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成了救世主》 第1章 第1章 神界覆灭，仙界隐匿。十几万年后，人、妖、魔三界已经适应了如今灵气稀薄的环境。 人界也形成了新的秩序，修仙变成极少数人才能踏进的领域。 “师父～吃饭啦！” 积雪尚未消融，绿意已然探头。 在连绵群山中，一个不甚起眼的山头里，飘出了袅袅炊烟，与少女清亮的声音。 “师父～” “师父~~” 少女一边将饭菜从厨房里端进堂屋，一边呼喊着自己的师父。 这山中的庭院造得十分朴素，材料都是就地取材，依山势逐层搭建，排列得错落有致，每层各有不同，绵延至山顶。 山顶处只见一间主屋，旁边零落分散着两三间小屋，被雪松等耐寒树木包围。 往下一层，房间多了些，似有三四间，分不出主次，被翠竹包围其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隐约间，似乎还能看见一团团会动的雪球，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些兔子散养在其中。 再往下，便是少女所在的堂屋和厨房。院中还有个花圃，里面种了些花草，用篱笆围了起来，让它们成为了这山中的另一片景色。 说来也奇怪，此时明明还算冬天，这院中的花草却长得甚好。枝叶翠绿，花朵争奇斗艳，甚至还泛着莹莹幽光。 山风吹过，带着花草的幽香，散布在山中各处。 少女身着靛青窄口衣袍，外袍的领口和袖口缀了一圈白色的毛皮，更加凸显了她那不点而红的唇。 衣袍上似有暗纹，偶尔能反出些微光，让人察觉出不是寻常衣袍。 腰带箍在最外边，将少女的腰身凸显出来。其上绣着花纹，样子似是符文，中间一颗红色珠子，似是宝石又似是珍珠，熠熠生辉，仿佛透着暖气。 脚上一双黑色皮靴，不知是何动物皮毛，隐约还透出一些暗红色，鞋口也有一圈黑色的绒毛，似是与那鞋子一体的，而非额外加上去的。 少女一头青丝被一个银色发箍固定在头顶，垂下来的头发，宛如马尾。配上身上的衣袍，让她显得与同龄女孩略有不同。仔细看去，才惊觉，她身上穿的竟是男子衣袍，而非女子裙装。 如此利落的打扮，配上她清澈灵动的眼眸，直接冲淡了她被艳丽眉眼勾画出的妩媚，让她多了些英气与爽利，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仍旧是美人一名。 只见她屋里屋外又转了两圈，仍是没有寻见要找的人。 “师！！~~父！！~~”朝着山顶又喊了一声，那竹林松海似乎都被声音震动，轻轻晃动。但是回音散去，仍是无人应她。 “奇怪，这老头又死哪里去了？”嘟囔着转身，却听耳边传来一句话。 “逆徒，怎么称呼为师呢？” 压住已经到嘴边的惊呼，少女有些无奈地走到饭桌边，开口道：“师父，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桌边坐着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一身荼白衣衫，整个人不染凡尘，仿佛谪仙，哪里有半点少女口中所说的老头的样子。 “你自己功力不够，未听见为师的应答，怎能说为师神出鬼没。”青年伸手执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坐下吃饭。” “师父，您讲讲道理好不好…您真的应我了吗？”少女翻了个白眼，坐下说道，“再说修为。我十二岁才开始正式修炼，如今才十六岁，就已经练气七层了！我已经很努力了。同期的弟子中，我是进阶最快的了，好多师弟师妹都觉得我不是人了…” “但自你识字起，为师就给你讲解心法口诀，各类经书古法。你六岁就产生了气感，如今十年过去了，才刚刚练气七层，哪里算快？为师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快要筑基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少女就火大，咬牙切齿道：“您还好意思说…我六岁有了气感，您为了庆祝，去南海深处找了一匹鲛绡，说要给我做个护身法衣。结果呢？您说自己不会制衣，把我扔下山，去镇上的布庄跟绣娘学习制衣，还顺便给我报了学堂，美其名曰‘不能落下功课’。” 少女气的饭都不吃了，开始掰着手指细数道：“后来学会了制衣，回来把衣服剪裁好，您看着样式，说觉得单调，要绣些花样更好看。于是又把我扔下了山，去跟绣娘学绣花，这一学就是三年！再加上学制衣那一年！一共就四年！” “再后来，您觉得山下学堂里的先生教书识字，要比您亲自教我轻松。索性又让我在山下住了两年，好在学堂多学两年，把字认得差不多了，才接我回去！要不是您每个月还来山下给我送束脩月银，我都快以为自己被逐出师门了！” 主位青年执筷的手微微顿了下，轻咳一声，辩解道：“咳，为师也是为了磨炼你。外加你当时年幼，山下比山上还是舒服些的，也是为了让你有个愉快的童年。” 青年说着说着，脸上带了一丝笑意，认为自己的做法很对，继而又说道：“妍儿，你要知道，山上清苦。虽说修炼要早，但是太早也不是很好，你十二岁正式开始修炼，是最合适的，不耽误你身体成长，也有助你理解领悟心法，一举两得！” “呵呵。” “咳！”青年如谪仙一般无喜无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忙道，“吃饭吃饭，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好饿着。” 说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少女碗中，然后才自己尝了一口，不满道：“又是去饭堂打的？” “嗯。”少女敷衍的应道，随即有些不服的说道，“饭堂的饭菜也不错呀！您看这小白菜炒的！翠绿翠绿的！一看就新鲜！这鸡腿炖的！香酥软烂！这汤！…”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为师也没说饭不好，只不过你也要自己学习下如何做菜。” 青年放下了筷子，掏出手帕轻轻拭了下嘴角，表示自己已经吃好了。 少女再次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道：“您让我学厨艺，是不是就是不想浪费您那份灵植、灵兽的份额？！您给我找个师娘吧！咱们皆大欢喜！” 说完就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自己吃了起来。面对自家师父那对于学习厨艺的大道理，充耳不闻。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为师让你学习厨艺，也是为了你好，日后你出去，不论是帮助山下百姓，还是探索秘境，难免要风餐露宿，你会厨艺，总归是让自己吃的好些！” “没事，我可以买辟谷丹，更方便。”少女啃着鸡腿，间隙抽空回了自家师父一句，“再说了，山下的吃食也挺好吃的。” 眼看自家师父还要长篇大论，少女从自己储物袋中掏出了一身衣裳。衣裳整体为霜色，针脚绵密，美中不足的就是衣服上布满‘花’字。 “您上次让我改的衣服改好了。看！绣上花了！好看吧～”少女笑莹莹地看着自家师父，邀功一般的说道。 青年看着绣满了‘花’的衣服，拿起手边的清茶，品了一口，淡定说道：“不错，技艺又有所精进。” 茶杯放下，手轻轻一挥，那布满衣服的‘花’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繁琐的花纹，莹白的花纹，在天光下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竟是这山峰中的竹林松涛。 “你这幻术也比以前精进了不少，不错。” 少女将最后一口饭菜吃完，开始收拾桌子，一边还跟师父闲聊起来。 “师父，门派中授课的长老说，修为越高，对于这凡尘的食物需求就越少，甚至可以不再吃凡尘食物，多是食灵植、仙宴。怎么您还每天要我打饭回来？” “一人吃饭难免无聊，有碍胃口，有个人陪着，多少还是开心的。”楚泽清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着，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不满道，“况且我是让你自己做，是你每次都去饭堂打的。” 少女直接无视后边的话，快速把桌子收拾干净，端起碗碟就往厨房走去。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挖竹笋去找饭堂的掌勺师傅给你做，背着我偷吃！” “您还好意思说！那竹笋磕坏了大师傅三把菜刀！我把我月银都赔光了！您得补给我！” “是你方法不对。再说又不是我让你去找大师傅的，为何让为师赔你？” “肯定是您偷偷施了什么法！不然我挖的时候都没事，怎么一到了大师傅手里就不行了？！” 刚刚的温馨瞬间打破，师徒两人又开始斗嘴。 此时，在通往两人所在的蜿蜒山路上，一位跟少女穿着相似服饰的青年，正缓步向山腰上的庭院而来。 青年长身玉立，手持长剑，步伐不疾不徐，沿着山路缓步向上。 他身上的衣袍虽与少女样式相同，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其上绣纹更加繁琐，甚至布料都不尽相同。 青年行至距离院门还有两尺左右，停下了脚步。整理了下未染纤尘的衣摆，双手在胸前抱拳，向着院门微微躬身，朗声道：“弟子林瑾尧，求见楚长老。” 第2章 第2章 来人正是玄穹派掌门亲传弟子——林瑾尧，年二十有一，已达筑基五层，是同辈弟子中最为出挑的。 然而他却与大多数弟子孤苦的身世不同，是富足之家的嫡子。是掌门齐涛在一次外出游历时所遇到，这才收为徒弟的。 厨房中的少女闻声探出头来，疑惑道：“咦？林师兄怎么来了？” 随即看向坐在桌前的师父，用眼神询问：要不要见？ 楚长老放下茶杯，将新衣收好后，才点点头，神色淡漠道：“应是有什么事的，你去把他领进来吧。” “好嘞！”少女随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蹦蹦跳跳地朝着院外走去。 立在院门外的少女，一边抬手拈诀，一边打着招呼道：“林师兄！好久不见呀！” 这才发现，原来不是林瑾尧不在前行，而是在他面前三步之遥处，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楚师妹，别来无恙。”林瑾尧脸上显出一些笑意，微微颔首致意。 结界打开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待林瑾尧进去后，马上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楚妍领着林瑾尧往堂屋去，看到他手中的长剑恭贺道：“林师兄佩剑了，恭喜啊！” “只是寻常铁剑，并非仙品。” “掌门是准备让林师兄入渊虹峰吗？” 渊虹峰为玄穹派的剑冢，玄穹派历代身殒的长老、弟子，其生前佩剑或者法器，都会被‘葬’入渊虹峰。所以其中的仙器，都颇具威力与灵性。 是以，每隔十年，玄穹派都会组织修为实力已经达到佩剑水平的弟子进入渊虹峰，以便弟子可以挑选到适合自己的仙器，同时还可以历练一番。 然而试炼过程通常较为凶险，因其中仙器陪同历代主人斩杀过不少恶鬼凶兽，能力不可小觑。但好在不会伤玄穹弟子性命，顶多对狂妄、不自量力之徒，小惩大诫，以做警示。 故，入渊虹峰者，跌境界的也不在少数。但哪怕这样，每十年一次的渊虹峰挑战，仍是令人趋之若鹜。 “嗯。”林瑾尧轻轻点头，“楚师妹也差不多可以佩剑了，不准备一起入渊虹峰吗？” “我？” 楚妍看向林瑾尧，不知这渊虹峰与她怎么扯上了关系，但还是下意识回绝道：“我可去不得，实力不允许。再说了，我的武器得让那老头儿弄去，可不能让他省钱！啊！” 话音还未落，就从堂屋中飞出了一滴水珠，在楚妍额头上绽开。 楚妍捂着额头，倒吸着凉气。林瑾尧一脸无奈地站在一旁，微微摇了摇头。 楚泽清坐在堂屋主位，看着进来的两人。楚妍正颇不服气地对他做着鬼脸，他手指微曲，就见对方瞬间收了脸上的表情，一溜小跑地站到一旁，显然是怕他再弹出一滴水珠。 “弟子林瑾尧，见过楚长老。”林瑾尧微微鞠躬行礼，并没有注意到师徒俩的小动作。 楚泽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林瑾尧，语气中带了些赞赏，轻声说道：“瑾尧此行，看来十分顺利，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再过个五六年，应是就可以结丹了。” “瑾尧谢楚长老指点。承楚长老吉言，此次出行确实顺利，也有所顿悟。” 楚泽清微微颔首，林瑾尧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根骨奇佳，悟性也好。正式开始修行不过十来年，就有如今境界，未来不可限量。 只是观他面向，似有尘缘未了。转而想到他的身世，倒也不太奇怪了。日后提醒齐掌门一下，让他去了了那点尘缘因果便可。 “掌门派你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楚泽清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何事，但还是装作不知地问道。 “师父请楚长老去主殿议事，有关渊虹峰和青玉大会的事。” 楚泽清心下微叹，总归还是躲不过去。 这渊虹峰试炼和青玉大会，本都算是玄穹派内部事宜，轮不到要让他前去共议，但他也知晓齐掌门的意思，推拒了多次。 “我虽在玄穹派担了个长老之职，但到底非玄穹派内部之人。这渊虹峰试炼和青玉大会，我是不便参与共议的。”言语之中已是拒绝之意。 楚泽清二十年前承了玄穹派掌门的恩，又恰逢人魔大战打响，便与玄穹派共同御敌。楚妍就是他在那场战斗中，救下来的遗孤。也是那场大战，楚泽清，泽芝仙君的名号，响彻三界。 回想起当时，虽说人界获胜，魔族溃败回撤，但仍有少数魔族之人还在抵抗，四处破坏伤人。 楚泽清与玄穹派几人清扫流窜的魔族时，在距离玄穹派不远处一个小村庄里，救下了楚妍。 当时的楚妍还在襁褓之中，被父母护在身下，这才保住了性命。他们赶到之时，其父母都已身故，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恐怕她也性命不保。 当时几人轮番哄她，都止不住她的哭声。唯有楚泽清抱她时，竟奇迹般止住了哭声，甚至还冲他笑了起来。 这孩子与他有缘，而她父母皆丧，多少都有他们围剿失利的责任。楚泽清观她根骨灵脉绝佳，适合他所练的功法，便收她为徒，暂居玄穹派，小心养护长大。 林瑾尧听出了楚泽清话中之意，转头看向楚妍，寄希望于她能劝说两句。谁知楚妍直接望向屋顶，不与他对视，很显然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林瑾尧差点被楚妍这举动逗笑，深吸口气，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楚长老，师父是想着，楚师妹这几年修为精进神速，实力更是同期弟子中的佼佼者，能力足以佩剑了，便想让楚师妹此次一同入渊虹峰。” 楚泽清看了林瑾尧一眼，时间是极短的，但这一眼仍是让林瑾尧全身僵了一下，直至目光移开，身体才恢复了该有的知觉。 “多谢掌门抬爱。不过妍儿毕竟不是玄穹派的弟子，入渊虹峰取剑，终归是不合规矩的。况且她的武器之事，我已经有打算了，就不劳掌门费心了。”楚泽清语气冷淡，再次看向站在面前的林瑾尧，这次眼神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站在他面前的青年眼眸微敛，即使刚刚承受了一瞬他的威压，也依旧站得笔直，未失方寸，确实堪当大任。 楚泽清心中也清楚，林瑾尧只不过是来传话，自己也实在不该与他为难。 他语气微松，转而说道：“青玉大会每百年才举办一次，此次更是在玄穹派举办。我虽只是在玄穹派挂任，也该稍微出一份力，便随你共去主殿吧。” 林瑾尧松了一口气，虽然渊虹峰的事被拒了，但是好歹劝动楚泽清前往主殿，也算是能交差了。剩下的事，那就是他师父的事了。 楚妍在她师父说完渊虹峰的事后，就跑去厨房了。 此时正拿着饭堂的餐盒等在门口，看见楚泽清和林瑾尧出来，高高兴兴地跟在了后边。 正欢喜着不用自己跑回主峰，便听楚泽清说道：“妍儿，你自己跑回主峰。” 话音刚落，楚泽清便带着林瑾尧御剑而起，直奔玄穹主峰而去。 楚妍愣在原地，望向楚泽清即将消失的背影，哀嚎道：“臭老头！！！！你回来！” 然而无论楚妍喊得多大声，她心中也清楚，楚泽清是不会回头的。只得提着餐盒，先从他们居住的小遥峰下山，再转而上主峰，天池峰。 按理说，门派各峰之间都是有传送阵的。但是楚泽清未加入玄穹派，只是挂名长老，本该住在主峰的，偏偏他又另开山头居住，便也就没有相应的传送阵。 这便累得楚妍每次上课都要先下山，再上山。几年下来，体力倒真如楚泽清所说，变好了不少，但是这苦头，楚妍却是一点也没习惯。 饶是如此，楚妍也从没有抱怨过，让楚泽清加入玄穹派。就连上课，也都是一些仙史、阵法、炼丹等通用的课程。涉及到玄穹内部功法的课，楚妍都主动避让。 师徒两人的心照不宣，使得玄穹派和楚泽清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过瞬息，楚泽清带着林瑾尧落在天池峰主殿的空地前，这里是玄穹派主峰，也是掌门所居之处。 望向高台上的苍澜殿，楚泽清心中微微叹气。 “多谢楚长老，弟子先行告退。”林瑾尧在楚泽清身后半步左右，行礼道谢。 “嗯，你先去忙吧。”楚泽清并未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向主殿走去。 大殿中，玄穹派掌门齐涛，还有其他几位长老已经在位，见到楚泽清进来，齐掌门十分热情道：“泽清来了，坐吧。我们正好说到要紧事，你也听听吧。” 楚泽清行礼入座，听着齐掌门和其他几位长老讨论，也不多话，只在一旁默默饮茶。 而在通向天池峰的长阶上，一个身影正在缓慢向上爬着，不是楚妍又是谁？ “死老头，你完了你完了。”楚妍擦了擦额头沁出来的汗，望向山顶方向，已经隐约可见玄穹派的牌楼。深深呼出一口气，拿起脚边的食盒，继续向上走去。 幸而身负修为，不然光跑下小遥峰，就不知道要多少时辰。而天池峰这上千阶台阶，对于练气期弟子，也是不好受的。 立在书着“玄穹派”的石牌下，楚妍略有些‘恶狠狠’地说道：“你等着，回去我就把竹笋挖空，在把你院子里的松果薅秃！” “我看，你是想在赔大师傅三把菜刀。”林瑾尧从旁边走出，接过楚妍手中的食盒。 “林师兄。”楚妍举手躬身，行了一礼，问道，“我师父已经进了苍澜殿？” “嗯。”林瑾尧微微颔首，“走吧。赶紧把食盒还了，下午的课要开始了。” 说完抬脚便往饭堂走去，楚妍小跑两步，赶紧追上了林瑾尧，与他错开了大概半步。 “林师兄什么时候入渊虹峰？这次会有多少人去？” “七日后，人数还未定。”林瑾尧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妍，继而开口道，“楚师妹真的不打算一起入渊虹峰？” “嗯？”楚妍想不清林瑾尧为何如此执着于让她入渊虹峰，但她觉得，这事肯定跟她师父有关，而师父不想她入，那她便不入。 “我不去。”楚妍干脆利落地拒绝道，“我修为太差了，不过练气七层，怎么能入渊虹峰呢？再说了，渊虹峰是对玄穹派弟子开放的，我也不算，哪能肖想。” 林瑾尧心中无奈叹气，他师父还想让他从楚师妹这里下手，劝说一番，如今看来也是不可能的。 “楚师妹太过谦虚，你若修为差，这玄穹派哪里还有修为好的？你在练气七层已经停了半年之久，没有丝毫变化，明显是在压进阶速度。” “没有～林师兄你不要胡说哦！你这样把自己放在哪里？”楚妍半开玩笑地说道，不坚决否认林瑾尧的说法，也不肯定。 林瑾尧当即心下明了，也就不再说修为进度的事。师父交代的事，他终归还是要努力试一下，即使知道结果可能是什么。 “那就说说渊虹峰吧。楚师妹实力完全可入渊虹峰，进去不光是为了仙器，更是为了自身奇遇。玄穹派历代入渊虹峰者，都会在修炼领悟上有不同进展，即便当时可能跌境界，但是日后修炼起来，也是比之常人要顺遂一些的。若楚师妹想，师父他定然欣然应允的。” “林师兄，玄穹派历代规矩，非玄穹派弟子，不得入渊虹峰。齐掌门想让我入渊虹峰，是不是想让我师父这挂职长老，变成玄穹派真正的长老啊。”话说到了这里，楚妍再傻也意识到林瑾尧为何劝自己入渊虹峰了。 齐掌门想让她师父正式加入玄穹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不过他师父想法坚定，只做玄穹派挂职长老，所以齐掌门才想从她这里下手。 楚妍自小便在玄穹派长大，玄穹派上下对她都是极好的，哪怕她真的入了渊虹峰，师父没加入玄穹派，齐掌门也不会说什么，但师父终归是欠下份恩情。她现在也不是五六岁的孩子了，哪有自己欠人情，让师父去还的道理。 “咳！”自家师父的小九九被戳破，林瑾尧有些尴尬的清了下嗓子。 “哎～掌门想招收我师父，那跟我师父商量嘛！怎么从我这个小孩子下手呢？这可不好！你说是不是？”楚妍转头看向林瑾尧，眸底清澈，似乎真的在征求林瑾尧的意见。 林瑾尧更加尴尬，他入玄穹派时，楚妍不过五岁，被楚长老散养在门派里。因想起自己早夭的妹妹，所以他对楚妍总会多照顾一些。明明小时候那般单纯可爱，究竟是哪一步出错了？养成如今这般古灵精怪，像只狐狸一样。 林瑾尧加快步伐，向着前方饭堂走去，无奈道：“哎…快走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第3章 第3章 下午为风启长老的仙史课，据说风长老有上古伏羲氏的血脉。 是不是真的，这个无从查证。不过风长老仙寿已有近千岁，本人可以说是活的仙史，让他来教授仙史，有点大材小用，但耐不住他乐在其中。 楚妍和林瑾尧还没进入课堂，就已经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了。 “唉唉唉！听说了吗？渊虹峰试炼要开始了！你们去不去？”一位穿着跟楚妍一样衣服的少年兴奋地问道。 “那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吗？那是要经过考核的…”一个少女在一边抱怨道。 “林师兄肯定会去吧！还有慕师姐！对了对了，还有楚师姐吧！”一位稚气还未脱的女孩，在一边掰着手指算人数。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未说话的少年开口了，语气中满是不屑道：“楚妍？哼！她有什么资格入渊虹峰！” “谢天华！你说什么呢？！楚师姐怎么没资格了？她实力在同期的弟子里可是顶尖的！” 被叫做谢天华的少年并未恼火，讥讽地说：“你们不知道渊虹峰的规矩吗？非玄穹派弟子，不得入内。我说楚妍没资格进，有问题吗？你们与其在这里猜谁能进，不如好好去修炼，没准下次渊虹峰试炼，能争得一个名额。” “你！…”刚刚反驳了谢天华的少年还要说话，被一旁的同门拦了下来。 “天华！”一位温婉少女出声制止。 “算了算了。包师兄，别跟他争论这个，没意义。”旁边弟子把包旻召拉开。 “你们说什么呢？”楚妍突然在身后出声，把几个弟子吓了一跳，“旻召，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比钟楼里的古钟还大声。” “呔！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没点声响！”包旻召刚坐下，被楚妍这么一吓，又蹦了起来。 众人见刚刚被议论的人突然出现，难免都有一些尴尬。谢天华看了楚妍一眼，轻哼一声，便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我还不出声响？就你那嗓门，我得把课堂拆了，你才能听见。”楚妍惊讶道。 周边的弟子听见楚妍的话，都捂嘴偷笑。那一丝尴尬，也随之被冲散了。 “在说渊虹峰呢。你有打算吗？”一位气质清冷的少女，合上手中的书本，转头问楚妍。 楚妍瞟了一眼书本名字，无奈道：“语汐…我们要上的是仙史，不是剑术，你稍微歇一歇吧。” 宁语汐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楚妍，在等她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哎…”楚妍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答道，“没打算。我师父自有打算。” 宁语汐点点头，把剑谱装进储物袋，拿出仙史课的课本。 “楚师姐，你真的不去呀？”小女孩托着脸，遗憾地问着。 “不去呦～常师妹！”楚妍一把按下包旻召，往自己座位走的时候，又轻轻捏了一下常念的脸颊。 常念撇了下嘴，略微有些失望，但鉴于仙史课快要开始了，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仙史课是所有练气期和筑基期弟子一起上的课，上课的弟子自是不会太少。 透过课堂的窗户向外看去，钟楼上的大钟似是随风摇曳起来。钟声透过窗口传入课堂，又随风飘去远处，须发皆白的风长老也缓步走进了课堂。 “孩子们，我们今天来讲讲黄帝和蚩尤的那场战役…”风长老坐在上首，缓缓开口道。 明明没感觉老者说话有多用力，但是声音却传遍了课堂每处，将弟子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苍澜殿中，众人也在说着相关的内容。 “此次渊虹峰就还跟往年一样便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齐掌门目光转向楚泽清，“泽清，要不要让小妍也一起去？这孩子也是时候物色本命仙器了。” “可不是！这丫头近几年来，不光实力，个头都是飞蹿，感觉前几年还是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如今都已经是大姑娘了。”一貌美女子开口感叹道。 “是呀！我当年怎么没同你们一起！要不这好苗子，多少要跟楚长老争一下。”一旁一名俊俏洒脱的男子感叹道， 提及往事，楚泽清面上也是松了一些，甚至带了些浅浅的笑意。 “多谢齐掌门和各位长老惦念，不过妍儿终究不适合入渊虹峰的。至于本命仙器，她现在不过练气期，还不急。等到了筑基期，该有的自然也就有了。” 众人见楚泽清这般表态，心下已然明了。不能让楚泽清这种大能正式加入玄穹派，多少是有些惋惜的，但人各有志，也不能勉强。 “那渊虹峰的事，就这么定吧！”齐掌门有些遗憾道。 修道之人，讲究天法自然，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劝过不少次，但都被楚泽清回绝了。如今最后一次尝试被拒，自然也就明白，楚泽清与玄穹派终究是无缘的。 “我们说一下青玉大会的事。距离青玉大会还有三年，是所有练气期和筑基期弟子都可以参加的。各位长老如果想让座下弟子参赛，可要留意进阶速度。”齐涛正色道。 “哎！老房！你家小念儿要不要参加？”那俊俏男子冲着貌美女子问道。 房静姝额角隐隐显出青筋，冲着男子怒道：“南宫老头！说谁老呢！老娘哪里老了！你眼睛是瞎的吗！” 一旁坐着的，神情清冷的男子，突然开口道：“你都五百多岁了，寻常人家，轮回都不知几次了，哪里当不起‘老’字？” “戚呆子你闭嘴！你有算寻常人家轮回几次的工夫，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语汐那丫头！”房静姝斥责道。 戚凌川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没关心徒弟了，茫然问道：“我徒弟怎么了吗？我教得挺好的。” “好什么呀！”南宫屹抱怨道：“多好的一个女娃，被你养得冷冰冰的，整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一点这个年龄的朝气都没有，活脱脱就是翻版的你！养得还不如楚长老好！” 一旁喝茶的楚泽清突然中箭，有些疑惑地看向南宫屹，不清楚自己徒弟哪里养得不好了，他都是按照书上说的来养的。 齐掌门看着又话起家常的各位长老，突然有些无力感，连忙将众人拉回话题，轻咳两声，提醒道：“各位，各位！徒弟的事晚点再说，先说说青玉大会。” 戚凌川率先回复道：“语汐的进阶速度没问题，这次青玉大会她能正常参加。” “我家小念儿也没问题，不过这孩子毕竟更精于医术，怕是个人赛拿不到很好的名次。”房静姝提前打上了预防。 齐掌门安抚道：“名次不重要，关键在于这次比试的历练感悟。” 一直闭目的老者开口道：“沐清和天华也没问题。” “天华啊…”齐掌门略微沉思，对着老者恭敬地说道：“姬长老，天华这孩子，戾气有些重。” “哎…”姬华长老睁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老夫何尝不知道，开导过几次，但是成效甚微。在心境、修道这件事上，外力再怎么干扰，都是无用的，要看自己的内心。让他在青玉大会上受受挫，没准会有帮助。” 众人点点头，在想开口说两句，就听见了呼噜声。 众人：原来刚刚不是闭目养神，是真的睡着了！！ “风长老今日有课，不过已经同我说过，念宁那孩子会参加。泽清，你呢？” “楚长老，按照小妍儿这进阶速度，这次不参加，可能就没有第二次了，不好错过啊。”房静姝有些担心楚泽清再次拒绝，开口劝道。 “嗯。这次机会确实难得，妍儿会参加的。”楚泽清这次倒不再推拒，直接应了下来。 “唉…真羡慕你们都有徒儿，不像我…”南宫屹说罢就掩面做哭状，好似真的委屈的不行。 房静姝无情揭穿道：“你少来！你最近一直在看包旻召那孩子，以为我们都是瞎的吗？” “这不是就先观察观察嘛…”心思被戳破，南宫屹也不再演，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旻召那孩子不错，别看跳脱，但为人正直，悟性也不错。” “对吧对吧！掌门师兄你也这么觉得吧！”听见齐掌门的评价，南宫屹万分高兴道，“我觉得那孩子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等这次渊虹峰后，我就准备收他为徒。” “包旻召，行事随性，确实适合你的功法。”戚凌川也在一旁肯定道，“只是这孩子的身世，你要多加注意。” “这个我有数，放心。” “既如此，其他弟子，各位也需要尽心教导。”齐掌门又嘱咐了几句，便让众人离去了。 楚泽清刚起身要离去，便听到齐涛的挽留：“泽清，你留一留，我还有几句话同你说。” 楚泽清心下微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果然躲不过。 “泽清，二十年前我遇到你，询问你师承时，你并未告知。我当时也没想太多，毕竟世间能人太多，并非都有师承，所以才一直邀请你加入玄穹派。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你的功法并不像没有师承门派的，你可否告诉我实情？” 楚泽清冲齐掌门行了一礼，说道：“泽清并无意隐瞒掌门。家师仙逝前，让泽清独自外出游历三百年，去看看这世间百态，想必对于我的修炼是有益处的。是以，泽清确实无法答应掌门加入玄穹派。待到限期，还是要带着妍儿回师门，认祖归宗的。” “原来如此。”齐掌门释然一笑，“令师是？” “家师有言，这三百年，就当我无门无派，所以现在确实无法告知。待到三百年期限一到，定会告知掌门。” “既如此，那我就等着泽清日后告知了。”齐掌门了却一桩心事，人也轻松不少，“当然，青玉大会还是要你费心的。” “应当的。”楚泽清真诚道。 对于齐涛，楚泽清心中是感激的。当初他不慎中了圈套，虽说他自己也能成功脱困，但多少还是要付出些代价。而得到齐涛相助，使他能全身而退，多少也算是欠了恩情的。 而齐涛也未曾挟恩图报，反而在自己收养楚妍后，为自己提供了一个安身之所。对此，楚泽清多少还是心怀愧疚，便主动提出挂职一个外门长老，教授弟子基础剑术，也算是偿还齐涛的恩情，倒是两厢平衡了。 只是楚泽清不知道的是，他与玄穹派的纠葛，竟是将他和楚妍拉入了一个更大的因果之中。 魔界的深处突然传来怒吼，漂浮在弑神池上的虚影突然凝实了些，其中传出了声音：“今夕何夕？” 弑神池中的水涌起，温柔的包裹住黑影，一人轻声道：“吾主，还不到时候，您还很虚弱，交给属下吧。” 第4章 第4章 课上了一多半，不少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楚妍的旁边，正是那位温婉的少女。 她忍不住再次问道：“你真的不去？” “不去。”楚妍漫不经心地答道。 手上随意翻着仙史的课本，里面的事件，早在她幼时，她师父就给她当做睡前故事讲过了。来上课，也是因为风长老这位活仙史，总能讲一些书本上没有的事，眼看今日的课差不多了，便也没那么认真了。 见楚妍回答得如此坚定，少女也就不再追问了，只是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沐清，你没事吧？”楚妍发现了沈沐清的异样，关心道。 “没事！只是你都不去，我在想我这次去，会不会太冒险。” “你要去吗？” “应该是。师父之前跟我说，让我这几天多做准备。” “那不是挺好的！你是玄穹派内门弟子，本就该去的，不用因为我不去影响到自己。别想太多了，大不了跌境界。” “……”沈沐清无语地看向楚妍，这哪里像是安慰。 “哈哈！”楚妍冲着沈沐清一笑，安慰道，“你肯定没问题的，你师弟不是也去吗？还有语汐他们呢，放心吧。” “嗯。”沈沐清也抿嘴一笑，不知是那句话安慰到了她，总之心情轻松了不少。 钟楼再次传出钟声，风长老收起课本：“好了孩子们，今天就到这里了。” 话音还未落，风长老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课堂内的弟子只能感觉到一阵风吹过，还有飘散在空中的话音。 楚妍按住课本，感叹道：“风长老不愧是风长老，真是去时如顺风，来时如逆风。” 包旻召凑上前来，小声问道：“渊虹峰你不去，那青玉大会呢？” “包师兄，青玉大会又是什么？”另一弟子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让师兄我来好好跟你说说！” 包旻召一下子就端起了师兄的架子，拉长了调子，慢慢说道，“这青玉大会，每隔百年举办一次，举办地点并非次次相同，而是根据抽签决定。此次的青玉大会呢～就是在咱们玄穹派举办了。” “那岂不是规模很大的？具体要求是什么？”一个小弟子激动的问道。 “咳咳！别打岔！听我说！” 包旻召手放在嘴下，假装捋了把并不存在的胡子，继续说道：“这青玉大会，是面向所有练气期还有筑基期的修仙者。不论你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还是无师无派的散修，只要你收到了请柬，都可以来参加。当然，超过这个境界的人，也可以来观战。” “这有门派的，可以将请柬送至相应门派。没有门派的散修，如何收到请柬呀？” “这个…这个就让大师兄给大家说说！”包旻召连忙将林瑾尧推到前面。 林瑾尧颇感无奈地摇摇头，但是也并未拒绝，继续说道：“无门无派的散修，都是由掌门还有各位长老在请柬上施‘寻踪咒’，这样请柬可以自行寻找修为在练气和筑基期的散修，当符合请柬要求的散修接受后，请柬就会自动署名。” “寻踪咒不是用来寻找固定的人吗？还能这么用吗？” “这还是楚长老研究出来的。在原有的寻踪符咒的基础上，稍加改变，使寻踪咒不局限于找固定个人，而是变成找符合条件的众人。”林瑾尧耐心地给师弟师妹们讲解。 “这么厉害！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学呀？” “这是楚长老特意为了青玉大会研究的吗？” “不是，是早前为了定位魔族而改的。这个咒，应该说是阵法，至少要金丹之后才能学。”宁语汐在一旁说道：“这个改良后的寻踪咒，灵力消耗很大，通常就是借助相应的阵法来运行，自己运行，是不提倡的。” “厉害呀！语汐！这都知道了，背着我们偷偷开小灶吧？”楚妍在一旁打趣道。 宁语汐没理她，直接回了个白眼给她。 楚妍也不恼，笑嘻嘻地坐在一旁，听众人继续说。 “那青玉大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我擅长的了！”包旻召一步跨到前边，挺起胸脯，得意道。 林瑾尧也不恼，顺着包旻召的意思，退到了后边，就近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看着师弟师妹们笑闹，心中也是松快的。 “这青玉大会，主要是为了不让好苗子被埋没。练气和筑基期是最好打基础的时期，基础打好，后边修炼才能更加顺利。曾经就出过不少因为练气期和筑基期没被发现，导致结丹后发现所修的功法跟自身灵脉不合适，以至于断送了不少好苗子的事。” 包旻召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扇子一开，在胸前扇了两下，继续说道：“青玉，意为青竹和新玉。前者表示，希望修仙界的好苗子如同雨后青竹一样，层出不穷，节节高升，也就是我们！” “哦～”课堂里一片起哄声。 包旻召张开双手，微微下压，表示安静，然后继续说道：“后者嘛～那就是玉不琢不成器。这青玉大会，也是对于练气期和筑基期弟子们的第一次大型试炼。为了让众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骄傲自满。你们想想！这么多人参加的，大型比武论道会，肯定不少天之骄子。这也是为了搓一搓众人的锐气，后边才能更好地潜心修炼。” “那岂不是很危险？”有人担忧地问道。 “错！”包旻召合扇指向刚刚发问的弟子，说道：“青玉大会是由各派长老，还有散修大能共同监督。参加的弟子要求点到为止，如果发现有弟子不守规矩，那么监管组的长老就会出手。轮到这些长老出手的话，违规弟子也不好受。轻则，违规者和其门派取消资格，且五百年内不能再参加。重则，被废除修为，毁去灵脉。” “毁去灵脉？这惩罚太严重了吧。” “这是各门派长老和散修大能默认的。”一旁的楚妍开口解释道，“前辈们宁愿失去一个好苗子，也不愿在以后见到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会在背后捅刀子的自己人。” 众人想了下，如果在未来共同御敌时，有这么一个人…不由得都心下一紧，甚至有人打了个哆嗦。 “楚师姐说得很对！小道消息！之所以立下这个规矩，是因为很久以前，发生过借青玉大会来铲除异己的事。”包旻召放低声音小声说道。 “得了吧！你这个‘包打听’的小道消息，十次里面，有九次都是假的，还有一次，就是众所周知的消息。”楚妍不等包旻召反驳，继续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天要剑术小考。据我的小道消息，这次小考关乎你能不能入渊虹峰。” “呔！你怎么不早说！”包旻召匆忙把课本收拾好，又着急的问道，“对了，你还没说，你参不参加青玉大会。” 楚妍无语地看向包旻召，说道：“看来你并不着急，应该是胸有成竹了。” “少胡说！”包旻召都跳脚了，直接冲着同门行礼道，“算了！明天小考结束再说！各位同门！我就先走一步了！” 哪里还有人在意包旻召的招呼，都在飞速地收拾东西，往课堂外跑去，想着临时抱下佛脚。 楚妍望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课堂，感慨道：“各位长老要是看见大家这般好学，该多感动。” “别贫了，老实交代！”宁语汐冲着楚妍抬抬下巴，明显在说‘坦白从宽’。 “交代什么？”楚妍装傻，不欲多说。 “师姐，你是怎么知道，明天的剑术小考关乎渊虹峰名额啊？”常念托着腮帮子坐在座位上，直接一语结束了楚妍想要打太极的心思。 楚妍看了看还在留在课堂里的几人，就连林瑾尧都在用探究的目光看她，无奈道：“林师兄告诉我的啊。” “我？”林瑾尧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件事，“我只是说，七日后会组织入渊虹峰。” 众人视线再度聚集到楚妍身上。 楚妍无奈叹了口气，解释道：“玄穹派从未因为渊虹峰试炼而举行过派内大选，那么就意味着，入渊虹峰者，并非是单纯的比武比出来的。” “由此来看，入渊虹峰者，是根据本身的综合实力来决定的？”沈沐清有些不确定道。 “对的！所以只要留意下，最近是否突然增加了考核，就差不多可以推测出来了。”楚妍双手一摊，无辜地看向众人。 “所以，你仅仅是听我说七日后入渊虹峰，就推测出来了这些。”林瑾尧感叹道。 “旁观者清啊～”楚妍把课本都收拾好，开解道，“你们都是身在其中，外加渊虹峰名额的压力，所以并不容易看出来，别放在心上。我要是也跟你们一样，要去顾虑名额，也很难看出来的。” 把储物袋在腰间别好，楚妍冲着众人一挥手，潇洒道：“走啦！” 常念见状也连忙将课本收进储物袋，小跑着追上了楚妍，欢快道：“楚师姐，你要去干什么呀？咱们都不参加，不如你陪我去丹阳峰的药房吧？” 常念是在五岁时，被丹阳峰房长老捡回来的孤儿，今年不过十岁，这次渊虹峰试炼肯定是不会参加的，所以小家伙悠哉的很。 楚妍捏了下常念的发髻，说道：“小念儿，我要回去薅秃楚老头院子里的松果，去不了丹阳峰。” “我同你一起去。”宁语汐也跟上说道。 楚妍被宁语汐这句话吓了一跳，问道：“你也要去薅松果？” 宁语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楚妍，开口道：“练剑。” 意思简单明了，要找楚妍陪练。 “别吧…你放过我吧…你练起剑来不要命一样…况且我还没有剑。” “给你备好了。” “我师父没教我如何将灵气赋于剑招上。” “只过招，不用灵气。”宁语汐看了楚妍一眼，用仅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还有些别的事，问问你。” “你…”楚妍看着宁语汐，一口气憋在胸口，良久才吐出来，“算你狠！” 彻底推脱不了的楚妍，只得带着宁语汐一同回了小遥峰。 第5章 第5章 “别摘了，快下来过招。”宁语汐站在树下催促道。 楚妍从树上爬下来，头发被松针刮得有些凌乱，甚至发丝里还有带下来的松针。 “你渊虹峰肯定没问题了，干什么还这般练？”随手抛给宁语汐一个松果，楚妍漫不经心地问道，“不如先说说你要问的事，也跟渊虹峰有关吧。” “对。我师父同我说过，渊虹峰试炼，并非仅仅是靠的武力。”宁语汐随手接住松果，跟着楚妍往下面的弟子房走去。 “嗯？那是什么样？”楚妍停下扣松子的动作，转头看向宁语汐。 “渊虹峰分九层，前两层的仙器其实对于大多数入渊虹峰的弟子来说，都是没必要停留的。因为那些都是玄穹派早夭的弟子的仙器，修为可能还不如一些进入渊虹峰试炼的弟子。” “那就是说，这两层是最安全的。” “嗯。”宁语汐点点头，继续说道：“三到五层为中等仙器，危险程度相对于一、二两层来说，肯定会高一点。” “但难度跟门派比试应该差不多吧？比派内比试难度高点。”楚妍把怀里的松果放在廊下，转身坐下，猜测道，“我猜，大部分弟子最后拿到的仙器都来自这三层吧。” 宁语汐点头，在楚妍身边坐下，说道：“六、七层的仙器，对于现在的世道来说，已经算得上上品了，而八、九层的仙器，可以说是绝品。据说，九层存放着玄穹派飞升祖师的仙器。” “你可别告诉我，你要拿九层的仙器！”楚妍抱起跑过来想吃松果的兔子，惊愕道。 宁语汐微微一笑，似冬雪初融一般，周身清冷的感觉都消散了不少。 “当然不会，但我想挑战下第八层。” “按照你的说法，八层的仙器，历代主人少说也得元婴期了吧？或者出窍期，亦或是更高？” “嗯。”宁语汐又恢复了先前冷清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一笑不是她的一样，“你别这么看我，听我说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想去挑战第八层了。” 楚妍没再多话，把怀里的兔子塞到宁语汐手里，让她继续说。 宁语汐抚摸着怀里的柔软，继续说道：“渊虹峰不是一对一比试武力的，这个我前边跟你说了。之所以我敢这么说，是因为我师父跟我说了他当年渊虹峰的经历。” 楚妍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宁语汐打断道：“我知道，一人的经历，不足以囊盖所有。但我觉得，这个是最有可能的试炼。” “戚长老当时经历了什么？” “证心。” “证心？那不是戚长老的佩剑吗？” “对，是佩剑，也是试炼。我师父当年被证心带入了一个幻境，说是幻境，其实就是证心之前所经历过的一件事情。” 楚妍飞快从储物袋里拿出糕点、果酿，这过程还不忘了塞给宁语汐一瓶。手里握着一把刚剥出来的松子，两眼放光地看着宁语汐，示意她继续说。 宁语汐看着楚妍的样子，一瞬间仿佛丧失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甚至连剑都不太想练了。 楚妍用胳膊肘捅了下宁语汐，催促道：“说呀，我帮你分析分析。” 暗运了两口气，宁语汐这才开口道：“师父说，在他碰到剑的同时，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大宅子里，里面是五世同堂，其乐融融。重孙媳都已经有孕，马上就能六世同堂了。” “宅子里的人都很正常？”按理说，由剑灵带入的环境，不会是寻常场景，楚妍不由得好奇道。 “嗯，都很正常。我师父也很奇怪，他查看了宅子的每个角落，甚至宅子里的每个人，都没有问题。起初，我师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但是变故发生了，就在孕妇生产那天。” “怀的胎儿有问题？”楚妍眉头微蹙，她觉得不对劲，如果婴孩有问题，戚长老不会发现不了。 “有，又可以说没有。”宁语汐眉头也皱了起来，“起初的胎儿没有任何问题。我师父检查过，是个健康的男孩儿，八字、命格都很好。但就在孕妇生产那天，胎儿的命格突然改变了。” “突然变了？”楚妍不由得猜测道，“被人换了命格？” 宁语汐微微摇头，说道：“不是换命格，而是被人献祭了，并且不是普通的献祭。胎儿的□□被献祭，但是灵魂还在躯体里，与受献的恶灵共存。” “活牲…”楚妍舌尖微顶上膛，有些不情愿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对。”宁语汐看向楚妍，“但是，在这之前，我师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我们都知道，想要达成活牲，在献祭的活牲之前，还要向恶灵供奉一人。但是，那个镇子上没有一点怨气。” “那座宅子里的人怎么样了？” “你很敏锐。”宁语汐敛眸勾了下嘴角，“产妇生产当天，宅子里突然来了许多乌鸦，而在婴儿快要诞生的时候，又来了一群秃鹫。我师父直觉事态不对，当即冲进了产房，发现产房里稳婆和丫鬟都趴在产妇的下半身，似在争相撕咬着什么。你猜猜，是什么。” “紫车河…”话已说到这儿，没有猜不出来的道理，楚妍轻声答道。 “是的，但是还不止那个，还有刚刚诞下的婴儿。” “婴儿？婴儿不是活…”楚妍诧异道，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婴儿不只是活牲…同时也是恶灵诞世的方法。真正的活牲，还有那一家子。” “不止。”宁语汐冷静说道，“整个镇子都是。” 楚妍倒吸一口凉气，将整个镇子献祭为活牲，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宁语汐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供奉之人，将整个镇子献祭给恶灵做活牲，只为了杀那一家子。更准确地说，是为了折磨那一家人。因为产妇没有死，她亲眼看着稳婆和丫鬟在啃食自己的孩子。” “供奉之人是谁？戚长老找到了吗？” “找到了。”宁语汐慢慢说道，“师父以自己的精血结阵，先将恶灵镇在宅子里，以争取时间寻找供奉之人。可是遍巡整个镇子，都没有找到。没有一点痕迹，小镇上干净得可怕。” “后来师父想到活牲的献祭之法，那是供奉之人以自己为祭，用肉身和灵魂喂养恶灵。祭礼成时，自身也不会存在于世间，而是与被供奉的恶灵融为一体，不会产生额外怨气。” “所以师父改变了策略，寻找血气密集之地。最终在大宅子的旁边，一座寻常的房舍里，找到了供奉者骸骨。骸骨被封在地板下边，下边设了简单的净化阵，这也是师父第一次搜查没有发现的原因。” “戚长老最后怎么做的？” “供养之人，是在保持自己清醒的情况下做祭的，这就导致恶灵更加强大。师父虽然封了宅子，防止恶灵跑到镇子上，但是宅子里的人也不少。这时，证心把之前处理这件事的经过呈现了出来。” “他在让戚长老选择，是否按照前人的处理方法来做。”楚妍瞬间懂了其中之意。 宁语汐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位前辈如何处理的？” “那位前辈…”宁语汐有些不忍继续说下去，但仍是咬咬牙，答道，“那位前辈选择将恶灵封在已经被啃食了的婴儿体内，然后以供奉者头骨为阵眼，强开地火。以地火为引，连通了地狱，将恶灵和婴儿一同送入了地狱深处。” 楚妍微微皱眉，并不是太认同那位前辈的做法，但转而想想，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师父看了之后，并不能认同。那婴儿固然无法活下去，但也不能剥夺他转世投胎的权力。所以…” “所以，戚长老先超度了婴儿原本的灵魂，然后以自己做祭。修仙之人的肉身，总归是比凡人要更诱人。在恶灵上身之际，引动地火，让自己同恶灵一同坠入地狱。”楚妍在宁语汐说到戚凌川不认同时，便猜到了最后的结果。 宁语汐深深吐出一口气，点头道：“是的。所谓证心，就是要证，在危难时刻，自己的心究竟是否坚定。那位前辈以婴孩的牺牲，拯救了整个镇子的人，整个过程，其心坚定，未见动摇。而师父则是选择自己的牺牲，也未曾动摇。所以‘证心’认可了他。” “证心…”楚妍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笑道，“他哪里是证持剑人的心？他是为了证玄穹派的道心。” 宁语汐疑惑地看向楚妍，不太理解她所说的含义。 楚妍把手中的果酿饮尽，继续说道：“玄穹派所修之道，为救世之道。而道心的体现，就在这个‘救’字上。在证心的这个幻境里，他的要求就是，候选者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拯救最多的人。因为玄穹是救世之派，不是渡世之派。如果一定会产生牺牲，那就力求将牺牲降到最小。这就是玄穹派的救世之道。” 宁语汐低头抚摸着怀里的兔子，思考着楚妍刚刚那番话，良久才开口道：“师父跟我说完后，我去查过这个事，发生在三百年前。这个镇子在南方，是个水乡小镇，民风淳朴，很难想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里面没写原因？” “写了。我也是看完整件事情的起因，才发觉，这人世间，可能不是我想的那般美好…”宁语汐看向楚妍问道，“你好奇整件事的起因吗？” “少废话…快说！”楚妍不满的催促道。 “先陪我练剑，练完就告诉你。”说着，宁语汐放走怀里的兔子，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两把铁剑。 楚妍接住抛过来的剑，一边唾弃自己不争气，一边拔剑，与宁语汐对面而立。 两人仅以招式对打，不带半分灵力，却是招招凌厉。每一次挥剑、对撞，所带出的风，似乎都能将人割伤。 直至最后一丝阳光被吞没，院中亮点荧光，锵然对击之声才渐渐停下。 “不练了不练了…”楚妍收剑直接躺倒在廊下。 宁语汐立在一旁，鬓角湿润，抿唇不语，微微喘息着，平复气息。 过了良久，宁语汐转身往山下走去：“我回去了。” “你的剑！” “给你了。省得你下次再说自己没有。” “我不要！！宁语汐！你给我拿走！” 声音在山间回荡，但是再无人应答。 楚泽清用脚尖轻踢楚妍小腿，出言提醒道：“已经出了结界了。” “呔！死老头！你偷看了多久！”楚妍被吓得一激灵。 “从你坐在廊下剥松子时，我就在了。自己修为不够，发现不了能怪谁？” “我一个练气七层，要是能轻易发现您这个出窍级别的，那您得有多没用！” “说得也有道理。” 嗯？楚妍诧异，她师父居然认同了她的说法，这不正常。 “她没告诉你原因。” “？？？”楚妍一脸迷惑，“什么原因…呔！宁语汐！你给我回来！” 第6章 第6章 楚妍一翻身，从廊下起身。 她就说好像少了点什么，要不是她师父提醒，她还真就忘了。 她会忘，但是宁语汐肯定不会，结果那人居然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太可恶了！ 楚妍越想越气，翻出一张传音符，对着符篆就是一通‘骂’。然后以灵力催动，符篆化为点点星光，往砥砺峰飞去。 “我知道那件事。”楚泽清开口道。 “师父，您今天不对劲，您在齐掌门那里受刺激了？” 楚泽清面无表情地看着楚妍，明显在表示，你说谁不对劲？为师对劲得很。 “我刚刚说您没用，您居然认同了？要不是您能顺利进来这小遥峰，我都要怀疑您是假的了。” 这小遥峰的结界，乃是用的上古留存下来的阵法。 结界中的人可以随意出去，但是再想进来，除非有设立结界之人的信物，或是知道口诀手印。否则哪怕是化神期的高手来了，都是要费一番功夫，弄出些动静的。 据说这个阵法已经失传许久了，也不知道她师父是从哪个奇遇中得到的。 “你之前不是夸我修为高吗？我认可也没什么不对。” 看着楚妍嫌弃的神情，楚泽清微微一笑，撩起衣摆坐在廊下，问道：“要不要听听那件事的前因后果。” “那能不听吗？”楚妍从善如流，赶紧坐下，生怕晚了一秒她师父就后悔了。 “那就从献祭之人来说说吧。” “那个设计了一切的人，是个男子，姓吴，本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之子，且年轻有才，还有位温柔貌美的妻子。变故发生在新上任的县令身上。那县令贪恋财色，想要联合吴家鱼肉乡亲，吴家没同意。当时县令碍于吴家的财力和影响，没有说什么，却不知怎么跟吴家二房联系上了。” “二房设计，陷害了吴家家主，说吴家家主奸杀了他的庶女，还把庶女的尸首抬了出来。那女孩儿…死状凄惨…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乡亲对家主一家议论不已，甚至还会攻击家主一家。家主夫人不堪重负，悬梁自尽，家主自知自己是冤枉的，找到衙门，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但他不知道，县令跟二房早已同流合污，公堂上出现了本来不存在的人证、物证。直到那时，家主才反应过来，这出戏，是特意邀请他来唱的，好让对方‘正大光明’地除了他。” “镇子上的人哪里能想到这些，而就算家主现在说出是县令和二房陷害他，也不会有人相信。吴家家主被下狱，当晚就在狱中暴毙。二房趁机夺了家产，将家主之子赶出了家门，甚至还将那年轻人的妻子献给了县令。妻子不堪受辱，自戕而亡，在为妻子收尸时，男子才知道妻子已怀有身孕。” “所以他不惜以自己为祭，也要让那镇子上的所有人付出代价。”楚妍唏嘘不已，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他怎么知道那献祭之法的？活牲这种法术，因为被献祭为活牲的人，灵魂被锁在身体中，与恶灵共享身体，让原本灵魂深受恶灵折磨，这个不是早就失传的禁术吗？” “没人知道。”楚泽清微微摇头，“当时这件事被世人知道时，引起了修仙界不小的动荡，大批的修仙之人前往那个镇子，想要找出这个术法的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追踪到传递之人，但是没人成功。” “那县令和吴家二房呢？” “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遮掩不住的。那个封印了恶灵的人，将所有事情查清后，把证据连夜送到了州丞的手中。事后，县令和吴家都被依法处理了。乡民把吴家老宅推倒，在原址上给原吴家家主一家建了祠堂，让他们世代接受乡亲们的祭拜。” “那个封印了恶灵的人是谁？”楚妍发出灵魂一问。 楚泽清剥松子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就那么停了很久很久，久到楚妍怀疑她师父入定了。 “您压根儿没注意过对吧？您只注意那个禁术了。”见楚泽清这般反应，楚妍如何反应不过来，直接拆穿了楚泽清。 “咳！”楚泽清将剥好的松子塞到楚妍手中，“我当时还在我师父座下修行，这些事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您还有师父？”这个回答确实让楚妍惊讶。 “什么话！你师父的灵力修为又不是天生就有的！”楚泽清嫌弃道。 “那怎么没听您说过？也没见您回去过？”楚妍小心地问道。同时心中祈祷，别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跟你师祖有约，游历三百年后，方可回去。等时候到了，我就带你回去，好让你认祖归宗。” “师祖长什么样？和蔼可亲吗？什么境界了？” “你师祖已经仙逝了……不过你这性子，想来他是喜欢的。” “那好遗憾……” “嗯。” “师父，那还要多少年才能回去？” “不到一百五十年。” “哦……” 师徒俩坐在廊下，看着夜空中的星宿，一问一答。 许久后，楚泽清起身，往山顶走去：“早点休息吧。明天起，你要开始加练，尽快到练气大圆满，为三年后的青玉大会做准备。” 楚妍噌地站了起来，冲着楚泽清背影喊道：“楚老头！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我三年就到练气大圆满！你疯了？” “你仅用四年就能到练气七层，三年到练气大圆满，已经是很宽松了。”楚泽清的声音悠悠传来。 楚妍气得直跳脚，看着楚泽清施施然的背影，也知道此事已成定局，认命般的回房休息了。 而砥砺峰的戚凌川和宁语汐，看着已经燃烧殆尽的传音符，一时沉默无言。 良久，戚凌川似是回过神，问一旁的宁语汐：“你怎么她了？” “没怎么她，跟她练剑来着。”宁语汐的表情跟戚凌川如出一辙，“还说了下您当年渊虹峰的事。” 戚凌川听后，心中叹息，楚妍这般资质，当真是少见。他当年，还是在渊虹峰之后很久才悟出来的。 再看宁语汐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必她也有所感悟，便也不再多言，让她去休息了。 演武场，剑术小考结束，众人已经散去。 “我完了…”包旻召生无可恋的趴伏在场边的座椅上。 “包师兄，别那么绝望，戚长老也没有当场就下结论啊。”常念安慰道。 “小念儿，你是没看见戚长老看我的那个眼神，我觉得他一定是在想，怎么会有剑术这么差的弟子。” “戚长老一贯都是不苟言笑的。旻召，你肯定想多了。是吧，语汐。”沈沐清也安慰道。 “嗯。” “苍天啊～啊！”包旻召还没说完，就突然痛呼了一声。 他捂着后脑勺，生气地喊道：“谁！谁拿石头砸我！” “我～”楚妍慢悠悠地从一旁走来，“你嚎什么呢？我在演武场外面就听见了。” “楚师姐欸～我的亲人啊！师弟我这次怕是要陪着你了，这渊虹峰与我无缘了。” “无缘？”楚妍有些莫名其妙，“不应该呀。你的各项考核综合起来，应该是可以入渊虹峰的。” “这不是今天砸了吗。”包旻召抹泪状。 “你跟谁对上了？说出来让我高兴下。” “好师姐！来！您坐，您坐。”包旻召根本不在意楚妍后半句话，麻溜地从座位上起来，直接上手扶着人坐下。 “楚师姐你是不知道，师弟我今天，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少废话了，说重点。”楚妍毫不留情地打断，并善意提醒道，“饭堂快要放饭了，听说今天大师傅做了烧鸭。” “你是不知道，我今天居然抽签抽到语汐了，我当时都想放弃了！”包旻召直接把语速提升了一倍，内容要多精简有多精简。 “呦！他跟你过了几招？有十招吗？”楚妍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宁语汐，挑眉问道。 “你这说的！太看不起师弟了吧？肯定有十招了！” “嗯。一共对了十六招。” “哦。那你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渊虹峰没问题了。”楚妍站起身，招呼道，“走啊！饭堂要开了，赶紧去抢烧鸭。” “楚师姐，你今日怎么没来？”沈沐清柔声问道。 “就是！就算你不去渊虹峰，课总要来上啊！你不知道，上午那个谢天华，发现你没来有多嚣张！说你怕了，临阵脱逃……哎哟！”包旻召捂着被捅了一下的肋骨，疑惑地看向宁语汐。 宁语汐也没说话，只是神情淡淡地看向沈沐清。 包旻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沐清，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别往心里去。” 沈沐清抿嘴笑了笑，说道：“天华性子确实不太好，不怪你。我改天也再跟他说说。” 楚妍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回答了沈沐清的问题：“我师父给我加练了，之后的课，我应该也不会来了。” “你不是不去渊虹峰吗？怎么还加练？”包旻召奇怪地问道，“楚长老改变主意了？” “青玉大会。”宁语汐突然说道。 “哦～怪不得！”常念恍然大悟，紧接着皱起她的小包子脸说道，“我师父也给我加练了。” “同命相连啊！小念儿～” “怎么就相连了？”一清灵女声，自众人身后传来。 “慕师姐！”常念第一个反应过来，冲着慕念宁跑去。 “慕师姐。”众人行礼。