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 第1章 商渺 商渺这边宴会一结束，就去接盛聿。 她刚推开包间门，就和个小姑娘撞了正着。 小姑娘白白净净，明眸皓齿，看着就惹人喜欢。 商渺记得她，秘书处新来的实习生，宋音音。 宋音音抬头看见商渺，脸上闪过瞬间的慌乱，低声喏喏了句，“商渺姐。” 商渺才从外面进来，身上还沾着些寒气，她样貌出挑，但却因为不常笑，而多了分距离感。 她淡淡嗯了声，视线在包间里扫了一圈，才又落回到宋音音身上，声音泠泠，问她：“盛聿呢？” 听见盛聿的名字，宋音音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她不安的抬起眼睛又瞄了下商渺，声音细细软软，都快被包间里的音响盖过去。 她说，“盛总去给我买饮料了。” 商渺眉梢一跳，看着宋音音的目光多了点打量。 她跟了盛聿那么多年，也从没劳烦动盛聿替她做点什么。 上个月，商渺开车时和人追尾，导致左手腕骨扭伤，做什么都不方便，盛聿也没见替她倒杯水。 宋音音被商渺打量的目光看的更加慌，她攥了下衣角，声音很拘束，“盛总应该马上回来了。” 商渺没说话。 她上周临时去合城参加了个会议，今天赶着参加盛家的晚宴回来。 盛聿和家里关系不太好，这种家族宴会向来都是商渺代替他去。 门口的两个人引起了包间里其他人的注意，灯光昏暗，他们没看清商渺的脸。 对着宋音音开玩笑道，“宋秘书，你家盛总也就一会没回来，怎么就去门口守着了，这不还有两个妹妹陪着你呢吗？” 声音很大，商渺听得清楚。 宋音音整个人一绷，尴尬的和她解释，“商渺姐，他们开玩笑的，盛总第一次带我出来参加酒局，所以照顾我一些而已。” 也不知道宋音音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能和盛聿私下在这种酒吧包间玩的人，哪个不是圈子里的朋友？ 而且。 商渺抬眼看向说话的那人。 只是听语气里的玩笑，就能知道他对宋音音的熟悉和接纳程度。 盛聿第一次带商渺和这些人见面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她被扔在一边坐了半天的冷板凳。 津南市富二代圈子，个顶个的看不起人，如果不是盛聿交代了，哪能对宋音音这么友好？ 商渺难免自嘲，她跟在盛聿身边这么多年，还不如宋音音这么个实习生得到的庇佑多。 她收回视线，决定去停车场等盛聿。 刚转身，就看见盛聿从远处走过来。 黑色衬衫的领口上方散开，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的小臂线条堪称完美。 在酒吧里这种群魔乱舞的氛围中，都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清贵气。 唯一有点不和谐的大概是他手上拎着盒纯牛奶。 违和感很强。 商渺的视线落在那盒牛奶上，随即跟着牛奶又到了宋音音身上。 她听见盛聿清润的嗓音，“出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和他们玩一会吗？” 宋音音捏着牛奶，耳朵染上粉红，她低声道，“我本来想去洗手间，没想到商渺姐来了。” 盛聿这才看到商渺似的，不过他很快又转回视线，手里多了个奶糖，也递给宋音音：“买牛奶时顺手拿的。” 宋音音受宠若惊的接过。 盛聿这才有空问商渺，“开车来的？” 商渺想说不是你让我来接你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闷声点头。 “先送音音回去。” * 宋音音家在城北青年公寓，和商渺还有盛聿住的高级小区完全相反。 商渺开车都要绕半座城。 商渺出差回来，又开那么久的车，很累。 然而盛聿跟她回了家，她也懂是什么意思。 虽然住在一栋楼，但是盛聿在没有需求的时候，从不会踏足商渺的屋子。 纤腰被人从后面环住的时候，商渺低头，看见盛聿手腕上凸起的腕骨，还有修长匀称的指节。 … 淋漓事后，商渺声音都哑了，她看着刚洗浴好正在换衣服的盛聿。 他从不会在她这过夜。 这也是当初盛聿给商渺买这套房子的原因。 商渺懒倦的眯着眼，“看上那个实习生了？” 盛聿穿衣服的动作没停歇，淡淡道：“她很乖。” 商渺嗤笑。 乖的多了去了，也没见他在谁身上收心。 她目光移到盛聿线条分明的人鱼线上，有些玩味，“那么乖，你怎么还憋了这么久？” 盛聿动作这下停了，他乌沉的眼睛看向商渺，过了会才慢慢皱起眉心。 “太乖了，舍不得动。” 商渺脸上的笑慢慢僵住。 哦，不是盛聿不愿意，是他舍不得。 第2章 盛聿 商渺第二天又在公司看见宋音音的时候，她正在被人为难。 宋音音也看见了她，但又很快收回视线，有点躲闪的意思。 商渺脚步一顿，直接进了总裁办公室。 只是她没想到，不过中午，秘书处的丽萨被辞退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丽萨就是早上为难宋音音的那个管理。 而下午的时候，商渺就在总裁办公室看见了宋音音。 她怯生生的站在那，满脸的稚嫩，低声介绍自己：“商渺姐，盛总让我来总裁办公室报道。” 盛聿说的没错，她确实很乖。 商渺指尖文件翻动，上挑的眼尾抬起，即使她坐着，那股压迫感也不小。 她声音没什么语气：“盛聿让你做什么？” 宋音音更紧张，“他说让我跟在你身边，能学到东西。” 商渺将文件合上，淡淡嗯了声，随后指了个工位，“你去那。” 总裁办公室的秘书和其他的秘书不一样，加上商渺总共也才三个人。 现在多了个宋音音，只剩下最偏的位置给她。 宋音音脸上明显僵了下，但又很快调整好情绪。 商渺见她欲言又止，问：“还有事？” 宋音音咬着唇，摇摇头，“没有，谢谢商渺姐。” 商渺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会，突然开口：“你和盛聿到哪一步了？” 宋音音像被人抓住尾巴似的，缓缓睁大眼睛，惶恐的看着她，不安解释。 “我和盛总只是上下级，盛总是个很好的老板，商渺姐，你不要误会。” 凌华的人都知道，商渺不仅仅是盛聿的秘书。 私底下有不少人都在猜测商渺什么时候才能正式上位，成为凌华的董老板娘。 商渺神情依旧没变化，她看着宋音音说：“别紧张，只是想提醒一下你，盛聿的新鲜感不会超过一个月。” 宋音音咬着唇，眼眶突然就蔓了红，看着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楚楚可怜。 商渺眉心微蹙，正想开口，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男人冷清的嗓音传来，“宋音音。” 商渺抬头，看见盛聿过来，他长身玉立，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令人难以忽略的贵气。 宋音音吸了吸鼻子，没抬头，声音很闷：“盛总。” 盛聿一顿，随即垂下眼眸细细打量着她，宋音音始终低着头，躲开他的视线。 盛聿没什么耐心，眉头紧了下，语气沉了几分：“抬头。” 商渺就坐在旁边，淡定从容的看着宋音音欲拒还迎的抬起头，露出那双红彤彤，一看就受了委屈的眼睛。 盛聿眯了下眼，随后扫向旁边的商渺，屈指扣了下桌面，嗓音微冷，“解释一下？” 商渺面不改色，她抬眼看向宋音音，也问：“解释一下？” 宋音音眼眶更红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了下盛聿的衣角，“不是的盛总，我是隐形眼镜有点不舒服，和商渺姐没关系。” 商渺视线落在宋音音拉着盛聿衣角的手上。 盛聿向来不喜欢旁人碰他。 宋音音似乎也发现了不太合适，立马松了手，商渺也就把视线收回来。 她拿起桌上的一张请柬，淡声道：“昊然集团董事长儿子的成人礼，地点在……” 话没说完，被盛聿打断，“你自己去就行。” 他转身往自己的专属办公区过去，还顺便将宋音音一起带走。 商渺低头将请柬收好，还能听见盛聿极寡淡的嗓音：“不用怕她。” 商渺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丽萨的事情她得去问一下。 丽萨是秘书处的副处长，办事能力很强，却突然被辞退。 只不过。 她看着巨大的玻璃格挡里面，宋音音红着脸站在盛聿面前的模样，决定还是再找时间更好。 宋音音在盛聿办公室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来后红着脸和商渺打了声招呼就回了自己工位。 她是实习生，按理说没资格进总裁办公室。 但现在被盛聿带了进来，商渺也只能给她安排工作。 宋音音看着商渺递过来的一份全英文合同，脸色有些尴尬，没接。 商渺的音色冷淡，给人很疏离的感觉，她问：“不会？” 宋音音咬着嘴唇，一张俏脸瞬间涨红，和之前的羞涩不一样，这次明显是尴尬。 她喏喏道，“我英语不太好。” 商渺了然，又抽了份报表给她，“Excel会吗？把报表做出来。” 宋音音更尴尬，声音也如蚊蝇，“谢谢商渺姐。” 商渺拿着请柬去找盛聿的时候，他正在和人进行视频会议，抬手示意她等着。 商渺就在一旁站着，她目光停留在盛聿电脑旁边的一只布偶小兔子上。 做工粗糙，看着有些旧，一看就是小姑娘的。 和周围冷色调的布置，实在格格不入。 盛聿结束会议，抬眼问她，“什么事？” 商渺回神，将手里的请柬递过去，“昊然集团和我们有合作，面子还是应该做足。” 盛聿扫了眼那张烫金的信封，清俊英挺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不悦。 商渺还要再劝，盛聿就忽地看向她，淡淡开口，“我让宋音音跟着你，不高兴了？” 商渺神色不动，“没什么不高兴的。” “那就好。”盛聿说着，随手抽出一张黑卡递给她，“昊然那边，你去，礼物看着准备。” “那你呢？” 盛聿说：“我有事。” 商渺接过银行卡离开，刚跨出去一步，就被盛聿叫住。 他毫无顾忌的盯着她，“宋音音不一样，别动她。” 商渺听得出来这是在警告。 只是盛聿口中的不一样，到底有多不一样，商渺在傍晚就见识到了。 她要去参加昊然集团的宴会，已经到半路，才发现手机忘记拿，只能又回来拿手机。 结果刚走进总裁办公室的区域，就听见女孩子娇俏的笑声。 总裁秘书的办公区，宋音音挨着盛聿坐着。 盛聿手搭在键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击着。 商渺站的远，但空间安静，所以她清楚的听见宋音音有些抱怨的撒娇声：“我是不是太笨了，商渺姐已经给我最简单的工作，我还做不好，还要连累你和我一起加班。” 盛聿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回答：“怕什么，她以前比你还笨。” 第3章 宋音音 商渺安静地看着他们。 原来盛聿说的有事，就是要陪宋音音加班。 她缓了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去拿手机。 那两人才发现她的存在。 宋音音立马紧张起来，“商渺姐，我今天一定会完成工作的。” “嗯。”商渺应声，从办公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有盛总帮忙，你自然能完成。” 她说的没错，盛聿这么个大BOSS来做这些活，自然轻松。 只是宋音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发白。 盛聿没什么压力的抬眼看她：“怎么还没去？” 商渺扬了扬手机，“忘拿了，现在过去。” 昊然的宴会在津南酒店，都是些平时里常见的老熟人。 有人看见商渺一个人来，上前打听盛聿什么时候来。 商渺应付自如，“他晚上有个推不掉的会，会尽快赶过来。” 万金油的话，都心知肚明。 不过，盛聿还真的来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领着宋音音从门口进来。 男人清贵逼人，身边跟着的小姑娘也娇俏可爱，看着很登对。 正和商渺交谈的一位富太太示意她看身后，“盛总身边的那姑娘是谁呀？” 商渺看到宋音音的瞬间，端着高脚杯的手忍不住收紧。 盛聿也看见了她，眼神对视之间，她就懂了他的意思。 商渺和富太太说了声，抬腿向他走过去。 “不是说不来？”她端着酒杯，散漫问道。 “带她来看看。”盛聿的视线落在旁边的宋音音身上。 宋音音登时不好意思起来，她长的很幼态，是当下时兴的白幼瘦那一款。 仰着脸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无辜感。 “商渺姐，我只是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才会跟着盛总过来。” 商渺点头，正巧有人看见盛聿，过来搭话。 “刚刚还和商秘书说起盛总，还以为盛总不来了呢。” 盛聿矜持寒暄，商渺在旁边时不时暖一下气氛，相谈的倒是愉快。 只是旁边的宋音音，跟在盛聿身后，什么话题都插不进。 她悄悄抬眼打量着商渺，见她从容社交，得体的应付着各个前来打招呼的人，挑不出一丝错。 商渺注意到她的不自在，抬起酒杯示意了下：“以后跟着多应酬自然就会了。” 宋音音点点头：“谢谢商渺姐。” 盛聿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回眸看向宋音音，“怎么了？” 宋音音笑的有些勉强，“没什么。” 盛聿淡淡，“觉得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宋音音的眼睛立马弯成了月牙，但下一秒又纠结的问：“会不会太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商渺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盛聿又带着宋音音离开。 盛聿离开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有宋音音乖巧的和她说再见。 刚才搭话的几个老板，都凑上来问，“商秘书，这小姑娘是谁呀，盛总怎么跟看宝贝一样？” 这话问的其实有些微妙。 生意场上的人大多都知道商渺和盛聿之间的事，现在盛聿却带了另外一个姑娘，看情况，还疼的挺厉害。 周围人看商渺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商渺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叫代驾。 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 她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客厅里坐着个人。 商渺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没开灯，直接过去，“我今天很累。” 盛聿身上那股冷冷淡淡的味道里混了点草莓味的甜蜜，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是宋音音身上的味道。 商渺身体一僵，然后往旁边让开了点，“把宋秘书送回去了？” “嗯。”盛聿嗓音低低沉沉的，没多大情绪起伏，“她什么都还不懂。” “是什么都不懂。”商渺语气里也没多大变化的说，“所以你这次准备玩多久？一个月还是三个月？” 商渺十八岁就跟了盛聿，但现在已经八年，她足够了解盛聿。 只是她说完，才发现自己错了。 “她不懂，所以你多带着她，别让她觉得自己差劲。”盛聿缓声说着，话语里都能听出来无奈与头疼。 商渺听了他的话，心一下子往底下落。 她问：“盛聿，你真看上她了？” “我说了，她很乖。”盛聿回答的没有迟疑，语气淡淡的补充了句，“真谈恋爱也不错。” 商渺沉默了会才听见自己冷静的问他，“那我呢？” 第4章 他们的八年 那她呢。 她和盛聿的八年算什么？ 商渺耐心等着他的回答，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盛聿的语气和刚才说宋音音很乖时没什么两样，坚决又淡然：“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款。” 这倒是。 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盛聿身边没女人以外，后来找的女人，都和商渺天差地别。 他喜欢乖巧听话的，但是不喜欢商渺这么听话的。 商渺的眼睛隐在黑暗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她的嗓音依旧清冷如水，“今晚要留下吗？” 盛聿起身，拿上旁边的外套：“算了。” 商渺不知道盛聿说的算了，有没有指他们之间也算了。 只是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宋音音的工位就被换到了她旁边。 这个位置刚好能对上总裁办公区，抬头就能看见里面。 宋音音和她打招呼，“商渺姐早上好。” 商渺将包放好，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雀跃，语气平静地问：“不喜欢我给你安排的位置，昨天为什么不说？” 宋音音愣住，有些无措的解释，“没有不喜欢，是盛总让我过来的，说要监督我工作。” 说到后面，她脸颊又红了，但很快意识到商渺还在，眼神变得不安。 商渺觉得自己现在跟白雪公主后妈似的，像在故意欺负人。 她垂目：“工作吧。” 宋音音挪动工位的事很快在公司传开，商渺去楼下交接工作的时候，听到好些八卦的声音。 那些人看见她立马闭嘴，转换成眼神交流。 商渺不在意，她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走。 她现在要回总裁办公室，提醒盛聿一会要去见一位早就预约好的客户。 结果电梯门刚开，就碰见盛聿和宋音音在里面。 看见她，里面的人也是一顿，盛聿说：“我去见姚总。” 商渺点头，“我让司机备车。” “不用。”盛聿抬手，随后示意了下宋音音：“宋秘书跟着就好。” 商渺呼吸滞了片刻，然后淡然点头：“股东大会在下午三点。” 盛聿领着宋音音就走。 只是下午股东会议要快开始的时候，也没看见他们回来的身影。 商渺安抚着股东们的情绪，一边出会议室给盛聿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商渺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听见宋音音软软柔柔的音调：“商渺姐，有事吗？” 商渺沉默片刻，“盛聿呢？” “他去帮我拿药了。”宋音音语气自责，“我不小心崴脚，盛总带我来医院了。” “严重吗？”商渺看着过道上的绿植，关心道。 “盛总说很严重。”宋音音年纪不大，正是娇憨的年纪，说起话来软软糯糯，叫人听着就没脾气。 商渺想，怪不得盛聿喜欢。 她说：“股东大会要开始了，请你转告他一下。” 她说完，就听到手机那端换了人。 盛聿轻描淡写道，“股东大会推迟，说我有要紧事。” 商渺拿着被挂断的手机站在走廊里。 直到里面的助理出来叫她，她才揉了下太阳穴，又走进会议室。 应付股东们不容易，刚送走人，还没来得及喝水，商渺就接到了盛聿的母亲何穗的电话，让她去盛家一趟。 第5章 不想让人误会 商渺跟何穗的关系一般，从盛聿第一次带商渺回盛家的时候，何穗就看不上商渺。 盛聿一直不喜欢商渺和盛家联系太密切，除非必要，通常不会让她去盛家。 商渺又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接电话的倒是盛聿，他喉咙里蕴了些笑意，心情很好的样子。 商渺停顿不过片刻，若无其事的说：“心情很好？” “还不错。”他没否认，但也不想和她多说的模样，敛了笑意问：“有事？” 商渺垂眸，“阿姨让我现在去盛家。” 盛聿没说话，商渺听到他旁边传来宋音音的一声惊呼，像是不小心撞到了什么。 然后下一秒，盛聿就挂了电话。 挂电话之前还扔下句，“这种事不用问我。” 商渺在会议室待了十分钟，才开车去盛家。 盛聿说不用问他。 他大概忘了，商渺第一次跟他回盛家的时候，被何穗刁难，倒了杯开水在她手上。 那时候盛聿摸着她的耳朵安抚她，让她以后见何穗都要小心。 商渺抿着唇到盛家，正好碰上何穗送人出门，商渺认识那个富太太，笑着打招呼。 她漂亮，又会做人，和盛家交好的人都拿她当盛家未来的儿媳妇看。送走人以后，何穗眼角扫了她一眼，“盛聿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商渺说：“他有事。” 何穗冷呵声，从书房拿出来一张请帖递给她，“林氏山庄的晚宴，让盛聿去。” 林氏山庄的晚宴，津南市富贵圈子里的人挤破了头都想去参加。 因为去的人非富即贵，个个都声名显赫。 商渺拿了请帖，只能又去找盛聿，盛聿那边听了情况，沉默了下，说过来找她。 商渺不敢走，只能在盛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等着。 盛聿过来的很快，只是脸色很冷，眉目间的不耐烦藏都不舍得藏一下。 商渺看见他白衬衫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粉红，呼吸微顿。 她放在桌上的手，无意识的蜷了下，问道：“喝点什么？” “不用。”盛聿的语气冰冷至极，像是在不得不应付公务一样，有点厌烦：“请帖给我。” 商渺从包里拿出封装精美的请帖递给他，“宴会在周末晚上，礼服是订做还是直接买品牌的高定？” 她安排惯了盛聿的这些琐事，细致又贴心。 然而盛聿却打断她：“具体的发给宋音音，这次她跟我去。” 商渺提醒了句，“林氏山庄的场合很重要，带她不合适。” “我带谁都合适。”盛聿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拿着请帖就要走。 商渺看见他从进门就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亮了下，上面有微信提醒。 她看不清楚内容，只看到了一个粉色的兔子头像。 商渺收回视线，不再吭声，默认了他的说法。 盛聿说的没错。 他是凌华的老板，想巴结的人多了去，自然带谁过去都行。 看着盛聿就要离开，商渺收了东西也准备回家。 还没起身，就看见盛聿突然停了脚步，回过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她。 他声音冷冷淡淡，没多余的情绪，“以后别打这个号码，换工作号。” 商渺联系盛聿的号码一直都是他的私人号，盛聿的工作号很忙，随时都会占线。 他眉心微微拧起，“不想让人误会。” 不想让谁误会，商渺心里清楚。 她垂下眼睑点头：“好，知道了。” 第6章 她只是员工 晚宴在周末，盛聿说了要带宋音音去，商渺自然不会多插手。 她将资料都整理成文件，发到宋音音邮箱，就不再过问。 只是宋音音一个新人实习生，既要处理工作，又要研究宴会的事情，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商渺看在眼里，想起盛聿的提醒，主动问她，“有需要帮忙的吗？” 宋音音一愣，商渺注视着她的眼睛，面色淡定，“林氏山庄去的人很多，名单我发到你邮箱了，你把那些人的喜好都记下，到时候提醒一下盛聿就可以。” 宋音音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个讨巧的笑容，“谢谢商渺姐。” “嗯，不用紧张。”商渺说完又不充了句，“盛聿会照顾你的。” 提到盛聿，宋音音的脸有些红，她咬了咬唇，抱着文件回到自己工位。 商渺什么话都没说，她将自己才整理好的一份资料发给了盛聿的工作号。 从盛聿提醒过她以后，商渺就没有再联系过盛聿的私人号。 只是她发完文件，无意识往下一划，才发现盛聿的私人微信也变成了一只兔子。 这才几天时间。 商渺想起自己以前，想让盛聿更换掉他微信上的初始灰色头像，得到的答案都是麻烦。 下午，前台打来电话，说盛聿之前约的一位客户来了，商渺让人先安排在会议室，然后自己去告诉盛聿。 盛聿点头，跟着她往会议室去。 在路过宋音音的工位时，敲了下她的桌子，嗓音很淡：“来会议室。” 盛聿这摆明要培养宋音音的做法，早在凌华传遍，所有人都在私下说商渺要失宠了。 商渺对这些说法不太在意，她跟着盛聿和客户寒暄，目光又落在宋音音身上，轻声吩咐：“去倒茶过来。” 宋音音端着茶杯过来，看着商渺跟着盛聿游刃有余的和客户周旋，向来乖巧甜美的脸上难免有些僵硬。 直到送走客户，她才赌气似的低声说道：“商渺姐，盛总，我先回去了。” 商渺脸色淡淡。 她又不甘心的看了盛聿一眼，扭头离开。 会议室只剩下商渺和盛聿，商渺拧眉想了下，问他：“考虑好了，真的要带她去晚宴？” “不然？”盛聿捏了下眉心，随即说道：“以后让周隽跟我见客户。” 周隽是总裁秘书处的另一个秘书，一直负责的都是公司内部的问题。 商渺想到宋音音刚刚那委屈又自卑的眼神，心下了然。 但也忍不住感叹了句，“你对她未免太好了点。” 盛聿没否认，“小姑娘，自然得护着。” “对了。”他想起什么，突然叫住商渺，“你帮她选一条礼服，钱从我这出，就说是公司报销。” 商渺从不知道盛聿对人体贴起来原来是这样，她僵硬的点头，“我问问她有没有喜欢的。” 快下班那会，商渺拿着几套款式回来，准备问宋音音有没有喜欢的。 结果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宋音音委委屈屈的声音，“盛总，您还是带商渺姐去晚宴吧，我什么都做不好，怕给您丢脸。” 商渺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然后她听到了盛聿说，“她是员工，你是女朋友，你说带谁去更丢人？” 商渺垂目。 原来她只是员工。 第7章 她是盛聿捧在手心里的 周末，盛聿带着宋音音去晚宴，商渺没有多关心。 只是在下午出门的时候，同样碰见盛聿也出门。 他单穿了件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锁骨若隐若现，有些勾人。 巧合的是，商渺身上的及膝连衣裙是黑色的，盛聿的衬衫也是黑色，加上款式都简单，所以不经意看上去有点像特意穿的情侣装。 商渺顿了下，若无其事的和盛聿打招呼，“现在出发去晚宴？” 盛聿回了个嗯，神色淡淡，没什么兴致的模样。 电梯在一楼停下，商渺先走一步，她约了丽萨吃饭。 丽萨之前被辞退的时候，商渺就想找盛聿问，但是没机会。 她们约在一家日料，丽萨看见她就忍不住抱怨，说自己被冤枉的太惨。 分明是宋音音自己的工作没完成，她才训了几句，结果罪名就成了霸凌实习生。 商渺说：“她现在是盛聿捧在手心里的，你惹了她不好处理。” 丽萨不理解，“盛总看上她什么了？”她说完，似乎替商渺有些不平，“听说盛总现在有意在培养她？” 商渺为了盛聿付出多少，凌华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很拼，也豁得出去，只要是盛聿想要拉拢的客户，商渺就算是在酒桌上喝到胃出血，也会交给盛聿一个满意的答案。 商渺低眉抿着杯子里的清茶，没说话。 凌华的人都说宋音音是下一个商渺，商渺自己却并不认同。 她是盛聿手把手教出来的，从青涩的十八岁，到现在这样能独当一面的模样，都是盛聿带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宋音音不一样。 她是被盛聿捧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浇灌。 他让商渺带她，他毫不犹豫的让宋音音跟着他见识各种各样的场合。 哪怕明知道，宋音音还远远不到及格线。 和丽萨分开后，商渺正准备回家，就接到盛聿的电话，他语气不太好：“津南医院，过来。” 商渺过去的时候，盛聿已经包扎好手腕，宋音音担惊受怕的坐在一旁，眼圈通红。 商渺脚步不停，眉心蹙着看向盛聿的手腕：“怎么受伤了，不是去参加晚宴吗？” 盛聿坐在急诊室里，神色不太好看，“被追尾了，肇事司机还在。” “我去处理。”商渺说完，又看向旁边还在呆坐着的宋音音，好心问了句，“你有哪里受伤吗？” 宋音音看着她身上那件和盛聿看起来很相近的裙子，愣了下，眼眶比刚刚更红了些，她吸了下鼻子摇头：“我没事，只有盛总的手腕伤到了。” 她的目光落在商渺的裙子上，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商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去找肇事司机交涉。 等到处理完，又去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了两瓶水和一包消毒纸巾。 她刚刚看到盛聿的嘴唇有些干。 商渺拿着东西过去，盛聿闭着眼在休息，她拿着水在思考要不要叫醒他。 “商渺姐。”手肘被人戳了下，宋音音低声开口：“你把东西给我吧，盛总醒了我给他。” 她看着商渺，尽管声音温和，但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而且眼神也控制不住的往商渺身上落。 第8章 死气沉沉，无趣至极 商渺还没给她，盛聿就醒了。 他嗓音沉沉：“解决了？” “嗯，那边的全责，对方已经联系保险公司了。”商渺径直走到盛聿面前，将手里的水瓶盖拧开才递给他。 她声音浅，比平时工作时多了几分柔和，“晚宴那边的负责人我也联系了，我等下送你回去。” 她面面俱到，体贴又细致。 盛聿坐在那仰头喝水，喉结滚动。 两人的气氛和谐，融洽到仿佛跟周围的人都隔出了一层屏障。 宋音音在边上沉默的看了好一会，才在盛聿喝完水的时候上前。 她垂着头，声音自责又夹杂着难以分辨的情绪：“盛总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受伤。” 盛聿将水瓶随意放在一旁，对着她招手：“过来。” 宋音音在原地迟疑片刻才过去在他身旁坐下。 盛聿将自己受伤的手放在她面前，语调温和：“害怕了？” 宋音音不说话，只是脑袋垂的更低。 盛聿低低的笑了两声，随后用另一只手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哄着她说：“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宋音音鼓了鼓腮帮子，娇嗔的瞪他一眼，随后嗫嚅道：“我怕你疼。” 声音很小，但商渺听的清楚。 她垂目，看着那瓶被盛聿随手放下，现在已经快要掉到地上的水。 “盛聿的家属是谁？”急诊科的护士拿着一个片子过来，视线在几人身上扫了下，随后直接落在商渺身上，直接将片子递给她。 “这是他的腕骨片子，拿着去找医生。” 旁边正要起身宋音音的动作僵住，又慢慢坐了回去。 她强颜欢笑的看着商渺，当做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商渺拿着片子看她一眼正要说话，就听盛聿没所谓的开口，“你去找医生，我有话和音音说。” 宋音音看着商渺离开的背影，明显不太高兴。 盛聿低声问：“怎么又委屈上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和商渺姐好像更般配。”宋音音说完立马闭口，小心翼翼地看向盛聿。 这何尝不是一种试探，她想听盛聿的回答。 盛聿沉默了片刻，随即嗤笑一声，回答的漫不经心，“般配？我最烦她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无趣至极。” 宋音音眨了下眼，盛聿又说了什么，她脸上立马挂出副天真烂漫的笑容。 商渺站在拐角处，原本想把手里的水给宋音音，但现在却觉得身体像生锈了一样，动弹不得。 盛聿说她，死气沉沉，无趣至极。 盛聿的手没什么法问题，顶多就是休养几天，商渺拿着药回来的时候，盛聿和宋音音已经恢复了正常。 只是宋音音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欣喜，还能提醒商渺刚刚她听到的话，不是假的。 一路上，商渺都没说话，只是沉默的将宋音音送回去，再回她和盛聿的小区。 车辆在地下停车场稳当停下，商渺拔了车钥匙，语气淡定：“和她确定关系了？” 刚刚宋音音下车的时候，商渺从后视镜看到了，她在盛聿侧脸上亲了一口。 盛聿没否认：“嗯。” “什么时候？” “刚刚。”盛聿说，“她在吃你的醋，总得哄一下。” 商渺握着车钥匙的手无意识收紧，“吃我的醋做什么？” 盛聿看向她身上的黑色连衣裙，“以后别穿黑色的了，不好看。” 商渺抿唇。 是不好看，还是宋音音不喜欢？ 第9章 阿聿 盛聿和宋音音在一起了的事情，很快就在凌华传开。 商渺现在不再乘坐总裁专用电梯，而是每天提早五分钟，和普通员工一起用公用电梯。 原因无他，宋音音现在上下班都和盛聿一起。 今早因为遇见交通事故，所以商渺到的比平时晚了一会，等到了顶楼，刚好撞见宋音音和盛聿一起从电梯里出来。 宋音音挽着盛聿的胳膊，笑容娇俏可爱，在看见商渺的一瞬间，她明显愣了下，但随后又笑的更加甜美，和她打招呼：“商渺姐，早上好。” 商渺扫了眼她挽着盛聿胳膊的手，语气淡淡：“早。” 宋音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挽着盛聿的手，吐了吐舌头，立马松开，然后有些调皮的看向盛聿：“被商渺姐看到了，怎么办呀？” 盛聿挑眉扫向商渺，“想看就看。” 商渺并不想看他和宋音音之间如何亲热，扭头准备回工位，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走了几步远，还能听见宋音音撒着娇叫：“阿聿。” 然而中午些的时候，宋音音脸色就没那么好看的从盛聿那里出来，她停在商渺面前，咬着唇说：“商渺姐，盛总找你。” 商渺想不到盛聿现在还有什么事能找她，毕竟她大部分工作，都被盛聿交代给了宋音音。 宋音音见她不动，忍不住催促了句，“盛总还在等着呢。” 商渺正在回复一位客户的邮件，闻言抬头，“你有什么处理不好的吗，我教你，我现在有点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音音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上更沉了。 商渺去找了盛聿后，才知道为什么宋音音脸色那么难看。 她眼神落在办公桌上的那只兔子身上一秒钟，又很快移开，问盛聿：“你带我回盛家，就不怕宋音音吃醋了？” 盛聿父亲盛沧海生日在即，而何穗不知道从哪听到了宋音音的事，让盛聿把宋音音带回去。 盛聿掀起眼皮看着她：“我妈不是她能周旋的。” “所以是想让我去替她受刁难？”商渺问。 她知道何穗找儿媳妇的标准高，所以她当年第一次去的时候没少被为难。 可那时候，也不见盛聿这么会做准备，他分明知道，这样的场合过去，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商渺扯了下嘴角，“如果我拒绝呢？” “可以。”盛聿无动于衷，他手里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随即被稳稳放在桌上。 盛聿薄唇轻言，“你考虑好就行。” 话语里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人才懂，商渺沉默片刻点头：“好。” 盛沧海生日那天，商渺下班就去停车场等盛聿，他们说好一起过去。 然而盛聿一直没来。 直到生日晚宴快要来不及，而商渺给他发消息也没人回，她才忍不住又回到总裁办公室。 只是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商渺脸色微沉，问另一个还在加班的同事：“盛聿呢？” 那同事明显愣了下，“盛总走了呀，和宋秘书一起走的。” 第10章 也该腻了 商渺到盛家的时候，晚餐正好要开始。 她将带来的礼物递给保姆，眼神看向已经入座的盛聿。 盛聿低头在玩手机，听见她的动静，也只是抬了下眼皮。 盛沧海很严肃，拧着眉说，“怎么才过来，盛聿还说你不来了。” “路上堵了下，叔叔生日快乐。”商渺脸上表情毫无破绽，她淡笑着在盛聿旁边的空位坐下，目光一顿，看到盛聿在和宋音音聊天。 盛聿注意到她的视线，将手机反扣在桌上，侧目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商渺说，“你说让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盛聿顿了下：“忘了。” 他很坦然，“看起来要下雨，我就先送音音回家了，反正你有车。” “你没回我信息。”商渺睫毛轻垂，遮住了眼里的思绪。 她嗓音听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攥的很紧：“也不接电话，我以为你有什么要紧事。” 原来是去送宋音音回家。 盛沧海的生日，家里来了不少亲戚，何穗一直忙着招呼人，才没时间找商渺的麻烦，商渺也不会主动凑上去。 直到听到有人关心了句盛聿的婚事，何穗才不情不愿的看向商渺，.然后轻描淡写的敷衍了句：“她？还早着呢，事情没个定论都不好说的。” 亲戚讶异：“商渺和盛聿不是都好了几年了吗，怎么还没定论？” 纵然这些人都知道何穗看不上商渺，可商渺跟了盛聿几年，就连盛沧海都默认了他们的关系，所以都以为商渺嫁进盛家是板上钉钉的事。 何穗听的有些不高兴，不想应付了，抬手将商渺招呼过去。 她眼神意味深长，“你和盛聿的事情怎么说？” 能怎么说。 何穗都知道宋音音的存在了，商渺只能如实道：“确实还早，我和盛聿都年轻，目前都事业为重。” 陪何穗说话不是件舒服的事，商渺又听了会何穗明里暗里的嘲讽，才僵着脸走开。 她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亲戚劝何穗：“你那么针对她，以后要是和盛聿结婚了，可不行。” 何穗有恃无恐，丝毫没有避着人的意思：“她和盛聿结不了婚的。” 商渺离开的脚步顿住，随即挺直脊背转到客厅另外的角落去。 刚过去，正好碰见盛聿在和人视频。 商渺听见他声音低沉带笑，“真没其他人，就我自己在这。” 商渺站定原地，正想转身离开。 然而宋音音却已经看见她，小声惊呼了句，商渺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盛聿回眸过来，眸色又冷又淡，落在她身上：“偷听我说话？” 商渺扯了下嘴角，“无意路过。” 她说完转身要离开，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盛聿眼眸乌沉的盯着她，商渺想了下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盛聿的眼睛这才往下移，然后定格在她右手手腕上的那串项链上。 他眉梢微动，“怎么还戴着？” 商渺侧了下手腕，“习惯了。” 这是她大学时，盛聿送她的那条手链，不贵，但是商渺一直戴着。 盛聿缓了下，松开她的胳膊，说道：“这么多年，也该腻了。” 第11章 我对你也不差 歧义很大，到底是商渺戴手链腻了，还是盛聿对商渺腻了，不好说。 离开的时候，盛沧海带着何穗在大门和人寒暄道别，盛聿一眼看见商渺的车，“就不送你回去了，正好今晚有事。” 本来也不是坐他的车来的，商渺抿了下唇：“去找宋音音？” “嗯。”盛聿低头看了下手机，“她生理期提前了，说想吃蛋糕。” 商渺说：“你对她真的很关心。” 盛聿眼睫微抬，眉尾上挑着，“我对你也不差。” 确实。 平心而论，商渺跟着盛聿的这么多年，盛聿对她很大方。 商渺点点头没什么可反驳的，她和盛沧海打了招呼，自己开车离开。 第二天在公司碰到宋音音的时候，她脖子上戴了一条钻石项链。 商渺眼尖，认出这是盛聿喜欢的某个牌子的当季新品。 午休的时候，商渺去茶水间接水，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宋音音软萌可爱的语气尤其突出，“你们不要再开我玩笑啦，被人听见不好的。” “而且。”她语气里多了些苦恼，似乎很纠结：“商渺姐如果知道了，应该会很生气吧？” 提到商渺，旁边的人没再打趣了，毕竟商渺在凌华的风评很不错。 商渺在门口站了会，下楼去买了杯咖啡。 下午照常上班，项目部报上来一份资料给商渺。 商渺越看眉心皱得越紧，最后直接将文件合上还回去，“报表太混乱了，重做。” 部门经理愣了下解释，“这份报表就是秘书处给下来的。” 旁边宋音音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她低着头声音嗫嚅，“商渺姐，报表是我做的。” 商渺拧着眉，忍不住训斥：“你是实习生，还没到做这种报表的程度。” 宋音音吸了下鼻子，“抱歉，商渺姐。” 报表需要改动的问题很多，部门那边不愿意再接手，就只能商渺改。 宋音音一整个下午都老老实实呆在工位上，完成自己的校对工作。 直到傍晚下班的时候，盛聿从办公室出来，在商渺面前停下，屈指敲了下她的桌子，“宋音音明天开始跟着我，她的工作你重新安排。” 商渺闻言，看向旁边的宋音音。 她正低头看着面前的合同，像没听到盛聿的话。 只是她咬着唇角，下颌线紧绷的样子，紧紧张张的样子都太显眼。 商渺淡淡收回视线问盛聿：“给我个理由？” “你不适合带新人。”盛聿面无表情的说，“她跟着你学不到什么。” 商渺紧紧盯着他，“最开始是你让她跟着我。” 盛聿没什么语气，但态度却很坚决，“嗯，现在我收回。” 宋音音被商渺针对，盛聿站在宋音音那边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公司。 商渺下班的时候，都能感觉到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怪异，她当没看见。 津南市多雨，临近夏季更盛。 商渺路上转去加油站加了个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等她艰难将车开回家，却发现家里门开着，盛聿坐在里面。 第12章 你想让我当个野男人？ 商渺稍顿片刻，她将包放好，脱掉外套，语气如同往常，“来替宋音音要说法的？” 不然她想不到盛聿现在还有什么理由能往她这来。 盛聿抬眼，不答反问：“怎么才回来？” 商渺为了修改好宋音音的那份报表，比平时晚了半小时才下班。 她倒了杯热水，想散散身上的冷意。 盛聿依旧看着她，他在沙发上坐着，长腿随意舒展，散漫的如同这个家的主人一样。 商渺说：“加了会班，外面又在下雨，就晚了些。” “你对宋音音不太满意。”盛聿眉尾动了下，他说的也肯定。 商渺抿了口热水，身上顿时舒服许多，她没多大兴致和盛聿讨论宋音音，“你满意不就行了，我的态度重要吗？” 语气不是很好，商渺说完顿了下：“过来找我还有其他事？” 盛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声，他垂目看了眼，便抬起眼睫，波澜无痕的眸子打量着商渺。 但下一秒他就收回眼神，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回了消息，才又将视线停留在商渺不足一握的腰肢上，啧笑了声：“你说能有什么事？” 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何况他们之间本就这样亲密了好几年。 只是商渺今晚不太投入，她听着外面的雨声，有些走神。 盛聿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凑到她唇角亲了下，嗓音低沉又像是在哄她似的：“渺渺，配合点。” 看得出来，盛聿今晚心情应该不错。 结束的时候，他甚至难得的带着商渺去清理干净。 只是商渺身上的痕迹太重，到了第二天也没退下去。 故意遮挡反而更引人注意，商渺找了件长袖的衬衫，搭了条高腰长裤，看着很干练。 只是不知道盛聿是不是不小心，在商渺侧颈上也弄了个痕迹，这点商渺没注意到，但其他人看见了。 宋音音的脸色一整天都很难看，时不时盯着商渺看。 中午下班的时候，商渺还没走，听见总裁办公室传出来一阵不太明显的争吵声，紧接着宋音音红着眼睛摔门而出。 她路过商渺的时候，顿了下脚步，接着又快步离去。 商渺面色淡然的收拾东西，她下午还要去见个客户。 等到见完客户回来，宋音音眼圈依旧通红。 商渺猜测，这大概是还没和盛聿和好。 不过她也不关心，只拿了资料去找盛聿。 她将文件夹递过去，“要你签字的。” 盛聿嗯了声，突然看向她脖子上，拧着眉问：“为什么不挡好，故意想让她看到？” 商渺说，“没注意到。” 她心里了然，宋音音和他吵架，他心里必然不舒服，总得找个理由。 她说，“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和她解释。” 盛聿捏着笔的动作一顿，随后嗤了声，语气听不出喜怒，问她：“怎么解释？” “我和其他人睡的，跟你没关系。” “商渺。”盛聿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好一会，他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她当真觉得昨晚和他睡的人是谁都可以一样。 盛聿舌尖顶了顶左边腮帮，然后将手里的钢笔扔在桌上，语气嘲讽的问：“你想让我当个野男人？” 第13章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商渺低垂着眉眼，“不想让她想太多了而已，没必要。” 盛聿提笔在文件上刷刷签上名，随后将文件扔给她，脸上没有丁点多余的表情，“可以，你自己和她解释。” 商渺嗯了声，拿着文件就要走，盛聿握在手里的钢笔顿了下，他叫住商渺：“以后有事，让宋音音来找我。” 商渺脚步停滞，盛聿眸子冷淡的看着她，“你别来了。” 不知道盛聿和宋音音怎么说的，总之第二天再碰见的时候，宋音音脸上又堆满了笑。 挽着盛聿和她打招呼的时候，眼里也没了昨日的探究。 小姑娘年纪轻，藏不住事，正好同事之间又闲聊到情感问题，都在互相打趣着。 宋音音和盛聿的事在公司差不多传遍了，即使商渺就坐在那，她们还是能明里暗里的开几句玩笑。 宋音音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从盛聿那得了承诺，也不像往日那般避讳遮掩，反而是顺着话题和商渺搭话。 “商渺姐，你是谈男朋友了吗？” 商渺点击鼠标的动作一停，抬头看她：“盛聿和你说的？” “他没说。”宋音音小小的拧了下眉，继而又笑了起来：“他说这是你的隐私，但是我猜应该是。” 宋音音的目光很直白，毕竟商渺身上的痕迹到现在也还没消。 商渺垂目，随即又抬眼淡淡看着宋音音。 她眼里的试探和紧张太明显，生怕听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一样。 商渺看着她，就在她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的时候，才淡然开口，“嗯，谈了个对象。” 话音刚落，总裁办公室的门打开，盛聿从里面出来，他淡然的目光落在商渺身上。 然而不过一瞬，又收回去。 宋音音脸上却扬着笑容，走过去有些亲昵的拉了下他的胳膊。 “阿聿，我猜对了，商渺姐就是有对象。” 盛聿低头嗯了声，然后漫不经心看向商渺，“什么时候的事？” 商渺身体有些僵硬，但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前几天。” 宋音音拉着盛聿的手低声问，“那过几天的宴会，可不可以让商渺姐把她男朋友带来呀，想看看商渺姐这么厉害的人，会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商渺拧眉，开口就要拒绝，却听见盛聿说，“好啊，我也想看看商秘书的对象。” 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甚至连是什么宴会都没告诉她，就擅自做主了。 商渺心情不太好，开车回去的时候，因为走神，没发现油箱在漏油，还是被路口的交警拦下才察觉到。 汽车漏油不能再开，只能让维修公司拖走。 但这里很难打到车，商渺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能等到一辆车。 眼看着手机马上要关机，她抿着唇给盛聿打了个电话。 手机里只有冰冷的机械女音提示她：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商渺一顿，重新核对了电话再拨过去。 机械女音又一次响起。 商渺像是和她杠上了似的，这次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输入进去，再拨打。 只是……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GT716酒吧包厢。 盛聿坐在沙发上，手上慢条斯理的扒着颗葡萄，紫色的果皮贴在他的指尖，衬托得那截手指格外修长。 他将果肉放进碟子里，然后放上叉子推到宋音音面前，“吃这个。” 宋音音嗔了他一眼，“这么多人呢。” 盛聿擦了手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我给你剥的，他们不敢抢。” 第14章 是她非要跟着我 宋音音低下头含羞带怯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瞬间有起哄声：“阿聿你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跟个老婆奴一样？” 盛聿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他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瞳看向宋音音，语气散漫：“小姑娘，得宠着点。” 哄笑声更大，不知道谁突然提了句，“我以前以为阿聿喜欢商渺那款呢。” 包厢安静下来，宋音音脸上的笑容僵住，她咬着唇看向盛聿。 盛聿神色丝毫都没变化，仍旧一副散漫慵懒的模样，他睫毛落了下，随即淡声道：“没喜欢过，是她要跟着我。” 他说完，刚刚那人立马找补接嘴道，“可不是，咱兄弟几个，可从没见阿聿为了哪个女人，连手机号都换了的，宋妹子，你可是阿聿的独一份啊。” 盛聿眉心一皱，“叫谁妹子，乱攀什么关系？” 嬉笑着胡乱起哄了一阵，突然又有人说了句：“对了晏书锦一会也要过来，阿聿你知道他回国了吗？” 宋音音听着好奇，悄悄问盛聿，“晏书锦是谁呀？” 盛聿轻描淡写的说，“没谁，一个朋友。” 宋音音乖巧的哦了声，退回自己那边，她没看错的话，盛聿刚刚提到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其实不太好看。 宋音音当了那么多年别人眼里的乖乖女，最会的就是装乖。 只不过。 她偷偷看向旁边的盛聿，心跳忍不住又快了几分。 按照她的条件，其实根本配不上盛聿，更何况还有商渺那么优秀的女人在。 可是一想到商渺，又忍不住想起盛聿刚刚说的话。他不喜欢商渺，是商渺非要缠着他。 宋音音心里又莫名多了点优越感，商渺再优秀又怎么样，盛聿不还是喜欢自己？ 还因为她一句不高兴，直接将他的私人手机号换了，谁都告诉了，唯独没告诉商渺。 然而宋音音的沾沾自喜还没散尽，她心里刚刚看不起的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商渺身上披着件风衣，跟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进来。 紧接着，她听见有人叫那个男人：“晏书锦。” 晏书锦生得斯文尔雅，身上也都是一股书卷气。 他眉眼清俊，唇角挂着一抹淡笑，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 宋音音下意识的看向盛聿，却见他眉心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紧紧盯着商渺。 宋音音伸手拉了下他的袖子，小声说：“阿聿，我有点口渴，你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盛聿的目光这才收回来。 他收回视线的瞬间，商渺正好看过来，和宋音音撞了个正着。 宋音音愣了下，接着强迫自己露出个无害的笑容，和商渺打招呼。 商渺点点头，抬腿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些人明早都和晏书锦很熟悉，打完招呼后就问：“晏书锦，你怎么和商渺一起来的？” 他们最近的聚会都没通知过商渺，而且刚刚还在背后议论人家，多少有点尴尬。 晏书锦笑的温柔含蓄，“来的时候，碰见她被困在路上了，就一起过来。” “是吗，那还挺巧的。”盛聿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又推出个玻璃杯倒上，直接推到晏书锦面前，没什么语气的开口，“喝点？” 晏书锦不动声色的推回去，“不了，渺渺车坏了，一会我要送她回去。” 第15章 打算重归于好？ 盛聿的视线落在商渺身上，商渺面不改色的说：“我的车坏在路上了。” 她端起盛聿推过来的那杯酒，没什么语气的：“你想喝酒，我可以替他陪你。” “替他陪我？”盛聿咬着这几个字，黑眸玩味的看向他们，语气散漫：“商秘书和晏少什么关系，还能代替他？” 商渺眉心拧起，盛聿语气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 偏巧，边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宋音音突然惊讶的问道：“晏先生，你不会就是商渺姐的男朋友吧？” 商渺一怔，冷淡的目光扫向宋音音，刚想说话，就听见盛聿不轻不重的提了句，“这样么？” 他沉如古井的眸子看着商渺，在等她的答案。 “别为难渺渺。”晏书锦一如既往的温柔，他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四两拨千斤的替商渺解了围。 “我们只是朋友。” 晏书锦出面，其余人自然不会再多说。 商渺起身，和众人说了声，出门去卫生间。 她和晏书锦遇见当真是巧合，晏书锦才出差回国，说自己有个聚会得参加，问她是否愿意。 商渺不好耽误他的事才跟着过来，没想到会是盛聿他们的聚会。 她有些心烦的洗完手，本来想去外面坐会等再给晏书锦发消息说自己先走，结果刚踏出卫生间的门，就被人堵在门口。 盛聿手里拿着手机，他垂着眼睛看着屏幕，在商渺出来后，才缓缓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打算和晏书锦重归于好？” 晏书锦对商渺对欣赏，圈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 也可以说晏书锦是商渺在盛聿的朋友圈里，难得说得上话的人了。 她微顿，本来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又成了，“那你不就放心了？” 盛聿轻嗤了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让宋音音来问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吗？”商渺面容镇定的看着他，“盛聿，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这条走廊几乎没什么人，毛绒的地毯踩在上面轻飘飘的。 商渺手指蜷缩了下，又继续说，“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空号。” 盛聿乌沉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商渺以前最喜欢看他的眼睛，总觉得那里面藏着别人看不到的盛聿的另一面。 可如今，她再看着那双眼睛时，却突然发现，里面除了冷漠以外，什么都没了。 商渺睫毛动了动，没有落下。 她听见盛聿说，“换号了，再用以前那个，音音会不高兴。” 盛聿曾经的私人号，是和商渺一起办理的，只有尾号的两个数字不一样。 “还有。”盛聿朝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他回头看向商渺，语气漫不经心的，“你谈恋爱的话，她会安心点。” 商渺回到包厢的时候，一群人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正好落到宋音音身上，让她和盛聿当众接吻。 起哄的厉害，宋音音害羞的往盛聿怀里钻。 商渺低声和晏书锦道别，让他好好玩，自己先回去。 晏书锦却直接起身：“我送你回去。” 他声音不大，但刚刚正好到抽牌环节，没人说话，所以都清楚的听见了他的话。 一片安静之中，宋音音带着笑意的嗓音格外清脆，“商渺姐，你要是真谈恋爱了一定要告诉我哦。” 第16章 哪里没看过？ 商渺垂睫，“会的。 宋音音就又拉着盛聿继续玩游戏去了，盛聿也随着她，从始至终没再看商渺一眼。 出了酒吧，商渺回头和晏书锦道谢，“刚刚谢谢你。” 晏书锦语调轻柔，他温声道：“不用客气，我送你回去。” “不用——”商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晏书锦打断，他指了指天，“在今晚有暴雨，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少有的强势，商渺也不好再拒绝，只能跟着上了晏书锦的车。 晏书锦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把商渺送到家以后，也没问什么就离开。 商渺拿着他的外套，那是下午拖车的时候，她身上不小心弄脏了，晏书锦借给她的。 她想着等洗干净再还回去。 一晚上都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半夜的时候，成了暴雨。 商渺不喜欢打雷，所以提早关好门窗。 只是半夜两点的时候，密码锁开门的声音也格外清晰。 她还没睡，心里一沉，出了房间到客厅。 盛聿已经脱了外套，正坐在沙发上，怡然自得的给自己倒水。 他身上还沾着外面风雨的寒气，商渺顿了下：“你怎么过来了？” 盛聿没回答，他放下杯子站起身，伸手将自己衬衫的扣子解开，露出精壮漂亮的身体。 随后十分随意的扯开皮带，任由裤扣也散开些，他才淡声说道：“帮我拿件衣服，我要洗澡。” 商渺家里确实有盛聿的衣服，都是他以前留下的，商渺没扔，全都好好收着。 等她拿了衣服出来，盛聿已经进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仿佛盖过了外面的暴雨天气。 商渺套了件外套，在客厅等他。 浴室门被敲响，盛聿懒散的嗓音响起：“拿过来。” 商渺放下手机，拿起衣服过去。 还没敲门，浴室的门就直接打开，盛聿没顾忌的站在她面前，商渺下意识避开了视线，听见他嗤声道：“哪里没看过，还害羞？” 商渺保持着镇静，“现在还是注意一些分寸比较好。” “注意给谁看？”盛聿套好裤子，突然扔掉手里的衣服，一把将商渺拉进浴室，他俯身逼进她，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讽刺：“晏书锦回来了，你就要注意分寸？” 商渺拧了下眉，她看向盛聿。 突然发现盛聿的眼尾窜着一抹红，而那双向来淡漠的眸子里，也混了些散乱。 盛聿喝醉了。 商渺反应过来。 盛聿喝醉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商渺唯一记得是她刚跟了盛聿没多久那一年。 他初出茅庐，被灌的天昏地暗，商渺去接他的时候，他搂着她的腰，含糊不清的说了很多话。 发现他的走神，盛聿有些不悦，他伸手掐住商渺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左右端详了一会，眉心渐紧，“丑。” 商渺拍掉他的手，弯腰给他捡衣服，低下头的瞬间接嘴问了句：“那谁好看？” 盛聿就不说话了，他推开商渺，抬腿出了浴室，在客厅沙发上躺下。 商渺想叫醒他让他回自己家，但看着他紧皱的眉心，又算了。 只是次日清晨，商渺起来的时候就看到盛聿脸色很差的坐在客厅。 他看见商渺，捏着眉心说道：“别告诉宋音音。” 第17章 正牌女友 “有什么可说的。”商渺低声说了句，准备热牛奶，她生理期要到了，不想喝咖啡。 她问盛聿，“要喝吗？” 回答她的是，盛聿的背影和关上的房门。 昨晚下了雨，道路上很湿，商渺的车被拖去维修，只能打车去公司。 下楼的时候，不是没碰见盛聿，但是他冷着一张脸跟没看见商渺一样，商渺也就知趣的不去提说坐他的车去公司一事。 商渺到公司的时候比平时晚了几分钟，刚一进办公室，就听见压低了的笑声。 她抬眼一看，果然看见另外几个同事都围在宋音音旁边。 而宋音音桌上放着楼下早餐店的外装袋，里面还装着几杯咖啡。 宋音音一看见她就扬起笑脸，天真又无辜的招呼着：“商渺姐快来吃早餐。” 商渺摇头，“不用我吃过了。” “可是我特意给每个人都买了杯咖啡，还是阿聿付的钱。”宋音音现在叫阿聿已经叫的很顺，她拿出一杯咖啡递过来，诚恳道，“商渺姐喜欢喝美式，没加糖的。” 商渺看着她那张还有着婴儿肥的脸，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谢谢，但是我最近不想喝咖啡。” 宋音音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尴尬的收回手，声音很弱：“抱歉，商渺姐。” 商渺没说话。 只是午休的时候，她路过休息室，无意听到了某个同事的声音：“商渺还在摆什么架子，宋音音都成盛总正牌女友了，她还端着呢？” 商渺的注意力全在宋音音是盛聿正牌女友这句话上。 盛聿以前也爱玩，身边有过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能以正牌女友的身份自居。 就连商渺自己也不能。 商渺这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直到下班的时候，盛聿突然找她过去。 “下周出差，你和王部长过去。”办公室的门开着，盛聿嗓音冷淡。 商渺知道，从宋音音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办公室里面的情形。 她嗯了声，“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她生理期那几天向来不太好过，腰酸背痛，肚子里像塞了个秤砣。 商渺心里算着时间，这次大概提前了。 “宋音音买的咖啡你没喝？”盛聿幽然的声音响起，他乌沉的眸子看着商渺。 商渺察觉到身体的不适，拧了下眉，“我身体不舒服，不想喝。” 盛聿一顿，随即漫不经心的开口：“她以为是她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挺委屈的。” 商渺立马明白，宋音音找盛聿告状了。 她看着盛聿，平静地开口：“所以呢？” “下次给你，你就拿着。” 商渺推开门出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宋音音还没收回去的目光。 她眼里的探究和警惕还没藏好，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商渺疲于应付，回到自己工位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 一抬头却看见宋音音挽着盛聿的胳膊，毫不避讳的亲密。 商渺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又听见宋音音叫她：“商渺姐，周末的聚餐你要记得来呀。” 商渺这才想起来，她周末还有个被迫答应的聚餐。 还得带男朋友那种。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宋音音俏皮的说道，“可以把晏先生也带来呢。” 第18章 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商渺离开公司之前先去了躺厕所，生理期果然有提前的征兆。 凌华大楼下不太好打车，得走出去几百米。 盛聿的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稳稳当当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他俊朗的脸，他没什么语气的问商渺：“今天没开车？” 商渺一顿，“送去维修了。” 她垂眸，昨晚就已经说过她的车去维修了，看来盛聿是根本没听进去。 “回家还是去哪儿？”他又问。 “回家。” “上来。”盛聿示意了下，商渺下意识看向副驾上的宋音音。 她嘴角的笑已经很僵硬，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小声提醒盛聿：“我们不是还要去买东西吗，万一商渺姐有事，会不会耽误她？” 盛聿抬眼看向商渺，“介意等一会吗？” 商渺能有什么介意的。 但她将宋音音眼里的防备看的清楚，顿了顿说：“不用，我朋友一会顺路过来接我。” 巧的是，刚说完她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晏书锦。 也不知道晏书锦现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商渺面不改色的晃了下手机：“他打电话过来了。” 宋音音立马扭头，嗔怪的看着盛聿，“看吧，我就说会耽误商渺姐吧。” 语气明显是松了口气，商渺没说什么，去旁边接电话。 盛聿的视线一直跟在她身上，直到宋音音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收回视线。 宋音音咬着唇，从后视镜里看着商渺的身影。 她站的端正，长发被风吹动着，五官精致，神情很淡。 在面对商渺这样的女人时，很难没有危机感。宋音音睫毛颤了下，随即委屈的抱住盛聿的胳膊，声音娇软：“阿聿，你心里是不是还放不下商渺姐？” 盛聿眼底的波动已经褪去，他垂目看着宋音音，薄唇轻言，“我是在想她和晏书锦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音音抱着他胳膊的手一僵，眼里蓄上了几分委屈，“你很介意吗？” 盛聿嗤笑一声，语气极尽轻蔑：“替晏书锦感到可惜而已。” 又说了几句话才将人哄好，盛聿油门一踩，直接开车离开。 商渺听到启动声，回眸一看，盛聿的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 她抿抿唇，歇了会才答应晏书锦吃晚饭的邀约。 晏书锦就在附近，正好过来接她，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递给商渺：“昨晚太匆忙，给你带的礼物。” 晏书锦一向如此，温文尔雅体贴入微。 商渺和他相处的时候很舒服，也是她少有的能约出来一起吃饭的朋友了。 所以也就显得她的请求显得很无理。 商渺心里迟疑许久都没说出口，反而是晏书锦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温声问她：“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商渺垂下眉眼，“不算大事，我自己能处理。” 晏书锦嗯了声，随后带着笑意的开口，“但你看上去很烦恼的样子，或许可以试试和我沟通一下？” 他顿了下，试探着说：“因为盛聿和他的小女朋友？” 商渺和盛聿的事在圈子里大部分人都清楚，只是盛聿不承认，所以没人敢说到明面上。 晏书锦也怕自己太冒犯，正想补救，就听到商渺故作镇定声音：“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第19章 不是他体贴，是他嫌麻烦 商渺的直接，让晏书锦一时半刻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商渺垂下眼眸，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我随口说的，别当真。” 晏书锦沉默了下说：“抱歉渺渺，但是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没什么。”商渺说，“单身太久了，觉得应该谈场恋爱。” 她只字不提盛聿，晏书锦也没问，晚饭吃完以后，晏书锦依旧贴心的将她送了回去。 结果在小区门口，撞上了盛聿。 他黑色的宾利停在晏书锦车的旁边，眼眸淡淡扫向刚从车上下来的商渺，然后才落到晏书锦身上。 晏书锦同他打招呼：“晚上好。” 盛聿嗯了声，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商秘书的手段，看来不只是商场上厉害。” 商渺哪里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讽刺，但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 他自己带了个宋音音，怕给不够安全感，明里暗里的暗示她应该找个男朋友。 现在又在讽刺什么呢。 商渺垂眸缓了下，才抬眼和晏书锦告别：“麻烦你了，你的衣服我洗好再还给你。” 晏书锦笑着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旧衣服而已。” 商渺明白，这也是他的客气话而已。 她今天那句算得上冒失的话，其实已经踩在了晏书锦的雷区。 能将她送回来，已经是因为他身上那从小到大的优良教育和风度。 商渺预测的没错，她的生理期提前了，半夜的时候疼的一身冷汗。 她惨白着一张脸出去找了止痛药吞下，整个人缩在沙发上难受的不行，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在沙发统领就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起来的时候，身上又酸又软，手脚也在发凉。 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微信消息弹个不停。 忘了什么时候加的群，都是盛聿圈子里的人，现在都在说着准备出发的事。 商渺想了下，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去不了，就放下手机。 她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点红糖小汤圆，暖呼呼的，吃下去整个人舒服很多。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她的小汤圆才吃了一半。 商渺放下勺子去开门，盛聿穿着一身休闲装，神色冷淡的站在门口。 他视线落在商渺脸上，随后慢慢皱紧眉心：“发烧了？” “没有，生理期。”商渺说。 她的生理期很准，盛聿以前大概也是能记住的。 毕竟曾经她生理期的那几天，盛聿从来不会找她。 商渺以前以为是他的体贴，现在才明白，应该是他在嫌麻烦。 “有事？”她又问。 在门口这一小会的时间，外面的风吹过来，商渺的手指已经又开始发凉。 盛聿看了下手机：“时间还早，送你去医院？” 他这话说的随意，显然是随便找的借口，并没有走心。 商渺顿了下，“不用，没那么严重。” 她这样说，盛聿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一边看着手机回消息，一边转身离开。 商渺再回到餐桌的时候，她的红糖小汤圆已经微凉。 商渺原本打算在家休息下，却没想到盛聿会去而复返，只不过这次还带上了宋音音。 第20章 你到底有多关心她？ 商渺看到宋音音的时候，脸上神情掩饰的很好，轻声问她：“有什么事吗？” 宋音音今天明显特意打扮过，本就年轻娇嫩的脸上，上了一层腮红，看上去更有无辜感，很像邻居家的小妹妹。 “商渺姐，何部长发了份文件要修改，我本来说今天就不去聚餐，在家修改文件的，但是——”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嗔了一眼旁边的盛聿，才又继续道：“但是阿聿说你今天不去，可以让你帮忙。” 商渺垂目看着她手里的文件夹，这显然已经笃定她肯定会答应。 她抬眼看向盛聿，“你的意思？” “齐颂他们都在等我们过去，反正你不去，就当加班。”盛聿眸光淡淡，他说：“加班费算工资里。” 小腹的坠痛一阵阵袭来，商渺缓了下说道：“抱歉，我不舒服。” 盛聿眉心渐渐拢起，他看了商渺一会，就在商渺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听见宋音音脆生生的说道，“我就说商渺姐不会答应的，阿聿我觉得我还是回去改文件比较好，毕竟也不能什么都麻烦商渺姐。” 语气苦恼自责，商渺垂目默了下，复又抬眸，“给我吧，我来做。” 只是她还没伸手接过文件，肚子里的阵痛突然又更重的席卷而来。 商渺一时间没撑住，腿一软就要跌下去。 一只手强有力的扶住她的胳膊，商渺抬头，盛聿单手撑着她的右手肘。 “能起来吗？”他沉声问。 “能，借我点力。”商渺正要搭上盛聿的胳膊，借力起身。 宋音音却突然把她的手从盛聿胳膊上拦了过去，“商渺姐，我扶你。” 不过也不知道她是真力气小，还是故意的，扶着商渺一半，手上就卸了力。 幸好商渺自己平衡稳住，否则又得摔下去。 她看向宋音音，后者脸上很惶恐：“商渺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没想到你力气那么大。” 商渺脸色不是很好看，她也没精力再周旋，直接说道：“文件留下，我想休息。” 清楚的逐客令，却偏偏有人听不明白。 盛聿看着她，不容置喙的开口：“去医院。” 商渺说，“生理期而已，去医院没用。” “对呀，阿聿。”宋音音咬着唇看了下商渺，也赶紧跟着说，“生理期都是忍一忍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商渺品味着这句话，上次在盛家，宋音音生理期，盛聿不也是绕了半座城给她买甜品？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没有松口的迹象，加上宋音音的劝说，盛聿还是领着宋音音参加聚餐去了。 商渺拿着文件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回屋关门。 听到关门声，电梯口等着的宋音音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她问盛聿：“你到底有多关心她，她一个生理期，你就要非得送她去医院？” 而且刚刚商渺要摔倒的时候，盛聿分明站在她后面，却一下子把她挤开扶住了商渺。 宋音音越想脸色越难看，但她又不好对着盛聿发脾气，只能把问题都推到商渺身上去。 谁让她那么会在盛聿面前装柔弱？ 第21 章她不行，她年纪还小 盛聿带着宋音音去聚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吵架了。 宋音音木着脸在另一边坐下，盛聿也没见得过去哄她。 齐颂和盛聿关系不错，提了酒杯过去在他身旁落座，闲扯了几句，才说到正题。 “阿聿，你和这小姑娘认真的？” 盛聿面色波澜不动，他淡然反问，“你以为？”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声，要认真的就赶紧去哄哄，别真给人弄急眼了。”齐颂意有所指的瞥向宋音音所在的位置，她年纪不大，脸上的沮丧和委屈，都摆的十分明显。 齐颂不在意的嗤了声：“别以为谁都跟商渺似的没脾气，你招招手她就冲你摇尾巴。” 盛聿圈子里的人不太喜欢商渺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商渺太高冷，眼里除了盛聿，谁都懒得搭理。 另一个则是因为她对盛聿几乎言听计从，听话到都没脾气。 哪怕是盛聿和女人玩，让她去帮忙订酒店，她都能亲自把房卡交给盛聿。 这些富二代骨子里有天生的优越感，喜欢听话的，但不会喜欢听话到这种程度的。 所以商渺融入不进他们的圈子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齐颂坐了会就去找其他人，他一走，宋音音就期期艾艾的过来。 盛聿垂目看着她：“还在生气？” 宋音音小声说：“我没什么生气，我只是看到商渺姐，就忍不住想到你们以前的事。” 她抬眼试探性的看向盛聿，“毕竟商渺姐那么优秀，很难有男人不喜欢她吧。” 商渺在家呆了一整个周末，直到周一清晨才缓过来不少。 她拿着替宋音音重做好的文件，刚进办公室，就收到了人事的职务调动。 她从总裁办公室调了出去。 职位看上去是平职，但等同于降职。 办公室里的人神色各异，只有宋音音一脸惋惜的拉着她的手，“商渺姐，我还没跟你学到多少东西呢。” 商渺微顿，随即将手里的文件扔在桌上，语气听不出喜怒的开口：“你确实没学到什么东西，文件我全部重做了。” 宋音音脸上的惋惜僵住，商渺直接错开她，推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盛聿正在看文件，听见她推门的声音，淡定抬头。 商渺问：“给我个理由，我哪里做的不好？” 盛聿黑眸看着她，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灰色正装，衬得他整个人清逸俊秀。 商渺突然发觉，好像很久没看见盛聿穿黑色的衣服了。 她手指蜷缩了下，故作镇定的问，“调岗也需要理由，盛聿你说实话。” 他翻阅文件的手指顿住，薄唇轻启，“没什么实话，宋音音觉得看见你有压力。” 他漫不经心的说，“你有能力，在哪里都是一样，她不行，她年纪还小。” 宋音音年纪还小，所以盛聿舍不得她有丁点压力。 可是他好像忘了，商渺跟他的时候，比宋音音还要小两岁。 哪怕现在，也没比宋音音大多少。 商渺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一群人正在帮宋音音收拾东西。 商渺之前的桌子是整个秘书区位置最好的，现在成了宋音音的。 而她的东西，已经都被装进箱子，孤零零的放在一旁。 第22章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商渺从总裁秘书处调出去的消息很快就在凌华内部传开了，一上午在她面前来探虚实的人不少。 好在她平时在公司高冷惯了，倒是没什么人敢真来多嘴的。 才到这边岗位，需要交接的事情很多，商渺中午没时间出去，只能去食堂将就一顿。 刚进电梯，就撞见总裁秘书处的那几个围着宋音音说的热闹。 人都是有眼力见的，商渺都被盛聿下放，宋音音的地位就更难撼动，所以想讨好她的人不少。 商渺面不改色，淡然进了电梯。 里面的人反倒是多了些尴尬，说话的声音都小了点。 也就宋音音看了她一眼，很自然的摆出一副主人气势，软声问商渺，“商渺姐，你在外面习惯吗，我问过阿聿，他说外面现在更需要你，之后应该就会把你再调回来了。” 如果忽略掉她语气里的那几分得意，这话听起来倒是诚恳。 商渺嗯了声，冷淡得很。 她不在意盛聿会不会把她调回去，反正她在哪里工作的意义都差不多。 也就是宋音音自以为打赢了，脸上的笑意都没藏住。 大公司的节奏都快，商渺在下午下班之前，突然接到消息说有个应酬，让她过去。 应酬得喝酒，但商渺生理期还没结束。 过去的时候，客户已经到了。 她应付客户向来如鱼得水，不过三杯酒下肚，双方都已经满意点头。 商渺反应来的快，找了借口去厕所，结果和隔壁包厢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晏书锦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很有辨识度，商渺抬眼，晏书锦也愣了下。 他问商渺：“你怎么在这？” 商渺说，“见客户。” 晏书锦闻着她身上的酒气，拧着眉好一会没说话。 “我去趟卫生间。”商渺说完就打算错开他，视线却不经意从晏书锦身后打开一丝的门缝里看见里面，盛聿好整以暇的坐在那。 没看见宋音音，不知道是没来，还是出去了。 怪不得晏书锦会问她，怎么在这。 估计是以为，她又和以前一样，来接盛聿的。 她收回视线，颔首和晏书锦示意下，抬腿离开。 晏书锦在外面打完电话，再回到包厢的时候，听到有人起哄：“阿聿，说了兄弟局，哪能走这么快的？” 他抬眼看向盛聿，对方手里拿着手机，脸上神情自若：“她在加班，我送点东西过去就回来。” “你还能回得来吗？”齐颂吹了声口哨，明显在打趣。 他自己打趣还不够，还要拉上晏书锦，“书锦，你说对不对，阿聿这回了玉兔公主的窝，哪还能出得来？” 晏书锦若有所思的看着盛聿，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刚刚商渺那纤细的背影。 他皱了下眉心，喊住盛聿，对方投来一个淡然的目光。 晏书锦顿了下开口：“商渺在隔壁包厢，我刚刚碰见她了。” 提到商渺，包厢里的气氛冷了下。 盛聿没什么反应，齐颂嗤了声，“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商渺和这桌客户谈到最后，只剩下喝酒，等好不容易送走客户，她在包厢里坐了会才出去。 酒意上头，有些昏沉。 她刚出包间门，就有些跌撞。 只是才蹒跚了两步，就被人稳稳托住。 她怔愣片刻，缓缓抬头。 第23章 你叫他盛聿不合适 晏书锦皱着眉心，他双手托住商渺的手肘，声音微低：“你还好吗？” 商渺抿着唇没说话，缓了下才反应过来。 她慢吞吞的站好，然后后撤开两步，语气有些疲惫，“是你啊，抱歉，刚刚没注意到。” “渺渺。”晏书锦叫住她，欲言又止。 商渺看着他，她喝了酒，嘴唇艳红，眼尾难得染上了些许醉意。 晏书锦眸光微动，随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到她面前：“我送你回去。” 商渺跟着晏书锦出去的时候，齐颂和另外几个人还在外面等着，看见晏书锦出来，齐颂说：“再去GT玩会？老何说那边最近有个妞很辣……”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晏书锦身后拧着眉的商渺，话音戛然而止。 晏书锦淡声开口：“我送渺渺回家，你们玩。” 商渺身材高挑瘦削，跟在晏书锦身旁，跟一截翠竹差不多，直挺挺的。 齐颂嗤了声，拿起手机对着他俩的背影随手拍了照片发到群里。 旁边兄弟看到，觉得好奇，齐颂满不在乎的说：“你不觉得商渺这女人忒没女人味，跟男人走一起都让人没半点想法吗？啧，怪不得盛聿大晚上的宁愿跑去给宋音音送晚饭。” 发到群里的照片，商渺第二天才看到，下面跟着好几个人的打趣。 商渺不在意，她本来是要给一个客户发消息，却不小心点进去，按到了上滑消息。 正要退出，视线却瞥到了宋音音的消息：“商渺姐和晏先生看上去还挺般配的。” 这条消息的回复是齐颂的一句：“能有你和阿聿配？” 商渺的目光在这条消息上停留了一会，就退出微信，拿上东西去了总裁办公室。 她下午出差，有份文件得让盛聿签字。 只是还没到总裁办公室，就被宋音音拦住。 她坐在商渺之前的位置，笑容乖巧：“商渺姐，有事吗？” “我找盛聿。” 宋音音从容不迫的说道，“阿聿现在正在进行电话会议，不太方便。” 商渺看着她，冷清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她说：“我找他签个字。” 宋音音苦恼的蹙了下眉心，“可是商渺姐，这是秘书处的规矩，您不会忘了吧？” 商渺拿着文件的手一顿，“他什么时候结束会议？” “可能十分钟以后。”宋音音说：“要不你先回去，等他有空了我通知你。” 没什么说的，商渺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宋音音却突然小声叫住她，“商渺姐。” 她指了指盛聿的办公室门，轻声提醒商渺：“阿聿毕竟是总裁，商渺姐以后还是叫他盛总合适一点，不然别人会以为凌华不够正规呢。” 宋音音脸上的笑容挑不出毛病，甚至就连眼里的关切都那么真。 然而商渺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往心窝子里灌了盆冰水一样。 逼的她骨子里都发冷。 一整个下午，商渺坐在自己工位上，都没接到宋音音的电话。 还是下班时间，盛聿进来，直接敲响她的桌子问：“怎么还没去冀市？” 商渺抬眼看向他，将桌边的文件递过去，嘴唇微动，“在等你签字。” 盛聿眉心微不可察的拧了起来，商渺说：“宋音音说我不能打扰你，只能等着。” 第24章 只是她没体会过他的温柔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盛聿黑眸看着她，手指屈起在桌面上敲了敲。 他鲜少直呼她的名字：“商渺，别推卸责任。” 商渺顿住，她反问盛聿，“我推卸责任？” 盛聿面不改色，不置可否。 商渺垂眸缓了下，才慢慢掀起睫毛，她嘴唇动了下，正要说话，宋音音就来了。 她肩上挎着帆布包，径直走到盛聿面前拉着他的袖子：“下班啦，走吧。” 说完像才看到商渺似的，笑着和她打招呼。 商渺脸上没什么表情，宋音音眨眨眼突然想起什么，“商渺姐，下午我让朱莉姐告诉你阿聿开完会，你怎么没过来？” 朱莉是凌华的老员工，商渺当初进公司的时候没少被她刁难。 所以凌华的人基本都知道，商渺和朱莉不对付。 宋音音让朱莉通知她，摆明就是故意的。 也怪不得盛聿会说她推卸责任了。 商渺默了下看向盛聿，递了支笔过去：“盛……”她微顿，改口道：“盛总，签个字。” 盛聿看她一眼，意义不明的嗤了声，提笔签名。 宋音音眨着眼睛看着她，嘴角翘起的弧度显眼。 直到她拉着盛聿出了办公室，商渺还能听见她脆甜的嗓音：“阿聿，陪我去打卡一家餐厅好不好？” 盛聿体贴起来的时候实在温柔又细心，商渺将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只是可惜她没体会过。 到邻市的时候已经十点，商渺直接去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去会见客户方。 客户看见只有商渺，脸色不太好看，“盛总呢？” 这个客户和凌华是老合作方，之前都是盛聿带着商渺一起来。 对方态度很坚决，一定要盛聿亲自来，商渺解释几次无果，只能给盛聿打电话。 这次盛聿倒是好说话，当天下午订了机票就过来。 商渺去机场接他，没看见宋音音。 她问盛聿：“怎么没带她过来？” 毕竟盛聿现在有多宝贝宋音音，几乎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商渺还以为他应该会带宋音音一起。 “她有其他事，走不了。”盛聿回答的简洁，他身高腿长，走路快，商渺穿着高跟鞋跟的有些费力。 商渺面不改色：“那我让王部长给你订房间。” “不用。”盛聿嗓音里听不出情绪，他说：“我在你那待会，别麻烦了。” 盛聿确实不喜欢麻烦，商渺也就没多说。 其实以前也是这样，盛聿带她出差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一个房间，随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 刚回房间，盛聿去卫生间洗漱，商渺就接到了晏书锦的电话，他声音温润轻和，总是带着让人舒心的笑意。 他问商渺明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商渺还没回答，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 盛聿衬衫上沾了几滴水痕，从锁骨到胸膛，解开了几颗扣子，一大片肌肤都若隐若现的。 他垂目看向商渺，声音冷淡，“给我拿条浴巾，我要洗澡。” 他声音不小，房间里又安静，晏书锦自然也能听见。 他迟疑着问商渺：“你和盛聿在一起？” 第25章 以为我想和你睡觉？ 商渺回眸看向盛聿，盛聿冷淡着神情，毫不在意的将自己沾了水的衬衫脱下来扔在地上，他看向商渺，眉梢微动，意思不言而喻。 商渺唇角抿了抿，回头轻声和晏书锦说，“我在出差。” 她说完就挂，半句不提盛聿的事。 盛聿看着她，片刻后才没什么语气地问，“晏书锦？” “嗯。”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商渺去柜子里拿了条浴巾出来，心不在焉的说道：“我们关系一直挺好。” 盛聿视线收回来，没再说话。 阮梨清订的商务套间，床很大，外面还有张小沙发。 她以为盛聿洗完澡大概会直接睡沙发，却没想到他裸着上身就进来。 他头发湿润，锁骨上还有些水珠没擦干，那些水珠顺着他的肌肤往下滑落，最后隐没进他那半隐半现的人鱼线。 盛聿自然而然的在床边坐下，扔给商渺一个毛巾，言简意赅道：“擦一下。” 商渺正在核对资料，闻言一顿。 片刻后，她拿过毛巾，跪坐到盛聿身旁。 商渺替盛聿擦过很多次头发，每一次都是她担心盛聿会头疼主动提出，盛聿起初拒绝了几次后，后来也就随她。 不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盛聿都没有再让她擦过头发，哪怕是在她家结束完最亲密的事情以后，他也总是顶着一头湿发离开。 商渺拿着毛巾，认真的替他擦拭着，盛聿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商渺离得近，看见是宋音音的消息。 盛聿也看见了，他拿起手机起身，压根没想到商渺还跪坐在他身旁。 毛巾掉落，商渺一下重心不稳摔坐在床上。 盛聿走到阳台边停下，他回头看向商渺，眉心拧了下，“你先出去。” 商渺瞧见，他的手机界面已经跳到了电话簿，大概是要给宋音音打电话。 她收好东西，拿上文件去了客厅，房门在她身后直接关上。 盛聿这电话打的挺久，商渺在外面都能听见几句他压低的嗓音，带着笑意很温柔。 只是商渺核对完所有资料后，那扇房门也依旧没有要打开的痕迹。 商渺无奈，只能去敲门。 门倒是很快打开，盛聿垂目看着她，“有事？” 商渺心平气和的指着他背后的床，镇定道：“那是我的床。” 盛聿顺着她的手指回头看了下那铺大床，他眉骨压了下，往旁边让开了些，似笑非笑的说：“进来。” 商渺不知道他这句进来有什么意思，只是这本来就是她订的房间。 她坦然进去，掀开被子睡下。 随即旁边的床一动，盛聿也躺了下来。 商渺睡相很好，盛聿侧躺着，他伸手在商渺眼睛上方十厘米的距离停下。 商渺眼睫又长又密，她闭着眼，但能感觉到盛聿的动作。 她抿着唇，习惯性的放轻了呼吸。 她和盛聿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只有…… 然而下一秒，盛聿就收回了手，商渺眼前的阴影感消失，她微不可察的皱了眉心。 紧接着，盛聿玩味的声音响起，“以为我想想和你睡觉？” 第26章 你现在真的让人提不起兴趣 商渺睫毛一顿，她呼吸重了下，随后睁开眼。 她问盛聿：“那你想做什么？” 只有一盏小夜灯，光线不够明亮，盛聿脸上的表情模糊，只有声音很冷淡：“睡觉。” “这是我的房间。”商渺仍旧镇定，“你可以单独订一间房。” “麻烦。” 商渺微顿，翻过身闭上眼睛不说话。 她睡眠浅，任何响动都能惊醒过来。 夜半时分，盛聿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机械的电子音听着尖锐。 商渺拧着眉心醒过来，看见盛聿接了电话，他们在一张床上，她能听见宋音音的崩溃哭喊声：“阿聿你在哪里，你能不能来下市一院，我爸爸出车祸了在医院抢救，我好害怕。” 她下意识看向盛聿，后者眉心拧着，沉声道：“我马上过来。” 电话一挂，盛聿捏了捏眉心就起身，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吩咐商渺：“给我订一张回津南的机票。” 商渺抿着唇没动，片刻后才开口，“明天要签合同。” 这份合同对于凌华而言很重要，她抬起眼睫毛，“你可以先打钱给她，定好合同再回去。” 盛聿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视线看向她，眸子微眯：“商渺，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他这语气明显动怒，商渺揪着被子突然问：“盛聿，你和她不是玩玩而已了对吗？” 至少她从未见过盛聿对谁能这么上心过，哪怕是她，也从来不敢在半夜叫盛聿过去。 盛聿脾气其实不好，有严重的起床气。 盛聿眼眸乌沉，他语气莫辨：“我什么时候说过和她是玩？” 这倒是。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商渺自以为，她以为宋音音和盛聿之前的其他女人差不多，要不了一个月就会厌。 盛聿离开后，商渺没了睡意，她倒了杯热水到阳台边，脑袋里想着盛聿刚才说的话。 “商渺，你现在真的让人提不起兴趣，少猜测我和她的事。” 商渺跟了盛聿的时候才十八岁，和现在的宋音音没什么差别，一样的爱闹爱笑，喜欢缠着盛聿撒娇。 只是盛聿对她的撒娇从来不纵容，他不会替她做未完成的工作，也不会为了给她出气，开除欺负她的员工。 他只会告诉她，他身边不留没用的人。 商渺的手握在栏杆上，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她不太懂，她在盛聿眼里是不是没什么用了？ 客户第二天没看见盛聿，脸色依旧难看，商渺被他奚落了一个多小时，才让对方顺利签下合同。 回到津南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 商渺开了车在机场，她下飞机就直接去了市一院。 市一院后面有个附属的养老院，商渺的外公住在那。 商渺是被外公带大的，她父母离异，也各自有了家庭，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上一面。 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加上当年又出了场车祸，就一直住在疗养院里。 疗养院和市一院的停车场在一起，商渺刚停好车，才打开车门就瞧见前面的车门也打开。 宋音音和盛聿从里面一起下来。 商渺顿了下，她刚刚只顾着停车，没注意到那是盛聿的车。 宋音音看上去确实憔悴了不少，脸上的黑眼圈明显，她看见商渺的瞬间也怔住。 缓了下，才牵强的扯了扯唇角，抬头看向盛聿：“商渺姐也是过来看我爸爸的吗？” 第27章 她惯用的借口 盛聿看都没看商渺一眼，他将宋音音手里提着的包接过，嗓音冷淡：“不知道，先把东西拿上去。” 他昨天半夜从邻市回来的时候，和商渺算得上不欢而散，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好语气。 宋音音哦了声，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疲惫，她和商渺说道：“商渺姐，我爸爸今天早上才做完手术，还在ICU不能被探视。” 商渺看着他们，垂眸片刻还是解释了下，“我去疗养院。” 宋音音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尴尬，“抱歉。” “嗯。”商渺抬腿，径直错开他们往疗养院去。 才走开几步，就听到身后宋音音委屈巴巴的和盛聿抱怨，“丢死人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呀？” 盛聿低声说了什么，商渺没听清，只看见他们提着东西进了医院。 商渺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疗养院，但最近太忙，已经快两个月没来。 商渺的外公是一名退休教师，她过去的时候，老人家正在大树下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看见她，老人家摘下眼镜，笑呵呵的问了句：“来啦？” 商渺把带来的点心递给他，“路过同心园给您买的，您喜欢的板栗酥。” “我们渺渺呀，嘴巴上不说，心里倒是什么都记得。”外公笑着说，他年纪大，人看上去很和蔼。 他看了商渺一会，突然问：“阿聿呢，又在忙吗？” 商渺最开始和盛聿关系不错的时候，盛聿偶尔也会陪她来疗养院看看老人。 老人家思想没那么复杂，一直以为盛聿是商渺的对象，所以哪怕后来盛聿不来了，他也会习惯性的关心几句。 商渺和往常一样说“他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 这句话她在外公面前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每次老人都信。 “忙点好，年轻人就是要忙一点。”商渺外公叹了口气，“免得像我这个老头子一样，整天无所事事。” “哪能无所事事，院长之前不是说附近小学的老师经常过来请您去帮忙改作业吗？”商渺在他面前蹲下，轻声宽慰着他。 在疗养院呆了两个多小时，商渺才离开。回到停车场的时候，盛聿的车还停在那，他还没走。 商渺抬头看了下住院楼，眼神明暗交杂。 也不知道盛聿还记不记得，他曾经也是陪着她去后面的疗养院。 宋音音爸爸出车祸的事情很快在公司传开，她这几天魂不守舍的，也没人敢惹她。 “商渺姐。”秘书处的一个实习生怯生生的叫她。 商渺抬头，见她手里抱着一份文件，表情犹豫。 她顿了下问道：“怎么了？” “这个文件有问题，格式和数据全都错了。”实习生不安开口，“是、是宋音音给下来的。” 商渺懂了。 现在公司的人都知道宋音音背后有盛聿撑腰，所以没人敢找她麻烦，更何况一个实习生。 她接了文件，淡声道：“我去找她。” 实习生如释重负的走了，商渺拿着文件到总裁秘书处，她也没多废话，直接将文件放在宋音音桌上：“文件数据和格式都不对，抽空修改一下吧。” 然而她话音一落，宋音音立马红了眼眶，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活像商渺怎么了她似的。 第28章 恶毒女配 “你在干什么？”商渺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盛聿冷厉的嗓音。 商渺眉心拢了下，“我只是来让她修改文件。” “你让她修改文件？”盛聿的语气里染上些轻嘲，他寡淡的目光盯着商渺。 商渺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大概是误会了，以为商渺像以前一样在使唤宋音音。 她微顿，“这份文件是宋音音送下来的……” 话还没说完，旁边宋音音就红着眼睛拽住盛聿的袖子，声音又哑又低的说道：“阿聿不怪商渺姐，是我这几天因为爸爸的事情太难过了，所以才没做好。” 商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已经到喉咙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她看着盛聿，等着他开口。 “音音家里最近有事，有什么问题你自己先处理。”最后，他冷冷淡淡的扔下这么句话，就将宋音音领进了办公室。 商渺在原地站了会，才拿上那份方案离开。 下午的时候，商渺故意找茬宋音音被盛聿训斥的事情就在公司传遍了。 商渺去洗手间听到的时候，版本已经演变成了，她趁着宋音音爸爸出事，故意去欺负人家小姑娘。 传言里，宋音音是乖巧可怜实习生，盛聿是体贴温柔总裁，只有她落了个不要脸的恶毒女配名头。 他们讨论的有鼻子有眼，仿佛自己都是亲眼看到的。 商渺毫无波澜的推开洗手间门，没什么表情的洗完手离开，剩下里面的人尴尬的面面相觑。 回到工位，上午的那个实习生仍旧怯生生的站到她面前，“商渺姐，冯主任在催文件了。” 她说的是那份宋音音做错了的文件，商渺收拾的动作一顿，随即抬眼说道：“我一会给冯主任，你先下班吧。” 实习生感激涕零的走了，商渺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 文件还没修改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疗养院护工在那头焦急的说商渺外公去学校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被车撞了，让她赶紧去市一院。 商渺匆匆收好东西抬腿就走，刚出电梯就碰见了宋音音和盛聿。 她眼角的红色已经没了，眼睛水汪汪的，拉着盛聿在说悄悄话。 商渺看了他们一眼就走，步伐匆匆。 宋音音却不肯放过她，松开拉着盛聿的手，小跑过去堵在商渺面前，一脸真诚的开口：“商渺姐，我和你道歉，今天上午是我自己的情绪没控制好才连累了你。” “我听到公司里的话了。”她咬咬唇，一副下了重大决心的模样，“我会和他们解释的，商渺姐。” 商渺赶时间，囫囵点头：“随你。” 她说完要走，宋音音却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伸手拉她，“商渺姐，我请你吃饭吧。” “不需要。”商渺心里急，语气难免不太好。 宋音音微愣，拽的更紧了点，她本来就长了一张小白兔脸，委屈的样子更招人心软：“商渺姐，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商渺低头看了眼手机，脸上的不耐明显，她稍微用了点劲，想把手抽回来。 然而不知道怎么，宋音音却被她的力气直接给掀开，跌坐在了地上。 第29章 他是她的老板，不是她男朋友 商渺微顿，随即拧眉。 她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盛聿，抿了下唇角说道：“我有急事，没时间和你们吃饭。” 宋音音咬着唇没说话，她吸了下鼻子慢慢站起来，走到盛聿身旁，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盛聿神色冷淡的看了商渺一眼，随即低头检查宋音音的手。 他嗓音低沉又温柔，像是在哄宋音音：“有没有伤到哪里？” 宋音音摇头，“我没事，阿聿我们走吧，不是说好了今天要给爸爸带鱼汤过去吗？” 她说完就主动挽着盛聿的手离开，路过商渺的时候还特意撇开了视线。 盛聿任由她拉着，他步子大，跟在娇小的宋音音身后，倒是体贴的放慢了速度。 商渺的外公情况不算严重，只是在从学校回来的路上被一辆电瓶车擦到，伤了脚踝，静养几天就可以。 商渺担心，执意让他住院，等找医生开了证明，准备去交费的时候，正好在电梯口碰见盛聿。 他一个人在这，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 看见商渺，他眉骨压了下，“你怎么在这？” 商渺脚步微顿，随后抬手按电梯，她语气正常：“家人住院了。” 她说话向来平淡，没多大情绪。 然而盛聿沉默片刻却嗤笑了声，他看着商渺，乌沉眸子里的冷漠和烦躁相交织着。 “商渺，你最近还真是不死板了。” 商渺没懂他的意思，眉心蹙起，接着她就听到盛聿眉梢挑着，讽刺开口：“你家人在这？” 商渺的家庭情况，盛聿比谁都清楚，她父母离异都不在津南，只有外公住在后面的疗养院里。 盛聿微微眯眼，语气凉薄的说，“下次找借口找个可信点的比较好。” 商渺一僵，问盛聿，“我需要找什么借口？” “阿聿。”她刚说完，宋音音就从前面小跑着过来，她看见商渺的时候愣了下，然后直接上前接过盛聿手里的保温桶，“阿聿，我爸爸说有话想和你说，去病房吧。” 盛聿嗯了声，然后抬眸看向商渺，情绪很淡的问道：“我一会也去看看你的家人？” 家人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商渺拿着证明的掌心攥紧，慢慢吐出两个字：“不用。” 宋音音反应过来，她拧了下眉看向商渺，迟疑着问：“商渺姐，你家人住院了？” “嗯。”商渺说：“我去办住院手续。” “这里是骨科。”宋音音又说，“你家人是是骨头有问题吗，那要多休养。” 商渺一顿，“知道。” 宋音音看了下盛聿，后者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只能继续强撑着笑脸和商渺聊天，问她：“能问问你家人是怎么了吗，我最近都在医院待着，有些东西挺了解的。” “被车撞了下，没什么大问题。”商渺说完，正好电梯到达。 电梯门一开，乌泱泱的出来一大片人，商渺径直去了一楼。 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在公司，就又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 外公的伤势不重，商渺回到公司就能安心工作。 她昨晚修改的那份文件还剩收尾，她上午改完，就叫来那个实习生，让她送到冯主任那里去。 实习生过来的时候，脸色很微妙，盯着商渺打量许久。 商渺放下手里的事问她，“我脸上有东西？” 实习生低头道歉，匆忙离开。www.33qxs.m 商渺开始还没觉得不对劲，直到好几个人都用那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她，她才察觉到不对。 只是她我行我素惯了，没怎么在意。 直到下午她去找人事的时候，正巧碰上朱莉也在。 朱莉和商渺一直都不对付，所以也不会多在意什么。 她斜眼打量了下商渺，才笑着和人事说：“以前听过东施效颦，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效仿爸爸出车祸的，还真是长见识了。” 商渺微顿，抬眼直接看着朱莉。 朱莉有恃无恐，拿了东西抬起下巴就走。 人事在一边尴尬的看着商渺，商渺镇定问她：“公司又怎么传了？” 她不傻，朱莉的态度和她说的话，商渺大概能猜到和昨晚去医院有关系。 而事实上和她猜的也大差不离。 一大早，也不知道从谁那里传出来的。 说商渺为了和宋音音斗，竟然学习宋音音说自己家人也出车祸，还都住在市一院。 人事几句话说完，就不再开口。 商渺没错过她眼里那一抹没藏住的厌恶。 她心里有了思量，抬步直接去找盛聿。 过去的时候，宋音音正捧着一盒小蛋糕，脸上笑容很甜，周围同事也都乐呵呵的。 只是商渺一进去，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宋音音率先反应过来，她问商渺：“商渺姐，你有事吗？” 商渺扫她一眼，脚步不停：“我找盛聿。” 她语气里明显带着冷意，宋音音顿了下没再拦着。 朱莉在旁边嗤笑道：“看她这样，还以为自是以前呢？” 宋音音努力扯了下嘴角，“朱莉姐别这样说，她、她和阿聿关系不一样的。” 商渺推门进盛聿办公室的时候，他也不忙。 “我外公回疗养院的路上被电瓶车撞了，脚踝有伤。”商渺面无表情的一口气说完。 盛聿抬眼，“所以？” “你要去看看他吗，他经常问起你。” 商渺说的淡然，只有悄悄蜷缩起来的手指出卖了她现在的紧张。 盛聿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商渺深呼吸了下，说道：“不去就算了。” “我为什么要去？”盛聿看着她：“给我个理由。” 商渺心里一沉，她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让盛聿必须去看她的外公。 他是她的老板，不是她的男朋友。 哪怕再亲密一点，也就是个床伴而已，哪有带自己床伴去见外公的道理？ 更何况，这个床伴还是曾经的。 和宋音音在一起后，盛聿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找过她。 商渺垂下睫毛，嗓子发哑：“抱歉，是我想多了。” 盛聿看着她，乌沉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他淡声重复，“我说了，给我个理由，我可以考虑。” 第30章 什么时候分手的？ 商渺站在原地，呼吸浅浅，她盯着盛聿好一会，才一字一顿的说：“你以前答应过我，会照顾好我外公。”彡彡訁凊 这是最开始的事情，那会商渺第一次带盛聿去见外公，他说只要商渺乖乖跟他，他就会照顾好她的外公。 商渺做的很好，一直很乖，可盛聿后来却没了耐心。 这句话很久远，久远到盛聿都回忆了下才开口，他问商渺，“我说过这样的话？” 商渺垂目：“不记得就当我没说。” “出去吧，有时间我就去。”盛聿说。 他没给准确答复，商渺也没追问，只是下班的时候，她在办公室等了盛聿一个小时也没看到人。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老人家才吃完饭，正靠在床上看书。 他看见商渺来了，放下书关心道：“吃晚饭了吗？” 商渺还没吃，但她点头道，“吃了才过来的。” 老人摇摇头，语气有些责备：“渺渺，别骗外公，你脸色这么难看，肯定没吃晚饭。” 他说完摸索着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两个小蛋糕递给商渺：“下午学校的老师送来的，吃点先。” “对了，阿聿……”他把蛋糕递给商渺又说道，商渺下意识的接，“他工作在忙，最近有个大客户，都在加班。” 老人愣了下，然后看着商渺脸色严肃起来：“渺渺，你告诉我，你和阿聿是不是吵架了？” 商渺一顿，“没有。” “没有那我一提起阿聿，你就说他忙。”外公明显不信，他低声说：“渺渺，阿聿下午才来过，我还纳闷你们怎么不一起。” 商渺愣住：“盛聿来了？” “来了没多久就说有事得先走。”他叹了口气，“渺渺，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阿聿是个好孩子，就是话少了点。” 商渺在医院待到九点多，就被赶走。 她回去的时候，在路上打包了点饭菜，上楼的时候想了好一会，才在出电梯的时候拐到了盛聿家门口。 商渺迟疑了一会伸手按门铃，半天没人来开门。 她又等了一会还是没人，不知道盛聿是不想开门，还是没回来。 手里的饭菜温度下降，商渺转身准备回家，但刚回头就看到盛聿。 他才回来，身上一件白衬衫，灰色外套搭在手弯。 看见商渺，盛聿脚步一顿，“你在这做什么？” “等你。”商渺回答的直接。 然而盛聿却皱了眉心，一副并不打算邀请商渺进去的模样，“有什么事情在这说。” 商渺睫毛颤了下，才慢慢说道：“我今天去医院，外公说你下午去看过他。” 盛聿漫不经心，“送音音过去，顺路看了下。” 商渺原本有些不甘的心情一下子就湮灭。 原来她的外公，在盛聿眼里只是顺路的存在。 不过也是。 她为什么会以为盛聿是特意去看外公，还特意买了饭菜，想和他聊聊…… 商渺清醒过来，轻轻点头，顿了会说：“没时间的话，就别这么麻烦。” 她看着墙角的那株绿植，语气不变，“你这样做，老人家容易多想。” “多想什么，不是你让我去的吗？”盛聿说完，啧了声打开房门，他提腿进去，语气不耐的提醒商渺：“下次想清楚了再找我，很麻烦。” 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商渺感受了下手里的袋子，温度已经偏凉。 她默了下，将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然后自己回了家。 外公的腿在医院养了两三天，医生说差不多可以出院。 商渺特意过去接他，外公年纪大了，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嫌闷的慌。 他拉着商渺的手不停摇头，“我都说我没事，你还偏要让我在医院里待着。” 商渺正在收行李，她说：“这样总要放心点。” 外公笑了笑然后拉开病房门，却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在吃力的推着轮椅，轮椅上的中年男人右腿打着石膏，看上去很吃力。 他皱了下眉，上前帮忙搭了把手，宋音音手上一松，她抬头对商渺外公露出个乖巧的笑容：“谢谢您。” 商渺正好收完行李出来，看见外公和宋音音在一起，下意识拧住眉心。 外公看见她，却招了招手，“渺渺过来帮帮这个小姑娘。” 宋音音也愣住，她呆呆的看向商渺：“商渺姐，你怎么在这？” 商渺不动声色的上前，将宋音音手里的轮椅接过稍微转了下方位，就轻而易举的过了那个拐角。 “外公，我先送你回去。”她不想当着自己外公的面和宋音音有多少交集，把轮椅还给宋音音，就拿上行李箱要离开。 “商渺姐。”宋音音迟疑的叫住她，“阿聿去拿报告了拿上要过来，让他帮你把行李拿下去吧？” 宋音音这话说的是关心，但商渺听在耳里，却觉得有种宣誓主权的感觉。 商渺正要回绝，盛聿却已经过来。 宋音音一看见他，就招手说道：“阿聿，你快来帮帮商渺姐，她一个人拿这么大的行李箱实在不方便。” “阿聿？”商渺外公还在旁边站着，他皱着眉头，在宋音音和盛聿之间打量了一圈，总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怪异。 宋音音注意到他的打量，小心翼翼地拉着盛聿的胳膊晃了下说道：“阿聿，原来这位就是商渺姐的外公，刚刚他还帮了我。” 盛聿看向商渺的外公，目光微顿，颔首道：“您今天出院？” 外公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看向宋音音，低声问他，“阿聿，这小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说的是宋音音。 商渺也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音音是我女朋友。”盛聿面不改色。 商渺看着他的眼神陡然收回，她刚刚在期待什么？ 期待盛聿说宋音音和他没关系吗？ 商渺闭眼默了下，又睁开眼，她提过行李箱去掺外公的胳膊：“我先送您回家。” 然而老爷子却直接摔开了她的手，他是读书人，哪怕发脾气也会注意尺度。 他看着盛聿，只问了一句话：“你和渺渺什么时候分手的？” 第31章 公司不会替她兜底，但我会 商渺眉心一跳，她下意识看向盛聿，后者想了下没回答，而是看向商渺，脸上没多余表情。 商渺到底跟了他那么长时间，在接触到盛聿目光的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这是在等着她自己主动开口解释。 外公拧着眉心也看向她，“渺渺？” 商渺右手指甲缓缓陷入掌心，她看了盛聿一眼然后垂下眼睫，轻声同外公解释：“很久之前的事了。” 话说完，商渺手上力道慢慢松开，她伸手拉上行李箱，“先送您回去吧。” 只是她手还没碰到拉杆，行李箱就被盛聿提走。 他提了下箱子，看向商渺外公：“我帮你们拿下去。” “阿聿，那我们先回病房等你。”宋音音软甜乖巧的嗓音在后面响起，她很有礼貌的又和商渺的外公道别：“爷爷谢谢你，祝您早日康复。” 电梯到了大厅，商渺停住脚步：“到这里就行了。” 她说完伸手接过行李箱准备离开。 盛聿还没说话，就听见商渺外公开口：“阿聿，我想和你谈谈。” 商渺微不可察的紧了眉心，正想找个借口推脱掉，盛聿的电话响了起来。 商渺距离他近，看见来电人是宋音音。 她撇开视线看向一边，盛聿没避开他们直接接了电话，商渺不知道宋音音在那头说了什么，只听到盛聿嗯了声就挂断电话。 他神色不动，和商渺外公颔首道：“抱歉，我现在有点事。” 嘴里说的是抱歉，但态度却很明显。 商渺垂目接过行李箱，从楼上下来，电梯走走停停也不过两分钟，宋音音就有事找他了。 她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扶着外公慢慢往停车场走去。 老人家一路上都锁着眉头，神情沉重的模样。 直到商渺把他送回疗养院，他才开口道：“渺渺，你和阿聿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商渺还在替他整理每天要吃的药，手上停了下又若无其事的说：“可能是不合适了吧，之前没告诉您是不想您担心。” 这说辞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商渺睫毛微颤，想了下觉得还挺有道理。 她和盛聿可能就是不合适了。 盛聿在市一院帮宋音音爸爸推轮椅的照片在凌华内部传开，是因为一个员工身体不舒服去检查，恰巧碰到了他们。 公司内部的人什么时候见过盛聿这么平易近人的一面，不由得纷纷感慨。 商渺也看到了照片，倒是没什么反应，盛聿想对谁好的时候，谁都拦不住。 只是她不关心这些，却仍旧有不少人明里暗里过来看热闹。 商渺和盛聿的关系在凌华里不算秘密，那些本来就看不上商渺的人，更是趁机看笑话。 开会的时候也撞见过宋音音几次，商渺没搭理，自己做自己的事。 有一次宋音音主动和她打招呼，也被她用工作为借口推脱。 那之后宋音音也当没看见她。 周五的清晨，凌华例会，刚散会宋音音就拿着份文件进来，她为难的看向商渺：“商渺姐，这份文件是你提交上来的对吗？” 商渺扫了一眼，是那份她修改过的文件。 “有个数据错了，而且提交的时间晚了半天，客户那边拒绝再合作。”宋音音语气惋惜：“商渺姐，这个项目搞砸了。” 才散会的人都还没离开，听到宋音音的话，不由得都好奇的看向商渺。 商渺在凌华这么多年，讨厌她的人再多，也没谁敢说她的工作能力有问题。 她看向宋音音，对方眼里的可惜摆的明明白白。 盛聿下午要见客户，商渺中午去找他，他正在看合同，瞧见商渺进来，眉心微蹙：“怎么不敲门？” “有事找你。”商渺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他桌上，“这不是我提交的文件，有人修改了我提交的原件。” 盛聿一顿，他抬头：“证据呢？” “原件在我文件里有备份。”这还是盛聿以前教她的，职场手段多，他让她多长个心眼。 “嗯，我相信你。”盛聿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商渺心里一动，正想说话，却又听他话音一转道：“可是有什么用，客户已经拒绝合作。” 他抬起睫毛看着她，没什么语气的开口，“晚了半天提交文件，这就是你的错。” 商渺解释说：“那天有急事。” “你的急事，公司不会替你负责。” “那宋音音呢？”商渺看着他，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公司可以替她兜底？？” 盛聿修长的手指一顿，随后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的一个不倒翁摆饰，轻轻一推。 他看着商渺漫不经意的说道，“公司不会替她兜底，但是我会。” 商渺愣了下，然后慢慢明白过来。 宋音音背后的可是盛聿呀。 他愿意护着她，给她撑腰，让她有恃无恐。 她闭眼苦笑了下，才抬眼问盛聿，“这笔单子值五百万？” 盛聿没什么表情：“公司的规定你知道，扣三个月工资。” 商渺的工资很高，但她几乎没什么存款，因为她外公住的疗养院费用不低。 商渺每个月的钱有大半都在那里。 她站定原地沉默了片刻，才说：“如果我能补救呢？” 盛聿说，“那照样有提成。” 商渺下班前找人要了合作方的电话，放低态度邀请对方出来吃晚饭，对方推辞好几次才答应。 约好的地点在市中心一家星级酒店，商渺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到了。 合作方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见商渺后，脸上闪过一抹惊艳，原本的不耐烦也成了笑意盎然。 与此同时，隔壁包厢，齐颂指着面前的酒瓶和盛聿炫耀道，“阿聿，这可是我家老爷子珍藏的酒，绝对过瘾，今天难得纯兄弟局，可得喝过痛快。”33qxs.m 盛聿挡了下酒杯，淡声道：“不喝，一会有事。” “你还能有什么事，又去给你那小女朋友送温暖？”齐颂啧了声，“你说你对其他女人也没这么用心，怎么就栽在她身上了？” 盛聿一顿，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打趣说：“你懂什么，阿聿就是喜欢这一口，当年跟商渺好的时候，她不也纯的跟什么似的？” 第32章 只是他的秘书 “商渺纯？”齐颂嗤了声，有些不屑的说道：“她不就在隔壁包厢，跟余元芳那老头子在一起，那老头子什么德性你们不知道啊” 余元芳是津南生意场上出了名的难缠，油盐不进老奸巨猾，商渺已经喝了不下五杯，他仍旧不把话题扯到正事上。 反而是又给她倒了杯酒，语气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商小姐，久闻大名，真人原来这么漂亮，盛总可真是有福气。” 商渺酒量其实不太好，以往出门应酬都会带上助理，但是这次却没合适的人能带上。 她想挡住自己的酒杯，却反而被余元芳抓住机会，握住手心捏了下，“商小姐果然年轻，皮肤就是好。” 商渺哪怕头晕，也立马收回手，她忍着心里的不适，起身说：“抱歉，我去趟卫生间。” 她喝了酒头晕，撑在洗手池上缓了好一会，才将那股反胃的感觉压下去。 酒店走廊长，商渺从洗手间出来，步伐很慢。 一想到余元芳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她就觉得恶心。 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门陡然打开，商渺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齐颂没想到会撞见商渺，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下意识往后退开两步。 商渺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视线就落在了盛聿身上。 她张张嘴：“抱歉。” 齐颂是出去接电话，直接错开她，不耐烦地说：“别挡着我。” 门口就只剩下商渺在，她也不知道怎么，脚步很扎了根一样，站在原地发呆。 直到里面有人喊了声：“商渺。” 商渺抬头，听见别人说，“把门关上。” 她这才猝然回神，默然拉上门，抬腿回到自己包厢。 她离开后，方才说话那男生有些自责的嘀咕了句，“我怎么觉得我太过分了一点，看她好像都要哭出来一样。” 旁边的同伴笑着说，“少想这些有的没的，轮到你了赶紧喝！” 商渺回到包厢，余元芳的两个秘书已经离开，只剩下他坐在原位。 他看见商渺进来，示意了下倒满酒的酒杯，“商小姐，说好的今晚不醉不归。” 商渺知道他的本意已经不是合同，她瞥了眼酒杯，抬手推开：“余总，今天喝了酒不太适合谈生意，我们改天再约。” 她说完要走，但余元芳哪能同意，抓住商渺的手腕，语气轻佻，“喝了酒才好谈生意啊。” 商渺心里的恶心都要溢出来，免不了手上用力想挣脱他。 挣扎之间，包厢门被推开，冷冷淡淡的男音传来，“商渺，还要让我等你多久？” 商渺回头，盛聿神情淡淡的站在那里，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 - 盛聿没急着开车，他将车窗降下来，视线放在外面的霓虹上，散漫轻嘲的问，“什么时候能为了谈生意做到这种地步了？” 商渺揉着额头没说话，她头痛的厉害。 盛聿冷嗤了声，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踩下油门就启动了车。 外面风大，吹的商渺有些冷，她想关上车窗，却听盛聿说：“不准关，一身酒味难闻。” 商渺一直都很会捕捉盛聿的情绪，哪怕现在醉了，也仍旧能分辨出他在生气。 生气的原因，估计是因为她身上的酒味。 商渺又往角落里靠了点。 到家的时候，盛聿刚把商渺丢进屋里，手机就响了起来。 宋音音在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他答应了宋音音晚点会去陪她。 挂了电话，盛聿正要离开，手指却突然被人勾住。 商渺乖乖巧巧的坐在沙发上，手上拽着他的手指，她喝了酒，不光身上的酒气重，就连眼尾也在泛着红。 盛聿一顿，就见商渺的手缠上了他的手腕，她仰着脑袋，哑着嗓子开口：“盛聿，你好久没找我了。” 她说完直接站起来，勾住盛聿的脖子就凑在他唇边讨好的蹭了蹭。 …… 商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很痛。 她揉着太阳穴去浴室，站在浴室的全身镜前，看着自己身上的斑驳痕迹，才确认昨晚不是梦。 不过盛聿这次倒是很小心，没在她脖子上留下丁点痕迹。 大概也是害怕宋音音起疑心。m.33qxs.m 商渺搞砸了公司一个五百万合作的事，很快就被宣扬出去。 朱莉借着空都要过来冷嘲热讽两句。 宋音音倒是没来，只听说她又和盛聿吵架了。 商渺难得在员工餐厅遇见宋音音，她除了最开始，此后都是跟着盛聿一起去外面吃午饭。 宋音音端着个餐盘，和朱莉走在一起，瞧见商渺愣了下。 商渺自认和她关系不怎么样，转身就离开，宋音音跟了上来，在她对面坐下，迟疑的问道：“商渺姐，你知道阿聿昨晚在哪里吗？” 这话里试探的成份更多。 商渺微顿，随即淡然道：“他在哪你不知道？” 宋音音玩着嘴唇，勉强说，“昨晚我有事，不知道他在哪。” 商渺面不改色：“嗯，可能在忙。” 宋音音没话说了，在商渺这边囫囵吃了几口饭就匆匆离开。 只是下午些的时候，宋音音就又乖乖巧巧的跟在盛聿身后，看上去就跟没吵过架一样。 宋音音小跑着来找商渺，她说：“商渺姐，阿聿说过几天的公司团建活动，让我写策划。” 凌华的福利待遇好，每年的团建活动都是商渺做出来。 她将已经完成了大半的文件给宋音音：“差不多我都做完了，你觉得不行就重新做。” 宋音音接过，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好。” 商渺懒得猜她的这些小心思，她还要忙着下周出差的事。 凌华有不少合作伙伴都在外省，每年年中的时候，盛聿都要出差好几次。 商渺不知道盛聿今年还会不会再带她，毕竟他身边现在多了个宋音音。 然而第二天，盛聿还是通知了她，让她跟着去合城。 商渺有些意外，“宋音音去吗？” 盛聿眼皮都懒得抬，“你说呢？” 宋音音当然会去，只是她是个实习生，又不太懂合城的关系，所以承担的身份就是盛聿的女朋友。 而商渺，只是他的秘书。 第33章 50钻石 合城的合作方一早就派人在机场等着。 以往一直都是盛聿带着商渺过来，所以负责人直直的就朝着他俩迎上去，热情满面的吹捧着。 宋音音被冷落在一旁，拉着盛聿的袖子小脸有些发白。 和这家公司合作过很多次，所以条款谈起来很顺利，商渺从包里拿出文件递给盛聿和对方老板各一份，然后习惯性的吩咐宋音音：「记得去订饭店。」 宋音音整个人僵在原地，她插不进他们的话，本来就觉得难堪。 现在还被商渺当做实习生一样使唤。 宋音音抿着嘴角，好一会没动，看着盛聿，眼睛已经开始发红。 商渺说完也才反应过来，她说：「抱歉，我把你当成小叶了。」 宋音音低声说，「没关系的商渺姐。」. 商渺顿了下，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抬眸吩咐后面的小叶：「去订酒店，还记得赵总的忌口吗？」 宋音音的脸更白了。 晚饭都没吃，就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酒店休息。 她眼巴巴的看着盛聿，「阿聿，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盛聿要陪赵总吃饭，商渺本来以为他不会答应，然而盛聿却点头：「好，我送你。」 他转头嘱咐商渺，「我一会过来。」 盛聿这个一会，时间长到到饭局都散了也没过来。 商渺在门口送走赵总以后，抬手打了出租车回酒店。 宋音音和盛聿的房间门紧紧闭着，不知道人有没有在里面。 合城的事情处理的很快，商渺本以为就没事了。 却没想到不知道哪传出来一张照片，正是她和余元芳拉扯的那晚。 因为角度问题，看上去像极了她主动对余元芳投怀送抱。 照片还是小叶拿给她看的，她忧心忡忡：「商渺姐，这没事吧？」 商渺看了那张照片一会，没什么表情的打开了微信群聊。 群里正聊的火热，游戏、美女、跑车混在一起。 商渺往上翻了下记录，没翻到关于照片的事。 但等又退出来的时候，群里就弹出来一条消息：「商渺和余老头的照片谁拍的？这么劲爆！」 商渺盯着界面，看着上面不能出现的看笑话的人。 直到有人开始艾特盛聿，问他：「看到商渺和余元芳搂搂抱抱是什么感想？」 这问题好像戳中了他们的兴奋神经，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刷起屏。 半分钟后，盛聿被炸出来，他只回了一个字。 「滚。」 商渺面无表情都退出微信，回到津南的那天，这张照片带来的风波依旧不小，公司里在背地里议论她的人越来越多。 「商渺姐，有人找你。」小叶拿着复印的文件进来，她是现在难得还愿意和商渺说话的人。 商渺应了声去会客室。 晏书锦和一个有些眼熟的青年坐在里面。 商渺想了下，想起那个青年也是盛聿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只是平时存在感不强。 青年看到她，立马局促的站起来：「对不起商渺，那张照片是我拍的，我当时随手发在群里了，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第34章 大概在他有需要的时候，还是能想起她 商渺微顿：「你拍的？」 「我当时就是随手拍的。」毕竟是侵犯人的隐私，青年自己说着也觉得不好意思，况且后来他也看见盛聿把商渺从包间里带出来。 只是照片都发出去了，他也没太在意。 也就是最近，听到不少关于商渺难听的传闻，才觉得事情不好。 「我叫周隽淮。」他挠挠耳朵，「就是觉得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联系我。」 商渺没说话，她看着周隽淮，想起他好像是那天晚上叫她关包间门的那个男生。 周隽淮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待，连连道了几句歉就离开。 商渺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晏书锦，「找我还有其他事？」 「你还好吗？」晏书锦温润的嗓音里带着体贴的关心，「最近的事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商渺打断，「我没什么影响。」 晏书锦看了她一会，眉眼里掩藏了些无奈，他说：「那晚上一起吃饭？」 商渺和晏书锦在会客室待了一会，正要回办公室，小叶就急匆匆的过来。 她看见商渺，喘了口气才说：「商渺姐，有个客户在秘书处闹起来了。」 小叶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商渺过去的时候，才知道那客户是个女人。 指着秘书处的一个女秘书大骂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 女秘书被骂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商渺皱着眉上前：「这位女士，请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慢慢沟通。」 只是那人正在激动处，压根没听商渺的话，还直接将商渺往外搡。 她本来就穿的高跟鞋，这一推脚踝直接扭了下，差点摔倒却被人从后面扶住肩膀。 晏书锦在她身后扶着她，担忧的问：「没事吧？」 商渺小心扭了下脚踝，低下眉骨摇头。 这事最后还是惊动了盛聿，他下来的时候，商渺刚安抚好客户的情绪。 他扫了眼商渺，让宋音音把客户带到会客室去。 宋音音路过商渺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真不是故意的，她压低了嗓音说：「商渺姐，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到楼上的。」 她虽然压低了嗓音，但办公室里现在没人说话，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商渺最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无非是她的那张照片。 可提起那张让人想入非非的照片，旁人落在商渺身上的目光就微妙起来。 有人胆大，仗着人多，小声嘀咕了句：「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领头的都是个靠不良手段上位的，下面的人还能是什么好东西？」 晏书锦没走，他他拧了下眉看向说话的那人，然后回眸问商渺：「要去医院吗？」 商渺正要拒绝，他又说，「脚踝都扭了，检查下比较放心。」 商渺一顿：「你怎么知道？」 晏书锦语气温和缓缓：「就别逞强了。」 商渺没说话，但已经伸手去拿包，显然已经同意。 门口不知为何倒回来的盛聿，恰好看到晏书锦一手帮商渺拿着包，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 他微顿，目光落在商渺的右脚脚踝上。 商渺也看见他，没什么表情的等他开口。 盛聿乌沉的眸子看着她，「刚刚受伤的？」 「嗯，被推了下。」 盛聿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 商渺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角，扶着晏书锦的手去医院。 直到在医院上了药，商渺才明白盛聿那会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何穗的朋友圈更新了，盛家今晚又有家宴。 盛聿和家里关系不亲厚，所以总是懒得参与家里的任何事，这种场合一直都让商渺去。 商渺放下手机，看向自己已经发肿的脚踝，脑袋里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盛聿。 大概他在需要的时候，还是能想起她。 商渺没伤到骨头，擦了药就回去。 晏书锦去外面替他买了双平底鞋，然后将她送回家。 脚沾地就窜着疼，晏书锦不管她的反对，直接将人送回家。 离开的时候，开门却正好赶上盛聿刚回来。 晏书锦一顿，和他打了声招呼。 盛聿看着没关上的门，意义不明的嗤笑了声。 晏书锦皱眉，下意识说道：「阿聿，渺渺受伤了。」 盛聿开门的动作一顿，「你不是送她去医院了吗？」 晏书锦缓了下说道：「你不应该那样对她，你们之间……」 他说到这里停住，有点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盛聿和商渺之间的关系。 商渺无疑是在盛聿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可她好像也从来没得到过盛聿的承认。 晏书锦眉心慢慢拧起，又摇着头重复了一次，「你不应该这样对她。」 「她不是我女朋友。」盛聿开了门，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没义务负责。」 他说完，晏书锦身后的房门就轻轻合上，在安静的楼道里发出沉稳的声响。 商渺原本是看着门缝没关好，以为是晏书锦忘了，所以过去关门，却没想到刚好听到盛聿的这句话。 手上一个没握住，直接将门推了回去。 其实盛聿说的对。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他没承认过，她也没追问过。 追问了。 好像也没什么用。 商渺的脚踝，在第三天就不疼了。 正好凌华的团建方案也安排出来。 商渺看了下，和她之前安排的差不多，只有最后的游戏换了个。 小叶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径直回到工位冷着脸不说话。 商渺瞧见，顿了下问：「怎么了？」 「还不是楼上那群人，大家都是秘书，他们凭什么高人一等！」小叶语气抱怨，愤愤的说道：「我本来去找盛总签字，结果被朱莉姐和宋音音挡在外面，不准我进去！」 商渺说，「那你可以把文件给她们，让她们去签字再还给你。」 「她们不同意，说这些文件得自己签，否则出了问题她们不负责。」小叶脾气一直很好，可见这次也是被奚落很了，才发这么大的脾气。 商渺想了下说：「我去帮你签吧。」 第35章 你做作的样子很难看 小叶迟疑，商渺和宋音音她们的关系，凌华的人都清楚。 商渺却不在意，拿了文件就上去。 她运气不错，上去的时候宋音音和朱莉都去厕所了，商渺拿着文件直接去找盛聿。 盛聿没想到是她，眉骨微微上挑了些。 商渺将文件递过去：「需要你签字。」 盛聿接过，直接翻开文件提笔签字。 商渺看着他的动作，睫毛微颤。 盛聿教她的第一课就是，认真看合同，哪怕再熟悉的人递过来的，也都得看仔细。 「脚上的伤怎么样？」盛聿签字的时候，随意找了个话题。 商渺轻声，「差不多了。」 「团建能参加？」 「嗯。」商渺看着他把那份合同签好递过来，她接过正准备离开，就听见盛聿说：「去财务领钱，医药费公司报销。」 商渺没动，看着盛聿。 后者顿了下说道：「有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公司想用你的伤做公关。」 他眼眸里的光很淡，落在商渺身上丁点情绪都没有。 商渺嘴唇轻启，片刻后轻声说：「我以为你至少会问我一句疼不疼。」 盛聿拿着钢笔的手顿了下，然后说道：「补偿可以翻倍，带薪休假也可以。」 「……好。」 商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上宋音音和朱莉回来。 宋音音看见她从盛聿的办公室出来，眼里的紧张和防备都没藏好，就假笑着过来打招呼：「商渺姐，你怎么上来了？」 商渺看她一眼，直接错开过去。 宋音音没听到回答，咬了咬唇扭头回了自己工位。 凌华这次的团建，是要去一家温泉酒店。 盛聿批了方案，将那家假日山庄都给包了下来，任由大家在那里团建一个周末。 秘书处的人知道的时候，一个个都很兴奋，毕竟高级温泉酒店，就算是凌华，也很难得。 消息传出来没多久，就有人在内部群爆料说这次的策划是宋音音做的。 群里顿时一片起哄，有会拍马屁的，甚至直接改口，叫宋音音老板娘。 宋音音被闹的不行，只能出来发了个红包，官方的附上了一句，希望大家周末愉快。 很正式，也很像老板娘。 商渺想着那份宋音音只改了个游戏的团建方案，拿着水杯去茶水间。 宋音音大概是下来办事，正和财务的人站在一起聊天。 「还得是托了音音的福，这次才能去温泉酒店，我在凌华这么多年都没这待遇。」财务部副部长笑着说：「听说这次的团建方案是你做的？」 宋音音脸上摆着甜美的笑容，她本来就有婴儿肥，这样看着更讨人喜欢。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这样的沉默明显就是默认。 商渺抬腿走进去，没什么表情的给自己倒了杯水。 宋音音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商渺没说什么，接了水就走，却听见身后人嫌弃的语气说：「以前商渺负责团建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去过这么高级的地方，还得是我们音音老板娘。」 商渺不知道宋音音是怎么回答的，她直接回了自己工位收拾东西。 团建在周末，所有人先到公司集合，再一起乘坐大巴过去。 商渺出门的时候，正巧和盛聿撞上。 盛聿看了她一眼，没提说一句一起起过去的话。 商渺比盛聿晚了十几分钟才到，他车技好，开车又快又稳。 商渺在路上堵了十几分钟。 公司包了五辆大巴车，商渺和小叶坐一起。 小叶不太喜欢坐大巴车，看着窗外的宋音音，难掩羡慕的说：「什么时候我才能坐上迈巴赫啊？」 宋音音说自己晕车不想坐大巴，盛聿索性就开了他那辆几百万的迈巴赫出来。 商渺收回视线，她低头看向手机，晏书锦给她发了个视频，是他自己养的一只布偶猫。 她垂目的瞬间，恰好错开盛聿看过来的目光。 盛聿只能看见她的侧脸，他眸子淡淡，看不出情绪。 「阿聿？」宋音音晃了下他的胳膊，语气委屈可怜：「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盛聿这收回视线，看向宋音音，他顿了下：「怎么了？」 「我问你我今天这件衣服好不好看？」宋音音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裙子，期待的看着盛聿。 「好看。」盛聿回答的毫不犹豫。 宋音音这才高兴了，挽着盛聿的胳膊，大大方方的从大巴车旁路过。 商渺的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她抬眼看向盛聿和宋音音的背影。 能看见盛聿小心护着宋音音的手。 温泉酒店在半山腰，过去的时候已经中午。 商渺和小叶去吃了午饭回房间睡觉。 刚睡下，听到外面有同事问要不要去爬山，商渺脚踝受伤，拒绝了没去。 等到她起来的时候，酒店里已经没人。 问了工作人员，才知道都去爬山了。 商渺拿了本书，准备去外面的凉亭里晒太阳。 只是刚走出拐角，就和盛聿碰上了。 他正好挂了电话，抬眼看见商渺，眉心微蹙：「怎么没去山上？」 「不想去。」商渺说，盛聿大概忘了她的脚踝才好。 盛聿正要说话，手机又再次响起来，他转到旁边接电话。 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商渺听到他语气发沉。 大概思绪都在盛聿那里，商渺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到脚下有个不太明显的阶梯。 她一脚踩空，重心不稳的瞬间，开始往下摔。 身后冷冽气味传来，商渺的腰被一只强劲有力的臂弯搂住，盛聿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 他眉心拧紧，语气不太好：「你怎么这么麻烦了？」 商渺鼻尖萦绕着的清冷味道，在他站稳以后，就散除开。 盛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黑沉的眸子里尽是冷淡：「是不会走路了还是故意的？」 商渺沉默片刻，缓声问道，「故意的什么？」 盛聿似笑非笑，他睫毛垂落，唇角上扬着：「商渺，你在明知故问什么？」 「我没有……」商渺话还没说出，宋音音就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上山的同事们都回来了。 商渺正准备拉开和盛聿的距离，就听见他压低的嗓音：「你做作的样子，很难看。」 第36章 100钻石 宋音音过来的时候，商渺还愣在原地。 「你和商渺姐在说什么呢，刚刚就看你们在一起。」宋音音直接跑到盛聿面前，看上去像是在撒娇，实际就是在试探。 盛聿淡然：「没什么。」 他转了话题，「山上好玩吗？」 宋音音知道他是在逃避话题，但她向来会看眼色，所以跟着他的话说。 路过商渺的时候，她脚步顿了下，勉强说了句：「商渺姐，你没去山上真可惜，特别漂亮。」 晚上的时候，宋音音组织大家玩真心话大冒险，人多开了好几桌。 商渺特意没去有宋音音和盛聿那里，她在最边上，和几个不熟悉的同事坐在一起。 游戏才开场的时候，大家尺度都不大，可到了中期，就越来越过火。 到商渺的时候，问问题的同事不知道怎么想的，问她：「商渺姐，你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和谁？」 这问题一出，商渺就沉默下来。 而刚好过来送水果的宋音音也顿住。 她强挂着笑意：「怎么可以问女孩子这么隐私的问题呀？」 「二十岁，和盛聿。」宋音音话音一落，商渺就接了出来。 她声音不大，但刚刚看热闹的人太多，场里很安静，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听到了。 宋音音的脸立即就白了，她慌忙放下果盘，红着眼眶离开。看書菈 气氛尴尬起来，商渺反而淡定，她伸手拿起道具：「继续？」 在场的都是人精，嘻嘻哈哈把这一茬糊弄过去，商渺又玩了几次就没兴趣。 她独自一人出门准备回房间，结果才拐了弯，就被身后跟上来的人拦住。 盛聿拧着眉心：「谈谈？」 商渺眉骨稍抬起，「谈什么？」 盛聿看着她好一会，眉心突然松开，他说：「算了。」 「怪我刚才不应该那样说吗？」商渺顿了下说道。 盛聿盯着她，「你是想说给谁听？我？宋音音？」 他说完，满不在意的笑了下：「我都忘了，你还记着做什么？」 商渺瞳孔颤了下，她说，「他们问起来，随便说的。」 「以后别说这些。」盛聿脸上有些烦躁，「不好跟她解释。」 商渺很想说有什么可解释的，盛聿在公司的名声一直都那样。 只是她现在脑子里也杂乱，所以都没说出口。 之后的活动商渺都没参加，宋音音也不再和之前那样勉强自己来和商渺打招呼。 回公司后，宋音音对商渺的态度明显就微妙起来。 就连小叶都能感觉到，不止一次的和商渺说，楼上那些人像是在刻意刁难她。 商渺没接话，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她今天下午和晏书锦约了一起吃晚饭。 确切的说，是晏书锦约了她很多次，她却一直没时间。 晏书锦把位置订在一家网红餐厅，商渺过去的时候，他还不好意思：「抱歉渺渺，让你陪我来这种地方。」 「这里挺好的。」商渺说。 晏书锦笑了笑：「你最近怎么样？」 商渺知道他问的是盛聿，她说，「和以前差不多。」 「阿聿……」晏书锦很担心的样子，他其实挺心疼商渺的，商渺跟在盛聿好几年，几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和盛聿的关系。 可现在盛聿身边却多了个宋音音，看架势还像是来真的。 提到盛聿，商渺动作一顿，接着又很快掩饰好。 她不知道是在和晏书锦说，还是在自我 安慰：「他本来就不是我的谁，成年男女，各取所需。」 「渺渺。」晏书锦的眉心微拧。 「与其担心，你不如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商渺没什么语气的说着。 其实这要求挺难的，商渺跟了盛聿那么久，但凡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愿意要这么个女人。 和离婚无异。 晏书锦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问题，而是问商渺：「脚上的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 「那你周末的时候，可以陪我去参加一场宴会吗？」 晏书锦有些为难的说：「我姨妈生日，非要让我带个姑娘去。」 晏书锦的姨妈，商渺也认识，是津南有名的舞蹈家。 周末晚上，她收拾好等着晏书锦来接她。 然而晚上六点的时候，晏书锦却打来电话，说自己走不开，麻烦商渺自己过去。 商渺没说什么，下楼打车。 只是周末的晚上堵车不停，等商渺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 商渺给晏书锦打电话打不通，给他发了信息在外面等。 「阿聿，听说你们公司团建去的温泉酒店？」她正低头看着手机，由远及近传来齐溶的声音。 商渺一顿，慢慢抬头，果然看见齐颂和盛聿一起过来。 在门口看见她，齐颂挑了挑眉，「哟，在这当门童呢？」 商渺不理会他的奚落，仍旧等着晏书锦。 「要我带你进去吗？」盛聿冷淡的嗓音响起，他问商渺：「嗯？」 商渺看了下手机，晏书锦还没回复，只能收起手机，看向盛聿，「谢谢。」 盛聿没说话，将邀请函递过去，抬腿进了宴会厅。 刚进去，就看到晏书锦匆忙的往外赶。 商渺叫了他一声，他无奈过来，指着角落里的五六个小孩，苦恼的说：「被他们缠住了，抱歉渺渺。」 齐颂挑眉毛，「书锦，原来是你带商小姐来的？」 盛聿的目光一直在商渺身上，她今天特意打扮过，一身奶杏色的修身长裙，头发挽起，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大方。 商渺没注意到盛聿的视线，跟着晏书锦一起去见他姑妈。 齐颂吹了声口哨：「商渺有本事，晏书锦都都能拿下。」 正说着，周隽淮端着酒杯从另一边过来。 周家在津南算不得大户，所以周隽淮平时在齐颂的圈子里也只能算得上是边缘人物。 他跟齐颂和盛聿打了招呼后，端着酒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齐颂见不得他这样，大大咧咧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是有点。」周隽淮很紧张，他瞄了一眼商渺的方向，又看向盛聿。 好一会儿，才结巴着说出口：「阿聿，你和商渺，真的没关系了吗？」 盛聿冷眸看向他，「嗯。」 