几个人有些熟悉,是她同学无疑。 不过双方没有交集,也就没攀谈。 榆枝找了个不会被碰撞,也不会影响听课的位置,拿出画稿画衣服。 这会时间还早,课堂上的东西也不着急。 没多久夏小月也来了,还是风风火火的模样,直奔榆枝身边。 “榆枝,你上午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了,快坐吧,要上课了。” “好。” 下午两节课,对于满心激动,求学若渴的众学子来说,过得还是挺快的。 下课后榆枝准备回去,夏小月邀请榆枝去图书馆看书。 榆枝愣了愣,倒是把图书馆忘了。 “今天不行,我妈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出去晚了她会担心,明天我跟她说一声,我们再一起去吧。” “那行,你路上当心。” 和夏小月分开后,榆枝慢悠悠的走出学校,王新凤果然等在了大门口,并且和门卫大叔聊得火热。 老太太这是为以后方便行事做准备呢。 帝都附属学校,小学放学是下午五点。 一放学,桑葚桑叶兄妹俩就迫不及待往外走。 他们奶交代过了,他们妈今天第一天上学,都得回去早点,晚上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兄妹俩对这种偏心眼的对待方式,已经习以为常,半点不敢耽搁,免得回去晚了,被他们奶扒皮。 不过,今天刚跑两步,就察觉到不对劲。 兄妹俩默契的朝着一边的小巷子里跑去。 一转弯,就不见了踪迹。 段金福伸长脖子往巷子里瞅,人呢?见鬼了? 又惊又疑,找了一会,确实没人,骂骂咧咧就想离开。 一条纤细的手臂伸了出来,一把拽住他头发,拖进了巷子里。 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不知名的东西堵住了嘴,又臭又恶心,熏得他直反胃。 巷口,桑葚慢悠悠的走出来,慵懒的靠在墙上,不动声色的堵住了出入口。 垂着眸子,落日余晖将他的身影拉长,安安静静的模样,是个沉思中的绝美小少年,有种岁月静好的舒适。 巷子里,段金福一脸惊恐愤恨。 桑叶邪恶的笑着,一拳接一拳的往他身上招呼,没打脸,全打身上肉多的地方,不伤筋动骨,却能让人痛得龇牙咧嘴,还抓不住把柄。 蓝天勤从学校出来,准备回家,从外面大道走过时,下意识往旁边巷子方向瞅了一眼,这一瞅就愣住了,忍住激动就往这边狂奔。 走近一看,真是桑葚,惊喜得俊脸都微醺了。 “小葚?真是你小葚,叶……” “嗨,老蓝啊,巧啊,等着,正忙着呢。”桑叶的声音从巷子里头传出来。 蓝天勤扭头一看,果真瞧见了桑叶,更是喜不自胜。 想跑巷子里面去,但桑葚挡着路,没有让开的意思,只好作罢。 视线下移,看到桑叶手里正拎着一个人,小拳头不要钱的砸,边砸还边冲他乐。 被砸的小孩一脸绝望看着他,像是在求救。 呃……蓝天勤摸摸鼻子,移开了视线,看向桑葚。 “小葚,叶子那是……” 桑葚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好似跟前就没这个人。 蓝天勤感觉心口被扎了一下,学校里,同学们给他取个美名,叫高冷校草。 但看着桑葚,蓝天勤觉得,自己配不上高冷二字,眼前的小少年,才是真高冷。 桑叶打够了,把如同死狗一样的段金福拎了出来:“滚吧,以后骨头痒了,尽管往爷爷拳头上撞,爷爷最乐意助人为乐了。” 段金福一脸愤恨憋屈,全身都疼,他都不知道捂哪,怒视桑叶:“你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总有一天我要揍得你哭爹喊娘。” 桑叶一脚踹过去,踹得段金福摔了个狗吃屎。 桑叶邪气的哈哈直乐:“孙子,爷爷等着呢,别忘了啊。” 段金福磕掉了半颗门牙,疼得眼泪汪汪,满脸鼻涕,怒气冲冲的爬起来,半点不敢耽误跑了。 桑叶瘪瘪嘴:“怂货,就这点能耐,还敢玩跟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桑葚幽幽的撇她一眼:“以后别只顾着动手,也问两声,问他为什么跟踪。” 桑叶哼哼两声:“还能为啥,就是皮子紧了,欠收拾呗。” 桑葚不说话,就这么幽幽的盯着桑叶看。 桑叶顿时头皮发麻:“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问就是了,他说不说实话我可不保证。” 桑葚移开视线,不再吭声。 (本章完) 79蓝天勤的欢喜 蓝天勤微微拧眉:“那人是谁?他欺负你们了?别担心,我去查查,保证他再不敢起歪心思。” 桑叶咧着嘴笑,并不打算让蓝天勤掺和这事,一把搂上蓝天勤的肩,流里流气的哥俩好:“老蓝啊,这么巧呢,你打哪来,到哪去?” 蓝天勤比桑叶高出一个多头,小姑娘搂人家肩膀,得垫着脚尖。 蓝天勤十分配合的弯下腰,让桑叶搂,这一弯腰,两人脑袋就靠得很近,蓝天勤耳尖微微泛着红。 “是啊,好巧,我在帝都附属学校初中部读初三,放学准备回家。你们呢,什么时候来的帝都,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地址是不是弄丢了?” 蓝天勤很激动,本来都打算让人去云关县查了,没想到人就到了跟前。 桑叶嘿嘿两声:“那更巧了,我们也在帝都附属中学上学,来了快一个月了,陪我爸妈上学来的。忙着呢,没工夫找你唠嗑,以后就有时间了,咱俩一个学校,随时能唠,在学校里跟着姐混,姐罩着你。” 小手在蓝天勤胸口拍了拍,特别义气。 蓝天勤捂住胸口,感觉好像有内伤了。 但眼睛很亮,这么说以后能长期相处了? “好啊,以后就多仰仗叶子姐了。” “客气客气,谁让你是姐的小弟呢。” 蓝天勤摇头失笑:“叔婶都来上学吗?都考上大学了?” “考上了,我妈帝都大学,我爸,不提也罢,就那样。” 蓝天勤略感意外,他们这家子,可真不像普通农家人。 “你们现在住哪?我有时间找你玩啊。” “黄角胡同。” “黄角胡同?”蓝天勤越发意外,黄角胡同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那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很排外。 而且房子贵,他们也不缺钱,不会出租,更不会卖。 也应该不是住的亲戚家,那边的人他还算熟悉,记忆里没有谁家有桑家这样的亲戚。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胡同尾那片废墟。 那里的房子会卖。 可那里,孟家人盯着。 当初房子的事闹得很大,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蓝天勤都听说了一二,这些年因为孟家越发嚣张的做派,房子的事也接连被提起,所以他知道得不少。 桑家没有身份背景,那里的房子他们得了,怕是守不住。 孟家手段阴私得很,房子守不住倒是小事,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蓝天勤有些着急。 可兄妹俩十分平静,应该是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吧。 算了,暂时不说,等他回去查查情况再说。 桑葚桑叶兄妹俩怎么可能不知道房子的事,不过不担心就是了。 瞧蓝天勤这么大反应,应该也是知道的。 不过不重要,房子的事,他们不打算靠别人解决:“你知道那地啊?那我就不用给你指路了,有空到家玩啊,我奶虽然偏心眼了点,但做饭还是不错的。” 蓝天勤拧了拧眉,不自觉就问出了口:“你奶重男轻女?”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怎么能问这么没礼貌的问题。 桑叶不会生气吧? 忐忑的看向桑叶。 桑叶没心没肺的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还搂着蓝天勤呢,本来力气就大,自己笑得花枝乱颤,连带的蓝天勤都被她带得左右摇晃。 蓝天勤一脸莫名,笑什么? 桑叶抹了抹眼泪,用脚尖踹了踹她哥:“哥啊,咱奶偏心你吧?高兴不?” 老太太要是偏心他了,桑葚可能做梦都要吓醒。 往旁边挪了一步,没搭理妹妹。 桑叶龇着牙更乐了,拍了拍蓝天勤的肩:“我奶就偏心她儿媳妇,男女在她眼里都是瘪犊子,只有她儿媳是珍宝。” “不过这不重要,我奶不吃人,你长这么好看,我奶指定喜欢你,我奶就喜欢长的好看的,我妈是我们家长得最好看的,我爸最丑,所以我奶最不待见我爸。” 蓝天勤嘴角抽了抽,他把大家族里的内宅阴私那套东西,套用在了老桑家,想得有些多了。 结果老桑家的人员关系,好似颠覆了他以往所有认知。 算了,这个确实不重要。 “小葚叶子,我爷爷听说了你们救我的事,一直想请你们去家里做客,感谢你们。今天正巧遇上,一起到我家坐坐,顺便认认门,以后有事了也能找得到地方不是。” 桑叶摆手:“今天不行,今天我妈第一天上学,我奶警告我们回家不准迟到,以后再去。” 桑葚看了眼天色,从斜靠的墙面直起身,也不打招呼,直接走人。 桑叶也不敢多耽误,她奶的铁砂掌还是挺吓人的。 “老蓝啊,姐得回家了,你也快回去吧,路上当心点,别傻不拉几的谁的东西都吃。” 蓝天勤老脸一囧,这是妥妥的黑历史。 “不会了。” “行,回见。”桑叶挥挥小手,蹦蹦跳跳追上她哥。 蓝天勤看着兄妹俩的背影,虽然遗憾不能请到家里去,但现在能随时见面,也挺高兴,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不管学业再忙,他都会坚持每天回去伺候自家爷爷。 蓝老爷子说了几次都没用,只能随孙子高兴了。 今天,虽然孙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伺候自己擦洗吃药,没什么特别。 但老爷子发现,以往内敛矜持的小孙子,今天眉眼间,竟全是愉悦。 老爷子不由得也乐了起来:“天勤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说出来让爷爷也高兴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这么一问,蓝天勤莫名有点心虚,俊脸微红,道:“今天下午放学,我遇到小葚和叶子了,他们一家都到了帝都,因为他们爸妈考上了大学,他们跟着一起过来的,都在帝都附属小学读书。” 老爷子愣了愣,才想起这俩孩子是谁:“就是你的那个小恩人?” 蓝天勤莫名的,脸色又红了一分,点点头。 蓝老爷子不由得大笑:“原来啊,也就你的这个小恩人,才能让我风光霁月的小孙子跟变了个人似得,魂都没了。” “爷爷,”少年的俊脸突然间红透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就是一句很平常的话。 少年不懂,老爷子却懂,不过孩子还小,不着急,他们要是能受得住这份初心,倒也是一桩美谈。 “怎么没请小恩人来家里做客?” “叶子说今天婶子第一天上学,她奶奶让他们早点回家。” 老爷子愣了愣,没听明白其中的必然联系。 其实蓝天勤也没听懂。 老爷子也没纠结这个:“他爸妈是都考上大学了?” “嗯,听说婶子考上的帝都大学,至于叔叔,叶子说一般般,不过爷爷,他们家应该是买了黄角胡同那房子。” 老爷子知道黄角胡同那房子,但知道得不多,就一个大概,好像跟孟家有点什么牵扯。 但黄角胡同那个地界他是知道的,帝都大学正对面,好多老顽固都住那。 那里住的,大多清贵,刚直,身处帝都圈高层,却又独立于混乱之外,不参与杂事。 不说孟家是否惦记那房子,单说那房子的价钱,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天勤,你确定你的小恩人一家,就是普普通通的农家?” 蓝天勤已经不确定了,从他们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到一家子的本事,再到购买黄角胡同的房子,都已经超出了普通农家所拥有的能力。 但是他不在乎,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是他的恩人。 “爷爷,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桑叶,桑葚,桑大叔,就是救我的恩人。” 老爷子微微一叹:“放心,爷爷没有别的想法,你随性而为,不问心无愧就好,爷爷都会支持你的。” “人贵真诚,你既然认定他们为朋友,那么就不要掺杂其他东西进去,只论友情,保持初心。” “你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相信,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评断是非的能力,不会让爷爷失望。爷爷唯一希望的,是你不会受到伤害。” “不会的,爷爷放心。” “爷爷信你,改天周末,把小恩人请家里来做客吧,救命之恩,不管如何,都要好好报答的。” “行,明天上学,我就去说。” 段家,段金福一瘸一拐,一脸痛苦回到家。 朱明花瞧见了,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金福,你这是怎么了,摔了?” 段金福把书包往地上一摔,气鼓鼓道:“摔个屁,我被小畜生打了。” “小畜生?就是桑家那两个小崽子?” “嗯,”段金福点头,第二次了,这口气再不出,他就要憋死了。 朱明花那个气啊:“金福,别怕,奶一定给你报仇。快让奶看看,伤得咋样了,杀千刀的畜生,不得好死啊,呃……金福,你是不是受的内伤?” 段金福皱眉:“哪来的内伤,”有内伤他还能走回来吗?小贱人专冲他大腿屁股招呼,根本没打上半身,怎么可能内伤。 “没有,我就是腿疼屁股痛,肯定青紫了,奶,你去给我涂点红药水。” 朱明花仔仔细细的在段金福黑黝黝的大腿上找,半点青紫都没有啊。 伤的是骨头? “金福,是不是骨头疼啊,要不我们去医院?” 骨头? 段金福确定是肉,肉疼,痛死他了。 “不是骨头,就是肉,哎呀奶,你直接涂就是了,哪来那么多问题,我自己哪疼我能不知道吗?不用去医院,赶紧的,冷死了。” 朱明花欲言又止,还是依言给涂了红药水,不管有没有用,图个心安吧。 (本章完) 80四兄弟交谈 老桑家的夜晚特别热闹。 自从榆枝他们住进来,工人们晚上就不在院子里过夜了,不过他们会早早的来,天黑尽了,完全不能做了才走。 今天走的时候,一人拎了两个杂粮包子。 王新凤说自家儿媳妇第一天上学,大家同喜,一人给两个包子,都沾沾喜气。 老桑家经常给工人们加餐,工人们一点不意外两个包子,欢欢喜喜的收了。 不过对于这次的理由,众人还是忍不住唏嘘。儿子孙子孙女都上学,也没见老太太庆祝啊,偏要给儿媳庆祝,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过有的吃就行,他们可不会乱说话。 拎着包子欢欢喜喜的走了,晚上回去,家里人又得高兴一回。 送走工人,桑葚兄妹俩又给万老爷子端了碗肉菜一碗素菜,两个包子过去。 现在离得近了,老爷子的三餐,基本都是老桑家送去的。 王新凤虽然嘴上嫌弃,但对于老爷子这样的人,还是打从心底敬佩的,所以,吃食上从来不克扣。 随后叫上李甘三兄弟,大家围坐在暖烘烘的炉子旁,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这一顿王新凤可是下了血本的,丰盛得很。 有运气好买到的羊肉,特地去买的白萝卜,一起炖的汤。炒的家里的小腊肉,榆枝做的腊肠,还烧了几个猪蹄。 几人吃得满嘴流油,舍不得搁筷子。 李甘是个孤家寡人,赵强和亲人关系很差,平时也是一个人过。瘦猴从小没爹没妈,跟着叔婶过活。 叔婶对他不错,但兄弟姊妹不少,叔婶自顾不暇,很少能顾及到他。 所以,这三人,一般都是自给自足,吃了上顿不饿就不考虑下顿,随便糊弄过日子的。 即便他们跟着桑大壮挣了不少钱,也没能吃上正经饭菜。 自从来了帝都,一日三餐都是王新凤张罗,他们才算感受到家的温度,才算过上正经日子。 对王新凤,对桑大壮,三人打从心眼里感激喜欢。 吃过饭,李甘三人也没着急走,四兄弟一起到前院看进度。 四合院已经有了雏形,依照这个速度,不超过一个月就能竣工,速度是很快的。 质量也有保证,材料也没浪费,这批人不错。 “强子,那些材料商,你跑得咋样?” “好着呢,壮哥放心,你交给我的任务错不了。我昨天中午才请人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将来有需要,肯定能最低价拿货,我们把利给足了就行。” 桑大壮满意的拍拍他肩:“不错,你小子越来越能耐了,钱不够就找李哥。” 几人创业的钱,桑大壮没有交给榆枝,公私分得很明白,榆枝也是知道的。 公用的钱,都在李甘那里,李甘作为财务管着账本。 几兄弟虽然关系好,李甘三人也都表示,只是帮桑大壮的忙,不要钱,不要利,管饭就行。 但桑大壮坚持,亲兄弟明算账,他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他们几个过命交清的兄弟,因为陈年旧账不清楚,而产生隔阂。 做生意,必须得明明白白,互惠互利才是。 三兄弟明白桑大壮的固执和坚持,也就没有多说,依照桑大壮的意思办了。 得了夸奖,赵强十分嘚瑟:“放心吧壮哥,我知道怎么办。” “嗯,以后建筑上的事就你负责了,等政策放松,你就跑跑这方面的相关手续,让李哥帮忙看着,别出现纰漏,尤其是关于法律规定方面的,不能出现丝毫隐患。” 关于这些,桑大壮特别注意,别看他是闯黑市,挣黑钱的,他却是一个绝对守法守规的人,只因为家里有娇妻,他不能出一点差错。 当然,他所谓的守,并不是固执刻板,不知变通。 而是钻漏洞,自己不犯事,不给别人留把柄。 “给我们建房子这群人不错,可以用。你多观察观察,尤其注重品性,要是都不错,可以都留下。不过这事暂时不急,你自己私下多琢磨琢磨。” 政策还没开,桑大壮只是看到了这事的前景,提前做准备而已。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桑大壮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深谙其中道理,看准了就要及时下手,别磨磨蹭蹭的等机会,机会不是等来的,是抢来的。 必定要抢得先机才是。 谈起生意买卖的时候,赵强总能从桑大壮身上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沉稳,睿智,高瞻远瞩,所以,桑大壮说的任何话,他都坚信不疑:“行,我肯定办好。” 桑大壮点点头又问:“黑市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查到了,黑市背后的人是孟家,还有万家。具体的是谁,是两家家族事业,还是个别人的私人事业,还需要点时间。壮哥,那个瘸腿老爷子,就是万家的。” 桑大壮挑了挑眉,眼珠子转了转:“你再好好查查,查的时候,也注意市面上,什么货紧俏,什么货能赚,什么货最安全。” 搞建筑桑大壮觉得能做,但他想做的,还是买卖,那玩意他熟,来钱也快。 “好,没问题。” 桑大壮又转向瘦猴:“你蹲孟超生蹲得咋样了?” 瘦猴嘿嘿笑着凑过来:“壮哥,我收获可不少,姓孟的那玩意可真不是个东西。他偷人家的小媳妇,借着工作之便,搜刮别人的家财。” “重要的是,他以公谋私,排除异己,好些人被冤丢了饭碗,丢了命。” 桑大壮铜铃大的眸子射出幽幽寒光:“可有掌握证据?” 瘦猴失望的摇头:“没有,那东西瞧着蠢,但很谨慎,有用的东西当即就毁了,我偷偷摸摸留下些,但是不足以致命。” 这在桑大壮预料之中,房子的事虽然让孟超生,丢尽了脸面,但事情闹得这么大,除了脸面,他什么事都没有,就能看出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不着急,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而且,自己最该防的不是孟超生,而是孟家。 这段时间,他特地了解过孟家在帝都的权势能力,确实根深蒂固,不是他这个才来的乡下小子能撼动的。 要突破孟家,他没有头绪,更没有能力,还是高度不够啊。 帝都真是个激人奋进的地方。 “继续蹲,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有,陶家那几个瘪犊子玩意巴上孟超生了,正暗戳戳的准备给我们使坏呢。陶家老三,每天都在巷子口晃悠一圈,一看就没憋好屁。” 桑大壮舔了舔腮帮子:“李哥,陶家那三个玩意,你有查到什么吗?” 李甘不急不缓道:“那家子的事情好查,那一片基本都知道陶家人的德行,一问一个准。” “陶家老太婆手脚不干净,一惯喜欢偷鸡摸狗,这是整个大杂院都知道的,大杂院里好些人家都遭过难,却敢怒不敢说。” “前段时间陶老大陶老二被小葚弄进医院,没钱治病,还是陶老婆子去偷的。” “百货商场门口,偷的一个有钱妇人的,那妇人我查过,最是小肚鸡肠,嗜钱如命。这次无缘无故丢了三四百,正呕着气呢,全世界寻找该死的小偷。只要去透个信,陶家老婆子不死都得脱层皮。” “陶老大好色,被你们父子三人,一人揍一顿,每顿都是三兄弟里,伤得最重的。如今有贼心却没那个能力了,这几天倒是老实,躺家里养伤当土皇帝呢,整个院子的人都不敢大声吱声。” “不过,他以前祸害过的姑娘,我正在查,那些人不一定愿意出来指证,但也是个突破口。” “陶老二最好收拾,好赌成性,一输就红眼,随便设个局,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陶老三,胆子最小,野心最大,一心想做人上人,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手里的脏事不多,不过,陶家其他三人要是都倒了,他一个人,一时半会成不了气候,可以慢慢图之。” 李甘查事情,桑大壮几人不管见识多少次,反正每见一次都会佩服一次。 人家穿什么颜色的裤衩,他怕是都能轻松查出来。 “橘子哥厉害。”瘦猴嬉笑着凑过去,被李甘无情的躲开了。 瘦猴也不恼,嘻嘻哈哈的继续凑。 桑大壮有些嫌弃瘦猴没脸没皮的样,倒也没管。 “李哥是不是缺人手?要不要先把生子叫过来给你搭把手?”一个人查这么多人,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肯定是束手束脚,分身乏术的。 李甘摇头:“暂时不用,他最近在云关县帮着土狗查榆家那条狗。别说,还查出点东西。” 桑大壮扬眉,等着李甘的下文。 李甘勾唇,唇角尽显凉薄。 “榆家派去云关县的人,算得上是榆家的老人,据说帮着榆家办事也有十来年了。” “最初到榆家,是因为榆成波给了他一口饭吃,为了报恩,才帮着榆成波做事。” “十多年前,榆成波不过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好似在一夜间,改头换面,有了城府和斗志,开始发愤图强,事业蒸蒸日上。” “曹元是榆成波的小舅子,在榆成波重新做人的第一时间,就被派去了云关县。具体做什么不知道,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一封来自云关县的信,是曹元寄的。” “后来榆成波事业趋于稳定,信件少了,他和曹元的联系也少了,最后还将和曹元联系的事,交给了他闺女,榆梦,也就是弟妹的堂姐。” “当初弟妹下放到云关县也是榆梦做的手脚,原因就是因为云关县有自己人。崔雪也是榆梦安排到弟妹身边的,崔雪和曹元多次合谋,至弟妹于死地,当然,最终是没成的。” 因为每次,都被桑大壮破坏了。有些是巧合,有些是刻意为之。 (本章完) 81榆枝提供消息 这些榆枝知道得不是很清楚,都是以前崔雪奚落嘲讽她的时候提起的,都是一笔带过,并没细说。 桑大壮是最清脆崔雪和曹元合谋了些什么的人,不过他肯定也不会跟榆枝说。 李甘继续道:“那人说,榆成波并不信任他,交给他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任务,所以知道的就这些。” “生子说,看那人的态度,应该是还有些话没说全,他得再问问。同时也猜云关县肯定有什么东西,是榆成波惦记的,惦记了十来年,他正查这事。” 桑大壮沉默,大黑脸阴气森森。 榆成波啊,虽然欺负自家媳妇的人,明面上只有一个榆梦,但榆成波肯定是知情者,也是怂恿纵容者。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榆成波短时间内发生了改变? “云关县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李哥你可知道?” 李甘摇头,如果不是刻意查,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就比如吴家,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子里,竟然藏了那样的能人。 李甘本身就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性淡漠,要不是为了桑大壮,他怕是连门都不会出。 桑大壮抓抓脑袋,云关县有什么?可真让人好奇。 算了,先查吧:“生子暂时来不了,只能辛苦李哥多劳累了。”他现在要上学,空余时间还真不多。 李甘笑道:“无妨,对于探知,我很有兴趣,你安心上学,别浪费了那一纸通知书,去了就别空手回来。” “我会的。”桑大壮喜欢做买卖,自然明白,商人,绝对不能空手而归,要不然多亏,还不吉利。 四人又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李甘三人才回大杂院休息,等这边的四合院修建好了,他们才搬过来。 送走李甘三人,桑大壮关上院门去后院。 后院,小阁楼。 榆枝和桑大壮两人住二楼,弄了火墙地暖也不冷。 一楼王新凤和桑葚桑叶兄妹俩暂时住着,他们也会等四合院修建好了搬出去。 小阁楼里面是套间设计。 楼上就弄了一个大间给小两口当卧室,连通卧室的一个超大衣帽间是桑大壮特地为榆枝做的,现在衣服不多,把它填满,是桑大壮的小目标。 还弄了个单独的洗浴室卫生间,不用榆枝楼上楼下的跑,尤其是天冷的时候。 楼下就是一个大客厅,带三个小房间。 小房间祖孙三人暂时住着,以后就改成榆枝的小仓库或是书房。 客厅就用来招待客人,或是一家人闲聊唠嗑。 这会,榆枝四人都在客厅里。 小阁楼拉了电线,桑大壮买了瓦数最大的灯泡,将整个客厅都照得透亮。 桑葚正给桑叶加餐,临时出的一张小试卷,桑叶写得苦大仇深,又是不想要哥哥的一天。 王新凤在窗台边,哒哒的踩新买的缝纫机,做榆枝画的衣服。 以前家里有一台不知道几手的缝纫机,老太太踩了一段时间,技术很娴熟,用起来一点没问题。 榆枝本来想着买两台缝纫机的,平时可以帮忙赶工。 奈何老太太说不让她辛苦,死活不统一,就只买了一台。 分线裁布这些轻巧活老太太也不让她沾手,她便拿着书坐在老太太身边陪着。 瞧见桑大壮回来,榆枝问:“聊什么了,聊这么久?” 桑大壮蹭到榆枝身边腻歪,老桑家没有秘密,桑大壮把刚刚四兄弟说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王新凤踩着缝纫机,哒哒哒的没停,冷哼道:“那家子人,我第一眼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底下的坏事都让他们一家子做全了。” 老太太说的是陶家。 确实快做全了,一人一个嗜好,老陶家人要是再多一点,世上的坏事怕是都不够他们分。 榆枝想了想道:“陶家暂时没有威胁,至少房子建好之前他们不会动手。” “为什么?”王新凤换了块布继续踩。 榆枝勾唇:“要是猜得不错,孟家那人想捡现成的,所以让陶家人每天都来守着,房子一完工就去告密。” 王新凤一下就怒了,哒哒声顿时停住:“好大的狗脸,真当我老桑家没人了?” 桑葚桑叶兄妹抬头,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瞧不出什么,但却习惯性的拿出刀片在指尖转动。 桑叶邪气的笑:“奶,城里人不都要脸吗,到时候咱也学那谁,把事情往大了闹,越大越好。咱们去领导办公大楼前哭,披麻戴孝的哭,哭得人尽皆知,咋样?” 王新凤瞪了桑叶一眼:“去去去,臭丫头,出的什么馊主意,小葚,再给她加张卷子。” 桑葚扬眉,瞧着桑叶狗爬的字,实在糟心:“好。” “嗷……”桑叶自闭了,凭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她。 榆枝笑着给老太太顺气:“妈别生气,不值当。大壮,知道觊觎这房子的是孟家的谁吗?” “孟家一个旁支,叫孟超生,有些脑子。” 榆枝挑眉,倒是巧了。 上辈子榆枝可是认认真真的查过他,就怕某一天再被他抓回去,没有反抗能力。 不过,还没等她出手,榆成波就出手了。 那时候榆梦攀上了孟家嫡系的人,榆成波恨孟超生以往不把他当人看,所以第一时间,就拿出孟超生作恶的证据,将他举报了。 榆梦回忆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就是现在吧,前后差距不会超过一个月。 具体时间她实在记不住,上辈子到死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榆梦现在有没有攀上嫡系,希望来得及吧。 “大壮,知不知道孟超生是榆成波的顶头上司?” 桑大壮点头,自然是知道的,还特地查过。 榆成波心高气傲,不甘心在孟超生手底下做事,被当成狗一样吆喝,早就心怀恨意,却又屈服于孟家权势,不得不虚与委蛇,十分憋屈。 孟超生厌恶榆成波的自以为是,明明不过一个贱种,偏偏自视甚高,不把他放眼里,在他面前,故作高傲,瞧着就碍眼。 但表面上,两人并没有真正撕破脸,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和平。 榆枝冷笑道:“榆成波小肚鸡肠,自视甚高,但他在孟超生手底下,过得连条狗都不如,所以早就怀恨在心,一直都有收集他作恶的证据的习惯,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至其死地。” “哦?”桑大壮四人全都意外的看向榆枝,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尤其是桑大壮很疑惑,因为李甘去查这些的时候,都费了不少功夫。 榆枝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应该知道才是。 榆枝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笑道:“好歹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多少还是了解的。” 四人不太确定榆枝对榆家人的感情,到底如何,所以也不敢多问,这份好奇,也就告一段落。 桑大壮道:“媳妇知道那些证据藏在哪?” “知道,在榆成波一个相好那里,具体地方我不清楚,那相好给榆成波生了个儿子,榆成波很是信任。” “其实啊,那儿子是不是榆成波的不好说,因为那个相好也是孟超生的相好。” 每次想起这事,榆枝都不知道要不要笑,榆成波自诩聪明,却不知自己被人玩弄鼓掌之间,蠢得可怜。 王新凤却是毫不客气,扬着大嗓门,眼泪都笑出来了,拍着大腿一个劲的乐:“哎哟,枝枝啊,那俩绿头王八相互不知道吧?” 榆枝笑着点头:“自然是不知道的,”两人都不是善茬,要是知道了,相好还能活。 “那个小野种,长得像哪个爹?” “我没有见过,应该像娘吧,要不然早就闹起来了。” “也对,可真是大快人心,是不是把那些证据找到,就能把姓孟的弄死?” 榆枝想了想道:“能不能弄死,得看孟家保不保他的命,不过,经过这事,他是肯定没能力找我们的茬了。” “对了大壮,这事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做的,最好栽赃到榆成波头上,要不然孟家为了脸面,可能对我们出手,我们暂时还没有应对的能力。” 王新凤又不高兴了:“姓孟的都是坏胚子,怎么就不死绝呢,真是烦人。” 榆枝继续给老太太顺气:“不着急,恶人自有天收,孟家不干净,总会自食恶果的。” 桑大壮应:“我知道,这事我会办好。” “嗯,顺便你再帮我查查段家,就是榆梦的夫家,看看他们如今什么情况,还有他家有个小保姆,也一起查一查。” 榆枝记得,上一世,榆梦攀上孟家嫡系后,就把小保姆赶走,并且祸害了。 小保姆遭了不少罪,最终惨死。 如果按照之前的轨迹,要不了多久,榆梦就要对小保姆动手,或许能把这事作为罪证,送榆梦进去,也算是报了上辈子没报的仇。 如今一切进入正轨,是时候动手了,把该了结的事情了结完,好安安心心过日子。 桑大壮没有问为什么,媳妇的话就是命令,他照做就是。 “没问题,最多三天就能有消息。孟超生那里我也会办好的,媳妇不用担心。”要查榆成波的相好,这事还是不能的,桑大壮很有自信。 “好,辛苦你了。” 桑大壮咧着大嘴猥琐笑:“不辛苦,媳妇亲亲我就好了。” 王新凤二话不说,一巴掌挥过去,舔着脸的桑大壮顿时脑门嗡嗡响,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娘。 为什么打他? 为什么? (本章完) 82一起吵架 王新凤冷笑,拎着量布的木尺就抽了过去:“瘪犊子玩意,不要脸的东西,瞎了你的狗眼,张着大嘴就知道胡咧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老娘打死你个混蛋玩意,没脑子的蠢东西。” 桑葚桑叶冷眼看着亲爹挨揍,活该,他们三个大活人还在呢,就敢说瞎话,老脸也忒厚了,也不怕教坏小孩,不打你打谁。 榆枝本来还因为桑大壮的话,羞得小脸通红,可瞧着男人被婆婆打得抱头鼠窜,又开始心疼了。 “妈,妈晚上天黑,仔细摔着你,咱不追了啊,快来歇一歇。” 王新凤顺势就停了下来,对着桑大壮一顿输出,才被榆枝牵回去。 桑大壮被打得龇牙咧嘴,浑身都疼,也只敢冲着媳妇抛去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再不敢满嘴胡咧咧求安慰。 榆枝抿嘴偷乐,活该,越来越没规矩了,这种话能当着人面说的吗? 桑葚无视他爹,跟王新凤道:“奶,天气慢慢暖和了,你帮我找些菜种子,我想用那个水试着种种。” 王新凤的火气一下就灭了,皱着眉看向桑葚:“那个水你研究这么久了,有研究出什么吗?” 桑葚摇头。 王新凤叹口气:“算了算了,改明我就去给你找一些,你继续折腾吧。” 榆枝笑问:“小葚,水够吗,不够妈妈再给你一些?” “嗯,放一些在菜地旁的小缸里就行,暂时不用太多,我先试试。” “好。” 晚上九点,一家子收拾收拾,都各自回房睡了。 翌日,榆枝四人,各自去上学,王新凤一人在家收拾,替榆枝做饭,雷打不动的接送,还抽空做家务。 榆枝一到教室,就迎上了夏小月热情的招呼。 “榆枝,这里,快来。” 榆枝笑着点点头,走了过去。 “嗤,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一臭臭一窝,可真有意思。亏得有自知之明,没有去祸害别人。” 榆枝脚步一顿,朝着说话的人看过去。 哦,是那个被桑叶踹了一脚的小狗腿啊。 嘴角微勾:“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业为本,你是对此有意见,才会这么看不起农人吗?” 王翠翠拧眉,一时间没听太懂:“我……” “不重要,”榆枝冷道:“毕竟狗眼看人低,什么职业在你眼里,都高贵不起来。只是可惜,你的主人不在,你这么忠诚的狗,她看不到。” 王翠翠这回听懂了,顿时拍案而起,怒吼:“榆枝你个贱人,你骂我是狗?” 她这一声惊呼,瞬间成为教室里所有人的焦点。 大家都是大学生,都是有知识有文化有教养的人,张口就是贱人,在大学这个地界还是很少能听到的。 毕竟,这属于没教养,品行低劣的表现。 哪怕有人私底下也是这么出口成脏,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坏了自己的名声。 所以,大家很佩服说话这人的勇气,自然也鄙夷这人的粗俗。 榆枝毫不在意被骂,也不畏惧王翠翠的狰狞,仍旧冷笑:“你错了,我没有骂你,一条狗,被叫成狗,能叫骂吗?” 众人暗乐,确实不能叫骂。 “我撕了你的贱嘴。”王翠翠怒红着眼扑过去。 看热闹看得认真的夏小月一见,瞬间急了,连忙挡在榆枝跟前,把扑过来的王翠翠推开。 “干什么?说不过就动手,以为这是大街上呢,你是在泼妇骂街呢?嘴臭就算了,手还不消停,没搭理你,是懒得费口舌,你倒是能给自己加戏,上赶着找不自在。” 夏小月常年干农活,手劲不小,推得王翠翠连连后退。 要不是桌子挡着,能一屁股坐下去,坐断尾椎骨。 王翠翠丢了面子,吃了亏,气得面红耳赤:“滚开,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夏小月也不是个软弱性子,当即嗤了回去:“你照过自己的德行了?这么能耐你上的是哪个台面?妓子的花魁台,还是耍猴的杂戏台?”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大的优越感,你到底比别人强哪了,这么高高在上目空一切?这么目中无人,嚣张跋扈?” “你是不是撒的尿不够多,照得不够清楚,所以才对自己的认知有误区?你是真没看清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吧?” 人群嗤笑,一声比一声明显。 考上大学的,说不上是城里人多,还是农村人多。 但农村人是有的,身为农家子,听了王翠翠那翻泥腿子言论,自然不高兴,看她吃瘪,嘲笑声不要太大。 纯粹看热闹的人,自然也不会给王翠翠面子,该笑就得笑。 王翠翠也住校,和人相处了几天,全班的女人,得罪了大半,都是因为她莫名其妙的高傲。 众人都觉得她平平无奇,也没什么雄厚的身家背景,偏她觉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要高人一等,实在令人费解。 王翠翠被嗤笑声刺激得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话来。 “咳咳,都吵什么?大家都是同学,别为了一点小事影响了同学情谊,都坐回去,我说点事。” 高高瘦瘦,戴个眼镜,皮肤黝黑的年轻男人,是榆枝他们班的班长,武安全。 武安全二十七八,也是下乡知青,在乡下待了五六年,恢复高考后,凭借自己扎实的文化基础,和平时对学习的不懈怠,考上了帝都大学。 是个坚韧,克己,自律的小伙子。 竞选班干部时,因为表现突出,被选上。 这两天行使着班长的职权,做得还算不错,同学们对他还算信服。 他一开口,众人都散了,榆枝拉过夏小月也坐到了位置上。 王翠翠左右瞧了瞧,没人搭理她,就连那几个巴结她的小狗腿,也缩着脖子,坐了下来,明显和她划清界限的架势。 王翠翠气得不行,在武安全的注视下,也不敢僵着,只能气鼓鼓的坐到位置上。 坐下前,还狠狠剐了榆枝和夏小月一眼,带着浓厚的仇怨。 两人连一个余光都没给,正凑在一起说话。 武安全见所有人都坐好了,才走到讲台上道:“接到通知,这周五下午,会有一场迎新会,上面领导的意思是,希望大家踊跃参加,认真配合。” “因为时间比较紧,没有时间排演节目,实行自愿原则,唱歌,跳舞,诗朗诵,乐器表演什么的都可以,报名截止时间是今天晚上放学前。” “到时候会有驻地的文工团来助演,我们身为大学生,又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迎新会,我希望大家都积极起来,这也算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武安全话音一落,教室里就热闹了起来。 武安全也没理会,上课还有几分钟,让大家讨论,他下了讲台。 夏小月低声问榆枝:“你要参加吗?” 榆枝摇头:“我没有什么才艺。”虽然琴棋书画她都会,但榆枝对这些没兴趣。 夏小月笑道:“我也没有,以前争分夺秒学习,时时刻刻为了填饱肚子劳作,哪有时间弄那些。不过,榆枝,我没看出来,你这么娇弱的人,也会骂人,还硬气的正面刚。” 榆枝哭笑不得:“我是身体不好,又不是嘴不好,怎么就不会骂人了?打架倒是真不行,刚刚谢谢了夏小月。”刚刚王翠翠那么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榆枝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嘿,有什么可谢的,王翠翠不是连我一块骂的吗,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嫌弃样,张嘴闭嘴说我是泥腿子,臭烘烘的,碍了她的眼,她就像个神经病似的,莫名其妙,我一般都懒得搭理她。” “今天你倒是帮我出了一口气,我还得谢谢你呢。不过以后你可别一个人的时候和她对上,你这身板,不是她对手。” 榆枝点头:“我明白的,我也是看准了教室里这么多人,她就是个纸老虎才反击的。” 夏小月又乐了:“真没看出来,你看起来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竟然也能这么接地气。” 榆枝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你可别给我加头衔。你也挺会骂人的,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性子呢。” 夏小月骄傲的抬了抬胸口:“我就是懒得跟那些脑子有病的人计较而已,才不是软柿子。” “在村子里,那些婶子大娘,天天干嘴仗,我从小听着长大的,骂人的本事从小就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要真跟她们计较,能骂得她们抬不起头。” “什么人啊,张口闭口泥腿子,上不得台面,我是吃她的还是用她的了,脑子被屎泡过似得,一看就不正常。” “我就是冻疮看起来比较埋汰,衣服被子可比她那个都起油垢的干净多了,整天把自己端得高高在上,也就是面子光,私底下臭不可闻。” 榆枝点头笑:“这个我信,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要不然被人欺负习惯了,还以为我们没脾气,以后尽逮着我们欺负。” “就是这个理,榆枝,你跟我的脾气太合拍了,我以为你是娇娇软软的性子呢,没想到是外柔内刚。” 榆枝扬了扬眉:“也还好,就是胃不好,吃不得亏。” 两人凑一起咯咯直乐,一起骂了一架,友情又深了一分。 感谢书友185591小可爱赠送的金步摇 (本章完) 83茶叶蛋 附属学校,桑葚桑叶兄妹俩到学校的时候,蓝天勤早早的就等在了小学区域入校的门口。 蓝天勤从小就在附属学校上学,并且一直都学校的尖子生,是老师眼里的优秀学子,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同学们学习的榜样。 所以,他在附属学校,还是挺出名的,认识他的人不少。 门卫邓祥子也认识他,不过没什么交集。 蓝天勤是帝都世家小少爷,邓祥子就是普通人家的汉子,性子又生得刚直,不会巴结讨好人,也不会主动招呼谁。 对人对事,都是公事公办,说得好听,是正直,说得不好听,就是一根筋,不会转弯。 学校就是看中他这点,才聘请他当门卫的。 所以,不管蓝天勤有多出名,在他眼里,就是个普通学生,只要没有找他说事,他就不会主动开口管别人闲事。 不过来来往往的同学,却是好奇不已。 只是碍于身份,和蓝天勤的高冷,没人敢上去搭话。 蓝天勤丝毫没心思关注周围一切,全身心都投入在等人上。 怀里紧紧捂住一个饭盒,生怕冷了。 远远瞧见一蹦一跳的桑叶过来,情绪内敛的俊脸上,扬起一个展现内心的笑容,激动的挥手:“叶子,小葚。” 桑葚眼皮都没抬一下,好似没听到,背着双肩背包,双手插在裤兜里,沐浴着柔和的晨光,精致,白皙,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少年,特别吸引眼球。 桑叶跟她哥完全是两个画风。 疯癫,跳脱,古灵精怪,像只淘气的猴子,时时刻刻都不安分,齐肩短发,随着她的蹦跳飞舞,满满的朝气和快乐。 瞧见挥手的蓝天勤,咧嘴乐了起来,蹦跳着跑过来,伸手揽过蓝天勤的肩:“嘿,老蓝啊,早上好,藏什么了,拿出来给姐看看。” 桑叶是一点不知道客气为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大防,伸手就往蓝天勤怀里掏。 可怜蓝天勤一个风光霁月,翩翩少年郎,被她这么搂着,生生憋屈成了个跑腿小弟。 蓝天勤倒是不在意桑叶的不客气,反而十分乐呵。 忙敞开衣服,掏出怀里的饭盒,递给桑叶:“家里阿姨做的茶叶蛋,这个是阿姨的拿手吃食,我特地给你和小葚带的,尝尝看喜不喜欢。” “茶叶蛋?这玩意好。”桑叶伸手拿了一个,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蛋壳就成块成块的掉了,露出里面浅褐色的蛋白。 手法娴熟,干脆利落,速度又快,可见没少这么剥蛋。 掰了一块蛋白塞嘴里,剩下的顺手塞进了从她身边路过的桑葚嘴里。 桑葚噎得差点原地去世,生生破坏了画里少年的美感,又是想换妹妹的一天。 桑叶咧着大嘴乐:“嗯,不错,好吃。” 一手继续揽着蓝天勤进校门,一手掏了个茶叶蛋,扔向邓祥子:“老邓,看招。” 身板挺得笔直,认真工作的邓祥子下意识伸手接住。 入手温热,是蛋? 桑叶笑着摆爪子:“老邓,身手不错啊,空了咱俩再切磋啊。” 然后溜溜达达,揽着她的蓝小弟走进了学校。 邓祥子哭笑不得,哪去找这么胆大的小丫头。 吃了红薯干,又吃一颗蛋,邓祥子觉得应该也没啥不能收的了,想着改天给小丫头也带点啥才行。 桑叶又拿了个茶叶蛋扔给桑葚:“哥,再来一个。” 桑葚在桑叶右前方,也没回头,反手就接住了茶叶蛋。 蓝天勤微微扬眉,桑葚的身手也不错啊。 发呆的时候,桑叶已经松开了他,并且又熟练的又搓开了一个茶叶蛋,自己吃半个,给蓝天勤塞了半个。 “老蓝啊,你这个小弟能处,知道孝敬大姐大,放心,大姐大肯定会好好罩着你的,你以后在学校里尽管横着走。” 蓝天勤回神,笑道:“叶子姐满意就好,喜欢吃的话,我回去又请阿姨做。” “哦,那倒不用,我回去让我奶做,我奶手艺不错,给她尝个味,她就能做出来。” 桑葚无情的泼来一盆冷水:“你确定咱奶不会给你来一顿炒肉?” 他爹昨晚上被他奶揍出来的包,今早上还在呢,下手忒狠,别指望老太太纵容孙子孙女儿子,老太太除了儿媳妇,六亲不认的。 桑叶翻个白眼:“我傻啊,我不知道让她儿媳妇开口吗?” 桑葚嗤了一声:“你利用她儿媳妇,罪加一等。” 桑叶心口一滞,什么狗屁哥哥,就知道插她刀,她不要了。 长腿一迈,朝着桑葚扑过去:“姓桑的,你坏我好梦,看招。” 桑葚脚下步调距离都没变,上身一侧,就避开了桑叶的拳头。 手里的刀片抵在桑叶眉心,桑叶动作猛然顿住。 桑葚翻手,屈指在桑叶额头上磕下一个包:“跪安吧。” 少年施施然,走得潇洒恣意。 桑叶在原地,气得跳脚。 “桑葚,你个狗东西,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干掉你。” 蓝天勤看着气急败坏的桑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安慰。 兄妹俩吵架这事吧,外人真不好参与。 桑叶也就蹦跶了几下,然后朝着蓝天勤招招小手。 蓝天勤颠颠的跑过去:“叶子,你别生气,小葚……” 桑叶白了他一眼:“有啥好气的,这点事就值得我生气,过去十年,我不知道气死多少回了。” “桑葚这个狗东西,不声不响的又进步了,不行,我得多吃几个蛋压压惊。” 伸手把饭盒全薅怀里了,然后冷漠无情的把蓝天勤推开:“退安吧。”迈着小短腿就走,脚下生风,走得特别豪爽霸气。 蓝天勤…… 蓝天勤追了过去:“叶子,你们中午在食堂吃吗?” “嗯,”桑叶往嘴里塞了两个鸡蛋,手里还没闲着,继续搓。 “那我中午在小学食堂等你们吧,我们一起去吃。” “哦。”小嘴里已经塞了三个鸡蛋了。 “我爷爷说,周末请你们到家做客,那天你们得空吗?” “得空。”又塞进了第四个。 蓝天勤…… 忙从包里掏出一瓶汽水:“别噎着,中午我等你们。” 桑叶把汽水薅怀里,继续塞鸡蛋,小嘴不大,但跟她爹一样能吃。 小肚子就跟个无底洞似得,怎么都填不饱。 早上几个大包子,两个水煮蛋,一大碗杂粮粥,再来几个窝窝头,当普通人家家六口人的早饭量了,她就得了个五成饱。 老太太嫌弃他们父子三人吃得多,都是定量的,吃没吃饱都不关她的事,只要她儿媳妇吃饱了就行。 想想桑叶就心酸,咋就有个这么偏心眼的奶奶呢,所以蓝天勤这几个蛋,真是及时雨。 回家让老太太做茶叶蛋的心思没灭,最后忍痛留了两个。 一个给奶,一个给妈,至于亲爹的,不存在。小姑娘觉得自己的想法,完美极了,心里一美,走路就不安分,又蹦跶了起来。 小小的背影,透着大大的欢快。 蓝天勤看着眨眼就走远的桑叶,无奈的停了下来,摇头一笑,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初中部。 角落,藏在长发下的眼睛,尽显阴鸷,看着蓝天勤走远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随即又转向桑叶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嘴唇猩红。 榆梦在家养了两天,榆成波就不耐烦的催了十几次。 她不敢再躺下去,忍住满心怨气出门。 榆成波的意思是让她尽快找机会,靠近孟时春,拉拢关系。 榆梦手里搭上孟时春的线是什么,榆成波没问,他知道,即便问也问不出什么。 何况,榆成波如今很多事情都不愿意亲力亲为,就是为了出事时可以安全脱身。 所以,榆梦跟他说有办法时,他并没有问太多,就交给榆梦去做。 他不在意过程,只要结果。 这事对他来说,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不成,不过是多养两天闺女而已。 当然,不成的话,闺女也不会白养。 榆梦长得算不上好看,但这些年养尊处优,身材丰腴,皮肤光滑,也算有些看头。 孟超生那个老东西荤素不忌,什么女人都下得去嘴。 到时候送给孟超生,为自己博一份好感,也不算亏。 榆梦不知道亲爹的算盘,不甘不愿的出了门,却没有去找孟时春。 如今时机不成熟,她哪敢随便在孟时春面前出现。 所以,出门后,就凭着仅知道的一点信息,去找桑大壮。 巴结上孟时春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勾搭上桑大壮。 就连孟时春都要觊觎的人家,榆梦明白,定然权势滔天。 可惜,上辈子对桑大壮不屑,嫌弃,以至于他的信息知道得不多。 知道他考上了大学,却不知道考上哪家大学。 知道他来了帝都,却不知道住在帝都哪。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榆梦也不确定以前知道的消息有没有用。 何况上辈子,桑大壮并没有去上大学,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出现意外。 有用的信息又少了一个,帝都这么大,找一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 榆梦有些懊恼,可惜没有早知道,只能满大街晃悠,漫无目的的找人。 一心抓她把柄的朱明花,可是风雨无阻的守在榆家外,只等榆梦出门。 好不容易守到了,自然要牢牢跟着。 为了抓住榆梦和桑大壮的把柄,老婆子真是豁出命去干了。 不过,这俩注定是都不能如愿的。 (本章完) 84胡同口针锋相对 坏人暂时不会找上门,榆枝这几天的大学生活,过得还算惬意。 周四这天中午,和接她的王新凤一起手拉手回家,婆媳俩亲热得不行。 婆媳俩是时时刻刻都很亲热,把桑大壮酸得,直接泡进了醋坛子,每天晚上抱着榆枝啃好一会才能顺心。 两人走到巷子口时,正好遇到从里面出来的万演和孟文君。 四人对面遇上,具是一愣。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跟踪我?”孟文君尖锐的声音,响起得十分突兀。 黄角树下的老头老太太们齐齐看过来。 万演微微拧眉,有些嫌弃孟文君的粗鄙,但却没啃声,因为他也觉得是这婆媳俩跟踪他。 对,是跟踪他万演,毕竟和孟文君比起来,他万演更有让人跟踪的资本。 只是,不明朗的事情他不好明说,万一错了,丢脸的是自己。 何况这种撕逼的事情,他不会做,丢份。 孟文君把事情揽过去了,他乐得作壁上观。 王新凤一听这话,就支棱起来了:“哟哟哟,哪来的不要脸的丑东西,脸皮比门口那颗老树皮都厚吧?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要跟踪你?老娘还没说是你跟踪我呢。” “一张驴脸比马长,尽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怕把脑子里的屎压出来,没事多照镜子,别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破烂货,谁面前都敢往上凑,张嘴喷出的粪,臭得老娘都想给你塞回去。” 孟文君的嘴皮子可没王新凤的利索,脸皮也不厚,被王新凤这么一喷,嘴就直哆嗦,说不出话来。 一张还算清秀的脸,涨得通红:“你,你,你个老虔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是你一个泥腿子能来的?要不是跟着我,你能来?” 王新凤夸张的吆喝一声:“好大一张狗脸,这地跟你的马脸一样镶金边了?老娘怎么就不能来了?这地它就是铺上金砖了老娘都踩得。” “倒是你,不明不白的一个东西,跑这来撒野了,把你给能耐得,说说,你是哪家哪户的,老娘倒要看看,你那一户,能不能管得了这一片地。” “老娘还不能踩了,笑死个人。” 孟文君脸色越发涨红,她不是哪家哪户的,不过,和万演订婚后,就是万家人,那时候在这里也能有门户了。 求救的看向万演,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话,提前承认自己万家人的身份,也让自己有底气回怼。 双眸含泪,可怜巴巴的,尽显柔弱可怜无助。 可惜,她这张脸,真的让人生不起保护欲。 长得虽然算清秀,但皮肤黑黄粗糙,一头追求时髦的大卷发,硬生生把她显老了十岁。 一脸的做作样,反而让万演倒尽了胃口。 万演抿着唇没说话,好似没看到孟文君的眼神。 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一顿摇头,万家这个小子啊,晃眼看人还不错,知礼,大气,温文尔雅。 可从细节看,尽显人品,真不怎么样。 孟家姑娘不管如何,都是他未婚妻。 这时候不说盲目的帮,也该有一个男人的担当,站出来揽事。 偏偏他置身事外,面上瞧着,好似为了避嫌,不参与女人之间的吵闹。 实则不过是自私自利,独善其身,亦或是不屑一顾。 一大爷咧着豁牙的嘴跟王新凤吆喝:“大妹子,这丫头姓孟,咱这地界可没姓孟的人,你放心踩,孟家人管不了咱这一片。” 另一大娘附和:“那可不一定,人家马上就和万家小子订婚了,以后就是万家人了,老万头那屋,人家说不定能做主呢。” “那别想,老万头那屋姓万的都不能肖想,还能让姓孟的得了去?” “你们啊,就是瞎操心,不管老万头那屋谁得了,咱这地界,也不是姓孟的能管的。” “对对,我们这群老家伙活着一天,这地啊,姓孟的就否想。” 一群大爷大妈你一句,我一句,吆喝得起劲。 孟文君和万演同时白了脸,又急速转青。 他们明白,这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们。 孟文君不甘心,万演更是恼怒。 这些人真是老糊涂,帮一个陌生的泥腿子给他们难堪,简直不知所谓,也不怕惹上一身骚。 孟文君一心为这会的事羞愤,没有看到榆枝看她眼神里的审视。 姓孟啊? 王新凤拍着大腿乐:“哎哟,吓我一大跳,老娘还以为这地出了个土皇帝,大过天大过地,大过咱们头上大领导呢。” “结果就是个拉大旗扯虎皮的碎嘴婆娘,啥也不是。叽叽歪歪倒是啥也敢说,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偏偏找了个软蛋男人,不孝顺的软蛋货还瞧不上她。” “可这人啊,蠢得没救了,人贱脸皮厚,眼睛被屎糊住了瞧不清楚,不仅把自己当回事,还把软蛋货当成宝,丢人现眼。” “果然,姓孟的都不是什么好货,又蠢又毒,人嫌狗厌。不过啊,你俩一个贱,一个孬,好锅配好盖,妥妥的天造地设,绝配啊。” “行了行了,晦气玩意,赶紧滚蛋吧,老娘忙着呢,没工夫跟你瞎逼逼。” 万演脸色顿沉,忍住怒气没开口。 王新凤嗤了一声,一把薅开拦路的孟文君,牵上榆枝回家。 孟文君被一群大爷大妈奚落一顿,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愤恨的看着婆媳俩的背影,走进巷子尾那家院子。 孟文君脸色微变,那宅子,他们买了去? 万演也瞧见了,竟然是他们。 一家泥腿子,怎么买得起,怎么敢买? 不管这俩人什么心思,其他人是不在意的。 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无视两人。 最终,万演和孟文君是灰溜溜走的。 周五这天,王新凤知道榆枝下午要去看什么劳什子的迎新会。 生怕冷着冻着饿着榆枝,中午送榆枝回学校的时候,准备了一件厚大衣,灌了汤婆子,准备了小点心,烧了一壶热水,转得妥妥帖帖的让带上。 还特地用两个肉包子,拜托夏小月一定照顾好榆枝。 人多,别磕着碰着了。 夏小月拍着胸口保证,肯定照顾好榆枝。 王新凤还是不放心,恨不得拽着榆枝不让去。 学校真是闲得蛋疼了,好好的课不上,弄什么迎新会,可真是。 不过,班级要点名,事关学分,榆枝必须得去。 拉着老太太好一阵安抚,才被放行。 榆枝和夏小月走在校道上,夏小月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笑道:“你婆婆可真疼你,比亲妈都不为过了,你可真幸福。” 榆枝点头:“嗯,我婆婆确实很疼我,把我看得比她自个都重。” 夏小月对这对婆媳是佩服的,她也不敢幻想自己以后,毕竟这种婆媳百年难遇,自己还是不找罪的好。 “怎么没见你男人,有孩子吗?” “我男人孩子都在上学,不凑巧,所以你没见过,孩子今年十岁了。” 夏小月惊呼:“都十岁了?你结婚好早啊,按理说你这样的知识分子,不会这么早结婚的。” 在夏小月看来,只有那些没有读过书的姑娘,会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礼,早早的在父母的安排下相看结婚。 如同那些知青一样的有学问的人,更向往的是自由,自由的生活,自由的主张,倡导婚姻自由。 一般不会早早的结婚。 榆枝轻笑道:“结婚早晚,和学识无关,只看个人缘分,我的缘分来得早,便结了,没什么好意外的。” 夏小月想想,觉得有点道理。 不过,她没这方面的心思,对这些也不太在意,便转了话题。 两人慢悠悠的去了学校礼堂,这会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两人找到班级区域,选了个位置坐下。 没多久,就看到孟文君和她的小狗腿王翠翠也来了。 孟文君今天是报道后,第一次来学校,特地来参加这场迎新会的。 视线对上榆枝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榆枝视线从她脸上淡漠的扫过,并没把她放在眼里。 孟文君脸色阴了一下,暗自磨牙,看你待会还能不能傲得起来。 王翠翠也在旁边龇牙咧嘴,满脸的幸灾乐祸。 夏小月凑近榆枝道:“那个人是谁?好像对你有很大的敌意,王翠翠就是她的狗腿吧?” 榆枝点头:“应该也是我们的同学,之前我们家和她有过三次冲突,次次都是她落败。” “哦,”难怪。 那个王翠翠瞧着跟条哈巴狗似得黏在那人身边,可见这些天对榆枝的针对,就是在给那人出气呢。 这会态度这么嚣张,不知道又憋了什么坏。 “待会咱们可得小心点,这些人什么阴私手段都敢用,你别离开我身边。” 榆枝点头,她不会寻死,知道在人多的地方,就问题不大。 大庭广众之下,量姓孟的也不敢太过分。 人员陆陆续续进场,会场几乎座无空席。 武安全拿着点名册点名。 “周欢。” “到。” “王建设。” “到。” “戴丽。” …… 没有人回应。 武安全抬头拧眉,又点了一声:“戴丽?” 王翠翠拉了拉孟文君的衣袖,低声道:“文君,戴丽是你。” 孟文君回神,这才想起这事。 不甘不愿的应了声到。 武安全这才继续点名。 榆枝眉头微扬,戴丽? 她不是姓孟吗? 难道两个名字? (本章完) 85真假榆枝 点名结束,人员也基本到齐。 学校领导,以及邀请的嘉宾,都坐在前排。 学生的座位是按系,按班分区域安排的。 榆枝他们班比较幸运,在中间位置,观赏视线很好。 班上报名参加表演的人已经去了后台准备。 迎新会通知下来得仓促,基本上都是个人表演。 服装道具什么的,也都自己准备,看起来五花八门的,并不华丽,倒有一股真实感在。 这些天,参与表演的人会抽空来这里,进行简单的排练和彩排,大家对这里还算熟悉,后台这会倒是进行得有条不紊。 两名司仪看了眼时间,开始开场白,然后邀请领导嘉宾轮流上台讲话。 大学重开的第一学期,帝都大学作为大学领袖,对此,很是重视,并且为之激动。 这场迎新会,不仅是欢迎新生,也欢迎大学重开。 讲话是一个漫长枯燥的流程。 会场好似许久没用了,只进行了简单的打扫,有些阴暗潮湿,没坐多久,榆枝就觉得有些冷了。 忙把王新凤让带的棉袄穿上,自家婆婆总是这么有先见之明。 夏小月看得惊奇:“冷啊?这里这么多人,我还热呢,你瞧我都出汗了。” 榆枝笑笑:“没办法,体寒。” 夏小月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挺为榆枝的身体担心的。 “你饿不,你婆婆给你带的吃食还是热乎的,要不要吃点,汤婆子也给抱上吧。” “好,谢谢小月,我们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我婆婆知道我的食量,这是特地给我们两人准备的。” 夏小月也没客气,点头和榆枝一起吃。 两人躲在人群里,跟偷食的老鼠一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挺有意思,有点刺激。所以说,为什么总有学生喜欢上课的时候偷吃东西呢,这就是魅力所在。 好在其他热血青年,对于领导们的讲话很是热衷,全都在认真倾听,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动作。 榆枝没吃多少,喝了两口热水,就全给了夏小月。 夏小月也没吃多少,她就是陪着榆枝吃而已,不是嘴馋。吃食这么精贵,她可没脸敞开了肚子吃。 没吃完的继续收起来放好。 台上的讲话也到了尾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司仪上台,开始报幕。 第一个节目是由文工团的同志表演,暖暖场,免得新手大学生们上台紧张,破坏了开场氛围。 文工团的功夫底子厚,业务能力很强,得了不少掌声和赞美,给迎新会开了个好头。 接下来就是各个新生。 唱歌跳舞乐器演奏,合作诗朗诵的什么的都有,有的人紧张,上台就卡壳,砸了表演,有的倒是落落大方,让人印象深刻。 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中间时不时穿插一个文工团的表演,没有冷场。 迎新会顺利进行到尾声。 已经下午五点多,榆枝有点坐不住了。 虽然穿得厚,但仍旧觉得手脚发凉僵硬,屁股疼,背疼,浑身骨头疼。 会场里面的气味也难闻,熏得她头晕脑胀,想出去透气。 可这会到处都是人,她根本走不出去。 缓缓吸口气,让自己跳动不规律的心脏逐渐平缓下来。 会场里光线有些昏暗,夏小月看不清榆枝的脸色,听了动静,察觉到她不舒服,担忧问:“还好吗?要不我带你挤出去吧?” 榆枝摇头,不想那么招摇麻烦:“快结束了,我能忍住,没事的。” “那行,实在不行的话,别硬撑,我带你挤出去,不是多大的事。” “好。”榆枝应了一声。 前两排的孟文君低声问:“准备好了吗?” 王翠翠激动点头:“准备好了,文君尽管放心,保证让她滚出帝都大学。” 孟文君阴笑着勾唇:“别出差错。” “好,肯定不会的。”王翠翠信心十足。 两人露出得意的笑,迫不及待想时间过得快一些。 最后一个节目仍旧是文工团的,完美谢幕。 掌声如雷,司仪刚要上台,宣布迎新会完美结束,就有一个身着补丁衣服,蓬头垢面,模样凄苦的年轻女人跑到台上,举起手里的白布,冲上舞台,跪在舞台中间大声哭诉。 “求领导为我做主,还我前途和未来,求领导为我做主,让心思恶毒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手里的白布展开,上面一个血红的冤字特别醒目。 下面还有许多血红的小字,不过离得远,台下看不真切,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司仪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远远的躲开了,此时台上,只有她一人。 原本打算走的众人齐齐停了下来,一脸莫名的看着台上的人,刚才闹哄哄的,根本没听清台上女人喊的是什么。 会场有片刻安静,台上的女人再次凄厉哭诉:“求领导替我做主,还我人生和未来,求领导为我做主,让心思恶毒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众人回神,保卫科的主任罗占雄率先反应过来。 拧眉道:“来人,把她带下来,带去办公室问问什么情况。” 女人一听,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抵在脖子上:“我不走,如果今天无人为我伸冤,我就只有死在这里,反正我的人生也被毁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们都别过来。” 保安们看着女人,不敢再上前。 罗占雄脸色难看,他负责安保,出了这事就是他的责任,这女人到底哪跑来的?怎么进的学校? 在罗占雄思考对策的瞬间,校长齐兴友开口道:“你有什么冤屈?” 女人大喜,哭着往前跪了两步,抵在脖子上的刀却没放下,激动道:“回领导,我是考入帝都大学的学生,不料来的路上被人偷了资料,顶了名额,我求救无门,只能用这样的办法为自己伸冤,求领导为我做主。” 顶替大学名额这事可不小,人群响起一阵激烈的议论。 齐兴友微微拧眉,招来罗占雄低语几句。 罗占雄点头,上台拿了话筒,呵斥道:“都安静。”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学生,有序离开。” 女人瞬间激动起来:“不能走,都不能走,我无权无势,就是个普通学子,我不知道那人是否有身家背景,领导里是否有她亲朋,这事必须在所有人面前说,都不能走。” 女人神情疯癫,刀子就在脖子上划动,已经见红。 罗占雄微恼,他活了几十年,可不是被人吓大的,更不受人威胁。 齐兴友却抬手安抚罗占雄,让他依照女人的要求行事。 倒不是怕,就是闹出人命麻烦。 而且,顶替的事情已经说了出来,要是不给众学子一个交代,传了出去,人云亦云,到时候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对学校声誉,将有很大影响。 罗占雄忍下恼怒,拿起话筒道:“都坐好,不准随便出声。” 学生们也不想走,闻言赶紧坐了下来。 榆枝脸色微白,身体有些不舒服,她不想留下,却又走不了。 台上女人瞧见会场情况,神情逐渐平复。 罗占雄看着她问:“你说你被顶替了名额,那你说说,你姓甚名谁,籍贯住址,以及通知书上的信息。” 女人忙道:“我叫榆枝,晋吉省,云关县,古柏大队的知青,我报考的是帝都管理系。” 人群再次忍不住发出一阵激烈的讨论。 而管理系二班,全体同学,同时转向榆枝。 榆枝微微扬眉,心下诧异,却并不惊慌,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榆枝?”夏小月拽拽榆枝的衣袖有些担心。 她是相信榆枝的,几天相处,榆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冒名顶替别人。 榆枝拍拍夏小月的手,让她别担心。 王翠翠讥讽道:“哟,原来是个冒牌货啊,装得倒是人五人六的,心肠可真歹毒。瞧把人给害得,你也不怕遭报应。” 其他同学望向榆枝的眼神,眼厌恶,有谴责,有疑惑,但却都没啃声。 孟文君一脸得意,看你怎么翻身。 榆枝视线落到孟文君脸上,孟文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做了个口型。 你死定了。 榆枝眯眼,没有开口。 罗占雄再次拿起话筒呵斥人群安静。 等会场安静下来后,罗占雄道:“管理系的,有没有一个来自晋吉省的榆枝,站出来。” “榆枝?”夏小月猛的拽紧榆枝的手,慌乱得不行。 榆枝安慰了她一声:“别怕,没事的。” 随即缓缓起身:“在。”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人听见。 神情镇定自若,并未出现众人预料的那样惊慌失措。 孟文君嗤了一声,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老师队伍里,坐在齐兴友身边,头发发白的老爷子扬眉。 难怪听着名字耳熟,原来是这丫头。 自家老婆子难得看谁顺眼,他倒是对小丫头多了份信任。 招来小助理低语几声,小助理闻言跑了出去。 罗占雄眉头抬了抬,从第一眼感官上,他倒是更信台下的榆枝。 倒不是以貌取人,就凭台下人的镇定和气场,就更值得人信任。 不过,身为老师,可不能主观臆断。 公事公办问:“说说你的情况。” “我叫榆枝,晋吉省云关县古柏大队知青,报考的是帝都管理系,如今就读管理系二班。” 前后就比台上女人多了一句话,其他的,一个字也没多透露。 (本章完) 86对峙 众人低低的议论着,分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罗占雄又问:“台上的同志说,是你偷取了她的录取通知书和各种证件资料,冒名顶替了她,可有这事?” “没有。” 罗占雄等了等,原以为榆枝还会再解释几句,但榆枝却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罗占雄默了默,问:“你们各自可有证明自己的东西?” 台上女人突然嚎啕大哭:“我的东西都被偷完了,我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自己。” 罗占雄拧眉,最不耐烦哭哭啼啼,看向榆枝。 榆枝道:“报公安吧。” 人群顿时一静,台上女人都突然止住了哭声,心里其实是虚的。 王翠翠大声叫嚣:“报公安,你说得倒是轻巧,谁知道你又想耍什么手段。台上的人都豁出命求公道了,还有什么疑问?你就是个冒牌货,不要脸的贼。” 这话倒是激起不少热血青年的共鸣。 台上女人确实很惨,刀子都划出血了,可见是真的在拼命求公道。 何况有哪个冒牌货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闹事,又不是嫌命长。 “就是,你是不是有后台,才会这么有恃无恐啊?说是报公安,其实就是拿不出证据吧。” “肯定是心虚了,拖延时间暗地里使阴招呢。” “报公安,到时候又会把我们都轰出去,你用权势,私下里怎么威逼利诱,我们都不知道,最后什么结果,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你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下乡知青,指不定是哪家大小姐呢,装也不装得像一点。” “就是,要么现在拿出证据来,要么就滚出我们学校。” “我们学校不是你这种大家小姐耍权势的地方。” “你别带坏了我们学校的风气和名声,赶紧滚出去。” “滚出去。” 群情激奋,要是手里有烂菜叶子臭鸡蛋,怕是会往榆枝脑袋上砸了。 夏小月吓得下意识护住榆枝,生怕这些人冲上来动手。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事情都还没定论呢,就没脑子的跟着叫嚣。 榆枝却面无表情,不惊不惧,不为所动。微微握紧的拳头,忍不住颤了颤。 她明白,说这些话的人里,不乏有仇富者。 自己穿得不错,长得又白嫩,不像是乡下人,确实像有钱人家的小姐。 知青下乡,是要劳作的,多年下来,不会是她这般模样。 比起台上女人的外在特征,自己的可信度确实要低一些。 罗占雄爆喝一声:“都安静,吵什么,这里是菜市场吗?让你们留下的前提是安静,谁再不按规矩老实坐着,胡乱出声,就给我滚出去。” 众人的热血顿时冷却,缩起脖子当鹌鹑。 人群安静了,罗占雄才看向榆枝:“你怎么说?” 榆枝微微掀眸,声音不卑不亢,不急不缓:“谁主张,谁举证,没有让被告自证清白的道理。” “这世界也不是谁弱谁有理,寻死觅活我也会,但我不屑,太过愚蠢且无知。” “所以,要么报公安,让公安来查。要么,她拿出铁证,证明我顶替了她。其他的我无话可说。”她也不会说。 这人必定是受谁指使来的,榆枝不确定这人知道多少,她自然不会自爆家底,给别人提供信息。 她现在有权保持沉默,只要不动手,她还真不怕。 罗占雄眉头紧锁,台上女人哭诉自己东西都丢了,没有证据证明自己。 台下的直接当甩手掌柜,这让他怎么办? 当然是报公安啊。 视线询问齐兴友,报吗?应该不会对学校造成影响吧? 齐兴友看了眼罗占雄,转而看向身边的老爷子。 “老关,你觉得呢?” 关永义事不关己的揣着手:“我就是个糟老头子,能觉得什么?再说,人家小姑娘都提出法子了,也合情合理,你们照做就是,哪来那多弯弯绕绕。” 齐兴友嘴角微扬,这可不是老友平时会说的话。 换平时,老东西只会给他一个白眼,用讥讽的语调刺他:“爱咋咋,关我屁事。” 这可都是跟他家那个老婆子学的,楚老太太是出了名的教夫有方,以前温文尔雅的老友,被教成了老痞子。 今天倒是稀罕,这明显是帮台下小姑娘说话啊。 “认识啊?家里小辈?” 关永义嗤了一声,倒也没隐瞒:“新来的小邻居,家里老婆子看得顺眼。” 这倒让齐兴友有些意外了,楚老太太,那是出了名的眼睛毒。 她都能看顺眼的人,多半没有太大问题。 回头对着罗占雄点头,报公安吧。 台上女人,说的话一开始就有漏洞。 东西在火车上被偷,一直到现在,前前后后都快一个月了,才找到学校来,中途都没想着报公安吗? 学校不好进,公安可是好找。 说什么怕官官相护,什么有后台,你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就操心这些,是不是未卜先知,还是有被害妄想症? 偷东西这事,本就是个随机事件,怎么就那么巧呢?能偷到你通知书,还能胆大妄为的跑来冒名顶替。 除非是熟人作案。 可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是熟人姿态,这就让人费解了。 再有,你都有混进学校,混上舞台的能力,还能没有为自己伸冤的能力? 处处是漏洞,齐兴友都不稀得说,掉智商。 人老成精,他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可不是那些小年轻,一激就热血沸腾,没了脑子。 罗占雄得了齐兴友的示意,便道:“那就只能报公安了,来个人,去公安局走一趟。” 有保卫科的人就要出去。 台上女人又激动了起来,赤红着眼睛嘶吼:“不准去,不准去,你们就是欺负我无权无势,是小地方来的穷学生,这个女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要这么护着她?” 转而凶狠的瞪着榆枝:“是你,为什么,你有钱有势,为什么要害我,要夺我未来?你心这么黑,不怕遭报应吗?” “我求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除了入学资格一无所有,可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有,为什么还有来抢我的?为什么?” 台上女人几近疯癫,好些人看得不落忍,悄声指责榆枝蛇蝎心肠。 要不是怕被赶出去,他们真想对榆枝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榆枝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和女人声嘶力竭癫狂的模样比起来,她真是淡定的过头了。 “我不知道你受了谁的指使来诬陷我,不过,也得提醒你,你身后的人护不住你。别以为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即便事情揭穿,事后你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你诬陷我偷窃,是为一罪,恶意诽谤公职人员,是为二罪,偷偷潜进学校,意图不轨,是为三罪,公然闹事,造成学校动荡,影响学校次序,是为四罪。” “如果学校大度,不予追究,我无话可说。但你对我造成的精神损失,名誉损失,我都会起诉,要求赔偿,决不姑息纵容。” “你身后的人权势再大,也大不过律法和公正,所以,她护不住你,你将为你的一言一行,承担应有的后果。” 清冷的话,铿锵的力度,表明了榆枝的态度。 低声咒骂的人都逐渐禁声了,开始不再一味的同情弱者,甚至对弱者生出了质疑。 齐兴友怼了怼关永义:“你家老婆子眼光还是这么毒,小丫头瞧着娇弱,心性倒是强大。” 关永义哼了哼,神情间,忍不住骄傲,他老婆子就没又看错人的时候。 孟文君王翠翠暗自磨牙,贱人嘴倒是利。 台上女人心口狠狠的跳了跳,很快又平复下来,那是孟家人,孟家人怎么可能护不住她。 想罢,凄苦一笑:“我都这样求你了,你还要威胁恐吓我,不愿意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真是好狠的心啊。你就是想逼死我是不是?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让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女人一脸决绝,抬手就要往自己胸口扎刀子。 众人惊呼,罗占雄也惊了,飞身就要去拦。 “都不准拦,让她死,老娘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死,今天她真死了,老娘敬她是条汉子,倾家荡产给她买上好的棺材上好的墓,将她风光大葬。” “她要没死,老娘亲自送她上路。什么玩意,就敢往我儿媳妇头上泼脏水,瞎了她的狗眼。” “这点招数,老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玩烂了,还能被你这个小娘皮拿捏住不成?” 王新凤那大嗓门,生生盖住了现场上千人的惊呼。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会场入口,气势汹汹过来的一家子。 面容粗狂,女生男相的老太太首当其冲,气势大开,惊得挡在她前进道路上的人,纷纷退让。 “妈……”原本坚强冷漠的榆枝一下就红了眼,鼻头发酸,眼泪汪汪的看着王新凤,委屈极了。 王新凤心疼极了,大手一薅,把拦路的人全都薅开,直直往榆枝跑过去。 “哎哟,枝枝,乖乖,别怕啊,妈来了,不怕啊,有妈在,谁都别想欺负你。”老太太一改凶狠,满目慈爱,变脸速度也是一绝。 桑家父子三人紧随其后,可惜他们干不过老太太,只能在这旁边干着急,隔着老太太,他们连榆枝的衣角都摸不到。 (本章完) 87气势汹汹的一家人 榆枝埋首在王新凤怀里,整个人都安定了,刚刚要说不慌乱是不可能的。 她一个人站在偌大的会场里,当所有人对她投来质疑,厌恶,愤恨的眼神时,她感受到了孤立无援,弱小无助。 整个人如同漂浮的浮漂,没有根,找不到落脚点,无助极了。 王新凤心疼得都快抽过去了,一个劲的给榆枝顺背,轻声安抚。 桑大壮在旁边急得跳脚:“妈,快让我看看我媳妇,让我看看。” 王新凤回手就给了桑大壮一巴掌:“没用的废物玩意,你媳妇都被人欺负死了,你还看,就知道看,显得你俩眼珠子大是咋的,看看看,除了看你还会干啥?” “没用的狗东西,还不去把欺负你媳妇的贱娘们弄死,她不是要死吗,老娘心好,帮她一把,赶紧去。” 桑大壮抱不到媳妇,扭头就朝台上去。 身后跟得气喘吁吁的公安见状,赶紧去拦:“同志,同志,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做犯法的事,这事交给我们,孰是孰非,我们肯定查清楚。” “查个屁,就这么个玩意敢欺负老子媳妇,老子弄不死她,滚蛋。”天知道瞧见榆枝哭,桑大壮有多怒。 他捧心尖尖上的媳妇,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却被这么个玩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也不知道媳妇刚刚多害怕。 越想越气,桑大壮下手就没了轻重,胳膊一薅,两公安,就双脚离地,摔进了人堆里,惊起一阵尖叫。 倒是没伤着,就是怪狼狈的。 瞧着桑大壮吃人的模样,两人都不敢有怒气,赶紧爬起来继续拦。 “同志,同志,等等……” 桑大壮大步往前,对身后的呼喊充耳不闻。 周围的学生纷纷退让,生怕被殃及。 实在是桑大壮这身板,面容,气势太过吓人,跟土匪下山没两样。 台上的女人也吓得不轻,刀子就停在胸口处,忘了往里扎。 瞧见桑大壮越走越近,忍不住开始哆嗦。 随即脑子一懵,爬起来就跑。 没跑两步,就被人一脚踹了回去,摔个四脚朝天。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罗占雄都惊得忘了反应。 桑叶转着脖子,双手环胸,溜溜达达的从阴影里走出来,一脸邪气,嗤笑道:“跑什么,不是要死吗?趁天早,赶紧的,都忙着呢。” “我,我,不……”女人吓得直哆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桑葚也从阴影里走出来,优雅的摸出一双白手套戴上。 走到女人身边,从她手里拿过刀。 女人已经吓傻了,根本不知道护刀,眼睁睁看着桑葚将刀拿走。 桑葚将刀举高,淡声道:“刀身长三厘米,刀体厚一厘米,没开刃。你刚刚比的位置,虽然在心脏上方,不过是胸腔肌肉组织最为厚实的地方。” “仅肌肉组织就有二点五厘米,下面便是肋骨。以你刀的厚度,锋利度,和你的力道,是没办法刺穿肋骨,达到心脏的。” “即便你有这个力道,让整把刀没入胸口,也死不了,刀不够长,最多受点皮肉伤,养两天就好。下次自杀,换把刀,抹脖子,那里有动脉,对工具的要求相对较低。” “也可以刺大腿内侧,那里没有骨头阻拦,也有大动脉,你手里这把刀,费点力气,也能成事,要不现在试试?” 说着就要把刀丢还给女人。 女人吓得连连后退。 一个十岁的孩子,面无表情,教人如何自杀,这画面,违和感十足。 众人对这样一个精致的小男孩,多了丝惊骇。 桑叶也顺手从她哥兜里摸出一只白手套戴上,夺过桑葚手里的刀打量了一眼,伸手弹了弹刀身:“哟,精钢制造的好刀啊,市面上可不好买。” 用脚尖踹了踹女人小腿:“你能耐挺大啊,这都能买到,跟我说说渠道,改明也去买两把。” 女人完全傻了,这俩说的什么跟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她只想快点离开,这趟差事,比预想中的要难,姓孟的没告诉她,这家子是土匪啊这么胆大包天。 这么多人都敢毫无顾忌的动手,即便现在没事,出去后,真的不会被报复,自己还能活命吗? 女人听不懂,可有人听得懂啊。 大学里不缺聪明人。 女人口口声声说东西被偷完了,又穷又可怜,什么都没有,那么这把刀出现得就很奇怪。 如今的铁制品都很稀缺,更别说钢制品。 要说捡的都没人信,买都不好买,去哪捡。 还是一把没开刃的新刀,杀伤力不大,自杀的说法就不成立。 这代表什么,有脑子的都能想明白。 孟文君被桑家人出场方式震得不轻,她知道这家泥腿子胆子大,却没想到这么大,竟然敢闯大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毫无顾忌。 看着台上两个小崽子对着刀评头论足,忍不住恼怒。 狠瞪了王翠翠一眼,你是猪吗,怎么能拿那么有标志性的刀给那个废物,随便摸把菜刀也好过这个。 王翠翠也听出了不妥,可她当时根本没想这么多啊,谁会在意一个要自杀的人,手里用的工具细节,又不是查案。 这把刀还是她找遍了家里上上下下,才翻出来的,她爹宝贝得很,藏得十分严实,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 她也是怕闹出人命,觉得这刀合适,也就没考虑其他。 可哪里知道这家泥腿子这么凶悍,胆子这么大,竟然敢闹到学校来。 还一番评头论足,把众人的视线引到了她不曾在意的细节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怎么办,事情没办好,孟文君不会放过她。 不行,绝对不行。 蹭的起身,大声吼道:“你们干什么,想杀人灭口吗?你们一家子都是强盗土匪吗?别想用刀转移注意力,你们一家的恶行大家有目共睹。” “公安同志,快把他们抓起来啊,这些人气势汹汹闯进学校,凶神恶煞的对一个弱女子出手,这不是土匪行径是什么?” “不能让他们在学校里逞凶,更不能让他们杀人灭口,要不然这世道哪还有公道存在,快把他们抓起来,别让他们跑了,谁知道他们下一个还会祸害谁。” “这么霸道凶狠的一家人,谁知道身上有没有背人命官司,公安同志,赶紧动手啊。” 诺大的会场,就王翠翠一个人的惊呼,声音尖锐凄厉,炸得众人耳朵轰隆直响。 两名公安正在拦桑大壮,拦得一头的汗。 这大块头,他们实在拦不住。 现在还让他们抓人,他们要抓得住才行啊。 再说了,人家有没有罪全靠你一张嘴猜还是咋的?你说是就是了?没凭没据的就让他们抓人。 他们两个活生生的公安,就没点脑子?办事都不用讲规章制度?不用按照程序来? 公安没搭理王翠翠,把罗占雄喊回神:“罗主任,快,快来帮忙,把俩孩子带开。” 大人还好,至少做事会思考后果。 就怕孩子定性不够,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动手。 罗占雄正不知道怎么下手,听了招呼,忙让属下将女人带开,控制起来,免得待会她又要死要活的摸出个什么来比脖子上,看得闹心。 自己朝着桑叶走过去,试图劝说她放下武器。 还没开口,桑叶就朝他翻了个白眼,扯下手套裹住刀扔给罗占雄,这可是罪证,得护好了。 “瞧你那样,我要杀她,还能让你们瞧见?” “小狗腿一咋呼,把你们脑子都给炸没了?大庭广众的,我们又不跟她一样,蠢得无颜见江东父老。还杀人灭口,这么展现智商的话,是我都不好意思喊出口。” 王翠翠脸色涨得通红,该死的小贱人。 罗占雄接刀接得手忙脚乱,被桑叶说得老脸一僵,都不知道说点什么给自己辩解。 他没有信王翠翠的话,你行吗? 桑叶呵呵,信个屁。 齐兴友乐呵呵的摸胡须:“这小丫头有意思。” 关永义神情淡淡:“你不觉得这俩孩子懂得太多了吗?” 对刀的研究就不说了,可以理解为个人喜好,竟然还知道不直接碰触用具。 虽说有些过于小心了,但这份防范意识,谨慎态度,很值得人学习。 齐兴友认同的点点头,这可不像乡下人家教出来的小崽子。 台下刚刚还杀气腾腾的桑大壮这会也淡定下来了,嫌弃的推开公安抓着他的手。 “别拉拉扯扯,我媳妇瞧着呢,就这么个玩意,老子才懒得脏手。” 两公安瞪大眼珠子,你啥意思,搞这么大阵仗,从头到尾都在逗着他们玩啊? 桑大壮嗤了声,嫌弃的不想搭理,有脑子的都知道大庭广众的不能杀人,他看起来像没脑子的人吗? 俩公安……像。 齐兴友嘴角上扬,看着老友:“你家老婆子口味重了啊,这家子一看就不是消停的主,她也能顺眼?” 关永义嗤了声:“你懂个屁。” 齐兴友气得翻个白眼:“是,我不懂,你懂,你偷偷摸摸把人放进来,还早早的去报了公安,结果回头就跟我这装事不关己,你这老家伙,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关永义呵了声:“是你这个老家伙做事越来越优柔寡断了,就这么个玩意也能威胁到你?瞻前顾后,婆婆妈妈的尽耽误事。” “人小丫头身子骨不好,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审判,要是吓出个好歹,瞧见没,就这四人,能把你这学校给掀了。” (本章完) 88王新凤的战斗力 齐兴友哼哼唧唧不高兴:“你倒是对这家子看好的很,不就是农村来的普通人,他还能捅破天了?真当我这百年名校是泥捏的?” 关永义啧啧两声:“你也别嘴硬,瞧见那头黑熊没,有没有觉得眼熟?” 齐兴友眯着眼睛打量桑大壮,确实很眼熟。 心思百转,压低声音问:“他是……那家的?” 关永义耸耸肩:“是不是那家的我不知道,但他的行事风格,和那家人如出一辙。你想想,那家人什么性子,放这头大黑熊身上,能不能闹得你这学校鸡犬不宁?” 齐兴友脸上不高兴,但心里却已经认同了。 况且这事,确实不该让人牵着鼻子走。 台上女人是笃定自己拿她没办法才有恃无恐,闹得整个学校不得安生吧。 她靠的,怕是背后人的势。 呵,背后那人,还真以为他齐兴友老了是吧。 看了眼来势汹汹的老桑家人,齐兴友问:“你和他们家熟吧?去商量商量,这事咱私下解决。” 关永义装聋作哑了,他才不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齐兴友气了个倒仰,这都什么狗屁朋友,有事了就装死。 旁边,安抚好了榆枝的王新凤扯着大嗓门喊:“桑大壮,你个软蛋玩意,你是个死人啊,你就这么看着欺负你媳妇的贱娘们活蹦乱跳的?” 正在调解的公安脑袋都大了,咋,老太太还想弄死人啊?你儿子不是说你们家的人都有脑子吗? 你脑子呢? 王翠翠好似抓到了什么大把柄,激动得很:“你们听到了,大家都听到了吧?他们就是想杀人灭口,当众行凶,快把他们抓起来啊,他们是危险分子,万一哪天心情不好,逮谁杀谁怎么办?” 随即又指着公安鼻子威胁:“到时候我们要是出了事,你们撇得开干系吗?赶紧把他们抓起来,一个也别放过,别眼瞎的就知道欺负受害者。” 两个公安脸黑得能滴墨。 王翠翠蹦跶得实在有些厉害。 要说王新凤蹦跶,人家是为了儿媳妇,情有可原。 可事情从头到尾都没王翠翠什么事,偏她时不时就要蹦跶一下,刷刷存在感。 现在事情基本上没有太大疑点,大家也都掂量明白了。 她还要蹦跶出来使劲给老桑家扣屎盆子,这就让人有点一言难尽了,图啥。 王新凤呦呵两声,护着榆枝坐下:“枝枝乖,别怕,看妈怎么给你报仇。” 榆枝吸吸鼻子:“妈注意安全。” “知道,放心啊。”心疼的摸摸榆枝的惨白的小脸,扭头就朝着王翠翠气势汹汹过去。 “畜生肚子里爬出来的狗东西,祖祖辈辈都是给人当奴才的命,大好的新社会都洗不干净你身上的低贱味。” “当狗当上瘾了是吧,哪都能叫唤两句,老娘没搭理你,是懒得跟畜生较真。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自个能耐上天了。” “不要脸的贱东西,畜生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没脑子,全校人都看明白了,就你眼睛还被屎糊着,满眼都是屎。” “老娘现在就给你洗洗眼睛,免得你白瞎了一双昭子,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品种的狗。” 王新凤一把薅过王翠翠的头发,大巴掌不要钱的往她脸上招呼,动作又快又狠,气势大开,即便坐王翠翠周边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脑子发蒙的看着王新凤扇巴掌。 等反应过来时,王翠翠直接飞出了一颗牙,满嘴的血,吓得众人尖叫四蹿,空出一大片地,就连孟文君都用最快的速度躲开了,更方便王了新凤揍人。 王翠翠啊啊惨叫,完全反抗不了老太太。 王新凤扇巴掌还不过瘾,拽着王翠翠的头发就往台上拖,众人吓得四散逃窜,生怕被波及。 偏公安只来了两人,他们得时刻注意桑大壮,分身乏术。 罗占雄只得赶紧让人去拦,可又不敢强行动手,老太太老胳膊老腿的,伤了哪,他们赔不起。 孟文君吓得脸都白了,她没料到这家子胆子这么大,说动手就动手,还当着这么多人,这么多领导,甚至公安的面。 他们是真不怕吗?这事不会真被他们抖露出来吧? 夏小月拽住榆枝的手,一脸惊恐:“榆枝,这样真的没事吗?你要不要劝劝?” 榆枝神情漠然,这样算什么? 如果对方算计成功,她不但会被退学,会名声扫地,前途尽毁。 甚至可能在他们的怂恿下,激起众愤,对自己出手。 依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怕是活不到明天。 不过是让自家人泄泄愤而已,怎么就不行了? “不会有事,我家人都有分寸。” 牙都打掉了,满脸的血,这叫有分寸?夏小月不是很理解。 齐兴友就像个看热闹的陌生观众,老神在在的坐在前排,抢占最好的位置,观看这场闹剧。 还有心思跟旁边的关永义点评:“这行事风格,确实和那家很像啊,你说我们要不要给两家牵个线,说不定他们真是失散多年的亲戚呢?到时候还能得个红包。” 关永义跟看傻子似得看着齐兴友,还红包,做媒呢? “你能见到那家人?” “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那家人,打他们主意吗?” “眼前这家要真是那家的,倒还好说,要不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这家子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要怎么对抗?直接送命吗?” “你是嫌人家活得太安生了吧?” 齐兴友哼了一声:“我就开开玩笑。” 关永义木着脸:“一点都不好笑。” 齐兴友气鼓鼓的扭开头,他就不该搭理这个老东西,就会气人。 王新凤拽着王翠翠上了舞台,一把扔地上。 王翠翠这会倒是手脚灵活,飞快的爬到公安脚边,抱紧公安大腿:“救命,公安同志救我,快救救我,他们要行凶杀人了,快救救我。” 王翠翠抱的位置有点尴尬,公安臊得老脸通红,一个劲的推搡王翠翠。 “松开,先松开,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人没推开,王翠翠反而抱得更紧了。 “不不,不能松,他们会杀了我的,不能松。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啊,为什么不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他们把我杀死了你们才动手吗?” “你们是不是收了他们的好处?我告诉你们,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翠翠缺了一颗牙,满嘴的血,说话有点漏风,但一点不影响展示她不干净的内心,惯会给人泼脏水,用恶意揣测人。 公安通红的老脸一下黑成锅底,真觉得老太太刚刚下手轻了,就这张臭嘴,真是欠抽。 “同志,这么多人看着,没人敢杀你,你先放手,有话说话,别动手。” 王翠翠尖叫:“怎么不敢?他们把我打成这样,张嘴闭嘴的就要弄死人,这还叫不敢?是不是等我咽气了,才叫敢?就算他们现在不敢,出去了呢?” “出去了,他们对我下黑手怎么办?他们胆大妄为,当众行凶,目无法纪,难道不应该被抓吗?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老公安很想喷她一脸,就你这张人听人厌的嘴,想对你下黑手的不少,也不一定是这一家子。 王新凤呸了王翠翠一脸:“就你这种货色,得罪的人一箩筐,用得着老娘动手?” “老娘一向有仇当场报,从来不过夜,你在外面不干不净,被谁弄死了,别想把屎盆子扣老娘头上。” 王翠翠肿着猪头脸,又恨又怕,怒视王新凤:“就是你,只有你,我要是出事了,就是你对我出的手,公安同志,你们可一定得记住,我要是有事,一定是她动的手。” “嘿,你个贱娘们,真当老娘不敢是吧,也别以后了,老娘现在就送你上路。”王新凤的暴脾气,哪里忍得了,撸起袖子就上前。 王翠翠吓得啊啊惨叫,一个劲的往公安身上蹦跶。 公安的老脸,黑红黑红的,一个头两个大。 “行了,都闭嘴,谁再吵嚷,全都抓回去关几天再说。” 王新凤白眼一翻,倒是没再撸袖子,大刀阔斧的薅走了一个年轻老师,占了别的位置坐下。 那做派,真真霸道。 年轻老师也不敢跟她讲道理,缩着脖子老老实实走了。 公安暗暗松口气,不打架就行。 扯了扯王翠翠:“现在能松开了吗?” “不,不能松,不能松。”王翠翠死活不松,公安真是一肚子郁闷。 看向王新凤,希望她能帮忙把王翠翠扯开。 王新凤剔牙看戏,一点没帮忙的意思。 公安又看向桑叶。 桑叶懒洋洋的靠在桑葚身上,还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没想好事。 老公安再看向在座的女老师女学生,结果所有人如临大敌,一溜烟跑了,他们可不去沾这麻烦事。 老公安没办法,只能不客气的找男人帮忙了。 罗占雄得了求助视线,让两个属下去把王翠翠扯开。 王翠翠叫得跟那啥似得,怪让人尴尬的。 好在老公安解脱了,正了正神道:“齐校长,人我先带回去,等事情查清楚了,再来跟您说。” 齐兴友没问题,本来就是要交给公安的,点头应好。 王新凤可不答应,蹭的站起来:“不行,那个黑心肝的烂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我儿媳妇,你把人带走了,回头那些个烂下水的东西,又到处泼脏水。” (本章完) 89再打脸 “说我的枝枝又怎么用手段了,使阴招了,用权势逼供了,还收买人了,我们上哪说理去?” “老娘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八辈贫农,根正苗红。本本分分做人,堂堂正正做事,我儿媳妇更是清清白白,老老实实的一个小姑娘,没道理让个小娘皮泼了脏水。” “这事必须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要不然谁也别想走。桑大壮,桑葚,桑叶,你们三个瘪犊子玩意,给老娘看好门,事情没结束,谁他娘的敢走,给老娘往死里弄。” 父子三人听话的站到了出口,意思很明显。 人群焦躁,莫名感到害怕。 也有胆大的,觉得刺激,更觉得这家人简直胆大包天。 还有不屑一顾的,觉得老桑家在作死,在帝都大学充王充霸,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不屑一顾的人里,就有一个孟文君。 原本还挺害怕的,可瞧见老桑家作死的做派,她就淡定了。蠢货会自寻死路,都不用她出手。 夏小月为榆枝一家狠狠捏了一把汗,这么操作真的没问题吗? 榆枝还是面无表情,淡漠的看着。 齐兴友倒是乐了,和关永义咬耳朵:“这做派很那家啊。”霸道不讲理,却也不是完全不讲理,就是得按照他们的方式来讲理。 管你是天王老子,他们谁都不怕,一副豁出命干架的阵仗,是真的很能唬人。 当然,他们可不是单纯的就为了唬人,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那是真敢动手。 关永义都不想搭理他,你堂堂一个校长,有人在你学校闹事,你不赶紧处理,反而看起了戏,合适吗? 齐兴友觉得挺合适的,学校重开第一年就遇到这么多热闹,证明以后学校会红红火火啊。 罗占雄冷着脸上前:“老同志,咱这是学校,还请你们注意点,有冤屈,有误解,有问题,咱们去公安局,好好谈,别把占理的事,弄得没理了,得不偿失不是?” 王新凤赶苍蝇似得赶人:“去去去,打量老娘好欺负是不是,我可不是我儿媳,被人欺负死了都不知道吭声。” “刚刚那个贱娘们蹦跶出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这话,要我儿媳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证清白?” “我呸,你这是逮着老实人欺负是吧?想都别想,老娘活了大半辈子,啥人没见过,你有本事就抬着老娘的尸体出去,要不然这事就得当着大家伙的面说。” “什么理不理的,老娘要是不讲理,这几个贱娘们还能喘气?” 罗占雄脸色漆黑,今天这些人,一个个的,还真是都能拿捏他。 这个保卫科的主任当得憋屈啊。 看了眼旁边的两个公安,再看眼全程看戏的老校长,得,这事他不管了,爱咋咋的吧。 公安没办法,只得接了罗占雄的位置,上前和王新凤协商:“老太太,人多杂乱,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放心,是非曲直,我们肯定不会让无辜人受伤害委屈的。” “你让这些学生先离开,咱们一起到公安局,把这事处理了,结果到时候我亲自到学校公布,保证不让人歪曲事实,如何?” 王新凤冷笑鄙夷:“不如何,刚刚这俩贱娘们可都说了,我们狼狈为奸,我们是一伙的,你们得了我们的好处,私底下帮我们办事呢。” “你自己一身虱子,还帮我呢?可算了吧。你也别跟我废话了,我老婆子乡下来的,不懂法,也不懂理,我就要个公道,给我儿媳妇洗清冤屈,你能办就办,不能办,老娘告御状去。” “我儿媳娇娇弱弱的,可不能以后读个书,还得被些妖艳贱货喷脏水,没个消停日子。别磨蹭了,还赶回家吃完饭呢。” 老太太油盐不进,两公安憋屈得厉害。 接到报警,他俩急匆匆就来了。 正是下班时间,就他们俩值班。 现在连个支援都没有。 而且,老太太有一点说得他们无话反驳。 台上这俩女的,张口就给他们扣了顶收受贿赂的帽子,这盆屎不洗干净,以后怕是也会受影响。 两人心累极了,胡搅蛮缠的人都聚集到一起了。 公开审理是吧,行。 抬头对在座众人道:“既然老太太强烈要求,那就再耽误大家一些时间,大家多担待。”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即便众人被老桑家的架势唬得心慌,却也想留下看看热闹。 听了公安的话,很配合的表示没问题。 公安走向被罗占雄属下控制住的女人,问:“同志,麻烦你再说说你的个人情况,我们做一个登记。然后说一说,你是什么时候上的火车,东西是在什么时候丢的,丢了之后可有找列车员求助,以及下火车后的动向。” “还有,有关你个人信息个人情况,尽量详细,方便我们回去与当地核实,如果你说的无误,证明你的东西真被偷了,且被冒领,我们肯定还你一个公道。” 女人已经从桑大壮带来的恐惧里回神,可公安问的那些,她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就呜呜呜捂着嘴哭,表现出了极大的委屈和惊恐。 王翠翠这会已经老实下来,因着没了一颗牙,满嘴的血,配上鼻青脸肿的猪头,看起来有些凄惨。 可因着那双阴狠的眼睛,无法让人同情。 不过这会没人在意王翠翠,都在等女人的回答。 女人除了哭,什么都不说,公安准备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王新凤可没这耐心。 如一阵风似得扑过去,揪住女人的头发就啪啪啪扇巴掌:“哭哭哭,哭就能混过去是咋的?老娘能吃你这一套?” “以为不吭声就拿你没办法是吧?老娘耐着性子让公安同志问你话,那是给公安同志面子,可不是给你这个贱货面子。” “你诬陷我儿媳妇这事没得跑,老娘也懒得跟你废话,现在,你要么说出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事,要么自己把这锅背了,给老娘说出个陷害我儿媳妇的正当理由出来。” “要不然老娘打不死你都把你到到半残,反正老娘一把年纪了,活也活够了,不小心把你打死了,老娘给你偿命。” “说是不说?说不说?” 熟悉的巴掌,熟悉的嘴速,众人好似都已经淡定了。 一个字一巴掌,啪啪啪的巴掌声,回响在安静的会场大厅。 众人看着老太太扇出残影的巴掌,有人还在默数到底打了多少下。 有人暗忖,这得扇多少巴掌才能这么熟练? 瞧女人肉眼可见的脸肿,变成猪头,众人齐齐脸疼,这老太太惹不得,手脚太麻利了。 公安猛的一激灵,赶紧上前阻拦:“老太太,咱们在办公,不准私自动手,要不然别怪我们带你回去接受教育了,赶紧住手。” 王新凤也不死磕,公安一过来,她顺势就收了手。 女人就跟剔了骨头的肉似得,一下就软了下去,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痛到怀疑人生。 从第一巴掌,到最后一巴掌,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公安看她好似快去了的模样,有些着急。 “罗主任,现场有医务人员吗?麻烦请来看看。” 罗占雄瞧着女人的模样,也有些胆寒,对王新凤胆寒。 这老太太手脚可真麻利,自己对上,都没有全身而退的自信。 点了点头,把旁边的校医请过来。 这样的场合,必定会有医务人员待命的,以防万一。 医务人员检查过,就是皮肉伤,瞧着吓人,没有伤筋动骨。 女人可能是痛麻木了,缓缓就好。 公安放心了,扭头就要义正言辞教育王新凤。 王新凤眼睛一瞪:“看啥看?老娘抽人五十年,心里还能没点数?这贱娘们敢跟老娘玩心眼,我不抽她抽谁?” “你们别盯着老太太我,赶紧问话,那些个眼不瞎的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就别问了,耽误时间,让她交代给谁当狗就行。” 公安一肚子话堵嗓子眼不上不下,最后就化成一声警告:“老太太,不能再动手了,否则别怪我们不讲情面,带你回局里。” 王新凤瘪瘪嘴,没吱声。 女人是真被抽怕了,回过神就要老实交代。 孟文君心下着急,王翠翠也急啊。 王翠翠得了孟文君凶狠的瞪视,又蹦跶了起来,扬声怒吼:“凭什么就这么算了,老东西当众伤人,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家子横行霸道,目无法纪,应该全都抓进大牢,不能留在外面祸害其他人。” “还有,我要举报,这家子说是乡下来的,结果却买了对面黄角胡同的房子。” “是买,不是租。对面黄角胡同的房子价值如何,大家都应该明白,这是一家泥腿子能买得起的吗?” “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一家子身份存疑,我实名举报,必须查他们,他们肯定不干净,这些钱,说不定就是他们打家劫舍得来的。” 对面黄角胡同的价值,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的。 王翠翠话音一落,人群再次哄闹出声,都在为榆枝一家买得起那样的房子震惊。 别说远地方来的穷学生,就算是帝都本地,有些家底的学生,都不敢肖想那样的地方。 农村来的一家子,竟然直接买了。 这样的消息,确实令人震惊。 王新凤有些心虚,那些钱,虽然不是打家劫舍来的,但来得也不正道,无法宣之于众。 以前在乡下,他们就不敢随便用那钱,来了帝都才大着胆子用。 哪想,还是被人拿来当了把柄。 (本章完) 90宋家,交代 老太太心思百转,努力想,用个什么借口才能不连累儿媳妇。 桑大壮父子三人并不怎么担心,钱来得不正道没关系,家里钱财想要查出来怎么来的,落实不正当的来历,不容易。 只要查不出来,那么他想说咋来的就是咋来的。 不能是死鬼爹的遗产吗? 老桑家虽然八辈贫农,可从太太太太爷爷那辈开始,就都在参军。 大清朝那会,老桑家太太太爷爷,在大清的军队里,差点混上个小军长,还能没点私藏,传给后辈当传家宝? 反正只要你拿不出证据,他们就能理直气壮。 榆枝也不担心,退路早就想好了。 “小月,麻烦你带我到前面去。” 夏小月迟疑:“榆枝,前面乱,别伤着你。” “没事,我婆婆在,伤不着。” 榆枝打定了主意,夏小月没办法,只能护着她到前边。 半路被桑大壮截了过去。 远看桑大壮像头熊,近看更像头熊,夏小月半秒钟都不敢耽搁,就把榆枝交了出去,一溜烟跑了,生怕桑大壮揍她。 想不明白榆枝这么娇娇弱弱的小媳妇,怎么会找这么壮实的男人,不害怕吗? 榆枝哪会害怕,和桑大壮在一起,比和谁在一起都安心。 桑大壮终于搂着媳妇了,狂奔乱跳的心脏终于安生了。 把媳妇小心翼翼送到舞台上,就跟一座山似得,护在榆枝身后,一步也不挪。 王翠翠得意的看着榆枝:“怎么?又想对我动手?我是打不过你们,权势没你们大,连公安都能无视,给你们开后门,你们能来。但我不怕,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别想狡辩,等着蹲监狱吧。” 连公安也想给王翠翠一大嘴巴子,你嘚瑟就嘚瑟,放狠话就放狠话,为什么句句都要带上他们,给他们扣盆屎,招你惹你了? 一会说人家权势滔天,可以无视法纪。 一会又说人家是泥腿子出身,不应该买得起黄角胡同的房子。 可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完了。 人家是有没有钱都不对是吧? 榆枝没有搭理王翠翠,面相众人,缓声道。 “我母亲宋翊娅或许熟悉她的人不多,但我外公宋长丰,知道的人应该不少,我太外公,宋玉廷,老一辈的人应该都知道。” 齐兴友和关永义具是挑了挑眉,他们不但道知道宋玉廷,还和宋长丰有过交集。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宋家人。 宋家,可是明清时期有名的商贾之家。 传家数百年,家产不计其数。 一直到宋玉廷那一代,家族事业到达顶峰,成了家喻户晓的豪商首富。 宋玉廷很有经商头脑,也有大善之德,做了不少好事,所以比起他商人的头衔,大善人的头衔更响亮。 民国时期,全家移居海外。 后来国家有难,宋玉廷之子,宋长丰回国奔走,赠钱赠物,为国出力,受到了国家最高礼遇。 他们也是那时候,和宋长丰有过的交集。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宋长丰是个很健谈随和的人,他们印象不错。 再后来,宋长丰的掌上明珠,也回国了,投身国家研究事业,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说宋家明珠嫁给了一个普通军人,夫妻俩琴瑟和鸣,恩爱如常,育有一女,就是眼前的丫头? 不过,后来好似家里出了什么事,销声匿迹了,连同宋家,都在帝都消失了十多年。 宋家虽然豪富,但一向低调。 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宋家明珠,也十分低调。 夫妻俩过自己的小日子,从不出来晃悠,以至于,榆枝爹当初出事,榆母寻夫消失,榆枝匆忙下乡这些事,知道的并不多。 就连齐兴友关永义知道的也不多,只是恍然觉得,这些人一夜之间,全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现场知道宋家的人,大概知道的,也就是宋家的富,和宋家捐赠善举。 而榆枝当初在那样的环境下,能用着保姆,享受大家小姐的教养和待遇,可以毫无顾忌,也是沾了她外公的光。 她爸当初出事,她和她妈可以安全无恙,也是托了外公的福。 如今再用外公的名,也不怕人查。 当然,榆枝也想借助外公的名,当保护伞,让孟家之流,不敢随便对他们出手。 她爸如今还有那样一顶帽子在头上,她也不敢松懈,就怕榆家到时候用这个攻击她,所以提前报出底牌,也算是一种震慑。 “我母亲是宋家唯一姑娘,我是宋家唯一外孙女,我外公疼宠我,给我留了不少傍身之物,那些东西,换取一栋房子,绰绰有余,这事,我想没人能说出个不字来。” 不知道宋家的人,窃窃私语,开始询问,到底什么来头。 知道宋家的人,就开始酸了。 宋家啊,那样豪横的人家,为什么不是自己家。 自然的,也有人质疑,你说是宋家人就是宋家人? 宋家人已经十多年没有出现在人前了,谁知道如今去了哪,做了什么,是不是还活着。 两个公安也是知道宋家人的,他们不质疑榆枝的话。 也不想就这件事,继续在现场掰扯。 如果是宋家人的话,别说黄角胡同的房子,就是皇城脚下的房子,也是想买就买得起的,这事不存在疑点。 转头对王翠翠严厉道:“现在说的是冒名顶替的事,这位同志,我希望你不要再岔开话题,也不要试图用沉默回应。如果你们再拒绝配合的话,我们只能使用强制手段了。” 王翠翠不知道宋家人,她这会在台上,也没人给她普及。 听了公安的话,一脸愤怒:“你们什么意思?打人的人你们不管,倒是来恐吓我们这些受害者了?” “什么宋家李家,你们是不是收他们家好处了才这么向着他们说话?她说是什么宋家人,就能证明房子来路正?钱财来路正?宋家人这么能耐,他们咋不上天呢?” “你们是不是故意找借口,不办实事,想要敷衍了事?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玩忽职守,收受贿赂,我要去告你们……” 一个公安直接就给堵了嘴,世界安静了。 你要告以后有的是时间机会,不差这一会。 另一个公安问女人:“现在,请你如实告诉我们,是否被偷了通知书,是否被人冒名顶替,如果是,请说出证明自己的信息,我们会去核实。如果不是,请老实交代,为什么污蔑他人。” 女人已经没了硬抗的心思,一顿打,一顿恐吓,再加现场形式,她比王翠翠更识时务,她知道,不说不行了。 “我说,我都说,我全都说。” 王翠翠睁大双眼,狠狠的瞪着女人,你要敢说,撕了你。 女人咬牙别过头,不去看王翠翠。 “是她,是她拿钱收买我,让我来诬陷这位女同学的,那些资料信息,也都是她告诉我的,我就知道名字籍贯和录取大学,其他一无所知,所以公安同志问我那些,我回答不上来。” 女人指着王翠翠大声道:“目的,就是要败坏这位女同学的名声,最好可以将她赶出学校,声名狼藉,在帝都待不下去。” “也是她带我进的学校,这事她的两个同学知道,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还说过话,那两人肯定看到我了。” “刀也是她给我的,刚刚两个小同志也说了,这样的刀哪是我这样的人能得到的。” “我不认识那位女同学,是她跟我说,只要要当众把教我的话说出来,然后死咬自己是受害者就行,其他的不用管,她可以保我平安无事。” “这位女同学一家也是普通的泥腿子,没有什么能耐,不敢把我怎么样,让我放心大胆的说,脏水尽管泼。” “公安同志,我就是拿钱办事,求求你们,看在我老实交代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以后再不敢了。” 女人不用公安问,就自己一股脑的全交代了,生怕慢了,自己会栽进去出不来。 公安快速在本子上记录,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听了还是忍不住恼怒。 这些人可真是闲得慌。 看了眼拼命挣扎,一脸凶狠的王翠翠,又问:“她说能保你平安你就信?” “她说孟家,孟家可以保我平安。孟家啊,我怎么能不信,没人敢私下借孟家的名号办事吧?所以我就信了。” 王翠翠如遭雷击,这话她好像确实说过。 主要是这女人太精,一会嫌钱少,一会嫌任务太重,一会又嫌危险系数太高,不得已,她只能搬出孟家来镇压。 转头去看孟文君,果然看到孟文君恨不得活吞了她的表情,王翠翠心沉到了谷底。 “呜呜呜……”拼命挣扎着要说话。 公安示意另一人,让他扯开王翠翠嘴里的布。 王翠翠得到自由,就怒视女人嘶吼:“你胡说,你这是诬陷,你是不是和这个贱人一伙的,故意给我泼脏水?” 女人也不甘示弱,怒道:“我就防着你倒打一耙呢,”扭头对公安道:“公安同志,这女人是个蠢的,所以给自己寻了退路。” “当时我就怕她反咬一口,所以故意说要吃顿好的,我俩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在那做的交易。” “我担心那里的人注意不到我们,还特地闹了动静,撒了一地的饭菜,传菜的服务员肯定影响深刻,一问就知道。” “还有,她给我钱时,用报纸包着,我特地让她在上面写过字,一对笔记就能对出来。” “公安同志,钱我暂时一分没动,全都原封不动的放在家里,您尽管去查。” 感谢听白小可爱的打赏 (本章完) 91事情结束 王翠翠满脸不可置信,贱人,这个贱人,当初她说自己正在学认字,有个字忘了怎么写,请她教一教。 她什么都没多想,就在报纸上写了教她认。 王翠翠还记到自己当时是带着无上优越感,和溢于言表的嫌弃写出来的。 没想到啊,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贱人,该死的贱人。 怎么办? 现在自己百口莫辩,但万万不能将孟文君牵扯进去的,要不然,她不敢想。 公安将女人的话都一一记录下来,转头问王翠翠:“同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翠翠一脸愤恨,没再开口。 她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明白说什么错什么,说得多,错得多,还不如保持沉默。 公安也没强行要求她开口,事情到了现在,榆枝的清白是还回来了,剩下的细节,无需再当众审问。 比如嫌疑人具体信息,两人具体交易这些,算是对嫌疑人的保护。 公安跟王新凤商议:“老太太,您儿媳妇是冤枉的,我们已经当着大伙的面还她清白,这事是不是就能了了?剩下的我们回去再进一步审查,对您儿媳妇造成的损害,我们也会按规定弥补,您看如何?” 王新凤瞧了眼榆枝,榆枝点头。 王新凤顺势就应下了:“行,我也看出来了,你俩是做实事的,我信你们,剩下的交给你们。” “这俩东西,不能轻易放过了,为什么污蔑我儿媳妇,背后还有没有什么牛鬼蛇神,理清楚了,免得以后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又跑过来,往我儿媳妇头上扣屎盆子。” “对我儿媳妇造成的损害,也得一条条弄明白,进行赔偿,这事没得商量。” 公安表示应该的,但同时,也对王新凤进行了口头教育。 以后不准再随便动手伤人,别以为是老太太,他们就会从轻处罚。 王新凤不以为意,榆枝倒是诚恳道,愿意付医药费,该他们承担的责任,不会推卸。 以后也会谨记教诲,不再随便动手。 公安这才满意,又跟齐兴友说了几句,这才带着人走。 王翠翠临走时,看了眼孟文君,看到了她眼里的警告。 看来这事,她得自己扛下来了。 王翠翠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人群陆陆续续离场,榆枝被家里人护着,暂时没走。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从舞台上下来。 没想到孟文君还没走,正面朝着榆枝迎过来:“你别得意。” 榆枝目光清冷:“同样的话送给你,孟同学。” 孟文君脸色一变,她怎么知道自己姓孟? 再不敢停留,竟是落荒而逃。 榆枝冷嗤,就这心理素质,还敢做坏事。 夏小月也没走,也听到了榆枝那句孟同学,疑惑道:“榆枝,她不是叫戴丽吗,怎么喊她孟同学?记错了?” 榆枝笑笑没解释:“小月,今天谢谢你了,我婆婆你见过了,这是我男人桑大壮,这俩是我孩子,桑葚桑叶。” 桑大壮对保护过自家媳妇的女人,还算客气,没有用铜铃大的眼珠子瞪人。 桑葚桑叶都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 夏小月脸色微红,连连摆手,她今天真的没做什么,当不得谢。 王新凤道:“天都黑了,也别在这瞎客气了,丫头,明天周末,你到家来,老婆子给你做顿好吃的,谢谢你护着我儿媳妇。” “不……” “不啥不,这事就这么定了,走,回了,你说这事给闹得。” 老太太强势决定,带着就走了,夏小月无奈应下。 回到家,王新凤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柚子叶,煮了一锅水,给榆枝洗晦气。 洗完又给榆枝端上补汤:“枝枝,多喝点,遭大罪了,遭瘟的贱人啊,可怜我的枝枝,不怕啊,妈在呢,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的。” 王新凤摸着榆枝惨白的小脸,心疼极了。 桑大壮父子三人也没心思闹腾,全都沉默着没说话。 榆枝已经缓过来了,没有再害怕。 笑道:“妈别担心,我没事了,就是在里面冻了一会,冷得慌,其他都没啥,睡一觉就好。今天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傻孩子,只要你没事,其他都不重要,快喝,妈炖了一下午,放了药材,补身体的,多喝点。” “好。” 等榆枝吃得差不多了,王新凤才问:“枝枝,那天巷子口那姓孟的贱人和你同班?她叫啥丽,不姓孟啊?事情是她搞的鬼?” 榆枝点头道:“嗯,她今天第一次到班级,点名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在班上的名字不姓孟。原想着她或许有两个名字,没想到只是随便一诈,就诈出了猫腻,看她反应,可以断定,其中肯定有问题。” 瞧姓孟的样子,今天这事跟她脱不开干系,王翠翠不就是她的小狗腿吗? 桑大壮的大手包裹着榆枝的小手,轻轻揉捏:“我去查,”没事也得给她查出点事情来。 王新凤狠狠的剐了他一眼:“不是你去查,难道是老娘去查?没用的废物点心,竟是些马后炮,你们俩小瘪犊子也一样。” “一个个的有什么用,白瞎了一顿几大碗的饭,临到头了谁也指望不上,可怜我的枝枝啊。” 说着王新凤又想抹泪了。 桑家父子三人大气不敢喘,这事他们心里有愧,没脸狡辩。 榆枝脑袋靠在王新凤肩上笑道:“妈,这事谁都预料不到的,不怪大壮和孩子,更不怪妈,我知道妈心疼我,不过我真的没事,咱不气了啊,气坏了我该心疼了。” 王新凤怎么可能不生气,又不想才受过惊吓的儿媳妇安慰她,只得强行扬起笑脸:“妈不气,只要你没事,妈就不生气。” 榆枝笑笑,问:“妈,你们今天来得这么及时,还能轻松进学校,是不是有人帮忙?” 王新凤愣了愣才道:“今天下午那会我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到校门口等你。” “没等多久,对面黄角树下就有人喊找。是个年轻小伙子,说你在学校出事了,然后说带我去学校里面。” “刚好他们父子三人也回来了,就一起去的。后来,我们都忙着其他事,倒是没注意那小伙子的动向。” 桑葚道:“他进了会场后,去了一个老者身边,那老者,应该就是楚婆婆的丈夫,关教授。” 桑葚只是远远的看都过楚贞英和关永义在一起说话,并不确定,只是推测。 但八九不离十。 榆枝了然,这次的事,还真得谢谢关教授。 没有经历过那种孤立无援感觉的人,无法理解那种时候的无助和心慌。 王新凤拍着大腿道:“我明天上老姐姐家唠唠,今天这事她家男人可是帮了大忙了。” 榆枝也道:“家里还有些栗子,我明天做些栗子糕,妈一起带过去。” “行,没问题。” “明天小葚和叶子要去朋友家做客,妈妈早些起来做,你们也带一些,不能空手上门,东西不贵重,多少是个心意,叶子弄回家的腌鱼,还有血肠也带一些。” “好。”兄妹俩点头应下。 榆枝转头又对王新凤道:“不过妈,以后遇到这事可不能随便跟人走,万一有人故意用我引你上钩,想要做什么坏事怎么办?” “以后要是再有不认识的人,跟你说我出事了,让你跟他走,你不能慌,先找大壮他们,找不到就找公安,可不能单独跟人走。” “小葚,叶子,大壮,你们也是,不管是谁,即便是熟人也得多留一个心眼,不能自己乱了方寸。” 榆枝知道,家里的人一旦遇上她的事,就会六神无主。 这次是好心人倒没什么,要是遇到有心人,故意使坏,那时候找谁说理去。 王新凤没怎么听进去,她一个老太太被骗就被骗,多大点事,只要儿媳妇没事就行。 桑大壮父子三人却是自信的认为,自己才不会蠢得被骗。 但不管他们四人心里什么心思,面上都很配合的点头,表示以后肯定注意。 一家人商量妥当,桑大壮迫不及待的抱着榆枝回房。 王新凤难得没有问候桑大壮祖宗,今天这事,虽说有惊无险,但这一惊,也足够吓人,让小两口好好聊聊,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才好。 回到房间,桑大壮呜呜咽咽的在榆枝身上蹭,就跟求撸毛的大狼狗似得。 榆枝哭笑不得,抱着男人的大脑袋安慰:“没事了,别担心,就算你们没能及时赶来,我也不会有事的,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弱,你要对我多些信心啊。” 桑大壮哼哼唧唧,信任归信任,心疼归心疼,他都不想去上学了,就护在媳妇身边,哪都不去。 “是我没用,媳妇,当时是不是很害怕?对不起。” “傻,你有什么错,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没事的,那么多人在,领导,校长,还有关教授,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还能让一个妇人给骗得团团转啊?” “左右我都不可能出事的,你别自责了。今天受到惊吓的可是我,你还要我来安慰你吗?” 桑大壮对着榆枝小嘴亲两口:“我安慰媳妇,媳妇放心,今天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你别怕,我们一家人都在,都会保护好你的。” 榆枝笑:“嗯,我知道,我不害怕。明天周末,你要出门忙吗?” 桑大壮确实有很多事情忙,但他更想陪着媳妇。 “不用,我明天在家陪你,后天出门一趟。姓孟的那里,我会让李哥好好查的,还有今天那两个女的,一个也别想好过。” 那两人最好祈祷在里面关得久点,最好永远不用出来,要不然…… 榆枝看不见的地方,桑大壮一双铜铃大的眸子,闪过阵阵慑人寒光。 (本章完) 92孟时春的心思,王家 榆枝在桑大壮怀里蹭蹭:“注意安全,别脏了自己的手,段家那里查到了吗?” 桑大壮轻轻吐口浊气:“查到了,本来准备下午跟你说的,没想到出了意外,差点忘了。榆梦和姓段的离婚了,说是榆梦故意下的套,逼姓段的离的。” “那个小保姆被榆梦抓了和姓段的偷情现场,姓段的想甩锅,反咬榆梦,两人撕扯,最后就小保姆遭难,现在还关在公安局里。” 榆枝愣了愣,离婚了?小保姆还进了公安局? 前世好像不是这样的? 是什么改变了轨迹? 榆枝可不认为是自己,她没这么大本事,何况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参与那些人的生活,更无从改变。 没了小保姆这个把柄,榆枝暂时想不到用什么法子才能最快捷的拿下榆梦。 毕竟榆梦现在还没能攀上孟家,靠着孟家蒸蒸日上,野心膨胀,做事越来越毒。 现在做的还都是些小打小闹,根本不足以让她伤筋动骨。 算了,再等等吧:“榆成波那里怎么样了?” “瘦猴机灵,最近我让瘦猴跟着榆成波,去找他那个相好。跟了几天,确定了两个相好,但还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还得继续跟着确认。” “放心吧,这事急不得,也不用担心姓孟的来找事,李哥给陶家三兄弟找了不少事,即便我们这里完工了,陶家兄弟也没工夫去给孟超生报信。” 所有事情,桑大壮心里都有数,榆枝就放心了。 “最近大家应该都很辛苦,明天我没事,你把兄弟们都叫回来,我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补补。” 桑大壮舍不得榆枝辛苦,蹭着她脖子道:“不用,他们想吃什么,到国营饭店去买就是,你别辛苦做。” “不辛苦,明天还得请小月吃饭呢,我们第一个周末,也得庆祝庆祝不是?都是顺手的事。” “那行吧,我明天给你打下手。” “好。” 小两口腻腻歪歪睡得香甜。 孟文君就没这么安心了。 回到家后,脑子里一直徘徊着榆枝那句“孟同学。”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姓孟的? 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姓孟? 匆忙的脚步猛然一顿,是了,那天在黄角胡同,那群老不死的说的。 孟文君恨得咬牙,老不死的一把年纪了还不死,处处给她找晦气,简直气死她了。 一只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孟文君吓得一哆嗦,猛然回头,对上孟时春担忧的视线。 恐慌缓缓平复下来:“是姑姑啊,吓我一跳。” 孟时春笑着拉过孟文君的手:“想什么这么入神,姑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 孟文君神情一下就委屈害怕起来,将今天的事,以及自己名字曝光的事告诉了孟时春。 孟时春面上平静,内心讥讽,蠢货果真是蠢货,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不过,做不好才合她心意不是。 这么烂的主意,齐兴友那个老东西肯定一眼就能看穿,那么背后是孟文君操控的事,也瞒不住。 齐兴友自然不会掉价的去和孟文君较真,也不会去找自己的好大哥孟时夏,辈分在那,齐兴友这样的文人,最是注重脸面,不屑和小辈争高下。 文人不但注重脸面,也生有傲骨脾性,在学术方面,拥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绝对不允许有人仗着家里权势,在他的学校兴风作浪。 所以,他肯定会直接跟自家老爷子提,老爷子也要脸,被人当面打脸的事怎么能忍,自然是要治自家大哥一个管教不严的罪的。 但还远远不够,还不够让自家大哥交出权势,安享晚年。 孟时春暗嗤一声,语重心长道:“这有什么,文君啊,你这胆子就是太小了。王翠翠家现在可靠着你爸过活呢,她敢将你供出来吗?” “还有那个泥腿子,知道你姓孟又如何?他们能找到证据证明你不是戴丽吗?当初戴丽的身份,可是戴家自愿卖给你的,戴家即便再贪心,想一货两卖,也不敢和孟家作对。” “再有,文君,你是孟家女,你生来高贵,怎么能一而再的在一个泥腿子手里吃亏呢?这不但丢了你身为孟家人的脸,也是对你孟家小姐的侮辱啊。” “你啊,不能太过心慈手软,要不然别人还当你好欺负呢。一个低贱的泥腿子,蹦跶得这么欢,在帝都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出意外的。” “出现点意外,死一两个人,是很正常的事,文君,你得把你孟家女的气魄拿出来。” 孟文君因为孟时春的话,神色不断变化,一会释然,一会愤恨,一会骄傲,一会深邃。 最后拧着眉问:“姑姑,那个贱人一家就住在帝都大学对面,一天到晚都有人陪在身边,我……” 孟时春耐心教导:“文君,作为一个猎人,需要的是耐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孟文君眼神一亮,是啊,贱人总有落单的时候。没有,也可以想办法制造一个,她不能着急。 孟时春看她想明白了,笑道:“行了,天不早了,明天还有订婚宴,你这个未婚妻可不能迟到。” 孟文君恍然记起,自己明天还要订婚,差点把这么大的事情忘了。 她脸上的伤被孟时春帮忙讨回来的药治好了,但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能熬夜受累,要不然脸色会很差。 “哎哟,亏得姑姑提醒我,我是得回去早点睡,谢谢姑姑,姑姑晚安。” 孟时春看着孟文君走远,嘴角上扬,好侄女,可别让姑姑失望啊。 王家,王翠翠母亲许三妹捂着脸哭。 “那个丧门星,没用的扫把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祸害,这么点事情都做不好,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把她摁尿痛里淹死了事,免得白吃白喝养她这么多年,还要来祸害我们。” “要是孟家怪罪我们,把你们爸开除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我们一家子都得去喝西北风。”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存心来祸害我们一家的吧。为了一个帝都大学名额,还被老二家的讹了两百块钱,结果,什么都还没做,就被这个畜生给祸祸了。” “两百块钱啊,把那个贱人卖了都卖不到两百块钱,这不是挖我的心吗。” 许三妹捶胸顿足,心疼得直抽抽,两块钱她都得扣扣搜搜大半天,何况是两百。 家里那个孽障读书不行,蠢笨如猪,但为了能够近身伺候孟文君,从孟家得好处。 他们家忍痛从王翠翠亲爹王社稷的二弟手里,买来了他家闺女王艳艳的替考当帮手的机会。 王社稷的弟弟王社会家也是重男轻女的,他家就一个儿子,五个闺女。 家里四个闺女都以嫁人的名义,卖出去换了彩礼钱,还剩下一个最小的王艳艳。 王艳艳性子木讷,不善言辞,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 但读书却意外的聪明,只上过一年小学,靠着自学,学完了整个小学初中高中教材。 其他方面,她或许是得过且过,无欲无求,但在学习上特别执着,称得上是病态的执拗,即便家里人嘲讽,破坏,也没能阻挡她学习的脚步。 以前王翠翠还笑话这个堂妹脑子有毛病,都这样了还想着学习。 哪想突然高考恢复,孟文君说家里人会想办法让她上帝都大学。 王翠翠一家知道后,就各种想办法,把王翠翠这个从小就伺候孟文君的狗腿子也送过去,免得被人占了位置,失了狗腿名额。 最终想到了王艳艳。 王艳艳自己是不会被允许去参加考试的,她得留家里,当牛做马,然后找一个合适的买家,卖出去换彩礼钱。 王翠翠家许下两百块重金,换王艳艳代考,这才有了后来王翠翠考上帝都大学的事。 这两百块钱,可心疼死许三妹了。 但想到能从孟文君身上弄回更多,许三妹心里要好受许多。 但今天,公安局通知他们,王翠翠涉嫌诬陷等各项违法事情,被抓进了公安局,以后能不能继续读书,不好说。 所以,这两百块钱,算是打水漂了。 顿时,许三妹就跟被人挖了心肝一样疼。 王社稷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没有理会许三妹的哭闹,他心里正愁那把刀的事,那刀,他得想个合理的出处才行啊。 王翠翠大哥王康被许三妹哭得烦了,拧着眉道:“行了妈?你明天去看王翠翠的时候,警告她嘴巴严实点,只要不牵扯到孟文君,家里就不会出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说完也不管许三妹什么反应,也不招呼王社稷,扭头就走。 许三妹忍不住又是一阵哭诉,她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生的个个是孽障。 大儿子王康结婚五年了,这个儿媳妇她一点也不喜欢。 因为儿媳妇将儿子拿捏得死死的,当初还没进门,就提了要求,小两口要单独买房住,不和公婆住一起,也不会伺候公婆,更不会给孝敬。 儿子不但全答应下来了,还哭闹着说他们要是反对,他就入赘去。 许三妹没办法,闹腾大半个月,最终同意了。 五年了,儿媳妇就生了个赔钱货,当宝贝似得供着,再没生下一儿半女,一天也没回来伺候过她这个婆婆,没给过一分孝敬,一如既往的将她儿子捏得死死的。 瞧,这才来几分钟,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去。 许三妹越想越气,拍着大腿嗷嗷哭。 (本章完) 93准备请客 小儿子王泰一脸厌烦:“行了妈,整天就知道哭哭哭,嚎嚎嚎,你累不累啊,快给我点钱,我晚上要跟朋友出去玩。” 许三妹的哭诉僵在脸上,这也是个孽障。 “大晚上的还出去玩什么?昨天不是才给了十块钱吗?又没了?你钱都花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挣这些钱多不容易,我和你爸……” “行了,烦不烦啊,问你要点钱,总是这么多话,你到底给不给?还想不想让我给你养老了?你是想指望眼里只有老婆孩子的大哥还是赔钱货王翠翠?” 许三妹被堵得心口疼,最终无奈的还是摸了五块钱给王泰,张嘴就要嘱咐他节约点,别在外面疯玩什么的。 话没出口,王泰就拿着钱跑了。 许三妹心口更疼了,想要哭闹几句,可对上王社稷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了兴致,扭头回房间,一个人躲被窝里骂骂咧咧的。 戴家,戴丽被关在一间又小又破没有窗户,潮湿阴暗的屋子里。 她已经被关了半个多月了,从开始的愤怒,到希冀,到绝望,再到如今的麻木。 听着隔壁父母哥嫂弟弟妹妹们的欢笑,闻着空气里,沁人心脾的肉香。 自嘲的想着,自己的坚持和闹腾,是不是特别可笑? 是不是自己低一低头,隔壁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用挨饿受冻,不用遭受这大半个月的苦楚? 可她不甘心,她挑灯夜读,忍受质疑,谩骂奚落,寻找到的唯一一条出头之路,她不甘心就这么给了出去。 那不仅仅是一份高考通知书,不仅仅是一个名额,那是她的未来。她耗尽心血拼搏来的未来。 她的未来,被她父母,换了哥哥的工作,换了一家人的好生活。 算起来,还是划算的,一大家子人,损失的只是自己,多划算。 相比戴丽的不甘,王艳艳就要平静许多。 她一点不在意什么名额,什么未来,她只在意当下。 她爹承诺她以后不会再让家里人撕她的书,毁坏她的纸笔,她便答应去替考。 虽然她爹的承诺并没有维持太久,但能得片刻安宁,王艳艳很满足。 冷风肆虐的破旧窝棚里,她借着隔壁的点点光亮,拼命汲取书本里的知识,这些才是她需要并且向往的。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的脚步,哪怕是温暖屋子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欢笑,都不能影响她分毫。 翌日一早,榆枝就起床做栗子糕。 桑大壮跟着打下手,剥栗子,蒸栗子,捣碎栗子,和面,捏型,再蒸,都是桑大壮的活,说好是主力的榆枝,就出了一张嘴。 王新凤在另一个灶眼上做早饭,把桑葚桑叶兄妹俩指挥得团团转。 早饭倒是不用这么忙碌,主要是为中午饭做准备。 中午榆枝准备下厨,王新凤自然得提前帮忙准备出来。 肉,柴,水,菜,全都准备妥当,中午榆枝只管拿锅铲。 这样的准备可谓是很周到了,榆枝无奈扶额,她发现自己每次要做点什么,比自己不做,还兴师动众。 一大早上的,老桑家的灶房就热气腾腾,看得来做活的工人一顿张望。 “行了,赶紧干活,”汪胜兵拍着巴掌,把被香味勾走魂的工人们喊了回来。 众人面色讪讪,收回心神,老老实实干活。 老桑家吃过早饭,榆枝给桑葚桑叶兄妹准备的上门礼装好,目送两人离开。 然后和王新凤拎着篮子去楚贞英家道谢。 桑大壮自然是亦步亦趋的跟着的。 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吃过了早饭,收拾好了屋子,准备出门遛弯,或是买菜置办家用。 楚贞英家,只有老两口住,儿孙都在外地。 今天周末,关永义不用上课,榆枝他们去的时候正在家。 楚贞英给他泡了一壶茶,老爷子正喝着逗鸟玩。 院门没关,榆枝一敲门,老爷子就瞧见了。 “哟,是你们啊,进来吧。” “关教授好,昨天的事真是谢谢您了,这个是早上做的栗子糕,还热乎,就茶刚好,您尝尝。” 关永义不意外这家人知道是自己帮的忙,要是不知道,他才要失望呢,证明这家人脑子不行啊。 顺手接过篮子笑道:“几句话的是,不用客气,快坐吧,正好早饭没吃饱,我尝尝你手艺。” “你个老东西,你啥意思?今天早饭是老娘做的,你没吃饱是嫌弃还是咋的?”楚贞英拎着抹布从灶房冲出来,对着关永义一顿劈头盖脸。 关永义脖子一缩,拎着食篮和茶壶就跑了,背影透着一股猥琐劲,可没有一点榆枝他们进门时的仙风道骨。 楚贞英追了两步,叉着腰大骂:“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好歹给老娘留点。” 回应楚贞英的是黄角树下,一群老爷子抢吃食的声音,和关老爷子护食的怒吼。 楚贞英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丢人现眼。 榆枝扶额,哭笑不得,这群老爷子老太太比小孩子还能闹腾。 王新凤上手拽楚贞英:“搭理那些糟心玩意干啥,糕点有的是,我家枝枝做的,我家枝枝手艺可好了,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桑大壮,赶紧的,回去再端两盘过来,给外头那群糟心玩意送一盘,给你楚婶子送一盘。” 深藏功与名的桑大壮老老实实去拿糕点了。 抢了功劳的榆枝红着老脸没好意思吭声。 楚贞英和王新凤玩得到一处,都是直爽性子,一口吃食,不会扭扭捏捏的拒绝,大大方方的应下了。 “昨天的事情我听老关说了,那些个小人不用在意,齐兴友那个老东西,哦,丫头,齐兴友就是你们校长,你知道吧?” 榆枝笑着点头:“知道。” 楚贞英继续道:“那个老东西瞧着一副黄土埋脖子的死人样,但脑子还是好使的,不会让人用这么低级的手段骗得团团转。” “你们是我老婆子认可的人,就算是他脑子被狗啃了,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也会尽可能的护着丫头的,所以啊,别担心,没事。” 榆枝道:“我知道,齐校长是个睿智的老人,旁边还有关教授给我帮忙,我不怕,谢谢楚婶子关照。” “我身体弱,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吃食上,还算有些天赋,婶子和关教授喜欢吃什么,尽管说,我给你们做,算是一点心意。” 楚贞英乐道:“那可好,我这手艺也不怕你们笑话,毒不死人,老关那手艺,也就饿不死人,要说好吃啊,还真不行。” “我俩吃自己的饭菜吃腻歪了,就去国营饭店打牙祭。之前老万那个老东西,见天的在我们跟前炫耀你们家做饭多好吃,多好吃,我早就馋了,就是没好意思开口。” 榆枝笑:“楚婶子不嫌弃就好。” 说起老万,王新凤问道:“那个老东西这几天去哪了,没见着人啊,不会死家里了吧?” 楚贞英冷笑一声:“老万家的人可舍不得万老头死,万老头死了,他们老万家,怕是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这不,万家那个孙子要和孟家那个丫头今天订婚,让老万出席,老万不去,他们怕圈子里的人看出什么,所以把老万哄医院里住着去了。” “这样即便有人问起,他们也能理直气壮的说家里老爷子身体不好在医院,不出席也是情有可原的。” “瞧瞧,这心眼子,就比筛子少一个,一门心思全都弄到争权夺利上了,一家子都指望着万老头,却又嫌万老头管得宽。” “这要是换我家子孙,老娘不大耳刮子伺候,都什么玩意啊,惯得他们。” 王新凤拍着大腿赞同:“可不,要是桑大壮那个瘪犊子玩意敢跟老娘玩心眼,老娘不扒了他的皮。” 端着糕点进来的桑大壮……一股寒气袭来,咋了? 王新凤横了桑大壮一眼:“杵那干啥,是知道自己丑得能当门神挡煞啊?赶紧的,枝枝要去请同学,你陪着一起,可给老娘看好了,枝枝要是少一根头发,老娘剁了你五条腿。” 桑大壮……哪来的五条腿? 榆枝笑着起身:“妈和楚婶子慢慢聊,楚婶子,中午也别费事做饭了,您和关教授到家吃,刚好有同学在,大家热闹热闹。” 王新凤忙道:“就是,老姐姐可别拒绝,尝尝我儿媳妇的手艺。” 楚贞英也干脆:“好,去。” 榆枝笑着又说了几句,和桑大壮出门去学校。 路过黄角树下的时候,老爷子们正抢食抢得热闹。 周末学校管得不是很严,门卫也认得榆枝桑大壮,没有过多阻拦就让他们进去了。 两人到女生宿舍楼下,请人上去喊的。 夏小月看到榆枝小两口笑道:“怎么亲自来了?我还说待会就过去呢。” “怕你不去,所以特地来请啊,走吧,时间还早,我们逛逛去。” “好啊,来帝都也好几天了,我还没好好逛过呢。正好,我还缺个热水壶,想去买个二手的,可不知道去哪买合适,要不你陪我去吧?” “行啊,我家孩子爹对周边熟,他带我们去,肯定不会被坑。” 夏小月偷偷看了眼桑大壮,还是忍不住犯怵。 榆枝笑笑:“大壮,咱们去个近点的地方,买完就回家。” 桑大壮咧着大嘴,冲榆枝笑:“好。” 傻气十足的笑,让夏小月对桑大壮的畏惧小了不少。 莫名觉得,野兽和美人的组合,还挺配。 (本章完) 94蓝家做客 蓝家,知道今天有小客人来,还是蓝天勤的救命恩人,蓝天勤忙碌得一两年都可能不见人影,无法团聚的爸妈,难得都休假在家。 蓝常舒,戚可馨确实很忙,但并不是不爱孩子。 得知蓝天勤差点死在云关县,是又痛又恨。 对于桑叶这个小恩人,自然就无比感激。 虽然桑葚是顺带的,但身为小恩人的哥哥,他们同样重视感激。 所以,前几天听说小恩人兄妹俩要到家里来,夫妻俩特地请假回来当面感谢。 一大早,蓝家就忙碌了起来,收拾屋子,准备吃食。 家里有个照顾老爷子的阿姨忙不过来,老爷子的勤务兵也跟着帮忙。 蓝天勤穿得崭新,一大早就等在了大门口。 本来想开车去黄角胡同接的,被桑叶拒绝了,少年郁闷了一晚上,早早的就起床等着了。 蓝家住在帝都大院,这里住的都是帝都管理层的人。 兄妹俩出了家门,也不用车,问了路,跑着就过来,全当锻炼。 这点路,对从小就上山下河的兄妹俩来说,真不叫事。 到大院门口的时候,篮子里的糕点都还是热乎的。 远远的瞧见蓝天勤,桑叶欢喜的挥爪子,“老蓝,这呢。” 蓝天勤欢喜的迎上去:“小葚,叶子,你们要是再不来,我就去黄角胡同找人了。走,快进去。”伸手接过篮子,领着两人进大院。 听了动静的蓝家人,也等在了家门口。 “小葚,叶子,这是我爸妈和家里帮忙的阿姨杜阿姨,还有勤务兵卫叔叔。” 杜菊萍和卫州,都是跟在蓝老爷子身边十来年的老人了。 对老爷子忠心耿耿不说,也把跟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蓝天勤当成自家孩子疼。 蓝天勤出事,他们跟着担惊受怕,愤怒生气。 对桑家兄妹的感激,不比蓝家人少。 为了招待小客人,两人也是好一阵忙碌。 桑葚桑叶乖巧的喊人问候,落落大方,一点没有乡下孩子的小家子气。 蓝天勤又给蓝家人介绍兄妹俩:“爸、妈、卫叔叔、杜阿姨,这是桑葚,桑叶,我朋友。” 蓝常舒戚可馨和杜菊萍卫州对兄妹俩的第一印象很好,从兄妹俩清明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是正直纯善的好孩子。 规矩礼仪也很到位,家教不错,从而也看得出,他们父母都是不错的人。 戚可馨笑着牵上桑叶的手:“我也叫你叶子可好?” 桑叶大咧咧的摆手:“可以,阿姨随便叫,老蓝是我小弟,咱俩关系铁,不用太客气。” “小弟?”戚可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儿子,当小弟可还行。 蓝天勤摸摸鼻尖,耳垂有些红。 戚可馨笑道:“那可好,天勤性子古怪,没什么朋友,叶子不嫌弃跟他一起玩,我们很是感激。阿姨还得谢谢你救了他的命呢。” “之前一直忙,也没得空致谢,本来该我们上门的,又怕太突兀,所以才请你和小葚到家做客,改天,我们再去你家,行吗?” 桑叶点着小脑袋:“行啊,我奶做饭好吃,我妈脾气好,我爸不重要,随时去都行。老蓝这人除了蠢了点,其他都不错,这个小弟能处。” “我自家小弟我肯定得护着,阿姨不用谢我。我也不会嫌弃小弟蠢的,阿姨放心吧。” 桑葚……这个妹妹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 蓝天勤……好像被扎了一刀。 杜菊萍和卫州抿嘴乐,难得见蓝天勤吃瘪。 小少年从来都是泰然自若的淡然神情,生气了,高兴了,都看不出表情变化。 可在桑叶小姑娘来了之后,表情已经变了好几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蓝常舒戚可馨对看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们儿子蠢,不过,这个评价很中肯,不蠢怎么可能被拐子拐呢。 十四岁的大孩子了,他们都不好意思说出去,丢人。 戚可馨是军医,比传统女人思想前卫,比普通女人更干练。 或许是经常接触军人,习惯了和直爽的军人打交道,所以平时也喜欢直爽的人。 桑叶大大咧咧的直来直往,没说什么甜言蜜语,不过戚可馨听得舒心,越发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那阿姨就谢谢叶子了,以后天勤再犯蠢,叶子可得帮阿姨盯着。” 桑叶豪爽的拍着小胸脯应下:“没问题。” 蓝常舒是个不苟言笑的铁汉,做不到跟两个孩子笑着唠嗑。 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柔和一些道:“先进屋吧。” 伸手就要拍桑葚的肩,表达自己的友好,就跟拍他手底下的那些兵似得。 这力道可不轻。 抬起手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自己的兵,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少年。 可要收回也来不及了,只得赶紧泄了力道。 亏得泄了力道,要不然这拍空的一巴掌,还不得把自己弄个倒栽葱,当场社死。 意外的看着一步之外的桑葚:“小子速度可以啊。”他都没看清,小家伙就躲了过去。 卫州的眼睛也闪着亮光,他的业务能力也是过硬的,见猎心喜啊。 桑葚平静道:“多谢叔叔手下留情。” 自己留没留情,蓝常舒能不知道吗?他手底下的尖子兵也不过是这速度了。 一向爱才的蓝常舒忍不住激动起来,想要把桑葚弄进军营。 戚可馨一眼就看穿了丈夫那点小心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还是个孩子呢:“你这臭毛病改不了了吧,到哪都喜欢动手动脚的,小葚,没事吧?” “多谢阿姨关心,叔叔收了力,我没事。” 桑叶嘿嘿乐:“阿姨,你别看我哥弱不禁风,手脚麻利得很,狗都撵不上,没事。” 蓝常舒……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得劲啊。 桑叶转头又对蓝常舒道:“叔,你那力道不收也伤不了我哥,安心安心。” 蓝常舒哼哼不服气,他自己什么力道自己最清楚,他手底下的兵都受不住,何况是小胳膊小腿的小家伙。 速度快,可不代表力气足。 “小丫头口气可不小,我的力道,你卫叔叔这样的壮汉都有可能扛不住,何况是你哥,老卫你说是不是?” 卫州尬笑一声,他不好附和啊,跟个孩子较真,没面子。 蓝天勤不客气的拆他爸的台:“爸,以貌取人是大忌,你教我的。” 蓝常舒瞪了眼儿子,蠢货有什么资格说话。 蓝天勤脸色一僵,万年黑历史,过不去了。 桑叶一把将自己的小弟拽身后,自己小弟只能自己欺负。 蓝常舒嫌弃的瞅了眼儿子,可真行,让个小丫头护。 蓝天勤得意的挑挑眉,你想要还没有呢。 桑叶扬起小脑袋骄傲道:“我力气比口气大,您这样的,我能举十个。” 蓝常舒呵了一声,一脸你在吹大牛的表情:“门口这个石墩子有百多斤,你能抱起来,我就信。” 桑叶嫌弃的撇了眼石墩子,小脚轻轻一撩,石墩子跟没重量的木头墩子似得,骨碌碌滚远了:“就这?” 蓝常舒惊得硬汉脸一寸寸皲裂,和卫州对看一眼,进而大喜:“丫头,走,咱俩练练去,小葚一起。” 说着就要拽着桑叶桑葚去演武场。 卫州也有些蠢蠢欲动。 戚可馨一巴掌拍开蓝常舒的手,没好气道:“叶子是个姑娘家,两个孩子都还小,瞎起什么哄,咱爸还等着呢。” 蓝常舒一下冷静了,老爷子还眼巴巴的盼着呢,确实不能这会去切磋。 不过,一个十岁丫头有这么大的力气,还有小葚的速度,他实在好奇。 桑叶咧嘴乐,伸手就要去揽蓝常舒的肩,一副哥俩好做派:“老蓝他爹……” “叶子,”桑葚幽幽的看了桑叶一眼。 桑叶头皮一麻,老实了,刚刚有点得意忘形。 讪讪的收回手,嘿嘿傻笑:“那啥,叔,咱俩下次约啊,我今天做客呢,得收敛点。” 几人被桑叶逗得不行,戚可馨牵着桑叶往屋里走:“叶子别搭理你叔,那就是个棒槌,天勤爷爷听说你要来,一早就等着了,咱们去见见老爷子。” 回头还招呼上桑葚,被无视的蓝家父子俩默默跟在后面。 杜菊萍带着卫州钻进厨房忙碌了。 老爷子的房间在二楼最角落,那里光照最充足。 打开窗户就能看到花园和大门口。 老爷子也穿了一身新,靠在床头,从窗户处往外看。 早早的就看到了桑叶兄妹俩,远远看去,是两个精神孩子。 可等了半天,一群人就是不上来,老爷子都有些着急了。 终于听到楼梯口传来声响,转头朝房门口望。 房间门特地没关,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即便老人常时间卧床,也没异味。 蓝天勤率先进房间,站在老爷子身边:“爷爷,他们就是我常说的小葚和叶子。” 兄妹俩乖乖巧巧的上前问好:“蓝爷爷好。” “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坐吧。” “谢谢蓝爷爷。” “你们自己过来不好找吧,该让天勤去接的。” 桑叶摆手道:“没事,我们在乡下走惯了,这点路不算啥,这地挺出名,一问就知道,一点也不难找。” “这么说你们是走过来的?”老爷子微讶。 黄角胡同过来,开车都得半个小时,走路正常情况需要两个多小时。 可观两个孩子,不见汗,也不见喘,这身体素质不错啊。 桑叶点头道:“是走过来的,反正都要锻炼,走路当锻炼了。” 说着又招呼蓝天勤把篮子打开:“知道我们要过来,早上我妈特地做了栗子糕让带过来给大家尝尝,应该还是热乎的,蓝爷爷试试,我妈手艺不错。” 老桑家的人,已经习惯性的给榆枝揽功了,对于真正出力的桑大壮,他们习惯性的忽视。 桑大壮本人也不在乎,自己的一切都是媳妇的,功劳算个啥。 (本章完) 95毒 蓝天勤忙把放旁边的篮子打开,油纸包裹得精美的糕点,确实还冒着热气。 蓝家人都是聪明的,这样的天气,从黄角胡同过来,糕点都没凉,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啊。 这样快的速度下,还能呼吸平缓,没事人一样,兄妹俩比他们以为的还让人惊奇。 难怪能从吴家人手里救下蓝天勤,凭借的可不是运气。 听说俩孩子的爸也是个高手,这家子说不定还真是隐大能。 蓝常舒又想把两个孩子往演武场带了。 蓝老爷子生病后,胃口不怎么好。 平时也不吃糕点,甜食,固食都很少吃,一般吃些汤汤水水的流食。 不过,糕点是桑家的心意,老爷子还是尝了一块。 不甜不腻,入口即化,味道确实很好,老爷子顺利的吃完了一块,还想再吃,蓝天勤不让了。 东西再好也不能多吃。 蓝老爷子遗憾的笑道:“不错不错,糕点是真好吃,可惜老头子身子骨不好,不能多吃,孩子,替爷爷谢谢你们妈妈。” 桑大壮的动手能力很强,在榆枝的口述下,做出来的东西,和榆枝亲手做出来的,没差什么,味道自然是好的。 桑叶道:“不客气,蓝爷爷喜欢就好,以后我再让老蓝给您带。” 老爷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孙子,老蓝? 自家小孙子动了心思,不过好似没开窍。 小姑娘不但没开窍,也没这心思,以后有得愁了。 老爷子乐滋滋的想着,要怎么看自家孙子的热闹。 不过,小姑娘确实不错,落落大方,钟灵毓秀,和自家孙子沉闷的性子互补,希望两个孩子有这个缘分吧。 “好,爷爷就先谢谢叶子了。听天勤说,小葚会制药?” “之前他体内的迷药还多亏了小葚的药丸,医生都说,没有药丸,他身体里的迷药清理不了这么干净,说不定还会留下后遗症,多谢小葚了。” “顺手之事,蓝爷爷无需客气。”和桑叶的跳脱比起来,桑葚的一言一行,显得尤为矜持高雅,温和有礼。 蓝家人觉得,小少年像是世家贵族教导出来的小少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金贵气息。 “好药千金难求,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们一家,没有你们,我们蓝家怕是真就散了。” 蓝老爷子明白,要是小孙子没了,他也活不下去,他一死,家里子孙,必定悲痛,无心正事。 那时候容易被人钻空子,各种打压欺辱,蓝家说不定真的会一蹶不振,分崩离析。 桑家,不仅仅救了蓝天勤,更救了蓝家。 老爷子直起身,朝兄妹俩低了低头。 他不是老顽固,不会倚老卖老,即便对方只是孩子,该有的恩情,他不会敷衍了事,认为朝孩子低头丢脸面。 所以,这一份感激,真情实意。 兄妹俩瞬间弹开,没受老爷子这一礼。 桑葚道:“蓝爷爷不用如此,说到底我们也是受惠一方。” “当初为了了结和吴家恩怨,叶子才深入贼窝,我们当时也没想到吴家的水这么深,会和帝都有关联。” 和帝都有关联的事是李甘事后查到的,不过那时候已经有人出手,吴家没有翻身的可能,所以他们也就没再理会。 通过各方了解猜测,桑葚知道,出手的必定是蓝家人。 继续道:“我想,要不是蓝爷爷你们,吴家不会这么顺利的伏法,我们也就不能这么畅快的报仇,所以,我们也算是相互帮助。” 小小少年,沉稳内敛,将一切都看得很通透,让蓝家意外的同时,也惊喜,更多的是喜爱。 “少年英才,不错,不错啊。行,恩情的事,蓝爷爷就不说了,咱们记在心里就好。你们以后时常来家玩,别客气,在帝都遇到什么麻烦,也尽管来找我。” “蓝爷爷虽然老了,病了,瘫了,但这张脸面还有几分作用,能说得上话。天勤这孩子,虽然长你们几岁,但被家里保护得太好,没有经历太多外面的险恶,这次才遭了劫难。” “你们聪慧,机灵,比天勤更懂人心,往后和你们兄妹在一起,我们当长辈的也能放心些。” 桑葚淡声应了下来:“多谢蓝爷爷,天勤哥也是关心则乱,吃过一次亏,以后必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跤的,蓝爷爷不用太过担心。” 蓝天勤不可置信的桑葚:“小葚,你叫我哥了?” 桑葚木着脸,没搭理他。 蓝常舒捂脸,儿子太蠢,丢人。 戚可馨已经从儿子当小弟的事情里,体会到了儿子的憨,表现得很淡定。 蓝老爷子直接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天勤,你这个哥哥当得可不称职,以后要多跟小葚弟弟学才是。” 蓝天勤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实在是平时桑葚话都不跟他说,一个眼神都不多给,让他一贯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他以为桑葚不待见他呢。 冷不丁的被亲热叫哥,怎么能不意外。 “我会的,爷爷你不知道,小葚的身手很好,速度奇快,叶子天生神力,孙儿自愧不如,以后必定和小葚叶子多学习。” “哦?”老爷子意外的看向兄妹俩。 蓝常舒可算找到说话的机会了:“对对,爸,我们刚刚在门口就在说这事呢,咱家那个百多斤的石墩子,小丫头用脚尖轻轻一推就滚远了。” “我本想着带俩孩子去演武场练练,这不惦记你,就先过来了。” 蓝老爷子瞪了蓝常舒一眼:“咋,嫌弃老子是绊脚石啊?” 蓝常舒摸着后脑勺禁声了,他哪敢啊。 蓝老爷子今日高兴,又拉着兄妹俩聊了不少家常琐事。 半个多小时后,老爷子还兴致勃勃。 蓝天勤担心老爷子身体,喊停了。 “爷爷,以后我会常请小葚和叶子到家做客的,有什么话,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聊。” “您今天坐很久了,医生说每天不能超过一个小时,我扶您躺下休息吧。” 蓝老爷子不乐意,天天躺,骨头都躺酥了。 “不碍事,多一会,少一会能有多大的事。” 蓝天勤无奈一叹:“爷爷,您的脊柱晚上会难受的,您要听话。” 蓝老爷子难得闹脾气,就是不乐意。 桑葚抿了抿唇,他感受得到,蓝家人品性都不错,蓝老爷子也是个十分慈祥真诚的老人。 “蓝爷爷的……病,多久了?” 戚可馨叹了一声道:“半年多了,原本没有这么严重,如今……亏得我家世代行医,却不能医治爸的病。” 蓝老爷子看着儿媳妇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爸是极限到了,你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该死的人啊,别自责。” “爷爷,”蓝天勤听不得老爷子说死,温和的少年眉头拧得死紧,脸色异常暗沉。 蓝老爷子笑着摸摸孙子的脑袋:“好好好,爷爷不说,不说了。” 兄妹俩沉默,他们好似从蓝老爷子身上看到了榆枝的影子。 她也是总这么笑着安慰家里人的,她总想让家里人习惯她会早死的事。 每次一说,家里人都会难过的沉默,反驳,她便又笑着改口,轻松平静的态度,让人看得更难受。 那份共情的心,让兄妹俩很明白蓝家人此时的心情。 桑葚沉默了一瞬道:“蓝爷爷并非生病。” 蓝家众人惊诧的望向桑葚,满是疑惑不解。 桑叶也挺意外的,意外她哥竟然会多管闲事。 转而又笑了,老桑家的人,冷血又重情,矛盾得很。 对震惊的蓝家人道:“有个糟老头子,从我哥会走路说话开始,就追着他教他学医。” “我哥独爱毒,所以学了一身的毒术,治病救人不行,看毒一看一个准。” 蓝家人更加震惊了,嘴唇蠕动,可谁都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 桑葚也没怪糟心妹妹掀底,道:“如果不信……” “信,我信,”蓝天勤率先出声,少年激动得白皙的俊脸通红,双眸似乎含着隐隐水光:“小葚,你给我的那个药是你自己做的,药效多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信你,我爷爷中了什么毒,能解吗?” 桑葚没说话,看向蓝家其他人。 蓝常舒戚可馨除了震惊,没有质疑。 对上桑葚的目光,蓝常舒郑重道:“孩子,我们信你,说到底,这事你可以置身事外,可你没有,担着被误会,被质疑的风险都愿意告诉我们,我们就信你,谢谢。” 戚可馨直接拉住桑葚的手:“是啊小葚,我是军医,我们家世代都是军医,我们最擅长的是外伤。” “我爸年轻时候受过不少伤,那时候没有好的医疗条件,以至于那些伤,没有好彻底,从而拖垮了身体。” “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补救,按道理来说,即便不能治愈,也不会越治越严重,之前没有往这方面想,听你一说,才发现被忽视的地方,小葚,阿姨也信你。” 桑葚抿了抿唇,看向蓝老爷子。 老爷子从最开始的震惊里回神,又恢复了淡然平静。 “好孩子,爷爷这条命,已经在阎王那里报过到了,你还愿意为必死之人开口,爷爷怎么会不信。” “爷爷还得谢谢你,爷爷知道,你是愿意承认天勤这个朋友,这个哥哥,才会开口。不管如何,出了这个门,咱们今天的话,如非你意愿,不会传进第七个人耳里。” (本章完) 96蓝天勤的愧 桑葚暗自一叹,这么沉重的信任,他最后那点迟疑也没有了。 “有一种草药叫马钱子,含有番木鳖碱和马钱子碱,两者均有大毒,主要用作于神经系统。” “这种草药通过炮制,处理,分解,研磨成粉,可得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粉。” “这种毒粉通过药剂多少,决定毒性大小,通过吸入,皮肤沾染,或是吸食中毒。” “除此之外,它还能通过与之药性相悖的药物甘草接触融合,产生刺激作用,激发隐疾暗伤,破坏身体机能。” “蓝爷爷在服用中药吧?中药里应该有甘草,甘草是一味很常用的中草药。” 蓝老爷子的药,蓝天勤最熟。 忙道:“对,爷爷的药里有甘草,爷爷的药都是我亲自去抓的,记得很清楚。” 桑葚隐晦的看了眼蓝天勤,继续道:“蓝爷爷之所以会瘫,除了旧伤被刺激复发,更多的是长时间药粉的毒害下,伤了脊柱神经。” 蓝家众人心情具是沉重,更是愤怒,千防万防,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蓝天勤问:“小葚,能解吗?” 桑葚点头:“解毒很容易,但造成的损害,难治愈,蓝爷爷的身体本就千疮百孔,解了毒,只能让身体不再继续受到损害。” “想要治愈,难,只能慢慢温养,不过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蓝家众人的心情起起落落,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身体他们慢慢养就是。 蓝天勤舒口气,压在心里的大山终于松动了些:“小葚,请你帮我爷爷解毒,需要用什么东西,尽管提,这份恩情我……” “天勤哥,”桑葚打断蓝天勤的话,虽然仍旧是木然的表情,但眼神,多了些柔和:“叶子认可你。” 是啊,桑叶认可蓝天勤,所以,桑葚就认可蓝天勤。 桑葚对自己妹妹很信任,相信她的眼光,就像桑叶信任自己哥哥一样。 不但他们兄妹相互信任,老桑家的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互信任,这是刻在老桑家人血脉里的情感本能,外让无法理解。 所以,即便是桑叶在乡下那几个鼻涕虫小跟班,桑葚其实也是看重的,因为他们得了桑叶的认可。 蓝天勤一时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桑叶哥俩好的搂着蓝天勤的肩:“老蓝啊,你不行啊,大男人不能掉眼泪,丢人,以后你叶子姐走出去,会没面子的。” 感动得昏天暗地的蓝天勤不敢动了。 好好的氛围被桑叶破坏得一干二净。 蓝家众人看蓝天勤吃瘪,乐得不行。 蓝常舒一巴掌拍在桑葚肩上:“好小子,感谢的话叔就不说了,以后但凡有事说一声,叔都给你办了。” 已经被自家妹妹锻炼出了铜皮铁骨的桑葚,默默的推开了蓝常舒的手,他还是能承受得住的。 “谢谢叔了,不过,毒好解,源头不断,也无济于事。” 松口气的蓝家人又拧紧了眉头,戚可馨问:“小葚,什么意思?” “毒粉。” 蓝家人了然,是啊毒粉,从哪来呢,又是怎么近老爷子的身的呢? 除了家里的阿姨和勤务兵,还有他们这些不常在身边的子女,就只有蓝天勤能靠近老爷子。 这些人里,全都是值得信任,绝对忠诚的。 老爷子的用具,也都经过层层把控,不会出问题才是。 还有老爷子的药方,那也是保密的,是谁泄露出去,药方里有甘草的? “小葚,你能查出毒粉来源吗?” “能。”桑葚毫不迟疑。 蓝家人大喜,激动的看向桑葚。 桑葚却用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的看向蓝天勤。 蓝家人的笑逐渐僵在脸上。 是蓝天勤下的毒? 这怎么可能? 确实不可能。 桑葚道:“见到天勤哥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你的书包上,书本上,甚至衣服上,都沾染了些毒粉,不多,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不了解毒的人,看到了也不会在意。原也没多想,可随后每次见,不同的衣服上都有,心下暗奇,直到看到蓝爷爷才明白,药粉是作何用途的。” 桑葚的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蓝天勤半天没回神。 是他,是他害了爷爷? 众人沉默,蓝天勤对蓝老爷子的依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要说谁最舍不得蓝老爷子,非蓝天勤莫属。 自己最在意的人,因自己受到伤害,这种打击,可畏沉重。 看着蓝天勤怀疑人生的愧疚,桑葚抿了抿唇,这也是他之前迟疑的原因。 他也担心蓝天勤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蓝天勤看着蓝老爷子,双目赤红,双唇抖动,直直的跪了下去。 冰凉僵硬的地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撞得蓝老爷子心头发紧,挣扎着去拉蓝天勤。 “孩子,你这是干啥,快起来,爷爷没事,不怪你,乖,快起来,膝盖伤了怎么办?” “蓝常舒,快把天勤拉起来,你愣着干啥。” 蓝常舒沉默没动,他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背后的人真的毒啊,要么设计自家儿子为老爷子寻医而死,从而让老爷子愧疚。 要么设计老爷子因为自家儿子而死,让自家儿子愧疚。 左右都想让他们蓝家万劫不复。 他心疼老爷子,更心疼自己的儿子。 他能理解儿子此时的心情,自责,愤怒,要是不发泄出来,这孩子怕是会一蹶不振。 戚可馨也懂,上前扶住老爷子,给他顺背,红着眼眶道:“爸,让孩子发泄吧,没事的。” “爷爷……”短短一瞬的工夫,少年声音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喉头哽痛,浑身都在颤栗。 蓝老爷子心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好孩子,没事,没事了,爷爷没事,别怕啊,快起来。” 桑葚桑叶兄妹俩对看一眼,暗暗一叹,这种时候,他们是不适合在现场的。 可遇都遇上了。 桑葚伸手搭在蓝天勤肩上:“人生的快意,是让敌人痛,而不是让自己和亲人痛。” 桑叶也在蓝天勤身边蹲下道:“放心吧,叶子姐会罩着你的。” 蓝天勤看了眼桑叶,又看了眼桑葚,挤压在心口的窒息感,消散了许多,挪着膝盖到老爷子床前:“爷爷,我会报仇的,我会让那人付出代价的,不会让您的苦白受。” 蓝老爷子疼惜的摸着蓝天勤的脸:“好,爷爷知道天勤是个好孩子,照顾好自己,别让爷爷担心。” “嗯,”蓝天勤在老爷子掌心蹭了蹭,眼底一片冰寒。 是啊,他确实被保护得太好了,才会让人一而再的从他这里入手,伤害他在意的人。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蓝老爷子无奈一叹,问桑葚:“小葚,天勤也沾染了毒粉,他身体没事吧?” 桑葚点头道:“没事,天勤哥身体好,毒粉对他的作用不大,我给他配一副清毒的药,喝一天就差不多了。” “那就好,辛苦小葚了,”老爷子是真累了,眉宇间竟是疲惫,道:“天勤,爷爷休息一会,别担心,没事的,你带着小葚和叶子到处逛逛,今天他们可是第一次到家来做客,可不能怠慢了。” 蓝天勤迟疑的看向桑葚:“小葚,爷爷解毒的事?” “不急,蓝爷爷只要不再沾毒,就不会有太大问题,我还得回家配些药才能解。这段时间,蓝爷爷可以多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保持心情愉悦。” “好。” 众人服侍老爷子躺下休息,蓝天勤陪着桑葚桑叶在院子里走走看看。 蓝常舒和戚可馨准备找人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清理一遍,还得去查药方泄露的事。 蓝家后院有个小凉亭,蓝天勤带着桑葚兄妹俩去凉亭里坐。 少年情绪不高,焉哒哒的。 “小葚,叶子,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桑叶搂着少年的肩,拍他胸口:“老蓝啊,你是我桑叶的小弟,姐说了要罩着你,就不是一句空话,那是肯定会罩着的。” “放心,天塌下来了,叶子姐给你撑着呢,好好的啊。” 桑葚撇开眼,实在没眼看自家蠢妹妹充老大。 蓝天勤心情却好了很多,耳尖还微微泛红:“那就仰仗叶子姐了。” “好说好说。” 两人聊得正欢喜,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天勤哥哥。” 腻得能滴油的声音,激了桑叶一身鸡皮疙瘩。 桑叶扭过头去看,一个穿着小洋装,梳着高马尾,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小嘴微嘟,双眸含怨看着蓝天勤。 见到桑叶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桑叶呵了声,懒洋洋的靠在蓝天勤身上,准备看热闹。 蓝天勤听了万倩倩的喊声,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他听桑葚喊天勤哥,听得满心成就感。 听万倩倩喊,直犯恶心。 万倩倩是万战平老爷子小儿子家的小闺女,也就是万演的堂妹。 今年十三岁,在帝都附属学校读初一。 万家也住在大院,离蓝家有些距离。 不过小姑娘从小就被蓝天勤的光芒吸引,发誓长大了要嫁给蓝天勤。 所以有事没事的就往蓝天勤身边凑。 对此,万倩倩的爹,万战平的小儿子万继业是乐见其成的。 虽说都是万家人,但并不是所有的一家人都和睦共处,兄弟情深。 万家兄弟就各种攀比不断。 单说万演,身为万家大房万承业的幼子,今天和孟家女订婚,那就是和孟家统一了阵线。 二房万继业自然不能落后,万倩倩去纠缠蓝天勤,万继业便乐见其成。成了,他便和蓝家统一了阵线,不会被大房压一头。 草药的事,纯属瞎编 (本章完) 97万家心思,蓝家饭桌上 蓝家孟家不和,是圈内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但这不妨碍万家人想两头占,两家得好处,谁也不得罪的心思。 有好处时,蓝孟两家就都是万家兄弟共同的亲家,相亲相爱一家人。 没好处时,蓝孟两家只是隔房兄弟的亲家,撇清关系就是。 总之在万家人的认知里,一切从利益出发,他们可以装聋作哑,装疯卖傻。 万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性子,即便万倩倩是万继业老来得的女,也不过是他用来拉拢关系的棋子,并没有多重视。 儿孙长成这样,万老爷子也是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所以才独自搬出去住。 当然,还是孩子心性的万倩倩,自然不知道自己在亲爹心里的地位。 平时父母满足她一切的物资需求,虚荣心需求,养成了骄奢跋扈,目空一切的性子。 在她的认知里,她就是一个高高在上,可以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大家小姐。 蓝天勤是她成长路上,目前为止,唯一遇到的挫折。 为此征服欲无限膨胀,势在必得。 可蓝天勤很是厌烦这种娇滴滴,做作,又自私跋扈的女孩,完全不待见。 每次见了凑过来的万倩倩,都会冷着脸走开,一个字都不想浪费在她身上。 万倩倩虽然生气,却一点不气馁,反而越挫越勇。 今天周末放假,万倩倩懒得去参加万演和孟文君的订婚宴,她讨厌孟文君,尤其是自家大伯巴结孟家,给万家蒙羞的情况下,就更讨厌孟文君这个和她拥有差不多身家背景,帝都圈地位,且脾气同样跋扈的大小姐了。 便约着小闺蜜又来蓝家院子外蹲守。 人是蹲到了,偏偏有个碍眼的桑叶在,瞧着和蓝天勤关系还不一般。 小姑娘的醋意大爆发,才有那一声山路十八弯的天勤哥哥,喊得一众人齐齐颤抖。 蓝家院子是用齐腰高的小砖墙围的,上面盖了青瓦,白墙黑瓦,最传统的配色设计。 院墙周边栽种了些藤蔓植物,能隔绝一些视线,却不能完全阻隔。 万倩倩就站在院子外面的小道上,隔墙相望,眼神说不出的委屈受伤。 蓝天勤根本懒得搭理:“小葚叶子,我们进去把,杜姨应该做好饭了。” 桑葚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桑叶冲万倩倩吹了个欠揍的口哨,搂着蓝天勤,走得一蹦一跳。 蓝天勤弯着腰配合桑叶的高度,修长的身形被迫扭曲,脸上的笑,倒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万倩倩瞧了,一双手差点把昂贵的小洋装撕烂了。 旁边万倩倩的小闺蜜陆红霞,战战兢兢的看着万倩倩,欲言又止。 陆红霞家境一般,说是万倩倩的闺蜜,实则就是小跟班。 如同万倩倩这般,有些家世的子女,身边总会跟着一两个小跟班,这在圈子里很常见,好似也成了这一辈人,展示身份背景的标配。 不过正直刚毅,朴实淳厚的老一辈人,是不待见这样的小辈的。 老一辈倡导的光荣,都是靠自己实力,靠自己努力,一步步踏实走出来的,而不是靠着长辈的荣光,耀武扬威,招摇过市。 这种靠着长辈,靠踩踏别人,来展示自己能耐的年轻一辈,很不得老一辈的眼,老一辈讨厌这样的虚荣,招摇,奢靡。 所以,即便万倩倩是万老爷子的亲孙女,万老爷子也很是不喜欢,早早放出不准小辈借他的脸面行事的话。 自然,他这种老顽固思想做派,也很不得小辈的喜欢。 万家,除了一个万演识时务,会在老爷子面前装一装,其他孙辈,都当没老爷子这个人。 或许,他们根本没认识到,万家,真正靠的是谁。 蓝家就不用说了,万家人的心思算计,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没这些算计,他们也看不上万家人的品性。 蓝家除了对万老爷子敬重外,对其他人,都只是表面过得去的态度,敬而远之。 万倩倩想和蓝天勤在一起,蓝家上下都不同意。 可惜万倩倩看不明白,或者,高傲的大小姐心态,让她不屑去看。 “倩倩,我们……” 陆红霞话没说完,就迎来了万倩倩反手的一巴掌,转瞬脸就红肿了起来。 万倩倩却根本就没看她一眼,扭头就走。 陆红霞对她来说就是家养的畜生,别说一巴掌,杀了吃肉,都是陆红霞的荣幸。 陆红霞捂着脸,挨巴掌也是习以为常了,但却并不麻木,每一巴掌,她都深深的记在心里,垂下的眸子里,尽是愤恨。 中午,蓝家的饭桌上,杜菊萍使出了看家本领,整治了一桌豪华饭菜。 桑葚给老爷子喂了颗普通的解毒丸,又扎了几针,让老爷子身体轻松了些,能够自由坐立,然后一起坐上了桌子。 时隔半年多,老爷子第一次和家人坐在饭桌上吃饭,全家人都十分感叹,更多感激。 杜菊萍和卫州也一起上的桌,蓝家没有那么多规矩,杜菊萍和卫州又是跟在老爷子身边十多年的老人。 真论起来,和家人无异,平时吃饭,一般都是一同上桌的。 饭桌上,杜菊萍特地端了一大盆茶叶蛋放桑叶跟前:“叶子,天勤说你喜欢吃阿姨做的茶叶蛋,这是阿姨特地为你做的,多吃点。” 桑叶一点不客气,拿了一个就搓掉壳塞嘴里。 “嗯好吃,杜阿姨做的茶叶蛋就是不一样,谢谢杜阿姨。” 杜菊萍被夸得心花怒放:“你喜欢就好,这会也别多吃,这个能放一些时间,时间久点更入味。咱先吃菜,多吃点,小葚也多吃点,别客气。” “是啊,杜姐的手艺很好的,小葚叶子,你们放开了吃,喜欢什么,下次来,再请杜姨做。”戚可馨也笑着招呼,伸手给俩孩子夹菜。 兄妹俩可不是客气的主。 道了声谢,就埋头苦吃,在干饭上,兄妹俩是认真的。 桑叶能吃,那是显而易见的。手就没停过,不断往嘴里塞,不大的小嘴好似怎么都塞不满,小丫头吃得又快又稳。 桑葚能吃,是不显山露水的能吃。瞧着慢条斯理,但吃得真不少。 总之这俩的胃口,都不是一般的好。 看他们兄妹俩吃饭,其他人食欲都忍不住增长。 平时食量一般的蓝天勤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蓝老爷子也忍不住多吃了半碗流食。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在兄妹俩的渲染下,胃口大开。 尤其是蓝常舒和卫州。 他俩都是高强度工作,平时胃口就不错,今天更是卯足了劲,和兄妹俩比个高下,怎么着,都不能吃不赢两个孩子不是。 桑叶吃了六分饱,有功夫说话了。 咧着小嘴乐:“蓝叔叔,卫叔叔,你俩适可而止啊,要是撑坏了,我们可不负责。我们家能吃,那是遗传,一般人可比不了。” “就我奶,嫌弃我们兄妹和我爸吃得多,每顿都给我们定量,总说我们是饭桶,填不满的无底洞。” 戚可馨听得有些心疼:“你们是不是每顿都吃不饱啊?家里粮食不够吗?以后饿了就到阿姨家来,阿姨家饭菜管够。” 桑叶乐道:“怎么说呢,我们吧饿不着,但也吃不饱,就跟我奶说的那样,我们就是无底洞,再多粮食都能装得下。” “我们家,我们父子三,用的都是这种盆装饭,”桑叶指着装茶叶蛋比脑袋还大的盆:“稀的我们一人干两盆就不能再吃了,干的,一人只能干一盆。” “再配上些肉菜,馒头窝窝头,就混个七八分饱吧。每次看我们吃饭,我奶就心疼得直抽抽,骂骂咧咧的数落姓桑的都不是好东西,可好玩了。” 蓝家人……他们心疼早了,就这个吃法,换他们也得定量。 兄妹俩瘦瘦小小,没瞧出这么能吃啊。 桑叶说得兴起,手也没闲着,不住的往小嘴你塞,却一点不妨碍她说话。 “我跟我哥还算好的,我俩长得像我妈,我奶看着顺眼,吃得多,我奶最多骂几句。” “我爸不行,我奶说我爸越长越像我死去的爷爷,她瞧着闹心,我爸一旦吃多了,就得挨我奶的揍。” “我奶那铁砂掌,一巴掌下去,能把人拍成脑震荡,亏得我爸皮糙肉厚,被我奶打习惯了,要不然怕是就没我俩了。” 蓝家人一脸古怪,你们奶还挺有意思。 桑叶突然叹了口气:“要是我们能长得跟我妈一样好看,我想,我奶应该就不会扣我们口粮了,可惜啊。” 这还可惜呢?不少了吧? 众人被桑叶的模样逗得不行。 杜菊萍乐道:“这么说,你们奶很喜欢你们妈妈?” “那可不,我奶眼里只有我妈,为了我妈,我奶能六亲不认。我们家,我们三个姓桑的,全都是不值钱的赔钱货,除了浪费粮食,一无是处,就我妈是块宝。” “我奶说,我爸做的唯一一件人事,就是把我妈娶回家了,要不是得先有儿子,才能有儿媳妇,我们家怕是没我爸的容身之处了。” 蓝家众人瞧着桑叶声情并茂的吐槽,忍不住喷笑。 桑葚一脸便秘样,这么不要脸面的妹妹,可以丢了,家丑不可外扬不知道吗? 老爷子笑道:“你们奶一定是个很能干的女同志吧?” 桑叶一下就支棱了起来:“那必须的,在我们古柏大队,我奶可是村中一霸。” 这可不是个好名声,蓝家众人摸摸鼻子,表示自己可以忘掉这一茬。 桑叶却觉得这名头拉风得很:“我奶挣的工分比男人多,我奶养的猪是全村最肥的,我奶能同时和十个大娘婶子吵架不带输的,我奶能把男人干趴下。” 你奶可真牛。 桑葚扶额,奶奶知道了,会谢谢你的,乖孙女。 饭桌上,桑叶开始滔滔不绝的说她奶的光荣事迹。 蓝家人听得满室大笑,桑葚已经选择自闭了,妹子,你最好祈祷奶不会知道这事。 (本章完) 98定制衣服 和老蓝家的热闹相比,老桑家也不遑多让。 天气转暖,人也比较多,午饭是在院子里吃的。 有三兄弟,有夏小月,有楚贞英老两口,再加上榆枝三人, 十人一桌,也是满满一大桌好吃的。 王新凤的手艺不用说,楚贞英老两口吃得放不下筷子。 关老爷子不爱喝酒,楚老太太却好这一口。 本来让桑大壮陪着喝的,桑大壮不乐意,说榆枝闻不得酒味。 就让强子和瘦猴陪着老太太喝。 关老爷子喜欢喝茶, 正好,李甘也喜欢,两人就着茶一边吃饭,一边就文学,谈古论今。 倒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 夏小月本来还挺拘谨,不过瞧着大家都很和善,也很接地气,感觉跟他们村子里的人没有什么差别,便渐渐的放松下来。 时不时回应王新凤几个问题,又时不时和榆枝聊几句,吃得也很舒心。 总之,有瘦猴这个活宝,楚贞英和王新凤两个大嗓门的老太太, 饭桌上一点不冷场。 外面工人们有汪胜兵安排的吃食,不用榆枝他们准备。 不过榆枝也给他们送了一盆肉菜加餐,工人们劳动强度大,喜欢油水足的吃食, 榆枝特地去买了一块大肥肉, 给工人们做的红烧肉, 一群人吃得直呼过瘾。 工人们听着院子里的笑闹, 也在外面也聊得火热, 越发喜欢这份工作。 房子已经完工大半,还有门窗,屋顶,粉刷,地面和一些细节上的活。 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十来天的事。 工人们想着,还挺舍不得的。 这年头活不好找,这么好的主家更不好找,时不时有肉加餐,主家不会动不动就打骂,工钱给的足更不会拖欠赖掉。 哪哪都让这群工人觉得窝心欢喜,要是可以,他们都想一辈子做下去。 可惜,活总有做完的时候,这里完了,他们还不知道何去何从呢。 汪胜兵也挺着急的,之前桑大壮跟他说过, 房子竣工后, 做得好,会有其他活安排。 但这么长时间, 也没什么动静,更没再提这事,他心里没底。 又不敢去问,只能自己琢磨。 越琢磨越不是味,心慌得厉害,只盼着这里的活完了,安排就能下来。 但不管如何,手里正在做的活,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群工人,对桑大壮一家,也很感激。 有了老桑家的这份收入,家里都宽乏许多。 做活的时候,自然十分认真细致,不敢出一点差错。 饭后,夏小月忙着回去图书馆看书。 她是整个公社共同努力供出来的大学生,她的未来不仅仅关系到自己,还有家乡所有人,所以,每时每刻,她都舍不得耽误浪费。 榆枝明白她的心思,也没强留,给她拿了些糕点,把她送出门。 三兄弟吃过饭也出门忙了,他们事情不少,如今刚刚在帝都扎根,哪哪都是事。 关永义拎着茶壶,带着一身的饭菜香,又去黄角树下和一群老爷子唠嗑了。 难免的,还得炫耀一下中午的吃食。 收拾碗筷的活,是桑大壮的。 王新凤拉着榆枝和楚贞英去了小阁楼看衣服。 这段时间,王新凤除了照顾榆枝,其他时间也没闲着。 榆枝的那些图样,她都做了出来。 只是目前不知道行情如何,一款也就做了两套,想先卖卖试试。 楚贞英不是个讲究穿着的老太太,在穿衣上,可畏十分纯朴。 所以,王新凤做的这些衣服,她给不出什么评价。 但好看是真好看。 “大妹子这手艺不错,样式也好,这套颜色鲜亮,适合我大孙女,大妹子,就这个,你再换个鲜亮的色,做小一号,我给我小孙女也买一套。” “价钱按照规矩来,亲兄弟明算账,我老婆子可不能贪这便宜,你看咋样?” 有人喜欢自己做的衣服,王新凤自然高兴,因为是开门生意,甚至都有些激动。 她带老太太来看衣服,也没想着赚老太太的钱,只是想让她帮忙出出主意,给些建议。 没想到老太太这么上道。 “行,怎么都行,老姐姐不嫌弃,我高兴得很呢。不过这衣服,是我家枝枝设计的,你要什么样式的,跟枝枝说,她懂,我一个老婆子不懂这些。” 楚贞英扭头问榆枝:“丫头,衣服能做不?” 榆枝笑道:“自然是能做的,如果楚姨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两个小姑娘的肤色,身高,身形,以及爱好和性格,我可以给她们量身设计,独属她们的衣服。” 楚老太太是个爱孙女的,她本身就是女中豪杰,自然不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对孙女,比孙子更疼爱几分。 不过想着孩子最好还是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要不然都想把两个孙女带身边。 当然,楚家家风不错,楚家孩子都懂礼纯善,对爷奶也是喜爱的。 楚老太太听还能量身定做,那自然更好了。 “我大孙女十八了,叫关悦娉,个头跟叶子差不多,稍稍胖一点,性子很是文静,皮肤倒是白,平时都喜欢素净的颜色。” “小孙女关悦婷,十六,比叶子矮一个头,身量倒是和叶子差不多,整天上蹿下跳的跟个猴儿似得不消停,就爱光鲜亮丽的颜色,因为整天在外面跑,肤色倒是没她姐姐鲜亮。” 桑葚桑叶兄妹的个头,都要比同龄孩子高,桑葚还要比一母同胞的妹妹高出半个头,这让桑叶很是不忿,明明自己吃得比哥哥多。 但,这事吧,实在没道理可言,桑叶也只能暗戳戳的吃得更多。 所以,桑叶和十八岁的关家大孙女一般高,倒是不意外。 榆枝在楚老太太描述的时候,已经动笔了。 “悦娉爱裙装,悦婷爱裤装,是吗?” “对对对,大孙女恬静,温娴,瞧着让人舒心极了,我们老两口不愁。就小孙女,整天跟个假小子似得,上蹿下跳不消停,瞧得我们愁死了。” 不过,想到老桑家的桑叶,老太太莫名的安稳了。 自己孙女和叶子那豪迈的性子比起来,离假小子又远了一步,他们瞬间就不担心了。 不怕,这还有个假小子呢。 榆枝福至心灵,好似看穿了楚老太太的小心思,无奈一笑。 她觉得叶子那样的性子挺好的,古灵精怪,可可爱爱。 可能是自己生的的缘故吧,榆枝看自家两个孩子,有滤镜。 “衣服大概需要三天,这里到海市邮寄的话,大概一周,那边气温要比帝都高,那时候基本上已经暖和起来了,我给做春装,楚姨觉得可行?” “行啊,丫头你考虑得周到,春装好,寄过去就能穿。我俩孙女都爱美呢,肯定高兴。” “那行,您给看看这图纸,可有需要改动的尽管说,我马上就能改。” 楚老太太一脸尴尬,她哪看得懂啊。 “你们看了合适就行,我看不懂,多少钱,丫头可别给我省,姨不差钱。” 榆枝笑道:“知道您老不差钱,不过钱的事不着急,我得先去看看布料,看什么布料合适,做好了,咱们再谈钱可好?” “那也行,哎哟,你这脑子可真好,这些衣服都好看,大妹子的手艺也好,你们这对婆媳,还真是天造地设,这衣服指定大卖。” 收拾完过来的桑大壮……是不是搞错对象了,他才是媳妇的男人,天造地设这词,用他身上才合适。 王新凤乐得龇着大白牙笑:“那可不,我家枝枝可是我先找到的,全世界就这一个,谁也比不上。” 榆枝捂嘴偷笑,不敢拆老太太的台。 楚贞英白了王新凤一眼:“别嘚瑟了,对了丫头,你能做男人的衣服不,我想给我家老头子做两身,这不,过些日子,有个老友的生日会,那老头怪讲究的,我也不好让自家老东西丢人。” “老头子就那两身衣服能穿出门,尽叫人看笑话了,我又不会做,去买的,总是不合身,也没啥特色。” 榆枝愉快的应下:“可以啊,晚些时候,我给关教授量一量尺寸,您们再说说喜好,我给您们设计。” “那可好了,行,你们忙着,我再回去问问我儿媳,看看她喜欢什么款的衣服,我也给她做两身。” “好,楚姨需要做什么衣服尽管说,咱们虽然亲兄弟明算账,但您是长辈,又是熟人,还是大恩人,关系这么亲近,肯定会给个亲友价,咱们都不吃亏。” “丫头你这话我爱听,以后我家的衣服,就全靠你们了。” 楚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走了,榆枝和王新凤也没在家歇着,两人在桑大壮的保驾护航下,去了百货大楼。 第一次给人定制衣服,榆枝还是想往精了做,口碑打出去,以后就不愁卖不出去衣服了。 比起大众服饰,她更想做高端定制,挣得更多,人也更轻松。 王新凤无所谓,儿媳妇怎么说,她怎么做。 靠近帝都大学的百货大楼,比榆枝他们之前去的那家更大,里面的的东西更丰富。 今天有任务,榆枝倒没有拉着王新凤到处乱逛。 三人直奔布料区域。 比起乡下供销社里简单单一的灰黑粗布,花里胡哨的细棉布,这里的种类样式就要多很多,也更显得高端大气。 榆枝考量着关家虽然是帝都人,但听说关家儿子在海市待了不少时间。 家里孩子基本都是在那边长大的,对那边的风俗习惯,应该更为喜欢才是。 所以,榆枝选布料的时候,尽量考虑海市人的喜好。 海市女子大多温婉,优雅,爱好绸料丝织品,那边也盛产这些料子。 (本章完) 99发现 帝都气候风俗不同,对绸制品和丝织品的接受度和使用度并不高。 不过,也有喜欢的,所以大商场里绸料丝织品也不少,但相比较海市的布料市场,这里的东西,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质量,也只能算是中下。 榆枝挑了一块素净的淡绿丝绸。 也算不得丝绸,它是合成品,丝只占百分之五十,有百分之三十的棉,百分之二十的其他纤维。 这时候的布料工艺并不发达,所以,这块料子虽然不是全丝绸的,但却比丝绸的便宜不到哪去。 不过榆枝很喜欢,它很柔软细腻,比丝绸的料子吸水,更耐磨耐脏,抗皱,不会粘粘皮肤,垂感也很好,做春秋款的裙子十分合适。 颜色也清爽干净,很适合初春。 “妈,这块可以吗?” 王新凤睁大眼睛看着,都不敢上手摸。 来帝一个来月, 加上在家里猫冬的两个月,差不多三个月没有做农活。 但她的手经历了几十年的农活洗礼,很是粗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细滑的。 这样的好料子, 她怕摸起毛了。 “枝枝啊,一尺就得十多块,会不会太贵了?” “贵确实贵, 但也好啊, 楚姨的儿子在海市职位不低,她儿媳也是有公职在身的。” “家里两个孙女都是当做大家小姐培养出来的,平时出入的地方必定高端,接触的人,也是有身份地位的。” “同时,他们有见识,有品位,一般的东西看不上,即便他们自己不介意,但穿出去别人也会带上异样眼光。” “十几块钱的料子算不得太好,却也不算太差,很符合持检节约的高职位人员家属穿戴要求。不会让人看低,也不会让人觉得奢靡。” 王新凤听得一愣一愣的:“咋穿个衣服还能有这么多讲究呢?有钱就穿好点,没钱就穿差点呗。” 榆枝笑:“是啊,人生本来可以很简单的,但偏偏,有人就要把它复杂化。没事, 我们过自己的就好,不用在意其他。” “这块料子是很好的,用来做我画的那张设计, 肯定好看。” 料子好王新凤是认同的,老太太没见过太多好东西,但好东西自然一眼能认得出来。 “行,听枝枝的,就买这个。另一个咱买啥?” “这块吧,”明亮的鹅黄,有些类似棉麻的材质,却比棉麻更细腻柔软。 具有很好的抗污性,定型性,不容易变形走样,很适合给俏皮的小姑娘做裤装。 榆枝准备做成背带裤的样式,配上一个高腰小外套,类似小西装的设计,是个小三件套。 料子比之前那个稍稍便宜些,但也是好料子。 买完这两块,婆媳俩又看了些其他的,答应给关老爷子做,男装的料子和女装料子大不相同。 而且,难得来一趟,平时榆枝要上学,王新凤又不太懂,来了就多买点。 没多久,桑大壮身上就挂满了大包小包,成了一个移动的人形货架。 对于婆媳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布料,说服饰,说美丑,他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桑大壮有些郁闷,媳妇说好要陪他的,结果全程在陪老娘。 对此,桑大壮对老娘,产生了满肚子怨念。 选了两个多小时的布料,婆媳俩才手拉手欢欢喜喜的回家。 桑大壮木着长大黑脸,跟在两人身后。 满世界找人的榆梦,刚好穿过街角,看到桑大壮转弯的背影。 那样壮硕的背影,实在太具有标志性了。 上次见到,即便是上辈子的事,榆梦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瞬间,她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欢喜的狂奔过去,来来往往的十字街道上,哪还有桑大壮的身影。 榆梦颓丧又愤怒,转瞬又充满了斗志。 桑大壮既然在这里出现,那么他住的地方肯定离这里不远,以后她就专门来这一片找人好了。 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有了些收获,榆梦还算满意,高高兴兴的准备回家。 可怜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朱明花。 她跟在榆梦身后,每天大街小巷,满世界乱窜,老命都快走掉大半了。 有时候朱明花都怀疑,是不是榆梦那个贱人知道自己跟在她身后,所以故意遛着自己玩。 要不然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桑大壮,每天无所事事的乱窜? 闲的吗? 瞧见榆梦又走远了,朱明花骂骂咧咧的喘着气,捶着老腿赶紧跟上。 可怜她一把年纪,为了抓奸,也是豁出老命了。 桑葚桑叶兄妹俩在蓝家吃过午饭后,又陪着老爷子聊了会,被蓝常舒磨着,去演武场练了练,这才在蓝家众人依依不舍的目送下离开。 蓝天勤拎着大包小包送兄妹俩出大院。 “明天你们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带你们到帝都好好逛逛吧,你们来帝都这么久,肯定没有时间到处逛。” 桑葚冷漠拒绝:“明天有事。”明天确实有事,明天得给老爷子配药,还得研究用那个水种菜种药,天气转暖了,得快点执行起来,三年,时间不多了。 桑叶的嘴就没闲过,正在往嘴里扔花生米,杜菊萍特地给她炸的,裹了白面,嘎嘣脆,小丫头很喜欢。 两三斤花生米,就吃过午饭到现在的工夫,她就扔得差不多了。 对于桑叶的食量,蓝家人是见识过了,也是佩服的。 听了蓝天勤的邀请,桑叶也拒绝了:“明天我得陪我妈,我妈老念叨。” 嗯,是要陪亲娘。 虽然榆枝没说,但是桑叶自我感觉到了榆枝对她的需要,所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表示,她妈需要她。 桑葚呵了一声,对桑叶的厚脸皮也是服的,就是不知道她敢不敢当着亲妈的面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蓝天勤没有怀疑桑叶的话,通过兄妹俩的表现,反应,和叙述。 蓝天勤大概总结出了老桑家的人物特点。 他们奶,精明干练,他们妈,温柔小意,他们爸,憨傻呆愣。 柔柔弱弱的妈妈需要闺女陪,能够理解。 “那咱们下周周末一起玩?” 桑葚淡漠的撇了蓝天勤一眼,没说话。 桑叶又搂上了蓝天勤的肩,蓝天勤看了眼桑叶蹭在他衣服上的油,默默的扭开头,假装没看到。 “老蓝啊,你这样不行,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想着玩,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养活一个家呢?” 蓝天勤垂眸,看着桑叶把另外一只爪子也在他胸口蹭干净了。 少年默了默,看向桑叶的小嘴,上面也是油汪汪的,是不是还得在他身上把嘴蹭干净? 桑叶脸皮厚,被发现了意图也不尴尬,直接拽过少年的衣袖在自己嘴上蹭。 自己爪子和嘴都干净了,才一把将人推开,十足的无情渣女做派:“这样吧,看在你这个小弟上道的份上,姐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 “你既然想玩,姐就陪你玩,下周上我家,我让我奶给你做好吃的,不比杜姨的手艺差,咋样,叶子姐对你不错吧?” 向来干净整洁的少年,也顾不得自己的衣服了。 对于去桑叶家,他还是很期待的。 “好啊,那咱说好了,我下周末就去。桑奶奶和叔叔阿姨那里,没问题吧?” “没,放心,你长得好看,我奶不会嫌弃你的,我妈这人,谁她都不嫌弃,我爸除了我妈,谁都嫌弃,他不重要,不用管。” 蓝天勤摸摸自己的脸,难得的有点庆幸。 三人说说笑笑往外走,一声怒吼震得桑葚桑叶同时一颤。 “哪个龟孙子找?就说老子不在。” 桑葚桑叶朝着声源方向看去,只有层层叠叠的树,听声音,好似不近。 这穿透力,很老桑家啊。 “谁?”桑叶兴致勃勃的凑近蓝天勤。 蓝天勤听惯了这道大嗓门,每天要不听上几回,还不习惯。 笑道:“是大院里的一个老爷爷,七十多的老爷子了,声音和年轻时候一样气势如虹,中气十足。” “我爷爷说,他是战场上的大英雄,不过脾气直,还暴躁,一言不合就用大嗓门吼,两句话不对就要动手,人见人怕。” “不过,他是个很正直的老人,是个很值得人尊敬的前辈,更是国家英雄。” “他家离这里有些距离,不知道又是谁招惹了老爷子,听声,火气不小。” 桑叶啧了一声,心里好奇,却也没多打听,三人晃晃悠悠的继续往外走。 大院深处,一栋和其他院子大同小异的宅子里。 除了中间一栋三开间的屋子,前后院到处都是各种练武用具。 屋子里,也是各种武器用具,什么大铁锤,石墩子,石头杠铃,长砍刀,长矛枪。 马鞍马鞭什么的也有好几套,各种勋章奖状摆了几面墙。 除了这些,只有少得可怜的缺胳膊少腿家具,破破烂烂的补丁衣服。 到处都落满了灰尘,明明有人住,却落败得像是慌宅,透漏着几分凄楚。 当然,这只是外人看来,身为主人的老爷子,却不这么觉得,他觉得自家院子哪哪都好,比那些花里胡哨的院子好多了。 至于穿用,那些是个屁,只要不光腚,饿不死,其他有啥重要的,还是他的这些老伙计重要。 这会老爷子正在后院对着沙包挥汗如雨,别人还得穿夹袄,他裸着上身直冒热气,一身的腱子肉瞧着就吓人。 即便头发花白了,也不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反而健硕的如同四五十岁的壮年。 (本章完) 100桑老爷子,桑大壮的生意路 老爷子旁边站着的四十多岁的男子,是他的警卫员,是跟在老爷子身边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老人了。 开始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子,如今,他孙子都成了黄毛小子。 老爷子退下来后,说要给他寻个去处。 他死活不同意,就要跟在老爷子身边。 本身也是立下汗马功劳, 战功赫赫的大英雄。 明明也是个壮硕的汉子,但在老爷子的大体格子衬托下,显得尤为娇小。 听了老爷子怒吼,包灿扶额:“桑老,人就在前院门口,您老声音小点。” 老爷子砰砰砰打拳,手里动作没停,嗓门也没小:“小什么小, 老子凭什么小,你他娘的别一天到晚在老子跟前闲磕牙,滚一边玩去。” 前院门口的孟时春脸色黑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口的怒火。 包灿也不敢跟老爷子硬嗑,老爷子不搭理他了,只能离开。 对上门口的孟时春时,收敛了无奈,神情变得冰冷漠然,不近人情:“抱歉同志,桑老不见客。” 孟时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麻烦了。”不敢再多停留一秒,扭身就走,就怕控制不住情绪,露出狰狞来。 老不死的还是这么讨人厌,不知道桑铁元什么时候回来。 算了, 不急, 不管什么事都得等桑铁元回来才能做, 她也懒得来老东西这里吃瘪。 翌日, 桑大壮一大早就出门和三兄弟忙事情去了。 王新凤在裁剪衣服,给关家孙女做的。昨天买的布料昨晚上婆媳俩一起动手已经裁剪出来,今天只管踩缝纫机。 榆枝和桑叶桑葚在进行亲子活动。 确实是亲子活动。 榆枝听桑葚说要用那个水种菜了,衣服的事王新凤不让她插手,学习也不用这么刻苦,便跟着一起去,培养培养母子感情。 说好她妈需要她的桑叶,也暗戳戳的跟了过去,美其名曰帮忙干苦力。 桑葚呵了声,不拆穿妹妹粘妈的小心思。至于妈需要闺女,还是闺女需要妈,咱自己心里清楚。 榆枝倒是很高兴,两个孩子共同做一件事,是以前没有过的,自然乐意。 “枝枝,你在旁边看着就是,别沾手,有什么要做的, 让小葚叶子动手,俩小兔崽子每天吃老娘老多粮食,不能浪费了。天还有些凉,地还没完全化冻,你力气小,你别累着自己,更不能积了汗。” 王新凤从窗户里探出个脑袋,不放心的交代榆枝。 榆枝应了声:“我知道了妈,别担心,你也别太累,做一会就休息一会。” “好,不用担心妈。” 旁边,桑葚桑叶兄妹俩已经拎着锄头在锄地了。 农村长大的小孩,被王新凤从小使唤,种点菜,难不住兄妹俩。 他们也没打算让榆枝动手,别说奶奶爸爸不允许,他们也舍不得。 给了榆枝一个监工的活,就开始干了。 只是开始做实验,种得不多,就一小块地,兄妹俩合力,十多分钟就翻完了,混了些鸡粪和腐叶混合制作的肥料在土里,再细细的推平。 把撒种子的活交给了榆枝,就稀稀拉拉的洒在那一小块推平地上就行。 盖上一些细土,再撒一些稀释过的水。 天还有些凉,兄妹俩特地弄了些稻草树叶盖在上面保暖。 这些稻草树叶是费了不少工夫去城外收集的,倒是比种子肥料还费事。 弄完这些,前前后后也不过才一个小时。 榆枝算是第一次种菜,瞧着这么一小块地,成就感满满。 不等她再做些什么,王新凤就把人喊回去了,可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桑叶也暗戳戳的跟了回去,腻在榆枝身边。 桑葚的活还没完,他还得种自己的药材。 药材和蔬菜不是一回事,他不敢让亲妈和妹妹插手,自己在自己的小药园里忙碌。 另一边,桑大壮和三兄弟在临时租赁的小仓库里碰头。 这里存放着他们带来帝都的货。 一大半用来换取了建房材料,剩下的一小半都在这里。 剩下的这些,都是些不值钱的。 比如什么香皂,火柴,粗布,瓷盆,这一类耐放的东西。 在乡下,这些东西确实吃香,供销社里买这些都需要票,村民缺的也是票,所以不好买。 黑市不要票,就成了一个很好的购买场所,东西也就紧俏。 但帝都不行,帝都人不缺这些票据,也不缺这点钱,更不缺这些物件。 所以,这些东西在帝都,是真的卖不上价。 也就只能去贫民窟,低价销售,保证不亏本。 想要靠这个挣钱,别想。 赵强道:“壮哥,东西堆这也不是个事,仓库一天一块钱的往外掏,掏得也心疼啊,有这一块钱做什么不好。” “要说这些东西能挣钱还好,可这分钱不挣,掏出去的每一块钱都是亏损,这账可经不起细算。” 桑大壮自然明白,可这些东西现在瞧着没什么用,万一呢? 而且,对桑大壮来说,不挣钱就是亏欠,他舍不得费劲弄来的东西贱卖了,保本也不行。 “不急,等四合院建好了,东西都弄家去,这些东西暂时别动,我总能把亏损的挣回来。” 行吧,桑大壮这么说了,赵强自然不会有异议。 “那壮哥,房子建好后,咱们做什么?我瞧着那群工人有些急躁了。继续搞建筑这个事暂时成不了,我们还得想点其他辙。” 桑大壮最近也在琢磨这个事,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模棱两可的状态,他要是有根基,倒是不怕搏一搏,偏偏,他们什么都没有,只能稳打稳扎。 “强子,我让你收集帝都货品需求的情况,你收集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赵强就来劲了:“壮哥,我观察过了,发现帝都人的需求和我们云关县完全不一样啊。” “总结出来,咱云关县的人,求生存,帝都的人,已经求享受了。” “帝都的人现在已经不需要基础的生存物品了,他们需要的是能让自己过得更好的吃穿用。” “比如高端的电视机洗衣机冰箱,还有什么照相机,还有些啥,我听都没听过,他们不但拥有了,还开始更新换代。” 更新换代让桑大壮眉头动了动,没有插话,听赵强继续说。 “不过这些东西我们没门路,弄不了。” “还有穿,关于穿,我是理解不了的,什么美啊,时髦啊,我都看不来。不过我想嫂子懂,帝都的人对于穿,和我们乡下完全不一样,壮哥要是做这个,可以请嫂子帮忙参考。” “吃这事不用说,到哪都是最大的需求。帝都人尤为严苛,需求极大,饱肚子对他们来说不算是难事了,他们想要吃得好,吃得精了。” “虽然弄吃的对我们来说还是有些难度,但相对于那些高端东西,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入手。” “外面大大小小的商贩越来越多,黑市如今的生意也不怎么样,我瞧着有转到明面上来的趋势。” “壮哥,咱们的机会应该要来了,帝都这么大,肯定有我们一碗饭吃的。” 说着,张强还有些激动。 原本以为黑市生意,是没指望了,他们只能重新找出路。 没想到形式急转,机会又来了。 桑大壮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意外。 而且做吃食生意,他也是考虑过的。 但吃食,也有很多分类。 瓜果蔬菜肉食山珍海味,品类繁多。 他没有自信一口气全都包揽了。 所以他侧重于山珍。 山上出产的东西,他不但熟,也有门路。 这些年在古柏大队,靠着大山起家,积累了不少人脉和东西,还有经验。 要做,自然是容易的,也有保障,风险更低。 但是也有问题。 以前就在云关县,运输不是问题,肩挑背抬,怎样都行。 可如今远在帝都,那就不行了,成本也是个问题。 还有,帝都市场很大,他要做起来,一点点东西,是不够的,至少云关县的东西不够。 所以,还得寻找其他出路。 但不管什么出路,运输始终是个问题。 “我想弄个运输队,李哥,你有什么建议?” 桑大壮的话题转得有些急,赵强和瘦猴都愣了一会。 李甘仍旧面不改色,嘴角带笑,无缝衔接桑大壮的问题。 “运输队可行,早在几年前运输就是一块肥肉。随着如今需求增多增大,南来北往的东西,只多不少,运输自然成了重中之重。” 赵强瘦猴眼前一亮:“壮哥,这注意好啊,能干。可咱们没车,弄车子是个麻烦事吧?” 桑大壮挑了挑眉:“不麻烦,老子学什么的不知道吗?” 桑大壮学的是汽修汽配。 俩人齐齐瘪嘴,你才学几天,就想自己造车了?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 桑大壮哼了声:“强子,你去找找,有没有人卖废弃车辆的,你给弄些来,不拘什么车子,是车子就行。” 赵强抓了抓脑袋:“壮哥,你真要自己动手啊,能行吗?” 桑大壮一巴掌薅过去:“滚蛋,老子不行你行?” 赵强惊险躲过,行吧。 “我跑跑去。” 桑大壮应了声:“还有,你说帝都的那些人开始换新的电视洗衣机那些东西了,你去好好琢磨琢磨这个事,看看能不能低价收,弄回老家高价卖。” 三人齐齐睁眼,桑大壮在做生意这事上,脑子转得是挺快啊。 莫名,都有些激动。 赵强搓着手问:“壮哥,能行吗?咱乡下地方,能卖得出去吗?” (本章完) 101卖衣服 桑大壮白他一眼:“你别小看了咱们那地,这些年,你在云关县挣了多少,自己心里有数。” “这些年又是什么光景,你心里同样有数,在那样的光景下,都能让你挣着钱, 何况以后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你说能不能行?” “要说咱们那确实偏,消息之后,技术滞后,很多东西都很滞后。这些高端东西,短时间内传不过去, 即便传过去了, 大家也没有购买能力。” “但二手的就不一样了,虽然旧了些,但不影响使用,价钱还便宜,大家能买得起,也能享受生活,提高生活水平,谁会嫌弃?” “要是货够多,还能往其他偏远地方送,其中的利润肯定不小。” “不过啊,这说一千道一万,运输才是重中之重,咱们得好好筹划,要不然运输成本咱们就付不起, 更别说其他了。” 赵强连连点头,很认同桑大壮的话,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对去找废弃汽车的事,信心和动力又足了些。 桑大壮又对李甘道:“李哥, 你帮我联系联系土狗, 还有生子,让他们都注意些,瞧着什么比较好存放,需求度高的山货,收一些,也再找些门路,等咱们车队弄好了,就开干。” “咱得先弄些本钱,才能慢慢把摊子铺开。” 旧货市场桑大壮不打算去了。 真如榆枝说的那样,水很深,仅仅两次,就有人盯上他们了。 他们没有背景,别人一踩一个准,他赌不起。 “好。”李甘温和应下。 瘦猴眼巴巴的瞅着桑大壮:“壮哥,我呢我呢?” 桑大壮嫌弃的把人推开,问李甘:“李哥,姓孟和姓王的那娘们查得怎么样了?” 周五的事, 桑大壮可没忘, 这两天特地让李甘放下手里的事帮忙查。 李甘效率很高,事情弄得一清二楚。 “查清楚了, 两人确实都不是自己考上的帝都大学。” “姓孟的买的名额,姓王的有意思,找人代考的。” 桑大壮扬了扬眉:“说说具体情况。” 李甘话语简单,三言两语将戴丽和王艳艳的情况交代清楚。 桑大壮铜铃大的眸子沉了沉:“姓王的娘们,大概多久会出来?” 王翠翠被带走后,她母亲许三妹特地跑过去警告了过她,让她把事情都担下来,要不然让她好看。 王翠翠不敢反抗,一力承担了所有过错,没有将孟文君暴露出来。 当然,她只是承认让人陷害榆枝,给榆枝难堪,和私自放校外人进学校,原因是出于嫉妒和报复,毕竟两人有过冲突,大家都知道,这样的理由具有说服力。 所以,实际上,她的错误并不严重。 可以私下和受害者协商,进行补偿,免除牢狱之灾。 不过,王家是没有这个钱给她付补偿款的,孟文君也不会为一条狗费心思钱财。 榆枝家更不会接受协商。 所以她只有第二条路,按照规定关押,接受教育。 这种情况,也不会关很久,根据具体情况,一般在三个月左右。 至于还能不能回学校,应该是能的,毕竟没有造成实质上的损失和伤害,只是引起了一些骚动,记上一个大过,还可以继续上学。 李甘给出了推测结论,桑大壮不满意,就这么轻飘飘的关几个月就完事,榆枝受到的那些伤害算什么? 还有,最该受到惩治的人还在外面逍遥,他怎么能忍。 “李哥,王艳艳那里,劳烦你走一走,只要她愿意证明自己替王翠翠代考,可以满足她一心学习的需求。” 王艳艳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冷心冷情的人,除了学习她什么都不在乎,亲情于她而言,更是累赘和绊脚石。 如果自己有能力,她应该会迫不及待离开那个只会压迫欺辱她的家。 李甘在一定程度上,是和王艳艳一样的人,他们心里,知识,是唯一能触动他们的事。 不同点在于,李甘,还在意一个桑大壮。 “好。” 要说服王艳艳其实很容易,对李甘来说,几句话的事。同样的人,才能知道彼此的软肋。 桑大壮又转向赵强:“强子,其他事可以稍微放一放,你想办法潜进戴家,多和戴丽谈谈,激出戴丽的仇恨来,务必让她为自己维权,我们可以提供适当的帮助。” 赵强心眼不少,这种劝人作恶的事,很适合他。 戴丽本身就不甘心,稍稍刺激几句就能激起她的仇恨值。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她这份决心有多大,能不能过支撑她反抗家人,反抗孟家,承担反抗后,带来的所有后果。 这也就是赵强需要做的。 “壮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瘦猴急了,之前的事没他的份,现在的事还是没他的份。 “壮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桑大壮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现在,带我去榆成波那几个相好那走走,我去会会她们,看看能不能找出背后那只鬼。” 瘦猴大喜,壮哥没忘记他:“行行行,没问题,榆成波的相好都是我在跟,壮哥放心,一个都漏不了。” 傻不愣登的样,桑大壮都没眼看。 四兄弟商量妥当,关上仓库门,就各自忙活去了。 桑大壮跟着瘦猴蹲了榆成波几个相好,毫不意外的是,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周一,一大早榆枝就在王新凤各种不放心的叮嘱下,被一家人送进学校。 迎面遇上来接她的夏小月。 夏小月也是得了王新凤的嘱托,特地在学校里照顾榆枝的。 对此,榆枝只能无奈接受,要不然老太太得哭给她看。 “你没住校,不知道,之前有人在宿舍里发传单,宣传社团的,我每一个社团都留了一张,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自愿参加。” 社团? 榆枝上一世听过,大学里有社团,听说了不少社团的好处,不过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时候还挺遗憾。 从夏小月手里接过五花八门的宣传单,看得眼花缭乱。 诗词社,歌舞社,文学社…… 种类确实不少,不过比起上一世听到的那些社团,如今的社团要含蓄许多。 以前确实觉得遗憾,不过现在,榆枝没有兴致了。 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参加这些,她也不需要这些,来给自己增加砝码,增长经验值,有空余时间,她宁愿用来陪伴家人。 “我还是算了吧,这些我都没有兴趣。小月你有想参加的吗?” 夏小月也笑着摇头:“我哪有精力弄这些啊,除了看书,我还想找找,周末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活,能挣一分是一分。” 大学生有生活补贴,一般省着点吃,足够一个人的生活费。 但夏小月不但自己吃,还想余下些寄回家,一小部分给家里人改善生活,大部分捐给公社,給那些读书的孩子提供所需物品。 只是,补贴本就少,她能余下的更少,再这么一分,根本没什么钱了,所以想打份工,能挣一点是一点。 榆枝知道夏小月的情况,只是打工这事,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拧眉道:“你想找活干?不怕耽误学习吗?” 夏小月道:“我会平衡好的,肯定会以学习为主,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找活。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勉强。” 榆枝顿了顿,大概能明白夏小月的想法,她内心应该也是焦急的。 倒是有了一个主意:“小月,你知道我妈在做衣服,准备去卖吧?” 夏小月点头,周六去榆枝家,她还特地看过那些衣服,真好看,她都不敢上手摸。 榆枝问:“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 夏小月有些疑惑:“我觉得一定能卖出去的,那些衣服都好好看,做工也好,帝都有钱人不少,她们肯定愿意买。” 榆枝笑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有一个想法,你听一听,可不可行都没关系。” 夏小月应好。 榆枝道:“我们家做衣服,一是创收,二是给我妈打发时间。” “你也知道我们家就我妈在家,我们都得上学。即便放假,孩子们还小,不能去卖衣服,孩子爸也有自己的事。” “我呢,我妈又心疼我,舍不得我出去风吹日晒。可要是我妈一个人出去卖,我们也不放心。” “所以,我想着,你愿不愿意帮忙。” “有两种法子,一个是你帮我们卖,卖一件出去,我们给五毛钱,卖得多,得得多。” “另一种法子是,我们低价把衣服卖给你,你自行去卖,卖价自己定,衣服能卖多少,那是你的本事。” “这两种法子呢,第一种风险低,第二种你赚得多。” “所以,如果你愿意帮我们卖衣服,这事就交给你,刚好你要找活做,我觉得挺合适的,时间你自己安排,不会耽误学习。” “当然,你要是觉得不适合这个事也没关系,就当我没说。” 夏小月已经激动了,这活她乐意做啊。卖东西她虽然没做过,但觉得不难。 只是,这事明显是榆枝在拉拔她,照顾她,她受之有愧。 “榆枝,我知道你们家卖衣服,根本用不上我,是特地照顾我,才给我想的法子。” “我虽然想找活挣钱,却不能没良心。” “这样吧,衣服我帮你们卖,我不用工钱,你给我包周末两天的中午饭就行。” “这样我能省两天的饭钱,也算是挣钱了,行不行?” (本章完) 102学习态度 榆枝拧眉:“当然不行,小月,你要明白,一个人的付出和回报,需得对等,甚至回报高于付出,事情才能长久。” “凭着一腔热情或是恩情, 一味付出,是无法长久的,甚至有可能生怨。”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你却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确实有照顾你的心思,但也没有夸大, 我妈要照顾我,要做衣服,已经很忙了,我不想她再出去受累。” “衣服不管是找你,还是找别人,都会请人去卖,不会让我妈去的。” “再有,关于报酬,也是按照市场来定的,并没有人情在里面。” “所以,你愿意帮忙卖衣服,就按我说的两种法子来选,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这事不影响也不牵扯我们之间的关系。” 夏小月想了想点头:“好,那我听你的, 谢谢你榆枝, 我会好好做的。” “我想选第一种, 第二种我没有本钱,也承担不了那么大的风险,重要的是,我没那个能力,不敢贪心,第一种就很好了。” 榆枝笑道:“你要是担心钱,我可以给你赊账,你急需钱的话,第二种确实要合适些。至于风险,应该不大,毕竟我们现在衣服也不多。” 夏小月连连摇头:“不是钱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还是第一种吧。” “那行,不过这事也不急,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这段时间,也可以到处看看哪里适合卖衣服,如今市场开放,许多摊贩都开始做生意了,应该是没有危险的,这周末就可以去试试水。” “刚开始,我们都是新手,失败不要紧, 主要的是积累经验。” 夏小月点头:“好,课少的时候我就去周边看看。” 两人边走边讨论,倒是商量了不少卖衣服的对策。 两人到教室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 缺席一周的孟文君也坐在了教室里。 此时的孟文君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眉宇间还有一股媚态,几分妖娆,让人侧目。 榆枝挑眉,订婚成了,难道洞房也成了? 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不想搭理。 孟文君却对着她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来,看得榆枝拧眉。 附属小学,蓝天勤还是一如既往的等在小学入口,给桑叶投喂。 杜菊萍见识过桑家兄妹俩的食量之后,准备的吃食更多了。 她也不偏心,桑叶和桑葚一人一个饭盒。 今天准备的是肉饼,酥酥脆脆的饼皮里,是鲜嫩的肉馅,巴掌大的饼,桑叶两口一个,五个饼,一会功夫就完了。 吃完又想去桑葚饭盒里抢。 桑葚一巴掌拍在桑叶手背上,施施然走了。 桑叶磨着后牙槽,伸手就要在蓝天勤身上蹭手上的油:“小气吧啦的,谁稀罕。” 蓝天勤赶紧摸出一块手帕,拽着桑叶的手给她擦,惊险拯救下自己的衣服。 笑道:“喜欢吃明天我多带一些。” 桑叶砸吧了下嘴:“算了算了,做这个也费事。老蓝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退安吧。” 看了眼自己擦干净的手,无情的推开了蓝天勤,屁颠颠的去追桑葚了。 兄妹俩打打闹闹的跑远。 蓝天勤收好手帕,他已经习惯了被用完就扔,笑着摇头,朝着中学部走。 他所在的班级,是初三尖子班,里面都是成绩出类拔萃的人。 蓝天勤,又是这群人里拔尖的存在。 位置在教室第二排正中间,整间教室最好的位置上。 都是单人课桌,没有同桌,倒是蓝天勤喜欢的。 进教室前,就收起了面对桑叶时,才会有的无奈笑容,整个人变得清贵又疏离。 同学们见到他,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一步。 女同学却又忍不住对着他脸红。 蓝天勤如往常一样走进教室,余光,却是在教室里扫视。 以往他并不关心同学,关心周围事物,一心学习和回家照顾爷爷。 同学多年,在班上,一个要好的都没有。 正如戚可馨说的那样,他性子古怪,没有朋友。 再者,他也不愿意和别有用心的人做朋友。 如今却是好了,他有两个朋友了,很知足。 从桑葚那里知道自己身上带了毒粉后,左思右想之下,想明白能够让他沾染上毒粉的地方,也就教室了。 所以,教室里的人,都有嫌疑,他不得不关心周围事物。 只是这般看,看不出什么。 走到座位上,比以往多留了一个心眼,毫不意外,看到桌面凳子上的点点白沫,眸子骤紧,他的猜测没错,意料之中的结果,仍旧让他愤怒。 却又不动声色的如往常那样拿出手帕擦拭,蓝天勤爱洁,这是都知道的。 擦过桌凳的手帕随手放进兜里,不可避免的,手上,衣服上,都沾染了些粉末。 放下书包,拿出书,开始晨读。 心绪却已经飘远。。 这么明显的东西,自己以前为什么没发现?为什么就没能多些谨慎? 下课铃响了之后,蓝天勤走出教室,转过一道弯,靠在了墙角,这里,位置很隐蔽,别人看不到他,他却能看到自己的位置。 每个从他位置边经过的人,他都下意识警惕起来。 直到那个叫孙亮的同学走过,蓝天勤呼吸顿沉。 又是他。 孙亮,就是那个卖蓝天勤去云关县消息的人。 蓝天勤查过,他是因为缺钱才卖的消息,身份背景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蓝天勤给了他警告和教训,看在他可怜母亲的份上,没有让他退学。 可如今看来,自己好像又天真了。 孙亮沉默寡言,内向胆小,在尖子班,是吊车尾的存在,存在感极低。 或许是单亲家庭长大的缘故,有些自卑,一头长发遮住眼帘,给人一股阴郁感。 在班上向来独来独往,拒绝和任何人有交集。 母亲靠着替人浆洗缝补,供他上学读书,所以他平时学习上,还算认真刻苦。 或许是天赋缘故,成绩只能算中上。 这是明面上的消息,蓝天勤查证过,没有任何问题。 偏偏这样的人,却能得到一般人都不知道的毒粉,还能知道他爷爷的药方。 更甚至,已经谋划了半年多,甚至更久的时间,而没人察觉。 他们本无交集,为何这样的人,会处心积虑害他一家? 种种疑惑,配上他的身份背景,就显得格外的不和谐了。 这人到底是谁? “砰……” 桑叶一脚踹出去,就将撅着屁股欺负人的段金福踹了个倒栽葱。 一脑袋扎进垃圾筐里,整个人都是懵的。 “谁,哪个混蛋找死?是不是活腻歪了?连你爷爷都敢踹?” 段金福愤怒的从垃圾筐里爬出来,顶着一脑袋不知名的东西怒吼,模样滑稽又凄惨。 桑叶坐在课桌上,双手环胸,长腿晃悠。 “咋,要找你爷爷报仇?来来来,让爷爷看看这两天你长了多少本事。” 听到桑叶的声音,段金福表情扭曲了一下。 也回过了神,如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盯着桑叶:“你是不是故意找茬?我没招你惹你,你凭什么对我动手?” 自从上次跟踪失败,被揍了一顿后,段金福收敛了很多。 试着又跟了几次,每次都跟得远,每次都被发现,然后疯狂逃走。 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找到桑家在哪。 但对桑叶桑葚的愤怒,越积越多。 只是苦于战力不足,都只能敬而远之。 即便同一个班,他都尽量躲着走,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桑叶咧嘴,龇着小白牙乐:“咋,跟你爷爷相处这么久,不知道你爷爷好打抱不平?” 段金福阴测测的看了眼地上,被他摁着打过的瘦弱男生。 “你给我小心点。”放下狠话,随即招呼一群小弟,灰溜溜的跑了。 桑叶嗤了声,眼疾手快从事不关己的桑葚手里,抢过半块饼塞嘴里,嘚瑟的迈着八字步回自己座位。 路过还坐地上,一副被蹂躏狠了,委屈巴巴望着她,求抚摸的小男生旁边时,嫌弃的瘪瘪嘴。 “废物。” 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长腿架在课桌上,一抖一抖的,妥妥的二世祖造型。 要不是前桌是她哥,她怕是得把她那双不长的小短腿架前边来。 地上的小男生被桑叶一句废物,打击得双目通红,颤巍巍的爬起来,可怜巴巴的坐回自己位置。 时不时还观察一下桑叶的反应,见桑叶余光都没给他,不由得黯然神伤。 比起榆枝,桑葚,桑叶母子三人,算得上不务正业的学习态度,桑大壮可谓是求知若渴,勤奋刻苦。 送榆枝进了学校后,就一席绝尘,飞奔至学校,拿上课本书,到操作间,废寝忘食的学。 操作间的管理,是个老技工。 从工厂退休后,因为学校缺人,被请到学校,当技术顾问。 老爷子觉得顾问什么的没意思,就跑来工作间,帮着管理材料配件,顺便教一教这些新瓜蛋子。 也算是教学徒了。 老爷子叫冯随行,六十多,长得精瘦,精神头不错。 曾经是大型汽车厂的老职工,老前辈,技术过硬,也乐于教导后辈。 现在都有不少汽车厂的后辈,时不时跑来向他请教问题。 老爷子十分耐心,不厌其烦的给人讲解。 桑大壮自从发现这么一个宝藏老爷子之后,除了必要的课,其余时间都泡在这里,和老爷子已经混熟。 老爷子很喜欢桑大壮这样刻苦钻研的学生,如今的年轻人,大多好逸恶劳,喜欢走捷径,且心浮气躁,真正能耐住性子,脚踏实地学习的人不多。 (本章完) 103父子三相同的遭遇 刚开始见到桑大壮的时候,老爷子是不看好的。 就冲他浑身上下的匪气,就判定他不是个好学的人。 六十多岁的老爷子第一次看走了眼。 桑大壮是真能吃苦,瞧着五大三粗没什么脑子的样,头脑却异聪慧灵活。 他教的东西,桑大壮全都能举一反三,运用到实践当中去。 所有理论, 也都能回归实践,从实践中总结出经验,再到理论。 不会照本宣科,死记硬背,着重于动手操作,理解运用,难得的实践型学生。 身上还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瞧着桑大壮一大早的就过来了, 笑着道:“大壮,你过来,咱这新到了几个新型号的扣件,教你认认。” 对扣件的了解熟悉,可以方便以后的实际操作。 就跟熟记单词,是学习英语的基础一样。 不论什么学习,都是从点到面的。 桑大壮放下手里的零件,凑到了老爷子身边。 看老爷子摆弄他说的那几个新型号扣件。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旁人来说,几个扣件就是普普通通的螺帽啊,阀门啊,弹簧片什么的,平平无奇。 可在内行人眼里, 它们拥有不同的尺寸厚度, 不同的角度规制,不同的材质用料,作用用途,甚至厂家产地,都能成为区分要素。 各个条件数据不同,运用到的地方就不同。 老爷子讲得细致,桑大壮听得认真。 他记性也好,老爷子讲一遍,他就能全记住,回头还能记下来,再找些东西实验。 “都听明白了吗?” 桑大壮点头,想了想问:“您老再跟我说说,汽车发出的不同声音,都反应了什么问题,我试了几种,判断不准确。” 冯随行瞪向桑大壮:“你小子,我才夸你务实踏实,转头你就给我飘了是吧,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 “从声音判断汽车,是需要经验积累的, 你现在需要记住每种扣件零件, 记熟悉了,才开始了解构造,然后系统,再到整体。” “后面的路长着呢,你才学几天,就找不到北了?我看你小子就是欠调教。” 桑大壮不以为然:“反正都是要学的,早教早会,多大点事。您老赶紧说说,忙着呢。” “嘿你个臭小子……”老爷子嘴里虽然嫌弃,还是带着桑大壮在几辆实验车子前,好好的讲解了一番声音和故障之间的关系。 他看出来了,桑大壮的接受能力很强。 既然愿意学,他就教,多教些总是没坏处的。 桑大壮学校,没有几个女同学,他们专业,更是一个没有。 男人多的地方,就和女人多的地方一样,官司不会少。 女人之间是嫉妒攀比,男人之间就是争强好胜了。 桑大壮和冯随行正教学得认真时,几个平时和桑大壮不怎么对付的同学进来,瞧见老爷子又在给桑大壮开小灶。 眼底闪过嫉妒和不忿,一个乡下泥腿子,他凭什么? 不是说他们也想学,而是对桑大壮受老师喜爱程度超过他们而不满。 按理说,他们才应该是天之骄子,桑大壮这种泥腿子就该在尘埃里,对他们俯首称臣。 当着冯随行的面,几人也不敢闹。 可中午放学的时候,就把桑大壮堵在了学校的小树林里。 桑大壮每天都是雷打不动的回家和媳妇一起吃午饭,天大的事都不能妨碍他。 周一上午没重要课,桑大壮就在操作间待了一上午。 眼瞧着时间不多了,不顾冯随行的怒吼,迈着大长腿就往外跑。 气得老爷子呼呼喘粗气。 那几个人也算是摸清了桑大壮的出行规律,早早的等在小树林外。 头一次遇到有人敢堵他,桑大壮也是挺惊喜的。 大黑脸阴沉沉的,铜铃大的眸子里竟是寒光,不能让媳妇久等,得速战速决:“趁老子心情不坏,自己麻溜的滚蛋,别等老子动手。” 为首的男人叫佟国昌,帝都本帝人,家里小有权势。 靠着各方努力进的学校,他自己是没出什么力的。 进学校也不是为了学东西,就是为了镀金,混个毕业证。 这种技术性的学校,分数不高,也不怎么出名,很适合佟国昌这种小有权势的人家操作,混进来。 进来后,集结了一帮趋炎附势的人当小弟,在学校里,可谓是搅风搅雨。 其他人都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即便有没收拾服帖的,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唯有这个乡巴佬泥腿子,对他不假辞色,全程无视,自己在他手里还吃过几次闷亏。 刚进校那会,佟国昌还有些怵桑大壮,毕竟桑大壮那大体格子和土匪气质,一看就吓人。 佟国昌又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自然对凶悍长相的桑大壮心怀畏惧。 不过几次试探过后,发现桑大壮好似胆子不怎么大,面上再凶,也只是个纸老虎,没对人出过手,也没回击过他。 弄明白后,佟国昌对桑大壮越发看不上,也越发恼怒桑大壮的无视。 各种小动作,更是越发频繁过分。 不过,一心沉侵在学习海洋里的桑大壮根本没在意,也根本就没发现。 佟国昌的各种挑衅,欺辱,都在桑大壮无意识下化解了,所以桑大壮根本没发现有人在挑衅他。 这其实就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佟国昌可不知道桑大壮没发现自己的动作,只当这是桑大壮对他的无视和不屑一顾,是桑大壮对他的挑衅。 这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每每看到桑大壮,都在想报复的法子。 忌惮于桑大壮云淡风轻化解他各种招数的事,他也不敢再随便出手,多数时候处于隐忍状态。 上午桑大壮开小灶,瞧着他和平时对他们不假辞色的老东西有说有笑的模样,这股怒火就上升到了极致,再也忍不住,中午就来堵人了。 不屑的打量了一眼桑大壮的大体格子:“徒有其表,可惜了这么大块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还敢威胁老子,真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你要真敢动老子,能等到现在?” 桑大壮一侧眉毛上扬,这垃圾啥意思? 他无缘无故的干啥要花时间收拾这么一个废物? 算了,不重要。 蒲扇大的巴掌,甩手就扇了过去。 梗着脖子叫嚣的佟国昌直接飞了出去,脑袋撞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晕死了过去。 跟随他的众小弟愣了半天神,桑大壮都走出校门了,才惊呼着去看佟国昌的情况。 另一端附属小学,要不怎么说是一家人呢,连遭遇都能一样,一样的校园霸凌。 桑葚桑叶兄妹俩,准备去食堂吃饭,就被万倩倩带着一群小狗腿,堵在了食堂旁边的小花园里。 多么相似的场景,不得不说这是该死的巧合。 这里路过的人不多,即便有,看到这架势,也是不敢多停留的。 桑葚垂着眸子,看都没看一眼堵在路中间的少男少女,步调平缓,一步一步朝前走,浑身散发着漠然矜贵气息。 挡在路中间,准备放狠话的众人,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就让开了道。 万倩倩见了,气得俏脸通红:“你们是死人啊,谁让你们把他放走的?把他给我抓回来。” 一群人如梦初醒,扭身就去追桑葚。 桑叶也不知道从哪摸出的葵花籽,抖着腿嗑:“嘿,慌啥,姐还在这呢,找我的吧?来来来,咱们好好唠唠。” 去追桑葚的人顿住,是啊,主要目标是桑叶,主角没走,配角可以不用管吧? 众人迟疑的看向万倩倩。 万倩倩也被桑叶的话弄得迟疑了两秒。 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凭什么听这个小贱人的? “你……” 刚要尖声怒骂,就传来桑葚漠然的声音:“动作快点,听说中午有红烧肉。” 桑叶一听就急了,把葵花籽揣进兜里,急切道:“不唠了,不唠了,直接动手吧,来来来,别客气。” 万倩倩磨牙:“你……” “哎呀,我知道知道,不就是让我离老蓝远点吗,我懂,我懂,快快快,动完手再说。” 万倩倩噎了噎,面容有些扭曲:“你……” “是是是,我知道,我识时务,你有能耐,你最牛,赶紧的吧,我真的很急啊。” 万倩倩快气炸了,小贱人抢她台词,还不把她放在眼里,实在可恶。 “你……” 桑叶一巴掌甩过去,盖在万倩倩的脑门上,打得万倩倩眼冒金星,摇摇欲坠,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桑叶。 小贱人敢打她? 桑叶嗤了声:“什么玩意,老子让你快点,你他娘的磨蹭个没完没了,欠抽货。” 扭头看向众狗腿:“你们赶紧的,别他娘的磨蹭,快点。” 狗腿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上。 桑叶可没有给他们选择权,也没工夫等他们想明白。 二话不说,小长腿一迈,冲进人群,一顿抡巴掌,不到一分钟,每个人额头上,都顶上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个个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打完人,桑叶嗷了一嗓子,冲进食堂。 蓝天勤瞧见她,笑着招呼:“叶子,这里,别着急,我给你打饭了,买了不少你爱吃的红烧肉。” 满满一大盘的红烧肉,桑叶兴奋得手舞足蹈:“老蓝啊,你的好叶子姐记着呢,你再接再厉啊。” (本章完) 104出苗了,喊妈了 桑叶大步迈过去,一屁股挤开正在吃饭的桑葚,抢占了位置不算,还从桑葚同样堆起的肉山上,抢了好几块红烧肉薅自己嘴里,然后才美滋滋的吃自己的。 桑葚幽幽的看了眼饿死鬼投胎的妹妹,想扔掉。 蓝天勤习惯了兄妹俩的相爱相杀, 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分了一半给他们,颇有点老父亲的慈爱:“吃吧,不够我再去买,杜姨做红烧肉的手艺也好,下次我让杜姨给你们做,管饱。” 桑叶呜呜的应了一声,忙着呢,没空回答。 桑葚吃得优雅也没答话, 他可不是饿死鬼妹妹,他要脸。 没人搭理,蓝天勤也觉得温馨自在,就着兄妹俩的吃相,食欲大开。 三人这边温馨和谐,挨了一巴掌的万倩倩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打过脸,这口气是如何都吞不下去的。 只是一时间她想不到该如何报复回去。 她也不傻,经过刚刚的交锋,算是看明白了,小贱人打架很厉害,一般人打不过她,自己手里的歪瓜裂枣凑上去也是送人头丢脸面的事。 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堵她,不可取。 可找家里人, 又觉得丢脸,她可是世家千金,说她连个泥腿子都对付不了,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去查一查, 小贱人和谁不对付。” 万倩倩指使的陆红霞。 陆红霞也被桑叶打了, 脑门上顶着一个血红的巴掌印,瞧着很滑稽。 但其实,她也没那么生气。 比起打脸,她觉得打额头更有尊严。 闻言垂着眸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万倩倩看着陆红霞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就厌恶,甩手就是一巴掌,抽在陆红霞脸上,陆红霞脸颊顿时就肿了起来。 “废物,瞧着就来气。”打完人,心里舒服了许多,万倩倩带着人扭身就走。 陆红霞咬着唇瓣,感受着脸上的疼痛。 前两天的巴掌印刚消下去,又肿了起来。 拳头轻轻握起,带着不甘和愤怒隐忍。 不远处,孙亮如同幽灵一般站着,将一切尽收眼底,掩在长发下的眸子带着阴冷,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随后无声无息的离开。 被桑叶踹了一脚的段金福同样怒气冲冲。 下午放学后, 直接跑回了家,将书包砸在地上, 豆腐渣似得书本散落一地。 气鼓鼓的坐到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弄死桑叶的画面。 朱明花跟着榆梦又跑了一天,老胳膊老腿都疼。 只是心里惦记孙子,还是坚持着跑回来做饭。 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瞧见段金福的模样,满心疼惜:“金福,咋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艰难的弯腰把书包捡起来,书本收拾好放在桌子上,颤巍巍跑过去安抚。 段金福磨着后牙槽:“还能有谁,就那个小贱人。” 朱明花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小畜生怎么阴魂不散呢,短命鬼,不得好死的东西。金福啊,别生气,再忍忍,等奶奶抓到小畜生爹和榆梦那个贱人的奸情,他俩就得意不起来了,到时候咱们满学校宣传,看他们还有没有脸待下去。” 段金福一把甩开朱明花疼惜的抚摸,梗着脖子怒吼:“等等等,就知道让我等,这都等多久了?我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朱明花也不生气,又伸出手给段金福顺气:“乖孙不生气,不着急啊,快了,那贱人骚得很,肯定忍不住,不着急啊。” “对了金福,小贱人住哪,你知道了吗?” 