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了。说说你们什么情况吧？怎么就加练了？” “为了青玉大会呗。我师父不知道被谁刺激了，要我三年内达到练气大圆满…” “嘶！”包旻召倒吸一口凉气，庆幸道，“我之前还幻想能拜入楚长老门下，现在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醒了。” “三年是有点苛刻了…”慕念宁看着楚妍，莞尔一笑，又说道，“不过你应该没问题。楚长老是绝了你平时偷懒的时间了。” 楚妍无言以对，这位慕师姐可以说是对她了如指掌。 她能从婴孩长到这么大，还得多亏了慕念宁照顾她。不然真的靠她师父养，她怕是早就夭折了。 “师姐…总要劳逸结合的…”楚妍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你呀…”慕念宁略带宠溺地说道，“练气七层停了半年，一点变化都没有，也该努力了。” “哎呀～已经在练啦！放心，三年内我肯定练气大圆满！”楚妍挽住慕念宁的手臂，撒娇道，“我们快去饭堂吧！我已经闻到烧鸭的香味了！” “对了！”一旁的常念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天的鸭子，都是师父昨晚挑好了，让人送去饭堂的！” “小念儿！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呢！我们快走！”包旻召恨不得一步就跨到饭堂，而众人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也不怪他们如此急切。 这丹阳峰虽然也给初级饭堂提供灵植、灵兽，但数量是很少，还是以凡间的作物与肉类为主，也是怕境界低的弟子灵脉适应不了。而境界高的弟子长老，自有相应的饭堂。 第7章 第7章 天池峰半山腰处的桃林中，几人随意坐着，聊着最近的趣事。 “慕师姐，你这次去了好久，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吗？”包旻召不愧被叫做‘包打听’，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干活。 “路上一切顺利，只不过这次去的南方那边，路途遥远，所以多费了些时日。” “南边？”楚妍暂时放过手中的桃枝，“师姐去了南天药谷？” “不只南天药谷，还有苍题山庄。”慕念宁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打开发现里面竟全是珍珠，莹白圆润，灵气充沛，即使在白天，也能看见其淡淡的光芒。 慕念宁给师弟师妹们一人分了一颗，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南天药谷的？” “听我师父说的。师父说，世间医仙、凡间名医，多出于南天药谷，造诣之高，非常人可想。”楚妍拿着珍珠仔细端详，“这不是鲛珠啊！” 慕念宁用手指轻轻敲了下楚妍的额头，说道：“鲛珠何其珍贵，能得一颗已是不易。你师姐家底多少？能轻易拿得出这么一袋子？” “苍题山庄可真小气，怎么着也要给你一颗鲛珠呀。” “虽不比鲛珠，但这个也是难得的深海大蚌所产的珍珠。佩戴在身边，对修炼是有好处的。”沈沐清手捧珍珠观察道。 “我也听师父说过南天药谷！”常念小心地收好珍珠，“师父说，南天药谷不仅仅是医仙向往的地方，更是世间医者都向往的。师父还跟我说，日后我功法有成后，要我去南天药谷请教一番，对医术修习定会大有增益。” “这南天药谷还谁都指导吗？”包旻召不解的问道。 “包打听不灵了呀！”楚妍收好珍珠，调笑道。 “我这‘包打听’只局限在咱们门派，外加山下的镇子。在远的地方，我实在是鞭长莫及啊…”包旻召惋惜道。 大家被包旻召逗笑，就连宁语汐都露了点笑意。 “南天药谷，可以说是天下医者的心之所向。”慕念宁止了笑，开始给师弟师妹们讲解。 “据说，南天药谷的初代祖师，为神农氏后裔，他建立南天药谷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天下人有病可医。所以对于前来南天药谷求学之人，无论是凡间医者，还是修真界的医仙，都会接待，并且为他们答疑解惑。” 楚妍在一旁补充道：“南天药谷自成立至今，一直秉持祖师爷的教导，接待着天下医者。而且，对于世间的求医之人，也是竭尽全力，只要有人求助，便会组织弟子前往医治，可谓是至善之派。同时，他们也不怎么过问修仙界之事，也是避世之派” “也就是说，他们只管医治救人…唉，不对…”包旻召惊讶地看着楚妍，“你怎么这么清楚？你跟我差不多呀！最远就是去山下的镇子啊。” “多读书。让你好好上课，你非要睡觉。”楚妍嫌弃道，“本次青玉大会他们参加吗？” 慕念宁缓缓摇头，对于楚妍知道她此次出行与青玉大会有关这一点，丝毫不感觉惊讶。 她解释道：“药谷的谷主带着弟子外出看诊，接待我的谷主夫人说，他们此行去了西域深处，没有五年，怕是回不来，所以这次青玉大会，他们参加不了了。” “好可惜啊。”楚妍摸了摸常念的头，“小念儿这次没法见到南天药谷的人了。” “是哦…好可惜…”常念有些落寞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慕师姐这次出去，是为了青玉大会的事？”包旻召再次惊讶。 “动动你机灵的脑袋想想…近期算得上大事的，就是青玉大会了。又同时派出门派的大师兄和大师姐，且门派任务最近都没什么可以让他俩同时出动的。那么，不是给各门派送请柬又是什么？”楚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 “嘶～我这么机灵的脑袋，居然没想到，不应该呀。” 林中又是一片笑声，好不融洽、恬淡。 ——小遥峰—— “师父～我回来了！” “师父？” 楚妍在堂屋那里转了一圈，并未找到楚泽清。转而向上，去到他日常起居的地方找。 “师父…” 刚刚踏入二层小院，话音还未落，楚妍就发现了不对。连忙收脚回撤，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背后涌现出淡淡金色，楚妍此时已身陷阵中，四周场景也随之变化，不在是她平时居住的小院。 耳边传来楚泽清的声音：“此阵名为‘镜中花’，你所处之地并未变化，但所见之事，也不一定是假的。破阵的关键就在于，从假象中，找到真实，不被假象迷惑。妍儿，你需要自己破阵出来。” “师！父！哪有您这样的？！阵法都不教，直接就上来让我破阵？”楚妍仰天控诉。 “你若能破了此阵，在学了心法口诀后，必然很快就能得心应手了。”楚泽清淡淡的说道。 “唉…限时多久？”楚妍认命了。 “不限时。” “那我要是一直没法破阵呢？” “那你就一直在里面待着。” “太狠了吧…师父…” 楚泽清不在答话，楚妍也没指望楚泽清在指点她什么，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已经迈步向前，在阵法中逛了起来。 眼前为一条繁华的街道，街边酒肆、商铺林立，道路两边还有摊贩，往来行人络绎不绝，虽然他们都不会动。 “这街道不像是小镇子的，应该是主城的吧。”楚妍边往前走边打量四周，“这该不会是师父早年游历时，去过的地方吧。” “确实。”楚泽清的声音再次响起，“用于制造幻境的阵法，都需要有实际所想作为基础。大部分制造幻境的阵法，都是以入阵之人的潜意识为依托，幻化出与入阵之人有关的场景，目的是让入阵之人沉浸其中。” “以此达到清除敌人的作用…”楚妍接话道，“您是为了锻炼我，又不是要抹杀我。所以，以您自己的经历为依据，制造了这个场景。” “不错。”楚泽清语气透出淡淡赞赏，“不过你怎么知道是要清除敌人？万一是恶人设阵呢？” “那对于恶人来说，正道也是他的敌人。所以都逃不过敌人这个说法。”楚妍脚下一直未停，将这段街道一直走到了尽头。 街道尽头是城门，上书‘恭城’，在想往前，已是不可。 “恭城？好耳熟啊……” 楚妍站在城门下，看着城楼上的字，思考了许久，猛然想到：“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平宁三十八年，恭王于此起义，带兵北上，直指京师。四年后，京师为抵御恭王，与魔族签订契约，致使魔族可以穿过结界，大肆入侵人间，残杀百姓与修士，导致了人魔大战。” “不错。永宁帝为了保住皇位，听信了宦官的谗言，天真地以为与魔族签订契约，他们就会乖乖为他所用。却万万没想到，他所签的契约根本不是他所想的样子，以至于引狼入室，弄得民不聊生，导致他彻底失去了民心，就连臣子都纷纷投奔恭王。” “师父，真的是永宁帝签的吗？” “哦？为何这般询问？”楚泽清语气带笑，明显对于楚妍这么问并不意外。 “我读过相关史料，这位永宁帝，虽然不过十八，为人懦弱了些，但是并不昏聩。而他的辅政大臣，都是才学渊博、清正廉明的老臣。若永宁帝真的那么烂泥扶不上墙，那那些老臣为何要死保他？” “倒是没让为师失望。”楚泽清轻笑道，“这永宁帝虽然懦弱了点，但是对于魔族之事向来拎得清。这契约非他所签，乃是他身边的宦官囚禁了他，偷了玉玺签订的。” “宦官如何能做到这些？”楚妍蹙起眉头，不甚理解，“永宁帝真的已经死了吗？” “永宁帝在朝政上多是依赖辅政大臣，而在后宫，较为亲近的便是身边的宦官。恭王起义时，他身边宦官称他病了，将朝堂上调兵遣将的事都托付给了大臣。等到大臣们察觉不对时，契约早已生效。” “至于他是死是活，这个一直成谜。恭王在修士的帮助下，击退了魔族，攻进了皇宫。找到永宁帝的时候，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到底是自己的子侄，恭王还是心存不忍的，命人救治，但到底救没救活，这个就不知道了。” 楚妍微眯双眼，说道：“你说谎！你肯定知道！就是不告诉我！” 空中传来轻笑声，楚泽清明显心情很好，说道：“我知不知道，这个不重要。日后，你有的是机会自行去找答案，你现在要做的，是破阵。若你没法在六日内破阵，并把阵法熟练掌握，可是没法去主峰送他们的。” “师父！过分了！你好歹给点提示啊…我长这么大，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山下的镇子啊。” “这是恭王起义之前的恭城。其他的，就要你自己去寻找了。” 话音刚落，空中飞来点点星光，楚妍伸手接住，发现是楚泽清为她准备的储物袋，里面放着一些符咒、灵石、食物和银两。显然是知道，她要在幻境中待上几天。 “给我银两做什么？这里面的东西又不是真的。”楚妍翻看着储物袋，小声嘀咕着。 “呵呵，后边你就知道了。从现在起，这个阵法就要开始正常运作了，届时你就无法同外界沟通了。” “什么意思？”话音刚落，楚妍明显感觉到变化。 仿佛沉重的石门落下，引起的震颤。 楚妍感到极大的灵压扑面而来，然而很快就又退去，如同海水退潮，随之而来的就是喧嚣之声。 第8章 第8章 “哎～瞧一瞧，看一看，今日新摘的果子，保证甜。” “包子～刚出锅的包子～” “客官，我们店新到了西域的葡萄酒，您进来尝尝！” 楚妍总算明白她师父之前那意味深长的笑声了，她现在所见到的，才是‘镜中花’阵法的真实样子。 “让一下让一下，前面那位姑娘，让一下。” 身后的城门处传来呼喊，把楚妍从怔愣中唤醒。 她连忙靠到一边，让出路来。 推车从她身边经过，上边是成筐的蔬菜瓜果。 老大爷推着车，冲楚妍憨憨一笑，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姑娘。” 楚妍一个激灵，连忙道：“没有没有，是我不对，在路中间发呆。老人家，您慢点。” 刚刚的情景，让楚妍更加震惊。这条恭城街道，好像是楚泽清从真正的恭城搬过来的一样，而并非阵法所化。 像之前‘证心’所化的幻境，是候选者代替了原执剑者的位置，以执剑者的身份在幻境中活动，只不过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而她如今，却是独立存在于这幻境中，甚至这幻境中的人，会根据她的行为，来与她对话。 “这就是真正的‘镜中花’吗……”楚妍看着人声鼎沸的街道，喃喃道。 她再次迈步，顺着街道往回走去，这次她观察得更加仔细。 路边的包子摊，蒸笼掀开，热气争相喷涌出来；菜摊上的青菜，还带着露水，衬得那菜青翠欲滴；小摊上的胭脂，被小姑娘的手指轻轻沾起，胭脂上还有清晰的指纹印迹；运送酒水的驴车，因为摇晃，撒出了一些酒水，在地面上留下了水渍…… 再一次走到尽头的楚妍，回身望着街道，仍旧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条街…都是假的？是幻象？” 楚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楚妍，冷静下来，别慌，先看看。” 安抚了自己一番，楚妍再次出发。这次她没有再次走到尽头，而是在街道中央，两个摊位中间的一块空地停了下来。 楚妍在屋檐下的台子坐下，开始安静地看过往行人。 幻境外，楚泽清坐在廊下，安静地煮茶。 茶具的左侧，放了一块水晶制成的镜子，里面正是身处‘镜中花’阵法中的楚妍。右边是一个海螺，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明显不是凡物。 “阿弥陀佛，楚小施主现在如何？”一道慈善的声音响起。 “哪里都没去，在街边看过往的行人呢。”楚泽清又回到那冷冷淡淡的样子，只不过语气里明显流露出了欣慰。 “遇事不慌，沉着冷静，小施主心境不凡。”海螺中又传出了声音，仍是那个人，语气中充满了赞赏，“楚施主认为，楚小施主破阵需要多久？” “最多三日。”楚泽清轻抿茶水，继续说道，“还是她自己玩够了。” 海螺那边安静了一下，随后传出一声佛号，带着舒缓的笑意：“阿弥陀佛，贫僧本以为这个阵法，对于练气期的小施主过于困难了。如今看来，是贫僧的眼界小了。” “你何必妄自菲薄？你最开始的担忧，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哈哈哈！”海螺中传出一阵笑声，声如洪钟，笑声渐低，“楚施主说得没错，江山代有才人出。” 楚妍入阵时，阵内是清晨时分，她在檐下一直坐到晌午，才起身有下一步动作。 “姑娘。”包子摊的阿婆叫住了楚妍，将手中的油纸包塞进她怀里，“我看你坐在这里半天了，不吃也不喝。这都晌午了，别饿坏了，拿去吃。” 楚妍手捧油纸包，热意透过油纸，传递到她的手上，让她一阵恍惚，她连忙掏钱：“谢谢阿婆，这个多少钱？” “哎呀，不要钱不要钱。就两个包子而已，阿婆负担得起。”显然这卖包子的阿婆觉得楚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楚妍再次向阿婆道谢，这才转身离开，往最近的一条巷子走去。 她在街上坐了半天，发现街上来往的人，并不是相同的几个人反复经过，而是不同的人。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往来行人还在逐渐增多。 楚妍选择的地方，并不是随便选的。 她所选的地方对面，是这条街上装潢最为考究、规模最大的一家酒楼——天鸿楼。她发现，越是临近晌午，那家酒楼的人就越多，刚刚她离开时，天鸿楼已经客满了。 巷子里的石板泛着青色，石板的缝隙冒出一些野草。繁华之声渐渐消散，楚妍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两个白胖的包子。 楚妍轻轻捏了两下尚在冒热气的包子，面皮宣软，与她在饭堂中吃的，无甚区别。手腕轻晃，手中的油纸包，连带着里面的包子，皆化为虚无。 “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谁创造出这么绝望的阵法……” 楚妍继续往小巷深处走去，同时运转灵力，将神识向左右铺开。随即她便发现，即便是阵法的边缘地带，建设出来的场景，也是十分健全的。 正在做饭的妇人；含饴弄孙的老人；做活计的壮年……每一家都是鲜活的。 楚妍便这样，一条巷子，一条巷子地走完。每一户里的人都不相同，所做之事也不尽相同。 直至夕阳西下，暮色四起，华灯初上，楚妍再次行至天鸿楼。 街边的小摊撤换了不少，天鸿楼对面的包子摊变成了馄饨摊，摊主从白日的阿婆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 楚妍走上前去，要了一碗馄饨，问道：“老板，白日这摊位是一位阿婆经营的包子摊，怎么晚上换成了您？还变成了馄饨摊？” “客官，白日是我娘经营。因为最近临近八月十五，是没有宵禁的。所以我和我娘分工，她白天卖包子，我晚上卖馄饨，能多挣点。” “老板，您很有经营头脑啊～” “客官您说笑了。”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您的馄饨。” 面前的馄饨冒着热气，碗里是十个馄饨，颗颗饱满，汤里还有虾米青菜，汤面上点了点香油。楚妍夸这摊主有经营头脑，确实不是面上客气。 如今天气虽然还算暖和，但夜里普遍还是寒凉的。这么一碗热乎的馄饨，确实会是许多人的首选。 若不是因为阵中之物不好轻易入口，楚妍是真的想尝尝这馄饨。 她的手轻轻在碗上一挥，碗里的馄饨便消失了。楚妍留下几文钱，起身朝天鸿楼走去。 “客官，给多了……”摊主开口挽留时，楚妍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天鸿楼里。 天鸿楼里依旧满堂食客，楚妍对着迎面而来的小二掷了一小串铜板，说道：“小二，住店。来间上房，要临街的。” 小二得了赏钱，脸上的笑莫说灿烂了，更是多了几分真诚，连忙躬身在前引路：“得嘞～客官，楼上请！” 路过二楼雅座时，楚妍发现，有许多修仙之人聚集在此。岱岳宗、少林、华阳派、苍题山庄、招摇山庄…… “小二，城中有什么大事吗？怎么这么多修士在这里。” “客官刚来吧！我们恭王爷要举行论道大会，广邀天下修士，所以最近城里聚集了好多修仙之人。” 这论道大会确有此事，也是论道大会之后，朝廷对恭王的压迫更甚，才造成了之后的兵变。 楚妍再次往楼下看了一眼，便随着小二上了三楼。 雄鸡报晓，夜幕散去，天边透出清浅的日光。街上传来车轮碾过的声响，赶早出门的菜贩和买菜的妇人，已经开始讨价还价了。 楚妍将灵力运转完最后一个小周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蒙蒙天光透过窗子照入室内，楚妍侧耳听着街上的声响，发现与昨日并不相同。昨日那辆运送瓜果蔬菜的推车，今日并没有出现，送酒的驴车也未出现。 楚妍打开窗子，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发现，街上的行人都有变化。甚至就连天气，都与昨日有所出入。这个阵法的精妙，楚妍算是彻底感觉到了。 “如何了？” “在天鸿楼里待着呢。哪里也没去。”楚泽清随意瞄了眼旁边的水镜，镜中的楚妍，搬了个凳子在窗边，就那么支着窗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楚妍依旧是看了半天，然后下楼出去逛。在经过二楼时，楚妍特意看了下，发现人员、人数与她昨晚上楼时皆有不同。 走出天鸿楼时，楚妍被卖包子的阿婆叫住了：“姑娘，我儿今早跟我说，昨天有个姑娘多付了钱，我就猜到是你。” 说罢，阿婆又塞给楚妍一个油纸包，说道：“两个包子，一碗馄饨哪里用得到六个铜板，拿着。” 楚妍没有推拒，大方收下，笑着说道：“谢谢阿婆。那是您的孙子孙女吗？” “是呀！儿媳妇今天从娘家回来了，现在在家里休息，晚上跟着我儿一起出摊。所以我这个老婆子就把孩子带在身边，让他们好好休息。”阿婆笑着看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衣着干净整齐，虽然只是寻常的麻布，但是养得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楚妍摸了摸女孩的头，夸奖道：“真可爱，以后一定有出息。”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阿婆满眼慈爱，看着两个孙儿，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楚妍手指微动，两个小孩颈间挂着的荷包里，各多出三文钱。她收回手，跟阿婆一家道别：“阿婆，我去四处逛逛，先走了。” “哎！好的好的。我们恭城好多好玩的地方，姑娘好好逛逛。” 楚妍还是如昨日一样，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在街边的摊贩买了个面具，又转身进了一家首饰店，后又跑进了一家卖文房四宝和书的店面，就连街上的赌坊都没放过，也进去玩了一圈。 直到月上中天，楚妍才从赌坊出来。头上戴着下午买的面具，怀里是下午买的小玩意儿，手中是在赌坊赢得的钱财，可谓收获颇丰。 路边有个乞儿正在瞌睡，楚妍便将手中赢得的银两掷进了乞儿面前的空碗里。 “当啷”一声，钱袋入空碗，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乞儿被响声惊醒，看着碗中的银钱，对着楚妍的背影再三作揖，说着吉利话：“多谢姑娘，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楚妍并未回头，只是嘴角噙着笑，口中喃喃道：“长命百岁啊～这个好像是可以。” 第9章 第9章 天鸿楼的大门未关，里面熄了近一半的灯，光亮有些微弱。小二躲在柜台后，打着瞌睡。 对面的馄饨摊上，果然变成了一对夫妻在忙碌。 在这个阵法里，每个人每天都在按照自己的步调生活，这里于他们而言，不是幻境，而是他们所生活的世界。 楚妍回到客房，并未上床歇息，而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蒲团，盘腿坐于其上，开始修炼起来。 阵外的楚泽清看着桌面上的银两，嘴唇紧抿，仔细看去，捏杯子的手都爆出了几根青筋。 海螺那边传来笑声：“楚小施主这是把‘镜中花’当成聚灵阵来用了。” “你终于想起，你也有块水镜了吗？”楚泽清讽刺道。 海螺那边的人并没有放在心上，仍旧温和地说着：“楚小施主当真就是玩了一下午？” “没有。”楚泽清捏着茶杯运了两口气，这才说道，“她整整一下午，一直将自己的灵力笼罩在整个阵法中。” “她想知道阵法里的人，每天是否有变化。” “嗯。” “贫僧不太理解，楚小施主当务之急不应该是破阵吗？怎么还研究起阵法了？” “她既是要破阵，也是要学阵。既然都已经在阵中了，何不趁此机会，把这个阵弄清楚一些。” “哈哈哈，依贫僧所见，楚小施主还想趁此机会，多修炼些时日。” “……” 良久的沉默后，海螺另一头传来声音：“楚施主？你还在吗？” “我看她是忘了时间，我提醒她一下。” “……”这次轮到另一头沉默。 楚泽清双指一动，一张字条便出现在了楚妍客房的茶桌上。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声响，楚妍仍是安静地在蒲团上打坐修炼。 海螺另一边的大师笑着摇摇头，刀子嘴豆腐心，还以为他真的会搞出什么动静来。 他略带好奇地看着水镜中的少女，不知她到底找没找到这个阵法的阵眼，是否真的如楚泽清所说，三天就能破阵。要知道，她已经在阵中待了两天半了。 银月西沉，旭日东升，窗外人声渐起，而楚妍却不似以往，仍在打坐修炼。直至日上三竿，才气归丹田，缓缓睁开了眼睛。 楚妍睁眼的一刻，便发现桌子上的纸条，拿起一看，上书六字：‘已过两日有余。’ “嘶！时间流逝居然跟阵外一样！”收了纸条，楚妍算了算时间。 渊虹峰都是选在十五之日开启，她入阵那日，距离当月十五还有六日不到，如今在阵中已经过了两日，留给她学习阵法的时间只有四日不到了。 以她对自己师父的了解，学习这个阵法，肯定不是学会就可以交差了事的，势必会有考核。 时间紧迫，她得马上破阵了。 她收好了蒲团，转身出门，去了二楼。 二楼的人又多了些，显然论道大会临近，前来的修仙之人更多了。 楚妍甚至在人群中看见了几个玄穹派的人。 她的到来也引起了二楼众人的注意，人群中传出些议论： “怎么一个刚练气七层的小娃也来了？” “应该是跟着派中长辈一同来的吧。” “根骨不错，是个好苗子。” 楚妍没有理会那些议论之声，径直走到了临窗的一个座位，开口道：“这位道友，不知可否拼个座？” 那人头戴幕笠，坐在人群之后，一直看着窗外。直至走近，才看到那人身上所穿的袈裟，楚妍躬身行礼道：“原是晚辈称呼错了，还望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大师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贫僧本就坐在人群之后，又头戴幕笠，非小施主之过，小施主不用放在心上。请坐。” 楚妍莞尔一笑，撩起衣摆，在对面坐下，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贫僧了空。小施主如何称呼？” “晚辈楚妍，‘百花争妍’的妍。” “楚小施主这个名字，想必出生时，定是百花开放，生机盎然之时。” “出生之时的事我不清楚，不过我师父捡到我的时候，刚好是大战过后，人间一片狼藉，百废待兴。名字，便是那时师父给我取的。” “阿弥陀佛。想必尊师定是希望小施主日后健康顺遂，充满生机。” 楚妍微微一笑，并未答话，而是看向窗外说道：“大师，您看这恭城，多美。” “确实。民风淳朴，邻里和睦，安居乐业。”了空也望向窗外，嘴角含笑地说道。 “大师去过恭城吗？” “阿弥陀佛。小施主为何这么问？贫僧现下不就在恭城？” “但这不是真正的恭城啊…”楚妍眼睫低垂，望着街对面的包子摊，今天依旧是阿婆带着两个孙儿出摊。 “如何不是真的？贫僧不太理解小施主的意思。” 楚妍收回目光，看向了空，微微一笑，说道：“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些梦，该醒了。” 了空面有不解，似是真的不知道楚妍所说为何意，但是楚妍并未放在心上，继续说道：“我师父跟我说，这‘镜中花’是个阵法。但是这里给我感觉，却不像个阵法。这里的人每日都有自己的生活步调，有自己的想法，会跟不同的人闲话家常。与其说这是个阵法，不如说，这是个芥子世界。” 了空看着窗外，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道：“芥子世界……” 楚妍手轻轻一挥，桌面上原本的茶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古朴的茶具。 她手腕一转，执起茶壶，竟是开始烹茶。 “我请大师喝杯茶吧。我烹茶的手艺是我师父教的，但他总说我烹得不好，今天就辛苦大师来评评理。” 楚妍双手灵活地在不同茶具间流转，落茶、冲茶、刮沫、洗茶，动作一气呵成，如同一件艺术品，让人不忍心移开目光。 不过片刻，一杯清茶就奉到了了空面前：“大师，请。” 望着面前的清茶，茶汤清浅，映出了了空清秀的面容。 了空就那么望着茶汤中的自己，望了不知道多久，楚妍也未出声催促。 周围的喧嚣渐渐淡去，明丽的颜色也开始褪去。 直到了空捧杯饮茶，窗外晴朗的日空已经变得昏沉，空中还飘着小雨。街道上到处都是残肢断骸，鲜血混合着雨水，宛如一条小河，顺着街道坡度蜿蜒而下。天鸿楼里也变得破败不堪，桌椅歪七倒八，四处都浸着献血。 楚妍仍旧没有出声，只是望着窗外，街对面的包子摊早就七零八落了。笼屉散落一地，上面还有碎肉，一个被血浸透的小荷包孤零零地躺在屋檐下边。楚妍记得那荷包，是阿婆那一双孙儿的。 了空的眼神清明了，只不过眼底沧桑更甚。轻轻放下了茶杯，了空轻声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是如何发觉的？” “师父跟我说，幻境阵法，是根据入阵之人心中执念所化景象，主要是为了迷惑入阵之人。我虽是入阵之人，但是我从未去过恭城，这个阵法于我而言，就不存在迷惑之意。那么它所呈现出来的这番景象，就不是我这个入阵之人的心中所想，而是阵中其他人的心中执念。” 了空表情柔和，一点都没有因为景象被打破而气愤，温声问道：“这街道上这么多人，小施主如何就认定是我了？” “因为你是佛门弟子。”楚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空，明明面相不过二十几岁，但是眼神却是苍老得可怕，“我刚入阵时，我师父说，这个景象是恭王起义前。恭王起义前，确实是有一场论道大会，广邀天下有能之人。但是这场论道大会，唯独佛门弟子不会前来。” 了空仍是浅笑着，就仿佛寺庙里供奉的佛像，不恼不怒：“是贫僧忘了。当时永宁帝多亲近佛教，是以这论道大会，佛门弟子自然不会前来。” 楚妍提壶颠腕，为了空将茶杯续满，又问了最初的问题：“大师来过恭城吗？” “从未来过。” “那大师将这恭城幻化的真好。” “只是年轻时，贫僧偶然得到过一幅恭城画卷，上面画的内容，就是这条街道。” “想必不是凡器。” 两人仿佛不是坐在满目疮痍的死城，而还是之前那繁华喧嚣的街道。 “大师收到画卷之后，可有四处逛逛？” “逛过。” “那如今收容了恭城百姓的残魂后，可有再出去看过？” “……未曾。”了空轻声道，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不如大师与我出去看看吧。” “小施主怎么知晓，如今这个样子，是收容了恭城百姓的残魂？”了空没有答应，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大概猜到的。” “恭王起义，牵引出后来的人魔大战。仙史有记，此次大战，南、北两方受创最为严重。北方最为严重的地方为东北区域，其中招摇山庄险些被灭门。南方为西南方向的南疆，但是那里不属于中原境内，具体伤亡不甚清楚，不过似乎没让魔族讨到彩头。而城池就属恭城最为严重……但他们的行动太过自然，所以我才大胆猜想。” “小施主对历史很清楚，也很聪慧。因着与永宁帝的契约，这恭城在人魔大战中，便是首当其冲的城池。城中百姓几乎被屠杀殆尽，怨气冲天。天降大雨数日，都冲不净城中的鲜血。大战结束后，佛门与岱岳宗的长老在城中做法半月有余，才将怨灵尽数超度。” “大师何故未参与超度法会？”楚妍已然起身，显然并没有因话题的转变，而打消自己的念头。 “贫僧不才，彼时还未正式入佛门。” 了空低头望着面前的茶，耳边是楚妍走下楼梯的声音。 脚步踏在浸了血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声一声，敲击在了空心头。 “那大师是因何故，将自己困在这个阵中呢？”楚妍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次是透过窗口。 “因……”了空转头望向街上的楚妍，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因，贫僧罪孽深重……” 第10章 第10章 随着了空的回答，街道突起狂风，似在应和他的罪孽深重。 风势带起雨水，甚至一些轻盈之物都被卷起。楚妍在荷包被吹起前，弯腰拾起了它。 “大师的罪孽，从何而来？亦或是，我该称呼您为陛下？” “阿弥陀佛。小施主，这里只有了空，何来陛下。” “传闻永宁帝因龙气在身，而被魔族囚禁于后宫，日夜折磨，以便魔族吸取龙气。等到恭王，也就是当今圣上，攻进京城时，永宁帝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恭王顾念亲情，请了各方神医医治，甚至派人请了南天药谷的谷主。不过据说最后因为永宁帝受伤过重，仍是没有挺过去。” “小施主既然都知道，之前何故那般说？” “陛下应该不知吧。只要在位一天，龙气就会存在。恭王是六月攻入京城，但是宣布登基却是在次年二月。在登基第二天，向天下宣布了先帝，也就是永宁帝的死讯。龙气护体的前提下，外加药谷谷主的救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人都能给救回来。而也是在那之后，当今圣上虽不亲近少林，但对于少林，也是加以善待的。” “阿弥陀佛。小施主聪慧异常，这阵法你已经破解了。”了空叹息道。 “陛下啊，您是不太了解我师父的。若我已经成功破阵，那我现在就不会还在这里了。他肯定对这个阵动了什么手脚，达不到要求，是不会让我出去的。” “这世上已无永宁，小施主还是唤贫僧了空吧。” “世上已无永宁，但是了空却把永宁困在了这里…也把他们困在了这里…”楚妍运起灵力，将手中的荷包送至二楼，“了空大师，您一直想赎罪，却又不敢去看他们，那么您要如何赎罪呢？陪着他们在这里受永世的折磨吗？” 了空看着面前的荷包，眼中溢满了痛苦，喃喃道：“我只是想……想让他们的残魂有个容身之处……我，无颜正视他们。” “世人皆言，魂魄不全者，无法入轮回。但师父说，世间万物，皆有去处。大师，他们并不开心，他们留在这里，很痛苦。” “他们…痛苦吗…”了空伸出手，荷包缓缓落在他的掌心中。 有风来，隐约间，似是充斥着呜咽之声。 “大师，您法号了空，这其中有何意？” “了却凡尘，余生空悟。”了空望着手中的荷包，喃喃道，“师父当时收我时，是这般解释的。” “若无法了却，何不去正视他们？” “正视？” “错即已犯，无法挽回，何不去做可做之事，渡可渡之魂？这样，待到圆寂之时，入了地府，也有脸与他们谢罪。” 了空轻轻抚平手中的荷包，第一次仔细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天鸿楼，又看向街上的楚妍，突然释然一笑。 “阿弥陀佛。贫僧自幼就熟读佛经，竟然不比小施主通透。小施主言之有理，贫僧日后，终是要入地府的，若只这般无德无行，怎有脸与他们谢罪。” 三层高楼轰然解体，周边景色也在悄然褪去。了空从虚影中走出，第一次踏上了街道。 楚妍看向四周，房屋瓦舍皆化为点点星光，飘向西方天际。 “传闻，极西之地有鱼妇，可度化残魂，不知他们是否去了那里。” “阿弥陀佛。”了空只道了声佛号。 楚妍回头看向了空，这才发现，了空本人也已呈现半透明之状，不由得惊讶道：“这是！” “此间景象，皆为执念。小施主又如何断定，贫僧不是这执念之一呢？” 了空面容慈悲，双掌合于胸前，对着楚妍行了一礼后，便也化为星辰，消散于阵中。 “阿弥陀佛。此子日后不可限量。” “画卷。” “知道了！亏不了你的！待其中残魂超度完，就给你送过去！”对面显然被气到，佛号都不念了。 阵已破，楚妍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再一回首，自己已回到小遥峰的弟子院，而她的师父，就在廊下饮茶。 “老头！你是不是偷偷加难度了！” “是你自己贪玩，耽误了时间。”楚泽清放下茶杯，“还不过来，为师把阵法口诀教于你。” “这次又有什么条件？”楚妍与楚泽清对面而坐，执壶斟茶。 “三日内，你要能使出让我满意的‘镜中花’。” 楚妍口中的茶好险没喷出来。 用力咽下口中的茶，楚妍抗议道：“师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标准，不觉得强人所难了吗？” “你在阵中那么多天，这个阵的每个角落你都摸清了，三日内若还不能运用自如，你怎么好意思喊我师父。” “你少胡说！你那个‘镜中花’，明显是依托在一个灵力强大的法器上，而且里面还有残魂支撑，我若想再呈现出那样的‘镜中花’，别说三日了，三年才差不多！” “为师又没说是要呈现恭城那般。‘镜中花’的施展，是需要有参照物的。不然镜中，如何会有花？” 说罢，楚泽清随手拈到一个竹叶，在上结阵，楚妍面前便出现一杯一模一样的茶。 楚妍伸手执杯，将那幻化成水杯的竹叶，稳稳握在手中，甚至里面的茶汤还在冒着热气。 楚泽清手指轻动，解除阵法，楚妍手中的茶杯也变回竹叶，从手中飘落。 “嗯？您的意思是，这‘镜中花’的阵法，实际就像镜子中所映照出来的事物，只不过抛去了镜子这个本体，而是直接将内里的事物反映出来？那恭城的街道，是如何投映出来的？” “是依据一幅画。那画卷是件法器，可以将记录在内的事物完整呈现，音容笑貌，行为举动，皆复刻于内。” “那幅画记录了论道大会前的景象，外加有残魂支撑，所以‘镜中花’才这般真实。” “好了，阵法你都知道了，抓紧练习吧。渊虹峰试炼总共历时五天，届时你应该可以达到练气八层了。” 楚妍倒吸一口冷气，她算是听出她师父的言下之意了。 那就是三天内熟练掌握‘镜中花’，八日内修为提升到练气八层。 “你这是压榨！”楚妍咬牙切齿道。 “你之前疯玩了半年，为师也没说什么，如今也该回到正轨，好好修炼了。”话刚说完，楚泽清就起身往山上去了，只留下一句：“好徒弟，抓紧练习。” 楚妍欲哭无泪，念咒结阵，以小院中的事物为模板，开始练习‘镜中花’。 不过一个下午，这院中的事物都变成双份甚至多份。 楚妍看着院中歪七扭八的幻象，又抬头看看天色，直接挥手解除了阵法，转身回房休息。 转眼间，三天便过去了。今日的小遥峰静悄悄的，弟子院也如往常一样，不似前两日，堆得满满当当的，兔子、竹子满天飞。唯有厨房，飘出了炊烟。 楚泽清有些狐疑地在堂屋落座。 楚妍是他从小带大的，对于她的性子，心里多少还是知道的。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着奉到了手边的清茶，楚泽清微眯双眸，问道：“你该不是没练会，所以找我求情吧？” “怎么会！师父，您怎么能这么想徒儿呢！徒儿是那样的人吗？”楚妍脸上笑得真诚，“徒儿孝敬师父，不是应该的吗？况且我还是您一手带大的，给您奉个茶，天经地义。” 桌面上的两杯茶，茶汤清澈，茶香清冽，显然冲茶的水是早上刚采的露水。 楚泽清不疑有他，抬手伸向离自己近的那杯。刚一入手，便察觉出不对，手腕微转，探向了另一杯。 楚泽清理了下袖子，放下手，轻声道：“合格了。” “谢谢师父！是师父教导有方！”楚妍笑得嘴角都要咧出她那张小脸了。 楚泽清轻轻敲了下桌子，示意楚妍赶紧把茶端上来。楚妍见好就收，连忙去了厨房，将烹好的茶端上。 “那，师父，我先去主峰了。” “嗯，去吧。”楚泽清垂眸饮茶。 “有没有什么要叮嘱的？我帮您带过去。”楚妍凑近了一些，脑袋都要贴上楚泽清了。 楚泽清伸手推开楚妍的脸，淡淡地说道：“让他们遵从本心，勿要多想。” “好嘞！” 天池峰北面是一块极为宽广的平地，尽头是一处断崖，渊虹峰的入口正是在这里。 众多弟子聚集在空地之上，有的是来参加试炼的，有的是来为相熟之人鼓劲的。 常念努力伸直胳膊，往上蹦着挥手道：“楚师姐！这边这边！” “来了来了。” “你一个外人，怎么还好意思来这里。”谢天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着楚妍说道。 “你！”包旻召说着就要撸袖子。 “你可消停点吧。”谢天华面露讥讽，“一个外门弟子，通过考核拿到了渊虹峰名额，别临进去了，被取消了资格。” “谢师弟！慎言！”林瑾尧出声呵止。 “我来碍着你了吗？玄穹派你创立的吗？人长得是挺养眼，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楚妍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拉着包旻召走到了一边。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咋回事？这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包旻召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被我师父关阵法里破阵来着。” 其余几人一听，都缩了缩脖子。 包旻召弱弱地说道：“楚长老的教学方式，还真的，别树一帜哈…哈哈。” 楚妍轻拍了下包旻召的后脑勺，说道：“少跟我打哈哈，我师父有话带给你们。” 众人精神一振，又往楚妍身边靠近了点。 “师父说，让你们遵从你们自己的本心，别被旁得乱了心神。” “本心……”宁语汐重复着两个字，又对楚妍说道，“我师父也有话要我带给你。” “戚长老？什么话？” “我师父说，如果你愿意，他可以收你为徒，砥砺峰大师姐的位置给你。” “……”楚妍沉默良久，说道，“不如，你让戚长老自己跟我师父说吧。” “他不敢。”宁语汐想也不想，直接拆了自家师父的台，“你有想法吗？” “我没有。”楚妍面无表情地拒绝道，“你们要准备了，掌门和长老们都到了。” 第11章 第11章 渊虹峰本为天池峰后面一座小山，后被选为做剑冢，由玄穹派掌门和各长老合力布下结界，将渊虹峰隐藏起来。只有在试练时，才会暂时开启结界，以供弟子们进入。 众长老到齐，意味着试炼马上开始，可入渊虹峰的弟子开始往断崖一侧聚集。 “那我们先过去了。”沈沐清柔声说道，“天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之后一定好好说他。” “没事的沐清，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对待这次试炼，挑到合适的法器。”楚妍安慰道，“好了！你们快去吧！” 入选弟子已经全部在断崖处站好，等待结界开启的同时，聆听掌门训话。 谢天华不知何时站到了宁语汐身边，轻声说道：“你也够大度的，戚长老要收楚妍，你就甘心把砥砺峰大师姐的位置让出去？” 宁语汐瞟了一眼谢天华，冷淡道：“我不在乎。不过你倒是要在乎下，如果楚妍真的同意了，你在内门弟子中，还能排到第几。” “你！” 宁语汐看都没看谢天华，话一说完，转身便往旁处去了。显然一点也不在乎谢天华要说什么，或者谢天华什么感受。 “天华，你过分了。”沈沐清也是少有的带上了怒意。 “师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谢天华放软了语气，脸上的戾气也淡了，小声问道，“师姐，刚刚那人跟你们说什么了？是不是楚长老指点了什么？” “哎哟！不是看不起人家嘛？干嘛打听楚长老是不是指点了什么？”包旻召在后边幽幽开口道。 “包旻召！我在跟我师姐说话！关你什么事！”谢天华咬牙道。 “不关我的事啊。”包旻召不屑道，“我就是提醒你，别一边自视甚高，看不起楚师姐，一边又要打听楚长老指点的内容。真那么有志气，别问啊～” “你找死是不是！” “谢天华！”沈沐清沉声呵止，“你自己好好反思下自己吧。” 沈沐清拉着包旻召便要走，身后谢天华气愤地说道：“师姐！我们才是同门，同一个师父！你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吗？” 说到后边，谢天华的语气甚至带上了点委屈。沈沐清最是心软好脾气，闻言又是动摇了。 一旁的包旻召看不下去，轻声喊了一声：“沐清！” 沈沐清轻声叹了口气，道：“楚长老说，遵从本心。” 包旻召气愤地甩开沈沐清，走到了宁语汐身边。 “你气愤什么？”宁语汐淡淡地问道。 “我气不过！沐清怎么这般心软？那谢天华多过分？她难道不知道吗？居然还告诉他！” “他们毕竟师承一脉，沐清的性子，不会真的放任谢天华不管的。而且，楚长老和楚妍才不会在意这些。” “沐清的性子，日后恐怕会…会吃大亏。”慕念宁斟酌道。 “恐会酿成大祸。”一旁的林瑾尧却毫不掩饰，一语道破。 前方，齐掌门结束了场面话，开始进入正题：“本次渊虹峰试炼，共计五天。众弟子若提前得到法器认可，会自动传出。若五天内仍未得到认可，便会直接传出。望各弟子量力而行，都可以得到心仪的法器。” “弟子谨遵教诲！” “开阵！” 随着齐掌门一声令下，众长老运起灵力，只见断崖之外的半空中，仿若迷雾突然散去，慢慢露出了渊虹峰的真面目。 从外看去，渊虹峰与寻常山峰并无区别。表面被植被覆盖，只是感觉多些肃杀之气。断崖处向外延伸出一座虹桥，直通到渊虹峰。 林瑾尧与慕念宁对视一眼，率先踏上虹桥，步入渊虹峰。宁语汐与包旻召也紧随其后。令人讶异的是，他们并不是落在渊虹峰上，而是直接进入了渊虹峰内部。 入选的百来号弟子纷纷效仿，进入渊虹峰。刚刚还略显拥挤的断崖，转眼间，就只剩下掌门与几位长老。 虹桥在弟子全部进去后，便自动消失了，但是结界并未关闭，每日会有长老值守，以防进入其中的弟子有什么危险。 “他们进去了。” “嗯。” “楚师姐一会儿要去做什么？” “去饭堂吃饭，然后回去修炼。小念儿呢？” “师父想办个茶会，好像是为了给修真界的仙子们牵线搭桥，我要去帮忙录入参加者的信息。” 楚妍眼睛微眯，跟常念确定道：“房长老要当红娘吗？参加茶会人员的性别有限制吗？年龄有要求吗？” “性别不限制的，年龄的话…师父没说。师父只说，修真界好久没有结成道侣的了，她要撮合下。”常念看着楚妍的表情，惊讶道，“楚师姐，你该不会想……” 话还未说完，齐掌门、房长老、戚长老、风长老和姬长老便走了过来，唯有南宫长老留在断崖之上值守。 “见过齐掌门，各位长老。”楚妍和常念连忙站好行礼。 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拘礼。 齐掌门目光和蔼，赞道：“几日不见，小妍这修为又有长进了啊。” 戚凌川看了楚妍一眼，点头道：“马上要突破了。” “嘿嘿，借戚长老吉言。” “小妍儿这两天定是没少受苦。”房静姝透过现象看本质，联想到了楚泽清大概是怎么训练楚妍的，“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楚师姐在问师父要举办的茶会呢～师父，这茶会年龄有限制吗？” 房长老一脸诧异地看向楚妍，说道：“年龄只要不是太小，倒是没有设上限。小妍儿，你该不会？咱还小，不着急这个的。” “没没没，房长老，您别误会，我就是问问。”楚妍连忙摆手，撇清自己。 “哎呀，年轻人，多去看看也不错的。”风长老在一边笑呵呵地说道。 “嗯～确实！”姬长老也附和道，“房小友，你这茶会准备何时举办啊？” “怎么？您二老也有兴趣？”房静姝持续受到震撼。 “我们这都一把年纪了，哪里会对这个有兴趣。是想让我们那不争气的徒儿去看看。” “近期是不会了，都在准备青玉大会，应该是在青玉大会之后。几位长老感兴趣，也可以来参加，还能帮我镇镇场子。”房静姝转念一想，又对楚妍说道，“三年之后，小妍儿年纪也差不多了，不如也来参加吧！” 楚妍刚解释清楚，一口气吐到一半，又被拽了回去，差点没把自己噎死在那。 “房长老，我这个年纪，在修真界就是个小娃娃，太早了，不合适。” “也对…可惜了。”房静姝恋恋不舍地说道。 “好了好了，你若真的把小妍拐过去，泽清怕是要把你的丹阳峰削秃了。”齐掌门适时打断了房静姝，“时候也不早了，让孩子们去吃饭吧。” “弟子告退。” 渊虹峰试炼一开，饭堂中的人都少了不少。楚妍与常念吃完饭后，在玄穹派内百无聊赖地逛着。 “小念儿，把你那个报名的册子给我看看。” 常念傻眼了，呆呆地拿出了报名册，忍不住问道：“楚师姐…你不是说，不参加吗？” “是呀，我不参加。”楚妍一手托着册子，一手执笔，在册子上写着什么，“好了！” 常念打开重新被楚妍塞回自己手里的册子，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没把册子扔了。册子上最新一条，上面赫然是楚泽清的名字。 “师姐？！”常念惊恐的喊道。 “嘘！”楚妍一把捂住常念的嘴，“小点声，别声张。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好，我得给我自己找个师娘，省得我师父总让我去学厨艺，烦死了！” “那…那楚长老知道这个吗？”常念放低了声音。 “当然！”常念刚要松口气，楚妍继续说道，“当然不知道！他要是真有那心思，会几百年了，还独身一人吗？” “那这不会有问题吗？”常念担心地问道。她可不想被楚长老盯上。 “哎呀，反正名字都写上了，等到举办的时候，估计他自己都会觉得，是不是他什么时候承诺的。放心，没事的。有事我担着。”楚妍拍着胸口保证道。 常念想到自家师父之前说的，总要找几个修为品行绝佳的长老来镇场子，楚长老肯定是不二人选。楚妍又如此保证，她便也不再纠结，乖乖收好册子。 “好了！回去了！小念儿，我们五天后再见。” “嗯！楚师姐，到时候见。” 时间一晃而过，楚妍在这五天成功进阶练气八层，同时开始学习御剑之术。 期间也有不少弟子被选定的仙器带出，但是林瑾尧他们始终没有出来。如今五日已过，不少弟子等在断崖处，不断向渊虹峰打量，想要知道结果如何。 齐掌门与长老们再次打开了虹桥，很快就有弟子从中出来。有的手持武器直接落在断崖之上，有的却是垂头丧气地从虹桥上走下，手中空荡荡的。 “楚师姐，他们怎么还没出来？”常念踮着脚，有些担忧地问道。 楚妍看着前方，沉声道：“再等等，别急。” 日头逐渐升高，弟子基本都已出来，只剩下林瑾尧几人。楚妍带着常念走到了最前头，两人现下都有些担心。 “大师兄他们怎么还没出来？” “不会出事了吧？” “我看见大师兄他们几人是往八层去的，不会……” “别胡说，肯定没事的。” 周围的弟子都在议论，就连虹桥处的长老们，脸上都显出少许担忧之色。 突然，渊虹峰入口处光芒一闪，林瑾尧和慕念宁从秘境中闪出，两人手中的长剑嗡鸣不止，在日光下泛着寒光。 林瑾尧手中长剑通体乌黑，只剑身中间一线血红，直通剑尖。接近剑柄处的剑身上，篆刻着“道心”二字。 反观慕念宁手中长剑，剑身不染杂色，周身泛着柔光，上书“慈心”。 “林师兄！慕师姐！” “大师兄！慕师姐！” 楚妍和常念同时呼唤了两人，就连齐掌门和风长老，看见两人手中长剑之时，也是笑意盈盈，显然十分满意。 “不错不错。”风长老笑呵呵地说道。 “林师兄，慕师姐，你们可看见其他人了？” “我们是一同上了八层的，但是八层太大了，之后便分开了。而且得到认可后，是直接由武器带领出来的，并没有机会再次回到渊虹峰内。”林瑾尧介绍了下里面的情况。 “他们身上都带着我之前给的海珠，应该不会出事，我们再等等。”慕念宁也安慰道。 第12章 第12章 时间不断流逝，再次有人被传送出来，众人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过去，究竟是谁被传送出来了。 只见沈沐清手中并未拿剑，而是拿着一个唢呐站在断崖处。其余弟子见了，不由得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沈师姐拿的那是什么？” “那是…唢呐吗？” “我本以为沈师妹会选个琴或者笛子之类的，毕竟沈师妹很擅长乐器……而且人也很温柔……” 姬长老看着沈沐清手中的仙器后，不禁喜上眉梢，连连夸赞：“好徒儿，这个仙器已有近千年没有认主了，不错不错。” 姬长老这般一说，众弟子不在议论仙器，而是开始讨论沈沐清以后使用时的样子。 “沈师姐！这边这边。”常念小声呼喊着，还招招小手。 沈沐清刚刚站定，传送之处又一次波动，宁语汐和包旻召一同出来了。 宁语汐脸色有些苍白，脚步有些踉跄，还是包旻召扶着，才站定的。 两人手中皆拿着长剑。 宁语汐手中剑，造型古朴，寒光熠熠，上书“证道”。而包旻召手中的长剑，却是少见的软剑，比寻常仙剑都薄了差不多一半，轻便的很。 戚长老握住宁语汐手腕，探了下脉门，又看了看宁语汐手中长剑，微微点头道：“境界有些不稳，修养些时日就好。这剑很好，好好待他。” “谢师父。”宁语汐行了一礼，被包旻召搀扶着，站到了一旁。 楚妍搀扶着宁语汐，小声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还境界不稳了？” “是试炼场景造成的。”宁语汐闭目稍作调息后，这才缓了过来，“好在楚长老之前提点，要遵从本心，不然我真的会被那幻境弄得跌境界。” “你这剑，看来不简单。” 宁语汐看着手中的剑，缓缓点头，表示认同。 众人见宁语汐并无大事，也稍稍松了口气，开始研究这几把剑。唯有沈沐清，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渊虹峰。 “包打听，可以呀！这第八层的剑都能带出来，平时都是装的吧！深藏不露啊！” “哪有哪有！都是各位哥哥姐姐平时照顾我，我这次真的是撞大运。”包旻召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谦虚道。 “别这么谦虚！剑都带出来了！自信点！” “你说的对！平时都是我让着你！” 两人的对话引起周围人的轻笑，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你这剑叫什么？”楚妍问道。 包旻召把剑翻转过来，只见剑上刻着“意起”二字。 “意之所起，心之所向。”楚妍小声道，“确实跟你的性子很合。” 话音刚落，渊虹峰中传出嗡鸣之声，就连山体都仿佛在颤抖。入口处光芒大盛，众人被这动静吓到了，断崖上登时乱了起来。 齐掌门运气说道：“安静，众弟子后退！” 众人往后退去，然而就在快要退出断崖时，却是再也不能迈出半步。这断崖上，竟不知何时笼罩下来层结界。 “这是怎么回事？”人群中传出吵闹之声。 “该不会是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触动什么开关了吧？”包旻召小声在楚妍耳边说道。 “你少异想天开！怎么就是我了？”楚妍翻了个白眼道，“不是还有个人没出来吗？” 渊虹峰中的嗡鸣还在继续，虹桥上光芒一闪，谢天华跪坐在断崖边，一口血呛咳出来。而手中握着一把剑柄乌黑，剑身血红，样子有些奇怪的‘长剑’。 “师弟！”沈沐清惊呼出声，连忙跑上前。 与此同时，伴随着渊虹峰的嗡鸣，一把长剑伴着强大的剑气骤然飞出，直直飞向楚妍等人所在的区域。 “小心！” 断崖上众弟子惊呼，林瑾尧、慕念宁等人纷纷拔剑，欲护住其他几人，几位长老也转身而来。 一切发生得过快，楚妍一手挡在头前，一手护住常念。耳边仍有嗡鸣之声，但是却不见人声。楚妍稍稍放低手臂看去，眼前是一片莹白。 “师父……”讷讷出声，这才发现，楚泽清不知何时，挡在了楚妍身前。 这一声唤醒了众人，如同水入油锅一般，霎时断崖上传来各种声音。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剑？怎么还能自己出来？” “这是奔着楚师妹去的吗？” “不能吧…应该是奔着楚长老去的吧。” 楚妍躲在楚泽清身后，看不见他们所说的剑，便悄悄扒住楚泽清的胳膊，向外看去。 只见楚泽清面前悬空竖着一把剑，剑身约有两指宽，上面镌刻着云纹，剑柄比起剑身，略微宽出一些，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剑柄铸成了凤凰尾羽的样子，在尾部呈现出缤纷色彩，似是真的取了凤凰的尾羽，融在了剑柄之上。 楚泽清抬眼看去，长剑嗡鸣更甚，像是在撒娇一般，甚至还在空中自动旋转了一圈，好像在说‘看，我很漂亮的。’ “师父？这是？” “没你的事，回去。”楚泽清一抖衣袖，将楚妍赶回自己身后，利用宽大的袖袍，将人遮住。 长剑嗡鸣之声渐弱，似乎因为楚泽清的态度，而伤了心。 “这‘救世’自己跑了出来？”南宫屹惊呼道。 齐掌门神情严肃，看了看楚泽清，又看了看躲在楚泽清身后的楚妍，摇摇头，道：“不清楚，可能因为泽清突然来了吧。” “啊？因为楚长…啊！”南宫屹话还没说完，就被房静姝踩了一脚。 “少说两句。”房静姝咬牙小声道。 姬长老安顿好自己的弟子，起身和风长老一同向‘救世’走去，欲将‘救世’请回渊虹峰。 “天！你们听见了吗？” “那是‘救世’？传闻初代祖师爷的佩剑？” “是飞升的那位祖师爷吗？” “是的是的！” “‘救世’怎么自己出了渊虹峰？是因为楚师姐吗？” “不会吧？我觉得是因为楚长老。” “但是楚长老之前都不在啊。” “安静！” 齐掌门呵止了弟子们的讨论，与风、姬二位长老一同来到了‘救世’之前。 谢天华看着被众长老包围的地方，眼含不甘，而自己手中的长‘剑’也在嗡鸣不止，甚至想要挣脱他。这种情况，让他无法再分心关注楚妍那边，只得专心应对手中之剑。 “楚小友…这‘救世’……”风长老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救世’不知何故，冲破渊虹峰而出，楚小友可有想法？” “风长老，泽清已有本命法器，并无想法。”楚泽清唇间一抹淡笑，解释道。 听到楚泽清的话，几位长老都稍松一口气，但是‘救世’却是不太乐意。楚泽清话音刚落，他便嗡鸣更甚，似在抗议。 楚妍忍不住好奇，再次偷偷探出头来看，正巧看到‘救世’再一次旋转剑身，在楚泽清面前炫耀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 楚泽清侧头看了楚妍一眼，吓得楚妍连忙缩回了头，不再敢偷看。 ‘救世’似是不满，想要再飞两下，展示下自己的不凡。 不料楚泽清却是不领情，只见他双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说道：“回。” 话音刚落，便见‘救世’又升高了一些，随即剑身横躺，剑尖直指渊虹峰，“唰”的一下，如同一道流星，回到了渊虹峰内。 众人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又听楚泽清说道：“他并未让其顺服。” 弟子们相互看看，不知道楚泽清在说谁，有站在前边的弟子，顺着楚泽清的目光看去，发现楚泽清是看着谢天华说出的那句话。 “楚师姐，楚长老是什么意思呀？”常念本就矮一些，又被楚妍护在怀里，之前的都没看到，现在听楚泽清这般说，看看谢天华，又看看楚泽清，还是选择问楚妍。 “谢天华那把‘剑’，并没有完全认主。” “那也能带出渊虹峰吗？” “嗯…正确地说，是他俩处于僵持状态，他没有压过‘剑’，‘剑’也没有办法压过他。” “那这样算吗？” “算。”宁语汐在一旁说道，“类似于我们说的平手，但是这种行为，不提倡。” “是的。”楚妍面色严肃地看着谢天华那边，“这种行为，是为日后埋下了隐患。如果灵器并不是完全认主，在日后的修炼中，很可能会趁机反噬持剑人，令人走火入魔；或者在战斗中，害持剑人身陨。” “那谢师兄这个……要怎么办呀？”常念看着谢天华那边，小声问道。 “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放弃此次择剑。”林瑾尧沉声说道。 林瑾尧他们交谈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很快在人群中传开了。众人的讨论话题，从刚刚的‘救世’剑，转到了谢天华此次择剑的事情上。 “掌门，渊虹峰已关闭，我与妍儿就不多留了，先告辞了。”楚泽清却并不在意谢天华之事如何处理，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了处理‘救世’神剑，还有提醒谢天华的情况。 而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刚刚笼罩在断崖处的结界，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解开了。 “啊，好。泽清你们先回去吧。这次的事，多亏了你。”齐掌门怔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楚泽清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随即便带着楚妍御剑离开了。 余下的玄穹派之人，看着眼前的情况，纷纷等待掌门定夺。 第13章 第13章 距离渊虹峰已过了将近一个月，楚妍等人因一个门派任务，再次聚到一处。 包旻召不知哪里找了把剑鞘，一把软剑，硬生生被他当做大刀，背在身后，得意得不行，衬得他更加阳光朝气。尤其是见到了楚妍后，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我的好师姐呦！多日不见，真是想死师弟了！” “打住！”楚妍连忙伸手抵住了包旻召，制止他再往前一步，“听我师父说，南宫长老收你为亲传弟子了，恭喜啊。” “师姐消息灵通啊！怎么样！你就说说！小弟我怎么样！”包旻召双手叉腰，恨不得昭告天下。 楚妍笑了笑，没打击包旻召，点头道：“你天分确实不错，南宫长老其实早就有意收你，这次渊虹峰也是个契机，得偿所愿啊！你个包打听。” “没有没有。”听见楚妍如此评价，包旻召反倒谦虚起来，“还是多亏了楚长老最后的提点。” “师姐，什么提点啊？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是呀是呀，我们下次也想入渊虹峰。” 身后两名弟子听见两人谈话的内容，忍不住打听起来。 “算不上提点。师父只是说，要他们入渊虹峰后遵从本心，不要强求。”楚妍也不藏着掖着，大方说道，“具体造化，还是要看入渊虹峰后遇见了什么吧。” “就这句话吗？”一个弟子疑问道，“包师兄，这句话真的这么管用？” “确实！”包旻召表情也严肃了许多，“等你们入渊虹峰之后，就能体会到这句话的用处了。” 看到包旻召都变得严肃了，两个弟子对视一眼，虽然面上仍有不信，但他们毕竟没有进过渊虹峰，倒是也不再过多质疑了。 “就我们四人去吗？我看任务信息，要求五到七人。”楚妍靠在玄穹派牌楼的立柱上，往里面看去。 “哦，语汐因为境界不稳，要闭关三个月，所以这次不去了。沐清要照顾谢天华，所以也抽不开身。对了，你知道吗？谢天华跌境界了。”包旻召后半句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知道啊。”楚妍无奈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一个月，楚长老都不见客，小遥峰连只苍蝇都飞不上去，楚长老肯定不会跟你说谢天华的事。”包旻召震惊道。 “他从渊虹峰出来那天，我就看出来了。”楚妍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也不够人数啊，还有谁？” “哦…还有小念儿。”包旻召说道，“镇上有几位孕妇被大耗子惊了，还有人被伤了，小念儿与我们同去，给他们诊治一下。” “说来也怪，现在不过三月中，怎么就开始闹老鼠呢？往年都要等到五六月的。”其中一个女弟子疑惑道。 “可不是，咱们本来就在极靠北的地带了，气温比起中原地带要低不少，今年居然如此早就开始闹老鼠。