周隽淮激动起来：「那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第37章 商渺，送我回去 盛聿正要抬手的动作微顿，他不冷不淡的扫了周隽淮一眼，端过侍应生递过来的酒杯，嗓音清冷：「不知道。」 「这样啊……」周隽淮有些失望。 齐颂看热闹似的，他用手肘撞了下周隽淮，玩味开口：「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想法？」 「这不是家里逼着让相亲了吗？」 这边的交谈声传不到商渺耳朵里，她正跟着晏书锦见他姨妈。 晏书锦的姨妈骆青阳四十多，因为是舞蹈家，所以保养的很好。 她毫不避讳的目光打量着商渺，然后淡笑着问晏书锦：「不介绍一下吗？」 晏书锦轻咳一声，「这是商渺。」 骆青阳面色不变，「我当然认识商小姐，可是商小姐不是和凌华的盛总关系很好吗？」 她眼神又落在商渺身上，言语里的试探很明显：「商小姐，你是和盛总一起来的吗？」 「不是。」商渺回答。 她将自己的礼物递给骆青阳，「我是做为晏书锦的朋友来的，这是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 骆青阳出生书香世家，性子傲的很，前几天商渺和余元芳的那张照片在圈子里传的热热闹闹，她自然也看见了。 圈子里的富太太私下里不少都在说，商渺能跟了盛聿是高攀，骆青阳本来就瞧不上商渺的出身，现在更是对她嗤之以鼻。 她看都没看一眼商渺递过来的礼物，下巴微抬，语气散漫着说：「放着就行。」 晏书锦察觉到骆青阳的态度，他眉心皱起：「姨妈，商渺是来替您过生日的。」 骆青阳看着他，眼里的警告意味很重：「小锦，你爸爸妈妈一会就过来。」 显然，她不想让晏书锦和商渺扯上关系。 商渺抿抿唇，将带来的礼物放下，抬眼和晏书锦说，「那我先走了。」 「渺渺！」晏书锦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他眼神里满是歉意，「我一会送你回去。」 盛聿正好和齐颂过来给骆青阳敬酒，虽然所处行业不同，但骆青阳毕竟是长辈。ap. 一过来就看见晏书锦拉着商渺说要送她回家，齐颂似笑非笑的说：「商渺这是被你甩了又立马把目标放到晏书锦身上了？」 盛聿脚步不停，径直过去，路过商渺的时候，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她被晏书锦拽着的手腕。 骆青阳的生日，和骆家交好的人都来了，盛聿和齐颂这些小辈难免不喝酒。 商渺在角落的沙发里坐着，她看着盛聿自己得心应手的社交，以往都是她跟在盛聿身旁，替他挡酒。 可他现在出去赴宴已经很少再告诉她，估计是带了宋音音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宋音音却没来。 商渺一个人坐在角落，也没人过来和她搭话，就只有晏书锦和那个叫周隽淮的过来了两次。 她对周隽淮印象不深，但他过来要联系方式的时候，商渺还是礼貌性的给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晏书锦拿着外套过来，「外面起风了，将就着别着凉。」 商渺身上只有一件单裙，也没拒绝，她将外套披好跟着晏书锦出去。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看见盛聿坐在沙发上，捏着眉心，脸色微沉。 商渺心里了然，没人替他挡酒，他自然会喝多。 「渺渺。」晏书锦在前面叫她，声音清浅温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把车开过来。」 「嗯。」商渺低眉，将身上的外套又裹紧了一点。 酒店的门打开，外面有风进来，确实冷了。 晏书锦前脚刚出去，商渺正准备往旁边 去等他，就见原本闭着眼的盛聿掀开了眼皮。 他喝了酒，眼尾淡红，衬托的眼瞳深邃幽黑。 盛聿的视线全落在商渺身上，商渺眉心微不可察的拧了下，听见他说：「商渺，送我回去。」 商渺一顿，没动。 她抬眸四下看了看，没见着齐颂和盛聿其他朋友。 只是见她不应声，盛聿的脸上似乎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又沉了点脸色，直勾勾的看着商渺。 商渺垂目，她用盛聿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没开车，你让齐颂来送你回去。」 盛聿还是盯着她，他意义不明的勾了下唇角，有些嘲讽的开口，「当真和晏书锦好上了？」 「和别人没关系」商渺低下眉骨看着自己的脚尖，顿了下补充道，「我和晏书锦只是朋友。」 也不知道盛聿信没信，他又闭上眼不再说话。 商渺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不能送盛聿回去。 毕竟盛聿明显就是醉酒了，现在还好说，清醒过来后，怕又要以为是她故意。 正好晏书锦的车开过来，商渺又看了盛聿一眼，抬步就出去。 晏书锦问她，「我刚刚看见盛聿还没走？」 「他应该在等人。」商渺面不改色的说。 晏书锦也就不再问，他将商渺直接送回家，临走前又从车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我之前自己做着玩的，就当今晚的谢礼。」 小盒子里装的是一个陶瓷小人，看着栩栩如生，很有灵气。 商渺没想到晏书锦还有这样的手艺，拿着关上了一会才放在书桌上。 今天的妆有点浓，商渺在浴室里洗漱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却看见盛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商渺脚步一顿，她家是密码锁，盛聿知道密码。 她梳理头发的动作停下，站在原地没动。 盛聿身上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他抬起睫毛看向商渺，薄唇轻启：「过来，商渺。」 盛聿的语气和往日不太一样，商渺蹙了下眉心，「需要我叫宋音音过来吗？」 盛聿紧紧看着她，一直没说话。 半晌后，他抬手松了自己衬衫领口的扣子，声音缓缓：「晏书锦看上你哪儿了？」 商渺沉默下，说道，「你喝醉了。」 「你还没回答我，晏书锦看上你哪儿了？」盛聿眯起眼，慢慢打量着商渺，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似的。 商渺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想和他说话。 她走过去想要将盛聿拉起来，「我送你过去。」 然而手刚碰到盛聿的胳膊，就被他抓住手腕。 他低下头，靠在商渺肩窝上，声音沉沉：「商渺。」 第38章 他只想借着酒意和她上床 他说话时候的热气都喷洒在商渺脖子上，商渺忍不住侧了下。 然而盛聿的手却牢牢禁锢在她手腕上，商渺动弹不得。 脖子上感受到冰凉触感，商渺一震，感觉到盛聿沿着她修长的脖子一点点亲吻到她的耳朵上。 商渺的耳根敏感，几乎立马就软了身子。 盛聿眸子更深两分，转而将手搂在商渺腰上，直接将人带倒在沙发上。 他们之间有八年，盛聿对商渺的身体再了解不过，轻而易举的点火。 客厅的窗户没关，带着雨丝的风吹进来，撩拨的窗帘晃动。 冷风吹到商渺***在外的肌肤上，她陡然回神。 她咬着牙，手上使出全力将盛聿推开。 本来就在沙发上，盛聿被她推开到沙发另一边。 他头发有些乱乱，衬衫的扣子也在刚刚的混乱之中散开大半，露出大片胸膛和腹肌。 而商渺身上的睡裙也被他拉下肩带，松松垮垮的。 商渺缓了下将肩带拉上去，才在呼吸平复后说道：「盛聿，你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宋音音。」 盛聿脸色不太好看，正想说话，就听到旁边手机响了起来。 是宋音音打来的。 他顿了下，直接将电话接起。 宋音音委屈的声音立马从听筒里传出来，「阿聿，你不是说今晚要来陪我吗，怎么还没来？」 盛聿捏了下眉心：「等一下。」 他挂了电话，商渺还坐在沙发上，她身上的睡裙毁坏有些严重，将她的背部全部露了出来。 商渺很瘦，背后的两扇蝴蝶骨振翅欲飞一样。她又白，看上去更有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盛聿答应了宋音音，抬腿就走。 刚走一步，又响起什么，回头看向商渺，没什么语气的说，「你当然不是宋音音。」 盛聿离开后，商渺在客厅里又坐了好一会才回房间。 她手腕刚刚被盛聿拽的很疼，甚至有些红。 可是这些盛聿都看不到。 他只是想借着醉酒，和她上床。 次日，商渺上午先去见了一个客户才去的公司，一进公司小叶就神秘兮兮的和她说：「楼上好热闹。」 「怎么了？」 「听说盛总的妈妈来了，正在为难宋音音。」小叶八卦的说完又感叹了句，「不过也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贫民窟女孩嫁进豪门的？」 后面她又说了什么，商渺没去听。 她只是在想，何穗竟然会来公司，她向来不喜欢掺与公司的这些事。 不过没等她想多久，楼上就打电话下来，让商渺上去。 商渺上去的时候，何穗就坐在会客室里，面前站着的宋音音眼镜红彤彤的，明显哭过。 没看到盛聿。 她在门口思索片刻的时间，何穗已经看到她。 何穗对商渺的态度一直不好，她问：「盛聿呢？」 商渺说，「我不知道。」 「你不是他的秘书吗？」 「我现在不在总裁办公室。」商渺语气镇定，她看向何穗面前摆放着的咖啡，拧了下眉走过去：「我帮您把咖啡换成红茶。」 何穗的习惯，从不喝咖啡。 何穗冷哼一声，「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商渺还是宋音音，总之商渺听她的奚落听惯了，仍旧能面无表情的换好一杯红茶过来。 而宋音音，原本就红的眼眶更红了，她抿着嘴巴，看上去可怜的紧。 何穗今天明显心情不好，她喝了口红茶，然后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语气讽刺又挖苦，「盛聿的眼光果然一直都这么差。」 商渺没在楼上待多久，于情于理现在应付何穗的事，也不应该是她做。 只是下楼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背地里说：「看来这豪门儿媳妇可不好当，没看宋音音直接被盛总的母亲挑剔的一文不值吗？」 何穗确实挑剔，商渺那么多年都没能入她的眼。 就是不知道盛聿能宠宋音音到什么地步了。 盛聿回来的时候何穗已经离开，上楼去送文件的同事，下来就开始在办公室里分享八卦。 说宋音音一看见盛聿就哭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的告状。 商渺没听他们说什么，她也不参与讨论。 倒是小叶伸长了脖子问，「那盛总什么反应？」 「盛总能有什么反应，赶紧哄着呗。」 商渺打字的手顿了下，盛聿果然心疼宋音音。 何穗今天对宋音音说的那些话，比起当年第一次见商渺时，已经算温柔了。 盛聿还是会觉得心疼。 晏书锦会来凌华接她，是商渺没想到的。 她一下班就看见晏书锦等在那里和他招手。 「找我有事吗？」商渺过去。 晏书锦反问，「没事不能找你？」 他说完自己笑了起来，又拿出来一个小盒子：「上次忘记了，这个和给你的那一个是一对的，送给你，以后回家看到，总觉得他太孤单了点，所以也拿过来给你。」 「有情人终成眷属比较好。」 这次的小人手里捧着的爱心是蓝色的，晏书锦上次给她的是粉色，还真是一对。 商渺接过，有些好奇的问：「你喜欢陶瓷？」 「外公喜欢，小时候跟着他学的。」晏书锦说完问商渺，「晚上有个陶瓷展，你要是有兴趣可以一起去。」 商渺晚上没什么事，正要答应就看见盛聿和宋音音从公司里出来。 宋音音红着眼眶挽着盛聿的胳膊，看上去像一只受尽委屈的小猫。 商渺收回视线，下午听到同事的形容还觉得夸张，现在却明白过来，是同事不够夸张。 晏书锦看到盛聿总是要打招呼的，盛聿视线落过来却没多大情绪，商渺被他看着也没反应。 只有宋音音挽着盛聿的手又紧了些，她低声催促盛聿：「快走吧阿聿，一会都晚了。」 盛聿嗯了声，往他的车走过去。 商渺淡然收回目光，她问晏书锦：「不是要去看展吗，一会都晚了。」 晏书锦愣了下，随即替她拉开车门，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怎么会？」商渺顿了下说道：「你做的陶瓷就很好看，我很喜欢。」 第39章 黑桃K 她音量不大，但盛聿和宋音音还没走远，听见她的话，盛聿脚步顿了下。 商渺没注意到，跟着晏书锦上车，她手里还捧着晏书锦给她的陶瓷小人。 「我以为你不会对这些感兴趣，毕竟很多人都觉得无趣。」晏书锦笑着说，他面容本就清俊儒雅，说话又轻言细语，很快将商渺的思绪拉回来。 她打量着手里的陶瓷小人，「还好，就是可能我不是很懂这方面。」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晏书锦温声说道。 陶瓷展在城北的博览馆，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要闭馆，场馆里没什么人。 商渺对陶瓷的了解不多，就跟在晏书锦身边，听他介绍这些陶瓷背后的故事。 直到停在一只风格很文雅的花瓶上，晏书锦看着那只花瓶，眼里盛满了温柔，「这是我外公最得意的作品之一。」 商渺一顿，她记得晏书锦的外公已经去世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跟着晏书锦一起看花瓶，片刻后她才点头说：「很好看。」 晏书锦笑起来，和平时挂在脸上的淡笑不一样，多了些真诚。 「喜欢的话，下次带你看看其它的。」 从展馆出来，已经晚饭时间，晏书锦才说请商渺吃饭，就接到朋友电话。 那边说了什么，晏书锦为难的看向商渺，「我一个朋友今天生日，在附近酒吧，可以一起过去吗？」 晏书锦的朋友，商渺不认识，她想拒绝，「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没事，我们去待一会就走。」晏书锦无奈的摊手：「我自己过去的话，肯定要被灌酒。」 晏书锦和盛聿的朋友重合不多，他们两人本身性格也天差地别，所以商渺没想到会在酒吧里又看见盛聿。 过去的时候，商渺在包厢门口停下，她和晏书锦说了声转头去卫生间。 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和盛聿碰个面对面。 商渺一顿，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盛聿先问：「和晏书锦一起来的？」 「他朋友生日。」商渺说，她抬眼问回去：「你呢，和宋音音过来玩？」 她表面功夫做的好，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像是当真在随口和盛聿闲聊一样。 盛聿幽幽眸光落在她身上片刻，随后淡然收回视线，用鼻音嗯了声，错开商渺离开。 和盛聿一前一后回到包厢的时候，商渺心里也不意外，她在晏书锦身旁坐下，低声和他说：「如果你想喝酒，我一会开车送你回去。」 包厢里吵闹，说话声音听不清，商渺和晏书锦靠的很近。 商渺话才说完，就看到对面有人在看她。 她抬起眼皮看过去，正好看到盛聿坐在对面。 他手里端着酒杯，脸上漫不经心，在这昏沉又混乱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像是厌倦又无聊。 她在看盛聿，盛聿也在看她。 视线相撞的瞬间，商渺立马瞥开目光，等再看过去的时候，盛聿也转了目光。 仿佛刚刚是她的错觉一样。 晏书锦和这位朋友关系不错，所以免不了被劝喝酒，哪怕他一再拒绝，旁人也不同意。 他无奈的看向商渺，同他们解释：「我一会要送她回家。」 起哄的声音大了起来，商渺和晏书锦说，「没关系，你喝酒也可以，实在不行我叫代驾送你回去。」 晏书锦摆手，语气很坚定：「答应了要送你回去。」 商渺就不再劝，她和这些人不熟，倒是没谁好意思来闹她。 光喝酒没什么意思，闹 了一会齐颂就招呼玩游戏。 一群人都围在桌子旁边，商渺在和晏书锦正说话，就感觉身旁坐下来个人，她回眸一看，是盛聿和宋音音坐了过来。 商渺今晚没怎么注意到宋音音，现在才看见她，后者躲在盛聿身后，也没和她打招呼。 齐颂拿来一堆纸牌放在桌上，「国王游戏，够简单吧？」 确实简单，商渺连抽了好几次，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垂目看了下手里的牌，默默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果汁，估计这次她也只需要看热闹。 结果。 「黑桃K……」宋音音这次拿到的是齐颂，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拖长了嗓音，商渺捏着杯子的手一顿，她那张牌就是黑桃K。 「在方片3和红桃8中间选一个人喝接吻！」 这个要求是目前为止最为劲爆的一个，众人开始四处察看这三人都是谁。 商渺放下杯子，将手里的牌放到桌上，嗓音冷淡：「黑桃K。」 没想到会是她，现场气氛更加热烈，只是哄闹声还没出来，商渺就听见身旁晏书锦叹了口气说道：「渺渺，你运气太好了。」 他说完将手里的牌翻过来，「方片3在我这。」 齐颂第一个吹了声口哨，「书锦，这可不是我不帮你，直接亲吧，兄弟给你看着。」 商渺面不改色的说：「不是还有一个红桃8吗？」看書菈 「红桃8是我。」懒散冷淡的男音在另一侧响起，商渺一顿，随后扭头看向旁边的盛聿。 他手里果然夹着一张红桃8。 盛聿将牌扔在桌上，目光冷冷扫过众人，随后又靠回在沙发上。 包厢里安静下来，都盯着商渺。 宋音音脸色也不太好看，她揪着盛聿的袖子小声喊他，「阿聿……」 盛聿低眉看向她，「怎么了？」 宋音音抬眼又看了下商渺，随后垂下长睫，摇着脑袋声音闷闷的说：「我不想打扰你玩游戏。」 话里的委屈和暗示，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 商渺沉默下正要开口，就见盛聿把宋音音往自己怀里一带，随后将桌面上的纸牌倒扣过去，嗓音懒倦的说，「别选我，女朋友吃醋不好哄。」 周围人起哄声立马起来，齐颂笑骂他，「阿聿你个妻管严就认了吧，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守身如玉的？」 盛聿说，「以前没人值得我守。」 商渺眼皮跳了下，她拿起面前的酒杯看向齐颂，淡然开口：「我自罚三杯，这局跳过。」 齐颂对盛聿好，不代表对商渺好，他不乐意的说，「商渺，你这就没意思了，没了盛聿就不行了？」 第40章 红桃8 齐颂的话说完，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咯在了商渺身上。 盛聿的话说出来，其实让商渺有点难堪，好像商渺多想贴着和他接吻似的。 齐颂还在问：「书锦还在这，商渺你这么不给书锦面子？」 商渺扶在杯壁上的手指蜷缩了下，正要开口就听晏书锦说：「齐颂别闹了，渺渺最近工作很累，她酒量也不是很好，我替她自罚三杯。」 「就是就是，大家图个开心就行，喝酒也开心。」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周隽淮也出来打圆场。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晏书锦举杯，「书锦，这杯我陪你一起喝。」 晏书锦和周隽淮都出来打圆场，齐颂也没揪着不放，等晏书锦喝完以后就闹着开始下一局。 商渺看着晏书锦慢慢泛起红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这群人玩的开，点的酒都不是低度数，晏书锦自罚三杯后，又被人逮着机会劝了两杯。 他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扭头和商渺说，「一会真的要麻烦你送我回去了。」 聚会本来要很晚，但晏书锦喝的有点多，商渺就带着他离开。 她扶着晏书锦防止他摔倒，在路过盛聿和宋音音的时候，看见宋音音趴在盛聿怀里，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然而把晏书锦扶到车里后，商渺才发现自己手机还在包厢里。ap. 晏书锦坐在副驾揉着眉心，即使喝了酒他也仍旧保持着自己的绅士，缓声说，「我在这歇一会，你回去拿就可以。」 商渺回到包厢的时候，包厢里比刚刚还热闹。 商渺推开门进去，里面没人注意到她，有人拿着话筒在唱歌，灯光又暗。 商渺有轻微夜盲，慢慢试探着往自己刚才的位置走，却突然听到齐颂的声音，他在问盛聿：「刚刚是真不想和商渺亲还是顾忌宋音音在才那样说的啊？」 宋音音大概出去了，所以他才敢光明正大的问这种话。 商渺低头摸到自己的手机，听见盛聿轻描淡写的回答，「没顾忌。」 「真不想。」 「早够了。」 商渺呼吸一窒，随后慢慢拿上自己的手机，又沿着原路准备返回。 结果当头撞到个人，对方哎哟一声后退两步，商渺听出他的声音，是周隽淮。 周隽淮倒吸着冷气问：「商渺，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走了吗？」 「手机忘拿。」商渺说：「麻烦你可以让我一点吗，我看不太清。」 周隽淮反应了下，试着问她，「你视力不太好？」 「有点夜盲。」 「那我带你出去，这里面挺暗的。」周隽淮说完，主动在商渺前面帮她开路。 商渺跟着周隽淮出去后，在酒吧门口站了会才去找晏书锦。 晏书锦看她过来愣了下，问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差？」 商渺摇头，「可能刚刚里面太吵了，听的头疼。」 她语气其实也不是很好，但晏书锦看着她的侧脸什么都没说。 他细心的递过来一瓶水，「那歇一会再走。」 商渺没接，她说：「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晏书锦顿了下补充道，「开去你家，然后我叫代驾。」 「不用这么麻烦。」商渺迟疑了下还是拒绝道。 晏书锦难得强势，「已经很晚了，女孩子没那么安全。」 商渺开车回自己家以后，晏书锦果然叫了个代驾过来，他把商渺放在车上的陶瓷小人递给她，「不开心的话就往里面扔硬币。」 商渺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又说，「这是外公教我的办法，挺好用的，和许愿池差不多。」 商渺拿着东西上楼，把两个小人都并排放在书桌上，她想了很久，然后找到一枚硬币扔了进去。 周三早上的时候，商渺和公司请了假，今天是外公复查的日子。 她一大早去疗养院接外公的时候，院长正好也在，委婉的和商渺提了下这个季度的费用要到期了。 这家疗养院条件好，所以费用不便宜，商渺算了下时间准备周五下午来办理。 外公看着她摇头，「当初我就说不用这么贵的，你不听，这几年都得多花多少钱？」 商渺扶着他上车：「也没什么，凌华给我的工资挺高的。」 外公犹豫了一会，才问她：「你妈还在找你要钱？」 商渺父母离异以后，她妈妈就去外地组建了新家庭，当初因为外公反对，所以连和外公的关系都断了。 但两年前，她妈突然找到她，说自己的小女儿得了病，需要大笔的钱。 商渺沉默片刻，和外公说，「您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到底是自己亲女儿，外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试探着和商渺商量，「要不给我换个地方或者我回家去住。」 商渺不同意，外公的身体不太好，又只有他一个人，商渺平时工作忙，根本没时间照顾。 她安慰老人家：「您不需要操心别的，保证身体健康就好。」 知道到了医院才发现，今天也是宋音音爸爸的出院日。 宋音音的爸爸恢复的也不错，已经能拄着拐杖行走。 商渺扶着外公过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宋音音带着她爸爸从电梯里出来，没看见盛聿。 商渺扶着外公要进电梯，宋音音却突然叫住她，商渺回头。 宋音音笑的很敷衍，她眼睛落在商渺身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阿聿在停车场放东西，商渺姐。」 这是想证明一下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盛聿陪着一起。 商渺面不改色，「嗯。」 宋音音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她看着商渺进了电梯。 她知道她刚才那样看上去很蠢，可是每次看到商渺那种镇定又淡然的模样，她就忍不住会有危机感。 商渺陪着外公检查完确定没问题后才回公司，一进办公室，小叶就兴冲冲的和她分享：「团建的照片拍出来了，商渺姐你看看？」 商渺瞥了一眼，没什么好惊喜的，都是普通照片。 然而小叶却眼尖，从一堆照片里扒拉出来一张，有些迟疑的开口：「商渺姐，这不是你和盛总吗？」 第41章 150钻石 商渺闻言，看了眼照片。 照片上一男一女站在温泉酒店的大厅外，盛聿从后面搂着她的腰，她回眸看着他。 距离很远，看不清表情，只能感觉到照片里两人之间的暧昧情愫在流动。 小叶的眼神明显八卦起来，商渺说：「那天我差点摔倒，他拉了我一把。」 这张照片不止小叶看到了，公司大多数都有看见，宋音音当天的脸色一整天都在发白。 盛聿却没什么反应，甚至连多看照片一眼都没有，就移开了视线。 宋音音见他是这种反应，心里才稍微舒服些。 下午的时候，财务部的人来找商渺，拿了张工资单让商渺签字。 商渺之前丢掉了余元芳那笔合作，按照凌华的规定，要扣三个月工资。 商渺一个月的工资已经不低，三个月的数目看着就有些吓人。 小叶无意中看了一眼都觉得咂舌，「商渺姐，你这扣掉的在我老家都够一套房的首付了。」 商渺看着那笔数字却迟迟没有签字，她眉心紧锁，唇角也抿着。 还是财务的人催促了，她才签字。 小叶知道些来龙去脉，替商渺打抱不平，「这单子丢失也不能怪到你一个人身上，凭什么就让你一个人受罚，太不公平了。」看書菈 商渺没说什么，恰好她手机响起来，商渺看了下起身，「我去接电话。」 茶水间里，商渺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小女孩稚嫩中带着虚弱的声音，「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看桃桃呀？」 桃桃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才八岁，患有先天性白血病，每个月都需要昂贵的治疗费。 商渺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她妈妈带着她坐在商渺面前抹眼泪。 但实际上这么多年，除了每个月固定打钱的时候，李燕南都很少给她打电话。 李燕南就是商渺的妈妈。 回到办公室以后，小叶要去楼上送文件，商渺想了下说，「我去送吧。」 她上楼的时候，宋音音看着她咬了咬唇，「商渺姐，有事吗？」 「有份文件给盛总。」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宋音音要起身：「我帮你给。」 「需要他的反馈。」商渺淡淡。 宋音音就又僵硬着坐了回去。 商渺推开盛聿办公室门的时候，他正在忙。 听到动静，盛聿抬眼，商渺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需要你的反馈和签字。」 盛聿嗯了声，「放这，我一会看。」 他说完又继续埋头工作，只是商渺仍旧在原地站着没走。 盛聿缓了会才停下手里的事，问她：「还有事？」 「关于我被扣掉的那三个月工资。」商渺垂目看着盛聿的桌面，慢慢说着。 盛聿顿了下，双手交叠放在办公桌上，他嗓音微沉：「那是公司规定。」 「我说过我可以补救。」 「你补救成功了？」盛聿冷嗤了声，随即意味深长的看着商渺：「商渺，你不是例外。」 他说完将商渺刚刚递过来的文件翻了下，然后随意扔到桌上：「所以不值得我为你破例。」 商渺最近都和小叶一起在公司食堂吃饭，吃的都是最普通的套餐，凌华这点做的很好，员工福利到位。 小叶有些好奇：「商渺姐，你最近怎么都来员工食堂了？」 商渺还没说话。她又自己回答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工资的事情？」 商渺嗯了声。 觉得商渺冤的人不止小叶一个，还 有部门其他人。 不过他们不敢当面来问商渺，只在背后私下讨论。 商渺在卫生间刚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人的讨论声，她一顿没出去。 「我要是商渺我都得气死，三个月工资，而且也不都是她的问题，换我我都要气的辞职，而且商渺姐又那么有能力，哪家公司不争着要啊？」 「她好像不能辞职。」另一个人说，「商渺姐和凌华好像签了竞业合同的。」 外面人讨论的声音渐渐消下去，商渺才从隔间里出来。 她和凌华确实签了竞业合同，这还是当年盛沧海让她签的。 周五的时候，商渺去疗养院又付了一季度的钱，然后把桃桃这个月的药费转过去。 她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外公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存折。 商渺皱眉，「您给我这个做什么？」 「哪能让你一直给桃桃花钱，我好歹也是她外公。」老人家叹了一口气，「这里面没多少，也就够她几个月的。」 商渺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盛聿，他应该正要出门。 盛聿瞧见商渺顿了下，「下午请假了？」 「嗯，有点事。」 盛聿黑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半晌后薄唇轻启，说道：「明晚，津南酒店。」 明天是何穗的生日，商渺以为他会让宋音音过去。 只是她原本还想问问盛聿需不需要他们一起过去，盛聿就已经离开。 次日，商渺在家等到五点半也没等到盛聿，也就自己开车去了津南酒店。 只是她到了以后才发现，盛聿早就来了。 身旁还站着盛装打扮过的宋音音，正和盛聿一起跟在何穗身后迎接客人。 商渺在原地顿住，她闭了闭眼睛，才缓缓过去。 何穗看到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嘲讽，商渺将礼物递给何穗，「阿姨生日快乐。」 她知道何穗看不上她，也看不上她带来的东西。 盛沧海虽然看不上商渺的出身，但他不至于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一脸威严的说：「来了就进去。」 后面的宋音音听见盛沧海的话，笑着走过来接了商渺的礼物，摆出一副主人架势来：「商渺姐，我带你去里面坐。」 何穗生日，盛聿的朋友也来了不少。 商渺一进去就看到了齐颂他们。 宋音音把她带过去，轻声和齐颂说：「齐颂，商渺姐过来了，阿聿那边还很忙，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商渺姐。」 商渺还是第一次在盛家的宴会上冲当那个被照顾的角色，她垂眸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盛聿就进来了，他屈指在商渺面前敲了两下，垂目看着她，没什么语气的：「过来帮忙。」 第42章 软 宋音音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难免很多规矩不懂。 商渺能猜测到这样的情况，只是她不明白盛聿要她去帮什么忙。 她抬起眼睫，淡声说：「我过去不太合适。」 盛聿垂目看着她，乌沉的眸子里没情绪，他说：「你去教教她。」 教谁自是不必多说，商渺抿抿唇没接话。 上次盛聿让她教宋音音的后果是，她被调出总裁秘书处。 想拒绝，但商渺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盛聿说：「算公事，工资会补发。」 他说的随意，旁边听着的齐颂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致的打趣道，「阿聿一掷千金呢？」 他说完又看向商渺，「这天上掉的馅饼，商渺你还不赶紧接住？」 是馅饼还是陷阱不好说，商渺抬眼往外看了下，隐隐约约看到宋音音僵硬的站在哪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服务生。 宋音音第一次参加盛家宴会，很多规矩并不懂，客人也不认识，站在何穗身后跟个陪笑的木偶似的。 何穗看着她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就烦，宋音音心里更委屈，但又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能僵着脸继续杵在那。 盛聿过来的时候，她眼睫一抬，就想下意识的往他那边躲。 结果还没动，就看见盛聿身后的商渺，宋音音脸色僵了下，轻声问盛聿：「阿聿，商渺姐是客人，你把她叫过来做什么？」 盛聿还没说话，商渺就站到何穗后侧方，礼貌又熟练的接过客人递过来的东西，还自然大方的同客人寒暄了两句。 高下立见，宋音音瘪着嘴拉着盛聿的袖子都要哭出来，「阿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所以才让商渺姐过来的？」 盛聿伸手在她眼角上抹了下，低沉着嗓音安抚她：「她做惯了这些。」 商渺和他们的距离不远，将盛聿的话都收进耳朵里。 她接礼物的动作微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放在旁边。 何穗虽然不喜欢商渺，但有了商渺的帮忙也轻松不少，索性直接将外面交给商渺，然后自己进去歇着。 何穗和盛沧海走了，宋音音才敢松懈下来，她拽着盛聿的手，吸了吸鼻子问他：「我今天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没有。」盛聿抬手将她的耳发别到脑后，「你又不是服务员，我的脸面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撑。」 宋音音这才高兴一些，倒是商渺在前面没说话。 宋音音不是服务员，不需要做这些。 所以她就是？ 晏书锦来的有些晚，他是和父母一起过来的，看见商渺在负责接待还有些愣。 晏家父母都是高知份子，一派温和有礼的模样。 商渺看着他们，也就明白晏书锦的好脾气是哪里来的了。 晏书锦一家进去后，商渺看了下名单，还剩下几位客人没到。 盛聿和宋音音早就进去，等商渺把最后的客人都迎进去后，刚好到了宴会开始的时间。 她还没休息，手机就响了起来，盛聿用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她去找他。 这个环节商渺这么多年做过很多次，无非就是跟着去招待客人。 她过去的时候，何穗和盛聿已经等在那里，身边还跟着个宋音音。 何穗心情不是很好，她瞥向商渺：「带一个丢人的就够了，还非得凑两个！」 盛聿说，「音音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那你带她做什么？」 商渺也想问，宋音音不能喝酒，盛聿带着她做什么。 但很快她就懂了。 商渺跟在 盛聿身边太多年，以至于许多人都以为商渺是板上钉钉的盛太太，所以在喝酒的时候免不了打趣一番。 而宋音音，这个正牌的盛聿女朋友，只需要在那站着笑笑，就能轻而易举的解释清楚这个误会。 到齐颂他们那边的时候，何穗是长辈，也就说了两句就离开。 倒是宋音音放松不少，熟稔的和他们攀谈着。 商渺被忽略个彻底，她也不想和宋音音他们多纠缠，转身准备找个地方歇着。 「渺渺。」晏书锦跟着她过来，他眉眼温和，「陪我去见几个人。」 盛家办的宴会，津南来的人很多，晏书锦带着她去见了几个老板，说是负责某艺术展馆的。 商渺以前为了讨何穗欢心，在艺术方面下了不少苦工，所以也能聊上几句。 加上她在商业上的敏感度，所以几位负责人对她挺有好感，甚至抛出了橄榄枝：「商小姐如果有兴趣，可以来我们这，正好最近我们在准备一场巡回展。」 从那边离开后，晏书锦认真的打量着她，他说：「渺渺，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商渺问，「试什么？策划艺术展？」 「我觉得你很有想法。」晏书锦说完，正好看到前面盛聿走过来的身影，他顿了下说道：「你现在留在凌华也不是好选择。」 商渺和盛聿的事不是秘密，早两年的时候盛聿从不避讳，所以大家才都默认商渺和他的关系。 可现在盛聿手里捧着个宋音音，商渺的存在就显得多余。 晏书锦说，「渺渺，给自己留个后路是没错的。」 这些话落在商渺耳朵里，将她的思绪砸的稀碎。 她自己哪里不明白，可谈何容易。 商渺心里思绪翻涌着，盛聿就过来了，他眼神扫过晏书锦和商渺，眸光顿着，「恒源的张总在那边，你在这躲着？」 这话是跟商渺说的，她抬眼看过去，恒源的张总是个很难缠的人，脾气古怪谁的面子都不给。 她垂眸正要过去，晏书锦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语调轻松：「渺渺，好好考虑。」 盛聿看着他们相牵的手，脸上微不可察的冷了下。 应付完张总，商渺喝了不少，脑袋沉的厉害。 她和晏书锦说了声，径直去楼上的套房休息。 刚出电梯拐角，就听到一声：「阿聿。」 商渺脚步一顿，从她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宋音音整个人都贴在盛聿身上，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盛聿单手扶在她的胳膊上，像是怕她滑落下去。 「阿聿，你陪我睡觉好不好嘛？」宋音音明显是有了醉态。 可盛聿方才分明说过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商渺明白过来，估计就是为了让宋音音不喝酒。 她心里走神，一个没留意，趔趄了两步，扶住墙才勉强站好。 第47章 丢 商渺出了会神，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才反应过来。 看了下是何穗，商渺微微蹙眉，何穗很少主动联系她。 迟疑着接通电话后，何穗命令般的语气传来，「来市一院，顺便带点补品。」 商渺过去的时候，才知道是晏书锦的母亲晏夫人不小心伤到了胳膊，需要住院观察。 何穗看到她，眉梢扬起，「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她语气很差，商渺抿着唇没开口，何穗是盛聿的母亲，于公于私她都没法说什么。 「麻烦你了。」倒是病床上的妇人，温和又礼貌的向她点点头。 商渺摇头，在何穗的督促下离开病房。 一出病房门，就和匆匆而来的晏书锦撞了个正着。 晏书锦也意外会在这里碰见商渺，他虚扶了下商渺：「没事吧？」 「没什么。」商渺不想挡着他，往旁边让开点，晏书锦好进去。 晏夫人的病房是单间，进病房门后还放了一扇格挡在，商渺还没走，就听到何穗有些尖锐的声音：「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商渺过来，反正她闲的没什么事。」 商渺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被何穗叫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有工作没做完，等回去今晚应该又要加班。ap. 「渺渺？」晏书锦也听到了何穗的话，他温声安抚了商渺几句，就进去看晏夫人。 他本来想请商渺吃晚饭，但商渺想着要得公司，没答应。 回到公司，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商渺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宋音音正在和小叶聊天。 瞧见她回来，宋音音才慢吞吞回到自己的位置。 商渺把包放下问道：「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完了吗？」 「都发到你邮箱了。」 商渺点头，又在电脑前坐下。 林洋产业的策划案难做，商渺看了宋音音改的表格，差了一项数据。 她本来想自己找，但奈何手里的事情很多，索性又把文件交给宋音音，叮嘱她在修改一次。 宋音音有些不情愿：「表格不是已经改好了吗？」 「还有一项数据，数据库应该有，你核对一下。」 商渺的话没什么问题，本身也是宋音音应该做的工作。 但数据库庞大，宋音音找起来就花时间了，而且她又一直跟在盛聿身边，有盛聿护着，很多东西更是不用学，做起来难免笨手笨脚。 直到商渺这边的资料都整理完，她的数据还没弄出来。 商渺看不下去，拧着眉心提醒她，宋音音木着脸照做。 好不容易整理完今天的部分，已经比下班晚了半小时，商渺收好东西离开，宋音音却叫住她：「商渺姐，今晚一起吃饭吗，谢谢你昨晚送我回家。」 商渺没表情，「我还有事。」 她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盛聿身上的雪松味冷冽干净，他看了商渺一眼，抬眸问宋音音：「今天这么晚？」 「商渺姐回来的晚。」宋音音看向商渺，两加班的问题都推到商渺身上。 盛聿视线这才落到她身上，他眉尾上扬，在等商渺解释。 商渺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阿姨让我去医院送东西。」 「她让你去你就去？」盛聿顿了下，丢出来这么句话。 不过他就是随口问了句，也没别的意思。 林洋产业的策划案，商渺花了三天时间才勉强出来个轮廓。 宋音音这几天安分下来，进度倒是快了很多。 凌华在员工福利当面很大方，只要能签下一个单子， 就能获得相应的提成。 商渺以为盛聿把策划案交给自己做，意思应该是让她去负责这个事。 所以在完成策划案后，才去找的盛聿。 她问盛聿：「和林洋产业约在下周二可以吗？」 盛聿正在看策划案，闻言嗓音冷淡，「周二有安排。」 商渺皱了下眉心：「什么安排？」 「宋音音要回学校。」盛聿言简意赅。 显然，他希望和林洋产业的合作过程中，全程都得带着宋音音。 商渺默了下，故作淡定地说，「她的名字已经在策划案里了，去不去都一样。」 盛聿翻动策划案的指尖停住，他轻拧了下眉心，然后慢慢看向商渺。 黑沉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在通知商渺：「林洋的事情，你的任务到此结束，剩下的事情不用再参与。」 好一会商渺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的心直接沉到底，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盛聿：「什么意思？」 「你去和不去都一样。」盛聿垂目，将文件放回桌上。 商渺盯着盛聿，指尖颤抖着：「我不去，谁去？」 盛聿顿了下慢慢说道，「我会安排。」 商渺掌心攥的很紧，她气的说话声音都有些颤，「你的安排，就是把我撇开？」 盛聿淡淡，「这是公司安排。」 商渺自嘲的笑了下，到头来她在盛聿这里，原来只能落得个用完就扔。 周一盛聿带着宋音音去林洋产业，回来的时候，宋音音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商渺冷冷看着，盛聿像是感知到她的视线，不经意瞥过来一眼，正好和她对上。 商渺立马收回目光，她将手里的文件都拿给小叶，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小叶看着商渺，这下她真打心底替商渺委屈了忍不住抱怨几句：「商渺姐，你等着看吧，宋音音现在就跟菟丝花似的靠着盛总，等盛总腻了，她就惨了。」 商渺没说话。 能做盛聿的菟丝花，那也是宋音音的本事。 况且盛聿也愿意宠着她。 下班的时候，商渺还没走，晏书锦打电话过来找她吃饭。 商渺答应了。 「我正好在凌华附近，我过来接你。」晏书锦说。 晏书锦来的很快，商渺收了东西下楼。 凌华大楼前有十几阶的楼梯，商渺心思不稳，脚下没注意崴了下。 锥心的疼痛从脚踝传过来，商渺脸色瞬间白了。 晏书锦看见，皱着眉心上前扶住她的手肘，「你没事吧？」 他话音落下，身后就传来少女轻快的笑声，商渺后背微僵，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宋音音挽着盛聿的手走了过来，盛聿的视线在晏书锦扶住商渺的手上停住。 商渺动了下脚，疼的她吸了口冷气，脸色也更加白。 但她还是忍着说：「应该没事。」 晏书锦拧着眉心说，「我抱你过去吧。」 盛聿一顿，幽幽眸光落在了商渺脸上。 第48章 烂 商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不敢逞强，她点点头。：「麻烦你了。」 晏书锦稳稳将商渺抱了起来，商渺虽然高，但是清瘦，晏书锦怎么也有一米八几，她被晏书锦抱起来后，看着挺小鸟依人。 商渺被晏书锦抱起来，她抬眼刚好能对上盛聿乌沉的瞳孔，他目光直接，带着冷意。 商渺愣了下，然后垂下睫毛，挡住了他的视线。 「阿聿？」宋音音扯了下盛聿的袖子，轻声提醒他：「不是说约了齐颂他们吃饭吗？」 盛聿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低低嗯了声，抬腿往车的方向过去。 宋音音看着晏书锦和商渺的方向，唇角抿了起来，但很快又松开，她挽上盛聿的胳膊，像是在跟谁宣誓***似的。 商渺跟着晏书锦去了医院，是她之前扭伤的位置又被伤到，医生严厉的叮嘱不能再穿高跟鞋。 商渺有些歉意：「抱歉，本来还说一起吃晚饭。」 「你没事就好。」晏书锦把她拉起来，「还能走吗？」 商渺换了平底鞋，勉强能走。 晚饭吃不成，晏书锦只能将她送回家。 只是商渺的脚伤了不能开车，晏书锦无奈，「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我打车。」商渺不好意思麻烦他。 「这里要打车，还得往外走几百米，你确定能行？」晏书锦并不赞同，他说：「说好了，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商渺反驳无效，第二天早上晏书锦果然按时到达。 他将商渺送到公司，「下午我来接你。」 商渺觉得不好，刚想开口拒绝，就看见盛聿的迈巴赫在不远处停下。 盛聿每天早上都会去接宋音音一起来公司，起先还有人八卦，后来就都习惯了。 商渺垂眸转身进公司，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阵有规律的脚步声，紧接着熟悉的味道侵袭而来。 「手段挺高明。」他在她身边停顿了下，语气淡淡的吐出这句话。 商渺心里一紧，面上不变：「我脚扭了，不能开车。」 盛聿冷嗤道，「跟我说做什么？」 商渺掌心攥了下又松开，「不是你在问的吗？」 盛聿没再回答，抬腿就走到前面去，商渺回头看见宋音音正在往楼下的咖啡厅走去，只是视线一直粘在她身上，挺戒备。 估计是在猜测盛聿刚刚和她说了什么。 商渺一整天因为伤了脚行动不便，所以都在工位上呆着。 午休时候，她听到同事在讨论，下午公司电路维修会断电，要早点走。 但下午的时候，楼上突然给下来一大堆文件，商渺忙着把要断电的事给忘了。 直到办公室的灯突然灭了，她才反应过来。 手机适时响起来，晏书锦问：「渺渺你还没下来吗，我听他们说在电路维修。」 商渺有夜盲，但现在还不算暗，所以勉强能看清。 她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我马上下来。」 晏书锦是少有的知道她有夜盲的人之一，他说：「没事，你等我上来。」 今天天气不太好，天气阴沉沉的，一会功夫办公室里的光线就暗了下来。 商渺不敢乱动，坐在工位上等着。 很快门口传来脚步声，商渺以为是晏书锦，怕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遂出声招呼了一声：「我在这。」 那脚步声顿住，接着慢慢往她这边来。 商渺只能看见一个身高挺拔的身影，看不见模样。 但这个时候上来的，除了晏书锦， 大概也没别人了。 商渺轻声说：「可以扶我一下吗，我看不太清。」 冷嗤声传来，接着那身影到了她面前，随着大团阴影笼罩下来的，还有盛聿轻嘲的嗓音：「就是这样和晏书锦卖乖，然后勾搭上他的？」 商渺没想到会是盛聿，她沉默了下，不答反问：「你怎么还没走？」 盛聿也当没听到这个问题，他说：「在等晏书锦来接你？」 没了视线的时候，其他感觉总要格外灵敏些，盛聿低沉的嗓音就跟是贴在她耳边说的一样。 商渺努力镇定下来，她说：「我看不清。」 其实她以前也和盛聿说过自己夜盲，但商渺一直很小心规避着这个问题，没在盛聿面前出现过问题，所以他大概是不记得了。 果然，盛聿好一会没说话。 商渺问：「还有事吗？」 她自己看不清，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已经握的很紧，这证明她现在很紧张。 盛聿垂目看了她一会，正想说话，就看见商渺的手机收到晏书锦的电话亮了起来。 而也趁着这亮光，商渺才看清了点盛聿的表情。 很冷。 他乌沉的眸子在这样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的寒凉，他盯着商渺说：「晏书锦看上你，还真眼瞎。」 商渺一股气闷在心口，她忍不住说道，「那你也瞎了八年。」 盛聿默然片刻，说道：「商渺，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说完就离开，而商渺的手机也暗了下去，办公室又漆黑一片。 晏书锦上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手电筒，他过去拉住商渺：「等久了吗，我去买了个电筒过来。」 商渺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林洋产业的单子核算奖金的那天，宋音音请秘书处所有人喝咖啡，秘书处热闹一片，只有商渺沉默寡言。 也没有人敢去招她，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林洋的策划案主要负责人是商渺，然而最后却没落到什么好。 宋音音把咖啡递给她的时候，商渺脸色冷淡直接起身出去。 她心里烦躁的不行，林洋那笔单子能给出来的奖金不低，她没想到盛聿会把事情做到这地步。 商渺因为这事心里不太舒服，秘书处的人都有眼力见，做事都小心谨慎的。 然而不知道是谁，把事情传了出去，等传到盛聿耳朵里的时候就成了商渺带着情绪工作。 商渺去找盛聿的时候，后者晾了她好一会才淡淡开口：「不想干了可以直说。」 商渺面无表情的问，「找我又有什么工作安排？」 盛聿抬眸，冷淡的瞳孔看着她，散漫开口：「不是不服气吗，春城分公司出问题了，你去处理。」 商渺脸色微沉，春城的分公司，凌华所有分部里业绩最差的一个，公司高层一直都在考虑撤销掉春城的分公司。 盛聿却让她去处理这么一个烂摊子。 第50章 木 商渺神色不动，没接宋音音的话，她抬眸看向盛聿，「什么时候出门？」 宋音音就是跟着盛聿过来旅游的，工作上的事盛聿不带她，工作之余倒是愿意陪着玩。 盛聿宠着她，愿意花时间陪，商渺一个给人打工的哪有资格说什么，她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 宋音音想去景区附近吃午饭，盛聿随着她，商渺去开车。 一上车宋音音就窝进盛聿怀里，软着嗓子埋怨他上午出门不带她，盛聿语气淡定地哄着：「难得休假，多睡会。」 语气虽然算不上温柔，但却贴心。 商渺专注开车，但车上没有隔板，所以总还是能听见宋音音在撒娇。 到吃饭地方的时候，因为是景区，停车场距离吃饭的地方很远。 宋音音怕去晚了没位置，拉了盛聿要先过去，她和商渺说：「商渺姐，我跟阿聿先过去定位置，你停好车再过来可以吗？」 商渺没这么没眼力见，停好车也没没过去，而是自己在外面找了家餐厅吃午饭。 等到吃完午饭，宋音音和盛聿也没联系她，商渺落得清闲，刷了会手机。 微信账号还在工作号没切换，她点开朋友圈，正好看见宋音音发的九宫格，应该是她和盛聿的午餐。 商渺看了下，餐桌的位置订的是两人份，菜品也都是两人份。 压根就没算上她。 商渺面无表情的退出微信，正准备出去逛逛，就接到电话，盛聿让她过去找他们。 他报的位置是一条商业街，过去的时候，宋音音正在买东西。 这是一家玉石店，宋音音看上了一个小小的吊坠，五位数。 她皱着眉心问盛聿：「是不是太贵了点？」 盛聿说，「喜欢就买。」 商渺扫了眼宋音音看上的吊坠，成色确实不错，但也只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问盛聿：「叫我过来做什么？」 「商渺姐。」盛聿还没说话，宋音音先开口，她嗔了盛聿一眼说，「你能陪我一起买衣服吗，阿聿这个大男人根本不懂欣赏。」 这不太像要让商渺陪她买衣服，更像在和商渺强调她跟盛聿的关系。 商渺顿了下说道：「我不会选衣服，你找盛聿更好。」 这是实话，毕竟商渺以前才跟着盛聿的时候，她那些衣服也是盛聿挑的。 哪怕到现在，她的穿衣风格也都是盛聿的喜好。 倒不是商渺没有自己喜欢的，只是穿习惯了，懒得换。 不过宋音音也不管商渺的拒绝，自来熟的拉着她逛街，身后还得跟着个盛聿负责结账。 包括最开始的那个吊坠，商渺也看见盛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付了款。 「商渺姐？」宋音音清甜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看这个好看吗？」 商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指着一套情侣卫衣。 蓝白配色，看着很鲜亮的颜色。 宋音音弯着眼睛问她：「商渺姐觉得怎么样？」 她说完又补充道，「我和阿聿穿。」 商渺一顿，「你应该直接问盛聿。」 她说完，盛聿就从外面进来，他刚去接了个电话。 「阿聿！」宋音音欢快的将盛聿拉到那一套情侣卫衣前，兴冲冲的问他，「你觉得好看吗，商渺姐刚刚都说好看的。」 「是吗？」盛聿抬眼看了下商渺，后者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那，轻轻点头：「还不错。」 盛聿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问宋音音：「现在想穿？」 宋音音明显有 些惊喜，「可以吗？」 盛聿身高腿长，天生的衣架子，哪怕是蓝白这么鲜亮年轻的眼色，穿在他身上，也不显违和。 反而将平时的老沉压下去几分，更多了点朝气。 老板看的赞不绝口，将两人换下的衣服用袋子装好递给商渺，同时还不忘吹捧两句：「你这两位朋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衣服多衬他们。」 商渺垂眸看着袋子，想说让老板拿给宋音音，抬眼的瞬间，却发现宋音音已经拉着盛聿出去了。 从背影看，确实很般配。 商渺沉默了会，伸手接过袋子然后出了店门。 她一出去，就看见隔壁店摆出来一个木雕，巴掌大小，做的很是精致巧妙，栩栩如生。 商渺停脚看了下，老板就凑过来问：「三百个，要吗？」 商渺点头，「帮我包起来。」 她看到这个木雕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晏书锦。 商渺买好东西，宋音音他们刚好逛完回来，看见商渺在买东西，不禁好奇：「商渺姐，你喜欢木雕？」 「送人。」她言简意赅。 宋音音笑了起来，「送晏书锦的对吗？」 商渺也没反驳，等老板把东西包装好。 盛聿眸光淡淡的落在商渺脸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送晏书锦木头，不怕他嫌你也是木头？」 明晃晃的嘲讽，商渺却不想和他多说，她拿上东西问：「什么时候回去？」 景点附近的商业街也没什么好逛的，宋音音拉着盛聿的手：「阿聿，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商渺得先去停车场开车，宋音音和盛聿明显没打算跟她一起过去。 等她把车开回来的时候，宋音音手里捧上了一束花，春城四季如春，这里的鲜花很出名。 商渺花粉过敏，远距离或者一两枝还好，宋音音手里一大把，商渺不太能接触。 但让宋音音把花扔了不太现实，商渺把车停好，从自己包里翻出来一个口罩戴上。 宋音音上来的时候，愣了下，商渺解释：「我花粉过敏。」 宋音音立马看向盛聿，「阿聿你怎么不和我说商渺姐花粉过敏呀？」 盛聿穿着蓝白色的卫衣，神情依旧冷淡如旧，他将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 他抬手将车窗打开些，才轻描淡写的说：「忘了。」 顿了下又补充道：「再说你不是喜欢吗？」 宋音音脸上又羞涩起来，她看了下商渺，才故作矜持的和盛聿说，「以后别这样了，不好的。」 商渺口罩遮的严实，没受什么影响，她直接将车开会了酒店，然后把钥匙还给盛聿，自己往楼上走。 她的口罩还没摘，呼吸都有点闷。 第52章 酒 「可以。」盛聿垂着眼睫思索了会，欣然答应。 涂仙琼笑起来，她举起酒杯，有意无意的说了句，「以前我和你妈妈还开过玩笑，说要结亲家。」 商渺在边上看他们推杯换盏，涂仙琼话里话外都是在拉自己跟何穗的关系，闭口不谈公司的事。 也不知道盛聿什么时候回去，倘若盛聿回去了，涂仙琼这边怕是会更不好办。 商渺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没注意到盛聿那边已经结束。 带着雪松香的外套扔到她身上，盛聿清冷低沉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绪，「去送下涂总。」看書菈 商渺抱着他的外套，正要跟着涂仙琼出去，就见涂仙琼回头制止她：「不用麻烦。」 她说完，又看向盛聿，「不过这几天沅沅就麻烦你照顾了，她才毕业，很多东西还不懂。」 盛聿矜持点头，「好。」 商渺心里微动，涂仙琼这是直接把周沅放在盛聿身边了，目的性很明显，就是不知道盛聿看不看得出来。 不过盛聿也不可能不明白，就是看他要怎么做，毕竟津南还有个宋音音。 「把车开过来。」盛聿看她一眼，冷声吩咐道。 商渺垂目去开车，刚转身就听见周沅说：「盛聿，我今晚和你回酒店？」 商渺顿了下，抱着盛聿的衣服匆匆往停车的地方去。 没听到盛聿的回答，周沅忍不住凑近点，伸手拉了下盛聿的袖子，问他：「有不方便的地方吗？」 盛聿这才收回视线，他低眉看了下周沅，漫不经心的嗯了声，「都可以，随你。」 商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盛聿和周沅已经在酒店外等着了，她把车停稳，盛聿拉开后车门，跟周沅说：「上车。」 他这做派体贴又细致，周沅脸上笑意更浓。 然而下一秒，盛聿就关上了门，抬腿坐进副驾驶。 商渺愣了下，扭头看向他。 周沅也愣在那里，问他，「你怎么坐副驾驶？」 「身上酒味太重。」盛聿没什么语气的说。 「我不介意。」周沅仍旧眼巴巴的，她看着盛聿哪里都好，巴不得多接触着，哪里会嫌他身上有酒味。 然而盛聿不肯，只说：「女孩子身上染上酒味不好，不安全。」 周沅就不再开口，她听出了盛聿的关心。 商渺在边上一直没出声，直到这两人不再说话，她才瞥了眼神看向盛聿，低声提醒他：「安全带。」 酒店门口富丽堂皇，敞亮的灯光将车厢内也照的明亮，盛聿俊秀英挺的五官都显得柔和许多。 他垂下睫毛，应了声，下颌线清晰可见。 商渺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点，盛聿的容貌生的好，好到几乎挑不出错。 商渺以前无数次描摹过他的五官，但大多数都是在盛聿睡着以后。 怔愣之间，盛聿陡然抬起眼，正好和商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商渺像被电到一样，心跳快了瞬间，然后强撑着镇定转开视线。 实话说，她最开始对盛聿的心动很大程度来源于这张脸。 身旁很轻的嗤笑声传来，商渺不知道盛聿是不是故意的，她都没再回头看他。 只是等到酒店的时候，周沅手机响了，快他们一步下车去接电话。 盛聿仍旧稳坐着，闭着眼在休息。 商渺见他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以为他睡着了，忍不住提醒他，「盛聿，到了。」 连说两声，盛聿都没反应。 商渺拧眉，伸手在他胳膊上推了下。 这次盛聿很快就有反应，他直接抓住商渺的手，很用力。 商渺抽了下没抽出来，只能开口：「到酒店了，盛聿。」 盛聿今晚喝的酒不少，回来的路上就有了睡意，他紧紧握着商渺的手，嗓子哑沉，「再等一会。」 商渺一顿，正想说话，就听周沅在外面敲了下车窗玻璃。 周沅已经接完电话，正在外面等着盛聿。 盛聿掀开眼皮，眉心不耐烦的拧了下，又很快展开。 商渺停好车回到酒店，盛聿正陪着周沅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商渺打了声招呼自己先回房间。 前台边，周沅办理好自己的手续，抬头问盛聿：「你的秘书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清白？」 「是吗？」 周沅说，「你看她的眼神也谈不上多干净，睡了？」 盛聿眉梢动了下，语气淡淡：「我讨厌别人这样探究我。」 「抱歉，习惯了。」周沅没觉得不好意思，她大学专业学的就是心理学。 不过就盛聿这反应，她心里已经能肯定他肯定和那个秘书有过一段。 只是她也不在意，男人嘛，都一个样。 盛聿好歹有钱有颜。 商渺第二天早上下楼才被通知，他们今天得去分公司开会。 周沅也跟着去，她跟商渺说：「妈妈让我多跟着盛聿学习，所以今天我暂且充当一下他的秘书，商秘书不会介意吧？」 商渺自然不会说什么，周沅满意点头：「那到时候麻烦你在楼下等我们，我们开完会就下来。」 盛聿才接了电话回来，他吩咐商渺：「把资料都给周沅，一会她跟我去开会。」 周沅笑嘻嘻的推着盛聿往外面走，「她刚刚就给我了，快走吧，别迟到。」 商渺把他们送到分公司楼下，盛聿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周沅上楼。 商渺看着他们的背影，嘲讽的扯了下唇角，跟在盛聿身边这么多年，最后沦落成了开车的司机。 然而意外的是，盛聿和周沅很快就下来。 盛聿脸色看不出来什么，周沅倒是义愤填膺的：「这公司的管理层应该清理了，通知了开会，竟然连东西都不准备好。」 她这语气和态度，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这公司是她的一样。 盛聿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淡声说：「回酒店还是去哪里？」 工作没法继，不过周沅本身也不关心这些，她刚刚的愤怒也是在盛聿面前装一下而已。 「我之前订的包到了，陪我去取？」她把手里资料随意扔开，问盛聿。 盛聿无所谓的点头：「嗯。」 「不过。」周沅见他点头，挑着眉梢笑了下问，「可以你开车吗，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 第53章 药 车里安静下来，商渺也等着盛聿的回答。 如果盛聿要开车的话，意味着她得自己回酒店。 周沅见盛聿不答应，又笑着让步：「如果你不想开车的话，我来开也可以。」 话说到这份上，不可能再拒绝。 盛聿抬眼看向商渺，商渺脸色淡定，「我可以自己回去。」 「嗯。」他低低的应了声，商渺就拿上包下车。 春城的紫外线强，这样的大晴天晒在身上其实不是很舒服。 想打车，也得走出园区一段距离才行，商渺原本想用手机叫辆车，然而却半天都没人接单。 没办法，她只能顶着太阳往外走。 走到半路，晏书锦打电话找她，他还记挂着给商渺介绍朋友的事。 商渺说：「我还在春城，可能不太方便。」 「没关系，谢浔正好也在春城，他才回国。」晏书锦说的很详细：「渺渺，你要是有空，就和他见一见，谢浔在这方面很专业，而且他自己也有团队。」 晏书锦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商渺也不能不识抬举，跟晏书锦要了谢浔的联系方式，说有空会约他见面。 晏书锦舒心的笑了下，旋即又提醒商渺，「谢浔是我发小，但是他脾气比较古怪。」 商渺回酒店添加了谢浔的微信，对方久久没同意，商渺也就没管。 反倒是晏书锦的电话提醒了她，春城是一座很有民族特色的城市，其中各种展会和艺术品数不胜数。 商渺在酒店呆了会，干脆又出门，去就近的古街逛街。 她看到好几个有意思的手工艺品，都拍下来发给晏书锦看，晏书锦赞不绝口，商渺就又买下来。 等到这边逛的差不多的时候，商渺回了酒店，盛聿和周沅还没回来。 她自己吃了晚饭，发现谢浔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 商渺主动发消息和谢浔打招呼，谢浔又没了影儿。 她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然而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愣了下，商渺打开门，看见周沅站在门口。 周沅没想到商渺一下子就开了门，也怔了下说：「盛聿好像胃不太舒服，你能去买点药回来吗？」 盛聿确实胃不太好，他早期应酬的时候，时常被灌酒，所以有些老毛病。 商渺去楼下买了盛聿惯用的胃药上来，她的房间在八楼，盛聿的在十楼。 上去的时候，门虚掩着，商渺想着周沅应该在里面，所以没进去，而是敲了下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商渺看也没看来人，直接将手里装药的袋子递过去：「胃药在这。」 没人接，男人轻嘲的语调响起：「还真是麻烦你了。」 商渺抬眼，看见盛聿身上随意披着件浴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应该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被随意往后抓了下，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盛聿说完话，没有要接药的时候，转身就进了房间。 商渺拿着东西迟疑了会，也跟着进去。 盛聿订的商务套间，空间很大，商渺将药放在桌上，提醒他：「药都在这，一样一片就可以。」 盛聿没说话，他低头用毛巾擦了下头发，身上浴袍松松垮垮，从商渺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腰腹线。 商渺收回目光，准备离开。看書菈 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见盛聿说，「这次出差，你倒像是来旅游。」 他没什么语气，但商渺听着不太舒服，分明是盛聿让周沅跟着他，现在反而成了商渺在偷懒似的。 商渺抿了下唇说，「周小姐跟着你还不够？」 盛聿擦头发的动作一顿，随即冷呵了下，乌沉眸子注视着商渺问：「有意见了？」 商渺低下眉骨：「没有。」 略微湿润的毛巾砸在身上，盛聿在沙发上坐下，没什么表情的说：「过来帮我擦头发，累。」 商渺拿着毛巾没动，盛聿眉眼一抬，面上带了些不悦，「还要我请你过来？」 盛聿的头发软，和他的外表极其不符，商渺总觉得这很违和。 她走神，手上难免没留意，直到盛聿吸了口冷气，她才回神过来。 盛聿却稍微侧首，躲开了商渺手里的帕子，「在想什么？」 商渺说：「没什么。」 他顿了下，语气讽刺道：「想晏书锦？」 商渺皱起眉心，她不知道盛聿为什么总是能扯到晏书锦，只不过她也被盛聿这话说的不舒服，忍不住反驳了句，「那你是在想宋音音还是周小姐？」 盛聿黑眸慢慢眯起，他盯着商渺，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明显，似乎又想说什么讽刺的话语。 然而他还没开口，眉心就拧紧，身子也忍不住弯了下，轻微的颤抖着。 商渺看着他的动静，微微一顿，想起盛聿的胃不太舒服。 刚刚见他那么有精神，还以为他没事。 她放下毛巾，去将买来的药拿过来，又倒了杯水递给他。 盛聿缓了下，沉默着吃了药。 只是水杯一放下，他就盯着商渺：「出去。」 商渺手里的药还没放下，就听见盛聿冷然的语气：「宋音音还是周沅？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商渺？」 确实。 他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管。 商渺沉默着离开，刚出去就碰见周沅。 她看见商渺也一顿，向房间里看了下问她：「来给盛聿送药？」 商渺说，「他吃过药了。」 她说完就离开，没走两步，就被周沅叫住，她唇角带笑，「明天早上的工作先推了，也别打扰他。」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很重，商渺快步下了楼。 她面无表情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谢浔已经回了她消息，简简单单一个问号。 商渺只能自我介绍一番，谢浔那边等了会，才回了个知道了，然后再无下文。 而楼上，周沅转身进了盛聿的房间，盛聿听见推门声，掀起眼皮。 见到是周沅，又垂了下去，没多大情绪的问，「你又来干什么？」 周沅面不改色，她看着盛聿***在外的皮肤，没什么顾忌的说：「来关心你，可以吗？」 盛聿一顿，才又抬起眼皮，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 周沅在他旁边坐下：「试试吗？」 第54章 200钻石 周沅坐的很近，她身上的香水味蔓延到盛聿鼻尖，她用膝盖碰了碰盛聿的，轻声说道：「我不会比你的秘书差。」 盛聿黑沉眸子看着她，眼里的玩味褪去，又恢复成无波无澜的模样，他浅浅道：「我是来和涂总做生意，不是来睡她女儿的。」 周沅僵了下，又拉住他的衣摆，「我妈妈不会怪你，再说她也很喜欢你。」 盛聿神情淡定，他径直起身，拿起商渺放在桌上的胃药看了下，漫不经心的说：「这样不太好。」他说完顿了下，又补充道，「而且家里有人了。」 周沅看着他，脸上有些难堪，但很快她的目光又落在盛聿手里的药瓶上，问他：「是那个女秘书？」 盛聿说，「和你没关系。」 商渺洗完澡就睡了，春城温度适中，她白天逛街也累，所以这一觉睡的很好。 直至半夜，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将她吵醒，商渺拧着眉心起床接电话，那头传来盛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幽深低沉，也只有两个字：「上来。」 商渺握着手机，嗓子因为睡觉而很干，「有什么事？」 周沅应该还在上面，盛聿却叫她上去。 然而她没等到盛聿的回答，那边电话就已经挂断。 商渺只能起床，套上外套上楼。 她上去的时候，房门开着，商渺迟疑片刻推门进去，屋里没人。 商渺拧了下眉，正要转身出去，就见阳台的门打开，盛聿穿着睡衣出来。 他身高腿长，睡衣套在身上，腰间随意系着腰带。 他在打电话，看见商渺已经来了，给了她个眼神，随即继续压低嗓音和电话里的人说晚安。 商渺在边上站着跟个木头人似的，她不知道盛聿现在找她过来是要做什么。 好一会盛聿才打完电话，商渺听着，连晚安都说了好几声，也不知道在哄宋音音还是周沅。 「现在几点？」盛聿打完电话，直接点开微信的对话框，头也不抬的问商渺。 商渺瞥他一眼，看了下手机说：「一点四十。」 盛聿嗯了声，「我饿了。」 商渺皱眉问：「需要我帮你叫前台送点吃的？」 「我胃不舒服，想喝粥。」盛聿这才收了手机，他看向商渺：「楼下应该有。」看書菈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商渺缓了下说道，「盛聿，你可不可以吃点别的？」 大半夜的，楼下哪里有卖粥的，况且晚上的春城风很大，商渺身上的衣服根本不足以抵挡这风。 她不愿意下楼。 只是盛聿冷淡的眸子抬起，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商渺：「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商渺看着他，片刻后扭头走了。 春城的风很大，商渺身上衣服穿的单薄，一出酒店的门，手就被吹的僵硬。 好在附近确实有一家没关门的大排档，商渺去打包了一份热粥就匆匆回去。 只是他回去的时候，房间门关上了，商渺心往下一沉，抬手敲门。 好几声都没人接，直到她快忍不住离开，门才从里面拉开。 盛聿看都没看她一眼，抬腿就往回走，商渺跟着他进去，看见茶几上摆着笔记本电脑，盛聿正在工作。 商渺把粥放在旁边：「粥买回来了。」 盛聿没说话，他看着屏幕，明显的正处在工作中的状态。 商渺不知道盛聿一会还有没有事，也不敢走，就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来。 盛聿忙完，商渺已经在小沙发上等了四十多分钟。 他一转眼，看见商渺还 在，忍不住拧眉：「怎么还在？」 商渺唇角动了动，「我以为你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盛聿合上电脑，脸色平淡，但是能看出他眉心的疲惫。 他目光落在商渺买回来的粥上面，微微一顿，随后叫住正要离开的商渺，冷声道：「记得把你的粥带走。」 商渺愣了好一会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你让我买的吗？」 「冷了。」盛聿没什么语气的说：「扔了吧。」 粥放那么久自然会凉，但商渺本来就疲惫，加上下楼吹了阵冷风，现在只想回房间歇着。 她一言不发的将自己买回来的粥拿上，确实很冷。 电梯旁边有垃圾桶，商渺拿着粥站了会才将那碗凉粥扔进垃圾桶。 商渺再回去，就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睁着到天亮。 今天仍旧得去分公司，商渺收拾好下楼，盛聿和周沅已经等在楼下。 瞧见她下来，周沅似笑非笑的打了招呼：「商秘书早啊。」 商渺脚步一顿，「抱歉，下来晚了。」 周沅抱着双臂，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凌华的秘书果然名不虚传，真有本事。」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夸奖，反而更像是嘲讽。 商渺不知道体力哪里惹到了周沅，但看盛聿面不改色，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也就忍了下去。 只是周沅的刁难分明就是故意的，一路开车去到分公司，周沅没少挤兑商渺，惹的商渺忍不住反问了一句：「周小姐，请问我是哪里冒犯了您吗？」 周沅看着窗外，唇角勾起，漫不经心的说，「商秘书这么能干，怎么可能冒犯我呢？」 商渺想说话，却从后视镜看见盛聿警告的眼神，她抿抿唇又沉默的开着车。 春城分公司的事情挺严重，公司内部出了问题，又被对家恶意竞争。 而涂仙琼的公司正好是分公司最大的客户，倘若涂仙琼不再合作，分公司就只有倒闭的份。 所以周沅不能得罪。 到分公司的时候，盛聿先下车，随后他绕到周沅那边，体贴的替她拉开车门。 周沅今天穿了条蕾丝裙子，配着细高跟，看上去仙气十足。 她看着盛聿体贴的动作，眉梢一扬，挑衅的看了商渺一眼，然后将手伸到盛聿面前：「扶我一下可以吗，我的鞋跟不太方便。」 盛聿无所谓的伸出手，周沅顺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商渺因为开车，所以穿的平底鞋，她手上拿着周沅特意塞给她的大堆文件，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分公司。 她没什么话，只是在进了会议室，才看向周沅说：「抱歉周小姐，今天是内部会议，您不太方便参与。」 第55章 火 商渺面色淡定：「这是凌华的规矩，周小姐。」 周沅嗤笑一声，随后看向旁边的盛聿，「盛聿，你公司有这规矩吗？」 盛聿抬眸看了下她，随即又看向商渺，他无所谓的说：「下午我陪你去把昨天看上的新包买了。」 周沅撇撇嘴，不太开心的说，「我就不能听听？」 盛聿沉思了下，抬目将视线落在商渺身上，他眸光凝了下，又和周沅说道：「要是觉得无聊，可以让商渺陪你出去逛逛。」 周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和她逛什么街？」 语气里的嫌弃太明显，商渺忍不住僵了身子，她抬眸看向盛聿，后者面色不改点头，散漫的附和周沅的话：「随你。」 周沅虽然想留下，但看盛聿的态度完全没有松动迹象，知道他不会同意了，也就没再非要跟着盛聿。 她出去后，盛聿才看向商渺，冷冷淡淡的开口：「资料都拿来。」 商渺本来将资料都整理好了，但是因为出门的时候又被周沅塞了些文件，所以现在整个都很乱。 她找了一会才将东西都找出来拿给盛聿，盛聿等的有些不耐烦，屈指在桌上敲了下，冷着脸说：「工作能力退步成这样了？」 开会的人陆续进来，商渺收好自己的东西，在盛聿旁边坐下。 分公司的负责人王经理搓了搓手，为难的看着盛聿：「盛总，现在对方的势头太凶了，我们这边有点难做。」 盛聿黑沉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他点着桌子，冷声道：「我之前要的具体数据和市场案例，你们到现在还没给过来。」 王经理面露难色，想解释什么，却又找不到借口。 盛聿脸色已经冰冷，商渺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兆，所以在旁边整理着需要的东西，尽量不触着他。 然而旁边不知道谁，大概是看到盛聿发火了紧张起来，不小心撞了下商渺的胳膊。. 商渺旁边就是盛聿，他正在看资料，商渺一撞，盛聿手里的资料就歪了。 他脸色顿时非常难看起来，冷冷的盯着商渺，「不能干就滚出去！」 商渺脸色发白，她收了手里的文件，低下眼睫，轻声和他道歉：「抱歉盛总，是我不小心。」 盛聿的这股火一直到了散会都还在，谁都不敢惹他，就连王经理也只是腆着脸跟在他身后，点头哈腰的吧人送走。 商渺面无表情的跟着他，说心里不委屈是假的，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盛聿这样落面子。 商渺当年过了实习期以后，几乎就没有再因为工作上的事，被盛聿这样训过。 周沅一直等在外面，瞧见盛聿黑着脸出来，笑嘻嘻的凑上去：「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谁惹着你了？」 盛聿对着她，心里的火气总要压一点，他捏了捏眉心说，「没什么。」 周沅就说：「那刚刚说要陪我去买包的话还算数吗？」 商渺在他们身后，看不见盛聿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明显软了几分的语气说道：「你说算数就算数。」 周沅就笑起来，「那要把你的银行卡准备好，我不会客气的。」 盛聿笑了声，心情好像被她这话逗的轻松不少。 商渺落在后面，没一个人发现。 下午的安排还要去见一个客户，但是约在了晚上。 所以周沅直接让商渺开车去了一个商圈。 周沅说：「这边有家餐厅，我一直很想去吃，但找不到人陪我，盛聿你跟我一起可以吗？」 盛聿低着头在看手机，他说：「随便。」 「那商秘书。」周沅得了盛聿的 答复，明显心情不错，她扭头看向商渺，笑的坦荡大方：「那能不能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们吃完午饭呢，这家店是情侣餐厅，你和我们一起进去不合适。」 盛聿看手机的动作顿了下，他拧起眉心问周沅，「情侣餐厅？」 「怎么，不可以吗？」周沅反问。 盛聿将手机关了，视线扫过商渺，随后点头「可以。」 商渺感受到盛聿目光里的冷漠，她抿了抿唇，明白刚刚应该是盛聿在警告她，不能把这事告诉宋音音。 可她和宋音音的关系又有多好？ 轮得到她去把事情告诉她么。 盛聿和周沅进了餐厅，商渺也在旁边随便找了家店吃午饭。 她昨晚本来就没休息好，今天又受了盛聿一通火气，所以整个人都觉得疲乏。 商渺随便点了些吃的，将就着吃了几口，就想找个地方休息。 然而安静了一上午的手机却突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昨晚消失的谢浔又给她发了消息，说晏书锦找过他了，问商渺要不要见面谈，正好他现在也没事。 商渺想了下，觉得盛聿和周沅应该不会那么快找她，就和谢浔约了一会见面。 恰好谢浔也在附近，干脆就让商渺在店里等他。 商渺同意了，又给晏书锦说了声顺便表示了感谢。 晏书锦回的很快，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谢浔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你和他接触下，了解下圈子总是没坏处。」 晏书锦声音温润，确实是在为商渺考虑，商渺还要再说谢谢，就听他说：「你要是真那么想谢谢我，可以回来请我吃饭。」 回了晏书锦的信息，商渺刚放下手机，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从门口进来。 男人身量很高，白衬衫黑西裤，显得一双长腿格外修长，看着像个模特似的。 他一进店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商渺看了下很快就收回目光，毕竟一直盯着人看很不礼貌。 但没想到的是，男人在店门口四下打量了几眼，径直朝她走过来，最后在她面前停步。 「谢浔。」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他伸手在商渺面前的桌上点了点，低眉看着她，面容沉静的问：「商渺？」 商渺微怔。 刚刚谢浔在门口距离有点远她没看清，只隐约觉得这男人气质不一般，长的也好看。 现在靠近了，她才发现谢浔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且右眼眼尾偏下的位置刚好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让他看上去多了两分距离感。 商渺的呼吸紧了下，她看着谢浔，本能的觉得这男人不太好惹。 第57章 作 谢浔也没想到是商渺，眉梢明显上挑了下，他走过来问：「你对艺术策划就这么感兴趣？」 商渺笑了下，「好巧。」 「不巧，这是我负责的展。」谢浔声音寡淡，他指着商渺背后的那副被挂起来的画说：「展览今天刚开，你是第一位参观者，但是现在需要调整一下这副画的位置，所以需要闭馆。」 商渺跟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没发现什么问题，她说，「这个需要调整什么？」 谢浔瞥她一眼，「光线问题，不同的光线给物品带来的情感都不同。」 「物品也有情绪？」商渺重复着这句话，她觉得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但又不好打扰谢浔工作。 转身刚要走，就听谢浔叫住她：「你可以继续看看，我只调整这里。」 商渺在里面又转了一圈，谢浔就已经调整好位置，商渺再抬头看去，果然和刚才的感觉不一样。 这种感觉还挺微妙。 从展馆出去的时候已经七点多，时间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商渺看了下手机，盛聿没联系过她，估计是根本没在意她去哪儿了。 商渺垂落的睫毛忍不住颤了下，接着她没什么情绪的将手机又放进包里。 「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走神的瞬间，身旁响起谢浔的声音。 商渺不想麻烦他，「不用，我打车就好。」 「这边很难打车。」 谢浔执意把她送到酒店，商渺才想起她应该请谢浔吃晚饭，然而谢浔说自己一会还有事。 商渺有些遗憾，「那只能下次了。」 她说完就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结果刚下去，就碰上周沅从另一辆车上下来，身后自然跟着盛聿。. 周沅也没想到会碰见商渺，声音微凉的开口：「商秘书胆子可真大，当着老板的面逃班」 她说完，盛聿就走了过来，路过商渺身边时只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抬起长腿就走。 商渺站在车旁边久久没动，直到谢浔提醒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低声道歉。 谢浔双手撑在方向盘上，看了她一会才拧着眉心说，「有事可以联系我，晏书锦让我这段时间照顾你。」 商渺顿住，怪不得谢浔对她这么好，原来是因为晏书锦的嘱托。 她摇摇头，转身也回了酒店。 然而电梯在八楼停下，她一出去，就看见盛聿等在她的房间门口。 商渺脚步一顿，盛聿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她，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开门。」 商渺沉默着开了门，盛聿先她一步进去，他一直不说话，只能商渺先开口，「找我什么事？」 盛聿听到她的话，掀起眼皮看向她，「商渺，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商渺呼吸一窒，盛聿对她宽容？ 盛聿眉眼冷冽，他看着商渺的眼神如同一汪寒潭，毫无波澜，商渺被他看的忍不住有些颤抖。 「想辞职？」半晌，盛聿轻嗤了声，他黑沉的眸子里隐了些难言的怒火，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商渺你就算现在想滚，违约金付得起？」 商渺顿了会，哑着声音说：「我知道。」 「付不起就别作。」盛聿这话就像一道惊雷似的砸在商渺脑袋里，让她清醒许多。 确实她付不起违约金，她还得乖乖的跟在盛聿身边。 只是她作吗？ 商渺动了动唇角，最终还是没反驳。 算了。 盛聿觉得她作，那就是她作。 事情说完，房间里气氛沉默，商渺以为 盛聿就会离开。 却没想到盛聿却直接松了衬衫扣子，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不走，商渺也不能赶他离开，毕竟刚刚还被提醒了违约金的事。 商渺在床边坐了会，沉默着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她在等盛聿自己离开，只是等她洗完澡出来，盛聿都还在。 商渺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领口拉的很严实。 她洗过头发，长发现在凌乱的散在肩膀上。 盛聿神色自若，他打量着商渺，散漫问道：「这段时间和其他人睡过吗？」 商渺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盛聿掀起眼皮，「晏书锦，周隽淮，还是今天送你回来那个男人。」 他漫不经心的点着这些人的名字，然后问商渺：「和他们谁做过了？」 商渺只觉得血液都凝住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盛聿，后者仍旧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回答我。」 商渺仍旧说不出话，她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指甲扣在掌心里，却感觉不到丁点疼。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盛聿：「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盛聿像是感觉不到她的情绪，他盯着商渺看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的问了句，「没有吗？」 商渺紧紧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盛聿站起身，他凑近商渺，抬手捏住商渺的下巴，语气薄凉的让人心寒：「没有就最好，你知道我讨厌脏东西。」 商渺被他捏着下巴，她只能被迫直视着盛聿的眼睛，所以能清楚看见里面一闪而过的厌烦。 商渺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块大石头进去，压的她都喘不过气。 她努力的说着：「盛聿，你最没资格说我脏。」 盛聿玩的多花，来者不拒。 津南等着个宋音音，楼上还住着周沅。 商渺能感觉到盛聿掐在她下巴上的手正在用力，但她也不想挣扎，而是抿着唇角望着他。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眼眶泛红，看上去很是委屈。 盛聿倒是看见了。 只是他眼里冰寒一片，几乎是要把商渺下巴捏碎的力气，他咬着牙说：「那你觉得谁干净？晏书锦还是哪个野男人？」 他手上力气太大，商渺疼的脸色发白，但也忍不住反驳他，「那你又是谁，也是和我偷情的野男人？」 她这话其实听着带了哭音。 跟了盛聿八年，从人人都以为的正牌女友一下子落成了不值一提的床伴。 那些她曾经的志在必得，现在都变成巴掌，全部扇在她脸上。 商渺咬着嘴唇，闭上眼睫，不再去看盛聿。 是啊。 她曾经多自信满满，总以为她在盛聿心里是不一样的。 可到现在才明白，她和那些人没什么差别，都是被玩的。 第59章 跟 十分钟过去，没等到盛聿的回复。 商渺起身和前台打了个招呼，准备先离开。 但还没走，远远的就看见王经理风风火火的跑回来，看见商渺，他还愣了下，「商秘书，你怎么还在这？」 王经理是有东西忘记拿，特意回来取的，商渺这下也不好离开，只能问：「盛总他们在哪？」 「在华阳那边。」他以为商渺是被盛聿安排了工作才留下，所以问她，「我马上还要再过去，商秘书要一起吗？」 已经被王经理碰见，要是还不过去就不好了，商渺点点头，跟着王经理一起去了华阳。 华阳距离这边不算远，过去只用了二十分钟，王经理一路上和她小心攀谈着关于分公司的事，看样子是想从她这里打听些盛聿的想法。 商渺面不改色，「盛总亲自在春城，分公司的事肯定都会处理好，王经理不用那么担心。」 她气质本来就冷，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更有疏离感，王经理动了动唇角，不敢再多嘴。 到地方的时候，外面迎出来一个负责人，恭敬的和王经理说：「涂总刚刚过来了，盛总正在里面招待她。」 涂总也就是涂仙琼，商渺没想到她今天会在这边，不免拧了下眉。 王经理清了清喉咙，像是特意想在商渺面前展现下自己的能力一样，说道：「涂总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了。」 话音刚落下，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周沅挽着涂仙琼的手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神色淡然的盛聿。 王经理搓了搓手凑过去，涂仙琼看他一眼，客套的打了声招呼。 商渺就站在王经理身后，涂仙琼的视线自然也落在了她身上。 微微一顿，涂仙琼就收回视线，又看向周沅，无奈的叮嘱她：「我这几天要去锦城，你可不能太麻烦盛聿。」 说完她又看向盛聿，唇角噙着笑意，「事出突然，只能再麻烦你一段时间了，续约的事我回来会立刻给予答复。」 盛聿微微颔首，语气低沉的应声：「我还会在春城待一段日子。」 「我回去会和何穗说的，沅沅，你在盛聿身边这几天，也别贪玩。」 周沅应答的很好，等送走涂仙琼以后，她才扭头看向盛聿，意有所指的问：「我妈妈让我跟着你学东西，那我要怎么跟着呢？」 她语气里的暗示和调情太明显，商渺垂下眼睫后撤半步。 周沅这才像刚发现商渺一样，她上下打量了下，随后慢慢皱起脸，语气不是很好的质问道：「你买的咖啡呢？」 咖啡店距离分公司的位置就很远，商渺拿回去的时候已经凉了，现在又过了半小时，现在更是凉的彻底。 商渺将装了咖啡的纸袋递过去，她已经能预料到周沅会说什么了。 果然，周沅一接过咖啡，就沉下脸色：「我要的热美式，你给我买的冰美式？」 商渺捏着手指，「你点名的这家咖啡厅距离远，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这边来了。」 「商秘书真会找借口。」周沅嗤了声，随即轻蔑的看向商渺：「还有我让你买咖啡，你就当真只买一杯？」 商渺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盛聿，顿了下慢慢说道：「盛总没有喝咖啡的习惯。」 这话说到最后，商渺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其实不是盛聿没有咖啡的习惯，而是他早年工作强度大，睡眠质量很差，商渺不愿意让他喝太多咖啡。 久而久之，盛聿也就没再喝。 商渺想到这，思绪忍不住恍惚了下。 她和盛聿之间，其实也不是只有现在的冷漠。 至少 曾经，她真心实意的以为，盛聿真的对她很好。 听到她的话，周沅僵了下，但又觉得这是商渺故意在落自己面子。 她脸上闪过不悦，随即直接再看向盛聿的时候，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她声音甜美，说的话却跟直接：「盛聿，这几天都让我做你的秘书好不好？这样我才能学到东西呀。」 她说的挺有道理，盛聿垂目在她脸上扫过一圈，声音听不出情绪：「我的秘书？」 「不可以吗？」周沅仰着头，巴巴的看着他，一语双关的说着，「我妈不是把我交给你了吗，你想怎样都可以。」 盛聿冷淡的眸子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哪有带两个秘书的？」 「那你先开除商秘书嘛。」周沅的手已经拽上了盛聿的袖子，非得要到他的首肯。 商渺站在旁边，分明周沅嘴里说的人是她，她却像个旁观者一样，麻木的等着盛聿的回答。 盛聿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下，他侧目，视线落在商渺身上一瞬，又不在意的收回去。 商渺接触到他视线的瞬间，脑子里空白了下。 盛聿说不定当真会因为周沅这一句话开除她。 可如果盛聿现在开除她…… 商渺呼吸一窒，想到外公还有李燕南的事，掌心一片发麻。 然而，还没几秒，就听见盛聿冷冷淡淡的嗓音，「别闹了。」 这话是说给周沅听的，他顿了下又说：「周小姐，凌华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你做主。」 周沅脸色一僵，她看向盛聿的眼神里多了些不甘，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她虽然不太满意盛聿的回答，可也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又想起母亲临走的交代，于是又装了乖，和盛聿撒娇打混。 盛聿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她的话。 商渺跟在他们身后，就像个默默无闻的透明人似的。 下楼准备离开的时候，商渺站在路旁，不知道该不该上车。 正迟疑着，却突然听见一声有点耳熟的男音叫她，「商渺？」 商渺回头，看见一脸冷淡的谢浔向她走过来。 她一顿，「你怎么在这边？」 谢浔昨天还在说要负责那个展览。 「过来找点灵感。」他身上衬衫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处，腕骨的地方染上一抹淡蓝色的油漆，看上去刚刚应该是在忙。 商渺正想问谢浔找她是不是有事，毕竟谢浔不像是自来熟的性格。 面前就笼下一层阴影，随即冷淡的雪松味传来，盛聿冷沉的嗓音响起：「商渺，你要是真的想被开，可以直接说。」 第60章 脏 他语气平静，但商渺跟了他那么久，所以能感知到他情绪里的不悦。 商渺不懂盛聿是为什么情绪不好，她也抿着唇不接话。 然而她这种反应被盛聿看见，却让他眼里讥讽更盛，他眼眸微眯，冷着嗓音开口：「商秘书，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勾搭男人合适吗？」 商渺猛地抬眼，她直勾勾看向盛聿，刚好将他脸上那抹还没收回去的厌烦看的清清楚楚。 她动了动喉咙，紧着嗓子解释，「只是恰好遇到一个朋友。」 盛聿轻嘲，「你朋友可真多，这是第几个？」 他说的朋友和商渺说的，意义显然不一样。 商渺脸色难看起来，她被盛聿羞辱还可以忍，可谢浔莫名其妙被牵连。 她定了定声音，极少的带了怒意，冷冰冰的喝止盛聿：「你思想能不能别那么脏，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吗？」 盛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眸光紧紧盯着商渺。 盛聿身上本来就有常年上位者的威压，现在沉下脸色，气势更强。 商渺被他看的都手指忍不住颤了下，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周沅手里抱着文件过来。 她眨眨眼问盛聿，「盛总，不是说要回分公司开会吗，怎么还不走？」. 商渺一怔，她抬眼看向盛聿。 后者已经收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抬腿走了。 周沅抱着文件跟在他身后，只是还没走两步，她就停住脚步回头，在商渺身上打量了下：「既然你不想跟着盛聿了，那以后也别跟了。」 商渺直觉她话中有话，但周沅说完就走了。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都走远，商渺才觉得疲惫不堪。 她现在反应过来，盛聿刚刚应该是准备让她跟着去开会。 商渺眉心拧了下，又想扭头看盛聿离开的方向。 「刚刚是你老板？」谢浔的声音响起，商渺也就才想起谢浔刚刚也无缘无故被盛聿嘲讽一顿。 她捏了下眉心：「抱歉，刚刚让你受牵连了。」盛聿说的话实在难听，谢浔如果要生气也在所难免。 然而谢浔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看来是我突然过来找你，给你添了麻烦。」 「和你没关系。」商渺摇头，她心里清楚，就算没有谢浔，盛聿想找她茬，还是能找到其他的。 而且她也不想和谢浔讨论盛聿的事，所以直接问谢浔：「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浔指了指身后的一个仓库，「我在里面试模板，想找个人帮我看看。」 「你没有员工吗？」商渺有些好奇：「晏书锦说你有个团队。」 谢浔说，「他们在你昨天看的那个展馆那边。」 几句话的功夫，商渺就跟着谢浔到了仓库里面，就在门口的位置，光线很暗。 斑驳的墙面上依次排开着数十个木框，大小不一，看上去错落有致，凌乱中又带着有序。 商渺看着这个摆放，问谢浔：「这也是你准备的一个展览策划？」 谢浔点头，「客户希望是比较新奇点的，可以让人印象深刻。」 商渺以前也看过不少展，但是大多都是中规中矩，像谢浔这样布置的还没怎么看到过。 谢浔看到她脸上的疑惑，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记位置，一边说：「布展不是把东西摆出来就可以，位置、光线、电子元件、工程都是必备的。」 商渺若有所思，她问谢浔：「你的设计风格都是这样吗？」 谢浔笔尖顿住，他抬眼看了下商渺：「商业展，都是为了钱。」 商 渺笑了起来：「这么真实吗？」 她说完突然听到声响动，像是什么零件脱落的声音。 商渺愣了下，呆呆的抬头看上去，然后就听见谢浔冷厉的声音：「让开！」 商渺被吓了一跳，晚了一秒钟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头顶的大木框往下面倒下来！ 接着，腰上横过来一只胳膊，在大木框倒下来之前，谢浔直接将她单手抱开了原地。 商渺惊魂未定的看着地上的目木框，而谢浔在把她放下后，就收回了手。 他拧着眉心查看了下掉落的木框，沉声和商渺说：「抱歉，忘记告诉你，木框只是画上去的，随时会掉落。」 布展前期的规划，各种实验都是活动的，展品不可能钉死在墙上。 商渺虽然吓了一跳，但也没受伤，她说：「没事。」 然而视线一转，却发现谢浔的右手小臂上多了条口子，估计是刚刚搂她的时候，不小心被木框的边角划到了。 商渺眉心一紧，在包里翻找出一张消毒纸巾，「谢浔，你手受伤了。」 谢浔垂目看了下自己小臂上的口子，脸上仍旧没什么变化，他嗯了声，又继续去将那大木框搬起来。 商渺的注意力都在他小臂渗着血的口子上，随着他的用力，鲜血又渗了不少出来。 然而谢浔却没察觉一样，放好木框，又拿起笔记本写写画画。 商渺在旁边等着他弄完，才轻声说：「谢浔，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好在附近就有一家卫生院，谢浔小臂上的口子划得很长，但是不深。 在卫生院消了毒上了药就离开。 商渺本来提醒谢浔打破伤风，但谢浔说自己破伤风过敏，而且他那里有药。 正常人谁会在家里准备破伤风的药，商渺问：「你经常受伤？」 谢浔说，「搬东西难免碰到。」 这一折腾完，就已经半下午。 谢浔赶着回展馆，商渺就自己回了酒店。 今天天气有点阴，路上又遇到下班高峰期，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商渺回了自己房间，在外面还不觉得，回到酒店却感觉全身都累，尤其是精神。 她随手关了门，就拿上衣服去洗澡。 热水淋在身上的感觉，总算冲刷掉一丝疲惫。 商渺在浴室里缓了会才出去，但一出浴室门就看见盛聿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 房门没关，应该是她进门的时候没关严。 商渺在原地停住脚，她慢慢出声问盛聿：「你怎么在这？」 盛聿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眸光微冷，落在商渺身上像在打量某件物品一样。 片刻后他才幽幽开口：「这么急着洗澡，是怕被人发现什么？」 第63章 债 商渺在原地站了会才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她没有多余的语气，嘴唇没什么血色，看着盛聿的目光也逐渐趋于平缓。 商渺扯了下唇角，干着嗓子说，「抱歉，是我想多了。」 盛聿垂目看了下手机，不置可否。 片刻后，他抬起眼皮问：「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原本晚上还有其他安排，但商渺受了伤，只能回酒店休息。 商渺知道盛聿的脾气，他倘若真要送她，就不会这样问。ap. 她动了动自己受伤的手，声音缓缓，「不用，我叫车就可以。」 盛聿应了声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声提示音，他垂目扫了眼，随即慢慢拧起眉心。 商渺看着他的表情，在原地站了会，知趣的离开。 她身上不舒服，所以走的很慢，拐过路口有个公交站台在，她索性在那停下。 这边是创业园区，来往的都是私家车，商渺也不着急叫车，坐在长椅上安静的看着车辆往来。 好像是她冲动了，是她太看得起自己，她总以为盛聿还和以前一样。 可归根到底，人都是会变的。 商渺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她还没坐下，李燕南就打了电话过来。 最近李燕南联系她实在过于频繁，再联想到自己的猜想，商渺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有些话她也想问问李燕南是不是真的。 然而电话接通，传来的却不是李燕南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粗犷又暴躁的声音。 「你就是李燕南的女儿？」男人问的毫不客气。 商渺脸色冷下来，「你是谁？」 「我是李燕南的男人！你妈欠了我十万块钱，你帮她还！」 商渺拿着手机的手都被气的在微微发抖，她声音极冷，厉声道，「让她接电话。」 男人嗤了声，「她带那个赔钱货去医院了，你叫商渺是吧？母债女偿，赶紧还钱，别耽误老子一会出去办事！」 商渺冷静下来，「她和你结婚了，桃桃也是你们的女儿，给自己女儿治病，并不会存在任何欠钱行为。」 「少说这些，要不是她生下来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能花老子那么多钱？」男人油盐不进，叫嚷的声音都越来越大：「我不跟你说废话，李燕南说你挣得多，你不还钱我就去找她爸，他女儿欠钱，当爹的总该还吧！」 听到男人提到外公，商渺本就冷沉的脸色更加难看。 外公教书育人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要是听到这些事，指不定气成什么样。 那边男人久久没听到商渺的回答，又骂骂咧咧起来，商渺听的心烦，索性将电话挂了。 只是男人叫嚣的声音还在她耳边不停回响，商渺担心他当真会去找外公，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外公说。 外公这些年虽然嘴里不说，可商渺也无意撞见过好几次，他看着李燕南的照片在发呆。 商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李燕南再怎么说也是她妈妈。 哪怕她并没有尽过多少做母亲的职责，可商渺仍旧记得小时候，她每天放学回家都能看见妈妈在厨房做饭的背影。 那会，李燕南只要听到商渺回家，就会从橱柜里端出一盘洗好的水果递给她，然后温声嘱咐：「等一下就吃饭了。」 商渺思绪飘的远，不免出了神，她在沙发上坐了会，才想起给晏书锦打电话，拜托他最近去疗养院看顾下外公。 晏书锦自然应允，商渺心里安心一点：「真是麻烦你了。」 「这没什么，正好我妈妈明天要去复查。」晏书锦不太在意， 他反而问商渺，「你和谢浔相处的怎么样？」 商渺实话实说：「他人很好。」 晏书锦笑了声，「那就好，谢浔这个人对朋友很不错的。」 右手受伤，始终不是那么方便，商渺又不可能找旁人来帮自己，只能自己慢慢弄。 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却意外撞见盛聿和周沅在一起。 两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看，商渺脚步顿了下才上前，她问盛聿：「我今天可以请假吗？」 盛聿扫了眼她缠了绷带的手，「还难受？」 他说话时没什么语气，单纯的像是上司关心下属。 商渺垂眸，「嗯有点痒，我想去医院再看看。」 盛聿看着那只包扎着绷带的手一会，才点头，「可以。」 商渺让前台帮忙叫了车就去门口等着，直到她的背影出了酒店大门，一旁的周沅才忍着性子问盛聿：「何阿姨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盛聿乌沉的眸子往她身上一落，随后冷呵道，「周沅，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人，我给涂总面子让你跟着我，可没让你把手伸到凌华和我家里。」 周沅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她试图解释，盛聿却已经抬腿离开。 他走远两步又停下，侧首回眸看向周沅，「别再私自联系我妈，也别再跟着我，很烦。」 盛聿说完就径直离开，剩下周沅一个人摇摇欲坠的站在原地。 而商渺在门口坐上了出租车，直接到了就近的一家三甲医院。 商渺手上的红肿没消下去多少，医生给她换了药，没再给她缠绷带，只让她注意点。 她在走廊里等着手上的药吸收了，才慢慢离开。 但巧合的是，刚出这边科室，扭头就在大厅和谢浔撞了个面对面。 谢浔手里也拿着挂号单，两人撞见都是一愣。 还是商渺先开口：「你怎么又来医院了？」 「伤口发炎了，过来重新包扎。」谢浔拧着眉说，看上去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商渺皱起眉，然后抬起自己的胳膊：「我也发炎了。」 事实证明，小诊所确实不可信，谢浔的炎症比商渺的看上去吓人很多，商渺陪着他去换了药，才问他，「昨天不舒服的时候怎么不来医院？」 谢浔说：「昨天太忙，没感觉。」 「这么忙？」商渺忍不住看向谢浔的伤口，也是伤在了手腕附近。 「嗯。」谢浔说，「我的助理突然有急事回老家，临时找不到人帮忙。」 他说完，将脑袋往后一仰，商渺看见他眼睛下青色的黑眼圈。 蓦地，谢浔掀起眼皮，上挑的桃花眼看向商渺：「你要不要来试试？」 第64章 撞 商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她拧着眉毛，迟疑道：「我可能不太行？」 「为什么不行。」谢浔直起身子，「你不是想学展览策划吗？」 商渺手指蜷缩了下，她垂目看向自己包扎了绷带的小臂，「我手受伤了，可能帮不了你的忙。」 她想和谢浔解释一下，却听见他无所谓的说道，「我不缺打杂的人，况且让你去跟着学而已，你当真以为这是一两天就能明白的？」 商渺如实摇头，「我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谢浔说，「你能添多少麻烦？」 他这态度让商渺确实有点心动了，她自己也知道能跟着谢浔学这些的机会很少。 答应了谢浔，商渺今天又和盛聿请了假，下午没什么事，干脆就跟着谢浔去了他的工作室。 谢浔领着她进去，里面还有几个年轻人正在争论什么，看见谢浔回来，立马都闭上嘴，挨个喊了声「老大。」 谢浔回头看向商渺：「你随便找个地方坐。」 商渺四下看了看，整间屋子都堆放着杂物，唯有最角落摆放着一张桌子，根本没有能坐的地方。 屋子里原本的几个年轻人看见商渺，都愣了下，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打量了商渺片刻，然后倒吸着冷气问谢浔：「老大，你怎么金屋藏娇？」 「就是就是。」另外一个格子衬衫的男生也跟着点头。 谢浔瞥了他们一眼，懒得和他们说这些，反而是从桌上拿起一个设计稿问，「你们刚刚在什么？」 提到正事，那两人立马正色起来，眼镜女生说：「之前的方案我觉得边框用大理石的更好，不管美感还是实际都更胜一筹。」 衬衫男生哀嚎一声，「曲然然，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实际，你知道大理石的预算需要增加多少吗！」 商渺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争论也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又往那边靠近了一点。 谁知道衬衫男生越说越激动，抬手往后面挥了下，差点就砸到商渺身上。 「宋桀！」谢浔突然出声，宋桀的动作僵在半空，他回头才看见商渺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商渺也没想到谢浔会突然出声，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歉：「抱歉，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谢浔双手撑在桌子上，他领口微来，脖子上的一块玉石吊坠若隐若现。 他看向商渺，「过来这边听。」 讨论结束的时候，他们要去吃饭，商渺不一起，和谢浔说了声自己打车回酒店。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商渺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放就去洗漱。 等洗漱完出来一看，微信又弹了一大堆的消息。 商渺一看，果不其然是齐颂在组局，邀人周末一起玩，还艾特了好几次盛聿。 商渺一眼扫完，直接退出微信。 但她没想到，第二天真就在酒店楼下看到了齐颂。 齐颂看见她也挺意外，眉梢一挑过来打招呼：「原来你也在？」 商渺神色不动，「我过来出差。」 齐颂啧声：「盛聿怎么又带着你出差，他也不嫌腻？」 他是典型的公子哥，身边嫩模一个换一个的，所以对盛聿次次出差都带商渺不太能理解。 只是这话他也不会问商渺，而是说：「盛聿呢？」 「不知道。」商渺说。 她确实不知道盛聿在哪，毕竟昨天上午以后。她就没见过盛聿的人。 齐颂拧着眉毛盯着商渺，「商渺，你大早上的冲着谁甩脸色呢？」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商渺语气平缓。 但齐颂偏就觉得商渺语气不好，愣是要揪着她，商渺起初还能忍着性子和他说话，但后来也就有些恼。 她忍不住说道：「你要找他可以给他打电话，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的私人保姆，什么都知道。」 齐颂大概没想到商渺会发这么大的火，脸色黑的有些吓人。 正要发火，就看见商渺背后的人影，他一抬手：「阿聿。」 商渺背影一顿，她听到盛聿低沉的嗓音：「你怎么过来了？」 「津南呆的无聊，就过来春城玩玩。」 商渺一直保持着姿势不动，直到耳边响起盛聿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迫不及待的想辞职了是吗？」 他身上的雪松味清冷疏离，商渺抿着唇不说话。 她确实想离开凌华，可李燕南那里的事情还没解决，而且还有桃桃的医药费。ap. 桃桃和她到底有血缘关系，商渺不可能不管。 还有外公的身体。 商渺脑子里因为盛聿的一句话杂乱纷呈，可辞职是她自己说出去的，也不可能再反悔。 商渺闭上眼，好受着心跳慢慢快速起来。 而她的不说话，被盛聿当作默认。 他嗤了声，微微低头，低哑的嗓音在商渺耳边渐渐响起：「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吗？」 商渺挺着脊背，一字一顿说道：「没有，你想多了。」 他哼笑着，「我还以为晏书锦都给你安排好了。」 商渺吸了口气，转过身子，直视着盛聿。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有多近，盛聿几乎都要贴在她身上。 而商渺一转身，盛聿身上的气息就直接将她包裹住。 甚至能听见盛聿平缓有力的心跳声。 他身高腿长，压迫感很强，商渺都只能仰起头才能看清楚他的眼睛。 商渺的右手掌心紧了紧，她说：「盛聿，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盛聿眼眸眯起，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商渺，「我提到晏书锦戳到你的痛处了？还是说其实是那天那个男的？」 「盛聿，你能不能别再胡说八道！」商渺整个人都在颤着，她缓缓闭上眼，几乎说不出话来：「盛聿你再别这样说了行不行？」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疼的。 话才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小孩的笑闹声，紧接着商渺感觉自己腰被人撞了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而她前面就是盛聿。 腰肢被人稳稳接住，商渺整个人都贴在盛聿身上。 额头撞上他的下巴，盛聿闷哼一声，揽住他腰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身后是小孩父母的道歉声，商渺几乎直接都趴在了盛聿的胸口上。 她能感受到盛聿胸腔共鸣时的起伏，也听见他带着轻嘲的声音：「这是找不到下家，还想继续笼络我？」 第65章 来 「阿聿？」商渺正想开口，突然听到宋音音的声音。 她抬眼看过去，果然看见宋音音提着行李箱站在不远处，正白着一张脸，定定的看着他们。 盛聿似乎也意外宋音音会过来，他顿了下，松开扶着商渺的手，走到宋音音身旁，低眉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宋音音看了下商渺，又拧着眉头看向盛聿，红着眼眶哽咽道，「我正好有假，就想过来陪陪你，但是……」 她伸手揪住盛聿的衣服，目光不时瞥向商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齐颂在旁边插了句：「我昨天说要过来，小宋同学立马说要跟着一起。」 他说完笑了下打趣道，「阿聿，心里美死了吧？这么大的惊喜，女朋友千里迢迢来找你。」 盛聿没接话，他伸手接过宋音音手里的行李箱，语气低沉缓和：「我带你上楼休息。」 宋音音仍旧红着眼眶，眼巴巴的看着盛聿。 盛聿顿了下，缓声道，「上去跟你说。」 他们气氛融洽和谐，好像都忘记了边上还有一个商渺。 还是宋音音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闷着声和她打了声招呼，她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盛聿体贴的替宋音音拉着行李箱，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不适感。 估计是刚才被盛聿搂进怀里的时候，她下意识抗拒，将手抵在他胸膛上造成的。 宋音音来了，商渺以为按照盛聿的性格，应该会直接让宋音音跟着他。 但意外的是，午饭的时候，盛聿就把她叫了下去。 「商渺姐。」宋音音依旧笑的乖巧，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脸上化了淡妆，身上的首饰也都精巧贵重，整个人看着成熟不少。 而且看这模样，估计盛聿也和她解释清楚了。 商渺四下都没看见盛聿，她点点头问宋音音：「盛聿不在吗？」 「他确定接电话了。」宋音音打量着商渺，眼里的探究丝毫不少。 商渺和她本来也没什么话说，就当没看到她的眼神一样，兀自在边上看手机。 但宋音音似乎很有话说，她轻轻叫了商渺一声，商渺抬头，「有事吗？」 「阿聿。」宋音音低下头，顿了下才说：「他这段时间，在这边还好吗？」 商渺看着她，这个问题的弦外之意无非就是在查岗。 想知道盛聿这段时间有没有其他女人。 或者更简单点，盛聿和她有没有再发生什么。 商渺面无表情，她说，「你直接问他比较好。」 宋音音有点尴尬，但还是在给自己找补：「他要是过的不好，肯定不会告诉我的。」 她话是这样说的，但目光却一直在商渺身上。 显然对商渺抱有很大的怀疑程度。 商渺垂目缓了下，正想说什么，就见盛聿从外面过来。 他眸光落在商渺身上一瞬，然后立马拧起眉心：「还没叫车过来？」 「商渺姐也才刚下来，可能还没来得及。」宋音音立马挽上盛聿的胳膊，软着嗓子替商渺说话。 盛聿没什么语气的说：「依她来不来得及？」 商渺手一顿，其实她今天本来也该是伤假期，只是盛聿应该忘了。 她抿着唇没说什么，跟着一起去了分公司。 王经理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见盛聿就笑着迎上来，「盛总，周小姐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也是他这么一说，商渺才发现今天确实没看见周沅，本来以为她是在酒店。 盛聿没什么反应，抬腿就往里面去。 宋音音就跟在商渺旁边，轻声打探，「商渺姐，周小姐是谁呀？」 还能是谁。 商渺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嘴里却还是说：「合作伙伴。」 宋音音小小的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了等在会议室里的周沅。 周沅瞥了眼宋音音，随后就将目光直接移到商渺身上，「商秘书今天舍得上班了？真是难得。」ap. 商渺手上的伤还没好，虽然心里对周沅已经不舒服，但面上还是保持着理智，她将文件放到盛聿面前，才说，「我是盛总的秘书，这是我的工作。」 周沅冷嗤道：「你这样的秘书，一般人可用不起。」 她话里有话，商渺知道她是在说之前的事，然而宋音音却不知道。 狐疑的目光在商渺和周沅身上扫了扫，宋音音才走到盛聿身旁，温声道：「阿聿，我怕打扰到你，在外面等你。」 盛聿眉头稍抬，他随手递了份文件给她，「不用。」 说完他看向商渺，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出去。」 第66章 15000打赏 商渺正在理文件的手一顿，她掀起睫毛看向他，盛聿却早已经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翻看着自己面前的合同。 「是有什么东西要拿吗？」王经理适时开口，他小心翼翼地问盛聿，「要不我去拿？有份文件的表格我麻烦商秘书在做，她现在应该还要核对下。」 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盛聿语气里的冷淡，倒真是一脸诚恳。 果然，盛聿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再开口时已经染上了两分不悦：「你使唤旁人的本事挺厉害。」 王经理搓了搓手，分公司的业绩不好他心里也紧张，其实这表格分公司也能做，只是他想着商渺怎么也是盛聿带过来的人，在盛聿面前总该有几分面子吧？ 他心里打的算盘，商渺不知道。她抽出来一份报表递给盛聿，「最近三个月所有的市场走向都在这。」 盛聿淡淡打量她一眼，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还泛红的手腕上，冷呵道：「看来你对这边挺适应。」 商渺一顿，随后收回手，低声道：「工作而已。」 会议的议题依旧是市场层面，小会议室不大，商渺的位置在盛聿对面，旁边还放着些资料文件，在盛聿需要的时候好递给他。 然而会议开始前两分钟，宋音音突然说：「商渺姐，你把文件都给我吧，一会我拿给阿聿就可以。」 分公司的东西杂，商渺整理了挺久才分类清楚，加上商渺分类的时候有自己的习惯，旁人估计不太好找，所以下意识说：「不用，我都整理好了，更方便点。」 宋音音的笑在脸上僵了片刻，然后她咬着牙又强调了下，「商渺姐，我也可以的。」 商渺说完也反应过来，宋音音真实的意图估计不是递文件。 她垂下眼睫，将文件都推放在宋音音面前，没再说什么。 只是宋音音毕竟没有亲自整理这些东西，所以在找文件的时候，跟不上盛聿的速度。 盛聿每每都得停下两分钟等她。 宋音音开始还能勉强保持淡定，后来脸色就开始发白起来。 因为某些数据是按照盛聿要求的实时性，所以根本还来不及录入到u盘文件里，全部都被打印成了纸张，所以整理起来肯定费劲。 在找某组对照图表的时候，宋音音翻找许久，都没找到，最后只能拧着眉心问商渺，「商渺姐，你是不是忘记做这个表了？」 商渺看着那堆已经被宋音音翻的乱七八糟的文件没说话。 宋音音看着她，眼里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放松，她眨眨眼看向盛聿，一副苦恼又无辜的模样：「阿聿，商渺姐好像没做这个，我没找到。」看書菈 盛聿本来就冷的黑瞳，缓缓看向商渺。 他眼角眉梢之间的冷意已经压不住，这已经是要发火的前兆。 「在蓝色文件夹和贴了绿色便贴中间，右上角做了黑色标记那份就是。」商渺说，她没什么表情的对上盛聿的目光。 盛聿眸光微闪，随即顺着她的话将那份单独的报表抽了出来。 这份报表确实单薄，夹杂在一堆文件里面，挺容易被忽视。 宋音音看着盛聿抽出来那份文件，勉强的笑了下。 「凌华的秘书真有意思，这样的能力也好意思跟着老板出来，不觉得丢人现眼吗？」一直被忽视在旁的周沅凉凉开口，她语气高高在上，且目光就落在宋音音身上。 宋音音也敏锐，能感知到周沅传递过来的不友好信息，她伸手揪住自己的衣角，努力让自己挺起脊背，努力的让自己直视着周沅的不善的目光。 然而不过片刻，她就垂下眸子，转而低头拉住盛聿的衣摆，轻声说道：「对不起阿 聿，是我没找到文件。」 她语气柔软，又藏着令人难以忽略的委屈。 盛聿低声应了下，随后缓声说，「本来也不重要。」 这句不重要，落在商渺耳朵里，她放在腿上的手收紧又松开。 盛聿嘴里这份不重要的文件，是她熬夜整理出来的。 宋音音眼眶已经红了，她捏着盛聿衣角的手越发用力，嘴唇也些微发白，她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盛聿。」周沅将宋音音的表情看在眼里，她脸上的不屑和厌烦很明显，「你带这样的小实习生开会，也不怕得罪客户？」 她话语里的嘲讽太明显，宋音音忍不住向她过去，咬着唇说：「周小姐吗，我是凌华的实习生，是我自己做的不好，和凌华没关系。」 宋音音长了一张很无辜单纯的脸，现在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疼。 她垂下睫毛，又轻轻补充了句，「周小姐不要把我的问题扯到凌华身上，是我自己不知道商渺姐是这样分类的。」 这是还顺便把问题往商渺身上推了下。 周沅打量了下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目光又看向安静坐着的商渺，后者脸上没任何表情，看起来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 商渺感受到她的目光，抬眸静静看了回去。 周沅轻嗤一声，声音又凉了几分，她讽刺的看回宋音音，「别这么着急揽责任，我也没说不是你的原因。」 宋音音顿住，周沅扯了下嘴角，一副不愿意再搭理她的样子，而是直接和盛聿说道：「我妈过今天下午回来，你要想带这种货色和她见面的话，那合同也别签了。」 周沅说完就起身离开，她临走之前还居高临下的看了宋音音一眼。 而宋音音被周沅这一眼看的浑身僵硬，直到周沅已经出去，才白着脸反应过来。 这次是当真掉了眼泪出来，她拉着盛聿的胳膊，声音哽咽：「阿聿，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盛聿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她的话才低声说了句，「不会，她的话不用当真。」 宋音音还是委屈的不行，她几乎直接扑进盛聿的怀里，目光落在对面的商渺身上的时候顿了下，又咬着唇闷声道：「再谈合作的时候，你还是带商渺姐吧，好不好？」 商渺听着这话顿了下，就好像是宋音音在替她求什么好处一样。 她缓了下站起来，抬手将被宋音音弄乱的文件收好，淡淡开口：「整理分类文件是秘书的基本只能，宋秘书，你的职业素养确实很差。」 第67章 雨 商渺很少说这么直接的话，她沉默的拿上东西准备离开。 却听见宋音音颤抖着的嗓音：「商渺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都没说出来，商渺回过头，冷静的替她把后面的话接了出来，「可是我不该这样说你？」 宋音音没应声，但脸上的表情却不很明显，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我不这样说，你的业务能力就不是这么差劲了？」商渺没什么表情，她情绪波动也不大，只是在提醒宋音音：「你这样的能力，在凌华戴呆不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她再没有能力又怎么样，盛聿不也一样的护着。 商渺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抬腿出了会议室的门。 商渺离开后，就不去想宋音音是不是又会哭哭啼啼的和盛聿说自己委屈，她将文件都带回酒店后，准备出门去医院换药。 其实本来自己换就可以，但她心情不是很好，懒得自己动手，又不愿意呆在酒店，所以干脆直接去医院。 但刚到医院，就接到谢浔的电话，问她今天去不去工作室。 商渺今天有伤假，本来就不需要上班，她也懒得想盛聿还记不记得，反正他身边有宋音音。 答应了谢浔，商渺在医院上完药就过去。 仍旧是昨天那些人，商渺一过去就听到曲然然不爽的声音，间歇还有宋桀的反驳声，但是没看到谢浔。 商渺在门口停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还是曲然然先发现她，爽朗又直接的招呼了声：「商渺姐你来了？老大刚刚接到活，出门了，他说你过来直接跟着我们就行。」 商渺点点头，「那打扰你们了。」 曲然然性格很好，大方又耿直，知道商渺是想学习相关知识以后，愣是给她讲了一下午的入门基础。 直到时间晚了，商渺要离开，她还加了商渺的微信，说可以在微信沟通。 结果刚出门，就碰上回来的谢浔。 谢浔身上还有些湿，他见商渺要回去，说道：「外面在下雨，我送你。」 春城在夏季多雨，商渺也没拒绝。 谢浔不是话多的人，一路上除了说几句关于艺术展的事，就没再说别的。 只是到了酒店的时候，因为雨势加大，他将车停的距离酒店大门近了些，才让商渺下车。 结果商渺刚下车，就碰见盛聿从酒店出来，身后还跟着宋音音。 遇见她，盛聿脚步一顿，随即瞥向她身后谢浔的车。 他眸光沉了沉。 商渺垂目，同他打了个招呼：「要出去吗？」 盛聿眉梢上扬了些，他淡然道，「商渺，你是不是觉得你业务能力很好，所以随意逃班？」 这话像是在讽刺她今天上午说宋音音业务能力差。 盛聿果然护着宋音音，连半点都说不得。 商渺默了下，说道：「我那天和你请过病假。」 盛聿看向她的右手，但也只一眼就很快收回视线，他没什么表情的说：「给你三分钟，跟我去见合作方。」 商渺看向宋音音，问盛聿，「你不带她去？」 周沅今天在会议室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但商渺不认为，盛聿会在意这些。 宋音音跟在盛聿旁边，她上午委屈的通红的眼眶，已经没那么明显。 她又成了那只温顺的小白兔，「商渺姐，我知道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阿聿也说我要再跟你学学。」 她语气温顺，但倘若眼里的不甘能再隐藏的更好一点的话，商渺就会信了她的话。 「涂仙琼的合同，一定要拿下来。」春城的雨，都是一阵一阵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盛聿低沉冷淡的嗓音，混在最后一片雨水中落下，「商渺，这是你应该做的。」 涂仙琼这次出差事情很顺利，所以提前回来。 商渺他们到的时候，周沅正在和涂仙琼聊天。 宋音音跟在盛聿身旁，有了上午的教训，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入座的时候，她习惯性的跟着盛聿要在他身旁坐下，但还没坐下，就听到周沅悠悠开口：「宋秘书用的什么粉底液，上午眼睛还那么红，现在竟然能都遮住？」 宋音音背僵住，勉强的笑了下，「周小姐太会开玩笑了。」 「我和你开玩笑？」周沅眼里的轻蔑都要溢出来，她玩味的上下打量着宋音音，反问她：「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和你开玩笑？」 宋音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求救似的看向盛聿。 盛聿抬眸，目光冷冷的落在周沅身上，周沅脸上的趾高气扬顿住。 盛聿这才直接和涂仙琼说：「涂总之前说回来就会给答复，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话音落下，商渺就从善如流的递上之前就准备好的资料。 涂仙琼接过资料放在一旁，却没有看。 她今年四十多，久经商场的女老板，眉眼间都是精明。 她目光落在宋音音身上，问盛聿：「之前没见过这位，她是？」 盛聿还没说话，周沅就看好戏的说道，「是凌华的实习生，连最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却能跟着盛总四处参加会议呢。」 她这故意的语气和用词，很难让人不想歪。 涂仙琼落在宋音音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不悦。 宋音音本来被周沅那样挤兑一番，就觉得心里憋屈，现在被涂仙琼的眼神一扫，更觉得被人羞辱到了极致。 她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 商渺在旁边看着，其实她知道涂仙琼为什么表露出这么明显的厌恶。 她在知道合作方是涂仙琼的时候，就去打听过涂仙琼的喜好，知道她丈夫就是因为和办公室的秘书勾搭上才和她离婚的。 果然，涂仙琼看着宋音音，越看脸色越不好，她语气极冷的说道：「让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和我谈合同，凌华的诚意可真大！」 周沅朝着盛聿眨了眨眼，添油加醋的说道：「看吧，我就说你带她来，什么合同都别想要了。」 宋音音这下是真的要哭了，她被涂仙琼和周沅两人讽刺着，却一句话也不敢还，甚至眼泪都得忍在眼眶里。 第68章 信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宋音音咬着嘴唇头都不敢抬，她知道涂仙琼是春城分公司的重要客户，盛聿这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和她签下合同。 盛聿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周沅脸上的笑意轻飘飘的笑了下，她眼里的轻讽明显，看着宋音音说：「宋秘书，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突然被点名，宋音音抬眼委屈又可怜的看向盛聿，后者眼皮掀起，看向一脸得意的周沅，正要开口，就听见一声干净的嗓音。 商渺脸上挂着笑容起身，她将手里的酒杯举起来，看了眼宋音音，语气平缓的开口：「涂总，小宋是跟着我的助理，确实还是一个实习生，我来春城这几天手受伤了，所以特意将她叫过来帮忙。」看書菈 她脸上的笑容始终都在，语气也是诚恳又真心，「如果她有什么让您和周小姐不满意的，我自罚一杯，代替她向你们道歉。」 商渺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涂仙琼这下看着她的眼神里倒是有了几分不一样，但很快又恢复了。 只不过凌华确实也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了，所以她顺着商渺递过来的梯子下来，不轻不重的点点头。 气氛恢复到之前，然而宋音音放在腿上的手却抓紧了衣服下摆，她抬头看了下商渺，又很快收回视线。 商渺放下杯子，刚好收到宋音音这个目光，她面不改色的说：「小宋，你去外面再点瓶酒进来。」 宋音音一顿，这桌上什么酒没有，分明就是商渺要把她支出去。 她咬了咬牙，没应声。 然而，盛聿黑眸幽幽，看向她，淡声道：「听话，先出去。」 这下不仅是宋音音愣住，就连商渺也微微侧目。 只是终究，宋音音还是红着眼，一脸委屈的出了门。 涂仙琼脸色好看了点，商渺便趁机又将话题引回到合同上面。 她长袖善舞惯了，所以很自然的又能将话题带回去。 只是她刚刚坐的位置有点远，有些不太方便，索性就换到了盛聿身旁。 商渺刚刚喝了酒，往盛聿身旁一靠，身上那些许的酒味就传了过去。 盛聿拿酒杯的手顿了下，转眼看向她。 商渺下意识以为他是在不满她坐过来，垂下眼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边方便点，不好再换位置了。」 她说完想伸手去拿纸巾，然而盛聿刚好要将酒杯放回去，两人的手臂撞在一起。 商渺快速抽回手，若无其事的继续和涂仙琼聊天。 然而涂仙琼却没多大兴趣听，她在商渺说完以后，就直接问盛聿：「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津南？」 商渺将正要递给涂仙琼的表格收回来，很明显她现在说什么，涂仙琼都不会听了。 盛聿脸上看不出想法，他语气倒是好：「等工作完了了就回去。」 「有什么事还非要你留在这边处理的？」涂仙琼瞥了眼商渺：「还是说你身边的人都这么没用，连分公司的问题都处理不好？」 「我回来的时候跟何穗通了电话，她希望你早点回去。」涂仙琼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不经意的落在商渺身上。 「何穗说这位商秘书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春城的这些事总该能处理好吧？」 商渺没想到涂仙琼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但她看着涂仙琼明显冷漠的神色就知道，倘若盛聿当真走了，这单子能不能拿下来还不好说。 盛聿始终淡淡，他抬了抬眼皮，打量了下商渺，没什么语气的说：「她没资格。」 商渺是秘书，确实不能代替盛聿去谈某些大项目的合同，她以前跟在盛聿 身边的时候，除非得了盛聿首肯，不然都只是跟在他身边。 涂仙琼没想到他这样说，面色沉凝了下，盛聿就又说道：「凌华是真心想合作，涂总还想考虑的话也可以，但是还是希望涂总能快点，毕竟春城的企业也不少。」 他说完，转眸看了一眼商渺。 商渺明白他的意思，这就是觉得这顿饭局已经没必要，所以想离开了。 她脸上又挂上职业性的淡笑，小声提醒盛聿：「晚上九点半还有个电话会议。」 盛聿颔首，礼貌又疏远的涂仙琼打了招呼，就带着商渺离开。 一出包厢，商渺就自觉的说：「我去结账。」 盛聿低头看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脚步丝毫不停。 商渺去前台结了账才出去，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阵雨竟然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她四下看了看，在一个角落看到了盛聿，还有宋音音。 宋音音今晚被涂仙琼母女刺激的不轻，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小脸惨白，看着跟要倒了一样。 商渺过去，看她一眼然后出声问道：「什么时候走？」 宋音音整个人都僵硬住，想起刚刚商渺在饭局上如鱼得水的应付着涂仙琼，就觉得一阵难看，好像被商渺狠狠打了一巴掌一样。 她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商渺，所以低着头没说话。 商渺半天没等到回复，只能抬头看向盛聿，后者脸色如常，「现在就走。」 他语气冷淡，宋音音听到后只觉得心里更委屈，但又倔强的不说话，只抿着唇站在旁边。 商渺自然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氛围，她拿着手机说：「我去外面叫车。」 只是等她叫了车，盛聿和宋音音之间仍旧是那股子谁也不理谁的模样。 商渺也不在意，盛聿和宋音音之间怎么样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坐进副驾，点开手机想看下有没有消息，却发现屏幕上躺着条陌生账号的短信。 商渺本来以为是垃圾短信，结果一点开，脸色就变了。 -小***赶紧还老子钱，不然老子去你公司告你，看你还有没有脸！ 明显是李燕南的丈夫发来的。 实际上商渺还没见过这个男人，当初李燕南来找她的时候，也只带了桃桃一起。 只依稀记得这个男人好像姓杨。 好在他也只发了这一条短信来，商渺脸色难看的删了信息。 第70章 抱 ，商渺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她唇角微动，正想说话。 车辆却突然颠簸了下，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旁边倒去。 而她旁边就是盛聿。 清冷气息笼罩而来，商渺整个人都倒在盛聿怀里，她的脑袋正好抵在他肩膀上，撞的商渺有些疼。 前面司机歉意的回头说道：「刚刚有个小坑，不好意思，没事吧？」 商渺整个人都跌在盛聿身上，她正想坐直身体，突然察觉到头皮一阵发紧，头发好像被什么给缠住了。 下意识顺着疼痛的源头摸去，划过一片布料，商渺指尖摸到被头发缠着的扣子上。 「为了请个假，在车上你都愿意？」带着讽刺的声音响起，盛聿垂着眼睛，看着商渺抓住他领口扣子的手。 商渺一顿，随即轻声解释：「我头发挂在你扣子上了。」 她头发长，又是卷发，被缠住的那一小缕被拉的笔直。 商渺单手解了一下没解开，只能两只手一起。 然而这头发不知怎么缠绕上去的，折腾了好一会都还没弄好。 商渺眉心慢慢皱起，她现在贴在盛聿身上，连他清浅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她忍不住有些烦躁，手上的力气也不免大了点。 「这么用力是想把我的衣服也扯烂？」盛聿话音一落，一只手就绕后商渺的肩膀，径直包裹住商渺去解头发的手上。 他掌心温热，裹着商渺的手背，动作温和又细致。 商渺整个人都愣住不动，她被盛聿圈在怀里，姿势亲密温柔。 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静默的看着盛聿将那缕头发解救出来。 她咬了下唇，轻声开口：「谢谢。」 盛聿看着她，眼眸闪烁了下，随即眼尾轻轻上扬，语气淡淡，「还想在我身上抱待多久？」 商渺这才发现，她还窝在盛聿怀里，但目光一转，盛聿的手也仍旧盖在她的手背上。 她眉心一跳，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坐直，尽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马上要到涂总那边了。」 盛聿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眸子里的情绪退了下去。 到涂仙琼那边的时候，周沅也在。 她打量了下才说，「看来盛总今天更有诚意了。」 商渺猜她这话的意思大概是指盛聿今天没带宋音音过来。 不过本来就到了最后的关节，所以周沅说了这一句话就在涂仙琼的暗示下不再呛声。 涂仙琼坐在办公桌后面，眼神扫过盛聿，其实她心里不是很舒服。 虽说公司和凌华合作是最佳选择，但盛聿上次几乎不给面子的做法，还是让涂仙琼有些恼火。 商渺秘书做的久，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她虽然不知道盛聿是怎么说服涂仙琼定下合同的，但此刻也能看出涂仙琼心里的不悦。 在春城已经耽误不少时间，加上李燕南的事情，商渺心里是想着尽快解决涂仙琼这边的事，好赶快离开。 她打量了下涂仙琼的神色，吸了口气，缓步上前：「涂总。」 涂仙琼心里对着她就没那么好的脸色，当即甩了脸。 商渺挂上职业化的微笑，上前两步，「春城这边今年发展很好，我们之前看了市场数据，也能感觉到这里的波动很大。」 「在波动这么大的情况下，晚下场一天，就少一个机会。」商渺声音温和有礼，只是将情况都摊开在涂仙琼面前。 涂仙琼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她冷嗤道：「这些需要你提醒我？」 商渺声音带笑，「怎涂总哪里需要我提醒，您明察 秋毫，又能判断市场时机。」 「我只是想说，涂总对于春城市场的了解非我们能比，所以凌华是拿了诚意，真心想和您再合作，自然也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也能让双方都愉快。」. 商渺这话明显是在捧着涂仙琼，但这番话却让涂仙琼的脸色缓和许多。 凌华的合作她不想丢，但也只是在不悦盛聿的态度，而商渺这样的好话，显然就是在给她递梯子下台阶。 涂仙琼一松口，商渺心里就缓下来。 签订合同还要再等一下，商渺抽身去了卫生间。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精致，微笑标准，就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疲惫。 片刻后，商渺从包里拿出口红，又给自己补了点妆，才出去。 只是刚出去就在拐角处看见盛聿正在接电话， 他脸色不太好，商渺脚步微顿，从他身旁径直过去，听到他讽刺的说了句，「贪得无厌？」 回到办公室，涂仙琼已经准备好了合同，商渺自己先对了一遍，又等盛聿再进来对一遍。 落成的瞬间，商渺皱着的眉心松开些。 周沅站在旁边，眼神都落在盛聿身上，「也算合作伙伴了，要不晚上一起吃饭？」 盛聿将合同递给商渺，眉眼都不抬，淡声拒绝：「晚上有事。」 周沅只能作罢。 这次来春城的主要目的就是涂仙琼的合同，现在任务完成，商渺觉得应该没什么再需要她的。 她想了想，和盛聿说道：「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想今晚就走。」 盛聿停步，他看了下手机，随后语气不太好的开口：「怎么在我面前这么不客气，刚刚在涂总面前就那么奴颜卑膝的？」 商渺脸色白了下，忍不住自嘲的扯了下嘴角。 奴颜卑膝，盛聿用这样的词语形容她。 她闭了闭眼睛，才又开口：「盛总，我……」 话还没说完，盛聿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也没避讳，当着商渺的面接通，商渺隐约听到那边传来齐颂的声音。 她站在旁边，等着盛聿接完电话。 只是她手机突然响了几声微信提示音，她一愣，拿出手机查看。 都是谢浔发过来的消息，有两张图片，还有一条语音。 商渺本来想直接语音转文字，然而却不小心点成了直接播放。 谢浔磁性清晰的声音直接跳了出来，「我今天很忙，你可以下午直接过来。」 她这两天都在往谢浔那里跑，上午又问了问题，谢浔以为她下午要过去。 商渺正想回他消息，就感觉到盖过来一抹阴影，盛聿语气听不出喜怒：「在春城才几天，就约上男人了？」 第71章 趣 商渺背都僵住，她抬起眼皮看向盛聿，强忍着不适解释，「这是我朋友。」 盛聿却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道：「是吗？」 明显不相信的语气。 商渺本能的不想谢浔莫名被这种污蔑，又觉得和盛聿争论这个问题没必要，她自己掐着手指缓了下，耐着性子开口：「合同已经完成，后续的资料我发给你，我想先离开，可以吗？」 盛聿看了她一会，眼神冷嘲着，像是要把商渺给看穿一样。 然而这也不过瞬间，很快他就恢复了神色，没语气的说道，「不行。」 商渺皱眉，以为盛聿是在故意刁难她，她也冷了脸色，直接道：「我的年假都还没休过，我用我的年假应该没问题吧？」 盛聿冷呵道，「出差到一半，把老板丢下自己回去，商渺你的职业素养让我叹为观止。」 商渺无话可说。 她沉默一会，问道：「现在回酒店？」 盛聿又看了下手机，才抬眼说，「先跟我去个地方。」 商渺以为盛聿要带她去工作地方，却没想到盛聿直接将她带到了一个高尔夫球场。 来接人的球童很恭敬：「齐先生在里面等您。」 商渺拧了下眉心问，「齐颂让你过来的？」 她有些不太舒服，齐颂是个玩咖，平时没什么正经事，是富二代圈子里出了名的混不吝。 他找盛聿过来，多半是为了玩。 而这种场合下，商渺跟过去，只有被奚落挖苦的份儿。 她脚步迟疑着，「你来找齐颂，我跟着不合适。」 盛聿回眸：「那谁合适？」 「我可以给宋音音打电话。」 她话刚说完，盛聿就淡淡道，「她没你圆滑。」 商渺抿着唇，圆滑不是个好词语。 但跟着盛聿进了里面，她才明白为什么盛聿会带她来。 在场除了齐颂以外，还有五六个不认识的人，有男有女，姿态很亲密。 而且看他们的穿着，应该都不是普通人。 商渺了然，这样的环境要是带宋音音来，盛聿大概会担心她被污染。 齐颂看见盛聿，搂着一个美女过来，看见商渺的时候愣了下，怪异的问：「你带她来做什么？」 