说起这个段金福更来气,用更大的力气甩开朱明花的手:“知道什么知道,两个小畜生比狗都精,每次跟踪都被发现。” 简直气死他了,自己以前在村子里的骄傲,频频在兄妹俩面前被踩,他都快失去斗志了。 朱明花差点被甩沙发底下去,也顾不得被甩疼的手臂,继续安抚。 “没关系,找不到他家就算了,反正奶奶跟着榆梦那个贱人呢,上天入地他们都跑不了。” “乖,别生气,别把自己起出好歹,那小畜生……”朱明花突然一顿,惊喜的看着孙子:“金福?那两个小畜生的妈,是不是在帝都大学读书啊?” “我记得火车上还是办公室,听他们说了来着,是帝都大学吧?你听见没?” 段金福愣了愣,好像是听说了。 “是帝都大学吧?” 朱明花一拍巴掌乐了:“肯定错不了,乖孙,两个小畜生精,可他们家那个病恹恹的妈不咋样,去跟着他妈,肯定能找着他们的住处。” 段金福也精神了:“对啊,还是奶聪明,我明天就去帝都大学门口守着。” 朱明花暗暗松口气,孙子高兴了就行。 “这事不着急,知道地方了,还能抓不到人。乖孙,走,奶给你做好吃的了,咱吃去。” 放学后,直接回家的老桑家人,可不知道有不少人在为他们家的人,费尽心思。 榆枝一回来,就被王新凤拽去投喂了。 桑叶和桑大壮亦步亦趋的黏在榆枝身后。 桑葚放下书包,去看昨天种的菜种和药材,做实验的东西,每天都要记录温度湿度出苗情况。 率先去的小菜地,稻草和树叶盖得很严实,泥土是湿润的,保湿做得不错。 掀开稻草看看种子有没有受冻,入眼竟是一片幽绿,小少年惊呆了,半天没回神。 好歹被王新凤使唤着种了近十年的地,算得上是个老农民了。 可从来没见过有什么种子,是一天时间,就能长出五六厘米高的小苗的。 桑叶啃着糍粑,溜溜达达的走过来,瞧着桑葚一动不动的背影,还想吓唬他来着。 晃眼看到一抹绿,也愣了愣。 把糍粑一口塞嘴里,三两步蹿过去,蹲桑葚旁边。 看着精神奕奕的小嫩苗,问她哥:“你对它做了什么?” 桑葚幽幽的看了眼桑叶,没吭声,他能做什么?他还能揠苗助长不成? 桑叶眨巴两下眼,嗷的一嗓子冲回了屋:“奶,爸妈,你们快来看,出苗了。” 榆枝手里的碗吧嗒掉地上,碎成了渣。 原本还在疑惑什么出苗了的王新凤和桑大壮一下就急了。 “枝枝,你怎么了?别吓妈啊?” “媳妇,是不是难受了?我们去医院。” 桑大壮黑着脸,浑身都是暴怒气息,抱起榆枝就要往外冲。 桑叶傻愣在门口,也被榆枝的反应吓得不轻,满心恐慌,生怕榆枝就这么去了,她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小姑娘眼眶通红,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突来的混乱,也惊了桑葚,少年急忙跑过来,瞧着大家的反应,也心口直沉,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握拳颤抖。 不会的,说好还有三年的,这才多久。 肯定不会的。 众人一系列的反应太快,快到榆枝都懵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捧着桑大壮的大黑脸喜道:“大壮,叶子喊我妈了?” 和在附属小学向别人介绍她时,不一样,是真的喊她妈了。 榆枝真的太高兴了,高兴得都顾不上四人奇怪的反应,挣扎着从桑大壮怀里下来,奔到桑叶跟前,捧着小姑娘的脸,满眼希冀:“叶子,再叫一声妈妈。” 桑叶到了眼皮子上的眼泪一下就缩回去了,小脸爆红。 眼神飘啊飘,就是不敢看榆枝。 不过,经过刚刚的那顿吓,她意识到,很多事,不在当下做,是会悔恨终身的。 扭扭捏捏别扭了一下,小声的喊了句妈妈。 榆枝喜得搂着小姑娘狠狠亲了一口。 又眼巴巴的瞅着桑葚:“小葚?” 桑葚小脸也泛着红,不过少年稳得住,故作淡定的道:“妈,我们昨天种的种子发芽了,要去看看吗?” 说完,看什么都专注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难得飘忽不定,小脸倒是木然淡定,可耳朵已经红得能滴血了。 榆枝不敢笑话儿子,生怕小家伙以后不喊了,“好啊,大壮,妈,我们都去看看。” 榆枝一手一个牵着兄妹俩的小手,回头招呼桑大壮和王新凤。 一家人看着她脸上明媚欢愉的笑,将刚刚的恐慌都压在了心底。 但,虽然只是一场闹剧,仍旧在四人心里留下了烙印,敲响了警钟。 三年,只是一个最理想值,更多的可能是,等不到三年。 这样的可能他们都知道,榆枝也知道,可谁都没说,谁都不敢说。 大家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高高兴兴的去看新发的苗。 原本只是一个缓解内心的借口,可当看到一天时间就如同十天半个月的嫩苗时,所有人都惊了。 “是那个水的缘故吗?”王新凤惊问。 桑葚点头:“多半是,那水,我是按照一比十的比例兑的,洒这一片,不过十毫升。”这长势有点吓人。 王新凤听不懂什么一比十,什么十毫升,总之就是没用多少,但作用很明显的意思是吧? “乖乖,那水干啥啥不行的,没想到种菜这么牛,这菜能吃吗?桑大壮,你拔两根试试有没有毒。” 桑大壮震惊的看着他妈,是亲的吧? 王新凤一巴掌呼过去:“看啥看,你不试难道让你老娘媳妇孩子试啊?你这么大的体格子,这两根苗,最毒把你毒个半死,怕啥?” 桑大壮捂住胸口悲伤,确定了,是亲生的。 榆枝哭笑不得的搂着王新凤:“妈,试毒也不用人试吃的,咱们有鸡,再不济,还能让小葚查呢。” 王新凤哼哼唧唧,嘀嘀咕咕:“那也没有人吃下去试得准。” (本章完) 105陆家 桑大壮彻底麻了,他可能拥有一个假娘。 桑叶桑葚同情的看了眼亲爹,其实,他们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 桑葚摸摸鼻子,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狂笑,道:“奶, 不急,按照这个速度,不用十天,应该就能成熟,到时候我来检测,顺便再用其他比例的水试试。” 王新凤遗憾的叹口气, 算了算了,不试就不试吧。 桑大壮抿着唇,一脸扭曲。 娘, 你脸上的遗憾是几个意思? 笑笑闹闹的,倒是把刚刚那股郁气和沉重给笑散了。 不过玩笑归玩笑,老桑家人的人对那水种出来的菜都很期待,莫名有种肯定,它绝对是个好东西,也是榆枝的希望。 这东西因为榆枝出现,出现得又这么神奇,不可能没作用的。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一家人都很关注小菜的长势情况。 至于药材,长势没有小菜明显。 榆枝几人也没想起来关注,只有桑葚自己时刻注意。 既然那水对植被有用,那么药材肯定也是有用的。 就是不知道种出来的药性如何。 桑葚已经开始激动,更多是充满希望, 不会如以前那般, 像只无头苍蝇, 总是寻不到方向,只会在心里干着急。 翌日, 一家人欢欢喜喜各自去上学,而惦记蹲榆枝的段金福逃课了。 虽说已经是个十二三岁的大孩子了,平时也十分霸道,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 可从小在乡下长大,见识和胆性都很欠缺。 在学校,是熟悉的地方,很放得开。 以往出门时又有朱明花给他当背靠,所以不怎么显露这些缺陷。 如今要一个人,到陌生的地方做一件事,就显得畏首畏尾。 为此,找一个距离附属小学半个小时路程的帝都大学,硬生生就花了大半上午的时间。 因为张不开口,迈不开腿。 好不容易看到古朴厚重的帝都大学几个字,差点喜极而泣。 只是,心怀胆怯,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蹲在墙角,看向大门口探头探脑。 帝都大学有好几个出入口, 段金福的运气还算好。 到的是正门, 也是榆枝出入的大门。 这会是上课时间,校门口没什么人。 从来没这么累过的段金福,趁势靠在墙角坐下喘粗气。 肚子饿得直打鼓,忍不住生出怒气。 一扭头,就看到拎着菜风风火火回家的王新凤。 段金福眨巴眼,闪过狂喜,顾不得累,飞奔追上去。 眼看王新凤走进一条巷子,怕跟丢了,也忙往里追。 太激动,以至于都没看清巷子口,黄角树下,坐着的一群老头老太太。 楚贞英那眼神多毒,一眼就看出段金福这小崽子不怀好意,扬起大嗓门就喊。 “那个小子,你干什么的?不是这的人吧?” 楚贞英这嗓门和王新凤不相上下,又是特地扬起的嗓子,把对面守门的门卫文汉都给震得一哆嗦,朝这边看过来。 其他老头老太太也吓了一跳,寻声望去,看到想往巷子里跑的段金福。 段金福更是被这声喊,震得差点魂飞魄散,猛然刹住,扭头对上十多双苍老睿智的眼睛,吓得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背影狼狈又惊恐。 常和楚贞英斗嘴的柳老爷子摸摸自己的老脸:“我们就这么吓人?小兔崽子差点把鞋都跑丢了,至于吗?肯定是老太婆嗓门太大了。” 楚贞英白了他一眼:“就你这榆木脑袋知道啥?那叫做贼心虚。” 柳老爷子柳山哟呵呵的怪笑:“跟着关老头几十年了,可算是学到点了,会用成语了。” 楚老太太一下就炸了:“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皮子痒痒了,找抽呢是吧?来来来,老婆子免费给你松筋骨。” 说着就要撸袖子。 柳老爷子也不惧,还在拱火。 “一把年纪了,你可别把自个的腰闪了,到时候关老头问起来,我可是不认的。” “嘿,老东西……” 战况一触即发,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们一窝蜂涌上去劝架。 知道的是劝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打群架,热闹得很。 一群人加起来,都快上千岁了,也是幼稚得厉害。 王新凤回到家就在踩缝纫机,做关家孙女的衣服,可没工夫去看老头老太太们打嘴仗。 自然的也没发现段金福的跟踪。 跑走的段金福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学校。 跑了一段路,被吓的恐慌过去了,人也找到了,心底愉悦,又难得旷课,可不想这么回去。 在老家,他就没认真上过一天学。 来了这,要不是他奶说要听他爸的话,要不然那些钱就得不到,还会被送回乡下,他哪能在学校安分这么久。 除了开始的胆怯畏缩,在大街上跑了两圈后,段金福已经逐渐放开,开始满世界乱蹿,对什么都充满向往。 除了段金福旷课没去上学,挨了巴掌的陆红霞也请假没去。 不是巴掌挨得太狠,去不了,而是陆母宋芳舍不得闺女去受这份气,遭这份罪。 陆家住在家属楼里,三室一厅,比大多数在底层挣扎的人家要好得多。 但比之大世家,就算不得什么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安安分分,也能是个小康和美的人家。 陆家有两个孩子,陆红霞和她哥哥陆红军。 陆红军二十,参军去了,很少回家,也是不想回家,出去了三年,即便离家很近,也一次没回来过。 陆父陆母都是疼孩子的人,也不重男轻女,儿子不在身边,对闺女,越发疼爱了几分。 在家,陆红霞也是被捧在掌心的宝贝。 因着陆父在万倩倩父亲万继业手底下做事,万倩倩想跟风,带几个小狗腿招摇过市,彰显身份。 就让万继业替她找合适的跟班。 万继业只是粗略的打听,知道了陆父陆伟光有个适龄闺女,便让陆父送来和万倩倩作伴。 陆父寒门出身,偏远乡村的农家子。 一步步爬到如今不容易。 即便舍不得闺女去伺候人,也不得不妥协。 对此,陆伟光心里又气又恨又无力。 陆红霞的房间里,陆母红着眼眶给陆红霞覆冰。 经过一夜,陆红霞半张脸肿得青青紫紫的,瞧着十分吓人。 新旧伤痕加起来的作用吧,疼是真疼,感觉整个脑袋都是疼的。 陆红霞却很能忍,硬生生忍住,没有喊过一句。 陆母宋芳心疼得几乎晕死过去,哽咽着咒骂:“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这么狠毒呢,也不怕遭报应。下手又狠又毒,世上就没这么恶毒的人。” “什么狗屁世家小姐,比那些抢食的恶狗都不如,还学古代小姐出门,前呼后拥,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这才多久啊,又是一巴掌,可怜我的儿,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跟你爸说算了,我们回老家,虽然穷点,累点,但是不用受这份气,遭这份屈辱啊。” “可他偏偏舍不得,他舍不得权势,就能舍得闺女吗?再这么待下去,怕是命都会被打了去。” 宋芳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陆红霞轻轻一叹,她理解父亲。 换做自己,自己也是舍不得的。 何况,如今她也不愿意走了。 她不甘平庸,也不甘遭受过的一切,就这么算了。 “妈,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至少我进了附属学校,以我的成绩,要是没有万家,怎么进得去。” “附属学校的教学质量,是其他地方没办法比的,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我抓住了,将来一定会不一样。” “妈,我们不会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总有一天,我会靠着自己的努力,让万倩倩不敢再动我分毫,让万家,不敢再欺辱爸爸。” “也让哥哥,不会再有家不能归。” 陆红军原本也是个优秀少年,成绩不错,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天赋,进的附属学校,得到了不少老师同学的夸赞,前途算得上是一片光明。 陆父陆伟光十分自豪高兴,忍不住就在同事们面前炫耀了几次。 刚巧被万继业听了去。 万继业的长子,也就是万倩倩的哥哥万历,是个野心极大,脑仁极小的蠢货。 读书不行,做事不行,欺男霸女,恃强凌弱行。 万继业找到陆伟光,表面是诚恳的请求,让陆红军和万历一块相处,希望陆红军能多多影响万历,回归正途。 陆伟光当时也天真,觉得这是上司的赏识,是晋升的机会。 结识了万家公子,也能给儿子的将来增长助力,便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陆红军年轻气盛,因为本身优秀,还挺骄傲。 听了他爸的话,也觉得很对,便高高兴兴和万历做朋友去了。 哪知…… 万历知道陆红军是优秀学生,天之骄子,父母嘴里的骄傲,和自己,完全是正反两面。 嫉妒之心膨胀,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贱民,凭什么比他能耐,他有什么资格能耐。 所以,一见面,就让人将陆红军打了一顿。 打完也不让去医院医治,仍旧让他跟在身边,接受各种羞辱。 整整三天,陆红军过得暗无天日,以往的骄傲,自信,被踩得支离破碎。 陆家人并不知道这一切,还以为陆红军和万历相处得很好,才会三天不回家。 第四天,还是万继业的手下发现陆红军快死了,报告给万继业,万继业才从万历手里带出了陆红军。 可万继业并不觉得愧疚,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小孩子玩闹,将事情掩盖了过去。 陆父敢怒不敢言,闷声带儿子回家。 (本章完) 106老桑家的早饭 陆红军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才渐渐恢复,期间几次病危。 病好之后,放弃了科学家的梦想,毅然投身军营,想要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他心里怨着陆父,恨着万历,更恼着自己无能,所以,发誓不闯出一片天,决不回来。 陆母几乎哭瞎眼睛,却又无能为力。 至此,陆父对万继业,也没了开始的忠诚。 万继业自然感受得到,可他不在意,他堂堂世家少爷,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泥腿子的想法,他又不缺狗。 哪怕这条狗获得了大部分人都无法获得的成就,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蝼蚁,他背靠万家大山,自信没人能动。 不过,也恼陆伟光的不识好歹,所以,在万倩倩要人的时候,又找上了陆家闺女陆红霞。 陆父陆母是万般不愿意的,可陆红霞想要为哥哥报仇,想要出人头地,不顾父母反对,应了下来。 想起这些往事,陆红霞眼底又闪过恨意,继续安抚陆母:“妈,别难过,都会过去的,现在苦点,累点,以后都会是好日子的。” 宋芳搂着陆红霞嚎啕大哭,她可怜的闺女啊,受了这么大的罪,还要来安慰她,这是要心疼死她啊。 陆红霞乖巧的靠在宋芳怀里,任由母亲发泄。 没关系的,她可以忍,她可以。 下午放学,老桑家的人全都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去看土里的小青菜。 不出意外,它们又长了将近五厘米,已经开始抽条出型了。 长势喜人,老桑家几人自然高兴。 之后的日子,每天总是会忍不住时不时去看上一眼,看着它们茁壮成长,散发勃勃生机,就满心愉悦。 周六一早,天才刚蒙蒙亮,夏小月就来了榆枝家。 请夏小月帮忙卖衣服的事,榆枝已经跟王新凤说过了。 王新凤虽然舍不得一件衣服五毛钱,但也同意榆枝的说法。 她自己倒是不觉得累,就是担心榆枝。 让榆枝跟着一起去卖衣服受累,她是肯定不乐意的。 但要是放榆枝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 所以,请人去卖衣服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夏小月很重视这事,所以来得很早。 工人们才刚上工,榆枝还没起床,老桑家还没吃早饭。 听了前面工人的传话,王新凤先把夏小月带进灶房。 “这大早上的,没吃早饭就来了吧?” 夏小月忙道:“我吃过了婶子。” 王新凤可不信:“吃个屁,你上哪吃的?食堂都还没开门呢。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啊,就是不懂事,觉得年轻,身体好,随便造,老了才知道厉害。” “早饭是必须得吃的,这顿可不能省。你也别为了那点钱,有这顿没下顿饿,身体垮了,再多钱都养不回来。” 听着王新凤的絮叨,夏小月心里很暖。 不到那份上的人,谁关心伱的死活啊。 “谢谢婶子关心,我明白的,昨天晚上我特地留了两个饼,早上泡着热水吃的。” 王新凤这才满意的点头:“不过,光吃饼啊杂粮窝窝头也不是个事,还是得吃好点,才有营养。如今的年月日子好过多了,不似前些年,只有树皮可以啃,那是没办法。” “钱可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有好身体才能多挣钱不是。人活一辈子,可不是为了受苦,有这个条件,还是要多考虑舒坦。” “这些衣服啊,你好好卖,卖着钱了,也别亏着自己,啥好都没身体好。” “当然,也别有负担,卖不出去再想其他辙就是了。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啊。” 王新凤絮絮叨叨,话不少,夏小月也没不耐烦,都认真的听着,还特别有眼力见的给王新凤帮忙。 对于这么勤快,麻利,懂事的小姑娘,王新凤也挺喜欢的。 饭做得差不多了,王新凤才端着热水去喊榆枝。 夏小月看得称奇,这么耐心周到的婆婆,怕是世上仅有了。 桑葚桑叶兄妹俩早起了,两人在小练武场活动过后,桑叶继续拿着她的武器哼哼哈嘿的折腾。 桑葚则转战菜园和药园,如今家里的地,小少年承包了,桑叶偶尔被抓过去干苦力,家里大人都不怎么插手。 桑大壮没什么急事不会早起,榆枝怕冷,他得给榆枝暖被窝。 王新凤端了水上去,桑大壮才起身给榆枝套衣服,然后放王新凤进门。 “枝枝,今天天气好,咱们待会可以到外面晒晒太阳,前头那些老家伙说的,你看他们,整天没事,可不就跑树下嗮太阳。” 榆枝从王新凤手里接过温热的帕子,笑道:“谢谢妈,今天小葚和叶子的朋友要来,我们待会还得去买些东西,上次兄妹俩带了不少吃食回来,等孩子走的时候,我们也不能让人空手。” “我想做些卤味,听说家里有生病的爷爷,我再做个清爽好消化的糕点,您看行吗?” 王新凤哪有不行的:“行,待会咱们一起去。夏小月已经来了,在灶房帮忙呢,小姑娘有眼力见,眼里有活,干活也麻利,挺不错。” “就是不知道卖衣服咋样,今天第一天,咱们要不要陪着一起给她壮壮胆?” “小月来了?”榆枝有些不好意思了,加快了洗漱动作。 “陪倒是不用陪,小月胆子不小,”一个从小在山里穿梭,学习农活两不误,独自一人上千里之外的帝都读书的姑娘,胆子怎么可能会小。 “就是可能没卖过东西,有些不熟练,会吃些亏,慢慢就好了。” “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考验吧,咱们的衣服注定往高端做,以后接触的人,会慢慢的高层次化。先让她适应适应如何买卖。” “能做的话,也算是积累经验,不能做,我们也好再寻其他人。” “行,听枝枝的,不着急,你慢慢洗,妈给你蒸了鸡蛋,待会多吃点。” “好。” 婆媳俩亲亲热热的说着话,没桑大壮啥事。 他麻利的把自己收拾干净,又把屋子收拾一遍,然后再和婆媳俩下楼去灶房。 顺道喊上桑葚桑叶兄妹俩吃早饭。 老桑家的早饭谈不上丰盛,但量很足。 夏小月帮忙做的时候,以为是做了好几天的。 结果,够他们家十天半个月吃的口粮,一顿全给端上了桌。 “小月,快来坐,再吃一些,你第一天去卖衣服,人生地不熟的,不管生意好不好,可能都没时间吃午饭,早上要多吃些才行。” “待会出门的时候,再揣两个菜包子,我妈蒸的味道很好,中午饿了,去要些热水吃。” 榆枝笑着招呼看傻眼的夏小月。 夏小月张口就要拒绝,被王新凤一把拽到了凳子上。 “别磨蹭,这天不算暖和,东西一会就凉了,赶紧吃。” 桑葚桑叶配合给大家装粥,王新凤一碗,夏小月一碗,榆枝半碗,剩下的三盆,父子三人一人一盆。 夏小月…… 第二次上老桑家的饭桌,上一次或许是请客的缘故,桑大壮表现得还算客气,用的大斗碗。 兄妹俩也不在家,夏小月不知道他们的食量。 可今天一看,大受震撼。 王新凤塞了个包子在夏小月手里:“别愣着了,快吃,家里这三无底洞跟饿死鬼投胎似得,你不快点,锅底都捡不找。” 夏小月愣神的工夫,桑大壮父子三人已经呼噜噜喝了大半盆稀粥了,一人拿两个包子在啃。 拳头大的包子,桑大壮一口一个,桑叶两口一个,桑葚要斯文些,却也是三口一个。 夏小月……真的长见识了。 对催促她的王新凤笑笑,也赶紧吃,倒不是抢食,就是觉得氛围下,她要不吃的话,感觉不合群。 榆枝笑道:“因为是稀粥,不抗饿,瞧着夸张了些,你别介意。” 夏小月连连摇头,又没吃她家的,她哪敢介意啊,就是太震撼了,没见过谁这么吃饭,谁家这么大家底。 王新凤把烫的小青菜淋上一点点酱油,端给榆枝。 小青菜是在炕上种的,长得没那么精神,面前能吃。 “枝枝可别给这三玩意找补面子了,姓桑的全都一个德行,喂不饱的狗,再多粮食,都填不满他们的窟窿,老娘瞧着就来气。快吃,别凉了,蛋羹多吃两勺,妈放了香油和肉沫。” 姓桑的父子三人已经习惯亲娘亲奶的嫌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带往心里搁的。 榆枝面前摆的,是小青菜,一小碗肉沫蒸蛋,一小碗粥,一个包子。 每一样都瞧着小巧精细,榆枝吃得也慢条斯理。 夏小月觉得养眼极了。 榆枝舀了一勺蛋羹喂王新凤嘴里:“妈尝尝,好吃吗?” 王新凤笑得牙不见眼的:“好吃,枝枝喂的最好吃了,妈够了,枝枝自己吃,不多,都吃完,别给潲水桶剩。” 潲水桶桑大壮掰开一个包子,把皮塞嘴里,用小勺子挖了一块馅喂进榆枝嘴里:“媳妇快吃。” 榆枝张嘴就吃了,然后小口小口的喝粥,吃蛋羹,再吃小半个包子。 好似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剩下的粥包子,蛋羹,进了桑大壮的肚子。 小青菜倒是吃完了,其实也就五六根。 老桑家的桌子上,这一幕都很习以为常,只有夏小月觉得惊讶。 一顿饭,包子没吃多少,却撑得厉害。 突然好羡慕榆枝。 羡慕她有懂事的孩子,爱护的丈夫,疼惜的婆婆,和睦温馨的家庭。 当然,她不嫉妒。 她相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有每个人属于自己的精彩和光芒。 她相信自己也会有的。 (本章完) 107准备卖衣服,蓝家接人 吃过早饭,桑葚桑叶兄妹俩收拾碗筷。 他们兄妹俩不在家,就是桑大壮的活。 夏小月想帮忙,被榆枝和王新凤拽走了,到屋子里清点衣服。 榆枝把衣服都一件件的摆出来:“今天第一天卖,小月想好去哪了吗?” 夏小月看着款式独特,做工精细,料子也舒服的衣服,心跳开始加快,开始激动。 有点小心慌,也有点小忐忑,还有点小期待:“这一周,我趁休息时间,去周边看了看。” “咱们这一片,基本上都是学校,大学小学中学都有,不过我瞧着都不太适合卖衣服。” “有钱的学生大多骄傲,或许看不上我们这样的路边摊,没钱的学生更不用说了,买不起。” “然后我问了问住在周边的老人,什么地方小摊小贩多,他们说一个是前边不远的市场,一个是坐公交三个站的地方,有一个家属院。” “这两个地方是小摊小贩最多的,平时有什么吃食用物,去这两个地方,都能有好生意。” 榆枝点头,夏小月很看重这事,做的功课不少。 “小月准备去哪?” “我准备去市场看看,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是买菜高峰期,政策松泛后,市场开了起来,好些人都去那里买,人很多,应该能卖。” “要是不行,我再去家属院。其实我还是更看好家属院的,只是过去有些远,第一天我有些胆怯,心里没底,想先在市场适应适应。” 主要是要花钱坐车,她担心没生意,钱没挣到,倒是先花了,心慌得很。 周边相对熟悉,她也能更有安全感。 榆枝道:“既然你了解过,那么应该知道,咱们周边的住户,都是不差钱的,而且,大多都是老人。” “咱们的衣服料子,算不上好,只能算中下,这边的老人即便给家里人买,也不会适合他们家里人穿。” “家属楼那边的生活水平属于温饱有余钱,他们平时对于衣服的选择,跟咱们的料子选择,价钱上相差无几,所以,相对而言,那边会更适合。” “我建议呢,直接去家属楼那边。有一点忘了跟小月你说,卖衣服期间,所有的路费,餐费,以及其他必要的花销,都由我们出,不管亏赚,都算我们的。” “所以小月不用担心,尽管想法子卖衣服就好,其他都有我们,这是必然投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夏小月突然间如醍醐灌顶,很多没想到的东西,在榆枝的提醒下,都想到了。 之前就想着人多,好卖衣服。 没有考虑需求和适合。 “我懂了,谢谢榆枝,路费吃饭的那些钱,该由我出的,我肯定能卖出衣服,不会出不起的。” 榆枝笑着摇头:“不是出不出得起的事,是这么个章程。伱是帮我们卖衣服的,除了卖衣服,其他的东西,理应有我们支付,这个不用争。” “第一次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多带,就先带十件,看看效果,如果有人喜欢,下午或者明天可以多带些。” “我也是第一次做生意,很多都不懂,咱们一起摸索学习,不用着急的。” 夏小月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拿出去的卖的衣服,榆枝做的款式不怎么复杂。 重在细节特色。 十件衣服,三个款式,都是适合年轻小姑娘穿的。 夏小月仔细装在包袱皮里,踏着坚定的步伐,如同奔赴沙场一般肃穆,揣着榆枝硬给的路费和餐费出了门。 收拾完碗筷的桑葚桑叶也出门了,他们走路去接蓝天勤。 桑大壮也出门了,他事情还挺多,弄榆成波,组建车队,收拾孟文君,找货源…… 他们人手少,只靠李甘三人远远不够,桑大壮也是争分夺秒的忙活。 榆枝和王新凤手拉手也出门了。 今天天气确实好,太阳冲破束缚,照耀大地,到处都暖洋洋的。 老头老太太们早早的就坐到了黄家树下,沐浴阳光了。 大多数人都已经脱下了厚夹袄,换上薄袄,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榆枝还不行,仍旧穿得厚实。 里面穿的是王新凤新给她织的粉白色的毛衣。 毛线是刚来帝都的时候,在大商场买的。 榆枝皮肤白皙,配上粉白色的毛衣,更显细嫩。 外面是一件白色的羊毛大衣,也是商场买的,花了好几百,在这年头,算得上是巨款。 桑大壮和王新凤一点迟疑没有,看到的第一眼,就坚定的要给榆枝买。 母子俩在对榆枝好这件事上,空前统一,高度默契。 当然,眼光也是好的,榆枝穿上很好看,王新凤桑大壮母子俩成就感满满。 厚也是真厚,在普遍薄袄的人群里,榆枝比老爷子老太太们穿得都厚。 “哟,你们母女俩去哪啊?” 婆媳俩手挽手出门时,黄角树下的老爷子老太太们纷纷笑着打招呼。 王新凤回道:“家里孩子的朋友要来做客,我们去前边市场买些东西。” 老爷子老太太们笑着打趣了几声,有了孩子的黄角胡同,都多了几分鲜活气。 “哎,丫头,你之前给老关头送的那个糕点不错,老头子爱吃,你给老头子再做一份行不?” 柳老爷子柳山砸吧着嘴问榆枝,这也是个馋嘴老头。 柳山快七十岁了,搞科研的归国华侨。 妻子是外国人。 当初国家需要,他不顾妻子孩子的挽留,毅然回国。 近三十年的时间,投身祖国建设当中。 这里的房子是他出国前的老宅,回来后也一直住在。 科研期间,老爷子不但研究出不少成果,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还教授了不少学子,为科研事业,培养出无数人才。 回国到现在,已经快四十年,从未和家人见面,联系过。 或许是思念的吧,但老爷子总是很乐观,从来不表现出任何难受。 近四十年,也一直孤身一人。 偶尔会回研究室指点一番后辈,其余时间,就在黄角树下,和老头老太太们唠嗑抬杠。 榆枝在黄角胡同住了这么长时间。 这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了解了不少,仿佛这里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一个让她感动且敬佩的故事。 “好啊,柳爷爷可有什么喜好,我按照您的口味来做吧,正好今天没事。”七十来岁的老爷子,按照年龄,榆枝喊一声爷爷,倒也合适。 柳老爷子很是高兴:“那可好,老头子不挑食,什么都爱吃,你捡拿手的做就是。” “那行。” 榆枝和老爷子老太太们告别,牵着王新凤去买菜。 婆媳俩刚走,黄角胡同就驶进一辆小车。 桑葚桑叶兄妹俩溜溜达达到大院的时候,蓝天勤正在往车子里搬东西。 第一次上桑叶家,他恨不得把家搬空。 这段时间,老爷子没再沾染新的毒粉,精神头好了不少。 卫州用轮椅推着老爷子在院子里散步,也在指挥孙子,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别落下了。 蓝天勤动作慢了,老爷子还着急,让杜菊萍和卫州都去帮忙,那架势,比蓝天勤还夸张。 外面大门的守卫早就得了蓝家的话,要是兄妹俩来找他们的话,直接放行。 所以兄妹俩直接就到了蓝家院子外。 “蓝爷爷,杜姨,卫叔叔,老蓝。” 桑叶嘹亮的大嗓门,比不王新凤粗狂的大嗓门差。 她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一落,院子里的四人齐齐回头,露出笑脸。 蓝天勤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欢喜的迎了上去。 “叶子,小葚,你们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出发去你家了。” 桑叶抬手就揽上了蓝天勤的肩:“没啥事,瞎溜达,顺便来接你。蓝爷爷,我们家早上吃的菜包子,我奶包的,可好吃了,我给您带了几个,尝尝?” “好啊。”老爷子很喜欢桑叶这自来熟的性子。 真诚,又有分寸。 桑叶从怀里掏出饭盒,外面裹了一层薄棉垫,打开后还能看到热气。 老爷子也不用筷子,身手就拿了一个吃。 又软又香,确实好吃。 他如今身体有好转,偶尔吃点固食倒也没事,老爷子还挺怀念这些吃食的。 桑叶咧着小嘴乐:“好吃吧?我奶的手艺可不是吹的。” “好吃,不错。”老爷子乐得胡子都抖了起来。 桑叶嘿嘿笑着给卫州杜菊萍也尝了一个,剩下的塞给蓝天勤。 蓝天勤笑得跟个傻小子似得,蓝家人都没眼看。 隔了十几栋院子的老桑家,桑老爷子刚刚举完一百下石头杠铃,身上滋滋冒烟。 一抬头就闻见了熟悉的香味。 老爷子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和桑大壮如出一辙的铜铃大眼眸因为激动,睁得更大了。 “包小子,你闻见了没?包子,包子的味,闻见了没有?” 包灿吸了吸鼻子,只有老爷子身上的汗味,还挺上头。 瞬间屏住呼吸,摇头:“桑老,您是想吃包子了吗?我去给您买,热水烧好了,您快去洗洗,别着凉了。” 香味一闪而过,老爷子再闻时,就不见了踪迹,好似只是自己的幻觉。 想想也是,怎么可能还能闻见呢。 老爷子心情一下就不美丽了,带着淡淡的忧伤。 “吃吃吃,就知道吃,去去去,把老子的鞭子拿出来。”不挥个千来下,这股忧伤散不去。 包灿……老爷子这脾气,真是一阵风一阵雨的。 (本章完) 108偶遇包灿,打趣 “桑老,莫老说待会要来拜访您,咱今天就不练鞭了吧,昨天您说的那个卤蹄髈没能买到,我待会再去看看,中午您和莫老喝两口?” 老爷子因为包子不美丽的心情,因为蹄髈,瞬间又美丽了。 “行行行,你赶紧去,多买几个,别他娘的跟昨天一样,买个东西都买不回来,要你啥用,去去去,赶紧去,别这杵着,碍眼得很。” 包灿……行吧,老爷子高兴就好。 把热水拎进厕所,千叮咛万嘱咐老爷子赶紧去洗澡,然后才出门。 蓝家,桑葚给蓝老爷子把了脉,身体养得还算不错。 “药我配好了,磨成的药粉,一小包一小包分好的,一天一次,一次一包,兑水吞服。” “这药有些霸道,吃完之后会出现盗汗,乏力,腹泻等症状,都是排毒的反应,不用太过担心。可能或有些难受,蓝爷爷多忍忍。” “这两天食欲会大增,但不能多食,要控制老爷子的食量,跟以前一样,每顿半碗流食就好。” “蓝爷爷自己也要克制,等毒排干净了,您想怎么吃怎么吃。” 蓝老爷子觉得桑葚小看他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因为馋管不住嘴? 事实证明,真的管不住,那种恨不得吞下一头牛的饥饿感,差点让老爷子撒泼打滚求吃食,要强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就这么败得心服口服。 交代好药的用量用法和可能情况,又将蓝天勤塞进车里的礼物搬出来挂桑叶身上,三个少年少女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桑葚反正习惯了,有妹妹在的地方,其他人都空手。 蓝天勤习惯不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哥哥,怎么能让妹妹一个人扛这么多东西呢。 “叶子,拿些给我吧,太重了。” 桑叶又被杜菊萍塞了一包炒蚕豆,咸香咸香的,嚼得嘎嘣响。 推开蓝天勤拽包裹的手:“去去去,这点东西算啥,看不起你叶子姐是不是?一边玩去。” 蓝天勤无奈一笑:“不是这么回事,我总不能空手,让伱一个人拿吧。” 桑叶隐晦了看了眼她哥,再冲蓝天勤挤眉弄眼:“瞧见没,学着点,厚脸皮都是练出来的。” 桑葚呵了一声,双手揣兜里,走得更悠然自得了。 蓝天勤扶额,好在最终得了个小包袱,不至于空手走着那么尴尬。 三人打打闹闹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回来的包灿。 “包叔叔好。”同住大院,桑老爷子虽然从不和任何人建私交,走亲近,但和蓝老爷子算得上是同道中人,关系还算不错。 平时两家各自亲近的人见面了,也会问声好。 蓝天勤对桑老爷子十分敬重。 桑老爷子身边的人,他自然也十分敬重。 包灿本身也是个值得人敬重的人。 包灿也认识蓝天勤。 别看他整天跟在老爷子身边,算得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桑老爷子,他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他身为老爷子的警卫员,对老爷子周边的人事物都有调查了解过。 蓝家,也在他的了解范围内。 蓝家人品性,他是赞赏的,比起大多数得权得势后,就逐渐失去初心的人家,蓝家算得上是心志坚定,污而不染的人家。 所以,对其他世家公子小姐不假辞色的包灿,对蓝天勤算得上友好。 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包灿除了在老爷子面前会表现出无奈和其他几句人性化的情绪外,对其他人,都是疏离,不近人情的表情,蓝天勤习惯了。 准备目送包灿离开,没想到两人错身时,包灿视线突然落在身上挂了大包小包的桑叶身上,眉头微挑,小丫头力气挺大啊。 蓝天勤看到包灿的视线,忙介绍道:“包叔叔,他们是我朋友,桑葚桑叶。” 姓桑? 包灿有些意外,姓桑的不多。 蓝天勤又跟桑葚桑叶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老英雄爷爷的警卫员,包叔叔。” “包叔叔好。”桑葚桑叶兄妹俩也是敬英雄的,乖巧礼貌的随着蓝天勤的介绍问好。 桑叶还特别大方的把手里的蚕豆全塞给了包灿:“来来来,相逢就是有缘,包叔叔别客气,吃点。” 这江湖匪气,看得蓝天勤一阵头大。 这位包叔叔,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那个包……” “谢谢。”包灿破天荒的收了,蓝天勤惊得瞪大了眼睛。说好的不假辞色,不苟言笑,不近人情呢? 包灿也挺惊的,看着桑叶的小脸,下意识就收了。 或许是因为姓桑的缘故吧。老包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桑叶裂开大嘴乐:“不客气,不客气,那啥,咱俩挺投缘,有空唠唠啊。” 包灿忍不住想笑,小丫头胆子挺大啊,哪个小孩看到他不是战战兢兢,畏首畏尾,有些甚至远远看到他,就会吓得哭爹喊娘,就是家里的孙子孙女,都怕他,不和他亲近。 偏小丫头跟他自来熟,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就差跟他称兄道弟了。 “好。” 蓝天勤…… 他发现对包灿的认知,应该变一变了。 桑叶更乐了,嘚瑟的小尾巴一下就翘了起来:“爽快,我就喜欢爽快人,听说您也是大英雄,伸手了得,咱们到时候再练练,您瞧我这身板,绝对的人才,我可是一个能干十个的高手。” “嗤,”包灿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一巴掌撸在桑叶脑袋上:“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还高手呢。行啊,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桑叶不乐意的挺着小胸脯:“那咋可能,我桑叶从小到大就没掉过猫尿,那玩意娘们唧唧的。” “呵……”来自亲哥哥无情的嘲讽。 桑叶一下子就炸毛了:“桑葚,你不服是不是?咱俩练练?” 桑葚都不稀得搭理蠢蛋妹妹,对着包灿行了个礼:“妹妹无状,包叔叔见谅。” “无妨,小丫头挺有意思,以后有空来家玩,蓝家小子知道我住哪。”小丫头这性子,老爷子铁定喜欢。 弄回家和老爷子玩,免得老爷子整天无所事事,性子也越来越阴晴不定。 “好。” 包灿又撸了把桑叶的脑袋,笑着走了。 蓝天勤已经麻了,感觉今天的包灿被掉了包。 不过,也证明,他家叶子,真是人见人爱。 越想蓝天勤越美,还有股莫名其妙的骄傲。 一段小插曲过后,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回黄角胡同。 回到老桑家院子的包灿,嗑着蚕豆嘎嘣脆。 老爷子一身水汽出来,撇了他一眼:“干啥闲磕牙?” 包灿又往嘴里扔了颗蚕豆:“一个小丫头给的蚕豆,您老吃不了,太硬了。”说这话的时候,还隐含那么一丢丢的嘚瑟。 老爷子一脸不相信:“你还能得小丫头喜欢?可别吹牛了。”一起战斗几十年的兄弟,谁还不知道谁。 都是遭小丫头讨厌害怕的存在,当他不知道呢。 包灿哼了哼:“您老别不相信,改天我把小丫头带家来,你就知道了。” 老爷子嗤之以鼻,才不相信。 桑叶桑葚蓝天勤一路回到黄角胡同,黄家树下,老爷子们下棋逗鸟,老太太们纳鞋底唠嗑,热闹得很。 桑叶还没走近,就扬着嗓子挥手:“爷爷奶奶们上午好啊。”那副模样,跟小领导下乡视察似得,逗得老爷子老太太们哈哈乐。 有老太太忍不住笑骂:“叶子你个臭丫头,一大早的,上哪打劫回来?” 小丫头身上大包小包的,挂得可不少。 桑叶咧嘴乐:“老蓝家呢,蓝爷爷太喜欢我,不收都不行。” 有老爷子乐道:“小丫头脸皮真厚,可别学你爸,多学学你妈你哥才是。” 桑叶小鼻子一哼:“那我以后不逗您乐了。” “嘿,臭丫头还威胁人,该打。” 一群老头老太太乐得不行。 有老爷子认出了蓝天勤:“这是老蓝家的小子吧,就是你们兄妹俩的小客人?” 蓝天勤忙上前问好:“各位爷爷奶奶好,小子蓝天勤。” “哟,小子怪有理的,跟小葚一样,亏得没学叶子那个臭丫头。” 蓝天勤笑道:“叶子天真烂漫真性情,是个顶顶好的小姑娘。” “啧,这就护上了?”一群老家伙挤眉弄眼的打趣。 蓝天勤俊脸倏的红透。 桑葚神情淡淡,什么反应都没有。 桑叶就跟个傻大姐似得,拦在蓝天勤跟前:“咋,这是我小弟,不护着我护谁?” “是是是,就护着你。” 蓝天勤的俊脸更红了。 桑叶没瞧出什么,还觉得这话特别对,小下巴扬得高高的,特别骄傲。 楚贞英看不下去了,蠢丫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多大岁数了,欺负一个小丫头算怎么回事。” 扭头又对桑葚桑叶道:“你俩小瘪犊子,放了东西就去市场接你们妈和奶奶。” 桑葚点头:“谢谢楚奶奶。” 桑叶撒丫子跑回家,放下东西,三人又往市场去。 榆枝还是第一次来市场,上辈子经济完全开放后,市场普遍开放,里面的东西种类繁多,货品齐全,比大商场实惠便宜,她也时常去逛。 如今经济还没完全复苏,市场也在半开半隐的状态。 不过里面东西不少,没有商场那么丰富,却别有特色。 这一买,榆枝就有些停不下来。 婆媳俩正愁怎么弄回去呢,桑葚三人就到了。 (本章完) 109蓝天勤做客 “奶奶,妈。” 自从那天之后,桑葚桑叶喊妈已经很从容了,榆枝也接受得良好,每次听到都心情愉悦。 桑叶远远瞧见榆枝和王新凤两人,迈着小长腿,哒哒哒就跑了过去,小背影特别欢快。 或许只有小丫头自己不知道,旁人都看得很明白,这是一个很粘妈妈的小姑娘。 桑葚和蓝天勤紧随其后。 榆枝扭头,看向三人笑道:“叶子,小葚,这是天勤吧?” 伸手把扑过来的桑叶搂着拍了拍,桑叶也无意识的在榆枝怀里蹭了蹭。 蓝天勤忙带着忐忑和害羞问好:“阿姨好,桑奶奶好。” 王新凤视线落在蓝天勤脸上,老脸笑得灿烂:“哎哟,这小崽子长得好,白白嫩嫩的。” 蓝天勤俊脸微红,还真如桑叶说的那样,她奶喜欢长得好看的小孩。 莫名的,蓝天勤对自己这张脸,十分满意。 偷偷看了眼榆枝,叶子的妈妈也如她说的那样,长得很好看,温柔娴静,而且很年轻,要是不说,他还以为是叶子的姐姐。 桑葚桑叶兄妹俩长得确实很像妈妈,眉宇间的气质很像。 榆枝看少年羞红了脸,忙拉过王新凤:“妈,刚好孩子们来了,我们再去买点。” 王新凤没有意见:“行,叶子,把东西拿上。” 桑叶很自觉,这是她的活,一包一包轻轻松松往身上扛。 蓝天勤忙帮忙分担。 桑叶给了他两个轻的。 桑葚走到了婆媳俩身边,接过了给钱的活。 榆枝要买什么,只管开口,王新凤负责挑选,桑葚负责给钱拿物,然后随手塞给桑叶。 桑叶就是人形货架。 一家子分工明明白白的,蓝天勤长了见识。 把想买的都买了,榆枝才心满意足的招呼大家回家。 路过黄角树的时候,少不得要和老爷子老太太们唠两句。 楚贞英朝着王新凤努嘴:“老万头回来了。” 王新凤挑眉:“啥时候?” “就你们前脚刚走那会,家里人送回来的。” “那些不肖子孙呢?” 楚贞英嗤了一声:“走了呗,还能留下来陪这个没了利用价值的糟老头子?” 王新凤扭头就呸了一声:“什么玩意。” 榆枝给王新凤顺背:“妈不生气,待会让孩子们去看看老爷子。”转头对众人笑道:“今天买了不少食材,待会做些糕点,给大家尝尝鲜,大家可别嫌弃。” 老头老太太们笑闹了起来,刚刚有些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 都是些半截身子埋土的老人,如今唯一念的,也就是儿孙孝顺。 如果谁家遇到些不肖子孙,他们就很容易代入,影响心情。 柳老爷子道:“那我可得两份,刚刚答应我的不能算在一起。” 榆枝笑:“是,您老放心,不会少的。” 老爷子满意了:“那还差不多。” 楚贞英怒骂:“不要脸的老东西,有吃的就不错了,还贪心,你有那么大的脸吗?” 柳老爷子嘚瑟的哼哼:“要你管,管伱家关老头就是了。” 关永义喝着茶乐呵呵笑:“没事没事,我家老婆子高兴就好,老柳待会分我一半吃食更好。” 柳老爷子嗤笑:“美得你,做梦。” 一群老头老太太又吵作一团。 榆枝无奈一笑,带着几人回家。 路过万老爷子家门口的时候,大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王新凤骂骂咧咧的,把万战平子子孙孙都问候了一个遍。 蓝天勤眉头微扬,大概听出来了,这位万老爷子就是那个万家。 万家的事,他自然知道,对万家子孙,他也是嗤之以鼻。 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众人的反应,也知道老爷子必定又是被不肖子孙气了。 想想还挺替老爷子心寒的。 万家的荣光,如今可都靠着老爷子曾经的功劳在支撑。 万家后辈恨不得把这点功劳榨干,为己所用,往更高的地方爬。 对万老爷子,需要时,拉出来遛一遛,不需要时,恨不得他自己找个地方自己把自己埋了,别拖累他们。 在圈子里,这可不是什么秘闻,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偏万家人没有自知之明,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能力出众,人人都对他们敬畏。 实则,人人都对他们不屑一顾,暗地嘲讽,也就是给万老爷子外面,才没有当面怒骂。 所以,对总是纠缠他的万倩倩,蓝天勤觉得,无视已经是他给万家最大的面子了。 榆枝一行人回到自己家。 桑叶勾着蓝天勤的脖子,跟他介绍家里里里外外。 蓝天勤收回腹诽万家的心思,认真打量桑家。 他以前没来过黄角胡同,但听过有关老桑家这栋房子的二三事。 不过,以往这些事于他而言,毫无干系,听过也就忘记了,也没有深入了解。 如今倒是满心好奇。 这片地确实很大,算得上是黄角胡同最大的一块宅基地,难怪孟家旁支会觊觎。 或许,会觊觎,也有这里住户的原因。 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对国家有贡献的老一辈人。 这些人如今虽然基本上都已经退休,在家颐养天年,手上没有什么实权,但他们身系的关系网,却没有破碎,仍旧牵动各行各业。 他们的荣光,也仍旧影响着在职的一大部分人,拥有绝对的影响力。 这于一心往上爬的孟家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所以孟家旁支觊觎这里,孟家嫡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 这种抢夺人地盘的事,孟家嫡系还算要点脸,不会明目张胆的去做。 自然就让狗腿子打前阵。 是好是坏,嫡系都能撇清干系。 想得倒是挺美。 如今房子在老桑家手里,老桑家本身就具有神秘本事,加上和这里的人相处得极好,孟家想再打主意,怕是不行了。 何况,自己也不允许。 “咋样,姐家不错吧,等前边四合院建好,到时候来姐家住几天,姐带你玩。” 桑叶的话让蓝天勤回神,笑道:“好啊,叶子到时候可得给我留个房间。” 桑叶挺着小胸脯许诺:“那肯定的,你是我小弟,叶子姐会罩着你的。” 蓝天勤摇头失笑。 榆枝听了也不由得好笑,王新凤却是满脸嫌弃。 一行人从旁边回到后院,王新凤招呼桑叶把东西都放厨房。 然后根据榆枝的菜单,使唤兄妹俩干活。 蓝天勤也没逃脱被使唤的命运,即便他长得好,老太太最爱的还是儿媳妇,下起手来不会心软。 蓝天勤也不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做饭,收拾家务什么的都会。 听着老太太中气十足,还伴随着嫌弃叫骂的使唤声,少年觉得挺有家的味道,他一点不陌生的融入了老桑家。 瞧老太太对儿媳温言细语的样子,又觉得桑家老太太挺会变脸。 榆枝看蓝天勤适应得很好,也没阻止老太太使唤人。 “妈,您帮我泡些海带,我炖一个猪脚海带汤,大家都补补身子。” “行,枝枝你乖乖坐着,妈来弄,要啥你说就是。” 老太太对儿媳妇轻言细语过后,扭头就扬起大嗓门喊:“桑葚,老娘让你洗菜,你是在给它做全身按摩咋的,好好的菜都让你给洗秃噜皮了。” “磨磨唧唧的白瞎老娘早上那一大盆包子,赶紧去给我把那几个猪蹄烧一烧,让叶子剁出来。” “还有桑叶,瘪犊子玩意,没点眼力见,没看到缸里没水了,赶紧拎两桶水进来,要烧水泡海带。” “蓝家小子,你也别守着那几颗豆子磨洋工,赶紧去抱些柴火进来,一个个的,啥啥都要老娘喊。” “哦好。”蓝天勤不敢耽误,颠颠就跑去抱柴火了。 桑葚桑叶被老太太吼习惯了,不慌不忙的把手里的事做完了才行动。 榆枝坐着挑豌豆,准备做豌豆黄,听着小厨房了热闹,嘴角上扬。 王新凤手脚麻利的刷锅,准备蒸些米饭。 想到家里这一个个的无底洞,还是得蒸些扛饿的窝头才行。 想着又要往外捣腾大碗大碗的米面,老太太心疼得直抽抽。 “叶子,你个小兔崽子,死哪去了,赶紧来给老娘和面。” “一个个的糟心玩意,就知道吃吃吃,老娘累死累活挣点口粮,不够你们三个瘪犊子玩意塞牙缝的。” “爹蠢蠢一窝,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老娘老天拔地的,伺候完老的还要伺候小的。桑大壮那个狗东西,关键时候总不在,吃饭了倒是跑得快,没用的废物点心。” “你们俩跟你们爹一样,没一个好东西,老娘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一个子都没存下来,全是被你们三个饿死鬼投胎的玩意吃穷的。” “可怜我的枝枝的,嫁到老桑家一天福都没享,还得给你们这些糟心玩意做饭挣钱。” 老太太往外捣腾一碗面,忍不住问候一句父子三。 蓝天勤第一次听,有些手足无措。 桑叶嬉皮笑脸的咧嘴乐:“没事,我奶在心疼粮食和儿媳妇呢。” 蓝天勤尴尬的笑笑,心疼粮食,他大概能理解,但心疼儿媳妇? 看了眼始终面带微笑,慢条斯理挑豌豆的叶子她妈,养得比大家小姐还精细,没瞧着受苦啊。 桑叶暗叹,你不懂,有一种受苦,叫老太太觉得儿媳妇受苦了。 老太太骂骂咧咧的,也没忘记使唤三个孩子。 清洗,切剁,什么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本章完) 110万家老爷子心凉 蓝天勤觉得应该榆枝上手了,毕竟老桑家的人都说,今天桑家阿姨,要亲自下厨。 结果,桑家阿姨刚离灶台近一点,就被桑家奶奶给心肝肉疼的拉到了一边。 “枝枝乖啊,就在这说,仔细烫着你。” 榆枝无奈一笑:“好。” 然后蓝天勤见识了榆枝是怎么做饭的。 温声细语的口述,桑葚桑叶动作熟练麻利的操作,他自己还得了个烧火的工作。 时不时还得伴随老太太嫌弃的喊骂催促,热闹是真热闹,奇葩也是真奇葩,原来,饭也能这样做。 也不知道是桑家阿姨说得好,还是桑叶桑葚兄妹俩动手能力强,亦或者是桑家奶奶监督到位,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火烧得不错,香味很快弥漫出来。 蓝天勤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虽然他只是个烧火的。 榆枝瞧着差不多了,等孩子爸回来就能开饭。 便让兄妹俩每一样都装上一些:“叶子小葚天勤,这些豌豆黄,你们给胡同的爷爷奶奶们一家送一点。” “再给柳爷爷家和楚奶奶家送些蒸糕和炖猪蹄,再给万爷爷把饭送过去,看看老爷子还有没有其他需要。” “送完回来差不多就能吃饭了,路上都仔细些别洒了。” 榆枝交代的时候,兄妹俩已经开始熟练的打包,蓝天勤在旁边帮忙。 随后三人拎着大食盒去送吃食。 挨家挨户的送,桑叶张口就说这是她妈特地做的,蓝天勤刚开始听还会震惊,逐渐就麻木了。 或许老桑家理解的做,和他理解的做不一样。 但这实在算不上谎言,老桑家人好似打从心底里认同,这就是榆枝做的,就是她做的。 渐渐的,蓝天勤被同化了,是桑家阿姨做的。 老爷子老太太们收了糕点,也会回些吃用,聊表心意。 反正大家都挺乐呵。 送到楚老太太家时,瞧见三人手里还剩个小食盒,问:“给万老头送的?” 桑葚点头。 楚老太太瘪瘪嘴:“还没个外人有心。”说的是万家子孙。 “行了去吧,老东西有啥不好的,你们几个出来说一声。” “好。”桑葚应了一声,兄妹三人就去对面的万老爷子家。 大门还是虚掩着,显然没有人进去过,万老爷子也没出来过。 桑叶探着小脑袋敲门,还自带配音:“咚咚咚,超级无敌可爱小叶子上门了。” 对面的楚贞英听了摇头一笑,怕是也就桑叶这样的性子,才能哄老家伙高兴了。 万家院子里,传出一声及细的冷哼。 桑叶就笑着推开了门,带着桑葚蓝天勤进去。 院子里没人,声音是从老爷子睡觉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房门关着,里面有压抑的粗喘。 桑叶拧了拧眉,趴在房门上,搞怪道:“猜猜我是谁?” “肯定是胆大包天的小毛贼。” 老爷子的声音透着隐忍的虚弱,不似之前那么洪亮。 桑葚桑叶都沉了脸。 蓝天勤对万老爷子不熟悉,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跟随一起。 桑叶轻轻推开房门:“小毛贼进来了,老爷子,伱的宝贝都藏好了吗?” 屋里光线昏暗,还有一股潮湿的霉气。 老爷子躺在床上,呼呼的喘气,似乎很痛苦。 本想回桑叶两句,可张嘴就是停不下来的咳嗽,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桑叶跑过去把老爷子扶起来,冰凉的床被,冰凉的老人,还有咯手的骨头,这才几天,怎么就成这样了? 桑叶心里有股戾气,面上还是嬉皮笑脸的逗老爷子乐。 “哎哟,老爷子你不行啊,这么大个人了,说话都不利索。” 老爷子无力的靠在桑叶瘦小的肩膀上,缓过了劲就开始斗嘴。 “臭丫头,我那是被口水呛着了。” 桑叶嘿嘿乐:“是不是被香味馋的?” 老爷子哼了声,没有反驳。 桑叶猜对了,嘚瑟的小脑袋直晃悠。 “老蓝,把饭菜都摆上。” “哦,好。”蓝天勤还有些愣怔,实在是万老爷子现在的样子,和他记忆里的相差太多。 万老爷子看向蓝天勤,觉得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 问桑叶:“哪来的小子?” 桑叶给老爷子套上夹袄,扶着老爷子下床:“我新收的小弟,咋样,我眼光是不是很好。” 老爷子瘪瘪嘴:“你眼光倒是好,这小子眼光不行,找你这个臭丫头当老大,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桑叶哼哼:“你就是嫉妒我,嫉妒老蓝,我奶都说老蓝长得好,眼光肯定好,脑子也聪明。找我当老大,是老蓝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你奶知道个屁。” “哦,老爷子你完了,我回去就跟我奶告状。” “臭丫头,你去,我还能怕她一个老太太?” “那是谁让一个老太太怼得哑口无言的。” 老爷子顿时就气了,扭开头不搭理桑叶。 桑叶又嘻嘻哈哈的过去哄。 一老一少闹腾着,蓝天勤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一幕很感动。 桑葚进屋后,就开窗通风,然后去灶房烧水。 拿着扫帚抹布打扫屋子,又把老爷子的被套拆下来洗,被子拿出去晒,还把屋子里的暖墙烧上。 蓝天勤也过去帮忙,肚子里有不少疑问,却又不知道从哪一个问起,最后只是跟着默默干活。 老爷子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那一家子,他是真的寒心了。 忙忙碌碌,把屋子收拾干净,老爷子饭也吃完了。 桑葚又弄了热水给老爷子洗澡。 瞧老爷子的样,怕是好几天没洗了,自己也难受得慌。 “叶子,你回去把我药箱带过来。” “哦。” 万老爷子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自己没力气,只得靠桑葚和蓝天勤帮忙。 桑葚看着皮包骨头的老爷子,黑白分明的眸子异常深邃。 蓝天勤也有些意外,万老爷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大英雄。 即便儿孙不孝顺,也不应该弄得像个无人问津的瘦弱老乞丐。 这么孱弱的身子,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罪。 洗完澡,老爷子好似也舒服了许多。 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消失大半,呼吸都顺畅了。 桑叶拎着药箱回来,桑葚拿出银针给老爷子扎。 老爷子也没拒绝,任由桑葚在他身上落针,还笑着玩笑:“没看出来,小葚年纪小小,还有这本事呢,跟随学的?” 桑葚专注于手上的银针,淡声道:“跟您一样的糟老头子。” 万老爷子一噎,没好气的瞪了眼桑葚:“我还以为你跟你妈一样,是个会说话的,没想到还是给你爸一样,遭人嫌。” 桑葚面无表情,看了眼老爷子:“湿寒积于肺,郁气积于心,您还吃过刺激性的药物,现在还能斗嘴,可见也是命大的。” “只是命再大,不吃药,病也不会好,我回去给您配些药,您要按时吃。” 万老爷子嘴唇蠕动了两下,好似有许多话想说,却最终也只有一个:“哦。” 停针十分钟,桑葚就拔了,老爷子决定心口积压的沉重松泛了些,明明很疲惫,却总是睡不着的神经,也开始安静下来,昏昏欲睡。 “您老好好睡一觉,我们待会过来看您。” 万老爷子点点头。 三人扶着老爷子躺下,窗户留了半扇,关上门,轻声离开。 躺在暖和干净屋子里的万老爷子望着关上的房门,老眼通红。 什么血脉亲情,还不如相识不过一个多月的陌生人。 疼爱的小孙子要和心术不正的人家结亲,他不反对,却也不愿意支持。 他们却怕自己不出席,让人闲话,便以检查身体的借口送去医院,对外宣称他身体不适。 为了逼真,还给他用药。 为了让他不起疑,告诉他那是保健药。 可笑,他明知有问题,还是愿意相信他们,因为那是流着他血液的嫡亲家人。 那药极伤身体,用过之后,这几天他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如同将死之人。 那些为他好的儿孙,将他送进医院后,就再没出现。 医院里的人不知他身份,像对待那些被遗弃的老人一般对他。 每天朝不保夕饭食,身子没人清理。 时不时还会承受来自护工不耐烦的咒骂和粗鲁对待。 今天早上,或许是儿孙们的事情忙完了,也或许是终于想起他了,怕他真死了,以后需要的时候没办法活过来。 便将他从医院接了回来。 他还记得所谓儿孙接他时的嘴脸,嘴里口口声声喊着爸,爷爷,你怎么这样了。 做足了心疼戏码。 可他们眼里的嫌弃,厌恶,不耐烦,却又那么明晃晃的显露了出来。 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没说看诊拿药,只说没事,回家睡一觉就好。 所以,送他回来后,将他仍在冰冷的屋子里,就匆匆离开。 那时候他真冷啊,身冷,心更冷。 他残存的那点亲情,彻底凉透了。 桑葚桑叶蓝天勤家时,桑大壮也到家了,兄妹俩还没来得及给蓝天勤介绍桑大壮,王新凤就问起万老爷子的情况。 三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桑葚还说,老爷子的身体,是禁药所致。 就是那种能破坏身体机能的禁药,一般医院药房是不允许售卖的。 这种药,一般不会出现,一般人也得不到。 现在不但出现了,还用在了万老爷子身上。 万老爷子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大家一联想就明白了为什么。 (本章完) 111蓝天勤体验老桑家的日常 王新凤忍不住又把老万家子子孙孙问候了一遍。 骂过还不解气,反手就给了桑大壮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吓得蓝天勤绷紧了神经,桑葚桑叶兄妹俩见怪不怪,默默退开了些,免得被殃及池鱼。 桑大壮……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三个字:为什么? 王新凤抬手又是一巴掌:“瘪犊子玩意看啥看,老娘就抽你了咋的?你也想给老娘用药啊?” “你当老娘是姓万的那个蠢货窝囊废啊?不孝的狗东西,老娘弄不死伱。” “还有你们两个小瘪犊子,要是敢欺负你们妈,老娘扒了你们皮。” 姓桑的三人又被躺枪,不过他们习惯了,接受良好。 桑葚桑叶兄妹俩一般情况下,不会挨他们奶的铁砂掌,所以默默的退开一步后,对亲爹投去同情的一眼。 蓝天勤愣愣的看着,虽然已经习惯了老桑家的实操,但初见这么不讲理的妈,这么粗暴的交流方式,还是惊呆了。 看着长相粗狂凶狠,体大如熊的桑家叔叔,心里有些打怵,可别动手啊。 老太太虽然厉害,但应该打不过这么凶的大叔。 不过他的担心有些多余,熊壮的汉子,被他妈打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敢委屈巴巴的看着媳妇求安慰。 榆枝也挺心疼自家男人的,拉过王新凤的手揉了揉:“妈,别生气,仔细你手疼,放心吧,有我在呢,大壮不会的,小葚和叶子也都是好孩子,咱不因为外人气坏自己啊,我该心疼了。” 王新凤一下就满意了:“还是枝枝心疼妈,不像这三个狗东西,就知道气老娘。枝枝饿了吧,开饭开饭。” 蓝天勤表情扭曲了一下,这种结局,有些始料未及,桑家阿姨,倒是挺会哄婆婆。 桑叶咧嘴勾着他脖子:“习惯就好,我奶就是这么偏心眼。我爸瞧着块头大,但在家没什么地位,连我和我哥都比不上。”说这话的时候,桑叶带着幸灾乐祸。 蓝天勤看了眼老大一个汉子,跟在娇俏媳妇身后,小意讨好的模样,瞬间悟了桑叶的话。 桑家叔叔确实没什么人权,是家里底层存在,而且,除了媳妇,他谁也不搭理。 蓝天勤一点没有作为被冷落了的客人的尴尬和生气,反而觉得挺好,他和桑葚桑叶一个待遇。 桑家奶奶确实最不待见桑家叔叔,最爱桑家阿姨,这家子的组合,很奇葩。 当然,他也看出来了,家里人其实都十分照顾桑家阿姨,或许全家人最爱的,都是桑家阿姨。 老桑家的饭桌上,蓝天勤再次见识到了桑葚桑叶的饭量。 原来在自家吃饭的时候,兄妹还是收敛了不少。 还有桑家叔叔,不能用比猪都吃得多来形容,猪不能和他比。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桑家奶奶的心疼了,也难怪要定量,煮饭的时候还会忍不住问候三个姓桑的。 那句无底洞不是夸张,瞧着父子三人的架势,是真的看不到什么是饱。 榆枝看蓝天勤一会一个震惊,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因为过于震惊,总是会不小心泄露心思。 生怕他把自己吓傻了,以后再不敢踏进老桑家的门,更不敢让兄妹俩去他家。 忙笑着招呼:“天勤,别客气,快吃吧,多吃些,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要多吃些长身体。” 蓝天勤点头应:“我知道的,谢谢阿姨。” 王新凤给蓝天勤塞了一个大猪蹄:“赶紧吃,别磨蹭,你榆阿姨做的一般地方可吃不着。” 榆枝老脸一下就红了,在外面这么忽悠人,她倒是能装傻。 可这在参与者面前这么说,是真没脸啊。 蓝天勤全程都看着,她就动了一张嘴,这功劳不敢收。 可蓝天勤经过送吃食事件,已经被兄妹俩同化了,并不觉得王新凤的话有什么问题。 “嗯,榆阿姨的手艺很好。” 榆枝…… 这孩子倒是会睁眼说瞎话。 桑大壮哼了一声,不待见蓝天勤。 自家媳妇都没给他做饭,倒是给这么一个臭小子做了这么一大桌。 他不高兴,要多吃点补回来。 瞧见大瓷盆里就剩一块猪蹄,伸手就要夹。 王新凤一下就火了,一巴掌拍在桑大壮手背上:“吃吃吃,就知道吃,你看看你那一堆骨头,你还吃,要不要把老娘这把老骨头也吃了?” 伸手就把猪蹄放进了蓝天勤碗里:“小崽子赶紧吃,长这么好看,吃饭咋不行啊,磨磨蹭蹭的,都叫丑东西吃完了。” 蓝天勤偷偷看了眼桑大壮,他是吃还是不吃? 心里好慌。 桑大壮搓着手背,委委屈屈的看着媳妇。 榆枝又好笑又心疼,给桑大壮夹了块红烧肉:“你要喜欢,明天又买就是,吃红烧肉吧,这个也好吃,锅里还有卤味,晚上叫上兄弟,给你们下酒吃。” 桑大壮一下就高兴了:“还是媳妇最好。” 王新凤翻了个白眼。 桑叶瞧着蓝天勤碗里的两块猪蹄,有些眼红。 偷偷凑过去:“老蓝啊,是不是吃不完?” 蓝天勤一下就懂了,忍不住好笑:“叶子帮我分担一块可好?” “好好好,”桑叶直接伸手,抓了快大的往嘴里塞,生怕慢了,到嘴的肉都飞走了。 王新凤狠瞪了桑叶一眼:“饿死鬼投胎的东西,蓝家小子,你别纵这丫头,再多吃的给她都是浪费,你吃自己的,她要再敢上手,看老娘不削她。” 蓝天勤也算是看懂了,老太太除了对桑家大叔动手,对桑葚桑叶只是叫骂,语气凶点而已,并不会动手。 “没关系的桑奶奶,我也想吃些其他的,猪蹄确实吃不完。” 王新凤有些嫌弃了:“这么大块头,咋这么不能吃。不是老娘吹,家里姓桑的这三个玩意走出去,随便拉一个,都能干翻一群人。” “蓝家小子,你这样可不行,大男人就得多吃点,把体格子长起来,以后才好找媳妇。” “你瞧我家桑大壮,虽然丑得点,但体格子吓人啊,他往那一站,谁都不敢欺负我家枝枝。” 桑大壮…… 蓝天勤…… 蓝天勤尴尬的笑笑:“桑叔叔长得十分具有男子气概,和当下普遍瘦弱的男同志不同而已。” “我有一个十分敬佩的爷爷,长得和桑叔叔很像,大体格子很像。他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雄伟壮硕的身体,就是他战无不克的法宝之一,我们知道他的人,都十分敬佩羡慕。” 王新凤嗤了一声,这还不丑呢,小崽子还挺会说胡话:“和桑大壮长得像的人,一般好看不到哪去,只能凭本事吃饭了。” 蓝天勤又尴尬了一分,摸了摸鼻子:“那个说来也巧,那位长辈也姓桑。” 王新凤夹菜的手一顿,心口狂跳了两下,又迅速平复下来,状似无意问:“是吗,叫桑啥?” “叫桑铁元。” 桑铁元? 王新凤眼底闪过一抹失望,那个死鬼叫桑铁蛋。 “哦。” 蓝天勤抿了抿唇,又道:“那位爷爷还有位老父亲在,七十多岁了,叫桑犇,也是一位大英雄。” 王新凤刚升起的那点子希望,随着蓝天勤的话,彻底熄灭了。 公公叫桑牛哞,年龄对得上,这名字差得更远了。 算了,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会还活着。 “哼,姓桑的都不是好东西,长得丑,吃得多,还……”死得快。 老太太情绪有些低落。 蓝天勤有些自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榆枝笑着靠在王新凤肩上:“妈,咱家叶子和小葚长得好看啊,你不是说他们像我吗,我不好看吗?” 王新凤点了点榆枝的额头:“好看,我的枝枝最好看,快吃饭吧,都凉了。” “妈也吃,多吃点,妈辛苦了,要好好补补。” “还是枝枝心疼妈,不像姓桑的狗东西,没一个好玩意。” 榆枝哄着老太太笑,桑叶也在旁边起哄,饭桌氛围逐渐又起来了。 饭后,桑葚桑叶收拾碗筷,蓝天勤本来要帮忙,被桑大壮提溜到了一边。 蓝天勤此时看桑大壮,没有一丝一毫在榆枝面前才有的憨傻,整个人霸气外露,匪气十足,眸光犀利,倒叫他有些心颤。 “桑叔叔。” 桑大壮铜铃大的眼眸落在蓝天勤脸上:“说说那两个姓桑的人。” 蓝天勤明白桑大壮心里所想,他也是怀着同样的想法,才跟王新凤说的那些话。 只是好像是他想多了。 “那位桑犇老前辈,是元老级的大英雄,如今虽然退休在家,但其身份地位,是帝都顶层存在,无人敢动。” “那位桑铁元爷爷是其子,五十多岁,还在任职,掌管要职。” “父子俩都和桑叔叔一样,高大威猛,声如洪钟,且听说能吃,脾气很是直爽,刚正不阿。” “这些在圈子里,都是众所周知的,我也是觉得你们很像,所以才提的,并没想过伤害桑奶奶,桑叔叔,对不起。” 桑大壮深深的看了眼蓝天勤:“桑叶率性真诚,我希望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要掺杂任何不必要东西。” “如若不然,即便我不出手,桑葚都能让你万劫不复。” 蓝天勤忙道:“桑叔叔放心,叶子救我性命,视我为友,天真纯良。” “我虽然算不得什么至诚至善之人,但绝对不会恩将仇报。我待叶子绝对真心,如有半分算计,不得好死。” 桑大壮嗤了一声:“不用跟我说誓言,我只看行动。” (本章完) 112桑家过去,莫家过去 下午,桑大壮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桑葚桑叶和蓝天勤去陪着万老爷子聊了一会,喂了一次药,哄着老爷子睡着之后。 拎着榆枝准备的大包小包东西,送蓝天勤回家。 兄妹俩没说什么,反正一路将蓝天勤送到家。 蓝天勤也明白。 三人到了大院,没有去蓝家,而是转个弯去了桑家。 可惜不巧,桑家没人。 蓝天勤默了默,道:“小葚,叶子,要不……” 桑叶伸个懒腰,勾上蓝天勤的肩:“时候未到啊,老蓝,我们就不去打扰蓝爷爷了,你自己回去吧,下周学校见啊。” 蓝天勤点头:“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桑叶摆摆手,和桑葚走了。 蓝天勤看了眼桑家院子,叹了口气,扛着东西回家。 桑叶扛得十分轻松的包袱,到了蓝天勤身上,短短一截路,硬是扛出一身汗。 到家时,老爷子刚刚睡了午觉起来,他吃过一次药了,拉过之后,觉得肚里空空,馋得慌。 闻见蓝天勤包袱里卤味香,口水泛滥。 “天勤,都带了啥,给爷爷看看。” 蓝天勤好笑:“爷爷,别看了,反正您也不能吃,看了更难受。” 蓝老爷子气得瞪眼:“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连你爷爷都敢打趣了。” 蓝天勤笑,把两个饭盒递给卫州:“麻烦卫叔叔给我爸妈送过去,剩下的,咱们晚上三个人吃。” 卫州看了眼气鼓鼓的老爷子笑着点头:“好。” 杜菊萍就把剩下的收进厨房了。 老爷子气得不想说话,什么孙子啊,不要了。 蓝天勤忍俊不禁,又掏出一个小陶罐,递到老爷子鼻子前。 “爷爷别生气了,榆阿姨特地给您炖了个鸡肚汤,放了些补身体的药材。这可是经过小葚首肯的,您不但能喝汤,还能吃肉。” 老爷子一下就高兴了:“榆家丫头人不错,知道心疼老人家,小杜,你快去给我热热,我这会吃,免得搁久了不新鲜。” 杜菊萍可不惯着老爷子,收走陶罐道:“搁不坏,您中午吃过了,这个留着晚上吃一些,明早再吃一些,可不能吃多了。” 说完转身就走,不给老爷子辩解的机会。 老爷子又忍不住想生气。 蓝天勤忍不住笑,这么有活力的爷爷,真是很久没瞧见了。 “爷爷,我今天见到叶子的爸爸了,他和桑家爷爷很像。” 蓝老爷子收起笑闹的心思,挑眉看向孙儿,没有说话。 蓝天勤继续道:“我跟桑家奶奶说起桑爷爷和桑首长的名字,桑奶奶很失望,应该不是一家人。” “刚刚回来的时候,叶子和小葚也跟着一起,我们去了桑家,不过,家里没人,他们就回去了。” 蓝老爷子搓着手指沉思,年轻一辈的人不知道,但他却知道,桑家父子俩,是改过名字的。 说不定,还真是。 当初到处混乱,桑家父子作为草根出身,从最底层,用实力和魄力,走到如今,拥有凌驾所有人之上的丰功伟绩和地位,没有人敢不服气。 遥记得某场战役,桑铁元的妻子因为身怀有孕,无法和大部队同行,便被安排在一个小村子里。 那时候,他们以为分别不过几天,很快就能回去。 可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半年。 等桑铁元再回去的时候,小村子草都半人高了。 草丛里还有腐烂的尸体白骨,分不清谁是谁。 雄壮的汉子,跟疯了一样,赤红着眼睛嘶吼,满山寻人。 最后好不容易寻到一个躲进山里的孩子。 那孩子十一二岁,已经懂事。 说他们大部队刚走不过三天,就来了一伙敌人,满村子烧杀。 他上山拾柴火,躲过一劫。 山下平息后,到村子里看过,人没有死完,跑了一些。 那孩子胆子小,不敢在村子里多待,给那些人收尸,又跑进了山里。 桑铁元大喜,寻着踪迹找人。 找了半个多月,在一处山窝里,找到被砍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通过其中一部分脑袋确认是村子里逃出来的那些人。 脑袋里,没有桑铁元媳妇的,但有一个齐腰断的大肚子女人,只剩下中间那节身子,上身和双腿都不见了,看大肚子月份和衣料,和桑铁元媳妇很像。 自那时候起,桑铁元彻底疯了。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得了个活阎王的称号。 桑犇那时候也还在掌权,知道自己儿媳没了,孙子没了,桑家没了后。 便也和桑铁元一般,开始不管不顾,奋勇抗敌。 父子俩都成了拼命三郎,置生死与度外,成了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人。 或许,也就因为这样,才成就了他们如今的地位和荣光吧。 蓝老爷子忆往昔,没有说话。 蓝天勤又道:“叶子说,是时候未到,爷爷,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万一是呢?” 蓝老爷子回神,温和的看着孙子:“天勤,如果是,于你而言,是大造化。” 蓝天勤顿时惊恐:“爷爷,我没这么想,不管是不是,我和叶子小葚的情分,不会牵扯任何利益算计。” 蓝老爷子笑:“富贵迷人眼,天勤,今天的话爷爷希望你能记一辈子,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叶子既然说了时候未到,那就未到,顺其自然就好,不用特地做什么。” 听了老爷子的话,蓝天勤因为可能存在的一个大秘密激动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认真严肃的点头:“我会的爷爷,您监督我,我也会时刻警醒自己,不让自己因为贪欲,失了本心。” 蓝老爷子满意的摸了摸蓝天勤的头:“好。” 既然说要顺其自然,蓝天勤也不再纠结这事,说起了万家老爷子的事。 蓝老爷子听了,脸色黑沉:“不知所谓的东西,天勤,以后离万家人远点。万老头那,你就和叶子一样,当个长辈处着就行。” “我明白的爷爷。”这个话题有点沉重,蓝天勤又说起了在老桑家的经历:“爷爷,您不知道,原先我还觉得叶子在咱家说的那些话是夸张,今天亲眼见识过了才知道是叶子谦虚过的。” “小葚叶子和桑叔叔是真能吃,小葚叶子在咱们家的时候,还是收敛了,难怪桑奶奶每次做饭放粮食的时候,都会忍不住骂人,吃得是真多,我瞧着都心疼。” 说起老桑家的事,蓝天勤觉得自己可以说三天三夜,越说越激动兴奋。 蓝老爷子听得也哈哈大笑。 说起一群老头老太太在黄角树下坐着唠嗑吵架的场景,他也羡慕了,想去。 黄角胡同,夏小月拎着空包袱皮去桑家。 榆枝和王新凤都在家做衣服,关家孙女的已经做好,楚贞英寄了出去,再过两天说不定就能收到了。 手里做的是关老爷子的。 关老爷子要去参加寿宴。 过寿的是一个退休老首长,在帝都的地位,和桑老爷子一样。 不过两人的性子是天差地别。 桑老爷子粗糙,啥啥都不讲究。 但这位老爷子过得十分精细,啥啥都讲究,从吃到穿到用,各方面都讲究精细得体,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卷气息。 不过,即便两人性子,爱好,习惯,都相差甚多,可两人的关系,却很是亲近。 这位老爷子就是包灿说买了卤猪蹄,让桑老爷子和其一起喝酒的莫老爷子。 两人都是元老领导,一文一武,共同合作,开创盛世。 比起桑老爷子家,只有他和儿子两人。 莫老爷子家,就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群体,儿孙成群,大大小小加起来二三十人。 莫老爷子生来就富贵,和桑老爷子的草根出身,算得上是两个极端。 但不管两人外在如何不相配,感情却是极为亲近的。 桑葚桑叶会扑空,也是因为桑老爷子被莫老爷子叫去喝酒了。 即便喝酒,一个牛饮,一个细品,也不妨碍俩老乐呵。 也就只有莫老爷子,才能叫动整天就知道在家砸沙包的桑老爷子出门。 再有半个月,就是莫老爷子七十五大寿,家里儿孙要大办,莫老爷子自己也喜欢热闹。 所以各方行动,都在做着准备。 楚贞英和关永义会去参加,一个是因为楚贞英曾经是莫老爷子手下的兵。 一个是因为关永义和莫老爷子长子莫寻礼是同学,两人关系很好,称得上是兄弟。 莫寻礼今年六十,是莫老爷子十五岁时生的。 有钱人家的少爷嘛,年纪轻轻就生子,很常见。 何况那时候的莫老爷子年少轻狂,有一个英雄梦,吵着闹着要上前线,报效国家。 莫老爷子的爹娘犟不过,只得以留下血脉为条件答应。 所以,莫寻礼刚出生,莫老爷子就上前线了。 本来莫寻礼刚到娘胎,莫老爷子就要迫不及待去的,莫家两老不确定是男是女,需要生下来确认了才行。 如果是个闺女,莫老爷子怕是还得继续播种。 莫老爷子原配裴雅诗是个大家小姐,两人从小定的娃娃亲,要比莫老爷子大三岁,温婉贤淑,即便丈夫不着家,她也不怒不怨,悉心照料孩子和父母,操持家务。 莫老爷子出去一年,欢喜回家,又让裴雅诗怀上二胎。 孩子刚怀上,他又走了。 裴雅诗十月怀胎,又生了个儿子,取名莫寻义,如今五十八岁。 莫家老父母很喜欢这个儿媳妇,一家子相处得还算和美。 只可惜,莫寻义三岁时,莫家所在的城市发生暴乱。 五岁的莫寻礼带着三岁的弟弟躲在地窖里逃过一劫。 裴雅诗和莫家父母却没能逃过。 离家三年的莫老爷子见到血泊中的妻子父母,悲痛欲绝,因着两个孩子才撑了下来。 后来忙于战事,无力照顾孩子,便又娶了一个。 这是莫老爷子的继室易丹娘。 (本章完) 113卖衣服的事 易丹娘比莫老爷子小五岁,家里贫穷,父母将她卖了换粮,被莫老爷子买回去的。 刚开始易丹娘还挺老实,照顾孩子也尽心,可当她自己生了个儿子后,就变了。 对孩子动辄打骂,在莫老爷子面前阳奉阴违,整个人小家子气,还自私自利,将生的一儿一女教导得跟她一样,上不得台面。 不过她命不长,因为小时候受了太多苦难,身体不好,嫁给莫老爷子不过十年就去了。 此时三十来岁的莫老爷子如何照顾得了四个孩子,只得继续找媳妇。 可也不敢再随便找了,他对孩子还是疼爱的。 刚好有战友介绍家里妹妹,做护士的,结过婚,没有孩子,丈夫死在了前线。 这姑娘和莫老爷子同岁,莫老爷子受伤时,还得过姑娘照料。 双方品性也算熟悉,便应了下来,这便是莫老爷子的第三任妻子潘眉。 潘眉是个寡言少语的事业型女子,给莫老爷子生了两女一儿。 她事业心很重,即便生了孩子,也没耽误事业。 所以,她自己的孩子都很少搭理,更别说莫老爷子前妻的孩子了。 莫老爷子也是个事业心重的,更不可能管孩子,他也不会管。 好在莫寻礼莫寻义大了,可以帮着带弟妹。 所以三姐弟比起亲爹妈,更亲两个哥哥。 至于被易丹娘养废的两个孩子,和家里其他人都不亲。 至此,莫老爷子一共三任妻子,七个孩子。 七个孩子都结婚生子,莫老爷子有了孙子孙女。 孙子孙女再结婚生子,有了曾孙。 结婚早的,还有了曾曾孙。 大大小小加起来,可不得二三十人,这还不算嫁出去的。 人多确实热闹,但吵闹也不少。 对外莫家风光无限,内里如何,也就只有莫家知道了。 说远了,又说回去。 因着莫老爷子的讲究,要去参加寿宴的关永义也得讲究。 榆枝根据老爷子老太太提供的信息,给老两口都设计了一套衣服。 还有大半个月,倒是不用着急。 不过榆枝打算绣些简单的图样上去添彩。 见到有些垂头丧气的夏小月,榆枝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活。 “怎么了,衣服没卖出去?” 夏小月摇头:“卖出去了,还挺好卖。” “那为什么不高兴?” 夏小月把卖的钱交给榆枝,还记了简单的账。 “咱们衣服好看,做工好,布料好,价钱还实惠,不少人都喜欢,二话不说就买了。” “但也有人拿着衣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还问我这那的,一看就是要回家仿造。” “我不说又得罪客人,说了自己又难受。” “这样的客人不算少,他们大多记下我们的款式,回家自己做去了。” 夏小月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这么下去,他们哪还有生意。 那些人真过分,不买就算了,凭什么抄袭他们的。 榆枝瞧着夏小月气鼓鼓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中午没吃吧?我给你拿几块糕点垫垫。” 夏小月刚要说不用,榆枝就已经出门了。 踩缝纫机踩得飞起的王新凤掀起眼皮看了眼夏小月:“没看出来,你这丫头还是个气性大的。” 夏小月一下就红了脸:“让婶子看笑话了。” 王新凤啧啧两声:“你啊,还是太年轻了,经的事太少了。” 榆枝端了糕点进来,又弄了壶花茶:“坐着吃吧,别生气了,这没什么可生气的。” “古往今来,那些个做生意的,谁没被抄袭过?可你看看,为什么还是有人做到了出类拔萃?独树一帜?” “比如帝都的烤鸭,卖烤鸭的不少吧?为什么偏偏就那一家名声最响,认准的人最多?” 夏小月坐在小炉子旁边,吃着榆枝给的糕点和茶水,听着她的话,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是啊,抄袭是必不可免的。 也不一定被抄袭了,自己就会失去生意。 卖衣服的千千万,谁好谁强大。 其实说到底,她气的是那些人盗窃他们的劳动成果,这跟被偷了东西是一样的。 这种心情可不美妙。 榆枝看夏小月神色松了许多,笑着继续道:“现在还是只有人仿制自己穿,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有人仿制出来卖了,这些我们都是阻止不了的。”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自己,不论是衣服质量,款式,做工,还是服务,让别人永远追不上我们,让仿制,永远只能是仿制,让我们成为那个被人唯一认准的帝都烤鸭,能明白吗?” 夏小月蓦然醒悟,他们不能改变别人,只能提高自己,让自己更好更快,别人永远只能在身后追。 “榆枝,我明白了,谢谢你,是我蠢,平白让自己气了一场。” 榆枝摇头:“你能想明白就好,做生意,跟做人一样,道路上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我们不能避免,也不能拒绝,只能面对。” “面对困难时,想要平安度过,怨天尤人,自暴自弃,愤世嫉俗都没用,唯一有用的就是提升自己。” 说着榆枝不好意思道:“我好像道理太多了,总之,没什么好生气的,日子嘛,总归是要过的,怎么自在怎么来。” 重活一世,榆枝觉得自己对人生,总是会时不时生出些感慨,一不注意,就会说出一大篇大道理。 有时候让人听多了,还挺烦。 夏小月忙道:“没事,我喜欢听榆枝你说这些,每次都能给我启发,我学到不少东西。” “放心吧,我明白了,不会再犯傻。今天的衣服卖得不错,我也有些经验了,下午就不再去了,我回去总结一下,明天多拿些去卖。” 榆枝笑着点头:“好,今天十件衣服五块钱,你拿好,明天直接过来就是。咱们卖大众衣服只是个过度,往后更多的会朝着定制方向走。” “所以,小月你卖衣服的时候,可以看看哪些是可以发展的客户,那些有钱花,舍得花,在穿着上讲究的人,都是潜在客户。” “不用在意他们的身份背景,只需在他们是不是需要衣服。” “有这些意向的人,都可以记下来,好好发展,我会用边角料做些发带,手帕一类的小东西,到时你作为维系关系的小礼物赠送。” “有需要定制衣服的,可以将其条件需求记下,拿回来我帮忙设计做。” “往后,成衣将会成为主流,会越来越少有人自己做衣服,一个是生活好了,需求高了,一个是自己做衣服能力有限,再一个是寻求方便。” “所以不用担心没生意,我们在有生意的前提下,往更高层次走,独一无二的定制,肯定不会过时。” 夏小月升起了一股热血,好似看到了将来的辉煌,坚定的点点头:“好,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榆枝笑笑,给夏小月拿了些糕点和卤味,送她离开。 王新凤笑道:“这丫头这股干劲不错,不过枝枝,咱衣服真的卖出去了。” 王新凤拿着钱一遍遍的数,这是自己挣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刚刚夏小月在的时候,她就想数了,为了端着架子硬生生给忍住了。 这会钱到手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老太太笑得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咱们买布料一共花了六十多,还有些针头线脑的算十块,夏家丫头那里五块,车费算了,几毛钱,懒得算。” “衣服一件十六,十件就是一百六,除开花销,还有八十五,枝枝,咱们赚了八十五,还有衣服没卖呢,咱们赚翻了。” 老太太第一次赚这么多钱,都快高兴疯了。 榆枝笑道:“妈,账不是这么算的,您的人工还没算呢,花费的时间,也得算,还有这台缝纫机,林林总总加起来四五百,咱还亏着呢。” “等把这些都赚回来了,才能算利润。” 老太太一想也是,不过还是很高兴:“这衣服能卖,赚回来是迟早的事,哎哟妈是真高兴。” “做你楚婶子的衣服,妈觉得是人情,人家看在咱们两家熟的面子上,才让我们做的,那钱不纯粹,妈就没这么高兴。” “这个可不一样,全凭本事赚的,我的枝枝可真厉害。不行,我得赶紧多做一些,免得不够卖。” 老太太风风火火的,把缝纫机踩得像风火轮。 榆枝也没拦着,老太太高兴就好。 因为赚钱了,老太太心情好了,姓桑的父子三人挨骂少了,桑大壮挨打也少了,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原本桑葚预估的,不用十天就会成熟的小青菜,真的没到十天,已经绿油油的快要成年了。 谨慎起见,大家都没吃,先给了家里的鸡。 鸡吃了没死,还生了蛋。 蛋也没吃,煮了喂了外面的流浪猫。 流浪猫也没死,还见天的到老桑家讨食。 这样验证过后,家里人还是不放心,桑葚又用各种药物进行了一番检测。 陆陆续续又种了好几批,翻来覆去的验证菜的好坏。 这事还挺费时,不过老桑家的人都乐意折腾。 不过这是之后的事,周一,老桑家除了沉侵在踩缝纫机里的王新凤,其他人都收拾好书包上学去了。 夏小月两天时间挣了二十块钱,简直把榆枝当财神供,早早的就在校门口等了,两姐妹手拉手欢欢喜喜进学校。 或许是解决了生活危机,夏小月越渐话痨,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昨天给家里寄了信回去,把这个好消息跟大家分享,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榆枝,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榆枝哭笑不得:“哪就这么夸张了,我们互惠互利而已。” 反正不管榆枝怎么说,夏小月认定了榆枝这个大恩人。 两人到教室时,教室里也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 (本章完) 114集体春游,榆梦的打算 夏小月凑过去听了一会,皱起眉头。 榆枝不太喜欢扎堆,坐到了位置上。 见夏小月的模样,问:“怎么了?” 夏小月拧眉道:“周六班上组织了集体春游。” 她不想去,不但要给钱,还耽误她挣钱,一天十几块,耽误了谁陪给她。 榆枝也不想去,周末她都想陪家人。 这些所谓的集体活动,建立关系,培养感情什么的,她一点也不需要。 问夏小月:“可以不去吗?” 夏小月还没开口,前边孟文君就嗤了一声:“这可是关乎集体荣誉的事,班上每个人都必须参加。怎么,你想破坏咱们班的团结?” “你不去,他不去,开了这个头,所有人都不去了,咱们班不就成了散沙,你可就成了害群之马。” “别弄得自己跟不食人间烟火似得,你跟前他人也没什么不一样,装什么装啊。” 榆枝眸光漠然的看着孟文君,看到了她眼底的不怀好意和幸灾乐祸,淡定移开视线。 孟文君有问题,桑大壮已经在查了,榆枝无意和她耍嘴皮子,浪费精力,即便你是孟家人,也不会让你有一而再使手段的机会,等着吧。 扭头看向夏小月,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了。” 夏小月气得小脸通红,忖得脸上皲裂的口子越发惨烈和埋汰。 帝都天气转暖,夏小月脸上手上的皲口好似正在愈合,奇痒难耐,还一层层的脱皮泛黑发硬,比之前看起来更严重。 不过等彻底好了就好,就这个过度时间难熬一些。 不管夏小月再生气,该进行的还是得进行,每个人交了五毛钱,作为春游费用,多退少补,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榆枝看到孟文君脸上的得意更甚,微微扬了扬眉。就着心态,还敢做坏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段家,自从上次段金福逃课,在帝都大街小巷瞎晃悠,见识过帝都的繁华和奢靡之后,已经爱上了这种逃课带来的刺激,和被繁华包围的虚荣感。 似乎身处这样的闹市,就能洗刷掉他乡下野小子的标签,变成高高在上的城里人,那股自卑都在无形中淡化了,挺直背脊走在人群里,感觉自己在发光。 有一就有二,一而再之下,如今是三天两头的逃课。 老师找不到段国奎,打电话到家都是朱明花接的。 朱明花去了一次学校,被老师明里暗里提醒了,她不但没有重视,反而有些生气,气老师莫名其妙。 之后再被叫家长,她都帮着段金福圆谎,说孙子在家病了,直接在电话里回绝了去学校的事,对逃课的说法,更是置之不理。 在朱明花的认知里,读书没用,要不是为了糊弄儿子,她也舍不得孙子起早贪黑的去学校,受管束,在乡下自由自在的,她孙子多高兴。 来这上学后,见天的发脾气,都是老师给管出来的。 她觉得大城市里的老师就爱多管闲事,大惊小怪,没事找事,没去学校就没去呗,多大点事,有事没事的打电话,真是闲得慌。 感情不是花自家钱,一点不心疼,就可劲的打电话。 还没他们乡下老师有眼力见,事不过三,一两次没搭理,就该懂事了。 偏偏四五六次的打打打,烦死个人。 老师也挺烦的,遇到这样的家长,他也很无力。 在第六次被无情挂掉电话后,他就放弃了,反正他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无能为力。 有了朱明花的纵容,段金福逃课逃得更理直气壮随心所欲了,对此,段国奎一无所知。 再说朱明花,本来因为段金福找到了桑家落脚点,就只用蹲在桑家外抓奸的,想着终于能解脱了。 偏偏段金福说桑家住在学校对面。 他们是不懂学校对面的房价这些的,他们只知道,这位置,是不好偷情的。 所以,蹲家门口抓奸的事夭折了。 朱明花骂骂咧咧的怪老桑家不会挑屋子,一辈子也出不了头,只得继续苦哈哈的跟在榆梦身后。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榆梦出门很少了。即便出,也不再满大街瞎晃悠,而是有目的的去买东西。 买衣服,买鞋子,买涂脸的,买礼物,还都是去大商场买,总之每一样都要花大笔的钱,瞧得朱明花心疼极了,要不是榆梦耍手段离婚,这些钱可都是他们老段家的。 朱明花气得问候了榆梦好一阵,从爸到妈再到祖宗。 又是一个苦逼的跟踪日,朱明花拎着老胳膊老腿跟在榆梦身后,先去大商场拿特别定制的一套洋装,又拎了一兜昂贵的礼物,然后去帝都最大的国营饭店。 她来见这里的大厨师的。 过几天莫老寿辰,莫家人特地请这位大厨师去掌勺。 她的目的是借着大厨师的路子,进到宴会,偶遇孟时春,然后说出桑大壮娘的存在,从而得到孟时春的看重。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半点不容有失。 这位大厨上辈子就是替莫家掌勺的人,她是寿宴过后听孟时春提起才知道的,倒是方便了这一世。 她已经多方打听过这位大厨,对他的品性有所了解,才带着东西上门,保证不会有问题。 榆梦自信满满到了国营饭店外,此时正是上午备菜的时间,除了帮工,大厨这样的人物,都比较清闲。 走向大厅里正在打扫卫生的小姑娘,用盛气凌人的高傲姿态道:“我找魏大厨,我是他远房侄女。” 小姑娘本来不想搭理榆梦,自己又不是她仆从,凭什么趾高气扬的使唤自己,德行。 可看榆梦一身富贵,何况自己还在魏大厨手底下做事,万一真是魏大厨的亲戚,她把人得罪了,以后不是得被穿小鞋? 想罢压下心里的不满,木着脸去叫人了。 在小姑娘看来,自己是给足了面子,可在榆梦看来,竟是连招呼问候都没有,极度不给自己面子。 愤恨的低咒几句,有求于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魏大厨叫魏松,四十来岁,长得圆润矮胖,众所周知,这人贪财,又十分守财,算得上是只进不出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却也有优点,极其爱护妻子。 据说当年他逃难,差点死了,是这个童养媳妻子,把口粮全省给他才活下来的。 在逃难时,妻子为了护着他,受寒受冻受饿,伤了身体,无法生育,他也不嫌弃,几十年如一日守着妻子,万分疼惜。 并且做饭手艺也很好,是祖传的手艺,据说祖上出过御厨,因此,在帝都厨圈,也是有名的人物。 榆梦买的礼物,都是适合魏松妻子的,相信自己这点小请求,肯定没问题。 魏松这会正在自己的独立小办公室里喝茶听收音机。 摇头晃脑,悠闲自在得很。 听小姑娘说有个远房侄女找他,就起了疑,他本家人都死绝了,亲戚朋友也一个没有。 他媳妇是从小就卖身到他家的孤女,更没什么亲人。 这个侄女,怕是有事求他的人。 魏松眼珠子一转,就想通透了,不动声色走出办公室。 果真,大厅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见到他就激动的喊小叔,穿得华贵,手里大包小包的,一看就是求人办事的姿态。 “小叔,我们总算找到您了,我爸可一直都念叨着您呢。” 魏松暗自冷笑了一声,也不接榆梦的话,敷衍的扯了扯嘴角:“啊,是你啊,有什么话到办公室聊吧。” “诶,”榆梦喜滋滋的跟在魏松身后,真像是见到失散多年亲人的模样,激动热情。 可又透着一股尴尬的虚情假意。 小姑娘这会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求魏大厨办事的人啊,嗤,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进了办公室,魏松也没理会榆梦,自顾自窝进自己舒适的躺椅里,端起茶盅,悠闲自在的喝着,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唱着的听不懂的曲。 榆梦就这么被彻底晾在那了。 看了眼没打算搭理她的魏松,愤恨的磨了磨牙,又强撑着扬起一抹笑。 递上手里的袋子道:“小叔好,这是我给婶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小叔代为转交,希望婶子喜欢。” 魏松斜着眼睛瞅了一眼,都是些费钱的玩意。 都知道他魏松疼媳妇,想找他办事的人,都会走他媳妇的路子。 送的东西都五花八门,瞧着就值钱。 却不知,自家媳妇最是朴实不过,哪稀罕这些,每天唯一的期盼就是吃上他做的一顿饭。 魏松没有表明喜欢或是嫌弃,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漫不经心道:“无功不受禄,再说,我就一个小小的厨子,除了做饭,没其他本事,同志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我不是你小叔,我家亲戚都死绝了,你找错了人。” 榆梦暗骂一句老狐狸,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厚信封,放在魏松手边的矮几上:“您当然是我小叔,我不会认错人的,这是侄女孝敬小叔的,望小叔笑纳。” “知道小叔有本事,认识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侄女从小就没见过什么世面,很是向往。” “听闻小叔最近接了莫家的寿宴,莫家可是我们这些人,几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家,侄女见识浅薄,想跟着小叔一起去长长见识,还请小叔同意。” 魏松瞬间眯起了眼:“你怎么知道我接了莫家的寿宴?” (本章完) 115发现桑大壮 这事可不会对外公开,毕竟莫家那样的大人物,想要攀附的人不少。 别说承接寿宴,就是去临时打扫卫生的人,都得把嘴闭严实了,要不然一旦出什么事,不是哪一个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这女人,竟然知道自己承接了寿宴,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弥勒佛一样的男人,犀利起来也挺吓人。 榆梦觉得心神一颤,收起了对魏松的轻视。 僵硬的笑道:“无意中得知的而已,小叔放心,侄女就只是想去长长见识,不会坏小叔名声,给小叔惹麻烦的,小叔要是人手不够,侄女也能帮忙传传菜什么的。” 魏松盯着榆梦看了许久,视线透着深沉的冷凝,看得榆梦直起鸡皮疙瘩。 就在榆梦坚持不住时,魏松才伸手拿起信封,姿态随意的清点里面的钱数。 足足一千,真是大手笔啊。 真的就只为去长见识? 他魏松承接大人物家的宴****小小加起来,也有百场。 那些个阴私手段见了不少,什么牛鬼蛇神也都交过手,还能看不出她这点小伎俩? 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也不深究了,总归也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已。 轻讽道:“同志这么豪横,就为了当个传菜员长见识?你有这么些钱,什么见识长不了?” 榆梦当然知道有这些钱,进莫家也不是只有这一条道。 但钱就这么多,是她爸资助的,她必须用在刀刃上。 而且其他的法子都名不正言不顺,她需要一个经得住查的正经身份以防万一。 孟时春不查还好,查的话,自己说是魏松的远方侄女,也能遮掩一二,毕竟帝都圈子里的人,多少会给魏松些脸面。 不过,她相信那时候孟时春忙着去云关县找桑大壮的妈,怕是没工夫查证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寿宴上。 “钱只是俗物,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心头好啊。小叔您人面广,跟在您身边,侄女才能安心不是。” 魏松一看这女人就不是个安分的,他可不想给自己弄个侄女,再弄一身骚。 不过这钱,他确实心动。 “当侄女就算了,同志这身家,我是高攀不起的。而且人人都知道我魏松没有亲友,突然冒出个侄女,倒是让人多想。” “不过同志若是想体验普通人的生活,从我这走关系,谋个职缺,我倒是能满足同志。我好歹也是个大厨,安排个打杂的人,也不费事。” “只不过,瞧同志的样,也是做不了什么活的,寿宴的时候,你可来当临时工,也算是试用,合格的话,可以让你继续在我的店体验,不合格的话,只能请你走了。” 魏松明白,自己贪财,是众所周知的事。 所以,他因为贪财,收了一个有钱没处花的女人的钱,让女人体验普通人辛苦上下班的生活,倒也说得过去。 反正他不认识这女人,这女人真做了什么,他最多一个失查的过错,其他的也连累不到他。 魏松想得很美,榆梦却气得要死。 自己一千块钱,加上五百多的礼,就只值一个临时工,还就是一天的临时工,打杂临时工。 即便万般不愿意,也只能忍下来,能进去就好。 理由牵强了些,好在算是最安全的法子。只要孟时春不查,她就很安全。 不过,那时候自己助了孟时春,即便她查到什么,应该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好,那就麻烦魏大厨了。” 魏松听榆梦改口,不再叫小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倒是挺识时务。还挺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自己得小心点咯。 “客气了,同志先回去,寿宴那天早上,早点过来。” “好。” 过程不算太完美,好在达成所愿,榆梦还算满意离开。 踩着咯咯响的小皮靴,从大厅打扫的小姑娘跟前走过,带起一股冷傲的风。 小姑娘嗤了一声,什么玩意。 出了国营商店,榆梦准备回家。 没想到余光瞟到巷子口,类似桑大壮的身影一闪而过,顿时急了,哒哒哒跑过去。 确实是桑大壮。 赵强找到一辆国营饭店报废的食材运输小货车,以魏松的性子,报废的东西自然也是要据为己有卖钱的。 赵强看不准价钱,所以就让桑大壮来谈。 桑大壮趁上午没课,跑过来和赵强一起看车。 小货车不大,锈迹斑斑,还缺胳膊少腿,好在主要零件齐全,桑大壮和魏松来回杀价,以五十块钱买下。 小姑娘去通知魏松榆梦找的时候,魏松刚卖了钱心情高兴,所以坐办公室喝茶听曲。 魏松和榆梦谈生意的时候,桑大壮就将小货车拆吧拆吧,找了几个小三轮拉走。 他还要回学校,东西就赵强去看着。 榆梦看到桑大壮的时候,桑大壮正快步往学校赶,还有课,不能迟到,要不然媳妇知道了,生气怎么办。 所以榆梦冲过小巷子到达对面时,只看到桑大壮转角的背影。 难得遇见,榆梦自然不可能放弃,撒丫子狂追,小皮鞋踩得咯咯直响。 可怜身后的朱明花,跟着榆梦跑掉了半条命。 好巧不巧,遇到在大街上闲逛的段金福。 祖孙俩二话不说一起追。 桑大壮的大长腿,足够榆梦几人用尽全力奔跑,才能堪堪不跟丢。 可当榆梦追到汽修学院门口时,还是失去了桑大壮的身影。 双手撑在腿上,张着大嘴呼呼喘气,眼神四处乱瞄,寻找桑大壮可能在的地方。 目前唯一可能的地方,怕就是眼前的学校了。 上一世没听说桑大壮上大学,也不知道他考上了哪所大学。 但这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桑大壮来上学了也有可能。 只是她要如何确定桑大壮就在里面? 这会是上课时间,非本校学生不能进,榆梦也不好硬闯,只能等在校门口。 朱明花瘫在墙角,不断喘粗气。 瞧着榆梦的样子,什么问候的话都往外冒,她的老骨头唉。 不要脸的贱货,追男人追得命都不要了。 “金福,快去找你爸,让他来抓奸,小贱人,看她这次还怎么躲。” 段金福倒是没多累,想到抓奸,就能让桑葚桑叶因为这么个搞破鞋的爹丢人,甚至被所有人孤立排挤,大打出手,就觉得兴奋,二话不说跑去找他爹了。 也没考虑过这个时间,他该不该出现在学校之外的地方。 更没想过,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能抓得到奸。 段国奎本来听了段金福来找他还有些疑惑和生气,可一听段金福说抓到榆梦偷人了,顿时把其他想法抛到了脑后,黑着脸,跟着段金福去看现场。 等段家父子赶到学校时,正值中午放学。 学生陆陆续续往外走,榆梦激动的伸长了脖子瞅。 终于要见了,老天都在帮她,只要抓住桑大壮,就算没有孟时春,她也能翻身。 到时候,那些欺辱过她的人,她都要百倍还回去。 时不时理一理衣服,顺一顺头发,后悔早上出门太急,没有画好妆,也没有带镜子,这会总觉得哪哪都不合适。 她这副女为悦己者容的娇羞迫切姿态,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会情郎的。 汽修学院男多女少,又都是些气血方刚的年轻男人,见榆梦这副搔首弄姿的模样,少不得要调笑几句。 榆梦长得还算好,穿得不错,就是年纪有点大,说不得还是个包养小白脸的富婆。 顿时,正处在拥有丰富幻想年龄段的男人们,已经天马行空的羡慕那个被包养的男人了。 说的话越发放肆。 榆梦根本没理会,一群蠢货。 佟国昌几个不学无术的学渣勾肩搭背从学校里出来,正好看到榆梦翘首以盼。 眉毛一挑,就吹起了花孔雀一般的口哨,嬉皮笑脸的凑过去:“同志,你找谁?不会是找哥哥我吧?” 一群小狗腿起哄的哈哈大笑,还跟着吹下流口哨。 榆梦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在外人看来,却是娇羞。 段国奎双眸闪过阴霾,贱人,见到男人就腿软。 朱明花破口大骂:“不要脸的骚狐狸。” 榆梦忍了忍,不能给桑大壮的同学留下坏印象,硬生生将愤怒忍了下去。 扬起笑道:“同学好,我找桑大壮,不知道同学可知道他?” 佟国昌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你找桑大壮,你是他什么人?” 榆梦欲语还休,做足了娇羞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俩关系不一般。 佟国昌冷笑,看上桑大壮那么个玩意,也不是啥好东西。 不过,既然是桑大壮的女人,那他玩一玩,不过分吧? 佟国昌勾起嘴角邪笑:“找桑大壮啊,巧了,我就是他同学兼好友啊,这位……姐姐,桑大壮被老师叫走了,中午不会出来,要不我先带你去吃饭,等他忙完了,我再帮你去叫人?” 咸猪手就这么搭在了榆梦的肩上,一双小眼睛落在榆梦脸上,注意她的神情变化。 榆梦闪过恼怒,可一听这人是桑大壮的好友,她就不好发作。 忍住怒意,笑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就在这等吧,他总归是要吃饭的吧,到时候我和他一起去吃就好,不麻烦同志了。” 佟国昌见榆梦竟然没有反对,还能笑得出来,心下更是鄙夷,果真是个下贱货,动作越发放肆。 粗糙的大手已经从肩上,顺着后背,滑到了腰上,还捏了捏。 看得周边路过的人直瘪嘴,满眼厌恶,简直伤风败俗。 慑于佟国昌的混,没人说什么。 (本章完) 116桑大壮踹人,段家人的心思 段国奎看得几乎掰断自己手指,贱人贱人,果真是贱人。 即便离婚了,可因着离婚的原因,段国奎总是不甘,仍旧把榆梦看做自己的女人。 她如今的样子,就是纯纯的在给自己带绿帽子。 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不生气,简直要气死了。 榆梦所有心思都在忍受厌恶上,没注意周围人的反应。 努力忽视腰上的手,深呼吸,保持微笑。 佟国昌道:“学校里有食堂,他不会出来的,走吧,你是我兄弟的人,我见到了不好好招待,桑大壮该说我不懂事了。” 大手已经直接搂上了榆梦的腰,别说,又软又细,还挺舒服。 榆梦忍无可忍,刚要发飙,就见桑大壮出来。 那高大壮硕的身板,即便是第一次见到桑大壮的脸,她也能一眼认出就是这人。 上辈子第一次见桑大壮时,他已经被烧成了怪物。 除了高大壮硕,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尤其是脸,几乎看不清五官,丑得让人做噩梦。 被折磨时候,近距离接触了桑大壮一年,才能让她只通过背影和身形就能确认。 榆梦对桑大壮的脸,早就有预料,长了那样的身板,脸肯定也好看不到哪去。 桑大壮长得确实不好看,又黑又糙,尤其是看起来特别凶。 第一眼看到,榆梦忍不住心肝颤了一下。这张脸,配合那一年被折磨出的恐惧和阴影,她甚至有了扭头就跑的冲动。 好在不是丑得人神共愤,长得凶,脾气暴,也对榆枝那个贱人百依百顺,相信他也不会对自己如何。 片刻间,榆梦的心思转了无数圈,几个深呼吸,压下恐惧和嫌弃。 为了将来的权势和利益,她觉得自己简直比勾践韩信还能忍辱负重,她都快把自己感动死了。 平复了心情,扬起笑容,满脸激动,挥臂高呼:“桑大壮。” 想要挣脱腰上的手跑过去。 可腰上一紧,被搂得更紧了。 榆梦拧眉,怒视佟国昌。 佟国昌却正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桑大壮,瞧见没,你女人在我手上,真软啊,说着还狠狠的捏了两下。 榆梦当即黑脸,却是挣脱不开。 桑大壮目不斜视,大步离开,根本没搭理这两个神经病。 榆梦和佟国昌同时冷了脸,竟无视他们。 榆梦刚要愤恨挣开佟国昌,去跟桑大壮相认。 佟国昌却比她更快,死死的扣住榆梦的腰,将她带到桑大壮跟前,拦住桑大壮去路。 “桑大壮,你女人现在可在我手里,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桑大壮拧眉,嫌弃的看着榆梦,啥玩意? 榆梦生怕桑大壮误会什么,赶忙往前凑两步解释:“大壮,我……” “我草,”桑大壮瞧这个丑女人一个劲的往自己跟前凑,吓得抬脚就踹了出去:“你他娘的离老子远点,尽是骚狐狸味,熏死老子了。” 榆梦话没说完,就被踹飞,连带的搂着她的佟国昌一起飞了出去,双双落地,还抱在一起,具是一脸不可置信。 这一变故,惊得众人齐齐惊呼,还有些想笑。 画面明明很凶残,偏偏抱在一起的两人,让人觉得滑稽,怎么看都像是演喜剧的苦命鸳鸯。 要是没有前情提要,怕是都得为他们这种不离不弃的爱喝声彩。 桑大壮凭借身板和臭脾气,在学校里名声不小。 平时人人都比较畏惧他,敬而远之。 今天,倒是难得的给大家添了个笑料,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了。 桑大壮哼哼一声,踹了一脚,心情好多了,扭头就走。 榆梦捂住肚子,痛得五官扭曲,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佟国昌,跑向桑大壮。 “大壮,我是榆梦啊,是……” “啪……咚……”桑大壮又是一脚。 没有佟国昌垫背,榆梦直接双脚离地,飞了起来,再狠狠的砸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蜷缩着,哼哼唧唧呻吟。 众人看得五官飞扬,说不出是觉得榆梦可怜,还是觉得桑大壮凶残。 反正就觉得挺无语,你一个女人,总是死乞白赖的往男人身边扑啥,一脚就是警告了,还嫌不够去找踹,这赖得了谁。 桑大壮瞅到躲在角落的段国奎,这个小弱鸡,就是榆梦这个黑心贱人的前夫,他可是知道得很清楚。 贱娘们没事往他跟前凑,妥妥的找削啊。 蒲扇大的巴掌往段国奎方向一指,带动了所有视线。 “丑娘们,你男人在那呢,咋的,你嫌弃你男人不中用,所以馋我的大体格子啊?” “我呸,别说你是个二手货,老子嫌脏,就你这又老又丑的德行,老子都觉得伤眼睛,你可别来碍老子眼了。” “老子有媳妇,你离老子远点,别沾老子一身骚,晦气玩意。”淬了一口,大步走远。 榆梦因为桑大壮不要脸的话,惊得痛呼都忘了,啥叫馋他大体格子? 这话是能当众说的吗? 你是真不要脸啊。 虽然,但是,她确实想过。 扭头看过去,刚好看到段国奎阴鸷的眼神,顿时浑身冰寒,他们怎么在这? 周围的人被桑大壮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尤其是看到段国奎堪称娇小的身形。 视线不自主的往他小弟身上瞄,表情是一言难尽的嘲讽。 他们也理解地上这女人,为什么当众发浪了,毕竟这男人确实小了点,无法满足啊。 可惜了,好歹是个周正的女人,可怜他们这些单身汉,有本钱,没耕地啊。 段国奎浑身一紧,差点没忍住上去弄死这些人。 佟国昌无缘无故摔了一跤,还给当了垫背,贱人差点没压死他,又气又怒外还觉得被人算计利用了,恨意直冲脑门,上去就给了榆梦一脚。 “下贱东西,原来是想男人发浪了,浪费你爷爷时间,我呸。” 扭头又看向段国奎:“没用的软蛋,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活该被绿。” 本来还想着收拾一顿桑大壮,结果他娘的被个裱纸耍一道,越想越晦气,带着人骂骂咧咧走了。 其他人也不敢留下看热闹,一边狂笑,一边议论纷纷离开。 朱明花感受到了段国奎身上的冷气,哆哆嗦嗦的有些害怕。 “儿子,现在咋办?那个贱人和桑家畜生,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朱明花不敢提那些人说段国奎不行的话,其实她也挺生气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可自家儿子确实……小了点,和他那个死鬼爹一样,段国奎小时候她就在愁,生怕抱不上孙子。 好在老天开眼,而且孙子的还算不错,以后曾孙不愁了。 段国奎不知道朱明花内心独白,要不然肯定会忍不住弑母。 阴鸷的眼神落在榆梦身上:“不急,再看看,这个贱人惯会演戏。” 他不信这个贱人不找男人,即便不是姓桑的,也一定会有其他人,总能抓住把柄,让这个贱人万劫不复。 想到众人嘲讽的视线,段国奎觉得小兄弟又冷又凉,男人的自尊心被伤得体无完肤,恨意越发浓郁。 朱明花点头,她是真不想再跟了,老命都快没了。 段金福根本没懂其他人说什么,只是懂了桑葚桑叶的爹,好像和自己这个前后娘没关系。 那他的复仇大计该怎么办? 复仇大计怎么办不知道,反正今天段国奎心情不好,段金福逃课的事,肯定瞒不住,这一顿收拾,是少不了的。 段家三人带着各自的心思走了。 独留榆梦躺在地上痛得直冒冷汗,心里的怒气,疯狂外泄。 该死的桑大壮,等着,你不仁,别怪她不义。 好不容易缓过劲,才灰溜溜的离开。 回到家的段国奎,首先将段金福抽了一顿,泄了些火气,才平复下来问朱明花,最近跟着榆梦的细节。 朱明花跟着榆梦抓奸,是全家一致决定事。 不过真正执行的只有朱明花。 段国奎忙着上班挣钱,忙着讨好上司,升职加薪。 更忙着和外面那些相好造人。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虽然段金福是他儿子,但这个儿子被老娘养废了。 在段金福是独子的情况下,自己可以忍受他所有的坏毛病,对所有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不如意的总归不如意,便产生了练小号的心思,并且对此保持高度的积极性。 一旦小号炼成,这个大号,该舍就要舍。 不过这些他只是自己在考虑,谁都没说。 尤其是老娘朱明花。 这个农村出生,没文化,没见识,粗俗,无用的老娘,他也是嫌弃的。 把自己儿子养废,还总是伸手朝自己要钱,时不时给自己丢一次脸。 种种加起来,就更嫌弃了。 自家老娘爱孙子,要是知道他的心思,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他要偷偷练小号。 因为忙着这些事,对跟踪榆梦的事,就少了关注。 对段金福的事,更没上心。 现在闹出这么多笑话,让自己当面被人嘲讽,丢脸,就是因为这一老一少办事不利。 抽一顿儿子,泄一些火气之后,段国奎还是理智的明白,自己还不能和老娘儿子撕破脸,至少小号炼成前不能。 便忍住怒气,心平气和的问。 朱明花看出了段国奎隐忍的怒火,不敢有丝毫停顿隐瞒,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的交代了出来。 得知最近榆梦反常行为,段国奎拧了眉。 “她买了不少东西,都是自己用的?” (本章完) 117榆枝的猜测 朱明花摇头:“应该不是,今天我还看她拎了一大兜好东西去送礼。” 应该是送礼的,没人偷人去国营饭店,大摇大摆的偷。 榆梦进去的那点时间也不够,而且出来的时候东西没了,身上也没异样。 所以,应当是送礼。 想到那些礼,朱明花心肝脾胃肾都是疼的,要是给自己多好。 段国奎眯了眯眼,去国营饭店,送礼? 还花大价钱买东西。 她想做什么? “妈有没有看到她去见谁?给谁送?” “我躲得远,好像是一个矮胖圆润的中年男人,小骚狐狸,笑得可荡漾了。”朱明花满脸鄙夷,真是比他们大队上的母猪还浪。 段国奎拧眉:“妈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或者知道是哪个国营饭店?” 朱明花一顿,她不识字,也不认路,对帝都哪哪都不熟,哪知道什么是什么地方。 每天就是跟在榆梦屁股后面瞎晃悠,晃悠到熟悉的地方了,她就认路了。 不过国营饭店是第一次去,不熟悉。 可她又不敢直接说不知道,想了想道:“那个门面很大,比我见过的所有国营饭店都大,里面的人也多。” “离姓桑的学校,我想想啊,跑了三条街,那里人来人往的,好像都是有钱人,周围都是老高的大楼,气派得很。” 朱明花又想了想,想不出了。 段国奎对帝都大大小小的地方还算熟悉。 根据朱明花的话分析,很大可能是帝都第一国营饭店。 第一国营饭店他有所了解,据说里面有一个大厨,在厨圈里名声不小外,在贵人圈里,也有些名气。 那个大厨长得好似就是圆润矮胖。 榆梦去找他做什么? 段国奎想不通,但他知道,榆梦不会做无用功,肯定憋着什么坏。 “妈,这段时间你去国营饭店外蹲守,榆梦那个贱人送了礼,肯定是有所求的,肯定还会再去,你到时候跟着,及时跟我报告情况。” 本来还懒懒散散,没太把榆梦当回事,报复的心思也不急切的段国奎,经过今天的羞辱,仇恨的种子已经完全觉醒,不弄死榆梦,他不罢休。 又要蹲又要跟,朱明花是一百个不乐意,可不敢不去,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诶,好,妈明天就,保证查清楚那个贱人的算计。就是国奎啊,金福还小,有啥话好好说,要不让孩子先进来?” 段金福被抽得浑身是伤,看起来很凄惨,还被罚跪在大门口,不准吃喝睡觉,段国奎是发了狠的要收拾段金福。 朱明花心疼得很,又不敢和段国奎硬碰。 段国奎沉了沉眸子,看向朱明花:“妈,你的溺爱是在害他,不是真的爱,做错了就得罚,他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改正。你以后别再给他打掩护,助纣为虐了,否则,我就只能送你回乡下。” 朱明花一惊,要送她回乡下,还得和孙子分开? 这怎么行? “好好好,妈不打掩护,都听你的,听你的。” 段国奎收回视线,上楼回房了,今天没心情再上班。 朱明花看着段国奎的背影,渐渐收起小意讨好,变得失望和生气。 果真,儿子都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靠孙子啊。 看了眼跪着摇摇欲坠的孙子,拉着脸进了灶房,准备做些好吃的给孙子补身体。 就得吃,吃好的,用好的,把钱都花光,免得便宜那些小狐狸精。 桑大壮回到家,就咋咋呼呼的喊:“媳妇,媳妇,快来让我抱抱压压惊,我今天受大委屈了。” 榆枝在灶房帮忙烧火,刚起身,就被桑大壮抱了个满怀。 王新凤瞧了,拎起锅铲就要砸。 “混蛋玩意干啥呢,伤了我的枝枝,老娘劈了你。” 桑大壮一见老娘的大锅铲,就抱着榆梦跑了,跑进小阁楼还关上了门。 王新凤气得骂骂咧咧好一阵,才回到灶房继续做饭。 榆枝无语的看着跟偷腥成功的猫似得开心的男人,没好气的拍了一巴掌:“干嘛气妈,有话不能好好说,咋咋呼呼的,你还三岁呢。” 桑大壮搂着榆枝的小腰,到脑袋一个劲的往榆枝脖子里蹭,哼哼唧唧的不高兴。 “媳妇你不知道,榆梦那个老娘们不知道怎么就摸到我学校来了,想当众扑我,给我两脚踹了出去。” “不过媳妇,老娘们太丑了,吓到我了,还把我恶心得够呛,要安慰。” 老大个身板,扭啊扭,跟条超大黑色毛毛虫似得,都扭出浪来了。 榆枝的小身板在他怀里完全不够看。 不过,她却没心思安慰男人,思绪都被一股怒火占据。 她没认真收拾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然主动招惹她男人。 榆梦,你是在逼我发狠啊。 桑大壮扭了老半天,发现榆枝没反应。 眨眨铜铃一样的大眼睛,把媳妇从怀里拉出来瞅:“媳妇,生气了?”桑大壮不敢再耍宝了,亲了亲榆枝的小脸:“媳妇,别生气,我错了,我不该……” 榆枝搂着桑大壮的大脑袋亲了一口:“不怪你,榆梦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想到这个桑大壮就生气,直犯恶心:“她对着我发浪,可恶心了,说什么倒没说,就是那样,好像老子跟她很熟似得。” “不过媳妇,她怎么认识我?” 是啊,榆梦怎么认识桑大壮? 崔雪说的? 即便崔雪说过桑大壮这个人,榆梦知道桑大壮的存在,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还当众勾引,这说不过去。 榆枝确定榆梦没有去过云关县,也不可能亲自来查过。 崔雪被控制了,传信的人也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一家子来了帝都。 在上一世,直到自己死,榆梦都不认识桑大壮。 可如今? 榆枝心口狂跳两下,有了一种猜测。 她不知道自己上一辈子死后,都发生了什么。 但在如今的时间段里,榆梦会认识桑大壮,只能是上辈子见过。 并且是在自己死后,她才见到的。 所以,榆梦和她一样。 是了,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会设计段国奎离婚。 使得这辈子的事情走向,完全偏离轨迹。 只是,即便榆梦重生了,她又为什么盯上桑大壮? 榆梦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泥腿子,没有嫌弃躲开就算稳重了,不可能生扑。 对了,蓝天勤说的那个桑爷爷。 那应该是十分具有权势的人,所以桑大壮真是那位桑爷爷的孩子,榆梦在上辈子知道了这个事,并且极有可能已经认证过,他们确实有关系,这辈子才会不要脸的往桑大壮身上扑。 为的,是权势身份地位。 这样的话,所有的解释都通了。 只是,她是不是还如同上辈子那样认为,自己和桑大壮已经离婚了? 但自己没回榆家,她不奇怪吗? 没了自己给她当礼物,榆成波的事业是不是走了不少弯路? 应该也不会,榆梦重生了,怕是会直接盯上上辈子抱上的那条大腿,已经看不上孟超生了吧。 榆枝有些生气,为什么,自己遭受了折磨,被人欺骗了一辈子,当了一辈子傻子,辜负了所有为她好,成全了所有算计她的人,带着强烈的不甘和愤怒,付出了惨痛代价,才换来的重生。 可榆梦那样恶毒的人,为什么也可以? 老天不长眼的吗? 桑大壮感受到了榆枝身上的悲愤,有些担心:“媳妇,怎么了,别生气,有什么跟我说,千万别自己生闷气,气坏了怎么办?” 榆枝深吸一口气摇头,算了,既然已经成了定论,为什么,就没那么重要了。 “大壮,你能想办法见到段家那个小保姆吗?” 段家那个小保姆? 桑大壮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是谁。 “能,怎么了,需要做什么?” 榆枝微微抿唇:“段国奎外室相好不少,却除了一个段金福,再无任何子嗣,榆梦也没有生养,可见段国奎是有问题的。” “你去查一查,段国奎是否很想要孩子,如果是的话,想办法让小保姆怀上,告诉段国奎,那是他的种。” “段国奎如果在意孩子,肯定会想办法把小保姆弄出来的。”要是不在意,就只能他们自己捞人了。 “还有,加深小保姆对榆梦的恨意,必要时,可以使些手段。”比如买通人,在里面欺辱小保姆,嫁祸给榆梦,这些事,桑大壮比她更熟,相信肯定能做好。 至于如何操作,有李甘那样的谋臣在,应该是不难的。 榆梦不管是为了什么盯上的桑大壮,都让榆枝愤怒。 桑大壮是她的男人,谁都别想染指,哪怕双手染恶,她也在所不惜。 上辈子就是过于蠢,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报仇雪恨。 临到头,惨死收场,成了一场笑话。 如今她有人脉资源,也能狠得下心,没什么不可以的。 桑大壮看榆枝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惨白得几乎透明,后悔得不行,早知道就不说了。 连连点头,必须做好,肯定让小保姆对榆梦恨之入骨,逗媳妇高兴。 姓榆的那个老娘们,给他等着。 榆枝看桑大壮铜铃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无奈一笑:“等她出来,我们就只需隔岸观火,做事的时候,尽量别亲自沾手,也叮嘱兄弟们小心些,我们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自己的将来。” 桑大壮又点头,只要媳妇高兴,怎么都好。 榆枝捏了捏桑大壮手:“榆成波那里的事怎么样了?” (本章完) 118陶家下场 榆成波的事让桑大壮有些暴躁:‘那个老匹夫,相好不少,这么长时间,硬是没看他重复过,比皇帝后宫的三千佳丽还多。目前,我们还没找到符合条件的。’ “不过我们在那些相好四周,都买通了邻居帮忙盯梢,一旦孟超生出现,就来给我们报信。应该不会遗漏掉谁。只是这么长时间,孟超生一直没出现。” “还有孟超生,我们也找人看住了,不过,孟家最近好像比较忙,应该是蓝家在动手。孟超生这个旁支在嫡系手里做事,生怕惹了嫡系的晦气,一直表现得很老实,没什么把柄可抓。” 榆枝回忆了一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那事。 对于那件事的记忆不多,当时好似就当做一个笑话看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事情是暴露出来后她才知道的,对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也就没多在意。 算了,再等等吧。 榆枝说了周末春游的事,她觉得姓孟的可能会搞事。 桑大壮沉了沉眸子:“没事,她和牢里那个的龌蹉,我们掌握得差不多了,她这次要是不动手,最多赔钱退学,可她要敢做什么,老子就要她的命。” 桑大壮脸色浮出骇人的神情,要是杀人不犯法,他直接就动手了。 榆枝搂着桑大壮的大脑袋又亲了一口:“乖,没事,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可不能跟他们一样无所顾忌,胆大妄为,咱们是要好好过一辈子的,做事必须得小心谨慎。” “还有,咱们房子快建好了,陶家那里要注意了。” 桑大壮咧嘴笑:“放心,陶家人忙着呢。” 确实很忙。 陶三香在一个有钱妇人那里顺了不少钱,最近这段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有事没事就下馆子,上国营商店,吃得满嘴流油,一身肥肉,各种好衣服好用品往家里搬。 钱用得差不多了,准备再找目标下手时。 那个有钱妇人在李甘找人有意的引导下,找到了偷自己钱的陶三香。 说来也巧,这妇人叫曲蓉,有一手祖传的好绣技,如今靠着这手艺虽然不能赚大钱,但也能养家糊口,过得比普通人家好。 平常惯喜欢在自己的衣服用品上绣上一些小装饰,再把自己名字绣上去。 陶三香胆子也大,曲蓉的钱是用手帕包裹的,手帕上有她绣的图样,陶三香竟也没扔没藏,继续用手帕包着。 平时花用,就掏出手帕。 妇人瞧见又气又怒,觉得陶三香这是在挑衅自己呢,是笃定自己发现不了是吧。 隔天就带了公安上门,手帕就是物证。 陶三香还想狡辩,可她不识字,手帕上,妇人绣了自己的名字,很小的字隐在角落的一丛小花上。 任陶三香如何说,都解释不了。 陶三香还想找理由说手帕是捡的,可她交代不出最近花用的钱财从何而来,加之她手脚不干净的名声,这理由站不住脚。 陶三香又说钱也是和手帕一起捡的。 公安可不听她这捡字诀,直接带回公安局,仔细审问。 相信短时间是出不来了。 陶一旺在伤好之后,下半身的小兄弟就有些安奈不住,想要出去找消遣。 可他没钱,只能找那些又老又丑的解馋。 他倒是喜欢找别人家的媳妇,不要钱,还刺激,只是一时半会没合适的目标。 他虽然没啥脑子,但也知道不能在大街上随便找,万一踢到铁板,小命就得玩脱。 可光睡老娘们,实在是不膈应。 可巧,这天来了个好运气,走小胡同里,遇到个一看就不正经的小妇人,极其美艳。 小妇人自称是个孤儿寡母,要养活自己和孩子,不得不出来赚钱。 其他活她也不会做,就只能找些好心男人康康解囊。 小妇人的眼睛跟带了勾子似得,差点把陶一旺的魂勾走。 不过,他还尚存一些理智,没有急切扑倒,而是再三确认。 小妇人也不怕,任由陶一旺调查。 一直花了三天,陶一旺才确定是安全的。 随后便急不可耐拽着小妇人上炕,甚至想着,把小妇人收为己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不能便宜那些臭男人。 哪想,他刚上手,女人就凄厉大喊救命。 往常见了他跟个傻子似得不动不说的十岁孩子,也嗷嗷大哭,飞奔出去喊救命。 陶一旺懵逼了一瞬,等回神时,就看到大门口跑进来一群人,其中还有两个巧合路过的公安。 陶一旺一下子就醒过来了,这是被算计了。 反手就甩了妇人一耳光:“贱人,你敢算计老子。” 妇人伏倒在地,也不争辩,就只是凄厉悲痛的哭,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悯。 冲进来的人正义感爆棚,扑上去就将陶一旺揍了一顿。 要不是两个公安拦住,陶一旺怕是就交代了。 最后,不管陶一旺怎么喊冤,怎么说妇人如何勾引他,陷害他的都没用,仍旧被公安带走,和他妈做伴去了。 等所有人离开,赵强出现,给了妇人一千块钱,和两张车票,两张船票,连夜离开,去了港城。 钱数是榆枝决定的,小妇人是个正正经经的小妇人,不过因为长得太好,总是会被骚扰。 连房东都在三五不时的暗示她,只要她从了,便能一直住在这,他当外室养着,她和儿子可以衣食无忧。 否则,房租是半个月一涨。 母子俩没有钱,没有亲朋好友帮忖,受制于房东,再时不时来个混混流氓骚扰。 小妇人娘家是港城的,她弄不到车票船票。 不能留下,又走不了,几乎活不下去。 她是准备带着儿子自尽的时候被李甘几人遇到的。 李甘当时就有了这个主意,榆枝还特地见过小妇人,问她自己的意愿。 小妇人愿意,她只要车票和船票不要钱。 榆枝好似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的王新凤,孤儿寡母,忍受所有不公和迫害时,那种绝望和痛苦。 多需要有一个人伸出援手,他会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住。 她不圣母,只是在互帮互助的情况下,尽量给与便利。 所以,多给了一千块钱,也算是积福吧。 妇人叫储妍,儿子十岁,随母姓,叫褚开阳。 储妍所识非人,跟着一个男人私奔到大陆。 男人却将她卖了就跑了。 她怀着身孕,从人贩子手里逃脱,从此一个人照顾着孩子长大。 因为是黑户,一直小心谨慎,苟且偷生。原以为这辈子,他们母子俩就只能在暗无天日的阴暗角落里苟活,没想到还能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所以,对榆枝一行人,母子俩都十分感激,奉为恩人。 陶一旺的事算是处理好了,接下来是陶二旺。 陶二旺赌瘾很大,一天不玩牌,就手痒痒。 每天就窝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小赌场玩得乐不思蜀,手里但凡有一分钱,绝对不会出赌场。 输多赢少,也没见他失去性子。 桑大壮给了小赌场老板好处,让他让陶二旺输红眼。 小赌场不大,里面来往的人,都是那些面孔。 小老板知道陶二旺是谁,一个好赌的穷鬼。 见天来过手瘾,也没给赌场创多少收。 而且陶二旺性子急切,没什么脑子。 想要设计他输红眼,很容易。 桑大壮给的利益很高,小老板没有过多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不出意外,输红眼的陶二旺十分不甘心,在小赌场大吵大闹后,又跑到大街上撒泼。 凌晨的帝都大街,很是安静。 不知道该说陶二旺运气好,还是不好,正好遇到一个穿着十分富贵的独身姑娘,瞬间就起了歹念,拦路抢劫。 这姑娘可不是普通人,何况敢在半夜无人的大街上,穿得光鲜亮丽独自行走,本身就很诡异。 也是陶二旺脑子被刺激疯了,才会失去思考能力,不要命的跑去打劫。 还没动手,就被姑娘身后偷偷跟着的保镖,打得半死不活。 要不是凌晨起来扫大街的大爷见到,他怕是会直接冻死在街头。 这姑娘可不是桑大壮他们安排的,纯属巧合。 桑大壮给陶二旺安排的是入室抢劫,最后送进大牢和他老娘大哥团聚,倒都是抢劫,不过结果不一样。 不管如何,桑大壮都是满意的。 那伙人下手不轻,陶三旺还在医院里没醒,医生说醒过不容易,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唯一剩下的陶三旺桑大壮没动,也不用他再动。 家里老娘和大哥在大牢里,二哥在医院里,都得要他忙前忙后的跑关系,花钱财,想办法。 别说来监视他们,给孟超生报信,就是自己家那点事,都快把他逼疯了。 至此,陶家四人,整整齐齐,没有一个得了好,不用担心来老桑家找茬。 榆枝听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附属学校,中午吃饭,蓝天勤还是早早的给桑葚桑叶把饭菜打好。 知道两人切实的饭量之后,他都是按照十人份买的。 他一份,剩下的兄妹俩分。 虽然九人份的,兄妹俩也不一定吃得饱,但也只能这样了,买太多影响不好。让人知道他们兄妹俩吃这么多,也会有闲话。 虽然九人份的也会有闲话,但蓝天勤还是自欺欺人的觉得,九人份的闲话应该要少一些,在能承受范围内。 (本章完) 119桑叶桑葚给蓝天勤出主意 至于吃不饱的问题,蓝天勤觉得也很好解决,他平时再多带些吃食给兄妹俩加餐就行。 他这老父亲一般的惆怅,桑葚桑叶兄妹俩一点也感受不到。 他们是不在意别人看法的,闲话什么的更不在意,听得惯就听,听不惯就揍,多简单。 学校的饭菜要钱,吃多少买多少,不限量。 按理说兄妹俩可以花钱吃到饱,但却每次都只是比旁人多吃一点而已,原因不是怕闲话,而是怕粮食不够。 他们真要放开了吃,怕是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万一学校觉得他们吃得多,不让他们上学了怎么办? 学校……你想得有点多,堂堂帝都附属学校,没这么小家子气,更没穷困到这种地步。 兄妹俩觉得,虽然每一份饭都花了钱,可粮食不好买,他们还是要多考虑连带后果的。 反正他们吃饭不图饱,就图肚子里有货。 兄妹俩瞧着九人份的饭,肉眼可见的露出喜悦,今天肚子里的货能多点,真好。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桑葚,神情都柔和了许多,蓝天勤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一个赞。 “快吃吧,今天的饭菜味道很好。” 桑叶嗷呜一声,率先搂了五份,坚决不吃亏。 桑葚幽幽的看了妹妹一眼,淡定坐下,他才不会如桑叶那般丢人现眼的抢,妹妹嘛,忍忍就好,忍不了了,多出几张试卷就过去了。 蓝天勤怕桑葚不够,把自己的分了些给他。 要说蓝天勤对桑叶,可能是养媳妇的心态。 但对桑葚,就有点养儿子的心态了。 他总觉得这个少年冰冷中,带了些孤寂,怪让人心疼的。 殊不知,自己以前,独来独往的,和桑葚没有太大差别,那时候也没觉得自己孤单寂寞冷啊,就是单纯的高冷,不欲和尔等凑在一起,幼稚,无聊。 遇到桑葚桑叶后,心态急速变化,拥有了老父亲心态,他自己是没发觉这种变化的,以至于这些事做起来的时候,特别得心应手,自然熟稔。 桑葚小少年虽然长得干净白净,不食人间烟火似得,但没有洁癖,不嫌弃蓝天勤吃过的饭菜,给他他就照单全收。 桑叶瞧见了瘪瘪嘴:“老蓝啊,你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你的大姐大啊?还想不想要姐罩你了?没瞧见在饭桌上,姐和那人是敌对关系吗?你当着姐的面助敌,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了?” 蓝天勤哭笑不得:“叶子,我错了,是我没考虑好,下次我买十一份,快吃吧,待会凉了。” 桑叶哼唧一声,撇了眼蓝天勤身上的粉末:“老蓝啊,你咋还在吃毒粉呢,这都多久了,人还没抓到?你是不是不行啊?要不姐帮你?” 十四岁,快十五岁的大少年,该不该懂的,都懂一点了。 男人行不行这个话题,他也是很重视的。 俊脸微红:“没,我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桑葚道:“解毒丹终究是药,是药就含毒,多吃无益,还是尽快处理吧。” 蓝天勤知道桑葚在关心他,心下高兴,点头应好:“我会的,周末前再试探不出,我就换个法子。” 吃过饭,桑叶勾着蓝天勤的脖子,三人笑笑闹闹,并排走出食堂。 角落里,陆红霞一直注视着三人的背影,直到消失。 她受万倩倩的命令,找出和桑葚桑叶不对付的人。 这事很容易,从桑葚桑叶他们班路过几趟,就知道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直接告诉万倩倩,她想再探探兄妹俩的虚实,想办法,借兄妹俩的手,给万倩倩一个教训,所以才偷偷观察他们,最好能拿捏住什么把柄。 兄妹俩瞧着有些能耐,要是能为己所用,以后也能让万倩倩尝尝被人欺辱的滋味。 只不过跟在兄妹俩身后,难免看到他们和蓝天勤的相处。 蓝天勤对兄妹俩的照顾和爱护,她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嫉妒。 万倩倩喜欢蓝天勤,她跟在万倩倩身边,听得最多,见得最多的也是蓝天勤。 或许是蓝天勤占据她太多注意力的缘故,渐渐的,她也对这个俊俏,聪明,清贵的少年,也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这心思,她不敢在万倩倩面前表露分毫,要不然,她怕是会比哥哥还惨。 以往,蓝天勤对谁都不假辞色,她倒是没有太强烈的感觉,想着大家都一样,谁也比不过谁,万倩倩自诩不得了,也同样和自己没差别,她还挺高兴。 如今突然出现两个人,让蓝天勤展现了另外一面,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一面,她隐藏的内心,就有些安奈不住,嫉妒,不甘,愤恨,所以负面情绪占冲击她所有理智。 觉得世道不公,凭什么两个乡下泥腿子能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 凭什么她这么努力,还要遭受欺辱压迫。 可她还没有迷失。 她要做人上人,要将万倩倩,万家踩在脚下,就不能操之过急,不能随心所欲,更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让家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她又羡慕,羡慕桑葚桑叶的随心所欲。 “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 一道如幽灵一般的低吟,突然闯入陆红霞耳里,吓得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 扭头去看,竟是蓝天勤班上,那个存在感极低的男同学。 万倩倩为了追蓝天勤,对他班上的所有人,都进行过了解,自己跟在旁边,也了解不少。 这个胆小怯弱,自卑阴郁的同学,尤其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他什么时候坐到这里的,为了跟踪窥视桑家兄妹,她特地选的无人的角落,他来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 孙亮好似看出了陆红霞的心思,微微抬头,隐在长发下的眼睛,看向陆红霞。 陆红霞瞳孔紧缩,她第一次见到这人抬头,也第一次看到他长发下的眼睛,那样阴暗,嗜血,让人毛骨悚然。 孙亮勾唇,完全不在意陆红霞的惊恐,惨白的脸,像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鬼:“我可以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陆红霞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怕被孙亮发现自己的恐慌,立马握起拳头,放下筷子,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脚步凌乱,背影恐慌。 孙亮嘴角的笑逐渐放大,可仅一瞬间,又垂下了头,变成那个存在感极低的怯弱同学。 陆红霞慌乱跑出食堂,那种如芒在背的刺寒感才消失。 迎着光,深吸一口气,那个人是谁? 陆红霞打从心底拒绝和他接触,偏偏又被他的话吸引,心动。 理智告诉她,不能答应,应他的话,无异于和恶魔做交易,会下地狱的。 所以,她慌乱,迫不及待的离开,生怕下一瞬,就点了头。 分岔路口,桑叶双手环胸:“那人是鱼还是饵?” 说的是角落里的孙亮。 陆红霞没有注意到孙亮的到来,可从小在桑大壮的教导下,孤身闯深山,独面蛇虫虎豹狼的兄妹俩,对于暗中窥视,很是敏感。 人,可没有毒蛇会隐藏,他们拥有连毒蛇都能感应到的敏感神经。 所以,饶是孙亮隐藏得再好,也没逃过兄妹俩的眼睛。 当然,陆红霞的窥视,兄妹俩也知道。 不过,那样程度的窥视,还不够格让兄妹俩放在眼里。 蓝天勤本来不知道的,桑叶偷偷提醒他,他才发现。 要说不受打击是不可能的,事实就是他没有兄妹俩的敏锐。 饭桌上,三人都没说什么,蓝天勤也没表现出什么,出来了,才讨论。 “暂且算是饵吧,我身上的毒粉都是他风雨无阻下的,真是一天不落。”在蓝天勤看来,孙亮,也是尽职尽责了。 “我对他做了全面调查,发现他的背景很干净,就是寡母带着的儿子,艰难度日,往上三代都没有问题。” “但偏偏,这些药粉,并不是他那样的身份,能得到的。他母亲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妇人,每天都在不停的浆洗。” “他和我们家也没有任何交集,没有任何摩擦,不存在恩怨,我想不明白,他害我们家的理由。” “之前我在云关县出事,也是他泄露了我的行踪给孟家。” “那一次他收了孟家的钱,我调查过后,只给了警告和收拾,便没多想。” “如今回想,还真是处处透着诡异,他是如何和孟家人牵上线的,他那样的身份,可没这个资格。” 而且还是和孟家当家主人做的交易,即便是自己,都不能随便见到孟家家主。 蓝天勤一百个疑问,找不到答案,每天心里跟猫爪似得难受。 他甚至怀疑,孙亮,就是孟家家主孟添寿,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桑叶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思考,其实脑子里想的都是肉。 她就不是个适合动脑子的人。 桑葚一眼就看穿了她,也没拆穿。 “你是想从他身上,查到药的来源,从而找出背后的人?” 蓝天勤点头。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动了动:“你可知我的药是如何来的。” “自己制的啊。”桑葚在蓝天勤的眼里,就是制药天才。 “是自己制的,但我用的,并非全是药材,生活中的一切东西都能成为我的原材料,制作出我想要的药物效果,你说,他是不是也能。” 蓝天勤眸子骤深:“小葚的意思是,药是他自己做的,而且,他身后没人,他就是那个背后之人?” 蓝天勤确实惊了,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和他家没有任何渊源,为什么要害他们。 而且,天才不能随处可见吧,有一个桑葚了,还能来一个孙亮? 桑葚的猜测,感觉比自己的猜测还要离谱。 (本章完) 120上车前的对峙 “可我查了,他的身份背景没问题,我相信我查出来的东西,不会有太大失误。” 桑叶一巴掌拍在蓝天勤额头上:“小弟啊,叶子姐教你第一个道理,不要盲目自信,哪怕是你坚定相信的觉得是真实的事情,也不要放弃对它的质疑。” “质疑,才是你寻找真相的动力和入口。” “那谁漏洞百出的身份背景,伱还坚信自己的调查无误,是不是傻?脑子还在吗?” 蓝天勤被教训得面红耳赤,羞的,确实,他太傻了。 “可是我找人反复调查过几次,都没问题,还能有什么办法?” 桑叶啧了一声:“那是你的人不行啊,我李叔是这方面的高手,改天,我带你见见。你能请动他帮忙,铁定把那谁裤衩子穿几年了都给调查出来。” 蓝天勤嘴角抽了抽,那倒是不用的。 看了眼桑葚,桑葚也点头,论调查事情,非李甘莫属。 蓝天勤应好,到时候肯定说服那位李叔帮忙。 周六,因为榆枝要去引蛇出洞,王新凤红着眼眶骂桑大壮没用,废物,一个大男人,让媳妇去犯险,简直窝囊废。 桑大壮从前几天开始,就浑身冒冷气,冷着脸,生人勿近,谁见了都得吓得退避三舍。 他也不乐意让媳妇去,可他犟不过媳妇。 桑葚的小脸比平时还漠然,绷得很紧,小小的人,都快成蜡像了。 桑叶收起了玩世不恭,在自己的小武场拼命练拳,眼睛里,透着股凶狠,就跟要去拼命似得。 唯有榆枝很淡定,还笑着安慰大家没事。 是真没事,她不会逞强,家里四人都会跟着她一起去,暗中保护,自己也会谨慎小心,有危险第一个跑,哪里就会出事。 不过,她的安慰一点用都没有,全都如临大敌,甚至越安慰越,四人越紧张担忧。 其实,就孟文君那种算计都写在脸上的人,真的想不出什么太损的招,很好应付的。 叹了口气,挨个抱了抱家里老少四人,算是安抚,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夏小月到了,是特地来接榆枝的。 夏小月也不高兴,她一天能挣十几块钱啊,就这么生生没了,找谁说理去。 “榆枝,准备好了吗,其他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都在校门口。听说戴丽出钱,特地给大家包了一辆公交车,这会大家都在恭维她呢,人可得意了,你到了,估计得在你面前嘚瑟。” 榆枝扬眉,为了算计自己,倒是破费了:“没事,我不听就是,我准备好了,走吧。” 王新凤一把拉住榆枝,眼眶通红,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枝枝啊,不去行不行?” 榆枝搂着王新凤拍拍她的背:“妈,你要信我啊,我要是不去,她肯定还会有其他招的。” “而且,就算大壮用掌握的东西举报她,凭借她的身份,也根本奈何不了她,还是会蹦跶出来,没完没了的,我们也烦是不是?” 王新凤默了默,反手就给桑大壮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你要是有点用,哪用我的枝枝去。” 桑大壮半点不委屈,他比王新凤还气自己没用。 夏小月不懂,虽说她也不乐意参加,可没这么夸张啊,怎么像是去赴死似得? 榆枝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索性不劝了:“妈,你乖乖啊,我先走了,别生气,咱们晚上去买好吃的庆祝庆祝。” 然后拉上夏小月头也不回的跑了,她是真怕了老太太的眼泪。 夏小月回头看了眼桑家四人,咋跟送葬似得悲痛呢,这……没问题吧? 凑到榆枝耳边小声问:“家里真没事吗?要不就不去了,反正她戴丽也不能报公安抓你不是?” 榆枝笑着摇头:“没事,家里人就是担心,我没一个人出过门。” 夏小月看了眼自己,她不是人吗? 算了算了,这家子护榆枝,都快到病态的程度了,她也是服的。 “要是有事你跟我说,不舒服了别忍,他们要是欺负人,我们就自己回来,总归不受那气,我们又不靠他们吃饭,没必要为了他们委屈自己。” 榆枝应好。 两人到校门口时,车子刚刚停下。 孟文君看到榆枝,嘲讽道:“哟,咱们大小姐还真是会压轴啊,全班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真有面。” “就是,可比那些资本家的大小姐还有派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王孙贵族家的千金呢。” “你们可小点声吧,要是把人家有能耐的男人婆婆喊出来,我们怕是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 孟文君在学校老老实实呆了一周,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 这一周都很老实,除了时不时对榆枝露出点幸灾乐祸和嘲讽鄙夷,其他时候都很安静。 王翠翠进去后,她又重新给自己找了几个小跟班,都是班上平时喜欢说酸话,喜欢挑拨是非,喜欢占小便宜,喜欢攀龙附凤的人。 总是,都不是啥好人。 这会跟着孟文君屁股后面捡屎吃,竟是捡出了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 对着榆枝冷嘲热讽,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夏小月火冒三丈。 “你们不会说人话,就闭上狗嘴,车子刚到,没瞎的都看得到,说什么等榆枝,我呸。” 夏小月话音一落,就被呛了:“哟哟哟,正主都还没说话,喂的狗倒是忠心,这么积极护主,可惜啊,主人上不得台面,狗也注定低贱。” 论吵架,夏小月还是不输人的:“你这人可真脏,嘴脏心也脏,自己是狗,看谁都是狗,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当狗,还要找一个黑心肠的主人,你这一辈子,怕是混不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主人杀了吃肉。” 小狗腿被夏小月堵得脸红气涨:“你,哼,伶牙俐齿有什么用?低贱的穷鬼,一辈子也翻不了身,有本事别坐我们丽丽包的车啊,能耐这么大,和你的主人自己想办法去呗。” 小狗腿感觉自己扳回一局,顿时神清气爽。 夏小月刚要硬气的说不坐就不坐,谁稀罕,就被榆枝拉住了。 “既然他们不让我们坐车,我们就不去扫大家的兴了吧,虽然很遗憾,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蹭人家的车,碍人家的眼吧。” 说着就拉着夏小月转身。 夏小月一喜,不去正好,她卖衣服去,什么破车,又不是没坐过。 孟文君却急了,瞪了眼说话的小狗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朝着武安全使眼色。 武安全身为班长,管理班里大小事务,调解同学间的关系,总之,他就是个全职保姆,全能管家,什么都要管。 春游这事,是戴丽提议的,并且承诺承包所有费用,地点和游玩项目都由她安排妥当。 武安全只需要将人组织起来,象征性的收五毛钱,让大家有参与感就好。 这是增强班级凝聚力,促进班级团结,增加同学感情,也是他作为班长,组织活动,凝聚同学的能力展现,所以十分积极激动的配合孟文君。 如今同学之间闹了矛盾,武安全自然要第一个上去调解,不能让活动无疾而终。 “榆同学,夏同学,等等,等等,大家都是同学,相互之间开开玩笑,不用生气的。” “咱们的这次活动都准备一周了,大家都付出不少,不能白白浪费不是。” “大家是一个整体,一个都不能少的。” “两位同学给我一个面子,配合一下我的工作,这事就算了,你们看行吗?” 榆枝淡笑道:“伍班长,不是我们不配合,你说要开展班级春游活动,一个都不能少,我们参加了。” “你说收五毛钱班费,作为春游费用,我们二话没说也给了。” “你说早上七点校门口集合,我们六点五十到的,也是配合的。” “可你刚刚也瞧见了,我们这还没站定呢,就一群人指着我们的鼻子冷嘲热讽。” “还明里暗里警告我们别占小便宜,别坐他们的车。” “各种子虚乌有的指责我倒是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这都警告了,我也是要面子,有骨气的人,总不能视若无睹,厚脸皮的继续蹭车吧?” “我瞧着我们刚刚被人无故找茬,大家也都是默认状态,应该都是不怎么欢迎我们的,我们也有自知之明,就不碍大家的眼了。” “五毛钱也不用退了,算是请大家喝几瓶汽水,全了这份同学情。” 说着扭头就走,很是干脆。 孟文君更急了,她为了这场戏,费尽心思,榆枝不去,她还怎么唱? 恶狠狠的瞪了眼小狗腿,压低声音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人给我叫回来?” 小狗腿被孟文君眼里的怒气吓得不轻,也顾不得自己的脸面,忙跑过去拦在榆枝夏小月面前。 僵着脸不甘不愿道:“榆同学,夏同学,我口无遮拦,不会说话,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咱们还是快点上车吧,免得浪费了今天的好天气。” 嘴倒是服软了,可眼神比孟文君看她时还凶狠,这是柿子挑软的捏,不敢违背孟文君,把仇恨记他们头上了。 夏小月冷脸,真当他们好欺负是咋的,张嘴就要嘲讽回去,被榆枝制止。 榆枝视线在其他人脸上环视了一圈,表现出了为难。 (本章完) 121春游地 武安全忙给其他人疯狂使眼色。 其他人本来事不关己,不想掺和。 但也不好明显违背武安全的意思,得罪武安全,班长大大小小是个官,敬畏之心还是有的。 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表明态度。 “榆同学误会了,我们刚刚因为可以去春游太高兴,没注意到四周。” “是啊,我们还以为你们在说笑呢,就没放在心上。” “对对对,那啥,我是觉得女同学之间的小矛盾,我一个大男人不好参与。” …… 不管说的是什么,总之态度都还是挺友好的,算是给足了武安全面子。 武安全顿时身心舒畅,成就感满满,笑道:“榆同学,你看,误会解除就好了,大家都很欢迎伱们的,要不咱们上车?” 榆枝低笑了一声:“却原来是我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那就上车吧,倒是让戴……同学破费了。” 一个戴字,特地加重了语调,听起来意味深长。 孟文君心口颤了颤,对上榆枝似笑非笑的神情,头皮差点炸了。 算了,忍住,免得贱人又装模作样的要走。 夏小月偷偷拽了一下榆枝:“真要去啊,刚刚那个机会挺好的。”她都想好要卖多少件衣服了。 榆枝道:“我们要是真走了,可就把全班得罪了,虽然咱不靠他们什么,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万一他们偷偷合伙给我们使绊子,真耽误了什么,我们哭都没地方哭。” 夏小月一想也是,毕竟还要同窗几年呢,不能真的当仇人。 一行人终于上车离开。 桑家四人贼兮兮的从巷子里探出脑袋,看得黄角树下的老头老太太们一顿好奇。 “你们一家子耍什么猴戏呢?”柳老爷子道,往天哪时候不是把榆枝送到学校门口,黏黏糊糊的,跟八百年见不到面似得,瞧着就腻歪。 今天倒好,玩起捉迷藏了。 王新凤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没工夫搭理老爷子:“桑大壮,赶紧的,车呢,晚了就追不上了。” 柳老爷子被怼得黑了脸,可看着一家子跟玩间谍游戏似得,起了兴致。 也没多说,就看着四人手忙脚乱的追着公交车离开。 楚贞英杵了杵精神头明显差了许多的万老爷子:“刚刚对面那个是你孙媳妇吧?” 万老爷子呵了一声:“是吧。”是不是的,跟他没多大关系。 楚贞英挑眉,老东西是真死心了? 放以往可不得蹦跶起来喊,老子不认,她就不是。 今天倒是平静。 啧,万老头真死心了,万家,怕是差不多到头了。 老关家就是普通的文学世家,即便家里儿孙在公家任职,也没进权利圈。 她自从退了以后,也就完全成了安享晚年的老太太,没有掺和那些事。 所以啊,帝都圈子如何变化,对她来说,都只是热闹。 她是个喜欢看热闹的老太太。 公交车上,或许因为出发前的那场小闹剧,众人都有些尴尬,谁也没笑闹,显得很是安静。 榆枝也乐得安静,早上起得有些早,搭着厚大衣,就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夏小月还在因为不能挣钱而郁闷,没有说话的心思。 靠在榆枝旁边,闭眼假寐。 孟文君盯着榆枝的脸看了一会,越看肚子里的火气越旺,贱人。 车子速度不快,还因为部件老化,一路上都哐当哐当的响。 出了帝都城区,走的方西越来越偏。 不过车里的人都没太在意,被车子晃悠得,都有些昏昏欲睡。 一路开了两个小时,才终于到目的地。 众人都开始激动起来,纷纷扒着车窗往外看。 山清水秀,绿树成荫,小桥流水,确实是个春游的好地方。 三月的天,草长莺飞。 沉寂了一个冬的树木,都纷纷冒出了新芽,青翠欲滴。 解冻的河面,缓缓流淌着细水,撞击在沿岸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偶尔几只翠鸟飞过,留下动听的鸣叫。 鸭子鹅顺着河流往下,如同巡视沿岸的哨卫。 榆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确实是个春游的好地方,处处透着乡村的宁静悠然气息。 可对他们这些农村出来的人来说,真是见惯不怪,没什么吸引力。 而且,景虽好,却也足够偏。 一大片树林,长满了荆棘杂树,稍微离人群远点,怕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声响。 这里离城区也够远,道路七绕八拐,方向感稍微差点的人,就会迷路。 姓孟的还真是用了心的。 众人欢快的下车,跑到河岸边,吹着带青草味的风,整个人神清气爽。 榆枝和夏小月也随着人群下车,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感觉还是不错的。 武安全拍拍手:“各位同学,为了这次春游更有意思,更能促进相互之间的交流,所以中午,我们就在这里野炊。” “戴同学不但自费包车,请我们坐车,还买了不少粮食肉菜,作为我们中午的口粮。” “各位同学的出资呢,我就做主买了些饮料,中午的时候,大家一起庆贺庆贺。” “现在,我来安排一下,男同学们,一部分人,负责垒几个小灶,一部分人去捡一些柴火。” “女同学们,就负责清洗和待会做饭,到时候洗碗的活,就由大家共同完成,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众人高声回应,还算配合。 武安全很满意:“学习委员,你负责给女同学分组,副班长,你负责给男同学分组,这会九点多,咱们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吃过午饭,下午还能在这边走走看看,玩玩游戏,三点钟的时候回去,时间很够,希望今天,大家都能玩得高兴。” “好。”有吃有玩,大家自然高兴,学习委员是个女同学,副班长是个男同学,他们都很配合武安全的工作。 榆枝夏小月和几个不熟悉的女同学,分到了削土豆的活。 榆枝倒是能做,不过夏小月觉得,这是动刀的活,万一在榆枝那双白嫩纤细的小手上留下一道伤疤,王家婶子怕是得吃了她。 榆枝的男人,怕是也得用眼神瞪死她。 “榆枝你别动,你那份我给你做了就是,削个土豆很容易的。” 榆枝无奈一笑:“没事,我在家削过土豆的。” “不行不行,”反正说什么都不行,夏小月直接把土豆都薅自己身边来了。 其他几个女同学见了,都眼观鼻的在心里嘀咕,嘀咕榆枝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娇小姐。 以前离得远,大家都没好意思盯着人看。 这会大家围在一起,距离近,她们倒是能把榆枝看清楚。 脸就不用说了,又白又嫩,跟个没长开的孩子似得,十分显小,任谁见了都不会觉得她生了两个十岁的娃。 迎新会那天,如果不是她婆家人霸气出场,怕是会有不少男同学追求她。 这会又看到了她的手,乖乖,她们一群人里,也有出生不错的,从小不缺吃穿,算是娇养长大。 可那手也没榆枝的白嫩,这是人的手吗? 默默的,众人都下意识把自己的手往回收了收。 榆枝察觉到了大家的打量,不过没有恶意,她也不在意。 夏小月不让她动手,她也就不争了。 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几颗酥糖,塞了一颗进夏小月嘴里:“好吃吗?” 夏小月点头:“好吃,婶子做的?” 榆枝点头:“我妈怕我饿,昨晚特地做的,你们都尝一尝吧。” 摊开掌心,微黄的油纸上,躺着五颗两指宽,一指厚的酥糖,刚好五人。 五人没想到榆枝会给她们,不管什么糖都不便宜,这么大一块,尽管是自己做的,也要费不少材料。 几人连连摇头:“谢谢,我们不用了,谢谢啊。” 榆枝笑笑:“没事,我带了不少,都尝尝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给大家甜甜嘴。” “你们手上有活,我喂你们吧。” 纤细的手指捏着糖一一递过去,众人不好意思再拒绝,都张嘴接了。 一块糖,将几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原本还觉得榆枝冷傲的几人,突然觉得,其实她挺随和。 问什么答什么,细声细语,声音听起来特别舒服,似能驱散烦躁和不安,让心情平复。 榆枝轻笑着,有一句没一句和众人聊着,氛围还算不错。 孟文君看了一眼,觉得榆枝脸上的笑真是碍眼得很。 给旁边的小狗腿使了一个眼色。 小狗腿会意,扬起嗓子喊:“榆同学,那边好像有人喊你。” 榆枝暗暗翻个白眼,这么不走心的算计,她都懒得配合。 敷衍的应了声:“哦。” 然后就没下文了。 小狗腿拧眉:“你不去看看吗?” “不去,那边的人要是有急事找我,会主动过来的。要是没急事,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 小狗腿噎了一下,想再说点什么,又怕适得其反。 孟文君嫌弃的瞪她一眼,没用的废物。 榆枝冷笑。 夏小月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还觉得纳闷:“你和班上人也不熟啊,谁会无缘无故找你?要不我过去看看?” 榆枝摇头:“不用,你也说了,我和班上人不熟,怎么可能有人找我,多半是她听岔了。” 夏小月一想也是,便没再想这一茬。 孟文君哼了声,小贱人还挺谨慎。 不过是一个试探,等着吧。 (本章完) 122玩游戏 如今的吃食种类并不丰富,常见的,便宜的,也就那几样。 孟文君也不可能花大价钱买特殊昂贵的吃食。 所以,准备的都是些萝卜白菜土豆,再加一块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生猪肉,目测三斤。 全班四十多个人,三肉斤,也不知道一人能不能分到一片。 不过,白得的吃食,大家一点不嫌弃。 主食是糙米,也不多,只能熬粥。 众人一起合作,说说笑笑的准备着午饭,吃什么不重,重要的是不花钱,还能玩。 期间孟文君没再作妖,榆枝乐得清闲。 不过十一点,饭菜就做好了,大家吆喝着吃饭。 在地上铺了些叶子,直接把锅放上去。 所有人拿着各自的饭盒装上饭,就围坐在锅边,边吃边聊。 瞧着无趣,不过人多就热闹,还是挺有意思的。 班上有几个性子幽默的,时不时就能弄出些笑料。 榆枝看着饭盒里的饭,稀粥特别稀,这么多人,就打给五六斤的米,加了六七倍的水,一人一饭盒,堪堪够,锅底都没剩一点。 糙米也是真糙,谷糠很多,瘪的谷粒,一看就剌嗓子。 一看,也很廉价。 在帝都想要找出这样的粮食,也是不容易,孟文君,费心了。 榆枝看了一眼,就不太想吃。 夏小月看出来了,榆枝在家吃得多精细啊,精米白面都是搭头,哪能吃得下这些。 她倒是不嫌弃,以前闹饥荒,观音土都吃过,这个好歹是粮食。 “把饭倒给我,我给你夹两筷子菜,意思意思吃点,要是一点都不吃,别人该说咱娇气做作不合群了。”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些零食,下午就能回去,婶子肯定给你留饭了,带零食了吗?没带的话我去附近老乡家买两根红薯给伱烤着吃,那个也香。” 榆枝笑着点头:“谢谢小月,带了些,我也没多饿。” “那就好。” 夏小月趁所有人还没动筷,眼疾手快给榆枝夹了两筷子。 榆枝长得这么干净,不食人间烟火似得,她下意识认为榆枝应该是吃不习惯都伸过筷子的菜。 菜也就是一大锅乱炖,土豆白菜萝卜和那块肉一起炖的,一大锅,瞧着像猪食。 不过因为肉的缘故,能闻见肉香,倒是没人往那方面想。 夹了两块土豆,两块萝卜,一点白菜。肉没夹,那肉她都看不上,何况榆枝。 “够了吗?” “够了,谢谢小月。” “不用谢,快吃吧,要是吃不惯,你先留着,待会没人的时候我替你吃。”倒是不能倒的,不能浪费粮食。 “好。”榆枝倒是没想着让夏小月吃自己剩下的,这点东西,她还是能吃得下。 两人嘀嘀咕咕,又有不少小动作,其他人都一心扑在吃食上,没有注意到她们。 孟文君却是全程关注,瞧着榆枝,真是觉得哪哪都不顺眼。 榆枝知道孟文君的关注,那么火热的视线,想不知道都难,不过没在意。 大家席地而坐,一起动筷,一起说笑,没有出现抢食的场景,即便大家看起来都很馋,却又很克制斯文,应该是都顾及身份和脸面吧,气氛不错。 榆枝把菜都吃了,算不上精细美味,也不是想象中的猪食,独有风味,她还是挺喜欢的。 她也喜欢这样的场景氛围,她喜欢一切和谐宁静的氛围。 要是没有人对她虎视眈眈,诸多算计就更好了。 饭后,清洗干净用具,大家便提出各种玩耍建议。 “我们去玩水吧。” “不行,天气还有些凉,别感冒了。” “那去附近村子里看看有没有船,我们借来用用,大家划船玩,有河的村子,一般都有船的。” “有也不多啊,咱们这么多人,不能就几个人玩吧。” “要不做游戏?丢沙包咋样?” “那也太幼稚了吧,我们也没沙包啊。” “跳皮筋,我带了皮筋。” “可拉倒吧,那是你们女同学喜欢玩的。” 一个个建议被否决,大家都有些泄气了。 啥也不行,还不如回去。 孟文君杵了一下小跟班,小跟班忙道:“玩捉迷藏吧,这里这么范围这么大。天然游乐场所,肯定好玩,,而且在野外,有太多未知惊喜,也算是探险游戏,不会很幼稚。” 榆枝看了眼孟文君,喜欢让小狗腿替自己发言的习惯倒挺好,万一出了事,还能甩锅,甩得干干净净。 其他人觉得这主意还行,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建议之前,倒是可以玩这个。 武安全道:“玩捉迷藏也可以,不过,不能跑太远,一个是太危险,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遇到危险很被动。”尤其是出了事,他肯定承担不起后果。 “二一个是,咱们这么多人,跑太远,怕是一轮都玩不了就得天黑。” “咱们就以现在的位置为中心,不能超过一里的范围,大家还得注意蛇虫鼠蚁,小心河水,有事就大声喊。” 作为班长,武安全还是挺负责的。 “知道了。”众人配合应是。 武安全又道:“第一轮,就我来当找的人吧,下一轮,我第一个找到的人来找,每一轮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咱们就用班费,买一个小东西当奖励。” 众人都没意见,听说有奖励还挺兴奋。 武安全一声开始,便闭着眼睛数数,其他人一哄而散,各自躲藏。 榆枝不急不缓,就在人群中心缓步走着,夏小月陪在旁边。 “榆枝,咱们躲哪?” “不急,等他们躲好了,咱们随便找个人多的地方躲就是,只要不成为第一个,第几个被找到没关系。” 夏小月应好,反正她也不想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对奖励也不在意,左右贵不到哪去。 努力挣奖励,还不如多卖两件衣服。 两人堪称敷衍的玩乐态度,让孟文君有些着急。 就等着贱人落单好行事呢,偏偏她喜欢往人堆里钻。 看了眼身边的小狗腿:“你们去把她们分开,再把榆枝往远处引。” 几个小狗腿知道孟文君要使坏,不过不知道具体做什么。 但这不妨碍她们助纣为虐,因为孟文君出手还算大方。 孟文君自然不是个天生大方的人,不过是想拴住给自己找的背锅侠而已,就如同王翠翠。 每次她要干坏事,都不会傻不愣登自己上,多多少少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缓和态度,多给好处,让别人上。 一旦出事,只要背锅侠们担下罪责,自己就能平安无事,这招百试百灵。 重利下,让那些人去吃屎都愿意,真是贱到了骨子里。 几个小狗腿不知道孟文君对她们的嫌弃和嘲讽,纷纷朝着榆枝夏小月跑过去。 那模样就跟盯上羊的狼,周围空气,都透着不怀好意。 榆枝眯眼,拽上夏小月:“快走。” 夏小月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榆枝行动,两人看准一起削土豆的几个同学,跑了过去。 她们之间拥有削土豆的情谊,彼此很热络。 “你们也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吗?快,咱们一起找,班长马上就要数完数了。” “好,”榆枝欢快的应下。 孟文君气吐血,贱人。 看了眼傻愣着不知道怎么办的小狗腿们,低声历喝:“把她们冲散,其他人都带走。”废物,还是得她出手。 小狗腿会意,热情的一人拽了一个,往不同方向离开。 夏小月也被人拽了,想要挣脱,却见榆枝冲她摇头,便顺从的跟着走了。 孟文君高兴了,不过周围还有人,她也不能做什么。 努力保持笑脸,迎上榆枝:“榆同学,我刚刚看到一个地方很隐秘,要不我带你去?” “好啊。” 榆枝回答得很干脆,倒是让孟文君愣了一下。 榆枝嘴角带笑,满脸无辜,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孟文君,怎么,反悔了? 孟文君拧了拧眉,压下心底的怪异:“行,走吧。” 迫不及待要带榆枝走远,可榆枝始终慢吞吞的走,任由孟文君怎么催促,就是不加速。 她还笑着道:“我身体不好,走太快会不舒服,戴同学要是着急,不如先走,我就在这里随便找个位置躲就好,重在参与嘛。” 孟文君磨牙,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没事,既然榆同学身体不好,我自然是要多加照顾的。” 榆枝扬唇,步调轻缓,跟溜圈消食似得,一点不着急。 路过其他找隐蔽点的同学,还会热情招呼,并且毫不吝啬的夸赞孟文君。 “戴同学真好,特地带着我一起躲。” “对,戴同学说有个好地方。” “我就跟着戴同学了,她一看就很会躲。” 诸如此类,和自己绑得死紧,还自己是主导的话,听得孟文君咬牙切齿。 榆枝无辜浅笑:“你愿意带我,我自然得让大家知道你的好啊。” 孟文君都没了跟榆枝虚与委蛇的耐心,冷着脸不答话,心里恨毒了榆枝。 榆枝也不介意,亦步亦趋跟在孟文君身边,看起来乖巧又柔弱。 两人越走越偏,离人群越来越远,孟文君忍不住兴奋起来。 还不忍不住贱兮兮的冲榆枝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榆同学,你说,这里是不是个藏猫猫的好地方?” 这一片树木比前面更密集,正午的太阳都没办法穿过树冠,洒落在地上。 林子里,显得阴气森森。 榆枝觉得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面容淡定平静,带上一声深邃的呢喃:“是啊,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孟文君脸色一僵:“你说什么?” (本章完) 123将计就计 榆枝一愣,好似恍然回神,轻笑道:“抱歉,说错了,是个藏猫猫的好地方。” 孟文君总觉得榆枝的笑,透着股诡异。 不自在的拧了拧眉:“既然好,你就躲这里吧,我去找个其他地方躲。” 说着,迫不及待就要走,榆枝的反应太过古怪,让她心里发毛。 没走两步,就被拦住了去路,是老桑家老少四人,和几个鼻青脸肿的混混。 孟文君大惊:“你们怎么在这?” 猛然回头,对上榆枝诡异的笑,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中圈套了。 脑子霎时空白,想都没想,抬腿就要跑。 桑叶一步跨过去,拦在孟文君跟前,再来个过肩摔,摔得孟文君头脑发蒙。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桑叶踩着背,压在了地上。 桑叶邪气的笑着,小脚丫碾了碾,碾得孟文君怀疑人生,吐着舌头翻白眼,如泰山压低一般难 受。 榆枝轻笑着过去:“这地这么大,躲多少人都能躲得下,你跑什么啊,孟同学。” 孟文君浑身一僵,背脊还冒着阵阵寒气,眼神闪躲:“什,什么孟同学,我警告伱们,赶紧放了我,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还想不想在帝都混下去了?识趣的放了我,并且跪下来给本小姐赔罪,要不然你们就等死吧。” “哦?”榆枝在孟文君跟前蹲下,真诚询问:“不是孟同学啊,那是谁?我还真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能耐,会让我们在帝都混不下去,我是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还得罪不起的人?” “听孟同学这语气,加上孟同学的姓名,我猜猜,除了帝都人人畏惧的孟家,好像没人能如你这般豪横霸气了。你说,我猜的对吗?” 孟文君一噎,她哪能说,心虚下,只能靠怒吼来掩饰:“你管我是谁,贱人,别得意,等我出去,我要你好看。” 榆枝耸耸肩,很是淡定。 王新凤过来,对着孟文君的脸就淬了两口老痰:“烂下水的黑心货,老娘活了大半辈子,威胁老娘的人,没有一千都有八百,你滚去排队吧,还能怕了你,笑死个人。” 孟文君被脸上的浓痰震得整个人都麻了,双手被控制,动弹不得,如受了什么巨大的恐吓一般,鼻翼扩大,双目突出,双唇颤抖,僵硬的身体不停的打摆子。 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才啊啊……惨叫出声,拼命在地上蹭脸。 亏得地上是厚厚的落叶,要不然她这张算不得美艳的脸,怕是保不住了。 王新凤翻个白眼,笑着拉过榆枝的手,心疼得不行:“我的枝枝遭大罪了,瞧瞧,小脸都瘦了。” “快,饿了吧,妈给你带了小馄饨,还是热的,吃些垫垫,等回家了,妈再给你做好吃的。” 小馄饨用小瓦罐装着,盖得严实,还裹了好几层棉垫,被王新凤死死的焐在怀里。 打开后还能看到热气。 榆枝鼻头一酸,笑着靠在王新凤肩上:“谢谢妈,好香啊,肯定好吃。” 王新凤心口又软又热乎:“好吃就多吃点,喜欢吃妈回去了又给包。” “好。”榆枝拿着勺子,先喂了老太太一口,老太太吃得老脸笑开了花。 榆枝又跑去喂了父子三人一口,大家为了她,一直躲在暗处守着,中午饭也没吃,肯定饿了。 榆枝还想喂,老太太不乐意了。 “枝枝乖,自己吃,给他们白瞎了,没多少,待会凉了不好吃。” 父子三人…… 榆枝笑着应好,小口小口的把馄饨都吃了。 老桑家几人其乐融融,可怜孟文君快被恶心疯了。 几个鼻青脸肿的小混混更是大气不敢出,跟鹌鹑似得缩在一边。 桑大壮踹了他们一脚,指着孟文君问:“是那个老娘们吧?” 几人看了眼孟文君,不是,是个很猥琐的老男人。 “是是是,就是她,”恶霸说是谁就是谁,没毛病。 几个混混是孟文君找人找来的,就是这周边有名的混混无奈。许下重利,准备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欺辱榆枝,她再适时带人过来抓现场,从而毁了榆枝。 孟文君自然不会自己出面,她才不屑和这些贱民打交道,而且她擅长给自己留后路。 所以让家里一个老仆出的面。 想象很丰满,现实就骨感了。 孟文君太自以为是,太蠢,做坏事都写脸上,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知道她要使坏,榆枝一家人自然要小心谨慎。 在发现混混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具体算计。 桑大壮二话不说,将几个混混揍了一顿,并且用他宗师级别的恶霸手段,让几人俯首称臣。 论做恶霸,他桑大壮无人能超越,收拾几个小混混,轻而易举。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桑葚还给几人用了药,让他们感受了一回什么叫蚀骨销魂。 并且,问出了他们各自姓名,年龄,籍贯,家庭成员,优缺点,把柄,弱点,等等一切信息。 总之是把他们拿捏得死死的,才放出来,指认孟文君。 桑大壮不管是谁去找的小混混,反正都只能是孟文君。 舔着脸凑到榆枝身边:“媳妇,接下来怎么做?” 榆枝笑着搓了搓桑大壮的大黑脸,搓得男人美成了大狗熊:“当然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打算了,小葚,给她用点助兴的药吧。” 桑葚扬了扬眉,从兜里摸出三四个小瓶,然后捡起一张树叶,把药瓶里的药一个里面倒点出来,混吧混吧,喂给了孟文君。 孟文君刚从恶心的崩溃中缓过来了,就被喂了一嘴的药,干呕着想要把药吐出来,发现只是徒劳。 怒瞪着桑葚:“小畜生,你给我吃了什么?” 桑葚垂着眼皮,好似根本没听到,也不在意怒骂,缓步走远了。 榆枝道:“叶子,带着她,我们往前边走点,这里太远了。” “哦。”桑叶脚下一松,拽着孟文君的头发就往前拖。 孟文君嗷嗷惨叫,恨意几乎化作实质。 走着走着,就觉得身体不对劲了,她和万演睡过,很明白这种感觉。 心下大惊,这些贱人,给她喂那种药? 榆枝笑看着孟文君脸上的震惊:“别着急。” 孟文君大怒,刚要破口大骂,就被桑叶甩了出去,砸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榆枝道:“叶子,小葚,你们走远点。” “哦,”兄妹俩乖巧的走到了远处。 王新凤拉过榆枝:“枝枝,我们也……” 榆枝摇头:“妈,我想看,想看着害我的人,是如何下场。不过放心吧,不会到那种程度的,不伤眼睛。” “那行,要是害怕,就到妈怀里来。” “好。” 桑大壮撇了眼混混:“还不去。” 混混有点尴尬,他们倒是经常做这事,不过今天的氛围有点不对,他们小兄弟好像坚强不起来。 不过,恶霸面前,不能说不行,几人硬着头皮上。 孟文君又惊又怒,嘴里喊着不准过来,身体却很诚实,迅速朝着几人扑过去。 混混震惊,这药这么好使的吗? 孟文君太过热情,以至于几个混混都有些招架不住。 榆枝冷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把自己衣服和头发,稍稍弄乱。 拍拍王新凤的手:“妈,一会就好,您和大壮先走吧。” “枝枝,你要注意安全,不行咱再想其他法。” “我知道的妈,别担心。” 王新凤和桑大壮走了。 孟文君衣衫半褪,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迹,那种急切感瞬间消失。 看着身上几个混混,顿时怒不可遏。 刚要凶狠呵斥,榆枝的尖叫却先一步响起。 “啊……救命啊,孟同学要杀我灭口,救命啊……” 孟文君本来还被叫声震了一下,一听孟同学三个字,瞬间慌了。 “快,快拦住她,快去拦住她,捂住她的嘴。” 混混倒是特别听话,不紧不慢的追在榆枝身后,配合孟文君喊站住。 孟文君也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后边追,惊慌之下,根本没察觉不对劲。 这里离游乐圈很近,刚好武安全带着被找出来的人,找到了这边。 一听到榆枝的呼喊,就冲了过来。 二十多双眼睛,恰到好处的看到浑身痕迹的孟文君在几个男人身后,指使男人抓榆枝。 这些同学都是成年人,且大多都结婚生子,对孟文君的模样,很是熟悉,先入为主就有了猜测。 榆枝小脸惨白,跑得跌跌撞撞,拼命呼喊:“救命,孟同学要杀我灭口,快救救我。” 角度原因,孟文君追在后面,并没有看到武安全一行人。 一听榆枝的喊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贱人,你闭嘴,再敢乱喊,我弄死你。你们几个没用的废物,连个臭娘们都抓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愤怒的孟文君,在药物的刺激下,完全凭本能做事,毫无理智可言。 桑葚那药,表面看是那种药,重点却是后半部分的药性,可刺激人的神经,让人兴奋,急躁,易怒,失去理智,这才是榆枝想要的效果。 有孟文君的喊话,有武安全这些目击证人,还有小混混这些帮凶的证词,孟文君不死也得脱层皮。 武安全一行人有些懵,不太明白眼前状况。 但大概是懂的,懂榆枝是受害者。 众人来不及多想,迅速将榆枝护在身后。 小混混好似被这么多人吓到了,猛然刹住,面露惊恐,冲孟文君怒喊:“你不是说这里没人吗?他们是哪来的?妈的,记得把钱送来,要不然老子去举报你。” 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本章完) 124,孟家权力更替,孟文君的下场 孟文君听着几个混混的话,觉得不太对劲,转过一从荆棘,就对上了武安全一行人,顿时头皮发麻,背脊生寒,理智也逐渐回笼。 猛然抬头,看到人群后,对她露出阴恻恻笑容的榆枝,瞬间崩溃:“贱人,贱人,你算计我,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如同恶鬼一般扑向榆枝。 榆枝柔柔弱弱的惊呼,被夏小月护在怀里。 其他人见了,女同学们被吓得尖叫,男同学们坚定的护在榆枝跟前,阻拦孟文君。 武安全大喊:“快,找绳子,把她绑起来。” 众人手忙脚乱,用之前装食材的网兜,将人绑住,还堵了嘴。 瞧着孟文君疯狂的模样,众人还有些心有余悸。 武安全问榆枝:“榆同学,到底怎么回事?” 榆枝身体不好,刚刚虽然就跑了几步路,但也足够让她不好受,这会小脸白得透明,额头冒出虚汗,看起来更显柔弱。 微微喘着道:“刚刚孟同学……” “等等,”武安全打断榆枝的话:“榆同学,刚刚就好奇了,孟同学是?” 榆枝看了眼孟文君,眼神里透着惊恐:“就是戴同学啊,刚刚戴同学说有个很隐秘的地方,要带我去躲,说肯定能赢得最后奖励,我自然高兴,就跟着去了。” 这事不少人都能做主,毕竟榆枝对孟文君进行了一路的,发自内心的感激。 不过夏小月听着有些疑惑,榆枝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榆枝继续道:“后来我就跟着戴同学去了那边的密林,戴同学让我躲在那,说绝对安全,我便就躲着了。” “她说她再去找个其他地方躲,免得人多容易暴露,我也没多想。” “只是她一走,我就觉得害怕,便往前边走了一段。” “哪知,巧合的听到戴同学和几个男人的对话。男人是戴同学找来的,为的是担心我暴露她姓孟的事,所以让那几个男人对我……” 榆枝抿着唇,双眼含泪,满脸惊恐和后怕,顿了顿才道:“还要留下证据,以此要挟我,不准我说出她姓孟的事。” “几个混混觉得仅仅给钱不够,还得收利息,利息就是……”榆枝眼神落在孟文君微微敞开的胸口上。 那里有大朵大朵的红痕。 众人瞬间了然,暗骂孟文君不要脸,这种要求都能答应。 “戴同学没有反对,他们便……听着声响,我受了不小的惊吓,一不小心弄出了动静,被他们发现。” “戴同学气怒之下,就让男人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我,以绝后患,之后的事情,伱们都知道了。” 众人震惊,竟是这么个惊天大瓜,图谋不轨不成,就杀人灭口,好狠毒。 武安全又问:“戴同学姓孟吗?榆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榆枝道:“说来也巧,戴同学的未婚夫,是我们胡同里邻居家的孙子,他们去看老爷子的时候,我们正好遇上。” “胡同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都认识戴同学,不过,他们跟我说,戴同学是姓孟。” “迎新会那天,我一不小心喊了句孟同学,戴同学脸色顿变,怒气冲冲就走了。” “我也没多想,以为孟或者是她另一个姓氏。哪知道,竟会因为这样的事,惹上这么大的祸事,我真是……” 榆枝捂脸嘤嘤哭,像是被吓坏了。 夏小月自责得不行,早知道就不丢下榆枝一个人了。亏得没出事,要不然,她都不敢想象榆枝男人会做出什么事。 其他人看向孟文君的眼神,透着一言难尽。 有未婚夫还和混混不清不楚,而且一次性那么多混混,可真会玩。 心也真毒啊,就为一个姓,要人命,啧 有聪明的就在思考,两个姓,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怎么这么大反应,还能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孟文君听了,整个人气得颤抖,要不是被绑着,堵了嘴,她想扑过去生吞了榆枝。 武安全脸色阴沉,觉得这事不是他们能处理的。 看了眼恨不得吞了榆枝的孟文君,他因为中午的饭菜,本就不太满意,如今又出了这事,肯定不会替她说话。 “这样,今天就到这里,我们先回去,这事必定得报公安,交给公安处理,榆同学,你看如何?” 榆枝点头:“这事还得劳烦武班长辛苦跑一趟,我身体有些难受,想直接回家。” 榆枝摇摇欲坠的样子,众人看着也吓人。 反正公安局也不远,武安全答应了下来。 众人找到司机,不顾孟文君挣扎,坐上车回去。 车子刚停下,王新凤就跑过来,把榆枝接回了家。 众人也没多想,老太太疼儿媳,在帝都大学也算是出了名的。 其他人都回了学校,武安全和几个班干部将孟文君送去了公安局,并且简单说明了缘由。 公安们听了前因后果也很重视这事,当即展开调查。 其实从头到尾,孟文君并没有多害怕,反而嚣张了起来,她堂堂孟家小姐,还能因为这点事跌下去爬不起来? 笑话。 等她出去,第一个就要收拾榆枝那个贱人。 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确实是一场笑话,信誓旦旦的孟文君还在公安局叫嚣时,真正的戴丽上门喊冤了,将自己被替的事,闹得满城皆知。 自然的,王艳艳也同时出来,承认替王翠翠代考的事。 同时,曾经被孟文君和王翠翠祸害过的人,都跑出来指证,为自己伸冤,一时间,孟文君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没多久,几个混混落网,哭得满脸眼泪鼻涕,忏悔自己的过错,承认他们只是想要点钱,拿钱走人,没想真干坏事,说白了他们就是坚定的称自己就是伙骗子。 骗钱和收钱害人,孰轻孰重他们很懂。 可孟文君那个贱人见到他们就生扑,他们是男人,怎么能忍。 这个你情我愿的事情,公安不能管吧?男未婚女未嫁的,最多名声不好听而已。 万演本来还想捞孟文君,可听了这些,又见了孟文君身上的痕迹,顿时满脑袋绿油油,扭头就走,去了绥北省。 理由是他外公徐光启有急事叫他,他孝顺,不得不去。 万老爷子听到这里,当即就笑了,可真是个大孝子。 孟文君开始慌了,大喊跟她没关系,是家里老仆背着她做的,她也是被老仆骗了,她还被喂了药,是老桑家人喂的。 可老仆得了孟时春的授意,公安来询问的时候,他全程懵逼,对所有的事情都矢口否认,并且还闹自杀,以死明志。 说他就是个打工的,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孟家家大业大,他也害怕,索性一死百了,免得连累家人。 加上混混只认孟文君,绝口不提老仆,甚至说什么老仆少仆的不知道,不认识,老仆的嫌疑也就洗干净了。 公安去问老桑家药的事情时,老桑家人有整个胡同的老头老太太作证,说人家一家子都在家呢,怎么去下药。 而且孟文君身上,也没检查出药物残留。 孟文君的话全部被推翻,顿时又气又怒,还慌,还想攀咬新收的那几个小狗腿。 可小狗腿同时反咬,并且证明她们被孟文君授意,去害榆枝,不过她们因为害怕,并没有行动。 这更证实了孟文君谋害的罪名。 从头到尾,孟文君的爹,孟家大儿子,孟家各项生意,事物的管理者孟时夏,一直没出现。 不是不想出现,是没工夫出现。 孟家老宅,装修得古朴,风雅,大气的书房里。 它的主人孟添寿将一叠举报信狠狠砸在孟时夏脸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孟添寿六十多,却不显老态。 凶神恶煞的面容倒是能和桑大壮相提并论。 光溜溜的脑袋上,一条从左后蔓延到右前眉骨的疤痕十分狰狞,为孟添寿增添了几分狠辣气质。 平时孟添寿都是戴帽子的,遮住了疤痕,也遮挡了一些凶狠。 在外,他也一向保持温和无害的老人形象,倒是没有让人因为他的外在而畏惧他。 在家,一般不会做过多遮掩。 本来就十分凶狠的长相,配上这会的怒气,吓得孟时夏大气不敢喘。 举报信在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他也不敢喊痛。 缩着脖子浑身颤栗,战战兢兢听训。 孟添寿看着孟时夏这副窝囊样就来气。 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坐回了躺椅。 随着躺椅的摇曳,语调也平缓了许多。 “时夏,你是我的长子,我对你倾注的期盼最多,将来我死了,手里的东西,也是要交给你的。” “我一直注重培养你,教导你,就是希望你能独立支撑起孟家。” “可你看看,因为你的好女儿,孟家成了全帝都的笑料。” “我平时都是怎么叮嘱你的?我让你好好教育儿孙,好好教导小辈,你是怎么做的?” “时夏啊,你太让爸爸失望了。” 孟时夏大惊:“爸。” 孟添寿抬手,制止了孟时夏的话,道:“你先将手里的事情交给时春打理,等你什么时候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有能力独自承担事务,应对危机了,再来谈其他。” 孟时夏心口猛沉,想说些什么,孟添寿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不敢打扰,也不敢反对,带着不甘和愤怒,退了出去。 门口,孟时春靠在墙上,修剪自己血红的指甲,神态慵懒随意。 (本章完) 125后续,出事 孟时夏愤恨的瞪着她:“我的好妹妹,你费了不少心思吧?一回来就得到爸爸的看重,你说你其他哥哥会不会不高兴?” 孟时春一脸无辜:“大哥,伱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不会是因为文君的事情气糊涂了吧?” “别生气,小孩子嘛,多教教就好了。” 孟时夏脸色阴沉,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孟时春冷笑,养不教,父之过啊。 孟时夏没有去牢里捞人,他恨孟文君这个蠢货,毁了自己的一切,便任由其自身自灭。 由此可见,孟家人,生性凉薄,自私自利。 孟文君在牢里,从愤怒,到希冀,到绝望,能救她的人,一个也没来。 按照正常程序,孟文君数罪并罚,判了五年。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之出来后,必定物是人非,她孟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抹不掉她这身牢狱污点。 王翠翠本身就有官司,加上给孟文君当狗,也做了不少助纣为虐的事,加起来判了三年。 几个小混混因为平时作恶,加上这次当帮凶,也判得不轻。 不过因为平时那些事没有造成大的人员财物损害,只是小打小闹,这次认错态度也良好,从轻处罚,判了一年。 孟文君新收的几个小狗腿,因为什么都没成,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只是进行了口头教育。 不过,她们在班级里的名声算是毁了。 学校还给记了过。 老桑家,饭桌上,榆枝问:“王艳艳呢?” 王艳艳,就是替王翠翠代考的堂妹,那个喜欢钻研学问,对外界不闻不问的姑娘。 这事是李甘去办的,今天晚上老桑家开办的是庆功宴,李甘也在。 道:“我许诺了她独立安静的学习环境,看不尽的书籍,不用操心的生活,和不打扰她的家人。所以,我在图书馆给她谋了个职,负责打扫清理书籍,食堂管饭,包住宿,就是工资不高。” “她已经成年,想办法把她从家里分出来了,独立的户口。一般情况下,王家人找不到她。” “即便找到了,那里是国立的图书馆,里面很多重要文献,也有不少知识分子去看书,王家人不敢去闹。” “工作这事还借了关老爷子的路子,里面的老管理是关老爷子的好友,有他照料着,王艳艳不会有事。” 李甘做事,就是细致周到:“辛苦李哥了,改天也给关老爷子做些好吃的去感谢他。” 李甘淡笑:“弟妹客气。” 赵强嗤了声,在桑大壮的瞪视下,瘪瘪嘴主动道:“那谁,就是那个戴丽也从家里分出来了。” “在居委会和妇联的帮助下,暂时压制住了她家那群吸血鬼,以后只要她自己立得起来,那些人就不足为惧。” “不过,帝都大学的名额,是没办法还给她的,所以她打算明年重新考。这段时间,也在居委会的关照下,得了个临时兼职,给自己攒学费生活费。” “不过,她得罪的是孟家,无关乎情面,关乎孟家人脸面,孟家人就不会大度的原谅她,以后怕是有得磨。” “这些事情她自己也明白,跑出来作证之前就想过了,她自己的选择,以后咋样,跟我们没关系。” 榆枝微微抿唇,戴丽靠自己改变了命运,但以后的路,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只能靠她自己走。 “这事也辛苦强子了,多吃点,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劳累你们跑上跑下。” 赵强其实对榆枝已经改观不少,就是心里头还有些别扭。 含糊的应了一句,就不说话了,埋头认真吃。 瘦猴咧着嘴乐:“没事,能给壮哥嫂子做事,我们高兴,婶子嫂子做的饭最好吃,以后我们可得时常吃,婶子嫂子别嫌我们烦。” 王新凤哼了声:“你要是和姓桑的这三个玩意一样是个无底洞,老娘直接拿大锅铲撵了出去,吃个屁吃。” 瘦猴嘿嘿笑:“那不能,我可不敢和壮哥小葚叶子比。” 姓桑的三人齐齐翻个白眼,他们能吃,他们骄傲。 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众人心里都挺轻松,饭桌上十分热闹。 经过多次试验的蔬菜,也成功上了老桑家人的桌。 味道是真好,即便不喜欢吃菜的除了榆枝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连连下筷,不用怀疑,这菜绝对是个好东西。 如今天完全暖了,老桑家院子里的菜地全都开采了出来,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全家种菜,势必要多种一些,让榆枝多吃一些,看看能不能改善身体。 桑葚也用那种水,种植了不少药材,全都是对榆枝有用的。 只可惜药材生长时间长,暂时看不到药效。 饭桌上,桑叶道:“李叔叔,我小弟想请您帮忙查个人,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不可以跟他见个面?” 因为桑大壮的关系,李甘对桑葚和桑叶很是纵容喜爱,当自家孩子疼。 他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的,以后养老,也要靠这俩孩子。 闻言笑道:“好啊,正好我也见见让咱们小葚都认可的小朋友。” 桑葚撩了撩眼皮,没做声。 桑叶哼哼唧唧不乐意:“那是我小弟,跟我哥有啥关系,李叔叔您偏心。” 李甘摇头一笑:“臭丫头,明天星期天,带我去找他吧。” “诶,李叔叔您多吃点。”桑叶狗狗腿腿的给李甘夹了个大鸡腿。 翌日,桑葚桑叶带着李甘,将蓝天勤约在了外边小公园。 帮忙调查的事,李甘看在桑葚桑叶的面子上也会同意,他主要是想见见兄妹俩看重的朋友。 据说是帝都蓝家人。 来帝都这么久,李甘早就摸清了帝都圈子的关系网。 对蓝家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只是,再多的信息,都没有亲自接触得来的认知更准确。 尤其是蓝天勤提起那两位桑姓老人后,他不得不更加重视。 他对桑家俩老做过调查,他们身份的关系,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很少,不过也能推断出,或是真是桑大壮失散多年的爹和爷爷。 桑家爷俩的地位很高,蓝家人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蓝家小子心思不纯,所以才要特地见一见。 高身份,高地位带来的,不一定是利。 当然,不管他心里如何想,面上始终温和。 问了蓝天勤很多问题,诗词歌赋,人文地理,实时政要,古今中外,甚至连各家思想都有,就是没有今天的主题,有关调查孙亮的事只字未提。 蓝天勤应对得满头大汗,比桑大壮身上的骇人气势更让他心慌。 全程下来,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位李叔真博学。 问题他是十之八九没答上的,这孩子诚实,会就会,不会就不会。 会的也不会夸夸其谈,用别人的观点论述来给自己冲门面。 全程表现,李甘都还挺满意,至少不是个虚荣的人。 对坐两个小时,李甘明明全程带笑,说话声音温和,问题也随意,偏偏帝都初春的天气下,蓝天勤湿了一身衣服,坐僵了身体。 李甘笑着起身,拍拍蓝天勤的肩:“放心,事情我会帮忙。”随后大步离开。 站在远处的桑葚桑叶兄妹俩过来,看着蓝天勤衣服快虚脱的样子,不厚道的笑了。 蓝天勤幽怨的看着兄妹俩:“你们没说这位李叔叔这么恐怖啊。” 桑叶眨眨眼:“恐怖吗?我喊回来问问。” 蓝天勤垮脸,认真的吗? 桑葚塞了颗药给蓝天勤:“安神的。” 蓝天勤……倒也不至于。 默默的吞了药:“我还没把调查到的东西给李叔,有这些,他调查的时候也能轻松点,小葚叶子,你们帮我带回去吧。” 桑叶嫌弃的瘪瘪嘴:“你这些对李叔没用,他调查东西和我们不一样,行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吧,瞧着怪可怜的。” 周一上课,榆枝去到教室后,得到了同学们关切的问候,她还挺感动的。 经过这次小意外,她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好像都近了一些。 上课前,武安全从教室外进来,直奔榆枝:“榆同学,老师说让你去一趟教导主任办公室。” 榆枝眉头微挑:“有说是什么事吗?” 武安全摇头。 榆枝抿了抿唇,直觉不太好,没事去什么教导办公室:“好,谢谢武班长。” “榆枝,我陪你去吧。”夏小月道。 榆枝笑着摇头:“不用了,快上课了,你赶紧准备吧,我一会就回来。” “那好吧,有事你让人回来跟我说一声。” 榆枝应了声好,独自一人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她的班主任也在,还有几个不认识,面容十分严肃的老师。 刚要敲门,教导主任便厉声呵斥:“直接进来,磨蹭什么。” 榆枝默了默,缓步走进去,也没开口,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 教导主任竟然二话不说,拎起一叠文件就朝榆枝砸过去。 榆枝眼神一厉,刚要躲开,旁边班主任就惊呼着挡在了她前面。 怒气冲冲道:“主任,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动手?这是学校,榆枝是学校里的学生,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他人见状,只是动了动眼皮,并没有参与。 教导主任曹昌国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平时十分严肃,学生们都很怕他。 此时面容因为狰狞,显得十分可怖。 阴测测的瞪着班主任老师田维钢。 “田老师,我希望你能看清现实,别忘了你也是有一家老小要养的。” (本章完) 126退学 田维钢是个儒雅斯文的中年男人,闻言气得脸色涨红,终是没说出什么硬气的话,只是不甘道:“还请曹主任别动手,不管如何,她都是帝都大学的学生,是个女同志。” 曹昌国嗤笑了一声,倒是没再怒火中烧的喊打喊杀。 无视了田维钢,看向榆枝:“榆枝是吧?你可真是好胆啊,连这样的事情都敢隐瞒。” 榆枝拧眉,一时间摸不清什么状况,只能用沉默应对。 曹昌国哼了声:“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去,你父亲是卖国贼,你母亲是资本家小姐,伱下乡当知青,却偷奸耍滑,不事生产,和混混纠缠不清,一家子混混恶霸,就你这样的人,你还有脸来考大学,甚至隐瞒身份背景,好大的狗胆。” 榆枝倏的抬头,赤红的眼眸看向曹昌国。 “我父亲,不是卖国贼。” 当初父亲出事,失去踪迹,多方寻找未果,又接到举报,说他泄露国家机密,已投敌。 后来母亲奔走,将事情压下,最终以失踪论处,且关于卖国的罪名,并没有落实,只是成为悬案留册。 可人人都说,她父亲死了,因为卖国求荣死的。 母亲要离开去寻找父亲,她不相信父亲死了,更不信父亲会卖国,只有找回父亲,事情才能真相大白。 自己也不信,可她年幼无能,只得被匆忙送去下乡。 上一世,她直到死,都没能再见到父亲母亲,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会不会回来。 但她坚信,父亲不会出卖国家,他是一个正直正义心怀国民的大义之人。 是她心里的大英雄,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 曹昌国并不在意榆枝的怒火,冷笑道:“事情我们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你狡辩也没用。” “经过校方商议,取消你的入学资格,免得你脸上不好看,我们就不做全校通报了,你自己安安静静的走。” 榆枝死死的掐着掌心,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否则就坐实了父亲的罪名。 田维钢生怕榆枝闹腾,最后吃亏的还是她,忙劝道:“榆同学,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风头过了再说。” 榆枝看了眼田维钢,看到了他眼底的担忧。 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 田维钢暗自吁出一口浊气:“我送你出去吧。” 榆枝点点头。 曹昌国见状,冷笑声,也没拦。 田维钢就送到楼梯口,压低声音道:“上头有人施压,你别太难过,先回去休息几天,我会在学校听消息,有事的话会让人去跟你说。” “校长几个重要领导最近去外地公干了,暂时回不来,你且安心等等,校长正直,不畏强权,他肯定能给你做主的。” 榆枝抿了抿唇点头:“谢谢田老师。” “不用客气,是我没用,护不住自己的学生,你别怪老师懦弱,实在是家里……算了,路上小心,别在学校停留。” 榆枝垂下眼眸:“好。” 转身,缓步离开。 面上很平静,心口却灼烧着疼,两个掌心被掐得血肉模糊,一阵阵晕眩袭来,让她脚步变得十分沉重。 是孟家,孟家人出手了。 有些人就是这么霸道,我打你可以,你不能还手,甚至不能躲避,否则就是和他们作对,哪怕是挨打的姿势不对,也是作对。 孟文君算计自己,自己避开了,就是得罪了孟家,下了孟家人的脸面。 何况,孟文君是在算计自己的时候进去的,自己的过错更大。 哪怕自己在孟家人眼里,不值一提,弱小得如同蝼蚁,根本没有能力算计得到孟文君,秉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的心思,孟家也不会放过自己。 即便只是单纯的给孟文君找陪葬的,她也得算一个。 并不是孟家人在意孟文君,他们是在意孟家的脸面威严。 这是给她的警告,这只是一个开始。 告诉她,即便有宋家在,也护不住她。 别说宋家在帝都消失了十多年,哪怕还在,一个充满铜臭的资本家,又有什么资格和他孟家斗。 榆枝心中愤恨,不甘,可她又懊恼的什么都做不了,无能的压抑,让她感到窒息。 “不要脸的卖国贼。”一块石头呼啸而来。 沉侵在愤怒里的榆枝没有发现,眼看就要砸在她额头上,文汉及时出现,拽了榆枝一把,怒视旁边对着榆枝一脸愤恨的学生。 “你们干什么?不好好上学,公然伤人,是不是不想读了?” 文汉虽然只是个门卫,威慑力还是有的。 呵斥下,愤怒的学生不敢再动手,却是不愿意离开,看榆枝的眼神,充满了仇视。 榆枝回神,环视一圈,竟是围了不少人。 全都怒视她,咒骂她,说她是卖国贼的女儿,让她滚出学校。 榆枝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文汉拧眉,拽住榆枝一条胳膊:“丫头,你没事吧?” 他和王新凤关系不错,对榆枝也挺照顾,当成自家小辈对待。 今天守门守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同学议论榆枝成了卖国贼的女儿什么的。 直觉不太好,就到学校里来逛逛。 正好遇到榆枝。 看她这样,他也不知道劝什么好。 榆枝摇头,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精力思考。 文汉有些担心,忙拽着她出学校。 有文汉在,其他学生不敢再动手,只能愤恨的看着榆枝离开。 出了学校,文汉直接把人送对面。 老爷子老太太们见了大惊:“这是怎么了?快,快去叫王家妹子。” 老太太们将榆枝扶过来,问文汉怎么回事。 文汉将大致情况说了,众人具是沉默。 王新凤听了信,白着脸跑出来,瞧见榆枝摇摇欲坠的样子,差点没吓得昏死过去。 “枝枝,我的枝枝这是怎么了?” 榆枝见到王新凤,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哽咽着道:“妈,我爸不是卖国贼。”说完彻底晕死过去。 众人一声惊呼,手忙脚乱将人送回家。 榆枝没有昏迷多久,只是醒来后,病了,身体很虚,这段时间养起来的身体,全都白费了。 躺在床上,沉默着,一声不吭。 老桑家气氛低沉,不仅仅是榆枝被退学,生病,垮了身体,还因为桑葚桑叶和桑大壮也收到了退学通知。 桑葚桑叶兄妹俩有个刚硬的招生办主任给他们当靠山。 主任潘国强不畏上面的施压,说这是他招的学生,他就得负责,谁也别想插手,有事冲他去,硬是拦住了通知,兄妹还能继续读。 桑大壮就不行了,同样休学在家。不过他也不在意能不能上学,只是心疼媳妇,恼怒孟家。 王新凤在灶房偷偷抹泪。 桑葚桑叶站在楼梯口,脸色阴沉。 桑大壮坐在床边,给榆枝用温热的毛巾擦手。 低垂的眸子里,尽是疯狂狠意。 榆枝血肉模糊的掌心,更是让他双目赤红。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在伤口上,吓得桑大壮一阵手忙脚乱,却不知道怎么办。 榆枝因为伤口微微的刺痛,回了神。 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嘶哑,却并不影响她说话:“大壮,我们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能做傻事。” 桑大叔身上,弥漫着浓郁的煞气,榆枝担心。 桑大壮一喜,忙凑近榆枝:“媳妇,还,还好吗?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兑一杯蜂蜜水好不好?那个润喉咙的,喉咙是不是难受?” 榆枝看着男人憔悴的脸,很心疼,笑着点点头:“好。” 桑大壮差点又落泪,傻乎乎的笑着抹了一下眼睛,替榆枝掖好被子,就去厨房拿热水。 桑葚桑叶听了动静,忙跑进屋。 榆枝看着兄妹俩笑笑:“让你们担心了,妈妈没事。” 桑葚抿着唇,沉默没说话,去给给榆枝把了把脉,眼帘下的黑白眸子沉了沉,很糟糕。 桑叶扶着榆枝坐起来,沉声道:“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谁也别想欺负你。” 榆枝笑着把兄妹俩都搂怀里,一人亲了一口:“都是妈妈的好宝贝,妈妈知道你们心疼我,不过你们乖,不能乱来,别让妈妈担心,有什么事,我们大家商量着来,放心吧,邪不压正,我们肯定能度过这个小小的坎坷的。” 兄妹俩点头,他们不是冲动的人,只是有仇必报。 王新凤端了一碗蒸蛋和桑大壮一起上来。 老太太眼睛还是红的,用热毛巾敷过也能看得出来。 脸上带着笑,还是那么风风火火,步履却没有之前那么轻快。 “枝枝,妈给你炖了鸡蛋,快吃些补补,小脸又饿瘦了。” 桑大壮忙把水递上去:“妈,媳妇先喝水,她嗓子不舒服。” “行行行,喝水,先喝水。” 老太太要自己喂儿媳妇,把蛋塞给桑大壮,又抢过水,坐在床边心细投喂。 榆枝笑着靠在老太太肩上:“谢谢妈,妈最好了,是我没用,又让妈担心了。” “乖啊,只要你没事,啥都好。医生开了药,饭后半个小时再吃,免得身体受不住,吃完药再睡一会,其他事有我们呢,你乖乖养身体,不用操心。” “好。”榆枝压了压泪意,道:“妈,我爸不会是卖国贼的,我想给他翻案。” 王新凤毫不迟疑点头:“好,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一起去找证据,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容不得那些黑心肝的泼脏水,别怕,我们都在呢。” 榆枝心口暖呼呼的:“妈真好。” “傻丫头。” (本章完) 127想办法 榆枝在家躺了三天,胡同里的老太太们都来看过,不方便上门的老爷子也让桑大壮和桑葚桑叶带了慰问。 黄角胡同里的人,还是很理智的,他们不相信别人说的,只相信自己感受到的。 不说榆枝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相处的是榆枝,榆枝是个乖巧文静懂礼貌有爱心的姑娘,他们都很喜欢,这和她有什么样的亲人无关。 对此,榆枝心里很感激,也很感动。 夏小月也来看过榆枝,说起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气得脸色通红。 她告诉榆枝,她是坚定站在她这边的,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好朋友。 榆枝笑着安抚了几句,才让姑娘消气。 有个这么信任自己的朋友,她也挺高兴的。 事情已经这样了,抱怨愤怒都没有用。 她只有最开始愤怒过,现在很平静。 不着急,孟家想要用她父亲的事,让她,让桑家翻不了身,太过自以为是。 这事过去了十多年,不容易查,却不是不能查。 上不上学她不在意,反正她已经圆了上辈子的大学梦,什么文凭,名声她不看重。 只想守护亲人,陪伴亲人。 孟家针对她,她可以忍,但针对她家人,就不能容忍。 孟家自诩权势滔天,什么都能一手遮天,她要看看,是不是真能只手遮天,真能让她翻不了身。 蜉蝣撼树,孟家动她家人,她一定会报复回去的。 这三天,榆枝也没闲着,一直在回忆上辈子,有关孟家的所有事。 上辈子除了孟超生,没有和孟家人有过冲突。 以至于她并没有太过关注孟家。 唯一需要了解孟家的事,都是和榆梦有所牵扯。 榆梦抱了孟家嫡系一个女人的大腿,榆家跟着水涨船高,过得风生水起。 那个女人虽然在孟家没有掌权,但很得孟家家主喜爱,权势也不小。 关于那个女人,榆枝只知道,离过婚,其前夫身份地位也不低,两人离婚后还有过多次摩擦。 榆梦会和这人有所牵扯,还是因为其前夫出手时,榆梦偶然出手相助,得了份不大不小的恩情。 从时间上推算,这事应该过去了,不知道榆梦是不是和上辈子一样得了这份情。 这个需要查,不过暂时不重要。 榆枝想要从这位嫡系入手,她前夫手里必定有她很多把柄。 榆枝在忙,其他人也没闲着。 王新凤除了照顾儿媳,其他时间都混迹在老头老太太堆里,打听孟家的事。 老桑家出事,明面上并没有谁证明是孟家人动的手。 但大家都是人精,都猜得到。 桑家的房子如果不是在黄角胡同,怕是也逃不过孟家人的手。后续还有什么动作,谁也不知道。 老爷子老太太们不惧孟家,以前只是懒得掺和麻烦事。 如今他们和老桑家关系不错,能帮的,都会尽量帮。 孟家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不敢光明正大的动手,只是背后搞小动作,他们也就装作不知道。 王新凤问什么答什么,关于孟家的,事无巨细,都跟老太太说。 不过是说闲话而已,孟家还能说他们当帮凶不成?还能让他们闭嘴? 反正大家一起装疯卖傻,看谁装得像没看谁更不要脸。 桑大壮也早出晚归,没有闲着,和三兄弟一起调查一切可以调查的事情。 孟家其他事,他们没有方向查,也暂时没有能力查。 但是施压让他们退学的事,还是有迹可循的。 先找谁施的压,怎么施的压,把证据先拿到手,再谈其他。 还有榆枝父亲的事。 这事不好查,先得弄清楚榆枝父亲的各种资料,基本情况才行。 只是可惜,当初被当成小公主养的榆枝,对父亲母亲的事业一问三不知。 上一世也没有做过多的调查,所以想知道,只能一点点的去摸索。 这对他们来说有些困难。 普通人还好,左邻右舍,怎么都能查到点什么。 可榆枝父亲,明显不是普通人。 作为普通人的桑大壮几人,有些无从下手。 桑葚桑叶兄妹俩也没闲着。 他们去了大院,想要走桑老爷子的路子。 偏偏真的缘分没到,每次去都见不到人。 蓝天勤知道老桑家的事,也在帮忙出力。 只是桑葚桑叶不想他用蓝家的势力帮助桑家,只靠蓝天勤自己很难成事。 不过…… “叶子,小葚,明天,莫老过寿,莫老和桑老关系很好,桑老肯定会去,我们去寿宴堵人,一定堵得到。” “莫老?” 桑叶不是很熟。 桑葚倒是有些了解,是和自家太爷爷一样的老英雄。 没错,老桑家除了王新凤,都认定了桑家俩老的身份。 只是终究没确认过,不敢跟王新凤说。 “那样的寿宴,我们应该去不了吧。” 肯定重重警卫,严格审查,哪是他们能去的。 “没事,我爷爷有请柬,爷爷他身体好多了,可以出门参加寿宴,到时候我们跟着一起去。” 桑葚拧眉,刚要拒绝。 蓝天勤忙道:“这事是爷爷说的,带两个小辈去参加寿宴,是很常见的事,不会让人说道什么。” “你们不愿意麻烦我们家,但我爷爷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希望你们不要拒绝。” 桑葚默了默,道:“我们并不确定桑老是不是太爷爷。” “没关系啊,不是就不是,就当去长长见识,吃酒席了。听说是请帝都有名的大厨做的,肯定很好吃的。” 这样的事桑叶一般不做决定,全看桑葚。 桑葚沉默了一瞬,点头:“好,麻烦蓝爷爷了。” 蓝天勤大喜:“不麻烦,明天我去接伱们吧?” 桑葚摇头:“明天我们过来,这事不知道成不成,不好让家里人知道。” “那行,明天是午宴,在莫家大宅里举办,这边过去不会很远,你们不用太赶。” 桑葚应了声好,也没多待,兄妹俩就回去了。 翌日,兄妹俩没有跟家里人说,如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出门。 先去蓝家,到时候坐车一起去莫家。 蓝老爷子在家里客厅等着兄妹俩,见他们进来,笑着招呼。 “来坐会,时间还早,不着急。” 兄妹俩对着老爷子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蓝爷爷。” 老爷子身体并没有大好,毒是清了,但身体还很虚,正常情况下是不适合出门的,尤其是去人多的地方参加宴会。 再加上卖国两字,一般人都会避开,一面沾染上麻烦。 何况蓝家孟家一直对立,要是让孟家知道蓝老爷子和身上背负卖国二字的人来往,怕是会借机生事。 但老爷子全然不顾,毅然带他们出席宴会,不惧人言,这份情,足够兄妹俩这一礼。 老爷子无奈一笑:“你们啊,还是没把蓝爷爷当一家人。你们救了我们蓝家,即便豁出命,我老头子也该做点什么的,哪就值得你们这么小心翼翼。” “更何况,他孟家想动我,还差了点。我不了解你们外公为人,但你们妈妈是个品性很好的姑娘,我相信,能教出那样姑娘的父亲,差不到哪去。” “所以啊,别担心,我也去查过,虽然资料有限,但能看得出,这事并没有成定论,一切都还有可能。” “多谢蓝爷爷费心了。”桑葚道。 蓝老爷子摆摆手:“想好怎么做了吗?” 桑葚摇头:“先去看看吧,不是也没关系,是的话,我们就是想要个靠山,不至于什么人都能踩我们一脚。” “但外公的事,不想爷爷和太爷爷牵扯进来,他们刚正不阿一辈子,不能临老了,让人诟病,说他们徇私枉法。这也是家里人的意思。” 否则,榆枝和桑大壮不可能明知道桑家两老的消息,还保持沉默。 蓝老爷子笑:“你们都是好孩子,想法是好的,不过这事还得看具体情况,你们或许不太了解你们爷爷和太爷爷的为人,也不太了解他们在其他人心里的定位。” “不过没关系,总归有大人在的,你们是孩子,还是不要操心太多,好好读书才是。” “听说你们的招生主任保住了你们的学籍,这是个好老师,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谢蓝爷爷教导,我们会的,潘主任很好,我们打从心底感激,等事情过去,会亲自感谢他的。” 几人又聊了一会,卫州看时间差不多了,进来提醒,才结束谈话。 一行人坐上车,往莫家大宅去。 莫家所在的位置,在曾经王孙贵族所在的区域。 那一片都是五六进的大宅,十分宏伟古朴,内敛奢华。 亏得莫老爷子的功绩足够大,否则莫家不能独占这么大的宅子。 周边其他差不多规格的宅子,都是被分割成好几分,不同人家居住着。 莫家今天举办寿宴,莫老爷子的功绩在那,年龄在那,加上莫家后辈出息的不少,倒是没人敢拿这事做文章。 大家都还是心怀祝福参加。 气派的莫家大宅门口,朱红的厚重古朴大门难得完全敞开。 大门口一大片空地上,停满了各种车辆,人员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有参加寿宴的,有好奇看热闹的,当然也有心思不纯的。 莫寻礼莫寻义兄弟,带着几个小辈,在大门口招呼来客。 其他几个莫家子辈,也都带着一众小辈,帮着安排座位,引领客人什么的。 虽然莫家兄弟姊妹之间,私底下可能存在不和,但在这样的场合,相互之间看起来都很和谐,透着兄友弟恭的和睦之态。 (本章完) 128寿宴上 「蓝老到。」蓝老爷子没有坐轮椅,在桑叶的搀扶下慢慢走着,身后半步远跟着蓝天勤和桑葚,再后面是卫州。 小姑娘乖巧可爱,俩少年清贵俊俏,这样的组合,还是很养眼的。 蓝老爷子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小,他的事,都很关注。 都知道他瘫痪在床,没想到今天会来,还能自己走。 视线不由得带上了意外和好奇。 蓝老爷子不论是中毒,还是解毒,都没有对外公布,外界只知道他生病瘫痪。 背后之人还没抓到,李甘因为老桑家的事,帮忙查孙亮的事也耽误了下来。 本来蓝老爷子不好这时候出现在公众视野,让背后之人警惕,或是再度使阴招。 老爷子为了桑家,也是付出良多。 「老蓝,你怎么来了。」莫寻礼只比蓝老爷子小上几岁,算是同辈人。 两人还一起上过战场,共过事,也算是同僚,更是生死战友。 品性习性都很接近,很聊得来,是至交。 蓝老爷子生病,他去看过好几次,看着老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莫寻礼说不出的难受。 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老友竟然好了,还来参加了宴席,他如何不吃惊。 快步朝着蓝老爷子迎上去。 莫寻义和自家哥哥以及蓝老爷子走的不是同一种路子,没有公事上的交集。 不过私底下,算得上熟悉,也跟着莫寻礼身后迎来上。 莫家兄弟长相很相似,年岁相差也不大,看起来像双胞胎。 个子一百七十公分出头,皮肤白皙,很显年轻,身形较圆润。 不过莫寻礼走军,莫寻义走政,路子不同,气质也不同,一个刚毅,一个圆滑。 蓝老爷子和莫寻礼熟稔,说话也随意。 「咋,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老哥哥能来,我欢迎得很呢。这两位眼生的小同志是?」 莫寻礼认识蓝天勤,蓝天勤在莫寻礼看过去的时候就叫了人。 蓝老爷子拍拍桑叶的手臂,笑着介绍:「是家里讨喜的小辈,特地带过来见见世面的,没关系吧?」 「没关系啊,能讨得老哥哥的喜爱,必定是乖巧的好孩子,走走走,咱们到里面坐着慢慢聊,看见你来,我真的是太惊喜了,身体大好了?」 莫寻礼亲自扶着蓝老爷子另一只手,带着众人进去。 老爷子笑道:「老咯老咯,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不过暂时没事,有几年活头。」 「那可是大好事,等我忙完这阵,我再上门,咱俩好好唠唠。」 「行,咱俩还跟以前一样,一叠花生米,一壶小酒,彻夜长谈。」 「那感情好。」 老哥俩说说笑笑往里走。 蓝天勤看着桑葚,低声道:「我爷爷是不是在异想天开?」 桑葚扬了扬眉:「可以满足。」 蓝天勤乐了,老爷子知道了,怕是会高兴得睡不着。 走进莫家,第一次来的桑葚桑叶可算是长见识了。 亭台楼阁,假山花园,数不清的抄手游廊纵横交错,雕梁画栋,美则美矣,就是让人眼晕。 没人带的话,还真容易迷路。 宴席在二进进行。 如今也不像古代那般,男女各在一方。 男女大防没那么严了,所有人都在同一个院子里,说说笑笑。 不过安排座位的时候,还是尽量男女客分桌。 也会根据年龄分桌,蓝天勤这般大的小少年,会和差不 多大的同龄人坐在一起。 莫寻礼带着蓝老爷子去了主桌,刚聊几句就被人喊走了。 桑葚三人暂时陪在老爷子身边,环视宴会场,寻找想找的人。 蓝老爷子道:「如同桑老那般的老一辈,暂时不会出来,也可能一直不会出来,他们会在莫老的住处单独开一桌。」 「一个他们年龄都相对较大不方便,另一个是身份地位在那,出来的话,可能会让大家不自在。」 「待会莫老可能会出来见一见客,你们别着急,再寻找机会就是。即便今天见不到也没关系,以后就守在大院,老爷子肯定会回去的。」 桑葚桑叶点头,有些急躁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后院,莫老爷子的住处,桑老爷子一身补丁衣服,和宴会中所有人精心打扮的模样,完全不同。 随性得天怒人怨,包灿满脸的黑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提了好几次给老爷子买些新衣服,或者买布,请人做也成。 偏老爷子犟,不乐意花那个冤枉钱,说自己的衣服还能穿,死活不要新的。 讲究的莫老爷子看得眼睛疼,也就是桑老爷子,换个人,看他还忍不忍,分分钟让人叉出去。 在座有五个老爷子和一个老太太,都是和桑老莫老一样的老一辈,退下来了,在家颐养天年。 一般很少会出门,也不会掺和外边的事,因着老友过寿,才会走一趟。 大家都了解莫老的喜好,都纵着寿星公,特地穿了一身整齐的衣服。 不像桑老,穿得跟个老乞丐似得,倔得像蛮牛。 好在大家都了解他,没有鄙夷嫌弃,更懒得说他。 老爷子才不管穿什么,别人怎么看,自己舒心最重要。 坐没坐相,没骨头似得瘫在椅子上,有些暴躁的磕着花生米。 他最不耐烦这么无聊的坐着了,要不是莫老爷子时不时瞪他一眼,他怕是早就跑了。 暴躁的还有榆梦,她万万没想到,魏松真让她来打杂。 帮忙搬食材,洗碗,打扫卫生,什么不要技术做什么,硬是将她当成了便宜的苦力用。 可惜她一身精致的装扮,早就灰头土脸,没了鲜亮。 榆梦气得半死,又不敢发作,钱花了,活干了,不能什么事都没成吧,那不然多亏。 也不知道孟时春到了没有,她要疯了。 被榆梦惦记的孟时春到了,跟着孟添寿来的。 孟家这么多子孙,唯有她拔得头筹,跟着来参加宴席,也是耍了不少手段。 孟家在圈子里的名声是真不好。 不过,孟家势大也是真的。 非必要,没有人愿意和孟家撕破脸。 都维系着表面的和平与友好。 见到孟添寿,莫寻礼自然需要亲自迎上去。 「孟老欢迎欢迎,孟家侄女,欢迎啊。」 「莫世叔好。」 「好好,快里面请。」莫寻礼热络中,透着客套,没有和蓝老爷子在一起时的随意熟稔,迎着两人往里。 孟添寿全程带着温和慈祥的笑,一举一动,都很客气有礼。帽子的遮挡下,不见丝毫凶恶本性。 以孟添寿的级别,自然是和蓝老爷子一桌的。 不过蓝孟两家的关系,大家都知道,莫寻礼也是个人精,自然不会装傻充愣,将两人安排道一起。 进到二进后,想带孟添寿往隔壁桌去,都是同一级别的老辈坐的位置,没有高低之分。 不过,孟添寿见到蓝老爷子,直接就走了过去,在旁边坐下了。 相对于莫寻礼,孟添寿对蓝老爷子,好似要熟稔亲近许多。 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关切:「老蓝啊,许久未见,身体大好了?」 蓝老爷子也是个人精,心里对孟添寿不屑,嘲讽,愤恨,面上,却也是爽朗大笑:「拖你的福,勉强能多活几年。」 「那可是大喜事,可有准备请客热闹热闹?到时候可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请客倒是没想过,不是什么大事,咱们讲究艰苦朴素,不搞那些。不过,你这个老朋友,我是怎么都不会忘的。」 「那可好。」 两个老爷子你来我往,面带微笑,不知道的人,真觉得两人是亲近的好友。 莫寻礼得了蓝老爷子的示意,已经离开。 孟时春乖巧的陪在孟添寿身边,不动声色将桑葚桑叶打量了一番。 蓝家出现什么人,不会逃过孟家的眼睛。 对于这两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她自然知道。 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蹦跶不起来的蚂蚱而已,不值得她多关注。 不过蓝随这个老东西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带这样的泥腿子来宴会,也不知道蓝家其他子孙知道了,会不会高兴。 所以啊,虽然孟家对老桑家人出手了,孟添寿和孟时春却并不知道,桑叶桑葚就是他们惩治过的人。 说起来,这也是对老桑家的一种侮辱吧。 一种高位者,对普通平民的不屑一顾。 桑叶桑葚如今对孟家人,真是恨之入骨。 不是因为孟家的针对,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们很懂这样的道理,也能理解,并且接受。 因为他们自信,压迫,只是一时的,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站起来,让孟家不值一提。 只是,孟家,不该让榆枝的身体,又差了一分,这才是他们恨的根源。 蓝天勤时刻注意兄妹俩的反应,生怕他们沉不住气,让孟家有借口对他们出手。 不过,桑葚桑叶可比蓝天勤以为的要稳重,会隐忍,他们不笨,甚至很聪明。 在山上狩猎,最重要的不是打猎技术要好,而是要会隐藏自己。 他们可以将自己伪装成任何兽类,轻而易举的混进兽群偷袭。 能隐藏自己所有的气息,躲避野兽的追踪。 他们甚至被桑大壮训练过熬鹰,那份耐力,少有人能比。 所以,隐忍,伪装,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其实蓝老爷子心里也是担心的,好在兄妹俩一直没反应。 不过,长时间待着,也怕他们露馅,便道:「你们小孩子在这里也待不住,自己去玩吧,别走远了。」 「好,」三人乖巧的点头离开,他们也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桑老爷子的踪迹。 谢谢小可爱的打赏o(^▽^)o 129各自算计 孟时春也想去找桑老爷子。 桑铁元没有回来,她暂时做不了什么,只能去桑老爷子面前唰唰存在感,方便以后行事。 「爸,我很久没回来了,有些熟人也没常联系,刚好今天见了,我去打个招呼。」 孟添寿点头:「去吧,莫家宅子大,别走丢了,也别耽误人家宴席,早点回来。」 「好。」 孟时春离开紧随桑葚桑叶蓝天勤三人身后离开,倒是不用担心老爷子身边没人照顾。 如同蓝老爷子,孟添寿这样级别的人,身边都跟着警卫员,有人使唤。 这样的宴会,安防也是很到位的,除非脑子有问题,也没人敢在宴会上动手。 所以蓝天勤三人走得很放心。 不过,比起孟时春早就探听过桑老爷子所在地,三人就跟无头苍蝇似得乱转。 他们也不好随便找人询问,免得被当成心怀不轨之人抓起来审问。 孟时春知道莫老的住处在三进的主院,穿过抄手游廊,直奔三进。 不过三进的入口有哨兵站岗,高处也有人巡视。 不论是偷摸进还是强闯都不行,孟时春可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只是心下有些失望和恼意。 平时去桑家,都被桑老头拒之门外,难得今天有机会,想来个偶遇。 偏偏又被守得这么严实,实在烦躁。 里边的桑老爷子也挺烦躁的,拍着桌子用大嗓门喊:「不行了,老子待不住了,莫老头,带老子去你的练武场耍两圈。」 孟时春一喜,忙转身离去,去练武场必经的路上堵人。 屋子里几个老头老太太被桑老爷子这一嗓门,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正高谈阔论的莫老爷子更是气得直抖手:「你你你……你这个莽夫,仔细老子的紫檀木桌子,要是磕坏一个角,老子就拿你那个马鞭抵。」 桑老爷子一下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喊:「凭什么,你这么块破木头,还想换老子的马鞭,那是陪着老子上过战场,沾过血的老伙计,你脸大啊。」 莫老爷子也瞪着眼睛喊:「就凭老子的紫檀木贵,有价无市,你那么个破马鞭,不就几根破马毛,加些破麻绳,补了又补做成的,一文不值,老子能用它换,你偷着乐吧。」 桑老爷子气得,又一巴掌拍在紫檀木桌上:「莫讲理,是不是想跟老子干架?」 「桑牛哞,老子今天过寿,你他娘的给不给面子?」 「老子就不给。」 「你给不给?」 「老子不给。」 「你给不给?」 …… 众人……他们都听麻木了,俩老东西这么吵吵四十年了,他们听得最长的人,也听了差不多四十年了,脑壳痛。 唯一的老太太木着脸道:「练武场,还去不去了?」 他们这些个老胳膊老腿的老东西,也是豁出去了,才会陪着俩老东西闹腾。 吵吵的两人一下就禁声了,哼一声,齐齐扭开头,朝着门口走,在门口相遇,谁也不让谁,要先走。 莫老爷子瘦弱的小身板,哪是桑老爷子大体格子的对手,被桑老爷子用屁股轻轻一顶,他就蹬蹬蹬,退了好几步,被自家警卫员木着脸接住。 警卫员很淡定了,就这一招,俩老爷子也玩了几十年,乐此不彼,作为警卫员,接得很顺手。 莫老爷子气得脸色通红,不顾形象跳脚,亏得他一身讲究的长直裰,暗红的颜色,手工绣的百福,被他这么一跳脚,韵味毁得一干二净,生生衬托出一股猥琐来。 桑 老爷子可嘚瑟了,比武力,他就没输过。 趾高气扬的大步朝外走,特别嚣张。 其他人都没眼看,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幼稚得不如三岁小儿。 莫老爷子的练武场,就是个摆设,他又不爱练武。 不过他专门用自己的练武场拐桑老爷子过来玩。 为此特地用一个院子改造,该不该有的,里面都有,比桑老爷子那个堪比废物回收场地里的用具高档得多,也丰富全面得多。 每天都有人来这里清扫整理,莫老爷子总会把桑老爷子叫过来炫耀。 桑老爷子自顾自己玩,才不搭理莫老的炫耀。白玩的还不好啊,蠢蛋。 所以,桑老爷子对这里还挺熟。 说白了,这里就是莫老替桑老爷子建的。 俩老头相爱相杀,用后世的话说,是一对老CP。 其他老头老太太虽然没有桑老爷子对武这么爱不释手。 但也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对这些东西,挺有兴趣的,时不时耍两招,还能强身健体。 练武场就在三进,老爷子住所的隔壁院子。 孟时春想的很好,来个偶遇。 偏偏周围警卫很多,她根本进不了三进,近不了身,只能远远的看着老爷子从她眼前走过。 好不容易摆脱魏松使唤的榆梦,也好运的摸到了这里,成功见到了孟时春。 魏松那边,他是知道榆梦的小动作的,不过没有搭理。 既然说了是招进来的打杂,就必须打杂,明面上,他得站住脚。 至于榆梦想做什么,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但不能出手相助。 所以,他做了一个主厨该做的,至于榆梦偷偷跑走,他可顾不了那么多。 即便榆梦做了什么,他的责任也不会那么大。 魏松想得很好,榆梦却不在意,一心寻找孟时春。 她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不但遇到了孟时春,还不用想借口,怎么把桑大壮的话题牵出来,果然,老天都在帮她。 「哎哟,那个老爷子好眼熟。」 惊呼声在孟时春旁边响起。 孟时春拧眉,厌恶的扭头,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靠自己特别近。 无处发泄的火气顿时找到了宣泄口,沉着脸呵斥。 「哪来的疯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乱闯?」 榆梦心下一怒,上一辈她虽然靠着孟时春得了好,在她面前却一直如同一条狗似的,遭受了不少屈辱。 孟时春这会看她的嘴脸,就跟上一世一样,让她愤恨不已。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不能生气。 只能笑着讨好道:「是同志你啊,我不是乱闯进来的,我是来送茶水的。」说着举起手里端着的托盘示意。 「送茶水?」孟时夏厌恶的看着榆梦,衣服装扮还算勉强能入眼,可灰头土脸的样子,实在令人嫌弃。 就这模样,可不是干活该有的样子。 端茶送水的活,也不会用这么埋汰的人做。 榆梦连连点头:「对,送茶水,我是在厨房帮忙的,顺便跟着亲戚长见识。大家都忙,一个专门送茶水的同志临时肚子疼,我就替她一替。」 这一替,就花了一百块钱,榆梦心疼得直滴血。 孟时春不置可否,这女人眼睛里全是算计,她可不信她的话。 榆梦又笑着道:「您知道那位老爷子是谁吗,真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说不得他们还是亲戚呢,我就没见过这么相像的人。」 孟时春轻呵一声 ,这女人心倒是大,竟然想攀附桑家。 「是吗,你那个亲戚是谁?」 榆梦心下暗喜,就等着孟时春问呢。 「就是我上回在火车站等的亲戚啊。」 说到上次火车站,孟时春一下就沉了脸。 榆梦好似没看到,继续道:「那是我前妹夫,和我妹妹离婚来帝都发展,我刚找到他人。」 「就他,和眼前的老爷子,真是有六七分的像呢。因为身形太具有特点,所以印象很深。不说长相,单说这体格子,试问也没几个人能长得这么相似了。」 「我那前妹夫是寡母带大的,据说当年他母亲怀着他的时候,和父亲走散了,母子俩相依为命,一直盼着找父亲呢。」 「要是他们真是亲人,我那婶子知道了,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榆梦看似说者无意,孟时春这个听者是真的上心了。 正如榆梦说的那般,这世上,能长出这种体格的人,不会很多。 如果是真的,按照年龄算,她那个所谓的妹夫,一定是桑铁元的种。 还有那个女人,就是桑铁元当初死在小乡村的媳妇。 孟时春有些着急,那个老女人要是没死,按照桑铁元的性子,怕是必定会找回来。 那到时候自己的算盘,岂不是要落空。 不管是不是,孟时春都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收敛了脸上的嫌弃和厌恶,变得亲近起来。 「我们也算是两次见面了,挺有缘分的,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榆梦心底暗喜又有些嘲讽,还是一如竟往的会算计,会变脸。 面上单纯无害道:「我姓榆,叫榆梦,我也觉得和同志挺有缘的。」 孟时春轻笑一声:「是啊,你那个前妹夫在哪,我和桑老还算有些交情,要不你叫他过来,我给他们引荐,万一真是亲人,这也算是一个善举。」 榆梦可不傻,她说出桑大壮的消息,桑大壮怕是活不到明天,她还指望靠着桑大壮飞黄腾达呢,虽然她也恨不得桑大壮死,但也得死得有价值不是。 「真不巧,前妹夫听说南边有他爹的消息,去南边了,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也不知他具体去了哪,什么时候回来。」 「不过,我知道他们老家在哪,同志要是可以的话,劳烦你去问问婶子就能知道是不是失散的亲人了,毕竟,前妹夫也没见过爹和爷爷。」 孟时春微微眯眼,确实不巧。 「那也行,劳烦同志给我个地址,我让人去问问。」 「好啊。」 榆梦揪起的心终于放下,这份人情算是稳了。 130相认 孟时春待不下去了,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她恨不得那母子俩分分钟消失。 得了地址,和孟添寿说了一声,急匆匆就走了。 偶遇桑老爷子的事,不用急。她很自信,只要没有王新凤一流的人当绊脚石,她绝对能拿得下桑铁元。 孟时春走了,事情办成了,榆梦也不敢在这里多待。 她虽然贪慕权势,但也有自知之明,这里的人,她一个也招惹不起,还是老老实实回厨房好。 以后搭上孟时春这条线,徐徐图之,必定能心想事成。 至于桑大壮那里,也不急,她还有时间,上次确实太冲动了。 她倒是想直接离开莫宅,不回去当杂工。 但她这样的身份,必须统一安排,不能私自随意离开。 好巧不巧,转过一座假山,竟然和桑葚桑叶蓝天勤三人面对面遇上了。 桑葚三人都不认识榆梦,可被桑葚桑叶折磨了一年的榆梦,噩梦里全是兄妹俩,不可能不认识。 兄妹俩带给她的阴影,比桑大壮带给她的更多更深。 说不上为什么,可能在于,桑大壮存了死志,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一心复仇。 而桑葚桑叶兄妹俩,却着重于怎么让她痛苦,让她恐惧,让她悔不当初。 所以在看到他们的瞬间,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狰狞,眼底又是化不开的恐惧。 她恨兄妹俩,又怕兄妹俩。 三人也看到了榆梦,并且将榆梦的变化尽收眼底。 心下纳闷,不认识啊,整得跟杀父仇人似得。 蓝天勤不动声色将兄妹俩护在身后,免得女人发疯冲过来。 扭头低声问:「认识吗?」 兄妹俩摇头。 蓝天勤拧眉,不会是个疯婆子吧。 瞧见有巡逻的哨卫过来,想要招手。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榆梦却率先出声。 尖锐愤怒的质问:「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王新凤那个老东西死了?」 说着又状似呢喃:「不可能啊,应该是今年年底或是明年年初的事。即便因为自己改变了轨迹,也得再等一等,孟时春都还没动手呢,不可能死了。」 随即又凶狠的瞪向桑葚桑叶:「老东西没死,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想做什么?榆枝那个***在哪,她为什么没回榆家?」 「说啊,你们哑巴了,说啊。你们为什么会在帝都,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准备害我?说啊……」 榆梦就跟个疯婆子一样,双目赤红,面容狰狞,甚至张牙舞爪。 她也是被变故刺激到了,重活一世,真是事事不如意,各种算计,最后总会落空,甚至起反作用。 努力了这么久,今天才算有点起色。 她的富贵权势梦,才刚刚开始,她努力这么久,才刚刚有点收获。 