据说，那老鼠有成年男子小臂那么大。”旁边的男弟子也附和道。 “师父说，玄穹派所在的山脉，本就是灵脉。在此修炼可以事半功倍，所以附近的动物也容易有灵性，开灵智。”楚妍解释道。 “楚师姐！我来啦！”常念挎着自己的医药包跑了过来，“不好意思，让各位师兄师姐久等啦。” 楚妍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人齐了，那我们下山吧。” 下山的路上，包旻召又凑到了楚妍身边，神秘地说道：“你知道谢天华和他那把刀怎么处理的吗？” “我不想知道……等等，你说刀？那是把刀？” “是呀！是把苗刀，名叫‘血色’。” “妖刀‘血色’？”楚妍惊讶道，随即了然，“那他没压制住，倒也不奇怪了。” 当时神剑‘救世’基本是和谢天华一起出来的，楚妍只是瞄了一眼谢天华手中仙器，并未仔细去看，不承想居然是有名的妖刀。 “是呀！”包旻召用胳膊肘捅了捅楚妍，问道，“要不要听姬长老怎么处理的？” “不要。”楚妍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感兴趣。 “不行！你得听！”包旻召却是不管这些，接着说了起来：“姬长老本来想让谢天华放弃此次择剑，让‘血色’回到渊虹峰。不料谢天华不肯，这刀他带出来的，其他人也不能过多干预，最后姬长老直接封印了‘血色’的大部分能力，说等谢天华日后能真正降服‘血色’了，再解开封印。” “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楚妍并未过多评价，而是回头问道后方的弟子，“温师妹，这次我记得灵宝阁有发联络符，你有拿着吧？” “有拿着。”温师妹从储物袋中拿出联络符，分发给大家。 楚妍推拒道：“我的就放在你那里吧，应该是用不到的。” “师姐，我们要怎么区分目标？”旁边的男弟子接过符篆，好奇地问道，“会不会有精怪？” “我看过任务详情，根据描述，应该就是开了灵智，长得比较大的老鼠，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楚妍从储物袋中拿出宁语汐上次给她的铁剑，不同的是，剑柄上多了个含苞待放的莲花剑穗。 “师姐，你这个剑穗好别致呀！”常念抱着自己的小医药包说道。 “我师父给的。若是遇到有灵智的动物，或者精怪，这莲花就会开放。对方实力越强，花瓣开的就会越多。” “好姐姐，等下就靠你了。” “你可消停点吧！这莲花要是真开了，就是你这乌鸦嘴说的。” 景行镇上，人来人往，比起楚妍六岁时，更是繁华不少。 虽说是个镇子，其实也就是规模比较大的村庄，只不过因为在玄穹派的山脚下，所以发展得好一些。镇子上还有很大一块耕地，也是那里突然开始闹耗子。 楚妍也算是镇子上的熟人了，一路上不停地打招呼，甚至还被塞了一包点心。 “我都不知道，你在镇子上，这么吃得开。”包旻召手里捏着糕点，呆泄地说道。 “想不到吧！以后在玄穹派混不下去了，跟我说，我在镇子上给你找个差事。”楚妍胳膊架在包旻召肩膀上，打趣道。 “去去去，你才混不下去了呢。”包旻召一抖肩膀，把楚妍的胳膊抖落，嫌弃道，“不过也不是我说，你都练气八层了，楚长老还不给你佩剑，我看着都着急。” “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楚妍好笑地看着包旻召，“我师父的院子这几天烟雾缭绕的，且再看看吧，这老头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让各位仙长久等了。”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快步走了过来。 “许爷爷，我们也刚到，没事的。”楚妍伸手扶了一把老者，止住了他行礼的动作。 “哎呀！这不是小妍吗！都长这么大了，快比爷爷高了。好啊，有出息！”来人正是景行镇的镇长，许镇长。 当年楚妍在山下那六年，许镇长多有照顾。此时看到楚妍出落得亭亭玉立，也是欣慰不已。 “耕地在东边。”许镇长引着众人往东面去，“往年都是五六月或者九十月才会闹一下，今年不晓得怎么了，那耗子那么大，还不怕人，贼得很。” 说着，许镇长还冲众人比了比。 常念在一旁说道：“许爷爷，被老鼠惊了的妇人，还有受了伤的人都在哪里呀？我去看看。” “哦哦，对，你看我这记性！我让二丫头带小仙长过去。”许镇长一拍脑门，“二丫头！你带这位小仙长去受伤了的村民家看看，还有怀着娃娃的村民家，都知道是哪些吧？” “知道的，爷爷。” 说罢，二丫头带着常念便离开了队伍，往附近的一家村民走去，楚妍等人继续跟着许镇长往耕地去。 “许爷爷，现在大家还在耕地吗？”楚妍打量着镇子，随口问道。 “没有了。本以为是几只小耗子，大家开始都没当回事，谁知居然伤了人。大家这才发现，那耗子跟寻常的不一样。这眼瞅着播种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家心里都着急，才找了仙家帮忙。” “许爷爷您放心！有我们几个在，肯定帮咱们镇子马上解决这个难题。”包旻召拍着胸口保证道。 “哎哟！那就先多谢仙长了。”许镇长连连作揖，笑得甚是开怀。 “许爷爷，怎么没见尔姑娘出摊啊？” “哦，她去帮忙照顾张家媳妇了。这老张家靠着张嫂子一个人撑起来，前年给大儿子娶了亲，去年怀上了孩子，但是怀像不太好。最近又被那耗子惊了，大媳妇直接卧床休养了。尔丫头跟张家关系不错，就过去帮忙照顾了。” “张大娘确实不容易。有常念在，肯定没什么问题。” “这个尔姑娘有什么独特之处吗？”包旻召悄声问道。他还是比较了解楚妍的，能被她单独问一嘴，一定有特别之处。 “尔姑娘做糕点的手艺一绝，非常受欢迎。” “看来这次吃不到了。”包旻召遗憾道。 “到了，各位仙长，就是这里。” 众人面前大约是上百亩的田地，一多半都已经开垦完了，另外未开垦的一小半，上面有凌乱的打斗痕迹，想来是之前村民跟老鼠打斗所致。 “师姐！你看那边，是不是老鼠？！”温师妹指着远处田地上的小黑点问道。 田地北边的边缘，探出几个灰扑扑的‘小土包’，仔细看去，还会移动。 陈师弟一手搭在额前，一手指着远处数着：“一、二、三…师姐，那边一共有六只。” 楚妍将神识散开，覆盖在田地区域，确定着除了那六只，是否还有没出现的。 “呦！胆子还挺大的！”包旻召看着远处那六只老鼠说道。 “许爷爷，袭击镇上百姓的，是不是只有六只，还有多的吗？”楚妍看着远处已经立起身子的老鼠，沉声问道。 “没了没了，就出现了六只，之后再没见多的。” “您先回镇里吧。这里我们处理，别担心。” 安抚走了许镇长等人，楚妍才说道：“那几只老鼠，看来不止开了灵智那么简单，看他们的行为和身形，少说也是有些修为的了。只是……” “怎么了师姐？很难对付吗？”温师妹已经准备掏联络符了。 “倒是不难对付。看他们的样子，也就开了灵智没多久。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有修为。”楚妍皱眉，实在想不通其中关窍，“你们都有带雷符吧？” “有带。这次任务，灵宝堂特意给了五十张雷符。”陈师弟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拿出雷符，“师姐，我们直接用雷符斩杀它们吗？” “吱吱吱！”不知何时，这几只老鼠居然向他们靠近过来。 “嗯。”楚妍盯着靠近的老鼠，沉声说道，“它们，似乎不是善类，不打算善了。” “师姐，雷符。”陈师弟连忙分着雷符。 “我不用，你们留着。”楚妍沉稳地吩咐着，“旻召，你会御剑了吗？” “啊？还…还不熟练…”包旻召心虚地说道。 “那就马上熟练起来。你拿十张雷符，跟我御剑，从空中攻击。温师妹和陈师弟分开站，在地上攻击。” “是！” 楚妍说罢，便御剑而起，那普通的铁剑上，覆盖着一层灵力，一瞬间竟如同仙剑一般，光华流转。 第14章 第14章 包旻召犯难地看着‘意起’，他刚开始练御剑没多久，是真的不太熟练。本以为这次任务用不到，不料变故来得太快，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旻召！愣着做什么呢？当老鼠的靶子吗？”空中传来楚妍的呼喊。 包旻召看着越来越近的老鼠，六只老鼠呈‘人’字形向他们靠近，眼睛泛着红色，浑身的毛都炸开了。 包旻召打了个激灵，一咬牙，一跺脚，将灵力输入进‘意起’，准备御剑而起。 半空中，楚妍已经发动攻击。灵力凝聚在指尖，指向跑在外侧的一只体型较小的老鼠。不曾想，那只老鼠居然灵敏的一个变位，将将躲开了楚妍的攻击。 楚妍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攻击。下一击落在了领头鼠的面前，那领头的老鼠不得不回身后退，选择另一个方向向前。 “旻召，打领头那只！” 包旻召刚成功飞起来，楚妍的下一步要求就到了。来不及多想，包旻召直接凝聚灵力打了出去，正巧落在领头鼠面前，若不是那领头鼠停步及时，怕是真的直接交代在那里了。 “打得不错！” “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出手？”陈师弟仰头问道。 “你跟温师妹分站两侧，等我信号！” 包旻召在离地六七尺的地方晃晃悠悠的，听见楚妍的夸奖，刚想谦虚几句，就又听见楚妍的指令：“旻召！再升高点！马上！” 语气之急切，让包旻召都没时间反应，只是下意识的操作‘意起’，又往上升高了三四尺。 与此同时，是地面上师弟师妹的惊呼：“包师兄！小心！” 包旻召下意识一低头，才发现一只老鼠居然突然跳起，高度正好是他刚刚在的地方，如果他稍微晚了一点，那就要被那只老鼠撞下剑，摔到地上了。 “好险……”包旻召心有余悸道。 然而这口气将松未松，又听楚妍说道：“旻召，东南三步方向打一下！快！”楚妍自己也没闲着，分别在西北、西南和北，这三个方向上打入灵力。 随着最后一道灵力打入，楚妍双手结印，喝道：“阵起！” 话音刚落，地中被打入的灵力，破土而出，从楚妍打入的第一道灵力开始，首尾相连，竟结成了‘困兽阵’。 “我去！你什么时候布的阵？”包旻召看着地面上已经成型的‘困兽阵’，六只大老鼠都被困在了里面，左冲右撞，想要冲出去的样子，不可思议道。 “在你跌跌撞撞御剑的时候。”楚妍毫不留情的，揭露了包旻召那万分不熟的御剑术，继续说道，“温师妹，陈师弟，落雷符。” “是！” 两人手持雷符，灌注灵力后，冲着阵中的老鼠掷去。 那老鼠也算是身手矫捷，左躲右闪，竟真的没有被雷符劈中要害。但是困兽阵本身就对他们有压制，外加雷火至刚，身上也添了不少伤。 楚妍御剑于空，蹙眉看着阵中情形，右手持符，灌入灵力，将符篆掷出，还未等符篆下落，便又加注灵力，在半空中引爆雷符，使得雷火直劈而下，当即击毙一只老鼠。 “师姐好厉害！” “别等雷符对准再引爆，尝试用灵力引导雷火下落的地点。” “用灵力引导？”包旻召呢喃了一遍，似有所悟，将手中雷符灌注灵力掷出后，在雷符飘入困兽阵边缘处时，再次增加灵力，目光锁定阵边一只老鼠，随着雷火降临，那只老鼠也应声倒地，再未起身。 “就是这样！你们也试试，就像御物一样。” 陈、温二人若有所思，也纷纷效仿，虽不能像楚妍和包旻召那样一招毙命，但也能更加精准地使雷火落在老鼠身上，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会被躲过。 在一轮雷符的攻击下，困兽阵中可以活动的老鼠只剩下两只了。这两只明显更加强壮一些，它们缩在阵中不敢再乱动，看起来似乎是认输求饶了。 “师姐，我们还打吗？它们似乎求饶了。”温师妹手中差不多还有十五张雷符，此时捏着一张雷符竟有些不知所措。 楚妍从剑上下来，看着阵中的老鼠。只见那两只老鼠，眼睛滴溜溜地在那里转着，似乎在盘算什么。 楚妍当下心中明了，暗道：怪不得都说老鼠贼，这开了灵智的老鼠，果然更贼。 她对陈、温压了下手，让他们往后稍微退退，随即对着包旻召说道：“旻召，我看这两只老鼠认错了，干脆带回去交给灵宝阁处置吧。” 包旻召也是个机灵的，自然也发现了阵中老鼠的异常，当即附和道：“我看行！灵宝堂还特意交代过，最好能抓活的回去，那咱们把阵解了吧。” 说着就收了剑，走向困兽阵，作势要解除困兽阵。只见包旻召双指并起，在阵上轻轻一划，霎时间，这困兽阵的光芒便减弱了几分。那蜷缩在地上的老鼠，也趁机跃起，冲向包旻召。 只是这老鼠跳起了一半，就被困兽阵的光壁当面拦住，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光壁上，样子好不滑稽。 另一只本也想暴起，看到同伴的遭遇后，便知道自己的计谋被识破了。当即扭头，居然啃食起地上伙伴的尸体。 “师姐！它在做什么？！”温师妹在一旁惊呼道。 楚妍也看到了那只老鼠的行为，忙道一声“不好”。随即手腕翻转，指尖便多出两张雷符：“旻召！闪开！” 包旻召本就离得近，所以看得更加清楚。那只啃食同类尸体的老鼠，身体涨大，甚至已经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俨然是入魔的样子。 在包旻召快速后退的时候，楚妍已经催动雷符，引得雷火下落。 阵中的那两只老鼠仍想再搏一搏，无奈它们开启灵智时间过短，修行更是不必说。所以哪怕它们利用这种邪魔外道之法，也挣不出一条活路了。 此次雷符所产生的效果，竟比他们之前所用的雷符强大许多，引下的雷火甚至将土壤都炸得四处飞散。四人用手臂护住面部，直至雷声沉寂，才往困兽阵中看去。 困兽阵已经被雷火摧毁，为首的两只已经入魔的老鼠，已经被天雷劈得只剩渣渣。就连周边的土地，都被劈焦了一些。而闹事的老鼠，也只剩下两只老鼠的尸体，其他都被牵连进雷火，化成了焦炭。 “师姐，你哪里来的雷符，这么厉害？”陈师弟将老鼠尸体装入空的储物袋，准备带回门派交任务。 “哦，管我师父要的。”楚妍查看着被劈焦的土地，确认是否会有碍播种。 “不对呀！”包旻召突然说道，“你之前御剑时所用的雷符，威力也没有这么大啊？该不会，你之前用的都是自己画的吧？！”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楚妍一边笑，一边咬牙切齿地向包旻召说道。 包旻召看着楚妍的笑脸，打了个寒战，也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当下讪笑两声，想往回找补一下，却发现着实无法弥补：“哈哈，我…我…我还是别说话了。” 陈、温二人也是识趣的，看了两人的反应，也不再多问，只低头做事，帮着把被雷劈焦的土地修复，以免耽误了村民们耕种。 楚妍走到那六只老鼠出现的地方查看了一番，发现那几只老鼠确实胆大，居然就在田地边打洞居住。 洞口处有不少被啃食的动物骸骨，楚妍并指为剑，劈出一道灵力，将洞穴上的土层劈开。土壤纷飞，一股恶臭也传了出来。 “啊！！！”身旁的包旻召突然大叫，一通乱跳。 “你做！什么呢……”楚妍刚要呵止住他，转头看到包旻召头顶、肩膀落了不少泥土，脚边还有几块碎骨，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去。 “师姐！你动手前，先看看师弟的位置好不好。”包旻召欲哭无泪，“我不干净了，这东西会不会有什么诅咒。” “不会的。”楚妍伸手帮包旻召掸落了肩上的泥土，心虚道，“咳，回头让小念儿给你配个驱除晦气的药包，你泡泡澡。” “呕！”温师妹刚走上前，就被那洞穴中的味道逼退，“师姐，这是那几只老鼠的洞穴吗？呕！怎么这么臭。” “它们吃了不少开了灵智的动物。”楚妍皱眉说道，“怪不得会有修为。只是明明是刚开了灵智的动物，怎么会有这般行为……陈师弟，你把这里的情况详细报给灵宝阁，需要详细查下。” “好的，师姐。”陈师弟翻出块玉牌，将他们这一次经历的事，和发现的情况详细录入玉牌，又问道，“师姐，这洞穴里的东西要如何处理？也带回灵宝阁吗？” “这东西没什么用，不必带回去了。”说着，楚妍便翻出一张离火符，将洞穴之中的东西一并烧了个干净。 众人将收尾工作处理好后，这才折返回了镇上。在靠近田地的镇口，聚集了不少镇上的居民，都是被刚刚他们处理老鼠的动静吸引来的。 看见四人回了镇上，许镇长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小妍，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 “都挺好的，许爷爷，您别担心。那几只老鼠我们都处理了，洞穴也都捣毁了，之后大家可以正常耕地了。” “那就好，那就好。没受伤就好。”许镇长松了口气，笑盈盈地说道。 “许爷爷。”楚妍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最近镇上，有没有来什么人？待的时间不长，没几天就离开了。” 许镇长面露疑惑，捋着自己的胡须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这几个月镇上都没来过陌生人。最近一次，还是去年十二月月底，来了一批商户，在镇上买了批酒水，隔天就离开了，但是都是经常合作的，是熟脸。” “再没有别人来过了吗？”楚妍蹙着眉头，又确定了一遍。 许镇长刚要摇头，被一个小孩打断了。 小男孩童声童气地说道：“一月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穿得奇奇怪怪的。但是他没进镇子，而是去了镇子东面的树林里，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柱子，可不能胡说，你真的看到了吗？”一旁的大婶确认道。 “看到了！当时二丫头也在，还有别的小伙伴都在，大家都看到了。” “他只是往树林里去了吗？还有再往别的地方吗？”楚妍蹲下身，跟小男孩齐平，耐心地问道。 “只是往树林里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柱子点点头，表示肯定。 “小妍，这个人有没有危险？镇子还安全吗？”许镇长担忧地问道。 “许爷爷，您别担心。目前镇子没事，后续我们会上报门派，让派中的前辈下来查看。最近别让镇上的居民往林子里去了，田可以照常耕种的。” “好好，我这就通知大家。”许镇长连忙找了几个脚程好的人，让他们挨家挨户通知下去。 在场的人也纷纷保证，不会去往林子里去。 “许爷爷，您可知常念现在在哪户人家？就是跟我们一同前来的小女孩，主要负责诊治镇中居民的。” “知道知道，她现在应该就在张家呢。我领你们过去。”说着，便领着四人往镇子的西北边去了。 第15章 第15章 这景行镇虽然就在玄穹派的山脚下，但也很少能接触到修仙之人。因此，对于从天池峰上下来的人，都是带着敬仰的，认为是天界的仙人，不然怎么会生活在那么高的山上呢！ 此时，田地里鼠祸解决了，镇民的胆子就大了些，也跟着往张家去了，想着多跟‘仙人’接触一下。 包旻召挪到了楚妍身边，悄声问道：“你怀疑那几只老鼠不是自己开了灵智？” “嗯。它们的修炼之法，是吸食他人功力的邪法。这不像是刚开了灵智的动物会的。” “这得上报掌门了吧？” “先报给灵宝阁，我们不好越级上报。”楚妍看了包旻召一眼，意味深长道，“你就不一样了！你现在是内门弟子，还是南宫长老的亲传弟子！你说给南宫长老，他肯定会重视的。” “行！”包旻召答应得痛快，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画雷符还有离火符了？” “就是渊虹峰之后那段时间，我师父教的。”楚妍回想起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寒而栗，“我现在看见朱砂、黄纸，我都浑身不自在。” “那你现在摆脱了吗？”包旻召对于楚泽清的教学方式也是有所体验的，不过楚妍经历的，肯定比他们平时上课要艰难。 “还没有……要学巽风符和坎水符……”楚妍略带绝望地说道。 包旻召刚要安慰几句，就听许镇长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面前的院子是由两间砖瓦房和三间土房混搭而成的，砖瓦房看着还很新，想是刚建完没几年的。 许镇长带着众人往院中走，边走边喊道：“张家婶子，玄穹派的仙长来了。” 这张家婶子就是当年教楚妍女红的绣娘，靠着一手好女红，自己把两个儿子拉扯大，还盖了两间砖瓦房，让镇上的人都敬佩几分。 屋中走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步履有些匆忙，显然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是不是在我家耽搁太长时间了，耽误了仙长们的事？”张婶慌张说道，马上就要赔不是。 “张婶，我们没什么事的。田地那边处理完了，就想着过来帮帮忙。”楚妍上前一步，扶住了要弯腰赔罪的张婶。 张婶看着眼前的楚妍，笑得眉眼弯弯的，抓着楚妍的手臂，左看看右看看：“这不是小妍吗？当年来镇上的时候，才到我胸口，转眼间就长得这般高了，还这么漂亮，真有出息。” 常念听见了外边的动静，跑到门口：“师姐，你们是解决完了吗？我这里也马上了，你们等等我。” “不急，小念儿，你慢慢来。” 张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人进屋坐下，说道：“看我这记性，竟忘了招待各位仙长，快跟我进屋休息休息。老二，快去泡茶！” “张婶，嫂子情况怎么样？”楚妍也不推脱，被张婶牵着往屋里走去。 “挺好的。常仙长说，这段日子不要太过操劳，生产的时候会顺利的。” “那便好，能顺利……”楚妍刚坐下，余光瞟到自己的剑穗，下半句话竟是说不出来了。 其余三人也注意到了楚妍的异常，齐刷刷地看向楚妍，却发现，那含苞待放的荷花，竟不知何时，完全绽放了。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张婶不明所以，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怎的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刚要开口询问，就听一个娃娃说道：“仙长的剑穗开花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这一路上，不少孩子偷摸打量楚妍的剑穗，甚至有胆大的孩子，还伸手摸了摸。 这一喊，众人便都注意到了，纷纷议论起来：“真的呀！之前路上还是个花骨朵呢！” “怎么突然开了？是什么仙器吗？” “我看几位仙长脸色不太对，不会有什么事吧？” 人群骚乱起来，在嗡嗡的议论声中，一道沉稳洪亮的声音响起：“娘，茶泡好了。” 张家二哥端着茶水，从旁边的茅草屋走出来，越过人群，把茶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家在说什么呢？” 张婶也知道屋内几人为何突然沉默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妍啊，你这花儿开了，有什么说法吗？” “啊…对…是有些，说法的。”楚妍面色沉重地看着盛开的荷花，眉头紧皱。 她记得，师父将这个剑穗给她时说过：开一两瓣，意味着刚开灵智，有灵性，或者是身上沾染了妖气的普通人，无足为惧；开一层，修为百年；开了两层，修为至少两百年；若是全开，大概要接近五百年修为了。 想到这里，楚妍手心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这张婶一家，竟然有只修为近五百年的妖。 “师姐……”温师妹小声地唤着她，显然也很是慌张。 楚妍看向师弟师妹，大家脸上都流露出紧张的神色。就连包旻召，都紧紧抓着‘意起’。而院里院外，还有不少镇民在张望，等着她回答。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地问道：“张婶，今天家里都有谁在？” “今天……今天家里人都在。”张婶也有些慌张，“本来往常老大、老二是要去地里的。但是最近地里闹耗子，于是这两天就没有去。家里现在就是老大、老二还有老大媳妇儿。” 张婶看着院里院外的众人，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对了！尔丫头今天也在。这些天老大媳妇身子不爽利，都是尔丫头时常过来来帮衬一把。” 张婶还要说什么，却被从里屋出来的常念打断了：“师姐，我好了，咱们要……回去了吗……” 常念进了堂屋，也看到了楚妍盛开的剑穗，雀跃的语气渐渐弱了下去，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同常念一起出来的，还有张家大儿媳和一个容貌清丽的姑娘。那姑娘小心搀扶着张家大儿媳，看到屋里屋外的人，也是被吓了一跳。 “都是我身子不争气，耽误了仙长的时间。”张家大儿媳容貌清秀，身体因怀孕而有些浮肿。见了屋外这么多人，以为是自己耽误了仙人的时间，让镇上的居民着急了，有些歉意地说道。 楚妍起身扶了张家大儿媳一把，和善地说道：“嫂子不要这么说，我们此行就是为镇上的百姓解决问题的，哪有耽误时间一说。嫂子身子重，先坐下吧。” 楚妍扶着张家大儿媳坐下后，继续问道：“嫂子是什么时候过来这边的？” “宣武十二年，也就是大前年。”张家大儿媳说着，脸上浮起笑意，显然生活很好，“我家原本是南边的，因为洪水逃难过来的。” 宣武十一年，也是凌真十一年。南边发了大水，有不少难民往北边逃难，这件事修仙界当时还派人前去帮忙治水，所以大家都是清楚的。 “嫂子可还有其他娘家人在？” “有的，我们一家都在这里。还是我婆婆一家帮忙安置的。” “在这在这！”屋外有人应声，分开堵在屋门口的人，走了进来，“仙长是找我们吗？” 来者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各牵着个孩子，大的十几岁，小的七八岁。衣服有些旧，但是都是干干净净的。 “娘，仙长的坠子在发光。”那个七八岁的男孩躲在他娘身后，怯生生地说道。 楚妍额间已经见汗，自从里屋的人出来后，莲花剑穗就开始发出幽光，且一直在微微震动。很明显，那妖离自己更近了。 “仙家的东西向来玄妙。”站在张家大儿媳身边的尔姑娘突然开了口，声音清清脆脆的，“想来是什么吉兆吧？” 只这一句话，众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纷纷议论着，张家是不是有什么机缘。 楚妍看向一旁的尔姑娘，只见她从容地站在那里，略有好奇地看着那盛开的莲花，即使与楚妍目光相对，也是镇定自若。 楚妍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恐怕，尔姑娘这次说错了。” “不是吉兆？莫不是凶兆！”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纷纷往后退去。 一旁的张婶也是惊慌不已，当即就要跪下求拜，被楚妍一把制止，冲一旁的常念使了个眼色。常念心领神会，连忙搀扶着张婶坐下。 楚妍在一旁安抚道：“大家不要惊慌，虽不是吉兆，但也不能说是张家有凶兆。”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缓缓说道，“我这剑穗上的莲花盛开，意味着身边有妖物存在。”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屋外的村民更是惊慌，连忙说道：“仙长，我们可不是妖物啊！我们一路过来，这莲花都没开，是进了张家才开的，那妖物肯定在张家。” “对！仙长明鉴啊！” “怎么会！”张婶听了楚妍的话，激动地说道，“我们一家都是土生土长的景行镇的人，怎么会是妖呢？” 张家大儿媳一家也在一旁喊冤：“仙长，我们一家都是有据可查的，不会是妖物啊！您一定要明鉴啊！” 张家大儿子在一旁护住妻子，怕有情绪激动的，伤了她，连忙解释道：“仙长，我妻子一家的户籍都是清晰的，是可以查到的，不会是妖的。您……您这剑穗……” “这剑穗是不是不准？”张家老二在一旁把老大未说出口的话补充道。 “老二！”张婶在一旁呵止，“你胡说什么呢！” “娘，就凭一个开花的坠子，就说咱们家有妖，这也太没依据了。万一真的是仙长这东西不准呢？嫂子身子重，都快临产了，受不得惊吓了。” 张婶急得直接打了张家老二几下，连忙跟楚妍赔罪道：“仙长，我儿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张婶，我觉得张二哥说得，也不是没道理。这莲花虽然开着，但是因为谁开的都不知道，万一真的是被别的影响了，闹了个乌龙呢？”尔姑娘也在一旁说着，显然不相信张家真的有妖。 楚妍微微一笑，并未恼火，冲着众人说道：“二位说得也不无道理。刚刚我过来的一路，并未留意这莲花是否开了，万一这妖确实不在张家，而是混在外面的人群里，也可以嫁祸给张家。” 说到此处，楚妍稍事停顿，目光扫过院外众人。大家神色不一，有紧张的、有惊恐的、有担忧的。 楚妍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继而说道：“不如这样，我走到院外面，远离人群，直到莲花闭合，然后大家一个一个从我面前走过，看看莲花会不会开，这个方法怎么样？” 众人听了楚妍的建议，纷纷议论起来。 良久，人群中有人问道：“仙长，如果我们走过，莲花没开，那是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人，而非妖。”楚妍笑意未收，转身问向许镇长，“许爷爷，您看这样可行吗？就是要劳烦乡亲们一下，费点事儿。” 许镇长作为一镇之长，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对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把家里人叫上，到西北边的空地那里去。干脆趁此机会，彻底查清。” 镇长发话，众人也不再议论，家里有人没来的，连忙回家叫人去。 楚妍也往门外走去，陈、温二人跟随其后。 众人自发让出一条路，看着他们缓步走出张家院子。 那剑穗随着楚妍的步伐，轻轻晃动着，好似真的开在莲池里的莲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香。 第16章 第16章 楚妍出门后，包旻召起身，稳住了张家堂屋中的几人，微微行礼道：“张嫂子可能外出走动？” “可…可以的。”张家大儿媳眼圈泛红，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被刚刚的说法吓到了。好在丈夫在身边，倒是心安不少。 “那一会儿张嫂子先过去吧。这样也好早点回来歇息。”包旻召平时虽然吵吵闹闹，但是在正事上，也是条理清晰的。 这景行镇在玄穹派山脚下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原本居住在这里的村民，是妖的嫌疑很小的。唯有后来的，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好。”张家大儿媳觉得这个安排也合理，当下点头答应。 “张嫂子身子重，行动不便，我扶着张嫂子一起吧。”一旁的尔姑娘出声道。 她刚刚本想离开张家，回自己家中，却被包旻召抢先一步，堵住了门口。 “尔姑娘说得有理，张嫂子身子重，自己一人多有不便。”包旻召眼睛一转，继而说道，“人，还是要一位一位过比较好，不如就让我师妹搀扶着张嫂子过去吧。小念儿，你一会儿扶着张嫂子，一起去师姐那边。” “好嘞！”常念脆生应道，走到张家大儿媳身边。 “有劳常仙长了。”常念刚刚给她诊治过，张家大儿媳反倒放松了一些。 “不碍的。” 如此安排，倒是十分稳妥，张家上下也是十分赞同。 楚妍出了张家后，继续向西北边的空地走去。距离张家越远，莲花花瓣便慢慢闭合，直到距离张家大概百丈，莲花才全部闭合。 楚妍在原地站定，冲温师妹点点头。温师妹当即会意，连忙向张家的方向跑去。 “包师兄，楚师姐那边好了！”行至门口，温师妹冲着屋中说道。 包旻召点头道：“各位，我们出去吧。” 张家几人出来时，镇上的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往楚妍那边去了。见他们出来，人群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陈师弟在一旁安抚道：“大家不要惊慌，事情还未有定夺，不要伤了邻里感情。” 行进的顺序是孕妇、老人、孩童先行，陈、温两人在旁协助。陆陆续续的，倒也走过了一半。有几位妇人不忍心让张氏挺着个大肚子，在太阳下等着，就让张氏先走了。 常念扶着张氏走过楚妍时，楚妍紧盯着莲花，发现那莲花只张开了一两瓣。也就是说，张氏只是普通人，但是身上沾染了妖气。考虑到张氏身怀六甲，身上沾染妖气，或多或少都是不利的。 楚妍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递给了张氏：“张嫂子，这有张平安符，您收好。” 张氏受宠若惊，连忙双手结果符咒，谢道：“多谢仙长，多谢仙长。”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众仙家保佑啊。”张婶看到结果，这心算是搁回了肚子，在一旁把诸天神佛都拜了一遍。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妍那边的人越来越多，而剑柄上的莲花丝毫没有要开的样子。不少人都有些不耐烦，纷纷猜测，是不是这宝物真的有什么问题，之前搞错了。 日头渐渐西移，不少妇人已经带着孩子回家去了。但仍有不少人，还留在周围，想要看看那宝物到底准不准。 “仙长，这人都快走完一轮了，这莲花都没有要开的意思，是不是真的不准啊？”一个汉子在旁边问道。 楚妍不恼不燥，淡淡地笑着，说道：“这位大哥，还不急，这不一轮还没完吗？还有人没过来呢。” 包旻召那边，如今只剩下两人，张家老二还有尔姑娘。 “尔舒，你先去吧，我最后。”张二对着尔舒说道。 “张二哥，没事，你先吧。”尔舒推脱道，“张婶还在家里等你，别让老人家着急。” 张二看向自家院子，他娘、大哥、大嫂，还有大嫂娘家一家人，都在院里等他。见此，张二也不再磨叽，迈步往楚妍那边走去。 楚妍看着没有盛开欲望的莲花，冲着尔舒朗声道：“尔姑娘，请。” 包旻召也做了个手势，说道：“请。” 尔舒冲包旻召柔柔一笑，双手略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这才踌躇地迈出了一步。 旁边的村民看出了尔舒的紧张，也没有催促，反倒安慰起来，毕竟最开始他们也是又紧张又害怕的。 “尔丫头，没事的，别怕。” “是呀，尔姑娘，你别怕，大胆地走，没准是仙长的宝物刚刚失灵了。” 镇上的人基本都走完了，那花都没有开，众人难免认为刚刚是宝物失灵。 景行镇的居民为人和善，平常大家相处也都是极好的，出了这等事，也没有恶意揣测最后一人。 但是楚妍却是旁观者清，她清楚师父的东西不会出错，如果其余人都没有问题，那么最有问题的便是最后一个人。 尔舒向安慰她的村民笑了笑，又继续迈步向楚妍走去。她走得极慢极慢，但是哪怕再慢，这百丈距离还是在一点一点地缩短。 随着尔舒一点一点地靠近，楚妍剑穗上的莲花也一点一点绽放开来。行至一半时，那荷花已经开了差不多两层花瓣，只剩下最里边一层，还紧紧闭合着。 周围突然变得很静很静，围观的村民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楚妍手指轻推剑柄，手中铁剑出鞘一寸。 西北有风刮过，带起地上的枯枝残叶，也吹起人们鬓间的碎发。似是心有所感，在尔舒转头要跑的瞬间，楚妍手中长剑突然出鞘，向着尔舒刺去。 尔舒轻松闪过，向着西南方向跑去，那里空旷无人，仅有陈师弟一人守在那里。 剑随意动，利剑继续向尔舒刺去。但是平凡铁剑即使附有灵力，在修为高深的妖面前，仍是不堪一击的。 尔舒击落铁剑，头也不回，继续向着前方冲去，却被从侧面冲出的‘意起’稍稍逼退。 ‘意起’不同楚妍目前的佩剑，是斩过妖邪的仙器，即使包旻召修为不高，尔舒也要避其锋芒。 “陈师弟！直接用雷符！别省着！”楚妍出声喊道，一边召回佩剑。 这些变故都发生在短短一瞬，陈师弟还来不及反应，尔舒已经距离他及近了。 他匆忙中甩出一张雷符，位置都来不及细分。 好在他周边空旷得很，村民基本都聚集在了楚妍那边，不然这般贸然出手，怕是会伤及无辜。 “轰！” “轰！” 两声雷声过后，尔舒被迫后退，再次靠近西北方向的楚妍。 “怎么有两声雷响？”包旻召下意识问道。 “你傻了吗？！是我补的！”楚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喊道，随即又对周围的人说道，“所有人不要乱跑！慢慢后退！尽量远离这里！不要乱！” 村民早就乱成了一团，楚妍一出声，这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许镇长一边安抚着众人，一边安排众人往后退，避免推搡，以免有人摔倒，造成踩踏伤亡。 尔舒观察了片刻，又调转方向，向西边冲去。然而刚跑了没两步，又被一张雷符逼退。她气愤地看向楚妍，目露凶光。 楚妍指间夹着张雷符，不紧不慢地说道：“尔姑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尔舒又试了几次，但每次都被雷符逼退，楚妍就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她下一步要往哪里去一样。 她无意伤人，也不愿与玄穹派为敌，但她毕竟是妖，对于修真门派，与生俱来的抵触。 尔舒不再尝试突围，而是施施然地立在原地，甚至还理了理自己不小心弄乱的头发，笑道：“你们几个人不过练气期，就算靠着雷符将我困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还能一直困住我不成？这雷符迟早有用完的时候。” “尔姑娘说得不错，这雷符迟早有用完的时候。但是玄穹派对于这种捉妖类的任务，都会派发联络符。你猜，这天池峰上的长老，多久会赶到？”楚妍脸上挂着笑，不急不缓地走近尔舒，给人一种成竹在胸感觉。 尔舒眼睛微眯，看着楚妍道：“那你猜，我杀了你们几个，再强行离去又要多久。” “如果我没猜错，尔姑娘应该未曾伤过人，也无意与玄穹派为敌。不然刚刚，尔姑娘为何都选择无人的方向跑呢？” “哈哈哈～我说你个丫头怎么将雷符落得这般准，原来是生了这么颗玲珑心。当年你在镇子上那段时间，我就知道你资质不凡，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尔舒捂嘴轻笑，丝毫不惧怕楚妍五人的靠近，还有心情与他们调笑一二。 “尔姑娘过誉了。我不过是在赌，赌你不会伤人，毕竟这么多年，镇子上从未出过妖物伤人事件。所幸，我赌对了。”楚妍定在距离尔舒大概六尺的地方，在观其他四人，也是停在了差不多六尺的地方。 五人分别站在西北、西南、南方、东方和北方；对应五行八卦的金、土、火、木、水。而各方位上分别是楚妍站在乾位、陈师弟站在坤位、温师妹站在离位、常念站在震位、包旻召站在坎位。 尔舒毕竟有着近五百年的修为，对于楚妍他们的站位，一眼就明了了，好笑地说道：“五行困兽阵。以你们几个的修为，支撑得住这个阵法吗？” 五行困兽阵算是高阶阵法了，相传发明这五行困兽阵的大能，当时利用此阵法捕获了一只囚牛。而之前楚妍在消灭魔鼠时使用的困兽阵，就是由五行困兽阵衍生出来的。 如此强大的阵法，自然需要足够的灵力来支撑。而用来支撑阵法的灵力，肯定不是他们几个练气期弟子就能做到的。 楚妍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她笑得坦然，说道：“尔姑娘见多识广，光凭我们几个的站位就能看出我们打算。不过，尔姑娘恐怕不知道，在你出来前，我们已经做了布置。我们几人现在所站的位置，其下面都埋有一张聚灵符，想来支撑这个阵法还是够的。” 听到此处，尔舒脸色微变，但也不见真的着急，而是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们本就无仇，我未做伤天害理的事，在镇上这些年也是安分守己。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们放我离开，我回我的深山老林，大家皆大欢喜。” 第17章 第17章 尔舒的提议，让几人心下动摇，然而楚妍却未正面回复，转而问道：“今年一月后，开灵智的动物突然骤增，且它们使用吞噬之法增加修为，不知道尔姑娘是否知道这件事。” 面对尔舒的沉默不言，楚妍继续说道：“我们收到消息，今年一月，镇子东面的林子似有陌生人进去，不知道尔姑娘是否察觉到此人，可了解此人做过什么？” 尔舒仍是沉默不语，但是目光却有些闪躲。 楚妍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尔姑娘对这件事还是知道一二的，那么尔姑娘刚刚的提议，恕我们不能接受。不如这样，尔姑娘随我们上天池峰小坐，聊聊这件事，如何？” “呵！”尔舒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倒是缜密得很，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些。这天池峰我不会上，古往今来，你们这些自诩的名门正派，手上沾了多少我族无辜之辈的鲜血。我若同你们上了这天池峰，只怕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尔舒便突然发难。 与此同时，楚妍喝道：“起阵！” 一时间，狂风四起，镇上村民即使已经尽量远离，仍是受到了狂风的波及，被吹得有些脚下不稳。而处于狂风中心的几人更是难受。 五人抬手拈诀，脚下聚灵符发出微微亮光，地面上显现出一个五边形的阵法，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在聚灵符的加持下，这五行困兽阵得以顺利运行，但是五人也都不太好受。虽是借助天地间的灵气，但这灵气也需要加持在自己身上。 五人承受着高出自己承受能力的灵气，体内的灵脉都似在咆哮。 “你们五个能支撑这阵多久？”尔舒显出了原身，妖力外泄，在阵中横冲直撞。 “闹了半天！是只变异的大耗子！东边田地里那六只耗子，是不是她指示的？”包旻召看到尔舒的原身，忍不住吐槽道。 “你有没有好好上课！那是耳鼠！跟田里的老鼠不是一个品种！”楚妍冲着包旻召喊道，转而对温师妹说，“温师妹！再发两张联络符！灵宝阁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温师妹额头沁出大颗汗珠，听到楚妍喊她，扬声道：“师姐！我实在腾不出手了，这个阵法我都快撑不住了。” 楚妍注意到温师妹那边情况，连忙道：“我数到三！你就用联络符！不用管别的！放完联络符，在维持阵法！” 温师妹艰难地点了点头，等待楚妍的指令。 “一！” “二！” “三！放！” 话音落，温师妹感觉到周身压力一轻，连忙将手中的联络符通通放出。这联络符早在他们出了张家之后，就都交到了温师妹手中。在尔舒接受莲花剑穗检查时，温师妹就放了一张，如今手中还剩四张，竟是一口气都放了出去。 “好魄力！”阵中的尔舒称赞道，“如此情况，还敢强行提升自己的境界，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活到支援到来。” 说完，尔舒再次发力，冲向阵外。 “呔！这只老鼠怎么这般强！这阵感觉压不住她了！”包旻召额头青筋暴起，咬牙道。 楚妍更加不好受，刚刚为了让温师妹有机会放出联络符，她硬生生提了半个境界，如今境界不稳，灵脉又被超出负荷的灵气肆虐，嘴角慢慢溢出鲜血。 “她近五百年的修为！哪里这般好对付！”楚妍冲包旻召喊道，“包打听！” “干嘛！” “用你的‘意起’做主阵眼！快！” “意起！”包旻召来不及多问，呼唤‘意起’。 ‘意起’应声出鞘，自行飞至阵法上方，剑尖朝下，悬于正中央。 肃杀之气迎头泼下，阵中的尔舒行动一滞。‘意起’分担了五行困兽阵近一半的压力，使得其余五人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隙。 “师姐，你没事吧？”其余几人看到楚妍的情况，关切道。 “无事。”楚妍安抚着众人，手下不停，继续结印。 “丫头，你确实天赋异禀。若你今日哪怕是筑基期，我都要忌惮你几分，但是，可惜了。”尔舒来到景行镇时，楚妍不过八岁，对她也是有怜惜之情的，但是面对自己的生死，她也是管不上太多了。 这‘意起’确是名剑，实力不容小觑，但是持有他的不过是个练气期小儿，激发不了‘意起’全部实力，她想破阵也是容易的。 天池峰上，平时只是充当整点报时和弟子上下课提醒的古钟，突然疯狂作响。正在上课弟子、长老都被惊动，纷纷聚集到室外，看着钟楼方向。 灵宝阁面对相继飞来的四张联络符，登时乱成了一团。 “这个是哪个任务的！负责人呢？” “田师叔，这个任务地点就在山下的景行镇，当时任务评级为初级，就是处理几只开了灵智的老鼠。” “田师叔！这个任务，之前就有传过一张联络符！” “初级任务能把联络符都用了吗！快派人下山！” “是！” “田师叔，这是怎么了？”林瑾尧本是想来接一些任务，刚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乱作一团的灵宝阁。 “瑾尧啊，是要来接任务的吧。你先等一等吧，之前一个任务出了意外情况，我们先处理一下。”田师叔抹了下额间的汗，抓紧联络南宫长老。 “什么任务？都有谁？在哪里？”林瑾尧抓住旁边一个弟子问道。 “本来评级是个初级任务，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接了任务的弟子直接把五张联络符都传了回来。对了，带队伍的人是楚师妹，就在山脚下的景行镇。”弟子匆忙把情况说了下，就跑出去集合人手了。 林瑾尧微微蹙眉，他是了解楚妍的，事情如果在可控范围内，她是断不会如此急切地将联络符都传回来。如此看来，这个事情，一定是超出了他们的可控范围。 手中道心轻轻震动，似在提醒林瑾尧，他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林瑾尧当机立断道：“田师叔，我先下山去支援，您尽快组织人手前去。”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 “好好好。”田师叔连声道好，看到的只是林瑾尧御剑而起的背影。 小遥峰上，正在端详手中画卷的楚泽清突然抬眸，望向西南方，那正是景行镇的方向。 楚泽清眉头皱起，放下手中的画卷，起身朝外走去。 他记得，今天楚妍接了个门派任务，地点就在景行镇。但是那个任务只是处理几只开了灵智的老鼠，为何会有如此重的妖气。 且不论山上如何安排处理，山下的景行镇中，在‘意起’分担了部分灵压后，几人都觉身上一轻，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在看到楚妍仍在结阵时，众人都有些惊疑。 “师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常念最先认出了楚妍的结阵手势，是个召唤阵。 “召一个她的天敌出来！”楚妍对着结好的阵轻喝道，“来！” 召唤阵应声运转，瞬时光芒大盛，就连在五行困兽阵中的尔舒，都将行动放缓了，警惕地看着召唤阵。 光芒渐渐散去，众人都眼含期待地看着召唤阵，如此阵仗，肯定来头不小。不承想，从阵中走出的，却是只比巴掌大了点的小奶‘猫’。 “喵～”那猫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沉默。 就连尔舒，都把破阵的动作都停住了，呆愣在了原地。 “好姐姐！你这严格说来，确实算是她的天敌！但这天敌太小了点吧！”包旻召忍不住说道。 楚妍差点呛出一口血，没别的，就被这召唤阵气的。 她冲包旻召喊道：“我哪里知道这召唤阵雷声大，雨点小！你看它前期的阵仗！能想到会召出来这么一只……猫吗？！” 楚妍看了一眼脚下的奶‘猫’，顿了下，才说出来。 也不怪她迟疑，实在是这只‘猫’，似猫又不像猫。不说身上的虎纹，就说身后的九条尾巴，便不能算作猫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它很强呢！这召唤阵召出来的，总不会是普通动物。”楚妍已经破罐破摔了，脚顶着小猫的屁股，将其踢进了阵中。 “哼！”尔舒正眼都没看那只被迫进阵的‘猫’，而是加快破阵的动作。 “师姐！”包旻召喊道，“这大耗子看不起我们召唤的猫！” “你才大耗子！老娘是耳鼠！知道吗！”尔舒实在忍不下去了，张开自己手脚间的连翼，冲包旻召吼道，“看到了吗！老娘可以在空中滑翔！跟田地里那些只会跑的耗子不一样！” “看…看到了…”包旻召看着面前冲自己张着爪子，就像个咆哮的麻袋一样的尔舒，讷讷道。 被推入阵中的九尾猫被尔舒毛茸茸的长尾巴吸引，一个飞扑，抱住尔舒的尾巴尖，张嘴就咬了下去。 尔舒被突然的剧痛激怒，尾巴一甩，将九尾猫甩了出去，再看向尾巴，居然被咬出了血。 尔舒怒道：“没断奶的猫崽子都敢骑到老娘头上！既如此，就休怪我无情了！” 被甩出去的小猫，从地上翻身而起，冲着楚妍的方向就跑去，却在距离楚妍一步的地方被拦了下来。 小猫着急的在看不见的墙上扒拉着爪子，一边还‘喵喵’地叫着。 尔舒本来很有气势的一句话，配上那奶声奶气的猫叫，让那紧张的氛围都显得滑稽了不少。 尔舒暴怒：“你不能让那只猫闭嘴吗！” 楚妍呛出口血，这次不是被猫气的，而是被尔舒突然爆发的妖力，和五行困兽阵的压力所伤。 五行困兽阵的特点在于，遇强则强。其所困住的妖物，实力越强，那么维持阵法的灵力就会越高，与此同时，阵中妖物所受的压制也会越高。 之前尔舒有意压制自己，为的就是将这个阵法控制在，可以让自己相对轻松的解决的程度。不料被一只小猫激怒，爆发了实力，此时她在阵中也是不好受的。 而反观楚妍他们五人，有聚灵符的前提下，维持阵法的灵力要求是可以满足的，但是五人的身体在如此灵压下，也是不好受，更何况楚妍还强行提升境界。 就在五人快要撑不住时，上空又飞来一柄剑，与‘意起’并列，悬挂在阵法上方。瞬时，灵压消退，众人身上的压力再次一轻，这才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师姐，你没事吧？” “是‘道心’！是大师兄！” 林瑾尧站在楚妍身后，并指为掌，贴于楚妍后心处，帮其分担了大部分灵压后，这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景行镇怎么来了这么只大妖？” “事情复杂，此为耳鼠，并未害过人，但是有些事情需要跟她了解，这才动了手。”楚妍尽量调整好内息，这才说道，“山上可有长老下来？这耳鼠修为近五百年，咱们几个撑不住的。” “我下来时，田师叔已经在联络南宫长老了，想必很快就来了。” 听到林瑾尧的回答，其余几人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阵中的尔舒却眯了眯眼睛，她深知，如果等到玄穹派的长老下来，她就真的无路可逃了。当即，不在压制实力，开始全力破阵。 修为五百年的妖全力破阵，即便他们有两把神兵利器作为阵眼，也不是他们六人可以压制的。 阵中那只小猫已经蜷缩起来，九条尾巴把自己牢牢包裹住。而维持着阵法的六人，再次陷入困境。 第18章 第18章 “妖孽放肆！”一声呵斥传来，声音中不见多少愤怒，只是冷冷淡淡，不染感情，却是让阵中的尔舒全身僵硬了。 楚泽清御剑而来，衣袖轻挥，六人被轻轻弹开，两把神剑自动归鞘，竟是一招便接管了五行困兽阵。 六人后退几步，脚下踉跄。林瑾尧下意识伸手，想要扶住楚妍，不想楚泽清已先他一步，将徒弟护到了自己身侧。 楚泽清一手按住楚妍脉门，细细探查后，训斥道：“胡闹！” 楚妍轻咳几声，并未回嘴。深知此次是自己太过逞强，便只是低着头，乖乖挨训。 楚泽清虽嘴上斥责，实际上还是心疼得不行。灵力从指尖流出，通过脉门进入楚妍的灵脉，帮助她将体内混乱的灵力慢慢理顺。 楚泽清一边忙着照顾徒弟，一边控制着阵法。 只见他将五行困兽阵不断压缩，阵中的尔舒最开始还能蹦跶几下，随后只见她行动越来越迟缓。 慢慢地，随着阵法的缩小，她的身形也慢慢缩小，最后只有巴掌大，同那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地，不敢动弹。 自北方又有几道流光闪过，是南宫屹带着人，姗姗来迟。 刚一落地，见到五行困兽阵中的尔舒，南宫长老震惊道：“这景行镇，何时来了只修为如此高的妖？” 尔舒的修为在楚妍这些小辈面前，还能算是大妖。但是在楚泽清这些人面前，也就相当于金丹中后期，确实是不太够看的。 毕竟这几个长老抛却年龄不谈，其修为、境界都是当世顶尖，且明显还在增长，并没有停滞或者在瓶颈期的意思。 楚泽清淡淡瞟了一眼阵中装死的尔舒，回道：“来了应该有几年了，手上没沾过血，是自己苦修的。这几个小的强行要留她下来，想来是有什么缘由的，交代清楚了，放她离去就可以了。” 南宫屹感慨道：“靠自己苦修的可是不容易，等我们了解了事情缘由，若与她无关，就放她离开。” 尔舒悄悄抬头看了眼，显然是听见了二人对于她去留的决定，当下也放心了一些，不再装死了。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时，张家院子里却传来哭声，里面还混着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你家大儿媳难产了，你们要保大还是保小！” 张婶已经泣不成声，张家老大拉着稳婆说道：“两个我都要保！您老想想办法！” 原是张家大儿媳早产了。 她本就快要临盆了，之前被田间老鼠惊了，已有些早产迹象，经过常念诊治，胎像刚稳，却又发生了今天的事。看到多次照顾自己的人竟是妖，张家大儿媳惊惧交加，直接见红破水。 阵中的尔舒明显也听见了那边的动静，艰难地调转了身子，看向张家院子。她努力昂着头，但无奈现今身量太小，什么都看不见。 情急之下，她用爪子割下一撮自己下腹的毛发，努力调整身姿，举着那撮毛发，向着楚泽清跪拜下去。 楚泽清手指微勾，那撮毛发便飘出五行困兽阵，到了楚泽清手中。 南宫屹不解地问道：“这耳鼠是何意？” 楚妍也看着楚泽清掌中的毛发，又看了看阵中的尔舒。尔舒奋力指向张家，又冲着他们连连作揖。 思绪翻转，楚妍猛然想到什么，拿起耳鼠腹毛，对着常念喊道：“小念儿！” “怎么了？师姐！”常念被吓得一激灵，看向楚妍。 “金液丸会不会做？” “哪个金液丸？”事发突然，常念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茫然问道。 “《济生方》里的金液丸！以耳鼠腹下的毛为引那个！” 常念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跑向楚妍，拿了那腹毛，忙道：“会的会的，我马上做。” 常念在一旁忙着制药，包旻召在自家师父的帮助下，也理顺了自身的灵力游走，挪到了楚妍身边，悄声问道：“那金液丸是何物？” 楚妍无奈看向包旻召，长出一口气，说道：“平时让你好好上课，你非不听。《济生方》记载，金液丸是以耳鼠腹下之毛，配上其他药材，制成药丸，可以治疗难产。孕妇服下，可使胎儿位顺，母子皆安。” 包旻召惊讶道：“这耳鼠还有这般用处！” “《山海经》之《北山经》中有记载，丹熏之山有耳鼠，可抵御百毒。”林瑾尧在一旁给包旻召解释道，“有不少医书中有记载，耳鼠有利于孕妇生产。” 南宫长老忍不住在包旻召头上敲了一下，生气道：“你之前的课上到哪里去了！这耳鼠，风长老早就讲过了！回去给我恶补《山海经》！” “是…师父…”包旻召哭丧着脸应道。 楚妍歪歪斜斜地靠着自家师父调息，闻言，还不忘向包旻召投去怜悯的目光。 在他们讨论此事的时候，常念已经捧着制好的金液丸跑进了张家。围在张家周围的村民，自觉让开道路。众人看着常念直奔产房，不久后，就跑出来呼喊稳婆。 那稳婆连忙挣脱开张家老大，跑了进去，不一会儿，房中就传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稳婆将洗净包裹好的孩子抱了出来，笑着恭喜道：“恭喜恭喜，母女平安。这孩子生得可漂亮了。” 听到稳婆说到母女平安时，张家老大终是忍不住了，跌坐在地，掩面抽噎起来。旁边的亲人纷纷安抚，唯有张家老二，目有担忧地望向了楚妍那边。 直到稳婆将孩子交到张家老大手中，看着包被中安睡的女儿，张家老大才是真的放下了心。 “这里的事都已解决，那耳鼠就交给南宫长老了。”楚泽清看到常念已将事情处理好，冲着南宫说道，“妍儿受了内伤，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楚长老放心，我会带人把后续事情安排好的。”南宫屹冲着楚泽清微微行了一礼，说道。 听到师父说要离开了，楚妍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到了五行困兽阵旁边。 众人眼含不解地看着她，就连阵中的尔舒也是歪着脑袋看着她，想不通她要做什么。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楚妍只是捞起了那只蜷缩得如同毛球一般的小猫。 在楚泽清接管了五行困兽阵后，不断缩小的法阵，早就将这小猫排在了阵外。无奈这猫之前被吓到了，一直不敢动，而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它。 实在是缩得太圆了，让人以为只是个毛团子。 楚妍随手将猫团子塞进了怀里，走回楚泽清身边，继续之前的姿势，歪歪斜斜地靠着楚泽清，问道：“师父，我们回去吗？” 楚泽清看了楚妍怀里鼓出来的那一团，似有话说，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点点头，袖袍一抖，将楚妍护在怀中，御剑而起，飞向了小遥峰。 楚泽清直接落在了小遥峰的弟子院中。 将楚妍放下后，楚泽清手腕一翻，一颗莹白的药丸已经出现在手中，药丸散发着淡淡清香。 楚泽清将手举到楚妍面前，淡淡道：“吃了。你这次太过冒险，险些伤了灵脉。吃了此药后，回房间好好调息。先将灵气运转七个小周天后，再运转三个大周天，如此重复三次。” 楚妍看也没看，直接将药放进口中，乖乖点头答应。 楚泽清的目光又转向了楚妍怀中的鼓包，状似不在意的说道：“这猫可以养养。” 那小猫似乎是缓了过来，一截尾巴都伸到楚妍的衣襟外了。 楚妍毕竟是楚泽清养大的，对于楚泽清的行为举动还是比较了解的。见他这么在意这只猫，便凑头过去，好奇地问道：“师父，这猫，有什么说法吗？” 楚泽清看着楚妍凑近的脑袋，伸出一根手指，戳着楚妍的额头，将人按回了原位后，才说道：“有陆吾的血统。” 正在揉着额头的楚妍，突然停下了动作，将怀中的猫团子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端详道：“这？陆吾？” “喵～”小猫抖了抖耳朵，歪着头，讨好般地叫了一声。 “骗人的吧！”楚妍嫌弃道，“传说，陆吾人面虎身、虎爪、九尾。这小东西，只有九尾靠上了边，其他的，哪里跟陆吾一样。” 楚泽清又在楚妍额头上轻敲了一下，位置不偏不倚，刚好还是刚刚他手指戳的地方。 对着楚妍嫌弃道：“我说它有陆吾血统，又不是说它是陆吾。你是伤到脑子了吗？” “嘶！”楚妍捂着额头抗议道，“轻点！我这额头肯定已经红了！师父，好歹我是您的爱徒，能不能别总打我头。” 楚泽清看着楚妍泛红的额头，轻轻说道：“也对，不打已经够傻的了，再打该更傻了。好了，赶紧回去运功疗伤。这猫，我先帮你照看着。” “您早就瞄上它了，对吧。”楚妍面无表情地控诉道。 “咳！”楚泽清从楚妍手中接过猫，略有尴尬地咳了一声道，“等你伤好了就还给你。这猫就是太小了，若是再大些，那耳鼠都要忌惮它三分。” “喵～”窝在楚泽清怀里的小猫又叫了一声，好像在附和楚泽清的说法。 “那师父你好好养啊，别养死了，记得给它喂吃的。”楚妍伸手挠了挠小猫的脑袋，转身走向房间，“我去运功疗伤了。” 时间悄然走过，转眼间，这群山便从灰绿，变成了翠绿。树木从幼芽新生，变成了枝繁叶茂。玄穹派的弟子们，也从那略有厚重的冬装，换成了轻薄的夏装。 楚妍身穿浅蓝色窄口袖衫，外罩一白色纱袍，腰带还是系在最外面，中间缀了玉饰，脚上的棉靴也换成了黑色单靴。 头发依旧是高高束起一个马尾辫，在头顶用一个银色发饰固定住，与其他女弟子的温婉发型明显不同。 “咪咪～咪咪～”楚妍一边学着猫叫，一边弯腰在院中翻找。 从弟子院找到山顶楚泽清居住的院子，又找到最下边的院子，这才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只猫。 小猫缩在角落里，听见楚妍的声音，只是微微动了动耳朵，表示自己还活着，根本没有力气出声，更别提抬头了。 楚妍有些心疼地抱起了小猫，摸了摸明显干枯毛躁的皮毛，安抚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今后一定会有出息的，没准能成仙！” “咪……”小猫拼尽全力叫了一声，似在说，先别说以后了，先给口吃的。 楚妍从自己的储物袋中翻出瓶灵泉水，先喂给了小猫，边喂边说道：“我也没吃的，你先喝点灵泉撑一撑吧。我去主峰的饭堂看看，给你搞点羊奶回来。” 小猫趴伏在地，大口大口喝着灵泉，眼眶都湿润了。虽然这灵泉就相当于水，但毕竟含有大量灵气，还是管了不少事的。 楚妍刚准备出发，一张传音符就飞到，包旻召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师姐，你好些了没？我们打算过去看看你，你方不方便？” “哎～赶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这不就有人送饭了吗？都不用我跑来跑去了。”楚妍掏出一张传音符，心情颇好地说道。 第19章 第19章 包旻召在厨房忙着热菜，常念蹲在廊下，看小猫狼吞虎咽地喝着羊奶，迟疑道：“师姐，它好像瘦了好多。” “小念儿，自信点，它就是瘦了好多。”