盛聿神色冷淡，「刚刚谈完合同，顺路过来。」 「也行。」齐颂耸耸肩，不太在意的样子。 但很快他又朝着身后那几个人看了眼，压低嗓音说：「都是春城圈子里的人，凑上了一起玩会交个朋友？」 来都来了，盛聿自然不会拒绝。 正好有人在招呼打球，齐颂揽着盛聿的肩膀就过去。 商渺对高尔夫没什么兴趣，虽然她这些年也因为工作原因进过不少次高尔夫球场，但自己实际上手还是少的很。 她那仅有的技术，还是以前盛聿教她的。 那会她要接触一位大客户，对方的喜好就是高尔夫，商渺为了能约到这位客户，有空就拉着盛聿去高尔夫球场。 但她运动神经实在不发达，盛聿教了很多次，也只勉强学会标准的挥杆姿势。 要想进洞，那也得看运气。 富二代，无论哪个地方的都玩的开。 所以有人提议赌球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意见。 齐颂笑着问：「总得有赌注吧？」 有人提议，「赌钱？」 又立即被反驳：「那多没劲。」 刚刚齐颂搂着的那个美女，娇笑着开口，「那不如谁输了谁裸奔，这多带劲啊？」 她本来是开玩笑，却没想到那群人还真觉得不错，顿时都附议起来。 商渺跟在盛聿身后，她只当自己是空气人，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她拿自己当空气，却难免有人要过来找她搭话。 一个穿着粉色超短裙的女人蹭过来，小声问她，「你是新来的还是被包的，你跟的那个男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和许少他们关系很好吗？」 商渺皱了下眉，明白过来，这女人应该是「球童」。 见她不说话，女人有点不满意，哼了声：「问你话呢。」 她身上的香水味很重，商渺往后退了点，正要说话，就听见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 她收回视线看过去，瞧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给盛聿递了张名片：「盛总赏脸，我是许京泉，交个朋友。」 盛聿矜贵颔首，抬手接了名片，商渺自然而然的上前接过。 许京泉看见商渺愣了下，随后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盛聿，「盛总艳福不浅呢。」 商渺被他赤裸的眼神看的不太舒服，她垂下眼睫往盛聿身后躲了两步。 盛聿的声音也才慢慢响起：「不是要打球吗？」 许京泉收回在商渺身上的注意力，大方道，「自然要玩。」 盛聿嗯了声：「那就开始。」 「等等。」许京泉挑了下眉梢，「刚刚以为盛总没带女伴来，就没说。」 听到女伴两个字，商渺的心莫名一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 许京泉说：「我觉得单独玩球也没意思，而且一群大老爷们比更没劲，不然让各位女士来？」 「规则很简单，两个人一组，但是得由女方来挥杆，只不过输赢是共同体。」 许京泉说完问盛聿，「盛总觉得怎么样？」 商渺木着脸站在盛聿身后：「抱歉，我不会打高尔夫。」 「你不会可以让盛总教你啊，我又没说不能让盛总帮你，只说得你挥杆。」 商渺懂了，这就是要玩情趣了。 只是她和盛聿之间哪有什么情趣？ 她看向盛聿，以为他定然会拒绝，然而盛聿低头思索了下，竟然坦然答应：「好。」 商渺恍然，盛聿回过头看向她，眉心紧了紧，语气如同往常般淡定：「愣着做什么？」 商渺心里不太情愿，就听见盛聿又嗤笑了声压低嗓音说道：「许京泉的父亲是文雅集团的董事长，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这种无聊游戏？」 商渺在脑子里搜索了下，想起文雅集团是春城一个有名的民办企业。 她眨了下眼，明白过来，盛聿这是真的想要拉倒许京泉这条人脉。 边上已经有人在催促，盛聿语气不变，只是眉尾上扬了一点，语气听上去也温和：「商渺，过来。」 商渺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第72章 教（补之前） 两个人一起打高尔夫，盛聿就得从后面搂着她 商渺的背贴在盛聿温热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能明显感觉到盛聿心跳的起伏。 盛聿低头的时候，温浅的呼吸刚好喷洒在她耳廓上，商渺觉得有点痒。 「盛总，你该不会是抱上瘾了吧？半天也不见动一下杆的？」许京泉打趣的喊了声，逗的旁边的人都笑出来。 商渺握着球杆的手收紧，她对高尔夫球真的没有任何领悟力。 盛聿的虚虚带在她的手腕上，将她的姿势调整了下，他声音沉稳，「紧张什么，我以前没教过你？」 商渺睫毛忍不住的颤动两下，她握着球杆的手更加僵硬。 盛聿自己不知道，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和那年教她时候的语气，一模一样。 商渺脑子里混乱起来，她紧了紧手里的杆，直接挥手，将球打了出去。 盛聿在她身后，眉心动了下。 商渺躲开盛聿的怀抱，往旁边让了些，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打完了。」 盛聿没应话，神情莫辨。 倒是齐颂吹了声口哨，「阿聿，商渺就是在公报私仇，你等着裸奔吧。」 商渺这才反应过来，她往球洞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没进。 盛聿已经回来，他表情淡定，像是压根没听到齐颂的话一样。 商渺后知后觉的，她垂下睫毛，轻声道：「抱歉。」 她忘了还有赌注这回事。 「现在说什么抱歉呀，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刚刚那个搭讪的女球童靠过来，挤在盛聿身边，冲他抛了个媚眼，才接了商渺的话：「毕竟这位盛总的身材，看起来很不错。」 她说着似乎想往盛聿身上贴，这些女人都眼尖，在看到许京泉对盛聿的态度后，心里就都明白了盛聿的地位应该不低。 然而她还没贴到盛聿身上，就被商渺抬手挡了去，商渺看向她，「那边有人好像在找你。」 女球童顺着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男人在看着她。 她脸上神色变了变，不甘的看了眼盛聿，然后扬起笑脸，朝着男人过去。 新的比赛已经开始，大多数人都去围观热闹，只剩下商渺和盛聿还在里面。 商渺也不知道该和盛聿说什么，反倒是盛聿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片刻后，他轻嗤道：「故意的？」 商渺一顿，「我说过我不太会玩高尔夫。」 盛聿黑眸抬了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倒是。」 「看来以前是白教了。」 第一轮的比赛，盛聿和商渺自然垫底。 许京泉拿着球杆，好心提醒盛聿：「三局两胜，盛总可要当心了。」 商渺跟着盛聿走过去，身体相近的时候，盛聿在她耳边问，「就这么想让我脱给他们看？」 商渺低下眉毛，声音很轻：「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盛聿哼笑了声，意义不明。 他的手掌覆在商渺的手背上，大拇指的指腹在商渺的手上按了下。 商渺这一次几乎没用什么力，全是由盛聿控制着力道。 这场比赛没持续多久就结束，最后几乎是平局，每一组都有一个球出问题。 不过本来他们也不是在意结果，互相打趣一番，许京泉就开始招呼人晚上一起去烧烤。 盛聿去了，商渺自然也得跟上。 高尔夫球场其实是个休闲俱乐部，坐园区的观光车就能到烧烤的地方。 边上挨着一个清澈的湖泊，风景很不错。 齐颂已经和许京泉开始带上头喝酒，盛聿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商渺不想喝酒，就在安静点的地方待着。 谢浔给她发的消息她还没回，只是刚拿出手机，疗养院院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商渺接起，院长的声音有些着急：「商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津南？」 「我觉得关于李老先生的事，我有必要和您再好好讨论一下。」 「李老先生这两天又去银行了，而且行色匆匆的，护工今天陪他去银行的时候，听到他的存款已经汇的差不多了。」 商渺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李燕南家的事，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外公。 商渺胸腔鼓动两下，忍着火气和院长说了声，就挂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桌面上显示的日历，脑袋里思绪纷飞。 吃饭的兴致彻底没了，商渺抬腿走去盛聿身旁，她还是想问他自己能不能先离开。 烧烤都是随意坐着，只是这边格外热闹，许京泉和齐颂两个人把场子热的特别好。 她过去的时候，许京泉正好端着酒杯来找盛聿，「盛总年纪轻轻，功成名就，兄弟我敬你一杯！」 然而他话音刚落，旁边就接过来一声干净的女声：「盛总晚上还有事，这杯酒我替他喝。」 商渺随手从桌上翻出来三个杯子，满满当当的给自己倒了三杯酒。 她看着许京泉，丁点扭捏都没有的开口：「许少给盛总敬酒，我代替盛总自然得三杯。」 许京泉本来有些不悦，但看见商渺这么会来事，反倒开始欣赏起来。 而商渺也丝毫不打折的一口气连喝三杯。 三个杯子整齐的摆在桌面上，商渺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她酒量本身就不太好，但仍旧直视着许京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杯酒是我敬给许少的。」 许京泉哦了声，但没接。 他饶有兴趣的看向商渺，「商小姐是盛总的秘书，和我有什么关系？」 商渺一顿：「要是没有许少，今天哪能蹭着盛总的光来这样好的地方放松呢？」 许京泉看向盛聿，「你这秘书小姐，可真会说话。」 盛聿没发表什么意见，之后许京泉倒是又说了些其他的话题，商渺就边上陪着笑。 而许京泉离开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商渺都客客气气的替盛聿把酒挡了。 所以在聚会结束的时候，商渺头晕的不行，只能坐在秋千上休息。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商渺掀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下，四周已经没人。 稳健的脚步声踱来，最后停在商渺面前。 熟悉的味道传来，商渺看向自己面前的盛聿，她想抬手拉他，力气却小的只能拉住他的衣角。 商渺动了动嘴唇，仰头看着他：「盛聿，我头晕。」 第73章 瞎 商渺确实喝的多，脑子里灌了浆糊一样，她揪着盛聿衣角的手都有些不稳。 盛聿的视线在被她拽着的衣角上停留片刻，声音没多少情绪，「酒喝的挺厉害。」看書菈 商渺眼尾泛着红，瞳孔里水意闪动，完全丢了平日沉稳安静的姿态。 她睫毛轻轻抖了下，然后慢慢说道：「你不是最讨厌这样的应酬吗？」 盛聿在某些方面有自己怪异的洁癖，平时不沾烟，除开必要也不爱沾酒。 商渺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对他的喜好记得很清楚。 盛聿眉梢微动，也没在意商渺还扯着他的衣服，嗤笑道，「现在又这么敬业了？」 商渺嗓子其实不太舒服，总觉得有点紧。 她靠在秋千上，手上发软没力气，松开拉着盛聿的手，抿了下唇说道：「宋音音也在春城的。」 盛聿眸光微凝，「所以？」 商渺垂下睫毛想了下措辞，正要开口，就看见一个男人过来招呼他们：「盛总，许少他们在别墅里等你过去呢。」 商渺原本要说的话被打断，她看向盛聿，后者点点头，又回头看向商渺。 商渺纵然有些晕，但好在一开始找服务生要了醒酒药吃，所以思绪勉强还算清醒。 此时她也看明白了盛聿的意思，扶着秋千起身，跟在他身后往别墅里去。 别墅大门口有段路为了好看种了不少海棠，所以灯光很暗。 商渺一直有夜盲的毛病，加上今天又喝了酒，哪怕再小心也不免有些跌撞。 她一步接着一步，走的小心翼翼，努力想适应现在的暗色。 然而却猝不及防盛聿突然停住步伐。 商渺不知道，恰好一头撞在他身上。 盛聿冷倦的声音幽幽响起：「路都不会走了？」 商渺捂着鼻尖后退开半步，轻声解释，「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停下。」 盛聿冷呵，他本来就高，两人距离又很近，商渺隐隐约约能看见个人影，跟座小山一样。 商渺在这时候本身就看不清，所以明显感觉到压迫感很强。 她攥了攥掌心，「齐颂他们还在等着。」 商渺说完就故作镇定的想要抬腿离开，然而刚错开盛聿，才往前两步，就感觉一脚踩空。 心跳瞬间加速，商渺仓皇闭眼，只是想象中摔倒的疼痛没有。 心跳瞬间加速，商渺仓皇闭眼，只是想象中摔倒的疼痛没有。 她被盛聿从后面拉住了胳膊。 商渺心里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盛聿顺着力道拉到身边。 商渺这下脑子彻底不晕了，瞬间的惊吓也也让她掌心冰凉。 盛聿紧紧箍着她的胳膊，听不出喜怒的啧了声：「还是一样蠢。」 商渺有心要反驳，只是这一闹倒是让她嗓子更不舒服，张嘴好几次没发出声音。 盛聿睨她一眼，「吓到了？这么没用？」 商渺堪堪从嗓子里挤出一个「我」，盛聿就松开她的胳膊，转而牵住她的手腕。 肌肤上温热的触感让商渺有些怔愣，但很快她回过神来，僵着神色咬了下唇角。 她声音有些哑，「我自己能走。」 盛聿不动声色，拉着她的手腕丝毫不松，直接大跨步的往前走去。 这么亲密的接触让商渺很不舒服，她挣扎了下，盛聿贱嗖嗖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看你刚才那慢吞吞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故意装瞎，现在又要装什么？」 商渺呼吸滞了下，才轻声道，「我有夜盲，看不清，不是装的。」 盛聿脚步微顿，随后他轻笑一声，评价道：「是个不错的借口。」 商渺就不说什么了，任由盛聿拉着她到别墅门口。 到了有亮光的地方，她心里松了口气，盛聿低眉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他抬眼不轻不重的看了商渺一眼，随后抬腿进去。 齐颂和许京泉他们早都围坐在客厅，看见盛聿他们进来，笑着招呼：「阿聿过来玩会？」 商渺一看，那群人正在玩牌。 许京泉腿上坐着个女孩，浓妆艳抹的，她手里替许京泉拿着牌，听着许京泉的话出牌。 许京泉不时低头和她说两句话，逗的那女孩笑意盈盈。 桌上另外几个人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典型富二代的爱喝玩乐。 商渺将这一切收在眼里，面无表情的在盛聿边上坐下。 齐颂也是玩嗨了，盛聿一坐下就吆喝盛聿拿牌。 盛聿眼皮一掀，看向商渺：「你来打。」 商渺一愣，盛聿面色淡定的动了下手腕：「手疼，不想动。」 盛聿的手修长匀称，皮肤冷白，骨节分明，然而商渺看着他的手，脑子里却莫名觉得盛聿是在暗示她刚刚是怎么过来的。 她眼神闪烁了下，听见齐颂不满开口：「阿聿你现在这么敷衍我？」 盛聿淡淡，「真不舒服。」 「刚刚怎么没见你不舒服？」 盛聿不再接话了，齐颂也就不追问，他啧了声看向商渺，「我们可是玩大的，想好了？」 商渺本来就不想玩，现在听齐颂这么一说，正好有借口推辞。 只是还没开口，就听见盛聿说，「她输了算我的。」 许京泉「嚯」了声，将女人手里的牌抽出来扔到桌上，「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可不会客气。」 商渺坐上牌桌，盛聿靠在沙发上，神情散漫的看着她。 齐颂一边拿牌一边和盛聿闲聊，「我说你今天出来这么久，你家小宋妹妹没找过你？」 商渺拿牌的手一顿，听见盛聿不痛不痒的嗯了声。 齐颂啧声，意有所指道，「怪不得。」 商渺运气不太好，这把牌摸的不是很好，看着就是必输无疑的程度。 偏巧她还是第一个出牌的。 许京泉怀里的女人见她一直没动作，忍不住催促了声，商渺这才摸了张七筒打出去。 她很少打麻将，但是对于规则的算法还是清楚，只是这把牌实在太烂，最后也是输。 许京泉笑起来打趣盛聿，「盛总，你家秘书可是输了。」 盛聿情绪都没变化下，眼神落在商渺身上，「输多少？」 商渺说：「我还是让你吧。」 盛聿靠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你输了我负责，怕什么？」 第74章 输 他们确实玩的大，商渺这把输了四位数，盛聿给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但商渺今晚运气不太好，之后连着几局都在输。 一局结束，齐颂扔了牌和盛聿说道，「商渺是故意的吧？」 商渺一直在输，心情不是很好：「我说过我不玩的。」 许京泉在边上看热闹，他是今晚最大赢家，倒是玩的很开心。 他和齐颂说道，「人家输了有盛总给钱，你激动什么？」 话里的关系是没错，可是商渺听着却总觉得不对味，总觉得有几分暧昧因素在里面。 她顿了下想起身，盛聿就坐了过来，他随意道：「拿牌。」 自动麻将机，新一局的麻将已经排列出来，许京泉问，「盛总这是要亲自上阵了？」 盛聿说：「她不太会玩。」 商渺垂下眼眸去拿牌，她沉默不语，盛聿身上的味道在她身边侵染着。 其实周围的味道很杂，但商渺却能最快的识别出盛聿身上那股冷冷清清的气息。 一时有些走神，直到盛聿伸手将她手里的牌抽出来扔在牌桌上，她才反应过来。 因为拿牌的原因，盛聿靠的很近，他的指尖也毫无征兆的碰到商渺的。 见她发呆，盛聿眼睫一抬，又成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他说的话却有些恶劣：「再输就从你工资里扣。」 商渺拧眉，但也没再走神。 不知道当真是盛聿会玩，还是怎么，从他过来以后，商渺确实没再输过。 虽然赢得也不多，但基本都是平局。 齐颂反而成了输的最多的，一个人输三家，打到最后他脸都黑了。 许京泉见好就收，将牌一推，就说散场。 盛聿和商渺自己开车过来的，齐颂要跟他们一起回酒店。 商渺今晚喝了酒，盛聿却是滴酒未沾，所以只能他开车。 商渺刚刚醒了酒，现在虽然清醒些，但也不是那么舒服，她迟疑着拉开后面的车门，却听见齐颂不满开口：「身上都是酒味。」 商渺一顿，转头去副驾驶。 盛聿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是将车窗开的很大。 凉风吹在商渺身上，将她的太阳穴吹的有点疼。 她拧着眉往座椅里靠，路程到一半的时候，外面突然飘起小雨，只能将车窗关上。 「臭死了。」车窗刚刚关上，齐颂就很厌恶的开口。 商渺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也只能当没听到。 然而齐颂不罢休，他看向商渺，语气轻蔑：「商渺，你给盛聿挡酒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商渺不接话，他就嗤了声，「许京泉的酒你也挡，真当你是盛聿老婆了？」 刚说完，盛聿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齐颂伸长脖子一看，乐呵起来，甚至伸手在商渺肩膀上戳了下，「人真老婆打电话了。」ap. 商渺冷眼看着齐颂，肩膀动，直接躲开齐颂的手。。 就齐颂对盛聿和宋音音的拥护程度，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宋音音是他妈。 盛聿没理会齐颂，直接和商渺说：「帮我拿手机。」 他在开车，确实不方便接电话。 商渺垂眸，将盛聿的手机拿起。 盛聿只有一个字：「接。」 商渺嘴唇微动，迟迟不动。 齐颂在边上看热闹的催促着，「你快接啊，小宋找盛聿又不是找你。」 指尖在屏幕轻点击下，商渺又飞快的摁了扩音，随后就将手机放下。 宋音音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阿聿，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来？」 商渺在边上抿着嘴，看着窗外出神。 盛聿应了声，「在路上。」 「阿聿。」宋音音的语气有些迟疑，她缓了下说：「之前是我不好，不该和你闹脾气。」 盛聿瞥了眼手机，在前面红绿灯路口停下，顿了下说道，「早点休息。」 「我想等你回来。」宋音音的语气有些期盼。 盛聿也就没拒绝，嗯了声回答：「好。」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齐颂倒是伸长了脖子，好奇的问他：「和小宋吵架了？」 「没有。」 「拉倒，没吵架小宋会这道歉？」齐颂坐了回去，开始当知心大哥，「小情侣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床尾和，人家女孩子都主动道歉了，你差不多得了。」 商渺觉得他大概是忘了自己还在车上，毕竟当年商渺和盛聿闹不愉快的时候，齐颂的话可是：「女人而已，还能闹翻天？」 商渺以前确实和盛聿吵过架，或者说是她单方面的冷战。 只是盛聿从不会服软，更不会多哄着她。 次次都是她冷静下来，主动去求和。 商渺现在想起来，自己也觉得可笑。 那会自己怎么就那么看不懂脸色呢？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 到电梯的时候，齐颂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到一旁去接。 就只剩下商渺和盛聿，商渺刚刚进来的时候，身上淋沾了几滴雨水，衣服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周围安静下来，脑子就更清醒，商渺觉得身体虚软，索性扶住旁边的墙面。 直到电梯门打开，商渺才轻声叫住盛聿。 盛聿顿住脚步，眉心为不了吧的拧了下。 商渺靠在墙上，酒劲上头，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 她抿了下唇说道：「宋音音也在春城的。」 盛聿眸光微凝，「所以？」 「我想明天先离开。」商渺说：「你带着她，应该比带着我方便。」 盛聿看着她好一会，讽刺的扯了下唇角，「所以你今天是在讨好我？」 商渺脸色并不是很好，她今晚喝的酒有点杂，开始还好，又有醒酒药撑着，现在后劲一起上来，不太好受。 她扶着墙的手开始往下滑，商渺用了不少力气才支撑着自己不跌坐下去。 盛聿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调凉薄：「商渺，你现在讨好人的本事也很差。」 大堂里空无一人，盛聿的声音清楚至极，他冷然的看了眼商渺，随后直接抬腿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关上，商渺看着不停往上攀爬的数字，脸色慢慢白了下去。 刚刚吹了阵冷风，她现在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第75章 见 估计是因为醉酒，商渺这一晚上睡的很不安稳，但又陷于梦魇之中，迷糊辗转怎么也醒不过来。 等她终于掀开沉重的眼皮清醒过来，天光已然大亮。 她抱着被子坐了会，才想起拿旁边的手机，已经十点多。 春城这边已经没什么事，商渺起身下床去洗漱，她昨晚回房间就倒头躺在床上，现在身上还弥漫着酒味。 等她一切都收拾好，刚出浴室，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分公司的王经理打来的电话。 「商秘书，你什么时候过来？」 商渺一愣：「是还有什么事吗？」 「是还有一份文件需要再规整一下，盛总有事已经离开，让我联系商秘书你。」 王经理的话说完，商渺就怔愣了下。 盛聿已经回去了？ 结束通话后，商渺迟疑片刻给盛聿打了电话，对面没接。 商渺收拾好就去分公司那边，将事情处理了。 等到一切都弄好，她才问王经理，「盛总什么时候走的？」 王经理摸了摸下巴：「早上，我给盛总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机场了。」 说完他问商渺：「盛总没和你说？」 商渺垂目不说话。 昨晚她就和盛聿在一起，他也没说一句他今天要离开的事。 她出了分公司，看了眼手机，发给盛聿的消息他依旧没回。 商渺默了会，随后点开软件，给自己订了张机票。 等收拾完东西去机场的时候，已经下午，刚过安检，谢浔就打了电话过来，商渺这才想起自己要离开的事还没和他说。 她有些尴尬的接了电话，听见谢浔说：「今天有个展要开，你有时间可以一起去看，挺有意思的。」 商渺提着行李箱，歉意开口，「抱歉谢浔，我有急事要处理，现在在机场。」 谢浔一顿，随后缓缓道：「是我打扰到你了。」看書菈 商渺心里过意不去，「等你回津南，我请你吃饭。」 晏书锦说过，谢浔也是津南人，只是常年带着工作室在外面跑。 - 合城是个内陆城市，和津南中间隔了两个市。 商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她打车去找了家酒店。 她上次来合城还是因为过来参加一个会议。 李燕南从结婚以后，就从没接商渺去过她家，哪怕商渺那会只有十岁出头。 更遑论后来，她每次找商渺，都是自己坐高铁到津南。 所以商渺完全不知道李燕南家在哪里。 吃过晚饭后，商渺给李燕南打了电话，对方接的很快，然而语气却有些局促，「渺渺？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商渺捏着手机的手紧了下，才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在哪里？」 李燕南说：「我在家，桃桃才睡着。」 她说着有脚步声响起，大概是出了房间门。 商渺垂目看着酒店空荡的房间，她缓了下，语气平稳地说：「有时间吗，我在合城，想和你见一面。」 「什么？」李燕南明显吃惊，「你怎么在合城？」 商渺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她语气里的惊异和抗拒，没语气的说：「关于外公的事，我要和你谈谈。」 「能有什么事？」李燕南万般推脱，不太愿意和商渺见面。 商渺却难得强势，「外公身上已经没有钱可以给你拿了，你找他要那么多的钱到底是在做什么？真的是因为桃桃的医药费，还是因为那个男人？」 李燕南没 想到商渺会这么直接，正好房间里又听到桃桃的哭声，她捂着手机焦急的说了句：「明天我要带桃桃去医院拿药，你到时候过来见面说。」 这话落下，她就直接挂了电话。 商渺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唇角慢慢抿起。 桃桃的哭声她也听见了，李燕南语气里的紧张和担心她也发现了。 合城的天气没有春城舒服，商渺没关窗，任由外面的燥热侵袭进来。 医院距离商渺住的酒店有点远，第二天早上商渺一早就打车过去。 她和李燕南已经几年没有再见过，却也没想到李燕南变化会这么大。 几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还算得上风韵犹存，可现在却又黑又瘦，身上穿着的旧衣服也很脏，头发乱七八糟一看就是随手扎起来。 她手里牵着的桃桃，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一张小脸惨白，没有任何血色。 李燕南站在商渺面前，神情不太好： 「你想说什么？」 商渺拧着眉心看着她脸上的淤青，脸色慢慢冷下来，她不答反问，「是那个男人打的？」 李燕南下意识躲了下商渺的视线，随后才支吾着说：「不小心磕到的。」 商渺没什么好说的，她又看向桃桃，桃桃今年六岁，但整个人又瘦又小，缩在李燕南怀里，好奇的打量着商渺。 商渺眼瞳微动，从包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递给她。 桃桃看向李燕南，后者摇摇头，然后将巧克力推回给商渺：「桃桃很多东西不能吃。」 商渺的视线却落在李燕南粗糙又满是伤口的手上，皱了眉心正要说话，就听见李燕南先开口：「你外公的钱都是给桃桃看病的，桃桃也是他的外孙女。」 商渺骤然抬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李燕南。 李燕南将脑袋撇向旁边不看商渺，她说，「你工作好也不缺钱，但是桃桃才六岁，渺渺你就当救了你妹妹的命好吗？」 她说着，嗓音有些哽咽，而听见她这样，桃桃也立马缩回她怀里，可怜巴巴的抱着她。 商渺心都掉到谷底，她缓了大半天，才着嗓子开口：「你以为我过来找你就是为了责怪你让外公给桃桃花钱了？」 李燕南看着商渺，呆愣了片刻。 商渺的手狠狠攥紧，她语气也逐渐下沉，「你找我要钱，我哪一次没给你？可你是真的给桃桃，还是拿去给那个男人用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 「你这么多年不回家，外公心里一直记挂你，结果你混着外人骗他的钱？」商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她一直以为李燕南好歹还能记住她也是她的女儿，可实际上，李燕南却以为她要和桃桃争外公的钱。 第76章 面 李燕南被商渺说的身子僵住，她不自在的扯了下桃桃的衣角。 商渺看着她这样，抿了下唇角问，「他是不是打你和桃桃了？」 除开李燕南脸上的伤口，她看见桃桃脖子上也有不明显的淤青，只不过被衣领挡住了大半。 李燕南原本还不想说什么，然而看着桃桃巴巴的眼神，忍不住红了眼角，她用袖子胡乱擦了下说道：「也不是经常这样的，只是他那天喝了酒，撞了我一下。」 商渺皱着眉心紧紧盯着她，「是他让你把钱给他还是你自己给？」 李燕南艰难的闭上眼，片刻后才梗着脖子说：「桃桃还那么小。」 商渺沉默的看着她，李燕南原本还挺直的脊背逐渐塌下去，放在桌上的手也有些颤抖，像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 桃桃察觉到她的情绪，率先哭了出来，李燕南又一边擦眼睛一边去哄桃桃。 好不容易桃桃不哭了，她才又看向商渺，但也只一眼就又转过脸去。 商渺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心里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正想直接开门见山，李燕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李燕南的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杂牌子，屏幕也被摔了几条裂缝，电话一接通，男人气冲冲的嗓音就吼了出来：「你死哪去了，老子都要饿死了，是不是又带着那个赔钱货去烧钱了！」 手机漏音，他的声音又大，一字不落的全被商渺听见。 李燕南似乎也觉得尴尬，连忙用手捂着手机，低声道：「周国兵，桃桃是你女儿！」 然而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却更加暴怒，「老子没有这种赔钱货女儿！你他娘的赶紧死回来！别耽误我下午上班！」 李燕南脸色一变，「你又要去赌？桃桃下周还要打针！」 周国兵已经挂了电话。 李燕南脸色灰白，她低下头埋在桃桃的颈窝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桃桃眨着眼睛问，「妈妈，我可以不打针吗？」 李燕南顿了下，随即放开桃桃，她抹了把脸，然后揉了下桃桃的脑袋，努力温柔的说道，「乖乖，你先去那边花坛边玩一会好不好？」 桃桃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然后往那边走过去。 李燕南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桃桃，商渺一直看着她。 片刻后，李燕南转过视线，终于看向商渺，只是她眼里的挣扎和痛苦纠缠在一起，但又慢慢的沉沦为死寂，她苦笑一声：「渺渺，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们？」 商渺抿着唇不说话。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对我对桃桃都很好，就是桃桃得病以后……」 李燕南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她又抹了把脸，「他失业了没工作，被人前去赌博，我不把钱给他的话，他要被人打死啊……」 「所以你就纵容他拿走桃桃的医药费？」商渺情绪镇定着，一双眼睛没任何情绪。 李燕南却不再说了。 她沉默了会，焦急又不耐的搓了搓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商渺：「渺渺，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是你能不能再给我转五千快块钱，桃桃下周要打针。」 她说完举起手，「我保证，这五千块是我借你的，以后一定会还。」 她像是怕商渺不信一样，甚至说道：「我可以给你写借条。」 商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面前的李燕南。 她记忆里的母亲温柔、漂亮、坚强。 可面前这个女人，面容憔悴，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颓败气，以及算计。 她看着商渺像盯着一株救命稻草似的，颤着嗓音说 道，「桃桃也是你的妹妹对不对？」 商渺脑子里的神经像是被人一把掐断，她觉得有些窒息。 「阿聿，特意过来一趟真是麻烦你了。」突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男人温润的嗓音。 商渺愣了下， 正想回头，就听到盛聿冷淡清幽的声音：「顺路而已。」 商渺回头，果然看见盛聿和一个男人并排朝这边走来。 盛聿显然也看见了她，他停住步伐，眉梢紧了下，随后落在她身后的李燕南身上。 商渺突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掌心慢慢收拢，就听见身后李燕南继续问：「渺渺，你工资那么高，五千块钱总是有的吧？你不能看着桃桃没有药对吧？」 商渺嘴里的话梗在喉咙，她听见盛聿轻嗤了声。 商渺手上用力，指甲嵌进了掌心，她听见自己说：「我可以给。」 李燕南瞬间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就听见商渺又说道：「但是你以后要是再把钱给那个男人，我就报警。」 本来就是为了和李燕南谈话，所以才特意在花园僻静的地方，但现在这处小小空间，反而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商渺能感觉到盛聿的视线还落在她身上，她深呼吸了下，拿上自己的包起身。 李燕南跟着她站起来，喏声问：「你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 商渺只觉得头重脚轻，胸口闷的很，她往后退了一步，堪堪稳住身形，才赌气似的拿出手机直接给李燕南转了五千块钱。 「阿聿？」身后又响起刚才那男人的声音，他低声问盛聿：「要不中午一起吃个饭？」 盛聿嗯了声抬腿向前走去，桃桃正好在花坛边上玩，她看着盛聿的模样有些害怕，所以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没注意身后的花坛和她差不多高，后脑勺直接就撞了上去！ 清脆的一声响，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李燕南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推开商渺冲了过去。 而商渺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往旁边跌撞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桃桃后知后觉的哭声响起来，李燕南立马将她搂进怀里温声细语的哄着。 商渺看着她们有些出神。 原来李燕南不是不温柔了，而是她的温柔都给了桃桃。 商渺心里像是憋了一股气，让她呼吸不上来，她沉默的又看了会，就转身离开。 然而还没抬腿，就听见身后一声玩味的：「阿聿，你今天是怪物吗，怎么到处吓人？」 第77章 钱 盛聿脚步顿住，抬眸向张庭安投去一个淡然眼神。 张庭安愣了下，「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去病房了。」盛聿收回视线，没语气的提醒他。 他说完，收回视线，然后又慢慢落在商渺身上，眸光微闪：「今天过来的？」 商渺听到他问自己，拿着包的手紧了下，「昨天晚上来的。」 盛聿嗤了声，「还真是着急。」 商渺垂目缓了下，才尽量用稳固的声音问他，「你怎么在合城？」 她表面看着镇定，实际心里一片乱麻。 商渺没想到会在合城见到盛聿，更没想过自己和李燕南的对话会被盛聿撞破。 像是被人彻底看透了似的，商渺内心其实很抗拒。 她只带盛聿见过外公，关于自己父母的事很少提起。 所以何穗最开始反感商渺的时候，最常用的借口就是商渺家庭情况不干净，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阿聿你们认识？」商渺心情复杂着，旁边张庭安却已经看出不对，他上前两步，探究的看向商渺。 盛聿点头，「公司员工。」 商渺捏着单肩包的带子，仍旧问他：「你不是有急事回津南吗，怎么在合城？」 她脸色其实已经不太好，今天出门又没化妆，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阿聿过来看我爸爸。」盛聿没回答，张庭安倒是先替他说了，他看着商渺，笑的挺真诚，「凌华的员工吗，是不是突然看见你们老板，心里害怕？」 商渺没说话，她只觉得心跳有些急促，想说的话也梗在喉咙里出不了声。 「渺渺！」蓦地，李燕南抱着桃桃过来，语气也惊慌，「桃桃脑袋上好大一个包，会不会有脑震荡，带她去检查一下吧！」 商渺本就觉得头晕，被她突然这么大声一吼，顿时有种眼前一花的感觉。 李燕南见她不说话，又连续叫了好几声，商渺脑子就跟炸开了一样。 商渺有些支撑不住的往旁边晃了下，她咬着牙勉强稳住身形才哑着嗓子和李燕南说，「刚刚不是给你转了钱了吗，你自己带她去。」 李燕南为难道：「那是桃桃打针的钱。」 商渺看着她，那股窒息感又一次席卷上来。 她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看着摇摇欲坠的。 盛聿的视线一直落在商渺身上，他眉心微微蹙起，眼神冷的旁边的张庭安都心惊。 以为盛聿是因为撞见自己员工在这边，所以不太高兴。 「去挂号。」半晌，盛聿薄唇微动，扔出这么句话。 张庭安拧了眉头，正想说这事和他没关系，就又听见他嗤着声音补了句，「还要我八抬大轿抬你过去吗，商渺？」 商渺白着脸想拒绝，就又听见盛聿带着嘲讽的开口，「公司的人都知道你跟着我到春城出差，现在这副样子，是想告诉别人我虐待你了？」 商渺只觉得心里疲惫至极，她摇了下头：「我没事。」 盛聿垂眸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我不想说第二遍。」 医院大厅的人很多，商渺跟着盛聿去挂了号，然后在候诊室等着。 「渺渺……」李燕南带着桃桃跟了过来，她看着商渺欲言又止。 商渺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等着商渺出钱给桃桃看病。 商渺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她揉了下眉心要起身，张庭安就先她一步开口：「你坐着休息会，我带你妈妈和妹妹去挂号。」 商渺僵了下，想要拒绝，「不用麻烦……」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李燕南就已经感激涕零的和张庭安道歉。 商渺只能又坐了回去，她脸上肌肉已经木然，什么表情都摆不出来，唯觉得心力交瘁的疲惫。 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嗤，她才大脑迟钝的反应过来，盛聿还在她身旁。 商渺沉默了下，说道：「看病的钱我会补给你朋友。」 「那点钱能做什么？」盛聿不太在意。看書菈 但他无所谓的口气却让商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她深吸了口气，低下眼睫，不再说话。 然而盛聿却像是看不到她现在情绪不好一样，反而问她：「缺钱？」 商渺捏了下掌心，「没有。」 盛聿语气漫不经心的，「是吗？」 他这语气显然是在随便找话题，商渺抿了下唇角没说话。 正好叫到她的号，她直接起身去了诊室。 检查的结果是，商渺在低烧，并且休息不当又焦虑，所以引起心率加快。 等她拿了药再过去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张庭安和盛聿在。 看见她过去，张庭安说：「你妈妈已经带着你妹妹走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是脑袋碰了下，擦点药就好。」 商渺嗯了声：「用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张庭安摆手，「不用，没多少。」 商渺不想在盛聿面前因为这点钱和张庭安纠扯不清，索性拿出手机：「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回头在微信转给你。」 张庭安见她坚持，也就同意了。 「挺有骨气。」盛聿在旁边将他俩的互动都收在眼里，不咸不淡的评论了句，商渺听不出他是在嘲讽还是怎么。 她低头添加了张庭安的微信，拿上药，缓声说道：「我先走了。」 盛聿没出声，张庭安象征性的说了句，「要不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自然不可能答应，商渺拿上自己的药转身离开。 她一离开，张庭安就唏嘘的和盛聿说道：「你这员工家庭关系挺麻烦。」 盛聿嗯了声，眉眼淡淡：「姨父在楼上等很久了。」 张庭安的爸爸和何穗是隔了代的亲戚，但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 这次张庭安的父亲不小心出了车祸，盛聿正好在春城出差，知道后就顺路过来。 张庭安带着盛聿往病房去，而商渺刚出医院就听见一阵极其尖锐的吵闹声。 她脚步一顿，抬眼看过去，瞧见本来已经应该离开的李燕南，正抱着一个男人，拼命的阻挡着他。 而她身后就是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桃桃。 李燕南整个人都挡在桃桃面前，任由男人堆自己拳打脚踢。 挣扎之中，她突然看见了商渺，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眼睛很亮。 第78章 躲 商渺那一瞬间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她想动又动不了，最后只能听见李燕南嘶哑的叫着她的名字。 「渺渺，快把桃桃拉开！」 周国兵原本还死命往李燕南身上砸下去的拳头，在听到她的话以后突然停下来，它扭头向商渺看过来，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凶狠的光。 他恶声看向商渺：「你就是这个贱婆娘的女儿是吧？」 商渺已经回过神，她不着痕迹的往回退了几步，然而周国兵却已经甩开李燕南，朝着她走过来。 周国兵身高不高，然而却很壮，又凶神恶煞的，他朝地上啐了两口，「上次你运气好，老子没找到你，既然现在自己来合城了，赶紧给老子还钱！」 他声音大，加上李燕南刚刚的哀嚎，围上来看热闹的人有很多，商渺几乎退无可退，只能看着周国兵冲到自己面前。 她颤着声音故作镇定的说：「我没有欠你钱。」 「你妈你妹欠我的钱，就该你来还！你他娘的不是有个大款男人吗，让他还给老子！」 周国兵声音很大，商渺被他吼的头阵阵的疼，她深吸了口气，「李燕南是你老婆，桃桃是你女儿！」 「狗屁老婆女儿，两个赔钱货！」周国兵情绪很激动，抬手就往商渺肩膀上推了下，商渺本来就不太舒服，周国兵手上力气又大，这一推，她直接往后跌。 幸亏身后人多，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堪堪站稳。 周国兵身上的烟味很重，他离商渺又近，商渺只觉得头晕恶心。 而且商渺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被人堵在大街上指着鼻子骂，周围看热闹的人的眼神刺的她难堪至极。 「妈的，老子跟你说还钱！」周国兵语气越来越凶狠，又要上手去推商渺，商渺下意识拿手里装药的袋子砸在他脸上，声音冰冷的说道，「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她说完，目光突然落在李燕南和桃桃身上。 桃桃哭的撕心裂肺，李燕南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身上有没有伤口，连看商渺这边一眼都没有。 就好像，李燕南已经忘了，这边还有一个女儿，因为她的原因，被周国兵给缠上了。 然而也就是因为她看向李燕南的这瞬间，被周国兵抓到抓到机会，一下子揪住她的衣领，恶狠狠的骂道，「什么货色，也他妈是给有钱人当陪姐的，还敢打老子？」 他说完，高高扬起一巴掌，就要扇下来。 男女之间的力气悬殊太大，商渺身体又不舒服，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周国兵抬手的瞬间，她就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是手指掐的很紧。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商渺听到周国兵暴躁的一声：「妈的又是你！」 紧接着，是盛聿幽冷的嗓音，「张庭安，报警。」 商渺心跳快了一拍，随后慢慢睁眼，就看见盛聿沉着脸，单手捏在周国兵要落下来的那只手手腕上。 商渺心里惊魂未定，张庭安脸色也不好看，他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厉声喝道：「还不放手？」 周国兵这下知道是碰着硬茬了，连忙松了商渺的衣领。 他看向盛聿，嘴里仍旧叫嚷着，「让你放手！」 盛聿乌沉的眸子里愈发沉寂，他捏着周国兵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周国兵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忍不住哎哟起来。 张庭安在旁冷呵了声：「打女人的时候怎么不怂呢？」 盛聿脸色冷沉，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周国兵不放。 周国兵被他看的终于有些慌了，哆嗦着用另外一只手去拍盛聿。 商渺虽然也觉得周国兵恶心，但又不 想真因为他闹出什么麻烦事来，而且被这种人赖上才是真的难处理。 她抬眸看向盛聿，轻声开口：「等警察过来处理吧。」 盛聿的目光转到她脸上，眸子幽深，看的商渺怔了下。 警察来的很快，一来就问张庭安怎么回事，接着又去商渺和盛聿那里做笔录。 周国兵这时候才慌起来，他向李燕南喊道，「老婆，你女儿让警察来抓我，你倒是管一管啊！」 李燕南正抱着桃桃，闻言看向商渺，商渺接触到她视线的瞬间，就移开了目光。 张庭安看了下商渺，又看向盛聿，问道：「你没事吧？」 盛聿看向商渺，语气极冷：「聋了吗？」 商渺一顿，看向张庭安，后者扯了扯嘴角：「你没事吧？」 商渺说，「还好。」 盛聿又冷嗤了声，却没再说话。 「渺渺。」李燕南迟疑的嗓音传过来，商渺脸上的神情收回去，她也没看李燕南，而是盯着桃桃的发旋儿问：「还有事吗？」 李燕南察觉到她态度的变化，愣了下，还是弱弱开口，「你怎么还真的报警了呢？」 商渺眼皮猛然抬起，又听见李燕南说，「他不会真的要坐牢吧，那、那要多久？」 「他不是故意的，就是我带着桃桃来医院没和他说，他一着急就生气了。」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商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松开自己攥着的手，冷声问她。 李燕南支吾了一声，「我就是觉得，没那么严重，毕竟还是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 「而且他要是进去了，以后别人怎么看桃桃啊？」 商渺闭了闭眼睛，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她被周国兵羞辱成那样，也美见李燕南出来阻挡一下，现在却要让她为了桃桃着想，放过周国兵？ 所以她在李燕南心里，到底算什么？ 是女儿，还是只是一个免费的提款机？ 商渺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换不过气一样，她伸手捂着自己胸口歇了好一会，才又看向李燕南，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是说不呢。」 李燕南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嗫嚅几句，然后将桃桃拉过来，低声教育桃桃：「快和你姐姐道歉，你姐姐最喜欢你了。」 桃桃懵懂无知，刚刚又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缩在李燕南身后不肯出来。 李燕南一急，就把桃桃往外拽，「你躲什么，你不是说最喜欢姐姐了吗，躲什么躲！」 第79章 伤 商渺看着这戏剧的一幕，指尖冰凉。 她慢慢找到自己的声音，低声问：「你就这么……」 她哽了下，说不下去，实在找不到形容词。 李燕南松开拽着桃桃的手，眼里带着期盼的看向商渺，恳求道，「渺渺。」 商渺将目光移开，她吸了口气正想说话，就听见旁边张庭安呵声道，「阿姨，报警的人是我，你缠着她做什么？」 李燕南愣了下，迟疑的将视线挪到张庭安身上，她刚刚才被周国兵摔开，现在头发和衣服都乱七八糟的。 她搓了搓手，苦声说道：「你、你可不可以和警察说说，让他们不要带走我老公。」 张庭安和盛聿对视一眼，后者冷着脸一句话没说。 张庭安皱起眉头，不赞成的看向李燕南，「你老公在故意伤人，你知道吗？」 「不是。」李燕南着急忙慌的解释，「他没在故意伤人，他只是心情不太好。」 张庭安显然理解不了她的想法，他只能看向商渺，商渺侧着脸不看他们任何人，只是她嘴唇绷得笔直。 李燕南顺着他的视线也望向商渺，随即一把抓起商渺的手，「渺渺是我的女儿，我们家的事哪里需要麻烦警察呢？」 她指甲有些长，拉商渺的时候可能因为太着急，所以在她手背上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儿。 李燕南手上的力气大的惊人，商渺挣了两下都没挣脱开，李燕南还回头跟她说：「这不是你老板吗，你快解释一下！」 商渺心一凉，忍着那股火开口，「我解释什么？与我而言他就是个陌生人，他刚刚想打我，你没看见吗？」 这是她和李燕南见面以后，语气最重的一次，李燕南整个人都怔愣住，回过神以后，又慢吞吞的说：「他不是没打到你吗？」 商渺盯着她，眼里本来蕴藏着的怒火熄灭下去，她用另外一只手强行掰开李燕南的手，声音颤抖却又带着坚定的扔下三个字：「不可能。」 周国兵被带回去的速度很快，期间李燕南带着桃桃一直在和警察反复强调，她和周国兵是夫妻，周国兵不是故意伤人，让他们放了周国兵。 商渺看着她那么卖力的模样，像是被人捏着脖子按进水里一样，胸口憋的生疼。 「阿聿，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商渺看着周国兵被警察强行塞进车里带走，突然听到张庭安的声音。 她机械性的回过头，随后一眼看到盛聿手腕上的青紫。 刚刚他拦住周国兵的时候，周国兵没少用拳头砸他的手，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商渺没注意到，盛聿也没吭声，所以她以为没什么事。 然而现在看那处地方的受伤程度，也能想象周国兵当时下了多重的手。 商渺脸色一白，看着盛聿的手腕，「你没事吗？」 盛聿垂目瞥她一眼，语气淡淡：「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商渺还要再说什么，却见他已经拧起眉，眼神之间有些不耐烦的提醒她，「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 商渺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正好看到李燕南抱着桃桃跌坐地上，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 商渺静默的在原地站了会，随即沉默的走过去，在李燕南面前停下。 商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面对李燕南的时候，还能用什么表情。 她木木的说道：「桃桃的药费我会继续给，但是每个月只有一万。」 李燕南顿了下然后抬起头，眼角通红的看着商渺：「渺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商渺原本要伸过去的手，猝然收回来，她看着李燕南，麻木的问她：「你说我狠心？」 「你不狠心吗，周国兵是混蛋，可他每个月还有两千块钱失业金，那是我们一家的生活费啊！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李燕南的哭喊声砸在商渺耳朵里，震的她骨头都疼。 两千块，她就成了李燕南嘴巴里狠心又自私的人。 商渺垂着眼睫，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看書菈 她神思飘远，全然没注意到前面，直到被人拉住胳膊，她才回过神。 她抬眼，一眼对上盛聿乌沉的眸子。 「你的东西。」盛聿递过来一个药包，是刚才商渺用来砸周国兵扔出去的袋子。 她接过袋子，疲惫的扯了下唇角，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盛聿看着她，脸色微沉，片刻后说道：「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商渺你也算有本事。」 商渺听着他花语里的奚落，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伪装什么。 张庭安在边上看着，忍不住摇头插嘴，「阿聿你就不能对自己的员工好点？关心就关心，说话还要这么难听。」 他说完，也不等盛聿反应，而是直接看向商渺：「一起去吃午饭吧，看你这样一个人回去也挺危险，休息一会比较好。」 商渺原本想拒绝，然而张庭安是个自来熟，又说道：「盛聿是你老板，你要在他跟前有个三长两短，他有八张嘴都说不清。」 盛聿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商渺跟着张庭安离开前，回眸看了下李燕南。 她仍旧用刚才那样的姿势跌坐在那里。 商渺跟着盛聿他们出了医院，张庭安下午还要回医院，所以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餐馆。 落座的时候，张庭安突然问盛聿：「你不把你那小秘书叫来？她一个人在酒店呆着多闷得慌。」 商渺身子一顿，也抬眼看向盛聿。 盛聿神色不变，他说，「酒店距离这边太远。」 张庭安撇嘴，「远什么远，打车过来十分钟，估计菜都没上呢。」 宋音音过来的时候，刚好上菜，商渺背对着门口，所以她第一眼没看见商渺。 她奇怪的看向盛聿：「怎么突然在这边吃饭，你不是说事情办完了就回去吗？」 她话音刚说完，就看见坐在对面沉默着的商渺。 张庭安还在旁边说：「小宋来的正好，刚好能陪陪商秘书，我和阿聿两个大老爷们的。」 宋音音脸色有点微妙，她看了看盛聿，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才又看向商渺，轻声招呼了声：「商渺姐，你不是在春城吗？」 第80章 茧 商渺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她缓慢的点点头：「这边有点事。」 声音发哑，听着也很疲惫。 然而宋音音的眼神却更加警惕起来，她笑的也勉强，「那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来呢？」 商渺现在真的没有精力多去应付宋音音这些小心思，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才说：「我是私事过来，请了假的。」 「是吗？」宋音音干笑了两声，又扭头问盛聿：「阿聿，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盛聿淡定垂睫，神色自若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还没。」 宋音音皱了下眉，似乎有些不满。 张庭安注意到她的情绪，笑着说：「怎么了小宋，觉得合城不好吗？」 宋音音连忙摆手，但随后又有些苦恼的说，「主要是我好像有点不适应合城的天气，身上有些长荨麻疹。」看書菈 张庭安嚯了声，提醒她：「那你可得注意点。」 商渺在旁边一直当个空气人似的不说话，她也没什么胃口，所以没吃多少。 宋音音倒是没一会就和张庭安熟悉起来，热热闹闹的开玩笑。 说着说着，宋音音突然扭头问盛聿：「阿聿，张大哥说的是真的吗？」 盛聿没说话，他微微拧着眉心，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还是宋音音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掀了掀眼皮。 宋音音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到，缓了下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张庭安放下筷子，看向盛聿：「别想那么多，我爸说的话别当真，他就是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音音咬着唇问，「怎么了吗？」 然而张庭安也不说话了，她又只能看向商渺，「商渺姐……」 她说完，商渺的电话刚好响起，是外公的电话。 铃声急促又尖锐，商渺心里一跳，脑袋里跟炸了下似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升起。 她拿起手机起身，低声说了声抱歉，就匆匆出了包间。 直到在酒店外面，商渺才接起电话。 「渺渺。」外公声音有些喘，他轻咳了两声才继续说道：「你现在在合城？」 商渺没回答，反而先问道，「李燕南联系您了？」 她单手撑在眉心，叹了口气说道：「这边情况挺复杂的，我回来再跟您说。」 外公沉默了会，「渺渺，她做的再不对，也是她把你生下来的。」 商渺的手僵住。 「桃桃是你的妹妹，虽然是同母异父，可你也知道当年是你爸爸出轨在先。」 「外公！」商渺陡然打断他，对于父母离婚的往事，商渺一直不愿意多提。 缓了片刻，她察觉到刚刚的语气太过尖锐，她沉默片刻才又问外公，「她和您说什么了，说我不给桃桃医药费，还是说我报警抓周国兵？」 外公大概也察觉到商渺现在的情绪，他顿了顿，放缓语气说：「当初你妈要嫁给姓周的，我就不同意，她现在过成这样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是桃桃还那么小，你要是能帮衬着，就帮衬点。」外公说：「渺渺，我知道你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外公说完，又咳嗽起来，商渺沉默地听着他的咳嗽声，半晌后问他，「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而已，前天就去做雾化了。」外公不甚在意。 「合城这边的事，我会处理的，我已经答应了每个月给李燕南一万，但是多余的不会再支付。」昨天晚上半夜下了雨，今天一直都是阴天，空气闷燥的挤在人身上，黏腻又难受。 商渺看着远方像是要压下来的乌云，脸上满 是苦涩：「外公，我们都被她骗了。」 或许是商渺的语气太过悲伤，外公好一会没说话，他低低的换了口气，片刻后挂了电话。 商渺拿着手机在门口站了会，回到包间的时候，正好撞到服务员出来。 门开了缝隙，正巧听到宋音音吃惊的一句，「不会吧，商渺姐的妈妈怎么会那样？」 商渺要进去的动作顿住，接着是张庭安唏嘘的声音：「我要是有这样的父母，估计真没她能抗。」 商渺的手狠狠攥紧，她自嘲的笑了下。 看吧。 让她痛苦又窒息的事情，在别人那里不过是一场令人唏嘘的热闹。 商渺再门口又站了会，默然转身。 而包厢里，张庭安说完，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到盛聿冷沉的一声，「张庭安，可以住嘴了。」 他语气很冷，面色也不好看，张庭安骤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失言，连忙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抱歉，我的我的。」 盛聿没有再看他，目光不经意扫过门外。 张庭安看了下手机，说道：「怎么商秘书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盛聿冷着脸起身，他随手拿起手机就要出去，宋音音连忙问，「阿聿，你去哪儿。」 盛聿脚步微顿，「卫生间。」 商渺人都走到酒店门口，才发现自己的包还落在包间里没带出来。 她原本想让服务员去帮她拿出来，然而却没人愿意，估计都害怕她是骗子。 包里还有证件和银行卡，商渺没办法，只能回去拿。 结果刚到拐角就碰见盛聿正好从里面出来。 商渺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她脾气没那么好，听见人在背后把自己当笑话看，还能有好脸色。 然而她刚迈过去两步，就听见盛聿幽冷带着轻嘲的声音：「凌华给你开的工资是不是太高了？」 商渺顿住脚，抬眼看向他。 盛聿嗤了声，「当别人的AT机当成瘾了是吧，商渺你在充什么大款？」 商渺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盛聿说的每句话都像个巴掌似的，狠狠扇在她脸上，疼的她呼吸都要跟不上。 可偏偏，盛聿说的没错。 她木着不说话，盛聿目光下移，瞥到她手上刚刚被李燕南抓出来的伤痕上，眸光幽然片刻，随即淡声道：「弄的这么可怜的模样，是想让谁同情你？」 他语气冷然又散漫，商渺觉得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慢慢抽除一样。 累到连呼吸都那么费力。 同情。 她想让谁同情？ 又有谁会同情？ 不都是她作茧自缚吗？ 第81章 250钻石 商渺唇角动了下，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盛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鼻音轻哼道：「别太高估自己。」 「阿聿？」他刚说完，后面就传来宋音音的声音，她从拐角处过来，目光落在商渺身上，又轻声问：「商渺姐，你怎么不进包间呢，我们都在等你。」 她探究的目光太明显，商渺抿了抿嘴角，尽量隐去自己的情绪，「刚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宋音音说话的时候，又看向盛聿，其中掺杂着的探究并没掩饰。 商渺知道她又多想了，但她也没力气解释什么，只说了声就要回包间拿包。 然而还没走，张庭安就过来了，手里正拿着商渺的包。 他看见商渺愣了下，然后将包递过去给她：「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忘了，又着急离开，所以帮你拿出来了。」 商渺接过，面色不动：「谢谢。」 张庭安就看向盛聿，「阿聿，小宋好像过敏了，你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他说完，宋音音立马挽起自己的袖子，上面果然起了几个红点，她皱了皱眉，和盛聿抱怨道：「早上还没有的，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痒。」 「刚刚吃的东西也没什么特殊的啊。」张庭安问，「你有什么过敏的吗？」 「我花生过敏。」宋音音说。 商渺眼皮动了下，她记得刚刚菜桌上确实有一道拌菜，里面好像有花生酱。 因为她没什么胃口，而那道菜刚好又在她面前，所以她吃了点。 张庭安拍了下脑门，也想起来这回事，他问盛聿：「小宋不能吃花生，你怎么不告诉我？」 盛聿一顿，随即淡然道，「没注意你点了。」 也不好再争什么，好在的是医院距离这边也不远. 商渺自觉跟着他们过去并不合适，所以脚步没动，没语气的说道：「我还有事，就先回酒店。」 盛聿眼眸里没什么情绪，他扫过来的视线也冷。 商渺睫毛轻颤了下，听见他不轻不重的嗤道：「随你。」 商渺松了口气，她真的没有精力再应付任何人。 然而宋音音却不知道怎么，拧着眉心看着她，「商渺姐，我觉得你要不要也去医院看看，你脸色太差了。」 「不用，我上午看过医生。」纵然不太舒服，但商渺也能分辨出宋音音表面的关心下藏着的异样情绪。 她哪里是想让她去看病，是想看看李燕南还会不会在医院，好看一出热闹。 「可是你脸色真的很差，你这样一个人回去，我们也会担心。」她说完，扭头征求盛聿的意见，「对吧，阿聿？」 盛聿没说话，倒是张庭安开口了，「毕竟是凌华的员工，公司应该负责。」 盛聿这才抬眉看向他，语气轻嘲：「我怎么不知道，你成了凌华的老板？」 张庭安对盛聿的反应有点愣，宋音音过去挽住盛聿的胳膊，温声软语的：「阿聿，商渺姐是跟我们一起出差的我们得对她负责呀。」 这话让商渺听得不舒服，她木着脸，拒绝的语气重了些，甚至有些冷硬，「我不需要你们谁对我负责。」 她说完，径直出了酒店。 宋音音的表情僵在脸上，盛聿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说：「走吧，去医院。」 这下宋音音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张庭安看着商渺的背影若有所思。 商渺在外面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回酒店。 今天这大半天的事情让她脑袋发晕，她吐出口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直接往床上躺。 脑袋发晕的疼 ，倒下去的瞬间天旋地转一样，只是刚闭上眼，李燕南哀怨凄切的声音就伴随着周国兵粗暴的辱骂声又一次在耳边炸起。 商渺猝然睁开眼，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 她缓了会，想起还没吃药，又赶紧将就着冷水囫囵吞下几片药。 一个人的房间很安静，商渺吃了药倒没什么睡意，正想找点事，就听到手机响了下。 她拿起一看，是谢浔给她发的一条链接，内容是合城最近正在开设的一个展馆。. 商渺看着手机顿了好一会，才给他回了个谢谢。 说来好笑，她和谢浔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到现在看来，谢浔却是这时候唯一能让她觉得舒服的人。 退烧药怎么都有效果，商渺这一觉前面睡得沉，后半夜却不知道怎么，突然全身滚烫，喉咙干的像在吞刀片。 等她迷迷糊糊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身上衣服已经湿透，刚才的滚烫散去，又开始不停的冒着寒意。 她头脑迷糊，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人。 然而点开电话簿才想起，她没人可以联系。 李燕南不可能会来。 外公在津南。 盛聿……他更不可能。 然而。 手机里的嘟的一声将她出神的思绪拉回来。 商渺缓缓看向手机，才惊觉她刚刚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了个电话出去。 而对象正是盛聿。 商渺迟钝的反应了下，就要挂断电话，结果因为手上出汗湿润，在屏幕上点了几次都没挂掉。 盛聿低沉微哑的嗓音透过电波传出来，「说话，商渺。」 商渺咬咬唇，慢吞吞回答，「打错电话了，抱歉。」 只是这一开口也才发现，嗓音干枯的想被锯子锯了一样。 商渺喉咙一紧，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 直到她停歇下来，才听到盛聿冷呵了声：「打错电话？这么晚还想打给谁？」 听他这语气，商渺直觉他不会有什么好话，勉强哑着嗓子说了句，「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就果断挂了电话。 等到挂了电话后，她才松了口气，但一看时间，才凌晨四点。 商渺将手机随便扔开，拉开被子撑着自己坐起来，但头晕腿软，她又只能窝回床上。 身上难受不舒服，躺在被窝里也是一身汗，商渺自己都忍不住自嘲起来。 她真是有够失败，在社会上打拼这么多年，结果生病了都没人能够帮衬下。 商渺又拿回自己的手机，翻看着微信列表，真说的上朋友的没几个，反而客户一大堆。 再就是，盛聿的那些个狐朋狗友。 第82章 病 盛聿这些朋友都是商渺最开始，为了了解盛聿的喜好和动态添加的。 真正儿八经说过话的没几个。 商渺上下滑动了会，最后点进了林杰的主页，按下删除。 她睡不着，脑袋又疼的难受，索性坐起来靠在床头，将那些所谓圈子里的人，都挨个删除，才放下手机，准备休息。 然而刚放下，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盛聿打来的电话，商渺愣了下还是接起：「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盛聿打断，他声音冷冷，「在哪个酒店？」 商渺现在脑子迟钝，盛聿一问，她就报了地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盛聿已经挂了电话。.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商渺刚给自己烧了壶水，还没来得及倒，她就先去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盛聿面无表情的脸就出现在她视线里，商渺一顿，「你有事吗？」 她身上穿的睡衣，因为出汗，额发都被打湿，贴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上。 盛聿打量她片刻，随即压低眉骨，似有些不悦。 商渺握着门把手，挡在那里，没有要让盛聿进去的意思。 盛聿眸底思绪翻涌着，他看了商渺一会，嗤了声说道：「这么晚还留着门，看来我不应该过来。」 商渺捏着门把手，木然重复，「你到底有什么事？」 盛聿眉眼本就生的薄情漂亮，他微微垂落，看着商渺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审视：「商渺，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还是凌华的秘书。」 商渺脸上的表情很疲惫，她身上现在一阵烫一阵冷的，也没什么力气。 她索性松开门把手，抬腿往屋里走去，在小沙发上坐下。 盛聿抬腿跟了进来，目光在敞开的窗户上停留片刻，随后直接抬步过去，关上窗。 商渺本就在发烧，心里烦躁，现在更觉得心里不舒服，她说：「别关窗，闷得难受。」 盛聿面色不动，「外面在下雨。」 商渺和他争论不了，她沉默了下，等嗓子舒服了点才说：「你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提醒我我是凌华的员工？」 盛聿眼神淡然，扫落在她身上，他眼眸微眯：「我只是提醒你，作为凌华的秘书，个人作风问题也应该注意，凌华没那么大的脸让你丢。」 寒意侵袭而来，商渺顶着他的目光，哑声说道：「你想多了。」 商渺其实也很想问盛聿，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她一定在外面有男人？ 分明，她懵懂的青春刚开始，眼里就只剩下他一人。 还是说，他只是在故意羞辱她。 一盒纸巾砸在身上，盛聿啧声道：「难受就吃药。」 商渺被纸巾砸的有些疼，她慢吞吞的将纸巾捡起来放好，说道：「我吃了药，不用你操心。」 「你以为我在关心你？」盛聿似乎觉得这话有点好笑，他散漫的扯了下唇角，就像是在嘲讽商渺的不知轻重。 商渺说：「我困了想休息，你能离开吗？」 盛聿没表情的看着她，「周国兵的事，还准备管吗？」 商渺顿住，周国兵白天才被警察带走，虽然李燕南可能太着急没想通，但实际上真调查起来，只要李燕南坚持，那周国兵也只能是个家庭纠纷和故意伤人未遂。 商渺手紧了紧，问盛聿：「他怎么了？」 「那边说最多关半个月，罚款五百。」盛聿说：「不过本来你母亲带着你妹妹去警局，要把他接回去。」 商渺本来以为李燕南为了桃桃，之后应该也会清醒过来。 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去警局 要把周国兵接回家。 商渺心里一口气憋住，陡然脸色更白，甚至瞬间有了眼前一黑的感觉。 她稳稳抓住沙发的扶手，才让自己坐稳。 片刻后，她抬头看向盛聿：「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盛聿眉眼微抬，他悠然自得的过去拿了个水杯出来，随后倒上热水递给商渺，才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不是很关心你家里人？」 这话嘲讽的意味很重。 商渺看着他递过来的杯子没动，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在盛聿眼里肯定愚蠢至极。 盛聿也不在意，随手将水杯放下，就拿起手机点开，他问商渺：「你什么时候回津南？」 商渺看着他不说话。 他又说，「我不是慈善家，给你开工资就是为了让你在这带薪休假。」 商渺现在也确实不想再在合城，她点点头说：「事情处理好我就回去。」 「给个准确时间。」盛聿面无表情，「我不喜欢不确定的事情。」 商渺正要说话，喉咙突然一阵干痒，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一边咳嗽一边去抽纸，却因为咳嗽太剧烈，好几次和纸巾错开。 就在她又想去抽纸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利落的抽起一张纸，递到她面前 商渺也没想太多，接过就捂住嘴巴继续咳嗽。 只是连续不断的咳嗽声都没能遮住盛聿冷漠的声音，他说：「别传染给旁人。」 商渺咳嗽的昏天黑地，好不容易缓下来以后，盛聿又跟大爷似的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不想你喉咙废了，就喝水。」 茶几上还放着他刚才倒的水，商渺这下也不拒绝了，端起水杯喝了两口。 温热的水喝进去刚好，商渺顿时觉得舒服很多。 她缓了下，感觉胸口那股疼痛劲没了，才又和盛聿说道，「再三天，我就回津南。」 盛聿却已经站起身，他垂目看着她：「你能回得去？脸色难看的跟鬼一样。」 商渺知道自己现在状态肯定不好，她揉了下额角，「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盛聿看着她片刻，脸上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他冷淡锐利的目光看向商渺，语气也冰冷异常：「愣着做什么？起来换衣服。」 商渺现在是真心虚弱，她抿抿唇，「我现在真的很不舒服。」 盛聿眼里的不耐烦已经到了顶峰，「你非要让我把话说第二遍？」 商渺身体本来就不舒服，跟着盛聿上车以后就闭着眼休息，她意识本来也昏沉，压根没注意到盛聿说了什么。 直到出租停在她上午刚来过的那家医院。 第83章 顾 凌晨五点半的急诊室，人很少，商渺去挂了号就被叫进诊室。 她白天的低烧已经成了高烧，四十度，甚至还有些呼吸道感染，所以才咳嗽的那么厉害。 医生二话不说，就开了吊水，然后将处方递给盛聿，让他去交钱拿药。 商渺本来想自己去，但刚伸手，处方单就被盛聿接过去，他瞥过来一眼，没语气的说：「等着。」 护士领了商渺去吊水的地方，因为是急诊，所以只有坐着休息的长椅。 盛聿回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两瓶药水，他闻不惯医院的气味，把东西给了护士就离开。 护士一边给商渺扎针，一边说：「那是你男朋友吗？」 商渺微顿，随后摇头，轻声说道，「是我老板。」 「这样。」护士说，「我还说这两瓶液体挺大的，你要是想上厕所，就让他帮你推这个输液泵过去。」 商渺没说话，她看着护士手里的针慢慢扎进手背上的血管里，瞬间的刺痛传来，她不免拧了下眉心。 「手不要乱动，如果你想去厕所，可以按你后面的铃，护士站这边有护工。」护士又叮嘱了两句就离开。 商渺抬眼看向自己头顶的两大瓶药，面容平静。 这个时候的急诊室很安静，只有几个人，商渺吊了会水，也觉得有些困意，索性闭上眼休息。 毕竟姿势难受，所以睡的也不沉，只是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停留片刻，又很快离开。 她勉强睁开眼皮，只看到护士在旁边给另一个病人扎针。 她的药已经只剩下一瓶，商渺拿手机看时间，已经要七点。 「你醒了？」旁边的护士给病人扎完针，出声提醒商渺：「睡觉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又把输液管压到。」 液体见效很快，商渺第二瓶液体要吊完的时候，盛聿过来了。 商渺有点意外，她以为盛聿把药拿过来就已经离开。 不过精神好了很多，所以还是看向盛聿，低声道：「谢谢。」 盛聿看了眼她的液体，神色冷淡，「怎么还没完？」 「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盛聿眉心慢慢拢起，随后盯着商渺，「过河拆桥用的这么顺手？」 商渺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说答谢盛聿？ 怎么答谢？ 请他吃饭还是送他礼物？ 哪样都不合适。 盛聿见她沉默下来，嗤了声也没说话。 只是急诊室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吵嚷起来。 商渺的液体挂完，手上的针拔除，留下已经发青的针眼，和微肿的手背。 她用棉签摁着，和盛聿往外面走去。 只是在路过厕所的时候，她面色微变，故作镇定的和盛聿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就闪身进了厕所。 然而商渺没想到的却是，她从隔间出来以后，会在洗手台旁边碰见宋音音。 宋音音也有些意外会看见商渺，她愣了下：「商渺姐，你怎么在这？」 商渺手上的棉签已经扔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针眼的地方又出现了小红点。 她没回答宋音音的问题，而是抽了张纸将那点血点抹掉。 宋音音也看见了，她问：「你来挂水吗？」 「嗯。」商渺的嗓子还是很干，她点头：「在发烧。」 商渺以为宋音音是盛聿叫过来的，她洗了手，语气平缓地说：「盛聿在外面等你，我先回酒店。」 然而宋音音的脸却瞬间白了下， 她语气不太好的问商渺：「阿聿也在吗？」 商渺这才发觉不对，她拧了下眉毛，想了下还是说：「你自己问他。」 宋音音的脸色几乎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但似乎又不想被商渺看破什么，所以很勉强的对商渺笑了下：「那我去找他了，可能是他跟我说的时候，我正在睡觉没听清。」 都知道这是找补的借口，商渺嗯了声，宋音音就出去了。 宋音音心里是真委屈，盛聿明明说过自己对商渺没兴趣，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她私下见面。 蓦然，她又想起自己刚进公司那会听到的传言，都说商渺是板上钉钉的未来老板娘。 所以，盛聿对商渺，到底是什么想法？ 宋音音抓着单肩包带子的手收紧，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商渺和盛聿再有什么牵扯。 商渺在厕所呆了会才出去。 急诊室有两个出口，一个连着医院大厅，一个可以直接出去，但是要绕一个广场。. 商渺是直接从广场这边出去的，距离更近一点。 结果刚到出口处，就看见盛聿挺直的背影。 商渺脚步微顿，没看见宋音音。 盛聿掀起眼皮，看到她过来，眉心微皱，「怎么这么久？」 商渺睫毛抖了下，轻声问他，「宋音音呢，她不是来找你了吗？」 盛聿眼眸微眯，正要说话，就听见一声带着委屈的：「阿聿？」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宋音音白着脸站在不远处，正可怜的看着他。 宋音音刚刚在大厅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盛聿，问了保安，才知道这边还有个出口。 她委屈巴巴的向盛聿走过去，在看向旁边的商渺时，眼里的戒备遮都遮不住。 商渺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正想着先走，就听见宋音音幽幽开口：「商渺姐，好歹我们是一家公司的，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阿聿毕竟是个男人，他哪里会照顾人？」 商渺听明白了，她这就是在宣告***，顺便踩一下商渺没有边界感。 她冷淡的看了下宋音音，没接话。 宋音音脸上僵了下，正要找话题，就听到商渺的手机突然响了。 李燕南。 商渺现在本能的不想接她的电话，但手机却一直想着。 宋音音原本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现在看到商渺这副反应，又立马好奇起来。 她说：「商渺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呀？」 商渺瞥她一眼，转过身走远些距离才接了电话。 李燕南飞语气和往日没多大区别，似乎完全忘了昨天她是怎么责怪商渺的。 她说：「渺渺，我在家炖了排骨，你过来吃点吧？妈跟你赔不是，昨天不该那样和你说话。」 第84章 1000推荐票 商渺捏着手机迟迟没说话，李燕南以为她不愿意过来。 忍不住又焦急说道：「妈真的只是想给你做点好吃的，妈知道你上班辛苦了，昨天说那些话也是不动脑子，渺渺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说到最后，李燕南的声音里甚至带了些哭腔。 商渺闭了闭眼睛，听见自己麻木的说：「我在医院。」 李燕南愣了下，「怎么在医院？要不要我把饭菜送到医院来？」 她语气里的关心不像作假，商渺顿了下，却仍旧说道：「没什么。」 「渺渺，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带桃桃来医院。」李燕南一边说着，还当真开始收拾起东西，商渺听着叮叮当当的响。 身后突然又传来宋音音绵软的声音：「阿聿，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挂号挖？」 商渺睫毛落下，又听到电话里，李燕南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沉默片刻，缓声说道：「地址给我，我过去。」 李燕南哎了声：「那我等你过来。」 商渺听着她语气里的欢喜，却没多开心。 毕竟她连李燕南的地址都还要现问。 她挂了电话，转头却发现宋音音正抱着盛聿的胳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商渺当没看到，淡声道，「我有事，先走了。」 「商渺姐。」宋音音叫住她，「阿聿刚刚还说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商渺低头看了手机，李燕南已经把地址发过来。 她抬起眼皮，轻声拒绝：「谢谢，你们吃吧。」 她说完又看向盛聿，沉默片刻，才又重复了一次：「谢谢。」 她说的是盛聿陪她到医院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商渺在早上挂水那会就明白过来，盛聿昨晚半夜来找她的时候，大概就已经察觉了她身体的不舒服。 商渺垂目，手指微微蜷缩着。 「别想太多。」盛聿冷淡没情绪的嗓音响起，他乌沉的眸子看向商渺，「你要是出事，凌华可养不起你家那几只吸血虫。」 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听在商渺耳朵里，却犹如晴天霹雳。 她蓦然抬眼看向盛聿，账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宋音音眨了眨眼，随即佯怒的拍了下盛聿的胳膊：「你说什么呢？」 盛聿嗤声道：「本来就是。」 商渺身形晃了下，盛聿的话让她觉得难堪到地缝里。 偏偏宋音音还要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安慰她，「商渺姐，原生家庭不是我们能选择的，至少你现在很厉害。」 商渺没错过宋音音说话时，脸上的怜悯。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嗓子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觉得自己想被人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一样。 这些她最不愿意被人看到的东西，就这样被直接扯开，赤裸裸的摆放出来。 商渺离开的时候，盛聿和宋音音已经去大厅里挂号。 她木然的顺着人流出了医院，然后在路边的一个路牌下站了许久。 直到李燕南催促的电话打过来，她才回神拦了辆出租车过去。 司机是个话挺多的本地人，看到商渺惨白着脸从医院里出来，忍不住劝她：「女同志，没什么事是想不开的，生活嘛，都是先苦后甜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商渺听着，却都没接话，司机又说了两句也就不再开口。 李燕南家距离医院不远，是一个很破的老小区，环境很差，刚进门的位置有一棵黄桷树，下面放满了各种破旧杂物。 整个小区没 几栋楼，商渺才进去就看见李燕南带着桃桃站在一栋楼前。 看见她，李燕南喊道：「渺渺，这边！」 她嗓门大，周围还有不少邻居，看见了都忍不住朝着商渺八卦的打量过来。 「老李，这是你家客人啊？」 李燕南摆摆手，「关你们什么事，一群碎嘴子。」 她拉着商渺往筒子楼里走，「菜都做好一会儿了，我看着你还没来，就在下面等你。」 商渺跟着她停在一个满是划痕的铁门前，上面还能看见没擦干净的用粉笔写的字。 李燕南见她看着那里，脸色古怪了片刻，随后掏出钥匙开门，将商渺推进屋里。 家里也没什么好的摆饰，家具豆又破又旧，还放着两条一看就年代古早的长凳。 李燕南尴尬解释：「家里的钱都给桃桃看病了，就凑合着过了。」 「对了你坐，我去把菜再热一下。」李燕南有些局促的把商渺拉到一张塑料桌前，凳子也是塑料的，桌角还垫着折起来的报纸。 商渺看着一直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的桃桃，想了下朝她招招手：「累不累？」 桃桃五官其实长的很精致，李燕南虽然现在粗糙的不成样子，但是商渺记得小时候的她，温柔美丽，跟花儿一样。 桃桃的五官就是完美遗传了李燕南。 但她常年生病，所以看上去病容很重，少了些活泼的灵气。 桃桃看了商渺一会，才慢吞吞挪过来，她怯怯的摇头：「不累，我每天都会上楼。」 「去上学吗？」 桃桃奶声奶气的说，「妈妈觉得我身体不好，不让我上学。」 商渺眉心拧了下，桃桃今年已经六岁，明年都应该上小学的年纪。 但李燕南不让她上学？ 「姐姐。」商渺正在想着，突然听到桃桃低低的唤了她一声。 商渺低头，桃桃就又凑过来两步，惴惴不安的问，「妈妈说，我治病的钱都是你给我的，真的吗？」 商渺看着她：「为什么这样问？」 「我以后会还给姐姐的。」桃桃说着，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哽咽起来：「姐姐以后不要打桃桃，不要砸桌子好不好？」 商渺没反应过来桃桃的话，只看到桃桃通红的眼眶，正要抽纸递给她，李燕南就从厨房出来。 「这鸡汤我炖了一上午了，渺渺你多喝点…桃桃你怎么了？」李燕南汤还没放下，就看到桃桃红彤彤的眼睛，立马将汤碗放在桌上，转头去看桃桃。 她放碗的时候，动作有点大，所以鸡汤晃荡着溅了几滴出来，刚好掉在商渺的衣服上。 第85章 浔 李燕南确认了桃桃没事以后，才扭头看向商渺。 在看到商渺袖子上被溅上的汤，愣了下，随后慌乱的抽了两张抽纸要给她擦：「哎呀，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 商渺挡住她，「没事，我回去换一件就可以。」 李燕南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件衣服很贵吧？」 商渺动作一顿，片刻后，她说，「不是叫我过来吃饭吗？」 李燕南炖了汤，还有个红烧排骨，一个炒牛肉和素菜。 她一边给桃桃喂饭，一边和商渺说：「多吃点，家里平时都不买牛肉的，妈就是心疼你，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 商渺本来就高烧刚过，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挑着素菜吃了点，听了李燕南的话，就更吃不下。 李燕南见她不动筷子了，忙自己给她夹了点牛肉和排骨，「你多吃点，你小时候最喜欢妈做的菜了。」 商渺看着她几乎称得上殷勤的样子，缓了下说：「你有什么事找我，直说吧。」 李燕南夹菜的动作停住，随即讪讪笑了下，说道，「我哪有什么事情找你，还不能给你做顿饭吃了？」 商渺看着她眼里的慌张和心虚，抿着嘴唇没说话。 一顿饭吃下来，李燕南收了碗筷，就让桃桃回屋里睡觉。 商渺在沙发上坐着，其实她大概能猜到李燕南找她过来是为了什么，只是她在等李燕南自己开口。 果然，李燕南从房间出来后，又给商渺倒了杯水，才在她边上坐下，试探地问她，「渺渺，你在津南的大公司上班，那天那个就是你老板对不？」 商渺嗯了声，李燕南又问：「你看你能不能让你老板通融通融，让他们把你周叔从里面放出来？」 她说的很恳切，「这事要是别人知道了，都会嚼舌根子的。」 商渺心里已经预料到，只是听见李燕南说出来，还是会觉得累。 她缓了下才说道：「您是不是太高估我了，才会觉得我能左右我老板的想法？」 李燕南愣了下，喃喃道，「你去求求他，他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吗？」 李燕南让她去求求盛聿。 商渺哪怕做了再足够的心理准备，听见这话的时候，也忍不住来火，她陡然起身，颤着嗓音问李燕南：「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一文不值，你怎么就从来不为我考虑一下呢？」 李燕南见她动了气，心里一慌，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伸手拉住商渺，言辞之间都是哀求：「渺渺，你帮帮我行不行？妈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李燕南说着，就要给商渺跪下，商渺只能托着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拉起来。 李燕南嘴里还在喃喃着，商渺忍不住提高音量：「李燕南，你能不能清醒点！」 李燕南抹了把眼泪，突然崩溃起来，「我怎么清醒，你让我怎么清醒，他就是个混蛋，我有什么办法？」 「他就算是个混蛋，那也是桃桃的爸爸啊。」李燕南双手捧着脸，哭声压抑又痛苦。 商渺站着，冷静的看着她，「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离婚？」 李燕南捂着脸呜咽着没回答，然而商渺却已经明白答案。 因为桃桃还小。 因为桃桃不能没有爸爸。 可是那她呢？ 李燕南当初死活闹着要离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也小，也不能没有爸爸？ap. 商渺突然自嘲的笑了声。 也是，他们离婚后，她被送到外公身边，爸爸妈妈谁都不要她。 所以自 然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 商渺从老式居民楼出来的时候，李燕南还捂着脸坐在客厅流泪。 临走前，商渺看到桌上吃剩下的菜，沉默片刻，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然后才离开。 外面太阳很大，商渺却觉得手在发冷。 她挂的水晚上还有一次，所以商渺决定直接在这边先找个地方休息 然而地方还没找到，谢浔的电话倒是来了。 「你还在合城？」谢浔问。 「嗯。」商渺正走到一家甜品店，点了两个蛋糕，又要了杯热水。 「我在合城机场。」谢浔说：「我有点事情找你。」 商渺问，「什么事？」 「你现在方便吗，我可以现在来找你，当面说，明天要去见客户，不太有时间。」谢浔的背景音里还有机场的广播，确实很匆忙的样子。 商渺报了自己的位置，等着他过来。 点的两个蛋糕，商渺没动，她本身就不爱吃甜食，只是甜品店比较安静，所以才进来。 谢浔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行李箱，一身的风尘仆仆。 他看到商渺，皱了下眉，「你生病了？」 「有点发烧。」商渺抬手叫来服务员，她问谢浔：「你喝点什么？」 谢浔头也没抬，直接从手机里找出一份文件，然后把手机递给商渺：「有没有兴趣？」 那是一个展馆策划的企划案，商渺看了内容，慢慢拧起眉毛。 这是一个金融文化产业的展览策划，商渺看下来，她问谢浔：「原来还有这种类型的展览？」 「嗯，但是这种一般都不是私人，所以需要做的比较正规。」谢浔点了下桌子，抬眼看着她，「我觉得你是很合适的人选。」 商渺却没直接答应，她有些犹豫：「我最近私人事情很多，怕跟不上你们的进程。」 她之前看过谢浔工作室的情况，知道他们进度很快。 大概因为热，谢浔衬衫的扣子松开两颗，露出他的喉结。 他嗓音磁性，温声说道：「这个展的策划时间很充裕，而且我需要的是你对这个行业的了解，以及一些专业知识。」 「当然如果你有想法，我也很欢迎和我讨论。」他说完，若有所思的看向商渺，语气淡淡：「而且，晏书锦让你来找我的时候，不就是说你想尝试吗？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 商渺不免有些心动，谢浔说的没错，从她擅长的金融文化产业入手，确实会比其他的更轻松。 「如果你还有顾虑的话，可以考虑下。」谢浔最后说道。 商渺却又看了看那份企划案，睫毛微垂，和谢浔说道：「我想认真考虑一下。」 第87章 貌 宋音音这个可怜，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意思。 商渺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以后，才抬头看向他们，她扫过宋音音手上也按着的棉签，声音没情绪的问：「过敏的话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宋音音干笑了声，「商渺姐，我是在关心你。」 「嗯，谢谢。」商渺点点头：「我很好。」 商渺这就是完全不给宋音音话说了。 宋音音察觉到商渺的拒绝，她咬了咬牙，又似无意的说道，「可是商渺姐，你都在医院挂水了，你妈妈怎么也应该来照顾一下你吧？」 她指着自己手上的针孔，「阿聿陪着我，我都觉得难受，你还是一个人在这，肯定不方便。」 商渺睫毛微动，「我朋友在这边。」 宋音音有点意外：「你有朋友在合城？」 「嗯。」商渺点点头，不再多说。 已经够可笑了，为了不在宋音音面前被可怜，编造自己有朋友在。 商渺吸了口气，就要离开。 然而宋音音却叫住她，脸上笑容明媚，「商渺姐，不如叫上你朋友一起吃个饭？」 她是不信商渺在这边能有什么朋友的，心里明白这也就是商渺自己说出来装面子的借口罢了。 宋音音她这样的做法，嗤之以鼻。 她故意拉了下盛聿的衣角，抬眼问他，「阿聿，你说好不好？」 盛聿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漂亮的手臂线条。 他提着一个药袋子，里面装的大概都是宋音音的药。 他掀起眼皮，乌沉的眸子看向商渺，漫不经心的说道：「可以。」 宋音音就笑了起来，「那商渺姐，你定个时间？」 商渺眉梢蹙了下，她对于宋音音这样的自作主张很反感。 正要拒绝，就听盛聿似笑非笑的提了句，「我倒是很想见见你的朋友。」 商渺要说出口的话在嘴边停了会，然后转变成：「他最近很忙。」 「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吗？」宋音音不太信，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商渺，生怕错过她脸上哪个表情。 她巴不得商渺现在就出丑，让她看个热闹。 宋音音现在越看商渺越不顺眼，尤其是今天早上在医院碰见盛聿和商渺在一起后。 心里那种早就被割断掉的嫉妒情绪，又一次滋生出来。 商渺凭什么？ 分明她的那个妈，比谁都拿不出手，又凭什么整天的摆出一副清高脸？ 宋音音心里想的，面上却丁点没表现出来，仍旧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 她眉毛皱起，忍不住有几分迟疑：「商渺姐，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商渺沉默不语。 还是护士提醒她拿药的声音，让她缓过来。 她接过药，抬眸看向宋音音：「等有时间再说。」 她都这样说，宋音音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只是她看着商渺转身后的背影，眼里像打了胜仗一般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她要去挽盛聿的手，却听盛聿淡声问：「满意了？」 他声音没什么情绪，宋音音一愣，随即委屈的扁扁嘴，「你早上自己带着她医院，是不是就是心里还挂着她的？」 盛聿神色不改，看她一眼说道：「不是想去吃夜宵吗？」 商渺回到酒店后，已经很晚。 她还没吃晚饭，好在酒店能点餐，也就随意吃了点。 谢浔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吃完。 她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曲然然突发阑尾炎，现在在医院。」谢浔有些头疼的说：「你不是也在医院吗，吃饭了没？」 商渺记得曲然然，是个性格很爽快的女孩子，她拧了下眉心，说道：「我已经在酒店了，曲然然严重吗，需要我帮什么忙？」 谢浔一顿，「你回酒店了？」 「嗯，挂完水就回来了。」 谢浔说：「确实有事情找你帮忙。」 「事出突然，曲然然本来要负责一些资料规划的问题，但她刚被推进手术室。」 谢浔的话还没说完，商渺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说：「如果是单纯的资料收集和记录规划方面，只要你们不介意，我可以帮你们。」 谢浔问：「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商渺说，「已经退烧了。」 这次的策划展和以往的不一样，更加严肃和官方。 所以谢浔才格外的认真，如果不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他不可能去麻烦商渺这么个病人。 商渺挂了一天的水，身体好的差不多，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她和谢浔约好了在酒店楼下见，下去的时候谢浔已经在等她。 谢浔手里拿着个杯子，他递给商渺：「晏书锦说你喜欢喝这个？」 商渺微顿，随后接过来一看。 是一杯冰糖雪梨燕耳。 她之前和晏书锦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就都点的这个。 商渺轻声道了谢，才迟疑着问：「你问晏书锦的？」 谢浔顿了下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笑了声说道：「我昨晚有事给他打电话，他问我你怎么样，我说你在发烧，他就让我给你买一杯这个。」 晏书锦的性格向来温和体贴，商渺说，「回去再谢谢他。」 谢浔不是八卦的人，他没再说什么，领着商渺直接去了客户那里。 工作室的其他人都已经在那边等着，商渺看到那个叫宋桀的男生一直低头捧着手机。 直到谢浔过去问他了句，「曲然然怎么样了？」 宋桀才抬头，「她说伤口有点疼。」 谢浔点头，领着众人一同进去。 商渺跟在他身旁，低声问他：「我一会儿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记录和看材料分类是吗？」 「商渺姐，今天辛苦你了。」宋桀就在她身旁，听见她的话以后，顺嘴鼓励她：「其实今天不是什么重要场合，就是双方聊一聊，不用太紧张的。」 商渺其实也不算紧张，她谈过的合作不少，对金融行业的了解也充足。 但她还是点点头，「谢谢。」 谢浔回眸看了他们一眼，他面无表情，身上也穿的正装。 只是那张脸太过分美貌了点，怎么看都不像老板，反而更像某家的小少爷。 商渺忍不住跑偏，谢浔出去谈生意的时候，是不是挺容易被以貌取人，以为他是个花瓶的？ 第88章 我 但商渺明显想错了。 谢浔的能力很强，在和客户方商讨的时候，一直占据主导能力，很多想法也一针见血。 客户姓刘，是负责文娱的主任，他看着谢浔的眼神里满是欣赏：「谢老板果然厉害，确实是青年才俊。」 谢浔神色自若，他将桌上的一些资料推到商渺面前，低声嘱咐她：「排序登录好就行，别弄乱。」 商渺看了下那些资料，都是近几年的一些金融大佬的资料，还有他们经受过的案子。 其中有一个她之前还因为生意，跟着盛聿去见过。 她顿了下问谢浔：「我记得你的策划案上写的是按照时空时间推进，所以你是想把这些人的精力都放在一个大的时间里面吗？」 谢浔回头看她，商渺说，「你忘了我的本职是什么？」 挑选出来的大佬和各自的经历事件，都是比较出名的。 商渺好歹也在金融行业打拼过这么久，所以了解的很清楚。 没一会她就把这些都给整理清楚，然后放在谢浔面前。 谢浔正好在和刘主任解释他的设计理念，看到商渺递过来的文件，眼里惊诧了瞬间，又更加淡定的和刘主任沟通起来。 刘主任看着那份被整理的清楚的时间线，又一次对谢浔投入赞赏的目光：「看来谢老板这次真的是诚意满满，我没找错人。」 谢浔矜贵点头，「您满意就行。」 双方商讨的很愉快，进度也挺快，十一点多的时候，就结束了。 刘主任笑意满面的要请他们吃午饭，被谢浔拒绝了：「我们还要回去再商讨精细一下方案。」 而出了地方的门以后，宋桀就举起手说道：「老大，曲然然一个人在医院，我去看看她。」 他说完，工作室的另外几个人也附和着要去医院。 商渺问谢浔，「我能去看看她吗？」 谢浔啧了声，索性一行人都去了医院。 医院就是商渺挂水那家，曲然然才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白。 她看到商渺的时候，眼睛亮了下：「商渺姐，你也在合城啊？」 「嗯，你怎么样了？」商渺问。 曲然然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精神很足。 但太多人在这里也打扰她休息，所以他们在里面说了几句话就出来，只剩下宋桀照顾她。 正好是午饭时间，有人招呼去吃午饭，一连报了好几家附近的餐厅名。 商渺大病初愈，不能吃重油重辣的，但又不好扫了他们的兴，只能和谢浔说：「要不我先回酒店休息，你们自己去吃午饭。」 谢浔眉心拢了下，淡淡看她一眼，随即叫住一个人说道：「吃完记得回酒店，把要修改的地方修改出来。」 那人愣住，谢浔又说，「她不能吃辣。」 他本意只是想说商渺身体不舒服，不可以吃辣，但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所以含糊带过。 却没想到反而让那几个人发出一阵嘘声，起哄似的看热闹。 「商渺姐？」蓦地，背后响起宋音音的声音。 商渺背后一僵，回头一看，果然是宋音音。 只是她是一个人，盛聿不知道去哪儿了。 宋音音看到谢浔的瞬间，明显怔愣了下，她问商渺：「商渺姐，这就是你朋友吗？」 商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音音，她有些不太舒服，「你怎么又来医院了？」 宋音音咬咬唇，一副脆弱模样，「我过来查个血。」 商渺也不是正想知道宋音音来做什么，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阿聿去接电话了。」反倒是宋音音主动又找了话题。看書菈 商渺当着谢浔和其他人的面，也不可能直接不搭理宋音音，只能问：「有什么事吗？」 宋音音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商渺姐有空的时候就带你朋友和我们一起吃饭，今天正好碰到了。」 她话音落下，就看见盛聿过来。 盛聿的视线在商渺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又看向谢浔。 他轻嗤了声：「朋友？」 想起盛聿之前几次对谢浔的那些难言的评价，商渺说，「他下午还有工作，没时间一起吃饭。」 「是吗？」盛聿漫不经心的，他顿了下又说：「但好歹是晏书锦的表歌，我和晏书锦也算得上朋友。」 商渺没想到这层关系，盛聿和晏书锦从小就认识，谢浔是晏书锦的表哥，那盛聿和谢浔应该也会认识吧？ 可之前为什么盛聿一副并不认识谢浔的模样。 商渺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几个问题，却又一个都抓不住。 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听到谢浔低沉的嗓音说道，「既然是朋友，那就一起吃吧。」 谢浔让工作室其余的人自行去吃饭，才和盛聿他们就近找了家酒店。 商渺跟在背后一言不发，四个人里面最开心的莫过于宋音音了。 「不想和他们吃饭？」谢浔放满脚步，在商渺身旁问道。 商渺摇头，「没有。」 「可你脸色并不好看。」 商渺抿着唇角没接话，直到过了会。她才轻声解释：「我只是没什么胃口。」 「两位真是好兴致。」商渺说完，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轻嘲的嗓音。 酒店是老式的，没有电梯，想到包间只能走大堂内的楼梯。 盛聿就站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商渺。 商渺顿了下，听见宋音音说，「阿聿你干嘛呀，商渺姐和朋友聊聊天都不行吗？」 盛聿嗤声更重，随即转身上楼。 谢浔看着他的背影，眉梢微动，和商渺说道：「你老板脾气不太好。」 盛聿脾气差，商渺不是第一天知道。 她嗯了声，「你别在意。」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避着谁，音量也正常。 点餐的时候，因为商渺刚好坐在靠近门的位置，所以服务员直接将菜单递给她。 她低头翻看了下菜单，然后抬眸看向宋音音和谢浔，问：「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浔说，「我都行。」 宋音音也说：「我花生过敏。」 盛聿的喜好和忌口商渺心里记得清楚的很，所以没问他。 只是她正要点菜的时候，就听到盛聿散漫的开口，「怎么不问问我？」 第89章 15000打赏 盛聿语气闲散，目光停在商渺身上。 商渺手一顿，随即问他：「你需要什么？」 盛聿眼皮垂落，随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把玩了下，随即他漫不经心的说着，「既然你都有时间约朋友吃饭，看来事情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 商渺眉心微动，正要说话，就听旁边谢浔不轻不重的接了话：「盛总的公司如此严苛，员工连吃饭都要过问，看来不愧是凌华。」 他语气淡然，听着像闲聊，但实际意思却是在说盛聿管的真宽。 商渺有些讶异，她一直以为谢浔性格很好，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盛聿的视线转到谢浔身上，片刻后他嗤了声，「你也不遑多让。」 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十足，就是在说谢浔多管闲事。 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僵，好在服务员会看脸色，轻声说道：「打扰各位一下，我们酒店有几道特色菜，各位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商渺现在也没点菜的想法了，直接把菜单还回去，任由服务员安排。 等到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以后，宋音音突然叫了声商渺。 商渺抬眼，见宋音音双手撑在腮帮子上，一副八卦又好奇的模样看着她：「商渺姐，你和你的朋友是在合城认识的吗？」 她虽然是这样问，可眼里透出来的开心却都已经表示出，她心里已经笃定。 商渺面色不改反问她，「在合城认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呀。」宋音音像是更笃定了，她心情不错的说，「那只能证明商渺姐的交际能力真的好强，不像我有点社恐，不和阿聿一起都不敢出门。」 后半句话她说的有些委屈，但整句话的意思，却都无一不在暗示，商渺私生活混乱不检点。 否则怎么可能才在合城几天，就能认识新的男性朋友。 商渺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淡定的抿了点，「你在秘书处学了那么久，交际能力还这么差，确实应该反思一下。」 宋音音没想到商渺还能这样反驳自己，顿时心里有些不悦。 她拧着眉心看向商渺，又忍不住看一眼旁边的谢浔。 她蜷缩了下手指，才小声说：「我会努力学习的，商渺姐。」 商渺今天的好心情都被宋音音破坏，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有点不客气。 她说，「口头上的承诺没用，秘书处不缺人，尤其不缺漂亮能干的女实习生。」 商渺把漂亮能干的女实习生这几个字咬的格外清晰，宋音音的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 而商渺顿了下又说，「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没有转正？」 「她转正的事情轮得到你操心？」商渺话音刚落，盛聿轻嘲的嗓音就响起。 他看着商渺，眼眸里没什么情绪，「管好你自己。」 商渺睫毛颤了下，随即抿着嘴不再出声。 宋音音刚刚被商渺怼了，也不再自找没趣。 只有谢浔一脸淡定，甚至还替商渺又倒了点水，叮嘱她：「高烧才退，可以多喝水。」 商渺看向他，「谢谢。」 很快菜上来，合城的菜偏咸，商渺吃了一点就不太想吃，她口味清淡，觉得有些味道重。 她在旁边喝了点水，然后拿起包准备去卫生间。 但还没出去，手机就突兀的响了起来，外公的电话。 商渺的呼吸微微有些重，外公上次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李燕南的事。 她拿着手机出了包厢，一边往卫生间过去，一边接通电话。 外公焦急的声音立马传过来，「渺渺，你去看看 桃桃，听说中午突然在家晕倒了，现在已经在医院。」 商渺拧紧眉心，「怎么会突然晕倒，我昨天过去的时候她还很好。」 「你妈刚刚打电话找我借钱，具体情况不清楚，你妈拿不了主意，又不敢给你打电话，你过去看看。」 老人家语气里满是紧张，李燕南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哪怕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家，但哪有老人不挂念自己子女的。 「我马上过去看看，您别着急。」商渺脸色严肃许多，外公从那次车祸以后，身体各个器官损伤都很严重，医生叮嘱过很多次不能情绪太激动。 这也是商渺一直坚持让他住津南疗养院的原因。 她几步回了包厢，却没进去，而是在门口说，「抱歉我有急事要先离开。」 盛聿睫毛微抬，语气淡淡，「找借口都不换新的了？」 商渺拧住眉心，然后看向谢浔，「下次我再请你吃饭。」 谢浔却拿上外套起身，声音低沉着：「需要我帮忙吗？」 「商渺姐。」宋音音也跟着站起来，一脸真切的看着她，「我和阿聿也可以帮忙。」 她说完看向盛聿，「对吧阿聿？」 盛聿冷嗤了声，乌沉的眸子里冷淡至极，「嗯。」看書菈 商渺不想在这和他们浪费时间，加上她也担心外公，所以没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到医院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桃桃的病房。 李燕南正在病床前抹着眼泪，桃桃脸上丁点血色都没有，躺在病床上闭着眼，小小的身体上插了几根管子。 商渺脚步一顿，轻声出口：「她怎么样？」 李燕南听见商渺的声音，抬起脸看过去，突然就顺势跪了下去！ 「渺渺，渺渺，救救桃桃，你救救桃桃！」李燕南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囫囵不清，「妈错了，妈给你磕头，你救救她，妈给你下跪！」 她说着当真就要给商渺磕头一样，手扒在地上，就要往地上撞。 宋音音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以后，直接往盛聿怀里跳过去，惊恐的看着商渺：「商渺姐，你、你妈妈怎么这么吓人……」 商渺刚刚就眼疾手快的拦住了李燕南的胳膊，她脸色很不好看，「你起来！」 李燕南却不愿意，她紧紧抱着商渺的手，哭的满脸是泪，「渺渺，妈求你了，你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商渺闭了闭眼，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染上了火气：「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李燕南，你站起来！」 第90章 爱 李燕南泪眼婆娑的望着她「真的？」 商渺手上用力想要将她拉起来，然而李燕南力气却很大，商渺根本拉不动。 不过很快，李燕南就自己站了起来，她抹了把脸，急切的拉着商渺的手：「渺渺，妈对不起你，但桃桃是我一手养大的，我……」 商渺脑子里一片冷静，她听着李燕南的话，竟然发现她已经丝毫情绪都再难有。 她问：「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李燕南又开始抹眼泪，「医生说桃桃现在得吃药，吃那个什么特效药，一个月得两三万，我哪里给得起啊。」 商渺听完，心里沉了下，拨开李燕南的手，「我去找医生。」 「你去了他也是这样说，老天爷啊，这样的事怎么就让我们遇到了！」 商渺听着身后李燕南的呜咽声，脚步微微加快。 然而才出病房，就听见后面谢浔追了过来，「商渺。」 商渺现在心里其实情绪并不稳定，她看着谢浔，有些疲惫的说道：「抱歉，让你见笑了。」 谢浔脸上表情倒是如常，他说，「我有血液科的朋友，可以介绍给你。」 商渺微顿，谢浔直接拿了手机出来，他垂目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坦然道，「推给你了。」 商渺吸了口气不小低低的和他说了声：「谢谢你。」 「晏书锦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你。」谢浔顿了下，补充道，「而且你也帮了我忙。」 他说的是早上整理的那些资料，商渺脸色难看，也笑不出来，她说：「就算没有我，你们也可以。」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医生办公室。 谢浔陪着她进去，主治医生的意思很明显，桃桃的病是天生的，按照目前的情况，服用特效药是最好的选择。 商渺点点头，又听见医生说：「还是还小，该补充的营养也要补充，她贫血和低血糖还有缺钙都很明显。」 商渺和谢浔回到病房的时候，只有宋音音和李燕南在。 李燕南看见商渺回来，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问她：「我没有骗你吧？」 商渺看向床上躺着的桃桃，医生的话在耳边回响着。 她问李燕南，「桃桃为什么营养不良？」 李燕南愣住，躲闪的解释道：「桃桃怎么会营养不良，我什么都紧着她。」 「我不信医生没有和你说过。」商渺心里萌生出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但很快又被她按下去。 她盯着李燕南，声音冷厉许多，「桃桃不是你心爱的女儿吗，你都是装的？」 「我……」李燕南苦着脸想解释，然而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商渺看着她，突然觉得李燕南和自己记忆里那个高大的母亲形象相差好远。 她矮小、精明、算计、自私。 真的还是她心目中那个母亲吗？ 商渺的眼底彻底冷下来，李燕南被她看的心虚，又担心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不管桃桃，索性坦白出来：「我没拿给别人，我只是存了些。」 「我、我以为你……」 后面的话李燕南没说完，但商渺却已经明白过来。 李燕南害怕她以后不再给钱，所以每次都克扣了部分存起来。 商渺觉得荒谬至极。 然而她甚至麻木的连嘴角都扯不动，她听到自己毫无感情的说道：「李燕南，我没钱给她看病了。」 然而谁知道，李燕南听到这句话，立马又大惊起来，「渺渺，你什么意思，你刚刚还答应了我的！」 「不行，你不能不管她！」李燕南 紧紧抓住商渺的胳膊，慌不择言的说道，「我打听过了，你和你老板有那个什么合同，你让你老板开除你，你让他开除你，他就会赔钱了！」 商渺眼神瞬间冰冷，她一把挣开李燕南的手，冷声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她和凌华签有竞业合同的事，只有凌华内部的人才知道。 商渺下意识看向宋音音。 宋音音满脸尴尬，「刚刚阿姨问我你工作的事，我嘴巴快，说出去了。」 商渺耳边是李燕南的哭喊声，身后躺着还在昏迷的桃桃。 脑袋在瞬间疼的不行，商渺抬腿就出了病房门。 她现在急需要喘口气，这些事压的她心口都在疼。 身后传来男人幽然的嗤笑声，商渺回头，看见盛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 他身上的衬衣，领口扣子松开两颗，显得整个人散漫懒倦。 盛聿垂目看着她，语气轻嘲，「还真是死性不改。」 商渺抬眼，语气也冷，「我现在不想和你吵什么。」 「可惜晏书锦在津南。」盛聿手里拿着手机，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否则你又可以找他帮忙了。」 商渺心情本来就糟糕，再听着盛聿的阴阳怪气，更是不舒服。 她忍了会没忍住，顶了回去：「就算我要找他帮忙，也和你没关系吧？」 「商渺。」盛聿神色不变，他本来就比商渺高出许多，现在渐渐逼近，迫使商渺只能仰着脸看向他。 他眼眸微眯，冷声道，「你还真有手段，津南一个晏书锦，合城还有谢浔，以前还真是我小瞧你了。」 「就是不知道，这两兄弟知不知道，你这么会玩？」 盛聿的话说的很难听，商渺本来就火大，听着他的话没忍住抬手就想打他。 盛聿反应很快，一把握住商渺的手腕，他眉心冷凝，「你要打我？」ap. 然而商渺却低下头，她全身都在颤抖着，就连说话都带着微不可察的鼻音：「盛聿，你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 盛聿握着她的手腕，眉心皱了下，又很快舒展开。 他送了商渺的手，语气还是不太好，「哭什么，不是你自己要做救世主的吗？」 商渺右手手指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她咬着牙说，「对，是我活该，是我高估自己，是我想当然。」 商渺自己都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她以为只要她对李燕南够好，只要她有真心。 李燕南就能记起她这个女儿，就能想起，曾经她也陪着自己慢慢长大。 她总以为，天下母亲哪有那么狠心的呀？ 她总能得到一点点来自母亲的爱吧？ 一点点就好。 第91章 补昨天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商渺缓了会，心里才觉得好受些。 她也没想和盛聿再说什么，抬腿就去了厕所。 好在厕所人不多，她在洗手台旁边停下，然后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尾已经挂了滴泪珠，弄的妆容有些花，看上去挺狼狈。 商渺对着沉默的拿出化妆包给自己补了下妆，然后双手撑在台面上，闭着眼歇神。 外公的电话来的猝不及防，商渺脑袋空白了下，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外公说这边的情况。 她垂目深呼吸了下，才缓慢的接通电话。 外公年迈的嗓音响起，带着藏不住的担忧：「渺渺，怎么样了？」 商渺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说不出话。 外公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顿了下问：「渺渺出什么事了？」 商渺回过神，她撑在台面上的手慢慢收紧，尽量用镇定的语气回答，「您放心，没什么大问题，桃桃就是贫血。」 「贫血？怎么会贫血呢？」 商渺说，「可能是药物原因，」 她说完，就快速的补充道，「您好好休息，我还要去医生那里再了解下情况，不会有问题的。」 外公松了口气，又叮嘱她：「桃桃的身体重要，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和外公的通话结束，商渺又在厕所里呆了一会才出去。 结果没成想，刚出去就看到盛聿还等在外面。 他眉心微拧，低头看着手机。 听到脚步声，他收了手机抬头，看着商渺，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当菩萨，你可真伟大。」 商渺指尖一顿，随即说道，「我的事，自己会处理。」 「怎么处理？」盛聿眼里的嘲讽更重，他上下打量着商渺，轻声嗤道：「你全身上下能值多少钱，负担得起她多久？」 商渺得用尽身上力气，才能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破裂。 她说，「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她说完就往病房走去。 在门口的时候撞见打完电话回来的谢浔，谢浔刚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去楼下接电话了。 他看见商渺脸色不好，眉心皱了下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商渺摇头，「没什么。」 她说完就进了病房，正好有护士在给桃桃加液体，李燕南在旁边守着。听见商渺推门进来的动静，她回头看了眼，喏喏的喊了声：「渺渺。」 商渺冷静的看着她，「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李燕南呆滞的脸上慌乱了下，才慢吞吞的说道：「在这说也一样，桃桃还在输液。」 商渺看向病床上的桃桃，脸上依旧没有血色，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像没有生机的布娃娃。ap. 她又收回视线，看向李燕南，「关于桃桃的医药费，你还要的话就出来。」 说罢她转头离开。 但在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了下脚步，回眸看向谢浔，礼貌又客气的朝他点点头：「麻烦你先照看下桃桃。」 谢浔嗯了声。 出了病房，商渺径直往消防通道走去。 李燕南跟在她身后，揣揣不安的问：「渺渺，要去哪里啊？」 商渺脚步停下，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回眸看向李燕南，声音冷淡又决绝的说道，「桃桃的医药费我会给，而且每个月只给两万，我问过医生了，她每个月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差不多。」 李燕南囫囵点头，「好，你说了都算。」 商渺又说：「但是我不会 把钱给你。」 李燕南听到这话，顿了片刻，随后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你不给我那给谁？」 「这个你不用管。」商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垂目看着面前的女人，眸底幽静如同深潭。 她少年时代缺少的母爱，都在这个女人。 她曾经对母亲的渴望与期待，都被李燕南给撕碎。 很难想象，她如今居然要像防防贼一样防自己的妈妈。 商渺唇角动了下，最后说道：「我不会再多给你一分钱。」 「你——」李燕南张了张嘴巴，她看着商渺倒退两步，满脸的不可置信，「渺渺，你在和妈妈开玩笑对不对？」 「我有没有开玩笑，你心里清楚。」商渺说完，直接出了消防通道。 只剩下李燕南一个人在里面。 商渺再回到病房，这次她没再看桃桃，而是直接和谢浔说道：「事情处理好了，走吧。」 谢浔点点头，还没说话，就见旁边的宋音音出声问道：「阿姨呢，怎么还没过来？」 商渺看着她眼里的幸灾乐祸，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今天有多难堪，有多像个笑话。 所以她只说了句，「你想在这待着那就待。」 宋音音现在也不想再刺激商渺，反正她今天看热闹看够了。 她笑了下说：「阿聿一会过来，我等他一起。」 商渺也不知道盛聿去哪里了，她点点头：「随便你。」 谢浔沉默的跟着商渺出了医院，他说道：「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商渺嗯了声，「没什么可抱歉的。」 他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说道：「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是夸奖吗？」商渺头也不回，情绪仍旧没多大起伏，接了谢浔的话说道。 谢浔也坦荡：「是。」 他侧目看向商渺，「你很勇敢。」 商渺没接话，她不知道谢浔说的勇敢是指哪方面。 分明她现在的事情都被处理的一团糟。 谢浔知道她心情不太好，直接将她送回酒店就离开了。 而商渺回了自己的房间以后，麻木的在门口站了会，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她有些口渴，但去倒水的时候才发现，水壶里的水还没烧。 商渺看着水壶，心里那股压了一天的情绪终于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她拿着水壶手柄的手一软，水壶就从手里滑落，直接掉到了地上。 里面还剩下的半壶冷水，也都洒在她身上。 冰凉的触感瞬间打湿单薄的衣衫，商渺在原地木然许久，才缓缓伸手，将自己脸上的湿润擦去。 谢浔怎么会觉得她勇敢？ 分明她连难过都不敢在人前。 第92章 凶 商渺在房里待到晚上才出门，她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又回酒店。 李燕南那边没再找过她，她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 只是她洗完澡才发现，许久未曾联系过的周隽淮给她发了消息。 他在问商渺什么时候回津南？ 商渺问：「有事吗？」 「这个周末我生日，想请你过来一起玩。」 周隽淮几乎秒回。 商渺和他不熟，最近一次接触，也是在凌华的时候，他过来开会。 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去，正要回绝。 就看见周隽淮的消息又过来一条。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大家都是朋友，热闹一下。而且听晏书锦说你最近对艺术展很有兴趣，正好我家也有几幅不错的画，所以才想叫你过来看看。」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商渺自然不好再拒绝，只能答应了他。 这一晚上，商渺毫无睡意，哪怕强迫自己入睡，也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 次日一早，商渺准时给谢浔打了电话过去，谢浔一顿，「怎么了？」 商渺揉着额角说：「今天不是还要把资料整理齐全吗，你们地址在哪，我过来找你们？」 谢浔有些意外，他声音也有些沙哑：「你今天可以多休息一天。」 商渺知道他这是在体谅她昨天的事。 但她说：「不用，答应了你的事情，我会做好。」 谢浔也就没再犹豫，直接给她发了定位。 商渺过去的时候，才九点钟。 宋桀手里提着大包早点，在电梯口和她相遇，见到商渺还和她打了声招呼。 商渺微微皱眉，「你们还没吃早饭？」 「昨晚熬夜想方案大纲，才起。」 「谢浔也是？」 「嗯。」 商渺眉心皱的更紧了，她是按照昨天早上的时间给谢浔打的电话，看来是吵到他休息了。 宋桀带她去找谢浔他们，一群人都围坐在一张茶几上。 看见宋桀回来，立马都伸长手嗷嗷喊着宋哥。 宋桀把手里的早餐放到桌上，任由他们争抢。 商渺不好意思站在那，就自己在角落的沙发坐下。 一杯咖啡递到她面前，谢浔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给你。」 商渺愣了下，她看向谢浔，接过咖啡：「谢谢。」 「那个，今天早上我打扰到你了。」商渺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睡觉。」 「宋桀和你说的？」他不太在意，「那会儿我刚醒。」 一群男生，吃早餐都很快。 有人在后面叫谢浔：「老大，你再不吃就没了。」 谢浔只能先过去吃早餐。 商渺手里的咖啡才喝了一半，他们就已经招呼着开始收拾桌子。 初步的审核很简单，就是商量出个大概的方案，再预算出所需要的场地面积、材料、布置这些硬件的准备工作。 商渺一边听他们讨论，一边将昨天他们买回来的大堆资料都整理出来。 她虽然对金融业很了解，但是这些资料又多又杂，又要按照横向时间线整理，所以工作量还真的挺大。 直到午饭时间，商渺也才理出来不到一半。 曲然然还在医院，他们商量着谁去送饭，谢浔主动开口：「你们去就行。」 其他人的目光难免八卦了几分，看着商渺和谢浔转悠。 商渺在收拾被抽乱的资料，谢浔面无表情：「下午准时回来上班 。」 等到商渺收拾好，他才说，「去楼下吃饭吧。」 酒店有餐厅，商渺也不想走太远，干脆直接去了二楼。 但她没想到的却是，会在餐厅看见宋音音。 商渺眉心皱了下，显然没预料到她和盛聿的酒店也订在这里。 宋音音看见她和谢浔，同样意外，只是她掩饰的好，笑眯眯的和商渺打招呼：「商渺姐，好巧。」 不知道巧在哪里。 商渺连应付都不想给，直接越过她。 宋音音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想起昨天的事，又忍不住得意洋洋的提醒商渺：「商渺姐，你知道昨天你妈妈找阿聿借钱了吗？」 商渺脚步顿住，她沉着脸回头看向宋音音。 宋音音莞尔一笑，说的话却很刻薄，「阿聿没借，毕竟阿姨看上去不像是能还得起的样子。」 商渺看着宋音音眼底的讽刺与嫌弃，她脸色十分平静的说道：「你在嘚瑟什么，盛聿的钱写了你的名字？」 她说完，扫了宋音音一眼，语气不变的补充了句：「还是说你已经嫁进盛家了？」 宋音音被这句话说的一下子无言，瞬间涨红脸。 这其实也是宋音音的痛点。 何穗从上次去过凌华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而她无论怎么和盛聿暗示，盛聿也没有表示过要带她再去见见何穗的意思。 宋音音不傻，知道自己真要想和盛聿结婚，必然得先搞定何穗。 可她连人影都见不到。 商渺说完宋音音就去取餐，谢浔跟在她身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片刻后，他问商渺：「我一直以为你脾气很好，原来还挺凶？」 商渺嫌麻烦，没点菜，直接拿的自助餐，随便选了点沙拉。 听见谢浔的话，她说：「心情不太好。」 谢浔自然知道她心情为什么不好，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跟着她拿了东西去找座位。 他们坐在角落，刚好有一株绿植挡住大半视线，背面的人看过去，只能看到商渺和一个男人的背影。 宋音音拍下这副画面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牙，发给了盛聿。 她垂眸打字：「在酒店吃饭的时候遇到商渺姐了，她不是没有和我们一个酒店吗？」 商渺胃口确实不太好，吃了几口就不再想吃。 谢浔皱着眉心问她：「才吃这么点？」 商渺垂目沉默片刻，然后说：「我要出去打个电话。」 宋音音刚刚的话在她脑子里回响着。 如果李燕南真的找盛聿借钱了—— 她眼底思绪翻涌，拿着手机出了餐厅。 电话拨通后，响了很久才传来盛聿散低沉的嗓音：「说话。」 商渺握着手机的手一顿，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盛聿那边的背景音有点吵，估计在外面，他语气不耐，「商渺？」 商渺这才艰难的张口问他，「李燕南找你借钱，是真的吗？」 第93章 凉 商渺说的有些苦涩。 盛聿那边缓了下，随即漫不经心的反问她：「怎么，你想帮你妈妈过来借钱？」 他语气虽然有些讽刺，但商渺心里却松了点，至少盛聿真的没把钱借给李燕南。 她垂下眉骨，轻声说道，「不要借钱给她。」 盛聿微顿，轻嗤了声：「你那伟大的孝心呢，没了？」 商渺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声音很低：「总之，希望你不要借钱给她。」 她不想再打电话给李燕南。 商渺现在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骨子里发凉。 所以她只能来找盛聿。 盛聿显然并无所谓，他轻轻哼了声，态度莫辨。 不过商渺正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又突然提了句：「你是不是忘了，周国兵没多久就要出来了。」 商渺拧起眉头。 这几天事情太多，她确实忘了周国兵这回事。 如果他出来了，想起那日在医院门口，周国兵大打出手的无赖样，商渺故作镇定的说，「她们会报警。」 盛聿说，「你觉得你妈妈会报警？」看書菈 几乎不用想，商渺都知道不可能。 李燕南那么舍不得周国兵进去，又怎么可能愿意报警。 商渺最开始还觉得，桃桃年纪小，都说为母则刚，李燕南就算为了桃桃应该也不会那么纵容周国兵。 可直到昨天，她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盛聿似乎还有事在忙，他敛了语气，冷淡说道：「挂了。」 商渺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眉心慢慢皱起。 而盛聿电话刚挂，就看到张庭安的微信消息弹过来，只有一句话。 -都安排好了。 盛聿扫了一眼，就退出聊天框，继而扫到宋音音的消息。 他点进去，就看到宋音音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背景，不用宋音音提醒，他也能认出来是在哪里。 他眼眸微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会。 随后之退出微信，将手机扔回口袋。 抬腿就往前走去。 下午依旧是一样的工作，商渺整理着资料，顺带听谢浔和他们规划灯光问题。 宋桀见商渺一直在埋头整理，忍不住叫她：「商渺姐，你也过来一起听听，一直埋着脑袋工作不太好。」 商渺虽然心里乱，但也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她摆手：「我还有一点。」 谢浔却说，「竟然还有一点，那就等一下再来，你真想学的不是策划吗？」 商渺也不好再推辞，起身也去茶几旁坐下。 谢浔看她一眼：「不会的，可以随时提问。」 商渺点头，想了下问「你们还懂电路规划？」 「展览中，灯光是很重要的一环，氛围、情绪、展览品需要表达出来的意思，都需要灯光来调节。」谢浔一边给她解释，一边从桌上抽了张草稿纸出来，指给她看，「比如会馆最中间的追光，一定会是中心所在。」 商渺明白过来，又听着他们讨论其他的问题，直到说到这次展览的主题。 宋桀突然问商渺，「商渺姐，你在哪个公司上班啊？」 「凌华。」 宋桀嚯了声，佩服的说：「居然是凌华的，失敬失敬。」 商渺问他，「你知道凌华？」 「嗯，我舅舅也做过风投，听他提起过，津南的新贵嘛。」 商渺看着桌上的草稿纸没出声。 凌华 这几年确实势如破竹，但最开始的时候，凌华也不过是盛沧海丢给盛聿的一个考验。 盛聿刚接手凌华那会，凌华的情况其实很糟糕。 商渺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那会，盛聿还没现在这么果断，初出茅庐的少爷，哪怕家族背景再好，也受不了不少刁难。 只是盛聿对自己够狠。 商渺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哄笑声打断，她抬眼，看见宋桀红着脸，在被人打趣着。 谢浔在旁边看着，他敲了下桌子：「适可而止，继续工作。」 接下来讨论的问题就不是商渺能听懂的了。她继续回去整理自己的资料。 东西杂乱无序，整理起来确实麻烦。 好在商渺早几年在秘书处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替盛聿整理文件，所以做起来也还井井有条。 等到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商渺这边基本差不多。 她给谢浔看了，谢浔说：「果然术业有专攻才是对的。」 商渺拿起包准备离开，谢浔本来要送她，但突然接到客户电话，要说些事。 商渺朝着他点点头，自己出去了。 离开了房间里热闹的氛围，商渺强装起来的镇定立马垮下。 然而刚进电梯，包里的手机就突兀的响了起来，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急促。 商渺一顿，随即皱着眉心接通。 是疗养院院长打来的，商渺一接通，就听见院长着喘着气的声音：「商小姐，李老爷子突然晕过去了。」 商渺下意识就想到了李燕南，她颤着嗓音问：「怎么会突然晕倒？」 「护工说他接了个电话，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等再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晕倒了。」 「商小姐，您还要做好心理准备。」院长陈通的声音说道：「李老爷子似乎有中风的征兆。」 商渺哑着嗓子，「我马上回津南。」 院长的电话挂断，商渺立马就给自己订了最近一班飞机的票回津南。 到津南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商渺也不敢停，直接就往疗养院赶。 好在疗养院就在市医院隔壁，商渺过去的时候，院长正在病房外等着。 看见她过来，院长立马迎了上来：「商小姐，你来了。」 商渺问，「我外公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老爷子本身身体就不好，这次情绪一激动，血压和心率都超负荷，虽然疗养院里的医生及时抢救，但还是不太理想。」 商渺脸色很冷，她推开病房门，看见外公带着吸氧机睡在床上。 看上去像是老了许多。 商渺轻轻走过去，他就掀起耷拉着的眼皮，对着商渺伸出干枯瘦弱的右手。 他嘴唇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商渺握住他的手，唤了声：「外公，我回来了。」 「渺……」老人家的语气很细，商渺只能凑过去才能听到他的声音。 第94章 安 外公的精神不是很好，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商渺，好半天都没能说出第二句话。 院长在后面小声提醒商渺，「老爷子醒过来以后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商渺替外公拉了下被子，她说，「您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和我说。」 然而外公却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放。 老人家的眼角湿润，他拉着商渺，用力的动了动唇角，：「渺渺受委屈了。」 他说的很慢，然后每个字都在努力说得清晰。 商渺一顿，她没说话。 外公的手上还挂着点滴，他似乎想伸手摸一下商渺的头，然而却因为没力气，手在半空中就垂落回去。 晚上十一点，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 商渺在走廊外站了会，随后出了住院部。 直到外面燥热的晚风吹在身上，她才觉觉得心里郁结的那口气缓了过来。 临时也找不到护工，更不可能让院长在这边陪着，商渺只能自己给外公守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院长带着医院的护工过来，她才回家。 回家前，她又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要了解具体的情况。 只是外公的情况不算乐观，本身年纪就大，加上之前的器官损伤，所以医生给商渺的答复都不容乐观。 「病人的身体基础本身就不好，也有些基础病，这次的原因主要是情绪激动，血压升高引发的。」 医生提醒她：「一定要多注意病人的情绪状况，这次还能抢救，如果再有下次容易造成中风或者脑溢血。」 商渺脸色凝重的点了头。 出了办公室，商渺刚拿出手机，准备给小叶打个电话，说下午再回公司。 她现在回津南了，外公的情况又这样，她不可能不照顾着。 然而没想到，晏书锦的电话却先打过来。 商渺疲惫的捏了下眉心，随后接起电话。 晏书锦担忧的声音立马传过来，「渺渺，你回津南了？你外公那边的事我也才知道。」 商渺之前拜托晏书锦帮忙照看过外公，她嗯了声：「我现在在医院。」 晏书锦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袋早点。 他担忧的看着商渺，温声劝慰她，「不用太担心，情况还没那么糟糕。」 商渺点点头：「我知道。」 她声音很轻，语气飘渺，脸上也满是疲惫。 想也是。 她昨天着急忙慌的从合城回津南，又在医院呆了一晚上，不累才怪。 晏书锦说，「我先送你回家休息，你自己的身体也重要。」 商渺没拒绝，她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行。 而且她还得再给李燕南打个电话。 晏书锦一向是温柔体贴的，他将商渺送到楼下就离开。 商渺这趟出门，差不多有小半个月，才回到家，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然而她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在玄关处给李燕南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李燕南的声音传过来的瞬间，商渺就闭着眼靠在门后。 许久她才出声问，「你知不知道外公差点脑溢血？」 李燕南 明显一愣，她沉默了下说：「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商渺轻轻的重复了一次，她连情绪起伏都没有了，只问李燕南：「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没想过他身体不好吗？」 李燕南嚅嚅道：「他又没和我说过他身体不好。」 「他是你爸！」商渺陡然拔高音量，她颤着嗓音 ，无力的喊道，「李燕南，你能不能摸摸你的良心？你找他要钱，他哪次没给你，他哪里没惦念着你这个女儿？」 「你怎么就这么能没良心呢！」 「渺渺，是、是妈错了。」李燕南的语气放轻了几分，像是真知道错了，在哄着商渺一样。 「我真不知道他身体这么不好，而且我也没有气他，我只是和他抱怨下而已。」看書菈 李燕南嘴巴里的抱怨，商渺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 无非就是怪她不给周国兵帮忙，也不愿意再多给她一分钱。 听着商渺没说话，李燕南反而急了，她说：「渺渺，妈这次真的知道错了，妈以后再也不问你外公要钱了。」 她说完又保证了一句：「也不要你的钱了，我现在还有事，改天再说。」 