可不该出现的人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这不得不让她恐慌,让她崩溃,让她积压在心底的愤怒不甘全部爆发。 因为榆枝没有回榆家,轨迹已经不同了。 她怕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改变。 那么她所有的先知,所有的优势,都会成为笑话。 做的一切努力,都会成为泡影。 这是她遭受一年非人折磨换来的重生,不想什么都没成就这么没了。 不要,不可以,谁都不能阻拦她,谁都不可以。 「滚,滚出去,马上从这里滚出去,滚出帝都,滚啊……」榆梦跟疯了似得,朝着桑葚桑叶扑过去,想要把 他们拽走。 蓝天勤惊得不轻,他倒是不惧这么一个疯女人,但不确定这人什么身份,不好在莫家随便动手,何况还是这样的场合。 「来人,快来人。」蓝天勤大喊,听到动静的哨卫忙跑过来,也被榆梦的疯癫样惊得不轻。 这个疯婆子是谁,谁放进来的,这不是让他们吃挂落吗。 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所有安防人员,都得担责。 「快,把人控制起来,严加审问。」 榆梦在看到哨卫的瞬间,就恢复了理智。 顿时心下发寒,恼恨自己竟然在这里情绪失控。 怎么办,怎么办? 「你们在吵什么?」 外边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老爷子老太太们组团出来。 询问的是莫老爷子。 在他的寿宴上,在他家里,吵吵闹闹的,这是对他的挑衅啊。 还特地在他的住所外吵闹,这不是故意引他出来吗? 哼,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众哨卫神情一震,有些恼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疯婆子。 失职的惩罚肯定是逃不过了。 榆梦也惊了,怎么出来了,不能出来,万一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不,不会的,一定不会被认出来的,一定不会的。 榆梦在心里拼命祈祷,可惜,心思不纯之人的祈祷,老天听不见。 桑老爷子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桑葚桑叶的脸,整个人惊得呆住了。 第一个发现他异样的是护在他身边的包灿。 看老爷子双眼发直,身体僵硬,面色逐渐潮红,吓得不轻。 「桑老,桑老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包灿都快哭了,哑着嗓子大喊:「快,快来人,叫医生,叫医生。」 众人齐齐看过去,也吓得不轻,莫老甚至都晃了晃,这可是他的至交老友啊,不能出事的。 「医生,快,医生,叫医生。」 所有人手忙脚乱叫医生时,桑葚身形一晃,就到了桑老爷子跟前,快到一个人都没能扑捉到他的身影。 手里举着一根银针,敢要扎下,就被包灿眼疾手快拦住。 包灿神情异常狠戾,如果不是看在这俩孩子是熟人,印象不错的份上,他绝对不会仅仅是阻拦:「你要做什么?」 语气里喊着警告和警惕。 桑葚抿着嘴,觉得应该解释两句,还没开口,桑老爷子一把就将包灿拍开了,特别嫌弃:「滚蛋,挡着老子了。」 包灿…… 众人…… 桑葚也默默的收回了银针,好吧,就老爷子这力道,这嗓门,没啥问题。 桑老爷子一把捧起桑葚的小脸,粗糙的大手在俊俏的小脸上移动,猥琐得不行。 老爷子还哆哆嗦嗦的含泪笑:「我,我我……我媳妇。」 众人惊恐。 莫老爷子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惊呼:「快,叫医生,叫精神病医生。」 桑老爷子一下就怒了:「莫讲理,你他娘的是不是找打?」 莫老爷子被骂了,但一点不生气,还乐呵呵的笑了:「还好还好,还是那个老莽夫。」 桑老爷子翻个白眼,又含泪捧着桑葚的小脸笑,老糙汉的脸,柔得能滴出水:「跟我媳妇一样的脸。」 众人齐齐白眼,老爷子,说话别大喘气,容易吓死人。 桑葚也满脸无奈,太爷爷,我会拒绝认亲的。 他现在是确定了,就老爷子这做派,绝对老桑家,错不了。 老爷子一点没察觉众人的嫌弃。 又盯着桑叶眼眶泛红:「小乖乖也是我媳妇的脸,过来,快过来。」 桑叶可比她哥上道多了,板着个死人脸,怎么找靠山。 小嘴一咧,露出整整齐齐的小白牙,哒哒哒跑过去抱住老爷子的手,扬起小脑袋让桑老爷子看。 桑老爷子被桑叶的样子融化了,冷血无情的推开了桑葚,搂着小丫头乐。 桑葚……太爷爷,你会失去一个可爱的小曾孙的。 「乖乖长得可真好看。」 老爷子怕吓着桑叶,大嗓门被狠狠的捏着,满心慈爱,硬生生被他演绎出了猥琐气息,对着桑叶的脸,爱不释手。 桑老爷子的媳妇,也就是桑葚桑叶的太奶奶,是地主家的小姐,从小就当成绝对的大家闺秀培养的,温婉贤良,长得也十分美貌。 年轻时候的桑老爷子是地主家的长工,长得壮,力气大,干活麻利,为人正直,有冲劲,还有脑子,不是真的傻大个,很得地主老爷重用。 有一次小姐外出上香,由他和其他人一起护送。 半路遇到劫匪,老爷子奋勇救主,助小姐脱困,被小姐看上,死活要嫁给他。 地主家就这么一个姑娘,地主老爷又十分疼爱姑娘,便让老爷子入赘。 老爷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本就对小姐也起了心思,当即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说是入赘,但地主小姐并没有让孩子随她姓,仍旧随了父姓。 地主老爷也没在意,他是个很开明的地主老爷,并不在意姓氏,只要闺女过得好,孩子是自家闺女生的就行。 成婚后,桑老爷子并没有在岳家继续当长工,而是参了军,为国报效。 地主小姐和老爷都是支持的,并且在财物上,也是尽可能的支持桑老爷子,为桑老爷子提供了不少帮助。 后来动荡,地主老爷和小姐,带着刚出生的儿子,被迫背井离乡。 地主老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死在了路上。 地主小姐带着幼子,几经生死,后来被王新凤的父母救下,才得以活命,后又暂时在王新凤老家安身。 桑老爷子经过多方寻找,才找到媳妇,见他们没事了,又投身到了事业当中。 桑家太奶奶虽然是地主家的小姐,但并没有门第之见,且也随父亲,十分开明睿智。 和王家相处当中,太奶奶对善良的王家人很是喜欢,年少果敢,善良,热血的王新凤也十分得她的眼,如今世道,可不适合柔弱的姑娘生存,琴棋书画,也无法在世间立足。 刚好青春萌动的且自家儿子也喜欢这样勇敢大胆的姑娘,她便上门求亲,成了这一段姻缘。 131不讲理的一老一少 身为地主小姐的太奶奶从小娇生惯养,一路颠簸,又担惊受怕,加上父亲离世,伤心过度,留下了病根,没有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桑老爷子听闻消息回来,难过了许久,差点跟着一起去了,亏得王新凤刚查出怀了孩子,有了小孙孙,才让老爷子有了其他希望,一心投身事业,想要为孙子挣个太平盛世。 那时候桑爷爷也成熟稳重了,老桑家的男人,都有一个军人梦,母亲的离世,也让桑爷爷难过了许久,暗恨这个动乱的世道,便随父一起参军。 没多久,王新凤的老家,就遭到了洗劫,全村无一幸免。 王新凤父母也死在了劫难中,王新凤那时刚好去部队探亲了,才免了这一场劫难。 这事让王新凤恨彻骨髓,誓要让那些贼匪万劫不复,便也参加了后勤,想要为抗敌出一份力。 后来他们的队伍路过一个小山村,就是王新凤出事的小山村,因突***况,大着肚子的王新凤不方便跟着,只好和桑家父子分别。 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二十多年。 桑大壮小时候长得就是像奶奶,桑葚桑叶长得像小时候的桑大壮。 所以桑老爷子才会因为兄妹俩的长相而震惊。 不言不语,没什么表情的桑葚五官和太奶奶相似。 可会笑会搞怪的桑叶,从里到外,都透着太奶奶年轻时,天真无忧的模样,让老爷子怀念又感叹。 这就是他老桑家的种啊,是他媳妇保佑了他们老桑家得以延续啊。 好,太好了,真好啊。 老爷子没有丝毫怀疑,谁也无法理解,他们老桑家对于血脉这事,第六感的感应有多强烈。 别说两个孩子长得像太奶奶,就是不像,他们也能通过血脉感应到彼此。 老桑家的种,错不了。 老爷子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个暴躁的老爷子,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了。 众人看得惊奇,在场的除了哨卫,桑叶几个和榆梦,剩下的老头老太太们,对桑老爷子的事都知道得很清楚,也能明白这俩孩子可能的身份。 不由得感叹,也替老爷子高兴。 榆梦却并不觉得高兴,她怕是现场唯一想疯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早知道,她就控制住脾气,把人安静带走,哪里会出现如今的场景。 可惜,没有后悔药。 现在该怎么办? 桑老爷子父子俩一定会知道王新凤那个老女人活着的事。 那么孟时春那里肯定成不了。 告诉孟时春这个消息的自己,绝对会成为孟时春首先泄愤的对象。 榆梦顿时头皮一麻,她完了。 她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桑叶看到榆梦生无可恋的脸,邪气挑眉,小嘴一瘪,拽着老爷子的手,一脸委屈指向榆梦,软乎乎的告状:「她欺负我。」 她桑叶也是有太爷爷的人了,叶子姐也有靠山了,这些小垃圾,受死吧。 本来兄妹俩还挺疑惑,这人是谁。 可听完榆梦吼的那些话,便都明白了,这是他们那个便宜的大姨啊。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识自己,但这不妨碍兄妹俩生气。 不但诅咒他们奶奶死,还骂他们妈,还嚣张的想让他们滚。 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给她脸了。 以前的仇没找着机会报,今天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慈眉善目的老爷子一下就怒了,铜铃大的眸子,不怒自威,带着股血性,分分钟能把人吓死那种:「那是个什么玩意,敢欺负老 子的小乖乖?包小子,给老子拽过来,让老子看看,她是不是脸比磨盘大。」 包灿嘴角抽了抽,老爷子,不合适,怎么说那都是个女同志。 再说,好歹给莫老一个面子,人家的地盘,该由人家处理。 桑老爷子才不管,包灿不动弹,他就自己动。牵过桑叶的小手,就大步朝着榆梦过去。 榆梦看着山一样的老爷子都快尿了,你们别过来啊…… 怎么办? 自己怎么活着出去,筹划怎么继续? 就这么放弃,她实在不甘心。 今天的事情,太过始料未及,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整个人都是慌的。 上一辈子榆枝死了,王新凤死了,桑大壮毁容了,他们才相认的。 那是几年后的事情,自己已经有了身份地位,可以挺直腰杆站在桑家人面前。 可如今,王新凤还没死,榆枝还没死,桑大壮还没毁容。 她的所有谋划更是还没成型,她还只是一个苦苦挣扎的小井市民。 什么都还没有,什么都做不了,他们怎么能相认,不能相认的。 不得不说,榆梦心挺大,被吓着吓着,竟然自己就歪楼了。 不顾眼前危机,一心想着将来权势,也算是个不怕死的勇士了。 桑老爷子一点不讲武德,看榆梦神游天外就来气。 一个老娘们还敢对他不屑一顾,一个窝心脚毫无预兆就踹过去,踹得榆梦吐出一口老血,终于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回神,惊恐的看着桑老爷子。 眼神里还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要踹自己。 你不要脸的吗? 你这么大个人物,随便伤害百姓,不怕被口水淹死吗? 难得不该给她一个申辩的机会? 伸出尔康手准备阻拦桑老爷子的众人,倒是很淡定了,习惯了,默默收回手。 算了,他们哪阻止得了桑老爷子那个老痞子,他没直接拧脖子算客气了。 桑叶的小背脊挺得直直的,小模样特别骄傲,瞧见没,我家的太爷爷。 对榆梦投去鄙夷一眼:「活该,嘴巴这么臭,多喝两口老血洗洗,下次再敢喷粪,我就让我奶用大粪给你洗。」 桑老爷子和桑叶如出一辙的鄙夷小表情,还特别幼稚的淬了一口:「就是,什么玩意,还想欺负老子的人,瞎了你的狗眼。」 桑葚……这俩,他一个都不想认。 榆梦气得想再吐一口老血:「你,你们,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是故意伤害,是以势压人,我不服。」 「不服来战。」 「不服来战。」 一老一少,胸脯都挺得高高的,下巴扬得高高的,声音洪亮,气势十足。 默契程度,想让人觉得不是一家人都不行。 众人齐齐扶额,以后老桑家怕是要热闹了。 老不知羞,少不更事,都是不嫌事大的。 就你们这样的,让人家战,你们还不如直接递把刀给人,让人自己抹脖子。 包灿呵了一声,他以前的感觉没错,这俩能玩到一起。 榆梦噗的一声,飙了口老血,昏死过去了。 一老一少欢喜的击了一掌,一身骄傲。 「小乖乖,她咋欺负你的,说,老子看看这一脚够不够解气。」 众人……您老好歹讲点理,做个人吧,官老爷判案都得给嫌疑犯一个申辩的机会,你这一言堂怕是不合适。 再说,人家都昏死过去了,好歹留条狗命吧。 老爷子才不管,桑叶这个小 恶霸也不管。 「她咒我奶,骂我妈,她还让我们滚出帝都。我奶叫王新凤,她咒我奶死,我奶活得好好的,身强体壮,嗓门大。」 王新凤三个字,差点没让桑老爷子原地飞升。 心里所有不敢问出口的迟疑,都得到了解答,活着,真的还活着。 老爷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莫讲理,老子有事,你自己玩吧。」一边一个,夹起桑葚桑叶就跑,就跟拐孩子的人贩子似得,包灿在后面一脸绝望狂追。 老爷子,不至于,慢点啊。 被夹的兄妹俩……其实他们自己跑速度不慢的。 蓝天勤张了张嘴,算了,嘴角微微上扬,真好。 莫老爷子也挺高兴的,他和桑老爷子是好友,几十年的好友了。 他知道当年桑老爷子儿媳妇出事,桑家两个男人有多痛。 如今找到人,自然高兴激动,他没有阻拦的理由,自己的生辰,不重要。 至于真假,他相信,就凭老桑家的体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冒充的。 好啊,他的老伙计终于有盼头了。 「这事,我希望在老桑家人没有出来说之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要透漏出一个字。」 桑家地位特殊,他们就两个老家伙,不像其他世家,怎么着都有两个后人,或多或少沾了些派系立场。 桑家两人一直中立,或者说,他们独立,他们无后,也不培养势力,不发展派系,一心为国为民,纯粹干净。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声望很高,比任何派系,任何人都高。 为此,地位斐然,都想拉拢他们,但都不敢轻举妄动,大家相互制衡着,倒是相安无事。 可如今,他们有亲人后辈了,那些人不得不生出心思。 莫老爷子可不想老友刚找回来的亲人,就灾祸连连。 哨卫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莫老爷子这样说了,他们肯定会守口如瓶。 几个老爷子老太太都是不管事的,也真心为桑老爷子高兴,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自然也不会说。 唯一有可能的是昏迷的榆梦。 莫老爷子微微眯眼:「把她带下去好好审问。」 「是。」哨兵麻利的将人带走。 莫老爷子又看向蓝天勤。 「你是哪家小子?」 蓝天勤恭敬的行了一礼:「莫老好,小子姓蓝,名天勤,我爷爷蓝随,家父蓝常舒。」 一听姓蓝,莫老爷子面容柔和了些:「蓝家小子啊,你爷爷带你们来的?」 「是。」 莫老拍拍蓝天勤的头:「你是个聪明孩子,回宴席厅吧。」 「好,小子告辞。」对着所有老头老太太都行了一礼,才缓步离开。 132老桑家的常规操作 车上,桑老爷子一个劲的搓膝盖,打了几个补丁的裤子,被他那双糙大手,直接搓开几个口子。 老爷子好似并没有发现,双腿还一个劲的抖。 看起来紧张极了。 开车的包灿从后视镜里看着老爷子的模样,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劝出声。 他心里还挺乐,常年被老爷子吼,他还是有那么点幽怨的。 老爷子对谁都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谁都奈何不了他的德行。 如今倒是遇到克星了,他竟然也会紧张,真稀奇,还挺搞笑。 啧…… 桑葚和桑叶对看一眼,这个新认的太爷爷有点可爱,不过,他们还不太熟悉,不知道怎么安慰,才能让老爷子放轻松。 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保持沉默,车上很安静。 包灿的车速不快,老爷子也有点近乡情怯的心思,也没催,慢悠悠的往黄角胡同去。 这会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会。 王新凤正在黄角树下,跟老爷子老太太们唠嗑,获取情报。 时不时扯着嗓门吐槽一番老孟家,吐槽得很欢。 老爷子老太太们听王新凤说话,总有种看大戏的错觉,十分乐呵。 一辆车在路口停下也没人注意。 直到一声喊破音的儿媳妇三个字传来,众人才惊讶回头,齐齐看向路口。 王新凤更是虎躯一震,脸上的乐呵,一寸寸龟裂,这么熟悉又久远的喊声,她不敢认。 僵着脖子扭头,对上桑老爷子山一样的身板,熟悉的大糙脸,还有那双老桑家特有的铜铃大眼眸。 此时正瞪着自己,带着狂喜。 王新凤表情从震惊,到惊诧,到愤怒,到木然。 桑老爷子见王新凤没反应,忙又拍着大腿跺脚喊:“儿媳妇诶,我是爹啊,你爹啊。” 老爷子一身补丁衣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裤腿上还有几个大窟窿,黑壮的大腿,在初春柔和的风里,若隐若现,十分辣眼睛。 妥妥糟老头子,任谁看了,都是乡下来城里打秋风的穷亲戚。 还是山嘎达出来的,和野人没两样。 王新凤抿了一下嘴,实锤了,这么埋汰的糟老头子,就是那个她婆婆在还能像个人,她婆婆一走,就变成野熊的邋遢公公,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邋里邋遢的臭毛病。 突然,老太太平静的面容猛然一变,在众人始料未及的瞪视下,嗷了一嗓子,震得众人心跳加速,随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门边哭边骂。 “杀千刀的老东西啊,不声不响的死了这么多年,你都死哪去了,可怜我们孤儿寡母,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没用的老东西,你怎么不等我们一家子都死绝了才出现啊,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没天理啊,气死个人啊,要了我的老命啊……” 老太太哭得抑扬顿挫,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整个黄角胡同,甚至对面的文汉都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吧,本该亲人相见泪两行的场面,可被老太太这么一整,众人只想笑。 老爷子一脸惊慌失措,还无比愧疚,搓着手,弓着背,围着王新凤绕圈,不知道怎么办的急促样,跟跳大神似得。 这俩真是凭一己之力,演绎了一场喜剧。 包灿嘴角狠狠的抽了两下,看向桑葚桑叶:“伱们奶?” 兄妹俩淡定点头,常规操作,请勿惊慌。 黄角胡同的大爷大妈们也很淡定,这才是王新凤啊。 亲人见面,抱头痛哭那些,不适合这虎娘们。 不过娘们是真虎,老桑家的身份,黄角胡同里的人精,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所以,糟老头子一出现,他们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亏得老爷子名声响亮,要不然他们怕是得报公安,黄角胡同来野人了,救命啊。 就这样的老爷子,王新凤是说骂就骂,一点不带含糊的,论虎,没人比得上她。 何况,这还是她公公。 对公公都这么牛气,也不知道身为她男人的桑铁元,还能不能好。 包灿实在有些不忍直视,老太太像是唱大戏的疯婆子,老爷子像是无从下手哄崽的大黑熊,都有些辣眼睛。 问兄妹俩:“不上去劝劝你们奶吗?”这里人还挺多,待会放学了,对面学生出来了,人更多。 兄妹俩齐齐后退一步:“千万别,老太太六亲不认的,你要是不让她发泄,她得剥了你一层皮。这种情况,只有她儿媳妇能上去劝。” “是你们妈?那赶紧去叫你们妈啊,这么坐地上,总归不太好。”包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尤其是瞧着周围老头老太太们脸上的乐呵,一个头两个大,自从跟在老爷子身边,他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兄妹俩更惊恐的后退了一步:“她儿媳妇做什么都好,做什么都对,但你要是敢指使她儿媳妇做事,老太太不但扒你们的皮,还要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总之,别动她儿媳妇最多半死,动她儿媳,让你死了又活。儿媳妇是老太太的心头肉,你可千万别打主意。” 包灿木着脸,你们还能说得更玄乎一点吗?他可是一身正气的军人,不信邪。 兄妹俩严肃点头,绝对实事求是,一点不夸张。 包灿沉默了,算了,跟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他已经不记得正常人是什么模样了,脸丢得也不少,再来一次,他可以忍。 老桑家人的操作,他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要不然他怕是得去调查,这一家是不是有人冒充的。 王新凤哭着哭着,声音一顿,怒视老爷子:“桑铁蛋那个狗东西死了没有?” 老爷子忙道:“没,没死,还活着。” 老太太又嚎了:“桑铁蛋那个狗东西还有脸活着,老娘都快死了,他凭什么活着,挨千刀的狗东西,别给老娘回来,要不然老娘弄死他。” “说走就走,说死就死,说活就活,他算什么东西,老娘都没这么大的脸。” “没脸没皮的狗东西,害了老娘一辈子,老娘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 桑葚抿了抿唇,努力克制溢出嘴角的笑。 作为这句话曾经的受害者,他觉得很高兴,终于有人垫背了。 桑大壮呵呵,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老头老太太们已经憋不住了,噗嗤噗嗤的喷笑出声。 作为亲媳妇和亲娘,王新凤是合格的。 亏得王新凤这会没工夫搭理他们,要不又是得一顿鸡飞狗跳。 包灿一拍额头,觉得脑壳好痛。 桑老爷子一点也不觉得好笑,觉得这是应该的,自家那个不孝子死不死的不重要,儿媳妇活着才重要。 “诶诶诶,不回,不回,儿媳妇啊,别生气,别气坏自己,爹动手,爹亲自动手弄死那个狗东西。” 桑铁元……鼻子痒,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又背后说道他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听到榆枝的急呼:“妈,您怎么了,怎么坐地上,多凉啊,快起来。” 王新凤的嗓门实在大,在自家后院的榆枝都听到了。 生怕孟家又出声了,担心老太太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出来。 见老太太正坐地上哭骂,急得不行。 王新凤一见榆枝,瞬间从泼妇变成慈母:“哎,枝枝啊,你咋出来了,今天外面有风,你当心点啊。妈没事,别担心啊。” 顺着榆枝的手就站起来了,麻利的站起身,特别慈爱讲道理。 看得包灿也是啧啧称奇,老桑家这个儿媳妇,才是最牛的人啊,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桑老爷子看着榆枝直搓手,想插话又不好意思,还有些激动:“那,那个,儿媳妇啊,这这这……” 王新凤白了老爷子一眼:“这这这,这个屁这,没眼力见的老东西,这是你孙媳妇。”扭头又特别和蔼亲切的跟榆枝介绍:“枝枝,这是你那个死了又活过来的爷爷。” 死了又活过来的桑老爷子……这话没毛病。 榆枝惊诧了一瞬,看了眼桑葚桑叶。 兄妹俩不敢和她对视,悄摸摸的搞小动作装聋作哑。 榆枝也没生气,笑着对老爷子道:“爷爷好,我叫榆枝。” 老爷子被榆枝喊得心都化了:“诶,孙媳妇好,好好好……”一双大手无措的在身上摸,企图摸出一个子。 奈何只摸出几个口子,本就破烂的衣服更烂了,一毛钱都没摸出来。 老爷子臊得老脸通红,尴尬的冲榆枝笑笑,王新凤直接赏他个大白眼。 老爷子忙扑向包灿,他平时不花钱,不带钱,买东西都是包灿帮忙买单。 “包小子,你咋没点眼力见,赶紧的。”大糙手着急忙慌的在包灿兜里掏。 包灿穿得整齐干净的衣服,瞬间就凌乱了,就像被人蹂躏过似得,有些惨。 包灿气得真想把老爷子的爪子拍开,放开,我自己来。 奈何自己干不过老爷子。 “桑老,我来,我自己来,您别急。”包灿生怕自己被老爷子当众扒光,忙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给给给,桑老,今天不凑巧,只带了这么多。” 桑老爷子也不看,一骨碌抓手里,笑得面目狰狞往榆枝手里塞:“孙媳妇啊,爷爷今天出门急,准备不足,下次,下次爷爷给你包个大红包。” 老爷子已经很努力表现得慈眉善目了,奈何硬件设施不尽人意,他的笑容易笑死人。 好在榆枝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一点不嫌弃老爷子狰狞的笑。 多谢书友小可爱的桃花扇,多谢所有小可爱的打赏o(^▽^)o (本章完) 133可以横着走 乖巧的接过一把目测至少四五百的见面礼:“谢谢爷爷。” “哎哟,不谢不谢,这才哪到哪啊。” 桑葚桑叶就默默的看着老爷子……太爷爷,您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曾孙?是不是也得有个大红包? 抱歉,老爷子眼里只有孙媳妇。 王新凤瘪了瘪嘴,瞪着老爷子:“你这些年都混出名堂没有?就这三瓜俩枣的也好意思往我枝枝手里塞?” 包灿差点吐血,老太太的心挺大啊,有些人家一辈子都没存下四五百,你竟然说这是三瓜两枣。 老太太哼:“工资津贴呢?有没有存款?是不是拿去养小妖精了?要不我回头跟婆婆唠唠去。死了这么多年的人,穿身破麻袋就出来了,咋的,讹我啊,还是想打秋风?” 众人表情很麻木,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王新凤说得出口了。 桑老爷子急了:“别别别,儿媳妇,可不能在你娘面前瞎说啊,爹清清白白的。爹有钱,老多钱了,爹混得可好了,真的,伱在你娘面前多夸夸爹,你娘就喜欢听你说话。” “爹现在可给她争脸了,放古代都能给她申请诰命呢。爹这不是把钱都留给你吗,所以才没买衣服,爹不打秋风,真的。” 生怕王新凤不信,老爷子还特别真诚的挺直了腰,免得自己看起来心虚不可信。 王新凤呵了声:“你混得多好,能不能让我在帝都横着走啊?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还敢不敢踩老娘啊?还敢不敢欺负我的枝枝了?” 老爷子一下就支棱起来了,特别骄傲:“能,不但能横着走,躺着走都成。谁都不敢再欺负你和孙媳妇,你们尽管放心,想干啥干啥,爹厉害着呢。” 围观的老头老太太们点头,确实厉害,全帝都就你最厉害,老太太可不是能躺着走了。 孟家差点把小丫头欺负死,以老太太的性子,指不定得报仇,以后可热闹了。 王新凤挑了挑眉,看老爷子顺眼多了:“行,回头把钱都交上来,都给我家枝枝管着,我们家的钱,都是我家枝枝在管,一毛钱都不许私藏,要不然我就去找婆婆告状。” 众人齐齐吸气,这娘们够唬啊,公爹的钱都收得这么理所当然。 包灿也挺惊,农村老太太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有些替老爷子抱不平。 老爷子可不这么认为,儿媳妇愿意管他钱,这是原谅他的意思啊。 这些年他们孤儿寡母肯定吃了不少苦,老爷子心疼得不行,还自责愧疚。 儿媳妇不但没有恨他们父子俩,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还找了这么好的儿媳妇,生了两个乖曾孙,老爷子高兴着呢。 “诶,给给给,都给孙媳妇,爷爷的钱都给孙媳妇买漂亮裙子穿,孙媳妇尽管用,爷爷退休工资老高了。” 榆枝笑得不行:“好,谢谢爷爷。” “不谢不谢,爷爷该谢谢你,你给老桑家生了两个长得像你奶的小曾孙,爷爷高兴,你可是大功臣。”老爷子乐得身上的肌肉都抖了起来。 因为曾孙长得像太奶奶,所以太爷爷才高兴? 桑葚桑叶…… 榆枝觉得这话不好接。 老爷子又道:“是兄妹吧,龙凤胎啊?咱老桑家可是十代单传,我孙媳妇就是厉害。” 王新凤这话乐意听:“那可不,谁家儿媳妇有我家枝枝厉害,不但生了龙凤胎,破了老桑家一脉单传的咒,俩孩子还长得不像老桑家的人,这可是我婆婆都没做到的,能不厉害吗。” “这可是我亲自找的儿媳妇,要是靠你孙子那个瘪犊子玩意,老桑家早完蛋了。” 老爷子十分认同的点头,虽然他还没见过孙子,但是听儿媳妇说孙子长得像老桑家的人,他就开始嫌弃了。 “那是,必须的啊,儿媳妇厉害,孙媳妇也厉害,老桑家全靠你们了。”老爷子看着两个小曾孙,美滋滋的摇头晃脑:“真好看,俩孩子都不像老桑家人,孙媳妇你可不知道,你奶奶当初最遗憾的就是你爷爷随了老桑家人,可惜了她的好样貌啊。” “所以说啊,你功劳可大了,爷爷是真的高兴。” 兄妹俩觉得他们可能高兴不起来。 其他人觉得很高兴,果然,老桑家人的都不正常。 榆枝哭笑不得,有个把她当眼珠子的娘了,以后可能还得把她当眼珠子的爷爷,爱来得很沉重啊。 王新凤瞧着老爷子乐,又不乐意了:“你高兴个屁高兴,枝枝是我儿媳妇,你就守着你那俩曾孙乐吧,少往我家枝枝跟前凑。” 老爷子嘿嘿笑着装傻充愣:“都乐都乐。” 王新凤哼了声,拽着榆枝就走:“晌午了,咱回家做饭去。” 老太太的背脊,挺得特别直,可见,老爷子的回归,丈夫的平安,让她心里有了底气,高兴着呢。 榆枝应了声好,想让老爷子走前边。 老太太这别扭性子,一时半会好不了。 虽然公爹和男人都平安无事,她高兴,但这么多年的苦,她还是存了点怨,心里还有气,不高兴:“枝枝别搭理那个老东西,瞧着就来气,咱们自己走。” 老爷子不敢招惹王新凤,连连点头:“对对对,孙媳妇不用管爷爷,爷爷自己能跟上,爷爷身体可好了,走路带风,打拳带劲,有爷爷在,谁都别想欺负你们。” 榆枝笑着点头:“爷爷真好,小葚,叶子,扶好太爷爷。” 兄妹俩赶紧乖巧的跑到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拉着两个小曾孙,美得冒泡,走路都用蹦的,整个一个老顽童。 旁边还有个爱闹的小顽童,一老一少走路都没个消停,可怜了被连带的小少年,一脸的生无可恋。 榆枝摇头一笑,对包灿点头问好。 包灿在思考该用严肃的态度,还是亲和的态度对待,这可是老桑家目前见过的,唯一的正常人。 脑子没有身体快,他思考的时候,身体就做出了反应,给了榆枝一个和老爷子一样有些狰狞的笑。 榆枝乐得不行,老桑家的人都有毒,把身边的人都带歪了。 一转头就看到桑大壮回来了。 桑大壮见到榆枝,咧着大嘴蹬蹬蹬跑过来,眼里就没别人:“媳妇。” 王新凤一巴掌拍开倒霉孩子,把他推老爷子跟前,很草率的给俩人介绍了一声:“这是你爷,这是你孙,相亲相爱去吧。” 牵着榆枝走了,家里一个丑人就够了,这下多了两个,她的眼睛啊。 面对面的爷孙俩,脸上同时出现了嫌弃。 长得真埋汰。 桑大壮木着脸:“爷。” 桑老爷子也木着脸:“啊,孙砸。” 忙移开眼睛,大步追前边婆媳俩了,还是孙媳妇和小曾孙养眼。 桑大壮……听起来像骂人,但是他没证据。 包灿对上桑大壮时,眉峰扬了扬,小伙子不错啊,瞧这身板,就是抗揍的,果真是老桑家的种,想练。 “桑小同志好,我是你爷爷的警卫员包灿。” 伸出手,准备来个友好会面。 桑大壮上下瞄了眼包灿,敷衍的“哦”了一声,无视了包灿的手,扭头就追媳妇去了。 包灿……老桑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讨厌。 收回手,无奈叹气,跟在人群后。 老桑家的人离开,老头老太太们瞬间就议论开了。 全程就一个话题中心思想,那就是老桑家,站起来了。 桑老爷子在桑葚和桑叶的搀扶下,走进桑家院子,瞧着快竣工的四合院,满意极了。 桑叶小嘴叭叭,一个劲的给老爷子介绍,老爷子听得嘴角裂到了耳后跟,骄傲的很。 “不错不错,小包子,你待会回去给我把东西都打包送过来,我就不跑这一趟了。” 包灿默了默,他不意外老爷子会搬过来住,但,人家房子都没建好,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桑老,要不再等等吧,房子还没好,您也没地住啊。” 老爷子一下就不乐意了:“怎么没地住了,这么大屋子,还能放不下一个老子?那不是有个窝棚吗,老子就住那。” “老大一个男人,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得,让你搬就搬。” 包灿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老爷子根本不会听他的。 只能寄希望于老桑家其他人。 老桑家除了榆枝,也没人能给他帮助,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榆枝道:“包叔,后面小阁楼还能腾出一间屋子,给爷爷暂时住着没问题的。前边四合院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工,到时候再搬前边来就宽敞了。” “辛苦包叔了,爷爷有大壮守着,还有孩子们,不会有事,您尽管放心。您那边要是忙不过来,还可以让叶子去帮忙,叶子力气大。” 桑叶嬉皮笑脸的凑到包灿身边:“包叔,咱俩以后可有时间练练了。” 包灿哭笑不得的戳了戳桑叶的额头:“你妈叫我包叔,你也叫我包叔,我是你太爷爷的警卫员,和你爷爷一辈。” “哦,包爷爷。”小丫头也是从善如流,一点不觉得尴尬。 包灿摇头一笑,看向榆枝。 老桑家终于有个说话中听的人了,他这些年跟着桑老爷子,听桑老爷子父子俩说话,真是受了大苦了。 “既然住得下,就没问题,老爷子在你们这我放心。就是老爷子的东西多,还沉,占地方,怕是不能一次性全都弄过来,你看看,要不要劝劝老爷子。” (本章完) 134老爷子的心思 榆枝笑看着气鼓鼓的老爷子,轻声道:“爷爷,要不咱们先弄些急用的过来,暂时用着,等家里收拾妥当了,再给您弄一个专门的地方存放好不好?” “您刚回来,我妈可想您了,有好多话想和您说,两个孩子也想跟太爷爷多亲近亲近,这段时间,您辛苦一下,多陪陪他们可好?” 老爷子一听孙媳妇温言细语,就觉得心口发软。 咧着大嘴,老脸开出一朵花:“好,好,听都孙媳妇的。” 榆枝笑。 王新凤瘪瘪嘴,谁想这么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 桑大壮不高兴,又有人跟他抢媳妇。 包灿吐口浊气,又感叹了一番自己有多辛苦,他在老爷子跟前,要是有一天能这么好说话该多好,他这辈子可就是真的圆满了。 一扭头,就对上王新凤吃人的视线。 包灿一激灵,想起了兄妹俩的话。 乖乖,这老太太护儿媳妇,护得也太狠了,他刚刚也不算是利用吧? 老太太哼了声:“你是老东西的警卫员,干嘛使的?” 包灿脸皮僵了僵,老太太不懂警卫员吗? “就是保护桑老安全,顺便替桑老处理生活琐事的。” 老太太目露嫌弃:“谁安排的?” 老爷子忙道:“他自己死皮赖脸跟着的。” 包灿……您老的良心呢? 王新凤呵了声:“长得人模人样的,咋眼睛不好使呢,跟谁不好,跟个这么埋汰的糟老头子,是不是有毛病。” “对,就是有毛病,”桑老爷子认同的点头应和,看向包灿的眼神,特别嫌弃。 包灿已经不想说话了,老爷子,你是认真的吗,听不出来,也在骂你吗? 榆枝怕好好一个警卫员,被老太太和老爷子给整抑郁了,忙打圆场:“妈,咱们先去做饭吧,爷爷回来了,大家都高兴,做些好吃的庆祝庆祝。” 王新凤收回对包灿的嫌弃,笑道:“行,听枝枝的,走,进灶房。” 有一个算一个,全给老太太使唤进了灶房,老爷子都没落下,得了个摘菜的活。 这活精细,老爷子粗手粗脚惯了,做起来十分别扭。 可老爷子一点不难受,还十分嘚瑟。 “以前我也是这么帮我媳妇摘菜的,我摘得可好了。” 众人呵呵。 您那糙手捏出的兰花指确实挺好。 中午,老桑家的饭桌上十分热闹,或许大家都下意识的想等桑铁元一起,来个大团圆,所以并没有太夸张,只是小小的热闹团聚了一下。 吃过午饭,包灿就走了,去给老爷子收拾家当搬家,也给老桑家的人腾出时间相聚。 二十多年没见,肯定有很多话想说的。 桑大壮没再出去,王新凤也没再去黄角树下唠嗑。 一家子围坐在院子里的小凉亭里,听王新凤带着对老桑家祖宗十八代的问候的诉说,氛围一时高昂,一时低沉,一时咋呼,一时乐呵。 榆枝被桑大壮裹得厚厚的,坐在凉亭里给她特制的软乎乎的摇椅上,听着王新凤的大嗓门,嘴角微微上扬。 昏昏欲睡时,老爷子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沉声怒吼:“我草他祖宗,姓孟的龟孙子,敢欺负老子孙媳妇,瞎了他狗眼。” 这一嗓子,不但把榆枝吓得一激灵清醒过来,整个黄角胡同也听得一清二楚,跟惊雷似得,嗡嗡响。 胡同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对看一眼,百闻不如一见的老爷子,够刚。 如今怕是也就这老爷敢这么扯着嗓门喊话孟家了。 桑大壮一把搂过自家媳妇,给她顺着背安抚,眼神幽怨的瞪着亲爷。 王新凤的大嗓门紧随其后,怒视老爷子:“要死了,伱个老东西,吓坏我儿媳,我跟你拼命。” 怒气冲冲的老爷子一下就焉巴了,缩着脖子,捏着嗓子,讨好笑:“儿媳妇别生气,别生气,爹错了。孙媳妇啊,别怕啊,爷爷不是故意的,爷爷小点声,小点声。” 榆枝笑着摇头:“没事的爷爷,我胆子没这么小,妈就是太担心我了,我不怕的。” “诶诶,好好,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房休息,不用陪着爷爷,有俩小乖乖呢。” 榆枝刚想说不用,王新凤就拍了桑大壮一巴掌:“,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带你媳妇回房休息,啥啥都要老娘教,没用的狗东西,老桑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老爷子跟着王新凤同仇敌忾:“就是,长得丑就算了,还一点不会来事,亏得你媳妇心好,要不然你一辈子打光棍吧蠢货。” 桑大壮木着脸看亲爷,您老要不要照照镜子再来埋汰亲孙? 别忘了,活着的桑家人里,您老是祖宗,最坏那个。 算了,桑大壮不想体会来着亲娘和亲爷的爱,一把抱起榆枝,扭头就上楼了。 榆枝摇头一笑,靠在桑大壮怀里,还没上完楼梯,她就睡着了。 桑大壮搞怪的神情一沉,放轻步子,慢慢上楼,榆枝的精神状态更差了,该死的孟家。 楼下,王新凤也收起了笑脸,偷偷的抹了抹眼睛,坐着唉声叹气。 “咋了儿媳妇?” 老爷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 王新凤难得没问候人,哽咽着说榆枝的身体状况,老爷子听得直皱眉。 桑葚桑叶也抿着唇,情绪低沉,内心焦急。 老爷子心口刺了刺,当年媳妇离世,要了他半条命。 后来儿媳妇失踪,要不是怕自己出事了,儿子会跟着一起走,他也恨这个可恶的世道,不甘心就那么离开,剩下那半条命怕是也保不住。 苟延残喘的这些年,他和儿子能活着,完全是为了彼此有一个支撑,为了那点根本不存在的希望和心底的愤怒不甘。 努力奋斗,努力拼搏,挣出一份前程,只是都想要一个奇迹,都想要一份回报。 老天待他不薄,不但儿媳妇孙子都还活着,还有了孙媳妇,和小曾孙,多圆满的人生啊。 可这样的欢喜不到一天,就给他来个这样的噩耗。 那样年轻乖巧的姑娘,竟是连三年都活不了吗? 他活了七十多年,那样好的一个小姑娘,竟是连他的一半人生都活不到吗? 这样的结局他不认,他桑牛哞这一辈子,从来不认命。 “我知道一个医术不错的中医,他应该会有办法。” 王新凤桑葚桑叶一喜,王新凤忙问:“谁,在哪,我让桑大壮去找,咱就是倾家荡产也把人给请来治。” 老爷子摇头:“我跟那老头子还算有点交情,请他治病是没问题,钱也不是问。只是,几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失踪了,很突然。” “失踪了?”王新凤急了:“什么叫失踪了?死了?” 老爷子摇头:“那老东西不容易死,就是失踪了。” “只要没死就行,你说他叫什么名,长啥样,多大年岁,我让桑大壮去找,他就是上天了老娘都给他找出来。” 老爷子道:“想找那老东西的人不少,这么多年过去了,谁都没找到,应当是不容易的。不过没事,这事我去办,我手上还有些人脉,他有一个师侄在坐堂,听说名气不小,我从他那找找线索。” 王新凤忙道:“他那师侄在哪,我明天带着枝枝看看去。” 老爷子一想也是,可以试试:“好像在帝都医院,叫,叫于啥来着,是个中医,还是个什么专家,好些人闻名而来,排队请他看病。哎呀,叫啥来着,我这老了,记性不好了。” 桑葚微微扬眉:“太爷爷,是不是叫于焕子?” 老爷子一拍大腿:“哎,对,就是这么个名,小葚咋知道?” 桑葚有些失望:“刚来帝都那会,带妈去看过。” 王新凤想起来了,顿时满脸嫌弃:“是他啊,那瘪犊子玩意医术不行,人品也不行。” “咋,他欺负你们了?老子弄他去。” 老爷子撸起袖子就要去揍人,孟家不能直接上手揍,一个小瘪犊子还不能啊。 王新凤白了他一眼:“得了得了,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消停消停。小瘪犊子还没本事欺负我们,就是看我们热闹来着。” “反正找他看病的事没戏,那玩意不咋的,我们带枝枝去看,说一堆没用的废话,白瞎了一上午时间。去问问他消息还行,这事让桑大壮去,好歹算个熟人,他要敢不老实交代,屎都给他打出来。” 于焕子……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不管是不是真的熟人,老爷子觉得也行:“那我再从别的方向找找人。” 王新凤摆摆手,你随意。 桑葚问:“太爷爷,我们一家子的存在,需要暂时保密吗?” 老爷子一愣,随即明白了小曾孙的意思。 王新凤一家子的出现,对老爷子来说,甚至对整个权势圈子来说,都很突然意外。 老爷子明白自己的位置和影响力,想拉拢他的人不少,想整死他的人更多。 以前他和儿子两人,就是活着的机器,对外的利器,无欲无求,也没个后,更没几年好活了,对众人的利大于弊。 那些拉不笼他们的人,想整死他们的人觉得,不用出手,多熬两年就是,期间还能不断创造价值,扫清障碍,让那些人坐享其成。 所以那些人心里恨着他们固执,骂着他们愚蠢,面上却又敬着他们的奉献。 如今可不一样了,桑家人有后了。 谢谢小可爱的打赏o(^▽^)o (本章完) 135兄妹俩的歉意 不管桑家后人往后怎么发展,桑家人都不再纯粹了,都打破了眼前的平衡,会破坏很多人的利益。 所有人都会把桑家人放在利益争夺的对立面,成为整个圈子的敌人。 他老桑家的人,怕是不会安宁。 老爷子冷笑,霸气侧漏放言:“我桑牛哞的子孙,谁要是敢动一根头发丝,老子就掀了他祖坟。” “不保密,保什么密,又不是见不得人。老子混了大半辈子,连家人都护不住,岂不是白混了。” “你们以后走出去,都给老子挺直背脊,报老子的名。谁他娘的不买账,直接上手揍,只要不揍死,老子都能兜底。” “那些作恶多端的社会败类,直接往死里揍,揍死了,老子也能兜底。” 桑叶一下就乐了,扑到老爷子背上搂着老爷子脖子蹦跶:“就等着太爷爷这句话呢,您可不知道,来帝都这么久,可憋屈死我了,可惜我一身神功,无处施展,总是避讳这个,顾及那个,就怕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桑葚王新凤齐齐白眼,吹,比你太爷爷还能吹。小丫头片子,来帝都后也没少揍人。 老爷子却乐得很:“以后太爷爷在,你想和谁练就和谁练,咱谁也不怕。走,先让太爷爷看看伱水平,小葚一起,你们以后打不过的人,太爷爷帮忙。” 桑叶搂着老爷子的手臂一个劲的拍马屁,狗腿的不行。 桑葚轻轻一叹,以前就一个妹妹闹腾,以后得多个太爷爷,希望爷爷稳重点吧,他一个小小的男子汉,承受不了太多。 祖孙仨去了桑叶的小练武场,哼哼哈嘿的比划开了。 王新凤懒得看,去了灶房,给榆枝炖补汤。 榆枝睡沉了,桑大壮下来,准备出去一趟。 王新凤转达了老爷子的话,让桑大壮去问问,尽快把人找到。 对这事,桑大壮自然不会耽误,点头应下就走了。 榆枝如今睡眠浅,没多久就醒了,听着楼下桑叶咯咯咯的笑声,和老爷子压低嗓门的得意声,摇摇头。 想着老爷子一身的补丁,起身画了几张设计图,准备给老爷子多做几身衣服。 还得顺便给公公准备几身。 俩老头子也没个人照料,本身又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衣服这些怕都是一个德行。 王新凤见榆枝醒了在忙活,也跟着一起帮忙。 老爷子火气旺,不用穿夹袄,厚实些的单衣就行,做起来倒是快。 一下午时间,婆媳俩就做好了一身。 王新凤见不得老爷子的邋遢样,让桑葚桑叶兄妹俩伺候着洗漱,胡子头发都清理干净,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要是包灿这么折腾老爷子,老爷子直接丢人了。 但在儿媳妇孙媳妇的注视下,小曾孙的伺候下,老爷子特别听话配合。 折腾一两个小时也不嫌麻烦,收拾得整整齐齐出来。 糙还是糙,但不埋汰了,精气神特别足。 老爷子美滋滋的照镜子:“好看,比桑铁蛋那个狗东西好看多了。” 扭头瞧见桑大壮回来,麻溜的移开视线,看向镜子:“比桑大壮也好看多了。” 他可是老桑家最好看的男人,不错不错。 桑大壮呵了一声:“爷爷,人贵自知之明。”明明他才是最好看的,一把老骨头了也好意思跟他争。 老爷子一下就怒了,大巴掌啪的拍在桑大壮的手臂上:“瘪犊子玩意,跟你那个狗东西爹一样不讨喜,老子说我最好看,我就是最好看的。” 桑葚桑叶龇牙忍笑,又来个可以收拾爹的人了。 桑大壮龇牙忍痛,老爷子的手劲可比亲娘的重多了,这一巴掌差点让他成残废。 老爷子瞧他龇牙就嫌弃得不行:“弱了吧唧的,一个大男人,一巴掌都挨不起,丢老桑家的脸。” 桑大壮木着脸看老爷子藏后背的手:“您的巴掌有本事别抖。” 被掀底的老爷子气得老脸通红,面子挂不住,想大义灭亲。 扬起巴掌又想揍孙子。 榆枝心疼得不行,她可看的清清楚楚,老爷子刚刚没收劲,自家男人的手臂,指不定都肿了。 忙上前抱住老爷子的手臂:“爷爷,您爱吃卤味吗?我配料做的卤味还不错,您尝尝好不好?您要喜欢,我以后多给您做一些。” “妈说您喜欢吃她做的包子,下午发的面,刚刚特地给您蒸了一大锅呢,我们快去看看。” 老爷子气势一下就泄了,笑得满脸褶子点头:“诶,爷爷去,这就去,还是孙媳妇心疼爷爷。” 桑大壮嘴角抽了抽,这话,他妈也经常说。 摸了摸手臂,啧,老爷子真有七十多了?假的吧。 下午包灿送了些老爷子常用的东西过来,他是老爷子的警卫员,应该随时贴身护卫的。 不过老桑家住不下,老爷子暂时也不会有事,他放下东西就走了,等老桑家的院子建好,他再一起住过来。 晚上饭桌上只有老桑家的人,王新凤蒸的一大锅包子,榆枝做的一大锅卤味,被姓桑的四人炫得一口汤都没留下。 老太太气得直捶胸,直呼造孽,家底都要给吃没了。 亏得老爷子的存折递得快,要不然老太太会直接掀桌。 榆枝拿着老太太麻溜塞给她的存折,哭笑不得。 桑老爷子笑着问榆枝:“孙媳妇啊,学校那边你还想去吗?想去的话爷爷去招呼一声,保证没人敢说什么,没人再敢欺负你。” “不想去也行,那破学也没啥好上的。反正你咋高兴咋来,问题都交给爷爷处理,爷爷很厉害的。” 榆枝笑着道:“我暂时不去了吧,我想在家多休息一段时间,大壮那里需要辛苦爷爷招呼一声。” 怕桑大壮不乐意去上学,榆枝扭头跟桑大壮道:“不管如何,先把技术学到手,等学好了,即便没到时间,也可以不去,好不好?” “好,都听媳妇的。”桑大壮对榆枝是百依百顺,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即便,他也想在家守着媳妇。 榆枝笑笑,又对老爷子道:“还有小葚和叶子那里,听说多亏了一个老师帮忙,才留下的学籍。” “我们这边也没腾开手,不知道那位老师有没有被连累,也得辛苦爷爷让人去看看。” 被孙媳妇安排了活,老爷子满满的被需要的自豪感,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都是小事,爷爷指定给你办好了。” “你爸那事也别急,爷爷让你公公去查一查,这事透着诡异,可能需要点时间,别担心,一切有爷爷在呢。” 榆枝鼻头微酸,笑着点头:“嗯,有爷爷在,我很放心,不着急,谢谢爷爷。” “跟爷爷客气啥,你这次遭了大罪了,明天爷爷带着小葚和叶子先去孟家给你收点利息回来。” 榆枝眨眨眼,老爷子没让问,打发她去休息了。 老爷子晚上住的屋子,是桑叶之前住的,桑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王新凤一起住。 洗漱好,兄妹俩伺候老爷子进房间睡觉。 只有爷孙三人时,兄妹俩对着老爷子行了一个大礼,满脸小愧疚。 “太爷爷,对不起。” 老爷子笑着拍拍兄妹俩的头:“有啥对不起的?太爷爷要谢谢你们呢,你爸妈奶奶就是傻,有太爷爷这么大座靠山都不知道用,还连累太爷爷少高兴好些日子。” “他们要是早说,太爷爷早就过上含饴弄孙的天伦日子了,哪会再孤家寡人的羡慕别人。儿孙绕膝,有新衣服,有好吃食,有人关怀,有人惦记,热热闹闹的多好啊。” “太爷爷以前孤家寡人一个,没盼头,没目标,整天就是混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所以啊,咱们全家,就你俩聪明,太爷爷要谢谢你们呢。” 老爷子拉着兄妹俩坐下,笑问:“知道太爷爷为什么能混到今天的位置吗?” 兄妹俩摇头。 老爷子道:“为了你们啊。当初你们太奶奶因为世道混乱,被迫背井离乡,路上伤了身子病故,曾祖姥爷也是因为混乱迁移,死在了路上。” “你们奶奶娘家,因为混乱,全村被屠。后来你们奶奶怀着你们爸,又是因为混乱,和我们失散二十多年。” “一个人,拉扯着你们爸爸,在混乱的世道讨生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混乱啊,太爷爷真是太痛恨了。所以我发誓,要结束混乱,让我的子孙后辈,再不用背井离乡,再不用担惊受怕。” “我要让我的子孙后辈,都生活在阳光,温暖,和平,美好的世道里。虽然,那时候太爷爷并不知道你们是否还在,可这是我活着的唯一动力。” “如今,我做到了,你们也都回到了我的身边,那么我的夙愿便能达成。” “你们是太爷爷用一辈子的努力奋斗付出和夙愿换回来的宝,我要守护你们啊,我要让你们都平安快乐。” “只有你们都好了,我这辈子的付出才不白费啊,那些年的血汗才没白流。” “太爷爷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名留青史,太爷爷就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只在乎我老桑家的人过得好不好。” “你们懂了吗?明白太爷爷的心思了吗?” 兄妹俩靠在老爷子身边,乖巧点头。 “我们懂了,谢谢太爷爷。” 老爷子拍拍兄妹俩:“乖孩子,别想太多,你们做的是对的,去休息吧,明天跟着太爷爷大杀四方去。” “好。” (本章完) 136上孟家讨利息 翌日一早,老爷子在王新凤痛心疾首的瞪视下,造完了一大锅窝窝头,带着桑葚桑叶兄妹俩出门了。 榆枝担心老爷子安危,让桑大壮也跟着一起。 姓桑的四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走出大门。 走到胡同,老爷子见到老头老太太们,不管认不认识,都会特别嘚瑟的炫耀一番自己的新衣服,说是儿媳妇和孙媳妇做的,穿着老舒服了,可好看了。 老头老太太们齐齐翻白眼,跟谁没有似得。 楚贞英和关老爷子昨天去寿宴去的晚,桑葚桑叶他们走了,两老才到。 因为莫老爷子的命令,兄妹俩和老爷子认亲的事,宴会上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自然也不知道。 回来后就听胡同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说起老桑家的事,意外中,透着意料之内的平静。 楚贞英没有和桑老爷子有过交集,不过桑老爷子是楚贞英崇拜的英雄。 还在遗憾一直无缘得见,早上倒是圆了偶像梦。 就是吧,这梦有点破碎。 亏得老太太没有瞧见昨天的桑老爷子,要不然梦还能更碎。 老爷子嘚瑟够了,才带着三个生无可恋的后辈,直奔孟家。 孟家住在大院,和桑老爷子家一南一北,隔得比较远。 平时两家不会串门,没有什么往来。 应该是说,桑老爷子除了和莫老爷子有来往,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往来。 比起老桑家的残破来,孟家老宅算得上低调奢华有内涵。 修剪得整齐独特的名贵花草,即便还是初春,就已经生机盎然,百花齐放,看起来十分喜人。 孟家一亩多宽的大院子,中间是一个四层小楼,占地四百平。 粗看下普普通通,细看之下,无一不透露着精致。 用料用色,花样摆设,全都十分讲究。 院子用一人多高的青砖围的,院门是朱红的实木双开大门,十分气派。 孟家名声不好,那是在外人私下里议论的事。 明面上没人敢说,孟家也不会表现出自己很坏。 孟家一向标榜不争不抢,随和大气,不拉帮结派,不争权夺利的中立派形象。 所以平时,孟家掌权人以及嫡系一行人,也不会随便和人产生过深的私交,都只是维系着表面的和平友好。 从表现看,孟家左右逢源,十分圆滑,又十分淡泊名利。 当然,这些都仅仅是表象。 私底下是怎样的,孟家人清楚,其他人也清楚。 这种现象呢,就像是集体睁眼瞎,集体装疯卖傻,没人傻乎乎的去捅破,也没人敢大声的吆喝出实话。 但不管你什么套路,什么手段,桑家人是不会玩的,他也不屑玩。 桑老爷子带着三个后辈,大摇大摆走进大院,一路上见谁都招呼,还特别得意的介绍身后三人,是他桑牛哞的嫡亲孙辈。 桑大壮觉得,老爷子对他的好脸色和骄傲,会在今天消耗完。 而熟悉桑老爷子的大院里的人觉得,老爷子对他们的和蔼可亲,热情友好,也会在今天消耗完。 真是令人感叹的一天。 蓝天勤听到动静,就想跑出去找桑葚桑叶。 蓝老爷子把人拦了回来:“今天他们有事,你别去打扰。” 蓝天勤疑惑问:“什么事啊爷爷?” 老爷子勾唇:“自然是找茬的事。” 蓝天勤有些吃惊:“找谁?孟家?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会不会不太好?” 蓝老爷子笑道:“对桑老来说,就没有不太好的事,只有他高不高兴的事。行了,这些你别管,今天也别出门,老老实实在家做自己的事。” “伱那个同学的事,也别都指望叶子他们的李叔,桑家最近可能忙得抽不出时间,你自己还是要多动动脑子。” 蓝天勤因为桑家的事,波涛汹涌的心绪一下就沉寂了下来。 “我知道的爷爷,那我先回房了,您也别在外面待太久。” “爷爷知道,去吧。” 孟家大门口,桑老爷子的大巴掌啪啪啪拍在朱红的大门上。 扯着大嗓门喊:“孟添寿,你个老匹夫,赶紧跟老子滚出来,老子来找你算账了,赶紧的,孟添寿,老匹夫。” 全大院的人…… 桑大壮冷着脸,有那么点惭愧,自己要是有老爷子这本事,也不至于让媳妇受这么大委屈。 桑葚绷着小脸,幼小的心灵,充满了斗志,太爷爷就是他前进的目标,他以后也要成为这么敲门,也没人敢跟他说一个不字的人物。 桑叶一脸的兴奋,觉得她太爷爷牛逼冲天,她这大腿抱得嘎嘎的。 挺着小胸脯,插着小腰,一手也跟在老爷子旁边啪啪拍门。 小嗓门不遑多让的喊:“出来,快出来,我们知道你在里边,别躲着不出声,赶紧出来。” 桑大壮和桑葚嘴角抽了抽,求求你了,他们要脸。 老爷子可喜欢小丫头这上道劲了,果真是他老桑家的种,有气魄。 “出来快出来,别躲里边不出声,老子知道你在家。” 桑叶小嗓音紧随其后:“出来快出来,别躲里边不出声,我太爷爷知道你在家。” 祖孙俩你一句我一句,屋子里的孟添寿气得快原地去世。 记不清多少年没人敢这么下他脸面了,桑家,好一个桑家。 “开门,还不赶紧去开门,你们是死人啊。”时常告诫自己要修身养性的孟添寿,第一次在家发大火,不顾形象的大火,面目几乎狰狞。 那些被老爷子的喊声,吓得噤若寒蝉的佣人们连忙跑去开门,半秒钟不敢耽误。 孟添寿的警卫员握紧拳头,站在孟添寿身边,一脸警惕,随时准备动手。 孟添寿幽幽的看他一眼:“你很紧张?怕姓桑的?” 警卫员浑身一僵,立马放松神态,连连摇头:“不,不怕。” 孟添寿呵了一声,也没跟警卫员纠缠。 深吸一口气,调整面容,带上笑意,快步往门口迎。 “桑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海涵,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桑老爷子大刀阔斧的就站在院子里,怒视孟添寿:“你个老匹夫,逼逼赖赖的尽是些馊话,老子没工夫跟你唱大戏。” “你他娘的是不是看老子不顺眼,奈何不了老子,就动老子小辈?你个老杂毛,有本事咱俩单练,跟阴沟里的耗子似得尽玩阴的,老子看不起你。” “咋的,是不是觉得老子年纪大了,拳头不硬了,就想站在老子脑门上拉屎撒尿显本事了?” “傻逼玩意,真是给你脸了,再过十年八年你试试,老子照样一只手摁死你。” “摁死你。”帮腔小痞子,嚣张跋扈的让人牙痒痒,想摁死。 大院里伸长了耳朵偷听热闹的众人……哪来的胆肥小丫头。 不过老爷子骂人这气势,够味。 大院的里的人,不说百分之百被孟家压制,至少百分之八十,是要看孟家人脸色过日子的。 百分之八十里的人,又有一小半在孟家手底下做事,属于孟系。 虽说是孟系,但孟家这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派,并不是很收拢人心,大家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怨气。 所以整个百分之八十的人听了老爷子的骂声,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畅快。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不靠孟家,不惧孟家,去也不能把孟家如何。 他们或事不关己,或敢怒不敢言。 不过今天都因为桑老爷子,对这出戏,投入了百分百的兴致。 听孟添寿被骂得敢怒不敢言,也是解气的。 桑大壮桑葚虽然也听得挺解气,但对于搅屎棍桑叶,他们是拒绝的。 桑老爷子的大手掌盖在桑叶的脑袋顶上,十分满意。 孟添寿努力维系起来的人设差点破功。 好,很好,非常好。 拳头握紧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终于压下心口喷涌而出的怒火。 面带微笑问:“桑老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您找到家人了?” 怒气冲冲的老爷子一下就裂开了嘴:“那可不,那,老子的大孙子,这俩,老子的小曾孙,龙凤胎,长得像他们太奶奶,好不好看?” 桑叶得意的扬起了小脸蛋,快看快看,让你看个够。 桑葚抿着嘴,绷着小脸,没事,看吧,老爷子高兴就好。 背景墙桑大壮表示,只要不看老子,你爱看谁看谁。 孟添寿视线落在桑葚桑叶脸上,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好看,很……好看,恭喜桑老一家团聚,尽享天伦。” 内心早已翻江倒海,桑家有后? 此时,整个大院都飘着同一个疑问。 桑家真的有后了? 桑老爷子哼了声:“你个老小子,人品不行,眼光还行。” 孟添寿…… “行了,人也看过了,来说说赔偿的事吧。我老桑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个交代,老子就把你孟家子子孙孙全揍一顿。” 老爷子是真做得出来这种事的,还在吃奶的娃都逃不过这一劫。 孟添寿呼出一口浊气,尽量平心静气道:“桑老,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您找回了家人,并且我也不认识这几位啊,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的。” “这样,我们到客厅里,坐着慢慢聊,把误会解开就好。” “您是老前辈,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负您家的人啊是不是?况且我孟家人行事,一向遵纪守法,不会随意欺负人的。” 感谢〆、维他命ゝ小可爱的打赏 (本章完) 137差点气疯孟添寿 老爷子一下就瞪圆了眼睛:“我呸,少跟老子腻腻歪歪,老子还能冤枉你不成?老子这么大个人物,还能跟你玩老掉牙的栽赃陷害,凭空污蔑的事?” 您老这人物大不大的,不太清楚,但您这脸皮,确实是厚的。 “老子不进去,就在这里说。忙着呢,说完事还得回家吃饭,老子儿媳妇孙媳妇做饭贼拉好吃,你个老东西只有羡慕嫉妒的份。” 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颇有一副,伱不说事,老子就不起来的泼皮无奈架势。 桑叶这个小马后炮有样学样,学到了老爷子十成十的痞子做派。 一屁股坐在老爷子身边,小小一堆,只有老爷子五分之一大。 桑大壮桑葚纠结了许久,怎么都坐不下去,算了,站着吧,他们实在是丢不起那人。 孟添寿老脸木得厉害,不,我什么份都不稀罕,你现在就可以滚。 忍住怒气,陪着笑脸:“行行行,咱们就在院子里说。”扭头朝佣人泻火:“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桑老和几位拿椅子出来?” 佣人手脚麻利的冲回屋,搬出椅子来,放下椅子又赶紧缩角落去了,生怕被殃及。 孟添寿掐了掐手,把憋嗓子眼的老血咽下去,道:“桑老,您坐椅子上吧,咱们慢慢说事,地上凉。” 桑老爷子就想跟孟添寿唱反调,梗着脖子就要喊不。 桑葚忙低声道:“太爷爷,奶奶和妈妈做的新衣服,要是脏了,奶奶该生气了。” 老爷子一下就急了,他把这茬给忘了。 蹭的站起来,大巴掌无措的抚着衣服:“快,快给太爷爷看看,有没有脏,有没有破。” 桑葚淡定的给老爷子拍灰:“还行,没事,看不出来,您坐椅子上吧。” “行行。”老爷子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椅子上,生怕弄坏了衣服。 桑叶小腿一弹,跟着站了起来,没骨头似得歪在老爷子身边,妥妥的小狗腿一枚,被桑葚幽幽的看了一眼。 桑叶吐着舌头冲她哥做个鬼脸,她可是有靠山的人,才不怕。 孟添寿感觉这辈子的忍耐力都用到了今天,心平气和道:“桑老,您跟我仔细说说具体什么事可行?要不,您给我些时间,我去查一查,看看是手底下哪个不长眼的,让侄孙受了委屈。” 侄孙就是桑大壮。 桑老爷子七十多,桑铁元五十多,孟添寿六十多。 从三人这年龄来看,孟添寿不上不下的和父子俩谁都能攀成同辈份人。 他倒是聪明,直接把自己规划到了桑老爷子那辈。 桑大壮呵呵,不要逼脸,谁他娘的是你孙。 老爷子倒是不跟他掰扯辈分称呼,一把将桑葚手里的文件袋摔孟添寿怀里:“查什么查,让你查,能查出个屁来,指不定哪个倒霉蛋就成了背锅侠。” “好好看吧,老子都给你查得清清楚楚了,赶紧给交代,别磨磨唧唧想损招,老子可不好糊弄。” 孟添寿忍下心里的不痛快,拿出文件看。 眉头微蹙,竟然是孟文君事件的后续。 那家人,竟然就是桑老贼的亲人,早知道就直接弄死了。 可惜一个好机会。 这事确实是他授意的,动了他孟家人,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安然无恙,一群蝼蚁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也有失策的时候。 孟添寿心思一转,转念间,就有了决断。 “没想到啊,大水冲了龙王庙,瞧,这不就是误会吗?文君那孩子从小就被家里人惯坏了,这事本就是我们的过错,实在抱歉。” “我是当爷爷的,不好插手孙辈的事,家里的大小事务,我也都交给了长子管理。” “长子整天忙于公务,以至于忽视了对子女的管教,这才养出了个骄纵性子。” “但不管是谁,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孩子做错了,就接受法律惩治。孩子爸没尽到父亲责任,我也给了惩罚,让他交了家里的权,好好处理小家的事,教育好子女,避免类似事情再度发生。” “这也是有意督促警示他,以后一定引以为戒,更加严于利己。只是没想到孩子爸竟也钻了牛角尖,因为孩子和工作双失意就想差了,这才做了错事。” “不过,我也说了,错了就是错了,给桑老和众小辈带来的伤害,我们孟家必然会补偿的。” “除了一切恢复如初,我们也会登报还侄孙媳妇一个公道,并且公开道歉。” “稍后,我也会带着不孝子,亲自上门致歉。如果桑老和侄孙媳妇还有什么需求,也尽管说,该我孟家弥补的,我们家必定不会徇私偏袒,助纣为虐。”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人模狗样。 老桑家四人都在心里冷笑了一番。 好好的儿子说舍就舍,以后孟时夏怕是再无翻身可能了,当爹的竟是眼睛都不眨。 孟家人,一如既往的冷血无情。 老爷子瘪了瘪嘴:“看在你老小子还有点讲理的份上,老子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可得看好你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别有事没事往老子家里人跟前凑。” “要不然以后但凡我老桑家的人受到什么伤害,委屈,老子第一个就找你。” 孟添寿心顿沉,止不住的愤怒,咋的,他孟家还得给你老桑家保驾护航? 你桑家人出了事,全都得他孟家扛? 凭什么? 心里MMP,面上笑嘻嘻,孟添寿满脸无奈:“桑老说笑了,我孟家人最是老实本分,侄媳一家初来乍到,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我孟家必定会尽一份绵薄之力的。” 这话老爷子差点听吐了,孟家人老实,欺负老实人不会说话是不是?恶心谁呢。 “行行行,别给老子弯弯绕绕的,听得不得劲。反正老子不管,我老桑家的人不能出半点事,要不然仔细你孟家的皮。” 孟添寿气得差点破功,指着老爷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玩意。 忍了又忍,忍住了破口大骂,却没能忍出一个好脸色。 老爷子也不在意:“行了,你刚说的记得做啊,别等老子催,那啥,你家电话给老子用一个,老子给不孝子报个喜。” 孟添寿…… “许三,带桑老去打电话。” 许三是孟添寿的警卫员。 “是,桑老这边请。” 老爷子大摇大摆的往里走,一点没有这是在别人家的觉悟。 桑叶那个小搅屎棍不用说,走出了和她太爷爷一样的大白鹅步伐,嚣张极了。 桑大壮和桑葚虽然看不出嚣张,但也没把孟添寿放在眼里,紧随老爷子身后进了屋。 孟添寿的脸色黑沉得们滴出墨来,佣人们如鹌鹑一般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喘,今天的孟老爷子有点吓人,他们害怕。 电话在客厅,精致讲究的红木沙发摆放得整整齐齐,擦拭得干干净净。 孟添寿不蠢,这种对外开放的地方,不会放名贵的东西,给别人把柄。 但也不会太差,和整体看起来显得突兀。 桑老爷子瘪瘪嘴:“娘们唧唧的,一点不霸气。” 许三垂着眸,假装没听见。 暗自腹诽,谁也不能跟老爷子您一样,一个家弄得跟荒宅似得 “桑老,电话在这,您随意。” “丁铃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在气氛凝重,剑拔弩张的办公室里响起。 桑铁元那个怒啊,一把抓起电话就开吼:“哪个不要命的龟孙子给老子打电话,想死啊。” 电话这头,孟家外,伸长耳朵听动静的人都听见了豪迈的吼声。 纷纷咧嘴看好戏,不孝子,怕是要挨喷了。 确实,老爷子就不是个能惯你臭毛病的,嗓门比桑铁元更大。 “桑铁蛋你个狗日的小瘪三,你给谁当老子?你要弄死谁?老子锤不死你个狗东西,知道老子是谁吗你就敢吼吼。” 电话对面,桑铁元的气势一下就萎了。 缩起脖子,夹击尾巴的怂样,让底下,刚刚挨骂的一众属下十分解气。 活该。 电话这头,众人一言难尽的看着老爷子,您刚刚是不是问候了你自己? 桑铁元瞪了眼下边站着的人,闷声闷气的道:“老头子,你干啥呢,我忙着呢,你没事自己玩行不行,实在无聊就找老包玩,要不就去祸害莫老头。” 老爷子哼唧一声:“你个不孝的狗东西,你以为老子乐意找你,要不是你他爷的还有那么点用,你看老子鸟不鸟你。” 桑铁元龇牙:“你骂我就骂我,扯我爷干啥。” 老爷子的大嗓门一下就起来了:“老子不扯你爷扯你娘啊?你个不孝的狗东西,那是你娘。” 桑铁元嘀嘀咕咕不乐意,那还是你爹呢,不孝子。 “你说啊,你有本事给老子再说一遍。” 桑铁元翻个白眼:“哎呀老头子,你到底啥事,忙着呢,不说我挂了啊。” “嘿,你个小瘪三,你挂,你挂,你有本事挂,你挂了老子扭头就回去吃儿媳妇做的大肉包子,孙媳妇做的卤猪头。” “你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到时候别说老子没通知你,挂了。” 老爷子抬手就要挂电话,听筒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爹……爹啊……亲爹啊……你是我亲爹啊……别挂电话,我求您了,您刚刚说的啥,我没听清,爹啊……你再说一遍吧。” 桑铁元都快疯了,他刚刚听到了啥? 老爷子的儿媳妇,孙媳妇? 那是啥? 那是他媳妇,和儿媳妇啊。 天老爷,爹疯了,还是他聋了? (本章完) 138老太太口是心非 老爷子十分嘚瑟,慢悠悠的把听筒又放到了耳朵边。 “小瘪犊子,你不是忙吗?哎哟,老头子年纪大了,遭人嫌了,不打扰你,你忙吧,尽管忙。” 桑铁元扭着熊一样的大身板讨好:“爹,亲爹,亲亲爹爹,儿子错了,儿子不忙,真的,您老要说啥,我听着,尤其是您儿媳妇孙媳妇的事,您说多少我都有时间。” 电话对面,一众属下齐齐自戳双目,他们看到了啥,黑熊一样的老男人撒娇,要命啊。 老爷子也气得发抖,差点自割耳朵:“不孝的狗东西,伱要是把老子恶心死了,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桑铁元急得抓狂:“爹啊,亲爹,求您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儿媳妇那事,说说说,赶紧说啊,你是要急死你的亲儿子啊。” 老爷子嘚瑟够了,招手让桑叶过去。 桑叶屁颠颠的就过去了,凑到电话边奶呼呼的喊:“爷爷,我是桑叶,小叶子,是爷爷的亲亲乖孙孙哦。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叶子都想你啦。” 桑大壮桑葚齐齐瞪眼,说好的霸气叶子姐呢?装什么乖巧可人? 桑铁元却是听得铁汉化成了水,牛眼睛都红了:“叶,叶子?乖孙孙?” “对啊爷爷。” 桑铁元还是一脸不敢置信:“爷,爷爷?我啊?我当爷爷了?” “是你啊爷爷,我还有一个哥哥哦。” 还,还有哥哥?俩小孙孙?这是什么神仙消息? 桑葚…… 桑葚默默上前:“爷爷好,我叫桑葚,和叶子是龙凤胎,奶奶很想您,您得空了能回来一趟吗?” “回,回,马上就回,乖乖啊,爷爷马上就回。”桑铁元扔下电话就狂奔出办公室,惹得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孙子?”老桑家有后了? 后知后觉的警卫员严肃嗷的一嗓子追出去:“首长,等等我啊。” 名严肃,性格一点也不严肃,十分跳脱,三十多的年纪,跟个长不大的毛头小子似得,整天叽叽喳喳,咋咋呼呼。 十来岁的时候上战场,被桑铁元救过一命,就死皮赖脸的赖在了桑铁元身边,赶都赶不走。 另一头,桑老爷子淡定放下电话,大手一挥:“走,回家吃包子去。” 桑大壮看了老爷子一眼,早上的窝窝头你是在怎样的注视下吃下去的忘了吗? 中午还想吃包子,呵。 桑叶牵着老爷子的手蹦蹦跳跳,背靠大山的感觉,叶子姐好喜欢啊:“太爷爷我们去买烤鸭吧,烤鸭好好吃啊。” “行,买。”老爷子大手一挥,豪气得很,小孙孙的这点要求,必须满足。 桑葚面无表情的给老爷子泼冷水:“太爷爷,您还藏得有私房钱吗?鸭子买回去想好钱从哪来的借口了吗?” 老爷子脚下一顿,对了他没钱。 幽幽的转向桑大壮。 桑大壮挺起胸膛,满脸骄傲:“爷爷,我是个好男人,好男人的钱,要一分不剩的上交,我没钱。” 没钱你骄傲个屁。 老爷子嘴角抽了抽,他不能说这话对,也不能说不对,就是这没钱,他憋屈。 看了眼乖乖巧巧,满眼希冀的小曾孙女,老爷子有些尴尬:“小乖乖啊,等爷爷回去找你妈妈要十块钱咱再去买啊。” 桑叶垮着脸道:“那太爷爷您要钱的时候,千万别当着奶奶的面要,要不然咱们都得饿肚子。” 老爷子也怕儿媳吼他:“那肯定的,太爷爷聪明着呢。” 一家四口旁若无人的说着话离开,一点没有跟孟添寿这个当家主人说一声的打算。 等人走出大门,孟添寿压抑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竟是一脚踹碎了一扇门。 众人噤若寒蝉,一声不敢吭。 走出大院,桑大壮冷笑道:“孟老贼倒是能忍。”都那样了还能稳得住,还能给他们一个笑脸,他也是佩服。 老爷子哼了声:“老匹夫确实挺出老子意外的。”够狠够冷血,亲儿子都说舍就舍。 这种人对付起来,很麻烦啊。 桑葚问:“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恼羞成怒?” 老爷子道:“不会,这么能忍的人,不会轻易失去理智,他们很会权衡利弊。他懂我们今天的试探挑衅和警告,在拥有十足把握前,不会再对我们动手,能安生一段日子。” “不过,仇已经结下,以老匹夫的阴毒,不会吃这个闷亏,总有出手的时候,所以……” 桑大壮接话:“这事我会加紧办,不会让他有出手的机会。”他已经在加紧查孟家了,不管有没有和亲爹亲爷团聚,孟家,他是必定要动的,而且必须抓紧时间动。 老爷子应了声:“这事你也别太较劲,毕竟刚来帝都,根基尚浅,这里的水深着呢,不是一时半会能摸清的。” “除了孟家,还有不少牛鬼蛇神盯着咱们,也不是你能应对得过来的,这些都交给你那个不孝子的爹去办。” “你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好你媳妇,尽快找到医治办法,需要什么尽管跟爷爷说,我和你爸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 桑大壮心口一滞:“我会的。” 桑家四人离开后,整个大院都沸腾了起来,纷纷奔走相告,帝都圈子有关老桑家的事,两个小时内,几乎传遍。 黄角胡同老桑家,将会迎来一波络绎不绝的探查。 不过这些事,远在火车上的孟时春不知道。 她担心事情有变,不放心交给别人,便亲自去古柏大队查看。 这事来得突然,走得急,而且也没个定数,便没有跟孟添寿说。 孟添寿也就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也就没有特地让人通知她老桑家团聚的事。 此时的孟时春还做着弄死王新凤,拿下桑铁元的美梦。 黄角胡同,榆枝大概猜到今天公公会回来。 桑铁元工作的地方,就在帝都城郊基地,离帝都城不远。 老爷子说了要打电话通知公公,公公心里惦记媳妇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王新凤也是明白的,所以老爷子四人离开后,她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又换了好几身衣服,偷偷摸摸照了无数次镜子,好像总觉得不满意。 榆枝生怕老太太把自己折腾疯了,索性拽着她出门买菜。 昨天小小的庆祝了一下,今天要来个大团圆庆祝。 “妈,爸喜欢吃什么啊,我们多买点爸喜欢吃的吧。” 老太太嘴硬得很,一脸不屑和不耐烦:“他喜欢吃屎,狗改不了吃屎,啥好东西到他嘴里,都一个味。” 榆枝笑:“那我们去买肉吧,爷爷大壮和孩子们都喜欢吃肉,爸肯定也会喜欢的。” “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牛羊肉卖,有的话,买些回去吃锅子好不好?爸喜欢吃鱼吗?我们再做些鱼丸吧,好不好?” 老太太哼了声:“美得他,死了这么多年,回来就想老娘给他当牛做马伺候,我呸,蒸锅窝窝头给他就该偷着乐了,还想吃肉,就属他脸大咋的。” 榆枝点头:“那也行,妈蒸的窝窝头是最好吃了,我们再蒸一锅窝窝头,家里人都爱吃,玉米面还有没有啊,没有的话,等大壮回来了,让大壮去买一些。” 王新凤没好气的戳了一下榆枝的脑袋:“你这丫头,就知道拿妈寻开心,妈说啥,你都能给我圆回来。得得得,买肉去,真是便宜那个狗东西了。” 榆枝笑着不拆穿老太太的口是心非,婆媳俩亲亲热热的去了市场。 今天运气还挺好,牛羊肉都有,还看到有卖驴肉的。 被石头不小心砸死的壮年驴子,肉很不错,榆枝一下买了十斤。 贵是贵,但很难得,家里人肯定爱吃。 鱼鸡猪肉也都买了些,家里都是能吃的,不怕吃不完。 蔬菜不用买,家里自己种的都能吃了。 特地用那个水种出来的蔬菜,对季节和温度气候要求不高,好似都能活,什么年节都能长得很茂盛,不影响口感和营养。 为此,老桑家的菜园子菜品很丰富,足够榆枝吃。 家里也就榆枝喜欢吃蔬菜。 其他人包括王新凤都喜欢吃肉,不过榆枝会强烈要求大家每天必须吃些蔬菜。 买完东西回家,老爷子他们已经回来了,正在黄角树下一边等着他们,一边和老头老太太们唠嗑。 老爷子凭借自己的厚脸皮,已经成功打入黄角树老头群,他那大身板,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那嗓门也是够响亮的。 因为他接地气的脾性,让一群本来敬畏他身份的老头老太太们,直接划成了同类人,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桑葚桑叶一左一右守着老爷子,寸步不离。 虽说没人胆子这么大,敢青天白日对老爷不利。 不过以防万一。 老爷子这样元老级的人物,务必得多加小心才是。 桑大壮放了东西就准备去接媳妇老娘,刚走几步,就见他们回来了。 身后跟着挑担子帮忙送东西的小贩。 东西不少,婆媳俩弄不回来,就请了小贩帮忙,给一块钱,小贩很乐意帮忙。 “媳妇。”桑大壮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得到了王新凤一记白眼。 榆枝笑:“回来了,事情顺利吗?” “顺利,很顺利,媳妇累了吧,回家我们慢慢说。” “好,你把东西接过去,把钱付给同志。” 小贩挑得嘿扎嘿扎直喘气的东西,桑大壮一手就拎起来了,给了钱把小贩打发走,桑大壮亦步亦趋的跟在榆枝身后,十足十的狗腿子。 至所有读者小可爱:不完美,感谢所有读者小可爱的支持和包容,作者会不断进步,让小可爱们拥有更好的观感。 作者每天很努力的六千更哦,弱小可怜的作者以后会努力多更哒,谢谢所有小可爱,撒花…… (本章完) 139夫妻相见,鸡飞狗跳 老爷子瞧见婆媳俩,也坐不住了。 “老子不跟你们唠了,我儿媳妇孙媳妇回来了,中午有好吃的,你们羡慕不来的。” 英雄滤镜在老头老太太眼前碎得稀烂,对老爷子这种引众怒的炫耀,很是不耻,谁稀罕。 老爷子炫耀完,就颠颠的跟着婆媳俩回家了,一路上都是老爷子的讨好,和王新凤的嫌弃,再加上桑叶这个小搅屎棍,热闹极了。 实在闹得凶了,榆枝就出来打个圆场,哄得老太太和老爷子老脸笑开了花,能安生几分钟。 多和谐温馨的一家人啊。 万老爷子在人群里一脸落寞。 楚贞英戳了戳他的手臂:“老东西,咋啦,羡慕啊?” 万老爷子自从从医院回来,情绪一直不高。 也不如从前那般,见谁都剑拔弩张,斗气十足。 现在,浑身都弥漫着一股颓丧气息,看得人心底发酸。 被楚贞英激了也不生气,十分平静且惆怅的笑了笑:“是啊,羡慕。” 可惜了,不是自家孙子,他也是没这个命。 这种反应让楚老太太有些心惊,怎么感觉老东西没了活下去的念头呢。 老太太默了默,最终没再说什么,和身边的老伴关永义对看一眼。 具是叹息。 老桑家,桑大壮和老爷子被使唤着剁肉做肉圆子。 桑葚处理鱼,鱼要挑干净刺,到时候也是做圆子的。 桑叶帮忙和面,洗菜。 老太太准备料,榆枝负责指挥监工。 灶房里咚咚咚热闹得不行。 而回到大院的桑铁元懵了。 他家的慌宅他是熟悉的,但慌宅变成了空宅不说,他媳妇呢,小孙孙呢? 咋连老爷子也不见了?人呢? “爹啊,你去哪了,把我媳妇带哪去了,我的小孙孙呢?爹啊,伱出来啊……”老大一个汉子,扯着喉咙拍着大腿,满大院的喊,比小蝌蚪找妈妈还凄惨。 众人听着好笑,又不敢出去,生怕这头蛮熊找不到媳妇和爹找他们撒气。 还是蓝天勤得了蓝老爷子的示意跑出去,找到满大院乱蹿的桑铁元指明道路,他才一拍脑门朝着黄角胡同去了。 跟在后面跑断气的严肃要疯,就不能等等他吗? 黄角树下的老头老太太们正闻着老桑家飘出来的香味咽口水。 突见一头大黑熊一阵风似得闪过,冲进胡同,扯着嗓门大喊:“媳妇,媳妇你在哪啊,你快出来啊媳妇……” 众人默然,老桑家的人出场方式,真是一个比一个雷。 外边的喊声刚响起,桑家后院,众人就瞧见老太太拎起墙角的扫帚冲了出去,那气势,就跟上场杀敌一样煞气十足。 众人齐齐跟上,脸上带着兴奋的幸灾乐祸。 “桑铁蛋,你个狗东西,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敢回来,你想死就死,想活就活,阎王殿是你开的。” “挨千刀的混蛋,说几天就回,几天就回,你他娘的一走大半年,你怎么不直接死外面,还回来干啥?” “老娘挺着大肚子逃命,差点没被折腾死。还要带着你的种吃糠咽菜,担惊受怕,孤儿寡母差点被人欺负死,你他娘的就知道回来捡便宜,就属你脸大啊。” “你个杀刀的狗东西,生来就是祸害老娘的,你死不死的老娘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有没有你都一样,索性老娘亲手劈了你,让你死透了,也能消消气。” “桑铁蛋,狗东西,纳命来……” “媳妇,媳妇……嗷呜……媳妇饶命,我错了,我错了,嗷呜……”兴冲冲的桑铁元,高兴没能持续一分钟,就变成了惨叫。 被王新凤的扫帚抽得抱头鼠窜,扭头就往胡同外面跑,嗷嗷喊救命饶命。 又怂又蠢还废物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跟过来的严肃眼睛差点瞪瞎,乖乖,首长夫人好猛,他偶像啊。 老头老太太们又看了一场免费的大戏,乐得假牙差点笑掉。 有人还嫌看热闹不够事大的吆喝两句,说王新凤没吃饭,打得太轻,跑得太慢,气得桑铁元暴走。 “你们这些老东西,都给老子闭嘴,要不然等老子闲下来,一个个单挑。” “啪……”一扫帚抽了桑铁元满脸,抽得大老爷们怀疑人生,眼泪汪汪的委屈。 媳妇真要谋杀亲夫啊? 王新凤插着腰气喘吁吁指着桑铁元骂:“姓桑的你想跟谁练?你这么能耐来跟老娘练,来来来,老娘今天得空,你想咋练,老娘奉陪到底。” 桑铁元委屈巴巴的讨好:“媳妇,媳妇我错了,别生气,气坏了咋整。我错了,我真错了,咱不练啊。” 王新凤冷哼:“不练?你说不练就不练,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今天必须得跟你练。” 说着又扬起扫帚抽了过去。 桑铁元嗷呜一声,拔腿就跑,一个劲的喊饶命,整个胡同因为老两口,简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桑铁蛋,你说,为什么改名,谁准许你改名了?咋的,嫌弃名字不好听,嫌弃媳妇不好看,嫌弃你以前是个穷光蛋啊?” “现在长本事了,有能耐了,以为改个名就能飞黄腾达了?” “我呸,也不瞧瞧你是个啥狗熊样,还想升官发财死老婆,美得你。” 桑铁元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媳妇,不关我的事啊,我没想改名啊,是爹,是爹让改的,爹也改了啊,真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一个可怜弱小的无辜人啊。” 看热闹看得起劲的老爷子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桑铁蛋你个不孝子,你自己改的名,跟老子有啥关系,老子才没改名,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叫桑牛哞。” “那些个吃饱了闲得没事干的蠢东西,自己要乱喊的,关老子屁事。” “儿媳妇,抽,往死里抽,这个不孝子连亲爹都敢冤枉,死不足惜。” 王新凤一扫帚下去,抽在桑铁元屁股上,痛得熊一样的汉子嗷嗷喊。 父子俩的名确实不好听,换个普通人没啥,反正都说贱名好养活,但两人身份地位不一样。 主管门面的人就建议他们改个名字。 父子俩都是油盐不进的,不管管事的怎么纠缠,他俩就是不为所动。 没办法,管事的只能先斩后奏,直接给俩人改了名,并且昭告天下。 父子俩又是心大的,你爱改不改,反正跟他们没关系。 所以啊,改名的事就这么定下了,除了老一辈相熟的人,大家都默认改后的名字。 年轻小一辈不知这事,所以蓝天勤那天说的时候,只说了改后的名字,他不知道改名这事。 老太太听了,失望难受了好几天。 谁能想到好好的名字会改呢。 所以啊,老太太特别生气。 她不能揍公公,只能揍男人。 不过,不管是公公还是男人,都觉得这事自己挺冤枉,他们根本不在意这些,都是别人的祸啊。 老太太才不管,今天必须出够气,这些年受的委屈,担忧,和伤害,都要发泄出来才行,要不然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桑铁元不敢喊冤了,知道媳妇心里有气,打他一顿,媳妇的气能消,他也是值的。 榆枝瞧着老太太出了一身汗,怕她累出个好歹,过去拉架了。 “妈,您累了吧?咱先歇会,歇息好了咱再算账好不好?而且都快中午了,我都饿了。” 榆枝过去,王新凤可不敢再挥扫帚,瞪了眼桑铁元,冲榆枝笑:“好,咱们吃饭去,可不能饿着我的枝枝。” 老太太扔下扫帚,拉着榆枝就进屋,根本不给其他人一个好脸,老太太迁怒呢,只要是姓桑,她都看不顺眼。 榆枝冲桑铁元笑笑,又给兄妹使眼色,赶紧去照顾爷爷。 兄妹俩一左一右牵上桑铁元的手,老大个汉子眼睛亮晶晶的,真是他的小孙孙啊,长得忒像他妈了。 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不敢大声吆喝,只能搂着小孙孙无声蹦跶,那样子像个大傻子。 老爷子嫌弃得不行,扭头就进屋了。 桑大壮早就追着媳妇走了,亲爹什么的,不重要。 严肃砸吧嘴,他闻见肉味了。 自家首长这会没工夫搭理他,他便也悄摸摸的跟进了老桑家。 中午,老桑家的饭桌上特别热闹,热气腾腾的锅子咕噜噜翻滚。 老爷子桑葚桑叶和严肃吃得头顶冒汗。 榆枝和王新凤弄了个小锅子在旁边吃,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桑大壮和他爹,在门口蹲着,一人一个大斗碗,里面是窝窝头,苦哈哈的啃着。 原因是老太太还生气,看见自家男人就烦,所以打发到门口去吃。 至于儿子,纯粹是被爹连累的,谁让桑大壮是桑铁元的种呢。 父子俩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相互不顺眼。 “要不是你,我能受这气。”桑大壮气他爹,烦人。 桑铁元也气儿子不争气:“你要是也长得像你奶,你娘能不待见我?” “那是你的种有问题,关我什么事。我的种多好,俩崽子都像我奶。” “我呸,那是你媳妇的功劳,跟你有啥关系,不要脸。” “那我长得不像奶,是我娘的问题?哦,你完了,娘……唔……”桑铁元塞了一个窝窝头进桑大壮嘴里还嫌不够,又塞了一个。 生怕桑大壮吼出让他挨媳妇揍的话。 这个不孝子,生来就是气他的。 一生气就从桑大壮的大斗碗里抢了三个窝窝头回来,两个是补自己刚刚塞过去的,一个是利息。 桑大壮可不依,伸手又抢了四个回来。 桑铁元怒,又抢五个回来。 桑大壮又抢。 你来我往,父子俩打得不可开交。 院子里,王新凤听到动静,嗓门一扬:“你俩狗东西,要是把老娘的碗摔了,老娘扒了你们的皮。” 父子俩…… 相互瞪一眼,哼一声,扭开头,用后脑勺对着对方。 (本章完) 140包灿 下午,桑老爹想要赖在黄角胡同和自家媳妇叙旧。 奈何属下一趟一趟的找,上午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就跑了,下面的人着急得要死。 不过体谅他二十多年没见着媳妇家人,特地宽限了一个中午,却不能再多了。 所以午饭时间一过,就开始来催。 桑老爹气得大黑脸都红了,也无可奈何。 一步三回头的瞅着媳妇的冷脸走了。 榆枝看到自家婆婆嘴唇蠕动了好几下,却又硬生生忍住了,直到公公的车子走远,她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老太太也是舍不得老公公的,恩爱夫妻,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怎么可能不想。 其间还经历了生死磨难的误会,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的。 可惜啊,自家公公是个大忙人。自家婆婆看起来风风火火,不讲理,还霸道,其实很理智,也很善解人意。 工作是大事,人活着,什么时候都能团聚,不用急在一时。 只是中午的时候,自家公爹就啃了一碗窝窝头,老太太这会怕是心疼得厉害,也很后悔使性子了。 真是个别扭的老太太。 “妈,咱们中午还留了好些肉和菜,爸晚上回来吃刚刚好,这会没啥事,我们去把屋子收拾收拾,给爸做的衣服,是不是还差几针?趁这会也都收尾了行吗?” 王新凤老脸有些红:“回啥回,老娘的家,凭啥让他来。买房子,修房子,出钱出力,他一样不沾,住房子了倒是有他了,凭啥,让他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老娘可不惯着他,没他的二十多年,老娘过得自由自在,吃喝不愁,心情舒畅,他一回来,老娘倒是事事都得替他考虑了,该他的啊。” 榆枝偷乐,嘴硬的老太太:“可是孩子们想爷爷啊,想和爷爷亲近啊,妈,你可得多疼疼小葚和叶子,俩孩子第一次见爷爷,有好多话想说呢。” “爷爷要是不回来住,他们不得想得睡不着吃不下?” 给俩兄妹使个眼色。 兄妹俩连连点头,凑到王新凤身边哄着老太太高兴。 “就是就是,奶,我可喜欢爷爷了,爷爷还答应带我去玩呢,不能不回来。” 叶子在王新凤身边扭啊扭,看得桑葚眼睛疼。 他实在做不到妹妹这么不要脸,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爷爷回来就一家大团圆了,奶也不用整天惦记了。” 老太太老脸挂不住,瞪了桑葚一眼,哼了一声,做衣服去了。 桑葚摸摸鼻子,老太太咋喜欢自欺欺人,他说的是实话啊,瞪他干啥。 桑叶瘪嘴:“哥啊,我这辈子怕是没有嫂子命。” 桑葚幽幽的看着桑叶:“刚好,我也是没有妹夫的命。” 榆枝好笑不已。 老爷子笑道:“晚上小葚跟我睡,让叶子一个人睡,小姑娘家家的,得有自己的屋子才行。” 他可不是心疼儿子,他是得让儿媳妇心情好,免得以后没有肉吃。 “好。”兄妹俩笑着应了一声,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去了。 榆枝准备再裁些布,老爷子和公爹都再做几身衣服。 今天第一次见公爹,意料之中,和老爷子一个德行,衣服上全是补丁,就算是工作装,上面都打了补丁。 上面肯定不会亏着他这两件衣服的,指定是老爹自己不乐意换,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不是嫌弃,父子俩都身体力行的奉行艰苦朴素,这是很好的品行,值得人学习。 如今能坚守初心的人不多了。 就是他们这些晚辈瞧着心疼。 那些个世家子弟,穿得光鲜亮丽,吃得奢靡浪费。 真正抛头颅洒热血的人,过得比谁都勤俭节约,艰苦朴素,让人瞧着心里不得劲。 当然了,也有两老家里以前没有人照料,本身脾性又倔的缘故在。 如今他们团聚了,爷爷和公爹的衣食,他们自然得操办起来,不能再让爷俩看起来像是孤寡老头,凄凄惨惨戚戚。 就是这房子,实在太挤了些,家里三个大黑熊,感觉都有些转不过身。 “大壮,外面大概还有几天完工?” 桑大壮也没出门,这两天都留在家里陪老爷子陪媳妇。 这会正帮榆枝打下手。 “最多三天,今天所有设施都会竣工。”房子本身早就建完了,这些天弄的都是细节。 比如弄个石凳,砌个小花坛,屋子里做个小架子什么的,零零碎碎,务求精细。 “家具摆件明天就能搬进去,花两天打扫和烘干透气,然后就能住进去了。” 榆枝点头:“那就好,爷爷,您待会看看,住哪间屋子舒心,咱就住哪间,再看看缺什么东西,让大壮都给补上。” “还有啊,您的那些东西,您看是弄间屋子搁置呢,还是像叶子那样,弄个小武场,咱们现在就可以弄了,院子挺宽敞的,不怕放不下。” 老爷子以前一天不打沙包,就浑身不自在,认亲后已经两天没打沙包了,觉得哪哪都舒泰。 “不用特地弄间屋子,就放叶子那地,那地不错。我随便住哪间就行,以前我们打仗,啥地没睡过啊,不讲究。” 榆枝应好:“那行,到时候跟包叔说,把您的东西都放叶子的小武场。就是叶子那地可能有点小,让大壮再给扩扩,屋子里的东西我们也看着添置。” “到时候您缺啥了,或者有什么不喜欢的,咱再换。包叔住您隔壁可行?” 说起包灿,老爷子拧拧眉:“其实,以包灿的功绩,能力,有更好的去处,怎么着都能入帝都上层圈,掌管一定权势的,跟着我浪费了。” “我一个退下来的糟老头子,啥也没有,跟着我有啥出息。” “可那小子蠢,死活说不听劝,一把年纪了,都当爷爷的人了,还分不清好赖,他这么没追求,别人不得笑话他啊。” 桑大壮嗤了声:“有啥可笑话的,就乐意不行啊。什么名利身份地位权势,不喜欢,那就是个屁。” “人活一辈子,也就几十年,又不是万年老妖怪,弄那些个不当吃喝的玩意干啥,又带不进棺材。” 老爷子瞪了桑大壮一眼:“你懂个屁,他不要,他子孙都不要啊?万一他子孙觉得他给个糟老头子当跑腿的丢人呢?” 桑大壮呵了声:“丢人?老包家现在的一切,不都是包叔替您跑腿得来的?他们要是觉得丢人,别享受啊,这种心思,不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这么想的,那就是白眼狼,这种子孙不要也罢。” 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也是找不到反驳的话,可见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人的感情很复杂,也很奇怪,对外人,你可以做到干脆果决,万事不入心,还看不贯别人优柔寡断。 但对自己在意的人,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明知道是错,却还是不忍心责备勉强,一再纵容隐忍。 老爷子也是不舍的让包灿伤心,左右为难啊。 榆枝抿了抿唇道:“爷爷,是不是包叔家的人,在您跟前说了什么?” 老爷子沉默了一瞬,点头:“包家人也没说错,包灿的今天,并不是我给的,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我没理由困包灿一辈子。” “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恩情亏欠。以包灿的能力,应该有更辉煌的前途,也能给子孙后代,带去更多的利益和便利。” “留在我身边,只会让包家永远低人一头,永远无出头之日,让包灿被子孙埋怨。不管那些人如何,他们始终是包灿的子孙,始终姓包。” 桑大壮嘲讽道:“说这话的人就是个蠢货,一个人的成功可不单靠个人能力。即便包叔真这份气运,没有爷爷,也能成事,可跟他包家后人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伱这些子子孙孙得不得利,能不能出人头地,沾不沾光,要包叔负责?就因为是包叔的种?” “给了你一条命不算,还得给你一座金山,一条康庄大道啊?都是一个个独立的人,咋这么不要脸,想要啥自己挣呗,又不是断手断脚,更不是没长脑子。全都是给惯的,什么玩意。” 自家孙子观念这么正,老爷子还是挺骄傲的,自家儿媳妇教得好啊。 可惜,包灿没能找到一个好媳妇,家里几个孩子,都被他媳妇给养歪了。 一个个的自私自利,不思进取,好逸恶劳,总想坐享其成。还好高骛远,自视甚高,认不清现实。 所以,包灿宁愿守着他这个糟老头子也不愿意回家,更不愿意去做什么建功立业,争权夺利的事。 他也是不想让那些子孙索取得太过理所当然吧。 自己的种,不能真的斩断牵连,他能做的,只是无视不纵容。 教,他是没这个能力教回来了。 正是教孩子树立正确观念,懂道理,明是非的那些年,他忙着抛头颅洒热血,忙着努力活下去,挣一份前程。 等他有时间,有精力教的时候,孩子们已经成型。 他虽然怨怪媳妇,但也明白,自己这个当爹的也没做到位。 所以,除了满足温饱上的物质需求,包灿都会严格把控自己的财物,不随意流露出分毫。 你有能力,可以奢侈。 你若没能力,那么只能是饿不死。 不管那些子孙愿不愿意进取,反正等他死了,那些确保温饱的物质也会停止供应。 那时候,那些子子孙孙是生是死就不是他能关心的事了。 都早已成家立业,他这个当爹的,不可能管儿子到死。 可以说包灿这样的心理,是很理智的了。 (本章完) 141打算 “算了,四十多岁的人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随他高兴吧,也不用特地给他收拾屋子,我瞧着外边屋子的开间都挺大,我们住一屋,弄俩床就行。” 四合院弄的暖墙,不用炕也不会冷,所以屋子里安排的都是床。 榆枝点头:“那行,那边的屋子都是内外间,您屋子的外间就不做其他用途,做包叔的卧室好了。” 老爷子应了声,让榆枝随便安排,不用太过在意。 又问桑大壮:“以后想做啥,有想法没?” “挣钱。”桑大壮干脆得很,就想挣钱给媳妇花。 他从小到大,也就喜欢挣钱,会走路就开始倒腾山上的东西换钱。 老爷子默了默,也行,没人规定老桑家的人都得参军。 老爷子从未想过让子孙后代接自己的班,延续自己的梦想,按照自己的设想规划人生。 他只希望子子孙孙,好好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不好吃懒做,违法乱纪就行。 “你有主意就行,我老桑家虽然不是啥名门望族,也不讲究那些规矩制度,但我桑家人,都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人,懂吗?” “知道了爷,您放心吧。”他虽然是恶霸,可不是混蛋。他恶得有理有据,没人能揪着他的辫子踩他。 老爷子哼了声,放心个屁,瞧那熊样,他就不放心。 瞧见桑葚桑叶收拾好屋子出来,又问他们:“你们兄妹想做什么?” “学医。” “当兵。” 老爷子扬了扬眉,不怎么意外。 榆枝桑大壮也不意外,两个孩子的兴趣爱好从小就显现了出来。 兄妹俩都早熟,很小就懂得了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心性也坚定,一直朝着自己喜欢认定的方向走,他们做得很好。 “不错,小葚的事太爷爷出不了力,但叶子太爷爷还能教你一些本事,以后每天跟着太爷爷练,等伱大学毕业,就去当兵,平时也能到你爷爷的队伍里去练练。” “小葚虽然不着重练习身手,但也不能落下,锻炼不能少,每天也都跟着我们一起。” “知道了太爷爷。”兄妹俩乖巧的应下。 王新凤在屋子里缓了过来,没那么尴尬了,才走出来。 客厅里的谈话屋子里也能听见,老太太瘪瘪嘴:“一把年纪了,啥啥都要操心,显得你能是咋的。” “你也别在这杵着了,灶房里有糕点,拿上糕点,让俩小兔崽子陪着,去外边找老头唠嗑去,屋子本来就小,还挤这不动弹,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老爷子不敢反驳,老老实实起身,拎着糕点,带着小曾孙出门唠嗑去了。 王新凤把榆枝也打发去休息了,让桑大壮赶紧去把外面院子忙活好,要不然这么多人挤在小阁楼里,榆枝都没办法休息。 所有人都被老太太安排得明明白白,大家也都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丝毫意见。 晚上,桑老爹意料之中的欢欢喜喜跑了回来。 王新凤没再拎扫帚抽,只给了个冷眼就没搭理了,也没再把桑老爹赶门口啃窝窝头,中午的锅子,让桑老爹吃了个饱,挺着肚子感叹有媳妇就是好。 吃过晚饭,桑葚桑叶兄妹收拾碗筷,老爷子早早的回屋,榆枝和桑大壮也早早的上了楼,给老两口留够了足够的空间时间。 桑老爹舔着脸一个劲的往王新凤身边凑,再多冷眼也止不住桑老爹的热情。 翌日起来,老太太红光满面的,虽然还是对桑老爹甩眼刀子,但那刀子柔得能滴水。 桑老爹穿上媳妇准备的衣服,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去上班了。 今天周一,桑大壮和桑葚桑叶也都要去上学,榆枝身体不好,暂时不去。 包灿不放心老爷子,过来守着了。 家里就王新凤和榆枝,老爷子也没在家呆,带着包灿去找莫老爷子。 喜悦要分享,事情也要莫老爷子出力帮忙办。 榆枝和王新凤在家收拾屋子,做衣服。 前两天周末,夏小月没来拿衣服,不过她上周五下午拿了四五十件衣服走。 周末两天没回来,榆枝不知道她卖得怎么样,想来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吧。 家里做好的衣服已经没有了,天也逐渐热了起来,榆枝准备做夏杉。 莫家,桑老爷不用通报,就能直接进去。 莫老爷子看到桑老爷子,哟呵了一声:“你这老痞子怎么有空过来,不在家享受天伦之乐?” 最近这段时间,老桑家的事,可是让帝都圈子好好热闹了一回,现在人人见面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吃了吗,是你听说了吗。 老桑家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 桑老爷子无视莫老爷子的调侃,大刀阔斧的在旁边椅子上歪下去,薅了莫老爷子一盘糕点,抱怀里大口大口的啃。 老爷子长得糙,吃东西也糙,糕点屑掉得到处都是,莫老爷子看得眼睛疼。 桑老爷子哼了声:“老子孙媳妇受大委屈了,老子不得出点力?天伦之乐啥时候都能享,委屈不能一直受着。听说你家有个崽子在档案局,你去问问,有关加密档案的事。” 榆枝父亲的事很奇怪,就连桑老爷子这样级别的人都查不到太多信息。 如果不是榆枝这个当闺女的活生生存在,榆成涛这人,几乎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好似不存在似得,没人知道他隶属哪个部门,做的什么工作,接受的什么任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就很奇怪了,所以老爷子来莫老爷子这试试。 莫老爷子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老痞子,你是不是想跟老子练练?机密档案那是能随便看的吗?那是要掉脑袋的,你给老子滚蛋。” 桑老爷子嫌弃的撇了眼莫老爷子:“瞧你那点出息,胆子比心眼都小,不让你查档案,只是让你家崽子留意看看,加密档案里,有没有我那亲家。” 如果有,那么说明,这事确实有内情,亲家必定身负某种任务,卖国的罪名,落不到他头上,暂时可以安心。 如果没有,那就得另外找线索查了。 这事还挺棘手。 莫老爷子哼道:“你说得倒简单,那是说注意就能注意的事吗?一个不好,老子全家上下都得玩完。” “再说了,你就这么确定你那个亲家是清白的?你那个孙媳妇也才相认不到三天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家伙,小心晚节不保。” 桑老爷子气得一个糕点砸过去,被莫老爷子的警卫柴林面无表情,且习以为常的接住。 柴林三十出头,年岁在一众老一辈的警卫员里,算得上是小的。 但跟在莫老爷子身边时间不短,将近二十年,还是个半大小子的时候就跟着了。 他是莫老爷子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孤儿,那时候才十一二岁。 年纪不大,经历不少,小小年纪,就有特别重的心思,特别能吃苦,也特别执拗。 老爷子救了他的命,他就把命给了老爷子。 先是以照顾莫老爷子生活起居的小助手跟着的,后来一边照顾老爷子,一边建功立业,提高自己,成为老爷子的警卫员,一直道现在。 和包灿一样,明明有更好的前途,就是不乐意走。 桑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柴林一眼:“要你小子每次都坏老子好事,一块糕点是能砸死这个老东西还是咋的?” 柴林好似没听见,又沉默的站到了莫老爷子身边当个隐形人。 莫老爷嘎嘎乐:“这可是我家柴林的能耐,你个老小子老咯,不中用咯。” 桑老爷子呵了一声:“行行行,别他娘的废话,老子忙着呢。别想得谁都跟你们这些人一样,心眼子比筛子多,我老桑家的人个个真诚忠义,耿直爽朗,少拿你那龌龊心思猜度老子家的人。” “老子说亲家是清白的,他就是清白的,这事别叽歪。” “你也别跟老子说啥行不行的话,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啥屎,新芽名额给你了,别他娘的一副小家子气德行,也不嫌丢人。” 莫老爷子眉峰一扬,笑得灿烂:“老痞子,你真给了?不反悔?” 新芽,全称新芽计划。 也称新芽培训。 是将所有有潜力,有天赋的年轻一辈召集在一起,进行培训锻炼的一个培训项目。 不超过三十岁,没有任何不良案底,家庭背景审核过关的人,都可参加。 规定是这么个规定,但前期必须经过严格审核,层层把关,和不断竞争筛选,进行优胜劣汰。 要不然什么人都收进去,那就不是新芽培训了,是菜市场买卖。 而这新芽计划,只是一个中间过度,进来的人,最终目的,是进入最尖团队峥峰营选拔赛。 峥峰营属于独立特殊机构,进去的人必定是顶尖存在。 进去后,会进行各种特殊培训,成为特殊人才,接受任命,完成任务。 它是光荣的,也是危险的。 更多的,是能实现自我价值,成就人生理想,被无数人向往。 这么说吧,哪怕是古时候低到尘埃里的一个奴才,进来峥峰营,也能跻身王孙贵族圈,被人敬仰敬畏。 地方是个好地方,想进去,难如登天,可谓是千不存一。 但并非只有参与过新芽培训的人,才能参与峥峰营的选拔。 (本章完) 142交易 只是参加了新芽培训,会比没参加过的,更有优势,起点更高,赢面更大。 因为新芽培训,是针对峥峰营的选拔而开展的,就跟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一样。 如桑老爷子,莫老爷子这样的老一辈,都有一个推荐名额。 可推荐一人直接入新芽,不用参加前期的海选。 以往,桑老爷子的这个名额都是作废的,他自家没人用,也不会给别人用。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海选都过不了,去什么去,还不如回家挑大粪。 今天,为了榆枝,老爷子也算是破列了。 所以,莫老爷子挺意外。 和桑老认识几十年,这是个什么样的倔驴,莫老爷子比谁都清楚,别说走后门,就是爬后窗都别想,没想到对一个刚相认的孙媳妇倒是让老爷子一而再的破列。 要说为了熟悉的儿媳妇,或是有血缘关系的孙子小曾孙这么做,莫老爷子倒是能理解。 偏偏是个关系最远的孙媳妇,莫老爷子实在理解不了。 他们这样的人,都到了这年纪了,要是真的行差就错,真的会晚节不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 临老了,不争前程只挣一个脸面啊。 桑老爷子鄙夷了莫老爷子一眼:“老子一言九鼎,一口唾沫一颗钉,给就给了,还反悔,就这么个玩意,老子稀罕?” 莫老爷子怪叫两声:“吹什么吹?以往你是不稀罕,如今可不一定了,你就不给你家孙子留着?小崽子不到三十吧?去试试说不定能有收获呢。” “就算最终进不了峥峰,也能在新芽镀镀金啊,好歹是伱桑牛哞的孙子,不能走出去,人人都嘀咕是个没出息的泥腿子吧。” 桑老爷子一下就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莫老爷子的紫檀木桌子上,莫老爷子心疼得直抽抽。 “泥腿子咋的了?泥腿子碍你眼了?老子就是泥腿子,老子祖宗十八代都是泥腿子,咋的,有意见啊,有意见咱练练去。” 莫老爷子抖着手狂呼:“莽夫,莽夫,你个莽夫,冲老子嚷嚷啥,又不是老子说的,老子在给你提建议,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桑老爷子呸了一声:“稀罕你假好心,我老桑家的人个个能干。老子孙媳妇考的是帝都大学,孙子自学考的汽修学院,全都是高材生,货真价实靠自己努力得来的。” “不像你个老东西,靠你那张老脸给后辈弄些个华而不实的遮羞布,打量谁不知道呢。” “老子的小曾孙还次次考试得第一,老子小曾孙女天生神力,无人能敌,你莫家那些小兔崽子能比吗?” “你个老杂毛,跟耗子似得,一生生一窝,生得倒是多,就没一个成气候的,全他娘的是一群废物,还跟老子嘚瑟,嫌弃老子是泥腿子,脸呢。” 莫老爷子气得脸都红了,呼呼喘粗气:“桑牛哞你狂啥,吹破天也是吹出来的,是好是歹可不是你一张嘴能决定的,老子老莫家的人,谁也不是孬的,你知道个屁。” 桑老爷子也梗着脖子:“莫讲理,你嘴硬也没用,你家那群兔崽子是好是孬也不是你一张嘴能决定的,不服让你孙子跟老子两个小曾孙练练就是,谁好谁孬练武场上见真章。” 莫老爷子那个气啊,蹭的站起来恨不得掐桑老爷子脖子:“你个老东西,你埋汰谁呢?老子孙子最小的就都二三十岁了,你小曾孙才多大?凭什么让老子孙子和你曾孙练,你孙子就这么怂?” 桑老爷子嗤笑:“老子是不想你输得太难看,你想和老子孙子练也行啊,到时候别哭爹喊娘就是。” “行行行,姓桑的,你有种,这不练都不行了,周末,演武场,谁不去谁是狗。” “行啊,谁不去谁是狗。” 包灿&柴林……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爷子,还能再幼稚点吗? 不管幼不幼稚,反正俩老爷子谁也不服谁,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事情定下后,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消失。 莫老爷子没事人似得坐了回去,优哉游哉的喝茶,好似刚刚那个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将桑老爷子生吞活剥的人不是他一样。 喝了口温茶,随意问道:“你这名额给出来,可就代表加入了权利争夺圈了,真想好了?以后可就没有清净日子过了。” 桑老爷子嗤了一声:“老子不交就有清净日子过?” 莫老爷子摇头:“难。” “那不就得了。行了,废话少说点,叽叽歪歪的听得烦,好处拿了,事情记得做,别他娘的给老子一堆借口。” 莫老爷子有点生气,老东西,他都是在给谁操心,咋这么不识好歹呢。 “名额你真不给家里人?要不你先回去问问你大孙子,说不定他想要呢。” 桑老爷子白眼一翻:“一个大男人,想要不知道自己去挣,我老桑家的人,可不是孬种,靠爹靠爷,靠出来的前途也没啥出息。” 莫老爷子磨了磨牙,感觉姓桑的在内涵他。 算了,老东西说话一向不中听。 “行,你牛,你能耐,你到时候别跟老子抱怨就行。对了,我手里还扣留着一个丑娘们,就那天跟你乖曾孙起冲突那人,你啥时候领走。” “哦,”老爷子倒是把这人忘了:“问出点什么没有?” 莫老爷子气呼呼道:“你就没问问你乖曾孙那人的情况?我凭什么给你问?你算老几?” 桑老爷子有些嫌弃咋咋呼呼的莫老爷子:“忘了,赶紧说,别废话,让你办点事,咋这么多话。” 莫老爷子又想抓狂,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的人,也就姓桑的了,气鼓鼓的哼了声:“老子真是欠了你的,那娘们据说是你孙媳妇的堂姐,啧,这娘们心可黑了,一心要你孙媳妇的命呢。” “不过,你孙子能讨得美娇娘,她得算一份功。这次是买通到家里掌厨的大师傅混进来的,想尽办法和孟家那个娘们接触过。” “她的目的应该就是孟家那娘们,和你乖曾孙遇上,纯属巧合。” “不过,这娘们心眼不少,嘴巴也硬,好些东西问不出来,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不想的话我就放人了。” “关这么些天了,再关下去,该影响我的名声了。” 桑老爷子都不稀得搭理莫老爷子装模作样的德行:“既然跟我孙媳妇有关,那我回去问问孙媳妇再说。没啥事了,事情你好好办,老子先回去了。” “姓孟的老匹夫说上门道歉,这都多少天了,还不来,狗日的,存心惹老子不高兴。” 老爷子嘀嘀咕咕背着手就这么走了。 莫老爷子气得大骂:“桑牛哞你个老不死的,老子是你奴才吗要听你使唤?凭什么?老子就不。” 柴林面无表情的看着莫老爷子跳脚,何必呢,浪费精力,反正你都得听,何不心平气和的照做,也省得浪费这么些精力。 附属小学,蓝天勤等到上学的兄妹,忙欢喜的迎过去。 “小葚,叶子。” 桑叶熟门熟路的搂上蓝天勤的脖子:“老蓝啊,叶子姐欠你一个人情,我妈说改明请你全家做客,谢谢你和蓝爷爷帮助。” “不过最近我家风头太盛,等把这股风过了再说。等闲了,我们会做些好吃的给蓝爷爷送去。” 蓝天勤瞧桑叶满脸笑意,双眼闪闪发光,就知道家里的危机都解除了,心底也替他们高兴。 “谢就不用了,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过榆姨做的东西好吃,我和爷爷都喜欢,就先谢谢榆姨了。” 亏得榆枝没听见,要不然她真不好意思收这份谢。 光动嘴做饭这事,实在让人汗颜。 “客气啥,带吃的没有,你不知道,我爷爷我太爷爷太能吃了,老大一锅,一点没剩,我都没吃饱。” 桑葚呵了一声:“你那无底洞,知道什么是饱吗?” 桑叶龇龇小白牙:“要你管,有本事你别吃啊。” 瞧见蓝天勤从包里掏出饭盒,桑叶眼疾手快抢到手,不打算分给她哥。 桑葚幽幽的撇她一眼,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晃,饭盒就易主了。 桑叶气得嗷嗷叫:“姓桑的狗东西,纳命来。”小身板跟猴似得,朝桑葚扑过去。 桑葚满脸不屑,轻松避开,还能优哉游哉的打开饭盒吃包了肉馅的饭团。 桑叶那个气啊,蹦跶着不断飞扑。 兄妹你来我往,很快跑远。 蓝天勤拿着另一个饭盒,无奈一叹,嘴角带着笑追了上去。 暗处,陆红霞抿着唇,眸光幽深,眉宇间全是纠结。 孙亮如幽灵一般出现,低笑道:“后悔了?知道这两个泥腿子是桑家人,所以想换主子?” “可惜啊,万倩倩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我这里也没有让你反悔的余地。” 陆红霞心口狂跳两下,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冷声道:“你想多了。” 她确实后悔了,后悔和恶魔为伍,后悔接下惩治桑家兄妹的任务。 自从知道桑家兄妹是那父子俩的孙辈,她就后悔了。 如果,她没有参与万倩倩的事,如果,她早些对兄妹俩释放善意,是不是就不用再忍受万倩倩的折磨,不用再被眼前的恶魔驱使?可以登上桑家这艘船,从此以后顺风顺水? 当初,她也是昏了头,在又一次被万倩倩无故扇耳光之后,就主动找上了孙亮,答应合作。 (本章完) 143陆红霞的心思,桑大壮的安排 说是合作,其实不过是成为孙亮的刀,他手里的棋子,一条可供驱使的狗。 说来可悲,她陆家人,要么如自己这般,成为没有人权,没有尊严的狗腿子。 要么,就如同他哥那般,成为有家不能回的丧家犬。 凭什么啊? 她不甘心,她要变强,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来发泄心底的愤恨。 那一瞬间的冲动,让她失去理智,做下了万分悔恨的决定,和恶魔为伍。 可她明白,正如孙亮说的,不管是孙亮还是万倩倩,都不会给她后悔的机会。 她也没有后悔的能力。 孙亮嗤了一声:“是不是我想多了,你自己心里明白。抓紧时间吧,早点成事,也少受点打骂不是?” “万倩倩因为桑家兄妹的身份,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她对付不了桑家兄妹,就只会拿你撒气,你甘心吗?”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可陆红霞不蠢,她知道这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 悔恨带来的窒息感,几乎将她淹没,声音更冷了:“我知道。” 孙亮勾唇冷笑,但愿是真知道吧。 垂下眸子,一语不发离开,隐入人群,半点存在感也无。 已经分食完两盒饭团的三人,正蹲在路边嘀咕。 “瞧那意思,是要动手了吧?等得老子耐心都没了,真够墨迹的。”桑叶抱着汽水咕咚咕咚的灌:“这玩意喝多了,感觉也不是那么喜欢了。” 蓝天勤把干净的手帕递过去给桑叶擦嘴:“那我下回换个饮料,百货商场有进口的外国饮料,我去买那个试试,伱要是喜欢,以后就买那个。” 桑叶也不知道啥叫客气:“行,好喝我就让我太爷爷给我买。” 桑葚呵了一声:“太爷爷没钱。” 桑叶哽了哽,老爷子也是造孽,见到亲人的第一天,就失去了财政自由。 “我让太爷爷找妈要。” 桑葚不置可否,反正他到时候能捡便宜,这种可能挨打的事,妹妹去做正好。 看了眼蓝天勤:“最近你多注意点孙亮,我们看看他们到底能弄出什么花样,说不定还能发现点有用的东西。等李叔忙完这一段,应该就能着手调查他了。” 蓝天勤点头:“我知道,不用着急,反正一时半会他也只敢弄些小动作。你们也要当心,我瞧着,他好像盯上了你们。” “现在你们的身份曝光,别看你们身边都是些小学生,但在圈子里长大的人,耳濡目染,懂得可不少。” “而且他们年龄小,欺骗性却不小,一不小心就会遭道,你们要时刻警惕。上课时间快到了,去教室吧,中午不用着急,我给你们打饭。” 蓝天勤现在已经成了兄妹俩专属老妈子,乐此不彼。 桑葚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双手插兜,悠然自得的走了。 桑叶拍怕蓝天勤的肩,一个蹦跶,跳上了桑葚的背。 “哥,你老实交代,刚刚是不是多吃了一个饭团?” 桑葚甩了甩背上的妹妹,没甩掉,算了,木着脸应:“没有。” “你撒谎,你就多吃了。” “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 蓝天勤无奈一笑,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回了自己教室。 汽车学院操作间。 桑大壮一身油污从车子底下钻出来。 他从魏松手里买来的那辆小货车已经修好,换了不少零件,重新喷了漆,补了铁皮,如今已经焕然一新。 冯随行在车身上拍了拍,很是满意:“不错啊你小子,这才几天就能修车了,好好好。” 桑大壮倒是稳得住,一点不骄傲自满。 “您老再给检查检查,我这个要跑长途的,质量得过关。” “行。” 冯随行跳上驾驶室,打开引擎,仔细辨别着汽车鸣响,又开着在场地里转悠了两圈。 “不错,没问题,放心开吧。你小子果真没让老子失望,没看错人,再接再厉,以后必定能成为高级技工。” 桑大壮一脸嫌弃:“谁干那玩意,又挣不了钱。” 冯随行气得瞪眼:“嘿,你个臭小子,你懂什么,咱们如今的汽车技术并不先进,你有天赋,有恒心,好好努力,争取第一,以后老子推荐你出国学高级技术,学成归来,不但能挣大钱,还能为国争光出力。” 桑大壮不为所动:“没兴趣,您老要是闲得慌,来帮我看看这两辆。” 桑大壮又弄到两辆大型货车,比小货车还烂,烂得不忍直视,都看不出车型了。 按照废品价格买进的,要修好,以桑大壮现在的能力肯定不行,所以得指望冯随行。 “您帮我把车子修好了,我给您老算工钱,比行价多一倍。我急用,您老麻溜点,缺啥尽管说。” 冯随行一腔热血喂了狗,怒瞪桑大壮:“你个不成器的,就知道钱钱钱,白白浪费你的天赋,浪费这一纸通知书。你还不如直接在乡下找个修车师傅当学徒,考什么大学,浪费名额。” 桑大壮瘪瘪嘴:“您老可拉倒吧,谁不是为了钱努力?成为高级技工为啥,为了高工资啊,高级技工工资可是普工的好几倍,难道说您老都是打白工?没要钱?” “再说了,您老真这么高风亮节,不要钱票,可您也得吃饭吧,难得真能喝西北风饱肚子?” “您啊,也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没兴趣,我就想挣钱。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车子您给我看着,缺啥列个单子,等我回来了去弄,急用呢。” 说完大步走了,留下气得老脸通红的老爷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不过还是过去看车子了,没办法,谁让诺大个学校,就这么一个合眼缘的。 出了学校的桑大壮去了他们租的仓库,仓库里的东西都请汪胜兵那群人打包好了,往四合院搬。 四合院住人的屋子还得收拾两天,放东西的屋子可以直接用了。 而四合院里的活都做得差不多了,汪胜兵一行几十人,要不了那么多,所以抽调一些过来帮忙。 桑大壮到仓库的时候,正在往手推车上装货,待会用手推车拉过去。 没有叫货车,货车在城里通行不方便。 东西也不多,还不值钱,喊车也不划算。 人力足够,用人力就好。 桑大壮简单的看了一眼,就让汪胜兵继续忙活,扭头问赵强。 “仓库退了吗?” 赵强点头:“退了,咱平时和房主走动到位,老板挺会做人,剩下几天的租金也退了,很好说话。” “知道我们还会继续租其他仓库,他有符合条件的,便主动提起,我去看过不错,这老板人也实在,所以我又跟他续租了其他地方,倒是免了不少麻烦,价钱还公道。” “这人手里库房不少,以后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接下来桑大壮他们要开始做买卖了,这里是临时租的仓库,便宜归便宜,就是面积太小,位置太偏,交通不便利。 所以他们需要重新租个合适的地方。 接触的这个房主人不错,继续合作没问题,和熟人合作,更有保障。 桑大壮应了声:“这事你看着办就好,熟人也不能放松警惕,在商言商,别谈感情。”又问:“云关县的货源没问题吧?” 赵强道:“没问题,我让兄弟们都盯着呢,错不了。已经打包得差不多了,我们车子过去就能装货走人。” “那就好,车子最多一周,我就给弄好,这段时间,强子你再确认一下货物,路线,和人员。人员的事有没有什么问题?” “人员的话,我让汪胜兵挑的,都是些胆子大,做事稳重,而且手脚利索有劲的,咱们都第一次跑,多方面都得注意,这方面把控得比较严。” 桑大壮应是:“确实要严格些,万事安全为上,第一趟,咱们求稳,吸取经验,不着急慢慢来。” 赵强拍着胸口道:“壮哥放心,我都省得,肯定不出纰漏。” 桑大壮拍拍赵强的肩,又问瘦猴:“买家物色好了没有?” 瘦猴点头:“物色了好几个,也都接触过,最后选定了三家,都是比较实诚的。” “这三家背后势力不大,即便他们有什么心思,我们也可以应付,不担心他们出幺蛾子。”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们身价不厚,要的量不大,胆子太小,害怕出不了货,所以想先试试,看看效果,效果好了再谈其他。” 桑大壮不意外,毕竟第一次接触,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而且事态不明,这生意的事能不能长久都不好说,小心谨慎些才好。 “应该的,我们也摸着石头过河,都在尝试阶段,得多加小心,刚好前期我们的货也不多。对了,强子,其他货源,你也得抓紧时间找,瘦猴,你也再去多物色几个买家,咱们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知道了壮哥。”两人点头应下。 汪胜兵带人把货都装好了,过来说一声,准备运走。 桑大壮问他:“现在手里一共有多少人,对于做生意,跑车或是其他擅长的,分别有多少?他们自己什么态度?” 汪胜兵在桑家干了将近两个月的活,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小领导,已经没了最开始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整个大气许多,背也挺直了许多,整个人有自信了。 闻言道:“最开始咱们手里一共五十人,因为各种原因,请走了八人,还剩下四十二人。” (本章完) 144收人心,上门道歉 「其中有一半,只适合做体力活,一是因为手脚笨,实在转不过弯。二是因为他们都安于现状,害怕改变,不愿意尝试新的东西,只求眼下安稳。」 「剩下的二十来人,有两个说对做生意很感兴趣,有十个人说想跟着跑车,想学开车,这算是一门技术活,想着以后万一怎么着了,出去找活能轻松些,选择多一些。」 「剩下的几人没有特别喜好,说怎么安排他们都能行,只求老板带着他们。他们思想比较灵活,有冲劲,有胆子,就是没什么主见,需要人带着走,适合当属下,不适合当领导。」 桑大壮点头:「这样,不愿意改变的二十来个人,你再看看,劝一劝,如果他们确实不想改变思想和心态,那么就暂时请他们回去,等以后我们有适合他们的工作了,再请他们做。」 「这些人都是老实可用的,别放弃了,平时多走动着,有适合的活多想着点。」 「剩下的所有人,这几天都跟着强子去学开车,这个在我的团队里,属于必备能力,和基本要求,每个人都得会,用不用得上另说。」 「还有,这几天辛苦李哥,教会他们写自己的名字,认一些常见字,以后慢慢的把识字的事,纳入个人能力考核标准当中。咱不用考学,但不能当文盲,要不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李甘平静点头。 汪胜兵却平静不了,每个人都学开车,甚至每个人都学认字,这哪是他们敢想的事。 他们这群靠出卖力气生存的人,已经接受了碌碌无为一生的命运。 如今,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汪胜兵激动得甚至心颤。 虽然一切都还没开始,但他好似已经看到了改变,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 血液开始沸腾,感觉浑身都是冲劲。 桑大壮看他激动得脸都红了,一盆冷水泼过去:「汪大哥,咱们人情归人情,工作归工作,我手底下不养废物,也不讲亲情,我只看能力和人品。」 「如今这个管理是你坐着,但将来有一天,你手底下的人,能力和各方面超越了你,那么我就只能把你给换了,换更有能力的人坐。」 「所以,如果你看重这个位置,有一份上进的心,我希望你能付出比别更多的努力,别让我失望才好。」 汪胜兵瞬间绷紧神经,认真严肃的点头:「老板放心,我肯定认真学习,努力做事,不辜负老板的栽培,不给老板丢人。」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咱们的事业肯定不会止步当下,我不保证以后会飞黄腾达,但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 「你们现在这一批人,作为元老,你们不背叛我,我就不会放弃你们,好好做,咱们一起做大做强。」 汪胜兵内心涌出一股豪情,坚定点头:「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我汪胜兵,绝对不做白眼狼,不会忘恩负义,我也会时刻警醒其他人。」 桑大壮点头:「如此就辛苦汪大哥了。如今我们的人手是够的,但以后就不一定了,所以平时汪大哥看到什么合适的人才,可以慢慢吸纳进我们的队伍。」 「好,我会的。」 「汪大哥去忙吧。」 汪胜兵带着人和货物走了,李甘笑道:「如今的大壮,越来越有模样了。」 桑大壮木着脸看了眼李甘:「听起来不像好话。」 李甘笑道:「夸你呢。」 桑大壮不走心的回道:「谢谢。」 李甘耸耸肩:「最近查孟家,进度不理想,这种大世家,果真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 桑大壮不意外,早有预料:「没关系,我们还有些时间,我爸我爷那 边也会着手调查。」 李甘点头,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道:「老家传来消息,说有人调查婶子。」 桑大壮拧眉:「调查我妈?」 李甘点头。 桑大壮沉默:「李哥,让土狗来帝都。」 「好。」 黄家胡同,桑老爷子刚下车,就看到了同样刚下车的孟添寿带着孟时夏,旁边警卫员拿着大包小包的赔礼。 桑老爷子呵了一声:「你这个老匹夫倒是会挑时间,咋的,今天有空了?实在忙不用来也行啊。」 包灿摸摸鼻子,两天不见,老爷子怎么也会阴阳人了呢。 孟添寿倒是能忍,丝毫不为老爷子的话感到生气。 笑道:「桑老海涵,确实应该早些过来的,这不是考虑着您老刚和家里人团聚,不好打扰,所以才晚了一天。」 是啊,也才晚一天。 正常来说,一天也不晚的。 老爷子昨天上午才上的门,孟家也不好下午去别人道歉,所以第二天上午去,没毛病。 有毛病的是挑事的老爷子。 不过孟添寿能这么说吗?不能啊。 老爷子哼了一声:「跟上。」 自顾自的进了胡同。 孟添寿微微抿了一下唇,平静的跟在身后。 孟时夏却做不到孟添寿的不动声色,一张脸阴云密布,低垂的眸子里,竟是狠意。 桑老爷子和坐在黄角树下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们也不是瞎子傻子,孟时春那张充满仇恨的脸,任谁都能看明白。 这怕不是来道歉的,是来拉仇恨值的。 就从孟时夏这副恨不得生吞活剥老桑家的模样,就能看出孟添寿满满的算计。 放弃的儿子都得利用一波,给老桑家添堵。 作为亲儿子的孟时夏是什么感受,别人不知道。 但老桑家却是鄙夷,这是刺果果的挑衅呢。 不过没关系,老桑家不在乎。 四合院里,几个工人正在做清扫工作。 桑老爷子带着人到连接前后院的通透大客厅,里面放了些桌凳,平时工人们吃饭,就是在这里吃的。 因为打扫,到处都是灰尘。 老爷子自己不讲究,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随意指了指旁边,不走心的招呼孟添寿:「坐吧。」 孟添寿看了眼铺了厚厚一层尘土的凳子,沉默了一秒。 警卫员许三瞧见了,立马上前,拍干净灰,让孟添寿坐。 桑老爷子见了冷嗤一声:「啥人物啊,穷讲究。」 孟添寿坐下的动作僵了了一瞬,继续若无其事的坐好,假装没听到。 示意许三把赔礼拿过来。 许三又忙把放在一旁的赔礼,拎到桌子上。 孟添寿道:「一点小心意,给侄孙媳妇赔礼道歉,还请桑老莫嫌弃。不知道方不方便,要是方便的话,能否请侄孙媳妇出来,让家里的不孝子,亲自给她道个歉。」 桑老爷子歪在凳子上,嫌弃的打量了一眼孟时夏:「我说老匹夫,你儿子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会是被你强迫拎过来顶锅的缘故吧?」 「你要是放不下这张老脸,说一声就是,我老头子还缺你这一声道歉咋的?何必弄个丧爹脸的东西来坏老子好心情,没得让老子晦气。」 孟添寿轻轻吁口气笑道:「桑老说笑了,家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不孝子一手操办的,我一个老家伙了,一直在家颐养天年,不参合那些事。」 「不孝子身兼数职,确实忙碌 ,有疏漏的地方在所难免。当然,这不是犯错的理由。」 「昨天桑老走后,我让人好好查了查,这事是不孝子手底下的人,为了讨好他,私自做的。」 「桑老别误会,我说这个不是推卸责任,这事的发起人,还是出发点,以及目的,都不能成为推卸责任的理由,毕竟总归是让侄孙媳妇受了委屈,且这事的源头,也是我那不孝孙女。」 「时夏作为父亲,又作为领导,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理应承担最大的后果,这事没有什么可说的,所以今天特地来道歉。」 「因为这事,他深感歉意,又愤怒子女和手下胡作非为,所以脸色算不得好,还请桑老大人大量,别和他计较。」 说着,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孟时夏。 孟时夏身体微僵,缓和了脸上的神情,冲桑老爷子扯出了一个比吃人还恐怖的笑:「请桑老勿怪。」 桑老爷子嗤了一声:「跟唱大戏似得,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说这一堆,也不嫌浪费口水。」 「算了,反正老子也不稀罕,东西留下,人走吧,以后啊,别在老桑家人里找晦气,我老头子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们动不了我老桑家。」 孟添寿掐了掐掌心,把这波怒气又忍了过去,扬唇就要笑。 桑老爷子一脸不耐烦:「去去去,别假笑了,笑得老子眼珠子疼,滚滚滚。你老孟家要做啥老子管不着,也没心思管,但别犯在我老桑家头上就行。」 「赶紧的吧,家里忙着呢,没工夫看你俩演戏。」 孟添寿狠狠的磨着后牙槽,再也笑不出来:「告辞。」 带着一股隐含怒气的风,大步离开。 许三紧随其后。 孟时夏阴测测的看了眼桑老爷子,速度很快,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桑老爷子眯眼,第一个就要弄死这个龟孙子。 出了黄角胡同坐上车的孟家父子,一个比一个愤怒。 孟添寿的愤怒,表现在平静上,面沉如水。 孟时夏的愤怒,表现在凶狠的眼神上,面目狰狞。 「老不死的就是故意的,故意羞辱我们,我绝对不会放过桑家人,一个也不放过。」 孟添寿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怒气却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桑家,桑老爷子背着手,乐滋滋的去后院。 婆媳俩在小阁楼的客厅里做衣服,刚刚外面的动静,她们都知道,老爷子没喊,她们也就没出去。 感谢小可爱的打赏o(^▽^)o 145夏小月的礼 王新凤瞅了眼老爷子:「走了?」 老爷子哼了声,有些得意:「走了,老匹夫,竟敢特地来恶心老子,老子能惯着他吗?什么玩意。」 王新凤翻个白眼,没搭理老爷子的嘚瑟,有啥可嘚瑟的呢。 榆枝疑惑问:「爷爷,您说,他们是如何准确知道我,并且知道我爸的事情,借此欺压我们家的?您这样的身份特地去查,都不能查到太多东西,他们为什么会知道?」 桑老爷子收起嘚瑟,神色也有些凝重:「是啊,他们怎么就能知道。」老爷子也在想这个问题,只是一直不得其解。 「没事,这事我去查,不管他们如何知道的,知道多少,我都能给他挖出来。」 「咱们如今和孟家,算是正式对立了,虽说暂时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但孟家一向阴毒,惯会使阴招,孙媳妇,你以后一个人可别出门,有啥事叫上大壮。」 榆枝应道:「我知道的爷爷,您放心吧。」 老爷子点头,又说起榆梦,问榆枝有没有什么要求,是关还是放,都听榆枝的。 兄妹俩在莫家见到了榆梦这事,榆枝还真不知道。 这几天家里人因为团聚,大家都很高兴,榆梦被大家选择性的遗忘了。 榆枝想了想,大概明白榆梦为什么会去找孟家那人。 原本应该有的那次相遇,怕是出了什么偏差,没能抱上大腿,这才寻的这次机会吧。 小保姆那里还需要些时间,现在手里没有能收拾榆梦的东西,一直把人关着,容易留下话柄,榆枝就让老爷子放了。 老爷子也没说什么,抽时间给莫老爷子去个话就是。 外边的货送到了,老爷子带着包灿出去看卸货。 王新凤忙活了一会衣服,就去做午饭。 下午放学后,夏小月拎着大包小包东西来了老桑家。 老桑家认亲的事她不知道,作为普通学生,帝都上层圈子的事,她碰触不到,学生间也不会大肆谈论和他们无关,且距离遥远的事。 不过,学校里关于榆枝父亲的事情,已经没有人再谈论了,并且榆枝的学籍已经恢复。 恢复学籍这事是老师说的,知道夏小月和榆枝关系好,特地让她来跟榆枝说一声。 夏小月很为榆枝高兴,所以一放学,就来了桑家。 进门看到陌生面孔,还有些踌躇。 榆枝笑着上前:「是我爷爷和爸爸,快进来坐吧。」老桑家的男人和孩子们回来后,包灿就走了,等外面的屋子安排好,才会住过来。 此时家里的陌生人,就桑老爷子和桑老爹。 夏小月看着祖孙三代,三个一样体格的男人,就知道是老桑家这边的亲人了。 之前来桑家没见过,榆枝也没特地提起过,她并不知道桑家两个老爷子是为什么不在家,这会回来了,也不觉得奇怪。 打了声招呼,就被榆枝带进了小阁楼客厅,其他人都在外边的凉亭里说话,没去打扰小姐妹俩。 大包小包的东西对方在地上,榆枝看得好奇:「这些都是什么?不会是没卖出去的衣服吧?」就算一件没卖出去也不会这么多吧。 夏小月笑着把东西都打开:「那哪能啊,衣服不知道多好卖,全都卖光了,一件不剩。」 「因为下午回来得较晚,所以就没过来跟你交账。今天老师跟我说你学籍恢复了,让我来跟你说一声,好回学校上课。」 「刚好家里人寄的特产到了,写了信,信里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把这些东西送给你,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帮助,也给了家里人帮助。」 「所以 一放学我就来了,跟你说复学的事,和送东西。这些都是家里人和公社学生老师以及领导们对你的感激,你可一定要收下。」 榆枝看着起码四五十斤的山货,有些咂舌。 全都是些比较贵重的,比如党参,猴头菇,羊肚菌,松茸,虫草一类的野山货,种类繁多。 现在是看不出它们太大价值,但榆枝知道几年后它们就开始值钱了。 这些东西本身具备的营养价值一直都很高,尤其是现在全野生,人工种植几乎没有的情况下。 「这也太多了吧,我也没做什么,哪能收这么多东西。我留下一些意思意思,其他的你拿回去自己吃,换钱也好,我不用这么多。」 夏小月忙道:「不多,都是给你的,你不信我回头把信给你看。我把跟着你挣到的钱,都寄回去了,一小部分给家里改善生活,一大部分,都捐给了公社学校,让所有孩子可以免费读书。」 「大家都很高兴,也很感激,特地寄了这些山货来对你表示感谢。这些东西不值钱,满山都是,你别嫌弃就好。」 「都是处理好的,只要不受潮,能放不少时间,你慢慢吃,吃完我再让家里寄。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而且这些东西吃了补身体,你身体不好,多吃些有好处。我们那这些东西卖不上钱,都自己吃,所以别看大家辛苦劳累,家里不富裕,没什么好东西吃,但寿命普遍偏长,这点我可是一点没夸张。」 「这是我出来后发现的,我们那的老人,普遍能活七十呢,平时有点小灾小病,也能很快康复。先不知道缘故,后来才想明白,肯定是这些吃食了,只有这些吃食和外面不一样。」 「所以啊大家的一点心意,你安心收下,别客气。对你来说,你做的事情可能微不足道,但对我们来说,真的是改变了我们的未来,说是再生父母都不为过的。」 「我们那穷,找不到可以感激的法子,只能尽点心意,你收了,大家才能安心。」 榆枝眉峰一扬,问道:「这些东西真的很多?既然东西好,为什么卖不出钱?」 夏小月一叹:「因为我们那偏僻呗,路不通,知道的人又少。进不去,出不来。」 「再有,大家都生活在山里,家家户户都能弄得到的东西,能卖给谁去。」 「而且外面的人也看不上我们这些山野东西,他们怕吃出毛病,也嫌弃我们山里人的东西不干净,没人愿意买。」 榆枝只能说这是个认知封闭的时段,不过对她来说是机会,有些激动问:「很多吗?有多少?」 夏小月想了想:「漫山遍野都是啊,不知道有多少,我们那的人,就每年一家弄上几十上百斤晒干了放家里自己吃。」 「这东西隔年就不好吃了,弄太多吃不完浪费体力,所以剩下的都让它烂山里,还能肥地。」 「这些东西也不是一个季节的,真要算的话,每年每样大概会有成千上万斤吧。」 「这还是我们常踏足的地方有的,那些不常踏足的地方还有更多,我那山可大了,常年山里钻的老猎户,在山里探索了一辈子,都没能走遍所有地方。」 榆枝觉得简直就是一大惊喜,忙喊来桑大壮,其他人听了动静,也都跟了过来。 榆枝欢喜道:「爷爷,爸妈,大壮,你们看看这些东西,觉得怎么样?」 老桑家的人,除了榆枝都是肉食动物,榆枝让他们评价「草」,他们就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这是榆枝小友送的,他们不好说不好,就点头说还行,不错,挺好,态度极其敷衍。 榆枝无奈一笑,大概也知道自己白问了。 「这些东西都很好吃的,煲汤会很鲜,而且极具营养,这些菌菇,还能炒,红烧,凉拌,和肉一起,肉都会更好吃。」 「它们都是放干储存,存放时间长,可以慢慢吃,不用担心坏,吃的时候泡发一下就好,很方便。」 「重要的是,它们极具营养,很补身体的。小葚,你学医,里面的党参属于药材,你看看,它是不是补身体的好东西?」 桑葚点头:「党参补中益气,健脾益肺,生津。这里还有红参,安神益智。」说着拿起来闻了闻,又碾了碾:「炮制得很好,保存得也不错,药效没有流失,是很不错的药材,对妈身体有好处,炖鸡吃补身体,大家都可以吃。」 「真的?」王新凤一下就激动了,拽着夏小月的手:「夏丫头,这俩东西还有吗,我都买了,有多少买多少,钱不是问题的。」 夏小月有些懵。 榆枝哭笑不得的拽回老太太:「妈,不着急,再好的东西,也得定量吃,这些我都吃不完呢,哪还用再买。」 「是吗?那没事,等着,妈这就去杀鸡。」 老太太是真风风火火,撸起袖子就要对鸡下手。 榆枝赶忙拉住,生怕后院的鸡遭殃。 「别,妈,我现在不想吃,咱不着急,眼下还有别的事。」 王新凤看着党参,想着鸡,有些蠢蠢欲动,但到底没再动手。 榆枝道:「大壮,东西都是好东西,这点毋庸置疑,而且小月还说,这些东西,她们那很多,你看看,有没有市场?」 桑大壮扬眉,明白媳妇的意图了。 「有,肯定有,媳妇看中的东西错不了,就冲这两种药材,就能有市场。」 榆枝笑:「爷爷,爸,您们觉得呢?」 这俩老头就知道上阵杀敌,对于买卖,市场什么的,是真不懂。 146老桑家的愤怒 尴尬的笑笑:「有有有,儿媳妇说有肯定错不了。」 「对,必须有,没有老子都让它有,莫老东西惯爱弄这些玩意,没市场就让那个老东西买,肯定不放家里生虫。」 老爷子不愧是老爷子,够豪,就是有点费朋友。 榆枝叹,算了,不难为两老了。 「那大壮,你可以跟小月谈谈这个买卖啊,你不是在找货源吗?我觉得这个挺好,还能帮小月家乡创收,一举两得。」 桑大壮点头:「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既然是山区,肯定还会有其他东西,这事能行。」 夏小月还有些懵,直到现在才明白榆枝的意思。 不由得激动起来,更多的是忐忑担忧:「榆枝,这真能行?我们那很偏的,很远,而且这些东西真的不值钱,卖不出去得亏多少啊。」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帮我家乡,但是不能让你们吃亏啊。」 桑大壮嗤了一声:「这世上还没有我桑大壮卖出去的东西,瞧不起谁呢。」 桑大壮大嗓门一出,眼珠子一瞪,夏小月缩了缩脖子,觉得有些吓人,不会把人得罪了吧? 僵硬的笑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 「行行行,废话真他娘的多,跟你也谈不着,你给老家能主事的人去个信,我让人去看看,成不成的到时候再说。」 夏小月被吼得不敢吭声,向榆枝投去求救视线。 榆枝没好气的瞪了眼桑大壮:「好好说话。」 桑大壮大嘴一咧:「诶,听媳妇的。」 榆枝默了默,看向夏小月:「小月别往心里去,他就这性子,说话不中听。」 「不过这事你不用担心,肯定是能行的,只要确定货好,卖的事不用管,大壮他们就是做这个的,肯定没问题。」 「你看是打电话还是写信,给家里边说一声,我们这边派人过去看看,具体如何,让他们自己商量,我们就不管了。」 夏小月心下激动,她是希望成的。 家家户户都有,吃不完烂在山里的东西,真能卖钱,他们那的人肯定高兴。 不管贵也好,便宜也好,总归能换钱就是。 他们生活在山区,耕地少,且土质不好,不适合种庄稼。 庄户人家,即便勤勤恳恳,不眠不休,一年到头忙活下来,也顿顿都吃不饱,祖祖辈辈都穷得叮当响。 这事若能成,那是全公社,甚至全县城的好事。 以后大家有钱了,能吃饱饭了,孩子有书读了,再也不用过祖祖辈辈都能望到头的日子。 越想夏小月越激动。 「好,谢谢你榆枝,你真的是我们整个公社的大恩人,谢谢,我马上去打电话,我打电话,电话更快,家里人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就跑了,背影都能看出欢愉来。 王新凤嘿了一声:「这丫头,天都快黑了跑啥啊,我饭都做好了。」 榆枝笑道:「没事,以后有机会吃饭的,大壮,把东西都放厨房仓库,明天我用它们给大家做好吃的。」 「好,」一听有好吃的,人人都高兴。 兴致缺缺的桑叶,更是主动拎起东西就跑,勤快得很,惹得王新凤瞪了好几眼。 桑大壮拎着剩下的东西跟出去,有些嫌弃漏风的臭棉袄,还特地给他这个当爹的留了两袋,简直欠收拾。 父女俩走了,王新凤道:「对了枝枝,刚刚妈去接了个电话,是你牛婶子打来的。」 老桑家没装电话,胡同出去不远有个邮局,邮局旁边有个电话亭,卖些报纸什么的,也能打接电话,不远 。 来帝都两个来月,王新凤给家里寄了一次信,收了一次信。 有牛婶子的也有县城高家婶子的。 相互间也留了电话,免得有什么突***况联系不上。 但是打电话贵,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牛婶子应该不会浪费钱打电话的。 榆枝拧了拧眉:「什么事啊?」 「崔雪怀上了。」 「怀上了?」榆枝挑眉,倒不是意外,就是觉得,有些事情,好似已经尘埃落定。 注定了崔雪只能活十个月了,还有些感慨。 「大概过年那段时间生吧?」 王新凤点头:「差不多那时间,枝枝要回去吗?」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想回去看看。」 「行,到时候妈陪你回去。」 榆枝点头:「就这一件事吗,不至于让牛婶子打电话吧?还有其他事吗?」 「有,说是有人到村子里找我,说那人看起来不对劲,特地提醒我注意安全。」王新凤说得不甚在意,她是真不在意,谁能找她一个乡下老婆子的事啊,指不定是找错人了,或是其他什么情况。 总归不在怕的,男人和公公都回来了,她还怕啥啊。 榆枝心里却是一咯噔,忙问:「妈知道是谁吗?为什么找你?」 王新凤摇头,她不知道,牛婶子也不知道,牛婶子说那人凶神恶煞的,还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在牛婶子那问不出什么就走了。 肯定回去找其他人询问的,所以让王新凤注意点。 桑大壮和桑叶放好东西回来,听了婆媳对话,桑大壮道:「是孟家女孟时春,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视线落在桑老爹脸上,有些嫌弃,也有些埋怨。 桑老爹一下就毛了:「你个小瘪犊子,看啥看,信不信老子抽你?」 「啪……」的一巴掌,桑老爷子抽在了桑老爹的后脑勺上,疼得桑老爹眼泪汪汪,不可置信的瞅着他爹。 「爸,你打***啥?」 桑老爷子又扬起了巴掌:「打你还要原因?老子高兴行不行?」 桑老爹一溜烟躲了,老头子什么的惹不起。 老头子哼了一声:「孟家那个丑娘们有事没事就到老子跟前晃,找人打听桑铁蛋这个龟孙子的消息,真以为老子不知道她打什么注意呢。」 「竟然找到了乡下,还打听儿媳妇的事,不要脸。消息倒是灵通,就是人蠢了些,老子一家都团聚了,她打听有个锤子用。」 桑老爹瞅着媳妇越来越黑的脸,恨不得把老爹的嘴给缝上。 讨好的凑过去:「媳妇,你听我说,我是冤枉的,不关我的事,我不认识什么孟家娘们,我是清白的,你可不能误会我啊,媳妇……」 「难怪……」榆枝联系前后,听着老爷子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以为愤怒,浑身甚至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难怪上辈子老太太无病无灾,她离开不过一年多就死了。 是孟家,是孟时春,肯定是孟时春觊觎桑家女主人的身份,又得知老太太的存在,所以去灭的口,是她杀了自家婆婆。 可这辈子事情提前了,为什么提前? 对,榆梦,榆梦特地去找了孟时春,用老太太的消息作为交换,换取恩情,所以才会提前。 只是榆梦怕是也没料到,这一世,她虽然提前告知了孟时春老太太还活着的事,却人算不如天算,桑家提前团聚了,她的算计又会落空。 榆梦该死,这辈子没能踩着她上位,却想踩着桑家上位。 之前 还跑桑大壮跟前献媚,这是想两头抓啊,野心倒是不小,可惜脑子太蠢,装不下这么大的野心。 孟时春更该死,她害了老太太一次,还想害第二次,做梦。她必须死,她不死,老太太就一直不会安全。 即便老桑家早早团聚,也不会安全。 孟时春阴毒,就算是只为泄愤,也会要老太太的命的。 榆梦颤抖得愈发厉害,全是因为愤怒。 众人齐齐变脸。 桑大壮搂着榆枝轻呼:「媳妇,你怎么了,是难受了吗?别吓我啊。」 榆枝回神,一把抓住桑大壮的手,睁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充满愤恨:「大壮,我要孟时春死,她必须死,要不然她不会放过妈的。」 桑大壮给榆枝顺背,轻声安抚:「好好好,媳妇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人弄死她,我让她回不了帝都,你别急,放轻松。」 王新凤没想到这事会让榆枝有这么大的反应,她觉得真没啥。 担忧的握紧榆枝的手:「枝枝啊,妈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啊,放轻松,放轻松,别害怕,你这样会气坏自己的。」 「是啊孙媳妇,万事有爷爷在,你别急,仔细伤了自己,我们都在呢,你妈出不了事。」 桑老爹沉声道:「这事我去办,儿媳妇别担心,你妈有爸护着,谁要敢动你妈,老子弄死他。」 说着就要出去安排弄死孟时春的事。 虽然榆枝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但孟时春找到古柏大队去了,让桑家人都很气愤,这事明显过了他们的底线。 尤其是孟时春这人,心狠手辣,他们可以肯定,要是他们一家没团聚,要是在古柏大队找到了王新凤,王新凤肯定活不了。 所以,榆枝说要弄死孟时春,说孟时春会害死王新凤,他们不觉得夸张,不觉得榆枝危言耸听。 榆枝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恨意平复。 此时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关于孟时春的事想起了不少。 「爸,别急,我们不亲自动手,去找白家人,就是孟时春的前夫家。」 「白家有个姑娘,是孟时春的小姑子,两人一直不对付。」 「白家姑娘有个未婚夫,两人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孟时春觊觎白家姑娘未婚夫手里的一样东西,不但将东西抢了,还将人杀了。」 「白家姑娘恨孟时春入骨,欲报血仇。」 「不过孟时春女干诈,多次逃脱,回了帝都。」 「白家混黑,背景不干净,不敢大张旗鼓行事,且势力都在丹舟市,孟时春回了帝都后,白家就有些无力。」 「我们可以助白家一臂之力,取了孟时春的命。」 147扣留孟时春,装电话 上一世,她恍然记得,白家姑娘在帝都蛰伏多年,终于拥有了些势力能与孟时春抗衡,第一时间就去找孟时春报仇。 奈何多年后,孟家独大,比之现在势头更甚。 饶是白家姑娘拼尽一切,也只是让孟时春伤了些皮毛,最终落入孟时春手里惨死。 当时自己并不知道白家姑娘是谁,为什么要和孟时春为敌,甚至不惜玉石俱焚。 因为榆梦的关系,她当时多关注了一眼孟时春,后来林林总总的听了些消息,才得知白家姑娘的来历,以及她和孟时春之间的纠葛。 同时也知道了,孟时春会得孟添寿看重,正是因为孟时春从白家姑娘未婚夫手里得到的这样东西。 具体是什么,却不得而知。 当时还感叹白家姑娘情深意切,和未婚夫感情甚笃,却都是惨死收场,有些可惜。 也叹孟时春这人够狠够毒,亏得自己和她没有恩怨。 只是懊恼榆梦在她手里做事,让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桑老爹没有问榆枝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点头应好:「这事交给我。」 桑大壮道:「要不我让人将孟时春扣在云关县,白家在云关县动手,比在帝都方便。刚好,榆家那人,还在云关县。」 榆梦派去云关县调查曹元的人,一直被扣在桑大壮手里,这么长时间了,榆梦怕是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桑大壮本来以为没什么用处了,现在倒是能废物回收。 孟时春是榆梦弄去云关县的,那么就用她的人留住孟时春,这是她该尝的果,没毛病。 桑老爹扬了扬眉,儿媳妇以前的事,他基本上都知道,榆家人自然也是调查过的:「可行。」 莫家,榆梦被放了出来。 桑家人团聚后,她是不愿意被放的,宁愿一直关着。 她知道,出去后,孟时春不会放过她。 一直盼着能在莫家关得久一些,即便没有自由,还得接受审问也没关系,总归命还在。 可偏偏,莫家把她放了。 从莫家后门,战战兢兢出来后,努力缩着身体,左顾右盼,生怕孟时春的人躲在某个角落等着取她的命。 好在,一直到跑回家都没事,才算安心。 在莫家这几天并不好受,没有自由,没有吃喝,每天就一个窝头一碗水保命。 昏暗潮湿的关押室,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又臭又脏,几天时间,榆梦邋遢得跟乞丐没有差别。 回到榆家,家里没人,让她松口气。 忙弄了热水洗澡换衣服。 随后又收拾好东西离开。 她不能在家呆,她不知道榆成波是不是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趁现在,榆成波不在,她得赶紧走,要不然不用孟时春,榆成波就能要她的命。 自然的,她不知道孟时春会怎么对付她,在孟时春出手前,她要想办法自救。 拎着箱子在门口踌躇了一分钟,随后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云关县,孟时春得知桑家所有人都去了帝都,桑铁元儿子儿媳根本没有离婚后,就恨不得掐死榆梦。 那个***,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就准备离开。 可一转头,就和一个浑身脏污的人撞在一起。 不等她开口咒骂,人就跑了。 她一模口袋,证件钱票全丢了。 「小偷?」孟时春怒。 来云关县匆忙,且隐蔽,她并没有带人。 东西丢了,就完全限制住了她的行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 么办。 想了想,最后走进公安局。 本来想用权势,走特殊渠道回去。 可她证明不了自己,不管怎么威逼利诱,公安都公事公办的态度。 孟时春气得要死,又没办法,只能留下信息,等公安寻找失物。 这一找就是一周,孟时春拿着公安借取的那点钱,在云关县艰难度日,体会了一次,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她发誓等回去后,一定会想办法让欺负过她的人,都不得好死。 一周后,公安来寻她,说是找到了可疑人员,让她去指认。 孟时春拧眉,丢的是东西,为什么要去指认人? 又想着,可能是去指认那个小偷,她当时看到小偷的脸了,再见应该能认出,便跟着去了。 去的是火车站,火车正发出轰鸣准备启动。 公安带着她飞奔,指着火车窗口的一个人问她:「是那人吗?」 孟时春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心虚的眼睛,本来还不确定,可这人一心虚,她就确认了。 「是他,就是他,快把他拦下,我的东西还在他那里,快啊。」 火车已经呜呜的动了起来,孟时春急得要死。 公安追着火车跑了一段,回来后遗憾的摇头:「抱歉,我们晚了一步,不过别着急,我们会把这人的相关信息发给其他同事,让他们帮忙留意,只是东西能不能找到,还不好说。」 孟时春气这些人废物,这么长时间才把人找到就算了,还把人放跑了。 但她现在得指望这些人,这里也不是帝都,她举目无亲,不能把人得罪了。 深吸一口气点头:「好,公安同志,能不能借我电话用一用。」 之前孟时春也借过,不过公安以内部电话,不方便外借为理由,拒绝了。 孟时春又去邮局公用电话试,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倒霉,这些天,整个云关县的电话线路都出现了问题。 她是真的快疯了。 今天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公安竟然好说话的同意了。 「这事是我们没做到位,我们有责任,电话就借给同志用一下,不过不能太久,我们是有规定的,还请同志理解。」 多天来,第一次顺心,孟时春很高兴,与生俱来的高傲都淡了些,会说人话了。 「好,我明白,谢谢。」 孟时春没敢找孟添寿,怕孟添寿觉得她无能,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所以打给了自己的心腹,让那人给自己邮寄些钱票证件,还有把那个小偷查出来,抓到后等她回去处理。 打完电话,孟时春就安静的等在了云关县。 却不知,此时,白家姑娘白朗舞正在来云关县的火车上。 帝都,黄角胡同。 老桑家。 王新凤桑老爹老爷子和桑葚兄妹俩,都已经搬到了四合院居住。 包灿收拾好东西,住进了老爷子的隔间,随身候着。 李甘三人也搬了进来,三人只住了一间房,不管其他人怎么劝都不听,桑大壮便依他们了。 好在房间够大,也不用担心拥挤。 桑大壮的三辆车都已经修好,准备投入使用。 现在正在安排出行事宜。 首先回老家云关县,运一批货来,打开市场。 随后赵强瘦猴,带着车队去夏小月老家看看情况。 夏小月已经打过电话回去了,打的是公社办公室的电话。 夏小月作为他们公社唯一一个考出来的大学生,名气和地位还是很高的,领导们 都很喜欢信任这个自强不息的小姑娘。 听说给家乡带来了创收,更是喜得觉都不睡了,让人走访各个乡镇,收集货物,等车上门。 夏小月家乡都是山区,车子只能到公社,到乡村只能徒步翻山,什么广播那些就更别想了,电都没通。 在车队去之前,先让村民将东西背到公社。 忙忙碌碌好些天,众人期待紧张又忐忑。 帝都这边,到时候李甘会留下,处理各项事务以及买卖。 桑大壮自然是上他的学,抽时间处理生意上的事以及其他。 榆枝还是没去上学,夏季来之前,她想多画些图样,多做些衣服。 在夏小月的帮助下,之前所有的衣服,扣除成本花用,竟然净赚小一千。 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每天干劲十足。 榆枝也挺高兴的,现在还仅仅只是个开始,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至于查信息,报仇这些事,都是家里男人们去做。 榆枝刚把今天的图纸画完,老爷子就背着手,领着几个人回来。 扯着大嗓门喊:「儿媳妇,孙媳妇,你们来看看,这玩意弄哪。」 婆媳俩听了动静从后院出来,老太太翻着白眼嘀咕:「老东西一天闲的竟是事。」 榆枝笑得不行:「爷爷肯定给咱家弄好东西了。」 「他能弄啥好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猪都没他能吃。」 家里多了老些人,粮食疯减,老太太面对家里吃得最多的三个男人,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三个大男人生怕触了老太太霉头,一直都谨小慎微。 老爷子听了儿媳妇的嫌弃,也不尴尬,还舔着脸讨好:「儿媳妇别急,爹这个月的工资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全给你和孙媳妇,爹尽量少吃点,肯定不会缺粮的。」 跟着来帮忙的几人对老爷子投去同情的眼神,可怜啊,临老了,儿孙不孝,老人还得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真没天理。 恶媳妇也太过分了,工资拿了,还克扣口粮。 啧,这些大人物私下里过得也不咋样啊。 恶媳妇王新凤哼了声:「一天天的闲出屁了,又弄啥幺蛾子?赶紧的,忙着呢。」 老爷子忙道:「我把装电话的人喊来了,咱家装个电话,儿媳妇你以后和老姐妹联系,就不用写信,或者跑外边打电话了,方便得很。」 老太太一点不高兴,阴测测的看着老爷子:「多少钱?你是不是看我挣了点钱,就盯上了?我告诉你,别想,那都是我儿媳妇的,你个老东西,吃得多,挣得少,还眼馋别人,是不是我最近好说话了?」 148赌约 老爷子连连摆手:“不,不是,儿媳妇,爹可没盯着孙媳妇的钱,不花钱,爹啥牌面啊,弄个电话咋还能要钱,放心,一分钱不要。” “真的?”王新凤满脸狐疑:“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回头就拿自己的私房钱付,你是不是藏私房钱了?信不信我找婆婆唠唠去。” 老爷子真急了:“没有,真没有,儿媳妇,你可别到你婆婆跟前胡说,她生气了咋整。真不要钱,不信问包灿,这个榆木脑袋不会撒谎。小包子,你说,是不是不花钱?” “老子啥人物啊,装个电话还要钱,这不是打脸吗,对不对?” 包灿嘴角抽了抽:“对,不要钱,王同志尽管放心,老爷子的牌面大得很。” 大得很三个字,包灿是从后牙槽里发出来的,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实在难以启齿。 老爷子可不觉得丢脸,他脸皮厚得很,还骄傲的挺起了胸口,听见没,他这张老脸好使得很。 王新凤信了,就是见不惯老爷子那副嘚瑟样。 “行了,瞧你那点出息,多大点事,也值得你显摆。枝枝,你说,电话咱装哪合适?要不装你房间去,以后你打电话也方便行不?” 榆枝哭笑不得,电话怎么能装她卧室呢。 “妈,不用,我没多少时间用电话,就装大客厅里吧,接听电话方便。” “行,听我枝枝的,就装大客厅,包兄弟,你给看着弄,别让老家伙插手,啥也不懂,哪都有他。” 包灿瞅了眼老爷子敢怒不敢言的样,忍不住想笑,他觉得过去几十年在老爷子这里受的气,全都散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好,放心,我肯定不让桑老插手。” 老爷子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扭头坐旁边去了。 王新凤也哼了一声,懒得搭理老头子。 榆枝哭笑不得,都是些老小孩。 去厨房端了些糕点出来,给老爷子解馋顺气,也给几个工人尝尝,随后回了后院。 电话装好后,原本还有些嫌弃的老太太抱着电话和老姐妹郑金花,也就是县城高家的老太太,聊了一个多小时。 众人默默听着,没敢提醒老太太花了多少电话费,免得老太太心疼得睡不着觉。 老太太还想给牛婶子周婆婆她们打的,不过她们需要跑到大队才能接电话,那大喇叭喊得,全世界都能听见,太招摇,不方便,就放弃了。 晚上,桑大壮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榆梦想办法弄走了孟超生媳妇,成功上位,成了孟夫人。 榆枝惊了好半天,剧情好像完全偏离了原来轨道。 榆梦这一步,是不是有点慌不择路的意思? “她想做什么?” 桑大壮摇头:“暂时不知道。” 王新凤嗤了一声:“那样的小贱人,管她干啥,左右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手段还不少,几天时间就把正牌媳妇给挤走了,说到底,那个男人也不是啥好货色。” 榆枝点头,对榆梦她还是有些忌惮的,毕竟同为重生之人,相信榆梦也不会这么容易妥协认命。 “不管如何,大壮,你找人盯着,别放松,还有,胡晓琴那里要快,时间越久越不好证明孩子的来历。” 桑大壮点头:“放心,李哥亲自去的大牢,胡晓琴很配合,相信已经有消息了,只是时间还短,她得等明显了再行动。” “那就好。” 榆枝不想自家人身上留下污点,也不想成为为了一己私利,毫无底线的人。 所以对于胡晓琴,并没有用阴私手段,只是进行游说,让她愿意用孩子获得自由,找榆梦报仇。 到时候,桑大壮一行人会给与帮助。 胡晓琴恨段国奎,更恨榆梦,李甘都没怎么说,她就答应了。 甚至很感激。 一次牢狱之灾,让胡晓琴彻底看明白了,依附任何人都不如自己强大。 她以前想挤走榆梦,攀附段国奎。 却被段国奎无情踹开,用做甩锅的弃子。 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可笑。 没人知道她在里面遭受了些什么,她所遭受的这些都是榆梦和段国奎所赐。 一个要用她泄愤,一个怕她出去坏事,所以,都不惜动用手段,要她死在大牢里。 亏得她命大,要不然尸体都烂了。 所以她恨,即便李甘不去找她,她出来后也是要报仇的。 有其他人帮忙,可以使得计划提前,她何乐不为。 不过是怀个孩子,有什么困难。 胡晓琴经历了这些,已经彻底蜕变,再不是以前那个从乡下来,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翌日,周六。 桑老爷子和莫老爷子输了当狗的赌约如期举行。 老爷子为了壮势,要求全家行动。 老太太不乐意让榆枝跟着一起受累,不同意。 不过榆枝也想去看看,劝得老太太答应了下来。 答应归答应,老太太觉得是榆枝不想老爷子丢脸,才委屈自己去的,所以对老爷子没个好脸色,一大早就开始骂骂咧咧的。 老爷子委委屈屈的不敢叫冤,尽量降低存在感。 上午七点,一家人收拾好大包小包,坐车去郊区的基地。 桑老爹作为最高领导,先一步到了做准备。 毕竟两个老头的赌约,算是私事,他得公事化,弄成切磋交流。 基地里的人自由报名参加,也算是一个检测自己,加强学习的机会,知道这是由两个泰山北斗组织起来的,大家积极性还挺高,参加的人很多。 到达基地的时候八点,门口,严肃亲自等着。 瞧见老桑家的车,严肃笑嘻嘻的跑过来:“老首长,夫人,首长特地让我来接你们,我们进去吧。车子不能开进去,只能劳烦大家走路了。” 桑老爷子正好要炫耀自己的孙辈呢,不坐车更好:“行,走吧。” 大手一挥,老爷子背着手,迈着八字步,雄赳赳气昂昂的往里走。 他这身板,即便没见过面的,都能猜出他是谁。 基地今天举行切磋交流会,大家情绪都很高涨。 尤其是得知好些平时见不到的老前辈要来,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等着。 终于见到了本人,一个个的激动又热切的扯着嗓门喊:“老首长好。” 桑老爷子十分满意这些人的精神面貌,一路上连连点头:“不错,好,有气势,继续保持。” 众人听得心花怒放,自豪之情,由内往外散发,站岗都站出了一股豪情来。 王新凤看得直翻白眼,这时候的老爷子跟只招摇的花孔雀似得。 “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哪那么爱显摆。” 榆枝牵着老太太的手,受里面的热血氛围影响,挺激动的。 “爷爷很厉害,大家都很崇拜敬重他呢。” 王新凤瘪嘴:“让这些人看看老头子那吃相,还有那肚量,看他们还崇不崇拜得起来。谁家老人这么能造,看看那些当儿媳妇的,能不能敬重得起来。也是老娘承受能力强,要不然每天能气吐半碗血。” 榆枝抿嘴笑,不好接老太太的话。 想让儿媳妇孙媳妇孙子小曾孙,看看自己雄姿英发的老爷子,听到儿媳妇的嘀咕,顿时心虚了。 挺直的背脊都压弯了些,吃得多这事吧,真不怪他,老桑家祖传的,他能有啥法。 这毛病,就连长得像太奶奶的小曾孙都没能逃过,怕是拯救不了了。 怕饿肚子,老爷子只能气势矮三分的接受儿媳妇的嫌弃。 身后同样吃得多的父子三,一般这个时候都会降低存在感,不给老太太惹不痛快。 老太太只会嘀咕老爷子,不会做其他。 但对他们,老太太是会动手的,尤其是桑大壮,他总是受伤最深的那个。 桑叶身上挂着大包小包,都是榆枝的吃用,小嘴没停歇,一个劲的往里塞肉干。 戳了戳她哥:“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挣钱了,家里往回拿钱的人都挨骂,我们怕是享受不了多久的白食了。” 尤其是老太太自己能挣钱后,底气更是足,一点不稀罕桑家三个大男人拿回的那点工资。 因为老太太自己也能养儿媳了,不靠人了,恨不得把家里这些拖油瓶全都撵出去,就他们婆媳俩过小日子。 桑葚龇着牙,离他妹远了两步,幽幽的瞅着她手里的肉干:“你少吃点奶奶的肉干红薯干,各种零食,我们还能多坚持两年。” 桑叶直接塞了一把肉干进嘴里,腮帮子鼓囊囊的,像仓鼠:“我不,这是妈给的,奶不敢说啥。” 桑葚呵了声:“天真。” 桑叶冷哼:“嫉妒我。” 一家人小声嘀咕着往里走,路上不少人跑过来跟老爷子打招呼问好,同时也在暗戳戳打量老桑家的人。 其中不乏其他势力的探子,想看看老桑家刚认回来的子孙,到底如何。 这也是老爷子的初衷,与其让那些人有事没事到黄角胡同晃悠,三天两头找点事出来,试探老桑家。 还不如主动展示,只要他们拳头足够硬,这些人就不敢随便伸手,他们能过几天清净日子。 老爷子很自信,一点不担心桑大壮父子三人丢人,身为老桑家的人,就没有弱的。 何况,这些天,他在家天天和自家三个孙辈过招,桑大壮父子三人的底细,他摸得一清二楚。 今天绝对要大杀四方,老爷子激动得很。 以前那些说老桑家绝后了,等着看他们笑话的人,今天都会被狠狠打脸。 别看桑老爷子和桑老爹平时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好似没什么事能不入心。 可绝后这些话听了,怎么可能不难过生气。 要说没有过,他们不想要,还能心无波澜。 可他们拥有过,还特别珍视喜爱,失去后,如何不难受,每听一次,就跟挖心一般疼痛。 那些人在其他方面伤不到他们父子,就故意揭他们伤疤,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们扎刀,看他们父子鲜血淋漓的,才恣意畅快。 以前老桑家确实后继无人,他们无从反驳,也就听之任之。 可现在,他们要用事实,狠狠的扇那些人耳光,报这些年的仇。 他们老桑家有后,还个个不输那些大世家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后。 走了一段路,就看到桑老爹风风火火的迎了出来。 桑老爹在军中,有黑脸阎王的爱称,他随时随地,都黑着脸,不管对方是领导,还是战友,从不给好脸,见谁都像欠他几百万一般。 那嗓门也从来不收敛,大得能震破人耳膜。 脾气又燥,一言不合就喊,喊得人头昏脑涨。 唯有偶尔和老爷子对吼的时候,声音会弱上两分,但也让人听得耳鸣。 瞧着大步而来的汉子,知道的是他出来迎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干群架的。 脸黑气势凶,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 周围的人刚要同情新认回的桑家人,就见娇娇俏俏的小姑娘,放下身上的包袱,跟个欢快的小蜜蜂似得,朝着黑脸汉子飞奔过去。 众人不禁对小丫头竖起大拇指,这么凶的人都敢扑,能人。 “爷爷,叶子来啦。” 桑老爹的大黑脸一下就春光灿烂了,笑得跟黑色豆腐渣似得,大黑脸上的凶神恶煞七零八落,特别辣眼睛。 弯腰接住扑过去的小丫头,抱怀里掂:“哎哟,爷爷的小乖乖,想死爷爷了。” 桑叶搂着桑老爹的脖子,乖乖巧巧的蹭:“叶子也想爷爷啦。” 多么和谐温馨的画面啊,看得众人无限感叹,果然,人是偏心的。 在他们面前是阎王,在自家小孙女面前是亲亲爷爷。 黑脸阎王,也是有脸不黑的时候,是他们见识浅薄了。 也对,谁让小孙女这么娇俏可人,喊出的爷爷,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王新凤却差点抽断嘴,被桑叶的操作惊得半天没回神,老太太一度以为养了十年的孙女,被鬼附身了。 桑叶那个糟心玩意,什么时候学会的黏糊劲,看得她牙疼。 “小葚,没事给你妹多加几张试卷,这都学的什么玩意。”好好的叶子姐气势都被糟蹋完了。 桑葚勾唇,心情很好:“好。” 桑叶背脊一寒,总觉得有刁民想害她。 桑大壮默默的捡起被桑叶放下的包袱,这里面可都是他媳妇的东西:“再加两张。”看小瘪犊子下次还敢不敢随便放。 桑葚心情更好了:“好。” (本章完) 149进场 榆枝无奈的替桑叶默哀了两秒:“叶子,快下来,多大的人了,还让爷爷抱,不像样。” 桑叶哼哼唧唧不乐意。 桑老爹也舍不得撒手,道:“没事,就叶子这小身板,多大了,爸也能抱,小葚,过来。” 行吧,老爷子都这么说了,榆枝也就不再说什么。 桑葚听话的走过去,被桑老爹牵起小手。 桑老爹一手孙女,一手孙子,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美得冒泡,觉得人生一下就圆满了。 “爷爷带你们去办公室瞧瞧,里面全是爷爷多年的战绩。” 桑老爷子不乐意了,他还没让小曾孙看丰功伟绩呢,什么时候轮到不孝子了。 “看什么看,做正事,一天天的,一点不着调。” 桑老爹瘪了瘪嘴,他有理由怀疑老爹是嫉妒。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行,咱们去武场,爸,莫老他们都到了,刚还说你呢,说你要当缩头乌龟。” 老爷子一下就怒了:“好一个莫讲理,放他娘的屁,老子能当缩头乌龟?走,干他丫的。” 老爷子甩着手,迈着步,气势汹汹,径直往武场去。 拱了火的桑老爹偷乐:“走走走,我们也去,媳妇走,带你看戏去。” 王新凤白了桑老爹一眼,满眼嫌弃:“老娘要你带。”牵着榆枝就走了。 桑老爹也不恼,带着两个小孙孙,屁颠颠的跟上。 众小兵觉得,找回家人的首长和老首长,与传闻不一样了。 桑大壮拎着包袱默默的跟在后面,极度没有存在感。 习惯了,在家里,他就是那个谁都可以欺压的小可怜。 榆枝回头看了他一眼,桑大壮立马咧嘴,露出个傻笑。 榆枝无语。 武场。 足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 中间弄了一个小擂台,四周放了凳子,给桑老爷子莫老爷子这样的大人物,以及王新凤这一类观看的家属坐的。 凳子外,围站的是看热闹的人。 今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 擂台上已经有人在热身了,现场氛围很热烈。 位置上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莫家的,还有其他世家,甚至孟添寿都带着几个小辈来了。 那天被老爷子气走,今天见面了,竟还能笑着点头问好,这心性,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场如玩笑一般的赌约,能弄来这么多人,可见两个老爷子的分量有多重。 也可见,这些人对老桑家有多好奇。 榆枝今天穿了一身青草绿的及脚腕长袖连衣裙,一双白色小皮鞋,上身套了一件针织衫。 对她来说,算是极度清爽的穿着了。 但对其他已经穿单件的人来说,还是厚了些。 包袱里,王新凤怕她冷,甚至还带了一件厚大衣。 榆枝皮肤白皙,长相精致,穿着独特,和这年头的人群,完全不同的气质,让众人频频朝她投去视线。 尤其是,老桑家的人,长得都算不上好看,她在人群里,就显得尤为突出。 榆枝依偎在王新凤身边,无视各种打量,随着桑老爷子径直走到座位区坐下。 旁边就是莫家人,老爷子和莫老爷子斗了几句,才介绍大家认识。 作为老桑家的门面担当,榆枝的表现是最为亲近礼貌的。 王新凤兴致缺缺,桑大壮爱答不理,桑葚冷漠疏离,桑叶痞气十足。 莫家人倒是比较统一,审视中,带些嫌弃,还有高傲。 莫老爷子带来的,除了老大莫寻礼,其他的都是打算在军中发展,二三十岁的年轻小辈。 瞧自家小辈的反应,莫老爷子没过多言语。 倒不是一样的看不上桑家人,而是想看看桑家人的反应能耐。 对从乡下来,又拥有桑家血脉的人,他是真的很好奇。 桑家血脉几个字,实在是让帝都人圈生出了无限猜测。 毕竟唯二的桑家血脉,桑老爷子和桑老爹,都让人又爱又恨,不得不敬服。 所以其他的桑家血脉,他们想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强大。 桑家后辈要是能耐不足,那就当是给他们上了一课。 桑家后辈要是能耐足,那就当给自家这些人上了一课。 年轻人嘛,总要在逆境中成长才能更有担当,更快成熟。 桑老爷子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他更多的是想看待会莫家人的黑脸,老爷子信心十足。 “莫讲理,你挑的这些人心里承受能力都咋样啊?别到时候输了,当众哭鼻子,丢人。” 莫老爷子哼了声:“桑牛哞,你管好自己家吧,老子看来看去,也就长得跟你一样丑得不忍直视的崽子能上去。” “别到时候唯一的崽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才丢人。” 丑得不忍直视的桑大壮……他其实没有自家爷爷和老爹丑,毕竟小时候也像过奶奶。 桑叶的小脸蛋一下就凑到了莫老爷子跟前,邪气的眨眨眼:“莫太爷爷,我是咱家的武力担当,待会我是要上台的。” 莫老爷子被小丫头的突袭唬了一瞬,随即没好气的捏捏她的小脸。 “小丫头片子,胆子不小,人家都叫我莫老,你倒是会攀亲戚,别以为叫了太爷爷,我就能纵着你,想上台,再等十年吧。” “小胳膊小腿的,别给掰折了,老老实实的在位置上待着。” 桑叶邪气的龇龇小白牙,对着莫老爷子的警卫员柴林招招手:“柴叔叔,你来。” 柴林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桑叶跟招小狗一样对着他招的小手。 忍了又忍,往那边挪了一步,不言不语的看着,意思很明显,叫我干啥。 “柴叔叔,蹲下来。” 柴林…… 看了眼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满脸趣味,倒是很想知道小丫头想做什么,对着柴林点点头。 柴林被逼无奈,只能蹲下。 桑叶伸出自己的小胳膊:“柴叔叔,吊稳了。” 柴林抿着嘴,沉默了好几秒才道:“我七十公斤。”他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小丫头片子,闹啥闹。 桑叶一脸嫌弃:“柴叔叔,莫太爷爷是不是不给你饭吃,要不你上我家来,保管你长到两百八。” 桑葚无情的打击吹牛的妹妹:“那是咱奶养的猪。” 老太太听了,立马挺起胸口:“那可不,不是老娘吹,十里八乡,没谁有老娘会喂猪。” 桑老爹无脑吹捧:“媳妇真厉害。” 老太太嘚瑟的哼了声。 整个老莫家的人……话题歪得是不是有点厉害。不是,喂猪厉害,有啥可骄傲的? 柴林一张冰块脸都快裂成冰渣子了,认真的吗? 莫老爷子还是挺心疼自家小警卫的,生怕这孩子被说得心态崩溃,忙道:“柴小子,吊上去试试,给小丫头一个教训,看她以后还吹不吹。” 行吧,柴林哪怕不愿意和一个小丫头较真,也不得不听老爷子的。 伸手随意的握在桑叶小臂上,完全没当回事。 桑叶不乐意了,邪气的龇龇牙:“柴叔叔,轻敌可是大忌,也就是遇到我这么可爱善良的小叶子,换个人试试,打掉你大牙。” “看在你这么看不起我的份上,我决定待会挑战你,做好准备哦。” 小胳膊一抬,柴林就觉得一股奇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离地。 脸色一沉,使力下坠,还是被桑叶抬了起来,只是一瞬间,快得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就放了下来。 柴林心下震惊,他本身重量,加额外使的力,绝对超两百,但却被轻松化解。 老桑家人天生神力,没想到小丫头没有老桑家的个头,倒是遗传了神力。 桑叶很满意柴林的反应:“柴叔叔,待会加油哦。” 柴林不敢再大意,十分严肃,且兴致十足的点头:“好。” 莫家众人,和时刻关注这边的人具是挑眉,他们刚刚没看清,真将人拎起来了? 不能吧? 桑叶又凑到莫老爷子身边嬉皮笑脸:“莫太爷爷,信了吧,我就是咱家的武力担当。” 莫老爷子虽然也没看清,他从军,走的是军师路子,武力值不太高。 不过他了解柴林,可没人能让柴林这么认真应对。 “小丫头不错啊,行,信你了,不过力气大可不一定就能胜,别太自信哦。” 桑叶嘿嘿:“放心,胜您家这些还是没问题的。” 老莫家众人齐齐黑脸。 今天跟着莫老爷子来的小辈,最小的都二十出头了,年岁再小的,没大多本事,也就没带。 这么些人,被个十岁小丫头踩,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人不大,口气不小,牙尖嘴利有什么用,真本事才叫本事。”老莫家姑娘中,唯一从军的人,大房莫寻礼的孙女莫优男,二十五,算得上女中豪杰。 在军中这些年,表现优异,倒是没埋没她的名字,优于男人。 又因家庭背景,从小生活优越,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一直顺风顺水的,性子有些高傲,目下无尘。 从辈分上算,是莫老爷子的曾孙女,和桑叶同辈。 桑叶嫌弃的嗤了声:“是啊,真本事才叫本事,你有的是真本事吗?” “瞧你一肩高一肩底,身形不协调,不但影响平时作战,端枪也总是瞄不准吧?” “双腿斜跨,肌肉无力,下盘不稳,像只软脚虾似得,你有真本事?” “就你这样的,连我小弟都比不上,还敢跟我叫板,咋光长年岁不长脑子呢。” “叶子,你在说我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蓝天勤也到了,刚好听到桑叶那句小弟,笑着凑了过来。 桑叶一伸手就勾住了蓝天勤的脖子,对莫优男挑眉:“瞧见没,我小弟。” 莫优男一张算不得娇俏的脸蛋,气得通红,竟然拿她和一个毛头小子比。 关键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竟将她批得一无是处,她懂什么。 越想越气,怒指桑叶:“你……” “咳,”莫老爷子轻咳一声:“行了,大庭广众之下吵吵什么,想要争输赢,待会去台上。” 莫老爷子心里也是惊讶的,小丫头人不大,眼睛倒是毒。 自家曾孙女有什么毛病,他是知道的,平时也有特地请人调整训练,如今已经好了很多,一般人看不出来。 可桑叶一张口就直击要害,不用说,一个照面,自家孙女就输了。 老爷子有些牙疼,今天怕是要丢脸了。 莫优男咬了咬牙,没再吭声。 桑叶嘚瑟得很,拽着蓝天勤在自己旁边坐下:“你咋来了?” 蓝天勤先给老爷子们和长辈们问了好,才笑道:“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来,爷爷带着家里人一起来的。” 蓝老爷子就坐在老桑家另一边,位置是桑老爹让人安排的。 桑叶对着蓝老爷子欢喜的挥爪爪。 蓝老爷子笑着点头回应,其他蓝家人都是第一次见桑家人,眼底都有好奇。 每次回老宅,蓝天勤和老爷子,以及家里的阿姨警卫,说得最对的就是这兄妹俩。 使得蓝家人对兄妹俩的好奇感十分浓厚。 蓝家的孩子很低调内敛,刻苦勤奋,少有好逸恶劳,一心依附先辈荣光招摇的心思,平时都忙自己的事,没有住在大院老宅。 每次回去也都不凑巧,没能和桑葚桑叶遇上。 对于这对能让蓝天勤那样清冷的少年,变得热情似火的兄妹,蓝家人的好奇也就越演越烈。 今天见了,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就是不知道内里,有什么本事了。 蓝老爷子看着自家小辈道:“你们待会也要上去,对上小葚兄妹,别掉以轻心,天勤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就上去感受感受就行。” 蓝家一众小辈里,蓝天勤身手最好。 蓝家众人听了,具是挑眉,又有些不信。 蓝老爷子没多说,有些事总要亲自经历了,才知道深浅。 榆枝问蓝天勤:“你爷爷待会有事吗?没事的话等这里事情结束了,一起到家里做客行吗?” “一直都想找机会谢谢老爷子,就是不得闲,今天难得遇上。” 蓝天勤点头:“我待会去跟爷爷说,爷爷最近都在家休息,没什么事。” “那就好。” 擂台上,严肃是个爱凑热闹的,找桑老爹要了主持人的活。 看人员都已经到场,让热身的汉子们都下去,自己站上去,扬声道:“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今天这场交流会,算得上是史无前例。” “咱们许多老前辈,亲自到场,看我们年轻一辈的成长结果,对我们未来新星进行指导建议,这是难能可贵的机会,所有参与的同志们,加油啊,拿出你最好的水平,展示你最优异的天赋,让前辈们,为你鼓掌。” (本章完) 150海选 好好一个作战兵,拥有文艺天赋,也算是一大优点吧。 现场响起热烈掌声,严肃笑得满脸灿烂,抬手示意,掌声逐渐小了下来。 “咱们就是一个切磋交流的小聚会,大家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待会呢,也是点到即止,重在参与啊。” “咱们先来个热身的淘汰赛,抽签两两对决,迅速过一遍。现在请所有参与的同志们,都到这边抽签啊。” 人群里,走出不少人,到抽签区域。 桑叶兴冲冲的,跑得特别快,还连带扯了蓝天勤。 桑葚揣着手,闲庭信步,不急不缓,让那些落在桑家人身上的视线,纷纷变幻,老桑家的曾孙辈,好像朝着无法预估的方向发展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桑大壮是不乐意去的,哼哼唧唧不动弹。 桑老爹瞪了他一眼:“墨迹啥,赶紧的。” 桑大壮瘪瘪嘴:“跟小孩过家家似得,没意思,桑葚桑叶俩兔崽子就能搞定,我去大材小用了。” 莫老爷子笑出了声:“你个小兔崽子,比你家丫头片子还能吹。还大材小用,你们老桑家的厚脸皮也是遗传吧。” 桑大壮嫌弃的撇了眼莫老爷子:“您老见识浅薄,说我吹牛,那是没见过我有多牛,我不跟您老计较,免得说我欺负老年人。” 莫老爷子眼珠子一瞪:“你个小瘪犊子,跟你爷爷一样说话不讨喜。” 桑大壮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他们都这么说。” 莫老爷子被噎了一下,气呼呼的瞪着桑大壮:“小兔崽子,你给老子上去,老子倒要看看,你这牛是怎么吹破的。” 桑大壮不动弹,不想去,都说了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懒得动手。 莫老爷子气得,老脸都红了。 他混到今天,还没谁这么不给面子。 扭头怒斥桑老爷子:“桑牛哞,你老桑家都是些什么玩意,老的不要脸,小的没礼貌,一点都不知道尊重老人家,瞧瞧,小兔崽子都什么态度。” 桑老爷子摊摊手,特别光棍:“这么大个崽了,他不去,我也不能拿着藤条赶上去啊,你有本事你就说呗,动手揍也行,反正他不敢还手,怕啥。” 莫老爷子磨牙:“你们老桑家的人,一个个都皮糙肉厚,我能揍得动吗。老子不管,让他上去,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桑老爷子抄着手,当甩手掌柜:“我不管,我老了,管不了小辈,别找我。” “嘿,你个老不死的。”莫老爷子好说歹说都说不动,气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榆枝生怕老爷子气出个好歹,偷偷瞪了眼桑大壮:“别闹,上去试试,找个机会下来就是。” 桑大壮大嘴一咧:“行,听媳妇的。” 看了个明白的莫老爷子自闭了,真不愧是老桑家的种,真是一代如一代的妻管严,早知道他跟桑老爷子费啥口水。 桑大壮迈着长腿,拿了一个纸团,上面有数字,和之对应的,就是对手。 比赛就开始了。 一共百多对,两两对决,点到即止,不过多纠缠,速度很快。 各个世家上去的人不多,一家就一两个,上去试水。加上一些兵士,实力中和,各有淘汰的。 将近两个小时,就结束了对战。 剩下的百多个人再来一轮抽签对战,剩下五十来个,算得上都是精英了。 最后再来一轮排序抽签,决定前后顺序,自由挑选对手对战。 可以挑选参战人,也可以挑选台下任意一个未参战人。 抽到一的,是莫家那个姑娘莫优男,她的目标很明确:“桑叶。” 桑叶能通过两轮海选留到现在,其实力,已经得到证明。 只是莫优男还是不信邪,一个十岁小丫头,再怎么厉害,能力也有限。 留到现在,肯定运气占大部分,她必须给小丫头一个教训,免得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桑叶啧了一声,莫家这位大姐,真是啥心思都写脸上了,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俗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和莫老爷子以智力取得的毕生成就,完全不搭。 莫寻礼微微拧眉,有些不赞同,桑叶挑战自家孙女还行,可以说成小丫头初生牛犊不怕虎。 自家孙女二十好几的人了,找一个十岁小丫头挑战,输了胜了说出去都没脸。 可已经说了,他也不好再阻止。 桑老爷子笑道:“这姑娘倒是目标明确,敢作敢为,不在意旁人眼光。” 这话倒不是在阴阳怪气,桑老爷子确实在称赞。 一般人,即便心里再怒,也不会明知会被戳脊梁骨,还不管不顾,顺从心意做事。 莫老爷子抄着手,没有言语,自家这个曾孙女啊,不惧世俗的胆量是有,却没有清楚的自我认知,接受不了别人的评判,太过自我,并非好事。 还是受的挫折太少。 擂台清空了,桑叶莫优男相对而立。 桑叶动了动小脖子:“来吧。” 莫优男还记得自己大了桑叶一轮多,想做得不那么难看,便道:“我让你……” 莫优男话没说完,桑叶就动了。 双腿一迈,拳风就到了莫优男跟前。 莫优男大惊,下意识抵挡,桑叶却骤然停住,小拳头就在莫优男面前一公分处。 邪气的勾唇:“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以后出手别废话,尤其是对战像我这样诡异多变的对手时。莫大姐,我要动手了,输了别说我偷袭,胜之不武这一类耍赖的话。” 脚下猛的一踹。 莫优男气得脸色通红,双腿迅速撤退,还是迟了一步,被踹中小腿,痛得龇牙咧嘴。 愤起挥拳,拳头带着劲风,呼啸而来。 桑叶勾唇,小手轻轻一握,就挡住了莫优男的拳头:“都说你是软脚虾了,你还不服气。面子给足了,你该下台了。” 甩开莫优男的手,飞身一拳,打在莫优男肩上,力道很大,冲击得莫优男连连后退,直至踩空,落在擂台下。 莫优男捂着肩,一脸不可思议,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不堪一击,以前的那些胜利,那些荣誉,真的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吗?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 同时,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桑叶,小丫头真这么厉害? 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心,总觉得是自己没发挥好的缘故。 “优男,回来坐下。”莫寻礼喊了一声。 莫优男深深的看了一眼桑叶,颓丧的坐了回去。 桑叶龇着小白牙,该她指人挑战了:“柴叔叔,快来。” 说了要挑战柴林,就不能食言。 柴林没有参加海选,他没有指名挑战别人的权利,但可以被人挑战,也可以选择拒绝。 不过,他很想和桑叶来一场。 “好。”纵身一跃,跳上擂台。 众人齐讶,小丫头胆子大,不知者无畏,他们理解。 柴林这么大个人了,竟然也跟着小丫头胡闹,是不是不太合适?莫老都不劝劝? 劝是不可能劝的,老爷子坐等看戏。 “老桑头,你说,你这娇滴滴的小曾孙要是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会不会不好看?” 桑老爷子撇了莫老爷子一眼:“老莫头,你说,你的警卫员被一个小丫头揍得鼻青脸肿的,会不会很丢人?” 莫老爷子呵了一声:“我虽然手上功夫不咋样,但眼神还是挺好的,小丫头想赢柴小子,还差了点。” 桑老爷子也呵了声:“你知道我这小曾孙女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莫老爷子配合问:“是什么?” 桑老爷子骄傲的挺了挺胸口:“爆发力,强大的爆发力,老子敢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赶不上的爆发力。” 莫老爷子挑眉,不再吱声。 两人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伸长耳朵听他们谈话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蓝家人问蓝老爷子:“爷爷,桑家小姑娘真这么厉害?” 蓝老爷子勾唇:“我是没见过叶子被逼出爆发力的情况,不过,她在你们卫叔叔手里,能轻松过上百招,你们五叔亦不能轻松拿下她。” 众人震惊,要说和其他人作比较,他们或许还没有太深的直观感受。 可卫州和蓝常舒,蓝家众人都是交过手的,他们抗不过十招。 真这么厉害?是两人让小丫头的吧? 孟家人眯着眼睛打量桑叶,满脸嘲讽,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而已。 “真能吹,爷爷,我待会能挑战她吗?”孟添寿次子孟时秋的长子,孟文超问。 孟文超二十三,个子不高,有一张和孟添寿一样凶相的脸。 一双眯缝眼透着精光和算计,瞧着就不怎么正派。 得知孟文君进去,和桑家人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他就觉得可笑。 笑孟文君蠢,亏得不是他们二房的人,要不然不用别人收拾,他们自己就能动手。 一个泥腿子都对付不了,没得污了孟家的名。 也就大伯毫无魄力,可以容忍这样的闺女存在,也能容忍桑家这几个泥腿子作威作福。 换他家试试,不知所谓。 孟添寿看了眼孟文超,对于这个长得像自己,够狠够毒的孙子,孟添寿还是很喜欢的。 闻言淡声道:“不急,她连打两场,你再挑战她说不过去,且年龄上也让人诟病。你去试试蓝家小子,年龄上差距不大,蓝家小子也在蓝常舒都地下训练过,不会让人说道。” “对战时,速战速决,最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好。”孟文超有些遗憾,他还是更想和桑家人对上的,尤其是桑家那个男人。 桑大壮猛的扭头,铜铃般的眸子,射出瘆人寒光,直击孟文超。 孟文超心口一滞,刹那间,他好似置身冰窖,冻得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好敏锐的洞察力,好犀利的眼神,仅仅是一眼,就让他生出了一抹忌惮。 更多的是不甘和恼怒,一个乡下泥腿子,他凭什么。 孟添寿也被桑大壮的眼神震了一瞬,这一瞬,就如同当年,他独闯密林,遇到的那只孤狼。 眼神一样的骇人。 他头顶的那条疤,就是那头孤狼留下的。 孟添寿不动声色收回视线,不管是孤狼,还是桑家人,都将成为他的刀下魂。 桑大壮也收回了视线,冷着脸提醒桑叶:“你那些不入流的动作,给老子收敛点。”不动声色示意桑叶,榆枝的存在。 桑叶邪恶的表情一收,有些尴尬的摸摸脸,她准备第一个动作就是偷桃来着。 算了算了。 “柴叔叔,请吧。” 柴林一张冰块脸毫无波澜:“你先。” 行吧。 桑叶脚下一踏,掀起一层尘土,纵身往前,直击柴林面门。 柴林本想只用一只手应对,可他低估了桑叶的速度和力道。 桑叶知道自己和柴林的差距,所以并没有用温水煮青蛙的慢热式打法。 而是每一招都用全力攻击,使得柴林应对起来并不轻松,迅速用两只手回击。 桑叶的力道确实大,善用重拳,每一拳的力道都在百斤以上。 两人对打,全凭本身力道和身体强度硬碰硬。 柴林每应对一下,就觉得骨头震一下,痛得拧眉。 桑叶也是痛的,比起柴林的隐忍,她一点不掩饰,痛得龇牙咧嘴,五官扭曲。 可眼睛却越来越亮,十分兴奋,如同狩猎的猛兽。 柴林微微拧眉,小丫头善持久战,继续耗下去,对自己不利。 瞬息间,柴林的招式,变得凌厉起来。 战况骤变,桑叶几乎是被压着打,节节败退。 “砰……”的一声,柴林一拳,落在桑叶嘴角,鲜血浸透牙齿,染红双唇。 榆枝心疼得心口一揪,下意识捂住。 王新凤忙把榆枝脑袋压自己怀里:“没事没事,别看啊,没事的。” 桑大壮拧眉,厉声呵斥:“桑叶,你是废物吗,没吃饭吗,软趴趴的在给人挠痒痒吗?给我打,下狠手,不准停,出拳,快……” 桑叶龇牙,邪魅一笑,在桑大壮的呵斥声中,迅速出拳。 本来还因为没注意给了桑叶一拳,有些愧疚的柴林,面对桑叶的拳头,惊得顾不得其他,迅速闪躲。 “好快的拳……”众人齐齐惊呼。 看不起桑家人的孟家人,脸色也变了变,还真有几分本事。 桑大壮却眉头紧蹙:“不够,再快一点,没用的废物,右手用力,直拳,直拳,继续直拳,加快速度。” 顺着桑大壮的喊声,桑叶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拼命出拳,速度越来越快,毫无章法,全凭本能出拳,柴林根本不能按照一般套路预判抵挡,一时间竟是被打得手足无措。 151桑叶的爆发力,蓝天勤场 众人只听得到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感觉骨头疼,牙疼。 柴林面色黑沉,半点回击的机会都没有,连连后退,心下震惊不已。 桑大壮的声音还在继续,愈发严厉:“继续,不准停,速度再加快,下盘给我扎稳了,双手交替出拳,快……” 莫老爷子拧眉:“这小子是不是太过严厉了?那可是你们的乖乖小孙女,桑牛哞,桑铁蛋,你俩不心疼啊。” 桑老爷子道:“你知道我孙子的师傅是谁吗?” “谁?”莫老爷子还真不知道。 桑老爷子眯眼道:“大山里的万千毒蛇猛兽,不够快,不够狠,不够稳,他就得死。两个孩子都是他教出来的,他对孩子不严厉,孩子就得死,这时候的心疼,能值几毛钱。” 莫老爷子默然,老桑家的人,还是得老桑家啊,够狠,对自己狠。 “啊啊啊……”桑叶已经打疯了,如同发疯的小狮子,不断挥拳,柴林只能防守,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快碎了。 “砰……”桑叶猛然挥出一拳,落在柴林交叉在胸前抵挡的手臂上,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落下擂台,结束战斗。 柴林站在台下,双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是真疼。 冰块脸上,浮现一抹热烈,难得的一场畅快的打斗。 桑叶的齐肩短发已经汗湿,黏在脸上,牙齿和嘴唇还带着猩红,双眼亮得吓人,振臂邪肆狂笑:“还有谁?” 小模样狂傲不羁,又邪魅横生,看起来像个小反派。 众人齐齐吞口水,小丫头刷新了他们的三观,老桑家的人,更是让他们认识到了一个新高度。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扬声一吼:“好。” 紧接着,掌声雷鸣,接连不断,吆喝声响彻整个武场,激起了不少看众的热血。 桑叶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嘚瑟得不行。 桑老爷子满意的点着头,不错不错,他老桑家的种,错不了。 “老莫头啊,好好安慰安慰柴小子,输给我桑家人,不丢脸。” 莫老爷子也是服气的,就是看不惯桑老爷子的嘚瑟样。 “少嘚瑟,柴小子也是不想和一个小丫头硬嗑,你脸皮别太厚。” 桑老爷子哼了一声,一脸你就是嫉妒我的表情。 旁边蓝家众人终于信了蓝老爷子的话,他们自认是没有能力和柴林对打,甚至将柴林逼下擂台的。 孟添寿老脸有些阴沉,对桑家出手的事,又得往后延一延了。 孟文超满脸不服气:“哗众取宠而已。” 孟添寿眯他一眼:“戒骄戒躁,该你了,上去好好表现。” 孟文超收起不忿,点头应:“知道了爷爷。” 旁边孟文昌一直很沉默,好似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好似对什么都不甚在意。 孟文昌是孟添寿三子孟时冬的长子,二十一。 长得随母多一些,脸比较方,没有孟家惯有的凶相,倒是看起来有些憨。 就因为长得不像孟家人,性子又十分沉闷,所以,孟添寿不怎么喜欢。 论能力,和孟文超不相上下。 听了孟文超和孟添寿的对话,沉默着不言不语,心底却是冷笑连连。 自视甚高,才是不知所谓。 桑大壮看桑叶还在擂台上嘚瑟,瞪了她一眼:“还不滚下来,花了十分钟,你哪来的脸骄傲,废物。” 桑叶的气焰一下就焉巴了。 撇着嘴走下台。 桑葚摸出药膏:“愚蠢,过来。” 桑叶龇牙,真讨厌。 乖巧的走过去,冲蓝天勤挤眉弄眼:“老蓝,叶子姐厉不厉害?” 蓝天勤都心疼死了:“厉害,叶子姐最厉害。” 桑叶一下就圆满了:“还是小弟懂事,会说话,不像有的人。” 有的人桑大壮眼不见为净。 有的人桑葚漠然的给桑叶抹药。 以桑叶的打法,一拳一拳,硬碰硬的打下去,无数拳过后,痛的不仅仅是柴林,桑叶的手也遭殃。 拳背已经红肿破皮,看起来惨不忍睹。 其他地方,也被柴林打出不少红肿,过一段时间,就会青紫一大片。 在桑葚看来,硬碰硬,就是最愚蠢的打法。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蠢得无可救药。 看了眼蓝天勤:“你可别学她,蠢一个就够了。”他的药很贵的,拿去卖钱还能吃口肉。 蓝天勤帮着桑叶涂药,尴尬的笑笑。不好说桑叶的打法蠢,也不好反驳桑葚说不蠢。 太上,孟文超已经站了上去,点名挑战蓝天勤。 蓝老爷子微微凝眉。 孟文超已经在军中几年,除了年岁上大蓝天勤不少,作战经验,身手,心计上,都要胜过蓝天勤。 这一战,必输。只盼着孟家人不要太过分就好。 桑叶戳了戳蓝天勤:“拒绝不?” 蓝天勤摇头:“蓝家人,不会不战而退。” 桑叶拍拍蓝天勤的肩:“好样的,放心打,输了让我哥给你报仇。” 蓝天勤点头。 桑葚道:“当心他使阴招。” “我明白。” 桑大壮低语道:“那人左腰是弱点,不管不顾往左腰攻击,可以不输得太难看。” 蓝天勤眼前一亮:“谢谢桑叔叔。” 少年有了信心,缓步上台。 桑葚把药塞给桑叶:“给柴叔叔送去,守在妈身边,妈因为你,心疼出个好歹,看你怎么收场。” 桑叶瞅了眼强颜欢笑的榆枝,有些心虚。 揣上药,一蹦一跳,跑到柴林身边,把药塞给他。 柴林一双手臂肿得不比桑叶轻,甚至更严重。桑叶的拳头,拳拳落在他双臂上,骨头没裂,是柴林能力到位,桑叶手底下也收着力,要不然柴林这双手真得废。 柴林也没拒绝,瞧着桑叶抹了药的地方,好似症状轻了很多,这药肯定不错:“多谢。” 桑叶咧嘴:“柴叔叔,下次咱们继续啊。” “好。”柴林也挺期待的,桑叶的能力,让他吃惊,更让他兴奋。 老桑家出来的人,战力真强。 给完药,桑叶就腻在榆枝身边当乖乖女。 榆枝心疼又好笑的摸摸桑叶汗湿的小脸,用湿手巾给她擦汗擦血。 “喝口水漱漱口,手给妈妈看看。” 桑叶乖巧的照做:“不疼,可好玩了,大家都夸我呢,我比那些大汉叔叔都厉害。” 榆枝也不拆穿小丫头安慰她的话,点了点她的额头:“是,我们叶子最厉害了。快坐着歇会,衣服都湿了,别感冒才好。”扭头又找王新凤:“妈,把糕点给叶子吃些,该饿了。” 王新凤瞪着跟傻大妞似得桑叶:“小瘪犊子饿个屁,打得那么有劲她能饿。”嘴里嫌弃,手上倒是没停,拿了个装着糕点的饭盒给桑叶。 桑叶乐得牙不见眼的:“谢谢妈,谢谢奶。” 桑老爷子有些馋:“乖曾孙,给太爷爷来几个。” 爪子往前一伸,就被王新凤拍了过去:“吃吃吃,就知道吃,啥也不干吃什么吃。” 老爷子捂着手背,委委屈屈的不敢吭声。 莫老爷子一脸嘲笑,骂他活该。 桑老爷子气得很,不敢吼儿媳妇,吼莫老爷子一点没压力:“滚蛋。” 莫老爷子嗤笑:“怂货。” 榆枝看俩老爷子一会不斗嘴就难受的劲,也是无奈得很。 又拿了个饭盒出来,里面装的同样是点心,递给老爷子:“爷爷,您和莫爷爷都垫垫肚子,快中午了,中途应该不会歇的。” “爸,您饿吗?一起吃点吧?” 桑老爷子忙把饭盒拿手里,生怕被王新凤抢了回去。 俩老头就你来我往开始抢吃食了。 桑老爹摇头:“不用,爸不饿,你和你妈吃,待会我让严肃去食堂打饭,你们也尝尝咱们食堂的饭菜。” “好,”榆枝应了声后,又让桑叶给蓝老爷子送了份点心过去。 蓝老爷子高兴得很,拉着桑叶说了好一会话。 莫老爷子看着老桑家的包袱,啧啧称奇:“你瞧瞧,除了你们老桑家,谁大包小包的带?真把这事当春游了?” 榆枝有些囧,她不好意思说这些东西,全是老太太给她准备的。 “吃食能拉近关系,难得参加这样的聚会,大家都不熟,避免尴尬,所以多拿了些吃食来,莫爷爷,您再来一份?” 王新凤一下就把包袱收走了:“来什么来,吃都堵不住嘴的人,吃再多都是浪费。” 莫老爷子扬起的笑一下就僵在了脸上,他不好冲王新凤发火,只能瞪着桑老爹:“没用的小瘪犊子,瞧瞧你找了个什么媳妇,小气吧啦的,活该你被管得死死,一辈子没出头之日。” 桑老爹眯了眼莫老爷子:“您老把刚刚吃的吐出来,再来嫌弃我媳妇,要不然这些话听起来显得您老人家像个白眼狼。” 莫老爷子那个气啊,回头就抽了莫寻礼一巴掌:“没用的小瘪犊子,人家都知道一家子往一处使劲,对付你爹。” “你倒好,跟锯嘴的葫芦似得,一声不吭,看着你爹被欺负,你个不孝子,要你有啥用。” 觉得自己很无辜的莫寻礼摸着后脑勺龇牙,他六十了,爹啊,大庭广众的,你就不能给他留点脸? 桑老爷子嘿嘿乐:“老东西,何必为难小辈,你嫉妒老子就明说,老子又不会笑话你。” “我呸,谁嫉妒你个老痞子,不要脸。” “呵,嘴硬。” 俩老爷子你来我往,又杠上了。 无故挨了一巴掌的莫寻礼冲着桑老爹笑笑。 桑老爹一脸嫌弃:“真没用,六十了还被爹揍,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挨爹骂。” 莫寻礼…… 王新凤脸上的嫌弃,比桑老爹脸上的还甚,对象是桑老爹。 五十多当爷爷的人了,被爹骂,哪来的脸嘚瑟。 掏出饭盒:“来,枝枝,快吃,别搭理那些老东西,吃啥啥不剩,给他们再多都是浪费,你多吃点。” 榆枝笑着说好,喂老太太先吃一口,婆媳俩,你一口,我一口亲亲热热的吃了起来。 别人都在认真看比赛,只有老桑家在这里认真吃。 时不时落在老桑家人身上的视线,显得一言难尽。 台上,蓝天勤和孟文超已经对战上百招。 从各方面看,蓝天勤都不会是孟文超的对手。 但偏偏,蓝天勤出人意料的坚持到了现在。 少年身手不错,虽然没有桑叶的力量,没有桑葚的速度,但他很聪明,懂得借力卸力。 孟文超的招式,跟他的人一样,很阴。 招招带着阴谋,一不小心,就会被击中,带着下死手的狠劲。 蓝天勤在开始的十多招里,被孟文超打得很惨,多处见血,要不是意志力强,早就抱头认输了。 可之后,他就摸清了孟文超的习性,每次都能预判他出手,借力打力,完美避开,并给以反击。 不再手忙脚乱之后,也会主动攻击,就专朝孟文超左腰出手。 如桑叶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只要孟文超不是致命的攻击,他都不管不顾,就盯着孟文超的左腰。 这种打法,比桑叶那种还蠢。 桑叶至少没让攻击落在自己身上。 蓝天勤这种纯属自损一万,伤敌八千。 百招之后,孟文超的左腰,已经崩盘,使得他只能朝右倾斜身体,才能缓解疼痛。 一张本就凶狠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显得十分狰狞。 双目赤红,恨不得活吞了蓝天勤。 而蓝天勤也好不到哪去,鼻青脸肿不算,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好些地方皮开肉绽,眼角甚至破裂,再往里一点,眼珠子都会被打爆,可见孟文超下手有多狠。 这一场比试,真是谁都没讨到好。 原本还想着压着蓝天勤狠虐一场,然后将其踹下台的孟文超,恨得咬牙切齿,不但伤了腰,还丢了脸,这口气堵得他,差点憋死自己。 杀气顿现,扬手就要下杀手。 蓝老爷子心口一滞,桑大壮历喝:“下来。” 蓝天勤毫不迟疑,扭头就跳下了擂台。 孟文超的攻击落空,气得双目充血,阴毒的视线落在桑大壮身上。 该死的桑家人。 桑大壮瞪着铜铃一般的眸子回视,压迫感骤降,压得孟文超双腿发颤,最后不甘的走下擂台。 他赢了,却赢得憋屈。 桑葚给蓝天勤处理伤口,精致的小脸绷得死紧,薄唇紧抿,看得蓝天勤心口直突突。 之前还在说让他别学桑叶犯蠢,结果,他比桑叶还打得蠢。 “那个,小葚,其实我……” 桑葚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蓝天勤默默的闭了嘴,他心虚。 桑葚又垂下眸继续涂药,瞧见桑叶过来,将药扔给桑叶,自己举步上台。 按照序号,该他指人挑战了。 152桑葚场 桑叶拿着药,拽着蓝天勤回座位,笑得特别鸡贼:“那些人要完了,我老哥生气了,走走走,咱们坐着慢慢看热闹。” 蓝天勤看了眼台上挺拔的小少年,嘴角微扬,顺从的被桑叶拉回去。 榆枝瞧着看不出原本长相的少年,无奈一叹,一个个的,都不把自己当回事。 拿着湿帕子给蓝天勤清洗干净血迹,再把没涂完的药都涂上,亏得伤口都不打,要不然还得去医院缝针。 就是眼睛这里的伤得注意一些。 “过去给你爷爷报声平安,再过来吃些东西,能吃吗?会不会很疼?要不去趟医院吧?基地里应该有医务室才对。” 蓝天勤心头温暖,他爸妈不常在身边,即便在,他妈也不是个会温柔呵护他的性子。 她妈只会看一眼,死不了,然后就丢一瓶药过来,让他自己处理。 他爹就更不会了,他受伤只会骂他丢人。 不像叶子的家人,桑家叔叔会教他怎么制敌,桑家阿姨会温柔的给他处理伤口,给他上药,问他疼不疼,替他担心。 小葚会生气,替他报仇,叶子会哄他高兴。 笑着摇头:“谢谢榆姨,我不疼,没有大事,不用去医院。” 榆枝摇头失笑:“傻孩子,怎么可能不疼,快去你爷爷那边吧。” 台上,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静的落在孟家人身上。 他身上那股淡漠平和的气息,使得几场打斗下来,已经火热的现场,跟着降了温。 刚刚还讨论得热烈的众人,都逐渐安静了下来,等着小少年开口。 莫老爷子瞧着桑葚小小年纪,竟有掌控带动全场的气场,酸道:“你个老痞子,也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福气,这几个小崽子,各个都比你个老东西强。” 桑老爷子自豪的扬起下巴:“没办法,种好。” 莫老爷子喷了他一脸,扭开头,不搭理。 桑葚目标很明确,孟家人。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眼神也落在孟家人身上,暗叹桑家小辈倒是好胆,直接找孟家人挑战。 以他十岁稚龄来看,这不像是挑战,更像是挑衅。 孟添寿维持的温和无害,大度慈爱的人设,都有些碎裂。 小畜生,第一次见就知道是个心眼子多的,这样的场合竟也敢和孟家叫板。 桑葚开口:“孟老,您不会介意我一人挑战你们家两人吧?小子初出茅庐,未吃过苦,受过难,不懂收敛,不知高低,就想做些别人不会做的事。” “都说您老大度慈和,不会和小辈计较,希望您能成全小子的任性妄为。” “因为您大度慈和,我想着您家人若是输了,在您这样的大度之下,也不会被责备,如此小子才能安心。” 众人齐齐吸口气,人不大,胆不小,还敢一人挑战两个,这真是初生牛犊能做出来的事? 不是故意下孟家人的脸面? 还自贬断孟家退路,桑家是要和孟家开战了? 胡思乱想下,众人忍不住把视线投向桑家人。 桑家人个个平静淡然,完全看不出什么心思。 众人又只好继续看向孟家人。 孟家众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只有孟添寿能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笑容不变。 “少年出英才,桑家的孩子,真是名不虚传,有胆识,有冲劲。” 孟添寿话里那一丝丝威胁恼怒的味道,桑葚假装没听懂,拱手行了一礼:“多谢孟老夸赞。” 孟添寿暗自冷呵:“行啊,难得你有如此胆魄,这点小要求都不应,显得老夫不近人情。不过是切磋比试,两人三人都无妨。” “不过,擂台之上,拳脚无眼,你这孩子,瞧着文文弱弱的,可得当心了。” 桑葚面容不变,好似并没有听出孟添寿话里的含义,低垂着眼眸淡声道:“多谢孟老提醒,小子没有妹妹的天生神力,但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两个人,还是能应付得过来。” 孟添寿勾唇,不知死活:“人你自己挑吧,你初来乍到,就当是尽地主之谊,陪你玩一玩,输赢不必当真。” 桑葚微微垂眸,地主之谊?当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帝都,可不是你孟家当家做主。 “不知这位孟同志,可还能战?” 问的是孟文超。 孟文超正有气没处撒,当即就要站起来。 结果动作太大,扯到左腰,痛得惨叫,直接扑倒在地,半天起不来,又气又羞。 孟添寿抿着唇,让人将他弄走。 桑葚淡定的移开视线:“看来是无法再战了,那么,就这位孟同志和孟老身边这位警卫员同志可好?” 说的是孟文昌和许三。 孟文昌众人不意外,毕竟前面有个孟文超。 但许三,众人觉得,是不是就有些不自量力了? 虽然桑叶胜了柴林,但不代表同样年岁的桑家另一个孩子,能在一挑二的情况下,胜了许三。 许三年岁比柴林大,身体素质上或许会差一些,但身手,作战技巧,应战经验,绝对不比柴林差。 甚至因为跟在孟添寿手边,近墨者黑,怎么着都学会了些阴招,还会更强一些。 选许三,就有些好高骛远,不知死活的嫌疑了。 众人看戏的同时,也不断感叹,叹桑家人过于自傲了。 对孟家人来说,桑葚的挑战,是对他们的侮辱。挑选对手,更是加倍侮辱。 孟添寿眸色深沉,落在桑葚身上,不怒自威。 桑葚却毫不在意,这样的眼神,并不能对他造成压迫感。 孟文昌看起来略显憨厚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羞怒。 在场的孟家人不少,但一个毛头小子偏偏选他,是觉得他好欺负吗? 许三抿着唇,心下也是不满。 他跟在孟添寿身边,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但也没让人这么看轻过。 他敬重桑老父子俩,可不代表,他能容忍桑家后辈对他的轻视。 “桑家小子,你确定?” 桑葚抱拳:“请赐教。” “好。”许三跃上擂台,孟文昌沉默了一瞬,也跟着走了上去。 “如何打?”许三问。 “既然说了一对二,就一起上,两位请。” 许三还有些迟疑,他实在不好对一个孩子出手。 可孟文昌却没有任何疑虑,木讷的脸上闪过阴毒:“那就得罪了。” 话音一落,迅速出手,凌厉的五爪,直取桑葚要害,是奔着让桑葚不死也去掉半条命的打算去的。 许三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也没跟着出手。 他年龄身份地位在这里,主动出手就落了下成,何况是二对一。 想着就等桑葚出手时,他进行防御就好。 桑葚却不客气,本就是想给孟家一个警告,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哪怕许三这人,还有些正气。 只能说立场不同,注定不能成为友。 孟文昌攻过去的瞬间,桑葚就如一道虚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在许三背后,屈指一拳,击在许三腰侧穴位上。 痛得许三眉头一蹙,闷哼出声,有些不可置信,他竟没扑捉到桑葚的行动轨迹。 桑葚淡声道:“忘了提醒你们,我的优势,在于速度。” 再一闪身,出现在准备偷袭他的孟文昌身侧,屈指一拳击在孟文昌太阳穴,打得孟文昌头脑发昏,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许三反应过来了,眉目低沉,是他小瞧了桑葚,接下来的应对,变得谨慎起来。 许三的攻击,很是刁钻,有些类似桑叶的打法,让人捉摸不透,还带着股阴邪。 不过他没桑叶的邪气,还有些底线,某些不要脸的招式没有,打起来不至于辣眼睛。 因为作战经验丰富,知道人体什么地方最薄弱,什么方向攻击最难以预料,什么时候攻击,最难以抵抗。 一番打斗下来,桑葚并没有占到便宜。 但桑葚速度取胜,又熟悉人体穴位。 他不能用刀片,就往让人痛的穴位攻击,一时间也没让许三占到便宜。 甚至桑葚还能时不时给孟文昌来一下,打得孟文昌无从招架。 明明是三个人的战斗,偏偏孟文昌插不上手不说,还时不时被桑葚偷袭得蹦跶一下,就跟耍猴一般滑稽,看得孟家众人脸色越来也黑。 台下内行人都看明白了,桑葚就是在戏耍孟文昌。 桑叶龇着小白牙乐,跟大家科普:“你们知道我哥的速度是怎么练出来的吗?” 桑老爷子,桑老爹都不知道,饶有兴趣的等着桑叶说。 莫老爷子和其他人也凑过来听。 桑家孩子的能力,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说好是泥腿子出身,可这一身本事,真跟泥腿子搭不上边。 桑叶嘿嘿两声,开始爆她哥的料:“两岁开始,我爸就让我哥赤手空拳去抓猫,抓山上的野猫,抓不到就不准吃饭。” “刚开始那会,我哥十天半个月也没能抓到一只,就真的饿了十天半月,要不是奶偷偷给灌两口水,我哥就饿死了。” “后来,我哥能抓到猫了,我爸便丧心病狂的让他去抓山上的野狐狸,野狸猫,反正什么速度快,抓什么,每天十只。” “每隔两天加十只,抓不到就不准吃饭。一直到可以随心所欲的抓到手了才算完。” “先不说抓不抓得到,能找到都是万幸。整整三年,我哥饿得跟小难民似得,可好玩了。” 玩? 众人嘴角狂抽,你可真是亲妹。 两岁开始,持续三年,也才五岁。 所以,五岁的桑葚就能漫山遍野,轻松找到野狸猫野狐狸,并且抓到手了? 王新凤瘪嘴,这算啥,桑大壮那个小瘪犊子,还有更丧心病狂的时候呢。 两孩子活到现在,真的是命硬。 榆枝沉默着,这些她并不知道,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却不知道,说起来也正是讽刺。 呵,这样的母亲,难怪两个孩子以前不愿意认她。 莫老爷子笑问:“那你爸又是怎么训练你的?过不了关,也是不准吃饭?” 桑叶幽幽一叹:“是啊,谁让老桑家的人把吃饭当做命呢,可以不睡觉,就是不能不吃饭。” “我爸不做人,知道我力气大,说怕我长成一身蛮力的傻丫头,两岁开始,就让我背着近百斤重的石头爬山,和狼赛跑。那么小的娃,他也不怕我被压矮了,长不高。” “刚开始还有点人性,只放了一头狼追我,后来我能稍微跑快一点了,他不但增加重量,还放一群狼追我,最后他竟然让我从狼窝里,把几百斤的石头举出来。” “不准用工具,不准借外力,不准想投机取巧的手段,可怜我小小的一个人啊,空有一身武力,不能劈碎石头,小胳膊小腿的,哪能抱得住。” “过不了关也没有饭吃,饿得哦半夜做梦,差点把我哥给啃了,造孽啊。” 众人齐惊,桑大壮训练孩子,真是往死里练的,够狠。 “那你是怎么弄出来的?”莫优男急问。 桑叶撇她一眼:“当然是两只手举起来,带出来的。”还能咋弄,又没有捷径走。 莫优男……白好奇了,原以为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结果,就这? 就这? 说得倒是轻巧,但能做到的人不多。 举着几百斤的石头,从狼窝里出来,如何会容易。 众人没有开口,他们无法评价桑大壮。因为他们做不到,他们身边没人能做到。 老桑家的人,一直都是这般,让人无话可说。 榆枝心口有些揪疼,两个孩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她不怪桑大壮狠,她相信,在训练两个孩子的时候,他带着的是慈父的心。 他一定比孩子们更辛苦,更努力。 孩子还有爸爸教,有爸爸护,可他小的时候,只能靠自己。 她怪的是自己,不管是男人,还是孩子,需要她的时候,她都未曾参与,没有起到一个妻子和母亲该有的作用。 伸手摸了摸说得眉飞色舞的桑叶脑袋,视线落在台上的桑葚身上。 小小少年,如青松挺拔,神情总是淡漠疏离,可他的心思很细腻,很疼惜她这个母亲,是个很温暖的小少年。 桑葚好似察觉到了榆枝的视线,往这边看了一眼。 唇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榆枝看得分明。 台上孟文昌好似被戏耍得有些暴躁了,嘶吼一声,不管不顾的朝着桑葚扑过去。 桑葚眼眸微动,身形一闪,停在孟文昌身后,一脚踹在孟文昌屁股上。 孟文昌如同一只乌龟,扑腾着四肢,摔下擂台,趴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惹得众人不断憋笑。 谢谢书友185591小可爱的平安福 (本章完) 153桑大壮场 孟家人的脸实在太黑,众人不敢笑出声,只能努力憋着。 许三脸也有些黑,虽然桑葚没有对他如同对孟文昌那般戏耍,却也好不到哪去。 上台对战这么久,自己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孟文昌的下场,好似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这不是给他拉仇恨吗?孟家人都睚眦必报,不管他有心无心,都会被记上一笔,回过头来,自己就是那个最无辜的炮灰。 紧紧拧着眉,下手更加狠厉,他要尽快结束战斗,才能挽回些好感。 收拾了孟文昌的桑葚似乎也有这样的打算,不再逗猴似得溜着玩,把当初追野狸猫的速度都拿了出来,身形晃动,快得只剩残影。 每一下都快准狠的击打在许三身上,轻飘飘的力道,不痛不痒。 许三开始还没当回事,可随着被击打的次数增多,不明显的痛感朝着五脏六腑蔓延,四肢越来越使不上劲。 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桑葚击打的这些地方,并不是随意决定的,每一个地方都经过设计思考,这个少年很有心计。 可许三发现得晚了,桑葚最后一下击打在他左胸上时,许三只觉得心口一滞,气血上涌,脑子一瞬间的空白,整个人毫无预兆的无力瘫软下去,使不上半分力气。 桑葚淡定收手:“你输了,许同志。” 许三抿着唇沉默,他确实输了,输得很难看,输在轻敌和自大上。 桑葚漠然的看向孟添寿:“小子侥幸得胜,还请孟老勿怪家人,他们尽力了。” 孟文昌咬着牙,面沉如水,今天丢的脸,他总有一天要找回来。 孟添寿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还真是年少有为。” “多谢夸奖。” 孟添寿呵了一声,不再开口。 桑葚淡定走下擂台,路过桑大壮身边时看了他一眼。 桑大壮眼露嫌弃:“你知道你的速度比以往慢了十分之一秒吗?是不是最近吃太好了?” 桑葚脚步一僵,抿着唇,走到了榆枝身边,无声坐下,看着亲妈给他的糕点,踌躇了十分之一秒,慢慢的吃了起来。 没关系,几块糕点,多跑几圈就没了,速度会提上去的。 或许是桑葚的气质,太过清冷,反应太过淡漠,以至于他赢了,现场的氛围都是低沉的,所有人都沉默着,视线随着小少年移动。 直到他走下擂台,坐着吃东西,众人都有些没回神。好似在回忆,他是赢了,还是输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有些没看懂。 比起桑叶的热烈高呼,桑葚的后援,显得很凄凉。 严肃摸着鼻子尴尬上台:“那啥,来人把徐同志扶下去。英雄出少年,咱们桑葚小同志年少有为,一战二,完美胜出,不错不错,大家给他鼓鼓鼓掌,庆贺庆贺啊。” 掌声这才稀稀拉拉响起来,众人总感觉这氛围不对劲,毕竟孟家那边的低气压太明显了。 桑葚一点不在意,老神在在的置身事外,好似和他无关。 严肃龇龇牙,他以后还是不抢这劳什子主持人的活了,怪尴尬的:“那啥,挑战赛继续啊,下一位,来来来,请说出你的挑战对手。” 下一位是桑老爹手底下的人,身形健硕,皮肤黝黑,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 双腿稳健,下盘有力,是个腿功不错的。 干脆的走上台,指向桑大壮:“桑同志,咱俩来练练,看看你有没有坠了咱们首长的威名。” 桑大壮顶着凶神恶煞的脸,大步走上台,步伐六亲不认,气势唯我独尊,整一个霸字了得。 先上台的汉子,身形本身不小,可桑大壮往旁边一杵,他就显得尤为娇小,气势上瞬间就输了一大截。 桑大壮眼带嫌弃,扫了汉子一眼:“你不是老子对手,剩下的那些,也别一个个的来了,一起上,打完收工,老子忙着呢。” 台上的汉子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碍于场合和身份,忍住没吭声。 台下众人却是议论开了,老桑家人的口气,真是一个比一个大。 剩下的几十个参赛人,都有被这话气到。 一人怒道:“我们这么多人打你一个,胜之不武,你若真忙,拒绝就是。”没人求着你来打,显摆啥。 桑大壮不屑冷嗤:“就你这个屌样,还胜之不武,你胜个屁,胜了再说吧怂货。老子上山打猎吃肉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玩尿滋的泥巴呢,跟老子叫板,你算个球。” “老子说了要打就要打,别他娘的废话,你要打赶紧滚上来,磨磨唧唧的跟娘们似得,不打就给老子滚蛋。” 那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怒瞪着桑大壮憋了许久,憋出两个字:“粗俗。” 桑大壮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又不是娘们,还粗俗,还没见过更粗俗的呢。 莫老爷子笑呵呵道:“小兔崽子跟你个老痞子年轻时候一样,一嘴糙话,粗俗不堪,偏偏都找了个娇俏媳妇,你老桑家的祖宗,是不是好事做多了?你家这崽子这么多人的地方,也不收敛点,把媳妇吓跑了,看他到哪哭去。” 桑老爷子呸了一声:“你懂个屁,这才是男子汉气概,你个老弱鸡羡慕不来。” 莫老爷子呵了一声,懒得和痞子争辩。 台下人久久不动弹,桑大壮等得有些不耐烦:“一个个的怂蛋,咋的,怕死啊,这么多人弄老子一个都不敢,活着干啥,相互滋尿淹死得了。” 众人齐齐黑脸。 “行啊,桑同志口出豪言,我们也不能真的认怂,赐教了。”一人面带怒气,走上擂台。 有一就有二,随后几十人同时站上了擂台,和刚开始的汉子站一边,与桑大壮对立。 汉子们个个脸黑如墨,势必要给桑大壮一个惨痛的教训。 桑大壮活动着脖子环视一圈:“还有没有了,别等老子打完了,又冒出来,老子没工夫给你们瞎比划,还有的赶紧上来。” 桑大壮这副迫不及待欠收拾的德行,引了不少众怒,人群中又走上去几个人。 一对五十的比列,让看众们心下激愤。 想看看大言不惭的桑大壮,是不自量力,还是真有以一敌十的能力。 榆枝也替桑大壮捏了一把汗,一左一右牵着桑葚桑叶的手,一眨不眨的看着台上的大黑熊。 桑葚桑叶看了眼自己的手,挺意外的,没想到他们柔柔弱弱的妈,力气不小,他们的小爪子都捏白了。 王新凤一点不担心自家儿子,就那块头,单纯挨打都能扛得住上百个人围殴,有啥可担心的。 桑老爷子和桑老爹也不担心,他们对桑大壮很有信心。 虽然他们嫌弃桑大壮的长相,但对桑大壮的能力还是肯定的。 孟添寿沉着眸子看着桑大壮,手指无意识搓动,桑家这些小畜生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视线转向桑家的女人。 榆枝似有所察,抬眸看过去,笑着点头问好。 孟添寿也笑着点了点头,心底的杀气,竟是一点没有展露,又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榆枝的笑逐渐收敛,垂眸就对上桑葚桑叶亮晶晶的视线。 笑着捏捏兄妹俩的小脸蛋:“看我干什么,看你们爸爸啊,他刚刚还嫌弃你们呢,你们也找找他的破绽。” 兄妹扭头,看向擂台。 擂台上,桑大壮兴致缺缺,对方五十人,神情肃穆,面带不善。 打斗一触即发,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率先动了手,桑大壮身形一闪,跟着动了起来。 其余人见状,商量好的一般,朝着桑大壮合围。 桑大壮不屑勾唇,看准一人,一脚踹出去,直接将人踹下擂台。 七十多公斤的汉子,在桑大壮这一脚下,竟是如同落叶一般轻飘飘的就飘下台了,惹起一阵惊呼。 这一脚着实震慑了好些人,原本看似团结,气势强大的五十人团队,一瞬间就有些碎裂。 人心涣散了,就更容易对付了。 一人企图从后偷袭,桑大壮反手一手刀,砍在来人脖子上。 那人瞬间觉得血液滞留,心跳都停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桑大壮扔下了擂台,躺在地上,处于懵逼状态。 又有几人趁桑大壮动手之际突袭,桑大壮一手一个,捏住来人脖子,又同时踹出去一脚踹开另一人。 旁边有人见状,忙攻击桑大壮唯一支撑身体的一条腿,狠狠的踹过去,踹在桑大壮膝盖一侧。 原本想着能让桑大壮吃一击还有些兴奋的人,没想到一脚下去,桑大壮纹丝不动,甚至另一条踹人的腿无缝衔接的朝着他踹了过来。 心下大骇,躲闪不及,跟着之前被踹下去的那人前后脚,摔下擂台。 一脚,加上重摔,断了两条肋骨,痛得脸色煞白,捂住胸口直喘气。 被桑大壮捏住脖子的两人一直没被松开,因为窒息,脸色涨得通红,双目充血,被桑大壮当武器用,甩着他们砸向扑过来的人。 咚咚咚接连几声,四五人被砸下擂台,快被捏死的两人,也同时被扔了下去。 一群人摔做一团,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晕了过去。 前前后后不到三分钟,五十人的队伍就锐减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人,身手略好,却也不敢再随意往上冲。 众人围成圈,警惕着桑大壮,交换着眼神,试图协同作战。 桑大壮冷嗤一声,不做任何停留,不给人合谋的机会,朝着一人迅速攻击过去。 眼看要将那人拍飞,却猛然收住手,临时转身,纵身踢腿,将在身后暗戳戳动手的两人,同时踹下擂台。 以为逃过一劫的人想要偷袭,桑大壮又猛然回头,甩手一记耳光,将人扇了出去。 他那双蒲扇大的手掌扇过去,和被一张石板拍了一下,没有差别。 那人当时就懵了,晕乎乎的落到台下,半张脸肿成了馒头,又青又紫,不知道力道有多重。 晃悠了几下,呕吐着晕了过去,应该是脑震荡了。 不出意外,这人是孟家的,伤得重的,基本上都是孟家人。 最开始桑大壮就环视了一圈,将那些和孟家搞小动作的人,记得一清二楚。 还有一小部分伤得重的,是对他怀有恶意的人,不管是哪方人,有恶意就得挨收拾。 看众默默吞着口水,再不敢说桑家人不自量力,自以为是,骄傲自大了。 人家有这本事,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得人热血沸腾。 下手够狠够毒,很有老桑家做派。 孟家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和桑家的仇,是越积越深了,桑家人,是在一而再的打他们的脸。 莫老爷子也被震撼到了,问桑老爷子:“你和这小子比,谁厉害?” 桑老爷子笑道:“论规规矩矩的打斗,我全盛时期,略胜这小子。但论拼命,我不敌,桑铁蛋也不敌,可以说,我所知道的人里,无人能敌。” 莫老爷子吸口凉气,不再吭声。 蓝老爷子内心也是激动的,桑葚桑叶的能力就够让他震惊了,没想到,兄妹俩的父亲比之更甚。 桑家啊,果真得老天厚爱的人家。有些人,就是天生武力值强横。 这么想的人,不止蓝老爷子,在坐的大多都这般想。 桑家,是被老天厚爱的人家。 厚爱吗?榆枝不这么认为。 没人经历过桑大壮小时候的事,也就不知道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那些血汗的堆积,才有今天的能力,并非老天厚爱得来的。 不过,榆枝看着台上大杀四方的男人,是真的很激动,她第一次觉得自家男人真是帅呆了。 握着桑葚桑叶兄妹俩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激动,满眼都是装满桑大壮的光。 兄妹俩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敢吭声,再看看对方,具是无语,刚刚他们打斗的时候,亲娘也没这么激动啊。 然后戳了戳王新凤。 王新凤瞅着榆枝忘我看桑大壮的模样,有点酸,儿媳妇都没这么为她激动过。 不过,小两口感情好,她也是高兴的。 台上,只剩下几人,桑大壮笨重的身躯,灵活穿梭,抵挡几人攻击的同时,迅速回击。 剩下的几人实力很强,桑大壮并不能一招致胜,但胜也是迟早的事。 几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看得人眼花缭乱。 榆枝不懂武,看不出谁的胜算大。只是你来我往的,感觉氛围很紧张。 (本章完) 154结束 桑大壮长时间没有胜,榆枝的心就跟着一点点往上提,一脸担忧。 每次桑大壮要挨打时,她就拽着兄妹俩的手捂眼睛,然后又忍不住偷偷的看。 弄得兄妹俩无语极了,亲娘对亲爹的紧张是不是过头了?那么大块头,挨一下怎么了? “砰……”桑大壮一脚带三个,全都踹下台,紧接着一拳一个,又送了两个下去,剩下最后一个是揪着衣襟举起来,扔下去的。 前前后后六个人,竟是不到三秒就搞定,最后爆发这一下,动作又飒又猛,看得榆枝心跳加速,眼冒桃心,白皙的脸蛋都激动得通红。 “好……大壮好棒……”桑大壮胜了,榆枝一激动,就扔了开兄妹俩的手。 豪爽的拍掌呐喊,特别捧场。 全场被桑大壮的武力值震撼得鸦雀无声。 榆枝的一声好,直接响彻内外。 桑葚桑叶齐齐捂脸,没想到他们妈也有这么犯二的时候,怪丢人的。 桑家其他人倒是稳得住,面带微笑,安静坐着,确实不错,有面。 台上,原本一身肃杀之气的桑大壮被榆枝一声喊,喊得跟个二傻子似得咧着大嘴乐,挥着大手回应:“媳妇,媳妇……” 这么蠢的样子,使得老桑家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扭头,他们不认识这人,带走带走。 榆枝好像也反应过来了,红着脸没回应。 桑大壮脸皮厚,才不管别人,冲下台跑榆枝身边,傻笑着蹭,龇着大牙求夸赞。 榆枝羞得手足无措,王新凤一巴掌把桑大壮拍开,才解救了她。 严肃一脸激动走上台:“桑同志果真当之无愧的战王,实力有目共睹,我辈楷模,大家鼓掌庆贺。” 掌声如雷鸣一般响起。 在基地,都是慕强的人,他们崇拜英雄,敬服强者,桑大壮这一战,一举成名。 老桑家这三个新认的后辈,都靠着实力,跻身帝都上层圈,无人再敢看轻。 往后再不会有人拿着他们泥腿子的出身嘲讽,更不敢随意贬低,桑老爷子和莫老爷子安排的这场比试,让父子三人,在帝都圈,站稳了脚。 桑大壮一人挑战所有人,之后的比赛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比赛圆满结束。 众人纷纷围向桑大壮父子三人,言语间,尽是交好之意,不论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实力,还是身后站着的桑老爷子和桑老爹,都值得大家追捧。 莫老爷子啧了一声,让桑老爷子看孟家人。 孟家人个个脸黑如墨。 莫老爷子幸灾乐祸道:“你们家要小心了。” 桑老爷子哼了声:“有本事就来,老子弄不死他们。” 孟添寿带着小辈过来。 孟家人脸色阴沉,目光不善。 孟添寿不愧是老狐狸,转眼工夫就调整好了表情,一脸和善微笑,冲着桑老爷子拱手:“恭喜桑老,后继有人啊,三位桑家小同志的能力,让我等众人汗颜,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可以切磋。” 桑老爷子嫌弃的瞅了眼孟添寿身后一众鼻青脸肿的后辈和追随者:“算了,就这么些废物,一点不抗揍,浪费时间。” 孟家全体人,呼吸一滞,众人都能听到他们拳头握得嘎吱响。 孟添寿勾唇:“多谢桑老教诲,往后我定然会督促后辈,努力提升。以后还请桑老不吝赐教,告辞。” 孟添寿走得也有些急,想来也是被气得不轻。 一而再的在老桑家手里吃瘪,他的忍耐怕是要到极限了。 桑老爷子看着孟添寿一行人离开的背影瘪嘴:“土匪强盗,拽什么文,内里还不是个草包,装个屁。” 莫老爷子撇了桑老爷子一眼:“你自己粗鲁文盲,还不准别人进步咋的?可消停点吧,真把人得罪疯了,不管不顾的龇牙咬你,伱才高兴是不是?” 桑老爷子脖子一梗:“老子怕他?狗牙给他掰了。” “是是是,你最牛,你谁都不怕,谁让你是桑牛哞呢,你就嘚瑟吧。”莫老爷子气得不想说话。 桑老爷子哼了声,半点不服输。 蓝老爷子也带着小辈过来了,对于桑老爷子和莫老爷子来说,蓝老爷子也算是个后辈。 率先跟俩老爷子问好:“桑老,莫老安好啊。” 桑老爷子拍拍蓝老爷子的肩,有些嫌弃:“你个老废物,还没好利索呢。” 众人已经习惯了桑老爷子的说话习惯,知道他嘴里吐不出几句好话,也不跟他置气。 蓝老爷子回道:“年纪大了,如今的状态我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奢求年轻时的身体。” 莫老爷子笑道:“在我们两个老家伙跟前说年龄大了,怕是不合适。” 蓝老爷子连忙告饶:“是是是,蓝某说错了,还请莫老勿怪。” 桑老爷子嫌弃的翻个白眼:“得得得,最不耐烦听你们这些酸了吧唧的话,莫老头,老子要和蓝老头喝酒,你去不去?” 莫老爷子二话不说点头:“去,怎么不去,老子早就说了要去你家,你个老东西,一而再的拦着,咋的,老子见不得人啊。” 桑老爷子哼了声,见不见得人,自己没点数啊:“滚蛋,想吃自己带口粮,多带点。”他们家的粮食精贵得很。 想到每顿饭儿媳妇都会骂骂咧咧的模样,桑老爷子就心虚,往家领朋友这事,儿媳妇不会生气吧? 偷偷瞅了眼王新凤的脸色,还好,老太太没反应。 莫老爷子气到了:“好你个桑牛哞,你啥时候变铁公鸡了,请人吃饭还自带口粮,你要不要脸?” 桑老爷子理直气壮的瞪过去,老子就不要脸了,咋的? 莫老爷子气得扭头就让柴林去买,买他个百八十斤的粮食,他要撑死姓桑的。 