楚妍捏了捏常念的包子脸，说道，“跟着我师父，指不定几天才能吃上一顿，它能坚强地活下来，已经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了。” “这猫有什么特别之处？”宁语汐更敏锐些，能让楚泽清点头养的灵宠，必然是不简单的。 “宁语汐，你不会背着我们偷偷修习了什么神功吧？这么敏锐？”楚妍靠在一旁打趣道。 宁语汐根本没搭理楚妍的打趣，只是低头打量着小猫。 楚妍也不藏着掖着，无所谓地说道：“我师父说，它有陆吾的血统。” 此话一出，先前低头专心看猫的两人，不约而同抬起了头，看着楚妍。眼神中透露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厨房里的包旻召，手里的炒勺都没放下，就连忙跑了出来，大声问道：“什么陆吾？哪里有陆吾？” 常念小心的用双手掐住小猫的腋下，把猫冲着包旻召举了起来，说道：“这里呢，包师兄，这个是陆吾。” 包旻召看着满脸羊奶，肚子撑得溜圆，还在不断舔着嘴边奶渍的猫，一时无话。 “小念儿，师兄我读书是没你多，但还是读过的，你不要这么诓我。”包旻召少有的正经道。 常念也是很理解包旻召现在的心情，举着猫转向楚妍，说道：“楚师姐说的，我没有胡说。不信的话，包师兄问楚师姐。” 楚妍刚刚还在笑包旻召的反应，此时常念举着猫朝向她，她才发现，不过巴掌大的猫，肚子撑得都要有它自己身量的一半了。 “呔！这猫怎么把自己吃成这样？不怕把肚皮撑破吗？”楚妍伸手捏住了小猫的后脖颈，将其提到了自己眼前。 “估计饿怕了。”宁语汐在一旁言简意赅地道出真相。 “这小东西，真的是陆吾？”包旻召还拿着炒勺研究，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说法。 “不算是陆吾，只是有陆吾的血统，勉强算是半个神兽吧。”楚妍提溜着猫，有点手足无措，怕托着的话，会不会让它吐出来，但又不敢把它放在地上。 毕竟现在即使被提溜在半空中，这猫的眼睛还在朝那地上的奶碗看，真放地上了，估计马上就要爬向羊奶，继续吃了。 包旻召算是勉强接受了那只吃得歪肚子的猫，身上有陆吾的血统的事实。转头往厨房走去，说道：“半个神兽也算神兽！快洗手吃饭！” 酒足饭饱后，四人一人捧着一碗清茶，就最近的事，聊了起来。 “师姐，你给它起名字了吗？”常念戳了戳侧躺在楚妍腿上，昏昏欲睡的猫，问道。 “名字？”楚妍看着腿上那只吃饱喝足，开始瞌睡的猫，“回来后就闭关疗伤了，还没想过这事。” “起个名儿吧！好歹也算是神兽的后裔…嗯…反正沾亲带故了！”包旻召看着肚子仍然胀得滚圆的猫，愣生生改了口，他怕遭雷劈。 “名字还不容易！”楚妍豪气地说道，“就叫‘富贵’吧！被我师父养了三个多月还能活着，这以后不大富大贵，都对不起它这段经历。” 其他三人刚想吐槽这个名字，听了楚妍后半句话后，又齐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宁语汐最为淡定，放下杯子，称赞道：“‘富贵’这个名字，确实称它，是个好名字。” “对对。”另外两个人点头附和道。 “不说富贵了，说说尔舒吧。”楚妍看向包旻召，问道，“包打听，距离景行镇的事已经三个多月了，掌门他们应该都了解清楚了，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这次是真的没什么消息。”包旻召十分气馁，“掌门确实又找我们去问话，但是对于后续事情的推论和结果，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过两个月前，大师兄又被派出去了，应该是与此事有关。” 楚妍听后，心里有了些推测，面上却没什么变化，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那尔舒呢？她怎么安排的？” “这个我是知道的！”包旻召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尔舒因为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一身修为都是自己苦修得来的，掌门是想放她离开的。但是，放她离开却遇到了难题。因为现在关于玄穹派抓获了一只五百年修为的耳鼠的事，已经传开了。掌门怕放她离开后，被别的门派或者散修围杀，但是山下的景行镇她也待不了了。如今关于如何安置尔舒，也是一个问题。” “啧！这事确实不好办。”光凭耳鼠御百毒这一条，修士们就能趋之若鹜，更何况尔舒还是只修炼了五百年的耳鼠妖，“那怎么安置她？齐掌门决定了吗？” “本来说是安置在丹阳峰。”包旻召看向常念，问道，“小念儿，最后怎么不行啊？” 常念皱着小脸，说道：“尔舒修为太高啦！丹阳峰上养的最多的，就是用于仙宴的动物，灵智都没开，尔舒一来，吓得它们都不吃东西了。还有一些虽然开了灵智，有修为，但是在尔舒面前，跟那些没开灵智的动物没什么区别，也被吓得不轻。” 常念说到这里，其他人已经明白了，就是等级压制，不利于丹阳峰上其他动物生活，所以尔舒没法待在丹阳峰上。 楚妍看向一旁的宁语汐，问道：“那砥砺峰呢？你们那里，应该没有丹阳峰上的问题吧。” “确实没有。”宁语汐淡定地喝了口茶，说道，“但是尔舒被吓得不轻。” “额……”楚妍汗颜，差点忘了，砥砺峰上大多是剑修，要不就是刀修，杀伐之气太重了，“那百转峰呢？” “实不相瞒，我们百转峰是很欢迎的，但是尔舒拒绝了。”包旻召一脸悲痛地说道，“她说男女有别，不太方便。” “啧，差点忘了，你们是和尚峰。其他两个长老呢？都不行吗？” 主峰大家都没考虑，毕竟人来人往，尔舒怕是要被围起来参观的。 “姬长老那边因为‘血色’的原因，外加谢天华伤势未愈，怕尔舒去了对双方都不利。而风长老…风长老最近又收了个徒弟，刚两岁多，慕师姐最近不是忙着带孩子，就是修炼，不然你以为慕师姐今天为什么没来？” 楚妍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这慕师姐又过上带孩子的日子了。 “呀！我想起来了！”常念一拍脑门，从自己的储物袋中翻出一个小盒子，说道，“慕师姐特意让我帮忙带过来的，还叮嘱我跟你说，若是空了，给她传张传音符。” “这么长时间了，我都出关了，谢天华怎么还没好？”楚妍收了盒子，点头道，“辛苦小念儿了，我晚点给慕师姐传。” “心境受到了影响，应该跟他强带‘血色’出渊虹峰有关。但具体情况，只有姬长老和他本人清楚。”宁语汐解释道，“其实，尔舒可以来小遥峰吧。” 几人看向楚妍，而楚妍摩挲着下巴，认真思考了片刻后，拿出张传讯符，肯定道：“确实可以！尔舒会做饭！” 众人：…… 晚间时候，楚泽清果然带着尔舒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楚泽清的长老份额。 楚妍看着厨房里的灵植、灵兽，内心分外感慨。天知道，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长老份额。 “我在这里需要做什么？”尔舒将东西收拾好后，问坐在廊下逗猫的楚妍。 “做一日三餐就行了，其他时间，你自己安排。”楚妍抬头看向尔舒，说道，“顺便再把富贵喂了。” “你说的‘富贵’…是谁？”尔舒有些艰难地问道。 “这个！”楚妍将富贵猫举到尔舒眼前，说道，“好好喂他，这可是有陆吾血统的猫，长大以后能罩着你的。” “喵～” “它？陆吾？你少侮辱神兽。”尔舒嫌弃地看着富贵说道。 “我师父说的，不信你问我师父。” “仙君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是有的，我会好好喂它的。”尔舒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你不觉得，你给神兽…的亲戚起的名字，有点…嗯…平庸吗？” “平庸吗？不会吧！‘富贵’寓意多好。”楚妍挠着富贵儿的下巴，“是吧！师父！” “确实不错。日后定能大富大贵。”楚泽清点头肯定道，对这个名字也甚是满意。 尔舒对这对师徒的起名审美彻底放弃了，转而问道：“院子需不需要我打扫？” “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打理打理这层的花园。山顶是我师父的院子，就不用你来打扫了，我的屋子也不用，我怕之后找不到东西放在哪。” “你屋子是有多乱……” “哪有～不乱的！我是有自己的摆放方式而已。哈哈！”楚妍尴尬地笑了笑，继而说道，“你跟我一起住在二层，那里还有不少空屋子，你到时候自己选一间就好了。” “对了，每个月月初，主峰会发放长老当月份额，也交给你去领了！这个是进出结界的信物，有了它，你可以随意进出结界。”说着，楚妍掏出一个玉坠递给了尔舒。 坠子不大，也就是铜板大小，呈圆形，上面隐隐有个阵法图案，看不真切。 尔舒点头，接过了项链，直接套在自己脖颈上，将吊坠掩在衣襟之下，问道：“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师父，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 “好的，那就早点休息！” 师徒二人施施然地往山上走去，尔舒隐隐约约还听见，两人在讨论富贵的修炼方法。 陵州城外梧桐林，凤凰于飞落屋檐。落凤阁就身处在这片梧桐林中，房梁楼阁之上，皆雕刻着凤凰，华丽无比。 林瑾尧走出房门，刚想发张传讯符，问问楚妍的情况，忽听一声轻呼。他收起传讯符，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真没用！这哪里像是跟大师姐一样啊？还拥有凤凰血脉？”一人轻蔑地说道。 “就她母亲的出身，她怎么配跟大师姐比？只不过她命好，有了这血脉！”另一人嘲讽道。 地上跌坐着一个女子，身材瘦小，头埋的低低的，肩膀微微耸动，却不敢还嘴，只是揉着自己红肿的手腕。 “你们在做什么？”林瑾尧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们抢她的东西？” “原来是玄穹派的贵客。”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储物袋，悠哉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可是符合落凤阁内部规则的。弱肉强食，只要不伤及对方性命，便可掠夺弱者资源。” “跟他一个外人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另一人不耐烦道，“我们走吧！” 两人走远，林瑾尧将地上的人扶起，轻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在下玄穹派林瑾尧。” “多谢林公子。”女子眼圈红红的，脸上还沾了些泥土，但并不影响她清雅不凡的容颜，俯身行了一礼，轻声道，“在下落凤阁左幼宜。” 林瑾尧递过去一方帕子，安慰道：“左姑娘，落凤阁内部之事，我不宜多言。但对于落凤阁的规矩，确实略知一二的。左姑娘你根骨不错，万不要因他人眼光、说辞，而影响了自己的心境。相信假以时日，你定能让他人对你刮目相看。” 左幼宜轻展笑颜，如同江南缠人的细雨，让人沉迷，竟让林瑾尧看愣了一瞬。只听她声音软糯地说道：“多谢林公子开导，幼宜明白。” 第20章 第20章 秋高气爽的十月，山下的麦田，黄澄澄一片，麦穗低着头，如同一个个娇羞的姑娘。人们在麦田间忙碌着，透露出了丰收的喜悦。 天池峰半山腰处的桃林仍旧繁花似锦，让人不由得恍惚，如今到底是什么季节。 林瑾尧步入桃林，步伐沉稳，直奔桃林中间最大的那棵桃树而去。 那棵桃树比林中其他树都高出一截，甚至树干都抵得上旁边三棵树那么粗。树下是石桌、石凳，只不过并没有人。 “林师兄，你找我吗？”林瑾尧刚在树下站稳，楚妍就从花团锦簇的树冠中探出了头，与之一起的，还有富贵。 “喵～”富贵也在一边附和着。 林瑾尧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去了小遥峰，尔舒说你不在，我便猜你在这桃林。” “林师兄找我什么事呀？”楚妍从树上跳下，富贵身手敏捷地跳跃到楚妍肩膀上卧好，“这次出行又有半年之久，林师兄可有什么趣闻？” “趣闻倒是没有多少，但是世间风景见了不少。”林瑾尧笑着摸了下富贵，说道，“民生百态，世间疾苦，也见了不少。师妹，这世间，远比我们想得可怕。” “看来林师兄这次深有感悟，心境上，想必也有了变化。” “等到楚长老同意你去更远的地方出任务后，想必师妹的感悟会更加通透。” “林师兄，你可不要捧杀我。”楚妍并未当回事，将富贵从肩膀上捞下来，抱在怀里。 林瑾尧笑笑，并未在意楚妍的态度。 楚泽清和楚妍总在有意无意地淡化他们自己，他心中也是明白缘由的。 “这就是富贵吧，据说有陆吾的血统，看上去比之前长大了些。”林瑾尧顺势也就改了话题。 “一天吃八顿，能不长个吗？”楚妍嫌弃道。 怀中的富贵比起三个月前，体量是大了不少，有两个巴掌大了，皮毛油光水滑的，哪里还有之前蔫头耷脑的样子。 “我此次出去，确实得了一个好物件。”林瑾尧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与楚妍。 楚妍拿在手中把玩，玉佩通体莹润洁白，虽算不上极品美玉，但也算是中上等了。 而这块玉佩的关键，在于上面雕刻着的符文。符文的每一笔都透着灵气，顺应着玉佩的纹理，浑然天成。 “这护身符巧夺天工，且刻这个护身符的人，想必功力深厚，确实是个好物件。”楚妍将玉佩递回去，却不想被林瑾尧推了回去。 “给你的。”林瑾尧推回楚妍的手，说道，“你这爱冒险逞强的性子，身上总要多带些护身的物件为好。这护身符也不是贵重之物，你收着，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也多份保障。” 楚妍闻言，也就不再推脱，向林瑾尧道谢：“那就谢谢林师兄了，这个护身符我就收下了！” 这护身符确实不是贵重之物，虽说设计精巧。但放在修真界中，这个玉佩也就是筑基期的修士，会珍惜一二。因此，收下这个，倒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楚妍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瓶子，里面满满当当的，显然没有开封过。将瓶子递给林瑾尧后，楚妍说道：“也不好白收林师兄的好东西，这个就算是回礼吧！” 林瑾尧将瓶塞打开一点，瞬间，一股清新的松木香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弥漫在了桃林中。林瑾尧无奈叹气道：“你又去偷挖了楚长老的酒。” “哎呀！他不会发现的。”楚妍无所谓地摆摆手，说道，“这是他去年年初酿的，如今喝，时间刚好，再久点，我们都没法喝了，那多不划算！” 这灵酒，对于修真者，可谓有利无弊。修为越低，灵酒的功效体现就越大。如今楚妍和林瑾尧处于练气期和筑基期，对于灵酒的吸收，是最好的时期。若是境界再高些，这灵酒的作用反而就小了。 林瑾尧晃着手中的酒，笑道：“看来反倒是我赚了。”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什么赚了赔了。”楚妍迈步往林外走，“林师兄，青玉大会加油啊！” “师妹也是。” ——小遥峰—— “我回来啦！” “喵！~” “师父～” “喵～” “不在啊？”楚妍在山顶转了一圈，确定楚泽清不在，转身往下一层走去，“尔舒！~” “喵～” “在前院！” 楚妍循着声音，直奔前院堂屋，在厨房找到了尔舒。 “尔舒。”楚妍凑到尔舒身边，“我问你个事。” “尝尝这个，我新研制的。”尔舒递给楚妍一块糕点，白色的米糕，上面点缀着花瓣，米香混合着花香，很是诱人。 “新研制的啊！我得尝尝！”楚妍放下富贵，接过了盘子。 被放下的富贵转身跑到尔舒脚边，抱着尔舒的腿，“喵喵”叫了起来。 尔舒放下一个小碟子，里面是泡了羊奶的糕点，转身问道：“你要问我什么？” “嗯？”楚妍嘴里还有半块糕点，被尔舒突然反问，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起来。 “对！”飞速把嘴角的碎屑抹掉，楚妍问道，“关于景行镇那几只魔鼠的事，你知道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事，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问。”尔舒给楚妍倒了杯茶。 “倒不是不在意。”楚妍端着茶靠在桌案上，“只不过是验证一下而已。” “验证什么？” “我出关那天，宁语汐他们都过来了，听闻此事的人，基本都有传讯过来。唯独林师兄，一点消息都没有。旻召也说，齐掌门在不久后就派林师兄出去了，听说随行的还有几位金丹期的长老。直到今天，林师兄才回来，带回来的物件，应该是西南那边的，可见此行所去的地方不少。” 尔舒看了眼楚妍拿出来的玉佩，称赞了一声：“还挺精巧。怎么看出是西南那边的东西？” “玉质。南方多雨，湿润度比北方高，因此南边的玉会比北边更加润一些。另外就是上边的笔法，更加的细腻内敛。” “你要是专注在修炼上，哪里还有那个玄穹派大师兄什么事。” “别岔话题！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快从实招来。” “我是知道一些，但是不多。”尔舒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正色道，“年初的时候，我确实感知到镇子周围突然多了些有灵智的动物，但是你也知道，玄穹派坐落的山脉灵气充沛，所以也并不奇怪。” 楚妍点点头，她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片山脉上，确实有许多动物开了灵智。 “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那些动物的修炼之法。我发现之时，那几只老鼠已经脱颖而出，并且伤了人。我本想暗中处理了，但是镇长说已经找了玄穹派，我也就没有多此一举了，不然到时候反倒说不清。” “你进过林子了。” “是。”尔舒点了点头，“林子里有个被破坏的聚灵阵。此外，还有一些邪术的痕迹。应该是有魔修来过，利用聚灵阵和魔族秘术，给那附近的动物开了灵智。然后像养蛊一样，让那些动物相互吞噬，增加修为。” “你能认出那是什么邪术吗？”楚妍蹙着眉头，问道。 “惑心咒。”院外传来答案。 楚妍被吓得猛然转身，看见立在门口的楚泽清，无奈地说道：“师父，您回来，能不能出个声。” “刚刚不是出声了。”楚泽清说着便往堂屋走去。 “您刚刚说‘惑心咒’。”楚妍端着茶，跟随其后，“‘惑心咒’不是这个作用啊。而且，‘惑心咒’虽然算不上禁术，但是也极少有人修习，应该很容易找吧？” “确实不是这个作用？那田间的几只老鼠，先是被用欲海术激发了欲念，后强制开了灵智，最后利用惑心术，让它们有了错误的记忆。所以你们见到的时候，它们才那般凶悍好斗。” “这样啊……”楚妍坐到楚泽清身边，手臂撑在桌子上，“能同时用这三个术法的人很少，而且基本都是魔修。十六年前大战之后，来不及撤回西北魔界的，多数都隐匿在了西南。北边有玄穹派和华山派守着，很容易查的，所以林师兄此行，是专程去的西南？” 楚泽清淡淡看了楚妍一眼，说道：“不是。他是去查别的地方有没有景行镇这种情况，也方便与各门派互通有无，早做准备。” “什么准备？”楚妍坐直了身体，“师父，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出了事，也有师父顶着。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到达筑基期。”楚泽清放下了茶杯，“此次的事，跟魔族有关，你修为尚低，莫要打听掺和了。等到时机成熟，为师自然会告诉你的。” “哦，好吧。”楚妍听后，便也不再细问了，但转念一想，似是有哪里不对，“等等！之前不是说，到练气大圆满就行了吗？怎么变成筑基期了？” 楚泽清不答，转而问道：“你是不是又偷挖我的酒了。” “我！……” “想好再答。”楚泽清食指指向天空，指尖凝聚着灵力，显然是召了雷云，只要楚妍说谎，天雷当场劈下。 “我……挖了几瓶。”楚妍把到了嘴边的‘没有’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嗯。”楚泽清满意收手，“抓紧修炼，要在青玉大会前到筑基期。徒儿，还需要努力啊。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去吧。或者，你早点去打坐修炼，也是极好的。” 楚泽清起身，轻轻拍了拍楚妍的肩膀，彰显了下自己的慈爱，然后便走出门去。 楚妍气得对空气狂挥拳头也无济于事，消了气后，还是乖乖回了自己房间，抓紧修炼了。 尔舒看着师徒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抱起富贵，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21章 第21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三更~青玉大会快要到了，会有更多的人物出现了~ 凌真十六年，春。 明月高悬，空气中漂浮着春雨之后的泥土味道，间或夹杂着阵阵花香。一切都显得静谧美好，如果忽略从西边天际压过来的乌云。 那乌云如同翻滚的浪潮，从西方奔腾而来。 令人觉得奇怪的是，乌云的体积似乎并不大，只能遮住一个山头而已。云层中有电光映出，还夹杂着雷声，沉闷得像是随时会倾泻而下。 在苍澜殿内议事的几位内阁长老，听见越来越近的雷声，怪异道：“不是刚刚下过一场雨吗？怎么又打起了雷？” “老房，你刚刚不是还说，近半个月不会下雨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你算错了？”南宫屹捅了捅一旁的房静姝，不解地问道。 “不可能啊。我推算过了，最近半个月确实没有雨了。”房静姝也是万分不解，“我可是从来没有算错过，况且丹阳峰上的灵植都种上了。”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就连一向喜欢打瞌睡的姬长老，此时都显得神采奕奕。 “我们去外边看看。”齐涛做了决定，带着众长老向外走去。 几人站在苍澜殿的殿门处，望向西边。 只见那夹杂着雷电的乌云，以极快的速度，向北方飘来，方向居然就是玄穹派。 “是劫云。”风长老看了一眼，说道。 “谁要渡劫了？”房静姝惊讶道，看向风长老，“念宁吗？她要结丹了？” 风长老摇了摇头，道：“还早还早，不是念宁。” 南宫屹凑到戚凌川旁边，问道：“那是语汐？看她那个修炼的劲头，有点像！” “不是。” “瑾尧要结丹了？但我白天刚见了那孩子，还不到火候啊。”姬长老的瞌睡完全醒了，也猜测起来。 “不是，那孩子最少还要四五年。”齐涛也摇头否定道。 “往小遥峰去了。” “这劫云的架势，对于筑基期来说，是不是有点声势浩大了？”南宫屹有些迟疑道。 “但对于化神期，好像又不够看啊……”房静姝在一边补充道。 “且看看会有几道雷劫就知道了。”齐涛看着慢慢在小遥峰上聚集起来的劫云，沉声道。 轰鸣的雷声，将不少弟子都惊动了。 有人走出房门，有人从窗子探出头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不远处的乌云，议论纷纷。 “是要下雨了吗？怎么只有那里乌云密布？” “但是，不是刚刚下过雨吗？而且也不会只在那么一小块地方下吧。” 几道传音符飞快地在各个山头流转： 包旻召的声音从传音符中传出，在宁语汐耳边炸开：“什么情况？小遥峰怎么回事？” “不清楚，感觉像是劫云，问问大师兄还有慕师姐吧。”宁语汐敷衍回道，随后又掏出一张传音符，飞给了林瑾尧。 另一边，林瑾尧和慕念宁也早就此事谈论了起来，只不过二人直接使用了通讯符箓，倒是省事不少。 慕念宁担忧道：“小遥峰上，那是劫云吧？” “是。”林瑾尧皱着眉头，凝视着雷电翻滚的劫云，“依你之见，你觉得这像是筑基期的劫云吗？” 慕念宁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谨慎道：“你我筑基时，也是历过雷劫的，你觉得像吗？” 此话问出，两人都是一阵沉默，直到一阵哭声响起，才打破了两人持久的沉默。 慕念宁抱歉道：“是我师弟，年龄太小，被雷声吓到了。” 林瑾尧笑道：“无事。小师弟年龄尚小，很正常。按照劫云的范围看，应该是筑基期的劫云，但是这般声势，又让人摸不准。” 另一边传来慕念宁哄孩子的声音，听见林瑾尧的话，慕念宁说道：“我上次见到小妍儿，她已经达到练气九层了，按理说，这个也更像是筑基期的劫云。虽然声势看着大，但是雷劫的数量应该是固定的。” “倒是许久没有听到‘小妍儿’这个称呼了。”林瑾尧笑得温柔，“数量是不会变，就怕威力会更强。” “她再大一点就不让这么喊了，我也就只会私下喊喊。”慕念宁也被勾起了往事，有些怀念道，“有楚长老在，想必不会有问题吧。” “但愿吧。” 小遥峰上，尔舒把富贵从小窝里扒了出来，看着富贵疑惑的眼神，还有那摇来晃去的九尾，慢慢舒了口气。 毕竟也是历过几次雷劫的了，在听到雷声的第一时间，尔舒就分辨出来了。她首先想到的是富贵，自古妖兽雷劫比起人类修士来说，威力都会更加大些，而富贵又有神兽的血统，雷劫声势浩大些，也是正常的。 但是看着一脸懵懂，与平常无异的富贵，尔舒松了一半的气又提了起来。不是她，不是富贵。山顶那位要是渡劫的话，雷劫声势只会更大，那就只剩下一位了。 尔舒将目光转到楚妍的房间，纵然隔着墙壁、门窗，但她能确定，楚妍的具体位置。 她想不通，这般动静，楚妍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不知道将要渡劫？楚仙君没有告知她吗？这不应该啊。 随着劫云慢慢凝聚成型，尔舒听到楚妍破门而出的动静，同时，传来了楚泽清的声音：“逆徒，还不赶紧去山背的空旷地方准备渡劫，想要小遥峰被劈平吗！” “楚泽清！！臭老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什么都没准备！”楚妍一边飞速御剑飞至山背，一边咆哮道。 “一个筑基期的雷劫，还用准备什么？速速渡完雷劫，回来稳定境界。” “啊啊啊啊啊！！！死老头！！！” 声音渐远，随之飘远的，还有聚集在弟子院上空的劫云。 尔舒抱着富贵，小心翼翼地探出房间，向空中看去。只见劫云已经跑到了小遥峰的北面，云中电闪雷鸣，显然天雷马上就要劈下。 尔舒悄悄向山顶望去，发现楚泽清不知何时已经立于房顶，面向山北，目光向下，显然很专注。 “轰！”积蓄已久的天雷终于劈下。 尔舒看着第一道劈下的天雷，心惊胆战。 这第一道天雷，已经相当于寻常筑基期雷劫的最后一道了，究竟是何等天赋与根骨，竟然连雷劫都比寻常人要强一倍。 山背映出耀眼的光芒，让小遥峰宛如白昼，那是抵挡天雷，所带来的现象。 尔舒再次向楚泽清望去，发现楚泽清还是那般，淡定自若地站在屋顶之上，似乎并不担心楚妍此次的雷劫，哪怕这雷劫强于常人。 而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楚泽清负于背后的手，已握成了拳，显然还是担心的。 “轰！”第二道天雷劈下，小遥峰再次在这黑夜中亮起。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时，距离前二道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而这段时间，不光是给楚妍以喘息时间，也是天雷积蓄能量的过程。 白光闪耀，身处小遥峰的尔舒甚至感觉，半边天空都被点亮。 光芒散去，劫云消散，山背飞散出点点金光，那是渡劫成功的证明。 空气中传来焦土味，尔舒仔细嗅了嗅了，没有很重的血腥味，说明楚妍没受什么伤，在往山顶看去时，已经找不到楚泽清了。 尔舒呼撸了两把怀里已经被吓傻的富贵，转身往山下走去，打算今天早点准备早饭，弄得丰盛一点。 楚妍立在一片焦土之上，手握断剑，周围的花草树木都被劈得东倒西歪，地上还散落着一部分剑的碎片。 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楚妍弃了残剑，缓缓坐到地上，而后又向后仰去，竟是慢慢躺在了地上。 表面看去，除了嘴角溢出些血迹，并没有明显的伤痕，只不过衣服有些破破烂烂，还带着烧焦的痕迹。 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楚妍也没有动，只是看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渡劫，感觉怎么样？”楚泽清立在楚妍三步远处，平静地问道。 “还可以，就是太突然了，准备得有点仓促。”楚妍随手拨楞了一下断剑，将剑穗举了起来，说道，“师父，我的剑断了，没得用了。” “不急，已经快好了，少不了你的。这段时间，就先用木剑吧。” “唉……师父，我目前来说，好歹是您唯一的传人，下次再有这种事，能不能提前跟徒弟说一下，徒弟也好做个准备。”楚妍长叹一声，从地上坐了起来。 “这最简单的雷劫你都要做准备，那之后的雷劫你要怎么办？”楚泽清伸手，示意楚妍起身。 乖乖握住楚泽清的手，就像小时候，每次外出时，楚泽清都会伸出只手，让她抓紧那样。 借力起身的楚妍感叹道：“听说金丹期的雷劫会有十八道，如果那十八道都如今天这般，师父您就要痛失爱徒了。” 楚泽清仔细检查了楚妍的身体，发现体内灵力运转正常，未有其他内伤，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听见楚妍如此说，状似不在意地说道：“这个你放心，雷劫只会一次比一次威力大。若你到了金丹期，那十八道天雷，只会比今天这次更厉害。” 楚妍前一秒还是轻松调笑的表情，在听到楚泽清的话后，马上笑不出来了，表情严肃地问道：“师父，您在诓我吧。” 看到楚妍的反应，楚泽清心情甚好，唇边溢出些笑意，道：“你怕什么，有为师在，还能让你折在金丹期的雷劫上吗？” 楚妍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跟楚泽清抱怨道：“您能不能别拿这事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天快亮了。”楚泽清转身，往山南走去。 “天亮了？怎么了吗？”楚妍抬头看了看天，夜色正在慢慢向西褪去，林间的鸟儿也传出鸣叫，东边的天空渐渐泛出白光，间或夹杂着淡淡金色，新的一天到来了。 “我下来时，尔舒往前院去了，想必早饭已经差不多好了。”楚泽清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淡淡说道，“你吃过饭后，好好休息，待境界稳定后，我在传你套剑法。”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往前院走去，偶尔还能听见楚妍打听剑法的声音，在晨光的映衬下，二人似是在背负光明前行，让人觉得温馨又美好。 ——天池峰—— “三道天雷，是筑基期的雷劫。”随着劫云散去，戚凌川淡淡地说道。 齐涛似是感慨，似是呢喃道：“是小妍那孩子呀……” “嘶！”南宫屹搓着手臂道，“这孩子才筑基期，雷劫就比常人的威力大一倍，再往后该如何是好？楚长老护得住吗？” “南宫小友可是看走眼喽！”风长老用手梳了梳自己的胡子，笑呵呵道，“楚小友可没出手。” “嗯？？？什么意思？！”南宫屹惊悚道。 房静姝用力扇了南宫长老后脑勺一下，说道：“意思是，那三道雷劫，小妍自己抗的。” “这孩子，未来可期呦～”姬长老在一旁感慨道，“真是人才辈出啊！我们老喽！” “老喽老喽。”风长老也跟着附和道。 两位资历最长的长老，一边乐呵呵地感慨，一边结伴往苍澜殿中走去。至于殿外之事，就留给年轻人去探讨吧。 第22章 第22章 “这套剑法共九式。” 春去秋来，自楚妍渡劫之后，已是过了将近半年之久。 楚泽清手持‘溪客’，立于楚妍斜前方，为其讲解道：“当时我途经一莲池，看见里面的浮萍，有所感悟，故创下此剑法——浮生剑诀。” 楚泽清说着，舞起第一式：“第一式为浮游，浮萍无所依，游荡天地间。” 剑在身后挽了个剑花，意在对攻之时，防守背后攻击。手腕翻转，剑身回正，向左上方斜挑而出，后剑身放平，横劈而出。 楚泽清未用灵力，但是横劈而出的‘溪客’，却荡出了剑气。剑身上的莲纹在空中呈现，仿若楚泽清这一式召出了莲池。 “第二式，无生，无根无所伴，生死有何惧。” …… “第七式，藏真，藏于花池中，真假不可分。” 长剑直刺出去，明明只一把剑，却好似在刺出那一刻，又多了五六把，一同刺出。这还是未用灵力，如若使用了灵力，化虚为实，这一刺，会有多少把剑？ “第八式，万物，万法皆自然，有形亦无形。” 此式必须以灵力发动，只见楚泽清运起灵力，‘溪客’剑身发出幽幽白光，悬浮于空，飞驰出去，变成无数把。 弟子院中被‘溪客’充斥，它们穿过竹林，穿过房屋，没有固定方向，仿佛它们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飞向四面八方，却又保证自己不会飞出弟子院。 楚妍眼看一把‘溪客’向自己飞来，她来不及躲闪，看着‘溪客’穿胸而过，而自己却没有任何疼痛之感，仍旧好好地站在那里。 她轻抚着自己的胸口，目光追随着刚刚那把‘溪客’，却发现它剑锋凌厉地削下了院中的竹叶。心中似有所感…… 而楚泽清并没有停下，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九式，反骨，反骨不违心，天道亦无解。” 话音刚落，楚妍手中的木剑便挣脱而出，与‘溪客’一起，悬于楚泽清身侧。 整套剑法就如那无根的浮萍，你猜不到它下一刻会去向哪里，也不知道它是生是死。 它舍弃了限制它移动的根系，自由随性地漂浮于水面，活得精彩。它与天道的生存法则似是背道而驰，但又似乎遵守着天道法则。似是天生反骨，但仍旧心向光明，天道都无法处罚它。 楚妍看完整套剑法，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着空中飘舞的竹叶碎片，笑道：“浮萍无所依，长存人世间。生死不可测，天道亦无法。” 伸手接住了空中飘旋而下的竹叶，楚妍感叹道：“师父，您这套浮生剑诀，当真是把我命由我不由天，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楚泽清点头赞许道：“你能看出这个意思，很是不错。” 随即收剑归位，继续说道，“世人皆认为，本命之剑分出数把，只能同进同退，同实同虚。我偏要它们各自进退，若实若虚。” “多说御剑当以本命之剑为主，而您便要打破这个想法，告诉他们，只要我想，世间之剑，皆可当作本命之剑来御使。剑招要进退有度，您就大开大合；要留有生机，您便忘却生死…当真是一身反骨。”楚妍接了剑，负手藏于身后，接着楚泽清的话说道。 楚泽清淡淡一笑，对于楚妍这番话很是满意，点头道：“你既能参破这套剑诀的含义，也是反骨天成。先把前三式练好，三个月后我检查。” “你可别拿我跟您比！”楚妍瞬间收敛了脸上的正色，又变成了往常那般，无所谓的样子，“我可没有您那身反骨，我温顺得不得了。” “呵。”楚泽清一声冷笑，面无表情地看着楚妍。 “还有！三个月让我练完三式，有点过分了吧！”楚妍伸出三个手指，直接比到了楚泽清面前，差点就没贴在楚泽清脸上了。 楚泽清按下伸到面前的手，唇边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可以说是如沐春风，但在楚妍眼中，却如腊月寒冬一般。 只见楚泽清薄唇微启，温柔地说道：“三月确实不妥，不如变成两个月吧。” 楚妍迅速收回手，站得笔直，一脸谄笑道：“师父，我刚刚觉得，您说三个月学三式实在是太对了！我可是您的弟子，三个月学三式剑招，这个速度真是太正常不过了！再久一点，哪里配做您的弟子呢！” “呵。”回答楚妍的，又是一声冷笑。 “我现在就开始练，您老看看，我这依葫芦画瓢，画的标不标准。” 楚妍当即摆起架势，将前三式舞了一遍。 “你这背后就随便挽了个剑花，仔细想想，我当时是只随意挽了个剑花吗？”楚泽清语气严厉地说道，“第一式不代表起手时也是排在第一位的，且也不代表是会连用的，你要想清楚，为何会有背后那个举动。” 楚泽清点到即止，不在多言，只让楚妍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便回到了山顶小院。 楚妍站在原地，思考着楚泽清刚刚的话。 她自然是知道，所谓的第一式，不可能在实战中按照顺序第一个出。那么她所舞的第一式，就一定是有不对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反复回想楚泽清的一招一式，以双指为剑，小幅度地走着招式。 突然，她的手定住，睁开了双眼，唇边浮起笑意。她意识到，她的第一式，哪里出了问题。 小遥峰的景色，从草长莺飞，到绿树成荫，再至林寒涧肃。一年时间，便又要过去了。而楚妍学了三式又三式，如今已经要学习最后三式了。 这天夜里，小遥峰突然传出一声爆炸声。 楚妍可以说是从房间里跌出来的，手里抓着外衣，怀里揣着富贵，跟院子里的尔舒面面相觑。 “又有劫云来了？”楚妍上下打量着尔舒，在思考是不是尔舒又要渡劫了。 “不是我。”尔舒显然也被刚刚的动静的吓到了，不过她没有打量楚妍，而是看向富贵。 “喵！”富贵在楚妍怀中叫道，显然也不是它。 “那是？”楚妍望向山顶，只见山顶的小院中，冒出阵阵白烟，飘飘荡荡，消散在空中。 “也没看见劫云啊。”尔舒也望向山顶。 月朗星稀的夜空中，除了山顶飘出的阵阵白烟，没看见半点云彩。 “老头在搞什么？”楚妍把手搭在眉骨前，踮着脚，向山顶方向探究。 山顶的小院里走出一个人，不是楚泽清又是谁。 只见平时纤尘不染的白衣上，多处都沾了黑灰，就连那白皙俊逸的脸上，都沾了些灰。 楚泽清轻咳着，手不停地扇着烟雾，冲山下说道：“没什么事，我在炼东西，你们继续休息吧。” “师父，您在炼啥？不会把小遥峰炸平吧？”楚妍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当我在炼天雷吗？”楚泽清没好气地说道，“回去睡觉吧，过几天就知道了。” 距离爆炸那天过了三天，楚妍才再次见到楚泽清。 彼时，楚泽清坐在前院的堂屋中，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桌子的正中间放着一个长盒子。 盒子长约三尺，宽约三寸，为上好的檀木制成，上面浮雕着仙鹤祥云纹，古朴又神秘。 楚妍打量着桌子上的木盒，一脸戒备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给你的，你打看看看就知道了。”楚泽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楚妍。 狐疑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个被布条包裹起来的，大约两尺八寸长的，棍子形状的东西。 楚妍有些兴奋地把东西拿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条传到她的手中。 楚妍一边拆着布条，一边高兴地问道：“师父，这是您给我准备的……佩剑……吗？” 拆布条的手顿住了，楚妍举着手中的‘棍子’，迟疑地说完后面几个字。 楚泽清一脸慈爱地笑着，这次是真的慈爱，点了点头，说道：“为师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将铸剑的材料找齐，又花了近一年的时间炼好。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呵呵，您看我像感动的样子吗。”楚妍举着‘棍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楚泽清，冷笑道，“师父，您如果不擅长炼器，可以找华山派的长老帮忙，徒弟不会嫌弃的。” “放|屁！为师擅长得很！‘溪客’就是为师自己炼的。”楚泽清听后直接骂了句脏话，看了看楚妍手中的‘棍子’，语气又软了下来，安慰道，“为师忘了说清了，这剑还没有完全炼成，你先不要着急取名字。” “师父，您摸着良心说，您是不是觉得日子太无聊了，所以拿徒弟找乐子玩。”楚妍紧紧攥着手中的‘剑’，额头隐约能见到暴起的青筋，咬牙切齿道。 “胡说！为师是那种人吗！这可是用千年玄铁，里面融入了玉膏、白金才铸成的。你是我唯一的徒弟，师父定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哄骗你的。”楚泽清笑得万分亲切，还伸手拍了拍楚妍的后背，帮她顺了顺气。 “您用了那么多好东西，然后炼出一个加大版的烧火棍？！还是个半成品？？？死老头！！！你还说不是在逗我？！！”楚妍噌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举着手中的烧火棍，冲楚泽清咆哮道。 楚泽清抬起手臂，以袖掩面，挡住楚妍因激动而喷出的口水。 末了，还有些嫌弃地抖了抖衣袖，温和地教育道：“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激动，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来，坐下。” 见楚妍没有动，楚泽清拍了拍桌边，又给楚妍添了杯茶，好言道：“快，坐下坐下，师父跟你详细说说。” 第23章 第23章 将楚妍安抚下来后，楚泽清这才继续说道：“妍儿啊，这剑，为师是帮你炼好了。” 楚妍用力将‘剑’放在桌子上，露在外面的部分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闷响。 楚泽清掌心向下，压了压，示意稍安毋躁，继续说道：“剑确实炼好了，但是这剑最后会成什么样子，是需要你自己来炼的。” “什么意思？”楚妍有些疑惑地看着楚泽清，“前几天您院里的爆炸，是不是就是炼这个？” “对，那是最后关头。”楚泽清三言两语解释了爆炸，而后说道，“‘溪客’最开始也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是后来与为师心意相通后，才成为如今的样子的。” “剑修的本命剑，与自身息息相关。能够完全与自身心意相通的剑，一种是可以沟通天地的神剑，一种是通过自己所炼成的兵器。但世间可以沟通天地的神兵利器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何很多剑修会在之后反复锻炼自己本命之剑的原因。” “那‘溪客’和这个烧火棍，跟别的本命剑有什么不同吗？”楚妍随手敲了敲放在一旁的剑，有点兴趣地问道。 “你应该也知道基本的炼器步骤。兵器最终成型除了与材料有关，还与炼器之人息息相关。咱们师门中有一炼器之法，就是专门为修为较低的弟子，炼制本命兵器的。由修为高深者，将兵器所需材料熔炼，在材料完全融合，形成雏形后，将此物交由所需之人，兵器的最终成型，由持有者决定。” “这个怎么确定到时候了？如何可以让兵器成型呢？”楚妍拿起那如烧火棍一般的剑，苦恼地问道。 “让它认可你。”说了这么多的话，楚泽清早已口干舌燥，拿起茶杯润了润口舌，继续说道，“它认可你的时候，便是你们心意相通之时，也是剑成之时。当然，到了那个时候，你一定要记住，慎言，不然这剑的名字日后有你哭的。” “也就是说，这剑最后还要我自己炼。”楚妍满脸幽怨地说道，“还有一年就要青玉大会了，您准备到时候让我拿着这根烧火棍去比试吗。” 话音刚落，楚妍手中的剑嗡鸣起来，似乎实在忍受不了了，抗议楚妍在称自己为‘烧火棍’。 “呦！还挺有脾气！”楚妍看着手中轻震的剑，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称赞道。 楚泽清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你用它，或是用低品仙剑，其实都是一样的。但它好歹材料珍贵，颇具灵性，纵然外形上……总归我们是注重实用的。” 楚妍一脸‘你看，你都嫌弃它的外形，你说什么。’的表情。 但楚泽清直接选择无视，站起身，昂首挺胸地往外走去，仿佛他交给楚妍的，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裹在剑身上的布条已经全部被拆掉了，随意地堆在桌子上。 楚妍打量着手中的剑，越看越像烧火棍，嘀咕道：“啧！怎么感觉被那老头坑了。” 正巧尔舒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坐在堂屋里发呆的楚妍，惊讶道：“你拿我烧火棍做甚？” 手中的剑彻底不答应了，强烈地震动起来，发出巨大的嗡鸣声。 楚妍连忙按住它，解释道：“不是烧火棍，是我师父给我铸的剑。” 尔舒一脸怀疑地往厨房走去，在炉灶旁看见了自己的烧火棍，这才信了楚妍的话，不可思议道：“楚仙君不像个小气的人啊。怎么给你炼了这么…一把剑？” 起码有两斤重的剑，被楚妍拿在手中，像根树枝一样，被她随意抛来转去。她不甚在意地说道：“他说这把剑没炼完呢，最后这步要我自己来。” “你会炼器？” “不会。” “那你怎么炼？” “师父说，它认可我，跟我心意相通时，就是剑成时。”楚妍把剑在手中转了一圈，握住中段，负手于身后，潇洒一笑，道，“慢慢来吧。有，总比没有强。好歹那么多天材地宝融进去了，定有其过人之处的。” 尔舒看着楚妍的背影，嘀咕道：“这师父徒弟，一个个的，怎么都那么无所谓？” 话还没说完，就看楚妍又飞快地走了回来，拿起桌上的布条，嘴里嘀咕道：“这布条还是带着吧。” 凌真十八年，四月，青玉大会在众弟子的期盼中，如愿召开。 玄穹派正门处人声鼎沸，林瑾尧、慕念宁、宁语汐、包旻召、沈沐清，甚至还有常念，都在门口接待各门派前来的长老、弟子。 “华山派，共二十三人，长老三名，弟子二十名。”沈沐清埋头登记造册，宁语汐在一旁发放名牌，用于在玄穹派使用传送大阵。 带队的长老在一旁与林瑾尧和慕念宁寒暄，场面好不融洽。 华山派所处之地，为上古通天的仙山，本可以算是第一大派，但是当年人魔大战时，华山派可以说是投入了全派之力，是人魔大战的主要战力，同时也是损失最为惨重的一个门派。 当年华山派年轻一辈基本都丧生在那场战役中，也是因此，华山派实力倒退。 而西北边境是魔界结界所在，所以华山派与玄穹派关系向来密切，相交甚好。 “瑾尧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怕是没两年就要结丹了。”华山派的罗长老拍着林瑾尧的肩膀，感慨道。 “借罗长老吉言，希望一切都顺利。”林瑾尧行礼客气道，“罗师弟修为也精进不少，想必此次也能搏个好名次。” 罗长老看了看自己的徒弟，也是自己的儿子，无奈说道：“他？只要他安稳些，不搞出些看不懂的行为，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罢，罗长老朝左右看了看，又问道：“对了，怎么没看见楚丫头啊？” “罗长老找我？”楚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冒了出来，手里拿着裹了布条的剑，背手在身后。 “哎呀呀，这才几年没见，都长得这么高了。修为进步也是飞快！不错不错。”罗长老笑得都快看不见眼睛了，捋胡子的手都快了许多，“你师父呢？” “我师父在小遥峰上躲懒呢！”楚妍看向后边的罗素，说道，“罗长老，我想找罗师兄问点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这个问题一出，罗长老是真的笑得见牙不见眼了，连忙把罗素喊了过来，“罗素！你过来！” “爹，干嘛呀？” 罗素皮肤呈小麦色，虽比不上林瑾尧那般丰神俊朗，但也浓眉大眼，爽朗硬气，又因常年铸剑，身材高大肌肉凸显，不过为人和善淳朴。听见罗长老喊他，连忙背好他的重剑走了过来。 “说了多少次了！在外喊我师父！”罗长老张手就要打，想起身边还有不少小辈儿，慌忙住了手，轻咳了一声，沉声道：“你楚师妹有事要问你，你好好跟人家说说。” 罗素放下挡头的手，看向一旁的楚妍，赞赏道：“楚师妹！真是女大十八变呀！不过你这打扮怎么一点也没变化？” 罗长老差点被罗素这句话气晕过去，刚要教训他，就见楚妍一把揽住了罗素的脖子，笑着说道：“哎呀！罗师兄这话说的！我这打扮多省事！” “也对！”罗素被楚妍拐着脖子，为了配合楚妍的高度，整个人都弓着身子，导致声音有些闷闷的。 “罗长老，我单独问罗师兄点事，问完就把罗师兄送到您们落脚的院子！您放心哈！”说完，就‘挟持’着罗素往一旁走去。 “啊…啊…好，你们自己解决就好…”罗长老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断断续续地说道。 林瑾尧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跟罗长老解释道：“罗长老，楚师妹应该是有些铸剑方面的问题想请教罗师弟，您别担心。” 楚妍那把佩剑，他们几人都知道了，无奈众人在炼器一事上都不甚了解，也参不透什么。 而华山派向来以铸剑闻名，锻造出不少名动天下的神兵利器，年轻一辈中，就属罗素天赋最好，他那把重剑，就是他自己锻造的，在当今世上，也是排得上名的名剑。 “哦，也对，那丫头也该佩剑了，楚仙君没给准备？”罗长老恍然大悟。 “嗯……”林瑾尧想起楚妍那把佩剑的样子，迟疑道，“准备了。” “就是她手里那把吧？是把好剑！日后温养得当，说不定能成神兵。”罗长老肯定道。 “您…确定？”稳重如林瑾尧，听见罗长老这番话后，都流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身旁的包旻召等人也是齐刷刷地看向罗长老，眼神都在传达一个意思。 罗长老被那齐刷刷的转头，和目不转睛地凝视盯得头皮发麻。挺了挺腰背，说道：“做什么？你们不信老夫的眼力？老夫铸剑的年头，你们这些娃娃的年龄加一起，都没有那零头多！” 包旻召一个闪身，站在罗长老身边，讨好道：“罗长老，您可能不知道，楚师姐那把剑…怎么说呢……” 包旻召还在想措辞，罗长老那边直接替他说了出来：“与众不同。或者说，其貌不扬。是不是？” 身旁几人频频点头，罗长老笑笑，说道：“你们这些小娃娃，少以外貌来定夺。楚长老一脉，有自己的铸剑秘法。当初他为楚丫头铸剑时，还来华山派请教过。那准备的材料我都看过，都是当世少有的天材地宝，铸出来的剑不会差的，就看楚丫头怎么觉醒它了。” 说罢，罗长老一卷袖子，带着弟子们往居住的院子走去。路线之熟悉，宛如在自家门派一般。 愣在原地的几人，还能听见罗长老与另外两位长老的调侃：“现在的娃娃呦～还要多加历练，多出去看看才行。” 几人面面相觑，良久，包旻召开口说道：“罗长老都这么说了，咱们这些外行，还是不要瞎操心了吧？” “先干活吧。楚长老专门准备的，想来是不会差的。罗长老不是说了，要楚师妹觉醒它。这其中法门，不是咱们能参悟透的。”林瑾尧缓缓说道。 众人觉得有理，也不再议论，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第24章 第24章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三更~会持续到初五~ 要认识新的朋友，有新的故事了~ 两人避开了人群，来到僻静处的一座凉亭，楚妍这才放开了罗素。 罗素揉着脖子，又锤了锤腰，这才说道：“楚师妹，找我什么事啊？” 楚妍脸上挂着笑，真如那盛开的花朵般，对着罗素就是一阵恭维：“罗师兄，你在炼器铸剑这一领域，可以说是当中翘楚，就连我师父都说，这方面，他是不如你的。” 罗素打了个冷战，有些畏惧的开口道：“楚师妹，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肯定知无不言，不要这么说我，怪瘆人的。” “哎呀！罗师兄太谦虚！我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楚妍笑得更加灿烂，而后快速说道，“确实有一些铸剑方面的问题想请教罗师兄，还请罗师兄帮我看看。” “哦哦，什么问题，你要我帮你看什么？”提到铸剑，罗素自信起来，也更加感兴趣。 楚妍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剑拿出来，缓缓拆开布条，问道：“这把剑，罗师兄帮我看看，要怎么铸造？” 凉亭中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楚妍以为罗素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罗师兄？” 罗素艰难地抬起头，面上的表情难以描述，小心问道：“楚师妹，你这个玩笑不太好笑，这个…烧火棍…一样的东西，你要铸成剑？” 话音刚落，楚妍手中的‘烧火棍’嗡鸣起来，显然有些生气。 这一动静，带着罗素身后的重剑也一同嗡鸣不已，罗素显然也没料到，这‘烧火棍’一般的物件，居然还能跟他的剑产生共鸣。 “这还真是把剑？”罗素满脸不可思议，伸手接过楚妍手中的剑，再次认真地打量起来。手指在剑上摩挲敲击，感受剑身的细微变化与反应。 良久，惊叹道：“楚师妹，这把剑是你铸的吗？” “不是，是我师父。”楚妍接过罗素递回来的剑，如实告知。 “这样啊！”罗素感叹道，“这是把好剑！就是可惜，还没有完全铸成。楚长老怎么会把没有铸成的剑给你呢？” “师父说，他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剩下的部分，要我自己完成。”楚妍把玩着手里的剑，似是感慨似是肯定地说道，“还真是把好剑啊。” “我好像听我爹说过，三年前楚长老来华山派请教铸剑之法，想必铸的就是这把。” “我师父去过华山派？”楚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罗素，“罗师兄，那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我研究了一年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完成最后那步。” 罗素摇了摇头，说道：“我爹说了，楚长老一脉，对于铸剑有自己的秘法，只要得到剑的认可，那么便能完成最后一步。剑，自然也就成了。” “怎么都是这个说法……”楚妍小声嘀咕道，“得到认可？这种就只能看机缘了啊。” “楚师妹，那你这次的青玉大会，就用这把佩剑吗？”罗素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把剑还没有完全铸成，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不论对剑本身有影响，还是对持剑人有影响，都是不好的。 楚妍把剑用布条裹好，笑着对罗素说道：“嗯！就用它！罗师兄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用了一年多了，没问题的。” “哦哦，那就好。”听到楚妍解释，罗素心下稍安，又问道，“那你做什么把它缠起来？” “我怕它…受不了别人说它…” 楚妍也算是深受其害，之前没想着用布条缠起来，结果被同门调侃了，她倒还好，结果剑闹脾气了，自己挣脱出手，追着调侃的弟子就打。自那之后，楚妍就用布条把它裹了起来。 “你刚刚也看到了，你说它…那什么！它什么反应！”话都到嘴边了，被楚妍及时收回。 “哈哈哈，名剑都有脾气的，可以理解。”罗素憨憨一笑，表示理解。 “罗师兄，今天多谢你了，我送你去你们落脚的院子吧。” “不用不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院子在哪里我也清楚，就不用楚师妹多跑一趟了。”罗素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了楚师妹，听说这次青玉大会新增了组队战，这个你知道吗？” “有耳闻。”楚妍点头道，“似乎不局限门派，随机抽签组队，意在考察临场配合能力。罗师兄，你怎么了？紧张吗？” 罗素挠了挠后脑勺，局促地说道：“有一些。我嘴笨，怕跟不熟悉的人组队，配合不好。” “罗师兄，别担心，没准就能遇见熟人呢。”楚妍拍了拍罗素的肩，安慰道，“我们走吧，送你回去。你今天刚到，好好休息下。” 玄穹派前山迎来一片火红色，落凤阁阁主左商远带着长老和参赛弟子翩翩而来，如同那天边的晚霞，落了下来。 “落凤阁阁主左商远，同两位长老，携弟子十八位，特来参加青玉大会。”左商远颇为客气地说道，显然给足了玄穹派面子。 “左阁主！”南宫屹连忙上前打招呼，“许久不见，修为境界又提升了啊！” “南宫长老。”左商远英俊的脸上挂着笑，哪里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说他是门派的大师兄都不为过，“南宫长老也是啊！这修为境界，一日千里啊！听闻还收了个高徒！实在是让我羡慕。” “左阁主说笑了！哪里是什么高徒，就是资质好些而已。” 两人在一旁客套，林瑾尧等人忙着登记造册。 “林公子，许久不见。”一道轻柔的声音传到林瑾尧耳中。 林瑾尧抬头看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左幼宜又是谁。她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一身红色纱裙，衬得她更加清丽。 “左姑娘，许久不见，你修为精进了不少。”林瑾尧笑着打过招呼。 “还多亏了林公子当日的指点。”左幼宜双手接过林瑾尧递过来的牌子，谦虚道。 “倒是不知道，她跟那玄穹派大弟子还有关系，果然跟她那便宜娘一样，那么会勾引人。”有人在旁边嘀咕道，声音不是很大，却恰好能让他们这些弟子听到。 “闭嘴！”一清脆的声音响起，“平时在阁中丢人还不够，还要到外面接着丢人吗？” “大师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那人连忙认错，退到了一旁。 被唤做大师姐的人却是头也没回，直接往玄穹派里面走去。左幼宜冲林瑾尧尴尬地笑了笑，也连忙跟着那女子走了。 三天后，青玉大会正式开始，演武场上聚集了符合此次参加资格的弟子、散修。在经过相对漫长的场面话后，让众人最为关心的比赛章程也公布了。 此次青玉大会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组队战，每队五人，抽签决定；第二部分为个人战，这也是往年青玉大会的固定赛事，一对一比试。 “组队战为期五天，抽签分组。待分组结束后，将由此次的监管长老送大家进入比赛的芥子世界。芥子世界中未安放妖兽、魔物，为一个大型迷宫，各位的任务是拿到迷宫中心的龙纹玉璧，然后成功出来。” 齐掌门说完要求，将龙纹玉璧展示在上空。 玉璧整体是镂空雕刻，两条龙从玉璧两头遨游至中间，抢夺中间的那颗宝珠，龙爪、龙须、龙鳞，清晰可见，栩栩如生，显然不是凡品。 “这迷宫中虽然没有妖兽、魔物，但是设置了各类关卡。每位参赛者都会发放一张定位符，若陷入自己无法解决的困境，使用定位符，监管长老会第一时间将你传送出来。还望大家以安全为主，切勿逞强。下面请各位前往抽签处，决定分组并登记，明日卯时三刻在演武场进入芥子世界。” 楚妍拿着签筹，百无聊赖地靠在廊柱上。前方不远处就是抽签处，此时抽签已经结束，不少修士都在那里确定跟谁一组，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楚师姐！我可算找到你了。”包旻召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弯着腰，喘着粗气。 “你这是去赶集了吗？”楚妍看着包旻召衣衫凌乱的样子，鞋上还有几个脚印，特别像刚从人群拥挤的大集上下来。 “你是不知道，那场里中心位置，跟大集没啥区别了。”包旻召喘匀了气，指着前面的广场说道。 “楚师姐！”刚说没两句，常念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只见罗素护着常念，从人群里走出来。常念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有点汗，显然之前也费了不少力。 常念整理了下被挤得褶皱的衣服，跑到楚妍身边问道：“楚师姐，你抽到多少号啊？” “六号。”楚妍把签筹递给常念看，“你们呢？” “我也是六号！楚师姐！咱们是一组，还有罗师兄也是。”常念欢呼道，还引起周围一些人的注视，在听到后半句时，到也都理解了。 “罗师兄也跟咱们一组呀！那还挺好的。旻召，你呢？” “我跟你们差点得有点远。”包旻召略有遗憾地说道，顺便把手里的签筹展示出来。 “四十九……这是有点远吗？”楚妍有些无语。 “旻召四十九？那跟我一组啊。”慕念宁不知从哪里过来，突然说道。 “慕师姐！亲人啊！我差点以为我要独自一人面对。”包旻召听见慕念宁的话后，差点没直接抱大腿。 “慕师姐，林师兄。”楚妍冲两人点点头，算作打招呼，转而问向一旁的宁语汐：“语汐，你呢？” “我十七号，跟林师兄一组。”宁语汐亮了自己的签筹。 “啧，你们这组这么强？不好办啊！晚上让小念儿给你们下药。” “对！下药！”常念在一旁乐呵呵地附和着。 “就你鬼点子多！”慕念宁轻轻戳了下楚妍的额头，笑道。 林瑾尧也是笑着摇摇头，问道：“你们组其他人呢？” “不知道啊。我还没去找，小念儿和罗师兄是自己找到的我。你们呢？其他人都是谁？”楚妍往林瑾尧身后看了看。 “他们组还用下药吗？有左幼宜在，你下药都是浪费药。”