李燕南的电话挂的很快，商渺拿着手机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李燕南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以为，估计又是李燕南的一次装模作样。 她身心俱疲，在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就洗漱完回房休息。 快中午的时候，手机铃声将她吵醒。 是小叶打过来的。 她问商渺，「商渺姐，盛总说你已经回津南了，你今天还没来上班，王姐让我问问。」 商渺这才想起，她忘记和小叶说了。。 她揉了下太阳穴说，「我这边出了点急事，抱歉，下午就过去。」 「啊？」小叶应声，不过她还是提醒商渺，「那商渺姐你可要快点过来，今天盛安的董事长要过来，现在大家都在工位待命。」 盛安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盛聿的爸爸，盛沧海。 凌华当年就是盛安集团的一个小子公司，后来被单独划分给盛聿。 小叶说：「商渺姐，以前盛董事长过来的时候，都是你负责接待，我们可能不太行。」 商渺坐在靠在床上，她脑袋还晕乎的，问道：「盛聿没回来，董事长怎么会突然过来？」 小叶说，「盛总今天上午的飞机，已经到公司了。」 商渺这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盛聿竟然已经回了津南。 无法，她只能起身收拾去公司。 到凌华已经快要上班时间，商渺刚进办公室，就撞见盛聿冷着脸站在里面大发雷霆。 他手里拿着份报表，扔在小叶的桌上，声音冷厉没情绪：「最基础的表格都不会做，还留在凌华干什么？」 小叶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然而盛聿今天的心情明显不好，他沉声道，「把脸抬起来！」 他鲜少法这么大的火，脸色阴沉的吓人。 小叶这下真的要被吓哭了，她欲哭无泪的抬起头，刚好看到进来的商渺，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慌乱的喊了声：「商渺姐。」 第95章 婚 商渺一顿，随即抬腿进去。 盛聿在听到小叶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眸。 他乌沉的眼瞳顶着商渺，片刻后，语气讽刺的嗤笑了声：「现在才来？」 商渺顿了下，垂下睫毛，缓声开口，「抱歉，是我的问题，，有点急事耽误了。」 她语气平淡，态度也诚恳，然而盛聿却不买账。 他冷呵下，淡漠的毫无波澜的眼神里，透出一丝轻蔑，他说，「你急事可真不少，上次是你妈，这次又是谁？你爸？」 商渺抿着唇不接话，她默然片刻，才又轻声说道：「董事长什么时候过来？」 盛聿垂目看着她，他声音淡淡，「你消息倒是灵通。」 只是盛聿嘴巴上再怎么说，却也还是在盛沧海到的时候，带着商渺去过去了。 盛沧海虽然对商渺的出身颇有微词，但对她的能力也是认可。 而且商渺那会为了能在盛聿父母面前留下好印象，对盛沧海和何穗的喜好都了解了不少。 所以每次盛沧海来的时候，盛聿都让她负责接待。 宋音音也在，但她不敢在这种时候太冒头，毕竟何穗对她的态度，她还记得。 而且盛聿也叮嘱过。 宋音音垂下睫毛，轻轻咬了下唇角。 盛沧海五十多岁，做为盛安集团的董事长，身上的威压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拟。 他锐利的目光看向盛聿，语气不是很好的问：「你去春城处理分公司的事，怎么去了这么久？」 「去了趟合城。」盛聿没语气的回答。 「因为张道金？」 「嗯。」 盛沧海问了几句就没问，他直接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商渺跟在他们身后，找了个话头，就简单又直接的将春城的事情汇报给他。 盛聿和盛沧海的关系并不好，也就是因着在凌华和盛安的这层关系上，盛沧海才会主动过来。 但他们关系不好，商渺就得主动担任起调和剂的作用，找着话题来给他们搭话题。 她做这个任务几年了，算得上得心应手。 然而电梯停下的时候，盛沧海却突然问她：「你和盛聿一起去的春城？」 商渺顿了下，还是如实点头，「是的。」 盛沧海精明的目光落在商渺身上，正要说话，就听见盛聿淡然开口，「这次出差，你有多少发言权？」 商渺一顿，但脸上神情丝毫未变，她说：「我去给董事长准备茶。」 盛沧海和何穗一样，都不爱喝咖啡，就爱喝茶。 商渺在茶叶柜里拿出一罐茶叶，按照盛沧海的喜好冲泡好，又给盛聿也准备了一杯，就要端进去。 然而朱莉刚接从外面接完水回来，她从后面撞了商渺一下，商渺手里的茶杯就晃了出来，好些都溅到商渺衣服上。 商渺眉心微皱，她放下托盘。 溅出来的茶水不少，不仅打湿了胸前的衣服，还因为才烧开没多久，所以很烫。ap. 朱莉脚步顿了下，脸上的表情很虚假，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抱歉啊商渺，我刚刚在看手机，没看到你。」 「不过。」她打量着商渺胸前那一片水迹，眼里看好戏的得意分外分明，她说：「你不会打算这样进去吧？」 商渺面容微冷，她看向朱莉，沉声道：「你故意的？」 「我都说了是不小心。」朱莉轻嘲着说，「商渺，你不会在楼下呆久了，觉得谁都一样下作吧？」 「商渺姐。」宋音音温软的嗓音冒了出来，她笑着提醒商渺，「你要不还 是先去换件衣服吧？」 商渺被打湿的位置确实不太好，她又看了眼朱莉，转头离开。 而她离开以后，宋音音软软的嗓音又响起：「朱莉姐，我先把茶送进去吧，免得董事长他们等久了。」 朱莉轻嘲的笑了下，「你一个实习生去给董事长送茶？」 她说完，抬手就已经伸向那托盘。 盛安集团比凌华大的多，倘若她有资格能进到盛安的话—— 然而朱莉心里的算盘还没打完，就又听见宋音音的声音，她说：「朱莉姐，你觉得阿聿会想看见是你进去的吗？」 她声音很低，语气也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然而朱莉却突然醒悟过来。 是了。 宋音音是盛聿的女朋友，她做什么都有盛聿护着！ 朱莉心里不甘心，却还是聪明的将托盘放了回去，然后冷着脸回到自己工位上。 宋音音端起托盘，甜甜的对着她笑了下，「谢谢朱莉姐。」 只是她原本以为自己做为盛聿女朋友，又这样特意讨好，盛沧海应该不会像何穗那样对自己。 却没想到，她刚端茶进去，盛沧海抬眼看见她就紧了眉心。 宋音音心里一紧张，连忙将茶杯放下，声音低低的说：「董事长，您喝茶。」 「商渺呢？」盛沧海锐利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宋音音脸色微微一僵，随即低声说道，「商渺姐突然有事出去了，才让我过来的。」 盛沧海威压太大，宋音音放下茶，没敢多呆，赶忙就出去了。 她刚出去没多久，商渺就换了件衬衫回来。 瞧见桌上的茶杯已经不见，商渺心里也有数。 所以她径直去了盛聿的办公室。 她刚刚顺便拿了点资料过来，可以一起拿给盛沧海。 只是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砰的一声。 紧接着是盛沧海气怒的嗓音，「盛聿，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你都忘了吗！」 「以前带个商渺还不够，现在更是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我告诉你，你怎么玩我不管，但你结婚这事必须听家里的安排！」 商渺要推门的手停住。 听见里面盛聿漫不经心的开口：「知道。」 「你和商渺那么多年，以后处理干净点，大不了多给点钱。」盛沧海的话还在继续，商渺听着，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多可笑，她以为真情付出的八年，原来在别人眼里，就是玩了八年，得多给点钱的关系。 所以这算什么呢？ 她算什么呢？ 商渺垂着眼眸，伫立在办公室门口，跟生了根似的，连半步都挪不动。 第96章 缺 商渺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里面的交谈声没了，她才推门进去。 一眼就瞧见，茶杯边上洒出来的水痕。 应该是盛沧海刚刚发脾气时弄的。 她脚步微顿，随即垂下眼睑，声音很低：「董事长，这是近期三个月，凌华的市场数值。」 盛沧海看她一眼，脸色没什么变化，语气平缓地他问，「你这次去春城，感觉怎么样？」 商渺情绪依旧，「还不错。」 「我听说春城那边还缺人？」盛沧海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商渺身上。 商渺心里一跳，她睫毛轻颤了两下。 她一直以为盛沧海比起何穗，要更好相处一些。 他除了最开始对盛聿带她回家的行为，有些不满。 后来更多的都是默许。 哪怕当初盛聿强硬的要带商渺进公司，何穗拼死拦着，他也只是让商渺答应签了竞业合同。 商渺那会二十出头，以为盛沧海是承认了她和盛聿，心里欢天喜地的签下合同。 可现在看来，盛沧海估计是早就作打算了。 他打一开始就知道，商渺不可能进盛家的门。 都说商人重利，盛沧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商渺是盛聿教出来的，所以盛沧海要让她在离开以后，彻底断了她的路，让她带不走盛家的一点东西。 而盛沧海的态度都如此，盛聿更不必说。 商渺胸口麻木的抽痛了下，她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盛聿。 盛聿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他懒散的抬起眼皮，在她身上停留不过片刻，就又漫不经心的移开。 他打断盛沧海的话，转而问道：「听说盛安在和博远争地皮，您有把握吗？」 盛沧海冷哼了声，「难为你还能关心盛安的情况。」 盛聿面色不改，他端起茶杯抿了口。 盛沧海本来也想去端茶杯，然而他面前的茶杯已经被荡了小半杯水出来。 他眉心紧紧皱起，有些不悦。 商渺反应快，立马动作利落的收了茶杯，又去外面重新泡了一杯进来。 盛沧海和盛聿有事要聊，商渺知趣的出去，细心的关上门。 她一转身，就对上了宋音音不太舒服的眼神。 「商渺姐。」宋音音见她面色不动，低声叫住她，她脸上的笑容乖巧：「你可以把董事长的喜好都告诉我吗？」 过了会她又咬着牙补充道，「我觉得，这些事一直是商渺姐做也不好，毕竟你现在也不在总裁处了。」 她说的周道，无非也就是在变着法的告诉商渺，她现在和盛聿没关系，所以也没资格了。 回去后，小叶抱着资料凑过来，「商渺姐，董事长走了吗？」 商渺说：「还没。」 小叶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她今天被盛聿批了顿，现在还在赶着改报表，商渺瞥她一眼，小声提醒道：「早点把表格改完。」 然而小叶却眼巴巴的看向她，想让她帮忙，「商渺姐……」 商渺收拾东西的手没停，她垂着眼睛说，「我一会还有事，而且盛聿不喜欢这样。」 小叶也知道这样不好，没说什么，垂头丧气的又回了自己位置。 商渺整理了下她不在公司这几天提交上来的文件，就到了下班时间。 她还要赶去医院看看外公的情况。 等到医院，才发现晏书锦也在。 外公仍旧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他看见商渺来了，又抬了抬手，在和商渺打招呼。 商渺放下包，叫了声外公，才看向晏书锦：「你怎么又来了？」 晏书锦早上才送她回家。 「我本来过来看看外公，碰巧刘院长有急事处理，我就先在这陪陪外公。」晏书锦说的温和，正好他看到点滴要完了，又立马熟门熟路的按下开关，换了另外一瓶。 商渺咬咬唇角，缓声道谢：「麻烦你了。」 外公今天的情况和昨天差不多，商渺又去主治医生办公室了解了一下才回来。 只是疗养院的护工正好也过来，她手里还带着一个保温桶，说是刘院长特别让人给外公熬的鱼汤。 外公目前只能吃点流食，问了医生以后，商渺就一点点给他喂着鱼汤。 外公浑浊的眼睛看着她，里面掺杂着的疼惜和自责，重的商渺想忽略都难。 她只能垂着眼眸不去看。 然而外公吃完晚饭，精力好了不少。 他干枯瘦削的手拉住商渺，声音沙哑无力：「渺渺，外公之前不该说那些话。」 「你妈她，她对不住你。」老人家说着说着，无法避免的就又想起那天李燕南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 他也没想过，原来他的渺渺受了这样大的委屈。 他握住商渺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嗓音也哽咽着，「是外公对不起你，外公没有教好她。」 看着外公的情绪又要激动起来，商渺轻轻笑了下，她反手握住外公的手，温言细语的宽慰他：「不会的，您别这样想，您把我从小养到大，是我最亲的人。」 外公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商渺的外婆在商渺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至此以后他再没有娶妻。 是他一个人，亲自把商渺带大的。 虽然商渺嘴巴上不说，可他也知道，她其实比谁都渴望父母的爱。 极度缺爱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小孩，比谁都渴望被爱。 所以商渺对李燕南该有多期待啊。 结果李燕南却直接在商渺心上扎了一把刀，而他自己，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助了力。 老人家心里比谁都不好受，拉着商渺的手不放：「你妈什么都跟我说了，她太糊涂了！」 商渺听着外公的话，眼皮一跳，眉心微皱。 好一会，她才慢慢说道：「您别想这么多，我会处理好的。」 好不容易才将外公哄睡着，商渺替他调好床位，才起身出门。 爷孙俩之间的谈话不适合被外人听见，早在外公红了眼眶的时候，晏书锦就带着护工出了病房。 现在商渺出来，他温声问商渺：「还好吗？」 商渺点点头，「我没事。」 只是话是这么说，她脸色却不太好，反而有些发白。 第97章 钓 晏书锦担心的看着商渺，他语气温柔，「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商渺努力扯了下嘴角：「辛苦你在这待了一天，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 她明显不愿意和晏书锦多说关于外公的事，晏书锦深深看了她两眼，也不再问。 他主动换了话题，问商渺：「你和谢浔相处的还不错？」 商渺嗯了声，「他挺好相处的。」 「你大概是第一个这样说的。」晏书锦失笑，他想了下谢浔的性格后，说道：「可能因为你们性格很像。」 商渺没觉得自己和谢浔有什么像的，以为只是晏书锦找的话题，也就跟着聊了几句。 医院附近没几家好的餐厅，而且正好是晚饭时间，人很多，基本都是医院里的病人或者家属。 他们索性就开车去了附近一个商圈。 商渺其实没多少胃口，她问晏书锦，「你想吃什么？」 晏书锦看她一眼，「喝粥吧，清淡点。」 结果没想到刚进店门，晏书锦的手机就响了。 他不好意思的和商渺说了声，就出去接电话。 商渺自己跟着服务员进了单间，才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她下午为了照顾外公，特意将手机静音，也一直都放在包里。 现在拿出来才发现，竟然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有两条微信消息。 都是小叶的，她问商渺在哪里。 商渺拨了个电话回去，小叶接的很快，她还在公司加班，声音苦兮兮的：「喂，商渺姐，怎么了吗？」 商渺说，「你下午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下午？」小叶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她说：「哦对，下午的时候，盛总来过办公室问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他找你有事。」 盛聿找她？ 商渺轻拧了下眉毛，「他找***什么？」 「不知道，盛总听到你已经走了就什么都没说。」 和小叶结束通话以后，晏书锦刚好进来，他眉心微微皱着，看上去不太开心。 商渺微顿，随即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齐颂叫我去吃饭。」晏书锦说完，就径直在商渺对面坐下，他顺手拿起菜单：「你点菜了吗？」 晏书锦和齐颂他们关系一直很好，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 也就后来不知道怎么，晏书锦和盛聿疏远了。 商渺垂下眼睫毛，轻声说道，「齐颂找你可能有事，你要不去找他吧。」 晏书锦摇摇头，「不用，他最近没人陪，拉我过去玩的，倒是你，去了一趟春城，瘦了一圈。」 商渺低声：「哪有这么夸张。」 晏书锦笑了下，「谢浔过段时间回津南，到时候再一起吃顿饭？」 商渺没所谓，晏书锦也就不再多说，按照商渺的口味点了菜。 不得不说，晏书锦确实温柔细致，关于外公的事，他一点都没提，反而是问了商渺不少跟着谢浔看展的事。 在说到商渺跟着谢浔一起参加了金融展览的策划以后，他眼角眉梢的欣赏掩都掩盖不住，「我就知道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说起来商渺能接触到这行，也是因为当时晏书锦的鼓励。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商渺原本郁闷的心情也松快不少。 商渺还要回医院在看下外公，结果刚走到商场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外面叼着烟玩手机。 齐颂。 商渺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正想和晏书锦说自己先去停车场，就看见齐颂漫不经心的抬起脸。 他看见晏书锦和商渺，眸子微眯了下，随即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书锦，约你半天都不出来，原来是要陪女人呢？」齐颂说话的语气并不舒服，晏书锦嗓音微沉：「齐颂，别说这种话。」 齐颂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后他看向商渺，吊着眉梢说，「商渺，你什么时候能给书锦一句准话的，天天这样钓着人家不合适吧？」看書菈 商渺面色不改，她问：「我什么时候钓着他了？」 齐颂脸上的轻蔑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但当着晏书锦的面，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 片刻后，他凉凉的吐出一句：「ok你说没有就没有咯。」 直到走出去几步远，晏书锦才歉意的和商渺道歉：「渺渺，抱歉。」 商渺眉毛都没皱一下，「和你有什么关系？」 齐颂对她阴阳怪气也不是一两天了。 就连商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齐颂了。 不过也是，就连盛聿都没拿她当回事，他朋友又哪里会觉得她顺眼？ 商渺想到这里，自嘲的勾了下唇角，说到底还是她自己非要往人家圈子里凑。 晏书锦把商渺送到医院就走了，他还要回家处理点事。 病房里，外公刚睡着，商渺轻手轻脚的替他擦了擦脸，然后和护工交代了两句就离开回家。 但才走到半路，突然接到了盛聿的电话。 他只有冷冰冰的四个字：「过来接我。」 商渺眉心皱了下，随即把车停在路边，又给盛聿打了回去。 响了很久，盛聿才接起。 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商渺顿了下，才问道：「你在哪里？」 「木山。」盛聿心情真的很差，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而商渺心里也了然。 盛家就在木山别墅区，盛聿这是被盛沧海带回老宅了。 所以小叶说的盛聿下午找她，大概也是想让她回去应付何穗和盛沧海。 果然，盛聿想起她的时候，总是些麻烦事。 商渺在车上坐了好一会，才又踩下油门，她将车调头，往木山去。 她刚踏进盛家大门，就看见盛聿冷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何穗和盛沧海在他对面，脸色也不太好。 听见商渺的动静，盛聿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 随后他径直起身，没什么语气的扔下一句：「走了。」 何穗也看见了商渺，只是她一直不喜欢商渺，所以仅一眼就不耐的收回视线。 商渺跟着盛聿出去，她闻到盛聿身上有酒味，自觉拉开驾驶位坐进去。 盛聿也淡然，他上了车就闭着眼睛休息，身上淡淡的酒味，纠缠着清冷的雪松味，一起飘进商渺的鼻子。 一路相安无事。 直到车在地下车库停稳，盛聿才掀起眼皮。 第98章 洗 商渺说：「到了。」 盛聿却没动，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所以嗓子有些沙哑：「就那么着急和晏书锦见面？」 他语气很淡，几乎没什么情绪。 商渺微顿，「齐颂告诉你的？」 除了齐颂，应该也没别人这么盯着她了。 「看来你对晏书锦挺上心。」地下车库的灯光很暗，车厢里更是。 商渺的夜盲在这时候也明显，她能模糊看到盛聿的大概方向，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听见盛聿轻啧了声，随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商渺，晏家书香门第，看不上不干净的女人。」 商渺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闭了闭眼睛，胸口郁结起来的一口气堵的她生疼，她缓缓找回自己的声音，反问他：「我不干净？」 盛聿语气仍旧淡然，他说：「谁知道，我只是提醒你。」 他说完就下车。 商渺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拐角，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 盛聿刚才的话，一点点烙在她心上。 原来他觉得她不干净？ 是一开始就这样想的吗？ 所以他和她才只是玩玩？ 商渺车上缓了好一会，才让自己发凉的手脚暖和起来。 盛聿太知道怎么让她难过了。 太知道了。 商渺回到家的时候，身上还是软的。 也没顾得上换衣服，她踢掉高跟鞋，直接就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顶淋下来，商渺仰着脸任由水流滑落在脸上，像是要洗掉什么。 她皮肤本就白皙，在热水的冲刷下，很快泛起一层粉红。 然而商渺看着小臂上的粉色，脑袋里却又响起盛聿的那句不干净。 她木着脸从旁边拿了沐浴露倒在上面，沉默又隐忍的用手擦了好久。 直到那一块皮肤已经泛起显眼的红痕，她也没停下。 豆大又滚烫的水滴落在那处红痕上，商渺自己都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淋浴的热水。 她擦着小臂那块皮肤，慢慢就失去了力气。 最后直接蜷缩着在墙边蹲下，她抱着自己的小腿，将脑袋抵在膝盖上，任由长发散落开。 昨晚的力气不知道用的有多大，商渺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小臂上的红痕还没消。 她看了一眼，随后从衣柜里抽出一件长袖的衬衫穿上。 等到公司的时候，小叶精神萎靡的和她打招呼。 小叶昨晚加班改报表，精神很差。 她看到商渺身上的衬衫，奇怪的问：「商渺姐，你不热吗，还穿长袖？」 商渺垂目，说道，「我紫外线过敏。」 「嗯？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小叶有些好奇，商渺没回答，而是问她，「会议的资料准备好了吗，一会要用。」 小叶果然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去准备资料。 十点多会议结束的时候，商渺刚从会议室里出来，就看见宋音音站在外面。 她以为宋音音来用会议室，所以抬腿离开。 却没想到宋音音轻声叫住了她。 商渺顿住脚步，「什么事？」 「我……」宋音音咬了下唇，然后眼巴巴的看向她，「商渺姐，你昨天不是答应我要把董事长的喜好告诉我吗？」 商渺没想到是因为这事，她默了下说：「现在不方便。」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商渺才开完会，手里的东西一大堆没整理。 然而宋音音却以为商渺这是在故意找借口，她的眼神立马就有些不满了，但仍旧轻言细语的提醒商渺：「商渺姐，董事长那边可能你不太适合了，你放心我都会记住的。」 商渺哪里不懂她的心思，只是她现在确实很忙，所以也懒得搭理。 她说：「关于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的喜好，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直接去问盛聿会比较好。」 宋音音面色不太好，商渺这话简直就像是故意踩在她的痛点上一样。 因为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盛聿也没有表示出一点要带她回家的意图。 但她很快又摆好表情，委屈又哀怨的看向商渺，轻声说道：「阿聿太忙了，就是他让我来问你的，他说商渺姐什么都懂，让我不懂的就找你。」 商渺一顿，「午休再来找我。」 宋音音对于盛聿的事情果然积极，一下班就来找商渺。 她脸上挂着笑走到商渺面前：「商渺姐，一起吃午饭吧？」 商渺知道她心急，没什么表情的嗯了声。 小叶原本一直在等着商渺，现在看到宋音音过来，也猜到她们应该有事要说，所以和商渺说了声就和其他人走了。 宋音音说，「商渺姐，你人缘真好。」 她这话，像是故意在说给商渺听。 毕竟凌华谁不知道，商渺在凌华铁面无私，就没几个和她关系好的。 商渺最近一直都在公司食堂吃饭，宋音音看着普通的员工套餐，拧了下眉心：「商渺姐，要不我请你去外面吃吧，最近有家日料很火。」 商渺拒绝：「不用。」 「我知道你最近情况比较特殊，但是也不能亏待自己呀。」宋音音皱着眉，低声说道。 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怕外人听到她们的话，从而一副十分贴心的模样。 然而商渺却稍微退开了些，她淡声道，「不用浪费时间，你想讨好董事长和我没关系，你要嫁进盛家也是你的事，不用特意来我面前炫耀。」 商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虽然周围人不多，但也有几个听见了。 宋音音没想到商渺会这么直接，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看着商渺说道：「商渺姐，你怎么这样说我？」 「我说的不对吗？」商渺情绪仍旧没有起伏，她本来就比宋音音高上一些，加上穿了高跟鞋，显得她气势更强上两分。 她垂目看着宋音音，语气冷淡，「宋音音，你觉得你是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得意呢，靠盛聿给你的那张卡吗？」 宋音音被商渺说的小脸恰白，她咬着唇角看着商渺，好像商渺说了多羞辱她的话一样。 商渺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而宋音音也没再跟过来。 商渺没在意，毕竟她话说的已经很清楚。 第99章 300钻石 然而商渺还是低估了宋音音。 午休时间，她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 她眼眶还通红，一看就是哭过。 她站在商渺面前，鼻音很重，声音闷闷的，「商渺姐，对不起，中午是我不该那样说话。」 商渺眉心皱了下，她抬眼看向宋音音，后者一脸诚恳：「我再也不会那样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董事长的喜好，免得以后出错。」 她这番说辞没什么问题，态度也好，加上现在午休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办公室，商渺也不好说其他的。 她颔首，带着宋音音去了外面的阳台。 宋音音听的很认真，商渺心里也没什么波澜。 能有什么呢。 无非也就是她花了大把时间才摸清楚的盛聿父母的喜好，宋音音只需要一个午休时间就能都知道。 可她正好落得轻松了，也不错。 商渺说完最后一点，就看了下手机，「要上班了。」 「商渺姐。」宋音音抱着本子叫住她，声音轻柔：「你……」 她迟疑了会却没说下去，商渺就懂了她是想问，她是怎么把盛沧海和何穗的喜好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商渺看着宋音音探究的眼神，面色不改的说：「不是盛聿告诉我的。」 宋音音松了一口气，又说了声谢谢就拿着本子离开。 商渺却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 阳台上隔着外墙玻璃，商渺看着楼下来往的车辆，眼眸里很平静。 盛沧海和何穗的喜好，确实不是盛聿告诉她的。 那会盛聿忙着处理凌华的事，和家里关系又很僵。 也就她傻，以为自己多讨点盛聿父母的欢心，他们就能出手帮帮盛聿。 所以盛沧海和何穗的喜好，不过是她一次又一次碰壁的结果罢了。 而偏偏，盛聿却觉得她是投机取巧。 商渺在阳台待了一会才回去，下午上班的时候，她将之前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都给整理出来，其中有几份又是要提交给盛聿看过的。 她想了下，叫住小叶：「你现在有事吗？」 小叶说，「我要去财务那边一趟，商渺姐怎么了？」 商渺摇摇头，还是自己拿上文件上楼。 她到盛聿办公室的时候，盛聿正在看文件。 商渺将手里的几份文件都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声音清浅：「需要你签字。」 听见她的声音，盛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放在这。」 文件一会还要提交到财务和运营处，商渺轻声问：「要等多久？」 盛聿乌沉的眸子看向她，「我现在很忙。」 「那我一会再上来。」商渺说道。. 只是她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又听见盛聿低沉的嗓音：「你骂她了？」 这个她，还能是谁。 商渺面色不改，「说实话也是在骂人吗？」 盛聿黝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他看着商渺，「你嘴里还有实话？」 商渺也不躲闪，同样直视着他，她声音很轻：「只是你不相信而已。」 盛聿没说话，但看表情显然没信。 商渺也不想和他争论这种问题，她低声提醒盛聿，「一会我让小叶上来拿文件。」 外公在医院住了几天，状况好了很多，至少说话比之前清楚很多。 但是也仍旧不能提起李燕南，否则老人家情绪就容易激动。 商渺好几次都想问，李燕南和外公说了什么，但外公都摆着手 不愿意多说，只是忍不住的叹气。 商渺也就不再多说，她看着外公新出来的检查结果，心里放松很多，「数据都正常不少，您再好好休息两天。」 外公较于之前瘦了很多，鬓边的白发也都冒了出来。 商渺交代好护工，自己拿着检查单去找医生。 但刚出病房门，就接到一个之前的客户打来的电话。 医院里嘈杂，她只能去外面接。 然而等解决完客户的问题，再回到住院部的时候，却碰上了何穗。 何穗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语气不善道：「真是哪都能碰见你。」 商渺脚步一顿，淡声道，「我不打扰您。」 她说完转身要走，却被何穗叫住，「你等一下。」 何穗将手里的单子往商渺手里一塞，颐指气使的说道：「去帮我预约一下，我下午的检查。」 商渺拿着她的检查单没动，她说：「抱歉，我还有事，不太方便。」 何穗漂亮且带着凌厉的眼眸一扫，她看向商渺，「你说什么？」 这还是商渺第一次拒绝她，何穗有些不可置信。 商渺脸色很平静，她将手里的单子还给何穗，「盛夫人，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帮您，您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去导医台问问。」 何穗没沈伸手接，她看了下商渺手里的单子，又讽刺的的抬起眼，看向商渺：「被盛聿甩了，反而还装起来了？」 商渺知道何穗一直看不上她，她指尖微微蜷缩了下，正要说话，就听见宋音音带着笑意的嗓音：「何阿姨，你怎么自己过来了，我不是让您在那边等我吗？」 宋音音话音刚落，人就到了商渺面前。 她看见商渺，也愣了下，接着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问商渺：「商渺姐，你怎么也在医院？是、是跟何阿姨约好的吗？」 商渺看着她试探的模样，淡声说道：「不是。」 正好她也顺便把单子递给宋音音，「盛夫人需要预约一个检查。」 宋音音连忙接下。 她之前想方设法的想见何穗一面，却怎么也挤不到何穗身边。 还是昨天，她无意听到盛聿打电话的时候说到何穗要去医院做检查，要让商渺跟着一起，她才找到机会。 自动请缨的来陪何穗。 她理由也找的很好：「商渺姐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而且她家里的事也没有处理好，不如让她先休息下。」 宋音音一心想在何穗面前刷刷存在感，商渺递过来的单子，她接的很快。 她脸上挂着讨巧可爱的笑容，温声同何穗说道，「何阿姨，我去帮您预约。」 然而她的卖乖，在何穗眼里却是分文不值。 何穗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完全不给宋音音面子，「我的事情，有你帮忙的份？」 I 第100章 乐 宋音音脸色瞬间白了，她愣愣的看着何穗。 她从中午见到何穗开始，何穗就没怎么搭理她，本以为何穗只是冷淡点，却没想到她现在会突然发难。 但商渺还在，宋音音又不愿意在她面前丢脸，她勉强的扯了扯唇角，努力挤出点笑容来：「我只是想帮您。」 然而何穗却跟没看到她眼里的委屈一样，下巴微抬，眼神讽刺，像打量一件物品似的看着宋音音。 宋音音被她看的有些撑不住，但又尽量挺直了脊背，接受着何穗的打量。 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只能小声的喊了声，「何阿姨……」 「何阿姨？」何穗重复了一次宋音音的叫法，随后伸手将她手里的单子给拿了过来，冷嗤着说道：「果然小门小户，丁点分寸都没有。」 何穗语气里的瞧不上实在太明显，宋音音脸上的血色已经全部褪下去，看着像是遭受了多大的打击一样。 商渺在旁边看着没多大反应，本来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拿着手里的检查单，抬腿去找医生。 医生那边看完结果，也说恢复的不错，又叮嘱了她不少注意事项。 回到病房的时候，才发现晏书锦又来了，正在陪外公聊天。 商渺已经见怪不怪，晏书锦最近几天来医院的次数不少。 他身上有股书卷气，外公和他聊天倒是很开心。 看见商渺进来，晏书锦笑着说：「外公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嗯。」商渺点点头，她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晏书锦提醒她，「周隽淮今晚生日会，他说给你发消息你没回，所以我过来看看。」 商渺想了下，才想起周隽淮之前和她说过生日会的事。 她点点头，「这几天太忙给忘了。」 外公听着她和晏书锦的对话，知道她有事，就摆摆手说自己累了，让商渺有事就去忙。 商渺无奈，检查了他的药以后，就和晏书锦一起离开。 周隽淮家的别墅区在郊区附近，开车过去挺远的。 路过一个商场，商渺去给周隽淮买了份礼物。 晏书锦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你还真是和谢浔学到了。」 商渺抬眼，「怎么了？」 晏书锦看着她手里买的一支钢笔，笑着解释：「谢浔每次给人送礼物，不管男女都送钢笔。」 商渺买钢笔也只是因为她和周隽淮并不熟悉，不知道该送什么，才选了钢笔这种百搭物品。 但没想到还能听见谢浔的事迹，她认真评价道：「送钢笔挺好的，很实用。」 到周家的时候，天色才刚暗下来，周隽淮领着几个人在院子里准备烧烤的材料。 商渺走过去，将手里的礼盒递给他，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周隽淮没想到商渺还会给他带礼物，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刚接过礼物，旁边就响起齐颂慢悠悠的嗓音：「商渺，你可真贴心，不愧是凌华的前首席秘书。」 这个前字，他咬的特别重，像是在故意提醒商渺什么一样。 商渺淡淡看他一眼，没什么语气的说：「按照你对凌华的关心程度，我说你才是凌华的首席秘书，应该也有人信。」 齐颂噎了下，正想说话，就听晏书锦说了句：「今晚是要烧烤？」 周隽淮知道这是晏书锦要打圆场，连忙接上，「嗯，最近天气不错，晚上吃点烧烤好玩。」 话题被岔开，齐颂自然不好再扯回去，她啧声扯了下领口，随后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商渺时不时插上一句，和晏书锦聊天。 直到门外又停下一辆车，周隽淮笑着说：「阿聿可算来了。」 商渺睫毛颤了下，周隽淮生日，她知道盛聿肯定会来。 宋音音跟着盛聿一起下来，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不是白天在医院里那一套。 商渺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她随手端了杯果汁喝着，就听到齐颂问盛聿：「你不是说今天忙，不来了吗？」. 盛聿声音很淡，「忙完了就过来。」 周隽淮也凑过去说，「阿聿抽空过来，我得好好敬你一杯。」 「肚子饿了？」耳旁传来晏书锦温润的嗓音，商渺抬起头，听见他带着笑意的说：「你一直在看着这块小蛋糕。」 商渺这才回过神。她还站在长桌旁，因为走神，视线就落在面前的奶油蛋糕上。 晏书锦挑了下眉梢：「想吃就吃。」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周隽淮在喊他们：「书锦，商渺，可以过来烧烤了。」 准备的烤炉有三个，商渺对烧烤兴趣不大，过去看了一圈就找了个角落的秋千坐下。 谢浔之前把她拉进了他们工作室的微信群，里面不时会发些消息出来，商渺现在无事可做，就随意翻看着他们聊天。 然而突然，一抹黑影罩下来，商渺抬头，对上盛聿没什么表情的脸。 商渺喉咙一紧，下意识问：「怎么了？」 盛聿身上的那股雪松味渐渐逼近，他微微俯身，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商渺。 商渺眉心拧了下，正要说话，就见盛聿伸长手臂，从她身后拿起一件外套。 盛聿冷淡低沉的声音，带着丝嗤笑，「你躲什么？」 商渺知道自己刚刚那样，看上去有些想太多。 她垂了下睫毛掩去眼里的情绪，才说道：「我以为我挡住你了。」 盛聿意义不明的笑了声：「和晏书锦一起过来的？」 商渺说，「你不是也和宋音音一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商渺刚说完，宋音音就过来了，她直接拉上盛聿的胳膊：「阿聿，我给你烤肉吃好不好？齐颂刚刚还说味道不错。」 她拉着盛聿要过去，从头至尾都没看商渺一眼。 估计是因为还记着白天在医院的事情。 商渺也落得清静，只是周隽淮这个主人，在找了一圈以后，还是过来把商渺往那边拉。 他说：「大家都在那边玩，你也过去热闹下。」 周隽淮毕竟是寿星，商渺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过去。 三个炉子边上都围了不少人，商渺一过去，就听见宋音音欢快的笑声。 第101章 厌 她性格活泼，又有齐颂带着，自然很容易融入进去。 商渺在边上站了会，没什么事可做，索性自己到了烤炉后面，随手拿了几串串好的烧烤放上去。 商渺几乎不怎么吃烧烤，也很少做饭，所以对于火候的把控也不是很到位。 直到一股焦味传出来，她才后知后觉烤糊了。 齐颂正好过来拿东西，正好闻见味道，他皱了下眉心：「什么味道？」 商渺面不改色的将糊了的菜盛到盘子里就要倒掉，齐颂却眼尖的瞧见。 他嚯了声，有些夸张的说，「商渺，你手残啊？」 商渺端着盘子的手微顿，她抬眼看向齐颂，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齐颂脸上的嫌弃却半分不少，他下午被商渺怼了没能还回去，现在抓住机会自然不会放。 他又看了下盘子里糊掉的食物，啧声道：「你这贤妻良母的人设，是想立给阿聿看还是立给书锦看？」 他嗤笑了声，有点看好戏似的。 他刚好又堵在商渺面前，商渺端着盘子，脸上表情丝毫不动，她声音有些低，「齐颂，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讨人厌？」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然，甚至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齐颂脸色却骤冷，他提高了音量说道，「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他突然拔高的音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顿时都看过来。 周隽淮原本正在和盛聿说着他们家之前掺合进的一个跟凌华的合作项目，在听到动静后，看向齐颂和商渺。 他眉心一跳，低声喃喃了句，「齐颂怎么偏就要针对商渺。」 说完又想起盛聿和齐颂是好兄弟，他干巴巴的笑了笑，正要和盛聿说自己过去看看，就瞧见盛聿已经先抬腿过去。 周隽淮一愣，赶紧跟上。 齐颂刚刚喝了酒，现在可能情绪有点上头，他盯着商渺，「我惹人厌？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到处勾引男人，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商渺被他堵在那里骂，她就算忍耐再好，也忍不住来了火气。 她闭了闭眼睛，冷声质问：「齐颂先生，你口口声声说我勾引男人，请问我到底勾引谁了？」 齐颂脸上的嘲讽更明显，他说，「你心里没数？不然就凭你，也配做凌华的首席秘书？」 「也就是——」他还想再说，却突然听到盛聿冷沉的嗓音：「齐颂。」 齐颂眼皮一抬，看见盛聿过来。 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 周隽淮这个会看眼色的，跟在盛聿身后就出来打圆场，他给齐颂端了杯果汁，「不是说一会还要去打两局吗，别喝太多酒。」 齐颂本来不想接，但感受到盛聿警告的的眼神后，他顿了下还是不耐烦的嗯了声，然后把果汁接过来。 周隽淮松了口气，他又看向商渺。 商渺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她手里还端着盘子，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 毕竟，任由谁被当众这么骂了一通，都会觉得恼火。 周隽淮自然也知道，他尴尬的摸摸脸，将商渺手里的盘子接过去，小声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烤吧，我技术还不错。」 商渺瞥他一眼，顿了下才说：「谢谢，不用。」 周隽淮进退两难，他看了下商渺，又看看齐颂。 想了好一会才找到个理由，他和商渺说，「既然不想吃，那我带你去里面看看画，之前和你说过的，你应该会喜欢。」 商渺纵然心里还不舒服，但到底是周隽淮的生日，她缓了下点头，和周隽淮 一起去屋里了。 路过盛聿身旁的的时候，她能感觉到盛聿冷淡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 但她没看他一眼。 周隽淮家里的几幅画是一个当代小有名气的画家画的，商渺在谢浔那里看到过这位画家的资料。 周隽淮局促的搓了搓手，「商渺，齐颂那人就那样，你别放在心上。」 商渺没接话，齐颂那人怎么样，她比谁都知道。 周隽淮也知道自己没资格代替齐颂道歉，他纠结了会，正准备换个话题，就听到自己手机响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公司的人打过来的。 他又看了下商渺，迟疑着开口：「我有点事，出去接个电话。」ap. 商渺点头，自己看着画。 周隽淮像是担心商渺无聊，他说：「书锦刚刚有事出去了，我让他过来陪你吧。」 他说完就匆匆离开。 商渺无所谓，她反正也不想出去和齐颂他们再碰面，索性就盯着其中一幅画慢慢观赏起来。 外面的说话声不时传一两句进来，但也都听不太清。 一阵脚步声传来，商渺以为是晏书锦过来。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一边发给谢浔，一边问晏书锦：「谢浔什么时候回津南定了吗？」 她刚刚才想起，谢浔之前和她介绍这位画家的时候，说过他最近要在津南开展。 然而半晌没听到晏书锦的回答。 商渺回眸看向他，然而看到的却不是晏书锦，而是盛聿。 他乌眸看着她，语气散漫，「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是因为谢浔要回津南了？」 商渺原本平和的表情，带了些冷意，她反问盛聿：「是又怎么样？」 盛聿眸子微眯，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会，才吐出一句话，「不怎么样。」 商渺心里那股气又梗了上来，她没什么语气的提醒盛聿，「既然不怎么样，那麻烦你告诉你的朋友，请他少管闲事。」 这说的就是齐颂。 盛聿眉心微动，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一声雷声响起，紧接着就是齐颂不爽的大嗓门：「我靠，怎么下雨了！」 津南夏季多雨，暴雨说来就来。 几乎齐颂才骂完，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外面的人一窝蜂的往屋里跑，也没顾着商渺和盛聿在里面，都为了躲雨，着急忙慌的。 商渺和盛聿本来离得不算近，但人群一窝蜂的进来，空间逼仄起来，商渺和盛聿就被推的进了几步。 她抬头就能闻到盛聿身上的雪松味，商渺往后退了两步，却猛然听到外面重物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宋音音的惊呼声。 第102章 伤 「快过来帮忙，小宋被砸到了！」外面杂乱的声音响起，里的人三三两两都往外走。 商渺只感觉盛聿身上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随即抬步就出去。 商渺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外面，那么多人都出去了，也缺不了她一个。 而且骤然的暴雨，使得天气阴沉，视线不是很好，她出去并不方便。 屋里瞬间空荡起来，只稀稀拉拉的剩下几个人，商渺看了下，她都不认识。 正好谢浔的消息发过来，她刚回完谢浔的消息，外面的人也都回来了。 屋子里又嘈杂起来。 商渺看见宋音音白着小脸，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看上去跟朵脆弱的小白花一样。 她依偎在盛聿身旁，被几个人照顾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商渺以为她是脚受伤了，往旁边让开了点，方便这一大群人过去。 宋音音被扶到沙发上坐下，她脸上还有惊吓过后的惶恐，但也努力扯了个笑容，轻声细语的和周围人道谢：「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什么事。」 周隽淮率先说，「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他心里是担心的，毕竟今天是他把人请来，要是出了事，他可负不起责任。. 齐颂也说：「这下雨天的，万一有细菌感染伤口怎么办，阿聿你还是带小宋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他语气虽然和以往没什么差别，但也实打实的加了些关心。 商渺忍不住抬了抬睫毛。 「要去医院吗？」贴这是盛聿的声音，他垂目看着宋音音掌心上的那条口子，声音低沉缓和，像在安抚宋音音。 宋音音抿着唇摇头，她脸上没什么血色，整个人因为被雨水打湿，看上去也挺狼狈。 但她脸上却偏偏摆出了一副倔强又识大体的表情，她和盛聿说：「一个小伤口而已，我不碍事的，你们继续玩，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上点药就好。」 正说完，周隽淮已经不知道从哪翻出来医药箱，「那你赶紧上药。」 宋音音一身衣服被雨水打湿的差不多，穿着不是很舒服，她咬咬唇有些尴尬的问：「我能借一下你家卫生间吗？」 在场有女孩子反应过来，又催着周隽淮让保姆找了几件他姐姐的衣服，让宋音音去换。 然而宋音音手上有伤，换衣服不太方便。 她只能求救的看向盛聿，旁边就有人打趣的说道，「哟哟哟，阿聿去帮小宋换衣服，我们还能等到你们下来吗？」 这话立马引起一片笑声，宋音音脸色通红，她又看向盛聿，欲拒还迎的说道，「算了，我自己可以的。」 盛聿面色不改，「你手上有伤。」 宋音音小脸红扑扑的，她陡然看到人群外的商渺，说道：「商渺姐，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商渺正想拒绝，就听见在场的一个女生说：「那就等你换好衣服再处理伤口？不然好像到时候也不好换衣服。」 宋音音看向商渺，脸上带着笑，「麻烦你了，商渺姐。」 商渺不好再说什么，她抬腿先往客房走去。 只是她走了好一会，都没见宋音音跟上来。 她不由回眸，却看见宋音音还在原地没动。 她尴尬的看着商渺，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商渺姐，你能扶我一下吗？」 商渺垂目看了下她的脚，没说什么，又过去将她扶起来。 然而宋音音几乎将身上所有力量都压在了商渺身上，商渺力气也不大，得双手托着她才能行。 她忍不住皱了下眉，问宋音音：「你腿 也受伤了吗？」 宋音音眨了眨眼睛，轻声说，「好像扭了一下。」 商渺点头，扶着她往前走。 只是宋音音身上本来就带着雨水和一些泥泞，她身子都靠在商渺身上，自然也把商渺的衣服给弄脏了不少。 但客房里，保姆只准备了一套干净衣服。 宋音音看着商渺，低声道：「商渺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商渺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不是很多，她淡淡开口，「换衣服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叫我。」 「那我先去擦一下身体。」宋音音对着商渺歉意一笑，随即转身朝着卫生间走去。 她走的稳稳当当，哪里有半点刚才走不动路的样子。 商渺看着她行动自如的背影，眼眸沉了沉。 宋音音在卫生间里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才好，她手上的伤口是真的，因为害怕碰到，所以动作很慢。 商渺在外面等着她，她身上的衣服也脏了，本来想去卫生间用水擦一下，但是宋音音一直在里面不出来。 而且商渺也不习惯穿别人的衣服，所以只能任由这样。 宋音音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都换好，而且看着还补了个妆。 她看向商渺，声音清脆，「我好了，商渺姐。」 出去的时候，宋音音没有像开始那样，要靠商渺扶着。 她反而比商渺还要快半步。 外面已经又玩起了新一轮的游戏，很是热闹。 有人看见她们出来，说道：「阿聿他们在里面玩桌球。」 宋音音哦了声，和商渺说，「那我过去找阿聿了。」 商渺扭头在角落坐下，她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外面的雨还没有要停的趋势，现在也不能回家。 晏书锦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现在还没看到人。 商渺正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就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那个，窗户边那个，那个穿黑色衣服的。」 商渺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叫的是自己。 但她看过去，却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男生。 男生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他啧了声，语气命令一般，「看到你旁边那件外套了吗，给我拿过来。」 商渺旁边确实有件外套，她顿了下，还是给男生拿过去了。 男生靠在桌球室的门口，商渺刚过去，正好齐颂和另一个男生也出来。 商渺面色自若的把外套递给那男生：「给你。」 「张钦，你玩的花也不至于眼瞎吧？」齐颂脚步一顿，随即目光落在商渺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下，嗤笑着说：「真脏。」 第103章 衣 齐颂看着商渺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他抬手搭上张钦的肩，语气不太好的说道，「阿聿还在里面呢，你就不能收敛点吗？」 商渺以前被齐颂误会，还会想着要解释下。 但现在她已经懒得再多浪费口舌，她淡淡看了齐颂一眼，然后就将视线看向张钦，「不是你让我帮你拿外套过来吗？」 张钦拧了下眉毛接过来，他和齐颂他们其实不太熟，只是跟周隽淮关系不错才过来。 然而现在看着齐颂对商渺的态度，也能猜到他们关系不太好。 张钦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自然不愿意得罪齐颂，他啧声看向商渺：「我让你拿你就拿，也不知道你一身泥巴，有没有把我衣服弄脏。」 商渺脸上神色冷淡，她说，「要是觉得脏，垃圾桶就在旁边。」 张钦没想到她还会还嘴，愣了下，脸色就难看起来，觉得自己在齐颂面前丢了份。 他冷着脸打量商渺，「衣服脏成这样还好意思到处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讨饭的。」 商渺衣服上的脏污都是被宋音音蹭上去的，其实不是很多，但是偏偏她穿的是浅色衣服，所以看上去格外明显。 商渺垂目看长自己的衣服，也不想再和他们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张钦却觉得自己被她甩了脸色，径直探手抓住商渺的胳膊，语气冷然的说道，「我让你走了吗？」 商渺脸色也冷了下来，正要说话，就听到桌球室里传出来宋音音的一声轻呼：「阿聿，疼。」 商渺抬眸看过去，齐颂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他轻嗤了声，说道：「这么想看，不然进去看？」 商渺现在也不给他面子，她反说道，「如果不是我知道盛聿的取向，怕都要以为你和他私底下有一套了。」 「你——」齐颂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眯着眼睛就要和商渺对上，然而盛聿却从里面出来了。 他袖子挽到手肘处，手里还拿着一盒创可贴。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在商渺脸上扫过一眼，才看向齐颂：「让你找的东西呢？」 齐颂啧了声，「医药箱里的碘伏都过期了，我还上哪找去？周隽淮已经让人送过来了，让小宋先等一下。」 盛聿嗯了声，转身就要进去，然而目光微不可察的扫过商渺被想钦抓着的手上。 他眉梢轻抬了下，神色莫辨的冷呵了声。 商渺回过神来，她甩开张钦的手，抬腿就往自己的角落走去。 周隽淮不知道叫的人很快就送了碘伏过来，而一起回来的还有晏书锦。 外面风雨很大，晏书锦身上带着湿气，他看到商渺在角落里，朝她走过来。 「我妈在附近，让我过去弄了点东西，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晏书锦知道商渺和齐颂的关系不怎么好，所以他有些不好意思，将商渺一个人留在这边。 商渺看着外面的雨，问他：「这么大的雨，今晚还能停吗？」 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这场大雨，得在周隽淮家留宿。 她并不太愿意。 「天气预报说两个小时以后会停。」晏书锦说完，发现商渺衣服上的痕迹，他皱了下眉毛，「你衣服上怎么弄的？」 商渺不太在意，「宋音音摔了，扶了她一下，应该是被蹭上的。」 她刚说完，晏书锦就站起身。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商渺，「将就一下。」 商渺下意识说道：「不用，我回家再换就行。」 「衣服脏了穿着不舒服。」晏书锦却执意要让她换上，他表情有些严肃：「而且湿衣服穿久了容易感，你也 不想让外公担心吧？」 提起外公，商渺没有话再多说，她接过外套，和晏书锦说了声谢谢，就披在了身上。 确实有点冷，屋里冷气开的足，她身上衣服又有些湿润，所以并不舒服。 以至于商渺都尽量避开空调，坐在了角落里. 晏书锦见她换上了衣服，脸上的严肃散去，他又去给商渺倒了杯热水。 商渺捧着热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而桌球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爆笑声，紧接着是齐颂不满的嗓音，他说，「老子今天没约嫩模，你们看不起我是吧？」 齐颂花花公子的名头早就在外，对于他包养嫩模和网红的事情，圈里人都知道。 商渺对这个没兴趣，她捧着热水慢慢的喝着。 然而周隽淮却出来了，他看见晏书锦回来，连忙过来招呼：「书锦，来里面一起玩啊，他们在下注，正好缺人。」 晏书锦看向商渺，商渺脸色淡定，「你去玩你的，我在这坐会。」 周隽淮说：「商渺也一起来吧，他们玩的还挺有意思。」 商渺并不是很想掺合进盛聿他们的局里，仍旧摇头拒绝。 周隽淮也就不再勉强，领着晏书锦进去了。 晏书锦低声嘱咐商渺一句，「有什么事来找我。」就和周隽淮进了桌球室。 客厅里的人大部分都去了桌球室，剩下的都互不认识，都各自玩着手机。. 客厅里一下子很安静，只能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桌球室不时传出来的笑声。 齐颂拿着球杆，抬眼看向众人，「你们谁要和我玩一把的？」 盛聿第一个拒绝：「你技术太差，没意思。」 齐颂不满意了，看向晏书锦，「书锦，你陪我玩？」 晏书锦脾气好，他欣然点头：「可以。」 他身上的外套脱了，只穿着件白衬衫，看上去更加的温润如玉。 张钦才从外面拿了水进来，他看了眼晏书锦，然后低声问身旁的周隽淮：「外面那女的是晏书锦女朋友？」 周隽淮想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商渺。 他脸色有些古怪的问张钦，「你怎么这样问？」 「那不是那女的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是晏书锦的外套吗？啧，叫什么来着，商渺是吧？」 张钦自以为说的小声，然而旁边的人却都听的一字不落。 宋音音拉了下盛聿的袖子，一副好奇的模样：「商渺姐和晏先生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盛聿指尖微顿，他乌沉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 片刻后，他垂落睫毛，嗓音冷淡：「不知道。」 第104章 话 宋音音抿着唇笑了下，她将脑袋靠在盛聿肩膀上，声音温温柔柔的：「如果是真的，商渺姐和晏先生也算天作之合了。」 盛聿眉骨微不可察的下压了点，他嗯了声，宋音音的嘴角就又翘起来一点。 商渺在角落里坐着，她没什么事可做，索性就让谢浔发了些资料给她，趁着这会慢慢整理出来。 雨势有减小的趋势，商渺身上裹着晏书锦的外套，倒没觉得那么冷了。 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商渺下意识的抬起眼。 然后就看到盛聿拿着手机，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他正在接电话，语气也很冷淡，眉心微微蹙着，只扔出来一句话：「周一开早会的时候，我要看到所有的资料。」 那边又说了几句什么，盛聿的脸色更冷。 商渺在他不远处坐着，她视线已经收回，继续整理着谢浔给她的资料。 直到盛聿的电话挂断，她才又掀起眼皮看了下。 盛聿原本低头看着手机，但在她视线过去的瞬间，就感知到。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披着的外套上，眸底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渺抿抿唇，知道盛聿现在估计心情不太好，所以识趣的移开视线，继续当自己的空气人。 盛聿没在外面待多久，很快就回了桌球室，剩下商渺一个人在客厅。 直到凌晨的时候，这个局才散了。 外面的雨已经是小雨，晏书锦从桌球室里出来。他问商渺：「困了吗？」 商渺说，「你要是很累的话，我开车也可以。」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周隽淮过来，他有些为难的问晏书锦，「书锦，你能不能帮帮忙，张钦的车好像出问题了，能送他们回去吗？」 晏书锦是这群人里面脾气最好的，所以周隽淮才敢过来问。 晏书锦有些迟疑，「可是我要送渺渺。」 「主要是沈绵绵喝多了，让她打车实在不太安全，而且你们又顺路。」周隽淮作为主人，忙的不可开交，到处安排着。 商渺说道，「没事，你送他们回去比较好，毕竟还有女孩子。」 「嗯。」晏书锦也觉得让一个醉酒的女孩独自回家不太好。他点点头：「那我先送他们，再送你。」 商渺没意见，然而等要走的时候才发现，除了张钦和沈绵绵，要坐晏书锦车的人还有两个，还都是喝了酒的。 晏书锦为难的看向商渺，商渺看着那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孩，轻声说：「我可以打车回去，你送他们吧。」 都已经答应了，晏书锦也只能带着人走。 而他走了以后，在场的人也三三两两离开。 最后就只剩下宋音音、齐颂、盛聿和商渺还没走。 周隽淮作为今晚的寿星没少喝酒，而齐颂对这种热闹也不会少凑。 所以他注定是要坐盛聿的车回去。 商渺看了下时间，出去应该还能打到车。 她问周隽淮，「可以借一把伞给我吗？」 周隽淮愣住：「你要出去打车吗？」 「你和阿聿不是一个小区吗，应该可以坐他的车回去吧？」周隽淮挠了下头，叫住盛聿：「阿聿，这么晚了，商渺一个人打车也不安全，你顺路送她回去没问题吧？」 盛聿面色冷然，看向商渺，没说话。 宋音音在他身旁低声道，「阿聿，这么晚了又在下雨，哪有让商渺姐打车回去的道理呀？」 她笑的有几分调皮：「没关系的，送她回去吧，我不吃醋。」 「怎么就不能打车了？」然而 她说完，边上原本在看手机的齐颂却抬起眼，他看向商渺说，「又不是小朋友，自己打个车还能丢了不成？」 他说，「我喝了酒难受，想在后座躺着歇一会，你应该找得到路回家吧？」 最后一句话问的商渺。 商渺扬了下手机，淡声道：「不用麻烦，我叫好车了。」 齐颂说：「算你有自知之明。」 商渺懒得理他，她接了周隽淮递过来的伞，径直往外面走去。 然而路过盛聿身旁的时候，听见他嗓音冷沉的嗤了声，嘲讽意味十足。 只是商渺也不知道他在嘲讽什么，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随后往外面走去。 周家也在别墅区里，要想出去，步行至少二十分钟。 好在路旁边的路灯足够亮，在加上商渺走的慢，所以也没什么问题。 也就是叫来的车来的很快，司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给商渺打了电话。 商渺刚挂完电话，就听到后面传来的喇叭声。 恰好在一处路灯下，商渺能看清楚是盛聿的车。 路上有积水，她往旁边让了些，以免被水溅到身上。 然而雨天积水确实深，加上车速也不慢，所以商渺身上还是无法避免的被建上了水。 湿哒哒的泥水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商渺皱了下眉。 但紧接着，车子在她身旁稳稳停下，前面的车窗打开，传来盛聿微冷的嗓音：「上车。」 商渺拿着伞，「我叫了，车已经到了。」 盛聿的声音有些不耐，「我不想看到凌华员工半夜出事的新闻上头条。」 商渺垂下眸，正要说话，就又听见盛聿用越发冷沉的语气说道：「还要我下来帮你开门吗？」 商渺不再拒绝了，她收伞拉开后车门，看见齐颂吊儿郎当的坐在里面。 他看着商渺，语气也并不好：「还真是尊菩萨，是不是我还得跪下来给你磕两个头，才愿意上车？」 商渺沉默的收好伞，副驾驶的宋音音突然扭过头，一脸不赞同的看向商渺。 「商渺姐，你也真是的，这么大晚上的，怎么还真要自己打车回家？也不考虑一下安全问题，这真要是出什么事了，责任该是谁来担呀？」 商渺抬起眼皮看了宋音音下，她一脸的纯真无辜，仿佛当真是商渺不懂事，在故意赌气一样。 齐颂冷嘲道，「说不准她就是听到阿聿不可能放着她不管，才故意这样的呢。」 他说完，还故意朝着商渺挑了下眉，「欲擒故纵，商渺你兵法看的挺多。」 商渺抿着唇角，沉默半晌没说话。 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反正好话坏话都被他们说完了。 第105章 问 问 商渺并不接齐颂的话，车厢里很暗，她看着窗外，才稍微觉得舒服一些。 齐颂也不再说话，自己靠在背椅上玩手机，打字速度很快，不时还能听见他散漫的笑两声。 突然，他抬起眼，吊儿郎当的和盛聿说：「阿聿，我在时间广场下车就可以，有点事。」 盛聿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拿我当你的司机？」 「哪能，这不是有妹妹约？」齐颂说着还点开了他刚约的那个网红妹妹发来的语音。 娇滴滴的女声立马在从他手机里传出来，「颂哥，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齐颂爱玩是都知道的事，盛聿在前面一个路口停下，他淡声提醒齐颂：「别和方小天一样惹出不该惹的事。」 齐颂说，「我能有这么不注意？」 他说完就推门下车。 冷风夹着雨丝，瞬间飘到商渺脸上。 她知道盛聿说的那个方小天是谁。 圈子里的另一个爱玩嫩模的公子哥，前段时间，跟着他的一个小网红怀了孕，闹死闹活的要嫁给他。 方小天不愿意，那女孩直接跳楼了，事情闹得这么大，方家不得不逼着方小天结婚。 商渺抬了下眼皮，即使在暗色中，盛聿的侧脸也显得有几分冷漠。 不过很快她又收回视线。 「商渺姐。」宋音音的声音突然响起，商渺看向她。 但实际上商渺也看不清宋音音的表情，只能模糊看到个人影。 宋音音顿了下才开口，「商渺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但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她语气听着当真是苦恼，还带着些无辜。 商渺一顿：「什么？」 「你到底是和那位谢先生在谈恋爱，还是和晏先生呀？我有点好奇。」宋音音索性转过脸看着商渺。 她说完还补充了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当我没问就。好啦。」 她都这样说了，商渺还能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除非她是在和谢浔晏书锦两个人中间周旋不清。 宋音音这话说的还真高级。 商渺睫毛动了下，她声音浅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我有没有谈恋爱，好像并不需要向公司打报告，毕竟这是我的私事。」 她态度有些强硬，宋音音勉强的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好像也是朋友……」 「除开工作关系，我并不认为我们还有其他的关系。」 商渺最后一句话落下，宋音音脸上的笑就僵住。 她小声说了句，「抱歉，商渺姐。」 商渺没说话，她又看向窗外。 小雨一直没停，路上的车辆也不多。 商渺原本以为盛聿应该会直接开车回小区，毕竟这么大的雨，这边距离城北也远，而且宋音音现在也是盛聿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然而却没想到，盛聿竟然绕了一圈，将宋音音送回了城北的公寓。 宋音音也没反应过来，她睫毛眨了眨，才声音低低的和盛聿说道：「还在下雨，回家的时候小心点。」 盛聿嗯了声，他从储物盒里拿出来一把伞给宋音音，「回去的时候慢点，叔叔在家会担心。」 听了他这话，宋音音脸上的犹豫立马散了，她本来还有点不满盛聿直接将她送回家。 毕竟这么大的雨，他明明可以直接带她回他家的。 可原来，盛聿是记着她爸爸还一个人在家。 宋音音的爸爸之前因为手术原因，一直住在宋音音这边，而她妈妈这几天因为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 宋音音心里难免有些感动，毕竟这事她只是随口和盛聿说过，原来他竟然一直放在心里了。 宋音音脸上扬起一个笑容，飞快的凑过去在盛聿脸上亲了下，「阿聿，你怎么这么好呀？」 盛聿嗓音低沉，他嗯了声，「回家好好休息，手上还有伤。」 商渺坐在后排，听着他们之间甜腻温柔的对话，她心情没什么起伏。 只是看了下时间，已经快要一点。 又腻歪了会，宋音音才依依不舍的下车。 而她一下车，车里的气氛就冷了下来。 商渺和盛聿自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城北回城南，这距离也远。 商渺干脆闭上眼休息。 车窗紧闭这，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安静的商渺能清楚听见盛聿的冷嗤声。 她微微抬眼，前面刚好到红绿灯路口，车辆在斑马线前停下。 商渺垂眸思索了下，开口说道，「如果你觉得太累，我可以开车。」 她今晚也没喝酒，而且盛聿从周家绕到城北，在回城南，路程远，确实会疲惫。 「商渺。」盛聿单手开了丝车窗缝隙，任由风吹进来。 他抬眸看向后视镜，几乎没有语气的说道，「齐颂说你在欲擒故纵。」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正好绿灯亮起，盛聿踩下油门，稳稳当当将车开出去。 商渺的头发被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吹的有些乱。 而且雨夜的温度本来也低，她忍不住将身上还披着的晏书锦的外套又紧了紧。 盛聿从后视镜里扫到她的动作，他眉心微不可察的拧了下，乌沉的眸子里更加幽冷。 商渺微顿，「齐颂说什么你都信？」 盛聿嗤了声，「也是。」 「毕竟你眼巴巴跟在晏书锦身后的样子，实在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商渺不明白为什么盛聿现在和自己说话一定得是这样阴阳怪气，她掐了下掌心，忍下心里的不舒服。 她现在没必要和盛聿争，争论出来的结果也毫无意义。 两人一路再无话，直到到家。ap. 商渺先盛聿一步出了电梯，她现在和盛聿说话就觉得累。 到家后，商渺直接去浴室，将身上湿润的衣服给换了下来，晏书锦的外套被她单独放在一边，准备洗干净以后在还回去。 只是等她洗完澡出去才发现，客厅的窗户因为没有关，所以靠近阳台的地方都已经一片狼藉。 而卧室的位置也同样凄惨，而睡到半夜的时候，商渺的门突然被敲响。 物业人员满脸歉意的道歉：「楼上住户家水管爆了，我们来看看您家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商渺拧着眉心拒绝，「我家没问题。」 物业态度坚持，仍旧想要进去，商渺正要说什么，就见对面的门打开，盛聿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你们在做什么？」 第106章 家 物业人员正在和商渺纠缠，听见盛聿的声音愣了下，但还是回头说道：「楼上的水管爆了，我们想检查一下。」 盛聿抬眼看向商渺，商渺眉心皱着，「我确认家里没问题。」 「我们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物业仍旧坚持。 商渺不太愿意，半夜三更的，放两三个陌生男性进屋，她还没那么心大。 正要再拒绝，就听盛聿冷淡的嗓音：「可以。」 他说完，也径直过来，一副也要进去的模样。 商渺看着他，半夜被吵醒的烦躁冲上来，「盛聿，你干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这房子是谁买的？」盛聿垂目看着她，语气不变。 商渺脸色僵了下，扶在门框上的手骤然收紧。 这房子是当初盛聿为了方便买的。 那会商渺才进凌华没多久，见天的坐公交往返，盛聿觉得耽误时间，就直接让人买了这套房，然后半哄半诱的让商渺住了进来。 那时候她傻乎乎的以为，盛聿只是想要每天和她多待一会。 商渺闭了闭眼，脸上表情很难看，任由盛聿从她身旁进去。 穿堂风从外面吹进来，商渺突然十分清晰的认识到一件事。 她现在的房子是盛聿出钱买的，这也意味着，倘若盛聿有朝一日要收回，她甚至连个安家的地方都会没有。 物业在里面检查了一会，很快就出来。 盛聿跟在最后面，他瞥了眼商渺，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还算有点脑子，知道安全意识。」 商渺看着他，沉默了下转身回了屋子。 只是回房间后，却再没了睡意。 商渺摸过手机，鬼使神差的点开了房屋软件，在一栏又一栏的房屋出租公告中滑动着。 只是津南寸土寸金，商渺看了好一会都没看到合适的，就又扔开手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整理烦乱的情绪。 只是这一晚，注定不会休息好。 第二天清晨，商渺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谢浔磁性低沉的嗓音传过来，「打扰你休息了吗？」 商渺看了下时间，早上八点，她揉着眉心说：「没有，怎么了吗？」 「想麻烦你去帮我拿一个东西，这边急用。」 谢浔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也不会麻烦商渺。 商渺说：「可以的，什么东西？」 「一份资料，但是要去盖章，然后寄给我。」谢浔说，「资料晏书锦那里有，她今天有事没办法，所以我才麻烦你。」 商渺也清楚谢浔的性格，她说：「我本来也是你的策划组成员，客气什么？」 谢浔和她说了下资料的内容，叮嘱她一定要核对好资料，再拿去盖章。 商渺问了盖章的要求和地方，就挂了电话。 而本来一晚上都没能平复下来的心情，因为谢浔这个电话，商渺反而平稳下来。 她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门。 打电话和晏书锦的时候，晏书锦已经在去隔壁行政区的路上。 他让商渺去他家里拿，他都放在书房了。 商渺还是第一次去晏书锦家，她到的时候已经十点。 晏书锦和他妈妈长的很像，眉眼里都藏着温柔。 然而让商渺意外的是，何穗也在。 何穗看到商渺，明显一愣，紧接着她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语气厌烦的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商渺也没想到会碰见何穗，她说，「我来帮朋友拿份资料。」 晏夫人点点头：「书锦跟 我说了，你是来帮小浔拿资料的是吗？」 「嗯，谢浔那边很着急，如果打扰到您了，很抱歉。」商渺说。 晏夫人是大学教授，身上的气质温婉有气度，商渺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分外柔和。 「文件在书房里，我去给你拿。」晏夫人抬手叫来阿姨，让阿姨给商渺倒了杯茶，才起身去书房。 盛情难却，商渺坐下端起茶抿了一口。 才放下杯子，就听到何穗带着讽刺的语气：「你和晏家关系倒是不错。」 商渺说，「我只是过来拿点东西。」 何穗冷呵了声，意义不明。 商渺本来就话少，以前还想着要讨好何穗，所以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但现在，她安静的坐着，也并不想再往何穗面前凑了。 晏夫人很快就拿着文件下来，她递给商渺：「你看看是这个吗？」 商渺翻看了下，才点点头，「谢谢您。」 晏夫人笑了笑，她对人向来宽和有礼。 但是想起谢浔，还有晏书锦说的话，也没忍住问了商渺一句，「我听书锦说，你是准备跟着小浔一起做策划了？」 商渺低声道：「我还在跟着他学习。」 「能学习就是一个好的开头。」晏夫人说完，脸上挂起笑容，「以后可以和书锦一起来家里吃饭。」 商渺知道晏夫人这是在暗示她可以走了，于是点点头：「我先去给谢浔弄文件，晏夫人再见。」 她顿了下，还是看向何穗，「再见。」 何穗当没看见。 商渺拿着文件去了晏书锦说的部门盖完想，已经中午。 她简单吃了午饭，然后给谢浔寄了出去，才去医院看外公。 外公的精神比之前好很多，看见商渺过来，抬手招呼她过去：「怎么样，吃午饭了吗？」 商渺将手里的水果放下，问外公，「您今天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好得很，好得很！」外公眼里都是欣慰，「医生说过两天没问题，就可以准备出院了。」 「这么快吗？」 「快什么快，去医院住一天就烧一天的钱。」 老人家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这单人间的病房，还有各种检查，自己疗养院的护工，每一天的价钱都不少。 商渺赚钱本身就不容易，在加上之前李燕南的事，估计身上早就没多少钱。 他叹了口气说道：「渺渺，以后工作的钱还是自己多存着点，你在凌华的工资不低，这样好歹以后有点保障。」 他这话何尝不是在暗指盛聿的事。 商渺垂下眼眸，她想了下，还是和外公说道：「外公，合约到期以后，我应该就不会再待在凌华了。」 「我想辞职。」 第107章 色 外公愣了下，「好端端的，怎么想辞职了？」 商渺当年为了能留在凌华，付出多大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思虑了下，随后皱着眉心沉声问道，「是不是阿聿……」 关于盛聿和商渺的事，外公在上次住院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大概。 但他看着商渺，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不是的。」还是商自己开口，她渺脸上表情看不出多大变化，拉着外公的手，语气也尽量平稳着，「只是这么多年一直做一样的工作，所以觉得没劲儿，想换个新的领域挑战一下。」 外公眉心微拧，有些欲言又止。 商渺只能转开话题，她问：「医生说近期可以准备出院了是吗？」 外公看着她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再问关于工作的事。 商渺在医院里待到晚上，又陪外公用了晚餐才回家。 刚回到家，就收到谢浔的消息，感谢她的帮忙。 商渺正要回复，突然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她愣了下接起，那边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商渺小姐是吗，您好我是慧园中介的，我们这边看到您昨晚好像查询了关于房屋出租的问题是吗，请问您是想租房还是要出租呢？」 商渺昨晚睡不着，在查看租房界面的时候，顺手也注册了账户。 她一顿，垂下眼眸说道：「我想租房。」 「那您有什么标准吗，或者心仪的房子？」 商渺说，「便宜点的。」 她垂下睫毛，看着书桌上的纹路，声音很轻：「但是我租房时间还不确定。」 中介也会来事，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立马改口说道：「那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如果您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这边也可以帮您留意合适的。」 商渺没拒绝，加了中介的好友，就去洗漱休息。 周一早上的晨会向来是各部门负责各部门的。 商渺这边刚结束，就被通知去楼上办公室开会。 小叶低声问她，「商渺姐，是不是又要写年中的工作分析了？」 商渺收拾着东西，「应该差不多了。」 「又要加班了。」小叶满脸沮丧。 秘书部的人向来最怕这种大型总结分析的时候，因为几乎全公司的问题都会堆到他们面前。 和总裁办公室的秘书负责的工作不一样，楼下的秘书处其实更像一个打杂的地方，什么都得负责处理。 商渺收好东西，见小叶一副没精神的模样，她眉梢动了下，说道：「放轻松，没那么难受。」 小叶却以为商渺是不知道到时候的工作量有多重，她叹了口气和商渺挥手，「商渺姐，等你到时候就懂我的意思了。」 商渺摇摇头，出了办公室。 小叶以为她不明白到时候的工作量有多大。 可她不知道的是，商渺也是一点一点才走到现在的位置的。 至少几年前，她在被调去总裁办公室的之前，在这也待了一年多。 商渺上去的时候，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管理也在。 人事的霍婷婷和她关系不错，笑着打了声招呼：「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商渺刚说完好，宋音音就招呼着众人去里面开会。 她今天穿了身白色套装，看上去格外温柔。 霍婷婷轻声和商渺说，「她是不是要转正了，今天早上还来人事调了档案。」 商渺算了下宋音音入职的时间，还没过实习期。 不过她明白，宋音音转正也是早晚的事，毕竟后 面还有盛聿。 进去的时候，盛聿正在和财务还有运营的管理说着什么，商渺站在最后面。 开会的目的和预想的差不多，就是年中的总结和分析，还有下半年的一些大规模的决策方面。 商渺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记录，却突然听见盛聿冷淡的嗓音：「秘书处的人呢？」 霍婷婷往旁边让了点，商渺抬眼看过去，「我在。」 「上周力诚的计划书还有复盘的会议整理，什么时候能提交过来？」 盛聿工作的时候，不会带什么情绪，他指尖在桌上点了下，直勾勾的看向商渺。 商渺垂目：「还有最后一遍的核查，中午就能给到。」 盛聿眉心凝了下，随即眼眸微眯，「年中的分析和整理，周五之前交过来。」 纵然都知道，秘书处的人辛苦，但听到盛聿的话，霍婷婷还是忍不住怜悯的看了商渺一眼。 凌华上上下下多少个部门，得在三四天之内将所有资料都整理好，不知道得加班成什么样。 「盛总。」突然，霍婷婷想起一件事，问盛聿：「公司新的实习生招聘已经发布出去了，面试的时候您要过来看看吗？」 盛聿不太在意，「不用。」 他说完顿了下，随后看向商渺：「你去负责。」 「商渺姐不是还要整理数据分析吗，是不是时间太紧了？」霍婷婷提醒道。 然而盛聿眼皮微抬，看向商渺，「这点事都办不好？」 商渺默了下说：「我过去看看。」 盛聿嗯了声没再说话，但很快他又想起什么，「下午临时加了个会议，关于万森那块地的，你准备下。」 商渺也点头，「好。」 「会议你跟我过去。」盛聿头都不抬，吩咐商渺吩咐的很是顺手。 直到出了办公室，霍婷婷才啧了声看着商渺，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就还跟在盛总身边一样，你这工作内容和以前也没多大区别吧？」 商渺拿着文件的手微顿，她慢慢说道，「怎么会？」 「怎么没有，这面试和会议的事情还找你呢。」霍婷婷说完，突然故意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楼下的人都在说宋音音就是盛总养的金丝雀吗，真是什么本事都没有，以色侍人不长久的勒。」 商渺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愿意在背后讨论宋音音能不能长久，她默然片刻问霍婷婷：「公司的离职手续需要办多久？」 霍婷婷说，「提前半个月交离职报告，再交接好工作就行。」 她说完反应过来，问商渺，「谁要离职吗？」 商渺睫毛动了下，「我。」 霍婷婷一愣，随即笑了：「商渺姐，你开什么玩笑呢，拜托，我从凌华离职，你都不会走好吧？」 她语气里满是笑意，笃定了商渺不可能离开凌华。 第108章 转 商渺也不再解释，她径直回了办公室。 将要在周五将文件都整理上交的事通知下去后，办公室里果然一片哀嚎。 小叶丧着脸问商渺，「商渺姐，盛总是不是和秘书处有过节，以前还给一个星期呢，现在就四天。」 商渺说：「最近凌华在谈几个合作，所以确实要忙一些。」 这倒是真的，小叶也没话说了，她叹了口气，「看在盛总给的奖金份上，我一定会好好加班的。」 商渺把盛聿要的两份文件发到他邮箱，然后又在微信上提醒了他一声。 正好到午饭时间，霍婷婷还真来找商渺一起吃饭。 她效率更快，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拿着笔记本，筛选那些投来的简历。 凌华的员工待遇好，所以每年有不少应届生挤破了头都想进来。 商渺的手机也在震动着，她看了下，是齐颂他们在发周隽淮生日时候的照片，大部分都是齐颂拍的。 他拍照技术不太好，拍出来的照片称得上惨不忍睹。 不一会，群里就骂声一片。 「商渺姐。」她正看着，突然听到霍婷婷在叫她。 商渺抬眸，「怎么了？」 霍婷婷对着她眨了下眼，随后将自己手机递到她面前：「看我猜对了吧？宋音音果然要转正了，朱莉姐都亲自来调档了。」 她手机上正是朱莉刚发过来的消息，让霍婷婷下午的时候，把宋音音的档案找出来。 商渺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朱莉眼高于顶，如果不是盛聿说了，她不可能去主动碰宋音音的事。 不过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 商渺吃完饭就去收拾了会议室，将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盛聿下来的时候，也没带其他人。 会议还有十分钟才开始，商渺将需要的文件放在盛聿面前：「上次的会议记录在这里，之前提出来的几个问题，以及后来开会的解决方案也在，你可以现在看看。」 盛聿随意翻了下，淡声道，「年中的分析也加快。」 「嗯。」商渺点头。 她顺手又将几份文件摆在盛聿顺手的位置，这些事她做起来纯粹是下意识反应，都不用思考了。 而盛聿也用得顺手。 合作方来的挺快，总共有五六个人，周隽淮也在其中。 他上次过来的时候还特意找了商渺，商渺唇角挂着笑，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周隽淮却直接压着嗓音开口：「商渺，你周末回家没问题吧？那天挺不好意思的，本来我应该送你，但是喝了酒，不好意思啊。」 商渺轻声说，「没什么。」 周隽淮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又考虑这是在会议室，就还是没说。 而等到人都齐了，商渺自然而然的在盛聿旁边落座。 万森这个项目，凌华策划了很久，哪怕后面商渺被调职，盛聿也丢了不少资料文件给她。 所以她现在仍旧能跟上盛聿在说什么，可以在盛聿需要的时候，体贴的调出他想要的那部分数据。 会议结束的时候，盛聿难得夸了她一句：「可以，反应速度不错。」 商渺说，「林总他们还在外面等你。」 盛聿扯了下领带，脸上闪过瞬间的烦躁，他啧了声，没再说话。 商渺缓了下说：「林总是这次项目的主要客户，而且看他的意思，似乎还想再考虑考虑。」 盛聿乌沉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打量片刻，随即嗤了声，抬腿就出了会议室。 商渺跟在他身后，然而刚出去，就看到周 隽淮正往会议室走。 他看见盛聿，脚步顿住，「阿聿。」 盛聿问，「有事？」 「我找商渺。」周隽淮正好看到后面出来的商渺，他笑了下，直接越过了盛聿：「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商渺被他这话问的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皱了眉。 她正要拒绝，就听见周隽淮又不好意思的说道，「周末是我的问题，我想郑重的和你道个歉，是我照顾不周。」 这个借口，周隽淮想了挺久。 他也没看盛聿，毕竟盛聿和商渺掰了，又有了女朋友的事，早就在圈子里传开了。 然而，商渺还没回答，他就先听到了盛聿冷沉的嗓音。 他说：「上班时间，周隽淮你来凌华谈情说爱的？」 周隽淮脸色有些尴尬，他低声道，「我就是顺路过来问问商渺。」 盛聿就转眸看向商渺，商渺脸色很淡定。 她没语气的说：「抱歉，我晚上还要加班。」 周隽淮本来也就是头脑一热就来问了，现在听到商渺的回答，也明白过来她是在拒绝。 他尴尬的笑了下，「那下次有空再约。」 林总他们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商渺跟着盛聿回办公室。 刚进电梯，商渺的手机就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小叶他们要点奶茶，问商渺要不要。 商渺回了消息，就对上盛聿意味深长的视线。 他声音有些懒散，「商秘书社交能力确实厉害，什么时候和周隽淮关系那么好的？」 商渺按下电梯楼层的按键，抬眼直视着盛聿：「公司还要管我私人的交友吗？」 盛聿眯了眯眼，「私人？」 「难道不是吗？」商渺反问。 盛聿没接话，片刻后他才无所谓的垂下眸子，声音听不出喜怒：「商渺，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电梯里空间窄小，盛聿本身又比商渺高出很多，他面无表情看着商渺的时候，压迫感很强。 「那麻烦下次，你的私人事情不要再搬到工作时间。」 商渺指尖动了下，她抿着唇没说话。 本来也不是她提的。 商渺得跟着盛聿回办公室，将会议的记录都弄好。 然而她刚跟着盛聿踏进办公室，就看到宋音音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 就是看到商渺跟着盛聿一起上来的时候，表情怔愣了下，又很快恢复过来。 商渺当没看见，她跟着盛聿进了办公室，中规中矩的将今天的会议内容复盘好，就准备出去。 然而人还没转身，就听见盛聿声音淡淡的说道：「宋音音的转正手续，你去办一下。」 第109章 吻 商渺并不意外宋音音会转正，她的实习时间本来也快到了。 她回眸看向盛聿：「朱莉不是已经去调她的档案了吗？」 「她的资料还在秘书处，没调岗。」盛聿没多大语气。 商渺却拧了下眉心，宋音音最开始进凌华就是在秘书处，后来被盛聿带到总裁办公室这边来。 凌华的秘书处和总裁秘书是分成两个部门的，商渺以为按照盛聿对宋音音的爱护，宋音音应该早就被调岗过来了。 但转而又想起之前宋音音的实习报告还需要她来开的事。 商渺眸光微动，但又很快垂落睫毛，挡住自己的情绪。 宋音音有没有调岗，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她做好自己的份内就好。 然而商渺刚从盛聿这边出去，就听见宋音音开心的说道：「那今晚请大家吃饭好了。」 正好商渺出来，她眨了下眼，又看向商渺，唇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商渺姐要不要一起？我最开始来这的时候，还是商渺姐一直带着呢。」 商渺面不改色：「不用，你们玩。」 「可是商渺姐。」然而宋音音却拦住她，软着嗓音说道，「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请大家吃饭吧？我转正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自己都没能发现的得意。 说完还故作亲密的挽住商渺的胳膊，眼尾上挑着，语气十分欢快的和商渺说道，「阿聿还说我是最快转正的实习生，比商渺姐还快一点呢。」 宋音音每句话里都在强调着转正两个字，商渺都拿不准她说的是哪方面的转正。 她说，「那恭喜你。」 宋音音本来是想在商渺面前炫耀一下，现在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有些不舒服。 她闷了下问商渺：「商渺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 商渺瞥她一眼，不想理会她这些算计的小心思，只淡声说道：「你的转正报告记得交到我这边。」 宋音音愣住，「为什么？」 商渺这才掀起眼皮打量了她一下，没语气的开口：「因为你还没被调岗。」 她说完就离开了，也就没看到身后宋音音骤变的脸色。 商渺回到自己的工位，小叶将桌上的一大堆文件推过来，「商渺姐，这是外销那边刚给过来的半年数据。」 商渺嗯了声，看着摞起来的资料，知道今晚注定要加班了。 办公室里死气沉沉，每个人都一副苦大仇深脸。 商渺想了下，扭头问小叶，「你们平时更喜欢吃火锅还是烤肉？」 小叶没什么反应：「火锅吧，热闹。」 「嗯，那今晚我请大家吃火锅。」商渺点头。 小叶这下才反应过来，她睁大眼睛问商渺，「商渺姐，你是又要升职加薪了吗？」 商渺将桌上的文件摆好，语气依旧：「未来几天辛苦大家了，我提前请各位吃顿火锅，给大家打打气。」 有了商渺的话，办公室的人都精神不少，效率也明显提高。 小叶蹭过来说道，「商渺姐真大方。」 商渺扔给她一份文件，「先把这个改出来，核对好送到财务。」 小叶是比宋音音早一批进凌华的实习生，如今年纪也不大，她一边接商渺手里的文件，一边又八卦的问商渺：「公司这批实习生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部门的新人都能留下来吗？」 秘书处的实习生总共有五个，平时表现都挺好。 商渺说：「等他们到时候打报告吧。」 「想我当时为了留下来，拼了命一样跟着丽萨姐 到处谈业务。」小叶回想到以前也，不免唏嘘。 商渺也知道凌华的规矩严苛，实习生想要留下来，除非能力过硬。 因为工作量大，所以晚上加了一会班。 秘书处大大小小二十几个人，也没去多远的地方，就将吃饭的位置定在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对面就是一条意式风情街，那边高档餐厅很多。 朱莉刚从外面进来，她打量了下宋音音约的这家意国餐厅，眼里闪过一抹轻嘲。 她看不起宋音音的这种作态，分明什么都不懂，还要成天的装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 宋音音不知道朱莉心里的弯弯绕，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朱莉姐，你来啦。」 朱莉点头，「盛总呢？」 宋音音选的这家店，朱莉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想着盛聿今晚应该会来，她才不会当真答应和宋音音一起吃什么晚饭。 然而她提到盛聿，宋音音的脸色就僵了一秒，然后她才若无其事的说道：「阿聿今晚临时有事要，不来了。」 「你转正这么重要的事情，盛总都不来给你庆祝下？」 朱莉看着宋音音的眼神立马没那么友善了。 毕竟她以为按照盛聿对宋音音的纵容，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应该来陪陪她。 宋音音感知到她态度的变化，摇摇头试图找补：「朱莉姐你也知道的，阿聿平时就很忙呀。」 朱莉不说话，正好办公室的另一个人李烁来了。 李烁是办公室唯一的男秘书，性格也很温厚圆滑。 他一进来就说道，「抱歉，来晚了，刚刚在外面碰到商渺他们，打了个招呼。」 宋音音下意识拧了下眉心：「商渺姐也在附近吗？」 「嗯，他们部门聚餐吃火锅。」 朱莉嗤笑一声，显然轻蔑道，「商渺现在档次还真是低，聚餐也只能吃这种地方的火锅了。」. 她这一句话连讽带刺的，不仅仅骂了商渺，连带着还贬低了下宋音音选的地方不够格。 宋音音脸上很难堪，她垂下睫毛没说话。 然而朱莉却是突然记起一件事。 她当年比商渺早一两年进的凌华，是见着商渺从实习生一点一点拼到盛聿秘书的地位的。 她眯了眯眼，当年商渺转正的时候，盛聿大手一挥请了整个秘书处的人吃饭。 虽然同期转正的除开商渺，还有其余几个。 但是当朱莉拿着酒杯四处找遍，想要和商渺说声恭喜的时候，却不小心撞见商渺被盛聿搂在怀里接吻。 隐蔽的角落里，清贵的男人掐着怀里女人的腰，吻的动情。 第110章 恋 直到宋音音又叫了她两声，朱莉才收回思绪。 她再看向宋音音的时候，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随意点了份沙拉，就坐在那看手机。 而另一边，商渺对火锅热情不大，但被几个年轻的实习生感染，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头发扎成马尾，袖子挽到手肘处。 小叶还在招呼众人点菜，「你们客气什么，商渺姐主动请客，还不多吃点？」 虽然商渺以往在公司的形象都不太好接近，但小叶和她相处这段时间还是知道，商渺其实很好说话。 她问商渺，「商渺姐，你有没有想吃的菜？」 商渺说：「我都可以。」 一桌人热热闹闹好一会，那几个实习生才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的朝商渺走过来。 小叶就坐在商渺旁边，见状问道：「茜茜，你们找商渺姐有事吗，要不我让你们？」 「不不不。」吴茜被推到最前面，她脸色发红的看着商渺，嗫嚅道：「商渺姐，我们就是来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想敬您一杯，希望以后您还能再多担待。」 商渺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他们是想来问转正的事。 她顿了下说道：「只要好好工作就好。」 到底年轻孩子，吴茜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 商渺不太能吃辣，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后半场的时候，她直接下了桌，在包间的沙发上坐下休息。 谢浔那边时不时会发一些工作进程过来，商渺刚点开一份文件，就接到了外公的电话。 她今晚没去医院，外公以为她出什么是了，有点担心。 商渺拿着手机出了包厢，在安静点的地方才和外公说道，「今天同事聚餐，忘记和您说了。」 「没事就好，那你继续玩。」外公因为李燕南的事，心里总是忍不住要担心商渺。 商渺抬眼看向凌华的方向，她捏了下眉心说道，「我明天就去看您，医生那边出院的事，我还要再问问。」 结束通话，商渺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多。 说实话，最近的工作量很大，她几乎腾不出时间再去医院看外公。 商渺站在门口默然片刻，随后回了包厢。 众人几乎都已经吃好，小叶还和她开玩笑：「商渺姐，你一直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走了呢。」 商渺看了一圈，「都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走吧。」 她去前台付了钱，小叶过来问，「商渺姐，你怎么回去？顺路的话可以拼车。」 商渺摇头，「我还要回公司一趟。」 小叶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不会现在要回去加班吧？」 「东西忘拿了。」 商渺和小叶说了，就径直往凌华大楼去。 她准备将文件带些回家去处理，这样明天可以匀一些时间去看外公。 她去办公室拿了文件就走，因为没有合适的袋子，她只能抱着那几份文件去等电梯。 然而没想到的是，电梯打开的瞬间，商渺就对上了盛聿。 盛聿看到商渺的瞬间，也微怔了片刻。 但很快，就又收拾好情绪，他拧着眉心问商渺：「怎么还没走？」 商渺抱着文件进去，低声说，「回来拿东西。」 她袖子还挽在手肘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还有手腕上的一条水晶手链。 电梯里四面都能清晰反光，商渺也就才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 高马尾，严肃的衬衫因为刚才吃火锅，所以显得有些凌乱。 看上去 比起平时的干练多了几分朝气，倒是有点像才入职没多久的新员工似的。 电梯里温度不高，商渺抱着文件的手微微收紧，她低头的瞬间，马尾往旁边散开，露出漂亮的天鹅颈。 盛聿的视线恰好落在那纤细的脖颈上，他眼眸乌沉，指尖微不可察的动了下。 两人都没说话，平时电梯倒是快，但今天，商渺盯着那个慢吞吞变化的数字，唇角慢慢绷直。 「开车了？」电梯快要到一楼的时候，盛聿突然出声。 商渺嗯了声，就又听见他说，「一会你开车。」 商渺抬眼，她眉心微微拧起，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盛聿只侧目看了她一眼，「先去木山拿东西。」 商渺垂目，怪不得盛聿突然又要让她开车，原来是要回盛家。 盛聿带上她回盛家的作用，多半只有一个，就是替他去挡一下何穗跟盛沧海。 商渺没说什么，抱着文件先上车，盛聿紧随其后。 然而上车后，他就脸色就不太好看，他转过视线紧紧盯着商渺：「你换香水了？」 商渺没太在意，「嗯。」 盛聿冷嗤道，「难闻死了。」 商渺沉默的将车开出去，她其实是个很恋旧的人，用惯了的东西总不愿意换新的。 之前的车载香水也是从一开始用到现在，但前段时间因为车漏油拉去维修保养后，4S店送了她一瓶新的车载香水。 纵然一开始不习惯，但用到现在，商渺也觉得还不错。 到木山的时候，差不多九点半。 盛聿率先开了车门下去，商渺没动，她不太想进去。 只是盛聿本来已经下了车，却又返过来，抬手屈指在她这边的车窗上敲了两下。 商渺推开车门，听见盛聿冷沉的嗓音：「下来。」 在这里和他争论就太难看了，商渺什么都没说，只下了车跟在她身后进了盛家。 盛家灯火通明，但客厅里只有何穗在。 盛聿和她打了声招呼，就自己去书房拿东西了，只剩下商渺在客厅等着。 商渺其实不明白盛聿为什么带自己过来，毕竟她跟何穗也没什么可说的。 然而不过两分钟，反而是何穗先开了口。 她语气里带着惯有点嘲讽：「你不是要离开盛聿，去跟谢家那小儿子了，怎么还好意思来盛家？」 商渺面不改色，「您想多了。」 何穗嗤声，「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比谁都清楚，不就是觉得盛聿这棵大树抱不稳了，所以才想要换一棵？」 「商渺，你本质上和宋音音有什么差别？都是穷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而已。」 第111章 应 何穗的话说的尖酸又刻薄，商渺眸底微微沉，但又不想跟何穗多争什么，所以抿抿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何穗见她不说话，眼里的讽刺更重，她语气浅，「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我不会同意盛聿跟你这样出身的女人结婚，既然现在你也傍上了谢家，那不如干脆点离开盛聿，还能给自己留下点脸面。」 商渺脸色丝毫变化都没有，她抬眸看向何穗，棕褐色的瞳孔里满是平静：「这话您应该和宋音音说。」 何穗不轻不重的冷嗤一声，正想说话，就看见盛聿从书房出来。 她便将目光放到盛聿身上，没什么语气的提醒他，「周末和林小姐的晚餐，别忘记了。」 盛聿脚步微顿，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并没有答应。」 何穗说，「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只是通知你。」. 盛聿的脸色并不好看，哪怕出了盛家大门也是。 商渺感知到他身上的冷冽，眉心微蹙了下，盛聿现在明显心情不太好，而她并不想和这种状态下的盛聿呆在一起。 她比盛聿快了两步，要去开车，然而刚走到车门旁边，就听见盛聿的声音：「我开车。」 商渺回头看着他仍旧冰冷的脸，「带着情绪开车不好。」 然而盛聿冷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商渺刚刚被何穗那样阴阳怪气一顿，心情自然不会多好，再加上盛聿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商渺也就不再说什么。 她将钥匙递给盛聿，然后自己上了副驾。 商渺这辆车不是多贵的豪车，只是十几万的代步车，她开惯了顺手，盛聿却有些不太习惯。 他啧了声问商渺，「当真把钱都给你妈了？也舍不得买辆好点的车？」 商渺说：「代步而已，我没那么高的要求。」 盛聿眉心动了下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盛聿却没有直接将车开回小区，反而是绕去了商渺吃火锅那边对面的风情街。 她一顿，「来这边做什么？」 盛聿言简意赅：「接人。」 然后商渺就看见盛聿稳稳当当的将车停在了路边，宋音音从一家餐厅里走了出来。 宋音音起先还没看到盛聿他们，直到盛聿按了下喇叭又将车窗降下。 只是宋音音还是明显怔了下，她迟疑的走过来，正要问盛聿什么时候买了新车，就看见坐在副驾的商渺。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问道：「阿聿，你怎么和商渺姐一起呀？」 她虽然叫的是盛聿，但视线却直勾勾的看向商渺，显然是更想听商渺解释。 商渺正低头看着手机，而且她心情不太好，盛聿和宋音音之间怎样的牵扯，她并不想理会。 盛聿倒是语气不变，他说：「临时有事，要回老宅拿一份文件。」 宋音音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聿抬起眼看向她，「上车吧，送你回家。」 宋音音好歹跟了他一段时间，而且她本身也敏感，所以现在也能察觉出盛聿语气里的不开心。 她垂眸思索了下，很快将心里的不悦给挡了下去，然后才乖乖巧巧的点点头，甚至还语气活泼的说道：「阿聿你不知道，朱莉姐他们才走没多久，本来他们都想等你过来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 宋音音本来习惯性的去拉副驾驶的门，然后就对上商渺沉默的目光。 她愣住手，抬眼看向盛聿。 商渺腿上放着包，她没什么情绪的提醒宋音音：「这是我的车， 只是暂借给盛聿开。」 毕竟她才是车主，宋音音也没有道理非要让商渺下车的道理。 盛聿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回眸看向商渺，语气不明显的开口，「这么斤斤计较？」 商渺说：「你可以把车开到公司，然后开你自己的车回去。」 她今晚的态度有些强势，盛聿看了她一会，随后 意义不明的轻嗤了声。 宋音音最后还是坐在了后排，她看着后排摆放的文件，「阿聿，你拿这么多文件回家吗？」 她说完就要去拿起其中一份文件，却听见商渺沉声喝道：「别碰。」 宋音音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吗，商渺姐？」 「那些我按顺序整理好的，你别动。」 宋音音尴尬的收回手，「对不起，商渺姐。」 商渺没出声，她看着前面闪烁的霓虹。 盛聿最终还是把车开到了公司，他把车钥匙扔给商渺，就带着宋音音离开。 车钥匙本身就有重量，他扔过来的时候，商渺还没反应过来，钥匙就直接砸在她大拇指的指甲盖上。 有些发麻的疼。 商渺在副驾上坐着缓了好一会，才觉得拇指没那么疼，就自己开车回了家。 只是因为盛聿这么一耽误，回到家已经十一点。 商渺抱着一摞文件进书房，她今晚的计划不变，仍旧得把这部分的整理完。 「阿聿。」而盛聿的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宋音音却没急着下车。 她心里仍旧有些堵，她整理了下表情，轻声问盛聿：「你不是说晚上要在公司加班吗，为什么又说有文件要拿，还和商渺姐一起去的？」 盛聿侧目看向她，清俊的眉眼里没有宋音音以为的心虚或不耐烦，他只平静的说道，「临时要回盛家。」 「所以你带商渺姐回去了是吗？」这其实也是宋音音心里的一根刺。 但凡和盛家有关系的事，盛聿的第一选择都是商渺，哪怕她再怎么暗示，他也不会想到要带她回去。 纵然盛聿对自己的家庭情感很淡漠。 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宋音音低下头，露出一截脖颈和小巧的耳垂。 她知道这样的时候，最能让盛聿心软，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发现到的细节。 甚至可能盛聿自己都没发现。 她声音温软，又带着委屈：「阿聿，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哪里都不如商渺姐。」 她缓了下才又用更加难过的语气说道，「是不是就是这样，所以你才不愿意让我试着和叔叔阿姨相处一下的？」 第112章 该 盛聿垂目看着她，乌沉的眸子里看不出太大情绪。 半晌后，他喉结微动，说道：「不急。」 宋音音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她都这样了，盛聿还是不愿意。 但她也明白，盛聿可以容忍她适度的任性，但不喜欢她太过分。 所以她抿抿嘴，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模样看了盛聿好一会，才又无奈的说道：「那你要记得相信我哦，我也不差的。」 盛聿拍拍她的头，嗯了声说，「上去吧。」 宋音音这才下了车，只不过转过身以后，脸上明媚的笑容就慢慢垮了下来。 商渺这边忙到一点半才洗漱睡觉，她困的不行，倒头就睡。 不过她请客的那顿火锅效果倒是不错，第二天早上到公司的时候，竟然是最晚的一个。 小叶看见她来招呼了声，直接递过来一份表格：「商渺姐，这里他们报上来的，和之前给的周报数据不一样。」 商渺问，「今天怎么这么热爱工作？」 「毕竟吃人嘴软。」小叶也不客气，直接说道，「你都那么大方了，我们当然给你努努力。」 秘书处的人大家关系都不错，原本商渺突然被调职过来，很多人还有些异样目光。 但昨晚一顿火锅以后，这种情况倒是改变不少，至少看见她都会和她打声招呼。 商渺以前为了早点升职进总裁办公室，几乎一心都扑在工作上，所以同事之间的关系都处理的很淡漠。 后来又跟在盛聿身边，身边的同事就那么几个，加上职位原因，所以来和她套近乎的人更多，也就导致她在凌华的风评一直都是不近人情。 然而现在在秘书处，有了小叶这个热气氛的，她倒是能融入进去一些。 所以昨晚才会直接请所有人去吃火锅，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收买人心了。 快中午的时候，霍婷婷过来交人事的汇总，都忍不住感叹一句，「你们秘书处的赚钱我是真不羡慕。」 商渺头也不抬，「资料放这边就好。」 霍婷婷无语。她敲了敲商渺的桌子：「午饭时间到了，你不吃饭的呀？」 商渺这才看了手机，果然已经到下班时间。 她仍旧没有动，「我点了外卖。」 今天又交上来好几个部门的，商渺算着下午去看外公，所以准备中午的时候多做点。 然而工作量太大，哪怕一天下来，也只做了个开头。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宋音音突然下来了，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容：「商渺姐，上周三的会议记录，你忘记提交了。」 上周三的会议，商渺没有跟，她说，「上周三的会议记录不是我负责。」 宋音音却说：「但是是秘书处负责，商渺姐，你应该管理的。」 这话说的有点故意找茬一样，商渺指尖一顿，「秘书处的会议记录都是谁跟谁提交，不用都经过我。」 她淡声提醒宋音音：「你刚进凌华的时候就在秘书处呆过半个月，应该知道。」 她说的没问题，但宋音音却觉得商渺像在故意说她就是个实习生小秘书，所以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拿着笔记本的手有些收紧，语气也不是很好了，「商渺姐，下班之前记得把记录送到楼上，不然大家都在等。」 宋音音一走，小叶就皱了眉毛，不太舒服的说，「她什么意思啊，在这跟谁颐指气使的呢？」 商渺没太在意，她查了下谁跟的上周三的记录，发现是个平时话不怎么多的女员工。 她也没说什么，让人把记录送上去就行。 正好吴茜还有另外几个实习生过来了，手里都拿着一封转正报告交给商渺：「商渺姐，这是我们的转正申请。」 商渺一一接过，问他们，「资料和证明都准备齐全了？」 「嗯，都准备好了。」 几个实习生离开后，小叶才凑过来说：「商渺姐，我今天在人事那边听到了，咱们秘书处有五个转正名额，是不是这五个小朋友都可以留下来了？」 这倒是商渺没想到的，她问，「有五个名额？」 「嗯，婷婷姐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小叶说完又想起宋音音，她脸上有明显的不满：「不过总裁办公室的秘书是不一样，还没转正呢，就这么会使唤人了。」 小叶突然说到宋音音转正，商渺的眉心就拧了下。 宋音音现在理论上还算是秘书处的人，也就是说秘书处需要转正的实习生有六个，可名额只有五个。 商渺到楼上的时候，刚好是下班时间，李烁和朱莉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宋音音看见商渺上来，眉心微拧片刻，「商渺姐，你怎么上来了，会议记录已经交了。」 商渺说：「我有事找盛总。」 「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转达。」宋音音说道，「阿聿还在忙呢。」 「是工作上的事情，你不用这么紧张。」商渺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宋音音脸上还是尴尬了下，小声的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商渺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她问完盛聿事情以后，还忙着去医院。 她越过宋音音，直接去敲盛聿的办公室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她才推门进去。 盛聿正在打电话，抬眼看见是她，抬手示意了下。 商渺就抿着唇站在门口。 直到盛聿结束通话，看向她，嗓音沉沉：「什么事？」 「关于实习生转正的事，我想问你宋音音的名额是要从秘书处占用，还是其他地方？」 总裁办公室的秘书都是从秘书处直接调上去的，根本没有实习生一说，宋音音都算是个例了。 盛聿听见她的话，眉心皱起，脸色微冷，黑瞳直直看向商渺：「这种问题你都要问我？」 商渺垂下睫毛说，「秘书处只有五个名额，如果加上她就有六个人。」 盛聿显然有些不耐烦了，「这种问题还要我教你怎么处理吗？」 商渺当然知道怎么处理最好。 无非就是划掉最差的那个人。 她看向盛聿，语气毫无起伏：「按照业绩和能力，宋音音是最差的，你确定要我处理吗？」 第113章 淡 商渺直视着盛聿，等待着他的回答。 盛聿眸子沉了点，随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商渺，「你可以按照你想的去做。」 他语气很淡，情绪不高的模样。 然而商渺却懂了盛聿的意思，若她当真按照业绩等考察将宋音音划出去，怕是盛聿也不会让她好过。 商渺睫毛落下，盖住眼底的思绪，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说完，转身就出了办公室。 宋音音还在外面，看见商渺脸上的表情也没怎么变，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会转正，所以没了以前的小心翼翼。 商渺路过她身旁的时候，脚步微顿，微微侧目淡声提醒道：「你的转正申请记得交过来，否则逾期不候。」 宋音音脸色微僵，朱莉已经和她说了，她的转正申请得从秘书处办理。 她立马点点头：「好的商渺姐，我明天就交过来。」 商渺也就不再说什么，抬腿就走。她还要去医院看外公。 凌华的工作强度高，商渺回到秘书处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还没走，还在加班。 小叶知道她下午要去医院，抬起头和她说，「商渺姐放心吧，你有急事我们都知道，赶紧去吧。」 商渺嗯了声，正要走，又想起什么，她和小叶说道，「别加班到太晚，一会大家点咖啡，费用我报销。」 「商渺姐，这么客气做什么？」小叶语气虽然有些嗔怪，但脸上却是带着笑。 出公司的时候已经有点晚，商渺也不耽误直接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外公正在吃饭，他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看见商渺过来，说道，「怎么不早点过来，吃饭没有？」 「我一会回家吃，今天感觉怎么样？」商渺一边说，一边放下自己的包，然后去拿放在柜子上的病人观察手册，看今天的情况。 护工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姐，她一边收拾，一边和商渺说：「您放心吧，医生今天来查房的时候还说，老先生的恢复情况很好，说如果愿意的话，这两天就能出院了呢。」 外公脸色确实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叹了口气说道，「能早点出院就早点出院，医院里待着憋闷得慌。」 商渺看完了这两天的记录，确实没什么问题。 她说，「那我再问问医生，没问题的话就接您出院。」 「对了。」外公顿了下，看着商渺有些迟疑的说道，「你妈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了，说周国兵已经出去了。」 乍然听到李燕南和周国兵的名字，商渺还是下意识的拧起眉心。 「她说桃桃的医药费也不会再找你要了，说有个什么慈善组织觉得桃桃的情况符合他们的标准，可以给桃桃免费资助。」 「这样挺好的。」商渺默然片刻才点头。 她之前去合城的时候，心里原本还有点期待，现在却已经麻木。 她淡然转开话题，「您的药有在按时吃吗？」 外公明白过来她这是不想再讨论李燕南的事，也就不再说什么。 商渺又在医院呆了一会，然后去找管床医生确认了外公是否可以出院，才离开。 她走之前还是和外公说，「您多休息，李燕南那边有什么事，让她来找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外公愣了下，微微点头。 商渺这才回家，然后随意解决了晚饭，就抱着带回来的文件去书房。 谢浔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商渺正要去喝水。 她接了电话，「喂？」 谢浔那边有点吵闹，顿了片刻才说道， 「你在忙吗？」 商渺出门去接水：「怎么了，有事吗？」 「只是想问你周末有没有空，我周末回津南。」谢浔的语气平缓，「关于策划案的事情，你也应该有参与的，如果不忙可以过来一起讨论下。」 商渺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她应了声，然后随口问道，「津南这边也有合作要谈吗？」 她知道谢浔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平时也不会有特定的工作室，而是带着一个团队的年轻人四处接活。 而整个团队七八个人，除开两个是他同学以外，其余都是他的朋友们。 商渺知道的时候，还挺羡慕他们的自由洒脱。 「嗯，晏书锦的妈妈生日，而且这边也有个不错的私人展览，所以过来看看。」谢浔嗓音低沉，他吐字清晰，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安抚的力量。 和晏书锦知书达理的温柔不一样，谢浔给人的感觉更是可靠。 商渺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办公室的人都一副呵欠连天的模样。 她皱了下眉毛，微微一顿，「昨晚都加班到几点了？」 小叶今天连妆都没化，她疲倦的说道，「两点多吧，但是外销那边的分类我做好了。」 五个实习生也一脸的呵欠连天，但也仍旧强撑着精神和商渺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进度。 进度比商渺预想的还要快了不少，她正想说什么，就被小叶拉了下袖子：「商渺姐，你忘啦，季度优秀员工的评选要开始了。」 凌华的优秀员工分为月度、季度、年度，奖金层层叠加。 商渺了然过来，也就没说什么。 然而几个实习生还围在她身边，她微微抬眼，「你们还有什么事？」 吴茜又是带头的那个，她讨好的问商渺，「商渺姐，你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商渺看着他们，屈指敲了敲桌子，斟酌了措辞，「你们不用紧张，平时的表现公司都看在眼里，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别的不需要操心。」 小叶年纪轻，和这群实习生关系不错，也就嬉皮笑脸的提醒他们：「商渺姐都说了，你们还怕什么，稳稳的啦。」 只是她刚说完，就听见一声柔柔弱弱的「商渺姐，我来交转正报告。」 笑闹声顿时安静下来，商渺抬眼看见宋音音站在那。 商渺面不改色，「放桌上就行。」. 宋音音抿抿唇将报告放了过去，随后她扫了下办公室的人，有些迟疑的皱了皱眉，才用一种微妙的语气提醒商渺，「商渺姐，秘书处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这要是被其他公司的看到了，是不是太影响公司影响了？」 她这语气俨然一副，领导下来视察工作的模样。 第114章 然 宋音音声音不大，但临近的几个实习生都听的一清二楚，所以脸色不是很好。 唯有商渺仍旧淡定，她说，「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宋音音干笑两声，「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 但商渺没有再搭理她，宋音音就只能离开，只是她心里难免不舒服，觉得商渺仍旧在看轻她。 而她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实习生的声音：「商渺姐，宋音音为什么要在秘书处转正，她不是楼上的吗？」 「她还没被调岗。」商渺淡淡。 「这样。」几个实习生的语气弱了下去，现在凌华谁不知道，宋音音和盛总在谈恋爱呀。 见几个实习生脸色各异，小叶心直口快的说道，「你们担心什么，宋音音那个能力和业绩，报告单上估计都是白花花一片，凌华留人又不是只看谁漂亮的。」 几个实习生对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商渺在旁没说什么。 反倒是外面的宋音音，脸色发白的咬着唇角。 但很快，她又释然了。 反正商渺划了谁的名字，也不可能划她的。 毕竟她不敢。 而办公室里，商渺让几个实习生离开后，才看着电脑有些头疼的捏了下眉心。 秘书处的这五个实习生，个人能力都不错，她一开始确实打算都留下来。 可偏偏现在又多了个不得不留的宋音音。 小叶见商渺脸色严肃，关心道，「怎么了吗？」 商渺摇头：「没什么，想点事情而已。」 「不过。」小叶反倒是拧起眉心又说道，「宋音音怎么还在这边，本来就只有五个名额，要是再加一个她，那……」 她话没说完，但商渺明白她的意思，她抿抿唇说，「我会处理。」 小叶也知道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自己转过身忙自己的了。 商渺看着桌上的几份转正报告默然了会，就都收起来放进一个文件夹里。 直到中午的时候，她和小叶去食堂吃饭，又遇见了霍婷婷。 霍婷婷人挺好，主动过来打招呼，她抬手在商渺面前的桌面上点了点：「在想什么呢，喊你几声了。」 「商渺姐在想世纪难题。」小叶忍不住把宋音音和几个实习生的事说了出来，虽然她早上安慰几个实习生的时候，说的简单。 可心里也明白，宋音音留下是必然的，所以要去掉哪个倒霉蛋实习生，才是商渺应该考虑的事情。 霍婷婷却没觉得这是个事，她说，「担心什么，外销那边刚好有人离职，你把人顶到那边去就可以啊。」 外销和秘书处是完全不一样的部门，小叶迟疑着，「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找个工作多不容易，能留下来就不错了，而且公司新一批实习生又要来了。」霍婷婷说到这，还提醒了商渺一句：「面试的时候，你记得过来。」 商渺嗯了声，思绪却已经不在这上面。 饭后，小叶要去楼下买咖啡，先走一步。 商渺和霍婷婷先上楼，刚进电梯她就问：「辞职报告需要提前一个月打是吗？」 霍婷婷怔了下，「你不会真要辞职吧？」 商渺看了下手机上的日期，声音淡然：「我周五发给你。」 说完也不顾霍婷婷惊讶的眼神，淡定地出了电梯。 公司的事连续忙了几天以后，商渺才终于喘了口气，周五早上一早，她将整理出来的所有数据都汇报到盛聿那，然后拿了自己的辞职报告去找霍婷婷。 霍婷婷见她真来，脸色很是精彩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商渺：「我以为你是跟我开玩笑的。」 商渺说，「我的合同本来也要到期了。」 「盛总那边？」 「他知道，我之前和他说过。」商渺早在下定决心的时候，就和盛聿说了辞职的事情。 霍婷婷还在问，「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进公司久一点的都知道，商渺把凌华看的多重，而也可以说她的整个青春都搭在了凌华。 「如果你是因为宋音音和盛总，其实没必要的，男人没了换一个就是，但是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位置——」 霍婷婷以为商渺是因为盛聿和宋音音才决定离开凌华，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别犯傻啊商渺。」 商渺睫毛轻垂，她缓了下才开口，「不是你想的这样，只是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她从霍婷婷这边出去以后，心情不是很好。 她又回到办公室，将那几封转正报告都拿出来，然后上了楼。 宋音音没在。她倒是直接进了盛聿的办公室，将手里的名单放在桌上，声音淡然：「秘书处转正的六个名额都在这里，宋音音也在。」 盛聿眉骨抬了抬，他看向商渺，「六个？」 「辞职一个，刚好有个空缺可以弥补。」商渺说的神色淡然。 而盛聿瞳孔微眯，他紧紧盯着商渺，片刻后才冷沉着嗓音问，「谁辞职了？」 商渺说：「我。」 盛聿的脸色几乎瞬间就冷了下来，他压迫感十足的看着商渺，语气极冷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辞职了？」 「我合同本身也到期，而且我之前和你说过。」 商渺听见自己的声音，「离职申请我已经提交了，一个月以后正式离职。」 盛聿黑沉的眼瞳里没任何情绪，他默然片刻，突然嘲讽的扯了下唇角，没语气的说道，「可以，我同意。」 商渺出去的时候，紧紧攥着的掌心才慢慢松开，她在门口歇了片刻才抬腿离开。 今天外公要出院，商渺加班就直接过去接他，然后将人送回疗养院才离开。 结果才走到一半，就接到晏书锦的电话，说谢浔明天到津南，约一下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地址发给我就行。」商渺直接说道。 晏书锦笑了笑，「那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正好我朋友开了一间日料，可以过去捧捧场。」 晏书锦说的日料店在市新区的一个商圈里，商渺过去的时候，正好是饭点，人很多。 她好不容易停好车，才到商场里面，就看见晏书锦已经在里面等着她。 见她过来，晏书锦扬起一抹笑容，「渺渺，好久不见。」 第115章 翅 商渺这段时间忙工作，晏书锦也在外地才回来，所以还真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 商渺也笑了笑，「你最近好像很忙。」 「家里有几个项目得跑一下。」晏书锦说的有些无奈，不过他又很快问商渺，「你呢，最近是不是很辛苦？」 他知道商渺的外公还在医院，所以商渺应该是公司医院两头跑。 「还好。」商渺神色不变，她顿了下说道：「也不会忙很久了。」 她的辞职信都提交了，索性也就是个把月的事情。 晏书锦一直知道商渺有离开凌华的打算，他问商渺，「下定决心了？」 「嗯。」 晏书锦温和的眉眼弯了弯，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那今晚就当作是庆祝吧，能下定决心断舍离也挺好的。」 晏书锦体贴又周到，这以后再没有问过商渺一句关于工作上的事，而是和商渺说了些他最近遇到的趣事。 「我妈妈生日宴会，你有时间吗？」说到最后，他突然拐了这个话题。 商渺对晏夫人的印象不错，她沉思了下：「我过去合适吗？」 晏书锦说，「她挺喜欢你的，而且谢浔到时候也要过去，你俩关系不是不错吗，就当陪陪他。」 「嗯？」商渺问：「他家人不过去吗？」 本来只是商渺随意接的话，然而晏书锦却沉默了下才说，「谢浔他妈妈最近还在国外。」 商渺没想太多，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晏书锦。 和晏书锦吃完饭，商渺径直回了家。 然而到家的时候，却又发现家门口站了两个物业的人。 「商小姐，你好，我们是小区的物业。」为首的中年女人微微颔首，「我们之前一直联系不到您，所以只能等在这，很抱歉，打扰了。」 商渺看着她，「你们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这个季度的物业费还没缴。」女物业有些为难的说道。 商渺前段时间才出差回来，后来又接连去了春城合城，也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物业准备的齐全，很快就完成手续，，商渺签完字，转身要进屋，却又听见物业说，「商小姐，端午节的时候小区内有准备活动，您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参加。」 商渺这才想起要端午了，她垂目看了下手机日期，端午在半个月以后。 往年端午，盛家每年都要回祖宅祭祀，而她也都是跟在盛聿身边一同前去。 商渺愣了瞬间的神，很快又收回思绪，她转身进了屋子。 谢浔第二天下午到的时候就和商渺打了电话，商渺挂断电话就收拾出门，他们之前就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商渺今天穿的很简单，里搭是带珍珠扣的白衬衫，外面一件风衣，微卷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比起平时的冷淡疏离，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婉随和。 然而商渺没想到的是，她刚出门就碰上了盛聿。 盛聿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见商渺似乎也有些意外，眸子微微沉了下。 但也不过一瞬，他就收回落在商渺身上的视线，长腿一迈，率先进了电梯。 商渺睫毛轻颤了下，抿抿唇也进了电梯。 电梯里空荡，安静的都能听清对方的呼吸。 商渺低着头看手机，一言不发。 谢浔之前拉她进去的那个群，现在真热闹着，曲然然在里面艾特商渺，说他们到津南了。 商渺正准备回复，却突然感觉电梯晃动了两下，紧接着电梯直直停住，里面的灯也都灭了，只剩下商渺的手机，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 商渺 一愣，她有轻微夜盲，突然的黑暗让她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她伸手试探着触碰到电梯的墙壁，才拧着眉心问，「电梯故障吗？」 站在她不远处的盛聿，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说呢？」 「有紧急电话，联系物业吧。」商渺强撑着镇定，尽量平稳的和盛聿说道。 电梯按钮正好在盛聿那边，他不悦的啧了声，然后伸手按下呼叫紧急按钮。 只是没人接听。 商渺脑海里也乱，但她还是想起昨晚留下的物业电话，又一次将手机按亮，随后拨了过去，那边接的很快：「商小姐，请问有事吗？」 电梯空间封闭，加上又安静，所以商渺说话的声音很清楚，她说：「楼层的电梯出故障了，请问能尽快过来处理吗？」 物业那边问清楚了情况以后，就表明会立马派人过来。 商渺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其实已经带着颤，她轻想起盛聿还在旁边，声说道，「物业那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 然而，盛聿却嗤了声，冷淡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片刻。 他视力很好，更何况现在还有商渺手机的光亮，所以他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商渺脸上的神情。 他顿了下随后嘲讽开口，「听说晏书锦回来了，这么着急是要去见他？」 商渺眉心微拧，她不喜欢盛聿这种说话的语气：「和晏书锦有什么关系？」 「那你要去见谁？」盛聿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烦躁显而易见。 商渺纵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却也能听出来他这是心情不太好。 但电梯故障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她一个夜盲才更难受。 她定了定神，缓声说道：「我见谁是我自己的事，但你现在焦躁也没办法，物业很快就会过来。」 「商渺。」盛聿沉下声音，低低的叫了声她的名字。 在视觉微弱的时候，感官本来就会很明显。 商渺能清楚的感觉到盛聿的靠近，以及他身上那股冷清的雪松味，慢慢将她包裹住的感受。 商渺手心慢慢攥紧，下一秒，下巴被微凉的手指捏住。 盛聿低沉又冷淡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嘲的响起，「你现在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ap. 他说话时的热气都喷洒在商渺耳垂上，激得她忍不住的想要后退。 然而下巴却仍旧被盛聿紧紧捏住。 商渺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正要说话，就听到电梯里传来物业人员的声音。 「两位业主，请问能听到吗？」 第116章 初 物业动作很快，不过十分钟，就将电梯门打开。 「抱歉两位，这台电梯本来应该中午就维修，由于我们的疏忽给二位造成了不便……」物业在真诚的道歉，商渺轻轻应了声，就快速的从电梯里出去。 和谢浔约好的地方是一家烤肉店，商渺过去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来的时候遇到点意外，所以迟到了。」 谢浔依旧是那身简单装扮，白衬衫加西裤，看起来干净又简洁。 他点点头，「进去吧，他们都在包厢里等着了。」 商渺一直觉得和谢浔相处舒服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说话做事总是自然而然的，从不会给人一种刻意又虚假的感觉。. 她舒展了下眉心，跟着谢浔进了包厢，擦才进去就听到曲然然爽朗的声音：「商渺姐，好久不见你，周末快乐呀，还给你带了礼物，是老大买的哦。」 商渺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曲然然嘴里说的老大，自然是谢浔。 她抬眸看向谢浔，却见谢浔一脸淡定地说，「他们非要去逛合城的旅游景点，最后我付的钱。」 他一句话，商渺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笑了下，也跟着曲然然打趣了声：「谢谢老大的礼物。」 谢浔听见她这样叫，眉梢动了下，似乎很意外。 谢浔的工作室氛围很好，每个人的性格都爽朗大气，商渺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也算得上熟悉。 开始都还在说在津南要怎么玩，后来重心又慢慢偏移到了一些展览的策划上。 有些专业词汇，商渺听不懂，曲然然就在旁边和她解释。 到后面的时候，曲然然都忍不住问她，「商渺姐，你不是在凌华上班吗，怎么突然对我们这行感兴趣了？」 商渺神色不变，「想换份新工作试试。」 曲然然愣了下，随后从桌上端了杯果汁和商渺的杯子碰了碰，「商渺姐，你太酷了，我敬你！」 而旁边正在和宋桀说话的谢浔，听到这边动静，顿了下问商渺：「你想职业做这行？」 商渺说，「我以为你一开始就知道。」 谢浔低眉轻笑了声，随后将商渺面前的酒杯拿走，给她换上了果汁，说道，「想做什么就做。」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曲然然拉着商渺不停的分享他们在合城的趣事。 直到宋桀过来把她拎走，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你家在哪，远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工作室的人三三两两的走在前面，周围就剩下商渺和谢浔。 商渺摇头，「我开车过来的，而且也不远。」 她知道谢浔是出于礼貌，所以也不会拒绝。 「那会你说想换新工作，是认真的？」 正好走到一处路灯下，商渺看着前面的音乐喷泉，点点头，「做点新挑战。」 「很勇敢。」这是谢浔给她的评价。 商渺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和晏书锦不愧是兄弟，说话都这么像。」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只是平日里要绷着一副凌华首席秘书的威严，所以很少笑。 但现在一笑起来，又在路灯温和的照耀下，衬得整张脸温柔又美丽。 谢浔眸光微微闪了下，随后喉结滚动着，沉声嗯了声。 这副画面其实很好看，儒雅俊秀的男人低眉看着笑意盈盈的女人，路灯照在头顶，实在温和。 然而，突然一个女人有些惊讶的声音传来，「谢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浔和商渺皆是一愣，商渺抬眼看去，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 人，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谢浔盯着女人看了一会，「你怎么在这？」 林雅笑着说：「家里人安排的饭局，我刚刚看你的背影还不敢打招呼，没想到真的是你。」 谢浔态度不算热络，他点点头，「回来有点事。」 说完他看向商渺，「我送你过去。」 「嗯？这是你女朋友吗？」林雅看着商渺打量了一下，突然说：「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商渺不喜欢这种被人打量的感觉，她说，「可能因为我大众脸。」 林雅却拧住眉心，仍旧盯着商渺，「我肯定见过你。」 她正说着，就突然听到后面一个男人沉稳的嗓音：「林小姐。」 林雅回头，方才落在商渺身上的打量瞬间都散开，她看向来人，语气欢快起来：「盛总，我碰到朋友了。」 商渺原本还低着头，听到这突然抬起脸，就看见盛聿站在林雅面前，正漫不经心的听她说着话。 就在商渺看向盛聿的刹那，盛聿的视线也挪到她身上。 两人视线相撞，商渺眸光闪烁片刻，率先移开。 随即她听到盛聿问林雅：「你朋友？」 「嗯，谢浔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以前还住一个大院呢。」林雅说。 商渺没想到会这么巧，吃饭遇到谢浔的朋友也就算了，还能在这遇上盛聿。 不过再想起刚刚这位林小姐说的，家里人安排的饭局，商渺也就能猜到，估计这就是之前何穗说的那个，盛聿不得不去见的那位林小姐了。 她低声和谢浔说了声，「我先过去了。」 说完就要走。 却没想到，盛聿却突然开口：「既然是你朋友，为什么不一起玩一会？」 林雅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本来也是被家里人硬逼着过来吃饭，虽然在见到盛聿的时候，确实觉得不错，但见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知道多半没戏。 不过现在盛聿主动邀约，她自然也不想拒绝，于是也看向谢浔：「我们很久没见了，不如一起叙叙旧？」 林雅和谢浔以前一个大院，年纪也差不多，关系确实还行。 商渺说，「没关系你们玩，我就先回去。」 「嗯。」谢浔点头，「我先送你过去。」 然而林雅却直接说道，「回去干什么呢，既然是谢浔女朋友，那就一起去玩呀，说起来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见过谢浔和哪个女生关系好的呢。」 她摸了摸下巴：「你可能是他初恋诶。」 第117章 无 林雅看着商渺的眼神里没有恶意，只有好奇，她大方朗朗的邀请商渺，「都是朋友，一起玩玩呗？」 商渺面不改色的说道：「你误会了，我和谢浔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有什么重要的，相遇就是缘，一块玩玩，而且也是周末，就当放松一下。」林雅性情很耿直，而且商渺的解释，她也没放在心里，以为只是商渺不好意思的托辞。 林雅一再邀约，商渺也不好再拒绝，而且这也是谢浔的朋友，看谢浔的态度，他们关系应该确实不错。 她点点头同意了。 谢浔轻声提醒她，「不用勉强自己。」 「说什么呢，和我们一起玩怎么就是勉强了，你忘了我们小时候还一起上学？」林雅耳朵尖听到谢浔的话，忍不住娇声斥了他两声。 商渺也说：「还好，反正是周末。」 这边没有酒吧，林雅就说去GT玩。 到停车场的时候，商渺说，「我自己开车过去。」 她不想再和盛聿待在一个空间里。 结果林雅却傻乎乎的回过头来，直接往商渺这边走，「你要开车吗，也可以。」 她说完还不忘照顾盛聿：「盛总，谢浔的朋友开了车过来的，咱们坐她的车过去，一会你要喝酒也方便。」 商渺愣了下，她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林雅却已经径直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她今天为了显腿长特意穿的恨天高，现在小腿都发酸。 商渺拧着眉心站在原地，身旁突然笼罩下来一团阴影。 盛聿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商渺抿抿唇，直接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进去。 副驾驶的门也被拉开，随即男人身上清冷的气息传来，商渺抬眼，看到盛聿面无表情的坐在副驾驶。 她指尖僵了下，听见盛聿嗤笑一声，「怎么，不会开车了？」 「你坐前面干什么？」然而商渺还没说话，后面就传来林雅疑惑的声音。 她看着盛聿，眼神有些怪异。 盛聿面色不动，「你不是说和你的朋友很久没见，我以为你们想聊聊。」 林雅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她皱了皱眉心，小声说着，「也不用现在聊的。」 比起和谢浔的重逢，她自然是更想和盛聿多接触下，不然家里的老头子不好应付。 但盛聿明显没有要换位置的意思，等谢浔也上车后，商渺就直接开车去了GT716酒吧。 一路上都没什么话，起初林雅还试图找过几个话题，但都得不到回应后也就安安静静玩自己的手机。 GT距离他们所在的商圈不远，不过十五分钟就过去，商渺在门口停下车，林雅率先下车，只是她的鞋跟确实太高，所以不免有些难受。 她下意识看向一起下车的谢浔，「谢浔，快过来扶我一下。」 商渺还没下车，她看着林雅，低声提醒旁边的盛聿，「她现在应该需要你的帮助。」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叫的谢浔。」盛聿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衣，衬得他本就清冷气质更加冷傲起来。 他乌沉的眸子里没多少情绪，淡淡扫了商渺一眼，随后没语气的评价道，「你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 他这话说的没语气，但听在商渺耳朵里却是十足十的嘲讽。 不过他说的没错，她看人的眼光确实不太好。 商渺睫毛微抬，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开口：「你说的没错，我的眼光确实一直都很差。」 否则也不会死心塌地跟在他身边那么久。 盛聿眼瞳 深沉，他紧紧盯着商渺看了会，突然冷呵了声，然后抬腿就下了车。 