柴林不能离开老爷子身侧,给人去了个电话,让人去买。 蓝老爷子也不客气,让卫州也找人去买些礼物,第一次上门不能空手。 榆枝忙道:“不用,您们都是爷爷的好友,不过上家里吃顿便饭,热闹热闹,哪就用买东西了,爷爷开玩笑的,大家愿意去就是给面子了,其他的不用讲究。” “那不行,”莫老爷子哼道:“老子可不看桑牛哞的脸色吃饭。” 老爷子赌气呢。 榆枝哭笑不得。 蓝老爷子笑道:“没事,不管什么关系,礼数还是要的。你们一家对天勤多有照顾,我早就想上门致谢了,只是一直觉得不太方便。” 老桑家刚认亲,他这时候上门,有上赶着巴结的嫌疑,外人瞧见了,说道太多。 “今天也是赶巧了,买些东西,聊表心意,还请不要拒绝,往后天勤还得辛苦侄媳妇多照看一分。” “那孩子的爹妈都是不负责的,就知道工作,从小就扔给我,没得到多少父母疼惜,性子有些孤冷。” “自从和叶子小葚一起玩后,变得活泼许多,开朗许多,我们很是高兴。他爸妈也想着好好感激一番的,一直抽不出时间。” 榆枝道:“天勤很懂事,他愿意纵着叶子小葚,平时又多番照顾,我们也很感激。还得谢谢家里的阿姨每天辛苦给两个孩子做吃的。” 蓝老爷子不在意的摆手:“这有啥,孩子喜欢吃,家里阿姨不知道多高兴。” 莫老爷子眼珠子一转,凑过来道:“我看我家优男和你家叶子相处得挺不错,以后,也让优男跟叶子一起玩吧。” 莫优男…… 其他人…… 不是,年龄咱就不说了,您老这相处好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太爷爷,”莫优男心累的喊了一声,她今天丢的脸还不够多吗? 莫老爷子瞪过去:“不知好歹的蠢丫头,听太爷爷的错不了。” 莫优男无奈,只能求助爷爷。 莫寻礼爱莫能助的摊摊手,面对你太爷爷,爷爷也是没办法的。 莫优男郁卒。 榆枝笑道:“优男要是不嫌弃叶子闹腾,一起玩也挺好。优男稳重,正好可以多带带叶子,那丫头跳脱得不行。” 莫优男尴尬的笑笑,她和榆枝差不了两岁,结果要跟她闺女一起玩,她不要面子的吗? 面子什么的不重要,反正莫老爷子觉得桑家兄妹不错,就想让自家不肖子孙多在一起接触接触,能够近朱者赤。 可惜今天没带年龄相仿的小辈来,也就莫优男和桑叶有过交集,要不然也不用硬塞这么老的曾孙女。 老曾孙女……扎心了,透心凉。 这边聊得挺好,那边桑家父子三人,连带被扯过去的蓝天勤终于摆脱了人群,一脸幽怨的跑过来。 “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该走不了了。 莫老爷子看着如临大敌的父子几人笑了,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嚣张的吗? 揉了把桑叶的脑袋,打趣道:“你不是说你是家里的武力担当吗?怎么你哥赢了两人,你爸赢了一群人,就你最弱,你这武力担当怎么当的?” 桑叶小白眼一翻:“您老咋不懂呢,武力担当,又不是最强担当,武力担当是说有事第一个上的人,您瞧我刚刚,是不是第一个上的?” 莫老爷子一听就乐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还跟我玩文字游戏。” 老爷子一笑就停不下来,桑叶急了:“哎呀,莫太爷爷,快别笑了,走走走,咱们回去慢慢笑,太爷爷,爷爷,蓝爷爷,莫爷爷,快走,晌午都过了,你们不饿啊,快走把。” 小丫头是真怕了那些人的热情劲,脸都给她捏肿了。虽然她长得很可爱,但她走的是叶子姐路线,怎么能被人随便捏脸呢。 小可爱们,要改前边错别字的话,需要进行申请,有一点点麻烦,所以只能暂时将就,给小可爱们带去的不便,深感歉疚,往后作者会尽量少写错别字的(*^^*) (本章完) 155邋遢老头 那些人也是欺善怕恶的,自家爹太凶,没人敢动手,自家哥哥太冷,他们不好上手。老蓝一张鼻青脸肿的俊颜太惨,他们不忍心下手。 就剩下个自己,人美心善,真是挡都挡不住的魅力。 行吧,大家也不故意逗她了,一行人离开,坐车去老桑家。 蓝家的小辈除了蓝天勤陪着老爷子,其他都没去。 莫家的小辈除了莫优男陪着老爷子,其他人也没去, 莫寻礼说有事走了,他确实有事,今天是被老爷子强拉过来充门面的。 他也从军,不过走的是莫老爷子一样的文军路子。 虽然和桑老爹同级别,不过不在一个基地,平时交集也少。 桑老爹也还得上班,等晚上再回去。 老爷子们都有车,跟在老桑家车后往黄角胡同去。 晌午过后,吃过饭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又到黄角树下喝茶聊天了。 不过今天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思唠嗑,心思都用在关注万家人身上了,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对万老爷子嘘寒问暖的万演,表情一言难尽。 万演丝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眼光,也不在意老爷子冷淡的态度,自顾自的给老爷子沏茶,按摩,说他这次出远门的经历和趣事。 自说自话的,感觉还挺来劲。 之前因为孟文君的事,万演躲去了外祖家,一直到昨天才回来。 如果不是听说了桑家的事,得知桑家新认回来的亲人就是万老爷子同胡同的邻居,并且关系十分亲近,他怕是也不会回来。 毕竟孟文君的事还没有淡化,回来必定会被孟家问责。 可他想通过万老爷子,交好桑家,就不得不进行取舍。 所以,一回来就到万老子跟前献殷勤了,意图给桑家人留下好印象,让万老爷子帮忙引荐,或者偶遇桑家人。 算盘是打得很好的,万演确实是一个自我认知很透彻的人,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他脸皮够厚,不管什么事,都能自说自话的说服自己,从而变得天下无敌,任由人别怎么奚落嘲讽,他都能视而不见。 这么来看,他也是个特殊人才,心里承受能力很强。 万老爷子自然知道万演打的主意,心下万分嘲讽,不咸不淡的对待着。 他已经没有了以往那样的期盼,也没有了维系那点廉价亲情的想法,他只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爷爷,上次您生病住院,我实在是太过忙碌,没能亲自照料,实在愧疚。如今好不容易得闲,正好可以多陪陪您。” 说起上次住院,万老爷子的心更冷了。 他这个孙子是真的好算计,所有事情都怂恿别人出头,不管是对他用药,还是对他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他都没有出现过。 一句忙,就能把所有推得一干二净,真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老爷子早已没有当初红润的老脸闪过讥讽,淡声道:“不用,我习惯了,一个人清静,你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这没啥需要你出力的。” 万演好似看不懂万老爷子的冷脸,也听不懂他话里的驱赶,只是笑道:“爷爷何必跟我客气,我是您孙子,照顾您是应该的。” “我最近都没什么事,您就让我多陪陪您,弥补一些我对您的亏欠吧。再说,您一个人住,我们也不放心不是。您身体刚好,可不能再遭罪。” 万老爷子沉默了下来,他一个人住了十几年了,现在才开始不放心,这话说出来谁信。 算了,叫不醒装睡的人,他懒得再费口舌。 旁边楚贞英柳老爷子这一类直性子,听了万演的话,真是浑身不得劲,要是自家孙子,早就上手揍了。 不孝的玩意,就知道恶心人。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呢?”楚贞英戳了戳柳老爷子的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万演听见。 万演垂着眸,认真给万老爷子锤肩,好似根本没听见,又或者根本没听出楚贞英在说他。 柳老爷子呵呵一声:“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啊,心思不纯的人,终难成事哦。” 万演动作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 一个瘦瘦小小,邋里邋遢,浑身破烂的糟老头子,腿脚灵便的跑过来,端起万老爷子石桌上的茶壶就咕噜咕噜猛灌。 喝得太急,一不小心呛进了鼻子里,直接喷了万演一脸。 万演的忍功瞬间碎裂,怒声呵斥:“老不死的,伱找死啊。”恶心得浑身颤抖,赶紧掏出帕子擦,一边擦,一边怒视老头子。 老头子一个劲的道歉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太渴了,我给你擦,我给你擦。” 脏兮兮的黑爪子,在万演干净整洁的衣服上,划拉几下,就留下一道道黑印。 万演额头青筋暴跳,一把甩开老头子:“滚,低贱的玩意。” 老头子被甩得飞起,一屁股坐在了万老爷子脚下。 一切发生得快太快,其他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直到老头子摔了,老爷子老太太才皱眉,万家小子也太狠了点,不就喷了点水吗,多大点事。 万老爷子沉着脸把老头子扶起来:“老伙计,你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 老头子摆手:“不用不用。”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看着桌上的糕点咽口水。 万老爷子忙递过去:“不嫌弃就吃些吧。” 老爷子咧嘴乐:“那咋好意思啊。” 说着不好意思的话,干着厚脸皮的事,用黑爪子,抓了一把糕点就往嘴里塞,埋汰的样,差点看瞎了大家的眼睛。 老头子可不管,可饿死他老人家了。 万演见了,满脸嫌恶,一把拍掉老头子手里的糕点呵斥:“老不死的臭乞丐,谁准你吃的,你有什么资格吃,还不赶紧滚,信不信我报公安抓你进大牢?” 老头子看着地上的糕点,一脸心疼。 万老爷子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万演,这就是你的教养?老子就是这么教你的?” 万演不觉得自己有错,拧着眉道:“爷爷,您不能这么心软,谁知道这人什么来历,是不是意图不轨。而且,他一身脏污,谁知道是不是有病。” “而且这人不管不问的,就喝您的茶,吃您的糕点,一点礼貌都没有,您好心给了,万一他赖上您了呢?” 万老爷子气得手抖,怒指万演:“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了不得,人人都在想着算计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这个老不死的,以前也是乞丐堆里讨生活长大的,睡大街,和野狗抢食,什么没做过,过得比他还不如,是不是也入不了你的眼?” “说人家没有礼貌,你有吗?你不但没礼貌,你还没人性,那是粮食,你竟然就算扔了也不给人吃,你还是个人吗?” 万演无奈一叹:“爷爷,人心难测,我们不害人,也不能不防人啊。您好心给他吃的,他要是吃出个好歹,您还得背上官司。再说,您那些事,都过去多少时间了,不能现在拿出来相提并论。” 万老爷子冷呵一声:“是,那些事情,确实不能拿到你万大少爷面前提,没得污了你的耳朵。你走吧,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敢高攀。” “爷爷,您怎么能不讲理呢,我也是为您好啊。” 万老爷子喘着气不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头子见状,扶住万老爷子手臂,不动声色的按了按:“不至于,不至于,我就是来找人了,不赖你家,放心啊。” 万老爷子觉得心口没那么堵了,摆摆手:“跟你无关,抱歉了,让你无故遭了这么一场祸。” “那没事,我老头子大度得很。” 万演眸色沉了沉:“你少在这哄骗我爷爷,不想死赶紧滚,这里不是你一个臭乞丐能来的地。” 楚贞英实在听不下去了:“哟,咱们这小胡同,什么时候轮到你万大少爷做主了?这地乞丐怎么就不能来了,你给我说个一二三来。” 万演不想和这些人耍嘴皮子,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老东西,要不是以防万一以后可能用得上,他早就翻脸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听他们的冷嘲热讽,忍气吞声。 可要是不说,容易得罪人,之前的隐忍全都白费了,真是烦死了。 “楚奶奶……” “可别,”万演刚开口,楚贞英就打断了:“我可没你这么孝顺的大孙子,我老婆子不够格,高攀不上,你要是看得起,叫一声楚老婆子就成。” 万演默了默,压下怒气,笑道:“楚前辈误会我了,我是觉得,黄角胡同,在最高学府对面,一定程度上,展示着咱们的门面,自当多方注意才是。” “影响市容市貌的人、物,都应该尽量驱除,免得让人做文章。” “再有,这人看着古里古怪的,各位又都是国之栋梁,出不得差错,小心一些总归没大错。” 楚贞英嗤笑一声:“我们还得感谢你了?你想得可真是周到。” “不过,我们可没那么精贵,贱命一条,该死的时候活不了,防一个乞丐,倒是真不用。” “你万大少爷精贵,见不得脏污,我们这一辈的人,都是泥潭里摸爬打滚出来的,个个脏得没眼看,和你这样的大少爷真不是一路人,也不怕别人笑话。” “谁要是拿这种无聊的事做文章,我老婆子还真不会看在眼里。” “你要是怕啊,以后就离这里远点,我们不怕,什么乞丐难民,想来就来,他要不干坏事,我们给他一口吃的,大家还能坐一起唠嗑。” “他要是干坏事,我们这些老东西也还能动弹,总归不会让他害了别人去。” “不管是门面,还是脸面,光靠外表的光鲜亮丽,可维持不了,心脏的人才让更应该多注意。” (本章完) 156老头身份 万演一张还算俊俏的脸,被嘲讽得青青白白的,极度难看。 暗咒这些老不死的,真是不识好歹,还爱多管闲事。 一群老头老太太把他的反应看得分明,洞悉一切的混浊视线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 恰好几辆车在路口停下,几个老爷子在小辈的搀扶下下车。 对于这几人,大家都是认识的。 老头老太太们也不敢怠慢,忙起身。 尤其是楚贞英,曾经还是莫老爷子手底下的人,更是迎了上去。 万演一下就激动了,刚刚的恼怒抛到脑后,暗喜今天来得太是时候了。 一时间竟是把万老爷子都落在了原地,惊喜跑过去,奈何人太多,他插不进话,也不能不要脸面的扯开其他人,只能在人群后面干着急。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过于激动,以至于以往维系的清俊形象,都有些崩塌。 万老爷子眸色暗沉,满脸嘲讽,他万家的人啊,真的毁了。 莫老爷子和蓝老爷子对这些对国家,对社会都有贡献的人,也很敬重,热情的和大家问好唠嗑,聊得很热络。 虽然身份上大家有差距,但情感上,大家都是好同志,情感深厚。 一道凄厉的惊呼,把这份热烈美好破坏殆尽。 “乖徒儿诶,想死为师了,为师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啊……” 众人扭头,看向邋遢老头。 老头脚下生风冲进人群,挤开一个个的老头老太太,直奔桑葚。 桑葚看着来人,嘴角狂抽,在自己被抱住的瞬间,生出一根手指头,戳在老头子额头上,抵开:“脏死了,离我远点。” 桑葚比同龄孩子高,有将近一米七了,比小老头高出半个头,这个动作,真是一点不费劲。 老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桑葚:“乖徒儿,你不爱为师了吗?” 桑葚撇他一眼:“我不是你徒弟。” 老头嗷呜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不管,伱就是我徒弟。乖徒儿,有人欺负我,我手都被打肿了。” 黑黝黝的爪子伸到桑葚面前,看得桑葚眼睛疼,不过确实有点红。 脸色微沉:“谁打的?” “他,”老头子鼓着腮帮子,幼稚的直指万演告状。 万演眉心一跳,他以前看不上桑家人。 知道桑家人和桑老爷子有关系之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下意识的就有些狗腿谄媚。 看桑葚沉脸,忙解释:“不是,这就是一个误会,那个我……” 桑葚没听万演的解释,收回视线,看着老头子身上手上的糕点屑:“你是不是抢人吃的了?” 不得不说,知他莫若葚。 老头咧嘴露出大黑牙讨好笑:“那啥,我就是饿狠了。” 桑葚小脸漆黑:“活该被打,你给我起来,奶,还有吃的吗?” 王新凤瞪了眼老头:“又来个吃白食的,吃吃吃,吃完给老娘干活去。” 老头白了老太太一眼:“你这个老娘们真烦人。” 喜滋滋的拿过饭盒,伸手就要抓。 桑葚磨牙:“你敢用手试试。” 老头的黑爪子一僵,讪讪的接过筷子,老老实实用筷子吃。 榆枝不认识老头,问王新凤。 王新凤道:“老不死的给你看过几次病,瞧着咱家小葚有天赋,死皮赖脸的要收小葚当徒弟,这些年住在咱们村牛棚,蹭了老娘不少吃的。” “前段时间你身体不好,桑大壮写信让他过来,老东西拖拖拉拉,现在才到。” 榆枝了然,说来也巧,每次老头子给她看诊的时候,她不是睡着了,就是昏迷了,还真没清醒的时候见过,所以一直不知道还有一个老爷子给她看过诊。 在村子里的时候,也没和牛棚里的人打过交道,自然也不认识老爷子。 “小葚的医术都是老爷子教的吧?” 王新凤点头,虽然瞧不上邋遢的老东西,但他的本事,还是很认可的,何况,往后自家儿媳妇,还得靠老东西呢。 榆枝懂了,老爷子应该很厉害才是,要不然不管自家儿子多高的天赋,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管桑葚嘴上认不认,老爷子都是孩子的师傅,他们得好好敬着。 不过,看自家儿子的样子,心里也是认可这个师傅的,就是性子别扭,嘴硬。 桑老爷子歪着脑袋直直的盯着老头看,总觉得很眼熟。 “我说,老东西,咱俩是不是认识啊?” 老头抬头一瞅,哎哟,熟人:“老土匪,你还活着呢?” 老土匪三个字一出,桑老爷子就确定了,一拍大腿:“哎哟我草,还真是你个老不死啊,你咋死了这些年,舍得死回来了,可让帝都人好找。” 老头傲娇冷哼:“老子是谁想找就能找到的吗?” 桑老爷子难得不跟人抬杠,拽着老头就往榆枝身边凑:“赶紧的,给老子孙媳妇看看。” 老头那小身板在桑老爷子手里,真是不够看的,跟拎小鸡仔似得,就给拎了过去。 老头气鼓鼓的甩开桑老爷子的手:“看啥看,有啥好看的,一时半会死不了。” 王新凤看向桑老爷子:“你说的狗屁神医就是他?” 老爷子啊了一声:“是啊。” 老桑家的人顿时失望不已。 桑老爷子也看明白了,同样很失望。自家孙媳妇,一直都是老东西帮忙看诊的,除非有人比老东西厉害,要不然…… 榆枝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能活这些年,她知道是有一个医术不错的医生给她看诊的缘故。 往后继续请这位医生看诊,虽说不能短时间内治愈,甚至可能无法治愈,但是老爷子的医术是值得肯定的,有老爷子在,自己肯定还能多活几年,她很知足。 莫老爷子众人一头雾水,问桑老爷子:“这人谁?” 桑老爷子嫌弃的撇了眼老头:“魏松华那个老不死的。” 魏松华三个字可把现场众人惊得不轻。 万演都忍不住惊呼:“魏神医?” 桑叶嗤的一声就笑了出来:“你刚可不是这反应。” 刚刚万演脸色的嫌恶都快化成实质了,在场的人都看得分明。 一听是魏松华,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柳老爷子也乐道:“可不,刚刚还一口一个下贱东西,老不死的,臭乞丐呢。” 万演一下就慌了,看向万老爷子求救。 万老爷子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没理会万演。 当年名声响彻帝都城,被所有人奉为上宾的国医圣手。 多年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 魏松华的名声确实响亮,医术也值得肯定。 但他的怪脾气,也是一大突出点。 老头做事全凭喜好,名利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重要的是,他看谁不顺眼,不治病就算了,还喜欢弄些稀奇古怪的药丸整人,整得别人叫苦连天。 帝都好些有头有脸的人,都吃过他的亏。 老头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有固定住所,没有相熟的亲人朋友,过得跟个乞丐似得,到处流浪。 总之众人对他是又爱又恨,消失后,整个帝都人都在找,毕竟吃五谷杂粮,生百病,谁也逃不了。 只可惜,他失踪得太彻底,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没想到啊,竟然缩到了乡下,和桑家人交好,这算不算是天意? 老桑家,真的要独霸帝都了。 蓝天勤很激动,他当初去云关县,就是为了找魏神医给自家爷爷看病。 去了人没找到,还差点丧命,本以为是谁的阴谋,没想到真的在云关县。 可惜,他当时没有深究,就这么错过了。 自家爷爷的身体毒素清理干净了,但桑葚说调理上,他不擅长。 蓝天勤看着魏老爷子激动上前:“魏神医,请您替我爷爷看看吧。” 魏老爷子瞅了眼鼻青脸肿的蓝天勤,一脸嫌弃:“艾玛,丑死老子了,去去去,一边去。” 桑叶一把夺过魏老爷子手里的饭盒,瞪着他:“老蓝是我小弟,长得老好看了,我奶都夸呢,你竟然说丑,你是不是瞎。” 口粮被夺,魏老爷子急得很:“哎哟,你个小兔崽子,快还给老子,你奶那俩昭子纯属摆设,能看得出个屁,老子说他丑,他就丑,臭丫头,赶紧还回来,要不然揍你啊。” 王新凤撇了魏老爷子一眼,老太太记仇。 桑叶龇着小白牙哼道:“不给,想吃就给我蓝爷爷看诊,要不然三天不给你饭吃,把你绑柱子上,看着我们吃,我奶做的饭可好吃了。” 魏老爷子气得跳脚:“你个臭丫头,姓桑的都不是好东西,老子就不看,赶紧还回来,老子下药了啊。” 桑叶邪恶一笑:“你敢下药试试,哥,收拾他。” 桑葚幽幽的看着魏老爷子:“你待会给蓝爷爷把把脉,开些调理身体的药,我去给你买烧鸡。” 魏老爷子梗着脖子:“我不……哎哎哎,干啥,干啥……” 桑大壮跟拎小鸡仔似得,拎住魏老爷子后衣领,把人给拎了起来。 “我们先进去吧,老头需要洗洗。” 老头不乐意,他不想洗:“我不洗,放开老子,桑大壮,你个瘪犊子玩意,你放开老子,你信不信老子下药弄死你,你个倒霉玩意,赶紧放开老子。” 桑大壮充耳不闻老爷子的叫嚣,拎着人回家。 榆枝道:“爷爷,莫爷爷,蓝老,这会天气好,您们和大家在这里坐着唠唠吧,我们回去准备晚饭,大家中午都没吃,晚上就吃早一些。” (本章完) 157万演悔,出狱 “行,”莫老爷子率先点头,一群老头老太太凑一起也有意思,他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 蓝老爷子也不会拒绝,平时他都是一个人在家,也没个闲聊的人,感觉都快待废了。 桑老爷子还想显摆今天自家三个孙辈的丰功伟绩呢,也乐意留下。 其他老头老太太自然更高兴,平时可没机会和这些老前辈闲聊。 看大家都乐呵,榆枝就让桑葚桑叶蓝天勤和莫优男跟着回家拿些茶水点心出来给大家伙打牙祭。 回去的路上,桑叶搂着蓝天勤的脖子道:“老蓝别担心,小老头就是嘴硬,肯定会给蓝爷爷开药的,没问题。” 蓝天勤自然知道不会有问题,心里很是高兴:“嗯,我知道的,谢谢叶子,谢谢小葚。” 桑叶拍着蓝天勤的胸口豪气道:“谢啥,你是我小弟,叶子姐说了要罩着你的。” 蓝天勤咧嘴笑了。 莫优男看着三个小豆丁,实在融入不进去,主要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怎么说她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要脸。 索性凑到榆枝身边:“你家这位置挺好。”她也是实在不知道聊什么,尬聊。 榆枝笑笑:“嗯,位置挺好的,离学校近,而且胡同里住的都是些老前辈,他们人很好,很热情,和他们住在一起很舒心。” 莫优男干笑了两声:“那个,那个男的,有点眼熟。” 榆枝愣了愣才明白她说的男的是谁:“那个是万战平老爷子的孙子,平时很少过来,今天也是巧了。” 万战平莫优男还是知道的,万战平的家人,个个籍籍无名,实在算不得青年才俊,在圈子里,很少有人提起。 不过最近因为万家有个孙子和孟家孙女联姻,他们多多少少关注了些,知道有那么个人。 大家私底下还讨论过,说万家攀上了孟家,会如何如何。 结果,不到一周,这事就黄了,感觉还挺搞笑。 “他啊,我知道,听说孟家那个未婚妻一出事,他就跑了,真没种。刚刚我瞧着吧,也没用得很,一脸捧高踩低的狗腿嘴脸,骨气都没了。万家人,好像都不咋样,可惜了万老爷子的荣光,后继无人。” 榆枝笑笑,不好回应:“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吧。对了,莫爷爷平时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的?” 莫优男是个直率的,心大的,很自然的就被带偏了话题。 “没有,我太爷爷牙口好,身体好,啥都能吃,啥都喜欢吃,伱随便做就是。” 榆枝笑着点头:“你呢,可有喜欢的,难得来一趟,也做些你喜欢的。” “我啊?”莫优男还有些受宠若惊:“我没有特别爱好,不过我喜欢重口的。” “行,我会些川蜀菜系,到时候给你做两道。” “那可好。” 王新凤看她一眼:“好是好,我们家可不让人吃白食,待会跟着帮忙。” 莫优男拍着胸口点头:“没问题。” 老太太很满意莫优男的上道,没有像那些世家公子小姐,眼高于顶,自以为是,还好吃懒做。 回到家,洗漱间里,是魏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吼骂。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搭理,去了后院。 厨房里还有不少糕点,榆枝都装上了,让桑葚桑叶蓝天勤三人送出去,顺便去菜市场买些肉食回来。 蔬菜地里有,就用家里的。 莫优男就留在家里给王新凤打下手,把家里有的食材收拾出来。 没多久,莫老爷子和蓝老爷子让人买的东西就送来了。 莫老爷子买的多是粮食,精米白面,加起来怕是有一百斤。 老太太喜得牙不见眼的,对莫老爷子很满意。 蓝老爷子买了不少熟食,还买了些营养品,也都是些不错的东西。 桑大壮把魏老爷子洗刷干净后,就给扔外面和老爷子老太太们作伴了,他进灶房帮忙。 魏老爷子骂骂咧咧的跑桑老爷子跟前,数落了桑大壮一大堆。 桑老爷子还挺喜欢听的,自家孙子的前二十多年,他一天也没参与过,能从旁听到些也挺高兴。 桑老爷子也感叹啊,缘分这东西真是妙,当初他无意间救了魏老爷子一命,多年后,魏老爷子算是替他守护住了家。 知道孙媳妇这些年一直都是魏老爷子在帮着调理身体,他就明白了其中因果,不得不说,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很奇妙。 下午四点多,王新凤就喊开饭了。 老桑家的这顿早晚饭,注定很热闹。 除了莫老爷子,蓝老爷子,还把楚贞英夫妻,万老爷子,柳老爷子几个平时相处得比较多的老人叫来一起。 几个老爷子凑一起,喝着小酒,侃着大山,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莫老爷子和蓝老爷子是被自家警卫员强行带走的,都喝高了,有些不知道东南西北。 老哥几个,肩搂着肩,说要去上战场,吆喝声,整个胡同都能听见。 其他老人也都被一一送回了家。 魏老爷子之后会在老桑家住下,老爷子没有后,没有亲戚朋友,桑葚是他徒弟,得给他养老送终的。 老桑家又多了一口人,除了王新凤心疼粮食,每次做饭都会骂上好一会,其他都很和谐。 另一边的万演,就没这么和谐了。 饶是他脸皮再厚,再能装得若无其事,黄角树下发生的一切,他都无法做到一笑置之。 他不但得罪了桑家人,还得罪了魏神医,不论他们谁放出一句话,他以后在帝都的日子,怕是都会难过。 即便不放话,即便不搭理他,他想攀上他们的心思,也成不了。 万演有些着急,更多的是恼怒。 怒万战平,他和桑家的关系明明那样好,当时却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说,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亏得自己鞍前马后的尽孝,结果老东西六亲不认。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万演再怒都于事无补,只想快点找到弥补的法子。 只是法子还没想出来,孟家人就先找上门了。 大牢门口,胡晓琴抬手遮住映射眼帘的强光,两个多月,好似两个世纪一样漫长难熬。 终于,她出来了。 段国奎一脸灿烂迎上来:“晓琴,快,这边,咱们先去住处,好好洗漱一番,我再带你去吃顿好的补补,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胡晓琴长得不漂亮,只能说不丑。 规规矩矩的五官,皮肤有些黄,在牢里吃了不少苦,身形很瘦弱。 曾经她是个不谙世事,一心攀高枝的村姑,眼睛里总有一股狡黠的小算计。 如清粥小菜一般,久食大肉的人,偶尔会喜欢吃上两口,她就是这么被段国奎看上的。 如今经历过这一切,眼神不再明亮,多了些世俗的沧桑,也多了些看淡一切的漠然,更多的是,穿透人心的精明。 因为这双好似多了不少故事的眼睛,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变得生动了许多。 即便憔悴,也不显丑态,反而多了一份我见犹怜的柔弱,独有韵味。 胡晓琴看向曾经让她觉得高不可攀,心神向往的男人,如今他的嘴脸,怎么看怎么丑陋低贱,满心的爱慕,都成了嘲讽和厌恶。 男人真是天生犯贱,以前她满心满眼都是他时,他对她爱答不理,现在她淡漠疏离,他却是小意讨好。 真讽刺,自己以前怎么就能瞎成那样呢。 “好啊,谢谢段同志。”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一句。 段国奎神情不满:“晓琴,你怎么能和我这么生疏呢,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你怨我是应该的,但是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榆梦那个贱人算计我,一心想要我死。我要是不把自己摘出来,我们两个都会被她算计进去,那时候谁还能救我们?” “所以,我只能让你先吃些苦头,留在外面周旋。等外面的事情一了,我就马不停蹄的想办法将你弄出来了。” “晓琴,你一直都是懂我的,能明白我的苦心对不对?” 胡晓琴轻轻勾了一下嘴角,双手覆在还没凸起的肚子上,淡声道:“我懂,只是,我也想通了,我们毕竟无名无实,还是保持些关系为好,要不然哪天又来个谁栽赃陷害,把我送进去,我怕是就没办法活着出来了。” “我倒是没关系,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太无辜。我一条烂命无所谓的,这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不想他有事,我希望他能平安降生,健康长大。” 说起孩子,段国奎的神情越发柔和,小心翼翼的覆上胡晓琴的肚子,满心愉悦:“不会的,再不会了,我一定会护好你们母子的,再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晓琴你信我。”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把一切处理好了我们就结婚,我肯定不会让孩子成为父不详的野孩子。” “只是,你也知道,家里有老娘,有个半大孩子,那孩子被他奶奶教坏了,一点不服管教,我也是拿他没办法。” “所以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等孩子稳定了,我把家里人的工作做通了,再接你回去结婚,你看怎么样?” 胡晓琴温温柔柔的笑着:“我信段同志,都听段同志的,我不求其他,只希望孩子一切都好。段同志疼惜孩子,我也就满足了。” 段国奎大喜:“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这孩子是我千辛万苦盼来的,我肯定会疼爱他的。走吧,先回家,吃过饭我们去一趟医院,你在里面没养好,身子太弱,别伤着孩子才好。” 胡晓琴点头,垂下的眸子里尽是嘲讽。 不过是再确认一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种而已,查吧,尽管查。 (本章完) 158新同学 新的一周,榆枝回学校上学了。 一早,老爷子亲自送榆枝去校门口,等着夏小月将人接走,才回去黄角树下坐着唠嗑。 眼神时不时的瞅着校门口,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他赶不及时。 这可是儿媳妇交给他的任务,老爷子做得很小心谨慎。 魏老爷子不乐意坐石凳,让桑大壮给他弄了个摇椅放在黄角树下。 老爷子小小一团,窝在摇椅里,离得远了都看不见那里有一个人。 一边摇晃,一边抱着卤猪蹄啃。 看了眼桑老爷子,满眼嫌弃。 老桑家的人啊,,说得好听是铁汉柔情,重情重义。 说得难听点就是儿女情长。 不管是老爷子,还是桑铁元,亦或者是桑大壮,一辈子都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要死要活的,看得他牙疼。 可不是如此,当初桑老爷子媳妇去世,老爷子丢了半条命。 当年王新凤出事,桑老爹丢了半条命。 这些年,桑大壮因为榆枝,也是要死要活的。 老桑家的男人啊,都是情种。 “我说老土匪啊,放心好了,那丫头命硬,死不了的,这都多少年了,要死早死了。” 桑老爷子气得眼珠子一瞪:“你个老不死的,说的什么屁话,不会说话就闭嘴,要不然老子让你三天没肉吃。” 魏老爷子不以为意:“我徒弟孝顺的,轮得到你个老土匪同意不同意,伱可拉倒吧,自己啥地位,没点数吗。” 桑老爷子一噎,因为吃得多,他在家里毫无地位可言。 可是凭什么,自己好歹还有工资上交,老庸医纯粹是吃白饭的,自己的地位怎么着都得比他高才是。 瞅着王新凤出来,老爷子忙喊:“儿媳妇,这么个东西,不挣钱,还吃肉,饭吃得也不少,不公平。” 王新凤一听,就觉得是这么回事,眼神不善的瞪着魏老爷子。 魏老爷子急了:“谁说老子没挣钱?老子救了命,家里那丫头,不是老子,她能活到现在?”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王新凤就炸。 “你个老不死的还好意思说,这都多少年了,天天给我枝枝喝苦药,喝了屁用没有,你还好意思说靠你,靠你就得遭这么大的罪。” “没用的废物点心,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还拐老娘孙子,让你做点事,啥也不是。” “你还给老娘吃肉,吃肘子,你信不信老娘让你吃屎都没口多的。” 桑老爷子畅快了:“就是,没用的庸医,儿媳妇,这个老东西明明能挣钱,偏偏要偷奸耍滑,好吃懒做,咱不能惯他。” 王新凤很认同,不是说这老东西是个什么狗屁神医吗,那肯定能挣钱。 “你,给老娘出去看病挣钱,一个月挣不回来……”多少? 王新凤看向桑老爷子,什么数合适? “三百。” “对,三百,一个月挣不回来三百,老娘就扒了你的皮卖肉,东拼西凑也得给老娘凑够三百块,要不然饿死你个老瘪犊子。” 魏老爷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我不,老子是神医,老子想看就看,想不看就不看,你休想使唤老子。” 王新凤阴测测的瞅着他:“你确定?” 魏老爷子吞吞口水,心里直打鼓,不太确定。 王新凤哼了声:“这事没得商量,先去给老娘挣十块钱回来,挣不到,今天就别吃了。”老太太留下话,大步往市场里去。 魏老爷子怒视桑老爷子:“老土匪,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桑老爷子胜了一局,心情好得很,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晃着脑袋,不搭理魏老爷子的叫嚣。 魏老爷子没办法,只能挣钱。 环视了一圈,气呼呼的大喊:“谁要老子给他看病,三千块钱不二价。”一个月三百,先挣十个月的,魏老爷子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 桑老爷子嗤了一声,天真,以他儿媳妇的性子,挣得少,狗命不保,挣得多,那是天经地义。 今天挣的,只能算今天的,想一下子买十个月,痴人说梦。 榆枝进了学校后,往教室去的路上,听夏小月说这段时间学校里发生的事,以及教授的课程。 夏小月一如既往的话痨,榆枝听着不烦就是了。 “对了,今天咱们班上要来一个新同学,插班生。” 榆枝眨了眨眼:“哪来的?” 夏小月一脸神秘:“听说是上面用权势安插进来的,姓孟,孟家人,你说,是不是戴丽,哦,就是之前那个孟文君一家的?” “你和孟文君不对付,他会不会是故意来找你茬的?” “不过别担心,我肯定会保护你的,反正你平时也不在学校,离家又近,我时刻陪着你,不落单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榆枝笑着点点头,心里对这个孟家人有不少猜测。 原以为又是一场麻烦事,不过,好像他们都想错了。 确实是孟家人,孟文言。 一个孱弱,皮肤带着病态白的青年。 性子很温和,逢人三分笑。 自我介绍时,毫不避讳的表明身份,他是孟文君的亲哥哥。 他说,他知道妹妹的事情后,也很愧疚,不过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平时和妹妹交流不多,要是早知道这些事的存在,一定会阻止的。 来他们班上做插班生,一是喜欢学管理,又想要上大学,就来了。 二是因为妹妹的事,给大家带来不少麻烦和不好的影响,想弥补一二。 说往后有什么事,他能帮的,都会尽量去做。 青年言辞恳切,真情实感,获得了班上很多好感。 都在感叹,一个爹妈生的,差别怎么会这么大。 孟文君在班上的时候,可是随时随地都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从未这么和颜悦色过。 夏小月对孟文言的感观也很好:“听说孟家很有权势,这么有权势家培养出来的少爷,竟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可真是难得。” 榆枝笑笑没有评价,虽然不能否定歹竹出好笋的可能,但孟家人,她实在好感不起来。 即便眼前这人温和无害,平易近人,她还是觉得不得劲,下意识就要阴谋论。 算了,只要不招惹到她面前来,她也能相处得很愉快。 榆枝刚想着不招惹到跟前来,人就到了跟前。 孟文言温和道:“榆同学好,听说妹妹和榆同学之间有误会,因为家妹被家里人宠得性子有些跋扈,行事乖张,给同学带来了不少麻烦,让榆同学受了不少委屈,我在这里,替妹妹,郑重的给同学道声歉。” “不求榆同学原谅,只希望榆同学不要过于介怀,从而伤了自己,往后榆同学有需要,我会尽力而为,也算是替妹妹对榆同学做出的补偿。” 榆枝看着礼数周全,态度温和的青年,微微拧眉。 这可不是孟家人该有的姿态。 她见过的所有孟家人,要么如孟文君这般嚣张跋扈,要么如挑战赛那天的孟文超,孟文昌,阴沉多算计。 亦或者如孟添寿,万年老狐狸,即便会变脸,身上的气势也总是带着煞气的。 眼前的孟家人,从里到外的温和无害,平易近人,礼貌真诚。 如果他不是孟家人,榆枝还会觉得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青年。 可以孟家人为前提,他的一切行为,看起来都很违和。 敛了心神,轻声道:“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也不用再提,大家都是同学,没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 “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你是什么地方不适?你也知道,魏神医在我家,同学一场的份上,说不定,能请他帮你看一看,你也能免受病痛折磨。” 魏松华在桑家的事,当天就已经传遍了帝都圈。 那些一直在找魏松华的人,已经开始计划如何上门求诊了。 身体从小就不好的孟文言,这些年也一直在找魏松华,魏松华的所有消息,他都是第一时间收集到手的,自然知道在桑家。 同时也在想着如何求诊,才能成功,毕竟,孟家和桑家,连表面那点和谐都快撕破了,所以,他很忐忑,一直不敢随意上门。 只是,桑家孙媳妇真这么大度,不计前嫌,替他引荐? 不管是不是,孟文言都表现出了惊喜:“真的可以吗?我本来想等过几天上门拜访,恳请魏神医出诊的,只是榆同学也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好似并不怎么友好,所以一直在迟疑。” “要是榆同学愿意帮忙,自是再好不过,不管成不成,这份恩情我都将记下。” “我的身体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心脏不太好,许多医生都束手无策。” “魏神医要是愿意替我看一看,我感激不尽,能不能救治倒是不强求,生死有命吧。我确实想活,但也明白,有些事强求不来,只是想着,尽量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这样即便死,也能无憾。” 少年人,满身酸楚,道尽了一个身残志坚之人的卑微祈愿。 娘胎里开始,就弱不禁风,受尽苦楚,让不少人心生同情。 泪点低的女同学,竟然还偷偷抹起了眼泪。 深有同感的替孟文言感到难过。 榆枝却听得脸色煞白。 是他,是那个要换她心脏的孟家嫡系。 当初被弄进黑诊所,挖心的手术台上只有榆枝一人,昏昏沉沉间,听那些人谈话才知道一些事情。 后来被桑大壮救出来,一心找榆梦报仇,也没有刻意去打听她觉得不过是个陌生病患的人,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是谁需要她的心脏。 (本章完) 159大单生意 但想来,心脏不好的人不会很多,孟家应该有且只有一个,就是眼前的人。 榆枝不确定上一世换心,他本人是否知道心脏来源,是否参与黑市买卖。 这一世,他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圈里,是巧合,还是谋算? “榆枝,你怎么了?”夏小月看榆枝变脸,紧张得不行。上学第一天,就又出事,她怕是会被老桑家的人用眼刀子扎死。 榆枝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累,坐一会就好。” “那行,我们去位置上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榆枝点头,看向孟文言:“我会回去问问魏神医的,孟同学要放宽心,身体才能好得快。” 孟文言笑着点头:“多谢了。” 这一天上课,榆枝都心不在焉。 当年躺在黑诊所的手术台上,有意识,但身体不能动,不能说话,能清晰的感受到恐惧,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看到孟文言,她就想到当初的恐惧,无法静心。 其实,他们的心脏是否匹配,榆枝不知道,毕竟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换心难如登天。 下午,榆枝请假了。 榆枝不去上学,老太太是最高兴的,免得她在家提心吊胆。 只是榆枝突然不去上学,她同样担心。 再三确认榆枝没事,才放心。 婆媳俩就在家里做衣服,楚贞英拿着一份单子,欢欢喜喜的过来。 “大妹子,侄媳妇,老婆子又得麻烦你们了。” 一看就是生意上门,老太太高兴得牙不见眼的。 要说楚老太太的第一单生意,人情成分更多。 那么这一单回头生意,就是卖家的能力成分更多了。 所以王新凤成就感很足,十分开怀。 “麻烦啥,咱们姐妹俩不说这么客套的话,有啥需要尽管说。” 楚老太太也高兴:“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这不,前段时间伱们婆媳俩做的衣服,我家孙女和儿媳妇都穿了,打电话回来说,很喜欢。” “最近天热,衣服穿的次数也多了,瞧见的人更是多,大家都夸好看呢。” “家里孩子都高兴得不行,所以又问我还能不能做。” “我说能啊,咋不能,这不,那边就把尺码给寄了过来,还有各自的喜好。” “里边有我家孩子的,也有其他人的,你们给看看,能不能做,不能做也没事,我去回了就行。” “还有这,他们怕你们不方便,连定金也给寄过来了,你们瞅瞅,能不能做。” 榆枝接过尺码单看,足足三页纸,第一张是关家人的,后面两张都是关家帮忙拉来的生意。 细数之下,一共要做十五件衣裙,五套男装,还有两件旗袍,这一单下来,怕是能挣上万块。 榆枝还挺高兴。 “能做的,就是时间要得久,那边能等吗?” 楚老太太笑道:“能做就行,不着急穿,夏天才刚刚开始呢,秋天前穿上都行。” 榆枝笑道:“那倒不至于那么久,半个月就好,主要是旗袍可能会花些时间。我们其他衣服少做些,抓紧时间做这些,半个月左右能好。” “那可好了,我回头就回电话去,他们指定高兴。衣服不着急,你慢慢做,那些人都是讲究的,很注重细节。这些定金你都收好,衣服做出来后,你给定个价,到时候我让他们打钱。” “都是不差钱的,你不用讲情面,该多少就多少,你要是收得便宜了,人家还说是不是你这东西不行呢。” 榆枝笑着说好。 楚老太太走后,榆枝告诉王新凤大概能挣多少,老太太惊得脸都红了,恨不得不眠不休,三天就给做出来。 “乖乖,这样太好挣了吧。” 榆枝道:“这可不好挣,我妈每天埋头踩缝纫机,坐得浑身都疼,眼睛都盯花了,指甲都快掐断了,哪就好挣了。” 王新凤嗔了榆枝一眼:“那算啥,这可比挑大粪轻松多了。有钱挣妈一点也不觉得苦,高兴得很呢。” “今天还早,要不咱们买布去,早点买回来,早点完事。” 老太太是真着急。 榆枝也不拖拉,点头应下。 男人孩子都不在家,婆媳俩就把老爷子拉上了,魏老爷子也是个闲不住的,跟着一起。 包灿作为同行的唯一壮劳力,拎东西的活非他莫属。 榆枝有段时间没来商场了,里面上了不少新货。 今天买的布料多,没工夫闲逛,还是直奔布料区。 布料也上了不少新,看得榆枝每种都想买。 王新凤大手一挥,豪气得很:“买,都买,咱们之前挣了一千呢,足够,而且你爷爷你爸爸的存款工资不少,咱随便花,不用省。” 对儿媳妇,老太太真是大方得没边了。 对其他人,老太太抠搜得多喝一口水都是罪过。 榆枝笑着说好,开始大买特买。 包灿的任务是保护桑老爷子,对这些没兴趣。 桑老爷子第一次和小辈来买东西,以前啥也不讲究的老爷子,也开始图好看了。 拿了块黑不溜秋的粗麻布往身上比划:“孙媳妇,你看看,爷爷穿这个好看不?” “好看个屁,”魏老爷子头发丝上都是嫌弃:“老土匪那双昭子干脆抠了算了,什么眼神啊,瞧瞧老子选的,丫头,你说,老子穿这个是不是好看?” 魏老爷子瘦瘦小小的,像只小老鼠,选了个大红绸布,榆枝抿着唇,不好评价。 王新凤毫无压力的喷:“我呸,老不要脸的,都快老成腊肉了,还喜欢穿红戴绿,你怎么不选块大花布?” 魏老爷子气得老脸通红:“你个老娘们,比老土匪的眼睛都瞎,老子哪里老了?老子玉树临风,穿花布也能穿出俊俏来。” 王新凤嗤道:“你赶紧撒泡尿照照,别丢人现眼了,老娘多看你一眼都要折寿。” 魏老爷子气狠了:“老子不管,老子就要穿这个,丫头,你说,你给不给老子做?” 榆枝扶额:“做,都做,老爷子,爷爷,您们喜欢什么尽管选,我都能做。” 魏老爷子高兴了,欢欢喜喜的去选布了,专挑大红大绿的。 桑老爷子不满魏老爷子抢他表现机会,生怕选布也落后了,忙跟着选。 可老爷子不管怎么选,都是些黑漆漆的大粗布。 俩老爷子较着劲,榆枝也不管他们,和王新凤继续挑。 包灿面无表情的看着四人忙活。 自从桑老爷子认亲,枯燥乏味的生活有了很大改变。 但是老爷子这见谁怼谁,还总爱和人攀比炫耀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他有时候看得实在眼睛疼。 榆枝选了几款较为昂贵的丝绸做旗袍,这种料子,商场里卖得少,榆枝包圆了,率先付了款,免得被别人看上,又是一番纠缠。 用一块棉布包好,交给包灿:“包叔,麻烦您先给看着点,这料子小气,磕碰不得,我怕弄脏了,到时候不好找。” “放心交给我就是。” 包灿接手里,他不懂这东西好坏,但是贵是真贵,付钱的时候,他看见了,几大百,啧,这玩意也没镶金啊。 抱手里的时候,还觉得压力大,比抱了块金子还小心。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爆喝,吓得包灿差点把布摔了。 扭头看过去,竟是自家小女儿,眉头微拧,换上生人勿进的冷脸。 榆枝也扭头看了过去,一个个子和她相差无几,皮肤略黑,赶时髦,烫了爆炸头,穿了一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透着股怪异的小洋装女人,气势汹汹的跑过来。 二话不说,带着狠劲一把将榆枝推开,怒视包灿质问:“她是谁?” 包有莉是包灿最小的闺女,二十有六,已经嫁人。 不过,被包母养得娇蛮任性,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是。 打着包灿的旗号,整天上蹿下跳。 平时还目中无人,对婆家人不恭不敬,对丈夫也是羞辱厌弃。 没有生产,嫁人跟没嫁人一样,时常住在娘家,和两个嫂子天天干仗。 两个哥哥,大哥包有为,骄傲自大,一心想着如何独霸家产。 二哥包有用,奸懒馋滑,好吃懒做,靠着包灿每个月给的那点费用,过着老太爷的日子,不思进取。 两人的媳妇都是精于算计,小肚鸡肠的人。 包母偏心小女儿,磋磨儿媳妇,一个家闹得乌烟瘴气。 所以,包灿很讨厌回家,他很喜欢桑家的温馨和谐。 包有莉出手很突然,榆枝和包灿都没有预料到,以至于榆枝被推了个正着。 包灿大惊,他可知道这位跟瓷娃娃似得,要是摔坏了,他整个老包家打包赔都赔不起。 刚要伸手拉,就被包有莉挡住了去路,手上的布料也限制了他的动作,眼睁睁看着榆枝往地下摔。 好在榆枝运气好,摔在了一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货物上,不痛不痒的,就是吓了一跳。 包有莉不满,扭头就要扇榆枝巴掌。 “不要脸的小贱人,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我不撕烂你这张狐媚子脸。” 王新凤一阵风似得跑过来,抓住包有莉的爆炸头就是两巴掌:“你个贱皮子算什么东西,老娘的儿媳妇也是你能欺负的,瞎了你的狗眼。” 啪啪两巴掌之后,王新凤扬手一甩,包有莉就摔出去两米远,趴地上半天起不来。 和包有莉一起的男女赶忙上去扶。 因着包灿的身份,大家都捧着包有莉,包有莉很喜欢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所以时常借着包灿的名义,带着一帮子不学无术的男女招摇过市。 包灿冷着脸,心底已经怒气滔天。 王新凤回头扶榆枝:“枝枝,咋样,有没有伤着?” 榆枝摇头:“妈别担心,我没事。” 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听了动静,也赶忙过来。 “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 (本章完) 160包灿的绿帽 包灿歉意道:“抱歉桑老,抱歉王同志,侄媳妇,是我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使得小女恣意妄为,差点伤了侄媳妇。” “回头我会好好管教,带着她亲自上门致歉的。” 几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是包灿的闺女。 两人长得不像就算了,这性子,也是天差地别。 虽然包灿跟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但因着家里人的品性,包灿从未带家人见过桑老爷子。 只有包母为了能让老爷子劝包灿投奔更好的前途,偷偷来找过老爷子。 所以桑老爷子不认得包家其他人。 突然这么一看,就无法理解。 包灿不说是个盖世英雄,也总归是个有为之士,怎么都不应该教出这么让人一言难尽的子孙才是。 “我说包小子,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孩子,咋就,咋就……”桑老爷子视线落在包有莉身上,实在找不到什么贴切的话来形容她的离经叛道之貌,也怕说出点什么过重的话,伤了包灿幼小的心灵。 让一个直肠子的老爷子都委婉了,可见这人,是真的很让人一言难尽。 包灿抿着唇,他无法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浑浑噩噩这么多年,等他意识到该教育孩子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有责任,却不知道该怎么负担起这份责任,所以一度很颓丧无力。 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抱歉。” 桑老爷子看着包灿颓丧无奈的神情,也是叹气。 难怪这么些年,他宁愿守着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也不愿意回家,更不愿意往上爬。 算了,算了:“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道歉就不用了,能教就多教教吧。”好像也还没到破罐子破摔的年龄。 包灿点头,也只是敷衍,他是真的有心无力,或许,更多是逃避的心态。 那边,包有莉终于缓过了劲,被小狗腿们七手八脚搀扶起来后,又怒气冲冲的跑过来。 她不认识桑老爷子,也没把这么个糟老头子放在眼里。 还觉得老头子长得埋汰,碍了她的眼,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看得包灿真想一巴掌把不孝女拍回娘胎。 包有莉不觉,还在自我意识里高傲,视线从榆枝脸上,转移到了王新凤脸上。 冷笑道:“原来是她啊,小贱人是伱们的野种吧?爸,你可真行,你对得起妈吗?这老女人又丑又粗,你宁愿要这么个货色,也不愿意回家,你到底什么眼神?” “生个小野种倒是有几分颜色,”看着榆枝的长相,包有莉嫉妒得发狂,凭什么自己就长得跟灾难现场似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爸,我不管你什么心思,你跟我妈是合法夫妻,你得对我妈负责,今天这事没完,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包有莉被王新凤两巴掌,扇得鼻青脸肿,配上算计和狰狞,跟讨债的恶鬼似得。 知道自己不是王新凤的对手,不敢再动手。 只能自以为是的拿捏着包灿的把柄威胁,满眼得意。 身后的小狗腿好像比她有眼色,眼前的状况,一看就不是包有莉说的那样。 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因为包灿,才奉承包有莉的,包灿在这里,他们半点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缩在一旁当鹌鹑。 王新凤忍了又忍,阴着脸看向包灿:“老包啊,老娘可是给你面子才没动手的,依着老娘的脾气,她这张臭嘴是不能留的。” 包灿的怒气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教养促使他隐忍了下来,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闹,有失颜面。 而且他算是在工作中,一切以桑老爷子为重。 “抱歉,王同志,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包有莉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到现在也没看清局势。 愤怒的瞪着包灿:“爸,你到底哪边的?你到现在还向着这个老女人,到底谁给谁交代?你是真的有恃无恐是不是?” “我可告诉你,今天这事闹大了,丢脸的不是我。你不是一直想留在姓桑的老东西身边吗?要是他知道你私生活不检点,你说他还留不留你了?” 桑老东西…… “嗤……”魏老爷子没忍住,直接喷笑,小小的身板挂在桑老爷子胳膊上,特别玲珑娇小:“桑老东西,留不留了?” 桑老爷子老脸漆黑,很想把魏老东西甩出去。 包有莉目光不善的落在魏老爷子身上:“你是个什么东西,贼眉鼠眼的老东西,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这里有你插话的份吗?” 魏老爷子一下就怒了:“他娘的,丑娘们又丑又蠢,活着也是占位置,老子直接送你一程。”说着就要摸药丸。 榆枝忙拦住:“老爷子消气,不值当,不值当。”主要是要给包灿面子。 魏老爷子哼了声:“姓包的,你今天要是处理得老子不满意,老子半夜不睡觉都要去给她下药。” 包灿连声跟魏老爷子道歉之后,冰冷的看着包有莉:“趁我还能跟你心平气和说话,你最好闭嘴,赶紧滚回家,我晚些时候会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 包有莉往前看不到包灿的冷脸,和隐藏的危险。 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包灿的拖延政策,他怕了,得意道:“怎么?恼羞成怒了?开始害怕了?爸,别着急啊,你是我爸,怎么着,我都不会害你啊,只要你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到,怎么样?” 王新凤一脸便秘色:“老包,你不行啊,小瘪犊子都骑你脑袋上拉屎了。” 包有莉怒视过去:“老东西闭嘴吧,不要脸的老女人,丑成这样还勾引男人,真恶心。按照古代习俗,你这种货色该被沉塘。” “这时候不缩着脖子老实呆着,还敢跳出来蹦跶,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是不是?” “把我惹急了,连同这个小野种,我一起收拾了。” 榆枝……说实话,要不是怕手疼,她真的想上去扇巴掌,堵住包有莉那张臭嘴。 王新凤拉着脸深呼吸:“我忍,我忍,我他娘的忍个屁,”一巴掌甩过去,甩得包有莉晕头转向。 “老娘给你脸了,一而再的满嘴喷粪。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给老娘扣屎盆子,一口一个野种,你才是野种,又蠢又毒的野杂种。” “说老娘丑,你他娘的丑得白天出门,别人都跟见了鬼似得,老娘能丑得过你。没点逼数的小娼妇,给脸不要脸。” “狗娘养的贱胚子,长得丑,玩得花,又蠢又毒。不孝的狗杂种,连亲爹都敢威胁恐吓勒索,你他娘的都学的什么畜生做派,老娘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个人。” 包有莉被王新凤摁在地上使劲摩擦,嗷嗷惨叫,啪啪啪的巴掌声,配上中气十足的叫骂声,看得人心潮澎湃,无不替包有莉捏把汗,生怕就这么被老太太给抡死了。 包有莉的小狗腿们偷偷瞅了眼包灿,见他只是黑着脸没什么反应,也不敢上去帮忙,就继续在旁边当隐形人。 榆枝还是想着,多多少少要顾忌点包灿的脸面,上前喊:“妈,可以了,仔细您手疼,孩子不听话,包叔自家教就行,您快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顾客和店员不少,瞧着王新凤的战斗力,谁都不敢上前。 听几人零零碎碎的话语,猜测应该是一家人,大家就更不好上前了。 王新凤狠狠的抡了几巴掌,解气了才松手,淬了一口起身,冷冷的看着包灿:“没用的废物,你不会教,老娘帮你,不用谢。” 包灿还是谢了:“多谢王同志。” 王新凤冷嗤一声:“她要再敢喷粪,就不是几巴掌的事了,你要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好好教。” 包灿应是,心累也气愤,他这个女儿,真的无可救药了。 跋扈点,或许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她蠢啊,是真蠢,为了自己那点昭然若揭的小心思,完全不顾眼前。 明晃晃的不对劲,她也装作看不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对待。 瞧着她那副满脸愚蠢算计的模样,他真是无语极了。 没再搭理地上的包有莉,对桑老爷子道:“桑老,我先送您回去,再跟您请半天假。” 桑老爷子扫了眼地上缩成一团的包有莉,说不上什么心情,就是替包灿不值吧:“不用着急回来,把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再回来不迟。” 包灿抿着唇,点了点头。 榆枝视线落在包有莉身上,问包灿:“令爱长得像婶子吗?” 包灿愣了一瞬:“不像。” 确实不像,包母皮肤白,长得虽然算不上好看,但因为白,并不丑。 可包有莉以及她两个哥哥,都又黑又丑。 如果不是兄妹三个长得很相似,包灿甚至都以为包母出墙了,毕竟不可能三个孩子都是出墙得来的吧,自己总要占一个才合理啊。 榆枝哦了一声:“也不像包叔。” 趴地上装死的包有莉身形猛的僵了一下,视线没从她身上收回来的榆枝看得分明,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不会这么巧吧? 尴尬的看向包灿:“包叔,你说,有没有可能……” 后面的话,榆枝没说出口,因为那样的话,包灿也太惨了。 可包灿和她想到了一处。 以前没人提,他就没往这方面想,也懒得深想。 可一旦有人提,他心底那个早就埋下的怀疑种子瞬间就发芽了。 当初老大包有为,两岁左右,五官很明显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孩子谁也不像。 不过没多想,不像父母的孩子很多。 (本章完) 161包家后续 老二包有用一两岁的时候,和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他觉得有些奇怪,竟然两个孩子都不像他们夫妻。 老三包有莉后来和两个哥哥也长得很像。 他就已经习惯了,没有太过在意,遗传这个事,真不好说。 如今被榆枝无心一提,所有念头,全都浮现了出来。 包灿不黑,只是常年执行任务,被晒成了古铜色,没晒太阳的地方还是很白。 他算不上俊俏,可五官很端正,有股不怒自威的刚硬气质在。 双眼皮,高鼻梁,嘴唇稍厚,五官很立体。 包母五官圆润,圆脸,脸盘子很大,也是双眼皮,五官很精小,看起来不怎么和谐,却也不丑。 三兄妹除了黑以外,五官扁平,方脸,单眼皮,塌鼻梁,嘴唇很薄。 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长相。 打扮得朴素点,还能勉强入眼。 可如同包有莉这种十分夸张的扮相,为她的丑陋,增彩不少,让人看一眼,就有种减寿十年的感觉。 对此,不知道包灿是否看习惯了,其他人反正是习惯不了的。 包灿这会心思全在绿不绿上,其他美丑根本不关心,心口咚咚狂跳,被自己忽视了几十年的真相,呼之欲出。 即便三兄妹不像父母,也不应该一点父母的特点都没遗传到才是。 越想意识越清晰,包灿的脸不黑了,反而绿得发光。 魏老爷子幸灾乐祸的凑过来:“哟哟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竟然是个这么大度的人。” 包灿不想说话了:“桑老,我先送您回去。” 桑老爷子也知道他忙着处理家务事,也心疼这个当做小辈看待的小警卫,没耽误时间,干脆点头:“嗯,走吧。” 王新凤也没多纠缠收拾人,她倒是不同情包灿,只是嫌弃,一个大男人,是不是自己的种都不知道,只能说他蠢。 快速结账,拿着东西,带上榆枝走了。 榆枝其实还有点愧疚,她就是好奇了那么一两句,没想到真扯出一个惊天大瓜,希望包灿不会被打击狠了。 魏老爷子纯粹是看戏的,觉得这事越离谱越有意思。 一行人一走,小狗腿们才纷纷上前搀扶包有莉。 “有莉,你爸好像很生气。” 包有莉又痛又恨,满心不甘:“他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送我回家。”她得回去跟亲娘和两个哥哥好好商量商量,今天这事,肯定要拿捏住,让老头子把钱都交出来。 想到钱,包有莉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暗怒包灿抠搜,平时每个月就给个十来块,够什么用。 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甚至一年到头才给一两次钱,小气吧啦。 这次不让包灿脱一层皮,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平时一家人闹腾得厉害,但在坑包灿这事上,包家除了包灿外的所有人,都出奇的和睦团结,统一战线。 一人迟疑了许久,才试探着开口:“有莉,刚刚旁边那个高壮的老爷子,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桑老,你刚刚,好像当着他的面骂他了,而且……” 而且刚刚那情况,根本就不是包灿搞破鞋应该有的场景,那俩女同志,说不定就是桑家人。 包有莉刚刚,是真的把人得罪死了啊。 这么一想,小狗腿们齐齐生了和包有莉划清界限的心思。 包有莉真的很蠢,还自以为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平时大家希望通过她,和包灿联系,可以得些便利,各种忍让。 结果便利没得到就算了,还要忍受包有莉各种愚蠢的刁难,他们早就烦不胜烦了。 如今包有莉更是愚蠢的得罪了桑家人,他们再留下,那就是自寻死路。 想罢,纷纷找借口离开,独留被打得没了半条命的包有莉在原地跳脚怒骂。 她这会都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什么人,甚至连自己不是包灿的种这事,被暴露出来后,会面对什么后果,都懒得考虑,因为她蠢,蠢得有恃无恐。 很快,商场保安就把她请了出去。 包灿把老爷子送到家,就回去了。 桑家人没有过多过问包灿的家务事。 回家后,桑老爷子和魏老爷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抬杠,日子好不惬意。 王新凤听得烦了,就把俩老爷子打发去灶房,把晚上要吃的东西都收拾出来。 俩老爷子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干活。 而榆枝和王新凤,着手忙碌衣服的事。 “妈,我先把其他衣服的图样画出来,您做着,我再弄旗袍。” “两件旗袍虽然都是平时穿的,不用太隆重,但我想着还是花些心思上去,尽量求精致,把咱们的口碑都打出去。” “所以就没时间弄其他的,妈要多辛苦了。” 王新凤不在意,能赚钱就行,她一点不觉得辛苦:“不辛苦,伱安心做自己的事就行,这些衣服交给妈,保证做得稳稳当当的。” “好。” 榆枝画图样,王新凤整理布料。 一忙活就是一下午。 本以为会花上三五天处理家务事的包灿,结果当晚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他的所有行礼。 老桑家的人也不好问什么情况,都沉默着给他留脸面,他自己主动开口说了。 “三个孩子都不是我的。”包灿一开口,众人就有些麻木,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吧,确认之后,还是有那么点心疼包灿。 这得多大个怨种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三个好大儿,辛辛苦苦养了几十年,全是给别人做嫁衣,这心情,换个承受能力差的,得当场崩溃。 帽子绿得发光,还沉甸甸的。 亏得包灿跟个没事人似得。 榆枝想着,是不是得安慰两句。 包灿又道:“其实我还挺高兴的。” 众人……不会刺激傻了吧? 包灿突然扬起一个轻松的笑,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就连桑老爷子都很少见。 包灿笑道:“曾经,妻子,孩子,都如同套在我身上的枷锁,让我喘不过气。一面自责没教好他们,一面厌烦他们不知满足的索取。” “每次瞧着他们的各种让人愤怒的做派,我都恨不得杀人。可该死的血缘纠绊,总是束缚着,很多时候我都想一死了之,眼不见为净。” 榆枝大惊,没看出来,包灿竟然有抑郁倾向。 其他人大概不太明白什么是抑郁症,但也明白,包灿的状态不对。 桑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包灿的肩膀上,恨铁不成钢道:“你个蠢货,看不惯就往死里揍,你死了有啥用。你死了,你的东西,你的钱,你的一切都是那家子丧良心的,你什么都得不到不说,还得落个懦夫名声。” “别人拿着你的钱,踩着你的脸,逍遥自在快活,还大笑着骂你蠢,说你没用,嫌弃你留的钱少了。”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没用的警卫员,这种窝囊的想法都敢有,丢老子的脸。换老子,老子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什么玩意。” 老爷子一巴掌没省力,拍得包灿龇牙咧嘴,心情却是好的。 “是,以前是挺蠢的,亏得老爷子不嫌弃我,愿意收留我,有老爷子陪着,才能没做傻事。” “以后好了,把那些累赘都甩了,浑身轻松,再不会生出那么愚蠢的想法了。” “没有那些人的牵绊,我觉得整个人轻松自在极了,从未有过的高兴。所以,这事还得谢谢侄媳妇的提醒。” “以前或许闪过怀疑的念头,可被我下意识忽略了,今天要不是侄媳妇提一嘴,我怕是一辈子都会忽视过去。” 榆枝尴尬的笑笑,这份功劳,她是真不想要。 魏老爷子踢了踢包灿的小腿,八卦问:“钱呢,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花了不少钱,不得要回了?” “还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也得要补偿吧?还有那个丑男人是谁,有什么能耐,才能让你家那个老娘们,宁愿要个丑的,也不要你长得还算周正,勉强算是事业有成的男人?” 魏老爷子的问题可谓是句句扎心。 却也是事实,以包有莉的长相来看,不像娘,肯定就像爹。 长成那样的爹,肯定好看不了。 所以啊,是前包母眼瞎,还是那人有独特之处,大家都挺好奇的。 好在包灿放下了,听了这样的问题也不觉得难受。 淡笑道:“我以前觉得亏欠他们,所以才会多番忍让。现在知道自己才是受害者,肯定不会再烂好心。” “奸夫就是我们隔壁邻居,我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唯一值得人看重的,或者就是他的长久陪伴,随喊随到吧。” “前些年,我常年不在家,她想要个知冷知热的人,可以理解。”所以包灿一点不恨前妻,也可以说成是没什么感情,所以就无所谓。 “隔壁房子是我前妻用我的钱给他买的,买了不少时间了。那人跟三个好孩子长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人。或许是怕我看出端倪,那人一向都是躲着我走的。” “左邻右舍倒是都知道,不过因为我不常在家,我前妻又是个能言善道的,大家伙没说她不是,反倒私下里说我不对。” “这次回去,因为留了个心眼,所以把奸夫抓了个现行,还叫来左邻右舍,和那一家子当面对质了清楚。” “并且找来居委会和公安,将这些年的账一一算清楚,又离了婚。” “我所有的钱都要了回来,不够的卖房子抵。前妻和她的奸夫都送进了大牢,三个孩子也断绝了关系。” “所以以后,我了无牵挂,希望众位收留,这是我的工资和积蓄,用作往后的生活花用。” (本章完) 162强悍的孟时春 包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是真准备在老桑家养老了。 明明还在听八卦,转头就扔过来一个担子,老桑家人都还有些无语。 桑叶龇着小牙道:“包爷爷,您还不到五十,比我爷爷都年轻,您就养老了?” 桑老爷子气得又给了包灿一巴掌:“你个没出息的废物点心,老子都没养老,你还想养老,给老子滚出去上班。” “你以前拿那群牲口当借口,老子依着伱。现在累赘也丢了,借口也没了,赶紧给老子干活去。” 包灿无奈道:“桑老,您身边得留人,要不然我不放心。” “滚蛋,谁要你操心了,老子身强体壮,百八十个人不是问题,稀罕你留着碍事。少拿老子当借口,该干嘛干嘛去,休想偷奸耍滑。” “咱们家不养闲人,老子教你几十年,可不是让你混吃等死的。” 桑老爹笑着搂过包灿的肩:“包老弟,老哥哥手里正缺人,就等你呢,这回你可是别想跑,明天就跟哥哥上班去。” 包灿不想去,还想说什么。 榆枝笑着把存折钱票推回去:“包叔叔,您还年轻呢,养老的事不急。而且啊,你还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组建新的家庭。” “说不定还能生个儿子闺女呢,这些钱,您收好,以后给媳妇孩子用。” “我们家,您不嫌弃,就尽管住,要是和爷爷住着不方便,旁边还有空屋子,单独跟您收拾一间也行。” “其他的您不用操心,安心住着就是,您和爷爷真算起来,说是父子也不为过,您就是我们的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包灿偷偷红了眼眶,他父母早死,年纪轻轻就参军,跟在老爷子身边,受老爷子教导。 后来年龄到了,为了走人生应该走的程序,随便找了个人组建家庭。 只是几十年,他也没感受过家庭该有的温暖。 如今,有人告诉他,他有家人了,这如何不感动。 包灿正在感动,王新凤一把拽走了他手里的钱,塞给榆枝:“枝枝啊,亲兄弟明算账,他吃咱家的就得给钱,桑老头,魏老头,桑铁蛋,桑大壮,等两年桑葚桑叶,都得给钱,谁也别想吃白食,知道不,你可不能心软。” “听话,赶紧收起来,以后但凡要在老娘手底下吃饭的人,都必须交钱,没有列外。” 说着还阴测测的瞪着包灿,今天她儿媳妇受欺负的事还没算账呢。 包灿尴尬的把到眼皮子底下的眼泪收了回去,讪笑道:“是,是该收,以后我每月工资都上交,保证不吃白饭。” 榆枝无奈一笑,也明白王新凤的意思,就是怕包灿不自在,收了钱,他能更安心住下。 现在的包灿,看着没什么问题,可他始终是受到了伤害,内心肯定很难过。 一个人的时候,应该会偷偷舔伤口。 这种情况,不能让他一个人居住,一个人待着。 在老桑家,时刻有人陪着,晚上和老爷子住一个屋子,也能分散他注意力,治愈他脆弱的心灵。 “一半就好,包叔叔吃得没有爷爷他们多,不用全交。” 躺了一枪的老爷子幽怨的看了眼孙媳妇,为什么要拉踩他? 旁边桑铁蛋,桑大壮都在,都比他吃得多,再不济还有桑葚桑叶两个小的背锅侠。 为什么逮着他一个老人家欺负? 榆枝摸了摸鼻子,一不小心就说了句实话,就是顺口,没有特指。 包灿笑着说好,这是答应出去上班了。至于再找一个,他是真不想了。 女人,是真和他犯冲。 同样被要求给钱,而现在没钱的桑大壮桑葚桑叶魏老头四人,很懂事的缩小存在感,希望老太太不要记起他们。 尤其是魏老爷子,他今天的十块钱还没挣到手。 胡同里的糟老头子们真是坏得很,明知道他很缺钱,结果一个个的故意不找他看诊。 哼,都是白眼狼,黑心肠。 平时喊得多起劲,什么魏神医,您给我家人看看吧,钱不是问题。 他奶奶的,他屈尊降贵,主动看诊的时候,这些混蛋竟然不需要,你说气人不气人。 “姓魏的,十块钱呢?”老太太拉着脸敲桌子。 咚咚咚的声响,听得魏老爷子恨不得当场去世,他就知道蒙混不过去。 “那,那啥,老子明天给你挣一百。” 王新凤冷笑:“你明天就是挣一万,那也是明天的,老娘要今天的,有还是没有?” 魏老爷子憋屈,使劲抠桌子,还暗戳戳的瞪幸灾乐祸的桑老爷子,就是这个老东西吆喝的。 他说,你们想不想看魏神医吃瘪啊,想看就别找他看诊。 所以,那群老东西谁也不找他了,全都揣着手,准备看他的热闹,良心坏透了。 得,王新凤看懂了:“没有是吧,那今天的饭就别吃了,其他人,开饭。” “哦,开饭了,开饭了。”桑叶蹦跶着,绕着魏老爷子跑了一圈,炫耀之情,十分明显。 魏老爷子气得想给这些人下把毒药。 最终,也没真饿着魏老爷子。 桑葚偷偷给老爷子塞了一个鸡腿,一碗白米饭,和半碗红烧肉。 看老爷子吃得狼吞虎咽,桑葚语重心长的劝道:“以后啊,别总想着偷懒,好好挣钱才有饭吃,知道不,并不是每次我都能给你偷渡的。” 第一次老太太放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要是老爷子以后继续偷懒,老太太可不会心疼你是个老人家,对你宽大处理。 魏老爷子哼了声,扭开头,用后脑勺对着桑葚,他不高兴,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被人逼着赚过钱。 桑葚也没哄着老爷子的小脾气,蹲在旁边道:“咱家的菜,你有空的时候研究研究,那玩意对我妈很有用,你试着提炼一下,看看能不能提炼出里面有用物质,做成药服用。” 老桑家的蔬菜,魏老爷子吃过几顿了,不过他不爱吃蔬菜,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也懒得理会。 听了桑葚的话,眉头微微动了动,没吭声,不过桑葚知道他听进去了。 云关县,一心盼着钱票和证件寄过来的孟时春,完全不知道帝都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心里正盘算回去后如何大杀四方。 结果左等右等,等来了半夜敲门的白朗舞。 如果不是孟时春生来警惕,今天怕是要直接交代在招待所。 被白朗舞和她手下连伤数刀之后,狼狈逃窜进了县城外的大山里。 在大山里窝了三天,几经生死,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突破白家防线,逃走了。 白朗舞气得抓狂,下令封锁所有到帝都的出入口,只要孟时春回不去帝都,她就能想办法弄死她。 而赵强瘦猴李甘三人,也耗费一周,从云关县将第一批货物,带回了帝都。 饭桌上,三人说起孟时春的事。 瘦猴口若悬河:“那娘们是真难对付,我们让手底下的兄弟跟着白家帮忙一起搜山,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大家气得不行。” “那娘们身上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没有医治,没有吃喝,还得应对大山里的毒蛇猛兽和我们,硬是活着逃出去了,他娘的,那娘们就不是人,难怪能从白家人手里,逃出丹舟市。” 不得不说,孟时春的本事,但凡运用到正途上,必定能成为国家栋梁。 这么难对付的人,老桑家人都升起了危机感。 王新凤问:“她会回帝都吗?” 李甘道:“暂时不会,白家人把所有到帝都的路都封死了,她身上有伤,不敢随便来冒险。不过,要是白家不能在其他地方把她弄死,她就一定会回来,那时候,我们都得小心。” “云关县的事,她之前可能没多想,现在必定已经想通其中关窍,记恨上我们。” 桑大壮沉声道:“她的势力都在帝都,找人盯紧了,她肯定会联系人,一旦有人动作,就跟上去。” “我会的。”李甘点头。 随即又道:“土狗到了,在后巷。” 后巷,新来了一个老乞丐,一壶酒,一兜花生米,一身破烂衫,没骨头似得歪在老桑家的后门墙角边。 偶尔有人路过,有好心的会给上一口吃的,一两分钱票。 有嫌弃厌恶的,会淬上一口,远远避开。 老乞丐乐呵呵的喝着酒,磕着花生米,对什么都不在意。 丹舟市,怕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孟时春,她会来这里。 丹舟市,是白家的老巢,遍布白家眼线。 破败的民房里,孟时春咬着牙让旁边的男人给她处理伤口。 伤口拖得太久,又伤得太深,早就化脓发炎感染,孟时春一直在发烧。 她也是命大,几天了,也没把她烧死。 于焕子面无表情的给她处理伤口,动作算不得温柔,连麻药都没用。 孟时春虽然怒,却隐忍没发,一直咬牙硬忍,也算是条汉子。 足足四个小时,孟时春昏了又痛醒,醒了又痛昏,来来回回,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终于结束。 于焕子给了她一些消炎退烧的药,淡声道:“能不能扛过去,看你命硬不硬了。” 孟时春勾唇,脸色惨白,如同恶鬼,声音虚弱,也不失傲气:“我一向命大。” 于焕子不置可否:“我们之间应该可以了结了吧?” 孟时春冷笑着看向于焕子,没有言语。 (本章完) 163孟文言看诊 于焕子和孟时春的渊源,起源于大概十年前。 于焕子的师傅,也是魏老爷子的师弟何东,多年前做了一件事,被孟时春拿捏住了把柄。 而后何东失踪,于焕子为找寻师傅,和孟时春有了交集。 孟时春以何东的安危作为要挟,让于焕子替她做了不少事。算不上什么大事,却也让孟时春得到不少便利。 之前给孟文君用的涂脸的药,也是找于焕子拿的。在医途上,于焕子是有真本事的,并没有如同王新凤嫌弃的那样啥也不是。 何东在医学上,更是天赋异禀,就连魏老爷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他。 可何东的天赋能力没有用在正途上,他离经叛道,性子扭曲,有类似反社会性人格。 利用医学,做了不少丧心病狂的事。 被孟时春抓住的把柄,不过是他行事中的一件而已。 至于为什么失踪,没有人知道,是不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于焕子是何东捡回去的实验小白鼠,从小被何东施以各种针扎药毒,能活着长大,并且看起来也没什么毛病,甚至心理都没什么问题,纯属奇迹。 于焕子对何东也算不上敬重爱戴,只是想从何东那里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有解自己身上的毒。 孟时春是多年前,最后见何东的人,所以,于焕子不得不和孟时春做交易,换取何东的行踪。 至于孟时春是否真的知道何东的下落,于焕子不敢确定。 孟时春没有说话的打算,于焕子也不准备再说什么,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他是三天前收到孟时春的消息,赶来的丹舟市。 没有询问孟时春发生了什么,他不关心,不在意,只是他的忍耐基本上到了极限,孟时春再不说,他就没有继续为她做事的必要了。 孟时春觉得于焕子还是挺好用的,而且自己现在的情况变数太大,还真少不了于焕子帮忙。 在于焕子走出门口的瞬间,孟时春开口道:“治好我的伤,我告诉你何东的消息。” 于焕子顿了顿,随即道:“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他是请假来的,有介绍信,可以住招待所,没必要和孟时春在这里受罪。 而且,他不信孟时春,还是得去查一查,她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身受重伤。 孟时春看着于焕子离开的背影,眸色暗沉,可惜了,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只能死。 周末,夏小月一大早就来桑家拿货。 每个周末她都会去卖衣服,卖得十分好,已经拥有了固定客源。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就是如同榆枝说的那般,有人拿着他们相同款式的衣服在卖。 真讨厌。 今天来桑家,还带了一个人,孟文言。 上次榆枝答应帮孟文言跟魏老爷子说看诊的事,结果榆枝下午就请假了,一周没去上课,以至于这事也不了了之。 孟文言便托和榆枝关系最好的夏小月帮忙,带他一起来,免得他临时跑来太过突兀,惹人厌弃。 一周相处,夏小月觉得孟文言这人还行,至少不像孟文君那样,满肚子坏心肠,便答应了。 不过让他先等在胡同外,等她去说上一声再进去。 孟文言好脾气的答应了,大早上,等在还有些寒凉的黄角树下,也不见任何不满。 小阁楼客厅里,夏小月和榆枝清点衣服:“榆枝,要让他进来吗?不方便的话,我出去打发走就行,我看他挺好说话的。这事我没提前跟伱说,实在不好意思。” 榆枝笑着摇头:“本来就是我答应的事,结果忘了,该我说抱歉才是。你出去的时候请他进来吧。” “不过魏老爷子一向起得晚,起床气也重,可能需要他多等一会。” 夏小月笑笑:“行,我去跟他说一声。这两天的衣服都在这里了吧?好多新款,真好看,肯定好卖。” 榆枝点头:“慢慢卖,咱们不求数量。对了,明天强子瘦猴就要去你家乡看货了,你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顺路让他们带回去。” 夏小月大喜:“明天就出发吗?太好了,我待会就给家里去个电话,我之前给家里人买了些礼物,还有这段时间挣的钱,到时候麻烦他们帮我带回去,我晚点将东西送过来。” “好,忙去吧,别忘了吃饭,身体最重要。” 夏小月欢欢喜喜离开。 榆枝想了想,看向王新凤:“妈,您去外面买菜的时候,那些私家店铺开得多吗?” 王新凤摇头:“不多,大多做生意的,都是推了个小车满街转悠,肯定是大家都还有些害怕,玩万一又有什么变故,租铺子的钱就得打水漂。” 榆枝有些遗憾:“等往后大面积的私家店铺开起来,我们也去租一间,最好买一间,卖衣服就不用风餐露宿了,到时候固定的客人想找我们也方便。” 王新凤大手一挥:“没问题,买个大的,多少衣服都能装得下。孟家那个瘪犊子玩意好像进来了,我让小葚去招待,你别管,今天外面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雨。” “好。” 榆枝真没管,桑葚被委以重任,把孟文言请到外面的大客厅,端上茶水点心。 “老爷子大概八九点起床,你坐着等吧,要是无聊,出去外面逛逛也行。愿不愿意给你看病,全看老爷子心情,到时候你自己问。” 面对一个小孩,孟文言也十分有礼:“多谢小同志,我就在这里等。” 桑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去了后院。 前后院有一排一人多高的常青树隔断,阻挡了前院的视线。 孟文言能听到后院的说话声,却看不到人。 整个老桑家,除了魏老爷子,其他人都醒了。 桑老爷子和桑叶一大早就在小武场里哼哼哈嘿。 桑老爹和包灿吃过早饭上班去了。 桑大壮和李甘三兄弟一大早就出去忙活了。 明天要跑远途,需要准备的事情不少。 桑葚起来后,和老爷子一起锻炼一会,就去看他的药材,地里的蔬菜也归他管。 榆枝也起了,天气暖和后,她就很少赖床。 王新凤单独给她做的早饭,精致又营养。 知道蔬菜对榆枝身体好,几乎每顿,老太太都会加蔬菜,变着花样的给榆枝做。 后院的烟火气息很浓,即便看不见,细细碎碎的声音孟文言也能听得入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拥有这么平淡却温馨的人生。 魏老爷子醒了后,也不洗漱,邋里邋遢直接往后院灶房钻,在王新凤骂骂咧咧的呵斥声里,狼吞虎咽吃早饭。 吃完了,他才剔着牙,揉着眼屎,溜溜达达出来,准备去洗漱。 路过前面大客厅,被孟文言拦住。 孟文言恭敬问候:“魏神医好,小子姓孟,名文言,因自幼身体不好,特地慕名而来,想请魏神医看诊。” 魏老爷子最近被老太太压榨,每天都在想怎么挣钱。 一听有人看诊,老爷子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忱。 “行啊,你带了多少钱?先说好,老子出诊费就得一千,看得好另算。” 孟文言微微扬眉,他还真不知道魏老爷子是个爱财的,以前可听人说,老爷子千金难求。 不过能看就行:“应该的,诊费小子带的不多,不知道可否之后补上?或者小子现在回去拿也成。” “到时候补上吧,来来来,把手伸出来。”老爷子好说话得很,积极的给孟文言把脉,不怕孟文言赖账。 谁敢赖他的账,怕是嫌命长了。 孟文言还有些懵,按理说,以他们和桑家的关系,多多少少会被刁难才是,结果,好似自己小人之心了。 在旁的事情上,魏老爷子看起来极为不靠谱,但是在看诊的时候,整个人气质徒然变化,与不着调的样子,判若两人,庄严肃穆,一丝不苟。 脉看了许久,神情没什么变化,可孟文言的心却忽上忽下的。 足足十分钟,才收回手,老爷子扬声喊:“乖徒儿,过来。” 桑葚慢悠悠的走出来,一言不发的站老爷子旁边。 老爷子努努嘴:“去把把,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桑葚依言上前,孟文君又好脾气的伸出手,给桑葚当小白鼠。 “脉浮于表,沉而无力,虚而不续,有瘀滞现象。” 魏老爷子嗯了一声:“继续。” “心率缓而轻,气息短而促,面白无色,舌白内虚,双手冰凉。” “是为血气不足,先天不稳,心肺之症。从脉象淤堵来看,应当是心疾,先天心疾,经脉薄弱拥堵,造成供血不足。” “是为难症,无药可根治,只可调治。” 无药两个字,让孟文言的心狠狠的坠了一下。 这么多年,得到的都是同样的诊断,但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眼前少年,倒是头一人。 魏老爷子一言不发,听着桑葚叙述,不得不说,这个小徒弟,他是很满意的,比之他那个心术不正的师弟,天赋更高。 这么短时间,能自学成这样,绝对称得上天才。 “不错,没有丢老子的脸。如何开药调治?” 桑葚想了想道:“活血化瘀的方子,辅以针灸,疏通经脉,增强脉络,可调治。” 魏老爷子撇了桑葚一眼:“刚夸两句就原形毕露,活血化瘀是能解决拥堵之症,可他病症之处,在心,身体供血之源。” “且经脉薄弱,血液一旦活络,必将冲击心脏,那时候,经脉可能承受得住?”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动了动,神情没什么变化,只道:“哦,知道了。” 魏老爷子噎了噎,小兔崽子,一点不可爱。 (本章完) 164换心这事 转而看向孟文言:“刚刚我徒儿的诊断你也听到了,只能调理,无法根治,你要是需要,我就给你开药方,先固脉,再散於,十天一次针灸,过程很长,效果不会很明显。” “坚持半年,可以让伱多活几年。不需要的话,给了诊费就能走。” 孟文言没有任何迟疑,道:“请魏神医开药调治,我的身体我明白,根治难如登天,能调理,多活几天,我很知足,多谢魏神医了。” 魏老爷子不置可否,拿了张桌子上的纸,唰唰写了一大堆。 “拿去自己买药,跟平常一样煎就是,没啥忌讳,该吃吃,该喝喝,你高兴了,啥都好。” “十天后过来,我给你换药方,再给你扎针” “好,”孟文言将药方仔细收好,又恭恭敬敬的道了谢,留下三百块钱,说剩下的晚些时候再送来。 拿到三百块钱,魏老爷子高兴得很,挥手让孟文言走了。 老爷子还在兴冲冲的盘算自己留两百九,只交十块钱,剩下的两百多块钱,还能用二十多天,他可以安安稳稳的逍遥二十多天。 还有剩下没给的,到时候都藏起来,说不定今年都能无忧无虑的逍遥了。 结果,美梦还没开始,老太太就一阵风似得刮了出来,带着三百块钱,又一阵风似得刮走了。 还留下一句话:“剩下的,都算是今天的,明天继续给老娘好好挣。” 魏老爷子看着空荡荡的手,整个人懵了。 悲痛的看着桑葚:“你个小兔崽子,刚刚怎么不帮老子拦着?” 桑葚面无表情的看着老爷子:“我得在我奶手底下讨生活,你说我该帮着谁?” 老爷子……造孽啊,这一家子土匪,竟然剥削老年人。 榆枝给老爷子拿来新衣服试:“您老看看,哪里不合身,天气暖和了,夹袄您换下来,待会让小葚和叶子给您洗了。” 有新衣服,魏老爷子一下就高兴了。 料子还是他自己选的,大绿的颜色,王新凤给配了些其他颜色中和,瞧着不那么辣眼睛。 单层的长袖对襟,初夏的天气穿刚刚好,老爷子十分喜欢。 “好好好,还是老子眼光好,老土匪那个眼瘸的,都选的啥埋汰货,你们给老土匪做衣服的时候,不准用老子选的布料。” 榆枝笑着应好,俩老爷子真是什么都爱较真,还爱相互攀比。 魏老爷子瘦瘦小小的,换上合身的衣服,看起来没那么像小老鼠了,也不贼眉鼠眼了,正派了许多,有点像神医了。 “待会没事,让小葚陪着您去把头发剪剪。”老爷子懒惰不爱收拾,平时洗澡,都是被桑大壮拎着洗刷的。 现在头发长得能扎小辫子了,油汪汪的,睡了起来也不梳,炸满头,榆枝实在看不过眼。 依着老爷子的懒惰性子,直接剃个小光头也行。反正老爷子不讲究美丑,不乐意收拾。 老爷子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换个人让他做这做那,铁定梗着脖子吼回去,说老子不。 换成榆枝,他就只是哼哼唧唧表示不高兴,做还是要做的。 榆枝假装没看到老爷子的不乐意,问:“老爷子,您说,换心这事,靠谱吗?” 老爷子一顿,好奇的看向榆枝,不明白她怎么问这个。 榆枝笑道:“孟文言之前说,他是心疾,我听说,心疾可换心,也不知道真假,这事是真的吗?” 魏老爷子正了正神色:“理论上是可行的,外国已经有了先列,虽然没有活几天,但也算是成功了的。” “不过,要换心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心脏需要匹配,各方面都要合适才行。而且所需的药物,器械,技术,都是目前我们所欠缺的。” “所以,不能说不行,只能说难。” 榆枝微微拧眉:“老爷子您有信心做吗?就孟文言那样的情况,适合做吗?国内可有检测是否匹配的手段?” 魏老爷子更奇怪了:“丫头好像很关心孟文言那个小瘪犊子,咋的?看上他那张小白脸了?老子可跟你说,别看小白脸长得人畜无害,孟家出来的,可没一个善茬,小心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榆枝被老爷子气得不想说话,她能看上孟文言那样的弱鸡? 何况,那人曾经还想要她心,她又不是嫌命长了,看上他。 桑葚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用黑白分明的眸子,幽幽的盯着魏老爷子,盯得老爷子直发毛。 怒视桑葚:“你个小瘪犊子,看啥看,明明是这个臭丫头奇怪,你看老子干啥,不孝的东西,老子是你师傅。” 榆枝看到桑葚也挺尴尬的,她关注孟文言,确实挺让人奇怪,不过也不至于像老爷子说的那样,看上那张病态的脸吧。 这话让儿子听了去,她这个当妈的多不自在。 身手揉了揉桑葚的脑袋,没好气对老爷子道:“我就是好奇,您老再乱说,就跟着我吃素吧,吃上十天半个月。”看看还能不能口无遮拦。 家里人除了榆枝,个个食肉,真要吃上十天半月的素,老爷子脸都得绿。 别人说这话,老爷子还能不屑一顾,可换成榆枝,被老太太捧心尖尖上疼的人,说话分量很重,他惹不起。 气鼓鼓的瞪着榆枝:“小丫头片子,跟老桑家人的人一样讨厌。你能好奇,老子还不能多猜两句了?不是就不是,多大点事,还敢威胁老子。” 大大的哼了一声,表达不满之后,才闷声道:“换心手术老子做不了,老子是中医,不擅长那玩意,不过有老子帮忙,成功率增加百分之十。” “至于那个小白脸,不管有没有人能做,他都别想,他那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手术带来的创伤,分分钟嗝屁。” 榆枝默然,所以,上辈子她要是没跑,等着孟文言的也是个死局。 “不做的话,他能活多久?” 魏老爷子斜了榆枝一眼,眼神带着古怪:“修身养性,四五十吧。” 这样的结局,对孟文言来说,是赚了。 只是,修身养性,一般人怕是很难做到,尤其是孟家人。 而且看孟文言对于生的渴望,应该会不断折腾,真要狠心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就这样的心性,没办法修身养性,怕是也不能活那么久。 这种被按下死亡倒计时的人生,榆枝也有,她或许能理解孟文言的心情。 不过,没有孟文言的执念。 榆枝不同情孟文言,她没有资格同情任何人,只是希望他不要因为极端心思,故意接近他们家,否则,只能提前结束他的人生了。 榆枝抬头,对上桑葚和魏老爷子好奇的凝视,微微挑眉:“我脸上有脏东西?” 魏老爷子啧了一声:“丫头,你不对劲。” 榆枝哭笑不得,揉了把桑葚俊俏的小脸蛋:“带你师傅去理发,回来的时候,去市场看看有没有鱼,中午吃鱼。” 桑葚沉默着拽住还想问的魏老爷子出门了。 榆枝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一叹。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这还是入夏以来,第一场雨。 王新凤忙给榆枝拿了件外套披上:“别在风口站着了,快到屋里去。” “好,”榆枝牵上王新凤,进小阁楼客厅,下雨没什么事,婆媳俩就在家做衣服。 没出门的桑老爷子和桑叶也在旁边帮老太太牵布裁剪。 榆枝问桑叶:“天勤要查的那个同学,可有查到点什么?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桑叶摇头:“那人藏得真深,我们偷偷跟踪了他好几次,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他每天都两点一线,上学回家,也不和人接触,不和同龄人玩。” “我们甚至潜进他家看过,都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要不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还真觉得他就是个无辜的小透明。” “他那个妈我们也都查过,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帮人浆洗衣服,没有和人接触,没有奇怪动作,没有任何不对劲。” “不过,在学校里,他有过动作,我们都等着了,等了许久,也没见发生什么,实在奇怪。” 榆枝觉得,这人要么真的没问题,要么,就是心机深沉得可怕。 她还是偏向第二种的,毕竟那人有问题,是确认了的。 “别放松警惕,让天勤注意安全,你们兄妹也是,别仗着有些身手,就肆意妄为,人外有人。” “这段时间确实忙,等忙得差不多了,你李叔会帮忙查一查的。” 桑叶不敢在榆枝面前充大姐大,老老实实点头:“我知道,我们把他盯得死死的,不会大意。对了,下周一我们要进行期中考试。” “考两天,阅卷两天,差不多星期五,要开家长会。” 说完眼巴巴的瞅着榆枝。 榆枝笑道:“那,叶子想让谁去?” 桑叶瘪瘪嘴,小表情有些幽怨:“随便,反正以我们兄妹的成绩,谁去都会被夸。” “是吗?那我去行吗,我还没给两个宝贝开过家长会,没被老师夸过呢。” 桑叶偷偷的乐了,面上倒是不在意:“行啊,你想去就去吧。” 榆枝忍俊不禁:“谢谢叶子,具体时间,到时候记得跟我说啊。” “嗯。”桑叶垂着脑袋,掩饰自己的兴奋。 三个大人都假装没看到,别扭的小丫头。 小可爱们,二十四号开始有加更哦 (本章完) 165新的订单 傍晚,夏小月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浑身湿漉漉跑来。 恰时,老桑家正在吃晚饭。 邀请她一起吃,她也不愿意,就在大客厅里等着。 榆枝怕她着凉,先把她的事情处理了再去吃饭。 这次去夏小月家乡,只有赵强和瘦猴一起,带着汪胜兵一行人,所以榆枝就让赵强把夏小月的东西接了,还有钱票,都一起带走。 清点了东西,夏小月又兴冲冲的把一张单子递给榆枝。 “这个是我今天接的订做单子,是一个年轻姑娘要结婚了,听说了洋人的婚纱,她想要那个。” “但是照相馆没有,而且照相馆里的其他衣服也不好看,她不喜欢。” “她家不缺钱,家里又只有她一个闺女,什么都依着她,姑娘喜欢什么就想尽量满足。” “知道我们这里能订做衣服,就来问我能不能做外国的那种婚纱,这上面是姑娘的喜好和要求。” “我没一口答应下来,准备回来问问你,明天再去回话。榆枝你看看,这个能做吗?我是没见过什么外国的婚纱,我们的嫁衣我倒是知道一点。” 榆枝自然知道,多年后,外国婚纱在国内很是盛行。 不过目前国内私家店铺都不多,更别谈其他的。 而且外国婚纱多以纯白为主,国人却喜爱红色,红红火火代表喜庆吉祥,观念上也还没有融合。 所以国外的婚纱真的少之又少。 这个姑娘直接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见不管是眼光,还是思想,都很超前,也很开放,她娘家夫家,思想也都是比较开放的人家。 也足够纵容她,可以不惧旁人的指点,随她喜欢。 “做是可以做,不过有些细节,我需要跟她当面谈,明天你去的时候跟她约一约上午九点左右的时间,我去找伱们。” 夏小月每次卖衣服,都是早上六七点出门,现在天暖和了,她出门时间更早。 听了能做,心下自是高兴,连连点头,说没问题。 第一次接到订做订单,她还是挺激动的。 榆枝笑道:“如同这样的订单,你每接一个,我就给你纯利润的百分之三,所以这单要是能成,我到时候给你分成。以后做得好,做得大了,提成点可以往上涨。” 夏小月惊得半天没回神,随即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能要,卖衣服挣得够多了,我不能再贪心,榆枝,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我不能不知足,这样纵着我,长此以往,我会失去本性的。” 榆枝道:“我并不是帮你,而是希望你帮我,比起单纯的卖成衣,这种定制我能赚的更多,所以我更愿意做定制衣服。” “但是我又不能满大街的拉人来做衣服,这就得需要小月你帮忙了。” “请人帮忙不能白帮不是,这到哪都没这个理,所以,这是你该得的,不是我多给的。” “你多帮我拉几个,我挣得多,你也能挣得多,皆大欢喜的事。” 夏小月一听,觉得榆枝确实没有故意照顾她,便觉得可行。 而且她觉得这事肯定比单纯卖衣服挣得多,心下忍不住激动起来。 当即拍着胸口保证:“好,榆枝你放心,我肯定给你多拉客户,这个,我明天一早就去说,到时候,我们就在前边不远的小公园等你。” “好。” 夏小月来去匆匆。 翌日天放晴,榆枝带着王新凤和桑老爷子魏老爷子,以及桑葚桑叶浩浩荡荡出门了。 本来带个王新凤就够了,桑老爷子魏老爷子要跟着去看热闹,桑葚桑叶跟着要去保护大家,只好一群人一起去了。 桑大壮也想去,被桑老爷子踹走了,云关县弄回来的那批货还在卖,李甘一个人搞不定,让桑大壮不准偷懒。 他已经很久没往家里交钱了,对于每个月都交钱,还把自己存款都上交的桑老爷子桑老爹,以及,每天都有十块钱任务的魏老爷子来说,桑大壮就是吃白食的,老爷子们怎么可能纵容。 桑大壮憋屈又幽怨,只能埋头苦干去挣钱,免得亲妈丧心病狂起来,真的把他赶出去。 小公园里,夏小月衣服都没卖了,带着要定制衣服的买家等在小公园的凉亭里,她对这单生意很重视,也很期待。 买家来的人也不少,新婚小两口,婆家和娘家父母,六个人,看起来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 双方都是独生子女,在这个年代,独生子女算是少见的。 双方都也都很重视这场婚礼。 今天太阳很好,雨后的初夏也不热,凉亭在小河边,河边上长着一排垂杨柳,微风轻拂,特别舒服。 夏小月看到榆枝连忙挥手:“榆枝,这里。” 凉亭里的众人齐齐看过去,女方父亲视线落在桑老爷子身上时,瞳孔徒然睁大,急忙跑过去。 其他人见状,一头雾水的跟上。 “您是桑老吧?鄙人云古,祖上办实业开厂的,十年前老家遭难,往帝都迁徙时,刚好得您老的队伍庇护,才能安全到达。” “那时候有幸远远的见过您老人家一面,一直想当面感激,只是不得其法,今日得见,纯属巧合,甚是激动,多谢桑老啊。” 云古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激动得双眼含泪。 当初迁徙,是真的九死一生,要不是偶遇老爷子的队伍,他一家都得死绝。 老爷子不记得这事了,不过不妨碍他接受感谢。 “这有啥,搭把手的事,都过去了,往后好好活着就行,好好办事,为国出力,其他不重要。” “是是,谨遵桑老教诲,我以后定然好好办实业,为国为民。” 老爷子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尤其云古说话文绉绉的,他听着不得劲。 偏偏这人是孙媳妇的客户,不好得罪,只能转移话题。 “你是个好的,那啥,要结婚的是你家孩子?” 云古连连点头:“是,小女和好友家的小子,两人算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能成为革命伴侣,也是天赐良缘。” 说着又给老爷子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我那亲家,龚宏国,亲家母曾青,这是拙荆周秀。小女云苒,小婿龚曲。我们和亲家,是好友,也是合作伙伴,亲家家里,也是做实业的。” 一句桑老,不用云古解释,其他人就能知道是谁,能被称为桑老的,整个帝都只有一人。 众人没想到,买件衣服,能碰上这位老爷子,还真是惊喜异常。 云古介绍完,几人连忙问候:“桑老好。” “好好好,不错,都不错,小子神采奕奕,小姑娘也有活力,年轻人就该这样,希望你们小日子和和美美,也为国家为社会,多做贡献。” 龚曲云苒具是红着脸道谢,也许诺会做个有用的人。 桑老爷子哈哈大笑:“年轻人脸皮薄,办你们的正事吧,这是我孙媳妇,你们想做个啥衣服,跟她说,我孙媳妇脑子好使,我儿媳妇手艺好使,保管你们满意。” 云家龚家人觉得,仅仅是个桑家人名头,他们就已经很满意了。 “好好,多谢桑老,多谢两位,辛苦两位了。” 榆枝笑道:“不辛苦,为两位新人服务,我们也能沾些喜气,这事一两句说不完,我们坐着慢慢说吧。” “好好好,请坐。” 两家人忙将榆枝一行人往凉亭里引。 夏小月看没自己什么事了,和榆枝说了一声,继续去卖衣服。 一行人在凉亭里坐下,桑老爷子魏老爷子不懂这些,也不感兴趣,就让桑葚跟着,沿河随便走走。 桑叶守着榆枝和王新凤在凉亭里。 王新凤给榆枝垫了个薄垫子才让她坐,这里的石凳凉。 榆枝笑着谢了,才拿出昨晚画的简单图纸:“云苒同志……” 云苒忙道:“我今年二十,不知同志多大?” 榆枝道:“我二十八了。” “那我叫你姐姐吧,你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苒妹妹就成,喊同志太生疏了。” 榆枝笑着说好:“我叫榆枝,苒妹妹好。” “榆枝姐姐好。” “你先看看我画的几张图,看是否是你想要的那种,如果是,我们再来商讨具体图样。” 榆枝画的都是简易的婚纱图纸,云苒看得惊喜:“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好喜欢,就想要这样的,榆枝姐姐,你太厉害了,这个就行,不用其他的了。” 榆枝笑道:“这可不行,结婚是大事,一辈子就一次,不能随便将就,这个只是简单样图,确定是你需要的类型,还得继续根据你的喜好,肤色,身形进行具体设计。” 云苒听了,很是赞同:“榆枝姐姐说的对,我听你的,那要怎么弄?” 榆枝道:“国外婚纱,多以纯白为主,寓意爱情纯洁无瑕,不过我们国人着重寓意的是结婚这事,代表着红红火火的喜庆,希望结婚后的日子美满,所以多以红色为主,代表吉利。” “那么,云苒妹妹,我想知道你所喜欢的,是单纯的那种外国款式婚纱,还是喜欢它的寓意?” 云苒有些懵,不太懂:“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如果你仅仅是喜欢它的款式的话,我们可以结合自家的习俗特色,加以修改。增添其他颜色,不一定非要用白色。” “你要是喜欢纯白的寓意,我们就直接定纯白色调,到时候的所有衣服饰品,都与其配套。” 云母低呼:“这个还能配套,怎么配套?” 榆枝解释道:“伯母应当懂,衣服首饰的搭配。” 云母点头,自然是懂的。 (本章完) 166婚纱图 “那么同理,新娘如果选择纯白婚纱,那么她的饰品鞋子装扮都要配套,才能更好看。” 众人点头,这个他们懂。 榆枝又道:“仅仅是新娘美了,婚礼算不得完美。想要一场婚礼更完美,还需要其他方面的配合。” “比如新郎的装扮,婚礼会场的装点,您们作为父母的服饰,以及有关婚礼的用品,结婚照片等等一系列东西的配套,才能组成一场完美的婚礼。” “整套婚礼流程下来,仅新娘的出门纱,主婚纱,敬酒服,迎宾纱就得要四套,如果简化下来,也至少需要两套配套的。” “所以,选用什么款式,颜色,想要什么样的效果,最开始的设定是很重要的。” 云家人龚家人听得都有些愣神,他们从来不知道,结婚还需要这些。 以前办婚礼,就是大红花,大红袍,期间也不用换礼服什么的。 当然,正宗讲究的古俗婚礼比榆枝说的还要复杂繁琐,只是他们如今的情况用不上,也不能用,更不懂得如何做。 外国婚俗,云龚两家人是不懂的。 只听榆枝说,就觉得不怎么简单就是,现在兴的可真是千奇百怪。 王新凤也有些愣,榆枝嫁进他们家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连一身红衣服都没有。 她家枝枝真是受大委屈了,老太太心疼得不行。 榆枝没发现王新凤的反应,其实她说的这些婚礼习俗流程,都是往后几年,国内兴盛的婚礼样板,不属于古俗婚礼,也不是正宗的外国婚礼。 对于各种婚俗,她懂得很少,不过是上一世见过几次,照搬过来用而已。 对于云苒这样满心浪漫的小姑娘,很是适用。 可能信息有些繁杂,云家古家消化需要一点时间。 云苒满眼放光,她觉得榆枝说的那些,就是她想要,却表达不出来的。 “榆枝姐姐,你能跟我详细说说流程吗?” 榆枝点头,尽量简洁的说了一下整套流程,云苒听得什么都想要,可其他人头大如牛,他们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啊,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一定需要这么麻烦吗?”龚曲不确定的问,他觉得买身衣服,照照相,弄个结婚证,然后两家亲戚一起吃个饭,这事就成了。 哪里知道会这么麻烦。 龚曲这性子吧,有点直男,所以,小姑娘的小浪漫,他无法理解。 榆枝没开口,云苒就红着眼眶,瞪着龚曲了:“我就要这个,你是不是不愿意?” 龚曲想着给自己辩解两句,龚母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拍得龚曲龇牙咧嘴。 龚母嫌弃的哼了一声,把他推开。 轻声安慰云苒:“苒苒别搭理他,你高兴怎么弄我们就怎么弄,不麻烦的,咱不生气啊。” 龚曲委屈的揉脑袋,一个字都不敢说。 云母瞪了眼云苒:“不准任性,家里人已经陪着伱够闹腾了,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 云苒的眼泪,就这么吧嗒掉了下来,看样子是个水做的姑娘。 榆枝摸摸鼻子,好像惹祸了。 龚母一把搂着云苒心肝肉疼的安慰:“哎哟,没事,多大点事啊,咱不难过啊。小秀啊,你看看你干什么啊,孩子就是想要个喜欢的婚礼,多大点事,怎么就任性了。” “俩孩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想要弄得欢喜点有什么错,这事听我的,按照苒苒喜欢的来,反正这事该男方办,你们别插手,我来弄。” 云母无奈道:“青姐,不是这回是,苒苒这孩子……” 龚母不听:“这孩子好,行了,别说了,就听我的。”龚母这脾气还是挺直的。 云母无奈,只能闭嘴。 龚父笑道:“就是,多大点事,孩子高兴就好了,你们吼她干什么,好好的喜事,弄得掉眼泪多影响心情。” “古老弟,弟妹,你们别管这事了,交给我和孩子妈。苒苒这孩子性子软,平时也没跟我们要个什么东西,这婚礼,不能不满足她。” 行吧,龚家夫妻都这么说了,云家父母也不好再说什么。 能按照自己喜好来,云苒也不再掉眼泪了。 不好意思的冲榆枝吐吐舌头:“对不起啊榆枝姐姐,让你见笑了。” 榆枝摇头一笑,这姑娘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事,咱们继续。你想想看,你喜欢的是哪方面。” 云苒认真的想了想:“榆枝姐姐,我可能喜欢的是婚纱那种飘逸和朦胧美,就是那种轻纱,好好看啊,之前见过一次,我就喜欢上了。” 她是在一本外国杂志上见到的,但是这话不能乱说。 榆枝也没追问,一边记录,一边问其他的。 “那你有喜欢的颜色吗?” 云苒一下就激动了:“我喜欢粉色,粉粉嫩嫩的,好可爱啊。” 果真是个拥有少女心的小姑娘。 云母嗔了她一眼道:“她房间全都是粉色的东西,我们瞧着眼睛疼,她倒是喜欢得不行。” 榆枝笑道:“粉色很好,粉色代表可爱,温馨,娇嫩,青春,明快,和纯纯的恋爱,很适合云苒妹妹。” 云苒有些害羞,小脸泛红,粉白粉白的。 众人没想到一个颜色,还能代表这么多东西,也是神奇。 不过,听榆枝说这些,他们心情也很好就是了。 榆枝又道:“粉色的婚纱,云苒妹妹会喜欢吗?” 云苒惊的瞪大眼睛:“真的能做成粉色的吗?可是从来没有人做过啊?” “没有不代表不可以,婚礼,是你们小两口美好日子的开端,只要高兴快乐就好。粉色的细纱或许不好找,但是能试试。”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制作,但是不保证一定能找到粉色的细纱,所以,你还得选几个备用的颜色,我到时候一起找找。” “我要,我要,我太想要了,榆枝姐姐,你真好,你帮我找吧,找不到也没事,我都听你的。” 云苒是个娇娇小小的小姑娘,性子很娇嗔,长得也很圆润可爱,眼睛很大,撒起娇来,真是无人能抗拒。 榆枝无奈笑着:“好,我帮你找,那咱们就暂定粉色为主的服饰,到时候再出两个预备方案就行。” “云苒妹妹长相很柔美,是典型的东方古典小美人,温婉动人,旗袍元素,肯定很适合你,介意旗袍吗?” 云苒被夸得小脸通红,连连摇头:“不介意,都听榆枝姐姐的。” 榆枝笑笑,开始动笔。 她带了很多颜色的炭笔,这些笔都是她自己做的,直接用粉色的画。 短短十分钟,就已经出了雏形。 旗袍的小立领,对襟盘扣,宽袖纱衣,后面拖着长长的纱制裙摆,简单的发型上,坠着粉色头纱,中西结合,飘逸绝美。 云苒看得小嘴张成O型,眼睛瞪大,激动得耳朵都红了。 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影响榆枝。 其他人包括王新凤和桑叶,也都看得愣神,他们没想到世上还能有这样的衣服,结婚能穿成这样? 榆枝无奈低笑,其实这样的衣服,放在多年以后,也很常见的,是她沾了重生的光。 给云苒设计的衣服,有些类似古汉服,加了西方元素,又加了现代东方元素。 应时代需求,抹胸吊带这些肯定是不行的,胳膊都不能随便露。 所以整体来看,很是保守。 又花了五分钟,完善了些细节,递给云苒看:“看看是否喜欢,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尽管说,我给你改。” 云苒都快激动得疯了,她只是想要一件与众不同的婚纱,没想到自己给自己开创了个奇迹。 “喜欢,太喜欢了,哪里我都喜欢,很好了,不用改,榆枝姐姐,就要这个了。” 榆枝无奈一笑:“好,不着急,这个还只是初稿,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的。这个是主婚纱,进行婚礼仪式的时候穿的,也可以穿来照结婚照。” “还有新郎配套的礼服,敬酒时穿的小礼服,以及双方父母的服饰,你看看需不需要,需要的话我可以一起画。” 云苒看了眼四个父母,满眼希冀。 四个父母其实也挺想要的,他们也被这件婚纱惊艳了。 “要,辛苦榆同志了。”龚父拍板定下。 这时候作为新郎的龚曲,是没有太多发言权的,不过他也很震惊就是了,没想到衣服还能长成这样。 这个年代的服饰并不丰富多样,款式,颜色,用料都十分单一,乍然见到这么另类的,每个人都会忍不住震惊就是了。 榆枝笑着说好,又问几人的喜好或是忌讳。 都表示没有,随榆枝发挥。 行吧,榆枝就自由发挥了。 先是新郎服,龚曲不算黑,身形个子都比较中等,还是很好设计的。 也给他弄了一套中西合并的粉白斜襟西服,搭配云苒的主婚纱。 然后是云苒的小礼服,粉嫩俏皮的公主裙,龚曲是一套黑色骑士服。 四个父母的就更简单了,两个母亲,深粉色的改良旗袍,她们身形都有些发福,没有做修身款,而是宽松版的。 两个父亲暗红的中山装与西服的结合。 一共八张图纸,花了一个多小时,画完后递给云龚两家人看。 “这个都只是初稿,你们看看什么地方不喜欢,不合适,直接提出来,我回去修改。” 几张图纸放在一起,确实是成套的,看起来很养眼。 几人都没有意见,很是满意。 (本章完) 167家长会 榆枝问:“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云苒道:“十月,举国欢庆的时候。” “那可是个好日子,做这些来得及,这些图纸,我回去再改改,三天后,咱们再约个时间见一面,确认最终图纸,还有报价,要是没问题,我们签一个简单的协议,保证双方权益。” “云苒妹妹要的粉色细纱,要是一个月内找不到的话,我就会换另一个方案。” “咱们所有的条款都写进协议里,人情归人情,该有的程序不能少,对我们大家都好。” 龚父云父都是做生意的,自然很熟悉协议这个东西。 确实,有协议,对双方都好。 就如同他们两亲家,虽然是亲家,也是老友,但合作做生意,从来不夹杂私人情分,公私不分,很容易闹掰。 云父点头道:“榆同志说的有理,协议这事就辛苦榆同志了。” 榆枝道:“我对协议并不熟悉,到时候我把重要的条款列出来,最终协议还是得劳烦两位伯父。” “行,没问题。”两人都点头应好。 事情商议妥当,准备回去时,云苒拽着榆枝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瞅着榆枝,欲言又止。 榆枝无奈:“有事说吧,能做到的,我肯定帮忙。” 云苒大喜:“榆枝姐姐,你说的那个婚礼,能不能帮帮我啊,其他人都不懂,我也不懂,都不知道怎么入手,我想要你说的那种婚礼。” 榆枝还没开口,王新凤就连连摆手了:“不行不行,我家枝枝身体不好,受不得累,做不了那个,你们找其他人去。” 云苒眼眶一下就红了,默默的松开了手:“那样啊,那没关系,谢谢榆枝姐姐了。” 小姑娘垂着头,站在人群后,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云母尴尬的笑笑:“榆同志,老姐姐,抱歉啊,孩子被惯坏了,娇宠任性,伱们别放在心上,她这性子一会一个主意,很快就会过去的。” “这事我们回头找人做就是,不劳烦榆同志。衣服的事,就辛苦榆同志了。” 王新凤可不会心疼榆枝以外的人,只要不让榆枝受累,老太太没意见。 榆枝瞧着都快哭打嗝的小姑娘,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这样吧,亲力亲为筹办婚礼,我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出一份计划书,你们自己找人去办,不懂的就来问我,我尽量帮忙。” 云苒的眼泪一下就收了回去,扑过来抱着榆枝的腰,仰着头笑:“谢谢榆枝姐姐,榆枝姐姐最好了。” 眼泪鼻涕还挂脸上呢,榆枝实在没眼看。 王新凤有些嫌弃,扯开云苒:“得得,赶紧回吧,这一天天的。” 云苒被扯开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跟榆枝道:“榆枝姐姐,那个婚纱照是结婚照吗?就是弄结婚证上那个?” 榆枝想了想道:“算是吧,不过婚纱照可以让照相师傅,照全身的,不一定要在室内,用假背景,僵硬的摆动作。” “在室外,就这样的河边,真情,真人,真景,你们动作随性,亲密自在的拍下来,放大,一定会很好看的。” “到时候穿上我给你做的婚纱,很有纪念意义。不过,照相师傅一定要找个技术好的,擅长拍外景的。” 云龚两家的能耐,找个好照相师傅不难。 云苒听得双眼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龚父瞧着快晌午了,道:“两位,时间也不早了,不如让我做东,我们去国营饭店吃一顿便饭吧,今天辛苦你们了,往后也得多辛苦两位。而且,我也想好好感谢桑老,对云老弟的帮助。” 云父也忙道:“是啊,难得这么巧合遇上,是一定要聊表心意的。” “两个孩子的事,也得多辛苦榆同志,请务必答应。” 榆枝道:“吃饭就不用了,家里还有事,等云苒妹妹结婚,我们再去吃喜酒不迟。” 不管云龚两家怎么劝,榆枝都不答应,他们只好放弃,目送榆枝一行人离开。 回到家,榆枝就忙碌起来了,改设计图,写协议,还有计划书。 原本打算回去上课的,也只能推迟,继续请假。 有桑老爷子给她当靠山,请假不要太容易。 周三这天,榆枝叫上夏小月,和王新凤,再带上不放心他们的桑大壮,一起去签协议。 叫上夏小月是因为要教她熟悉这些流程,熟悉协议内容,以后这些事,都归她来办。 自己除非必要,不会再亲力亲为。 身体不允许,这么跑两趟,感觉有些吃不消。 夏小月学得很认真,她懂,榆枝不仅仅是给她一个工作挣钱的机会,更是教她本事,这是她的机会。 协议签订之后,榆枝就着重寻找粉色细纱,或者寻找能染粉色细纱的工厂。 云龚两家也一起帮着找,云苒太想要粉色的了,几乎已经成了执念。 周五下午,桑葚桑叶兄妹俩的家长会,榆枝和王新凤一起去的。 桑老爷子魏老爷子也想去,一个说是太爷爷,应该去,一个说是看着长大的师傅,更应该去。 俩老头争论不休,王新凤大手一挥,谁都别去,她带着榆枝去了。 附属小学,榆枝王新凤第二次来,门卫邓祥子,对她们婆媳记忆深刻,主要是和桑葚桑叶熟悉,对兄妹俩的家人,也就记得清楚一些。 看到榆枝王新凤来,怕她们找不到地方,还特地指了指:“进去后朝右手边的校道进去,路上有指示牌,找不到地方,就找人问问,小六班在二楼。” “好,谢谢邓叔,”榆枝笑着递上一个橘子。 邓祥子已经习惯被老桑家的人塞东西了,习以为常的塞进了口袋里。 婆媳俩进去没多久,就遇上了来接她们的桑葚桑叶兄妹俩。 兄妹俩将她们带去教室。 今天整个附属学校都开家长会,小学,初中,高中,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很多,瞧着十分热闹。 榆枝和王新凤到桑葚桑叶兄妹俩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家长,都坐在自家孩子的位置上。 桑葚桑叶兄妹俩的位置靠前,一般是成绩较好的学生坐这片区域。 她们进去时,不少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她们身上,想看看他们坐哪。 瞧见在前边坐下,不少人泛酸。 同为前排的学生家长,笑着过来和榆枝王新凤攀谈。 榆枝不太擅长这样的攀谈,王新凤倒是会,炫耀孙子嘛,这题她熟。 “哎哟,我家孙子次次考第一,谁也考不过他,真是没办法。” 家长们…… 榆枝……老太太也不怕这次桑葚没考到第一被打脸,毕竟成绩没公布。 “我家孙女啊天生力气大,打架贼溜,一群大汉都不是她的对手。” 家长们…… 榆枝……这话听起来容易让人列入黑名单。 家长们已经转移交谈目标了。 王新凤瘪瘪嘴:“这些人可真是,实话都听不得。” 榆枝讪笑,不好附和老太太。 问旁边还没走的桑葚桑叶:“你们的招生主任在学校吧?平时没时间,今天来了,就带了些东西,这里结束了,就去一趟,感谢他之前对你们的维护。” 榆枝的事情被压下去,和桑老爷子桑老爹认亲后,桑葚桑叶兄妹俩就送了些吃食特产给潘国强,表示感谢,不过这事总归还是需要大人再出一次面表达感激才行。 平时也不好特地上门,榆枝就想着借家长会去感激一番。 桑葚点头:“在的,主任平时事情挺多,一般不会离开学校。” “那就好,你们是不是不能呆在这里啊,要不忙自己的去吧,我和你们奶奶在这里没事,待会散了你们再过来。” 桑葚点头:“我们没什么事,就在教室外面等,待会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家。” “好,妈给你们带了些吃的,你们带去和天勤一起吃,我们这里会要一些时间,不着急,去吧。” 榆枝把饭盒递给桑葚,兄妹俩欢喜的走了。 蓝天勤的家长会,是家里阿姨杜菊萍帮忙参加的。 老爷子身份不好来这样的场合,而且孙亮的事情没解决,蓝天勤不放心,就没让老爷子来。 蓝常舒和戚可馨忙得家都不回,更别说参加家长会了,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家里阿姨来参加的。 蓝天勤从小懂事,从不为此抱怨难过。 杜菊萍也带了些吃的,他准备去找桑葚桑叶一起吃。 三人在小花园碰到,便一起蹲在凉亭里抢食。 抢着吃东西,才更有意思。 东西吃完,又待了一会,算着家长会差不多时间结束,才各自回去。 桑葚桑叶到自己班级的时候,竟然已经散了,教室里只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没有榆枝和王新凤。 兄妹俩脸色一沉,忙往招生主任办公室跑。 远远的看到王新凤,两人才松口气。 “奶,你们怎么自己过来了?” 王新凤守着大包小包给潘国强送的东西,闻言道:“你们老师发了成绩,当众把你们兄妹俩狠狠夸了一顿,随后他家里人来喊,说家里出事了,他就急忙结束了家长会。” “我们没瞧见你们人,教室里又要打扫不好久待,便自己问了路过来了。学校人来人往的,出不了事。” 桑葚微微拧眉,班主任老师家里有事?什么事这么着急家长会都不开了? “妈呢?” 说起这事王新凤就来气:“刚刚一个不长眼的瘪犊子横冲直撞,泼了你们妈一手的墨,去厕所边的水池洗手了。” 兄妹俩齐齐一咯噔:“去多久了?” (本章完) 168出事 兄妹俩声音有些急切,王新凤好似也感应到了什么,急了起来:“有一会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顾不得地上的东西,王新凤急忙朝厕所跑。 厕所在拐角,洗手池就在旁边,出入就王新凤占的这一块地。 这会这里没什么人,三人转过拐角,没在洗手池边看到榆枝。 又急忙往里找。 “枝枝,枝枝你在里面吗?枝枝?” 空荡荡的厕所只有王新凤声音的回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王新凤脸色突然煞白,手脚发软,要不是桑叶护着,怕是得摔个跟头。 桑葚冲进厕所,这时候的厕所,只有半人高的隔断,没有门,里面有什么一目了然。 没有榆枝的踪迹。 “没人。”桑葚声音暗沉,俊脸绷得很紧。 桑叶松开王新凤:“奶,你别急,我们找找,妈确实来这边了吗?是不是离开了你没看到?” 王新凤已经懵了:“没有,绝对没有离开,我就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枝枝不可能看不到我的,我说了我在门口等的。” “她过来了,我亲眼看到她过来的啊,怎么能没有啊,枝枝,伱在哪啊,别吓妈啊。” 老太太浑身都在哆嗦,她不敢想那样的后果。 “这里,”桑葚将厕所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在窗口上看到了绳子留下的勒痕。 “应该有人从这里把妈带走的,预谋作案。奶,你打起精神,去找门卫大叔,请他帮忙封锁出入口,顺便报公安,我和叶子去找人。” “好好,我这就去。”王新凤蹒跚着朝门口跑去。 桑葚桑叶兄妹俩紧随其后,绕到厕所窗口下,寻找线索。 找到几个有些凌乱的脚印,看样子,是男人。 兄妹顺着脚印往前,一直到学校后面废弃的储藏室。 桑叶二话不说就要冲进去。 桑葚拦住了。 桑叶疑惑:“怎么了?” “太明显了,预谋作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桑叶很着急,根本没办法思考。 看了眼半掩的门:“那怎么办?” 桑葚拧眉:“你在外面守着,我进去。” “好,有事喊我。”桑叶毫不迟疑点头。 桑葚看了眼虚掩的门,沉默一瞬,大力推开。 废弃的储藏室所有的窗户都封死了,里面堆满了各种废弃物品,厚厚的灰,带着潮湿的霉味。 桑葚看不太真切,被里面的气味呛得拧眉。 适应了许久,才勉强能视物。 储藏室最里面的角落,有一个卧倒的柜子,柜子外,抵挡了一块上百斤的石墩。 桑葚快跑过去,从缝隙里往柜子里看,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饶是淡定的少年,这会也急了:“妈?妈?妈你能听到吗?” 费力的搬了搬石头,纹丝不动。 “叶子,进来,快点。” 桑叶二话不说跑进去,看不清就顺着声音找。 “哥,怎么了,你在哪?” “这边,快过来,快。”少年声音透着急切和暗哑,甚至颤抖。 桑叶心沉了又沉,半点不敢耽误,忙跑过去。 一路过去,勉强能视物了,看到桑葚蹲在地上:“怎么了?” “妈在里面,赶紧把石头搬开。” 桑叶心下一慌,伸手就搬石头,竟是没搬动。 “不可能,这石头没这么重。”从大小体积看,最多不过百斤,不可能搬不动。 桑葚拧眉,趴地上仔细查看,看到石头边缘,一圈接近透明的粘稠物:“是强力胶。” “砰,”大门被突然关上,唯一的光线被阻断,储藏室陷入黑暗。 紧随其后,一记重击随之落下,不出意外也是石头。 “他们把门堵了。”桑叶沉声道。 桑葚戾气横生:“先救妈。” “好。”桑叶四处摸索一遍,没找到趁手的武器。 “哥,你让开,我把石头砸了。” 桑葚点头:“仔细别伤了手。” 桑叶应了一声,运气到双手,对着石头猛砸。 可一拳头刚下去,就觉得心肺扎疼。 “唔……”一瞬间的疼痛,竟是超越了桑叶忍痛极限,不自主的发出闷哼,冷汗顺着额角流淌,差点痛昏过去。 桑葚也察觉到了不适,小脸黑沉得厉害,摸出随身小兜,摸黑递给桑叶一颗药:“把这个吃了。” 桑叶吞了药丸,等了几秒,痛觉缓解了便拼命砸石头。 他们会中毒,榆枝肯定也会中。 他们的身体无所谓,可榆枝那样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 兄妹俩都很着急,浑身都是汗水。 桑叶顾不得手疼,用蛮力将一块坚硬的石头,硬生生砸碎。 兄妹俩合力,忙把柜门砸开。 榆枝确实在里面,陷入了深沉昏迷,不管兄妹俩怎么喊,桑葚喂什么药都没用。 两人急红了眼。 “叶子,赶紧砸门,快。” “好好。” 桑叶冲到门口,石头就落在门里面,死死的抵住大门。 桑叶发疯似的狂踹。 邓祥子带着人找来时听到动静,忙让人帮忙。 门很快打开,桑葚背着榆枝冲出去,桑叶紧随其后。 兄妹俩都赤红着眼睛,带着极深的戾气。 桑葚环视一圈:“我不管是谁动的手,我要他百倍偿还。” 不顾周围异样的眼光,三人迅速离开。 在大门口遇到王新凤和蓝天勤,蓝天勤叫了车,急速往家赶。 人群里,万倩倩心有不甘,竟然没死。 段金福被桑葚桑叶兄妹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暗自后悔。 邓祥子脸色阴沉,让人将储藏室看管起来,不准随便动,跑去跟学校领导汇报了这事。 事关桑家,谁也不敢大意。 老桑家,黄角树下唠嗑的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看着火急火燎回来的人,和人事不省的榆枝,惊得脑子嗡嗡炸响。 魏老爷子气得直拍大腿:“要死了要死了,她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你们到底怎么看人的?这又是怎么了?快快,快放屋子里去躺下,哎哟,这真是把老子当神仙使了。” 魏老爷嘴里骂骂咧咧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眨眼工夫,榆枝身上就扎满了大大小小的针。 王新凤瘫坐在角落,脸色惨白,头发因为奔跑凌乱不堪,浑身颤抖着,瞧着颓丧又憔悴。 蓝天勤站在一旁,给老太太倒水。 老天太毫无反应,只一眨不眨的盯着榆枝。 桑叶双手血糊糊的,是砸石头砸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血,她好似感觉不到疼,木然的站着。 桑葚一身脏污,看不清本来面貌,双目赤红,对桑老爷子低声嘶吼:“太爷爷,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都死,一个也不能放过。” 此时的桑葚,不见一点平时的淡漠清贵,愤怒得如同疯狂的孤狼,想要毁灭一切。 桑老爷子一张脸铁青,高高兴兴去参加一个家长会,竟然会这副样子回来,这是根本没把他桑牛哞放在眼里啊。 老爷子磨着后牙槽冷道:“放心,这事太爷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魏老爷子抽空扭头看了眼桑葚桑叶:“你们都中毒了?赶紧自己解毒去,还有桑叶的手,赶紧处理,报仇也得有命才行。” 桑葚看了眼昏睡不醒的榆枝,暗恨不已,他知道有人暗中想对付他他们。 可他从来没想过,这事会连累他妈。 死死的咬住嘴唇,沉默出去配药。 桑叶站着不动,桑老爷子催促她:“叶子,赶紧去处理伤口。” 桑叶不动,伸手抹掉快掉下来的眼泪:“我不去,”她不敢走,怕前脚离开,后脚榆枝就不在了。 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桑叶凶狠的又抹了一下。 可越抹越多,桑叶崩溃大哭:“他们给我妈喂了迷药,装进脏兮兮的柜子里,用沾了强力胶的石头堵住,我打不开,怎么都打不开。” “屋子里有毒,我和哥哥都中毒了,我妈肯定也中毒了,好疼,我都受不住的疼,她怎么能受得住。” “她受不住怎么办?她是不是就会丢下我走了,她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不想我妈走,我不要我妈走,救救她吧,她走了我怎么办?” 桑叶的哭,带动了所有人压抑隐忍的情绪。 王新凤捂住胸口,嘶哑的默默催泪。 蓝天勤满心愧疚自责,这事他也有责任的。 桑葚桑叶是被他连累的,榆枝更是被他连累的,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桑葚拿着药在门口,不敢进来,双手死死的掐住掌心,鲜血淋漓。 桑老爷子沉默着,带着满身煞气大步出去,拿起电话给桑老爹打过去:“桑铁蛋,给老子带人过来,立刻马上。” 扔下电话,老爷子大步离开。 帝都圈疯了,因为老桑家疯了。 他们围了学校,谁也不准走。 学校储藏室,公安带着人在里面取证,看着沾满血肉的碎石块,众人心下颤抖,老桑家的,都是狠人。 这事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怕是谁也得不了好。 空旷的教室里,另一批公安,挨个询问,有嫌疑的全都看管起来。 桑老爷子桑老爹亲自带着人,守在空地上,这事不出个结果,他们就不会离开,谁也不能离开。 家里,桑大壮守在榆枝床边,寸步不离。 高大的汉子,沉默,阴郁,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抢救,榆枝的情况总算稳定。 只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还得继续观察。 魏老爷子不敢休息,加班加点的研究适合榆枝的药。 王新凤被喂了一碗安神药,睡了过去。 老太太身体也到了极限,再不休息,怕是熬不过去。 桑葚桑叶兄妹俩简单洗漱过后,和李甘一起去了学校。 蓝天勤不放心,陪着一起。 多谢书友62562小可爱的桃花扇 (本章完) 169段金福承认 学校里,段金福躲在厕所角落,颤抖不已。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恶作剧一下而已,没想闹出人命的。 桑葚四人到了学校后,李甘有桑老爷子的准许,拿到了公安调查到的所有资料,迅速进行分析。 桑葚桑叶蓝天勤将他们怀疑的所有人都找了出来,着重调查。 他们不在乎是不是会打草惊蛇,是不是有证据,是不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什么都不在意,只想要背后之人死。 和他们有仇的人不多,孙亮,万倩倩,陆红霞,以及躲在厕所的段金福。 这些人都带到了一起,强制性的。 万倩倩愤怒大喊:“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无凭无据的污蔑我,我要你们好看。” 没人理会万倩倩的叫嚣,带他们的都是桑老爹手下的人,个个不讲情面,不惧权势,自听从命令行事。 在他们眼里,没有男女老幼之分,只有任务对象。 几人被带到了同一间教室,里面桑葚桑叶蓝天勤以及李甘都在。 李甘已经将资料看完,迅速整理归档,自成了一个关系网。 只等更多的信息填入,就能知道谁是幕后指使,谁是参与者。 四人被推进教室,万倩倩的叫嚣还没来得及出口,段金福就砰的一声跪了下去,痛哭着主动交代。 “不关我的事,我没想过会这样的,都是她,是这个贱人怂恿我做的,真的,我发誓,我只想开个玩笑,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真不关我的事啊。” 段金福指的是万倩倩,说是万倩倩怂恿的他。 万倩倩气得破口大骂:“伱放屁,你算个什么玩意敢污蔑我,信不信我让你家在帝都待不下去?” “上不得台面的垃圾,哪值得我去怂恿,你是哪根葱我都不知道,你敢血口喷人,我就让你付出惨痛代价。” 段金福根本不理会万倩倩的叫骂,挪着膝盖往前走了两步,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我说的是真的,她给了我两百块钱,说只要我想办法把你们骗去小黑屋关上一会,给个教训就成。” “我不知道事情会闹那么大的,我就是想吓一吓你们,得两百块钱而已。” “我不知道怎么骗你们过去,万倩倩说今天家长会,人多眼杂,方便行事。” “刚好看到你们妈在,就动了心思。我就是把人放进小黑屋,其他什么都没做。你们会成为那样,真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段金福哭天喊地,倒是没说谎,他自从逃课成习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花了眼,就很少来学校了。 段国奎看他屡教不改,已经教不回来后,就放弃了他,后来胡晓琴怀孕,段国奎喜不自胜,更是当没他这个儿子。 天大地大的段金福,再也没了束缚,见天的往外跑,许久不来学校了。 明知在桑葚兄妹俩手里讨不到好,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早已经不想再跟他们纠缠。 外面的世界那么广阔,他更乐意到外面混。 所以,如果不是万倩倩主动找他,用钱收买他,他连学校都不会回,又怎么会动桑家人。 他是不聪明,可也不蠢,帝都上层圈的事他没资格了解到,但桑家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凭着自己的能耐,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主动招惹桑家人。 这次是在外面输红眼了,缺钱缺慌了,怕被人追债砍断手脚,才会铤而走险。 原本以为就是个恶作剧,把人关进小黑屋,吓唬吓唬,不痛不痒的,后果也不会严重,他才敢大着胆子做。 可看到浑身是血的桑叶,没了贵公子样子的桑葚,和昏迷不醒的榆枝,他就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桑葚冷声问:“你是怎么带走我妈的?” 被吓破胆的段金福半个字都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我就是用帕子把,把你妈迷晕,然后用绳子吊着她的双手腕,慢慢从窗口放下去的,然后,我再从窗口跳下去。” 动手的厕所在一楼上二楼的中间位置,楼层不高,不过三米左右。 厕所后面是人烟稀少的小树林,地面又是松软的泥土。 段金福长得很壮实,即便才十三四岁,却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力气。 榆枝又轻,用绳子吊下去,不难。 他在老家从小上山下河,爬树抓鸟,再高的地方也跳过,从窗口跳下去,很轻松,连点声响都不会发出。 桑葚桑叶想到榆枝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瘀痕,散发出浓烈的煞气。 榆枝皮肤白皙娇嫩,平时轻轻磕碰一下,都会青紫许久。 被用粗绳子那样吊过,手都差点废掉。 但兄妹俩并没发作,冷着脸等着段金福继续交代。 段金福吞吞口水,他好似摸到了死亡门槛。 桑家这俩,再不是他曾经以为的,毫无能耐的乡下泥腿子。 不管是他们的身家背景,还是自身能力,都是他无法对抗的。 段金福有些颓丧,还有些恐慌,继续道:“我下去后,就扛着你们妈一路到后面的储藏室,塞进柜子里,然后我就跑了。” “我,我想着你们肯定会找,又怕你们找不到,就跟着你们,想在关键时刻提个醒,把你们引进储藏室,等你们进去后,就关上门。” “没想到你们找得很快,根本不用我提醒。我在外面等了好久,才等你们都进去了,然后才关的门。就这些,真的就这些,其他我什么都没做。” “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的都说了。从头到尾我都是无心的,我没想过伤害你们家的人,那两百块钱我不要了,我补偿给你们,以后我也能当牛做马的补偿,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段金福是真怕死,在乡下耀武扬威惯了,刚来帝都的时候,还有股狠劲。 可在帝都混了这么久,见识了不少冷暖,逐渐明白自己什么都不是。 除了混了点,戾气倒是轻了不少,也更加惜命。 毕竟世间如此繁华,他还没玩够。 桑葚没有回应段金福的哀求,冷着声音问:“你用什么迷晕的我妈?” “是一块帕子,是万倩倩给我的帕子,我用了就扔进厕所了,”说着,段金福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留下来,还能作为证据。 “她说那个可以让人昏迷,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问题,往鼻子下一捂就是,我信了她的话,我就往你们妈鼻子下捂了一下,她就倒了……” 段金福很害怕,很着急,说话颠三倒四的,好在大家能听得明白。 “绳子呢?”桑葚又问。 “绳子?”段金福想了一会,他那时候也挺着急的,用了的东西都是随手一扔:“好,好像扔在了储藏室里。” “那时候学校人很多,为什么没人发现你?”桑葚冷声问,即便后面是个小树林,人烟少,也不是没有人去,尤其是今天这么多人。 更何况,这么多人,厕所使用率也很高,可他们去的时候,厕所一个人都没有。 段金福愣了一瞬:“我,我不知道啊,我只顾着把人弄去储藏室,没有注意其他,我一看没人,我就动手了,可,可能是我运气好吧。” 段金福觉得自己运气是真好,要是在牌桌子上也能这么好就好了。 “不对,是有同伙。”李甘出声道。 段金福忙摆手:“不不,我没有同伙,我没有骗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就一个人,真的。”说着突然反应过来:“哦,对对对,说不定是万倩倩,万倩倩在偷偷帮我。” “她恨你们兄妹,这事本就是她的主意,她又怕惹祸上身,就拿我当挡箭牌,暗地里使阴招,我只是绑了人,其他的都是她做的,一定是她。” 万倩倩气得双目充血,拼命挣扎要去撕扯段金福,被桑老爹的手下控制着,动弹不了,只能怒骂。 “你放屁,你自己做的关我屁事,谁知道你收了谁的好处,给我扣屎盆子,小畜生,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我可是万家人,我爷爷是万战平,你敢害我,就等着吃挂落吧,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万倩倩叫嚷得很厉害,段金福不知道什么万家,但肯定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至少比他家强。 他家都不管他了,怎么着都比他强。 段金福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 陆红霞垂着头,置身事外,看着疯狂的万倩倩,心里舒爽极了,就是要这样一步步将她钉死,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李甘淡声道:“不是她。” 万倩倩叫声戛然而止,激动的看向李甘,神情中还有些得意和嘲讽,她就说不是她,凭什么冤枉她。 陆红霞微微拧了拧眉,垂着头,没人发现。 李甘看向桑葚桑叶:“资料里的询问记录,有两条是这样记载的。一条是一个小六三班的同学说的,她说上厕所时,她的好友惊呼一声,说是看到了蛇,她们吓了一跳,就赶紧走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好友的惊呼不大不小,足够厕所周边的所有人听见,陆陆续续吓走了所有人。” “一传十,听到消息的人不少,都有些害怕,不敢在周围停留,短时间也不敢去那里用厕所,以至于那个时间段,明明该很多人,却一个人都没有。” “那里因为后面是较为荒凉的小树林,经常出现蛇,有人惊呼看到了蛇,不足为奇,以往也出现过,每次学校找人搜寻一番,确认安全了,才会继续使用。” (本章完) 170沙松文人才 这些都是李甘从审讯记录的只言片语中,总结出来的。 二楼的那个厕所位置也挺奇怪,整栋楼,也就二楼将厕所弄在了那里,楼上楼下那个位置,都是封死的墙。 位置还是视线盲区,从楼层所有教室的窗户看过去,都看不到厕所窗口,所以要弄得神不知鬼不觉很容易。 李甘继续道:“放以往,出现蛇确实不奇怪,但今天,巧合了些。” “这是证明有帮手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公安画取的从厕所后窗,通往储藏室的脚印,和他不符,所以必定还有另外的人。” 桑葚桑叶是根据脚印追到储藏室的,脚印确实明显故意了些,是故意引他们过去的,桑葚知道有问题,也不敢迟疑。 李甘在段金福进来的第一时间就看过,和拓印下来的脚印不符合。 “将那个喊有蛇的人找到,仔细询问。还有寻找脚印的主人,女性,身高大概一百六十五公分到一百七十二公分,体重一百三十斤左右,鞋子右脚后跟磨损较为严重。” 众人心下震惊,他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门口守着的人离开,去跟桑老爹回话。 李甘又道:“另一条记录,是和万倩倩不对付的人说的,她说,听得桑葚桑叶妈妈不见了的时候,万倩倩露出了幸灾乐祸,并且嘀咕活该。” 万倩倩…… 她怕是会被桑家兄妹打死。 “所以,虽然她心思恶毒,但厕所没人这事不是她所为。” 大家听懂了,如果是她所为,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示幸灾乐祸,多多少少会遮掩一番,要么心虚害怕,要么隐忍激动,神色间必定有些早有预料的神情。 要说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敌人肯定是会占一席之地的。 那个和万倩倩不对付的人,本意应该是给万倩倩下绊子。 万倩倩冷着脸,她头一次想感谢那个和她不对付的人。 陆红霞隐晦的看了眼李甘,他是怎么将那些毫无用处的审讯对话,集结起来,进行分析的? 莫名的,陆红霞有些慌,想去看看孙亮的反应,理智促使她忍住了。 李甘察觉到了陆红霞的视线,漠然掀眸,与之对上。 陆红霞心下一颤,赶紧收回视线,心口咚咚狂跳,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恐慌。 桑葚没再继续那个话题,转而看向万倩倩:“你有要说的吗?” 万倩倩不屑冷哼:“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审问我?伱们家出事了关我屁事,我警告你,最好赶紧放我离开,我可以不计较你们私设公堂的事,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桑葚移开视线,看向旁边帮忙的汉子:“叔,劳烦您请公安同志过来一趟,万倩倩承认了,所有事情都是她所为,请公安同志依法办事,还我桑家一个公道。” “我们不接受私下调解,请公安同志,秉公重办。” 万倩倩怒喊:“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万倩倩也不是很傻,她知道,她要是进去了,依法重办,有桑家压着,万家绝对没办法使手段把她弄出来,也不会为了她得罪桑家。 要是真无辜,倒还好说,可她不无辜。 所以她不能进去,进去就全完了。 桑葚面无表情道:“你对段金福的指控,没有任何想说的,不是承认是什么?叔,劳烦您了。” 汉子点头,转头就要去叫人。 万倩倩大惊,失声尖叫:“不准去,我没承认,跟我没关系,不是我给的钱,段金福是污蔑,我不服。” 段金福也急了:“我没有,我说都是真的,对了钱,钱,钱在我身上,我这么穷的人,怎么可有两百块,这个就是她给我的,你们看。” 段金福慌乱的摸出二十张大团结,还挺新。 就是被随意塞兜里,皱巴巴的。 段金福有没有钱,这钱是谁给的,只凭段金福说,肯定不行。 桑葚几人看着段金福着急,不为所动。 桑葚冷声道:“你要是证明不了是万倩倩指使的你,那么你就得背下所有,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仔细想想,有什么遗漏。” 段金福急了,汗水大颗大颗的掉,他要怎么证明啊,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啊。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背得下来。 桑葚几人好似并不着急,冷眼看着段金福抓耳挠腮的想。 突然,段金福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沙松文,对对对,就是沙松文,万倩倩给我钱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他突然出现,我当时吓了一跳,钱洒落一地,我还吼了他,把他吓走了,他肯定还有印象,就昨天,就是昨天。” 万倩倩原本的打算,就是在家长会,人多混杂的时候动手。 之前有对段金福做过调查,也有过接触,昨天只是第一次正式合作而已,目的就是为了今天行事。 段金福昨天拿到的钱,还没被用掉,也是他胆子小的缘故,他想缓几天,等确认这事没有后续麻烦才花。 要不然还真就死无对证了,段金福还挺庆幸自己的谨慎。 段金福说的沙松文,是同班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经常被他欺负,桑叶还帮了小男孩几次。 找一个受过自己欺负的人来给自己作证,段金福还是很忐忑的。 万倩倩不知道知道段金福和沙松文的关系,但她也想起了是有这么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沙松文很快被找来,他性子很腼腆,进来还没说话就开始脸红,眼眶里还续起了水雾,很是胆怯。 桑叶很是看不惯他这样的性子,即便帮过几次,每次也都是面带嫌弃。 沙松文每次看到桑叶的嫌弃,都有些委屈,他也是不想这么软弱的,可这性子都跟着十多年了,改不了。 桑叶和他稍微熟悉一点,避免他当众哭出来,桑叶开口问话。 “段金福说,昨天你看到万倩倩给他钱了,万倩倩就是这人,有没有这回事?” 沙松文畏畏缩缩的看了眼万倩倩,又看了眼段金福,赶紧垂下头,良久没吭声。 段金福和万倩倩都挺紧张,他越不说话越紧张。 桑叶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的磨蹭性子,拧着眉问:“到底见没见过?点头摇头的事,磨叽啥。” 沙松文被吼得一哆嗦,他平时都是低垂着脑袋走路,从来不敢抬头看人。 昨天确实看到段金福拿着钱,但是,要不是段金福吼他,他都不知道那人是段金福,自然的,也不知道给钱的是不是万倩倩。 “我,我昨天是看到段同学拿钱了。” 段金福大喜:“看吧,看吧,我就说没说谎吧。” 万倩倩大怒,张口就要威胁沙松文。 沙松文垂着头根本没看到万倩倩的瞪眼,又道:“但是我不知道和他一起的是不是这位同学。” 段金福的笑容僵在脸上,万倩倩却是笑出了声:“听见了吗?跟我没关系。” 沙松文又开口了:“但是我昨天看到了这双鞋,就是和段同学站在一起的鞋。” 他指的是万倩倩脚上的那双鞋,铮亮的小皮鞋。 万倩倩的笑也僵了:“你放屁,这样的鞋子大商场里几百双卖出去,凭什么就是我这双?你是不是跟段金福一伙,故意来污蔑我的?” 沙松文好似被吓得不轻,缩着脖子往桑叶身后躲,委委屈屈道:“可是我看到的就是你脚上那双啊,左脚内侧,后脚跟的位置,掉了一小块漆。” 万倩倩一愣,她都不知道鞋子掉漆了,眼前这个胆小鬼远远的看一眼能看到? 段金福急需洗脱嫌疑,顾不得怕万倩倩,二话不说,跑上前把万倩倩的鞋扒拉下来看。 “真的,真的掉漆了,没错,就是她,我没说谎。” 鞋子拿起来后就能看到,虽然掉得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是掉了。 万倩倩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最终只能否认到底:“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鞋子内侧蹭掉皮是很常见的事,出去随便拉十个人,有九个是蹭掉皮的,凭什么说就是我这个。” 桑葚四人沉默没说话,段金福气红了眼:“你胡搅蛮缠,明明就是你,你为什么不承认。” 万倩倩白眼一翻,她又不傻,为什么要承认。 沙松文迟疑着又开口了:“我,我还在之前,看到了这双鞋。” 指的是陆红霞的那双鞋。 陆红霞心口一咯噔,却是极力表现得平静,并没开口说什么。 万倩倩也没说什么,这句话没有牵扯到她,她就不着急。 沙松文到:“也是昨天,碰到段同学之前,在小树林里路过时,看到这双鞋,和这双鞋的主人在争执。” 指的是万倩倩和陆红霞。 众人已经不去思考,为什么他只会看别人的鞋,安静的等着他缓慢叙述。 “这双鞋(万倩倩)扇这双鞋(陆红霞)的巴掌,骂她废物,说是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还要我亲自去,要你有什么用。” “这双鞋(陆红霞)的主人就呜呜哭,什么都没说,然后这双鞋(万倩倩)就气冲冲的走了,再然后就碰到了段同学的事。” “两双鞋的主人争执的应该也是钱,我看到了一个角,就是段同学拿出来的这些钱,我记得钱上面的号码。” 每张钱都有独一份的序列号,接下来就是沙松文默背二十张钱的序列号,听呆了所有人。 就连隐形人孙亮都微微侧目,看向沙松文。 (本章完) 171结束了 背完后,沙松文又怕鞋主人说他胡说八道,所以又指着陆红霞的鞋道:“我没有记错,就是那双鞋,上面绣了两片叶子,左脚叶子一百零八针,右脚叶子一百二十针,左脚少的十几针位置,漏了一个小缺口,我没有看错,不会有相同的鞋子。” 陆红霞穿的是陆母给她做的千层底,鞋面简单绣了两片叶子。 所有人齐齐看过去,晃眼看不出两片叶子的差别,但左脚上的叶子,确实有个明显的缺口。 众人再次惊呆,这是个什么妖孽? 沙松文被大家看得不自在,生怕大家不信,又忙把自己说的话漏洞补上。 “我会记得钱票号,是因为这双鞋(万倩倩)的主人,拿着钱在手里,这么晃,我才看到的,看得很清楚,不会错。” 沙松文做出拿着一塌钱上下扇的动作。 他这番操作,真是惊傻了所有人,正常人做不到这么离谱的事。 桑叶一把薅在沙松文的脑袋上,笑道:“没看出来啊小娘炮,你还有这本事呢?” 小娘炮是桑叶给沙松文取的外号,喊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沙松文都听习惯了,也不生气。 难得被桑叶夸,他还挺高兴的,露出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笑。 蓝天勤看桑叶因为别的崽子高兴,眼神有些暗,又有些恼,自己怎么就没点特殊本事。 桑葚挑了挑眉,看向李甘:“李叔,可培养?” 李甘点头:“回头弄你爷爷手底下去。” “好。” 沙松文未来的路,必定光明了。 孙亮垂着的眸子阴暗了一分,真是……烦人。 万倩倩和陆红霞却是慌了,她们因为沙松文的话哑口无言。 尤其是陆红霞,本来拼了多挨几巴掌的委屈,没有替万倩倩跑腿,就是想不沾染这事,免得出事了她被牵连,没想到还会被人说出让她百口莫辩的证据。 陆红霞又恨又急,不过没关系,不慌,她最多是知情不报。 万倩倩那么恶毒,她一个小受气包,不敢报很正常。 万倩倩凶狠的瞪了眼沙松文,又看向桑葚兄妹,一脸的桀骜不驯:“是我给的钱,让他关的人又怎么样?我就是想开个玩笑而已,其他事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万倩倩反正就是死不认账,死猪不怕开水烫,没证据,能把她怎么样。 恶作剧而已,又不可能要她的命。 在万倩倩打算一赖到底的时候,公安那边根据李甘的提示,有了新的进展。 喊有蛇的同学是收了人家十块钱,随便喊的。 她想着就是喊一声,不痛不痒能得十块钱,自然乐意做。 而脚印的主人,是冒充家长进来的女人,同样是收了钱。 两人被找到,简单审讯几句,就事无巨细全交代了,她们统一口径,说就是万倩倩给的钱,指使的她们。 她们一个就随便喊一声,一个就弄些脚印,其他什么都没做,有错都不大。 而且配合公安办案,还能宽大处理,两人看起来也是有恃无恐。 来人说消息的时候,没有背着人,万倩倩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就怒了。 “胡说,全都是胡说,这是污蔑,是有人故意害我。刚刚他不是还说,那什么脚印,什么厕所没人都跟我没关系吗?就是污蔑,她们是谁,让她们过来,我要当面对质。” 李甘一脸的温和无害,淡声道:“我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万倩倩更怒了:“你……伱们……你们就是故意的,故意给我栽赃嫁祸,故意要害我,我不服,我要见我爷爷,让我走,你们没权利扣押我。” 万倩倩怒气冲冲,说着就要闯出去。 门口出现两个公安,面色漆黑,一身正气,二话不说就要给万倩倩上手镯。 万倩倩急疯了,啊啊叫着躲:“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我是冤枉的,你们去查,去查啊,跟我没关系,不准过来。” 公安同志冷声警告:“万倩倩同志,我们劝你好好配合,拘捕会加重刑罚。” “不不不,你们不能抓我,不关我的事,我爷爷是万战平,你们不能抓我。” 公安不为所动,继续上前。 万倩倩真是要疯了:“别抓我,别抓我,不关我的事,是万演,是万演给我出谋划策的,是他说将桑家人关进小黑屋收拾一顿,挫挫他们的锐气的,一切一定是万演做的,我真的不认识那些人,真的不关我的事,你们去找万演,去找他啊。” 万倩倩嚎啕大哭,惊慌不已。 公安对看一眼,又看了眼桑家兄妹。 桑葚点头。 公安出去,让人去抓万演。 桑葚冷眼看着和疯婆子没两样的万倩倩:“迷药也是万演给你的?” 万倩倩打着哭嗝抬头,满脸的眼泪鼻涕。 “迷药?”好似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突然连连摇头:“不,不是,是她,是陆红霞给我的,陆红霞找来的。” 好似因为能拉一个垫背的,万倩倩变得很激动兴奋。 陆红霞心下一沉,恨死了万倩倩。 面上露出不可置信和委屈:“我不知道啊,什么药?” 万倩倩一脸凶狠的扑过去,对着陆红霞扇巴掌。 “你个贱人,装什么无辜,那药就是你给我的,你跟我说用迷药更方便,不会节外生枝。” “为了那点药你还找我要了五百块钱,你个贱人,就那点药你要我五百。” “你坑了我这么多钱,我没跟你算,真以为我傻不懂是吗?” “我有认识的医生,我去问过,那上面就是乙醚,根本要不了五百。” “你个贱人,坑了我的钱,还敢给我装无辜,你们一家子都是白眼狼,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垃圾废物。” 万倩倩下手又狠又毒,一脸狰狞,想直接打死陆红霞。 陆红霞为了维持小可怜人设,并不敢还手,只能捂住脸,被打得啊啊惨叫。 低垂的眸子里,全是浓郁得化不开的仇恨。 桑葚桑叶几人冷眼看着两人的闹剧,并不阻止。 这俩人,谁也不无辜。 等她们打够了,桑葚才冷声道:“事实如何,公安会调查清楚的。万倩倩,储藏室的石头,你也不知情吗?” 万倩倩连忙摇头:“当然不知情,那么大的石头,我怎么可能搬得动,肯定是万演,除了他没别人。” “还有陆红霞,这个贱人肯定也有参与,说不定就是和万演合伙来害我的,你们不能放过她。” 桑葚冰冷勾唇:“当然,参与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没多久,公安进来,将万倩倩陆红霞段金福全都带走了。 三人也不知道想什么,出奇的平静。 全程没什么参与感的孙亮微微眯眸,掩下心底的疑惑。 学校的封锁解除了,那些准备大干一场,给老桑家扣顶大帽子的人失望不已。 老桑家的人,真是来去匆匆,声势倒是浩大,结束得太突然了点,他们连准备的时间都不够。 不过好似也能理解,所有参与的人,不管是随口喊了句有蛇的同学,还是貌似是背后主谋的万演,都被带走了。 应了老桑家的那句话,参与者,一个都不会放过。 仇报了,气也就消了,解除封锁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众人意外的是,本以为老桑家会用权势,让这些人悔不当初,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可桑家没有,他们除了在审讯当中,用权势参与了,还不顾影响围了学校外,任何不合规矩的事都没有做。 全程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听话和气得不像老桑家的人。 但不管如何,在众人心里,老桑家这事,算是结束了,风风雨雨的帝都圈,艳阳高照了。 人心惶惶的开始,莫名其妙的结束,挺无语的。 可对于老桑家人来说,这不过是个开始。 桑家,榆枝醒了,醒过来时,神识特别清明,也很精神,就跟回光返照似得。 其他人吓得半天不敢吭声,榆枝却觉得好笑。 她觉得重生一世,好像特别倒霉,本就不怎么好的身体,隔三差五的挨一记重创,到如今快半年了,孱弱的身体真是千疮百孔。 可神奇的是,她还活着,应该还能继续活着。 这是不是重生需要付出的代价呢? 就比如榆梦,她重生回来后,好似也一直不顺畅,总是会事与愿违,谋算落空。 果然,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你不一样的,也会收走你所在意的。 想明白后,榆枝很放松,觉得身体差就差点吧,反正一时半会应该是死不了的。 摸了摸快要哭出来,邋遢得不成型的汉子的脸,笑道:“放心啊,我还死不了,这不是回光返照,养一养,我还能活蹦乱跳。” “吧嗒……”一大颗眼泪砸榆枝脸上,接着就是桑大壮的泪水泛滥成灾,直接湿了她大半边肩膀。 榆枝哭笑不得的搂着桑大壮的大脑袋,一下一下的轻拍安抚,傻男人啊。 其他人默默的退了出去,眼巴巴的看着魏老爷子,想知道榆枝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魏老爷子也有些懵:“我不知道啊。” 桑老爷子气得想把这个小耗子拍死:“你个没用的庸医,你的病人你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魏老爷子气鼓鼓的瞪桑老爷子:“老土匪,你能耐,你自己上啊,你自己没办事,还嫌弃老子,滚犊子。” 老爷子甩着手下楼了,钻进了菜地里。 他之前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提纯了不少蔬菜汁液,然后给榆枝喂下去,别说,挺有效,他得好好研究研究。 (本章完) 172万老爷子逝 榆枝修养了三天,已经可以随意下地了。 被毒得明明快归西,可恢复起来,出奇的快,这让老桑家的人惊喜又惊慌,生怕有什么后遗症。 不过榆枝很淡定,她自己能感觉到,身体没有太大问题。 毒药确实让她身体受了重创,但就好像,已经糟糕到极限,再也没有可糟糕的了,所以,她本身感觉并不强烈,精神头也挺不错。 有精神了,她就拿出纸笔,画了一副简易的肖像图,递给桑葚桑叶看。 “知道这人吗?应该也是你们学校的。” 兄妹俩齐齐扬眉,桑葚道:“知道,他就是给天勤哥暗中使绊子的人,叫孙亮。” 孙亮这个名字榆枝知道,因为蓝天勤的缘故,这名在老桑家被提及好几次,没想到就是他。 “我被迷晕时,看到他了,在后面的小树林里。要是不出意外,他就是我说的,那个不知道是榆成波,还是孟超生种的人。” 众人齐惊,这人就是那个让榆成波和孟超生闹笑话的野种? 她妈就是那个周旋在两人之间的外室? 桑葚拧眉:“可是,他妈我们调查过,和榆孟两人,都没任何交集。而且,好似也没能力让两个男人为她倾心。” 孙母的样子,桑葚桑叶在调查孙亮的时候,亲自去看过。 常年浆洗衣服,一双手被泡得红肿粗大。 缺衣少食,辛苦忙碌,让她看起来憔悴苍老,满脸的褶子,甚至还有白头发,虽说实际年龄没有榆成波孟超生大,但看起来却像他们长辈。 这样的人,如何当外室?还将两个算得上精明的男人耍得团团转。 榆枝点头,孙母的情况,她有所了解,也挺不理解的。 她上一世,见过这个孙亮,就跟在榆成波身边,比之现在还要阴郁。 听说,那是榆成波的得力助手,也是榆成波的私生子,更是和孟超生闹笑话的那个父不详的野种。 可她看着,两人的上下级关系,是反的。 当时她听说这事的时候,那个外室已经不在了,榆成波也将孙亮认作了自己的孩子。 那些笑话闹出来的时候,榆枝并不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处处是疑点。 所谓的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的戏码,说不定也是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事实具体如何,只有他们那些当事人知道。 但这个孙亮,绝对有问题。 如今还是个吃穿困难,借钱度日的少年,几年后就一跃成为了榆成波的左膀右臂,这不合理。 “或许,我们需要打破所有常规认知,重新调查他,说不定能从他身上发现惊喜。大壮,你请李哥好好调查一番他。” “好。”桑大壮点头。 桑叶瘪嘴:“这次下毒事件,肯定是他的手笔,我还准备今天晚上收点利息呢。” 万倩倩几人落网,并非是桑家人的目的,这只是他们演给外人看的假象。 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怒了,仇报了,气消了,这事过去了。 如此,当他们正式出手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手出事了,才不会让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当然,进去的人,他们也不会放过。 他们等的,是他们出来,那时候,才是老桑家报仇的真正时间。 榆枝摸摸桑叶的小脸,看着她还绑着绷带的手,心疼得要命:“不着急,总能报仇的,你乖乖的养手,这段日子,不准随便乱来。” 桑叶想说没事,又怕榆枝担心,只好老老实实的点头。 “大妹子,桑老,叶子,小葚,快,出事了。” 楚贞英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喊。 桑家人都在小阁楼的客厅里,听到喊声急忙迎了出去。 王新凤问:“老姐姐,怎么了?” 楚贞英喘着气道:“万老头,不行了。” 众人齐齐一咯噔:“怎么回事?” 楚贞英住万老爷子对门,万家有什么事,她家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刚刚万家人来逼万老头,让万老头找伱们给万演和万倩倩求情,放他们出来,说万演和万倩倩在牢里,会丢万家的脸,必须弄出来。” “万老头不答应,让他们滚,他们就各种难听的话数落万老头,万老头气得吐了一口血。” “那些人吓走了,万老头也不行了,我家老头子和柳老头以及其他人都在,老爷子说,想见见小葚和叶子最后一面。” 桑葚桑叶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王新凤拉着楚贞英急问:“没叫医生吗?不送医院吗?” 楚贞英摇头,叹息道:“那老不死的早就存了死志,这次因为两个孙辈,让你家遭了大难,心里头愧疚得很。” “没用了,他不想活了,让他去吧,他这一辈子,够了。” 王新凤满心酸楚,和万老爷子相处也大半年了,老爷子好强,嘴不饶人,但心是真好,也是个拎得清,讲道理,满身正气的老爷子。 却没想到…… “那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老爷子的丧礼,不指望万家,他们这些邻里得帮忙操持起来。 桑老爷子道:“老万是英雄,该他有的体面不能少,我去给桑铁蛋打电话,这事得上报。” “还有,万家不好缠,去把街道办,和公安都找来,大家都在一起,做个见证,一面以后有什么纠葛。” 王新凤和楚老太太应是。 王新凤又交代榆枝:“你身体没好,就在家呆着,改天去给老东西上柱香就是。桑大壮,你跟着去帮忙。” 桑大壮应好。 榆枝忙问:“老爷子的寿衣这些准备了吗?” 王新凤也不知道,看向楚老太太。 楚贞英道:“那群不孝子肯定是没准备的,这事太突然了,我们也没预料,什么都没有。” 榆枝忙道:“那我做吧,很快的,我也想为老爷子尽点心。” 王新凤点头:“行,我出去看看,待会回来和你一起做,你别累着自己。” “我知道的妈,别担心。” 一行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榆枝。 榆枝悠长一叹,人生无常。 万家,桑葚坐在床头,让老爷子靠在他身上,伸手给老爷子把了脉,生机全无。 少年心口沉甸甸的难受。 桑叶坐在老爷子跟前,嬉皮笑脸的逗老爷子开心。 老爷子行将就木,已经瘦脱了形,再不是初见时,精神奕奕的老爷子了。 兄妹心里难过,又要生生的憋住眼泪。 其他人瞧着心酸,不敢多待。 万老爷子颤巍巍的握紧桑葚桑叶的手,虚弱的笑着:“叫声爷爷可好?” “爷爷,”兄妹俩脆生生的喊了声。 老爷子笑着连连说好:“真好,爷爷走得不孤单,你们是好孩子,要保持初心啊。” 桑叶靠在老爷子身上蹭:“会的,我以后要当兵呢,我要当大将军,以后我给爷爷挣大红花,大奖章戴。” “好,爷爷等着。” 老爷子实在虚弱,说两句话,就累得出不了声了。 兄妹俩轻轻的给他顺着背,老爷子全程带着温和的笑,难得的静谧时光。 没多久,街道和公安都来了,上面也派了人来。 老爷子从床头摸出一封遗书,是他早就写好的。 “我希望,我死后,一切事情,都按照我的遗愿来,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想死后能得安生日子。” 众人红着眼眶点头。 老爷子缓缓闭上眼睛,与世长辞。 老爷子的葬礼很简洁,是老爷子要求的,一切从简,并且,他不要万家人参加。 让人把他火化后,骨灰撒进江河,不要棺材,不要墓碑,不要坟墓,什么都不要。 房子送给了国家,没有送给桑葚桑叶,他知道,桑葚桑叶不会要,要了也是一个累赘。 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他的一切,哪怕是一件破衣裳,都捐给了需要的人。 老爷子真是来得干干净净,走得也干干净净。 万家就算想闹,都不知道找谁闹去。 老爷子一条不要万家人参加他葬礼的遗愿,就让万家人,彻底和帝都圈绝缘,后代子孙,如果没有滔天的贡献,怕是再无翻身的可能。 对此,最为高兴的,应该就是被万家奴役的那些人。 其中就包括陆家。 万家倒了,陆家终于能扬眉吐气,挺直腰杆做人做事了。 偏偏,陆红霞进了大牢,让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陆家,变得沉默不已。 万老爷子去世,万家不被允许参加葬礼的消息一出,陆家儿子陆红军就请假回来了。 他在军中有建树,有些成就,刚好万家倒下了,他可以回来狠狠的践踏欺辱过他的人了。 偏偏妹妹出了事,让他无心去报复,几番奔走,都没办法把人捞出来,心下自责又愧疚,愧疚这些年的逃避,要不是他一走了之,妹妹就不会去万倩倩手下讨生活。 当然,他不敢怪桑家,只怪拉他妹妹垫背的万倩倩。 另一边的段家,朱明花得知孙子段金福被抓了进去,差点哭瞎眼睛。 哭死哭活的求段国奎去救人。 可段国奎早就不待见段金福了,如今还有了胡晓琴肚子里的崽,段金福死活,他哪里会在意。 更何况,还是在桑家人手里夺人,他又不是活腻了。 朱明花哭闹得厉害,他索性不回家了,就和胡晓琴窝在出租屋里。 生活费也不再给了。 朱明花一个乡下老婆子,什么都不会,之前的存款都被段金福拿出去赌完了,身无分文,在家差点饿死。 对段国奎,朱明花恨之入骨。 万倩倩万演还在监牢里等着万家人捞他们出去,可等来的是万老爷子逝世,万家彻底玩完的消息。 顿时晴天霹雳。 (本章完) 173和白家合作 万倩倩整天在监牢里哭天喊地,一会说自己冤枉,一会说自己知道错了,看样子有些不怎么正常了。 也是,她就是个窝里横的纸老虎,没什么本事,承受能力还低,一旦遇挫,就容易崩溃。 万演却在最开始的震惊过后,就冷静了下来,开始各种使力,多方贿赂讨好,要求见孟家人。 他会对桑家人出手,全是孟家授意,孟家不能不管他。 孟家自然不会管他,一个没了利用价值的废物而已。 所以,万演盼星星,盼月亮,满怀希冀,什么都没盼来。 万老爷子走了,黄角胡同的氛围低迷了好几天。 但日子还是要继续。 云苒想要的粉色细纱找到了,榆枝着手给她准备婚纱。 关家要的衣服已经做好,交给楚贞英寄了过去。 那边是很满意,还给寄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过来,表示感谢。 榆枝为了感谢关家帮忙介绍生意,赠送了关家两个孙女一人一套衣服,也算是礼尚往来。 上学的事,因为中毒,彻底耽误了下来,榆枝索性请了一个长假,等期末考试的时候,直接参考就是。 桑葚桑叶和桑大壮还是得照常上学的,尤其是桑大壮,谁让他对车子的需求,极为迫切。 为了不浪费桑大壮这棵好苗子,冯随行老爷子真是煞费苦心。 他告诉桑大壮,只要他将自己这身本事学到手,就给介绍汽车厂的淘汰下来大货车,可以借他的面子,低价购买。 桑大壮为了货车,就得拼命学。 夏小月还是照常帮榆枝卖衣服,不过,在得知云苒那单生意要是最终做成了,她能拿三百多之后,更是热衷于拉订单。 本来云苒那单,除了婚纱,其他的衣服,都是榆枝的功劳,她不想拿的。 不过榆枝坚持,那是一个订单,不管订单中途增减了多少收入,都会以最终成交价来算提成,都是夏小月该拿的。 夏小月感动又激动,干劲十足。 最近又拉了几单订做,不过单子不大,却也算是好的现象,至少说明,他们的名气打了出去。 丹舟市,经过几天的休养,孟时春已经度过危险期,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能够自由活动。 对于没了利用价值的于焕子,准备除之后快。 好在于焕子早有防备,在孟时春出手的瞬间逃跑了,并且直奔白家。 如今白家老宅守着的是白家老爷子,白朗舞的爷爷白庸。 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还精神奕奕,虽没掌权,却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得知孟时春竟然敢躲到白家大本营来,是又气又怒,这是没把他白家放在眼里啊。 当即集结人手,满城搜捕。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孟时春失踪了,彻底失去了踪迹。 白家很生气,特别生气。 白朗舞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了帝都,去了桑家。 老桑家和白家合作,截杀孟时春的事,桑家人并没有隐藏身份。 所以白家人找来,桑家人不奇怪。 家里老爷子桑大壮榆枝和桑葚桑叶都在,白朗舞也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并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想请桑家庇佑,便于白家在帝都发展,将孟家踩在脚下。作为交换,白家会无条件和桑家合作,必要时,为桑家办事。” 桑家人挑眉,倒是够直白。 桑大壮道:“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不能我们全程给你们当老妈子,替你们擦屁股吧?” 这位说话也是不怎么讲究的。 白朗舞了解桑家人,所以才愿意和他们合作,换成其他任何人,他们都得多考虑几分。 对于桑家人的说话方式,白朗舞是不在意的:“只需要在孟家对我们出手时,维护一二就行,至于其他人,不用劳烦桑家,我白家算不得豪强世家,在帝都也没有任何根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动得起的。” “唯独孟家,又狠又毒,牵扯太深,背景又不干净,在帝都,白家一时半会动不了他,所以需要桑家给与帮助。” 不得不说,白家提出的合作方案,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现在听起来,桑家似乎能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他们也想对付孟家。 下毒事件,已经调查出来,万演是受了孟家指使。 既然孟家敢伸手,就要勇敢面对桑家的回敬才是。 榆枝问:“孟时春拿了你们什么东西?” 白朗舞微讶看向榆枝,这是老桑家病歪歪的孙媳妇,长得确实很好看,只是太过于柔弱,和老桑家的普遍长相,实在不搭。 不过,这跟她没关系。 只是没想到桑家会知道孟时春拿了东西,看来,桑家确实不是表面看到的这般与世无争。 白朗舞没有隐瞒,道:“我未婚夫……”说起未婚夫,白朗舞心口刺痛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未婚夫是卧底,在一个隐姓埋名的响马头子那里,得到一份名单,那份名单记录了当初所有偷偷洗白的响马,以及他们的罪名,其中就有孟添寿。” 桑家众人了然,难怪孟时春回来,能得孟添寿重用。 他们通过蓝家以及他们自己的调查早就得知,孟添寿是改头换面的响马,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找不到可用的证据,才不得不放弃这个把柄。 要是拿到名单,绝对能让孟家翻不了身。 榆枝又道:“云关县的吴家,伱知道吗?吴家和孟家来往甚密,吴家也是响马之后,名单上是否有吴家?” 白朗舞点头:“有,有吴家,帝都也还有几家,都是他们一起的。只是并非所有隐藏的响马,混得都如同孟家一样好。” “有些人甚至穷困潦倒,食不果腹。只是这份名单里的人,我知道的不多,我未婚夫并不会和我探讨公事,我都是无意间知道的。” “重要的是,孟添寿其实在得到名单前,也不知道这些人。如今他知道了,肯定会进行招揽,或是灭口。” “不过,以孟时春的心性,她肯定不会将完整的名单交出来。如今她失踪,我怀疑,她会去找名单上的人合作。” “所以,我需要增强势力,要是可以,我希望在孟时春回来之前,扳倒孟家。” “那时,即便她真的找到人合作,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桑家人拧眉,所以,现在,还是得找到孟时春才能得到完整的名单。 桑老爷子问:“完整名单,只有孟时春有?” 白朗舞点头:“只有那一份,否则,我未婚夫也不至于拼死守护。” 桑家人为那位英雄致敬。 白家和桑家合作,正式达成。 桑大壮道:“孟家和几家合作,做黑市生意,黑市生意如今不好做,他们正在往明面上转。” “我正从这方面着手,一点点瓦解孟家,你要想在帝都立足,也可从这方面入手。” 白朗舞大喜:“好,多谢桑同志,不知道我们能否和你合作?” “白家在丹舟市最早也是做买卖起家的,丹舟市临海,如今内陆地区对海货需求量不错,我们白家可以以海货加入。” 桑大壮想了想点头:“可以。” 白朗舞在桑家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在帝都站稳脚,做生意只是第一步,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赵强瘦猴两人,领着车队,经过一周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夏小月的老家。 主要还是不熟悉路况,而且好些地点方路不通,他们一会绕道,一会自己临时修道,亏得人多,要不然还真到不了。 这里的人吧,热情是真热情,恨不得把他们供起来。 但穷也是真穷,县城还没他们古柏大队看起来繁华,入眼皆是茅草房,连个青砖小楼都没有。 不过,这里的人是真好啊,知道他们要来,也了解自己这里的情况,乡镇领导们带着乡亲们,自发免费从乡镇开始,一路往外铺碎石路。 时间太紧,只铺了不到十里。 可这也足见这些人的淳朴和热情,让赵强一行人很是感动。 这生意,不成也得成。 可惜,他们只有三辆车,这次来也是探路的,能带走的货不多,只能以后慢慢来了。 帝都的李甘也不得闲,他要帮忙查东西,也得帮着桑大壮卖东西。 桑大壮胆大心细,别人不敢开店,他敢。 既然是卖吃食的,他就在市场里租几个门面,专门搞批发。 这样的生意经,也是很超前了。 只不过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胆大,别人就不行了,观望的多,下手的少。 除了瘦猴拉的几个客户,其他一个都没交易成功。 不过桑大壮不急,已经有不少人上门咨询了,前景还是很不错的。 如今已经入夏,天气越来越热,到处都是知了的聒噪声。 不过对于榆枝来说,这样的气温刚刚好。 在阴凉的地方,她还得穿长袖。 平时很少出门,在家要么看书,要么制作婚纱。 王新凤守在旁边做衣服,不让榆枝劳累,严格把控她的休息时间。 或许是因为魏老爷子尝到了提纯蔬菜带来的好处,给榆枝提纯了不少蔬菜汁液,并且制作成养身药丸,榆枝吃了效果很好,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前院大客厅,孟文言又来复诊了,秉着有钱不赚王八蛋的心思,魏老爷子尽职尽责的给他看诊。 王新凤却是每次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很不待见孟文言。 当然,魏老爷子赚的钱,她还是要收的。 (本章完) 174又一个大单 “这小瘪犊子,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疯卖傻啊?”孟家指使万演动手这事,两家人都心知肚明。 可孟文言就跟真的不知道一样,该上门治病还是上门治病,带着无害的笑,平易近人,温和有礼,实在让人想不通,他到底什么情况。 榆枝闻言,往外看了一眼,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常青树。 “不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人心思都很深,我们不能和他交往过深。” 王新凤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孟家人可真邪门,怎么尽出些心思不正的人,一根好笋都没有。” 榆枝笑,谁知道呢。 下午,桑老爷子从莫老爷子那里溜达完回来,带回来一个四五十岁的军装女同志。 “这是莫家崽子基地里的同志,文工团的团长,有事找孙媳妇,我就给带回来了。” 文工团的团长? 榆枝扬了扬眉:“团长好,请坐吧。” 肖翠笑道;“榆同志不用客气,我姓肖,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一声肖姨,这次托桑老引荐,是有事请榆同志帮忙。” 榆枝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肖姨不用见外,叫我榆枝就好,有事您尽管说,能做的,我肯定不推辞。” 肖翠笑着说好:“是这样,十月欢庆的时候,我们文工团要进行文艺演出,我偶然间听莫老说,你这里可以定做衣服,所以来问问,能不能帮忙定做一批演出服。” “实在是我们在外面找了许久,都没有合适的,大家已经确定好演出曲目,要是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就得换曲目。” “换曲目有些麻烦,还容易影响心情和效果,所以就过来问问,看看你这边能不能帮帮忙。咱们公私分明,该多少钱你尽管说,我回头就去申请。” 演出服啊,这又是一个大单。 而且十月,倒是和云苒的婚礼撞期了。 数目不是特别庞大的话,也不是不能做。 榆枝问:“具体数量是多少?是一款服饰,还是多款?” 肖翠道:“两个节目的,一个节目十五人,一个节目十二人,一共二十七套。这里,我带了她们的尺码来,想着尽量合身,这次文艺汇演挺重要的,都想做到尽善尽美。” 榆枝点头,接过尺码看。 文工团的姑娘,身形都很匀称,按照均码做都成。 一共二十七套,不是太过复杂的要求,能够赶制出来。 榆枝又问:“节目风格是什么?肖姨是否能跟我形容一下,您心目中演出服饰的样式,或者您需要突出表达什么,有什么特别要求?” 肖翠忙道:“有的,一个节目呢,我想表达的是巾帼英雄,风格偏古韵,就类似花木兰那种,金戈铁马,征战沙场,巾帼不让须眉。” “服装需要类似古代战甲,但得适合舞台表演,刚柔并济吧。颜色方面,我没有理想的,还得请你帮我想想。” “另一个呢,是一个舞曲,节奏很欢快明动,讲述的是青春靓丽,是少年热血,是朝气蓬勃的新希望,颜色我希望是明亮朝气的。” “榆枝,你看这能做吗?” 榆枝听完,略一思索,就有了大概的想法,点头道:“能做是能做,不过,我想再看一看这两个节目的具体表现形式,您看方便吗?” 肖翠拍掌大喜:“能做就行,方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看,我安排就是。” 榆枝道:“那就明天上午吧,去基地吗?” “可以可以,我明天派车来接。” “不用,我明天送过去,我知道莫家崽子在哪。”桑老爷子道。 肖翠点头应好,约了时间,肖翠就欢欢喜喜的走了。 王新凤有些担心:“枝枝,咱们能做得过来吗?你身体吃不消怎么办?” 云苒那件婚纱,没办法用缝纫机踩,主要是细纱太细了,必须得手工缝制。 偏偏王新凤的手太粗,一模就挂丝,只能榆枝一针一针的缝。 王新凤头一次生出了保养的心思,可做婚纱是来不及了,只能榆枝全程负责。 现在又接这么多单,她怕榆枝忙不过来,累坏了身体。 榆枝倒是觉得没问题,婚纱最多一个月就能完工,到十月还有三个多月,完全够时间。 “没问题的,演出服肯定不会用太过精细的布料,到时候妈可以帮我踩缝纫机啊,我就画画图,不会累的。” 这么说王新凤还算放心:“那行,到时候有什么活都给妈做,妈有的是力气。” 榆枝却想着,老太太又要做衣服,又要做饭收拾家务,肯定不行,是不是得请个阿姨。 家里有爷爷在,够请阿姨的资格。 这事吃晚饭的时候,榆枝就和大家商量了。 除了王新凤心疼钱,其他人都是同意的,唯一的要求是,做饭要好吃。 行吧,找人的事就让桑大壮去。 晚上还问了桑老爹,他们基地文工团需不需要帮忙定做演出服。 桑老爹说他们基地没有文工团。 那行吧。 翌日,吃过早饭,桑老爷子就带着榆枝王新凤去莫家在的基地。 车子是上面配给老爷子的,还有一个司机,是个小战士。 车子停在专门的地方,老爷子需要用车,说一声就是。 莫家在的基地,和桑家在的基地,一南一北,像是一左一右两个守护神,处在帝都郊外。 榆枝他们过去,需要开两个多小时,九点多才到。 肖翠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将他们迎进去。 大家也没耽搁,直接去的文工团平时排练的练舞厅。 昨天肖翠就安排人准备上了。 大家听说要来人给她们设计演出服,都还挺激动。 到了练舞厅,简单寒暄过后,就让大家简单来一遍。 节目还没正式排练出来,只有简单的曲目,和编舞想的大致动作。 不过这些对榆枝来说足够了。 两个节目,只花了十多分钟就结束了。 榆枝也没走,现场拿出纸笔开始作画。 战甲用的是亮眼的金色,搭配黑色纹路。 明亮的金色有很强的视觉冲击,配上铿锵有力的表演,金戈铁马的气势很容易演绎出来。 舞曲用的淡黄和翠绿,还结合了多年后流行的那种一秒变装设计。 半个小时的快速勾勒,两套服饰就成型了。 榆枝交给肖翠:“肖姨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可以现场给你改。” 肖翠看得惊喜,旁边文工团的姑娘也伸长了脖子看。 忍不住发出惊呼:“真好看。” 肖翠也是十分满意:“不错,可以,就是我想要的那种,你这脑子就是好,没问题的,就照这个做吧,辛苦你了。” 榆枝笑着应好:“肖姨满意就好,回去后,我会将图纸再精修一番,过两天让人送来最终图样和协议,协议上有我们双方各自的权益和责任义务,以及报价。” “到时候肖姨觉得没问题,就麻烦您签一签,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商量着改。” “好好好,没问题,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不辛苦,肖姨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或是托人带个口信都行。” 肖翠都一一应下,又道:“别着急走了,我请你们去食堂吃饭吧,咱们食堂的饭菜不错,难得来一趟,该尝一尝的。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榆枝笑着婉拒:“吃饭以后再说吧,有的是时间,这会也不是饭点,不好劳烦食堂的同志。我们也算是互惠互利,肖姨不用太放在心上,我还得感谢您照顾我生意呢。” 肖翠又接连客套了好几句。 见榆枝实在不去吃饭,肖翠也没办法,只好又将他们送走。 接下来的时间,榆枝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在家兢兢业业的做衣服。 签协议的事,是让夏小月单独去的。 这一单虽然不是她拉的,但她跑了腿,榆枝给她算了辛苦费,以后可能还会有需要她跑腿的活,到时候每个月会在月底一起结。 因为两个大订单,零卖的成衣做得少了。 夏小月也不着急,因为定制多了起来。 虽然都是一件两件的小订单,但她也挺高兴。 她卖一件衣服,得五毛,但拉一个订单至少能挣五六块,比以前更多,更轻松。 而且,卖衣服,是她苦哈哈的给人推荐。 订单,是以前那些老客户自己找上门来,省了不少口水,很多时候老客户还会带新客户来,又让她轻松不少。 榆枝准备了不少小礼品,什么一块帕子,一根腰带,一双袜子,一双手套这些小东西,让夏小月作为小礼品赠送给那些带来新客户的老客户。 如此,自己挣钱了,老客户舒心高兴了,生意自然就更好了。 生意好了,皆大欢喜,夏小月看那些剽窃他们衣服款式,做出去卖的人,都顺眼了许多。 正如榆枝说的那样,这些抄袭的人,永远只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无法超越。 榆枝在家待了十来天,迎来了期末考试。 重生一次,虽然在身体上遭了罪,但智力上,她发现自己迎来了高光。 仅凭自学,每次夏小月帮忙带回来的试卷,她都能做得很好。 这次期末考试做完题之后,她也没觉得有多难。 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天才了,偷偷的美了好几天。 考试三天,很快就过去。 酷暑季节来临,外面太阳火辣辣的,榆枝愈发不出门,不做衣服的时候,就在自家院子里走走,倒是很自在。 王新凤每天都陪着榆枝做衣服,老太太手里的活不比榆枝少。 放假了,夏小月偶尔也会来帮忙,她不会做衣服,就做些杂活,分线裁布什么的,也会出去拉订单。 她干多少活,榆枝就给多少钱,银货两讫,不牵扯人情。 夏小月做得干劲十足,也不会觉得拿钱亏心。 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见天的去黄角树下唠嗑,每天都悠哉自在,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美。 天热了,黄角树的大叶子将日光遮挡得严严实实,黄角树下很是阴凉,周围的老爷子老太太都爱去树下纳凉。 黄角树下从早到晚都是热闹的,可是夏天的一大盛景。 桑葚桑叶连同蓝天勤,都被桑老爹拎去了基地,这个暑假,他们怕是玩不成了。 桑大壮还在学校,虽然放假了,但他技术还没学到家,冯随行老爷子不放行,单独给他开小灶,每天跟上课时候一样,上学下学,不准迟到早退,要不然大货车别想。 为了货车,桑大壮也只能认了。 就是桑大壮负责找的阿姨,真是姗姗来迟。 好在是来了,来的还是熟人,汪胜兵他媳妇许春娘。 许春娘背着一岁多点的小儿子,看着榆枝王新凤尴尬的笑着。 “那个,孩子爸听说桑老板请李兄弟帮忙,找做饭打扫的阿姨,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就让我来试试。” “婶子,妹子,那个我不要钱,管我一顿饭就是,让我来干吧。我们家如今日子好过了,全亏了桑老板,这心里一直想感激,就是不知道怎么做。” “这终于有了个能做的活,就让我做吧。我祖上是御厨,我爷爷是十里八乡红白喜事都要请的大厨。” “我小时候跟在爷爷身边学过几年,爷爷夸我有天赋呢,我做饭不错的。这些年因为穷,也没东西给我做,所以瞧不出什么,你让我试试就知道了。” “我手艺是真的挺好,你们试试,不行我走就是。收拾屋子我也利索,保证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许春娘极力表现自己,奈何是个腼腆胆怯的性子,说到激动处,脸红泛泪,生怕榆枝他们不答应。 榆枝倒也不是怀疑许春娘的能力,之前住一起,看她干活,知道是个利索的人,而且品性也不错。 主要是大家相对较熟,不用担心来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就是这孩子,才一岁多,能腾出手吗? 榆枝虽然没怎么带桑葚桑叶,但一岁多的孩子,她还是了解的,最是闹腾,闲不下来。 许春娘看榆枝视线落在孩子身上,忙道:“孩子很听话,不会闹腾,我带着不会碍事,也不会给您们添麻烦的,我保证,再说,现在他哥哥姐姐放假了,也能帮着带,实在不行,丢给他哥哥姐姐就行。” “等开学,这孩子差不多就一岁半了,能走能说,也不用大人怎么操心。” (本章完) 175许春娘来上工 “这还得谢谢婶子一家的照顾呢,没有你们,家里连饭都吃不上,又怎么可能有奶粉给孩子吃。” “不吃奶粉,这孩子根本养不活,长不了这么好,所以,我们是真的很感激,想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回报一二。” 王新凤听着许春娘吧吧,满眼都是嫌弃。胆子小,话还多,啥啥都让她说了,哪还有别人说的余地。 等许春娘终于停下来,才斜着眼睛看她:“就吃一顿饭?” 许春娘也没听太明白,看老太太嫌弃的样,一下就急了:“不吃饭也行,我可以不吃饭的,只要让我干活,怎样都行。” 眼泪汪汪的瞅着王新凤,满眼希冀,生怕被拒绝。 王新凤没好气的瞪过去:“你敢掉猫尿试试,老娘抠了你眼珠子,没得晦气。” 许春娘被唬了一跳,默默的缩了脖子。 王新凤瘪瘪嘴:“要留老娘家干活也行,把你掉猫尿的毛病给改了,一个月三十,包一顿……” 王新凤看了眼被许春娘背在背上,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她骨碌碌转,还咧嘴傻乐的小家伙,改了口:“包两顿三顿饭的都行,反正你在这边做几顿饭就吃几顿。” “别说啥不要工钱不吃饭的话,老娘又不是周扒皮,说出去老娘不但要被人戳脊梁骨,还要吃挂落,蠢货一点脑子都没有。” 许春娘唯唯诺诺的应是,一句也不敢反驳,只要能留下来做活,怎样都行。 不要钱的话,确实不太合适。 王新凤又道:“你背着的这个小崽子自己看好,要是摔了丢了,别找老娘,老娘可不负责,你休想讹老娘。” “咯咯……”不知道王新凤哪句话戳中了小家伙的笑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小手还拼命扑腾,像是要王新凤抱。 王新凤瞪了他一眼:“小瘪犊子乐啥,瞧着你就来气。” 小家伙更乐了,脆甜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许春娘连连点头:“好好,只要婶子能让我干活,怎样我都乐意。孩子我肯定会看好的,不会让他闹腾大家。” 小家伙还在乐,王新凤黑着脸哼了声:“行了,今天开始,干活去吧,准备午饭,家里老东西能吃,他一个人你就得按照五个人的量准备。” “等另外几个饭桶回来,每个人都按照五个人的量准备就是,我跟魏老头按照一般人的量来就行。” 家里姓桑的几口人敞开了吃是不可能的,老太太心肝疼,最多让他们吃个半饱。 “枝枝的不用你,你做不好,我自己做。除了做饭,打扫卫生,隔三差五的帮着我给家里老东西换洗被褥。” “桑葚桑叶在家的时候,就不用管,让俩崽子去做。还有买肉什么的,每天可能都需要,去附近的市场就行。” “蔬菜家里有,偶尔你帮着拔拔草,施施肥就行,要种什么,怎么种,我会安排。” “桑葚也会自己处理,他没有特别的交代,你就不用管。暂时就这么多,你看着做,做不过来有我。” 许春娘一条条的都认真记下,连连点头:“诶,我记下了,婶子放心,我肯定好好做。” 许春娘欢喜得很,扭身就要去忙。 榆枝忙喊住她:“嫂子把孩子放下来吧,让他就在这里玩,你背着也不好做事,他哭闹的时候你再来哄一哄就好。” 许春娘有些迟疑,怕孩子打扰了榆枝。 不过看着小家伙啊啊喊着朝着榆枝伸手讨抱,乖巧的模样,她觉得放下也行。 小孩子真是什么都懂,懂谁对他是真心好,谁是自己的恩人。 “那行,小宝要是闹腾,大妹子尽管教训。” 榆枝笑:“小宝看着很乖,没事的,嫂子去忙吧,有需要我叫你。” “诶好。”许春娘放下小宝就去忙了。 小家伙一岁多点,颤颤巍巍的能走两步,还不会喊人,只会啊啊的表达自己的心思,大概是因为之前遭过罪,有些先天不足。 旁边有凉席,许春娘把他放在凉席上坐着。 许春娘一走,小家伙就啊啊喊着,朝着榆枝飞快爬过去。 小家伙白白嫩嫩的,穿了个小肚兜,一条小短裤,白生生的小藕节特别养眼,榆枝喜得坐过去逗弄。 王新凤怕小崽子没轻没重的伤了榆枝,提醒道:“别靠太近,别看崽子小,力气可不小。” 榆枝笑着应好。 捏着小家伙的小手臂,软乎乎的真好玩。 “小宝,会叫姨吗?” “啊,”小东西张着嘴应了一声,正长牙呢,口水泛滥。 小短腿晃晃悠悠的想站起来,举着小胳膊伸向榆枝。 榆枝看得心软,伸手接住小家伙,搂怀里揉了几把。 小家伙就抱着她蹭啊蹭,还咯咯乐,逗得榆枝也咯咯乐,太好玩了。 王新凤见榆枝高兴,看小家伙也顺眼不少。 捡了些碎布头,缝纫机一踩,一会功夫就给做出来一套背心加短裤。 拿在小家伙身上比划,合身。 小家伙好似知道有新衣服穿了,高兴的又往王新凤怀里扑,啊啊喊着。 王新凤唬着脸:“便宜你个小瘪犊子了。” “咯咯……” 小家伙就会啊啊喊,和咯咯乐。 在外面忙活的许春娘听了,满脸笑意,这日子真好。 榆枝瞧着王新凤手里的小衣服,又有了主意:“妈,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些小孩的衣服。” “现在生活好了,家家户户都有余钱了,家里的衣服再不是大的穿了小的穿,打满了补丁也舍不得扔。” “他们舍得给孩子买新衣服了,你做的好看,咱们又有不少碎布头,能做不少呢。” “即便不是做着卖,就用这些碎布头做出来的小衣服,当做小礼品送也行啊,买多少钱的衣服,咱们就送一套童装啊,一件小裙子啊,有小孩的人家,肯定乐意买。” 王新凤听了也觉得这个主意好:“确实乐意,比起手帕袜子,一套衣服的吸引力肯定更大。咱们就是多用两块碎布,碎布多的是,妈可会用碎布拼衣服了,保准拼出来比整块的都好看。” 榆枝笑着夸老太太:“妈的手艺无人能比,就是这活越来越多了,仅靠您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累坏了,我该多心疼啊,还是得再请一个人帮忙才行。” 骄傲的老太太一下就焉了,讪讪的看着榆枝:“枝枝啊,一定要请吗?其实妈也不累,都做得过来的。” 老太太还是心疼钱,刚请了一个许春娘,一个月三十块钱花出去,这一天没到,又要花钱,老太太实在舍不得。 榆枝也没想着现在就请,只是先给老太太打个预防针。 “那咱们再缓缓,实在忙不过来了,就必须得请了。干活挣钱,是为了过得更好,可要是熬坏了身体,就本末倒置了。” 只要不现在请,老太太说什么都乐意:“行行,都听枝枝的,你歇会,都干老半天了。” “好,”榆枝就和小家伙坐在凉席上玩。 小家伙是真懂事,榆枝和王新凤说话,他就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们,不哭不闹。 你和他玩了,他就咯咯咯的逗得你也哈哈乐。 榆枝很喜欢小家伙,兴起的用实在不能用的碎布头当填充,找了块红色的绸面碎布,做了一个奶凶奶凶的小龙玩偶给他。 小家伙属龙,拿到玩偶特别高兴,或许是小家伙第一个礼物的缘故。 有了礼物,小家伙就更亲近榆枝了,时时刻刻都扒着榆枝不撒手。 好在他又乖又懂事,就是粘人不闹腾人。 跟在榆枝身边一整天,榆枝偶尔给他塞个他能吃的小零食,或是榆枝加餐的时候,给他也喂上几口,小家伙一直没饿过。 想要嘘嘘了,就啊啊喊着指外面。 王新凤就拎着他去菜地里解决。 完了回来继续粘着榆枝。 一次也没找过娘。 许春娘忙着打扫,忙着做饭,忙着收拾,恨不得把老桑家刚盖上去的瓦片掀下来洗一遍。 干活干得忘我,也忘了还有个儿子。 晚上吃过晚饭,王新凤让桑葚桑叶送许春娘回去,天黑了,出现意外就不好了。 许春娘拒绝不过,只好答应了。 刚出胡同,就看到了等在黄角树下的汪安立,汪安敏兄妹,一看就是来接妈的。 桑葚看着两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夜里也很明亮:“你们怎么不进去?” 面对桑家人,兄妹俩有些拘谨:“我们,我们刚来。” 他们的样子可不像是刚来,桑葚给桑叶使了个眼色,桑叶转身回去,拿了四个馒头出来。 老桑家可不是会有剩饭剩菜的人家,每天的东西都不够几人吃的,哪里会剩下。 这个是因为今天桑大壮还没回来,给他留的。 兄妹俩这是抠的亲爹的口粮。 递给汪家兄妹:“拿着垫垫肚子吧,以后来了就进屋,别在外面等。许姨就交给你们了。” 桑葚说完就和桑叶走了,完全不给母子几人拒绝的机会。 汪安立抱着四个馒头有些无措。 许春娘摸摸儿子的脑袋:“没事,吃吧,妈会多干些活的,以后你们不用来这么早,记得吃饭。” 汪安立说好,给妹妹递了两个馒头,给许春娘一个,自己一个。 许春娘不要:“妈吃过了,桑家人说我做几顿饭,就在那里吃几顿,以后你们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就好,咱家现在不缺吃的,你们不能再饿肚子了,要不然饿坏了身体,以后会很遭罪。” 汪安立确认许春娘真吃过了,才收回来,慢慢吃着。 纯白面的馒头,真好吃。 即便他们家现在不缺吃的了,也不敢吃纯白面的,多多少少都会掺些粗粮。 母子四人踏着夜色回家,小宝乐了一整天了,累得睡着了,被许春娘背在背上。 汪安敏拿着小家伙的新衣服和小玩偶,满眼欢喜:“小布偶真好看。” 许春娘摸摸闺女的头:“等有时间了,妈去商场,给你和哥哥一人买个玩具,你们都这么大了,也没得过一件,是妈没用,现在妈挣钱了,可以弥补你们了。” “这个是榆姨特地做给小宝的,小宝很喜欢,就让他玩,好不好?” 汪安敏忙道:“妈,我不要玩具,我也不要小宝的玩具,我就是觉得小龙好看,榆姨一家人真好,还有小衣服呢,我以前还误会过他们,觉得有些愧疚,我没想要玩具。” 许春娘笑道:“妈知道安敏是个懂事的好姑娘,但是妈想给你买啊,我还给我姑娘买新布,做新衣服。” “还能去你榆姨那买新衣服,你榆姨家的衣服可好看了,我闺女穿上一定好看,你们兄妹俩,妈都买,谁也不落下。” 小姑娘,哪有不爱悄,一说买新衣服,汪安敏就不忍心拒绝了。 汪安立自认是个大人了,玩具新衣服都不想要:“妈,你给妹妹和弟弟买就是,我不用,我都多大的人了。” “今天我捡了不少柴,明天早上,我就和您一起送去桑家,以后只要我有时间,就去捡柴火,多捡一些送过去。” “虽然不值啥钱,也算是一份心意,他们家也能少买些煤。” 儿子的懂事,让许春娘很熨帖:“好,你也注意安全,别累着自己就是,你也是个孩子呢,以前亏了身体,以后可得好好补回来。” 母子三人说着话,脚步轻快到家。 汪胜兵跟着赵强他们跑车还没回来,家里就母子四人。 晚上欢喜入眠,早上天还没亮,就出发去桑家。 他们都早醒惯了,夏天本就热,醒得早,所以这会精神也不差。 到桑家时,王新凤也才刚起来,叫着桑葚桑叶桑大壮桑老爹一起做早饭。 老太太可不会惯着这一家子,吃得多就得做得多,要不然就她一个人忙活,早就累死了。 许春娘带着没睡醒的小宝,背着柴的汪安立汪安敏来,老太太还吓了一跳。 “这么早你们母子几个做贼呢?” 许春娘面对老太太还是挺害怕的,小心翼翼道:“我想着早些过来做早饭,免得耽误大家上班。” 王新凤没好气的瞪着她:“以前没你,老娘一家子也没饿死,要你大半夜不睡觉赶过来做早饭?你活够了,你家这个不说话的崽子也活够了?” 许春娘被说得抬不起头。 (本章完) 176榆梦的惨况,于焕子上门 王新凤可不会给人脸,又盯着汪家兄妹:“还有这俩小兔崽子啥意思?半夜没睡觉去捡的,背我家来干啥,卖钱啊?” 汪安立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是我们昨天捡的,想着送过来用,不用钱,我们家里用得少,放着也浪费。” 王新凤喷道:“少啥少,你用得少不知道少捡点,老娘能缺你这两捆柴咋的?你们一天天闲得蛋疼了是吧?上学没?” 汪安立被王新凤吼得也缩了脖子,小声回话:“上了,今年去上的,现在放假了。”意思是,没耽误学习。 “啥玩意?”老太太掏着耳朵有些不可置信。 娘几个被喊得手足无措,忐忑的看着王新凤,他们说错了什么? 老太太拎着汪安立兄妹俩的麻杆手惊道:“多大岁数了?今年去上的学?以前都干啥去了?捡柴去了?老娘也没见你们回来一个金元宝,养出一身肉啊。” 母子三人羞得老脸通红。 许春娘红着眼眶道:“不是孩子们不去,是我和孩子爸没用,没能力供孩子上学,这才耽误了他们。” 王新凤一下就火了,怒视许春娘:“你个倒霉玩意要干啥,你是不是又要掉猫尿,一大清早就来老娘跟前找晦气,信不信老娘抽死你?” 许春娘挂眼皮子上的眼泪一下就收了回去,她不是故意的。 王新凤哼了声:“没用的废物点心,大字不识一个就算了,还瘦得没二两肉,整天不干正事,就知道捡柴捡柴,活该你们一辈子没出息。” “桑铁蛋,待会把这俩小瘪犊子给老娘带走,都带走,瞧着就碍眼。一大清早的,都是些什么晦气玩意,做饭,吃了饭全给老娘滚蛋。” “吃吃吃,就知道吃,猪都没你们能吃……” 老太太又开启了骂骂咧咧模式。 老桑家的人缩着脖子不敢招惹老太太,忙各司其职动作起来。 桑叶龇着小白牙勾着汪安敏的肩:“走啊,赶紧干活去,我奶最讨厌吃白饭不干活的人,待会去了基地,跟着姐混,姐罩着你们。” 汪家母子还有些懵,不知道待会会被带去哪,但应该不是个危险地方。 就是第一次见老太太做饭时骂人,他们有些害怕。 不敢偷懒,比老桑家众人还胆战心惊的跟着忙活。 老桑家吃过早饭,全都麻溜的从老太太面前消失了,免得碍老太太眼,又被喷一顿。 汪安立汪安敏被桑葚桑叶带走,还是一脸懵。 榆枝继续逗着小宝做衣服,许春娘跟上了马达的机器人一样,拼命干活,一刻也停不下来。 孟超生家,榆梦一脸痛苦从床上醒来。 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瘀痕,新旧交替,全是孟超生那个变态弄的。 孟超生不是人,就爱用各种刺激手段玩。 榆梦原本还挺得意,轻轻松松就弄走了孟超生的老婆。 殊不知,孟超生的老婆有多感激她。 孟超生也玩腻了家里的黄脸婆,有送上门的新口味,自然乐意成全。 所以,就因为三人都有各自的小心思,榆梦上位才会这么顺利。 可上了位她才知道,孟超生这个畜生,有多恶毒恶心。 可是想反悔也不成了,嫁过来这么久,她反抗过,逃跑过,甚至讨好求饶过,都没用。 孟超生总是能用各种肮脏手段让她生不如死。 反应越大,他手段越狠,根本没有任何人性。 榆梦快崩溃了,为什么,为什么她都这么委曲求全了,老天还要玩她。 她原本是打算借着嫁给孟超生,攀上孟家嫡系,来保全自己的。 确实也攀上了,她见到了孟家家主的长子孟时夏,孟时春的哥哥,孟家之前的掌权人。 她知道孟时夏孟时春兄妹俩不和,她怕孟时春回来报复,所以急急忙忙攀上孟时夏,帮着孟时夏对付孟时春,从而获得庇护。 作为投诚的诚意,告诉孟时夏,榆枝的心脏,和他儿子的心脏匹配,可以做移植。 上一世,也是她说出来的。 那时候是因为榆枝逃跑,惹怒了孟超生。 她怕孟超生报复到他们父女头上,故意说出来,让孟超生去孟时夏跟前卖个好,从而放过她。 上一世很顺利,孟超生信了,孟时夏信了,还抓住了榆枝。 只是最后还是让榆枝跑了。 这一跑,她把孟家得罪得更死了。 为了活命,又攀上了孟时春,这才雨过天晴。 这一世一切都颠倒了过来,但不妨碍她利用这事为自己谋利。 当然,榆枝的心脏和孟文言心脏匹配这事,是她胡诌的。 为了诌得像,还特地调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 她明白,以孟家人的品性,和孟文言想活命的执着,只要信了一半,他们就会付诸行动。 成不成的不重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榆枝是跑不掉了。 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胡诌得更像了。 她说得言之凿凿,孟时夏将信将疑,当时就起了心思。 孟文言是他唯一的儿子,且聪明有手腕,他很看重。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试试。 所以,才有孟文言接近榆枝的事。 而榆梦,也因为这份诚意,让孟超生在孟时夏这里长了脸。 孟超生高兴,孟时夏高兴,甚至孟文言也高兴。 但偏偏,就没她榆梦什么事。 一切算盘落空,她还被孟超生拎回去,狠狠的折磨了一个通宵。 理由是,她心眼太多,敢算计利用他。 不过看在她算是给他带来了些利益的份上,只折磨一晚上,否则,怕是三天三夜停不下来。 榆梦一腔热血,冷冻成冰,又恨又怨,想不通自己重生回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是为了承受一次次的失望和绝望吗? 不管是为什么,反正她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也逃不了。 为此,胡晓琴做足的准备,也暂时用不上。 谁能想到,榆梦有自己作死的能力呢。 不过,榆梦虽然作死的能力不小,想要闯出一片天地,过上人上人生活的野心也不小。 她不会就这么屈服的。 他让榆成波失望了两次,不敢再寻求榆成波的帮助,何况,她这次投奔的还是榆成波恨不得掐死的上司,更不可能给她帮助,这次她只能靠自己。 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不甘愤怒挣扎过后,她开始隐忍,偷偷寻找翻身的机会。 桑家,孟文言来复诊,拎了不少礼品,有给魏老爷子的,有给桑老爷子的,更多的,却是给榆枝的。 他的理由是,自己和榆枝是同学,知道她身体不好,理应慰问。 再一个,魏老爷子会辛苦给他看诊,都是看在榆枝的面上,更应该感谢。 所以特地送了重礼。 老桑家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古怪他也不在意,仍旧温和无害。 东西不收白不收,王新凤收得毫无压力,但不会给榆枝用,谁知道有没有在上面使坏。 因为孟文言的骚操作,魏老爷子也不耐烦挣他钱了。 “今天扎了针就差不多得了,药你照常吃,有事没事的不用过来了,死不死的,老子也出不了什么力了,你要有啥不痛快的,自己去医院。” 孟文言一点不意外,也不生气,恭恭敬敬道了谢:“这段时间辛苦魏神医了,也给桑家众位添了不少麻烦,烦请桑老帮小子替大家带句歉意。” 魏老爷子嫌弃的撇他一眼,也没应承,这小子心眼贼多,他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都有些看不透。 孟文言丝毫不在意魏老爷的反应,又道了声谢,才施施然离开。 走出老桑家院门,眸色暗深,只是低垂着头,没人看到。 在魏松华手里扎针吃药,刚开始,他确实感受到了松快,心口没有那么紧绷和压抑,舒服了好几天。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松快逐渐减少,吃药和针灸,对他作用不大了。 孟文言有些失望,还徒生一股戾气,他用过不少药,经受过不少治疗,都是这样的情况。 每次有点希望了,又让他绝望,反复折磨,人都快疯了。 他送礼,也是想结束治疗,没了用处的东西,得干脆舍弃,免得平白浪费时间。 轻声一叹,莫名又生出股惆怅,叹命运不济,叹老天不公,可他,不认命。 收拾好心情离开,正好与一个急匆匆过来的身影撞在一起。 撞击使得心口传来的一瞬间刺痛,让孟文言拧眉,满心戾气,又迅速收敛,看向来人。 惊讶道:“于医生,好巧。” 于焕子算得上是名医,作为久病者,孟文言自然去找他看过病,两人有过几面之缘。 于焕子有些心不在焉,一时间没有认出孟文言,却还是笑着回应:“是你啊,抱歉啊,刚想事情没注意,你没事吧?” 孟文言摇头一笑:“没事,于医生不用在意,您是来找魏神医的吧,他刚好在,快去吧,不耽误您了。” 于焕子一愣,难得正视孟文言,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找魏神医? 孟文言好似看出了于焕子的疑惑,笑道:“您是魏神医的师侄,来这里,多半是找他的。” 于焕子了然,帝都认识他的,大多知道他是魏老爷子的师侄。 之前大家四处寻找魏老爷子时,基本上都会跑去他那里打听。 这段时间,因为孟时春的事,他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你也是来找我师叔的?” 孟文言点头:“身有顽疾,多亏魏神医救治。” 于焕子连连点头:“师叔医术高超,你定能药到病除的。” 孟文言眸色暗了一分,笑意不减:“借您吉言,不耽误您的正事了,告辞。” “好好。”聊过几句,于焕子想起这人是谁了。 孟家那个心脏病患者,啧,自己刚刚好像说错了话,这种先天性的心脏病,难好。 不过,孟家人,他是真的很烦。 眼前这个,和孟时春一样,看起来心眼子极多,即便他掩藏得很好,还是让人感受到了不舒服。 收回视线,转身大步朝老桑家去。 老桑家的大门虚掩,于焕子敲了敲,换来魏老爷子不耐烦的嘀咕:“谁啊,一天天的尽是事,就不能消停会。” 于焕子摸摸鼻子,师叔还是那个师叔。 “师叔,是我,于焕子。” 骂骂咧咧的魏老爷子一顿,不孝师弟的徒弟,他来干什么? 老爷子思绪急转,懒洋洋开口:“长了胳膊腿不知道自己进来吗,敲敲敲,还等着老子给你铺红毯迎接?” 于焕子连说不敢,自己推门进去。 老爷子没骨头似得坐在大客厅的椅子上,悠哉悠哉的抱着一个猪蹄在啃。 这老爷子,嘴就不会闲着,烧鸡猪蹄烤鸭什么的,没事做的时候,总是会抱着啃一些,就跟小孩磨牙一般,不吃就不自在。 这老头虽然没有桑姓人吃得多,但也吃得不少,还大多都是肉。 偏偏他吃了不长肉,还是瘦瘦小小的,跟个小耗子似得。 于焕子已经十来年没见过自己这个师叔了。 样子没什么变化,脾性也没多大变化,就是这装扮改了不少,干净了。 看来老桑家的人将他照顾得不错,而且,也拿捏得不错。 要不然以老爷子那个臭脾气和懒性子,怎么可能会听话的洗澡剪头,保持干干净净。 “师叔好,多年不见,您老还是这么健朗。” 魏老头嗤了一声:“多年不见,你上门就空着手来了,这就是你当师侄该有的礼节?” 于焕子一僵,他从丹舟市离开后,就去了云关县。 因为孟时春告诉他,自家师傅在云关县。 他不知道消息真假,只能亲自去看看。 只是,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查到,一点自家师傅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后来又听说,自家师叔这些年就是待在云关县的。 他便又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找魏老爷子询问,再有就是请魏老爷子给他解毒。 他师傅何东给他下的毒已经快二十年了,平时瞧着没什么问题,可每个月就跟女人来月事一样,准时准点,接连七天,浑身疼痛发寒,实在煎熬。 而且,最近两年他发现身体因为毒药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毒发时更难受,时间也更长,毒发的后遗症也更严重了。 毒发后,他至少有三天会感觉浑身乏力,以前都是只有半天的。 所以于焕子很害怕。 之前是找不到魏老爷子的踪迹,他只能找何东。 现在魏老爷子出现,他又多了一丝希望。 只是这急匆匆的,他是真没考虑太多。 一下火车,就直奔老桑家,哪还记得买礼物。 177于焕子的毒,桑大壮的生意 于焕子尴尬得不行:“那啥,多年未见,我不知道您老喜欢什么,所以,我就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孝敬您,您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您要是嫌麻烦,需要什么尽管说,回头我去买也行。” 大红包是没有的,于焕子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票都掏了出来,乱七八糟的一大把,可见他不是个缺钱的。 目测两三百,算不得多,毕竟出门这么久,花用了不少,身上能剩下这些,很可观了。 魏老爷子也不嫌弃,他被王新凤压榨得都快成钱罐子了,看见钱就想张口,只要是钱,都收。 伸手拽自己手里,暗戳戳的谋划私自藏一些。 结果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飘出来,一言不发,拽过钱又飘走,来去无影无声,一分没留,干脆利落。 老爷子气成河豚,这老娘们是属鬼的吗,还是贪财鬼,哪里有钱她就出现在哪里,悄无声息的,防不胜防,他又一分没能私藏到,生气。 于焕子有些傻眼,偷偷的看了眼魏老爷子。 天大地大他最大的魏老爷子竟然会忍气吞声了,可真是稀奇。 不过他不敢看老爷子的笑话,偷偷埋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魏老爷子哼了一声:“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事就说,有屁就放,老子忙着呢。” 于焕子忙道:“师叔,我想请您替我看看身上的毒。” “毒?”魏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于焕子一会:“论毒,老子可不如你师傅,他下的毒,老子解不了。” 于焕子乞求道:“师叔,您给看看再说吧,我这些年想了不少法子,都没用,如今师傅不知道在哪,我身体好似也出现了问题。” “我能在师傅手底下活着,实在不容易,不想这么便宜的死,求您帮帮我,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给您办成不成?” 魏老爷子呵呵两声,要说惨吧,这小子也是真惨。 两三岁被自家没人性的师弟捡回去,就开始遭受各种非人折磨,能活到现在,确实不容易。 而且这小子,心性没扭曲,人品没跟着他师傅学坏,也不容易,还得了份不小的成就,算得上是个有仁心的医者。 魏老爷子其实还挺看好这个便宜师侄的。 “着啥急,等着吧,等我乖徒弟晚上回来,让他给你看看,那小子,瞧着跟个闷葫芦似得,但于毒道,可不比你师傅差,想解毒,非他莫属。” 魏老爷子的徒弟,是桑家小曾孙,这事业内的人,圈内的人都知道。 于焕子更是熟悉,毕竟有过两面之缘。 两次,都让自己觉得那个孩子让人看不透。 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挺深,算得上是师兄弟。 那小子善毒,他倒是有些意外。 不管怎么说,得了老爷子的首肯,他的心就落了一分。 “多谢师叔,不知道我能否等在老桑家?” 魏老爷子呵了声:“想得真美,分钱没有,还想在老桑家混饭吃,刚刚那个老娘们得撕了你。” 于焕子僵了僵,认同的点头,那个老太太确实厉害。 不过,他刚刚不是给了钱了吗,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吧? 对上老爷子你别异想天开的神情,于焕子打消了念头,他还是晚上再来吧,带上礼来。 “对了师叔,我从孟时春那里得知师傅在云关县,还特地去了一趟,今天刚从云关县回来,并没有找到师傅的踪迹。” “听说您老这些年一直在云关县,不知道可有发现师傅的踪迹?” 魏老爷子拧眉:“那娘们没骗你?你怎么和那娘们搅合到一起了?” 于焕子忙解释清楚自己和孟时春的关系,免得魏老爷子多想,误会他。 魏老爷子听了只是鄙夷的撇着嘴,没说什么,也就这个蠢货,才会被孟家那娘们耍得团团转。 于焕子又道:“我不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才特地过去看一看,遗憾的是,什么都没发现。” 魏老爷子哼了声:“老子在云关县待了十来年,要是有那个混球的踪迹,肯定会知道。” “当然,也有可能他藏得严实,这事我回头再让人查一查。” 魏老爷子也是气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师弟,想尽快把人找出来揍一顿 虽然孟家娘们的话不可信,但万一呢。 有魏老爷子去查,于焕子是放心的,毕竟魏老爷子对云关县熟悉,还有桑家人可以帮忙。 “好,辛苦师叔了。” 魏老爷子哼道:“知道老子辛苦,就别只会耍嘴皮子,老子可不是好忽悠的。” 于焕子嘴角抽了抽,以前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师叔不见了。 如今的师叔,嗜钱如命。 并且,忘性大,忘记他刚进门,就给了一把钱票。 算了算了,谁让自己弱小又无助呢。 “师叔放心,我这就回去准备,晚上再过来。” 于焕子不敢再耽误,免得老爷子又喷他。 晚上,于焕子是掐着饭点来的,拎了不少包装精美的礼盒,还有米面油肉这些实在吃食,他看到总是对他耷拉着脸的老太太,瞬间变脸,变得十分热情。 “哎哟,来就来,带啥礼啊,快快屋里坐,还没吃饭呢吧,刚好,我们正要开饭,一起一起。” 老太太毫不客气的接过东西,一扭身收进了屋里,好似生怕于焕子反悔不送了。 于焕子暗叹老太太是个人才,变脸速度赶得上川剧。 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今天的礼,送得值。 就是突然得了老太太这么热情的笑脸,有些不自在,受宠若惊。 在众人似笑非笑的看戏表情下,尴尬的坐上了桌。 看着桌子上丰盛的晚餐,于焕子越发受宠若惊了,甚至有些感动。 这是特地给他做的?也太客气了吧,是他以前误会老桑家了。 显然,他想多了,老桑家每天都做这么多,谁让家里姓桑的,一个比一个能吃。 于焕子感动下,本想说两句的,结果,一桌子人,全都埋头苦吃,没人搭理,他只好摸摸鼻子开吃。 当看到满桌子东西,被桑家人消灭殆尽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自作多情了。 不过,有一说一,老桑家的饭是真好吃,难怪自家怪脾气的师叔,会忍受欺压,留在老桑家。 吃过饭,桑葚桑叶帮着许春娘收拾好碗筷,桑葚才随着老爷子去给于焕子看诊。 于焕子对桑葚的能力,抱着迟疑态度,他年岁在这,天赋再高,也需要时间沉淀。 魏老爷子直接让桑葚把脉,于焕子配合的伸出手。 小少年宠辱不惊,淡定的搭上于焕子的脉搏。 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心里想法。 于焕子盯紧了桑葚的反应,可惜注定失望。 五分钟后,桑葚才开口:“混合毒。” 于焕子挑眉,小家伙有些本事啊,他自己也是花了半年多时间,才知道自己中的是混合毒。 少年只花了五分钟,确实天赋异禀。 桑葚看向于焕子:“你知道的毒有哪些?” 于焕子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明晃晃的闪过嫌弃:“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枉称名医。” 于焕子被噎了一下,小家伙一如既往的不可爱。 “我知道的有明花毒,有柴根毒,有毒尾凤蝶毒,还有蝎毒,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桑葚直接露出了嫌弃,毫不掩饰:“至少五十种的混合毒,你就知道四种?” 于焕子心梗得厉害,他本就不善毒,能知道这些已经是能耐了。 桑葚呵了一声,懒得多说:“有五种毒蘑菇,生长在湿热地区极为罕见的毒蘑菇。” “还有深海里的章鱼毒,银鱼毒,淡水河的河豚提炼毒,以及常见的带有药性的草药毒,比如苍耳,附子,地笼。” “许多草药不含毒,不过被加工提炼,和其他毒物混合后,就会形成特定的毒素,一般很难看出。” 于焕子听得瞪眼,把个脉就能知道这么多?不是忽悠他的吧? 莫名开始激动,自己的毒是不是能解了? “还有吗,还有呢?是不是知道有些什么毒,就能解了?” 桑葚一盆冷水泼过去:“不能。” 于焕子被浇得透心凉,眼巴巴的看着桑葚。 桑葚淡声道:“知道有什么毒素,只是第一步,还得知道配比,和先后顺序。待会留点血,再把你的毒发症状都写下来,我回头研究研究。” “看你情况,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不用着急。你自己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解毒丸别吃了,本来没那么毒,生生让你给加毒了。” 桑葚说话是真不中听。 于焕子差点心梗死,老脸都有些挂不住了,合着他这日益严重的毒症,是自己作的? 于焕子好想给自己来一盒速效救心丸。 忍了又忍才把这份心塞压回去。 “好,需要我配合的尽管说,需要什么药材,给我个清单就行,我会准备。” 师徒俩眼睛同时一亮,或许是被老太太压榨和每天念叨的缘故,老桑家的所有人,都有朝着守财奴发展的趋势。 一听有免费的药材,师徒俩可不得激动。 于焕子看他们这样,当即就后悔说那句话了。 可师徒俩怎么可能给他后悔的机会,分分钟写出一张纸的药材清单出来,交给于焕子,让他准备。 于焕子看着清单,心肝肉疼得厉害,这得花多少钱啊,重要的是,用在他身上的有多少啊? 这也不敢问,只能捏着鼻子认。 今天老桑家收获满满,全家都很高兴。 主要是老太太高兴了,他们就能高兴。 翌日,赵强瘦猴他们回来了,这一趟跑的是丹舟市。 如今内陆地区,对海货的喜爱程度有所提高。 运输困难,成本高的缘故,海货运到内陆,价格不便宜。 吃海味,也成了有钱的象征。 好些人家请客吃饭,都会备上一两样海货,才能觉得脸上有光,因此,也提高了海货的需求量和食用价值。 赵强瘦猴还是开着他们自己的三辆车去的。 货物没要钱,算是白家入股。 白家有运输车,桑大壮没用。 一是让自己的队伍,多跑跑,积累经验,也去看看那边的其他东西和商家,不能所有希望都放在白家身上。 二是桑大壮想做自己的运输队,自己的货物,必须用自己的运输队。白家加入进来,就会变得不纯粹。 要不然,丹舟市海货这条线,好似就没桑大壮什么事了,这样的合作不成熟,桑大壮不想要。 三辆车的货物不多,但对于他们现在的生意摊子来说是足够的。 货物运到的第一时间,就去询问了几个合作商家。 一家要了点,不敢多要。 剩下的桑大壮就放到店里卖,都是干货,短时间内不担心会坏。 平时也会做零卖,生意还是不错的,每天都有几百块的盈利,扣除成本,能赚三四百,这生意是真能做。 货物消耗得还算快,赵强瘦猴休息几天,打算继续跑,这次还跑夏小月家乡,绥北省的东山县。 那边东西确实多,质量也好,卖得很不错。 就是太远了,去一趟不容易,车子太少,不够装,跑一趟也不划算。 他们只能找到桑大壮,让他赶紧想办法。 桑大壮每天被冯老爷子鞭策,进步很快,磨着冯老爷子要买车。 老爷子看他确实用工,也得给些好处才是,答应给他弄三辆。 老爷子介绍的大货车,都是装二三十吨的,三辆现目前足够他们用了。 桑大壮很高兴,虽然只是废弃车辆,也当宝贝似的,带着一群人洗洗刷刷,再检修替换上新的零件。 忙忙碌碌一周多,六辆车的车队出发了。 本来该是高兴的事,可桑大壮和李甘坐下一算账,整个人都木了。 三辆废弃大车,花光了他们这段时间挣的所有钱,一分不剩。 月底了,该发工资了,他们只得寄希望在货物上,想想可真是造孽。 不知道着忙忙碌碌大半年,都干了啥。 “不行,车子肯定不够,以后还得买车,买车就得花钱,挣的钱又存不住,这怎么行。”他还得给媳妇买衣服买好吃的,没钱怎么能行。 李甘看着桑大壮气呼呼的背着手踱步,嘴角微扬,不急不缓的喝着茶,一点不着急。 桑大壮转悠了四五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老子自己造车。李哥,你帮我调查调查,现在能不能自己建厂了,建一个汽车厂需要什么条件?尤其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快倒闭的汽车厂,我们给盘过来。” 178奇怪的孙家母子 “造汽车的人也得找,冯老头算一个,那老头本事不错,不能放过。还得再找找,冯老头应该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人才,让他帮忙找,准没错。找不到就让他拉几个老伙计来。” 桑大壮是想将冯老爷子榨干用的,李甘笑而不语。 “主要是钱啊,办厂肯定花不少钱。”问题来了,他缺的就是钱。 桑大壮又麻爪了,感觉进了死胡同,抓耳挠腮的难受。 李甘缓声道:“可以让白家投资,我调查过,白家没有涉足实业,以前做的那些生意,现在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做,甚至关闭了许多,如今靠的,仅仅是海运和捕捞。” “白家想在帝都立足,走实业路线,绝对是最快最便捷的。白家不缺钱,缺的是帝都的人脉和靠山。恰好,我们就缺钱。” 桑大壮眼前一亮:“还是李哥脑子转得快,这主意好,那你抽空帮我弄个协议,我去找白家谈。不过这事不急,你现在手头的事情也多,慢慢来,等我把冯老头的技术都学完了,时间就充裕了,到时候咱们就能放开手脚大干。” 李甘笑道:“不着急,你慢慢学,以后要办厂,你要学的不仅仅是修车技术,还有领导,管理,以及汽车的发展和创新这些知识,只有自己都会了,以后才不会被人拿捏。” 桑大壮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这么努力学,连媳妇都没时间陪的学。 “我会的,最多一年,我肯定出师。对了,姓孙的那里,有没有查到什么?” 李甘点头:“查到点东西,不着急,等晚上大家都在的时候说。” “行,李哥你忙,我还得回学校,我找冯老头再磨两辆车去。” 李甘笑着说好,目送桑大壮离开。 晚上老桑家的饭桌上,只有瘦猴和赵强不在。 李甘说起上午桑大壮问的事,也没避讳许春娘和汪家兄妹。 不管双方承不承认,汪家已经打上了桑家的标签,一荣俱荣。 汪家要是背叛了桑家,他们也得不到好。 桑家人认为,汪家人还是聪明的,不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何况,汪家兄妹被桑老爹带去基地后,汪家人恨不得当牛做马的回报。 尤其是汪胜兵跑车回来,知道了这事,抱着王新凤的腿狠狠的哭了一场,当场要给王新凤当儿子,被王新凤用扫帚赶了出去,这事才作罢。 不过,汪家是真的感激,想要用命还恩情,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背叛桑家。 “这段时间,我打破了我们所有的常规认知,重新调查孙亮,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饭桌上,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过去。 李甘淡定微笑,不急不缓道:“孙家有一邻居,关系不是太好,原因是孙亮进了帝都附属学校,但他家孩子没有,所以嫉妒。” “因为嫉妒,就要对孙家母子多些关注,看事情也会拥有不同角度和立场,看到的东西,也会不一样。” “那家的老太太是个嘴碎的,有事没事就喜欢跟左邻右舍聊别人家的长短,尤其是孙家母子的。” “说他们母子装模作样,说他们故意扮可怜,博人同情,说孙母用了不正当手段,孙亮才进的帝都附属学校,说孙亮就是个白眼狼不孝子。” “可熟知孙家母子的邻里知道,孙亮虽然孤僻怯懦,但对母亲很是爱护。时常帮助母亲洗衣服,送衣服,替母亲分担家务,有什么吃食,都先紧着母亲来。” “学习又好,从来不出去打架斗殴,也奸懒馋滑,除了性子软了些,十足十的好孩子。” “明明就是个大孝子,怎么可能不孝顺。还有孙母那样,也不是个会耍手段的人,众人都觉得是老太太嫉妒,故意抹黑。” “老太太气得不轻,偏要找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别说,还真让她发现了些奇怪的地方。” “孙亮在帮助母亲时,或是他们有互动时,每次都有外人在,而没有外人时,他们母子从来不说话。” “老太太就和孙家共用一堵墙,时常靠在上面听隔壁动静。是真的从来没听到过他们母子谈话,任何时候都没有。” “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地方奇怪,猜想就是话少。后来才发现,人前人后,母子俩就是两幅面孔,特别明显的不同反应。” “没外人时,他们就是陌生人,有外人时,他们会表现得很像母子。虽然看起来像母子,可感觉很违和,冷漠中透着疏离,母子关系表现得特别刻意。” “母子俩一个总是怯懦低头,一个常常腼腆微笑,很少开口,在旁人看来,没什么问题,老太太就觉得诡异。” “她是对孙家母子心怀恶意的人,母子俩任何古怪都会被她放大,迫切想要挖掘。” “我作为老太太唯一的倾听和赞同者,老太太对我知无不言。” “她说,这母子俩在家不但不说话,还好像不吃饭。从来没有闻到过他家传出来的饭香味。” “每天家里会冒烟,可一会就灭了。外人会觉得是他家穷,没有吃的,随意糊弄两口。” “可再随意,总该有吃食的味道才是。而且孙母隔三差五的拎几斤粗粮回去,偶尔买些很差的蔬菜,不会买肉,不会买细粮。” “可这母子俩,虽然瞧着瘦弱,但脸色并不蜡黄,根本不像是长期吃不饱饭,顿顿粗粮的人。” “总之,诸如此类的奇怪之处很多,老太太越发觉得这家人怪异,但却不知道怪异在哪,跟别人说呢,又没人相信她,都说她在嫉妒,瞎编乱造。” “听了老太太这些话,我又仔细筛选排查了一遍有关孙亮的所有信息。” “母子俩是在孙亮五岁的时候,搬去那边的,也就是十年前。” “房子是孙母用亡夫的赔偿款买的,据孙母说,婆家人觊觎亡夫的这点赔偿款,她逼不得已,求了大队长的介绍信,带着儿子躲到了帝都。” “她害怕钱留不住,也害怕孤儿寡母被人欺负,无处落脚,所以花光所有钱,弄了个容身之所。” “这份说辞我去调查过,甚至孙母说的老家也去过,确实有这么个人存在,大至上是没有问题的。” “我还拿着母子俩的照片去问过,母子俩老家的人对他们记忆有些模糊了。” “孙母嫁去孙家湾六年,长得敦实黑胖,和现在相差甚远,村里人认不出,就是觉得有点像,不奇怪。” “而孙亮,女大十八变,也适用男孩,五岁的孩子和十五岁的孩子,天差地别,长得认不出来了也很正常。” “可有一点很奇怪,老家的人说,孙母是个火爆性格,丈夫是被她逼着去挖矿,给埋矿里死的。” “赔偿款本来还有公婆一份的,但她一分没给,还伙同和她不清不楚的大队长开了介绍信,带着钱跑了。” “而且孙亮那时候白白胖胖的,是个有些憨的傻小子,十年过去了,长高了,瘦了,可这张脸,却是陌生得很,尤其是和他们看着长大的,孙亮他爸完全不一样。” “孙亮小时候,大家还都会说这孩子像是和他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那时候孙母的风评就不太好,因着孙亮的长相,孙父才没有起疑。” “至于那位大队长,我瞧了,是不太正派。” 众人听得认真,饭桌上只有李甘不急不缓的声音。 完了王新凤一头雾水:“啥意思,就是说这母子俩是个冒牌货?” 李甘笑道:“孙亮可能是个冒牌货,孙母不像。” “你哪看出来的?”王新凤问。 李甘道:“我花功夫,从那位大队长那里得了不少消息,他说孙母确实和他不清楚,还告知了些孙母的习性习惯,以及身上的痕迹标志给我。” “我回来后一一做过对比,很确定,就是孙母无疑。” “所以我判断孙母是真的,又因老太太说他们母子很少说话,甚至不说话,也不叫妈,所以猜测,孙亮是冒牌货。” “但有一点想不通,不对劲的到底是孙母还是孙亮。如果是孙母的话,但她的生平,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也就是她拿着钱,带着儿子跑路后的一个月,存在疑点,她从老家到帝都,有一个月的空白期。” “这一个月要改变她的能力,做一个暗线,好似不太可能,毕竟她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大字不识一个,品性还有些恶劣。” “但如果是孙亮的话,好似更不可能,十年前,他才五岁,五岁的孩子,就成为了暗线,这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众人认同的点点头,确实,五岁,五岁还流着鼻涕玩泥巴呢。 榆枝却猛然想起多年后,出现在榆成波身边的孙亮。 阴狠毒辣,拥有二十来岁青年不该有的深沉。 早慧这个词,并非是简单的夸赞。 有些早慧的孩子,智力心性,堪比成年人。 自家俩个孩子不就比一般孩子早慧吗? “一定是孙亮,种种事迹,只有孙亮存疑才说得通。而且,真正的孙亮,可能被当做人质扣押,才能让孙母乖乖配合。” “不管孙母风评如何不好,但我相信,那些心狠手辣的母亲在少数,大多数母亲都是疼爱孩子的。” “孙母逃跑,不带儿子会更方便,但她带了,就说明她是爱孩子的。