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去，先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红色衣裙，上面绣着凤凰翎羽的艳丽女子，而不是说话之人。 一双上挑的瑞凤眼，容貌昳丽，身姿婀娜，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即便此时眉头微蹙，也是美的耀眼。 她身后还有几人，穿着跟她相似，只是绣纹没有她那般华丽，刚刚那开口之人，就是其中一个。 另有一个身材略微娇小的女子，低垂着头，站在众人身后。 楚妍没有搭理说话之人，而是看向林瑾尧，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问道：“这几位是？” “是落凤阁的弟子。”林瑾尧微微低头，跟楚妍解说道。 “哦～那她说的左幼宜是？”除了慕念宁和罗素，其他几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瑾尧，等着他给答疑解惑。 第25章 第25章 林瑾尧面色有些尴尬，他自然知晓左幼宜是哪位。 但他非落凤阁之人，越过落凤阁单独介绍，总归是对两个门派不太好。 况且这里面还涉及一些左阁主的风流韵事，他也是上次自落凤阁回来后才知晓的。如今当着事件里正主的面，这口多少有点不好开。 “人家再问你，还不快去跟人家见礼。躲在后面，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楚妍那边还没得到答案，落凤阁那边倒是直接给出了答案，听声音，还是之前那人。 左惜桐有些不满地看向那人，却始终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那缩在队尾的女子被人推了出来，由于重心不稳，还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怯生生地跟众人行礼问安。 女子容貌清丽，眉眼如丝，抬眼看人时，如同那江南的烟雨，朦胧仟倦。说话声音虽小，但是语调温温柔柔的，倒是惹人心疼。 “在下落凤阁左幼宜，见过各位师兄师姐。”左幼宜歉意地向林瑾尧笑了笑，随后与众人见礼。 “左姑娘。”林瑾尧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其他几人也纷纷自我介绍，回礼示好。 “你就是楚妍？泽芝仙君，楚仙君的徒弟？长得还可以。听说玄穹派捕获的那只耳鼠，就是你凭借一己之力抓获的？”左惜桐没与他人客套，看向楚妍，直接问道。 声音清脆，如那黄鹂鸟一般，其中又透着高傲，不过不令人生厌。 包旻召等人刚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正回想呢，就听楚妍接话。 “这么夸张的谣言，你听谁说的？而且你还能信？”楚妍惊讶地说道，随后换了个姿势，指了指周围的人，又不着痕迹地，轻轻踢了一下林瑾尧，说道：“当时参与其中的人也在这里，怎么传成我一个人了？” 林瑾尧会意，开口解释道：“左大小姐，传言不可尽信。当初那只耳鼠，还是仰仗派中长老抓获的，我们几人只是设计困住了她。” “我就说，一个练气期的弟子，怎么可能抓住修为五百年的耳鼠妖。”左惜桐打量着楚妍，说道，“不过身为楚仙君的弟子，想必还是有几分实力的，我很期待你在青玉大会的表现，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我还想跟你交手试试呢。” 众人被左惜桐的一番话惊到，同时也想起这声音，正是当日他们在正门接待来参赛的众人时，呵止了落凤阁弟子的大师姐。 左惜桐高傲地仰着头，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也未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有何不妥。毕竟，青玉大会，本就是切磋较量的。 令众人意料之外的是，楚妍居然颇为兴高采烈地回道：“好的好的，我尽量撑到最后。” 包旻召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楚妍，刚想张嘴说话，就被宁语汐一把捂住。 左惜桐见楚妍这个样子，面上略有失望，倒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对左幼宜说道：“你既与玄穹派大弟子一组，便处事仔细些，别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错，拖累人家，跌了我们落凤阁的面子。” “是，师姐。”左幼宜瑟缩了一下，轻声答道。 左惜桐又看了楚妍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众人隐约能听见她们在议论： “这左幼宜怎么还跟玄穹派大弟子认识？” “你不知道？之前玄穹派来咱们阁中，那林瑾尧出手帮过她。” “啧，帮过一次便关系这般好，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众人目送左惜桐一行人远去，有些好奇地望向林瑾尧，身后突然传来人声：“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你给她留什么面子？” 楚妍回身看到来人，颇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笑道：“谢天华，恭喜出关。” 谢天华阴沉着脸，手里拿着‘血色’，抿唇不语。 沈沐清腰间别着唢呐‘千音’，站在一旁，面色有些尴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所幸众人对于谢天华的性子早就熟悉，他跟楚妍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还说了句良心话，已经很不错了。 楚妍继续说道：“落凤阁内阁一脉，是有神兽凤凰血统的。据说阁中传世之宝，为上古凤凰的脊骨。而这左惜桐之所以如此张狂，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本。她是血脉显现最为贴近始祖的人，自小便可驭百鸟。” “始祖？那她最后会变成凤凰吗？”包旻召惊讶地问道。 “当然不会。”楚妍语气无奈地说道，“只是她天生灵脉，还有修炼会比常人更好。凤凰本为天地孕育的神兽，生来便身负异能。左惜桐体内凤凰血统明显，自然在修行上要胜他人一筹。” “那左幼宜呢？她也姓左，应该也是左阁主的女儿吧？怎么从没听过此人？”包旻召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我也没听过此人。”楚妍摇了摇头，也满脸不解。 “那人是左阁主的私生女。”一旁的谢天华突然说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后来认回来的，大师兄应该知道得清楚些，看起来，两人挺熟的。” 众人听后，想起刚刚落凤阁弟子议论之事，再次将视线转向一旁的林瑾尧，全部都是一脸八卦的样子。 林瑾尧眉头微蹙，显然对于谢天华此言颇为不满，开口道：“只是略知一二，也算不上很熟，之前去落凤阁办事时，有过一面之缘。此处人多眼杂，不宜多说他人是非。时候不早了，大家确定好分组就早些回去吧。明天不要迟到，都取得一个好名次。” ——小遥峰—— “师父？”楚妍从山顶小院找到前院，都没见人，“奇怪，这人又跑哪里去了？” “你做什么呢？”尔舒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盅汤，不知道什么炖的，散发出阵阵香气，“楚仙君刚刚出去了，说是见几位老友。你来，把这盅汤喝了。” “他不在呀…”楚妍接过汤盅，顺势坐在了廊下，汤舀了没两口，看着尔舒道，“尔舒，你修行这么久，是不是知道很多江湖秘事啊？” “你问的哪方面的？”尔舒也在廊下坐下，看着楚妍问道。 “你知不知道落凤阁的事啊？”楚妍言简意赅地把今天的事跟尔舒说了，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尔舒。 “你是说这方面的秘闻啊～”尔舒突然显得有些兴奋，“这方面的事，我还真知道些！这落凤阁的阁主啊，风流得很！而他本人也确实有风流的资本。你也知晓，落凤阁是家族传承，他们有凤凰的血统，凤凰本就是鸟类中最为华丽的，所以他们一族容貌从来不会差。” “这个我今天已经见识到了，说说那两个女儿。”楚妍抱着汤盅，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两下尔舒，催促示意道。 “传闻这左阁主早年间游历江南时，跟那当红艺伎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后来人魔大战爆发，左阁主就赶了回去，临走前跟那个艺伎承诺，事情结束后，就来接她。结果左阁主离开后不久，艺伎也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人魔大战结束了。她带着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儿，回了原来的艺坊，对这一年的事闭口不谈，也不再提左阁主。” “那个婴儿是她跟左阁主的女儿？左幼宜？” 尔舒摇了摇头，有些凄凉地说道：“不清楚，只不过世人皆这么说。据说呀，那个艺伎在左阁主离开不久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于是离开教坊，要去落凤阁找他，结果却被赶了出来，且左阁主也并不承认。她伤心至极，生下孩子后，就回了老东家。不过在那个孩子十岁那年，落凤阁来人了。” “左阁主良心发现了？要接她们回去？”楚妍有些天真地说道。 “不是。是落凤阁长老占卜算出，有凤凰血脉遗落在外。落凤阁祖训，左氏一组的凤凰血脉，不论嫡庶，皆不可流落于外。他们是去接那个孩子的，至于那个艺伎，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 四月五日，卯时，演武场。 “师姐，你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常念看着楚妍没精神的样子，关心道。 “嗯？”楚妍打了个哈欠，安慰道，“还好，昨天想事情来着，所以没怎么睡。” 昨天缠着尔舒讲落凤阁那些事，直到后半夜，楚泽清回来，把她们赶回了房间才告一段落。 不过即使这样，楚妍在房间里又感叹了好久落凤阁那些事，直到寅时才将将睡着，结果没睡多久就被尔舒喊了起来。说起来，还是自作自受。 与他们同组的还有丹霞宗的陈正则，和少林的悟明。这两人都与楚妍年龄相仿，相处起来，也是和谐融洽。 “阿弥陀佛，楚施主是有心事？”悟明道了声佛号，关切道。 “心事是没有，就是听了些秘闻。”楚妍一脸神秘地说道。 “秘闻？”陈正则一脸好奇地问道，“是落凤阁的事吗？” “嗯？”楚妍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落凤阁左惜桐找你下战帖的事，基本都知道了，所以我猜应该是有关她们的。” “你们都知道落凤阁的事？”楚妍感到不可思议，难道他们玄穹派这么不问世事吗？竟没几个人知道？“小和尚，你知道吗？” “落凤阁什么事？”悟明表情空白，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楚妍心中平衡了点，好歹不仅仅是他们玄穹派不知道，还有人陪着的。 “我是之前跟我爹去落凤阁，才知道一点的。我爹怕我说了不该说的，犯了人家的忌讳。”陈正则不好意思地笑笑。 楚妍十分理解地拍了拍陈正则的肩膀，随后对仍是一脸疑问的悟明解释道：“就是左老阁主那两位千金的事。” “阿弥陀佛。”悟明道了声佛号，低声说道，“皆有缘法。” “悟明小师傅，你也知道吗？”常念惊讶道。 “并不知情，但小僧对左阁主的事迹略知一二，大概能猜出一点。” “齐掌门还有各位长老来了。”罗素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制止了几人的八卦之欲。 第26章 第26章 齐掌门和本次负责监管的各派长老、散修大能走上观战台，再次重申比赛规则后，开启了芥子世界。 开启瞬间，广场上的所有队伍被吸入其中，芥子世界落在场上，变为一个透明半球体，可以让观战台的各位看到其中场景。 楚妍等人眼前一花，视线在清晰时，已经身处芥子世界。 面前是蜿蜒的小路，两旁全是参天树木。看来此次芥子世界中的迷宫，是以森林为依据设立的。 林中天色蒙蒙亮，显然与外界时间相符，且流逝速度也相同。 “师姐，我们怎么走？”常念小声问道。 楚妍尝试了御剑前行，发现只能离地三寸左右，且行进速度受阻，显然这个芥子世界里不允许御剑飞行。 “十字阵前进。”楚妍四下看了下，林子中十分安静，虫鸣鸟叫都听不见，显然是都不存在，“我打头阵，小念儿在中间，悟明和陈正则分列两边，罗师兄压后。” “好。”四人齐声应道。 场外，观景台上的长辈看着自家弟子的表现，表情各异。 有的脸上笑眯眯的，和身边的人相互谦虚，一看就知自家弟子表现不错；有的只是沉默地坐着，不与旁人交流，显然是表现得不尽人意。 “楚仙君，你这位爱徒，十分稳重啊！这个阵法前进，显然是把其他几人的长短处都考虑周到了，有前途啊！”丹霞宗宗主陈瀚，正是陈正则的父亲，看见这番安排，不由得赞叹不已。 “陈宗主谬赞了，陈小公子也十分不凡，临时组成的队伍，就能磨合得如此好，丹霞宗日后定会更上一层楼。”楚泽清抱着富贵，跟陈瀚客气道。 他是十分不喜这种场合的，但是楚妍参与其中，他也做不到真的不闻不问。好在与楚妍一队的人，都是好说话的，也知晓他的脾性，相对其他人而言，已经减少了不少麻烦。 陈瀚听了楚泽清一番话，当下欣喜不已。 要知道，陈正则是他最有出息的一子，日后丹霞宗宗主之位是要交到他手里的。能得楚泽清一句赞赏，想必这个决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阿弥陀佛，才三年未见，楚小施主的修为境界进展如此之快，可以说是不世之才了。”了净在一旁感慨道。 “还差得远呢。”楚泽清揉了揉富贵的头，淡淡回了一句。 “楚长老，你要求也太高了。”房静姝拿着小鱼干逗着楚泽清怀里的富贵，把富贵急得‘喵喵’叫，才把小鱼干给它，继续说道，“十九岁不到，就已经是筑基三层的境界，瑾尧当年都没有这个成就。” “我若不要求高点，她还漫山遍野疯呢。”楚泽清摸了把富贵的肚子，看向一旁还要掏荷包的房静姝，说道，“别喂了，你把它撑坏了，妍儿出来，又要折腾了。” 房静姝遗憾地收了荷包，看向另一支队伍，感慨道：“瑾尧也是用的十字阵。中心那个，是落凤阁的左幼宜吧？” “嗯。左家弟子多习鞭法，她在中心，倒是最合适不过。”楚泽清点点头，点评道。 “这落凤阁大小姐那队，似乎有些不太和谐啊。”陈瀚看向场中另一支队伍，蹙眉道。 那一队的行进明显落后于其他队伍，且成员之间的位置杂乱无章，互无联系。显然是队伍内部闹得很不和谐，谁都不服谁。 陈瀚往落凤阁那边看了看，果然阁主左商远的脸色有些尴尬，显然对于左惜桐的处理方法不是很赞成。 场中的队伍，或快或慢，或有序或无序，都接近了第一道关卡。 最先触发关卡的是楚妍和林瑾尧的两支队伍。 楚妍在刚踏出半步时，便急速后退，同时出声告知：“后退！快！” 众人飞速后撤，退了约有五步，才彻底安全。 两旁的树林里飞出数十根藤蔓，最近的一根，离楚妍不过一步。 藤蔓抽打在地，卷得泥土纷飞，地上留下大约一寸深的痕迹。若不是楚妍撤得及时，这击落在身上，必然当场皮开肉绽。 “好险……”陈正则看着前方飞舞的藤蔓，喃喃道。 “师姐，你有没有受伤？”常念被众人护在身边，刚刚是楚妍护着她后撤的。 罗素和其他两人也关切地看向她。 “没事。还好退得及时。”楚妍摇摇头，看着面前的藤蔓，略有些苦恼。 这些藤蔓攻击力强，且灵活度高，想要安全地通过，必然要费一番心思。而这里又是他们必经之路，没有旁路可以绕开。如今，就是不知道，这些藤蔓容不容易被破坏了。 楚妍向离她最近的一根藤蔓，掷出一张离火符。符箓触到藤蔓的瞬间，化为烈火，刹那间覆盖到整条藤蔓，使其变成一根火藤。 只见那根藤蔓上下翻飞，在泥地上连抽带滚几次后，火势便渐渐熄灭，而藤蔓只是表面有些焦黑，并未伤其根本。 “看来这些藤蔓不惧火。”悟明合十双掌，往前一步，看清藤蔓情况后，说道。 “不好办。”另一边的陈正则也皱眉说道。 几人不在维持阵型，纷纷走到前头，观察藤蔓的规律，寻求解决办法。 “你们说……”楚妍食指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这藤蔓能不能直接毁了？” 几人看着楚妍，而后又相互看了看彼此，都陷入了沉思。 陈正则开口道：“规则里没说一定要保持关卡完整。” “那我们试试？”楚妍象征性地问其他几人。 “我来试试。”罗素接下背上的重剑，脱去皮质刀鞘，露出了重剑的名字——‘守拙’。 其余几人纷纷后退，大约了退了四五尺，才停下。 “罗师兄加油！” “罗施主注意安全。” 罗素活动了下肩颈，双手握住剑柄，将‘守拙’倒提起来。只听他大喝一声，双臂用力，竟是将那重剑抡了起来。 罗素人随剑动，脚下跟着移动旋转，地面都被转出了土坑。四人随即又往后退了十来步，免得被剑风刮到。 罗素看准时机，右脚平移出步，双手也随即由下往上，将重剑挥出。 ‘守拙’破开空气，带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道沉重的剑气向着藤蔓席卷而去。 剑气将最外面的几根藤蔓绞成了几段，再向前去的时候，明显威力渐弱，逐渐被藤蔓打散、湮灭。 “这些藤蔓，似乎不惧火，同时韧性也好得很。”楚妍捡起地上的一段藤蔓，仔细观察道。 众人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两旁的树林又突然飞出几根藤蔓，位置刚好是罗素毁掉的那些，甚至还多出来些。 好在五人及时后撤，没有被藤蔓抽到，不然这第一关还没过，先受了伤，简直得不偿失。 “我去树林里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楚妍话音未落，就已经闪身到了左侧的林边。 常念几人劝阻的话还没出口，就见林中又有几根藤蔓凌空抽出，落点刚好就是楚妍所在的地方。 楚妍拧身跳起，躲过藤蔓的一记抽打，谁知那藤蔓不像先前那样，只在固定范围攻击，而是追着楚妍攻击。 其余四人大喊：“小心！” 楚妍也察觉出不对，表情严肃，运起灵力，回身踏脚，正好踩在一条想要卷住她脚的藤尖上。她借力向上，拧腰旋身，躲过斜前方刺来的一条藤蔓。 “楚施主，它们在将你往藤阵中逼。”悟明突然焦急开口。 楚妍也是早有感觉，那藤蔓四处堵截，不让她往另一边走，不断压迫她的空间。而缠斗了这么久，却是有越来越多的藤蔓加入，并不是树林中又有新的出来，只是她离那藤阵越来越近。 眼见就要被卷入那藤阵之中，楚妍左手用力，将剑从身后抛掷面前，右手接住剑，竖于面前，灌注灵力后，在藤蔓上借力旋身，竟是将五六根藤蔓缠于剑身之上，而后翻转身体，头下脚上，将剑直指地面。 剑尖触及地面时，灵力随即泄于地中。登时，泥土纷飞，而缠于剑身上的藤蔓却未断，依旧完好无损。 楚妍轻摆剑身，卸力回撤。 那剑身上的藤蔓仿佛被驯服一般，乖乖离开剑身，伏倒在地。 直至楚妍在安全区域落地站稳，那藤蔓才仿佛回过神来，又挥舞了起来。 四人讶异地看着地上，那个直径大约有一尺左右的圆，瞠目结舌地问道：“这是…这是什么招式？” “阿弥陀佛。”悟明合掌解释道，“小僧若是没有猜错，应该是楚仙君的独家剑术，浮生剑诀。” “可以呀！小和尚，这都知道！”楚妍从上至下捋了下自己的马尾，将凌乱的头发捋顺，称赞道。 悟明得了夸奖，反而有些腼腆道：“家师与楚仙君交情很好，是以，为小僧介绍过。” 楚妍微微眯了下眼睛，想起镜中花里的了空，突然问道：“跟我师父交情甚好的大师，应该是‘了’字辈吧？” “是的，小僧师父了净。楚施主见过我师父吗？” “没有，见过另一个，也不算见过吧。都是过去的事了，先看看怎么过这个藤阵吧。”楚妍摆了摆手，不欲再多说这个，与其他几人讨论起如何破阵。 第27章 第27章 林瑾尧看着面前的火阵，也是有些棘手，这灵火腾地而起，水难浇熄，土掩不灭。 他尝试御剑从高处飞行而过，这灵火却猛然拔高，截住他的去路。 宁语汐尝试从旁侧的树林通行，却不想从树林中突然飞舞出几条藤蔓，差点将她逼入那灵火阵中。 “大师兄，看来只能从那火阵中找突破口了。”宁语汐摆脱了藤蔓后，皱眉道。 “长老们不会设置无解的阵法，应该是我们还没找到诀窍，再看看。”林瑾尧镇定地说道。 左幼宜突然甩鞭而出，灵火被鞭风带得，向两边分开，露出土地。 感觉到旁人投来的惊讶目光，左幼宜微微低下头，轻声道：“这…这样好像可以…” “是一个解决方法。”林瑾尧微微点头赞同道，“但是仅依靠左姑娘的鞭法，不足以让我们所有人通过，我们商议下，如何前进。” 与此同时，其他队伍也都触发了第一道关卡。关卡依照五行设立，顺序不定，但是想通往中心，定是要经历这五行关卡。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第一关苦恼的时候，楚妍那边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我去把那些藤蔓缠住，你们就趁这个时间，赶快过去。” 楚妍他们在商讨，并尝试了各种方法后。发现，只有刚刚楚妍使用的招式可以有效控制住那些藤蔓。 “这个方法会不会太冒险了？”陈正则一脸担忧地问道。 “你们动作快点，就没什么事。”楚妍在一旁活动筋骨，准备马上开搞，“再说了，咱们试了那么多，只有这个有用，速度！” 楚妍将剑上的布条撤去，交给一旁的常念。 尚未见过楚妍佩剑真容的悟明和陈正则，看着那状似‘烧火棍’的剑，一脸怔愣。 陈正则有些犹疑地说道：“楚姑娘，你这剑，还真是…真是独树一帜啊！” 楚妍拍着陈正则的肩，万分欣赏地说道：“你是第一个没说它是‘烧火棍’的人。陈兄，有前途。” “额……” “阿弥陀佛。” 不再理会两人的反应，楚妍持剑立于藤蔓前，运起灵力。只见剑身在灵力的灌注下，发出微光，变成了会发光的烧火棍。 楚妍凌空而起，直奔藤阵中心。那藤蔓见居然有人主动进入，纷纷卷动、挥舞着，向闯阵之人袭去。 楚妍在藤蔓间辗转腾挪，身形飘忽，每次那些藤蔓基本都是擦着身体的边而过。 阵下的四人看的是心惊肉跳。因为那些藤蔓可不是一条一条出击，而是三四条，有的时候甚至是五六条，一同攻击。他们看的同时，也在想，如果换作自己，能不能做到这般。 场外的掌门、长老，也被楚妍的身手所惊艳，不少人都讨论了起来。 “好身手啊！看衣饰，是玄穹派的。” “这等身手，怎么只穿着玄穹派外门弟子的服饰？” “小点声，那是楚仙君的徒弟。按规矩，只能穿外门弟子的服饰。” “原来是楚仙君的爱徒，怪不得有这般身手！这齐掌门……” “别说了别说了。戳人心窝子。” 别看这些人议论的热闹，但是场内的情况可是一点都没放过。 楚妍腾挪至藤阵中心，身形再度拔高，眼见藤蔓拥挤着朝她而来。楚妍脚尖在最前端的藤蔓上轻轻一点，使得自身再度升高的同时，身体翻转，将剑身直直插入藤阵中心。 只见藤蔓似是被剑所吸引，纷纷缠绕至剑身。楚妍也在同时加注灵力，向下落去，剑尖触地，荡开一个大范围的圆形冲击波，待到灵力散去，喊道：“就现在！快！” 在泥土翻飞中，其余四人以自身最快的速度，跃过了藤蔓。 “师姐，我们都过来了！”常念焦急地冲楚妍喊道。 楚妍顺势收剑，向常念那边落去。在落地的时候，甚至有些踉跄，好在及时稳住了身体。 常念掏出了回灵丹，递给楚妍，好让她及时恢复灵力。 其实从楚妍出招缠住藤蔓，到他们跃过藤蔓，所经历的时间不过短短一瞬。 但在这短短一瞬间，楚妍所做不仅是要躲避藤蔓攻击，还要确保能治住所有藤蔓，其中所耗费的精力和灵力，不可说不大。 “阿弥陀佛，楚施主，要不然我们休息片刻，再继续前行吧。”悟明在一旁建议道。 楚妍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事没事，我们还是抓紧走吧。五天时间，要走到这个迷宫中心，我猜后边还有四个关卡，对应五行的其他四个，耽误不得。” “这过去的关卡，回来我们还要再过一遍吗？”陈正则看着身后慢慢恢复的藤蔓，担忧地说道。 “不会吧……”楚妍也回身看去，表情略有痛苦，“各位长老应该没有那么变态吧……”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藤蔓慢慢向两边的树林撤去。 “它们撤回去了……”罗素看着消失在树林中的藤蔓，不可置信道。 “看来确实如楚施主所想，这些关卡只是去时出现。回时，应该不做为难。” 几人未再耽搁，迈步往前走去。而他们的表现，却给场外的人，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阿弥陀佛，楚小施主这一式‘守心’，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啊。”了净合掌一礼，笑道。 “确实。”楚泽清也是唇边带笑，“她对这‘守心’，已经领悟透彻了。” “房长老，您这爱徒都能自己炼制回灵丹了？”陈瀚惊讶地问道。 “她家本就是医药世家，人魔大战时家道中落，他父母在她五岁那年双双逝世，才被我接了回来。当时她的医术已经很不错了，她在这方面也有天赋。”房静姝一脸慈爱地看着芥子中的常念，解释道。 “怪不得怪不得，医药世家，这可是好传承。”陈瀚感叹道，又小声问向一旁的罗长老，“楚姑娘那把剑？” “定是把好剑，你就少操点心吧。”罗长老不欲多说，只是给了最后的结论。 “哎呀，关心关心。”陈宗主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着。 “瑾尧那边也破阵了。”时刻关注着芥子世界内动向的房静姝突然开口，“这般看来，落凤阁的二小姐，也不是如传闻中一样啊……” “能被带出来参加青玉大会，肯定不是传闻中那般。”陈瀚轻声道，“之所以那般传说，多少跟那孩子的身世有关，还有就是落凤阁教养弟子的方式……” 房静姝不置可否，与众人看着阵中的情况。 只见林瑾尧与宁语汐一前一后，分别以剑气破开灵火，其余三人在两人中间，时常帮忙补一下照顾不到的角落。 “一力降十会。”楚泽清并未多言落凤阁之事，只是言简意赅地点评道。 “实用，最为稳妥。”罗长老也肯定道。 “念宁那边倒是合适，有个音修，以乐曲安抚藤蔓。” “阿弥陀佛，过渡区要结束了。” 赛场中的楚妍他们，是最先走到分岔路口的队伍。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两条路？”陈正则惊慌地看着面前的两条路。 “昨天没认真听吧～这是迷宫！陈兄。”楚妍站在路口，往两边打量着，似乎在决定哪条路是对的。 “哦，对。我忘了…我看之前都是一条路，还以为就这样呢。”陈正则一拍脑门，想起了规则。 “我们应该往哪条路走？”罗素问出了紧要问题。 “我来我来。”常念掏着自己的储物袋，挤到了路口处。 只见常念蹲下身子，两只手掌相对，掌心微微隆起，小心翼翼地放下手，把手里的东西放了出去。 楚妍在看清常念放出的东西后，连忙后撤三步，崩溃道：“小念儿！说过多少次了！别把这些东西放在储物袋里！” 常念放出的不是别的，而是两只蛊虫。 那两只蛊虫，通体漆黑，长着长长的触角，形似蚂蚁，但尾部却长着尾针，向天翘起。 “师姐，你别怕，我把它们分开装的，它们单独在一个储物袋里。”常念冲楚妍笑得甜甜的，安抚道，“它们很乖的，不会乱咬人、蜇人的。” 楚妍又往后缩了缩，直接躲到了人群最后边，绝望道：“这不是让我别怕的理由。” 常念吐了下舌头，说道：“师姐，你克服下吧。现在需要它们给咱们探路。” “我知道。”楚妍有些委屈地望着天，“所以我已经退到最后了，尽量避免我的视线跟它们有所接触。” “呵呵。”罗素憨笑一声，走到楚妍面前，将楚妍挡在了身后，安慰道，“楚师妹别怕，我挡在前边，这样你就看不见了。” “罗师兄！你真是个好师兄！”楚妍感动地说道。 大约一刻钟，左边的蛊虫走了回来。常念将它小心地放进一个小盒子里，转身跟众人说道：“我 们走右边的路，左边是死路。” 几人往右边的路走去，在又一个岔路口，看见了常念放出的蛊虫。常念再次放出另一只，让两只蛊虫前去探路。 如此反复了两次，五人在最新的岔路口触发了关卡。 “两边都有，我们应该选哪边？”罗素看着两个关卡，有点不知所措。 “选左边的。”楚妍已经行至左边路口，观察起这次的关卡。 泥土形成的地刺聚集在地表，安安静静地立着，仿佛告诉众人，它们并没有危险，不要害怕。 “每队关卡都是按照五行设置的，我们之前已经经历了木阵，所以右边的木阵是个迷惑我们的障眼法。”悟明跟罗素解释道。 “不一定是迷惑我们的。” “嗯？”常念疑惑道，“什么意思呀？师姐。” “有可能是别的队的关卡。”楚妍回身，踏出步伐的同时，说道，“这个应该是个土阵。” 另一支行进速度较快的队，便是林瑾尧那队了。 他们站在分岔路口处，有人提议分开行动，被林瑾尧否决了。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左幼宜说道：“我有办法，可以试试。” “左姑娘想要驭鸟？”林瑾尧最先反应过来，迟疑道，“但这芥子世界中，并没有鸟兽。” “可以用灵力化鸟……”左幼宜说着，双手间微微聚集起灵力，随即两只黑白相间的小鸟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去吧……”左幼宜微微抬掌，让那两只‘鸟’飞了出去，分别飞入一条道路。 “太厉害！”一名招摇山庄的弟子感叹道。 林瑾尧也轻轻舒了口气，含笑道：“那就有劳左姑娘了。” “不用如此客气，我们毕竟是一队的。”左幼宜也扬起笑脸，看着林瑾尧柔声说道。 第28章 第28章 随着楚妍的踏入，那些地刺活了起来，不单单是高度发生了变化，且往有人的地方聚集。 被剑砍断的地刺会马上复原，且掉落部分会成为新的地刺，想用御剑飞行，也会被地刺阻拦。 “我来。”罗素看了下土阵的情况，自发走到前面。 楚妍也不多问，只是接过了罗素的剑鞘，叮嘱道：“罗师兄，万事小心。” 罗素点点头，双手持剑，将灵力注入‘守拙’，大喝一声后，人随剑一同腾空而起，砸入土阵中心。 以罗素为圆心，整个土阵中的地刺，都被这一击震得个七零八落，但仅靠这一击还不足以让众人通过。 只见罗素双臂青筋暴起，用脚踢起‘守拙’后，人再次被剑带起。‘守拙’剑尖朝下，直直插入地中，灵力直接通过‘守拙’灌注至阵中，形成阵阵波纹。 “就是现在！快走！”楚妍见土阵中的地刺在这一击下彻底消失，连忙出声提醒，同时抓起常念的衣领，率先往对面冲去。 待众人都通过后，罗素将‘守拙’倒提起来，剑未离地，剑刃贴地，随着罗素的转身，愣生生画出了个深约半寸的圆弧来。直至罗素跃出土阵，这道圆弧才戛然而止。 罗素将‘守拙’插在地上，自己靠着剑身稍作休息。 常念递过去回灵丹，又帮罗素把了下脉，建议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吧？” 楚妍抬头看了下天色，此时已是弦月高悬了。他们从早上进入这个赛场，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嗯，我们休息半个时辰，大家吃点东西，恢复□□力和灵力。”说罢，楚妍就找了个地方，开始打坐调息。 罗素也紧随其后，‘守拙’也不收，直接在其旁边开始打坐。其余三人则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为他们二人护法。 如今楚妍这队的进程已经是整体最快的。其他队伍，慢的第一道关卡还未通过，稍微快些的，就是林瑾尧那队，已经接近第二道关卡了。其他队伍，或是刚通过第一道关卡，或者处在反复试路中。 令人比较惊讶的就是左惜桐那队，他们在第一关关卡的时候并不顺利，通关速度在整体中算是中等偏后一些，但在正式进入迷宫部分后，识路却是一帆风顺。 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左惜桐他们队伍在识路方面，全仰仗着一只只红色的小鸟。那鸟外形与林瑾尧那队相似，只是更加精致、灵活。 “抱歉，我不太熟练，浪费了太多时间。”站在第二道关卡面前，左幼宜有些愧疚地说道。 “已经很好了，不必自责。”林瑾尧从关卡上收回视线，轻声安慰道。 “大师兄，我们走哪边？”宁语汐看着左右两边的水池和金山，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走金阵。”林瑾尧走到右边，解释道，“这是按照五行相克设的阵法顺序，我们走这边。”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楚妍他们继续向前后发现，岔路又变多了，有时候是两个，有时候却是三个。 “这路口的数量怎么还不定呢？”陈正则看着面前再次出现的三岔口，低声抱怨道。 “数量不定，难度就会更大，让人无法摸清规律。”楚妍尝试性踏前一步，果然触发了关卡。 “果然。”楚妍收脚后撤，说道，“大概每走过五米的距离，就是新的关卡。” “这怎么测算出来的？”陈正则惊讶地问道，“感觉我们走过的路，不止五米了。” “那是因为我们走的不是直线，而是在呈‘之’字形往前走，所以你会觉得走的路很长。” “师姐，这次有两个都是我们没经历过的关卡，我们应该选哪个？”常念看着面前的水、火、金阵，苦恼道。 “走水阵。”不等他人发问，楚妍继续说道，“我们第一关是木阵，第二关是土阵。” “木克土，土克水，这是按照五行相克原理来设置的啊！”陈正则接过话头。 “那我们最后一关应该就是金阵。”罗素也反应了过来。 “嗯。”楚妍打量着面前凭空出现的，与路同宽，长约五尺的水池，略有苦恼。 “根据之前两个关卡，两边的树林我们是进不去的。”悟明观察了下两侧，这水池的宽度可以说跟路面是严丝合缝，想从旁边过，势必会触发树林里的藤蔓。 “空中应该也走不了。”罗素从储物袋中掏出块下品灵石往水面上方扔去。 只见平静无波的水面，突然掀起浪涛，将那块距离水面大约有三尺的灵石卷进了水中。几人往水中看去时，竟然找不到灵石的踪迹。 五人蹙眉，向后退去。 “这水不对劲。”罗素拧着眉，担忧道。 “有腐蚀性，且很强。”楚妍也发现了。 “我可以试试，如果能成，那咱们就能过去了。”陈正则看着水池说道。 “丹霞宗的霜霞剑诀？”楚妍恍然道，“那就要陈兄费心了。” “应该的。楚师妹客气了。”陈正则不好意思地笑笑。 “师姐…”常念小声喊着楚妍，问道，“霜霞剑诀是什么呀？” “丹霞宗的传家剑法。丹霞宗的‘霞’字，就来源于这个剑法。”楚妍小声跟常念解释道，“相传，是丹霞宗始祖所创。其中一式‘霞月’，挥剑间便是漫天霜霞，似为月亮穿上了件纱衣。” “阿弥陀佛。那一式是以空中水汽为依凭，剑身带动灵力向四周挥出，瞬间将水汽凝结成霜冰，飞射而出，以达到驱敌的作用。”悟明也在一旁解释道。 “驱敌？悟明小师傅太委婉了。”楚妍浅笑道，“那是大规模杀伤招式。十九年前，丹霞宗前任宗主以毕生修为催动此招式，只一式，便斩杀魔族上万。但也是因为那一战，前任老宗主伤了灵脉，战后不久便传位于现任宗主，如今在丹霞宗安享余生。” “楚师妹所言不虚，只是我一直不甚明白此招，用不太好。”陈正则有些愧疚地说道。 “没事，就当练剑了，别有压力。”楚妍安慰道。 其余人也纷纷鼓励陈正则，在一旁安静等候。 陈正则立于水池前，微闭双眸，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同时拔剑出鞘。 寒光一闪，几人只感觉身边温度骤然降低。往陈正则方向看去时，只见他身边竟是悬了一层霜冰，而前方的水面，也凝起一层薄冰，只是有些太薄了，无法让人通过。 “好像…不太行…”陈正则摸了摸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跟众人说道。 随着他转身，身边所悬浮的霜冰跌落于地，很快化去。 “嗯…感觉有点不对…”沉默的罗素突然开口，拧着眉说道，“招式是没问题，‘霞月’主要就是凝结水汽成霜冰，陈师弟这点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以‘霞月’的威力，想要把水池冻结上，应该不太行。” “对！不愧是罗师兄啊！”楚妍一下子被点醒，问道，“陈师兄，你能不能将‘霞月’改变下，不是凝结空气中的水分，而是借由剑气与灵力，直接将那水池中的水冻结。空气中的水分小而少，这种情况下都可以使它们凝结，那面对水池中那么多的水，应该也可以？” 陈正则也恍然大悟，看看水池，又看了看手中的剑，说道：“应该是可以的，只不过我得先试试。” 陈正则再次立于水池面前，这次他没有着急出剑，而是凝视着水面，似在沉思，又似在出神。但是没有人出声打扰，众人甚至连呼吸都放缓了。 这种改招而新立的过程，心境的安静是最为重要的。一旦成功，本人的心境也会更上一层楼。 不知过了多久，陈正则突然出剑。长剑从下往上斜撩出去，目标正是水池。只见剑气裹挟着灵气，没入水池中。霎时，池中水激荡而起，浪涛翻涌。但还不等它们再次落入池中，便已被冻住。 直至整池水被冻住，被剑气带出的水，凝结在水面上方，如同西沉的悬月一般，正是陈正则挥剑入池的剑气样子。 “成功了。”楚妍淡淡说道。 “快快快！”众人还在为陈正则感慨，就听陈正则慌忙催促道，“我修为没那么高，这水冻不住太久，快过去。” 一旁的四人还没等陈正则说完，就急忙往对面跑去，样子好不狼狈。 场外的陈瀚欣慰还没有半刻，就被自己儿子的样子弄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但是周围的人可不管这些，纷纷上前恭喜。 “陈宗主，恭喜恭喜啊！” “陈公子年少有为啊！” 不管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面子功夫得做全，陈瀚只能一边笑着一边客气。 好不容易应付完道贺的人，陈瀚才坐到楚泽清身边，低声说道：“楚仙君，我儿今天能有突破，还多亏了您的爱徒，这份情，我丹霞宗记下了。” “陈宗主言重了，这都是陈公子自己的悟性，与楚妍那丫头无关。只是这剑招还需打磨，尚未成形。”楚泽清嘴上客气着，但并没有回绝陈宗主承诺的，丹霞宗记下的楚妍的情。 陈瀚笑着应是，也不在此事上再多言。 “他们下一关是火阵了吧？”房静姝看着赛场中的五人说道，“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估计龙纹璧是他们的了。” “拿到不算什么，守住才能行。”楚泽清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阿弥陀佛。这对于楚小施主来说，应该不难吧。”了净大师笑道。 楚泽清挠了挠富贵的耳根，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谁知道她能不能想到呢。” “喵～”富贵睡得正香，感觉到楚泽清的动作，也没睁眼，只是抖了抖耳朵，叫了声，然后换了个姿势便又睡了过去。 第29章 第29章 夜魄西沉，楚妍等人在第四关门口，就着灵火烤玉米，这一幕可以说让场外的前辈们目瞪口呆。 “这…这…楚小道友，还真是不拘一格。” “心境非比寻常。” “筑基三层，该不会是？” “楚仙君肯定自有打算，我们就不必多言了。”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配了个剑不剑，棍不棍的武器呢？” “罗老怪！你们跟玄穹好歹算是世交，怎么不给楚小丫头看看剑？” “去去去，她那剑好着呢！等剑成的时候，有你们羡慕惊讶的。”罗长老不耐烦地摆摆手，嫌弃道。 “哎哟！那玄穹派大弟子那队，也是不错啊！” “那个是落凤阁那位二小姐吧？”一人小声问道。 “对，没有传说那般不好啊……看看那鞭法！真不错！” “那得看跟谁比啊？你看看落凤阁大小姐！那落凤阁内阁弟子，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啊！” “这倒是！” 场外的掌门、长老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场内的弟子们却是全然不知。 “师姐，这关我们怎么过呀？这火好像没法用水熄灭。”常念一边转着手里玉米，一边苦恼地说道。 “先吃饱，然后再想办法！”楚妍把自己手里烤好的玉米递给常念，接过她手里还在烤的。 “常施主不必苦恼，小僧有办法。”悟明合掌一礼，安慰道。 “我听说，少林独门武功金钟罩，可以免受一切伤害。”罗素突然问道。 “罗施主言重了，到没有世间传说的那般，只不过是以灵力修为为基础，加之少林的心法口诀，可以一定程度上免除伤害，并不是永久的。”悟明耐心解释道。 “罗兄，你还对这个有兴趣？”陈正则咽下口中的玉米，问道。 “嘿嘿，我觉得这个功法十分神奇，若是能锻造出类似的刀剑，一定很有趣。”罗素笑着说道。 “罗施主以锻造磨炼心境，这般造诣，是小僧所不能及的。” “悟明小师傅言重了，只不过比起单一的修炼，我更喜欢琢磨锻刀铸剑一事。” “能找到自己喜欢的方式，就是最合适的。”楚妍啃了口玉米说道，“大家吃完后休息一个时辰，等天亮了，我们再破阵。火阵之后，咱们就只剩下金阵了。” “阿弥陀佛。金阵之后，恐怕还有一场恶战。”悟明平淡地说道。 楚妍却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谁知道呢？也没准没那么难呢。” 其他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茫然。只是悟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探究地看了楚妍一眼，但也没有多言，吃完东西，几人便抓紧时间休息了。 而反观林瑾尧那边，他们破除金阵时耽误了太多时间，如今刚刚在第三关木阵门口，望着那砍不断、烧不毁的藤蔓，有些头疼。 “我来试试。”左幼宜甩开长鞭‘乌鹭’。 只见乌鹭如同一条黑色的蟒蛇，钻进前方的藤阵中，似在与藤蔓戏耍一样，上下左右地穿插。 几人还没有明白是在做什么时，左幼宜突然发力，乌鹭也在此时，显露了真面目，竟是将那些藤蔓缠到了一起。 “就现在！快过去！”左幼宜额头见汗，连忙说道。 几人不敢耽搁，连忙飞身而过。见其他人都已经安全通过，左幼宜并未收鞭，而是拉紧长鞭，从上面翻过，落地的同时，斗腕收鞭。 林瑾尧扶住身形微晃的左幼宜，说道：“大家先休息会。” 东边天际微微泛白时，楚妍五人已在火阵前重新站好了队形。这次的队形仍是十字阵，但是人员站位做了微调。 楚妍站到了最后，悟明在中间，陈正则站在前方，常念和罗素分列左右。而且此次的阵型，比他们刚刚进入赛场时，更为紧凑，每人之间间隔大概一步左右，以便悟明可以尽量缩小范围，降低灵力消耗。 “走？”陈正则提剑站在火阵面前，问众人。 “走。”悟明沉声应道。 陈正则应声挥剑，剑锋带着丝丝寒气，剑气没入火中，愣生生将灵火分散开来。 “陈施主。”悟明出声提示。 话音出，五人集体向前迈步，踏入火阵。 阵中灵火疯狂暴涨，向他们裹挟而来，却在距离他们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灵火包围住他们，场外看去，宛如一个移动的火球，视觉上让人震撼不已。 短短几尺的距离，在外人眼中，可能不过几步，但对于身处灵火中心的楚妍他们而言，这几尺距离同百丈一般。 五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意，四周都因为温度的升高，而产生了扭曲感。 悟明额头见汗。不单单是因为灵火的温度，也是因为支撑金钟罩消耗过大导致。 前面几关，一人只需短暂镇住相应阵法，其他人快速通过即可。而如今，他需要持续不断地以灵力维持金钟罩，保证大家都能顺利通过，于他而言确实是个挑战。 行至一半时，悟明已经能感觉到灵力不支。这时，后背被人轻轻扶住，紧接着，一股暖意涌入灵脉中，是身后的楚妍在为他输送灵力。 “走。”楚妍出声提醒众人，需要再加快速度。 直至走出火阵，悟明撤掉了金钟罩，楚妍才停止输送灵力，撤回了手。 “阿弥陀佛。多谢楚施主。”悟明向楚妍微微躬身行礼致谢。 “小师傅太客气了。这关本就不容易，需要维持灵力的持续输出。”楚妍也微微躬身回礼，说道，“我们休息休息，这关消耗太大。” 常念将回灵丹递给悟明。悟明接过道谢后，便直接服下，盘腿而坐，开始打坐。 五人歇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才再次启程。 东升的旭日打下金橘色的暖光，照在几个少年人身上，仿佛将他们未来的路一并照亮。 五人望着眼前的金属山，集体陷入了沉默。 良久，罗素开口问道：“我们要直接爬过去吗？” “先等等。”楚妍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截藤蔓，往山上一个小凸起扔了过去。 藤蔓稳稳落在山上，不过须臾，便被金属覆盖住，形成了藤蔓样式的，山体的一部分。 “嘶！这是能同化接触的物品啊。”楚妍拧眉，“不好办呀。” “楚师妹，你这藤蔓……”陈正则疑惑地问道。 “哦，第一关罗师兄不是劈下来了一些，我随手装的。”楚妍无所谓地答道，随后换手拿剑，“强力破阵试试。” “咦？师姐，你的剑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常念看着褪去了布条的剑，突然说道。 “不一样了？”楚妍把剑举到眼前，仔细观详了一下，“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了，不那么像棍儿了。” 其他几人也凑上前去，一同观看，讨论。 罗素接过长剑，并指敲击了几下，又放到耳边听了听。双指凝聚灵力，从头到尾探查了下，然后还给楚妍说道：“没事的。这是根据楚师妹你的内心在锻造，最后这把剑成型的时候，会是最适合你的样子。” 楚妍接过剑，随便耍了两下，无所谓地说道：“没事，慢慢来吧。现在也挺好用的，就是怕它受不了别人的笑话。” 长剑轻震，似在抗议。 楚妍笑了笑，轻轻在剑身上弹了一指，随即便注入灵力，在身侧挽了个剑花活动下后，旋身面向山体，从左至右横劈出去。 剑气裹挟着灵气，成一道圆弧，朝山体袭去。 ‘轰’的一声，剑气撞到了山体上，在山体上留下了一道三寸之深的剑痕。剑痕横跨山体，甚至连路旁的树木，也被波及，在树干之上留下了剑痕。 “成功了？” 众人听着山体内部传出的轰鸣声，有些不可思议道。 “有些不对劲……”楚妍盯着那道剑痕，直觉不对。 还不等众人有进一步行动，只见从山体的剑痕处，向众人袭来一道剑气，正是楚妍打出那道。 “不好！”看着袭来的剑气，楚妍竖剑于前，格挡在圆弧的正中。 剑气带着楚妍朝后退去，其他人连忙上前帮忙。 悟明和陈正则一人抵住楚妍一侧肩膀，并将灵力打入楚妍体内，罗素在后，抵住悟明和陈正则两人肩膀。哪怕这样，四人还是往后退了大概两尺多才停住。 “咳咳。”楚妍轻咳两声，收剑站稳，“你们没事吧？” “没事，楚师妹你呢？” “小僧无事，楚施主怎么样？” “我也没事，楚师妹，你没事吧？” “师姐，我给你看看。”常念连忙托起楚妍的手腕，为她把脉。 “没什么大事。这阵看来不能强攻。”楚妍盯着前方的金阵，目光深沉地说道。 “师姐，你把药吃了，然后坐下调息一下。”常念从储物袋中翻出药丸递给楚妍，“这个阵，我们再想想，不要着急。” “嗯，楚师妹你先疗伤吧。”罗素也在一边劝道。 楚妍点点头，答道：“好，我先调息一下，之后我们再想。” 场内楚妍打坐调息，其他四人也在商议破阵方法。 场外，看着楚妍刚刚那一击，齐掌门都差点坐不住了。 “这妍丫头，差点就把阵毁了。”齐涛心有余悸地说道。 “掌门师兄，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怎么跟楚长老说。”南宫屹看着楚泽清紧皱的眉头，有些胆怯地往齐涛身边凑了凑。 “泽清知道这关的设置，只是没想到，妍丫头这一式，能这么强。”齐掌门也是担忧的，若不是楚妍那队相处融洽，且反应快，恐怕真的受伤不轻。 “太莽撞了。”楚泽清看着场内打坐调息的楚妍，轻声说道。 “他们事先并不知道这关的设定，情理之中。”房静姝在一旁宽慰道。 “不过楚小道友这一剑，威力可观。”哪里像是只有筑基三层的样子。后面半句话，陈瀚识趣地没有说出来。 “这届的青玉大会还真是人才辈出！玄穹派的那几个内门弟子都不错。” “是啊！他们都是哪里淘来的？” 场外众人分析着这届青玉大会的参赛弟子，场内的弟子们，也在为通关努力的。 第30章 第30章 常念看着在一旁打坐疗伤的楚妍，对着其他三人招了招手，小声说道：“我有办法。” “常师妹，你说话声音为什么这么小？”陈正则不解地问道。 “嘘～小点声。”常念看了楚妍那边一眼，见并没有惊扰到她，才继续说道，“我养了一种蛊虫，是可以啃食金属的。但是楚师姐特别怕虫，我之前不敢说，现在她运功疗伤，不如我把蛊虫放出来？” 几人纷纷转头看向楚妍，又看向常念，眼神交错间，从彼此眼中读出‘可行’的意思。 “阿弥陀佛。小僧觉得可行。” “我去挡在楚师妹面前，这样她运完功后，应该不会第一时间看到。”罗素在一旁补充说道。 “那我去帮常师妹！” 几人分工完毕，马上行动了起来。 罗素挡在楚妍和金阵之间，常念、悟明、陈正则三人拿了装有蛊虫小盒，在金阵前一字排开，打开盒子，放出蛊虫。 盖子开启，只见一小片黑影从盒中爬出，不用常念指挥，便直奔那金阵而去。 常念轻轻摆摆手，示意两人后退。 蛊虫的繁殖速度很快，从最开始的三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逐渐覆盖住金属山。 这过程中，金阵在不断尝试吞噬蛊虫，却不想被吞噬的蛊虫反而从内部开始蚕食。 同化的速度始终赶不上蛊虫繁衍吞噬的速度，金属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矮。 楚妍缓缓吐出口气，显然快要调息好了。而常念那边，离金阵彻底被破，也就只剩下大约三尺之高。 常念紧张地往楚妍那边看了看，又看了看金阵，显然是赶不及在楚妍调息好前结束。连忙跟罗素打手势，罗素顺势坐在楚妍面前，阻挡了楚妍和金阵之间的视线。 “罗师兄？”楚妍睁眼就看见罗素坐在自己面前，笑得万分殷切，她往一边探身，问道，“怎么了？其他人呢？” “在破阵！”罗素随着楚妍的动作，往一旁歪去，阻挡住楚妍往旁边看的动作。 “破阵？你们找到破阵之法了？”楚妍见罗素这个样子，直觉有什么问题，坐正了身子，侧耳听去。 没有什么激烈的碰撞之声，只是窸窸窣窣的声音非常密集，让楚妍听着不是很舒服。 “小念儿想到的，我们再等等。”罗素常年锻刀铸剑，身材比之同龄人，魁梧不少，坐在楚妍面前，倒是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小念儿？”楚妍蹙起眉头，艰难道，“该不会……” “嘿嘿！” 罗素笑而不语，楚妍抱着手臂，也不再多问，乖乖坐在原地，不再东张西望。 不过片刻，金阵内的山体已经被啃噬为平地。 常念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支小竹笛，竹笛只有一指长，上面镌刻着一些符文。吹动之后，却没有笛声传出，但是金阵中的蛊虫却行动起来。 它们慢慢从金阵撤出，快速地向着离自己最近的盒子移动，井然有序地进入盒子。 很快最后一只蛊虫也进入了盒子，常念收好笛子后，连忙将地上的盒子盖好收起来，冲后边喊道：“师姐！好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话音刚落，常念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再去看时，楚妍已不在原地，转头看去，金阵对面站着的，不是楚妍又是谁。 楚妍背对着众人，催促道：“大家加快速度！我们快到中心了！” 其他人：“……” “阿弥陀佛。” 五人到达迷宫的中心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决定此次比赛胜负的龙纹璧，就静静地悬浮于中心的台子上。 “看来我们是第一组到达的。”楚妍看了看各个路口，说道。 “直接拿吗？”陈正则已经走到台子旁边，询问道。 “先等等。”楚妍出声制止道。 随后又从储物袋中翻出十几块下品灵石，数了数，问道：“你们还有灵石吗？我这里还差点。” “我这里还有些，师姐你要多少？”常念翻着储物袋走过去。 “这次参赛一共有二十支队伍吧？再给我八块。”楚妍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块灵石，一手在上面画着什么。 “师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常念掏了八块下品灵石放在楚妍面前，好奇地打量着楚妍的动作。 “这五个关卡，要真说难，其实不难的，你看我们到达这里，用了不到两天，我觉得其他队伍的速度也差不多的。但是这场比赛，所给的时间却是五天，你们猜猜为什么？”楚妍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已经拿起第三块灵石了。 “阿弥陀佛。”悟明有所感，说道，“重点在于守住这龙纹璧。” “对的。”楚妍点点头，右手边已经有了五六块她画好的灵石。 “守？”陈正则看了看龙纹璧，又看了看各个入口，了悟道，“也就是说，龙纹璧到手后，其他队伍是可以争夺的？所以这场比赛的重点在于是，守住龙纹璧。” “这个要怎么处理？楚师妹？”罗素小心地捡起地上楚妍画好的灵石，问道。 “在每个入口那里，用灵石对着龙纹璧的方向，当看到灵石上有红光闪过后，把灵石埋在入口那里就好，埋得仔细些，别让人发现。”楚妍头都没抬，说道，“对了，先别从我们这边开始弄，我们进来的入口和两边的入口先不要弄，从其他的开始。” “好的。” 众人忙活了起来，很快除了之前所说的三个入口，其他的入口都已经埋好了灵石。 “好了！”楚妍完成了最后一个，然后把其他两个递给罗素和悟明，“小念儿，陈师兄，你们不要站在还没有埋灵石的入口这块。” 两人听后，往两边避去。 只见楚妍三人拿着灵石，从入口处对准龙纹璧，红光闪过，几人感觉这中心场地似乎有些变化，但仔细看去，仍跟之前一样。 “阵成了。”楚妍埋好灵石，说道，“可以取龙纹璧了。” “直接取？”陈正则已经站在台子旁边了，手伸着，只待楚妍肯定，便能直接取。 “嗯。”楚妍点点头。 陈正则不再犹豫，直接取下龙纹璧。然而令他们惊讶的是，陈正则取下了玉璧，但是台子上，居然还有一块龙纹璧悬浮于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陈正则看看手中的龙纹璧，又看看台子上的，呢喃道。 “是幻阵。”楚妍简单解释道，“玉璧给我一下，做个二重保险！我们马上往回赶。” 楚妍接过玉璧，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些小玩意儿。仔细看去，都是前几个关卡的物品。 五人一边朝原路返回，楚妍一边忙着什么。不一会儿，手中的物品都变成了龙纹璧模样，被楚妍一股脑塞进了一个空的储物袋。 “你们还有灵石吗？” “小僧还有一些。”悟明不再多说，掏出四五块，递给楚妍。 楚妍也不推脱，直接接过，指尖凝聚了灵力，在灵石上画着，只是比起先前，此次她画得更为精细。 龙纹璧一直被楚妍用灵力悬浮于面前，只见她画好一块灵石后，在龙纹璧面前晃过，手中便多出一块龙纹璧。直至最后一块灵石画完，楚妍将真龙纹璧与灵石所化的玉璧混在一处。 “一人拿一块，别放储物袋。” “楚师妹，这哪块是真的？哪块是假的？”陈正则反复翻看手中的龙纹璧，想要找出一点破绽。 “不知道就对了，自己都不知道，那别人也就难分真假。” “师姐，你都在圆台那里布下了阵法，我们还需要这般吗？”常念小心地把龙纹璧收好，不解地问道。 “小念儿，那个阵法可以蒙骗过多数人，但是落凤阁那两位，恐怕蒙不了。” “嗯？为什么？” “阿弥陀佛。凤凰为神鸟，明是非，辨真假。落凤阁嫡系都身具凤凰血统，可辨事物真假。更何况落凤阁大小姐，她所觉醒的凤凰血脉，为落凤阁几代来，最贴近始祖的，那个阵法蒙骗不了她多久。” 楚妍点点头，表示认同，继续说道：“我们赶到中心圆台用了两天，就怕回时，这时间还是有些紧。” “我们先尽快往回赶，后面会遇到什么，也不是我们能预料到的。”罗素在一边安慰道。 而此时，林瑾尧的队伍，也到达了中心地带。 “龙纹璧还在，我们是第一个到的？”宁语汐看着圆台上的龙纹璧，有些不确定道。 “感觉有些不对。”林瑾尧蹙着眉，看着圆台上的龙纹璧说道。 “是假的！”左幼宜突然说道，“圆台上是假的！” “假的？怎么是假的？”一位苍题山庄的弟子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我…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感觉是假的……”左幼宜被问得一迟疑，支支吾吾说道。 “只凭感觉恐怕不妥。”林瑾尧仍是蹙着眉，但语气中并没有指责之意，“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另一边的入口，又赶来了一支队伍。 “龙纹璧还在！我们赢了！” “赢什么赢！龙纹璧早没了！台子上的只是个假象！”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响起，不是左惜桐又是谁。 左惜桐绕过台子，看见了林瑾尧等人，眉头微挑，扬声问道：“你们拿了龙纹璧？”话音刚落，又将自己的说法否定了，“不对，你们也没拿到，不然你们才不会傻子般停在这里。” 林瑾尧并未恼火，而是缓步上前，行了一礼，问道：“左小姐，刚刚你说，这台子上的只是个假象，这话从何解？” “你应该也感觉不对劲了吧？左幼宜没跟你们说，这个是假的吗？”左惜桐蹙着眉头，看向左幼宜，眼神中是困惑夹杂着一些不满。 “左姑娘确实有告知，但是我们不太理解其中缘由。” 左惜桐听后，脸色这才好了些，嗤笑一声，伸手在台子上摆了摆手。 众人只见左惜桐的手从龙纹璧中穿过，根本没有碰到任何实体。 “这！这怎么回事？！”有人惊呼道。 “明显有人比你我二队更早赶到，布了这个阵后，把龙纹璧拿走了。” “左小姐，你怎么看出来的？”苍题山庄的弟子问道。 “凤凰可辨是非，明真假。落凤阁嫡系，皆可以分辨事物真假。”左惜桐语气淡淡地解释道，对于左幼宜也没有挖苦嘲讽。 在外，她们始终都是代表落凤阁，即使左幼宜血脉体现稍弱，修为也算不上出挑，她也不会落左幼宜的面子。 “原来左姑娘刚刚说那龙纹璧是假的，不是信口开河，失敬失敬。”那弟子冲左幼宜一礼，表示歉意。 左幼宜有些窘迫地摆摆手，表示无事。 第31章 第31章 “师姐！你快看！那龙纹璧还在！”另一个入口处，又赶来了一队，正是慕念宁和包旻召他们。 包旻召刚回过头，就看到两队的人正看着他，登时便定在了原地，有些无措地说道：“大…大师兄，你们也在啊…真巧哈！哈哈哈。” 慕念宁走上前，笑道：“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这龙纹璧已经被取走了。” “师妹心细。”林瑾尧无奈点点头，认同了慕念宁的说法。 “能布出此等阵法的，除了泽芝仙君的‘镜中花’幻境，在下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幻术，能做到如此。”声音是从另一个入口传入的，带着说不出的磁性，犹如深海的鲸鸣，幽远又纯净。 众人朝说话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支队伍从中走出，正是谢天华、沈沐清等人。但是开口的，却不是他们。 “师姐！”苍题山庄弟子高兴地喊道。 被喊之人，身材高挑，偏瘦，听到同门唤自己，脸上扬起一点笑意，冲着场中的三队微微点头示意，摄人的容颜竟让大部分人一时看呆了。 此人正是苍题山庄的少庄主——泽沅。 与左惜桐张扬艳丽的美不同，她的美，沉静内敛，美的雌雄莫辨。若不是被人唤了师姐，到真叫人确定不了她的真实性别。 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就连唇色都比寻常人淡了一分，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只有那仿佛用重墨勾画过的眼眸，成为她脸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如同海洋深处的海眼，看似平静，却是吸人魂魄。 让人不禁想到，传言中的苍题山庄，实际为深海鲛人所建，擅长音律，蛊惑人心。更有甚者，说苍题山庄内豢养着鲛人，历代庄主都是鲛人所生。 “看来，如今之际，我们只能暂时联手了。”左惜桐眸中似燃起了火焰，有些兴奋地说道，“不过你们别误会，我们的合作，只在找到楚妍那队。至于找到之后，怎么拿到龙纹璧，那就各凭本事了。” “喂！你别忘了！青玉大会是点到为止的！”包旻召有些不放心地在一旁喊道。 “我与她又无仇无怨，哪里需要你告诉我要点到为止。只不过是因为她是楚仙君的徒弟，所以想要比试一番，看看她到底当不当得起楚仙君高徒这个名号。”左惜桐语气依旧高傲，但是谈论楚妍的态度与先前大有不同。 “这人态度变化怎么如此之大？”包旻召有些搞不懂。 “凤凰慕强。落凤阁内部一向是强者为尊，只要对方比他们强，他们就会诚心敬佩。”慕念宁低声解释道，“这左大小姐是落凤阁这几百年来，唯一一位血脉最贴近始祖的，就连左阁主的凤凰血脉都要比她略逊一筹。所以她对他人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对方的实力。” “师姐，你的意思是，她觉得楚师姐的实力不错，所以态度才有所转变？”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可以这样认为。