车门被甩的很哒一声，以至于商渺都缓了会才回过神下车。 林雅和盛聿已经先进去了，谢浔还在等着她。 见商渺下车，谢浔上前问道，「你还好吗？」 商渺的脸色并不好看，在酒吧门口绚烂的灯光照耀下，看上去更是发白。 商渺摇摇头，她问，「你和这位林小姐关系很好吗？」 「嗯，林雅是我邻居，性格耿直没多少心眼，你如果觉得她说话让你不舒服，不用忍耐。」 商渺难得从谢浔这里听到他对一个人评价这么高，她愣了下：「看来你们关系还真好。」 谢浔扫她一眼，似乎想起什么，拧了下眉解释道，「我邻居有很多，不止她一个。」 他说完又补充了句：「我和她也没什么，你别想太多。」 盛聿要了个包厢，商渺他们进去的时候，林雅正在点酒。 她问，「你们想喝什么？」 商渺说，「我一会开车，不喝酒。」 谢浔也道：「不用。」 「不喝酒，来酒吧做什么？」旁边盛聿声音微冷的开口。 他坐在光线较暗的地方，商渺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敏感的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那话也是对着她说的一样。 商渺垂目，仍旧坚持：「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可以叫代驾。」林雅建议，她说，「我之前听朋友说GT新来了个调酒师，挺厉害的。」 商渺还要说什么，就见谢浔挡在她面前，他嗓音缓沉：「我要黑方。」 林雅挑了下眉，一副什么都看透的模样，「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但她也没再逼着商渺喝酒。 只是四个人本来就没多少话题，商渺不想说话，盛聿和谢浔又都是话少的人，所以林雅一个人说了一会，也觉得烦躁起来。 她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拧着眉心开口：「你们怎么这么无聊，说好的出来玩都在这当老佛爷呢？」 她说完果断起身，踩着脚下的恨天高麻利的出了包厢，「你们真的无聊透了，我去看看那个调酒师。」 林雅一出去，包厢里的气氛就更加死寂，商渺默然片刻，随后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 然而她脚步还没跨出去一步，就听到盛聿用散漫又冷淡的语气说道，「这么着急走，你是在害怕什么？」 商渺脚步一顿，看向他。 却见盛聿的视线不经意落在谢浔身上，「怕他知道，他是个备胎？」 第118章 心 商渺的脸色沉了下，她冷声斥道，「盛聿！」 盛聿整个人都被阴影给挡住，他声音仍旧冷淡，只是夹杂了不少轻嘲，「做都做了，还怕？」 商渺只觉得自己胸口像是闷了一团棉花进去似的，她看着盛聿好一会，才回头和谢浔说道，「抱歉，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一下？」 谢浔长睫垂落，挡住眼里的思绪，他嗯了声：「有事叫我。」 直到谢浔出了包厢，商渺才忍着心里的郁气，缓缓开口，「盛聿，你贬低我不够，一定要拉别人一起是吗？」 「贬低？」盛聿重复了遍这个词语，他才抬起眼眸看向商渺，「你有哪里值得我贬低的？」 商渺闭了闭眼睛，「那还请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 「敢做不敢当，好像是你一贯的作风。」盛聿的声音愈发低沉，他啧了声说道，「商渺，你真是从不让我失望。」 包厢里还弥漫着酒气，盛聿坐在沙发上，哪怕看不清，商渺也能想象到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么讽刺。 说来可笑，盛聿说她虚伪、不择手段、唯利是图、品行不端，可就连商渺自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在盛聿眼里变成了这样。 那股无力感又从心底蔓延出来，商渺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嗓子的干涩说道，「是吗？」 她说完就想离开，然而却看见包厢门突然被推开，林雅又踩着恨天高回来了，只是这次她身后还跟着及几个熟人。 齐颂首当其冲，他看见盛聿就说，「林雅说你在这边我还不信，怎么还真过来了？」 但很快她又看见了站着的商渺，眉梢一挑：「阿聿你不地道啊，出来相亲还带着秘书？」 他似乎对盛聿和林雅相亲这回事并不意外。 他们这群人本来玩的差不多，都是要回家结婚的，所以别说宋音音，就算是李音音，张音音，那也就是玩玩而已。 不过显然，齐颂现在压根没想到宋音音，他打量着商渺，语气轻嘲：「没看出来你还挺敬业。」 林雅在一旁听出来不对劲，她问齐颂：「他们认识吗？」 齐颂一顿，随即说道，「认识啊，商渺以前是阿聿的秘书。」 秘书两个字咬的格外重，似乎蕴含着什么暧昧因素一样。 然而林雅却没明白过来，她看着商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你不想跟我们一起玩，谁跟自己老板能玩到一起啊？」 齐颂噎了下，没想到林雅会是这种反应。 林雅却已经转头走到商渺身旁，「那不和你老板玩，我给你讲讲谢浔小时候的事，谢浔他体弱多病的——」 「林雅。」只是她话还没说完，谢浔就已经过来，他沉声打断了她的话，然后看向商渺，「外面起风了，先回家吧。」 商渺本来也想走，正好借着谢浔的话起身，林雅却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加个微信，以后一起玩呀？」 和谢浔一起出去后。她才听到谢浔说，「宋桀刚刚打电话过来，你没事吧？」 商渺知道他是在关心她和盛聿的事，她摇摇头，「我没事，反倒是你，每次都被莫名牵连，我跟你道歉。」 谢浔不在意，他看了下手机，在门口陪着商渺等人把商渺的车开过来，他叮嘱商渺，「一会可能会下雨，注意安全。」 「好。」 谢浔点点头，顿了下又说道，「最近我都在津南，有问题都可以找我。」 商渺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商渺说想要转行的事。 她笑了笑，又和谢浔道谢，然后才开车离开。 说实话，谢浔真的知分寸，至少盛聿 和商渺之间的事，他虽然能察觉到不对，但也未曾问过商渺半句。 商渺到家的时候还早，她洗了澡坐在书桌前，想了想又拿出自己买的一些关于策展方面的书看了起来。 凌晨外面下了雨，商渺这一晚却睡的不错。 周一早上到公司的时候，刚好碰到小叶和吴茜一起。 看到她，吴茜还笑着打招呼，「商渺姐，早上好。」 商渺点头，「早。」 她们来的时间提前了几分钟，所以电梯旁没什么人，吴茜大概是知道自己能转正，所以和商渺说话的时候都没那么拘束。 她甚至有些八卦的问商渺，「商渺姐，听说宋音音转正是用的秘书处的名额？」 商渺看她一眼：「她本来就是秘书处的人。」 吴茜心里有话没说，宋音音哪里是秘书处的人，分明是被带去总裁办公室养着的金丝雀。 只是这话她没敢说，毕竟她也听过一些老员工八卦，说商渺和盛总之间有过那么一段。 商渺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大早上照例准备开周会，只是会刚开到一半，宋音音就抱着文件，推门进来了。. 商渺看着她，脸色微冷：「你不知道进门要敲门吗？」 宋音音脸上的笑容不变，她走到商渺身旁，语气温柔：「商渺姐，我是来和你交接工作的。」 她扫了全会议室的众人，然后说道，「没关系，你们不用管我，继续开会就行。」 她这语气，怎么听都不让人舒服。 小叶登时就忍不住呛了回去：「宋秘书，这是我们秘书处的会议，好像和你们总裁办公室的没关系吧？」 「是没有关系。」宋音音也不恼，她现在心情好得很。 毕竟早上一来就听见朱莉和她说，商渺在人事那边提交了离职申请，而且盛聿还批准了。 但她心里这么想，脸上却半分不显，而是故作惊讶的看向商渺：「商渺姐，你还没有和他们说，你已经在办理离职手续的事情吗？」 会议室安静了片刻，随后议论声乍起。 小叶问：「商渺姐，你要离职？」 商渺没回答。 她沉默片刻，将手里的笔扔到桌面上，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宋音音：「你要和我办理交接？」 宋音音微笑点头，「是的。」 商渺顿了下说：「宋秘书，我对盛总让你过来办理交接持怀疑态度，我不认为一个连基本礼貌素质，以及公司条例都记不得的人能接手秘书处。」 第119章 最 商渺这话说得很不给面子，宋音音的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 她语气也不再装着，「商渺姐，话不能这样说，而且你已经要离开凌华了。」 商渺没多大表情的看着宋音音，纵然她一开始就知道宋音音的那些小心思，但也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商渺微微低眉。 但不过几秒，她又掀起眼皮，眼神冷漠且凌厉地看向宋音音：「宋秘书，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离开凌华是我自己的选择，而并不是我被开除。」 宋音音知道自己真的把商渺惹生气了，她顶着上面锐利的目光，其实忍不住想瑟缩。 但会议室里走那么多人看着，宋音音只能忍着心里那阵心虚，她说，「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商渺看着她沉默片刻，然后垂下了眼眸。 她刚刚大概是脑子短路了，才会想着要和宋音音争论。 「会议就到这，还有问题的直接来办公室找我。」商渺不准备再和宋音音浪费时间，直接拿上东西出了会议室。 而小叶紧跟其后，她面色凝重，商渺知道她有话说，淡声道：「想说什么就直接点。」 「你真辞职了吗？」小叶迟疑的问。 商渺嗯了声，「下个月就走了。」 「为什么呀？」小叶眉心拧的很紧。 商渺却突然顿住，好像每一个知道她要从凌华离开的人，都会这样不解走惊讶的问她一次为什么。 商渺睫毛轻颤了下，才没什么语气的说：「找了一份新工作，准备跳槽过去。」 但小叶明显不信，还想再说什么。 然而商渺却已经塞给她一份合同，「核对一下，然后给到人事。」 商渺一上午都在办公室里安稳忙活，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接到了霍婷婷的消息。 让商渺准备下午去人事那边面试。 这是盛聿之前扔给商渺的安排，要招一批新的实习生。 来面试的实习生不少，被分成了三个人一组。 霍婷婷和她打招呼，「快来，今天下午可是场硬仗，估计没有三个小时可走不了。」 商渺点头，正要入座，就看见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随后盛聿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商渺微顿，抬眼看向盛聿。 霍婷婷已经起身，她问：「盛总怎么下来了？」 盛聿还没说话，宋音音就又从门口进来。 她脸上挂着笑容，小步跑进来，最后在盛聿身旁停下，小声说，「我接了个电话。」 商渺心里就明白了，估计这又是盛聿带着宋音音来「长知识」了。 她移开视线，什么都没说。 原本面试的人只有商渺和霍婷婷，还有另外一位主管。 商渺就坐在进门的那一侧。 然而现在盛聿和宋音音一前一后过来，就将她夹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商渺和盛聿挨的近，稍微一动就能碰到他的胳膊。 她有些不自在，轻声说，「我坐中间不合适，既然盛总来了，应该盛总坐这。」 然而她刚说完，就听见盛聿散漫的声音：「不需要，我只是过来看看。」 「商渺姐。」宋音音坐在盛聿身旁，也扭头看向商渺，她粉色的唇釉看上去水润可爱，透着一股天真的无辜感：「你上午说我能力太差，所以盛总带我过来学习一下你的工作能力，你不用担心什么，盛总不会怪你的。」 到底是不会怪她坐错了位置，还是不会怪她上午骂了宋音音，这话里的意思不太好判断。 商渺抿着嘴角，脸上 没什么表情。 还是霍婷婷会来事，她拉了下商渺，笑着说，「面试马上开始了，你可要拿出你凌华首席秘书的气势来，好好面试这群小朋友。」 从商渺被调出总裁办公室以后，凌华新任的首席秘书一直还没有确认。 宋音音听到这话，忍不住又看向商渺。 她不是没有和盛聿提过这事，可盛聿却都没有明确的给出过答复。 所以凌华内部现在还是默认，商渺仍旧是盛聿的首席秘书。 尤其是宋音音之前跟着朱莉去财务的时候，无意听到的，商渺如今的薪资待遇，还是按照首席秘书的职位算的。 宋音音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面试却已经开始。 商渺快速进入工作状态，认真翻看着实习生的资料。 只是怎么都有些不尽人意。 直到最后两组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将手里的笔放下，呼出一口气。 她这明显是有些烦躁了。 宋音音因为有其他事，十分钟前就离开，然而盛聿还在。 她放笔的时候，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撞到了盛聿的手肘。. 商渺一顿：「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新的一组面试人员还没进来，霍婷婷和另一位主管也出去上厕所了。 盛聿淡淡扫她一眼，「这时候眼光挺挑。」 商渺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她默了下说：「如果你有满意的，可以叫回来。」 盛聿指尖在桌面上点了下，他突然问商渺，「还记得你最开始进凌华的样子吗？」 商渺最开始进凌华的时候，才大二，她是破例被盛聿带进公司，然后直接扔在基层锻炼起来的。 「商渺，你那会还不如他们。」盛聿冷嗤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商渺握着文件的手微微收紧，她声音镇定：「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盛聿面色不变，他乌沉的瞳孔里无波无澜，「既然你那么看不上宋音音的能力，不如把她带到能交接你的职位？」 商渺呼吸一滞，「我带不了她。」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商渺缓了好一会，才沉声说道，「我不想带她。」 「可以。」盛聿没什么情绪的嗤了声，看着商渺，屈指在桌面上敲了，嗓音发沉，有些散漫的开口：「不想带她，那你可以再找个能接替你职位的人过来。」 商渺没说话，她和宋音音之间的关系，她不信盛聿不知道。 然而，盛聿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声音寡淡至极，「这是你在凌华的最后一个工作，等你的工作可以全部交接出去，就可以滚了。」 他说完就出去，只剩下商渺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头疼的厉害。 第120章 后 霍婷婷他们回来的时候，商渺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她单手抵在额角，蹙着眉心。 霍婷婷咦了声问，「盛总呢，走了吗？」 商渺心里还在想着盛聿说的话。 她上哪里去找一个能接替她职位的人？ 之后的面试，商渺就有些心不在焉，她看着面前摆放的简历，没一个满意的。 结束后，霍婷婷和那位主管说，「这一批学生也就会装饰简历了，还真是一茬不如一茬。」 商渺坐了会，就拿上东西起身回了办公室。 她心里有事，脸色就不太好看，以至于在办公室门口和吴茜撞上以后，吴茜都有些害怕。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商渺的脸色，声音很低的喊了声，有些欲言又止：「商渺姐。」 商渺顿住脚步，「什么事？」 商渺心情不好，她直说道，「有话就说。」 吴茜讪讪，「我、我没事，就是商渺姐，你不要想太多。」 商渺脚步一顿，看着她。 「就是公司里说的事，我们秘书处都知道不是那样的，所以、所以……」 吴茜其实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不该和商渺提这些，但现在话到嘴边，又被商渺看着，她也不能再收回去。 以至于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公司里都在传，你要辞职是因为被宋音音抢了位置，才迫不得已离开的。」 吴茜的声音越说越小，商渺脸色却很平静。 商渺回到自己工位的时候，小叶正在埋头看文件，听到动静，抬眼看向商渺，眼神挺复杂。 商渺垂下睫毛，语气淡淡：「他们怎么说的？」 「什么？」 「说我离职是被宋音音挤走的？还是说我被盛聿一脚踢开了？」商渺面不改色的重复了刚刚吴茜说的话。 小叶眉心一皱，说道，「商渺姐，他们都是乱说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乱说的。」商渺像是真的不在意一样，将手里的东西整理好，就拿上自己的包：「下班了，早点回家。」 说完也没等小叶的回答，直接就走了。 小叶还没回过神，她看着商渺的背影有些怔愣。 商渺身材本来高挑又瘦削，然而小叶看着，却觉得她好像比之前还瘦了很多，背影看上去也伶仃又脆弱，肩膀也单薄得让人忍不住觉得心酸。 商渺一路出了公司，碰到不少熟人，只是她都没什么心情应付。 她站在公司门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去哪。 不太想回家，也不想去见外公。 只是觉得很累。 从心底蔓延出来的倦惫感。 她在小叶面前那么坦诚无畏，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用了多大力气才遏制住心里那股难言的怒火。 商渺垂放在腿边的手慢慢松开，她刚刚下楼的时候，一直掐着掌心，已经有了浅浅的印子，些微的疼。 她无声的吐出一口气，随后拿出手机给晏书锦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商渺轻声问：「你晚上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晏书锦顿了下，看向身旁的谢浔，他点点头：「好，正好我和谢浔在一起。」 和商渺说定好时间，晏书锦就挂了电话，谢浔抬起眼睫，「商渺要过来？」 「嗯。」晏书锦点头，他眉心微皱，又问谢浔：「你没必要和姨父闹得这么僵，好歹你也姓谢。」 谢浔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烦躁，又很快被压下去，他嗓音低沉，「这些事再说吧。」 晏书锦叹了口气，他和谢浔关系 一直不错，所以也知道他家里的那些变故，只是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商渺过来的很快，她脸上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看上去和没事人一样。 晏书锦见到她，脸上挂起惯有的微笑，「渺渺，今晚想吃什么？」 商渺说道：「都可以。」 晏书锦又看向谢浔，谢浔面色冷淡，径直起身：「不想吃。」 商渺一顿，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他了。 她抿抿唇正要说话，又看见谢浔停在她身旁：「你不急着吃饭就陪我去个地方。」 晏书锦拧了下眉心看着他，正要说话，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晏书锦看了看，脸色沉凝片刻，但也只能避开接电话。 商渺跟着谢浔出去，夏天天黑的晚，天在天穹还是墨蓝色。 商渺停下脚步问谢浔，「你是有什么事吗？」 谢浔漫不经心的回眸看着她：「是你有什么事？脸色垮成这样？」 商渺一顿，「我没有。」 「那就当我心情不好。」谢浔也无所谓，他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六点。 他问商渺，「津南有什么好玩的？」 「你不是也是津南人？」商渺反问。 谢浔表情淡淡：「很久没回来，都忘了。」 实际上商渺虽然是津南人，但也没多去哪玩过。 上学时期，她是典型的三好学生，学校和家两点一线。 后来喜欢跟在盛聿身边，倒是去了不少地方，只是并大多都是些高档会所。 想到盛聿，商渺的神色不免又淡了几分。 然而突然之间，周围的路灯和霓虹都亮了起来。 整条道路直接被照亮，津南的夏天，傍晚六点会准时开路灯。 商渺愣了下，随后抬眼就看到对面广场上巨大的LED屏上出现的凌华两个字。 凌华最近跟着新媒体的趋势，做了不少宣发。 商渺之前回家的时候也时常能看到一眼，但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这么认真的看完过这十几秒。 谢浔在她身旁也没打扰她，还是她自己收了思绪以后，才和谢浔说，「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谢浔语气照旧：「现在想好了吗？」看書菈 商渺轻声说，「好像也没什么可想的。」 既然早就决定离开，那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为什么原因离开，离开以后凌华会怎么样，不过一句说辞的事。 她为了这种事憋闷一下午，也是实在有点蠢了。 商渺再看向对面的LED屏，上面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香水广告。 商渺抿抿唇，心里一直窝着的火消散开，商渺想，反正以后不管是凌华，还是盛聿，和她都不会再有关系了。 第121章 一 商渺心里想开了，这次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苦大仇深，谢浔这才收了手机，右边眉梢微微挑起问她：「现在吃饭有心情了吗？」 商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谢浔刚刚之所以说不想吃，原来是因为看出她心情不好。 她一边惊叹于谢浔对于情绪的感知能力，一边有些意动。 商渺低下嗓音，轻轻说了句：「谢谢。」 谢浔头也没回，「以后少和晏书锦待在一起。」 商渺本来想问为什么，然而还没开口，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清脆的「谢浔！」 谢浔脚步一顿，抬眼看过去，就看见林雅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站在不远处冲他们招手。 很快，林雅就带着男人过来了。 她八卦的打量着商渺和谢浔，「好巧，你们也过来吃饭吗？」 谢浔点头。 林雅有些自来熟，她拉着身旁的男人，笑嘻嘻的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家亲爱的。」 商渺上次看到林雅，还是她和盛聿在相亲。 林雅却显然不太在意，她反而问商渺：「前天给你发了好多消息，相约你出来逛街，你怎么不回我的？」 商渺有些惊吓，她原本以为林雅那天说加她微信只是随口客套。 不过她最近事情多心情也不太好，所以也没怎么看微信，估计错过了林雅的消息。 于是有些歉意的和林雅说，「抱歉，最近太忙没怎么看微信，可能错漏了。」 林雅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现在还有人不看微信的吗？」 「工作微信和私人微信是分开的。」商渺解释。 好在林雅也不介意，她松开身旁男伴的手，转而去挽住商渺，更加好奇的贴过去，「我听齐颂说，你是盛聿的首席秘书来着？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商渺垂落睫毛，这些年想从她这里打听盛聿喜好的富家千金不在少数。 林雅说：「你是怎么忍着在他这种死人脸边上待了那么久不辞职的？」 商渺没想到她会这样问，顿时有些无言。 林雅带过来的男人适时出声：「哈尼，你怎么当着我的面关心其他的男人？」 这人一说话，商渺就知道他大概是某种会所的少爷。 她看向林雅的眼神不禁有些讶异，毕竟林雅长的乖巧可爱模样，没想到喜欢这种。 然而男人一出声，旁边的谢浔就黑了脸，他沉下嗓音说：「有事说事，没事就走。」 商渺还是第一次听到谢浔这么不好的语气，明显都是带了火气的。 林雅却哈哈一笑，「怎么，怕我带坏渺渺了？」 她说完，又朝着商渺眨眨眼：「渺渺要不要和我上去玩玩？我姐妹他们在上面组了个局，挺有意思的。」 林雅嘴里的组局，商渺不用问都知道是什么局，她正要拒绝，就听见谢浔先开口：「林雅你在胡闹什么？」 林雅就像天生反骨似的，谢浔不说还好，他一开口，林雅还就半拖半拽着商渺往里面走了：「渺渺，我跟你说，里面什么类型都有，包你乐不思蜀。」 商渺其实也抗拒，但林雅这个小姑娘估计因为身高不太高的原因，所以特别喜欢穿高跟鞋。 她今天虽然不再穿恨天高，但也是又细又高，商渺看着怎么也有十二厘米，所以手上不敢用力，只能任由她拖着上楼。 好在进了电梯后，林雅才悄悄和她说，「骗你的，楼上就是正常酒吧，我一个朋友才从国外在里面开party。」 林雅果然没骗人，商渺跟着她进了一个包厢的时候，就听见里面正在唱歌，热闹非凡。 林雅带着商渺进去，她将商渺安排在沙发上坐下，就踩着高跟鞋小跑过去抢话筒了。 商渺看着包厢里群魔乱舞的模样，没多大表情。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林雅这人却是没什么坏心眼。 和林雅玩的好的，都是些富家子，闹闹嚷嚷的，林雅唱完歌回来，看见商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是大方的立马抬手指了指边上的两个少爷，霸气开口：「过来陪这位姐姐说说话。」 商渺抬手拒绝，「不用了。」 然而那两个少爷却已经过来，十分熟稔的一人拿杯子一人拿酒瓶给商渺倒了杯酒。 而与此同时，包厢里的灯突然大亮起来，紧跟着是齐颂响亮的嗓门，「刚刚谁在唱歌？唱的这么难听。」 商渺听到他的声音僵了下，缓缓看过去，果然看见齐颂吊儿郎当的身影。 很快，他还朝着身后说了声，「阿聿快点，你不是说你心情不好么，今晚哥们陪你喝个够。」 商渺身体更僵硬了，甚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也没让她反应过来，一声冷淡的男声就响起：「嗯。」 虽然盛聿的声音很轻，但包厢里因为刚刚齐颂的打岔所以安静下来，商渺也就将盛聿的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离开，身旁端着酒杯的少爷却哎了声，「姐姐，喝一杯好不好？」 二十出头的男生，故意装腔作势的卖乖，其实声音听起来有些黏腻。 包厢里的视线几乎都转到商渺这边来。 齐颂看清楚后，眉梢一挑，突然笑了两声：「哟，商渺，没看出来原来你喜欢这样玩？」 商渺脸上尽量控制着表情，她没接话。 齐颂就又看向自己身旁的盛聿，啧声道：「阿聿你看看，知人知面不知心，指不定你这位商秘书在私下玩的多花呢，这左拥右抱，可真会享齐人之福。」 包厢里安静的不行，都察觉到齐颂语气里的嘲讽。 盛聿一直没说话，他站在门口，身上的黑色正装衬得他整个人都冷漠又矜贵。 他黑沉的瞳孔几乎一眨不眨的盯着商渺，隔着一段距离，商渺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 只是片刻后，他才没什么表情的吐出一句话：「是我小看她了。」 盛聿这句话其实没什么情绪，也很轻。 但莫名的，商渺觉得盛聿这句话是冷到了极点，像是裹挟着汹涌的风暴似的。 压在她身上有点喘不过气。 她忍不住蜷缩了下指尖。 第122章 次 气氛的尴尬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有朋友出来和齐颂打招呼圆了场子。 商渺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又坐回在沙发上。 边上的两个少爷明显察觉到商渺现在心情不太好，也没多留，而是溜到另一边去了。 包厢里又吵嚷起来，林雅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商渺正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 林雅坐在她身旁，「渺渺，他们那边在玩牌，怎么不过去一起玩？不过话说出来，谢浔怎么还没上来？」 包厢里的灯光暗沉，正好藏住了商渺脸上的表情，她声音微低：「你们玩就好。」 她晚上没吃晚饭，又憋了一下午的气，现在胃终于有些不舒服。 林雅见她实在没兴致，也就不再劝，而是自己端着酒杯又去找另一个女生玩。 包厢里的灯被切了回去，商渺的视力在光线暗的时候又不太好，加上她一开始又特意坐在角落，所以也看不见齐颂和盛聿在哪里，心里又要松懈不少。 只是到底在一个空间里，所以也有些不自在。 商渺坐了一会，拿上包起身，准备去洗手间。 她走的慢，好不容易走到包厢门口，还没开门却看见包厢门率先被推开，谢浔手里还拿着手机，正站在门口。 他低眉看向商渺：「怎么了？」 商渺还没回答，里面有认识谢浔的人就已经先和他打招呼：「谢浔你来了？之前听林雅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 商渺睫毛轻垂，往旁边让开了些，「我去卫生间，你进去吧。」 谢浔眉心拧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他刚刚本来就要上来，但是合作方那边突然打来电话，说有个新的需求要加一下，他才迫不得已在楼下多待了一会。 商渺在卫生间洗了手，才没多大表情的抬眼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 妆容仍旧精致，只是眼里的疲惫太明显。 她垂眸抿抿唇，给谢浔发了条消息，就准备直接回家休息。 然而刚走到转角，就看到盛聿在接电话。 他脸色很严肃，眸子垂落，看上去像是在谈公事的模样。 商渺顿了下，迟疑着要不要等一会再过去，但盛聿像是有感知一样，眼皮一掀就看了过来。 商渺这下要是再退回去，就显得故意了。 她眸光闪烁了下，抬腿过去。 距离盛聿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她听见盛聿用冷沉的嗓音和电话那边说道：「好，我会考虑。」 他说完挂了电话，目光漫不经心的扫到商渺身上，但也只一眼就收了回去。 他低眉垂目看着手机，语语气依旧有些冷：「以前也这样玩过？」 转角处的走廊里只有两三个人，还都隔的有些距离，商渺知道盛聿这话应该是在问她。 大概也说的是，刚刚那两个少爷给她倒酒的事。 她强撑着镇定，「没有。」 「第一次？」盛聿的尾音微微上挑，他也抬起眼看向商渺，似乎在判定她话语里的真伪。 商渺觉得他这样直接的问出这种话，实在是让她觉得耻辱。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干涩：「是不是，好像都没必要和你汇报。」 盛聿冷呵一声，然后收了手机，黑色的瞳孔看着商渺，里面像是蓄满了汹涌的浪潮。 风雨欲来。 半晌后，他听不出半点情绪的嗓音响起：「明天给我一份你的体检报告。」 商渺一愣，旋即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盛聿面无表情：「你的说辞，并不会让我信服。」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剩下商渺一个人站在原地大口的喘着气。 盛聿让她做的体检报告，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她在外面乱搞，怕她得了不该得的病。 商渺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她都只能扶住旁边的窗框才能站稳喘气。 这份体检报告，实在是将她的尊严全部撕成了碎片。 盛聿还真是狠得下心。 商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楼的，只是到停车场的时候，她连拉车门的力气都不够，愣是拉了好几次才打开车门。 商渺坐在驾驶座，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胃的抽痛一阵一阵袭来，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脑子里仍旧一遍遍回响着盛聿说的话。 直到谢浔的电话打来，询问她是否到家，商渺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 她声音有些哑，和谢浔说道，「刚刚到，正准备休息。」 谢浔听出她的语气不对，「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在楼下吃了点东西，有点辣，嗓子不太舒服。」商渺又轻又快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商渺在抽屉里翻出来一盒胃药，囫囵着吞下去，就回房间休息。 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她今天难得化了浓妆，好遮住脸上的憔悴。 到公司的时候，刚出电梯就碰上了小叶，她看着商渺皱了下眉：「商渺姐，盛总突然通知早上要开一个临时会议。」 商渺一顿，她嗯了声，「什么时候通知的？」 「十分钟前，盛总说他到公司会议就开始。」小叶说完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商渺，「盛总没和你说吗？」 商渺确实没收到盛聿的消息，她没回答小叶的问题，而是问道：「什么类型的会议？」 「好像是关于艺术品金融化的，最近不是有这个政策吗，我听朋友说好像最近这方面的扶持很大。」小叶说道。 商渺却慢慢拧紧眉心，艺术品金融化，她之前听谢浔说过，也是为了推动艺术品方面的发展。 所以谢浔之前才会接下那一单金融展的策划，其实已经是在变相试水。 只是这和凌华又会有什么关系？ 不过商渺这问题来不及细想，盛聿就已经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他面容冷峻，目光在商渺脸上冷冷划过。 会议的内容果然和小叶说的一样，是关于艺术品金融化的问题，凌华作为津南目前的金融新贵，必不可免的会受到影响。 盛聿将部门给下来的目标摆出来，随后点着桌子说：「凌华的目标一直都是新型产业链，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商渺坐在下面眸光微动。 盛聿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第123章 喜 艺术品金融化，在目前还不算热门，所以给到的扶持机会很多。 商渺抬眼看了下盛聿，她不得不承认，盛聿在商业的敏感度上确实出色。 不过也是，如果不够出色，也不可能将凌华起死回生了。 盛聿说完，指节在桌面轻叩了下，语气淡淡：「蔚蓝那边，谁去？」 蔚蓝是一家老牌的文物艺术馆，名号很响。 「我想试试。」商渺放下手里的笔，淡定开口。 她是秘书处的人，在会议室的工作只有记录会议内容，盛聿转眸看向她，想也没想就拒绝：「这个项目不是拿给你试的。」 盛聿拒绝的很干脆，商渺唇角微动，不再说。 只是直到会议结束，也没有定出个人选来。 从会议室出去的时候，小叶不解的问商渺：「商渺姐，你为什么要主动揽这个活？」 商渺摇摇头没说话。 她去茶水间给谢浔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 商渺开门见山的问，「你觉得我现在去接触下艺术品金融化这方面的事情怎么样？」 谢浔顿了下说道：「艺术品的衍生增值，确实会是之后的一个经济热点，也能带很多展览热，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说完问商渺，「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公司有个项目，和蔚蓝合作。」商渺语气渐缓：「我想试试。」 和谢浔的通话结束以后，商渺直接回了办公室，但没想到的是宋音音竟然下来了。 她乖巧的站在商渺面前，「商渺姐，我来和你继续学习的。」 看来是还没放弃要接替商渺职位的事。 商渺现在也不想和她争论什么，她说：「我现在有事，没时间。」 「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宋音音却又立即黏了上来。 商渺看她一眼，不想多浪费时间，直接拿上东西出去。 宋音音脸上有片刻扭曲，但又很快恢复如初，又摆出一副听话模样跟了上去。 商渺直接去了盛聿办公室，进去的时候，盛聿正在低头看文件。 他看见商渺，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体检报告出来了？」 商渺呼吸一滞，又很快恢复正常，她捏着掌心，声音镇定，「我想申请去对接蔚蓝的项目。」 盛聿面不改色：「理由？」 「蔚蓝是老牌子，如果找不了解的人过去，他们会认为凌华没有诚意。」 盛聿轻嗤道，「你很了解蔚蓝？」 「这是我之前了解到的关于蔚蓝的一些展览还有藏品的资料。」商渺将自己带过来的文件夹放到盛聿面前。 蔚蓝在行业内是出了名的标杆，所以商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了解了不少关于蔚蓝的资料。 盛聿看着那份文件，眸光微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才抬起眉看向商渺，语气淡淡：「如果你说是因为谢浔，我觉得我会更相信一点。」 商渺说，「你能不要什么事情都说谢浔吗？」 她看着盛聿：「我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机会，而且我也确信我可以做好。」 商渺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接着宋音音怯怯的嗓音在外面响起，「盛总，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从转正以后，宋音音倒是收敛不少，至少不会再在办公室里叫阿聿。 宋音音拿着文件进去以后，先将文件递给盛聿，然后才试探着看向商渺，「商渺姐，你找盛总是有什么事吗？你刚刚直接跟我说也可以的，这样你就不用跑一趟了。」 商渺看着宋音音，知道她是在变相试探她和盛聿在干什么。.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将视线收回来，然后看向盛聿，等待他的回答。 盛聿和她对视片刻，眉心微动，随后冷嗤一声，将她的文件夹扔回来，「既然那么想做，可以。」 商渺心里松了一口气，能借此机会接触到蔚蓝的人，对她而言不是坏事。 她正要拿回自己的资料，就听见宋音音疑惑的语气，「商渺姐又要做什么吗？」 商渺冷眼看着她，宋音音现在是无所不用极其的要跟着她。 「商渺姐，我知道我很笨，但是我是真的很想努力跟着你学习呀。」宋音音本来就长的小白花，现在又一脸诚恳的说道，看着就让人舍不得拒绝。 然而商渺却没多大触动，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早就知道宋音音心里的那些算盘。 她正要拒绝，却听到宋音音又问盛聿：「盛总，你之前不是答应我，可以跟着商渺姐学习吗？」 「嗯。」盛聿声音散漫，他眉眼冷淡，「她会带你。」 商渺心里憋闷，但又想着蔚蓝的事，多个人也是帮忙，而且她也明白，盛聿说这话就没打算再让她拒绝，所以也没没说什么。 只是宋音音这次似乎铁了心要跟着商渺，商渺才下楼不久，宋音音也就跟着下来了。 她站在商渺面前，声音清脆：「商渺姐，盛总说你这是想做关于蔚蓝的项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把这份资料整理出来。」商渺丢给她一份近年来蔚蓝拍卖出去的物件总览：「按年份、价钱、种类各理出来一份排序。」 商渺这下也真没客气，直接就使唤了宋音音，整理文件的问题都是繁琐又复杂，宋音音脸上有瞬间僵硬。 她跟着商渺，才不是想来学怎么整理文件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去，宋音音勉强的抿抿嘴，还是抱着文件去了旁边。 商渺见她终于安静下来，点开蔚蓝官网，想看看他们最近的动态。 又顺便给谢浔发了消息，说了下自己准备和蔚蓝的人接触的事。 谢浔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你确定要试试和蔚蓝合作？」 「嗯。」商渺点头，「凌华这边把蔚蓝做为第一目标了。」 谢浔没再多问，而是说道，「我最近也在和蔚蓝接触，也许之后还能有另一种合作的可能。」 商渺和谢浔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只是她刚放下手机，就见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上面弹出来一条短信。 【津南医院提醒您，您已成功预约明日体检，请于早上八点准时到达医院。】 第124章 欢 手机的亮度慢慢熄灭下去，商渺放在桌上的指尖一片冰冷。 她自己根本没有预约过体检。 她脸上的表情差点控制不住，身体也在忍不住的颤抖。 一个体检通知，让她认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又有多可悲。 「商渺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正好，宋音音捧着一小份文件过来，商渺抬眼看向她。 商渺的脸色很难看，哪怕带了浓妆也还是能感受到她情绪的不好。 然而宋音音却像没察觉似的，将自己手里的文件放到商渺面前，小声说道：「商渺姐，这里的规格不是很确切，要怎么排序呢？」 商渺垂目看向那份文件，片刻后冷冷吐出一句话：「你是没有手，还是没有上过网？」 宋音音一愣，她没料到商渺会是这种反应，毕竟按照之前的惯例，商渺应该都是自己将活给担过去。 但宋音音反应极快，她脸上怔愣片刻，随即露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声音又低又绵：「商渺姐，我只是想请教你这个问题而已。」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脸恰白，瘦弱的肩膀摇摇欲坠。 商渺突然觉得自己以前不理会宋音音这些小动作的决定好像错了。 才会让宋音音以为她好欺负。 她将宋音音放到桌上的文件翻动几下，随后开门见山的说，「产品规格不清晰，蔚蓝的文物产品在官网都有明确信息，你连打开网址的力气都没有吗，还是说你的实习生涯，总裁办公室的人甚至连怎么查询资料都没教给你？」 商渺语气冷硬，态度也不好，宋音音被她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怜兮兮的咬着嘴唇，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办公室里的人注意力早就集中在这边，现在都安静的看着她们。 这种被人看热闹的感觉，让商渺很不舒服，她缓了下说道：「资料留下，在你学会怎么运用搜索引擎之前，不用再来。」 宋音音出去的时候，眼眶已经红的不成样，她吸了吸鼻子，低着头从办公室出去。 正好到下班时间，宋音音一走，商渺就捏着眉心，疲惫不堪。 她没什么胃口，小叶叫她去吃饭，她也只摆摆手。 「那商渺姐，我帮你带点吃的回来？」小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出了办公室。 直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商渺才又一次按亮手机，屏幕仍旧停在津南医院发过来的短信上。 商渺默然片刻，直接将那条短信删了。 下午，商渺联系了蔚蓝的负责人，对方态度挺好，在商渺表明意思以后，就可以面谈。 她就没再耽误，收拾东西就出了公司。 结果在停车场碰见了李烁。 李烁是盛聿身边唯一的男秘书，平时除了工作，存在感很低。 他看见商渺，主动打招呼：「商渺姐，你要出去吗？」 「嗯。」商渺颔首，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李烁几步走到旁边停着的黑色迈巴赫旁边，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盛聿面无表情的脸。 「盛总，去蔚蓝那边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和负责人也约好了一会一小时以后见面。」 李烁知道盛聿对这次和蔚蓝合作有多上心，只是他觉得怪异的是，明明这事已经交给商渺负责，又为什么不带商渺去蔚蓝，而是带他。 商渺不知道盛聿也在，她自己在车里坐了会，刚准备开车，就接到了外公打来的电话。 外公从出院后，商渺这几天都忙着，没怎么去看他老人家。 她调整好情绪，保持着情绪稳定开口：「外公？」 外公的 声音比起之前要衰老许多，他问商渺：「后天有没有时间？」 商渺心里陡然一沉，后天是外婆的忌日，她这几天因为心情烦躁，差点忘记。 外公和外婆关系很好，在外婆因病去世以后，外公就一直孤单一个人。 也就是每年外婆的忌日，外公会主动拉商渺一起去看看外婆。 商渺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柔了几分，她说：「后天早上我过来接您。」 蔚蓝的位置不在城中，而是在临近郊区的地方，商渺和负责人约好的两点，她过去的时候，还有五分钟时间。 商渺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才抬步朝着里面走去。 负责人姓陈，叫陈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商渺脸上扯出职业笑容，「陈馆长，您好，我是凌华公司的商渺，负责这次和蔚蓝的对接工作。」 陈卓三十多岁，气质儒雅，他和商渺握了手，然后问道：「只有商秘书一个人吗，盛总不是也要过来吗？」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盛聿冷淡低沉的嗓音响起：「陈馆长。」 陈卓看到盛聿，立马迎了上去，「盛总，我刚刚还在问商秘书您怎么还没到呢。」 盛聿说：「临时处理了点事，抱歉来晚了。」 商渺站在原地，始终没有转过身。 她现在别说看到盛聿，就是听到他的声音都会觉得有些生理性不舒服。 陈卓迎着盛聿往里面走，在路过商渺的时候，盛聿身旁那股她闻惯了的雪松味，突然就跟寒风暴雪似的，刺的她嗓子生疼。 盛聿在她身旁微顿片刻，就跟着陈卓进去了。 李烁上前来，看商渺仍旧不动，他小声提醒道，「商渺姐，盛总已经进去了。」. 但商渺站在只想转身离开。 她用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闭眼点头，嗓子发哑：「你们怎么也来蔚蓝了？」 「盛总上午就约了蔚蓝的负责人见面。」 商渺明白了，盛聿从一开始就没想真的把蔚蓝的事情真交给她。 否则也不可能，分明在和蔚蓝联系，却什么都不告诉她。 像个小丑。 商渺在心里这样暗嘲自己一句。 蔚蓝这边估计也是被影响到，所以陈卓在和盛聿沟通的时候，透出来的信息也挺多。 其中包括，来和蔚蓝沟通的公司远远不止凌华一家，还有其他好几家和凌华实力相当的。 而陈卓显然又是个圆滑的，处处不说死，但也处处不留情，估计是想在几家公司里面选一个最优的。 商渺低头看着文件，嘴角抿的很紧。 她从进来开始就低着头看文件，没抬头看盛聿一眼。 第125章 你 盛聿和陈卓聊的很好，双方你来我往的，也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了。 商渺一直没开口，直到陈卓突然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文件册子，咦了声问：「商秘书之前也有关注过我们蔚蓝吗？」 商渺手里拿着的是一份蔚蓝的艺术品图鉴，封面的第一页就是几年前的一个小众系列。 陈卓来了兴趣，「这套系列的产物，算不上热门，也不是文物，只是当时旗下的一个小工作室弄出来的灵感，人气一直不高，商秘书怎么会知道的？」 骤然被提问，商渺索性将那本册子直接抽出来放在桌上，顿了下说道：「我之前确实有了解过蔚蓝，这套以人与自然为主题的木雕很灵动，所以我很喜欢。」 「但可惜的是我知道的有些晚，现在市面上很难买到一整套。」商渺语气真挚起来，「所以今天带过来这套图鉴也是想问问陈馆长，现在还能买到吗？」 商渺一番话说的漂亮，但实际上关于这个系列，还是她从谢浔那里知道的。 当时他们在讨论春城的展会布置，商渺旁听的时候听到宋桀提到了蔚蓝的这个主题，觉得挺有意思，后来回津南后，就在官网买了这套图鉴。 却没想到，凌华还真有和蔚蓝合作的一天。 她表情得体，叫人看不出真假。 陈卓的兴趣明显到了她这边，又问了商渺几个问题，好在商渺之前确实都认真看完了图鉴，所以对答如流。 陈卓脸上的笑容这才真心一些，商渺敛眸，安静坐在旁边。 倒是盛聿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沉了点。 而商渺只当作没看见，她垂落眼神看着自己手里的图鉴。 陈卓到最后都是打太极的状态，商渺也明白，毕竟蔚蓝现在才是选择方。 离开的时候，陈卓将他们送到门口，温和有礼的说道，「期待下次再和盛总见面。」 盛聿颔首。 陈卓又看向商渺，「商秘书问的那套木雕，因为产量和人气都不是很高，所以现在很难再找到藏品，不过如果商秘书愿意，我可以再问问。」 商渺哪里能说什么，笑着道谢：「那麻烦陈馆长了。」 她拿出手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加我一个微信吗，蔚蓝的文创我都很喜欢，要是能有一手咨询，就很感谢陈馆长了。」 这话说的巧妙，还将蔚蓝捧了起来，陈卓自然乐意，同商渺加了联系方式。 直到到停车场以后，商渺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垮了下去。 她看着停在她车位旁边的迈巴赫，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就要过去拉开车门。 然而李烁却突然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住她，「商渺姐，你现在回公司吗？」 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商渺嗯了声。 「那你能开盛总的车回去吗，我临时有事要去见一位客户。」 商渺看向那辆全黑的迈巴赫，看似低调，实则张扬。 她微微垂睫，语气很淡：「盛总开车的技术比我好。」 她就是在拒绝了，李烁微愣，下意识看向迈巴赫：「可是盛总说他手腕不太舒服。」 商渺说，「我可以替盛总叫代驾，而且我回公司还有事，不能耽误。」 李烁其实想说商渺开盛总的车回公司，哪里会耽误，可他看着商渺的表情，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 他进凌华的时候，商渺就跟在盛总身边了，事事妥帖细致，做事滴水不漏。 公司里最近的一些传言。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以为商渺还会和以前一样不在意。 商渺声音冷淡：「麻烦让一下，你挡着我了。」 李烁愣愣的往旁边让开一些，任由商渺上车，然后看着她一脚踩下油门离开。 他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返回到迈巴赫边上，低声说道，「盛总，商渺姐回公司还有急事。」 盛聿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然而李烁看着却莫名觉得，盛总的眼神分明比往日更加冷。 商渺回到公司，将宋音音没能整理好的蔚蓝的资料都拿了过来，其实程序很简单，就是有些繁琐。 她一直整理到下班都没弄完，小叶看她还没准备走，忍不住问：「商渺姐，你这么拼做什么？」 她没说完的话是，既然都要离职了，又何必给公司卖命。 商渺也不好和她解释太多，只能收拾了东西起身：「谈不上拼命，该做的就做一些。」 小叶等着商渺一起出去，现在下楼的人很多，她们刚进电梯，就看见朱莉和宋音音也在里面。 商渺脸上表情不变，宋音音看见商渺，脸上表情却有些不自然，随即往朱莉身旁靠了些，也不再像往日一样招呼她。 商渺懒得理她这种做派，和小叶聊着工作上的安排。 然而朱莉却嗤了声，「商渺，既然你这么热爱工作，又何必从凌华辞职呢？」 电梯里的人不少，朱莉的声音一出，就都安静下来。 朱莉和商渺不对付，在公司里不是秘密，现在商渺辞职，朱莉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商渺抬眸淡淡看向朱莉，「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不如跟我一起辞职？」 朱莉啧声，「谁关心你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反正都要辞职，又何必还要装模作样？」 「小宋是被盛总亲自提拔进总裁办公室的，她接了你的职位有什么说不过去？你这样藏着掖着的，总不至于想着以后还要回来吧？」 「不过到时候，人老珠黄，可不好说。」 朱莉言语之间是要替宋音音打抱不平，可实际上却是在暗指商渺和宋音音都和盛聿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宋音音脸色发白，她不蠢，自然也能听懂朱莉的意思。 她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就听见商渺没什么情绪的嗓音，「怎么，朱秘书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人老珠黄，所以才这样看不惯我？也是，毕竟人都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 商渺语气冷淡，似乎并没有把朱莉说的话当成一回事。 不过她扫向朱莉身后的宋音音，没由来的轻笑了声：「只是你的提醒，我想宋秘书应该比我更担心。」 商渺和朱莉虽然不对付，但平时也鲜少会在这样的公众场合里怼起来。 这里面要是没有宋音音的努力，她才不信。 第126章 他 宋音音被商渺看的脸色有瞬间发白，其实凌华内部关于她的流言也不少，只是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 然而朱莉和商渺却这样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一时之间宋音音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商渺看着她变化的神色，慢慢将视线收回。 正好电梯到了一楼，她睫毛动了下，抬腿就出了电梯。 但她没想到的是，刚出公司门口就会碰见盛聿。 他应该是刚从蔚蓝那边回来，脸色冰冷，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瞥见商渺的时，他乌沉的眸子微凝，一看就是心情不太好。 商渺自觉没惹到他，正要错身离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是宋音音委屈巴巴的嗓音：「阿聿。」 现在在公司外面，宋音音一路小跑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肩膀将将好往商渺身上撞了下。 商渺今天穿的高跟鞋，虽然不算高，但被这样一撞也重心不稳的往旁边跌了半步。 而宋音音一路小跑直接到了盛聿面前，仰着小脸，鼻尖通红的看着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受了委屈。 盛聿原本落在商渺身上的视线收回，转而低头看向宋音音，「怎么？」 商渺不想再多看宋音音的演技，径直转身离开。 一直注意到她动静的宋音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里划过一抹复杂思绪，随后才咬咬唇，慢慢开口：「阿聿，我不想待在总裁办公室了，商渺姐说的对，我什么都不会，没这个资格。」 说到最后，她已经黯然神伤起来，揪着盛聿的衣角不放。 盛聿视线停在宋音音拉着他衣角的手上，语气淡淡：「商渺说的？」 宋音音还没说话，他就嗤了声，「谁给她的资格高高在上？」 宋音音没说话，只是隐在睫毛下的眼睛，有细微的情绪翻动着。ap. 商渺没直接回家，她先去了趟疗养院。 外公今天打电话过来，她才想起已经好几天没去见过外公。 从上次出院后，外公的身体明显没有那么硬朗，医生也一再提醒会有脑溢血的情况。 商渺到疗养院的时候，外公正在房间里翻相册。 商渺将手里的水果放在桌上，轻声开口：「护工说您今晚还没吃晚饭，是胃口不好吗？」 外公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朝着她招手，「渺渺，过来看看你外婆，你就是随你外婆。」 每年外婆忌日这几天，外公都会把那本厚相册拿出来，商渺看着照片里的年轻女人，莞尔一笑：「嗯，我还记得外婆自己做的糖葫芦很好吃。」 外公看着照片，脸上神情很怀念，他突然拉住商渺的手，「渺渺，陪我回老屋去看看吧。」 「可是现在有些晚。」 外公坚持，「我每年都回去，今年要是不回去，她会不高兴的。」 商渺没办法，只能和院长说了声，然后将外公扶上车。 外公口里的老屋是在城北的一个老式筒子楼里，这片本来应该被拆迁的，到因为一些问题迟迟没办法动工。 商渺当年带着外公离开的时候，筒子楼里的居民就已经有大半都搬走。 所以现在整个小区看上去光线很差，只靠几盏老旧的路灯照着，外公知道商渺夜盲的毛病，主动开口：「渺渺你在外面等着我，我进去看看。」 商渺哪里同意，点开手机的电筒，扶着外公往里面走。 好在老屋本来就在一楼，没几步也就到了。 昏黄的灯光按开，屋子里的摆设几乎没变过，只是蒙了不少灰尘。 外公蹒跚着往房间里走，商渺站在客厅，打量着这间老屋。 她曾经一直想带盛聿来这边，来这个她长大的地方。 可盛聿太忙了，忙到连这个小区的名字都没时间听她说完。 商渺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没关系，还有时间。 后来慢慢的，她就不再在盛聿面前提起这里了。 因为他好像并不在乎。 商渺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笨的，明明人家态度已经那么明显，偏偏她还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做梦。 外公出来的时候，眼眶泛着红，商渺知道他这是触景生情又想起外婆了。 扶着老人家上车以后，商渺却并没有将车开回疗养院，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鱼头汤店。 这是一家老店，商渺小的时候，外公时常带她过来。 「我想你晚上没胃口，不如过来喝点钟婶熬的鱼汤。」商渺一边说着，一边将外公扶进店里。 门店是很多年以前的了，所以装潢也老式，玻璃门一推开，就能看清整个大堂。 正对着大门的一桌，是一对中年夫妇，商渺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她扶着外公在里面的一桌坐下，正点好单，就看见玻璃门又被推开，随即是一声让商渺眼皮一跳的声音：「爸妈，我们回来了。」 宋音音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她放到桌上，语气带笑：「爸，这是阿聿给您买的补品，他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还要多休息呢。」 商渺指尖微僵，随即又听见一阵轻微的开门声，以及盛聿低沉的嗯了声。 外公自然也能听见盛聿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下，就沉下脸，随后站起身看向商渺：「渺渺，送我回去了。」 很显然，他并不想看到盛聿和宋音音。 而宋音音因为外公的这一声，也看见了商渺。 她微微一愣，随即伸手挽住盛聿的胳膊，亲昵的和他说着，「阿聿，看来我爸爸推荐的这家店确实不错呢，连商渺姐都来这吃饭。」 盛聿面色如常，「确实不错。」 商渺坐在老旧的椅子上，思绪却不可抑制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盛聿对吃的挑剔，这种街边小店，他向来是嫌弃的。 至少和她一起的时候，是嫌弃的。 商渺心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波澜起伏，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对比一下，想看看盛聿当真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做到什么地步。 应该不是像对她那样，连陪她回老屋的时间都没有。 商渺唇角扯了下。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旁观者。 一个并不光明正大的旁观者。 因为她好想知道，盛聿会怎么去爱一个人。 第127章 如 「渺渺！」外公年纪大了，但不糊涂。 虽然商渺解释过她和盛聿早就没关系了，可他还是下意识的不愿意让商渺和盛聿再接触。 他不反驳盛聿是个好孩子，可他会让渺渺不开心。 外公因为突然提高声音，所以一下子有些咳嗽，商渺连忙起身替他抚背顺气。 外公慢慢平息下来咳嗽声，他摆摆手：「回去吧，我不想吃东西。」 商渺嗯了声，她扶着外公就要出去。 然而点的鱼汤却送了上来，还是钟婶亲自送上来的。 她热情的招呼道，「李老师，渺渺！你们好几年没有再来过我这里了吧，刚刚我就想过来和你们打招呼啦！」 钟婶以前和外公外婆关系都挺好，她看着商渺，笑呵呵的，「渺渺都这么大了，上次我见到你好像还在上学是吧？这时间过的可真快，我还记得当初渺渺刚过来的样子么，那么小一点，看着就让人心疼的紧。」 商渺点头，她指着鱼汤，「钟婶，可以麻烦你帮我打包一下吗？」 「可以可以。」钟婶动作麻利的拿了打包盒，一边打包一边和外公闲聊。 商渺在旁边没说话，直到钟婶突然提了句，「我上个月还看见商昊生了，他和他老婆生二胎了都，说现在一家人都挤在城中村。」 商昊生就是商渺的爸爸，提起他，商渺和外公的脸色都冷了些。 钟婶也知道不该多说，将打包袋子递给他们，就回了厨房。 商渺一手提着袋子，一边扶着外公出去。 然而宋音音他们正好坐在正中央，要出去必然要从他们身旁经过。 商渺扶外公刚过去，就听见宋音音说：「商渺姐，好难得在城北遇见你，要不一起吃吧？」 她的语气听着就虚假，商渺本来不想搭理。 但外公就在旁边，她也只能冷声回绝，「不用。」 「那商渺姐，你明天去体检的话，要记得早上不能吃早饭的。」 宋音音这话一出，商渺整个人猛然顿住。 她僵着脸回头，看到宋音音一脸的无害。 商渺的目光慢慢移到盛聿脸上，后者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是在感受到她的视线以后，才抬了抬眼皮。 随后，淡淡开口：「没收到医院短信？」 商渺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外公拧着眉心问：「渺渺，你要体检？是身体不舒服吗？」 商渺的身体已经在微微颤抖，看着盛聿的眼神也满是不可置信。 盛聿给她约的那份体检已经够羞辱人，她没想到宋音音竟然也会知道。 还有外公也在…… 盛聿盯着她看了会，才瞥开目光，随即漫不经心的回答外公，「是公司的常规体检。」 商渺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掌心已经一片冰冷，她扶着外公缓了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事的，外公。」 直到商渺和外公离开后，宋音音的爸爸才问宋音音：「刚刚那个女孩子也是你们公司的？」 「嗯嗯，她是阿聿以前的秘书，很厉害的。」宋音音在父母面前仍旧还是乖乖女的模样，所以刚刚才会特意找了个理由，想要和父母展示一下她在公司的人际关系不错。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她是无意间发现盛聿给商渺约了体检的。 问盛聿的时候，他也说是离职体检。 可她问了其他人，凌华根本没有离职体检这一说。 这样想着，她不免有些哀怨的看向盛聿。 将外公送回疗养院后，商渺又陪 着他用了晚餐才离开。 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路上没什么 人。 商渺油门踩的很猛，汽车犹如一头咆哮着的猛兽向前冲去。 她紧紧握着方向盘，好像这样才能撒出心里的那口气。 直到前面刺眼的白光亮起，商渺才猛地回过神，随后将车辆在路边停稳。 她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无声的喘着气，嗓子干涩的发疼。 回到家的时候很晚，然而她刚打开门，就看见盛聿坐在沙发上。 商渺顿了下，伸手撑着玄关处的柜子，好让自己身上有点力气。 她听见自己嗓音干枯的开口，「你有什么事？」 盛聿散漫的收了手机，随后掀起眼睫看向她，嗓音冷沉：「你晚上在害怕什么？」 他说的是在鱼头汤店的事。 商渺放扶着柜子的手收紧，她说：「盛聿，你针对我没关系，但你明明知道我外公身体不好，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是真的不敢想，如果盛聿在外公面前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外公会是什么反应。 从李燕南和商昊生离婚后，商渺一直以为自己只有外公这么一个亲人了。 盛聿也是知道，外公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商渺眼眶有些泛红，她看着盛聿，低声喃喃道，「盛聿，原来你真的不会在意我的感受。」 盛聿黝黑的眸子看着她，眸底像是有多少情绪在汹涌翻滚似的。 只是片刻后，那汹涌又澎湃的情绪还是被他按了下去。 他看着商渺，嗓音淡然，「那是你的外公，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去考虑你们的感受。」 这话让商渺觉得自己异常可怜。 外公以前在她面前夸过多少次盛聿呀，可原来，在盛聿心里是这样想的。 她以为盛聿好歹能感受到一点真心的。 商渺不再想和他说这些，她顿了下问道，「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体检的事。」盛聿没情绪的提醒她。 「你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商渺声音已经哑得快要出不来声，她看着盛聿的视线逐渐模糊，但仍旧直直的挺着脊背，又一次重复道：「盛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想要证明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我呢？」 商渺说到最后，眼角一颗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顺着她的眼角，然后滑落下去。 盛聿眯眸看着她一会，随后嗓音极淡的说道，「想多了，只不过是有点介意，碰了不太干净的东西而已。」 第128章 何 男人散漫的声音落下，商渺却觉得整个心脏都像是被人狠狠捶打了下一样，以至于她瞬间都没能喘上气。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盛聿，撑在柜子上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商渺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耳鸣，脑袋里嗡嗡的响着。 她不明白。 不明白盛聿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哪怕他不喜欢她、厌烦她了，也不能这样呀。 那种想吐反胃的感觉袭来，商渺脸色开始发白，她微微弯着腰，想要减轻些这种难受的感觉。 盛聿还没走，他一身黑色正装，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面，黑沉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商渺。 眼底沉沉，叫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盛聿被电话叫走的时候，商渺仍旧没说一句话。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木木的扯了下嘴角，眼角低落的眼泪已经不知道掉在哪里，只是脸上还有泪痕干涸后的不舒服感觉。 商渺第二天早上没去公司，她直接去了津南医院。 预约的体检很全面，全面到商渺都想说盛聿真贴心。 只是当她被叫进妇科的时候，脸色还是忍不住的难看。 妇科的检查医生看见商渺进来，语气冷硬的说道，「自己去里面脱了裤子躺好。」 商渺将检查单放到桌上，木着脸进了检查室。 以前不是没做过惯例体检，只是这次，商渺再看见那些冰冷的机械后，忍不住的冷颤了下。 检查医生并不温柔，态度也挺机械，做完检查出去的时候，商渺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感。 报告要等几个小时才能拿到，商渺不打算去公司。 她准备去附近的小公园，然而还没出医院，就接到了谢浔的电话，他问：「你昨天和蔚蓝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商渺顿了下才说，「不好说，蔚蓝有很多选择，不一定选凌华。」 谢浔轻笑一声：「是吗，我还以为我们能变相合作一次呢？」 「你和蔚蓝谈好了？」 「嗯，他们的小众系列也想打出人气。」谢浔说完，似乎想到什么一样问道：「你现在在外面吗？」 商渺深吸一口气，「在外面办点事。」 谢浔也就不再打扰她，不过他倒是说，「之后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饭，蔚蓝那边应该也会一起。」 他这就是想帮商渺和蔚蓝牵线，商渺嗯了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欢快，「那就谢谢你了。」 和谢浔的通话结束后，商渺还是去了附近的公园，她午饭也是随意买了个面包解决。 下午些，体检报告出结果，商渺去医院拿了报告，然后一张一张的拍照发到盛聿微信。 然后什么都没说，就准备开车回家。 她现在不想去公司，也不想见到盛聿，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商渺到家后就将手机关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开机，好在也没人找她。 发给盛聿的那些体检报告，他没回复，商渺没去问。 反正他要的，她已经做到了。 他还要怎么样，都是他的事，与她无关了。 商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看了下手机日历，如果来得及的话，她辞职前应该可以把蔚蓝的事情处理好。 抛开别的不说，蔚蓝这条线，她还是挺想搭上。 只是她才到公司，就又看到了宋音音。 商渺眉心微蹙，正要说话，宋音音就一脸诚恳的站起身来，「商渺姐，盛总让我先跟着你学习，以后我就是秘书处的 人了。」 商渺心里不太舒服，不知道盛聿这时候把宋音音放下来做什么，是觉得给她的难堪还不够吗？ 但宋音音这次似乎真的学乖了，一个上午都是老老实实的跟在商渺身旁做事。 末了中午下班的时候，她还递上一份资料，歉意开口，「商渺姐，这是你上次让我整理的资料，我都做好了，你看看呢？」 「关于蔚蓝产品分类的？」 「嗯。」 商渺头也没抬，「不用了，已经整理出来了。」 这不是假话，那天宋音音没做好的资料，被商渺带回家去完成了。 她做事不喜欢拖沓，加上对蔚蓝又格外上心，所以自己动手了。 只是宋音音的脸色却一下子暗了下去。她垂下眼睑，「抱歉商渺姐，是我不好。」 商渺微顿，但也没多说什么。 宋音音哪里需要她去安慰。 盛聿比谁都心疼着。 只是宋音音这副挨了训的模样站在商渺这，任由谁都以为是商渺说了她。 商渺也感受到那些人的眼神，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开口：「没什么事就走吧，下班了。」 说完也不管宋音音的反应，自己先离开去了食堂。 小叶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的问她，「商渺姐，宋音音以后不会真的要留在秘书处了吧？」 公司里现在传言很多，大部分都是在说宋音音以后就是顶替商渺位置的。 商渺淡声，「不知道，公司自己会有安排。」 「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没来，她在办公室里多会笼络人心，又是奶茶又是蛋糕的，好像就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凌华老板娘，到处给人发喜糖。」 小叶跟在商渺身后，喋喋不休的告状。 商渺听着却没什么反应，她提醒小叶：「别说这种话。」 小叶反应过来这是在食堂，人多眼杂，赶紧闭了嘴。 商渺算着自己离职的时间，开始将一些文件整理出来，秘书处工作繁忙，做交接也是麻烦事。 小叶看到她开始准备这些，脸上挂了点不舍，「商渺姐，你以后去哪上班呢，要不我来投靠你得了。」 自然这话说也没有当真，商渺说：「还没考虑好。」 但这话也刚好让路过的宋音音听了进去。 她迟疑的看着商渺，试探开口：「商渺姐，原来你还没有找好新工作吗，那为什么要辞职呀，我还和盛总说，以为你是找到了更好的公司，才要跳槽过去的呢。」 商渺一顿，随即看向一脸无辜的宋音音。 她突然明白过来，宋音音给她的感觉像什么了。 像一根小的细竹签扎进肉里。 不是很有影响，但总会时不时跳出来刺一下。 很烦。 也很讨人厌。 第129章 对 「宋音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知道吗？」商渺语气微冷。 凌华的人大部分都知道她有竞业合同在身上，宋音音却在说她是被其它公司给挖走的。 如果不是蠢，那就是故意的了。 宋音音被商渺这严厉的语气给吓到，她抿抿唇，手足无措的说：「商渺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后面的话她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说，索性垂下脑袋，讷讷的站在商渺面前，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小叶在边上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呛了宋音音一句：「宋秘书，本来就是你说错话了，反而弄得像是你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合适吗？」 商渺脸色也冷，她说：「没事就回去工作。」 因为宋音音这一打岔，商渺心情都有些烦躁，盛聿说要么她把宋音音带出来，要么她另外找个人来接她的职位。 她额角隐隐抽疼。 目光又移到桌上放着的蔚蓝资料上，商渺抿着唇，拿起手机给陈馆长发了消息，想约他晚上一起吃晚饭。 陈卓有些推脱，说自己晚上可能有事，到时候再回复。 明显的托词，但商渺却不能不应下，笑着说晚上等他回复。 商渺心里辰了下，正要将那些需要交接的资料再整理下，霍婷婷就过来了。 她轻轻敲了下商渺的桌子，「耽误你一点时间，跟我去一下人事。」 商渺在离职期，知道肯定有不少手续，她点点头，跟着霍婷婷下楼。 「哎，你这走了，新来的实习生也没几个。」一进电梯，霍婷婷就说道。 上次人事的面试，新来的实习生质量确实不太好，商渺嗯了声：「马上毕业季，实习生不愁。」 「怎么不愁，优秀的都被人早给挖走了。」霍婷婷说着又看向商渺，她对商渺离职其实还是很惋惜，「你离职后怎么打算的？」 「套我话？」商渺眉梢微动。 霍婷婷摆手，「我找你不就是为了你竞业合同的事吗，得核对好信息呢。」 有这份合同，所以商渺不可能再出现在同类的公司里，霍婷婷也就忍不住好奇。 商渺神色不变，「还没考虑好，再说吧。」 她在人事这边处理好事情，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盛聿在办公室。 她脚步一顿，接着垂下眼眸，抬步进去。 「商渺姐，盛总让我晚上和他一起去应酬，可以吗？」适时的，宋音音娇娇软软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都不用抬头，商渺就感觉到盛聿凌厉的目光落在她头顶。 商渺背挺的很直，她冷声回答：「盛总要带谁去是他的自由。」 宋音音说，「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出错，毕竟盛总说这个酒会挺重要，好像公司最近要合作的蔚蓝的老板也在。」 商渺动作一顿，终于抬眼。 盛聿是惯有的冷淡，他眸光散漫的扫了商渺一眼，就收了回去。. 「商渺姐，你要一起去吗？」宋音音鼓了鼓腮帮子，接着脸上闪过一抹失落，「你比我厉害很多，跟在盛总身边肯定更合适。」 蔚蓝是个老牌子，旗下的线很多。 陈卓只是其中一个艺术展览馆的馆长，主要负责的也是整个蔚蓝的展览方面，所以商渺他们上次才会找到他。 然而蔚蓝的老板。 商渺瞳孔闪烁了下，心里微动。 她知道蔚蓝旗下不只是古董收藏品，还有很多的新兴工艺品或者是一些艺术性的创作。 可发展空间很大。 她放下手里拿回来的文件，淡 然看向盛聿。 盛聿黑眸沉凝片刻，他嗤了声，轻嘲开口，「不需要。」 商渺掌心紧了紧，面不改色的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想去。」 她只是又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而已。 「商渺姐为了蔚蓝的事很认真，几乎什么都亲力亲为，不让别人碰的。」宋音音大概是习惯了人前装乖，但话语之间的拉踩却丝毫没有少，所以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她本来就是盛聿派下来让商渺带的，结果商渺却什么都自己做，也就是说她不愿意教宋音音。 商渺看着她，神情淡漠，「总裁办公室都不能教会你的东西，跟着我又能学会什么？」 她是在提醒宋音音上次连搜索引擎都用不好的事。 宋音音果然小脸恰白。 但她也没再说话，而是巴巴的看向盛聿。 她提说的让商渺一起去，不过是想在盛聿面前装一下罢了。 盛聿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看向商渺刚拿回来的文件，脸上划过一抹讽刺，随后淡淡出声：「既然你这么有能力，看来蔚蓝的合作是一定能拿下来了。」 他语气并不重，但是落在旁人耳朵里却反而更有压迫感，商渺直勾勾的看着他。 盛聿嗤了声说道：「我很期待你的成果。」 他说完又想起什么一样，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慢慢收回去，看着商渺说道，「既然要离职了，那就在离职前签下蔚蓝，应该没问题？」 盛聿带着宋音音离开后，商渺才在自己工位坐下来。 陈卓那边还没有回消息，估计今晚没戏。 小叶在旁边担忧的看着她，「商渺姐，蔚蓝的事情你有把握吗？」 下班时间，办公室的人不多，也就小叶和另外一个人在。 小叶距离她近，自然听到了不少。 商渺自己也没百分百的把握，她揉了下额角，「不知道。」 小叶虽然有些感慨，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商渺姐，早点回家休息吧。」 商渺点点头，等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后，才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但东西刚收到一半，突然就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是疗养院的护工打来的，不知为何，商渺眉心一跳。 「商小姐，如果您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麻烦您来一趟疗养院吗，这边有个自称李老先生女儿的女人来了。」 「我们看老先生情绪很激动，担心会出什么事，但是老先生不让我们进他的房间。」 护工的语气焦急，商渺却是下意识的皱眉。 李燕南？ 商渺的脸冷了下去，她能预感到，李燕南主动来找外公，绝对没好事。 第130章 她 来不及再想什么，商渺就赶紧回了疗养院。 院长和护工都在外公房间门口，看见商渺过来才松了一口气，院长说：「老爷子把他女儿带到里面去，开始还能听到那位女士哭喊的声音，我们害怕老先生会情绪激动，所以才赶紧叫你过来。」 外公上次出院的时候，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让老人家情绪激动。 商渺眸光微沉，她和院长说了声，然后自己上前去敲了敲门。 没人说话。 商渺说，「外公，是我。」 突然，里面传来外公压低了的咳嗽声，有些急促。 商渺脸色发冷，她提高了音量：「李燕南，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房门被打开，外公拄着拐杖，脸色很难看。 商渺看到，李燕南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低着头抹眼泪。 外公的咳嗽声把她思绪拉了回来，商渺皱着眉头看向外公，「您还好吗？」 「没什么事。」外公摆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说。 他看向房间里的李燕南，拐杖在地上狠狠跺了下，然后沉声呵斥着：「你个孽障给我滚回你的合城去！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孽女！」 他话说的很急，说完又猛烈咳嗽起来。 商渺一边抬手替他顺气，一边面无表情的看向李燕南：「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最好现在就离开。」 李燕南站了起来，商渺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比上次更加消瘦憔悴，左眼高高肿起，眼角还有红血丝，衣服也脏乱不堪，看上去像个六十岁老太太一样。 李燕南却没看她，而是直接跪了下来！ 商渺瞳孔微微瞪大，李燕南却已经跪行着往外公这边过来。 「爸！我求求你了爸！你救救国兵吧，他要是真被人废了，我可怎么办啊！」 「爸，你不能不管我们啊！您只需要去和那书记打个招呼，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您为什么不愿意帮帮我呢！」 李燕南哭的悲怆，手也紧紧拉着外公的裤腿。 外公又跺了跺手里的拐杖，颤颤巍巍的斥道，「滚！你给我滚！」 老爷子教书育人，磊落一身，桃李遍布天下，唯独没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竟然成了这个德性！ 周国兵前些日子出来后，依旧死性不改，这次竟然跟着几个地痞流氓跑去和一个阔少打架。 阔少家里有背景，自然把事情都推到周国兵身上，而对方却是合城某商会书记的侄子。 这书记恰巧以前是老爷子的学生，所以李燕南才跑回来求他去帮一下周国兵。 他一时气急攻心，他看着李燕南都说不出话来，身子摇摇欲坠往后跌了两步，商渺眼疾手快立马伸手扶住他。 她看了看还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女人，嗓音冷的自己都忍不住颤抖，「李燕南，你的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之前合城我怎么和你说的，你忘了吗？」 李燕南讷讷抬头，沧桑浑浊的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她看着商渺，抓着外公的手松开，转而又去拉商渺，「你帮帮我，国兵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人说要么让我们赔五十万，要么就要废了国兵……」 她抓着商渺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小张！」旁边外公听她出了这些话以后，手里的拐杖都不要了，直接扔在了李燕南身旁，他低吼道，「小张，你快把她给我赶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护工和院长都没走远，听到老爷子的声音，立马过来。 院长拉起李燕南，说道：「老爷子身体不太好，请你先离开。」 直到李燕南被院长带出去，外公才抬手在自己脑袋上锤了一下，他又气又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商渺也回过神来，她甩了甩被李燕南抓过的手，然后平复着情绪去扶外公。 外公却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商渺说：「我担心您的身体。」 「我没事，我没事。」纵然外公的语气满是疲惫，但他还是摇摇头，不想让商渺跟着他。 只不过在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停住脚，缓慢的回过头，看着商渺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渺渺，这件事和你无关，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管。」 商渺心里一动，她闭了闭眼睛，最后只说道，「明天我来接您去看外婆。」 外公回房间以后，商渺又待了一会才离开，直到回家才拿出手机。 她粗略扫了下微信，没什么重要消息，就直接放下手里休息睡觉了。 她很累，在公司应付大堆工作已经很累，又被李燕南给闹了一通。 说是身心俱疲都不为过。 只是才睡了没多久，她就觉得胃有些抽疼。 她最近吃饭时间都不规律，昨晚甚至没吃饭。 摸索着看了下时间才凌晨四点。 商渺下床去客厅找了片胃药吞下，才又躺回床上。 出门的时候，胃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商渺接了杯热水，放在肚子上暖着。 陈卓那边还没回信，商渺只能转变策略，去看了蔚蓝公众号今早发的文章，然后截图下其中不太懂的一点发给陈卓，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ap. 「商渺姐。」清脆灵动的声音响起，宋音音从门口进来，她手里还提着几杯咖啡。 进来后径直放了一杯在商渺的桌上，「早上好呀！」 商渺看了下那杯咖啡，面色不动：「我不太舒服，不喝咖啡，不用给我。」 宋音音脸上灿烂的笑容立马散开，声音低低的哦了声，又和商渺道歉，「抱歉商渺姐，是我的问题。」 正好有才来的同事，听到宋音音又在和商渺道歉，忍不住小声的说了句，「商渺姐怎么又在骂宋音音了，这都多少次了？」 声音不大，但清晨的办公室安静，所以很多人都听见了。 商渺面不改色没说什么，宋音音却急忙解释道，「没有，是我的问题，不该给商渺姐早餐买咖啡的。」 商渺翻看文件的动作一顿，随后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看向宋音音，「我让你帮我买早餐了吗？」 她语气平缓，「还有，自作聪明的事少做，不然看上去会很蠢。」 第131章 就 宋音音轻声说，「商渺姐，我只是想请办公室的各位吃早点而已，最近大家工作好像都很辛苦，昨天听徐薇姐说她忙的都没时间吃早餐，我才买来的。」 「对不起商渺姐，我以后不这样了。」 被说到的徐薇是秘书处的老人了，立马开口：「小宋有心了，商秘书你就别说她了，小姑娘多有朝气。」 商渺看着自己桌上放着的咖啡，清楚徐薇现在是在帮宋音音说话。 她睫毛垂下，不再说话。 宋音音倒是拿上咖啡给每位同事面前都放了一杯，就连吴茜他们也有。 小叶吃人嘴软，她也有一杯咖啡，所以没再挑宋音音的毛病。 职场里的这些手段，她混了那么多年不是不清楚，只是她真的很难对宋音音摆出笑脸。 而且离职在即，这些似乎也没那么值得让她在意。 她现在更希望的是，能赶紧把和蔚蓝的合作拿下。 陈卓迟迟不回复消息，商渺拿了一份资料，走到宋音音身旁。 她声音冷淡，「把这份文件拿给盛总，是蔚蓝的市场趋势，下面是方案，没问题就让他签字。」 商渺现在想的通透，既然盛聿要捧着宋音音，那她确实没必要什么都亲力亲为。 宋音音那么爱表现，那不如让她多表现点。 宋音音果然没有拒绝，拿上文件就上了楼。 商渺就继续做自己的工作，然而不过五分钟，宋音音就下来了，她轻声叫商渺，「商渺姐，盛总让你上去。」 商渺问：「他找我什么事？」 「好像是关于蔚蓝的问题。」宋音音说这话的同时，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快，商渺跟着宋音音上了楼。 盛聿正在看着她做好的那份文案，商渺想了下开口，「是文案有什么问题吗？」 盛聿翻动文件夹的手指一顿，随即放下文案，抬起眼皮，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商渺说，「有任何问题，我可以修改。」 半晌，盛聿才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策划书，冷然开口道，「蔚蓝的合作程序，宋音音和你一起做。」 商渺一顿，「什么意思？」 「商渺姐，昨天盛总带我去的那个应酬，蔚蓝的老板莫远聪莫先生也在的。」宋音音正好出声，恰到好处的暗示了下商渺，盛聿已经带着她去联系过蔚蓝的老板了。 商渺看着自己的那份策划案，她明白盛聿的意思了。 无非就是得让她带着宋音音，再一次给宋音音做个垫脚石。 商渺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她问盛聿，「你是想让她给我做助手，还是想让我给她做助手？」 盛聿面容冷峻，眉眼间透露着疏离，他瞥着商渺的眼神凉薄，声音没什么语气：「既然你要离开凌华，那手上的资源交接出来，不是很正常？」 宋音音缓着语气说道，「商渺姐，我一定会跟着你好好学习的。」 和宋音音脸上的欢快相反，商渺的骨头都在发凉。 她熬了几个夜才做出来的方案，却像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商渺站在办公桌前没有动，盛聿乌黑的眼瞳看着她，丝毫情绪都没有掺杂的开口，「怎么，有意见？」 商渺掌心紧了紧，她看着盛聿面前的策划案，「你说过蔚蓝的负责权交给我了。」 「但你的工作并没有进度。」盛聿毫不客气的说道，他眉眼间尽是冷凝，「我并不想因为你个人能力原因，耽误公司的进展。」 商渺觉得盛聿这句话说的可笑，但她又没理由反驳，毕竟陈卓那 边，她现在也联系不上人。 只是她还是不服输，眸光直视着盛聿说道：「我可以再去找一下陈馆长。」 「陈卓和莫远聪能比？」盛聿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烦，他将那份文件扔到一旁，语气微寒，「商渺，还拎的清轻重吗？」 商渺不知道盛聿说的轻重是什么。 是要让她甘心听宋音音的，还是要将蔚蓝的功绩都扣在宋音音身上。 她睫毛颤了下，声音很低，「好，如你所愿。」 商渺从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宋音音还没走。 她依旧在盛聿身旁，有些迟疑的问：「阿聿，蔚蓝的合作，我真的可以吗？」 盛聿默然片刻，随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她不会让合作失败的。」 这个她，是商渺。 宋音音明白过来，她点点头，又一次乖巧的和盛聿保证，「阿聿放心，我一定会跟着商渺姐好好学的，这样以后商渺姐不在公司了，我也可以多帮帮你。」 盛聿顿了下，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淡，「记得把莫远聪的联系方式给她。」 商渺下楼以后，宋音音紧跟着就下来了。 只是商渺表情很冷，宋音音皱了下眉心才过去，她将手里的文件放到商渺桌上：「盛总签过字了。」 商渺没说话，倒是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下，推脱了两天的陈卓终于松口，答应了商渺晚上一起吃晚饭。 商渺脸上一松，陈卓这边的关系她并不想断掉，毕竟像莫远聪那样的大老板，商渺其实觉得单凭自己去联系，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只不过宋音音在看到她还要和陈卓应酬后，就有些不解的开口，「商渺姐，您不约莫总吗，昨天盛总带我过去的时候，莫总还说很想和我们合作的。」 商渺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强调盛聿带她去见莫总，还是想说莫总要和蔚蓝合作。 她快速回了陈卓的消息，和陈卓约了时间地点后才冷硬的说道，「那只是因为，昨天带着你去的人是盛聿。」 「可是商渺姐，我觉得莫总很和蔼，说不定他真的很愿意和我们合作呢？」 商渺简直要被宋音音的天真给气笑了，如果莫远聪当真那么想跟凌华合作，陈卓这边就不可能嘴巴紧到现在。 她轻嗤了声，没回答宋音音的话。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却是，宋音音竟然会自作主张，跑去约了和莫远聪的见面。 还就在今天晚上。 商渺的脸色几乎瞬间就黑了下来。 第132章 狼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彼时还没下班，商渺声音陡然提高，明显的有些发火。 宋音音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她低声说道：「莫总明明已经主动朝我们抛出了橄榄枝，商渺姐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呢？」 她说着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声音又委屈又难过，「商渺姐，我知道你觉得盛总没有带你去见莫总，而是带了我去，所以不太相信我，但是我真的觉得可以试试。」 本来办公室里就因为商渺刚刚突然发火而安静下来，所以宋音音说的话，其余人都听得清楚。 宋音音的话虽然说得委婉，但是也很明白。 就是在说商渺因为不满宋音音，所以故意针对她。 商渺顿了片刻，随后闭闭眼才冷声开口，「陈馆长这边，我不可能推，既然你约了莫总，那你自己去。」 谈生意向来忌讳越级，尤其陈卓还是这次点名负责蔚蓝对接的人，商渺要是真把他晾下，那凌华恨蔚蓝的合作基本没可能了。 毕竟比起凌华，莫远聪自然更会更听信自己人的意见。 而商渺本身也是打算了要去和莫远聪见面的，只是还不是现在，也不是这种方式。 她心里烦躁，火气直往头顶冲，冷声呵斥宋音音：「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准备下和莫总见面。」 宋音音脸上有些迟疑，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只温吞的和商渺说道，「商渺姐，盛总既然让我来和你一起做蔚蓝的案子，我就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我会好好和莫总说的。」 商渺一度觉得，宋音音在凌华别的没学到，唯独说话的艺术提高了不少层次。 但她现在懒得再多说什么，她一会还要先去疗养院看看外公，再去找陈卓。 原本今天是外婆的忌日，外公要去看看外婆，但李燕南突然过来，还闹出来那么一档子事，就只能往后推迟了。 到疗养院的时候，护工在陪着外公用晚饭，李燕南上午来过一次，被院长拦着没进来。 商渺心里稍安定，又和外公说了两句话，才急忙忙的赶去找陈卓。 好在和陈卓约的地方不远，商渺过去的时候，陈卓也刚到。 他看向商渺，主动伸手：「商秘书久等。」 商渺脸上挂起一抹淡笑，「陈馆长不用客气，我今晚约您出来并非为了公事。」 商渺态度拿捏得好，陈卓现在摇摆不定的态度其实很明显，无非就是还在权衡利弊，而且凌华大概率还不在他的优先考虑范围之内。 商渺明白，想要和这种人套近关系，就不能只谈工作。 她笑着和陈卓说道，「前天和朋友见面的时候，提到了一句要和蔚蓝合作，他说一直很喜欢蔚蓝的非遗展，但是上个月开票的时候，他在国外忙工作，没抢到票，所以想问问陈馆长，今年还会有非遗的展吗？」 她脸上的笑容温和轻柔，怎么看都很真诚：「我朋友可说了，如果下半年还有，他推了所有的工作都一定会去的。」 陈卓挺大度，听完商渺的话，直接说道，「这有什么，商秘书到时候直接带朋友过来就行，一张票的事。」 「那我先谢谢陈馆长了。」商渺也不做作，抬手招来服务员点菜。 吃饭期间，商渺也时不时的找话题，虽然没明说到工作上，但也问了不少关于蔚蓝的事。 这时候她挺庆幸，幸好自己之前跟着谢浔看了不少关于展览的事，所以现在才能和陈卓对答如流。 陈卓也挺惊讶，「商秘书，没想到你对艺术展也这么了解？很让我意外。」 「一个朋友是做这方面的，之前跟着他学过一点。」商渺面不改色。 陈卓点点头：「怪不得。」 一顿饭双方都吃得挺和谐，结果刚吃完，商渺就接到了宋音音的电话。 莫名的，商渺眼皮一跳。 她忍着性子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立马就传来了宋音音焦急的声音：「商渺姐，你快来市一院，莫总出事了！」 商渺心里一沉，「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好像芒果过敏，吃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芒果，人就晕了！」 商渺赶到市一院已经半小时以后，她用了最快的速度过来。 然而在停车场刚下车，竟也碰到了同样下车的声誉。 他气势冷厉，身旁的风仿佛都带着寒气。 看到商渺的瞬间，脸色阴沉的吓人，他如同蓄满了冰霜的瞳孔紧紧盯着商渺，薄唇吐出一句话，「是故意的还是蠢到这点事都做不好？」 商渺脚步一顿：「是宋音音擅作主张。」 「我不听解释，只看结果。」盛聿一字一顿的说道。 商渺垂落在腿边的手指，不自觉的的缩了下，她梗着脖子，用同样冷的语气说道：「结果是宋音音造成的，你应该去问她。」 她组织过宋音音，可宋音音却觉得她在故意针对。 宋音音有盛聿撑腰，她又能怎么样？ 盛聿冷眸紧紧盯着商渺，半晌后，他才抬腿向医院走去，身上的黑衬衫逐渐融入夜色，直到商渺看不见。 商渺在原地站了会，也往医院里走去。 莫总不能出事。 等她到急诊科，盛聿已经在和医生了解情况。 宋音音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 莫远聪有强烈的芒果过敏，几乎只要沾芒果就要休休克。 而宋音音今晚约的晚餐里，却有芒果作为辅料，所以莫远聪才会当场晕倒。 医生说送来的及时，没什么大问题，吊水休息一晚上就好。 「盛总，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莫总芒果过敏。」宋音音哭丧着脸，「我本来也不应该过来，但是商渺姐说她要去见陈馆长，我应该和商渺姐一起的，对不起。」 她话音一落，盛聿的视线就如同冷箭一般看了过来。 商渺眼眸微眯，宋音音这几句话一出，就成了因为她的失误，而造成的过错。 而盛聿，多半会信。 商渺甚至连解释的欲望都没了，她将视线瞥到另外一边。 果然，盛聿语气冷厉的开口，「你最好有正当理由。」 第133章 狈 他的目光落在商渺身上，像是要看穿她一样，商渺手指掐了下掌心，沉声开口：「我今晚本来就和陈卓有约，如果你觉得我应该丢下陈卓去见莫总，那我无话可说。」 「你觉得莫远聪现在躺在这里，还会和凌华合作？」盛聿现在正在气头上，脸色阴沉，说话的语气也又硬又冲。 宋音音仍旧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渺闭了闭眼，正要再开口，一个护士过来了，「32床的病人醒了。」 32床就是莫远聪，盛聿抬步进去，商渺紧跟其后。 莫远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他看向盛聿，无声的摆摆手：「盛总，看来蔚蓝和凌华，确实犯冲啊。」 这句话几乎就已经把合作的可能性打死了，盛聿脸色微沉。 商渺在旁边深吸一口气，缓慢出声，「莫总先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不着急，来日方长，都可以以后再说。」 莫远聪神色依旧不是很好，而他的秘书已经匆匆从外面赶回来，联系着莫远聪的家人。 商渺和盛聿只能离开，宋音音还等在外面，她担忧的看向盛聿，「阿聿，莫总情况还好吗？」 盛聿没说话，商渺跟在他们后面。也一言不发。 只是到停车场的时候，盛聿突然停住脚，转眸看向商渺。 他眸底黑沉，像是酝酿着一片汹涌的风暴。 商渺正好站在路灯下，所以能清楚看见他的神色，她唇角抿了抿，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莫总这边，我会再过来道歉。」 盛聿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身量高，五官立体分明，加上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所以在绷着脸的时候，身上的威压很强。 半晌后，他才将冷寒的眸子压了压，没情绪的说道：「蔚蓝的事，不用你插手了。」 商渺赫然抬眼，「我说了，我会再和莫总联系。」 「你觉得你面子很大？」盛聿嗤了声，最后一字一顿的提醒商渺，「别太看得起自己。」 哪怕是夏天的夜晚，商渺也觉得自己身体很凉，她看着对面的盛聿，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盛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一开始就说过，蔚蓝不是拿给你玩的。」 商渺静静看着他，盛聿说她拿蔚蓝的事情在玩？ 她熬夜做方案、四处搜集蔚蓝的资料、再想着法的约陈卓，在盛聿眼里，却只是在玩。 而这不过是因为，宋音音犯了错。 所以。 盛聿舍不得说宋音音，就把所有错误推到了她身上。 商渺后跌半步，她努力让自己腰杆挺的笔直，好不在盛聿面前露出半分软弱。 「渺渺！真的是你！」恍惚间，商渺似乎听到了李燕南的声音，她以为是错觉，拧了下眉，正想让自己清醒点。 身边就小跑出来一个女人，正是李燕南。 她搓了搓手，一脸苦相的看着商渺：「渺渺，你外公不肯见我，你能不能帮帮我？」 商渺一口气没缓过来，脑袋嗡嗡响，「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在外面等，我想见见你外公，只有你外公才能帮到我了！渺渺，你听话，让你外公帮帮国兵吧！」 李燕南这次来津南就是为了周国兵的事，但老爷子一直不愿意见她，所以她只能在附近等着。 就在刚刚，她才从停车场附近的厕所出来，就看见商渺过来。. 起初她还以为只是像商渺的人，但看了会才发现就是商渺，所以立马跑了过来。 李燕南看着商渺又想哭，只是她脸上的伤还没好，所以表情看上去不仅不可怜， 反而还有些狰狞。 「商渺姐，阿姨怎么在津南，是出什么事了吗？」宋音音关切的声音响起，李燕南这才看见旁边还有人。 她呆愣下，眯着眼看清了宋音音和盛聿，脑袋里慢慢反应过来，这就是上次在合城见过的，渺渺的老板和同事。 那个女孩还和她说过，渺渺身上有合同，如果从公司离开的话，能拿到不少钱。 商渺不知道李燕南在想什么，但她不愿意再多待，拉住李燕南就要走，「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偏偏宋音音还要在后面说道：「商渺姐，我看阿姨似乎有急事，如果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说一声呢。」 也正是因为她这句话，李燕南突然挣脱了商渺的手，回头看向宋音音，眼里满是期盼的问：「你真的能帮我？」 宋音音明显被吓了一跳，她只是客套话，谁知道李燕南会当真。 但她也只能勉强点头，「您先说。」 然而李燕南却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她恍惚了下看向盛聿：「对，你是渺渺的老板，你肯定很有钱，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借我五十万，我、我会还给你的！」 「李燕南！」商渺听着李燕南的话，脸上的血色瞬间就没了，她伸手拉过李燕南，身体都在发颤，「你能不能给我留点脸？！」 商渺是真的觉得窒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李燕南会以这样的姿态向盛聿要钱。 看着像个死缠烂打的乞丐。 商渺手上的力气大了几分，她拖着李燕南强行回到自己的车旁，然后有些粗鲁的将李燕南塞了进去，再用力关上门。 李燕南现在也清醒过来，似乎被商渺的样子给吓到，缩在车座里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 一路无话，商渺将李燕南送到她住的破旧小旅馆就走了。 她现在不能和任何人说话，不然害怕自己绷不住。 直到回到家，商渺一直挺着的背脊才慢慢弯了下来，她身上没什么力气的，靠着门滑坐下去，双手抱着脑袋，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一样无助。 这一晚上，对于商渺而言，并不好过。 她一整夜都没睡觉，就坐在门背后，发了一晚上的呆。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木木的从地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去公司。 一进公司，正面碰上两个同事，同事愣了下低声和她招呼。 商渺心神疲惫，没注意到，直接就离开了，也就没看到同事落在她身上那怪异又探究的眼神。 第134章 不 回办公室之前，商渺先去了趟茶水间，给自己接了杯热水暖胃，她肚子又有些不舒服。 回到办公室门口，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似乎在说什么事。 商渺在门口缓了下才抬腿进去，然而她刚一进去，原本吵闹的办公室却瞬间安静下来。 甚至安静得有些突兀。 商渺一顿，她没心情多去关注周围人的变化，而是直接回了工位，然后将小叶叫过来，将桌上的报表递给她：「核对一下数据，没问题就送到财务。」 小叶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商渺抬抬眉，「怎么了？」 「商渺姐，你看公司群了吗？」 凌华内部的群有数十个，她说：「哪个群，出什么事了？」 「私下的那个匿名群。」小叶看着商渺似乎毫不知情的样子，迟疑着开口，「你和你妈妈昨晚在市一院，被人拍到了。」 商渺收拾东西的动作猝然顿住，昨晚她回家就将包扔在一旁，没看过手机。 小叶说，「昨晚很多人在群里讨论的挺厉害的，商渺姐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小叶这话是说得委婉了。 商渺在厕所里隔间打开群聊的时候，群里还有人在讨论，只不过都是匿名。 【真没看出来，平时商渺姐雷厉风行的，我以为她家庭条件也很好。】 【所以这就是盛总和小宋好上的原因吧，毕竟原生家庭也会影响一个人。】 商渺看着那两条消息，嘴唇抿的很紧，然后开始不停的往上滑。 直到几千条消息以后，她才终于看到了视频。 商渺点开视频的手指都在颤，而视频一点开，李燕南卑微的乞求声就一下子从手机里跳了出来。 「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借我五十万……」 商渺如遭雷击，整个人脑袋里瞬间就像炸开一道惊雷，她思绪一片空白的站在原地。 而手机里的视频已经播放完，停留回初始界面。 下面的炸出来一群人，说什么的都有，偶尔会掺杂几个指偷拍视频的人不道德的，但更多的还是在看热闹。 她眼神散乱，没有聚焦，商渺看着手机屏幕，感觉到了从骨子里传出来的寒意，就连呼吸之间的空气，都像一把利刃，刺的她胸腔生疼。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商渺像被电击一样，差点直接扔出去。 但好在她很快回过神，看清手机上的名字是谢浔。 商渺沉默片刻，然后接起电话。 谢浔那边顿了下，才出声：「商渺？」 「嗯，我在。」 「蔚蓝那边，我约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你有安排吗？」谢浔之前就说要给她搭蔚蓝的线。 商渺现在脑子很乱，她声音很紧，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着，「谢浔，抱歉，今晚我可能状态不太好。」 李燕南还不知道会闹出来什么，商渺觉得自己可能暂时还不太能去应付别的。 她需要时间缓一缓。 谢浔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微微一顿说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商渺无力的捏着自己眉心，她声音很干涩，「家里的事，我、我妈过来了。」 谢浔也见过李燕南，知道她和商渺之间怎么回事，他语气愣了下，「她不是在合城吗？」 商渺没解释，和谢浔说了声就挂断通话。 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唯独手指仍旧僵硬。 朝她打量过来的人不在少数，但商渺背挺的笔直，当作没看见。 她面上绷着，从容不迫的 继续安排工作，直到朱莉一个电话下来，让她上楼。 商渺不知道这个时候，盛聿找她还有什么事，她脑袋一片昏沉。 然而到了楼上，却发现宋音音也在。 难怪她今天没在办公室看见她。 商渺抿抿唇，「找我什么事吗？」 盛聿正低着头在看什么，闻言头也没抬，「蔚蓝的所有资料，都移交上来。」 商渺沉默了下，没说话。 盛聿久久听不见她的声音，修长手指在桌面点了点，然后抬起脸，面无表情的说：「商渺，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你只是秘书。」 商渺身形颤了下，她咬着唇，缓声说道，「我有办法处理好莫总的事，只要你再让我尝试一次。」 蔚蓝的合作如果拿下来，商渺不仅有奖金，更能沾上一些人脉，所以她并不想放弃。 然而，盛聿冷呵了声，他撩起眼皮，语气淡淡的提醒商渺，「你现在还有精力处理蔚蓝的事情？」 商渺脸上血色全无，她知道盛聿是在说李燕南。 「商渺姐，我看阿姨昨晚那样，好像很着急，你要不然还是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吧？」宋音音乖巧的站在一旁，一脸真切的说道：「而且，公司里现在好像也都挺关注的呢，商渺姐，你不要想那么多，大家都是关心你。」 她说的诚恳，仿佛是当真在关心商渺一样。 商渺那段视频，是一个员工带孩子去医院看病时拍的。 然而真正在群里热炒起来，是因为有人去问了宋音音，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是谁。 那张截图现在还在群里挂着。 诚然，宋音音可以说自己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问，也可以说她以为大家都知道。 总之她有太多理由。 可商渺，甚至想不出任何责怪她的话。 因为是事实。 李燕南就是她妈。 哪怕她可恨又可怜，哪怕她像个吸血虫一样，她也是商渺的妈。 是身体里流着一样血的亲生母亲。 商渺的脸色并不好，盛聿冷然的嗓音还在耳边响起，「凌华不是慈善公司，并不想为你承担任何风险。」 说完，他冷沉的目光落在商渺脸上，片刻后，才又吐出来一句：「我也不可能每次都替你善后。」 商渺闭了闭眼，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 盛聿铁了心不让她再碰蔚蓝的线，商渺也没办法。 她下楼准备将自己整理的资料都拿到楼上去，却没想到宋音音也跟了下来。 她直接从商渺手里接过那几份资料，声音清脆的说道，「商渺姐都给我吧，蔚蓝这边我会再跟着一起做的，正好我们在同一个办公室，有什么不懂的我还可以再问你呢。」 第135章 堪 宋音音声音不大，但办公室现在的焦点本身都在商渺身上，所以都听得很清楚。 有人忍不住好奇了一句，「小宋你什么意思，蔚蓝不是商渺姐在负责对接吗？」 「商渺姐最近事情比较多，可能精力会照顾不过来，所以盛总想让商渺轻松一点，先处理好眼前事。」宋音音回答的自然，虽然没有明说，但却一直在暗示，商渺自己的家事没处理好，所以被盛聿丢出了蔚蓝的案子外。 但这样回答，其实也挑不出错。 商渺没说什么，转头回了工位。 她有些出神，加上昨晚又没有休息好，所以有些偏头疼。 她单手撑着额角，闭上眼想缓缓。 然而大概是因为太过疲惫，这一闭眼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像是听到了李燕南的声音，听见她在公司里大喊大叫，又要哭着喊着给盛聿下跪，求他借给自己五十万。 杂杂乱乱的影像颠覆着，商渺眉心越皱越紧，最后在李燕南撕裂的一声商渺中，猛然睁开了眼。 心里那股心悸仿佛还在，商渺喉咙发干，她看了下手机，原来才过了五分钟。 视频的事，在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那个匿名群，一上午都不停有人在摸鱼发消息。 因为是匿名群，没人会暴露自己的信息，所以都挺随心所欲。 这群也是当初商渺刚到凌华的时候，被人拉进去的，本来只是给员工们提意见用的，没想到后来成了聊八卦的地方。 中午下班，商渺没胃口，就没去吃饭。 小叶回来给她带了杯豆浆，「商渺姐，那些人就是嘴碎，身体是自己的，别和自己过不去。」 视频小叶也看了，但她也只是唏嘘商渺的原生家庭竟然能差到这种地步。 只是公司里像小叶这样想的人到底是少数。 午休的时候，商渺被踢出蔚蓝案子的事，就传遍公司。 霍婷婷上来找她的时候，脸色很复杂，她问商渺：「你确定要现在离职吗？」 商渺神色有些疲倦，一夜没睡的后遗症来了，脑袋生疼。 她哑着嗓子说道：「你过来什么事？」 「核对一下你的信息，没问题的话签个字确认，就可以准备调档案了。」 霍婷婷说完，递上一张表格给商渺，商渺粗略扫了几眼，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字。 霍婷婷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商渺，我只能祝你以后工作顺利了。」 商渺嗯了声，「谢谢。」 商渺在公司待了一天，实在精疲力竭。 下班的时候，她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小叶看她状态不对，索性陪着她一起下楼。 她劝商渺：「你要实在不行，干脆叫个代驾，也更安全一点。」 商渺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可能开车，点点头就和小叶一起进电梯。 但没想到，盛聿和宋音音也会在里面。 宋音音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商渺一眼认出来，那是她准备的蔚蓝的资料。 她垂下睫毛，没进电梯。 她不想和盛聿还有宋音音一起。 只是宋音音却主动招呼道，「商渺姐，快进来呀，一会人就多了。」 商渺想拒绝，可后面又来了几个人，他们和盛聿打了招呼后，就径直从商渺身旁进去。 现在商渺如果还不进电梯，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她只能抿着唇也走了进去。 电梯停靠，商渺丝毫迟疑都没有，门打开就出去。 可她没想到的却是，刚出公 司大门，就能看见李燕南在那张望着。 她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苍老的脸上写满焦虑。 商渺恍然想起，李燕南当年第一次来津南找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在凌华外面等着。看書菈 那会她见到李燕南是什么心情，商渺已经忘了。 但总归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无力又疲惫。 她甚至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现在好累，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 然而李燕南却已经看见了她，小步跑到公司门口来。 也就是她跑过来的时候，商渺突然发现她现在真的是瘦小的可怜，皮肤也黑，头发干枯，眼睛浑浊无光。 看上去和记忆里那个温柔的母亲形象，已经判若两人。 李燕南没注意到商渺的失神，她讪笑着蹭上来，「渺渺下班了？妈来接你下班。」 商渺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沉声道：「如果你是想让我带你去见外公，就别想了。」 李燕南脸上僵了僵，「我也是他的女儿，我看看他也是情理之中。」 商渺冷眼看着她，「那么多年怎么都没有你的情理之中，偏偏要在周国兵出事了以后，才说情理之中。」 李燕南把她堵在公司门口，下班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不少人开始悄悄的看起热闹。 商渺不想和她在人前争论什么，顿了下说道：「周国兵不是好人，你没必要为了他，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 结果没想到，就是她这句话，却让李燕南瞬间像点了炮竹一样。 她突然扑到商渺身上，红着眼眶哭喊道，「他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他不好。可他至少不会出去乱搞！」 「渺渺，我知道你记恨我，怪我当年没有带你离开，可商昊生他不是个东西，他出去睡小姐啊！睡到人家追债追到家里来！」 「还有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要你吗，因为那杀千刀的早就在外面有了个野种！」 「他觉得你是拖油瓶，所以才不要你的啊！」 李燕南的哭声如血泪泣，然而商渺却像是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样，动作不得，只能任由李燕南抱着她哭。 商昊天和李燕南离婚的时候，商渺记得很清楚，双方撕破脸皮闹得很难看，一度到了大打出手的程度。 可商渺没想到。 原来离开那天，还带她去游乐园玩了一天的爸爸，还有其他孩子吗？ 分明那天，他还捏着她的脸告诉她。 「渺渺，爸爸要出趟远门，回来就带你去吃肯德基。」 「渺渺，你永远是爸爸的宝贝，哪怕爸爸和妈妈不在一起了，你也是爸爸的小公主。」 商渺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过来一件事。 好像她真的，永远都是被丢下的那一个。 好像。 谁都会不要她。 第137章 场 晏书锦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商渺躺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 被铃声吵醒以后，她才难受的掀开眼皮，室内一片昏暗，客厅窗帘没拉，借着外面的路灯，才能隐隐约约有些视线。 商渺顺着手机屏幕的亮度摸过去，她刚接电话，晏书锦担心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渺渺，你没事吧？」 商渺捏捏脸，冰凉一片，她顿了顿说道：「我没事。」 「网上的东西你不用担心，我和谢浔已经在找朋友处理了，谢浔和我说了你妈妈的事，这不是你的错。」 晏书锦温和沉稳的声音，在晚上听起来格外有舒缓，然而商渺却抓到了重点，她问，「往上什么事？」 晏书锦沉默片刻，「有人把下午你和你妈妈的视频发到网上了，现在同城圈闹的挺大的。」 「还有人扒出来你是凌华的秘书，现在你的信息满天飞。」晏书锦提醒她，「你最好请个假，这几天先不要出门了。」 商渺挂了电话以后，整个人都僵住。 晏书锦的话她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连在一起却又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商渺点开微博同城区，入目的第一条就是李燕南对着她下跪的视频。 很快第二条视频刷出来，就是在公司匿名群的那条。 评论区简直不能入眼，几乎是一边倒的在骂商渺罔顾人伦狼心狗肺迟早遭报应。 而公司群也炸开了锅，都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这件事。 商渺看见小叶、霍婷婷还有几个眼熟的人，跳出来劝了几句让大家别再说，但很快又被刷了上去。 她要离职的消息，早就在凌华传遍了，所以现在大多数都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GT酒吧。 齐颂刚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他一边看手机，一边说：「方然那小子不知道在做什么，突然问我认不认识搞公关的人，估计是又把哪个小网红玩了吧。」 他说完看向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盛聿，啧了声，有些不满：「不是阿聿，怎么最近你找我喝酒都垮着脸，又有谁惹你了？」 盛聿领口扣子扣到最顶上，他面前的酒杯也没动过，看着就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听见齐颂问，他掀了掀眼皮，什么话也没有。 倒是旁边一个正在玩手机的公子哥说道，「阿聿现在哪有心情喝酒，凌华现在都要被人骂上热搜了。」 「什么意思？」齐颂看向盛聿。 盛聿脸色一沉，看向说话的那人。 那人一呆，「你们没看手机吗，同城现在都在讨论，下午那个商渺她妈给她下跪的事情。」 盛聿几乎立马就拿起手机，他一目十行的扫完那些视频和评论，脸色阴冷的骇人。 齐颂也看完了视频，拧着眉心，脸上满是厌恶。 他嗤了声，「没看出来，商渺这女人真够狠，能让亲妈跪在自己面前。」 「不过也是，她都能利用你，把你当作踏脚石往上爬，又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要我说我是你，我早就把她开了，省得看着就觉得晦气。」 齐颂也不是很在意商渺的事，他吐槽了几句，就问盛聿：「周末去马场玩？听说来了批新货。」 酒吧光线本来就不明亮，盛聿又坐在角落里，长腿交叠着，气势很盛。 齐颂话一说完，他站起身，冷声丢下一句「不去」就径直出去了。 只是盛聿前脚刚出去，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正好齐颂在，他瞥眼看过去，就看到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齐颂就又 移开视线，以为是骚扰电话。 只是那电话似乎有些锲而不舍，愣是又打了过来。 齐颂这次啧了声，直接挂断，随后就招呼其他人一起喝酒。 商渺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只能将手机扔到茶几上。 她原本想打个电话问盛聿，凌华那边有没有受到影响，也想问问，公司会怎么处理这事。 同城的视频转发越来越多，评论区也不堪入目起来。 而混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里，开始有不少人说到了商渺和盛聿之间的事。 说她是睡到这个位置的。 说她全靠男人和一张床。 那些侮辱的词汇全部一股脑的贴到她身上，她只能给盛聿发消息，希望他看到消息能回个电话。 商渺想，只要盛聿配合，这个事情可以在最快的时候公关好。 可她等到手机被其他人的消息给轰炸到关机，盛聿也没有打来电话。 这事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不仅热度没降下去，甚至还愈来愈热。 商渺的信息被人扒的彻底。 她也一晚上没睡，就坐在沙发上，木然的望着窗户。 她其实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没有错啊。 桃桃的病，她付了医药费。 和盛聿在一起的时候，她只喜欢他一个人。 凌华的任何工作，她都在认真完成。 哪怕对李燕南，她也从没狠下过心。 可现在怎么她就成了罪大恶极的人了？ 手机又一次跟催命一样翔起来的时候，商渺迟钝的看向屏幕。 是外公的电话。 看见外公的备注，商渺突然眼眶就红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就连呼吸都快跟不上。 铃声持续不断的响了很久，商渺才按下接通，然而刚一接通，就听见了刘院长和小张着急的声音在喊：「老爷子，您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慢慢说。」 商渺知道，这是外公知道了那些消息。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喊了声：「外公。」 「渺渺。」外公大口喘着气，但却还在努力安抚着商渺，他沉声说道，「渺渺别害怕，外公这就去和那些人说清楚，他们只会胡说八道，他们都不是好人！」 外公没理由的维护，让商渺终于忍不住，她眼泪掉的更急，但沉默片刻，还是记得外公的情绪不能太激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她说道：「您别着急，我没事，我不在意这些，您不用担心我。」 外公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会义无反顾站在她这边的人了。 商渺说，「您别生气，我会处理好的，真的。」 第138章 亲 商渺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外公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网络上的热度还在发酵，甚至有不少大v博主开始搬运，商渺手机上涌进来不少消息，有疑问，有安慰，还有旁敲侧击打听的。 商渺开了静音，将手机扔到茶几上，她脑子乱了一晚上，现在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只是越想，脑子越乱，半上午的时候，胃的抽疼提醒她，她已经连续几顿没有吃饭。 她去厨房随意翻了片面包，也不管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温度冰冷，就直接送进嘴里。 然而她再怎么勉强，也只能吃下去半片，再多吃一口都有种要呕吐的感觉。 小叶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商渺正坐在阳台边，试图用看书来麻痹自己。 看到小叶的名字，商渺眼皮跳了下才接起。 「商渺姐。」小叶的语气里带着些关心，「你还好吗？」 商渺嗓子很哑，她这么长的时间都没喝水：「还好。」 小叶听着她明显有气无力的声音，顿了顿说道，「那你下午可以来一趟公司吗，宣发那边的人接了公关团队，说可能需要你提供一些资料，好处理这件事。」 商渺脑袋迟钝了半拍，才明白小叶说的什么。 她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下午过来。」 凌华会出面是必然的，毕竟事情就发生在凌华大门。 只能说李燕南这地方找的真好。 去凌华之前，商渺还是去洗漱，然后给自己化了妆，至少看上去没有那么的憔悴。 到的时候正好下班时间，商渺踩着高跟鞋，逆着人流进了电梯。 她忽略掉身旁人的眼神，直接去了小叶说的会议室。 然而推开门，却发现盛聿、宋音音、李烁、小叶，还有几个熟悉的公司高层都在里面。 商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径直进去，然后在小叶身旁坐下。 她没看盛聿一眼，也不看任何人，只安静坐下，等着他们开口。 「商渺姐，这是宣发部找来的公关，张老板。」宋音音先开口，低声介绍一个面生的男人。 男人戴着眼镜，满脸的精明算计，稀疏的头发贴在脑门上，打量着商渺的眼神，带着淡淡的轻蔑，让人很不舒服。 商渺垂目，说道：「你们需要我提供什么资料？」 「你和你妈妈之间是有什么仇恨吗？」被叫做张老板的男人，语气不善，说话也尖锐刻薄，「视频我们看了几遍，你妈妈向你下跪的时候，你并没有任何动容或者要阻止的行为，这也是大众攻击你的原因之一。」 商渺身体陡然僵住，她得用很大力气才能让自己维持住镇定，「她朝着我下跪的时候，只是因为我没反应过来才没来得及阻止。」 「商渺！我希望你能把事情的原委都如实说出来，现在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的不只是你，还有凌华！」某位熟悉的高管突然拍了桌，指着商渺呵斥道。 商渺闭了闭眼，「什么原委？我根本不知道她昨天会来找我。」 张老板抓住重点，「你妈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公司找你，是有什么隐情吗？」 商渺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她咬着牙说：「是家事而已。」 「可是现在你的家事，已经对凌华公司造成了影响。」张老板没什么语气的强调，「商小姐，请你配合。」 商渺唇角轻动，她觉得这不像是要她配合，反而更像是在严刑逼供。 这些人口口声声要的事实到底是什么？ 她心里木然，慢慢抬起眼看向对面的盛聿，没有他的点头，这些人不可 能请公关的人过来。 可李燕南的事，他不知道吗？ 「商渺姐。」宋音音又一次开口，她就坐在盛聿身旁，正好将商渺刚刚盛聿的那一眼收在眼里。 她脸上一副苦恼模样，「商渺姐，我知道那些事情你说出来觉得很难为情，可是公司现在因为你受到了影响，总要赶紧解决好对不对？」 她说完顿了下，又说道：「或者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帮你说，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再补充？」 商渺没接话，她如果答应了也就意味着，这些烂事都要被公诸于众。 她并不愿意。 她受不了旁人看向她同情怜悯的眼神。 商渺至今记得，李燕南和商昊天离婚的时候，那些平时关系尚好的邻居，将她以后的去留当作饭后谈资来大肆讨论的模样。 也忘不掉那些人在李燕南因为吵架而顾不上给她做饭时，送过来一碗面条后，那种仿佛在投喂流浪狗的语气。 商渺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够乖够听话，父母就不会不要她。 就像盛聿也是。 她以为只要她够乖就好了。 被抛弃过的小孩，总会觉得是自己不够好。 「如果不愿意说的话，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张老板叩了叩桌子，十分公式化的说道。 商渺被拉回思绪，她抬眼看过去。 「只要商小姐自己承认自己不是凌华的员工，只是外来办事的就可以。」 这话一出，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商渺看着他，张老板用笔点了点桌上的文件夹说道，「这是最好撇清你和凌华关系的办法，」 小叶眉心拧的很紧，「可是商渺姐是凌华的首席秘书，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那就说她早就辞职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宋音音接了话，她看了眼商渺，然后才说：「虽然商渺姐马上就要离开凌华，可是这样做也不行吧？」 她说着不太行，可语气里的故作犹豫，却都像在试探。 最后，宋音音看向盛聿，她问：「盛总，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盛聿一直没发表意见，现在他才将视线移到商渺的身上，深沉的眼神里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看着商渺挺直的身子，没什么语气的说道，「你应该问她怎么想。」 顿了下他又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喜欢做骗人的事，但凌华也不是慈善基金会。」 他没情绪的视线看过来，冷声道：「商渺。」 第139章 人 商渺明白盛聿的意思，抉择权在她。 可她要怎么做，她又能怎么做？ 商渺脑袋里迷迷蒙蒙的跟机器卡壳似的，根本无法思考。 突兀的铃声响起，是商渺的手机。 她像是找到个喘气的机会一样，几乎立马拿起手机起身，低声道：「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直到出了会议室，那股压抑逼人的气氛才散去，商渺这才接起电话，她连来点人是谁都没看清。 刘院长着急的声音立马响起：「商小姐，李老爷子自己去找您妈妈去了！早上你和他通完电话以后，他就说要去理论，被我们给拦下了，但刚刚吃午饭的功夫，一个没注意人就不见了！」 「保安说也没看见往哪走的，估计就是换班那一会的功夫！」 商渺差点没站稳，她抬手扶了下旁边的墙才稳住身形，然后故作镇定的说道：「我现在就去李燕南那边，麻烦您和护工也赶快过去。」 她快速说完，就要离开。 直到到了楼下，她才想起给小叶打电话，说自己这边有急事处理，回不了会议室。 小叶挂了电话后，才小心翼翼地看向盛聿：「盛总，商渺姐说她有急事要先离开。」 盛聿掀了掀眼皮，「她有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听上去真的很着急，现在应该已经在停车场了。」 盛聿停放在桌上的手指一顿，随即起身，冷声开口：「散会。」 宋音音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不甘，随后她放在桌上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人，立马按断电话，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跟着盛聿离开。 商渺直接开车去了李燕南入住的旅馆，她一路上车开的很快，好几次差点闯了红灯。 刘院长还没打电话过来，她和刘院长说了，只要找到外公就立马通知她。 商渺在车上缓了下，下车。 这间旅馆并不正规，前台站着的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小伙子，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商渺本来就头晕脑胀，闻着烟味更不舒服，但也只能忍着上前问道：「我找李燕南，她住哪个房间？」 小伙子懒散的看她一眼，正要说话，商渺就听见二楼传来一声摔碎东西的声音，紧接着还有李燕南那熟悉的哭喊声！ 商渺几乎没有迟疑，抬腿就上去，而就在拐角处的房间里，果然看见敞开的房间门里，外公拄着拐杖，气喘吁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燕南。 老人家脸色铁青，指着李燕南骂道，「我就是这样教你的，你为了你那个男人，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是吧！」 「你不要脸就算了，还还得渺渺跟你一起丢脸！你看到网上那些人怎么骂她的吗！骂她狼心狗肺是个毒妇迟早遭报应！」 「我问你，是她要遭报应还是你要遭报应，她哪里对不起你了啊，她哪里对不起你了啊！你个混账东西！」 外公说到最后已经哽咽起来，手里的拐杖也跺得厉害。 他说完似乎还不解气，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打李燕南，然而他情绪不稳定太动怒火，以至于身体都有些倾倒。 商渺连忙进去扶住他，外公一愣，看到商渺，好一会没说话。 商渺也不想再看跪在地上的李燕南，扶着外公轻声安抚他：「外公，我先送您回去，您要是不想回疗养院，我带您去我家好不好？」 她只字不提李燕南，也不说自己受的委屈，反而是仍旧在挂心着外公的身体。 然而外公看着她，眼眶却一下子通红。 老人家的眼角流出了滴眼泪，他拉着商渺的手，另一只手去抚摸商渺的脸 ，语气是止不住的心疼：「渺渺，外公的乖渺渺，怎么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啊！」 外公这句话是真的带上了哭腔，四十多岁的老人家，拉着商渺的手，眼泪流个不停。 商渺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事发到现在，除了外公，没人觉得她也会委屈。 也没人说过一句心疼她。 他们好像都觉得，她是铁打的，她没有心，她不会难受，也不会痛苦。 商渺嘴唇紧紧抿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外公看到她这样，更是心疼。 抬手就又要去打李燕南，「你这个蠢货，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怎么这么恶毒啊，你怎么连自己亲女儿都要害啊！你给渺渺道歉！你去登报去网上发，把渺渺这么多年怎么对你的都说出来！」 李燕南原本就跪在地上，外公手上虽然力气不大，但是一拐杖下去打在身上还是疼。 李燕南一边揉着自己被打到的胳膊，一边起身，她也满脸的委屈：「爸，我也是你的女儿啊！您怪我，可我不就是想让您帮帮国兵吗！明明您只要答应了，就不会有之后的这些事，您凭什么怪我？」 「是您自己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去找渺渺啊！」 外公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她指着李燕南骂道：「你真是又蠢又坏，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我一辈子教书育人，光明磊落，你让我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男人，拉下老脸去求我的学生？」 「你怎么不直接把我的棺材拉去他家门口！」 外公的情绪猛然激动起来，脸色也突然开始不正常的潮红！ 商渺反应及时，连忙去扶住外公，她看向李燕南，低声喝道：「李燕南，你能不能闭嘴，你能不能闭嘴！」 李燕南没注意到外公的不对劲，又扑了过来：「爸，我求你了！」 外公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抽搐起来，商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也顾不得李燕南，她扶着外公想要赶紧出去，然而外公却僵在门口半分不动。 商渺压下心里的慌乱，哆哆嗦嗦的翻出自己的手机，结果刚拿出来，小叶就正好打电话过来。 她手一抖，按下了接听。 小叶刚开口，「商渺姐，盛总——」 就听到商渺急迫又慌张的声音，她在说，「外公，您别吓我，我马上送您去医院，您等等我……」 小叶还没反应过来，商渺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她愣了下，再看向面前一身沉冷的男人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141章 去 小张让开自己的位置，示意商渺过去。 然而商渺看着病床上的外公，却连抬起脚步都觉得困难。 她从小跟着外公长大，外公会在下雨天带她去踩水坑，也会在晴天带她放风筝。 他给她讲故事，给她做竹蜻蜓。 可是他现在躺在病床上，虚弱的连说话都困难。 外公年轻的时候，英俊帅气，李燕南和商渺在外貌上都遗传了外公的优点。 商渺站在病床边上，手有些抖，她看着面前的老人，因为中风，而脸部有一半是扭曲的，嘴角也咧到了不正常的弧度。 可外公却还在动着嘴唇，似乎有很多话想和商渺说。 商渺只能蹲下，将耳朵贴在外公的唇边。 可他带着氧气罩，面部扭曲又很难说出话，商渺听了半天，也什么都没听到。 外公着急了，他浑浊无光的眼睛紧紧盯着商渺，布满皱纹的眼角慢慢流下一滴泪。看書菈 商渺的眼眶已经通红，但她不敢在外公面前表露出来，只能忍着，然后拿了纸替外公擦眼泪，还故作轻松的说：「外公，您都七十多了，怎么还哭鼻子？」 外公的手指抬了抬，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商渺看他的手指。 她愣了下，随后明白过来，摊开手掌放在外公的手指下。 外公的手指只能小幅度活动，所以每一笔都写的很缓慢，但就算这样，他也很吃力，一句话写完，手就直接摔落在床上，然后闭上了眼。 商渺离开医院前，又去找了个护工帮忙照顾外公。 外公刚刚在她手上写，让她现在就回疗养院，打开衣柜的第二个抽屉。 商渺不知道是什么，一路昏昏沉沉的开车回去，小叶已经先回凌华。 直到到了疗养院，在外公说的那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商渺一路都压着的心情，才一下都冒出来。 她坐在地上，靠着柜子，怀里抱着那个盒子，将脑袋死死压在膝盖上，任由泪水无声涌出。 外公留下的盒子里只有两张银行卡，上面都贴着一张便利贴。 便利贴上是外公的笔迹，一张写着渺渺的嫁妆，另一张写着，「这一份也是渺渺的。」 后面还跟了一句新的笔迹，估计是后来补的，写的是：不要给你妈，她那份我已经给她了。 商渺抱着盒子，哭的无声又委屈。 她摩挲着那两张银行卡，都能想象出外公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认真写字的模样。 商渺在外公的房间呆到快晚上才出去，她知道外公让她过来银行卡是为什么，他怕自己撑不到能说出来的那天。 他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然后他的渺渺再无依靠。 商渺又开车去了医院，外公已经睡了，护工在里面照顾着，商渺就没再进去打扰。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转身离开。 只是商渺没想到，到家的时候竟然会看到物业的人在门口，似乎又在等她。 她脚步一顿，问道：「你们又有什么事吗？」 物业看见她，拿着文件上前，「您好，您的房屋要出租是吗，我们这边来登记一下信息。」 商渺愣住：「房屋出租？」 「嗯？不是您之前联系的物业吗，是这样的，我们是高档小区，对于来往的人员信息都需要记录的，希望您配合一下。」物业一边说，还一边替了单子给她看，「这是条例规定。」 商渺有些回不过神，她推开物业，「抱歉，这事我并不知情。」 「您不是房主吗，李慧小姐？」 商渺一愣，随即说 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姓李。」 物业狐疑的翻了下信息，然后才发现确实是他们看错了层数。 原本十七楼，被看错成了十一楼。 物业道完歉离开后，商渺才开门回家。 只是骤然回到家，商渺又乍然想起一件事。 刚刚物业提醒她了，这个房子，盛聿随时都有权利收回。 等她真的从凌华离开了，盛聿还会让她住在这里吗？ 商渺今天情绪一直低落，现在回到家，身上的疲惫感一下子都出来了，她只在沙发上坐着，就困意来袭。 半夜的时候，商渺突然被冷醒，才发现她在沙发上睡的姿势不太好，现在一半身子都麻了，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缓过来，商渺才拿出手机，就发现了李燕南发过来的信息，她问商渺能不能明天就打钱，说合城那边的人给的最晚期限是下周一之前。 估计发过来那会，商渺正在睡觉。 她面无表情的退出短信，然后去查看了下自己的余额。 她自己这些年挣的钱不少，可桃桃的医药费，还有外公疗养院的钱，也花了不少。 再加上前段时间李燕南的狮子大开口，商渺这边也所剩不多。 还有外公现在的医药费，商渺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打了下，想阻止太阳穴传来的抽疼。 第二天早上到凌华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然而商渺踏进凌华大楼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把目光放到她身上。 她已经不在意，只想赶紧把事情办完离开。 还是昨天的会议室，还是昨天那群人。 商渺一进去，会议室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商渺姐，你昨天突然离开，生出什么事了吗？」宋音音像个代表发言人一样，率先问道。 然而商渺今天已经没有精力再多和她周旋，而是直接说，「比起昨天的两种方法，我有更好的意见。」 她话音一落，盛聿冷沉幽深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他一身深色的西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肃冷倨傲的眼神盯着商渺，薄唇启合，听不出情绪的开口：「说。」 商渺睫毛抖动了下，她垂目看着自己面前的办公桌纹理，慢慢说道：「凌华可以开除我。」 她说完，心里苦笑一声，原来自己说出口，也并不是那么难。 哪怕她所有的青春都丢在了凌华，哪怕她明明才是受害者。 她这话在会议室无异于炸起千层浪，毕竟商渺自己承认离职，和被凌华开除是两回事。 如果是凌华开除她，几乎就坐实了视频里那些缺德名声。 然而盛聿却嗤了声，随即漫不经心的叩了下桌子，说道：「打得好算盘，想要赔偿？」 