爱孩子,才会被牵制。” 汪家母子三人在老桑家谈话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开口插话的,他们很有规矩和自我认知。 但今天的话题他们很感兴趣,也很吃惊,许春娘忍不住道:“五岁也太小了吧,什么都不懂,背后的人不会怕他坏事吗?” 榆枝笑笑,看向桑葚桑叶:“小葚和叶子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桑葚扬了扬眉:“找草药,制毒。” 桑叶挺起小胸脯,骄傲仰头:“当然是打猎吃肉了。” 汪家母子……是他们见识浅薄了。 桑家人笑,是啊,自家有两个小变态,别人家有也不稀奇。 只是五岁就做暗线,这人心思不浅啊。 不但心思不浅,能力也不浅,人家还会制毒,制的毒又阴又狠,怕是和桑葚不相上下。 果真是个妖孽。 王新凤问:“那现在咋办,把那个瘪犊子玩意抓起来审问?” 桑老爷子道:“这样的人,是审问不出任何东西的,抓他反而打草惊蛇,只能徐徐图之。不过,倒是可以从孙母着手,最好找到她儿子,我们才有谈判的筹码。” 但肯定不好找,这点大家都知道。 不过肯定还活着,孙母应该是不蠢的,必定会确认儿子活着,她才会乖乖听话。 桑大壮道:“调查真正的孙亮,还得辛苦李哥。” 李甘温和道:“没问题,交给我就是。不过,弟妹说的孙亮和榆成波之间的关系,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我将他们所有接触过的人,组成一个关系网,仔细筛查,也没能发现任何问题。” 私生子一说,好似根本不可能。 榆枝也打破了私生子的说法,可能就是当时的一个烟雾弹。 不过,她还是觉得孙亮和榆成波必定有关系。 “李哥,劳烦你再仔细分析一下他们在时间和空间上的关系网。” “他们认识的人,或者他们本身,是否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过某个特殊地点,或者是不同时间出现在了相同地点。” “或者他们经过的地方,是否有异样。我很肯定他们有关系,找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可以钓出一条大鱼。” 闻言,李甘没有任何迟疑应下:“好,我回去再好好调查分析一番。” 今日话题结束,大家认真吃饭,偶尔再说说其他家长里短的事,或是老桑家再上演一场夺食大战,然后结束了晚饭。 桑葚桑叶和汪家兄妹帮着许春娘收拾碗筷,随后汪家母子四人离开,老桑家人消了一会食也各自去休息了。 天热,除了榆枝,大家都有些受不了,桑大壮买了不少电风扇回来,一个房间一个。 桑大壮却没办法用,榆枝扇不得,一扇就着凉。 可怜桑大壮,本身就是个大火炉,又舍不得媳妇,不乐意自己一个人睡,只能干熬,每晚都是大汗淋漓。 榆枝瞧着汗水直淌的大黑熊,还是挺心疼的。 “扇吧,我盖着被子,不碍事。” 桑大壮摇头:“没事,我不热。” 榆枝瞪他一眼,起身去把风扇打开。 桑大壮要去关,被榆枝一把拽回来,小手不安分的乱动。 桑大壮一下就烧起来了。 吞着口水握住榆枝的手,结巴道:“媳妇,好媳妇,别,我受不住。” 榆枝身体不好,桑大壮是一点也不敢乱来,这段时间一直克制。 榆枝狡黠的扣扣桑大壮的手心:“电扇吹着,我容易着凉,可多动动就不会了。” 桑大壮浑身都哆嗦了起来,要了老命了。 “可,可你的身体……” “没事,魏老爷子的药很好,你没瞧见我最近脸色都好了很多了吗?大壮,我想要……” 桑大壮一下就麻了,那还说啥。 179婚纱完工 翌日一早,桑大壮神清气爽的起床,榆枝却迟迟没能起来。 作为过来人的王新凤恨不得用一双眼睛叨死桑大壮。 桑大壮缩着脖子,早饭都不敢吃就跑了。 榆枝是快十一点起来的,收拾一下,直接和王新凤以及两个老爷子吃午饭,王新凤心疼得问候了老桑家祖宗十八代。 作为老桑家活着的人里,年岁最大的人,桑老爷子也不敢吭声,唯唯诺诺的尽量降低存在感。 魏老爷子倒是淡定的给榆枝摸了脉,榆枝羞得小脸通红,好半天没敢抬头。 “身体没什么问题,隔三差五的阴阳调和,也有助于新陈代谢,和激素平衡,只要不过激就好。” “哪天天气柔和了,让桑大壮那个狗东西带着出去走走,整天待屋里,好人都给憋坏了。” 榆枝更不敢抬头了。 王新凤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儿媳妇身体没问题就行。 老太太就这事和魏老爷子咨询了起来,榆枝坐不住了,躲小阁楼里继续做衣服去。 云苒的婚纱,只有一点收尾工作,今天就能做好,明天就可以约人来试穿。 王新凤和许春娘收拾好厨房,也来了小阁楼,瞧着成型的婚纱,老太太很是惆怅,别人有的,她想自家儿媳妇也有。 偏偏自己这双糙手做不了。 让榆枝自己做婚纱,她又舍不得,更觉得这样对榆枝来说没有惊喜感。 榆枝看到王新凤过来,笑着招招手,刚刚的害羞劲已经过去了,这会很淡定。 “妈,快看看,好不好看?” 王新凤笑得老脸开花:“好看,我的枝枝做的最好看,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榆枝忍俊不禁:“妈说好看,肯定是好看的,我待会就给云苒打电话,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试试。” “云家和龚家伯父伯母的衣服做好了吗?” “好了,”王新凤回道:“昨晚就完工了,龚曲那个小崽子的西服也好了,那些衣服你都弄好了大半,我就是缝缝线,花不了多少时间。” “辛苦妈了,到时候就让他们一起过来试。妈,旁边那间小屋子,待会请许嫂子好好打扫一下,铺上地毯,我让大壮弄了全身镜,晚上就能拿回来,回头装上,等云苒来试婚纱的时候,当做试衣间用。” “地毯已经买回来了,在后面小库房。婚纱娇气,还是得小心点,要不然坏了修补起来太麻烦。” 王新凤点头:“行,妈待会就去,你把这点弄完,就再去休息一会,别累着自己。” 说起这事,王新凤又忍不住问候了一遍桑家祖宗。 “好。”榆枝乖巧的应了声。 王新凤转身交代许春娘去了,榆枝花了十多分钟收完尾,又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才收起来。 起身去外面的大客厅给云苒打电话。 云苒估计着差不多这时候衣服应该好了,见天的守在电话旁。 榆枝电话过去,不过响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榆枝姐姐,是衣服好了吗?”电话里传来云苒期待,激动,紧迫的声音。 榆枝感觉被抢了台词,哭笑不得:“是啊,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试试,不合适的,我现场就改。” 云苒都快激动疯了:“现在,我现在就有时间,我马上就能过去。” 榆枝一头黑线:“不用这么着急,伱爸妈和未婚夫以及公公婆婆的衣服都好了,你们商量个时间,可以一起过来试一试。” “你的小礼服也成了,一起试了一起改,火急火燎的试不出效果衣服就在那,不会跑的。” 云苒只好压下激动急切道:“那明天,我们明天过去,榆枝姐姐,你等我啊,我们明天肯定过去。” 榆枝大概能明白小姑娘的急切,好笑道:“行吧,我等你。” 挂了电话,云苒迫不及待就去找其他人约时间了,今晚她是注定睡不着了。 榆枝没有休息,帮着王新凤和许春娘把试衣间布置出来。 八套衣服整整齐齐的挂在试衣间里,特别养眼。 许春娘都不敢上手碰,只敢远远的看:“可真好看,比戏文里的戏袍都好看。” 以前小的时候,许春娘偷偷跑进戏院看过戏,看着台上光鲜亮丽的戏袍,简直惊为神作。 可现在看到榆枝做的衣服,就发现以前见过的,其实也就那样。 榆枝笑道:“等以后安敏结婚了,我送她一套她喜欢的婚纱。” 许春娘一惊,要是榆枝送钱的话,她会收得忐忑,送东西的话,她会收得感激。 可榆枝说要送安敏婚纱,她觉得眼眶滚烫,惊骇又惊喜,还无比感动:“弟,弟妹?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送小敏一套婚纱?” 许春娘在桑家做了有一段时间了,榆枝做这套婚纱有多辛苦,她看在眼里。 从未敢有奢求。 可没想到,这样的馅饼会掉在自己头上,那么不真实。 榆枝不觉得这事多困难,也就是现在设备不好用,之后的几年,不管是经济,还是各类技术,都会飞速发展,那时候,就不用自己动手做婚纱了。 即便那时候机器技术还是不成熟,她也可以请人做,现在只是刚开始,她们人手资金紧缺,才会事事亲力亲为,以后定然不会这么辛苦。 那时候,她只需要画设计图,做衣服,有的是人。 “当然可以啊,只要安敏不嫌弃就行。” 许春娘激动得双目含泪:“不嫌弃,怎么可能嫌弃,这是求都求不来的,谢谢弟妹,太谢谢了,需要多少钱我们给,不能让你白辛苦,我们也没那个脸白收。” 许春娘是个爱孩子的母亲,为了孩子,愿意牺牲一切。 为闺女,他们当父母的除了让她吃饱穿暖,拥有足够的嫁妆,以后不会受婆家欺负外,自然也想给闺女办一个隆重的婚礼,让她拥有一份独属自己的美好。 婚纱,无异于是每个姑娘都会有的童话梦,别的姑娘有的,她想自驾姑娘也有。 所以许春娘是真的很激动高兴。 榆枝摇头:“不用,说了送自然就是送,安敏如今还小,等她结婚,都是好多年后的事了,那时候,卖婚纱的肯定不在少数,安敏喜欢我做的,我就送她,不喜欢去买别的也行。” “喜欢,肯定会喜欢的,外面再多,也不及弟妹做的好。” 榆枝笑笑,这个可说不准。 晚上,许春娘想要感谢榆枝,特地去买了不少吃食回来,做了一大桌,请老桑家的人吃。 榆枝觉得八字还没一撇,用不着这么着急,可许春娘就是想请。 汪安敏知道榆枝许诺送她一套婚纱,小姑娘虽然羞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很激动。 云苒那件婚纱,她也看过,正是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年纪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对那样梦幻的婚纱拥有好奇和心动。 只是她也明白,他们家,买不起,买得起,也不会倾家荡产,就为了一件婚纱。 所以,即便喜欢,她也未曾表露过分毫。 哪想,不经意间,她的梦,就这么轻松的实现了。 小姑娘惊喜得,看榆枝时,全是星星眼,崇拜又感恩。 翌日,榆枝一家刚吃过早饭,云龚两家就到了。 到的时候,黄角树下就有喝早茶的老爷子。 知道他们是来找老桑家的,直接给他们指了门。 榆枝迎着他们进去,云苒水都不愿意喝一口,就想赶紧去看婚纱。 行吧,榆枝明白小姑娘的急切,也不耽误,带着两家人到小阁楼。 “大家进来看看吧,然后都试一试,不合适的地方,现在就能改,要是没什么问题,衣服今天就能拿走。” “就是带回去后,一定要注意存放,尤其是云苒妹妹的婚纱,它的料子太娇气,破损的话,不好修补。” “好好好。”云苒连连点头,迫不及待。 榆枝打开试衣间的门,八套衣服映入眼帘,最惹眼的自然是中间的婚纱,粉嫩梦幻,充满了童话色彩,云苒直接尖叫出声,恨不得扑过去抱怀里好好乐。 就是怕弄坏了,只敢在原地跺脚。 其他人也看得张大嘴惊叹,实物比图纸更惊艳。 “婚纱料子容易坏,所以我弄个了地毯,免得有剐蹭,你们脱了鞋,可以直接进去。” 房间不算大,云苒和云母龚母进去的,云父龚父和龚曲到窗户边站着往里看。 榆枝怕他们不会弄,也跟着进去。 “榆枝姐姐,这个要怎么试?”云苒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帮你。”榆枝拉上窗帘,教云母龚母怎么帮忙穿戴婚纱。 穿好后,榆枝简单的帮忙弄了头发,把头纱戴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云苒眼泪吧嗒吧嗒掉。 榆枝笑问:“是不喜欢?” 云苒咧嘴笑,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不是,太喜欢了,谢谢榆枝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能拥有这么完美喜欢的婚纱,我真的太喜欢了,榆枝姐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云苒觉得,千言万语,都表达不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喜欢就行,可别掉眼泪,你付给我工钱,我要是不做好,岂不是对不起你的付出?所以啊,我做得你满意,是我的分内事。” 云苒吸着鼻子道:“这么好的婚纱,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榆枝姐姐为我做的,早就超出了我需要支付的,不管怎么说,榆枝姐姐就是我的恩人。” (本章完) 180大红包 云母也道:“可不,大侄女你这婚纱,还给我们长了不少见识呢,要不是你,我们这辈子都不知道,婚纱还能美成这样。” “对对对,”龚母也忙道:“我们小苒被你这婚纱一衬啊,更娇俏可人了。瞧这孩子高兴得,以后小两口的日子也定然会美好的。” “大侄女伱啊,可不仅仅是做了一件婚纱,更是给一对小夫妻的未来,开启了一个好的开端。” 榆枝默然,这帽子越戴越高了,她不适应。 “两位伯母真是过誉了,不过能得你们喜欢,我也很高兴。云苒妹妹你感受感受,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两位伯母也试试吧,不合适我马上改。” “诶,好好。” 云母龚母两人连忙应下,她们的衣服也很好看,两亲家相互帮助换上。 宽松版的旗袍,衬托得俩姐妹雍容华贵,随和中又不失高雅。 款式又完美的遮挡了她们身形的缺点,放大了优点,使得两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母女三人站在一起,特别亮眼。 榆枝拉开窗帘,让外边的父子三人看。 不用说,三个男人都傻眼了。 云苒笑得小脸爬满红晕问:“龚曲,爸,叔,我们好不好看?” “好看。”直男龚曲都忍不住夸赞,是真的好看。 云苒的小脸又红了一分。 两个中年男人看着自家媳妇,也是满眼激色,连连点头。 确实好看,老夫老妻了,没想过自家老婆子还能这样亮眼,好似又回到了年轻时候,满心感叹。 榆枝虽然对自己的设计和手艺有信心,难免的还是会有些忐忑,得到众人的肯定,她才松口气。 “龚同志和两位伯父也试一试吧,旁边空房间可以用。” “好。”三人也不扭捏,拿着衣服去了隔壁。 男人换衣服很快,穿着同款衣服的父子三人出现,母女三人也不由得满意欢笑。 六人站一起,绝对是全场焦点。 云苒遗憾道:“应该把照相机带来的。” “不着急,我们约了摄影师,回头多拍些结婚照就行。”龚曲安慰道。 云苒只能点头。 随后云苒又试了小礼服,同样很满意。 确认所有衣服都没有问题,榆枝将衣服打包好,交给云龚两家人。 “之后衣服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或者还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云苒拉着榆枝的手应道:“好,谢谢榆枝姐姐,榆枝姐姐,这个是尾款,辛苦你了,衣服我好喜欢,等结婚的事情结束,我还要请你帮我做平时穿的衣服,你可千万别嫌我烦。” 榆枝笑道:“你能照顾我生意,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烦。尾款不着急,等再确认衣服没问题了结也行。” 云苒直接塞榆枝手里道:“衣服都拿到手了,应该结了,有什么问题那是以后的事,再说,榆枝姐姐做的东西,肯定没问题。” “那行,”榆枝收了尾款。 所有衣服,报价二万四,成本花了将近一万,贵的是手工,榆枝能赚一万多。 夏小月的提成都有四百多,这一单,是真赚不少。 不过都是应该得的,榆枝一点没虚报价格。 这么好看满意的衣服,云龚两家觉得两万多也不贵,很值。 随后龚母又掏出一个红包,和一份请柬递给榆枝。 “大侄女,这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还有这个请柬,到时候,希望你们全家都能来参加婚礼。” “两个孩子的婚礼,多亏了大侄女,要不然,办不了这么好,我们是打从心里感激。” 榆枝瞧着比她脸都大的红包,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的肯定不少。 两家人都很真诚,榆枝也没拒绝,笑着收了。 随后龚母又给了王新凤一个不小的红包,甚至旁边帮忙许春娘和卖萌的小豆丁小宝,都一人得了个十块钱的小红包,说是沾沾喜气。 再之后,又给了一个比王新凤稍微小点的红包和请柬,请榆枝帮忙带给夏小月。 夏小月作为牵头人,云龚两家也是很感激的。 送走两家人,榆枝打开自己的红包看了看,一万二,太震惊了,都相当于她的一单生意赚头了。 龚家真是豪。 想来,应该是感谢婚礼策划案的缘故,那个榆枝没收钱,说是送给云苒的。 不过云龚两家都不想占这个便宜,何况榆枝还是桑家人,他们只想交好,所以想方设法的补偿回去。 榆枝收得也算是心安理得。 王新凤也打开了自己的,两千四,乖乖,好些人家一辈子也存不了这么多,但对龚家来说,就是个随手送出去的红包,这家地,让老太太狠狠的嫉妒一回。 对于王新凤这个乡下老太太,云龚两家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谁让她男人,是桑家,目前在外人看来,地位最高的人。 红包确实有些过大了,但是比起和桑家攀上关系,他们觉得很值。 “这家人能处,”老太太十分高兴满意,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红包全塞给了榆枝:“枝枝拿着买好吃的去。” 榆枝哭笑不得:“谢谢妈。” 夏小月的红包比王新凤的小点,应该有一千二。 晚上夏小月过来的时候,榆枝就交给了她。 夏小月当场打开,确实是一千二,惊得手抖。 “这个,我不能要吧?我什么都没做啊,收这么大个红包,我害怕。”确实很害怕,这种没有和自己付出成正比的收入,让她不安和愧疚,不敢收。 榆枝笑道:“没事,他们诚心给的,你安心收着就是,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吃喜酒,你随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礼就是。” “这事能成,确实少不了你的功劳,所以不用有负担。他们今天也结了尾款,我把提成算给你,让你喜上加喜,好好高兴一下。” 这一单多少钱,夏小月知道,多少提成,一算就出来了。 拿着四百多的提成,夏小月真是又惊又喜,自己挣的钱,就是踏实。这四百多,比那一千多,来得更让夏小月高兴。 “榆枝,你真好,要不是你,我怕是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榆枝嗔道:“你的一辈子长着呢,别说傻话。” 夏小月嘿嘿笑,递上接到的几个小订单。 “有户人家,家里老人过七十大寿,想给老人做一件百寿衣,问能不能行。” “我想着百寿衣怕是需要手工刺绣,是个费时间体力的活,不确定你能不能接,所以还没给确切的回话。” 榆枝倒是能做,绣寿字,不是很难:“他多久要?” 夏小月道:“时间不急,说是得冬天去了,做的衣服呢,也是要求做成薄袄衫的,做宽大一些,里面可以套件厚袄子。” 榆枝点头:“那能行,你去问清楚具体情况,我回头设计,咱们按照以前的程序走就是。” “行。” 夏小月交代完事情,拿着一千多块钱,战战兢兢的准备回家。 想了想又折了回了:“榆枝,学校里不太安全,我把钱暂时放你这吧,等明天我去银行开个户,都存进去。要不我我今晚上是不能睡觉了。” 夏小月准备多存一些,过年回家的时候带回去,让家乡的亲朋好友都过一个肥年。 今年老家卖了不少山货,比往年日子好过不少,肯定会是一个肥年。 榆枝瞧她紧张害怕的样,笑得不行:“行,放我这吧。” 把钱交给榆枝,夏小月这才浑身轻松的回学校。 想到到手的一千多块钱,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婚纱的订单完成之后,榆枝开始着重完成演出服的订单。 其他订单都是抽空做的,不耽误时间,也不耽误活。 隔天,去绥北省的车队回来了,带回来六辆车的货物,之前的仓库放不下,特地又租了一个仓库。 原先的货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新到的这批货来得很及时。 之前合作的几个批发商,刚开始担心货物不好卖,东西会积压在手里,资金周转不过来,都要的不多。 卖了之后,才发现帝都对这些东西的需求量有多大,东西到手里不过半个月就卖完了,后来的那批海货也没卖几天。 随后陆陆续续来桑大壮手里又订了不少货,要不是桑大壮手里货不多,每次都限量,他们都想包圆。 所以这批货一到,纷纷跑来购买,要的都不少。 之前过来询问过情况,一直在观望的新客户也来了几个。 应该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望,摸清了吃食这块大蛋糕有多受欢迎,下定决心参与进来。 为此,六大车的货物一到,就给瓜分完了。 李强带着车队继续出发,瘦猴留下来了,帝都太忙,仅靠李甘一个人实在应付不过来。 三条路线都跑过了一次,赵强一个人领队也没问题。 桑大壮的生意,眼看红火了起来,问题却来了。 家里大客厅,老桑家的人看着桌子上一叠崭新的大钞票,面色凝重,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王新凤拿起一张,左右翻看,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不同来:“真是假的?” 李甘点头:“不会错,特有印记和材质都有细微差别,做这个的人手段很高明,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李甘是连真假古董都能一眼分辨出来的人,一上手就发现了问题,他很确定这个是假的。 这笔货款,是瘦猴收的,瘦猴眼力见没有李甘好。 李甘拿钱对账的时候,发现的问题。 对此,瘦猴震惊愤怒又愧疚。 (本章完) 181造假,莫家出事 咬牙切齿道:“那个混蛋,我肯定要他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连本带利的给老子吐出来。” 瘦猴也是混了多年的老手了,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事上栽跟头,顿觉面子全失,暴躁得不行。 桑大壮道:“得弄清楚这人是故意针对我们,还是只是巧合,我们单纯倒霉。要是故意的,这事可不能轻易过去。” 瘦猴连连点头:“肯定的,老子亲自去撕了那个混蛋。” 李甘道:“你们都先别着急,根据瘦猴的描述,那人是个新客户,要的货物不是最多的,表现得也很正常,看不出是故意还是无意。这钱先别动,我去查一查,是人是鬼,总能弄清楚的。” 李甘桑大壮具是点头。 榆枝问:“这个假币,是早就出现的,还是刚出现的,是不是也要查一查?还有造假的背后人?” 李甘点头:“是要查一查的,以前没有发现过,并没往这方面想过,也运气好,没有吃过这方面的亏。不过这个问题确实很严重。” “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很容易遭道,一损失就是一大笔,必须得查清楚,最好是杜绝。” 桑老爷子怒道:“这事你们查,往死里查,出了事老子担着,不把毒瘤割了,这事不算完。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蛀虫,吃饱了没事干,竟如此猖狂。” 老爷子气得脸红,他们这辈人,用命拼来的和平,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有人安奈不住,走歪门邪道,他如何能忍。 李甘桑大壮瘦猴同时点头,他们肯定会一查到底。 这事就顺着那个买家顺藤摸瓜的查,应该也是不难的。 只是没想到,这事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藏得极深。 过了一周都没什么进展。 正当桑老爷子暴躁的时候,莫老爷子气冲冲的上门了。 “桑牛哞,你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伱。” 莫老爷子来的时候,是大清早,天还没亮。 他这一嗓子,直接把老桑家的人都喊醒了。 魏老爷子有起床气,顶着个鸡窝头,挂着眼屎,赤着脚就狂奔了出来。 “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狗叫?信不信老子一把耗子药弄死你。” 魏老爷子那张耗子脸,直接怼莫老爷子脸上了。 莫老爷子吓得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差点拿扫帚拍上去。 “哪来的鼠辈,找打。” 不算结实的老手抬起来就扬了过去。 魏老爷子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银针,顺势就扎上去。 “啊……” “啊……” 两道惨叫同时响起,得,整个黄角胡同的人都被吵醒了。 魏老爷子莫老爷子两人的手被一根细银针同时扎透,尖锐的疼痛刺激得两老爷子面皮狂抽,颤巍巍的看着自己的手,老脸气得通红,恨不得打个三百回合,消除怒气。 锅自然都是对方的,他们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内院,王新凤拎着一根烧火棍,气势汹汹狂奔出来:“两个找死的老东西,看棒。” “我去,这个老娘们她不是人,快跑。”魏老爷子率先反应过来,顾不得手疼,拔掉针扭头就跑。 莫老爷子活了七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个娘们呵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直到手上传来疼痛,被动的被魏老爷子拽着跑,才反应过来。 夭寿哦,他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要遭这罪。 心酸归心酸,跑还是要跑的,老娘们瞧着就吓人。 经过三人这么一闹腾,整个黄角胡同都精神了,纷纷爬起来,开启新的一天。 老桑家觉得,新的的一天,好像并不怎么美好。 “桑老头,你自己说,这事怎么办?” 桑老爷子黑着脸没吭声。 榆枝担忧道:“莫爷爷,莫同志没事吧?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尽管说,我们肯定去办。” “这事因我而起,任何后果,我都难辞其咎,对此表示很抱歉,希望多做些,尽量弥补。” 莫老爷子来,是因为之前,桑老爷子拜托他在档案局工作的小辈,帮忙查榆枝父亲档案的事。 不知道怎么的,这事被捅了出去,莫老爷子家的小辈,被带走了,目前情况不明。 这小辈是莫老爷子次子莫寻义的长子,莫周到。 莫周到是莫老爷子的次孙,年四十,任档案局副局。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也很隐秘,谁也不知道。 可昨天半夜,毫无预兆的,突然就来人了,将睡梦中的莫周到带走。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一点信息都没透露。 莫老爷子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询问了。 但是对他,上面也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 莫老爷子知道,这事大发了。 所以放下电话就赶到了老桑家。 对此,榆枝是心怀愧疚的。 莫老爷子走了一路,又被王新凤撵了一路,心里那点惊慌已经消散。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榆成涛所代表的是什么,所处地位和意义是什么。 再者,不管自家孙子犯了什么事,上面都会知会他一声,不会悄无声息处决的,现在没有传回来半句话,说明还是安全的,他不用着急。 “这事还用不上你,我也是急昏了,才来一趟。” “不过来都来了,桑牛哞,你打电话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莫老爷子承认,很多时候,桑老爷子的暴躁脾气,比他好使。 桑老爷子起身:“我直接过去问。” 莫老爷子瞪他:“还不至于。” 桑老爷子抹了把脸:“这事你别管,”披件衣服就要出门,脸没洗,满脸油光,头发乱糟糟的,脚上穿的还是图凉快的草编拖鞋,瞧着十分邋遢。 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止,电话就响了起来。 所有人同时一震。 桑老爹迟疑了一秒,接了起来。 “老爷子,找您的。”电话递给桑老爷子。 桑老爷子接在耳边,那边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了。 所有人都看向老爷子,等着他说话。 桑老爷子表情很淡,没有太大反应:“老应让我过去一趟。” 老应,应勋,大领导。 众人沉默,可见榆枝父亲的事,牵扯不轻,竟是连大领导都要亲自过问。 “爷爷,需要我一起去吗?毕竟这事因我而起。” 老爷子摆手:“不用,让我一个人去,放心吧,没大事,爷爷一会就回了。” 转头又对莫老爷子道:“莫讲理,你安心滚回去,有老子在,肯定把你家崽子一根毛都不掉的捞出来。” 莫老爷子不放心:“你个老东西,你可别给老子惹事,本来不大的事,没得给你越弄越大。” 桑老爷子嫌弃的撇了莫老爷子一眼,也没想着收拾一下自己,直接就出门了。 黄角胡同外,车子已经等着了。 老桑家人目送桑老爷子上车离开。 莫老爷子总觉得桑老爷子不靠谱,有些担心,这老东西,别给整出事来了。 (本章完) 182造假背后的可能 桑老爷子被带到一处私人小院落,一瞬间,老爷子的心就稳了。 没有带到办公的地方,就说明这事可以私下解决。 能私下解决的事,不会太大。 应勋将近六十,曾经也上过战场,和桑老爷子并过肩,两人很是熟稔。 桑老爷子一到,他就笑着迎了上去,没有任何身份上的疏离,却说出了一句让桑老爷子炸毛的话。 “老桑,我能信你吗?” 桑老爷子一下就瞪圆了他铜铃大眼珠子,梗着脖子怒道:“你他娘的啥意思?老子桑牛哞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要怀疑?老子……” “行行行……”桑老爷子说话不中听,不管对方是谁,该吼照样吼,话糙得没耳听。应勋也不在意,眼见老爷子要爆炸,赶紧连声安抚。 “您老这脾气还是这么爆躁,我知道,您是可信的人,可我需要您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不是不信您,而是想亲耳听您说。” 老爷子蠕动了几下唇,梗着脖子红着脸道:“老子一心为国为民,如有半点不忠不义,不得好死。” 应勋无奈道:“您老说这个干什么,我只是要您一句可信而已。” 说着叹了一声道:“既然您给了我一个承诺,那么我也给您一个承诺,我决不让有功之人寒心,但您得给我时间。” 桑老爷子心头一震,看着应勋。 应勋笑笑:“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您只需要信我就好。将来,您想知道的一切,都会知道。” 桑老爷子沉默了一瞬,点头,没再说什么。 应勋又道:“莫家同志不会有事的,烦请您老帮我给莫老转达一句,别让老爷子着急上火,伤了身体。” “好。” 桑老爷子没多待,很快就被送了回去。 家里人问,他也只是安抚一句没事,其他什么都没说。 家里人也都明白,老爷子有些话不能随便说。 不过,有老爷子的态度在,大家也都放心了。 只是,榆枝父亲的事,是不能查了。 对此,榆枝信老爷子,所以并没意见,也不是很担心。 有些事,不说,比说更让人明白。 这事算是过去,造假的事有了些眉目,众人把好奇心,都放到了造假上。 李甘把查到的消息给众人看。 “购买我们货物,使用假币的人,叫文全贵,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经常拿钱替人办事。” “这次用假币购买我们的货物,也是拿钱替人办事。但背后的人是谁,文全贵说不知道。” “他只说帝都外,有一个叫庙堂口的破庙,里面住的都是帝都无依无靠,居无定所的流浪汉。” “庙堂口外,有一个十分巨大的石座,石座上有一个凹槽,不定时的,凹槽里就会出现一项任务。” “住在庙堂口里的流浪汉们,会凭本事和手段得到这个任务,从而根据指示,一步步完成。” “从头到尾,接受任务者,都是被动被联系,所以文全贵说他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这话不假。” “这事在庙堂口的流浪汉群体里,并不是秘密,一问就知道。” 榆枝疑惑问:“不会有人故意搞破坏吗?或者拿到任务不办事?” “自然是有的,”李甘道:“曾经有人这么做过,但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死在了睡梦里。” “紧随其后,又有好几个人不信邪,故意损坏任务纸条,或是接了任务不办事,不出意外,这些人,全都死了,死状各异,没有一个逃脱的。” “后来大家都怕了,便没人再敢搞破坏。” 王新凤道:“这么说,有人在暗处监视?” 李甘点头:“对,因此也可以看出,背后之人势力很大。说不定我们调查的事,已经被对方发现。” “也不一定,”桑大壮道:“庙堂口出的任务,都五花八门吧?” 李甘点头。 桑大壮道:“那么有没有可能,发布任务的势力,是一个单独的群体,它存在某个圈子里,圈子里的人想做什么,就去找他们发布任务?” 李甘想了想,认同的点头:“不无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查造假的事,对方即便知道了,也不会随意掺和。”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会为了钱财利益,跟背后的人做交易。” “不过这个暂时无法控制,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在文全贵的身份这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后,我们又从货物和资金两个方面入手查了一遍。” “卖出去的那批货物,如今在一个姓耿的人手里。叫耿庆亮,四十多岁,祖上曾经是开杂货铺的,小有资产。” “在帝都本来也有几套房产,后来混乱,只剩下一套破破旧旧的小四合院,位于帝都城内外的结合处。” “一家子大大小小近十口人挤在里面,生活还行。这人平时也是偷偷摸摸的做些小生意,小买卖,身份上没有问题。” “我们问过文全贵,货物是如何处理的,他说只是按照指示堆放在郊区小树林里,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为什么会出现在耿庆亮手里,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收获。” “资金方面,这钱据文全贵说,是根据提示,去一处隐蔽的地方拿的,那里荒无人烟,钱的源头在哪并不清楚。” “不过,巧合的是,这钱,小葚和叶子的那位天才同学沙松文见过。” 沙松文天赋异禀,桑老爹很是重视,不管是用到军中,还是其他行业,必定会发光发热,成为栋梁之才。 只是目前沙松文自己都没能定位自己,对未来很迷茫,对自己的天赋,也没能完全掌握。 桑老爹担心他被埋没,在看到李甘的才能后,就让他把沙松文带在身边教导引导,让沙松文自主选择以后的方向,找到正确的目标方向,再进行系统学习。 这事本来也不用桑老爹管,毕竟有专门的部门和人员管理这些天才少年。 不过桑老爹有私心,想把沙松文培养成桑葚桑叶的得力助手,不想被其他人挖走,就不得不动用些小心思,小手段。 这事李甘也是赞同的,要不是事关桑大壮和两个孩子,他也是不会插手的。 最近调查事情,李甘有时候会把沙松文带在身边,潜移默化的教导,让他接触更多的事,才能对社会有更清晰的认知,从而找到目标和方向。 看到钱的时候,他就说上面的序列号,他见过,这事也纯属巧合。 李甘继续道:“但他见的时候,那些钱,很陈旧,而且,是在一次和家人回老家探亲的时候,在偏远的小山区里见到的。” “我去了一趟小山区,根据沙松文提供的线索调查发现,这钱,出现了不止一次两次,出现的地方,不知一两个,我们也不是第一个,更不是唯一受害者。” 桑老爷子拧着眉道:“这是一个惯犯?” 桑老爹冷哼一声:“都敢造假了,胆子肯定大得没边,野心也不小,一次两次的,怎么可能满足得了他们的胃口,自然是惯犯。李家小子,伱继续。” 李甘应好,继续道:“根据这个线索,我又走访了其他几个有疑点的地方,发现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这些钱,都是通过外地人,在偏远地区购买当地土特产或是在当地大额消费,流过去的。” “那些外地人,就有如同我们这样的生意人,去进货,去买卖等等方式,就行消费。” “如果,我们没能认出这钱,最终,它有两个去处。” “一是随着我们购买货物,流向偏远的山区,不是云关县,就是东山县。” “二是,银行。” 众人齐齐扬眉,银行? 银行也分不出真假吗? 李甘继续道:“而这些流向偏远地区的钱财,它同样有两个去处。” “一是,自家存起来,二,同样是银行。” “偏远地区的人,很难出远门,他们的花用,会局限于当地,所以这钱流出去的可能性很小。” “偏远地区的人,大多贫穷,挣到了钱,也不会轻易花用,他们很大可能会存起来。” “存钱就两条途径,没有第三个可能。” “为此,我总结了一下,大致可能是这样的一个循环。” “有人用这钱,找我们这样,会在偏远地区,进行大额消费的人,以类似文全贵这种任务手段,将钱送到我们手中。” “我们得了钱,要么存银行,要么去进货。” “存银行暂且不提,就说去进货,那么这钱,就会流向偏远地区,进而出现我之前说的那两种可能。” “问题来了,这钱如果进了银行,为什么没被发现?那些流通的钱币,它的作用,又仅仅是购买这些货物吗?” 众人脑子飞快旋转,是啊,为什么? 那些买回去的货物,他们就只是为了转手卖? 绕这么大一圈,不会太浪费精力吗? 桑葚道:“李叔叔的意思是,这其实是一个循环,假币通过各种手段,在可控范围内流通,最终流入银行,银行再以某种手段流出。” “如此循环往复,做这事的人,不花一分钱,反复利用这笔钱,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背后的人,目的自然不可能仅仅是倒卖这些货物,或者还有其他事情,比如,洗钱?” (本章完) 183榆梦的算计,关家送礼 李甘满眼欣慰,他家崽子就是聪明:“对,有可能是洗钱,也有可能是我们不知道的什么阴私事情。但总归,是有大利可图,他才会这么做。” “而能做到这些的人,在银行里肯定有内应,内应必定身份奇高。”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不是第一次出现,却没在市面上泛滥,也没人发现,票号还能反复使用。” 众人沉默了许久,深觉震撼,这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关系网组建起来才能做得了的事。 就比如找像他们这样,会在偏远地区大笔消费的人,就需要耗费不少人力精力。 天南海北,要确定每个银行都配合,手腕和布局也不小 反复使用的票号,或许还能说明,这其中或许有更深的黑幕。 老桑家的人此时心情都有些沉重,这幕后肯定牵扯了不少人,真要深挖,也不知道会带出多少事。 桑老爷子问:“接下来要查的话,是不是就要从银行入手?” 李甘点头:“银行归属卓姓世家管理,要在里面动手,卓家人嫌疑最大,接下来我们会查卓家。” “卓家老家主卓升,也在响马名单里。”这个卓升是白朗舞记得的名单里的其中一人,所以李甘会知道。 “虽然卓家和孟家并没有任何往来,关系看起来还隐隐有些不合,但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他们作秀,给外人放的烟雾弹。” 牵扯上了孟家,众人竟是一点不觉得意外。 桑老爷子面色阴沉,积压着浓郁怒气:“查,不管它跟哪家有关系,到底有多厚的背景,都给我一查到底,出了任何事,都由老子来背,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蛀虫。” 老爷子虽然退了,但遇到这种危害国家社会的蛀虫,他当仁不让的要出手处理。决不允许他用命换来的好日子,被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破坏。 至于报公安,老爷子没想过,这事牵扯太大,一般人他办不了,还容易打草惊蛇,让背后的人狗急跳墙,到时候伤了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李甘点头应好。 孟超生家,孟超生这几天去外地出差了,家里的保姆请假回家了,偌大的小别墅,只有榆梦一人在。 夜里,本该安静的别墅,却传出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一声低吼后,才缓缓结束。 榆梦餍足的躺在壮硕的男人怀里,大汗淋漓,喘着气喟叹。 “以前的段国奎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如今的孟超生是个变态恶魔,只有你,才能让我感受到身为女人的快乐。” 当然,榆梦没说那些和她有过交集的,不方便透露名字,甚至连她都不知道名字的相好们。 总体来说,眼前的男人,是她享受过的,最好的。 男人,还是要身材魁梧才好。 可惜桑大壮那个泥腿子不识好歹,守着个病秧子,要不然也不至于浪费大好本钱当和尚。 男人闻言笑得满足:“夫人满意就好。” 男人叫韦明囯,三十多岁,长得十分壮硕,是孟超生的司机。 孟超生出差用不上他,就放假在家待命。 韦明国算是孟超生值得信赖的人,知道孟超生不少事情,所以榆梦主动勾搭,就是想从他这里得到孟超生的把柄。 韦明国在外人眼里,确实很得孟超生信赖,作为司机,孟超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知道不少。 但其实,在孟超生眼里,韦明国连条狗都不如,呼来喝去,非打即骂,韦明国对他早积怨已深。 榆梦是孟超生的女人,既然主动勾搭,他自然不会拒绝,玩孟超生的女人,想想就刺激。 两人各怀鬼胎,也算是殊途同归,他们都不想孟超生好过,很轻松就勾搭到了一起。 保姆请假,也是因为韦明国用手段将保姆孙子弄伤进了医院。 如此,他们二人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孟超生离开有四天了,保姆请假也已经三天,他们两人在别墅里厮混了三天,不得不说,这三天,榆梦很满意。 抛开自己的算计不谈,韦明国真是个不错的男人,是她经历过的,最不错的男人。 以后有机会,收进后宫也不错。 保养得极好的手指在韦明国胸口滑动:“可惜,那个变态快回来了。”地狱般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想到这里,榆梦那些旖旎心思,全都消失不见,变得阴沉无比。 翻身起床,就这么刺果果的走到窗户边,点燃一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才压下心口的郁气。 韦明国同样刺果果走上去,从背后环住榆梦:“以后夫人有需要,尽管说。我虽然不是什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没什么本事能力,但对夫人的心,绝对忠诚。” “活这么大,夫人是我第一个女人,我……” 榆梦意外挑眉,看向韦明国:“我是你第一个女人?” 韦明国红了脸,神情憨厚老实,看不出半分虚情假意。 羞涩的点点头:“我长得不好,没什么能力,没有女人看的上我,所以,所以……”那样子,还真是像个纯情男人。 榆梦见他这样,就信了七八分,心里有些得意,面上十分体贴温柔:“你很好,那些人看不上伱,是他们眼瞎,你不用妄自菲薄。” 韦明国感动得红了眼眶:“有夫人这句话,就是让我死,都值得了。” 榆梦会心一笑:“傻瓜,我这么稀罕你,怎么会让你死,该死的是孟超生那个变态才是。” 韦明国瞬间严肃,点头道:“对,夫人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为夫人,我万死不辞,再不会让人伤害夫人了。” 孟超生的变态,韦明国自然知道,虽然同为男人,但他实在无法理解孟超生的这个喜好。 有时候,还是挺同情榆梦的。 榆梦听了韦明国的话,心下满意:“好,你放心,只要你真心待我,我定不会抛弃你的。” 韦明国连连点头,两人又纠缠到了一起。 又一个周末,关了一周的莫周到被放了出来,因为玩忽职守,被降了职,送去了一个没什么前途的闲散部门工作。 对此,不论是莫家还是桑家,都没有人说什么做什么,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 只有那些暗中观察注意他们的人和势力,会偷偷探查原因。 身为莫老爷子的嫡孙,一个玩忽职守,不应该受到这么大的惩罚才对。 但不管他们怎么查,都没探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对此,莫家和桑家都是不在意的。 不管外面风风雨雨,榆枝只安心的在家做衣服。 每天都有进账,存款越来越多,榆枝心情好,王新凤也开怀,最近做饭都不怎么问候老桑家祖宗了,真是可喜可贺。 “枝枝啊,妈从来没想过,能挣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花完。” 家里的所有钱,都存在一个存折上,老太太有事没事就要数数上面的位数,越数越开怀,美得冒泡。 榆枝觉得,这点钱真要做什么,是一点也不够的。 等经济复苏,她要买店铺,或是办工厂,都是老大一笔钱,这点毛毛雨哪够啊。 不过这话榆枝没跟老太太说,免得影响老太太的好心情。 婆媳俩正说着话,楚老太太的大嗓门响了起来:“大妹子,大侄女,老婆子又来叨扰你们了。” 楚老太太透着欢喜的大嗓门,让王新凤听了十分开怀,跟榆枝道:“肯定是生意上门了。” 榆枝好笑不已,和老太太一起出去迎人。 楚老太太不是一个人来的,还跟了两个风格不同,却同样俊俏的姑娘。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关家的姑娘,楚老太太的两个孙女,关悦娉和关悦婷。 果然,楚老太太介绍道:“这是我大孙女关悦娉,这是我小孙女,关悦婷,这俩孩子今天刚从海市过来,说是想亲自来感谢你们送给她们的衣服,她们很喜欢,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关悦娉斯文,关悦婷活泼,两个姑娘都很有礼貌,笑着跟王新凤和榆枝问了好。 王新凤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对俩姑娘很满意:“长得真不错,回头让我家叶子和你们玩。” 关家姐妹从自家奶奶那里,知道不少桑家龙凤胎的事。 对那个假小子一样的桑叶,十分好奇。 尤其是关悦婷,总觉得要见到同道中人了,十分激动兴奋。 “好啊,我们也想和叶子妹妹一起玩呢。” 关悦娉无奈的看了眼妹妹,希望在帝都,她能够收敛点。 随即递上手里的礼品:“王奶奶,榆阿姨,这是我们爸妈以及我和妹妹的一点心意。” “您们做的衣服太好看了,穿起来也舒服,我们很喜欢。如今正值暑假,我和妹妹特地过来,想要亲自谢谢您们。” “我妈妈本来也想来的,但是家里有事,走不开,只能让我们姐妹来了,一点小心意,还请您们别嫌弃。” “这是南方特有的一种布料,用莲杆丝制作而成。每年四五月到七八月,采摘新鲜的莲杆取丝,名为莲花丝,再加工织成的布。” “这种莲丝纺织出来的布料有蚕丝的柔软,也有棉麻的透气,很适合做夏天衣裙,希望王奶奶和榆阿姨喜欢。” 榆枝接过大约半匹的杏白色布料,入手轻柔舒适,确实很好。 (本章完) 184请客吃饭 莲花丝织成的布榆枝听说过,纯手工制作,耗时耗力,一件衣服,大约要十多万根莲梗抽丝。 制作工艺讲究,过程繁琐细致,十分稀有,也十分昂贵。 这半匹料子,怕是能在帝都换半个院子。 王新凤不懂料子,就是摸着舒服,瞧着榆枝吃惊的表情,识趣的没吭声。 榆枝将料子推了回去:“这料子太昂贵了,我们不能要,帮你们做衣服,收了钱不说,你们还替我们拉来不少客户,真要算起来,该我们谢谢你们才是。” “不过,伱们的心意,我们受领了,十分感谢,东西却是万万不能收的。” 王新凤好奇,就一块布,真那么贵? 楚老太太也不懂,一块布,再贵能贵过金子? 它还真能贵过金子。 楚老太太道:“大侄女,一块布而已,家里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只要不嫌弃,就好好收下,我们以后还有的是事情要麻烦你们呢。” “这次我俩孙女过来,我还想着你再帮忙做几身,这俩孩子即便是寒暑假,也得学习,过来一趟不容易。” “这次过来事特地感谢你们的,顺便来看看我们老两口,你们可不能拂了孩子们的心意。” 榆枝无奈道:“楚婶子,你们能喜欢我们做的衣服,我们打从心底里高兴。只是这东西的价值,无法估计。它贵在工艺讲究,产量稀少,有市无价,我是真不能收。” “就这里的布,都快赶上我家房子的价了,您说说,这么贵重,我哪好意思收啊。” 两个老太太惊呼:“真这么贵?” 榆枝点头,可不就是贵。 关悦娉算是信了自家奶奶的话了,这位榆阿姨确实是个有见识,也有胸襟和气量的人。 她很纯净坦然,真诚温和,身上带着祥和气息,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位王奶奶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即便知道布料价值,也没生出贪婪心思,只是单纯震惊。 老桑家的人,都是些纯良的。 “榆阿姨,好东西要放在懂它的人手里才有价值。这料子放我们手里,它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布,我们也不能披着它出门,抱着它睡觉,在我们手里,毫无意义。” “可您是懂它的人,在您手里,才能发挥出它该有的价值,体现出它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宝刀赠英雄,好料子,可不得需要一个好的设计师?您安心收下,您是它最好的归宿。” 王新凤嘿了一声:“这丫头怪会说话的。” 关悦娉温温柔柔的,说话慢条斯理,听得人很舒心。 只是这姑娘面子薄,腼腆的红了脸。 楚贞英笑道:“你可别当着面夸这丫头,她脸皮薄得很。” 关悦娉的小脸更红了。 俩老太太对看一眼,无声的笑了。 榆枝也跟着笑了笑,道:“那这样吧,料子不算少,我给你们姐妹,奶奶和妈妈一人做一件衣服,刚好夏天,穿着舒服。” “这料子素净,设计些简单款式就好,做出来很快。收我肯定是不能收的,太贵重了。” 榆枝是打定主意不能收的,王新凤知道了价值,自然也不能点头,附和道:“对对对,我们两家交情归交情,做衣服的钱,是一分没少的收了。” “谈不上多大的恩情,你们喜欢我们做的衣服,想要送些东西,表达心情,我们理解,送些瓜果蔬菜就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这么贵的料子是不能要的,要不然我们成啥了。再说了,我家老头子还工作呢,让人知道我这个当家属的脸皮这么厚,他还咋混。” “这料子既然送来了,你们也不会做衣服,就按照我家枝枝说的办,给你们一人做件衣服,剩下的边角料,就当做工费,我们留下。” 王新凤拍板,事情就这么定下。 可关家祖孙三人万万不能答应。 本来是来送礼的,礼没送出去就算了,还白得几件衣服这怎么行。 楚老太太看双方都这么坚持,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咱们一人一半,我们那半,辛苦大侄女和大妹子给我俩孙女做身衣服就得了,其他的你们安排咋样?” 王新凤不做主,看榆枝决定。 榆枝想了想同意了:“那行,算我们占了大便宜了,谢谢悦娉悦婷,也请你们回去的时候,帮我给你们妈妈道声谢,这份礼我很喜欢。” “你们今天刚到,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吧,婶子和教授一起,当是给两个小姑娘接风洗尘。” 楚老太太老两口做饭不好吃,孙女难得过来一趟,他们舍不得委屈孙女,准备晚上去国营饭店的。 不过,老桑家请客也行,大家这么熟了,不计较这些小事。 “行啊,你们姐妹俩可有福了,你们王奶奶和榆阿姨的手艺好得很。” 空担虚名的榆枝俏脸有点红。 王新凤倒是一点不谦虚:“那是,我家枝枝的手艺,少有人能比得上,你们晚上早点过来啊,保证让你们满意。” 楚老太太都答应了,关家姐妹自然不会拒绝:“那就谢谢王奶奶和榆阿姨了,晚上我们会准时过来。” 关家祖孙三人没在这边多待,姐妹俩刚到,一路舟车劳顿,还得回去洗洗。 等她们走了,王新凤才露出震惊和嫌弃:“就这玩意,真能当咱们家的宅子?” 榆枝笑着点头:“自然是真的,会这项手艺的人少,它极度耗费时间和耐心。就这点布,至少需要几十吨的莲梗,人工一根一根的抽出丝,纺成线,织成布,耗时至少四个月。” “您算算,仅仅是那些莲梗,就得需要多少力气和成本?这些可都是钱,花费的时间和手艺,都要算钱,是不是很贵?” 王新凤想象了一下,完全想象不出来几十吨的莲梗得多宽的池塘才能装下。 光是种莲藕,割莲梗就是一个大工程。 这么算的话,老太太觉得,贵得应该。 “那这布剩下的,你就自己收着,做裙子做衣服裤子都好,你自己穿,这玩意摸着舒服,穿着肯定舒服。” 好东西都要留给儿媳妇,这是老太太的宗旨。 榆枝笑着应了,不过在心里盘算着,给俩个孩子一人做件背心,还给蓝天勤做一件。 那孩子独立得让人心疼,刚好晚上也叫来一起吃饭,待会再去打电话。 (本章完) 185蓝天勤生气 还能再给老太太做一件背心,夏天睡觉的时候穿,肯定舒服。 剩下些边角料,她可以给自己做些贴身衣物,榆枝很喜欢它的透气性。 将料子安排得明明白白后,就去打了个电话,然后叫上许春娘安排晚上请客的事。 晚上,关家四人,是掐着桑老爹他们回来的时间过来的,带了些水果点心。 相互闻名已久的桑叶和关悦婷还真是一见如故。 关悦婷虽然比桑叶大了六岁,但叶子姐的气势一出来,她就成了妹妹,一口一个叶子姐的喊,毫无违和感。 别说,叶子第一次给姑娘当姐,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对待小弟,可以随便造,粗点没啥。 但对待小妹,叶子姐觉得,需要仔细呵护,谁让姑娘都娇嫩呢。 “以后有事叶子姐,有姐在,保管没人敢欺负你。” 关悦婷一脸星星眼,崇拜得不行:“真的吗叶子姐?明年我姐就来帝都上学了,你可得护着点她。” “我姐那人你也瞧见了,斯斯文文,秀秀气气,一看就好欺负。” “这些年要不是我这个当妹妹的护着,指不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呢。” “之前还在担心她到了帝都怎么办,不过,现在有了叶子姐,我就放心了。” 桑叶看了眼关悦娉,确实柔弱,瞧着跟她妈一样,像是一碰就能碎的水人,面团一样的好揉搓,让人捉急。 叶子姐的责任感爆棚,拍着胸口保证:“行,放心交给叶子姐,保证没人敢欺负她。” 关悦娉看着妹妹和新认的叶子妹妹,一言难尽,她不需要好吗? 她是脾性喜静,不喜张扬跳脱,并不是弱,更不是蠢。 那些年,她不知道给蠢妹妹收了多少次烂摊子,谁保护谁,还真不好说。 榆枝也听得好笑,拍了拍叶子的小脑袋,问关悦娉:“悦娉打算考帝都?” 关悦娉点头:“我想考帝都大学。” 榆枝笑道:“那可好,咱们以后还能当师姐妹。” 桑叶一下就不乐意了:“那不行,你俩成姐妹了,我不就得降辈?” 榆枝没好气的搂着桑叶,捏了把她的小脸:“咱们各论各的,别闹了,赶紧带着你的小伙伴们洗手,准备吃饭了。” “哦,”叶子姐一招手,关家姐妹,蓝天勤和桑葚都跑去洗手了,洗完手,关家兄妹还特别配合的帮忙端菜拿碗筷。 楚贞英和关老爷子瞧了,微显惊讶。 他们的这俩孙女,虽然不是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家里做什么都有阿姨,要么就是她们妈宠着她们,基本上除了管自己的事,其他事都是不沾手的,什么时候这么勤快过。 和桑叶混了不到十分钟,姐妹俩就被带偏了。 这种偏向,老两口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他们也很疼宠孙女,但老一辈吃苦受累过来的,还是觉得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得有自食其力的本事才好,至少洗衣做饭,力所能及的事,他们自己要会做。 家里儿子儿媳,对底下的孩子都太溺爱了。 可他们又不好说,而且家里的孙辈,除了不干家务,不论是学习,还是品性都是好的,他们就更不好说了。 见桑叶的影响力这么大,老两口觉得可以让家里的孩子多和桑家孩子接触。 桑家孩子的教育方式他们是真喜欢,该疼爱疼爱,却从来不娇宠溺爱。 从小就养成帮大人做事的习惯,主动分担家务,这多好。 年轻一辈的孩子,就应该这样积极勤劳勇敢。 其他人可不知道老两口的想法,尤其是关家姐妹。 她们也不是突然勤快了,是桑叶给她们安排活计的时候太自然了,自然到,她们下意识就去做了,根本没想太多。 饭菜都上桌了,许春娘说有客人,她就不上桌了,饭也不留下吃,带着汪安立三兄妹走了。 榆枝留不住,就给装了些饭菜让带回去。 饭桌上,桑叶和关悦婷是真觉得相见恨晚,两人要坐在一起,脑袋凑在一起嘀咕。 他们的另一边分别坐的是关悦娉和蓝天勤。 关悦娉习惯了照顾妹妹,蓝天勤也习惯了照顾桑叶。 看她们说得认真,都没好好吃饭,便分别照顾着,给两人夹菜。 动作竟然出奇的默契一致。 旁人都看出了点莫名其妙的暧昧来,但两个当事人好似一点没察觉氛围奇怪。 桑叶和关悦婷挤眉弄眼的停下了动作,暗戳戳的在蓝天勤和关悦娉身上来回移视,搞怪的脸上,全是戏谑。 桑叶猥琐的跟关悦婷咬耳朵:“他们一看就配一脸,我们是不是坐的位置不合适,挡他俩的道了。” 关悦婷哧哧哧的笑,很认同的连连点头。 关悦娉没听见两人的话,一脸莫名。 蓝天勤听见了,伸出去的手顿时僵住。 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无意识啪的捏断了筷子,愤怒又委屈的瞪着还在说八卦的小丫头,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桑叶。”声音带着隐忍的怒火。 喊完就后悔了,白着脸看向突然安静的饭桌,以及望着他一脸莫名的众人,脸又红了。 少年懊恼又颓丧,都快哭了,着急的站起身:“对,对不起,我我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 越急越出错,说话磕磕绊绊的,感觉丢尽了脸,不敢再待下去,扭头就跑了。 榆枝忙道:“大壮,把天勤送回去。” 桑大壮瞪了眼一脸无辜的桑叶,面无表情跟了出去。 桑叶还一脸懵,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小弟……咋了?” 一桌子的人都对她投去一个白眼,没有搭理。 桑叶一脸扭曲,又去看关悦婷。 关悦婷也是一脸莫名,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桑叶更懵了,她小弟看起来太不对劲了。 榆枝给桑叶夹了个大鸡腿:“叶子,以后少说话,多吃饭,快吃吧。悦婷,你也快吃。” “哦,”关悦婷傻乎乎的应了一声,开始认真吃饭,老桑家的饭确实好吃。 旁边关悦娉虽然没有听到两个姑娘说的话,但她聪明,前后大概分析出了点头绪。 刚刚那个少年,是蓝家人。 关悦娉对帝都圈子做过调查了解,自然知道蓝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对这位人人都夸赞的蓝家孙子,也有所耳闻,确实是个偏偏少年郎。 犹记得以前自家奶奶还说过,等她长大了,就和蓝家说亲去。 奶奶说,整个帝都圈,就蓝家那个小孙子合她老人家的眼,可惜了桑家没后,要不然以桑家品性,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桑家人口简单,性子单纯,就适合她这样软绵的小姑娘。 不过蓝家也不错,蓝家在蓝老爷子的教导下,小辈品性都不错,就是家里人口多了些,倒也不妨事。 那时候关悦娉还小,并没有想过这事,她奶奶也是当玩笑说出来的。 但蓝家小孙子却入了她的心,下意识就多了解了一些。 但也仅限于了解,并没有生出其他心思。 之后奶奶再也没提过这事,她自然也不会说起。 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郎,她会因为他的优秀而欣赏,却不会因为资料而喜欢上。 随着时间推移,她对少年的关注也渐渐少了,甚至遗忘了当初的玩笑。 今天见面,她突然想起了奶奶当初的话,对少年下意识多关注了一分。 少年确实长得好,谈吐好,气质好,是个不错的少年郎。 但少年满心满眼都是活泼爽朗的小姑娘。 不过,少年郎好似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思,而那个占据少年郎心的小姑娘,更是还没开窍。 这俩小冤家还有得磨。 小姑娘一定是说了什么,才会让少年郎这么生气吧。 关悦娉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不过这事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印记。 她都已经快十八成年了,包括自己十六岁的妹妹,在她眼里,都是小屁孩。 追着蓝天勤出去的桑大壮,看着少年气恼的拿路边的石墩墙角出气,拼命的踹,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时不时抓狂的拍自己一下,那样子蠢极了。 就这样的毛头小子,还想追媳妇,下辈子吧。 蓝天勤的心思,怕是除了他自己和桑叶,整个蓝家桑家的人都知道了。 这俩傻子,也没人提醒,大家乐得看戏。 而且,桑叶还没开窍,将来是不是会喜欢蓝天勤,谁也不知道。 桑叶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早着呢。 所以,这事他们不参与,任由他们自己顺其自然。 眼见蓝天勤快把自己腿踹瘸了,桑大壮才慢悠悠走过去。 “不是要回去吗,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声音有些冷,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蓝天勤吓了一跳,脸上又红又白,忐忑的看着桑大壮:“桑,桑叔叔?” 桑大壮嫌弃的撇了他一眼:“跟上。” 蓝天勤大气不敢喘,老老实实的跟着桑大壮,绕着帝都城跑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快累成狗了才被带回大院。 桑大壮将蓝天勤拎着扔给蓝老爷子,顺便在蓝老爷子耳边低语几句,随即就走了。 蓝老爷子看了眼累瘫的小孙子,一脸的一言难尽。 蓝天勤这次气了很久,想不通为什么,但就是很生气,感觉遭到了桑叶的背叛。 所以整整一周没有搭理桑叶,不管桑叶怎么哄都不好使。 而桑叶从头到尾,都没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把小弟得罪这么狠。 她堂堂叶子姐,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哼,生气。 旁人都当睁眼瞎,对两人的小动作,表示不知情。 谢谢小可爱的打赏(*^^*) (本章完) 186开学,夏小月的奇葩遭遇 假期快要接近尾声,榆枝抓紧时间将演出服完工。 演出服没有婚纱复杂,料子也不娇气,王新凤也能帮忙做,速度要比做婚纱快。 关家姐妹只在帝都待了三天,姐妹俩都得回去学习弹琴,跳舞,以及其他一些兴趣爱好,这是大世家子女必备能力,总得有两样兴趣爱好或是特殊能力。 在帝都的三天,关悦婷跟着桑叶跑去基地玩,整个人都快玩疯了。 以前在家,家里人都说她像孙猴子,上蹿下跳,没点姑娘样。 可当她和桑叶混在一起后,才知道,自己那些小玩乐就是毛毛雨,根本不算啥。 并且,她有了新的目标,以后也要跟着桑叶一起去当兵。 对此,关家老两口是乐见其成的。 这年头,当兵好啊,当兵光荣。 至于溺爱孩子的儿子和儿媳会不会赞同,他们根本不考虑。 关悦娉就和榆枝一起学习做衣服。 关悦娉学过画画,不过她受关老爷子影响,善水墨画。 对于服装设计,一窍不通。 不过和榆枝接触三天,突然爱上了服装设计。她觉得设计出独特美好的衣服,让别人穿上并为之喜悦,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明年高考,就准备报考服装设计专业。 之前还迷茫不知道学什么好,如今倒是找到了方向,小姑娘很高兴。 榆枝也很高兴,说不定以后可以让关悦娉来给自己帮忙。 姐妹两人走的时候,都有些依依不舍。 榆枝笑着送上了赶工做出来的用莲花丝布料做的衣服,让姐妹俩随时过来玩,平时也会给她们写信打电话,姐妹俩才离开。 开学前,演出服完工。 请来肖翠验过货,肖翠很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场交易正式完成。 请了大半学期假的榆枝,也该回去上课了。作为一个学生,还是得遵守些学校的规章制度。 晒黑了一个度的桑葚桑叶和蓝天勤也从基地暂时结业,回了学校。 这学期,蓝天勤升学读高一,桑葚桑叶也荣升为初一学生。 汪家兄妹也要开学了,他们成绩一般,而且没有任何基础,如今还是小学二年级,没办法和桑葚桑叶读一个学校。 不过,兄妹俩在基地里接受了两个月的改造,已经开始脱胎换骨。 没了以前的畏畏缩缩和自卑,晒黑了,也瘦了,人去更精神了。 对未来和人生有了新的认识和追求,不像以前,只看得到眼前的方寸之地,如今有了更远大的梦想和希望。 朝气蓬勃,干劲十足。 汪安立一直以桑葚为榜样,以后想跟着学医。 桑葚觉得汪胜兵脑子还算灵活,也够勤奋,平时整理药园,弄药配药的时候都会带在身边,教他一些东西。 汪安立学得认真,而且还有些天赋。 汪安敏却是想学做生意,想挣钱。 每次听桑大壮和李甘他们说话,她就特别精神。 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桑大壮就让瘦猴时不时教一些,她要是能学下去,以后也能让她跟着一起干,和她爹组个父女档也是不错的。 儿子闺女都找到了方向,都有了目标,还有了很好的人生导师,汪胜兵夫妻俩高兴又感激,在老桑家人面前,哭着感谢了好几回。 老桑家人是嫌弃的,他们就看不惯这种哭哭啼啼。 开学这天,榆枝照常被送到学校门口,然后被夏小月接走。 天气暖和后,夏小月的脸已经完全好转,她皮肤还算白皙,就是生过冻疮的地方,即便好了,也还有红色印记,瞧着也不难看,反倒像红晕,配上她圆乎乎的脸蛋,还有几分可爱。 就是她那双手,即便冻疮好了,也仍旧粗糙。 小时候常年干农活,干重活,使得她一双手的骨节变大,怎么看,都纤细不了。 最近几个月,因为卖衣服,她害怕手太糙把衣服勾丝了,下意识的保养了一下,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指节粗大的问题没办法改变,好在这姑娘对自己的外在不是很在意,一心都在赚钱上。 但改变,也带来了不少良性的反应,本就自信的姑娘,外在改变,心境改变后,越发显得自信张扬,整个人充满了灵动鲜活。 人瞧着很是开朗自信,落落大方,让人心生欢喜,听说学校里都有了追求者。 榆枝笑着八卦:“跟我说说,那人咋样?” 夏小月这姑娘是真的没有感情方面的神经,别人说起谈对象这事,怎么着都得不好意思一下,脸红一下。她说起来,只有满满的嫌弃。 “也就那样呗,仗着自己是帝都本地人,一副施舍的表情跟我说:夏小月同学,你跟我谈对象吧,以后你的户口就能落在帝都,不用再回你家那个穷山疙瘩。你以后走出去,也能挺直腰杆,不用担心招人嫌弃。” “听听,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么自以为是的话,一个帝都户口,好像一分藏宝地图似得,我得了就能富可敌国咋的?”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我山疙瘩咋了,碍他事了,我就喜欢我的山疙瘩咋了?山疙瘩的人没吃他饭没花他钱,他凭什么嫌弃,给他牛气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榆枝你不知道,其实那人还不如我呢,我至少靠自己的能力吃喝不愁了,我还能帮助家乡父老乡亲解决温饱,他呢,屁也不是。” “家里祖孙三代,十多口人,同住一个小院,下脚的地都没有。小院也不在帝都城中心,在郊区,说得好听是帝都人,其实也不过是个乡下人。” “他家里吧,确实算得上小有资产,可那跟他没关系。” “他爸是他爷的私生子,长到十来岁才认回去的,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要不是他爷还在,他那个好吃懒做的爸和手脚不干净的妈早就被赶出去了。” “现在消耗的是他爷仅剩的一点亲情,消耗完了,一家子都得去要饭。” “他本身也就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这一点还有看头,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还自以为是,凭借一个帝都本地人的身份沾沾自喜,我都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帝都这么大,人口千千万,帝都户口也不是啥独一份的烫金名帖,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能那样。” “他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跟我吹嘘的时候,从来不吹他爸,就说他那个便宜大伯,说他大伯背后有人,本事比天大,他们家的底蕴可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他是他们家唯一会读书的,将来他大伯的一切都会给他,跟着他,绝对能过上富贵太太的好日子。我呸,什么玩意。” “他大伯又不蠢,自己的儿女不给,给个让他妈添堵的私生子的孩子,怕不是想屁吃。” 夏小月脸上的嫌弃,都快凝成实质了。 榆枝听得好笑,这姑娘没开窍是一方面,遇人不淑也是一方面,难怪对感情的事情会这么麻木。 自己虽然没见过那人,但光听就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不是我们班的吧,他在哪认识的你?这些消息都是他跟你说的?”把这些事说给追求者听,怕不是个缺心眼吧? 说起这个,夏小月更来气。 “说起来可气人了,那天我照常卖衣服,来了一群人,四五个,都是一家子的,其中一个小姑娘看中我们一条裙子,想买,但嫌贵。” “我想着,她要是真心喜欢,我给少点,或是送个小礼物也行,你猜怎么着?” “就那个,耿,耿什么玩意来着,一下子凑过来,用惊讶和嫌弃的语气跟我说话:哎呀,你不就是那个管理系,一家子都很猖狂的同学的同学吗。” “他是知道你,然后才知道的我。我一瞧他反应,就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屁,不打算卖了,冷了脸准备闪人。” 榆枝……猖狂本狂,这人确实缺心眼。 “这鳖孙子不依不饶的不让走,先对我进行一番思想教育,说我资本做派,做买卖是违背艰苦朴实作风,说我不和你们这样猖狂的人家做朋友,是没有是非观,是助纣为虐。” “叭叭一大堆,听得我想给他一榔头。随后他又开始贬低我,说我这种穷山沟里出来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就会投机取巧,影响社会风气。说我当街卖衣服,还是不安分的表现,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什么的。” “又是一大堆,在我忍耐即将到极限的时候,他开始大发慈悲的说:看在我们身为校友的份上,我好心帮帮你,你的衣服我就帮你收了,你以后有了什么衣服,也都可以给我送来,这种投机取巧,败坏风气的事情就别做了。” “跟我震惊得,我当时都快聋了,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畜生狂叫,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人,一个陌生人,对我说出的话。” 榆枝也是震惊,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的脸皮可以厚成这样,这是个人才啊。 夏小月一脸吃了苍鹰般的恶心继续道:“他的家人在旁边用相看对象的嫌弃眼神,对我评头论足不算,还连连点头认同那个瘪犊子的话,时不时谴责我一句,可把我给气疯了。” “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我怕把衣服毁了,真想直接上去干一架,都是一家子什么奇葩。” (本章完) 187夏小月的奇葩遭遇2 “后来我一个字没说,收起东西就走了,姓耿的还在后头瞎逼逼,可恶心人了。我觉得那家子不是来买衣服的,就是来找茬的。” “本来这事我就想当踩了一坨屎,恶心过了就算了,结果还没完。” “前两天,学校里来了不少人,他在人多的地方堵住我,跟我告白,说得倒是情真意切,可他眼里的鄙夷和施舍,毫不掩饰。” “我很有理由怀疑,那个鳖孙子就是看中了我的钱,当着众人的面把我架起来,让我下不来台,不得不答应。” “我卖衣服,收入多少,赚了多少,稍微用点心的人都能算出来,那家子人心眼贼多,肯定在打这个主意。” “真是瞎了他的狗眼,老娘是那种要脸不要钱的人?开什么玩笑。一个龟孙子就想拦老娘的财路,弄不死他。” “我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废物软蛋,一巴掌就被打趴下了,再也没爬起来,就这还想女人,去吃屎吧他。” “他家的那些消息吧,大部分是他跟我炫耀的时候说的,小部分是从小道消息里听来的。” “不知所谓的东西,想起来就气,改天老娘还得抽他一巴掌才能解气。” 不得不说,夏小月是人间清醒,也很钢。 往后,学校里的男同学,怕是没人敢再往她跟前凑。 那位耿姓同学,确实够奇葩,榆枝庆幸自己没遇上,要不然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她这身板,气不得,打不过,不是很吃亏? 这个瓜够大,开始只听到一点消息,还以为是少年少女的爱情小插曲,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震撼的内幕。 不过,这人的家庭背景,很熟啊,还巧合的也姓耿,回头让桑大壮去查一查。 “果真,小道消息不可靠,我还想着那人要是可以的话,你可以试试,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夏小月一想到谈对象就浑身恶寒,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是真的消受不起,谈对象哪有挣钱香,我还是喜欢挣钱。” 榆枝见夏小月确实反感,也就不再提这话茬。 夏小月也把这事抛到了脑后,过去式的事,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从来不往心上放。 凑到榆枝身边,抱着榆枝手臂,压低声音激动道:“榆枝,你猜猜我这个暑假挣了多少?” 榆枝哭笑不得,哪用猜,她给发的工资,还能不知道多少? 卖衣服的单独算,大概五百多。 帮忙干活给的工资,两个月,加起来两百多。 提成比较多,别看都是小单,数量一多,收入也变得可观起来,将近一千。 还有两个大单,和龚家给的红包,也算在内的话。 林林总总加起来三千来块钱。 这年头两个月,三千多的收入,能比过百分之九十的人的收入,很不错了。 榆枝看夏小月这么高兴,也没扫兴,好奇问:“多少?” “三千一百多。”夏小月激动得想要尖叫,她真是太意外了,太欢喜了。 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钱。 榆枝也替她高兴:“想好怎么花了没?” 夏小月点头:“想好了,我想过年的时候,给父老乡亲带些东西回去,我们那偏,今年虽然大家都挣了不少,但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所以我想着看看什么合适,多买些,让大家过个乐呵年。” 榆枝扬了扬眉问:“大概想买些什么?” 夏小月想了想:“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平常人家用的什么盆啊碗啊锅啊一类的日用品,还有布料什么的,我想都买些。” “这些对平常人家来说,不值什么,但在我们那里,算是稀缺货,家家户户都缺。” “我们那的人,好些一辈子都没做过一件新衣服,我想给他们都做一件,我出钱。” 榆枝对夏小月的想法挺感动的,想到家里桑大壮还有一批这样的货,倒是可以卖给夏小月,或者看看桑大壮是否有其他打算。 “这些东西虽然在帝都好买,但是你要的量大,而且运输也是个事,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家大壮手里有一批货,你去看看,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卖。他要是有别的用途的话,也可以让他帮忙再去帮你找一批合适的货物。” “他在这方面熟,有人脉有货源,比你闷头苍蝇一样找要方便很多。到时候强子他们去拉货了,还能帮你把东西都带回去,你能省不少事。” 夏小月听得双眼铮亮,确实能省不少力。 “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顺路的事,具体的,你到时候和他们商量就行。” “好,谢谢你榆枝,你可真是我的大贵人。” 榆枝好笑不已:“我可不是你的贵人。”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教室,一进去就迎上了不少若有似无的打量,感觉不太友善。 榆枝暗忖,难道是自己许久没来上课,让人不满了? 夏小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都忘了跟榆枝说,凑过去小声道:“昨天学校出了奖学金获得者的名单,年级前三名的都有,你是年级第一,奖学金有整整五百块呢。” “名单公布后,好些人都不服气,说你没来上课,没有做到一个学生应有的义务,这钱不该拿。” “还说你在帝都都买了房,家里不缺钱,不缺物,这钱,应给给更需要的人。” “总之,他们嫉妒羡慕,对你有很大意见呢。” “不过这事你知道就好,不用管,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奖学金本就是奖励给成绩好的同学,那些人真是什么都能拉扯,可笑。” 榆枝了然,原来是这样。 虽然她确实不缺这五百块钱,但也不会嫌弃就是。 更不会圣母的说要分给那些吃不上饭的人。 学校里的同学,只要拎得清,大概没有吃不上饭的,毕竟每个大学生都有补助。 这钱,是她凭本事得来的,自家老太太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她得带回去,给老太太。 想到成绩,榆枝是真惊喜了。 拿到成绩后,知道自己没挂科,她便没再关注这事,没想到竟然得了个第一名。 这是重生点亮的学霸技能吧,感觉还不错。 榆枝对着夏小月点点头,不再理会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 路过孟文言时,孟文言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和有礼,笑着问好。 榆枝对这人真是佩服,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本章完) 188一起炫耀 开学第一天,例行的全校大会还是要开的,上午十点左右开始。 在学校大操场集合开会。 校领导轮流一段慷慨激昂的讲话,然后就是各种奖状奖金的颁发,有人开怀有人愁。 反正榆枝是很开怀的。 拿到钱了,正好下午没课,约上老太太,带上两个老爷子,去接两个孩子和桑大壮放学,一家子下馆子去。 当然,同学间的关系还是要搞好的。 榆枝特地拿了十块钱出来,请夏小月和武安全帮忙,中午在食堂,买几十个包子,给班上的人一人发两个,请大家吃,算是一同庆贺。 班上二十多个人,十块钱的包子,每人两个绰绰有余。 虽然,班上有人嫉妒榆枝得了奖,还有不甘心企图夺过来的。 但免费的肉包子,没人嫌弃,不管是说酸话也好,真心感激也好,都收了。 就连孟文言都收了。 孟文言拿着拳头大的包子,闻了闻,这种大食堂出来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碰,感觉还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温和的笑,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幽深。 他的身体,好像等不及了。 这些,榆枝都不知道。 校会一结束,她就朝着校门口等着的王新凤飞奔过去。 把五百块钱递给老太太:“妈,我考试得年级第一,这是学校发的奖金。” 老太太震惊得跟捡了一斤金子似得:“啥玩意?真的?” 大嗓门把对面纳凉的两个老爷子都喊了过来。 “咋了咋了?”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生怕又是榆枝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榆枝笑眯眯的又解释了一遍,俩老头也高兴的直跺脚:“大喜事啊。” 伸手想要从王新凤手里抢十块钱珍藏起来。 这可是奖金,是荣誉,可不是普通的钱。 老太太可不乐意,一个老头手上拍一巴掌,成功把钱揣进了自己腰包,捂得严严实实的:“你们想都别想,这是枝枝给我的。” 俩老头惹不起老太太,只能幽怨的看着榆枝。 这孩子咋不知道留几张呢。 榆枝摸摸鼻子:“等晚上大壮孩子和爸回家,咱们一起下馆子吃好吃的去。” “行,”三个老人都欢喜的应下。 “包小子出任务也回来了,一起叫上。”老爷子还是很心疼自己这个当儿子处的小警卫的。 这个当然没问题,李甘他们都得叫上。 王新凤掏了一把糖塞给门卫文汉,然后拉着榆枝喜滋滋的走了。 文汉看着手里的糖哭笑不得。 回到对面黄角树下,不过一分钟,方圆一里胡同里住的老爷子老太太,都知道榆枝得了第一名,拿到了五百块的奖金。 恭贺的声音络绎不绝。 老太太走路带风,两个老爷子背着手,一壮一瘦,也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骄傲得很。 榆枝觉得脸有点红,她本来只想在自家人面前炫一下的,没想到家人格局比她大,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全世界确实知道了,老太太回去饭都顾不上做,就给老家的牛婶子,高家的郑婶子打电话,来来回回的说榆枝得了五百块钱的事。 电话那头是老太太们的大嗓门,羡慕夸赞,说得王新凤满脸通红,褶子都少了几道。 电话那头是真的替王新凤,替榆枝高兴。 高家的郑金花对榆枝没有偏见,一直很喜爱,和王新凤也处得好,自然是替他们婆媳高兴的。 牛婶子一直在担心王新凤到了帝都会过得不好,经过大半年来回的几次联系,知道老桑家的变故,听着王新凤一如既往洪亮的大嗓门,她的担忧也算是放下了。 过得好,就好。 老太太放下电话,轮到桑老爷子了。 桑老爷子率先给莫老爷子炫耀了一回,又给他那几个老伙计炫耀,最后再给桑老爹炫耀,来回强调榆枝得了五百块钱的奖金的事,仅听声音就能知道他的模样有多嘚瑟。 结尾的时候,顺便提醒桑老爹晚上国营饭店见。 桑老爹知道这个消息后,狂笑了好几声,震得一众属下一脸惊悚。 随即就听到桑老爹抱着电话挨个给他那些战友打电话,炫耀他儿媳妇有多能干。 众人无语的翻白眼。 魏老爷子觉得自己不能落后,想了半天,想到了于焕子,从桑老爷子手里夺过电话,给于焕子打了过去,炫耀了半个小时。 忙得水都没时间喝的于焕子木着脸,听了他师叔半个小时的废话。 在三个老人打电话的时候,榆枝就搂着傻乐的小宝小朋友,生无可恋的看着。 毁灭吧,太丢人了。 厨房里,许春娘受了感染,也高兴得不行,做了满满一大桌丰盛的午饭,意在庆祝。 榆枝是真麻了。 下午四点多,榆枝看时间差不多了,拿着东西,和三个老人出门。 先去接桑葚兄妹,再去接桑大壮。 第一天上学,都不会太晚放学。 不过桑大壮被冯老爷子带着学技术,争分夺秒的分毫不耽误,现在连中午都不让回了,下午放学后更是要求多待一个小时。 桑大壮为了早点毕业,也是豁出去了,加班加点的跟着学。 四人慢悠悠的走到附属小学门口时,学校刚放学。 王新凤熟练的给门卫邓祥子塞了一把糖,笑眯眯的炫耀:“我儿媳上学期期末考试得了第一,学校奖励了五百块钱,这糖你吃,一起高兴高兴。” 邓祥子对老太太的操作习惯了,自然的收了糖,还给榆枝道了喜。 榆枝小脸通红,两个孩子的妈了,被婆婆在外人面前当孩子夸,她实在有些遭不住。 邓祥子知道这姑娘脸皮薄,转头又跟王新凤道:“您老可真是有福气,儿媳妇读书好,两个孙子读书也好。” “上午我们学校也开表彰大会了,上学期期末,您俩孙子也是班上的一二名呢,也给发了奖学金和奖状,恭喜啊,您家孩子个个出息,您老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老太太一听,又有钱进账,更高兴了,又摸了一把糖塞给邓祥子:“你这个大兄弟说话,老娘爱听,多带些糖回去,给你家孩子也尝尝,甜甜嘴。” 邓祥子没拒绝,欢欢喜喜的收了。 他觉得老太太人不错,即便身后站的是老桑家,也一如竟往的没有架子,爽朗热情。 可不像有些人,稍微有点权势,就忘记自己的根,自以为高人一等,鼻孔朝天,看不起人。 老桑家的其他人也都是低调的,两个孩子一如竟往的谦逊有礼,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改变心态。 就连人人敬畏的桑老,都没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像个邻家老爷子一般,随和大气,安静的陪伴着家人说笑。 没架子,没排场,平易近人。 正说着话,桑葚桑叶和蓝天勤出来了。 三人看到大门口的榆枝几人,欢喜的加快了步伐。 桑叶直接举着刚到手的一百多块奖学金挥舞,兴冲冲的跑过来献宝。 “妈,奶,太爷爷,魏爷爷,看,我和哥哥挣钱啦。” 小姑娘第一次靠自己本事挣钱,一时间大姐大的人设都忘了维护,如普通小姑娘一样,娇憨激动。 小丫头的嗓门不小,这一嗓子,成功成为焦点。 好些羡慕嫉妒的视线望过来,其他时候不知道,反正此时此刻,他们都有了发愤图强的心。 桑叶满心都是分享喜悦,根本顾不了其他人什么心思:“妈,奶,快看快看。”崭新的十多张大团结,被小姑娘甩得沙沙响,钱的声音,可真动听。 桑叶得了第二,奖学金只有八十,有一百是第一的桑葚的。 桑叶直接从她哥手里薅了过来,据为己有。 桑葚也不跟妹妹挣抢,闲庭信步的走在后面。 瞧着一家人乐呵,小少年好像找到了发财致富的路,听说学校里有不少竞赛,都是有奖金的,可以试试。 看似云淡风轻,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的星光,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王新凤一把将钱夺过去,确定是一百八,转手就塞给了榆枝,象征性的夸了兄妹俩一句。 “不错不错,这学期继续努力,把钱给老娘挣到手。”老太太的夸奖很淡定,淡定得像是转性了,不看重钱了。 结果一转头,就变了脸:“你们妈可牛了,上学考试得了第一,拿了五百块的奖学金呢,你们说,厉不厉害?” 老太太说得眉飞色舞的,脸都激动红了。 榆枝已经淡定了,她已经数不清自家亲娘说了几次这话了,听得多了,好像脸皮也跟着厚了。 桑叶看着自家亲奶变幻的两张脸,瘪瘪嘴。 不怪奶对他们兄妹不热情,实在是一百八和五百差距有点大。 不过,确实很牛啊,小丫头嗷呜一声,一把抱住榆枝的腰,咧着小嘴撒娇提要求:“我要吃好吃的,大肘子,卤猪蹄,还有烤鸭,酱牛肉,我统统都要,这么高兴的日子,不能没有好吃的庆祝。” 王新凤瞪了桑叶一眼:“去去去,一边去,臭丫头,手脚没轻没重的,别伤了你妈。吃食只能选一样,别给老娘得寸进尺。” 桑叶瘪嘴,委屈巴巴的看着榆枝。 榆枝搂着小人亲了一口:“买,都买,我们晚上去国营饭店吃,想吃什么点什么,奶奶跟你开玩笑呢。” (本章完) 189敌我不分 桑叶一下就乐了,扑过去搂着老太太亲了一口,遭到了老太太的嫌弃。 又跑去搂着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亲,兴奋得啊啊喊,跟个小疯子似得。 把俩老爷子倒是弄了个大红脸。 这年头,不管是老人孩子,表达感情都很含蓄,像榆枝这样外放情感,搂着自家孩子亲的很少很少。 桑叶跟着榆枝学,她本身就是个胆大脸皮厚的,谁都能闹,旁人根本招架不住。 榆枝哭笑不得,把站旁边的桑葚搂过来,儿子比她高了,母子俩站一起,跟姐弟似得。 不好亲脸蛋,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夸赞道:“我们小葚真棒。” 桑葚矜持的笑笑,他可不像妹妹那么张牙舞爪的丢人。 榆枝看向蓝天勤:“天勤和我们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蓝天勤因为那天当众生气的事,见到榆枝众人,还有些尴尬。 闻言摆摆手:“不用了榆姨,我今天也得到了奖金,想回去让爷爷也高兴高兴。” 榆枝惊喜道:“那可是好事,恭喜啊。今天就算了,改天到家来玩,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好,”蓝天勤告别桑家众人,独自回家了。 榆枝一行人也离开了,去接桑大壮。 邓祥子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感叹,果真,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才能玩在一起。 榆枝几人到桑大壮学校门口时,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期,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散几个同学在进出。 门卫对老桑家人不熟悉,王新凤却是个自来熟的,桑叶也是个脸皮厚的,祖孙俩一人一把糖,一把瓜子,就上去攀关系了。 老太太的开场白还是夸儿媳妇,再送上喜糖,这操作,让第一次见的门卫有点懵,不敢收。 老太太大手一挥:“否客气,我儿子在你们学校读书呢,自家人。” 门卫是个六十来岁的大爷,叫田大树,性子比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收了什么礼,惹上什么麻烦。 糖放在手里,随时准备还回去的架势,忐忑问:“你儿子是?” “我儿子桑大壮,喏,长得跟那个老家伙一样像头黑熊那个,你有印象不?” 像黑熊的桑老爷子木着脸给人当参照。 田大树看了眼桑老爷子,心里稳了:“桑大壮啊,”放心的把糖揣兜里,他经常被桑大壮塞吃的,塞习惯了。 “有印象,在咱们学校,他算是个名人。”重要的是,那小子瞧着又凶又糙,但却是个热心肠会来事的,帮了他好几回呢。 所以老爷子不但熟,说起来的时候,还不自觉带上了些骄傲。 王新凤呦呵一声,满脸不信:“那瘪犊子玩意还有这本事呢?” 田大树嘿嘿乐了一声:“那可不,他可是冯总工的爱徒,学校里,谁不羡慕,可不就是名人。” 冯随行在业界,确实很出名。 身为汽修学院的学生,没有不想跟着冯老爷子干的。 可老爷子眼界高,不是什么人都收。 为此,大家对桑大壮是羡慕嫉妒恨,知名度也跟着上去了。 王新凤可不骄傲,还有点嫌弃:“还爱徒呢?算了吧,就桑大壮那个狗德行,能有啥出息。反正就是没我儿媳妇能耐,我儿媳妇只去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全靠自学。” “期末考试轻轻松松考了个第一,得了五百块的奖学金呢,帝都大学你知道吧,里面可都是能人,我儿媳是能人里的能人,他桑大壮能和我儿媳妇比?” 田大树看老太太真心实意的夸儿媳,就有些一言难尽,谁是你生的? 这老太太,咋里外不分呢。 榆枝尴尬的冲田大树笑笑,亲婆婆,就是这样的,望理解。 佟国昌带着几个狐朋狗友从学校里出来,正好听到王新凤贬低桑大壮的话,顿时来了兴致。 “老太太,高见啊,桑大壮那个狗东西,除了一身大肉瞧着有点能耐,其他真是一无是处。” “他脾气坏,性格躁,他孤僻不合群,还不友爱同学,恃强凌弱,欺男霸女,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在冯老头手底下做了几天活,就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眼珠子就差长脑袋顶上了,瞧不起人。” “这位就是您儿媳吧?哎哟,不但长得好,还学习好,有能耐,您老可真是有福气。” “您这儿媳妇,肯定甩桑大壮那个鳖孙十条街桑大壮哪能和您儿媳妇比呢,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老太太,您来这有事?您跟我说啊,汽车学院里,就没有我佟国昌办不下来的事。” “我这人虽然读书不行,没您儿媳妇的能耐,但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多啊,有啥事,喊一声,分分钟就给您办了。” “看在咱们都是有高明认知的知音份上,这忙我肯定帮啊,您老别客气,尽管说。” 他佟国昌什么时候这么热情善良过,实在是敢当众贬低桑大壮的人不多。 他被桑大壮压榨得狠了,急需一个宣泄口。 老太太就是那个拯救他的大恩人啊。 田大树看着佟国昌独自激动,热情,有心提醒两句,可这孩子叭叭叭,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啧,敌我都没分清就开炮,难怪会被桑大壮压制得死死的。 自求多福吧。 王新凤听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贬低自己儿子,本来还有一丢丢生气的。 可他转头就夸奖自家儿媳妇了,那点气就那么烟消云散了。 笑眯眯的听着佟国昌夸,听完还点赞:“你小子不错,会说话,来吃糖吃糖,我儿媳妇……” 老太太又是一轮夸儿媳妇,榆枝僵着脸递上布兜,里面装着糖,这是老太太特地带出来,给大家沾喜气的。 糖在这年代,不管对什么年龄层的人来说,都是精贵物。 佟国昌几人一点不嫌弃,十分欢喜的收了,还特别嘴甜的一个劲的夸榆枝,夸老太太有福气,顺便再踩踩桑大壮。 老桑家的人听得一言难尽,觉得这人可能有点傻。 唯有老太太心花怒放,无比开怀,一人又多给了一把糖。 几个大男人高兴得牙不见眼的,这老太太大方,能处。 作为旁观者,田大树很迷惑,桑大壮不会是捡的吧? 要不这亲娘就是个假的。 “媳妇?”桑大壮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学校门口见到媳妇了,桑大壮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榆枝看到桑大壮,什么害羞尴尬都没了,欢喜的跑过去扑进桑大壮怀里,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那句被王新凤来回炫了十多回的话,榆枝毫无压力的炫给了桑大壮听:“我上学期考试得第一,学校发了五百块的奖学金。我特地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一顿好的庆祝。” 桑大壮搂着娇娇软软的小媳妇,笑得像个大傻子,对着榆枝的小嘴就亲了一口:“我媳妇真厉害。” 原本大大方方的榆枝顿时羞得小脸通红,埋在桑大壮怀里不敢抬头。 佟国昌几人看到桑大壮都傻了,瞧着没脸没皮抱在一起啃的两人,更是惊得厉害,这人是桑大壮媳妇? 那这老太太是谁? 不是,他们刚刚说了那么多桑大壮的坏话,你俩为什么没反应? 王新凤嫌弃的撇了眼心虚的佟国昌几人,就这胆,还敢背后败坏人? 不给佟国昌几人自我麻痹的机会,淡定承认:“我是桑大壮他妈,亲的。” 几人…… 不知道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桑大壮安抚好媳妇,撇了眼佟国昌,这货不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佟国昌小腿肚一软,想跪,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榆枝缓解了尴尬,从桑大壮怀里出来,瞧着佟国昌的模样,还有些想笑。 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坏,就是嘴巴不饶人。 “大壮,这是你同学吗?” 桑大壮很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佟国昌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这份同学情,他不想要。 没了刚刚的跳脱,僵着脸冲榆枝笑,看在我刚刚夸了你的份上,别落井下石啊。 榆枝假装没看到佟国昌眼里的祈求,笑道:“他人挺好的,刚刚还夸你身强体壮呢。” 佟国昌龇龇牙,他不是,他没有,别乱说。 心里不承认,嘴上倒是认怂得毫无压力:“那个,事实,事实,嘿嘿……” 桑大壮很了解佟国昌的德行,肯定没说自己好话,呵了声。 “他经常羡慕我身材好。” 众人齐齐望天,够不要脸的。 榆枝却俏脸微红,她男人身材确实好。 桑大壮脸皮厚,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把糖布兜一把塞佟国昌手里:“滚蛋吧,有些东西是你羡慕不来的。”比如好身材。 佟国昌…… 佟国昌想生吞了桑大壮,捏着糖兜气呼呼的走了。 小弟们连忙跟上,走远了才小声道。 “乖乖,桑大壮那个熊玩意,竟然有那么好看的媳妇,那女同志眼睛有问题吧?” “桑大壮都能有媳妇,为什么我没有?” “我也没有。” 没有+N 一群小弟惆怅了。 佟国昌也很惆怅,他也没有。 校门口,榆枝让桑大壮把带给冯老爷子的东西送进去,顺便请老爷子一起吃饭。 桑大壮说冯老爷子今天有事没来,吃饭的事下次再说,东西就留在了门卫室。 一家子欢欢喜喜去吃大餐。 路上桑叶凑到桑大壮身边,炫耀得不是很明显:“爸,我和哥也得了奖学金,一百八。” 桑大壮满脸嫌弃:“哦。”比他媳妇少多了。 桑叶哼唧一声:“爸,我们家四个读书人,就你没有奖学金。” (本章完) 190被拦路 嫌弃别人的桑大壮…… 搂着媳妇快步走了,不想搭理糟心闺女。 榆枝几乎被桑大壮抱着走的,脚都没沾地。 看男人恼羞成怒的样子,笑出了声。 桑大壮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家小媳妇:“这学期我肯定考第一,上学期我实操就是第一,只是笔试失误,这学期肯定不会了。” 榆枝摸摸汉子的大黑脸安慰:“嗯,我家大壮肯定没问题。” 桑大壮高兴了。 热热闹闹的一顿晚饭后,翌日老桑家的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继续过平淡又充实的日子。 请过客之后,榆枝再去学校,班上的同学,对她友善多了,吃人嘴软嘛。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真的很有真理。 夏小月还凑在榆枝耳边,嘀咕昨天这些人拿到包子后,变脸的场景,说是特别好玩。 榆枝无奈一笑,都是穷给闹的。 大部分的学生,都不富有,五百块够好些家庭,两三年的生活开支,自然会眼红。 但他们又不是真的坏,只是心有不甘,所以会在背后说些酸话。 在得到好处和善意之后,就会对自己之前的心思产生愧疚,变脸很正常。 榆枝没想过和这些人深交,也没想着结仇,现在这样大家相安无事就很好。 上午第二节课没课,榆枝也没麻烦的跑回家,就和夏小月去了图书馆。 好巧不巧,被夏小月那个追求者给堵住了。 榆枝第一次见到这位八卦主角。 长得不能说丑,只能算平凡,将将一七零的身高,有些瘦弱,显得就很娇小。 眼神不清明,背还有些佝偻,瞧着有些猥琐。 真是除了一个帝都户口,一无是处。榆枝甚至都有些怀疑,他的大学名额,是不是含有水分。 耿余粮脸上还有乌青,是夏小月揍的,此时看向夏小月的眼神,带着仇视。 夏小月以为这事过去了,没想到这人还敢到她跟前晃悠。 刚要怒声呵斥,耿余粮先开口了,语气十分不善。 “夏小月,你别不识好歹,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到处打听打听,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得上你这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泥腿子?” “你知足吧,别再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戏码,有够幼稚的,我的忍耐也有限度。” “你以后好好听话,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要不然以后有的你后悔的,错过了我,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榆枝第一次亲耳听到这样的话,惊呆了。 旁边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也有些惊,震惊于这人的脸皮,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和自我感觉良好的话呢。 当然,有那么一两个存着攀附他人,想在帝都落脚的人,也会觉得确实是夏小月不识好歹了。 夏小月已经习惯了耿余粮的不要脸,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冷着脸道:“姓耿的,你是不是还没挨够揍?” 耿余粮下意识往后一退,警惕的看着夏小月,脸上的伤提醒他,这女人就是个疯婆子,要小心。 可贪婪,没有让他转头就跑,而是一边警惕夏小月,一边义正言辞的数落。 “夏小月,你看看,你不但出身不好,长得不好,能力不好,连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要打人,也就是我这么纵着你,换一个人试试。” “你要知足,别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学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女人就该老实本分,老老实实的依附男人。” “整天异想天开,抛头露面,让人戳脊梁骨,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不三不四的榆枝…… 不要脸的夏小月…… 两人拳头都硬了,打死人也不知道犯不犯法。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乐了,忍不住捂嘴笑。 耿余粮觉得肯定是自己说得对,说得好,这些人才笑的,顿觉十分有脸面。 佝偻的背都挺直了一分,神气的看着夏小月,再厌恶的撇一眼榆枝。 两人……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榆枝低声道。 夏小月点头:“脑子没点问题的人,说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榆枝,你站远点,这顿揍不打出去,我这口气平不了。” 榆枝接过夏小月手里的书,乖巧的往后退了十多米远:“你当心啊。” 夏小月动动脖子,活动活动手腕,一步步朝着耿余粮走过去。 “该当心的可不是我。” 耿余粮脸色一变,略带惊慌的看着夏小月,一步步往后退:“夏小月,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机会不是一直都有的,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休想再进我耿家的门……唔……” 夏小月一拳头上去,直接敲松了耿余粮一颗牙。 耿余粮捂住嘴,痛得眼泪汪汪,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小月,没想到她还敢真动手,她是真不怕自己不要她啊。 夏小月怕? 她怕打得少了自己的气发不完。 拳头接二连三的挥过去,打得耿余粮啊啊啊惨叫不绝。 榆枝用书遮眼睛,不敢看。 好惨。 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竟退到一人怀里。 顿时浑身一麻,迅速退开,扭身去看,是孟文言。 孟文言收回扶过榆枝的手,温和笑道:“榆同学,小心。” 榆枝眼底闪过暗光,笑意不达眼底:“多谢。” 孟文言笑笑,没多说,缓步走了。 榆枝看着孟文言的背影,脸色逐渐暗沉,孟文言给人的感觉不对劲。 “啊……” 耿余粮一声惊天惨叫传来,惊得榆枝回神,看过去,耿余粮正抱着脑袋在地上滚。 夏小月一脚一脚的踹,还厉声警告:“你再敢来老娘跟前找存在感,老娘就打断你的腿。自己什么玩意不知道吗?几次三番的过来,没搭理你,你就该有点自知之明了,还上赶着找抽,你是不是贱?” “贱骨头就该狠狠收拾,老娘拳头不够硬,你就好好尝尝老娘的腿够不够硬。” “自己就是个癞蛤蟆,还嫌弃青蛙丑,你他娘的一点逼数没有,白瞎了这么大把岁数。” “记住这次教训,机会不是每次都有的,老娘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少拿你那些龌龊心思,来恶心老娘。” 耿余粮的话,夏小月又还了回去,狠狠的踹上几脚,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 头发一甩,带上榆枝去了图书馆。 耿余粮躺在地上哀嚎,看着夏小月的背影,气得颤抖:“泼妇,你这个泼妇。” (本章完) 191卓家,单家 晚上回去,榆枝让桑大壮好好的查了查这个耿余粮。 别说,榆枝没猜错,他就是用假币买走的那批货物最终获得的耿家人。 货物经手人耿庆亮就是耿余粮的大伯,那个耿余粮嘴里,说是喜欢他,要让他继承老耿家家产的大伯。 之前耿余粮跟夏小月自爆过,说是他大伯背后有大靠山。 正好,李甘从其他地方,没能找到耿庆亮有异常的证据,他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通过耿余粮,李甘找到不少突破口,从而找到了耿庆亮隐藏的秘密。 卓家,五十出头的卓泰和西装笔挺,三七分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胸口的口袋里别着钢笔,手腕上戴着昂贵的手表。 一副金丝眼镜,将他的市侩,衬托得,多了一丝书卷气息。 平常都是一副随和模样,管理银行,讲究和气生财。 此时却脸色铁青,沉步走进卓家祖宅二楼的大书房。 这是卓家老爷子卓升的书房。 卓老爷子是卓家上任家主,将近七十岁的老爷子,头花花白,满脸沟壑,一双眼睛却仍旧精明。 偌大的书房里,除了一些时下可见的书报外,就只有暗格里的一蹲佛像。 卓升衣袖遮挡下的手腕上,还偷偷戴了一串佛珠。 常年一袭青色长衫,和卓泰和的一身精英装扮比起来,显得尤为低调,朴实无华。 按照卓家表面的家世来看,卓家往上数四五代,都是开钱庄的,家里资产丰厚。 在自己的地盘上,老爷子手腕上的佛珠并没有遮掩起来,而是拿在手上一颗一颗的捻动。 嘴里还念念有词,应该念的是佛经。 老爷子信佛。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隐姓埋名的响马,是杀人如麻的恶人,怕是真得信了他这副佛家做派。 听到有人敲门,老爷子停下动作,掀起眼皮,轻应一声:“进。” 卓泰和走进去,抿了抿唇,张口招呼:“爸。” 卓升看过去,语气不咸不淡:“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卓泰和脸色沉了沉道:“造纸厂出事了。” 卓升捻动佛珠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怎么了?” “造一级纸的原材料被人截了。” 卓升捻动佛珠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卓泰和:“那不是单正远负责吗?” 单正远,也是响马名单里的一员。 比起孟家和左家,单家算不得世家,只能算是个普通的工人家庭。 家里是做收购原材料再进行批量售卖的小本经营生意的,靠关系在大工厂挂了个名,表面上算是工人,因为有卓家孟家这样的合作对象,这些年即便做生意,也过得相安无事。 单家主要经营的是造纸的原材料生意,比如竹子,麻这一类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表面。 私底下,他和卓家孟家,其实是一条船上的人,专门给卓家的造纸厂提供原材料。 卓泰和说的一级纸就是假币私下称呼,造纸厂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工厂,它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造假。 为了避免一家独大,或是有谁置身事外,造假一事,全都是分工合作的。 卓家管造,单家,就管原材料,孟家也有他应有的分工。 造假用的原材料和其他纸不一样,用料讲究又稀缺,不好弄,被截了之后,卓泰和才会这么生气。 卓泰和沉声回应卓升道:“就是因为单家,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心就飘了,欲望膨胀,越发不满足现状,小动作不断。” “好几次在原材料上动手脚,给我们带来不少麻烦。他仗着我们不敢把他怎么样,这次更是为了高价,把东西卖给了别人。” 卓泰和很生气,要是可以,他想亲手毙了单正远那个不知所谓的蠢货。眼皮子浅得连个妇人都不如。 单正远的爹善彪还是响马的时候,单正远只是个不懂事的五六岁的娃。 等善彪隐姓埋名做起了原材料生意后,单正远就成了工人家庭的孩子。 从小算不上锦衣玉食,但也衣食无忧。 没经历过响马的腥风血雨,对响马身份,没有太多感想,只记得眼下的好日子。 单家一脉单传,善彪极其溺爱这个儿子,养成了单正远跋扈,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性子。 善彪死后,单正远接手了原材料生意。 但他没有生意头脑,也没有老一辈响马的谨慎和敬畏。 他不惧怕响马身份曝光,因为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不是响马,响马的事跟他无关,为此,和其他人不是一条心,合作起来,自然就不会那么诚心。 甚至嫌弃自己爹愚蠢,手里拿着把柄,还被人当牛做马的驱使。 人家吃香喝辣,高高在上,他却缩头缩尾,点头哈腰的当贱民,跟见不得人的老鼠似的。 单正远在野心和自以为是的驱使下,一顿胡乱操作,被善彪做起来的原材料生意一落千丈,已经没了开始的辉煌。 觉得自己在生意一道上,有了不少见识后,就开始搞小动作。 什么以次充好,虚报价格,缺斤少两,比比皆是。 卓泰和也是怕单正远狗急跳墙,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揭发和警告。 没想到他的忍让,助长了单正远的气焰,让单正远觉得自己手段高明,没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甚至觉得,即便发现了,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胆子越来越大,这次直接将货卖给了别人,让造纸厂开了天窗。 东西造不出来,损失的可不仅仅是钱。 卓泰和气得要死,暗暗后悔自己的忍让,来卓升这里讨个准话,准备弄死单正远。 卓升信佛,却不是个慈悲之人。 他们过的就是刀口舔血,随时准备掉脑袋的日子,每一步都小心谨慎,按照规矩,老老实实做事。 谁要是不老实,破坏了规矩,让大家陷入了危险境地,那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为此,卓升也对单正远起了杀心。 但比起卓泰和的愤怒,他更理智且谨慎:“买家是谁?买原材料做什么?” 卓泰和压下怒气道:“我查过了,买家是白家。白家和孟家有仇,想要到帝都来发展,借此壮大自己,和孟家对抗。” “准备开一个造纸厂,他们主要业务是各种礼盒包装。打听到单正远是原材料供应商,且喜欢贪小便宜,好拿捏,就找了过去。” “我们的原材料被白家截,应属巧合。主要是单正远贪财,又想摆脱我们,故意给我们使的绊子。” 卓升又一下一下的捻动起佛珠,平静且漠然的开口:“让单正远消失吧,原材料换个供应商。再确认一下白家是否有不纯的目的,没有问题就不用管。” “白家和孟家的事,我们不插手。” 一听可以弄死单正远了,卓泰和紧蹙的眉头也松开了:“好。” 卓泰和没有多留,得了准话,就去办事了。 单家住在普通的家属楼,单正远四十出头,家有小产,过得很是滋润。 娶了个小十岁的媳妇,生了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儿子,儿子现在十来岁,是他唯一的血脉。 外面养了七八个小情人,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 对于这个傻儿子,单正远还是很疼爱的。 晚上,单正远正喝着小酒吃着肉,他的傻大儿突然嗷嗷大哭。 保姆一样的媳妇赶忙去看。 可这媳妇生得瘦弱,根本控制不住肥头大耳的傻儿子。 单正远听着儿子的哭闹,又生气又着急,搁下酒杯,气呼呼的就冲了过去。 对着媳妇一顿臭骂:“没用的废物,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养你还不如养头猪。” 小媳妇垂着头,一语不发,这场景,她已经习惯且麻木了。 单正远也习惯了媳妇的低眉顺眼和闷不吭声。 看儿子浑身屎尿在地上打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赶紧去弄些热水来,你是头猪吗,一点眼色都没有?” 小媳妇看了眼傻儿子,沉默的出去,视线落在饭桌上的酒杯上,微微拧眉。 屋子里,单正远刚要去哄傻儿子,突然觉得自己肚子疼得厉害。 那种痛,就跟肠子绞在一起似得,瞬间就要了他半条命。 顾不得傻儿子,扬声大喊:“丁氏,丁氏,丁氏你死哪去了,还不给老子滚进来?” 丁氏,是单正远小十岁的媳妇,没有名字,她父亲姓丁,家里姑娘不值钱,不会给取名字。 饥荒的时候,用三个窝头,把她卖给了单正远。 此后,单正远就用丁氏称呼她。 丁氏从来不反驳,也不觉得难过,麻木的接受这个称呼。 单正远咬牙怒喊,半天却没有人应答,肚子越来越痛,浑身被汗浸湿,不由得有些暴躁和恐慌。 旁边傻儿子还在嗷嗷哭,吵得脑仁疼,他这会一点也生不起慈父心,只觉得糟心极了。 左右上下的邻居都不待见单正远,谁让单正远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似得,还打媳妇,看不起邻居。 这会大家即便听见了他的喊声,也没人理会,还幸灾乐祸骂活该。 单正远意识逐渐模糊,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扛着他走了,单正远不知道来人是谁,在被扛上的瞬间,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黄角胡同,桑家。 今天是云龚两家结亲的大喜日子,邀请了榆枝一家,他们一家人自然是都要去的。 除了要去上班的桑老爹和包灿,还有李甘三兄弟,其余人,全都在家收拾,换上新衣服,准备去吃席。 (本章完) 192婚礼现场 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在较劲,比谁穿得好,比谁更有派头。 榆枝已经给俩老爷子各拿了三套新衣服换了,都没能合俩老爷子的意。 要不就是桑老爷子觉得被魏老爷子压了,要不就是魏老爷子觉得被桑老爷子压了,反正谁也不让谁就对了。 榆枝叹气,是她的错,俩老爷子的新衣服做得少了,才会让俩老爷子总能找出对方衣服的缺点。 王新凤可不惯他们,一人扔了一件规规矩矩的新衣服过去警告:“赶紧换,谁再哔哔个没完,就留家里看家。” “一把老骨头了,还比美,糟不糟心。精力这么好,怎么不见给我多挣几毛钱回来。整天就知道吃白食,还有脸挑剔衣服。” 老太太一顿骂骂咧咧,成功让俩老爷子闭上了嘴。 俩老爷子缩着脖子瞪对方一眼,不敢再争强好胜,老老实实的换衣服了。 桑葚已经收拾妥当,一身得体的淡蓝休闲套装,忖得少年越发白皙精致,正认真的帮着清点礼物和礼金。 桑叶也收拾好了,和桑葚配套的背带九分裤,配上纯色的短袖体恤,一看就是兄妹装。 少年精致,少女灵动,是一对养眼的小可爱。 桑叶也没闲着,她负责收拾榆枝要用的东西,待会也得她负责扛。 榆枝的衣服也是淡蓝色的,长至脚踝的连衣裙,配了个小披肩。 九月末了,天气没有那么灼热,榆枝要开始保暖了。 桑大壮的衣服也是淡蓝色的,淡蓝色的长裤,配上白色休闲衬衣,忖得高大的男人,多了一份精英气质。 板寸头修剪得整整齐齐,连面部榆枝也给修理了一番,少了粗狂,多了份硬朗。 看起来没有那么凶悍了,硬汉气息扑面而来,烧得榆枝小脸通红。 汉子的衣服不整齐,榆枝红着小脸给他整理。 桑大壮美滋滋的享受着媳妇的服侍,大嘴裂到了耳后根。 王新凤嫌弃得不行,狠狠的剐了眼蠢儿子,自己对着镜子整理衣服。 老桑家的人今天的衣服都是蓝色系的。 榆枝四人是淡蓝,王新凤的是深蓝的改版旗袍,两个老爷子的是墨蓝的中山装。 一走出去,保证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一家人,四代同堂那种。 老太太第一次穿裙子,总觉得哪哪都不得劲,总想去照镜子。 许春娘帮着看时间,差不多快十点了,忙来催促几人:“该出发了。” 老太太扯了扯衣服,咋感觉下边凉飕飕的呢。 “枝枝啊,妈是不是得在里面套条裤子?” 榆枝哭笑不得的挽上老太太的手:“套上裤子就不好看了,妈要是冷的话,我给您配条披肩好不好?” 王新凤连连摆手,她都热死了,哪会冷,就是下面空荡荡的不习惯。 “算了,忍忍就过去吧,走走走,出发了,夏家丫头还没来吗?” “来了来了,婶子我来了。”夏小月也在受邀里,自然是要去的,她和其他人不熟,就和榆枝他们一起。 夏小月今天穿的也是榆枝特地给她设计的裙子。 夏小月长得乖巧,榆枝设计的衣服也乖巧。 娃娃领的淡青色衬衣配上青白拼接的吊带长裙,青春洋溢,又乖巧可爱。 扎了个高马尾过来,活力十足。 “小月这么穿真好看。” 王新凤也点头称赞:“不错,我家枝枝的手艺好,眼光好,设计的衣服就是好看。” 榆枝…… 夏小月捂嘴乐,她习惯了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儿媳妇。 榆枝无奈,伸手给夏小月换了个发型,弄了个蓬松的丸子头,比刚刚的俏皮,多了分知性,更显稳重。 “可以了。” 夏小月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榆枝的手艺就是好,做的衣服好,弄的头发也好。” “那可不,”王新凤连连点头。 榆枝哭笑不得:“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一家人这才说笑着出发。 一辆车坐不下,桑老爷子特地多借了一辆来。 出发去大酒楼。 这年头,在酒楼里办酒的不多,因着榆枝提供的策划案,更适合酒楼用,云龚两家将在家办的酒宴,特地改在了一座以前开酒楼的楼里。 酒楼现在是停业状态,云龚两家要用,索性将这里盘了下来,自己装修装饰,自己找人置办酒席,想怎么弄怎么弄。 往后酒楼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空置在这里。 不得不说,这想法,很豪。 从黄角胡同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宾客到的高峰期。 两辆车子停下,在众多的车子中,并不显眼。 只是当风格独特的一家人出现时,瞬间吸引了所有眼球。 云龚两家的宾客都是在一起宴请的,所以这会云龚两家,除了新娘子云苒,其他人都在大门口迎客。 见到他们来,齐齐迎了上来:“桑老,魏老,王同志,大侄子,大侄女,两个小同志,夏同志,欢迎欢迎。” 云龚两家的客人,基本上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对云龚两家算得上熟悉。 以云龚两家在生意场上的地位,应该没多少人值得他们全家出动且热情恭敬的。 对此,大家都对到来的榆枝一家很好奇。 只是大家都秉持着身份和礼仪,没有凑过去八卦询问,只远远的旁观。 桑老爷子示意桑葚递上贺礼和礼金:“恭喜恭喜啊,祝两个小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 龚曲脸色微红,接过了东西:“谢谢桑老。” 夏小月也顺势递上自己的礼金和礼品:“祝两位同志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龚曲笑着接下:“多谢夏同志。” 云龚两对夫妻忙招呼着众人进去,桑老爷子道:“不用招呼我们,你们忙自己的去吧,我们自己进去就是。” 龚父站了出来:“我带您们进去吧,这里人多,别让人冲撞了您众位。” 桑老爷子不再说什么。 龚曲忙道:“榆同志,夏同志,小苒说你们到了的话,请你们去跟她聊会天,她现在一个人在等候室太无聊了,而且有些紧张,希望你们能陪陪她,多谢了。” 榆枝点头:“行,我们让人领路过去就是,你不用担心。” 龚曲忙道谢。 榆枝和夏小月要去看新娘子,王新凤不放心,要跟着一起,桑大壮也要跟着媳妇。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去不合适,被榆枝拦了下来,就让桑叶跟着一起。 剩下的老爷们就被领去了位置上。 榆枝几人被一个侍者领着上楼,等候室在二楼。 穿过一楼大厅时,可以纵观整个婚礼会场。 粉色的细纱轻舞,粉白的珠花铺陈在会场里,错落有致,形成独特的图案,精致美观。 粉白的气球飘荡在会场上空,美轮美奂,惹得不少孩子和少女惊呼,羡慕的喊着想要。 特地放大的结婚照就在会场T台上的正中间,独特的婚纱,和照片,又吸引了一波羡慕和赞美。 会场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撒上了粉色的花瓣,软绵的触感,浪漫的视觉,感觉像是身处仙境。 夏小月看得心口怦怦跳,莫名的跟着激动。 “榆枝,这样的婚礼现场也太好看了吧?” 榆枝笑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也给你设计一个,你喜欢什么颜色?” 夏小月忙收了激动,连连摆手:“我就算了,看着别人美就好,我可不适合。” 榆枝扬了扬眉,没再说什么。 王新凤却是又心酸了一回,这些,她儿媳妇没有。 转瞬,又觉得骄傲,这些都是她儿媳妇设计的。 桑叶是个大直女,对浪漫免疫。 一路过去,各种夸赞惊叹的声音不少。 云龚两家的结亲,在业界内反响不小。 不是因为两家结合,在生意场上让人觉得是强强联合。 毕竟他们两家结亲是众人早就知道的事,且两家一直都有合作。 响动大,是因为这场独特的婚礼。 一改旧俗,在酒楼办喜宴,算得上是突兀就不说了,主要是这个史无前例的粉色婚礼现场。 国人所习惯的喜庆,都是以大红为主,也只认同大红代表吉利。 所以,粉色,总是让人觉得少了某些仪式感。 还有独特的宴请方式,古俗宴请宾客,男女双方都是分开的,没有两家亲朋都在一起宴请的道理。 这些种种,都叫众人意外和不适应。 为此,这场婚礼吸引来的不但是业界的人,还有报社的人,以及其他行业,和云龚两家都有些交情的人。 他们都很好奇,这场算得上是先列的婚礼,到底要如何开展。 看着人越来越多,云龚两家已经偷偷跑去找做席的师傅,让加桌了。 高兴是高兴,但也有点负担。 二楼,榆枝几人找到云苒在的房间,敲门进去。 里面有个云家远亲的姑娘陪着,不过两人不太熟,也没怎么说话。 云苒见到榆枝,恹恹的脸色终于明亮起来:“婶子,榆枝姐姐,小月姐姐,叶子,你们终于来了,快来坐,快来。” 旁边小姑娘待得也有些难受,见有人来,跟云苒说了一声就跑了。 榆枝几人坐下,瞧着粉嫩靓丽的云苒,忍不住一人一句的夸起来。 云苒被夸得小脸通红,却又忍不住高兴。 “还得多亏榆枝姐姐,要不是你,我的婚礼,肯定跟所有人一样,平平无奇,榆枝姐姐,我真的太谢谢你了。” (本章完) 193妆容,喜庆日子 榆枝笑道:“别再说感谢的话了,说得够多了。对了,谁给你画的妆做的头发啊?” 云苒摸了摸脸:“请的是理发店的一个师傅,他说他也没弄过,只能试着弄,榆枝姐姐,怎么了,是不是不太好看?” 说着自己就急了:“我自己照镜子也觉得不太好,可是又不知道哪不好,好姐姐,怎么办啊,是不是得找人重新弄?会不会来不及?这么出去一定会被人笑话吧?” 这姑娘一着急就想掉眼泪,榆枝忙安抚:“别急,没事,什么时候开始典礼啊?” 云苒吸吸鼻子:“十一点四十。” 榆枝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十多分钟,足够了。 “还有时间,不着急,我看这里东西都齐全,我帮你弄,很快就好,不会耽误事。” 云苒一下就稳了,笑着搂住榆枝的腰:“还是榆枝姐姐好,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榆枝哭笑不得:“没有我你也能好好的,快坐好。” 云苒赶紧乖乖坐好。 榆枝先把她脸上的妆给卸了。 大红的嘴唇,艳丽的腮红,浓重的眉毛和眼影,和柔和细腻的粉色一点不搭边,难怪看起来古怪。 云苒底子好,只需要浅浅的上一层妆,再着重装点一下就好。 柳叶细眉,朱唇不点而红,浅嫩的腮红,配上微醺的眼妆,扑撒一些金粉在眼尾四周,整个人一下就清爽靓丽了起来。 再把厚重的珍珠耳坠换成浅粉的细流苏,整体效果立马就和谐了起来。 榆枝又把她头上乱七八糟的装饰拆了,用一根粉色丝带,给云苒编了一圈发辫盘起来,垂下的几缕发丝弄成微卷,轻轻的贴在脸上,最后再固定好头纱,新的新娘妆就完成了。 云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欢喜异常:“我就知道,榆枝姐姐是最最厉害的,我好喜欢啊。我之前那个,看起来真是太怪异了。” 云苒想想都后怕。 榆枝笑,不怪理发店的师傅弄得难看,而是这时代的审美就这样,化妆大多以这样的浓妆厚重为美。 换个装扮,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美,只是不太适合云苒今天的装束而已。 “你喜欢就好,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好好准备吧。” 她话刚落,云母龚母就推门进来了,看着换了个样的云苒也惊喜得不行。 龚母喜道:“这才对嘛,那个什么师傅弄的,哎呀算了算了,”说着摸出一个大红包塞给榆枝:“大侄女,这个是你应该收的,谢谢啊,辛苦了。” 榆枝倒是没拒绝,笑着收了。 龚母又道:“婚礼马上就开始了,秀妹子你在这里陪着小苒,我带老姐姐她们先过去。” 云母笑着点头:“行,辛苦青姐了,也辛苦老姐姐和大侄女了。” 王新凤客套了两句,和龚母一起去了会场。 婚礼开始,按照制定好的流程,一步步进行。 云龚两家一共置办了上百桌酒席,到场上千人。 诺大的会场,异常安静,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婚礼进程,或惊叹,或好奇,或意外,也有产生了灵感,发现了商机的,毕竟在场的大多都是生意场上的人。 榆枝一家人和夏小月被安排在主桌,视线最好。 看到婚礼这么圆满,也挺高兴的。 期间云龚两家本想让榆枝或是桑老爷子上去说几句,两人都婉拒了。 属于云龚两家的喜悦,他们去不合适。 这场婚礼,在婚礼圈,注定会掀起一股热潮。 而云龚两家,也会因为这场婚礼,推上热议榜。 那些已嫁未嫁的姑娘,都会忍不住羡慕云苒,让小姑娘赚足了满足感。 那套婚纱,在姑娘群里,更是掀起了狂潮。 榆枝为此收获不少,当场就签了三套婚纱订单。 不过都不着急,时间很充足,榆枝可以慢慢做。 热闹一直持续到下午,榆枝一家被单独留下,吃了晚饭才回去。 到家后,简单的洗漱完,一家子就都各自去休息了,翌日还有得忙。 云龚两家的喜宴是九月三十日,隔天就是十月一号,全国欢庆的日子。 桑老爷子作为老英雄,受邀参加典礼,晚上还有文艺汇演,榆枝一家都被宴请去观看。 所以又会是一个忙碌且高兴的日子。 翌日,大家起得更早,要去看升国旗,这可是大事。 不过四点多,王新凤就起来了,一阵吆喝,将全家老少都吆喝起来,有起床气的魏老爷子都没闹腾。 榆枝也没幸免被吆喝,不过被喊得比其他人温柔。 榆枝昨晚睡觉前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说要早醒早醒,所以差不多到点的时候,自己就醒了。 王新凤喊的时候,她已经坐了起来,桑大壮在给她倒热水壶里的水洗脸,清醒清醒。 桑大壮瞧着榆枝泛红的眼睛,有些心疼:“不去看也行的,这么早起来,该难受了。” “没事,”榆枝揉了揉有些昏沉的眉心,笑着回道。 来帝都了,这样的喜庆,她还是想参与一下的。 桑大壮舍不得反驳媳妇,只能细致的伺候。 用热毛巾给榆枝敷了敷脸,又揉了揉太阳穴,等榆枝舒服了些后,又伺候着漱了口,再给她兑一碗奶粉喝,吃一颗糖。 心里不会难受,也不会低血糖。 然后再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换上:“太早了,天凉,得穿厚一点。今天穿裤子,免得凉了腿。” 老大个汉子,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 榆枝到现在也没下床,就坐在床头乐:“好,拿双厚点的袜子,我想穿妈给我做的布鞋,加了棉的那双,软乎,好走路。” 桑大壮哪会让榆枝走太多路,嘴里还是应着:“好,”找到袜子,又去找布鞋。 王新凤端着刚出锅的蒸蛋上来:“枝枝,都收拾好了没?” “妈,收拾好了。” 王新凤摸摸榆枝温热的小脸,瞧榆枝起得太早,精神头都不太足就有些心疼:“咱就遭这一次罪啊,看完了就回来休息。刚出锅的,多吃两口。” “谢谢妈,”榆枝笑着接手里:“您和爸还有爷爷魏老他们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不用操心我们,你慢慢吃,吃完我们就出发,时间来得及。”转头又看榆枝今天要穿的衣服:“再把那件薄的毛线开衫穿上,外头有露水,凉。” “桑大壮,找条丝巾,待会出去时给枝枝把头和脸都围上,不能吹了凉风。” “哦,”桑大壮凑到衣帽间里又找丝巾去了。 榆枝小口小口的吃着,从里到外都是暖烘烘的。 王新凤嘱咐了几句又下去了,还得收拾榆枝出门要用的东西。 差不多快五点时,一家子出门了。 (本章完) 194文艺汇演 同样坐的老爷子借来的车,一路去大广场。 此时,虽然天还没亮,但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 榆枝被桑大壮抱在怀里,跟在桑老爷子身边,走特殊通道进去,在半道上停了下来。 除了桑老爷子,一家子就停在稍微靠里的内层,虽然仍旧处在人群里,但比人头攒动的外层要好许多,至少视线好。 桑老爷子直接被接到了嘉宾席,桑老爹和包灿更是一大早就来工作了,比榆枝他们先出门。 榆枝被桑大壮紧紧的护着,感受着现场热烈的氛围,内心很澎湃激动。 王新凤第一次感受这样的氛围,激动得老脸通红,她回去能吹上一整年。 魏老爷子被桑葚护着,小老头有些酸桑老爷子,不能去高墙上看,要不然肯定能有更震撼的感受。 桑葚面上很平静,微扬的嘴角还是显示出了他内心的激动,这样的场景,确实很感染人。 桑叶毫不掩饰的激动,尤其是看着那些身姿笔挺的卫兵,恨不得,马上就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桑大壮是最平静的,一心想着护好榆枝,周围的热闹都与他绝缘了,这里人多,生怕榆枝磕着碰着。 太阳初升,熟悉的旋律奏响,所有人都满怀肃穆,视线追随着冉冉升起的明星,由衷骄傲。 随后的典礼,榆枝只看了一小半,就被桑大壮带回去了。 太阳高悬,桑大壮怕榆枝晒出个好歹。 榆枝也有些累了,没有多待。 王新凤魏老爷子和桑葚桑叶也没多待,随着她一起回去了。 桑老爷子今天是没空回家的,有人照顾着,大家也不用担心。 忙忙碌碌一早上,回到家快十点了,许春娘已经把家里收拾好了。 王新凤和她一起做了一顿早午饭吃了,一家子又去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四点多,一家子又开始吃晚饭,七点有文艺汇演,他们要去观看。 吃饭时,李甘赵强和瘦猴都回来了,四人凑在一起嘀咕了许久。 榆枝吃完,几兄弟随便糊弄了几口,准备跟着一起去汇演现场。 榆枝扬了扬眉:“今晚有异常?”几兄弟如临大敌的模样,感觉事情不小。 桑大壮点头:“孟文言可能会出手,他买通了不少人。” 怕榆枝害怕,桑大壮搂着轻声安抚:“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孟文言会怎么出手,对谁出手,桑大壮他们其实并不清楚。 只是孟文言之前出现得太过突兀,表现得又太奇怪。 加上他又是孟家人,桑大壮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 最近,监视孟文言的人发现他小动作频繁,且在今晚有异动。 猜测他会对他们桑家人不利,他们老桑家,最容易对付的,应该就是榆枝了,所以桑大壮会着重保护榆枝。 并且借此抓住孟文言的小辫子,让他没办法翻身。 敢在文艺汇演的时候动手脚,也不知道孟文言是想来个出其不意,还是真的无所畏惧。 桑大壮还是很期待的,这次能直接弄垮孟家最好。 榆枝知道孟文言会怎么出手,上辈子黑诊所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如果之前榆枝不确定上辈子孟文言是否知道黑诊所的事,那么在孟文言接近她,又爽快离开后,她就确定了,他一定知道,且还是他一手主导的。 孟文言想换她的心脏。 至于,孟文言为什么会想换她的心脏,前世今生都想换,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榆梦。 一定是榆梦在其中做了什么。 暂且不谈榆梦。 孟文言为了心脏,连黑诊所都能沾染,在她之前,或是在她之后,遭受迫害的人,怕是数都数不清。 因为病痛,他心性已经扭曲,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要是能通过黑诊所,确定孟文言的罪行,再逐渐瓦解孟家,肯定能事半功倍。 今晚,孟文言大抵可能就是对她动手,送去黑诊所。 想到这,榆枝有了主意:“大壮,这事你听我的。” 桑大壮拧眉,直觉不太好。 果真,榆枝说要深入虎穴,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绝对不行,孟家是什么人?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绝对不行。” “还有孟文言,一看就是不正常的疯子,自己活不长,恨不得所有人都早死,谁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这事不准再提,我不会同意。今晚不管孟文言有什么心思,我都做好了安排,家里人不会有事,不用你以身涉险。” 桑大壮第一次对榆枝使用这么严厉果决的态度,特别气愤恼怒。 他并不知道孟文言想换榆枝心脏的事,要不然更加不会同意,甚至会直接去砍了孟文言。 榆枝却想一劳永逸,不想一直被孟文言的事情牵制,不得安宁。 而且孟文言的目标本就是她,为了抓她,怕是会不择手段,到时候难免伤及无辜。 不管是为了一劳永逸,还是将伤害降到最低,亦或者是将计就计,弄垮孟家,榆枝觉得主动才是最好的方式。 黑诊所真要是和孟家,和孟文言脱不开干系,那么孟家肯定会受重创。 到时候再加上白家,加上之前林林总总关于孟家的各种黑料,肯定能扳倒孟家,榆枝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大壮,伱信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也信你,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我们只是摸清他背后的手段,再一网打尽就好,不会出事的。” 桑大壮沉默不语,就是不答应。 他怎么可能会让榆枝犯险,绝对不可能。 …… 大会厅,晚上的汇演在这里进行。 榆枝一行人有特地安排好的位置,过来后,直接就被人带了过去。 直到坐下,桑大壮的脸都是黑的。 榆枝借着昏暗的光线,搂着男人亲了一口,笑着安抚:“乖,我不会有事的,这事要是成了,咱们就能弄倒孟家,是不是很高兴?” 桑大壮抿着唇,沉着脸,一点也不高兴。 王新凤本来不想看小两口亲热,可桑大壮这个瘪犊子都甩了一路的脸子了,这会她亲亲儿媳妇都这么哄了,瘪犊子玩意还敢甩脸子,老太太不能忍了。 一巴掌拍过去,低声警告:“桑大壮,你是不是皮痒痒了,长脾气了啊,你以为拉着个熊脸就像个人了?老娘给你脸了是不是?” “你摆脸色给谁看?你想唬住谁?你想蹬鼻子上脸拿捏谁?老娘警告你,你再不识好歹,就给老娘滚蛋。”没儿子她照样有儿媳妇,她还能稀罕个丑儿子? 桑大壮龇着牙,也不知道老太太知道了自家亲亲儿媳要做的事,还会不会这么警告亲儿子。 榆枝心虚的垂着头,这事她不敢告诉老太太。 讨好的冲桑大壮笑,桑大壮刚要拉脸,就对上了自家亲娘的死亡凝视。 桑大壮…… 除了老太太,其他人都看出小两口之间肯定有事,大家都不动声色的瞅着。 人员陆陆续续进场,晚上七点钟声敲响,演出正式开始。 台下昏暗的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只余台上的光亮。 第一个表演结束,李甘赵强瘦猴三人就偷偷走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随后老桑家人周边,原本空着的位置,都坐上了人,这些都是桑老爹安排的。 随着节目的正常进行,一切都很平静。 直到后台跑出一个人,直奔榆枝,神色匆忙。 “榆同志好,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肖团身边的助理。”来人二三十岁,短发,五官平常,脸盘有些大,皮肤暗黄,瞧着一点没有文工团里的姑娘该有的俏丽模样。 榆枝眸色微动,点点头:“记得,赵同志找我有事?” 赵淼大喜:“太好了,您还记得我就好,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那套铠甲演出服被损坏了好几件,再有四个节目就该他们上场了。” “这会也不好找团长,只能来请您帮忙想想办法了,榆同志,麻烦您随我去看看吧,这事突然,我们也是束手无策了。” 榆枝看了眼桑大壮,桑大壮脸色沉得厉害。 之前确实猜测孟文言最有可能对榆枝出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确认了后还是很愤怒,不要脸的疯子,就会欺软怕硬。 榆枝捏了捏男人的手,点头:“好,我去看看。” 王新凤忙道:“我陪枝枝你去。”心里也恼那些人没用,连件衣服都看不住。 榆枝不想老太太受连累,笑着拒绝:“不用了妈,让大壮陪我去吧,您在这好好看,待会我回来您说给我听。” 有桑大壮在,老太太还是很放心的:“行,注意安全,这里人多。” “好,”榆枝应下。 赵淼却为难道:“后台大多是女同志,这位男同志去的话,恐怕不太合适。” 桑大壮的冷气瞬间滋生,吓得赵淼背脊生寒。 榆枝拍了他一下,桑大壮冷哼一声:“桑葚桑叶你们俩跟着,跟好了。”转头冷冰冰的看着赵淼:“屁大的孩子,没有不方便吧?” 赵淼尴尬的笑笑:“没问题的,抱歉同志,让榆同志受累了,忙完了,我就把人送回来。” 桑大壮不置可否。 桑葚桑叶对看一眼,有问题啊。 老老实实跟在榆枝身后,紧随赵淼去后台。 另一边,在蓝家位置上的蓝天勤本想去找桑葚桑叶兄妹的,刚动作,就看到他们离开位置去后台。 想了想,也起身跟上了。 (本章完) 195将计就计 去后台路上,赵淼仔细跟榆枝说衣服破损程度和状态,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 后台有很多个更衣室,化妆室,赵淼带着他们一路过去,也没什么异常。 只是走着走着,感觉越走越不对劲,方向很偏,偶尔路过的人姿态也很奇怪,像是新入行的群演,四肢表情很不自然。 都这样了,桑葚桑叶要是没发现问题,那他俩这些年就白混了。 刚要动手,就收到榆枝给他们偷偷使的眼色。 兄妹俩了然,果真要搞事,默默收回了动作。 眼看要走到这条道的尽头,榆枝突然停下道:“小葚,你帮妈妈去拿一下水壶,里面的水要是不热了,去找些热水再拿过来。” 桑葚动了动眼眸点头:“好,叶子陪着妈。” 桑叶哦了一声,就守在榆枝身边,没想动弹。 榆枝本来还想把桑叶使唤走的,见兄妹俩这样,只能算了,俩小崽子精得跟猴似得。 赵淼看桑葚离开,也没说什么,暗中比了个手势,那些假装路过的人就偷偷围了过来。 桑叶转了转眼珠子,感觉智商被侮辱了,冷着脸喊:“你们干什么?” 赵淼见被发现了,再也不伪装,大喊:“先把小崽子抓起来,都小心点,小丫头有点本事。动作也轻点,别把人招来。” 老桑家的人有身手,老桑家的两个孙辈,身手比成年人好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所以在谋划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样的情况,找的人,身手都不错。 试探着围拢过来的人听了赵淼的喊话,也不再迟疑,迅速出手。 他们耳闻了桑叶的一些事迹,不敢大意,出手很果决。 桑叶快速回击,但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几招过后就出现了败势,逐渐不敌。 准备苦战的几人面露鄙夷,果然都是有权有势人家惯用的手段,喜欢对外夸大其词,实则能力也就那样。 几个拿钱办事的人,瞬间得意了。 赵淼偷偷靠近满脸焦急的榆枝,掏出帕子从背后捂过去。 榆枝默了默,就没有其他手段? 不过还是很配合,帕子捂上来的瞬间屏住呼吸,然后顺势倒下。 桑叶大惊,气怒的吼一声扑过去接住榆枝,却没注意身后,被人敲了后勃颈,跟着歪倒。 母女俩搂作一团,人事不知。 赵淼踢了踢母女俩的腿,确认两人昏迷,才道:“抬走,动作迅速点,动静小点。” 这是桑家人,赵淼还是很忐忑的。 打手上前准备分开母女俩抬走,但不知道为什么,桑叶搂着榆枝的手特别紧,不管他们怎么掰扯,都拉不开。 赵淼担心被人发现,索性让一起抬,反正不重,母女俩加起来也才一百多斤。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去而复返的桑葚拿着水壶就过来了,被赵淼拦在半道,笑道:“小同志,东西给我吧,里面都是女同志,你虽然小,进去也不合适,就在这里等就行。” “伱妈妈一会就出来了,很快的。” 桑葚凉悠悠的撇了眼赵淼,看得赵淼心里直打鼓,面上始终保持微笑。 桑葚垂下眼眸,没将东西给赵淼:“算了,我一会再过来。” 赵淼暗暗吐口浊气,目送桑葚离开。 转角,走出赵淼视线后,桑葚才冰冷抬眸。 蓝天勤急道:“我们不追吗?”他们刚刚看到桑叶动手,看到母女俩被人带走。 蓝天勤几次要出手,都被桑葚拦住了。 “不急,”既然是老爹安排的,那么肯定用他们的用意,桑葚不打算妄动,免得破坏了爹妈的计划。 会场里,桑大壮低声道:“妈,魏老头屎涨,我带他去厕所。” 莫名其妙屎涨的魏老爷子…… 王新凤嫌弃的撇嘴:“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的。” 魏老爷子气,没吭声。 桑大壮嘱咐王新凤:“您别乱走,待会枝枝回来找不到您会着急的。” 王新凤不耐烦的摆手:“知道知道,赶紧去,别让糟老头子拉裤子里。” 魏老爷子更气了,不想去,他没有屎涨。 桑大壮可不管他是不是屎涨,拽着人就走了。 魏老爷子那个气啊,走出人群就开始张牙舞爪反抗:“桑大壮,你个瘪犊子,放开老子,要不然老子毒死你个龟孙子,没大没小的混蛋东西,赶紧放开老子。” 桑大壮顺势松手,猝不及防的老爷子吧嗒,摔了个屁股蹲,又痛又丢脸,气得胡子都飘起来了。 抖着手怒指桑大壮:“你你你……” 桑大壮没搭理他,扭头看向过来的李甘:“怎么样了?” 李甘道:“出去了,我让人跟着,叶子在,不会有事。” “这里我也让人控制了起来,你看是低调点,还是直接往大了闹。” 桑大壮满脸凶狠:“当然是要往大了闹,他敢动老子的人,就要承担老子的怒火。” “这里交给李哥你,我爸的人会配合,尽管闹,越大越好,护住老太太就行。” 李甘点头:“你自己当心,别硬碰硬,也别逞英雄,把人带齐,我们准备得很周全,不会有事的,你别瞎着急。” 桑大壮的脾气,李甘还是很了解的,一遇到榆枝的事,这人就容易犯傻。 桑大壮点头,又拎上魏老爷子,大步走了。 魏老爷子也看出来了,这群崽子在搞事,他老人家就吃点亏,勉强配合好了。 乖巧的任由桑大壮拎着,跟个人形挂件似得。 桑大壮带着人前脚离开,后脚会场就被李甘带着人围了起来。 明面上出面的是桑老爹的人,理由是寻人,桑家孙媳妇不见了。 动静弄得很大,一点没顾及场合,直接带人在会场里里外外搜,闹得人心惶惶。 文艺汇演是没办法继续了,全都被看管着,不准走动。 特别包厢里的人都惊动了,得知事情始末后,具是沉默。 孟添寿也在包厢,眉心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却聪明的没吭声,只是让身边的人出去传个消息。 可出去的人很快回来,说外面被桑老爹的人控制住了,什么都传不出去,也送不进来。 孟添寿心口顿沉,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应勋眉峰微扬,看了眼黑着脸一言不发的桑老爷子:“桑老,您这孙媳妇,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这话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讽刺。 桑老爷子哼道:“那些不要脸的狗杂种惯会欺软怕硬,知道我老桑家就孙媳妇好欺负,所以柿子挑软的捏,老子有什么办法?” 孟添寿抿了抿唇,淡定的喝了一口茶,表示没听懂老爷子影射的话。 应勋勾了勾唇,没再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闭目养神,任由外面的事情发酵。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吭声,更不敢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 莫老爷子和蓝老爷子看了眼桑老爷子。 桑老爷子撇了眼两人,两人秒懂,老爷子这是早就知道点什么呢。 人应该是安全的,他们也就不再担心了。 外面的闹腾还在继续,第一个被抓的就是赵淼,紧随其后还有不少隐藏起来的黑手,浩浩荡荡抓了二三十人。 王新凤坐在会场里,周围都是桑老爹的人,将她围得严严实实。 李甘担心老太太着急,特地过来跟他说了一声。 知道榆枝他们都没事,老太太便安心的等着了。 帝都最乱的城东贫民窟,那里曾经有一个赌坊。 赌坊下面有一个隐秘的暗室,用作惩治那些付不起赌资的赌鬼。 后来赌坊倒闭,这一片落败了,暗室也就跟着荒废了下来,少有人知道。 再后来,这一片成了鱼蛇混杂的三教九流之地,什么脏事阴事都有。 那间赌坊,最后也落到了孟文言手里,而那间暗室,成了黑诊所。 再一次躺在黑诊所脏污的病床上,榆枝不知道该做什么感想。 上一世是害怕孤寂无助绝望,这一世,感受着小丫头一路对她的维护,她很安心。 桑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这里又脏又臭,视线昏暗,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病床四周是垂下来的床幔,床幔外是忙碌的人影,看不太真切。 榆枝搂着桑叶,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待会乖乖放手,要不然他们会直接砍断你的手臂的。” 这些人没有人性,榆枝不敢赌。 孟文言想要她的心脏,暂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桑叶就不一定了。 桑叶不愿意,万一她离开,亲妈受伤怎么办? “我可以把他们全都放倒,我数过了,不过六七人,看样子身手一般。” 榆枝笑,捏捏桑叶的小脸:“得等你爸爸过来,将这里控制起来,收集证据,咱们不能着急,免得他们狗急跳墙,毁了证据,今天就白忙活了。” 上一世,榆枝醒来就在病床上,并不知道这是哪里。 后来桑大壮找过来时,她又被打了麻药,昏昏沉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逃走时,又是漫天大火,眼睛都睁不开,最后甚至彻底昏死过去。 所以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黑诊所具体在哪,要不然也不用以身犯险,寻找位置,让桑大壮顺藤摸瓜。 她今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黑诊所,找到黑诊所里有关孟文言和孟家有关系的证据,将孟家扳倒。 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本章完) 196孟文言的独白 桑叶有些烦躁,她没有昏睡,过来的时候偷偷观察过四周,这一片,外面是纵横交错的小巷道,人员很杂。 暗处躲了不少窥视他们的人,那些人到底是哪一方的,还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自己这一方的。 直接闯出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趁着夜色,还有机会逃走。 可要是让对方反应过来,就难逃了,她一个人护不住亲妈。 希望亲爹这时候不要掉链子。 摸了摸兜里的药,那些人并没有搜身,药还在。 床帘外,响起脚步声,母女俩赶紧禁声,闭上眼睛装睡。 床帘被掀开,脚步声在床边停下。 传来孟文言略带嘲讽的声音:“别装了,我知道你们没有昏睡。” 榆枝挑眉,睁开眼睛,半点没有被看破伪装的尴尬。 桑叶也顺势起身,将榆枝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孟文言。 孟文言好似很享受别人对他的畏惧,爽朗的笑出了声。 “真好,有个能保护自己的闺女,榆同学一定觉得很幸福吧。” 榆枝平静的看着孟文言,没有回应。 孟文言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道:“真羡慕你,可惜我身体弱,医生嘱咐我,不能有较大的情绪波动,不能做激烈运动。” “所以,我连女人都不能睡,就怕死在床上,我都二十好几了,还是个雏,说来也是可笑。更别说孩子了,我这辈子怕是没有拥有孩子的机会。” “只能羡慕别人,羡慕别人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真是不甘心呐。” 孟文言笑着说的,却让人感觉阴寒。 他因为命运不公而怨愤。 榆枝捂住桑叶的耳朵,不想她听那些污言碎语。 孟文言见了也不恼,话家常似得继续和榆枝说话:“我真的很想,可以好好的活到老,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吃药,中药,西药,偏方,古方,什么药我都吃,什么苦我都不怕,就是想要个健康的身体。” “二十多年来,我所有的记忆,都是药和挥之不去的苦味。” “原本以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总能苦尽甘来的。” “可是不能,老天他不公平,即便我尝尽世间所有的苦药,它仍旧不会怜悯我。” “最近,我感觉越来越疲惫,心口疼痛时间越来越多,精力越来越差,我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吧。” “我不想死,我活得那么辛苦,怎么能死呢。” “榆同学,你身体也不好,听说也没几年好活,伱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榆枝虽然捂着桑叶的耳朵,但这声音根本挡不住。 孟文言那句榆枝活不长,让桑叶瞬间炸毛,磨着牙就要冲过去揍人。 榆枝连忙将人搂回来,给她顺着背,无声安抚。 孟文言完全没将桑叶的怒气放在眼里,嘴角带笑,看着榆枝,那眼神,幽暗,深邃,隐晦,情绪很是复杂。 榆枝从始至终平静,平静的听着,平静的注视孟文言的双眼,平静的开口:“所以呢,你抓我来,就是为了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唯一那个被老天厌弃的人?借此来寻求心理安慰?” 孟文言嗤笑了一声:“榆同学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榆枝不动声色的动了动眸子:“不是吗?那就是用我当筹码,从桑家换取你要的利益?” “可你都活不长了,要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为了孟家?你可真是孟家好儿郎。” 孟文言又讥讽的嗤笑了一声:“榆同学好像是第一次和我这么推心置腹的聊天呢?以往对我防备颇多,话都不会多和我说一句,是因为我是孟家人?” 榆枝冷笑,没有说话,表情说明了一切。 孟文言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似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真是遗憾,我觉得榆同学很有趣,也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可惜了,可惜我身为孟家人,让榆同学心有芥蒂。” “我要说我对孟家没有丝毫归属和在意,榆同学肯定是不会信的,说到底我还是很羡慕榆同学的单纯可爱,不用生活在孟家这样的世家里,看那些毫无人性的利益算计。” “为了名利权势,什么亲情血脉都是场笑话。我如果不争不抢,不表现出与那些废物不同的聪慧和才能出来,怕是早就死了。” “死在孟家人的冷血无情里,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孟文君可不就是被牺牲了吗?可笑那个蠢货,还以是孟家人沾沾自喜。” “以往每次看着她用孟家人的身份耀武扬威,我就觉得有趣。” “所以,这样的人家,我怎么可能会为它谋算。” “我是一个将死之人,自己的身外之物都不在意,又怎么可能去在意不相干的人的身外之物呢。” “榆同学不但对我心有芥蒂,还对我一点不了解,将我同孟家那群畜生归为一类,我真是很难过啊。” 榆枝看着孟文言狂肆的笑和嘲讽,就觉得浑身冰寒,这人确实扭曲了心性,像个不稳定的炸弹,让人心底发颤。 孟文言笑够了,摸出雪白的手帕擦眼泪。 好似因为刚刚笑得太过,感觉胸口有些疼,微微拧了拧眉,缓了好一会才吐口浊气缓过来。 看向榆枝无奈道:“看到了吧,我就连放肆的笑都做不到。” “算了,这辈子折腾得够了,不想再折腾了。” “我知道你们将计就计,想要抓我小辫子,从而扳倒孟家,所以才会主动跟过来。” “这会,你男人应该就在外面,和我的人周旋吧?” 桑叶想要说什么,被榆枝抱住脑袋,不让动。 榆枝仍旧平静,没有回应孟文言的话,却说起另外的话题。 “魏老说,如果你修身养性,可以活到五十。” 孟文言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这个笑话,比之前那个还要好笑。 笑得脸色惨白了,也停不下来。 榆枝面无表情的看着,桑叶直翻白眼,真是个神经病。 孟文言笑到差点痛得心脏骤停才停下,一脸无奈的看向榆枝。 “榆同学,说你天真,你还不乐意,能说出这样的话还不天真吗?” “修身养性?什么样的人才能修身养性?什么人才有资格修身养性?” “穷人为了生存奔波,富人为了权势奔波,贵人为了野心奔波,所有的人,都要为了在这个社会中立足,不得不奔波,他们如何修身养性?” “根本做不到啊,何况还是我这样的病秧子,要钱,要物,要资源,有这些我才能保命,要不然根本活不了。” “可这些东西,我不是躺着伸手就能得到的,我得去算计,去争取。你说,生活在这样环境下的我,如何修身养性?” “我有太多的逼不得已,如果我生活在榆同学这样的家庭里,有榆同学的幸运,或许真的可以平平安安,无忧无虑的活到五十。” “可惜,我没那个命。” (本章完) 197放火,目的 榆枝不得不承认孟文言说得有道理,但这不是他作恶的理由。 而且,大多数的幸运,并非天生。 孟文言带着恶意看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也会对他充满恶意。 只能说,是因果循环而已。 “这是哪里?” 孟文言轻笑,完全不在意榆枝突然转变话题,乐得陪她周旋。 “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没关系,今天心情好,就和你好好唠唠,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带着遗憾离开,总归会难受。” “你想知道这是哪,我告诉伱。” “这是我为了我自己,建造的希望之所。当年,我无意间得知,如我这样的情况,可以通过换心活命。” “但是因为技术和各方面条件的限制,没有一例成功的。我想活,但又不想等,不想将希望寄托在别人手里。” “所以我准备自己来,我不懂,就去看书,去学习,去问,然后自己动手实验。” “先是兔子,再是小白鼠,再是各种动物,最后是人。” “我刨开他们的胸口,取出他们鲜活的心脏,放进另一个胸膛里,仔仔细细的缝合好。” “给他们用药,观察他们的变化,我对他们给予厚望,赋予了百分百的心血。” “可他们还是死了,一个也没活下来。不过没关系,我还有时间,我可以慢慢来。” “一年又一年,就你躺的这张病床,不知道送走了多少生命,却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我没时间了,来不及了,我不甘心。” “你的好姐姐说你的心脏适合我,换了你的心脏,我就能活了,我很高兴。” 桑叶变脸,扭头怒视孟文言,像一头随时都会扑咬的小狮子:“你想要我妈的心脏?” 孟文言笑道:“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是啊,我想要,即便我知道榆梦说的是假的。” “即便我知道根本就行不通,我还是想要,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奔赴黄泉。” “反正,你也活不长了,我们一起去死,黄泉路上,有个伴不孤单,多好,对不对榆同学?” “你个疯子,我弄死你?”桑叶一下就暴躁了起来,挣开榆枝就要去揍孟文言。 孟文言勾唇,两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将孟文言护在身后,拦住了桑叶。 榆枝忙将桑叶拉回来:“别冲动,他故意气我们的,没事,妈妈不会有事的,乖。” 桑叶喘着气,怒视孟文言,到底没再动手。 孟文言啧了一声:“这么长时间,你男人应该快到了吧?” “刚好,把他也带上,我们黄泉路上,一定会很热闹的。” 话音一落,就拿出火柴点燃,丢到地上。 地上有煤油,因为四周的煤油灯,榆枝开始没有注意到这里过于浓郁的煤油味。 煤油的助燃下,火焰冲天而起,将四周的床帘引燃,一瞬间,母女俩就被包围在火海里,亦如上一世一样。 榆枝忍不住脸色惨白了起来,上一世的阴影,一直都在,如同噩梦一般,折磨着她的神经。 突然间,榆枝就明白了孟文言的打算。 换心是假,求死是假,他想死遁,他想去国外治病。 但以他的身份,和目前情况,根本走不了。 可他没有时间谋划了,只能走极端。 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所以,在走之前,他要报复。 报复孟家,报复桑家,甚至向所有人宣泄他的不满和愤恨,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亏欠他。 所以,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他故意掀起的浪潮,浪潮下,既能让孟家跌入深渊,也能让桑家万劫不复,还能趁乱轻松脱身。 火光后,是孟文言肆意的笑脸,脸色不再是病态的白,带着一丝微醺的红,第一次,他的笑那么真诚。 “榆同学,你男人来了呢,你们一家会团聚的,我想了想,作为一个外人,还是不和你们一起上路了,不合适,祝你们一家幸福啊。” 暗室门被撞开,浓烟滚滚的暗室,让桑大壮双目赤红。 孟文言扭身,和护着他的黑衣人,消失在了墙后。 榆枝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叶子,烟里有迷药,先吃解药。” 桑叶二话不说,掏出药,给榆枝塞了一颗,自己再塞一颗。 榆枝看着火光外,发疯似得想往里冲,却被人拦住的桑大壮。 不敢喊,一张嘴就呛得肺疼。 人影模糊,燃烧声啪啪作响,喊也听不清。 摸出兜里,特地用油纸包裹的湿帕子,给桑叶围一块,自己围一块,面前阻挡浓烟。 “叶子,把床上易燃的东西都扔掉,扛着床挡一挡火星,手裹一裹,当心烫伤。” 孟文言是打定主意要烧死榆枝几人,床帘彻底烧毁之后,露出暗室全貌。 不大的暗室里,除了孟文言刚刚逃走的通道,就只有床在的地方是空置的,其他地方都堆满了柴火。 煤油的助燃下,柴火尽数燃烧。 外面桑大壮进不来,通道也被堵了,榆枝两人也出不去。 上一世定然也是同样的情况,哪怕如今时间延后了许多,以孟文言那个疯子的脾性,必定仍旧会做这么疯狂的事,难怪桑大壮会被烧得面目全非。 那时候就桑大壮一个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冲进来,将她完好无损的救出去的。 想到被烧得没了人形的桑大壮,榆枝心痛得差点昏厥。 好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外面有人来来回回的淋水,会得救的。 桑叶依言裹好手,举着铁架床暂时挡在两人头上,防止柴火倾塌,砸到她们。 榆枝指着被堵住的暗道位置:“叶子,去那边,我们只要坚持到你爸爸他们进来就好,不会有事的,别害怕,妈妈在。” 桑叶抿着唇点头,她是胆子大,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始终是个十岁的小姑娘,没有经历过这些。 为了保护榆枝,小姑娘故作坚强,一声不吭。 可她浑身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内心的恐惧。 榆枝有些后悔,应该强硬阻止她跟来的。 桑叶却是庆幸自己跟来了,要不然,她不敢想榆枝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景该怎么办。 母女俩退到了通道处,这里虽然被堵了,但还有缝隙,有新鲜空气传过来,可以让她们多坚持一会。 外面,桑大壮嘶声怒吼,赤手空拳的抱着被烧透的木柴往外扔,身上已经留下不少灼伤。 其他人拦不住他,只能加快速度泼水。 好不容易打开一条通道,桑大壮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刚进去,一人多高的柴火堆突然朝他扑倒过去,火星四溅。 榆枝吓得面无血色,失声大喊:“桑大壮,退回去,退回去。” 桑大壮被烟熏得睁不开眼,听到榆枝的声音大喜,不管不顾的往前冲。 榆枝想也没想冲过去,桑叶都没来得及拉。 桑大壮听到动静,吓得心脏骤停,猛地朝前一扑,搂住榆枝的同时,也堪堪躲过倒塌的柴火垛,两人惊险避过。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榆枝愤怒的推开。 榆枝嘶声怒吼:“你疯了,为什么要进来,明明可以不受伤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听话,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刚刚那一刹那,榆枝真觉世界都塌了。 上一世桑大壮的惨状,刹那重现,使得她浑身冰寒。 那时候虽然昏沉,可意识还在,桑大壮护着她在火海挣扎时,她甚至都闻到了肉焦味。 那之后,她再也没吃过荤腥,午夜梦回,全是桑大壮身披烈焰的场景。 差一点,差一点就历史重现了。 她明明都算好了,不会有事的,她可以等到救援。 桑大壮可以不受伤,偏偏,他要用最蠢的方式来接她,这个男人前世今生都那么蠢。 榆枝不由得后悔,后悔今天的行事,后悔低估了男人的冲动。 桑大壮忙又将榆枝搂进怀里,阻挡飞溅过来的火星:“我错了我错了,媳妇乖,我们先出去,出去了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好,我们先出去。” 榆枝咬了咬牙,推开桑大壮:“叶子,快过来,出去了。” 外面已经有人拿着湿被子来接他们了,几人有惊无险的逃了出去。 只是这一片,都被倒了煤油,火势蔓延,火光冲天,照亮了漆黑的天幕,睡梦中的人被火海席卷,造成不小的恐慌和损伤。 这全是孟文言的报复手段,孟文言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桑大壮一行人虽然对他有防备,但还是低估了他的疯狂,以至于现在有些猝不及防。 调来不少人疏散人群和救火。 榆枝被桑大壮护着,带着桑叶和跟来的桑葚蓝天勤以及包灿,一路跑出了这一片区才停下。 一行人全都灰头土脸,好在除了桑大壮这个傻男人,其他人都没受伤。 也庆幸桑大壮只是小面积的灼伤,没有如上一世那般,被烧得面目全非。 但即便这样,榆枝也心疼得不行,偏这男人一点不觉得疼,还舔着脸哄媳妇高兴。 榆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心疼又生气,对包灿道:“包叔,劳烦您去抓孟文言,他跑了,有可能会出国。我带大壮去医院看看,灼伤得马上处理,不然容易发炎感染。” 包灿看了眼傻乎乎的桑大壮,有点嫌弃:“抓人的事交给我,肯定能抓回来,不用担心,这事我们一早就有安排。魏老爷子一起来的,就在那边,东西都准备好了,去魏老爷子那里看诊就好。” (本章完) 198身体好转 预料到这里会有突发状况,早就通知了不少医生护士来支援,临时组建了一个医疗帐篷,就在区域外,魏老爷子也在那里。 榆枝忙道:“好,辛苦包叔了。” 包灿点点头,带着人走了。 他的主要任务是抓人,维护这一片和救治伤患,救火这些由其他人负责。 榆枝拽着桑大壮,叫上沉默不语的桑葚桑叶,还有想帮忙,却全程插不上手的蓝天勤一起过去。 临时医疗点灯火通明,已经有不少伤患在里面救治。 里面伤患,大多都是孟文言安排给桑大壮他们添麻烦时,起争斗受的伤。 后来在孟文言点燃暗室前,外面的人率先点燃了外面的煤油,以整片区域为中心,绕着点了一圈。 一是制造混乱,趁机逃跑,二也是报复。 要不是桑大壮他们准备够充分,够谨慎,怕是真的要全部葬身火海。 但虽然扑救得及时,还是造成了不小的火灾和人员伤亡。 陆陆续续有大批的烧伤患者被送到临时医疗点,再被送去各个医院。 孟文言他是真疯。 比上一世还疯。 或许是因为上一世时间很提前,他的身体还没有现在这么糟糕,心态比现在平和。 所以当时只是图痛快,烧死榆枝和桑大壮就舒心了,并不是现在的毁灭心理。 魏老爷子被桑大壮拎过来,就是为了方便榆枝需要,单独在车里等着,没有参与集体救援。 药什么的都准备得很齐全。 不过最终榆枝没用上,便宜桑大壮了。 魏老爷子看了眼桑大壮,和包灿一样,十分嫌弃。 活该受伤,谁让他蠢,逞英雄。 桑大壮不觉得蠢,媳妇在危险的环境里,只要能救出媳妇,再蠢的事他都能做,他都觉得值得去做。 就是媳妇生气了,要哄。 “媳妇,我没事,不疼,睡一觉就好了。” 榆枝没好气的瞪过去:“闭嘴,老实坐下。” 桑大壮不敢吭声,老老实实的坐着。 魏老爷子嫌弃的嗤了一声,不乐意动手:“丫头,这么个玩意,皮糙肉厚的,用不着看,没得浪费药,他喜欢逞能,就让他这么受着呗,反正死不了。” 榆枝脸僵了僵:“还请魏老辛苦辛苦,给大壮看看。”自家男人自己心疼,伤还是要看的。 魏老爷子哼了声,指使乖徒弟:“小兔崽子,还不快过来给你爹看伤,不孝的小东西,一点眼色都没有,这么点事还需要老子亲自动手吗?” 榆枝…… 桑大壮撇了老爷子一眼,眼神凉悠悠的。 桑葚面无表情的过来,动作有那么点粗鲁,给他爹看伤。 他也有点不待见亲爹,主要是他没护好亲妈,还把自己弄受伤让亲妈担心。 作为亲儿子,桑葚觉得,自己有义务让亲爹感受到他身为人子的孝心,下手又重了些。 桑大壮面色无异,这点痛,能忍,就是儿子,该修理了。 榆枝看得眼睛疼,心疼:“小葚,轻点。” 桑葚看了眼亲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下手轻了点。 亲妈就这点不好,太心软。 桑大壮咧嘴大嘴乐,还是媳妇最好,儿子闺女都是讨债的:“媳妇别担心,我真不疼。” 榆枝都不想跟这个傻男人说话。 魏老爷子也不乐意看桑大壮的嘴脸,冲榆枝招手:“丫头,过来,我给你看看。” 桑大壮忙道:“对对,给我媳妇看看,好好看看。” 魏老爷子没搭理他,榆枝依言过去,伸出手腕。 她浑身上下都是黑漆漆的,第一次这么脏,有些不好意思。 魏老爷子摇头晃脑的把脉,没工夫注意其他。 桑葚漫不经心给桑大壮处理伤口,注意力在榆枝那。 桑叶蓝天勤也都紧张的盯着。 魏老爷子晃了一分多钟的脑袋,然后睁眼,看着榆枝:“丫头,你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几人齐齐变脸,身体不会更糟糕了吧? 榆枝一脸疑惑,感受了一下,没有什么感觉:“没什么不对劲啊。” 魏老爷子啧了一声:“没有不对劲就是最大的不对劲啊,伱呛了这么久的烟,又是火烤又是迷药,却头不晕,胸不闷,腿脚有力,气息平稳,这还不是不对劲?” 几人神情一震,她这是身体好了的表现啊? 有些被吓到,还有些自责觉得没护好榆枝,一直很沉闷的桑叶一下就精神了,惊喜道:“是不是说明我妈的身体好了?全好了是不是?” 魏老爷子白她一眼:“又不是修炼成仙了,哪那么快,只能说好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废。待会回去,还得吃上两副药,把病气都激发出来,免得堆积在身体里,以后一个不注意就大爆发。” “乖徒儿,回去后,和为师一起提炼蔬菜汁。” 地里的蔬菜确实有用,魏老爷子很肯定,榆枝现在的状况,全是蔬菜提炼物的功劳。 回去后还得好好研究研究。 魏老爷子很激动,自己完全没把握的病症,靠着蔬菜提取物,自愈了,这不就是奇迹? 临老了,创造了个奇迹,谁能不激动。 榆枝手镯的事,没有隐瞒魏老爷子。 所以对于老桑家神奇的蔬菜来源,他都明白缘由。 桑葚也很欢喜,脸上明显看到了笑意:“好。”回去后,他决定扩充菜园。 桑大壮更是高兴得语无伦次:“那,那个,三年,三年那个,是不是,是不是……” 榆枝的三年倒计时,一直是悬在老桑家头上的一把刀,大家平时不敢提这个话题,却又不得不重视这事。 魏老爷子说好了许多,是不是就是说只要调理好,别说三年,三十年六十年都能活? 桑大壮很激动,红着眼等魏老爷子的肯定。 “是个屁,滚犊子吧你。”魏老爷子不待见桑大壮,不想跟他说话。 实在是因为桑大壮刚刚那副不要命的样子,吓到老爷子了。 老爷子一辈子无儿无女无亲人,把桑大壮一家当亲人,当晚辈。 在古柏大队,桑葚桑叶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就和桑大壮认识,并且得桑大壮照顾。 桑大壮于老爷子而言,就是儿子。别看两人平时相爱相杀,但心里都疼着对方呢。 可这个不孝子差点让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可能待见他。 桑大壮也不恼,瞧魏老爷子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了,三年的魔咒,可以推翻了。 榆枝也挺高兴的,能活了,怎么可能不高兴。 刚刚的气都消了,笑着轻拍了桑大壮一下的手臂:“傻,赶紧坐下,让小葚给你把伤口处理了,要不然回去让妈看见该担心了。” “诶,我都听媳妇的。”桑大壮咧着大嘴嘿嘿乐,浑身上下黑得透亮,一咧嘴,就能看到闪瞎眼的大白牙,傻气得没边了。 蓝天勤道:“恭喜榆姨,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爷爷和桑老他们肯定也很担心这边的情况,我回去给他们报喜。” 榆枝笑着说好:“今天辛苦天勤了。” 蓝天勤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他什么都没做:“不辛苦的,那榆姨,我先走了。”说是走,视线总是往桑叶身上瞟,大长腿一直没迈出去。 刚刚桑叶在暗室里,少年在外面吓得眼眶都红了,哭着闹着要往里冲,亏得桑葚拽住。 可那会那样,两人的反差,倒显得桑葚这个亲哥哥冷血无情,小少年对大少年很有意见。 大少年完全没有感受到桑葚的怨念,看到桑叶完好出来,才恢复平时翩翩公子模样,只是一直没机会和桑叶说话,心里不得劲。 桑叶傻乎乎的还在因为榆枝的身体高兴,根本没看到蓝天勤眼里的失落。 有这样的傻妹妹,桑葚觉得很欣慰。 榆枝无奈一笑:“叶子,你和天勤一起去,顺便把奶奶接回家,我们就不过去了。” “你记得把自己洗干净再过去,别让奶奶担心,也给爷爷和太爷爷报声平安。” “好,知道了。”桑叶已经满血复活,又是精神小伙,一把搂住蓝天勤的脖子,蹦蹦跳跳走了。 蓝天勤落寞的心情,瞬间艳阳高照,哪怕被桑叶卡着脖子,修长的身形弯得扭曲,也不影响他的心情。 魏老爷子哼道:“你这个丈母娘倒是心疼女婿,也不看看叶子那个小东西才多大。”瞎往一块凑什么凑。 魏老爷子不太高兴,桑叶是他看着长大的,跟自家亲亲孙女一样。 冷不丁被个狼崽子盯上,当亲爹妈的还胳膊肘往外拐,他瞧着闹心。 榆枝哭笑不得的看着老爷子:“是啊,叶子才多大,您老说什么丈母娘女婿的是不是太早了?” 魏老爷子噎了一下,气呼呼的往桑大壮伤口上喷消毒水。 桑大壮嘴角抽了抽,忍了。 榆枝都不知道说什么,老爷子气性怎么这么大,报复心还挺强。 “魏老,既然蔬菜对我有用,那就是好东西,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往后,每天每顿,大家都要吃一定量的蔬菜,这样大家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食肉动物的所有人…… 这边的事情都交给了包灿,榆枝几人直接回了黄角胡同。 在王新凤回去前,都好好的洗了澡,换了衣服,没有任何异常才安心。 等他们收拾好,桑叶就带着王新凤到家了。 老太太虽然有李甘的话,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亲眼看到榆枝完好无事才安心。 安心的老太太就要开始喷了。 (本章完) 199局 “孟家的人真不是东西,这是逮着老桑家欺负了不成,真以为老娘是吃素的。以后姓孟的最好别出现在老娘跟前,要不然老娘活撕了他。” “枝枝,你跟妈说说到底咋回事?会场里闹得乌烟瘴气的,说是有人把你带走了。” “李小子又说只是个局,孟家人弄的局,你没事,让我别担心。这给闹的,妈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 榆枝道:“这事是孟文言,就是心脏有问题的那个孟家人做的,他嫉妒别人健康,又恼恨我害了她妹妹,所以报复我们呢。” 桑叶看了眼榆枝,欲言又止。 孟文言那个疯子想要的是她的心脏,这话不敢让自家奶奶知道,要不然老太太能把自己吓死。 可她是真的很生气,姓孟的那个龟孙子最好能逃出去,要不然一定弄得他怀疑人生。 更气的是不怀好意的榆梦,那个老贱人,弄个崔雪还不够,自己也不消停,给她等着。 桑葚看了眼妹妹,兄妹俩默契十足,一眼就知道妹妹有小秘密。这会都没说什么,听榆枝继续哄老太太。 “这事孟家其他人有可能参与了,具体都有谁,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事发前我们就知道他们的计策了,所以将计就计。” “我和大壮躲起来,其他人借机将事情闹大,并且找出孟文言和孟家使坏的证据,给孟家定罪,免得他们一直蹦跶,看得闹心。” 王新凤了然:“原来是这样,亏得伱们早就发现了,要不然让那个瘪犊子玩意得逞,我的枝枝不知道又得遭多大的罪。” 众人都有些心虚,罪已经遭了。 榆枝摸摸鼻子,赶紧换了个话题:“妈,刚刚魏老给我把脉,说我身体好了许多,家里种的蔬菜对我很有用,对大家都有用,以后我们一家子都要多多的吃蔬菜才行。” 王新凤就听到前半句,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惊喜的看着榆枝:“真的?”转头又去问魏老爷子:“老东西,你说,是真的?我的枝枝真的好了?” 魏老爷子哼了声:“你是聋了吗,说的是好了一些,没说好了,瞎激动啥。” 老太太不管,她就乐意听一个好字。 “好好好,真好,今天太晚了,枝枝,身体难得好了,咱不能糟蹋,赶紧去休息,明天睡足了再起来,妈给你做好吃的庆祝庆祝。” 汇演在晚上,这一顿折腾,天都快亮了,榆枝确实很累。 点点头,就被桑大壮半抱着上了楼。 其他人也都各自去休息,只是,因为榆枝身体大好的缘故,都有些兴奋得睡不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帝都圈不少人。 大会场,特别包厢。 里面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因为应勋没走,没发话,大家就继续坐着。 会场外面情况,和城东的大火,都以实时播报的方式传进包厢。 应勋全程只是听,没有说一个字。 其他人也都缄默着,心思各异,没有吭声。 就连一向暴躁的桑老爷子,这会都特别安静,一语不发。 凌晨四点,会场里,除了有牵扯的人,其他都疏散了,但这里仍旧灯火通明。 负责传消息的人又进来了,简单行了礼便道:“首长,赵淼招供了,说是孟家孟时夏同志,许诺她可以坐上肖翠同志的位置,所以才会帮忙办事。” 包厢里的都是些老人精,听了传话,都没什么反应,好似连眼珠子都没动。 但心里,却已经转了七八遍,余光全在孟添寿身上。 孟添寿缓缓起身,刚要开口,应勋抬手阻止了,示意传话的人继续。 传话人道:“赵淼拿出了两人的协议作为证据,其中还有一万块的好处费。” “协同她办事的都是孟时夏同志找来的,她说不认识。” “那些人带着榆梦同志一起离开了,包灿同志传回来的消息称,人已经全部伏法,待会就会带回来审问。” “会场里另外抓到的二十多人,他们也交代了,说是孟时夏同志的长子孟文言同志安排来的。” “他们的目的是封锁整个会场,放火。”很明显,他要所有人的命。 众人瞳孔骤紧,好狠毒的心,大家差点被一锅端了。 孟添寿眉心也狠狠跳了几下,可见他对这事也很吃惊。 想到那个病恹恹的孙子,孟添寿心里闪过一道戾气。 应勋勾唇淡笑:“孟家孩子,倒是有胆识。” 这话可不是夸赞。 孟添寿再次缓缓起身,这次好似比之刚刚的淡定,显得慌乱了些许,脸上带着愧疚,起身时,有点力有不逮,双腿微颤,瞧着像个迟暮的可怜老人。 只是应勋同样没让他说话,示意传话人继续。 传话人又道:“我们对孟时夏同志进行了审讯,孟时夏同志对所有事情都表示不知情。” 应勋轻笑了声:“既然否认,那就是还有疑点,”那就是铁证不足:“继续查,可不能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决不放过任何一个恶人。 来人应了一声又道:“刚刚有位姓单的同志前来喊冤,我们将其带去了单独的审讯室。” “单同志说,有人要杀他灭口,求首长救命。” 应勋扬眉,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是吗,谁这么大胆,朗朗乾坤,目无法纪?” 来人有些迟疑,道:“这事牵扯有点深,同来的还有白姓同志,是丹舟市的白家人。” 孟添寿要是再听不出这是一个针对他的局,他这几十年就白活了。 单家,白家吗? 那倒要看看,能做到什么程度。 瞬息间,孟添寿就淡定了下来,没了开始的慌乱和愧疚,淡漠的坐在位置上,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桑老爷子动了动身体,换了个方向歪着。 应勋好似没看到两人的这些小动作,看向来人:“直说。” “是,”来人应了声道:“单姓同志名单正远,其父单彪,原名虎彪,曾是沁河流域一带的响马。” “多年前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和几个熟识的同行,做起了生意。” “其中一项生意就是办造纸厂,合作的有卓家卓升,孟家孟添寿同志,还有小家族谭家,闵家。” 众人齐齐变脸,卓升他们知道,孟添寿他们更知道。 即便在坐的都是老狐狸,这时候都没办法维持淡定,纷纷看向孟添寿,满眼不可置信。 孟添寿淡定的坐着,如同一个普通的看客,毫无反应。 蓝老爷子和莫老爷看了眼桑老爷子,桑老爷子也很淡定,俩人便懂了,老家伙是早就知道这事的。 应勋好似有些惊讶,意外的哦了一声:“继续。” (本章完) 200突然袭击 来人继续道:“造纸厂只是明面上的业务,实则,造纸厂的主要用途是造假币。” “几家人担心一家独大,或是有谁置身事外,便分工合作。” “卓家是造纸厂明面上的管理,孟家提供各种证件和途径方便,其他两家也都各有任务。” “而单家,就负责原材料的提供。” “五年前,单彪去世,单正远接手原材料生意。” “接手生意后,意外得知了其中隐秘,便不想再同流合污,想脱离这个队伍,并找机会举报,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刚好前阵子,白家要来帝都发展,也是开办造纸厂,知道他是原材料商,找他合作原材料生意。” “单正远知道白家的能力,觉得应该能帮助自己反抗卓家孟家的压制,便彻底断了和卓家孟家一行的合作,改和白家合作。” “没想到,就是这一决定,差点让他丧命。” “卓家买通他妻子,给他下药,如果不是刚巧白家上门商谈生意,他怕是就死了。” “身体稍微好转后,听闻这边的事,知道首长在这边,所以第一时间过来,求首长救命。” 这些话,都是单正远说的,不过,单正远将自己美化了一番。 比如,对造假一事的率先不知情,比如,具体口供里,他表示了也不知道响马一事,是亲爹死后,在遗物里发现了蛛丝马迹,逐渐知道的。 当然,其中也有单正远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能得救,不是巧合,是桑大壮的人看他被毒时,特地弄哭了他的傻儿子。 傻儿子闹腾下,那杯毒酒,他没能喝完,才能捡回一条命。 当然,这些在这时候都是不重要的。 应勋神情很淡,似生气,又好似不生气,转头看向孟添寿:“孟老,您有需要说明的吗?” 孟添寿笑笑:“可能是有人嫉妒我,嫉妒孟家吧。” 应勋眸色微动,没说什么,又问来人:“白家的来意呢?” 来人道:“白家是来状告孟家孟时春同志草菅人命,状告孟添寿同志纵容包庇的。” “哦?”应勋提了些音量:“怎么回事?” “白家白朗舞同志,是孟时春同志的前小姑子。白朗舞同志未婚夫,是在任务中牺牲的英雄。” “而害死那位英雄的正是孟时春同志。据白朗舞同志举报,孟时春同志为了得到那位英雄手里的一份响马名单,所以残忍将其杀害。” “这份名单,被孟时春同志拿走,并且交给了孟添寿同志。” “名单里,不但有单正远同志举报的几位隐姓埋名的响马,还有其余人员,多达百名,他们在各行各业,且不知道是真心悔改,还是暗地里行不法之事。” 应勋气怒,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岂有此理,孟时春何在?” 来人回道:“孟时春同志如今处于失踪状态,我们的人已经出去找了。” 应勋哼了声:“天涯海角,都要给我找回来,此事若为真,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是。”来人恭敬应下。 应勋发了一通火,又很快平复下来,转头看向孟添寿:“孟同志,名单可还在?” 称呼都变了,孟添寿冷笑。 “名单之事,纯属无稽之谈,还请首长明察。” 应勋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这话:“确实需要查,给我往死里查。卓家,孟家,谭家,闵家人,都给我控制起来,无辜的不用担心,不无辜的,定要严惩不贷。” 这话好似说给孟添寿听的,孟添寿听了也无动于衷。 “是。”来人应了声,垂着头,心里直打鼓,实在是这里的气压有点低。 桑老爷子突然道:“说起假币,也是巧了,我那不成器的孙子就爱捣鼓些小生意,前段时间刚好收到一笔假币。” “顺藤摸瓜,摸到了一个耿姓人,那批用假币买走的货,就在他那里。” “通过询问,姓耿的说,他背靠孟家,是孟家的一条狗,专门替孟家销赃的,这事,孟老东西知不知道?” 孟添寿眼皮都没动一下:“不知。” 桑老爷子哼了声:“老杂毛装得倒是像,人家都说了,是你孟添寿故意给我老桑家使绊子呢。” “这钱要是我们没发现,你就会让人上门给老子扣屎盆子,说老子造假。” “可惜,你机关算尽,没算到老子一家子人才,一眼就看穿了那些假货,及时作出了反应。” “伱个蠢东西,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老子揪住了小辫子,这会心里怄得要死吧?” 众人有点一言难尽,这时候还不忘夸自己。 孟添寿还是不为所动,不咸不淡的道:“桑老说笑了。”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今晚是针对孟家的一场审判。 明显,都已经是证据确凿的事了。 偏孟添寿还能这么淡定,众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态。 桑老爷子啧了一声,突然起身,将应勋护在身后。 一炳薄刃从桑老爷子手臂旁飞过,留下一道血痕,这位置,刚好是应勋的颈动脉。 众人大惊,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谁也没料到孟添寿会突然动手,还是直取应勋的命,他是真不怕死啊。 众人愣神的瞬间,桑老爷子和孟添寿已经交手了十几回合。 蓝老爷子莫老爷子几人将应勋牢牢的护在身后,退到角落。 进来回话的人腿都快软了,转身跑出去叫人。 恰在此时,一同避在角落的一人,突然对应勋出手。 应勋的警卫员刚要阻拦,又突然冒出几个,将警卫员牵制住。 蓝老爷子见状,闪身扑过去,和那人缠斗在一起。 莫老爷是个文臣,这种情况根本帮不上忙,只能气得跺脚。 “一群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敢叛变。” 他现在谁也不信任,只一个人强横的将应勋牢牢的挡在自己身后,不让任何人靠近。 “谁他娘的想动手,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妈的,桑牛哞,你赶紧的啊,要不然就该给老子收尸了。” “夭寿哦,老子一把年纪了,咋还要经历这么刺激的事。” 应勋在莫老爷子身后,一脸无奈。 拍拍莫老爷子肩道:“莫老,我没这么弱,安心。” 莫老爷子嫌弃的撇他一眼:“快别说话,别分散我的注意力,正慌着呢。” 应勋摸摸鼻子,他真没这么弱。 “咻……”一颗消音子弹袭来,吓得莫老爷子直接闭眼。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本章完) 201孟家结局 “砰……”木头炸开,响起桑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莫讲理,你个蠢货,躲桌子底下去,老子没工夫再救你。” 莫老爷子睁开眼,看着面前破碎的凳子,暗自舒口气,还是桑牛哞靠谱啊。 也不敢再和桑老爷子抬杠,忙把一张厚重的桌子扯过来,中途还让应勋帮忙一起放倒。 应勋就靠在墙角三角位置,前面是莫老爷子,再前面是厚桌子。 莫老爷子觉得不保险,又偷偷拽了几把椅子,把他们两人堵得密不透风才安心。 应勋从头到尾都很淡定,还能悠闲的笑看莫老爷子偷偷摸摸的猥琐样。 整个包厢已经乱成一锅粥,没参与打斗的人,都缩在一旁,他们也没敢往应勋身边凑,怕被当成敌人。 桑老爷子和孟添寿打得难舍难分,孟添寿的帽子掉了,露出头顶那道狰狞的疤,使得孟添寿隐藏起来的凶性,瞬间暴露。 好些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道疤,忍不住惊骇,真是响马啊?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孟添寿一个虚晃,破窗跳了出去。 桑老爷子要追,又一颗消音子弹袭来,阻断了桑老爷子的动作。 桑老爹带着人冲进来,将所有人控制住,又让人去追孟添寿。 看了眼活蹦乱跳的老爹,转而走向应勋:“首长,没事了。” 应勋拍了拍莫老爷子:“莫老,没事了,起吧。” 莫老爷子龇龇牙:“我要起得来才行啊,桑家小子,快拽老子一把,闪着腰了。” 众人…… 这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帝都的风,也从这一晚变了方向。 榆枝一觉睡到下午,起来时,就看到楚老太太正和自家婆婆咬耳朵。 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昂,激动之处,楚老太太还得站起来拍大腿。 王老太太也不遑多让,那大嗓门,即便克制着,也难掩穿透力。 消了不少褶子的老脸,激动得通红,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王新凤见到榆枝下楼,忙迎过去:“枝枝醒了?是不是妈吵到你了?” 榆枝笑着摇摇头:“没呢,我自己醒的,楚姨来了,伱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楚贞英道:“说老孟家呢,孟家这回是真倒了,大家伙都高兴。你婆婆说昨天孟家那个崽子给你们使绊子了,你没事吧?” 楚老太太比王新凤在阴谋诡计方面要精明得多,并不相信榆枝说的她和桑大壮躲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的话。 不过也没跟王新凤多说,王新凤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是一种福,知道了也是空担心而已,她不做这个坏人。 榆枝笑笑:“没事,谢谢楚姨关心。您跟我再说说孟家的事,这才不到一天,就倒了?”榆枝觉得,怎么遭,都得撕扯一个来月才能出结果。 可这就睡了一觉的事,太快了,有些不真实。 楚贞英乐得说八卦,又从头到尾跟榆枝说了一遍,还是难掩激动。 这事外面都传开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榆枝认真听着,心里直咂舌。 孟添寿对大领导下死手没成,跳窗逃了。 暗中有人掩护,到现在还没抓回来。 孟家其他人,全部经历了一遍急审,按罪论处,整个孟家,就这么倒了。 倒得猝不及防,让好些人都来不及做反应。 和孟家牵扯不清的人,便跟着一起倒了。 其中不乏能主导帝都各行各业走向的人,比如卓家。 卓家在这场动荡里,自然不会逃脱。 那些小喽啰比如耿家一流,就更逃不了了。 而孟文言,包灿追到了,只是,孟文言一激动,心脏病发,死了,也挺突然的。 事情这么顺利,自然有旁人出手。 墙倒众人推,一听说孟家出事,那些曾经被孟家压榨过,和孟家有仇,对孟家不满的人,纷纷出动,举报,状告,伸冤,层出不穷。 孟家哪怕有人去吃了人家一顿霸王餐,这时候都被苦主找上门举报了出来。 能踩上一脚的,绝对不会只是轻轻的扇一耳光。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热闹得不行。 所以,孟家的倒台,最大的推力,是他们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因果报应。 事情发展到现在,孟家被爆出的罪行数不胜数,其中响马身份,造假,黑诊所,以公谋私,敛财,害命,还有当初和吴家合作的贩卖人口,算是最严重的几项。 但这事还没完,还得继续深扒。 桑老爷子和桑老爹从昨天一直到现在,都在忙着这些事,没能回来。 桑大壮被王新凤使唤着,带着桑葚桑叶去送饭顺便帮忙了。 榆枝忍不住唏嘘,这番颠覆来得有些猛烈,就是她这个策划者,都有些始料未及。 突然想起一个人:“楚姨,孟超生呢?他如何了?” 王新凤也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瘪犊子。 楚老太太愣了一瞬,才想起孟超生是谁。 不就是想占这房子的人嘛。 说来也怪,她还真没听到他什么情况。 “没情况的一般都没事,可是不应该啊,能做出逼得人家有家不能回的人,怎么可能干净,不行,我得再去打听打听。” 楚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走了。 榆枝和王新凤对看一眼,想不明白,暂时不想,等桑大壮回来,再让他去打听打听。 榆枝睡了大半天,饿了,王新凤带着她去厨房吃东西。 炖了一天的银耳,香甜软糯:“枝枝快吃,听说这玩意补,这个是夏家丫头家送的,说是他们那边这东西都少,是顶顶好的东西。” “他们家特地为了感谢咱们送来的,妈都给你留着,慢慢吃。” “你说蔬菜好,晚上妈就让汪家媳妇用蔬菜榨汁揉面,给你煮面条吃。” 榆枝笑着说好,自己吃一口,喂老太太吃一口。 “许嫂子呢,小宝呢?” 老太太都甜到心坎里了,笑道:“家里老东西忙一宿了,一把年纪了一点数都没有,魏老头弄了个药膳单子给他们吃,汪家媳妇去买要用的东西了。” “小兔崽子也跟着一起,免得在家闹腾吵着你休息。” “魏老头弄了药膳单子又去睡了,那个老东西,也不知道哪那么能睡。” 榆枝笑道:“能吃能睡身体才好呢,爸和爷爷来电话了吗?晚上能回来吧?” 王新凤点头:“来电话了,都能回来,包灿也能回,李小子几个都能回。” (本章完) 202孟超生的好运,夏小月气 “那可好,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这会时间还早,我们多做些好吃的犒劳大家。” “孟家倒了,也算是去了一块心病,往后日子都能更轻松。” 王新凤很认同:“可不是,都不用每天担心那家子又使什么幺蛾子了。” “饭不用你动手,你说做什么,妈来做,一会汪家媳妇就回来了,有她帮忙呢。” “妈最高兴的还是你的身体,伱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好了,做什么都行。” 榆枝搂着王新凤,鼻头发酸:“好,我都听妈的。” 孟超生家,榆梦妩媚带笑,递上一杯红酒:“老爷,喝口酒,压压惊,一切都过去了,咱们问心无愧,不会有事的。” 孟超生满眼阴霾看着榆梦,看得榆梦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住了,才接过酒一口闷了。 孟超生作为孟家旁支,也接受了审问,刚被放出来。 面上看起来好似没有太大反应,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趟,有多凶险。 其实,说是旁支,真算起来,他和孟添寿一家什么也不是。 孟添寿响马出身,除了他自己生的那几个崽,其他所有旁支,交好的人,大多都是他曾经的属下。 而孟超生不是孟添寿的属下,也和孟添寿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他只是单纯的姓孟。 当初孟添寿要洗白,要一个身份,就找了些人来冒充家人。 仅仅是属下当家人肯定真实度不高,就又找了一些如同孟超生这样背景干净的人来,组成一个大家庭,就和隐世大家族没有什么差别了。 在关系上,也不用做太多手脚,只要彼此承认身份,再在平时的相处中,相互给与些利益就行。 当初什么也不是的孟超生,成了孟添寿的亲戚后,得利不少,渐渐有了如今的地位。 而孟添寿有了孟超生这个背景干净,经得起调查的亲戚后,在曾经多次人员核查时,平安度过。 所以双方,就是互惠互利的存在。 这次孟超生接受调查,咬死了他们是远亲这一点。 当然,孟超生说,这个远亲是他父辈认识的,后来他父亲去世,孟添寿说的所有情况都符合父亲嘴里远亲的情况,所以认亲后,他丝毫没有怀疑这个亲戚是假的。 毕竟当初他一穷二白,不会有人跟他故意攀亲戚。 这种说法,无法考究,也确实找不到孟超生参与孟添寿一切违法事情的证据,所以,孟超生有惊无险的度过。 至于他自己做的那些坏事,因为时间久远,无从考证,证据不足,或是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后果等原因,只是予以警告,罚款,记过的处罚,就被放了出来。 短短几个小时的审讯,瞧着顺利,对孟超生来说,真的如同走了一遭鬼门关,毕竟,他真不干净,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平复。 榆梦看着孟超生喝了酒,偷偷平复发颤的心脏,暗自失望。 昨晚孟超生被带走的时候,她还偷偷庆祝了一下,庆祝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孟超生的遗产她都安排好了,作为法律上的妻子,孟超生没有孩子和父母亲人,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拿着那些钱,她可以肆意的逍遥快活。 没想到,不到一天人就被放了出来,那些人真是没用,榆梦不由得有些恼。 可惜,她手里有关孟超生的证据不足,不敢轻举妄动,要不然昨天顺势去举报他,他肯定翻不了身。 怪就怪一切都太不合时宜了。 当然,榆梦也没想过,孟超生要是出不来,他拥有的一切都会查封充公,她将一无所有。 “你很失望?” 孟超生突然出声,吓得榆梦差点心脏骤停。 连忙摇头:“没,没有啊,我为什么要失望?老爷没事,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刚刚已经吩咐陈妈晚上做好吃的庆祝了。” “热水也都弄好了,老爷要不要去泡个热水澡?我给您按一按,去去乏?” 孟超生眼神突然暗了下来,榆梦下意识一颤,不好的预感袭来。 果真,孟超生邪气一笑,就拽着她上楼了。 整整一夜的折磨,榆梦恨不得掐死这个魔鬼。 …… 假期结束,榆枝继续回去上课。 孟家的事情实在大,在普通的学生群里,都掀起了风浪。 夏小月接到榆枝后,就跟她八卦学校里有关孟家的各种传闻。 还有谁谁谁,曾经和孟家走得近,也遭了殃。 又或者谁,以前跟着孟家得好处。 孟家一出事,他们就翻脸了,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让人说成白眼狼,现在在学校里都待不下去了。 还说孟家兄妹,一个两个都出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祖坟风水不好。 当然,这话夏小月是偷偷说的。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耿余粮,那个追求夏小月的奇葩男。 他又又又来了,就在孟家出事,耿家受到牵连后,昨天夏小月卖衣服时出现的。 耿余粮或许因为没有参与任何事情,除了没了以前的滋润生活外,其他都没什么改变。 也正是没了滋润生活,昨天去找夏小月的时候,姿态摆得特别低。 说什么他错了,就是不会和女孩相处,不会说话,才会说些夏小月不爱听的话,惹了她生气,以后会改的。 说他们之间就是误会,他喜欢她,希望和她共建美好家庭,做一辈子的革命伴侣。 表现得深情又低声下气,让许多买衣服的人都看不下去,纷纷劝说夏小月误会解开就好,这个男人不错,让她好好过日子。 夏小月气得差点原地爆炸,拽着耿余粮狠锤了一顿,耿余粮吓跑了,也吓跑了不少买家。 夏小月虽然觉得可惜,但不后悔。 一个渣渣也想用人言拿捏她,也不看看她是谁。 “不要脸的东西,肯定还是想我的钱,现在没了大伯的遗产可以继承,牛气不起来了,换套路了,瞎了他的狗眼,这种人也不知道怎么考上的大学。” 夏小月到现在还气,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去哪个庙里烧烧香,去去晦气,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玩意。 榆枝给她顺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种人真不好处理,骂不走,打不怕,脸皮奇厚,他也没真做什么,就是不断的恶心你,你就是报公安都没用。 “以后看到他走远点就是,实在不行就多打几顿,总能让他长记性。” “他在你这里讨不到好,又没有花用,肯定会想其他辙的,在你这里不会长久,不用担心。” 夏小月摆手:“我是不担心的,大不了就动手,那么废的一个人,我才不怕。” 榆枝笑,两人又换了话题。 (本章完) 203胡晓琴的算计 筒子楼,出租屋里,胡晓琴享受着段国奎的服侍,昂贵的吃食摆了一桌,任她挑选。 无论他能不能床上的穿上的漂亮衣裙塞满了衣柜。 胡晓琴感激的笑着,小口小口的吃着,躺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眼里全是凉薄。 这些东西,以前她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现在竟眼巴巴的往她跟前送,当真可笑。 敛了冷意,靠在段国奎身上,柔柔弱弱道:“国奎,我这几晚,晚晚做梦,半夜惊醒,浑身冒汗,醒来后,脑袋疼,肚子也不舒服。” 段国奎一下就着急了,抚着胡晓琴的肚子担忧问:“怎么了?走走走,去医院,你怎么不早说呢,快,收拾收拾我们去医院看看。” 胡晓琴拽住段国奎的手道:“你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晚上总做噩梦,没睡好,才会这样。” 段国奎还是不放心:“真没事?做什么噩梦了?天天都做啊?” 胡晓琴的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也不出声,就默默催泪。 段国奎都快心疼死了:“别哭,有什么事跟我说,千万不能哭,会伤着孩子的。” 胡晓琴擦了擦眼泪,微微哽咽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梦到我们被人堵到床上,然后我被带走。” “好多人骂我,打我,朝我扔臭鸡蛋烂叶子,我拼命护住肚子,可那些人根本不管,又凶又狠的对我出手,我倒在血泊中,孩子也没了。” “国奎,我怕,真的好怕,要是孩子没了,我该怎么活啊,他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他的。” 段国奎搂着胡晓琴不断安抚,眼底闪过冷意,都是榆梦那个贱人,要是榆梦不算计他,胡晓琴不会经历这些,不会留下阴影。 更不会让孩子跟着遭罪,在大牢里待了两三个月。 胡晓琴一定是对榆梦怀着恨意,才会对这事念念不忘,从而不断做噩梦。 榆梦,真是该死。 “晓琴,别怕,有我在,伤害过你的人我不会放过她的,我也会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 “孟家出事了,榆梦那个贱人没了孟家的庇护,狗屁不是。还有她那个老男人,一个没了靠山的孟家旁支,更是连条狗都不如。” “现在所有孟家人都得夹起尾巴做人,正是我出手的好时机,我一定让榆梦血债血偿,给伱们母子报仇。” 胡晓琴闪过惊喜,又忍不住担忧:“真的吗,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孟家那么庞大,肯定会有后手的。” “你要是出事了,让我和孩子怎么办?要不算了吧,我也没事,缓几天就好了,我也会好好照顾孩子的,你别去冒险了。” 段国奎听了这话心里熨帖得很,摆手道:“放心,我心里有数,出不了事的,你安心养胎,等我的好消息。” 胡晓琴感动得眼泪汪汪,和段国奎腻歪了许久,才让段国奎离开。 段国奎一走,胡晓琴就变了脸,变得嘲讽,厌恶和阴狠。 余光瞥见转角的人影,眼珠子一转,走了过去。 “老太太安好。” 问候的话,不见丝毫客套或敬意,语调漫不经心,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朱明花身形一僵,迟疑了许久才从转角出来,一双三角眼,带着凶狠,死死盯着胡晓琴。 段国奎已经许久没往家里拿钱了,朱明花没有存款,没有收入来源,每天靠着捡破烂维持生计。 整个人又脏又臭,还瘦骨嶙峋。 段金福已经出来了,他犯的事不大,只关了一个多月。 可进过一次监狱的段金福好似破罐子破摔了,彻底成了个小混混,十天半个月不着急,回家必定是要钱的要物的。 段国奎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放弃了,不管不问。 朱明花想管,可段金福不回家,她连人都找不到,根本管不了。 又气又心疼,觉得孙子变成这样,都是儿子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她恨段国奎。 尤其是段国奎不再给她拿钱,也不往家里买吃食,完全忘记了她这个老娘存在后,就更恨了。 同时恨的,还有胡晓琴这个勾引了她儿子的狐狸精。 她认为儿子的那些钱,都被这个狐狸精给骗走了,那可都该是她孙子的啊。 瞧着胡晓琴挺起的肚子,朱明花生出一股恶念。 胡晓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肚子,伸手轻轻抚着,不急不缓道:“老太太,你可想好了,你要弄死这个孩子容易,可要护住你孙子,就不容易了。” 朱明花的恶念一顿,瞪向胡晓琴,想问到底什么意思。 胡晓琴轻笑道:“你儿子已经彻底放弃了你孙子,现在全部心思都在我肚子上。” “我这肚子要是出了事,你觉得,以你儿子的性子,他会做什么?” “你可别说那时候你孙子就是你儿子唯一的血脉,看在这一点上,他都不会动你孙子。” 朱明花确实是这样想的,没有眼下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前,段国奎对段金福还有些父子情。 可有了这个孩子后,段国奎就彻底变心了。 朱明花认为,这个孩子,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胡晓琴嘲讽的笑道:“老太太,别太天真了,一个人疯起来,六亲不认的。你这个老娘,他现在可不就没认了吗?” “他在很冷静的状态下,都能不认亲娘,你觉得他这个人有心吗?有人性吗?他只在乎自己想在乎的。” “他对你孙子,已经彻底不在乎了,回不去了。” “即便那时候,他不会对唯一的儿子出手,可你这个老娘呢?他还会允许这样一个总是坏他事的老娘存在吗?” “你孙子要是没了你这奶奶护着,你觉得,他能平安长大吗?毕竟是进过一次监狱的人,他能有好的未来吗?” 朱明花身形晃了晃,不得不说,胡晓琴说的是实话,她那个儿子,是真的狼心狗肺,要不然她也不会靠捡破烂生存。 还有孙子,没了自己,孙子可怎么办? 一时间,朱明花绝望又无助,身形晃了晃,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胡晓琴在朱明花跟前蹲下,轻声道:“老太太,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只要你和你儿子一条心,事事以他的想法为先,他对你的怒气就会消,锦衣玉食虽然给不了,但基本的生活能给啊,至少不用你去捡垃圾过日子不是?” “再说了,我肚子里也是你段家的种,也是你的孙儿啊,同样是孙儿,疼谁不是疼呢?” “你啊,只要顺着你儿子来,好日子自然就会回来的。” (本章完) 204电影演员 “我知道,你是个念旧的,毕竟是养了十多年的孙子,不能说舍就舍。” “可谁让他不得你儿子待见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得认清现实,得识时务。” “一把年纪了,别折腾了,你总会比伱儿子先死的不是?只要你儿子在一天,你一个当老娘的,怎么可能犟得过。” “不管是比能力,还是比寿命,你都比不过的,段家的一切,可都是你儿子的,只要他活着,一切都得他说了算。” 朱明花神情变化,晦暗不明。 胡晓琴笑笑,也没再多说,起身走了。 帝都大学,榆枝迎来了一周一节的体育课。 课上,她可以不参与体育活动,但人必须到场。 进入十月,太阳没那么炙烤,榆枝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做些简单的热身动作。 等跑步和做其他稍显激烈的运动时,就退到一边树荫下。 没什么事做,就把画本拿出来,设计两款衣服。 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锻炼得浑身冒汗的众人,还有些羡慕。 身体不好,她连汗都不敢出。以前也尝试过大汗淋漓,感觉挺爽的。 想了想,翻了一篇新的画纸,将操场上,挥洒汗水的画面勾勒出来。 虽然没有细致勾勒每个人的轮廓,表情,但他们的神韵,身形和动作,都画得惟妙惟肖,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谁。 画得太入神,都没有发现有人站在她身后,看她画看了许久。 而场上,有人频繁往这边投来视线,十分热切激动,她也没多想。 榆枝一收笔,身后就响起了夸赞:“同志画得真不错。” 榆枝吓了一跳,回过头,看是个陌生男人。 不论是穿着,还是面容,都很精致,看得出是个讲究人。 站起身,不动声色往后退一步,拉开了些距离:“多谢,不过是随手画的,见笑了。” 男人笑笑,伸出手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敖书宏,是一个电影演员。” 榆枝扬眉,没想到是个演员,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面对面看到真演员,别说,还挺激动。 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客气跟她搭话,还是礼貌的扬唇微笑,和敖书宏轻握了一下手:“你好,幸会。” 现实中见到演员,应该有点不一样的反应,榆枝觉得自己激动的情绪表现得很到位。 但和其他人比起来,她只能算假激动,真激动的是操场上已经无心锻炼的同学们。 操场上上体育课的不仅榆枝一个班,同时有六个班在上。 加起来就有一百多个同学在。 一百多个人,其中大半,时不时发出一声克制的惊呼。 你一句我一句,声音是真不小。 作为帝都大学的同学,平时也会有小娱乐,小消遣,时下流行的,自然就是看电影。 看电影就会认识电影演员。 敖书宏二十七八的年纪,长相帅气,演过七八部电影,每一部都很卖座,他的名气随之增长,算得上是当红明星。 看过电影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他的突然出现,就跟幻想中的人,突然从幕布上走下来一样,虚幻中带些不切实际的真实,让人觉得惊奇,所以这些同学都忍不住激动。 比起往后影视业的发展,当下影视业其实并没有那么发达。 在大多数人温饱都还没有解决的当下,实业才是首要的,娱乐只在少数人当中流行。 不过也算得上是新兴行业,不少人看中了它的前景,逐渐成为炙手可热的行业。 而电影演员这个职业,在当下的接受度相对不高。 古时,戏子是低贱职业,随着时代变迁,艺人的地位逐渐升高,到如今,其实已经算是跨时代的变化了,只是仍旧还有些不好的观念存在。 这种观念,大多存在不发达,贫穷落后的地区。 高速发展的大城市,对外衔接的沿海城市,已经普遍接受,并且逐渐成为了大多数人们推崇的职业。 这是时代变迁的必然结果,说不少好与不好,榆枝反正是没什么感想的。 就是觉得行业的兴起,职业的推崇,改变了不少事和态度。 就比如,现如今,人们已经可以毫无压力的追捧喜爱的艺人。 现场的同学隐隐有些失控的趋势,老师们连声呵斥都不管用。 榆枝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有些茫然,她没去看过电影,也不怎么喜欢看,所以真不知道这人的名气有多大。 不过现场的反应,倒是让她有了清楚的认知。 敖书宏红了不少时间了,这样的场面见了不少,很是淡定。 “抱歉,让同志受惊了。” 榆枝尴尬的笑笑,受惊倒是不至于,她又不胆小,就是第一次见追星现场,有点无法融入。 夏小月也是不看电影的,一心只想挣钱的姑娘,同样不认识敖书宏。 见一个陌生男人杵榆枝旁边半天不走,这些人还跟疯了一样咋呼,就有些着急。 顾不得跟老师说一声,就跑了过来:“榆枝,怎么了?” 话是对榆枝说的,眼神落在敖书宏身上,带着警惕。 这人长得好,穿得好,收拾得好,但不代表是个好人,夏小月可不会被他外表迷惑,她是个绝对清醒的姑娘。 敖书宏想起自己还没说明来意,难怪会被误会,忙笑着道。 “两位同志别误会,是这样,我有一个姐姐在文工团工作,她告诉我说榆同志设计的衣服很不错。” “刚巧,我过段时间要去参加电影节,想要做一身合适的衣服,所以就冒昧找了过来,给两位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 “实在是时间有限,所以才会唐突直接过来。两位同志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几句?” 一听是生意上门,夏小月急速变脸,特别市侩的握上了敖书宏的手,热情又周到:“哎呀,同志客气了,做衣服好说啊,我们榆枝设计的衣服,从款式,选料,做工各方面,都保证您满意。” “我们方便得很,正好这会没事,您要是赶时间,咱们就坐着聊,很快的,之后的协议我亲自上门给您送去,保证不耽误您的大事。” 敖书宏对夏小月的变脸速度也是佩服的,倒也不反感,笑着点点头。 榆枝捂嘴偷笑,让夏小月做销售,做市场,做业务,好像都很合适,这就是个全能型的外交达人。 三人就在旁边树荫下的长凳上坐下了,敖书宏诉说需求,榆枝提问设计,夏小月做招待,调节氛围。 (本章完) 205设计衣服 旁边的同学已经彻底失去控制,老师们也没办法,下课时间也快到了,便解散休息。 瞬间,人群就围了过来。 等在不远处,敖书宏的助理冷翔飞见状,忙过来将人群隔开,这事他做得得心应手。 这时候的追星族也没那么疯狂,大家都很矜持含蓄的表达自己情感,没有拥挤上前,就远远的看着,问冷翔飞可不可以要签名。 冷翔飞说赶时间,以后有机会再满足大家的需求。 敖书宏不担心人群,有冷翔飞在,他很放心。 看着榆枝迅速勾勒简单的服装图样,眼神逐渐明亮,他姐没夸张,确实不错。 单凭这么迅速的设计灵感,也能看出是个有实力的。 知道敖书宏赶时间,榆枝只画了个简单的初稿。 “敖同志看看,这样的款式可合适?” 敖书宏一直看着,自然是满意的,接在手里又仔细的看了看。 “榆同志,我想再加一些咱们独特的文化元素上去,比如绣艺,比如独特的裁剪,比如款式等等,只要有我们独特的东西,展现我们自己独特魅力就行。” “我这个人并不保守,但我喜欢有我们独特文化元素,带着古韵,拥有厚重历史和文化的东西,我觉得它们很美。” “这个电影节,来了不少人,在上面,我想更多的展示出我们深厚的文化底蕴,对于我个人的展示,可以不用太多。” 榆枝想了想,又看了看敖书宏。 敖书宏一八零的身高,身形很匀称,皮肤白皙,长相精致,五官刚柔并济,可塑性很强。 转瞬拿回画册,重新画了起来。 这次推翻了之前的所有设计,更觉敖书宏的喜好和,画了一款十分大胆的服饰。 不规则的西装做内村,长至臀部下,有些类似古时短打。 收腰设计,上面是斜襟西装领。 下面是条同料的窄版的直筒裤,可以忖得敖书宏笔直修长的双腿更修长。 上装西装外面,是薄如蝉翼的细纱,细纱上绣着祥云,仔细看祥云,连接起来其实是一个大大的异形“影”字。 而细纱并没有完全笼罩在西装上,它只是点缀在腰线以下的下摆和双臂上。 它以红色为底色,金色为辅。 十分妖娆艳丽的配色,一般人穿上,定然显女气,架不住那么艳丽的颜色,也会显得俗气。 更少有男人愿意尝试这样的颜色,这时候的审美下,男人大多喜欢稳重的黑、灰,高贵的银几种颜色。 但敖书宏长相占据优势,身形又挺拔,且气质很谦和,不会显女气,反而会衬托出一股别样的贵气和优雅。 而且他自己也说了,不是个传统的人,他很有想法,能接受大胆的设计。 这样程度的衣服,接受起来不难。 确实不难,敖书宏在衣服还没成型时,就惊艳到了。 榆枝大胆用色用料,是他从未见过的设计风格,他很乐意尝试。 他确实不传统,甚至很开放,他喜欢所有别人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这衣服,简直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了。 夏小月又长了一次见识,没想到男人的衣服,也能用这样的料子和设计,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女人的衣服才用细纱,才用艳丽颜色。 不过,客户在,她肯定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和土气,很淡定的坐在一旁当陪衬。 榆枝同样只画了个简图,指着衣服给敖书宏讲解。 “西装底料我准备用红云纱做。” 敖书宏愣了一下:“红云纱?纱质的布料?能做西装?” 做西装,都有专门的布料,敖书宏大概知道是纯羊毛精纺的面料或是棉纺混合面料,或是涤纶面料。 这些面料质地厚实,呢面丰满,色光柔和,纹理清晰,质感好,不易变形。 从未听说有人用纱质的面料做西装。 榆枝点头:“红云纱,是香云纱的一种,它看上去布质坚硬,但穿在身上,很是柔软。” “选它是因为它是纺织品中,唯一用纯植物染料染色的面料,颜色极为纯正,很是好看。” “再一个是通过加工,制作出来的西装,会有独特的魅力,很符合我这款衣服的设计。” “外面的细纱,我会采用缂丝工艺,这种工艺是丝织业中最传统的一种挑经显纬,极具欣赏装饰性的丝织品,古时一直是御用织物之一。” “它具有代表性,也具有独特的美。” “只是这种工艺繁杂,用时会很长,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而且造价极高,素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 “如果敖同志觉得不是很必要,我可以换普通的刺绣方式来做,效果不会相差太多。” 缂丝工艺还是榆枝十岁左右,跟着外公出游,见到这样的一个艺人,心生喜欢下,跟着学的。 她天赋不错,学了两年多,学到了五六分本事,后来又自己琢磨过一些,现在是够用的。 敖书宏是不太懂这些工艺,布料的。 不过,既然榆枝都说了那种工艺的独特,他自然不想退而求其次。 “我想要那种缂丝工艺制作出来的外纱,电影节是十二月,榆同志,你看来得及吗?” “当然价钱不是问题,技艺是无价的,多少我都愿意支付。” 榆枝想了想道:“时间上倒是来得及,只是简单做装饰用,可以赶制出来。敖同志确定需要的话,我会尽量做。” 敖书宏点头:“我确定,我很确定,辛苦榆同志了。” 榆枝点点头,接下来就是夏小月的专场了。 她和敖书宏商量签协议约的时间地点,和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 也没多说,敖书宏确实赶时间,他还得去拍摄现场。 签契约就约在了拍摄场里,到时候夏小月拿着合同直接过去就是。 商量妥当,敖书宏在冷翔飞的催促下走了。 榆枝和夏小月却被人围住了。 周围追星的同学不敢围堵敖书宏,只能来问她们和敖书宏是不是认识,敖书宏来做什么等等。 多的不能说,她们也是有保密条款的。 不过说了是来找榆枝做衣服的。 夏小月和榆枝在做衣服买卖,学校里不少人都知道。 平时榆枝她们也没遮遮掩掩这事,毕竟还想赚学生们的钱。 众人得知敖书宏竟然都主动找了过来,不由得对榆枝做的衣服很是好奇,更多的是要跟随偶像步伐,纷纷找榆枝下单。 (本章完) 206明星效应 榆枝受不了这样的哄堵,赶紧撤出人群,交给夏小月处理。 夏小月倒是应对自如,卖衣服的时候,那些大娘大妈们也都是这么哄堵的,她习惯了,还练就了眼疾手快,耳听八方的本事。 拿着纸笔一一记录,从下课忙碌到上课,上课了又等下课,再等放学。 一直有人找她登记,络绎不绝,大家还挺守次序,排着队,挨个来,也不争吵哄闹。 这样的情况竟是一直持续了三天,才冷却下来,足足上百单的生意。 亏得大家都理解,不着急要,要不然还真不敢接。 不过,即便大家不催,榆枝也不能把时间线拉得太长,短时间内也没那么多设计灵感,所以出了两种定制方案。 一种是专属定制,单独为客人设计,从款式,选材选料,颜色和各种细节上,全方位的独属定制。这个花费高,时间久。 另一种是从已有的款式里,让客人选自己喜欢的,选好之后,可以根据他们自身尺码订做,可以自主选颜色和布料。 这种方式,省去了榆枝定制款式的时间和要花费的精力,相对便宜一些,时间也会短一些。 两种方案其实就是差距在款式的独属性上,其他没什么差别。 大多人都愿意选第二种,从各自情况,价钱,时间上看,第二种比较符合大多数的需求。 追星的人并没有失去理智,他们会因为喜爱而付出一些物质和精神上的东西,却不会盲目不计代价的付出。 单论买衣服这事,他们想跟随偶像脚步没错,看重榆枝的衣服质量款式口碑也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他们刚好需要一件新衣服,或是他们买件新衣服不会伤筋动骨。 所以多重缘由下,没有非要独一无二的理由时,找榆枝做衣服,选择第二种方案,既成全了自己,也成全了别人,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第二种方案对榆枝来说,更轻松,挣的也不会少,她是更乐意有人选第二种的。 当然,对夏小月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她靠量吃饭。 三天之后虽然人少了,但陆陆续续仍旧有人找她们做衣服,学校里的市场,算是彻底打开了。 榆枝也体验了一把明星效应,这一波大赚,决定给敖书宏的衣服打个折,感谢他。 当然,这是后话。 夏小月忙着接订单,榆枝放学后自己出的学校。 看到等在门口的老太太,忙笑着过去挽上她的手,说起今天的趣事。 王新凤第一次听说明星这种生物,很是惊奇。 “明星和咱们一样吗?他们都是真人吧?平时都干点啥?吃饭不?电影是啥玩意?跟以前唱大戏的是不是一样的?” 老太太五十多岁,从小就生活在贫穷落后的小山村,嫁给桑老爹后,又经历各种动乱,奔走。 后来定居古柏大队,古柏大队也是个落后贫穷的小山村,从来没有人下乡放过电影,她更没有去县城,去市里看过电影。 周围的人同样没有人看过,也不知道这东西,自然也没人跟她说起这些事。 来了帝都后,大家忙着挣钱,忙着收拾坏人,很少有娱乐活动。 电影这些事,仍旧没人提起过。 所以,老太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存在,好奇是难免的。 当然,戏子,唱大戏什么的她知道,不过,老太太并没亲眼见到过唱戏的场景,概念同样很模糊。 榆枝突然有些愧疚,说好带老太太来享福,结果,除了劳累,什么也没给她。 “妈,签协议就在拍摄现场,到时候我们都去看看,我也没看过呢。” “然后我们再去电影院看电影,到时候挑个周末,我们全家一起去。” “回头让大壮看看,再买个电视回来,没事的时候,咱们还能在家看电视,晚上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聊着天,肯定很有意思,您说好不好?” 电视老太太知道,去商场的时候,看到过,听说是个高档玩意,老贵了,她看都不敢看,生怕看一眼,别人要她给钱。 不过儿媳妇说要买,天上的星子,老太太都会想办法,不过一个电视,没问题。 “行,咱们到时候一起去看大明星,回头过年回去的时候,就说给你牛婶子他们听,保证他们听得乐开花。” “然后去商场,买大电视,妈有钱,枝枝尽管买喜欢的,妈给你买。”老太太现在说话底气足得很。 榆枝笑着在老太太肩上蹭:“好。” 婆媳俩愉快的决定后,家里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对于这种集体活动,大家都还挺乐意参与的。 周末这天,桑大壮特地跟冯老爷子请了假,和榆枝他们一起去签协议,全家出游。 夏小月就没去了,这么多人,她去没太大作用,还显得有些多余。 而且比起看明星,看演戏,她更喜欢挣钱。 把准备好的协议交给榆枝后,欢欢喜喜的去卖衣服了。 这批衣服卖了就没了,因为订单太多,榆枝打算暂时不做成衣。 今天老桑家同样是家庭装出行,统一的秋收颜色,橙黄为主,拼接了些其他颜色调配。 俩老头是清爽的唐装,款式宽松,布料柔软,一大一小,看得久了,发现俩老十分匹配。 俩人相互较着劲,收拾得精神抖擞,就怕自己被比了下去。 老太太是立领盘扣做装饰的长裙,九分袖,拎个小手包,贵气逼人。 老太太穿惯了裙子,再也不会觉得下身凉飕飕了。 榆枝桑大壮和桑葚桑叶都是同款的圆领中袖和九分裤,一双小白鞋。 款式配饰什么都一样,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榆枝单给自己加了一件披肩保暖,初秋的天气,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凉的。 兄妹俩看起来阳光朝气,榆枝柔美温婉,桑大壮阳刚帅气,一家四口,耀眼夺目。 或许是家里人都长期食用蔬菜的缘故,原本白皙的榆枝桑葚桑叶看不出太大变化。 但桑大壮王新凤桑老爷子桑老爹魏老爷子,甚至李甘三人和包灿他们,全都白了不少。 一白遮百丑,全家看起来都成了帅气英俊的人。 加之老桑家的人个子都高,又壮,瞧着英明神武,一点不见之前的凶相。 当然,他们要是冷脸,还是很吓人的。 这装扮和一家子的氛围,看得要上班的桑老爹想退休,他也是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为什么还要起早贪黑的奔波? 不公平,他不服。 包灿二话没说,拽着人上班去了。 (本章完) 207全家出游 不能只他一个人上班,总是要找个垫背的,才能心情舒爽。 何况,他本来也是跟在老爷子身边养老的,是桑铁蛋把他拖去上班的。 这仇,他记着呢。 这俩的官司,家里人是懒得看的。 收拾整齐就出发,七人走在黄角胡同,妥妥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惹得老爷子老太太们一边调侃一边羡慕,还要找榆枝也订做同款家庭装。 刚出门就收获几个订单,榆枝心情美美的。 敖书宏的剧组拍摄地点在帝都外的一个小镇上,小镇是各个剧组常驻拍摄取景点。 小镇不小,此时镇上就驻扎了四个拍摄剧组。 这边过去有点远,桑老爷子同样借了车,借了一辆空间大的车,全家都能坐得下,没有要司机,桑大壮开车。 这时候对于超载什么的,没有明确规定,只要能坐下,怎么挤都行。 桑大壮开得不快,怕颠着榆枝。心里想着,回头去弄一辆特别点的车,能把家里人都装得下的,安全性舒适度高的。 回家的时候,就不用挤火车。 反正他们因为货物运输的关系,已经跑出了一条安全路线,完全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不得不说,桑大壮这个想法,也是很超前了。 他们也不赶时间,入秋了,路上风景不错,一路上晃晃悠悠的还能欣赏秋景。 桑叶瞧着桑大壮开车有些眼热,也想开。 狗腿的凑过去:“爸,你给我开开行不行?”又是捏肩捶背,又是端茶递水的。 桑大壮心安理得的受了,然后无情的拒绝了:“不行。” 媳妇在车上呢,哪能让疯丫头祸祸。 桑叶小脸一垮就要控诉,桑大壮又道:“回头找时间,我单独教你们兄妹俩。” 还连带上了桑葚,在教儿子闺女生存技能方面,桑大壮还是很尽心的,恨不得俩崽子,一天学会所有,然后麻溜的滚蛋。 对于老父亲的心思,兄妹俩不知道,但能学车,兄妹俩都很高兴,桑叶屁颠颠的继续伺候:“明天,明天有时间,爸,明天教行不行?” 桑大壮可不许诺,敷衍的应:“到时候再看。” 明天他得回去任劳任怨的干活,冯老头只给了一天假,也是造孽。 桑叶瘪瘪嘴,有些失望,爹也不伺候了,气呼呼的坐了回去,就知道亲爹不靠谱。 暗戳戳的想着,回去后就找自家小老弟,小老弟靠谱。 桑葚看了眼妹妹,去找吧,他顺便也学一学。 榆枝瞧着父女俩互动,乐得不行。 说起学车,她也挺感兴趣的,只是上辈子到死都没钱买车,更别说学了,这辈子也没想起这茬。 这会桑叶提起来了,她也来了兴致:“大壮,我也想学。” 桑大壮二话没说就应了:“行,明天我带你去我们学校学,那地宽敞安全,车子也多,哪辆好开开哪辆。” 桑叶……不带这么区别对待的,咱还是不是小棉袄了? 王新凤也来了兴致:“要不我也学一个?” 榆枝喜道:“好啊,到时候我们娘俩开车出去玩,都不用找人帮忙。” 王新凤一拍巴掌:“对,这个好。” 教会徒弟,就要被抛弃的师傅桑大壮…… 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我也要学,”魏老爷子凑过来,全家都会,就他不会可不行。 桑老爷子嗤笑,满满的嫌弃:“老子早就会了。” 魏老爷子更不乐意了,怎么能比桑老爷子弱:“桑大壮,听到没有,老子也要学,伱明天就教老子,要不然老子一把耗子药毒死你。” 桑大壮翻个白眼没搭理,就你这求人的态度,还想学车,做梦去吧。 桑大壮不搭理,魏老爷子嗷嗷喊,死活要个回应。 王新凤听得烦了,瞪过去:“老东西,你今天的十块钱还没着落,你想好怎么赚了没有?” 魏老爷子……瞬间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闭嘴了。 榆枝捂着嘴偷笑,被魏老爷子瞪了一眼,然后魏老爷子被全车的人瞪了一眼。 一家人走走停停,两个多小时后才到小镇。 小镇或许因为各个剧组驻扎的缘故,显得很繁华热闹,榆枝感觉在这里看到了几年后的城镇面貌。 卖各种吃食用物的店铺开了不少,沿街还有不少叫卖的小摊贩,一派繁荣。 可以想象多年后,这里的发展会有多好。 现在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置办些产业?以后收租也是很划算的。 念头一闪而过,慢慢再考虑,不着急。 小镇上的招待所有好几家,大多都是供那些剧组人员住宿的。 戏并没有在小镇里面拍,而是在小镇周围。 小镇周围,山,河,小溪,草地等等,各种景点都有,很适合各种场景取景拍摄。 榆枝一行人开车从小镇里路过一圈,然后问到敖书宏剧组在的地方,先直接过去,等签完协议,再来这里吃饭,顺便逛一逛。 车子又开了二十多分钟,才到敖书宏所在的剧组。 敖书宏这次拍摄的是一部枪战片。 今天这场戏是丛林作战,所以在一片小树林里拍。 外围来了不少来看稀奇的人。 榆枝他们的车子到的时候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视线。 这年头,车子少,拥有车子的人更少,何况老爷子借的大越野,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能开的。 众人纷纷猜测这家子什么来头。 冷翔飞一直等在外围,今天是约定好签协议的日子,知道榆枝这边会过来人,所以率先等着,免得找不到人。 见到榆枝一行人下车,还愣了愣。 不但因为他们人多和统一的穿着,更因为这辆车。 敖书宏的那个姐姐并没有告诉敖书宏榆枝婆家的身份,只说了榆枝是帝都大学的学生。 他那天找到学校去的时候,是挨个问过去的。 管理系的榆枝,知道的人还不少。 敖书宏只当榆枝是因为设计衣服好而出名,并没有多想其他,冷翔飞也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瞧见这家子开车来,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低。 快步迎上去,笑着招呼:“榆同志,还有各位,一路辛苦了,让你们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书宏这边的拍摄抓得很紧,实在抽不出时间,见谅见谅。” 在学校的时候,榆枝和冷翔飞是相互认识过的,见到冷翔飞,榆枝也迎了两步。 (本章完) 208拍摄现场 “冷同志好,这边风景好,热闹,我们过来能顺便看风景,游玩,都是顺道的事,称不上辛苦。” “不过听说这边拍戏的多,我们一家人都没见过拍戏,很是好奇,所以一起过来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是我爷爷,这是魏爷爷,这是我婆婆,我丈夫和两个孩子。” 冷翔飞又讶异了一瞬,瞧着不大的榆同志,竟然有两个这么大的孩子,还有个这么壮实的丈夫,啧。 这一家子的氛围也挺让人意外的,如今这年头,哪有老人会跟着年轻人穿着同款衣服出来玩的。 面上倒是始终如一的热情周到:“方便,书宏在剧组说得上话,带几个朋友来看看,没有问题的,欢迎各位,请跟我这边来。” 榆枝道了声谢,跟着冷翔飞在众人羡慕的注视下,穿过封锁,走进内围。 进了内围,到拍摄地点还有一段距离,这也是避免外围喧闹,影响拍摄。 在冷翔飞的带领下,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了拍摄地点。 老桑家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拍摄现场,对现场的机器,布置,人员装扮,各个分工,都感到好奇。 看过电影的榆枝感叹,原来拍摄现场是这样的。 没看过电影的其他人,就觉得很茫然,并不能想象,这样的场景,会弄出个什么东西来。 不管好奇还是什么,大家都表现得很淡定,毕竟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能丢脸不是。 敖书宏正在拍戏当中,冷翔飞让榆枝几人等等,他去跟导演说一声。 导演听是敖书宏的朋友,也没多说,点点头算是知道这事了。 冷翔飞找了几根凳子过来,让榆枝几人坐:“抱歉了榆同志和各位,书宏正拍着,赶进度呢,不好中途停歇,可能需要半个多小时才结束,还得劳烦你们等等,实在不好意思。” 榆枝倒是不介意:“没事,我们也是为了参观拍摄过来的,刚好可以多看看。” “冷同志忙自己的就好,不用招呼我们,我们不乱走,就在这里看。” 冷翔飞道:“多谢榆同志体谅,我没什么好忙的,还挺闲,你们几位要是要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好,”榆枝应了一声,没再客套。 树林那边传来爆破声和枪声,这是正拍摄到精彩的时候。 桑老爷子对这样的声音很敏感,没了平时和魏老爷子斗嘴的老顽童模样,整个人肃穆冷戾,煞气不自觉的往外冒。 冻得周围的人纷纷远离,冷翔飞惊诧得心里直打鼓,他总觉得老爷子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但老爷子这股气势是真吓人。 “轰隆”一声炸响,土石翻飞,凄厉的喊叫响起,桑老爷子下意识摸腰间往常别抢的位置,往前移动。 桑大壮忙上前,拽住老爷子:“爷爷。” 桑老爷子回神,对上一家子老老少少担忧的视线,无奈一笑:“老了老了,人都傻了。” 大家都知道,老爷子是想起了曾经的峥嵘岁月。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过去,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都会让老爷子回忆甚至沦陷。 桑葚桑叶一左一右牵着老爷子的手,也没说话,就是乖乖巧巧的依偎着。 桑老爷子笑笑,悠长一叹,过去的血与泪,都过去了,未来才是该追寻的。 “咔……”随着导演一声喊,这个场景拍摄结束:“过了,准备下一场。” 下一场没有敖书宏的戏份,他可以短暂休息一会。 知道榆枝他们到了,都来不及清理,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一身血污,瞧着很像那么回事。 桑老爷子微微拧眉,总觉得敖书宏这一身,不伦不类的。 冷翔飞已经第一时间跑过去跟敖书宏简单说明了榆枝这边的人员情况。 敖书宏过来也不茫然,直接挨个招呼,倒是没有大明星的架子,十分谦逊温和:“榆同志,各位,辛苦了,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不算,还要等我。” “等这里的拍摄告一段落,我一定亲自上门致谢。” 榆枝笑笑:“没事,我们过来也长了不少见识,伱这戏拍得挺辛苦吧?” 浑身血污,还画了不少伤口,衣服破破烂烂的,瞧着不轻松。 