不过如果真的要让这左大小姐心服口服，估计还要小妍真正的打败她。” “这有那么容易吗？”包旻召皱着脸问道。 慕念宁摇摇头，不确定道：“不清楚。就凭她能一眼识破小妍的阵法，就能看出，左惜桐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怎么样，各位？”左惜桐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可以。”林瑾尧点头应允，“我们协作，先确定他们是从哪个入口进来的。” “同意。”慕念宁看着排除了他们四支队伍后，仍有近四十几的个入口，也点头同意。 左惜桐看向泽沅，问道：“泽沅，你们呢？” “可以。”泽沅点头答应下来。 众人皆同意，左惜桐便也不废话，抬手幻化出灵鸟，指挥着让它们向不同的入口飞去。 一旁的左幼宜见此，也连忙幻化灵鸟帮忙，往其余入口飞去。 泽沅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横笛，通体莹白，似玉又没有玉器的光泽。 她放至唇边，轻轻吹奏。笛音宛转悠扬，如情人低语，让人沉醉。 林瑾尧等人却没有沉醉在音律中，他们侧耳听去，只听见树林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联想到先前的藤蔓，倒是猜到了一二。 “师姐，这个泽沅姑娘，什么来头啊？”包旻召小声地跟慕念宁打听着。 “她是苍题山庄的少庄主。苍题山庄与寻常门派不同，他们的少庄主是早早就会定下的，具体如何定下，这就是他们门派内部的事情了，咱们这些外人，不好多做打听。”慕念宁耐心地说道。 包旻召了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都说苍题山庄善音律，果然不假啊。” ——场外—— “这阵布得不错啊！”一位头发花白，衣衫有些褴褛的老者点评道。 “哪里不错了？还不是被落凤阁的左惜桐一眼识破。”有人不屑道。 “无知！丢人现眼！”那老者听后，轻蔑地训斥道。 “你什么意思！”前人拍案而起，回身看到训斥他的人后，态度却是马上转变，恭敬道，“小子不知是萧闲前辈，方才失言了，还望前辈能指点一二。” 萧闲捋着自己的山羊须，神情高傲地看了看向自己俯首行礼的年轻人，慢悠悠地开口道：“那楚丫头布的是‘镜中花’阵法，此阵法是以原事物为依据，就像你照镜子一般，将原有事物映照出来。她这个阵法布的很是严谨，可惜遇见了落凤阁那个小丫头。” “前辈，此话怎讲？”旁边也有人凑了过来。 “你们都是怎么修习的？怎么这些常识都不懂？”萧闲略有嫌弃地问道，但还是耐心解释道，“落凤阁嫡系有凤凰血统，凤凰为神鸟，可辨是非，明真假。那个小丫头血统觉醒得彻底，可以一眼看出真假。这阵就是楚泽清来布，也是会被直接识破的。” “原来如此！是在下才疏学浅，胡言乱语了。”先前不屑的人顿感羞愧。 其实觉得楚妍多此一举的，又何止他一人。同有所感的人，在听完萧闲的解说后，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嘴快。 “前辈，那楚小道友之后做的那些假的，不是也没有什么用了吗？”另一人发出疑问。 “不一样。”萧闲的眼睛紧盯着场内，看都没看提问之人。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 “那几块假的龙纹璧，是以灵石为载体，直接幻化。那小丫头也是了解落凤阁的弱点的，以实物为载体，幻化出以假乱真的原物，这‘镜中花’算是被她玩明白了！”萧闲捋着胡须，欣赏地笑道，“这楚泽清，哪里捡来的好苗子！” “前辈，按照您的说法，那楚小道友做一块假的龙纹璧放在那圆台之上，不就可以了？” “那圆台只认真正的龙纹璧，应该是齐涛那老儿在两者身上做了什么，假的放不上去。”对于直呼玄穹派掌门名讳一事，萧闲并没觉得怎么样，反倒是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向四周看了看。 “不对啊，那小丫头怎么发现的？”萧闲皱着眉头，想不太明白，“不行，我得去问问楚泽清！” 话音刚落，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一阵风拂过脸颊，再去看时，哪里还有什么萧闲，早不见了踪影。 有人偷偷问身旁的人：“那个前辈什么来历啊？居然敢直呼玄穹派掌门人的名讳？” “他！你都不知道？！”被问的人一脸惊讶，“他可是散修里的翘楚，旁人都要尊一声‘萧散仙’的萧闲。他无门无派，在五百岁的时候渡劫成功，达到出窍，听说近些年，萧前辈的修为又隐隐有突破的势头。” “这么厉害……” “楚泽清！”萧闲风风火火地找到了楚泽清，还没坐定，就劈头盖脸地问道，“这小娃娃你哪里捡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 “阿弥陀佛。萧施主，许久不见，仍是这般生龙活虎啊。”了净笑眯眯地打招呼，显然几人都是熟人。 “大和尚，你那小徒弟也不错！基本功扎实，不骄不躁，心境沉稳。”萧闲跟其他几人随意抱拳摇了几下，算作打招呼，就坐了下来。 “哎！说说啊！”萧闲用胳膊肘捅了楚泽清几下，催促道，“那小丫头怎么发现假的龙纹璧放不上去的？” 楚泽清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她没发现。” “没发现？那她怎么着？歪打正着的？”萧闲一怔，问道。 “估计，就是觉得那个圆台应该不一般，至于其中玄妙，她应该没想到。”楚泽清略微苦恼地捏了捏鼻梁。 “还真是歪打正着啊……”萧闲讷讷道。 周围是久久的沉默…… 场内的气氛，可没有场外那么轻松。 楚妍最先发现两旁树林中动静不对，压低声音，小声提醒道：“加快速度！我们得马上冲过最后那个关卡。” “周围是什么声音？”罗素也意识到，低声问道，“感觉像那些藤蔓，但是咱们应该没有惊动它们。” “是苍题山庄！”陈正则出声告知，“苍题山庄善音律，可以通过音律操纵动植物，应该是泽沅！” “泽沅是谁呀？”常念好奇地问道。 “阿弥陀佛。是苍题山庄的少庄主。”悟明在一旁解释道，“苍题山庄自古以来都是早立少庄主，以免出现弟子相残的情况。且少庄主的确立，是由苍题山庄内，特有的阵法宝物确认，众人皆可参加。” “我们快走！只要过了最近的那道关卡，泽沅应该就操控不了那些藤蔓了。”陈正则出声提醒道。 几人听后，灵气运于脚下，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中心处的泽沅停下了吹奏，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超过我能操纵的范围了，没有发现楚姑娘他们。不过…在一条道路上倒是发现了异常。” “哪条？”左惜桐问道。 泽沅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一个入口，说道：“这条路上，最后的那个关卡，似乎是被完全毁掉了。我记得咱们几队，没人是从那个入口进来的。” “是不是他们，探探就知道了。”左惜桐将灵鸟召回，操控着往那个入口飞去。 与此同时，顺利通过最后一个关卡的楚妍等人，却没有放慢速度，仍是快速向前跑去。 此时已日落西山，东边的天空已经染上了夜色。落日的余晖，与初升的月华交相辉映，如同两个大家泼墨作画，壮丽又柔美。 楚妍突然向树林靠近，在藤蔓将出未出时，向后跃起，脚尖在刚刚抽出的藤蔓上轻轻借力，向路中心落去。 其他人还未惊呼出声，就见藤蔓的尖端刺透了一只似是鸟的东西，只不过在藤蔓刺中的同时，那只鸟也一同消失了。 “是落凤阁！”陈正则说道，“我们被发现了。但是应该不是那位大小姐，我看那鸟好像是白的。” “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透，我们再赶一段路。”楚妍并没有被发现行踪的焦急，“然后今晚我们好好休息下，之后恐怕有得消耗。” 圆台处，左幼宜突然惊呼出声。 “怎么了？”林瑾尧询问道。 “我的灵鸟被毁了？”左幼宜脸色有些苍白，蹙着眉回答道，“就是泽沅少庄主说的那个入口。” “谁毁的？你看清了吗？”左惜桐的灵鸟刚派出去不久，并未看到什么，连忙问道。 “没…没有…”左幼宜有些怯懦地解释道，“那人引了树林里的藤蔓，我的灵鸟没有看清，只是模糊看到一个背影，是穿着玄穹派弟子服的人。” “那应该就是这条路了。”左惜桐没有评价什么，在她看来，左幼宜的灵鸟能模模糊糊看到所穿服饰就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在见识了左惜桐本事的人眼中，仅仅看清服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既如此，趁着天色还稍亮，我们先赶一段路，等到太阳彻底西沉，今夜就好好休息。”林瑾尧提议道。 众人点头同意，踏上去路。 第32章 第32章 月亮悬挂在西边，将落未落，东方还是一片漆黑，林瑾尧等人正在休息，顺便商量接下来如何追上楚妍等人。 “这左幼宜不是跟左惜桐一样，都是落凤阁嫡系吗？怎么两人的灵鸟相差如此之大？而且她在左惜桐面前，怎么这么怯懦？她们不是同门吗？”有弟子在一旁小声议论道。 “我也觉得…那左大小姐，虽说不是那么和颜悦色，但是也没怎么她呀？怎么感觉她这般胆怯呢？明明之前不这样啊……不过那灵鸟怎么说？”与左幼宜同组的人不解道。 “你不知道啊？左惜桐的灵鸟灵活得很，那林中藤蔓很难打到的。当然，要是楚姑娘故意引了藤蔓去打，也说不准。不过左大小姐的灵鸟，在视物上面，很是清晰。” “这般神奇啊？”对方感叹道，随后更加小声地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一些事情，这左家的两位小姐……” “咳咳！”慕念宁注意到左幼宜尴尬的面色，出声提醒道：“两位师弟，抓紧休息，后边怕是没有时间休息了。” “是，多谢慕师姐提醒。”二人赶快行礼道谢。 泽沅走到一身穿苍题山庄弟子服饰的人面前，温声提醒道：“不要过多议论他人。” “是，师姐。” 楚妍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按照他们的脚程推算，大约午时就能追上咱们了。”罗素对于时间非常敏感，他根据昨天他们遇到的，推算下来，有些担忧地说道。 “不会，最快也要傍晚了。”楚妍安抚道，“我猜他们不止一两队，人数多了，想要保持一致，同进同退，前进速度上势必要做调整。” “阿弥陀佛。目前我们能确认的，是有两队。一队为贵派林瑾尧所在的队伍，另一队就是泽沅少庄主所在的队伍了。” “泽沅好像是跟你们玄穹派沈沐清和谢天华一队的。”陈正则在一旁补充道。 楚妍突然停步转身，向上方挥出一剑。随着剑气的荡出，腰间的龙纹璧也因大幅度动作而扬起。 “好了，现在又确定了一队，左惜桐他们队也在。”楚妍看着在剑气中渐渐湮灭的红色的灵力，轻松地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无所谓的态度……”陈正则有些抓狂，“按照目前的情况，我们至少被三支队伍追啊！” “冷静！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有四支，而且他们应该已经联手了。”楚妍拍了拍陈正则的肩膀，不知是安慰还是刺激道。 “四支？慕师姐他们也在吗？”常念想了想，却也只能想到慕念宁他们了。 “嗯。”楚妍点了点头，肯定道，“慕师姐的实力，不会现在都到不了中心处。所以，至少四支队伍在咱们后边。” “四支队伍，二十个人，如果要保持速度一致，无人落队的情况下，大概要戌时左右才能追上咱们。”罗素重新进行了推算，给出了个大概时间。 “正常情况是这样的。”楚妍警惕地看了看两侧，“不过，他们可不会任由我们这般往前跑。” 话音刚落，两侧的林中，藤蔓凌空抽出，直奔楚妍而来。 “小心！” “师姐！” 好在楚妍早有防备，拧身而起，躲过了第一波攻击。 “低估他们了！我们分头跑！”楚妍躲避着藤蔓，冲其他几人说道，“分头跑！你们走来时的路，我后边会去追你们。” “楚师妹，你一个人怎么对付那么多人？”罗素抡起重剑，帮楚妍挡下一波攻击。 “我猜他们应该只有一两个人赶了上来，最好的预计，应该就只有一人。”楚妍闪身腾挪，“就是操纵这些藤蔓的人，下个路口我们就分开走。” “师姐，你要怎么来找我们啊？”常念担心地问道。 “放心！天无绝人之路！”说完，楚妍直奔另一个路口，与常念等人分开了。 兜兜转转间，楚妍走到了一条死路。神奇的是，在楚妍走进这条路后，攻击她的藤蔓也不再出现了。 “出来吧～”楚妍一手叉腰，一手杵着剑，冲着来路笑道。 她腰间空荡荡的，龙纹璧已不知被她收到何处。 “楚姑娘，久仰。”泽沅从一棵树后走出，跟在她身后的，是左幼宜。 “左姑娘。”楚妍先向左幼宜点头致意，又好奇地打量着另一人，开口问道：“这位想必就是苍题山庄的少庄主了，不知怎么称呼？还有你是怎么办到的？那些藤蔓为何不会攻击你？” “在下泽沅。至于不让藤蔓攻击，这是苍题山庄的内功心法，可以不借助乐器，直接用灵力达到乐曲的作用。这种音律人耳一般听不到，但是动植物却能感知到。”泽沅也不藏着掖着，微笑着跟楚妍讲解道。 “厉害！”楚妍正色道，“不过消耗挺大的吧？泽沅少庄主应该也是关键时刻才会用一下。” 泽沅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点头承认道：“确实，楚姑娘能猜到这个，我一点也不意外。不过，目前看来，这个消耗还是值得的。而且，楚姑娘想要突围，也是不容易的。” “是呀～都被你们逼到这地步了。”楚妍说着，已经站直了身子，提剑负手于身后，笑着看向泽沅，说道，“不过这容不容易的，总还是要试的。不然，我总不能直接弃剑投降吧？” “得罪了！”二人告罪一声，便也不再客气，相继出招攻去。 泽沅再次取出横笛吹奏起来，两旁的藤蔓随着乐曲摇曳而起。夹杂在藤蔓中的，还有左幼宜的长鞭。两相呼应，到确实让人难以分辨。 “好曲子！好配合！”楚妍闪身避开抽来的一根藤蔓，还颇有闲心地夸赞道。 曲调慢慢由舒缓变得激昂起来，两旁的藤蔓也随着曲调的转变，攻击愈加猛烈。楚妍也不再天南地北的瞎聊，专心的应对愈来愈烈的攻击。 左幼宜的长鞭藏在藤蔓中，冷不丁就会露头出来，攻向楚妍受限的角度。 起初几次，这长鞭确实让楚妍吃了两次苦头，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长鞭倒是很难再碰到楚妍了。 楚妍也不傻，知道那两人都留着情面，没有尽全力。这种配合也就是想缠住她，如果能擒住她当然是最好的。她看向泽沅身旁的左幼宜，准备从她入手。 “左姑娘这手鞭法，当真是不留情面啊！”楚妍总算得了空，又开始言语骚扰。 泽沅因要吹笛控藤，之前自然没空搭理。 但是左幼宜却不同，听到楚妍这似是带着些埋怨的语气，心下微乱，慌忙开口解释道：“不是的…楚姑娘，形势所迫，还望见谅。” “开玩笑的！左姑娘不要当真，你这般，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楚妍倒是没想到，这左幼宜脸皮如此薄。但即使如此，也没让她停下自己的打算。 “落凤阁鞭法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虽是靠着言语让左幼宜微微分了心神，但是落凤阁的鞭法自来就诡秘难测，楚妍也不敢掉以轻心。 “楚姑娘，我们无意为难，只要楚姑娘把龙纹璧交出来即可！”左幼宜额间微微见汗，显然也不轻松。 要配合上泽沅驾驭藤蔓的节奏，还要注意楚妍的破绽，控鞭攻击，一心三用，更何况她还是和泽沅第一次配合，做到如此，也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龙纹璧？交出来也不是不可以！”楚妍话音刚落，就感到周身攻击骤然一顿，时间很短，转瞬就恢复了。 楚妍唇边溢出笑意，继续说道：“不过据我所知，两位不是同队吧？这龙纹璧我该给谁呢？” 周身攻击又是极为短暂的一滞，楚妍笑意愈深，背身故意买出来了个大的破绽，想要试试那两人，却不想二人并未攻击，心中略有惋惜，但也赞叹那两人的定力。 好在她也没想着一次就成功，还有心情说两句：“佩服佩服，这么大个破绽都能忍住，两位心境果然坚定。” 楚妍上跃转身，从一根抽过来的藤蔓之上越过，落地还未站稳，又折腰后仰，将将闪过抽向面部的一根。 “过分了！打人不打脸啊！泽沅你不讲规矩！”来不及起身，楚妍以剑撑地，双脚离地，倒立翻转，又躲过袭向她脚踝的藤蔓。 还不等她落地，一根火红色的长鞭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冲出，再次袭向她的脚踝。 “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没有抓住她？”左惜桐的声音响起，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语调清脆，到真如那凤啼一般。 “师姐，不好意思，是我学艺不精。”左幼宜连忙道歉。 “即知自己学艺不精，回去便勤加练习。”左惜桐倒是没指责什么，继而说道，“我来会会她。” 她向来不耻做那落井下石，欺凌弱小的事。在她眼中，只要够强，旁人便无法欺负你，被欺负了，就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让旁人再也无法欺辱自己。 左幼宜那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实在看不顺眼，但也不会故意欺辱她，只不过平时确实也不会对她和颜悦色罢了。而阁中弟子的所作所为，皆符合规定，她自然也不会插手。 “是…知道了…”左幼宜眉眼低垂，弱弱地答道。 左惜桐见左幼宜那个样子，心里烦躁，‘啧’了一声，便继续挥鞭攻击。她的鞭法跟她本人很像，张扬、凌厉。 “左惜桐！你们三对一！以多欺少！”楚妍刚刚有些喘息的空间，登时因为左惜桐的出现，又紧迫起来。 “你不如赶紧将龙纹璧交出来，不然待会儿人数更多！”左惜桐可不是左幼宜，能被楚妍三言两语就说退的。 话音刚落，就有四五把剑破空而来，加入战局。 “林师兄！慕师姐！你们好狠的心啊～”楚妍左躲右闪，身形显得有些狼狈，但是嘴还是闲不下来，“宁语汐！包旻召！你俩怎么也学坏了？” 林瑾尧与慕念宁熟悉楚妍性子，对她的哀嚎并不当真，操纵着佩剑，专往她的死角攻去。 “师姐～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师弟我也是很想赢的。”包旻召语带歉意，但是控制‘意起’的攻击倒是没有丝毫懈怠。 “说得好，我也想赢！”楚妍在这藤阵中斡旋了如此之久，就是为了等他们大部队的到来。 虽说人多对她不利，但是这藤阵中攻击的人越多，便越容易乱。乱，就越发有机会脱身。 “泽沅！控制藤阵配合这么多人的攻击，不容易吧？”楚妍当然不指望泽沅会回答她。她就是因为泽沅回答不了她，才一直找泽沅搭话。 然而楚妍这次的话，直接把泽沅的窘境道了出来。 第33章 第33章 泽沅额头早已见汗，初时配合左幼宜一人还能游刃有余一些，甚至可以帮左幼宜补一些缺漏。 后面左惜桐的加入，倒也没有让她为难，反而左幼宜的一些缺漏，左惜桐就补上了。 而如今，同时加入了四五个人，且众人实力都相差不大，又是第一次合作。在想配合得天衣无缝，无疑是要耗费更多的心神、灵力。 “跟你们纠缠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话音落，楚妍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说道，“龙纹璧就在里面，想要得到，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楚妍拧身腾空，刚刚站立的下方，两条长鞭瞬时缠绕在一起，一时竟是无法分开。 “左幼宜！撤力！”左惜桐皱起眉头，呵斥道。 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还未从两条长鞭相缠的事故中回神，又是几声清脆的利器碰撞之声。 藤阵中的几把剑相互碰撞，纷纷弹开、跌落。 “不好！被这个丫头算计了！”林瑾尧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运起灵力，想要再次御剑攻击。 然而楚妍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霎时出剑，一招‘守心’，直接破了藤阵，继而就往一旁的林子里飞掠而去。 “林师兄，别说师妹不心疼你！这龙纹璧就留给你吧！”楚妍边说，边将储物袋扔向林瑾尧。 “师妹！林子不能进！”慕念宁有些着急地说道。 “放心吧，慕师姐！还要多谢泽沅少庄主的帮忙！”楚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子里，只有声音远远传来。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众人还未从楚妍逃脱中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储物袋飞来。方才还是彼此合作的队友，却马上就转换了身份，变成了针锋相对的对手。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林瑾尧、左惜桐等人。几人已经飞身而起，冲向空中的储物袋。 纵使心中知晓，那袋子中可能没有，或是假的，也要看一看再说。 泽沅尝试再次操纵藤蔓，但是楚妍刚刚那招剑法，显然已经让那些藤蔓暂时无法行动。遂收起笛子，纵身而起，加入战局。 林瑾尧、左惜桐、慕念宁还有泽沅四人在空中过招，宁语汐、包旻召和左幼宜等人在下方相互戒备。 谢天华却不同于他们，他看也没看储物袋，向着楚妍离去的方向追去。沈沐清只来得及唤他一声，便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储物袋的争斗还在继续，四人相互过招，长鞭与利剑交错。再看那储物袋，时而滞空，时而流转于几人之手，倒是没有一刻安宁。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鞭影剑光闪过，竟是直接将那储物袋扯碎了。随着储物袋的破碎，里面的龙纹璧也纷纷掉落出来。 众人慌忙接住散落出来的龙纹璧，落地后，详细端详着手中的玉璧，又看了看其他人手中的，一时之间，竟是相对无言。 林瑾尧轻笑一声，说道：“想到她可能会扔个空的储物袋，没想到，她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左惜桐将手中的玉璧随手一丢，问道：“谁还拿到了？” “哎呀！左姑娘，这怎么就丢了？”旁边有人惊呼一声，连忙就要去捡。 “别捡了，一块假的，留着作甚。”左惜桐不耐烦地说道。 “假…假的？”拿到玉璧的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反复端详手中的玉璧。 林瑾尧将手中的玉璧递给左惜桐，有些无奈地说道：“据我对楚师妹的了解，这里的玉璧应该没有一块是真的，左姑娘可要再看看？” 左惜桐接过了玉璧，只是瞄了两眼，便说道：“我与林公子所想相同，只不过为了安心，还是都看一看为好。”说罢，将玉璧递还给林瑾尧，补充道，“假的。” “不会吧？”包旻召方才也抢到了一块玉璧，此时正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碎碎念道，“楚师姐怎么做到的？这跟之前掌门展示的玉璧并无不同啊？而且入手的质地也是玉石。” 包旻召抬头看了看，发现宁语汐手中也有一块，便悄声走到她身边，用手肘捅了下宁语汐，问道：“哎！你说楚师姐怎么做到的？你这块也是假的？” “不知道。”宁语汐回过神，淡淡地说道，“不出意外，是假的。之前泽沅少庄主不是说过，楚长老有一幻境阵法，我猜是那个。” “泽沅少庄主，有一事想请教下。”慕念宁走到泽沅面前，抱拳行了一礼。 “慕姑娘客气了，叫我泽沅就好，你想问这林中藤蔓的事吧？” “正是。还望能点明一二。” 慕念宁所说之事，倒是让众人想起了楚妍是如何脱身的，并且当时还追出去了一人。 众人纷纷看向泽沅，眼神热切。 泽沅苦笑着摇摇头，道：“楚姑娘说得有一定道理，确实也是我帮了她。” “少庄主，这个怎么说？我师弟也追了出去，他们不会有事吧？”说话的正是沈沐清，她面色焦急，显然很担心。 “沈姑娘放心。”泽沅温声安慰道，“我也是操控了这林中藤蔓后，才发现的。这藤蔓只要不被损坏，那么数量就是一定的，不会再有变化。不过楚姑娘能在被困之际察觉出来，实在厉害。” 泽沅不由得赞叹道，继而又说道：“方才沈姑娘说，你师弟也追了过去？” “嗯。”沈沐清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 “放心，至少刚刚这个林子不会有危险。至于后边，就要看他们自己了。但是长老们设立这个关卡，总归是有分寸的，不会真的出事。”泽沅宽慰道。 沈沐清淡淡笑了下，但是明显并没有真的放下心来。 知道内情的几人，自然也明白，沈沐清所担心的肯定不是林中的藤蔓，而是谢天华手中那把刀。 “让谢师弟一人行动总归是不妥的，我们尽快出发吧。”林瑾尧也知不能放任谢天华一人面对，还是要尽快找到他的，以免他出什么意外。 “走吧！”左惜桐扔掉手中的玉璧，在一旁催促道。 楚妍趁乱抄了近道，穿过了林子，来到了另一条路后，便甩出了一张寻踪符，追寻常念一行人。 谢天华落后楚妍些许，待到他追出时，楚妍已经拐进另一条路了，只余一个身影，在路口一闪而过。谢天华不及细想，连忙追了过去，以免自己被甩下。 寻踪符带着两人兜兜转转了半日，直至太阳西沉，楚妍才看到常念等人的身影。 “小念儿！罗师兄！”楚妍呼喊道。 “师姐？”常念回头看去，高兴的朝着楚妍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师姐！你回来了！” “楚师妹，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正在商议要回去找你呢。”陈正则万分欣喜地说道。 “楚师妹，你的脸怎么了？”罗素关切地看着楚妍脸颊上血痕问道。 楚妍有些茫然地抬手摸上脸颊，问道：“我脸怎么了？” “不是这边，是左边。”常念仰着小脸，有些心疼地说道，“好像破相了。” “左边？”楚妍往左边摸去，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伤口，“嘶！” “阿弥陀佛。小僧看，伤口并未流血，只是肿了起来。” “师姐，你是怎么伤的？”常念翻着自己的小药包，懊恼道，“我这次带的都是治疗外伤的药，消肿的药我没带。” “没事没事，等出去了再上药也行。”楚妍用手随意扇了两下，好像靠着那两下凉风可以消肿一样，“应该是不小心被藤蔓裹挟的利风刮倒了，不严重。到时候敲泽沅一笔去！” “听闻苍题山庄有一秘传伤药，对于活血化瘀有奇效，内服甚至能续筋骨，江湖上千金难求一钱。”罗素深知楚妍性子，特意提醒道。 “好像是有！我在书上看到过！叫断续膏？”楚妍摸着下巴，默默盘算了起来。 “断续膏确实是苍题山庄制作的，只不过这断续膏只能算是活血化瘀的良药。真正能够续筋骨的，是紫金断续膏。这药的材料十分难得，传闻最关键的药材，只有苍题山庄有，且苍题山庄也只能在特定时间制作，所以这药千金难求。”悟明解释道。 “传闻苍题山庄是雕题国的后裔。”陈正则在一旁补充道，“那是远古时期的神国，从南海的另一头来，山庄内留有上古秘术。是以，他们的紫金断续膏虽然招人眼红，但也无人胆敢放肆。” “苍题山庄的地理位置也是保护他们的屏障，他们居于南海附近，周围的城镇都受他们照拂，觊觎他们的人，自然也要多做考量。”罗素说道。 “罗师兄，你怎么知晓的？”常念好奇地问道，其他几人也探究地看着罗素。 “前年，我想打一把水系的剑，缺少一个很重要的材料，故而去了苍题山庄求取。”罗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庄主知道后不但热情招待了我，还跟我保证，苍题山庄取得后，会马上送到华山派。” “条件是什么？”楚妍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哦哦，条件就是这把剑铸好后，卖给他们苍题山庄。”罗素无所谓地说道，“这把剑本来就是我一时兴起所铸，而且还是偏向水系，卖给苍题山庄倒也确实合适。” 众人点点头，确实不算强人所难。 陈正则又问道：“罗兄，不知这剑是否铸好了？我有没有荣幸，观看一二？” “陈兄弟若是不忙，青玉大会结束后可同我一同回华山派。”罗素憨厚地笑道，“我是在动身前才收到苍题山庄送来的材料的，所以还没来得及铸成。” “话说回来，罗师兄，你要的是什么材料啊？”楚妍有些不解地问道，“按照你的说法，青玉大会之后，苍题山庄的人也会一同前往吧？” “正是。其实剑我已经铸完大半了，只剩下最后的注灵。水系兵器注灵，最好选用水类的奇珍异宝。但若是想要铸成神兵利器，自然要选其中之最。”罗素点点头，向几人解释道。 几人慢慢往前走着，听罗素讲解着炼器注灵的要义。 楚妍突然说道：“水类的奇珍异宝，还要其中之最。我们所知的水系奇珍异宝之首，应就是沧溟珠，但这是上古灵宝，据说在神界覆灭时就随同一起毁了。如今再要找水系的法宝，应该也就是鲛珠了吧？” “是的。”罗素笑了笑，继续说道：“苍题山庄本就在为泽沅寻剑，我上门去求取材料时，他们认为此剑应与泽沅相配，是以出价购买。我本没想寻鲛珠，就是想求一些深海蚌珠。但是苍题山庄是为他们少庄主求剑，是以送来的鲛珠可以说是难以得见的。” “嘶！”几人倒抽了口凉气。 “有多少年修为的？”楚妍凑到罗素身边，小声问道。 其他三人也凑到了罗素身边，五人围成了个圈，都向前微微弯着腰，旁人从外看去，倒真是一点都看不见内里。 “少说……”罗素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罗兄！别说出来！比画！”陈正则悄悄指指上方。 五人抬头看了看上空，下一秒凑得更加紧密，就算从上方都看不见内里情况。 第34章 第34章 几人从聚拢，到散开站直，只过了几息，但看着几人脸上的表情，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陈正则：“大手笔！” 楚妍：“家大业大！” 悟明：“阿弥陀佛。” 常念：“好…好厉害！” 罗素突然想起什么，对着楚妍说道：“对了，楚师妹。你的剑，就是差最后注灵这步。” “注灵？”楚妍疑惑道，“应该如何注灵？这灵又该怎么选？” 罗素微微摇头，苦恼道：“你这把剑，我也不清楚。就像苍题山庄需要的那把剑，是水系的，所以需要注入水系灵力。但是你这把剑，不清楚要往哪方面发展，所以无法确定注灵的条件……” 楚妍听懂了罗素的意思，看着手中的剑，释然道：“那就先这样吧！也挺好用的。” 五人的这一番操作下来，他们是知晓了其中秘密，安心吃起了饭。而在外观战的众人，可就坐不住了，纷纷往苍题山庄那边打量，更有相熟的人，已经悄悄前去询问了。 苍题山庄的人也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是，里面那几个小的，也不是恶意，完全就是好奇讨论，再加最后也确实没透露出来，但是他们的反应很耐人寻味。 另一方面就是周遭这些打量他们的人，有相熟的，三两句糊弄一下，对方也就知道不宜多问了。但是不熟的人，实在是埋下了隐患。 苍题山庄进退两难之时，远处的楚泽清幽幽开口了，冷冷清清的声音霎时传遍了演武场的每个角落：“他们五人，年龄加到一起连一百岁都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怕是一颗百来年的珍珠，他们都会惊讶不已。” 楚泽清这一番话倒是点醒了众人，这几个娃娃尚未出入江湖，就是年龄稍大的罗素和陈正则，也是最近几年才在门中长辈的带领下，开始在江湖上展露的。 如此一想，他们的反应确实做不得数。再看楚泽清一旁的华山派罗长老，气定悠闲，老神在在的样子。 想来那材料对于场中几个小娃娃来说，确实难得。但对于他们这种修为的人来说，怕是最常见不过了。 苍题山庄的人稍稍松了口气，冲着楚泽清所在的位置遥遥一礼，以示感谢。 他们去华山派求剑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提供的铸剑材料过于贵重。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三岁小儿都会懂，他们如何不懂，是以对于刚刚的打量、问询，才都保持沉默。 “比试之后，让少庄主马上来见我。”苍题山庄庄主洛芷对身边亲信悄声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下面等着，看他们的速度，应该会提前出来。” “嗯，去吧。”说完又对另一人说道，“准备一盒紫金断续膏。” “是。” 吩咐完这些，洛芷才又看回场中的比赛。她长如羽翼的睫毛轻颤，微微遮住了她的美眸。 苍题山庄向来出俊男美女，庄主洛芷的容貌更不必多说，肤若凝脂，吹弹可破，哪怕她面无表情，但仅仅眼眸微扫，就能让旁人看入迷。 场中楚妍等人吃完了东西，便再次起身要出发了。 “出来吧。跟了那么久，也累了吧。”楚妍对着她来时的方向说道。 谢天华从拐角处走出，看着楚妍，异常平静地说道：“我还想，你怎会一点都没察觉。” “本是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不承想，你如今倒是能沉住气一些了。”楚妍微微挑眉，语气中带了些赞赏，转而说道，“不过，仅靠你一人，就想夺龙纹璧吗？” “行与不行，总要试试再说。”说罢，谢天华左脚后撤半步，右手已然握上了刀柄。 “哎呀，没必要这般啊！”楚妍并未做出什么反应，而是笑嘻嘻地说道，“你想要龙纹璧，但总要先搞清楚，这龙纹璧在谁身上吧。” 谢天华蹙眉看着楚妍，并未搭话。 楚妍也没有绕弯子，从怀中掏出龙纹璧，说道：“谢天华，你是要这块龙纹璧？还是……” 楚妍故意拖长了话音，看向一旁的几人。 罗素等人会意，也纷纷从怀中掏出龙纹璧，展示在谢天华面前。 “谢师弟，我这里也有一块。”罗素将手中的玉璧展示给谢天华。 “不巧，我这里也有一块，谢公子看看？”陈正则也笑道。 “谢师兄，我也有。”常念从小荷包中拿出玉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弥陀佛。谢施主，小僧也有一块。”悟明到了声佛号，平静地说道。 谢天华此时终于知晓楚妍为何如此淡定，五块难分真假的龙纹璧，甚至其中是否有真的还不可知。 至此，谢天华也不再犹豫，拔刀冲向楚妍，说道：“既如此，都抢过来即可。” 楚妍后撤几步，说道：“谢天华，刚夸你有了些耐性，你便原形毕露了？” 回答楚妍的，是‘血色’挥出的攻击。 楚妍刚要出剑，攻击便被罗素化解。‘守拙’纵向劈出，重剑的剑风，沉重古朴，宛如古刹的晚钟，将那妖冶的红色刀风拦下。 “罗师兄，跟他缠斗不是办法，你先拖住他，我想个办法把他困在这里。”楚妍低声跟罗素说道。 “好。”罗素微微点头，专心应对谢天华。 谢天华有些恼火，怒道：“楚妍！躲在人后算什么！出来与我单挑！” “要不要脸啊？我才刚从你们的包围里脱身出来，你现在要我跟你单挑？”楚妍听见谢天华的叫阵，好笑道，“还有啊，谢天华。我提醒你一下，这个是团队赛。你知道团队赛什么意思吗？我们没五个一起上，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谢天华被楚妍呛得说不出话，他想要直接越过罗素攻向楚妍。但是罗素的实力也摆在那里，纵然他平时给人感觉平和，沉迷锻造，没有攻击力，那也不能就这般认为。 绕不过罗素，又被楚妍刚刚那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的谢天华，攻击越发凌厉，已经把自己的怒气与不甘融进了每一式刀法。 楚妍愁着眉头，看着两人缠斗，心感不好，忙开口道：“罗师兄！” 罗素微微侧身，余光瞟到了楚妍，发现她在往林边走，随即会意，引着谢天华，向楚妍的方向靠近。 谢天华因为愤怒和不甘，一时并未留意自己周边的变化。待他反应过来时，突然发现楚妍距离他已经非常之近。 他心下一紧，感觉此事不对，然而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楚妍已经一脚踏进了林中。 与此同时，罗素快速从战局中脱身，站到了安全地方。 谢天华反应也算很快了，匆忙想往安全地方靠近，然而退路却被楚妍挡住了。 此时的谢天华可是无心跟楚妍纠缠了，但是诱他入阵本就是楚妍的打算。所以不管他想不想纠缠，此时怕是必须要纠缠了。 楚妍截住谢天华退路，纷飞的藤蔓中，刀光剑影交错相撞。 长刀落下，楚妍似是力有不逮，横剑于前，偏身躲避。谢天华看准时机，闪身向外冲出，不料走出不过三步，便被一股巨大的拉力拉回。 谢天华回首看去，才发现楚妍引了一根藤蔓缠住了他的脚踝。她刚刚横剑躲避，只不过是此步的铺垫。 他回身想要留住楚妍，奈何为时已晚，楚妍早已远离了他，三两下便到了安全的地方。 “楚妍！你卑鄙！”谢天华愤恨道。 “你当是擂台比武啊？再说了，用这藤蔓布阵，也不是只有我。”楚妍不在意地说道，“谢天华，你且在此好好歇歇吧，我们就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五人便头也不回地向前继续赶路了。谢天华只能愤怒地看着五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中。 场外观战的人，对楚妍此举倒是赞叹不已。 “这妍丫头，还真是把这藤阵利用了到了极致。”房静姝看着场中的变化，不由得感叹道。 楚泽清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要说把这藤阵利用到极致的，还是苍题山庄的泽沅。” “不过对于这种动植物，善音律之人，确实更加方便控制。”陈瀚在一旁说道。 “不止。”萧闲突然开口说道，“苍题山庄的人，天生对于动植物的驯养、控制就优于旁人。可能与他们所修功法相关，也可能……” “也可能？”陈瀚愣了一瞬，低声道，“该不会是与那个传说有关吧？” “传说？你是说那个？”房静姝也凑了过来，悄声讨论道，“但是从没有一点风声从苍题山庄里传出啊？他们与寻常门派是一样的。你看落凤阁……” “不一样。”楚泽清看向场中左惜桐与泽沅所在的队伍，语气没有什么波澜的解释道，“落凤阁一旦有继承凤凰血统的婴孩降生，都会天降异兆。哪怕是降生时可能未觉醒，后期觉醒，依旧会有异兆。这个，他们是瞒不住的。” “楚老弟说得没错。”罗长老开口道，“落凤阁此举也算是明智之举。既然瞒不住，那就弄得天下皆知，这样反倒让旁人有所顾忌。” “阿弥陀佛。都属实不易。”许久未说话的了净感叹道。 “大和尚，你怎么也参与这些事的讨论了？”萧闲手欠地捅了两下了净，把对方捅得轻摇了两下。 “哈哈。”了净淡笑一声，解释道，“大概贫僧为人师后，也多少能体谅到师长的种种不易。” 楚泽清眼眸垂下，似是在想些什么，轻轻应了一声：“嗯。”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房静姝在一旁摆摆手，说道，“再说了，他们几个离出师还早得很，足够我们慢慢教导的了。” 众人稍微沉默了一瞬，看着场中那几个孩子，回想起自己养孩子的经历，面部表情微微扭曲，有些有气无力道：“也是。” 场中的谢天华因被缠住了脚踝，挣脱得十分艰难。然而，能确保自己不被拉入旁边的林中，已经是让场外观战的人刮目相看了。 毕竟刚开始的时候，有不少弟子都是因被拉进了林中，而放弃比赛。甚至有个别人，定位符都忘了用，好在玄穹派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有特殊方案。 “修为不错，基本功也扎实。”萧闲看着谢天华评价道，“不过‘血色’在他手里，好像没有用出应有的威力。” “嗯。‘血色’特殊。日后结丹了，心境也稳定了，就好了。”楚泽清没有过多评价，含含糊糊两句话，已经让在座的几位人精明白了。 “姬长老收了两位高徒啊！”陈瀚看着场中，又想到自己宗门青黄不接的样子，不由得感叹道。 第35章 第35章 谢天华被赶来的林瑾尧等人救下，但是想在楚妍他们出阵前再次拦截，已是不可能之事。 纵然谢天华未能拖住他们，但众人也说不了什么。毕竟一对五，还能坚持到他们来，没被藤蔓拖进林子，也是很厉害了。 左惜桐不愿轻易放弃，问道：“你可能确定龙纹璧在他们谁身上？” “确定不了。”谢天华烦躁地捏了捏鼻梁，继续说道，“他们五人身上各自佩戴了一块。” 林瑾尧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楚师妹本就聪慧异常，这比赛规则一出来，她怕是就已经全都想好了。” “大师兄，那我们还追不追？”包旻召探头问道。 “追。”林瑾尧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总要再试试。” 楚妍等人也是半分不敢懈怠，全力赶路，以求尽快到达起始点。 “不太对。”罗素突然说道，“我记得规则里好像没说如何算是结束。” “阿弥陀佛。不止，连出去的方法都没有说。”悟明提醒道。 “那如何算结束？又如何算取胜？”陈正则疑惑道。 “终点应该在芥子世界之外。”楚妍说道。 “芥子世界外？那我们怎么出去呀？”常念一边帮忙指路，一边问道。 “出口应该在。” “？这边！” 陈正则恍然大悟道：“因为我们在中心处拿到龙纹璧后没被传送出去，所以传送点便只能设在位置了，而且需要龙纹璧才能启动。” “嗯。”楚妍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继而说道，“我感觉不会那么简单，出去后还有得比。” 几人说着，已经拐出最后一个岔路，起始点已经能看到了。 五人停下脚步，互相看了看，深吸一口气，冲向了起始点。 随着五人的冲出，芥子世界消失，其中所有的参赛弟子都被传出，分散在演武场的各个位置。 场中响起一浑厚的声音：“已有一小队，成功带着龙纹璧脱离芥子世界，芥子世界关闭。请在一个时辰内，带着龙纹璧前往演武场西面的检验台。时限内，带着龙纹璧到达的第一个小组，获胜。” 场中，连中心处都没到达的弟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立在原地，跟着空中的声音望向西面的台子。 而林瑾尧等人听后，也有些哭笑不得：这简直就是大混战。 “呔！谁想的规则！太损了！”楚妍听后气得跳脚。 他们传出来的出口偏向东面，要去西面的检验台，可以说差不多要横穿演武场了。 “别让我知道是谁定的！！！”楚妍咬牙切齿地嘀咕道。 看台上的南宫屹看到楚妍气急败坏的样子，连忙缩到了齐涛身后。 说来也惭愧，他堂堂一个出窍级别的长老，怕一个筑基期的弟子，但也不怪南宫屹。 楚妍小的时候，襁褓里小小一团，南宫屹碰都不敢碰，生怕碰坏了。 后来长大一些，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他便经常拿刚刚研究的新奇玩意逗她，逗哭了好几次，但耐不住小时候好哄，给点好吃的就能笑起来。 现如今长这么大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好哄好糊弄了，要是让她知道了，自己那百宝箱得掉层皮。 时间宝贵，楚妍心知大家反应的时间就那么点，再不耽误，低声道：“快冲！” 话音刚落，几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西面的检验台冲去。 林瑾尧等人反应也快，在楚妍他们刚刚冲出时，便也飞身前往，想在半路上拦下他们。 其他弟子看着他们的行为，也渐渐反应过来，纷纷出动。 一时间，这演武场热闹极了，各种仙器、灵光、人，漫天纷飞。 看台上的各位长老可都来了兴致，一个个目似铜铃一般盯着场中。 “哎呦呦，还有驭兽的！那是华阳派的吧？那孩子有点紧张啊，怎么把灵兽往同队人身上指挥呢？” 华阳派的长老低头不语，有的甚至都要把头埋进腿间了。 “呦！那可是把好刀！”萧闲眼眸一亮，盯着西北方向说道，“是招摇山庄的吧？” 楚泽清瞟了那边一眼，淡淡应道：“嗯。” “招摇山庄也是不容易。”房静姝看向场中那个孩子，“当年大战，招摇山庄差点被灭，不过十几年的光景，公孙庄主能把招摇山庄经营到如今模样，很是让人敬佩。” “说来怎么没见着公孙庄主和他夫人？”罗长老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萧闲不敢置信地看向罗长老，见后者确实不知，这才说道，“公孙夫人三月刚产下一子，不方便出行，所以此次便让庄中几位长老过来了。” “阿弥陀佛。公孙夫人能解开心结，甚好甚好。”了净感叹道。 几人不在谈论。当年大战，华山派折损了大量精英，而招摇山庄却险些被灭门。 若不是当年还是少庄主的公孙珩带着孕妻出行，怕是也在劫难逃。但是在回去的路上，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便与其分散。 那般乱的世道，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纵然身边有随从守护，怕也是凶多吉少。 公孙夫人也因此大病一场，差点撒手人寰。这些年招摇山庄依旧在找那个孩子，但是众人心中都知晓，属实希望渺茫。 “陈年往事，不提了不提了。如今招摇山庄在慢慢恢复往日繁荣，公孙庄主夫妇也慢慢走出阴霾，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陈瀚打破了沉默。 “正是。”房静姝看向场中的小弟子们，笑道，“看看他们，真如那雨后的竹笋，经历砥砺后的金石，日后必定能大放异彩。” 台上各门各派的长老，或是小有名气的散修，看着场中比拼的孩子，眼中都甚为宽慰。 修仙界，又有了一批新鲜血液，恢复到人魔大战之前，群星璀璨的样子，指日可待。 台上的前辈们在感慨往昔，场中的弟子们可没有那些闲暇心思，能够让他们抒发一二。 林瑾尧等知情人还好些，知道龙纹璧在谁那里。 但是大多数不知情的弟子可分不清，他们都是无差别攻击，谁靠近检验台，就攻击谁，场面可谓 精彩绝伦。 “林师兄！你不厚道啊！拿了龙纹璧，想要偷偷前去检验台是不是？”楚妍出其不意地喊声，把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林瑾尧身上。 林瑾尧双眸微微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楚妍，再看看自己的位置，倒确实离检验台很近。 反应过来他被楚妍当成了靶子，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楚师妹好计谋，只不过我有没有这龙纹璧，楚师妹不是一清二楚吗？”林瑾尧不气不急，缓缓答道。 但是与他平稳的语气相反的，是他冲向楚妍的速度。与此同时，被林瑾尧甩在身后的，是各小队阻拦他术法。 楚妍慌忙躲避，心下稍惊，没想到林瑾尧竟认真了起来。当下也不敢托大，认真地对待。 不过她认真归认真，嘴也是不肯闲着，问道：“林师兄怎么突然如此认真？” “还是楚师妹提醒了我。”林瑾尧勾唇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温柔可言，“即便是切磋比试，终归是比试，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呵呵～林师兄怎的突然开窍了！”楚妍抱怨道，随即抓住一点空隙，一招‘浮生’荡出，愣生生将林瑾尧逼退，抽身直奔检验台。 那一招‘浮生’，楚妍用上了八成功力，纵然林瑾尧修为高于楚妍，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只得眼睁睁看着楚妍冲向检验台。 场中突然再次安静下来，众人看着已经冲进检验台的楚妍。 只见她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龙纹璧，置于检验台上的阵法中，众人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仿佛是自己在检验一样。 检验时间其实很短，但所有人都觉得时间有些漫长。直至检验台闪出红光，包括楚妍在内的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台子。 “呔！我这块不是真的！罗师兄！！！”楚妍最先反应了过来，脚下一蹬，直奔离得最近的罗素。 “来了来了！”罗素见状，将‘守拙’挥得呼呼作响，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真的龙纹璧就在他们五人身上！大家莫要再胡乱攻击！”左惜桐见状扬声说道。 这句话一下子让场中的弟子确定了攻击对象，最开始杂乱的攻击，突然变得有序起来，围绕着楚妍五人展开。 “左惜桐！你不讲武德！”楚妍有些崩溃地喊道。 “我同你学的！”左惜桐甩鞭出击，想要截断楚妍和罗素之间的联系。 但是罗素的重剑实在是克制她的长鞭，纵然她已经努力阻止，然而收效甚微。见状她也不再执着于罗素，转而攻向离她不远的陈正则。 陈正则应对泽沅一人，尚且可以，而左惜桐突然加入战局，让他吃力起来。 “罗师兄！你去验！我去帮陈兄。”楚妍也发现了陈正则的窘境，留下一句话，就匆忙赶去。 罗素闻言，点头应是，飞身上了检验台。 战局边缘的弟子们再一次望向台上，紧张得直咽口水，看到再次亮起红光的检验台，围攻的弟子们都不淡定了。 “怎么搞的！你们做了多少块假的？！” “给个痛快行不行？” “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吗！” “我们哪里有时间分辨！你们讲讲道理好不好！”楚妍冲着不知道哪个方向喊道。 在她相反方向的一名弟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一片混乱中，左惜桐与泽沅同时调转了攻击目标，冲着不远处的悟明出手。 悟明本就与玄穹派的林瑾尧和宁语汐等人缠斗，突然加入的左惜桐与泽沅，虽然看似打破了平衡，实际上对悟明的压力更甚。 “你们这是围殴！”楚妍连忙想赶去帮忙，却被谢天华拦住了去路。 “不是你说的，这是团队赛吗？” 当初呛谢天华的话，被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自己，楚妍真的有苦难言。 “罗师兄再往这边来，你安心对付他，我去与罗师兄会合。”陈正则低声与楚妍说道。 楚妍闻言，也是心下稍安，冲谢天华说道：“我的玉璧都没了。谢天华，你总这么纠缠我，何必呢？” 然而不等谢天华回答，楚妍又继续说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个人赛你我不在一组，所以你只能趁着团队赛找我比拼。不会吧，谢天华，都没有信心晋级吗？” 谢天华下颌绷紧，握刀的手青筋暴起，低喝道：“啰唆！” 第36章 第36章 血色身上泛着淡淡红光，挥出的刀锋，如同沁出了鲜血。 楚妍心知，今日不跟谢天华打一架，对方是不会罢休的。便也认真了起来，提剑出招。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一旁想上前帮忙的人，竟然都插不上手。 “这俩人有仇吗？” “有没有仇不清楚，但应该是有怨。” “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都没下死手，点到为止。” “那我们帮不帮啊？” “帮什么啊！我楚师姐身上都没有玉璧了！别被谢天华那个疯子带偏了！”包旻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留下一句话，就冲着陈正则冲去了，“慕师姐！我来帮你！” 包旻召的话点醒了周围的人，既然楚妍身上已经没有龙纹璧了，那他们自然也不会多事，纷纷调转方向，冲着被包围的两人跑去。 刀剑相抵，楚妍看着谢天华，低声说道：“谢天华，你打不过我。如今你心境还不稳，无法发挥‘血色’的全部实力，贸然激发，轻则反噬，重则身殒道消。为了这一时胜负，将之后的比赛，甚至前途都放弃了，值得吗？” “你、闭、嘴！”谢天华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服，凭什么！” 两人向后撤步，刀剑分开刹那，又再度频繁相碰，灵力中夹杂着相撞的火花，在白日里也异常耀眼。 “这两个小孩儿打的还挺激烈。”看台上的修者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 “激烈个什么呀。那男孩儿已经完全被女孩儿压制住了。” “不会吧？那男娃手中的可是妖刀‘血色’，我觉得应该还有后招吧。” “练气期的弟子，心境还不稳，不能完全驾驭，也可以理解。” “呦！分出胜负了！” “怎么回事？有没有人留影？”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连忙向场中看去。 只见楚妍侧身立于谢天华身后，反手持剑，剑身架在谢天华脖颈上，胜负已分。 “不服就去练。修炼的功法，玄穹派中数不胜数。姬长老也为你寻了最适合你的功法，每天修炼四个时辰不够，就练五个、六个。你既能成为内门弟子，天赋、悟性、灵脉都是废的吗？” 楚妍冷淡地说完这番话，收剑赶往陈正则那边。 刚刚在她和谢天华过招时，悟明的龙纹璧已经被夺走，如今在林瑾尧手中。 对于已经失去的，楚妍不打算再多费心力，把手里的先守好。 当然，要是刚巧那块是真的，也就算他们自己倒霉了。 “阿弥陀佛。实在是对不住。”悟明歉意地向楚妍说道。 “有什么对不住的？”楚妍安慰道，“光是林师兄和宁语汐，时间长点也能夺了龙纹璧，更何况是五人一起围攻你。你能支撑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 “楚施主一点都不执着于那块失去的？”悟明有些讶异地看着楚妍。 “咱们一共五块玉璧，四块都是假的。就算现在排除了两块，还有两块假的，我觉得我们没那么倒霉！”楚妍信誓旦旦地说道。 陈正则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除了慕念宁、包旻召还有沈沐清之外，他身边还有招摇山庄大弟子程轩，岱岳宗的南旭，华阳派的周桉。 纵然有罗素在一旁帮忙，两人对付这么多人，还有灵兽、符咒等，处境也是越来越被动了。 楚妍本想从外面，与包围中的陈正则等人形成呼应，两相配合，没准就能助他们脱困，不料她的意图早被察觉。 华阳派的周桉看似因疏忽留了个不易被察觉的口子，实则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内外呼应所做的局。一旦踏入，便会被灵兽缠住。 “糟了！”楚妍刚一靠近，便察觉不对，然而再想撤出来，已是来不及，直接被灵兽堵住了她的退路，“雪狼？不简单。” 雪狼只在西北方向的昆仑山才有，数量稀少，且实力强大，一旦认主，生死相随，若主人意外身死，雪狼也不会独活。 昆仑山中的昆仑墟秘境，乃上古遗留，受其影响，雪狼自身灵力也高于普通灵兽。 因其皮肉骨血皆有益于修炼，纵然雪狼认主不易，仍有不少修士冒死前往。哪怕不能认主，猎回一只也是好的。 “楚姑娘好眼力！”周桉赞叹道。 但是他出招却不见丝毫手软，雪狼与他配合，倒是让楚妍进退两难。 看台上，刚刚错失了胜负画面的众人，这次可都不敢分神了，紧紧盯着场中的局势，不过他们嘴也不闲着。 “这雪狼可是罕见呀！看样子应该还是幼崽？” “确实！雪狼五十年才成年，这只应该也就十几年吧？” “华阳派这么大手笔？雪狼都给了这个弟子？” “这个我有耳闻，你们误会华阳派了。这只雪狼，是这个弟子自己驯服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有印象了！” “那个小女娃这次不好摆脱了。” “再看看，再看看。对了，刚刚留影的，一会儿可要记得放出来！” 看台上气氛轻松，但是演武场中可是千变万化。就刚刚谈论的功夫，楚妍与周桉已经过了上百招，双方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你这雪狼养得不错，要是成年了，我应该坚持不了这么久。” “楚姑娘言重了。若不是因大会规则，寻常情况下，我们也没法这般体面。” 楚妍面朝周桉，微微侧身留意身后的雪狼。两人相互谦虚礼让，立在原地，都不见下一步动作。 另一边的林瑾尧，已经摆脱了左惜桐和泽沅，成功站上了检验台。 两人的目光也被吸引去了，是否继续缠斗，就在此一举。 楚妍心知，若这次仍是假的，那么剩下的两块是务必要保护好的。 楚妍脚下蓄力，脚步略微转动，目光紧盯检验台。在红光亮起的刹那，她蹬地而出，想要突围出去。 却不料，她的动作瞒过了周桉，没瞒住那头雪狼。在她向外突围的一瞬，雪狼也腾空而起，直直扑向她，利爪和獠牙不在藏起，暴露其外。 台上一时躁动，不少长老已经准备出手。 场中的周桉也是慌忙制止，大声喝道：“饺子！” 西面高台上，一声猫叫传来。 “喵！——呜！——”声音虽然有些奶气，但是明显是发怒了。 众人本没有放在心上，但在看向场中时，那只雪狼已经趴伏在地，耳朵都已经折起，显然是感知到危险，心生畏惧。 台上的人连忙往西面看去。 只见富贵立于楚泽清膝头，脊背拱起，身后九条尾巴不断摇摆，看着场中那只雪狼，不断地哈气。 众人还诧异这猫好定力，居然没有直奔场中。再仔细看时，才发现，富贵的一条后腿被楚泽清攥住，不让它乱跑。 还来不及感叹那小猫，场中的一声惊呼，又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我的玉璧！” 在林瑾尧检验结果出来的那一瞬，有动作的不仅仅是楚妍，慕念宁在那一刻也突然出手，成功抢到了陈正则的玉璧。 玉璧到手后后，慕念宁不再恋战，直接抽身往检验台去。 陈正则和罗素刚想追上，就被包旻召牵绊住了。 “师姐，你快去，我帮你拦住他们！” “旻召！可以呀！修为精进了不少！”楚妍路过包旻召时，诚心夸赞道。 包旻召哭丧着脸，无奈地目送楚妍追着慕念宁而去。 以他现在的实力，拦住陈正则和罗素，都有点痴人说梦，还想拦住楚妍，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旁的周桉也想追过去，却是被悟明拦住了去路。 慕念宁在玄穹派的众弟子中，是最为和善的，当之无愧的大师姐。但是从没有人因为她的和善温柔，而质疑过她的实力。她小心留意周围情况，做好应对准备。 对于罗素和陈正则两人，慕念宁从没担心过，毕竟包旻召人虽然吊儿郎当，但实力还是有的，拖住一会儿总是可以的。 唯一让她不放心的，便是楚妍。结果不出所料，楚妍在第一时间，摆脱了周桉，朝她追来。 但慕念宁总归实战经验多于楚妍，几个变向，借了他人的攻击，成功拉大了楚妍和她的距离，也是有惊无险的到了检验台。 “师姐好生狡猾！”楚妍立在原地，似是撒娇，似是埋怨地说道。 慕念宁淡淡笑了下，安慰道：“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言罢，便将龙纹璧置于检验台上。 五成的几率，可以说相当大了，其他人基本都认为结局已定，却不料红光再次亮起。 楚妍倒吸一口气，慌忙道，“小念儿呢！她人呢？” 谁都没有想到，真正的龙纹璧会在一个练气五层的弟子身上，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 因此检验环节开始后，楚妍就让常念自己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猫着，就连常念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五块玉璧虽然是随意分配的，但是常念认为，楚妍总不会把真的玉璧分给自己。而楚妍，却是真真切切的随意分配，完全没有去特别在意真假了。 常念发觉不妥的时候，是在林瑾尧检验完之后。接连三块都是假的，那么她手里的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也是在那时候，常念开始悄悄往检验台靠近。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这次参加团体赛的弟子中，她是修为最低的一个，随便一个人来，她都可能守不住玉璧。所幸修为低对她来说，是利也是弊。 抢夺过程中，基本没人注意她，她也就顺利靠近了检验台。在楚妍找她时，她距离检验台可以说是一步之遥。 “师姐！我在这儿！”常念并未回头，而是扬声回答。 常念知道，此时她只能尽快到达检验台。之前没人注意她，是因为其他人的玉璧不知真假，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真的龙纹璧就在她手中，她护不住龙纹璧，只能尽快通过检验。 “小念儿！你尽管往检验台去，不用担心别的。”看到常念的位置，楚妍提着的心也稍微松了些。 距离检验台远些的，罗素、陈正则和悟明都已经拦住了。而在检验台附近的，却是不太好对付的。 不等楚妍思量对策，两条长鞭分别从不同方向，向着常念卷去。 楚妍挥剑，将其中一击打偏，同时喊道：“小念儿，往右后方走！” 常念根本来不及分辨，听到楚妍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向右后方跃去。她刚离开刚刚的位置，鞭子就落了下来，霎时泥土纷飞。 “左惜桐！你好狠的心！” 林瑾尧等人看了这击也是心有余悸。他们本就因同门身份，出手慢了一步，却不想会有这么凌厉的攻击。 “你少胡说！我目的是为了卷住她！她躲开了，我鞭子不落地，落哪里去！”左惜桐固然知道楚妍是为了转移视线，才拉她出来，她必不能让她如愿。 