第142章 或 商渺一顿，「这是最优方案，网络上的热评我都看了，我觉得凌华趁这次机会树立自己的社会形象会很明智。「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完全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 只有小叶，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其实能理解商渺为什么会这样做，毕竟昨天在医院，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些事情来。 「凌华不需要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来树立自己的形象。」盛聿几乎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道。 商渺平静的看着他，声线没有丝毫变化：「如果你担心我会反咬公司一口，可以再和你签订赔付协议。」 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他们见过公司为了撇清关系，而把员工开除了的。 却还没见过主动要求公司开除自己的。 一位高管忍不住问商渺，「商渺，你到底想干什么？」 商渺面色平静，但放在桌上的手指却忍不住的有些抖，她听见自己努力控制着语气的声音，「被辞退的员工有赔偿，但我觉得这应该算是我们双方的合作，我愿意把所有问题都背负到我身上，仅此而已。」 盛聿的眼神幽深又冷淡，他修长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点了点，随后眼瞳微眯，目光冷然的落在商渺身上，「这就是你考虑出来的结果？」 商渺挺着背，「如果你不想凌华的股票再跌，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她今早出门之前，又点开同城新闻看了下，视频热度高居不下，但每一个视频下都带上了凌华员工四个大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手公司在趁机浑水摸鱼。 不过比起这个，凌华股票的下跌才更明显。 会议室里一时半会没人说话，昨天那个质问商渺的高管也不再说话。 毕竟他们都知道，商渺的工作能力多强，损失掉这么一员大将确实可惜。 「商渺姐，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一下。」宋音音拿着笔，真诚的看着商渺。 她说：「虽然凌华的员工福利很好，盛总也不会亏待每一个从公司离开的员工，可商渺姐你是老员工，如果就这样被凌华开除，同行可能会觉得凌华不够人性化呢。」 宋音音语气里都是在为凌华着想的意思，甚至还贬低了下商渺就是在故意给凌华挖坑。 商渺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却并没有多少心情和她说什么，她现在只想把事情一件件都处理好，然后再安心回去照顾外公。 医生那边的意思，外公的大脑供血严重不足，情况并不好。 决策者还是盛聿，他乌沉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他坐在上位，商渺刚好在他对面，视线接触的瞬间，盛聿眸子凝了下，他说：「你还有八天离职。」 盛渺没说话。 盛聿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语气也刺人得很，「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这么伟大。」 他说完就起身，脸上的表情尽数收回，只居高临下的看着商渺：「自己来我办公室说。」 这意思大概就是他认同了商渺的说法。 商渺沉默的跟着盛聿回了办公室，踏进去的一瞬间，商渺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室内的装饰一如既往的冷清简单，商渺想起什么，朝着盛聿的办公桌看过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商渺以前看到过的那只兔子不见踪影。 「我不同意你的方案，也不会蠢到给你赔偿款。」盛聿冰冷的声音将商渺的思绪拉回来。 她最近似乎特别容易走神。 盛聿还在继续说道，「你只有八天时间离职，凌华等得起。」 「还是说，你已经缺钱到需要靠卖自己了？」盛聿散漫的靠在椅背上，他打量着商渺的目光染着讽刺，「 那你不如去找找齐颂，他玩的开，你应该更能卖一个好价钱。」 盛聿的话就像个巴掌一样抽在商渺脸上，但可悲的是，她竟然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确实是她自作自受，是她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怪不得别人。 她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所以你其实已经有决断了是吗？」 盛聿掀了掀眼皮，「怎么，很失望？」 他刚说完，商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因为担心医院来电话，所以商渺几乎立即就接了起来。 只是那边却是李燕南喏喏的声音，在有求于商渺的时候，她总是这样一股没脾气的老好人模样。 「渺渺，今天你有空吗，有空的话我过来找你？还是说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给你买？」 商渺以前听着李燕南的这些话，心里还有些触动。 可现在她却只觉得反胃和恶心。 李燕南太会骗人了。 说来商渺也会骗人，只不过她骗的是自己，所以才能那么蠢的相信李燕南那么久。 商渺拿着手机的手手紧，她声音很冷，「该给你的我会给。」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盛聿一直看着她，他轻嗤道：「怪不得这么着急卖。」 语气满是讽刺。 商渺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说是已经麻木。 宋音音叫了她一声，她都没听见，直接出了办公室。 宋音音看着她的背影，很快垂下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情绪，然后才又转换着语气，唏嘘的感慨道：「商渺姐好可怜呀，我都在想我要是有她那样的妈妈，估计活不下去吧？」 朱莉正好拿着文件从她身旁经过，听见她的话，笑了下说，「宋秘书，之前不是还闹着要去秘书处学东西吗？怎么商渺一辞职，你就回来了？还挺识时务，」 宋音音脸色一僵，强撑着说道，「朱莉姐，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关心商渺姐而已。我估计商渺姐现在应该也不好过，不然也不可能在开会的时候提出那种要求。」 朱莉嗤道，「商渺就算再不好过，也和你没多大关系，你放心，她哪怕卖房也不会来找你借钱的。」 朱莉现在就是看不惯宋音音惺惺作态的模样，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带了几分尖酸。 然而几乎从来不参与她们之间话题的李烁，却突然开口说道，「商渺的房子不能卖。」 「她的房子是盛总买的。」 ap. 第143章 拥 公司里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商渺住在哪里。 李烁说：「商渺的房子和盛总在一个小区，城南的高级住宅区里。」 这话的信息量很大，毕竟谁都知道盛聿住的誉府世家是津南出了名的高级公寓，很多打工人矜矜业业一辈子也就能买得起一个厕所。 商渺拿套房是李烁去负责办理的，所以知道是盛聿买来给商渺的，只是后续是什么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所以李烁才一直都是公司里对商渺态度一直都很好的那个，毕竟除了商渺，他也没看见盛聿还给哪个女人买了房。 男人对女人的真心程度，很大程度上从是否愿意花钱能看出来。 宋音音听他说完，脸色瞬间很难看。 商渺的房子是盛聿买的，还是在寸土寸金的誉府世家？ 那她呢？ 她和自己父母还挤在六十平的小公寓里，盛聿就不知道吗？ 宋音音眼眸里的晦暗加深，她咬着嘴唇，面部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商渺从公司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医院。 半路的时候接到谢浔的电话，从出事到现在，谢浔和晏书锦给她发了不少消息，一直在安慰她。 商渺因为情绪不好，都没怎么回复家。 加上昨天外公的事情，商渺脑子里炸成一团，更是没时间去管。 手机铃声一直响，商渺正在开车，链接上车载蓝牙接了电话。 谢浔低沉的嗓音立即传了出来，「你在哪？」 「在车上。」商渺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去医院。」 旁边传来晏书锦的声音，「你生病了？」 他很是担心，「渺渺，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最重要，事情肯定都会解决的。」 其实不太好解决，现在网友自诩自己有正义感，越是要压下去的东西，他们反而越有兴趣。 晏书锦找了不少人帮忙，结果反而让这些人像是找到了和资本对抗的乐趣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刷起来。 商渺嗯了声，「我是去看外公。」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从病房出去，看见商渺过来，问道：「病人家属吗，来办公室一趟吧，病人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严重。」 「病人现在的脑供血和供氧都不太行，病人脑卒中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虽然之后还会进行更全面的检查，但是家属要考虑好，病人是否愿意进行手术。」 「病人年纪大，手术风险很大，但病人在缺血的情况下，又有出血，如果不清理血块的话，很难保证。」 「当然，所有的选择，我们都尊重病人和家属自己的意愿。」 医生的话一直回响在商渺耳边，她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工正在给外公擦脸，外公还在睡觉。 商渺在病床边坐下，接过护工手里的帕子，慢慢替外公擦着脸。 她心里一片荒凉，握着外公干瘦的手，几度又想掉眼泪。 可她不敢，她害怕吵醒外公。 商渺替外公擦完脸又擦手，最后将被子盖好才离开。 外公以前常常说人年纪大了，就应该走得有尊严点。 可商渺刚刚才发现，她做不到那么豁达。 她也想自私一回。 想留住外公。 因为她也不知道，如果连唯一一个还爱着她的外公都离开了，她还能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商渺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最后终于忍不住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抽出来一支，颤颤巍巍的点燃。看書菈 商渺没有抽过烟，没什么经验，打火机对了好几次都对不准。 她就那样没有丝毫形象的蹲在小卖部前，固执的点着烟，可好几次好不容易点燃了，却又被落下去的泪珠给熄灭。 到最后，好不容易点燃了，烟却已经只剩下半截。 商渺接到何穗电话的时候是第二天，自从宋音音和盛聿在一起以后，何穗已经很少联系她。 商渺接了电话，何穗只有一句话：「我要见你。」 商渺头疼，「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吧。」 何穗冷笑：「凌华被你连累成这样，你确实应该状态不好，直说吧，我也不想见你，但是关于盛聿给你买的房子，总要有个说法，不然你以为我们盛家是做慈善的，到处收留要饭的？」 何穗说话一如既往的刻薄，商渺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她昨晚又失眠，一闭上眼就是外公身上插满管子被推进手术室的模样。 她说：「房子的事，我自己会和盛聿说。」 「你说？你说什么，你既然已经从凌华离开，那和盛聿也没什么关系，以前我就当是给你的员工福利，现在你算什么？」 何穗冷呵着，「听说你还想要要赔偿款？商渺，你可真是够厚脸皮的，凌华的名声被你害成这样，没找你要赔偿都不错，你还好意思开口？」 何穗的声音尖锐，商渺听的耳朵疼，索性将手机直接放到茶几上。 说到最后，何穗才下了最后通知，「你最好赶紧搬走，否则别怪我不给你脸，直接找人帮你搬！」 商渺不明白何穗身上那种耀武扬威的感觉是哪里来的。就好像是商渺以前多欺负了她一样。 何穗的电话一挂就恢复了清净，商渺缓了好一会才出门。 网络上的热度，她已经完全没时间关心，也就只有小叶偶尔会给她截图几张公司某个同事替她说话的言论。 今天外公的检查出结果，和昨天医生说的差不多，最佳治疗方案之后开颅清理血块再做个搭桥，只是风险性也很高。 「如果不做手术会怎么样？」商渺颤着声音问。 「病人会保持这样的状态，而且有不确定性。」 是什么样的不确定性，都不用多说。 商渺的脸一下子白了，医生想了下安慰她：「手术都有风险，但医生都会努力将风险降到最低，而且过两天，著名的脑科医生何医生会来津南，你如果有人脉也可以找找他，」 医生在说什么，商渺已经完全听不见。 她在医院待到天黑才回家，然而刚到家门口，就看见她的门上被贴了封条。 商渺心里一跳，过去开门。 显示密码错误。 第144章 有 商渺看着贴了封条的房门，嘴唇紧紧抿着。 她想起何穗的话，可没想到她会做的这么绝。 给物业打了电话，物业那边态度很微妙，「抱歉商小姐，我们只是物业，我觉得您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应该去找盛先生解决。」 誉府世家里面住的大多都是有钱人，也有不少是把自己的相好安排在这边。 外面的相好被家里人发现，最后过来回收房产闹得难看的，物业这些年都看过不少。看書菈 而且这些有钱人，一个比一个不好惹，他们一群普通人也得罪不起，所以遇到这种事也都是看菜下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商渺挂断通话，转身出了小区。 好在她的证件都在身上，可以先去酒店，只是家里的东西还得找个时间回来拿。 她垂下眼眸，她这段时间身心俱疲，竟然在知道自己被扫地出门以后，都没多大反应。 实在是麻木又可怜。 好在附近就有一家酒店，商渺也没走多远，直接去订房。 结果却在酒店大厅遇见了林雅。 林雅又挽着一个帅哥，在看到商渺的时候愣了下，然后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好巧，你怎么也在这？」 商渺看了林雅一眼：「过来睡觉。」 商渺的事情这几天应该在圈子里传了不少，林雅沉思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在家里睡不着，所以才来酒店？」 商渺没说话，也就只有这些少爷小姐才会在睡不着的时候到酒店换环境休息。 林雅还在说：「其实不用想那么多的，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反正自己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就好了呀。」 她有些自来熟，也是好心，但商渺现在只想躺下来休息，所以忍不住直接说道：「我被人赶出来了，现在只能住酒店，林小姐可以让让吗？」 林雅好一会没说话，她反应了下才说道，「谢浔知道吗？」 她自言自语了半句，突然甩开身旁的男人，然后拉起商渺的手就往外走，「别住酒店了，我让谢浔过来接你，正好他一个人住大房子我眼红。」 林雅说风就是雨，商渺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和谢浔打了电话过去。 商渺阻拦不及，只能说，「不用麻烦谢浔，我只是暂时在酒店住一晚。」 况且她和谢浔也只是朋友，关系还不至于亲近到这种程度。 商渺想再拒绝，谢浔却已经接了电话，林雅毫不客气的说，「龙湾酒店，过来接一下渺渺，我帮你拦着呢，大好机会哦。」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雅丢下一句「过来再说」，就挂了电话。 她拉着商渺的手，「你吃晚饭了吗，没吃我请你，旁边有家轻食还不错。」 商渺没胃口，但想着林雅的性格，拒绝了多半也没用，就跟着过去了。 她这几天胃口很差，外公的事压在心头，还有李燕南每天准时的试探，都让商渺被压的像喘不过气。 林雅已经点好菜，正坐在那里玩手机。 谢浔来的很快，过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工装，肩膀上沾着点乳白色的油漆，应该是刚从工作室过来。 他身高腿长，牛仔黑的工装正好将他的身材比例展现出来，林雅弯着眼，小声和商渺说，「谢浔小时候就靠这张脸，可招小姑娘喜欢了。」 她说的没错，谢浔这张脸确实出类拔萃。 谢浔没听到林雅的话，过来的时候表情很淡，他目光在商渺身上停留瞬间，随后慢慢皱起眉：「怎么瘦了这么多？」 商渺一愣，她最近每天来去匆匆的， 倒是没怎么注意到自己有没有瘦。 不过想来也是，这种情况下，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为林雅在场，所以有些事谢浔也没多问。 整个晚饭时间，只有林雅在不停说着话，商渺偶尔应答一句。 直到晚餐结束，林雅才叹了口气，眸光幽幽的看着商渺和谢浔，有些不开心的吐槽了句：「你俩真没意思，要是没我，这饭局吃早得散。」 谢浔没什么表情的开口，「有你也会散。」 林雅似乎想反驳他，但又想不出什么，最后还是看向商渺，她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商渺的肩，笑嘻嘻的说道：「别想那么多啦，什么都会过去的，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这应该是林雅今晚说的最正经的一句话，商渺看着她，她又笑着走了。 只剩下商渺和谢浔，谢浔问：「行李呢？」 「被锁在家里了。」 谢浔眉梢微动，他抬腿往停车场过去，商渺跟在他后面。 她其实还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和谢浔说，「我没想到林雅会真的把你叫过来，我还是回酒店比较好。」 她不太想麻烦谢浔。 然而谢浔却停住脚，回眸看向她，他想了下才开口，「曲然然他们也在，也挺担心你的。」 「过去和他们见一面吧，如果不想住我那，我再送你去酒店。」 话说到这份上，商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谢浔家在津南的新别墅区，商渺跟着过去的时候，曲然然和宋桀还在客厅等着。 瞧见商渺进门，曲然然就站了起来，「商渺姐，你来啦，我们正要吃夜宵呢，你想吃什么？」 商渺摇摇头，「我不吃。」 曲然然也没勉强，她拉着商渺在沙发上坐下。 商渺打量了下，整个房子非常空，除了必要的几样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也就墙面看得出来精装修过。 客厅的一角堆放着大堆的木材，看起来他们是把客厅也当作工作室了。 果然，她听见曲然然说，「商渺姐，老大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正在做框呢，结果扔下活就跑了。」 她语气里的打趣和林雅的如出一辙。 商渺却没当回事，她知道谢浔照顾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晏书锦。 谢浔是个很好的人。 商渺脸上的表情缓和了点，抬眼看向晏书锦，对着他轻轻点头：「谢谢你。」 不过，她瞥着墙角的材料，才想起自己因为家里的事情，已经很久没碰过谢浔这边的工作。 第145章 呢 商渺正想和谢浔说一下关于策划案的事，就听见曲然然憋不住的笑声。 她扶住商渺的肩，忍俊不禁的说道，「不愧是商渺姐，你应该是第一个用这种语气和老大说话的女人。」 商渺迟疑，「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没，就是特别像在发好人卡的语气。」曲然然仍旧在笑。 商渺就不再说话，这种玩笑，她并不太会接。 谢浔本身性格也不是话多的，自然也不会接曲然然的话。 他从桌子上拿了瓶水递给商渺，「我还有点图纸没画完，书房里有书，你要是嫌他们吵就去看书。」 商渺也跟着站起来，「有什么能我帮忙的吗，我记得之前好像说过有挺多资料需要整理的？」看書菈 她拿着谢浔递过来的水瓶，声音缓慢：「这段时间是我耽误了，有什么需要的我来吧。」 曲然然和宋桀对视一眼，就干笑着说道，「哪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呀，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谢浔嗯了声，「确实有很多资料，都在书房里。」 商渺点点头，直接进了书房。 而她刚进去，曲然然就垮下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谢浔，「老大，哪有你这样的，你没看到商渺姐明显心情不好吗？」 「白天的框还没做完，过来帮忙。」谢浔却并未搭理曲然然，直接对宋桀说道。 徒留下曲然然一个人在原地念叨。 商渺在书房里找到了那堆资料，她几天没有好好工作，身体似乎有了惫懒性，好一会才慢慢适应过来，开始动手整理。 书房的门虚掩着，外面曲然然他们的说话声，商渺也能听到几句。 莫名的，在这样的环境下，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突然放松开。 抵不住的困意涌上来，外面的声音也慢慢小了。 商渺这一觉睡的很沉，难得无梦。 等她再睁开眼，已经是后半夜，客厅里还有人的说话声。 手臂被压的有些发麻，商渺动了动，眉心立马揪起。 肩膀上的毛毯滑落，商渺愣了下。 她在书房里缓了一会才出去，客厅里除了原本的曲然然、宋桀和谢浔，还多了几个，商渺之前在春城见过的人。 他们大概是在讨论什么东西，随意的围坐在一起，声音压的很低。 曲然然第一个看见她，「商渺姐，你醒了？」 谢浔原本背对着她，听见曲然然的话，回眸看过来。 商渺站着，所以谢浔不得不仰起脸，他身上的工装，可能因为做事方便，所以领口的扣子扯开了些，看着比平时多了两分不羁随性。 商渺垂眸，她问，「你们还在开会吗？」 「吵到你了？」 商渺确实还有些困，毕竟连续这么几天都没休息好，身体早就吃不消。 但她还是摇摇头，但她眼底的疲倦很明显。 谢浔看她一眼，索性起身，「都去休息吧。」 已经凌晨三点半，有人早就困得不行，一听就溜了。 曲然然指了指二楼，「商渺姐，我们的房间在二楼第二间房，今晚你和我睡哦。」 商渺手里抱着毯子，站在原地，「本来说想帮忙，结果反而睡过去了。」 谢浔语气没什么变化：「本来也不着急。」 商渺刚刚醒来，其实就反应过来谢浔为什么会同意她去看资料。 就连曲然然都知道她状态不好，谢浔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无非就是他觉得她应该转移下注意力， 或许还能稍微放松一下。 商渺看着谢浔的眼神里又添了几分诚恳，「谢浔，真的很谢谢你。」 谢浔脸色却不自在的僵了下，英俊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下，随即淡声开口：「和我不用这么客气。」 可能是因为踏实的睡了一觉，商渺心情也没那么沉重，她笑了下：「你是介意被发好人卡吗？」 谢浔一边眉梢轻轻扬起，「总不是什么好事。」 别墅里有多余的洗漱用品，商渺在楼下洗漱好以后就上了楼。 客房的床挺大，曲然然已经睡了，还贴心的给商渺单独抱了一床被子。 估计是因为睡意都被引了出来，所以商渺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躺上去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实在沉，商渺再醒过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曲然然都不在房间，从没拉严合的窗户缝里能看出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手机还在响起个不停，商渺接通，对面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请问是商小姐吗，我们是搬家公司的，想问一下你家的这些家具还要吗？」 商渺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显然这是何穗又开始了。 家里还有外公和外婆的东西，商渺之前去疗养院的时候，因为害怕东西丢失，所以都带回了家。 她沉声开口，「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随意搬动我的东西，这是抢劫和盗窃。」 「商小姐，你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打工的，这样吧，你现在过来？看看什么是需要的，我们不动。」 下楼的时候，客厅里只有谢浔在，他正拿着平板写写画画。 商渺过去，轻声开口，「谢浔，我有点事，要先回去一趟。」 谢浔抬起眼皮，嗯了声，放下平板起身。 「回哪？」 商渺说，「盛夫人找了搬家公司去我家，我还有重要东西在家里。」 谢浔啧了声，「盛家还真是家大业大。」 他语气里的讽刺很明显，商渺没说什么。 盛家可不就是家大业大么，否则何穗也不至于这么嚣张。 只不过—— 商渺的眼眸沉了沉，何穗的嚣张，很难说没有盛聿的默认。 毕竟盛聿是个隐私感很强的人，哪怕是盛沧海和何穗，他也很少愿意让他们过多参与到他的私生活里。 更遑论，房子这样的事。 只是他就这样着急吗？ 谢浔和商渺到公寓的时候，搬家公司的人正在门口等着，看见商渺过来，才开了门。 「商小姐，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带走的，我们都还没动过。」 工作人员看了下时间：「但是希望你动作可以快一点，我们要在下午两点之前完成这边的工作，然后等待新住户搬进来。」 第146章 他 商渺听到新住户的时候，脚步顿了下，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外公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盒子里，商渺打开看了看，确定没有丢失什么，才开始收拾自己的。 她这套房子，是当初盛聿在她转正后不久直接给她的钥匙。 那会商渺还住在城北的那套老房子里，盛聿嫌她来来回回耽误时间，索性直接让她直接住进誉府世家。 商渺在这住了六年，零零碎碎的东西挺多，可打眼看过去，真能属于她自己的也就那么点，一个箱子两个行李箱就能装完。 更多的反而是盛聿的。 他随手丢下的衣服领带、商渺替他准备的醒酒药、他喜欢的香薰、他惯用款式的袖扣，他喝水的杯子，还有许多其他的。 几乎哪里都有盛聿的痕迹。 等到这些东西都收拾好，房间空荡出来的时候，商渺也才发现，就连这房子的装修风格，也都是盛聿喜欢的风格。 所以呀。 她这些年就像一个寄居在别人家里的可怜虫，现在别人不要她了，她就得走。 也是她自己活该。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商渺垂眸，准备去搬箱子，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突然拦了过来。 谢浔声音浅淡，「我来。」 说完也不管商渺是否应答，直接将箱子搬了起来。 商渺的箱子不大，但里面的书很多，所以也重。 她拧了下眉，「要不我和你一起抬下去吧？」 谢浔眉梢挑的老高，「我看起来像很弱？」 商渺想起在春城那一次，他单手就能抱起她，又想想谢浔平时布景的时候，上百斤的木框都能轻松移动，也就不再说什么。 而他们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听见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估计是那搬家公司的开始处理家具了。 那些家具，商渺本来也算不上喜欢。 客厅的宽大沙发是因为盛聿嫌弃以前的太小换的，大的投影仪也是因为他曾经某次突然说想看电影，商渺才买的。 说来说去，整个屋子都是在按照盛聿的喜好布置，和她没多大关系。 商渺跟着谢浔将东西放到车上，谢浔问她：「有什么打算？」 「可以送我去一下城北吗？」 谢浔径直把箱子放在他车上，商渺的车还在酒店，没开过来。 他也没问去城北做什么，就跟着商渺的指路，将车开到了老房子附近。 这边是老城区，街道很窄，而且环境很差，好在谢浔技术过关，才能避开那些乱停乱放的自行车，将车稳稳停在商渺家楼下。 他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眉心慢慢拧起：「你来这里做什么？」 商渺已经打开车门，她面不改色：「我从小在这里长大。」 老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即使外公每年都会来定时打扫，但也积了厚厚一层灰。 商渺上次陪外公过来的时候是晚上，还没有那么明显。 谢浔跟在她身后进门，只一眼，眼神就满是不赞同。 「这房子暂时不能住人。」片刻后，他开口道。 商渺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打算今天就过来。」 老房子电路老化严重，安全隐患很重，还都要找人来看过。 商渺不是没考虑过租住一个新房子，可她现在又懒得再去适应新环境，不如回这边来，至少在这里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人赶走。 她扭头看向谢浔，「我可能还要待一会才走，你要是有事的话，先去忙。」 谢浔却说：「不急，今天没什么事。」 他说完，抬腿就进了屋，「老房子电路老化是肯定的，你家电箱在哪里？」 「你懂这些？」 「嗯，以前干的不少。」商渺发现，谢浔说话一直很直来直去，几乎都是直切重点，没有多余的话。 她领着谢浔去了电箱附近，看他弄了一会后，自己也出去附近超市买了点清洁工具回来收拾。 只是常年不住人的屋子想要打扫干净，不是件容易事。 商渺弄了好一会，才勉强将一张桌子擦干净。 好在的是水管没问题，还能照常使用。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谢浔也刚好进来。 商渺放下手里的东西，擦干净手才接电话。 「渺渺，你在哪儿呢？」是林雅的声音，听起来欢快得很。 商渺顿了下，「在城北这边。」 「怎么在城北那么远的地方？」林雅似乎有些不满意，小声嘟囔着，「我还想让你过来接一下我，我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回去呢。」 林雅嘟嘟囔囔的，商渺听见旁边还有人嘻嘻哈哈的哄笑声。 林雅这姑娘人挺好，商渺眉骨压了压，问她：「你在哪里？」 「蝴蝶公馆。」 商渺知道蝴蝶公馆，是一家新开的酒吧，属于比较网红的那种。 但林雅一个女孩，在酒吧喝了酒也不安全，她和谢浔说了声，谢浔眉毛也拧了下。 谢浔和商渺到蝴蝶公馆的时候，才刚进门就看见林雅坐在吧台边，前面围着两个男人。 林雅正笑嘻嘻的和人说着什么，穿着恨天高的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像是在阻止男人靠近。 「林雅。」商渺声音淡淡的叫了声，林雅听见她的声音，朝着他们看过来，脸上的假笑就变成了真笑，然后礼貌的对着那两个男人说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来了，下次有缘再见。」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这才满脸遗憾的离开。 林雅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开，这才垮下脸，回过头对着商渺和谢浔吐槽，「你们不知道，看看那两个男人多恶心，烦死姐了，要不是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哪里用得着废话这么半天啊！」 林雅一边絮叨，一边从高脚凳上下来。 脚上的高跟鞋不存在似的，很是轻盈。 商渺怕她摔着，还特意伸手扶一把，然而林雅晕乎的脑子却突然转过来，她盯着商渺和谢浔打量了一会，才问：「老实交代，你俩刚刚是不是在约会？」 她话音一落，门口就进来几个人。 伴随着的还有齐颂吊儿郎当的声音，「阿聿，我今儿生日，可是特意等着你回来才过的，你要不给我面子，我真生气啊。」 「没让你等。」是盛聿清冷不带情绪的声音。 「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兄弟一场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不过你突然又跑去合城做什么？」 第147章 说 齐颂的声音被埋没在骤然响起的火辣的舞曲之中，除了和他最近的盛聿，没谁听清。 盛聿一顿，语气不变，「有事。」 齐颂问，「总不会张局又叫你过去了吧，说来也怪，你妈妈跟何家的人都不亲，反而你在隔辈亲。」 「说起来，你舅舅最近是不是要来津南？我前天看到新闻了。」 他这话被旁边的人听到，都打趣着笑他，「哟，颂哥还会看新闻呢。」 「滚，老子学富五车懂不懂？」 齐颂和他们斗嘴说笑，刚刚那个说话的公子哥，眼神瞥到林雅，咦了声，大声打招呼：「林雅，你也在这边玩？要不要一起？」 津南的富二代圈子其实也分为几个圈层，虽然都互相认识，但平时很少一起玩。 那人和林雅一打招呼，齐颂这边的人就都看了过去，自然也就看见了林雅身旁的商渺和谢浔。 灯红酒绿的，其实看不太清人的表情。 商渺伸手扶住林雅，轻声道：「送你回去休息吧。」 然而他们还没走，就听见齐颂朗朗开口，「相逢就是缘，今天小爷生日，林小姐给个面子呗？」 林雅脚步顿了顿，她爱玩，但是还记得商渺上次在酒吧遇见齐颂和盛聿时的事情。 她没答复，而是扭头看向商渺。 「商渺，咱们好歹也算熟人，我过生日你总不能扫兴吧？」齐颂察觉到林雅的犹豫，索性直接问商渺。 只是他语气嘲讽，实在不友好。 商渺睫毛动了下，和林雅说道，「你想玩就玩，我打车回去就行。」 「你回去了，那我还玩什么？」林雅有些不愿意。 「嗤。」齐颂嗤笑一声，目光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商渺，「商渺，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给凌华捅了多大篓子，所以才只敢避着阿聿啊？我怎么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以前你那都恨不得用胶水把自己粘在阿聿身上，现在怎么反而看着我们就跑？」 齐颂话里满是奚落，商渺这才不经意的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盛聿。 从他们进来那一刻，商渺就故意忽略了盛聿的存在。 她性格确实能忍，可也不是真没脾气。 盛聿都能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铁了心的要把撇干净，她又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她快速收回自己的眼神，转而又看向齐颂，语气染着十分明显的讽刺，「齐颂，每次你用这种替盛聿打抱不平的口吻说话的时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在暗恋盛聿？」 「你看起来实在太像爱而不得的怨妇，不过我想你可能找错人了，现在你想找情敌，应该是去找宋音音。」 「对了，记得还要和盛夫人沟通一下感情，这样她好能点头让你嫁进盛家。」 商渺一番话说完都不带停顿一下，齐颂身边的青年，都在努力憋着笑。 只有齐颂一张脸铁青，他瞪着商渺：「***再说一句？」 商渺脸色淡定，她下巴微抬，那种常年在生意场上混迹出来的气场倒是也唬一唬人。 她声音冷冽，「齐颂，真的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让人讨厌吗？」 她以前因为盛聿的原因，齐颂再怎么故意找茬，她都能忍下去。 可也是现在才发现，忍来忍去，到最后，难过的也只有她自己。 旁人照样快活。 「商渺。」旁边冷沉的嗓音传来，灯光恰好调到暗处，商渺看不下盛聿的神情，只能循着声音望过去。 她听见盛聿幽幽嗓音，在这嘈杂环境里都带着一种彻骨的寒意：「你现在胆子很大。」 这句话其实没 多大情绪，但商渺扶着林雅的手却控制不住的用了力气。 林雅吃痛，低声抽了口气，抬眸看商渺，后者正一脸平静的回答盛聿的话，「是吗？」 盛聿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轻嘲，「谁给你的勇气，谢家还是晏家，或者你母亲？」 商渺心里一冷，盛聿这是在拿李燕南的事来讽刺她。 「商渺。」谢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他保持着惯有的态度，扬了扬手机，淡定开口：「宋桀发消息问什么时候回去，他一会要做夜宵。」 他明显是在故意打岔开商渺和盛聿的对话，果然，盛聿幽冷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谢浔面色不改，他照旧镇定，静静地和盛聿对视着。 一个冷沉，一个淡定。 还是谢浔先收回目光，他看向齐颂：「生日快乐。」 说完他问商渺，「现在回去？」 商渺也不想在这多待，她又不是心理有问题，喜欢听别人挖苦自己。 谢浔得到她的回答，点点头，也不再看齐颂他们，伸手拉住商渺的手腕，语气轻轻：「那走吧。」 手腕上温热的触感来袭，商渺愣了下，还是抿着唇跟在谢浔身后出去了。 她手里还扶着一个林雅。 齐颂看着三人的背影，脸色难看的不行，低声咒骂了好几句脏话。 身边的兄弟看够热闹，开始安慰齐颂：「颂哥，你跟一个女人见识什么，一会兄弟们陪你喝酒，好好快活！」 齐颂心里烦的不行：「滚滚滚！」 盛聿表情倒是正常，只是那双黑瞳盯着商渺和谢浔的背影，眸光阴沉。 而这边，商渺他们出了酒吧。 谢浔拉着商渺手腕的手松开，他垂下眼眸，看着商渺纤细的手腕，「抱歉。」 商渺摇头，她看向旁边的林雅，「林小姐现在是要回家，还是去哪里？」 林雅说，「你们不是要回去吃夜宵吗？」 她拧着眉心问谢浔，「谢浔，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连顿夜宵都舍不得我吃？」 谢浔瞥她一眼：「随你。」 他说完就去开车，商渺和林雅在酒吧门外等着。 因为刚刚齐颂的出现，商渺心情其实不是很好，她看着路边敞亮的路灯出神。 林雅倒是没什么心事的样子，在她旁边转来转去的，不过也真是难为她，穿着二十厘米的高跟鞋都能走的这么稳当。 林雅身高不够，所以酷爱高跟鞋。ap. 她踩了几步华尔兹的舞步，突然贴到商渺耳朵边问，「渺渺，老实交代，你和盛聿是不是那种关系？」 商渺一顿：「什么关系？」 林雅眨眨眼，「他是不是包养过你？」 第148章 她 商渺一愣。包养？ 原来别人看到的她和盛聿之间，就是这样关系。 不过包养还沦落到她这种地步的，也真是少见。 她垂眸掩下眼里的自嘲。 林雅见她不说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太直接，她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额头：「渺渺，我没什么意思，你当我没问吧，我刚刚傻了才那么说的，抱歉抱歉。」 商渺没说话。 林雅也老实下来，安静站在旁边看手机。 直到谢浔开车过来，林雅才收了手机，然后顺手拉开后车门进去。 后车厢还放着商渺的一个箱子，她微愣，随后问道，「谢浔，你要搬家啊？」 「是我的。」商渺坐进副驾驶。 林雅揉着脑袋，「哦对，你要搬家。」 她想起来在酒店遇到商渺的时候，商渺说自己被赶出来了。 林雅这次脑子还清醒，没把这话说出来。 谢浔带着她们直接回了别墅，一进门就看见宋桀他们几个，在院子里摆了小炉子烧烤。 炉子挺小的，看着像是用来煮茶用的，现在却被这群人折腾成了烧烤架。 曲然然看到他们回来，招招手，「老大商渺姐快过来，马上要烤好了！」 林雅早就凑了过去，她性格活泼，跟谁都能聊起来，也不社恐。 谢浔低声和商渺说，「你要是觉得累，就先回房间休息。」 商渺今天也是忙了一天。 「还好，总得先试试宋桀的手艺。」商渺摇摇头，抬腿也朝烧烤那边过去。 她一直喜欢曲然然他们的相处模式，真诚又快乐。 商渺想，可能是因为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的原因。 曲然然和林雅已经脸起来，看见商渺过来，顺手塞给商渺一串刚烤好的牛肉，「商渺姐尝尝，就是好像有点辣。」 商渺很少吃烧烤，她拿着串犹豫片刻，然后小小的咬了一口。 刺激辛辣的味道直冲上来，商渺被呛了下，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她手里还拿着牛肉串，一只手捂着嘴巴，有些手忙脚乱。 然而突然，手里一空，牛肉串被人给抽走，接着一张纸巾递到他面前。 商渺也没看是谁，接过纸巾捂住嘴巴，缓了好一会才停下咳嗽，她微微抬眉，「谢谢。」 谢浔手里端着一杯水，他递给商渺：「好点了？」 「嗯。」 「你不能吃辣？」 水是温热的，喝着很舒服，商渺抿了一口水才迟疑着说，「这个好像太辣了。」 她这纠结的语气，听得谢浔失笑：「宋桀小时候在渝城长大，口味重。」 商渺心有戚戚焉。 烧烤本来也是图个乐呵，吃了没一会，他们就开始闹着玩牌。 商渺不参与，先回房间睡觉。 也就才发现手机上还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短信。 都是李燕南的。 内容都没变，全是在问商渺商渺什么时候给钱。 商渺没什么情绪的将那些短信都删除，就放下手机准备休息。 但李燕南却跟有心灵感应似的，竟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商渺吐出一口气，按下接听。 李燕南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渺渺，你怎么不接电话呢？我都要急死了！」 商渺睫毛垂落，挡住眼底思绪，她声音淡淡：「我说过我会把钱给你，用不着你天天催。」 「渺渺，你听我说。」然而李燕南却完全没听进去 ，她语气听上去也实在着急，「你快把五十万给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在和我赌气，才一直拖着不把钱给我，但是你怎么怪我都没关系，桃桃是无辜的！」 「那群杀千刀的说再不把钱给他们，他们就把桃桃卖出去！」 李燕南说的惶恐，然而商渺心里却只觉得可笑。 她捏了下自己的眉心，「是周国兵告诉你，如果你再不拿钱回去，他就把桃桃卖了吧？」. 李燕南的哭声戛然而止。 商渺冷嗤一声，挂了电话，然后果断关机。 蝴蝶公馆。 齐颂被一群人围在一起闹着，包厢里也有人叫来了五六个嫩模网红，气氛很是热闹。 唯独除了角落里，盛聿一个人坐在那，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齐颂喝酒喝到兴头上，对着盛聿遥遥举杯，「阿聿，说好的今天不醉不归，你一个人躲在那做什么？」 盛聿没什么语气的回答：「没心情。」 齐颂啧了声，正要说话，就听见边上一个人玩笑般的说道，「阿聿现在心里估计膈应得不得了，毕竟商渺都搬去和谢浔住一起了。」 说这话的人本身也喝了不少，所以嘴边没个把门的，说起来也不毫不顾忌：「不是都说男人的占有欲都强，哪怕自己不要了的，被别人给捡回去，也会觉得不爽吗？阿聿现在估计就是这种心态，毕竟商渺以前就围着他转，现在却突然很了谢浔。」 那人后面还絮絮叨叨的点评了什么，却没人再听。 有人问：「你咋知道的？」 「林雅的朋友圈，他们都在谢浔家打牌啊。」 「能不能闭嘴？」齐颂将手里的酒瓶猛的放到桌上，火气很冲：「老子过生日，谁再提商渺那死女人，就自己滚。」 众人这才想起，齐颂今天才被商渺给怼了一顿，于是也就不再说话。 齐颂心情不爽，提着酒瓶去找盛聿。 他将瓶子放在桌上，二话不说拿了两个杯子倒满，一杯推给盛聿，「是兄弟就陪我喝。」 盛聿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端起酒杯，直接喝完。 齐颂就又倒了一杯，再放在盛聿面前。 就这样，齐颂倒一杯，盛聿喝一杯。 直到三杯酒下肚，齐颂才推开酒杯，他坐在盛聿旁边，突然啧了声，似乎有些烦躁。 盛聿面色沉稳，声线也淡然，「有事直说。」 齐颂抬手将自己的头发往后薅了下，然后才一副吊儿郎当的问盛聿，「你真打算和宋音音定下来？」 盛聿放在膝盖上的手一顿，他声音听不出喜怒，「再说。」 「小宋这人挺好的，看着挺乖。」齐颂说完，突然扭头看向盛聿，他唇角挂上些讽刺，「说起来，阿聿，你还记得当时咱们无意听见商渺和你爸说的话吗？」 盛聿眸光沉凝，没接话。 齐颂嗤了声下又说：「阿聿我说真的，小宋这人还不错，你俩结婚我指定送你大红包。」 第149章 不 商渺睡的很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七点多，曲然然还睡得正香，商渺动作轻轻的起床。 她昨天没去医院，今天得过去，免得外公担心。 下楼的时候，客厅里没人，估计是昨晚闹得很晚，所以都还没起。 只是刚到院子里，就看见谢浔背对着她在接电话。 听见开门动静，谢浔回过头来，看见商渺，他正好讲完电话，便朝着商渺过来，「怎么这么早起来？」 商渺说，「我准备去医院看看外公。」 谢浔点点头：「我顺路去见客户，送你过去。」 商渺本来想说不用麻烦，但谢浔已经往车库的方向走过去。 谢浔家这套别墅很大，位置也好，但看着里面的装饰，却像是新房，还没人住一样。 商渺跟着谢浔往车库走，她问谢浔，「这别墅不会是你回津南以后才买的吧？」 「不是，是我妈妈买的。」谢浔语气很正常，「她本来想买给我以后做婚房。」 「阿姨考虑的很长远。」 谢浔嗯了声不再说话，商渺见他似乎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也不再问。 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八点，医院门口人很多，商渺下车前和谢浔说：「我下午去酒店把车开上，再去城北一趟，回去应该会比较晚。」 城北那套老房子不可能立即住人，昨天谢浔就和商渺说了，让她继续在别墅这边住着，而且也方便做金融展的工作。 「注意安全。」谢浔的语气如常，但商渺却蓦然觉得这种问答似乎有些怪异。 她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心，然后开门下车。 外公的情况和前两天差不多，仍旧躺在床上，只能吃流食。 商渺这两天已经把情绪调整好，至少在见到外公的时候，不会再动不动就眼酸。 她替外公擦了脸，又按摩了一会手脚。看書菈 外公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商渺握着他的手，温声开口：「外公，您别担心我，网络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您好好养病，好了咱们就回家。」 外公的手指蜷缩了下，似乎在应答她的话。 医生查房的时候，说的话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在查房结束后，将商渺叫了过去。 「家属考虑好了吗，病人是选择保守治疗还是手术？」 商渺闭了闭眼睛，「您之前说的那位脑科专家，到津南了吗？我可以见见他吗？」 「何医生明天上午 应该会到医院来，到时候我会帮你问问，不过何医生这次来的目的是参加研讨会。」 医生的话说的委婉，但也是在提醒商渺，不要太抱有希望。 商渺强撑着镇定开口，「那麻烦您了。」 在医院照顾着外公吃了午饭以后，商渺就先去酒店开了车。 只是她没直接去城北，而是先去了躺银行。 她还存有一笔死期。 可商渺现在不敢动，她害怕外公那边还需要更多的钱。 她自己身上能动用的，也就六十多万了。 商渺美在银行待多久，就去了城北。 她去之前就联系好了维修工人，老房子需要维修的地方很多，折腾了一下午，也就只弄了一小半的地方。 时间已经六点，商渺刚送走工人，小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商渺姐，凌华今晚团建聚餐，在津南酒店。」 商渺垂目：「你们好好玩，我就不过去了。」 「可是商渺姐，这是公司主办的，而且好像董事长他们也会来。」 小叶的意 思无非就是，盛沧海以前每次来，都是商渺接待，所以这次也希望商渺过去。 然而商渺却说：「盛总让我在没有处理好家事之前，不用去公司，而且我已经辞职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小叶自然不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只是电话才挂，小叶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刚刚是朱莉姐让我打的电话，她一直在旁边。」 商渺没回，关好房门就走了。 她又去钟婶家打包了一份鱼汤，准备带回去给曲然然他们。 等鱼汤的时候，商渺拿出手机，看了下朋友圈，就刷到外公的主治医生发的一张合照。 她看了那张照片愣了会，然后给医生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 商渺的声音都有些颤，「王医生，您朋友圈发的那张照片就是脑科的何医生是吗？」 「哎！我都忘了和你说，何医生明早时间很赶，应该在医院待不了多久，不过他现在应该没什么事，我可以帮你问一下。」 「如果他有时间的话，你就去津南酒店找他就行。」 王医生的话说完，商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 那位何医生，商渺见过的。 在几年前何穗的生日宴上，他是何穗的弟弟，盛聿的舅舅。 只是当时隐约知道他是个医生，却没想到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脑科专家。 商渺觉得心口一阵钝痛，连呼吸都刀割似的。 商渺提着打包好的鱼汤，在车里坐了好一会，才踩下油门。 只是原本左转回别墅的路，变成了右转到津南酒店。 王医生说何成的时间很紧，也就今天下午有点闲暇时间。 商渺也知道，外公的病拖不得。 她到津南酒店后，就直接去了王医生给的房间。 然而她在门口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 商渺只能打电话问王医生，又兜转几分钟，才知道何成在楼下，和自己的家人吃饭。 这里除了盛家人还有谁是何成的家人。 商渺和王医生道了谢，才缓步到电梯里，她面无表情的按下向下的按键。 三楼大厅。 聚餐活动早就开始，商渺在门口站了会，想要找一下何成的身影。 「商渺姐？」一声不确定的声音传入耳朵，商渺回头，看见宋音音穿着一身白色职业装，打扮的十分干练。 宋音音看着商渺眨眨眼，她笑着开口，「我还以为你不来呢，还有点可惜，毕竟今天也是凌华的一个庆功会。」 商渺瞥她一眼，「我过来找人而已。」 宋音音问，「找谁呀，秘书处的人吗？」 「不过商渺姐，其实你才应该是今天的主角，毕竟今天是凌华和蔚蓝合作的庆功宴。」宋音音有些可惜的说道。 第150章 300钻石 她语气里的炫耀，商渺并不想理会。 她仍旧在找寻何成的身影。 只不过，聚会的人太多，商渺看了一圈也没看见。 宋音音见她不搭理自己，也不再说什么，抬腿就要离开。 然而商渺却突然问她，「盛聿呢？」 宋音音脸上的笑容又挂了起来，她说：「商渺姐，你找阿聿有事的话，我可以帮你转达，他现在不太方便见你。」 商渺盯着她，「何医生是不是来了？」 宋音音脸上闪过瞬间的迷惑，但又很快收拾好表情，故作淡定地问商渺，「商渺姐问这个做什么？」 商渺不想再和宋音音多废话，她拿出手机，准备直接给盛聿打个电话，问问何成是不是在这边。 如果在的话，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然而手机刚拿出来，身后就传来何穗不悦的声音，「凌华的排面做的可真好，秘书处的秘书都在门口做迎宾小姐了。」 宋音音一听到何穗的声音，脸色就不由自主的僵住。 她知道何穗不喜欢她，或者说何穗压根就没把她看在眼里，所以也不愿意去跟何穗较劲。 安静的往后面退了两步，努力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商渺没动，她看着何穗身后那个中年男人，抿了抿唇。 过来的只有何穗跟何成，盛沧海盛聿没在。 商渺掌心攥了攥，上前一步，她缓声开口，「何医生，我是商渺，是王医生让我过来找您的，我可以和您聊聊关于我外公的情况吗？」 何成声音醇厚，面相上也更加严肃，他看了眼商渺，「你就是王候飞说的那个病人的家属？」 商渺点头：「王医生说我外公的情况很难再拖下去，他也说您是出了名的脑科专家，如果是您的话，手术成功几率很大。」 何成皱了下眉，「他这么说的？」 他摇摇头，「但是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你外公的情况，不管是哪个医生，风险性都不会低。」 何成的话落下来，商渺的脸色就有些发白，她低声说，「可是您连我外公的情况都还没去了解过。」 「商渺，我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何穗嗤笑着的声音毫不客气的打断他们的对话，她啧了声：「我发现你还真是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接近我家的人。」 「现在还知道何成是医生，用你外公当借口了？那以后是不是就要借着这件事，又一次赖上盛聿？」 商渺听着何穗的嘲讽，她说，「盛夫人，我不知道您对我的恶意揣测是哪里来的，但是请你尊重我的外公。」 「尊重？你也配和我说尊重？」何穗脸上满是厌恶，「你一个能让亲妈当街给你下跪的人，也有脸让人尊重？」 何穗越说越过分，商渺闭了闭眼，还是看向何成：「何医生，您明天要去市一院，我希望您到时候能看看我外公的病情再下定论，可以吗？」 何穗鄙夷厌烦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商渺却跟没感觉一样。 她不可能放弃救外公的机会。 外公将她从小带到大，她现在也只有外公这一个亲人了。 「你们在做什么？」盛聿低沉的嗓音响起，商渺微微一顿，随后抬眼。 果然看到盛聿正站在不远处。 他目光落在商渺身上，语气幽幽：「谁让你来的？」 商渺睫毛微颤，「我来找何医生。」 「这里是凌华的聚会，商渺你已经辞职了。」盛聿黑瞳像是不见底的神潭，叫人猜不出任何情绪。 「商渺姐其实也应该来的，毕竟今天是蔚蓝的庆功会 ，商渺姐在蔚蓝的合作上真的很辛苦。」宋音音小声的说着，似乎是想要替商渺说话。 然而她话刚说完，脸上的温柔模样还没维持住，就听见何穗嗤笑着开口，「你倒是通情达理。」 通情达理四个字，何穗说的很讽刺。 宋音音顿了下，然后下意识看向商渺。 她被何穗这样不留情面的讽刺，自然也希望在商渺身上看见一样的结果。 只是商渺脸色不变，她仍旧淡然，「盛总，我的离职手续还没办理下来，所以我现在仍旧是凌华的员工。」 盛聿冷呵一声，「商渺，你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商渺说话的时候，腰杆挺的很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心里有多唾弃自己。 她想，现在的她，大概像极了一个不要脸的无赖。 正好盛沧海也过来了，他看见一群人围在门口，皱了下眉毛，沉声训斥道，「都在这里堵着做什么？」 何穗说，「还不是因为有个狗皮膏药又要贴上来。」 她说完抬腿就往宴会厅里去，何成紧跟其后一起进去。 盛沧海目光落在商渺身上片刻，随即又看向盛聿，语气不辨喜怒：「有什么事赶紧处理好。」 「盛总，要不让商渺姐进去吧，这样在外面也不好看。」何穗一走，宋音音就又敢说话了。 她看着商渺，小声的提着建议，仿佛商渺是来乞讨的一样。 她说完，还不忘看向商渺，「商渺姐，今天来的人很多，你之前的事情影响太大了，盛总也是在为你考虑的。」 商渺不知道宋音音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她看着何成的背影，估计现在再想和他说外公的事情很难。 而且怕是也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商渺心里一思量，准备明天早上再早点来酒店等何成。 她考虑好，就准备离开，然而才走出一步，就听见盛聿凉薄寡淡的嗓音：「什么时候和谢浔在一起的？」 商渺脚步一顿，她回眸看向盛聿：「我现在没心情和你说这些。」 她现在因为何成的事情，所以心里忍不住焦急，又以为盛聿恐怕又是和以前一样想羞辱她，所以回答的很直接。 然而这话落在盛聿耳朵里，无异于是默认。 他眼眸微微眯起，盯着商渺打量了会，突然冷嗤了声，随即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商渺，谢浔又能给你带来什么，才能让你贴上去？为了钱？」 第151章 救 盛聿的话像是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商渺看着他，按压下心里的情绪，才说道，「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没关系。」 她语气淡然，听上去并没有多大情绪。 盛聿脸上的散漫依旧，他嗤了声，嗓音低沉发冷：「和我没关系？」 「商渺，你来这边是为了你外公吧？」 盛聿的话一出口，商渺就僵住。 她眸子紧紧的盯着盛聿：「你什么意思？」 盛聿眼神居然，他身量高，看着商渺的时候，得稍微压着眉骨，这神态给他增加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他没任何语气的吐出一句：「只是提醒你，他只在津南待两天。」 这个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商渺也慢慢回过神来，何成是盛聿的舅舅。 她在脑子里飞快的头脑风暴着。 她对何成的印象其实不多，只记得何穗好像跟何家人关系都不太好，但相反的，盛聿跟何家那边关系一直都不错。 何成不愿意见她，可只要盛聿愿意，他就能带她去见何成。 商渺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也不过一片刻就迅速反应过来。 她抬眸看向盛聿，「你有什么条件。」 商渺了解盛聿，他不会说无关的事。 盛聿眼里闪过一抹讽刺的笑，他垂着眼皮，幽深的瞳孔里倒映出商渺的模样。 片刻后，他才冷沉着声线开口，「你想多了，你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大厅。 商渺眸光闪烁着，正要一起进去，旁边突然插过来一个小巧的身影。 宋音音挡在她面前，脸上的笑容没绷住，看着商渺的眼神也不太客气：「商渺姐，阿聿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并不想你出现在这里，要不你还是先走吧？」 刚刚何穗对宋音音的冷嘲热讽，还有盛聿在看见商渺以后，就将她忽视的彻底，都让宋音音心里有股闷气。 她索性直接将这股闷气都发泄到了商渺身上，皮笑肉不笑的说，「商渺姐，我还要进去陪董事长他们，就不送你出去了。」 商渺看着她脸上的趾高气扬，睫毛轻垂，淡声说道，「宋秘书，希望你能记住，你是凌华的秘书，不是津南酒店的迎宾小姐。」 她上下扫了宋音音一眼，最后在她里面内搭的v领衬衫上停下，轻嘲着提醒：「以及就算酒店迎宾，也会有着装要求。」 宋音音小脸一僵，正要反驳，商渺却已经离开。 商渺出了大厅，却没急着走。 何成只在津南待两天，这时间很紧。 她拧着眉心站在酒店门口，心里思绪复杂。 正好谢浔打了电话过来，商渺接起，那边第一个响起的却是林雅的声音，她在问：「渺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准备去吃烤鸭。」 商渺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半。 她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还没收拾完吗？」说话的是谢浔，他大概从林雅那边将手机夺走了，商渺还能听见林雅嘀嘀咕咕的声音。 谢浔说，「老房子一天不可能收拾完，你不用着急。」 「我知道，我在等人。」商渺看着街对面的霓虹闪烁，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说实话，挺无力的。 至少她真的没能想到，外公的事也能和盛聿扯上联系。 谢浔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稍微走远了点，离宋桀他们远了一些才问：「出什么事了？」 商渺有些迟疑的开口，「我在津南酒店这边等见到了何医生， 王医生说他是出了名的脑科专家，可是他是盛聿的舅舅。」 谢浔听完，眉毛微不可察的拧下眉毛。 林雅正好过来，看见谢浔一脸严肃，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 谢浔说完就转身回了房间。 商渺在酒店外又等了一会，她心里打好主意才离开。 到别墅后，曲然然他们一群人还没谁，都围在茶桌旁说着什么。 林雅一个人坐在旁边打游戏，她喜欢热闹，昨晚又和曲然然相见如故，所以直接在这边住下了。 商渺手里还提着打包的鱼汤，已经冷了，她问：「要喝鱼汤吗？我在城北买的，热一下就可以。」 「要，不过你怎么又跑到城北去了？」林雅丢开手机，起身过来帮商渺收拾。 「去收拾那边的房子。」 「你在城北有房子吗？」林雅问。 「家里的老房子。」商渺将鱼汤带进厨房，然后换了碗放进微波炉。 鱼汤的味道很快传了出来，曲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门口嗅着鼻子说：「好香。」 商渺头也没回，「问问有多少人要喝鱼汤的？」 曲然然应了声转头去了客厅，林雅的手机也突然响起来，她看了下来电人的姓名，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瞬间冷下去几分。 她低声和商渺说了声，就拿着手机出去。 剩下商渺一个人在厨房等着，她盯着微波炉外的几个小灯，有些出神。 「别担心。」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将商渺的思绪拉回来不少。 她回眸看向门口的谢浔，后者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何成会在津南待两天，我可以帮你问问。」 商渺一顿，「你认识他？」 谢浔含糊道：「家里认识。」 商渺和谢浔认识这么久，还很少听到他主动提起自己家里。 不过商渺也知道，谢浔和晏书锦是亲戚，那家里自然也不会差。 她对着谢浔弯了下嘴角，「谢谢。」 谢浔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快速移开，然后才若无其事的说：「有事可以和我说，毕竟。」 他顿了下：「毕竟晏书锦让我照顾你。」 他提起晏书锦，商渺才想起这段时间都没见到晏书锦。 不过商渺也没多想，晏书锦也在帮家里做事，所以随时都在往外地跑。ap. 微波炉叮的一声，提醒商渺鱼汤热好了。 她正要问晏书锦要不要喝，林雅就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商渺的手机：「渺渺，你有电话。」 商渺垂目一看，竟然是何穗。 她不知道何穗现在打电话给她做什么，商渺看着跳动的屏幕，没有动作。 第152章 他 d电话持续响动了几十秒才自动熄灭，商渺将手机接过，出了厨房。 林雅在问她：「渺渺，你不喝汤吗？」 商渺说，「不用。」 实际上她今晚又没有吃晚饭，现在肠胃已经有些不舒服，只是她实在没有胃口。 而津南酒店，凌华的聚会刚结束。 何穗拿着手机，冷笑了一声，「满意了？」 盛聿坐在她对面，眸光冷淡，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说：「是您满意了吗？」 何穗已经五十出头，但保养的很好，所以看上去仍旧年轻，她带着轻蔑的眼神看向盛聿，「盛聿，你别忘了我是你妈，我连你一套房子都不能处理吗？」 「我说过我不会让她进盛家的门，就绝无可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何穗指着盛聿，语气慢慢狠起来，「你还真是你爸亲生的，都喜欢那些出身低等的女人！」 「何穗！」房间里的盛沧海陡然站起身，他脸色阴沉的看着何穗，「你该住嘴了！」 何穗冷呵一声：「盛沧海，外人面前我给你留面子，你总不会忘了你是怎么有今天的吧？」 盛聿冷漠的看着他们之间剑拔弩张，像是早就习惯。 何穗和盛沧海还在争论着那个永远都没法结束的话题，情绪上头的时候，她指着盛聿说道：「盛沧海，你看看你的好儿子，跟你一个样，就喜欢玩破烂货！一样的蠢！」 盛聿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他冷眼扫了下尚在争吵中的两人，语气冷的仿佛能结冰：「我只是讨厌别人随便动我的东西，仅此而已。」 他心情不好，周身都冒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宋音音看到盛聿这样的模样以后，心里有些打鼓。 她特意在宴会散了以后还留下来，就是想等着盛聿，然后看看能不能让他带自己在他父母面前刷刷脸。 纵然何穗对她的态度并不好，可宋音音也听人说了，何穗一开始也见不惯商渺。 后来次数多了，也默认了。 宋音音想，商渺能做到的事，她又怎么不能？ 她咬咬唇，脸上扬起一抹微笑，上前想要去挽盛聿的胳膊，然而却被盛聿直接躲开。 宋音音愣了下，随即不可置信的喊了声：「阿聿，你怎么了？」 盛聿脚步一顿，他停下脚步，乌沉的眸子看向宋音音。 后者一脸委屈，「我是不是哪里让你不高兴了？」 盛聿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心：「我在想其他事。」 他说完，又说道，「我送你回去。」 宋音音哦了声，低下头没说话。 盛聿每次带她出来，无论多晚都会宋她回家。 宋音音不是纯情少女，她也暗示过盛聿，可盛聿却总说不到时间。 商渺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哪怕谢浔说了会帮忙问问，可商渺也没办法做到自己什么都不做，就安静等结果。 她到津南酒店楼下的时候，还没有七点。 路上现在也没什么人，商渺把别停在酒店门口，她问了王医生，何成九点到医院，应该八点二十就会出门。 商渺来的时候带了一个面包，她坐在车里刚咬了一口面包，李燕南每天的催债信息就来了。 商渺现在看着她的信息和垃圾信息没什么差别。 那五十万商渺说过会给，确实也会给，只是不是现在。 李燕南口口声声说，周国兵拿不到钱就要把桃桃卖了。 可是商渺问了张庭安，那边给她的答复却是，桃桃现在在医院住着，有护工看着。 她也是那天 接到李燕南电话去银行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还有张庭安这么个人。 是当时在合城时，盛聿的那个朋友。 商渺对于李燕南欺骗自己已经没那么难过，她只是不想再让李燕南来打扰外公了。 八点二十，何成准时从楼上下来。 商渺推开车门出去，她几步走到何成面前，礼貌又诚恳的开口：「何医生您好，我是商渺，昨晚我们见过。」 何成看着她，眉心皱了下：「你外公的情况，昨晚我就告诉你了，我的建议是选择保守治疗。」 「可是我查过资料，他这种情况，手术成功的案例也不在少数。」商渺手里还拿着外公的病历和一些检查结果，她递过去：「您都还没有了解过情况，这是所有的检查结果，您先看看可以吗？」 何成脸上很是不悦，「商小姐，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真心为了你外公，还是只想做样子给谁看，但是我麻烦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什么叫做样子？」 何成戴着眼镜，看上去很严肃，只是他打量商渺的目光时，多少都带着不悦：「商小姐，我知道你和阿聿的事，你应该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但是很遗憾，如果你想通过我来改观盛家人对你的看法，那你就是大错特错了。」 商渺听着何成的话，焦急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看着何成，收回了自己递出去的资料：「何医生，我不知道您误会了什么，但是您作为医生应该也知道，没有人会用自己家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她说完又点点头：「抱歉，浪费您的时间了。」 随后转身离开，挺直的脊背看上去瘦弱又倔强。 她在车上坐了会才开车去医院，外公的情况仍旧和前两天差不多，商渺过去的时候，医生刚好来查房。 外公的检查结果都出来了，各项指标都没多大变化，王医生将商渺叫了出去，「你见到何医生了吗？」 商渺垂下眼眸，她沉默片刻才又问，「除了何医生，还有没有其他的医生？」 「有，只是何医生是权威专家，成功率肯定更高。」 王医生的话在商渺脑子里回响着，她抬手在自己额头上捏了下，然后拿出手机，给谢浔拨了个电话。 谢浔接的很快，商渺听见自己有些疲惫的嗓音：「谢浔，你那边什么时候能帮我联系到何医生？」 「我可能需要和他再好好谈一次。」ap. 谢浔顿了下才开口，「我正在来医院的路上，过来说。」 第153章 可 商渺等谢浔过来的时间里，看见王医生带着两个实习医生飞快的往楼下去。 她心里猜测，多半是何成过来了。 昨天看王医生的朋友圈，除了分享跟何成的合照以外，还转发了不少医院公众号的报道。 权威专家在哪里都受欢迎，尤其神经内科和脑科有些手术也有关系，所以王医生对何成也是慕名已久。 王医生都走到电梯了，但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倒回来几步，低声和商渺说道，「研讨会还有十五分钟开始，何医生现在应该在下面休息，如果你想碰碰运气可以去试试。」 商渺一愣，她抬眼看向王医生，却见王医生已经又恢复了刚才的表情，急匆匆地离开。 商渺缓了下才明白过来王医生的意思，她站起身，下意识的看了眼病房里的外公。 外公的情况不能再拖，而且，商渺自己也知道，外公也不会愿意就这样在床上躺一辈子。 他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 商渺垂目，在心里下了决定，然后抬腿朝着王医生说的那个会议室过去。 二楼的会议室里，何成原本正在和一个医生探讨病例，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工作被人打断，何成的面容很严肃，他原本想要挂断电话，然而在看清上面的来电人以后，还是耐着性子接了。 只是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何成的脸色越来越冷峻，最后他忍不住呵斥道：「谢金琳，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这些！」 谢金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何成，咱们好歹有过交情，帮个小忙而已，而且人家也是救人心切，你又何必这么死板？」 「不管你的朋友是谁，我都不会帮，这是我的原则！没别的事我挂了。」何成冷声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正好，门口突然有个医生喊了声，「何医生。」 他抬起眼，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什么事？」 过来的是一个实习医生，她说，「外面有病人的家属找你，说是想请您去看一下病人的情况。」 何成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严苛，但也医者仁心，所以很多人将他奉为医者楷模。 「可以，让家属进来吧。」 他话音一落，门口就传来女人平稳的声线：「何医生。」 何成抬头，就看见商渺站在门口。 他眉心一皱，随即语气并不是很好的说道：「怎么又是你？」 商渺睫毛轻垂，她呼吸之间才慢慢开口，「何医生，我想为我早上的态度向您道歉，也真心的恳求您，能够上去亲自看看我外公的情况。」 「我看过您之前的几台手术，比我外公情况糟糕的也有，我请求您可以去看看看人家。」 她态度放的极低，何成眉心慢慢拧起。 王医生确实和他说过关于商渺外公的情况，可何穗也和他说过，商渺心思多，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缠着盛聿，想利用盛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见他不说话，商渺的眼里划过一抹复杂情绪，只是她睫毛垂落着，那些情绪都被很好的遮挡住。 「盛总，李主任就在里面。」商渺迟疑之间，陡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外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会议室里的某个医生却突然拍了下脑袋：「哎哟我忘了，今天约了凌华集团的人谈之前的一个公益检查项目的合作。」 凌华最近在忙一个招标，所以在树立社会形象。 李医生说完就要出去，然而门口的盛聿却已经进来。 他目光在商渺身上扫了一眼，随后就看向何成，嗓音低低的喊了声：「舅舅。」 何成点头，脸 妖族天下出动大军猛攻长城数天， 摆出一副要决战的架势，引得人族天下震动。 大夏国新组建的上百支新军，立下军令状， 不破妖族誓不返还。 但都被大夏皇帝驳回。 修真界亦是不少修士主动请缨要跳下长城杀敌，都被各自宗门的长老镇压住。 人族天下的克制，让妖族高层揣测不出真实用意。 亦如司徒言所预料的那样，半个月后，妖族大军撤退。 忘情峰上，苏云飞盘坐在崖边，四周被一道透明的光幕守护。 闭死关就是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闭关中，不...... 第154章 三 她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脸上没有血色，手机的通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 何成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回响，反反复复的，一会又出现外公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的模样。 商渺的喉咙都想像是被人掐紧了似的，就连吐出一口都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 脸上冰冰凉凉，商渺有些麻木的伸手碰了下，摸到些许水迹。 她在哭吗？ 商渺看着湿润的指尖出神。 盛聿说的没错，她确实太看得起自己，才会以为就凭她，就可以情动何成，就可以让外公好起来。 怎么可能啊。 商渺肩膀耷拉下去，耳边的长发垂落，挡住她的视线还有表情。 脚步声由远及近，熟悉的清冷气息在混乱的消毒水味中，钻进商渺的鼻尖。 她身体一顿，听见盛聿冷沉的嗓音：「想给你外公做手术？」 盛聿的话没有丝毫语气，商渺却缓缓抬起头，她看着他，眼角还挂着一滴没掉下去的泪珠。 她抬眸看向盛聿，后者神情冷淡，乌沉的眸子里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想吗？」 商渺好一会，茫然的大脑才慢慢转动起来，她哑着嗓子问盛聿，「你的条件？」 她就那样看着盛聿，漂亮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生动，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一般，无波无痕。 盛聿眼眸微眯，随即漫不经心说道：「这是你自己考虑的问题，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帮你？」 商渺脸色原本就已经发白，听到盛聿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仍旧看着盛聿。 盛聿眉梢微动，盯着她打量片刻，随即伸手捏住商渺的下巴。 他语气很淡：「我不是慈善家，商渺。」 他指尖皮肤温柔，捏着商渺下巴的手也微微用力。 商渺顺着他的力气不得不仰起脸，她明白了盛聿的意思。看書菈 他会帮她。 前提是她得让他满意，让他愿意帮她。 盛聿离开以后，商渺一个人在走廊又待了很久，才回到病房去看外公。 正好看到护士来给外公翻身，老人像个木偶似的，被几个护士一起推来推去。 他现在说话很含糊，商渺站在门口只能听见嗯嗯啊啊的声音。 听得心酸。 也不忍再看。 直到几个护士从病房里出去以后，商渺才整理好心情再进病房。 哪怕这段时间她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可每次亲眼看到外公这模样以后，那些搭建好的心理防线，都会忍不住再一次坍塌。 商渺给外公按摩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指甲长长了，只能拿指甲刀给外公修剪指甲。 她看着外公的手，那双曾经抱过她、给她梳过头发、教她写字的手，如今干枯僵硬的如同一截枯枝。 商渺给外公剪着指甲，视线却突然模糊起来。 何成的训斥，盛聿的羞辱，她都能忍住。 可是看着外公这已经瘦的皮包骨，上面却还打着点滴的手，商渺却再绷不住心里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就偏偏是她呢？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外公的手背上，老人家似乎有感应，看着商渺，努力的说道：「渺……渺。」 他说完还想抬手去替商渺擦眼泪，只是却怎么也抬不动。 最后只能不停的重复着商渺的名字。 商渺知道自己情绪失控了，可她现在却真的没办法再稳住心里那股汹涌的酸涩感。 她也会累也会撑不住。 可她没办法。 她只能撑着，使劲撑着。 手指被人拉了下，商渺感觉到外公在自己掌心慢慢的写着字。 对不起。 外公每喊一次渺渺，就在她掌心写一句对不起。 直到后面，护工提醒商渺，外公的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她才慢慢平稳住情绪。 只是外公仍旧拉着她的手不放。 等到安抚好外公，从医院出来已经晚上。 盛聿的电话恰好打过来，商渺脚步微顿，她一接通就听见他冷淡的嗓音：「GT，自己过来。」 他说完就挂，完全不在乎商渺的回答。 商渺看着熄屏的手机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没什么情绪的开车去了GT酒吧。 GT是圈里一个少爷玩票开的，一楼大厅卡座吧台舞池热闹非凡。 二楼却是几个单独划出来的包厢，是专门给这些有钱人的少爷千金用的。 盛聿他们常在的那个包间，商渺刚推门进去，正好就是有人在开香槟，喷出来的泡沫，刚好有几点飞溅到商渺脸上。 包厢里灯光暗，她看不清盛聿在哪里，正准备退出去给他打电话，就看见整个包厢的灯一下子全打开，商渺一下子不能适应这个光线，下意识闭上眼。 齐颂散漫轻佻的嗓音骤然响起：「哟，商渺？」 她睁眼，才看见齐颂就坐在旁边的一个高脚凳上，眼神玩味的打量着她。 「我还以为多有骨气呢，怎么阿聿一个电话，你就又过来了？」他嗤了声说道：「你这么听话，谢浔知道吗？」 盛聿给商渺打电话的时候，齐颂就在一边，所以知道是盛聿叫她过来的。 只是他心里还惦记着上次商渺让他难堪的事，所以说话就故意挖苦她。 商渺没心情和齐颂多说什么，她只将目光放在盛聿身上。 他坐在角落，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 哪怕齐颂的话都没能引起他半分注意力，连头都没抬一下。 商渺不知道盛聿要做什么，她只垂下眼眸，慢慢朝着盛聿走过去。 似乎听到脚步声了，盛聿终于舍得抬了下眼皮。 他瞥了眼商渺，声音低沉，「不乐意过来？」 商渺脸上确实没什么表情，她才从医院出来，心里都还在担忧着外公的事，哪能有多少情绪。 她问盛聿：「让我过来要做什么？」 盛聿微顿，毫无情绪的眸子看向商渺，随即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呢？」 商渺明白过来，盛聿这是在等着让她表一下诚意，毕竟她现在是在为了外公的事，有求于他。 而盛聿的意思很明显，得让他满意。 至于是哪方面满意，她心里有些胡乱的揣测着。 第155章 心 繁杂的思绪被电话铃声打断，商渺拿出手机一看，却是林雅。 商渺本来想要出去接电话，然而包厢里的灯却又被关了，她视力不好，不敢乱动，只能接了林雅的电话。 「老实交代！现在在哪呢！」林雅跳跃的声线陡然传过来，商渺顿了下：「我在外面。」 林雅哦了声，「是不是和谢浔在一起呢？你让他接个电话，刚刚我和宋桀轮番给他打电话，他一个都不接！找他有事情呢。」 「我没和他在一起。」 林雅奇了怪，「那他怎么不接电话，我们打了好几个了，诶，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商渺眉心拧了下，谢浔不是会故意不接电话的人。 她想了下说：「可能他现在正在忙。」 可她话是这样说，却想到了上午谢浔说何成那边不会帮忙时的沉肃语气。 她很少听到谢浔用那样的语气说话。 可她那会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并没有注意到谢浔。 商渺抿抿唇轻声和林雅说：「我给他打个电话。」 结束了和林雅的通话以后，商渺正要给谢浔打电话，就听到盛聿没什么感情的嗓音：「你很关心他？」 商渺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通讯录上面，盛聿语气淡淡的又开口：「进展到哪一步了？」 他说的是谢浔。 商渺低下眉毛，没说话。 关于谢浔的事，她和盛聿解释过很多次，可是他根本不听。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她要怎么做，盛聿才会觉得满意，才会帮外公。 盛聿见她不说话，低声冷嗤了声，突然将酒杯往她面前一推，下巴微微抬起，神色倨傲：「该做什么还要我教你吗？」 他语气冷淡，「犯蠢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商渺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盛聿这是在警告她关于外公的问题。 她看着盛聿推过来的酒杯，沉默片刻，随后从旁边拿起一瓶酒，替盛聿倒了一杯。 实际上酒桌文化在生意场上也是个必备的知识点，商渺记得当年她才跟着盛聿去应酬的时候，对那些规矩一窍不通，都是盛聿一点点教的。 她倒好酒，双手端起放到盛聿面前，只是却不小心和旁边的酒瓶擦了下，杯子里的液体有些晃荡。 她将酒杯端到盛聿面前，正想开口，却见盛聿没什么表情的将那杯酒直接倒在垃圾桶里。 他语调散漫，又带着冷嘲，「商渺，你连一杯酒都倒不好了？」 他声音不大，然而偏偏刚刚包厢有瞬间的安静，所以其他人都听见了盛聿的声音。 顿时都将目光移了过来，看热闹似的。 几双眼睛一下子都盯在商渺身上，纵然她再能忍耐，脸色也多少有些发白。 可一想到外公，她垂下睫毛，将眼里的情绪给盖了下去，再次拿起酒瓶，然后强撑着，又替盛聿倒了杯酒。 盛聿瞥了那酒杯一眼，没接。 齐颂玩味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他在打趣盛聿：「阿聿，敢情你是来这跟兄弟们秀了？还特意带个倒酒的是吧？」 他说完又看向商渺，语气更加嘲讽，「商秘书，既然都拿上酒瓶了，那不如给我们也倒一杯？反正顺手的事。」 他看着像是在询问意见，可实际确实肯定句。 他只是在通知商渺而已。. 齐颂跟商渺的恩怨，不少人都知道，因此不免都跟着齐颂一起看热闹：「商渺可是凌华的首席秘书，我还没喝过首席秘书倒的酒。」 「她不是离职了吗，她亲妈去讨伐她来着。」 「那又怎样，那也是凌华的前首席秘书，这波不亏！」 周围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都落在商渺的耳朵里，让她觉得现在的她仿佛一个小丑。 任人嘲弄，任人玩笑。 而带头的那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齐颂眉梢一挑：「阿聿，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把你的前秘书借出来都不行？」 盛聿面无表情，他声线很凉，「她还没彻底离职。」 他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商渺不是他的前秘书。 齐颂也不在意，反而是又看向商渺，说出的话里满满都是恶意：「商秘书以前应该也给不少人倒过酒吧，总不至于轮到我们就不行了？」 商渺身上是忍不住的颤抖，包厢里光线很暗，她看不清盛聿的表情，可却能感知到，他就是想羞辱她。 他明明知道，商渺以前刚进凌华的时候，因为上司穿小鞋，曾经让她去给一个难缠客户倒酒，却被当做陪酒女想要耍流氓。 即使这事最后没成功，可那位上司却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乱说出去，以至于商渺私底下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人叫陪酒女。 她那会才多大年纪，听到这些话哪能不委屈不难受。 几乎每晚都会自己躲在房间里掉眼泪。 更何况，后来外公听说了这件事，甚至气的大病一场。 有人说过毁掉一个女孩子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造黄谣，商渺那会就是顶着这样的名声，被所有人孤立。 所以时至今日，商渺对那件事都不愿意再提。 那是她跟不愿意回响的一段日子。 可盛聿就这么明明白白的，用她最不好的那块伤疤，再次羞辱她。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不断，商渺看向盛聿，她忍着心里那口气问盛聿：「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想看到她被人嘲笑被人贬低被人当作陪酒女。 那他就会高兴了吗？ 就满意了吗？ 盛聿眉心微皱似乎要说什么，只是他还没开口，就见商渺自言自语的点头：「好，盛总的要求，我又哪有拒绝的资格。」 说完，她提起酒瓶，率先走到齐颂面前，将他的酒杯倒满，故作镇定的开口：「齐少，喝酒。」 齐颂眉梢一挑，他没什么心理负担，只是看着商渺的表情更多了几分轻蔑，他扫了一眼杯里的液体，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喝这个酒。」 显然是要故意给她难堪。 商渺闭上眼缓了下，正要开口，就听见盛聿没什么语气的声音：「商渺。」 第156章 二 她抬眼，看见盛聿已经起身，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片刻后，她看见他拿起手机，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去买个东西。」 他语气平淡，商渺却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倒是也不会觉得这是盛聿故意在替她解围。 只是不论什么原因，出去总要比在这里面待着好很多。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会让她下意识的心理排斥。 然而偏偏，齐颂却吊儿郎当的看向盛聿，他嗤笑着开口，「故意支走她？」 商渺微顿，旋即听到盛聿淡声开口：「让她去买个蛋糕而已。」 商渺看着盛聿，他并不喜欢甜食。 齐颂余光一直看着商渺，听见盛聿的话，他挑了挑眉梢，问道：「小宋要吃蛋糕？」 盛聿嗯了声。 齐颂脸上的讽刺更甚，他将目光移到商渺身上，眼里的厌恶都不再掩饰，只扯着嗓子用看笑话的口气说道，「听到了吗，阿聿让你给他女朋友买蛋糕。」 他特意强调了女朋友三个字，就像是怕商渺不知道似的。 「不过说回来，小宋可是阿聿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商渺你既然是阿聿的秘书，伺候下他未来老婆，也挺好的。」 「毕竟说不定她以后是你老板娘。」齐颂说话，又故意补充了一句：「哦，我忘了，你因为自己没道德，被凌华开了。」 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商渺以前就是大家都猜测的盛家未来儿媳妇。 可齐颂现在却特意提宋音音，就是故意在贬低商渺。 在暗指她已经被盛聿甩了。 他话语之间赤裸裸的嘲弄，明摆着就是在看商渺的笑话。 商渺垂落的手掌慢慢收紧，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齐颂，茶色瞳孔里情绪汹涌。 齐颂被她盯着，却并没有收敛的意思，他刚刚看到商渺那么乖的听盛聿的话，就猜测到商渺现在要么是有把柄在盛聿手上，要么就是有事求他。 所以他丝毫没有收敛。 他抬了抬眉骨，「我说的不对吗？商渺，你真挺不要脸的，又当又立，一边缠着阿聿，一边还能勾引谢浔，你也不嫌自己恶心？」 他嗤了声：「别他妈一脸受多大委屈一样，我看着晦气！」 商渺掌心松开，她看着齐颂那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只觉得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又自以为是的人？ 片刻后，她咬着牙，颤着声音开口：「我以前只觉得你是自大，现在看来真是个蠢货，而且还是十分令人恶心的蠢货。」 「又恶毒又愚蠢，齐颂你真的……」 商渺说道这里，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她闭着眼，身体颤抖着。 她又不是木头，被人这样指着脸骂都会毫无反应。 她只是在告诉自己要忍，毕竟她现在没有能和盛聿说不的权利。 她只能受着。 可是再怎么忍，也是有脾气的，也是会觉得委屈和愤怒的。 齐颂的话让商渺骨头都像被浸泡了海水一样，又疼又冷。 齐颂这样的想法，代表着盛聿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想。 大概还包括盛聿。 他们都觉得她不要脸，她低人一等，她活该。 「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商渺睫毛紧闭，她心里一片凄凉，却蓦然听到盛聿没有感情的声音。 他语气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刚刚盛聿和齐颂之间的对话似的，「给你半个小时。」 盛聿让她去给宋音音买蛋糕，哪怕商渺现在被齐颂羞辱成这样，他也只会提醒她， 别忘记宋音音的蛋糕。 商渺脸上一片麻木，她眼神暗沉，看向盛聿，后者神色冷淡。 商渺身形颤了颤，才默然点头，哑着嗓音回答：「好。」 盛夏酷暑，晚上的风分明带着燥意，然而商渺却觉得全身都冷。 因为她突然发现，她连怯弱退缩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可能有人会愿意上赶着被人嘲讽，主动将脸贴过去让人打的呢？ 但她能怎么办？ 她只有外公一个亲人，她脑袋里唯一还绷着的那条线，只剩下外公。 商渺走到一盏路灯下，突然抬头看向墨蓝色的天穹。 她大概是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才要还这么多的债。 不是都说苦尽甘来吗。 为什么她却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呢？ 酒吧附近没有甜品店，商渺开车去了最近的一个商圈才找到一家卖蛋糕的。 只是等她拿着那份蛋糕回去的时候，却发现盛聿竟然在酒吧门口。 他身上的衬衫一丝不苟，看到商渺的时候，神色微冷。 商渺抿了抿唇角，将手里的蛋糕递给他，「你要的蛋糕。」 盛聿没接。 他没什么兴趣的看了眼蛋糕，随即扔下一句「过来开车」，就直接向着他自己的车走过去。 商渺没说什么，她知道盛聿要去城北。 只是意外的却是，盛聿低声说：「回公寓。」 商渺看着自己买的蛋糕，「不去城北吗？」 她想说的是，不需要把蛋糕给宋音音拿过去吗？ 「她睡了。」 盛聿语气听不出喜怒，商渺也就不再说话，她也确实不想再去城北找宋音音。 商渺搬出誉府世家不过几天时间，现在突然回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将车稳稳停放在车库，才和盛聿说道，「到了。」 盛聿嗯了声，商渺却没下车，她沉默地看着盛聿。 盛聿眼皮微抬，「还有事？」 商渺心里一沉，她看着盛聿黝黑又平静无波的眸子，艰难开口道，「你今天，满意了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冒出一丝苦涩。 多可笑，她已经够难堪，最后却还要卑微的问盛聿是否满意。 商渺再这一刻，都自嘲的觉得自己真的贱。 然而盛聿却一直没说话。 商渺见他这般反应，脸色不由白了几分。 她强撑着那股气，让自己背脊挺得笔直，然而出口的声音却仿佛是随风而来，又轻又弱，听着就能让人感觉到她语气里的绝望和痛苦。 她说：「你答应过我的，只要你满意了，就会帮我。」 盛聿说过，只要她让他满意了，他就会帮她的。 商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她紧紧盯着盛聿。 盛聿脸上倒是仍旧看不出什么情绪，他面容冷淡，扣到最上面的衬衫扣子，显得他冷漠又禁欲？ 他了无兴致的瞥了商渺一眼，嗤了声：「你觉得我满意了？」 第157章 意 商渺看着他，没说一个字都觉得胸口刺痛着，「那你还要怎么样？」 她脸上向来淡然的那层面具像是裂开了，露出一丝茫然和无措，低声喃喃道，「你还要我怎么做呢？」 盛聿垂目看着她，没什么语气的说道：「这不是你的强项吗？」 他往后靠了点，眼眸微沉，「你不是最会取悦人吗，晏书锦、谢浔？」 他看着她，抬手搭在自己衬衫衣领上，修长的手指散漫又懒倦的将那两颗扣子解开。 他目光分明没什么情绪，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把刀，插在商渺的心口上。 「商渺，不用在我面前装纯。」 车厢空间狭小，一时之间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商渺手撑在方向盘上，捏的紧紧的，她有些冲动想要打开车门逃跑，她好像呼吸不过来，车里的空气像是都带着针，没呼吸一下，都能让她更疼两分。 她缓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仍旧没有松开，她听见自己问：「你什么意思？」 盛聿看着她脸上的不知所措，瞳孔里多了点异样情绪，但又很快被收回去，他低沉着嗓音，轻嗤了声，才说道，「在他们面前，也这样装？」 他话音一落，商渺就突然凑了过来。 她的唇角贴在盛聿的下巴上，有些讨好的蹭了蹭，然后才抽身离开。 她声音淡的如同柳絮，叫人抓都抓不住。 「这样取悦你可以吗？」 商渺想，现在的她一定够轻贱，上赶着去讨好一个将她玩腻了的人。 她心里一片麻木冰冷，可她实在不知道盛聿说的满意，到底是什么。 盛聿冷呵了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讽刺。 车里没有开灯，只靠着停车场的灯来照亮，他又冷又嘲讽的声音缓缓响起：「果然手段娴熟。」 商渺因为夜盲，在光线暗的环境下看不太清，她不知道盛聿什么表情，只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那种低看轻蔑的情绪来。 她身体有些发抖，那股想要逃跑的冲动更加强烈。 可是不可以。 何成明天就要离开津南，她唯一的希望现在都在盛聿身上。 商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稳定又平静，「盛聿，直接点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盛聿却好一会没说话，直到商渺忍不住想要再开口的时候，才听见他幽幽的嗓音：「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取悦我。」 「直到我满意为止。」 盛聿伸手开了车里的灯，他面色平静的的看着坐在驾驶座上，已经僵硬住的商渺，语气冷淡，「方式任你选。」 商渺心里确实一股又一股的情绪汹涌而来，盛聿的话说的这么明白，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就是想让她再难堪一点。 再次贴上去的时候，商渺眼角有些湿润。 她伸手揽住盛聿的腰，另一只手笨拙的想要解开他衬衫下面的几颗扣子。 有几缕发丝因为她的动作，而垂落在盛聿***的锁骨上，有些痒，盛聿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只是他仍旧稳坐如山，面无表情的看着商渺，笨拙又迟钝的在他身上点火。 商渺的指尖勾住盛聿衬衫下的一颗扣子，似乎想要解开，然而却因为手抖，怎么也解不开。 她低下头，像是和那颗扣子较上劲一样，盯着那颗扣子折腾。 冰凉的手指时不时碰触上盛聿温热的皮肤。 知直到一滴热泪落 在盛聿的胸膛上。 商渺紧紧咬着牙，好半晌才将盛聿那颗扣子解开。 只是—— 她真的好讨厌现在的自己。 ***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商渺闭上眼。 她想，为了外公，她可以不要脸，也可以不要尊严。 为了外公，她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外公好起来，什么都可以。 然而商渺的手再次碰触到盛聿的胸口时，就被他捉住手腕。 男人说话时，胸腔微微起伏着，指尖触碰到的皮肤温热，只是盛聿的声音却很冷。 他看着商渺有些湿润的睫毛，眼睛里的寒意深沉：「脑子里在想什么？商渺，你觉得你这样，我会有兴趣？」 他将商渺的手甩开，随后沉着声音开口，「自己滚。」 商渺最近本来就身体虚亏，被盛聿这么一甩，一时间没稳住，脑袋直接就碰到车窗上，挺响一声。 盛聿眸光暗沉片刻，眉眼之间似乎有些烦躁。 片刻后，他自己下了车，甩上车门离开。 就剩下商渺自己坐在车里愣愣的出神。 她怎么就那么矫情呢？ 怎么就那么的，活该呢？ 商渺痛苦的闭上眼，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跟幻灯片似的，来回在她脑子里切换。 憋闷的让人窒息。 手机突然响起来，商渺一惊，才慢慢回过神。 她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是曲然然。 商渺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迟疑着接通电话，就听见曲然然有些着急的嗓音：「商渺姐，你在哪呢，出事了。」 商渺脸色一沉，「是谢浔怎么了吗？」 林雅晚上的时候给她打电话，问谢浔在哪，商渺因为盛聿给忘了，谢浔现在还没回她消息。 果然，曲然然说，「咱们的那个金融展的策划，本来都已经定下来了，但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那边却说，觉得我们的方案不够好，先要取消合作。」 「取消合作？」 商渺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事，她将心里的那份情绪给压了下去，问曲然然，「谢浔在吗？」看書菈 「老大还没回来，他上午就被叫去开会，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按照道理说，一般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我们都觉得可能是被人背后穿小鞋了。」曲然然有些忧心忡忡的，「就是不知道老大会不会受影响，毕竟一个已经定下来的合作策划，却突然被推翻，影响肯定不太好。」 商渺在听到曲然然说是有人背后搞鬼以后，莫名的第一反应就是盛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可能是因为盛聿今天一直在提谢浔的原因。 第158章 雨 商渺心里思绪很乱，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结果刚下车就正好碰上谢浔回来。 谢浔眼角眉梢挂着些许疲惫，他看见商渺也是一愣。 随即他反应过来，拧了下眉心出声问：「你外公那边，怎么样？」 商渺说，「我会再想办法的。」 「抱歉，是我的问题。」谢浔轻声叹了口气。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谢家，这次是因为工作原因才回来，和谢家人也很久没再联系。 他是记得自己小姑跟何家有些关系，所以才打电话给小姑请她帮忙问问，却没想到何成会拒绝的那么干脆。 「你愿意帮忙，本身已经很感谢了。」商渺自己说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会再想想办法。」 本来外公的事情就和谢浔没什么关系，他愿意帮忙，商渺已经很感谢，所以更不可能去责怪谢浔什么。 她抿抿唇，想起曲然然说的事，脸色严肃了下问谢浔：「曲然然说金融展的合作要取消？」 提及这事，谢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他今天去医院的路上就被突然叫过去开会，为的就是这件事。 他们与这个展的合作，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签署合约，然而临门一脚，对方却突然想更替工作室。 商渺看着谢浔的表情，心里沉的更厉害几分，「是什么原因说了吗？」 「很难说，原因有些复杂。」谢浔也很头疼，「另外一家工作室也想插手，还带了津南不少企业的合作意向书，所以现在有些僵持。」 他话一说，商渺就懂了。 本身金融展也是部门那边的一个推动经济发展和社会化的决策，如果能带动多家企业一起合作参与，自然会更偏向那个。 只是这样做，却是直接将谢浔他们给甩开了。 回到别墅里，曲然然和林雅他们都在客厅。 对于商渺家里的事，这群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曲然然看着商渺脸色并不是很好，主动倒了一杯水端给她：「商渺姐，休息一会。」 宋桀则是看向谢浔，「老大，到底什么情况？」 他们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只是联系不上谢浔，所以没法问。 「有工作室也想接手，并且和津南的一些企业达成合作意向了，所以部门现在觉得他们才是最优选择。」谢浔态度如常的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宋桀一听就觉得不对，「我们的方案都做完，已经提交上去，再换人不合适吧？」 「所以他们希望两个工作室合作。」 谢浔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人炸了：「什么叫合作？这分明是来抢劫吧，是不是指望我们把方案拿出去，然后再盖上对方的名呢？」 展览策划也有署名环节，一署和二署是两个概念，到时候被人认可的层面也会大打折扣。 谁都想做那个主策，更何况这本身就是谢浔他们做出来的方案，可对方来势汹汹，估计很难搞。 而且这次的合作是和上面的有关部门，能成功的话，对任何一个工作室都会有很大的好处。 所以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放手。 谢浔也沉默下来，商渺在旁边看着，突然问道，「对方的合作企业中有凌华吗？」 谢浔沉默了一会，才抬眸看向商渺，他微微颔首。 商渺点点头，她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一点。 她不知道盛聿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按照他对盛聿的了解，他做事总是万分周全。 也就是说，他肯定会想方设法 让谢浔他们放弃掉这次合作。 众人在客厅又说了很多关于策划案的事，都挺丧。 直到快十二点，谢浔才强制让所有人都回去休息。 商渺没走，她坐着没动，看着谢浔的眼神有些迟疑，「如果合作让出去了，对你的影响会很大吗？」看書菈 谢浔正在收桌上的文件，听见她的话，动作一顿，「算不上大，只不过毕竟是和部门合作，肯定是能合作更好。」 商渺明白他的意思，她垂下眼睫，「凌华对这个的决策影响很大？」 谢浔的眉心慢慢皱起，他看向商渺，向来淡然的眸子里有些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凌华怎么样，是他们的事，商渺你别犯傻，你已经离开凌华了。」 他像是猜测到商渺的意图一样，语气难得有些发沉。 商渺微顿，随即才慢吞吞说道，「我只是害怕给你们添麻烦。」 她现在脑子很乱，但也会担心会不会是盛聿因为她，故意针对谢浔。 虽然她没觉得自己在盛聿心里能有这种地位，可多少也清楚盛聿现在有多想羞辱她。 但实际上，商渺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盛聿了。 是因为她之前怼了几次宋音音吗？ 她木然的扯了扯唇角，有些自嘲。 第二天早晨，下了一场雷雨，雨势很猛，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商渺看了天气预报，说是这场雨会持续两三天才会停。 她心里一动，打开微信给王医生发了消息，对方回复的很快，说因为天气原因，何成估计没办法离开津南。 下楼的时候，宋桀他们坐在一起写方案，商渺有些惊讶，本来以为他们会因为金融展的事颓败几天，没想到现在就好了。 林雅看见她要出门，不太放心的说，「渺渺，你要出门吗，现在外面的雨很大，要不等等吧？」 商渺算着时间，她摇摇头：「我去趟医院。」 只要何成还在津南，她就不会放弃。 外公的病一定得治。 只是她没想到刚到一半，会突然接到小叶的电话。 小叶有些尴尬，「商渺姐，你现在能来公司一趟吗，你妈妈又来了。」 商渺这几天完全没时间管李燕南，她没信皱紧：「她去凌华做什么？」 「她一早上就来公司了，而且直接去找的盛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怕有什么问题，所以才立马给你打电话的。」 李燕南直接跑去找盛聿了？ 商渺眉心皱的很紧，心里乱七八糟烦的很。 也就没注意到前面拐弯处，因为雨雾太大，而有些看不清的一个突出来的围栏。 第159章 雾 「周国兵都和我说了。」办公室里，李燕南搓着手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盛聿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冷倦，他漆黑的眼眸打量着李燕南，满是讽刺。 须臾，他嗤了声，冷声开口，「商渺知道你来找我吗？」 李燕南这些日子过的也并不顺心，亲爹被气到在医院，小女儿也在医院住着，周国兵还每天打电话催她。 她一脸苦相的看了盛聿一眼，才喏喏开口，「盛总，渺渺能遇见你这样的老板是她天大的福气，之前是我不该来你们公司胡闹，我道歉，我给你们道歉。」 「而且您既然之前都愿意帮她，现在就当也帮帮她好不好？」 「帮她？」盛聿指尖点在桌面上，语气莫辨，他看向李燕南，声线冷淡，「我以为你知道，她已经被凌华开除了。」 「既然不是凌华的员工，我为什么要帮她？」 李燕南显然没想到商渺会从凌华辞职，她也没关注网上的那些消息，就以为商渺还在凌华。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问道：「那她被开除了以后，之前说的你们公司和她有什么合同，是不是还要赔她几十万的？」 盛聿一顿，冷沉的眼眸在她身上停滞几秒，随即扯出一个十足讽刺的笑容：「有。」 「那、那能不能直接给我？我是她妈，我应该可以代替她拿钱吧？」 盛聿脸上的表情已经尽数收敛回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李燕南。 李燕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又想起周国兵说的话，忍不住补充了句：「我们都知道你和渺渺之间的关系，你就当是给我和她爸的见面礼吧？这也是你们应该给的，而且你是大老板，也不缺钱对不对？」 李燕南越说还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况且——」 「我想你误会了。」只是这次。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盛聿冷沉的嗓音打断。 他冷厉的眼神毫不客气的落在李燕南身上，逼的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我和商渺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所以并没有义务给你们什么见面礼。」 李燕南还想说什么：「我……」 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商渺冷着脸站在门口。 多精彩。 她才赶来公司，就听到自己的亲妈在张嘴和盛聿要钱。 而且还自以为是以为她和盛聿关系多好。 商渺实在不懂，李燕南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一定要让她把所有的脸面都丢光，她才会善罢甘休啊。 李燕南没想到商渺会过来，一时之间站在原地愣了下，商渺不管她的表情，上前就拉住她的胳膊往外走：「跟我回去。」 她声音很冷，像裹挟着外面的狂风暴雨一样。 李燕南被她拽着，她下意识的甩开商渺的手，声音委屈可怜：「渺渺，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说好要给我五十万，却一直不给。」 「是，我之前是骗了你，可是这次是真的，我要是再不拿钱回去，他就要找到桃桃了。」 「而且他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渺渺既然都要把钱给我，那不如现在就给。」 商渺从来不知道李燕南原来跟一块牛皮糖似的，贴上了就甩不掉，而且还能这么不要脸。 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忍不住的说：「李燕南，你知道外公现在在医院，等着做手术吗？」 李燕南眨眨眼，茫然的问道：「他不是中风了吗，还可以做手术？」 这话里的茫然和不相信，让商渺一下子就来了火。 她扭头看向盛聿：「凌华的保安今 天不上班吗，为什么要让她进来？」 盛聿看着她，「你在怪我？」 商渺窜起来的气又被按了下去，李燕南是她亲妈，是她自己之前渴望那点虚无缥缈的母爱，才一次又一次纵容她。 所以她怪不得任何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真是该。 「商渺。」盛聿低沉又冷漠的嗓音响起，他讽刺的看向商渺，「是你和你妈说我们是那种关系的？」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盛聿说话的时候，语气并不重，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落在商渺耳朵里反而是满满的嘲讽。 她垂下睫毛，「你说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盛聿冷嗤了声，下巴微微抬起，「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我希望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说实话，我对你家的低级戏剧并没有很大兴趣。」 真的很难堪，商渺抿抿唇，伸手去拉李燕南的胳膊。 她手腕其实没什么力气，刚刚过来的时候，因为雨太大不小心撞在了围栏上。 但也幸亏刹车踩的及时，所以才没有造成重大事故，只是右手手腕因为用力的原因，而扭了下，有些疼。 李燕南却根本没注意到商渺手上的伤，甚至更用力的捏住商渺受伤的手腕，借着她的力气站直身体。 她刚刚在盛聿面前弯着腰唯唯诺诺，其实挺累的。 手腕上的疼痛传来，商渺下意识皱了眉，本来忍不住要倒抽口气，然而却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只是她在拉着李燕南出办公室以后，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回眸看向盛聿，「凌华什么时候有的决定要参加金融展？」 盛聿眸光微凝：「你想说什么？」 商渺说，「我不信你不知道金融展的策划工作室是谢浔负责的。」 「谢浔？」盛聿看着她的眼神慢慢沉了下去，他唇角带起一抹卿剿，眉目间还藏了丝烦躁：「你是在为了谢浔质问我？」 商渺现在已经完全看不透盛聿的想法，她直勾勾的看着她，语气很平缓：「你一直很针对他。」 办公室里的空气都冷了下来，盛聿看着他，只字不说，身上的压迫感很强。 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滚。」 商渺看了他一眼，她心里疲惫，没有力气再多和盛聿说什么。 她转身正要离开，却又听见盛聿说，「商渺，凌华负担不起也招惹不起你这样的家庭。」 「你不用再来公司了。」 第160章 弥 盛聿语气发冷，商渺唇角微抿，没说什么，拉着李燕南离开。 已经是上班时间，外面宋音音、朱莉还有李烁都在。 李燕南一大早就来找盛聿的事，早就在公司传来，宋音音看着商渺拉着李燕南出来，脸上挂出一抹淡笑，她看着商渺：「商渺姐，这里好歹是公司，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阿姨说一下，最好不要冒冒失失的就跑来。」 她现在也不在商渺面前多掩饰什么，脸上划过一抹轻嘲：「也幸亏这次是我和盛总碰见阿姨了，不然下一次阿姨万一被保安拦住给请了出去，脸上可就不好看了。」 商渺现在心里并不舒服，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宋音音说什么。 她发肿的那只手还拉着李燕南，疼痛持续着蔓延上来。 偏偏李燕南还有些不知好歹，她胳膊被商渺拉住，还要去和宋音音说话：「是啊，确实多亏小宋了，不然我还真进不来。」 宋音音眼里的厌恶更明显，不过只一瞬她就收了回去，又笑着说道：「阿姨，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来公司，干脆带上商渺姐一起吧，毕竟她在公司这么多年，认识她的人不少，这样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们。」 「对吧，商渺姐？」 宋音音说完以后，还问了下商渺。 商渺不想搭理她。 宋音音说的没错，她在凌华呆了很多年，认识她的人只多不少。 可她现在已经离职，凌华的规定有一条就是禁止闲杂人员进入公司。 宋音音嘴里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无非也就是想着到时候，商渺带着李燕南过来一起丢人。 她算盘打的好，李燕南也当真会信。 商渺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着宋音音冷声道：「宋秘书你做了这么久的秘书，还没有学会，少说话多做事吗？」 她语音一落，就强行拽着李燕南出去。 宋音音原本就站在她们不远处，商渺抬腿离开，刚好在她肩膀上撞了下。 宋音音被撞的往后倒退了两步，她盯着商渺的背影，眼里的哀怨多了几分。 凭什么。 她商渺现在都成了全公司的笑话，凭什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电梯里，商渺看着下降的楼层有些出神。 她想过很多种离开凌华的场景，却从没想过是来强制带走李燕南，像是被人扫地出门似的。 真的挺丢人的。 电梯下去，中途也进来不少人，看见商渺拉着李燕南，眼神都有些微妙。 商渺却跟没感觉似的，她看着电梯跳到一楼，一言不发的拉着李燕南的手出了公司。 外面的大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站在廊檐下，都能感觉到夹着风的雨丝拍打在脸上。 商渺深吸一口气，她甩开李燕南的手，没有情绪的开口，「你在这等着，我去开车。」 她不想和李燕南在公司吵，已经被人看了太多笑话。 她最近本身也是心力交瘁，如果不是一直绷着，她估计自己都撑不下去。 本来也没想过李燕南能有多靠谱，可商渺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跑来找盛聿，还用那样一副口气和盛聿要钱。 商渺任由大风带着雨水打在自己脸上，也不躲，这样还能让她保持几分清醒。 李燕南从商渺过来，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这会才忍不住埋怨似的说了句：「你怎么过来了？」 商渺正要迈出去的腿缓缓收了回来，她看向李燕南，「我不来你就能从盛聿那拿到钱了是吗？」 「我……」李燕南嗫嚅了下，她将目光撇开，「我说的也没错吧，既然你俩都是 那种关系了，那他怎么也该给你点钱的，我这是为了你好呢！」 李燕南说到后面，还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声音都拔高了点。 商渺看着她，忍着心里的火气开口，「那种关系？你倒是说是哪种关系？」 大概是看出了商渺情绪不对，李燕南闭上嘴不再说话。 商渺看着她，觉得无比可笑。 这就是她的亲妈！ 拿着她的尊严去找人乞讨要钱！ 商渺现在心里的情绪起伏很大，她索性不再管李燕，直接冒着雨去开车。 每一步都在雨水的泥泞之中，商渺其实很讨厌下雨天。 李燕南刚刚被她的气势吓到，现在坐在车上倒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她手机连续响了好几次，都是有人在给她打电话。 商渺余光看见，是周国兵。 她一直不明白李燕南到底看上周国兵什么了，以前她可能还想劝劝，现在就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将李燕南送到宾馆门口，商渺情绪才沉下去。 她看着李燕南苍老的面容，抬手将车门反锁上，片刻后才说道：「我刚刚真的很想带着你一起撞死在路上。」 商渺语气平缓，听着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她眼睛里翻滚着的狠意，还是将李燕南给吓了一跳。 商渺问，「你为什么要去找盛聿？」 「我、我……」李燕南有些说不出话，这是她第一在商渺脸上看到这么冷漠的情绪。 哪怕她之前去公司那次，她也更多的是愤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冰冷厌烦。 李燕南心里一慌，就忍不住的又忘掉眼泪，她低声说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你知道的我等着用钱，你又不给我……」 「所以你就去找盛聿要？」 「渺渺，你听我说，你到时候还能拿到几十万对吧？你可不可以先把钱给我？」 商渺看着李燕南眼里的期盼，眸子里的冷意更甚。 她到现在都还在惦记着盛聿的钱。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商渺将车锁解开，沉声道，「你去收拾行李，我现在送你去机场回合城。」 李燕南再留在这边不知道还会作什么妖，商渺也是铁了心要送她回合城。 李燕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直愣愣的看向商渺，「那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李燕南的德性，如果拿不到这五十万，是不可能放弃的。 商渺慢慢吐出一口气，「你知道外公现在在医院，还在等着做手术吗？」 李燕南怔愣片刻，让后茫茫然道：「你可以把钱给我了，再回来照顾他啊。」 商渺刚刚按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正要开口，就突然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看了下屏幕，眉心缓缓皱起。 第161章 漫 是曲然然的电话。 曲然然平时很少给她打电话，一般都是微信问，而且今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他们也都知道她是要去看医院。 因为昨天听了工作室的事，所以商渺现在看到曲然然的来电，下意识就有了种不祥预感。 看着李燕南下车后，商渺才接了电话。 一接通就听到曲然然有些严肃的嗓音，「商渺姐，你还在医院吗？」 「没有，怎么了？」 「部门这边临时召开了个会议，是关于合作问题，我们过来的时候有点匆忙，有一份资料忘记带，如果你来得及的话，可不可以帮忙送过来？」 商渺因为这个金融展的事，已经在工作室挂名，虽然还不算正式人员，也算个编外。 她嗯了声：「地址发给我，我一会送过来。」 「那你可能要快点，会议下午一点就开始。」 现在才中午十一点，但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所以路况很差。 商渺开车回别墅拿了东西，再过去都得到十二点半。 李燕南还没下来，商渺也没管，直接踩了油门就走。 她昨晚听谢浔和宋桀说的时候，大概知道突然横插一脚的这个工作室，是津南很老牌的一个艺术工作室。 所以他们才能拉了那么多的企业合作。 商渺在收拾了谢浔要的那份资料后，想了下又去网络上搜索了几份数据，然后一起打印带走。 说出去大概谁都不会信，商渺现在工作起来的时候，反而是她最轻松的时候。 脑袋里不需要想那么多东西，只用专注一件事，好歹能喘口气。 她把文件送过去，刚好还有几分钟就一点。 曲然然在外面等着她，「商渺姐，你终于来了。」 商渺手里提着文件，「他们已经在会议室了吗？」 「嗯。」曲然然带着她过去，只是商渺没想到的是，竟然能在里面看到熟人。 丽萨和于清文。 丽萨以前也是凌华秘书处的，和商渺关系不错，而且能力很强，后来因为惹到宋音音，被盛聿给开了。 而于清文，则是商渺在凌华的第一个顶头上司。 也是那个让商渺去陪酒的人。 商渺没想到丽萨现在居然会跟着于清文一起，她脸色有些不好看。 丽萨也有点惊讶，起身问道，「商渺姐，你怎么在这？」 商渺说：「我过来送东西。」 她说完朝着谢浔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谢浔接了文件，让商渺在旁边坐下他翻看了下点点头：「是这个。」 「那就好。」 「所以你手怎么了？」谢浔放下文件，瞥着商渺的手腕。 商渺上午扭了而红肿的手腕，又因为强硬拽了李燕南，还开车往返，所以现在看上去强势更厉害了一些，腕骨那里高高的肿起，看着有些吓人。 商渺不甚在意：「不小心扭了，回去擦点药酒应该就没事。」 估计是痛的久了，现在除了使不上多少力气，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 谢浔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然而部门的人已经来了。 另一个工作室叫寻梦，是在津南已经有十几年成绩的老牌工作室，负责人姓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而于清文和丽萨则是寻梦的那些合作企业里面的代表之一，特意过来给寻梦撑场子的。 部门负责人也是人精，没有直说什么，而是让谢浔和苏香云先沟通下。 然而双方心里 都藏着事，必然不可能好好沟通。 负责人只能叹了口气说，「这次的展览，你们都知道有多重要，我们这边的态度肯定是希望做到最好，毕竟这对津南来说也会是一个大名片。」 苏香云很沉得住气，她打量了一眼谢浔：「我们寻梦虽然是津南的土著，不过谢老板的能力，我们也都知道，所以我们都很期待双方能够合作。」 谢浔面不改色的嗤了声，他伸手在商渺带过来的文件上点了点：「方案我们都做完了，现在你们才来说合作？」 「我们也有做方案，而且我们认为双方的方案可以融合出一个最优办法。」 「那你们二署？」谢浔顺着她的话说，他有些玩味的看向苏香云，「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很愿意合作。」 苏香云就不说话了，他们工作室这次突然出手，也是因为想要趁机再打响工作室的名头，所以更不愿意让出署名权。 「谢老板，其实这未必不能是一次双赢的选择。」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于清文突然开口。 于清文今年三十多，戴着眼镜，总喜欢一副斯文做派。 他笑眯眯的看向谢浔，目光也不经意的掠过商渺，他说，「谢老板年轻有为，可是做生意的都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寻梦在津南的地位不比你们低。」 「所以为什么不能互帮互助呢？」 「互帮互助？」谢浔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点了点桌面：「你们的互帮互助，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他话一说完，商渺就从他点的那堆文件里扯出来两张数据表，都是她出门前临时打印的。 分明是谢浔策展的观展人数，还有寻梦的观展人数。 两张图，对比很明显。 商渺眯了眯眼，看向于清文：「于经理真是好会装好人，随口一句互帮互助，就看不见寻梦这么惨淡的业绩了？」 「而且我相信于经理应该也听过一句话，长江后浪拍前浪，虽然说寻梦是津南土著有十几年的资历，可能力的事，也不是按照资历算的。」 「没用的人，就算多了十年的资历，也照样没用，你说对吗？」 商渺一番话说下来，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 毕竟她话里的指向性和轻蔑都太明显了。 散会后，于清文还没走，商渺也不动，她坐在原位，脸色平静的看着于清文。 丽萨有些想过来和商渺说话，她犹豫了下问商渺，「商渺姐，你现在是在跟着谢老板一起了？」 她毕竟在精华做过，所以还是有很多熟人在，自然知道商渺辞职的事。 「看来我当时猜的没错。」商渺没说话，于清文就突然插嘴，他戴着眼镜，一脸温和的看向商渺：「你迟早会被盛总甩。」 第162章 往 于清文虽然脸上一派温和模样，然而语气却十分的挑衅。 商渺看着他，纵然表情再平静，眼里的厌恶也十分明显。 然而于清文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或者说他看到了是在故意恶心商渺，他笑着说道，「你现在要是没地方去，或许我可以收留你。」 部门负责的人早就离开，现在会议室也就剩下谢浔他们还有丽萨和于清文。 于清文扫了一眼谢浔，态度有些傲慢，目光却是看向了商渺：「你可以考虑下，我随时等你的回答。」 他顿了下才又说道，「毕竟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欣赏你。」 只是欣赏两个字被他特意咬重了几分，听上去含义不明。 商渺眸子里的冷意更甚，她嗤了声：「你的欣赏一般人可要不起。」 说实话今天会在这边碰见于清文，商渺都觉得有些烦躁。 于清文以前是她的第一任上司，那会商渺初出茅庐很多不懂，于清文一副知心前辈的模样，带着跑了好几次业务。 那会盛聿又忙，商渺也不可能什么都找他，于清文这样帮忙，自然觉得他是好人，当时还和盛聿好好夸了他一把。 直到后来某次出差，于清文半夜摸进了她的房间。 商渺那会才后以后觉的反应过来，于清文所谓的对新人好，不过是伪装的一层皮，而以前那些商渺未曾注意到的，他有意无意的碰触，都让商渺觉得恶心无比。 可偏偏，商渺警告过他以后，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也幸亏后来某次，盛聿来接她回盛家撞见了，于清文才消停下来。 只是那之后，他就开始给商渺穿小鞋，各种难缠的客户都丢给她，美其名曰锻炼能力。 实际上商渺曾经听到过他和部门的一个主管说过，「她和盛总有关系怎么了？被玩烂了以后，我看盛总还会不会要，就是个***而已，还装清高？」 后来很多次，商渺也无意间撞见过于清文对新来的实习生用同样的方式，那些实习生有的离开了，有的留下了，其中情况没谁说得清。 再后来，商渺被调到了其他部门，而于清文也因为知道错误被辞退，她以为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见到于清文。 「商渺，我看的起你是抬举你。」于清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脸上的温和少了两分。 「于经理现在当着我的面挖我的人，是不是不太好？」商渺还没开口，谢浔就率先出声，他俊秀的脸上一派冷然，眉眼之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压迫感却又很强。 于清文那双躲在镜片背后的眼睛，打量了下谢浔，随即又看向商渺，嘴角浮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商渺最见不得他这模样，这让她觉得反胃。 她径直起身，问谢浔：「你们一会还有事吗？」 谢浔看出她并不想在这多待，也跟着起身：「一会回去看看资料。」 他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这次的机会，毕竟对他而言，这次合作也很重要。 谢浔眼眸微沉。 直到出了会议室，他才问商渺，「一会你还有事？」 商渺还是想把李燕南送走，李燕南多留在津南一天，就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她说：「我一会送我妈回合城。」 谢浔点点头，随后朝着她伸出手，「车钥匙给我。」 商渺愣住，谢浔就瞥了眼她的手腕，淡声道：「扭伤的这么严重，就好好歇着。」 商渺有些不自在的把手缩了下，她刚刚过来的时候，谢浔就注意到她手受伤。 她垂下睫毛，谢浔是唯一一个发现她受伤的人。 谢浔要帮商渺开车，就将自己的车钥匙给了宋桀，曲然然在旁边凑过来看着商渺，有些欲言又止。 商渺一顿：「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商渺姐是不是和那个什么于经理有过节？」她挠挠头，「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讨厌一个人。」 商渺脸上的表情淡下来，「于清文以前也在凌华。」 曲然然眨眨眼，正要说话，就被宋桀叫走，他们走出老远，商渺才听见宋桀的声音：「你那么八卦做什么？」 「我哪里有八卦，只是好奇而已……」. 商渺知道自己对于清文的态度确实有些尖锐，而且于清文说的话其实也挺耐人寻味的。 她一直在等着谢浔开口，然而一直到了李燕南的旅馆楼下，谢浔也没说什么。 「怎么了？」车停稳后，谢浔突然回头，他看着商渺，「你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谢浔突然凑近商渺，让商渺不由愣了下，随后她才不着痕迹的往后退赖些距离，「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谢浔追问。 「你都不好奇我和于清文的事情吗？」于清文今天在会议室说的话满含深意，就连曲然然都被勾得有了好奇心。 谢浔眉梢微挑：「有什么好奇的，他看着又不像个好人。」 商渺没想到谢浔会这样说，她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浔却没说话了，他往外面看了一眼，声音微沉：「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就开车下去了。 津南这场雨像是要把之前没下的雨都一口气下完一样，来势汹汹。 商渺在车上坐了会才下车去旅馆，将李燕南强行带了出来。 她脸上神情并不好，只告诉李燕南：「再不回合城，一分钱也别想要。」 李燕南会死缠烂打，商渺也可以威胁她。 果然李燕南一听这话，原本脸上的抗拒立马减少许多，只怯怯弱弱的看着商渺。 谢浔已经买好东西回来，看见李燕南也没说什么，只递了个盒子给商渺：「刚刚买的药膏，镇痛的，可以先擦一下。」 因为下雨，商渺只能给李燕南买了最近的高铁票回合城，她怕李燕南不肯走，还多买了一张，自己将李燕南送过安检，看着她上了高铁才算数。 商渺出来的时候，谢浔在外面等她。 看着她满脸的疲惫，低声说道：「你吃午饭了吗？」 他知道商渺是从医院赶过去的，时间很紧。 他想了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吃饭，你应该会喜欢那里。」 他话音刚落，商渺的手机就响起了一条短信的提示音。 第163章 事 商渺垂目看了眼，表情微微凝住。 是一条转账信息，数目并不小，是平时凌华给她发工资的那张银行卡。 下一秒，霍婷婷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商渺走到旁边接起。 「你收到钱了吗？是你这个月的工资，还有之前的几个项目没结下来的奖金，还有竞业合同的一些，你对一下数目，有问题找我，我现在和财务在一起。」 商渺说，「怎么那么多钱？」 她之前确实还有几个项目的奖金没有结算，但是加在一起也不至于有这么多。 霍婷婷有些古怪的说道，「还有你被开除，公司给予的赔偿。」 他们也觉得怪异，商渺的离职手续还有几天就办下来了，然而盛总却突然说商渺被辞退了，而且手续还要按照正常的来。 虽然盛总的原话是：「凌华不可能任由一个吸血虫贴住。」 可霍婷婷他们几人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毕竟只要再等几天就可以解决的事情，盛总却选择了突然开除，这就意味着商渺可以额外获得一笔赔偿。 这反倒是像在刻意给商渺送钱了。 不过这些话，霍婷婷也不会和商渺说，毕竟牵扯到了盛聿。 听到霍婷婷说的开除，商渺有些沉默。 她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跟条丧家犬似的，被扫地出门。 「商渺姐，是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的话我现在给你解决。」霍婷婷的声音传过来。 商渺这才慢慢回过神，「没什么问题。」 「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放在公司里没有拿的，可以让小叶帮你收拾一下。」霍婷婷友好的提醒她：「我今天去找盛总的时候，听到了宋音音和朱莉姐在聊天，你以后想再进凌华应该有点难。」 商渺没想到盛聿动作那么快，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能嗯了声。 霍婷婷叹了口气，也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没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说实话挺唏嘘的，以前公司里私下讨论过谁对凌华最忠心，所有人都觉得是商渺。 然而没想到的是，商渺如今竟然是被开除的那一个。 商渺拿着手机在原地站了会，胸口急促的起伏了下，才慢慢平息下来。 谢浔开车的时候，商渺一直没说话，她脑袋靠在车窗上，脑袋空白一片。 要说对凌华没感情是假的，但更多的可能还是不甘心。 以这样的方式收尾，商渺自己都觉得可悲。 多可怜呐。 这样被赶出来了。 商渺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 不过大概也算好事。 商渺看着手机里的那条转账信息，凌华的员工福利很好，所以给予商渺的赔偿很丰厚。 丰厚到她暂时不需要再为了外公的医疗费操心。 就这一点说，商渺觉得自己大概也是赚了。 又或许，是盛聿在可怜她。 毕竟这笔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车再一条小巷子里停下，谢浔这才看向商渺：「到了。」 商渺忍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她抬眼打量着面前的巷子。 黑瓦白墙，是在津南难得一见的小巷，商渺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抬眼看了下四周，「这是哪里？」看書菈 「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谢浔眉心微微蹙着，他聪车里拿了雨伞撑开，然后打在商渺头上，「走吧。」 谢浔带着商渺往里面走了几百米，然后停在一家门户前。 里面正好出来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手里还端着一盆水要到倒出去。 谢浔看见她叫了声，「静姨。」 方静愣了下，才看清谢浔，随后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惊喜的笑容，她笑着说：「小浔，你怎么回来了？」 她拉着谢浔和商渺进了屋里，商渺这才发现，屋里其实是一家饭店，里面零零散散的摆着几张桌子，还有客人在吃饭。 谢浔说，「静姨做饭很好吃。」 商渺点头：「闻到香味了。」 方静这才看向商渺，「呀，小浔带女朋友来了？」 谢浔低声道：「不是女朋友，是一位朋友。」 方静眉梢微动，一副我什么逗懂的模样，将他们领到一张里面坐下，「行，小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她性格火爆，说着就进了厨房。 商渺这才问谢浔，「你刚刚说你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 「嗯，我外公家在附近，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过来。」 商渺隐约记得，之前有一次晏书锦说过，谢浔的妈妈在国外。 她问，「阿姨还在国外没有回来吗？」 「她在国外治病。」 「什么病？」 商渺本来是随口找话题和谢浔聊天，然而谢浔却突然沉默了，片刻后才说道：「她住在精神病院，精神状态很差。」 商渺顿了下，「抱歉，我不知道。」 谢浔提起他母亲的时候总是沉默，商渺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都安静下来。 还是方静来上菜的时候，两人才又说了几句话。 方静手艺确实不错，谢浔给商渺盛了一碗汤，「红枣乌鸡，对身体好。」 商渺说了声谢谢，就听见谢浔缓缓开口，「这顿饭都不能让你开心一点？」 商渺动作停住，她看向谢浔，「我没有不开心。」 「那你是因为手疼，所以才不想吃饭？」谢浔说完，眉心慢慢拧起，似乎有些纠结：「第一次单独带女孩子吃饭，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先带你去医院的。」 他写一副郑重又纠结的模样，商渺看着，先是愣了下，才猝然轻笑出声。 她问谢浔，「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谢浔反问。 商渺摇摇头，这下她胃口好了不少，吃东西的速度明显都快了不少。 谢浔反而没吃什么，只时不时看一眼商渺。 一顿饭结束后，方静怎么也不愿意收钱，就说是自己请客。 她看着谢浔叹了口气，「小浔，你妈妈这些年还好吗？」 谢浔点点头：「比之前好多了。」 「你外公前段时间生病了，你知道他固执得很，我们都说让他联系你，他怎么都不愿意，你要是有时间也回去看看他。」 说完她又补充了句：「带上你女朋友，老人家看到子孙有着落了，心里也能放宽心。」 商渺原本以为谢浔能一直记着他小时候在这长大，应该对外公的感情很深厚。 然而却没想到他说：「我没时间。」 第164章 不 从饭店里出来，雨小了些。 「手还疼吗？」谢浔问她，「还疼的话就去医院。」 商渺小幅度的活动了下手腕，「不疼了。」 回去的路上，谢浔没说话，商渺猜应该是静姨提到了他外公的事。 但这是谢浔自己的事情，商渺也不好问。 但她意外的是，谢浔还是将车开到了，附近的医院，他停下车，看向商渺的手腕：「伤在右手了，还是再检查一下更放心。」 他好心，商渺也没拒绝，好在检查结果还好，只是有些轻微的扭伤，注意休息就好。 商渺检查完拿到结果，已经傍晚，算着时间，李燕南大概已经快要到合城。 其实商渺还有些想去津南酒店找何成，但谢浔还在，她也就没开口，就打算一会先回别墅，再自己出来。 正好她也可以想一下，应该怎跟何成沟通。 丽萨的电话打来那会，谢浔刚把车停好，商渺看了下时间，正好是下班时间。 她和谢浔说了声，就一边出车库，一边接起丽萨的电话。 「商渺？」丽萨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听说你从凌华辞职了，为什么？」 商渺辞职的消息，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都能知道。 商渺当听不出她话语里的试探，淡声回答：「辞职不是很正常吗，倒是你，怎么会跟着于清文？」 她上次见到丽萨，她还在余元芳那边。 丽萨苦笑一声，「还能为什么，这边工资更高呗。」 「是吗？」商渺从车库出去，没回屋里，反而是绕到外面半遮挡的露天阳台下。 她看着外面连成串的雨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从凌华离职，是因为有更好的去处吗，如果有的话……」 丽萨的话还没说完，商渺就懂了她的意思，她垂下睫毛说道：「没有更好的去处，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 「这样吗……」丽萨的语气还有些不相信，但商渺已经不想多说，她今天碰到于清文心情不是很好。 何况丽萨现在还和他是一起的。 不过想起于清文以前的那些事迹，商渺还是提醒了丽萨一句：「于清文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多防备点。」 丽萨唇角划过一抹复杂的笑容，她深吸了口气，「好歹一个公司出去的，他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吗？」 「可我从凌华走的时候，盛总和其它公司打了招呼的，我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了。」丽萨语气都黯淡不少。 如果不是因为盛聿的意思，她也不至于出了凌华就去找上余元芳，现在又跟着于清文。 这两个人，有哪个是好东西？ 丽萨说心里不怨是假的。 商渺也听出她语气里的怨恨，她找了个借口，将电话挂了。 她现在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哪里有闲心去听别人的抱怨。 更何况，丽萨和于清文搅和在一起，她心里始终都觉得膈应。 不过，丽萨说，她走的时候盛聿和其它公司打了招呼？ 商渺微微垂目，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沉凝着。 她在别墅这边没待多久，进去和曲然然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准备再去一趟医院。 然而谢浔却叫住她，他扔了把车钥匙过来，「开我的车吧，一会我叫检修的人过来，你的车被撞了，修理一下比较安全。」 商渺没拒绝，拿上钥匙就走了。 外公刚吃完晚饭，护工把昨天做的检查结果给商渺看，还是没什么变化。 她问护工， 「王医生今天过来有说什么吗？」 「没有。」 商渺将检查结果收好，她要再去找一下王医生。 如果何成这边实在没办法，那也只能换医生。 商渺心里纠着事情，走到拐角处没注意，不小心和一个人撞上。 她吓了一跳，蒂琼和人道歉，却听见那人有些诧异的开口，「商渺姐？」 商渺一顿，她抬眼，看见是李烁。 下意识的，她朝着李烁身后看了下，以为盛聿也在。 李烁也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笑了下：「盛总还在和人谈事，我刚出来接了个电话。」 商渺问，「他来这边谈什么？」 「凌华最近承办了一个公益的体检活动，盛总是过来商量这事的。」 她点点头，就错开李烁，朝着王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里面正有交谈声，商渺一推开门，就看见盛聿正在和王医生谈着什么。 听见开门声，交谈声戛然而止，盛聿的目光也落了过来。 他看见商渺，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眼角眉梢都笼罩着一层冷淡。 王医生倒是一愣，「23床家属，你来的正好，盛总他——」 他的话说到一半，商渺就听见盛聿冷淡又公事公办的声音：「王医生刚刚说的，凌华都会配合，希望合作愉快。」 王医生有些受宠若惊，「是盛总有远见，愿意为社会做贡献，我们医院一定会好好配合。」 「嗯。」盛聿颔首，面色不动。 