敖书宏笑着摆手:“还好,比起真正的英雄,我们这个实在算不得什么。” 桑老爷子拧眉,问:“你们这弄的是个啥,咋还和英雄扯上关系了?” 这是桑家老爷子,敖书宏听冷翔飞介绍过。 但对于老爷子的身份,他是不知道的。 敖书宏不是帝都圈子里的人,他是海市人,家里人都在海市那边基地的文工团工作。 所以从小耳濡目染,培养起了文艺细胞。 不过发展到后来,他没往唱歌跳舞方面前进,而是对舞台剧产生了兴趣。 学了两年舞台剧后,竟机缘巧合的去拍了戏。 在拍戏方面天赋不错,出道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成为当红明星。 他的一切心思,都在文艺上,所以对军事圈的事,听说过,却没在意,也不熟。 知道桑老,却不知道桑老爷子,更没想过把两人联系到一切。 老爷子问话,秉着尊老爱幼的心思,敖书宏恭敬的回道:“这场戏是还原一场战役,向英雄致敬。” 敖书宏大概跟老爷子说起了这场战役,随后又说起了改编后的剧情。 因为现实和影视是不同的,百分百还原不可能,多少会有些改动。 桑老爷子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不就是莫老爷子救下他的小警卫柴林的事吗? 当年还是个小屁孩的柴林,和家人逃难,路遇敌匪,九死一生,被路过的莫老爷子救下。 在黄林里,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那次也是赶巧,和莫老爷子对战的敌匪,是潜伏搞破坏的队伍,被莫老爷子机缘巧合收拾了后,直接破坏了敌人的大局计划,自己这方得了一场完美的胜利。 当时桑老爷子还嘲笑莫老爷子捡了个大便宜,莫老爷子难得独自作战,还取得了胜利,十分得意,一点不在意桑老爷子的嘲笑,拿着这事,炫耀了许久。 但在影视故事里,将这件事放大了,其性质,规模都放大了。 这点上,桑老爷子倒是没有意见,不管什么战役,在桑老爷子眼里,那都是顶顶重要的。 只是,敖书宏的装扮,和现场布景,让桑老爷子火冒三丈。 (本章完) 209桑老爷子发飙 “简直胡来,你知道当时莫老头是啥样的吗?” “缺衣少食的年代,莫老头带着人徒步一千多公里,跋山涉水,辛苦煎熬,忍饥挨饿,瘦得不成人形。” “又遇到干旱,到处都没水,天干地燥,树皮都没得吃。浑身都臭了,头发打结,满脸胡渣,眼珠子都凹进去了,看起来跟个鬼似的。” “身上的衣服,破不蔽体,好些人都光着膀子赤着脚,浑身黑黝黝的只有干瘦的排骨。” “又饿又渴又累又热,身上还得扛着家伙事,肩上还得背负责任和使命,你能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 “你们这个是什么?一个个面色红润,衣服半新,还打补丁,笑死老子了。” “随便涂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当是受过苦难的了,伱糊弄谁?” “还致敬,致个屁的敬,就是哗众取宠,不知所谓。” 那场战役现在说起来简单,可当时对莫老爷子来说,也是九死一生。 当时莫老爷子心口上方还挨了下,差点没缓过来,桑老爷子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那道疤,也成了莫老爷子的勋章。 是他徘徊在生死边缘,带回来的荣耀。 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说是扮演的当时的莫老爷子,瞧着细皮嫩肉,生活优越的公子哥模样,桑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埋汰谁呢。 莫老爷子也是公子哥出身,可那些年,莫老爷子身上没有丝毫公子哥的影子,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浴血奋战,心怀家国天下的士兵。 老爷子的嗓门本来就大,在生气的情况下更大了。 一句比一句气怒的喊骂,已经传到了外围。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看,好奇发生了什么,谁会这么大胆在拍摄现场喧哗。 这边的拍摄也都停了,纷纷看着指着敖书宏鼻子骂的老爷子,或惊奇,或意外,或生气,或幸灾乐祸。 敖书宏都被吼懵了,在家里他也算是个宝,父母亲人都疼惜宠着。 出来后,因为成绩卓越,也都处处被人恭维着。 还从来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 关键是这事他觉得自己挺冤枉啊。 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展示自己的演技,至于剧本,服化道什么的,他做不了主。 冷翔飞也有些懵,还暗暗为敖书宏抱不平。 老爷子也太没礼貌了,别说他们只是陌生人,就算是熟人,也没有当众这么不给脸面的。 更何况,敖书宏还是公众人物,这让他走出去还有什么面子。 几次张嘴想说什么,可老爷子的气势太强,次次都被逼得逼了嘴,懊恼又气怒。 拍摄现场被人破坏,导演挺生气。 碍于敖书宏的面子,没有大骂。 见他们迟迟没有结束的趋势,不得不起身过去。 “这位老同志……” “谁他娘的老同志,老子哪里老了?瞎了你的狗眼。”一生气,老爷子的匪性一下就暴露了,管你是谁,不顺心就吼。 认亲后,因为榆枝的缘故,老爷子的脾气收敛了好多,一般看不出他的匪气来。 可今天太生气,一生气就啥也顾不上了。 导演丁先,活了五十来岁,成名十多年,还没谁这么不给他脸面,张口就问候老娘的。 顿时就沉了脸:“老……”刚一个老字出口,就震惊了,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瞪着眼睛看桑老爷子:“您是桑老……” 老爷子虎目一瞪,还没开口,丁先就激动了,一把握住桑老爷子的手,老泪纵横:“真是您老啊,该死,我真是该死,刚刚怎么就没认出您来呢。” 这也不怪丁先,他哪能料到桑老爷子会来这里。 而且老爷子变白了,穿得得体周正了,脾气也收敛了。 不太熟悉的人,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桑老,您可是我的偶像啊,是我心目中永远的大英雄,我一直盼着能和您老见面,老天这是可怜我啊,突然就将您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这,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啊。” 好好的一个老汉子,哭得像个小媳妇。要不是顾及脸面,他得扑老爷子怀里嗷嗷大哭。 这翻转,看得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一句桑老,现场大多数人都明白了这位的身份,爆发出来的激动,不比丁先小,也能理解丁先的心情。 魏老爷子就有些酸,凭什么桑老头到哪都能有认识他的人,自己就没有? 好歹他也是个大神医啊,生气。 老爷子也不想想,他以前都是什么做派,能有人认识他就奇怪了。 作为乖徒儿的桑葚撇了眼酸溜溜的老师傅,他都不稀得吐槽。 一肚子火的桑老爷子被丁先这番操作,也给整得没脾气了。 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行了行了,老子又没死,哭啥哭,晦气。” 被骂了丁先也不恼,笑着把眼泪擦干净:“是是是,是我不懂事,桑老,您来这是有事吗?要是没事,请赏脸,我请您吃一顿饭吧,见到您我真的是太高兴了,我这……” 说着又激动了起来,巴巴的往桑老爷子跟前凑。 桑老爷子嫌弃得不行,连连往后退:“得得得,吃饭就算了,你来说说,这玩意是你主事?你弄的是莫老头的事?” 对于偶像的事,丁先自然是熟悉的。 桑老爷子和莫老爷子相熟,他自然也知道。 提起莫老,丁先连忙点头回道:“对对,您二老的峥嵘岁月,不但给我们带来了和平,也带来了警示和鼓励,激励子孙后辈,不忘曾经,拼搏未来。” “其实有很多事,我都想以影片的方式呈现出来,让后辈更深刻的记住前辈们的艰辛和血泪,不忘初心,共创希望。” “但很多事都不让拍,我只能多方征询意见和获得首肯,才能开展起来。这件事也是和领导们沟通许久,后来又去莫老那获得批准,才得了这件事的处理权。” “莫老说,这事我可以看着改,只要做到激励后辈就行,所以……” 所以才有剧本故事。 丁先不确定桑老爷子不满意的是改编后的故事,还是他们将实事戏剧化,所以说的时候小心翼翼。 桑老爷子一听,就明白了莫老爷子的心思。 老东西激励后辈是其次,主要的是想炫耀呢,毕竟这事,是他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可不得大肆宣扬。 感谢书友小可爱的打赏 (本章完) 210投资 没有第一时间跟桑老爷子说自己的故事要被拍成电影的事,指不定就是等电影出来,给桑老爷子一个“惊喜。” 桑老爷子算是把莫老爷子看得透透的,一个虚荣的糟老头子。 对于丁先的想法,桑老爷子也是认同的。 以前的那些血泪,不能因为过去了,就任由它淡忘。 那些都应该是被铭记于心的历史,是该被后辈永远敬畏学习的。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不可避免的,记忆会淡化,过去的东西,会被淡忘。 即便有文字记载,也没办法长久。 毕竟文字太过片面单一,不如图画戏曲来得直观。 老爷子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电影,但他明白,肯定是一个增加人记忆的东西。 为此,他是支持的。 但,呈现的过程,他很不满意。 “莫老头有没有跟你说过当时的情况?你有没有找相关文献了解当时的情况?” 丁先点头:“有的有的,我想尽可能的还原真实情况,收集过很多资料。” “我们的编剧也多次修改,改出最接近现实的,适合拍摄成剧的剧本。” “桑老放心,我们不会乱来的,肯定会让后辈看到,最真实的历史,不会误导后辈。” 桑老爷子直接呸了过去,指着敖书宏道:“这就是你努力的成果?伱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莫老头就是这么跟你说的?资料上就是这么写的?你打量老子眼瞎是不是?” 被抓典型的敖书宏……此时此景,他是尴尬且无措的。 丁先一脸苦涩,他真的尽力了啊。 其实,真算起来,敖书宏的装扮,并没有老爷子说的那么不堪入目。 服化道方面,都是经过最大努力,复原现实,呈现出来的形象,加之敖书宏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和处理,已经十分接近现实人物。 现实与戏剧,总归是有些差距的。 敖书宏的装扮,比之现实,存在差异可以理解。 只是桑老爷子是经历过的,且对曾经印象深刻。 那时候的一点一滴都在老爷子骨子里刻着,老爷子不懂戏剧,他只讲真实,所以看不过眼。 当然,这部戏的各方面,也并没有做到尽善尽美,还存在很大的缺陷,这是丁先没办法弥补的。 “桑老,您别生气,这事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不是我诉苦,实在是我也没办法啊。” “经费有限,很多东西,我都没办法做到位,我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丁先是真为难,他视桑老爷子为偶像,对曾经的岁月心怀敬畏,想让子孙后辈勿忘历史,是真想尽善尽美的呈现。 可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导演,有心无力。 桑老爷子没听懂,问榆枝:“他啥意思?” 榆枝低声道:“就是缺钱。” “缺钱?”桑老爷子意外极了:“弄这玩意还要钱?” 众人呵呵,可不就得要钱,现在干啥不要钱。 桑老爷子拧眉:“要多少钱?桑大壮,你给他钱,让他好好拍,这样的事怎么能糊弄了事?历史是经得起糊弄的吗?” 桑大壮……你可真是个亲爷爷,花钱了知道找孙子,咋不找孙媳妇,不知道家里的钱都在孙媳妇手里吗? 老爷子不知道吗?老爷子是不敢,他怕儿媳妇喷他。 丁先眼睛亮了,这真的能有这样的好事吗? 眼巴巴的瞅着桑大壮,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眼神热切。 桑大壮想把他眼珠子抠了。 榆枝倒是闪过一抹喜悦,这事可以啊,投资电影也是一个不错的赚钱方式。 不过,前提是这电影好卖。 榆枝不了解娱乐圈,也不知道这位导演发展前景如何。 但当下看这人还是不错的,他对历史心怀敬畏,对英雄心怀感恩这点,就能让他在这类片子的领域里,以事实为基础,从优出发,不断钻研,不忘初心,严谨细致,拥有建树。 那么投资的事就可行。 即便这人以后变了,他们也能积累经验,找其他影视投资。 总之,这个事,是能做的。 “大壮,这事可以和导演好好聊聊,投资电影是个双赢的事。” 桑大壮是个生意人,一听榆枝的话就懂了,这事的前景必然可观。 “好。”现在手头上的钱不多不要紧,他可以赚,想来应该是花不了太多的。 榆枝觉得,她也是可以出资的,手头上有不少钱,投资一部电影,绰绰有余。 这时候一部电影的投资不会很高。 桑大壮一点头,丁先就乐了,一把握住桑大壮的手,特别亲切。 “桑同志啊,恩人啊,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您的钱打水漂的,来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有了恩人,连偶像都忘了,丁先就是这么现实。 旁边的副导演都尴尬了,觉得自己作为半个领导和主人,应该尽点地主之谊。 他还没开口,桑老爷子就摆手了:“你能拍那啥不,赶紧的,去拍,老子看看这玩意到底咋弄的。” “你好好拍,可别糊弄老子。” 副导演也不敢耽搁,这可是金主。 重要的是,这老爷子是活生生的大英雄。 “行,您老坐着歇会,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 敖书宏被骂了一顿,还没回神,就经历翻转。 这时候就有点无所适从,想着他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决心和无辜?尤其是在这位老爷子跟前。 要是让家里人知道,自己有缘和桑老爷子有了交集,怕是得嫉妒得群殴他。 他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决定以后的衣服都找榆枝做。 光是桑老孙媳妇这名头,她就是做个麻袋出来,都是值钱的。 榆枝……我谢谢你。 桑老爷子看了眼天马行空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敖书宏一眼:“你也别杵着了,赶紧和我孙媳妇把协议签了,再去把你这身好好拾辍拾辍。” “别整得不伦不类的,老子看得眼睛疼。莫老头可不是你这样子,莫老爷子也是公子哥出身,可他身上没有半分傲气和优越,他是个合格且让人敬畏的兵。” “你这样不行,干一行像一行,敷衍长久不了。外在的东西固然会影响观感,但自身原因才是最重要的,你的模仿,没有抓到莫老头的精髓,不像。” “你不像莫老爷子,更不像个兵,尤其不像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兵。” “听说你成就不小,可别因为那点成就沾沾自喜,忘记初心,变得不知所谓,最后一败涂地。” 感谢一路过来,所有打赏小可爱的支持,因为一些原因,作者这边没办法看到具体是哪位小可爱的打赏,所以没办法逐一感谢 但小可爱的鼓励作者都收到了,并且十分感激 作者会努力更新,不辜负小可爱们的支持与鼓励 谢谢大家 也谢谢所有愿意为这本书停留的书友小可爱们 (本章完) 211汪安立的同学 敖书宏看了眼自己,反思老爷子的话。 他确实没有做到极致,因为成就,和从小到大的顺遂,逐渐失了最初的纯粹,有些心浮气躁,忘却了本心。 敖书宏有些后怕的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给老爷子行了一礼:“多谢桑老教诲,小子明白了,往后定然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脚踏实地,不辜负桑老的一片好意和教诲。” 桑老爷子摆摆手,他可没啥好心,就是见不得后人糟蹋他们的血汗,糊弄他们的形象。 榆枝知道老爷子不耐烦煽情,把协议拿出来,和敖书宏谈起了正事。 其他人也没打扰,副导演安排人过来,给老桑家的人安排了桌椅,还拿来了水果吃食。 身为英雄和金主,整个剧组都很重视他们。 丁先忙着和桑大壮谈投资,副导演应桑老爷子的要求,拍摄走起。 这场戏是小柴林和家人被敌匪追赶,九死一生的场景。 现场所有人都各司其职行动了起来,唯有小柴林的扮演者缺席。 副导演知道后也不敢吼,低声怒问:“这么回事?” 剧务一头汗,平时倒是能找个理由暂缓。 但今天老爷子在这等着呢,现场准备也不足,只能拍这一场戏,连个替换场景都没有,这要怎么办? “那个,我再问问,不行我先去外面随便找一个。” 副导演要气死,早就说了要拍这场戏,结果人还没到,需要临时找,这都什么事。 “我不管,五分钟,五分钟必须到位,要不然咱们全都完蛋,你到时候就给老子收拾铺盖滚蛋。赶紧去。” “是是是,”剧务抹着汗,拔腿就跑,娘诶,五分钟,他去哪找个能演戏的娃。 刚跑两步,就看到飞奔过来的两个少年,差点喜极而泣。 快走两步跑过去,拽住其中一个孩子的手臂,没好气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差点开老子天窗,要不是看你可怜,老子早就换了伱了,赶紧的去准备,只有几分钟准备时间,马上就要开拍了。” “你可得好好表现,今天情况特殊,出不得一点差错,要不然咱俩都得玩完。” 少年连连点头道谢,都顾不上和同行的孩子说一声,就被拽着走了。 看着走远的两人,汪安立吐口浊气,狠狠的喘了几下,差点没赶上,吓死了。 扭头就看到桑葚桑叶站在不远处。 汪安立愣了好一会,还以为眼花了。 揉揉眼,还真是他们。 他妈说桑家人要去剧组玩,他没想到巧合的也是来这个剧组。 忙欢喜的跑过去:“小葚,叶子,太爷爷,魏爷爷,王奶奶,你们也在这啊,好巧。” 桑叶用手肘杵了一下汪安立:“你咋也在这,来演戏啊?” 汪安立笑道:“不是,我哪会演戏啊,我陪同学来的,就刚刚那个。” “他叫简来,是个孤儿,靠着救助金上的学,平时生活,就得靠自己赚钱。” “他还小,没有什么技术能力,就来剧组当群演,能赚够温饱。” “这次有个不错的角色,是剧组里的人,看他可怜,特地给他的。” “他有些紧张,我就陪他一起来了。” 桑叶又杵了他一下:“不错嘛,都交上朋友了。” 汪安立憨憨的笑笑,上第二学期学了,他们兄妹凭借自身努力,和桑葚桑叶的帮助,硬生生跳了两个级,再也不是一年级的小雏鸟了。 到新的班级,不过一个多月,就交上了好朋友,大家都提他高兴。 他自己也挺高兴的。 从小家里就穷,整天为了生存奔波,没有时间交朋友。 那些人也看不上他这样的穷鬼朋友,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 认识桑葚桑叶后,虽然他们是朋友,但在桑葚桑叶面前,他习惯性的把自己的位置放低。 所以,简来,算得上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等位的朋友。 王新凤招手让他过去,神秘兮兮的问:“汪家小子,演戏赚钱不?” 汪安立想了想:“这得看演什么,就我那个同学,他平时当群演,一场戏也就几块钱,机会很抢手,他不一定抢得到。” “这次演个小配角,钱就要多一些,听说演得好,能得几百块。” “但是像那位同志,”汪安立朝着和榆枝协谈协议的敖书宏努嘴低声道:“听说他拍一场戏可挣钱了,至少上千,听说还能上万。” 这些都是汪安立听简来说的,但简来也是一知半解。 老太太一下就惊了:“啥,挣这么多?就吱哇乱叫几声,就能得这么多钱?谁给?那人是不是傻?” 老太太声音拔高,现场全听见了。 正在投资的傻人桑大壮…… 就会吱哇乱叫的敖书宏…… 大家也不敢恼。 王新凤可不管,这老多钱了,只能看着别人挣,心里痒痒。 凑到榆枝身边:“枝枝,听说演这玩意可挣钱了,咱让桑大壮父子三也去演咋样?” 父子三人谢邀。 “我觉得咱们看这个就很好,让桑大壮换上他爷爷旧衣服,地上滚两圈,到那里边跑两圈就得,多容易,上千块钱呢。” 被当面抢角色的敖书宏心好慌。 榆枝扶额笑:“妈,演戏没有那么简单,这世上没人是傻子不是?真这么简单,人能给这么高的工钱吗?” 王新凤一想也是,到手的钱飞了,有些不得劲。 瞪了眼桑大壮:“没用的废物。” 桑大壮…… 敖书宏抹把虚汗,还好,工作保住了。 投资的事情很顺利,签协议的事情很顺利,拍摄也很顺利。 老桑家的人也见识了自己想见识的,这一趟圆满。 桑老爷子准备离开,丁先拽着不让走,死活要请吃午饭,不去就抱着桑老爷子的腿嗷嗷哭。 旁边的人尴尬得想撞墙,他们从来没发现现场不苟言笑,还有些暴躁的导演,是个爱哭的傻帽。 不过,要是能这样把桑老爷子留下,他们也是很高兴的。 桑老爷子实在是拗不过这个二皮脸,同意了。 老爷子也很重视这场戏,所以还特地给莫老爷子打电话,让他带着柴林一起来吃饭。 让敖书宏和简来两个扮演者,亲自见见他们要扮演的人,以便更精准的演出他们的特点,还原最真实的历史。 其他人激动得都快哭了,老爷子也太贴心了。 老爷子不贴心,他就是想现场拆穿莫老爷子的秘密。 莫老爷子是个爱凑热闹的,桑老爷子就说了句出来吃饭,他啥也没问,拖着柴林就来了。 柴林木着脸,开车两个小时,就为了吃一顿午饭,他也是服的。 (本章完) 212商场买电视 到了小镇,莫老爷子知道自己隐藏的小秘密被桑老爷子知道了,就有些不高兴。 不过转头发现满场崇拜小目光,老爷子就又高兴了。 拉着敖书宏和简来,叭叭的说他和柴林的二三事,听得柴林一张冷脸更木了。 敖书宏和简来可高兴了,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和英雄偶像,面对面交谈,这种好事,好些人怕是一辈子都盼不来。 尤其是简来,大家知道他的同学和老桑家关系密切,且桑老爷子特地为他介绍了柴林,整个剧组的人,都高看了他不少。 他有预感,只要自己在这行勤奋努力,往后的路,一定会很顺利,没有人再敢欺辱他。 从小没受过照顾,处处受到打压欺辱的小少年,偷偷抹起了眼泪。 简来的身世大家都知道,对这个自立自强的少年不由得心生同情和好感。 看他这样,无不感触。 汪安立拍拍好友的手:“一切都会好的。” 简来笑着点点头。 莫老爷子道:“你这小子,和我家柴林也算有缘,你好好演,把我家柴林演好了,以后老子罩着你。” “有啥事你就报桑老头的名,只要你不作奸犯科,违法乱纪,欺善怕恶,万事桑老头都能给你摆平了。” 桑老爷子一下就瞪圆了眼睛,怒视莫老爷子:“好你个莫讲理,凭啥你罩着的人要报老子的名,你是见不得人咋的?” “他演的是你家的柴林,又不是老子的包灿,你有本事让你家的柴林罩去。” 柴林&包灿…… 莫老爷子哼了声:“报你名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好歹。” 俩老爷子又掐了起来。 其他人第一次见还紧张过,可一顿饭,掐了十七八回,大家都淡定了。 榆枝看着少年道:“不管怎么说,你努力做一个自强不息,心怀善意的少年,认真生活,奔向未来,人生一定不会差。” “我们都会尽所能的护着你,别怕,未来一切都是光明的。” 简来红着眼眶起身,他是孤儿,受了不少白眼和磋磨,但同时,他也收获了很多善意和帮扶。 他很感激所有对他伸出援手的人,将来也会对同样需要的人,伸出援手。 对着众人,恭恭敬敬的弯腰感激:“我会的,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谢谢。” 丁先拍了拍简来的脑袋,这孩子大小,和自家孙子差不多,自家孙子还在妈妈和奶奶怀里撒娇要吃食呢,这孩子却已经开始自力更生。 “好孩子,快坐下吧。” 吃过饭,桑老爷子拒绝了丁先陪游,一家子自己去玩了。 丁先也确实忙,现在有钱了,好些东西都要重新安排,时间很紧。 莫老爷子本来想和桑老爷子一家子玩的,他自家人是多,但没有一个乐意陪他这个老头子到处玩,都各有各的事,忙得很。 莫老爷子羡慕又嫉妒。 见不得桑老爷子乐呵,他就要去凑热闹,最后被柴林无情的拽走了。 榆枝本来要叫上汪安立,但汪安立要陪朋友。 简来还有戏要拍,便随他们去了。 一家子在小镇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开车回城里,去看电影。 第一次看电影,一家老少都还挺激动。 老太太和老爷子们知道现场那么一顿跑跑跳跳,乱七八糟的一顿弄,最终呈现的,就是电影院荧幕上的场景,忍不住惊叹。 感叹人的脑子也太好用了,怎么就能想出这么神奇的东西。 桑老爷子是很欣慰的,社会在发展,人民在进步,他们这一辈人的血汗没有白费。 晚上一家子也是在外面吃的,等桑老爹包灿和李甘三人一起,去的国营饭店。 饭桌上说着拍摄现场的见闻,气氛十分热烈。 李甘三人知道桑大壮又参与了一项生意,也是很感兴趣,凑在一起嘀咕,决定往后也往这方面多了解了解,感觉是个赚钱的好项目。 饭后,在外疯玩一天的人回家洗漱过后就睡了。 翌日,本来打算让桑大壮去买电视,但两个老爷子和王新凤看过一次电影后,对电视产生了十分浓厚的兴趣,迫不及待就要去商场买个回来,所以学车的事挪到了下午。 早上桑大壮一个人去学校,走的时候特别幽怨的瞅了眼榆枝。 榆枝偷偷亲了他一口,汉子才咧着大嘴出门。 三个老人,和榆枝母子三人,六人一起去了大商场。 商场的家电区域,种类算不得多,却也不算少。 在帝都这样的大城市,它的大商场里,只要是发明生产出来的家电,都有得卖。 电视,洗衣机,电冰箱,电风扇,甚至还有电饭煲,我国第一台窗式空调器都有。 虽然很多东西都只是放在这里,当成了展品,但也不得不说,这是我们发展繁荣,前景光明的信号。 洗衣机电冰箱电饭煲空调这些,都还是最简易版的,实用性不大,榆枝他们都没有看。 主要目的是买电视,看的也是电视。 这时候的电视种类很少,大方坨黑白电视占主导。 彩色电视虽然已经诞生,但还没有量产,商场里只有黑白。 对于从来没有看过电视的人来说,黑白已经很先进了。 柜台上摆放了十多台电视机,在榆枝看来,全都一个样。 偏三个老人选得认真,想要从一样的电视里选出不一样的。 榆枝也不催促,反正就是玩,高兴就好。 桑葚桑叶兄妹俩更没意见了,他们不像其他孩子,对这些新鲜东西感兴趣,他们只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感兴趣。 跟来只是当保镖和搬运工的,没其他用途。 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三人才选定。 选好电视还得安装,弄天线这些。 不过这些都让工作人员直接送家里去弄就是,许春娘在家,榆枝几人还想再逛逛,不打算现在回去。 付完款,拿上单据,六人就去了其他楼层闲逛。 买了不少吃用,又花了一个多小时,一家子才晃晃悠悠的准备回去。 刚出大商场,桑老爷子桑葚桑叶就变了脸。 爷三对看一眼,迅速退回商场。 “咻……”一声闷响,他们站的位置,被一颗子弹打穿墙角。 如果他们没走,打中的,就是桑老爷子的头。 这是奔着他们命来的,桑葚桑叶和桑老爷子心口同时沉了沉。 (本章完) 213遇袭 突然被带回去的榆枝王新凤和魏老爷子三人还有些愣神,瞧着爷三的神情,安静的什么都没问。 那颗子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商场仍旧人来人往。 桑葚用余光往外看了一眼,微微拧眉:“过来了。” 桑老爷子沉声道:“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会伤及无辜。” 那些人一看就是亡命徒,不会顾及别人生死,但自己不能不顾及。 桑葚点头,护着榆枝和王新凤往商场的后方跑。 桑老爷子护着魏老爷子紧随其后,桑叶断后。 榆枝王新凤魏老爷子三人全程没有吭声,即便满肚子疑问,也都咬紧了牙没出声。 商场门口突然涌进一群神色怪异,步履匆匆的人。 不做任何停留,往商场后方过去。 他们动静不少,惊得不少人迅速离开。 桑葚将榆枝王新凤和魏老爷子安排在商场后门,楼梯死角下。 本想让是桑老爷子也躲进去,老爷子不愿意,爷三便一起隐身在楼梯外。 这边是货运通道,平时没有人过来,此时很安静。 人群追过来时,没有看到人影,领头蹙着眉心,打了个手势,一群人立即散开,在这边搜查。 桑葚隐在阴影里,有人过来,快如鬼魅,用刀片划破来人颈动脉,又按住穴位,防止鲜血喷溅。 这人一滴血没流,却在一个呼吸间,悄无声息的失去了生命体征。 桑葚面无表情,将人扔到角落,等着下一个人靠近。 桑叶在桑葚的对角阴影里,她的动作比桑葚的粗暴许多,有人过去,直接拧断脖子。 桑叶控制着力道和角度,很好的隐藏了断骨的清脆声。 桑老爷子被兄妹俩护在内围,暂时没有人过去,老爷子一直没出手。 当悄无声息死了五人后,领头发现了不对劲。 心思一转,打个手势,一群人,同时朝这边移动。 兄妹俩默契的迅速出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同时倒下两人后,来人发现了兄妹俩,面露凶狠,迅速扑过来,准备以数量取胜。 奈何他们在的位置狭窄昏暗,限制了所有人的动作,桑葚桑叶任由他们群殴,也没办法施展开手脚。 总体来说,形式利于兄妹俩,因为他们身形较小,又被桑大壮训练得善于隐藏,不惧黑夜作战,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点不受限制,反而如鱼得水。 兄妹俩一锐一猛,配合默契,又放倒四人。 现场氛围是很严峻的,但好似大家默契的形成了一个默契,没有人大声喊叫,即便疼痛恐惧,都压制着声音,不想闹得太大。 所以即便这里打斗了许久,也没任何人发现。 领头站在外围,脸色阴沉,摸出手枪,适应着黑暗。 桑老爷子锐利的眸子一直注意着他,在他掏枪的瞬间,不动声色给了兄妹俩信号。 桑葚桑叶扬眉,打斗时,迅速变化位置,让领头无法捕捉。 厚重的后门突然被打开,是有人来送货。 入眼是一群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和激烈的打斗,顿时尖叫出声,扭头就跑。 光线从打开的门里照射进来,不仅照亮了桑老爷子,也照亮了楼梯下的榆枝三人。 领头怒喝:“上。” 抬手,率先朝着桑老爷子开一枪。 桑老爷子迅速避开,懊恼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带。 领头没能打中桑老爷子,手腕一动,对着榆枝再次扣下扳机。 王新凤大惊,一把将榆枝护在怀里。 榆枝惊得脸都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靠近。 “叮……”桑葚的刀片和子弹撞击在一起,火花飞溅,同时落地。 榆枝心口狠狠的颤了颤:“妈,魏老,我们快走。” 留下只能拖后腿,三人迅速从打开的门里钻出去。 领头还想开枪,被桑葚甩过去的刀片止住动作。 领头气恼,枪口直接对准了桑葚。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微沉,不断甩出刀片和子弹对撞,暗暗计算着子弹数量。 桑叶变换位置,守在桑葚跟前,不让其他人靠近。 桑老爷子站在后方,没有动手。 领头心里惊骇,桑家这个曾孙速度好快,竟能和子弹抗衡。 心下微沉,左手摸向腰间,他知道,一旦自己子弹没了,命也就没了,所以他必须坚持到桑葚刀片用完。 桑葚在他左手摸向腰间的瞬间,爪住这一刹那的漏洞,同时甩出两块刀片。 一左一右,攻击领头的两只手。 右手的刀片被子弹拦住,左手却没来得及反应,被刀片划破了手筋。 领头痛得闷哼出声,满眼都是对桑葚的杀意。 桑葚从始至终的漠然,最后两块刀片甩出去后,纵身上前,赤手空拳和围扑他的人对战,减轻桑叶压力。 原本警惕的领头偷偷松口气,还好刀片没了。 刚要换枪,就被一根银针从眉心穿过,从后脑飞出,钉进他身后的白墙里。 他没感受到任何疼痛,脸上还挂着窃喜,人也好好的站着,却已经失去了呼吸,旁边的属下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桑葚收回手:“叶子,速战速决,我去追妈他们。” “好,”桑叶加快了动作,挥舞拳头,攻击在敌人胸腹位置。 一拳下去,直接砸断对方肋骨。 断骨扎进內腑,一个个在痛苦中缓慢死亡。 人数急剧减少,桑老爷子帮忙解决了几个漏网的,爷孙俩一起闪身,从后门离开,跟在桑葚身后,追榆枝三人。 榆枝三人跑出去后,就迎来了消音子弹。 本想又退回去,可暗处的人有意阻拦和驱赶,他们只能闷头往前跑。 一直跑到一条又长又深的狭窄胡同,暂时没有子弹追着他们打才停下。 榆枝捂着胸口喘气,跑这几步,感觉去了半条命:“他们故意把我们赶过来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抓人。” 王新凤扶着榆枝,给她顺气,担心得不行:“谁这么缺德?” 榆枝摇头,暂时不知道。 魏老爷子身体不错,跑了这么久也没见喘。 沉着脸在身上摸索,一会功夫,摸出十几个小包。 “既然是为了抓我们,自然不会要我们的命,我给你们配些药,不管谁被抓,直接撒出去,可以暂时保命。” “好,”婆媳俩点头,警惕着胡同两头,让魏老爷子安心配药。 魏老爷子动作很快,婆媳俩一人给了几包。 也不知道有什么功效,不过两人很信任魏老爷子,总归是能保命的。 (本章完) 214胡同逃生 三人就站在胡同入口,没有往前,他们知道,前面出口,肯定有人等着他们。 到时候前后都堵上,他们困在胡同中间,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 在这里,还有一拼的可能。 短暂的等待,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三人几乎能听到彼此狂跳的心跳声。 王新凤忍不住伸出脑袋往外看,咻的一声,子弹飞射过来,吓得老太太赶紧缩回来。 被子弹打在青砖上,飞溅起的砂石,喂了一嘴。 王新凤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又怒气冲冲:“龟孙子,真在外守着呢,缺德带冒烟的,老娘诅咒他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 骂了两觉又开始着急:“我们不会一直要躲在这里吧?” 榆枝给老太太顺背安抚:“不会,这里的事肯定传开了,很快就会有人来,那些人不会干等。” 果真,榆枝话音一落,巷子出口处就跑进来几个人,直奔他们而来。 手里拿着刀,气势凶狠。 三人又惊又怒,这是打量他们不敢出去,又打不过,准备活捉他们啊。 “他娘的,老娘跟他们拼了。” 老太太说着就撸起袖子要冲过去。 魏老爷子没好气的拽了她一把:“显你能,一个老娘们,尽出风头,一边待着去,看老子给他们扎两针。” 魏老爷子没有身手,就是身体素质好,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多。 出其不意给人一下还能成,像现在这样和人面对面硬碰硬,对方明显还有防备的情况,根本行不通。 榆枝忙拽了把魏老爷子:“魏老,不能冲动,别急,再等等,我们直接用药。” 魏老爷子不是个冲动的,他很会审时度势。 没有反驳榆枝的话,但身形却拦在了榆枝和王新凤跟前。 三人都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药,警惕着靠近的人。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装着药的纸包都被汗湿了。 “妈,奶奶,师傅,快出来。”桑葚在入口喊。 三人大喜,扭头跑了出去。 靠近的几人一愣,气恼的加快速度追过来。 桑葚带着三人一路急行,这是条没什么人的后街,巷子错综复杂,四通八达,很安静,也很空旷,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转过一个入口,突然蹿出几个人,朝着桑葚攻击。 榆枝三人靠着墙远远躲开,不给桑葚添乱。 没想到另一边又蹿出几个人,企图偷袭三人。 榆枝下意识甩出一个药包,几人猝不及防,被白色粉末撒了满脸。 本来没在意,可一动作,就浑身抽搐倒了下去。 吐了几口白沫,几个呼吸时间就死了。 魏老爷子常用毒药,对于被毒死的样子,习以为常,对杀人这事,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王新凤和榆枝却是第一次见,这事还是她们亲手所为,人就倒在她们脚下。 几人的痛苦,颤栗,她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第一次发现,要一个人的命,原来这么轻松。 婆媳俩紧紧靠在一起,给彼此安慰和依靠。 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吵不闹不惊呼,看着地上的人逐渐咽气。 尤其是榆枝,这人算得上是她杀的。 心口狠狠发着颤,一瞬接着一瞬的发紧,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忍着颤抖和惊惧,将发白的小脸,隐在松散的发丝后。 其他人都忙着紧张害怕,没有发现榆枝的异样。 桑葚解决完几人过来,看了眼地上中毒的人,没说什么:“走。” 四人前脚刚走,又来了几人,看了眼地上的人,冷声道:“他们手里有毒,都小心点。” 众人点头,继续朝着榆枝四人追击过去。 桑老爷子和桑叶也追到了胡同,看着错综复杂的巷子,爷孙俩没有贸然进去。 “太爷爷,你把我举起来,我看看。” “好,当心点。”桑老爷子拎着桑叶,站在自己肩上,让她看。 站得高,看得远,桑叶将这一片的大致走向看了一遍。 察觉到银光闪过,迅速跳下桑老爷子的肩,躲过暗枪。 拽着桑老爷子拐进一条胡同。 “我哥肯定会往南,太爷爷,我们往北,到时候东边汇合。” 桑老爷子懂兄妹俩的默契,没问为什么这么安排,沉默的跟着往北跑。 一路上同样遭到不少追击和伏击。 比起榆枝那边,那些人想要抓捕的心思,对待桑老爷子,就是一心想要击杀。 他们玩追击战的时候,桑老爹和桑大壮都得到了消息,正在赶过来。 榆枝跑得脸色发白,心口闷疼,死咬着唇,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 这时候,她不敢拖后腿。 魏老爷子看出来了,沉着声道:“乖徒弟,找给拐角,我给你妈扎两针。” 榆枝忙道:“我没事,先出去要紧。” 魏老爷子瞪她:“别逞能。”再跑下去,真的会猝死。 “是啊枝枝,咱们不差这点时间,大不了妈跟他们拼了。”老太太脸色也有些发白,多半是吓的。 她一个农村老太太,经历最凶险的事情就是当年的逃难。 时隔多年,竟然上演这么惊心动魄的场景,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可她还得护着儿媳妇,不敢腿软尖叫,只能咬牙硬忍。 看榆枝的样子,更是担忧得不行。 桑葚抿了抿薄唇,眼底全是对榆枝的担心:“前面就有个拐角,那里暂时安全。” 榆枝不再说什么,跟着去了拐角,虚脱的靠在墙上,任由老爷子给她扎针。 虚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整个人都被汗湿了。 这次的针很疼,疼得脸色又白了一分,但心口舒服了许多,喘气时,肺也没那么疼了。 桑葚解决了追过来的几人,魏老爷子拔了针,继续往出口跑。 这一片在外面看不觉得,进来后真如同迷宫,巷子又多又窄,一不小心就晕头转向了。 桑葚倒是没有这样的忧虑,每条巷子,走得都很熟悉。 一路上不知道躲了多少暗杀,不知道打倒了多少追击的人。 榆枝终于听到了巷子外,整齐的脚步声,竟是想哭,她以为会在这里转到死。 “妈,一定是爸他们来了。” 王新凤紧紧的握着榆枝的手,也忍不住颤抖,红了眼眶。 “嗯,没事了,枝枝别怕,别怕。” 确实是桑老爹带人来了,迅速将这一片包围。 围堵榆枝他们的人顿时就急了,更是不管不顾的围堵,秉着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想法,攻击更加凶狠。 (本章完) 215桑大壮的凶残 桑葚带着榆枝三人,桑叶带着桑老爷子,兄妹俩有条不紊的在巷子里穿梭,击敌,然后朝着东边汇合。 远处高楼,拿着望远镜的孟添寿凶狠的脸上,神情阴沉得可怕。 计划又泡汤了,真是该死。 一群没用的废物,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算了,帝都是再也不能待了。 整个帝都圈都是孟添寿的通缉令,他能躲这么久,也是实力。 这么长时间,孟添寿没有离开,就是想着弄死桑老爷子解气,再抓一个桑家的人做人质,既能顺利逃出帝都,又能顺便争取一些利益。 人质的最好人选,自然是弱不禁风的榆枝。 只是,不管是杀人还是抓人,都没能成功,还把自己暴露了,孟添寿就气得不行。 别人没看明白,他离得远,看到了全貌,倒是看懂了。 桑家两个小畜生故意将人引进胡同的,借着里面错综复杂的地势,躲避攻击,等待救援。 他们知道,外面都是他的人,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才要玩游击战。 亏自己手底下那群蠢货还觉得可以瓮中捉鳖,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鳖。 如今外面被围了,里面那些人,全都废了。 孟添寿暗淬了一口,什么东西都没拿,简单的给自己做了一个伪装,趁着外面围堵自己那群无用的手下,拉开门,准备逃走。 哪知,一开门,对上的是桑大壮那张比他还凶狠的脸。 孟添寿吓了一跳,下意识甩上门,却被桑大壮一脚踹烂。 震动声,撞击着整栋楼都在颤抖。 孟添寿闪身后退,朝着窗户奔过去。 桑大壮看出了他的打算,拎起手边几十斤重的实木桌子甩过去。 孟添寿迅速闪躲,桌子砸在窗户上,四分五裂。 他要是不躲得快,四分五裂的,有可能就是他。 孟添寿大怒,抽出腰间的弯刀,就朝桑大壮攻击过去。 桑大壮眯眼,老杂毛,敢动他媳妇,不知死活。 来之前,桑老爹让他留条命的嘱咐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如杀神临世,凶残的迎上去。 赤手空拳握住孟添寿的弯刀,精钢制造,在他手里,竟是直接被掰弯,成了一块废铁。 孟添寿大惊,一把将刀甩开,闪身就要逃。 桑大壮冷笑,一脚踹向孟添寿后背心。 孟添寿迅速回身,用双臂挡。 “咔擦……” 两条手臂齐齐断裂,骨头穿破皮肉,暴露在空气里,带着鲜红血液和碎肉。 鲜血喷洒,流了一地,画面极度凶残。 孟添寿痛得浑身发颤,也没惨叫一声,死死咬住牙,青筋暴起,双目充血,闷哼着怒视桑大壮。 似想要喝他学,吃他肉。 桑大壮哼道:“眼神可杀不死老子。” 纵身过去,直接拽住孟添寿的断臂,捏住刺穿出来的骨头,在孟添寿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扯了出来,来了一个活生生的剔骨剥皮。 “啊……” 孟添寿再也忍不住,凄厉的惨叫出声,生生抽掉骨头的痛,让他几近昏厥。 对桑大壮,满心惊骇,这人比他更狠。 他原以为和桑牛哞打不分上下,就没人能奈他和。 没想到,桑家这个孙子,身手这么好,他在他手里,一招都接不住。 失算了,他不该动桑家的,他该早早离开,继续隐姓埋名的。 可惜,后悔来不及了。 桑大壮扔掉手里的骨头,鄙夷的看着孟添寿失去骨头支持的右手手臂,如同被扒了骨头的鸡爪。 无骨鸡爪无骨手臂好看。 匪气一笑:“人没了骨头,应该是能活的,放心,你死不了。” 孟添寿大骇,下意识要逃。 桑大壮不给孟添寿反应时间,大步过去,握住左手断骨,又一把抽了出来。 这次,孟添寿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晕死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地面,也不知打能不能活。 桑大壮不解气,又踩断了他的双腿和背脊,这才扬长而去。 包灿带着人过来善后的时候,看着孟添寿的惨样,沉默了许久。 胡同口,桑葚桑叶带着一家人汇合了。 出口处桑老爹带人守着,很安全。 身后追击的人见状,扭头就跑,不敢继续追。 一出巷口,桑大壮就迎了上来,将榆枝搂了个满怀。 熟悉的气息,使榆枝无比心安。 靠在桑大壮怀里,放心的昏睡了过去。 这次是真的累昏的,从小到大,她就没跑过这么多路。 好在,今天的惊险,安然度过。 榆枝又病了,病来如山倒,这次病得不轻,比以往都来得凶猛。 因为过度惊吓和疲劳,再加上第一次杀人带来的恐惧和阴影,昏睡过去没多久,病症就激发了出来。 惊悸,梦魇,盗汗,呼吸困难,浑身抽搐,脉搏几度虚弱,差点没把照顾她的人吓死。 随后高烧,烧了三天三夜,全家又陪她熬了三天三夜,个个都神情萎靡,面容憔悴,担惊受怕的食不下咽,寝不能寐。 好在第四天烧退了,人醒了。 魏老爷子给她灌了浓度超高的蔬菜汁,再用药浴,又扎了针,人才缓过来。 精神头还不错,只是瞧着身形更单薄了些。 其他人看着很担心,但榆枝是真没觉得什么。 自从觉得重生需要代价后,她就对自己病恹恹的身体想开了。 既然是代价,那就是应该受的。 而代价都付了,肯定不会让她白付,所以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所以她很放心。 躺了一周后,她就下地活蹦乱跳了。 魏老爷子给她做了详细检查,又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她没有回光返照,或是提前消耗生机的情况,才放任她随意活动。 这一周,对于孟家的最终处决出来了。 孟添寿为主的犯案人员,大多判了死刑,一小部分终身监禁,还有些外围人员,也多多少少的有牢狱之灾,财产充公,权利被剥夺的判决。 这一辈子,甚至子孙后辈,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孟家,以及孟家党派,彻底玩完,退出了帝都圈。 孟添寿在判决下来的当天,医治无效死了,死在了痛苦中。 桑大壮当时可不仅仅是剔了他的骨头,断了腿和背脊,还弄残了他的痛觉神经,让他痛,却不让他轻易死。 所以孟添寿活生生痛了一周,用药都没用。 但在外逃的孟时春却还没找到,正在全国通缉,这让老桑家和白家人都挺气闷。 (本章完) 216万家也参与了 病好后,榆枝就回了学校,过上了修身养性的日子,每天按部就班的两点一线,日子单调又充实。 平时就上课完成学业,没课的时候就完成订单。 因为敖书宏的缘故,订单剧增。 后来去了一趟剧组,剧组里的人,和同行的其他演员,知道她的身份和业务后,又接了不少订单。 加上之前林林总总还没完成的,足够她做到放假。 所以除非特殊情况,榆枝让夏小月不接了。 要是有人要预定明年的,倒也行。 学车的事也耽搁了下来,榆枝觉得自己可以,但其他人觉得开车费精力,不让她碰。 行吧,头脑发热期过了之后,她也没那么想学开车了。 不过桑葚桑叶王新凤和魏老爷子都去学了。 不得不说,一家子都是天赋型人才,三天时间,他们就出师了。 这三天时长,还是王新凤和魏老爷子,因为年龄大了,手脚没那么协调拉出来的。 桑葚桑叶兄妹俩在蓝天勤慈父一般的教导下,三个小时就达到了能去开赛车的水平。 对此,亲生父亲桑大壮同志表示无所谓,他只在乎媳妇,崽子都是来讨债的,有人接手,他很乐意扔出去。 学会开车的王老太太比以前更自信张扬了,嗓门更大了,满脸红光,瞧着好似年轻了十多岁,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少女。 天气转凉,外面的太阳就显得尤为珍贵。 没事的时候,老太太就要去黄角树下嗮太阳,和老头老太太们唠嗑。 这会也正唠着呢。 和楚老太太脑袋对脑袋,说得十分投入。 “这事跟万家还有关呢?”王老太太发出疑问。 楚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你啊,就是太天真,人心隔肚皮,可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丁是丁,卯是卯,过了就过了。” “因为你家,万倩倩万演都进去了。万老爷子死了,房子没得到,遗产没得到不算,名声还坏了,他们能不恨你们?” “你以为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了,可人家记着呢。” “孟老贼对付你们,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多美的事。” “孟老贼还给万家许了诺,将来去港都,去国外,去哪都行。锦衣玉食,金银珠宝,想要什么有什么,并且帮忙救出万倩倩和万演,好处多得很,他们只要帮忙掩护就行。” “所以啊,孟老贼能在那么严密的搜捕下,躲这么久,还不是得靠旁人出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老头死了,万家没了荣光,但万家人都是善钻营的,手里有些势力。” “要帮忙掩护一个人,很容易。” 王新凤啧了一声,她这人一般都是有仇当场报,看不惯的人不搭理就是,可不会花心思谋算这个,谋算那个,也不嫌累得慌。 “可桑铁蛋回来没说这事啊,老东西也没提跟万家有关,你咋知道这么清楚?万家现在咋样了?” 楚老太太耸耸肩:“可能你家老头子觉得这事,容易联想到万老头,不想你们难过,就没特意提。” “我是有个老姐妹,在万家隔壁住,她说给我听的。” “万家除了嗷嗷待哺的崽子,其他人都是知情的。这知情不报,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加上还有大部分人参与其中,情节更严重,三五几年是出不来了。” “孟老贼身上的官司那么多,他们都敢参与,不管什么后果,都该承担才是,也不值得人同情。” “就是万老头用命换来的荣耀,算是彻底毁了,可惜了,可惜了。” 楚老太太很是可惜万老爷子抛洒的热血,为了子孙后代,老爷子当初也是煞费苦心,结果换来的是一大家子的白眼狼。 王新凤也挺遗憾的,万老爷子人不错,他们来帝都,相处的第一个友人,彼此之间的情感,总归是不同的。 人算不如天算。 两人没了八卦的心思,坐了一会,各自回家做饭了。 结果隔天,楚老太太又风风火火的来八卦万家消息了。 听说万演那个外公徐光启,将他们一家子保出去了,耗费了大半的家财。 为了这事,徐家还闹了一场。 不过徐家在东辽省,那边的八卦太远,他们知道的不多,楚老太太也没有太多可说的。 反正被保出来的当天,万演和他亲爹万承业,亲姐万晶晶以及母亲徐氏都跟着徐光启去了东辽省。 往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万家的八卦,差不多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晚上一家子围坐一起吃饭的时候,王新凤只是象征性的提了一嘴,众人也没深入讨论,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重新说起了过年回家的事。 王新凤道:“天冷了,离放假也不远了,不知不觉,到帝都都一年了,今年过年肯定要回去,枝枝还得去看姓崔的惨样。”说起惨样,老太太几乎是咬着牙发声的。 崔雪算得上是上辈子榆枝最恨的人,因为她是榆枝付出真心最多的人。 对于亲人榆成波和榆梦,其实榆枝不管是前世今生,相处的都不多。 只是因为血缘纠绊,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产生了些许依赖,从而去投靠。 要说感情,是真没太深。 毕竟榆枝父亲出事前,两家关系一直很淡。 榆枝也不太喜欢那个总是对她翻白眼,嫉妒她,算计她的堂姐。 所以,榆成波和榆梦伤害她时,她只有生气,没有难过。 可当得知崔雪如何伤害她时,她更多的是心痛。 在古柏大队十年,她就用真心对待了崔雪十年。 十年的真情,换来的不过是笑话,她如何不难过,如何不恨。 重生回来,最想报复的,自然也就是崔雪了。 崔雪的命,榆枝是一定要的。 这一点,真心相伴的家人,都很清楚。 王新凤也很恨崔雪,要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家儿子和儿媳不会闹那么多年。 崔雪算是老桑家所有人心口的一根刺,不除不快。 “趁现在还有时间,先去买些年货,过几天周末,大家一起去,多买些,先寄回去,免得赶火车时,在火车上挤都挤不动。” “而且临近过年,到处都拥挤,做什么都不方便,说不定有些东西还得涨价,还是提前置办最好。” “还有,桑铁蛋,你过年放假不?反正枝枝放假后我们就要回去,不会在这里等你,免得过年的时候人多不方便。你要是放假想去乡下,就自己回。” 老太太一点不迁就自家汉子,言语神情都充满了嫌弃。 (本章完) 217商量回家过年 桑老爹忙道:“回回回,我们一起回,一早就跟上面打了报告,今年我是必须和家里人一起过年的。” “我还要休假,休长假,我都多少年没休假了,基地里的事都交给老包,他在我放心。” 天知道,看着一家子集体出游有多羡慕。 家庭装他也有,偏偏一次穿上的机会都没有,他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说造孽不造孽。 一大家子就差个他,心里难受极了。 领导也是体谅他的。 这些年,老桑家爷俩确实贡献良多。 老爷子也是赶上了退休,要不然不会这么清闲。 父子俩从王新凤失踪后,是真的一天假都没休过,一分一秒都贡献给了国家。 今年,老桑家难得大团聚,上面也是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 桑老爹的报告,领导二话不说就批了,还很贴心的给了长假,让他们一家子好好聚聚。 被委以重任,也想休假的包灿无奈长叹,为了老桑家的团聚,他真是牺牲大了。 桑老爹回不回的,老太太是真没怎么在意。 听他说要一起回,神情也是淡淡的,敷衍的应了声,就给了任务。 “那行,到时候你去订票,订卧铺,这么多天,硬座枝枝受不了。” 桑大壮道:“先不忙订票,明天我给你们一个惊喜。” 众人看着他,他卖关子不肯说。 大家又去看李甘三人,这四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啥事相互之间都知道。 李甘三人也装傻充愣不说话。 行吧,大家都不问了。 王新凤转移话题问李甘三人:“你们过年回不?要买啥年货不?你们要是没时间,回头我一起买了。” “好歹来了帝都一年,多多少少都要买些回去的,送亲人,送朋友,送谁都行,就是意思意思。” “让人知道,你们出息了,在帝都站住了脚,往后有大好前程,也能容易说个媳妇。” 媳妇什么的,三人真是敬谢不敏。 搞事业不香吗?大把的钞票不香吗?说什么媳妇。 病歪歪的小媳妇榆枝,给着三人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们可没有桑大壮的耐心,伺候这么一个祖宗。 李甘孤家寡人,摆摆手:“谢婶子,我就不用了。” 王新凤想着李甘的情况,也没多说,这孩子心里还有疙瘩呢。 瘦猴道:“劳烦婶子帮我给叔婶一家所有人都准备一套新衣服吧,到时候我再拿些卖的干货就行。” “衣服婶子随便挑,我不懂这个,钱不要紧,贵点也行。” 瘦猴是叔婶养大的,没爹没妈。 叔婶对他算不上好,却也不差。 那年头,家家户户都没好生活,叔婶能省出一口,把他养活,他已经很感激了。 平时或许会抱怨他,或许会嫌弃他,他心里也没生怨。 挣了钱,回报一二,也是应该的。 “行,这事交给我。”王新凤对瘦猴的叔婶一家熟,家里有啥人,大概怎么买都知道。 赵强道:“我也不用,谢谢婶子了。” 赵强和父母亲人关系不太好,因为他从小不务正业,还和桑大壮这样的恶霸混在一起。 家里人觉得他不学无术,丢了他们的脸,老早就将他赶了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以前小,还会期盼亲情,时不时跑回去,祈求亲人的眷顾,家里人没给他个好脸色他也不在意。 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奢望了,更不犯蠢了。 有些人,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家人会唯独看他不顺眼,曾经还想过自己可能是捡回去的。 后来觉得,或许他们就是天生无缘吧。 也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拖累和负担,潇洒自在。 王新凤想了想,还是劝了几句:“不管怎么说,都是生你养你的爹妈,以前的都过去了,你身为人子,该有的孝顺不能少。” “至少面子工夫要做到位,免得别人戳你脊梁骨,到时候,他们闹起来,你也心烦。” 赵家父母是混不吝的,所以才会做出将还没有自理能力的儿子赶出家门的事。 王新凤对这样的爹妈嗤之以鼻。 但到底是赵强的生身父母,不好当着人的面问候祖宗。 尽可能的当个合格的长辈,多劝和。 老太太心里门清,以赵家两口子的品性,知道赵强有钱了,要是不得些好处,肯定得三天两头的上门闹。 她也是想着赵强能够花钱消灾。 赵强哼道:“随他们闹,比浑,我可尽得他们真传。” 赵强不惧,跟着桑大壮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什么地痞无赖没见过。 他也是懒得搭理那些所谓的亲人,要不然这么多年的新仇旧恨加起来,肯定闹得他们家宅不宁。 那时候,谁怕谁还真不一定。 说到底,自家那对父母,就是窝里横的纸老虎,没什么出息,翻不起大浪。 瞧赵强态度坚决,王新凤也不劝了,都是些犟骨头。 赵强知道王新凤是为他好,只是有些事,有些人,他是真不乐意迁就。 转头对榆枝道:“嫂子,你们放假后,我们车队再会跑一趟绥北省,拉些货回来过年卖,拉完今年就收车。” “麻烦你给夏小月带个话,她那批东西,我们到时候会一起拉过去,她要是还有什么要买的,也可以趁现在买。” “等放假,她也能跟着我们的车回去,免得再去挤火车。” 对榆枝,赵强已经彻底改观,认同了这个嫂子,态度要亲和许多。 夏小月的货,就是桑大壮他们带来的那批卖不出去的日用品。 夏小月很需要,当即就全买了下来。 桑大壮也没算她高价,按照正常市价卖的。 而且还包送,夏小月一点不吃亏。 榆枝点头应好:“明天我就跟她说一声。听说绥北省那边下雪早,你们路上可得做好防护措施。” “嫂子放心,我们知道的。” 一顿饭在聊天中结束。 翌日上学,榆枝就跟夏小月传了话。 夏小月十分高兴,没想到还能蹭个车,表示等周末,她会再去买些东西,放假前把一切都准备好,决不耽误时间。 下午放学,榆枝就把话带给了赵强,桑大壮说的惊喜,也同时带回来了。 一辆停在大门口的十坐大越野,像个小型客车。 黄角胡同很宽敞,可以平行过两辆车,每家每户大门口还有一块空地。 车子开进来,很容易。 整个胡同的人都来围观这辆崭新的新款车,这怕是全国唯一一辆十座车,看得啧啧称奇。 (本章完) 218造了一辆车,玩了一次时髦 榆枝也很惊诧:“哪买的?” 桑大壮嘿嘿乐:“这是我让冯老头帮忙,自己造的,特地给媳妇你做的,咱们过年回去就开车,不挤火车了,免得遭罪。” “这车我弄得很舒服,坐久了也不会太难受。媳妇,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我再改,还有时间,不着急。” 榆枝简直了,自己造车可还行,就是能开吗? 改装车不能上路的吧? 何况这还是自由组装的车。 现在交规没这么严,但应该也是有规定的。 喜欢是真喜欢,有车就太方便了。 “这车的手续,上牌什么的,能行吗?” 桑大壮点头:“媳妇放心,能行,冯老头帮忙跑的,挂在了国营汽车厂,作为新款试驾车办的手续,保证没问题。” “汽车厂的人觉得这车设计理念不错,上面还用了不少新技术,对此很看好,所以用各种零件配件,还有机器设备和合法出产手续跟我换。” “这车,我都是用的最好的零配件和材料,还一分钱没花。” 说起这个,桑大壮就特别骄傲。老大个汉子,背脊挺得笔直,像只骄傲的大孔雀,看得周围的大爷大妈眼睛疼,想抽他。 榆枝捂嘴笑,是正规车放心了。 捧着桑大壮的大脸亲了一口:“大壮真棒,这车真好,我很喜欢。” 不得不说,桑大壮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学东西,都很有天赋。 他脑子聪明,灵活多变,做什么好似都能轻松上手。 这样的十座车,在现目前是没有的。 他能率先想出来,并且付诸行动,建造成功,算得上一大创举。 单这份创新思维,胆识和干劲,就让一大半的人望尘莫及。 汽车厂用一辆车换了一个创新概念和技术,简直血赚。 不过桑大壮也不觉得吃亏就对了,往后他不管是买车,还是用零件机器,汽车厂都得给他个优惠,对他来说,也是赚了。 小两口旁若无人的亲近,一群老头老太太纷纷扭头,这俩太不讲究了。 桑大壮倒是乐呵,咧着大嘴嘿嘿笑:“媳妇喜欢就好,走,咱们上去试试去。” “好啊,”榆枝欢喜的点头应下。 小两口钻进车里就走了,徒留一群老头老太太在原地探讨。 老桑家的人本来也想上去跟着试试车的,结果桑大壮根本没理会,气得王新凤问候了老桑家祖宗好半晌。 桑老爷子和桑老爹决定等桑大壮回来,好好清理门户。 桑叶眼珠子已经转了好几圈了,她决定半夜爬起来试车。 桑葚凉悠悠的看着她:“你敢开试试。” 桑叶……狗哥哥真烦人。 临近黄昏,大街上人不多。 小两口开着车,呼啸而过。 榆枝坐在副驾,座椅是桑大壮给她特制的,一点不颠,舒适度很好,也很宽敞。 车内也不憋闷,即便窗户全关着,也不闷气难受。 视野也很好,前面的风景能一览无余。 车子开出市区,开上凹凸的土石路,榆枝也没觉得颠簸。 车身保暖隔热,冬夏天在里面都不遭罪。 不过,现在没空调,做不到多年后的高配版。 但和当下比,已经是最豪华款了,能羡慕死一群人。 桑大壮一直注意榆枝的反应,看媳妇嘴角的笑一直没下去,汉子满心都是成就感,这车做得值。 从去了一趟剧组,产生了造一辆车开回家的念头后,他就一直在做这事。 前前后后将近两个月,他和冯随行,还叫了好些帮手,加班加点的干,才能准时完成。 过程是累,为了克服技术上的问题,憋得他半夜做梦都是在翻书。 好在成果是喜人的。 而且,在过程中,他还学到了不少东西,比起单纯的学习,修车,要来得更全面。 他现在的水平,足以和二三级技工相提并论,让冯老爷子欣慰得不行,已经单方面认桑大壮做关门弟子了。 余生他都要教导桑大壮,让他成材,让他为国家发光发热。 桑大壮却只想做生意赚钱,老爷子的梦想,注定落空。 榆枝察觉到桑大壮的视线,忍不住凑过去又亲了他一口:“大壮最好了。” 是真的好,傻男人为了她,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不管有多苦有多累,有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别人完全不敢想的车,他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给你造一辆全新的出来,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到的。 桑大壮被亲得心花怒放,猛的踩下刹车,车子停靠在郊外的树林里。 一把捞过榆枝,困在自己怀里,跟一条大狗似得蹭:“媳妇要是高兴,就再亲亲我好不好?” 榆枝笑着抱着乱蹭的大脑袋亲上去,然后就一发不可收。 没想到,还玩了一回时髦。 两人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 榆枝小脸还是红的,腿也软,被桑大壮抱上楼,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简单的洗了洗,就开始犯困。 桑大壮觉得今晚简直刺激极了,有些食髓知味。 搂着榆枝不断蹭:“媳妇,我们明天又去玩好不好?” 榆枝瞌睡都吓醒了,没好气的拍了男人一巴掌,俏脸绯红,满心羞恼:“闭嘴,睡觉。” 桑大壮嘿嘿笑着,根本睡不着。 周末,全家老少一起出动去买年货。 决定过年回去时开车,车子能装不少东西,装不下的,到时候就让李甘他们带。 李甘三人完成最后一趟货运后,会开货车回老家,多少东西都能装得下。 所以王新凤想敞开了买,给她那些老姐妹带礼物,还得在村子里炫耀一下她的好生活,需要买的东西可不少。 此时此刻,老太太一点不心疼钱。 夏小月也跟着一起,有免费的车,还足够大,她想多买点。 倒也不用担心东西买太多,养大了老家那些人的胃口。 这些东西,她到时候会交给领导,算是赠送给公社的,由公社统一安排。 她也不会每年都送,如今有桑家帮忙收货,老家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温饱解决了。 她懂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所以不会自我善良的想着养整个公社的人。 不管怎么说,夏小月心里有数就对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去最近的大市场。 那个市场是才开起来的,吃穿用都有,占地很大,物品很丰富。 相比较商场,里面的东西要便宜很多,就是大部分东西需要票。 因为才开业,市场做活动,东西都会有折扣,王新凤打听到那边的情况后,就打算去看看。 刚好,家里的十座车派上用场了。 (本章完) 219年尾请客 他们来得算是早的,才早上八点。 可市场已经人山人海,知道这里在做活动,东西会便宜,都想来这里捡便宜呢。 车子只能停在一里外,大家步行过去。 这里人实在多,夏小月不好和榆枝他们一块挤,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榆枝一家没有分开,主要是老太太买东西,需要人拎。 这时候,不管是老爷子还是桑葚兄妹俩,都得出力。 唯一能轻松的就是榆枝了,王新凤还给她分派了一个保镖桑大壮,待遇和其他人比,真是天壤之别。 分派好任务后,王新凤就一头扎进了人群,跟入海的鱼一样,拉都拉不回来。 从八点,到十二点,整整四个小时,榆枝被桑大壮护着在人少的地方都睡了一觉了,老太太还没回来。 东西已经堆了大半车,显然是还不够,桑大壮不得已率先又找了一辆可拉货的三轮等着。 将近一点,精神奕奕的老太太才带着生无可恋的四人回来。 俩老爷子难得结成统一战线,决定以后再也不和王新凤一块出门了,太费老头子。 桑葚桑叶还行,他俩年轻力壮。 夏小月已经走了,自己叫了一辆三轮走的,她的东西也多,车子放不下,所以也叫了一辆能拉货的小三轮。 榆枝把买好的午饭和水分给五人,看着俩老爷子被蹂躏惨了的模样有些想笑:“爷爷,魏老,都歇会,吃了饭,咱们慢慢回去,不着急。” 俩老爷子摆摆手,没力气说话了。 王新凤嫌弃的撇他们一眼,老大个男人,还没她一个妇人家能耐,丢人。 榆枝不敢给俩老爷子伸冤,但真不是老爷子无能,是能和老太太比肩的难找,也不知道自家公爹能不能赢得了老太太。 “妈,还有要买的吗?我看下午人少了很多,有要买的我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歇会,或者我们明天再来一趟也行。” 一听再来,俩老爷子眼珠子都瞪直了,不来了,真不能来了,遭不住。 王新凤嗤了两人一声,其实她也累得不轻,精神头足,体力却跟不上。 灌一大口水摆手:“不用,都买得差不多了,这里的东西确实便宜,一买就停不下来。” “你楚姨也约了我,歇两天,到时候我再和她来一趟就行。” “买东西真是爽,难怪那些有钱人就爱买买买,以前那些地主家的小姐,大户人家的妇人,带着一帮子人逛街,买这买那的。” “那时候我们瞧见了,就觉得这些人有钱没处花,吃饱了撑的。现在自己买了才知道,这种买买买有多爽,难怪都想当有钱人。” 俩老爷子觉得,他们要是成了有钱人,也不会像娘们这样,拿钱买罪受,还不如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大肘子。 榆枝扭开头偷笑,假装没看到俩老爷子的白眼。 王新凤感叹完又喜滋滋的道:“这里的东西真不错,妈买了不少吃的,回去做给枝枝吃。” 榆枝笑着说好。 不管怎么说,不逛街了,两个老爷子和桑葚桑叶都暗暗松口气。 陪女人逛街,真是个体力活。 吃过饭,几人收拾好东西回家。 接下来的时间,榆枝忙着上学和完成订单。 王新凤就忙着准备年货和收拾回家的行礼。 第一次全家回家过年,老太太势必要一雪多年孤儿寡母受到的耻辱,让那些欺辱过他们的人都看看,她王新凤,有爹有男人,还全都是能耐人。 帝都第一场雪下来后,榆枝裹上了厚夹袄。 没多久,就迎来了元旦。 刚好,榆枝手里的所有订单都做完了,交给客户,收齐尾款,荷包被填得鼓囊囊的,喜得小媳妇每天晚上都把自家男人伺候得妥妥帖帖。 桑大壮也每天都美得冒泡,走路都是用蹦的。 夏小月拿着万元存折,几乎喜极而泣,一年时间啊,她存款过万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成真了。 今年注定是个大肥年。 榆枝的收入更不用说,明年开店的钱有着落了。 桑大壮也结算了一年的收入,这一年买了房,买了车,投入比余额多,但仍旧有结余。 留够足够的货款,其余的全交给榆枝。 厚厚一沓崭新的钞票,足足三万,可见这做生意是真赚钱。 桑老爷子和桑老爹的工资也都做了个结算。 以前的存款,加这一年的工资,还有平时的各种奖金,竟有十来万,可真是两个大富豪。 老太太瞧两个能吃的男人都顺眼了许多。 桑葚桑叶还小,不到赚钱的时候,没人找他们做结算。 可魏老爷子不行,老太太盯着他呢。 所有人都上交收益的时候,就他缩在角落当隐形人,企图混过去。 老太太能放过他吗? 不能。 所以在老爷子身无分文的时候,逼着老爷子去接了几个大单,赚够一万块钱,才放过他。 老爷子有苦难言,他这是遇到恶毒儿媳妇了。 老桑家的存款,林林总总加起来,竟有将近三十来万,榆枝手都抖了,这是什么有钱人家。 王新凤笑得牙不见眼的,这日子过得真带劲。 家里的男人和桑葚桑叶兄妹俩都是不怎么看重钱财的,他们看重的是家里两个当家主做女人的心情,她们高兴了,他们挣钱的动力也就更足了。 明年再接再厉。 榆枝笑道:“还有几天就放假了,到时候我们把相熟的都请来热闹热闹吧。” “房子落成没请客,我们团聚没请客,总归少了些仪式,不够完美。” “尤其是大壮的师傅,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直说请,都没能请回来。” “正好过年要回去,年前都请来吃一顿,算是告别宴。” 大家都没意见。 期末考试结束后,夏小月就收拾东西跟着车队回家了。 年前最后一趟,好些地方大雪,担心路上不安全,李甘三人一起去的。 榆枝一家安排请客的事。 蓝家,楚老太太家,莫老爷子,冯随行,还在帝都的白朗舞,以及胡同里比较相熟的人。 都叮嘱他们带上家人,人多热闹。 蓝家来的蓝老爷子,蓝天勤,还有特地回来见见桑家人的蓝常舒戚可馨,以及想要凑热闹的蓝家两个小辈,也就是蓝天勤的弟妹。 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和桑葚桑叶倒是能玩到一起。 蓝常舒和戚可馨见到榆枝一家时,连连感激桑家对蓝天勤,对蓝老爷子以及对蓝家的救命之恩。 当然,还隐晦的提了蓝天勤和桑叶的事。 对此,榆枝一家都表示,都是聪明稳重的孩子,他们大人不插手,全看孩子自己。 (本章完) 220回家过年 蓝常舒戚可馨就自动将这话听成赞同了,只盼着自家儿子争点气,早点让小媳妇开窍。 蓝常舒和戚可馨,也自动将桑叶当成儿媳妇对待了。 儿子小小年纪,就解决了人生大事,他们当父母的,也是欣慰。 是,蓝天勤终于开窍了,那次生气后,他就开窍了。 不过桑叶还没开窍,大家都不着急,毕竟她还小,这事还真不好说,所以不能给孩子心理负担。 莫家莫老爷子带着他的小警卫柴林,还有老桑家的熟人莫优男,以及和桑葚桑叶同龄的两个小辈。 好像老爷子们,都是有意让几家小辈多处处,多玩玩,培养感情。 不管是国家,还是他们自己家族,将来都得靠这些小辈。 人是群居动物,他们也希望后辈在将来的发展中,可以相互扶持,共同进步。 孤军终难成事。 所以小时候的友情,就显得很重要。 楚老太太家就老两口,直接过来就是。 冯随行带了自己的老伴,还带了同样在汽修行业发展的幼子,目的是多和桑大壮接触,两人也算是师兄弟,将来共同发展,共同进步。 冯老爷子幼子冯化平,刚刚三十,也在汽修厂工作,是个技术员。 同样是老爷子手把手教出来的,但他天赋没有桑大壮高,却也不差。 这次桑大壮造车,他也参与其中,和桑大壮相处得还不错。 不过两人的志向不同,冯化平一心在汽修行业做出成就,桑大壮就一心做生意,汽车,只是他众多生意中的一小环。 但两人的脾性还是很对的,能聊得到一起。 白朗舞就一个人来的,在众多陌生人当中,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她懂,在帝都发展,离不开这里的人。 说不定将来某天,就要和他们合作。 虽然现在孟家倒了,但她正在的敌人孟时春还在外逍遥。 而且发展壮大自身,也不仅仅只有报仇这一个目的。 人生还很长,她答应了未婚夫,要代替他,恣意的活下去。 胡同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们倒是熟,和谁都自来熟,唠嗑唠得飞起。 带得所有人都熟悉了起来,老桑家的院子,充满了笑闹声。 请客八桌,就摆在院子里。 人多,又燃了火盆,倒是不冷。 热热闹闹一顿饭后,所有人聚在一起又笑闹了一会,才各自散去。 隔了两天,老桑家又请了桑大壮那群员工吃饭。 跟着桑大壮干活的人增增减减,现在五十来人。 汪胜兵成了很有威信和能力的小管理,今年也是大丰收,明年都准备买房了,可喜可贺。 请完客,老桑家收拾收拾就准备回家过年。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一家子坐上车,房子交给许春娘照料,包灿不忙的时候也会回来住。 蓝天勤跑来送行,少年看着桑叶欲言又止,万分不舍。 偏小丫头啥也不懂,搂着小弟的脖子哈哈乐,说自己回去,家里那群小弟指不定乐成什么样。 到时候,她要带着小弟上山下河,满村子乱蹿。 蓝天勤就挺心塞,他的小媳妇对他没有丝毫不舍。 老桑家人也替蓝天勤心塞,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看上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等着吧。 和众人告完别,一家子驱车离开。 路上,桑大壮开车,走的是以往拉货的路线。 按照正常时间算,需要四天多。 不过,他们不赶时间,一路上开得不快,路过城镇的时候,偶尔还会停下来逛一逛。 晚上直接住招待所,桑老爷子和桑老爹有证件,住招待所很容易,还能受到高规格待遇。 走走停停的,花了一周。 一到云关县,除了桑老爷子和桑老爹,都有些感慨。 离家一年了,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这地虽然穷,可是在这里,心里踏实。” 王新凤还能记得离开时候的忐忑,即便在帝都一年,那种忐忑也没能完全消失。 回来后,那种感觉瞬间就没了,所以说啊,人不能舍掉根。 桑老爹偷偷的拽住了老太太的手,面上倒是一本正经,看着窗外,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王新凤撇了他一眼,也没抽出自己的手,面上同样毫无波澜,正经得很。 可俩人的耳尖都偷偷的红了。 其他人想假装看不见俩人的小动作都不行,车子就这么大。 魏老爷子咦了一声,满满的嫌弃。 桑老爷子也嫌弃自家废物儿子,敢做不敢当,偷偷摸摸的,又不是做贼。 桑葚桑叶暗暗感叹自家爷爷还是有点能耐的,能降得住自家所向披靡的奶奶。 榆枝倒是看得满眼小桃心,金婚什么的,真的很感人啊。 老两口几十年没见,感情一点没淡。 桑老爹算得上是老桑家三个大男人里,性子最沉默的,感情最内敛的。 除了第一天团聚,表现出了二愣子德行,之后都很稳重。 平时就是个大家长,很少说话,很少参与意见,很少做决定。 但他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存在,好似有他在,后方就很稳,前方的王新凤,就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王新凤虽然嘴里十分嫌弃自家男人,可那些不自主靠近,做决定时看一眼,吃饭时把男人爱吃的菜摆他跟前等等这些小动作,已经完完全全表现出了她心里的重视和爱意。 两人这种默默无声的爱意,细水流长,很让人动容。 桑大壮暗戳戳的恼他爹,明知道自己在开车,不能牵小媳妇的手,偏要眼馋他,烦人。 一个小动作,引起了全车人的小心思,也是够可以的。 不过,老太太那些感慨倒是消了,心情又明媚了起来。 车里氛围不错,榆枝道:“妈,差不多快中午了,我们在县城吃过午饭再回去吧,家里什么都没有,做饭麻烦。” “而且到家了,上门的人怕是不少,可能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 王新凤想着也是:“行,咱就吃了饭再回去,待会再去看看,买些米面什么的。” “家里我都让你牛婶子帮着打扫了一下,不过我没跟她说具体到家的日子,我们回去怕是还得再扫扫。” 打扫倒是没事,家里这么多人,家也不大,一会功夫的事。 桑大壮掉头去了县城里,往国营饭店走。 他们这样的车,在帝都城都是新鲜货,到了这贫穷落后的小县城,更是让人稀罕,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围观。 老桑家的人都稳得住,全程淡定。 吃过饭,留桑葚桑叶守车,其他人在县里逛了逛。 (本章完) 221到家了 在县城闲逛,主要是为了带桑老爷子和桑老爹看看,桑大壮母子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县城是什么样的。 这地待了二十多年,每一处都有母子俩的足印,回忆不算少。 老太太指着那些僻静的小巷道,说桑大壮还小的时候想偷摸做买卖,奈何力不从心,就是她带着来的。 后来桑大壮大了,就自己来。 这事榆枝都不知道,没想到老太太不但在古柏大队豪横,还敢独自带着幼子到县城混。 所以桑大壮的恶霸性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亲娘的影子和功劳。 桑大壮没辜负亲娘的栽培,这一片的每个小巷道,他都钻过,熟门熟路的。 混黑市,不会在一个固定的地方长待,整个县城来来回回的变化,桑大壮跟着都跑过,所以熟悉。 又说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混黑市,就是弄到东西了,母子俩假装走亲戚,上门去卖。 挨家挨户的敲门,辛苦也是真辛苦,还得顶着巨大的风险。 好在缺衣少食,有吃的,大家都高兴,心知肚明的,生意倒是不错。 但也不是顺风顺水,总会有人看他们孤儿寡母的,想要欺负。 王新凤却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回敬。 哪家曾经给了他们高价钱,他们心怀感激。哪家想要强抢他们东西,被母子俩合伙收拾了一顿。 这些都记得一清二楚。 还说起了医院,榆枝住院的事,说起了高家,有个老姐妹。 桑老爹和桑老爷子听得认真,几乎能看到他们没参与的母子俩独自生活的那二十几年的画面。 他们没参与的那二十几年,遗憾是有,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们都还活着,活得鲜活,没有让自己受委屈。 逛了一会,买了些吃用,一家人继续回程。 到了县城地界,到处都是熟悉的场景和人,路上桑大壮开得更慢了,就为了让老太太可以给桑老爷子桑老爹两人说这一路的景和人。 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古柏大队熟悉的村道。 榆枝意外道:“我们从县城回来的路是不是重新修过啊,村子里的路好似也都宽敞了不少。” 以前的土石路,每走一次,榆枝就得颠得浑身麻木一次,是真遭罪。 这次回来路上一点不颠,她都没想起这一茬,以为是车子好的缘故,看到变宽的村道才想起这回事。 桑大壮点头应:“修过,我们从老家进货,都是走的公家路子。” “以乡镇大队集体的名义统一向村民征收,或是集体牵头,村民出力,算工夫,年底分红,我们再购买。” “这样避免了零散的交易浪费时间精力,也不会让人抓住如今不明朗的经济形势做文章,给我们使绊子。” 不得不说,在做生意方面,桑大壮一向胆大心细,尽量考虑得全面,给自己留够后路。 桑大壮继续道:“这生意互惠互利,给云关县的父老乡亲创收了,人人都很高兴,也很重视。” “为了生意能长久,能做大,县里组织,各个乡镇自发出人出力,各自修建自家大队的主路,再分工合作修建去往县城的主路,方便运输。” “既然是互惠互利的工作,我们又是云关县的一份子,所以也拿出了一成的纯收益,支援道路建设,所以这路,还有咱们家的一份功劳。” “咱家的功劳,上面都给咱记着呢,有了这个,以后做什么都要方便。” “我还想着,等赚到钱了,再把这些路都铺上水泥,以后咱们回来,也能更方便。” 榆枝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家男人悄无声息的,做了这样的大好事,考虑得也很长远。 桑老爹和桑老爷子一辈子为国为民,很喜欢这些为国做贡献的人和事。 桑大壮的这一举措,深得父子俩的心,满脸欣慰骄傲。 桑老爷子道:“做人不忘本,这是对的,儿媳妇把老桑家的孩子教得不错,大壮也要一直保持初心才好。”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勿忘本,勿忘民,人始终是集体生物,身在集体,就得为集体出力,当下的得失,不要过于计较。” 难得的,桑老爷子也斯文了一回。 魏老爷子嗤了一声,满脸嫌弃:“老土匪就爱这些虚名,大字不识一个,装啥文化人,有钱自己花不香啊,便宜些白眼狼。” 魏老爷子在古柏大队生活了十来年,几乎是看着桑大壮成长的。 桑大壮母子俩在古柏大队过的什么日子,受的什么待遇,他一清二楚。 不心疼不愤怒是不可能的,要他以德报怨,做梦。 所以,他觉得桑大壮这么做,摆明了是脑子有坑。 对桑老爷子的话更是嗤之以鼻,只有傻逼才搞什么奉献,沽名钓誉的做派。 桑老爷子哼了一声,倒是难得的没和魏老爷子对扛,只是把头扭到了一边,一副我不乐意和你废话的模样。 俩老爷子气鼓鼓的,其他人没敢吭声。 魏老爷子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性子,恩怨情仇,全凭自己喜好。 大家也都理解他的想法。 桑老爷子奉献了一辈子,奉献已经成为了习惯,大家也理解。 不过这事吧,见仁见智,全看怎么想。 村子里正是猫冬的时节,没有人上工,天不好就在家窝着,天好,就会出来走走。 这会下午两点多,正是天好的时候,猫家里的人难得出来透透气。 瞧见霸气豪华的车子进村,瞬间就惊了,纷纷围拢过去想看看是谁家来人。 谁家又有这么气派的亲戚。 王新凤瞧见人群,忙把车窗放下来,伸出脑袋跟大家招呼。 “哟,都在呐,过年好啊。”老太太热情和蔼,倒是让看人脑的人懵了一瞬。 王新凤白了不少,年轻了不少,没了以前的粗狂,整个人都感觉好看了。一时间,众人还真没把她认出来。 离得近了,有人才反应过来:“是王寡妇啊……” 人群爆出一声惊呼,桑老爹一下就黑了脸。 王新凤倒是不在意,被人喊了二十多年王寡妇,乍然听到,还挺亲切。 不过,自家男人的名还是要正的。 “滚犊子玩意,老娘男人活得好好的,谁再瞎逼逼,老娘就撕了他的嘴。” 这声一处,众人啧了一声,实锤了,还真是王寡妇,就这嗓门,就这霸道性子,除她没谁。 (本章完) 222新院子 不过,这张脸咋跟换过了似得? 男人婆长相竟然好看了? 乖乖,帝都的水养人啊?难怪都要往帝都去。 一群人唏嘘,震惊,看着豪车羡慕,什么表情都有。 王新凤见效果达到了,满意的缩回去,催桑大壮把车开快点。 不等大家回过神询问,车子就往老桑家方向跑远了,一群人赶紧招呼同伴,往老桑家跑。 而老桑家,原本应该破旧落败的院门前,榆枝王新凤桑葚桑叶都惊了,这是他们家? 一人多高的围墙,将以前的老桑家和老桑家周围的荒地都给围了起来,足足一亩多地。 实木院门两米多高,豪华又气派。 院门敞开着,可以直观院内情况。 规规整整的三合院样式的青砖大瓦房,矗立在院子中间。 正面加左右两面一共十五间房,每间房都和帝都四合院一样,里面可以隔成内外间,空间很宽敞。 前边院子铺了青砖,屋脚种了花,旁边有凉亭,后院还有菜地。 宽敞整洁舒适,充满了生活气息。 屋子打扫收拾得很整齐,可见这里建了不是一天两天。 “这是咱家?”榆枝震惊的看着桑大壮。 王新凤也是愣愣的回不了神:“咱家不会是被谁给占了吧?”想到这种可能,老太太拳头都硬了。 老桑家左右邻居离得得比较远,这会也没人过来给他们解惑。 桑葚桑叶对看一眼,被人占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整个云关县都还得靠着他们家吃饭呢。 何况,就自家爹的名头,也没人敢来占。 能建出这样房子的人,除了他们爹,没旁人。 兄妹俩淡定了。 桑老爹和桑老爷子面面相觑,他们没见过老桑家以前的房子,对于突然出现的新房子,没有太多感想。 魏老爷子就是个吃饱喝足,万事不管的,房子不在他的关注范围内。 桑大壮生怕惊喜变惊吓,忙道:“没,这就是咱家,强子他们第一次回来拉货时,我就让他们着手办这事了。” “这里是咱家的根,每年都得回来,后来爷爷和爸也团聚了,以前破破烂烂的屋子住不了不说,还住不下。” “索性我就重建了,还用支援修路的事,得了优待,可以扩大宅基地,把屋子修得宽敞些,再多人都能住得下。” “知道媳妇喜欢帝都四合院的屋子,我还特地搬了过来,按照具体肩宽,稍稍改变建造出来的。” “怎么样?还行吧?要是还有啥缺的,我回头再让人弄。”桑大壮看亲娘越来越不善的眼神,老大个汉子,悄悄往娇俏的榆枝身后躲,声音也越来越小。 王新凤危险的盯着桑大壮:“这事你牛婶子他们怎么没跟我说?” 桑大壮讨好笑:“我特地叮嘱大家了,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王新凤呵了一声,这么大的房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惊个屁的喜。 “桑大壮,你能耐了啊,建房子这么大的事,伱也能悄无声息的办了。” “这个家是不需要老娘和你媳妇了是吧?行,你牛,你给老娘等着。” 老太太撂下狠话,大步走进去,既然是自己家,她就不客气了。 其实心里还挺美,回来就能住大房子,不错。 这人享受惯了,她还真担心以前的破屋子睡不惯。 就是小瘪犊子偷偷花钱这事不能原谅。 老太太拉着脸,一点没表现出高兴。 其他人对桑大壮投去幸灾乐祸的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桑大壮心里苦,但是不知道怎么说。 委委屈屈的看着榆枝,希望媳妇可以罩着他。 榆枝还是很喜欢这个惊喜的,也心疼自家男人,偷偷的竖起大拇指:“大壮很棒,乖,别怕,妈也在高兴呢。” “就是以后再有花钱的事,可不能偷偷做主了,要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桑大壮蹭着榆枝的小脸,连连点头:“不了,我都听媳妇的。” 榆枝推开大脑袋,戏虐道:“别闹了,赶紧把车开进去,还得卸行李,别让妈揍你。” 院子很宽敞,停个四五辆车都行。 院门没有设门槛,和外面的公路相连接,车子能直接开进院子。 老太太指挥家里除了榆枝的所有人搬东西,尤其重点照顾桑大壮。 桑大壮也不敢有怨言,老老实实的搬。 榆枝先参观屋子,每间屋子里家具用物都很齐全,达到拎包入住的水准。 已经铺上整齐的床单被褥,炕也烧好了,屋子里暖呼呼的。 桑大壮凑过来讨好:“媳妇喜欢吗?” 榆枝偷偷看了眼院子里,没人注意到他们,踮起脚,抱着汉子的大脑袋亲了一口:“喜欢,大壮做得真好。” 桑大壮美得要晕死过去,咧着大嘴嘿嘿乐:“喜欢就好,李哥他们比我们先到家,回来前我就叮嘱过了,他们到了之后就帮忙找人把屋子打一下,炕都烧起来,我们到家就能住。” “他们拉回来的东西也都在屋子里,媳妇去看看,要怎么收拾跟我说。” “行。”榆枝点头应下,东西都堆放在和厨房连通的仓房里,直接从厨房门进去。 厨房里锅碗瓢盆米面调料肉菜都是齐全的,应该也是李甘他们帮忙准备的。 榆枝扬了扬眉,捏捏桑大壮的耳朵,笑道:“在县城妈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你不阻止,回头妈指定得收拾你。”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老太太暴躁的吼声:“桑大壮,你死哪去了,你个没用的废物点心,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家里这么多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赶紧给老娘滚过来。” 桑大壮啧了一声,小声跟榆枝吐槽:“自从咱爸回来,老太太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暴躁过了。” 榆枝没好气的嗔他一眼:“还不是你的功劳。” 老太太肯定看到厨房满缸的吃食了,想到在县城花的冤枉钱,可不得暴躁。 桑大壮求救的看着榆枝:“媳妇,你不能不管我。” “桑大壮……”又一声爆喝传来,桑大壮想哭。 榆枝哭笑不得:“妈,大壮在帮我搬东西,很快就好。” 老太太一下就温柔了:“诶,行,枝枝,有啥事你别动手,让瘪犊子玩意弄啊。” “知道了妈。” 危机解除,桑大壮恨不得搂着媳妇亲两口。 榆枝瞪他一眼:“赶紧搬东西,一会该来人串门子了,还得烧些热水。” 乡亲们也都有眼力见,给老桑家人留够了整理东西的时间,才陆陆续续上门。 (本章完) 223老太太的炫耀 这时候就是老太太的主场了。 桑老爷子桑老爹被老太太拉到院子的正位坐着,当个毫无感情的工具人,供她炫耀。 然后还大方的拿出吃食,给大家分享,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炫耀的点。 最后就是老太太的个人演讲,都不用人问,她自己就叭叭的开始炫耀她的帝都生活。 帝都的人,帝都的景,帝都的大街小巷,就是帝都的树,都是老太太炫耀的目标。 重要的是炫儿媳,儿媳妇会做衣服会读书会交朋友会教孩子。 就没有儿媳妇不会的。 儿媳妇还孝顺勤快懂事。 儿媳妇本人听得都不敢出屋子,她心虚,老太太却口若悬河,停不下来。 说到奖学金的时候,收获了一大波震惊,老太太十分满意。 当然,老太太炫耀归炫耀,也没被骄傲冲昏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心里门清。 桑老爷子和桑老爹的身份她不会说,她和榆枝做衣服做买卖不会说。 众人都以为他们家的好日子,就是靠着桑大壮倒卖货物得来的,她也就默认了这一点。 现在各方面形式都处在模糊阶段,去帝都一年,涨了比她前五十多年拥有的见识还多的见识,她已经不是个啥也不懂的老太太了。 她懂低调。 桑葚桑叶作为被老太太一笔带过的炫耀工具人,还得被老太太使唤着添茶倒水,做一个合格的服务员。 时不时的,还得做一个合格的捧哏,附和一下老太太的话,让老太太说得更有动力,大家听得更投入。 桑叶的小伙伴闻讯而来,也被老太太留下了,让他们就在这坐着听她聊帝都的二三事。 小伙伴是些意志不坚定的鼻涕虫,一看有吃的,也不找大姐大了,跟着听老太太的各种炫耀。 还十分配合的发出惊呼,提出疑问,表达向往,算得上是个十分合格的听众了。 魏老爷子不乐意看老太太表演,幼稚,无聊。 拽着桑大壮,陪他回以前住的牛棚。 去帝都去的急,好些东西没带走,以后住老桑家了,这些东西也都要搬过去。 算不上什么值钱的玩意,但都是些有用的。 各种医药书籍,好些还是孤本绝本,都被老爷子当废品一般随意仍在牛棚各个角落。 说来也怪,这么长时间,硬是没人拿走。 也不知道是嫌弃,还是什么。 日落西山,老桑家院子里的热闹还没有淡去。 不论是交好还是交恶的,这时候都跑了过来看热闹。 当初老桑家人全家去帝都的时候,不少人怀着恶意或是不看好的态度猜测过。 或者秉着不好大家都不要的心态,期待过。 按理说,老桑家不应该撅起,他们也不希望老桑家撅起。 没想到,短短一年,以前的恶霸混混,不但带着全县人做起了生意,改善了大家的生活,成了整个云关县的恩人。 老桑家还找回了失散二十多年,一看就身份不简单的男人和公爹。 凭着桑老爷子桑老爹和桑大壮三个男人的长相,就没人敢怀疑这是王新凤随便找回来糊弄人的。 而且这一家子,人白了,年轻了,好看了,穿得崭新富贵了。 回来时还开着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小轿车,从帝都开回他们这个乡旮沓,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总之,古柏大队的人想羡慕都羡慕不过来,嫉妒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嫉妒。 人生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了,以前的各种猜测期盼都落了空,心里说不出的感慨和憋闷。 可他们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让自己的人生,也能跟着沾些光,得些变化。 人都活在现实里,也都奔着现实走。 这些心态下,不能说他们是个恶人,只能说他们是个俗人,活在俗世里的人,皆俗人。 夜幕降临,大家不得不散了,老桑家的院子才恢复宁静。 桑老爷子和桑老爹齐齐吐口浊气,在这坐了一下午,保持随和保持了一下午,比他们上战场还累,这活不能干。 老太太嫌弃的将桑老爷子和桑老爹打发了,拉着她特地留下来的牛婶子周婆婆和陈氏三人说话。 桑大壮说,建院子的时候,就是托他们帮忙照看和给工人做饭的。 院子里的菜,也是他们照料的。 就是为了家里有个人气,屋子不会坏得那么快。 地里也不会荒废,回来就能有菜吃。 平时他们没在家,后院的菜地三家人随便用,产出也随便吃。 “刚回来,到处都乱七八糟的,人也多,都不好招待你们,改天收拾妥当了,你们来家里吃饭,我在帝都学了不少帝都那边的菜式,保管你们吃得满意。” “那边的口味还是挺好的,好些都不错。” 三人笑着说好,瞧着王新凤一点没变,三人心里还挺高兴。 王新凤又道:“这一年,家里全靠伱们照看了,我也不跟你们说谢,我这人实在,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桑大壮,去把我带的礼物拿出来,送你婶子嫂子们。” 桑大壮应了一声,去拿东西。 牛婶子虎着脸瞪王新凤:“咋的,老娘给你看两天屋子,就是图你这点东西?” “你去了几天帝都,兜里有两个子,就蹦跶得欢了?” “老娘不要,你少给老娘来那套,要不然以后别找我办事,老娘高攀不起你这么有钱的亲戚。” 王新凤也不怵老姐妹的冷脸,态度比牛婶子还霸道:“老娘给的,你不要也得要,你以为老娘的东西是个人就能得啊。” “给你你就好好拿着,别那么多废话,老娘有钱,老娘乐意给,跟看没看屋子没关系,你老老实实收着,别他娘的废话。” “你要是把老娘当朋友,就别墨迹,以后还来老娘家,老娘让你进门,要不然你爱跟谁凑就跟谁凑。” 这俩可真是,每次送东西,就跟抢东西似得,一个比一个虎。 牛婶子哼了一声:“收就收,老娘还能怕你。”一把拽过东西,扭头就走。 脚下生风,比谁都有气势。 这俩老姐妹的相处模式,大家也都习惯了。 陈氏和周婆婆见了,也不好再客气,笑呵呵的都收了。 王新凤让桑葚桑叶送周婆婆回去,老桑家的院子这才彻底安静。 在县城的时候,买了不少熟食,晚上热一热就能吃,省得费工夫。 吃过后,简单洗漱一下,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本章完) 224回村后 屋子里都盘了炕,早早的就烧上了,很暖和,比招待所舒服太多。 路上晃悠几天,即便不走路,不拥挤,也挺累人,躺下几乎是秒睡。 到家了,哪怕是还没住过的新屋子,一家子也睡得很踏实,翌日半晌午了才起床。 吃过早饭,桑叶就拿着自己的袋子,里面装了各种吃食玩具,风风火火的出门找小伙伴疯玩了。 在帝都的时候,小丫头也给她的那些小弟们写过信,寄过东西,得到过回信,和小弟们对她的思念,联系从没断过。 双方的感情一点没淡,也没有因为时间,产生隔阂,一见面就能熟悉的疯玩到一起。 所以说,小孩的感情才最纯粹。 魏老爷子带着桑老爷子出门遛弯去了,对于古柏大队,魏老爷子还是熟的。 不过,古柏大队的人对于收拾干净了的魏老爷子不是很熟悉。 当初魏老爷子住在牛棚,不乐意和大队里的人接触,一向独来独往。 而且魏老爷子在古柏大队,就如同一个另类存在。 明明住牛棚,偏偏不受任何条件规矩约束,不用参与劳动,过得我行我素,潇洒恣意,其他人都拿他没办法。 所以双方之间,交集很少,村民不认识老爷子也正常。 经过昨天,倒是都认识了桑老爷子。 昨天桑老爷子全程笑脸,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平易近人的老爷子,就是长得凶点而已。 路上见了,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老爷子不知道这些人以前对自家孙子和儿媳妇是什么脸色,但单看现在,瞧着好似相处得很愉快。 不过老爷子也不蠢,人都是会变的,如今的老桑家,和以往不同了,这些人给他笑脸,以前不一定会给孤儿寡母笑脸。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注重当下。 儿媳妇和孙子孙媳妇都要留住这里的根,那么他也会帮着守护,和这里的人好好相处就是第一步。 以前那些恩怨情仇,只要儿媳妇孙子孙媳妇不在意,他也不会去做什么。 只要对他笑脸相迎的,他都给了回应。 为此,众人越发觉得桑老爷子好相处了。 魏老爷子对此满心嫌弃,说桑老爷子虚伪做作。 桑老爷子哼了声,说魏老爷子愚蠢不知变通。 两人小声斗着嘴,脸上一派祥和,平易近人,慢悠悠的逛着大队,谁也没瞧出他俩不和,在互相吐槽嫌弃。 桑老爹没出门,就守在收拾屋子的王新凤旁边,被使唤得团团转也乐意得很。 屁颠颠殷勤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眼睛疼。 桑老爹平时要上班,老两口团聚后真没怎么独处过,很珍惜难得的小日子,即便是干家务活也觉得有意思。 其他人都识趣的没去打扰。 榆枝坐了几天车,颠的难受,虽然在车上她什么都没做,也不挤,路上也慢,但还是不太舒服。 整个人焉达达的没精神,就在家休息,没出门。 出门她也没可去的地方,在家窝着就很好。 桑大壮也腻在榆枝身边,冯老爷子抓进度抓得紧,在帝都时没有太多时间和榆枝亲近。 榆枝身体又不好,晚上他也不敢闹太凶,一直憋屈着。 难得休假,自然要补回来,亲亲抱抱举高高,还有些小两口才能玩的事,他都想做。 亲娘忙着收拾家里,和亲爹腻歪,没空盯着他,桑大壮更是腻得心安理得,肆无忌惮。 榆枝赶不走大狗熊,只能憋屈的当个抱枕,被汉子各种搂。 桑葚不乐意交际,也没朋友,就在家看书。 小小少年,就跟个小老头似得,无聊无趣。 其他人也没想过去干涉他,只要他自己舒服就好。 清静是暂时的,老桑家作为第一个去帝都,还光荣回归的人,不少人上门走动,大雪纷飞也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有人来了有人走了,一连三天,老桑家都络绎不绝。 腊月二十四,迎来了小年,来老桑家的人也少了。 今年家家户户都赚了钱,都想要过一个热闹肥美年,所以都忙活了起来。 备年货,扫尘,祭灶,各种事情还不少。 老桑家也要跟着忙碌起来,虽然他们年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第一个团圆年,想要办得更热闹一点,准备的东西也就要更多。 “明天有大集,肯定很热闹,到时候我们都去看看,适合的都买一些。” “然后就要开始准备过年的吃食,今年咱们多准备一些,不怕吃不完。” 说着,王新凤目含警告,盯着屋子里一溜饭桶:“姓桑的几个,家里就属你们吃得多,忙活的时候别给老娘偷懒,要不然别怪老娘六亲不认,都滚出去喝西北风去。” 老太太内心狂啸,家里做吃食的任务重,就是因为有这几个无底洞,即便是大好的日子,想到了都会觉得心塞。 她也是命苦,摊上这些人,再大的家底都不够他们吃的。 姓桑的几个人大气不敢喘,老老实实点头。 魏老爷子看着一屋子鹌鹑,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活该,还是得他老人家,干得多,吃得少,谁也没嫌弃不了他。 王新凤阴测测的撇过去:“笑什么笑,全家就你最懒,干活再不积极,老娘让你吃十天白水煮青菜。” 魏老爷子……就不能来个人把这娘们收了? 其他人嗤嗤笑,风水轮流转,所以啊,做人别嘚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 王新凤哼了声:“明天回来后,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虽然是新房子,也得走个过场,规矩咱得有,新年新气象,该有的一样不能少。” 几人又点头,谁也不敢这时候触老太太霉头。 榆枝瞧着威严的老太太,忍不住想笑,道:“妈,县城高家婶子那里,是不是得在年前去一趟?” “咱回来前,高婶子就三天两头打电话提醒您回来了别忘了跟她说。咱回来都好几天了,年后再去,婶子怕是要生气。” 王新凤一拍额头:“瞧我,把这事给忘了,是得去,要不然老娘们得生吞了我,就二十六去,小葚,伱和叶子准备要带的礼。” “好,”小少年应下,对于小小年纪就要操心大人该操心的事,他也没意见。 随后老太太又安排了一些活,高家要送礼,村子里相熟的人家也得送,大队长家还得送。 他们常年不在家,村子里有点什么事,还得村子里的人帮忖,独木难支。 (本章完) 225赶大集 不过不用重礼,意思到了就行,到时候让桑大壮领着桑老爹和桑葚去。 顺便让桑老爹破一破他死了多年,又莫名其妙活过来的流言。 作为一个“死人,”桑老爹心塞得不行。 听别人一口一个王寡妇,他就觉得刺耳难受。 倒不是因为自己被死了生气,而是想着寡妇日子难熬,自家媳妇,这些年熬得艰辛。 翌日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即便大地上盖着雪,也觉得暖洋洋的。 今年的集市在茂安公社开,这其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老桑家的缘故在。 整个公社都沾了老桑家的光,老桑家的风评,无形中,已经变了许多。 地方不远,路也不难走,老桑家就没开车。 不过把去年桑大壮特地给榆枝做的那辆小推车带上了,榆枝走不动了就坐上去,还能用来拉东西。 村子里今年要换东西的,要买东西的都比较多,大多走得都很早。 此时村子里空荡荡的,没几个人。 老桑家不急,就是去凑个热闹,早上慢悠悠起床,吃过早饭,八点了才出门。 这里到公社,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说说笑笑就到了。 还是和去年一样,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老爷子看到这么欣荣的景象,老怀欣慰了。 “从底层人民的生活中,就能看出这个国家的发展状况,好啊。” 王新凤白了老爷子一眼:“一天到晚吃多了撑得慌,哪都能显出你能,随便见点事,都能叽歪两句,生怕人不知道你干了点人事。” “你可消停点吧,好不好的,用不着伱哔哔,一把年纪了还不稳重。” 桑老爷子被说了一脸,也不敢反驳,委委屈屈的不吭声,他就是看到人民生活好,心里高兴,多说两句咋了。 魏老爷子无情的嘲笑:“活该,扛了两天枪就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哪都能让你显摆,装模作样。” 桑老爷子可不怵魏老爷子,瞪着眼珠子吼:“你知道个屁,你个庸医,一把年纪了,一事无成,空活百岁,白瞎了一天三顿饭。” 魏老爷子不服输,梗着细鸭脖同样喊回去:“老土匪,你才知道个屁,大字不识一个,硬要装文化人,演什么深沉,也不嫌恶心。” “老子这样活才叫真实,才潇洒,一辈子就这么长,老子高兴就行,你管老子咋活,你管老子做了啥。” “戴两顶高帽子,就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牛气得能上天。”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装模作样,沽名钓誉,虚伪。” 桑老爷子气得手抖:“你你你……你知道个屁,你个废物,那是荣耀。” 魏老爷子也怒了:“你虚伪。” “废物……” “虚伪……” 其他人…… “都给老娘闭嘴,吵死了。”王新凤拎着大背篓往两人跟前一摔,世界安静了。 王新凤哼了声:“你俩给我留这看车,小葚,你守着,他俩要是还不消停,直接撵走,哪凉快哪待着去,谁惯他们。” “一把年纪了,就知道吵吵,半点正事不干,两人半斤八两,还有脸说别人,我都替他们臊得慌。” 俩老爷子敢怒不敢言,憋屈的各自扭头,一人一边,坐到了小推车上。 守车就守车,谁还不会守车咱咋的。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扬了扬,点头:“知道了奶,我会照顾好太爷爷和师傅的。” 王新凤哼了声,看向桑叶。 桑叶忙蹦跳道:“奶,我和小弟约好了,我得去找他们,不能陪你逛街。”陪奶奶逛街,是桑叶短短十年人生当中,最为抗拒的事,没有之一。 老太太的战斗力,她自愧不如。 旁边小弟已经排排站等着了,还是挂着鼻涕,冻得小脸通红。 眼睛闪闪发光,精神头十足。 王新凤嫌弃的瘪瘪嘴:“小瘪犊子,就知道玩玩玩,滚滚滚,赶紧滚蛋,老娘警告你,不准瞎祸祸,你要是像去年那样,老娘扒了你的皮。” 去年,同样的大集,桑叶帮着小伙伴收拾熊孩子,被熊孩子家长找上门,榆枝被伤进医院。 这事成了老桑家噩梦的开端,大家都心有余悸。 桑叶疯玩的心思一下就淡了一半,点头闷道:“我知道。” 榆枝倒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本就是个意外。 摸了摸桑叶的脑袋,又搂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小丫头焉达达的都没精气神了,笑道:“没事,好好和小伙伴玩,带些零花钱,请他们吃些好吃的,过两天妈妈多做些吃食,你再给小伙伴分一些。” “其他不用担心,爷爷和太爷爷还有魏爷爷都在,出不了事。” 桑叶小脸泛红,点点头:“好。”从榆枝怀里出来,奔向小伙伴,一群小豆丁撒丫子就跑没了影。 王新凤忍不住又念叨了好几句,就说桑叶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蓝天勤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偏偏眼睛瘸。 众人抿嘴偷笑,这么埋汰自家孙女的人不多,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这些话只能老太太说,其他人要是敢说她孙女一个不字,老太太能喷得你怀疑人生。 安排好了两个老爷子和桑葚,王新凤就和桑老爹一队,去逛集市。 榆枝自然就和桑大壮一起,也不用特地买东西,就是感受感受这样热闹的氛围。 榆枝和桑大壮没逛太久,主要是大黑熊想和小媳妇过二人世界,这里人山人海的闹腾。 没半个小时,就搂着人出了人群,拎着一些吃食往旁边的小山坡上去了。 山上有积雪,没走几步,榆枝就被桑大壮背了起来。 两人径直往山顶上走,温度越来越低,积雪也越来越厚。 不过榆枝一点不冷,桑大壮就跟一个大火炉一样,热气不断往她身上蹿,整个人都被烤得暖呼呼的。 舒服的在男人脖子上蹭了蹭:“我们去哪?” 桑大壮被蹭得整个人都麻了,搂着榆枝的手臂紧了些:“去山顶,别看这座山不大,但山顶位置却是整个茂安公社最高点。” “站在上面,能看清整个茂安公社。” “真的?”榆枝有些惊喜,来这十多年了,完全不知道这事。 桑大壮咧嘴笑:“是真的,不过知道这事的人不多,我也是偶然发现的,那上面还有一座废弃的石塔,站在塔顶,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本章完) 226石塔 榆枝来了兴致,催促桑大壮走快一点。 这座山不大,树木也不密集,没有荆棘灌木。 就是大雪覆盖,看不清路,不太好走。 而且上山本就没路,全靠试探着走,高一脚低一脚的,不注意就踩空了。 不过这难不住桑大壮,汉子身高腿长,走这样的山道,就跟走平地一样,健步如飞。 榆枝趴在他背上,还能感受寒风从脸旁呼啸而过,带起点点颤栗。 一个多小时,桑大壮登上了山顶。 汉子有些热,身上的热气不断喷涌,灼得榆枝俏脸绯红,想要下去。 桑大壮不答应,山上冷,没有自己制造热气小媳妇受不住。 行吧,榆枝也不是热,就是害羞,桑大壮的气息太强了,弄得她心跳加速。 桑大壮笑着把榆枝翻了个个,整个人搂怀里,反穿大棉袄,将榆枝包起来,半点寒风也不透。 确保冻不着媳妇,才满意。 榆枝就跟个孩子似得被桑大壮架在腰上,小小一团,缩在桑大壮怀里,怎么看怎么羞耻。 “我其实不冷,用不着这样。” 桑大壮咧嘴笑:“没事,我冷,咱们先上塔,这时候塔上看雪景,肯定好看。” 行吧,榆枝也不矫情了。 两人转身,朝着石塔过去。 石塔年陈久远,什么时候存在的没人知道。 传说倒是有几个。 说东汉年间,这里是个道观。 又说是某个隐世大家,修身养性之所。 更有说是曾经仙家在凡间的落脚之地。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没有一个是可考究的。 石塔是名副其实的石塔,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甚至都看不到石头与石头之间,是用什么连接固定的。 门窗位置都留了方孔,却没安装。 一眼看过去,全是陈旧的石头。 里面也空荡荡的,只有蜿蜒往上的石阶。 虽然有些灰尘,但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环境很干燥,光线也明亮。 没有奇怪的气味,在里面不冷不害怕。 桑大壮搂着怀里的小媳妇,轻车熟路往上爬,还能时不时撅起大嘴偷个香,这小日子美得很。 榆枝被亲得没脾气了,娇娇软软的靠在桑大壮怀里,随便吧。 塔不高,就三层,加个半高阁楼层。 阁楼层都是半米高的矮石墙,饶了一圈,几根石柱子,搭上一个塔顶,整体看过去成镂空状。 站在上面,能够毫无遮挡的纵观整个茂安公社。 如今大雪覆山,入目一片雪白。 错落在白雪里的黑色房屋,星星点点,倒是成了白日里的星辰,还挺有意境。 “媳妇,好看吗?” 榆枝点头,吸了一口气,全是冬日的冰凉,却不觉得难受,有种心旷神怡的舒爽。 “这里真不错,就是太高了,要不然也能带妈来看看。” 王新凤骨架大,重量不轻,她自己走不上来,桑大壮或是桑老爹也不好背。 为了看一眼这个,倒也没必要折腾。 “没事,以后好看的地方不少,到时候再一起去看就是。” 榆枝应了声,桑大壮拿出带来的吃食,就地坐下,让榆枝坐他怀里,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就着冬日暖阳,吃得腻歪。 “快中午了,我们不回去没事吗?万一妈着急怎么办?” 桑大壮给榆枝塞一口小点心,道:“没事,我让爷爷和魏老爷子带话了,回去一大家子人杵着,老娘防我就跟防贼似得,我都不能跟媳妇好好亲近。” 榆枝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拍了桑大壮一巴掌:“不准说胡话,多大的人了?” 桑大壮咧着大嘴哼哼:“多大了媳妇也是我一个人的。” 榆枝都没脸跟他争。 两人腻腻歪歪的又吃了一会,已经正午,太阳悬挂在正空,白雪反射下,光线晃得刺眼。 榆枝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朝外面看过去。 一道更刺眼的光线刺过来,榆枝不适的拧起眉。 桑大壮动身,想要换个方向,被榆枝制止了。 “大壮,你看,亮光在的地方,正是光线投影下,塔顶到的地方,好像……是在我们大队后面的山上吧?” 桑大壮顺势看过去,确实,就是在他们大队的后山。 没想到,石塔投影会这么远。 眯着眼睛看强光处,那里并不像是雪反射过来的亮光。 榆枝问:“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桑大壮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那个地方,回头我去看看。” 榆枝也没多想,点头:“行,那我们也回了吧,家里事情还多,以后有时间了,我们再出来玩。” 桑大壮舍不得,但也知道,回去晚了,自己怕是得被亲娘扒皮抽筋,别想再靠近媳妇。 小两口又腻腻歪歪的往回走,到家时下午两点多。 桑大壮被亲娘狠狠的刮了几眼,确认榆枝没有任何问题才放过他。 下午一家子动手,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新房子不脏,也就是个形式。 晚上又做了一顿好的,中午榆枝没在家,老太太没心思做饭,就煮了一大锅面条糊弄过去的。 纯素面,家里人也不敢有意见。 一家子吃完刚收拾好,在家里大客厅烤火消食,李甘三人就到了。 榆枝忙道:“你们吃饭了吗?没吃的话让小葚叶子去给你们下碗面,很快的。” 三人摆手,李甘道:“不用了弟妹,我们吃过来的。” “那行,你们屋里坐着聊,烧得有热水,喝些暖暖。” 三人道了声谢,到客厅坐下,挨个和老爷子们问了好,然后才说起这几天忙碌的事。 他们到绥北省拉的最后一批货没有运回帝都,直接运回了云关县。 回来后就一直忙活售卖的事。 “县里黑市已经散了,自由经济冒头后,不少胆大的零零散散做起了生意。” “不过,各方面原因限制下,做得并不好,云关县这一年,市场都处在吃紧状态,物资十分稀缺。” “我们这次趁着过年,三大车货,几天时间就消耗一空,可见市场很空虚。” “这是个好现象,只要抓住了这个时机,往后云关县的市场,肯定能被我们掌控住。” 云关县是他们的根,桑大壮不打算放弃。 只是之前为了打开帝都市场,这边就闲置了下来。 如今帝都趋于稳定,这边就得抓起来。 趁着过年回家,试试这边市场情况,就让李甘三人弄了批货实验。 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本章完) 227桑大壮的生意,高家做客 桑大壮点头:“不错,李哥,你物色一个有能力的管理,留在这边管理,把生意做起来,只要按照规矩来,就不会有问题。” “开年就找白家弄些货,打点好各个路子,把市场占住。” “这边的货在当地卖不起价,咱们也不捡这个便利,都运走,帝都那边是不缺的,去试试丹舟市的市场,和白家合作。” “回帝都后,我再多弄几辆车,你们抽空给汪胜兵去个信,让他再找些人,先培训着,我们去了帝都就能上岗。” “按照目前的经济形势看,以后的发展会越来越松泛和繁荣的,我们必须把握住这个先机。” 在做生意一道上,桑大壮确实很有先见和远见,李甘三人都很信服他。 闻言没有任何迟疑点头。 桑大壮又道:“咱们留在老家的那些兄弟,都问问,看是想去外面还是留在这里,到时候好做安排。” “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又都是跟着我们多年,值得信任的兄弟,有他们,咱们也放心。但不管出去还是留下,待遇都是一样的,不会厚此薄彼。” 李甘道:“放心,我明白,会安排好。” “李哥办事我是放心的,辛苦一年了,接下来几天都没什么事,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活,年后再安排,不急在这一两天。” “好。” 三人应下。 他们商量完正事,榆枝才开口道:“李哥,你一个人过年也不热闹,过来和我们一起吧,家里房间多,直接住过来也行。” 李甘住在他以前的大宅子里,宅子被分割成好几部分充公了,只给他留下一个院子。 他就一个人,又常年不在家,村子里也没人会帮着收拾,都还顾忌他的身份,怕是已经破败了。 想想还挺凄凉和惋惜。 桑大壮也道:“反正你家啥也没有,一个人做饭怪麻烦的,过来吧,在帝都都一起住,没道理回来了还生分了。” 桑老爷子道:“是啊李家小子,你和大壮玩得好,不用和我们客气,咱们就当一家人处,你没事了,还能跟老头子唠唠嗑。” 众人都劝,让李甘住过来。 李甘都笑着婉拒了,他喜欢孤独,也习惯了独孤,在帝都是没办法,回来了,就想一个人待一待。 “家里挺好的,房子一年没住人了,也得住住,免得真塌了,没事的时候,我会过来的。” 瞧他主意坚定,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行人坐一起又聊了些家常,桑大壮想起石塔的事,跟瘦猴道:“有时间了,找两个手脚利索的兄弟,去后面虎头崖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虎头崖,就是石塔投影到的地方。 瘦猴应下。 天不早了,三人起身离开。 翌日,老桑家起床收拾好,吃过早饭,又把礼物搬上车,一家子慢慢悠悠出发,去县城高家做客。 高家住在县城职工大院区域,那一片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子,王新凤去过很多次,很熟悉。 临近过年,肉联厂很忙碌,一天二十四小时三班倒,机器不停歇的工作。 高有才作为老干部,管的也不是生产线,倒是没有加班,已经放假在家休息了。 贺英子和她男人高大用昨晚上了夜班,早上七点才回来,正在家睡觉。 贺英子的几个哥哥都已经休假,也凑巧的带着一家老小,今天到高家拜年。 榆枝他们到的时候十点多,贺英子两口子已经醒了,陪着高家娘家人闲聊,高家院子正热闹。 年前这几天,家家户户都有放假在家或是走亲串巷的人在,很是热闹。 车子一停下,就引来了一群人围观。 “这不就是前几天从县城路过的那辆车?怎么来这了,谁家亲戚?” “不知道没见过,这车真不错,咱这地好像没谁有这么气派的亲戚。” 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讨论,小孩子也跑过来,围着车身好奇打量。 高大胖带着他的表姐表妹们也在旁边玩。 小胖子是不乐意和这群娇滴滴的姐妹玩的,咋咋呼呼,还喜欢哭唧唧,瞧着就烦,他就想和自家大姐大玩。 百无聊赖的瞅了眼车子,没有大姐大,车子也勾不起他的性子。 哪想,正好看到他大姐大下车。 小胖子震惊的揉了揉眼睛,真是他大姐大啊? 小胖子嗷嗷疯了:“叶子姐,小葚哥,啊呀,你们怎么来了?” 圆滚滚的身板飞扑过去,身上的肉肉直颤。 一年过去,这孩子更胖了。 桑叶看得满脸嫌弃,准备在胖子过来后给他一脚。 结果胖子在半道自己转道了,咋咋呼呼的往屋子里跑:“奶,奶诶,王奶奶来了,榆姨和桑叔叔小葚哥叶子姐来了,开了个贼气派的车,奶啊,你快出来啊。” 小胖子声音都喊劈叉了,整个家属区上空都回荡着他的狼嚎。 得,大家都知道了,开着气派车子的人,是老高家的亲戚,羡慕。 榆枝一家听了小胖子的大喊,哭笑不得,一群人陆陆续续下车,桑葚桑叶帮着桑大壮搬礼物。 家属区的人不少都认识王新凤,榆枝二次住院那会,王新凤专门跑这边借灶房,来来回回的认熟的脸。 “哟,这不是王老太嘛,咋变样了?”那时候的王新凤,又老又憔悴,瞧着跟现在像是两代人,不怪人惊呼。 王新凤已经习惯了别人的震惊,她还挺美,笑道:“老姐姐过年好啊。” 被招呼的老大娘莫名升起股骄傲来,下意识挺了挺胸口:“好好好,你这变得跟个大姑娘似得,我都没敢认。” “听说你到帝都陪儿媳上大学去了,回来过年了?” “是啊,”王新凤拉过榆枝:“这是我儿媳妇,帝都大学的高材生,上学期期末考试的第一,学校还给发了两百块的奖学金呢。” “这不过年了吗,一年到头都在外边,趁这个时间回来看看,走走亲戚。” 榆枝腼腆的笑着当个工具人,她已经被老太太炫耀麻木了,没关系,她脸皮厚。 老大娘看了眼榆枝,还是第一次见,以前就听王新凤说她儿媳妇咋样咋样,老大娘其实在心里吐槽,肯定王新凤一定是在吹牛。 这见了吧,行,王新凤也没怎么吹牛。 不过,老桑家不是说是农村的吗? 去一趟帝都,就变能耐人了? 读书真这么有用? (本章完) 228老太太停不下来的炫耀 老大娘满心质疑,脸上仍旧热情,连连附和:“是这个理,要走的,亲戚间啊越走越亲,越走越红火。” “你这儿媳妇可真能耐,十里八乡都找不出这么俊的,长得好不算,读书还厉害,两百块钱呢,抵好些工人俩三个月的工资呢,读书人就是能耐,你老可真有福气。” 王新凤被夸得心花怒放。 旁人见了也跟着凑过来唠,老太太应对自如,和谁都能聊上道,开怀得很。 老桑家人都默默陪在旁边,做一个合格的工具人,背景墙,助老太太光芒万丈。 郑金花这会正在屋子里陪亲家母唠嗑,唠得飞起。 被大孙子一吼,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想了一瞬,愣是没想起王奶奶是谁。 直到高大胖喊榆姨桑叔叔时,她才回神,知道是谁来了。 哎哟一声,一拍大腿,拔腿就往外跑,亲家母都顾不上了。 “倒霉孩子,咋不早说,人呢,人在哪?” 贺英子和其他人也都被惊动,纷纷跑出门看究竟。 高大胖吼劈叉的音,大家还真没听太清楚。 郑金花飞奔出门,看到被人群包围的王新凤,真是又惊又喜:“大妹子,你可真是,咋现在才来呢,可让我好等,快快快进屋,站门口干啥,走走走,屋里坐去,屋里暖和。” 老太太二话不说,拽着王新凤就往屋里走。 还回头吆喝了一声左邻右舍,说空了聊。 完了又招呼榆枝几人:“大侄女,你们都进来,快进来。别客气,当自己家啊。” 贺英子笑着挽上榆枝的手:“我妈都念叨你们好久了,快走,叔叔,老爷子们,都快进屋,小葚叶子,走啊。” 榆枝笑着,顺从的被贺英子拉进院子。 高家男人和贺英子的几个哥哥,也笑呵呵的迎了出来,面对三个长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得的男人,大家知道,这是老桑家刚团聚的亲人,就这身板,走大街上都能让人知道是一家人,难怪认亲那么顺利。 老桑家的事,除了桑老爹和桑老爷子的身份,王新凤都和郑金花唠过,所以高家贺家的人都知道。 男人们视线落在桑大壮身上,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还有些尴尬,怪丢人的。 也不怪他们怂,这男人是真凶。 不过大黑熊一样的土匪男人,好像不一样了,没那么凶了。 老桑家除了一如既往娇俏的小媳妇外,其他人好似都变了,变好看了。 帝都的水真那么养人? 心里各种猜,面上倒是热情,邀请大家赶紧进屋。 两个老爷子和桑老爹端得很稳重,一点没有在家里时的跳脱和傻气。 不自觉露出了些上位者的气势,激得高家贺家男人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倒也不是三人故意,就是为了撑门面,下意识行为。 高大胖又狂奔了出来,凑到桑葚桑叶跟前,叽叽喳喳没完:“叶子姐,你回来咋不跟我说,我好去大队找你玩啊,你不知道我都无聊死了。” “小葚哥,我这学期成绩进步了好多,我以后也要考帝都,你等我啊。”狗烂的成绩,桑葚都懒得看。 “叶子姐,我又长高了,你看看,我是不是快赶上小葚哥了?”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叶子姐,帝都好不好玩,我放暑假本来要去帝都找你玩的,我爸妈不答应。”不答应是对的。 “我本来要拾掇我奶奶和我一起去的,可我爷爷耍赖,太烦人了。”最烦人的是你个胖子。 “要不是知道你们过年要回来,我放寒假就一个人去帝都了。”肉多胆大,怕不是打挨少了。 “我现在长大了,一个人出门没问题,我可厉害了,你看我这身肉,我可是凭实力长起来的。”你最牛。 “叶子姐,天勤哥还记不记得我啊,我还想去帝都找他玩呢,你们在一个学校读书真好,我也想和你们一起上学。”谢邀。 …… 小胖子一顿输出,停不下来,根本没有桑葚桑叶开口的机会。 他还在两人身边一蹦一跳的蹦跶,凭实力长出来的肉肉颤啊颤,跟行走的肥肉似得,看得桑叶想揍他。 桑葚嫌弃的将他无视了,径直往屋子里走。 后边被小胖子遗忘的表姐表妹们带着审视看桑家兄妹。 她们每次到高家,从小胖子嘴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兄妹俩。 不服,不屑,不以为然。 见面了,也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了不得的,小胖子其实就是夸大其词。 姐妹几个哼了哼,表现出了不屑一顾。 屋子里,老桑家和老贺家的人已经相互认识了。 王新凤还特地介绍了一下桑老爷子魏老爷子和桑老爹,这三人是高家也不熟悉的。 桑老爹和桑老爷子的身份众人没有特别惊讶,认回来的爷爷和爹嘛,大家知道。 对于魏老爷子的神医身份,众人着实吃惊不小。 光是一个神医名头,就足够让人敬畏。 他还是桑葚的师傅,桑家小辈往后的前途,注定光明了。 高贺两家对老桑家未来的评估,又高了一分。 高家人口单一,老高家几代单传,所以高老爹高有才和高大用,以及胖子高兴,都没有兄弟。 全家满打满算,就五口人。 贺家除了贺英子,有贺老爹贺富和贺老娘梅蓉。 贺老爹是退休工人,有退休工资,梅蓉一直都是家庭主妇,没有上过班。 老两口生活有保障,不用看儿子儿媳的脸色过日子,还能时不时的补贴大外孙,生活很惬意。 贺家三个儿子,老大贺超大,在开货车,和媳妇林美凤生了两个姑娘。 老二贺超强,在钢铁厂工作,和媳妇贾文,生了三个姑娘。 老三贺超前,在食品厂工作,和媳妇黄慧,生了两个闺女。 所以贺家孙辈,没有一个儿子。 老贺家没有太重的重男轻女思想,要不然也不会独宠贺英子。 但一个儿子都没有,贺家人难免的,会更重视高大胖这个外孙外甥。 高大胖那可就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团宠了,导致他的那些表姐表妹对他,或多或少都有些嫉妒。 高大胖是个没心没肺的,完全不在意姐妹们的心思。 爱咋咋地,反正他也不乐意和她们玩。 郑金花见到王新凤是真高兴,俩老太太相见恨晚,关系处得很铁。 平时没事,俩人就煲电话粥,让桑老爹都醋了许久。 郑金花拉着王新凤道:“哪天回来的?我不是说让你回来就跟我说吗,这都多久了?” 王新凤摆手:“没回来几天,家里一收拾妥当,我就过来了,一点没耽误。” (本章完) 229坐车事端 郑金花横王新凤一眼:“你这话我可不信,就那车,我前些天就听人说见过了,那时候还不知道是你家的,要不然我早打上门了。” “你可真行,到家门口了都没说来一趟,咋的,当了两天帝都人,看不起我这个穷县城的亲戚了。” 王新凤嗔她一眼:“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一路风尘仆仆,可不得回家洗洗,好好休息休息?” “一大家子灰头土脸的往你家钻,这像话吗?” 郑金花哼了声:“怎么不像话,我家没水还是没床,怎么就不能来了?” 俩老太太你来我往的,大人还能听,小孩就听不下去了,尤其是高大胖,跟屁股上长疮似得不自在。 桑大壮长得没那么凶了,他也敢凑过去了,舔着大胖脸就过去讨好:“桑叔叔,你带我去坐坐小汽车呗,我都还没坐过小汽车呢,它老气派了。” 贺大舅开大货车,高大胖坐过,但是大货车不气派,也不是贺大舅的,坐起来不过瘾,小胖子不知足。 高大用生怕桑大壮生气,把他这个糟心儿子扔出去,连忙虎着脸道:“高兴,不准胡闹,那是车,不是能随便玩的。” 桑大壮嫌弃的撇了眼高大用:“出息,多大点事。” 高大用……他都是为了谁?车子弄坏了,他家可不心疼。 到底不敢和桑大壮硬刚,默默的咽下了吐槽。 高大用是肉联厂劈肉的,身形其实很壮硕,走出去也是个让人胆颤的大汉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桑大壮,他总是硬气不起来,也是憋屈。 桑大壮没搭理他,把钥匙扔给高大胖:“自己去玩。” 高家人都麻了,贺英子忙道:“不用不用,小孩子怎么能玩车呢。”她就这一个儿子,可不能随便玩。 高大胖拿着钥匙很激动:“能玩,我能玩,谢谢桑叔叔,桑叔叔最好了。” 桑大壮觉得小胖子的肥肉辣眼睛,扭开了头:“小葚叶子带着这小子去玩。” 小胖子更高兴了:“小葚哥,叶子姐,走走走,我们赶紧去,在这里听他们说话太无聊了。” 郑金花也急了,可不能真玩,会出人命的。 刚要开口,王新凤就拦住了她:“没事,小葚叶子都会开车,出不了事,我也会开,回头我教你,咱俩开车出去玩,不带老爷们。” 被抛弃的老爷们…… 郑金花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新凤:“真的?你也会开,你会开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现场的女人都惊了,她们从来没想过,女人也能开车。 男人也惊得不轻,女人孩子都会开车了,他们还不会,就……丢人。 贺大舅吐口浊气,还好他会。 王新凤挺起胸口,骄傲的摆摆手:“这有啥,小事情,不值得一提,我就没跟你说。” “开车容易得很,我三天就上手了,改天我教你,两天就能学会。” 学了一周的贺大舅……你怕不是在吹牛。 不会开车的其他人……这么说他们也能学会? 老桑家的人微笑着沉默,你们高兴就好。 高大胖见大人又聊起来不搭理他了,急道:“哎呀,我们出去玩了,有什么话你们慢慢聊。” 迫不及待的拽着桑叶桑葚离开。 贺家七个姑娘也很心动,她们连贺大舅的大货车都没坐过,就很羡慕高大胖。 小孩子嘛,都有攀比心,想坐,想有炫耀资本。 但是她们又不好意思开口,看高大胖拽着桑葚桑叶要走,急得衣服都扯烂了。 榆枝看出来了,道:“要是贺家哥嫂们不介意,让姑娘们也一起去吧。” “小葚和叶子开车技术不错,也稳重,一般不会出事,去人少的地方玩一会没事的。” 高家人是很信任桑家人的,贺英子也道:“哥嫂放心,小葚和叶子比我们这些大人还懂事稳重,几个侄女要是愿意,可以跟着一起。” “就是,车上还是有危险的,去了可不能打闹,要听小葚和叶子的话才好。” 贺家大嫂林美凤是个爽朗的性子,闻言问自家两个闺女:“你们想不想去?想去就和弟妹们好好玩,不能使性子,在车子上可不能开玩笑。” 俩姑娘高兴的连连点头,保证不会使性子。 能够坐车子,她们还是乐意听桑家兄妹的话的。 剩下五个姑娘见状急了,纷纷看向自家父母,满眼希冀。 贺二嫂贾文面容温和,说话也不急不缓,跟自家三个姑娘道:“你们想去的话,就要听话,不能闹矛盾。” 三个姑娘欢喜点头。 剩下贺三舅家的两个姑娘,眼巴巴的望着自家娘黄慧。 黄慧拧着眉,不乐意答应,还觉得桑家人事多,车子这玩意是能随便给孩子玩的吗? 显摆啥啊。 小孩不懂事,大人也跟着瞎胡闹,不是自家孩子不知道心疼,真自私。 现在其他人都答应了,把她架在这,想不答应都不行。 可让她答应,她又不高兴,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半晌不吭声。 贺三舅看自家闺女都快哭了,有些恼的暗瞪了眼媳妇。 对闺女道:“去吧,要听话。” 俩姑娘一下就高兴了,黄慧却拉了脸,跟人欠了她千八百块钱似得。 大家都假装没看到,这样的场合,还是以和为贵。 一群孩子欢呼着跑出门,郑金花大喊:“别玩太久,早些回来吃午饭。” 高大胖敷衍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围着桑葚桑叶叽叽喳喳个没完,隔老远都能听见。 郑金花笑骂:“小兔崽子,干脆送给你家得了。” 王新凤笑道:“行啊,大胖这小子壮实,那身肉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 俩老太太说着就笑得不能自抑。 贺英子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做午饭。 贺家三个嫂子也起身跟着帮忙。 榆枝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去时,刚刚不如意的贺三嫂黄慧先开口了。 “桑家弟妹可真是好福气,瞧瞧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不干活的主,哪像我们,天生劳碌命,到哪都得自食其力。” 热闹的氛围一下就冷凝了。 黄慧自己也咯噔一下,后悔不已。 她就是刚刚那股气冲到嘴边,图个口嗨说出来的,根本没过脑子。 可让她道歉,好像又做不到,她有没说错。 一时间众人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本章完) 230老太太霸气护媳 贺英子知道自己这个三嫂一向掐尖要强,小心思多,算计多。 她平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了,可没想到,刚刚人好心好意让孩子坐车,她不乐意拉脸子不算,现在还直接指着人鼻子口出不善。 这是哪得罪她了,让她这么不管不顾? 这是高家的客人,高家是她这个小姑子的婆家,摆明了没把她这个小姑子看在眼里,不把她这个小姑子当回事,根本没考虑过这么做得罪了高家,她这个当小姑子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还说什么劳碌命,这就是说她这个小姑子奴役她了呗,她这个小姑子对不起她了呗。 想到这些,贺英子也冷了脸。 王新凤最宝贝儿媳妇,可不能容忍别人指着鼻子阴阳怪气。 她也不是个会看别人脸色,给别人留脸面的,即便是在高家,也没打算忍气吞声,大事化小。 哼了声冷道:“那可不,我老桑家的儿媳妇天生富贵命,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 “有些人可别没点逼数,上赶着找不自在,丢人的可不是我老桑家更不是我儿媳。” 黄慧那点懊恼瞬间变成了恼怒,蹭的起身怒视王新凤:“我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十指不沾阳春水,哪家儿媳妇像她一样,养得细皮嫩肉,装模作样的把自己当公主小姐活祖宗了,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命。” 黄慧声音又尖又利,听起来十分刺耳。 要放以前,王新凤还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村老太太,听别人给榆枝按上资本家大小姐的名头,她或许会惊慌失措,着急撇清关系。 可去过帝都,涨了见识的老太太,才不会被这么两句话吓住。 有些话可不是你说是就是,那是得讲真凭实据的。不能你张嘴说几句,就能给人定罪,判官都没那么能耐。 再说了,家里有老爷子,有她男人,就是养一个大小姐儿媳妇,谁又能说个不字。 没吃别人饭,没花别人钱,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老太太霸气冷笑:“我老桑家的儿媳妇就能,我老桑家的儿媳妇就是要天上的星子也使得,别说当个小姐公主。” “我老桑家儿媳妇的命好得很,天生富贵命,可不是你这种贱命能比的。我老桑家乐意养,有本事养,管你屁事。” “老娘还真是给你脸了,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看在老高家的面子上,你刚刚耷拉这个寡妇脸,不识好歹的,老娘忍了,没跟你计较。” “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没脸没皮,上赶着找抽。” “人贱不要紧,得有自知之明,也是老娘脾气变好了,要不然早大耳刮子抽你。” “长得丑,心又毒,你以为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心思别人真看不出来,也就自己蠢的自以为是,别人那是懒得搭理你,醒醒吧,蠢货。” “你,你……”黄慧气得满脸通红,论嘴皮子工夫,她真算不上厉害。 她公公是退休工人,男人是在职工人,自己也是个临时工,算得上一门工人,有钱有门面,有人人羡慕的好生活。 平时看谁都自以为高人一等,不屑和人耍嘴皮子,气不过了也是私底下弄些小手段,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不与低贱的人同流合污。 装得大气婉约,高高在上。 殊不知,内里有多脏,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面对面吵架,几个来回就歇菜,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点心。 被王新凤一顿炮轰,就嘴僵,你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货都没有。 明明有一大把的话想骂出口,可一着急,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急得双眼通红,愤怒扭曲得五官都变了形。 王新凤哼了声,满脸嫌弃:“就你这点道行,还敢在老娘面前刷存在感,信了你的邪。” 黄慧狠狠磨牙,又羞又怒:“她本来就是小姐做派,我但凡去举报,你们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黄慧也不是没做过,她的临时工工作,可不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得来的。 靠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把竞争对手挤走,自己上位。 事情做得隐蔽,还借了贺家人身份暗地打压,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倒让她得意了一回,没有任何知道。 用了一次的手段,可谓是得心应手。 脸上出现了得意,等着老桑家跪求。 高家和贺家人齐齐变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黄慧,他们以前就觉得她小心思多了些,喜欢掐尖要强了点,品性还是不错的。 没想到,为一点口角,就想要致至人死地。 前些年混乱,就那两个字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她竟然能这么轻易说出口,那样子不是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是明知道很严重,故意拿捏人。 看神情,也不是第一次做。 拿捏对象还是高家的客人好友,她怎么敢? 不顾念和高家情分,也得顾念在高家生活的贺家人吧? 这心思不仅毒,也够狠。 高贺两家人心里五味杂陈,半天没回神。 尤其是贺英子,她觉得自己这个三嫂,针对的本该是她吧,因为她儿子,得所有老贺家人喜欢,怕她占了老贺家家产。 一直敢怒不敢言,憋屈着呢。 这口气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只是借着个由头发作。 呵,可真是她的好三嫂啊。 桑老爷子一巴掌拍在手边的实木桌子上,桌子应声碎成成残渣。 动静惊得所有人浑身一颤。 老爷子战场上练就的杀伐之气尽数涌现,沉声冷喝:“你可真是好大的狗胆,威胁到老子头上了。老子倒要看看,我老桑家的孙媳妇谁敢动一根毫********都都没人敢这么狂,当着老子的面,说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到了小地方,倒是长见识了。” 高贺两家人齐齐白脸,下意识站起身,神情有些无措和惊恐。 战场上的血煞之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黄慧更是在老爷子的逼视下,直接跪了,脸上的得意都还没来得及收敛,就浮上了恐惧。 两种表情叠加,使得面容扭曲,有些瘆人。 魏老爷子嗤笑一声:“我说老土匪,你这咋呼的毛病真烦人,对付这种不知所谓的娘们,一包药的事,哪用得着喊打喊杀的,好好的桌子招你惹你了。” 桑老爷子哼了声,没说话。 黄慧眼珠子一突,不敢置信的看向魏老爷子,什么意思?他们想杀她?想毒死她? 黄慧浑身哆嗦起了,不能,不能杀她,杀人是犯法的。 内心咆哮,嘴却只会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本章完) 231老桑家的护犊态度 高贺两家人终于回神,倒也不至于闹出人命吧? 作为黄慧的丈夫,贺超前忙上前,躬身道:“老爷子,榆同志,各位,抱歉,孩子娘嘴贱,口无遮拦,胡言乱语,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给榆同志赔礼道歉。” “只求你们看在我妹子和亲家叔婶的面上,饶了孩子娘这一次,求求你们了,为了她动手,不值当。” 桑大壮呵了声站起身,动了动脚腕,突然一脚踹出去,踹在贺超前胸口。 “咔擦”一声,众人竟是直接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这一脚又快又狠,贺超前直接腾空半米,往后掠了两米,摔地上砸砰砰直响。 “啊……”黄慧惊恐的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缩到了角落,根本顾不得去看丈夫。 贺家兄弟齐齐变脸,想上前拦,被贺老爹拦住了,桑家人不出气,这事完不了。 他们没理,不能硬碰硬。 贺超前捂住胸口,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大口的喘着气。 心里却不敢生出怒气,实在是两人的实力悬殊太大。 桑大壮大步走过去,贺超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再来一脚,他得废。 桑大壮冷笑:“废物。”却没搭理他,跃过他,走向黄慧。 黄慧见了,都快吓尿了,哆嗦着喊:“你,不,不能,不能杀我,孩子爹,救我,爸妈救我,快救我。” 没有人动,贺家人都抿着唇,沉着脸不吭声。 这事是她嘴贱闹出来的,不给她个教训,以后还会口无遮拦。 以前大家就委婉的劝过她,别太要强,偏不听,真以为自己在云关县能只手遮天了。 老贺家也就是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根本没什么能耐,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太过自以为是要付出的代价。 高家人也一直沉默,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边朋友,一边亲家,他们帮谁不帮谁都不好说。 而且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就到这地步了。 桑大壮无视黄慧的喊叫,也不搞不打女人那一套,一把揪起黄慧的头发,大掌狠狠的扇在黄慧的嘴上。 “唔……”牙掉了两颗,满嘴的血哗哗流,瞧着十分凄惨。 黄慧却顾不得痛,惊恐的看着桑大壮,不断摇头求饶,生怕他再来几下,直接把她打死。 挣扎着想要挣脱桑大壮的手。 桑大壮却没想打死她,嫌弃的一把扔开,警告道:“以后想死了,直接说,再敢欺负老子媳妇,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你出去打听打听,老子桑大壮以前是个什么名声,晦气玩意。” 黄慧缩成一团,一点声响都不敢出,不再挨打就好,不用死就好。 她是真后悔了,怎么就没管住嘴巴惹事了呢。 一惹,还惹到了硬骨头,也是背。 老桑家的仇报了,气消了,王新凤拍拍衣服起身,不咸不淡道:“我老桑家做事,全凭心情,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 “咱都是直来直往,不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我老婆子也还算好说话,啥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别人欺负我儿媳妇。” “我公爹,我男人拼死拼活大半辈子,可不就是让我们娘俩过得舒心,没道理让个不三不四的外人欺负了去。” “今天这饭,大家应该都没心思吃了,郑家老姐姐,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圆了。” “枝枝,走,回家。” 榆枝乖巧的挽上王新凤的手臂,事情因她而起,但她并不打算做什么,家里有人护着她,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疼宠,她受得心安理得。 郑金花忙起身拽住王新凤的手臂,嗔怪道:“你这老婆子,气性咋这么大,小孩子不懂事得罪了你,我老婆子可没得罪你,这是我高家,你是来我高家做客,我没开口,你走什么走。” “高大用,赶紧的,和你大舅哥二舅哥,把三舅哥和三嫂子送医院去,安排好了就赶紧回来吃饭。” “亲家公,亲家母,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安心坐着,大过年的可不兴闹别扭,今日事今日了。” “咱也不迁怒旁人,你们都是我老高家的客人,给我老婆子一个面子,这事就过了,行不行?” 王新凤见郑金花的态度,脸上也带上了些笑意:“我什么脾气,老姐姐应该是知道的,有仇当场报,不记仇,不使手段。” “咱也一码归一码,不牵扯旁人。老姐姐不怪我大过年的给你家找了晦气添了堵,还认我这个老姊妹,我肯定也是认你的。” 郑金花笑道:“有大妹子这话我就放心了,咱俩的关系,不和旁的事牵扯。” 贺母梅蓉是个本本分分的家庭主妇,平时话少,主意还是很正的。 亲家母说和,也下了台阶。 “王妹子,这事是家里小辈不懂事,我们当长辈的没教好,还请你们大人大量,原谅这一回,以后我定然好好约束家里人。” “这事过了也就过了,我们断不会一直记得,给大家惹不痛快。” “你们家榆同志和我家英子关系好,往后还请榆同志别因为这事远了我家英子。” “英子这孩子脾气直,没什么心眼,经常被人欺负,就和榆同志玩得来,我们当爸妈的,也是希望孩子好。” “这事让榆同志受委屈了,回头我肯定让老三登门致歉。” 这事榆枝不吃亏,被黄慧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也一点不生气。 黄慧就是个陌生人,她做什么,都影响不了榆枝。 所以贺母这么说了,榆枝也不会死咬着不放。 “婶子客气了,黄同志是黄同志,贺嫂子是贺嫂子,我不会迁怒的。” 贺英子拉上榆枝的手笑笑,这事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高大用和两个大舅哥,将贺超前两口子送去了医院。 家里剩下这些人重新热络了起来,好似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 但具体是否会在众人心里留下疙瘩,也只有各自知道。 一群玩疯了的孩子回来,发现家里氛围有些微妙,人也少了好些,不过全幅心思都在坐车的激动上,倒是没多想。 唯有桑葚桑叶看出了不同。 午饭是所有妇人一起做的,高家厨房还算大,都进去也不显得拥挤。 不过榆枝只是做了一个陪衬,王新凤没有让她动手。 有了之前的事,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再说,也不缺她这一劳动力。 (本章完) 232邀请做生意 厨房外,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 客厅里,高有才和贺富俩亲家,直面桑家四个男人,压力山大。 桑大壮的凶,他们是见识过了,这次再见,震撼不大。 主要是桑老爷子那一怒,余威到现在都没散。 他们不知道老爷子的真实身份,刚进门时,老爷子随和大气,即便长得凶,也不让人害怕。 哪想到,隐藏在随和之下,竟是这么重的戾气,一字一句落在他们身上,就跟寒冰似得,冻得人骨头疼。 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哪里受得住。 旁边笑眯眯,玩世不恭模样的神医,张口闭口就是给人下药。 他们不质疑下药的话,魏老爷子说下药时,眼里的凶光他们看得真真的。 可以肯定,下药这事他干过,经常干,并且所有人都知道他经常干。 这样的人还能一点事没有,并且顶着神医名头,无所畏惧,可见就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 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理都没处说。 还有个板着脸,不苟言笑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身上的气势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是被头独狼盯着,毛骨悚然的。 俩老亲家后悔留下陪客了,他们应该去厨房的,他们做饭的手艺不错。 不管俩老爷子什么心思,老桑家四个男人还是很淡定的。 他们也不担心高贺两家人记恨他们刚刚出手太狠,说话太难听,行事太霸道。 老桑家就是这样的人,高贺两家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们,早该有心理准备的。 而且,是真有这个底气。 不过,倒也没有往死里得罪的必要,不说王新凤和郑金花确实玩得好,王新凤打从心眼里认可郑金花这个人。 而且高贺两家,在县城,也不是完全没根基。 桑大壮想在云关县发展,不能完全只靠自己,独木难支,他手里也没有多少可用的人。 何况,他还看上了贺家老大贺超大的运输队。 不管是运输队的车,还是运输队的人,他都想要。 桑大壮调查过贺超大,是个有些本事的人。 最初是接了贺老爹的班,在县纺织厂工作。 贺老爹是车间技工,不过贺老大没有天赋也没有兴趣,就去了纺织厂运输部,给老运输师傅当学徒,学开车。 后来跟着跑了几趟,发现了运输上的暴利和前景,胆大的开始谋划。 三年后,就开始自己组建运输队,并且挂在纺织厂。 随即一步步做大,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六辆大货车,十个开车师傅。 瞧着好似也就一般,几辆车,十个人,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但放在如今年月下,一般人别说做不做得到,敢不敢做都不一定。 贺超大不但做到了,他还能够随时将运输队从纺织厂独立出来,手腕和魄力,桑大壮还是很看重和佩服的。 看了眼贺老爹,老爷子紧张得直搓膝盖,脸上挂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桑大壮有那么一点点嫌弃:“贺叔知不知道我做生意的事?” 问得很直接,没什么试探绕圈子的意思。 贺老爹愣了一瞬,看向桑老爷子桑老爹和魏老爷子,祈求从他们身上看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是该知道呢,还是不该知道? 这事吧,他确实知道,但如今不让做生意,那些胆大的,谁不是偷偷摸摸的来,他要是知道了,桑家会不会杀人灭口? 桑老爷子三人喝茶唠嗑,就是不看他。 贺老爹有点慌,又去看高老爹。 高老爹也挺怵桑大壮的,不过老桑家做生意这事倒是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不说如今在云关县是过了明路的,就是在帝都,经济已经开放,私人生意遍布。 他们这地就是太偏,消息不灵通,所以大家还畏首畏尾。 用不了两年,相信一切都会完全开放。 对着贺老爹点点头。 贺老爹稳了。 “知道,这事云关县差不多都知道,桑家侄子还是咱云关县的恩人呢。” 桑大壮面无表情:“我不是恩人,我就是个生意人。” “贺叔知道就行,那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与?” “参与?”贺老爹惊呼:“怎么参与,这事也能参与?” 桑大壮点头:“能参与,我在组建车队,准备做全国的货物运输。” “目前规模不大,也只跑一些干货生意,跑的地方也不多,要实现最终目标,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贺家大哥有一支运输队,如果你们愿意参与,可以以分成的方式加入,当然,你们要是有其他想法,也可以提。” “只要是合理的,我们都能谈。” “再有,高贺两家在云关县的人脉根基,也能成为参与的筹码,具体参与方式和分成,在你们同意后,我们可以具体谈。” “运输之下,云关县的市场,我也要掌控在手里。只是云关县这边,近几年内我是不会待的,所以还得靠两家共同照看。” “如果两家没兴趣,这事就当我没说。” 高老爹贺老爹震惊于桑大壮的大口气,云关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从来没人敢大言不惭的说要掌控整个县城市场。 他还野心膨胀的,想要搞全国运输,全国啊,不是全省。 那得要多少人,多少车? 而且路呢?货呢?路子关系呢?这可不是你有车有人就能办成的事。 他们觉得桑大壮的想法,真是狂得没边了。 但要说桑大壮狂吧,他好像也有狂的资本,毕竟没有人能到一个陌生地方,花不足一年的时间,就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惠及整个县城。 要说不狂吧,他确实说出了谁都不敢说,甚至不敢想的话。 至于做生意,两家上上下下几代人,都没有过这样的先列。 高贺两家祖上都是普通人,他们这两代,身份地位才有所改变,但也都是本本分分的工人。 做生意一道,是真没天赋,也没信心。 可他们很心动。 有些东西,没有人是天生就会的,后期学习,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事实在有些大,两人都不敢轻易下决定。 高老爹道:“大侄子,这事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些时间考虑?” “可以。”桑大壮干脆点头,他也没想过两家人直接应下。 午饭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桑大壮的提议,让高贺俩老爷子没那么拘束了,饭桌上的氛围松快了许多。 吃过午饭,榆枝一家就回去了。 高贺两家人坐在一起没动。 (本章完) 233桑家人的身份 郑金花面无表情看着贺家众人,淡声道:“亲家,亲家母,咱们在云关县相识也是几十年了,就算英子和我家大用没结婚,咱们也能称得上世交。” “按说,咱俩家的关系,该是极为亲近的。” “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多为对方考虑,不说守望相助,也该互帮互助,至少不给对方招不痛快才是。” “这腊月底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高高兴兴的走亲戚,团团圆圆的热闹热闹,有什么不痛快,小摩擦,也该私底下解决才是,没道理当众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我和王家妹子很投缘,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我郑金花看人,只凭心意,她就是对我胃口,我俩相交真心实意。” “她今天带着诚意和真心,她看得起我郑金花,特地来我家做客。” “我们是亲家,你们在我家,算半个主人,是不是也得帮着我招呼着?” “可今天,我老高家的脸面不但丢了,也和王家妹子产生了隔阂,这事,我一想起来就难受。” “亲家,亲家母,你们说说,这事该不该?” 事件主角黄慧没有大碍,就是掉了两颗牙,不好看。不过要在医院陪她男人,就没有回来。 贺家老两口和贺老大贺老二在,对于今天的事,他们也很抱歉。 黄慧那性子,和她朝夕相处的家人很清楚。 不过平时她还是很收敛,没有像今天这么过分,闹出这么大的麻烦。 这得罪的可不仅仅是桑家,多年的亲家关系,都有可能闹掰。 贺英子沉默着没说话,因为这事,她是真把那个三嫂给怨上了,连带着对父母和三个哥哥都有些迁怒。 梅蓉拉着郑金花的手,满脸歉意:“亲家妹子,这事是我家老三媳妇不对,你放心,等老三出院了,我亲自带着他们两口子去桑家道歉。” “以后我一定让老三好好管教他媳妇,再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你消消气,咱们这么多年的好友交情了,我们家都是什么人,你也清楚,肯定不会是非不分,偏袒包庇的。” “不管是为了英子和大用,还是为了大胖,咱们之间的关系可不能生分,要不然让孩子们多难受。” 高兴几个孩子也在客厅里,桑家走后,他们就察觉到氛围不对劲了。 大人没撵他们走,他们就偷偷摸摸留下了。 听了半天,好像是三舅妈\三伯母犯了错。 贺老三家的两个姑娘有些害怕,缩在一旁不敢吭声。 大人是不会迁怒孩子的,所以对孩子,大家都没意见,也没搭理。 郑金福听了梅蓉的话,脸色缓了很多,她刚刚冷脸,也就是要贺家一个态度而已。 “亲家大姐是个明事理的,我肯定是信任的。” “英子是我老高家的人,是大胖的妈,不管为了什么,我都不会怠慢她,这点亲家大姐尽管放心。” “我知道这事,跟你们都没关系,你们心里也不好受,只是你们不懂,老桑家,他不一样。” 所有人都发现了老桑家的不一样,就是不知道到底哪不一样。 贺超大忙问:“亲家婶子,老桑家,到底什么来头?” 今天桑老爷子那声吼,可真把他们吓狠了,心肝到现在还在颤。 他们可不觉得老桑家的人在虚张声势,那样的气势,装是装不出来的。 郑金花耸耸肩:“什么来头,王家妹子没说,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也了解不了太多。” “但你们这些常在外面跑的人应该知道啊,姓桑的,放心大胆往上猜。” 虽然王新凤没有明跟郑金花说过桑老爷子和桑老爹的身份,但平时谈话中,多多少少都透露了些。 郑金花私下里和高老爹猜过,越猜越胆战心惊,所以谁都没说,自家儿子儿媳都没说。 贺家男人思维发散,一个个都放心大胆的猜了起来。 但贺家除了常年跑车的贺老大,其他人也都是土生土长的云关县人,很少出去走动,知道的消息有限,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头绪。 贺老大却是心凉了半截,不会真是他猜的那人吧,如果是的话,桑家要做点什么,他老贺家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大,你抖啥?”贺老爹拧眉看着贺老大。 贺超大白着脸看他爹,再看看其他人:“你们可知道,咱们上面的开国英雄,其中有一个十分特别的,就是姓桑。” 这个当然知道,全国上下,无人不知,只要是知事了的人,都知道。 贺家人脸色几变,贺老二贺超强呐呐道:“不会吧?这么巧?” 贺超大沉声道:“怎么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桑老气盖山河,铁血无情,桑将军冷面阎王,战场无敌。” “他们父子,就是咱们的守护神,是咱们的大英雄。” “并且,所有人都知道,多年前,他们父子的家人在混乱中失踪了,二十多年,父子俩一直相依为命。” “王家婶子的丈夫,不是说当年就是在战场上牺牲的吗?但一直没有找到遗体,也没有文件,其实就是作失踪算的,也是二十多年前。桑大壮是遗腹子,现在二十七八。”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桑老和桑将军,不管是年龄,还是传言中的身形,亦或是家庭背景,和老桑家的老爷子,桑叔,都对得上。” 众人齐齐沉默,脸上色彩不断变化。 即便这事难以相信,他们也确信,老桑家人,就是那个桑家。 贺英子和高大用都是一脸震惊,他们是真没想到桑家会有这么大的背景。 同时也挺感慨的,论人性,谁不是一朝得势,鸡犬升天。 可王新凤榆枝桑大壮,甚至连桑葚桑叶这俩个孩子,都没有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而改变心态。 这真的很难能可贵,可见老桑家人的心性,天生就让人信服。 高老爹和郑金花倒是很淡定,这些人经历过的心路历程,他们早就经历过了。 现在想想,其实真没啥,老桑家人的没变,还是他们最初认识的那个。 所以只要不包藏祸心,桑家人不会对你做什么。 高大胖兴冲冲的凑过来,扑到郑金花腿上,激动问:“奶,桑爷爷和太爷爷真是我崇拜的大英雄?” 高大胖从小就将桑老爷子父子俩当偶像,这事老高家,老贺家都知道。 小胖子还立誓长大了,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上阵杀敌,为国争光。 平时和小伙伴玩,都玩的是大将军带着小弟打坏人游戏。 (本章完) 234高贺两家的决定,虎头山 突然告诉他偶像就在身边,小胖子刺激得都快疯了。 郑金花嫌弃的推开大孙子:“不知道。”不是不想告诉小胖子,实在是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 老桑家想低调,这小子坏事就不好了。 小胖子不信,他认定了,桑老爷子桑老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偶像。 肉滚滚的身板在他奶身上蹭:“奶啊,奶,你怎么能这样,你明知道他们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你真是太过分了。” 小胖子嗷呜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被亲爹高大用眼疾手快拽了回来:“你想去哪?” 高大胖推着他爹,急得嗷嗷喊:“去老桑家啊,你们真是,我刚刚就说要跟着一起走了,你们偏不让,快放开,我这会去,说不定还能追上车。” 高大用都顾不得震惊了,拎着胖儿子,就在肥屁股上揍了一巴掌。 “你给我消停点,去什么去,老老实实待着,人家车早开出百八十里远了,你两条大肉腿怎么追。” 高大胖看了眼自己凭本事长出来的肉肉,突然有些嫌弃。 一下就失去了精气神,特别颓丧。 郑金花还是挺心疼自家大孙子的,摸了摸他的胖脸蛋安慰:“行了祖宗,年初三我们要去你叶子姐拜年,到时候带你去。” 小胖子瞬间满血复活:“奶,说话算话,哎呀,我要赶紧去准备礼物。” 一扭头就跑了,这会没人拽他。 贺二嫂贾文一脸愁容,看向郑金花:“婶子,那我们怎么办啊,您能不能帮我们跟王家婶子说说情,你说这事,我们真的冤枉啊。” 贾文性子软,胆子也比较小,知道桑家的背景后,就担心桑家报复。 一向与人为善的人,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怒气,暗恨怎么就摊上这样的妯娌,这是要害死他们一大家子啊。 想到被报复的可能,贾文心慌得不行,眼眶都红了。 贺超强忙安慰媳妇:“没事,不会有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郑金花没好气的瞪她:“你瞧瞧你,都想什么呢?真把老桑家当成恶霸土匪了?” “人家是英雄,做大事的,心胸开阔,能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计你们?” “别逗了,桑大壮当时出了手,就说明这事到此为止,只要你们不心怀怨气,暗地里使阴招,又去招惹,人家就不会再搭理你。” “老桑家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你们可别把人想差了。” “我说他们不一样,不是说他们会仗着身份欺压人,而是说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被我们高家贺家的人欺负了,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做什么?” 贺家人瞬间清醒,是啊,他们该担心的不是老桑家,而是敬畏老桑家,崇拜老桑家的人。 桑家父子可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崇拜敬畏,谁要是欺负他们,不用他们动手,旁人就能帮他们出气。 郑金花看他们又变脸,不知道脑补什么,自己吓自己,又道:“你们也别瞎琢磨,他们说这事过了也就过了,不管是他们还是旁人,都不会因为这件事再做什么,把心放肚子里就是。” 高老爹也道:“是啊,你们不用自己吓自己,他们真要做什么,就不会拉着我们做生意了。” 做生意? 这事除了高老爹和贺老爹,其他人还不知道。 贺老爹也如梦初醒,激动道:“老弟,生意这事能成啊。”有老桑家这么大的背景靠山,什么事成不了,必须得成啊。 几乎是瞬间,贺老爹就下了决心。 高家贺家改换门庭,可就看这次机会了,死也要抓住。 高贺两家担心的事,桑家完全没放在心上。 人已经收拾了,气就消了,不会再给自己找不自在,记在心上添堵。 一行人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村子里拜年用的东西。 没多久,瘦猴来了,说是去探过虎头崖了,那里确实有些奇怪。 不过拿不准,想让桑大壮也去看看。 桑大壮见天色还早,叫上桑葚桑叶一起走了。 古柏大队后面的山,连绵数十里,没有固定的名字。 生活在山脚的村落,自发的给自己所在区域,取了一个名字。 古柏大队后面这一片,就取名叫虎头山。 因为它长得像一个老虎头。 别看只是古柏大队后面这一片,却也不小,至今少有人能独闯完整座虎头山。 虎头山和其他大队后面的山都是连接在一起的,有的是天险连接,有的是用深渊,有的就是一个小小的陡坡。 而虎头崖,就是老虎嘴结束的地方,和隔壁山连接处的一道陡峭悬崖。 崖深数十丈,峭壁上怪石嶙峋,长了些奇形怪状的松树。 人无法在峭壁上攀爬。 山上这一片都是些怪石,和一些矮树,杂草都很少。 平时别说人了,动物都很少过来。 这地也十分危险,稍不注意就容易掉下去,来这边的人就更少了。 桑大壮他们以前在山里讨生活的时候,都不会来这一片。 从古柏大队惯常上山的路,一路往里走,几乎横穿整个虎头山,才能到达虎头崖。 山上积雪覆盖,越往里走,越不好走。 里面树木茂密,光线也暗。 几人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崖边守了人,见到桑大壮几人到,忙迎过来:“壮哥,瘦猴哥,小葚叶子。” “石磊叔叔,”桑葚桑叶乖巧的喊人。 石磊笑着应了声。 桑大壮问:“什么情况?” 石磊是个二十出头的精瘦小伙,腿脚利索,身形灵活,十分擅长山林穿梭。 也是桑大壮众多兄弟中的一员。 混黑市这些年,他们到山里弄货,石磊算是主力。 不过他这人性子腼腆,不适合做生意,只能混后勤。 石磊带着桑大壮到一处石壁旁道:“这里有人为痕迹,对方很仔细,也是个中老手,痕迹很浅淡,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我顺着痕迹看过,是往峭壁下面去的,我怀疑峭壁下有东西。” “而且,我们做过测量,对面石塔投影的位置,就在虎头崖正中间。” “可崖壁上,除了一些积雪,看不到其他东西。但积雪无法反射那么强烈的光,这点很可疑。” 桑大壮拧眉沉思,有种要拨开云雾的直觉。 榆成波十多年前就谋划往云关县派人的目的还没有查到,之前于焕子又说他师傅可能在云关县,也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 (本章完) 235大队长家送年礼 桑大壮总觉得贫穷落后的云关县,好似藏着一个大秘密。 只是这个所谓的大秘密,是不是跟这个虎头崖有关,还有待考证。 “这事你们别管了,平时也别往这边来,剩下的我来处理。” 桑大壮不打算轻举妄动,万一打草惊蛇就麻烦了。 瘦猴石磊点头。 桑葚看了眼崖壁,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扬起。 桑叶有些跃跃欲试,想要下去探探。 桑大壮警告了她一眼,看天色不早了,招呼人回家。 翌日,桑大壮领着桑老爹和桑葚一起去拜年,先去的是大队长李旺民家。 李旺民五十来岁,十分干瘦,和同样五十来岁的桑老爹比,像是两代人。 桑老爹常年锻炼,和桑老爷子一样,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来岁。 加上吃浇灌过特殊水的蔬菜,皮肤变白了,身体素质变好了,瞧着更显年轻,这么看着,桑老爹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一身气势无人敢近,面上神情还算柔和,不会让人避他如蛇蝎。 “李大队长新年好。”别看桑老爹平时只会在面对王新凤和榆枝桑叶的时候,一身温情,和蔼可亲,其他时候,具是一张冷硬脸。 真让他出门办事,待人接物了,也是个稳妥的,不会让人挑出毛病。 李旺民头一次见到这么有气势的人,整个人显得很无措。 “好好好,桑同志新年好新年好啊,嘿嘿……” 桑葚倒是懂事,看出了李旺民的紧张和窘迫,便自己递上年礼,缓和他情绪:“李爷爷,这是奶奶和妈妈特地准备的年礼,请收下。” 李旺民没料到老桑家是上门送礼的,一时间有些愣怔。 “这,这个,这怎么能收礼呢,不能收,不能收。”李旺民连连推拒,倒不是客套,是真不敢收。 桑家如今是真不一样了,以前他就惹不起,现在更惹不起。 他都没上门送礼,讨好巴结,怎么能反收老桑家的礼,他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桑老爹柔和了神情道:“老哥哥收下吧,这些年大壮妈和大壮多亏了你照拂,才能安稳度日。” “后来儿媳妇和两个孙子孙女,也给队长大哥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感激。” “我和大壮妈当年因为混乱失散,我因为一俱没头没尾的孕妇尸体以为孩子娘没了。” “孩子娘一直等不到我们父子的消息,也以为我们没了,生生错过二十多年。” “亏得老哥和村子里的人相助,才能让他们孤儿寡母有个容身之处,平安和我们团聚。” “回来匆忙,我们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常用的吃食,表达一番心意,老哥别嫌弃才好。” “往后我们不常在村子里住,家里屋子还得劳烦老哥多照料一二。” 桑老爹这是在给自己正名呢。 说清失散多年的原委,借着李旺民的嘴,传出去,免得那些人各种猜测,倒是让他这个“亡夫”背上许多莫名其妙的锅。 李旺民被桑老爹一口一个老哥,喊得飘飘然,心里美滋滋的。 莫名觉得自己牛气了不少。 听了桑老爹的自述,心底感叹,命运捉弄人。 但要说照拂,照顾,他还真没有,老桑家人的人,哪用得着他帮忙。 这恩情,李旺民应得心虚。 尴尬的笑笑道:“苦难过去了就好了,如今你们一家团聚,可喜可贺,皆大欢喜,往后都是好日子了。” “大壮娘是个能耐的,不管是地里还是家里,比好些男同志都做得好,我们真没帮上什么忙。” “大壮和家里孩子,都是聪明懂事的,如今还帮着村里,帮着大家创收,我们都感激着呢。” “你们家放心,屋子我们看着呢,出不了事,东西就算了,今年因为大壮,我们都能过一个丰盛年,已经很满足了。” 桑老爹道:“东西还请老哥收下,家里人一点心意,一年到头了,相互间多走动,加深感情,不值当什么。” “往后老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我们能做到的,肯定不推辞。” “大壮这孩子混,脾气又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如今也算是懂了些事,你们能不计前嫌接纳他,信任他,我们一家很感激。” “我们毕竟是一个村,一条根上的人,以后还是要共同进步才好。” 两人客套了几句,李旺民这才把东西收下。 桑老爹又和他闲聊了两句,便又往下家去。 三人刚走,李旺民媳妇和儿媳就跑了出来。 刚刚她们怵桑家人,更怵不熟悉的桑老爹,不敢出来,一直躲门缝里听外边动静。 李旺民媳妇张氏,看了眼桌上的大布袋,眼疾手捞自己怀里,让小张氏的手伸了个空。 小张氏瘪瘪嘴道,舔着脸道:“娘,我就看一眼,又不要。” 张氏哼了声,打开布兜:“看吧。” 里面东西还真不少,两包烟,一瓶酒,一包真空包装的熏肉,大概三斤,一包红糖,一包白糖,一包水果糖,各一斤,一斤白面,一块细棉布料子,能够做一件衣服的量。 还有一包混合干货零食,核桃花生板栗这些,大概五斤,这个是在绥北省进的货,特地留了一些作年礼。 李旺民家人都惊呆了,这么重的礼,一般人家可送不出,老桑家的人是真发达了。 李旺民看着两包烟一瓶酒,眼睛都瞪直了,馋。 小张氏伸手就想去抓细棉布,被张氏眼疾手快躲开了,还瞪了小张氏一眼。 小张氏瘪瘪嘴,没再动作。 张氏道:“这一袋子,怕是得大几十。” 李旺民点头,可不得大几十。 烟酒都是他没见过的,不知道价值,但应该不会便宜,说不定还会上百。 乖乖,他们好些人家,一年到头都没能存下一百。 “回头你把家里的鸡蛋数数,凑个五十个,不够的去借,再弄些其他的东西,做回礼。” 老桑家什么的都不缺,他们也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回礼,只能聊表心意。 张氏在人情上不会抠搜,闻言点头。 小张氏笑着凑到张氏身边道:“妈,最近我身子不爽利,你给我二两红糖泡水喝行不?” 张氏剐了小张氏一眼:“一边去,身子不爽利那是懒的,多干些活就能好,这些东西你休想打主意。”说着就钻进了屋子,把东西锁箱子里去了。 李旺民想着烟酒,馋得口水泛滥,但儿媳妇面前,不能丢人。 (本章完) 236李旺民的警告,牛家喜事 小张氏瘪嘴,有些恼,老太婆也不知道把东西留着干啥,家里就他们一家小辈,最后还不是得给他们。 抠抠搜搜的,东西放坏了才舍得拿出来,也不知道图啥。 李旺民撇了眼什么心思都在脸上的儿媳妇,道:“你也别眼皮子浅,就知道盯着眼下的东西。” “有这时间,不如好好照顾宝蛋,他和桑叶玩得好,只要不出差错,有老桑家的关系在,将来好日子必定少不了。” “不过我得警告你,照顾归照顾,可别把我孙子往歪路上带,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心思,你别让宝蛋学,男子汉大丈夫,就得顶天立地,心胸开阔。” “你要是毁了我孙子,毁了他前途,我不会饶你。” “宝蛋好了,你这个当妈的不但有面子,那些东西,你也能想要多少有多少。怎么做,你自己掂量清楚。” 小张氏心性不坏,也不是个心眼小,三观歪的。 就是有时候目光短浅,爱斤斤计较。 李旺民一点她,她就懂了。 儿子出息了,她可不就什么都有了。 老桑家人的都精,她可不敢往老桑家人身上耍心眼。 怎么教儿子,她心里清楚。 也不惦记那点东西了,笑道:“爸,你放心,我拎得清,会好好教导宝蛋的。” “宝蛋昨天晚上还在说,叶子让他们好好读书,将来考到帝都去,叶子罩着他们呢。” “宝蛋现在学习劲头特别足,到时候咱家准能出个大学生。” “有叶子照看,以后读完书出来,留在帝都,一准找个好工作,好好孝顺爷奶。” 这话李旺民爱听:“不错,我孙子就是能耐,有志气,行了,晚上我让你妈多拿些肉出来,给宝蛋好好补补。” 老头想的是,有肉才能配酒啊,晚上和儿子好好喝两口。 “诶,谢谢爸。”小张氏欢天喜地的走了。 桑大壮三人从李旺民家离开后,继续去下一家。 路过李旺发家时,李旺发家的人,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桑老爹扬眉:“这家人和咱家有仇?” 桑大壮瘪瘪嘴:“吴婆子家。” 吴婆子桑老爹知道,就是和自家媳妇不对付,挑拨自家儿媳妇和孙女关系,娘家一家子都是人贩子的人嘛。 吴婆子发配边疆农场,现在什么情况不清楚,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也有可能等不到刑期满,就会死在那边。 吴家但凡参与过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惩治。 如今吴家在的,就是那几个孙子孙女和吴家没有地位的儿媳妇,真正的一家子孤儿寡母了。 杨氏和李喜弟失踪这么久,也没人去报警,更没人理会,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剩下的这些人怕桑家报复,一直很低调,不敢在桑家人面前冒头,所以才会慌张关门。 平时在村子里,也都是畏首畏尾的,出门垂着头,干活缩角落,不和人说话交流,害怕听村民们对他们指指点点,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了。 桑老爹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该付出代价的人,已经付出了,他不打算对妇孺动手。 剩下要走的人家,关系算不上特别好,送的礼比李旺民家轻一半。 不到一个小时,祖孙三代三人,就完成了任务回家。 家里,王新凤正指挥桑老爷子魏老爷子和桑叶干活,准备过年吃食。 炸圆子,炒干货,杀鸡杀鸭,炖肉,做蒸菜,要准备足足十道大菜,寓意十全十美。 香味从老桑家院子里飘出去,馋得整个古柏大队都口水泛滥。 好在今年收益不错,家家户户都准备了肉过年,馋得狠了,就自己煮上一碗解馋。 接下来的几天,老桑家的人,都在认认真真做过年的吃食,很少出门。 那些送过年礼的人家,也都陆陆续续送来了回礼,相互之间的关系,确实有了进步。 其他没走动的人,也有主动上门走动的。 老桑家觉得这家人心性不错,以前也没什么大矛盾的,便也接受了,送了回礼,两家算是走动了起来。 大年二十九,牛婶子家杀年猪,办酒席,娶儿媳,桑大壮和王新凤一早过去帮忙。 桑老爷子魏老爷子和桑老爹觉得这事新鲜,跟着去看热闹。 牛婶子的小儿子牛满河,今年二十,初中毕业,从小在牛大叔的耳濡目染下,学了些木匠手艺。 书念不下去后,就去家具厂面试,得了一份临时工的活。 因为手艺不错,上进,人也老实,不过三年就成了正式工,又花了两年,成了一个技术师傅,很得领导看重。 工资七八十,在古柏大队,算得上青年才俊,成功人士。 牛家因为他,在村子里,特别有脸面,算是独一份的存在。 一年前,在厂里结识了一个刚来的文员临时工,两人自由恋爱。 差不多半年时间,两人确定关系,两家见了面,谈了婚事,就定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办酒席。 一大早,新郎官就穿着老桑家赠送,榆枝设计制作的中山服,收拾得妥妥帖帖,准去迎亲。 新娘的红袄裙,也是榆枝设计制作的,算是给小两口的新婚礼。 不过榆枝一家都还没见过这位新娘子,人怎么样不知道。 姑娘是县城人,家庭条件比之牛家,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姑娘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经结婚有工作,在家是最小的,从小受宠。 父亲是家具厂的小领导,所以她才能进去当临时工。 姑娘父亲也是牛满河的小领导,一直很欣赏牛满河,所以才会同意他和自家闺女的亲事。 姑娘母亲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性子还算随和,至少不嫌贫爱富,同意闺女嫁给一个乡下小子。 一家子能算得上是工人家庭,再县城,也是有些脸面的人家,牛家没法比。 姑娘嫁给牛满河,算是下嫁。 王新凤和牛婶子关系好,担心老姐妹在这个亲家面前矮一截,特地把家里的车借去迎亲,给老牛家撑脸面。 所以,桑大壮今天不是来帮忙杀猪的,是去当司机的。 女方那边会来人,一辆车坐不下,桑大壮还特地去借了几辆。 这牌面,十里八村头一份,保管老牛家的腰杆挺得笔直,县城人也不敢小瞧了他去。 古柏大队的村道上,停着六辆贴了红喜字的小轿车,惹得全村老少来看热闹。 (本章完) 237给老姐妹撑脸面 天还没亮,寒风呼呼的吹,大家也不嫌冷,打着火把凑热闹。 那些平时睡到日晒三竿的熊孩子,也都早早的爬起来,围着车子打转吆喝,鼻涕流了老长,一横手,就给抹了。 老实木讷的牛大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头一次情绪这么张扬。 手里拿着烟和红包,挨个给司机发:“辛苦了,麻烦了,拜托各位了。” 老实汉子不太会说话,来来回回就这两句,但也能看得出他的高兴来。 他家这场喜事,托老桑家的福,办得漂亮,不但在村子里有面,在亲家面前,他也不输份。 来帮忙开车的都是桑大壮去找贺超大借的人,贺超大也在其中。 不过贺超大只有货车没有小车,车子是找旁人借的。 自从知道老桑家人的身份后,高家贺家是为老桑家马首是瞻。 今天这样的喜事,贺超大第一个举手参与,高家贺家其他人倒有些懊恼,他们不会开车。 和办喜事的人家也不熟,不好来吃喜酒。 其他来帮忙的就是贺超大车队里的人,和桑家合伙做生意的事,贺超大已经和他们说过了。 有关老桑家的身份没有明说,但也暗示过,跟着绝对错不了。 他们要是愿意,车队就从纺织厂脱离出来,加入桑家。 要是不愿意,贺超大准备自己独立出来。 集高贺两家的家底,重新再弄一个车队,加入桑家。 都是跟着贺超大好些年的老人,对贺超大是信任的。 这些年挂在纺织厂,稳妥是稳妥,但挣的钱没怎么涨过,他们已经开始不满足现状了。 桑大壮在云关县的生意少有人不知道,尤其是同样跑车的贺超大的队伍,双方相当于同行,更是了解得很清楚。 自然也很羡慕。 以前就在想自己要是也能参与就好,如今机会到了跟前,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所以根本不用贺超大怎么劝,全都爽快的答应了。 今天来帮忙,也是打着交好的主意。 大家都笑着接了红包和烟,让牛大叔放心,事情肯定办得漂亮。 烟不好买,这些也都是老桑家帮的忙弄回来的,家里办酒席用的好些吃食用物,都是老桑家帮的忙。 主要是王新凤出头,为了她的老姐妹,老太太也是下了血本。 换一个普通家庭的儿媳妇,王新凤是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破费。 谁让牛婶子家娶了个金凤凰呢,可不能让老姐妹受委屈。 王新凤的好,牛婶子都记着呢,这份情,他们全家也都记着。 只是,大好的日子,并不是每个人都是高兴的。 牛婶子的大儿媳方芳就不太高兴。 方芳是邻村姑娘,没文化,长得一般,家庭条件比牛家都不如。 家里兄弟姐妹多,她不上不下处在中间,嘴不甜,干活也不是最好的,在家就不怎么受宠。 那些年天灾人祸,日子不好过,家里用一袋粗粮将她换给了牛家。 这种情况,一般就是两清的状况,就是完成了一桩买卖。 这些年,娘家人没上过门,方芳也没回过娘家,她知道娘家人不咋样,因为穷,很是抠门自私,什么东西都想往自己肚子里巴拉。 不管是父母子女之间,还是兄弟姐妹之间,都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那样的家太冰冷无情,太过压抑可怕,她不想回。 在牛家的生活很如意,她一直很满意,虽然牛家也不怎么富裕,但相互之间是有感情的,不想娘家人来破坏掉。 只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原本以为的好生活,在这样的隆重衬托下,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想到自己是一袋粗粮换回来的,也没个酒席,更别说新衣服,小轿车了,就觉得心里难受。 同样是女人,她命怎么就这么苦。 蹲在角落洗碗筷的时候,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这时候都忙得团团转,没人关注到她。 还有个不太高兴的,就是牛家女婿肖华平了。 肖华平是公社的人,父母算不得工人,却也有个临时工作,可以领工资。 他自己在供销社做仓库管理,是个人人羡慕的工作。 牛家二姑娘牛满燕小学上了三年学,以前在村子里做了几天记分员。 后来经人介绍,和肖华平认识结婚。 那时候牛家没有家底,也就没有什么嫁妆。 就一身新衣服嫁了过去。 肖华平瞧着如今老牛家娶儿媳的排场,总有种被小瞧了的想法。 他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可就是觉得有些不公平。 为此,脸上的笑都有些不自然。 他作为女婿,半个儿子,也是要来帮忙的。 牛家安排他帮忙在村子里借桌椅板凳,干些搬搬抬抬的活。 和开车坐车这样体面的活完全不沾边,他就更有意见了。 当然,牛家姑娘牛满燕也是有些不得劲的,她知道自己不该嫉妒弟弟,可父母为她花费的心思,连弟弟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可怎么办,这些并不是父母能操办下来的,靠的是弟弟自己争气,靠的是老桑家发达得巧合,她还真说不出个偏心来。 自己嫁人那会,父母也是倾尽所能给了她体面的。 这就是人心吧,明知道理是这么个理,可心里照样不舒服。 不管这三人心里如何别扭,车队浩浩荡荡出发了。 到县城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必须得早些时间出发。 车队离开,牛家也不得闲,猪刚杀好,还得切肉备菜,事情一堆。 这年头农村办喜事都这样,得提前两三天忙活。 也是这些年大家都穷,很少有人办酒席。 牛家算得上多年来的头一家,大家都还挺乐呵。 整个古柏大队的大半妇女都来帮忙了。 男人们也都帮着干些体力活,忙忙碌碌的,热闹极了。 和牛家有些距离的老桑家倒是十分安静。 榆枝还没起床,桑葚桑叶都在家做作业等着榆枝。 榆枝睡到差不多九点才醒,洗漱,吃过早饭,差不多十点。 看兄妹俩做作业告一段落,母子三人就拿上单独准备的一份贺礼,锁上门,去了牛家。 还没走近,就听到热热闹闹的说笑声。 母子三人走过去,不少人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榆枝改变了,村子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当然,这其中也有老桑家身份改变的缘故。 不管如何,榆枝还是很高兴这种改变的。 笑着一一回应众人,和村子里的人融合得很顺利。 随后找到牛婶子,送上贺礼和红包。 (本章完) 238和邓麻子闲聊 牛婶子对榆枝的态度也改变了,这一年,王新凤没少在她面前夸榆枝。 这次王新凤回来,肉眼可见的生活不错,她知道老姐妹没撒谎,榆枝真改了,她便也接纳了她。 看她又送礼,嗔怪道:“家里哪样不是你家送的,帮着置办的,咋还送?再大的家底也经不住这么霍霍啊,快收回去,这里人多,拉扯着不好看。” 榆枝笑道:“一码归一码,图个喜庆和吉利,牛婶子收着就是,你也说了,人多,拉扯着不好看。” 面对娇娇弱弱的小媳妇,牛婶子还真不能像对老姐妹那样虎脸。 不少人看着她们,也确实不好拉扯,只好收了。 王新凤瞧见榆枝,在衣服上蹭蹭手走过来,摸了摸榆枝的手,是温热的才放心。 “这么早过来干啥,闹哄哄的,吃过早饭没有?” “我想过来瞧瞧热闹,吃过早饭了,妈放心吧。” “那行,妈给你找个位置,你好好坐着,别乱走,人多,仔细碰着你,妈再去给你弄个火盆,天冷的慌,可不能冻病了。” 榆枝笑着说好,被老太太拉着去了一个视线好,又不会被磕碰的位置,嘱咐兄妹俩好好守着。 然后又去拽两个老爷子和桑老爹,警告他们:“你们别光顾着吹牛,看着点枝枝,我这边忙不开。” 三个大男人老老实实的点头,和往他们跟前凑的人说一声,就移到了榆枝旁边的位置。 那些人见老桑家的态度,心里暗暗称奇,却不敢露出任何想法。 随后王新凤给榆枝送来一个烤篮,就是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放了个瓦瓮。 瓦瓮里放了烧过的木头余烬,放脚边,暖呼呼的。 可大可小,小的能拎手里,大的踩脚下,盖上一个旧棉片,防止余烬燃太快。 这边人出门,大多都这么保暖驱寒的。 王新凤嘱咐榆枝几句又去忙了。 桑葚在榆枝旁边坐着,拿了一本书,无视周围的吵闹,认真看着。 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桑叶坐不住,就跟屁股上扎了铁钉似得,旁边小伙伴正偷偷呼唤她呢。 小丫头想走又不想走,榆枝瞧着都替她着急。 捏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去吧,注意安全,妈妈这里这么多人,不用担心。” 桑叶欢呼一声,大手一挥,招呼小伙伴一溜烟跑远了。 榆枝摇头一笑,看到了正偷偷看她的邓麻子。 笑着招呼:“邓叔,过来坐。” 她一出声,老桑家老老少少四个男人齐齐转头看向那位“邓叔。” 邓麻子心肝乱颤,差点直接跪了。 老桑家的男人瞧他没什么威胁,自然的又转开头,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做。 继续各做各的,只留了一份注意力在这边。 邓麻子瞅着榆枝尴尬的笑了一声,慢慢挪过来。 “大侄女啊,新年好,一年不见,更漂亮了。” 邓麻子说话一向流里流气,没个正行。 这次倒不是嘴贱,单纯的就是想夸榆枝。 桑葚抬眸,凉悠悠的瞅他一眼。 邓麻子笑容一僵:“那个,我……” 没等邓麻子说完,桑葚又垂下了头。 邓麻子一时间僵在原地,不敢再开口,生怕说出什么不对的话。 榆枝倒是全程微笑,不怎么在意:“邓叔别介意,快请坐吧,新年图个吉利,邓叔请收下。”榆枝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邓麻子。 邓麻子瞪着眼睛看,不敢收,看了看桑家几个男人,没人看他,才尬笑着摆摆手:“不用了,大侄女不用客气。” 榆枝直接放在邓麻子跟前道:“邓叔别客气,听说你要当爸爸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这个算是给小家伙的见面礼吧,安心收着就是。” 老桑家的人没什么反应,邓麻子才放心收下。 舔着脸嘿嘿笑:“谢谢大侄女了,我替我家孩子谢谢你。” 眼珠子一转,压低了些声音道:“大侄女,我媳妇身体不太好,生孩子怕是很危险。” 榆枝波淡笑着道:“人生无常,生死有命,也是没办法的事,邓叔要想开一些,你还得照顾孩子呢,可不能伤心坏了身体。” 邓麻子连连点头称是。 榆枝又道:“我和崔雪也算是多年好友,不管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多年感情做不得假,她要是有什么事,还请邓叔通知我一声,好歹……见上最后一面才是。” 邓麻子心口一颤,忙应是:“大侄女放心,我会的,会的。” 又和邓麻子闲扯了两句,邓麻子就走了。 桑葚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榆枝。 榆枝笑着揉揉少年的脑袋:“别总是看书,当心眼睛。” “嗯,”桑葚应了一声,合上了书,垂着头闭目养神。 榆枝无奈一笑,真是个小老头。 没多久,外面传来了小孩的欢呼声和汽车的轰鸣声,随即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这是新娘子到了。 院子里坐着的人赶忙跑出去看热闹,老桑家的几个人倒是都没动。 看新娘子什么的,不在他们的兴趣范围内,他们只是对农村的喜宴热闹感兴趣。 再说,人进来了,他们也能看到,这位置是个绝对好的观赏位置。 热闹由远及近,门口,一大群人簇拥着身穿大红袄裙,两根辫子盘在后脑上,戴了一朵大红花。 眉眼娇俏,身形纤瘦,神情娇羞,十八九岁的姑娘进来。 旁边牛满河笑得嘴角裂到了耳后根,在众人的打趣下,跟着红了脸。 小两口牵着大红花,跨过火盆,走进堂屋。 穿得崭新的牛大叔牛婶子坐在高位,带着灿烂的笑,接受新人的行礼。 礼很简单,就是敬茶,没有高唱,没有三跪九叩。 完事了就送到了新房。 榆枝看得正起劲,一道大黑影突然凑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榆枝俏脸瞬间通红,没好气的拍了桑大壮一下。 桑大壮咧着大嘴乐,抬眼就看到糟心儿子正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大黑脸瞬间难看,一把薅开讨债鬼嘀咕:“小兔崽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桑葚瘪瘪嘴,满脸嫌弃。 榆枝小脸更红了,瞪了眼桑大壮:“这么多人,不准胡来,快坐下。” 桑大壮挤开桑葚,霸占了榆枝旁边的位置,握着小媳妇的手腻歪。 旁边贺超大正和桑老爷子三人打招呼。 知道老桑家的身份后,贺超大面对三人时,紧张又激动,说话都有些磕巴。 老爷子们倒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本章完) 239任家人 榆枝收回视线,摸摸桑大壮的脸,滚烫的,没受凉。 “大早上就出发了,吃饭了吗?” 桑大壮顺势在榆枝的手心蹭了蹭:“媳妇放心,吃过了。我们去迎亲的队伍,早饭在女方家里吃的,做得还行。” 按照当地习俗,女方家头天晚上请客吃饭,男方正席这天,早上去接亲,女方家还会请一顿早饭,连同接亲队伍一起入席。 所以一般是请两顿饭的。 不过这些习俗,各地都不同,也没个标准。 榆枝给桑大壮倒了一杯热水:“那就好,女方家来了多少人?” 大黑熊也不怕烫,一口就喝了,砸吧嘴,普通开水,愣是给喝出了甜味。 “十七八个吧,她的那些哥哥嫂子姐姐的,还有什么三姑六婆,几辆车全挤满了。”桑大壮说的随意,对这事不怎么上心。 榆枝知道汉子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不会关心,知道的不多,她也就不问了。 小两口腻腻歪歪凑在一起说些小情话,榆枝小脸被说的红扑扑的,忍不住瞪桑大壮,让他收敛点。 桑大壮脸皮厚,小媳妇越害羞,他说得越起劲。 “啪……”的一声,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桑大壮疼得龇牙咧嘴,这手感,亲娘无疑了。 无辜扭头,对上王新凤气势汹汹的脸。 “妈,我又怎么了?” 王新凤抬手又是一巴掌:“还问怎么了,没瞧见枝枝身上都凉了吗,披肩就在旁边,你是瞎了还是手断了?” 桑大壮龇龇牙,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拿起斗篷给自家媳妇披上,还委屈巴巴的偷偷在榆枝身上蹭了蹭。 榆枝笑着握上王新凤的手:“妈,别担心,我不冷,你忙完了吗?是不是累了?快坐下休息一会。” 王新凤拍拍榆枝的手:“妈不累,那边还有活,我一会再过来,你别纵着瘪犊子玩意没脸没皮的烦伱,他要不老实,往死里抽就是,打得手疼就喊妈。” 榆枝红着脸混乱应了一声,王新凤笑笑,警告了桑大壮一眼走了。 桑大壮龇龇牙,老太太这手劲越来越大了。 一扭头就对上糟心儿子,和无良老子,还有看戏不嫌事大的老爷子们的幸灾乐祸。 就挺烦人,真是哪都有他们,白眼一翻,懒得搭理。 牛婶子家小儿媳妇娘家姓任,任家送亲队伍来的,是几个哥哥姐姐嫂子和侄子侄女,还有任家几个长辈。 任家大哥任航天三十多近四十岁,五官端正,身形中等,在公安局任副职,是老任家最出息的崽。 也是老任家最说得上话的人,直系亲戚中有什么事,一般都会喊他去主持大局,是个很有牌面的人物。 他比小妹任娇大了将近二十岁,可以说是看着任娇长大的,十分疼惜,所以这次特地请假,过来看看妹夫家如何。 任家人到了之后,第一时间就被安排去了堂屋,这是特地留给女方亲友的位置,以表示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堂屋的视线不错,能将院子里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任航天环视时,看到了院子里桑大壮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桑大壮感觉很敏锐,没察觉到视线有什么恶意,反应也就不怎么激烈,只是冷冰冰的撇过去一眼,当做警告。 任航天挑眉,还真是他。 之前桑大壮开车去任家接亲,当时任航天在屋子里嘱咐妹妹照顾好自己,别受委屈,好好经营婚姻等等事情,没有出席。 席上是任家老二任航游招待的宾客,所以当时不知道桑大壮也在。 这会看到了,自然要上去打声招呼。 说起来,任航天如今的职位,还有桑大壮的一份功劳。 年前桑大壮他们离开云关县前,收拾吴家那次,暗地里帮助了沈家,提供了不少便利,才会这么顺利。 而沈家在云关县属于外来者,需要和当地公安合作,才能拿下吴家。 当时合作的对象,就是还只是主任的任航天。 那次事情,沈家报了仇,任航天得了功绩,升了官,才有如今的职位。 不到四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其本身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他开始不知道其中还有桑大壮手笔,不过因为和沈家在那次合作中,建立起了交情,从沈家那里得了些消息,再自己查了些,猜了些,才知道其中有桑大壮的手笔。 不过他也懂,桑大壮明显不想牵扯进这些事,他不会傻得张口得罪人,所以,仅仅是打招呼。 当然,也不是单纯的打一个招呼,另一目的,是因为老桑家如今的变化。 桑大壮做生意,造福云关县的事,他知道很清楚。 办各种证件的时候,他还经过手,也感叹过桑大壮的魄力和生意头脑。 云关县黑市头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坐稳的。 所以,他是带着交好心思过来的。 他之前打听过,牛家和桑家,关系很不错。 小妹低嫁,他才没有阻止。 于情于理,这个招呼都是要打的。 任航天起身,任航游疑惑问:“大哥,你去哪?” 任航天整了整衣服:“看到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 任航游顺着视线看了一眼老桑家人,不熟。 “这是小妹婆家,你做事可别太强势。”自家大哥不管是职业原因,还是本身性子原因,都很强势专横,家里人都挺怕他的,任航游担心大哥犟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任航天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还用你教我做事。” 任航游瘪瘪嘴,那可不一定。 任航天懒得搭理弟弟,走向桑大壮。 桑大壮本不想搭理这些人,可来人瞧着有点作用,不得不搭理。 扭头对上任航天特意交好的视线,有点嫌弃,麻烦。 任航天笑着开口:“桑同志,久闻不如一见。” 桑大壮呵了声:“闻啥,闻老子的凶名?” 在以前,一个兵,一个匪,任航天和桑大壮,还真不能和平共处。 桑大壮的凶名,在县公安也是挂了号的。 不过仅仅就是个凶名,公安从未抓到他的小辫子,也就没见过本人。 有点什么小摩擦小问题的,也都是瘦猴赵强去处理的。 榆枝偷偷掐了桑大壮一把,低声道:“好好说话。” 桑大壮龇着牙冲榆枝乐,他说得多好。 感谢读者小可爱的打赏o(^▽^)o (本章完) 240任航天的心思 任航天不甚在意的笑笑,又跟榆枝问好:“榆同志好。” 榆枝微微扬眉,这是调查过他们一家人吧,没见过都能准确叫出名字,有备而来:“任同志好。” 榆枝知道这人姓任不奇怪,桑大壮说来的是牛婶小儿媳的哥哥姐姐叔伯们。 这人按照年龄推算,应该是牛家小儿媳的大哥,喊任同志没毛病。 任航天神色无常笑了笑,榆枝招呼他坐。 任航天依言坐下,突然看到旁边人影,惊得瞬间弹起。 堂屋方向看过来有遮挡物,他根本没看到这边还有人,这人还是根本不可能会出现这里的人,激动得直颤。 想了想瞬间恍然大悟,都姓桑,听说桑大壮认回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没想到,桑大壮的亲人会是这两位。 任航天有些惊喜过头的惊慌,小妹可真是嫁对了。 凭借牛家和桑家的关系,他们任家也能和桑家沾亲带故。 大步跨过去,走到桑老爷子跟前,抬手就要敬礼。 老爷子可不想暴露身份,刚要出声阻止,桑葚快一步按住了任航天的手。 少年面无表情道:“太爷爷和爷爷都不喜欢张扬。” 任航天惊叹于桑葚的动作,这孩子刚十岁吧?好利落的身手。 桑葚收回手,坐了回去。 榆枝揉了揉桑葚的脑袋,嗔怪道:“这位是满河叔的大舅哥,也就是满河婶子的大哥,你要叫叔叔的,不可以没礼貌。” 桑葚乖巧的喊了声任叔叔。 榆枝看向任航天歉意道:“小孩子做事冲动,任同志见谅。” 任航天忙摇头:“不不,是我欠考虑,多谢小同志提醒。” 桑葚不置可否,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桑老爷子笑道:“小子认识老头子?” 任航天瞬间肃然起敬,站得笔直回话:“我……” “坐下说,别紧张,大家都是亲戚,用不着这么客套。” 任航天道一声谢,僵硬着坐了半边屁股:“我曾经是袁团手底下的兵,有幸在他那里见过您和桑将军的照片,所以认得。” “袁辉那小子?”桑老爷子问。 任航天点头。 桑老爷子笑:“那小子不错,就是好酒这毛病烦人。你现在退了?在做什么?” 任航天不好意思的笑笑:“当初因为身体原因,所以退了,现在在咱们县城公安局上班。” “因为之前一些事,和桑大壮同志有过些交集,加上桑大壮同志造福乡里这事,我想特地过来表达一番感激,没想到会遇到您二位,也没想到您二位就是桑大壮同志失散多年的亲人。” 桑老爷子点头:“一切都是巧合,你在公安局上班不错,都是为人民服务,好好做,别对不起伱那身制服,也别给袁小子丢脸。” 任航天站起来就要敬礼保证,被桑老爷子制止了。 “我这身份怪麻烦的,太多人知道不好,你不用太在意,把我当成一般老头子就是。” 任航天恭恭敬敬应是。 旁边魏老爷子又酸溜溜的,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旮沓也有人认识桑老头,就没人认识他,哼,生气。 “喂,小子,你知道老子是谁不?”魏老爷子小鼻子小眼,不善的盯着任航天。 任航天一脸疑惑,神情倒是恭敬:“不知您老是?” 魏老爷子更生气了,扭头不搭理。 任航天麻了,他是不是得罪人了?能和桑老爷子坐一起的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桑老爷子道:“不用管他,他就是个小心眼的庸医。” 魏老爷子不依了:“老土匪,你说谁小心眼?你给老子说清楚。” 桑老爷子呵了声:“你不小心眼,你是醋坛子,你没老子有名,你嫉妒老子,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 魏老爷子一下就炸毛了,瘦瘦小小的小身板直接蹦跶了起来,指着桑老爷子的鼻子质问:“老子嫉妒你?老子会嫉妒一头蠢熊?你有没有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子能嫉妒你?你哪只狗眼睛看到老子嫉妒你了?” 桑老爷子也不乐意了:“老子这是魁梧,是强壮,你个小耗子羡慕不来。” 魏老爷子又被扎了一刀,气得嗷嗷喊,和桑老爷子你来我往,面红耳赤。 桑老爹避免遭受池鱼之殃,默默的坐远了些。 头回见的任航天整个人都懵了,他是不是惹祸了,怎么办?要不要劝架?可插不进话啊。 老大个汉子,手足无措,瞧着还有些可怜。 榆枝真怕铁血汉子急出个好歹,笑道:“别担心,没事,俩老爷子就是喜欢斗嘴,一会就好。” 任航天僵着脸笑了笑,希望真没事。 不过,传说中的桑老,私下里是这样的,他也算是长见识了。 堂屋里,任航游戳了戳任俏,让她看任航天,幸灾乐祸道:“咱哥咋一副快哭了的模样,谁这么英勇?能把他弄哭?那家人瞧着好像很厉害,我们要不要也过去打个招呼?” 任俏撇了眼不着调的二哥:“收敛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任航游哼了哼,他又没说错。 开席了,任航天才怀着激动回到自己位置。 任家人忙凑过去打听,那家人什么来头,任航天都闭口不言。 牛家人本来要将老桑家人安排去主桌的,桑家人拒绝了。 主桌得男女双方的亲人长辈坐,他们去不合适,他们也不想出这个头。 牛家人不好勉强,只好放弃。 宴席上桌,全鸡全鸭全鱼,大块的红烧肉,烧野味,炖猪蹄,蒸大肉,炸圆子,八个硬实大菜,还有几个炒素菜凉拌菜,一共凑了十二个,寓意月月红,看得众人暗暗惊呼,牛家这次是真下了血本了。 这年头油水都不足,席面一上桌,大家就忍不住开吃。 你来我往,瞬间空了一大半。 榆枝一家八人,刚好占一桌,不争不抢慢慢吃。 这种大席味道不错,榆枝都很喜欢吃,吃了不少。 桑老爷子问王新凤:“知道谁主厨吗,咱家以后办事了,也请他,手艺不错。” 王新凤也吃得停不下嘴,忙活一上午了,饿得不行:“知道,邻村的,就是强子他们大队的,祖上就是替人办红白宴席的,手艺传了四五代了,口碑很好。” “也这些年不景气,没人办酒席,这手艺不吃香,以后生活好了,人家靠这本事,做啥不行。” 桑大壮三个兄弟,除了李甘是同大队的,瘦猴和强子都不是同大队的,不过离得也不远。 牛家办酒,瘦猴和强子没和他家走动,又不是本村的,也就没来。 李甘身份在那,即便同村,也不会有人请他。 (本章完) 241喜宴结束 不过牛家因着桑家的关系,不在意李甘的身份,有请他来做客,是李甘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没来。 榆枝问:“那他为什么没有去国营饭店工作,这样的手艺争取上国营饭店大厨的职位应该没问题。” 王新凤道:“那老头五十来岁,是个倔脾气,他看不上国营饭店,说那里面做饭浪费手艺。” “去那里吃饭的人吃的是脸面,不是味道,在那里,发挥不了他厨子该有作用。” “条条框框还多,全是些没事找事的,他不耐烦搭理那些。” “他说有人请他办席他就去,没人请他,他就自个在家做,挺好的。” “祖上就是红白喜事的宴席手艺,他想原封不动的传承下去,进了饭店,就失去原本意义了。” “啥意义不意义的,我看他就是矫情,真穷得吃土了,看他去不去干。” 老太太很不屑这种矫情人,都是做饭,有啥不一样的。 赚钱才是王道,只要给钱,老太太觉得她啥活都能干。 做饭那老东西,身上的衣服没块好地方了,家里不知道穷成啥样,还矫情。 牛家这笔生意也是来的及时,要不然真得去吃土。 榆枝倒是能理解老爷子的想法,很多东西,原封不动的流传下去,才是最珍贵的,比如那些古老技艺。 榆枝还是很敬佩老爷子守真的态度的。 不过去国营饭店工作的性质是如何的,这事不好说,个人想法而已。 “妈,爷爷,爸,咱家离开前,是不是也得请相熟的人吃顿饭?” 桑老爹道:“是得请,想要留住这里的根,就得和这里的人好好相处,请客也算是联络感情的好方式。” “刚刚贺家小子说,他们两家初三来拜年,我看定在初三就合适。” 其他人没意见,决定也请这位大厨师傅来帮忙。 大概算了一下,应该也有十来桌。 主要是村子里人多,也不用讲究吃什么好,就是图个热闹。 一家子边吃边说,旁边牛大叔牛婶子带着新婚小两口,和任家哥姐来敬酒,也算是认人。 敬到老桑家这一桌,牛婶子特地说家里的席面,烟酒,汽车,甚至小两口的喜服,都是老桑家帮忙或是赠送的。 牛婶子说起时十分骄傲,这就是有个土豪闺蜜的快乐。 任家对此暗暗吃惊,谁家亲戚这么大方? 他们也想有。 任航天对两家关系的认知,又深了一成,亏得他还算正直,没有嫌贫爱富,做棒打鸳鸯的事,要不然生生错失抱大腿的机会。 牛家小媳妇任娇,长得娇俏,却不是个娇气腼腆的,性子还算开朗,端起手里的茶水道:“我以茶代酒,感谢爷爷叔婶大哥嫂子的帮助,谢谢你们对我的看重,也谢谢嫂子的衣服,很好看,我很喜欢。” 榆枝笑道:“你喜欢就好,不用和我们客气,我妈和牛婶子和亲姐妹没两样,以前我们家多亏了牛婶子帮助,才能顺顺利利。” “如今我们只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以后你和满河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就好,其他不重要。” 新婚小两口对看一眼,偷偷红了脸。 任娇点头:“我会的,谢谢嫂子。” 酒席结束,只有王新凤留下帮忙,榆枝和其他人都回去了。 晚上,牛婶子家又请榆枝一行人去吃饭,新媳妇娘家人都回去了,村子里和其他不亲近的客人也都走了,只有牛家近亲和老桑家一行人。 这年头不会有剩菜,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恨不得把碗都舔干净。 所以晚上都是重新弄的饭菜,都是些简单的小炒菜,没有大鱼大肉,牛婶子带着儿媳妇和闺女做的,味道还是不错。 坐了三桌,小孩没上桌,在炕上单独给他们弄了个小桌,让他们自己去玩。 其他人就在堂屋里,边吃边说笑。 说得最多的,自然是牛婶子对老桑家的感谢。 在坐的都是亲近的人,牛婶子说话也没什么顾及,老桑家的帮助,一五一十的说得一清二楚,听得众人暗暗称奇。 王新凤,确实够义气。 以前十里八村的村霸,人人避之不及,如今倒是成了十里八乡最想巴结富婆,望尘莫及。 可惜,没有人能预料以后,也没人能看穿现象见到本质,如今就是后悔都后悔不起来。 他们唯一羡慕的,就是牛婶子这几个和老桑家交好的人家。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凭借王新凤对牛家的这股子义气,相信其他交好人家也能跟着沾光。 好在在场的都是亲近的人,没人生出嫉妒。 牛婶子说到激动处,还泛起了眼泪,拉着王新凤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感叹她这辈子命好。 男人实诚勤劳,孩子听话孝顺,都成家立业了,不用他们当父母的操心。 还得了个真心实意的老姐妹,这辈子是真知足了。 王新凤嫌弃得不行:“这老娘们,喝两口马尿就发疯,也不怕人笑话。” “老娘怕啥,老娘今天出尽了风头,十里八乡,谁有老娘酒席办得体面,走出去,谁不说老娘能耐,还有个好命,得了个好姐妹。” 牛婶子豪气冲天,震得堂屋都颤了颤。 牛家人,除了牛婶子,几乎都是些闷性子,见她这样,还有些尴尬。 王新凤倒是不嫌弃:“行行行,伱牛,差不多就得了,可别借酒发疯,新媳妇刚进门,你给吓跑了看你怎么哭。” “你娘家哥嫂也都还在,你可别丢人现眼,老娘没那脸陪你丢。” 新媳妇冲王新凤笑笑:“妈高兴就好,今天确实得谢谢王婶子一家,我们都很感激的。” 任娇还记得自家大哥离开前对她的千叮咛万嘱咐,说无论如何都要和桑家交好,对桑家真诚。 她问为什么,大哥也不说,就提醒她一定要记住。 自家大哥算得上天之骄子,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风光无限,从来没有对谁这么重视过。 任娇很崇拜自家大哥,大哥的话自然会听。 所以面对桑家人时,她表现得很大度诚恳。 牛婶子娘家只有哥嫂侄子在,父母都已经死了。 哥嫂一家子都是老实憨厚的性子,听了王新凤的话,尴尬的摆着手,表示他们不会看笑话。 牛婶子没好气的拍了王新凤一巴掌:“滚滚,真是扫兴,我就说几句实话,哪就丢人了。我老牛家今天的脸面,可不就是你帮忙挣的,我又没说错。” “只有那些白眼狼才会翻脸不认人,为了那点子脸面,连恩情都不敢承认,我王大花可不是那样的人。” 王新凤白她一眼:“是是是,你王大花最是知恩图报了。” 俩老太太你来我往,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本章完) 242年三十,崔雪生产 年三十,贴窗帘,包饺子,吃年夜饭,老桑家人的人一大早就起来忙活。 今年收入不错,外面形式也松泛了许多,家家户户都开始张灯结彩,到处火红一片,热闹又红火,期盼来年顺遂,富贵平安。 大年三十不会有人串门,桑家人都窝在灶房,杀鸡宰鸭炖肉,香味到处飘。 今天王新凤难得大方,准许老桑家几个大胃王敞开了吃,腊月里准备的吃食不少,老太太很有底气。 可把老桑家三个大男人,两个小家伙高兴坏了,从早上醒来,嘴就没停过。 呼呼吃也不用看老太太脸色,日子是真爽。 魏老爷子看得羡慕,奈何他没有一个可以容纳海川的大胃,只能望洋兴叹。 榆枝不馋,看家里人吃得这么开心,跟着乐呵,动手做了不少小零食。 王新凤面上笑呵呵,内心狂滴血,大意了,不该夸海口的。 大年三十也不好发火,只能忍。 热热闹闹吃完团年饭,一家人又坐一起烤火守岁,日子温馨惬意。 和村子里的温馨热闹不同,邓麻子家,一片冰寒。 邓麻子看着如恶鬼一般的崔雪,面色阴冷。 崔雪早已经没了人形,肚子奇大,四肢身体瘦得皮包骨头,一年都没有洗过澡洗过头。 浑身上下都是黑黝黝的老泥。 一头板结的头发,爬满了虱子。 恶臭从她身上传出来,院子里都能闻见。 也是邓麻子本就是个邋遢脏污的,要不然没人能受得了。 炕上的褥子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如果不是烧了炕,这样的褥子,比砖块都凉。 崔雪已经发动,羊水破了要生了,身下的褥子全部被浸湿,发动时间不短了。 可她不愿意生,死死憋着,用肚子里孩子的生死和邓麻子做交易,让邓麻子放她离开,否则她就弄死这个孩子,一尸两命,让邓麻子期望落空,断子绝孙。 这一年,崔雪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她废了邓麻子。 所以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是邓麻子唯一的种。 邓麻子恨过,怒过,却也无可奈何,只怪他大意了。 看着崔雪赤红的双眼,里面有疯狂,有狠戾,心底不断发颤。 她真的很能忍,这一年,如死尸一样躺着,看似没了生存意志,一心等死。 他也稍稍放松了对她的警惕,甚至产生过,其实和她过日子也挺好的想法。 亏得榆枝那句崔雪能忍的话一直提醒他,才没有轻易下决定,却还是着了道。 但因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什么都没做。 刚刚崔雪羊水破了,要生了,他还挺高兴,想着要是孩子平安生下来,她还没死,他就去求桑家放她一命。 不管如何,孩子还是需要一个母亲。 可现实给了他一巴掌,崔雪突然来了精神,疯狂又凶狠的跟他谈条件,他不答应,她就豁出命来威胁。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羊水泛起了红,成了血水,他的孩子,等不了了。 可他不能答应,要是崔雪活着离开,一定会回来找他报仇的,这个女人此时此刻的狠,才让他真正看明白,她是一个怎样冷心肠的人。 所以,她必须死,孩子,也必须留下。 邓麻子垂了垂眼眸,扭身朝着桑家跑去。 崔雪见状,发狠的从炕上滚下来,不管自身衣不蔽体,也不管硕大的肚子,更不管染红地面的鲜血,拼命往外挪。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一年的隐忍,她都在等逃跑的机会。 可该死的畜生,一点机会都没给,一直等到生产了,都没有能让她逃跑的机会。 孩子一旦出来,就是她的死期。 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寒风呼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 崔雪终于爬出了屋,一年了,她终于出屋了。 漆黑的天幕,在大雪的映射下并不暗沉,反而很明亮。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这是过年了? 呵,过年了,一整年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受苦,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救她。 这里的所有人,都该死。 满心的怒火将崔雪吞噬,面容扭曲狰狞,身后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她不怕痛,不怕冷,咬牙继续爬,只要她不放弃,一定能逃出去。 将来,她也一定会让害她的人,不得好死。 滔天恨意,让崔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竟是一口气爬出了百多米。 血痕在大雪的掩盖下,逐渐变得浅淡。 崔雪大喜,可听着由远及近的声音,慌了。 “不不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刺激下,崔雪拼命挣扎挪动,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完全动不了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群走近,她被邓麻子抱回了屋。 三个妇人在推她的肚子,她们想要她生孩子。 可她不想,这是个孽种,她不生,也不能生,生了会死的。 不生也快死了,没关系,死就死吧,让肚子里这个孽种给她陪葬也挺好,一个人难免孤单。 可惜,她的仇还没报。 “遭了,没气了。” 有人惊呼,崔雪听见了,她笑了,别人不好过,她就高兴。 终于可以安心闭上眼睛了。 突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很熟悉。 她讨厌这个声音,憎恨厌恶这个声音,她想让这个声音的主人死。 只是她在说什么? 崔雪努力去听,奇迹般的,脉搏又强了一分。 “你还不知道吧,榆梦嫁给了一个老男人,那个男人是个魔鬼,喜欢打老婆,折磨老婆,榆梦每天都生活在水生火热里,生不如死,自身难保,根本救不了你。” “不对,她是不会来救你,她知道伱在这里受苦,我们刚到帝都时,她就知道了。” “可她觉得你是个废物,懒得救,你没完成好她给的任务,她生气,惟愿你死了她才开心。” “所以,明知道你在遭难,也不管不顾,那时候她明明有能力救你的,可她一心攀高枝,自顾她自己,你是谁她都忘了。” “亏得你给她当了十年的狗,忠心耿耿,可怜什么都没捞着,还遭了厌弃,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真可怜。” “如果,你没有听她的话害我,我们还是好朋友,你绝对不会遭受这些苦难的。” “你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她害的,可笑你还期盼她救你,说你傻呢还是说你贱呢?” “你以为你活着走出邓麻子家,就能活着走出古柏大队?就能活着走出云关县?” “别天真了,我要让你留下,你就哪都去不了。” 感谢所有打赏的小可爱,爱你们,作者一定会努力更新的 (本章完) 243最终结局 崔雪听清了,是榆枝那个贱人在说话,在骂她。 她说榆梦知道她的处境,榆梦不愿意来救她,因为她没办好任务。 她如同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又蠢又贱,榆枝在嘲笑她。 贱人,榆枝贱人,凭什么嘲笑她? 榆梦那个贱人,又凭什么抛弃她? 整整十年,她帮榆梦办事十年,十年啊,她凭什么说放弃就放弃。 贱人,该死,真该死,全都该死,她一定要活着弄死那些贱人。 好似过于气愤,崔雪的脉搏跳动更有力了,王新凤牛婶子周婆婆三人趁机会,麻利给崔雪推肚子,加速生产。 榆枝坐在炕头旁边的凳子上,旁边是崔雪的头,两人靠得很近,榆枝也不嫌弃崔雪身上的恶臭和虱子。 看着崔雪神情变化,勾唇笑着继续道。 “帝都真是个好地方,你要是能回去,肯定能过上好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过得像个人。” “我们一家在帝都一年,做生意,买房子,上学,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越来越富裕。” “一年时间,挣了好几万呢,在这个家家户户存款不过千的年代,你说,我们家多有钱?” “我和两个孩子读书还得了奖学金,好几百,好些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别人累死累活的干,我只要动动笔就能得到。” “我两个孩子聪明懂事能干孝顺,他们疼爱我,护着我。” “我男人跟着个老师傅学修车,学造车,现在就连县城汽车厂的大师傅都比不上他的本事。” “过年回来开的车,就是我男人自己做的,没花一分钱,还让帝都大厂子的人看重,以后必定事业顺遂,日子蒸蒸日上。” “我婆婆也能挣钱呢,我们做衣服挣钱,一件衣服能挣十多块,这还是少的。” “我做过一单生意,挣了好几千,帝都的钱真好赚。” “我婆婆也疼我,把我当亲闺女一样爱护。” “全家上下都当我是个宝,我如今过着衣食无忧,全家疼宠的幸福日子。” “你我一样的年纪,可我还和十年前一样,你却仿佛比我老了三十岁,我年轻貌美,你已是风烛残年。” “可惜啊,你回不去了,你没这个命,你只能羡慕嫉妒我,看着我越过越好。” 崔雪听着榆枝一声声的炫耀,胸口起伏,大声大声的喘着气。 凹陷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榆枝,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周婆婆牛婶子两人垂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王新凤却有些担心崔雪的样子吓到榆枝,本来不让榆枝来的,偏榆枝犟,她只好答应。 榆枝一点也不害怕,崔雪的垂死挣扎,让她埋藏在心底的怨恨一点点消散,前所未有的轻松。 “对了,还有一件高兴的事,我们家和失散多年的亲人团聚了。” “就是我公公和爷爷,你知道他们什么身份吗?” 榆枝凑近崔雪轻笑道:“他们可是开国英雄,顶顶贵重的身份,我靠着他们,靠着我男人,过上了享不尽的富贵,无人能攀比上的权势生活。” “我成了你高不可攀,望尘莫及的存在。” “你崔雪,天生就只配被我踩在脚下,如一瘫烂泥一样活着,最终,不得好死。” 崔雪瞳孔骤然放大,恶狠狠的瞪着榆枝,双唇抖动,好似要说什么。 喉咙咕噜咕噜响,良久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不……” “生了,生了,孩子憋太久了,快把嘴巴清理干净……” 三个老太太手忙脚乱的清理孩子。 榆枝看了眼瞪着眼睛的崔雪,还有气,但活不了了。 起身,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缓步走了出去。 桑大壮迅速过去,给榆枝裹上斗篷,抱进怀里:“冷吗?” 榆枝笑着摇头。 邓麻子着急走过来,想问不敢问。 榆枝看向他笑道:“恭喜邓叔,喜得贵子。” 邓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回神,眼泪啪啪的掉,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看热闹的人群也围了过来:“孩子怎么没哭?” “憋得有些久,不过没事,我看了,很健康,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众人忍不住阿弥陀佛的感叹。 榆枝又有些遗憾的道:“孩子妈,可能不太好了,邓叔还请节哀,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吧,答应她好好照顾孩子,她才能走得安心。” 众人连说对,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节哀了。 邓麻子动了动手指,有力气了,抹了一把脸。 “好,谢谢大侄女了。” 踉跄着走进去。 孩子已经清洗干净,正用土办法急救。 邓麻子没有看崔雪,一心担忧孩子。 小小的人,浑身青紫,邓麻子心都碎了,崔雪果真该死。 “孩子,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哇哇哇……” “哭了哭了,快快裹起来,别着凉了。”王新凤惊喜道。 邓麻子没说完的话也憋了回去,笑得满脸鼻涕眼泪。 哭了好,哭了好,虽然跟小猫崽一样的哭声,只要哭了就好。 王新凤把孩子塞邓麻子手里:“孩子弱,却也不是大问题,好好养,会没事的。” “谢谢婶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辈子没着调的邓麻子,当爹的瞬间,着调了。 打从心底感激,一把鼻涕一把泪,瞧着让人不忍心。 三个老太太生出了些感叹。 周婆婆看了眼崔雪,跟邓麻子道:“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说说话,等她走了,我们来帮着收拾。” “好,”邓麻子点头,目送三人离开。 邓麻子抱着儿子小小的身子,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小家伙哭了两嗓子就睡了,小身板是真弱。 邓麻子走到崔雪身边,在榆枝刚刚坐的地方坐下,轻声道:“崔雪,本来我不想孩子没妈的,我想过和你好好过日子,求桑家原谅你的。” 崔雪木楞的眸子动了动,应该是听进了。 “可惜,你太毒了,我怕孩子长得跟你一样,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崔雪身下大出血,染湿了整个炕,屋子里全是浓郁的血腥味。 邓麻子抱着儿子,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满目慈爱,等着崔雪一点点咽气。 崔雪空洞的眸子逐渐变得黯淡无光,迎接死亡。 她是不甘的,是愤怒的,可她没办法。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所有人都盼着去死的人。 这一生,何其悲哀,她只是想活而已啊。 投票票的小可爱们幸苦了,谢谢你们的支持o(^▽^)o 244邓麻子求活路 崔雪死了,众人帮忙,连夜将她送到坟地埋了。 邓麻子没办丧事,大家也没说什么。 回来后,邓麻子还把住了几十年,染血的屋子烧了,他要和过去告别,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好好教养儿子。 他家本就跟废墟没两样,烧了也就烧了,没人觉得可惜。 随后邓麻子在村子里租了一间屋子,父子俩过日子。 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开始。 下了一整夜的雪停了,艳阳高照,寓意新的一年晴空万里。 满村的孩子,挨家挨户的跑着拜年,到处都是孩童的欢笑声。 老桑家出手大方,每个红包一毛钱,还有几颗糖一把花生瓜子,来人更是络绎不绝。 邓麻子抱着刚出生的儿子也过来了,小家伙凌晨出生的,以后大年初一,就是他的生日。 邓麻子一进门就噗通跪下,老桑家的人齐齐拧眉。 王新凤冷声道:“邓麻子,大过年的,我可不想骂人找晦气,你赶紧起来滚回去。” “你命贱,辛辛苦苦活下来的小崽子命娇贵,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榆枝拿出一个稍大的红包,塞向孩子的襁褓。 襁褓还是王新凤赞助的,桑葚桑叶以前用过的。 旧是旧了点,但这年头,好些人家连旧的都没有,这个已经很好了,很保暖。 母胎里就没得到什么好营养的小家伙个头很小,正常大小的襁褓能装两个他。 青紫还没消,声音嘤嘤嘤的孱弱,瞧着可怜兮兮的让人心疼。 好在小家伙被捂得严严实实,应该是没被冻着的。 榆枝也劝道:“邓叔,给孩子的新年红包,你收好,天冷,别冻着孩子,回去吧。” “你若有什么事,改天再来说,孩子刚出生,不能见风。” 邓麻子避开了红包摇头道:“大侄女,我不要红包,我是来求一个活路的。” “我知道你们是心疼孩子,我都明白,我也很心疼他,他现在就是我的命了。” “我不想再混下去了,我想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我想给他一个好的未来。” “我不想他以后走出去,人人都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爹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是个人嫌狗厌的垃圾。” “但我没本事,村子里也没人愿意帮我,我知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孽,不怪别人。” “我来,只是想求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帮我,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只想做一个好父亲。” 邓麻子说得动容,看得出是真心实意。 榆枝笑着继续把红包塞过去,轻声道:“如果孩子半岁的时候,邓叔的决心没变,也做出了些改变,就到帝都找我们。” “红包拿着吧,孩子没娘,奶粉什么的都要钱,算是我们对孩子的一点心意。” 邓麻子大喜,硬生生磕了一个头才起来:“谢谢,谢谢,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红包真不能要,之前已经收过了,不能要。” 榆枝道:“没事,之前的是见面礼,今天的是新年红包,寓意不一样,希望孩子平安健康,一生顺遂。” 邓麻子确实需要钱,他整天游手好闲,根本没钱。 崔雪怀着孩子时,或许是孩子没出生,他没能如现在这样抱着孩子小小的,软乎乎的小身子,没有切身感受,体会不到当父亲的责任和心情。 也就没有努力上进,仍旧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做派。 有一分花一分,身上一分钱都拿不出。 租房子的钱还是榆枝之前给的红包钱。 如今孩子要吃奶粉,还得吃药,短时间内他挣不到钱。 红着眼眶接了红包,哽咽道:“谢谢,谢谢,将来我们父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们,谢谢。” 榆枝笑笑,目送邓麻子离开。 王新凤叹一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都是自找的。” 榆枝笑着靠在老太太肩上:“浪子回头金不换,人生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 她曾经也犯过错,错失了很多,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所以,邓麻子能迷途知返,榆枝是真替他高兴。 不管他能做到什么程度,能坚持多久,但此时此刻,她是很感动的。 逛了一圈的桑葚木着小脸回来了,他不耐烦这些事,但王新凤觉得图个好兆头,一定让他去。 少年不甘不愿的跟着桑叶那群鼻涕虫小弟跑了一圈,得的红包和吃食一样没拿,全被桑叶抢了去。 他也不在意,完成任务就回来了,桑叶带着一众小伙伴还在外面疯玩。 榆枝抱了抱小少年,忍俊不禁。 “别看书了,新年第一天歇歇,去和太爷爷,师傅,爷爷他们坐着聊会天。” “好。”少年点头,缓步走过去,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亦或是不耐烦,少年的姿态永远不会变,一直都这么云淡风轻。 新年第一天,就是吃喝玩乐。 等拜年的孩子都走了之后,周婆婆,牛婶子家,李建设家,大队长家以及其他几个走动的人家,都来老桑家了。 大家分成两队,男人一队,女人一队,坐在老桑家的院子里闲聊。 王新凤也大方,提供茶水吃食。 偶尔还有孩子跑过来混口吃喝,老太太也不计较,这就是有钱任性。 女人团队,就听王新凤吹帝都的山水人物,听她说看过电影,看过拍摄现场,看过明星。 一群大娘婶子,连电影是啥,明星是啥,拍摄是啥都不知道,也听得惊呼连连,感觉长了大见识了。 王新凤狠狠长了一回脸,说得更来劲了,还说起了帝都的学校,帝都的高楼大厦,帝都的紫禁城,看过升旗,见过人山人海,观赏过帝都的歌舞晚会。 升旗,紫禁城这些事农村妇人们知道一些,但她们觉得那是离她们很遥远的事,想都不敢想的事。 可王新凤竟然去做了。 此时此刻的崇拜羡慕,比刚刚更甚。 老太太要背挺得笔直,老有面了,吹嘘得更来劲了。 云龚两家的那场盛世婚礼,也成了老太太的谈资。 牛婶子听着别人家的婚宴办得比她好,她也不嫉妒,跟在老姐妹身后一顿夸,遗憾自己没能见一见。 在座的小媳妇大姑娘听了,满脸羡慕,遗憾自己没那个好命。 牛家新媳妇任娇算是在座一众人里,身家背景最好的。 以前还为此骄傲自豪,可听了真正的大家氏族排场,她那点优越感被杀得无影无踪,心态稳了许多,再不敢骄傲自满。 也算是一件好事,将影响家庭和谐的不稳定因素,扼杀在了摇篮里。 245男人们的话题 男人队伍你的热闹不比女人队伍逊色多少。 不过老桑家的男人们,不会像王新凤这么会吹牛,他们在外人面前,一向端得很稳,一派高人作风。 只会点头,微笑,发表两句总结点评,人设是拿捏得死死的。 来闲聊的男人们也不太关心帝都的山水人情,他们更关心桑大壮的生意,这个更贴近他们的生活和切身利益。 “大壮侄子,现在外面真让人做生意了?”李旺民问。 桑大壮这会还是很配合的,老老实实的坐着闲聊。 白了之后的脸,没那么凶狠了,其他人也敢跟他开口交谈了。 点了点头:“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文件,但风气起来了,一本情况下没人会管,帝都做生意的人很多,大街小巷不少摊贩。” 男人们忍不住惊讶,云关县可还没有,除了桑大壮大张旗鼓的收山货,其他人根本不敢做生意,即便做,都是偷偷摸摸的。 胆子小的,更是提都不敢提。 有人忍不住问:“大壮,那些东西能卖出去吗?能挣着钱吗?” 桑大壮看过去一眼,这人不怎么熟,桑家和他家有走动,但是不多。 不过走动也是王新凤和他家长辈,听说他家长辈人不错,这人还是头一次上门。 平时在村子里很少见到这人,好似在公社做什么,具体做什么不知道,每次回来都挺牛气的。 桑大壮不咸不淡的收回视线:“能,不能卖,不能挣钱,老子干啥?又不是闲得慌。” 桑大壮的说话方式,大家都习惯的,这人也不恼。 惊喜问:“那,能不能带带我?” 问题一出,所有男人都直勾勾的看着桑大壮,有希冀,又有忐忑。 钱谁都想挣,看老桑家起来了,谁不眼红。 可又怕把人惹毛了,桑大壮的丰功伟绩,古柏大队的人不敢忘。 赚钱的事,谁不是藏着掖着,怎么可能随便分给别人。 老桑家和村子里人的关系,也没好到有福同享的地步。 李建设和说话的男人还算熟,怕桑大壮生气,而且这话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觉得自己这个有人不太懂事。 出面道:“山帽,大壮的生意才刚刚起步,啥都没理顺,哪能带人,你可别让大壮为难。” 山帽,全名李山帽,也是李家族人。 五短身材,皮肤倒是白,本该是个和气的长相,却因为一双过分精明的眼睛破坏了。 李山帽有些恼李建设多管闲事,桑大壮都还没说什么,他倒是积极站出来当和事佬,这么会巴结,也没见人家分你百十块钱啊。 面上倒是和气大度:“是我不对,我不该让大壮为难的,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老桑家谁不是人精,这人道行这么浅,桑家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想挣钱无可厚非,想算计着别人挣钱,就不厚道了。 心眼太多的人,他们老桑家可不要。 桑大壮冷笑:“不为难,老子生意做的大,要的人多。” 李山帽大喜,其他人也都激动了起来,这事有门。 桑大壮却话锋一转:“但老子这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收的。” 李山帽顿时变脸,极为难看,这是说他是阿猫阿狗? 刚要放狠话,桑大壮又开口了。 “所以,想要跟着老子干的,回头去找李哥报名,接受培训和筛选,通过的才能留下。” 李山帽……总觉得被骂了,但是他没证据。 李建设倒是没注意李山帽的变化,劝道:“大壮,你做生意不容易,想要帮忖乡里的心大家都明白,但是不用着急。” “等你那边稳定了,看看村子里谁合适,再请人过去就是,要不然这么多人过去,你怎么负担得起。” “帝都可不比咱们乡下,咱这地随便一口水一亩地就能养活一个人,帝都寸土寸金,开不得玩笑。” “你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可不能意气用事。你的心意,大家都能明白的。都是知事明理的叔伯兄弟,不会跟你外道的。” 想趁着桑大壮开口了,强势参与的人,听了李建设的话都不好再说要跟着一起干的话了。 尴尬的敷衍应和两句,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李建设蠢,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 自己不要就算了,还把他们拉下水。 牛家人都是老实的,也很赞同李建设的话。 不过他们嘴笨,还内敛,这么多人,不好意思开口。 还是牛大叔着急,生怕桑大壮冲动,做出不好的决定,带累一家人,咬牙红着脸道:“对对,生意不容易,不能急,不能急。” 一句话让老实人脸涨得通红,手还哆嗦。 桑葚离牛大叔近,伸手给牛大叔顺了顺背。 牛大叔腼腆的冲桑葚笑笑:“好孩子,好孩子。” 桑葚抿了抿唇,缓和了脸色,倒是没出声。 牛大叔知道这孩子话少,也不在意。 李旺民一心交好老桑家,这时候可不能随大流得罪老桑家,也跟着附和道:“做生意可不跟种地一样,讲究什么人多力量大,那是得讲脑子的。” “没做生意天赋的人跑去了,不但做不了生意,说不定还得拖后腿。” “大壮侄子帮助乡里创收,要是给他拖了后腿,就是给整个云关县拖后腿,这可不是小事。” “你们可别眼皮子浅,就看到人家挣钱了,没看到人家背风险。” 蠢蠢欲动的人听了,大半人都觉得有道理,打了退堂鼓。 李旺民儿子,也就是李宝蛋的爸爸李根生道:“之前我有个认识的人也是做生意的,生意还不错。” “他家亲戚见了,也想跟着做。那人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可他那些亲戚不是做生意的料,刚参与就被人骗了,不但钱被骗了,还骗他们犯了事。” “全家都被抓了进去,我认识的那人也受到牵连,生意黄了,人也跟着进去了,好好的日子,全毁了。” “所以做生意这事,瞧着简单,但不是那个人,真吃不了那晚饭。” 李根生将近三十岁,读过两年书,识字,现在是大队上的记分员。 众人一听,跟着做生意的心思全淡了,他们可没把握不被骗。 要是也被抓进去,这辈子就完了。 老老实实的庄家人,最怕和公安打交道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生意做不得,算了算了。 