林瑾尧和慕念宁也反应了过来，不禁笑自己关心则乱，随即也不再束手束脚，纷纷出手阻拦。 “啧！”楚妍见计谋被识破，也不再多言，专心阻拦那几人。 第37章 第37章 常念才是最不好受的，检验台近在咫尺，自己却不能靠近。左避右闪的，竟是寸步都不得上前。 饶是对方顾念常念修为低，手下留情。但他们也属于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楚妍对付起来也并不轻松。 楚妍看着常念和检验台的距离，又看了看附近那几人，下定决心，准备搏一搏。 “小念儿！一会儿，我让你冲，你便向着检验台直接冲过去！” “好！” 楚妍深吸一口气，运灵力于剑上。 只见那黑黢黢的，如同棍子一般的剑，悬于楚妍双掌之间，发出“嗡嗡”之声，似是激动，又似是不堪重负。 楚妍敛眸，低声念道：“万法皆自然，有形亦无形…拼一把！” 掌中的剑突然增多，竟一下变成了四五把。 “去！”楚妍喝道，剑随心动，登时全部冲去。 在冲出之后，原本的四五把，竟变成了十几把之多。 “冲！”随着楚妍的话音，常念头也不抬地就向着检验台冲去，完全不顾有可能落到她身上的攻击。 那十几把剑以常念为中心，一一拆掉打向常念的攻击。 利剑与‘利剑’相碰，发出铿锵之声；符咒飘向常念，被长剑于半路刺破；长鞭卷来，想从缝隙中钻过，也被毫不留情地击偏。 一时间，常念周身好不热闹，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楚妍身上。 看台上已经炸开了锅，年纪轻一些的，只觉得这个弟子修为好生厉害。而年长的，却是沉默，甚至偷偷看向楚泽清那边。 左幼宜看着常念越来越接近检验台，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 那剑是为了护住常念，所以攻向常念的攻击都会被拦下，那如果是直接攻向剑呢？她想法刚生，长鞭便已经随着她的心意动了起来。 墨黑色的长鞭，如同一条毒蛇，快速卷向一把长剑。这一击是万无一失的，却不想，长鞭卷了个空。 “怎么会？！”左幼宜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 又试了几次，发现，保护常念的长剑全部为实体，而自己攻击的长剑，却会变为幻象。 如果长剑无法干扰，那么攻击控剑的人呢？来不及多想，左幼宜控制长鞭再次变向，同时说道：“我骚扰楚姑娘，你们趁机抢玉璧！” 楚妍看着攻向自己的长鞭，无奈只能分出一些剑来保护自己。而这般情况，对常念的保护难免会有疏漏。 常念一只脚已经踏上检验台时，另一条红色长鞭，向着常念的脚踝卷去。 楚妍被左幼宜分着心神，注意到常念的情形时，已有些晚。千钧一发之际，楚妍以攻代守，舍弃防守自身，竟是操控着长剑攻向了左幼宜。 四五把剑直直刺向左幼宜，左幼宜躲闪不及，脚下踉跄，却不想那些剑穿身而过，未伤她分毫。 “小心。”林瑾尧及时扶了她一把，以免她摔倒。 “多…多谢。”左幼宜回过神时，林瑾尧已经向楚妍走了过去。 她有些怔愣地看着林瑾尧的背影，又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检验台，疑惑道：“结束了吗？” 检验台上亮起金色的光，常念站在检验台旁边，很显然，最后她成功了。 左幼宜不清楚怎么就结束了，她记得左惜桐的长鞭卷向了常念。按理说，左惜桐不会失手的。 她不清楚当时的情况，但是其他人都是清楚的。 左惜桐的长鞭卷向常念脚踝时，楚妍以攻为守，操控长剑攻向左幼宜，致使左幼宜方寸大乱，攻守皆失。 看台上的人，早在楚妍用出这一招时，便议论不已。 “不过筑基三层，居然有这般实力！” “那长鞭怎么卷不住那剑？那剑不是实体？” “不对呀！你看那长剑能击飞其他灵剑，明显是实体。” “哎哟！这‘万物’用的，有些小家子气了。”萧闲满眼羡慕，但是嘴上可是不饶人。 “萧老头，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罗长老不服气，辩解道，“妍丫头修为才多高，能把‘万物’用至如此境界，已经很是不错了。” “阿弥陀佛。罗施主所言不错。”了净也在一旁赞叹道。 楚泽清紧盯场中，闻言只是淡淡地说道：“确实有些投机取巧了。” “这怎么说？”陈瀚诧异道。 “‘万物’一式，讲究万物万法，皆在其中。剑式可随心意，自如扩大范围，她之前根本用不好这式。你们觉得她如今使得很好，全是因为有人帮她拦住了其他人，她只需要专注那一小片。所以才说她有些投机取巧了，还要练。” “小妍儿已经做得很好了。”自从知道真的龙纹璧在常念身上时，房静姝就坐立难安，如今看着差不多局势定了，才又加入讨论，“她这个年纪，这般修为，用出这种规模的‘万物’，已经是不可多得了。” “阿弥陀佛。贫僧看，楚小施主少的是一些感悟，待日后下山，定是会一日千里的。” “大和尚这话说的没错。”萧闲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道，“你也太护着你徒弟了，这般年岁、修为，居然还没有让她下山出去历练。” “时机还未到。”楚泽清似是而非地答道。 “这还要什么时机？你让你徒弟出去历练，还要沐浴焚香，为她测算个好日子不成？”萧闲不可置信道。 楚泽清理都不理萧闲，只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着场中。 房静姝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这几日往灵宝阁跑的有点多，可是挑选到了合适的任务？” “嗯。”楚泽清轻轻点了下头，应道。 场中局势再变，楚妍被左幼宜突然的转攻弄得有些左支右绌，眼看左惜桐的鞭子就要卷上常念的脚踝，楚妍不得不放手一搏。 长剑绕过左幼宜已是来不及，只能横穿左幼宜。这一式极为冒险，要知道她对‘万物’还没有熟悉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在攻向左幼宜的时候，看台上的人都震惊不已，认为左幼宜必死无疑了，想不通两个小姑娘怎么下了这般死手。 落凤阁那边更是慌张，几个人已经站了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阁主！他们欺人太甚了，怎能下如此死手？！” “坐下！”左商远气定神闲地说道，“不会有事的。” “怎会！…”那人在看向场中，正巧看到长剑穿过左幼宜，而左幼宜却是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怎么会…这样…” “浮生剑诀。”左商远毫不慌乱，还拿起了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慢慢道，“你当监管组的长老们都是吃白饭的吗？若真有事，早就出手了。还不快坐下，丢人。” 几人讪讪坐下，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这便是浮生剑诀？这弟子年纪不大，居然都能使出浮生剑诀了？” “楚仙君得了个好徒弟啊！”左商远感叹道，“这次青玉大会的冠军，估计就要在玄穹派这几个小弟子之间选出来了。” “阁主，何故说此话？”身旁长老有些不服气，说道，“这幼宜小姐的修为比起那楚妍还是差了些的，但是惜桐小姐可不是。惜桐小姐与那楚妍修为不相上下，不好断输赢。” 左商远摇了摇头，缓缓道：“惜桐心气有些浮躁，在心境这块，不如楚妍。你们且看吧。” 场中被穿胸而过的长剑吓到的左幼宜，脚下踉跄，控鞭的手也不稳了。 楚妍全然放弃防守，这个情况下，多少还是挨了两下。 然而长剑终是慢了一步，左惜桐的长鞭已然卷到。但就在距离常念毫厘之间，长鞭似是被什么屏障挡住了。 同一时刻，常念将龙纹璧放到了检验台上。 “居然有保护结界？早知道不这么拼命了！”楚妍看清后，感叹道。 左惜桐愤愤不平地收了鞭子，冲楚妍说道：“若不是有这结界，你们赢不了。” “多说无益，现在我们已经赢了，你赶紧陪我衣服。”楚妍杵着剑，站在原地对左惜桐说道。 “我凭什么陪你衣服？又不是我打坏的！”左惜桐被气得有些想笑。 “你不是大师姐吗？”楚妍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似乎大师姐就是要管这些。 “左大小姐陪你什么衣服？落凤阁的弟子服吗？”林瑾尧走过来，有些忍俊不禁地说道，“太过逞强，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林师兄，我没事。”楚妍总算舍得站直了，只不过身形不稳，微微摇晃了两下。 林瑾尧刚要伸手去扶，见楚妍已经站好，微微摇头道：“灵力消耗太大了，之后三天好好休息。” 左幼宜也走了过来，冲楚妍行礼致歉道：“楚姑娘，万分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见谅。” “左姑娘不用放在心上。”楚妍扶了左幼宜一把，阻止了她的行礼，“这是比赛，双方交手，磕碰在所难免，刚刚没吓到你吧？” 左幼宜抿嘴笑了下，不好意思地说道：“说句实话，确实吓到了。” 一句磕碰，倒是把刚刚的尴尬都化解了，紧张的气氛也因为两人的说笑冲散了。 左幼宜悄悄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参加个青玉大会还结仇，这般是最好的了。 “师父来了，我们走吧。”林瑾尧看到齐涛和长老前来，轻声说道。 龙纹璧检验完毕，团队赛结束，齐掌门要正式宣布结果了。参加团队赛的众弟子，也慢慢按照分组站好。 “喂！” 楚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左惜桐，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给你。”左惜桐扔过去一个白玉净瓶。 “哎！”楚妍双手接住，打量着净瓶，里面装着黄色的液体，但是要黏稠许多。 她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你不会下药吧？” 左惜桐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谁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这是落凤阁的梧桐蜜，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土包子’。” 楚妍听到‘梧桐蜜’三个字的时候，已经连忙把净瓶收好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左姐姐说得没错，是我土了，这不是没见过实物吗，姐姐莫怪。” “少套近乎了！谁是你姐姐！我只是不想之后的个人赛胜之不武，到时候定跟你分个高低。” “没问题，没问题。我定会全力以赴。” 比赛结束，便是发放奖品了。 常念得了一颗上品造化丹，于她而言，是非常有用的丹药了。其他四人各得了一颗中品真元丹，也是不可多得，易于修炼的良药。 第38章 第38章 团队赛圆满落幕，各派弟子原地解散，回各自师门复命去了。 周桉却没有马上离开，带着他的雪狼找到了楚妍等人。 “灵石平分吧。”楚妍拨楞着袋子里灵石，感叹道，“好家伙，齐掌门这次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吧？一百块上品灵石，三百块中品灵石，五百块下品灵石。” “太多了！都能顶我半年的月例了。”陈正则感叹道。 “个人赛的奖品好像更多。”罗素努力回忆个人赛的奖品。 “楚姑娘。”周桉在距离五人大概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楚妍回头，有些惊讶道：“是你呀！找我什么事吗？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在下华阳派周桉。”周桉行了个见面礼，继续说道，“刚刚的比赛中，饺子险些伤了楚姑娘，在下特来道歉。” 饺子蹲坐在周桉脚边，低着头，仿佛也知道自己刚刚做错了。 “没事没事。”楚妍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道，“雪狼向来凶猛，于它们来说，不存在什么点到为止，周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楚妍看着低头蹲坐在地的饺子，心生喜爱，问道：“你这雪狼叫‘饺子’？名字很是别致。” “我在冬至那日捡到它的，所以给它取名饺子。”周桉笑着拍了拍饺子的头，宠溺道。 “喵～”楚妍刚想伸手摸摸饺子，就被一声猫叫打断了。 富贵从天而降，准确地跳进楚妍的怀中，对着地上的饺子哈着气。 饺子被吓得直接躲到了周桉身后，喉咙中溢出‘呜呜’声。 楚妍一把捂住富贵的猫头，低喝道：“富贵！” 随即不好意思冲周桉笑了笑，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的猫太小了，没见过太多灵兽。” “无妨。”华阳派本就以驭兽出名，周桉自然知晓灵兽的基本习性。 这猫一看便是楚妍养的灵宠，赛中饺子又差点伤了楚妍，对饺子有敌意也是正常的。 “楚姑娘这灵宠，不知是什么来历？能让饺子畏惧的灵兽，本就不多，但它却能一声便呵止住饺子……”周桉探究地看着富贵，很是好奇。 “就是只混血的猫，不知道混了哪些品种，生成了这个样子。”楚妍掐住富贵的前爪腋下，将它提起展示给周桉。 富贵如今已经长得有成年猫一般大，被这般提起来，身子拉得长长的。 “九尾……莫不是有九尾狐的血统？”周桉看着富贵的九尾，怀疑道。 “有可能哦！”楚妍挠了挠富贵的下巴，顺着周桉的话说道。 “实是少见。”周桉感叹道，“家师说，自从上古神界崩塌，神兽就越来越少，甚至有可能都灭绝了，没想到还能见到有九尾血统的灵兽。” 楚妍看着怀中被挠得舒服的，又抖耳朵，又打呼噜的富贵，内心默默吐槽：可能神兽并不想承认这个血统吧…… “时候不早了，周某就不耽误楚姑娘休息了，希望个人赛能和楚姑娘交手一二。” “自然！我也期待能跟周公子再次交手。” 周桉拍了拍饺子的头，微微欠身，便带着饺子离去了。 刚走了一个周桉，又来了一个泽沅。 楚妍看着泽沅那张绝色的面容，将自己左边的脸颊面向泽沅，佯装气愤地说道：“赔钱！我都被你打毁容了！” 泽沅轻笑出声，如同微风拂浪，让人心情瞬间就平静了下来。除了悟明低头敛目，轻道佛号，其他几人都有些看呆了。 “泽沅给楚姑娘赔个不是了。”泽沅笑着欠了欠身，俨然也知道楚妍是开玩笑的，“这是苍题山庄的紫金断续膏，治疗外伤的良药，保证药到病除。” “这怎么好意思！”楚妍把富贵往常念怀里一塞，连忙双手接过了泽沅手中的小盒子。 那盒子不大，不过两指宽，拧开盒盖，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异香，然后便是紫色的膏体，隐隐显出金色的流光。 “了不得！”陈正则感叹道，“有市无价！你若只是用在皮外伤上，这一小盒，足够你用上百年了。” “这般厉害？”楚妍惊奇道。 她虽然知道紫金断续膏珍贵，但是实物着实没见过，更别提用过了。这一小盒的药膏，在她看来，估计也就够用在她脸上那道伤痕了。 泽沅闻言也不恼，缓步上前，食指在膏体上轻轻一抹，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有用过。沾了药膏的食指，在楚妍左脸颊的伤痕上同样轻轻一抹。 楚妍只感觉脸颊微痒，激得她微闭眼眸，轻轻偏了下头。同时，脸颊传来淡淡凉意。 还不等她反应，一旁的常念惊呼道：“师姐，你的伤好了。” 楚妍下意识抬手去摸，脸颊果然已经消了肿，摸上去也没有疼痛之感。 她不禁感叹道：“之前只是在书中看到过，说这紫金断续膏有多神奇。如今有幸亲身尝试，才知晓有多神奇。” “楚姑娘谬赞了。”泽沅拿出另一个小盒子，比紫金断续膏的盒子大了不少，看起来像是水粉盒子，“这是泽沅给楚姑娘的歉礼，珍玉膏。” “嗯？不是已经给了吗？”楚妍托着紫金断续膏，茫然地看着泽沅。 泽沅看着楚妍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贪又不贪，她所接受的，不过就是应得的赔偿。即使不给她，如那周桉一般，同她客气几句，她也接受。似乎，她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那是师父准备的。若不是师父提醒，泽沅当真就要疏漏了这个。”泽沅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的赔礼。这珍玉膏有美容养颜的作用，是用深海珍珠外加养颜灵草等药材调制。与寻常市面上的珍珠膏不同，是专门为修真人士调制的。” “这个我知道！”陈正则在一旁说道。 “你又知道？”楚妍不可思议。 “我娘，我姐姐，还有我师姐们经常用！都赞不绝口！”陈正则一脸你不知道，家中人口多的无奈。 “我娘也在用。”罗素也在一旁说道，“而且，市面上的很受达官贵人喜爱的珍珠膏，也都是出自苍题山庄的。” 其他三人一脸敬佩地看着罗素和陈正则。 泽沅微微点头，又说道：“还有一事，听闻几位对于铸剑十分感兴趣。家师又请华山派帮忙铸剑，想邀请各位待青玉大会结束后，一同去华山派，见证佩剑的诞生。” “这…这可以吗？”陈正则不敢置信道。看看泽沅，又看看罗素。 “注灵室除了泽沅少庄主，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罗素在一旁解释道，“灵剑注灵时，要确保周围的人越少越好。苍题山庄请的这把剑，是专门为你铸造的。所以注灵时，只能你和我在场，我在一定距离外指导你，这样最后成剑时，才能最大程度与你心意相通。” “不过…”见陈正则有些泄气，罗素又补充道，“注灵之前的最后锻造是可以观看的，而且注灵之后，剑成时，若是上品神器，是会有异象的，你若愿意，可以来看。” “我可以我可以！”陈正则连忙答应，冲着泽沅行了一礼，道，“多谢泽沅少庄主成全。” 泽沅微微摇头，表示不必客气，又看向其他几人。 “阿弥陀佛。小僧要随师父去看望师叔，可能无法见证神器诞生了。” “我应该会被师父拉去闭关，毕竟刚得了一颗造化丹。” “我应该能去吧…”楚妍犹疑道，“毕竟也没听我师父说有什么别的安排。” “那就先这样定了，青玉大会后，还望能与各位同行。”泽沅笑着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你们几人还发什么呆呢？”远处传来一女声，打断了五人目送泽沅离开的目光。 “师父！”常念回身看到说话之人，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富贵跳到了的楚泽清怀里，‘喵喵’叫着撒娇。 其他几人也连忙过去，给自家师父和各位长辈行礼问安。 “妍儿，来。”楚泽清喊过楚妍，指着萧闲道，“这是散仙萧闲，也算为师的故交，还不快给萧前辈行礼问安。” 楚妍哪里能不明白她师父什么意思，连忙站直，恭恭敬敬地冲萧闲行了晚辈礼，口中说道：“晚辈楚妍，见过萧前辈。萧前辈安好。” 萧闲还没反应过来，心里还美滋滋的，连忙把人扶起来，说道：“好好，我自由惯了，不用这般，随意点。” 楚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旁的楚泽清也盯着萧闲。而其他几人，都带着自家徒弟或儿子，站远了几步，生怕楚泽清下一个就带着楚妍给他们行礼。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萧闲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地问道：“这是啥意思？” 楚泽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说道：“妍儿是我唯一的徒弟，还是你的晚辈。你是我故交，那就是她的前辈，她喊你一声师叔都不为过。怎么见自家小辈儿，这般小气呢。” 萧闲听完这番话，险些没一口气背过去。 他就说，怎么楚泽清这么好心地带他徒弟给他行礼问安，原来在这等他呢！这是准备扒他一层皮呢！ 当着那么多小辈儿的面，萧闲是拉不下那张老脸耍赖，乖乖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给了楚妍不少见面礼。 旁边几位掌门、长老见了，连忙就想拉着自家孩子上前，还来不及张口，就被萧闲一句话断了念想。 “这时辰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期待你们个人赛的表现！告辞！” 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原地。视线稍抬，只能勉强看见一个御剑的背影，一转弯便不见了。 罗长老在一旁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晚了一步。 “你原来又不是没试过，从那个铁公鸡那里拔到过一根毛吗？”房静姝摇了摇头，不争气地说道，“也就楚长老，拔到过一两次！” 楚泽清面上还是淡淡的，仿佛刚刚诓了萧闲的不是他一般，冲着其他人说道：“各位，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阿弥陀佛。时候确实不早了，诸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哎…三日后的个人赛才是精彩呀！”陈宗主在一旁感叹道，“还望两位的高徒手下留情啊！” 话是对着楚泽清和了净说的。也不怪陈宗主这般，这次个人赛，陈正则所在的组，也算是神仙打架了。 落凤阁大小姐左惜桐，苍题山庄少庄主泽沅，少林寺的悟明，还有那华阳派的周桉，更不要说楚妍了，都跟陈正则一组。他们都在筑基期一到五层，正属于乙组。 “阿弥陀佛。陈宗主言重了。陈小施主也属才俊，比赛切磋，存有无限可能，陈宗主不必如此消极。”了净在一旁开导道。 “嗯。”楚泽清倒也难得开导了两句，“陈小公子悟性不错，假以时日，想必能重现当年‘霞月’风采。” 陈宗主却是谦虚地摆了摆手，语气有些复杂地说道：“只求平安，平安就好。” 楚泽清倒是有些惊奇，毕竟他也知道丹霞宗现有没落之像，恐怕陈宗主比谁都想自己的儿子能出息，好重振丹霞宗。 但他转念一想，陈正则毕竟也是他的儿子。他既为父亲，也为宗主。既想能重振丹霞宗，又不想其子活得如他一般。想必内心也是十分纠结，难以取舍。 只是在场众人却不知，陈宗主这一个平安的想法，终是不能实现了。而陈正则，也确实应了楚泽清的话，重现了‘霞月’风采，撑起了丹霞宗。 第39章 第39章 师徒二人刚落到小遥峰，就研究起萧闲给的见面礼。准确地说，是楚妍迫不及待地研究起来。 “师父，这个是天蚕丝织成的吗？”楚妍拿着一块布料问道。 楚泽清接过，看了两眼，说道：“是蓬莱的金线天蚕，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这老东西这些年没少四处游历，得的东西都不错。” “蓬莱？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山吗！”楚妍略有些激动地问道，“据说那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仙山，上边还住着神界覆灭时，逃过一劫的神仙，真的吗？” “假的。”楚泽清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楚妍的幻想。 楚妍的笑容僵在脸上，师徒对视，一时间，气氛有些莫名的紧张。 “你们回来了？”尔舒的出现成功打破了僵局，“我今天炖了只灵鸡，现在鸡汤正合适，快来吃。” 尔舒回厨房端着鸡汤出来时，看见师徒两人还在院子里对视，这才发现两人之前似乎有些不对劲，踟蹰的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了？不吃饭吗？” “吃！” “吃。” 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转身走进了堂屋落座。 尔舒也没理会这两人，反正这师徒俩时不时就闹一闹，她早就习以为常。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楚泽清把楚妍既当成小宠物来养，又认为是自己的孩子。 只是楚泽清修行了好几百年，又没有道侣，更不要提有孩子了。他养楚妍，完全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先求养不死就好。 “呦！金线天蚕丝织成的布料，还这么大一块，足够你做一件法衣了。”尔舒看着楚妍手边的布料，感叹道。 “尔舒，蓬莱仙山上真的没有神仙吗？”楚妍不死心地问道。 尔舒总算明白这师徒俩刚刚是怎么了，笑道：“确实没有。说是蓬莱仙山，只不过是灵气浓郁而已，因为在海上，常人难以到达，又因靠近妖界，偶有大妖过去修炼，吞吐之间难免生出幻象，就传出有仙人的流言了。” “既然这般，为何没人澄清啊……”楚妍有些失落地说道。 “因为上边确实有几处上古遗迹。”楚泽清盛了碗鸡汤放在楚妍面前，继续说道，“更为可能的是，蓬莱可能是和上古神界相通，但它属于凡界，就跟华山相似。在神界覆灭时，一些靠近蓬莱的神界建筑就落到了蓬莱山上。这也是为什么，蓬莱山物产丰富，奇珍异宝多的原因。” “那都十几万年了，上面的东西都没被搬空吗？”楚妍不解地问道。 楚泽清用筷子尾部敲了下楚妍的头，有些气愤地说道：“你这书是都读到富贵肚子里了吗？” “喵～”一旁欢快吃饭的富贵抬起头，应了一声。 “哎呀～书上也没有详细记载，只不过草草几行字，就说蓬莱凶险，常人不可达。”楚妍揉着被敲的头，撒娇道，“师父，给我讲讲吧！” “蓬莱山内部，即便是化神期修士过去，也是凶险异常。尔舒所说的大妖，也只是敢在山脚，或者是山的外围修炼。早年间我曾去过，不过是到蓬莱山中部，就难以再进一步。” “怎的这般凶险？”楚妍蹙着眉头，关切地问道，“师父，你伤得不重吧？” “嗯。”楚泽清淡淡应了声，觉得这个徒弟还能要，知道关心他，“当时还有同行之人，虽然凶险，却不致丧命，早早退了出来。” 一顿饭下来，楚妍倒是把蓬莱山的情况打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后也不由感叹道：“称蓬莱为仙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蓬莱山修行一日，能顶内陆五日。”尔舒收拾着碗筷感叹道，“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妖不顾危险，也想上蓬莱修习的原因。” “尔舒，你也去过吗？”楚妍帮忙一起收拾着，而楚泽清早就施施然地离开了，离开前还把楚妍那块金线天蚕丝的布料拿走了，说要给她做件法衣。 “去过，不过只能在外围，再往里是不敢去的了。” “我也想去看看。”楚妍有些向往道。 “以你修炼的速度，不会很慢的。”尔舒安慰道，“等你结丹之后，应该就能去蓬莱山外围历练下了。” “没事，慢慢来。”楚妍倒是没有很兴奋，“师父还说等我结丹，就带我四处游历，总有机会的。而且富贵也要再养养，不然这么丁点，被拍死怎么办？还有它那九条尾巴……” “你大可不用担心富贵。”尔舒有些不忍心道，“它年龄比你都大了。” “什么意思？！”楚妍震惊。 “富贵身上有陆吾血脉，而且我认为还是陆吾直系血脉。”尔舒毕竟是妖兽，对同为兽类的富贵，自然要比楚泽清了解，也算是种族天赋。 “直系？意思是？”楚妍还不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就是它的父亲，或者母亲，有一位是陆吾。”尔舒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楚妍的脑袋，安慰道：“不过它现在折合成人类年龄的话，也就是五六岁的娃娃，毕竟纯血统陆吾，要八百年才成年，它是半血，成年少说要四百年。” “那它现在多大呀？”楚妍看着在她脚下，疯狂蹭着她腿的富贵，讷讷地问道。 “应该有八十年了。” “那不对呀！神界覆灭都十几万年了，它怎么刚出生了八十年？” “神界覆灭时，天地动荡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少大妖都选择了休眠。我猜测富贵的母亲也是休眠了，然后在近几百年才苏醒，继续孕育。神兽不光幼年期长，就连孕育期也很长。富贵身上有不弱的妖力护体，我猜是母兽诞下它时已经力竭，故而将所剩妖力全部渡给它，以保它平安。” “怪不得它不太会修炼。”楚妍抱起富贵，温柔地摸了摸它。 “它修炼都是靠着本能，外加还处于幼崽时期，玩性比较大，再过个十几年就好了。”尔舒笑道，“它遇到你们，也是很幸运了，不然很容易被大妖捕食。” 楚妍看着怀里的富贵，很难想象它已经活了八十年了。 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食指上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净瓶，说道：“尔舒，这个梧桐蜜你看看，怎么吃比较好？” “梧桐蜜？”尔舒接过了净瓶，打开看了下，说道，“这可是上等的梧桐灵蜜，你哪里得来了这么大一瓶？” “左惜桐给的。”楚妍逗着富贵，食指上的戒指微微泛着光，不甚在意地说道。 “看来你跟落凤阁那位大小姐相处的不错。”尔舒笑着说，“还得了不少见面礼。” “你说这个吗？”楚妍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解释道：“是萧闲萧前辈给的，那块料子也是，还有好多灵丹、灵玉。我师父可真是狠呀！我想过他让我过去宰人，没想到宰得那么狠！” 手上银色的戒指，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大约半寸宽的镂空戒面上，除了正中心一颗蓝色宝石，再无其他装饰。 “散仙萧闲啊！那你放心吧。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尔舒将冲好的一小碗梧桐蜜水递给楚妍，“你灵力消耗得厉害，先喝一碗，我明天用这蜜做些糕点，也方便你去分给那些小伙伴。” “嗯嗯…”楚妍喝了蜜水，说道，“谢谢尔舒！萧前辈那么有钱吗？早知道在多宰点！不过，我师父应该也不少吧？” “你放心吧，楚仙君只会多，不会少的。”尔舒笑着摇摇头，便将人轰走去休息了。 繁星点点，清风微拂，团队战之后的天池峰上，一片宁静平和。众人都早早休息了，好为之后的个人赛做准备。 左幼宜缓缓走出落凤阁的院子，道路两旁的廊灯慢慢亮起，将她前进的方向照亮。 不知不觉间，左幼宜便走到了演武场。 看着沉睡在黑暗中的场地，回想起刚刚结束不久的团队赛，左幼宜脸上挂着笑，慢慢在场边坐下。 来时的光慢慢熄灭，只有她周围还亮着暖黄色的光，衬得她仿佛趁着夜色，踏月而来的仙子。 “左姑娘？”身后响起一声轻唤，将左幼宜出走的思绪唤了回来。 左幼宜连忙起身，脸上还挂着笑意，就见已经走到身侧的林瑾尧，连忙行礼道：“林公子。” 林瑾尧虚扶一把左幼宜，没让她行完这个礼，轻声道：“这么晚了，左姑娘怎么还在演武场？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这里？” “没有的。”左幼宜轻声道，“只是有些睡不着，想着出来走走，便走到了这里。林公子呢？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林瑾尧微微一笑，在一旁坐下，说道：“也是没有睡意，便想着出来走走。恰巧路过演武场，见这边有光亮，就过来看看。” 左幼宜目有不解地看着林瑾尧，慢慢坐下，问道：“林公子是在担心个人赛？你修为这般高，个人赛理应是万无一失的吧？” 林瑾尧看向前方，眼神并未聚焦，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世间，修为高低固然重要，但是有一些人，却从不会被这个条件所困住。于他们而言，修为的差距，并不是影响他们取胜的关键……更何况，参加青玉大会的大家，修为差距也没有很大……” “林公子，是担心会输吗？”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感悟而已。”林瑾尧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左幼宜，问道，“左姑娘呢？我见左姑娘面色欣喜，应该不是因为个人赛担忧吧？” “确实不是。”左幼宜莞尔一笑，眉眼弯弯，仿佛雨后透过云层洒下的阳光，柔和温暖，让人眼前一亮。 “父亲今天夸了我……”左幼宜看向前方，眉眼间都是压不下的欣喜，语气也带了些小雀跃，“这还是自修炼以来，我第一次受到夸奖，虽然只是说我做得不错，但是我也很开心了～” 林瑾尧微怔，只是张口唤了声“左姑娘”，但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林公子，你不用安慰我。”左幼宜轻笑道，“我已经很满足了！修仙界本就残酷，更何况比我优秀的人那么多，能得到一点认可，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左姑娘，你无需这般妄自菲薄。终有一天，你也会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 “嗯！会的！”左幼宜眼神微变，似是坚定了什么。 她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林公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个人赛，林公子一定没问题的。” “好。那瑾尧也祝左姑娘，个人赛一切顺利。” 第40章 第40章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青玉大会的常规赛事，个人赛也拉开了序幕。 今年的团队赛已让各门各派的长老，和不少散修大拿很是满足，不少人已经挑中了合适的苗子，准备结束后就收入门下。 而对于拔尖儿的那些，众人虽然眼馋，但也知道分寸，只得期盼个人赛能带给他们更多的惊喜。甚至有兴致高的人，还开设了赌局，以增添乐趣。 “哎哟！这不是李兄？怎么样？看好谁呀？” “王兄言重了，不过是凑个热闹。以我这眼力，哪里看得出谁能打进决赛。” “过谦了，过谦了不是。” “两位道友不知更看好谁？” “难说呦～你看今年的乙组跟丙组，颇有点神仙打架的味道。” “这甲组可是修为最高的一组，怎的比不过那两组？” “你这小兄弟第一次参加青玉大会吧？”一老者打趣道，“这可不是看修为高低，而是看应变和经验。甲组魁首应该是玄穹派那个大弟子林瑾尧了，但是乙组和丙组，那可是无限可能了。” “可不是！”一中年男子继而说道，“今年有团队赛在先，倒是让我们更加不好猜测喽！那楚仙君的徒弟，别看修为不拔尖，但是心思活络，应变力强，她若去甲组，那也是个变数呢。” “还有少林寺，落凤阁，丹霞宗，华阳派，招摇山庄，岱岳宗，都有拔尖儿之人。” “单说东道主玄穹派，他们自己门派里的出色之人也不少。今年这青玉大会，当真精彩啊！” “就是就是。” 楚妍坐在楚泽清身边，研究着手中有关个人赛的规则： 个人赛分组：分为甲、乙、丙、丁、四组。甲、乙两组为筑基期修士，其中甲组为筑基期六层至九层，乙组为筑基期一层至五层；练气期同理。 个人赛规则：全程皆为一局定胜负，比拼点到为止，可用暗器，但不能用毒，且需要提前与裁判组和监管组说明，未说明而擅自使用者，取消成绩，永远不得参与青玉大会，若其涉及门派，其门派三百年不得参加。 个人赛赛制：先进行小组赛，小组赛为抽签决定对手，每日辰时开始，戌时结束，一局比拼结束，胜者有一盏茶时间休息，随着人数减少，休息时间延长，具体根据抽签结果决定。 待到决出各组魁首后，三日后进行最终角逐，赛时两天，第一天抽签决定对手，分出胜负两组，第二天决出最终名次。 “师父，这个抽签决定，不会又要自己去抽吧？比一回抽一次？”楚妍摇着手中的规则书，有些惊恐地问道。 “不会。”楚泽清指着演武场正中四块水镜说道，“把你的名牌投入水镜，水镜会自行进行抽取，胜者在之后一盏茶内不会被水镜安排对手，一盏茶后，照常。败者的名牌在当局比完后，就会被水镜退出。” “这般方便？怎么团队赛没这么搞？” “团队赛的名单，在一定程度上需要保密。”楚泽清看着楚妍，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半晌只说了个“你……” “怎么了师父？有什么要交代的？”楚妍已经起身准备往场中去了。 “量力而行，莫要逞强。”楚泽清还是放弃了要说的话，只是叮嘱了她一番。 然而楚妍却是了然地笑了笑，爽快道：“知道知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惹麻烦的！” 水镜表面因收入名牌，而荡起涟漪。待所有参赛弟子上交名牌结束后，四块水镜缓缓升空，形态也在不断变化，最后竟是形成了四个比赛场地，每个场地上方均有一圆形水镜，显示出组别和对战人名。 个人赛正式开始了。 “啊！我好累！”楚妍扑到自己的床上，连鞋都不脱了，拽了被子就要睡。 “先把饭吃了再睡。”尔舒把楚妍从被子里刨了出来，将人拉到桌旁。 “我不想吃饭，我现在只想睡觉…”楚妍倒趴在桌子上，连胳膊都放弃抬上去，“尔舒…你知道我今天打了多少场吗？少说十五场啊！这还只是淘汰了一小部分人…还有那么多人…还要打几天啊…你知道吗？我师父那老头，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了！” “这最开始的个人赛就是这样的，后边就好很多了。”尔舒边把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来说道，“个人赛比赛期间，基本都是靠辟谷丹度过。纵然也可以解决身体所需，但始终还是用些新鲜灵植最好。快吃！” 一碗鸡丝汤面，配上清炒虾仁，并两道凉菜，外加一盘糕点。色泽鲜亮，香味扑鼻，成功将楚妍从桌面上勾了起来。 楚妍吃着汤面，目光却是看向那盘糕点，问道：“那是什么？”。 糕点做成了花朵样式，粉粉的，分外好看。 “桃花糕。”尔舒怎会不知道她的想法，“你先吃饭，吃完饭再吃糕点。” “你新研究的吗？”楚妍嘴里塞着饭菜，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 “嗯。我摘了半山腰的桃花，煮出汁液再配以梧桐蜜制成的。楚仙君已经尝过了，评价不错，你一会儿也尝尝。” “呔！哪有他这么当师父的！丢下徒弟自己回来吃好吃的！太过分了！”楚妍愤愤不平道。 “这也不能怪楚仙君。”尔舒笑着说道，“往年青玉大会最开始两天的比赛，很多大能都是懒得观看的。留下观看的，多半是给主办门派面子，要不就是担心自家后辈。楚仙君向来不在乎什么情面，会去，也是因为你在，离开也是因为放心你。” “我知道…那十几场我打得都没意思，师父他肯定看不下去。”楚妍放下了碗筷，端起茶杯清口，“我只是想不明白，这……” “实力差距太大？”尔舒见楚妍纠结着，不知如何说，便接了她的下半句，“你可知，修行一事本就是逆天而行。那些天资卓越之人，本就少之又少，多少人纵然探得门径，但终其一生，只能在门口徘徊，无法再前进一步。” 楚妍放下茶杯，有些不甚明白地问道：“但是，大家的境界都差不多的呀…” 尔舒缓缓摇了摇头，温声说道：“不一样的…你一直待在玄穹派中，所见到的人，都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慢慢修炼上来的，这样的修为是实打实的。而许多入了门径的修士，其实他们本身的资质并不是很适合修炼，可能终其一生也只能在练气期，或者筑基期徘徊，大多数的他们根本入不了门派，甚至有些为了追求长生，会用药物提升境界，这一部分的人，实力定是不如自身修炼上来的修士的。” “原来是这样啊…从前师父只说修真界残酷，却不承想，在入门这一事上，就已经开始体现残酷了。” “在神界还未覆灭时，那时六界灵力充沛，修真界也是人才济济。但是神界崩塌，仙界也随之隐匿，凡界的灵气也就逐渐稀薄了，而与凡界接壤的魔界和妖界也是一样的。也是因此，在修行一事上，对于自身灵脉和悟性的要求更加高了。” “也就是说，如今这些门派的掌门长老，已经能算是修真界的翘楚了吗？” 尔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人魔大战的时候，修真界陨落了一批精英，实属重创。此次青玉大会，你没发现除了实属不便的掌门，其他门派的掌门基本都来了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来物色人才的？”楚妍恍然大悟。 “嗯。门派培养精锐本就不易，但是一场大战就很容易让这一切化为乌有。你们是大战后的新兴一代了，很受关注的。” 楚妍拈起一块糕点，慢慢吃着，突然问道：“你只说了神、仙、人、魔、妖五界，然而实际应该是六界，还有一界是鬼界吧。他们没受影响吗？” “鬼界与其他几界不同，而魔界也有微小的差异。先说魔界吧，魔界修炼除依靠灵气外，还有五蕴六妄，这也是为何魔界与人界接壤的原因，人有七情六欲，更容易产生这些。而鬼界，因为掌管人类生死轮回之事，受天道额外照拂，属于既在六界中，又能独立于六界。” “原来如此。”楚妍说着已经摸起了第二块糕点，“尔舒，这个桃花糕好吃，甜而不腻，软软糯糯的，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可还有？我明天带给其他人尝尝。” “早给你准备好了！”尔舒笑着，拿出一个储物袋，“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楚妍、宁语汐等人瘫坐在座位上，等待比赛的开始。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包旻召痛苦地说着。 就连宁语汐这个练剑如痴的人，此时也是掐着鼻梁，万分排斥地看着演武场中央。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各位兄弟姐妹可知，我昨天打了十几场啊！打得我都要吐了。”陈正则捂着脑袋，不敢回想。 “唉…”悟明也有些有气无力，佛号都不念了。 “我那组倒是还好。”罗素在甲组，修为最高的一个组，人数也比其他三组要少一些。 楚妍用脚磕了陈正则一下，说道：“谁不是打了十几场。看我们语汐，平时多爱比试的一个人，如今都有些排斥演武场了。都别抱怨了，尔舒做了糕点，快来吃。” “好师姐，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师弟的。”包旻召瞬间恢复活力。 “喏！小和尚。”楚妍递了一块给悟明，“我问过尔舒了，没有你忌讳的东西。” “阿弥陀佛，多谢楚施主。”悟明伸手接过，慢慢品尝起来。 “师姐，这糕点加了什么？甜而不腻，分外香甜啊！”包旻召一边夸，一边又伸手拿了一块。 “梧桐蜜，能不好吃吗？”楚妍连忙把储物袋收起来，“你少吃点吧！别都给我吃了，林师兄他们还没吃呢。” “你倒是挺会借花献佛。”幽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同样被昨天赛事折磨的左惜桐和泽沅不知何时站在了后边。 “这话说的！我能忘了左大小姐吗！快来尝尝！”楚妍从善如流地打开了储物袋，递到左惜桐面前。 “哼。”左惜桐拿出一块，轻咬一口，“还不错。” “多谢楚姑娘。”泽沅笑着道谢。 “喊我楚妍就行，不用这般客气。沐清！给！”楚妍递给沈沐清两块，含义不言而喻，“我看见林师兄他们了，给他们送过去尝尝。” 第41章 第41章 楚妍蹦蹦跳跳的到了林瑾尧身边：“林师兄！慕师姐！尔舒用梧桐蜜做了糕点，我带给你们尝尝！”余光瞥到了林瑾尧身后，有些惊奇道，“左姑娘也在呀！一起尝尝！” 左幼宜连忙接过糕点道谢：“多谢楚姑娘，我就是路上正好碰上林公子，就一起过来了。” “梧桐蜜可是个好东西，尔舒的手艺也是顶好的，必然不会差。”慕念宁笑着先捏了捏楚妍的脸，才去拿糕点，“你休息得怎么样？今天的比赛不会受影响吧？” “不会不会！尔舒说了，最开始两天的比赛，基本不会遇到很强的对手，所以压力不大。”楚妍毫无压力地说道。 “知道知道～我们小妍儿可是很厉害的。”慕念宁笑道。 “师姐！怎么还喊我幼时的小名呢！”楚妍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怨道。 林瑾尧和慕念宁轻声笑着。 “对了，衣服可有收到？”林瑾尧打量了下楚妍身上穿的服饰，有些疑惑地问道。 “收到了！我正想问呢。林师兄，弟子服饰是做了修改吗？怎么跟原来的有些不同？” “没做修改。”林瑾尧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和慕师妹找了锦衣坊的师姐，为你的衣服上加了护身符咒。你这爱逞强的性子，多几道护身符，总归是好的。” 楚妍蹭了蹭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林师兄还有慕师姐啦！我尽量改改这个毛病。” 左幼宜看着面前的师兄妹三人，有些不知所措。插不上话的她，似乎站在这里也不是，直接离开也不对。前些天受了夸奖的愉悦心情，霎时烟消云散。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落凤阁中，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却又似乎不太一样。 在落凤阁，每个弟子都很独立，同门之间绝不像玄穹派这般，甚至是来参加青玉大会的其他门派那般。 落凤阁的每个人都是相互防备的，哦，除了她的师姐，因为她不需要防备其他人，她有绝对的实力。 但左幼宜却知晓，只要自己足够强，在落凤阁里，再看不上她的人，都要给她低头行礼。她不需要费心去融入，去搞好关心。 而在玄穹派，在这个青玉大会中，她却实实在在感受到，她无法融入他们。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被整个修真界独立了一般。 左幼宜看着形形色色的参赛弟子，无论是强是弱，哪怕她那一直高傲的师姐，都能轻松融入。他们自信、鲜明，而自己呢？她自己都不知道。 左幼宜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下，笑容里充满了无奈、自卑和嘲讽。她收敛好情绪，冲着三人行礼道：“各位，幼宜先去准备比赛了，告辞。” 三人连忙还礼应是。 “左姑娘是怎么了？”楚妍看着左幼宜离去的身影，轻声问道。 “可能，勾起了她在落凤阁里不好的回忆吧…”慕念宁喃喃道。 “各派有各派的规矩，咱们还是不要多加议论。”林瑾尧及时止住了楚妍的提问，“说的就是你，就属你最喜欢打听八卦。” “林师兄好不讲道理，我虽然喜欢听些传闻，但也从没有四处宣扬。”楚妍撇撇嘴，以示不满。 “你呀！有些事情，不好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你若想知道，待到青玉大会之后，我在慢慢讲与你听。”林瑾尧无奈妥协道。 “那我先谢谢林师兄了！”见目的达到，楚妍连忙道谢，“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准备比赛了！林师兄和慕师姐也要加油啊！” 不等林瑾尧和慕念宁回答，楚妍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两人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 今日比赛果然间隔的时间长了些，比昨天轻松了一些，但也有限。 “唉！这打得太累了，跟车轮战没两样了。”楚妍刚结束一场比试，跑到看台坐下抱怨道。 “明天起，你遇到的对手就不会这般轻松了。”楚泽清今日还没离开，见楚妍这个样子，大发善心地给她说了下，“今日之后，剩下的基本就是实力强劲的了。” “我宁愿打一场耗时一盏茶的比试，也不想一盏茶的时间，打上近十场。”楚妍将胳膊撑在楚泽清腿上，用手掌撑着自己的脑袋，俨然把楚泽清的腿当成了桌子在用。 “师父…”楚妍转头看向楚泽清，问道，“您觉得，我能拿到什么名次？” 楚泽清看了楚妍半晌，在楚妍差点以为楚泽清其实根本没听，早就神游天外的时候，他缓缓开口道：“总归不能太差。” “好，我知道了。”楚妍笑笑，看向场中接近尾声的比试，又问道，“师父，比赛规则上说，四组魁首最后的决赛顺序是抽签决定，要是丁组对上甲组，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怪运气不好了。”楚泽清也看向场中，声音不高，依旧那般不疾不徐道，“自古都是天时地利人和，运气其实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修真者除了自身条件，还很注重机遇，这恰恰是运气的体现。历届的青玉大会，也不是没有境界低的打败境界高的。你要记住，在这种比拼中，败，并不丢脸，因为你还有机会发现自己的漏洞。而在你步入江湖之后，那时候你再败，很可能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楚妍早就直起了身子，直到楚泽清说完，才答道：“我知道了，师父。徒儿定会小心的。” 楚泽清看了楚妍一眼，点点头，表示满意。下一秒，在楚妍转过头继续看比赛时，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说道：“时候不早了，为师回小遥峰了。” 楚妍因着楚泽清的突然站起，整个人往斜前方趴去，好险没直接跪在地上，所幸反应还算快，双手及时撑住了旁边的椅子，这才稳住了身体。 “师父！”楚妍有些炸毛道，“您起来之前，不能先跟徒弟打声招呼吗？！”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把为师的腿当桌子用了吗？”楚泽清站得笔直，只是微微低头，俯视着楚妍，不满道。 “哪有～”楚妍连忙换上另一副嘴脸，讨巧地笑道，“徒弟不是担心师父坐得太久了，腿会酸吗？想帮师父捶捶腿！” 说罢就抬起双手，对着楚泽清的大腿锤了起来。 “楚长老的腿，撑起来感觉如何？”不知是谁，突然在楚妍身后问道。 “还行，就是有点瘦！硌胳膊……不是！”楚妍顺着答话，答了一半才发现不对，转身看到在身后偷笑的南宫屹，苦下一张脸，“南宫长老……” “呵，为师的腿把你胳膊硌疼了？”楚泽清冷笑一声，柔声问道。 “没有……”楚妍欲哭无泪，双手锤得更加起劲了，就盼楚泽清能放过她。 “七年之内结丹，不然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地狱般的训练。”楚泽清轻飘飘地下达了未来任务，然后丝毫不理会楚妍的抗议，转身离去。 “七年内结丹……他这是让我一年一突破啊……”楚妍有气无力地趴伏在椅背上，一时间觉得生活似乎没什么盼头了。 南宫屹万分慈爱地说道：“他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年的富裕，别这么绝望。” 楚妍转头看向南宫长老，幽怨地问道：“南宫长老，你为什么这般对我，你忘了我帮你试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吗？” “好孩子！别生气！长老给你个新玩意儿！”南宫长老也知这次是自己对不住楚妍，连忙把自己新研制的东西拿给了楚妍。 楚妍看着手里的小东西，有些奇怪道：“这不是联络烟花吗？怎么算是新玩意儿？” 手中的烟花筒要比寻常的联络烟花筒小巧许多，握在手中很难被察觉。且烟花筒设计得异常精致，串根线都可以当做是腰间配饰了。 “哎～你不懂！寻常的联络烟花，只是在空中炸开停留，若是遇到精通幻境之术的敌人，很难指引确切方向。这个我改进了，炸开之后，除了空中的信号，还会分出小的信号，这些信号会去找最近的援军，把他们带过来。”南宫屹自豪地讲解道。 “这个倒确实有意思！”楚妍把玩着烟花筒夸赞道，下一秒就垮了脸，“但是又不能让我的修为进展飞快！算什么弥补啊！” 南宫长老迅速弹直了身体，指着演武场说道：“到你了，快去！不然会被视作弃权。” 演武场中，乙组的对战场地上方，赫然显示着：楚妍—卢佳。 “哼！”楚妍轻哼一声，跃下看台，直奔比赛场地。 南宫屹看着楚妍离去的背影，嘀咕道：“不愧是楚长老养大的，这声‘哼’跟楚长老一模一样。” 比赛开始，双方站定行礼。 “请赐教。” “请赐教。” “多谢指教。” “多…多谢指教…” ——看台上—— “哎哟！这是谁招惹她了？怎么下手如此狠？那人坚持了多久？有五招吗？”萧闲不知何时来了，坐在南宫屹旁边，啧啧称奇。 “唉……作孽啊！”南宫长叹一声，为接下来楚妍的对手默哀。 果不其然，之后的比赛中，楚妍都异常快速地结束，俨然是将赛事当做了发泄途径。 “到底咋回事啊？”萧闲真是被惊到了，小丫头跟寻仇一样。 “嗐！楚长老让小妍七年内结丹。估计气不过，就发泄在赛事上了。”南宫屹万分豪爽地解释道，全然不提是他间接害了楚妍。 “啧啧啧，楚泽清这人，还是这般狠啊！” 另一边，参赛的小辈儿们也是万分惊恐地看着场中，不少跟楚妍同组的弟子，都在默默祈祷，希望自己别遇上她。 “楚师姐…这是怎么了……”包旻召张着嘴，指着场中，不敢置信地问道。 宁语汐看了看场中，淡然道：“火气有点大。” 常念贴心地把包旻召的嘴合上，贴心道：“包师兄，你要注意点，这样很容易脱臼的。” “少拿你包师兄打趣！”包旻召抓住常念的双髻轻摇了两下，逗得常念咯咯直笑。 “我当然看出来她是火气大。”包旻召对宁语汐说道，“我是想知道，谁把她惹得这么火大。” “我之前看到楚长老和小妍儿在看台。”慕念宁从一旁走了过来，跟几人说道。 “嘶——”包旻召倒吸一口凉气。 宁语汐沉默不语。 良久，不知谁先说了句：“还好我不跟楚师姐同组。” 引起一阵附和，就连宁语汐都轻轻点了点头。 第42章 第42章 作者有话要说：