王医生看着他，又看了看商渺，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唇角动了动，只能问商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商渺一直在暗示自己忽略盛聿的存在，她眼神动了下，「我是想问您，如果何医生那边没办法的话，还有没有其他的医生可以做这个手术？风险性也小一点的。」看書菈 「其实能做这个手术的医生很多，只是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何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失败率很低。」 王医生想了下，还是把这些事又和商渺说了一遍。 他提醒商渺，「每年因为手术想要找何医生主刀的人都有很多，我觉得……」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盛聿，然后又和商渺说道，「何医生那样的专家，有点自己的规矩很正常，但是你或许可以找盛总帮忙？何医生是盛总的舅舅。」 王医生并不知道商渺和盛聿认识。 盛聿古井无波一般的眼眸里，浅浅的倒映出了商渺的影子，他看着她，脸上的那抹又冷又嘲讽的表情，只有她看出来了。 他声线没什么语气，「找我帮忙？」 第165章 可 商渺微微一顿，她和盛聿的这几次见面都不愉快，而且上午也才被他开除。 她唇角抿了下，忍住那股转身想逃的冲动。 王医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暗流汹涌，听见自己手机响了，他一边拿手机一边说：「如果你还是想找何医生的话，可以试着请盛总帮忙，如果想找其他人，我也可以帮你推荐。」 「盛总，我也没有说您必须怎样的意思，只是这位家属为了她外公的事，一直都在忙上忙下，所以才顺嘴提了下，您别介意。」 王医生说完，就去外面接电话。 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下商渺和盛聿。 商渺低着眼，却也能感觉到盛聿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盛聿大概率也是不会帮忙，她又何必再一次把自己送上去丢脸。 更何况，想起盛聿之前的要求，商渺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出去。 然而还没迈出去半步，盛聿幽然寂凉的嗓音就缓缓响起：「看来你外公的安危，也并没有那么重要。」看書菈 他说，「商渺，你那可笑的自尊心，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商渺脚步一顿，她回头看向盛聿，努力挺直了背直视着盛聿：「是我可笑的自尊心，还是你没看过我的笑话？盛聿，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再陪你们玩这些无聊的游戏了。」 「无聊游戏？」盛聿黑眸里没什么情绪，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商渺：「是你自己没有把握机会。」 商渺看着他。 她第一次觉得盛聿这么无耻。 他说的把握机会，就是让她当个棉布娃娃似的，听话乖巧的任由他羞辱？ 商渺闭了闭眼，她低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时候胡搅蛮缠？」 「你让我搬走我搬了，你让我离开凌华我也离开了，如果你还觉得我有什么让你不够满意的，可不可以等我外公的病好了再说？」 她现在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精力周旋这些事，本身就已经靠一根弦绷着了。 商渺自己都怕什么时候撑不住，这根弦也断了。 她每晚大把的时间睡不着，神经衰弱的已经不堪一击，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胡搅蛮缠？」盛聿眯眼，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商渺的话。 他嗤了声，语气不明的凝着商渺，「你也配说这种话？」 商渺掌心慢慢攥紧，她沉下脸看了盛聿片刻，然后转身离开。 「何成这几天都会留在津南。」盛聿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平淡，也带着他惯有的志在必得。 他盯着商渺纤弱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情绪。 指尖不经意点了两下，盛聿淡声道：「商渺，你知道我耐心很差。」 商渺现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盛聿这话就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回去求他一样。 她心烦意乱的回到病房，又和往常一样，陪着外公说了一会话，才准备离开。 离开前看到护工端了一盘水果进来。 护工似乎是怕她误会，说道：「王医生说老爷子现在可以吃点普通食物了，晚上的时候还喝了一小碗粥，所以我给他准备了一点水果。」 他将果盘递给商渺看，「你放心，水果我都是切成最小块，而且也都是新鲜干净的。」 商渺看了下确实没什么问题。 她下楼的时候，路过王医生办公室，盛聿已经不在里面。 雨势小了很多，到别墅的时候，曲然然他们还在客厅打游戏。 没看见谢浔，宋桀说他在书房弄设计稿。 商渺一整天事情不断，也没在楼下待多久就回楼上去休息了。 她这几天睡眠质量很差，担心打扰到曲然然，所以自己收拾了一个小房间出来。 回到房间。她才又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短信，看着那笔不少的钱。 过了会。 她又自己在网上搜索了津南的好几个有名气的脑科专家，虽然不如何成那么有名气，但是看着那些履历应该也不会差。 商渺将这几位医生的资料都截图发给了王医生，后者回复的很快。 商渺发过去的四位医生，有两位正在外地参加学术会议，还有一位现在专心做学术，只有每周三才会去医院坐诊。 剩下的一位也是市一院的主任，前段时间被派去国外学习，可能过几天才能回来。 「如果病人的情况稳定，那等到曾医生回来也可以，只是没有突***况。」这是王医生的原话。 外公这几天的状况都很稳定，商渺心里顿时稳定些许。 她顿了下，下意识抬手摸向枕头底下，想找外公以前给她求的平安符。 商渺小时候容易生病，外公就每年都去替她求一枚平安符，让她压在枕头底下，说是这样能散病痛。 这么多年，她也有了这个习惯。 然而现在手底下却什么都没有。 商渺心里一跳，突然想起，她的平安符每年都会换新的，外公说旧的得拿回去给菩萨还愿。 而今年外公给她平安符的那阵，她正因为公司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好像当时拿到平安符以后，没来得及放回家，就被叫回公司加班。 商渺眼眸微沉。 但也没办法，她只能给小叶打电话，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缘由，让小叶明天去公司的时候帮她找一下东西。 然而小叶却生无可恋的说，「我现在帮你找吧，我还在公司呢。」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公司？」 小叶趁机告状，「商渺姐你不知道，宋音音又回秘书处了，她前几天不是成天的待在总裁办公室吗，结果今天又回来了。」 「一回来就把一份文件弄错了，现在我们都陪着她改呢。」 商渺听着宋音音的事没多大兴趣，只又叮嘱了小叶帮忙找东西以后，就结束了通话。 商渺这一晚到天亮，中途迷迷糊糊又醒了几次。 直到清晨被电话铃声彻底吵醒。 她摸索到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王医生，商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第167章 来 李燕南的事，外公的事，还有工作以及盛聿宋音音，真的太多事情让商渺被压到快要崩溃。 可她现在连崩溃的权利都没有。 她本就孤身一人，如果倒下了，又有谁来拉她一把吗？ 不会的。 不会有任何人。 她只有她自己。 商渺纤细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她听着电话那端，男人冷漠淡然的嗓音，「商渺，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胸口像是被人灌进了一盆海水，涨的生疼。 但下一秒，冰冷的电波又将盛聿没什么感情的话语传递过来，「给你五分钟上楼。」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通话就彻底结束，只剩下一声忙音。 商渺垂目看向放在旁边的箱子，外公给的护身符就放在最上面。 商渺还有外公的字迹写着一个渺字。 商渺的名字是外公取得，外公说渺字有深远辽阔之意。 可外婆当时却很反对，说渺小虚无，不是个好字。 商渺上楼的时候，正好碰上大部队下班，好几个人和她打招呼。 宋音音也在其中，看着她欲言又止。 商渺当没看见，直接往盛聿的办公室走去。. 她跨出电梯的时候，听到宋音音的一句：「公司的安保是不是应该加强了，好像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一样？」 商渺脚步只顿了片刻。 刚到总裁办公室，就碰见李烁抱着文件出来，他看见商渺似乎也不意外，点点头招呼了声就离开。 商渺垂目缓了下才推开门，盛聿正在里面打电话，他站在落地窗前，面容冷峻。 听见商渺开门的声音，也只是侧目一下，就很快移开。 商渺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能低下眼睫，看着盛聿桌上摆放着的文件出神。 那是她之前为了蔚蓝的工作，收集整理好的数据表。 后来离开的时候，被交到了宋音音手里。 「既然要求我，你的诚意呢？」盛聿打完电话过来，他将手机随意放在桌上，黑沉的目光看向商渺。 商渺咬咬唇，「我说过，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帮我。」 盛聿冷笑一声，他下巴微抬，「是我在求你？」 商渺一僵，她看向盛聿，后者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唯有那双寒潭一般幽冷的眼睛看着她。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做。 她一向被动惯了，几乎从没有在盛聿面前主动过。 所以她总是很乖，很听话。 她半晌没有动作，盛聿脸色渐渐冷沉下去，他起身就要离开。 路过商渺身旁时，他垂下眸子，薄唇轻启，嗓音淡淡，「放不下你那没用的自尊心，就别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商渺，你别作。」 他说完就要离开，然而在掠过商渺身旁的时候，手腕却突然被她抓住。 商渺自己的手都有些颤，却故作镇定的却拉盛聿。 从他的手腕绕到他的掌心，再到指尖。 商渺细腻的肌肤，将盛聿的手指包裹住，她声音很低的：「盛聿，你帮帮我好不好？」 商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其实没什么表情。 只是她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她想找盛聿帮忙的时候，只要软着脾气勾勾他的手指，他就会答应。 商渺几乎是背对着盛聿站着，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好一会没听到回答，只能又试探着的拉了一次他的手指，「盛聿，可以吗？」 盛聿 仍旧不说话，就在她以为他会答应的时候，手却突然被人甩开。 盛聿冷嗤了声：「商渺，你现在还真是矫揉造作。」 商渺脸色一僵，正要的话就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盛聿瞥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离开了。 商渺下楼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结果却在电梯里碰见小叶，她刚开完会回来。 小叶看见商渺从楼上下来，脸上划过一抹诧异，但也没问什么。 她只说：「商渺姐，你看到没有，你才走，我们就被压迫剥削成这样了，大中午的都还要加班。」 商渺看着她手里的文件，勉强让自己自己的表情好看一点，她问，「公司又有新项目吗？」 「还不是蔚蓝的事。」小叶很无奈，「今天早上才宣布的，蔚蓝事宜交给了朱莉姐处理，朱莉姐多雷厉风行，所以才拉着我们各种开会。」 商渺想起刚刚在办公室看见的宋音音，根据前几天庆功宴的事，她以为蔚蓝最后会让宋音音负责。 毕竟蔚蓝的事情，盛聿从头到尾都在护着宋音音。 她问小叶，「朱莉也要来带宋音音？」 谁知道，小叶却撇撇嘴，「人家宋秘书，哪里需要像我们一样打苦工？」 「人家只是每天在办公室摸摸鱼，就能一样拿工资的。」 小叶说到宋音音很不满意，商渺也知道这样背地里议论不好，所以没再说。 她下午得去城北一趟，之前约的维修工，昨天就联系了她。 商渺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赶紧把城北的房子给收拾出来，且不说其他的，外公大概也很想回去住着。 小叶本来还想和她一起吃午饭，但商渺却拒绝了。 她开车回了城北，将老房子给收拾了一下午。 期间李燕南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商渺因为打扫卫生没听到，后来看见的时候也没管。 她心里其实并不平静，稍微一安静下来，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特别多。 所以忍不住的想要给自己多找点事情做。 商渺在城北待到了傍晚才离开，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商渺看着灰蒙蒙的天，甚至已经生不出任何情绪。 她像个麻木的机器人似的，又踩下油门往医院开去。 然而才出小区门，王医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商渺现在一看到王医生的电话，就条件反射似的心里紧张，她呼吸都急促了些许，才接起电话。 然而刚接通，王医生藏不住着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现在来医院，马上来。」 商渺心里一沉，甚至拿着手机的手都瞬间有些发软。 她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出什么事了吗？」 「是关于病人手术的事情，你最好现在来医院一趟。」 第170章 可 之后两天，商渺的时间都三点一线，每天医院、城北、别墅三头跑。 谢浔他们那边也都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商渺听到过宋桀说，他们和寻梦那边的沟通并不愉快，尤其是寻梦那边的企业也不停地在找部门。 商渺本来有心想要帮忙，然而谢浔他们都知道她最近忙着外公的事情，所以没同意。 曲然然安慰她：「商渺姐你放心吧，这点小事而已，老大肯定能处理好的。」 商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能帮到太多，所以没说什么。 她这些日子没有再联系过盛聿，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医生打电话叫她去医院的时候，商渺才让工人将城北的水管修理了。 这边老小区，里面的基础设施都很差，而且因为现在住户少，所以物业也都没了。 白天出去的时候还好，至少明亮，但是晚上回来就麻烦，因为单元楼门口的路灯刚好坏了，光线很暗。 商渺去街道办事处那里要了小区物业负责人的电话，就开车去医院。 是过来商量外公的手术详情的，那天他们同意了手术以后，王医生就联系了何成，双方拍板将时间定在周五。 商渺过去的时候，何成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里面还有不少医生，其中有两个还是何成的学生，特意从其他城市飞过来的。 她调整好面部表情，快步进去，「抱歉，路上遇到堵车，来晚了。」 何成冷峻严厉的眼神扫了商渺一眼，纵然心里有些不悦，但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冷冷开口：「病人的检查报告已经全部出来，他年纪大了，脑内的血块阴影模糊不清……」 商渺安静听着，她不是不懂，认为何成百分百能治好外公。 只是在尽可能的想要做好保障工作。 她脸色微沉的开口，「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您能尽力。」 「这需要你说？」何成没好气的开口，「我的责任我自然会好好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太偏激，每一台手术都有二分之一的风险，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保证。」 其实这也算是提醒了，让商渺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毕竟脑科手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外公的情况复杂，年纪又偏大。 商渺唇角抿了抿，她看着何成，眼里诚心实意的对着他说道：「何医生，辛苦您了。」 何成一顿，没说什么，只将王医生叫过来，又说了些具体的注意事项。 商渺回到病房，外公的病床被摇了起来，他靠着病床，旁边用手机播放着有声读物。 商渺听了下，是一本历史人物传记。 外公一直喜欢看各类历史书。 商渺想到何成说的话，睫毛垂落些许，她上前替外公捏了被子，才又和往日一样，陪他说了些话。 从医院出来，她径直就回了别墅。 今天回的早，谢浔他们竟都在客厅里，只是神色有些严肃，似乎在商量什么事。 商渺将东西放好，才缓声开口，「怎么了吗？」 林雅这个无所事事的千金小姐，最近的爱好就是跟着曲然然他们到处跑。 她听见商渺的声音，诶了声：「这不是有个最佳人选吗？」 她说完，谢浔就面无表情的否定掉，「她不行。」 林雅说：「有什么不行的？你们在座的有谁做过生意吗，渺渺可是凌华出来的人！」 商渺听着一头雾水，她顿了下问道：「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嗯呢。」林雅嘴快，她看着商渺解释道，「还不是那个于经理那里 ，肯定是他出的馊主意，听说寻梦又开始四处拉合作伙伴了，而且这个于经理还给他们介绍了不少的公司。」 「现在部门那边已经开始找谢浔谈话了，大概意思就是让谢浔考虑到大局，别和寻梦争了。」 林雅说完，谢浔的脸色都没怎么变化。 商渺脑袋里快速的思索了下，随后才说道，「这不是顾全大局，这是他们打算让我们牺牲自我利益。」 「可是能怎么办？」宋桀有些严肃，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才不悦开口：「津南可真够欺负人的，也就是我家不在津南发展，不然看我刚不刚他们。」 林雅眉梢一挑，「你一个人刚也没用，那边联合了好多家呢。」 商渺这才听明白，她开口道，「你们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有更多的合作企业，这个机会就不会被抢了？」 她也是做生意的，自然知道一个可以和官方合作，并且得到认同的项目有多难得，以及后续带来的利益有多好。 「也不是百分百，总之肯定没有现在这么被动。」 商渺垂目想了想整要开口，就听见谢浔的声音：「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还不用操心？」林雅小声吐槽道，「明天那姓于的约你见面，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心眼呢。」 商渺捕捉到重点，「于清文明天要和你见面？」 「嗯。」谢浔点头。 商渺眸子里闪过一抹情绪，她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于清文这人很恶心，不管是各方面的。 人品下作，而且在工作上手段也不干净。 加上那天开会的时候，于清文对她说的话，不由得让商渺多想，于清文是为了报复针对她，才会这样给谢浔使绊子。 谢浔仍旧有些不赞同，「你最近也很忙。」 商渺才想起，外公手术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最近早出晚归的，很少和他碰到。 她脸上露出一丝安抚的笑容，是「没事的，外公的手术已经定下来了，周五就可以。」 谢浔瞳孔的颜色重了两分，随后才又恢复如初，缓缓开口：「那就好。」ap. 一起去见于清文的事情就这么定下，商渺上楼休息。 然而刚洗漱完，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商渺直接接起，那边却没人说话，反而是响起了一声尖锐的破裂声。 商渺喂了几声，再将手机拿到面前，果然看到是合城的电话。 商渺立马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周国兵打过来的。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商渺就挂了电话，然后将这个号码放进黑名单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满身酒味的男人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脸上神情更加狰狞，他一脚向面前的小女孩踹了过去！ 第171章 期 李燕南疯了似的扑过来，将桃桃护在怀里，而周国兵那一脚则是狠狠踹在了她的胳膊上！ 李燕南沙哑着嗓子尖叫了声，却引来周国兵恶狠狠的咒骂，「你个没用的东西，你怎么好意思回来的？老子让你去找你那个贱种拿几十万你都拿不出来？」 「你说！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子被那些人弄死？」 他一边咒骂，一边起身将自己裤腰上的皮带解了下来，然后在李燕南背上抽了一鞭！ 啪！ 响亮又清脆，还伴随着男人持续不断的诅咒和辱骂。 「老子告诉你，你让老子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老子把这赔钱货卖到国外去给人当小老婆你信不信！」 李燕南抱着桃桃却只是哭，最后还是周国兵自己没了力气，跌坐在椅子上，烦躁的挠了一把脸。 他用脚踢了踢李燕南，声音阴沉可怖，「我没和你开玩笑，我在外面借了钱，再不还钱，我们一家三口只有死的份儿！」 李燕南怔愣了下，随即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老子在外面借了钱！」 周国兵一脸的理直气壮，「你那个狼心狗肺的女儿不管老子，老子只能自己想办法。」 李燕南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茫然的抱着桃桃发了一会呆，然后突然无法控制的哭了起来。 合城发生的事情，商渺都不知道。 她一觉醒来，就跟着谢浔去见于清文。 和于清文约好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他来的时候带着丽萨。 丽萨看到商渺也没那么意外，反而笑着打招呼。 于清文伸出手，故作柔和实际却黏腻的目光落在商渺身上，「商渺，很开心我们又能合作。」 商渺没动，她并不想和于清文有任何接触。. 而谢浔不动声色的将于清文伸过来的手挡开，语气淡淡：「于经理，我们不是来客套的，不如直接一点。」 于清文遗憾的看了商渺一眼，随即走很快掩饰好，笑着开口，「我们万柯和寻梦之间的协议，两位也都知道，所以我这次约谢老板见面也是想谈谈合作的问题。」 「大家都是商人，何必两败俱伤，闹的都不好看呢？」 谢浔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在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疏离。 他毫无情绪的盯着于清文，「于经理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合作，就要给我们难看？」 于清文不动声色：「怎么可能呢？」 谢浔嗤了声，「于经理这威胁人的话术，可真是熟练。」 于清文又笑了笑，就将视线移到商渺身上，他说：「小商也是在凌华待过那么久，我想应该懂我的意思？」 他的语气算不上友善，甚至让商渺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恶心感。 这种恶心感不同于其它，仿佛是真的见到了脏东西一般，令人恶心的想吐。 但她还是按下了心里那股不适，面无表情的看向于清文：「恕我直言，于经理所说的合作，我们不能接受。」 「东西是我们做出来的，方案和构思也是我们定下的，而寻梦带着几个所谓公司，就想将所有功劳都占为己有。」 「天底下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他们的拒绝，于清文并不意外，只是他有王牌在手，所以胜券在握。 他神情闲适淡然的说道，「天底下也从来没有公平一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商渺，你比谁都清楚，最不公平的就是这个社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商渺的眼光就不再是刚 才那样的黏腻，反而是多了一丝讽刺和恶意。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不过从于清文那般嚣张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他们应该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丽萨没跟着于清文一起离开，她刚刚都没怎么说话，现在看着于清文出去了，才看向商渺，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其实如果你们这次认了，或许会更好一点。」 「我之前不小心听到余经理说的，他们好像还找到了更上面的人，这次牵扯的事情挺多的，实在不行你们吃一次亏吧？」 商渺神色冷淡。她抬眉看向丽萨：「于清文让你这样和我们说的？」 丽萨一顿，随即苦笑着解释，「怎么可能，是我自己想告诉你们的，以卵击石没必要。」 她叹了口气，「不过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反正该说的我也说了。」 丽萨说完就离开了，商渺看着她的背影，没什么表情。 谢浔同样表情冷淡，他嗤了声，和商渺说道：「现在的人真有意思。」 他语气嘲讽，自然不是在夸奖。 商渺垂目思索片刻，她问谢浔，「你怎么想的？」 谢浔眉骨向上扬了些，他看向商渺，眸子里没多少别的情绪：「你觉得呢？」 商渺指尖在桌面划过，最后只简简单单吐出一句话，「有什么好怕的。」 她在凌华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合作和客户没见过？ 于清文这么两句话就要让她退下去？ 那她这几年的首席秘书还真是白干了。 旁边谢浔眼里划过一抹笑意，他微不可察的弯了下唇角，附和道：「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和谢浔又商量了下以后的想法和计划以后，商渺才又去了城北。 她这房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什么时候把行李搬进来就可以了。 过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居委会的人带着人过来修理单元楼前的路灯。 看见商渺的时候，还好心叮嘱了两句，「这边是老城区，小区里住着的基本都是老人，而且路灯容易坏，所以容易有小偷或者流氓，如果遇到危险给我们打电话或者报警，别自己上。」 说着又给商渺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才离开。 商渺之前就打算好了，外公如果出院了，她就将老人家接回到这边来。 她到时候应该也不会很忙，所以可以自己照顾外公。 也许老人家看到熟悉的环境，会更容易好起来一些。 只是她忘了。 现实永远不会按照预想好的轨迹发展。 第172章 大 外公的手术定在周五早上。 商渺半夜就到了医院，她一晚上都睡不着，索性直接到医院来陪外公。 何成提醒过她几次，不要对手术抱有百分百的期待，说外公的基础情况太差，风险也会比普通人更高。 其实这些商渺都知道，只是她太清楚，外公不会愿意就那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所以才会选择手术。 她到病房的时候，外公还在休息，商渺不敢打扰，只能在病房外等着。 早上六点的时候，外公才醒过来，他的手术安排在第一台。 因为麻醉的原因，所以从昨晚开始禁食，商渺脸上表情正常，她拿着棉签沾了水替外公润唇。 外公浑浊沧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商渺笑了下，低声道：「您别担心，何医生很厉害的，您一会只要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外公张了张嘴巴，才又慢又艰难的说道，「别……怕。」 商渺一顿，纤长的睫毛落下，刚好挡住眼里的情绪。 她握住外公的手，轻轻揉捏了下，然后从自己衣领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平安符。 「您看，我把平安符都带来了。」商渺取下平安符，放在外公的面前，她眼角其实已经在泛红，但说话的时候还是在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半点端倪。 外公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的情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平安符，唇角微动，念念有词。 谢浔打电话过来那会，外公刚进手术室。 这场手术大概需要五六个小时，商渺跟着到了手术室外面的等待区。 她接起电话，眼睛仍旧看着已经亮起灯的手术室门。 谢浔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过来，「外公进手术室了吗？」 谢浔是知道商渺半夜来医院的，他本来要陪她一起，但是因为工作问题没法走开。 「刚进手术室。」商渺说。 谢浔顿了下，也说不出什么让商渺别担心的话，他想了想问商渺，「你之前说外公已经可以进食一般的食物了，那他手术后可以炖点汤，我去静姨那里让她帮帮忙？」 谢浔不说的话，商渺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她沉思了下：「那我到时候把钱给静姨，是要麻烦她一下。」 谢浔又说了些别的事情，商渺注意力确实被岔开不少，直到谢浔被工作的事情给叫走，他们才挂了电话。 微信群里现在也闹腾的厉害，都是曲然然他们发的，在问商渺情况如何。 商渺回复了几句，就不再看手机。 只是她看着手术室，心里总不自觉的紧张难受。 这里面仿佛连一点空气都没有似的，闷的人心口疼。 但商渺不敢离开，她怕万一医生有什么事情找她。 然而楼上护士站却突然打电话叫商渺上去收拾东西，说是外公做完手术以后会直接进ICU观察。 可商渺没想到，会在楼上碰见何穗。 她刚收拾好病房的东西，才去护士站那边问情况，就撞看见何穗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站在护士站，似乎正在办手续。 这边是住院部，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住院。 商渺脚步一顿，她还没听说何穗生病。 不过也只是瞬间，何穗怎样，都和她没关系。 然而何穗看见她，脸色却立马变得厌恶起来，她冷嗤了声：「商渺你还真是够厉害的，听说你外公也在这里住院，怎么，知道我们来了，连外公都不要了就要贴过来？」 商渺冷漠的看了何穗一眼，没接话。 她现在心里担心着外公的手术，也 并不想和何穗在这些无谓的争执上浪费时间。 但何穗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更是压不住。 她将填了一半的单子拍在桌面上，轻蔑的眼神在商渺脸上打量了下，随机才缓缓开口：「又在装什么呢，不是你让盛聿去找他舅舅帮忙的？我是不知道你用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但是既然得了便宜，就别装出这副清高模样。」 「不然又当又立的，难道你还指望我给你颁个牌坊？」 何穗一直喜欢标榜自己出生于上流社会，最看重教养，可是她自己说话却都是恶毒又故意。 商渺的眉心动了动，她冷漠的看向何穗，「盛夫人说话还是稍微注意点，别造了口孽，以后受罪。」 越有钱的人越信佛，商渺以前也送何穗去过几次寺庙参拜吃素斋。 果盘，何穗听到她的话，身子僵了下，随即脸上愠色更甚。 紧紧盯着商渺，咬牙切齿的说道，「以后受罪的人不知道是谁。」 商渺冷呵了声，没说话，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护士。 何穗好歹是个阔太太，虽然脾气暴躁，但是骂街撒泼的事还是做不出来。 所以刚刚的话，她也是压低了嗓音，只说给商渺一个人听了。 而且两人对话又快，旁边几乎没人听见。 商渺在护士站办好手续以后，转身就要离开，然而却听见何穗这次趾高气扬的声音：「你站住。」 商渺回头，淡声道：「有事？」 何穗下巴微抬，仿佛在下命令一般，「把我的东西都送进病房。」 她旁边还放着一个行李箱，商渺看了眼，慢慢抬起眼皮：「盛夫人，我已经从凌华离职了，您使唤错人了。」 「商渺，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盛聿——」看書菈 商渺打断她，「您也知道是盛聿帮忙，不是你您，盛夫人。」 她一说完，目光就接触到何穗身后，那个缓缓而来的身影。 盛聿身材高挑，他手里拿着手机，正挂了电话，面无表情的看向商渺。 商渺在和他视线对碰的第一眼，就转过头离开。 她依旧去了手术室。 今天是外公的重要日子，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何穗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冷嘲的看向盛聿，「你现在满意了？」 盛聿脸上看不出什么，他垂眸沉思了片刻，才又抬起眼皮，沉声说道：「满意什么？」 何穗脸色更冷，只是也没说什么，拿起自己刚刚填好的单子，进了自己的病房。 路过盛聿身旁的时候，还不忘扔下一句：「你心知肚明！」 第173章 雾 商渺才到手术等待区，就接到了晏书锦的电话，他语气很着急，「渺渺，我在外地出差，才知道外公今天手术，情况怎么样了？」 商渺这几天忙得没怎么和晏书锦联系了现在才想起，她说，「没什么问题。」 「你别太担心，外公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 商渺说了声谢谢，就没再说话。 沉默片刻，晏书锦先叹了口气，他语气有些自责，「抱歉渺渺，怎么好像每次你遇到麻烦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 商渺握着手机，「本来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好像是个很不称职的朋友。」晏书锦苦笑了声，他最近接手了很多家里的事务，所以大半时间都在出差跑外地。 商渺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你不用担心。」看書菈 「我走之前和谢浔说过，让他多照顾你，你有什么困难直接找他就好。」晏书锦又叮嘱了两句就要挂电话，他似乎真的很忙。 只不过挂电话之前，商渺听到了他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商渺摇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再去想。 然而她才挂电话不久，屏幕就亮了起来，这次是李燕南打来的。 商渺没犹豫，直接将电话挂了。 李燕南来找她，除了要钱没有别的。 商渺在等待区坐了一个上午，手术室的门才在下午一点打开。 何成一脸疲惫的从里面出来，商渺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愣愣的看着何成。 但其实只要距离近的人都能看见，她额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汗珠，手指也死死扣着椅子的边缘，力气大的骨节都发白。 商渺在害怕。 时间越临近手术结束，她心跳越快。 她害怕那扇门打开以后，她会听见自己不敢听到的消息。 她害怕…… 「哼，之前不是敢一直缠着我给你外公做手术吗，现在怎么怕成这样？」还是何成看见她脸色发白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自己摘了口罩，冷凝着脸，语气十分严肃的说道：「你外公没事，手术很成功。」 商渺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何成，像是没反应过来他刚刚说了什么。 何成没耐心和她再说什么，直接抬步离开。 外公从手术室出来后直接进了ICU，王医生和商渺说，外公的手术很成功，颅内的血块已经全部清除掉，搭桥也都建造好，剩下的就是恢复。 只有挺过术后没有感染，且伤口恢复好，基本就不会有问题了。 商渺就忙上忙下的又去办理各种手续，等都处理好以后，才去王医生的办公室。 她想见见何成。 然而何成却没在办公室。 王医生说：「盛总把何医生接走了啊，才走没多久，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没看见吗？」 商渺愣了下，盛聿才把何成接走？ 她以为盛聿早就走了。 只不过也来不及多想，商渺出了办公室，拿出手机给盛聿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起，盛聿懒散的嗓音通过电流传过来，带着几分磁性：「有事？」 他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商渺抿抿唇，低声道，「何医生跟你在一起吗？」 「嗯。」 「你们现在在哪，我想和他聊聊。」 商渺说的委婉又客气，「关于我外公的事，我想当面感谢他，还有一些术后的保养问题，也想问问。」 盛聿听完，沉默片刻，才说道，「他今晚的飞机回沪市。」 商渺眉心皱了下，连忙保证道：「我不会耽误很久时间的。」 盛聿挂了电话，才转眼看向旁边的何成，他眉眼冷淡，但语气却是恭敬的，「抱歉舅舅。」 何成向来严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着盛聿打量了下才说道，「看来你妈妈确实不了解你。」 盛聿面色不动：「她也不了解您。」 何穗跟何家人的关系都不是很好，何成对此不置可否。 只是片刻后，他又沉声道，「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帮忙，阿聿。」 盛聿默然，随后说道：「她外公是个很好的长辈，教导过我不少。」 何成没再说话，只是看着盛聿的眼神颇有深意。 商渺下来的时候，盛聿在他那辆迈巴赫边上等她。 商渺垂下睫毛，整理好思绪，才慢慢过去。 她在盛聿面前停下，「何医生呢？」 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多，停车场来往的人不多，盛聿低眉看着商渺，不答反道：「脸色这么难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从手术台上下来。」 商渺昨晚半夜就到医院，所以没休息好，又加上一下午的担惊受怕，所以脸色有些发白。 商渺听着他语气里的嘲讽，没说什么。 说实话，外公能够成功手术，也有盛聿的关系。 商渺低声叹了口气，随后道，「谢谢你，盛聿。」 她声音很轻，轻到话一出口就散在了风里。 盛聿脸上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何成是去接电话了，他一回来，商渺就不再和盛聿说什么，而是看向何成，神色郑重，「何医生，刚刚没能好好和您说，真的很感谢您，我也为之前态度的不好，向您道歉。」 何成脸色虽然仍旧严厉，但是也只说道，「不用说这些，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还有关于我外公的术后恢复问题，以及……」 商渺见何成是当真不在意之前的事了，便又问了几个之后的疗程问题。 何成的脸上就有些不耐烦，「这些我都告诉王医生了，你直接问他们就行，我还要赶回沪市，请你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 一如既往的口气，这次却让商渺有些失笑。 她原本以为何成是那种自视甚高的专家。 可好像，他只是在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 商渺心里有些触动，正想和何成再说两句话，却见他已经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于是她的目光便直接对上了盛聿。 后者眸光深邃，脸上表情很淡。 商渺垂落睫毛，挡住盛聿的视线，片刻后她声音又低又快的说道，「我先回去了。」 第174章 四 ICU的探视时间都在下午，而且外公才做完手术，为了避免感染，所以暂时还不能探视。 商渺这边把该有的手续都办理好，然后就没什么事可做。 她本来打算今天在医院再守一夜，却没想到傍晚的时候，林雅过来了。 哪怕来医院，林雅也依旧是踩着恨天高，她说自己身量小，这样看上去能比较有气势。 林雅一过来，就皱着眉心打量商渺：「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怪不得谢浔说让我过来带你去吃饭。」 商渺听了好几个人说自己脸色难看，她倒是没怎么注意，摸了摸下巴，低声道：「我还好。」 「好什么好，都憔悴成这样了。」林雅摇摇头，「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何止晚饭，商渺今天一天都没吃饭，她一直担心外公的手术，根本没有胃口。 「真是服了你们两个。」林雅嘀咕两句，不容拒绝的拉起商渺的手，「跟我去吃饭吧，咱外公才做了手术，你现在应该也看不了他，不如先好好休息，免得自己身体拖垮了，等外公好了还要担心照顾你。」 商渺任由她拉着，她也知道林雅说的道理。 只是林雅养尊处优惯了，看不上医院附近的小饭馆，所以硬是拽着商渺，开车去了市中心的一个商圈。 林雅拉着她走进一家泰餐，语气挺欢快的，「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店，昨天才开业。」 商渺对吃的没什么讲究，一切都任由林雅安排。 点餐结束，林雅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她垂目看过去，轻啧了声：「这齐颂是不是脑子有坑，怎么最近总来找我麻烦？」 商渺眼皮抬了下，「他怎么了？」 「他约我周末去爬山，神经病吧，大热天的傻子才去爬山。」 林雅说完还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 商渺没发表意见，她对齐颂这人，不熟且反感。 林雅却又想起来什么，她看着商渺，眉心皱起又松开，一副纠结模样。 商渺端起水杯，直接问道，「有什么话想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挺想解释一下，之前我第一次碰见你和谢浔那次。」 「我其实就是停家里安排和盛聿见面，当时觉得他挺帅的，有这么个人和家里交差也不错。」 林雅一边说一边看着商渺的脸色，她不傻，之前察觉到商渺和盛聿还有齐颂之间的不对劲以后，就回去问了朋友。 怎么说也都是一个圈子的，有些事情也都知道。 所以林雅在知道商渺和盛聿好过以后，虽然心里惊讶，但也没特意说什么。 毕竟她觉得商渺人挺好的，而且她也希望谢浔能争点气。 只不过，林雅性子直接，藏不住事，所以一直想和商渺解释下。 也不是图别的，就是之前她不知道情况的时候，问过商渺是不是被盛聿包养，这有点伤人，所以才一直想和商渺道歉。 商渺听了她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盛聿会是长辈喜欢的类型。」 这话没别的意思，商渺平心而论，盛聿在年轻一辈里确实足够优秀。 所以何穗才那么看不上盛聿和她在一起，何穗心里一直想的是给盛聿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就像林雅这样的女生。 林雅撇撇嘴，「也就只有你才觉得他好。」 说完又想起什么，连忙呸呸两声，找补道，「好什么好，丫就是个死渣男，哪里有谢浔好？」 商渺一直听着林雅絮絮叨叨，她自己倒是什么都没说。 饭后，商渺原本想再回医院，却被林雅给强行塞进车 里，带回了别墅。 只是林雅把人送到，就接了个电话，然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别墅的门从里面推开，谢浔低沉的嗓音传出来，「回来了？」 「嗯。」商渺问，「你让林雅去医院找我的？」 谢浔脸色不变，他微微颔首，「本来打算下午过去，但是客户突然有事，我走不开。」 「我知道，也不该麻烦你们的。」商渺抬腿进门，里面曲然然他们都在客厅。 她依次打了招呼，然后就回房间休息。 谢浔跟在她身后进来，曲然然有些惊讶，她问谢浔，「商渺姐怎么了吗，怎么感觉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谢浔垂目，半晌后才说道：「可能是累了。」 商渺确实累，只是洗漱完躺在床上后，却又怎么都睡不着。 但脑子里却又什么东西都思考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 后半夜实在睡不着，商渺索性起来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下，城北的房子已经维修好，随时都能住人。 第二天去医院的时候，王医生说外公昨晚没什么不良反应，基本可以放心了，只需要再在ICU稳定几天观察下，当真都没问题以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照例商渺没办法进去，不过王医生的话，已经让她安心。 外公做手术这几天，没什么人来看外公，也就疗养院的刘院长来过几次。 商渺计划着之后应该不会再让外公去疗养院，也就直接和刘院长说了打算。 刘院长却有些为难，他说：「可是你之前不是已经把下半年的费用都给了吗？」 商渺眉心微皱，「我什么给了费用？」 她之前的费用都是季度结算，而从外公住院以来，下一个季度的还没给。 刘院长拿着手机翻了翻：「我这有记录截图的，前几天才转账过来的。」 他翻到一张截图，拿给商渺看。 上面果然显示是一笔转账，已经预付了外公下半年的费用。 疗养院的费用不低，这笔钱已经六位数，没有任何留言，商渺看着那转账的账户却脸色渐沉。 这个账户她太熟悉了。 是凌华的账户。 那转账的人，除了盛聿还能有谁？ 商渺用睫毛挡住眼里的复杂思绪，她沉默片刻才说道：「抱歉刘院长，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到时候再和您解释，现在可以把这张截图发给我吗？」看書菈 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商渺还是没想明白，盛聿到底在想什么？ 她坐在驾驶座，看着正在连接通话的手机屏幕，眼神沉凝。 第175章 起 然而盛聿没接电话。 商渺掐断，等了一会又打了一个。 这次很快就接通。 只是开口的却不是盛聿，「您好，哪位？盛总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有需要我可以帮您转达。」 是李烁，背景音隐隐约约有些嘈杂。 商渺微顿，「盛聿在忙吗？」 李烁一听是商渺，立马走到旁边安静一点的地方，低声说道，「你找盛总有事？我们现在在一个品酒会，盛总正在和沪市那边的人应酬。」 「品酒会？」商渺问，「怎么在上午有品酒会，不应该在晚上吗？」 「说是沪市那边的人下午得赶回去，所以才提前到现在。」李烁说完，又问商渺：「你要是找盛总有急事，我现在把电话给他。」 商渺想了下说道：「不用。」 结束通话后，商渺在车里坐着，她本来是想问问盛聿为什么要把外公的费用给了。 饭现在突然觉得，问了也没什么意义。 她回头去找了刘院长，说了事情的缘由，希望刘院长能把钱退还给盛聿。 刘院长见她意思坚决，也不再勉强，只能说：「退是可以退，就是这入账出账比较麻烦，我明天去银行给你弄。」 「麻烦您了。」 商渺又在医院多呆了些时间才离开，出去的时候，才下午。 这已经是她这段时间离开医院最早的时候了。 盛聿一直没联系她，不知道李烁有没有把她打电话过去的事情，告诉盛聿。 不过没等来盛聿的电话，倒是等来了晏书锦的。 「渺渺，我回津南了，现在正在来医院的路上。」 商渺没想到他会来医院，她眉心拧了下：「怎么不先回家？」 「没事，我先看看外公的情况，不然心里总担心着。」 晏书锦脾气是惯有的好，商渺也就没说什么，她原本已经走到停车场，现在又倒了回去，等着晏书锦过来。 晏书锦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行李箱，看样子应该是直接从机场来的。 他清秀温和的脸上透露着疲惫，眼里的关切也很明显。 他温润的嗓音有些沙哑，但仍旧问商渺：「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这几天几乎每个人见到商渺，都会说这句话。 商渺说：「还好。」 晏书锦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话商渺相信，确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带着晏书锦去了重症监护室，因为不能进去，只能在门口看着。 晏书锦似乎有些迟疑，他忧心的看着商渺，「我这次从宁城回来，那边环境挺不错，我好几个长辈都在那边养老，如果你愿意，其实也可以带薪外公去那边。」 商渺点点头，「等外公好了，我就带他过去。」 他们在医院呆了十几分钟就离开，晏书锦才下飞机，商渺就开车将他送回家。 等送了晏书锦以后，商渺才返回别墅。 只是今天谢浔他们都不在，客厅的大桌子上还凌乱的放着几份资料，估计是走的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收拾。 偌大的别墅安静的空旷，商渺自己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吃，便就回了卧室。 刚到卧室，电话就响了起来，商渺本以为是盛聿，却没想到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眉心皱了下，才按下接听，那边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一个稚嫩又怯弱的童音响起：「渺渺姐姐。」 商渺听出来是桃桃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察觉到不对劲，却还是低声问桃桃 ，「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我怕，渺渺姐姐，我好怕。」 桃桃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似乎当真是害怕极了。 商渺的眉心皱的更紧，她声音沉了几分：「你妈妈呢？」 「妈妈和爸爸在打架，爸爸、爸爸要把我卖了，妈妈把我藏在婶婶家。」桃桃的声音里都带着无尽的恐惧，她问商渺，「渺渺姐姐，我不想被卖，不想给人当小老婆。」 商渺心里一颤，之前李燕南是说过，如果没有五十万，周国兵就会把桃桃卖了。 她本来已经找张庭安调查了，知道桃桃在医院里住着，所以才没把那五十万给李燕南。 可她没想到，周国兵原来当真能狠下心来，毕竟桃桃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商渺闭上眼，让自己心里缓过来几分，她安抚着桃桃：「你别怕，你现在在婶婶家是吗，那你保护好自己。」 「姐姐会来带桃桃走吗？」挂断电话前，商渺听到桃桃满是期待的一句话。 商渺心里其实有些不寒而栗，但也没马上就给李燕南转钱，而是给张庭安打了个电话—— 都不知道是谁可悲，商渺坐在床上，眼睛很干涩。 脑子里不停响起桃桃稚嫩的嗓音，和那一句充满希望的，「姐姐会来带桃桃走吗？」 可另一边又是李燕南贪得无厌的脸庞。 这些画面都交织在商渺的脑海里，胀的她太阳穴生疼。 手机突兀的响起来，商渺目光直勾勾的看过去，是张庭安打过来的。. 她麻木的接起，张庭安语气很沉：「周国兵确实在外面借了钱，现在那群人在找他还钱。」 「那群人都是些地痞流氓，可能你妹妹说的，是真的。」 商渺嗓音忍不住的有些尖锐，她拔高了音量，「他们怎么敢的？！」 这是什么行为，周国兵难道不知道吗！ 贩卖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当真不怕遭报应吗！ 张庭安说：「有些人为了钱是没有道德底线的，更何况这群人背后应该有一个更大的团伙。」 他说完，又迟疑的说道，「其实你可以找盛聿，他也一直让我盯着周国兵，而且刚刚——」 说到一半，他想起盛聿叮嘱的话，还是闭了嘴，挂了电话。 只是在给商渺打电话之前，他就已经先找了盛聿。 所以这事，盛聿也知道了。 张庭安不懂的只是，为什么盛聿要让他瞒着商渺。 与此同时。 合城。 李燕南抱着桃桃，躲在一处公共电话亭里。 她把桃桃抱的很紧，嘴唇是不正常的白，脸上满是伤痕，衣服也被扯的凌乱不堪。 她嘴里还低声说着，「桃桃，妈妈不会让你被卖的，不会的，妈妈不要命和他拼了，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第176章 偷 商渺第二天早上下楼的时候，曲然然他们正在吃早餐，看到商渺下来愣了下，「商渺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商渺刚刚洗漱的时候就看到镜子里，自己脸色很差，她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气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她看着曲然然他们都穿的很正式的样子，转了话题问，「你们今天出去有事？」 「老大约了部门那边的人，今天还要再开个小会。」 商渺眉心蹙了下：「怎么没告诉我？」 说完又反应过来，这几天她一直在往医院跑，估计谢浔是害怕耽误她的时间。 果然宋桀出声：「就是一个小小的研讨会，也用不着那么多人，老大说了你先忙自己的就行。」 商渺下来以后还没看到谢浔，她问：「谢浔呢？」 宋桀四下看了圈，不太在意，「可能出去了。」 商渺没再说什么，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先走。 刚拉上门把手，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谢浔看向商渺，眸光平和，「现在就出门？」 商渺说：「我有点事。」 谢浔点点头，往旁边和商渺错开，等商渺出去以后，他才跟上商渺的脚步，到了车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直到车库口，商渺才停下脚步，后知后觉的问谢浔。 谢浔俊秀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他身上是白衬衫配西裤，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又利落。 他就这样挡在商渺面前，片刻后，才低沉着嗓音，缓缓开口，「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商渺一愣，不知道谢浔的意思，但谢浔眼底的复杂，她看得清楚。 她浅浅的抿了下唇角，才问谢浔：「是不是晏书锦又和你说什么了？你不用担心，我外公的情况很好，医生那边都说没问题。」 谢浔唇角微动，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只说道，「工作的事情你可以先不用操心，晏书锦约了明天一起吃饭，有时间吗？」 得到商渺的答复以后，谢浔就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商渺叫住。 她语气平缓的说道，「谢浔，工作上的事情不用特意照顾我，有什么安排告诉我就好。」 她说：「毕竟我也不可能一直跟着你蹭吃蹭喝。」 商渺心里有算着，从她住进谢浔家里以后，几乎就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外公那边，工作室的事情很少过问，而谢浔大概是顾虑着她，所以才一直没让她跟着一起去跑业务。 商渺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只是他现在确实分身乏术，只能尽快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妥当。 她和谢浔道别，随后径直开车出了车门。 只是车在拐过一个拐角以后，商渺就将车给停了下来，她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然后给李燕南打了电话过去。 李燕南接的很快，语气里都是讨好，「渺渺？」 商渺眼眸阖上，都能想到李燕南那副不值钱的模样，但她也不想耽误时间，而是直接问道：「你和周国兵在一起？」 李燕南愣了下，随即苦涩道，「他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说是怕要债的人找过来。」 「渺渺，你看你能不能快点把钱给我，你之前答应过我的。」 李燕南的声音虽然小，但却一直惦记着那笔钱。 商渺问：「他又打你了？」 李燕南愣住没回答，不过商渺也没想听到回答，只是又问了句，「他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想离婚是吗？」 「我……」李燕南有些嗫嚅。 商渺也没催，只是静静等着她说话，半晌，李燕南才虚虚的说道，「他对我其 实挺好的，也没什么大错，离什么婚呢？」 商渺心里依旧没什么波澜，这是李燕南自己的选择，她已经问过一次又一次了。 现在没必要再多劝什么，都是她自找的。 商渺没语气的说：「五十万我会打给你，记住你之前说的话，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在我面前。」 「也不要再联系我了。」 自愿沉入泥潭的人，无论旁人使多大力气，也拉不出来。 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和泥潭混在一起了。 旁人去拉，反而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商渺挂完电话以后，平静的出奇。 说来也怪，倘若是前段时间，她听见李燕南的话，怕是会气愤不已，可现在她看开了。 又或许是，她已经没劲儿再执着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况且。 要作死的人，谁也拦住。 只是脑子里浮现出桃桃的脸，商渺抿着唇角，希望李燕南不会蠢到，真的让周国兵把桃桃给卖了。 又在车里坐了会，商渺才开车去了就近的银行。 金额数目不少，只能去银行转账。 商渺的卡里本来还有几十万，再加上前两天凌华打过来的钱，在打给李燕南五十万以后，剩下的也足够支付外公一段时间的疗养费。 商渺在银行处理好事情，就去了医院。 外公今天的状况也不错，王医生给商渺找来一套无菌防护服，让她换好就可以进去看看老人家。 外公已经醒了，身边也没有陪护，只有护士守在里面。 手术伤身，商渺看着外公灰白的脸，心里发涩，她在床边坐下，也不敢碰外公，只能轻轻唤了声，「外公，我是渺渺。」 外公的瞳孔缓慢的转过来看着她，因为恢复的原因，外公脸上原本扭曲的五官，也慢慢在好转。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的应了声，「渺……」 商渺不敢让他多说话，说话的时候声音也不能太大，只能自己将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外公。 比如城北的房子、比如工作的事、比如何成，她都捡着好的说，为的就是让外公放心。 然而外公因为手术损耗的精力太多，商渺说到一半，他就睡了过去。 商渺垂目，注视着外公苍老的脸庞许久，才起身轻手轻脚的出去。 还好。 还好外公没事了。 商渺去换了衣服，然后去办公室找王医生。 才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一声带着讥讽且不悦的，「你是什么身份，还真把自己当盛聿老婆了？就你这样的，来盛家当保姆，我都嫌太蠢！」看書菈 商渺脚步一顿，抬眼就看见另一边的拐角，何穗一脸厌烦的看着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的宋音音。 第180章 我 齐颂说的随意，「左家最近势头挺猛，发展一下也好的。」 这就是齐颂虽然平日里摆明了是个不成器的富二代，但在圈子里仍旧有大群朋友的原因。ap. 因为齐家是做实业的，想搭上齐家的人不少，所以齐颂人脉广，身边那些正经或者不正经的朋友也就多了起来。 盛聿嗯了声，圈子里的交际错综复杂，虽然左家是餐饮行业，但结交一下也不是没好处。 齐颂见他听进去了，眼里带了玩味，揶揄的看着他，「我倒是没想到是你还有那么上心的一次，还能准备下小宋生日。」 宋音音的生日派对，早在前几天，她就在群里半遮半掩的说了出来，拿捏的是一份欲迎还羞。 盛聿没反驳什么，只是他的眸底泛着凉意，「凌华最近和沪市那边在谈生意，那边的领事人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你说辉锐集团？」齐颂挑眉，「我听说秦家最近有些麻烦，估计是窝里斗了。」 「不过他家最近出来的撑门面的秦二，确实是个没啥用的酒囊饭袋，估摸着和我差不多。」 盛聿瞥他一眼：「你对自己的认识倒是清楚。」 齐颂也不介意，他无所谓的接话，「所以你是想趁机和和秦二……嘿。」 齐颂话说到一半突然收了声，他看向迎面过来的晏书锦，眉梢微动，从善如流的转了话题，「好久不见。」 晏书锦和齐颂关系还好，闻言礼貌颔首：「好巧。」 只是这话明显是只对着齐颂说的，晏书锦看向盛聿的目光里，还夹杂着些微妙的寒光。 晏书锦和商渺关系好不是秘密，齐颂笑了笑：「改天一起吃饭？」 晏书锦随口应了一声，他手机一直在响着，应该有事。 齐颂也没拦，而是领着盛聿往里面去和左昊打了招呼，然后才到定好的位置。 另一边，晏书锦接了电话，刚刚遇见盛聿时，脸上的那点不愉快就散了，他温声开口，「我在门口等你们呢。」 商渺和谢浔一前一后过来，晏书锦问：「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今天有点事。」商渺不多说，晏书锦也就不多问。 本来今天的聚餐也只是三个人一起吃顿饭随意聊聊，晏书锦介绍着，「这是我朋友家新开的店，口味都比较清淡。」 商渺没出声，倒是谢浔有些不耐烦的啧了声：「你是在宁城给人当老妈子当惯了，话这么多？」 晏书锦脸色微僵，警告的看了谢浔一眼。 商渺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对视，她在看手机上，曲然然发到群里的东西。 今天的会议内容仍旧是在双方拉扯，寻梦给的好处很多，但谢浔这边创意强，双方各有好处，又都想争。 「渺渺，出来和我吃饭就这么无聊吗，一直看手机？」晏书锦屈指敲了桌子。 商渺回过神，她收了手机：「这段时间忙着家里的事，工作上的事倒是被落了不少，现在有空能补就补一点。」 晏书锦自带三分笑意的眼睛看向谢浔，正想说话，就又听见商渺说：「这段时间也麻烦谢浔照顾了，今天这顿饭我请吧。」 谢浔本要端起杯子的手指微顿，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商渺，又很快收回视线。 晏书锦知道商渺的个性，也没阻止，反而是说了不少在宁城的事，三人一起边吃边聊，也很愉快。 快吃完的时候，商渺起身去卫生间，这家餐厅的装修风格很东南域，绿植和原木设计占比很大，商渺拿着包转过拐角，绕开垂落的大盆绿萝，迎面就撞上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齐颂是出来接电话的，他老子 在电话那头训着他，他脸色也就很差。 不耐烦的敷衍了几句，将电话挂断，扭头就看见商渺一脸平静的站在不远处。 这条走廊不宽，两边放满了各种植物，能通过的地方就很窄。 商渺淡声提醒：「你挡着路了。」 齐颂眼里戾气一闪，不悦的看着商渺，「怎么哪都有你？」 「这是你开的？」 「呵。」齐颂盯着她，舌头在右边腮帮的软肉上顶了下，一身的匪气，他挑衅似的看着商渺：「商渺，你现在还摆着冷脸是要给谁看？你以为你还是凌华的首席秘书，装腔作势的卖什么清高呢？」 他明显是要故意找茬，晏书锦他们还在等着，商渺也不想和他多吵什么。 毕竟狗发疯了见谁都咬，人不行。 人怕咬到不干净的东西。 她没什么情绪的看了齐颂一眼，转身就准备回去，然而没想到，齐颂见她这样，竟然果断伸手过来拽商渺的手腕：「我让你走了？」 「——啪！」他拽住商渺胳膊的瞬间，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商渺另一只手，用了八成的力，狠狠打在齐颂脸上。 她厌恶的看着齐颂拽着她胳膊的手，语气冷厉：「麻烦你放手。」 而齐颂被商渺一巴掌扇得脑袋微微侧过去，他抓着商渺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愈加用力。 片刻后，他扭过头死死盯着商渺，眼尾泛红，眼底也是一片森寒。 他一字一句的往外蹦，「***敢打我？」 「你们在干什么？」低沉冷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盛聿出现在旁边一个小包间门口。 他视线停放在齐颂抓着商渺胳膊的手上，目光幽深。 商渺先反应过来，她被齐颂捏的发疼，但也只能故作镇定，「你朋友可能喝多了，情绪不太正常。」 盛聿看着她，眼睛里划过片刻的探究。 「商、渺！」齐颂态度很凶恶，「***给我等着。」 齐颂说完，回眸又看向盛聿，眼里的猩红还没消去，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长这么大，我老子都没打过我！」 他脸上确实有个明显的巴掌印，可见商渺刚刚用了多大力气。 盛聿眉心慢慢拧起，他看向商渺，眼角眉梢都带了凉意，「你又想闹什么？」 他说完，齐颂抓着商渺的胳膊就陡然松开，他故意使了劲，商渺被甩的往后一个趔趄。 盛聿瞳色黑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除了惹事生非，你还会做什么？」 第181章 在 商渺稳住身形，她看着盛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臂还疼着，又被人扣了这么一顶帽子。 商渺心里也憋了口气，她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嘲讽。 正欲开口，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随即是谢浔温和低沉的嗓音：「商渺，怎么了？」 商渺回头，「你怎么过来了？」 「等你半天没回来，就来看看。」谢浔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淡，他不着痕迹的看向不远处的盛聿和齐颂，唇角起，眉心也皱了下：「晏书锦选的这家店不太行，以后别来了。」 谢浔过来了，商渺也就不再想和盛聿他们多说说什么，低声道：「走吧，回去了。」 谢浔点头应了声。 可还没转身，就听见身后齐颂阴森可怖的声音响起，「商渺，你最好给我记着。」 商渺脚步微顿，她侧目看向齐颂，冷声道：「你是不是没有养过狗？」 「不听话的狗被教训，那是活该。」 齐颂的脸色瞬间黑的更加吓人，他盯着商渺看，像是恨不得将商渺给拎过来似的。 谢浔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挡了挡，刚好遮去齐颂的目光。 他低头看向商渺，嗓音淡然：「走，回去了。」 他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落在旁人耳朵里听的一清二楚。 盛聿乌沉的眸子骤然缩了下，随即幽幽落在商渺身上。 商渺稍微低着脑袋，露出一截漂亮的天鹅颈，她能感觉到盛聿的视线，可她不想理会。 和谢浔一起回去找晏书锦，晏书锦看着他们都不太好的脸色，还有些惊讶，「怎么了？」 「没怎么，我先回去了。」商渺说。 「你不是住在谢浔那里吗，一起回去吧。」 晏书锦还不知道商渺搬回城北的事，商渺只能又解释了下。 晏书锦脸上露出些不赞同来，「老小区安保不靠谱，而且那边太远了，你每天过来都要耽误多少时间。」 商渺缓声道：「总归那也是我家，而且外公也一直想搬回去住。」 晏书锦又说了几句，见商渺都是这个态度，也就不再多说。 也没让谁送，商渺自己开车回了城北。 只是离开之前，和晏书锦确定了明天的工作，约好明天先到别墅开会，再一起去见几个合作方。 谢浔虽然这几年没在津南，可怎么也是在津南长大的，加上又有林雅的帮忙，所以也找到好几个合作的客户。 只要这边没问题，部门那边的合作，他们比寻梦的优势就大了很多。 商渺回到家，居委会的人正带着工人在修单元楼的灯，看见商渺还热情的打招呼。 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做，商渺洗漱完将手机关机，然后靠在床头拿了一本艺术品鉴赏的书翻看着。 这一晚上休息的还算好，第二天一早商渺就开车去了别墅。 滚去的时候，他们才起床不久，商渺将带过去的早餐放在桌上。 曲然然第一个过来，「商渺姐，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不是说今天还要去见合作方吗？」 曲然然揉了下脑袋，随后叹了口气，「我跟着老大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不仅要搞方案，还要搞生意场的。」 商渺说：「也不是坏事，多走一条路而已。」 闲聊着的时候，盛聿下来了，他今天穿的有些正式。 看见商渺也只是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临时的会议也只是为了商量具体的分工，谢浔的意思是方案的进度不可能放下，但合作方那边也要跟进。. 「我和你去跟进合作方吧。」商渺说，「方案设计我不是很在行，但是津南的公司，大大小小我也了解不少。」 谢浔点点头：「好。」 剩下的人继续赶方案进度，商渺跟着谢浔出门。 只是一路上，谢浔的脸色并不好看，商渺看着他给的那些资料，眉心也是越皱越紧。 「这些公司几乎从没有参与过任何艺术或者展览的活动，我觉得难度可能有点大。」 谢浔没反驳，他说：「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如果能拉到他们的合作，才更好。」 商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这说的简单，但想做到却难上加难。 她沉默的继续翻看着资料，目光在其中一页上停留住。 万柯集团。 「万柯不就是于清文在的公司吗，他们已经和寻梦达成合作了，怎么还有他们的资料？」 谢浔在开车，闻言说道：「万柯和寻梦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于清文也只是在和寻梦接触而已，合同还没签。」 商渺思索了下，「所以你想从于清文手里将这个案子抢过来？」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是要和于清文合作，一个公司的人那么多，自然不可能只有于清文一个经理。 谢浔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他单手把控着方向盘，稳稳停在停车场里，声音散漫慵懒：「合作而已，用不着抢。」 就这一句话，商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让她更意外的是，谢浔今天约见的客户就是万柯的另外一位经理，贾昌明。 贾昌明看上去四十多，个子不高，看上去很随和。 他笑着和谢浔商渺打了招呼，寒暄一番，才不疾不徐的开启正题。 「谢老板能想到我们万柯，是我们的荣幸，只是我们公司已经有于经理在处理这件事，而且也和寻梦说好了，恐怕有点难办。」 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谢浔脸色不变，只是看向旁边的商渺。 商渺勾了勾唇角，才淡声道，「贾经理，我们过来找您，想必您也知道为什么。」 「万柯虽然是新公司，可是背后资金雄厚，所以发展迅猛，而且听说公司内部最近似乎也要提拔总经理了。」 「您应该也知道，我以前是在凌华，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也算略知一二。」 商渺寥寥几句，贾昌明就已经懂了。 他迟疑的问：「你们想拉我和于经理还有寻梦打擂台？」 商渺的漂亮的眼睛里不见半点波澜，她声音很低，「难道贾经理不想吗？」 「可是——」贾昌明仍旧犹豫，商渺没有再说，而是直接将对比资料放在他面前，「您可以考虑一下。」 「可是就算我同意了，恐怕也难办——」贾昌明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第182章 无 商渺和谢浔交换了个眼神，都没开口。 贾昌明拿着商渺递过来的资料也很纠结，他粗哥哥的眉毛拧成川字，才沉着嗓子叹气：「于清文以前是凌华出来的，他跟凌华的好几个小领导关系不错，这次也是和那边的人商量了，一起跟的寻梦。」 「本质上其实就不公平了。」 这倒是商渺没想到的。 但如果真的和贾昌明说的那样，于清文是和凌华捆绑在一起，那这事确实不好办。 凌华是津南的金融新锐，商渺自然知道其势头有多猛。 而且还是这种买一赠一的类型，那不管是寻梦，还是万柯这边，只要不蠢大概都知道怎么选。 只不过贾昌明话却没有说死，商渺知道他心里还是有些心动。 她面上不动声色，又和贾昌明聊了几句，才同谢浔一起离开。 「看来确实难搞。」商渺啧了声，但凡和凌华扯上关系，她好像都不会很顺利。 谢浔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想法，只说：「不急，先看看其他。」 手上的可发展公司不止一个，商渺就没说什么。 只不过有些惊讶的，丽萨竟然又主动联系她了。 从上次丽萨来旁敲侧击以后，她们就一直没有联系，商渺起初还可惜过，丽萨现在跟着于清文做事。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商渺眉梢微动，走到旁边接了电话：「什么事？」 丽萨那边有些吵，她语气平静，「于经理想和你见一面，你有时间吗？」 「于清文？他见我做什么？」 丽萨语气听上去有些勉强：「我不知道，可能是工作的事。」 于清文找她会有工作上的事？ 商渺正要回绝，就又听见丽萨低声道，「他还说有个东西想让你看。」 商渺的脸色有些严肃，心里莫名的有股不祥预感。 挂了电话过去，谢浔见她眉心紧锁，问道：「怎么了吗？」 商渺心里还有些迟疑，她没和谢浔说实话，「丽萨想见我，可能是工作的事。」 又和谢浔一起去见了两个合作方，起初还好，但是后面的那位，竟然也是和于清文有些不多不少的关系。 而和于清文有关系，自然也少不了凌华的参与。 商渺有些头疼。 谢浔的情绪没怎么变化，回去的时候，商渺说，「显然，于清文应该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在万柯站稳脚跟。」 她看着前面大楼上巨大的广告牌，低声喃喃了句：「如果剩下的几家都和于清文还有凌华有关系，就很棘手了。」 她没明说的是，凌华后面背靠的是盛家的企业。 回到别墅后，曲然然他们看到谢浔和商渺都脸色沉重的模样，心里也能猜到些，所以没怎么提这事。 商渺没有在别墅呆多久，她和丽萨说好的晚上一起吃晚饭。 和谢浔打了声招呼，商渺就走了。 约好的在市中心的一家餐厅，商渺过去的时候，丽萨在门口等她。 她脸色不是很好，只是捏了下商渺的手，小声提醒：「别吃任何东西。」 商渺侧目看了她一眼，丽萨脸色如常，「于经理在里面等你了，进去吧。」 以前在凌华的时候，于清文的风评一直不错，哪怕后来他被开除，有几个女员工趁机出来说了遭受他的魔爪，但也没太影响他的形象。 只能说，于清文那个时候太会装了。 手机响起提示音，商渺拿起手机看了下，是一条垃圾短信。 她删除短信，然后平静的走进于清文的包 厢。 人模狗样这个词语用在于清文身上，比谁都合适。 他带着那副装斯文的眼镜，饶有兴趣的看向商渺，「看来你还是愿意和我叙旧的。」 「我和你没有旧可以叙。」商渺神色冷淡的看着于清文，「你说有东西要给我看，是什么？」 于清文却不回答这个话，他眼里精光一闪，反而是问商渺，「从凌华出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 「不如来万柯？」于清文推了推眼镜，将斯文败类的模样拿捏的极好，「你过来的话，待遇肯定不会低。」 商渺没说话，她微微拧眉，随后才开口：「你能做主？」看書菈 「是万总让我来的。」于清文说完，商渺就明白过来。 她在这边盯着万柯，旁人又何尝不盯着她呢。 况且她之前在凌华的职位也不低，所以想趁机拉拢的人不少。 前些日子，她要从凌华离职的消息传出去的那阵，明里暗里过来抛橄榄枝的人就不少，只是商渺知道自己身上的合同，所以都拒绝了而已。 然而于清文却以为她心动了，不由慢慢将手伸了过去，想要拉住商渺的手。 这任务虽然是上面下来的，但于清文本身也是乐见其成。 毕竟商渺就算被盛聿玩够了，那也是个大美人。 尤其是，商渺以前一直一副清高模样，更是让于清文惦记的心痒痒。 商渺不着痕迹的避开他，声音微冷：「如果你只是说这件事，那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不妨看看这个？」于清文的声音带了几分笑，将一直放在自己身旁的文件夹推到商渺旁边。 商渺没去拿文件夹，她看着于清文，后者一脸的志在必得，「看看？挺有意思的。」 文件夹很薄，里面只有两张照片。 商渺看到照片的瞬间，脸就冷了下来。 照片里一对男女抱在一起，看上去暧昧不已。 整个布景很暗，男人的脸刚好被挡住，但看身材也明显是个中年男人。 女人的脸则很明显，眉梢轻蹙，加上男女的姿势问题，所以有些令人遐想。 而照片上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商渺看着那张照片，眸底情绪翻滚，于清文还在旁边说道，「我都忘了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商渺你说，这要是被人看见了……」 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商渺却出声，她还在思索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的。 看背景应该是凌华的办公室，可在凌华那会，她根本不可能和于清文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她掀起眼皮，冷冷的盯着于清文，「恶意p图造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于清文就喜欢商渺这股冷傲的样子，他伸手扯了下自己的领带，眼神在商渺身上游移着，「是不是p图你可以去查验，就是到时候名声不好听的可不是我。」 第183章 人 于清文手里有把握的就是这点，他笃信商渺这么高傲的人，最不愿意的就是舍开自己的脸面。 他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得意，「当然如果你要去查验的话，我这边还有几张，你可以一起。」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商渺看着于清文那张虚伪的脸，忍不住的厌恶。 她放在桌下的手也握成拳，但还有几分理智的问道：「所以是你借位偷拍？」 于清文眉心一动，悠哉悠哉的倒了杯酒，然后推到商渺面前：「是与不是重要吗，现在的人谁会在乎真相呢？」 「所以你想做什么？」 于清文摘下眼镜，乐呵呵的看着商渺，他又一次抬手要拉商渺的手，声音黏腻的恶心，「何必呢，你也知道从在凌华开始，我就看重你，现在盛聿不要你了，你以为你在圈子里能好过？」 「他连我都能逼的没有出路，何况我也听说了你和他闹的不太愉快。」 「不如跟了我，我还可以带你进万柯。」 眼见着于清文的手就要摸了上来，商渺却一瞬间收回手，随后利落起身。 她垂目看着于清文，「你说得对，没人会在乎真相。」 于清文看着她，赞赏道：「聪明人。」 然而下一秒，商渺话音一转，却是说，「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蠢。」 她扬了扬自己的手机，轻蔑的提醒于清文：「你的证词很充分。」 于清文反应过来，他原本闲适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录音了？」 商渺看着自己的手机，轻嗤了声：「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又坏又蠢。」 于清文的脸色又黑又沉，他阴狠的目光锁定在商渺身上，咬牙切齿的说，「你个女表子，都被盛总玩烂了，还好意思装？」 男人恶毒又难听的话一句句从嘴里吐出来，商渺看着他就像在看垃圾似的。 她冷静沉闷的性格好像让其他人产生了错觉。 都以为她背脊挺的直，放不下面子，所以可以随意来她这里讨好处。 他们大概是忘了，商渺能在短短两年内走到凌华首席秘书的位置，靠的从来不是所谓傲气和面子。 人情世故，虚与蛇尾，手段算计，她哪个看的不清楚？ 她垂目看着手机，将方才的录音保存下来，然后发送到云盘里，才淡淡出声：「于清文，你以前在凌是有害垃圾，现在到了万柯也不会变质，你以为拿着那两张照片，就能为所欲为？」 「你实在蠢得让我惊讶。」 商渺说完就转身离开，然而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于清文灰白的脸色里突然就迸发出一丝凶狠与怨毒。 「商渺，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靠勾引盛聿上位？你现在就是个破鞋！」 商渺开门的手一顿，随即回头看向于清文，目光有些阴沉，于清文被她看的一个激灵，突然哑了火。 道很快，他又恢复过来，又抬起下巴，说道：「你等着，迟早有你来求我的那天！」 他知道，商渺现在和谢浔搅和在一起，就为了那个展览。 商渺不想再浪费时间，反正于清文要给她看的东西，她也看到了。 虽然恶心，但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实话，其实看到照片的时候，商渺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只是她不能在于清文面前露出马脚，这是个阴险恶毒的小人，真要背他逮到一点的蛛丝马迹，商渺很难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她下楼的时候，丽萨已经走了，又想起丽萨之前提醒她的话，商渺抿抿唇，脸色不是很好。 「颂哥 ，你和阿聿咋回事呢，听说你俩在左昊那里闹得不愉快了？」正要出去，迎面却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臭着一张脸的齐颂。 齐颂本来就心情不好，当面看到商渺，神情更冷了几分。 他锐利的眼神刺在商渺身上，没回答那人的问题。 商渺自然也能感受到齐颂的视线，她没在意，继续出去。 直到她离开，齐颂脸上的冷沉都没缓过来。 旁边也有人问，「刚刚那是商渺吧？」 齐颂低声咒骂了声，随后黑着脸开口：「晦气地方，换一家！」 还没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齐大少！」 商渺直接回了城北，她没将于清文的事情告诉其他人，而是将从谢浔那里拿回来的几个公司的资料分析了下，最后选了几家容易下手的公司标记出来。 次日清晨，商渺带着自己标记好的资料去和谢浔汇合，两人直接约了一家规模不是特别大的新公司的负责人见面。 虽然对方也有些迟疑，但是却哎万柯和另外几家老牌公司比起来，态度要好很多。 之后再见的另外一家也差不多。 商渺看着手里的名单，「剩下的那一些基本上已经连成了一线，想单独跳出来很难，而且于清文现在为了做出业绩，这次合作应该会咬到底。」 「所以现在主要的问题还是万柯。」商渺分析着。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从于清文的那些破事上下手，可是那样风险太大，他们自己也容易被牵扯进去。 谢浔脸色微沉，他下颌线紧紧绷着，看上去有些严肃。 津南的这个展对于他们提升在国内的知名度蛮重要，而且也可能会再将以后的路给扩宽。 他睫毛沉了些，「我再想想办法。」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商渺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们可以直接去找凌华。」 「于清文之所以那么嘚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他们捆绑了凌华，而凌华是盛家的。」 「倘若我们直接切断凌华和万柯的联系——」 商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谢浔打断，他黝黑的眼睛注视着商渺，「是找凌华还是找盛聿？」 商渺一顿：「这好像没什么差别。」 「差别很大。」谢浔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他似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你不用插手。」 商渺垂下睫毛，低低的应了声，「知道了。」 与此同时，凌华办公室。 盛聿黑沉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思绪，他看着手机里，刚发过来的消息，神情莫辨。 第184章 处 李烁在办公桌前，看着盛聿阴沉的脸色，心里有些打鼓：「盛总，是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进来送合同的，然而盛聿方才收到一条短信以后，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李烁拿不准盛聿的态度，迟疑着说道，「其实这个展览的事情还没走到最后一步，凌华想不做也是可以的。」 合同是寻梦那边送来的，在负责人那边过了一道，又送到盛聿这里，只要这边没问题，就可以稳稳当当签下合约。 盛聿没说话，他眉心间蕴藏着低沉气压，片刻后，他才又将那股冷意压了下去。 但他也没看李烁带过来的那份合同，而是起身，声线冷厉的开口：「之前让你找的资料呢？」 「万柯异军突起，但是内部的高层，除开于清文之外，还有几个都是以前在凌华做过的，而且于清文似乎也一直在借着凌华的名义和一些公司联手。」 盛聿黑眸一沉，「利用凌华的名义？」 「嗯。」李烁点头，「于清文从凌华离职以后，一直和凌华的一些中底层管理有联系，这次寻梦这边，就是他找了外销的杨绍。」 李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盛聿会突然让他去查于清文，但是查出来的东西还真挺让他吃惊。 一个已经离职的人却和凌华内部那么多管理关系密切，细思极恐。 盛聿脸上看不出情绪，他冷声让李烁出去了。 出去前，李烁犹豫着还是提了一嘴：「盛总，宋秘书还在外面等您。」 已经下班很久，李烁进来的时候，宋音音就麻烦他和盛聿说了。 盛聿神色不动，「你让她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然而李烁才刚拉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撞上了一脸委屈的宋音音。 他微顿，但也识趣的没有插嘴。 宋音音看着仍旧面无表情忙工作的盛聿，垂下睫毛咬咬唇，几步蹭着上前：「阿聿，你最近都好忙。」 她说得有几分可怜，宋音音明显能感觉到，盛聿这段时间的冷淡，每次她找他的时候，他总是有工作推脱。 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但她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上前两步，拉着盛聿的袖子晃了两下。 「阿聿，如果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吧，不要这样不理我。」她说着还红了眼眶，「就算要分手，你也应该直接点呀。」看書菈 盛聿微顿，片刻后，没什么语气的说道：「公司最近比较忙而已。」 宋音音迟疑，「那你还要给我办生日派对，其实不办也可以的——」 「时间都定了。」盛聿说着，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宋音音面前，「喜欢什么就去买。」 宋音音看着那张卡，欲言又止，但看着盛聿又低下头处理文件的模样，还是咬咬唇，脸上又恢复成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她不自在的点点头，「那我先回家了，我妈妈还在等我。」 盛聿头也不抬，「让李烁送你回去。」 宋音音表面答应的很好，只是在李烁将她送到楼下以后，她就拒绝了李烁，然后自己打车离开。 才上出租车没多久，她抿着唇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一接，她就拿捏好语气，低声喊道，「齐大哥。」 齐颂这边正在和朋友喝酒，听到宋音音的声音，眉梢一挑，脸上涌起一抹漫不经心，「找我有事？」 宋音音心里一跳，她和齐颂其实也不熟，只是私底下为了盛聿和他打过两次交道。 宋音音一直觉得齐颂这人比其他人好说话。 她声音很低：「阿聿最近是不是在忙什么呀？ 」 齐颂听着她语气里那股试探劲，嗤了声，很是散漫：「我又不是凌华的人，我怎么知道？不过你可以问一下商渺，好歹她才和阿聿见过。」 商渺罗列出来的几家公司，结局都差不多，没有给确切回复。 曲然然他们知道情况以后，虽然也着急，但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林雅知道后，倒是提了一嘴，让谢浔回谢家。 然而这话才说完，她就知道不妥，连忙转移话题。 商渺对谢浔和谢家的关系不太了解，她又试着联系了一个合作方，对方的态度很模糊。 林雅煮了几杯咖啡，一杯端给商渺，低声道：「谢浔就是太倔了，但凡肯低头回去找一下谢家老爷子，哪还有处理不了的事？」 「不过想来也是，宁阿姨被谢家逼成那样，谢浔心里应该是恨着谢家的。」 林雅这话让商渺有些侧目，但林雅却仿佛知道自己失言，胡乱搪塞了几句，就赶紧下了楼。 只剩下商渺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下午的时候，宋桀脸色很难看的回来。 他上午又去部门那边了，现在回来带回来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展览会改期了，时间会提前。」 这也意味着，他们和寻梦的事情也会提前。 别墅陷入一片低气压之中，谢浔从早上就在书房待着，说是在优化方案。 商渺情绪倒是没怎么波动，她看了下曲然然他们明显不佳的脸，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她拿上包：「我出去一趟。」 到凌华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商渺从包里拿出来几份文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直接进去。 然而才到前台就被人拦了下来，「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商渺正要说话，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商渺姐，你怎么又来了？」 这个又字咬的很重，商渺回头，果然是宋音音。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职业装，踩着高跟鞋，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商渺姐，凌华的新规定，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公司。」 商渺看着她：「我有事。」 「商渺姐，这是公司规定，你也没必要为难前台的工作人员。」宋音音现在看着商渺，又想起昨晚齐颂那里听到的话，忍不住就更刻薄了几分：「你以前也是在凌华做的，自然知道有很多不三不四的人趁机进公司，想要闹事，这种人脸皮厚，又喜欢死缠烂打，难处理的很。」 宋音音这话就差指名道姓了，很显然是在讽刺商渺。 第185章 爱 和宋音音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部门的经理，商渺以前和她打过交道。 那人听见宋音音的话，脸色有些为难，但又不敢开口说什么。 毕竟宋音音、商渺和盛聿三个人之间的事，公司现在还有人在津津乐道。 宋音音的话说完，下巴微微抬起，眸底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商渺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商渺来凌华就知道，肯定会听到不好听的话，只是工作室的事情更重要，她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她掀了掀眼皮，语气平静的：「宋秘书现在对待客人的态度就是这样？」 宋音音眉心皱了下，商渺就已经看向旁边的前台，「我约了秘书处的徐秘书，你可以查一下。」 徐巧是商渺辞职以后，秘书处信提拔的人，以前也一直在秘书处做，和商渺关系还行。 正好说着，小叶就下来了，她和商渺打招呼：「商渺姐你来了，徐秘书让我下来接你。」 小叶看见旁边脸色僵硬的宋音音，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宋秘书也是来接商渺姐上去的？」 快下班，商渺不想多耽误时间，她看都没看宋音音一眼，轻描淡写道，「上去吧。」 「商渺姐。」然而宋音音却突然出声，她盯着商渺一派淡定的脸看了下，慢慢开口道，「商渺姐，我过两天生日，阿聿给我办了生日派对，你也一起来吧？」 她原本只是想在商渺面前掰回一点面子，然而说到后面，却越来越有底气，音量都忍不住提高几分。 没错，盛聿会给她办生日派对。 商渺呢？ 她能有什么？ 她不过是一个被凌华开除的而已。 进电梯上楼的时候，小叶跟在商渺身边小声吐槽，「也不知道她在嘚瑟什么，成天的在公司里到处转悠，知道的是秘书，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找来的巡逻机。」 商渺没接嘴，她来找徐巧是真的有事，所以才提前打电话约了。 万柯的事情得从凌华这个源头解决，但商渺现在和盛聿没办法沟通，她只能先从徐巧这边下手，大概的知道些万柯的具体情况。 都说秘书处是后勤部队，什么都得干，可正是因为这样，才会知道更多的消息。 加上商渺今天过来，也有其他目的—— 脑袋里盘算着事情，商渺跟着小叶走出电梯，然而刚走到秘书处，就看见里面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盛聿。 他气势冷冽，嗓音叫人听不出喜怒：「这就是你们交上来的东西？」 办公室里没人敢说话，只有小叶轻声和商渺说，「盛总之前要的沪市公司的数据分析，但是牵扯很广，秘书处加班了一个星期，盛总也不满意。」 商渺知道盛聿在工作方面很严厉，她没接话，而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准备现在进去。 只是不知怎么，盛聿似乎察觉到什么，稍微侧目，深冷如同寒潭的视线就凝在商渺身上。 他薄唇抿的很紧，看过来的目光如同刀刃一般锋利。 商渺身子也片刻僵硬，但很快又缓过来，她率先避开盛聿的眼神，往旁边躲了点，等着他发完火离开。 然而盛聿的眼神却追着她不放，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的开口：「不想在凌华干就滚蛋。」 商渺身旁的小叶一阵慌乱，忙低头道歉：「抱歉盛总。」 她说完就迈着小碎步，匆忙回了办公室。 商渺垂目，原来刚刚是她会错意，盛聿是在看着小叶而已。 只是刚这样想，盛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秘书处什么时候的规矩，可以 任由人进出？」 这下说的是商渺了。 徐巧尴尬解释：「盛总，商渺是预约了，她来凌华是有事情要处理的。」 「有事情要处理？」盛聿嗓音清冷，他幽深的眸子又一次看向商渺，「你需要处理的事情真不少。」 商渺很冷静：「我是主动来求合作的。」 李烁将商渺带到总裁办公室，他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你等一会，盛总处理完事情就会过来。」 商渺脸色微沉，她刚刚说了自己是来谈合作的，盛聿就让李烁把她带了上来。 盛聿上来的很快，他脸上还覆着一层寒冰，应该刚才在楼下发了一通火。. 商渺站在原地，她心里虽然知道不太现实，可也只能从包里拿出资料递到盛聿面前：「我是代表燃星工作室过来的，希望凌华能考虑一下我们，将展览的资料以第一手的方式和我们合作。」 只是她话一说完，盛聿就直接将那份看都没看过的资料扔回到商渺面前：「不可能。」 商渺低声道，「燃星的名气和优势不比寻梦差。」 「那又怎样？」盛聿手里把玩着一支笔，他黝黑的眸子里荡不出丝毫情绪，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商渺的影子。 商渺一顿，「各方面的数值对比，只要你看过就会明白，燃星更值得投资。」 盛聿的神情丝毫不变，仍旧冷沉着，「一个展览而已，本身也不会给凌华带来多大利益，有什么可对比的？」 他顿了下又嗤笑了声，意味深长的看着商渺，「离开凌华以后，交分辨好坏的眼力都没有了？」 盛聿的态度明确，商渺心里知道再怎么说，他估计也难答应。 只是这份方案的重要程度，不只是对于谢浔他们而言，就商渺自己来说，能在这个方案的署名上落下自己的名字，也是只好不坏。 她本来就是半路出家，在设计方面远远比不过其他人，所以只能在她擅长的方向上多加找补。 只有这样，她才能站稳脚跟。 商渺吸了一口气，她平缓下来情绪，才又开口，「你有什么条件，才会答应和燃星合作？」 盛聿没立即回答，他冷淡的眼神，在商渺脸上打量了一会，才不疾不徐的垂落睫毛。 「你又想和我谈条件？」 盛聿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是伸手将那份扔在商渺面前的文件又拿起来，随手翻了两下，又扔了回去。 他眸光幽幽，像极了沉寂的湖水。 第186章 你 办公室里的空气些许凝固，商渺眼皮颤了颤，才缓缓道，「不是谈条件，是在友好协商合作问题。」 盛聿睫毛微抬，神情夹带着似有似无的冷意，「协商？商渺，我刚刚已经拒绝了。」 「还是说你忘了？」盛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从来不会回头碰我不要了的玩意。」 盛聿话音一落，商渺呼吸就有些停滞。 盛聿不要了的？ 燃星工作室里，盛聿不要了的，还能是什么？ 她心里片刻发涩，好一会才动手将自己带来的资料收拾好，「抱歉盛总，是我打扰了。」 盛聿幽冷的视线垂落在她身上，薄唇紧抿，下颌线清晰可见，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冷冽气息。 他讥讽道，「跟着谢浔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一听他提到谢浔，商渺手上的动作就更快了几分。 盛聿神色冷沉，说话的同时不自觉带上两分警告：「谢家没你想的简单，我好心劝你最好别和谢浔走太近。」 商渺动作一顿，她慢慢看向盛聿，「你知道什么？」 盛聿意义不明的哼笑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在办公桌上点了点，音色很淡：「谢浔没告诉你，他已经被谢家赶出来了，并且谢家已经在培养新的继承人？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跑到国外去开个小工作室？」 盛聿似笑非笑，「商渺，很遗憾，你费尽心机却抱错大腿了。」 谢浔的事情商渺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从林雅他们偶尔的谈话里能感觉出来，谢浔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 盛聿见她不说话，眸底划过一抹暗沉，正欲开口，商渺却抬眼看了过来。 她最近瘦了很多，但皮肤仍旧很白，黄昏的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却烘托着她漂亮的五官多了些坚毅。 她看着盛聿，唇角微动：「我从没想过抱谁的大腿，谢浔的事情也不用你多说，盛聿，你高高在上的姿态，真的让我很讨厌。」 话音落地，商渺的东西也收拾好，她拿上文件就要离开，但还是在出办公室门之前，吐出一口气，低声道：「燃星和寻梦的资料数据，我都留下了，你也可以再让李烁去核实，如果盛总愿意的话，燃星仍旧会很愿意合作。」 她说完，就出了办公室。 宋音音正在楼上，商渺一推门出来，就对上她紧盯着办公室的眼睛。 商渺当没看见她，和李烁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下楼的时候碰上下班，正好遇见小叶。 小叶蔫头耷脑的，看见商渺倒是来了精神，笑呵呵的打招呼：「商渺姐，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商渺想了下同意了，她给曲然然和谢浔发了消息，开车带着小叶去了附近的日料。 小叶叹气，「商渺姐，还是你在的时候好，什么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我觉得我上班都不需要带脑子的。」 「哪有这么夸张？」 「怎么没有，你不知道你没来公司那几天，秘书处换了多少人，前后两三个，最后才定下的巧姐。」 小叶抱怨起来就停不下来，「而且一开始宋音音还一副要来秘书处的模样，你没看到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纯纯一朵绿茶味的白莲花。」 「还什么都不会，有个客户因为她的错误跑了，但她非得说是人家吴茜的问题。」 商渺低着眉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还没走之前，公司里就在传，宋音音是接她班的人了。 小叶冷哼一声，「不过她也是想多了，反正在秘书处还不到两天呢，就被调走了，现在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正事一件没做，倒是没事四处游荡，跟幽魂一 样。」看書菈 宋音音的事情商渺其实没多大兴趣，她约小叶吃饭，更主要的还是想从小叶这边打听一些关于凌华和万柯的事。 即使盛聿已经明确了态度，可商渺却不想放弃。 而且她本身也没想过盛聿能一下就答应，只是于清文是被盛聿开除的，所以盛聿断然不可能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合作。 也就是说，于清文和凌华之间，应该有其它的关系链。 商渺想了下问小叶，「凌华最近想转型吗，还和寻梦搭上线了。」 小叶也聪明，而且从徐巧那里知道了商渺过来的原因，加上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乐意卖个人情给商渺。 她压低嗓音说道：「其实我们都觉得盛总好像不是特别想搞这次合作，寻梦的合同递过来几次了，都被盛总给打回去。」 「而且这个项目是外销的人搞的，什么都谈好了才呈上来的，说是搞好宣传才能更好的进军市场。」 小叶知道的这些和商渺知道的出入不大，不过这个企划是外销那边报上来的，商渺倒是有几分意外。 她以前就在外销部门做过，于清文也是那时候的外销经理。 商渺心里有些盘算，她没和小叶多说，吃完饭就回了城北。 次日一早，接到曲然然的电话，「商渺姐，部门这边临时通知搞了一个沙龙，在城西的碧桂园，你是和我们一起过去，还是自己先过去？」 虽然寻梦和燃星之间都在争，但是部门的意思还是想两家能友好协作，毕竟这样才是最大利益化。 商渺说：「我直接过去。」 碧桂园是一个小农场，主打的休闲娱乐，而且郊区。 商渺过去的时候，谢浔他们还没来。 工作人员将她带到一处休闲区，商渺给谢浔说了声自己已经到了。 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商渺以为是工作人员，没在意。 直到那黏腻的嗓音出现，「商渺，你气色挺好啊。」 商渺眉心冷了下来，她看向对面的于清文，「你脸色倒是很难看，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于清文的脸黑沉的厉害，但他身旁还有万柯其他人，也就沉着脸默然到旁边去坐着了。 商渺在会议室坐了会，对面的于清文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却时不时看向商渺。 这种感觉很恶心。 她有些烦躁的起身出去。 郊区的空气很好，加上碧桂园的设施打造的很漂亮，商渺看着远处的池塘，心里那股烦躁的感觉慢慢淡下去。 只是突然，一辆黑色汽车从入口方向开进来，商渺没看清车牌，只是同色系，以为谢浔他们来了。 第188章 雾 沉稳的脚步声在幽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商渺心里一跳，抬眼看过去。 盛聿身后跟着李烁，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他脸色冷淡，视线在商渺和于清文中间巡了半眼。 于清文骤然听见盛聿的声音，整个人也是一顿。 「于经理真是好雅兴。」盛聿的目光最后在于清文身上停留，他语气听不出多大情绪的：「看来你最近过的很不错？」 商渺已经回过神，她捏住衣角缓了下，才又看向盛聿。 她心里有些疑惑，盛聿为什么会在这。 然而盛聿察觉到她的视线，一双黑沉瞳孔看过来，里面带着些意义不明的情绪，语气倒是轻嘲的，「商渺，你给我的意外很多。」 他说的意外，不是什么好话。 商渺抿了下唇，正要开口，旁边于清文却突然反应过来。 他又堆出一副老实人模样的笑容，主动开口说话，「盛总怎么也在这，实在是巧，不如一会一起吃饭？」 说完，还欲盖弥彰的看了商渺一眼，嘿嘿道：「就是我和小商还有点私人事情得处理，恐怕得麻烦盛总稍微等一下。」 私人二字，他故意咬的暧昧，看着商渺的眼神也掺杂了别的情绪。 旁人很难不误会。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起来，盛聿眸子微眯，他身量高，垂目看过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像是居高临下。 偏偏于清文还要补充一句，「盛总也知道，我和小商以前的关系，她也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他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但说出的话，却很是让人不舒服，总会让人联系到他和商渺似乎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上去一样。 然而，于清文这样说也确实是故意的。. 他不仅想让商渺难堪，还想趁机恶心一下盛聿。 于清文心里始终记恨着，盛聿当时把他从公司开除的事，那会凌华正好要升一批中层管理，原本他很有机会，然而盛聿却借着这个由头直接将他开了。 商渺和盛聿的事，他后来也听到不少，心里也就更加肯定是盛聿在故意整他。 所以他现在就要恶心一下他，让他知道，他睡过的女人早就被人玩了。 商渺听着于清文的话，哪里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皮：「于经理的厚颜无耻，让我见识到了，就是希望万柯和寻梦能护住你，免得到时候又成丧家之犬。」 于清文脸色一黑，他眼里闪过一抹狠毒，但当着盛聿的面却没发泄出来，反而是叹了口气，无奈道：「小商你又何必？」 「我知道你从凌华出来不好过，但是我也只是一个小管理，哪有本事把你带进万柯？」 「就算你说了那种条件，也不可能啊。」 商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冷，但她还能感受到头顶有一簇更冷厉的视线在盯着她。 她吸了口气，知道于清文这样的人是无赖，多做口舌之争没必要，除非能直接将他给处理掉。 她抿抿唇，抬腿就要离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盛聿却冷不丁的嗤了声，「商渺，还真是谢浔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才越活越回去了，都要靠拿自己到处换了？」 商渺一顿，盛聿却没再看她，他看着还堵在他面前的于清文，脸上寒意幽冷，「于清文，忘了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 他嗓音下压，带着股不容反抗的威压。 于清文脸色一变，想起什么，一张脸立马垮了下来。 他又看了眼盛聿，然后又看向商渺，商渺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刚刚才想起，我手机里还有贾经理的联系方式，或许可以 送他一份礼。」 于清文这下脸色彻底变了，又不敢发泄出来，只能咬牙离开。 于清文离开后，商渺心里才松了口气。 她手里的录音之所以刚才不敢拿出来，是因为这里只有她和于清文两个人，担心于清文狗急跳墙。 不过现在—— 她看着于清文离开的方向，眸光沉了沉，于清文这人得有教训了。 她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身旁人，直到盛聿冷沉的嗓音响起：「这么舍不得他？」 他就站在她身旁几步远的距离，黑眸凝视着她。 商渺脸色微沉，于清文那些故意恶心人的话，她不信盛聿听不出来。 她垂目，稍微错开盛聿，冷着嗓音道，「我还有事，就先不打扰盛总了。」 盛聿是带着张丰海过来这边垂钓的，张丰海和凌华合作的时候，都没有商渺的参与，所以他对商渺并不熟悉。 他问盛聿：「这位小姐是盛总的朋友？」 「不是。」盛聿回答的挺干脆，但他顿了片刻又轻嗤了声，「津南最近金融展的竞选者之一，想和凌华合作。」 商渺抬眼看着他，听见他说，「有种不自量力的蠢，很让人头疼。」 张丰海点点头，接话道：「这种缠上来的牛皮糖确实讨人厌。」 商渺听着他语气里的嫌弃，闭了闭眼睛，开口道：「盛总，燃星是真心想和凌华合作，希望您不要用这种语气来诋毁我们。」 盛聿淡淡看她一眼，「诋毁？我说过，我对任何丢掉的破烂都没兴趣。」 「不过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句，别最后自作自受，落到他那种地步——」 「商渺！」盛聿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谢浔的声音，他刚打完电话，刚路过这边，就看到商渺被盛聿给拦住。 他几步跨过来，眉心微微皱紧，「你没事吧？」 商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唇角被咬的发白，她摇头，低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谢浔没回答，他见商渺当真没什么事后，抬起眼，直视着盛聿，声线冷冽发沉，「盛总，我以为凌华作为津南的拔尖企业，尊重人应该是必要的规矩。」 盛聿眼里满是冷嘲：「规矩？」 他身上有常年上位者的气势，面无表情盯着人看的时候，孤傲又盛气逼人。 谢浔却不躲闪，他顶着盛聿眼里的寒意，「针对羞辱一个女人，莫非让盛总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这话一说，盛聿的脸彻底沉了下去，他冷声道，「谢三少倒是很有时间关心别人，看来是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第189章 散 谢浔眉心稍凝，「盛总这么闲，是因为公司无事可做吗？」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太冲，商渺太阳穴跳了跳，她伸手拉住谢浔，「别说了，曲然然他们应该在等我们，先过去吧。」 她拽住谢浔的袖子，说话的时候晃了下，谢浔原本还冷厉的气势慢慢收了下来，他回眸看向商渺，嗯了声：「好。」 他又看向盛聿，语气淡然：「麻烦盛总让让道。」 盛聿黑眸里一片严寒，目光不轻不重的落在商渺拽着谢浔袖子的手上。 商渺知道盛聿的脾气，她也不想再多耽误，也不等盛聿让路，拉着谢浔的手往旁边指示牌的方向，阳竹林里面走。 穿过这片竹林，一样也可以到休息区域。 谢浔任由她拉着，没出声。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商渺才松开手，她轻声道：「抱歉。」 「为什么说抱歉？」谢浔看着她，反问道。 商渺想了下，随即苦笑一声：「我好像每次都在说不想连累你，但是每次都会连累你。」 「还有凌华的事……」 谢浔之前有说过不希望她去找凌华，是商渺自作主张。 谢浔说，「不用自责，我知道你是想解决工作室的问题，其实你的选择没错，凌华确实是目前能解决问题的症结所在。」 他说话的时候，吐字清晰，气息沉稳，总能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不过是凌华没眼光罢了，你有什么好自责的？」谢浔最后这句话，带了几分无奈，他看着商渺：「你太喜欢把责任都扛到自己身上了。」 商渺沉默不语，几乎从没有人和她说过这种话，无论是以前在凌华，还是跟着盛聿去盛家的时候。 大多数人都是习惯性的让她做事或帮忙，他们都理所应当，认为她可以完美处理好所有事情。 一旦哪里出了问题，就是她的能力不够。 谢浔见她不说话，变魔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颗小桃子递给商渺，「给你。」 商渺看着那颗青色的小桃子，愣了下。 谢浔眉梢一挑，「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没忍住顺手摘了个桃，现在有点负罪感在身上。」 这颗桃子估计还是个幼崽，就被他给摘了，确实容易有负罪感。 商渺接过来，想起谢浔刚刚去接了很久的电话，她随口问：「谁给你打的电话？」 谢浔脚步一顿，「蔚蓝的，上次和他们协商合作没成功，这次又想洽谈一下。」 商渺隐约记得这件事，她点点头，跟着谢浔回了休息区。 曲然然他们已经先回来了，还有寻梦的人也在。 外面天气热，都没有什么兴趣出去玩。 而且双方本来就还在竞争关系中，就更没有什么话可说，部门打的主意基本是没成，最后大家又一起吃了顿不怎么舒心的晚餐，就各自离开。 商渺离开前，在停车场没看到盛聿的那辆车，估计人早就走了。 她和谢浔打了招呼，自己回城北。 一天的户外运动，除了热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商渺也累，早早收拾好就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她先去医院看外公。 昨天一大早就去了城西，没来得过来。 外公还在监护室里，状况差不多，商渺去找护士了解情况的时候，听说昨天外公的伤口开始发疼，老人家疼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她又只能去找王医生问情况，王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已经检查过，病人的伤口没有问题，长时间也并没有出现感 染情况，我们甚至在讨论可以给病人转入普通病房。」 现在的监护室是无菌病房，商渺有些迟疑：「不可以在监护室多住一段时间吗？」 她担心外公要是转到普通病房以后，如果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危险系数会很高。 「如果家属和病人有这个意向的话，也不是不行。」 在医院里有呆了一会，商渺才离开。 昨天从碧桂园离开的时候，谢浔就说了今天应该会去和蔚蓝的负责人见一面。 部门的案子迟迟不能确定，自然也要看看别的。 过去的时候谢浔正要出发，他只带了宋桀，商渺问：「只有你们两个吗？」 「嗯，他们还有事。」 宋桀在旁边笑嘻嘻的，他和商渺开玩笑，「商渺姐，我发现你还挺像我们经纪人的，这种谈合同的事都得带着你。」 商渺说：「真要做你们经纪人也行。」 说笑中到了约好的地方，商渺才发现，来商谈的人赫然就是之前，她在凌华接触的那位陈馆长。 陈卓也还记得她，挺意外的：「商秘书现在怎么跟着谢老板一起了？」 商渺笑说，「来挑战下自己。」 蔚蓝要新推出一个玩趣系列，构思偏童真，是结合了久远民俗特色和卡通玩偶的一款设计。 陈卓说：「这次的目标群体主要是青少年群体，也想趁机推动下民俗文化，所以需要别出心裁，能够吸睛一点。」 「而且我们这次也是长期合作，因为这个展会走二十几个城市。」 系列展览很常见，陈卓又补充道，「但是我们希望每个城市的设计都能有些不一样。」 这次的合作商量的很快，双方都挺满意，主要也就是之后，报上去以后看蔚蓝的老板是否愿意了。 这边谈好以后，就回别墅，结果曲然然看见他们回来，却是一脸怪异。 宋桀问：「出什么事了，你这表情？」 曲然然将手机递给他，语气莫名：「凌华那边，好像和万柯闹矛盾了，我刚刚收到消息，说凌华可能要退出和寻梦的合作。」 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他们怎么会突然退出？」 商渺也跟着拧起眉毛，到想到昨天他对于清文的态度，心里也算猜测到一部分。 她想起于清文的那份录音，本来想昨晚发给贾经理，却回去晚了忘了。 正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条消息，手机屏幕却突然跳动起来，有人打电话过来。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一串号码，商渺本就拧着的眉心更紧些许。 第190章 尽 商渺握紧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完就拿着手机出了别墅。 铃声仍旧在响着，电话是合城打来的，一串陌生号码，但商渺能猜到是谁。 其实最近每天都会有合城的电话打过来，最开始是李燕南，后来商渺将她扔进黑名单里，就又换了其他号码打过来。 短信里面还躺着一堆，不同号码发过来的信息，不是在骂她不孝女，就是在让她接电话，最新一条是在威胁她如果不接电话，就会后悔。 商渺按下接听，那边沉默片刻，周国兵阴测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商渺，你终于接电话了是吧？」 「我和李燕南说过，别再联系我。」 周国兵嗤笑一声，「你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她是你妈，凭什么不找你，你个不孝女难道连你妈都不管了？」 商渺听着他的声音，冷声打断，「没事就挂了。」 「再给我五十万——」周国兵冷哼着威胁道，「反正你有那么多钱，听说那个老不死的还被你养在医院里？要我说屁用没有！反正早晚都的死，现在还浪费钱，你不如把钱孝敬我和你妈！」 周国兵说的理直气壮，商渺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她问，「李燕南呢？」 上次打过去那五十万，她不在意也不想去深究是不是李燕南在骗她，她只希望李燕南能说到做到，真的别再来找她。 但是明显，李燕南又在骗她。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就把话放在这了，五十万赶紧打来！」 「五十万以后呢？是一百万还是两百万？」商渺脸色都没有变化，她甚至连语气都懒得起伏，只说，「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们。」 商渺回到别墅，谢浔已经把事情和他们都说了，一群人正商量着要去哪里庆祝。 曲然然问她，「我来之前就看到说津南有家烤鱼很有名，就在城北，你知道在哪里吗？」 商渺对吃的不太在意，但之前听小叶念叨过，她点头：「知道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顿饭吃的也不愉快。 城北是老城区，发展不如城南，会在这边看见齐颂，她有些意外。 毕竟以前某次，她陪着盛聿去聚餐的时候，齐颂听到她是城北人，态度就很嫌弃。 一个落后的老城区，在齐颂眼里，和贫民窟没差别。 齐颂似乎也看到了她，不过难得的，没过来找茬，而是扭头进了隔壁的店。 隔壁是一家菌汤店，看样子应该是新开的。 商渺收回视线，被曲然然拉着进烤鱼店，鱼肉麻辣鲜香，味道不错。 吃到一半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下，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又传过来，看样子就知道是周国兵换了号码又来骚扰她。 顿时没什么胃口，商渺拿上手机起身。 「商渺姐，你不吃了吗？」 「有点闷，出去透口气。」 其实这边距离她回家的路不远，商渺在店门旁的老榕树下站着。 人来人往从她身后过去，她站在那里，冷清得像隔绝了周围一切。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嗤，紧接着是宋音音迟疑的声音：「商渺姐，你怎么在这里？」 商渺一顿，回头就看见宋音音从隔壁店里出来。 而齐颂，还有几个她之前见过的那个圈子里的人，都正陆陆续续从菌汤店里出来。 没看见盛聿。 「呵，在等盛聿？」齐颂漫不经心的，慢悠悠走到商渺面前，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懒懒散散的点评道：「挺有耐心，饭都没吃就在这等盛聿？」 「商渺你说你这样，是不是挺不值钱的？」 「你想多了。」商渺轻描淡写。 说完就准备回烤鱼店，她心情本来闷，碰上齐颂他们更不舒服。 宋音音却笑了下，主动开口道：「商渺姐，能在这碰见也挺巧的，正好我家的店开张，不如也来尝尝？」 她眉眼弯弯，似乎很高兴的模样：「阿聿之前还说过我妈妈做饭的手艺很好呢，应该是不会差的，不然我想他也不会支持我们开店了。」 商渺眸光一闪，不由朝着宋音音身后的那家店铺看过去，她微微抿起唇角，所以宋音音家的店，盛聿帮了忙？ 商渺收回视线，心里没什么波澜。 她找盛聿帮忙的时候，总是得大堆条件，才能勉强让他点头。 不知道宋音音这个店铺，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这想法没多久，就被商渺给否定了，盛聿把她看的跟心肝一样，哪里需要她去求着。 商渺没在外面多待，转身回了烤鱼店。 只是她刚进去，旁边停车场就转过来个人影，盛聿才过来，他看着外面的一群人，脸色冷淡：「来晚了，在加班。」. 齐颂神色莫辨，没有像之前那般热情的和盛聿打招呼，只是冷冷开口一句：「我有事先走。」 盛聿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宋音音瞄着两人的脸色，眨了眨眼睛，轻声开口，「阿聿，大家都在等你呢，齐颂哥说要再一起去玩玩。」 齐颂脚步没动，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盛聿，「盛总现在这么忙，能有时间陪我们玩？」 盛聿轻描淡写，「玩什么？」 有人接话，「我们说去GT，好久没去了。」 齐颂姿态散漫，漫不经心的说，「你来晚了半步，早来一会还能和商渺碰个头，她估计知道你要来，特意在这守着呢。」 他嗤笑，「不值钱的倒贴样，你看着估计都倒胃口。」 他说完，宋音音就接了句：「对呀，商渺姐也在这，要不我们叫上她一起？」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微笑，看上去挺真诚。 齐颂在旁边似笑非笑，「小宋同志还真热情。」 「不过——」他话音一拐，多了几分不悦，「我话先说了，她去我不去，省得自己沾上晦气。」 外面的事情，商渺什么都不知道，她刚回烤鱼店，就听见曲然然说，「林雅一会要过来。」 林雅人来疯，踩着恨天高气势冲冲的来了。 只是还带来一个让商渺不那么舒服的消息。 第192章 尽 晏书锦皱起眉心，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林雅就没什么顾忌。 她将手里随意买的一份礼物递宋音音，仍旧笑眯眯的开口：「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人的，就是我劝你还是别在今天说太多。」 林雅神秘兮兮的，她故意压低嗓音，「听说爱管闲事的人死的早，你今天才过生日呢，还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宋音音眼睛蓦地瞪大，林雅伸手去拉商渺的手，「行了渺渺进去吧，宋小姐都知道你要来，出来迎接你了，你就给她一个面子。」 这话说的直白又刻意，商渺面上不显，只说，「可以，虽然很没意思。」 盛聿在旁，神色冷淡，没多少情绪，只是乌沉的眸子不着痕迹的落在商渺身上。 「阿聿，很久不见。」晏书锦温润的嗓音响起，盛聿顿了下掀起眼皮。 晏书锦唇角带笑，但眼里却有些无奈，「她好歹在凌华做了那么多年，你也没必要那么针对，好聚好散不行吗？」 盛聿眼里闪过一抹幽光，「你又想替她出头？」 他冷嗤了声：「一个接一个，有意思。」 晏书锦听到他话里的讽刺，脸色有些不好。 只是他今天过来，也是不得已。 但凡和人情世故扯上的场合，就都不是单单说感情的时候了，更何况他们这个圈子，本身各方就多多少少有几分牵扯。 何况今天的主角也不是宋音音—— 进到内场以后，林雅拉着商渺去了最角落的沙发上坐着，刚刚就说了，她们今晚躲一会清闲就走。 晏书锦自己离开，说是要去找人。 这位置正好能看见大门的位置，陆续进来的人，商渺大部分都认识，都是津南的有钱人家的小孩们。 宋音音这个生日会还真够排场。 盛聿他们进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染了一头灰蓝色的头发。 商渺无意瞥了他一眼，就很快低下眼睫。 「那是沪市秦家的人，秦松白。」林雅说：「我家老头子说，凌华能不能去沪市发展，就要看能不能搭上秦家了。」 当然她家老头子还说了，要是她也能搭上秦家就更好了，不过这话林雅没和商渺说。 林雅的爸爸是津南银行的市行长，所以过来找她应酬的人也不少。 虚情假意，推杯换盏。 林雅又应付完两个人，起身和商渺说要去厕所。 然而她刚走不久，宋音音就端着酒杯过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浅淡，「商渺姐，林雅呢，我刚刚还看到她在这的。」 「去厕所了。」 「这样。」宋音音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阿聿说我是这场排队的主角，让我一定要招待好客人。」 她端着酒杯眼眸弯起：「商渺姐，虽然我很意外你会来，但我还是开心的，这杯酒我敬你。」 她姿态拿捏的很好，但说到底，宋音音和商渺的关系微妙。 周围不少知道内情的人，已经侧目过来，都在等着商渺反应。 商渺脸色如常，她没接那杯酒，只说，「生日快乐，敬酒就不必了，我最近不能喝酒。」 宋音音的手却没收回，她知道周围有人看着，如果她输给商渺了，那就会成为这个圈子里的笑话。 「商渺姐，这是我的一番心意，怎么说你以前也帮过我不少，我敬你一杯酒也是应该的。」 她咬咬牙，轻声开口，「如果没有你，哪会有现在的我呢。」 后半句话，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像是挑衅 。 宋音音仍旧举着酒杯，而且态度也放的低。 商渺沉思片刻，看宋音音的架势，这杯酒她今天是非接不可。 而且周围投过来的打量目光也越来越多，商渺并不愿意让人看自己的热闹，她脸色冷淡的抬手去接宋音音手里的酒。 然而，指尖刚碰上杯子，宋音音的手一抖，竟然松了手。 半杯红酒都倒了下出来，而且因为宋音音收手的快，杯子顺着力道全部往商渺这边倾斜，里面的液体也都洒在她身上。 夏天的衣服本来薄，商渺今天又穿的雪纺衬衫，一沾上液体，立马晕染一大片，看上去很狼狈。 宋音音惊慌失措，「商渺姐，你没事吧？我、我明明看到你已经端稳了杯子呀！」 红酒打湿的布料贴在身上的感觉很黏腻，商渺冷脸看着宋音音：「你故意的？」ap. 宋音音脸色微僵，但还是解释道，「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已经拿好了。」 四周嘈杂声一片，正巧林雅回来，看见商渺身上的衣服，眉心微皱，「怎么搞的？」 宋音音低着头，委屈出声，「对不起商渺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林雅眉毛一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啧了声，径直拉过商渺，先去休息室处理下。 穿过大厅，商渺胸前那一片衣服已经都成透视的了，林雅说：「我刚刚从这边过去，休息室里没人。」 「你先去休息室里等着我，我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商渺只能同意。 她随手推开前面休息室的门，里面挺大，是个套间。 里面也很安静，商渺看了下，确认没人，才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衣服。 只是一杯红酒有半杯都洒在她衣服上，哪怕都擦了，也不舒服。 林雅去了十分钟还没回来，衣服贴在皮肤上，又闷又黏。 商渺把领口的扣子都解开，将衣服往旁边散开些，稍微舒服点。 她就在外面的沙发旁，正好背对着里间的门，加上里面和外面又用了个巨大的山水屏风阻挡着，所以商渺压根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人。 衬衫的扣子松了，就散散落落的挂在她身上，从后面看，能看见她漂亮的天鹅颈，还有若隐若现的蝴蝶骨。 有些勾人。 盛聿刚接完盛沧海的电话，脸色冷沉着从屏风后出来，入眼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女人身材纤细，道因为侧坐着，所以也能看见她精致的侧脸，还有婀娜傲人的曲线。 盛聿眉骨下压，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色。 第193章 皆 盛聿一直知道商渺的身材好，他也不否认，他有段时间确实痴恋商渺的这具身体。 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 很美。 商渺听见脚步声，本以为是林雅过来了，她拧着眉心回眸，「衣服给我吧——」 话音戛然而止。 商渺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看见盛聿神色倨傲的站在屏风旁。 他视线直接，没有任何掩饰，就那样落在商渺身上。 商渺微微拧眉，极快的将自己散落的衣服拢起来，也来不及扣，她用手捂着胸口，看向盛聿的眼神里满是警惕：「你什么时候来的？」 盛聿收回视线，淡声开口，「应该是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是从里面出来的，商渺也反应过来。 盛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漠然的黑眸里涌现出一些旁人看不透的情绪，他嗤了声：「商渺，你现在玩的挺好。」.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 休息室里开了暖黄色的灯，窗帘紧闭着，外面大厅的嘈杂声也都被紧闭的门给挡在外面。 商渺捏着衣角的手有些颤抖，她闭上眼睛：「你想多了。」 她故作镇定的说道，「是宋音音把红酒倒在我身上了，我只是进来换衣服而已。」 盛聿眉梢轻扬，「衣服呢？」 「……还没送过来。」 盛聿下巴微微抬起，他脱了外套，衬衫上的黑曜石袖扣，更显得他贵气逼人。 他声音低沉，「借口很烂。」 商渺没接话，现在并不是和他争论这些的时间。 她只希望林雅能快点将衣服送过来。 她蹙起眉心，看向盛聿：「你现在可不可以出去？」 只是话音落下后，休息室门口却又突然响起一阵笑闹声，还隐约有人的声音：「他真的在里面？」 「他刚刚接了个电话就过来了，估计是有什么要紧事。」 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停下，休息室的门把手被人扭动，商渺脸色一凝，她现在还衣衫不整。 然而下一秒，她听见一声轻笑，是男人漫不经意的语气，「怕了？」 商渺咬着牙，正想说话，就被人拉了起来。 盛聿面无表情的命令道：「站我后面去。」 商渺也来不及多反应，一个转身就移到盛聿身后，与此同时，休息室的房门被人推开。 领头的是齐颂，他语气不太好，「秦松白一直在外面，你跑这里做什么？」 「打你电话也打不通——」齐颂话说到一半，突然盯住盛聿的身后，眉心拧了下：「你后面那女人是谁？」 商渺就算再瘦，站在盛聿身后也不会被挡住，最多是旁人看不出她是谁。 而商渺显然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这副模样和盛聿单独在一起，她只能捏住盛聿腰侧的衣角，努力又朝着他背后贴紧一些，然后将额头抵在他后背上。 盛聿不着痕迹的动了下眉心，随即淡定看向齐颂：「我看你和秦松白聊的挺好的。」 「哈哈哈，阿聿你不知道，刚刚秦二少说他和颂哥是臭味相投。」 盛聿点评，「形容的不错。」 齐颂不爽的啧了声，「你们烦不烦？」 说完他看向盛聿：「秦家有意向在津南小合作伙伴，话我给你带到了。」 他一顿，又往盛聿盛聿看了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要是有时间，现在就去和他聊聊。」 盛聿沉声道，「我知道。」 齐颂说完也不多待，只是在 走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深深的看了盛聿一眼：「别玩过火。」 商渺听着齐颂的话，心里已经心乱如麻，忍不住的想，齐颂是不是已经看见她了。 「还没抱够？」听到男人微哑的嗓音，商渺才迟疑着退开两步。 她问盛聿：「齐颂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盛聿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他垂目看着商渺，神色冷淡。 商渺衣服上的红酒味有些重，不过一会时间，盛聿鼻尖已经围绕着淡淡的酒香。 他看向商渺的眸光微沉，商渺被他看的不太舒服，正想说话，就见盛聿喉结上下滑动。 他没什么语气的开口，「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林雅拿着一套衣服回来了。 她看见盛聿在里面，明显愣了下。 盛聿却没看她一眼，径直出去了。 商渺拿了新衣服，去里面换上，出来的时候听见林雅说：「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在门口撞见宋音音了，黑着一张脸，差点撞我身上。」 商渺脚步一顿，脑袋里想到什么，但她也没和林雅多说刚才发生的事，只是收拾好衣服，就和林雅离开。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她们准备提前离场，就去找晏书锦。 但还没找到晏书锦，商渺反而先被一个男人给拦住。 秦松白揪着眉心，一脸怪异的打量着她，「你是谁？」 商渺眼睫一抬：「你有事？」 「我觉得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秦松白眉心越皱越紧，「你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沪市？」 商渺说，「抱歉，我并不认识沪市的人。」 秦松白还想说什么，却见前面盛聿带着人过来。 他只能放弃追问商渺，又懒洋洋的看向盛聿，「今晚多谢盛总款待了。」 盛聿不轻不重的扫了眼商渺，随后和秦松白谈事去了。 林雅和晏书锦说了声，就要离开，然而还没走，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宋音音拦住。 「商渺姐，我们准备去烧烤了，一起过来吧，正好我为刚才的事向你道歉。」 「应该是我不注意，才不小心把酒洒到你的身上，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林雅对宋音音的演技都叹为观止，她在商渺耳朵边嘀咕了句，「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生，她不尴尬吗？」 商渺看着宋音音：「没必要。」 「可是我——」宋音音长着一张小白花脸，看上去很让人心软。 她伸手想要拉商渺的手，却被商渺轻巧避开：「我洁癖，不喜欢别人碰我。」 宋音音的脸上出现几分脆弱，她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商渺，「商渺姐，刚刚我本来是想去休息室看看你的，但是我好像听到了有男人的说话声。」 第194章 知 宋音音试探地问商渺，「商渺姐，是我听错了吗？」 商渺看着宋音音，眉眼间隐隐有些不耐，「我的事不需要你关心。」 「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毕竟这是我的生日会，我肯定希望所有人都玩的开心。」 「宋小姐。」林雅在边上笑呵呵的，「你不用一直提醒我们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也能记住的，毕竟今天的主角是你嘛，我懂。」 宋音音一直摆出一副主人姿态，一遍又一遍的在商渺面前强调她的主人地位，在林雅看来，反而像是在故意强调什么，欲盖弥彰似的。 宋音音僵住，商渺却突然明白过来，宋音音绕了这么个圈子，大概是想问，和她一起的男人是不是盛聿。 商渺眸光淡了几分，正要说话，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 紧接着，宋音音眼底弥漫上一股雾气，她看着商渺身后，声音绵软：「阿聿，你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吗，怎么过来了？」 商渺唇角抿紧，盛聿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处理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刚刚在休息室的亲密接触，商渺总觉得自己现在鼻腔里都是盛聿身上那股淡淡的雪松味。 幽深又冷冽，将她给包裹在其中。 哪怕她没看见他，那股莫名的压迫感还是笼罩着她。 商渺没回头，拉了林雅就走，但宋音音还挡住路。 商渺只能低声道，「让开。」 她声线本来就偏单薄，特意往下压了以后，听上去就更显严肃。 宋音音对上她凌厉的眼神，心里跳了下，下意识往旁边让开了两步。 商渺拉着林雅的手离开，宋音音才回过神，她回眸去看盛聿，却见盛聿垂着眼睫，神色思索。 「阿聿，你在想什么？」宋音音语气迟疑。 盛聿抬起眼皮，淡声：「没什么。」 这场生日会并不高兴，林雅坐上车以后都在不停的和商渺吐槽宋音音。 商渺听着，出了那明亮的宴会厅以后，商渺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问林雅，「送你回家吗？」 「嗯，我回去给老头子汇报下情况。」 林雅的家距离这边有半小时的车程，商渺开车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 是林氏山庄那边的人打来的，「请问是商渺女士吗，您的钱包遗失在山庄，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取？」 商渺一愣：「我的钱包？」 「是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找到的，里面证件显示是您。」 林氏山庄商渺来过几次，凌华某次商讨会也是在这边举行的，所以只要对着证件核查一下，就能联系到商渺。 商渺脑袋里飞速回想，估计是她收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被弄掉的，后来又因为盛聿的突然出现，所以才没发现。 她答应了回去拿，林雅问：「有事？」 「钱包落在林氏山庄了，我一会回去拿。」 商渺也是算着时间的，她现在回去很大概率会撞上盛聿他们，所以干脆把林雅送回家再倒回去。 钱包放在前台，商渺直接去核对信息，又检查了东西都在没什么问题以后，就准备离开。 已经十一点，她一路过来，路上都没什么人。 然而拿上钱包刚准备离开，就对上一双散漫的眼睛。 秦松白坐在山庄大堂的等待沙发里，单手撑着太阳穴，灰蓝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双长腿随意的摆放着。 商渺注意到他的视线，眸底闪过一丝诧异。 心里正迟疑着，就听见秦松白微哑的嗓音，「你 好，我是秦松白，认识一下？」 商渺阖眸，她有些防备：「你认识我？」 「不认识。」秦松白手里的手机转了个圈，「只是你长得像一个我讨厌的坏家伙。」 商渺面无表情：「那是我的荣幸。」 秦松白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只是这笑不达眼底，他摸了摸下巴，啧声道：「你也是凌华的？」 只是他话刚说完，拐角的地方突然又传来几声脚步声。 齐颂和盛聿，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从拐角处走过来。 齐颂率先停脚，眼神玩味的看着商渺。 商渺看到他们的瞬间，脸色也沉了沉，然后径转身就走。 秦松白哎了声，漫不经心的点了两下手机，「留个联系方式？」 他这副随意态度，让商渺很不舒服，她脸色发冷，眉心蒙上一层寒意。 还没说话，就听见齐颂的嗓音：「商渺你下手可真快，秦松白才到津南没多久，你就闻着味儿过来了？」 「怪不得我说你今天怎么会来这边。」 他说完还不忘讽刺下旁边的秦松白，「秦松白，你也真是不挑。」 秦松白懒洋洋的回应，「有什么好挑的，不都是玩？」 这话几乎证实了商渺和他在做什么，齐颂冷嗤一声，看向旁边的盛聿，他语气玩味，「满意吗？」 盛聿面上神色丝毫不动，只是那深邃的瞳孔幽幽地泛着光。 片刻后，他看向齐颂，嗓音冷沉，「你不是说要去GT？」 齐颂无所谓的点头，他看向秦松白，「走啊，既然在津南，都算我的，敞开玩。」 秦松白可有可无的跟着走了，大堂就剩下商渺和盛聿。 商渺没看他，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一步，就听到盛聿沉沉的嗓音：「商渺，你就不能收敛点？」 商渺一顿，「我只是回来拿东西，仅此而已。」 盛聿嗤了声，几步走到商渺身边，他抬手在商渺后脖子处捏了捏，语气沉凝的听不出多少情绪：「那么巧就把东西落在这了？」 「商渺。」他顿了下，「你觉得我会信？」. 「信不信随你。」商渺脑袋偏了点，想躲开盛聿的手。 然而她一动，就闻到盛聿身上淡淡的酒气。 盛聿不是喜欢喝酒的人，除开早年时间不得不喝，后来他碰酒的时候很少。 因为他有喝酒喝出来的胃病，商渺那段时间监督着他戒酒，后来他也当真不怎么喝。 男人掌心燥热的皮肤隔着头发贴在她的脖子上，商渺不自在的又往旁边躲开些，她看向盛聿，表情冷淡：「盛聿，现在是你该收敛点。」 第195章 我 两人站的很近，盛聿身上那股淡淡的酒气一直往商渺鼻尖飘。 很像刚刚宋音音泼在她衣服上的酒。 商渺侧开脸，眉心微皱。 莫名的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憋闷。 盛聿的手还贴在她脖子上，商渺觉得盛聿现在可能喝了酒脑子不太正常，她咬牙，抬手将盛聿的手打掉，退开几步，冷眼提醒他，「盛总，注意分寸。」 盛聿瞳孔黑沉，里面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他只是盯着商渺，那浓墨般的眸子像是能把她吸进去一样。 片刻后，他哑着嗓子问，「是不是只要是个男人，你就可以？」 