李山帽一张脸阴沉得能滴水,一群蠢货胆小鬼,别人随便说两句,就信以为真。 心里却谋划开了,桑大壮不带他,他就自己干。 没道理一个恶霸都能干出人样,他不能。 (本章完) 246提供岗位 桑大壮瞅了眼什么心思都在脸上的人,没在意。 他从未想过做独门生意,谁愿意谁去做就是,做得好不好全看个人本事。 他有恶霸名,却从没干过恶霸事。 男人们换了话题,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饭点时,大家都很自觉的回家了。 大年初一是不能在别人家吃饭的,这是习俗。 下午来唠嗑的人少了,或许是觉得从桑大壮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也或许是觉得上午的话题有些尴尬,不好再来。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李山帽把人叫走了。 李山帽想自己干,但也不能一双手去做,得拉些人入伙。 当然,这些都不关老桑家的事,爱来不来。 他们没想和人有多深的交情,就是用普通关系处着,不轻易留祸,免得他们人在外头,家里被人钻了空子使坏。 下午就是几家相处得好的,李建设家,牛家,李旺民家,还有一个单独的周婆婆。 也没分男女队了,就围在一起闲聊,小孩也在一旁打闹,院子里仍旧十分热闹。 都是熟悉亲近的人,说话更随意自在。 桑大壮接着说了上午中断的话题:“我之前没开玩笑,也没着急说大话,现在人手确实不够,你们有愿意的,就去找李哥,先培训,看合适干啥,没有合适的就再等等。” 在场都是真心相交的自己人,即便没有上午的事,老桑家也一早商量过,找个时间问他们一问,看愿不愿意跟着做事。 桑大壮缺人手,从村子里找几个,拉拔一把对老桑家有情分的人,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在场的周婆婆不算,她就一个孤寡老人,没想过找活。 其他三家人听了桑大壮的话,心口咚咚跳了两下,愣怔着,不知道怎么反应。 这还真能跟着干啊?跟去帝都干吗? 李旺民率先回神,忍住激动道:“可,可我们都不会做生意啊。” 桑大壮撇他一眼,淡声道:“没人让你去做生意,你要是想做生意也行,这事只要想,人人都做得。没人天生会,你想做,跟着学就是。” “我手上的事不只有做生意一项,能做的多了去了。” “我的主要经营方向,发展车队,第一个要的就是开车的司机,需要不少。” 李建设忍不住问:“可大壮你不是在收山货吗?怎么又弄起车队了?” 李建设媳妇陈氏忍不住拍了自家男人一下:“你着什么急,别打岔,让大壮兄弟说完。” 这一巴掌挺重,李建设被打得龇牙咧嘴,没敢再插嘴。 幽幽怨怨的撇了自家媳妇一眼,这娘们的脾气,现在是越来越冲了,完全没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陈氏嫌弃的撇撇嘴,认认真真的等着桑大壮继续。 桑大壮倒是难得好脾气,耐心解释道:“办车队,也就是为了运货,现在车队规模小,不成熟,人手车子都不多,所以就自己弄些货物南来北往买卖,赚些差价。” “买卖山货只是次要,主要还是发展壮大车队,将来专门跑运输,只要给钱,天南海北我们都能跑。” 这么说,众人就明白了,但不得不说,桑大壮的脑子和胆子,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年月不说车队,仅仅一个司机,就能让人羡慕。 众人觉得车队比做生意更靠谱。 李旺民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五十多岁,当爷爷的人了,兴奋得面红耳赤,竟是像个毛头小子:“可是,我们都不会开车啊。” “知道你们不会,所以让你们有感兴趣的,就去找李哥,他会安排人教你们学车。” “不过,在我手底下做事,学车只是基础技能。” “我手上能做的事不少,跟车队开车是一个,买货,卖货是一个,管理仓库是一个,做记录等等是一个,拉客户是一个,修车是一个。” “总之,有的是活,这些你们也不用担心不会,都会教,根据你的兴趣和天赋,最终决定做什么就行。” “只有一点,我丑话说前头,手里不养闲人懒人心思多的人。跟着我干,我们就是一条心的一家人。” “有一天,谁想单独干了,没关系,跟我直接说,咱们好聚好散,以后还能合作。” “可谁要是吃里扒外,暗地里对我下黑手,别怪我桑大壮六亲不认。” “总之,你们就考虑要不要干就完了,干什么,怎么干以后再说。” “也不用担心跟着我会吃土,有我桑大壮一口肉,我就不会让你们喝汤。” “我桑大壮说话做事从来不夸大,既然收了你们,就会对你们负责。” 一群人面面相觑,桑大壮这口气,够大。 偏他们完全不觉得在吹牛,还被他画的饼馋到了。 一直以为老桑家的发达,靠的就是云关县的山货,结果,云关县的山货,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 果然,他们眼界小了。 李建设第一个表态:“我愿意,大壮,我愿意,我是一直都愿意跟着你干的,就是我这人笨,你看看我能干啥,我都听你的。” 桑大壮帮了李建设之后,李建设确实想跟着桑大壮干。 不过桑大壮以前干黑市,李建设胆子小,脑子反应慢,不合适,桑大壮没要他。 如今桑大壮的生意都是过了明路的,种类也多,有适合李建设的。 “行,回头你直接去找李哥就是,他知道怎么安排。” 李建设大喜,陈氏也跟着高兴。 李旺民五十多了,他还是大队长,不可能跟着桑大壮出去。 唯有他儿子李根生可以考虑。 李旺民看着李根生,等他意见。 李根生是想挣钱的,瞧着老桑家的风光,他不可能不心动。 但是他又害怕,毕竟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万一,他都找不到人帮忙。 说到底,还是对桑大壮不够信任。 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一时间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桑家是不着急的,他愿不愿意都无所谓,桑大壮是缺人,但在村子里招人只是为了帮忖乡里,成全情分,并不是非他们不可。 外面找活干的人一抓一大把,不缺这三瓜两枣。 李宝蛋急了,他还想跟着叶子姐一起去帝都读书呢。 这段时间,一群小豆丁跟着桑叶混,听桑叶吹嘘帝都的好,鼻涕虫们无比向往。 不过李建设家的孩子,牛家孩子,没有给桑叶当小弟的,对这事不熟,更没想过去帝都读书。 农村孩子,对读书这事,大多都不太热衷。 (本章完) 247忽悠瘸了的李宝蛋 在他们的认知里,读书用处不大,读出来还是在地里刨食,还不如不读,趁着小,能玩一天是一天。 大多数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农村入学率很低。 桑叶的小弟,要不是她强烈要求,除了李宝蛋,怕是也没人去读书。 李宝蛋算是孩子群里的异类,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旺民从小给他洗脑,告诉他读书有多好的缘故。 李宝蛋之前只是被桑叶忽悠得向往帝都,一听他爹能去帝都做活,突然就生出了跟着去读书的念头。 念头一出,就挥之不去,像是成了执念,生怕亲爹拒绝。 “爹,亲爹,这么好的事你还有什么好想的,赶紧点头啊。” “你知道帝都多好吗?帝都满地都是有钱人,走两步就能捡十块钱,运气好的,捡钱都能捡成有钱人。” “你要是有眼力见,能认出路上遇到的大贵人,拍两句马屁,就能得百十块的赏,帝都的人贼大方。” “就是捡垃圾,都能捡着大鱼大肉。” “在帝都要饭的,人家专去国营饭店门口要,里面没吃完的大鱼大肉,数都数不尽。” “要回家,不用干活,还能顿顿都是大肉,过得比我们都好,你有什么理由不去?” 不明所以的众人震惊的看着李宝蛋,帝都真这么豪? 那里是神仙过的日子吧? 心知肚明的老桑家人悠悠的看着桑叶,瞧把孩子忽悠得,都快瘸了。 桑叶咧着小嘴嘿嘿笑,装傻充愣表示跟她没关系,她就是跟小伙伴多吹嘘了两句而已。 哪知道这个小傻子能想这么多。 李宝蛋的劝说还没完:“爹,就算咱运气差,捡不到钱,脸皮也薄,不敢张口要饭,但咱们跟着叶子姐,跟着桑叔叔他们,准错不了,你看他们什么时候吃过亏?受过欺负?” “你瞧瞧人家的小汽车,家里的好衣裳,锅里的大肥肉,这不都是在帝都挣的?” “他们聪明能干,咱们脑子不好使,跟着脑子好使的人准错不了。” 李根生……他是被儿子骂了吧,是吧是吧? 众人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李宝蛋这小嘴是真能叭叭,以前还不知道。 李根生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李宝蛋都快哭了。 “爸,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想啊。你去帝都干活了,我就能跟着去帝都上学了。” 众人大惊,这小子还打这注意呢? 人不大,野心够大啊,怕不是被桑叶带的吧? 视线齐刷刷转向桑叶。 桑叶尴尬的摸鼻子,她不是,她没有,别乱说。 李宝蛋没在意众人的震惊,也没在意他爹惊掉的下巴,继续道:“你知道到帝都上学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比别人的起点高,我能有更好的前途,能给你们更好的回报。” “叶子姐和小葚哥考个第一,第二,一共得了一百多的奖学金。我在咱们班也考了第一名,啥也没得到。你说说,咱这地,能和帝都比吗?” 得奖学金这事,王新凤只炫耀了儿媳妇,孙子孙女被她选择性遗忘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众人没想到,小学生考个第一也能得这么多钱,他们一年到头也没能存下这么多啊。 读书人挣钱也太好挣了吧? 李旺民家的人心动了,其他事还好,唯独李宝蛋读书这事,是老李家顶顶重要的大事,都很重视。 李建设和牛家人很稳,因为他们家没有能考第一的孩子,但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帝都和他们云关县的差距。 心知肚明的老桑家人又看向了桑叶,这丫头肯定没跟李宝蛋说,年纪第一和班级第一的区别,帝都年纪第一,与云关县年纪第一的差别。 瞧这孩子,已经感觉自己错失一个亿了,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们知情人士都受到了感染。 李宝蛋确实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亿,不想再继续错失,再接再厉劝他爸。 “爸,你想想,我去帝都读书,考了第一,得了一百多的奖学金,你跟人说起的时候,人家是不是得夸你,羡慕你?” “以后你出去和人喝酒,跟人说我儿子考了第一,得了多少奖学金,人家是不是得羡慕嫉妒你?” “你看我现在得了第一,人家羡慕你吗?一点不羡慕,你啥也没得到,人家怎么会羡慕对不对?” “最重要的是一百多块钱啊爸,能给你买多少酒,能给妈买多少衣服,能给爷爷买多少烟,给奶奶买多少肉?” “你算算,一学期一百多,一年两学期就是将近三百块,你在家一年能挣三百不?” “我读书不但能学到知识,还能挣到钱,更能有更光明的未来,多划算啊。” “去,必须去,砸锅卖铁咱也去,”小张氏已经被美好的未来冲昏了头脑,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做,不做是傻子。 张氏也被三百块钱刺激到了,她老天拔地的大半辈子才能存够三百块钱,还是读书好啊,必须去读书。 “对,儿子,你去,你可不能耽误我孙子的未来,要不然老娘扒了你的皮。” 李根生一脸无奈,去看他爹,希望他爹能理智一点。 可李旺民已经沉侵在李家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美好幻想中了,根本没看李根生。 李根生觉得头好大。 老桑家人不敢开口说话,实在是怕打破了李家的美梦。 这家子真是比他们老桑家还敢想,这是包揽了所有奖学金了,自信可嘉。 李根生还试图挣扎一下,僵硬的笑着:“儿子,帝都学费很贵的,咱家即便砸锅卖铁也付不起。” “而且,咱们去不了帝都读书,你的学籍转不过去。” “再说了,帝都的人那么多,想要考第一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公社人少,所以……” 李根生没敢继续说,怕打击儿子的自信心。 但不得不说,李根生是老李家唯一清醒的人。 奈何他孤掌难鸣,话音一落,就遭到了全家围殴。 大家都在积极响应,偏他要泼冷水,这不是讨打是什么。 李根生心里苦,但是他不说。 桑老爷子道:“你们要是真想送孩子去帝都读书也不是不行,我这张老脸还有点用,可以办这事。” “钱的事也好说,让孩子写欠条,我们借给他。自己的事自己承担,孩子,你答应吗?” (本章完) 248女人能干的活 李宝蛋连连点头,差点把鼻涕甩飞,横着手臂一抹,坚定道:“太爷爷,我能,我写欠条,我一定还,我不会赖账。” “我是叶子姐的小弟,最是讲义气,重承诺,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 那气势,杠杠的。 李旺民一家四口,望着形象高大的李宝蛋,红着眼眶抹眼泪,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桑老爷子拍拍小汉子的肩:“不错,够男人。不过,大男人做事,不能仅凭义气和胆气,还得有脑子和理智。” “有一点你爸没说错,山外山,人外人,你在云关县能考第一,去了帝都不一定能考上。” “当然,没有人让你必须考第一,但你自己必须有这个心理准备。” “将来考到第一了,不骄不躁,没考到,再接再厉,不颓丧气馁,能做到吗?” 李宝蛋严肃着小脸,想了想,然后挺着小胸脯大声道:“我明白的太爷爷,我不怕困难,不怕挫折,我会坚持不懈,努力拼搏,不会因为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也不会因为一点成就就沾沾自喜。” “我会一直脚踏实地,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小小少年,顶天立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动容。 桑老爷子大喝一声好:“不愧是我华国后代,有志气,好好读书,读书才能强国,才能富己,勿忘初心。” 此时此刻,李宝蛋内心升起无限豪情,他必定坚守本心,勇往直前。 身为父亲的李根生再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儿子都这么勇敢,没道理当爹的畏首畏尾。 “好,去帝都,即便是为了我儿子,我也愿意拼一把,大壮兄弟,请你带我一个。” 桑大壮点头。 现场情绪有些高昂,众人都看向牛家,该他们表态了。 牛大叔红着脸,结巴道:“不,不行,大壮侄子说的,说的那些,我都,都不会,不行的,不行的。” 牛家大哥牛满江也红着脸摇头,他比牛大叔的性子还闷,就摇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牛大嫂方芳看了眼丈夫,失望的暗自一叹,自家男人的德行她都懂,这事她明白,不能强求。 这是命,她家注定富裕不起来的命。 如今的日子也够了,她不该不知足才是。 牛满河有正式工作。 如今的铁饭碗很吃香,没人会丢了铁饭碗,去做一件无法预料的事。 所以牛满河沉默没出声,他觉得这事大概率跟他没关系。 任娇转了转眼珠子,虽然大哥让她紧跟桑家步伐,但这事她和牛满河的想法一样,铁饭碗还是要更好一些。 家里男人都不争气,牛婶子也是服气的,对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抱任何希望。 问王新凤:“就没有女人能干的活?” 王新凤道:“女人也能开车啊?” 众人惊:“女人也能开车?” 王新凤骄傲:“老娘就会开车。” 老姐妹牛婶子实名羡慕:“真的?” 王新凤扬头:“当然,回头带你去溜溜。” “那可好。” 老姐妹俩就这么草率的定下了一次游玩约定。 牛婶子还算清醒,没忘记自己的初衷。 “开车我不行,我一把年纪了,折腾不起,有没有我能做的?” 王新凤让桑大壮想。 桑大壮不用想,活有的是:“去到帝都后,我会统一管理手里的人,到时候需要人帮着做饭,牛婶要是愿意,可以帮忙做饭。” “就是得离家,一年到头也回不来,牛婶子得考虑清楚。” 牛婶子大喜:“没事,家里老爷们虽然闷了点,做口吃的喂饱自己还是行的。” 牛大叔看了眼兴冲冲的媳妇,欲言又止,他是想阻止的,但是不敢。 牛婶子没关注他,继续道:“做饭我在行,这事能成。就是,大壮你手底下多少人啊,还得单独请个人做饭,不会是特地照顾婶子,给婶子安排的活吧?” “你可不能做亏本生意,没有女人能做的事也没事,我就是问问。” 王新凤没好气的瞪了眼老姐妹:“看不起谁呢,桑大壮手底下五十多人呢,去了帝都还得加,你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周婆子,你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也一起,和王大花搭把手,一起做饭,让桑大壮给你开工资。” 周婆婆虽然已经六十来岁,但身体很硬朗,帮忙做饭没问题。 就看老太太愿不愿意背井离乡了。 王新凤想着,熟悉的人都走了,留周婆子一个孤老婆子在家,怪让人操心的,索性一起带着。 突然被叩的周婆婆一脸茫然,她单纯只是来凑热闹的,没想到还能有自己的事。 她老胳膊老腿的,真行? “我?我也能去帝都帮忙?挣工资?” 王新凤嫌弃的撇她一眼:“咋,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转悠不动了?是拎不动锅铲了还是拿不动菜刀了?” 周婆婆不服老,一拍大腿:“老娘转不动?老娘还能挑着大粪满田坎跑,再跑十年没问题,做顿饭有什么不行的。” 王新凤嗤了一声:“那去不?” “去,你们不嫌弃老婆子,老婆子就去。” 周婆婆这一辈子苦过累过,原本以为老了会无依无靠,死在屋子里都没人知道。 可好运来了,遇到个王新凤。 一家子都不嫌弃她,愿意照顾她,山远海远的也惦记她,她哪能不识好歹。 这辈子能去见识见识帝都也是好的,她惜福。 王新凤满意的哼了声,没再说什么。 桑大壮道:“周婆婆愿意去,就和牛婶一起做,到时候会给你们安排住处,你们尽管去,其他事都有我安排,不用操心。” 众人还在暗自震惊桑大壮手里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快赶上一个工厂了,老桑家的能耐,又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转眼两个做饭的名额没了,剩下的女人都有些遗憾,可惜了。 张氏笑着凑过去问:“大侄子,还有没有适合女人做的事?你看婶子,婶子有力气,会做饭,腿脚利索,胆子也大,你看看给安排一个?” 李旺民担心桑家觉得他们不知足,忙呵斥家里的老娘们:“行了,尽瞎咧咧,大壮侄子给了咱家一条好道,别不知足。” “这事是说安排就能安排的吗?家里还一摊子事,去什么去,在家待着。” 老娘们一点不懂事,可别害了儿子和孙子。 婆婆被训,蠢蠢欲动的小张氏也歇了心思,没敢开口。 张氏也反应过来了,忙赔笑道:“是是是,大侄子别在意,婶子开玩笑呢。” 桑大壮收回视线,没说什么,就当张氏在开玩笑。 249给牛家父子的工作,给李旺民的工作 桑大壮看向牛大叔道:“我准备筹建一支建筑队,专门承接建房工程,不管是泥瓦匠,还是水电工,亦或是木工,都会囊括其中。” “木工方面的活,牛大叔要是愿意,可以跟着一起做。” 这事不等牛大叔开口,牛婶子就忙应下了:“能做能做,老东西就只能做这个。” 别的不行,牛婶子对自家男人的木工手艺是很自信的。 这事不用经过牛大叔,她就能直接应下。 老婶子心里有数得很,不是那块料,她不会逞能,就比如刚刚自家男人拒绝桑大壮时,她就没吭声。 牛大叔愣愣的看着自家媳妇,有些着急,他还什么都没问,怎么能应下呢。 汉子还是很谨慎的,虽然都是木工,但也有很多分类。 建房子的木工和造家具的木工他就不一样。 牛大叔觉得自己就会些家具活,其他真不行。 “这这这,我我我……” “你闭嘴吧你,”牛婶子没好气的瞪过去一眼:“大侄子想着你,照拂你,特地给你找了活干,你还有啥不知足的?” “反正除了木工活,大侄子也不会让你做其他,你这德行,谁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侄子心里有数,你啥也不懂,老老实实照做就是,别废话。” 牛大叔被说得老脸通红,一句反驳的话都找不到。 方芳有些着急,公爹都去了,她男人呢? 公爹在家还能带着自家男人出去干活,公爹走了,他男人不就只能在地里刨食? 频频给自家男人牛满江使眼色,可牛满江接收不到她的信号。 好在桑大壮够体贴:“牛大哥,你也一起。” 这话是陈述,不是询问。 牛满江的性子比他爹还闷,你问半天他也憋不出一个屁来。 更别说让他说自己的意见,他只会一脸茫然的看着你。 不过,他也有一个优点,他心里知道好歹,就是最笨,只要是可信之人给他的安排,他都会无条件点头。 “诶。”低低的应一声,就又沉默了下来。 方芳高兴了,有活做就好。 桑大壮知道牛满河不会去,不过,出于礼貌也问了一句。 牛满河拒绝了,众人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没人说什么。 不过,桑大壮组建建筑队的事,众人也是服气的,老桑家不愧是老桑家,什么时候都能给人惊喜。 一会一个主意,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呢。 当然有,桑大壮还准备办汽车厂呢。 不过这事在座的人没有能胜任其中工作的,桑大壮就没说。 这事一时半会也成不了,说多了难免让人觉得他心大。 不过,人手的事,桑大壮并不满足现场这几个,跟李旺民道。 “李叔,我还是那话,人手我很缺,在满足我需求的情况下,也想尽可能的帮助乡里,所以我会尽量在老家找人。因此得请你帮个忙。” 帮忙当然没问题,李旺民拍着胸口点头:“大侄子有事尽管说,叔保管给你办好了。” 如今两家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相互之间亲近了许多,称呼也都变得亲近了起来。 是双方乐见其成的事,也没有磨合尴尬期,喊得还挺自然。 桑大壮道:“我想请你帮我物色人手,不拘于古柏大队,只要是人品和能力过关的,都可以推荐过来。” “意思就是李叔你帮我找人,我不管这人的身份背景,只看中个人品性和能力,你找一个,我给你一块钱的辛苦费。” “如果,你找的这人,在我手里做事期间,有重大贡献,做出了某种成就,他得奖励之后,我也相应的会给你十块钱的奖励。” “至少十块,每有一次成果,就会有一次奖励,上不封顶。” “辛苦费和奖励不是固定的,咱们的事情做得好,事业发展得好,你的人找得好,费用也会跟着翻倍增长。” 众人都听呆了,这不就是送钱吗? 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好的事? 李旺民激动得手抖,往前挪了挪屁股,直勾勾的看着桑大壮,老脸堆起了褶子:“大侄子,这事真让我去做?” “为什么啊,你要招工,喊一嗓子,一大群人来,哪用得着我啊,还得花一笔冤枉钱。” 这话李旺民倒不是巴结,事实确实这样。 如今哪个工厂,哪个单位或是工作要人,不得让人挤破脑袋去抢啊,桑大壮根本用不上他。 招呼一嗓子,人山人海都得跑来。 桑大壮道:“用得上李叔,这事还非你不可。” 李旺民莫名骄傲了,听听,他自己这么能耐自己却不知道,还是得别人慧眼识珠啊。 不过他一把年纪了,得矜持。 矜持的问:“为啥啊?” 桑大壮道:“第一,你当大队长多年,为人处世,口碑信誉,在那摆着,都看得见,大家都信服你。” “十里八村你走动频繁,知道你的人多,你了解的也多。了解得多了,办起事情来,才能更顺利快捷。” “跟着我办事,大多会背井离乡,我名声不好,很多人或许不愿意,但有李叔做担保,他们不会有这层顾虑。” 李旺民点头,不是他吹,十里八乡,只要他李旺民开口,还真没人会质疑他,谁都得给他李旺民一个脸面。 “第二,我信任李叔的办事能力和眼光。招工确实能够一呼百应,但来的人良莠不齐,我还得费心费力的去筛选,筛选完了还得试用一段时间,才能确定这人行不行。” “但是李叔你帮忙就能免了我这一道麻烦,有时间做更多的事,也能更多的避免工作中的错误,造成损失。” “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找人的时候,能先认认真真筛选一次,你熟悉周边,这家人,这个人什么情况,你肯定清楚。” “有你帮我,我能省时省力省钱财。” 李旺民下巴又扬高了一些,那可不,周边谁好谁孬他一清二楚,别想有人在他这里蒙混过关。 “第三呢,是我看重李叔的为人处世和责任心。我们家不常在老家待,往后都得李叔多帮忙看顾。” “招人这事,不是一朝一夕的,只要我不破产,招人就是长期的事。” “换个人,时间长了,人多了,钱财迷眼了,就容易滋生别样心思。” “有李叔看着,不会有人从中作乱使绊子,交给你我放心。” 250用工合同 桑大壮倒是没有过分夸赞李旺民,李旺民这人虽然每次桑家有事,他都姗姗来迟。 但办事是真稳重,要不然也不会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也没被人挤下去。 人有私心不假,且看私心重不重了。 李旺民也有私心,但他在办事的时候,能够最小化自己的私心,最大化公平公正。 而且他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这套原则利己却又不损人,并且他坚守原则,几十年如一日,从不违背。 凭借这份心性,他这人就是可用的。 李旺民都快感动哭了,终于找到一个懂他了解他的人了。 顿时豪情万丈,拍着胸口保证道:“大侄子,你既然这么信任叔,叔肯定不让你失望,这事交给我你放心,出不了错。” “我李旺民一口唾沫一口钉,答应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能把事情办成了。谁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老子扒了他的皮。” 桑大壮略微嫌弃的看了眼腰板快挺成铁板的老头子,气势如虹,口水四溅的样子,有些过头,就一个小工作而已,老头子就跟打了鸡血上战场似得,不至于,夸张了。 “我是信任李叔,不过有些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 “不管做人做事,做得好,得奖,做得不好,得罚。” “所以,李叔你找的人,如果是包藏祸心来的,或是因为品性不好,故意破坏我的生意和工作,造成人员或是财物损失的,我得找李叔你要个识人不清,办事不利的罚款。” “罚款多少,视损失而定,一般是损失的一半。如果你找的人,超过一定比例是这样不可用的人,那么你的这份工作,我也得收回。” “当然,非故意造成的损失,或是故意造成损失的原因,并非本性和进来的本来目的,而是后期,某种原因造成的,那么就不会牵连李叔。” “所以,李叔你找人的时候可得看清了,你找的每一个人,都和你的切身利益有关。” “这事到时候我会写进合同里,奖惩都会一起写进去,以便保障我们共同的权益。” 李旺民其他没听懂,但惩罚听懂了。 这事还能有惩罚?火热的心瞬间就冷了一半。 又听说得写进合同,心更冷了。 他一个本本分分的小农民,哪见过什么合同啊,一听就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碰的东西,心慌。 “大侄子,那个啥合同,真得写啊?叔你还信不过吗?我肯定会好好办事的。” 桑大壮严肃着一张脸,亏得脸不黑了,要不然多吓人。 缓声道:“李叔,合同不是牢笼,是保护伞,保护我们共同权益的。” “如果将来你给我找了人,但是我没给你钱,你拿着合同,就能告我,去公安局告,到时候公安同志就得帮你找我讨要工钱,不给钱,我就得去坐牢。” “要是没有这个合同,我赖了也就赖了,你找谁都没用。” 李旺民嘴角动了动,咋能赖账呢。 扯出僵硬的笑:“叔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桑大壮呵,你莫心虚我就信了你的话。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事,这是规矩,不管彼此之间什么关系,做什么事,该有的规矩不能少。” “我办的是正规公司,给的是正规工作,该有的雇佣合同得有,要不然就是招黑工,要吃挂落的。” “李叔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多去问问,我保证不会坑你。” 李旺民一听桑大壮可能会赖账,他就觉得这个合同很必要了。 所以桑大壮这话头一下来,他顺势就给应了,完全忘了桑大壮之前说的惩罚的事。 “行行行,既然是规定,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都得守规定,都听大侄子的,你说咋整咱就咋整。” 李根生张张嘴还想劝他爹别答应太快,别忘了惩罚的事。 结果他爹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迫不及待就应了。 算了算了,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利大于弊。 找人的时候谨慎点,即便有看错眼的,也不会多才是。 桑大壮点头:“具体合同内容李哥会拟定,等弄好了,他就会去找你们签署,不懂的可以去问他。” “到时候所有在我手里做事的人,也都会签署这样的用工合同,不懂的都可以问。” “在签署之前,务必弄清楚所有疑问,因为这个一旦签订就会生效,不能随意更改,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众人一听这么严格,瞬间就重视了起来,连连点头应下。 敲定了这事,众人七嘴八舌的又问了许多,天色渐暗,才带着满脸潮红离开。 离开时脚步都是虚浮的,整个人飘得厉害。 惹得瞧见他们的人频频侧目,好奇他们在老桑家经历了什么。 招工的事李旺民打算等等再说,至少等老桑家离开,免得这些人全跑去桑家围堵,人年都过不好。 众人都走了,榆枝才开口问:“这么多人,会不会要得太急?” 王新凤也虎着脸道:“桑大壮,老娘警告你,别打家里钱的主意,那是枝枝的,你要是亏了,就给老娘滚去睡桥洞。” 桑大壮龇牙,亲娘就不能说点好的,大过年的,可真是亲娘。 牵着媳妇的手道:“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冯老爷子说了,汽车厂会淘汰一批车下来,到时候都给我留着,这些人差得远。” “白家那边也说了,沿海城市都能给我们找到货源,往内陆运,能赚不少。” “绥北省,夏小月老家那边,我们还联系了他们相邻的县城,货量很丰富,亏不了。” 榆枝点头:“你心里有成算就好,但是也别太着急,慢慢来,咱们现在不缺钱,挣钱只是为了让生活更好,可不是为了累坏自己。” 桑大壮咧着大嘴乐:“媳妇放心,我知道。” 众人简直没眼看他那副蠢样。 桑老爹道:“我休假前,应首见了我一面,知道我们家在做生意,隐晦的跟我提了一句,春天要来了。” 都是聪明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榆枝,她知道,今年春天,南海经济圈。 她一直在等,但不敢提。 公爹倒是提前给了她一个惊喜。 “那妈,咱们回帝都,就能着手安排租店的事了,我们也得招两个人,小月还在上学,肯定不能常守在店里的。” 王新凤十分高兴,一想到开店挣大钱,都不心疼那点人工费了。 “请请请,必须请,枝枝,你有啥好想法?” “妈,我觉得还是得请有这方面经验的,能说会道的……” 婆媳俩就请人事件,凑一起聊去了。 剩下的老桑家人瞅了瞅天色,该做晚饭了。 主事人不得空,他们怎么办? 一众人愤怒的看向桑老爹,啥时候不说,偏这空挡说,你惹的事,你去做饭。 桑老爹…… 捏着鼻子认了:“小葚,叶子,走,和爷爷做饭去。桑大壮,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跟上。” 桑大壮……呵,老东西,就逮着他这个老实人欺负是吧? 251偶遇马桃红 初二,是小媳妇,大婶子回娘家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很热闹。 老桑家两个儿媳妇都没有娘家可回,一家子就在自家清闲清闲。 桑大壮觉得家里人多,碍眼,索性拐着媳妇出去玩。 榆枝红着小脸,被桑大壮半搂着出门。 小两口也没去旁的地方,上山了,山里清静,山下到处都是人,烦。 桑大壮在山上有个隐蔽的秘密基地,存东西用的。 以前上山打到东西,不好带回家,基本上都是放在那里,再直接送到公社县城卖。 榆枝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从来没去过。 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在山内围,少有人去,一般人去了也找不到具体位置。 算得上是一个绝对安全的秘密基地。 榆枝被桑大壮架在腰上,抱在怀里,裹着厚大衣带进山的,一点不冷。 路上俩人腻腻歪歪,亏得没人,要不然得举报他们一个伤风败俗。 两人刚到山脚,就看到一个枯瘦的妇人,站在崖边一块悬空突出的石头上,身形单薄,在寒风里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会一头栽下去。 榆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桑大壮把人一摁,大步往前,这些晦气事,他可不想媳妇沾染。 陷到膝盖的积雪,踩下去就嘎叽嘎叽响。 马桃红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就看到桑大壮。 忍不住心口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两家有过龌蹉,桑家没发达前,自家就惹不起,现在更惹不起了。 视线落到桑大壮胸口,那里抱着一个人,看不到脸,但她肯定是榆枝。 桑大壮蛮横,无力,粗暴,凶恶,但他却是个好丈夫。 古柏大队那些看不起桑大壮,厌恶桑大壮,贬低桑大壮的男人,没有一个能比桑大壮更爱护媳妇。 那些人说整天围着女人转的男人不男人,可她却觉得,那才是真男人。 桑大壮那样的男人,不会背着榆枝乱来的。 本来还挺害怕,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升起巨大的勇气和胆气,大声开口。 “榆枝,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桑大壮的大手捂上榆枝的耳朵,大步往山上走,没打算留下来跟个疯婆子说话。 马桃红着急的追了两步,又道:“同为女人,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这么幸运?” 桑大壮已经走远,快要看不到身影,马桃红更急了。 “榆枝,我求你,留下来跟我聊聊,就聊一聊,我求你了。我不想死,可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榆枝拍拍桑大壮的手:“听听她说什么吧。” 桑大壮一脸晦气不耐烦,还是老老实实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这里背风。” 榆枝笑笑,应:“好。” 桑大壮把榆枝裹得严严实实才放下来,放在一个背风的小山坳,这里刚好有一截结实干燥的断木,让榆枝坐。 扭头冲石头上的马桃红嫌恶道:“自己滚上来。” 马桃红抿着嘴,不敢反驳。 忍住冻僵的四肢,瑟瑟发抖的往上爬。 桑大壮几步的距离,她生生爬了十多分钟。 脸,身体,四肢,都已经冻得失去知觉,整个人僵得像行尸。 哆哆嗦嗦的在榆枝旁边坐下,企图靠近一些,汲取一些榆枝身上的温度。 桑大壮脸一沉,马桃红吓得心肝一颤,差点栽下去。 榆枝道:“没事,大壮你在旁边等我就好。” 桑大壮警告了马桃红一眼,才往旁边走了一步,不错眼的看着榆枝,生怕马桃红发疯做些什么。 榆枝倒是不怕,马桃红已经冻僵,动起手来,她还真不是自己对手。 马桃红是李旺财和赵长芳儿媳妇,赵长芳就是当初说榆枝不知道劝说王新凤,闹出事来,也是她脸上不好看的老大娘。 她说榆枝不应该自取其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该偷偷摸摸的藏起来,别出去丢人现眼。 榆枝依样画葫芦,怼了回去,胡编赵长芳和她儿媳因为家里男人不行而偷人。 桑大壮踹了他家没断奶的男人,两家就此结了仇,马桃红当时对榆枝还心怀不满。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日子的煎熬,生活的磋磨,那点不满早就被愁苦替代。 现在的马桃红,只有满心的绝望和茫然。 她婆婆赵长芳不知道是不是被老桑家的发达刺激到了,自从传出桑家在帝都过得好之后。 就想方设法的磋磨她,连带她那个还没断奶的男人,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一大家子,没人把她当个人看。 男人不用说,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离开过娘,当爹的人了,拉屎了,擦屁股,有时候都还会叫娘帮忙。 家里孩子更是被赵长芳教得人嫌狗厌,无情无义,小小年纪,姑娘不知羞耻,儿子不务正业。 本该知事的年纪,懂男女大防的年纪,却还一点不知事。 家里兄弟姊妹之间那些事,她都没脸说。 她这个当妈的说一句,想要教育一句,竟是全家老少一起打。 说她心思龌龊,不要脸,坏心肠。 原本还心疼孩子,想要将孩子教回正途,可被打了几次后,她就放弃了。 年中,她娘家父亲去世,娘家哥哥来报丧。 一家子不但瞒着她,不让她回去,还把她哥哥打了一顿。 说他哥哥上门打秋风,故意来骗钱的。 没多久赵长芳娘家侄子要结婚,没钱,竟是又让她回娘家拿。 她根本不知道亲爹去世,亲哥挨打的事。 想着回娘家走个过场,也算是回去看看亲人。 哪想还在村口就被村子里的人打了回来。 一番追问,才知道事情原委。 她差点气疯,回来找一家子理论,结果二话不说又被打了一顿。 打得她半死,不管不顾仍在院子里。 也是她命大,才能活下来。 此后,赵长芳更是变本加厉的磋磨她,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今天是回娘家的日子,可她没有娘家了。 别人家其乐融融时,她只有冰凉,冷漠,磋磨和痛恨。 心灰意冷之下,就想来结束一生。 可站在那里,被刺骨的寒风侵袭时,她感受到了害怕。 看着深不见底的炫耀,头晕目眩的,觉得心慌恐惧。 她怕死,她不甘。 可不死,她也活不下去。 这样的场景下,见到了自己嫉妒羡慕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跟她说说话,说一说自己的委屈和苦难。 252和马桃红聊天 榆枝安静的听着马桃红的讲述,李旺财家的事,她知道的不多。 自己那盆胡编乱造的脏水,都是凭空想象出来的,没有实据。 两家闹过龌蹉之后,没再有过交集,她也并没有去了解过这家人什么情况。 听着马桃红泣血的过往,感觉自己当初编造的话,真是太温柔了,娶妻不贤害三代,这话还真不假。 赵长芳怕就是这一家子三代不幸的开端,马桃红的经历确实让人同情,只是有些事也没那么绝对。 如今的世道,比以前好了很多,女人的权益,是可以通过政策维护的,端看这人,有没有为自己争取权益的心。 马桃红的孩子,大的已经十多岁,小的也有七八岁了,基本上品性已经定型,想要纠正,很难。 唯一能纠正他们的人也就是马桃红了,但显然,马桃红没有这个本事。 如果她能立起来,学聪明,学强大,也不是没有希望。 榆枝安静的听着,没有回应。 马桃红好似就是想找个人吐吐苦水,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说完自己的苦难,又说对榆枝的嫉妒。 “你以前不识好歹,有疼爱你的男人,听话的孩子,慈祥的婆婆,偏不知足,还要作天作地,我瞧了,是真觉得你……” 吐槽还没完,马桃红就察觉一道凶狠的瞪视,吓得她把剩下的话全都吞了回去,哆哆嗦嗦的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榆枝倒不觉得被这话冒犯到,这是事实,对于以往的过错,她从不逃避,只有真诚面对了,才能真心悔过,并且从中吸取到教训。 拍了一下黑着脸的桑大壮,他才收回冷气。 马桃红抱紧了自己,又羡慕了。 瞧瞧别人的男人,有人说句不好听的话,都要护着。 她男人呢? 呵,不提也罢。 “你说,这人,命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我也很努力的在活啊,我也想要夫妻和睦,儿女孝顺,公婆慈爱,一家子和和美美啊。” “我明明努力的想要这个家好,但这个家的所有人都觉得我不配,都觉得我和他们不是一条心,都想要把我摒除在外。”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要怎么做,他们才能接受我?” “我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甚至都没人说长道短,搬弄是非,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做人,老天为什么就要这么惩治我呢?” “所以啊,同样的人生,不同的命运,你却比我过得好,我不甘心,我嫉妒,每次我遭受磋磨,你风光无限的时候。” “我总会滋生阴暗的想法,不断问凭什么?凭什么你作天作地,都能得到好日子,我这么努力,这么勤恳,反而要遭受苦难折磨。” “我多希望你能从天上,一下落入地狱,受一受我受过的苦。” “你说,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无故嫉妒一个人,心里恶意诋毁诅咒一个人,才会被老天惩罚?” 榆枝很认真的想了想:“应该不是,老天没有这么闲,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你想什么,他应该不知道。” 榆枝这么认真的回答,倒是让马桃红愣了一下。 随即苦笑道:“所以,我天生命贱?天生就该遭受这些苦难?” 榆枝又很认真的想了想才道:“应该也不是,如果有天生一说,那么按照我以前的生命轨迹走,我应该会不得善终。” 上辈子可不就是不得善终了,榆枝还真没说错。 桑大壮冷着脸:“媳妇,不准胡说。” 榆枝笑着捏捏男人的手。 马桃红突然发现,榆枝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娇弱,不堪一击。 她内心好像很强大,至少自己不会如同她一般,在面对曾经的过错时,能够做到这么坦然。 所以,她真不是众人嘴里的一无是处。 榆枝继续道:“可我改变了,所以我的人生也改变了,改变后,我过得很幸福,会一直幸福下去。” “所以,注定一说,我觉得不成立,人过得怎么样,还是要看这人怎么过。” 马桃红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改变?” 榆枝摇头:“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旁人干涉不了,更不能替你做决定。” “改不改,得看你自己需不需要。” “而且有些人即便做了改变,也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只能说我很幸运,遇到了疼惜我的家人,即便我不改变,他们也会一直疼惜我。我改了,是锦上添花。会影响结局,但不会让结局变坏。” “你嫉妒我是应该的,世上应该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 说着,就软软的靠向高大挺拔的男人。 男人立马往前挪了一步,将小媳妇牢牢的护在怀里,疼在心里。 马桃红看得羡慕,但此时却不见任何嫉妒。 是啊,榆枝还真是世上最幸运的人,能嫁给这么疼惜她的男人,试问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有她幸运。 马桃红好似释怀了些东西。 迟疑许久,忐忑问:“如果,我说如果,我离婚了,会不会遭人厌恶,被人指脊梁骨?” 榆枝对马桃红的问题还挺意外,这年头能主动想到离婚的女人不多。 榆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疑惑询问:“你为什么要想离婚?” 马桃红苦笑:“不离婚,不离开那个家,我就活不下去了,我会被磋磨死的。” 榆枝恍然大悟:“所以,你是怕死。” 马桃红原本还觉得怕死是件丢人的事,但刚刚榆枝坦然面对过错的样子,给了她勇气,她觉得自己坦然面对怕死这件事,不丢脸。 “对,我怕死,我今天本来是来寻死的,可真要结束这条命的时候,我害怕了。” 榆枝点头:“怕死挺好的,只有怕死才能想着如何活得更好,更长久。” “我觉得,生命只有一次,活着才皆有可能,敬畏生命,是活着的每个人,都应该有的人生态度。” “你怕死的想法很好,我支持你这点。” 马桃红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明明是件丢人的事,但经你这么一说,倒成了无比高尚伟大的事了。” 榆枝反问:“不是吗?先烈们浴血奋战,九死一生,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子孙后代能够更好的活吗?” “如果人人都践踏生命,贬低生命,无视生命,那么前辈们的付出,还有什么意义?” “得来不易的东西,没有后悔可言的东西,我们不应该更加珍惜吗?” 253准备酒席 马桃红心口一震,收起了玩笑心思:“你说的对,我以后再不会轻贱生命了。没有人的命是低贱的,我的不是,别人的也不是,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靠着先烈们用血汗拼搏来的。” 榆枝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了,你重己,人才会重你。” 马桃红鼻头一酸,从未有人告诉她,要重视自己,哪怕是已经过世,最疼爱她的亲娘。 亲娘活着的时候,总爱跟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女人的命,要学会认命。 可她,不想认。 榆枝看着茫茫白雪,轻声道:“世上的事情很多,选择很多,没有人能顾全所有。” “你能做的,就是去选择你最想要的,你觉得最重要的,然后为之努力。” “不论你贫穷富贵,顺遂还是坎坷,人们都不会停止对你的指点和讨论。” “你阻止不了,改变不了,只能坦然面对。” “等有一天,你强到无所畏惧时,你会发现,那些批判贬低,都会变成夸赞。” “你所害怕,躲避,无法面对的指责,其实也不过是别人图自己爽快的胡言乱语,对你造不成任何伤害。” “你瞧我家大壮是不是就是这样?以前人人都说他是恶霸,混混,没有好下场。” “如今呢?” 一直困扰马桃红的东西,一下就豁然开朗了。 激动的看着榆枝,死灰的眸子里,突然有了光。 榆枝拍拍衣服,借着桑大壮的力气起身:“再见。” 桑大壮顺势抱起榆枝往山上走,他们的二人世界还没开始呢。 直到两人走远,马桃红才回神,对着两人的背影大喊:“我能跟着你们做事吗?我什么都能做,我听说你们在招人,我可以吗?” 榆枝趴在桑大壮肩上,道:“我们不收连自己私人生活都处理不好的人,麻烦。” 马桃红顿了顿,下了决心:“我会处理好的,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榆枝没再回话,也没有再关注过马桃红。 小两口在秘密基地玩了大半天,太阳西沉了才回家。 明天要请客,来帮厨的大师傅已经带着他的帮手到了,有些东西需要提前准备上,所以一般做席都得提前一天到主家。 榆枝不想王新凤太辛苦,和家里人商量过后,决定给大厨师傅加钱,不管是人工,还是吃食,都由他们安排。 老桑家就帮着在村子里借些桌椅板凳和碗筷,全程不用插手,能轻松些。 大厨师傅自然高兴,这么做比单纯掌勺赚得多。 全家老少一起来帮忙,还能省更多。 院子里已经忙活开,老桑家人在旁边看热闹。 做席师傅全家老少一起来的,有七八个人,足够了,不用桑家人动手。 桑大壮瞧着帮厨准备的吃食不多,索性叫上桑葚桑叶上山打猎,弄些肉回来。 桑老爷子和桑老爹听了也要跟着一起凑热闹。 索性祖孙四代五个人一起出发上山了。 倒也不是帮厨师傅故意在这个上面省钱,主要是如今吃食都紧缺,买都买不到。 准备了鸡鸭鱼肉,已经算是丰厚,只是数量不多,做不到每桌整鸡整鸭整鱼。 白菜萝卜土豆这些常见的素菜会占主要位置,和老桑家好肉的习惯相悖了,所以才想多弄些肉。 王新凤骂骂咧咧的,天都快黑了还上山,早干嘛去了。 榆枝笑着挽上王新凤的手臂,道:“妈,我瞧着东西种类是有些单一,我们去问问李哥那里还有没有没卖完的山货,添些进去,也让大家能多个口味。” 旁边帮厨师傅听了满脸通红,臊的。 老师傅叫骆一锅,五十来岁,个子很高,骨架也大,就是很瘦,瘦得像是只有一层皮裹在骨头上。 光头,满脸褶子。 本该有些气势的长相,可总让人觉得憨。 老桑家人说东西少,还得自己动手置办,他就觉得拿些钱拿得亏心。 按照以前的酒席规格看,他准备的这点东西,确实少了。 老爷子愧疚又不安,红着脸道:“那个主家,这事是我没做好,食材钱,我我,我不收了,带来的这些,算是给主家赔礼,宴席我也给打打打……” 想打个折,不知道打几折合适,一时间卡了壳。 骆家的老老少少,听骆一锅说食材钱不但不收,还得打折,心都在滴血,这回亏大了。 原本有生意还挺高兴,结果血本无归,干活都没劲了。 但骆一锅在外面看起来憨,在家里,却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人,没人敢反驳他的话。 都只是闷声难受,并没开口。 榆枝笑道:“骆大叔误会了,我们没有嫌弃您准备的东西少,你准备的很用心,我们很满意,辛苦您了。该您的工钱我们不会少,食材钱更不能不给,该多少是多少,没有让您吃亏的道理。” “我们额外准备东西,是我们自家的心意,你不用在意。只是要多辛苦各位,多忙活些功夫了。” “多余的劳动,我们也会支付相应的工钱,肯定不能让你们吃亏才是。” 骆一锅媳妇段氏生怕家里老头子犟脾气上来,死活不要钱,忙开口道:“没事没事,做饭本来就是我们的活,不算辛苦,也不算钱。” “你们能不怪我们准备的东西上不得台面,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不怕你们笑话,前几天牛家的酒宴,是十来年,我们接的第一笔单。” “你们看得起我们,又接着照顾我们的生意,我们全家都很感激。” “只是,我们没本事,实在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也怪我们开始的时候心大,没有想到这些,夸下海口接了活,倒是给你们带来了麻烦。” “你们都是好人,不怪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席宴我们肯定好好做,主家放心。” 榆枝没有过多争辩,应了下来。 老骆家的人也都高兴了,还好没有血亏。 骆一锅心里明白家里人的想法,即便他觉得这么做不对,也没再开口,都是穷给闹的啊。 王新凤没舍得让榆枝跑一趟找李甘问食材的事,瞧见外边跑过一个桑叶的鼻涕虫小弟,让小家伙帮忙跑路,去叫李甘过来一趟。 李甘倒是来得快,说有货,扭身就去找赵强瘦猴拿货了。 晚上九点多,天都黑尽了,家家户户都关上了门,窝炕上取暖了。 上山的祖孙四代才终于回来。 254带回来的肉,高贺两家到 桑叶一个人扛了一头两百多斤的大野猪。 小丫头跑得虎虎生风,野猪举在她头上,把她遮得脚都看不见了,也不见她大喘气。 桑大壮一人扛着三只野山羊,加起来得三百来斤,也毫不显吃力。 桑老爹和桑葚一人拎了一串野兔,加起来十七八只,又有百多斤。 这回,肉真是足足的。 桑老爷子甩着手,走在最前边,大步下山,哈哈哈的大嗓门,在古柏大队的上空回荡。 在自家院子里的王新凤都听见了,忍不住狂翻白眼,骂老爷子不懂事,太招摇。 “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半点不知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上山了,不把人招来,心里不痛快咋的。” 榆枝笑着安抚老太太:“没事,天冷,都躺下了,这会没人出来,看不见的,待会爷爷他们一到家,我们就把门关上,保证没人知道。” 王新凤哼了声,还是对老爷子不满得很。 懒骨头魏老爷子是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回来后,王新凤好像忘记了他每天要交十块钱生活费的任务。 老爷子乐得偷懒,小日子悠哉得很。 坐在摇椅上,啃着骆一锅刚出锅的烧鸡腿,满嘴流油。 听了王新凤的怒骂,幸灾乐祸笑道:“老土匪回来要挨喷咯。” 一道眼刀子唰的甩过去:“没用的老东西,整天就知道吃吃吃,都懒成蛆了,还在吃,要你有啥用。”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别人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闲得蛋疼还好意思叽歪别人,脸呢。” 魏老爷子…… 他就嘴快了一句,至于揪住他喷吗? 老头不高兴,瘦瘦小小的身子在摇椅上一扭,用屁股对着王新凤,不搭理。 王新凤也没工夫搭理他了,桑老爷子他们到家了。 瞧着满院子的肉,老太太心都在滴血,一把关上院门问:“都做了?” 男人们不敢吭声,看老太太一脸肉疼的模样,就知道要是敢回答都做了,他们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榆枝笑道:“都先收拾出来,瞧着情况做,肯定还有剩下的,剩下的送礼,或是做成肉干弄到帝都去吃都行,妈觉得咋样?” 有剩下的,老太太就舒心了:“行,都听枝枝的,桑大壮桑叶,你俩瘪犊子玩意赶紧动手,一个个不干屁事,净给老娘找事。” 众人呵呵,老太太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们也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干活去了。 骆一锅看着院子里的肉,激动得满脸通红。 对厨子来说,最难的事就是无米之炊。 如今有食材了,还愁做不出好饭吗? 老爷子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好久没好好做一顿饭了。 老桑家人可不管他怎么做,东西收拾出来就都交给他安排。 老爷子拍着胸口保证,肯定让老桑家满意。 桑大壮折腾完,已经凌晨两点多,洗了个澡,就搂着榆枝睡觉了。 骆家人留人看着火,其他人也在临时的客房里,将就休息一会。 翌日一大早,桑家院子里就飘出了肉香。 两家人一起简单吃了个早饭,李甘三兄弟、李建设家、牛家和李旺民家就扛着各自的桌椅板凳碗筷过来了。 本来想帮忙,瞧着没他们能插上手的,就坐一旁唠嗑。 桑大壮带着桑叶和三兄弟又去借了些桌凳和碗筷,剩下的就都是骆家的事了。 榆枝端出零嘴摆上,让来唠嗑的人都边吃边聊。 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汽车声,高家和贺家人到了。 老桑家的人刚迎到门口,高大胖那个肉炮弹就冲了过来。 这回他眼里没有小葚哥,也没有叶子姐,只有太爷爷和桑爷爷。 哒哒哒的跑得身上的小肥肉直颤,直直朝两人扑过去:“太爷爷,桑爷爷,我可真是太想您们了,您们有没有想我?” 肉乎乎的一坨,扑完桑老爷子又去扑桑老爹。 亏得桑家父子俩身板硬朗结实,下盘稳,要不然还真接不住这么大坨肉。 小胖子知道这俩是他崇拜的英雄之后,每天都在盼这一天。 不过在家的时候,大人耳提面命过,不准暴露桑家人的身份。 小胖子把这当成了秘密任务,完成得很到位,小嘴难得紧了一回,这么激动都没嘴瓢说错话。 慢了一步的郑金花瞧着大孙子虎头虎脑的样,气得大吼:“高大胖,你在家是怎么答应老娘的?刚到地你就忘了?你给老娘滚过来,你的礼貌规矩呢?” 王新凤一把拽住郑金花的手:“哎呀,喊啥啊,这孩子多喜庆,行了行了,都快进来。” 小胖子躲在桑老爷子身后冲郑金花做鬼脸。 郑金花狠瞪他一眼,也没再管了。 郑金花身后,高家贺家人,人手一大包,全都是送来的礼。 桑葚桑叶兄妹作为接礼主力,忙过去接手里。 桑大壮也跟着帮忙。 榆枝招呼贺英子和她几个嫂子进门,桑老爹招呼高老爹贺老爹和贺家三个儿子。 大家热热闹闹的进门,可把早早来凑热闹的村民羡慕到了。 高贺两家都开着小汽车,人人都气度不俗,送的礼还又厚又重,能不让人羡慕吗。 桑家人直接把人迎到堂屋。 还没落座,贺老爹就示意还没好全的儿子,和还缺着牙的儿媳妇完成今天来的主要任务。 贺老三贺超前没觉得什么不自在,心里也没气,这事确实是他家不对,他挨打也是替媳妇受的,再道声歉而已,毫无压力。 黄慧却觉得别扭极了,当知道老桑家的身份后,不敢嫉妒了,也不敢愤怒怨恨了,只有后怕。 今天上门的主要任务,就是道歉,取得老桑家的原谅。 要不然,她要是害得高家贺家做不成生意不算,甚至有可能被桑家报复,那真就在贺家待不下去了。 虽然别扭,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对着榆枝低了低头:“那个,桑家弟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是嫂子鬼迷心窍昏了头,才会口无遮拦,让你受了委屈。” “嫂子给你道歉,你给嫂子一个机会,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不犯蠢了。” 贺超前也忙道:“弟妹,叔婶,老爷子和大壮兄弟,是我没管好媳妇,这事我占主要责任。” “让弟妹受了委屈,实在不该。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确实没办法挽回什么,只能真心实意的道声歉,弟妹和各位千万别为这事气坏了自己。” “你们要是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尽管提,我们肯定好好做,来弥补这次的过错。” 255任家来 榆枝笑着拉过黄慧的手:“三哥三嫂言重了,不过几句口角,不至于你们特地道歉,没这么严重。” “牙齿和舌头还有碰撞的时候呢,这才多大点事。你们这么郑重,倒弄得我们小肚鸡肠似得。” “而且我们也有不对,当时大壮太冲动,伤了三哥三嫂,还请你们别生气。” “本来应该去医院看看你们的,奈何家里事多,又听说你们不计前嫌,愿意上门做客,所以我们就没去了,就在家迎接你们,不周到的地方,也请你们别放在心上。” “这事呢,说开了就行,都过去了,不用再提,以后大家还是一家人。” 桑家是不是真的打算去医院看,高贺两家也没深究,这事也经不起深究。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只是说来好听的,都懂。 榆枝表态了,那么这事就过去了。 不管桑大壮出手这事是不是过分了,高贺两家不可能在心里生出点什么,以后又闹出点什么矛盾。 总之,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院子里的人伸长脖子往堂屋瞧热闹,想要听听在说什么,感觉氛围有点奇怪。 不过离得远,什么也听不见。 高贺两家解决了和桑家的问题,也没在堂屋多待,都去了院子里,融入村民圈,一起闲聊。 这倒是让古柏大队的人有些受宠若惊,县城里来的人,不嫌弃他们这些乡下泥腿子呢。 大家也明白,这是在看老桑家人的面子。 没多久,任家人也来了,倒是让桑家人有些意外。 任航飞笑着道:“桑老,桑叔,婶子,不怪我们不请自来吧?” 王新凤看着厚礼,笑得老脸开花:“不怪不怪,都进来,院子里坐,别客气啊,冷了就说,我给点火盆。” “先谢谢婶子了。” 任航飞带着有些尴尬的任家人进了老桑家院子,任家人也闹不懂任航飞为什么非要来。 不过任航飞说了,桑家必须交好。 任航飞在任家很有话语权,也很有威信,大家都信任他,没有追问,老老实实跟着来了。 只是对于不请自来这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任家人进了院子,看到高家贺家也在,同是县城人,县城也不是很大,相互之间还是认识的。 有熟人,顿觉自在很多,坐过去唠嗑了。 任娇凑到自家哥哥跟前,小声问:“你们怎么来了?还把爸妈也带来了?” 任娇可不觉得哥哥这是在给她撑脸面,特意为她来的,自己还没那么大的脸。 任航飞揉了把任娇的脑袋:“这事你别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学着勤快点,有点眼力见,帮着桑家嫂子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别像在家里一样懒。” 任娇没好气的瞪了眼亲哥,她哪懒了?扭身走了。 倒也不敢使性子,老老实实的去帮着榆枝做事。 榆枝也没做什么事,王新凤可舍不得她受累。 端茶倒水的主力还是桑葚桑叶,外加一个自来熟,极力在桑老爷子和桑老爹面前表现自己的高大胖。 古柏大队的鼻涕虫小弟们瞧着有人对大姐大大献殷勤,顿时感受到了地位上的危机,也跟着跑前跑后忙活。 所以满院子的小童工,根本用不到榆枝。 榆枝就拉着任娇,贺英子,贺家媳妇,牛家媳妇,陈氏,小张氏,任家不自在的小媳妇,和村子里其他几个小媳妇一起组成一个聊天群,坐一起闲聊。 聊聊衣服,聊聊娃,再聊聊自家男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好似并没有什么隔阂和代沟,大家聊得很愉快。 当了小媳妇的,可不就这三件套。 当然,还有婆媳关系,也是已婚小媳妇之间的热门话题。 不过,这话题暂时不太合适,没有人提起。 临近晌午,骆一锅招呼众人安排桌椅板凳,可以落座上菜了。 院子里早就被饭菜香味包围,众人吞了许久的口水,早就馋得不行了。 都顾及脸面,没有表现出来。 一听安排上桌,准备吃饭,都挺积极。 除了高贺任三家被安排在堂屋里,其他人都在院子里。 今天太阳好,倒也不冷。 全村来了差不多一大半人,只有那些实在不熟,和与老桑家闹过龌蹉的没来。 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四十桌,好些坐不下,都搭的边角位置,老桑家人全都没能上桌。 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没打算上桌。 桑大壮带着桑葚桑叶和李甘三兄弟轮转在各桌之间敬酒招呼客人。 王新凤就带着榆枝和桑老爷子魏老爷子桑老爹几个,在厨房里,和骆家人一起吃。 骆一锅的手艺是真好,老桑家的东西又不限量,他真是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样都很好吃。 鲜少吃肉的榆枝都忍不住多吃了小半碗各种肉。 “骆叔手艺真好,不知道我们出食材和工钱,您帮我们做些易放易带的吃食行不行?不管是下饭菜还是小零食都可以,您看行吗?” 骆家人眼睛都亮了,行啊,这生意稳赚啊,可比做酒席轻松。 骆一锅也挺高兴,有人喜欢他手艺,比什么都高兴。 “可以,不同食材有不同做法,只要你们要得不急,我可以挨个给你们来一遍。” 榆枝笑着说谢:“我们大年十五之后才会离开,时间上是足够的。” 骆一锅表示没问题。 魏老爷子激动了:“骆小子,你给我多整些烧鸡烤鸭,还有大蹄髈,会做不?” 骆一锅嘿嘿笑:“会,您老放心,我做这些拿手。” 魏老爷子高兴了,又要加码,王新凤瞪过去:“吃吃吃,吃个屁吃,好好想想欠老娘这么长时间的生活费怎么给吧,就知道吃。” 魏老爷子一下就心塞了,这老娘们竟然没忘。 聪明的不接茬,傲娇的看着榆枝:“榆丫头,老子就要吃鸡鸭蹄髈,你给不给买?” 榆枝哭笑不得:“买,您老吃多少买多少。” 魏老爷子得意的瞅了眼王新凤,满意了。 王新凤翻个白眼,没搭理老东西。 “孙媳妇,给爷爷再弄些炸鱼,炸好了,回头咱自己添点料,炒一炒,蒸一蒸还是咋的就能吃,方便。”老爷子爱吃鱼,不过家里做鱼的法子少。 今天骆一锅做了一道炸鱼块,弄了两个方子,一个是用酱料蒸,一个是用配菜炒,都外酥里嫩,很得老爷子的喜爱。 榆枝也应下了。 桑老爹偷偷瞅了眼自家媳妇的黑脸,默默坐远了些,跟榆枝道:“儿媳妇,爹觉得那啥,这道麻辣兔丁不错。” 256签合同 榆枝瞧着桑老爹又怂又馋的样子就好笑:“行,到时候给爸多做些麻辣兔丁,回头需要什么食材,让大壮和小葚叶子去弄。” “还要弄妈喜欢吃的,妈喜欢吃这道冻猪皮,四喜丸子,四大碗的蒸菜,到时候请骆大叔都做一些,天凉,能放一段时间,咱们带回帝都慢慢吃好不好,妈?” 老太太的黑脸一下就灿烂了:“好,枝枝说的都好,还是枝枝心疼妈,不像这些白眼狼,就顾着自己,白瞎了老娘那么多粮食。” “咱枝枝喜欢吃的也得弄,这道蒸肉汤枝枝喜欢吃,妈回头去学,学会了经常给枝枝做。” 蒸肉汤是用剁成泥的肉,添上一些粉弄成团上锅蒸,表面刷蛋液,蒸成肉饼,再切成片煮汤。 放些青菜,又鲜又嫩,榆枝确实很喜欢。 榆枝笑着说好,婆媳俩亲亲热热的给对方夹菜,老桑家三个大男人偷偷松口气,生怕老太太发飙,他们屎都没得吃。 看骆家人一脸古怪,桑家男人淡定的笑笑,招呼大家快吃,别客气。 桑家这顿饭,大家都吃得满意。 王新凤大方的给了骆家一个一百二的大红包,工钱那些都是在外的,喜得骆家人牙不见眼。 骆家走之前,王新凤还把他们介绍给了高贺任三家,说以后他们家或是他们认识的人家要办酒席,就去找骆家。 骆家人更是感动得稀里哗啦,农村人十年也不一定办一次酒席,城里人就不一样了。 所以骆家人有了高贺任三家客户,往后必定能得不少生意,为此是真的很感谢桑家。 骆一锅一激动,差点把今天的工钱红包都退回去,亏得骆家人拽得及时,走得及时。 恩情可以报,但得填饱肚子先啊。 人家县城人还没让你干活,给你工钱呢,这钱退回去,他们一家就得喝西北风。 榆枝笑着目送骆家人离开,真是一个实诚的老爷子。 随后村子里不相熟的人家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老桑家就剩下高贺任三家和李建设李旺民牛家周婆婆以及李甘三兄弟一行人。 他们留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签署用工和合作协议的。 不过,任家是列外,任家是任航天厚着脸皮带人留下的。 其他任家人多少有些不自在,觉得任航天可能撞邪了。 以前那样傲气的一个人,在老桑家这里,竟然变得这么没脸没皮。 任航天将家人的嫌弃看在眼里,冷哼在心里,等他们知道桑家的身份后,看看还会不会这么想。 任航天不但厚脸皮留下,在得知桑家拉高贺两家做生意后,也主动请缨加入。 任家人已经麻了,这种时候,有点眼力见的就该走得远远的,偏他家的还凑上去,也不怕人嫌弃。 生意主要是桑大壮的,桑大壮倒是不嫌弃。 任家在县城也有自己的人脉,有他们加入有利无害,所以桑大壮乐见其成。 合同李甘早就起草好了,在场的,只有任航天对合同相对熟悉。 毕竟办案时,会经常接触这方面的东西。 其他人也了解这点,所以都让他过目合同。 任航天也没推辞,每份合同都看了一遍,不得不说,桑大壮这个朋友在合同这方面很有一手。 合同做得滴水不漏,怕是这方面的专业人都做不到这么完美。 “合同很规矩合理,没有任何问题,可以签,我先来吧。” 这是一份共同合作的合同,一式五份,每家一份,剩下的一份拿去存档。 周婆婆一行人的用工合同更简单,签署后去归档就行。 合同签完了,大家心里好似都松了一口气。 榆枝看向贺大嫂问:“我记得大嫂是在纺织厂上班吧?” 榆枝问得突然,林美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对纺织厂,是和孩子爹结婚后,他找关系把我弄进去的,都十多年了。” “咋了弟妹,是不是需要什么布料?你要什么跟嫂子说,嫂子给你弄,咱们纺织厂的布料还是不错的,我在厂子里面有孩子爹和我公爹的脸面,弄点布很容易。” 林美凤这么热情,榆枝还有些不好意思。 笑道:“不是需要布,谢谢嫂子了。就是想问问嫂子在里面具体做什么?” 这问题让林美凤始料未及:“就是纺布啊,不过头两年我们厂新增设了个成衣工作间,我偶尔也会被调过去帮忙,踩缝纫机做衣服。” “咱们自己的布,自己做衣服卖,成本低,赚得还不错,厂子的效益都跟着提升了。” 榆枝笑笑:“那还挺好,是这样,我跟我妈在帝都平时也会做些衣服出去卖,生意还不错。” “今年生意形式会更明朗,我们决定回去后租一个店铺继续做,各方面都会更方便。” “只是我得上学,我妈一个人也守不过来,我们就想请两个人帮忙。” “我知道嫂子在纺织厂工作,对布料熟,所以问问你愿不愿意帮忙,或是有没有什么相熟的懂布料懂做衣服的人可以介绍给我。” “工资方面没有问题,只是可能说出去没有在厂子里上班那么好听。” 这年头进厂上班才是最光荣的,自己做生意开店,不但要担很大的风险,还得被人说成蠢。 一般人是不愿意放弃铁饭碗跑去做私人生意的。 可林美凤却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可以啊,我愿意的,弟妹看得起我,我肯定没问题。”说着还有些激动。 榆枝眨眨眼笑道:“嫂子不用这么快给我答复,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事不急,也急不得。” “而且你厂子效益好,你就这么走了多可惜。你要是没有相熟的人介绍给我也没关系的,我就是问问,到帝都后再找也行。” 林美凤摆手:“弟妹你不知道,咱厂子效益好,是前两年。” “就从去年开始,咱长收益比以前最差的时候,都少了两个百分点。” “这事厂子里大多数人不知道,还是我们厂会计和我关系好,偷偷跟我说的。” “其实她不说我也能知道,去年做的衣服,老气,款式丑,根本卖不出去。” “做之前,高层内部就争吵过,说不能这么干。可咱那个厂长,就是他来的时候增加的成衣车间,得了两年好成绩,整个人就飘起来了。” 257榆枝邀请贺大嫂,高大胖干嚎 “不听劝,不听别人意见,一意孤行。衣服款式不创新,不跟进潮流发展就算了,他还把所有布料都做成了成衣。纺织厂,沦为了成衣厂。” “以至于成衣卖不出去,堆在仓库里,实在不行了,发不出工资了,就把这些衣服亏本打出去。” “这不,血亏了,一年到头啥也没赚着。” “偏他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年终开会的时候,又整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新年计划,听着就不靠谱。” “去年我们织布车间的工人,被调去做成衣,整夜整夜的加班,一分加班费都没有,还因为各种理由扣了我不少工资。” “要不是工作来之不易,我又没有更好的去处,才不受他这鸟气。弟妹你可是及时雨,我得赶紧抓住才是。” “这事不用考虑了,家里公婆和孩子爹都会支持我的,对吧?” 林美凤问贺老爹贺老娘和贺老大贺超大。 三人具是点头。 纺织厂走下坡路是事实,但也没到干不下去的地步,主要还是老桑家的关系在。 家里人早就统一了意见,只要是和老桑家有关的,不用迟疑,答应就是,其他不重要。 榆枝瞧着他们家这么统一,也不再说什么。 “那行,不过目前我和我妈的服装生意还没做起来,也没个规划走向,暂时还不能和你签合同。” “我想着等去了帝都,我们再看看合作方式,再具体谈合同的事,大嫂觉得怎么样?” “当然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耍着伱玩,坑你的。” 林美凤大大咧咧的挥手:“这有啥,我还能信不过弟妹你吗?” “等咱们厂子复工了,我就把工作换出去,到时候直接跟你去帝都。” “我们厂子初六复工,不耽误事。” 林美凤这行事风格,也是风风火火的,榆枝笑着说好。 其他人见林美凤应得这么干脆,也是服气的,这份魄力,一般人就没有。 这让任娇不由得深思,是纺织厂真的不行了,还是老桑家的吸引力真就那么大,值得林美凤这样的老员工都果断放弃铁饭碗。 那自己呢? 自己和丈夫牛满河放弃桑家的橄榄枝,是不是正确的? 这样的问题只在任娇脑子里闪过一秒,就被一声凄厉的嚎叫打散了。 “奶,奶啊,亲奶……”高大胖甩着小肥肉,扯着大嗓门,一路嚎进来。 干嚎没有眼泪,听着闹心。 身后跟着一串鼻涕虫,还有走得大刀阔斧,一脸嫌弃的叶子姐。 大人闲聊的时候,除了桑葚,桑叶带着所有萝卜头都去外边玩了,他们这么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感觉院子都小了一圈。 高大胖一路嚎进来,嚎叫声太过凄厉,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不轻,尤其是古柏大队的人,生怕是自家崽得罪了城里崽,忙去人群中看自家崽脸色,确认情况。 看起来都挺正常。 郑金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把孙子当宝的慈祥奶奶了,听到大孙子的嚎叫声,她就火气直冲脑门,太阳穴突突的跳。 “给老娘闭嘴,嚎啥嚎,是不是皮痒痒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高小胖都顾不得害怕他奶的大黑脸,扑进亲奶怀里哼唧:“奶,亲奶,我最爱的奶奶,我也要去帝都上学,你带我去帝都上学好不好,求你了。” “我也给你考个大状元,挣个大奖金回来,奶,你就答应我吧。” 老高家的人都惊了,小胖子从小就不爱读书,怎么突然想去帝都读了,还考状元挣奖金,想什么美事呢? 想想怎么及格才比较务实。 李宝蛋心虚的躲他爷身后,暂时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郑金花可不信自家熊孙子的花言巧语,她也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美梦,哼道:“你可闭嘴吧,你那些花花肠子,老娘都摸透了,别想糊弄老娘。” “等你什么时候考及格了,老娘就什么时候送你去帝都,否则别想。” 她大孙子从来没及过格,郑金花也从来没抱过希望,所以一点不担心自己夸下的海口会成真。 显然,小胖子也明白自己及不了格,他奶就是故意不想带他去帝都上学。 可他想去,想去疯了。 一想到去不了,心肝脾肺肾都难受:“奶,你就带我去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一定好好学,小葚哥和叶子姐都在帝都,我要是有不懂的还能去问他们。” “老家这些人全都蠢死了,啥也不懂,我就是想学也找不到人教啊。” “不是我考得差,是没人教我才这样。到了帝都,我肯定能考及格的。” 郑金花没好气的在高大胖的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才蠢,人家蠢人家能考一百分,分明是你自己没用,还敢说别人蠢,脸呢?” “帝都那地有仙气咋的,你一过去就能考及格?少忽悠你奶,真以为你奶老糊涂了?” 高大胖梗着脖子道:“帝都有我小葚哥,有叶子姐,我就是能考及格。” “这里的人别说考一百,考两百都没用,就是没我小葚哥叶子姐厉害。” 桑葚桑叶面无表情,婉拒高帽。 郑金花气得又想揍孙子:“咋没用?人家至少能考满分,你跟他们学和跟小葚叶子学不是一样吗?,你自己不用功,脑子蠢,还怪上别人了?” 小胖子义正言辞:“不一样,他们打不过我,不敢教我,只有小葚哥和叶子姐敢揍我,我才会听他们的话,我才能学进去。” 众人…… 你还挺骄傲。 桑葚桑叶一脸嫌弃,小胖子又蠢了不少。 老高家的人真是心累的很,他们一家子人不敢夸大说聪明,但也不是蠢的。 怎么就养了个憨货出来。 高大胖可不知道别人对他的嫌弃,又哼哼唧唧的缠她奶:“奶,亲奶,我最爱的奶,世上最好的奶,你就答应我吧,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老大一个小胖子抱着郑金花的手臂晃啊晃,晃得老太太头晕眼花。 小胖子知道整个老高家,只要自家亲奶同意了,其他人的意见不重要。 所以只管求奶,根本没搭理爹娘爷爷。 郑金花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大孙子再遭人嫌,也是亲的大孙子,不能真动手打死吧。 帝都读书这事真不行,她一个啥也不懂的老太太都明白,这不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的事。 (本章完) 258高大胖去帝都读书 “行行行,你给我站好,老娘问你,怎么突然想去帝都读书了?” 李宝蛋更心虚了,直往李旺民身后躲。 高大胖的胖手指一指,准确找到了李宝蛋的身影:“那个小弱鸡说的,他说他要去帝都读书了,帝都读书不但能得奖金,还能一直和小葚哥叶子姐在一起。” “他说他和小葚哥叶子姐在一起后,小葚哥叶子姐就会忘了我,再不跟我玩了。” “哇……奶,我就快没朋友了,我要和小葚哥叶子姐一起玩,不要他们忘了我。” “我还要和太爷爷桑爷爷在一起,我不要他们忘了我,哇……” 刚刚干嚎的小胖子,突然真情实意的哭了起来,看起来可怜极了。 李旺民一家扭头去看李宝蛋,看到李宝蛋心虚的想钻地洞,就知道,城里小胖子没说谎,顿时尴尬了,这事闹的。 郑金花虽然心疼孙子,但也不会由着他胡闹。 冷着脸道:“闭嘴,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小气,玩笑都开不起了?” “还有,怎么能给人随便起外号呢,你的礼貌呢?跟弟弟道歉。” 李旺民忙道:“不用不用,小孩子之间闹得玩,随便称呼,没事,不用道歉。” “我家孩子也是个嘴欠的,这事我们不对,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李宝蛋长得确实很瘦弱,个子倒是不矮,就是瘦得像麻杆,瞧着有些弱。 和高大胖比起来,确实像个小弱鸡。 两人闹矛盾,就是因为高大胖给李宝蛋起外号,李宝蛋生气,两人发生口角,说着说着,李宝蛋就用去帝都读书,能和桑叶桑葚一起玩的事刺激高大胖,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郑金花道:“你家孩子那些话,一听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话,只有我家这个蠢的,才借题发挥闹腾,这事不怨你们。” “随便起外号这事可就不是一般的玩闹了,闹得过头了,说不定还得影响孩子身心健康,这事主要责任在我家大胖。” 虽然一般情况下,一个外号没啥,可得分情况。 李家孩子明显很抗拒这个外号,小胖子还喊,那就过分了。 郑金花是个很有是非观的老太太,坚决扼制自家孙子不顾他们感受的行事习惯。 “大兄弟,这事你别管,做错了就得认错,要不然养成坏习惯,将来害的是他。” “高大胖,赶紧的,别逼老娘抽你。” 李旺民是真觉得外号这事不算个事,可老太太这么一说,他嘴笨,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老老实实闭嘴。 小胖子见他奶不向着他,更难过了。 哇哇的哭得更加悲痛。 “我不,他本来就瘦巴巴的没二两肉,跟咱家喂的鸡崽子一样弱了吧唧的,不是小弱鸡是啥,我又没说错。” “我就要去帝都读书,凭什么小弱鸡能去,我不能去,我就去,奶,我就去,你不让我去,我就离家出走,自己去。” “哇……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嫌弃我,哇……我命好苦啊……” 好好一个小胖子,哭成了个小泼妇,一屁股坐地上狂蹬腿。 哭得惨是真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不过他这副小泼皮无奈的作风,真让人同情不起来。 就是这两百斤的大孩子,哭成这样,他们实在招架不住,一个个的都有些尴尬。 插不插手都尴尬。 李宝蛋瞧着怪愧疚的,磨磨蹭蹭挪过去道:“高兴哥,你别哭了,我我胡说的,叶子姐和小葚哥才不是没义气的人,你是他们朋友,不管有没有在一起,他们都会记得你,和你玩的。” “我跟你道歉,也让你给我起外号,你别生气了,快起来吧。” 高大胖哭声小了些,不过仍旧没起来:“我才没生气,我就是想去帝都读书而已,我早就想去了,我不管,不让我去帝都读书,我就不起来了。” 胡搅蛮缠的熊孩子,老高家人的拳头都硬了。 桑老爷子轻喝一声:“高兴。” 小胖子瞬间止哭,蹭的站起来,站得笔直:“到。” 声音倒是洪亮,就是满脸鼻涕埋汰。 桑老爷子把带兵的气势拿了出来,问:“告诉我,你是个小娘们还是个男子汉?” “我是男子汉。”小男子汉回答得铿锵有力。 “那就用男子汉的法子解决问题,能不能做到?” “能,”一个字,喊得劈叉,脸都涨红了。 喊完好像有点后悔,往回缩了缩脖子。 又怕在偶像面前丢脸,下意识又站直了。 这心路历程,也是够复杂的。 老高家的人也是欣慰,也就老桑家的人能治住这熊孩子。 这么一看,他们觉得去帝都读书还是可行的,到时候可以让桑葚桑叶帮忙看着傻小子。 不说考个状元,至少安安稳稳把大学读出来,以后也能好找工作不是。 这么想着,老高家人相互递了个眼色,就都懂了。 郑金花咳了两声,先把自己的态度摆端正了。 “大胖,其实这读书,只要用功,在哪读都是一样的。你看小葚和叶子是不是在公社的时候也很厉害?” “所以啊,你只要好好读书,在咱们县城也是能有出息的。等今年过年,小葚和叶子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不就又能和他们玩了?” “不就一年时间,两个学期,十个月,三百多天,你一秒一秒的数,很快就过去了。” 小胖子被他奶带偏了,真在算有多少秒,在那翻着白眼默数,越数越惊悚,根本数不清。 “我不,太久了,太久了,一年也太久了,奶,我就想去帝都读书,你答应我这一件事,我以后都听你的。” “我保证,我一定好好上学,好好听话,你说啥就是啥,真的,让太爷爷桑爷爷和小葚哥叶子姐给我作证,我不敢赖账的。” “奶,求你了,就这一次,真的就这一次,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郑金花看着大孙子的真情实意,十分不落忍。 咬牙沉默了许久,才下了巨大的决心。 “大胖,你说到可要做到啊,你知道去帝都读书可不是说说那么容易。” “咱家得求爷爷告奶奶,给你办转学手续。咱们在帝都没有户口,没有工作,也没去的资格,想要过去,也得到处花钱找关系。” “咱们家,你姥爷姥姥家的脸面全得搭上,到时候还得求你太爷爷,桑爷爷帮忙。” “这事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要是去了帝都不好好学,奶奶这心……” 老太太演技也绝,说红眼眶就红眼眶。 258忽悠小胖子,半夜巨响 小胖子看得愧疚又坚定:“奶,你放心,我肯定说到做到,我要是做不到,就让我……” “诶行行行,行了,奶知道你的心意就行,既然这样,奶就帮你。” 说着,老太太假模假样的去求王新凤:“大妹子,你也看到了,帮帮老姐姐,行不行?”在高大胖看不见的地方,老太太疯狂使眼色。 王新凤嘴角抽了抽,你这演技,也是绝了。 高大胖也挪过来看着王新凤,可怜巴巴的求:“王奶奶,你帮帮我吧,我以后肯定听话,求求你了。” 王新凤一脸为难,迟疑了许久才道:“哎哟,我可真是太为难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姐妹的份上,我是真不会帮你这个忙。” “这样,贺家大侄媳妇一个人看店,刚开始不熟,会忙不过来,老姐姐你帮着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这样你也算是有个工作了,到时候文件什么的也好办,安排帝都身份也能更方便,免得到了帝都,没有正规身份被赶出来。” “不过我这么做的话,可是担着风险的,老姐姐你可得好好做,要不然你们祖孙俩都得离开帝都。” 郑金花决定去帝都的时候,王新凤就有了让她帮自己看店的念头。 开店至少要两个人看着,有什么事也能有个出主意的。 而且林美凤对衣服料子懂行,但接待方面很欠缺,从她的平时的表现就能看出。 郑金花虽然不懂衣服料子,但她胆子大,嘴利索,会聊天,跟谁都能自来熟,接待顾客最合适。 都是县城人,也算是有些见识胆量,不会畏缩胆怯畏手畏脚。 又是亲戚,彼此间熟悉对方的品性,合作起来不会有磨合期。 称得上互补的两人,搭配工作很合适。 并且王新凤很信任郑金花,不用担心不认识的店员,背着她们搞小动作。 有她们帮忙,就不用再去找不熟悉的人,能省不少功夫,榆枝和王新凤都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到时候郑金花做不习惯,也没事,需要工作的人那么多,总能找到合适的。 现在主要目的就是忽悠高大胖。 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两个老太太演戏,在心里给高大胖默哀了一秒钟,可怜的憨货,都不知道掉进了多深的坑。 高大胖可不知道大家的心思,满心都是感激和坚定。 不用他奶张口,他就赶紧应下了王新凤的话,拍着肉嘟嘟的胸口保证,气势和决心是有的,还很足。 这事算是个小插曲,就这么定下了。 高贺任三家又坐了一会就各自回去了,合同签订了,新工作敲定了,要做的事情还挺多。 李旺民几家也没多待,结伴一起离开,同样要回去准备和老桑家离开的事。 做决定的时候倒是豪爽干脆,行动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晚上,老桑家早早的就吃了晚饭,各自去休息了。 虽然今天他们都没忙活什么,但当陪聊陪笑也挺累。 半夜,榆枝被一声巨响惊醒,身边没有桑大壮的身影,瞬间慌了。 “大壮,大壮你在哪?大壮?”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害怕,心口咚咚狂跳,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慌。 喊了半天不见桑大壮回应,越发着急,甚至带上了哭腔。 王新凤披着衣服急忙进屋,也没开灯,借着外面积雪投映的白光,坐上炕,伸手搂过榆枝拍。 “枝枝别怕,妈在,桑大壮有事出去了,一会就回来,别怕啊。” 榆枝慌乱的抓住王新凤的手问:“这么晚了大壮去哪?是不是跟刚刚的巨响有关?孩子呢?爸和爷爷是不是也出去了?” “爷爷没去,爷爷在家,孙媳妇别怕啊,爷爷守着呢,不会有事的。”桑老爷子在屋外面站着,听到了榆枝的话。 桑老爷子在家,榆枝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但也就是说桑老爹,桑葚桑叶和桑大壮都不在。 去哪了? 榆枝没有问,平复后道:“爷爷,我没事,您回屋吧,外边冷,魏老也在吗?都回屋吧。” 俩老爷子确实都在外边,听了榆枝的话应了一声,又等了一会俩老爷子才回的屋。 榆枝把王新凤拽上炕,婆媳俩也没说话,就靠在一起等。 被巨响惊醒的不止老桑家,整个古柏大队,甚至周边山脚的村落都被惊醒了。 众人迷糊间等了一会,没再有声响传来,倒头又睡着了。 山里,虎头崖。 巨响震得积雪唰唰的往下落,悬崖上吊着的父子三人紧紧的拽着绳子,扒住崖壁上突出的石头,贴在崖壁上,感受积雪的冲刷,整个人酸爽无比。 崖上,桑老爹确认三条绳子都完好,重量也在,才稍稍安心。 暂时没敢出声询问,免得稍微稳定的积雪,又开始崩塌。 落雪整整持续了十多分钟才停下,桑老爹趴在崖顶上低声问:“桑大壮,小葚叶子,你们都还好吗?” “没事,我们上来了。”桑大壮应了一声。 三条绳子动了起来,父子三人很快爬上崖顶。 只有桑大壮身上有些擦伤,桑葚和桑叶都没什么事。 “刚刚怎么回事?”桑老爹沉声问。 今晚,祖孙四人借着雪光来探虎头崖。 一是夜晚人少隐蔽,避免打草惊蛇。 二是因为白天任航天来得巧合,双方私下通过气。桑老爹交代任航天回去后,带人偷偷守住云关县出入口,协助他们晚上的探查行动。 以防探查时,发现这里真有什么,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在他们不注意的情况下,让人逃走了。 在没确认这里是否有东西前,桑家没有让任航天以公家名义进行探查。 一是担心万一就是个误会,浪费公共资源。 二是因为任航天对虎头崖不熟,还不如他们自己去探。 来这里探查,老桑家人也没敢叫太多人,就自家几人,打算看看再说,顺便训练一下桑葚桑叶。 哪想这里的问题这么大。 桑大壮拧眉道:“我们下去后,看到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山洞,位置很隐秘,不下去的话,不管哪个角度,都没办法看到。” “通道很深,四周很光滑平坦,不像天然形成的。” “那里没有造成反光的东西,却有人为痕迹。刚想进一步探查,却一不小心踩到了埋在入口的地雷。” “也是跑得快,要不然全给埋下面了。” (本章完) 259桑大壮的提议 地雷是桑大壮踩到的,他走的最前边。 踩到后,本来想等桑葚桑叶离开了他再想办法脱困。 但这个地雷被动过手脚,触发并非踩踏设计,而是碰触设计,只要碰到了,三十秒之后就会自行爆炸。 桑大壮发现不对时,地雷差三秒就要爆了。 危机之下,一拳头砸在通道顶,用了全力,砸下一块百斤重的石头,在爆炸的瞬间,稍稍起到了些阻挡作用,他这才能护着兄妹俩安全离开。 亏得桑大壮反应及时,又有应变能力,要不然父子三人,这次是真的难逃一劫。 桑大壮身上的伤,就是爆炸时炸飞石头蹦过去擦伤的。 只是些皮外伤,没有大碍。 当时情况确实凶险,桑大壮并没有表现出来。 桑葚桑叶兄妹俩却小脸到现在都是白的,在雪光下,看不真切。 没人知道,爆炸时,他们在桑大壮怀里感受的震动有多心惊和恐慌,差一点他们就没爸爸了。 但兄妹俩把小心思藏得很好,桑大壮和桑老爹都没发现。 桑老爹听说有地雷时,气息就变了,十分冷肃。 桑大壮继续道:“现在我们肯定打草惊蛇了,也说明下面确实有问题,回去后就通知任航天封锁所有路口,带人来搜山,不能让人逃了。” 桑老爹点头:“好,先回家。” 四人收拾好东西,借着雪光下山。 老桑家人听到动静,都迎了出来,看他们都好好的,才算安心。 也没有多问什么,让桑大壮四人洗了洗,各自回房休息了,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榆枝紧紧靠在桑大壮怀里,感受到桑大壮滚烫的体温,还有余悸的心脏才能得到安稳。 桑大壮搂着小媳妇轻轻的拍,想到刚刚的事,没什么睡意。 他的内心没有表面这么平静,被死亡笼罩的瞬间,他也是怕的,怕没了自己,媳妇该怎么办。 小两口直到凌晨,天光微亮时才相拥睡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快中午。 古柏大队的人正在为昨晚的巨响热烈探讨,有人说地震,有人说冬雷,不管说什么,在他们嘴里,都是一个取乐的玩笑。 在却没想过或许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那声巨响,有可能葬送了生命。 任航天已经带着人偷偷上山,探查通道,并且守住了各个出入口。 老桑家的人此时都聚集在灶房,一边烤火,一边听桑叶说昨晚的事。 早上起来,兄妹俩已经面色如常了,显然是缓了过来,没人知道他们内心经受了一番煎熬。 兄妹俩也没说桑大壮当时的凶险,怕家里人操心。 但战场上下来的桑老爷子桑老爹怎么会不懂,那样大的爆炸威力,药量绝对不轻,能完好无损的活着回来,真算是奇迹。 两人到现在都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过家里人好似都有不让别人担心,想自己默默承受的心思,这事就这么被忽视了过去,没人提起。 榆枝和桑大壮进去的时候,桑叶说得差不多了。 榆枝就听到一两句,足够猜测出前因后果。 虽然很担心,却没有责备他们胆大妄为。 王新凤倒是骂骂咧咧的狠瞪了桑老爹几眼。 去之前,桑老爹有跟王新凤交代,就说去探一探,没说会有什么危险。 王新凤也想着自家人都有些本事,后山又是家里孩子从小到大的游乐场,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却不知道,从小玩到大的后山,会藏着要人命的秘密。 好在老太太不懂那声巨响代表什么,要不然怕是得留下心理阴影。 “那任航天现在正带着人在挖洞?”榆枝问。 桑老爹点头:“我让瘦猴带着石磊去给任航天带路,山里他们熟。” “那个通道应该就是入口被堵了,疏通就好。” “反正已经惊动了,索性就大张旗鼓的来,至于能查到什么就不知道了。” 地方上的事,就交由地方处理,桑老爹没想越区管理。 这事,老桑家也不再主动插手,至少明面上不会。 榆枝明白这些事算得上机密,也就没多问,一家人商量着中午吃什么。 桑大壮看了眼榆枝还有些泛白的脸,知道她昨晚吓得不轻,想着带媳妇出去轻松轻松。 “我投资的那个电影,明天会在县城电影院上映,咱们明天去看看怎么样?” 这事不提,大家都快忘了,桑大壮也是个电影投资人。 丁先拍的那部电影,就是贺岁片,新年档。 虽然现在还没有有关春节的一切东西,但刻在人民骨子里的节日,大家潜意识里都会特别对待。 这部电影在帝都是大年初一上映的,特别的新春电影。 云关县比较偏,才会延迟这么长时间才上映。 一家人听了都挺高兴,自家花钱拍的电影,可不得好好看看,还得去看看卖得好不好,卖得好,他们才能挣得多不是。 王新凤拍着巴掌乐道:“明天我带着枝枝周婆子王大花陈氏,还有几个小媳妇去县里看电影,咱们女人自己去玩,不要男人跟着,枝枝你说咋样?” 别说,榆枝也挺感兴趣的,这年头,少有女人会结伴出游,这倒是一个创举。 “好啊,到时候还能叫上高家婶子和嫂子她们,看完电影,我们还能去逛街,逛商场,去吃饭,再去周边玩一玩,反正过年没什么事,一年到头,难得放松一下。” 王新凤眼前一亮:“这主意好。” 她可不是为男人,为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女人,有了大见识的老太太已经懂得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要为自己而活的人生真谛。 她不但自己这么活,还要连带身边的女人也这么恣意的活,组一个女人帮,很有必要。 儿媳妇还支持她,老太太打从心底里高兴。 婆媳俩凑一起商量游玩规划了。 说好一家人不分离的老桑家其他人…… 他们就被抛弃了? 桑大壮幽怨的看着他媳妇,他明明是为了制造小两口二人世界提出的建议,媳妇难道就不该回头看他一眼? 桑老爹虽然也幽怨,但不敢触媳妇眉头,摸摸鼻子,看媳妇这么高兴,他不好泼冷水,就是简单的提了个建议。 “孩子娘,你们把叶子带上,有个照应。” 桑老爹的主要目的是让叶子去当司机,他不太信任自家媳妇的开车技术。 一帮子女人,有点事就只会惊声尖叫。 他真不敢想象遇到事了,就自家媳妇那开车技术,在一帮子女人的尖叫声中,会出现什么后果。 (本章完) 260女人帮 王新凤没察觉桑老爹对她开车技术的嫌弃,就是觉得是得带上桑叶,她得去护着榆枝。 桑叶无所谓,反正她喜欢出去玩。 “行,算叶子一个。”老太太应了一声,扭头又和榆枝凑一起商量了,态度相当敷衍。 桑大壮眼珠子一转,提议道:“妈,一辆车坐不下,要不我去借一辆车,我……” 老太太头也不回:“行,你去借一辆,让叶子开。” 桑大壮…… 众人无情的嘲笑,桑大壮眼刀子唰唰的甩。 女人们的出游,受到了所有女人的喜爱。 周婆婆,牛婶子带着她两个儿媳妇,陈氏,张氏带着儿媳妇小张氏,加上榆枝婆媳和开车的桑叶。 还有一个硬塞进来,待会开另一辆车的桑葚,一行人在孩子和男人们依依不舍,羡慕又嫉妒的注视下,愉快出发。 一群婶子小媳妇,从来没想过,她们竟然也有抛弃丈夫孩子,放下家里琐事,暂停操不完的心,和女人结伴出去玩乐的一天。 兴奋又激动,还莫名感动。 她们打破了传统女人的生活轨迹,迎来了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这辈子,也是真值了。 桑叶开车,一群女人在路上肆意大笑,震得树枝上的积雪唰唰掉。 到了县城,接上高贺两家的妇人,一起往电影院走。 县城的电影院不算大,也没什么人。 看电影这样花钱的消遣,如今愿意做的人不多,尤其是在小地方。 一群女人的到来,瞬间让冷清的电影院热闹了起来,三三两两过来看电影,和在这里百无聊奈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侧目。 王新凤大手一挥:“今天看的这场电影,是我老桑家花钱拍的,所以,老娘请客,你们都好好看啊,别客气。” 众人都觉得老桑家拍电影的事,是老太太在开玩笑,没有当真。 老太太这么热情,她们也不扫兴,欢呼着附和应好。 售票员瞧着一群妇女同志来看电影,还有些稀奇。 不说平时来的都是些小年轻小情侣,就是妇女同志这个词,就不像是会舍得花钱看电影的。 惊讶归惊讶,还是迅速给一群人出了票。 最近一场播映就在十分钟后,没有太多人,票很充足,倒是省了等候的时间。 看过电影,知道流程的王新凤,拿到票就十分嘚瑟的带着妇女团进场。 老太太此时像一只热情展示自己的花孔雀。 榆枝看得好笑,让桑葚桑叶买些零食带进去,看电影,就得全套。 电影院里面不大,只有两个放映室。 光线昏暗,装饰还有些老旧,墙壁上零星贴着几张海报还算新。 但对于第一次来看电影的人来说,这里算得上十分豪华了。 走到放映室,众人依次坐下没多久,电影就开始了。 一群妇人忍着激动,吃着零食,看着黑白不算清晰的画面,内心澎湃。 这就是电影啊…… 现场很安静,只有电影里激烈的声响。 包括几对来看电影的小情侣,所有人都看得很投入。 电影里有熟悉的敖书宏和简来,榆枝王新凤桑葚桑叶看到他们时,莫名还有点欣慰。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熟人,看他们不错,忍不住感慨。 桑大壮资金充足,丁先拍出来的效果确实很好。 至少和同期的影片比起来,好了很多。 榆枝是满意的,钱没白花。 虽然云关县的票房不理想,但其他地方的肯定不错,回到帝都就能开始收钱了,想想还挺高兴。 影片九十分钟,所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连最后的结尾字幕都不愿意放过,安安静静的坐着看完。 识字的任娇和高贺两家的儿媳妇看到字幕上,制片人后面桑大壮三个字,才知道,王新凤并没有开玩笑,这部电影还真是老桑家出钱拍的。 众人心下微惊,老桑家发展的方向,不但多,还很超前。 她们不懂电影,但好不好看却知道。 这么好看的电影肯定有人喜欢看,有人喜欢,必定就能卖钱。 能卖钱,赚钱就是必然的事。 众人把心思收敛,等回去再说。 从电影院出来,王新凤问:“咋样,好看不?” 郑金花开口笑道:“好看,怎么不好看,托大妹子的福,老婆子半截身子埋土了,头一回看电影。” “里面的人演得可真好,这故事也好,差点给老娘看哭。” 王新凤高兴道:“好看就行,咱家钱没白花。里面那个主演,还有那个小孩,我们都认识。” “还有,这故事本来的主人翁,就是我家老头子的老友。” “回头去了帝都,你们要是感兴趣,我就请家里来,大家认识认识。” “真的?那可好,我还没见过演电影的。” 要去帝都的人都兴奋激动了,否管老太太说的真假,这提议就足够让人激动了。 不会去帝都的人都忍不住羡慕。 女人们说说笑笑又往国营商店走,这边过去不远,不用车,很少来县城的古柏大队的妇人们,想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县城。 大街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店铺,仍旧让人好奇欣喜。 花了二十多分钟,走到了国营商店。 两层小楼的国营商店,让见识过五六层大商场的王新凤提不起兴致,就陪着其他人逛逛。 里面卖的东西不多,她们也买不了什么。 一圈逛下来,就买了些小零食,待会去玩的时候吃。 随后又沿着县城街道走了一圈,差不多中午时,王新凤招呼大家去国营饭店。 郑金花想将人请回家,王新凤不同意。 回去不得他们这群女人做饭收拾,说好轻轻松松玩一天的,就什么都不能做。 到了国营饭店其他人都想掏钱,王新凤还是不让。 老太太豪气挥手说她叫大家出来玩,就得她掏钱,谁敢跟她挣,她跟谁急。 榆枝捂嘴偷笑,难得看老太太这么大方,可见今天是真高兴。 县城的国营饭店不贵,十多个人,也才吃三十多块钱,吃得还挺好。 吃完就让桑葚桑叶拉着她们去了郊区有名的地热泉。 地热泉是一个冒热水的泉眼形成的一个水潭。 那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温热的,即便最寒冷时,也不会结冰。 周围的绿植也不会枯萎。 如今到处大雪覆盖,地热泉附近却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绿光,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景致。 那里温度也相对较高,冬季想要出去玩的,那里很合适。 (本章完) 261回帝都 不过地热泉的温度只有二十来度,还达不到温泉的温度,面积和出水量也不大,因此利用率不高,没有人重视。 山路不好走,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停好车,桑叶走前边探路,桑葚护在榆枝身边,一群人要走一小段小路才能到。 小路在一片密林里,林子里有厚厚的积雪,不好走。 此时所有人内心都挺激动,完全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累。 小路走了将近十分钟,当地热泉隐入眼帘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十分舒服,冻僵的脸都感觉活过来了。 泉边平时常有不少人来,还有动物来喝水,地面被踩得很平整。 上面还铺了一层碎石子,没有积雪,看起来很不错。 众人忍不住奔跑过去,伸手摸了摸温热的泉水,整个人都舒爽了。 泉水是活的,不大的水潭旁有一条很细小的沟渠,漫过水潭的水,就从小沟渠流走。 流去了哪,倒是不知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眼皮子底下还有这样的地方。”周婆婆感叹。 老了老了,还能享这样的福,长这样的见识,老太太是真感动。 王新凤见不得她这哭唧唧的样,没好气道:“老娘以后还能带你见更多稀奇玩意,这点算啥。” 周婆婆咧嘴笑:“行,老婆子以后就跟着你长见识了。” 桑叶见这里没什么危险,就开始不安分了:“妈,奶,我去转转,弄些肉回来。” 榆枝应好:“当心点,别走远了。” 亲奶奶道:“多弄点,这么多人呢。” “知道了。”小丫头撒丫子就跑了。 桑葚倒是安安静静的,拿本书,坐一旁看,和旁人的热闹完全不沾边,也不受影响。 郑金花看着一静一动的兄妹俩,羡慕极了。 “我家那个熊孩子要是有小葚叶子一半懂事听话,我也就满足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撒泼打滚呢,给我愁得。” 王新凤也不谦虚,大气道:“愁啥,去了帝都,让小葚叶子收拾,保证收拾得服服帖帖。” 郑金花乐了:“那可好,我就盼着赶紧去帝都呢。” 贺英子暗叹,想到儿子要离开她这个亲妈去帝都,还挺不舍的。 不过,这种为儿子好的事,她肯定不会拖后腿。 其他人已经忙活开了,在谭边铺上带来的厚草垫子,再铺上一层旧的棉被,最后拿出小炕桌,桌上摆上带来的各种零食。 还在不远的石头上,架上火堆烤火。 一群人,围坐在垫子上,吃零食聊天,别提多舒服了。 一辈子都围着锅台转的女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还有一天,能享这样的福。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多个女人,不知道能唱出多少台戏出来,笑声震得冬困的鸟都勤奋的起飞了,绕着地热泉找食吃。 桑叶花了半个多小时,带回来几只野兔和野鸡。 干惯家务活的妇人们赶紧去帮忙,扒皮拔毛,开膛破肚,洗刷干净,抹上带来的调料,架火上烤。 香味很快弥漫,馋得众人都没有说笑的心思了。 一群人笑笑闹闹玩到即将天黑,一家拎着两只带回去哄孩子的烤野兔回家了。 榆枝回到家时,对上的是桑大壮的大黑脸,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男人搂回了房。 接下来的几天,她被男人拐着早出晚归,连婆婆和孩子的面都很少看到。 王新凤气得想抽不孝子都找不到人。 不过这次的女人行,倒是让古柏大队的女人们,酸了许久,羡慕了许久,同样的,束缚女人的某些东西,也有了松动。 大年十五元宵节,家家户户都在过元宵。 老桑家吃过元宵之后,就忙碌了起来。 他们要收拾家里,明天出发回帝都。 同行的有李旺民家的李根生和李宝蛋父子俩。 周婆婆,李建设,牛婶子家的老两口和牛大哥。 郑金花高大胖祖孙俩和贺大嫂林美凤。 到时候大家直接坐李甘他们的货车上去,再多行李都能拿得走,也不用再苦哈哈的去挤火车。 如今倒是没有严格的交规束缚,货车斗载人没有问题。 老桑家的房子,交给李旺民家照看。 如今李旺民家端着老桑家的饭碗,对老桑家的事,很是尽责上心。 出发这天,有人羡慕有人酸。 说老桑家大众脸充胖子,带这么多人上去,养不活才让人看笑话。 也说跟着桑家人走的人就是个蠢货,人生地不熟的,人家把他们卖了都不知道。 也有人仍旧怀着恶意诅咒。 咒老桑家功败垂成,跟着老桑家的人,鸡飞蛋打。 不管那些人想什么说什么,都影响不了心如明镜的人。 邓麻子如今收拾得很干净,至少头发剪了,胡子刮了,也洗澡换衣服了,再不是如同阴沟里的蛆一般的老混混。 怀里抱着十多天大的儿子,小心翼翼,满身慈爱。 小家伙还是红彤彤的,青紫也没有完全消退。 在娘胎里实在憋得太狠,还在雪地里冻过,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不过精神头很不错,小手小脚有了劲,哭声也大了许多,看得出,被邓麻子养得很好。 裹着破旧却干净的包被,睡得香甜。 邓麻子用脸贴了贴儿子:“康乐,再过半年,等你身体好了,爸爸也带去你帝都,咱们去最最好的地方生活,爸爸会让你会成为最最幸福的孩子。” 康乐,邓康乐,是邓麻子请榆枝帮忙起的名字,希望孩子健康快乐。 人群后的马桃红,眼睛里也有浓烈的光,暗暗发誓她也一定会成为有资格在老桑家人手里做事的人,跟着去帝都,去跟广阔的天地。 看了眼旁边面色阴沉的婆婆,马桃红嘴角上扬,勾起嘲讽的笑。 回程的时间不算充裕,榆枝一行人没再边走边玩,一路直行,花了四天,到的帝都。 黄角胡同外,汪胜兵已经带着人等着了。 桑大壮提前让他去租了住的地方,等这边的人一到,就能住过去。 “老板,我带人过去吧,不远,等安顿好了,我再带着在周边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汪胜兵现在很有小管理的模样,做事稳重,说话大气,隐隐有了一股气势。 不再如以前那般畏畏缩缩,连腰都不敢直。 桑大壮点头应好,王新凤拉着郑金花他们叮嘱,让他们放心跟着汪胜兵去安顿。 (本章完) 262人员安排 到了帝都,即便是县城人的郑金花和林美凤都有些放不开,王新凤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听。 高大胖这熊孩子一点不认生,嚷嚷着:“我要留下来,我要和小葚哥叶子姐在一起。” 郑金花伸手就想抽大孙子,被王新凤拦下来了。 “让孩子留下,免得跟着你们来回跑,你们放了东西也会过来的,家里都准备好饭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算是接风洗尘。” “宝蛋,你也下来,别跟着转悠了,回头让叶子带着伱和大胖一起转转就得了。” 李宝蛋没有高大胖放得开,见到了帝都的高楼大厦和人山人海后,总觉得心口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 当初忽悠他爹来帝都的气势,要考第一名,得奖金的气势,跟桑老爷子保证的气势,全都没了。 缩着手脚,看了眼亲爹,寻求意见。 李根生不比李宝蛋稳重,他更慌。 但他是个大人,是儿子的依靠和支撑,不能丢人,不能输了气势,生生忍住了。 拍了拍儿子的脑袋:“去吧,别捣蛋就行,爸一会就过来。” 李宝蛋这才下车,揪着衣襟站桑叶旁边,在叶子姐身边,才能感到安心。 桑叶一把搂住李宝蛋的肩,拍他胸口:“怕啥,姐在,谁敢欺负你,你放心大胆的抬头挺胸,姐罩着你。” 李宝蛋听着桑叶熟悉的霸气豪言,找到了丝熟悉的安心感,吸着鼻涕点点头。 过来就看到这一幕的蓝天勤有点心塞。 他心心念念的,着急忙慌的跑来给桑叶接风,结果,小媳妇怀里搂着新欢。 “天勤哥……”高大胖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嗷呜一声,就带着一身的小肥肉朝蓝天勤扑过去。 蓝天勤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满脸拒绝,内心狂呼,别过来啊…… 桑叶伸手一拽,高大胖就被甩后边去了。 高大胖委委屈屈的看着蓝天勤,求关注,天勤哥,还记得大明湖畔的高大胖吗? 蓝天勤暗暗吐口浊气,差点就不在了。 还记得小胖子,就是实在承受不起,拘扑。 桑叶瞪了眼高大胖:“扑啥扑,不知道几斤几两啊?” 高大胖龇牙,无辜茫然的看着桑叶,咋了? 桑叶翻个白眼,难得搭理蠢胖子,扭头就咧着小嘴,朝着蓝天勤扑过去,一把搂住蓝天勤的脖子欢喜的搓揉蓝天勤的俊脸:“小弟啊,一个春节不见,你咋又长高了?” 蓝天勤苟着腰让桑叶搂,刚刚那点心塞也没了:“没长多少,叶子,新年好。”摸出几个红包,塞了一个给桑叶,又给桑葚高大胖和李宝蛋一人塞了一个。 之前打电话桑叶就说了有小弟跟着一起来,爱屋及乌,蓝天勤在这方面做得很周到,所以每人都有。 高大胖收得欢天喜地,他天勤哥还记得他。 李宝蛋却有些忐忑,帝都的少爷,一看就和他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人。 桑葚看他一眼:“安心收着就是。” 李宝蛋安稳了,笑着点点头。 榆枝也笑着递了一个红包给蓝天勤:“天勤,新年快乐。” 蓝天勤俊脸红了红,他都多大了,还收红包。 倒也没拒绝:“谢谢榆姨。” 榆枝笑着拍拍少年的肩:“乖,和叶子他们进去吧。” 那边王新凤已经交代好了众人,汪胜兵带着车朝着租房的地方去。 黄角树下,桑老爷子魏老爷子已经和过完年回来的老爷子老太太们聊上了。 一个新年没见,大家都还挺想念。 过年了,你胖了,你都去哪了,玩了什么的话题很多,聊得十分热切。 榆枝他们过去,全都笑着招呼了一圈。 楚贞英笑道:“你们家今年来了不少亲戚啊?” 榆枝点头:“对,知道大壮需要人,他们都是来帮忙的。也来了两个和小葚叶子作伴的孩子,往后老爷子老太太们有事,喊一声就行。” “那可好,咱们胡同越来越热闹了。” 众人说笑几句,榆枝一行人回了家。 许春娘带着汪安立汪安敏兄妹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这会大下午的,不早不晚,只能当下午茶吃。 不过在路上吃住都不好,是得好好吃一顿。 家里许春娘收拾得很干净,不用榆枝他们再忙活。 带来的行李东西,母子三人也都包揽过去收拾了。 早就烧了热水,榆枝一行人没着急吃饭,还得等其他人。先去洗了一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才舒服。 收拾好桑大壮说要过去看看住房情况,王新凤也打算去看看老姐妹们,不能有人安排,她就不管不问。 榆枝索性也一起跟上,去认认路也好。 几个孩子自然也没落下。 住的地方离这确实不远,走路也就半个多小时。 有榆枝在,桑大壮开了车。 过去的时候,谁住哪已经安排妥当了,正在搬行李。 桑大壮手底下的老员工们早就搬过来了,现在没开工,都还在家呆着,这会正在帮忙。 汪胜兵见到桑大壮,迎过来简单的说了下租房情况。 “这一排,四栋四合院,都是我们租下的,里面住的也都是我们的人。” “我跟房东协商好的,是直接包房子,他不会再安排人进来。” “左右两边这两栋,里面住的都是单身男人。” “中间这两栋,安排的都是有家室的,孩子妇人居多。” “我想着,男人们住两边,能警醒些,妇人孩子们有什么事,可以搭把手。” “加上刚刚到的同志,大大小小加起来,目前四栋院子里一共住了九十人。” “有些挤,不过除了左边挨着的这栋院子会卖不外租外,周边没有出售或出租的宅子了,只能暂时讲究,等看到合适的再搬。” “不过,像这种连成一排的不好找,分开的话又不太好管理,这事有点麻烦。” 桑大壮看了眼左边要出售的院子,是这一片最大的宅子,也是最破的,稍微检修一下倒是能住人,就是感受可能不会太好。 目前里面没人,空荡荡的长满了杂草,堆满了杂物。 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很破败。 这边位置还挺不错,市区内围,升值空间很大,能买下来的话也不亏。 “你去打听打听这房子的情况,价钱合适,也没什么纠纷,就拿下。” “拿下后也暂时别安排人住进去,好好修建一下,或许可以弄成小楼,多弄几个房间出来,到时候才好安置人。” (本章完) 263众人的感受 “你再去统计一下,咱们手底下这些人的家属里,有没有什么手艺,或是擅长的本事。要是有合适的,都给安排些活。” “还有孩子,所有孩子都弄去上学,只要是适龄的都去,学费我出。” “等寒暑假的时候,再让桑葚桑叶带着训练几天,增强体质。” “有将来想当兵的,说一声,给他加训。” 汪胜兵心喜,不说其他,仅孩子这一条,就能让所有人感恩,死心塌地的跟着桑大壮干。 “知道了老板,我待会就去统计。”这是所有人得益的好事,很容易办。 桑大壮应了一声,又道:“今年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些多,你去找李哥,把具体规划内容拿一份。” “根据这些内容,将手里的人根据他们的能力和特长,以及个人想法,重新安排进合适的岗位,务必让每个人都得到妥善的安排,别浪费埋没了人才。” “好,”汪胜兵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工作内容。 “还有,你也别事事亲力亲为,适当培养几个助手,把手里的活分派下去,伱再收集总结跟我汇报就行,你一个人哪能干多少。” “是。” 桑大壮这边忙着工作,王新凤带着榆枝进了周婆婆的屋子。 周婆婆和林美凤暂时住一起,房子要得急,安排得没那么妥当,都只能暂时将就。 不过比起乡下宅子,和其他人以前挤的阴暗小房间,桑大壮安排的地方,不知道好了多少。 反正周婆婆是很满意的。 她正和林美凤收拾自己的行李。 屋子不算大,里面只有有两张单人床和两个放衣服东西的柜子,两人带的东西也不多,很快就收拾好。 王新凤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和他们最初来帝都时住的屋子差不多,就是要大一些,干燥一些,感觉还行。 “你们感觉咋样?要是不合适,我让桑大壮再给你们换。” 周婆婆笑容满面,对目前的生活和一切都还是很满意的:“好,这里不知道多好,不用换,我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 牛婶子和郑金花也收拾好了过来,牛婶子道:“可不就是好,比我家那个漏风漏雨的茅草房不知道好了多少。” 王新凤摆手:“这算啥好啊,你们不嫌弃就行,暂时住着,回头咱再好好安排。” “这里面住的人都是桑大壮手底下的,你们不用和他们见外。” “也不用担心他们有什么想法,或是相处不好。” “这些都是老实人,我们合作一年了,相互之间都熟悉,人不错,有个什么搭把手的事你们喊一声就是。” “以后在帝都,也不用怕得罪人,这些全是咱们的兄弟姊妹,咱有气,咱老桑家的人,可不是随便能让人欺负的。” 来了这里,见识到了桑家能耐,婶子嫂子们也算是真的体会到了王新凤话,真不是吹牛。 郑金花笑道:“好,我们这么大的人了,不用你一直操心,放心吧。” 王新凤应了声又问:“王大花,周婆子,汪小子有没有跟你们说在哪做饭?” 牛婶子道:“说了,就在隔壁院子,隔壁院子没住孩子,妇人都是年龄大的,汉子们过去吃饭方便一些。” “到时候还会有两个人和我们一起,四个人轮班来,人多轻松些。” “他让我们先熟悉两天,不着急上工,缺什么也让我直接说,还说待会送日用品,都是你家桑大壮安排好的。” “小伙子耐心,脾气好,人不错。你家桑大壮也会来事,啥啥都安排好了,完全不用我们操心。” 王新凤道:“这是桑大壮该做的,不用夸。汪小子是最先跟着桑大壮的,老实,可靠,人确实不错,他媳妇在我家帮着做饭,两口子都是知恩感恩的。” “你们有事可以直接跟他们说,没事,晚上他们也住这,回头让大胖和宝蛋和他家两个孩子多玩一玩,他家两个孩子也懂事。” “行。”几人应下。 榆枝跟林美凤和郑金花说了两句,念得他们看别人上工着急:“婶子和嫂子也先休息两天,等我同学到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店铺,再商量商量合作的事。” “你们别着急,安心住着,我开学前,这些事都会弄好的,保证不耽误事。” 郑金花摆手:“嗨,我不着急,正兴奋呢,明天我就带着侄媳妇出去玩。” “这么大个帝都城,难得来一趟,我可得玩够本,回去了也能吹几天牛。” 哪能只吹几天,王新凤都吹了整整一个春节。 榆枝想起来就好笑。 笑着回道:“是得好好玩一玩,帝都好玩的地方不少,到时候叫上叶子他们吧,把孩子们都带上,能给你么带路,也能帮忙拎东西。” “行。” 桑大壮那边都安排好了,便带着一行人过去吃饭。 老桑家的房子,老桑家的邻居,老桑家请上了阿姨,一切的一切都让郑金花一行人心里震惊。 原以为老桑家只是比他们好一点,如今一看,好得不是亿点点。 热热闹闹的围了三桌,啃了四天干粮的众人,埋头苦吃。 吃完差不多六点,晚饭也省了。 舟车劳顿四天的众人各自回家,早早的就睡下了。 翌日,桑叶叫上蓝天勤和桑葚一起,带着高大胖李宝蛋,汪家兄妹和云关县的几个妇人出去玩了。 榆枝身体不行,就在家休息,王新凤也没去,家里好些东西都得安排。 桑老爹上班去了,被包灿直接架去的,老包这个春节过得孤单寂寞冷,也想休假了。 魏老爷子赖着桑老爷子去找莫老爷子串门去了,桑大壮也带着李甘三兄弟忙活着,不在家。 榆枝睡到半上午才起来,洗漱好下楼,只有汪小宝在院子里玩。 小家伙看到榆枝,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就跑了过去。 抱着榆枝的腿,奶呼呼的喊姨姨。 榆枝笑着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来。 肥嘟嘟的小家伙分量不轻,好在她现在身体好多了,能抱得动。 “小宝吃饭饭了没有?” “吃啦,饭饭在锅里,姨姨吃。” 两岁的小家伙,因为常吃老桑家的蔬菜,先天不足改善了很多,如今说话很利索了。 榆枝笑着亲了口他的小脸蛋:“好。妈妈和王奶奶呢?” “外面,忙。”小胖手指着外面的四合院。 榆枝捏捏他的小脸又笑了。 锅里有蒸蛋和小包子,还有小米粥,榆枝自己吃两口,喂两口小家伙,两人开开心心的很快吃完。 收拾好,榆枝牵着小肉手,两人去外面的四合院。 (本章完) 264看店铺,云苒帮忙 老桑家送了不少年礼给胡同里的邻居,邻居又给回了礼,这会都摆在大客厅里。 王新凤和许春娘正在整理,整理好了再送到后面仓库去。 看到榆枝出来,王新凤问:“枝枝起了,早饭在锅里,吃了没有?” “吃过了,妈放心。这些东西都是大家伙送的?” 王新凤笑道:“可不,都是他们各自老家的特产,里面有不少有营养的吃食,我瞧着不错的都留在了外面,回头妈做给你吃。” “好,谢谢妈。爷爷大壮和孩子们中午回来吃饭吗?” “不回,中午就咱们娘四个,很久没吃馄饨了,汪家的买了新鲜肉,待会我们包馄饨中午吃。” “好。” 榆枝帮着一起收拾,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规整好。 四人转道去了灶房,剁肉馅,包馄饨。 汪小宝小小一个也不得闲,帮忙递棵葱,送根柴火,忙得小短腿飞起,乐得三人忍不住笑。 下午,夏小月到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扛着一大包东西来老桑家,给老桑家送年礼。 “这些都是我爸妈和乡亲们的心意,不值什么钱,婶子榆枝你们别嫌弃。” 榆枝笑道:“哪能嫌弃呢,都是好东西。刚到学校吗?快坐下歇会,晚上就在我家吃饭,明天我们去看看店。” 王新凤给夏小月递了一杯水,夏小月接过道了声谢才回榆枝:“吃饭就算了,我来之前,宿舍的同学说同住了一年,还没能一起吃顿饭,约了晚上一起去。” “明天看店没问题,我一早就过来,肯定不耽误事。” 有同学聚会,榆枝也就不强留了。 夏小月坐了一会就走了,回宿舍收拾东西。 翌日一早,夏小月和郑金花林美凤早早就来了,榆枝介绍她们认识。 听说夏小月是个大学生,郑金花林美凤忍不住惊讶,她们竟和大学生干一样的活,感觉自己地位都上升了。 拉着夏小月的手,跟看稀奇物似得。 这年头的大学生,总是很让人肃然起敬,高看一眼。 夏小月还有些不好意思,从来没被人这么高待过。 吃过早饭,榆枝王新凤带上桑葚桑叶和夏小月郑金花林美凤准备去看店铺。 刚要出门,云苒和她的新婚丈夫龚曲到了。 小两口也提了不少礼物,欢欢喜喜的站门口:“榆姐姐,王婶婶,新年快乐。我们昨天看到小葚和叶子了,就知道你们回了帝都,特地过来给伱们拜个晚年的。” 榆枝欢喜的迎着两人进屋:“云苒妹妹,龚同志,快进来,新年快乐啊。我们是前天到的帝都,本来打算忙完这一阵,就去找你玩呢。” “是吗?那可巧了。” 瞧着大家准备出门的样子,云苒觉得来得可能不是时候。 出声问道:“榆姐姐,你们是不是有事啊?我们会不会耽误你们?” 榆枝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今年形势好,我们准备开店,所以去看看店铺,不耽误事。” 云苒眼睛一亮:“开店?开服装店吗?那我以后做衣服是不是更方便了?” 榆枝笑道:“你要是喜欢,随时都方便。坐吧,看店的事我不去也行,就在家陪你们,反正一天两天也决定不下来。” 云苒忙道:“不坐了,榆姐姐你也别去旁的地方看店了,我家就有店铺,你要啥样的,我找我爸,租也行,买也行,位置都挺好的。” 当初云龚两家将生意重心转移到帝都时,买了不少不动产,其中就有店铺,什么类型的铺面都有,位置地段都挺不错。 这些年不让开店,那些店铺大多都免费租借给公家用,还有一部分处于关闭闲置状态。 榆枝想了想也行,云家不会坑她,从云家手里买,能省不少事。 她自然也不会占云家便宜就是了,正常的店铺买卖,大家都不吃亏。 “那行,麻烦云苒妹妹了。” “不麻烦,我问问我爸哪个地方的店铺适合开服装店,到时候我们直接过去。” “好。” 云苒给云父打了个电话,云父听说榆枝需要店铺,二话不说,就让去帝都中心城,最繁华地段的商业区。 那里有个独立的三层小楼,占地四五百平,中西结合的建造风格,周围都是高档店铺,很适合开服装店。 如今是闲置状态,要开随时都行。 云家不做买卖,只是办厂做实业。 店铺都不打算自用,全都会租赁出去。 榆枝不管是买还是租都行,这个不重要。 用一个店铺,和老桑家交好,云父觉得很值。 商业区榆枝知道,那里不管是曾经还是将来,都是帝都最大的经济圈,最繁华的商贸地段。 多年后,各类奢侈品店会在那里落地,将是富人们逛街购物必然去处。 那里开服装店,确实很合适。 榆枝没有拒绝,云苒小两口开车前面带路,榆枝一行七人,跟在后面去看店。 车上王新凤跟郑金花和林美凤科普:“我跟你们说的,花费好几万做婚纱的,就是这俩小年轻,瞧见没,我是不是没吹牛。” 郑金花林美凤瞪大了眼睛:“就是他们啊?那么有钱的人,看起来一点不傲气啊。” 王新凤瘪嘴:“肚子里没货的人,才用傲气伪装自己呢,真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家背脊直,心气稳,外人啥看法根本不在乎,自己高兴就行,哪用得着装。” 两人深有同感的点头,可不就是半罐子水,才响叮当嘛。 和这么有钱的人相熟,郑金花和林美凤难免紧张,又难免骄傲。 王新凤和夏小月倒是淡定了,她们都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这点真不算什么。 桑葚桑叶的心思,从来都不在钱财上。 所以钱财多少,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榆枝就更不用说了,按照身家来算,她也是个大富人,比之云龚两家加起来都富的大富人。 她母亲是宋家唯一的姑娘,得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们疼爱。 出嫁时,带走的嫁妆,占去了宋家大半家产。 宋家可是全国首富,大半家产不可计数。 只不过当年事发突然,她母亲什么话都没留下,东西更是没有,榆枝也不知道现在那些家产什么情况。 虽然不知道那些东西的情况,现在也用不了,但它们属于榆枝是确确实实的。 当初榆枝出生后,那些东西就被她母亲全部转移到她名下了。 从小锦衣玉食,当小公主娇养长大,拥有雄厚身家的榆枝,不是富可敌国的财富,还真不能刺激到她。 (本章完) 265买店铺,做准备 黄角胡同过去还有些远,得开将近一个小时的车。 要是熟悉小路,从纵横交错的小巷道穿梭的话,能近一些。 如今虽然自由经济不多,但商业区这一片仍旧繁华。 车水马龙,张灯结彩,各种店铺也不少。 郑金花林美凤第一次来这么繁华的地方,还有些不自在,看着各色的人,物,感觉眼睛都不太够用。 车子在三层小楼跟前停下,门口等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是云父派过来送钥匙,顺便帮忙的。 来人姓梁,叫梁墩。 四十来岁的年纪,中等个子,气质儒雅,像个学者,不像个助理。 先挨个招呼一声,才递上钥匙:“榆夫人,钥匙您拿好,老板说,铺子您尽管用,有什么不妥当的也尽管说,我们这边会尽量为您处理。” “还有,这份是店铺转让合同,您若需要,直接签字,手续我这边会办理。” “钱的话,如果您手头不宽裕,可以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方便了,什么时候给就行。” 郑金花林美凤心下诧异,这就等于是送了,有钱人办事,还真是敞亮。 榆枝确实是想买的,自己的东西始终是要更放心一些,用起来也更自在。 接过合同看了一眼,价格很合理,云父没有故意卖老桑家好,要价是根据市场来的,这点榆枝很满意。 没有迟疑签下名字,又递还给梁墩:“还得麻烦梁助理等会和我们跑一趟,我回家拿钱,之后办理证件的各种款项费用,也由我这边出,劳烦你算一算,待会一起结。” “还有,也麻烦你替我跟云叔转达一声谢意,铺子我很喜欢,所以就厚着脸皮收了,以后云叔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能做的,我定然不推辞。” 梁墩笑道:“榆夫人满意就好,其他不重要,您先进去看铺子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好。” 榆枝打开门,众人迫不及待走进去。 里面被清理得很空,除了少许灰尘,就只有四面墙。 一楼是个中空的大间,没有隔断,足有十二面大窗户。 贴了报纸,不透光,看不出效果来。 到时候弄成十二个展示橱窗,肯定不错。 二楼三楼是用大罗马柱支撑起来的葫芦形建筑,从中间的旋转楼梯上去。 旋转楼梯上到二楼,是个平台,平台连接的是个环形走廊,有四个出入口。 四个出入口对应的是八间小包房,八间小包房围成一圈在二层中间。 包厢外围是圆形墙面,全是落地大窗户,同样用报纸遮起来了。 三楼也从中间的旋转楼梯上去,是办公区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圈看下来,榆枝很满意。 梁墩说这里以前是卖珠宝首饰的,从装修方面来看,倒是可以直接用原有布局卖衣服。 如果榆枝想改的话也可以,二楼的包厢可以拆,一楼可以增设包厢,三楼也可用作销售区域,全看榆枝喜欢。 榆枝倒觉得现有的布局很合适,不用改,再弄些特有的装饰就好。 这事可以让桑大壮找人来弄。 他手里正在逐渐装修队,自己的店铺,倒是能用来练手。 “这里很不错,辛苦梁助理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我们先回去拿钱吧。” “好,”梁墩也不多说什么,云父跟他交代过,榆枝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 王新凤几人看得有些意犹未尽,想到以后要在这样的地方工作,激动得不行。 回去时,云苒小两口没跟着了,说榆枝忙,等以后店铺开张了,他们再来贺喜。 榆枝确实忙,想着空闲下来再好好谢谢他们就没多留。 回家把钱交给梁墩后,榆枝就着手画设计图了,画好后就得开工装修。 抓紧时间建造好,能够尽早投入使用。 王新凤几个就凑在一起,热烈的讨论店铺的豪华和那地的繁华。 想到以后进店的人都是有钱人,郑金花和林美凤挺担心的,有些犯怵。 夏小月倒是对有钱人没有那么多畏惧心理了,其实有没有钱,人都是一样的。 只要真诚相待,都挺好相处。 都说有钱人瞧不起穷人,并不是有钱人瞧不起穷人,是有的人瞧不起穷人。 这是品性决定的态度,并非资产决定的。 夏小月看两人还没上手就有些胆怯,主动耐心跟她们传授销售经验。 卖了一年衣服,夏小月现在算得上是个熟手,说起卖衣服来,头头是道。 郑金花和林美凤都虚心受教,学得认真。 胆怯归胆怯,这份工作她们也是想做好,长长久久的做下去的。 学习之后,懂得多了,心里有了底,那股提前到来的胆怯都淡了些 榆枝花了两天,把装修图纸做出来,交给桑大壮。 怎么安排人去做,榆枝没管。 她又开始画工作服了,工作服是很有必要的,代表他们店铺的精神面貌和品牌形象。 这个很简单,榆枝主要以舒适为主,在突出点自己衣服的特色就行。 画好就交给王新凤,让她带着郑金花林美凤和夏小月做。 做衣服的过程,一方面是为了让郑金花和林美凤熟悉衣服的制作流程和方法,这方面她们虽然了解一些,却并不全面。 一方面,是给郑金花和林美凤找个事做,免得胡思乱想。到帝都之后的种种,都让两人心里生出了不安,榆枝担心清闲,活磨灭她们的斗志,不是个好现象。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让夏小月利用这个时间,给郑金花和林美凤做一个培训。 培训内容就是如何给客人下单,如何帮客人选衣服款式,颜色,料子,这个需要一定的审美,先天不会的,后期可以学。 下单时,需要些什么手续资料,比如客户的身高体重肤色喜好,以及需求,还有制作时间,制作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等等,这些都很重要,必须写进他们的订单协议里。 也是郑金花林美凤都必须学。 榆枝开的是定制店铺,与旁的成衣铺子有些差别,与一般的裁缝铺子也有不同。 定制仍旧是两种形式,一是原有图样上,进行选择定制。 一种是全新的私人订制。 两种方式郑金花林美凤都要学,这个不难。 以上种种,郑金花和林美凤都得有深刻的认知和重视。 好在郑金花和林美凤都认得字,倒是省了不少事。 除了这个,她们还得学会管理。 如今店铺刚刚开始,现有的几个人能忙得过来,以后生意好了,就不行。 得找接待,找设计师,找缝纫师,说不得会计这些都会找。 要是郑金花林美凤做得好,他们就会升上去当主管,管理必须得会。 当然,她们要是做不好,或是不愿意做,找其他人也行。 (本章完) 266名字,开业 榆枝把工作服交出去之后,又将办理店铺手续,开门做生意的营业执照这一系列的事交给李甘,请他帮忙办理。 这事李甘熟,跑起来也快,能者多劳。 她只给店铺取了名字,叫独。 独一无二的独,得天独厚的独,寓意最独特的私人订制。 除了开业手续,榆枝和郑金花林美凤夏小月之间的合同也得麻烦李甘帮忙。 店铺榆枝并不打算分裂店铺的所有权,品牌的管理权,和人合作经营。 她觉得那样会让她在维系关系上,耗费大量精力。 她有钱,有能力,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个可能会成为阻力的掌权者,她必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店铺并不打算用合作的方式经营。 不过也不好和夏小月他们签订单纯的雇佣合同,要不然时间长了,没有激情和动力了,她们会产生懈怠情绪,不利于发展。 夏小月几人作为老人,榆枝还是愿意给与最大的优待,所以和夏小月他们商量过后,采用的分红合同。 合同大概内容就是,只要她们还在服装店里做,那么每年年底结算,她们都将得到百分之一的分红。 做满多少年后,即便他们不在这里做了,也能领这笔分红。 如果他们做得好,会根据情况增加,做得不好,也会减。 她们没有决策权,只有辅助管理权。 其他福利待遇再另谈。 如果以后独这个品牌的开分店了,她们参与其中就仍旧有分红,没参与就不会有。 所以现目前,他们只有当前这个店的分红。而且也只有他们这样作为第一批员工的才有。 之后的员工,在做满多少年后,有什么样的成就了,才能享受这样的分红待遇。 这样的雇佣合同,对夏小月三人来说,绝对是最好的。 夏小月已经尝到了拿提成的快乐,这个分红一定程度上和提成差不多。 挣得多,得的就多。 以去年的业绩来看,今年肯定差不了。 越想越激动,夏小月都想辍学来打工了。 郑金花林美凤不太懂,但夏小月一解释,她们就兴奋了,恨不得立马就开干。 三人既惊又喜,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了干劲。 榆枝本来想给王新凤也算的,王新凤死活不要。 老太太很倔,榆枝打算以后多给老太太些零花钱。 交代完这些事,榆枝又开始设计店铺招牌款式,那十二个橱窗位置要挂的衣服,会做成她们店铺每个季度的经典款。 每个季度,榆枝都会设计十二款特色衣服挂上去,招揽客人。 忙忙碌碌中,孩子们开学了。 高大胖和李宝蛋都没能进帝都附属学院,考去了汪家兄妹在的学校,都在小学六年级读,不在同一个班。 汪家兄妹学得很好,又跳了一个级,和班上同学的年龄差距小了很多。 大学开学要相对晚几天,榆枝加班加点的忙碌,争取在开学前落实店铺的事情。 桑大壮也挺忙,来了帝都后,就没歇过一天,他要忙活自己的事,又要帮着榆枝装修店铺,每天都起早贪黑。 桑大壮手里的人,全都安排出去了,赵强瘦猴带着人,开展新一年的工作,事情不少,李甘写了整整一页的规划流程,有得忙。 牛大叔父子俩和其他装修队的人,都在榆枝的店铺忙活。 做一些简单的隔断,装饰架子,壁橱一类的东西。 牛大叔父子俩虽然没有见过,不过图纸很详细,几十年的老木匠了,没学过也能看得懂。 牛大叔父子俩虽然嘴笨,但手脚很灵活,在木工活上,天赋真的很好,每一处都做到了精细。 榆枝去看过一次,很满意。 李根生李建设跟着跑车去了,他俩都说想学学跑车,要是不适应就换别的。 牛婶子和周婆婆第二天就加入了厨娘大军,既然是来干活的,就没有整天想着玩的道理。 而另外两个人,三顿饭轮流做。 将近百人的饭,也不轻松。 汪胜兵又给安排了五个,一个九个人,三个人一组,一组做一顿饭,一过月轮转一次。 做早饭的换成午饭,午饭的换成晚饭,晚饭的换成早饭,这样轮转。 轻松是轻松了些,不过还是有很多不方便。 汪胜兵准备等隔壁屋子收拾好了,人员安排开了,弄个食堂,要更方便一些。 正月底,店铺装修完毕,榆枝也要开学了。 店还开不起来,很多东西都还没准备好。 榆枝得上学,只能把要做的事情安排给王新凤郑金花林美凤三人。 尤其是他们的镇店衣服,还没能完工。 除了这些,榆枝以前画的一些比较好的款式,也要做成成衣摆放在店里,要不然太空旷,不好看。 所以,榆枝上学的时候,王新凤就带着郑金花和林美凤做衣服。 郑金花林美凤都有做衣服的技术底子,这事倒是不难。 桑大壮也去上课了,手里的事暂时交给李甘和汪胜兵。 冯老爷子已经黑着脸来抓了他好几次,再不回去,老爷子怕是要发飙。 刚上课没两天,包灿来找桑大壮借人了。 虎头崖的事,老桑家交给任航天之后,就再没插过手。 后来进程如何,自然不知道。 昨天,包灿突然接到任命,让他去接虎头崖事件中,抓获的相关人员。 从不完整的事件中,包灿大概知道这事牵扯很广,这些人员很重要。 他们在云关县扎根多年,不知道还有多少暗线没被抓住。 所以为确保任务不会有闪失,来找桑大壮借人。 就是让桑大壮招呼一声他的人,在暗中帮忙照看一二,不用露面不用接头,有人暗中使绊子的时候,提醒他们一声就是。 包灿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每个道有每个道的智慧在里面,不容小觑。 桑大壮没有询问事件情况,但既然能能让包灿这样级别的人亲自去接,必然牵扯很深,影响很大,他不想被牵扯进去。 没有迟疑,直接打电话到云关县,跟留在那边的兄弟简单交代一句就行。 第二天包灿就出发了,这事挺急。 除了桑大壮,桑家其他人不知道,大家该忙什么继续忙什么。 开学半个月后,榆枝店铺的所有证件都办了下来。 办证件没有走桑老爷子和桑老爹的路子,全程都是李甘帮忙一步步跑下来的。 榆枝不想以后有人拿着这事抨击老桑家,所以不是特殊情况,她不会靠关系。 证件办好了,衣服也做完了,榆枝选了一个周六,准备开业。 开业这天,全家老少都换上特制的工作服,不为干活,就为整气势。 带上夏小月郑金花林美凤,一大早就去了店铺里。 招牌挂上了红绸,门口摆放了花篮,准备做一个简单的开业仪式。 时间还早,众人到店后,先打扫卫生,确认东西齐全。 (本章完) 267来人 差不多十点,云龚两家的人来了,还带来了他们的好友。 其中有一部分找榆枝帮忙做过衣服,算是老客户。 浩浩荡荡十多人,清冷的店铺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随后就是莫老爷子带着家里小辈来了,小辈多数都是女孩,也是为了照顾生意来的,其中就有生无可恋的莫优男,她是真不喜欢买衣服。 桑老爷子拽着莫老爷子进店,老爷子招呼老爷子没毛病。 知道今天人多,榆枝把汪家母子,高大胖李宝蛋都带上了。 大家帮着一起招呼来的客人。 随后就是楚贞英带着她的老姐妹们来了,老太太团都是大嗓门,把店铺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因为人群的到来,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客人,跑进来看热闹。 进来的人无一不被店里的衣服吸引,忍不住下单。 白朗舞人没有来,让人给榆枝送了花篮和开业礼。 随后于焕子来了,也拎了一个花篮。 送了礼就往桑葚身边凑:“大侄子,叔的药怎么样了?” 于焕子的毒,桑葚很早就研究出了大半,可以制作抑制药,控制病毒。 不过因为药材不足,一直耽误。 过年回家,桑葚特地往山上跑了几趟,凑够了药材。 回到帝都后,花时间将药制作了出来。 “好了,晚点回家拿。那药并不能完全解毒,药效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于焕子大喜,他已经快被折磨疯了,有用就行,其他无所谓:“我懂,我都明白,谢谢大侄子了,我今天没事,就留着帮你招呼客人,忙活完就和你们一起回去。” 于焕子如今好歹算得上是个名医,但面对桑葚这个小师弟,还真不敢拿乔,姿态放得特别低。 桑葚撇他一眼,没有说什,想留下就留下好了。 榆枝瞧着人到得差不多了,准备揭红绸,正式开业。 没想到又来了人,也是熟人,敖书宏,也不知道他从哪得的消息。 敖书宏的出现,可谓是凉水滴进了热油锅,现场噼里啪啦一阵狂响,反应很激烈。 新年档的电影一经播出,敖书宏的知名度又大了不少,店里店外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以前的戏子不受人待见,如今的电影演员还是很受人敬重的,好些人都激动得脸色通红。 郑金花和林美凤都忍不住惊喜得拽住了王新凤的手:“真是那个电影里的演员啊,真人啊。” 之前王新凤说认识电影演员,也能带他们见。 他们虽然激动,但始终没有亲眼瞧见,感受来得震撼,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激动。 王新凤嫌弃的撇了两人一眼:“瞧伱们那点出息,人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至于吗?” 尤其是郑金花都是快六十的老太太了,还这么不矜持,王新凤不能理解。 郑金花觉得,别说六十岁,七十岁,一百岁,也能追星。 对于周围的激动,敖书宏很淡定,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向榆枝递上开业礼道:“榆同志,祝你开业大吉衣服大卖。不请自来,希望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欠衣服协议那顿饭,让敖书宏知道老桑家的身份后,敖书宏一直在有意交好。 不为巴结,只为这是老桑家。 榆枝笑着接过礼物,怎么会是困扰,吃过明星效应福利的榆枝觉得敖书宏来得很及时。 “你能来,是我们店的福气,高兴都来不及呢,快进来吧,你来得巧,正好能帮我剪个彩。” 敖书宏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剪彩榆枝请了云父和龚父,莫老爷子桑老爷子,本来也请了楚老太太,她不愿意,老太太觉得不能和莫老爷子站一起,不合适。 魏老爷子王新凤也不乐意。 榆枝没勉强,再就是敖书宏加她自己,完成了剪彩仪式,揭了红绸,没有放鞭炮或是弄其他东西,不合适。 店铺正式开业。 开业第一天,朋友带来的客人,几乎都下了订单。 自主进来看热闹的人,大部分都下了订单。 还有不少因为敖书宏到来,产生的明星效应订单。 总之这一波大赚,够榆枝忙活好一阵。 之后郑金花和林美凤两人就守在了店里,几乎每天都有几个订单,也会售卖几件成衣出去,生意不错。 大致一算,每天得有小一千的营业额,两人惊得掉下巴,从来没想过衣服这么好卖,帝都的有钱人就是多,比进厂挣得多多了。 按照如今的销售成绩,再算一算自己年底可能会得到的分红,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夏小月一般周末去店里,平时要上课。她不再拿衣服去零卖,不过她手里有一批固定的客户,单独拿提成,也不比守店的两人挣得少。 榆枝几乎不会去店里,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家做设计,和王新凤一起做衣服。 夏小月三人也会做,做得不多,主要还是技术不过关。 为此,榆枝开始找会做衣服的人了,订单堆积太多始终不太好。 原以为最先找的会是店员,或是设计师,没想到会是缝纫师傅。 这事倒也不是很紧迫,慢慢找着就行。 和榆枝这边忙碌充实不同,榆梦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孟家倒了之后,孟超生的脾气和嗜好越发极端暴虐,榆梦每次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一分没一秒都在谋划怎么弄死孟超生,夺走他的财产,过逍遥日子。 老天怜悯,就在榆梦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孟超生折磨死的时候,孟超生终于又出差了。 榆梦迫不及待的找来了老相好韦明国,就是孟超生的司机。 完全没看到自己此时有多狼狈憔悴,形容恶鬼一般让人倒胃口。 矫揉造作的抹着眼泪,往韦明国身上扑:“明国,我不行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带我走吧,现在就带我走好不好?再待下去,我真的会死的。” 韦明国眸光闪动,压低全是嫌恶和恶心,搂着榆梦轻声安抚:“小梦,别着急,别怕,你也先别激动,再等等,我已经找到孟超生作恶的证据了,还差一点点就能成功,只有孟超生完全倒下,我们才能平安无事,过我们想要的日子,要不然一切工作都白费了。” “这样,这段时间,你再委屈一下,想办法把孟超生手里的钱和珠宝首饰都拿到手。” “到时候我把他作恶的证据交上去,我们就带着东西跑路,那时候他才会没有精力管我们。” “要不然就这么跑了,我们谁都活不了。” “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的,肯定会带着你,不离不弃,往后我们安安稳稳的过好日子,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辱我们了。” (本章完) 268韦明国死 两人勾勾搭搭这么长时间,最初的心态好似都变了。 遭受折磨的榆梦,变得更依赖,潜意识里,已经将韦明国当成了救命稻草,而不是单纯的消遣和利用。 而韦明国,变得不耐烦, 变得厌恶了,他已经玩腻了孟超生的女人,新鲜感,刺激感褪去,就只剩下厌烦。 何况这榆梦如今又老又丑,他实在忍不下去了。 只是陪她玩了这么久, 不能太亏本。 榆梦在韦明国轻声安抚下,逐渐冷静下来,并不知道男人已经在算计着卖了她。 韦明国的话也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确实不能就这么跑,要不然出不了帝都就会被抓回来打死。 她也不甘心就这么跑了,遭了这么大的罪,总归要让孟超生付出些代价才是。 “明国你说得对,要把孟超生这个后顾之忧解决了,我们才能过上安稳日子,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韦明国应好,他几乎没怎么费心思,就把榆梦安抚好了,得意不已, 女人果然都是蠢货。 榆梦不知道韦明国心里的想法, 正因孟超生的狠毒而愤恨:“但你一定要快一点,我实在忍不住了, 孟超生他就不是人,他比恶鬼还可怕。” 韦明国轻轻的拍着榆梦的应:“放心,很快的, 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别怕。” 榆梦满意的在韦明国身上蹭了蹭:“他的东西我都知道在哪,要拿到很容易。他这次出差回来,我们就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好,”韦明国搂着榆梦应了声,一遍遍安抚,榆梦看不见的地方,一脸阴狠和算计。 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了颠鸾倒凤。 窗外的花丛里,段国奎举着相机不断拍。 他蹲了榆梦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那个贱人不安分,奈何一直抓不到证据,今天倒是好运。 离得有些远,拍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能看清谁是谁的轮廓。 段国奎很满意,看着床上的两人,狠狠的啐了一口,悄悄离开。 回到租住的屋子, 段国奎兴奋的跟胡晓琴分享今天的收获。 胡晓琴快生了,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段国奎一直没什么进展,她很着急,难得今天有了点好消息,心里也挺高兴。 看了眼神情疯狂的段国奎,勾唇:“是吗,那可真是一个大收获。事不宜迟,国奎伱赶紧去把照片洗出来,寄给姓孟的。”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戴绿帽子,到时候可有得榆梦受的,我们的仇报了,孩子也能安心出生了。” 段国奎恨透了榆梦,自然不会拒绝。 摸了摸胡晓琴隆起的肚子:“好,我马上就去,晓琴你好好休息,咱们孩子快出来了,你可不能受累。” 胡晓琴感动的笑着,段国奎一转身,她就露出了嫌弃和厌恶。 三天后,孟超生出差回来,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一份没有署名,没有任何标记的匿名信。 信封很厚实,生性多疑的孟超生没有惊动任何人,拆了信。 里面全是照片,不甚清晰的面容,和熟悉的身形轮廓,以及熟悉的住宅房屋,让孟超生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不动声色的收好照片,照常上班。 下午下班,韦明国开车来接他。 “老板。”韦明国接到孟超生,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孟超生没有任何异样,和以往一样,高傲的应了一声,坐进车里。 可韦明国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突然直突突,感受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意。 他跟在孟超生身边将近十年,孟超生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 此时此刻,哪怕孟超生没有任何神情,动作,语气上的变化,他仍旧感觉到了不一样,整个人毛骨悚然的泛着寒冷。 第一个猜测就是,孟超生发现他和榆梦的关系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韦明国惊出一身冷汗,不管是不是,都不能再留下了。 不动声色上车,努力保持平静:“老板,直接回家吗?” 孟超生靠在后座椅背上闭目养神,闻言回道:“先去一趟商场,我买些东西。” “好。”韦明国沉默着将孟超生送到商场。 孟超生没有让韦明国跟,韦明国大松一口气,慌乱的跑去电话亭,给榆梦打了个电话。 让榆梦把衣服钱财收拾好,放在他们提早说好的车里,然后不动声色出门,在约定的地方等他。 说孟超生的作恶证据已经交上去了,他们直接跑路就好。 榆梦一直在担心今天孟超生回来,不知道怎么面对。 韦明国一喊她跑路,什么都没想,欢天喜地就将东西放进了她和韦明国商量好的车里。 然后拎着包,在保姆的注视下,说要出去逛逛,大摇大摆的走了。 孟超生回到家,问保姆榆梦去哪了。 保姆说榆梦接到小姐妹的邀请,出去玩了。 孟超生面色沉了沉,没说什么,挥手让韦明国走了。 韦明国将车停在孟家车库后,迅速离开,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偷偷开走了孟超生那辆闲置许久的车子,也是他和榆梦商量好跑路要开的车。 到车里检查过,榆梦把东西都放在这里了。 心下暗喜,坐上驾驶室,扬长而去。 他没有去接榆梦,而是带着一袋子现金和珠宝跑路了。 心心念念等在桥下,等着私奔的榆梦不知道,她等的男人没想带上她。 满心欢喜等来的不是韦明国,而是让她惊悚的孟超生。 汽车从桥面呼啸而过,榆梦觉得有些眼熟,想要确认是不是韦明国时。 车子突然失控,砰的一声撞在桅杆上,飞出桥面,翻转几圈,落到桥下,就在榆梦前方不足十米远的地方 轰然一声,火焰将车身吞噬,燃起熊熊大火,灼得十米远的榆梦浑身都疼。 吓得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尖叫逃窜,生怕被殃及。 当榆梦看清挣扎着从车子里钻出一个头,浑身都陷在火海的人时,整个人都懵了。 是韦明国,死了,就在她眼前,被活活烧死的。 榆梦睁大眼睛,颤抖着看着在火海里瞪视她,已经咽气的韦明国,大脑一片空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韦明国会出现在桥上,他们明明约好的是桥下。 茫然四顾时,榆梦瞬间惊恐,在人群里,她看到了孟超生。 孟超生正用阴冷的视线看着她,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撰住,无法跳动,无话呼吸,痛得四肢发麻。 (本章完) 269榆梦的恨,研究肥料 什么都没想,本能的扭头就跑。 孟超生没有追,只是阴狠的笑着,榆梦不过是他手里的猎物,怎么都逃不出他手掌的。 他喜欢捕猎游戏,看着猎物惊慌失措逃窜,做着垂死挣扎, 觉得有趣极了。 榆梦慌不择路,竟是跑回了榆家。 客厅里,榆成波刚挂断电话。看到榆梦回家,一点不意外。 榆梦没有察觉榆成波神色异常,冲进去后,如同疯婆子一般,一把抱住榆成波的腿哭求:“爸,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孟超生要杀我,他要杀我,爸,求求你,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榆成波眉头微动,没有发脾气,也没有疼惜榆梦,只是漠然的将她拉起来。 力道算不得粗鲁,却也不轻,捏得榆梦骨头疼, 顺势就站了起来。 满眼希冀和祈求看着榆成波。 榆成波对她的视线只是漠视, 淡声道:“你累了,让伱妈带你去洗洗, 好好睡一觉,没事的。” 榆梦心下有些怪异, 榆成波的反应不太正常, 放以往即便不赶她出去,也会色厉内荏的警告她一顿才是。 但惊恐之下的榆梦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什么都没留下,顺从的听了榆成波的安排。 难得有个避风港,她不想失去。她想着,榆成波怎么说都是她亲爹,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所以总归会护着自己,在榆家,自己就是安全的。 沉默不语的跟着她亲娘曹大丫回了房间,没有看到亲娘眼底的狠辣。 曹大丫粗鲁的将榆梦扯进房间里的浴室,榆梦习惯了曹大丫对她的不待见,没太在意。 而曹大丫扭头走出去后,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洗完澡出来的榆梦平复了许多,觉得有些饿,想要下去找吃的。 开门发现门被锁上了,外面楼下客厅里,还有孟超生的声音。 榆梦惊得脸色煞白,以为是孟超生上门抓她来了, 贴在门上仔细听,想听听亲爹会不会同意孟超生把她带走。 只是越听越惊恐,震惊的发现,这两人说话很随意亲近,完全不是人前的剑拔弩张。 明明不对付的两人,如同同多年老友,聊得十分契合,实在有些不正常。 孟超生和榆成波的不和,是装的? 这一发现让榆梦忍不住心口直颤,为什么要装? 他们到底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榆梦好奇得不行,又贴近了些,仔仔细细的听。 他们聊的不是她,是她听不懂的话题。 榆梦总觉得很重要,努力去听。 下面两人的话题却突然一转,就落到了她身上。 她是他们话题里,无足轻重的一个玩意而已。 榆梦说不上是恨,还是怒,亦或是惊恐,她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错估了两人的关系,更错估了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不再乱想,慌乱中,随便套了一身衣服,撕开床单当绳子,挂在窗沿边,顺着窗户逃了下去。 刚落地,就听到房间门被打开,心下大惊,撒腿就跑。 进屋的榆成波和孟超生走到窗口,看着榆梦跑远的背影,没有怒,只有看死人一般的漠然。 孟超生道:“我的猎物,我去抓,老榆,你可别心疼。” 榆成波面色漠然,冷声道:“不过是一条不听话的狗,死活有什么干系。” 孟超生扬声哈哈大笑,大步离开。 天色已经暗沉,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 榆梦跑出榆家后,脑子难得保持清明,没有再慌不择路。 心里发着狠,带着恨,她不甘心被当个牲口一般,任人宰割,结束生命。 亲人的背叛,更是让这股恨意升到了极致。 她本该是不一样的,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应该拥有至高无上的人生,她不该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 谁也不能决定她的人生,她的命运。 榆梦愤恨的诅咒了一会,转念一想,觉得现在的一切,或许是老天对她的磨砺,是对她的考验。 对,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她不会死,肯定不会死。 这么想着,榆梦心绪又稳了许多。 原地踌躇片刻,便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走。 任谁都应该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回孟家。 老桑家,吃过晚饭后,一家人也没忙着去休息。 而是聚集在后院菜地,做实验。 老桑家的菜拥有特别能力,这是经过时间和事实验证过的。 长期食用,对身体有绝对的好处,这点毋庸置疑。 桑老爷子桑老爹,包灿他们这些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暗伤。 因为长期食用老桑家的蔬菜,那些暗伤在不知不觉中竟是好了大半,这是魏老爷子再三确认过的事。 还有榆枝的身体,眼见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都是蔬菜的功劳。 魏老爷子隔三差五的给她把脉,不出意外,那个三年魔咒离她越来越远了。 中途只要不再出现什么意外,坚持食用蔬菜,肯定能完全康复。 由此可见,蔬菜的作用有多大。 长期吃,人人吃,很有必要。 桑大壮手里那么多员工,都是穷苦出身,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暗疾,老桑家觉得这菜也得给他们吃。 员工身体好了,才能给老板创造更多价值。 但人多,需要的蔬菜就会多,老桑家后院这点菜地完全不够。 桑大壮准备去郊区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家用自家的自留地帮忙种菜,他们直接收购。 但是有一点,别人种的菜肯定没有老桑家的菜的效果。 想要有这样的效果,必须浇榆枝手镯里的水。 但每天都让榆枝放水,送过去浇菜也不现实。 所以,一家子就想了个法子,将水,弄成肥料,不管是运输,还是给蔬菜的特别做解释,都好说。 不止桑大壮手里的人吃蔬菜,需要请人帮忙种,需要研究肥料。 榆枝还打算以后承包土地,种植绿色食品,让更多的人,都能吃到特殊蔬菜,改善身体。 那时也会很需要这个肥料。 所以,肥料的研究,很有必要,势在必行。 这事的主要负责人就是桑葚,辅助是魏老爷子。 他们现在在后院实验的就是,如何将水弄成肥料,做成肥料后,水的效果还在不在等等。 第一批实验,是直接将水拌进粪肥里,根据发酵时间长短分批次实验,来测试它们的效果。 这个实验是年前做的,弄了个小暖棚,过年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许春娘在照看。 (本章完) 270海上,面试 如今用试验肥料种的蔬菜已经长出来了,魏老爷子和桑葚正在提取蔬菜汁液进行检测。 老桑家的人都好奇,跑来看热闹。 测试蔬菜里面能量的含量这事,桑葚魏老爷子做过不下百回,轻车熟路的很快出结果。 水拌进粪肥里,是有效果的,它的效果不会随着发酵时间长短而产生变化, 也就是说水暴露在空气里,或是在发酵环境下,不会改变它应有的作用。 但,不知道是不是粪肥里是不是有什么物质,让水的作用没能完全发挥出来。 种出来的蔬菜能量含量,比直接用水种出来的, 少了几分。 第一批实验不算成功,桑葚准备做第二批实验。 第二批实验,是研究化肥。 之前去化肥厂学了些经验, 又看了些书,把制作化肥的水,都换成手镯水进行实验,用这个肥料种菜试试。 实验用的肥料桑葚已经做出来了,等几天就开始种菜。 单一无聊的测试实验,一群人凑在一起看了大晚上,也挺奇特。 九点多才各自回房睡觉。 此时,大海深处,一艘豪华游轮,被狂风巨浪拍得东摇西晃,船体早就出现了损伤, 船底也被礁石划破,正在渗水。 船已经没办法继续行驶, 也没办法修复, 沉没是早晚的事。 茫茫大海,求救无路。 船上的人, 无不绝望惊慌。 晨曦中,游轮已经沉没大半,船上的人放弃了挣扎,泪流满面的迎接最后的审判。 直到一艘巨大的渔船,在太阳升起的方向,驮着火红的朝阳缓缓升起,满船的人,喜极而泣。 帝都,周末,榆枝准备去一趟店里。 招聘缝纫师傅的广告贴在店门上,帖了三天,来了不少人面试。 郑金花林美凤两人经过了初步筛选,留下了十人,榆枝今天过去进行最终面试。 王新凤和桑葚桑叶都陪着去。 家里十座的车有些大,桑大壮前些天又弄了一辆五座的小轿车给榆枝代步。 他们到店里的时候,九点多,已经有不少客人了。 夏小月周末也会过来,天冷八点开门,她和林美凤郑金花三人七点四十左右就会到, 这会都在忙着招呼客人。 榆枝没有打扰, 和她们招呼一声就上了楼, 来面试的人在三楼会议室。 桑葚桑叶没有进会议室,去了榆枝的办公室。 毕竟是自己的店,有个办公室不稀奇,虽然榆枝不怎么用。 榆枝和王新凤进去的,王新凤的主要目的是保护榆枝,她担心不长眼的欺负自家儿媳妇。 其实这倒是不会,毕竟都很重视这份工作,没人有胆量得罪老板。 会议室里,大家都挺紧张,看到婆媳俩也不确定来的是什么人,有些茫然的起身盯着。 榆枝第一次做面试官,很淡定。 王新凤却绷着脸,很不好惹的样子,其实老太太也是紧张。 榆枝笑着握了握王新凤的手,带她坐到了主位。 “辛苦大家来回跑,也感谢你们能来,都坐吧,别客气。” 众人知道榆枝是面试的人了,更紧张了。 僵着身体,坐了半个屁股。 榆枝笑道:“别紧张,我是请你们来帮忙的,该紧张的是我才是,你们要是不愿意帮我,我才要着急呢。” 众人瞧着榆枝好似很随和,紧绷的神经松了些许,僵硬的笑了笑,算是回应。 榆枝没再说话,桌上摆着眼前十人的资料,依次拿起来看,又喊了一遍名字对对脸。 都是女人,这点还这么什么意外惊喜可言。 多年后,服装行业的男人可不少。 开了个小差,随后在众人紧张的等待下道:“前几天,伱们都通过了初试,也就是说,你们都满足识字,工作绝对没有来自家庭或是个人方面的阻碍,会缝纫,会裁衣,双手细嫩不会伤贵重布料,也有一定审美的要求。” “所以呢,大家都是很厉害的,放轻松一点。” 众人听榆枝这么说,感觉她们确实有些厉害,不由得升起了些自信,人也更放松了。 榆枝继续道:“今天呢,我主要是想看看,除了这些外,你们是否还有其他特长,有关做衣服的特长。” “比如,搭配的颜色比旁人更好看,拥有独特的奇思妙想,让衣服看起来更具新意,或者,会一手不俗的绣艺。” “等等这些,都是有关做衣服的特长,我很需要这样的人才,如果你们有谁会,请告诉我,我希望有机会和你合作。” 在座十人,面面相觑,有跃跃欲试想开口的,也有迟疑踌躇的。 榆枝也不着急催促,安静的等着。 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道:“我会盘扣,会不少样式,我娘教我的,这个算吗?” 榆枝找出这人的资料,妇人二十五,叫蔡绣,穿得不算好,衣服陈旧泛白,洗了不少次了。 双手虽然不是很粗糙,但也不算细嫩,可见家庭条件不太好,家务活不少做。 面容比实际年龄大上将近十岁,眉宇间有着忧愁和憔悴,生活应该也是不太如意的。 榆枝在她的简介上写下会盘口几个字,点头笑道:“算是和衣服有关的特长,很不错,还有吗?” 蔡绣喜了一瞬,又因榆枝的问题失望的摇头:“没有了。” 榆枝点点头,继续等下一个。 有了一个开头,其他人也都大胆许多。 有说自己配色好的,榆枝就拿出一堆碎布让她搭配颜色。 有说自己有独特点子,榆枝让她画,画不来榆枝就让她口述,或者拿两件简单的衣服过来,让她改。 也有说自己刺绣好的,就拿出针线布料现场展示。 还有说自己裁剪手艺好,速度特别快,什么样的料子,什么样的裁剪需求,她都能很快完成。 而且不浪费料子,可以最大限度将料子利用起来。 榆枝自然就现场拿出布和图纸,让她剪。 十个人,每个人都在榆枝面前实际操作了一番自己的特长。 有的夸大其词,也有实事求是。 夸张的人,榆枝直接请走了。 事实摆在眼前,那些人也不敢有意见。 留下的就三人,会盘口的蔡绣,会绣艺的曲蓉。 曲蓉还是个不知道名字,却知道存在的熟人。 当初陶三香就是偷的她的钱,在李甘暗中引导下,她找到了陶三香这个偷钱贼,将其送进了大牢。 曲蓉四十来岁,脾气很爆,但并非随时随地火爆,得看情况,总体来说,是个知进退,敢作敢为,不怕事不惹事的妇人。 (本章完) 271招到两人,合作一人 这种性子很爽利,榆枝挺喜欢。 她很擅长刺绣,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本事。 现场只绣了几针,榆枝就被她的绣艺惊艳到了,虽然只是简单几针,已经足够看出她的功力。 还有一个就是善裁剪的小姑娘,叫蒋真真, 很是活泼阳光的性子,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出头。 她说十五岁读完初中就进服装厂当临时工了,跟在裁剪师傅身后,学了六年,一直到现在。 技术是练出来了, 但被带她的师傅嫉妒了, 这么多年没转正不说, 还以莫须有的罪名赶了出来。 正好看到这里在招工,就来了。 招人之前,榆枝是只打算要一个的。 不过运气好,发现三个有特殊能力的。 只是会盘扣的蔡绣不太适合做正式员工。 “蔡绣同志,我这边有一个合作方式,你听一听,看看能不能行。” 蔡绣的性子算不得外向开朗,是生活逼迫她大胆张口。 闻言心口突看突,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抿着唇点点头。 榆枝道:“是这样,盘扣这东西呢,就目前而言, 我们需要,但是需要得不太多。” “所以, 我想请你帮我编织几个放大版的,大概这样大。”榆枝在桌面大概比划了一下, 也就两张A4纸大小。 “具体的大小, 你是专业的, 伱看着来,怎么好看,怎么最合适,就怎么弄。我想把它装裱起来,挂在店里,做镇店宝,也算是一个招牌。” “需要的料子我出,价钱你开。我的要求呢是必须精致,独特。我知道盘扣这门手艺,并非外人看着那么简单。” “真的精美绝伦,无法仿制的盘扣,是无价之宝,所以价钱上好商量。” “再有,以后我做什么服饰,需要用上盘扣了,就去找你下订单,咱们按照款式,数量来定价。” “你看看, 这事能不能行,要是可以的话, 咱们每次下单时, 就签一个订单协议就好。” “平时,你若是做出什么好的盘扣,我需要的,你也可以送过来,我收。” 蔡绣听懂了,榆枝不会录取她,她也是被淘汰的。 但是会跟她购买盘扣。 这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难过,总归是收入了。 蔡绣咬着唇,沉默了一瞬,点头:“好,谢谢老板。” 榆枝笑道:“不用谢我,我以后还有很多事会麻烦你呢,希望咱们合作愉快。以后蔡同志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不会推辞。” 转头对王新凤道:“妈,你带蔡秀同志去找小月,让她拟一个订单合同,我们做一些盘扣做装饰,蔡秀同志需要什么材料,尽量满足。” 王新凤起身:“行,小葚叶子在门口,有事你喊他们一声。” “好。” 蔡绣心情有些低落,也跟榆枝道了一声谢,跟在王新凤身后离开。 送走王新凤和蔡绣,榆枝看向曲蓉和蒋真真。 “两位同志的天赋能力,我很看好,也都很需要,那么现在,我想问问,你们是否愿意留在我这里,和我一起努力,经营好这家店?” 蒋真真活泼,没有任何迟疑,欢喜开口道:“我来面试,肯定就是想留下工作的,你愿意要我,我怎么会不愿意留下。” 曲蓉也点头:“我这人不会谦虚,我这手绣艺,放在哪都是出挑的。” “但现实是,绣艺再好,如今也没办法靠这个吃饭,我平时能接些小活,但有上顿没下顿的,朝不保夕。” “你能需要我这手艺,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们家一条活路,以后我就安安稳稳给你干活,我这人没啥优点,就认死理。” “你看得起我,我就拿命回报你。” 榆枝笑着起身,伸出手跟两人握了握:“独欢迎你们的加入。” 两人都笑着回应伸手。 坐下后,榆枝说待遇。 “基本工资不高,每个月只有五十。”榆枝说不高,但和普遍二三十,三四十的工资比,已经高出很多。 曲蓉和蒋真真听完,心里就忍不住高兴。 “但要拿到这五十呢,你们得配合店铺完成裁剪衣服,缝制衣服等等一系列工作,这也是你们的基本工作,必须要做的。” “只要基本工作没问题,不出现差错,你们所做的每一件衣服,都有提成,提成是根据衣服的难易程度决定的,每件至少一块钱。” “每天的上班时间是固定的,超过固定时间,会有加班费,加班费不高,因为我希望你们的工作效率更高,最好在正常工作时间内完成,这样可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 “除此之外,我很多时候会设计需要做刺绣或是其他特殊工艺的衣服。” “单说刺绣,到时候大多数会交由曲同志负责,一件刺绣衣服,会根据不同情况,给与不同的提成,一件至少十块。” “比如之前有个客户,他需要一件百寿衣,这件衣服的料子没有特殊要求,款式也很简单,所以刺绣并不难做。” “那样情况下的刺绣,我大概能给到三十一件的提成,曲同志能够大概明白这个提成衡量标准了吗?” 曲蓉善刺绣,自然能够明白一件百寿衣的成品,需要多少工夫精力。 通过这个换算出三十块钱,大概就能明白衡量标准。 她以前也做过百寿衣,别人给布料,她帮忙做,手工费才十块钱。 其中还连带裁剪衣服,缝制衣服,和榆枝给的价钱,简直天差地别。 曲蓉忍不住激动:“能衡量,老板给的很足,比市场价高太多了。” 榆枝笑笑:“我给的足不足,得看曲同志做得好不好。” “我们店铺的衣服,是私人订制,走高端精细路子,和成批量机器生产的成衣有很大不同,我们不求数量,只看重质量。所以做工上,务必精益求精。” 曲蓉忙道:“我懂,我明白,我会好好做的。” 榆枝笑着又对蒋真真道:“我们做衣服时,也会遇到很多特殊料子,不好裁剪,那样的料子交给你的话,提成会高一些。” “有时候也会有需要特殊裁剪的衣服,只要是这样的活,工钱都会增加。” 蒋真真年轻,好似还没有到钻钱眼的年纪,对事物的新鲜感,占据大半部分的注意力。 闻言不在意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的,老板放心。” 榆枝笑笑:“咱们先签雇佣合同,我再带你们下去和大家正式认识认识。” “你们看哪天方便上班,直接过来就是,有不懂的尽管问,店里的人都很好相处。” 两人应好。 办完入职手续,榆枝叫上桑葚桑叶一起下楼。 (本章完) 272堵榆梦 面试花了两个小时,夏小月她们成了差不多十单生意,这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快晌午了,店里没有客人。 相互认识过后,榆枝带着大家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 下午,曲蓉和蒋真真表示回家也没事,就留在店里帮忙,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榆枝四人没有留,吃过饭就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王新凤就忍不住感叹。 人果然是懒惰的,这人才刚招到,她就觉得可以放手当老佛爷了。 以后做衣服有人帮忙了,做刺绣也有人帮忙了,他们婆媳俩能轻松好多。 叹着叹着,老太太又有些着急:“枝枝,妈以后是不是就没事干了?” 榆枝笑道:“怎么会没有事做,妈得帮我管理啊,我要上学,可没有精力管。虽然很放心店铺里的人,但我们也不能真当甩手掌柜不是。”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咱们店如今生意一般,眼下几个人能够周转得开,但以后慢慢做大了,还会招更多人,人多了事情就多,尤其是工资方面,就得单独找人管理。” “要不然谁的提成没算到,谁的工资漏发了,或是给谁发多了钱,这不是闹矛盾嘛,人说咱当老板的不实诚,自家员工都坑,咱们店还怎么开得下去?” “所以啊,这事必须得慎重再慎重,不能有一点马虎。” “还有啊,以后各项开销,比如进布料,买针头线脑,更换缝纫机,买各种工具,店铺的维护,这些都是要钱的,这些钱也得专门的人管理。” “结算的时候,需要算在成本开销里,要不然一年到头是赚了还是亏了都不知道。” “总归,钱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妈,你说,这事别人做放心,还是咱自己做放心?” 管了一辈子家的老太太不用考虑:“当然是自己做放心。” 榆枝乐了:“那可不,所以妈还得辛苦辛苦,学一学管理,或是会计方面的知识,到时候人多了,事情多了,总管大局的,还得妈来,别人我可不放心。” 榆枝的信任和重托让老太太受用极了,瞬间觉得责任重大,这事她没想过让榆枝做,可不能累着儿媳妇,自然得她挑担子。 拍着胸口保证道:“行,枝枝放心,妈回去就学,肯定不会出岔子,再多的人,妈也能给你管理得妥妥帖帖的。” 老太太去年跟着桑葚桑叶识了不少字,看书学习没问题,所以此时的豪言壮语,她说得一点不心虚。 榆枝偷乐,老太太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 桑葚桑叶兄妹俩已经习惯了他们妈把他们奶哄得晕头转向,完全没有提醒老太太别把牛吹破了的意思。 四人说说笑笑回到家,日子舒心又自在。 另一边的榆梦却没有这样的好日子。 阴暗僻静的小巷道,即便是白天,也显得阴气沉沉,让人背脊生寒。 榆梦偷偷摸摸回到孟超生家,冒险找到些能让孟超生翻不了身的证据,也是运气好,孟超生没将她放在眼里,才会让她钻了空子,得了证据。 从韦明国车祸身亡,到现在孟超生啥事没有,榆梦再蠢也想明白了,韦明国根本没有收集孟超生的作恶证据交上去,韦明国一直在骗她。 想明白后,因为韦明国身死而产生的那点难过情绪,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愤怒。 求人不如求己,指望不了任何人,她只好亲自动手,拼死也要让孟超生倒下,要不然她根本没有活路。 从孟超生家逃出来后,捂着怀里的东西,有紧张害怕,又有激动兴奋。 正幻想报仇带来的快感时,路过阴暗小巷子的时候,被段国奎和胡晓琴拦住了去路。 段国奎给孟超生寄去照片后,一直关注这边的情况。 他知道榆梦那个相好被孟超生动手脚弄死了,也知道榆梦被榆家放弃,正被孟超生追杀。 看榆梦倒霉,他虽然痛快,但也害怕。 孟超生是个禽兽,没有人性,又狠又毒,万一让他知道是自己寄的照片,肯定会对他下死手。 孟超生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允许别人知道他的丑事,也不会允许潜在的危险和把柄存在。 所以一直躲着没敢现身,生怕被灭了口。 但耐不住胡晓琴用肚子里的孩子祈求他,求他带她去看榆梦的下场。 段国奎对胡晓琴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视,已经到了变态扭曲的程度。 这不仅仅是他的孩子,是他培养的继承人,更是他不是个废物的最有效证明,是他男人尊严的象征。 为了孩子,他什么都可以妥协,便带着胡晓琴来了孟家外,蹲守榆梦。 运气好,没来多久就遇到了独身的榆梦,还将她堵到了小巷道里。 看着榆梦狼狈的样子,段国奎兴奋得暂时忘记了孟超生给他带来的恐惧。 满脸疯狂和幸灾乐祸奚落榆梦:“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榆梦,你死活要离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是现在的下场?后不后悔算计我,离开我?” 被人堵了,榆梦原本还挺害怕。 可见到是外强中干的段国奎,反而冷静了下来。 脸上的嘲讽,比段国奎脸上的还甚:“后悔?我会因为离开了一个窝囊废后悔?” “就你那绣花针,我后悔离开得晚了。段国奎,也就你脸皮这么厚,当一个废物男人还能有脸活在世界上,换做是我,早就羞愤死了。” 榆梦踩着段国奎的痛脚,狠狠的碾。 段国奎气得一张脸青青白白的阴沉得可怕。 “贱人,果真浪荡,满脑子都是男人,连孟超生这样的老男人都看得上,可真够烂。” “破船始终是破船,载再多的人,都得翻船,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瞧瞧你现在的狼狈样,比街头的流浪狗还不如,还想嫁豪门,当人上人,做富太太,简直痴心妄想。” 段国奎也能准确的抓住榆梦的痛脚往死里碾,人人都能玩的破烂玩意,给人提鞋都不配。 榆梦气得双眼赤红,恨不得生吞了段国奎。 两人你来我往,都狠毒的往对方死穴上戳,谁也不让谁,几乎没有理智可言。 两人也曾浓情蜜意过,如今闹到这样的地步,想想还挺无趣,再深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一个利益。 (本章完) 273段国奎杀榆梦 被无视的胡晓琴看够了热闹,才换上委屈的神情,缓步走过去安抚段国奎,却有意无意的朝着榆梦露出挑衅和刺激。 “国奎,不用为了这样的女人动气,不值当。” “一个破鞋,连孩子都生不出的女人,别说进豪门,就是普通农家都看不上,你又何必浪费口水,脏了自己的嘴。” “快别生气了,气坏了,肚子里的孩子该心疼爸爸了。” 胡晓琴故意挺了挺肚子,段国奎很受用,被安抚到了。 榆梦却被刺激得不轻,盯着胡晓琴隆起的肚子,满眼阴狠。 不能生孩子,是榆梦一生的痛。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不出孩子。 要说段国奎无能,可孟超生呢,韦明国呢? 她不想把问题的症结往自己身上想,但事实是她真的生不出。 胡晓琴在她面前炫耀孩子,踩她痛处,是挑衅。 榆梦从来就不是个能容忍别人挑衅的人。 胡晓琴好似没有察觉危险的临近,挺着肚子从榆梦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故意朝她侧了侧,将隆起的肚子整个暴露在榆梦眼前。 榆梦脑子里那点理智瞬间散得一干二净,发狠的朝着胡晓琴推过去。 一个孽种,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货,也敢在她面前嘚瑟,不知死活。 胡晓琴暗自一喜,面上却是惊恐,借着榆梦的力道,朝着墙壁狠狠撞过去,根本没想过留下这个孩子。 “啊……” 惨叫过后,鲜血顺着双腿流下,染红地面,触目惊心。 胡晓琴抱着肚子,坐在地上痛呼。 痛是真的痛,骨肉剥离,怎么能不痛。 榆梦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心虚愧疚,反而满脸的得意疯狂。 没了孽种,我看你还拿什么狂。 这就是挑衅她的下场,活该。 被惊傻的段国奎后知后觉回神,双目逐渐赤红,奔向胡晓琴。 看着她的肚子想摸又不敢摸,神情带着扭曲的癫狂:“儿子,我的儿子,我儿子还在吗,还在吗?” 胡晓琴哭得满脸泪:“国奎,孩子,孩子没了,没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段国奎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就断了,蹭的起身,怒视榆梦,嘶声低吼:“贱人,你杀了我儿子,你杀了我儿子。” 榆梦不以为意,也没将段国奎的愤怒放在眼里,嗤笑道:“本就是个孽种,没了就没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段国奎顿时狂怒,理智全无,摸出随身携带的刀,朝榆梦扑过去。 一刀接一刀狠狠的刺进榆梦肚子,疯狂的样子,看得胡晓琴都心底发颤。 榆梦好似痛麻木了,刀子扎在她身上,她竟没察觉疼。 木然,不可置信的看着段国奎脸上的凶狠,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被刀刺的事实。 也不能接受这个窝囊废竟然敢朝她挥刀。 她怎么会被刀刺呢,她怎么可能会死呢。她是天选之人,应该长长久久的活得至高无上。 直到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喷了段国奎满脸。 温热的鲜血,让两人同时清醒。 段国奎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吓得惨叫一声,一把推开榆梦,头也不回的跑了。 榆梦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肚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在表达她的不甘和不可置信。 她不该死,她不会死的。 胡晓琴的肚子很疼,但她并没在意,看着榆梦凄惨的模样,很畅快。 她不觉得榆梦可怜,相反她觉得榆梦很幸福,因为她没能遭受自己在牢里遭受过的一切,就这么干干脆脆的死去。 想着胡晓琴又笑了,没关系,看在榆梦就要死了的份上,这点亏她还是能吃的。 榆梦死了,再也不能害她了,她报仇了。 艰难起身,往外挪,她要去叫人,要报警。 榆梦都要死了,段国奎怎么能继续活着,他们这对贱人应该生死相随才是。 胡晓琴刚挪出去,就被人发现,帮着报了警,送她去了医院,但是巷子里的榆梦不见了。 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表明,那里之前有一个人,受了伤。 带着一身血跑出巷子的段国奎不知道去哪,在大街上跟无头苍蝇一样转悠了两圈,惊恐的发现所有的路人都长了和榆梦一模一样的脸。 正用不可置信,愤怒,扭曲的神情问他,为什么要杀她。 段国奎疯了一样惨叫几声,撒腿跑回家。 这个家,他许久没有回来了。 家里的老母亲,他也许久没有理会了。 没有收入来源的朱明花只能靠卖废品卖家具过活。 如今不算小的别墅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地面还积了一层灰。 段国奎懵了许久才确认这是他的家。 头发花白稀疏,满脸沟壑,身形佝偻,神情阴沉的朱明花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发现竟然是她那个不管她死活,只顾自己逍遥快活的好儿子,眸底闪过一丝阴霾。 看段国奎一身血,朱明花精明的猜测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等着段国奎开口。 段国奎看到朱明花的瞬间,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他老娘。 一段时间没见,怎么老成这样了? 血腥味钻进鼻腔,段国奎猛然回神,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妈,我我我……我刚刚撞见别人伤人了,那人背景深厚,要是发现我看到了他犯罪的过程,一定会杀我灭口的,我得离开这,马上离开这里。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惊慌失措下,段国奎的理智也没全失,更没有全副身心的信任亲娘。 朱明花听了眸子闪动,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她很清楚。 什么看见别人伤人,分明是他自己伤了人,这种时候都还满嘴谎话,真是无可救药。 朱明花阴阴的勾了勾唇,着急道:“儿子别着急,离开也得先把身上洗洗,还得凑路费。” “这样,你先去洗,妈那还有一堆废品,我去卖了给你筹钱,很快回来,你别怕,没事的。” 段国奎听了朱明花的话,感动得不行,果然亲娘还是在意他的。 也是,老娘就自己这一个儿子,将来得靠他养老送终,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过卖废品能得几个钱? “还是妈想得周到,不过卖废品就算了,我先去洗澡,妈你去我住的地方,在屋子的石板下,把我存的钱拿来,帮我买些吃用就行。” “你的钱留着,儿子等这个风头过了,就回来接你去享福。” 朱明花感动得不行,直呼儿子孝顺。 等段国奎进了浴室,朱明花脸色顿沉,将家里的门全都锁起来,跑到了公安局大义灭亲。 随即又去了段国奎住的地方,摸出钱,扭身就去了火车站。 儿子靠不住,孙子她虽然心疼,可如今也顾不上了,都各自安好吧。 (本章完) 274榆梦死 黄角胡同,老桑家后巷。 老乞丐正悠哉的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日子舒心恣意。 冷不丁一个血人,跌跌撞撞挪过来,倒在他十米外。 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这人还活着。 老乞丐眯了眯眼,缓缓起身,捡了一根枯树枝,撩开来人脸上粘着血的头发。 陌生的脸,让老乞丐拧了拧眉。 恰好,榆梦恢复了些意识,睁开眼,对上老乞丐的脸。 迷迷糊糊开口:“找榆枝,帮我找……榆枝。” 榆梦不知道自己倒在哪,也不知道眼前的是谁,只是固执的想找榆枝,榆枝是她如今唯一的生机。 或许也是她死前,唯一的执念,总是要见上一见的。 可她不会承认自己要死了,她要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老乞丐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晃晃悠悠走到老桑家后门处,敲了几下,随即又缩回了角落,继续悠闲自在的喝酒吃花生米。 没多久,后门打开,露出魏老爷子那张尖瘦的老鼠脸。 先瞅了眼墙角的老乞丐,老乞丐没反应。 他这才走出去,在榆梦跟前蹲下。 嫌弃的也捡了根枯树枝,撩开榆梦捂住的肚子,啧了一声,血窟窿还不少。 榆梦还在无意识的念着找榆枝,找榆枝。 要找榆枝,这人就不能这会死了,魏老爷子有些烦,找人怎么不活蹦乱跳的来找,死翘翘的找,故意的吧。 不得不说,魏老爷子这想法,有些不讲道理了。 拿出银针给榆梦扎了两针,又塞了颗药喂进去,也不管有没有用,起身回去,果断的关上后门。 榆枝这会不在家,老爷子也没想着将人扛回家,就任其在这里自身自灭,等榆枝回来,到后巷看就是。 老乞丐看了眼关上的后门,又看了眼气息平稳许多的榆梦,扭了个身,用屁股对着榆梦,继续摇头晃脑的喝小酒。 榆枝回来时,榆梦在后巷已经躺了将近三个小时。 帝都的寒冷还没过去,无声无息躺地上的榆梦,差点被冻僵。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在水生火热里煎熬。 榆枝也没想着给她取暖,替她治伤,或是带回家。 在王新凤桑葚桑叶的陪同下,神色平静的蹲在榆梦跟前。 重生回来,她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想想还挺神奇。 前世今生,都没有太多交集的两人,有着相同的命运,也有着莫名其妙深沉的仇怨。 榆枝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摩擦是怎么起的,怎么就到了不死不灭的地步。 但知道,她们注定不能同活。 桑葚给榆梦扎了一针,榆梦悠悠转醒。 不知道是不是魏老爷子的治疗很有效,此时的榆梦特别清醒。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精致面容,再想到自己悲惨的经历和结局,不甘愤怒刺激得红了眼。 “为什么?我才是天选之人啊。” 旁人听不懂,榆枝却听懂了,也确定了,榆梦确实也重生了,老天可真爱开玩笑。 微微勾唇,凑到榆梦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因为你不是,我才是,你充其量只能算是赠送,只能算我的附属。送回来,让我这个天选之人平息怨气的。” “你的恶毒,你的狠厉,你犯下的所有罪过,老天都看着呢。它知道你欠我,所以,送你回来弥补我。” “看你过得这么惨,我就放心了,前世的种种,我放下了。” 榆梦倏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榆枝,想确认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也是重生?她怎么可能重生? 无数句话想问,可开口就是如同拉风箱一样的呼呼声,根本说不出话。 榆枝轻笑:“别着急,想说什么慢慢说,听说你找我,为什么找我呢?” 榆枝的云淡风轻,让榆梦的激动逐渐平复,愣了一瞬,回过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自己不是天选又如何,她只想活着。 伸手哆哆嗦嗦的探进自己胸口摸索,嘴一张一合,艰难发声:“救……救我,交换,救……我……” 榆枝没动,也没开口,等着榆梦摸出她的筹码。 是一封带血的信,榆枝伸手接,被桑叶抢了先,拿手里。 刚要拆开,榆梦突然爆发出一股力气,死死的拽住信,瞳孔放大,盯着榆枝:“交……换,救我,救我……” 桑叶嫌弃的瘪瘪嘴,在榆梦手背上一拍,就把信轻松拿了出来。 展开后没有问题才递给榆枝。 榆枝没有回应榆梦,接过信一字一句的看。 信纸上也染了血,不过不影响浏览。 这是一封孟超生私自藏匿一座金属矿,并且做非法用途的任务安排回复信件。 奇怪的是,信件末尾,还提到了榆枝的父亲榆成涛。 只有短短一句:未有榆成涛踪迹,可判定死亡。 榆枝盯着这句话良久,心跳如雷。 王新凤看榆枝脸色不太好,担忧问:“枝枝,怎么了?” 榆枝吸口气,收起信件摇头。 “没事,妈别担心,叶子,去报公安,把她送走。” “好。” 桑叶跑走。 榆梦直直的盯着榆枝,很激动,很恐慌:“救……” 榆枝勾唇:“报公安就是在救你,放心吧,公安会送你去医院,伤害你的人,公安也会帮你找出来,你的冤屈,会得到申诉。” 榆梦摇头,不是,不能报公安,孟超生会知道的,他会杀了她的,不能报公安。 榆梦很着急,但她说不出话。 榆枝假装看不懂她的意思,笑着安抚一句,转身回了院子。 公安很快将榆梦带走,送她去医院。 但不知道是她伤得太重,还是太过害怕,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结束了她短暂又憋屈的一生。 晚上,老桑家的人齐聚一堂,看桌上放着的带血的信。 这信是有人写给孟超生的,日期是昨日的。 桑老爹手指敲击桌面,沉声道:“凭借一封信,没办法定孟超生的罪。” “而且,孟超生背后肯定牵扯很深,顺着他这条线查的话,说不定有大鱼。” “只是这么做的话,会花费不少时间,儿媳妇,你爸那里……”怕是等不起。 桑老爹不知道怎么决策,等榆枝决定。 榆枝很坚信她爸还活着,从最后一句话的前半段就能看出,她以往的猜测没有错。 而话的后半段,她不信。 她父亲,肯定还活着。 (本章完) 275孟超生完 “查,爸,只有查出真相,我父亲才能真的安全,难得有线索,不能放弃。” 榆枝想到什么,转头去看桑老爷子:“爷爷,应首那里,准许吗?” 桑老爷子拿过信:“我明天亲自去跟他谈,你们放心查,其他的交给我。” 榆枝感激的笑笑:“谢谢爷爷。” 桑老爷子道:“跟爷爷不用客气,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追查孟超生手里的那个矿。” “这封信上什么都没提,不好查。” 桑葚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刚来帝都的时候,有个女人污蔑妈冒充她的身份入学,在台上拿着刀闹自杀,博同情。” 这事大家都还记得,现在回想起来,都还挺气愤。 这都是孟家那个孟文君弄出的事,孟家从上到下,都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大家不明白桑葚突然提这事做什么。 桑葚继续道:“当时的那把刀,是钢刀,还是一把没有开刃的新刀,市面上没有卖,质量很不错,不是市面上的普通工艺能制作出来的。” 敏感的老桑家人一下就明白了桑葚话里的意思。 桑叶道:“我记得那娘们说是姓王的娘们给她的,王啥来着给忘了,反正就是孟家的狗腿子。” “孟家都没有的东西,一个狗腿子倒是有了,有问题。” 可不就有问题,可当时大家就顾着愤怒事件本身去了,没人注意到这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的凶器。 桑大壮道:“我让人去查王家,不管是不是,宁可错杀。” 桑老爹点头:“行,我找人盯孟超生,这人应该是不简单的,孟家倒了,他竟一点事没有,可见手段不一般。” 众人深有同感。 事情要查,日子还是要过,翌日众人该做什么还是得做什么。 出门半个多月的包灿终于在这天回家了。 他在云关县待了不少时间,主要是带着人,在任航天的配合下,去探了趟地道,又找到些资料,和人一起带回来的。 一路上确实不安生,好在有桑大壮的人在暗处帮忙,要不然还得花些时间。 回到帝都后,率先去跟应勋汇报了工作,把人和资料都交接了出去。 应勋给他放了几天假,包灿一回家倒头就睡,是真的累,尤其是精神上的。 睡醒之后都到了晚上,老桑家人的回来了。 这次任务有些不能说有些倒是能说。 “这次带回来的人员里,有一个叫何东的。” 老桑家众人齐齐愣住,尤其是魏老爷子。 何东?他师弟? “那人长什么样?”魏老爷子问。 包灿道:“身高一百六十多公分,骨架很大,面容有些凶悍,缺了一根小手指。” 魏老爷子眼皮狠狠的跳了跳,还真是他那个不省心的师弟。 这么多年,都在云关县,为什么自己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也在那个通道里?做什么?研究毒?” 包灿点头:“在,也确实是在研究毒。”再多的,包灿就不能说了,这事还需要保密。 魏老爷子也不问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老小子,可真能藏啊。能不能探视?” 于焕子的毒,还得去问一问,虽然不确定何东会不会说,但怎么说都是他徒弟,该问一句的,玩万一他愿意说呢。 可包灿却摇头:“还不能,如今不管是事情,还是人员,都处在保密严控阶段,不允许探视。” 行吧,魏老爷子觉得自己这个当师伯尽力了。 不过说还是要说的,得让于焕子知道他师傅出现了,免得他跟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乱跑。 因为何东是魏老爷子师弟,所以包灿提了一句,至于其他事,他一个字都没再透露,大家也都识趣的没问。 又过了三天平静的日子,桑大壮调查王家的事有眉目了。 因为调查目标明确,所以很迅速顺利。 王家确实在帮着孟超生管理金属矿和制造钢铁,从王翠翠亲爹王社稷的私产屋子里,搜出很多他和孟超生的来往证据,以及金属矿和钢铁制造的非法开采制造证据。 说起来这个王社稷,也是个人物,在孟超生这里的份位不低,不但私下替孟超生处理各种棘手和重要的事,他还是孟超生安排在孟添寿身边的奸细,算得上是孟超生的左膀右臂了。 可没人知道他和孟超生有往来,也没人能看出那样一个市侩势力的狗腿子,竟然玩的碟中谍。 明面上是孟添寿手底下无足轻重的一条狗,实际上竟是孟超生的得力干将。 他把所有人都哄得团团转,连枕边人都不知道,没有看出一样,也是个人才。 之前孟家倒台,要不是有王社稷在中间周旋,孟超生逃不过,本事是真不小。 不过这次针对性太强,王社稷再强,也没能逃过,被人半夜从被窝里带走了。 而孟超生在发现丢了一封信后,就隐隐不安,开始安排。 奈何事情来得太快,他时间不够,只来得及匆忙的告诉榆成波信件和其他事情。 本想连夜逃走,结果被堵在了路上,抓了回来。 可不管是孟超生还是王社稷,从他们那里都没能得到有关榆成涛的消息。 榆枝不急,和之前比起来,如今拥有的消息已经很多了,至少有了目标方向。 孟超生落网,榆成波也是慌的。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孟超生不和,应该暂时不会有事,还算稍稍安心。 但他明白,这事不长久,他和孟超生私下有不少接触,查到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所以榆成波不打算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即便最后是个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榆成波发了狠,悄悄摸摸酝酿一个大动作。 这天又是一个周末,榆枝没再去店里,而是在家画设计图。 店里生意很不错,每天都有订单。 也就意味着她每天都得画几张图,有时候没有灵感,就会往后推迟,积攒到周末。 画好之后,郑金花和林美凤会过来拿去店里,交给曲蓉和蒋真真制作。 曲蓉蒋真真忙不过来的时候,郑金花林美凤会帮忙。 而郑金花林美凤的主要任务是守店,卖衣服,开订单。 夏小月也是拉订单,不过她有自己固定的熟客,熟客还会给她介绍新的客护,一层一层往下开发,未来很可观。 如今她手里的客源不少,即便人在学校,每天也能开几单,一个月仅是提成,就能拿上千。 如今的夏小月,算得上妥妥的小富婆了。 店里其他人羡慕得很,倒是不嫉妒,就是激起了所有人的干活热情,整个小店都是积极向上的氛围。 (本章完) 276胡晓琴上门 此时,黄角树下,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朝着黄角胡同里看了看,迟疑踌躇了许久,没有决定是进是退。 树下唠嗑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也瞧了她许久,一脸疑惑。 楚贞英扬起嗓子问:“那位同志,你找人还是有事啊?” 楚贞英嗓门大,声音出得又突然,女人吓了一个哆嗦。 下意识扭头就要走,走了两步好似有些不甘,又停了下来。 鼓起勇气回头,低声道:“我,我找人,找桑家人。” 一个抱着孩子,迟疑踌躇的女人,让一众老头老太太们浮想联翩。 一瞬间脑子里过了无数个狗血故事。 转瞬又觉得不可能,老桑家没人是那种人。 更何况,老桑家还住了包灿和桑大壮的那三个兄弟,说不定是其中一人的对象呢。 老头老太太们给自己的胡思乱想又找补了一回,才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刚要开口问什么事,就被放学回来的桑叶抢了先:“你谁?” 老桑家正主来了,老头老太太们就不开口了。 女人看了眼桑葚桑叶兄妹俩,抿了抿唇道:“我叫胡晓琴。” 兄妹俩瞬间了然,没有多问道:“跟我们进来吧。” 胡晓琴点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兄妹俩身后,进了胡同,去了老桑家。 老头老太太们满心八卦,又不知道找谁打听。 家里,榆枝已经放学回来了,王新凤正在给她开小灶。 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跟着一起蹭吃蹭喝,被老太太嫌弃。 胡晓琴被带到大客厅坐下,兄妹去了后院,不用人招呼,自己就从锅里拿吃的,这俩大胃王,学校里那点吃食,根本不顶用。 “外面来了个胡晓琴。”狂塞了几口吃的桑叶才顺口道。 魏老爷子吃得差不多了,他就是嘴馋,胃口不大,腆着肚子顺口接话:“谁是胡晓琴?” 榆枝倒是还记得这人:“就是榆梦前夫家的保姆,她来咱家什么事?” 魏老爷子哦了一声,就失去兴致了,不认识不重要。 桑叶塞了满嘴的吃食摇头:“不知道,我和哥在门口遇见的,她说找咱家的人,没说什么事。” 榆枝扬眉,放下碗筷:“我出去看看。” “一起,”王新凤追上去。 胡晓琴她也记得,是个心狠的女人,可别突然发疯伤人才是。 桑葚桑叶也不着急吃了,紧随其后跟上,然后是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一家子浩浩荡荡一起出去。 胡晓琴听到动静起身,看着老桑家的众人,心里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以她的身份,哪有资格和老桑家的人结识。 不过老桑家的人没有在她面前摆架子,也将强盛的气息收敛了起来,胡晓琴倒是没被吓到。 其实老桑家的人她一个也没见过,谁也不认识,只是知道,自己能从里面出来,能找段国奎和榆梦报仇,桑家出了力,算得上是她的恩人。 她也明白,她和桑家没有情分,就是相互利用互惠互利的关系。 可在那样的情况下,不管是谁,不管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朝她伸手,她都会心存感激。 榆枝也看向胡晓琴,前世今生都没见过本人,名字倒是听过几次。 一个长相并不出众,身材也很平庸,更没有气质可言的普通姑娘。 唯一让人觉得特别的,或许是她身上的母爱光辉和眼里看透一切的漠然。 “坐吧,这是你的孩子?” 胡晓琴用肚子里的孩子报仇,这事大家都知道,胡晓琴很厌恶这个孩子,大家也知道。 说不上是心狠还是心毒,有些事存在的本身,就是因为恶意,所以榆枝从未评判过胡晓琴是个心狠不配为母的人。 前几天榆梦身死,榆枝让桑大壮大概调查了一下这件事,知道是胡晓琴的手笔。 调查得知,她当时情况也很危急,孩子多半是保不住的。 不过胡晓琴的具体情况,榆枝没有关注过,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保住。 而且,胡晓琴对孩子的态度很明确,榆枝不确定,让胡晓琴变得柔和的孩子,是不是她生的那一个,所以才有一问。 胡晓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温柔的笑笑:“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 转而抬头,看向榆枝:“当时我被送去医院,流了好多血,没有人觉得这孩子还有活路,偏偏他就是还活着,顽强的活着。” “医生问我,要不要生,生的话大人孩子都是九死一生,不生的话,我这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那一刻,我是很果决的要放弃的,他是个父不详的孽种他的存在,只是让我报仇,他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在医生动手的瞬间,肚子里传来激烈的震动,好像他知道我要放弃他,他在难过,在祈求。” “他在我肚子里待了九个月了,从那么一点大,到如今有血有肉,我好似能看到他哭着求我,叫我妈妈的样子。” “我心软了,拼死将他生了下来。往后,我们母子就相依为命,我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谁,也不需要知道,她只是我的孩子,一个人的孩子。” 榆枝大概明白胡晓琴的心情,毕竟她也是妈妈:“不管什么样的决定,是你觉得对的就好好去做,之后有什么打算?” 胡晓琴笑了笑:“谢谢,我打算回老家,和孩子过简单平凡的日子。” “我买了明天的车票,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说声再见,再说一声谢谢,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有些话,我想亲口说出来。” “而且你们算是我在帝都唯一相熟,能说上话的人,离开这个承载了我太多的地方,我也想有个可以告别的人,证明我曾经在这里停留过,证明我的曾经,并非是我的臆想。” 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她一心向往富贵,希望出人头地,不惜豁出脸面,出卖身体,结果换来的全是苦难。 所以人啊,还是要脚踏实地才好。 榆枝道:“那祝你们母子一路平安,健康顺遂,以后有机会到帝都玩,可以来找我,咱们好歹算得上熟人。” 在榆枝的示意下,桑葚包了一个红包,塞给小婴儿。 胡晓琴红着眼眶笑了笑:“谢谢。” 她没有多待,是真的只是来告别的,说完再见就走了。 人这一生啊,会做许多的选择,谁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本章完) 277经济开放 晚上,桑老爹回来,带回来一个让全家都很振奋的消息。 南海经济圈,开放了。 这是这段时间,唯一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了。 王新凤欢喜道:“咱们以后就能放心大胆的干了是不是?” 桑老爹看着媳妇呵呵,以前你也没缩手缩脚啊。 “能,放心干。”心里吐槽是一回事,嘴上求生意志强又是另外一回事,桑老爹的情商还是很高的。 王新凤可没工夫关注桑老爹那点花花肠子,拉着榆枝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分店。 榆枝扶额,婆婆的心比她的都大,这一家店还没开明白呢,就想着开分店了。 不过榆枝这边开不了分店,桑大壮那边却是要风风火火热热闹闹的开起来了。 “刚好,今天冯老爷子跟我说有个小的汽车厂开不下去了,问我的意思。” “我原本想着投资占股,现在倒是能全部拿下。” 榆枝问:“要不少钱吧?”即便是办不下去的小汽车厂,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 “钱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你都拿去。” 桑大壮摇头:“不用,最近我也赚了不少,足够了。” “除了汽车厂,李哥也帮我查了办建筑公司的事,还有买地皮建房子的事,政策上都是允许且很有发展前景的。” “市场也很大,算得上是一本万利的,绝对是一块大饼。” “不过我一个人吃不下,白家会合作,另外我想再加上云龚两家,他们在帝都发展这么多年,有不少人脉和资源,和他们合作能便利很多。” “注意到这块饼的人肯定不少,我们抢占的就是一个先机。” “所以媳妇,我最近可能会很忙,你要照顾好自己。” 榆枝道:“没事,我在家有妈他们呢,你注意身体就好,家里不用担心,需要什么尽管说,钱咱家还有足够的。” 桑大壮咧着大嘴往榆枝跟前凑:“好,谢谢媳妇,媳妇放心,等挣钱了……” “啪……” 饼还没画完,桑大壮就挨了老娘一巴掌,疼得龇牙咧嘴,幽怨的瞅着他娘,他又咋了? 王新凤哼道:“把钱摆跟前了才说这些屁话,要不然闭上你的臭嘴,没事瞎画啥大饼。” 桑大壮翻个白眼亲娘什么的最讨厌了。 榆枝捂着嘴偷乐。 翌日榆枝去学校,不知道是不是经济圈开放的消息已经传开,学校里的学生,尤其是经济系的学生,各个异常兴奋,学习劲头十足。 就连夏小月也特别激动,拉着榆枝的手道:“其实我之前卖衣服的时候还挺担心的,现在好了,能真正的放开手脚干了。” 榆枝哭笑不得,她以前也没怎么收力啊。 “我妈昨晚还在说开分店呢,跟你一样说要放开手脚干,你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夏小月笑道:“我和婶子是挺有默契的,开分店的事很可行啊。按照咱们店的经营状况,开分店是迟早的事。” 榆枝道:“快打住吧,今年是开不了分店的,咱们店还没到饱和状态,用不着开,人手和精力上都顾不过来。” 夏小月嘿嘿笑:“我知道,我就是想想,多想想,以后开的时候不是更熟练嘛。”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教室,班长武安全正在做统计。 夏小月凑过去问做什么统计。 武安全道:“过几天有外国投资商来帝都投资考察,需要一些外语翻译上边就来来我们学校找。” 夏小月对这事不感兴趣,随口一问:“直接去外语系找不就行了?” 无安全笑道:“是要去外语系找,不过听说要好几个,而且尽量选好的,一是不耽误事,二是不丢咱们的脸,所以想全校征集,从优选择。有工资拿的,大家都踊跃点啊。” 夏小月瘪瘪嘴,她那点外语水平,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兴致缺缺的回到位置,跟榆枝说打听到的消息。 榆枝扬了扬眉,外国人动作还挺快。 不过,当翻译这个事可行,在做生意一道上,她只能算是个摸爬打滚的门外汉,所以想跟着去学学别人的经验。 “我去报个名。” 榆枝的决定让夏小月愣了半晌,榆枝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也不是缺钱的,怎么会想去当翻译? 好奇归好奇,她也没什么意见。 外国投资商来投资发展的事情,好似成了某个奇怪的开启按钮,从那之后,好些投资商都纷纷出动。 不止帝都,也不止外国的投资商,所有想要创建商业帝国的人,都行动了起来,想要抓住这个热潮,抓住这个先机。 国家的经济圈,迎来了空前热潮,有持续发展,热度攀升,持久不下的趋势。 桑大壮这段时间确实忙,忙得榆枝睡着了,他才回来,榆枝还没醒,他又走了。 同睡一个被窝,榆枝愣是好几天没能看到桑大壮人影。 不过榆枝也挺忙的,忙着画设计图纸,忙着参加翻译的筛选。 对于参加筛选这事,榆枝还是很有信心的,外语水平上,不敢说全校第一,全校前五,还是能排上号。 所以和其他人的紧张忐忑比起来,显得很淡定。 也有可能有她并不是很重视的原因在里面,纯粹的玩乐学习心态,没有压力就不会紧张。 筛选其实很简单,就是张口说,谁说得好就选谁。 说得好的多了,那就从中选形象好,谈吐好,胆子大的人就是。 不得不说,榆枝单论外在还是很出挑的,她的外语水平不用说,从小当做母语说的语言差不到哪去。 另外还自学了好几门其他语言,算不上精通,简单交流没有问题。 称得上是个语言小天才。 就这条件,选上是毫无疑问的。 除了她之外,还有三男两女,都是外语系的。 总共六人,被统一安排进行了上岗前的培训。 培训内容主要就是交代他们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有有些商业机密,必须保密等等。 林林总总加起来,花了差不多一周时间。 周末,考察团到了。 榆枝六人和负责商业发展的公家同志,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王新凤不放心榆枝,想要跟。 但这事,她还真不能跟。 只好让桑葚桑叶远远的跟着。 榆枝不用,但家里老太太坚持,她拒绝不了。 可能是重生回来后,她经常受伤出事,让老太太有了心理阴影了吧。 榆枝想想还挺无奈,她觉得自己的霉运应该过去了,从榆梦死的那刻起,这种感觉就出现了。 但她这么说,老太太估计也不会信,所以只能接受老太太的好意。 (本章完) 278小舅舅宋逊 火车站因为经济开放,各种商贩多了起来,南来北往做生意的人也多了起来,很是热闹。 十点钟的火车,榆枝他们到的时候九点半,都在站台外等着。 桑葚桑叶就在榆枝不远的地方守着,真是尽职尽责的小卫士。 火车的鸣笛声传来,是有火车靠站了。 公家的同志带着一众随行工作人员和榆枝六人往里走,去迎人。 火车到站的瞬间,来接人的,下车的,来来回回人头攒动,榆枝好几次差点被挤散,亏得桑葚桑叶一直跟着她护着她。 来投资的人好像也知道外面挤,并没有着急下车。 等外面人群散了大半,一群人才慢悠悠的下来。 队伍里有外国面孔,也有华国面孔,很好认。 公家同志满心激动带着人欢喜的迎了上去。 榆枝走在人群后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同样在人群后,三十多岁,十分俊俏帅气阳光的男人。 手里的记录本啪的掉在地上,直愣愣的看着熟悉的面孔,眼眶逐渐泛红。 厚壳的记录本落地声音很大,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榆枝沉侵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顾不上旁人的视线。 对面的男人也看到了榆枝,从愣怔,到怀疑,到激动,下意识张开双臂。 榆枝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奔进男人的怀里哇哇大哭。 男人笑着给榆枝抚背,一如既往的宠溺温和。 桑葚桑叶拧着眉,考虑要不要出手。 准备相互问候的两方人也因这一幕愣住,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他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榆枝哭湿了男人昂贵的西装,男人察觉胸口一阵温热,怕怀里的小人哭坏了,才不得不开口:“我的小枝枝跟小时候一样能哭,快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别人该笑话你了。” 榆枝激动委屈的情绪一顿,想到自家俩孩子孩子了,老脸顿时羞红。 在男人怀里蹭了蹭眼泪鼻涕,红着小脸出来。 “小舅舅……” 刚张嘴,鼻头一酸,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宋逊,榆枝的小舅舅,宋家最小的儿子,只比榆枝大十岁。 以前都是他带着榆枝满世界上蹿下跳的玩闹,甥舅俩关系很铁。 对宋逊来说,可能就十来年没见榆枝,可对榆枝来说,两辈子没见了。 而且她从来没想过还能见上,毕竟上辈子直到死,也没有有关宋家的任何消息。 在没抱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见到了让她惊喜的人,所以才会这么激动。 宋逊也不嫌弃大外甥的眼泪鼻涕,更不在意昂贵的西装脏了,笑着给榆枝擦干净眼泪,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乖宝,快别哭了,小舅舅回来了,以后有小舅舅在,没人能再欺负你了,别怕。” 接受外国教育的宋家人,感情表达方式很张扬直接。 甥舅俩从小就这么亲近,不觉得什么难为情。 就是没有见过这么奔放的国人有些不自在,他们就是两口子在大街上走得近点,都会不自在。 桑葚桑叶也不高兴,他们都没这么亲亲妈。 其实同行的外国人也挺惊讶的,别看宋逊对谁都温和有礼,好似很容易亲近。 但宋家所有人骨子里都是冷傲的,很难和谁真的亲近。 相处在一起不少时间,他们也没见宋逊和谁这么亲近过,即便是宋家本家人。 榆枝经过刚刚情绪的发泄,这会已经稳定了很多。 很快收住了眼泪,把桑葚桑叶叫过来:“小舅舅,他们是我的孩子,龙凤胎,叫桑葚桑叶,十一岁了。” “叶子,小葚,叫小舅姥爷。” 宋逊惊讶于榆枝结婚了,还有这么大两个孩子。 但想想,也合情合理,毕竟他们分别了十多年。 突然间心口有些堵,他们错过了榆枝很多人生。 桑葚桑叶看着陌生的小舅姥爷,谈不上亲近,反而隐隐有些防备,感觉这人会跟他们抢妈妈。 不过,不管双方心里怎么想,表面还是很和谐的。 桑葚桑叶兄妹俩乖巧的喊了人之后,宋逊也豪气的一人给了一踏钱当见面礼。 旁边的人……真是豪无人性。 公家的同志见他们认完了亲,过来道:“要不咱们先去休息的地方,坐下慢慢聊。反正今天没有安排公事,主要是让大家休息,时间上可以自由安排。” 可以说是很贴心的好同志了。 榆枝有些不好意思,跟公家同志道:“给您添麻烦了,这是我小舅舅,很多年没见,没想到会巧合的遇上,实在有些失态。” “您看我能不能带他到家里住?您放心,公事肯定不耽误。” 公家的同志看出来了,这批考察团,是隐隐以这位“小舅舅”为首的,这样合理的请求,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行,那负责接待这位同志的事,就交给小榆你了,明天早上八点,你把人带到咱们说好的地点就行,有什么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榆枝感激道:“好,谢谢同志了。” “不用客气,”公家同志又和宋逊客套几句,带着人走了。 桑葚桑叶开了车,四人坐上车,欢欢喜喜回家。 车上榆枝抱着宋逊的手臂,有说不完的话。 宋逊全程带笑,听着榆枝讲述,适时的回应一声。 两人相处得十分热切亲近。 桑葚桑叶坐前排,从后视镜里,时不时瞅两人一眼,兄妹的小脸都绷得有些紧。 到了黄角胡同,榆枝拉着宋逊欢欢喜喜的跟遇见的大爷大娘介绍,得到一波恭喜后,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到家了,又将宋逊介绍给桑老爷子魏老爷子王新凤和许春娘认识。 老桑家的人自然替榆枝高兴,对待宋逊也十分热情周到。 宋逊从一开始,就在观察她身边的所有人,不得不说,大家对她都是真心实意疼宠和包容。 外甥女也是打从心底欢喜,眉宇间也不见忧愁,便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应该没有太差,如此,他们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对着王新凤和桑老爷子魏老爷子鞠了一躬,真诚道:“这些年,多谢各位对枝枝的照顾和疼宠,我们这些家人没照顾好她,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多亏有你们在。” “枝枝是我们家的宝,你们的恩情,我宋家会一直记得的,有需要尽管说,宋家虽然退出帝都多年,但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王新凤不乐意听这话,道:“枝枝是我儿媳妇,是我老桑家的人,对她好不是应该的吗,哪用你道谢。” “再说,能得这么好个儿媳妇,我不知道多高兴。” “你啊,以后也别说这些让人生气的话,你是枝枝的小舅舅,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谈那些虚的。”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79外甥女婿和小舅舅 宋逊笑,老桑家的人,还真如传言那般豪爽直率。 这些年宋家远在他国,但对于自己国家的人和事都有所了解,桑家就是他们了解的其中之一。 对于桑家的人,和桑家的故事,他们听过不少。 桑家一门双雄,让宋家很是敬佩。 只是遗憾那时候并不知道,榆枝嫁进了桑家,要不然或许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当然,宋逊并不知道桑家团聚也不过一年时间。 之前在火车站,宋逊知道榆枝结婚有了孩子的第一时间想的是,要是婆家和男人不行,就让榆枝离婚,她宋家姑娘,可不会受委屈。 现在看,这婚暂时不用离。 当然,那个拐走他宋家宝贝的男人,得经过考验才行。 忙得脚不沾地的桑大壮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总觉得背脊发寒。 晚上桑老爹和包灿回来,又和宋逊相互认识了一番。 相互都是久闻大名的人,交谈得很融洽。 只是直到睡觉,桑大壮都没能回来。 虽然榆枝早就跟宋逊说过了桑大壮的情况,但宋逊还是给了桑大壮一个差评。 翌日天还没亮,桑大壮照常搂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榆枝,狠狠的亲上几口,才依依不舍起床。 刚动身,就察觉到了阁楼下的陌生气息。 不过对方并没遮掩应该不是私自闯入的人。 桑大壮收敛冷意下楼。 他回来得晚家里人都睡了,没人告诉他,家里来了个小舅舅。 所以,对这个陌生人,桑大壮没有好脸色。 亏得他现在脸白了不少,要不然拉着脸的样子,还真有些像要吃人。 宋逊见到桑大壮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脾气不好差评。 不过,作为长辈,他是不会对晚辈犯怵的,脾气不好,长得凶,还能对他这个小舅舅动手不成? 所以即便桑大壮冷着脸,人高马大的十分凶悍也吓不着他。 “跟我去聊聊。”宋逊压低声音,不咸不淡的招呼一声,径直去了外面大客厅,很有主家人做派。 为了逮桑大壮,他老人家也是煞费苦心,一宿没睡,这会困得慌,头晕脑胀的没精神。 桑大壮看了眼楼上,沉默跟上。 两人在大客厅,一左一右,面对面坐着,谁也不开口。 桑大壮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人是谁,家里好像没有什么亲戚是这样色的。 任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是他岳家舅舅,真是要命。 他这会大刀阔斧的坐着,面带不善,很是不满这个登堂入室,不把自己当外人,隐隐有压迫他这个主人一头的男人。 宋逊则是来来回回的打量桑大壮,脾气不好已经给了差评,长得不好看,差评。 没有礼貌,差评,不懂人情世故,差评,嘴不甜,差评。 总之,他看桑大壮,哪哪都不顺眼,全差评。 已经负分的桑大壮…… 宋逊困得不行,实在没精力和桑大壮大眼瞪小眼,率先开口。 “我姓宋宋逊,是来国考察的外资团一员,同时,也是榆枝的舅舅,嫡亲小舅舅。”最后一句,宋逊咬着后牙槽,加重了语气说出来的。 原本还在想一个外国投资商住进他家就算了,还一副当家主做的样,这人脸皮真厚。 转瞬,桑大壮就觉得后背发凉了。 默默闭拢大开大合的四肢,屁股缓缓从椅子上离开,站得笔直。 高高扬起的头颅,也默默的垂了下来。 高喊一声:“小舅舅安好。” 宋逊嫌弃的呵了一声:“不敢当。” 桑大壮龇牙,冤孽啊,怎么都没人告诉他家里来了一尊大佛。 “舅舅您老当益壮。”话音一落,桑大壮就鄙视了自己一番,说的什么鬼话。 三十多的老舅舅……差评。 宋逊决定忍:“你一个当丈夫的,整天不见人影,不管家里妻子孩子,你觉得合适吗?” 嘴强王者的桑大壮怎么会认怂,张口就问:“舅舅您老结婚了吗?小舅妈您带身边了吗?不带身边您这么天南海北的跑,十天半月也回不了家,不管家里妻子孩子,您觉得合适吗?” 问完桑大壮就自闭了,毁灭吧,这是小舅舅啊。 幽怨的瞅了眼小阁楼,媳妇,救命。 宋逊被桑大壮堵得半天张不开嘴,他结婚了,有媳妇孩子,没带身边,以前出门做事,离开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会打电话。 平时在家也很少关注他们母子,为了完成爹妈交代的任务,他随便娶的媳妇,没什么感情,所以从不放心上。 小舅舅其实就是个双标狗。 所以…… 小舅舅愤然离开。 外甥女婿和小舅舅的第一次会面,不欢而散。 桑大壮心累,完球。 睡到自然醒的榆枝并不知道丈夫和小舅舅已经成功会面,并且不欢而散。 起床后,洗漱,吃早饭,然后和神色正常的宋逊坐上桑葚桑叶开的车,去汇合地点。 车上,榆枝靠在宋逊身边问:“小舅舅来投资什么?” 宋逊想了想:“汽车,电子,电器一类的新型工业吧。” “我们宋家手里有不少先进技术,这次回国,也想用这些技术,帮助国内发展,看看哪个工厂企业合适。” 榆枝来了兴致:“小舅舅去找大壮啊,大壮准备办汽车厂,他在汽车专业上很有天赋,你那些有关汽车的技术,也都教教他,好不好?” 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小舅舅,榆枝从来不会客气。 宋逊想到早上让他心口发堵的外甥女婿就不高兴,没好气的戳了一下榆枝额头:“小没良心的,心里就惦记你丈夫。” 榆枝抱着宋逊手臂撒娇:“哎呀小舅舅,大壮真的很厉害的,你就和他谈谈,他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不,已经谈了,很失望。 宋逊不想回忆早上糟心的经历,敷衍的应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昨天听你婆婆说,除了上学,你还在开店?改天带小舅舅去看看?” “好啊,”榆枝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就被带跑偏了:“我店在帝都商业中心区,生意很好的,他们都很喜欢我设计的衣服。”说着还有点小骄傲。 宋逊笑道:“小时候让你学画,是陶冶情操,你倒好,用来做买卖了。” 榆枝耸耸鼻子哼道:“不管做什么,高兴就好。” “是,你高兴就好。”宋逊无奈一笑。 榆枝欢喜的笑了两声又问:“小舅舅考察完就要离开吗?”语气里带着不舍。 宋逊摇头:“暂时不走,”宋家在安排回国的事,要是不出意外,以后会定居国内。 只是这事还没个定数,不好让榆枝知道,要是不成,徒惹烦恼。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80帝都热闹 榆枝一听宋逊暂时不走就高兴了,小嘴叭叭,又说起自己这些年的事。 前边的桑葚桑叶第一次见这样的榆枝,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单纯快乐。 所以,当初他们奶奶才会说,他们妈妈本该是个身娇玉贵的小公主。 那时候他们兄妹还无法想象,她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才能像个公主。 现在,他们知道了。 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的模样,可以无忧无虑,肆意撒娇的模样,就是像个公主。 他们从未给过她那样的生活。 兄妹俩内心充满愧疚,为曾经的不懂事,也为现在的无能为力。 榆枝四人和其他人汇合后,公家的同志带着宋逊及考察团,去了各个国营大厂。 看规模,看人员素质,看技术等级,看经营模式,看内部结构。 总之,各个方面都会考察,也都做得很仔细。 榆枝跟了两个厂就不行了,小脸泛着白,双腿发颤,让宋逊拧眉。 以前榆枝的身体可没这么差,他们甥舅俩上蹿下跳一整天都不会累。 现在怎么弱成这样? 心里狐疑,更是心疼,让榆枝别跟了,回头他自己回桑家。 榆枝不愿意,却也确确实实走不动了,就让桑葚桑叶陪着,在车里等。 考察下午五点结束,榆枝带着宋逊回家。 到家时,桑大壮破天荒的回来了。 榆枝十分高兴,跑过去扑进桑大壮怀里,在榆枝的世界,她已经快一周没见到同床共枕的男人了。 “大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是忙完了吗?” 桑大壮美滋滋的搂着小媳妇,但是不敢亲,有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工作的事情不着急,我听说小舅舅来了,特地回来见见。” 说到小舅舅,榆枝忙拉着桑大壮过去和宋逊认识。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没提早上那茬,当做是第一次见面,招呼问好,旁人真是一点没看出异样。 晚上饭桌上,桑大壮应该是知道自己得罪了惹不起的人。 特别殷勤,给小舅舅端茶倒水敬酒,有毒的嘴就跟抹了蜜一样,一个劲的说好听的话。 老桑家的人齐齐瘪嘴,真没种。 宋逊态度不冷不热的受着,心下鄙夷,现在才想着讨好,晚了。 小样,他一个舅舅身份就能压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跟早上一样狂。 宋逊心里头憋了一天的不爽,散了些,理所应当的享受桑大壮的伺候。 人人都觉得这一幕很别扭,偏榆枝觉得十分和谐,自家男人和娘家人相处得好,她就放心了。 一顿晚饭在榆枝一个人觉得和谐的氛围里结束。 翌日榆枝回学校上课了,宋逊不想榆枝跟着跑受累,让她辞了翻译工作。 公家同志给宋逊面子,很干脆的就同意了。 而宋逊也没再跟着考察团跑,那边不需要他时刻跟着。 回帝都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比如拿回宋家以前的宅子。 等宋家回来,总要有个住的地方,一大家子人,住处是首要问题。 还有榆枝名下的那些产业,也要好好理理。 当初榆枝一家出事,他们远在他国,远水解不了近渴。 后来多方出力,也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停下动作,任由榆枝一个人在国内孤苦无依。 那些东西也都被看管起来,榆枝得不到分毫。 这些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惦记,始终无能为力。 所以,形式一好,他就迫不及待的回国了。 回来前,他没想过会这么快和榆枝遇上,本来想安排好所有杂事,再见榆枝找回的。 或许也是老天的眷顾,一来就和榆枝遇上。 看她如今也过得挺好,心里的怨气散了不少。 只是他一直担心榆枝问他父母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能回答。 榆枝好似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没问。 她越不问,宋逊心里越愧疚,只想一切都快点结束。 当然,在那之前,属于榆枝的东西,也能先收回来一些了。 宋逊的回归,让榆枝觉得很高兴外,对她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改变,每天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宋逊他们的考察团到的第三天,帝都陆陆续续涌进二三十个考察团,整个帝都都处在空前热闹当中。 榆枝没有太关注这些,因为人流增加,她店里的生意也跟着好了起来,每天都要忙着画设计图,根本没空关心其他。 夜晚,老乞丐又敲响了老桑家的后门。 开门的是桑大壮,老乞丐窝在角落,头也没回,自言自语一般开口:“来三拨了。” 前面正路的黄角胡同,不管白天晚上,都人来人往的很招人眼,心怀不轨的人一般不会出现在那里。 桑家后院,就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那里就一个老乞丐窝着,没有人会把一个老乞丐放在眼里,全都无视老乞丐,肆无忌惮的窥视着老桑家。 从投资热开始后,就有不少人偷偷来踩过点,老乞丐都记着呢。 桑大壮沉吟一瞬,把这事记下了。 把手里油纸包裹的花生米和一瓶烧酒递给老乞丐,嘱咐道:“少喝点。” 老乞丐接了东西,哼了一声,用后脑勺对着桑大壮不搭理。 桑大壮面无表情扭头回去了。 三拨人,是冲着老桑家来的还是宋逊来的? 饭桌上,桑大壮提醒大家最近都小心一点。 众人心下了然,知道可能又会不太平了。 王新凤厌烦的嘀咕:“这一天天的,真是不消停。” 以前他们孤儿寡母的,别人盯着他们想祸害。 现在家里男人有权有势,别人盯着他们想好处。 他们老桑家真是有钱没钱都遭人惦记。 老桑家的人对此也表示很无奈。 帝都这段时间很热闹,包灿授命管理帝都治安,闻言道:“这段时间帝都来了不少外地人,各种事情频发,我觉得有人在搞事。” “老桑家的名头在那,可能会成为别人首要攻击的目标,大家最近都谨慎些,不确定的消息,不要轻易动作,免得遭人陷害。” 老桑家随时随地都被人盯着,想揪他们小辫子,实在是不得不防。 桑老爷子拧眉:“这种情况下,必须用重典,严惩不贷,免得有些人心浮气躁,管不住自己的手脚。” 老爷子最烦这些蛀虫了,好好的家,就是被这些蛀虫给祸害的。 包灿应道:“桑老放心,我会把好关,坚决不让任何不法之徒,有机可乘。” 这个话题,让大家心情都有些暴躁。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81宋逊请客 独自奔波了数天的宋逊转移了话题道:“明天晚上我要宴请几个朋友,就不回来吃饭了,大家不用等我。” “房子的事情,也弄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搬过去,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 其实宋逊觉得,有人闹试探桑家,很大可能跟他有关,他们宋家的身份,目前也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盯着他宋家人的不少。 所以想搬出去,不能给老桑家添麻烦。 榆枝不愿意,拽着宋逊的手道:“小舅舅你一个人在帝都,搬出去了多孤单,你住这挺好的,大家热热闹闹的,为什么要搬?” “再说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宋逊没好气的戳榆枝额头:“尽说胡话,小舅舅怎么说都是客,哪有一直住在别人家的道理,又不是没住处。” “再说,小舅舅也是有事情要忙的,很多时候不方便。” “咱们宋家的房子都弄好了,也给你留了房间,你随时过去看小舅舅就是,不准使性子。” 榆枝眼眶一下就红了,沉默不说话,就是不乐意宋逊搬出去。 宋逊一下就成为了众矢之的,被所有人谴责。 桑大壮黑着脸,搂着媳妇哄。 王新凤瞪着宋逊:“你这人咋不知好赖,咱枝枝稀罕你,想留你在身边一起住,你住就是了,多大点事,偏要搬出去,显得你能耐咋的?” “是我老桑家人给你脸色看了?克扣你口粮了?还是碍着你找姑娘了?怎么就不方便了?你好好说说,我老婆子可不背锅。” 宋逊…… 饶是他接受的外国教育,都没有老太太这么敢说。 还找姑娘。 他可真是…… “不是这回事……” 王新凤阴森森的看着宋逊:“哪回事,你说,我听着。”大有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事完不了。 宋逊嘴角抽抽,这么大压迫感,他怎么说。 桑老爹摸摸鼻子,好歹是亲家,不能这么吓。 “那个宋家兄弟,你就在家安心住着,儿媳妇这些年想家人想得紧,好不容易见了,哪能没住几天就分开,这不是让她难受嘛。” “你就在家里安心住下,我们家没什么规矩,也没什么讲究,你要做什么尽管做,不碍事的。” 宋逊看了眼委委屈屈,可怜得不行的榆枝,无奈叹了口气:“那我就再打扰一段时间。” 榆枝一下就高兴了,宋逊也是无奈。 桑老爷子笑问:“你明天要请什么客,要不直接请家里来吧,外面吃总归没家里好。” 王新凤也道:“就是,在外面请,多没诚意,你直接说请谁,几个人,有什么要求,我给你做一桌出来,保证比外面强。” “咱有家有口,跑外面吃算怎么回事,一点不懂事。” 宋逊也算是习惯了老太太的毒嘴了,回道:“之前我们回国的时候,在海上遇到了些困难,多亏了白家的渔船相救,要不然……” 注意到榆枝脸色变白,宋逊顿了下,继续道:“明天白家家主和白家公子要来帝都,我想请他们吃一顿饭,表示感谢。” 王新凤一拍巴掌,哟了一声:“白家啊,丹舟市那个白家?” 宋逊点头。 王新凤乐道:“那可巧了,咱家和白家有生意往来啊,白家那姑娘,白朗舞,咱们熟。明天你直接把人带家里来,都是熟人,不用客气。” 宋逊还真不知道这层关系,这样的话,倒是能带家来。 榆枝没有听他们的对话,思绪被宋逊说的海上困难占据。 海上的困难,绝对不简单,一般都是要命的。 难怪,难怪上一世,她根本没有听到宋家回国的消息,就是因为在海上出事了吗? 上一世白家因为孟家,因为孟时春,自身难保,根本没有精力出海打渔,发展生意。 自然就没能救到海上遇难的投资团,所以那时自家小舅舅就在海上遇难了吧。 宋家人肯定会因此遭受巨大的打击,从而引发其他一连串的事。 想着想着,榆枝浑身发冷,有种莫名的后怕。 宋逊注意到榆枝的小脸更白了,猜想肯定是自己刚刚的话吓着她了。 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安抚道:“别瞎想,小舅舅什么事都没有。即便白家渔船没出现,小舅舅也不会出事,就是遇到一点小问题而已,放心吧。” 榆枝抿着唇,根本不信这话。 但却没有多辩驳,情绪低落的点点头。 有些事,真的因果循环。 饭后,王新凤看榆枝小脸一直是白的,精神不好,给她煮了安神茶,喝过之后,就让桑大壮带上楼休息了。 拽着宋逊到前院,准备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以后有事没事,别说让榆枝担心的话。 榆枝的过去,宋逊不知道。 王新凤觉得应该要说一说的,至少宋家人知道了,才能更顾忌榆枝的身体,说话做事更谨慎,免得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体,又给糟蹋了。 她也不怕以前的那些事,让宋家人责怪老桑家,当初桑大壮做错了事,就该受惩罚,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老桑家一向坦荡。 宋逊是真没想到,十年时间里,榆枝受了这么多苦。 他不怪桑大壮,更不怪桑家,他怪自己,怪他们宋家。 更恨那些让她受苦的人,可惜,罪魁祸首都死了。 当初应该破除万难回来,把她接走的,宋逊又是一万个悔不当初。 榆枝并不知道这些,正躺在桑大壮怀里感叹,在庆幸,在感恩,谢谢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幸亏她迷途知返,没有再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翌日,老桑家要请客,王新凤和许春娘一早就去了市场。 桑家和白家人算得上是互惠互利的盟友,如今还有个孟时春潜逃在外,他们更应该抱成团才是。 加上生意上的往来,两家交情算得上深。 所以老桑家人很重视白家人。 而白家原本也是打算瞪安顿好,要来桑家拜访的,意外多了个宋逊这样的纽带,自然很高兴。 这次到帝都来的是白家父子,白朗舞的哥哥和父亲,白朗文和白谦和。 父子俩坐火车到的,白朗舞去接的人。 父子三人之间没有太多温情,即便白朗舞是个姑娘,也因为白朗舞过于独立的性子,使得不管是父女之间还是兄妹之间,都看起来很冷硬。 但白家内部是团结的,只不过他们的感情内敛而已。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82白家来做客,投资商来学校 白家是晚上到桑家做客,所以不管是上班的还是上学的,回家都很早。 宋逊没有去接白家人,也在桑家等着。 白家三人,傍晚五点多到的桑家,被热情的迎了进去。 白朗舞和桑家人熟,充当中间人,给双方介绍。 白谦和以前是混黑的,身上自带匪气。 这些年收敛性子和生意上的事,整个人和气了很多。 “我家这姑娘,性子好强,冲动,当初不听劝,死活要来帝都,我们拦不住,在帝都也没根基,很是担心。” “好在有各位相帮,才能平安无事,也能出了那口恶气。本来我们应该早些来致谢的,只是我们的身份不好随意离开丹舟市,这才耽误到现在。” “这次来,也是托了宋先生的福,借着投资的名义,才能过来,实在是失礼了。” “我们之前也没想到宋先生和桑家还有这样的渊源,着实吃惊。” “当然,也说明了咱们有缘,往后白家还得劳烦大家多照顾一二了。” 白家以前做什么的,国家自然知道。 要不是白家识时务,懂收敛,也舍得,怕是不能安然到现在。 只是在确定白家没有反心之前,白家家主和接班人,需要被限制人身自由,接受考察。 