他喝了酒，说话的时候呼吸声有点重，眼尾也因为酒气熏陶出了一点绯色。 「我、晏书锦、谢浔、秦松白。」 「下次是谁？」 「是齐颂还是那个姓于的？」 盛聿眼里的厌恶都要溢出来，「我是应该说你太会隐忍，还是说你够豁得出去？」 商渺并不想和一个醉鬼在这掰扯，而且盛聿嘴巴里说的这些莫须有的事，她解释过无数遍，他也不会信，更何况现在他酒精上头。 商渺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才又睁开眼，她盯着盛聿，「所以你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又一遍遍跑到我面前来做什么？」 就像中午那样，把她挡在身后。 他又是为了什么？ 商渺心里压着一股火，她微微抬头，直视着盛聿的眼睛：「盛聿，你这样比我更廉价，我会以为你是忘不了我，所以故意来找存在感。」 盛聿瞳孔一沉，随即眉眼之间布满寒气，他眯了眯眼睛，「你也配？」 商渺唇角勾起一抹轻嘲，她顿了下才说：「是，我不配。」 山庄的大堂前灯火通明，但停车位旁边却因为太多树木，而导致光线比较暗。 商渺找到自己车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钝痛瞬间从脚上传到大脑。 商渺在车里缓了好一会才开车离开。 回到家已经很晚，匆匆洗漱以后，商渺倒头就睡，只是踢上石头的那只脚，还在隐隐作痛。 次日清晨，商渺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仍旧是合城的电话，商渺看了一眼就挂断，然后将号码拉黑。 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只是黑名单里，合城的电话号码已经有了二十多个。 外公被转到了普通病房，现在的探视时间加长，商渺过去陪着外公一起做了检查，才又去找谢浔他们。 在路上的时候接到晏书锦的电话，「渺渺，你昨晚不是先走了吗，怎么又倒回去了？」 「我钱包落下了，回去拿钱包。」 晏书锦欲言又止，商渺眉心一跳，「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群里有些人在传播谣言，我担心你所以来问问，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晏书锦虽然没明说，但商渺也猛想到是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齐颂，将昨晚她和秦松白传成了，她特意返回去勾引秦松白。 商渺眸光幽幽，这些人就是成天没事做，喜欢给别人找不痛快而已。 不过晏书锦打这个电话—— 商渺抿抿唇，自嘲的笑了下，有齐颂那样的喇叭在，她名声又不好听，他会怀疑也是正常的。 然而她没想到的还有，在去找谢浔以后，会有更让她头痛的消息等着。 蔚蓝和燃星合作的展，也有凌华的参与。 凌华和蔚蓝的合作，还是当时商渺做了许多功课，所以她也只是惊讶片刻，就平静接受。 谢浔说，「凌华那边的对接可以交给曲然然或者宋桀，你不用参与。」 商渺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和这些公司的对接由我来做吗？」 她声音听上去很平静，「而且只是有些合同签署而已，他们又不会参与到设计中来。」 凌华其实也就是这个展的投资人之一。 商渺心里做好准备，但没想到，下午她就接到了凌华负责人的电话，让她过去商量合同问题。 是工作，商渺只能去。 然而她却刚好撞见盛聿，还有旁边的秦松白。 正好再一楼，商渺正一边风电梯，一边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电梯门开的瞬间。她抬眼就看见了周身冷厉气息的盛聿，还有玩世不恭的秦松白。 秦松白眉梢挑起，吹了声口哨。 商渺淡淡看着他，「这里是一楼。」 秦松白不答反问，「你还真是凌华的？」 「不是。」 「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来，盛聿大步跨出电梯，声音没有起伏：「她已经被凌华开除了。」 秦松白问，「为什么？」 盛聿的回答，商渺没听清，她已经进了电梯。 这边和她交接的人刚好是小叶和李烁，手续办理的很轻松顺利。 只是离开之前，小叶拉住她，八卦兮兮的开口，「商渺姐，你昨天有没有去宋音音的生日会？」 「你不知道，她今天一早上来公司，脸色难看的要死。」 「她再半个月以前就在到处说盛总要给她办生日会，结果今天开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 商渺想起宋音音昨晚的模样，哪有半分强颜欢笑。 她摇摇头，没说什么。 小叶也不在意，她又提起另外一件事，「不过还有一个八卦，听说宋音音前几天去邀请盛总的父母参加她的生日会，人没同意。」 宋音音在秘书处的关系不是很好，加上秘书处又跟情报网似的，所以知道不少八卦。 这几天，商渺的日子又恢复成了平静的三点一线。 直到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 商渺看了ip地址显示是津南，直接接了起来。ap. 然而那边顿了下，却又传来周国兵那森然可怖的嗓音：「津南市一院对吧，商渺，这是你逼老子的！」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周国兵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商渺迟钝片刻，瞬间从沙发上站起来！ 周国兵现在再津南？ 在医院？ 外公…… 外公！ 商渺一路开车冲到医院的时候，外公的病房门前果然围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面相凶狠的男人赫然就是周国兵！ 第196章 爱 商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她低沉着嗓音喝道，「周国兵，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国兵原本还被护工和医生给拦着，听到商渺的声音，立马转头看了过来。 他脸上有几处伤口，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抹精光。 护工见商渺过来，才松了口气的说道，「商小姐，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但你没接。」 「这个人一来就说要进病房看老先生。」 「我看看他怎么了，他是我老丈人！」周国兵本来就一脸凶相，声音又大，商渺眼神一片冰冷，「周国兵，你来津南到底想做什么？」 她心里冰冷，周国兵过来，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看外公。 而且。 商渺问，「李燕南知道你过来吗？」 周国兵狠狠的啐了口：「你少跟我提那个晦气婆娘！」 这里是医院，又是晚上，周国兵的声音在走廊里显得格外响亮。 商渺眉心突突跳，「有事去楼下。」 这层的病人很多，有些病房甚至已经打开门，探出头来围观了。 商渺说完就转身离开，她知道周国兵过来就是为了找她。 只不过她在转身后，还是快速拿出手机给谢浔发了条消息，她对周国兵没有任何信任，如果起了什么冲突，她一个人肯定吃亏。 晚上，医院里没什么人，商渺在住院部大厅外停下，这里时不时还有人经过。 周国兵跟在她身后下来，没了外人他也不装了，嘴角一扯，直接开口问：「说吧，什么时候把钱打给我？」 商渺眼眸微眯，「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凭你那个晦气妈现在在我家，还带着个不要脸的拖油瓶！」周国兵盯着商渺，他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子，语气凶神恶煞，「我刚刚问了医生，楼上那个老不死的一天的自费药都要一万，你浪费这个钱在他身上干什么？反正最后都是一把火的事！」 他露出一嘴黑黄的牙齿，「你不如把这些钱孝敬给你爸我！你妈是我老婆，你按照道理应该叫我一声爸。」 这番话说的实在让人作呕，商渺沉着嗓音：「是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上次在合城，周国兵被张庭安还有盛聿给报警抓了进去。 提起上次，周国兵的眼睛就阴毒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上次的事，他哪里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他身上背了案底，也不会被那群人带着去挑事。 结果他妈的最后那群人都跑了，罪名只能落到他身上。 偏偏他以为手无寸铁的那个富二代还他娘的家里有背景，说他不还钱，就废了他！ 李燕南那个蠢女人，和她的两个赔钱货女儿都一样没用，一分钱都拿不回来！ 要不是他去外面借了钱，现在估计都成了废人。 周国兵越想，心里越不舒坦，走想起在家里时，那些催债的电话，还有每天被拍的砰砰响的房门。 他心里一横，抬腿就朝着商渺走近，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教训是吧，你看老子给不给你教训！你个***，你有那么多钱，宁愿给那个老东西，都不知道拿来孝敬你爹我！」 商渺听着他一口一句她爹，心里那股火早就起来，只是她理智还在，知道和周国兵硬碰硬没什么好处。 她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也警惕的防备着周国兵会不会突然动手。 不过她语气也不是很好，「别拿你和别你们和我外公相提并论，李燕南不配，你更不配。」 周国兵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常年酗酒的原因让他情绪容易暴怒，他狞笑着，说 出来的话像是淬了毒似的：「你以为那老东西为什么半死不活？」 「那是他自己作孽！你妈是个***，你爸是个烂人，他这是遭报应！」 「谁让他生了这么个晦气女来祸害我？」 周国兵嘴巴里吐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下流粗俗恶心，辱骂对象不仅是李燕南，还有外公。 商渺的底线就是外公，她几乎将所有的理智都抛开，一巴掌甩在周国兵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所有力气，商渺气的浑身发抖，而周国兵被她一巴掌打得偏过头。 嘴里有丝毫铁锈味，周国兵的唇角都被这一巴掌打得出了血。 他转过眉，盯着商渺，声线沙哑又可怖，像是地狱里发恶魔。 「你个***，敢打老子，***的找死！」 他越说越暴怒，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情绪上头的男人，商渺一个女人怎么挡得了，恰巧现在又没人经过，商渺想要叫保安，却发现周国兵的拳头已经落到面前！ 商渺下意识躲了下，带着恨意的拳头狠狠砸在肩膀上，骨头都被打碎的感觉。 商渺疼的发不出声音，然而周国兵却没停歇，反而是抓住商渺的头发就要往旁边拖！ 商渺虽然痛的受不了，但还是能反应过来，她弯腰躲开周国兵，然后一脚踹在周国兵两腿中间，自己捂着肩膀惨白着一张脸往大厅里边跑。 她也用了全力，周国兵爆发出一声脏话，就躺在地上，捂着被踹的地方不停呻吟着。 商渺脸色很白，除开疼痛外，还有心里的恐惧，她回头看了周国兵一眼，他还趴在地上，脸色扭曲。 商渺强行镇定下来，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报警。 手机刚拿出来，就听到叮的一声，身后的电梯突然响了声，随即电梯门打开。 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在空寂的医院大堂里显得格外明显。 商渺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盛聿面无表情的从电梯里由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他目光在商渺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周国兵。 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商渺心里却安心两分。 至少有人来了。 「你在做什么？」盛聿声线冷然。 周国兵的抽气声开始粗重起来，他勉强撑起身子，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他娘的弄死你！」 商渺的肩膀疼痛不已，她微微弯着腰，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 第197章 你 不知道周国兵刚刚用了多大力气，商渺只觉得自己那半边肩膀是钻心的疼，连带着那半边身子都没什么力气。 很难想象，如果刚刚这一拳头打在她脸上会是什么后果。 「你看什么看，关你什么事——老子这次没找你！」 商渺本来是弯着腰舒缓疼痛，却听见周国兵的话。 她咬着嘴唇，忍住不让自己疼出声，只是抬起眼皮看向盛聿。 盛聿气质冷，光是站在那就一身清贵。 他垂目看向周国兵，脸上分明没什么情绪，但周国兵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商渺看着盛聿的背影，喘着气，艰难开口，「盛聿，你可以等一会再走吗？」 她每说一个字，肩膀就被扯着疼一次，所以一句话说的很缓慢。 没别的什么，只是她怕周国兵又能爬起来。 她现在的状态也并不好，如果盛聿愿意再待一会，总要安全一点。 盛聿听了她的话，没动作。 片刻后，他才微微侧目，商渺看见他下颌线绷得很紧。 她以为盛聿不愿，只能举起自己的手机，「我正要报警，你只需要再待一会就好。」 她嘴唇都没什么血色，盛聿睫毛垂落，半晌才吐出一句：「真狼狈。」 商渺自嘲的扯了下嘴角，可不是真狼狈吗？ 呗自己的亲妈欺骗，又被继父打成这样。 现在还得求着盛聿，让他哥哥自己壮胆。 确实狼狈。 只不过盛聿虽然这样说，却也没离开。 商渺心里好歹放松几分，只是肩膀实在痛的厉害，她好几次忍不住抽气。 在警察来之前，医院的保安先过来了，询问了情况就将周国兵控制起来。 周国兵仍旧再不停的呻吟着，满脸痛苦，只有看向商渺时，眼睛里的恨意惊人。 警察很快过来，虽然他们是在大堂的外面，但是也仍旧有监控，商渺属于正当防卫，警察简单做了笔录留下联系方式就离开。 期间盛聿一直在旁边没出声，还是警察带着周国兵离开后，商渺才看向他，轻声道：「谢谢。」 盛聿脸色依旧冷，他也没接商渺的这话，眉间冷厉，伸手在商渺受伤的肩膀上点了下。 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商渺立马皱起脸。 盛聿冷嗤，「我还以为你没有痛觉。」 他说完抬腿就走，商渺站在原地没动，她疼的快受不了。 盛聿在前面停下，他回头，黑沉的眸子看向商渺，「还要我请你去急诊吗？」 商渺的额头上已经疼的冒汗，她看了眼盛聿，才慢吞吞的跟着往急诊走。 太痛了，几乎每走一步都是一阵钻心的痛。 偏偏商渺还夜盲，聪住院部到急诊要穿过一哥小巷，那里没有路灯，她走的更慢。 盛聿腿长，始终和她保持着半步远的距离。 商渺勉强能看到他的背影，也就没想到再打开手机灯，而是跟在盛聿身后慢慢走。 小巷不过十几米，商渺跟在盛聿身后却走了有五分钟。 谁都没说话，或者不知道说什么。 只有缓慢的脚步声再响着。 穿过小巷就是急诊科的大门，灯光瞬间投射过来。 盛聿几乎几步就没了影，商渺垂目。 他大概是还记得她夜盲的事情，所以才会故意陪着她走过那段路。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今晚，商渺是感谢盛聿的。 然而她慢慢进了急诊科以后，却 又看见盛聿。 他手里拿了张挂号单，「用我陪你吗？」 商渺一顿，「多少钱，我还给你。」 盛聿冷呵：「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担心又被你们一家赖上而已，所以才带你来检查。」 「毕竟我不亲眼看到结果，到时候你们怎么说，我都得认。」他冷着脸，「毕竟你们家的能力，我已经见识过了。」 商渺抿着唇不接话，拿着挂号单去看医生。 她现在因为肩膀的疼痛都有些头晕脑胀。 晚上的急诊科人少，检查也快，片子拍完，没多久就知道结果。 周国兵那一拳头砸下来，商渺的肩膀有轻微骨裂。 上药的时候，商渺的衣服一拉开，就是一片惊人的红肿，有些地方甚至发黑发紫。 医生看到都有些皱眉，「你一个女孩子，去哪里弄到这么严重的？这没十天半个月，估计消不下去。」 商渺微微偏头看着那一片触目惊心的伤痕，心里很沉。 周国兵刚刚是下了死手的。 医生上药的动作已经很轻，但商渺还是忍不住皱眉，只是咬着牙才能忍住不呼出声。 医生包扎完以后交待她，「这只手不要动了，尽量多休息，吃点儿补养的东西，让你家属按时帮你上药。」 她说完就将手里的处方递过去。 只不过却不是递给商渺，而是递给商渺身后的盛聿。 商渺这才发现，盛聿一直都在后面。 她顿了下：「你看到结果了，处方给我吧，我自己会去拿药。」 盛聿的目光在她绑着绷带的肩膀上停留片刻，声音淡淡：「不作就不会死。」 他拿着处方出去了，商渺只能跟在他身后过去。 刚但药房，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谢浔的电话。 商渺按下接听，「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抱歉，我才做完设计图纸，才看到你的消息。」 商渺也知道，谢浔工作的时候不怎么看微信，她说，「你还在忙吗？事情已经解决了，我等一下回城北。」 谢浔那边确实还在改方案，他听完商渺的话没应答，只是一边往外走，一边拿上自己的外套：「你还在医院对不对，找有人的地方等我。」 谢浔态度坚决，商渺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她眉心沉凝着点头，「好，我等你过来。」 商渺电话刚结束，头顶就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果然会卖惨。」 盛聿手里拿着一袋药，神色莫名的看着商渺，「刚刚让我留下来陪你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姿态？」 他眉梢一挑，玩味开口，「商渺，欲擒故纵玩的不错。」 「也就是只有谢浔那种蠢货，才会相信你。」 第203章 心 越级办事其实并不是好事，但宋音音明显要给她穿小鞋，那商渺自然选择直接找盛聿。 小叶将她带上楼，和她解释：「刚刚那两个人好像是上面的。」 她用手指了指头顶，商渺就明白了，怪不得盛聿会那么直接让她上来。 不过也好，至少方便了。 楼下的谈话时间长，商渺在办公室等了一个小时，盛聿都还没上来。 不得不说盛聿办公室的采光和设计都是顶好的，商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没一会竟有些犯困。 她这几天因为受伤，一直没怎么睡好觉，现在困意上来，倒是有些挡不住。 估计着盛聿上来还要搞一会，商渺靠在沙发上，闭上眼休息。 迷糊中听到有推门声，紧接着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接着，是一声嗤笑。 盛聿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办公桌上，似笑非笑的开口，「你把凌华当你家？」 商渺清醒过来，她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不小心扯动肩膀，忍不住皱了下眉。 盛聿靠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给你一分钟。」 商渺脑子里还没清醒过来，她愣了下，就见盛聿已经转身回办公桌后面坐下，「如果你只是来装可怜，那你可以出去了。」 「我是想谈关于燃星、蔚蓝还有凌华的那个项目。」商渺哑着嗓子说道，「合同之前三方都确认没问题，但是凌华这边却迟迟不愿意签署。」 「你以为我很闲？」盛聿抬起眼皮。 「宋音音那里卡着进度，始终不给到合同。」 盛聿冷嗤，「那是你自己的事情。」ap. 商渺吸了一口气，「凌华一开始协商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意见，现在是在出尔反尔？」 盛聿的眼神危险起来，他盯着商渺，脸上神情淡了下去，「推卸责任，这就是燃星的态度？还是说你商渺现在的能力差到这种地步，合同谈不下来就只能来找我无理取闹？」 盛聿的语气不好，他伸手解开自己领口的扣子，语气沉了下来：「难道你以前的项目也是这样拿下来？」 「是利用了你的脸，还是？」 他话没说完，但商渺却听懂了。 只不过她却没多在意，反而是看着盛聿解扣子的手，慢慢拧起眉心。 盛聿皮肤冷白，上面的那条伤疤也就看的格外明显。 颜色很深，应该是才结疤不久。 长度有一指长，斜斜的印在他线条漂亮的小臂上。 商渺想起那天，周国兵突然扔向她的刀，被盛聿伸手挡下。 她喉咙动了下，低声问，「你手臂上的伤？」 盛聿动作一顿，他不在意的瞥向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随后才漫不经意的瞥向商渺：「知道卖惨不行，就换方式了？」 商渺抿着唇没说话，好一会，她才开口，「抱歉，这是我连累你的。」 盛聿嗤了声，正要说话，就听见商渺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医院护工打来的，商渺心里一跳。 「商小姐，你最好现在马上来医院一趟。」 商渺脸色立马沉了下去，也顾不得再多和盛聿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她门才打开，就听见后面盛聿轻嘲嗓音：「这就是你的抱歉？」 商渺脚步一顿，随即回眸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我现在有急事得先离开。」 盛聿语气很淡，「你的急事可真多。」 商渺抿着唇，还是离开了凌华。 只是等她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情 况有多糟糕。 护工守在外公的病房外，里面还有几个医生围着外公。 而李燕南和周国兵都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 李燕南低着头不停搓着自己的手，周国兵则是满脸的阴狠。 周国兵虽然伤的重，但也不是什么致命伤，所以在医院里养了三四天就已经没事。 商渺沉着脸问护工，「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出去打水了，一回来就看到这两个人在病房里在和病人说什么话，等我把他呢都赶出去的时候，才发现病人的氧气罩都被扯在了旁边。」 「现在医生正在检查，说是病人情绪起伏有点大。」 商渺听完，脸色就沉了下去。 而一直注意着她的周国兵，眼神瞬间阴鸷的朝着她扫过来。 商渺脸上布满寒霜，「李燕南，你但凡还是个人，就带着他滚远一点！」 周国兵对着地上啐了一口，他现在已经被几个医生通知了丧失功能，恨不得直接掐死商渺！ 他眯着眼睛盯着商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杀人害命，死也活该！」 「这个老东西的女儿欠我钱，***欠我一条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你们一家***欠我的！」 他说完又恶毒的咧开嘴，故意说道，「再说我来看看我老丈人怎么了，我老丈人都要死了，我这个做女婿的当然要尽点孝心不是？」 「不然以后他死了连骨灰都不知道撒在哪里去！」 周国兵声音很大，外公的病房门，因为不少医生进出，所以并没有关上。 周国兵的声音，里面自然也能听见。 病房里的医生突然爆发出一阵慌乱声，商渺看着周国兵那丑恶的嘴脸，强行忍着心里的那股怒火：「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周国兵本身就是凶相，现在眼里全是阴郁，看着就没人敢惹。 商渺在这种时候反而更加理智，始终站在和他几米远的安全位置上。 然而周国兵却只是看着她阴测测的笑。 商渺整个人都在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她故作镇定的拿出手机准备报警，然而一直没动作的周国兵，却突然暴跳起来，几步冲到商渺面前，将她的手机使劲攥进手里。 商渺脑袋里的反应快，然而因为受伤了，身体却没办法退后。 只能看见周国兵靠近她，他身上混着烟味酒味汗臭味的味道，说出来的话森然可怖：「你以为老子废了是吧？你等着，老子迟早玩死你！」 「至于那个老东西，你放心，他现在还有点价值，我肯定能好好孝顺他最后这段时间的，毕竟也能值他妈八十万！」 第204章 翼 周国兵的五官扭曲，商渺心里一跳，厉声道，「什么八十万？！」 从周国兵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不会是什么好话。 周国兵又不说了，他冷笑一声，「关你屁事？我孝敬我岳父啊！」 商渺气得发抖，她紧抿着唇，才能控制住情绪。 她将目光投向李燕南，后者畏畏缩缩，知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迅速将视线收回去。 周国兵又指着商渺骂了几句，才故意撞开她的肩膀走了。 好在他撞到的不是受伤那边，但商渺还是往旁边跌了下。 商渺站在原地，骨头里都在发冷，周国兵这人就是个混蛋，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他说外公还能值八十万，是什么意思？ 商渺闭上眼睛，不敢往深处去想。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商渺睁开眼，看见李燕南低着头从自己身旁走过。 她眸光一沉，低声喝道：「李燕南！」 李燕南停下脚步，但没转过头来看商渺，仍旧低着头，瑟缩着肩膀。 商渺盯着她，「你们过来做什么？」 「我——」李燕南结巴着，「我能来干什么，他好歹是我爸。」 「周国兵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李燕南抬起脸，她眼眶通红，脸上的伤痕比前几天商渺看到的还要多，新伤叠在旧伤上面，看着吓人。 她看着商渺，眼底挣扎又痛苦，「我只是想来看看他，他是我亲爸啊，我没想要害他。」 李燕南一边说一边走有些哽咽，最后还是朝着出口走了。 她身形瘦削又佝偻，从背后看就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商渺在病房外等了又有半小时，医生才都从病房里出来。 她迎上去，王医生擦擦额头上的汗，「病人没什么问题，之前就是因为情绪失控引起的血压飙升，之后注意点。」 商渺进去的时候，老人家已经闭上眼休息，干枯的手背上扎着吊针，被放在被子上。 心里想着周国兵的话，商渺思虑重重。 她在医院待到晚上，外公也没有醒，商渺交代了护工多注意点，才离开回家。 和凌华的合同还没解决，外公这边又出事，商渺回到家有些精疲力尽。 可是还没有给她喘气的时间，小叶那边就又打电话过来了。 「商渺姐，刚刚开会听到的，宋音音主动申请了要去沪市出差半个月。」 商渺才要去找谢浔，她一顿，眉心慢慢拧起。 宋音音手里海握着燃星的合同，却突然要去外地，为的是什么，谁都能看出来。 小叶提醒了她一句就快速挂了电话。 商渺这边只能赶快去和谢浔他们商量，然后和曲然然一起，又去凌华。 只是才刚进公司，商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商渺一看，是盛聿的电话。 她一顿，接了电话。 盛聿的声音顺着电波传过来，没什么起伏：「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方法？」 商渺皱眉，「什么？」 盛聿冷呵一声，挂了电话。 商渺眉心锁的很紧，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和曲然然说了声，自己去找盛聿。 在办公室门口毫不意外的遇见宋音音，她看见商渺微微蹙眉，「你来这里做什么？」 商渺没回答，直接略过她，去了盛聿办公室。 只剩下宋音音看着办公室的门，眼神越来越阴暗。 而商渺正看着盛聿扔到她面前的手机，她脸色黑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半晌后才慢慢开口：「抱歉。」 盛聿面无表情，他拿回自己的手机，扫了眼上面的短信，随即仍在桌子上，「我不听废话。」 商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聿给他看的是几条短信，虽然是陌生号码，但那语气一看就知道是周国兵。 【赔钱！你睡了那贱女人那么多年，也该给我们一点补偿，不然我去告你***！】 【你一个开公司的，百来万对你来说算什么，你要喜欢。我把那个***给你绑来随便玩。】 【***也是害老子的凶手，不赔钱我弄死你！】 后面还有两条，但基本都是写诅咒之类的话，很难听。 「百来万，倒是很敢开口。」盛聿抬起睫毛，嘲讽的看向商渺，「你这个继父，胆子很大。」 商渺脸色很难看，她问盛聿：「他哪里来的你的号码？」 「谁知道？」盛聿哼笑一声，「李燕南都能找进凌华。」 商渺是真没想到，周国兵竟然会想到找盛聿要钱，话说得还这么难听又恶毒。 她呼吸都有点困难，「你可以报警，这是恐吓勒索。」 「有用？」盛聿反问，语气很淡。 商渺咬着下唇，周国兵这人就跟个滚刀肉一样，什么都不怕。 否则他也不会才从里面出来，就又去惹是生非。 「商渺，你现在已经不是凌华的员工，却还要连累凌华。」盛聿黑眸幽冷，里面沉寂的像是冰封的深潭。 他语气并不好，「凌华没这个义务替你收拾烂摊子，我也没有。」 「如果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会被永久拉进凌华的黑名单。」 他最后一句话有些重，商渺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手里还有燃星和凌华的合同没签—— 可盛聿也确实没义务替她收拾烂摊子。 商渺慢慢收紧手掌，指甲在掌心使劲掐了下，她对着盛聿弯了下腰，嗓音很紧：「盛总抱歉，因为我个人的事情连累到凌华。」 盛聿垂目看着她，眉骨下压，神色莫辨。 与此同时，市一院旁边的小旅馆里。 响亮的手机铃声响起，周国兵一把按下接听，暴怒开口，「找谁！」 但下一秒，他脸色立马就变了，语调也变得讨好又小心翼翼：「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在想办法了，这两天就给。」 「别别别，您老人家再给我一点时间行不行？快得很，我一定还上，我周老三什么时候欠债不还了？」 直到挂了电话，他才一脚创伤前面的旧椅子：「催催催，天天催命一样催！妈的，不就是个狗腿子，装什么大爷！」 他这般模样，李燕南抱着桃桃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直到周国兵扭过头，随手将手里的遥控器砸到李燕南脑袋上，「***！我让你联系的人联系了没有？！」 第205章 翼 李燕南惊恐抬头，「不、不可以那样，不可以。」 她抱着桃桃，嗓子因为这几天不停哭喊的原因，所以很哑，她说，「那样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们想想其它办法好不好？」 「我去求渺渺，她不会不管我们，我去求求她。」 「你不要那样，国兵，我给你跪下了，你不要那样做！」 李燕南说着就放开桃桃，当真朝着周国兵跪了下去。 然而周国兵却一脚踢在她脸上，对着吐了口唾沫，「天打雷劈？老子才不还钱都他妈要被五马分尸了！」 「你那个死爸本身也要死了，他死之前给我们做点贡献怎么了，你是他女儿，我是他女婿！」 李燕南捂着自己的脸，泪流满面，只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摇头。 周国兵看着她这样更暴躁，一把扯住李燕南的头发往上面拽，「要怪就怪你的好女儿，要不是她，我也不可能过得这么狼狈！」 桃桃坐在床上，仿佛已经麻木，什么声音都没有。 周国兵出够气了，拿上自己的手机转身出了房间门，临走前还不忘在李燕南身上补一脚。 因为宋音音故意压合同的原因，商渺这两天都在往凌华跑。 只是宋音音明显就是想卡他们，一直都没有松口。 出会议室以后， 曲然然脸上都有些疲惫：「如果月底之前不能签下来，后期准备工作根本就不够。」 商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几乎每天都来凌华。 设计方案需要时间，在确定好投资以后，才能开始定制各方面的材料和选择合适场地。 这些都是很需要时间的事。 商渺只能说：「再想想办法，凌华也是和蔚蓝合作，不至于当真不签，否则就是在给蔚蓝难看了。」 「希望如此吧。」 电梯到一楼，刚出去，就碰见盛聿和李烁从外面进来。 商渺这两天都没看见盛聿，此时看见他，脚步顿了下，让曲然然先去外面等自己。 她垂目缓了下，然后叫住盛聿，后者回眸，她走近几步，低声问：「周国兵还有骚扰你吗？」 盛聿刚从外面谈完事回来，神色正装很有压迫感。 他乌沉的眸子看向商渺，半晌后，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耐，「你说呢？」. 周国兵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很难撕下去。 商渺正想说话，就听见自己手机急促的响了起来。 她按下接听，护工的声音立马传出来：「商小姐，那天的两个人正在医院强行给病人办理出院，医生和护士都拦不住！」 商渺瞳孔骤缩，匆忙挂了电话就玩离开，但还没转身，就停住。 她看向盛聿，嗓音冷沉，「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他好过多久。」 盛聿看着她，眉心微不可察的拧了下。 正要说什么，却见商渺已经转身离开。 商渺出去后，曲然然正在打电话，看见商渺出来，她说，「商渺姐，老大正在蔚蓝，让我们现在过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商渺打断，「我外公出事了，我现在得去趟医院。」 她说完顿了下：「你开车过去，我打车就行。」 曲然然还没反应过来，商渺就已经转身离开，她背影匆匆，很着急的样子。 凌华在科技园区内，平时这边很好打车，但现在可能因为还没到下班时间，所以商渺等了好一会都没出租车过来。 正准备拿手机叫车，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却在她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盛 聿下颌线清晰的侧脸，他单手撑在方向盘上，没什么耐心的开口：「上车。」 商渺微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肩膀还不是很方便，所以系安全带的动作很慢。 旁边传来一声轻啧，随即冷冽气味传来，盛聿欺身过来，伸手直接从商渺手里接过安全带，替她系好。 商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又端坐回去，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商渺唇角微抿，低声道：「谢谢。」 「不想耽误时间而已。」盛聿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的外套已经脱下，只穿了件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 商渺无意瞥到他小臂上的那条伤疤，微微抿唇。 片刻后，她才又说，「你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打车。」 「送你？」盛聿语音上扬，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嗓音慢慢沉下来：「你以为我是任由周国兵威胁的人？」 他说：「就凭他那种货色，也配？」 提到周国兵，商渺就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这人确实缺德。 只是商渺没想到的是，等她到了医院，才发现周国兵不仅缺德恶心，还恶毒阴损，畜牲不如。 到外公那层走廊的时候，整个走廊上都很热闹，不少病人和家属都探着脑袋张望。 商渺脸色冷下来，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周国兵的嗓音：「你们医院什么意思，我是他女婿，我怎么就不能给他办出院手续了？！」 「你们这破医院不行，我们不在你们这里治还不行啊！你们就是黑心！」 商渺听着他的叫嚣，冷声开口，「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外公办理出院？你算个什么东西？！」 「***的！」周国兵看见商渺，脸色就狠厉不少，「老子劝你少管闲事！」 商渺抬眼看向旁边的医生，「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医生也皱着眉，这是病人家属要给病人办理出院，他们做为医生，也只能劝告。 商渺又看向李燕南，「你就看着他胡闹？外公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害了他一次两次还不够，现在是想直接把他气死吗？」 「李燕南，你是他女儿，你不是他的仇人！」 「你能不能放过他，你能不能放过我？」 商渺越说，语气越重，她看着站在周国兵身后的李燕南，心里可悲又愤怒：「李燕南，我不欠你什么，哪怕是你生了我，但我这么多年给你的钱，也该买断这点没用的血缘关系了。」 李燕南却只是站在周国兵身后小声抽泣着，她脸上的恐慌和茫然不停交错着。 最后，她无法控制的蹲下去，抱住自己的脑袋，失声痛哭起来。 第207章 怕 商渺现在住的房子是城北老城区，安保设施并不好，单元门的锁老旧，也和没有一样。 她睡眠浅，加上心里压着事，一晚上都是迷迷糊糊的。 半夜听到有人砸门的声音，商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声音又急促的敲了几分钟，像是要把门给敲破了似的，商渺才反应过来。 房子在一楼，窗户外面就是个小花园，商渺视线不好，但能听到有人在用东西砸窗户的声音。 好在以前为了防贼，外公在窗户外装了防护栏，所以那些人还不至于翻窗户进来。 只是半夜这样敲门砸窗，多少还是有些吓人。 商渺锁在被子里没敢动，她甚至不敢开灯，害怕那些人知道她在家。 间或的，她听见有人在喊「还钱！还钱！」 商渺强忍着镇定，摸索着拿上手机，然后打了110。 她说话声音很低，外面那些人砸窗砸门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听的人心里发慌。 不过商渺的理智还在提醒她，她摸索着下床，去江将房间门反锁。 只是房间里光线太暗，她不小心踢在了柜子上，生理泪水瞬间被逼出来，却也只能闷哼一声，又磕磕绊绊的回到床上。 外面的吵闹持续了二十几分钟，警察来了才消停下来。 商渺听着外面的哄闹声，心里越来越沉。 等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商渺心里的恐慌和害怕却又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刚才的镇定不过是在危急时刻的应激反应，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她抬头看向被厚重窗帘遮住的窗户，总觉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人从那里跳出来一样。 商渺闭上眼睛，眼泪不自觉的滑落。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谢浔过来的时候，工作室的其他人都一起过来了。 是商渺刚刚没忍住打的电话。 谢浔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还有惨白的脸，眉心微沉：「你没事吧？」ap. 商渺摇头，她现在是后知后觉的害怕，手脚都在发软，更别提说话。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棉质睡裙，长发垂落身后，也赤着脚。 是刚刚谢浔打电话说他到了的时候，商渺才敢去开灯，然后开门。 谢浔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直接披在商渺身上，他看着她赤着的脚，眉心微微拧了下，随即瞥开目光：「这里不能再住人，你去收拾下，回我那。」 商渺现在心里一片乱麻，谢浔说什么，她听什么。 只是她没回房间，而是抬眼看向谢浔，似乎有些迟疑。 谢浔睫毛动了动，「我去检查下窗户，你再进去。」 商渺点头，跟着谢浔回房间。 今夜外面有风，窗户一拉开，就是凉风纷飞。 商渺瑟缩了下肩膀，谢浔就已经关上窗户，「窗户没有损坏，就是有些脏。」 他说完退到放门外，替商渺带上门，「你先整理，我在门口等着。」 商渺现在确实不太敢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喉咙哽咽了下：「谢浔，谢谢你。」 谢浔嗯了声，突然问商渺，「你喜欢梵高吗？」 商渺一愣：「我喜欢他的向日葵。」 「莫奈呢？」 谢浔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商渺说着话，从艺术家扯到哲学家，又聊到当下的明星。 商渺原本紧张的情绪，在这场不着边际的对话中，慢慢稳定下来。 她换好衣服，提着行李箱打开房门，将谢浔的外套还给他。 谢浔没接，反而是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你拿着。」 一行人连夜又回了别墅，出门的时候，商渺看到自己家门口被人用红色油漆写上了还钱两个字。 曲然然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估计是认错门了，没事的商渺姐，整好你可以和我睡一起呢。」 原本，商渺也以为应该是有人认错了地方，直到后来—— 商渺走回到谢浔的别墅，这边人多，她安心不少。 只是曲然然他们都借口她受伤不方便，一直抢着工作不让她做。 那天晚上来砸门的一群人，很快被查出来就是一群小混混，曲然然还陪着商渺去警局做了笔录。 她最近好像和警局格外有缘，来了好几次。 燃星跟凌华的合同还在拉扯之中，至今没有明确态度。 谢浔他们依旧实时出去，只有商渺被留在别墅，谢浔让她好好养伤。 商渺没办法，只能负责些后勤工作。 谢浔的别墅是在八栋，而与此同时的六栋。 傅箐手里端着红茶，面带微笑的看着对面的何穗，「真是稀客，你可难得到我这里来，之前怎么叫你都不来，听说你前段时间住院了？」 何穗心情显然不是很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傅箐挑眉，没接这话，反而是转了话题：「你不是在给盛聿看儿媳妇吗，有没有看上眼的？」 傅箐跟何穗算是手帕交，关系很不错。 只是后来傅箐跟着丈夫去了外省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 「我看上眼的，人家可未必能看上眼。」何穗心里烦，她本来长相就严肃，现在沉着脸，看上去不太好惹。 傅箐却了解她的脾气，笑了笑说道：「又和盛沧海生气了？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说嫁给谁不是嫁，嫁个有能力的总比纯粹吃软饭的好。」 「那我还真不如嫁个吃软饭的。」何穗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半晌百自嘲开口，「总好过现在把日子过成这样乱七八糟。」 「盛沧海也就算了，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盛聿现在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傅箐连忙打住，「我刚刚可是叫了盛聿过来，好歹我是他干妈。」 - 一大早谢浔他们离开的时候，留下不少废纸，商渺整理了没有重要物品以后，就都塞在口袋里拿出去扔垃圾。 她最近被迫留守在家，为了方便，加上也没什么心情打扮，所以每天都是居家服，素颜朝天的。 而她在扔完垃圾以后，转身的瞬间就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正徐徐而来。 商渺垂下睫毛，转身就想走，却听见那人不轻不重的一声：「商渺。」 第209章 扰 商渺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逃走的感觉，可双腿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一样，怎么也挪不动。 她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茫然的看向盛聿。 盛聿接触到她的视线，睫毛下垂，冷呵了声，「这又是什么新套路？」 听到他的声音，周国兵突然转过身来，脸上的凶狠丝毫也不掩饰，他直接走向盛聿，连看商渺一眼都没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亏你还是个老板，赶紧还钱！」 盛聿脸色一冷，他看着木板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眼里满是嫌恶，「周国兵，这是你新的找死方式？」 周国兵一副滚刀肉的模样，伸长了脖子：「来来来，有钱就是了不起，欠钱不还，还这么有理。」 盛聿眸子微眯，「欠钱不还？」 周国兵狞笑着，他这才看向旁边的商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人拖到盛聿面前，「老子的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是我老婆的女儿！」 「***睡了她那么多年，连一分皮肉钱都不给，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样吧，我也不说什么了，就算一万一次，你睡了她肯定有一百次，给我一百万，咱们两清！」 周国兵声音很大，这些话说出来以后，场面安静的不行。 商渺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周国兵这话的意思，是直接把她说成出来卖的了。 一万一次。 盛聿睡了她一百次，要付一百万。 周围突然的安静，还有那些人投过来的或怜悯或看好戏的眼神。 商渺胸腔起伏着，口腔里弥漫出一股血腥味，嘴角的疼痛顺着神经爬进脑袋里。 商渺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了周国兵拽着她的手，随后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她气的站不稳，红着眼睛看着周国兵，情绪根本不受她控制：「周国兵，你就是畜牲是个人渣，你这种人怎么还活着，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商渺眼眶通红，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这种感觉太恶心了。 明明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却能把她恶心成这样。 就连刚刚被他碰到的地方，商渺都恨不得拿刀划开。 可偏偏，这种人死皮赖脸，怎么踹也踹不开。 商渺心里忍不住绝望，为什么就是她啊！ 怎么偏偏是她，要遇到这样的人渣。 她一向理智，可这段日子因为周国兵和李燕南而积攒起来的负面情绪，在刚刚一下子都窜了出来。 直到腰身被人抱住，她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小叶在她身后低声安抚，「商渺姐，你先冷静，这种人不值得。」 而回过神的周国兵，脸上伪装出来的淡然立马裂开，他一脸凶狠的看向商渺：「你个***打我！」 只是他话刚说完，就被凌华刚过来的保安给拉开。 盛聿这才像是看够了一场闹剧似的，眉眼间都是厌烦，他抬步过来，却是停在商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哭什么？」 商渺眼眶通红，却死死咬着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也不看盛聿，更不能说话。 盛聿眸底的冷意渐深，只是他将目光从商渺脸上移开，转而看向周国兵。 周国兵现在也不怕，虎哥那边的电话天天打过来，催着他还钱。 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看着盛聿，咧嘴笑了下：「盛总是吧，你这么大一个老板，也不缺那一百万对吧？」 「再说你当年都能给我钱，现在再给点怎么了 ？」 「这样，你给我一百万，我把我闺女送给你，以后你想睡就睡，一分钱也不用花，怎么样，这买卖一本万利吧？」 盛聿眸子里的冷意更甚，他没搭理周国兵，反而是对保安说，「需要我教你们怎么报警吗？」 保安一愣，然后看了商渺一眼，就报了警。 周国兵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有些癫狂的，「报警啊随便报警，反正那群收高利贷的已经知道商渺的信息了，老子进去了就进去了，以后那群人要杀人放火都不关老子的事。」 商渺心里一惊，骤然想起那天晚上，在自己家门口砸门的那群人，她颤着声音问：「你让我替你还高利贷？」 「老子没钱，你不还谁还？」周国兵眼里的恨意明显，他瞪着商渺，「让你给老子打钱你不打，本来还他们五十万就好了，现在他妈的要还一百五十万，哈哈哈哈***你自己还去吧！谁让你活该！」 商渺被小叶扶着都还都站的不稳，她往后跌撞两步，差点摔倒。 放高利贷的能是什么好人？ 哪怕她和人说了她跟周国兵没关系又怎么样，那些人会信？ 会信的话，那天晚上夜酒不会开砸门了。 商渺心里的那股恐惧突然又涌了上来，半夜的砸门声，砸窗户的声音，还有那些人的辱骂叫嚣，以及门口用红色油漆写着的字。 一个本身就夜盲的人，在黑暗中感受到的恐惧比常人要多好几倍。. 这些都让她窒息又痛苦。 周国兵还在大喊大叫着什么，商渺却都听不清，她现在甚至连基本的反应都给不出来。 怎么她的生活，就这么糟糕呢？ 直到一道冷沉的嗓音响起，才将她聪这种无边的漩涡中拉回来，「她不给你钱，所以你来找我要？」 周国兵呸了下，「她还不起，不就该你还？」 他说的理直气壮，商渺只能闭上眼。 盛聿眉目冷沉，他气质冷冽，看着周国兵就像是在看一件垃圾似的，「谁给你的勇气？」 周国兵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你不是喜欢她吗，我都把她送给你了，你还不要？」 这随便的语气，就像商渺是一件物品。 「你不要也行，大不了到时候被那些人带走卖了也一样。」周国兵有恃无恐，「我之前还打算把我那个赔钱货卖了，被这贱女人拦下来了，看来她俩做个伴一起黑阿三当小老婆也行。」 「姐妹花嘛，哪个男人不喜欢玩？」 周国兵的话越说越下流，商渺脸色难看，正想推开小叶，就听见盛聿没什么语气的声音。 第210章 你 「一百五十万？」盛聿语气听不出什么，只是他眸底深处的厌烦挺明显，他神态高傲，他神态高傲的看着周国兵半晌，最后缓缓点头，「可以，我给。」 商渺猛的抬起头，却只看见盛聿微微低着头，纤长睫毛挡住他眼里思绪，叫人看不出什么。 周国兵眼里瞬间迸发出一股喜意，他也顾不得身后还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拉着，不停的将脖子朝着盛聿伸过去，「你说真的？你要给我一百五十万？」 盛聿再掀起眼皮的时候，眼神冷若冰霜，他盯着周国兵那张欣喜若狂的脸，眉心锁着一股冷气，「要么滚，要么我通知警察。」 周国兵来的目的也达到，他脸上的凶狠收了回去，又拿出滚刀肉的模样，舔着脸说，「那你记得把钱打过来。」 他又看向旁边的商渺，「算你还有点作用，以后好好伺候盛总啊！」 最后一句话带着恶意，商渺脸色难看的不行，只是她现在也没力气去管周国兵这个无赖，她看向盛聿，脑袋还想着那一百五十万的事情。 这场闹剧持续了不过十分钟，等周国兵的身影消失以后，围观的人也慢慢散去。 小叶心疼的看着商渺，「商渺姐，你没事吧？」 商渺脸色发白，看上去有几分憔悴，她摇摇头，「我没事。」 小叶还想说什么，但一抬眼就对上盛聿乌沉的瞳孔，她心里一颤，明白过来什么，低低和商渺说了声：「商渺姐，我还没打卡，得赶紧上楼。」就走了。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小声补充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一早上的兵荒马乱在现在停下来，商渺现在才有力气疲惫。 只是她心里吊着的那口气还没缓过来，就听见盛聿淡漠的嗓音：「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商渺张张嘴，却戛然而止，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盛聿嗤了声，「开始是你的母亲，现在是你的继父，凌华是你家的AT？」 「不管是高利贷还是什么，只要没钱，就拿着你这张银行卡过来取钱？」 他喉咙里低笑一声，开口的嗓音却是由冷又沉，「商渺，我的底线不会一退再退。」 周国兵和李燕南两次来凌华，对凌华的影响确实很大，哪怕商渺心里知道她和这两人都没什么关系，可在旁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家人。 商渺低下眉，嗓音发紧，她深吸一口气和盛聿说道，「那一百五十万，你不该答应给他。」 「不给？」盛聿看向商渺，眸里有默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就算你想被高利贷骚扰，凌华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人被耽误，那样的狗皮膏药，碰上就是晦气。」 他说的对，周国兵那样的人，油盐不进，好坏都不吃，而且不要脸不要命。 商渺沉默着，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苦涩又茫然，也就剩下挺直的脊背才能支撑着她不倒下去。 片刻后，她听下自己的声音，「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那一百五十万。」 「随你。」盛聿语气淡然。 商渺勉强扯了下嘴角，实际上脸上的肌肉已经麻木，商渺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她的脑袋也很空，可她还记得一件事。 她缓缓问盛聿：「周国兵说的，你之前还给过他钱，什么时候？」 上班的人都已经回公司，周围很安静，也就隔着一条绿化带的路上不时有车辆经过，盛聿顿了片刻，轻描淡写的说道，「忘了。」 商渺麻木点头，「想起来和我说一声，我都还给你。」 盛聿瞳孔微微闪烁片刻，他看向商渺的脸，商渺却已经转身，慢慢走了。 她很瘦，衣服穿在她身上都空荡荡的，看着像是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盛聿眼眸沉了下，垂落在身旁的手指，不经意动了下，眉心也慢慢拧起。 他在楼下站了好一会才上楼，而他上楼后，商渺就打车回了家。 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可刚到家门口，看着那些用红油漆写的到处都是的字，脑袋里的哪根筋慢慢断裂开。 红色油漆到处都是，几乎将整个门，还有旁边的墙壁都涂满，除了正中间的还钱两个字，还带着无数的辱骂和诅咒，以及吓人的恐怖图画。 商渺在门口慢慢蹲下，她抱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想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可是不行，她身体僵硬到，连呼吸都困难。 她以为自己会哭，可是伸手碰触到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她睫毛动了下，原来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受。 至少，连眼泪都没力气掉出来了。 老旧的房门被推开，周国兵带着满脸得意回了破旅馆。 李燕南和桃桃坐在床上，周国兵看她们一眼，将手里的塑料袋扔在桌子上，「自己过来吃。」 李燕南看向桌上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袋子的卤肉，她抬眼看向周国兵：「你买这些干什么？」 「我心情好！」周国兵拉开木头板凳，往上面一坐，随后将双腿翘上去，他长满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看上去反倒多了几分狰狞。 「一百五十万搞到了，我就知道姓盛的那里拿的到，这些有钱人都死要面子，老子稍微去闹一下，就给了！」 周国兵随手抓了一片肉塞进嘴里，「那个***，老子以前能让他给钱，现在能，以后也能，还想报警吓唬我，傻蛋一个，没脑子的蠢货。」 李燕南在旁边听着欲言又止，当年她刚和商渺关系拉近没多久的时候，周国兵就撺掇过她找商渺拿钱。 那会她不愿意，觉得那样太伤大女儿的心。 可后来周国兵自己来了津南一次，没多久就拿回来十万块钱，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只说让她别管。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周国兵每个月都能收到一笔钱，不多野不少，但都能让他快活一段时间。 李燕南以前一直以为是商渺给的，现在看来，应该是盛聿。 第211章 你 周国兵拿了钱以后，消停了几天没出现。 商渺最近心里都在想着盛聿那笔钱，周国兵和李燕南俨然是一条绳上的，她也不想再去沾惹上这两个狗皮膏药，所以一直没去找他们。 而且找了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 高利贷那边，更不可能。 「商渺姐，你怎么了，怎么这几天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曲然然的声音响起，商渺才回过神。 她看向曲然然，「没什么，在想一些事情。」 「是你外公的事情吗，应该不会有问题了，我之前问过我一个阿姨，说这种手术只要半个月之内没有排斥情况，之后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什么问题。」 商渺点点头，没说话。 她那天在城北呆到傍晚，就回别墅这边了。 说到底那边还是不安全，而且现在谢浔他们所有人都在反对商渺再回到那边住。 部门那边见风使舵，在看到燃星和蔚蓝达成合作以后，还是将合作签给了燃星，所以谢浔他们最近都在加紧修改方案。 商渺这个非专业人员，就每天负责给他们准备后勤工作。 她今天要出来买东西，曲然然也跟着一起出来，现在手里提着东西跟在商渺旁边，她看着商渺，试探着说道：「商渺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和老大说的，他应该能帮到你。」 「虽然他现在和谢家没什么关系了，但是他能力挺强，不然也不能带着我们走到今天。」 商渺点点头，没拒绝她的好意，「我知道，如果我需要帮忙的话，一定会说的。」 「其实老大挺好的，长的好看，学历高，工资多，性格也不错，商渺姐，你其实——」 曲然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商渺打断，「然然。」 曲然然一愣，听见商渺问：「凌华的合同还没签署下来，对滞后影响大不大？」 商渺明显是在转话题，曲然然苦笑一声，她无奈的看向商渺，「商渺姐，这几天每次你想转移话题，就问我这个问题。」 商渺说：「是吗，我只是有点担心。」 曲然然摇摇头，「你就是不想听到自己和谢浔扯上关系。」 商渺沉默着没接话，片刻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谢浔很好，也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拒绝，曲然然外心里替谢浔惋惜片刻。 他们这些人都和谢浔是好多年的朋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谢浔对商渺的想法，只是商渺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心思。 再加上谢浔的妈妈，现在情况也不稳定，他估计也不愿意连累商渺。 曲然然心里有些唏嘘，真是两个闷嘴葫芦。 再回别墅的时候，两人就都没说什么，只是却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何穗和一个打扮端庄的中年女人一起从拐角的温泉那边过来，看见商渺时，何穗下意识的皱眉。 傅箐则是小小的惊讶了下，她问何穗，「那个是不是盛聿的女朋友？」 何穗面露不悦：「什么女朋友？」 傅箐察觉到她的态度，笑了下：「是我说错了，之前听小月说，盛聿这几年身边人也不少，你说说你，还操心他什么，反而搞得母子关系不好。」 何穗沉吟下，「要不是小月已经订婚了，我还真想她给我做儿媳妇，那些小门小户飞出来的野鸡，哪里比得上小月？」 她话音落下，商渺刚好和曲然然走过来，后半句话也就落进了商渺的耳朵里。 何穗下巴抬的很高，轻蔑的看了商渺一眼。「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商渺面不改色，有了周国兵和李燕南在前，何穗这些话听着都不痛不痒。 她甚至脚步都没停一下。 傅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商渺注意到她的视线，脚步一顿，朝着傅菁微微颔首。 傅箐一愣，随即回以一个微笑。 走远几步以后，傅菁问何穗，「她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何穗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可能家里死人了吧。」 傅菁摇摇头，没说什么，她大学学的心理专业，虽然后来嫁人以后，没有再碰过专业相关的姿势，可是刚刚看到商渺，还是能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她看着已经不爽的何穗，只能解释：「职业病，习惯观察一下。」 商渺和曲然然到别墅的时候，谢浔他们还在激烈的争执着什么，商渺和曲然然刚把东西放进厨房，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盛聿打来的。 他声音冷沉，但也带着不少疲倦，「你现在来凌华一趟。」 「有什么事？」可能是因为那天周国兵在凌华大闹一场，商渺现在都不太愿意去凌华。 盛聿应该是感受到她的拒绝，但他也什么好态度，只说，「周国兵的事。」 商渺把东西收拾好出了厨房，谢浔他们已经讨论完正在休息，看见她出来，谢浔问：「肩膀疼不疼，要是疼的话就休息。」 商渺嗯了声，随后拿起自己的包，「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谢浔已经站了起来，一副要陪她一起的模样。 商渺掌心攥了攥，「我去打个电话，有点事情处理。」 周国兵那天去凌华慢的事情，商渺没有告诉谢浔他们。 她潜意识的不愿意再将这事告诉给其他人。 已经够丢脸了，她还想再保留点自尊。 果然，听到她要打电话，谢浔就没说什么。 商渺打车去的凌华，她直接去找盛聿。 盛聿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几个文件夹，他看见商渺，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是随意挑起一个文件夹扔到商渺面前：「张庭安找到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商渺迟疑着翻开，半晌后，眉心越皱越紧。 文件里包含了周国兵近几年的各种违法行为，除开借高利贷，还有赌博、嫖娼、打架斗殴、偷窃、酒驾、肇事逃逸等等一大堆。 商渺看完，抬眼看向盛聿，「你找我过来做什么？」 盛聿往桌上扔了个U盘，他嗓音淡淡，「还可以加一条勒索敲诈。」 「商渺，你和他毕竟有关系，我起诉他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盛聿黑眸看着她，眸底情绪深深。 第212章 是 商渺睫毛轻抬，「我和他们没关系了，你想做什么就做。」 盛聿沉眸打量着她，那双深邃的瞳孔里似乎酝酿着某种情绪，他手里拿着U盘动了下，片刻后才点头：「好。」 商渺点点头，她问：「还有其它的事吗？」 不管是凌华还是盛聿，商渺现在都有些抗拒。 盛聿一顿，接着抬起眉骨，嗓音冷淡：「我以前和你说过，想站在高处，就不能对任何人心软。」 他黑目沉沉，压着商渺看不懂的情绪，「你一直学不会。」 商渺脸上有过一丝疑惑，她好像听到了盛聿的叹气声。 一闪即逝，有些无奈，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不过多半是听错了，商渺抿抿唇，抬步出了办公室。 来回跑了两趟，商渺回到别墅，谢浔他们正在准备烧烤，曲然然拿着一瓶可乐招呼她，「回来的正好，本来还要打电话给你，问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商渺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晕车，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低声道，「你们自己吃就好。」 说完就上了楼，曲然然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身旁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让她休息一下吧。」 曲然然扭头看向谢浔，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忍不住小声提醒，「老大，我看商渺姐最近状态不是很好，你没事关心关心她。」 说完还补充一句，「别等人真成了别人的女朋友，才后悔莫及。」 谢浔抬眼看她一眼，随即沉吟片刻，默然起身。 商渺这一觉睡的迷迷糊糊，总觉得似梦非梦。 盛聿的声音不停地回响在耳边，他问她还记不记得他说过的话。 「我以前和你说过，想站在高处，就不能对任何人心软。」 盛聿这句话，商渺记得很清楚，甚至连他他是什么时候说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会是他和盛家关系从最僵硬的程度上缓和下来几分。 何穗生日，盛聿得回家，而商渺因为公司突然加班，没办法陪他回去，只能在工作完成以后，过去接人。 盛家别墅偏远，为了凸显环境好，树木很多，但也因此，一整条路的光线都很暗。 盛聿知道她的夜盲，一直不允许她晚上单独开车去盛家，可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只能商渺自己过去。 其实开夜路只要慢一点，也没什么害怕，然而那天晚上，商渺接到盛聿的时候，才发现他醉的多厉害。 身上酒气滔天，向来清醒的眸子里也沉着风雨欲来的情绪，看着有些吓人。 商渺本来就看不清，往回还有盛聿的提醒，她心里又担心着盛聿，所以鬼使神差的直接将车开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身旁人闷哼一声，商渺顿时无措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将车倒出去。 结果脚还没踩上油门，手就被人拽住，紧接着她被搂进一个满是酒气的怀抱。 还没来得及反应，盛聿就欺身压了过来。 他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在她后脑勺上，一个吻又急又狠，恨不得将商渺揉进他的身子里一样。 唇齿碰撞的瞬间，像是打仗似的，一个强攻，一个守的力不从心。 最后终于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盛聿将她放开。 但也只是片刻，他又将她拥吻在怀。 那天晚上盛聿很疯，甚至在最后想就在车里，被商渺给阻止了，他才罢休。 商渺被欺负得很了，眼眶都泛着红，唇角也被咬出了伤口，她被盛聿按在怀里，只能闷着嗓子问他，「阿聿，你到底怎么了？」 盛聿没说话。 商渺眉心皱了下，抬眼看向他，却只能看见盛聿紧绷着的下颌线。 阴沉的夜色中，他的声音也带着说不出的冷，「一一，我对自己不够狠，所以我走到他的位置。」 他闭上眼，喉结滚动着，「一一，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彼时商渺不明白盛聿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他身边有了越来越多的人。 而她还一直在听的话，再给他一点时间。 醒过来的时候，商渺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撑着床头坐起来，感觉到心里一阵心悸。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这件事，估计是因为下午盛聿又提到了，所以她才会想起。看書菈 不过梦里面，盛聿喊的每一声的一一，现在回想过来，都让商渺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喊过她了，或者说，从小到大会这样喊她的人只有两个。 一一，算是商渺的小名，小时候学习写字那会，商渺两个字笔画太多，每次小商渺都写的委屈巴巴，后来某次干脆问自己父母，为什么她不叫商一一，这样简单又好写。 商昊生那会还是一个好爸爸，抱着她就说，「好，那以后爸爸就叫我的宝贝女儿一一，商一一，也是爸爸唯一的宝贝。」 再后来商昊生和李燕南离婚，商渺就把这事给闷在了心里，谁都没说过。 直到那会，盛聿跟她去看外公，外公才无意间说漏嘴。 只是那以后，盛聿好长一段时间都喜欢叫她商一一。 回忆杂乱无章，又来势汹汹，商渺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听见敲门声。 她揉着额角去打开门，看见谢浔端着一杯果汁站在门外。 他脸上神色如常，「睡醒了？」 商渺太阳穴还有点疼，「是有事情吗？」 「宋桀他们前几天去果园摘的果子，挺新鲜，刚刚榨了果汁，给你送一杯。」谢浔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还有额头上的冷汗，伸出手将她鬓间有些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他抿了下唇，缓声开口，「做噩梦了吗？」 商渺愣了下，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谢浔的动作，她下意识往后躲了点。 动作幅度有点大，商渺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她拧起眉心看向谢浔，后者一脸坦然的收回手，低声笑了下，说道：「是觉得我冒昧了吗，抱歉。」 商渺接过他手里的果汁，声音很低：「抱歉，我只是不太习惯别人突然碰我。」 谢浔还想再说什么，商渺放在里面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她松了口气似的朝着谢浔点点头，转身回房间接起电话。 谢浔看着她的背影，垂下睫毛，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一声摔东西的声音。 第213章 否 谢浔冲进房间的时候，商渺正一脸惨白的站在原地，她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只是手机已经掉到了地上。 手机屏幕还亮着，里面还有声音传出来。 「李宏途的家属，请你尽快到市一院来交接关于病人遗体的事宜——」 谢浔猛地抬起头看向商渺，商渺的脸上却是麻木又呆滞，她感受到谢浔的视线，又呆呆的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手机，随后慢慢蹲下去，捡起手机，颤着嗓音问：「你是不是打错了？我昨天去医院的时候，外公还很好。」 「请问是商渺女士吗，您在津南市一院留下的联系方式就是这个——」 那边话音落下，商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捧着手机蹲在地上，眼里全是茫然。 「喂？请问您是商渺女士吗——」 手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商渺才慢慢回过神，谢浔伸手想拉她，她却自己摇晃着站了起来，然后抬腿就出去。 商渺脑袋一片空白，电话里的声音不停在她脑袋里重复着。 李宏途的遗体？ 李宏途是谁？是外公？ 可是外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就……遗体了呢？ 商渺浑浑噩噩的下楼，连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直到手腕被人一把抓住，谢浔沉着嗓音喝了声：「商渺！」 商渺这才微微回神，她喃喃道，「有事吗，但是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我外公在等我，有什么事可不可以等我回来再说？抱歉，真的很抱歉。」 她语无伦次，只会重复那两句话。 谢浔眉心皱的很紧，他拽住商渺的手腕，「你还没穿鞋！」 不只是没穿鞋，商渺身上穿着的还是居家服，她顺着谢浔的目光看过去，才木讷的点点头。 谢浔神情严肃：「我送你去医院。」 商渺到医院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她一路上好几次差点摔跤，都多亏有谢浔在旁边拉着，她才没摔下去。 外公的病房在楼上，上去的时候人还在病房里，但商渺没想到的是，周国兵和李燕南也在。 商渺就像一下子明白什么一样，她看向蹲在地上的周国兵，一脚踢在他身上：「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人渣做的！」 周国兵原本还有些心虚，现在却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嚷嚷着，「你个***，我老婆她亲爸死了，我来送丧怎么了！」 「这里不需要你，你给我滚，滚出去！」商渺闭了闭眼睛，她现在也不敢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只能把心里的那份恐惧和害怕，都用另一种情绪发泄出来。 「他不能走，商小姐，就是他拔了病人的呼吸机，他不能走！」护工的声音突然响起，商渺一愣。 周国兵却像是突然被踩中尾巴一样，又大声叫骂起来：「***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了，老子只是进来看看我老丈人！」 周国兵的叫嚣反而更显得他像是在心虚，商渺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明显，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抓住周国兵的衣领子，直接拖着将人拽出了病房。 而病房里还有个李燕南，商渺眼里带着浓重的煞气，她盯着李燕南，声音阴沉可怖：「你也滚出来！」 「呸！」周国兵突然朝着商渺狠狠璀了一口，他刚刚被商渺强行给拖了出来，觉得脸上面子挂不住，索性也不装了。 反正李燕南是她亲妈，他就不信她还真的能不管她！ 周国兵脑袋里简单的想了下，就伸直了脑袋，大声道：「你个贱种，在这装什么装，那老头子多大年纪了，td半条腿都埋进土里面了，你还给他花钱吊命？」 「老子找你要一分钱你都不 给，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装孝顺，我看那老东西看到我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肯定巴不得早就去死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孝顺，你就是在强迫他遭罪，一把年纪不早点入土为安，当心以后连个坟都找不到，老子这也是在做好事，孝敬他老人家——」 周国兵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就响了起来。 然而却不是商渺打的，而是李燕南。 李燕南打完以后，浑身都在颤抖，她眼睛又红又肿，现在还在不停流着眼泪。 她指着周国兵：「你住嘴！那是我爸，你这么说不遭报应吗？」 「你爸？你爸又不是我爸，他妈的老东西，现在不死以后还得老子养！」 「周国兵，你说的这话还是个人吗？！」李燕南难得硬气，可能是因为外公的死被刺激到，所以哪怕周国兵已经开始动手，她也没有退缩，反而是不停地往周国兵身上又打又踢。 外面闹成一团。 商渺看着这乱七八糟的场景，手却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她背对着病房门，仍旧没有勇气进去。 她还是觉得是假的。 只要她没有推开那扇门，外公就不可能有事。 明明昨天离开前，外公还告诉她，想喝钟婶家的鱼汤。 她还给外公看了城北家里现在装修过的模样。 商渺的手紧紧扣着门把手，却没有丁点勇气推开门，仿佛门背后是一处深渊，只要她一推开就会彻底被吞噬一样。 可她不敢，医院却不会给她时间。 护士过来通知要移床的时候，商渺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谢浔在她身旁，捏了捏她的胳膊，「去好好告个别吧。」 商渺心里的那根线一下子断开，豆大的泪珠瞬间从眼里冒出来，她又立马抬手擦干净。 对，她要和外公告别。 她不能哭。 外公不喜欢她哭。 商渺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下，手上用力才慢慢拧开门。 她想尽量做出一副轻快模样，但在看到床上躺着的老人时，本来好不容易翘起的唇角，又立马要掉下去。 商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紧紧抿住唇角，只是眼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连成串的往下掉。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拉住外公的手，上面还残存着最后的温度。 商渺再也忍不住，将外公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就像小时候外公摸着她的头一样。 她声音含糊，只剩下委屈：「外公，就连你也不要我了是吗？」 第214章 也 「盛总——」 李烁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他手里拿着手机，看向办公桌后的盛聿，「是市一院的电话，上个月联系的公益体检活动，他们在问新一期还要不要继续开展。」 盛聿本来正在看一份合同，闻言接过李烁递过来的电话。 凌华为了社会形象，最近在公益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他刚接过电话，就听到那边一阵吵闹声，随即才响起一道声音：「抱歉盛总，我这边有点事情在处理，可能有些吵闹。」 盛聿不太在意的嗯了声，那边却又感叹了句：「现在医患矛盾不少，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家属之间的矛盾，都到报警的程度了。」 那边说着顿了下，「说起来这病人，还是当初您舅舅主刀的，本来老爷子恢复的挺好的，结果现在突然去世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盛聿冷沉的嗓音：「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个病人是您舅舅主刀的，就是那个需要开颅手术的老人家——」 「下一句。」 直到挂了电话，盛聿的脸色都冷得吓人。 乌沉的瞳孔里，酝酿着说不出的气势，汹涌欲来。 与此同时，市一院。 周国兵和李燕南在争吵了一阵以后，医院的保安上来，强行将两人带去办公室里。 外面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商渺趴在外公的床边上，她呆呆的看向闭着眼睛的老人，分明和平时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她拉着外公放在床边的手不停揉搓着，外公皮肤的温度在流逝，那最后的温热也逐渐散去，任凭商渺怎么揉捏，也依旧冰凉一片。 了无生机。 房门再次被敲响的时候，商渺仍旧没有什么反应，护士来过好几次，但是都被谢浔给拦在了外面。 她没回头，只是手上揉捏着外公手掌的动作更加快，像是很着急。 可她哪怕再着急，再怎么揉，外公手上的温度也没有丁点回转。 商渺更加发慌，机械似的重复着动作，一遍走一遍。 直到病房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房门被人强行推开。 走廊上的光瞬间将昏暗的病房里照亮，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商渺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动作有些僵硬，灯光的投射，让她下意识回头。 盛聿一身黑色的正装，商渺视线模糊，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看个轮廓。 商渺呆愣的看着他的方向，她眼里没有焦距，眼眶周围也是通红，脸上神情绝望至极。 半晌后，她握着外公的手松开，随即陡然垂落下去，她低声叫了声他的名字。 「盛聿。」 盛聿嗯了声，商渺停了下，「外公手好冷，他身体不好，特别冷的时候就会关节疼。」 「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 她语气分明想要平常，但嗓子却哽咽着，短短两句话，停了好几次才能完整说出来。 她问出来的时候，语气也带着疑惑，就像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 只是她也不需要答案就是了。 她只是在疑惑。 只是在担心。 盛聿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没说话。 他看着面前深陷在悲哀之中的商渺，手指蜷缩了下，转身准备离开病房。 但出门前，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商渺，低声提醒她：「王医生那里调了监控视频，你可以自己去看。」 商渺听到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仍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看書菈 盛聿又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老人 ，他神情严肃的微微鞠了个躬，才转身离开。 门外，王医生已经在等着他，见他出来，问道：「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商渺比他们想的出来的快一些，她脸色仍旧不太好，但是却还是镇定又清晰的跟着王医生去办理了手续。 而等到手续办理完成以后，商渺抬眼看向谢浔，「那两个人呢？」 她说的是周国兵和李燕南。 谢浔说，「警察刚刚来了，现在在办公室。」 商渺点点头，抬腿就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脸色惨白，身形单薄，从背后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摔倒一样。 谢浔来不及多想，提步就跟了上去。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盛聿面无表情的径直朝着商渺走过去。 谢浔拧了下眉，但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多说什么，他盯着盛聿的背影看了两眼，也紧跟其后。 还没到办公室，就听见里面周国兵的嚷嚷声，还有李燕南悲恸的哭声。 商渺脚步都没停一下，直接进了办公室，她看向坐着的警察，语气平静，但嗓子却哑得厉害：「我要起诉周国兵蓄意谋杀。」 周国兵一听就跳了起来，「你放屁！我只是来看看我老丈人，去***谋杀！」 商渺不搭理他，她又看向李燕南，言简意赅，「是他谋杀，还是你也是帮凶？」 李燕南怔愣住，她脸上的伤称得上惨不忍睹，看着商渺好一会没说话。 商渺也不给她时间，直接说道，「警察同志，我一起起诉，医院有监控，护工也是证人。」 她这话一说出来，周国兵才反应过来，商渺是来真的。 他立即打断她，「警察同志，你们别听她胡说，我真的是来看我老丈人的，她、她就是想故意整我，所以才这样说的！」 「我就是，就是觉得他一个人一直在病房里呆着太闷了，所以想接他出去透口气！」周国兵口不择言，「我也不知道那东西不能拔，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我以为就一会儿应该没什么事——」 周国兵还在胡言乱语的解释着，但基本上也等于不打自招。 他看着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只会掉眼泪的李燕南，一脚踢过去，「你个傻娘们，说句话啊你！老子都要被你女儿冤枉成杀人犯了，你还就知道哭！」 办公室乱哄哄一团，商渺沉默着转身，但一回头就差点撞上一个人。 商渺一顿，随即抬起眼，她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像是枯寂的荒原，看不到任何的光亮，空洞又死沉。 她只是看着盛聿。 第215章 能 盛聿的表情并不好，他盯着商渺，眉心微蹙。 商渺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甚至没有情绪，也没有想法，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哪怕刚刚进去和警察说要起诉周国兵，也只是按部就班的，多余一点时间和精力，她都不愿意再分享出来。 盛聿不让，商渺也不开口。 就那样沉默的看着他。 直到旁边谢浔出声，「盛总，麻烦让一下，你挡着路了。」 盛聿黑沉的眸子看向他，但也只一眼就又回到商渺身上。 还是商渺自己先叹了口气。 她垂目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轻的能飘起来，「我这么几年一直忙着工作，从没有好好陪过他，最后的时间了，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 盛聿眉心拧的更紧，商渺看向谢浔：「这边的事情，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可以吗？」 谢浔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商渺身上，语气轻柔开口，「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商渺点点头，随后抬腿走了。 她还想再去陪陪外公。 老人常说，人走以后，灵魂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浑浑噩噩，只会待在原地不动。 商渺想，她应该去陪着外公，免得他找不到她，又该着急了。 她一走，谢浔脸上的温和就散开，他看向盛聿，「盛总有事就先去忙，渺渺这边我会照顾。」 盛聿眉心间，冷意尽显，他冷嗤一声，「你这么闲，谢程知道的话，应该很乐意来给你找点事做。」 谢浔眸子微眯，他身上那股向来懒散的气息收敛不少，「盛总，与其有闲心多管闲事，不如先处理好自己的家务事。」 谢浔说完就要离开，盛聿嗓音冷沉叫住他。 常年混迹生意场的人，身上那股上位者的威压不容忽视，盛聿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的提醒谢浔，「谢家的烂摊子可不少。「」 谢浔不为所动，他眉梢上扬些许，轻嘲着反击：「那不劳盛总操心了。」 他话音丢下，抬腿进了办公室，去看着周国兵那边了。 唯有盛聿，站在原地，眉目深沉，一双墨瞳里酝酿着狂风暴雨似的，叫人不敢靠近。 片刻后，他抬起睫毛，看向前方。 那是商渺刚刚离开的方向。 手机铃声响起，是盛沧海打来的。 盛聿眉心的冷意慢慢凝结，随后转身接通电话。 盛沧海声音冷沉如旧，「回家一趟，有事和你说。」 盛聿声线冷淡：「什么事？」 「见个人。」 商渺在医院待到晚上都没离开，外公去世的消息很快通知到了所有人。 晏书锦还有曲然然他们一行人一起过来，还有小叶和霍婷婷也来了。 商渺每个人应付两句就不再说话，她精神气并不太好。 晏书锦轻轻叹了口气，「渺渺，人死不能复生，外公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商渺点头：「我知道。」 她脸上表情很平静，除开两个红彤彤的眼眶，没人会想到她哭过。 晏书锦见她这样，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出去给她买晚饭了。 其余人也没待多久，谢浔就将他们都送走。 等到周围都安静下来，商渺才吸了吸鼻子，她自言自语道，「我没在外人面前哭鼻子哦。」 外公从小就教她不要在外人面前哭鼻子，让她遇到任何事都要坚强。 谢浔和晏书锦回来，手里带了一碗粥，商渺勉强吃了两口就没胃口。 谢浔本来早 留下来陪她，也被商渺拒绝，她摇着头，「我想单独和外公呆在一起，我们很久没有聊过天了。」 夜晚，医院的走廊本来就安静，这边更是只有她一个人在。 商渺将腿屈上椅子，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腿，将脑袋抵在膝盖上。 脑袋里一片放空，什么也不知道。 夜凉如水，暮色空空。 盛家别墅本来就在郊区，所以晚上看上去更加空旷安宁。 盛沧海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只是在看到刚进门的盛聿时，笑容浅淡片刻。 他沉声招呼：「这是你涂阿姨，你们之前在春城应该见过。」 涂仙琼脸上画着精致的笑容，她矜持点头：「确实见过，他和沅沅关系还不错。」 盛沧海看向盛聿，「是吗，怎么没听你提过？你涂阿姨就沅沅这一个女儿，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盛聿眉心皱起，眼神落在旁边的周沅身上。 周远穿着一身套装，她红唇勾起，带着笑意的和盛聿打招呼：「好久不见。」 盛聿收回视线，又看向盛沧海，「找我回来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回来了？！」他这态度，让盛沧海的语气立马重了不少，锐利的眼眸里也满是审视和警告。 他沉声道：「你这几天没什么事，就多陪陪沅沅，她一个女孩子在津南人生地不熟的。」 盛聿直接道，「凌华的事情多，我没时间。」 盛沧海瞪着他，似乎要开口，然而涂仙琼却接了话，「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而且沅沅也不是小孩子，一定要人陪。」 她说的轻描淡写，只是话音落下的时候，手里的杯子也刚好放在大理石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盛沧海脸色一沉就要开口，盛聿却抬腿直接上了楼。 何穗最近没怎么在家，应该是和傅箐在一起。 他径直回了房间，他很少在这边住，所以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 商渺眸光一顿，视线突然停在书桌上的某处。 商渺一个人在医院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谢浔他们过来的时候，商渺的脸色白的不像话。 曲然然伸手碰了下她的手，惊呼一声，商渺的手，冰凉一片。 然而商渺却浑然不觉，她唇色已经没了血色，眼下的青色严重。 谢浔眉心一皱，抬手探上商渺的额头，触手滚烫。 商渺不太想被人碰到，她往后躲了躲，却头重脚轻的难受，忍不住往后趔趄两步，幸好有取然然扶住她。 谢浔他们来，还顺便带来了李燕南和周国兵的消息。 在监控和护工的指控下，周国兵气急败坏的承认了，确实是他拔了外公的呼吸机。 而李燕南在旁看着，没有阻止—— 第216章 感 周国兵那边交待，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周国兵觉得商渺可能不会再给他钱，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损招，要把外公偷偷带走。 这样才能继续找商渺要钱。 曲然然把事情告诉商渺的时候，忍不住骂了句，「真是由蠢又坏，也不怕以后遭报应。」 商渺脸色恰白。 这理由听着就滑稽又可笑，也愚蠢至极。 可偏偏就是这么愚蠢的想法，害死了外公。 李燕南和周国兵现在还在看守所，晏书锦和谢浔他们，来陪着商渺守了好几天。 商渺这些天，消瘦得厉害，她本来就瘦，现在看上去更是皮包骨，衣服穿在身上都空荡荡。 「渺渺，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也不能不吃东西。」晏书锦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他看着商渺的眼神里满是叹息：「这是家里炖的汤，你好歹喝一点。」 商渺说，「放那里吧，我一会喝。」 这个借口已经用了几天，每次放那里的东西，也没见她吃过多少。 晏书锦还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他垂眸一看，眉心轻轻拧了下。 很快，他将保温桶递给旁边的谢浔，「你看着她吃点，我出去接个电话。」 晏书锦走得匆忙，谢浔直接将保温桶里的汤倒了半碗出来放在商渺面前。 他微微上挑着的桃花眼里，现在也含着一股莫名情绪，「你这样，外公看到也会很担心。」 商渺一顿，沉默片刻，接过那碗汤。 只是她没喝，而是声音低哑的问谢浔，「他还能看到我吗？」 谢浔瞳孔微沉，他看着商渺，语气温柔又坚定：「能，他也舍不得你。」 商渺捧着碗，不再说话。 她低着脑袋，嘴唇死死抿着，只有碗里装着的那半碗汤的晃动，才能看出来她现在整个人在发抖。 外公的葬礼在两天后，在西郊墓园。 昨晚天气预报都还在说今天有阵雨，可直到现在也仍旧一片晴朗。 商渺穿着一件黑色长裙，手里捧着两束花，一束放在外公的墓碑前，另一束放在旁边的墓碑前。 外公的墓地早就选好了，就在外婆的旁边。 商渺看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几天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努力抿住唇角，扯出来一个笑容。 缓了许久，她才轻声说道，「外公，一路好走。」 晏书锦在她身后，也朝着墓碑鞠了一躬：「外公，我会照顾渺渺的。」 这边祭拜完，一行人慢慢离开，但没想到在墓园门口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周沅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挎着一款高定手包，跟在涂仙琼身后。 商渺没看见她，还是她先和商渺打招呼：「商秘书？」 商渺一顿，她最近神经疲惫，默了片刻才认出周沅，「周小姐。」 周沅上下打量她片刻，「听说你被盛聿从凌华开除了？」 她眉梢向上挑起：「有点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商渺没什么精力和周沅多周旋，她低声应付了一句就要走。 周沅笑了笑，「不过也挺好的，至少这样之后我和盛聿订婚的话，应该就没那么介意了。」 商渺睫羽稍沉。 在春城的时候，涂仙琼确实有明显的想要撮合周沅和盛聿的意思。 而且周沅的条件，确实也符合何穗挑选儿媳妇的要求。 只不过，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 商渺声音很淡，「祝福你们。」 周沅语气张扬，「凭你的出 身，不可能嫁进盛家。」 商渺没心情和她做这些口舌之争，她就像听不到周沅说的话一样，抬腿径直离开。 倒是跟在后面的曲然然怼了句，「就你出身高贵，就你了不起。」 商渺一路出来情绪都不高，直到到了停车场，她才停住脚步，「我想今天回城北那边。」 那边上次被高利贷的人骚扰过后，到现在都还没收拾。 晏书锦下意识开口：「那边不安全。」 商渺说，「我想回去收拾一下。」 「我陪你一起过去。」谢浔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看着商渺，「如果你一定要过去，我陪你一起，上次的事情，我们都心有余悸。」 他顿了顿：「我陪着你，放心点。」 商渺想起那天晚上敲门砸窗的情况，默然片刻。 只是她正要点头答应的时候，旁边一辆黑色迈巴赫的车窗突然降了下来。 她过来的时候，神情恍惚，刚刚并没有注意到这辆车。 盛聿侧脸冷峻，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不经意的朝着这边看过一眼，眼尾带着些许的不耐。 商渺微微怔愣了下，瞬间撞上盛聿的视线，但也一瞬，就很快收回。 盛聿眼眸微眯，他指尖散漫的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紧绷的下颌线清晰分明，他下巴微微抬起，黑眸里翻滚着深涌的情绪，看不出在想什么。 商渺看到盛聿，想起刚刚遇见周沅时，听到周沅说的，她和盛聿要订婚的事。 显然，他现在在这，是为了陪周沅和涂仙琼过来。 商渺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而是转头又和谢浔说，「那你陪我回城北可以吗？」 谢浔自然同意，护着商渺上了旁边的车。 晏书锦最近好像很忙，叮嘱了谢浔两句，自己开车走了。 盛聿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车一辆接一辆的离开，眼底的不耐烦越加深重。 扔在中控台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盛沧海打来的电话。 盛聿接起，就听到盛沧海的声音：「到了吗？」 盛聿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盛沧海呵斥道，「涂仙琼过来是什么心意你也知道，我和你妈都觉得周沅可以，你自己也上点心。」 盛聿嗤了声，自嘲开口，「是周沅可以，还是她家的背景可以？」 「盛聿！我是在为了你好，你不要不识抬举！」 那边暴怒的声音传来，盛聿捏住眉心，抬起的手腕刚好挡住他脸上的表情，「没其它事情我挂了。」 商渺回到城北，却没有直接回家。 谢浔将车开到了一家寺庙前。 他率先下车，然后绕到商渺这边替她拉开车门，微微弯下腰：「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217章 受 寺庙的香火气很重，红墙翠竹，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里面诵经和撞钟的声音，商渺看向谢浔，「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谢浔说：「来点一盏灯。」 庙里人多，但却意外的安静。 仿佛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说话做事都轻手轻脚，生怕惊扰了三千佛像。 谢浔低下眉骨，「我小时候来这里替我奶奶点过灯。」 点灯的地方在后院，负责登记的小和尚，神色悲悯，双手合十做了个揖，随后递给商渺一束香。 商渺抿着唇，看着上面摆着的簇簇灯火，一直没有动作。 直到一阵风吹来，谢浔缓沉的嗓音响起，「我爷爷说，在这里给思念的人点一盏灯，可以指引他的路。」 商渺这才慢吞吞的动作起来。 青烟升起，婀娜着盘旋往上的时候，她双手合十，表情虔诚又认真。 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口的红漆还在，商渺顿了下才开门，几天没住人，老房子里容易积灰，打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灰尘。 商渺没让谢浔进去，她说，「里面太乱了。」 谢浔睫毛垂落，他顿了下开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附近。」 商渺点点头，谢浔离开后，她才关上门。 屋内确实乱，那天晚上走得匆忙，一屋子都乱七八糟。 商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她抬眼看着屋内的家具，她本来以为很快就可以把外公接回来一起住了。 她也做好了之后的所有打算。 可是她所有的期许，都在这一刻刹然而止。 商渺在老宅里呆了两天，谢浔每天定时过来给她送饭，顺便监督她吃饭。 商渺其实觉得自己没那么矫情，只是她身上真的没有力气，也没有丁点精神。 每天望着窗外不是发呆就是在走神。 第三天，谢浔没过来，来的是林雅。 她照旧踩着高跟鞋，走路的时候风风火火，唯独在看到商渺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商渺现在的状况确实不算好，皮肤惨白没有丁点血色，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衬衣看着跟麻袋一样。 林雅惊讶了会，拉着商渺在沙发上坐下，她有些头疼，「我才从国外回来，之前被我爸强行扔去无人岛野外生存了，你外公的事情，我听谢浔说了。」 她绞尽脑汁的宽慰人：「我知道对你打击很大，但是你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对不对？」 商渺点点头，因为这几天没怎么说话，所以声音又哑又紧：「我知道，我在努力调整状态。」 林雅问，「你有没有玩过过山车？」 商渺是被林雅强行拉到游乐场的，直奔过山车而去。 开始之前，工作人员反复确认了商渺的状态是否可以。 商渺没怎么玩过这样刺激的项目，小时候想玩，但没人陪，所以不敢。 后来工作了，就连游乐场都没进过。 林雅拉着她的手，在启动前告诉她，「在过山车到最顶点往下冲的时候，想说什么话都可以，因为那会没人会听得见你在说什么。」 商渺抿紧唇，手上牢牢抓住座椅。 果然，在冲到最高点然后向下俯冲的时候，耳膜边只剩下一片尖叫声，除此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沉寂到快要没有知觉的心脏，在这样的刺激下，开始有了复苏的现象—— 一下又一下。 砸在胸腔上，都有点疼。 等到过山车停下，商渺脸上的苍白终于覆上一片红 润。 林雅撑着膝盖问她，「感觉怎么样？」 商渺抬手抹了下眼角被风逼出来的生理泪水，「我想再玩一次。」 林雅咧嘴笑起来，「走。」 最后一趟结束的时候，林雅摆着手，「我不行了，我想吐。」 商渺眼里的灰色散去，慢慢凝聚成一点光亮出来，她伸手拉上林雅，「谢谢。」 她知道林雅是为了让她开心，才会带她来玩过山车。 而确实，在这样的刺激下，她心里一直憋着的那股郁气，确实散了不少。 猛烈的风刮在脸上的时候，那些堆积在心里的话好像都随着眼泪一起飞了出去。 林雅挂在她身上，语气都在漂浮，「渺渺，你是第二个让我这么舍身的人。」 「第一个是谁？」 「我前任。」林雅喘着气说：「老娘当时年少不懂事，为了他去蹦极，蹦了三次以后觉得，什么***男人，也配得上老娘为了他浪费生命？」 商渺被她这话逗笑，她问林雅，「你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还不是谢浔，我刚回来就被他抓壮丁，他那边好像挺忙的，没法脱身，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陪陪你。」 商渺心里一顿，她伸手捏了下眉心，「是我的问题，我最近情绪不好，都没法工作。」 林雅不太在意，「无所谓啦，你休息好最重要。」 但虽然林雅这样说，商渺还是在第二天早上准时去了工作室那边。 她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谢浔推门出来。 看见她，谢浔停下脚步，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商渺看着他，嗓音如常：「前几天的缺勤按照惯例扣吧。」 商渺回来工作，最高兴的莫过于曲然然。 她手上拿着两份合同，「商渺姐，凌华那边同意签合同了，还有部门那边的也要赶紧签署下来。」 商渺接过她手里的合同翻看了两下，「凌华那边，还是宋音音负责？」 「不是，李烁回来了，现在他负责。」 商渺点头，「时间约好了的话，就过去签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曲然然说，「时间是约好了，留在今天，但是——」 她看着商渺，有些欲言又止。 商渺今天收拾了一番，脸上也上了妆，除了比之前瘦很多，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 她面色平静，「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她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而已。 而适应，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当然有些人除外。 比如商渺在凌华看到周沅的时候，就觉得她对于盛聿未婚妻这个身份，适应得很好。 第218章 我 曲然然和宋桀要去部门那边，谢浔也要带人去看材料，商渺只能自己去凌华。 临走之前，谢浔眉心拧了下，「让曲然然跟你一起去。」 商渺面色不改，「不用，既然你们都谈好了，我只需要去签署合同就行。」 谢浔眉心仍旧紧锁，商渺只能叹了口气，「不用再担心，我真的没事。」 她都这样说，哪怕谢浔再想说什么，也没办法。 商渺去凌华之前，直接联系了李烁。 李烁让她去小会议室等他。 商渺对凌华很熟悉，知道李烁说的那个小会议室就在总裁办公室边上。 只是她没想到刚出电梯没几步就能碰上周沅。 周沅和之前在春城遇到的时候差不多，一身小套装，走路的时候下巴微微抬起。 高高在上的模样，和盛聿倒是有几分相像。 商渺眼睫一动，往旁边让开几步，她和周沅本来就不熟，也没必要打招呼。 然而周沅却不偏不倚刚好从商渺旁边走过，肩膀不客气的撞了商渺一下。 来者不善的态度太明显，商渺停住脚，周沅眉尾向上扫了一眼，语气淡淡，「来找盛聿？」 其中夹杂着的轻蔑明显，商渺对情绪也敏锐，周沅从在春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怀揣着不少敌意。 甚至比对宋音音，还更加有敌意。 这是商渺没想明白的，毕竟那会，宋音音和盛聿的关系明显更加亲昵。 思绪不过瞬间，商渺就抬起睫毛，「我来签合同。」 周沅眉心微动，她姿态矜贵，唇角始终挂着一抹轻嘲的笑，「不管你今天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觉得你既然是被凌华辞退的人，可能以后还是少出现在这里会比较好？」 她伸手撩了下头发：「说实话，以你的身份来说，有点不合适。」 她话里暗藏的意思，商渺又怎么会不懂。 不过她抬起眼皮，「周小姐这些话，不用说给我听，我和盛总没什么关系，如果你一定要找个人示威的话，应该去找宋音音。」 「毕竟她现在才是盛总名义上的女朋友。」商渺说完顿了下，语气淡定地补充道，「至少我还没听到他们分手的消息。」 周沅的眼眸里划过一抹亮光，「你和盛聿之间没关系？」 商渺很坦然：「硬说有的话，他是我的前老板，但现在我已经不是这里的员工。」 周沅看着她的眼越发玩味起来，片刻后，她眼尾扫到商渺身后，一下子笑起来：「听到了吗，她说你只是她的前老板。」 商渺微顿，她回眸，看见盛聿就在自己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那边刚好有个拐角，还有一盆半人高的绿植，商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周沅抬起下巴，「前老板，你来早一步，我还想问问她心里怎么评价你呢。」 盛聿睫毛下压，在鼻梁上打下一道浅影儿，他声音沉闷，「不是让你去办公室等我？」 问的是周沅，商渺在旁边抿着唇，将视线挪开些许。 周沅笑着说：「办公室有点无聊，我出来看看，正好我妈一直夸你公司管理的好，让我恨你多学学。」 盛聿嗯了声，「可以，有事找朱莉。」 周沅是千娇万宠长大的，说话的时候总会带上一些骄纵，但是也不让人讨厌，反而像在撒娇。 商渺看着跟在盛聿身后的李烁，唇角动了动，没说话。 倒是李烁看见她，微微一笑，「商渺，你跟我过来。」 商渺颔首，转身跟着李烁去了小会议室。 周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向上翘了点，她看着盛聿，眼里的玩味没收下去多少。 「我妈刚大电话给我，她晚上想见你，何阿姨也在。」 盛聿眸光一凝，看着周沅若有所思。 周沅顿了下，才语气不变的继续说道，「盛聿，我妈一直跟我说你是聪明人，除了在春城的时候你有点眼瞎以外，确实挺聪明的。」 「和我结婚，这么一个双赢的合作，我觉得你没道理会拒绝。」 她说完，话音一转，「我们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 盛聿压着眉骨不知道在想什么，深邃的瞳孔里没多余的情绪。 他眼尾带起一抹冷意，在周沅身上轻巧掠过：「时间位置发给我。」 周沅说，「不用，我在这等你下班。」 商渺跟着李烁去了会议室，她拿出那份合同，「曲然然说你们之前的条款都核对好了，那只需要签字了。」 李烁看着商渺，心情挺复杂。 以前商渺在凌华的时候，雷厉风行，永远都是一副胜卷在握的模样。 不论多难搞定的合同，她都嫩签下来。 可现在一晃眼，却是商渺拿着合同在凌华跑上跑下的签一份，对于凌华来说并不重要的合同。 他有时候私下也会听到员工讨论，都挺唏嘘。 不过李烁的职业素养在，他心里感慨万千，面上什么都不显。 看着商渺递过来的那份合同，只说，「你再等一下，盛总应该马上就来了。」 商渺抬眼：「这份合同是盛聿签？」 也并不是所有的合同都需要盛聿来签署过目，像燃星这样小的项目，其实私底下的一个负责人就可以决定。 但她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不想签，你也可以不签。」 盛聿推门进来，身上的衬衫工整，面无表情的看向商渺。 他在商渺对面坐下，屈指敲了敲桌子，「挑剔甲方？你还是第一个。」 商渺垂下眼睑，她面色不动，「抱歉，我只是有点惊讶，我以为李秘书接手就可以，毕竟这样的小项目可能不需要麻烦到盛总。」 客套话一句接一句，盛聿眉心慢慢堆积起些许不悦，他眉心稍蹙，直接从她手里接过那份合同，漫不经心的签下名字。 字迹清隽有力，倒是字如其人。 商渺看着他落下最后一笔，心里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盛聿冷淡开口，「什么时候有时间？」 商渺抬头，微微愣住，「什么？」 盛聿签完合同，他抬起静沉的眸子，「找时间跟我去一趟合城。」 第219章 呼 商渺眉心拧紧，「你要去合城？」 提起合城，商渺第一反应就是周国兵还有李燕南，她现在下意识的有些反感。 盛聿看向李烁，后者会意，拿上自己的东西先行离开。 他这才看向商渺，不轻不重的开口，「你的那位继父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的信息被他大肆泄露在合城，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他指尖微点，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商渺，你觉得你不应该来处理吗？」 她皱眉，「周国兵为什么会有你的信息？」. 「这不应该问你吗？」盛聿轻笑一声，意义不明：「那一百五十万是我还的，现在被人骚扰的还是我，商渺你的日子未免也太顺心。」 商渺脸色瞬间变了，是了，她还欠着盛聿一百五十万。 是周国兵借的那一笔高利贷。 商渺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她深呼吸一口，才缓缓开口：「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你过去。」 盛聿眉梢微动。 「还有——」商渺有些艰难的说道，「那一百五十万，我也会还给你，我会想办法的。」 「你想办法？」盛聿原本无波无澜的眸子里，突然染上些许轻嘲，「就凭你现在的工资？谢浔能给你多少？」 商渺咬了下唇，「这不用你管，总之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商渺神情绷得严肃，林雅之前还说过她太要强，这样会吃亏。 可是没办法，商渺不想再欠盛聿什么。 他们之间最好两清。 别说一百五十万，就是一千五百万，她也会想方设法的还给他。 她现在可以欠任何人的，唯独不想再欠盛聿。 她和盛聿，最好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什么都别再牵扯了。 她语气坚决，毫无迟疑。 盛聿看着她，本来就冷的表情更加淡，他看着商渺，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可以，那你写欠条吧，毕竟口说无凭。」 商渺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她看向盛聿，后者面不改色，黑沉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我不收这个钱都不合适？」 「就是我希望你这一百五十万，别让我等到十年后才能看见。」 商渺在借条上签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呼吸有些沉重。 但到底还是落了笔。 她欠的，她会还。 盛聿收起那张欠条，冷着嗓音嗤了声，「这么迫不及待的和我划清关系，看来你好事将近。」 商渺还没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盛聿就已经起身，径直出了会议室的门。 商渺在会议室又歇了好一会才离开，她这一趟过来，实在难言。 下楼的时候，又碰到了周沅，不过她正跟朱莉在说什么，没注意到商渺。 而商渺看着她们的背影，却莫名的想到了宋音音。 盛聿和周沅订婚，最难以接受的应该是宋音音吧？ 不过这念头不过瞬间，就被商渺排除出去，无论是宋音音还是周沅，和她又有多大关系呢？ 她顶多也是看个热闹。 出了凌华大门，商渺刚上出租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商渺前些日子也接到过几个陌生号码的骚扰，下意识就挂断。 然而下一秒，电话就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张庭安。 商渺和张庭安其实并不熟，她接起，那边就传来张庭安的迟疑的声音：「商渺？」 商渺应了声，张庭安问她，「刚刚医院打你的电话没接，你看你最近能不能来 一趟合城？」 「周桃桃前天被送回来了，她父母的情况你也知道，短期内是没法回来的，但是医院这边需要监护人，而且她最近又有发病的征兆，这边有你的电话，只能打给你。」 商渺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不对，她问张庭安，「你怎么知道桃桃的情况？」 张庭安沉默了下，「我家之前有个公益组织，桃桃是我们帮助的对象，加上你们之前不是也让我多照顾一下她吗？总之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医院这边得要有家属。」 张庭安话说到一半开始打哈哈，只是叮嘱商渺过去一趟。 商渺依稀还记得，李燕南那次说不需要她再出钱给桃桃看病的时候，提过一次有钱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张庭安这个公益组织的帮忙。 只是张庭安和他们非亲非故，帮忙的原因实在太明显。 商渺忍不住抬手捏住眉心，心却又往下沉了沉。 不过撇开这些不说，合同一签下来，工作室这边就开始忙碌起来。 就连商渺这个不怎么专业的人，都被抓了几次壮丁，也就是谢浔担心她肩膀还没恢复好，所以只给她安排了些轻松的事。 可哪怕这样，也并不轻松。 林雅没事就过来，说是来慰问勤劳的劳动人民们。 曲然然和她混熟了，还能打趣她，「你最近怎么不忙着相亲了吗？」 林雅天天被家里抓着去相亲是都知道的事，她摆摆手一脸苦涩：「不提这个，我们还是朋友。」 一片笑闹声中，谢浔突然开口提了句，「我昨天听晏书锦说，陈墨要回国了，听说他家里也在给他安排相亲。」 商渺就看见，本来还在和曲然然开玩笑的林雅，脸色明显垮了一下，「他相亲关我什么事，总不能还想找我要点经验吧？」 不过她掩饰的好，很快又笑起来，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商渺心里猜测，这个陈墨，估计就是林雅之前说的那个，让她玩了三次蹦极的男人。 盛聿发来消息定下去合城的时间，在周末。 商渺去找谢浔请假，谢浔问她，「身体没问题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商渺的肩膀还不怎么能动，只是日常生活慢一点也够了。 谢浔本来想陪她一起过去，被商渺拒绝了，她说：「只是家里的一些事，我解决就回来，最多两天。」 谢浔锁着的眉心并没有舒缓，他看着商渺，语气低沉，「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商渺顿住，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浔的心意如果一开始她还能当只是普通朋友的照顾，但如果后来还说不知道的话，那就是在骗人了。 她睫毛动了动，缓缓看向谢浔。 第220章 350钻石 平心而论，谢浔长的很好看。 不同于盛聿的矜贵清冷，谢浔皮肤偏白，五官深邃，一双桃花眼自带了三分情，可偏偏他鼻梁高挺，没有一丝女气。 只是商渺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现在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想这些事情。 她声音很轻，「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我觉得这些事不能再麻烦你了。」 「谢浔，你作为朋友，已经帮我很多。」 谢浔视线一顿，夏天的傍晚都带着干燥的气息，他微微抿唇，再垂目看向商渺：「我不想——」 「谢浔。」商渺打断他的话，她看着远处，「明天早上的飞机，我先回去收拾行李，我尽量在周一就回来。」 她说完也不等谢浔反应，抬腿就离开。 林雅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商渺瘦削的背影，她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谢浔的肩膀，没心没肺的安抚他：「别着急，给她点时间，毕竟家里才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肯定没心思呢。」 谢浔转过眸子，幽幽看向林雅。 林雅一惊，连忙说，「我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路过而已，路过而已。」 她笑着就要转身，但是走了美两步以后还是停住脚，叹着气看向谢浔。 她想了想，说道：「虽然你勇气可嘉，但是时机不对，你别那么心急，之前都能憋住，现在怎么有憋不住了？」 「谈恋爱和温水煮青蛙一个道理，完慢慢来……」 谢浔抬眉轻嘲开口，「就像你和陈墨？水还没开，青蛙被别人捞走了？」 林雅闭了嘴，直接回别墅里。 商渺其实没什么东西好收拾，就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些药。 桃桃的事她不想管，可张庭安那边也说了，周家人根本联系不上。 而且周国兵和李燕南做的事，怎么也轮不上桃桃背锅。 商渺沉默着收好东西，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机场。 和盛聿一路无话，直到合城机场。 而商渺跟着盛聿过去，老远就看到了一两个人影。 张庭安。 还有宋音音。 宋音音之前说要出差，商渺没想到她会来合城。 宋音音看见商渺也意外，她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一边主动迎上盛聿，挽住他的胳膊，一边眼神又直勾勾的看着商渺。 「商渺姐怎么来合城了，叔叔阿姨不是还在津南吗？」 她哪有不知道周国兵和李燕南做的那些事，所以这话说来就是讽刺。 商渺懒得花时间和她说，她看向张庭安，「张先生，医院那边麻烦你了，我想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边我和医生沟通了，先让桃桃入院治疗，但是后续得你自己去和他们沟通，毕竟我不是家属。」 商渺点点头，神色有些严肃。 宋音音挽着盛聿的胳膊，看样子还是很介意商渺和盛聿一起过来，她宣示***一般，「阿聿你也没有告诉我，商渺姐也和你你一起过来，早知道我就应该提前帮她订一间房了，现在是周末，酒店紧俏，估计很难办。」 盛聿还没开口，商渺就先说道，「我不和你们住一起，我有其他事。」 盛聿低眸看向她，商渺接受到他的视线，唇角一动，说道：「你需要的时候给我发消息就行，我随时配合。」 宋音音拧着眉心插话，「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配合？」 盛聿淡声，「处理一些麻烦而已。」 宋音音点点头，她问商渺，「商渺姐，又是你家里的麻烦吗？」 也不知道 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语气听着让人并不舒服。 但商渺又没办法反驳，确实是周国兵和李燕南留下来的麻烦。 宋音音像才反应过来一样，她笑着说，「商渺姐，你别介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有点心疼你。」 「如果我是你的话，可能早就撑不住了，我听说你外公去世了，节哀顺变。」 商渺实在不想再听宋音音多说什么，她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 张庭安跟着她一块走，说送她先去医院。 宋音音挽着盛聿，看着前面离开的两个人，状似无意的感叹了一句，「商渺姐其实挺惨的，不过谁家遇上这样的一家子，应该都会倒霉吧？」 她抱着盛聿的胳膊，声音很软，「阿聿你放心，我家里的人都很正常的，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ap. 盛聿垂目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兴致缺缺的嗯了声，也不知道在回答她的哪句话。 商渺到医院的路上，张庭安已经把情况给她说的差不多。 周国兵和李燕南在津南出事以后，桃桃一直被留在警局。 还是她自己提出来要回合城，任凭旁人怎么劝说都不愿意留下来，最后只能派人把她送了回来。 商渺沉默了下，她说，「津南那边，也没人有时间管她。」 周国兵和李燕南进去了，外公去世，商渺自己都顾不过来，根本想不起桃桃。 如果不是张庭安突然打电话过来，她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桃桃已经回合城了。 只是商渺也不自责，她和桃桃关系本来就不亲厚，前些年花那么多钱给桃桃治病，已经算对得起她了。 现在周国兵害死了外公，商渺心里不可能毫无芥蒂，只是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她也狠不下心做的多绝情就是了。 桃桃住在一个六人间的大病房里，商渺进去的时候，她正在输液，小小的一个身影，坐在床上发呆。 听见脚步声，她愣愣的回头，在看见是商渺以后，突然红了眼眶。 商渺却没有安抚她，而是在她病床前坐下，沉默的看着她。 实际上商渺也不知道还能和桃桃说什么，她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可是李燕南的偏心还有病态教育，已经让商渺很难和这个妹妹亲近起来。 只是还没等到她开口。桃桃就先哭了出来。 哭声里还夹杂着她的道歉，「姐姐，对不起，都是我太胆小了。」 「我应该去喊护士阿姨的，对不起姐姐，都是我不好。」 商渺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第221章 吸 桃桃像是憋了很久一样，哭的都有些停不下来，她本来正在输液，现在因为动作，输液管有血液回流。 商渺的注意力仍旧在桃桃说的话上面，她脑子里有些乱，盯着桃桃问：「你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桃桃抽噎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商渺，她本来就巴掌大的小脸，也不知道李燕南怎么弄的，现在看着几乎皮包骨。 颧骨凸起，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圆。 商渺心里缓了一口气，她伸手摸摸桃桃的脑袋，「不用怕，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桃桃年纪小，本来憋着事情已经够害怕，她虽然和商渺接触不多，但心里却已经被李燕南潜移默化的灌输了，商渺是个好姐姐的想法。 所以她才会在看到商渺的瞬间，就哭了出来。 「不是的，爸爸不是想要带外公出去散步。」 「那天我看到，是爸爸和外公吵架，爸爸生气的时候打了外公，就像平时打我一样，然后外公脸上的罩子就掉了。」 桃桃的话让商渺心里一惊，她惊恐的看向桃桃。 医院有监控，但也只是在走廊那样的公众场合，病房里为了保护病人隐私，一般没有监控。 而捶死周国兵的那些证据，也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心虚说了不少证词，还有李燕南的默认，以及他之前的各种罪证。 但实际上在病房里的监控并没有。 可现在桃桃的话，无疑又一次加证了周国兵的行为。 商渺心里一片冰冷，她眸子里闪过一抹狠厉。 她闭了闭眼睛，还是没有把那些情绪都带出来。 商渺低下眉毛，看见桃桃的手，她叫来护士处理一番，自己起身出了病房。 张庭安在外面等她，「阿聿刚刚打电话过来，晚上一起吃饭，他那边的事情也挺麻烦。」 盛聿的信息被周国兵散布在了合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手里，也不知道周国兵是和他们说了些什么，隔三差四的就能骚扰一下盛聿。 而且最重要的是，凌华在合城的分公司也收到了影响。 这些人是地头蛇，也是狗皮膏药，不要脸不要命，让人烦不胜烦。 即便已经联系了警方，但盛聿也得亲自过来一趟。 商渺心里清楚这些都是周国兵留下来的烂摊子，她确实得负责。 她跟着张庭安去了医生办公室，那位医生还记得她，商渺之前来合城的时候，为了防着李燕南，当时还拜托过医生帮忙。 李医生直接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桃桃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最好的办法就是住院治疗，但她现在家属不在身边，所以需要询问一下你们之后的打算。」 桃桃是被津南的警方直接送回医院的，听说是她自己的要求，所以医生们都知道她的情况。 商渺说，「和以前一样吧，继续治疗就可以。」 「但是——」李医生皱着眉心似乎还想说什么。 商渺顿了下：「我会给她请一位护工照顾，平常的治疗按照你们的正常步骤就可以，医药费我这边也会负责，但我平时都在津南，不可能随时过来合城，所以请你们多照顾她一点。」 这已经是商渺能在理智范围内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和桃桃身上始终挂着血缘关系，她也狠不了心当真把桃桃丢下。 可她没办法去照顾她，她做不到。 她话说的这么明白，李医生也就没什么好问的，倒是张庭安迟疑片刻说道：「关于桃桃的医药费，其实我们这边基金会也可以负责。」 他欲言又止的看向商渺，商渺还欠着盛聿的钱，她也不是非要 自己给桃桃出医药费。 闻言点点头，「那麻烦你们了。」 从医院出去以后，商渺的兴致不太高，她心里始终记着桃桃说的话，直到跟着张庭安上了车，脸色也仍旧不好。 盛聿和宋音音的酒店订在市中心，所以约好的地方也在那里。 刚到酒店，外面的乌云突然堆了起来，一会应该有一场大雨。 商渺跟着张庭安进去，抬眼就看见宋音音依偎在盛聿旁边说悄悄话。 盛聿侧脸冷峻，只时不时点头，回应着宋音音的话。 「真是够了，我匆匆忙忙跑了一下午，还以为你们叫我过来吃什么好的，结果是狗粮？」 张庭安佯装不满，盛聿抬起眼皮看向他，语气有些懒倦的：「事情处理好了？」 张庭安含糊嗯了声，「到时候我给那边打声招呼就可以，商渺的妹妹本身也符合条件，不是什么难事。」 盛聿一顿，声线听不出情绪：「谁问你这个？」 他眉骨下压两分，神色很冷，眉间的不悦也显了出来，「我让你之前找的东西，都找到了？」 张庭安恍然大悟，「早就弄好了，明天带过去就行。」 他们自行说着话，商渺站在旁边，抿了下唇。 刚刚是她因为桃桃的事情出神，没反应过来，盛聿哪里会没事找她一起吃饭。 「商渺姐，你怎么不入座呢？」宋音音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虽然阿聿说今晚简单吃点，也和张大哥聚一下，但是你也和张大哥认识，就别那么客气呢。」 这更证实了，盛聿今晚确实没叫她过来，是她自己没搞清楚状况跟着张庭安过来了。 商渺抿了下唇角，「抱歉，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得先离开。」 「是你妹妹的事情吗？」宋音音眉梢向上挑着，眼神里有些怜悯的看着商渺，「我听张大哥提起过，小姑娘挺可怜的，商渺姐你确实要多陪陪她呢。」 「毕竟她父母确实挺犯浑的，之前我还劝过阿姨想开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商渺脚步一顿，她回眸看向宋音音，眸子微沉。 宋音音知道这些事情并不奇怪，可是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劝过李燕南？ 商渺并不知道宋音音和李燕南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但她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一些，之前被她忽略到的细节。 之前，李燕南说过，宋音音告诉她，如果商渺从凌华离开，她可以拿到赔偿款。 所以李燕南去凌华大闹一场。 还有在春城的时候，李燕南下意识看向宋音音的眼神。 以及外公住院那会，她也在医院碰见宋音音。 商渺脑子里突然沉静下来，她看着脸上挂着淡笑的宋音音，眸光渐深。 第222章 大 商渺脑袋里几乎快速的将以往那些细节给翻了出来，才突然意识到，宋音音和李燕南的接触，可能比她想的还要深很多。 那外公的事，会不会也有她的关系—— 商渺的想法在瞬间刹车，有些事没有证据，她连怀疑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到底忍不住多看了宋音音一眼。 宋音音脸上的表情淡了几分，她下巴抬高些许，「商渺姐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商渺收回视线，「只是有些走神。」 她表面功夫做的很好，旁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盛聿冷沉的眸子落到她身上，暖黄色的灯光刚好落在他身上，使得他那本该锐利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柔和。 只是那份柔和在他开口的时候，就被打破，「事情不落在你身上，你当真无所谓，还有心情走神。」 字字句句里都裹着些轻嘲，落在商渺耳朵里并不那么舒服。 她动了动睫毛，「你那边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盛聿嗤笑一声，他漫不经意的抬起眼睑，语气微沉的说道：「别说的是你在施舍给我帮忙一样，商渺，这些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不管你承不承认，周国兵是因为你，才连累到我身上，你欠我的，你不该还？」 他这话说的有些重，商渺动了下唇角，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或者说，她也没法反驳。 因为盛聿说的都是事实，周国兵和他无冤无仇，如果不是商渺，他也不可能赖上盛聿。 这是她欠他的。 她认。 商渺掌心扣紧，指甲在掌心软肉上掐出一个很深的印儿。 有些疼。 张庭安看了看盛聿，又看向商渺，他拧着眉心打圆场，「阿聿你说这些话干什么，那周国兵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搁这吓唬人家女孩子做什么？」 他故作玩笑的说道，「还都是人家欠你的，干什么啊，在这搞pua呢？」 盛聿扫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又不是你在倒霉，你当然觉得轻松。」 张庭安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他一直在合城，事情一出他就知道了，所以自然也知道不只是盛聿，还有凌华的分部，因为这些事情受到多大影响。 就连新的合作客户，都被那些人给搅黄了两个。 前两天，甚至还有人堂而皇之的跑来凌华闹事，所以盛聿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处理。 只不过—— 他又侧目看了下站在原地不动的商渺，习惯和稀泥的他，心里也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也没有多掺合。 商渺今天就跟着过来，到目前为止也只简单吃了早饭，然后就滴水未进。 她这段时间，脸色一直病恹恹的，也没什么血色。 她看向盛聿，单薄的身子挺得很直，始终带着一股从骨子里出来的倔强劲儿。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怎么和你道歉也没用，但是欠你的，不管是钱，还是给你造成的困扰，我都会赔偿给你。」 她声音虽然轻，但是却异常坚定，「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写保证书，直到事情处理好为止。」 她话音落下，没人接话，就连张庭安也微微拧了下眉心，「商渺，你这话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些……」 只是他还没说完，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就打断他，「没有足够实力证明的借条和保证书，都和废纸一样，毫无作用。」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的废纸我收到一张就够了。」 这是在说商渺那一百五十万的欠条，商渺嗓子动了下，有些疲惫的开口：「我会还给你的，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盛聿唇角微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声。 宋音音在边上看着，这会终于嗔怪的看向盛聿，「阿聿你在说什么呢，商渺姐怎么说以前也是你的秘书，她现在处境艰难，你帮帮她怎么了？」 「而且商渺姐以前对你也挺好的，就算后来……」 说到这里她一顿，轻巧转了话头，「但是该帮也要帮的，你放心，我不会介意什么。」 宋音音这话拐弯抹角，但说的是真恶心人。 又在提商渺以前和盛聿的关系，还要提商渺被盛聿开除，最后还点了商渺一句，盛聿现在和她已经没关系。 七拐八绕的，听着就麻烦。 不过商渺听见她的声音，本来还停留在盛聿身上的目光，转移到宋音音身上。 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但还没有证实。 商渺没有在这待多久就离开，出酒店的时候，外面果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还不算大。 她用打车软件叫了车，随意找了一家酒店。 刚到酒店，外面的雨就成了瓢泼大雨，间接不断的砸落，看得人心惊。 商渺办理好入住还没收拾行李，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雅打来的电话，「你到合城了？」 「上午就到了。」 「行，我就是打电话问问，对了，蔚蓝那边的那个陈什么的，说想约你吃饭，你看你自己联系一下他吧？」 商渺嗯了声：「你在工作室那边？」 「我这不是又被抓壮丁了吗，谢浔昨天晚上突然被叫回谢家了，他家老太爷突然在家晕倒了。」 林雅随口说了两句就没再多说，商渺也不问，谢浔家里的事，她其实也没知道多少。 只略微从盛聿还有其他人嘴里听到过，谢浔和谢家人闹得很僵，他似乎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林雅的电话挂了，商渺就去洗澡休息，只是却怎么也没有睡意。 心里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就很难再冷静。 她索性坐起来，开始将认识宋音音以来的所有事情都给默想了一遍。 然后从中拎出来几个她和李燕南交集过的地方。 而不可否认，那些时间段，李燕南都会来找她闹一场。 商渺脸色越来越冷，如果外公的事，当真有宋音音的掺合。 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只是这还需要佐证。 商渺坐在床上沉默片刻，随即拿上手机，换好衣服出了门。 第223章 雾 雨势正大，商渺在酒店大堂等了会，出租车才来。 到医院的时候，天幕上刚好划过一道闪电，商渺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黑瞳犹如深静幽谭，在那片刻的明亮下，格外冷漠。 桃桃才吊完水，护工阿姨正要照顾着她睡觉。 看见商渺过来，两人都愣住。 走廊外的拐角阳台上，能看见外面倾盆的大雨。 桃桃身上披着外套坐在商渺对面，她怯生生的，也不敢说话，就那样把商渺望着。 商渺从手机里点出一张照片，然后将手机放到桃桃面前，她低声问她，「这个人有没有来找过你妈妈？」 那张照片，是之前凌华团建那次拍的，她来的路上，才找小叶要过来。 那张是宋音音和盛聿的合照，商渺把宋音音的部分专门放大给桃桃看。 桃桃看着那张照片一会，就点头：「找过。」 「这个姐姐找过妈妈几次，在家的时候，还有在医院的时候。」 桃桃咬咬唇，小心翼翼地看着商渺，「她每次都会给我带吃的，说话也很温柔。」 按照李燕南对桃桃的照顾，她极少时间才会把桃桃独自一个人丢下。 所以商渺才会来找桃桃求证。 只要证实宋音音去找过李燕南…… 商渺的手指收拢，她喉咙不自觉的紧了些，她又问，「那你知道她找你妈妈说了什么吗？」 桃桃眼里闪过片刻茫然，然后才说道，「姐姐问过我想不想治好病，妈妈就开始哭。」 「然后呢？」商渺看着桃桃苍白的小脸，眸光沉凝。 桃桃吸了吸鼻子，抿着嘴不太敢说了。 商渺心里猜测到什么，她眸光暗下去，「说实话。」 「她说你有钱，让妈妈找你，说你肯定舍不得不管我们的。」 商渺脸色微冷，她还不知道，宋音音竟然可以管到她家里来，给李燕南出主意。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猜想，那现在桃桃的话加上周国兵说的，商渺不用问，都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她一直知道宋音音针对她，却没想到宋音音会因为这个，而去唆使李燕南做不该做的事。 周国兵和李燕南虽然蠢，但也不至于会把心思打到外公身上，尤其是—— 商渺猛然抬眼，周国兵曾经说过要卖外公的器官—— 那会他们已经来津南一段时间，而且商渺也在医院碰到过宋音音…… 外面的雷电天气，恰好照亮商渺瞬间阴冷的表情。 这场雨不间断的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下来些。 商渺才醒就接到张庭安的电话，让她去昨晚的酒店等着，一会要一起去趟警局。 商渺挂断电话，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很白，眼下乌青，下巴尖锐。 她昨晚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想着宋音音的事。 随意上了妆，勉强遮住难堪脸色，商渺才出门。 过去的时候，那三人正在吃早饭。 商渺视线停在宋音音身上，她眼角的凌厉毫不遮掩，宋音音皱眉抬起头，「商渺姐，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商渺脸上表情都没改变丁点，她眸光淡淡，状似无意开口，「昨晚我去见桃桃的时候，她说你之前常去看她。」 宋音音愣了下，随即笑了笑：「桃桃挺可爱的。」 商渺微微颔首，「她也说挺喜欢你，觉得你温柔，还随时给她带吃的。」 她顿了下又说，「我没想到，你和她们关系还挺好。」 这句话试探的成份居多，商渺说完，眼神就一直落在宋音音身上，所以也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捕捉到。 商渺眸光沉了沉。 宋音音靠在盛聿身旁，她咬着唇角，抬起眼，眉心蹙了下，似乎不太理解商渺的意思。 「商渺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你家人接触？」 她抿抿唇角，「我只是觉得阿姨和桃桃有点可怜，桃桃才几岁，就遇到那种事，身边也没有一个靠谱的人照看，所以多关心了点。」 商渺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宋音音这话摆明了就是在暗指她没有尽到责任。 否则桃桃和李燕南身边，怎么会没有靠谱的人，反而需要一个外人去照看的？ 但她也只点点头，「你确实很关心她们，不知道的估计都以为你才是李燕南的女儿，这点我自愧不如。」 宋音音扑簌着抬起睫毛，眼底有些慌乱，她长相就是清纯无害小白花，和商渺身上那股清冷的气势比起来，更显无辜。 她望着商渺，笑的很勉强，「商渺姐，你别说这种气话，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不去看桃桃就是了。」 「只是我一直想要个妹妹，所以看见桃桃这样，多少有点心疼而已。」 宋音音叹了口气摇头：「但是商渺姐，就算你再忙，再怨，桃桃也是无辜的，她那么小能知道什么呀。」 商渺眉尾动了下，有些好笑的看着宋音音。 她还没说什么呢，宋音音的话就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仿佛她是多狼心狗肺的人，虐待了桃桃一样。 多厉害。 怪不得能忽悠到李燕南和周国兵两个蠢货。 商渺隐在袖子里的手微微收拢，只是她的心口却愈发冷却。 她垂目缓了片刻，才又抬眸。 只是原本要看向宋音音的目光，却突然对上一双冷静黑沉的眸子。 盛聿屈起指节在桌面轻叩了下，修眉微不可察的拧了下，语气平淡的开口：「拐弯抹角，阴阳怪气多没意思。」 他冷淡抬起眼睫，又扫量了一圈商渺，漫不经心的透出些强势来，「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 商渺垂眸看着他，她指尖微动：「我昨晚去找桃桃的时候，她说宋音音去找过她们几次，我问问而已。」 宋音音低着头没说话，只是那侧过去的脸，眼眶已经发红，就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盛聿面色不改，他静默片刻，才缓声道，「是问问而已，还是别有居心，你自己清楚。」 商渺呼吸一窒，她看向盛聿，正好对上盛聿的视线。 盛聿眉骨压着些说不清的情绪，他又点了点桌面：「少拿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和想法来揣测，看着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