特定时间内,他们都只能待在丹舟市,不犯错,且对国有贡献,上面审查合格了,限制才会被解除。 白朗舞因为没有带太多人,而且也因着未婚夫的关系,才能来帝都。 但因为身份,很多事情也都受到了限制,所以,上一世,才会被孟时春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之前白家和孟家结亲,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接着孟家,到帝都发展。 可惜,选错了合作伙伴,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还差点断送白家根基。 所以白家恨孟时春,恨孟家,不仅仅因为孟时春害死了白朗舞未婚夫。 更因为孟家通过孟时春,从白家拿走不少好处,甚至想吞了白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家是比不上以前了,却也不是在丹舟市毫无根据的孟时春能吃得下的。 为此,大家最后不欢而散。 孟家虽然没能拿下白家,却也让白家吃了个大亏。 两家的仇,是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这次白家救了宋逊一行人,也算是为国做了好事。 加上白家打着招商引资,发展国内经济的旗号,白家父子才能离开丹舟市。 所以托宋逊的福这话还真不是拍马屁巴结,说的场面话。 宋逊倒是不敢居功,白家救了他们满船人的命,这恩情,大过天,他本身存在的这点价值,真算不上什么。 “该我说谢才是,白家主客气了。” “我也没想到,我家小外甥女嫁进了桑家,你们和桑家关系又亲近,确实如白家主所言,都是缘分。” “往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客套话不多说,咱们守望相助,共同进步。” 桑老爹作为当家主人,自然也得表态:“宋家兄弟说得是,我虽然不懂行商的事,但儿子儿媳都是懂的,有什么需要,两位尽管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番亲热的开场,让三方都挺高兴,彼此之间的关系拉进不少。 大家坐在大客厅里,天南海北的聊,十分热络。 晚上王新凤十分大度,准备了很丰盛的一顿饭菜,招待白家三人。 这顿饭一直吃了三个多小时,主要是男人们喝酒吹牛,聊家国大事,起了话头就停不下来。 最后白家父子二人都喝趴下了,白朗舞看得一脸无语。 白家没带保镖,人在帝都,低调最重要。 白朗舞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人,桑家人就让他们留在老桑家过夜了。 翌日宋逊和桑大壮都没出门,等着白家父子酒醒,坐一起聊合作。 这是白家父子喝醉前,和两人商讨好的。 宋家有技术,白家有钱,桑大壮顶着桑家名号,有势,当然,桑大壮自身也有能力和人脉,所以三家合作,搞技术开发。 这事榆枝不懂,没有掺和,照常去上学。 刚到学校,夏小月就拉着她神神秘秘的说学校来了好几拨投资商。 榆枝奇怪,投资商来学校做什么? 投资人才? “他们想做什么?” 夏小月瘪瘪嘴道:“那些人说要在国内办厂,但是能胜任的员工没有,所以就来学校挑一挑,然后带回他们的国家培训一年,再送回来。” “培训期间所有费用他们出,只是学成归来后,要替他们的工厂做满五年的工,就是签五年用工合同。” “五年后,是走是留,都随大家意愿。” “免费出国学东西,学回来就有工作,多好的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呢。这不明摆着天上掉肉饼吗,都跃跃欲试呢。” 榆枝扬眉,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但太好了,就让人觉得不靠谱。 “学校怎么说?” 夏小月摇头:“啥也没说,学校没发表声明,也没阻止这些人进来,大家都觉得是学校默认的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报名的很多。” “不过,那些投资的人说,他们还得进行筛选,不符合要求的不要,还挺挑。” 榆枝暗想,还真是来投资人的。 不过她总觉得这事不太靠谱,一两个巧合的来投资人还能说得过去,一下来几个,哪来那么多财大气粗的有钱人。 “来的都有些谁?” 夏小月摇头:“我没去凑这个热闹,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好像有一个金融系的学生,在投资团里帮忙宣传,那人人缘不错,为人也挺好,有他当中间人,大家对这事更加深信不疑。” 金融系的学生? 榆枝挑眉,听起来像个托。 算了,榆枝想了一瞬,就没再过于关注这事。 以那位老校长齐兴友的为人,真不可信的人和事,他应该是不会放进学校的。 榆枝却不知道,包括齐兴友在内的十位高校校长,如今都被控制了起来。 而这十所高校,均有投资商去宣传招人。 她不打算关注的事,却又巧合的当着她的面发生了。 正上着课,投资团到了他们班,跟老师借了几分钟,宣传他们投资人才的优惠政策,希望广大学子,能够踊跃报名参加。 为了能招收到更多优质的人才,投资团不辞辛苦,挨个教室询问,真是敬职敬业。 而那位榆枝觉得像托的学生,还是熟人。 万家万演。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283不对劲 万演当初犯事进大牢的事,并没有传到学校。 万家人怕丢脸,迅速的给他弄了个病退。 所以学校里的人并不知道他的糗事,现在他回来,大家也没用异样眼光看他,更不会质疑他的话。 后来他被外家保了出来,带去了东辽省,徐家的地盘。 榆枝以为,即便只是因为这里存在的人和事,都应该让万演不想回来,毕竟他这人还听要脸。 没想到他不但回了,还这么高调。 他来学校宣传,代表的是徐家,徐家和外资合作了,来招揽有能之士。 难怪,大家都信任他,除了他以前会装外,徐家还是本国商家,淳朴的学生,对自己人,会少很多防备。 有徐家作保,大家还是很放心的,所以才会这么积极的参与。 他们的宣传刚结束,班上就有十多个同学跃跃欲试。 榆枝狠狠拧眉,莫名想到了传销。 本来就觉得不靠谱,一看万演参与其中,就更觉得不靠谱了。 万演看到了人群中的榆枝,眼神没有闪躲,神态也很自然,和榆枝对上视线的时候,还如同老友一般温和的笑了笑。 这笑,却让榆枝觉得毛骨悚然,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发明显。 万演可不是个真诚的人,他嘴里的话,怕是一句都信不了。 但这些都是她的猜测,根本不能用此阻挡大家的热情。 投资团走远了,榆枝都还在想其中关节。 夏小月几次跟她说话,她都没能听到。 “榆枝,你还好吧?” 榆枝心不在焉的摇摇头:“没事,上课吧。” 下午放学,榆枝看到在黄角树下唠嗑的关永义。 他是返聘教授,不用每天都守在学校,有课才过去。 今天没课,他一直没去学校,学校的事,也就不知道。 榆枝走过去询问:“关教授,齐校长最近在忙吗?” 关永义愣了一瞬才摇头:“应该不是很忙吧,前几天他跟我说要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过几天才能回,怎么,榆同学找老齐有事?” 榆枝笑笑摆手:“没事,就是今天有投资团到学校招人,想问问齐校长知不知道这事。” 关永义拧眉:“投资团到学校招人?到学校招什么人?” 榆枝道:“就是投资团准备在国内办厂,但是国内工人紧缺,就准备在学校里找。” “不过,学校里找的人会被他们带去国外学习一年,才能回来上岗。期间的费用,由投资商全包。” “哟,还有这好事呢?”旁边听热闹的大爷大妈笑道,完全没发现其中的怪异。 刚回来的宋逊也听到了榆枝的话,扬眉过来道:“同为投资商,换做是我,我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这事,表面上看是给自己培养员工,百利无害,稳赚不赔的事。但从长远看,绝对很亏。” “外国投资商在本国,始终只能算是客人,在主人家里,客人,永远不能当家做主,占据主人的东西。” “所以,他们借主人的地挣钱可以,却不能把地,和人都带走。” “也就是说,他们培养出来的人,带不走,永远不会属于他们。作为一个商人,在不会属于自己的人身上投资,绝对是个亏本买卖。” “而且,人性这东西很难琢磨,你现在信心十足,保证将来培养的这些人,能全都留下,帮你挣钱。可真的能吗?那时候只要走了一个,都是亏的。” “而且,培训一年,工作五年,这六年是一个人学习技术,增强能力的黄金时段。” “这段时间里,想要他们替你创建多少价值出来,可能性很低,很多是连成本都捞不回来的。总之这六年,绝对不会是被培养者最有价值的时候。” “所以作为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他更注重的是眼前利益,而不是不可掌控的未来。” “宁愿花高价请一个可以马上给自己创造价值的人,也绝对不会找廉价的人回来自己培养。” “要是本国这么大力扶持自己的人才,还说得过去,外国投资商做这事,多少有点不能为外人道的目的在其中了。” 原本还觉得是个馅饼的老爷子老太太们顿时恍然大悟。 “还真是这个理,外国人咋会那么好心替咱们做嫁衣呢,指不定打什么坏主意呢。桑家小媳妇,你没去吧?” 榆枝笑着摇头:“谢婶子关心,没呢。” “那就好,你可不能信这些。” 榆枝笑着说好。 关永义一张老脸沉得厉害:“以老齐那老狐狸的性子,要是知道这事的话,肯定不能同意让人进学校,这是有人欺上瞒下呢。我给老齐打电话去。” 关永义说着就要走,被楚老太太拽了一把。 “你打哪找老齐?人家说了,那个学术会是封闭性的,不能和外界联系,你上哪找人。” 关永义一拍脑门,忘记了,难怪那些人那么猖狂,就是算到没人能联系上老齐呢。 “真是该死,榆同学,你知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带人走?” 这个榆枝还真不知道:“他们宣传的时候没说,不过听说要进行筛选,并不是每个报名的都能去,应该还要一段时间吧。” 关永义稍稍安心,打算明天去问问。 榆枝觉得有关永义联系齐兴友过问这事,问题应该不大了,便安心的和宋逊回了家。 哪知第二天上课,班上少了十多个人,全是报名参加培训的。 问武安全,武安全说他们都是昨天夜里来找他请的假,说临时接到通知,今天要去面试,通过了立马就能走。 那些人积极得很,全都把行李收拾好了,害怕那些投资商赶时间,他们会被撇下。 榆枝心下不安,想着总归要回来拿行李的,到时候再问问,也就没再追着问。 哪知,一直到下午放学,人都没回来。 而且他们的行李,早在中午就被人拿走了。 来拿行李的人说,那些人都被录取了,他们会直接坐车去乘船,再出国。 榆枝坐不住了,这事肯定有阴谋,再怎么着急,离校手续要办吧。 一放学就往家跑,到门口时发现,每天雷打不动的王新凤竟然没在学校门口接她。 对面黄角树下也没有老头老太太唠嗑。 榆枝心口突突的跳,冲进家门。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许春娘和汪小宝都不在。 可门没有关。 榆枝白着脸,抖着手,每间屋子都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扭身跑出去,敲其他人的门。 不出意外,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284人不见了,惊吓 等她再想跑回学校时,学校竟也锁上了大门,门卫文汉也不在。 突然间,榆枝有种全世界就剩她一个人的恐慌。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跑回家,关上门,安静的等着。 这时候她不能乱跑,不能给人添麻烦。 刚坐下没几分钟,后院就传来响动。 榆枝心跳如雷,拿了一把菜刀,悄悄过去。 她看到后门一直守着的老乞丐,正和几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对打。 他们都看到了她,捂得严实的人眼神凶戾,让榆枝心颤。 老乞丐身上见了血,神情难得一见的严肃。 对着榆枝大喊:“上楼,进屋,锁好门窗,躲起来,谁喊都不准出来,快进去。” 榆枝喉头哽了哽,不敢耽误,跌跌撞撞跑回屋,将门窗都锁死,自己躲到了衣柜里。 下面的打斗陆陆续续传进耳朵里,听得榆枝脸色煞白,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听到了枪声,后来一切都归于平静。 浑身都麻了,可她还是不敢动。 突然前院大门被大力撞击,轰然倒塌,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榆枝吓得差点窒息晕厥。 随即是沉重急速的脚步声,榆枝捂紧嘴,生怕自己尖叫出来。 楼下,桑大壮看着喘着粗气,疲惫瘫坐在地上的老乞丐,和他身边已经冷的尸体,狠狠蹙着眉。 老乞丐咧嘴朝着楼上努了努。 桑大壮看了眼老乞丐,快步上楼。 房门推不开,他也不敢硬闯,怕吓着榆枝。 “枝枝,媳妇,是我,大壮,我回来了,别怕,来给我开门,外面没事了。” 榆枝在衣柜里颤抖,感觉听不真切。 外面桑大壮又喊了几声,她才确定自己没听错。 软着腿,一点点爬出衣柜。 仍旧不敢出声,悄悄挪到门后,从缝隙里往外看,确认是桑大壮,才打开房门,扑进桑大壮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桑大壮心疼的搂着安抚,心里对背后的人,恨得牙痒。 好在榆枝没哭多久,她还担心家里其他人。 红着眼睛问:“大壮,到底怎么了?爷爷他们呢,妈呢?孩子们呢?” 桑大壮亲了她的眼睛,哭得太狠,已经红肿像兔子眼睛了。 “没事,都没事,应首中毒了,爷爷带着魏老过去救治。” “小葚在这方面很有天赋,魏老把他也带上了,叶子跟着一起。” “妈和汪家嫂子去看汪大哥了,他被车撞了,在医院。” “不过没有大碍,就是断了腿,养养就能好。” 家里人都没事,榆枝才放心,又想起宋逊:“小舅舅呢?” “小舅舅和白家人在一起,我确认过的,很安全,别担心。” 榆枝松口气:“那就好,为什么胡同里人都不见了?” 桑大壮眼底闪过阴鸷,道:“包括齐校长在内的好几位校长都不见了,关教授一家和其他几个交好的老爷子老太太找人去了。” “至于剩下的人,应该都被人用各种理由弄走了吧。” 榆枝也听出来了,有人故意在搞事,要不然不会这么巧合的,所有事情都同时发生。 但目的呢? 想到那几个包裹严实的人,榆枝心口一颤,难道是自己? 可为什么? 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本事,能让人这般兴师动众。 榆枝的想法已经表现在了脸上,桑大壮看得分明。 事实也确实是因为她。 桑大壮却没有说具体事情,又亲了亲榆枝的小脸,安抚道:“下面还有事情要处理,媳妇就在房间等我好不好?别怕,我就在下面,不会有事的。” 榆枝着急的抱着桑大壮,她不要一个人待着,刚刚那种孤独的感觉太可怕了:“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怕。” 桑大壮因榆枝眼底的恐惧,心口揪疼:“好。” 找了块丝巾给榆枝把眼睛遮起来,下面有死尸,桑大壮不想榆枝看到。 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下楼。 看老乞丐还瘫在地上,问:“需要去医院吗?” 老乞丐翻个白眼:“用不着,歇会就好。” 榆枝想起还有个救了她的老乞丐,忙问:“是大叔吗?受伤了?伤得重吗?还是去一趟医院吧?魏老和小葚都不在家,我们又处理不好伤口,别发炎了。” 老乞丐对榆枝的态度要比对桑大壮态度好,闻言放轻语气道:“不用,皮外伤,回头洗洗就好。” 榆枝还要说什么,门口传来王新凤的大嗓门。 下午王新凤和许春娘在家准备做晚饭,突然有个熟悉的小子,着急忙活的跑过来,说汪胜兵被车撞进医院了。 当时许春娘差点吓晕过去,撒腿就往医院跑。 王新凤担心许春娘不顶事,带着汪小宝也赶紧跟上,门都没来得及关。 好在汪胜兵没事,就是腿骨骨裂,躺一段时间就好。 那边没什么事,王新凤就准备回来,没想到扭头就被一个老虔婆讹上了。 王新凤和那人拉扯了几下,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这人故意不让她走呢。 对方还有好几个帮手,饶是她战斗力再强,也没能第一时间脱身。 好不容易跑回来,第一时间就去学校看了看。 学校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更没有榆枝的身影。 她又赶紧往家跑,一路上也没遇到个邻居,老太太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可能,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好不容易到家门口,瞧着大门都倒了,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枝枝,枝枝啊,你在家吗,妈回来了,枝枝?” 榆枝听到王新凤的喊声,又想掉眼泪了。 扭头就往外跑,桑大壮眼疾手快把人拽住,眼睛还遮着呢:“别急,妈进来了。” 榆枝着急,没挣开桑大壮的手,就委委屈屈的回应:“妈,我在这里,妈。” 王新凤狂奔进来,看榆枝蒙着眼,以为她眼睛怎么了,张嘴就要哭嚎。 桑大壮忙道:“媳妇没事,没受伤,就是这里不方便让她看,把眼睛蒙起来了。” 王新凤的哭嚎一下就收了回去,看了眼地上的死人,十分淡定。 “对对不能看,枝枝不能看,走,妈带你去外面客厅坐着,让桑大壮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再进来。” 有王新凤在,榆枝倒是没那么害怕了,乖巧的跟着一起离开。 出了后院就扯了丝巾,跟王新凤交换彼此的信息。 桑大壮拎着死尸,打开后门,弄了一辆破板车装上,暂时放着,等桑老爹回来弄走,这时候,他不能离开。 老乞丐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桑大壮给他上了药。 让他在家里休息,他也不乐意,又缩到了后巷。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85事情发展 晚上,宋逊回来了,桑老爷子,魏老爷子,桑葚桑叶和桑老爹都没回。 包灿倒是回来了一趟,是给家里人报平安的。 黄角胡同里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不过楚贞英一家没回。 许春娘一家也没来,他们得在医院照顾汪胜兵。 所以晚上家里就榆枝桑大壮王新凤和宋逊四人。 宋逊回来得晚,通过白家和宋家以前的渠道,探听到不少消息。 “十所高校校长失踪,公安正在寻找。” “还有那些学生,除了这十所高校的,还有一些名气不大的学校的学生,也都被带走了,目前不清楚去了哪。” “这事闹得挺大,就算想瞒都瞒不住,外面讨论得很激烈。我们这些投资商都受到了牵连,被众人报以很大的恶意。” “我回来的时候,遇到好些找孩子的家长,大家都挺着急,天黑了都满大街喊。” 自家孩子自家疼,那些外地学生的家里还不知道这事,但帝都本地的学生家长们肯定知道了,着急是在所难免的。 而且事情因为投资商而起,在众人分不清哪个投资商是好人,哪个投资商是坏人的情况下,自然会无差别攻击。 因为这事,宋逊的投资团都暂停了考察。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这事完结,自然会还他们清白。 王新凤十分纳闷:“百十号人呢,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又不是会飞天遁地。” 宋逊点头:“确实不能凭空消失,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人还在帝都城某个地方藏着,得用最快的时间,将人找到,免得对方狗急跳墙,伤了人。” 好在大家都觉得,那些人费尽心思把人弄走,不是特别情况,暂时不会要人命,能稍稍放心。 榆枝很认真的回忆了一遍上一世,好像没有发生这种大批人员失踪的事,所以没办法提供有效的信息。 不过,就是不知道想抓她的人,和搞出这么多事的人,是不是同一批? 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除了这个消息,外面还有什么?”榆枝三人下午到家后,就一直没再出去过。 包灿回来,也只是说了一句大家都很安全,让家里人别担心,就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留下。 所以他们还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宋逊道:“所有学校都暂时封闭了起来,寄宿学校不准再进出,走读学校,暂时停课。” “那些投资商,也都看管了起来,挨个审查。我本来也是要单独审查的,是亲家大哥替我作保,我才能自由活动。” 亲家大哥是桑老爹。 宋逊年龄不大,但辈分不低,和桑老爹王新凤同辈。 他们之间的称呼挺乱的,有时候按照辈分喊,有时候按照年龄喊。 不过大家都不在意,不讲究这些。 榆枝默默的谢了自家公爹一声,虽说被单独隔离审查不会有事,但多少是会受些罪。 总之没事就好。 宋逊继续道:“跟这件事有关的徐家,第一时间就被当地的公安带走调查了。” “不过,枝枝说的那个万演,还有徐家家主徐光启,以及徐家和万演母亲,这些徐家主事人员,目前都处于失踪状态。” “如今在徐家的,都是些没什么实权的小喽啰,知道的不多。” 榆枝了然,不得不说上面的动作挺快,徐家也是早有预谋。 王新凤啧了一声:“不孝的狗东西,万老东西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提到万老爷子,众人都有些唏嘘,即便是完全了解国内的宋逊,听了万老爷子的事,都为这位老英雄感到痛心和不值。 “哦,对了,下午闯进来的那些人,是不是姓万的想报复我们家,特地找的人?” “桑大壮,那些人弄哪去了?”王新凤气呼呼问。 桑大壮很肯定,那些人不是万演找来的,万演应该没那本事。 他隐隐觉得,和榆枝的亲爹有关。 只是没有什么依据,不好下结论。 “那些人交给包叔弄走了,他们的身份,包叔会帮忙查。” 王新凤应了声,心头还是不爽得很:“那些龟孙子,别让老娘知道是谁在做怪,老娘非得亲手撕了他。” 晚上,一家人简单吃了些,就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四人都没出门。 学校关门了,榆枝和桑大壮都不用去上学。 刚吃过早饭,李甘三人回来了。 他们昨天因为汪胜兵的事,一直在忙,晚上没有回来。 汪胜兵的事不单纯,所以特地去查了查,还真查出点东西。 李甘道:“撞汪胜兵的是个酒鬼,酒鬼在公安那边的口供是,他喝高了,偷开老板的车出来逍遥,没想到会出事。” “我根据这人提供的所有信息,去验证了一遍真伪。” “他确实喜欢酗酒,不分早晚的喝,不是饭点喝高倒也说得过去。” “而他口里的老板,是帝都北城运送城市垃圾的小管理。手上有几辆小货车,专门往返城郊之间,进行城市废弃物的运输。” “撞汪胜兵的那辆车,就是其中一辆。” “这点消息,酒鬼没有撒谎。” “随后我又对那个小管理进行了一番深入调查,他的背景,和人际关系网都没有任何问题。” “本来我都要放弃对他的怀疑了,可人员走访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大娘抱怨,说今天的垃圾怎么还剩这么多没运走,臭死了。” “对于这点我仔细询问了一番,大娘说他们那里每天上午十点前就会把垃圾运走。” “整个北区,当天中午之前都会清理干净,昨天都下午了,好些地方,垃圾动都没动。” “别看这工作不怎么干净,但也是个香饽饽,不少人挤破脑袋想干。” “所以得到这个工作的人,都十分敬业,以前没有发生过偷懒懈怠的事,昨天还是头一遭。” “我又去查了小货车的排班表和运输路线,他们每天不管是时间,还是路线都是固定的,不是大的天灾人祸,不会出现意外。” “不过昨天走访的时候,有同志说,上午没看到运渣货车出现,但排班表上,是有出勤记录的。” “我还特地查过,撞汪胜兵的那辆车,并非没有按规定作业的那辆车,也就是说,撞汪胜兵的车,不是没按规定出勤的车。” “而没按规定出勤的车做什么去了,暂时不知道。” 李甘说到这,大家都隐隐有了猜测。 这个运渣车队,说不定还和学生失踪有关。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86榆枝的信息,万家遭贼 桑大壮沉了沉眸:“瘦猴,你去找包叔,把这事跟他反应反应。” “好。”瘦猴一溜烟跑了。 桑大壮又问李甘:“那个小管理还有什么隐藏关系没有?” 李甘摇头:“隐藏关系没有查到,不过我查到他好赌,经常去一个小赌场消遣。” “奇怪又不奇怪的一点是,他没有过大的输赢情况,而且看样子并没有赌瘾。” “好赌,却没有赌瘾,要么自制力强,要么就是暗藏玄机。” “那个小赌场的人我查过,都是些三教九流,没有正经事,却又好像根本不愁花用的人。” “虽说去赌的人平时会做些小偷小摸的事,获取收入。但这些收入,和他们的赌资相比,完全不够。” “可除了这些来源,他们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收入,有钱用,却没有钱的来处,这就很奇怪了。” “只是时间有些紧,我只查到小赌坊。” 桑大壮道:“已经很多了,锅里还有吃食,李哥你和强子都去吃一些,洗洗休息一会,一晚上没睡了。” 两人也没拒绝,确实很疲惫。 宋逊看着两人的背影,赞叹道:“大壮的这几个兄弟,很不错啊。” 换个人,桑大壮一定翻着白眼告诉他:用你说。 奈何这是小舅舅,他只能谦虚的笑笑。 王新凤倒是不客气:“那可不,这几个崽子,和我家大壮从小一起长大,在村子里,大家都说他们是混混恶霸,没出息。” “瞧瞧,那些人就是眼瞎,这几个孩子,各有各的能耐,随便拉一个出去,就能溜他们十条街,老娘都懒得跟他们说道。” 老太太这么骄傲,榆枝暗自好笑,问宋逊:“小舅舅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投资的事暂时肯定不能行了。” “外面又戒严,不好到处晃悠,要不就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宋逊揉了把榆枝的头道:“你不用操心我,你昨天受了不小的惊吓,在家好好休息才是,背后的人,小舅舅肯定给你逮出来。” 宋逊眼底闪过一道寒芒,他是不会武,也没混过黑。 可宋家生意做这么大,即便转移到国外,也没让人欺负过,没点手段和能力怎么做得到。 背后的人想打他宋家人的注意,是真没把他宋家放在眼里。 榆枝知道自家小舅舅是个腹黑的,也很有能耐,便不操心他了。 “我知道,你当心点,我现在没事,你也别太上火。” 宋逊应了一声,没多久就出门了。 榆枝精神不太好,王新凤让桑大壮陪着再去休息一会。 榆枝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熟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像是后怕姗姗来迟,昨晚睡得风平浪静,这会梦里全是逃亡的画面。 惊吓最盛的时候,还手舞足蹈,嘴里喊救命。 桑大壮吓得不轻,搂着榆枝轻声喊,把她从梦里喊醒。 醒过的瞬间,榆枝心口还在咚咚咚狂跳,脑子发蒙,浑身被汗湿,小脸通红,张着嘴不断喘。 桑大壮要带她去医院,榆枝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消息。 她记得,上一世,帝都城一段地铁站的修建过程中,发现了骨骸。 数目还不少,当时震惊了不少人,对这事展开过调查。 但调查结果是什么,榆枝不知道,因为她被关起来了。 按理说,这辈子因为各种原因,事情的走向,已经偏离了原来轨道,上一世根本就没有学生失踪的事。 但没有学生,或许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人或事发生。 或许事情走向改变,但某些点,有可能还会重合。 越想榆枝觉得可能性越大,一把抓住桑大壮的手,急道:“大壮,你去……” 去哪榆枝顿住,她不太记得是哪一段地铁的修建了。 城北还是城南? “大壮,你知道一个叫常家庙的地方吗?” 榆枝恍然记得是这么个名,是个站名,不太确定。 桑大壮愣了愣,仔细想了想道:“在市场规划里,咱们后巷不远,有一条步行街会进行整改开发。” “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土地菩萨,巷子街道又叫常家街,因此整改后,命名常家庙步行街,媳妇是那里吗?” 榆枝眼前一亮:“对,就是常家庙步行街,它在南北交接处对不对?” 桑大壮点头。 “那你快去,找人去那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地道一类的东西,失踪的人可能就在地道里,你快去,晚了会死人的。” 桑大壮抿了抿嘴,想问榆枝为什么知道。 榆枝抢先道:“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也别问消息可不可靠,我都不确定,你去找找再说,快去,别耽误。” 桑大壮点头:“那我叫妈上来陪你,有事就去后巷找老乞丐,他是可信的人。” 榆枝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了,不用担心,也不用叫妈,我收拾收拾一会就下去了,你注意安全。” “好。” 桑大壮快步离开,把休息的李甘赵强和回来的瘦猴都叫上了,一起去后面的常家庙。 榆枝三两下收拾好下楼,王新凤在前门和谁聊天。 榆枝过去,竟是楚贞英回来了,俩老太太在说话。 喜道:“楚婶子,您回来了,齐校长找到了吗?” 楚贞英一脸倦容摇头:“没呢,那个什么狗屁交流会就是个幌子,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 “对了,听你婆婆说,你昨天出事了,没伤着吧?” “没呢,谢婶子关心,关教授也回来了?你们还没吃饭吧,要不到家里吃点,免得自己开火麻烦一遭了。” 王新凤也点头邀请,楚贞英摆着手拒绝了:“我们在国营饭店吃了点,实在没胃口。” “老头子担心老齐,吵着闹着不回来,要继续找,我把人强行拽回来休息一会,还得出去呢。” 王新凤拧眉:“那你还跟我瞎唠,赶紧回家休息吧,我去给你烙几张饼,待会走的时候带上,人不吃饭哪行。” 楚贞英确实累,也没拒绝王新凤的好意:“那就先谢谢大妹子了。” 楚贞英挪着腿回了家,老桑家的门桑大壮修好了,榆枝婆媳俩也准备回去做饼。 榆枝突然一顿,问王新凤:“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王新凤一脸茫然:“没啊,是不是你楚婶子弄出的响动?” 榆枝摇头:“不是楚婶子家,是万家。” “万家?”老太太睁大了眼,压低声音道:“万家遭贼了?” 榆枝不确定,万老爷子走后,他家就被公家锁上了,里面的东西都没动,真遭贼也有可能。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87榆成波上门 婆媳俩对看一眼,王新凤道:“要不我们去看看,或者报公安?” 榆枝道:“报公安肯定不行,外面大家都忙着,一时半会抽不出人过来。我们也不能去,万一是亡命徒咋办。”他们婆媳俩去了,就是送菜。 王新凤点头,确实,东西没有人重要。 可也不能不管啊。 榆枝想了想:“这样,我们请乞丐叔去看看。” 王新凤和老乞丐不熟,就知道这人一直守在他们家后门,桑大壮经常投喂。 她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倒也不心疼这点吃食。 就是对榆枝说是老乞丐救了她这是有点怀疑,老乞丐那样的,真能杀人? “行,问问去。” 老乞丐倒是没拒绝,不过从后巷绕到万家后巷有点远,他从屋子里穿过,到前院。 几个飞纵,踩着墙壁进了万家。 王新凤看得双眼发直,这回信了老乞丐的能耐。 进了万家的老乞丐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屋子里积了不少灰,没有人走动的痕迹。 秉着仔细谨慎的原则,他又趴在墙壁上,地上仔细听了听。 还真听出了点东西,随即一脸凝重,重新探查了一番屋子,终于发现院子角落那口枯井有问题。 老乞丐不动声色退出去,不等榆枝王新凤询问,示意两人赶紧进屋。 两人被他凝重的样子吓到了,二话不说回家关门,眼巴巴的盯着老乞丐。 老乞丐沉声道:“别问,万家院子的动静,就当不知道,这事不是我们能管的,我得上报,你们在家别出去,陌生人喊门别开,我很快回来。” 婆媳俩愣愣点头,总觉得老乞丐身份不简单,上报都用上了。 万家的动静更不简单,还得上报。 婆媳俩都是懂分寸的,不该问的,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张嘴蹦。 老乞丐没多留,悄无声息从后巷离开。 婆媳俩愣了半晌,才去灶房给楚贞英烙饼。 而说好很快回来的老乞丐一直没回来,桑大壮也迟迟未归,宋逊天黑了也没回来。 家里就婆媳两人,晚饭等了许久,没等到人,婆媳俩就自己吃了。 吃完后也睡不着,就坐在灶房里,依偎在一起,看着灶坑里的一点火光发呆。 突然后门传来敲击声,婆媳俩吓得齐齐一哆嗦。 对看一眼,没有出声,悄无声息的走到后门处。 敲击声很急切,力道却不大,像是怕惊动什么人。 婆媳俩屏住呼吸,不打算回应。 门外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枝枝,开开门,我是你大伯,榆成波啊,还记得大伯吗?枝枝,快开门,有人追大伯,快。” 昏暗的光线下,婆媳俩具是瞪大了眼,榆成波? 这人的存在,她们还算熟。 但出现在这里,是始料未及的。 王新凤知道榆枝的大伯堂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她不好。 榆梦甚至还想害死榆枝,这事不管榆成波知不知道,反正他是父女俩,左右干净不到哪去。 而榆枝却是确确实实在榆成波手里吃过亏,遭过罪,上一辈子间接死在他手里。 不过榆枝和这个大伯的正面接触,前世今生加起来,次数不足十个手指头。 主要是下乡前,榆成波是摊烂泥,整天混吃等死,和被娇养起来的榆枝,碰不上面。 下乡回来后,上一辈子基本上都是他在背后指使榆梦对她出手,他鲜少露面,偶尔遇到,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神情。 大概是觉得自己不配他出手吧。 即便那时候住在榆家,他们都很少能碰上。 她被安排在后院放杂物的小屋子里,明明白白的轻视和厌弃,偏那时候她蠢,看不到这一家的恶意,还觉得感动得不行。 这一辈子回来后,更是没有见过。 榆成波应该知道自己回来了,但同样的不屑心态,让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甚至知道她成了老桑家儿媳妇都没做什么。 其中除了不屑,是否还有其他缘故,榆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这会榆成波突然跑来求救,让榆枝觉得毛骨悚然。 门外,榆成波的认知里,怕是觉得榆枝还是和以前一样,高高在上惯了,没有将他们这些亲戚放在眼里。 他们对她做的那些事,心里对她的恶,她应该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他作为她在世上唯一的亲戚,跑来求救。 以一个女人的心性,多半是会心软出手的。 殊不知,经历过他带来的苦难折磨的榆枝,对谁心软,都不会对他心软。 不论榆成波在外面怎么敲,怎么哀求,表现得怎么着急,门里始终没动静。 王新凤低声道:“我去把他打发了?” 榆枝摇头:“他就是骗我们出去的,不能去,让他敲。” 王新凤点点头,紧张的拽着榆枝,轻手轻脚趴在后门上听动静。 门外,榆成波敲得很不耐烦,扭头对旁边的人道:“一定要敲门进去吗?老桑家现在就两个女人,直接翻进去就行了,总不能连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吧?” 回应他的是个女人,语气生冷:“胡同里回来了不少人,咱们的行踪不能有半点差池,你要是能保证翻进去后,不会惊动任何人把人带走,你就翻,我不阻止。” 榆成波咬了咬后牙槽,有些恼怒:“你确定榆成涛回来了?” 门后的榆枝瞳孔骤然放大,爸爸回来了? 忍不住往前倾,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王新凤怕她弄出响动,忙把人拦住。 榆枝回神,忍住焦急听外面谈话。 女人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我能用这事开玩笑?上面交代了,必须将榆成涛的女儿带走换他手里的东西,要不然咱们谁都逃不了。” “真是该死,”榆成波骂骂咧咧的说榆成涛命硬,那样了都没死。 不得已,只好继续喊门。 榆枝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激动,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爸爸真的还活着,真的回来了。 王新凤怕惊动外面的人,牵着榆枝,小心翼翼离开门后,到了后院仓库。 两人蹲在墙角,压低声音道:“枝枝,这时候千万要稳住,别着急,你爸平安回来是好事,见面不差这点时间,我们得把眼前危机解除了才行。” “妈想办法把你藏起来,然后将他们引开,你赶紧去找大壮。” “不不,不知道桑大壮这会在哪,你去对面学校,学校肯定有人,一定要小心知道不。”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88拖延时间 榆枝白着脸拽紧王新凤:“不行,他们外面肯定藏了人,就等我们出去自投罗网。” “而且他们的目标是我,妈你不能去,要是发现你坏了他们的事,他们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大壮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我们就在家等。” 王新凤担忧道:“可是他们怕是不会耽误太久就会想办法进来,我们家就这么大,怎么藏得住?” “也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都是些该死的混蛋,怎么不去死。” 榆枝也担心,但这时候不能慌,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没事,妈别着急,小葚留了不少药在家里,肯定能坚持到大壮回来的。” 王新凤默了默,她确实不放心留榆枝一个人在家,便点头同意两人一起在家等。 婆媳俩悄声去到桑葚的配药室,拿了些毒药迷药,不管有没有用,在门把上,窗户上,可能碰触的所有物件上,都涂了些。 外面的敲击声和喊话越来越不耐烦,婆媳俩着急忙慌,黑灯瞎火的,一通乱弄。 弄好之后,又在灶膛里丢了些可以制造迷烟的药草,盖上灰烬,不至于一把火就烧光了。 门外的人已经彻底失去耐心,最终决定撬门。 婆媳俩忙跑到后院,靠近后门的仓库边,藏在黑暗里。 木门不耐撬,这些人不过三五分钟,没发出任何响动下就拆了下来。 榆成波还在骂骂咧咧,说早知道这么轻松,一开始就该撬门,平白耽误这么多时间,还浪费他口水。 旁边的女人没有搭理他,命人在后门守着,催促榆成波赶紧进去。 榆成波在黑夜里沉了沉脸,率先走进老桑家。 榆枝看到包括榆成波在内,进去了三人,。 口隐隐约约的人影,可以判断至少有两人。 这种情况,硬碰硬不行,也没办法跑出去,只能尽量拖时间。 榆成波三人进来后,就分头走了,小阁楼,灶房,和前面四合院,同时搜寻。 他们都下意识忽略了眼皮子底下的独立小仓库。 婆媳俩对看一眼,双手并用,顺着墙角往里爬,生怕惊动门口守着的人。 榆成波三人在桑家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三人中唯一的女人去的灶房,沉着脸出来道:“灶坑里还有火,我们的人把前后门都堵了,人肯定没跑,就在家里,都仔细找找。” 三人又分头重新找。 一无所获后,终于将视线投向了被他们忽视的小仓库。 女人微微眯眼,抬手示意两人别出声,放轻脚步朝着仓库靠近。 躲在墙角阴影里的榆枝和王新凤屏住呼吸,看着三人悄声推开仓库的门,一间一间的找。 开门声就像悬在她们头顶的利箭,让人心惊胆战的。 两人就顺着墙根爬,呼吸声都不敢大了,悄声避开三人的视线。 浑身被汗水浸湿,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特别大。 “怎么会没有?”榆成波有些气急败坏:“不会已经逃出去了吧?前门的人是不是玩忽职守了?” 女人拧着眉,心情也不好,他们时间不多,找不到人,坏了事,是会要命的。 但前面门口,巷子口,和街口都守了人,一个玩忽职守说得过去,不能所有人都玩忽职守吧。 肯定还在屋子里。 “我们排开,进行一次地毯式搜寻,我就不信她还能隐身了。” 三人一字排开,不放过任何犄角旮旯的找。 婆媳俩心口咚咚咚狂跳,人要过来了,她们没办法再跑。 榆枝不确定那些人抓到自己后,会怎么处置自家婆婆。 很大可能是杀人灭口。 想法一处,榆枝吓得脸色煞白,拽紧王新凤的手,哑着声音急道:“妈,我牵制住他们,你找机会去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他们的目的是抓我,不会要我命,但你不一样,他们会对你下狠手,所以你一定要躲好,知不知道?你不可以出事的,明白吗?” 王新凤摇头,不行,肯定不行,她怎么能自己躲起来呢。 榆枝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眼看人就要过来,迅速爬到另一面墙根,故意弄出动静。 榆成波三人果然被引了过去。 榆枝快速回头,看了眼王新凤。 王新凤狠狠的抓了两下头发,飞快朝着旁边茅厕跑去,顾不得恶心,藏进只能容纳一人的粪水坑里,拖过旁边的竹篾板子盖上。 榆成波三人已经将榆枝围住,榆枝见王新凤暂时安全了,暗暗松口气,靠着墙,缓缓起身。 刚刚太过紧张害怕,神经绷得太近,稍微一放松,就有些脱力。 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气势,消瘦略显单薄狼狈的身影,笔直的站着,不卑不亢的直视前面三人。 没有畏惧和恐慌,刚刚躲藏的惊慌失措,在她起身的瞬间,就消失殆尽,只有冷漠和孤傲。 榆成波跟记忆里一样,是个人模狗样的伪君子,满脸阴沉和算计。 坏得这么明显的人,上一世回城后,她竟没有看出来,确实眼瞎。 旁边的女人,榆枝不认识,四五十岁的年纪,面容有些憔悴,眼神很阴霾,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另一个是个小喽啰,三十多岁,浑身凶悍气息,手上怕是沾过血。 榆成波阴沉的瞪着榆枝,嘲讽道:“倒是能躲,何必呢?早晚都会被抓,怎么就不会学着乖乖听话呢,我的好侄女。” 榆枝漠然的看着榆成波,没有回应。 女人拧着眉盯着榆枝,满眼厌恶:“行了,别跟她废话,还有一个老不死的,赶紧找出来。” 女人说话时,紧紧盯着榆枝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王新凤可能会在的地方。 可榆枝全程冷漠,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让女人越发厌恶,她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 榆成波也不敢再嘲讽,时间确实紧,淬了一口扭头和另外一个男人又去找王新凤。 榆枝面上没有反应,心底却是慌的,强迫自己不去看其他地方。 当听到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往厕所走的声响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快走,有人来了。”恰在此时,门口守着的人急忙来喊。 男人迅速回身,和榆成波女人一起,押着榆枝从后门离开。 他们怕榆枝吵闹,女人还给榆枝嘴里塞了布绑上。 全程榆枝没有反抗,力量悬殊下,她很识时务。 甚至为了不让他们回头去找王新凤,还配合的走得快了些。 王新凤看着榆枝被带走,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289榆成波的恼怒 榆枝被带走后,和一群人上了一辆车。 榆成波和那个女人,一左一右将她看管在中间。 大概觉得她身娇体弱,没有绑她手脚,只是把嘴堵了。 榆枝很安静淡定,都不像一个被绑架的人该有的态度,漠视态度,倒把其他人衬托成了保镖。 榆成波第一次正眼看这个侄女,她这会的样子,和记忆中的人影重合,全身上下都是他最讨厌的榆成涛的影子。 有其父必有其女,假装清高,不可一世,目下无尘,都是一样的让人厌恶倒胃口。 即便浑身脏污,模样狼狈,也不减气势,莫名让榆成波窝火。 “多年不见,小侄女的变化还真是不小。”榆成波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和羞怒。 榆枝像是没听到,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某点,无视榆成波的话。 她明白,榆成波的意思,大概就是她以前总是一副娇贵,高高在上,骄傲清冷模样,从来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下乡几年,倒是变得不拘小节起来,和乡下人一样又脏又丑。 借此嘲讽她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再也高傲不起来了。 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能耐和地位,让她明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榆枝暗自冷笑,能不能笑到最后,还真不知道。 沉默着不说话。 榆成波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眉峰一挑,突然道:“小侄女还不知道吧,你爸回来了。” 榆枝心口动了动,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脸上仍旧看不出什么来。 榆成波好像也没想从榆枝脸上看出什么,继续道:“十多年了,过得真快,也不知道你爸如今什么模样了。当年为什么扔下你,不管不顾的离开。” “可怜你一个娇养的小姑娘,独自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艰苦度日,真狠心啊。” “这些年,他去了哪,做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你说,他这次回来,是因为什么呢?” “十多年,应该能发生很多事吧?他和你妈是不是还在一起?或者重新找了个女人结婚生子,你有了弟弟妹妹?” “你这个闺女,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多半是不记得了吧,要不然为什么离开不说,回来了也不说呢?指不定现在正在哪享受天伦之乐呢。” 榆成波看了眼榆枝的脸色,微微眯了眯眸子,继续说。 “要说我这个弟弟啊,当年可是咱们胡同的一枝花,好些人都想让他当女婿呢,可他眼光高,一般人看不上。”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一直单下去时,没想到入赘宋家了。” “他命可真好,宋家啊,我们这些低到尘埃里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人家,他却拥有了宋家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榆成波好似想起什么,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宋家公主,是真的很美,她第一次出现在……唔……” 榆枝在榆成波眼神变化的瞬间,就感受到了恶心,不等他说完下流话,抬手把一直攥在手心的泥扔进了他嘴里。 榆成波被噎得直翻白眼,满嘴泥土的滋味不好受,忙趴在车窗上吐。 刚开始车里的人还挺紧张,以为榆枝还有后手,见只是一把泥,且她手里也没了,便放下心来,乐得看榆成波吃瘪。 殊不知,混在泥土里的白色粉末,同时扔进了榆成波的嘴里。 至于他能不能全吐出来,就看他运气好不好了。 榆成波吐完泥,恶狠狠的扭头过来,举起手臂就要往榆枝脸上抽巴掌。 榆枝冷着脸死死盯着榆成波,不退不避,也不凶狠,只是平静的冷视。 榆成波好似从她眼神里,看到当初榆成涛看他时的光,冷骇,冰凉刺骨。 那次也是唯一一次榆成涛正眼看他,如同看一个垃圾一样漠视。 他高高在上,自己低到尘埃里,廉价又肮脏。 因为那次,他第一次见到宋家公主,宋翊娅。 宋翊娅很美,美得不可方物,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他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异色。 从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榆成涛生气了,冷冰冰的警告他。 他当时虽然害怕榆成涛的眼神,但更多的是觉得刺激,原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榆成涛也有软肋。 榆枝也很美,但她的美不同于宋翊娅的艳,她更多的是娇。 五官和宋翊娅很像,眉宇间却全是榆成涛的影子,让他很不喜,从小就不喜。 此时,在榆枝冰冷的凝视下,他竟有些惊惧。 暗自羞怒了一瞬,终是放下了手掌,换手掐上榆枝的脖子,不断收紧力道,阴狠道:“看在咱们有血缘关系的份上,我不会让你遭罪,但你别自己找死。” 看着榆枝涨红痛苦的脸,完全没了榆成涛的影子,榆成波才终于爽快一点,一把甩开榆枝。 榆枝闭上眼,大口喘气,仍旧一言不发。 旁边女人感觉有些闹腾,警告道:“适可而止,别坏了大事。” 榆成波哼了一声,榆枝的不配合,让他也没了继续找事的心情,扭头看向一边不说话了。 女人又看向榆枝,眼含警告:“你最好老实点,配合我们,找到你爸,要不然,我手底下这些男人可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 “还有,最好收起你那些小聪明,在我们面前,那些小聪明不但没用,还会让你吃尽苦头。” 榆枝垂着眸轻喘,没搭理女人。 感受喉咙和胸腔痛意的同时,也在想榆成波的话,猜测自家爸爸,如今到底什么情况。 女人也不在意榆枝的无视,嫌恶的别开眼。 车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车子朝着榆枝不知道的方向,急速移动。 桑家,榆枝前脚刚被带走,桑叶桑葚和桑大壮就到家了。 推开门就看到浑身粪水,跌跌撞撞往外跑的王新凤。 三人直觉不好。 王新凤看到他们忙道:“快去救枝枝,她被人带走了,快去啊。” 桑大壮虽然着急,但没有闷头的扭身就往外跑。 拉着王新凤安抚过后,再询问具体事情经过。 王新凤磕磕绊绊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催促桑大壮赶紧去救人。 桑大壮应了声,让桑葚桑叶照顾好王新凤,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他没有朝着王新凤说的方向追,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290再到终点 破晓时,车子在城郊外一处废弃的厂房外停下。 为了以防万一,下车前,女人给榆枝绑了手,粗鲁的拽着她走进厂房,扔进全是尘土的阴暗小屋里。 榆枝环视一圈,惊恐的发现,这里竟是上一世,被榆梦关了一年,最后身死的地方。 上一世她是昏迷时被带进来的,直到死都没再出去过,所以并不知道具体位置。 她只是熟悉小黑屋的一砖一瓦,才会知道是同一间。 那时像条狗一样,被链子拴住脖子,固定在墙上,只有一米的活动范围。 唯一能看到的光,就是头顶那个脑袋大的窗口。 那一年,真的痛苦又绝望,她不愿意再回想任何有关那时的东西。 所以一直给自己暗示,告诉自己,过去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她又回到了最终的终点? 恐惧汇聚,榆枝被冰寒笼罩,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恐慌。 所以,不管事情轨道如何改变,最终,她都会回到这里,在这里结束一生,是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小窗户里照射进来,小小一缕,就打在榆枝脸上,浅浅的温度,突然就滚进了榆枝的心底。 榆枝心口一颤,莫名的,就将心底的灰暗驱散,也驱散了无尽的冰寒。 刚刚那一瞬间的心如死灰也随之消散。 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不会有事。 一切都不一样了,即便她又回到了这里,也不会再得到一样的结局。 给自己加油打气之后,榆枝逐渐平复下来。 确认外面没有人偷窥自己,从鞋底掏出纸包,倒出里面的药粉。 也顾不得看到底是什么药粉,全都胡乱的往自己身上涂,从头到脚都涂一遍。 然后撕碎纸包,揉进地上厚厚的尘土里,毁尸灭迹。 她身上脏,有点什么粉末不足为奇,也不担心其他人发现异样。 只是希望这药能起到作用,着急忙慌吃下去的解毒药也能有点作用,要不然,敌人没毒死,把自己毒死了,才闹笑话。 门外的人,没谁将榆枝当成威胁,关进去后,锁上门,就没再理会她。 榆成波三人,加上守后门的两人,守前门的三人,一共八人,聚集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东西。 折腾一晚上,尤其是精神上的紧张,在放松后,显得尤为疲惫和饥饿,真是恨不得吞下一头牛。 女人一口气吃了两个大肉包子后,问:“榆枝被抓,在我们手上的消息都散出去了吗?”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吃得胡子上都挂着汤汤水水,很是埋汰。 闻言敷衍的点点头:“散了散了,保证榆成涛能够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 女人微微拧了拧眉,实在看不了络腮胡子的恶心样。 扭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这男人就是和女人榆成波三人一起进屋找榆枝的人,叫潘浩。 长得高大凶狠,是个手上沾血的狂徒。 机缘巧合下被女人救了,就跟在女人身边,十分衷心。 以往吃饭,这男人也十分积极,这会竟是坐一旁,一口也不吃。 “潘浩,你不饿?” 潘浩摇头:“不是很饿,觉得头晕,头重脚轻,呕心反胃,不想吃。” “哟,这是生病了?”旁人听了笑道:“潘老弟,你这牛高马大的身板外强中干啊。” 潘浩冷着脸没回话。 女人微微拧眉道:“这会没事,你去医院拿些感冒药,吃了休息一会。” 潘浩的症状,跟感冒了一样,倒是没让人多想。 潘浩还没回应,旁边又响起了调笑:“哟,咱们时春姐可真会心疼人。”语气里,说不出的暧昧。 又糙又邋遢的男人,还下流的动了动,直叫人辣眼睛。 他嘴里的时春姐,就是失踪已久的孟时春。 榆枝觉得眼熟,是因为上一世,远远的看到过她一次,有些印象。 只是那时候的孟时春光鲜亮丽,气势逼人。 如今孟时春被通缉,到处躲藏,食不果腹,面容憔悴苍老,干瘦阴沉。 和那时候完全是两个人,所以她没能一眼认出来。 孟时春厌恶榆枝,大概是厌恶榆枝那张姣好的脸,和她谋而不得的桑家媳身份。 孟时春没有理会众人的调笑,虽然她和潘浩存在床上关系,但并不仅限于此。 对她来说,男人只是消遣,潘浩也只是她手里的一把刀。 她孟时春要的,是宏图霸业,可不是那点子男女事。 而潘浩比孟时春年轻,长得又人高马大,找好看的年轻女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什么会委身孟时春,大概是因为犯贱吧。 当然,绝对不会是因为爱就对了,潘浩本就是个没有心的狠人,他连自己都不爱,哪里会爱别人。 对孟时春,说是报恩,其实也就是图个暂时的安稳和新鲜。 两人谁也没有理会众人的调笑。 众人没有得到回应,恹恹的都收了声。 吃饱喝足,留了看守的人,其他人都随便找个地,窝着睡下了。 一夜没睡,铁人也受不了。 潘浩没有去买药,昏昏沉沉的困得厉害,也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休息了。 大家都不是什么精贵人,不会一点小病就要死要活。 潘浩不去买药,其他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榆成波一直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几人说闹。 在他眼里,自己和这群亡命徒不一样,他有身份有地位,不是这些阴沟里的蛆能比的。 殊不知,在其他人眼里,他连阴沟里的蛆都不如。 至少,他们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手足相残,还冠冕堂皇的把自己放在至高位上,展示自己的身不由己。 这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恶心。 废弃工厂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榆枝也很困,却强迫自己不闭眼。 另一边,桑大壮将自己手里的人都聚集了起来,林林总总加起来还有百多人,全都集合在一起待命。 他带着李甘,赵强和瘦猴看一张手绘地图。 这是瘦猴画的。 瘦猴很跳脱,没有李甘的聪明睿智,也没有赵强在生意上的稳重干练。 他喜欢到处乱窜,来帝都一年多,帝都大大小小的巷子街道都让他跑遍了。 自从上一次榆枝被孟文言带走,桑大壮就让瘦猴开始画地图,就是怕再出现因为不熟悉地形,而错过救援的事。 瘦猴对这事很感兴趣,即便没有学过画,也用自己的方式,绘制了一副庞大的帝都地形图。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291藏人的地方,孙亮 “壮哥,根据婶子的说法,他们朝这个方向走的话,最有可能藏匿的地点有三个。” “一个是城北贫民窟,那里三教九流很多,出现什么人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一个是城中村的拆迁地,这里人来人往,很多外地租户,陌生面孔也不会引起注意。” “但这两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就是太混杂,不容易掌控。” “他们的人能混在里面,保不齐旁的人也能混在里面。这有什么事,还真说不好。” “而且,他们的目的是引榆叔出来,必定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谈判,所以这两个地方都不合适。” “唯一合适的地方,就是第三个,城郊。” “那里有很多废弃房屋,道路四通八达,易守难攻,人流也少,要做什么很方便。” 桑大壮看着瘦猴手指的地方,面色黑沉。 “要如何确认那里的消息?” 瘦猴道:“巧了,那里不远有个村子,咱们有两个兄弟就是从村子里出来的,可以让他们回家一趟。” 桑大壮点头:“这事李哥安排一下,让他们注意自身安全。” “好。” 李甘转身出去,桑大壮让瘦猴再跟他说一说那边情况,顺便再想想,那些人还有没有可能去其他地方。 安排回家的人是半夜走的,在家待了一会,从家里人和村民口中知道山对头的废弃工厂边,这两天确实有陌生人进出。 以前也经常有人到废弃工厂去,村民们都习惯了,所以没当回事。 得到消息的兄弟赶回帝都,说了情况。 桑大壮组织人手,分头动作。 赵强留下安排人接应,他带着李甘和瘦猴,去找桑老爹借人。 桑老爹因为应勋中毒的事,一直在做防护工作,不能离开,桑老爷子和一众老一辈都等在那里。 包灿则负责帝都城南区的巡逻守卫工作,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 除了这个,上面还得分散人手,寻找失踪的学生和校长。 大家都很忙,整个帝都城都很忙,所以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应该说,就是那些人故意闹出的这些动静,就为了榆枝。 或是准确的说,为了榆成涛。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初夏的清晨很湿润。 桑大壮吸了一口凉气,灼痛的心口,才稍微好受一些。 刚转过一个小胡同,差点踩到倒在墙角,血糊糊的人。 桑大壮没打算理会,却被血人拽住了脚。 “桑,桑,桑……救……” 桑大壮拧眉,蹲下身,拂了一把血人的脸,这才看清是谁。 这不是那个演戏的小演员,汪家兄妹的同学,叫简来的那个。 怎么在这? 李甘掀开简来的衣服看了一眼,沉声道:“刀口和闯进家里那些人,用的刀具相似。” 桑大壮扬眉,又仔细辨认了一下简来的脸。 有了猜测,但不确定:“走,去孙家。” 孙家,就是蓝天勤同学孙亮家。 另一边,蓝天勤知道应勋中毒,且中的莫名其妙,完全找不到毒源的情况时,突然就联想到了自家爷爷,也就联想到了孙亮。 不过这事是他的猜测,也就没有对外说过。 但他爷爷也陪护在应勋身边,肯定也会想到这些的,倒也不怕这条线索被忽略。 到时候必定会对孙亮进行审查。 只是公家办事,自有一套流程,会花一些时间。 蓝天勤怕孙亮在这期间跑了,又或者做下其他事,便自己一个人先去确认孙亮位置,监视他动静,一旦有问题,就让人去抓。 抓错了不要紧,总归不能让人跑了。 没想到这一去,还真让他发现了些事。 他在孙亮家蹲守了一天一夜也没瞧见人。 后来打算放弃时,孙亮却从外面回来了。 跟在学校时一样,低垂着头,阴沉沉的进了屋。 他进去没多久,屋子里就传来一些低微的响动,听不真切。 蓝天勤不敢靠太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孙亮就出来了,他感觉此时的孙亮,身上的阴沉气息更浓郁了。 垂着头,一言不发往外走,速度很快。 蓝天勤看了眼屋子,里面没有响动了。 想进去看看情况,又怕跟丢孙亮,只好放弃进屋,跟上孙亮。 孙亮离开家之后,没有去特定的地方,只是漫无目的的在帝都城转悠。 蓝天勤觉得奇怪,跟得紧了些。 后知后觉发现孙亮并不是漫无目的在转悠,他走过的地方,大多都是帝都城有公用水井的地方,并且会在井边停留一瞬。 当孙亮从下一个井口离开后,蓝天勤忙跑过去查看,果真看到井口上有一些白色粉末。 他竟然在投毒。 蓝天勤心下震惊,可此时正严管,街道上没什么人,也没看到巡逻的队伍,他又不能离开,要怎么通知其他人? 蓝天勤心下急切,快步跟上孙亮的同时,也在脑子里寻找可行的办法。 却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踪。 刚过街口,就对上了孙亮阴沉的目光。 蓝天勤心口一滞,他还是第一次正眼看到孙亮的眼睛。 像一条淬毒的蛇,阴冷黑暗。 敛去一瞬间的慌乱,警惕的看着孙亮。 孙亮却阴测测的笑了起来:“知道我给你爷爷下药,却能忍住什么都不做,还真是好心性啊。” 蓝天勤抿了抿唇,此时的孙亮让他觉得危险,跟换了个人似得,也很陌生。 “你是谁?” 孙亮嗤笑:“调查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谁?你们这些自诩天才少年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蓝天勤脸色有些难看,孙亮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藏得真深。 也真的很危险。 “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孙亮笑得意味深长:“当然是给生活增点彩啊,你不觉得如今的帝都城很热闹吗?” 蓝天勤脸色顿沉:“你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是孙亮对不对?” 孙亮阴阴的看着蓝天勤,嘴角勾起邪恶的笑:“想拖延时间?可惜了,我早做了安排,你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过,既然你这么好奇,在你死前,我一定会告诉你,我是谁的。” 话落的瞬间,孙亮如一道鬼影消失在原地,又突然出现在蓝天勤身后。 蓝天勤背脊一寒,下意识往前一扑,躲过孙亮致命的一击。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292对战,榆成涛宋翊娅 孙亮看了眼蓝天勤有些狼狈的背影,笑得猖狂:“天才少年?可笑的天才少年,光躲,可没办法活命。” 身形迅速闪动,又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蓝天勤跟前。 蓝天勤刚刚那一躲还没能站稳,差点扑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孙亮身上。 孙亮手里握了一把阴寒的刀,直逼蓝天勤心口。 蓝天勤大惊,急转身形,从寒刀旁边,惊险的擦身而过。 衣服被割开一个口子,差一点,就割破皮肉。 蓝天勤看了眼衣服,眼里还有没有褪去的惊慌。 孙亮有种猫捉老鼠时的玩弄快意,很是兴奋。 “太弱了,你这么弱,是哪来的脸,接受天才两个字的?” 不等蓝天勤缓过神,又攻了过去。 蓝天勤有些气急败坏,没工夫回应孙亮的奚落,全程只能狼狈闪躲,回手的机会都没有。 正当孙亮被兴奋刺激得忘我时,蓝天勤瞬间收起狼狈和愤怒,眼神变得嘲讽。 在孙亮再次消失时,对着虚空,狠狠的踹出去一脚。 虚空中传出一声闷哼,显示出孙亮的身影。 孙亮脸色很难看,不见猖狂得意,只有阴沉。 胸口印着一个脚印,伸手恶狠狠的拍掉。 心里暗骂蓝天勤阴险狡诈。 蓝天勤高冷清贵,睥睨孙亮:“该我了。” 跟着桑葚桑叶训练一年多,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能算是拥有三脚猫工夫的蓝天勤了。 之所以示弱,不过是想试探出孙亮的路数。 不给孙亮消失的机会,蓝天勤迅速出手。 他的天赋在于四肢协调。 老桑家的招式特点,在于没有章法,不受束缚,怎么拿下敌人怎么打,让人摸不清路数底细。 蓝天勤在老桑家人的教导下,丢掉了以往中规中矩的打法,利用自身协调优势,手脚并用,一个人打出了三个人的气势,让孙亮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两人实力悬殊不大,孙亮招架不住蓝天勤,蓝天勤也没有办法拿下孙亮。 两人一时间僵持在原地,拼的就是一个耐力。 但孙亮知道,时间越长,对他越不利,一旦来人,他就会很危险。 阴狠的瞪了眼蓝天勤,虚晃一招就要逃跑。 哪想刚一提气,胸口就传来刺痛,身形一晃,狠狠的砸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意识到什么,恶狠狠的看向蓝天勤:“你对我用药?可一般的药对我根本没用。” 蓝天勤笑:“当然不是一般的药。”这可是桑葚特别配的药,能和一般的比吗? 孙亮怒,忍住刺痛,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筒状物,朝着蓝天勤按下开关,无数细针飞射而出。 蓝天勤没料到他还有后手,慌乱躲避,再回头,却不见了孙亮身影。 看了眼手臂上的细针,脸色难看,赶紧掏出桑葚给的常备保命药吞下。 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蓝天勤心生警惕,看过去,竟然是桑大壮几人。 高兴喊道:“桑叔,这。” 桑大壮沉着脸过去:“有没有受伤?” 蓝天勤举起手臂,不在意道:“挨了一针,不知道是什么,吃了小葚给的药,暂时应该没事,但却不敢拔针。” 桑大壮看了一眼,他也不敢随便拔。 “你和你瘦猴叔带着简来和孙母去我家找小葚,让他给你好好看看,之后就老实在家待着,不准再出来乱晃。” 蓝天勤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点头:“孙亮跑了,但他中了小葚的毒,应该跑不远。” “我知道,这事不用你操心,赶紧走吧。” 蓝天勤和瘦猴带着昏睡的简来和孙母离开,桑大壮和李甘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们从昏死前的孙母那里得到不少有关孙亮的事。 不得不说,一切都是那么巧合,简来就是真正的孙亮,被假孙亮控制在手里,牵制孙母的人质。 不过假孙亮很聪明,他并没有强制关押简来,只是没让简来知道自己的身份,以一个孤儿身份,正常生活,然后在他身边派了人监视。 一旦孙母有异,他能随时要简来的性命。 这次因为榆成涛秘密回帝都,孟超生落网等等突发事件,让假孙亮的身份,岌岌可危,所以不得不有所行动,准备清理掉所有痕迹,快速撤离。 撤离前,简来要死,孙母也要死,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嘴。 所以有人追杀简来,孙亮亲手了结孙母。 但也是真幸运,母子俩都没死,都被桑大壮所救。 桑大壮在孙亮和蓝天勤前脚离开,后脚就到了孙家。 那时孙母装死骗过了孙亮,正想办法出去,遇上的桑大壮。 她不认识桑大壮,但她知道自己情况危急,只能赌一赌眼前这人能帮她,便知无不言,只求他能帮忙救自己儿子。 说完就晕死过去了,能不能活还不确定。 桑大壮不懂医,但看样子,医院也是救不了她的,只能让瘦猴带回去,让桑葚看。 从这边路过时,听到有响动,过来看才知道是蓝天勤和孙亮。 不过他们晚了一步,一来孙亮就跑了。 只是抓孙亮不着急,也就没有追。 另一边,沈家暂住的小院,宋逊看着缺了一只眼睛,少了一条胳膊,瘸了一条腿,已经没有人形的男人,眼神沉痛。 哆嗦着双唇,哽咽出声:“姐夫……” 榆成涛笑着,拍拍宋逊的手:“十多年不见,小逊长大了。” 声音暗哑嘶鸣,有些刺耳,显然喉咙也受过伤。 宋逊红着眼眶抱住原本应该高壮,如今却瘦骨嶙峋的男人,久久无法言语。 旁边美妇人抹了抹眼泪,拍了拍宋逊的肩:“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似的。” 宋逊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他也是三十多岁,当爹的人,确实有些丢脸。 他是宋家最小的孩子,和哥哥们年龄相差太大,哥哥们忙着挣钱时,他才出生,根本没空搭理他。 他和家里排行老三的唯一姐姐相差十来岁,那时候正是姐姐懂事的时候。 他一出生,就得到了姐姐的疼爱。 哥哥和爹娘都不是温情的人,也都生意大过天,很少有时间陪伴他这样的小奶娃。 只有姐姐对他最柔软,照顾他,疼爱他,他最喜欢姐姐。 后来姐姐嫁人,他就长居姐姐姐夫家。 对外冷冰冰的姐夫,对他很好,把他当亲弟弟,亲儿子一样疼。 教他为人处世,教他拳脚工夫,教他好多东西。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93三人会面 后来小外甥女出生,姐姐姐夫忙,他就代替了姐姐曾经在他生命中的位置,照顾小外甥女。 姐夫是除了姐姐和小外甥女外,他最爱的人。 所以才会在分别十多年后,看着遭了无数罪的姐夫,反应这么大。 红着脸从榆成涛身上下来,期期艾艾的喊了声:“姐。” 宋翊娅揉了把宋逊的脑袋,跟以前一样,眼里全是宠溺。 宋翊娅和榆成涛是同样的人,对外人,他们冰冷,高傲,但在家人面前,他们随和温柔。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眼神,让好好一个汉子,忍不住想落泪。 十多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他们平安回来。 但三千多天,他们音信全无,要不是每隔一段时间,账户里的钱会被取走,他们都会觉得两人已经不在了。 还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姐,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会和沈大哥他们在一起?” 沈大哥,就是沈拓,沈相知的爹。 沈家就是当初远赴云关县,找吴家报仇的沈老爷子家。 沈家和宋家算得上是旧交,宋家出国前,宋家老太爷和沈老爷子是酒友,两家之间也有一些小生意来往。 这次榆成涛和宋翊娅偷偷回来,路上遭到堵截,正好遇到上帝都的沈家父子沈拓和沈相知,被沈家父子所救。 沈拓是见过宋翊娅的,这么多年颠沛流离,并没有在宋翊娅那张绝美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沈拓起先并不知道宋翊娅榆成涛是榆枝的父母,纯粹是看在沈宋两家的交情上出手相帮的。 沈家和蓝家有交情,这次上帝都是找蓝家的。 因为吴家的事,也知道桑大壮。 从而后来知道了桑家,知道了榆枝,然后才知道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 转来转去,都是熟人。 所以说,一切都是巧合,也算是因果。 毕竟当初没有桑大壮插手吴家事,沈家不一定报得了仇,沈家老爷子也不一定能放下仇恨活到现在。 沈家的境况,没有沈老爷子撑着,也不会如现在这般,也就有可能不会上帝都。 不上帝都,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上天注定的东西,真的很奇妙。 宋逊会来这里找宋翊娅榆成涛,也是托沈家帮忙递的消息。 来到帝都的第一时间,榆成涛和宋翊娅就将帝都的形势调查清楚了。 并且知道了榆枝嫁进桑家的事,知道宋逊回国的事。 在帝都,夫妻俩除了榆枝,唯一信任的就是宋逊了。 不过在事情明朗前,榆成涛和宋翊娅都不打算联系榆枝,不想她被牵连进这场旋涡,没想到,还是逃不了。 刚调查到所有消息,就听到榆枝被因为他们被人带走的消息。 两人又气又怒,只好找宋逊。 宋翊娅简单的跟宋逊说了他们和沈家的相遇,进而问:“小逊,枝枝的事……”说起榆枝,夫妻俩无比愧疚心疼。 闺女被娇养长大,从未吃过苦,受过累。 可一夕之间,她熟悉的亲人全都离她而去,自己还要独自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那时候,她该多无助彷徨啊。 可是没办法,他们带不走她,也不能带走她。 宋翊娅深吸一口气,继续问:“枝枝的事外面有没有新消息?她丈夫家有什么反应?” “姐,姐夫,你们别着急,枝枝暂时没事,只要姐夫不露面,他们就不会对枝枝做什么。” 榆成涛暗哑的声音里,带着疼惜:“怎么可能会没事,那些人没有人性,他们不会对枝枝客气的。” “他们也不会给我们拖延的时间,最多半天,我要是没出现,他们肯定会下狠手。” “我的枝枝,那么娇弱,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苦,我真是没用啊,是我害了枝枝。” 榆成涛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消瘦的脸,瞬间肿起。 宋翊娅心疼的拉住丈夫的手,不让他再做傻事。 闺女和丈夫,她都疼,可一切又都不能如他们的意。 宋逊想起王新凤跟他说的,这些年榆枝受的苦,他没办法反驳榆成涛的话,更不知道怎么安慰榆成涛。 这些年,榆枝确实是因为他,才遭受的那些苦难,要不然,她该是无忧无虑,人人羡慕的小公主。 宋逊倒也不是责怪榆成涛,只是心疼榆枝而已。 “姐,姐夫,这些事暂时不提,你们放心吧,枝枝丈夫一家不会看着她受苦的,他们很爱她。” “姐夫,你千万不能冲动,十多年的苦,不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榆成涛当然知道,家国天下,当他将国放在第一位的时候,就失去了为家人冲动的资格。 深吸一口气问:“枝枝她丈夫,对她好吗?她这些年有没有受苦?” 榆成涛问得小心翼翼,宋翊娅也忐忑的等回答。 宋逊虽然心疼榆枝受苦,但也同样心疼这个姐夫。 可能没有人比他更难受吧。 不想两人担心,并没有说那些扎心窝的话:“好,外甥女婿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把咱枝枝当眼珠子疼。” “家里婆婆是个凶悍的,可对枝枝比对亲闺女还好。” “还有两个小外甥,哥哥小葚,是个高冷的小天才,善制毒炼药,被魏神医追着喊着收徒弟。” “妹妹叶子,继承了老桑家的天生神力,古灵精怪喜欢当大姐大。” “兄妹俩是龙凤胎,都很疼爱妈妈,护着妈妈。” “你们放心吧,枝枝过得很好,没有吃苦。” 虽然遭了不少罪,但在生活上,确实没有吃苦,她被老桑家人护得很好。 这点上,宋逊是真的很感激王新凤和桑大壮。 夫妻俩听着,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好想快点见到疼爱榆枝的家人,跟他们说声谢谢。 宋逊又道:“外甥女婿不是善茬,他有能力,有脑子,现在已经在行动了,肯定能把枝枝平安带回来。”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住气,别出去添乱。” “帝都经过这一次大清洗,肯定就会彻底安静下来,那时候,你们再和枝枝相认,往后一家人,就能好好过平凡日子了。” 夫妻俩这些年,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好好睡一个囫囵觉都是奢侈,实在不敢想象平凡日子是什么样的。 但他们很期盼,希望老天能善待他们,能等到那一天。 三人在房间里又说了一会话,沈家人没有来打扰。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94心理较量 废弃仓库,众人众人心里有事,睡不踏实,浅浅的睡了一会,就陆陆续续起来了。 看到还在沉睡的潘浩没有理会,也没多想。倒不是包容潘浩,只是单纯的懒得理会而已。 只是一觉醒过来,榆成涛还没有现身,他们就有些着急和不耐烦了。 几人很明白他们做的事,有多危险和困难,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在抓他们,多耽误一秒,都有可能是要命的事。 所以很紧张急切。 他们是亡命徒不假,可不代表他们不惜命。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还想干完这一票去过好日子,可不想把命留在这里。 为此,人人都变得焦躁起来。 榆成波也很不耐烦,急躁,浑身跟猫爪了似的难受,甚至隐隐生出一股恐慌。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心烦气躁,心里不安稳。 看所有人都傻愣在原地,毫无作为,就觉得心口堵了一口气,憋得难受。 “再让人出去打探打探。”焦躁下,语气不怎么好,脸色也很臭。 其他人听了具是装聋作哑,暗自翻白眼。 “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谁惯你,想知道消息自己去打听啊。”有人小声嘀咕。 这人声音也不小,刚好够榆成波听见。 榆成波火气上涌,刚要发作,就被孟时春阻拦了:“行了,别敌人没上门,我们自己就先内讧了,都消停点。” 孟时春还是挺有威慑力的,双方都冷着脸,没再吭声。 可等了不到两分钟,榆成波又暴躁了,在不大的厂房里来回踱步,厚厚的积灰被他扬得到处都是,厂房里的所有人都被呛得不轻,啃啃咳嗽。 榆成波置若罔闻,走得更来劲了,咚咚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故意。 他刚从一个蹲着的男人跟前大步走过,扬起的灰尘,扑了男人满脸。 男人还直接吸了一大口,呛得眼泪鼻涕流。 男人顿时大怒,狠狠的吐了一口,撸起袖子就起身:“榆成波,你别太过分,想打架直接说,老子还能怕你一个软骨头?” 榆成波也怒了:“你他娘的说谁软骨头,你有本事再给老子说一句?” “说就说,老子怕你。” “你说,你有种马上说。” …… 两人你来我往,面红耳赤,剑拔弩张,要不是旁人拉住,两人早就干上了。 榆枝被外面的吵闹惊醒,看了眼四周,还好,自己睡着的时候,没人进来过。 揉了揉脸,打起精神。 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了,肯定会开始对她下手,也不知道那些药有没有用。 趁人还没进来,她又在屋子里,门把上,所有对方可能接触的地方,都抹一遍。 门外,孟时春沉声历喝:“都给我闭嘴,谁他娘的想死说一声,老娘亲自送他。” 吵闹的人群瞬间静默,他们畏惧孟时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畏惧她身后的人,所以很给孟时春脸面。 孟时春阴冷的看了眼榆成波和吵闹的男人,转头对旁边人道:“去个人,再打探打探。” 腿脚利索的扭身跑出去了,他可不想成炮灰。 榆成波和男人对哼一声,各自待个角落,互不相干。 孟时春懒得搭理他们,转身推开榆枝在的小黑屋。 见榆枝靠在墙角,安安静静的待着,不吵不闹,没有恐惧和急切。 不知道是嫌恶还是嘲讽,冷哼了一声。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凑过来,看向榆枝满眼淫邪:“时春姐,反正就是个鱼饵,用完就得扔,不如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孟时春瞥了眼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榆枝回话:“好啊。” 男人大喜,迫不及待就要进去。 孟时春没拦,满心恶意的想看看榆枝惊慌失措,满脸恐慌,跪地求饶的样子。 面对男人不怀好意,满心邪念的嘴脸,看她还怎么维系身上的清高和淡定。 一个阶下囚,没有半点阶下囚该有的样子,还真当是来旅游的?简直可笑。 孟时春幸灾乐祸的想着,一眨不眨的看着榆枝的反应。 可惜,榆枝让她失望了,不管是他们的对话,还是男人的靠近,都没让榆枝有任何反应。 她没看凑到跟前的男人,只是平静的看着孟时春。 冰冷开口:“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个死人的价值,不会有活人大。” 孟时春眯眼:“威胁我?你恐怕不够格。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想死死不了。” 榆枝轻笑:“孟同志真是好大的气魄,要不试试?” “你应该也知道,不管我是作为桑家儿媳,还是榆成涛的闺女,我身上都有一股烈性,说死的话,不是虚张声势。” “我敢死,也能死得了。就是不知道,在你们目的达成前,一个死人,是否能发挥出活人一半的价值,你们背后的人,是不是能大度的原谅你们。” 孟时春有被身为阶下囚,却带着掌控者姿态的榆枝刺激到,都忽视了榆枝知道她是谁的事。 不得不说,榆枝的话,没有夸大。 先不说榆枝身上是不是有桑家和榆成涛点烈性。 但要是让他们知道榆枝在她手里受辱而死,绝对会和自己死磕到底,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虽她本也没打算留榆枝性命,榆枝最终也是一个死,桑家和榆成涛同样会和她死磕,但性质是不一样的,至少自己还能有生机。 但更重要的是,榆枝现在也不能死,榆成涛没出现,事情没办成,因为他们的私心坏了事,那人肯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何况,榆枝还是通行证,至少在他们出帝都前她不能死。 所以,榆枝的话,确确实实拿捏到她了。 孟时春脸色很难看,也很憋屈,看榆枝的眼神越发厌恶:“你最好祈祷桑家和你爸,能重视你,早点出现,要不然,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榆枝冷冷勾唇,平静的看着孟时春,不惊不恐,云淡风轻。 孟时春堵了一口气,得不到疏解,恨得牙痒痒。 狠瞪了眼没眼力见,还准备伸手的男人:“你想死吗?” 男人暗戳戳的收回手,不甘不愿的转身,在心里把孟时春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娘们就是娘们,被人几句话就唬住了,真没种。 小黑屋的门重新被关上,榆枝挺直的背脊一下就弯了,松开偷偷握紧的拳头,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95孙亮到 榆成波看到尖嘴猴腮的男人,骂骂咧咧出来,嘲讽道:“满脑子都是些废料,注定成不了大事,迟早有一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没得到满足,尖嘴猴腮男人心头本就不爽了,再被榆成波这么一讽,怒火瞬间侵袭理智,二话不说,挥着拳头就上去揍。 榆成波也是个不服输不怕事的,看对方挥拳头,也被点燃怒火,如同被激怒的狮子,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两人动作很快,完全没有先兆,几乎是眨眼间,就缠斗到了一起,旁人都没反应过来,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俩人为什么打起来。 孟时春回头的空挡,两人已经打红了眼,不要命的下死手,身上都见了血,瞧着十分凶残。 旁人想劝两句,但两人完全不给机会,战况已经生升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都好似不知疼痛疲惫,跟野兽似的,只有本能的打斗。 榆成波五十多岁了,也打得虎虎生风,比年轻小伙还有干劲。 众人忙看向孟时春,盼着她能结束两人的对战。 倒不是因为什么兄弟情分,主要是怕他们这么打下去打死了人,后续麻烦。 可孟时春拧了拧眉,突然觉得身心俱疲,完全没有理会的心思。 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索性扭开头,眼不见为净。 有人凑过去小心问:“时春姐,真的不管吗?要是坏了事……” 孟时春凶狠的瞪过去:“我是你们的老妈子吗,吵架要我管,打架要我管,什么都要我管?” “坏事怎么了,是我坏的事吗?谁坏的事谁担就是,关我屁事。一群人吃饱了撑的,尽没事找事。” “谁要打,谁要骂尽管上,死了才好,死了清静,我他娘的不伺候了。” 说完扭头坐到了一旁,双手环胸,闭眼休息,是真的不打算理会。 几人面面相觑,看了眼还在不要命打架的两人,索性也装瞎,走得远远的,爱咋咋地。 总归再怎么问责也问不到他们头上。 一时间,废弃工厂出现了诡异的安静,只有头破血流的两人不知疲惫的对打声。 声音如同催眠曲似的,众人听得昏昏欲睡。 孙亮拖着艰难的步伐走进工厂时,就看到众人消极怠工,席地而坐,神情悠闲自在。 地上躺着两个血糊糊,不知生死的人,也没谁想着处理处理。 顿时气得血气上涌,压下去的毒素再次爆发,痛得五脏六腑都在打结,差点昏死过去。 这些人还记不记得自己的任务? 都活腻了想死吧? 额头青筋隐隐暴跳,压着怒火问:“你们在做什么?外面为什么没有人警戒巡逻?我给你们的信号为什么不接收?” “还有地上这两人是死是活?你们为什么不处理?” “让你们看守的人呢?有没有老实听话?” “交代你们的任务都完成得如何?离开的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孙亮隐忍质问,得到的只有懒洋洋的注视,看起来像是对他的不屑一顾。 孙亮拧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走到孟时春身边,抓起她手腕:“中毒了?” 孟时春的反应很迟钝,慢悠悠抬头,看向孙亮:“中毒了啊?什么时候中的?” 孙亮蹙眉,一把甩开孟时春,又去看其他人,不出意外,都中了毒,且每个人中的还不一样。 这是为什么? 孙亮想不明白,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担心是榆枝弄出来的事,人已经跑了。 心口猛沉,大步走向小黑屋,推开门,见榆枝好好的坐在里面,不由得愣了一瞬,不是她? 那是谁? 抬脚就要进去,榆枝勾唇笑道:“知道他们为什么中毒吗?” 孙亮脚步顿住,阴沉的看着榆枝没回话。 榆枝道:“因为我在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撒了毒,凡是进来的人,都会沾染上。” 孙亮眯眼,觉得榆枝在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脚下一动,又要进去。 榆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知道我的毒哪来的吗?” “是我儿子药房拿的,什么毒药都有,我也不知道它们的具体作用。” “我只是把它们胡乱混合在一起,涂遍满屋。” “墙上,地面,门上,你握住的门把上……” 孙亮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然收回手,还退了一步,瞬间打消了进去的念头。 不管榆枝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都赌不起。 他确实很畏惧桑甚的毒药,几次都在这上面吃亏,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即便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桑家小娃,确实很厉害。 难怪外面那些人中毒都不一样,应该是毒药混合在一起的时候,药性都发生了改变。 他们碰触的地方,药物剂量效果不同,也就有了不同的药物反应。 孙亮脸上又阴沉了一份,桑家的人,榆成涛的种,真的很难缠。 幸幸苦苦筹划这么多年,竟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榆枝轻笑,知道怕就好,就怕你无所畏惧。 继续道:“看你脸色煞白,脚步虚浮,眉头紧锁,应该已经中了我儿子的毒吧?好受吗?” “比之你,谁要强一些呢?” 孙亮沉着脸没吭声,眼神已经表达出想法了,他比桑葚差了不少,还真是该死的认知。 榆枝好似看了出来,笑得明媚又自豪:“我的宝贝果真很厉害,解不开毒的心情一定不好受,我很理解的心情。” “别太气馁,你也很不错了,至少你让我家小葚,认真对待过。” 孙亮磨着后牙槽,一点也不像听这个女人说话。 榆枝说得倒是很开心:“要不要进来,说不定能以毒攻毒呢?” 孙亮的脸色已经完全漆黑,沉声冷道:“你最好永远也别出来。” 话落将门锁死,转身离开。 离开前看了眼地上的一群废物,什么也没说。既然是废物,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榆枝忙起身开门,打不开,气得狠狠的踹了两下门。 真是倒霉,她刚刚看外面那些人反应不对劲时,就知道起药效了。 心下惊喜,刚准备跑路,就看到孙亮过来,又忙退了回来,假装淡定。 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现在门又被关上,不知道孙亮会做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没让榆枝猜多久,浓烟就从门缝和小窗口窜进来。 小黑屋瞬间烟雾弥漫,榆枝气得破口大骂,果然卑鄙,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296救出 门外,打得只有半条命的榆成波和尖嘴猴腮男人,以及孟时春几人,处境也和榆枝差不多。 他们也被困在了厂房里,大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刚刚看着孙亮出去顺手关上了大门,他们还没想明白他要做什么。 看到烟雾弥漫才明白,这是要一锅端了。 心下又恨又怕,太狠了,手下的人都不放过,说放弃就放弃,一点情面都不讲。 他们中毒了,不但反应慢,四肢也变得酸软无力,没办法使用,想跑简直做梦,孙亮就根本没给他们活路。 意识倒是很清醒,越清醒才越着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赶紧逃出去。 手脚并用,咬着牙,拼命往外爬,谁也顾不上谁。 自然也不知道,潘浩在睡梦中变成了尸体。 即便知道,这时候也管不了了,只能叹他倒霉。 榆成波和尖嘴猴腮的男人,这一架打得太狠,两人都断了手脚,这会加上药物和浓烟,半天了也没能挪动一寸。 双目赤红,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 孟时春满心的不甘,从未想过,会死得这么憋屈和莫名其妙。 她是天之骄女,运筹帷幄,从小就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和聪慧。 可她的所有骄傲,在桑家面前,屡屡受挫,她不甘心。 不知道是不是执念太深,孟时春竟然爆发出强大的动力,成为了跑得最快的那个。 其他人见状,又急又恨,秉着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伸手去拽孟时春。 孟时春气得破口大骂,对着拽她的人,一顿踢打。 结果人没踢走,反而被几个人同时拽住。 孟时春大怒,和几人扭打在一起。 都是些手脚无力的软脚虾,打架没什么杀伤力,但很滑稽。 几人纠缠在一起,跟拧麻花似的。 小黑屋里的榆枝不知道外面情况,一心拼命砸门,但实心的大铁门,十分牢固,她那点力气,毫无用处。 唯一的通风窗口也有浓烟,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小黑屋里的空气越来越少,难受得要死,心底又十分不甘。 她一直小心翼翼应对,眼见一切都很顺利,马上就能等来桑大壮。 没有料想到孙亮会突然出现,还这么果决很辣,多年盘算,说放弃就放弃。 难道说,他还有其他招? 自己难道真的要再次死在这里? 不甘和愤怒,莫名的竟让她冷静了下来,即便死,她也绝对不要再死在这里。 这是全新的一辈子,她绝不走老路。 努力让自己平复,减少呼吸,寻找空气里的新鲜空气。 好似有点作用,感觉都没那么难受了。 砰的一声巨响,厚实的大铁门被撞开,反弹撞击在墙壁上,震得整个工厂都是轰鸣回响。 亏得榆枝没有站在门背后,要不然,这一脚下来,她直接成肉饼。 嗔怪的瞪着大步过来的男人,她没死在绑匪手里,倒是差点死在自家男人手里。 门开的瞬间,桑大壮也发现自己冲动了,心虚得不行,又很是后怕。 怕榆枝要是就站在门后,自己这一脚下去,怕是得后悔得剁脚。 顾不得说什么,健步冲进去,抱着榆枝跑出工厂。 榆枝在桑大壮怀里,看到孟时春那群人,已经被绑结实了。 不知道是药物缘故,还是终于逃出了火海,让他们很安静老实。 工厂外的浓烟,并非可燃物造成的,是孙亮弄的化学药物,里面含毒。 好在桑大壮有药,所有人都发了一颗,倒是没事。 榆枝也吃过桑葚的解毒药,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孟时春几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毒上加毒,能不能活,全看命硬不硬。 狠狠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刺痛的心肺好受了许多。 扭头在桑大壮怀里蹭了蹭脸上的烟灰和眼泪鼻涕。 桑大壮紧盯着榆枝的反应,担忧问:“怎么样媳妇,好受些了没有,要不要去医院?” 榆枝摇头:“没事,就是吸了几口烟,缓缓就好。” “孙亮呢?不能让他跑了,他肯定是条大鱼。” “过来二话不说就放毒要所有人都命,看似不管不顾,但以他隐忍的性子,不会这么算了,肯定还会有后手。” “放他在外面,始终是个危险物,大家都不会安心。” 桑大壮给榆枝擦脸喂水,媳妇没事,汉子才有了好脸色。 本来一切安排得很好,等摸清这里的情况,就能进去救人。 没想到他暂时没理会的孙亮会出现在这里,为了不让他狗急跳墙,桑大壮按耐没动。 哪想,孙亮不按套路做事,竟是直接放了熏烟,要所有人都命。 桑大壮不敢再等,召集人手就过来了。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除了孙亮跑了,其他都很顺利。 几个他们一直畏惧不敢动手的绑匪,都半死不活,早知道,他们早些过来就好了。 不得不说,没有早知道这回事。 榆枝要是早知道孙亮要来,早跑出去了。 桑大壮要是早知道榆枝的药起了作用,他早就带着人进来了。 如此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平白遭受一场罪。 可惜,就是没有早知道。 “我知道,放心吧,已经让人去追了。” “而且真正的孙亮已经找到了,还是咱们认识的人。” “孙母没了顾虑,将知道的有关假孙亮的事,一五一十都交代了出来,我们早有准备,他跑不了。” “咱们先回家,让小葚给你看看,不行我就去找魏老。” 榆枝已经完全缓了过来,桑大壮来得很快,她没遭太多罪。 毒烟对自己好似也没有太大作用,对比自己和榆成波几人的精神状态就知道。 想到自己身上的毒,急道:“我没事,你赶紧把解毒药吃了,回去让小葚看看才是,我全身上下都涂了毒。” 桑大壮搂着榆枝亲了一口:“我媳妇真聪明,放心,我不会有事。” 这里的事,有桑大壮从桑老爹那里借来的人处理,他就带着榆枝和自己的兄弟走了。 到家后,王新凤红着眼抱住榆枝,哭得直打嗝,自责得不行。 榆枝拍着老太太的背,安抚了许久,老太太才缓过劲。 接下来的几天,帝都城仍旧戒严。 一是为了抓捕孙亮,二是榆成涛得知榆枝安全后,就去见了应勋,交上了任务名单,上面根据名单,正在大肆抓捕。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297事情进程 失踪的学生和校长都找到了,就是在榆枝说的常家庙的地方。 那里以前是个避难所,位置很深很空旷。 后来因为塌方,出入口被堵了,那里也就荒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疏通且利用了起来。 找到人的时候,都呈昏迷状态,还有人看守。 全部抓获之后,对看守进行了拷问,得知,他们只是在那里暂避,等外面风声小了,人会带走。 带走之后具体做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是负责看守的最底层人员,知道得不多。 而那些校长和学生都没有太大问题,把身体里的迷药都排泄干净就能出院回家了。 至于失踪的万寅和万家人,是在丹州市,被白家的船,协助当地公安,拦截回来的。 不得不说,万寅是真能跑,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出了帝都。 简来和孙母相认了,以前孙母会在假孙亮的看管下,每隔一段时间,去看一眼简来。 知道儿子还好好的活着,她才会听话办事。 所以她是认得简来的。 简来对于有了一个亲人这事,其实是挺高兴的,所以对孙母,接受良好。 并未因为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心生怨怼,觉得孙母欠了他,对不起他。 并且还很善良的没有怨恨假孙亮,他认为这就是自己应该经历的命运。 他这种善良是好是坏,还真不好定义。 母子俩很幸运,都还活着,也能健康的活不少时间。 现在由桑老爹的人接手,一起在医院养伤。 蓝天勤回了自己家,身上的毒没有太大问题,桑葚已经给他配过药了。 就是走的时候,看着神经大条的桑叶,眼神黏黏糊糊的不太乐意。 帝都城,抓捕还没结束,为了安全考虑,学校都没有恢复正常上课。 所有人都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修养。 那场毒烟,榆枝虽然没有中毒,但多好也受了些影响,回来后病了两天。 问题倒是不大,第三天就活蹦乱跳了。 也就是在榆枝平安回来后的第三天,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也回来了,应勋没事了。 其实这次中毒的不仅仅是应勋,好些高层都中了毒,全都是孙亮通过间接接触下的。 就如同他给蓝老爷子下毒,是通过蓝天勤一样。 应勋这些人虽然他接触不到,但他们家有孩子,他们身边的人有孩子。 他不惜成本,每个人身上都下,每天都下,总有一个人身上的毒药,会通过一个传一个的方式,让他的目标中毒。 事实证明,他的法子是有用的。 虽然没有百分百命中目标,却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命中率,收效成果他很满意。 而且最重要的目标中毒了,才是他最大的收获。 不过这种满意,只能是在没解毒之前。 解毒之后,就只有恼怒了。 解毒过程中,桑葚出了不小的力,老桑家的提纯蔬菜汁更是大功臣,要不然这毒还真解不了。 在桑葚解毒之前,魏老爷子也去找过何东,奈何何东已经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 古柏大队的密室,主营项目,就是毒物研究。 他进去后的十多年间,每天都和实验打交道,一刻休息时间都没有。 刚开始还挺兴奋,渐渐的就有些厌烦,到后来抗拒,最后不得不被迫进行。 现在他已经被实验祸害得,整天神神叨叨的就知道做实验,做实验,本能麻木的做实验。 已经没了思想,和自主行为,就是个实验机器,根本没什么用。 这些年,在古柏大队的密室里,他应该被摧残得不轻。 以前的毒疯子,现在的老傻子,瞧着还有些可怜。 于换之的毒也是指望不上他了,倒霉的师侄,只能指望桑葚。 再说这次大中毒事件,孙亮也是下了本的吧,还有下井里的药,不说品质,单说数量,简直就是血本。 可惜,过程中意外太多,最大的意外,应该就是老桑家的人,导致计划没能善终。 策划的人员失踪,下毒,抓走榆枝,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可却在一朝一夕间被老桑家人破坏殆尽,心里不知道该多恨。 本来他制造这些,一是为了榆成涛,二是为了制造混乱,能成功撤退。 结果藏得好好的人被找到了,最难解的毒解了,最容易对付的榆枝,都把他的人放倒了,什么盘算都落空了。 现在人被困在帝都出不去,进不来,走投无路。 孙亮在阴暗的角落气得吐血,不明白一切都很顺利,明明所有安排都很严密,可对方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瓦解一空。 就连万家下面,那么隐蔽的老巢都被端了。 到底是为什么? 不等他想出为了什么,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孙亮怒声咒骂,拖着浑身伤痛,再次悄声转移,暗自发誓,等他逃过这场劫难,一定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而回家的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神情都很疲惫,这几天应当不好过。 桑老爷子不是单纯的陪护,帝都呈的混乱,也得他们这群老家话主持大局。 魏老爷子要解毒的人不止应勋,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多号人,全得他出手。 俩老爷子是真累。 洗漱完,吃过东西,俩老爷子就去休息了。 一直睡了一天一夜,才精神抖擞的跟大家坐一起聊这些天的事。 桑老爷子道:“桑铁蛋怕是至少半个月都没得空闲了,人抓到后,还得审,审完之后,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处理。” “儿媳妇,你回头给不孝子弄些吃的,拿两身换洗的衣服,让小葚和叶子送去。” “现在没有开始那么紧张了,可以送东西了。” 王新凤还是很担心心疼自家老头子的,闻言点头:“知道了。” 榆枝担心久没露面的宋逊,问桑老爷子:“爷爷知不知道我小舅舅在哪?” 桑老爷子看向榆枝,眼神里带了些深沉:“他和你爸妈在一起。” 榆枝顿时一僵,这些天,她一个字也不敢问有关爸妈的事,就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此时老爷子毫不避讳的说出来,证明她爸妈是安全的,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 榆枝放心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就是疑惑和难过。 既然安全没事,他们为什么不来看她? 十多年了,他们不想她吗? 桑老爷子看出来榆枝的心思,安慰道:“孙媳妇别乱想,你父母不是不来看你,是现在不能来看你,他们有任务,在任务交接完之前,不能和任何人接触。” 榆枝心口一松,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爷爷,我爸妈……他们还好吗?”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298家人相见 桑老爷子默了默:“挺好的,要不了一周,他们就会回来,趁这些天,你帮他们把屋子收拾出来。” “再准备些衣服,这些年他们在外面东奔西走,这次回来的又急,没什么行李。” “再多准备些吃食吧,外面的饭菜不好吃。” 榆枝很高兴,没有注意到老爷子脸上的深意,高高兴兴的点头应下,迫不及待就要去准备。 王新凤也替榆枝高兴,婆媳俩手拉手就去忙活了。 桑大壮注意到了老爷子的反应,拧眉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桑老爷子摇头一叹:“你岳父是真英雄啊,以后好好孝顺他。” 桑大壮听得莫名,却老老实实的点头,不管岳父是不是英雄,他都会好好孝顺。 “爷爷,以后就让岳父岳母和我们住一起行吗?”桑大壮倒是头一次,这么严肃认真的跟老爷子说话,喊一声爷爷。 桑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还用你说,老子不是让孙媳妇收拾屋子了吗?” 桑大壮龇龇牙,行吧,是他多此一问。 接下来的几天,老桑家很忙,被榆枝和王新凤指挥着,来了一个大扫除不算,衣服被子吃食,各种东西,准备了足够十个人的量。 要不是时间太赶,他们怕是得弄出一个仓库的东西。 老桑家上下,除了没在家的人,其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忙成了陀螺,累成了狗。 但他们不敢有怨言,老太太自从榆枝又遭了一次罪后,护得更紧了,家里人谁都惹不起。 五天后,桑老爷子跟榆枝说,她爸妈到家门口。 榆枝心口狂跳,既激动又紧张害怕,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动。 桑大壮牵上她的手:“别怕,我陪着你。” 桑葚桑叶也一左一右的护在她身边。 榆枝看着父子三人,笑了笑。 深吸一口气,大步朝门口走去。 最先看到的是桑老爹和宋逊,他们是陪榆成涛和宋翊娅回家的。 两人看了眼榆枝,让开了身形。 榆枝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残缺,可以说是形容可怖的榆成涛竟是不敢认。 记忆中的爸爸,伟岸,俊挺,铁骨铮铮。 每次看着她时,满眼宠溺。 会大步朝她跑过来,单手举起她,喊她小宝贝。 可是,眼前的男人,伟岸的身躯,变得枯槁,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光泽。 健硕的双腿,不再便利,托举她的手臂,空荡荡的。 这是她爸爸吗? 榆枝张了张嘴,用尽所有力气,都没办法发出声。 视线被泪水模糊,小脸涨得通红,心口钝钝的疼。 她恨过的,恨过消失无踪的父亲,恨过对她不管不顾的母亲。 恨他们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保护她。 她那痛,那么难受的时候,他们在哪? 可是现在,她恨自己,自己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自己作天作地的时候,他们在生死线上徘徊。 自己享受桑家的呵护还觉得不稀罕的时候,他们在遭受苦难。 自己有什么脸恨? 她一定是这世上最坏,最可恶,罪恶毒的人。 榆枝一把揪住心口,自责后悔得要死。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众人吓得不轻,宋翊娅忙松开榆成涛,跑向榆枝,把她抱进怀里。 “枝枝宝贝,你怎么了?别吓妈妈啊?” “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丢下你的,对不起,枝枝对不起?” 熟悉的怀抱,让榆枝从自责的漩涡里挣脱,回抱住宋翊娅,埋首在她怀里,号啕大哭。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怨你们的,我不知道,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母子俩哭得伤怀,旁人也忍不住抹眼泪。 王新凤实在心疼儿媳妇,忙上前宽慰:“亲家母啊,快别哭了,仔细哭坏身体。” “一切都过去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就行,快别哭了。” 宋翊娅一向高冷,过去现在,这性子一点米变过。 她又很优雅,有贵族小姐的高贵,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可在面的亲近的人时,又会柔和,像是没有脾气的面团。 她对王新凤这个亲家,一直心怀感恩。 所以不自觉的就收敛起了内心的保护层,目光柔和点看过去。 “亲家姐姐,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年对枝枝的照顾和包容。” “枝枝很幸运,我们也很幸运,才能让枝枝遇到你和大壮。” “要不然,我们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王新凤就见不得美人垂泪,掏出帕子,给哭成泪人的母女俩擦眼泪。 “咱们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要是没有枝枝,我家可没现在都好日子。” “谁谢谁还真说不清,枝枝是咱们共同的闺女,往后可别说那些生分的话了。” 宋翊娅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点头应好。 那边被晾了许久的榆成涛有些着急,哑着嗓子喊:“枝枝,是爸爸啊,快过来,让爸爸看看。” 榆枝红着眼看想榆成涛,一时间不敢过去。 不是害怕,是太心疼。 宋翊娅摸摸榆枝脑袋:“宝贝,快过去呀,那是爸爸啊,你不是最爱爸爸了吗?” 榆成涛仅剩的一只眼睛,视线很模糊,眼珠子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布看起来灰蒙蒙的。 此时灰蒙蒙的眼睛里,满是希冀,望向榆枝。 不似以前有力的臂膀,吃力的朝榆枝伸着,等着她过去。 榆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哽咽着喊爸爸,朝着榆成涛扑过去,紧紧抱着榆成涛枯瘦虚弱的身体。 “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啊爸爸……” 榆成涛高兴的给顺着头发。 以前的小丫头,现在长大,他的宝贝长大了。 “爸爸也想宝贝,我的宝贝健健康康的长大了,真好。” 榆枝死死的埋首在榆成涛怀里,眼泪汹涌的淌。 是啊,她平安健康的长大啦,可是爸爸却没有在原地等她。 榆成涛感受到胸口的湿意,笑着道:“乖宝,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这么爱哭鼻子了,仔细咱家的小葚和叶子笑话你这个妈妈。” 榆枝像小时候一样,在榆成涛胸口,蹭干净眼泪鼻涕,娇嗔的瞪着。 “我才没有哭鼻子。” 榆成涛忍不住大笑:“是,咱家乖宝从来不哭鼻子,乖,跟爸爸介绍介绍乖宝的丈夫和小宝贝。” 榆枝莫名有点害羞,还是乖乖巧巧的叫来桑大壮和桑葚桑叶,介绍给榆成涛和宋翊娅认识。 又介绍了一遍家里人。 榆成涛和宋翊娅一样,最感激的,还是王新凤这个亲家母。 大男人不会煽情,只是用特别严肃认真真诚的语气,说了一声谢谢。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299抓鬼行动 王新凤对榆成涛这样的大英雄,有本能的敬重和善意。 大手一挥:“瞧你们两口子,我说不用谢都说得口干了。” “你们这要谢我啊,以后就好好听枝枝的话,别让她难过受委屈就行。” 榆成涛宋翊娅对看一眼,无奈一笑:“好,都听亲家大姐的。” 桑老爷子笑着上前拍拍榆成涛的肩:“好样的,以后啊,咱们一家人,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就是,其他不用再管。” “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你是咱们所有人都功臣,以后的每一天,都是你理所应当该享受的。” 榆成涛即便身残,志却永远坚挺,永不弯曲。 “谢桑老认可,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桑老爷子笑:“行了,别客气,叫我叔就行,为大家你做得够多了,以后就为小家活吧。” “走,都进去,小葚叶子,扶你们外公外婆。” “好。” 谦逊有礼的桑葚扶上了宋翊娅。 宋翊娅瞧着小外孙,喜爱到了骨子里。 桑叶嬉皮笑脸的凑到榆成涛跟前:“外公,我劲可大了,以后我背您。” 榆成涛也不觉得丢脸,爽快的点头:“那外公以后就辛苦叶子了。” 叶子姐瞬间附身:“嗨,好说好说。”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进屋,家里早就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榆枝依偎在榆成涛和宋翊娅身边,她再也不是一以前那个需要人照料的小宝贝了。 她已经长大,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 饭桌上,捡着夫妻俩能吃的,欢欢喜喜的给他们夹菜,盛汤添饭。 夫妻俩又欣慰又心疼,闺女长大了,可闺女却是在逆境中长大的。 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为了更好的活着,学会了照顾自己,照顾他人。 哪怕这是每个人都具备的能力,他们也不希望自家孩子学会。 学会了,就意味着,她吃过学习的苦。 夫妻俩心口泛着疼,却不敢让榆枝知道,大口的吃着榆枝夹的菜,心口被塞得满满当当。 榆成涛和宋翊娅精神都不太好,这些年在外面,东躲西藏,颠沛流离,日子很不好过。 没有一个安稳的地方,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即便回到帝都,在做交接的这几天,同样没能得到放松。 他们已经习惯了本能的防备,随时随地都绷紧神经,警惕所有人和物。 到老桑家后,见到了亲人,切身感受到了已经远离危险,才卸下满身防备,放下了肩上重担,放松了紧张的思绪。 人一轻松,各种疲惫就会扑面而来,饭吃到一半,就开始昏昏欲睡。 榆枝忙带他们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连洗漱都没来得及。 夫妻俩是真的很累,十多年积累起来的疲惫,一旦爆发就有些势不可挡。 这一睡就是睡里三天三夜,中途迷迷糊糊的醒过,榆枝几人帮忙给他们洗漱过,换了干净的衣服。 夫妻俩还生了病,梦魇不断,睡得很不安稳。 魏老爷子看过,没有大碍,就是这些年太过疲惫,身体遭受了太多创伤,又没能得得到好多治疗和修养。 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紧绷,身体超了负荷。 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旦停下来,就容易出故障,人也一样。 多休息几天就好,睡得充足了,其他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榆枝带着桑大壮和桑葚桑叶,一直守在床边照顾。 老桑家其他人也都轻手轻脚的动作,免得打扰两人修养。 榆成涛夫妻俩睡了三天就醒了,只是因为生病,没能下床。 一直躺够了五天,榆枝才允许他们出门。 病好了,疲惫散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 加上老桑家的特别蔬菜汁,两人的身体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不像刚开始看到那样,摇摇欲坠的看得下人。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庆贺的事,所以一大家子,包括包灿和李甘三兄弟,汇聚一堂,好好的庆贺了一番。 一是庆贺榆成涛和宋翊娅的回归。 二是庆贺帝都终于恢复平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夏季的夜晚还算凉爽,后院菜地里,传来虫鸣,能让人感觉到一种祥和的宁静。 饭后,大家坐在庭院的凉亭里闲聊。 大家最感兴趣的,自然要属榆成涛的任务。 现在任务结束,榆成涛也公开接受了嘉奖,这事可以往外说了。 榆成涛执行的任务,叫抓鬼行动。 是应勋直接任命的绝密行动,所以在公开前,知道得人很好,甚至都查不到任何资料。 行动内容是,有一个团伙,里面的所有人,都有一个代号“鬼”。 他们隐藏在全国各地,各行各业里,拥有各种各样的身份,可能是乞丐,是工人,是名人,是任何合理存在的人。 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侵害人身财产安全,霸占地盘位置。 而榆成涛的任务就是,从仅有的一点线索里,将这些鬼全都找出来。 本来知道这事的就应勋和榆成涛两人,可不知道在执行任务中,出现了什么差漏,走漏了消息,让已经掌握了一部分信息的榆成涛,成了“鬼”追杀的对象。 鬼的数量众多,还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榆成波是鬼成员,从魏老爷子师弟何东那里弄来了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榆成涛下了毒。 本来应对追杀游刃有余的榆成涛,因为毒被鬼重伤,九死一生逃脱,失去踪迹。 榆成波暗中操控舆论,制造假证,诬陷榆成涛叛国,让上面的人,放弃对他的寻找和维护。 暗中鬼成员又对榆成涛进行追杀,不死不休。 宋翊娅原本不知道这些事,但她信任榆成涛,私下动用宋家关系,追查这事。 后通过应勋,知道了抓鬼行动,并且也接收到了任命,那就是救回榆成涛。 她没有支援,没有身份,没有任何特权,仅以一个妻子的身份,进行任务。 并且,这事绝密。 宋翊娅救夫心心切,不得不狠心抛下榆枝,独自离开。 原本是要打算将榆枝送到宋家的。 但应勋不同意,原因不少,最大的因素是,榆枝需要作为人质留在这里,牵制榆成涛和宋家,以免他们叛变。 老乞丐,就是应勋派去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榆枝的人。 所以这些年,榆枝是谁,她做了什么,经历过什么,应勋都知道。 至于他知不知道桑大壮就是桑老爷子桑老爹遗落在外的儿孙,就不得而知了。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00榆枝的怒 宋翊娅带不走闺女,宋家也接不走榆枝。 宋家这些年为了表忠心,为了能让榆枝平安,出钱出物,为国出了不少力。 宋翊娅找榆成涛的花用,也是宋家出的。 宋翊娅夫妻的事,宋家知道一些,但不全面。 唯一清楚的就是榆成涛和宋翊娅夫妻做的事很危险,很隐秘,且他们除了钱,帮不上任何忙。 好在宋家在国外,算得上人面广,能通过各种手段,把钱送到宋翊娅手上。 虽然很多时候,他们不清楚两人在哪,做什么,也会失去他们的消息和踪迹。 但这么多年下来,总体还是算顺利的。 榆成涛和宋翊娅,也是因为宋家的钱财支援,才能苦苦支撑到现在,成功完成任务。 否则,别说任务,自身保障都保证不了。 当初榆成涛逃避追杀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收集证据。 在国内辗转几年,又跑到了鬼的老巢去了几年。 在探查老巢时,被抓。 为了逼他交出手里掌握的信息,对他施加各种酷刑。 榆成涛把榆枝和国家作为信念,一直咬牙坚持,一个字都没说。 身上的伤,就是那时候造成的。 宋翊娅为了救丈夫,谋划隐忍,东奔西走,在各种势力间游走,也是九死一生。 足足三年,他们才逃脱牢笼。 而魏老爷子去古柏大队,也不是巧合。 他是替自家师弟赎罪的。 说赎罪有些夸大了,毕竟他和师弟感情不怎样,更多的,是因为对榆成涛怀揣的敬意。 所以帮忙守着他闺女,照顾一二。 和老桑家的情分,在他的意料之外。 当初只是想远远的守着,有需要暗中帮一把,没想牵扯过深,只能说一切都是缘分。 众人相互说着彼此之间的缘分,也探讨着抓鬼任务,更是感叹着榆成涛和宋翊娅的鹣鲽情深。 榆枝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和怒意。 所以,上一辈子,自己作死离婚,被榆成波和榆梦祸害,最后甚至死在小黑屋里的事,应勋全都知道。 可他什么都没做。 她爸妈不是在执行他的任务吗?不是在替他办事吗? 留下自己,不是名为照料吗? 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还有桑大壮和桑家父子,老乞丐不可能没有调查过。 即便没有调查,那样明显的外貌特征,他不可能没有疑惑。 所以,应勋也一定知道,桑大壮母子和桑老爷子父子一定是一家人。 可直到她死,都没听说桑大壮认祖归宗。 为什么? 桑老爷子和桑老爹做了那么多贡献和牺牲,有多盼望家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为什么不说? 榆枝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无端的,心里对应勋生出怨恨。 说什么民族国家大义,她没有,她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过简简单单的小日子。 明明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他为什么不做? “媳妇,怎么了?”桑大壮拧着眉轻轻掰开榆枝握紧的拳头,看她掌心都被掐破了,忍不住沉脸。 伸手探榆枝额头:“媳妇,是不是不舒服了?魏老头,赶紧过来看看。” 说得认真的众人忙望过来,担忧问:“怎么了?” 榆枝回神,眸光幽深,看着桑老爷子桑老爹,自家亲爹,甚至包灿和宋逊。 喉咙干涩,声音微哑,心口堵着一团怒火:“值得吗?” “怎么了宝贝?”宋翊娅心疼的摸摸榆枝的额头,不烫。 又看榆枝的手,竟是直接抠下了一块肉,掌心血糊糊的,顿时心疼得直抽抽。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魏老爷子和桑葚忙拿药替榆枝包扎,脸色都不太好,担心是之前的毒烟,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他们没发现。 魏老爷子还有些心虚,毕竟他知道当年的一些事,并且靠近桑家和榆枝是有目的的。 但这些以前什么都没说。 而榆成涛现在都样子,算起来,还有他的一部分责任。 他当初要是能够及时阻止何东,榆成涛也不会这惨。 所以在面对众人时,魏老爷子忍不住愧疚。 榆枝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她不会迁怒,魏老爷子这些年,帮了她那样多,怎么怪,都怪不到他头上。 只是愤怒,愤怒付出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馈。 丝毫不觉得疼,看着宋翊娅姣好面容上,岁月留下的痕迹。 还有她原本细腻白嫩的双手,如今却粗糙得似老树皮。 心口堵得越发厉害。 她妈妈,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啊,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又低沉的问了一句:“妈,值得吗?” 抬头看向其他人问,压抑不住怒火问:“你们忠诚的人,并没有给你们相应的重视和爱护。” “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对你们在意的人,甚至无视和践踏。” “那么,你们付出的青春,热血,和生命,值得吗?” “为了那样的人,值吗?” 众人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对劲。 尤其是,榆枝意有所指的人。 王新凤听不懂这些,看着榆枝血糊糊的手干着急:“枝枝啊,有啥话,你跟妈好好说,咱不兴伤害自己啊。” 榆枝看向王新凤,委屈的瘪瘪嘴:“妈,我就是觉得不甘心。” 上一辈子,她死得不甘心。 桑大壮被烧得面目全非,她不甘心。 她婆婆本不来不用死的,她不甘心。 甚至,有可能因为应勋的不管不问,宋家和她父母,都死了,她更不甘心。 没能和家人团聚的桑老爷子和桑老爹,是不是走的时候,也带着遗憾? 这怎么能叫人甘心? “哎哟,乖乖啊,咱不哭啊,没事没事,你跟妈仔细说说,谁敢欺负你,妈撕了他去,真是瞎了他狗眼。” 榆枝靠在王新凤怀里摇头,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她没办法说出口。 其他人,也未必会如她一样,想法自私。 而且,他们为的,并不是某一个人。 算了,总归上一世成为了过去,纠结无用。 或许,他也有难言之隐呢。 毕竟上一世孟家独大,孙亮在榆成波身边也混得风生水起。 他的地盘,怕是风雨飘摇,顾不得其他了吧。 再则,怨恨别人,只是逃避罪责的方式,路是自己走的,走到什么地步,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了任何人。 榆枝自己把自己安抚好了,从王新凤怀里出来,露出一个笑脸。 “没事妈,我就是心疼爸爸和爷爷他们。”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01恢复平静 王新凤给榆枝擦擦眼泪:“傻孩子,有啥可心疼的,他们自己选的路,又没人拿刀逼着他们走,是苦是累,都是自找的。” “你瞧你把自己给伤得,他们还能替你痛啊,傻不傻?” 是啊,都是自己的选择,能怨得了谁。 榆枝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妈放心吧,我不会再乱想了。” “我不疼,一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宋翊娅看着婆媳俩互动,有些酸,她错过的十多年,真的错过了太多了。 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了,或许留下点什么,或许什么都没留下。 众人也没想着从榆枝那里究根探底,也不想知道,她的怨气从何而来。 那些都过去了,他们更看重将来,也希望榆枝能放下心里的结,好好过将来的日子。 他们所做的事,不管如何,都不能用值不值来评判,只谈愿不愿。 帝都解除了戒严,学校也恢复了上课。 榆枝桑大壮和桑葚桑叶都要去上学。 王新凤就带着宋翊娅在家做衣服,没事就和楚贞英一群老太太唠嗑,或是去店里看看,去找牛婶子周婆婆闲聊。 然后就是接送榆枝上下学,母女三人在厨房里研究吃食,处得跟三姐妹似的。 榆成涛就被桑老爷子和魏老爷子放轮椅上推着,在老爷子群里侃大山,或是去找莫老爷子打嘴仗。 小日子也是真的轻松自在。 汪胜兵已经出院,杵着拐走,帮桑大壮忙活。 桑大壮的事情因为戒严,耽误了不少。 那些工人,这段时间也没能挣到钱,大家都挺着急。 所以一解封,他们比桑大壮还积极。 许春娘也回了老桑家干活。 汪小宝成了宋翊娅的小玩具,她挺喜欢小孩的。 可惜,闺女长大啦,外孙外孙女都长大了。 简来母子也出院了,孙母还得修养一段时间,在简来租的房子里住着。 简来是个小演员,还是有点钱,母子俩生活不算拮据。 简来会学校上课了,有空和有戏的时候,也会进剧组。 因为和老桑家,以及之前和敖书宏建立起来的情分,如今在演艺圈的分位不低。 加上他自己努力又有天赋,事业是越来越红火。 唯一不顺的,大概是孙亮还在潜逃吧。 榆枝被两个妈送进学校,就迎来了夏小月热情的拥抱。 “榆枝,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快担心死了,那天我应该送你回家的,可等我想追你的时候,学校大门就关了。” “听说外面乱得很,我担心你出意外,想出去看看,但学校不同意。” “我只能在宿舍里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你没事,要不然我得自责死。” 榆枝好笑的拍拍她:“你自责什么?我那天也是着急,都没跟你说一声就跑了,出事也怪不了你。” “再说,我家就在对门,那么多人在,怎么样都出不了事,就你瞎想。” 榆枝不打算跟夏小月说那天的惊恐和害怕,反正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夏小月忍不住又叹了叹:“反正以后咱们都得更小心才是,听说好些学生和校长失踪,你不知道,我们在宿舍里听到这些消息,有多害怕。” “生怕哪个不要命的,跑宿舍里抢人,晚上都将门锁得死死的。” “有两天晚上,还几个宿舍的同学都住一起,就在地上打地铺,反正天暖和了,倒也不冷。” “人都在一块,才能更安心,要不然觉都不敢睡。” 榆枝忍不住笑,看来确实吓坏了。 “没事,都过去了,再说,那些人是被骗走的,不是被抓走的,哪敢到学校抢人啊,又不是真的嫌命太长。” “就是以后做事得多留几个心眼,不能因为是熟人,就毫无防备跟着走。” 夏小月回想起来也有些脸红,他们确实想太多了。 不过当时情况氛围都到那了,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假的都当真了。 又想到万寅,尴尬变成了愤怒,大家信任他,他却利用大家都信任害人,可真黑心。 以后是得擦亮眼睛,别什么阿猫阿狗的话,都信以为真。 经过这事,大家应该都长了一个心眼。 “听说人都回来了,不过好像受了不少刺激,正在集中安抚呢。” “怪吓人的,那些人胆子可真大。” “被骗走的人,也真是傻,他们但凡多考虑一下,就不会被人带走。” “所以啊,小便宜贪不得,天上哪会掉馅饼,指不定上面带着鱼钩呢。” 榆枝笑笑,有些路,只有走过了,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 “对了,这段日子,学校都没上课吧?你们在学校里怎么过的?” 夏小月被成功转移了话题:“还能怎么过,不管外面闹得多厉害,我们都没什么事。” “刚开始两天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什么都做不了,渐渐的就平复下来了,大家自发的学习,邀约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除了不能出学校,其他地方没有被限制,也能去教室。” “对了榆枝,这段时间店铺是不是也没开?哎呀,坑定亏不少钱。” “真是烦死了,那些人怎么那么坏呢。店铺开了吗?要不我请假去看看吧?” “我还有好些客户呢,可别跑了。” 说着夏小月是真急了,扭头就要去找老师请假。 榆枝忙拉住她:“你可别本末倒置,学习为重。” “这点时间,影响不了店铺,你的那些客户也跑不了,安心啊。” “再说,我妈和婆婆会去看的,有她们在,出不了事。” 夏小月抓到了关键词:“妈和婆婆?” 榆枝笑着跟夏小月分享她爸妈回来的消息,倒是没说其他。 夏小月很替榆枝高兴,说等周末去拜访。 小姐妹俩手拉手到教室。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课,又发生了那么多大事,学生们在教室里三五成群的讨论着,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安心学习。 不过榆枝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好,青春嘛,就是要随性而为。 下午放学,榆枝早早的就回家了。 晚上蓝家,莫家,白家,以及沈家要来做客。 尤其是沈家,老桑家要好好感谢才是。 要不是他们,榆成涛和宋翊娅能不能平安回归都是未知。 要说他们两人那时候是真的危险,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人也会危险。 沈家父子俩能冒险出手,单这份勇气和无畏,就值得他们感激。 四家人来得也挺早,老桑家的院子里很热闹。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02众人做客 沈相知一直都挺佩服年纪小小,却聪明又能耐的桑叶和桑葚,所以也不在意自己一把年纪了,就凑在兄妹俩旁边玩。 瞧着傻乎乎的,比桑葚桑叶年龄还小。 蓝天勤看得碍眼得很,这个蠢世交大哥,感觉年龄都长在了皱纹上,没长在智商上。 沈拓看着自家糟心儿子,也是没脸。 都是快娶媳妇的人了,还跟个没长大的毛孩子似的,毛毛躁躁,他也是愁,也不知道哪家眼瞎的姑娘能看上他。 桑老爷子感激的对沈拓道:“沈同志,我这两亲家多亏你出手相帮了,以后有需要尽管说,我老桑家能办到的,绝对不推辞。” 沈拓忙从糟心儿子那里收回视线,恭敬道:“桑老您言重了,我们沈家和宋家本就有旧交,而且榆同志和宋家妹子做的又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我就是顺手的事,当不得您老的谢。” “再说,当初收拾吴家,大壮侄子和小葚叶子两个孩子可出了不小的力,要不然家父的心愿,怕是这辈子都完成不了。” “真要说谢,也该是我们才对。” 桑老爷子道:“你也不用过谦,这事你们家有多大的恩情,我们都知道。” “如今咱们这关系来来回回的,越发亲厚,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需要尽管开口。” “听说你们沈家是做生意的,我跟我家那个不孝子都不懂。” “你要是有生意上的事,就跟我那蠢孙子说,他爱捣鼓这些。” 桑老爷子卖孙子是很顺手,不孝子桑老爹对此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很多事桑老爷子和桑老爹都不适合插手,桑大壮没有太多忌讳。 蠢孙子桑大壮已经被卖习惯了,啥感觉也没有,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很有担当的挑起大梁,义不容辞的拍胸口。 道:“沈叔要是想来帝都发展,正好我们手里有几个项目,沈叔感兴趣可以一起玩一玩。” 桑大壮和宋逊和白家的生意不小,再添几个合作对象进来也是不多的。 沈家的实力和人品,其他两家也很认可,完全没有意见。 沈拓自然也没意见,他本就是为发展而来,本来是打算借蓝家的面子,在帝都寻求个庇护的。 现在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不愿意再去麻烦蓝家,毕竟蓝家也不做生意。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沈家这些年全靠我父亲支撑,我和犬子都没什么建树,实在汗颜,蒙众位不嫌弃,我沈拓肯定不会给大家拖后腿。” 沈拓本来也是有铁饭碗的,混得还不错。 不过老沈家以买卖发家,且他本人也对做生意感兴趣。 入境经济市场打开,也算是一个契机。 所以沈拓很有气魄的直接放弃以前的成就,从头开始,走经商路线。 这份魄力,能让不少人折服。 宋逊搂上沈拓的肩,嬉笑道:“沈大哥就爱谦虚,咱俩谁不知道谁,你愿意加入,我们不知道轻松多少。” 白朗文也忙表态:“对,沈同志在业界的名声,我们可是如雷贯耳,往后,还得沈同志多提点。” 白朗文说的名声,是公职上的名声。 睿智,铁血,手腕独到,都是他的标签。 这些能力,不管用到哪,都是助力。 沈拓连忙谦让,气氛很是不错。 晚饭吃了很长时间,大家天南海北的聊,好似有说不完的话题。 之后的几天,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大家各司其职,忙碌又充实。 耽误了不少时间的课业和工作,都需要加班加点的补回来,没什么空余时间。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桑大壮从冯老爷子手里逃脱,跑去忙活生意上的事情了。 李甘几人根本忙不过来,实在是桑大壮的摊子铺得太大。 好在李旺民又给他送了一批人来,暂时缓解了压力。 夏小月则是迫不及待跑去了店里,她得看看这个月自己亏了多少,还有她那些客户,也得去走访走访,别把她给忘了才好。 桑葚桑叶则是叫上蓝天勤,和汪家兄妹,还有高大胖李宝蛋,以及长不大的沈相知去基地松筋骨。 榆枝一觉睡到自然醒后,吃过早饭,准备和婆婆亲娘也去店里看看。 刚准备出门,简来母子俩来了。 他们是来致谢的,谢桑大壮救了他们母子的命,还解救他们出水火。 之前桑家又在工作上帮过简来。 母子俩是把老桑家当再生父母感激的。 榆枝把母子俩迎进屋,也是感叹命运多舛,又感叹缘分天定。 人生路上,谁知道接下来是风雨还是阳光。 “恭喜你们母子团聚。”榆枝端上茶水,放在母子俩旁边。 母子俩都有些拘谨,赶忙道谢。 简来要稍微放得开一些,真诚道:“我和妈妈能有现在,得多谢桑叔叔,爷爷奶奶们,榆姨,和所有帮助过我们的叔叔,谢谢大家。” 榆枝笑道:“小小一个人,要谢的人倒是不少,操心这么多,也不怕长不高。” “你以后和你妈妈好好生活,好好长大,做一个有用的人,回报社会就好,其他不用操心那么多。” 简来乖乖巧巧的点头:“我会的,谢谢榆姨教诲。” 榆枝无奈一笑:“你桑叔叔之前投资的那个电影,感觉还不错,认为这一行有发展空间。” “准备再继续投一些优秀的剧,要是有合适你的,你就去演。” “也能挣些钱,填补你们母子俩的开销。” “但你现在是学生,一切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不能本末倒置。” “而且,演戏,你喜欢才去,不喜欢,就去做喜欢的事。” “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要喜欢了,才能投入,才能做得更好,不辜负生命。” “我不希望你怀着不纯洁的目的,去做这件事。” “你还小,将来还很长,在你没有完全掌控自己欲望的能力之前,别被贪婪迷了眼。好运经不起挥霍。” 简来高兴又感动,红着眼眶连连点头:“榆姨放心,我不会走歧途的。” “谢谢榆姨和桑叔叔对我的照顾,我肯定会好好做,谢谢你们。” 孙母用枯瘦粗糙的手抹眼泪,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这些年,没有给孩子任何帮助,甚至连温暖都没有给。 要不是这些好心,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能不能长得这么好,这么懂事,健健康康的活着。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303聘请孙母 “谢谢你榆同志,领导怜悯,没有追究我隐瞒假孙亮的罪责,还能得你们大家都照顾帮助,我真是无地自容。” “孩子的事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监督他学习的,挣钱的事我会去做,我身体好了,我能挣钱,能养活我们母子俩,肯定不能耽误孩子的学习。” 简来忙道:“妈,这些年你身体亏损得厉害,医生说了,要休养至少一年,不能操劳。” 孙母心里熨帖,笑着拍拍简来的手:“妈没事,别听医生吓唬你,我都养多少时间了,身体不知道多好。” “你乖,好好上学,别辜负大家的好意。” 简来着急还要劝说。 榆枝笑着问孙母:“还不知道大嫂名讳?” 孙母因为嫁给简来父亲,就一直被人叫孙家的。 后来有了孙亮,又叫她孙母,从来没有人喊过她自己的名字。 孙母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闻言有些忐忑,还有些难过:“我,我没名字,没出门前,爹妈嫌弃我是个女娃,一直喊我赔钱货,没给我起名字。” 孙亮心疼得握紧母亲的手,抿着嘴,发誓以后一定要让母亲过上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再不敢说她是个赔钱货。 榆枝没有安慰孙母,这些久远深刻的伤痛,她浅薄的话语,根本没有用处。 只是转移话题问:“简来的名字改吗?” 孙母立马收起难过,连连摆手:“不改,不改的,简来很好,我儿就是简来。” “他爹不好,酗酒,嗜赌,他还……”孙母一时间难以启齿,那个畜牲,他还卖媳妇。 让媳妇接客。 孙母刚嫁进孙家没多久,就被逼着接客。 后来怀上简来,孙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种,就骂孙母不要脸是个破烂货,说简来是野种。 对他们母子俩不是谩骂,就是拳打脚踢。 简来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遇几次危机,差点流掉。 偏那个男人会装,每次打他们母子都是关紧房门,堵着他们的嘴,偷偷打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还在外人面前装勤快,装老实,起早贪黑的出门回家,把自己弄得灰扑扑的疲惫不堪。 所以,一个村子住着,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倒是都骂孙母不要脸。 孙父死在矿上,也不是因为挖矿,而是和矿上几个不务正业的混混躲里面赌牌的时候倒霉,遇到坍塌死的。 他这死倒是难得的有了点价值,让孙母顺带的跟着拿了些赔偿款。 只是钱刚到手,孙家人和村子里的一些人以及她娘家人就上门要钱了,不惜逼死他们孤儿寡母。 孙母怎么能愿意,这是他们母子俩以后安身立命的东西,她可以不要,但儿子不行。 所以去求了大队长。 大队长人还挺好,看过孙母和简来身上的伤后,知道了孙父的为人,也知道了他们母子的艰难,就给他们开了介绍信,母子俩才能逃出来。 只是他们运气不好,一出村子,就被假孙亮劫走。 假孙亮夺走了简来的身份,还剥夺了简来以前的记忆,丢去了孤儿院。 想到以前种种,孙母头摇得更快了,不换,那不是他爹,她儿子没有爹。 “简来两个字代表了我儿子的新生,新的人生,就这个不改。” 榆枝笑着点头,不说孙父的事,只说孙亮这个名字被假孙亮用过,母子俩也是不会改的。 “你和简来的身份证明,户口本这些得重新办吧?” 孙母点头:“要办的,已经在弄资料了。” 榆枝道:“那正好啊,大嫂子可以也取个新名字,和简来一样的姓,以后,就代表你们母子俩一起的新生。” 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名字的孙母一时间被惊住。 “我也能有名字吗?” 榆枝笑:“当然。” 孙母激动得红了眼眶,简来倒是如醍醐灌顶,之前怎么没想到呢,又连忙跟榆枝道了谢。 榆枝笑着摆摆手,又问孙母:“大嫂子可有什么擅长的手艺?” 话题转得有点快,孙母愣了愣才傻乎乎的摇头:“没,没手艺。” “我从小就被使唤着干活,没识过字,也没学过本事。” “这些年,也一直浆洗衣服度日,其他啥也不会。” 榆枝想了想:“那打扫卫生会吧?” “会,我会,这个我会。”孙母连连点头。 榆枝看向简来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让你母亲,到我店里帮忙打扫卫生。” “活不累人,不过工资也不是很高,你母亲能做,可以是当做锻炼身体,要不然她整天呆在家里也难受。” 简来有些迟疑,倒不是嫌弃打扫卫生的活不体面,就是担心母亲身体。 孙母却生怕错过,忙道:“可以的,我可以的,儿子,妈可以的,你就让妈去吧,要不然妈一个人在家总要胡思乱想。” 最后一句话触动了简来,确实,他放学回家时,总能看到母亲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 他以为是为她好的,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出去工作,和人多接触接触,应该挺好。 “行,不过妈,你可不能勉强自己,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孙母大喜,连忙保证。 简来对榆枝道:“谢榆姨,我妈就劳烦您了。” 榆枝道:“没关系,我店里正好需要人帮忙,等你们的身份证明下来了,就带着你妈到店里去签一个用工合同,就能正式上班了。” “你知道店在哪吗?” “我知道的。”简来道。 母子俩又坐着聊了一会,拒绝了榆枝的留饭,高高兴兴走了。 走之前,榆枝提醒了母子俩一句假孙亮还在潜逃,以他那样阴毒的性子,说不定会找母子俩寻仇,让他们小心点。 母子俩高兴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们对孙亮,拥有同样的痛恨。 他们不怕孙亮,只怕孙亮一直逍遥法外,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他要是上门了,倒还好了。 但不管怎么说,母子俩都谢过榆枝的关心走了。 榆枝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店里是去不成了,下午再说。 转身和婆婆亲娘钻进厨房,准备做午饭。 只是还没踏进厨房的门,就被风风火火跑进来的夏小月喊停了脚。 “榆枝,快,快跟我去店里,来大生意了。” 夏小月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累的,圆脸通红,挂着汗珠,拽着榆枝就要跑。 王新凤忙拦住夏小月。 “夏家丫头,可不能这么拉着枝枝跑。” “有啥事慢慢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304来大生意了 夏小月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婶子,对不起啊,我就是太激动了。” 宋翊娅笑着给她递了一杯水:“你就是小月吧,我家枝枝和亲家大姐常说起你呢。” “这大热的天,瞧瞧你这一头汗,先喝杯水,歇一歇,有啥事坐下慢慢说。” 夏小月大概知道这是榆枝的亲生母亲,更加不好意思了。 “宋婶婶好,初次见面,我这样子,让您见笑了,谢谢。” 宋翊娅笑道:“不客气,我还得谢谢你在学校里照顾我家枝枝呢。” 夏小月嘿嘿笑:“我那算啥啊,榆枝带着我挣大钱,桑同志还带着我老家的父老乡亲挣大钱,不知道是多大的恩情呢。” 两人来回客套了好几句,榆枝瞧她歇得差不了,便问:“你说的大生意是什么大生意?” 夏小月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的正事。 “是一群外国人,他们看上咱们的衣服了,想买。” “但是咱们一群人,就我会两句外语,能懂个浅显意思,再多就谈不了了。” “我们双方就跟鸡同鸭讲似的,我才勉强明白他们要买很多特别的衣服,还有些其他都意思,我不实在听不懂,就让他们下午再过来,等你去跟他们谈呢。” “不是我夸张,真是大生意,我听他们那意思,得上百件衣服呢,还都是特别定制。” “我看他们都不是缺钱的主,咱们把握住了,能赶得上之前两个月的业绩。” 书到用时方恨少,夏小月头一次感觉鸟语的大用,她应该认真学的。 悔啊…… 榆枝点头,就目前来看,确实算大生意。 毕竟,这之前,做过的最大的生意,也就云家的那件婚纱。 “不是说下午吗,这会中午都还没过呢,不着急,咱们吃过午饭再过去。” 夏小月急:“但万一他们提前来呢?” 榆枝摆手:“没事,他们真喜欢我们的衣服,就不会在乎多等一些时间。” “再说了,他们也得吃午饭啊,别着急,做生意急是急不来的,咱们凭本事留客。” 瞧榆枝这么淡定,夏小月也淡定下来了。 中午本来打算弄些好吃的,但榆枝也想着不能让人久等,就弄了些简单的。 包了些馄饨,一人一碗,吃得很饱。 差不多下午一点半,几人开车去店里。 王新凤和宋翊娅都是会开车的,家里添了不少人,桑大壮又弄了两辆车回来,出行很方便。 几人到店里时,除了郑金花和林美凤,没其他人。 蒋真真和曲蓉应该在楼上忙活。 夏小月下了车,忙冲进店里问:“那群人回来过吗?” 郑金花和林美凤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努嘴朝斜对面怼了怼。 “被对面那个不要脸的拉走了,仗着自己会说鸟语,明目张胆的抢客人,真恶心。” 两人是真生气,那伙外国人吃过午饭就过来了,表明了很喜欢他们的衣服。 可惜他们一句话都交谈不了,只能好茶好水的伺候。 外国人倒是愿意等,看衣服看得正认真,对面那女人就厚着脸皮上门了。 也不知道跟外国人说了什么,一会功夫就将人带走了。 她们听不懂,也交谈不了,更不能上手拽着人不让走,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带着,气得要死。 榆枝几人来了,她们气得都没心思说话,只是简单的点点头招呼。 店里四人已经和宋翊娅认识了,刚复课的时候,家里没什么事,王新凤就带着宋翊娅到处认了人,相互之间不陌生。 对面开店的事,王新凤和宋翊娅也知道,就榆枝不知道。 这一片,这段时间开了不少店铺,服装店也有,不过离得有些远。 主要是他们觉得自己从厂里拿的衣服,和榆枝的衣服有一定差距,靠太近了,会影响自己生意。 所以,斜对面的服装店,是周围唯二卖衣服的店铺。 两家算得上是竞争关系,平时对面就喜欢抢人,客人明明是来他们店的,半道就被那女人拽去了她的店。 郑金花林美凤气得要死,他们要脸,做不出和女人一样厚脸皮的事。 而且榆枝也交代了,做生意,得你情我愿,不能随意强迫左右客人。 并且,他们要做的是格局和高度,只需要凭借过硬的本事,让客人喜欢,自动上门。 她们要是和那女人在大街上对拽客人,容易得罪客人不说,也容易拉低他们的档次。 一直生忍着。 夏小月也是知道对面的德行的,听了这话,恨不得冲过去活撕了那个贱人。 “都跑店里来拉人了?是不是太给她脸了?” 郑金花哼了一声:“可不咋的,等哪天,老娘也上她店里拉人去,还真把老娘当泥捏的了。” 林美凤道:“先不说这个吧,弟妹看看,能不能再把人带回来,过去有一段时间,别买够了,就不买了。” 榆枝朝着斜对面看了一眼,是一家不大的临街店铺,和榆枝的三层小楼比起来,真没可比性。 不知道本身定位就是这样,还是跟着榆枝学的,走的也是定制路线。 但宣传的是定制,更多的却是卖成衣。 他们店里的成衣,比榆枝店里的多很多,不大的店铺都挂满了,显得很逼仄。 可却只多在数量,并没有多出质量,隔这么远都没看出粗糙来。 榆枝隐隐的还发现对方有抄袭他们服饰的嫌疑,对面的服装,都有他们衣服的影子。 对此榆枝没有太生气,仿造物,不管是服饰,还是吃用,不管是以前,还是将来,都是无法避免的。 就是不知道抄袭水平如何了。 但正品,始终是正品。 对于有钱且讲究的人来说,假的就是假的,再便宜,仿得再像,都不会买。 他们独的服饰,都有独特的标识,是经过商标注册认证的,仿假冒伪劣的。 你想走捷径,捡别人的劳动成果,可以钻空子,做些改变,进行仿制,可以。 但想以次充好,挂着她的名,卖廉价的货,休想。 榆枝不知道对面具体什么情况,有机会亲自过去看看才行。 她刚想有机会,机会就来了。 宋翊娅盯着对面店里的一群外国人,眉头微拧,总觉得有些眼熟。 “枝枝,妈妈好像看到熟人了,我过去看看。” 榆枝眉峰一扬:“一起去吧。” 宋翊娅没有意见,王新凤和夏小月也跟上了。 郑金花林美凤要看店,没跟着去看热闹,但很好奇,到底是不是熟人,要是熟人,对面那个贱人肯定竹篮打水。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305熟人 斜对面那家店,是帝都混乱前一周开起来的,叫独特,不得不说,店名上,就有了抄袭的嫌疑。 甚至连店招,都有六成相似。 如果不是对面店太小怕是得七八成相似。 榆枝微微眯眼,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人是故意来跟他们打对台的,仗着的,应该就是自己拿她没办法吧。 店老板三十岁左右,打扮得十分时髦。 大卷的头发,商场里昂贵的洋装,精致的小皮鞋,还带了瞧着十分耀眼的珠宝,看起来像是个富婆。 就是脸上的妆容过于浓艳了些,有些艳俗味道。 不过外语说得倒挺溜,正凯凯而谈跟两男五女外国人说中国服饰。 顺便再推销自己店里的衣服,眼睛里的算计和贪婪藏都藏不住。 外国人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认同女人的话。 只是视线落在衣服上时,有些迟疑和疑惑,好似女人的话,和她手里的衣服,并没有在同等水平。 王新凤和夏小月听不懂女人的鸟语,榆枝和宋翊娅却听懂了,忍不住直皱眉。 这人不但做事不讲究,做人也不咋样。 宋翊娅伸了伸脖子,仔细看背对着她的一个外国女人。 外国女人一头金色的卷发,披散在后背。 身形高挑纤细,一席简约长裙,衬得她身形越发玲珑有致。 宋翊娅不确定的用外语喊了一声:“麦莉?” 店老板激情洋溢的演讲顿时停住,众人齐齐扭头,看向门外。 叫麦莉的女人,水蓝色的眼睛,带着不可置信的看向宋翊娅。 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惊喜。 眼眶里瞬间就绪上了泪:“天啊,上帝,娅?是你吗娅?我的天啊,我亲爱的娅,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我真是太高兴了。” 麦莉哭着扑向宋翊娅,拉着她仔细打量,再抱着宋翊娅哭得不能自抑。 宋翊娅笑着搂过麦莉:“是我,亲爱的麦莉,好久不见,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很高兴。” 麦莉哭得更汹涌了,久久停不下来。 宋翊娅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 榆枝知道这位麦莉,以前宋翊娅经常提起她。 她是宋翊娅唯一的朋友。 麦莉是一个小国家的普通民众,在一场战役中,她的国家战败消失了。 她随着流民流亡时,被宋翊娅带回了家。 从此,两人就以姐妹的身份,同进同出,感情很好。 也就是说,宋家收养了麦莉。 后来,麦莉在宋翊娅的帮助下,结识了他的丈夫威尔。 说来也是两人的缘分。 威尔就是亡国小国家的王子,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宋翊娅,从而通过宋翊娅见到了麦莉。 或许是他们本为一国人,或者是两人天定姻缘,所以第一次见面就对彼此一见钟情。 不过十天,就结婚了。 夫妻俩感情很好,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麦莉结婚后不久,宋翊娅就回国了,并且和榆成涛结婚。 两人一直有通信,哪怕一年最多只能有一封,也十分高兴。 彼此之间的情分一点没淡。 只是后来榆成涛出事,宋翊娅救夫,两人被迫断了联系。 麦莉曾去宋家问过,但宋家只能说不知道。 麦莉一度伤心了许久,以为宋翊娅已经死了。 他国突然遇见,这位感性的女士,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威尔过来,对着宋翊娅抱歉的笑笑:“麦莉真是太想你了,这次来这里,也是因为你告诉她,你在这里生活,她想知道你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威尔并不帅气,他长得很粗矿,满脸的胡子,看起来不太好惹。 但他是个十足的绅士,尤其对麦莉,特别柔情。 宋翊娅回来个微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麦莉眼眶通红,水蓝色的眼睛被泪水洗涤过后,更加清澈,十分好看。 抬起头看着宋翊娅:“我亲爱的娅,只要你没事,其他都不重要。” “我真的太高兴了,谢谢你还活着,上帝保佑。” 宋翊娅笑着给她擦了擦眼泪,叫过榆枝和王新凤,介绍给麦莉夫妻认识。 “这是我女儿,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小天使,枝枝。” 麦莉松开宋翊娅,转向榆枝,满眼惊艳:“果然是个可人的小天使,亲爱的,你比你妈妈更让我喜爱。” “见到你真高兴,”说着从脖子上解下硕大的红宝石项链,戴在榆枝脖子上:“亲爱的小天使,原谅麦莉姨的失礼,等回了住处,麦莉姨再重新送你一份可心的礼物。” 榆枝笑着道:“谢谢麦莉姨,我很喜欢项链,它跟您一样耀眼。” 麦莉又被榆枝的声音捕获,忍不住搂着榆枝亲了亲她的小脸:“枝枝宝贝,太可人了。” 榆枝笑笑。 威尔跟榆枝进行了简单的握手礼,他知道华国人的礼仪很矜持,以前的宋翊娅就是。 榆枝笑着喊了声威尔姨父,威尔大方的送了榆枝几颗闪亮的钻石。 他带在身上的也不多,表示回头重新送。 宋翊娅又介绍了王新凤,说是榆枝的婆婆。 在宋家生活过多年的麦莉知道婆婆的意思,对王新凤也是爱屋及乌,十分热情。 不过,她天生语言能力差,在宋家生活那些年,哪怕天天听华国话,也没能学会几句。 之前她和夏小月交流,就是两人分别用彼此蹩脚的外国话,进行的,说得实在痛苦。 她知道王新凤不会外语,便也用蹩脚的华国话打招呼:“你好,谢谢。”说着还送上了一个大拥抱,并把手上的宝石镯子送给了王新凤。 王新凤还第一次遇见这么热情大方的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宋翊娅笑道:“大姐收着就是,这是他们的礼仪。” 王新凤想着回头给榆枝存起来:“谢谢,谢谢。” “不客气。” 两人语言不通,实在不好交流,也就没多说。 夏小月已经认识了,不用再多介绍。 麦莉回头又把她一起的几个朋友介绍给宋翊娅和榆枝认识。 朋友们知道宋翊娅是宋家人,还挺意外和热情。 不过店老板就有些着急了,对方在认亲,她根本插不上话。 但眼看要到手的生意,可不能这么放跑了。 忙凑到麦莉跟前道:“客人,您看刚刚跟您说的那几件衣服,我替您包起来可好?” 麦莉有钱,应该是威尔有钱,威尔虽然是落难王子,没了国家和臣民,但他还有钱和珠宝。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306介绍 两人都没想要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在过二人世界。 以后也不打算要孩子。 他们想着尽可能的花,满世界的旅游,期间还做慈善,为了他们天定的缘分而感恩上苍。 花不完的,等他们去世的时候,再都捐了。 所以,几件衣服,她并不在意。 刚刚又都说了那么多,不要不太好,麦莉是个很感性善良的人,不太会拒绝人。 就想点头应下。 可听了个大概的榆枝却并不想让麦莉当冤大头。 这家店的衣服款式上,都抄袭了她,她不打算追究,因为对方做得四不像,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设计该有的亮点和特色。 或许也是怕抄袭抄出事,所以店老板尽可能的多做改动,或是添些装饰,或是减些用料。 最终都有点画蛇添足的意思。 布料做工粗糙不算,上面用到刺绣的地方,她还是去找的工厂,用的最简陋的机器绣花绣上去的。 如今的机器绣花,可没之后几年技术成熟,绣出来的东西不好看不说,还死贵。 和专业的刺绣师傅绣的简直天差地别。 一般外国人分不太清华国刺绣和机绣,认为国人说的刺绣,就是机绣绣出来的花纹图案。 以为粗糙的机绣就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刺绣。 女店主就是用这点,忽悠麦莉几人,把她粗糙的衣服,卖出昂贵的价格。 卖价不过十几块的衣服,要价上千。 卖主即便不是她母亲的朋友,榆枝也不想在知道得情况下,让她破坏市场次序,影响服装行业的名声。 可惜现在没有市场监管,要不然她这种行为,指定罚款关门。 “同志,你这衣服,要不再少点?” 榆枝目光清冷,女人被看得有些心虚。 王新凤凑过去问:“枝枝,她卖多少?”女店主用英语交流的价格,王新凤不知道。 “上千。”榆枝语气略带嘲讽。 “多少?”王新凤一声惊呼,差点把假牙喷出去:“我们都才不过上百,她这些冒牌货要上千?抢劫啊?” 老太太可不会给人留脸,早就看不惯这女人偷他们的设计,偷他们店的名字,装修,经营方式,逮到机会就直接喷。 女店主当即黑脸。 榆枝笑笑,没打算劝老太太息事宁人。 夏小月也用看抢劫犯的眼神看女店主,果然能做出上人家店里抢人的人,心就没有不黑的。 “黑心钱赚这么多,也不怕没有命花。做人啊,还是得怀点敬畏之心。”当心遭报应。 女店主磨着后牙槽,强忍住没反驳回去,因为心虚。 麦莉几人没听懂,问宋翊娅他们在说什么。 宋翊娅也没隐瞒,一字一句的都翻译了过去,几个外国人肉眼可见的冷脸。 女店主有些害怕,但想到这是他们国家,自己底盘,没必要怕,又挺起了胸口。 “老太太,说话可得负责,什么冒牌不冒牌,我这都是实打实的衣服。” “买卖买卖,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吗,我这衣服值这钱,我就喊这价,他们喜欢就买,可不存在什么抢不抢的。” “你要再乱说,我就告你诽谤。” 王新凤就没在嘴上输过,当即就要喷回去。 榆枝忙拉住她:“妈,没必要跟她费口舌。” 王新凤哼了声,没再开口。 女人有些得意,认为他们是怕了。 榆枝转头问麦莉:“麦莉姨,还买吗?” 麦莉果断摇头,她有钱,舍得花钱,也不怕买到不值价的便宜货,但被人当做冤大头宰就不行。 其他人也表示不买了,本来这些衣服他们也没太喜欢,主要是这人说得太热情,他们不好意思拒绝。 他们倒是真心实意,对方却把他们当傻子,这样了还买,他们又不是缺根弦。 既然不买,一群人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女店主气得咬牙切齿,把榆枝和她的店给恨上了。 榆枝没将她放在心上,如今的她可以说是在帝都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还真不怕别人找事。 回去的路上,就跟麦莉几人普及华国的刺绣工艺和历史文化。 几人听得啧啧称奇,涨了不少见识。 郑金花和林美凤见榆枝他们把人带回来了,高兴的迎上去,端茶倒水,特别热情。 榆枝带着几人上楼,去看曲蓉现场刺绣,让他们见识一番,什么才叫真正的刺绣。 刚好曲蓉手里正在制作一件老太太定制的富贵长袍。 上面要求绣一朵富贵艳丽的牡丹花。 已经绣了大半,十分精美。 绣面很大,看起来很震撼。 楼下衣服上的那些简单刺绣只能算随手之作,只能看到美,看不出精,也看不到震撼。 麦莉几人第一眼就看呆了。 “才是真的刺绣啊,真的太美了。” 曲蓉听不懂他们的话,但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应该是喜欢和夸赞,心下高兴,也有些自豪。 他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榆枝笑道:“这算是刺绣的一种,叫京绣,曲蓉师傅是京绣传人,祖上做出了不少成就。” “曾经有一任皇帝的龙袍,曲蓉师傅的祖上,就有参与过刺绣。” “曲蓉师傅本身,也拥有极高的天赋和刺绣手艺,一手京绣,少有人能比。” “她正在绣的这个,是我国的国花,牡丹。” “牡丹富丽堂皇,雍容华贵,给人一种高雅华贵的美。” “它有着国色天香的美誉,因为它花香俱佳。” “也寓意繁荣昌盛,因为牡丹花花大色艳,圆润饱满。” 几人听着,赞叹连连,喜欢得不行。 随行的一个外国女子问:“亲爱的小天使,上楼时,你们店里挂的是画吗?那个太美了,我很喜欢,我能买吗?” 榆枝笑道:“诺娜姨,那不是画,是盘扣,也称盘纽,纽结,纽襻,是传统服饰中,使用的一种纽扣。” “用来固定衣襟或装饰的。盘扣也是古老的中国结的一种,是一种特别的技艺。” “店里挂的盘扣,是请手艺师傅放大制作,特地用来做装饰和宣传用的。” “诺娜姨要是喜欢我可以把盘扣师傅请来,为您制作您喜欢的款式。” 诺娜十分高兴:“那就麻烦小天使了,我太喜欢了。” 榆枝让蒋真真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去请蔡秀。 榆枝又带着几人回到楼下,挨个讲解他们喜欢的衣服,再把他们各自的喜好都记录下来,等回头替他们设计服饰。 蔡秀听说有生意,来得很快。 就是面对外国人时很局促,不知道说什么,缩在榆枝身边。 榆枝介绍她和麦莉一行人认识,再充当她和诺娜的翻译。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07豪客 蔡秀现场制作了几个简单的盘扣,诺娜很喜欢,直接给钱买了。 又在她那里定了十多个,其中也有如同榆枝挂在店里的这种,放大了,拿回家当画用。 其他人瞧了也很喜欢,都或多或少的定了不少。 蔡秀激动得手抖,今天的单子,扣掉所有成本她能赚好几百。 从榆枝这里拿了布,马不停蹄的就跑回家忙活了,对榆枝是真的很感激。 不知不觉过了一下午,榆枝邀请所有人到家吃饭。 其他人表示逛了一天,有些累,想回招待所休息。 榆枝也没勉强,替他们叫了车,目送几人离开。 麦莉和威尔留下了,麦莉和宋翊娅刚见面,有说不完的话,肯定得去桑家做客。 不过去之前,他们也回了一趟招待所拿礼物。 威尔和麦莉是真的很豪,又送给榆枝一小袋钻石,这个不算礼物,只是给榆枝玩的。 这些对威尔和麦莉来说不值钱,但对普通人来说,好些人家,一辈子都挣不到买下这些的钱。 正式的礼物是一套红宝石首饰,还有一个镶粉钻的小皇冠,都特别青春洋溢,适合榆枝戴。 送给王新凤的是一套红玛瑙首饰。 大半辈子都没接触过玛瑙翡翠这些奢侈东西的老太太,拿着东西都手抖,生怕给摔了,这人可真大方。 榆枝瞧老太太紧张得冒汗,好笑的伸手帮她拿手里。 麦莉也给宋翊娅送了礼物,是一条水晶手链,姐妹款。 这个算不得多贵,但却是麦莉一直想送给宋翊娅的,已经买了十多年了。 自从猜测宋翊娅可能死了之后,她就一直带在身边,用作缅怀。 现在人还活着,自然要送出去,好姐妹就得戴一样的。 两人从小就喜欢戴一样的首饰,穿一样的衣服,弄一样的发型,亲亲热热的比亲姐妹还亲。 宋翊娅很喜欢手链,欢欢喜喜的收下。 从招待所出来,一行人直接回了老桑家。 老桑家人都下班回家了,见到外国朋友上门,都还挺意外。 老桑家里,除了桑叶桑葚榆成涛桑大壮和宋逊,其他人都不会说外语,只能尴尬的笑笑,算是招呼。 桑大壮会说也是李甘教的,李甘以前家里请了个洋私教,教外语的,他只学过半年。 但聪明,语言天赋高,凭借半年基础,自学得很好。 后来桑大壮要高考,虽然不用考外语,但秉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都教了。 桑大壮的语言天赋一般,学到点皮毛,但简单的对话还是可以的。 桑葚桑叶现在学校里可以学,榆枝也会教。 兄妹俩学得不错,水平比桑大壮高。 宋逊和麦莉威尔很熟,麦莉也能算得上是看着宋逊长大的姐姐,彼此间的关系很亲厚。 双方见面,很高兴的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今天可真是个愉快的日子,没想到巡也来了这里。”麦莉感叹。 宋逊笑道:“是啊,多年没有见到麦莉姐了,你还是这么漂亮迷人。” 麦莉被逗得哈哈大笑。 介绍榆成涛时,麦莉又忍不住替宋翊娅难过。 麦莉和榆成涛没见过面,不过以前麦莉和宋翊娅通信的时候,有说起过,也寄过照片。 那时候照片上的榆成涛高大帅气,浑身铁血。 如今却如此模样,麦莉忍不住伤感,握上榆成涛的手道:“上帝保佑,一切苦难都会远离你。” 榆成涛笑笑:“谢谢。” 介绍桑葚桑叶时,麦莉对精致可爱的孩子,十分喜欢,送上了很厚重的礼物。 礼物都有一个特点,豪。 当然,其他人也有礼物,威尔还带了他们国家特有的酒。 老桑家的人是爱酒的。 不过威尔的酒和他们的老白干,二锅头这些,味道不一样。 男人们感觉劲小,只能解解馋。 心意是收到的。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饭桌上麦莉和威尔都用筷子。 他们以前常在宋家吃饭,筷子使用得很熟练。 除了语言不通,需要在场会的人翻译外,其他都很和谐。 老桑家留夫妻俩住宿,麦莉拒绝了。 一是老桑家人多,住宿不太方便,二是麦莉和威尔喜欢过二人世界,老桑家过于热闹了些,他们不习惯。 他们还会在帝都待一段时间,尤其是和宋翊娅相遇后,短时间不会离开,所以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玩乐。 夫妻俩坚持不留,榆枝就让桑大壮和桑葚桑叶将夫妻俩送了回去。 星期天,宋翊娅和麦莉相约出去玩,榆枝让桑葚桑叶陪着。 她在家画设计图。 麦莉一群人每个人都定了至少三套衣服,还都是复杂的大制作,需要精绣的传统服饰。 做这个话花费的时间会多一些,好在其他人本就是游玩二来,倒也能等。 他们要先看成品,要是喜欢的,还会继续定制。 离开时还想带些回去送给亲朋好友,希望榆枝可以先画些设计图,他们从中挑选喜欢的。 需要的数量不少,榆枝得加班加点的忙碌起来。 周一上学,夏小月心情奇好。挽着榆枝的手臂,蹦蹦跳跳走路。 榆枝笑道:“捡钱了?” 夏小月嘿嘿笑:“和捡钱差不多,快期末考试了,考完了我就能专心发展客户了,可不就是捡钱?” “这学期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我都没有发展多少新客户。” 榆枝微微扬眉,感觉没上几天学,就要放假了,时间过得真快。 看夏小月整天财迷样,忍不住打趣道:“有把握不挂科吗?” 夏小月背脊一僵,这学期耽误太多课程,而且她的心思大部分都在店铺上,对学习,还真没百分百的信心。 底气不足道:“剩下的时间,我全心全意复习,应该是没问题的。” 榆枝忍不住笑:“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夏小月成绩不错,也聪明,考试对她来说不难,就怕她太飘了,忘了自己本来身份。 榆枝自己是觉得没问题的,这学期的课本知识她早就自学完了,不知道是不是特殊蔬菜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过目不忘,有点学霸体质。 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就是挺好的,考试这些,不在话下。 两人边说边笑到教室,老老实实上课,暂时将店铺的事抛到脑后。 作为学生,还是要把学习放在首位,学期末了,也得给自己这学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08中毒了 宋翊娅没有什么事,又难得和麦莉见面,这几天都陪着麦莉在帝都游玩。 威尔偶尔会跟随,不过有时候麦莉嫌弃他影响两姐妹俩谈话,会将他留在招待所。 威尔无奈听从,谁让他疼爱妻子呢。 姐妹俩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型,手拉手,走在街道上,吃着零食,讨论着周边店铺,或是大手大脚的购物,仿佛回到了童年无忧无虑的日子,特别愉快。 麦莉觉得,自己一定是世上最幸运的人。 国家落败前,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父母疼爱,童年欢快。 后来父母在战乱中死亡,她以为自己会迎来地狱,没想到却遇到了天使宋翊娅。 宋家待她如亲女,吃穿用度,都和小公主宋翊娅一样。 少女时光,她度过得同样快乐。 长大后,她担心所嫁非人,都已经做好单身一辈子的打算。 上帝却让她遇到了那个让她愿意托付一生的人,从此无忧无虑,幸福美满。 所以,她觉得,自己真的无比幸运。 也为此,她经历的事情不少,却从未失去率真和良善。 “听说干爹他们也要回国了?”麦莉道:“许久没有见到干爹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宋翊娅也同样许久没有见到父母了,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想念,也很愧疚。 她没能尽到一个女儿该尽的责任和义务,让父母为她操了不少的心。 得知他们即将回国,很是高兴激动。 “正在办手续,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回来。” 麦莉高兴道:“真替你高兴,娅,看到你好好的,我真的太高兴了,愿上帝保佑,你一直平安。” “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我也想在这里等到干爹他们到来。” 宋翊娅点头:“爸爸看到你和威尔,也会很高兴的。谢谢你麦莉,我知道这些年你代替我,照顾爸妈,给他们温暖,谢谢你,你也要一直快乐。” “往后国内外通行不会受限制了,你一定要常来玩,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麦莉点头:“我会的,亲爱的娅。” 两人相视而笑,没注意一个邋遢男人,直直朝她们撞过来。 男人像个流浪汉,又脏又臭,撞了人,一句话没说,偏偏倒倒就走了。 宋翊娅拧了拧眉,没有追上去计较,转头问麦莉:“有没有事?” 麦莉摇头。 两人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继续逛街,买了不少吃的玩的,直到天色暗沉,才各自回家。 宋翊娅高高兴兴的给大家分今天买的礼物。 一人一个小东西,一点小零食,大家收得还挺高兴。 桑葚拿到东西都瞬间,就拧起了眉。 “外婆,别动。”说着把上宋翊娅的手腕。 众人的说笑顿时停下,纷纷望向桑葚。 榆成涛着急问:“小葚,怎么了?” 桑葚抿着嘴,仔细摸了摸宋翊娅的脉搏,小脸顿沉。 魏老爷子瞧他这样,也上前摸了宋翊娅脉搏,又给她看了眼睛和舌头。 “中毒了?”魏老爷子不太确定,他在毒道上,确实不行。 众人大惊,榆成涛更是急得想从轮椅上站起来。 宋翊娅忙按住他:“别急,我没什么感觉,应该是不严重的。” 榆成涛哪能不急,问桑葚:“小葚,真是中毒了?知道是什么毒吗?” 桑葚点头:“是中毒了,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毒,不过这手法,和孙亮很像。” 众人的心跟着提了又提,孙亮,孙亮还敢出来作妖?他也是真不怕死。 宋翊娅疑惑道:“你们说过,孙亮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可我今天并没有遇到什么少年,对方是怎么投毒的?” 桑老爷子道:“难道和应首中毒的方式一样?” 桑葚摇头:“应首每天会接触固定的人,这种方式能用。而且那时候孙亮手里人脉资源充足,可以不记成本。” “但现在,外婆每天在外面玩,不可能接触相同的人,他没办法做到固定接触投毒。” “即便是随机选择,也不太可能,他现在就是丧家犬,不管是人手还是钱财都很紧缺。” “还得东躲西藏,逃避追捕,手里的东西有限,做不到不计成本。而且还不能太张扬,必须得小心谨慎用,大张旗鼓让数不清的人中毒,太过张扬,他应该不会这么莽撞。”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动手,或是雇人,雇人的话,都可能只有一人。” “外婆,你们今天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遇到特别的人吗?” 特别情况? 宋翊娅拧眉沉思,没什么特别情况。 要说不一样的话:“今天我们被一个流浪汉撞了一下,算是罪特别的其他都没什么特别的。” “可那个流浪汉十分粗矿壮硕,至少四十岁了,不像那个少年,至于是不是被雇佣的人,就不知道了。也有可能他就是单纯的意外。” “对了,小葚,你麦莉姨外婆会不会也中毒了,她跟我一起被撞的。” 宋翊娅有些担心了,仅是自己,她还觉得没关系,可涉及到在意的人,就没办法淡定了。 桑葚安抚道:“外婆别着急,姨外婆即便中毒了,暂时也不会有事。” “我先试着制解药,有了解药,其他都好说。” “我还得确认一下,这毒,是不是孙亮下的。” 王新凤问:“这个咋确认?” 桑葚道:“奶,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这是存在潜意识里的东西,很难改掉。” “制毒也一样,都有自己的习惯。孙亮的毒我很清楚,这个只要是他做得,我一定看得出来。” “如果确定是他做的,那么他这么做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在挑衅。” 桑老爹蹙眉:“他倒是胆大包天,小葚你好好研究毒药,我去调些人手,顺藤摸瓜,这次定要让他插翅难飞。” 桑葚点头:“爷爷,你可以高调些去,他是个骄傲自负的人,这会肯定明目张胆的让人监视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否则也不会精准的给外婆下毒。” “所以想抓到他,必须得出其不意。调遣人手,肯定在他的算计内,我们没必要遮掩,其他的,就各凭本事了。” 桑葚黝黑的眸子闪着精光,这是被挑衅时激发出的斗志。 孙亮想跟他斗毒。 正好,他也想。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10拦路堵截 桑老爹没有迟疑,应了一声,让宋翊娅试着画一画那个流浪汉的画像,说不定用得上,随即起身走了,晚饭都没吃。 桑葚让魏老爷子给宋翊娅用蔬菜汁调配一份解毒药试试,他去研究毒药。 魏老爷子应下。 宋翊娅尽可能的回忆流浪汉长相,口述给榆枝听,榆枝帮忙画。 其他人找不到事做,宋翊娅好像也没什么感觉,担心逐渐淡了些,一起动手,把晚饭准备起来。 饭后,一家人又坐到了一起。 魏老爷子调配的解毒药,宋翊娅吃了,毒还是没解,而且中毒症状逐渐显现。 宋翊娅觉得视线模糊,呼吸困难,听力似乎也开始减退,整个人恹恹的没精神。 桑葚还没出来,大家都很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做。 榆枝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先把麦莉姨接过来吧,解药一出来就能用,免得因为耽误时间,出现没办法预料的后果。” 宋翊娅忙道:“对对,先接过来,她现在肯定也有反应了。” “他们不知道中毒的事,肯定会担心害怕的。” 桑大壮起身:“我去接,很快回来,你们别担心。” 榆枝道:“让叶子和你一起去,路上小心,尽量别碰外面的东西。” 他们已经被这种接触中毒的事,弄出心里阴影了。 “好。”父女俩大步离开,外面很快就响起汽车的轰鸣声,逐渐走远。 没多久,桑老爹回来了,带了十个人,并且加严了对帝都的巡逻,对孙亮的逮捕。 不眠不休,二四十小时轮班,就不信活生生的一个人能飞出去。 王新凤给桑老爹和外面守着的人拿出吃的,这大晚上的,也怪折腾人。 招待所,麦莉确实有反应了,不过她的反应和宋翊娅不一样。 她是突然间突出一大口血,浑身冰凉发僵,意识模糊。 威尔吓坏了,在同行人的帮助下,准备送去医院。 刚出门就遇到桑大壮。 桑大壮见状,也不敢耽误,忙道:“先去我家,让小葚看。” 威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小葚看,但他信任宋翊娅,自然的也就信任老桑家的人。 什么也没说,带着麦莉坐上车,去老桑家。 路上,麦莉的情况很不好,身体越发冰凉,好似连心跳都快停了。 威尔老大一个汉子,急得直掉眼泪。 紧紧的搂着麦莉,给她温暖身体,又亲吻她的脸,一声声呼唤,哭求麦莉别丢下他。 桑大壮和桑叶跟着着急,应该让魏老同行的,他们没料到麦莉和宋翊娅情况不一样,而且更严重。 “爸,有老鼠。” 桑叶视线落在车外漆黑的街道上,小脸凝重。 桑大壮也感受到了,比桑叶感受得更精准。 “前面有拦路狗,叶子,你姨外婆不能耽误,你开车带着他们先回去,爸留下杀狗。” 桑叶道:“爸,你带姨外婆他们回去,我留下,你待会回来接我就行。” “不行,”桑大壮坚决反对:“听话,回家了就老实呆着,要是爷爷回来了,就让他带人过来,你不准一个人乱跑。” 说完桑大壮就把桑叶拎到了驾驶位上,自己打开车门,翻身跳了出去。 车子一直在快速移动,这一操作,看的威尔都忘了哭。 “叶,你父亲去哪?刚刚那样没事吗?发生什么事了?” 威尔不傻,桑大壮桑叶突然跑来接他们,两人神情又一直凝重,麦莉无缘无故吐血,这其中肯定有事。 桑叶被逼接下方向盘,人小胆子大,开车特别狂野。 威尔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推力,车子咻的开出老远。 他有些害怕,搂紧了怀里的麦莉。 桑叶抽空回道:“威尔姨外公,很抱歉,我们可能连累你和麦莉姨外婆了。” “不过你放心,有我哥在,姨外婆不会有事,咱们先回去,其他都事,我们再慢慢跟你解释。” 纵使威尔有一肚子疑惑,也明白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便点头应下。 刚要低头看怀里的麦莉,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车身左右一阵摆动,威尔被弹起老高,死死搂着麦莉,生怕她被甩出去。 桑叶小脸暗沉,看了眼刚刚飞砸过来的脑袋大的石头,心底骂娘。 要不是她躲得快,石头砸中的就不是车头,而是车窗,她首当其冲,必定脑袋开花。 车头瘪了一大块,桑叶也不在意,更没有命悬一线的惊慌,控制住失控的车身后,继续极速前行。 又一石头袭来,桑叶准备避开,一扇木门率先一步拍开石头,黑夜下,能看到桑大壮单手举门,手臂上鼓起的肌肉。 “走。”桑大壮沉声喊了一句。 桑叶没迟疑,狠狠踩下油门,飞速离开。 桑大壮眯着眼睛看着黑夜。 黑夜里,人影闪动,想去追车。 桑大壮纵身追上去,拦住对方,迅速解决掉后,也朝着车子追过去。 没追多久,就遇到了被拦截的车子。 直接上去接手拦截者让桑叶带着人赶紧走。 一路追赶,桑大壮放倒了数十人,车子也因为受到各种摧残,完全变形。 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黄角胡同。 这里有桑老爹的人在,追击者没敢继续。 桑叶暗暗松口气,生怕车子半道散架。 威尔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因为担心麦莉,手脚发软,下不了车。 桑叶也顾不得他,从他怀里抱出麦莉就往屋子里跑。 “魏老头,哥,快,快来先给麦莉姨外婆看看。” 桑大壮只比桑叶慢一步,又去交代桑老爹的人去沿路捡人,然后才扛着懊恼自责的威尔进屋。 魏老正在给麦莉扎针,麦莉僵得好似脸上结出脸了一层霜,冻得旁人刺骨,她自己也很危急,心跳随时可能骤停。 提纯蔬菜汁,不管有没有用,都大碗大碗的灌。 又让王新凤和榆枝用物理增温的办法给麦莉增温试试。 宋翊娅也在旁边,但她也不能动了,看起来不太好。 桑葚一直没出来,众人也不敢打扰,全都焦急的等着。 威尔红着眼,粗矿的汉子,像个无助的孩子。 手下来报,桑老爹也没单独问话,当着众人的面让手下说。 手下道:“人都被灭口了,一刀封喉。” 桑大壮拧眉,为了留活口,问消息,他特地多浪费了些时间,结果还是白干了。 “没看出来,他还能有这么多同伙,是我们小瞧他了。” 他们之前确实没太重视孙亮,以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后手。 桑老爹心情也不太好:“那些人身上有没有可用的消息?” 手下摇头,那些人身上很干净,特地清理过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 桑老爹淬了一口:“全都堆一起,到时候丢荒地里烧了。” “加强巡逻,所有可疑的人,都抓起来。” “是。” 手下领命走了。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11解毒 半夜,桑葚终于出来,手里拿了两颗药丸,让喂给宋翊娅和麦莉吃。 本来能早些出来,听了麦莉的症状,才有多花了些时间,重新调配解药。 他虽然一直没出来,但在药房里把外面的动静听得很清楚。 现在宋翊娅和麦莉都陷入了昏迷,药丸下肚,众人都屏住呼吸,安静等待结果。 魏老爷子一直搭着两人的脉搏,随时查看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症状稍微轻一些的宋翊娅率先有了反应。 眼皮轻颤,像是要醒过来。 桑葚忙端来炼制过的蔬菜汁,给宋翊娅喂下去。 宋翊娅已经恢复意识,下意识吞咽,很快喝完小半碗。 “师傅,替我外婆扎几针活血排气的针。” “行。”魏老乐意给桑葚打下手,徒弟青出于蓝,老爷子很高兴。 扎完针,宋翊娅的脉搏已经趋于平稳,度过危险期了。 不过没有醒过来,呼吸平稳的睡了过去。 榆成涛赤红的眼睛,有了些松动,暗暗松口气。 榆枝搂了搂亲爹安慰。 期间,桑葚又给麦莉配了一副药,制成药丸喂下去。 还用蒸馏的法子,弄了些无菌的蔬菜汁,给麦莉打点滴,多管齐下。 不得不说,法子是真的很大胆。 威尔看得震惊,他第一次见识中医,桑葚和魏老爷子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虽然他相信桑家人,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和质疑。 不过他倒是忍得住,全程一个字都没问,也没阻拦。 只是满怀担忧的看着麦莉,握紧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也没人劝他放轻松,别担心。 大家都明白,这时候什么劝说,都没有麦莉度过危险有用,威尔根本听不进去。 天即将破晓时,麦莉终于有了反应。 僵白如鬼的脸色泛起了淡淡红晕,身上也开始恢复温度。 桑葚忙又给灌下大半碗添了药的蔬菜汁,再让魏老爷子扎助吸收的针。 这次不过短短半个小时,麦莉就清醒了过来。 看起来虽然虚弱,但已经完全清醒,且没有任何不适。 她的毒,来得凶猛,去的也迅速。 倒是比宋翊娅先清醒过来。 麦莉看着眼眶泛红的众人,还有些愣怔,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做什么,现在什么情况。 威尔跑过去搂紧麦莉,激动亲吻,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桑家人没见过这么豪放的场景,不自在的扭开视线,把空间留给两人。 不过麦莉度过危险期,众人是真的很高兴。 他们明白,麦莉纯粹是被他们连累的。 要是麦莉有个好歹,他们自责不说,还有可能和威尔交恶,造成双方矛盾。 更甚至有可能升级成邦交问题。 所以说,孙亮这一手,很毒。 桑老爷子道:“儿媳妇,你安排麦莉和威尔到房间休息,把宋丫头也送回房间。” “都度过危险期了,剩下的慢慢休养就好,都放宽心。” “桑大壮去给孙媳妇请个假,今天不去上课,就在家好好休息,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 众人应了一声,麦莉和宋翊娅都脱离了危险,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榆枝和桑老爷子魏老爷子都去休息了,他们年纪大的,身体差的,熬了一夜,有些头昏脑胀的难受,必须得休息。 榆成涛担心宋翊娅,两人回房间后,他也没休息,就守在宋翊娅旁边,不错眼的盯着,谁劝都没用。 威尔和麦莉倒是相依在一起,睡得沉。 威尔是担心了一整晚,麦莉是没了毒素折磨,身体很疲惫。 桑老爹没休息,还得安排人抓孙亮。 桑大壮和桑葚桑叶也都请了假,没去上学。 桑大壮也要安排人手寻找孙亮,被人这么挑衅,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桑葚要在家制作毒药,和孙亮斗毒。 桑叶在家保护大家。 王新凤睡不着,许春娘还没过来,她钻进厨房,给大家做些吃的。 这一晚上担惊受怕的,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桑葚钻进自己的药房后,一直到中午才出来。 随便吃了两口,就出门了。 没有让人跟,闲庭信步一般,走在大街上。 家里人都很担心,但也明白,跟过去帮不了忙,只能拖后腿。 出了门的桑葚没有特地去哪,只是沿街道缓慢的走着,他相信,孙亮一定在暗处看着。 斗毒正式开始。 夏日的风没有凉意,桑葚摊开掌心,并没有遮掩手心的粉末,让其随风四散。 他走过的地方,或多或少的,都留下了些白色粉末。 突然一阵微不可闻的味道从鼻尖掠过,桑葚脚下一顿,转了方向,朝着另一个地方前行。 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饭在鼻尖下嗅了嗅,又收了回去。 又拿出了一个细小的竹管,上面有一个活塞。 打开后,里面是一根碧绿的银针。 桑葚拿在手里把玩,猝不及防间朝着一个空旷的位置甩出去。 及其细微的一声闷哼,让桑葚勾唇。 看了眼自己在的位置,沉吟了一瞬,又换了一个方向,朝着一片空地走过去。 这里是一个小广场,中午天热,四周没有任何遮阳的东西,地面的一切都被炙烤得滚烫,少有人来。 桑葚站在最中间的石桌上,拿出几个纸包,随意打开,再混合到一起。 抓在手里,随手扬了出去,随后便如同一棵青松一样,笔直的站着烈日下。 热浪一阵一阵的袭来,少年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白。 半晌了,一滴汗水都没有。 暗处,隐身的黑衣人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的,汗水大颗大颗的掉,所在的位置,竟然形成了一片水渍。 黑衣人暗惊,迅速移动位置。 闪着银光的刀片飞速袭来,直接划破他的颈动脉。 隐藏的身形显现,地面被鲜血染红,黑衣人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其中一人拧眉,打了个手势,十数黑衣人同时闪现,将桑葚围在中间。 桑葚挑眉,张嘴发出几声鸟鸣。 黑衣人听不懂,但知道,肯定是对他们不利的。 不敢有任何迟疑,迅速朝桑葚出手。 桑葚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闪动,黑衣人过来的瞬间,无数刀片从他手里飞射出去。 黑衣人躲闪不及,瞬息间,就倒下五个。 剩下的愤怒不已,举起刀,一顿砍杀。 桑葚跳下石桌,身形闪动,快得五六人都捕捉不到他的踪迹。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12斗毒 黑衣人更怒了,低咒一声,更加凶猛的扑过来。 桑葚却不再动作,冷眼看着,嘴角带着嘲讽。 长刀落在他头顶的瞬间,黑人像是被突然定住了一般,再也动不了分毫,直挺挺倒下去,如同木偶人。 桑葚勾唇,朝着空旷的街道看过去,嘲讽一笑。 热浪袭来,桑葚眸色微动,又发出来几声鸟鸣。 身边空气瞬间扭曲,一道道寒光从他四面八方攻击过去,避无可避。 桑葚仍旧一动不动,扭曲的空间有片刻停顿,随即他四周突然爆出大片血雾,显出十多个黑衣人尸体,和一片血红。 暗处的人大怒,为什么桑葚没有中毒,为什么他的毒那么快?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比他弱。 再想出手时,猛然察觉危险临近。 身形快速闪离,还是慢了一步。 被拳风扫中肩膀,清晰传出骨裂的声音。 暗中的人暗自咬牙,不敢停留,闪身就要离开。 桑大壮大手一抓,巧合的一把抓住了暗中人都头发,将人生生给拽了出来。 “还想跑?” 蒲扇大的巴掌一把扇在那人脸上,扇得人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桑大壮这才看清,这人有点像宋翊娅口诉,榆枝画出来的流浪汉。 不是孙亮。 桑大壮有些失望,怒得不行,狗崽子,是真能藏。 抬手就要在流浪汉脖子上砍一刀,这人多半是个大鱼,得留下。 没想到,像条死鱼一样的人,一个金蝉脱壳,如同一条泥鳅一样滑了出去,桑大壮手里就剩下一件皮。 桑大壮愣了一瞬,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够直接缩小。 眉头微拧,甩掉手里的衣服,再次去抓。 那人却再次隐身。 桑大壮淬了一口,朝天打了一个信号。 方圆一里都被围了起来。 “地毯式围捕。” 所有人,肩并肩缩小围堵圈,连个老鼠洞都没放过。 自从上次蓝天勤和孙亮对战,知道有隐身这种功夫后,便做出了应对。 对方能够在那么多人围堵搜捕和巡逻下逃脱,必定也是使用的这种功夫。 但这种功夫不是全能的,它除了人肉眼看不见,发出的声响,留下的气息,或是其他动静,旁人都是能知道的。 所以,其实要抓到他们很容易。 桑葚刚刚做的,就是将人全都引过来。 并且用药物刺激他们,使其暴露位置和大概数量。 有用父子三人特有的沟通暗语,向桑大壮传递出去。 桑大壮凭借潜伏能力,偷偷靠近,活捉领头羊。 结果嘛,自然是失望的。 桑老爹的人在外围做布控,确定对方人员都汇聚在一起是,全都围起来,保证一只耗子都跑不出去。 随着桑老爹都围捕圈越来越小,隐身的人开始浮躁,破绽越来越多。 桑大壮和桑葚对看一眼,他们要抓大鱼,暂时没动。 不远处有打斗传来,桑老爹的人和暗处的人对上了。 高温下的血腥味,很刺鼻。 闻得多了,竟让人觉得头昏脑胀。 桑葚眉头紧锁:“药人?” 桑大壮目露疑惑。 桑葚沉声道:“这些人都是用药喂养出来的,血液里含毒。” 桑大壮顿时了然,又发了一个信号出去。 桑老爹的人赶紧摸出桑葚提前给的药丸吞下去,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顿时好了大半。 心里对这些黑衣人的恶毒和狠辣又有了新的认知,加快了搜捕速度,保证不让任何人逃脱。 又有大量黑衣人死亡或是被捕,暗处的人又急又怒。 往空气里扔出几个黑色圆球,霎时,整片区域都被黑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黑雾像是黑衣人的保护伞,黑雾里,黑衣人纷纷涌现,举起手里的屠刀。 桑老爹的人接连响起惨叫,血腥味再次蔓延。 外围的桑老爹气得骂娘,又不敢随意进去,免得造成无辜伤亡。 可里面的人不得不救,那些黑衣人更不能放走了。 正抓狂,收到了桑大壮的信号。 桑老爹扬声道:“所有人将外围给我围好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我看他到底有多少手段。” “里面的人相互警惕,慢慢退出来。” 黑雾有限,桑老爹,凭借的就是人多力量大。 没道理在自己底盘,让别人扬武扬威了去。 桑老爹的人训练有素,快速撤离。 黑雾中心,父子俩不用对视,也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这种盲战,他们在大雾弥漫的深山老林玩了很多次。 父子俩掏出手帕,同时蒙上眼睛,各自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接下来,就是比速度的时候。 桑大壮凭借自己过硬的拳头,桑葚凭借自己够快的薄刃,在黑雾里不断穿梭。 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一具黑衣人尸体。 而黑衣人,根本跟不上父子俩的速度。 原以为盲视是自己的天下,没想到,倒是给了对方便利。 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黑衣人暗惊又暗恼,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短短二十分钟,黑雾逐渐散去,满地都是黑衣人尸体。 桑大壮桑葚身上都占满了鲜血,但两人并没有放松或是高兴。 因为那个会变小的人没有找到。 桑大壮让桑老爹的人过来清理现场,防控不能放松警惕。 桑老爹的人效率很高,不到十分钟,就清理干净了。 看着恢复如初的街道和广场,桑大壮桑葚眉头拧得更紧了。 桑老爹在几人的保护下走了过来:“会不会已经逃出去了?” 桑葚摇头:“不会,他一定还在这里。” 这是直觉。 老桑家的人,彼此之间都很信任。 不管是因为直觉还是凭空猜测,他们都不会生疑。 桑老爹没有质疑桑葚的话:“那我让人继续收缩包围圈?” “没用的。”桑葚和假孙亮有一种大概叫同一水平线上,敌对两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他们懂彼此。 这样的围堵,对他没用。 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再逃。 或许,这次出手,他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他要拉所有人陪葬。 最终,他们还是要以斗毒的方式,分出胜负。 “爷爷,您帮我回家取药房里配置出来的药粉,在城里四个点点上熏烟,把药粉撒进去,尽可能多的,让烟雾弥漫整个帝都城,至少不低于两个小时。” “还有,这里的人可以撤了,跟师傅说一声,让他注意家里人情况。” 桑老爹没有迟疑:“好,你们自己当心,有事给我发信号。” 随后带着人果断撤离。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13桑葚的傲气 桑老爹离开后,桑葚桑大壮没有动作。 桑大壮留下,主要是保护桑葚。 对付暗处那人,还得靠桑葚。 而桑葚这时候想的,并不是如何对付暗处那人。 而是在想刚刚那个变小的人,身上的秘密。 “爸,外公说过,鬼组织里有种功夫,可以改变人的骨络形态,甚至面貌特征,便于他们隐藏和行事,有些类似我们古代的缩骨功。” 桑大壮扬眉:“你的意思是逃跑的那人,或许会改变形态面貌逃脱追捕?” 桑葚点头:“他可能会改变外在模样,混肴视听。” “但我的意思是,他或许就是孙亮。” “更准确的说,孙亮就是他改变后的样子。” “经过这么多事情,我们大致可以推断出,孙亮就是这伙人的头目。” “我们不否认少年英才的存在,但这种超凡脱俗的能力太过了,就不会太单纯。” 说这个的时候,桑葚是没有把自己列入少年英才行列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比一般小孩成熟而已,并不觉得自己聪明或是特别。 “不说多年前孙亮才几岁,几岁的孩子就算妖孽到人神共愤,应该也没有掌控一切的能力和魄力。” “用简来威胁孙母,筹划帝都的各种事宜的事,就应该是那时候的他没办法做到的。” “再说如今,他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不但用毒手段高明,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他还能在这么严密的搜捕下,淡定逃脱时,进行回击,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世上有天才,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所谓的天才,是指他在某个领域,有出众的能力,并非拥有经历过时间和事件洗礼后,才有的心性。”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本就是个成人。” 桑葚不是小看假孙亮,是之前那个逃走的人身上,有他熟悉的气息,气息和假孙亮很相似。 通过气息,他反推回去,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桑大壮没有质疑桑葚的话,只是这样的推测,于他们现在,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桑葚道:“外公也说过,那种改变身形和形态的功夫,并不好学,甚至哼苛刻,少有人能学会。” “所以更能证明,孙亮和刚刚那人,就是同一人。” “我猜,那种改变,是不是并不能单纯的靠自己,还得借助外力,比如,用药。” “那么用药的东西,他一定有弊端,长期使用,必定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有损伤,使用起来,就不会那么顺手,可能做不到随心所欲,想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 “这就是孙亮在搜捕下,即便拥有特俗能力,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所以爸你刚才不但伤了他,他还强制变换身形逃跑,必定让他伤及根本。” 桑大壮认同桑葚的猜测,只是即便这样,他们又能怎么做? 桑葚突然笑了一下:“我一路过来,解了他不少毒。” “但却没有用毒,只是用了一些刺激药粉,使沾染到药粉的人,加快新陈代谢。” “所以之前那些隐藏的黑衣人才会大汗淋漓,暴露行踪。” “同样的,我也能用药,刺激出一个人的体味,通过气味,寻找目标。” “假孙亮受伤,短时间内跑不远,也改变不了身形,身上有用药后的独特气息。” “这就说明,我能通过刺激气味的药,轻松抓到他。” 桑大壮扬眉,这么欠揍的话,不像他儿子会说的。 不过父子俩的默契很足,桑大壮道:“我去找你爷爷牵两条能寻味的狗来。” 桑葚点头:“再帮我到师傅那里拿些药粉吧,师傅知道是什么药粉。” 桑大壮应好,叮嘱桑葚:“自己注意安全。” 桑葚笑道:“他现在自身难保,根本做不了什么,对我造不成什么伤害。” 桑大壮眸色微动,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桑葚就站在原地,从衣服里掏出两个纸包,细细的分成份量均等的小份。 动作细致缓慢,不惧烈日。 还十分优雅淡定,一点不担心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这无异于是蔑视。 暗处,一直没走的假孙亮满脸阴沉。 因为桑葚的猜测全都对了,这就说明自己在他眼里,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如同自己被他解刨在手术台上。 无所遁形,还任人鱼肉。 也说明,自己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种认知让假孙亮很抓狂。 更让他抓狂的是,自己的毒被轻松化解。 而对方只是用了一些刺激药粉,完胜他们所有人。 一向以毒自傲的假孙亮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他不服,不甘心。 不自量力的臭小子还想用药粉,刺激出他的气息,找狗来抓他,简直痴人说梦。 假孙亮内心狂怒过后,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动作。 桑葚眉眼没动,但耳朵却没休息,一直注意周边动静。 空气里,短暂的气息波动,让他给捕捉到了。 不过不急,假孙亮不蠢,不会轻易被抓,他们需要慢慢比耐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两人都在等待时机。 说牵狗的桑大壮,真的牵了两条狗来。 暗处孙亮见了,狠狠的磨了磨牙,把老桑家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桑葚接过桑大壮带来的药,又细细的分成小份,和之前的小药堆混合在一起。 一小堆为一份,没有任何规则的摆放在四周。 烈日蒸烤下,药粉很快被挥发,消失无踪。 像是小孩玩过家家的无聊游戏,现场除了纸片,什么都没留下,什么也没影响。 桑葚又拿出一个小竹筒,放在两条狗鼻子下,让它们嗅了嗅。 “爸,松开它们吧。” 桑大壮依言松开两条狗链。 狗经过训练,很听话懂事。 桑大壮拍拍它们脑袋:“四处找找。” 狗聪明的扭头绕着场子跑,他也不知道找什么,但很乖巧的垂着脑袋,耸着鼻子到处嗅。 假孙亮蹙眉,加快了动作。 在狗凑到他身边时,悄无声息的移开。 随后开始到处转悠,留下毒粉。 不知道是毒粉的味,还是假孙亮身上都味。 两条狗就跟在他身后跑,看的假孙亮一阵气结,恨不得宰了这两条蠢狗。 桑葚和桑大壮对看一眼,两人眼底都有戏谑。 桑大壮脚下一动,朝着虚空挥出一拳。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14假孙亮死 破空声传来,假孙亮闪身避开,眼底闪过恼恨和嘲讽。 身形迅速移动,跑到了桑大壮背后。 掏出一把匕首,直取桑大壮后背心。 桑大壮闪身避开,再回首砸出一拳,同样被假孙亮避开。 两人一来一往,打了十多招,谁也没赢过谁。 假孙亮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眼前的男人不可能就这点能耐。 自己没受伤时,他都能一拳将自己砸出隐身状态,何况现在。 替自己摸了脉,果真中毒了。 这男人是故意的,故意耗费他精力,加速药效吸收。 假孙亮气得吐血,老桑家的人,太他妈可恶了。 索性显现身形,免得被人当猴耍还不自知。 桑葚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没有丝毫意外,精致的小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却在假孙亮看向他时,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着明显的嘲讽。 “你输了。” 假孙亮脸色阴沉:“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小子,我承认你有点能耐,你要是能解了我刚刚的毒,我就主动认输,如何?” 桑葚面无表情的看着假孙亮,不言不语,如同看一个到死都不承认自己失败的失败者。 假孙亮怒气攻心,以往都是他用这种目空一切的眼神看别人的,何时自己沦落成了别人眼里的空气? 看向桑葚的眼神,顿时杀气沉沉。 “你可真是该死。” 桑葚顿时满眼怜悯:“你要死了,不试着自救?” 假孙亮眯眼,他摸过自己的脉搏,中毒了,但没到要命的程度。 一个毛头小子而已,他的毒,怎么可能要得了自己的命。 不过自己的毒,却肯定能要了他的命。 “你还是顾好自己吧,小小年纪,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死了,多可惜。” 桑葚不再言语。 桑大壮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将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 在还没摸清假孙亮之前,他不会托大的随意出手。 况且,桑葚需要一个练手的对象。 桑家父子的沉默,让假孙亮心里没底。 桑家人一向狡猾,忍不住又给自己把了脉。 顿时脸色大变,短短时间,毒素竟然侵入内腑,他五脏俱损。 迫不及待吞下一把药丸,结果刚吞下去,就吐出一大口血。 假孙亮震惊,想继续吞药。 结果就几个呼吸间,就变得四肢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假孙亮阴狠的看向桑葚,讥讽道:“英雄出少年,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桑葚淡声道:“不是你小看我,是你不如我。” “噗……”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毒的,假孙亮直接突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奄奄一息。 眼里有疯狂和不甘:“好,好气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在我死前,是不是可以让我死个明白,你这是什么毒?” 桑葚平静道:“不是毒,只是一些刺激药粉。” “刺激新陈代谢,刺激感官,刺激肺腑,刺激血液和筋骨。” “虽然种类不同,但都属于刺激类药物,少量可以促进人体活跃,减缓疲劳感。” “多量会造成内分泌紊乱,新陈代谢过快,身体机能失衡,出现中毒假象。” 假孙亮好似意外,又好似意料之中。 脸色忽明忽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我确实中毒了。” 桑葚点头:“你的解药含毒,和刺激药物相冲的同时,也加快了药效挥发。” “呵……”假孙亮嘲讽一笑,被一个小屁孩,用一点刺激药粉,耍得团团转。 用毒一辈子,最后竟然死在自己的毒下。 人一辈子会有什么结局,还真是无法预料。 “我输了,但你能不能赢,可不一定。” 话音一落,假孙亮竟是直接爆了。 桑大壮一直防着假孙亮,一看他神色不对,迅速上去,将桑葚护在怀里,极速远离。 大片血肉飞溅,即便桑大壮动作快,后背也不免沾染上些血肉。 沾染的地方,如同沾染了硫酸,滋滋冒烟。 灼烂了衣服,灼伤了皮肉。 受伤的地方,皮肤发黑,十分刺痛。 桑大壮拧眉,回头去看。 假孙亮爆炸的中心位置,水泥地面都被灼出一个大坑,冒着浓郁的黑烟,散发出阵阵恶臭。 桑葚忙从兜里掏出药丸塞进桑大壮嘴里,又给他把脉。 眉心紧蹙,假孙亮也是药人,他比那些黑衣人更毒。 “爸,得回家,我手里没药,你能撑住吗?” 桑大壮面色无异:“没多大事,走吧。” 桑葚心下急切,这毒,他都没把握,怎么可能没事。 父子俩沉默离开,收到信号的桑老爹第一时间带人将这里封了。 回到家,桑葚就带着桑大壮进了药房,不让任何人进入。 父子俩进去前,也什么都没说,看起来像是没事,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以往。 众人明白,一定是出事,却不敢去打扰。 麦莉和宋翊娅都醒了,精神很不错,身体没有任何不适。 毒解了之后,只需要养两天就和常人无异。 麦莉威尔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不过却并没有埋怨。 他们都很豁达,认为人生路上遇到的一切,都是上帝给予的恩赐,他们愿意欣然接受。 还安慰老桑家众人,他们现在还活着,就是上帝给他们的最好的礼物,不用过于自责。 不得不说,两人都是豁达,心胸开阔的人。 桑家邀请他们住下,两人得知外面已经安全,麦莉也没有大碍后,再次拒绝了邀请,直接回了招待所。 宋翊娅也没事了,睡了一觉,吃了些东西,已经彻底缓过劲。 这会天快黑了,一家人都守在药房外,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很是担心。 桑老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简单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王新凤问:“那个假货的所有同党都抓住了?不会什么时候又蹦哒出个什么人闹事吧?” “死的那个真是假货吗?没搞错吧?那玩意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总能蹦哒得欢。” 桑老爹道:“放心,这次是真的清理干净了,死的那个,经过对同伙的审讯,可以肯定,就是假孙亮。” 王新凤双手合十念叨:“谢天谢天,祸害终于死了。” “对了,老东西,你知道里边的父子俩到底什么情况吗?” “回来一言不发就进了药房,两个不省心的玩意,一点不懂事。”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15桑大壮的毒 桑老爹看了眼药房,拧眉道:“我们收到消息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 “现场只有爆炸后留下的血肉,和被腐蚀的深坑。”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跟毒有关。” 王新凤没好气的瞪过去一眼:“说些屁话,行了,枝枝,咱们先去吃饭,说不定一会他们就出来了。” “小葚没说什么,肯定没啥事,就是有些麻烦而已,别担心啊。” 榆枝哪能不担心,但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大家。 “好,都先吃饭吧,包叔和李哥他们回来了吗?” 桑老爹道:“他们最近两天都不回来,有些事要忙,让我给家里人带话,暂时不用管他们。” 榆枝点点头:“那行,我们先吃饭。” 一家人食不下咽吃完了晚饭,又等在了药房外。 都做好了再熬一晚的打算,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桑葚却传出话来了。 “师傅,帮忙熬一碗加重剂量的解毒汤,叶子送些滚烫的开水进来。” “好。”里面出声了,外面的人才松口气,纷纷动作起来。 东西都送进去后,等了半个小时,房门才打开。 带着恶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头脑发晕。 榆枝忙跑进去,被桑大壮拦在了门口。 顺势搂进怀里,挡住她视线,不让她进去看里面:“里面脏,很晚了,我们回房休息。” 榆枝被桑大壮搂着没什么都看不到。 其他人却能看到他惨白如鬼的脸,和通红的双眼。 他身上的药味,遮盖了大半血腥味,外表看不出伤得怎么样。 王新凤看了眼儿子,忍住没问,跟着道:“就是,这大晚上的,枝枝快去休息吧,你身体不好,昨天才熬了一晚,可不能再熬了。” 榆枝被强制搂着,什么都看不到说不了,只能点头,和桑大壮回房休息。 楼下众人等两人离开,才用眼神询问桑葚。 桑葚只道:“中毒,解了,不过要遭一段时间的罪。” 宋翊娅低声询问:“不会有生命危险吧?或是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需要注意什么?” 桑葚道:“没事,不会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其他病症,外婆不用担心,平时多吃些补气血的东西就行,爸身体底子好,养一养就能恢复。” 桑大壮这次是真的危险,毒血侵害出的伤口,痛感会成倍加剧。 毒素会在伤口四周,迅速扩散,造成大面积损伤,痛感也会同时增加。 不管什么麻醉镇痛药物都无用,只能生扛。 想要治愈,解毒后,还得把被毒药感染的皮肉,全都要割掉,不断放血。 要不然毒素会再次凝聚,进行二次变异感染,后果更严重。 过程缓慢又痛苦,毒解了,肉割了,毒血放了,痛感仍旧会在。 伤口完全愈合之前,都会疼痛。 而伤口愈合情况,又要比普通伤口缓慢。 所以,确实很遭罪。 桑大壮为了不让榆枝听到动静害怕,死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响。 桑葚割肉时手都在抖,偏桑大壮跟没事人似的。 桑葚对爹的佩服,每一刀,增加一分。 好在毒是解了,一切苦都没白受。 父子俩默契,都不愿意让家里人知道,免得大家忧心,所以解毒时都没有找魏老爷子帮忙。 其他人不知道这些,一听没有生命危险,亲娘王新凤就不在意了。 “那就行,桑大壮皮糙肉厚的,死不了就能活得好好的,都别担心了,快回去睡吧,这一天天的,可真是。” “小葚,锅里留了饭,自己去吃。” 亲娘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还真没什么好说的,各自回房休息了。 也都没想着留下伺候桑葚吃饭,老桑家的孩子,真的要多糙有多糙,从不娇惯。 刚开始榆成涛和宋翊娅还心疼小外孙小外孙女,想当小宝贝,捧手心里疼爱。 久而久之发现,老桑家的孩子,娇惯会让他们别扭,孩子别扭,大人也别扭。 索性他们也学会了放养,你好我好大家好。 翌日,榆枝醒过来的时候,桑大壮已经起身出门了。 榆枝有些恼,昨晚本来要好好看看桑大壮的伤,却被男人三两下哄睡着了。 睡着前迷迷糊糊想着,早上起来再看也行,结果直接给她跑路。 可真是好样的。 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 起床洗漱收拾,下楼吃早饭。 王新凤瞧见榆枝下楼,忙问:“枝枝怎么起这么早,要去上学啊?你昨晚睡得晚,要不再请半天假吧?” 榆枝笑道:“不用了妈,我不困,快期末考试了,得抓紧时间多学学,老请假不好。” 亲妈宋翊娅都没有婆婆这么娇惯榆枝,从厨房走出来道:“王姐姐,你可别这么惯着孩子,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再跟个孩子似的不像话。” “学得上,没有特殊情况,不能让她老请假,要不然该习惯偷懒了。” “瞧小葚和叶子,早早起来,做完了运动,大壮都出门忙活了,就她赖床。” 榆枝不好意思的冲亲妈吐吐舌头,她也知道自己丢脸,这些年被婆家人惯得是真的很随心所欲。 以前亲爹亲妈也惯她,却是在她遵守很多规矩的前提下。 比如早睡早起,什么时间学琴,什么时间学画,都有很严格的规定,在这些规定之外,她可以随心所欲。 现在,她都不好意思说,是真懒。 王新凤可听不得别人说她儿媳妇不好,亲妈也不行。 “我家枝枝身体不好,多睡会有啥关系,怎么能和家里三个饭桶比。” “枝枝听话懂事孝顺,做什么都厉害,都是些废脑子的活,可不得多睡会补回来。” “那几个棒槌,全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瘪犊子玩意,吃得多了,要是还睡得多,那是猪。” “你这个当亲妈的可不能里外不分。” 宋翊娅无言以对,无奈的看着王新凤。 亲家啊,到底谁里外不分,好歹是亲儿子,亲孙子,不用这么损的。 王新凤才不管,拉着榆枝进厨房,端上榆枝单独的早饭。 宋翊娅看得更无言了,算了,说多了,她倒成了坏人。 闺女有婆婆疼,她这个亲妈也能放心。 榆成涛坐在院子里和桑老爷子喝茶,瞧见自家媳妇脸上的无奈,也是哭笑不得。 转头跟桑老爷子道:“要是没有你们,我们一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桑老爷子道:“要是没有你们夫妻,我也不知道我们所有人会是什么样的。” 榆成涛愣了一瞬,无奈笑了。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16关家人来 吃过早饭,榆枝就被送去了学校。 夏小月拉着榆枝问情况。 昨天榆枝突然请假,她还挺担心的。 榆枝笑着说没事。 看她没有细说的打算,夏小月也识趣的没有深问。 “对了榆枝,期末考试时间出来了,下周三到星期五,三天。” 榆枝有些惊讶:“这么快?” 夏小月着急挣钱,一点不觉得快:“今年时间比去年延后了一周,哪快了。” “昨天各科老师都发了试卷,我帮你收着呢,是期末总复习试卷,你看看,要是这卷子没问题,期末考试也多半没问题。” 今年考试时间确实有延后,因为之前休课的事,特地延后的。 不过,对榆枝来说,不管是提前还是延后,都没关系。 两人说了一会话,就开始做试卷。 现在都没有新课,基本上都是做试卷复习。 一天很快结束,榆枝回家时,路过关家门口,听到了里面有热闹的谈话声。 其中还有自家亲妈和婆婆。 楚贞英看到她了,忙招呼:“枝枝,快进来,悦娉和悦婷,还有我儿子儿媳来了,你妈和婆婆都在呢,快进来。” 榆枝笑着招呼了一声,走进关家。 关家院子里,除了自家婆婆和亲娘,还有其他几个胡同里的老爷子老太太,陪同关老爷子和关家四口人说笑。 关家四人,关悦娉,关悦婷榆枝是熟悉的,另外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女,榆枝不认识。 就是关家儿子和儿媳。 关家儿子关建树,一身西装很是严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了一副金丝眼镜。 浑身上下透着严肃庄重的气息。 性子也很是沉稳内敛。 见到榆枝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关家儿媳袁冰,南方碧玉长相,眉眼含笑,很是温和。 性子很柔软,关悦娉的性子,大概就是遗传至母亲。 袁冰身上穿的是榆枝做的十分凉爽的旗袍,气质委婉动人。 见到榆枝,笑着迎上去:“榆同志,久闻了,家里两个姑娘和我婆婆时常提起你,一直想见一见本人,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我一直知道你是个乖巧可人,心灵手巧的姑娘。见面了才知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你的衣服我们一家都很喜欢,你看,我穿上都舍不得脱下来呢。” 说着还跟榆枝展示了一番自己的衣服,不论是颜色款式,大小以及舒适度,都很合袁冰的意。 榆枝笑道:“关家嫂子不用客气,叫我名字就行。” “衣服能得嫂子喜欢,我也很开心,往后有需要,嫂子尽管说。” 袁冰忙应下:“那感情好,快来坐,这天太热了,我给你端水去。” “劳烦嫂子了。” 榆枝顺势坐到了王新凤和宋翊娅中间,得两个亲娘小声的关怀。 关悦娉关悦婷笑着凑到榆枝身边:“榆姨,小葚弟弟和叶子妹妹还没放学吗?” 榆枝捏捏两个小姑娘的脸蛋:“放学了,不过因为有些事,需要晚一会才到家。” “悦娉悦婷都考完了?悦娉高考结束了吧?可有得到通知书?” 关悦娉性子柔和,温柔的笑笑,还没张口,关悦婷就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考完了,我们都考完了,不仅我们,其他地方也都考完了,就帝都还在上学。” “榆姨,我姐也考上了帝都大学,说要跟你当校友,而且我姐报的设计系。” “可惜我还得等等才能考大学,要不然我就能直接去参军了。” “不过我已经说服爸妈让我到帝都读书了。” “这次爸妈过来,就是给我找学校的,以后我就能经常和叶子妹妹玩了。” 端水出来的袁冰听了小女儿的话,没好气的戳了戳她额头:“多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玩,可别把你叶子妹妹带坏了。” 关悦婷吐了吐舌头,不敢和亲娘顶嘴。 榆枝笑道:“悦婷性子活泼开朗,和我家叶子玩得到一起,挺好的。” “我家叶子性子有些野,从小被她爸带着上山下河乱窜,要不是被小葚压着,不知道皮成什么样。” “悦婷的性子要温和许多,她愿意和叶子玩,还能让叶子收一收性子,我不知道多高兴呢。” 袁冰也乐了:“可不是,我家这个被猴子要不是被她姐压着,也得上天。” “指望她让别人收性子可不行,不过叶子带着她,倒是让这丫头稳重了不少。” 关悦娉笑道:“悦婷和叶子妹妹就是性子活泼好动而已,他们热情奔放,做事有冲劲,胆大心细,其他方面也都很优秀。” 榆枝道:“咱们悦娉说话总是很好听。” 袁冰笑得满脸灿烂,别人夸自家闺女,她可不就高兴。 “弟妹可别夸这丫头,脸皮薄得很。” 关悦娉确实红了脸,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榆枝道:“悦娉性子很好,温柔娴静,在服装设计方面也很有天赋。” “正好她对这方面感兴趣,又是报的这个专业,关家大哥和嫂子要是舍得的话,可以让悦娉去我店里跟着学一学,以后正式上课了,会轻松很多。” “有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虽然不是专业设计的,但多少知道一些。” 关悦娉红着小脸欢喜点头:“谢谢榆姨,其实我们提前来帝都,就是想麻烦榆姨带带我的。” “我什么都不懂,怕给榆姨添麻烦,还不太敢跟榆姨说。” 袁冰也道:“可不,这丫头就跟魔怔了一样,对做衣服这事喜欢得废寝忘食,奈何自己能力学识有限,做出来的衣服总是不尽人意,央求着我们带她来帝都,找弟妹帮忙。” “我们也是犟不过孩子,这才厚着脸皮来了。这事要是不会让弟妹为难,嫂子就拜托你了,有空的时候,就提点这丫头几句,免得她一个人瞎琢磨,我们瞧着也着急。” 榆枝道:“这是小事,不麻烦,明天我要上课,让我婆婆和我妈先带悦娉去店里看看,熟悉熟悉流程。” “那感情好。”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又聊了一会,大家拒绝了关家的留饭,各自回家了。 晚上,老桑家的饭桌上,桑老爹听了王新凤的闲聊,道:“关建树同志,好似有意往帝都发展。” 王新凤意外道:“之前楚大姐还在说,她儿子儿媳没有来帝都的意向,说是山高皇帝远,更自在。” 桑老爹道:“或许是因为帝都这次的大混乱,肃清了环境的缘故吧。” 以前水深,关家不愿意趟浑水。 现在清澈了,他们还是想往更高的地方走的。 对此,众人很理解。 话题被带过,又说起其他事。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317找工作 之后几天,榆枝桑大壮和桑葚桑叶四人,每天还是按时上下学,其他事都暂时放在了一边。 很快迎来期末考,比其他地方晚放假的帝都学生们,都有些躁动。 考完之后,恨不得绕着帝都城跑上一圈,表达自己的兴奋。 考完的当天下午,夏小月就迫不及待要跑去店里,进行自己的赚钱大业。 刚动作,就被同寝室的同学拉住了。 “小月,等等。” 夏小月和同寝室的五个同学,关系虽然算不上亲如姐妹,但也能算是可以伸出援手的亲近朋友。 看她们面露难色,停下动作问:“怎么了?” 五人迟疑,有些忐忑。 夏小月也没催,等着她们说话。 五人生怕夏小月等得不耐烦,其中一人鼓起勇气道:“小月,榆枝同学是不是开了一个店?” 夏小月帮榆枝卖衣服的事,学校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本班的人基本都知道。 其中有几个家境不错的,还买过。 但榆枝开店的事,学校里知道的人不多。 夏小月瞬间警惕起来,比起同寝室的人,榆枝自然要重要得多。 她不介意为了榆枝得罪寝室里的人,如果她们有什么坏心思的话。 说话的同学见她这样,忙解释道:“不是,小月你别误会,我们没有坏心思,就是想请你帮忙问问,看看榆枝同学那里有没有我们能做的活。” “暑期一个多月,我们也不想回家,来回跑浪费时间,也想在帝都找个活做,挣些生活费。” “但是我们对帝都人生地不熟的,有些害怕被骗,所以想问问榆枝同学那里还要不要人。” “不管是打扫卫生,跑腿传话,什么活都行,工资也不用太高。当然,不要人也没关系,我们就是想问问。” 她们也是被之前万寅带人来学校的事情吓住了,不敢轻易去外面找活。 看夏小月日子越来越好,她们也羡慕。 而且她帮榆枝做了这么久的事都没事,榆枝应该是可信的。 暑期一个多月,回家一趟,路上就得耗费一周,回家也没什么事,还不如留在帝都打工。 学校宿舍是可以让大家住的,方便了许多路途遥远,家境不好的同学,所以想留下打工的人不少。 夏小月看她们好像真没什么坏主意,放心许多。 但招人这事,夏小月做不了主。 “我也不清楚,这样吧,我帮你们问一问,要是没有合适的,你们可不能心生埋怨。” 五人大喜,连连点头:“当然,当然不会,谢谢你小月。” 夏小月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榆枝家。 对于招工的事,榆枝还真没想法,毕竟她就一个小店,哪里用得了那么多人。 即便用,也不会用班上那样的生手。 不过,桑大壮那边就不确定了,可以问一问。 “等回头我问问大壮再说吧,你知道,我们店里是不需要人的。” 夏小月自然知道他们的店人手足够,这事她就没想过成:“行,我回头跟她们说一声,帝都这么大,她们去别处找就是。” “好,”榆枝应了一声,又道:“你也别太拼了,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中暑就亏大了。” 夏小月笑着应好,敷衍两句就往店里跑了,是一分钟都舍不得浪费。 榆枝无奈一笑,白嘱咐了。 晚上桑大壮回来,许久没归家的李甘三兄弟包灿也都回来了。 榆枝跟他们说起这事。 桑大壮想了想道:“人手我们是很紧缺,但学校里的学生,我还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做。” “而且,他们是短期工,这对我来说,很麻烦。” 榆枝也懂,桑大壮的摊子铺得是大,需要的人也多。 但现目前所需要的,大部分是体力劳动者,一小部分是精英脑力劳动和技术形人才,学校里的学生,哪方面都不符合。 要是桑大壮花时间精力培养也行,偏他们就干一个多月。 这事成不了,榆枝也没纠结:“没事,回头我跟小月说一声就是,她们会理解的。” 李甘却道:“倒也不是用不上。” 众人都将视线投过去。 李甘不急不缓道:“我们的各个项目都将长期发展,人手是必须的。” “仅从老家或是外面招太过单一,要么都是些大字不识,靠出卖力气的普通劳力。” “要么就是些只会单一手艺,不懂变通,不懂创新发展,守着已有东西故步自封的老手艺。” “随着我们发展壮大,这些人注定满足不了需求。” “所以我们可以面向学生招收,签订招收合同,前期试用,也是他们的学习阶段。” “工资不用太高,干得好,学得好的,都留下长期在我们这里工作。” “做不好的,过了试用期就辞退,花费不会太高。” “这也算是一个投资培养的方式,要看到成效的话,需要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但将来要是成了,利大于弊。” 榆枝微讶,这不就是后期的用工方式吗,李甘这脑子,是真的好使。 这法子,也是真的好用。 现在的工作有多难找,人人都知道。 即便是人人夸赞的学生,毕业之后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 要是有人给他们提供一个这样的工作机会,相信很多人都愿意的。 桑大壮也听明白了并且十分认同:“还是李哥想得长远,这事可行,还得麻烦你出个具体章程,回头去各个学校看看。” “没问题,”李甘应下。 老桑家其他人不懂做生意,也就没插话。 等他们商讨完了,桑老爷子才问:“暑假你们都有什么安排?” 桑叶举手道:“我,我要去爷爷的基地玩,带上我的小弟们,关家悦婷姐姐也会一起。” “爷爷,我的小弟有点多,您给我弄个权限,我弄个童子军队,开学前,我要和其他人进行武比。” 桑叶这次玩得大,把老家虎头几个鼻涕虫都弄来了。 不过还没到,他们和车队还在路上。 再加上汪家兄妹,高大胖,李宝蛋,关悦婷,蓝天勤,简来。 还有桑大壮手底下那些人里的子女中,对参军感兴趣的,她都拽到了小弟营,足够组成一个小队。 王新凤撇了她一眼:“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一群鼻涕虫就敢跟人比划,也不怕输掉裤衩。” 亲爷桑老爹倒是很看好:“没事,叶子有这个魄力,爷爷就支持,你安心训练,其他都交给爷爷。” 桑叶顿时得意了:“奶,你就看好吧。” 王新凤哼哼两声,还是嫌弃。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 318暑假安排 榆成涛笑道:“咱家叶子天生将才,小小年纪就显露了领导指挥才能,拥有天生的凝聚力,将来一定能有所建树。” “好好干,有啥不明白的,也能来问外公。” 榆成涛也是这方面的翘楚,要不是身体原因,他现在也是和桑老爹同级别的存在。 指导一队小小的童子军,还真不是个事。 桑叶乐了:“有外公这话我就放心了,到时候我让外公给我当军师。” “行。”榆成涛豪爽应下。 宋翊娅没好气的瞪了眼丈夫:“你可悠着点吧,别把叶子带坏了。” 榆成涛嘿嘿装傻充愣:“不会不会。” 榆枝无语的看着四个老人,明明都在惯孩子,偏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玩得还挺乐呵。 桑老爷子也是惯孩子的,大家乐呵,想怎么玩都没有意见。 “小葚呢?你不参加训练了?” 桑葚优雅的擦了擦嘴,才道:“今年不参加了,肥料的事已经有成效了,我准备和师傅趁暑假,把肥料厂办起来。” 说起肥料众人都来了兴致。 榆枝手镯的事,榆成涛宋翊娅也知道了,心里对老宋家的感激,自然不用说。 宋翊娅问:“办厂要不少钱吧,外婆手里有,需要多少,外婆给你拿。” 桑葚笑着婉拒道:“谢谢外婆,爸爸说他要全资,办下来后给妈妈玩。” 榆枝还不知道父子俩琢磨了这事,摆手道:“我可不要,一个服装店就够我忙了,哪顾得了其他。” “我不懂办厂,更不懂肥料,给我弄毁了怎么办?” “再说,这是小葚你和魏老忙活的事,怎么着都不能算我名下。” “要是缺钱,妈妈给你拿,厂子还是在你和魏老名下,不用给妈妈。” 魏老爷子剔着牙嫌弃道:“给我干啥,我一个孤寡老头,死了后东西全是不孝徒弟的,现在弄我名下,回头还不是得到臭小子手里,来回倒腾也不嫌麻烦。” “再说,老子就是弄来玩的,可不兴操这闲心。” “肥料已经研究出来,厂子的事不在我管的范围。” “这厂子你们谁要谁拿走,别弄来烦我就行。” 对老爷子的光棍行径,大家也是无奈。 桑葚道:“我早就跟师傅说过了,老头死活不要,劝也没用。” “我也不要,我以后要从医,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累赘。” “我原本的打算也是给妈的,所以就放在妈的名下,也不用妈管理,交给爸就是。” 桑大壮点头:“对,媳妇不用操心,你只管收钱,其他都交给我。” “反正其他厂子都是这么做的,多一个小化肥厂不碍事。” 榆枝愣了一瞬,看向桑大壮:“什么叫其他厂子都这么做的,你的其他厂子也写的我名?” 桑大壮理所应当的点头:“可不,我就是给媳妇挣钱的,可不就得写媳妇的名。” 榆枝俏脸微红,瞪着桑大壮:“你怎么这样啊,你幸幸苦苦弄的,写我名算怎么回事?” 桑大壮被瞪得心口发烫,忍不住在小媳妇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乖,别闹,我都是你的,咋还能分你的我的呢。” 榆枝小脸顿时爆红,羞愤的拧男人大腿。 桑大壮一点不疼,还心猿意马,咧着大嘴乐。 其他人简直没眼看。 “咳……”桑老爷子咳了一声:“那啥,咱家的东西,都是孙媳妇和儿媳妇的,儿媳妇对这些也不在意,写孙媳妇的名应该的,这事不用再推来推去了。” 榆成涛宋翊娅坐不住了,榆成涛忙道:“桑老,这可不行,枝枝一个小丫头,是嫁进桑家的媳妇,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都轮不到她霸占所有。” “您老当益壮,两亲家也还年轻,还有大壮和孩子,您老可不能说那样的话,要不然孩子该被宠坏了。” 王新凤一下就拉长了脸:“你说的叫啥话,啥叫我家枝枝霸占?” “我家枝枝霸占啥了?我家枝枝给家里挣钱,帮家里做事,还生了两个姓桑的小瘪犊子,让他老桑家长脸。” “功劳苦劳样样都有了,拿那么点东西怎么了?” “咋好话到了你嘴里,那么不好听呢?” 榆成涛无奈笑道:“亲家大姐,我不是那意思,我……” 王新凤白眼一翻:“老娘管你啥意思,不会说话就闭嘴,啥亲爹啊后爹吧,咋里外不分呢。” 榆成涛就不是个嘴利索的,被怼一句,就说不上话了。 求救的看向自家媳妇。 宋翊娅无奈笑道:“桑老和亲家疼爱枝枝,我们当父母的,感激就是,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钱财不重要,情分最重要。” 王新凤满意了:“还得大妹子会说话。”完了又剐了榆成涛一眼。 榆成涛委屈得不行。 榆枝满心感动,她的人生,真的足够了。 桑老爷子笑道:“行了,这事就这定了,没什么好说的,桑大壮,你呢?暑假干啥?冯师傅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能毕业?” 桑大壮道:“说了,下学期末就能毕业。这个暑假我得把几个工厂都理顺了,让所有项目都走上正轨,明年就能放开手脚大干。” 桑大壮的汽车厂,建筑房地产公司,运输队,南北货生意,和宋逊几家合办的科技公司,投资电影,外加一个化肥厂。 等等各个项目,都已经开展起来。 但因为人手和规划的问题,目前有些混乱。 他得在这一个多月里,全都理顺。 下半年好好筑基,明年就大干。 桑老爷子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桑大壮的事情是多,但没有人心疼他,谁让他皮糙肉厚,吃得多长的壮。 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也没提什么意见,反正他们也不懂。 桑老爷子又问榆枝。 榆枝的事情,比起其他人,就要单纯轻松许多,她就是设计衣服,到店里巡视,其他事都不用她上手。 就这样,双标的桑老爷子还是担心她身体,不放心嘱咐道:“生意要做,身体也要护。” “天热,有啥事你说一声,让桑大壮帮你跑,别自己跑。” “订单也少接一些,画图多费脑子,没事多休息,陪你妈和婆婆聊天,去逛商场,干什么都行,别饿累着就是。” 榆枝笑着说好。 一家人坐着又闲聊了一会,才洗漱完,各自回房休息。 到潇湘书院看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