另外来补充一下，其实应该之前说的，不过当时忘了，关于妖的设定 我这里设定妖化人形需要经历雷劫，普通的妖是十八道雷劫，就相当于修士结丹时的雷劫 神兽或者上古恶妖，化人的雷劫是36道，但修为不等于是出窍期修士 所以尔舒虽然五百年修为，但也就相当于金丹后期或者元婴期~ 当然神兽这类相同修为会更厉害些 陈正则上场刚比完，此时看着场中的楚妍，又看了看玄穹派其他人的反应，继而看了看天色，感叹道：“还好，我今天应是遇不上楚师妹了。” 包旻召看了看陈正则，万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问道：“陈师兄，看这个淘汰速度，明天估计就很有可能遇到了。你这次比赛有什么期望吗？” “唉！”陈正则也是用力叹了口气，同样拍了拍包旻召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们丙组这次也是神仙打架，大家处境都相同。我就希望能挺进明天的比赛就好。”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想的！” 这边包旻召和陈正则抱头痛哭，诉说着这次青玉大会的不易，那边慕念宁和林瑾尧低声交谈着。 “大师兄打听到了？”慕念宁笑着问道。 “打听什么？”林瑾尧不甚明了的问道。 “小妍儿为何火气如此之大呀。”慕念宁笑得眉眼弯弯，仿佛在告诉林瑾尧，别装傻了，我都知道。 林瑾尧轻笑一声，说道：“似乎是因为楚长老让她七年内结丹。” “怪不得呀！这下躲不了懒了，能不气吗。” 刚比完一场的左幼宜，下场后就看见了如此场景，不禁感叹道：“你们同门之间，相处得好融洽啊…” 包旻召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陈正则捂住了嘴。 宁语汐也是听说了一些内情，抬了抬下巴，示意谢天华那边，少见的开口道：“也有不融洽的。” “啊？”左幼宜有些受宠若惊地看过去，她只是没忍住感慨了一下，话一出口便知自己失言了，没想过得到答复的。 被宁语汐示意地看向谢天华那边，只见谢天华很是恼怒地别过了头。一旁的沈沐清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歉意地朝左幼宜笑了笑。 左幼宜连忙冲沈沐清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 “左姑娘。”林瑾尧轻声唤道，“我听师父说，每次青玉大会之后，都会有交流，就是各派弟子派人前往主办派系学习，你若愿意，可以来。” “来…玄穹吗？”左幼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她从没想过能有这个机会，可以短暂地脱离落凤阁那压抑的氛围。 “嗯。或许你可以尝试下不同的修炼环境，也许对你的修炼有帮助。”林瑾尧淡笑点头。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还是要看阁主的意思。”左幼宜有些落寞地说道。 “总要试着争取一下，不然如何知晓结局如何呢？”林瑾尧宽慰道。 “是呀…总要争取一下的…”左幼宜喃喃道，随即粲然一笑，说道，“多谢林公子开导。” 古钟响起，戌时已到，今日的赛事正式结束。 水镜上映出剩余参赛者的名字，每块水镜上，寥寥不过十几人，想来明天就能决出魁首。 “哎呦呦，今年青玉大会个人赛进展很快啊！” “可不是！往届都要打个四五天，然后才能到最后的魁首战，今年倒是快。” “这一快了，我还有点不适应！各位，山下的盘口可有下注啊？” “哎哟！我还没来得及呢！一会儿就下山去下注！老几位，你们都看好谁啊？” “你问各组魁首，还是个人赛最后的三甲？” “先小组的！” “这甲组魁首应是玄穹的林瑾尧了，乙组嘛…不太好说，不过在下更看好楚妍一些！至于丙组，那就真的难以捉摸了，剩下的人都有可能。” “丁组呢？” “丁组你自己还看不出来吗？！况且丁组那些小娃娃都还太小，打起来比小孩子过家家强不了多少，就是让他们历练历练而已。再说了，丁组下注，实在是胆大，若没有徒弟子侄在丁组，还是不要尝试。” “我看丁组有几个不错的苗子！最打眼的就是玄穹派的常念，还有岱岳宗的南淮了。” “确实不错！可惜呀！抢不过来！”一老者有些委屈地说道。 “玄穹出了不少好苗子啊…未来势头，必不可挡。” “唉！你们说说，这些好苗子他们都是哪里找的？怎么老夫就遇不到！” 这句话倒是让众人乐成一团，同时也是赞同，怎么自己遇不到。 人潮渐渐散去，众人都期待着明天的赛事。 “尔舒，明天小组决赛了，你要不要去看？”楚妍刚刚沐浴完，穿着单衣，披散着一头青丝，窝在院中的躺椅上。 “不去，但我也能看到。”尔舒正在指导富贵修炼。 这几天富贵把楚泽清闹得有点烦，就被丢给尔舒了。美其名曰，尔舒与富贵同为妖，总要比他更加了解相应的修炼之法。 “不去也能看到？你怎么看？”楚妍被勾起了兴趣，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被灵气包裹起来，浮在半空中的富贵。那聚集的灵气已经浓郁地显出了颜色，丝丝缕缕地围绕在富贵周身，形成了一个圆球。 “这是在做什么？”楚妍看得有趣，俨然已经忘了刚刚的疑问。 “我好歹修炼了五百年了，总不会一件宝贝都没有。”尔舒动了动手指，控制着灵气球，让其中的富贵总是正面月亮，“引导富贵吐纳灵气，让它知道正确的修炼方式。” 只见富贵最开始还在球里玩得起劲，慢慢地，就安静了下来，对着月亮开始吐纳灵气。被凝聚起来的灵气，带着明显的轨迹渗入富贵的身体，很有规律。 “什么宝贝可以看到？”楚妍看得入迷，顿感神奇地问道，“这个是不是只有你们妖族才能做到？” “还记得我昨天给你的那个储物袋吗？上面有一个水晶吊坠。其实那是块传影石，可以将周围景象传到母石上，我就可以看了。”尔舒见富贵已经开始吐纳，便放下了手，不再干预。 “怪不得你让我比完赛把储物袋还给你，原来是因为上面的挂坠，母石什么样子？”楚妍恍然大悟。 尔舒笑而不语，从怀中拿出一块镜子，不过两个巴掌大的镜子，精致非常。 镜钮两侧刻着一对孔雀，栩栩如生。上下分别雕刻了两叶一枝的宝相花和两叶一枝的莲花。边缘处均匀分布着八枝卷叶纹。 “再来说富贵吧。其实这种方法不是只有妖族才能做到的，修为足够高就可以做到。而且幼年妖兽的引导之法，很多书上都有详尽记载…” “懂了。我师父懒得自己引导，所以扔给你了。他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啧啧啧。” “你怎么不想想，为师是养你留下了阴影呢？” “啊！”楚妍被吓得直接从躺椅上蹦了起来，转过身万分无奈地说道，“师父！您能不能别总这么吓人？！” “是你自己太过放松，忘了警惕四周，我可没有刻意隐匿气息。”楚泽清看着富贵上道的样子，心情不错地说道，“进展不错，继续保持。” “谁在自家小院还那么戒备啊。”楚妍很是不忿地说着。 “都这么晚了，还不快回去休息。”楚泽清倒也不反驳楚妍，而是直接催她去休息了。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看富贵修炼还挺好玩的吗。”楚妍刚想坐回躺椅上，未果，转身朝自己房间去。 “春寒料峭，记得关好门窗，盖好被子。”看着楚妍的背影，那原先的小团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楚泽清不由得轻声叮嘱道，倒也有几分慈父的样子了。 “好的～”楚妍双手扶着门框，冲楚泽清甜甜一笑，“师父和尔舒也早点休息吧！” 见楚泽清点头回应后，楚妍这才关上了门。 楚泽清再次看向富贵，见它周身的灵气球在慢慢变得稀薄，知道是尔舒在控制，让富贵习惯如今的灵气环境，很是放心的开口道：“神兽在修炼上虽说是得天独厚，但是因其幼年期过长，很容易夭折。上古时期尚好，神兽都有自己的种族，族内相互照应，如今却是只能各凭本事了。” “是呀…”尔舒也有些惆怅地说道，“妖界能有一席之地，还是依靠青丘一族，也是因为青丘一族的居住地独立于神界之外，这才没被波及。不过也是因为神界覆灭，青丘一族也在没落，我外出游历那年，青丘狐族已经近千年都没有幼崽诞生了。” “灵气稀薄对于神兽而言，影响过大。好在富贵是混血，不然凭借如今稀薄的灵气，它可能很难活到成年。”楚泽清将目光从富贵身上收回，看向尔舒，继续说道，“教养神兽是一件大功德，虽说富贵为混血，相较于纯血功德不高，但如今各类神兽基本灭绝，这便又要另算了。” 尔舒闻言竟是怔愣住了，她本以为是楚泽清懒得教导，却不承想他是将如此大的一件功德给了她。还来不及开口道谢，便又听楚泽清说道。 “你也无需言谢，我确也懒得再教导一个幼崽长大。”楚泽清似是回忆起什么，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又继续说道，“你且好好教导它，至少要在妍儿结丹前，教会它把那九条尾巴变成一条。” 尔舒登时明白了楚泽清的意思，她神情有些犹豫，却还是点头应道：“我明白了，楚仙君放心。” “届时，你若想同我们一路，便一起。若是想自行去游历，也可。”看出了尔舒的纠结，楚泽清也算是给出了承诺。 听到楚泽清如此说，尔舒神色一松，脸带笑意地说道：“好的好的。楚仙君是否要去休息了？您放心，富贵我会好好教导的。” “嗯。”楚泽清点点头，脚步轻松地往山顶迈去，解决了富贵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他心中一件大事，只不过刚走出没几步，他便又停了下来，微微转身，对尔舒说道，“对了，山下景行镇的张家二儿子娶妻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这件事的。” 尔舒的笑意慢慢敛去，眼眸也垂了下去，低声说道：“应该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道理在妖界都是顺理成章的，更何况人界呢…他早就该娶妻了…” “你莫要执着，‘情’之一字，向来莫测。凡人一生几十载，相伴一生的有情人尚且难求，更何况吾等修炼之人。”楚泽清倒是难得，开口安慰了几句。 “楚仙君，我明白的。”尔舒扬起淡淡的笑意，“况且我与他人妖殊途，若是强行在一起，终是害人害己。这样的结果，是极好的。” “你能明白其中道理就好。”楚泽清见状，也就不再多言，转身向山顶去了。 月光如洗，尔舒坐在檐下，望着空中的明月，似是悲伤，似是释然地说道：“若不是我，他早该娶妻生子了。如今虽是晚了几年，但好在都回归正轨了，我该祝福他们。” 第43章 第43章 个人赛事的第三天，晴空万里，微风和煦。春日的阳光，随着日头的升高，慢慢铺满演武场。沐浴在这阳光之下，不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有些倦意了。 “师姐。”包旻召凑到楚妍身边，轻声唤道。 “嗯？”楚妍便是生了倦意的人之一，“你做什么坏事了？这么小声？” “我能做什么坏事？我不是怕扰了你的美梦吗！”包旻召见楚妍没睡着，倒也不在压低声音了，“你知道关于个人赛开盘的事吗？” “我哪里敢睡啊…”楚妍睁开眼睛，坐直身子道，“知道。这个好像是历届都会有的。怎么？你去下注了？” “嘿嘿，我还没来得及。不过师姐你放心！我今天比完，就有时间了。帮师弟参谋参谋，我应该押谁啊？”包旻召笑的可以说是非常谄媚了，“赢了咱俩五五分。” “得了吧！就算赢了，你也赢不了多少。”楚妍毫不留情地击碎他的发财梦，“你今天之后再去押，只能押个人赛最后的魁首，小组赛你是没机会的。魁首热门无疑就是林师兄，只要今日比赛结果出来，决赛的赔率肯定也出来了。你又押不了多少，最后赢的也没多少，自己留着吧。” “谁说赶不上小组赛了。师姐你不知道吧，此次来青玉大会的内部也开盘了。我想赶个尾巴，押一注。” “内部也凑这个热闹了？那你可以押丁组的，那组肯定没多少人押，你可以捡个漏。”楚妍示意丁组比赛场地。 “倒是没想到，包师弟消息如此灵通。”林瑾尧出现在两人身后，嘴角含笑地说着。 “大师兄！我……没……”包旻召连忙立正站好，结巴着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 “哈哈！你完了，包打听。”楚妍在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林瑾尧见包旻召这个样子，安慰道：“我又没说什么，包师弟紧张什么。小赌怡情，你别上瘾就好。” “不会的不会的。”包旻召连连答应，这才又放心地问道，“修为越低，不是应该越容易被看穿吗？怎么会无人押？” “因为变数大啊。练气期一至五层，这是刚刚开始，变数最大。对于长老们来说，这时期的弟子，招式、套路都没形成习惯，很容易出乎意料。所以胜负于他们而言，多看临场发挥。不信，你问问林师兄，他原来跟我套招时，什么样子。” 包旻召疑惑地看向林瑾尧，等待他的解惑， “楚师妹刚开始修炼时，楚长老为了给她打基础，让她不准用灵力，只准用剑招。我那时陪她练习时，经常会被她出其不意的回击惊到。刚开始接触武学的人，没有经验之谈，只会依据自己的感觉来出击，而感觉是最不容易被预测的。处在丁组这个境界的人，基本多用感觉。” “居然是这样！那依师兄、师姐看，丁组谁最有希望？”包旻召恍然大悟。 “小念儿和岱岳宗的南淮。最后的魁首应该是在他们二人中决出，我更看好南淮。小念儿更偏向于医药，虽然剑术也没落下，但在战意和时机的把握上还是会差一些。”楚妍理性地分析道。 “我也是。” “那我们组呢？”得到了两人的答复，包旻召开始打听自己所在组的情况。 “语汐，招摇山庄的程轩，岱岳宗的南旭…沐清和谢天华也算在内吧。你和左姑娘要是遇不到他们，也可以挣一挣。” “我要是有那运气，我没准就能跟你一个组了。”包旻召完全不在意楚妍对他的评价，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旻召只是入门晚了些，如今修炼进度已经步入正轨，日后定也不是池底之物。”林瑾尧很是中肯的评价道，说得包旻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否极泰来嘛！”楚妍笑道，“甲组不用我说了吧。” “不用不用。甲、乙两组，我心中已然有定数！”包旻召成竹在胸的说道。 “你可不要凭感觉押。”楚妍生怕包旻召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押甲、乙组，连忙劝道。 “确实。甲、乙组的盘口你不适宜下注。这两组的夺魁之人的赔率想必都是很低的，你没必要在这两组上浪费灵石。”林瑾尧也劝道。 “明白！对了，我打听过了，我们组的魁首，很多人都看好语汐，你说我要不要跟风…”包旻召比了个下注的手势。 “语汐确实有夺魁的实力，但是招摇山庄的程轩也不差。这两个人要是最终对上，比的就是经验还有临场发挥了…从经验上来说…语汐差了些…” “我什么差了些？”宁语汐刚刚下场。 “说你经验差了点。”楚妍看了眼赛场，冲包旻召说道，“旻召，该你上场了。” 丙组的水镜上，赫然显示着：玄穹派包旻召—落凤阁左幼宜。 “这倒是有看头了。”楚妍提起了些兴致，对包旻召嘱咐道，“冷静应对，别紧张。你俩胜负五五开，谁赢都有可能。” “好。”包旻召点点头，平复了下心情，对着众人道，“师弟我去了！” “包师兄加油！”常念小脸红扑扑的，显然也是刚比完就连忙跑过来了。 “加油呀！”就连一旁的陈正则、罗素等人也鼓励道。 场上两人已站定，行礼过后，双方各自拉开架势。 “怎么看？”林瑾尧在楚妍身旁坐下，看着她，低声问道。 “不好说。”楚妍专注地看着场中局势，分析道，“两人的修为、境界是不分伯仲的。但是在心境和经验上，却有差距。就看谁能稳住，抓住对方的漏洞了。” 林瑾尧点点头，肯定道：“他们二人的比拼，胜负就在一击之间。谁抓住了，谁就赢了。” “有什么差距啊？”常念看不太清场上的局势，听他们二人谈论，听的也是云里雾里，歪着头问一旁的宁语汐，“宁师姐，差距在哪里啊？” “旻召的心境比左二姑娘沉稳豁达，但是实战经验比不过左二姑娘。”宁语汐看着场上的长鞭和剑光，轻声跟常念解释道。 常念似懂非懂，不过好歹是明白一些了，便也专心看起比赛。 场上左幼宜黑色的长鞭如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将包旻召的路线封锁住。而包旻召却不见慌张，维持防守，始终没让左幼宜再进一步，时不时还能攻出一两招。 两人看似胶着，互不相让，但是落到旁人眼中，却全然不是这般。 看台上，左商远看着场中，微微摇头，叹息道：“太过急功近利了。” 俨然已经给这场比拼落下了结论。 场边的休息区，林瑾尧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道：“太急了。” “嗯…”楚妍也是微微蹙着眉，有些不解地说道，“我不太明白，左二姑娘的灵脉、根骨也是很好的，她也是从小就在落凤阁修炼，怎么修为与左惜桐差的这般多？” “落凤阁内部，向来是强者为尊，培养弟子亦是如是。你足够强，那么给你的资源便足够好。不够强，那么你只能做被剥削的那个。”林瑾尧想到当年他在落凤阁见到的景象，叹息道。 楚妍脸都皱起来了，说道：“怎么跟养蛊一样？不过……” “不过什么？”林瑾尧听了楚妍的话，虽然不置可否，但仍微微摇了摇头，解释道，“倒也不是真的养蛊。落凤阁有明文规定，严禁阁内弟子相互斗殴，且阁内比拼点到为止，不可故意伤人性命。” “那倒，算是还行吧…”楚妍的眉头依旧皱着，显然这个说法不足以说服她，“不过这左二姑娘的招式路数，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似乎落凤阁的心法跟她的灵脉不太搭一样…” “确实有些不协调的地方…不过听闻落凤阁的嫡系弟子到筑基期后，会根据血脉修习相应心法，可能是现在的心法不适合她。” 林瑾尧看向场中，那黑色的长鞭挥舞得更快了，若是修为较低或者眼力不佳者，只能看到鞭影织就的黑色幕布。而在他们眼中，长鞭的走向却是清晰异常。 乙组的新一场比赛又开始了，水镜上显示着，楚妍—落凤阁左惜桐。 “呦！这落凤阁今日是怎么了？妹妹打完，姐姐打？”楚妍看着抽签结果，有些好笑地说道。 “我用留影石帮你记录下来？”宁语汐看了看包旻召那边，问道。 “不用了。”楚妍摆摆手，起身往比赛场地走去。 宁语汐还有些不理解，只听林瑾尧和楚妍同时说道：“胜负已定。” 话音刚落，场上的黑色幕布就被剑光破开了。长鞭撤回，左幼宜也跟着后退，那张由长鞭织就的网，顷刻间消失不见。 包旻召没了长鞭的束缚，脚下点地，直奔左幼宜攻去。两人距离拉近，长鞭的优势无法施展。纵然左幼宜近身战也不错，但是的确如同楚妍和林瑾尧所说，胜负已定。 左幼宜与包旻召各自收起自己的武器，行礼致谢。 左幼宜抬起头，往看台上落凤阁的方向看去，没有一人注意她。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是乙组的比赛，参赛的两人是楚妍，还有左惜桐。 她瞬间懂了，默默低下头，向场边的休息区走去。 失落吗？ 说不会，那肯定是假的。 但是她早已经习惯了啊… 左幼宜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不如左惜桐，这不是自己早就接受的事实吗？为何还会因此难过呢？ “打得不错，下次若不那么着急，想必胜负难分。” 左幼宜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林瑾尧。 “是呀！左姑娘。”包旻召也在一旁肯定道，“你若不是因为太急露了破绽，我很难突围出来的。不过现在能发现，总好过以后遇敌对战时才发现得好！你说对吧？” “啊…对…对的…”左幼宜回过神，慌忙回答。而后扬起笑颜，夸赞道：“包公子也很厉害，我丝毫找不到破绽近身。” “没有没有，还要学习！”包旻召谦虚地说道。 “嗯。我也还需要学习。”左幼宜笑容温婉，看向林瑾尧道，“多谢林公子教导。” 林瑾尧从乙组赛场上收回目光，看向左幼宜，温和道：“教导不敢当，不过就是告知问题而已，如何精进，还是需要左姑娘的师父长辈多加指导的。” 话刚一说完，林瑾尧便又将目光投向赛场。 左幼宜也看了过去，那是这几天被讨论得最多的两人。不论是赛前的战书，还是团队赛的风姿绰约，她们二人都当之无愧。 第44章 第44章 “左惜桐，没想到咱们俩这么早就会遇到，我还以为要到决赛呢。”楚妍冲着左惜桐行了一礼。 “是呀。我也以为要到决赛了。不过你我二人这么早遇到，底下有些废物怕是要高兴了。”左惜桐眼含不屑地看了看场下。 “话可不能这么说，能挺到今天的，肯定有过人之处。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楚妍却不敢苟同左惜桐的看法，出言反驳道。 “哼！”左惜桐哼笑一声，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根本不值一提。只是可惜，你我二人，要有一人止步于此了。” “唉…我不是很想就此止步呢。”楚妍挽了个剑花，持剑于身侧，脸上虽然仍带着笑，但是给人的感觉已与平时不同了。 “巧了，我也不想就此止步。”左惜桐取下腰间的长鞭，抖腕甩开长鞭，‘啪’地抽在身侧，清脆的鞭声响彻了演武场。 “请指教。” “请指教。” 这两人的对战，是很多人都期盼的。但是此时对上，却不是众望所归。 “哎呀！她俩怎么这么早就对上了？我可是押了她俩能到小组决赛的！”一个看起来不大的青年抱怨道。 “这种抽签模式你还敢这么押？押了多少？”旁边的朋友惊讶道。 青年高深莫测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灵石？你这么大方？” “不对！再猜！给你点提示，猜高了。” “一百？” 青年摇了摇头，表示不对。 “别卖关子了！快说！” “一块上品灵石！哈哈！” “一块你抱怨什么！去去去，一边去！” “你知道个什么。这个盘口赔率很高，一比五百，我才押一块试试。只不过，没想到啊…” 两人虽然闲聊着，但是场中的情况可是一点都没落下。 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疑惑道：“这楚小道友，怎么一直在躲呀？丝毫不见她出招啊…” “是有些奇怪。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也不像是被那左大小姐压制啊。” “呦！这小丫头倒是不似昨天那般火爆了。”萧闲看着场中的比赛感叹道。 “对手不同，自然应对方法不同。”楚泽清丝毫没觉得楚妍昨天的暴躁与他有关，只是归结到对手不同。 “我看不一定吧…”萧闲用一种，大家都是明白人，少遮掩的语气说着。 然而楚泽清根本不吃他那套，只是盯着场中，淡淡说了一句：“差不多了。” 像是回应他这句话，场中突然暴起了剑光。谁都没想到，楚妍那根棍子，居然能发出此等剑光。 白色的剑光与红色的鞭影交织、缠绕，竟是将满场的红色慢慢压回，变成了分庭抗礼。 “这…这是怎么回事？”落凤阁那边惊诧不已。 “她在试招。”左商远品着玄穹派特意准备的清茗，好整以暇道，“她要看看，惜桐跟幼宜的招数到底有哪些不同。太聪明，太沉稳了。” 场中的两人，不光手上忙着，嘴上也没闲着。 “咦？你这招跟左二小姐的不同，是你筑基之后才学的吗？”楚妍横剑挡下一击，略感兴趣地问道。 “你倒是挺了解的。”左惜桐手腕轻晃，长鞭变换方向，再次朝楚妍袭去。 楚妍点地腾空，再次躲开，嘴上不停：“我这是临时抱佛脚，总要了解下嘛！” 话音刚落，面对再次缠上来的长鞭，楚妍也不再闪躲，一招守心攻出。长剑卷住鞭子，击向地面。 左惜桐只觉得手腕瞬间麻木，连带着手臂都在微微发麻，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再操控长鞭，险些让长鞭脱手。 而她却未见惊慌，见楚妍攻来，她边将鞭柄换至左手，抖腕将鞭子收回，边躲避楚妍的攻击。 “左手鞭？”楚妍微微挑眉，有些惊讶道，“你这惊喜还挺多！” “还有更多惊喜呢。”左惜桐转了转右手，感觉已然恢复，便将长鞭从背后换至右手。转身间，长鞭化作长剑，反手刺向楚妍。 楚妍反应也快，迅速移步，同时竖剑于胸前，堪堪挡下此击。 她迅速与左惜桐拉开距离，站定后开口道：“你不讲武德！不是说落凤阁嫡系弟子都是用鞭法吗？” “落凤阁嫡系弟子确实都用鞭法，但也没说，不能同时学习剑法啊。”左惜桐挥剑而立，看向楚妍挑了挑眉。 “啧！失策！这该不会是你筑基之后学习的心法吧。” “猜对了，不过没有奖。” 说着，左惜桐便攻向了楚妍。两人攻击距离瞬间拉近，红白剑光交相辉映，在不大的赛场上，宛如灯海。 “你没跟你徒弟说啊？”萧闲看到楚妍险些被左惜桐的长剑刺到时，分外吃惊地问道。 “她也没问啊…”楚泽清少见的底气不足，“再说了，落凤阁每个嫡系弟子到筑基后，所修习的心法都有不同，我也不可能知晓左惜桐修习的心法是哪个。” “那你好歹告诉她，落凤阁嫡系弟子在筑基期后，修习的心法不止鞭法啊…”萧闲也是无奈了，他真没见过这么养徒弟的。 “没事，她现在也知道了。”楚泽清淡定地说道。 萧闲真的不想说什么了，看着场中的两人，忍不住感叹道：“左家这个小丫头，天资确实不错啊。我看她的灵力运用，已经隐隐有点凤火的影子了。” “嗯。她的血脉，应该是最接近始祖的了。凤火炼成，指日可待。”楚泽清也点头肯定。 “凤火啊……她母亲鸾羽仙君就是上一个修成凤火的吧…”南宫屹在一旁似是怀念，又似是遗憾地说道。 “若非落凤阁内部规矩，她如今没准还活在世上，没准还会是我们玄穹的一份子。”房静姝也有些伤感地说道，“看左惜桐这个样子，怕是以后也要内部结亲，来保证下一代血脉了。” 众人沉默下来。落凤阁这个规矩很不人道，但是却又无可奈何。要保证自己不被这个残酷的世界剥皮扒骨，就要保证有足够强大的本领。 他们的沉默并不会影响场上的比拼。两人已进入白热化地步，剑与剑相撞，胜负就在一息之间。 “怎么看？”萧闲皱起眉头，有些严肃地问道。 “半斤八两，两人都很缜密，看不出谁有明显获胜的可能。”罗长老也有些严肃。 “胜负就在一息之间，就看谁能铤而走险，且走好那步。”楚泽清点评道。 场上两人皆知如今局面僵持，若想破局，必要有一人先做出改变。但这一步，却是不敢轻易迈出。 “咦？小妍的招数……”房静姝有些疑惑地看向楚泽清。 “她在套招。”楚泽清唇角浮起笑意，“就要出结果了。” “你这徒弟，太过沉稳。”萧闲评价道，“聪明、狡猾、沉稳。我有时候觉得她像只狐狸，有时候又觉得她像条狼。她日后，定有大造化，你且要护好。” 说时迟，那时快。左惜桐再次挥出一剑，楚妍却不像前几次一样，后退躲过，而是正面迎向她，同时向后折身，向她右侧空档转去。 左惜桐也是反应快的，在楚妍将要起身时，硬是将剑转向，向着右边横劈去。 楚妍握剑的手腕转动，反手架住左惜桐的‘鸾羽’，却不给左惜桐喘息的时间，操作长剑带着‘鸾羽’转动。脚下步伐未停，迫使左惜桐也不得不跟着楚妍的步伐行动。 左惜桐左手凝聚灵力，向楚妍打出一掌，想以此掌破开局面，却不想这一掌正是楚妍想要的结果。 楚妍用剑抵着‘鸾羽’外侧，将两把剑推至内侧，以剑化解了掌风的同时，她人也已经成功绕至左惜桐后方。 长剑向下抵着‘鸾羽’，又顺着剑身快速向上，带出金属相摩擦的声音。 最后楚妍站在左惜桐后方，依旧是反手握着剑，剑身一部分架在左惜桐肩上，一部分停留在距离左惜桐脖颈一寸的位置。 比赛结束，水镜公布了获胜方——楚妍。 “多谢指教。”楚妍在左惜桐耳边轻声说道，而后收了剑。 左惜桐垂下手，‘鸾羽’化为了长鞭，再次被她别到了腰后：“多谢指教。” “咦？你怎么这般平静？”楚妍看到左惜桐的动作，有些不相信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左惜桐看着楚妍的举动，很是嫌弃地说道：“堂堂正正打比赛，输了便输了，我有什么不平静的？又不是被你用阴损招数打败的。我左惜桐，赢得起，同样也输得起。” “佩服。”楚妍真心实意地说道，“其实我套你招来着。” “我发现了。”左惜桐掸着衣摆上尘土，往台下走去，“寻常作战中也会出现此种情况，只怪我经验不足，没有及时发现，下次定不会让你得逞！你且等着！” “好的好的。”楚妍笑着应道，“要不我请你喝酒吧？明天？我去我师父院里挖点。” “楚仙君酿的灵酒？”左惜桐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地说道，“那在修真界不少人重金求取，都难得一两，你就这般挥霍？” “这么贵吗？”楚妍也惊讶，“他院子里埋了好多，我时常去挖，还送给玄穹派的同门。不行，我以后要多装点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你真是……暴殄天物……” “你喝不喝啊？我看他前两年又酿了新的品种，想来如今喝刚刚好，不会太烈。” “喝！” 两人走下了比赛台子，水镜抽取下一场对战双方：少林寺悟明—华阳派周桉。 “哇哦～周桉难搞了。”楚妍颇感兴趣地看着水镜说道。 “确实。”左惜桐也看向水镜，“明天在哪？” “山腰的桃花林。”楚妍对着即将上场的两人点点头，说道：“你们也一起来啊。” 两人回礼应允。 第45章 第45章 “太厉害了！师姐！”包旻召很是兴奋的对刚下场的楚妍说道，转头看到左惜桐也在，连忙找补道：“左大小姐也很厉害！” 左惜桐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摆摆手便走了。 楚妍逗着一个五六岁的，粉雕玉琢的孩子，问道：“阿旭今天怎么来看比赛了？前几天喊你来，你都不来。” 宁旭把自己的脸颊从楚妍手中解救出来，用双手护好，这才回答道：“师父说我刚入门，看不出什么门道，就是看个热闹，不如就看最热闹的。而且……” “而且什么？”其他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宁旭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而且今天就是师姐小组赛的决赛了，我得过来给师姐打气。” 众人都清楚，宁旭口中的师姐便是慕念宁。 这个孩子就是前几年风长老捡回来的那个小男孩，如今被养得白白嫩嫩的，稚嫩的脸虽然还没张开，已然显出几分俊俏。 “阿旭就只给慕师姐加油打气啊？不给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加油打气？”楚妍故作伤心地问道。 “也加油的。”宁旭到底还是小孩子，见楚妍情绪低落下去，连忙说道，“楚师姐这般厉害，肯定不会输的。” “那要是楚师姐跟慕师姐比赛呢？你给谁加油啊？” “楚师姐跟师姐都不同组，今天如何能遇上。”宁旭却是不上当。 “那要是大师兄跟慕师姐遇上呢？”林瑾尧也突然开口逗他。 这一下倒是真的把宁旭问住了，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道：“都给加油…” “你们快别逗他了。”慕念宁在一旁看够了，这才笑着开口解围。 她这个小师弟聪明懂事，哪里都好，就是有点老成，这也闹得其他人格外喜欢逗他。 “林师兄，到你上场了。”楚妍看到甲组的水镜显示了名字，出声提醒道。 林瑾尧看过去，上面显示：玄穹派林瑾尧—华山派罗素。 “好。”林瑾尧点点头，站起身轻声说道，“我先过去了。” “大师兄加油啊！”宁旭像是在证明他真的都会给师兄师姐加油，连忙说道。 众人轻笑，倒也不再逗他。 “好。”林瑾尧摸了摸宁旭的头，笑道，“大师兄会加油的。” 众人目送林瑾尧走上赛场，宁语汐轻声说道：“甲组这是倒数第三场了吧。这样算来，最后怕是真要大师兄和慕师姐对上了。” “自有天命，皆为缘法，无需为此担心。”慕念宁神情轻松地说道。 “那也要甲组决赛了，目前来看，丙组的比拼更有趣。”楚妍的语气明显带了些兴奋。 几人看过去，水镜上显示着：玄穹派谢天华—招摇山庄程轩。 “对手很强，谢师弟他，能控制住吗？”慕念宁反而有一些担忧。 “那就要看他自己了。”楚妍沉声说道，“谢天华除了在遇到我的时候像疯狗，其他时候，他自制力还是不错的。” 宁语汐无语地瞥了楚妍一眼，而后有些纠结起来，不知道要看哪边的比赛比较好。 “楚师姐，你怎么不看看你们这组的比赛？你不关心谁会赢吗？”宁旭拽了拽楚妍的衣袖，声音还泛着些奶气。 “悟明吧…”楚妍掏出块糕点递给宁旭，而后继续说道，“灵兽的五感虽不似人般，都比较强，但是他们总有一到两感是强于人的，且它们对情绪的感知也更为强，这也是为什么灵兽往往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原因。而且，在众多灵兽中，雪狼在这方面尤甚。” “那不应该是带着灵兽的人胜面大吗？”宁旭一边的腮帮子被糕点撑了起来，有些含糊地问道。 “但是悟明修的是佛啊。佛教讲究慈悲为怀，五蕴皆空。修佛之人比常人更受动物喜爱，因为他们视众生皆同，动物从他们身上感受不到恶意。这极大限制了饺子，周桉也会因此受限。” “而且佛修基本都会炼体，他们的功法较为刚硬，周桉也不舍得拿饺子去搏。”楚妍看着场中有些举步维艰的周桉，有些惋惜地说道：“这抽签确实太看运气了。” 宁旭吃完了糕点，拍了拍手上的渣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之前看到那条大狗狗总会时不时亲近那位小师傅。” “哈哈！什么大狗狗？那是狼，雪狼。”慕念宁笑着帮宁旭擦去嘴角的糕点渣，纠正道。 “就算人家名字可爱了点，也不能说人家是狗啊。”楚妍笑着弹了下宁旭的额头，将目光转向了甲组，“乙组的比赛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那甲组呢？大师兄正在比呢。”宁旭看向甲组。 他根本看不清人，更别说招式了。只有偶尔的对峙，还有迸发出来的剑光，才能让他看清。 “两人修为境界差不多，但是罗师兄平日更加注重锻造，并不是说罗师兄剑术不好，但是比起专注于钻研剑术的林师兄来说，罗师兄可能不占优。” 楚妍看着甲组赛场，两人身形都极快。 剑影重重，一沉重，一轻巧，一古朴，一灵动。是一场精彩的对决，甚至也可以说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哎哟！老罗！你儿子这运气不太好呀。”萧闲看着甲组的比赛，打趣道。 “去去去！”罗长老不耐烦地说着，“我看你就是逍遥惯了，尽早收个徒弟吧！省得老来打趣我们。” “你这承受能力不行啊！看看老楚，多稳。”萧闲侧了侧身，对着楚泽清说道，“你徒弟那招‘忘死’是真的不太行，只有其形，未见其意，这招的威力可谓是大打折扣了。” “她还小，哪里经历过什么生死场面，日后出去历练，慢慢就能摸索出来了。”楚泽清这次却一反常态，并没有点评楚妍剑招的不足，而是为她辩解了一番。 几人都有点惊讶，要知道楚泽清这人面上看去是淡漠的，但是在教导方面却是极其严厉的，况且…… “差点忘了，你这种没有徒弟的孤家寡人，很难理解我们这些已为人师的心情。”楚泽清不咸不淡的又补了一句，可谓直戳萧闲心窝。 其他几位掌门、长老默默对视一眼。 果然，他们就知道不简单。楚泽清那护犊子的性子，就戳了句萧闲的心窝子，已经算是客气了。 “你！哼！”萧闲气的直接转过身去，不再理楚泽清了。 萧闲何尝不羡慕？只不过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仿佛这天下的好苗子，都已经被这几人收了去，他又不想降低要求，只能继续慢慢找了。 乙组先于甲组出了结果，不过对于这两组的比赛，多数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丙组。 两个刀修的对决，一个大开大合，一个诡谲妖异，两人你来我往，竟是平分秋色，让人难以捉摸。 楚妍看了下乙组的抽签结果，是泽沅对一位华山派弟子。 “按照这个抽签顺序，悟明要跟泽沅对上了。”楚妍小声嘀咕道。 “嗯。”宁语汐也从丙组比赛上收回目光，轻声道，“你下一场，应该是跟岱岳宗的弟子。乙组决赛对手，就看泽沅和悟明的结果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能进乙组决赛？”楚妍故作惊讶道。 宁语汐不想搭理她，直接转回视线，继续看丙组的比赛。 “语汐，你真的越来越不好玩了，原来至少还会反驳几句。”楚妍无奈地抱怨道。 “你少这样几次，没准我还会反驳下。”宁语汐看着场上的比赛，不甚在意地回道。 然而看了没多久，便蹙眉道：“我怎么觉得这两人的比赛，不太对劲，你看呢？” 楚妍也发现了，拧眉看着场上两人，略有些严肃地问道：“这两人之前见过吗？他俩有仇？” “不曾见过。”沈沐清在一旁焦急地解释道，“这是第一次见，之前团队赛也没有过多交集，这是怎么回事？” 几人说着，已经在往丙组的比赛场地靠近了。而场上的两人还不知，他们二人已经引起了全场的关注。 “妖刀‘血色’？”程轩有些疑惑道，“怎的就这般实力？” “哼！这般实力足够对付你！”谢天华咬牙说道。 两人同时向后跳，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程轩仔细观察着谢天华手中的‘血色’，发现每当‘血色’身上的灵光加强时，总会有一道白光将它压制回去，如同枷锁一般。 “你的刀…被封印了？”程轩不是很确定的说道，“你驾驭不了它？” “少胡说八道！”谢天华有些愤怒地喝道。 能力被封的‘血色’，是他目前为止不能被触碰的逆鳞。他握紧刀柄，再次向‘血色’传送灵力。 瞬时，‘血色’刀身上红光大盛，但马上又被白色灵光压下。这次的变化太过明显，程轩看得一清二楚。 “你现在不宜情绪激动。”程轩开口劝道，“‘血色’本就是妖刀，早期控制不住它很正常，你无需这般在意。” “闭嘴！好好比你的赛！”谢天华低吼着，直直冲程轩冲了过去。 两人再次战到一处，刀风四处劈砍，却叫场下的人看得直皱眉。 “情况不对！他们在说什么！”楚妍眉头紧皱，想要上前，却被监察的长老拦下。 “非比赛人员，不得登台。” 被制止的几人站在赛场边缘，有些焦急地看着场中的情况。 ‘血色’身上的光愈加频繁的明灭闪动，就连看台上的姬长老都一改常态，神色肃穆地注视着场中的一举一动。 “这样下去，恐怕会先伤到他自己。”齐掌门在一旁低声说道。 “心境浮躁，太过看重名利。”姬长老也很是无奈地说道，“这孩子，还没有释怀。” “谢公子！冷静点！不然你会被反噬的！”程轩此时也皱起了眉，略有些焦急地劝道。 谢天华眼眸微闭，深呼吸，试图将心境稳定下来。然而刚刚的一番打斗，将‘血色’激起了斗志，一时间，竟是无法压制下来。 第46章 第46章 灵气顺着刀身逆行向上，通过谢天华握在刀柄的手，慢慢攀附于其身。 “谢公子！”程轩有些着急地呼唤道，“稳住心境！” “不好！‘血色’反噬了！”场下的楚妍也看出了异常。 谢天华睁开双眼，眼眸微红，眸底满是挣扎，挥刀冲向程轩。 程轩是在招摇山庄惨遭屠戮之后，被庄主收入门下的，自然也不是娇养长大的。他很早就开始协助庄内处理相关事务，如今的修为境界，除了庄主的悉心教导，就是他在一次次任务中，摸爬滚打、死里逃生，所积累下来的。 这一击两人都用了十乘十的功力，若是真的对上，对两人都没有好处。看台上的姬长老已经起身，准备出手制止这两人。 “师弟！！！” “谢天华！” 千钧一发之际，两声呼喊传入场内。沈沐清想要闯进赛场，被旁边看守的弟子拦下，无奈大声喊道。 谢天华像是被喊醒一般，猛然顿住，强行逼退了‘血色’的灵力。 然而程轩的刀锋已快至面前，纵然程轩也在极力回撤，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距离，可以化去这力道。 谢天华来不及调整，再次运起灵力，挥刀抵挡这击。 刀锋相撞，谢天华被击退至赛场一角。刀尖点地，站稳身子后，竟是呕出一口血。 程轩立在原地，没有上前，也没有再次提刀，只是安静地看着谢天华。 监察的长老，还有看台上的姬长老见此，也慢慢坐回了座位。 谢天华用衣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沉声道：“你赢了。” 沈沐清想上前扶走谢天华，却见水镜上已经显示了下一组参赛人：玄穹派宁语汐—玄穹派沈沐清。 “师姐，你去吧，我没事的。”谢天华看着水镜，轻声跟沈沐清说道。 “你…”沈沐清看了看水镜，又看向谢天华，柔声叮嘱道：“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谢天华点点头，又看了一旁的楚妍一眼，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往场边走去了。 楚妍看了看谢天华离开的背影，没想通他为什么要看她，总不会因她喊了一声，又让他心生介怀吧？ 不过她也不纠结这些，用胳膊肘怼了怼宁语汐，说道：“上吧！语汐！别欺负沐清。” “嗯。”宁语汐没多说什么，直接上了赛场。 之后的比赛再无什么意外，包旻召败给了岱岳宗的南旭。常念提前遇上了南淮，惜败。而陈正则对上了泽沅，泽沅胜。 三人下场后，就如那难兄难妹，抱怨了好一阵。 “你们在场下看，可能不知道我们在上面的感受！”包旻召唉声叹气地说道，“那不是几张符纸，那是下了场符纸雨！” “对！到处都是！”常念也在一边帮腔，两人一唱一和的。 “关键你还不知道他们哪张是什么作用！再配上他们的桃木剑！指不定就形成一个什么阵了！” “对对！跟猜灯谜一样！根本猜不到！” “什么呀！”包旻召在一旁矫正常念，“灯谜好歹还有个谜面呢！那有啥？只有漫天飞舞的黄符纸。” “咳咳咳！”楚妍等人突然都咳嗽了起来，弄得包旻召和常念甚是迷惑。 “师姐，你们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让小念儿给你们看看？” “我来看看，怎么突然咳嗽了呢？按理说，你们这个修为，不会风寒了啊。”常念说着就要上手把脉，却被身后的声音当场定在原地。 “实是不好意思，我们岱岳宗以捉鬼超度为主，所以主修的基本都是符咒、阵法。”南旭带着南淮站在包旻召和常念身后，有些歉意地说道。 “南姑娘，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没见过而已！你别放在心上，是我们说的不是，我们给你们赔罪了。”包旻召连忙转过身对南旭姐弟弯腰赔罪。 常念也连忙跟着行礼赔罪，怕对方因为自己的言论，心生不快。 南旭托住二人的手臂，没让他们行这个礼。 她自是听出两人话语中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因为不曾接触过，所以说来与同门分享。虽然说得夸张了一些，但若换位来想，没准自己也会这般认为。 “两位不必赔罪，南旭知二位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新奇而已。”南旭收回手，将弟弟南淮拉至身前，继续说道，“我弟弟下手不知轻重，险些伤了常姑娘，好在常姑娘身手敏捷，最后只损坏了衣裙，不曾受伤，我特带他来给常姑娘道歉。” 众人听了南旭的话，对着常念上下打量，就连常念自己，都在左转右转的查看，最后在后侧衣摆处，找到了被天雷劈焦的地方。 “我自己都没发现。”常念感叹道，“南姑娘，没事的。比赛嘛，这些都是正常的，无需挂心。” 南旭笑着并没有答话，而是把推了弟弟一把，示意他自己来。 南淮从怀中拿出一张符咒，递给常念说道：“这是我师父画的护身符，可以驱邪避祟，给你。” 说罢，不等常念伸手接，便直接塞进了常念的手中。 南旭看着弟弟的行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解释道：“南淮自小跟随师叔避世修习，不太通人情世故，还希望各位不要介怀。” “我听闻过。”楚妍在一旁突然说道，“岱岳宗长老宋谏是宋宗主的胞弟，在捉鬼驱邪上，是不世奇才，平常不是闭关修炼，便是下山捉鬼超度。听闻十年前得遇高徒，这才回到宗门隐居。据说是为了教养徒弟，待日后徒弟达到出师水平，再去游历。” 楚妍看向南淮，微微打量着那个比常念还要小一点的男孩，颇有些意外地说道：“原来南淮小公子就是宋谏仙君的高徒，倒是与传闻中很是相符。” “不敢当。”南旭自然知晓楚妍说的传闻是什么，无奈道，“师父也因此苦恼，万不希望阿淮随了师叔的性子，这才急忙开始板正。” 常念手中拿着那护身符，收下感觉不太好，还回去也感觉不太好，正纠结着，就听南淮问道：“你怎么不戴好？” “带…带好？怎么带？”常念有些茫然地问道。 南淮歪着头，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伸手抽过常念手中的护身符，又从荷包中拿出一根红线，几个翻折，就将护身符折成了一个三角吊坠。 他提着红线，递到常念面前，说道：“戴在脖子上就可以了，能避免污秽之气侵袭你。” 常念有些无措地看看自家的师兄师姐们，又看看南淮，不知要不要收下。 “收下吧。”楚妍说道，“岱岳宗的护身符与我们平常所用的不同，可驱鬼辟邪，免污秽之气，是很多人都会特意去求的，更何况还是宋谏长老亲自画的。” “多谢南公子。”常念听后，也就安心收下了。 “旻召，你干什么呢？”楚妍看到一旁的包旻召在左右来回转圈，不解地问道。 “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破损。” 楚妍把脸扭向一旁，这一刻，她不太想承认，她认识包旻召。 “不会有的。”南淮正色道，“我姐姐很有分寸的，肯定不会出现我这种情况。” “自然自然。”包旻召这般会来事的人，也有些扛不住南淮，足以见得这宋谏长老可能更胜一筹。 南旭有些歉意地笑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护身符，解围道：“宋谏长老的护身符我是没有的，不过有我师父画的，还望包公子不要介意。” 包旻召连忙推拒道：“南姑娘，我开玩笑的，这我怎敢当。” “一张护身符而已，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包公子不必推拒。”南旭将符篆递到包旻召面前，“况且此次青玉大会能结识各位，也是不虚此行。” 楚妍听到后半句话，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显然猜到了什么，便踢了包旻召一脚。 事已至此，包旻召不接受反而显得小气了，外加楚妍暗示，便道谢接过。 看台上一位两鬓花白的长者不住地往楚妍方向望着，他身旁坐着一个美髯青年，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面上没什么表情，丝毫不受身边之人影响。 “哎哎。”长者摇了摇青年，有些焦急地问道，“你说他们聊得怎么样？我看他们聊了挺久的，有说有笑，似乎挺好的。” 青年晃了两晃，平静地开口道：“若是只有阿旭在，应该不成问题，但是阿淮也在，那就不一定了。” “胡说什么！”长者一听，不太乐意了，反驳道，“我看阿淮跟他们聊得也不错！这孩子还小，多交点朋友，日后肯定会更好的。” “宗主，我们不如直接同玄穹派商议，齐掌门定会相信你我的。” “我当然知道！”长者正是岱岳宗宗主，宋凌，“情况我早就与玄穹派通过消息了，但是他们小辈也要结交！” “这是为何？”宋谏疑惑地问道，“这事也不需要他们小辈出手，自有我们在，让他们自在一点不好吗？” “糊涂！”宋凌低声训斥道，“你我二人又不能永久陪着他们。日后的江湖，终是他们这些小辈儿的，多与人交好，日后若有难处，也能多条路。” 宋谏茫然地眨眨眼，看了看场中那几个小辈儿，无疑都是翘楚，在这方面上，听他兄长的，总是没错的。 “宗主说的是，让他们多结交下也好，省得阿淮随了我的性子，以后容易结恶。” “哎哎！他们送了护身符！”宋凌向前探着身子，拍了拍宋谏，说道，“早知道多画几张！让阿旭还有阿淮拿出去送！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失策！” “那我们今晚回去多画些，然后让阿旭和阿淮送给他们。”宋谏很是认真地说道。 “那不就太刻意了！”宋凌满脸懊恼，“送礼肯定要当面一次性送完，后面再找补，多少有些尴尬的。听说苍题山庄还有落凤阁，一个送了楚仙君高徒一罐紫金断续膏，一个送了好大一瓶梧桐灵蜜！我当时就该想到的！” “我看他们聊的也很好，宗主不要担心。”宋谏看着场中南淮的样子，有些底气不足地安慰道。 “回去就画他个百八十张的护身符给两个孩子，省得以后再落入这般窘境！” “嗯！” 第47章 第47章 最后的小组决赛留到了下午，而上午最后一场比赛，是乙组的悟明对泽沅，丙组的宁语汐对南旭，丁组的比赛是两个练气三层的弟子。 可以说丁组最后的魁首，已经确定了。 南旭看着水镜，又看了看南淮，有些纠结。她有意想把南淮留下，但又怕南淮语出惊人，闹得大家尴尬。 “南小公子，要不要留下与我们一同看比赛？”楚妍开口问道。 南淮抬头看了看南旭，点头答应，乖乖走到包旻召身旁坐下道：“姐，你去吧，尽全力哦。” 南旭安心地点点头，笑道：“那就劳烦诸位了，还望诸位多多包涵吾弟。” 南淮虽是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但是他胜在聪慧。在南旭要带他来给常念赔礼道歉时，他就有问过：“比赛中磕碰在所难免，为何这般小题大做。” “是师父和师叔的意思。”南旭拉起南淮的手，“阿淮，师父他们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们是在为咱们的今后做打算。这些事情姐姐不强求你能纯熟，但你要学一些。” “我知道了，姐。”南淮乖乖任南旭牵着，往玄穹派那边去，“师父之前给了我张护身符，我当做礼物给她。” 南旭宽慰地笑笑，低声道：“好。” “南小公子看好谁？” 思绪被打断，南旭望向楚妍，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从小跟着师父，甚少与人交往，也就养成了孤僻、不善言辞的性子。 来之前南旭也同他说过，要他说话尽量婉转点，不要直来直去。若是觉得对方可结交，可以主动拉近些距离。 “各位师兄师姐与我姐姐年纪相仿，不必这般喊我，喊我阿淮就好。”南淮心想，称呼变了，自然也会觉得亲近些。说完又想到了常念，转而对常念说道：“你比我年长，也喊我阿淮就好了。” “好…好的…”常念嘴角有些抽搐。 “噗！”楚妍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听闻宋谏长老就不擅长与人交往，岱岳宗的大小事务皆由宗主操劳。起初我还不太信，如今看到阿淮，我倒是信了七七八八。” “为何只信七七八八？”南淮不甚明白地问道。 “你如今这性子，定是宋宗主和你姐姐板正过的，想必是教了你许久。但是宋谏长老的性子早就有了传闻，想必是板正不过来了。” “师父也好很多了…”南淮说的有些没底气，他毕竟没见过宋谏之前的样子，但是这些年，他觉得是好的，“宗主一直都有在教。” 楚妍笑着点点头，从储物袋中摸了块糕点递给南淮：“宋宗主定是认真负责的好宗主。吃点东西吧。” 南淮看着糕点，没有接，有些苦恼的开口道：“我身上没有多的护身符了，师父只给了一张，我自己画的，效果没有师父好，而且对你也起不了作用。” “关护身符什么事？”楚妍被南淮这番话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姐姐说，接了别人的礼，要回礼的。我身上没有合适的回礼。” “一块糕点而已，也不算什么礼。”楚妍塞给了南淮，“你若这般介意，那便先欠着吧，日后补给我。” 南淮拿着糕点，点头道：“好。” “哎哎哎！”宋凌扯着宋谏，兴奋地说道，“阿淮留在那里一起观战了！哎呀！那楚妍还给阿淮吃食！应该进展不错！” “嗯。”宋谏脸上也浮现出些笑意，“阿淮比我强，都是宗主教导有方。” “唉…”宋宗主突然有些哀愁，“我哪有教导什么。这些年，岱岳宗都是靠你的名气撑着，我是知晓的。阿谏你才是不容易，你是一次次拿命在拼。” “宗主，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宋谏见宋凌的神情，心中也有些难受。 他们一母同胞，还没拜入岱岳宗门下时，都是宋凌在照顾他，如今看见宋凌花白的两鬓，心下万分不忍，若不是为了照顾他，宋凌怎会在修行上耽搁了那么久。 “若不是兄长揽下宗门中所有事务，阿谏如何安心修炼？这才导致兄长耽误了修炼。若再不以自己所长，为兄长分忧，阿谏还有何颜面再见兄长。”此番话发自肺腑，也不再喊宗主，倒不显得宋谏那般不善言辞了。 “阿谏长大了。”宋凌宽慰地笑了，“我只盼阿旭和阿淮以后不要走我们的老路。” “不会的，我跟阿淮说过，宗主的教导，他都要悉心听取。他们日后，定不会像你我一样。”宋谏也知自己的性格多少连累了宋凌，但如今想彻底改过，已是困难，故而也不希望南淮如他一般。 宋凌抚了抚胡须，宽慰地笑道：“丙组的比赛，你看好谁？” “若无意外，应该是玄穹派的宁语汐会赢。”宋谏面对自家弟子，也未见丝毫偏袒。 “我姐姐应该赢不了。”与此同时，南淮也说道。 南淮的答案倒是让周围的人有些惊讶。 几人对视一下，还是楚妍先说话了：“你不希望你姐姐赢吗？” “希望，但是姐姐现在赢不了。”南淮坦荡地说道，“我有看过丙组的比赛，也有问过我师父。这位宁师姐修为稳定、心思细腻、沉稳，魁首应是在她和招摇山庄的程轩中决出。” 包旻召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若你也在丙组，你有没有信心夺魁？” 南淮微微摇头，解释道：“我们岱岳宗善捉鬼、驱邪、超度，这些都是需要事先准备的。就比如用阵，我们需要事先布好阵。符篆也是，要事先准备好，且还容易被损坏。而青玉大会，没有时间让我们提前布阵。而且就算有时间，我们的阵法威力也不会很大，毕竟对付的目标是不同的。” “确实。所涉领域不同，多少会有些吃亏。”楚妍点点头，“不过青玉大会从来也不是让各门各派一分高低的存在，而是为了切磋交流，共同进步。” “嗯。”南淮点点头，又问道，“楚妍师姐认为你们组谁会赢？” “不知。”楚妍看着乙组赛场，一刚一柔，谁都没有压制住谁，慢慢说道：“悟明的实力我大概能了解一二，因为团队赛我们同组。但是泽沅的实力，我却有些摸不透。她在团队赛拦截过我，但多是作为策应、配合的角色…” “而且…”楚妍稍顿，继续说道，“她个人赛基本没遇到过很强劲的对手，唯有这场，我才见识到了她真正的实力。” 众人看向场中的比赛，隐隐有些期待。 苍题山庄的术法偏向于水系，故而泽沅的灵力都透着些淡淡的蓝色，仿佛将那漫无边际的大海搬来了一角，融入自己的灵力。 而悟明的灵力，却透出淡淡的金光，仿若借来了，端坐于寺庙中的佛像身上的佛光一般。 这是一场刚与柔的对决，究竟是坚定渡人的佛，更胜一筹？还是那灵活温柔的水，先变成怒吼咆哮的深海？这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的。 丁组比赛率先出结果，不过胜者也未见丝毫欣喜。 丙组比赛的趋势已定，南旭已经被宁语汐压制住，符篆、阵法都在一一被破解，胜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反观乙组，两个比赛弟子仍旧是你来我往的过招，不急不躁，到似一幅画一般。 “要有变化了。”楚妍紧紧盯着场中，神情是少有的专注。 场中两人似听到了楚妍的话，灵力突然爆发出来，随之传出的，是泽沅的笛声。 两人灵力相撞，在空中炸开，隐约间，众人仿佛看到佛祖掌印与蛟龙之尾。光影散去后，还不等人回味刚刚一幕，两人便开始了下一轮出招。 泽沅以笛音操纵灵力，那淡蓝色的灵力化作一尾尾小鱼，跳跃着向悟明游去。而悟明周身环绕着若隐若现的莲花，透着淡淡金光，抵御着那灵活的鱼儿。 “是莲经。”楚妍看着场中的两人，轻声说道，“不过应该刚修到三重。” “那泽沅是什么招式？”包旻召在一旁问道。 “应该是成龙决…相传，若鱼能越过龙门，便可成龙。苍题山庄的成龙决，便是由此而来。”楚妍有些不解地说道，“奇怪？泽沅是少庄主，怎么不用鲛语？” “鲛语是剑法，她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佩剑，若是用寻常灵剑，鲛语的威力会大打折扣。”林瑾尧在一旁轻声解释。 众人恍然，怪不得苍题山庄这般急着去华山派求剑，原是泽沅的修炼遇到了瓶颈。 “那我可算占便宜了～”楚妍语气中透出些许轻松，抬头又看了看天色，“今日应该可以去饭堂吃饭了。” “你觉得泽沅能赢？”南淮毕竟修为低，看不出什么。 “成龙决的优势在于灵活，且数量是不受限的。而莲经的伴身莲花最多十八朵，因为释迦牟尼步步生莲的数量为十八。”楚妍简单解释道。 “那不能后边补充吗？”常念也在一旁问道。 “可以。”林瑾尧温声说道，“但是对于我们目前的境界，灵力消耗会很大，对于现阶段的悟明来说，补充莲花，跟不上成龙决的变化，一旦破坏一朵莲花，那么后续就很难再补救。” “当悟明使出莲经时，胜负就已经定了。”楚妍感慨道。 结果果然如楚妍所说，泽沅胜了。 随着决赛名单的公布，演武场上的四个比赛场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演武场正中央形成的，一个新的比赛场地，大约为原来的两倍。 戚长老上前宣读比赛规则：“下午小组决赛，申时开始，按照丁、丙、乙、甲的顺序开始比赛。请诸位弟子，按时参赛，切勿迟到。” “居然不是一起比？”包旻召有些讶异，“这可真是把噱头拉满了！” “可不是。”楚妍起身准备离开，“现在不过午时过半，快去饭堂！” “对对对！”包旻召也赶紧起身追了过去。 “走啊！带你们尝尝玄穹派的饭堂。”楚妍转身对其他人说道。 陈正则非常快乐地抓起剑跑了过去，就连刚下场的泽沅也一同过去了。南旭和南淮看了看在场边的师父，有些为难。 “阿弥陀佛，小僧就不去了。”悟明做了个合什礼道。 “哦哦，你要去专用的饭堂，那我们吃完饭就在演武场再见吧！”楚妍想起玄穹派有专门为少林设立的饭堂，跟他们都不同路。 悟明点点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各位。”南旭抱拳，歉意道，“家师和师叔在等着我与弟弟，恐怕没法跟各位一同用膳了。” 几人相互见礼，表示理解，目送南旭带着南淮离开了。 “走吧。”林瑾尧走上前，提醒道，“今天饭堂好像加菜了。我之前去看了一下，非常丰富。” “哦～怪不得林师兄你消失过一段时间，原来是偷偷跑去饭堂了。”楚妍打趣道。 几人奔赴饭堂，吃了这几天以来，最为丰盛的一顿午饭。 第48章 第48章 “哎哟！撑死了！”包旻召几乎可以说是跌坐在座椅上，双手抱着肚子说道。 “你就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饭堂的大厨看见你那样，都被吓到了。”楚妍也吃了不少，不过好在她还有度，没吃得像包旻召那样。 “楚师姐，你扪心自问，你们几个吃的可也不少。”包旻召一脸我懂你们的表情，打趣道。 “确实是这几天吃得最好的一顿午膳了。”泽沅也在一旁说道。 几人懒洋洋地在座位上晒太阳，好不惬意。 宁语汐突然问道：“最近怎么不见富贵？” “尔舒带着它修炼呢。”楚妍伸了个懒腰，语气带着困倦和无奈，“我师父嫌弃富贵不上进，又不想教，就当上甩手掌柜了。” “尔舒教的话，也比较方便，毕竟同为妖兽。”林瑾尧看着人数逐渐增多的演武场，轻声道，“大家都回来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陈正则看了下太阳的方位，“毕竟是小组决赛，结果关系到最后的个人赛事结果，各位前辈肯定不会错过的。” “罗师兄，你家那位小师弟，最后运气不太好，撞上了南淮。”楚妍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要知道华山派当年也是人才辈出的，只不过人魔大战的时候，为了加固上古的魔界封印，折损了太多精英弟子，这才有些后继无力。 “嘿嘿，没事的。”罗素反过来安慰道，“我爹跟我都安慰了他，让他不用紧张，打成什么样都好。楚师妹可要加油啊！” “我还在这呢。”泽沅笑道。 “都加油，都加油。”罗素改口道，倒也没见尴尬，气氛十分融洽。 “开始了。”宁语汐提醒道。 只见水镜显示出了第一组比试的弟子，丙组决赛弟子，南淮对华山派贾谊。 丙组的结果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比赛还是给众人带来了惊喜。华山派的贾谊不知是心态放松，还是全力一搏，竟然有几次差点翻盘。 不过，最后还是被南淮化解，有惊无险地拿下了比赛。 “看来很有感悟啊。”楚妍看着下场的两人，对着罗素说道，“此次回去，必是能更上一层楼。” 罗素很是高兴地点头赞同，对着下场的师弟夸赞了一番。 “语汐。” 宁语汐已经起身，准备上场，却被楚妍喊住了。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楚妍，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楚妍。 “打得尽兴就好。”楚妍也没说什么加油之类的，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宁语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遂迈步前往擂台，步伐坚定，一如她的剑法。 “请赐教。” “请赐教。” 两人对立而战，躬身行礼后，各自或拔剑，或拔刀。 ‘证道’泛着寒光，只让人觉得锋利无比。 程轩观察后，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道：“你这剑，未开刃？” “吾以此剑证吾道，虽未开刃亦锋利。这是先人给此剑的寄语，不以剑刃开否定利钝，就像不以出身定高低。”宁语汐低眸看向手中剑，低声道。 “好境界！”程轩手持环首刀赞道，刀身上的‘斩魔’二字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红光。 “‘斩魔’？”宁语汐看着程轩手中的刀说道，“传闻此刀出世时，其刀气登时斩杀了十万妖魔，故先人以‘斩魔’为其命名。” “传闻而已，做不得数。” 程轩已拉开架势，两人不再多言，登时已战在一处。 “看好谁？”林瑾尧问道。 “程轩。”楚妍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林瑾尧点了点头，说：“一样。” 包旻召有些不解地问：“这不是刚开始嘛？你们就看出来了？” “不是从这场看出来的，而是从程轩跟谢天华那场比赛看出来的。”楚妍双手抱胸，语气轻松地说道，“面对被‘血色’影响的谢天华，他仍旧冷静、沉着地应对，就可知道，他的身手很多都是靠真正的厮杀练出来的。” “怎么说？”包旻召仍是有些不解。 “谢师弟被‘血色’反噬挥出的那刀，其中的灵力已经不单单只是他自己的了，更多的是刀中所蕴含的灵力，也就是说其威力早已超出所要求的点到即止。”林瑾尧解释道，“而在那种情况下，程轩仍敢接招，就说明，他有经验、有能力接下那招，且能确保最后所受伤害达到最小。” “嘶！这么厉害？！”包旻召惊讶道。 “招摇山庄能保全地位，不依靠其他门派，且没被修真界瓜分了去，除了庄主公孙珩，还有门中幸存的长老出类拔萃外，就是程轩，撑起了弟子地位的重担。”左惜桐从一旁走来，说道。 “咦？你居然还来看下午的比赛？”楚妍有些惊讶。 “来看看你与泽沅，最终谁能打进决赛。”左惜桐坐在泽沅边上说道。 楚妍随意地耸了下肩，继续说道：“当年招摇山庄差点被灭门，无人知道原因。但能在短短十几年就重振门派的，无论是管理者，还是门下弟子，怕是都有过人之处。” “程轩比我们都早入江湖，且不仅仅是局限在招摇山庄周围，其他地区他也去过。”泽沅向众人说道，“他甚至可以越级打乙组。” “那就要看三天后的决赛上，谁会与他先碰上了。”楚妍看着比赛，喃喃道，“跟他对上，想必很有意思。” “宁师妹被封住了。”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林瑾尧看着场上，平静地说道。 “嗯，约有一柱香就能分出结果了。”楚妍平静地应道，随即看向泽沅，“想来还是我占了些便宜。只是可惜，见识不到鲛语了。” “那也不一定。”泽沅笑着说道，“瑚笛在一定程度上，也可当做剑。” “得了吧你，你那根棍子比有也没好到哪里去。”左惜桐略有些嫌弃地说道。 “可不能这么说！”楚妍紧紧攥住颤动不已的长剑，连忙说道，“它脾气可不小的。” 玄穹众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倒是其他几人有些惊奇地看着，显然没想到如此其貌不扬的剑，居然有如此灵性。 “到你们了。”林瑾尧见场上比赛结束，温声提醒道，“切莫大意。” “楚师姐加油！！”宁旭大声喊道。 楚妍笑着点头，起身与泽沅往擂台走去。与宁语汐路过时，抬手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两人于擂台两侧站好、行礼。 “你觉得谁更有机会？”慕念宁认真看着场上的比赛，问道。 “看不出…”饶是林瑾尧，此时也无法断言这场比赛的胜负。 “修为上，泽沅要占优势。”左惜桐也加入探讨，“但她没有佩剑，就算瑚笛也是世间少见的灵器，但终究无法完全发挥出鲛语的威力。但……” “但若论经验，泽沅少庄主怕是要差上一些。”程轩的发言倒是让人惊讶，“楚姑娘也经常出去游历？” “不曾。”林瑾尧微微摇头，笑道，“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山脚下的景行镇了。” 程轩听后，倒是分外惊讶：“那她的天赋，当真是一骑绝尘了。” “哎呀！正常。”包旻召摆摆手，一脸讳莫如深地说道，“在楚长老手下修炼那么多年，经验肯定丰富！” 玄穹派弟子，哪个没在楚泽清手下滚过一遭。听包旻召如此说，竟没有一人出言反驳。 转眼间，场上两人已经过招有一盏茶的时间了，饶是如此，观战的人仍无法断定结果。 “庄主可是在担心少庄主？”一美貌女子轻声问道，“少庄主筑基五层，定不会有事的。” 洛芷微微摇头，说道：“青玉大会从不是以修为高低定胜负的。你看那落凤阁的左惜桐，修为也在楚妍之上，还不是输了。不要小瞧了她，毕竟是楚仙君的徒弟。自他在这修真界崭露头角以来，这是他收的唯一一个徒弟。” “属下还听说…”另一女子低声说道，“当初多家门派都向楚仙君示好，甚至招摇山庄许诺副庄主一职，楚仙君都未动摇。最后选择暂时定居在玄穹派，就是因为收了这个弟子，又恰巧离玄穹派近。如今楚仙君也并未加入玄穹派，不然这楚姑娘为何没有冠上门派。” “如今的玄穹派已经隐隐有修真界之首的趋势，如此还未正式加入，只怕他对这些根本无所求…”洛芷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我们就不要再多加行动了，保持正常往来即可。至于泽沅那边，那就是他们小辈儿的事了，我们不要过多插手。” “是。” 笛音再次悠悠响起，泽沅身体中不断浮出小小的灵力球，在笛音中不断变化，变成一尾尾小鱼，游弋在空中。 楚妍持剑立在对侧，警惕地看着那一尾尾的鱼儿，以便随时做出反应。 鱼儿伴着婉转的笛声迅游而出，奔向楚妍，它们欢快的样子仿佛是去与楚妍嬉戏，根本不具危险。 楚妍仍旧没有动作，沉稳的观察着在场中肆意游弋的小鱼。 不过弹指间，楚妍略向右后方侧身，与此同时，手中的剑也反手于身后，一个似是抖腕的动作，将她身后的灵鱼击散。旋即脚下微转，正过身来，横空划出一剑。 剑气中裹挟着灵力，以半圆之势向泽沅袭去，楚妍也在剑势之后一同袭去。 那剑势来势汹汹，不过弹指间，就将场上的灵鱼消灭了七七八八。 泽沅见此却未慌张，脚步轻移，笛音不断。一边操控着场上余下的灵鱼避开，一边又生出新的灵鱼。 观战的人不由得轻皱眉头，不甚理解泽沅此番做法。而场中的楚妍，面对此情况，却是感到不太对劲。 那些灵鱼在笛音的操控下，散于四周，不进攻，也无下一步动作。一时间，比赛的场地倒是显得异常梦幻。 浮游剑势慢慢消失，泽沅也停下脚步，而笛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泽沅以笛做剑式，握住瑚笛一端向下劈去。 之前点缀赛场的灵鱼，在这一刻，相互汇聚起来，形成一道道宛如水流的灵力柱，像是海面上打下的浪头，向楚妍攻去。 “鲛语。”林瑾尧看着擂台上的两人，沉声说道，语气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担忧。 楚妍早在泽沅不断使用成龙诀时，便心生戒备，留意着周围的情况。此时面对泽沅突然的变招，自然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只见她踏地旋身而起，躲过了身后向她袭来的灵力。 而还未等她落地站稳，那打空的灵力并未消散，甚至都未触地。它们在半空相遇、融合，汇聚成一道灵力，攀附在瑚笛上，随着泽沅的再次挥下而攻出。 灵力裹挟着剑气，向楚妍冲去。 看着奔向自己的剑势，其中隐隐约约似有龙首浮出。 来不及细看，楚妍再次向后跃去，仰面折身，剑势擦着她的面庞掠过，尾部是一条清晰可见的鱼尾，就连上面的鳞片，都似乎在相互摩擦滑动。 而这还没有结束，那似龙似鱼的剑势再次回首，追逐着楚妍。 “这就是鲛语？”楚妍再次躲过，看着泽沅，不太确定地问道。 她之所以这般问，是因为那灵力每次攻过来时，其中的剑气和剑势都会有所不同。这便让她认为，这绝不是一个法术。 “是。”泽沅还是温温柔柔地笑着，不过回答得甚是言简意赅。 瑚笛毕竟不是剑，以其用剑招，本就会更多的消耗灵力，更何况还是鲛语这样的剑诀。 泽沅如今，也是用出了十乘十的功力。 楚妍自知泽沅那边是强撑，而她也不轻松。 书中曾有记载，被鲛语缠上之人，要么破了鲛语，要么被鲛语击中，否则根本甩不掉。 幸而泽沅如今的修为，鲛语威力不大，外加没有合适的佩剑。不然楚妍可能在第二式的时候，就没办法顺利躲开。 要拼死一搏了！两人对视一眼，显然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各自的意图。 第49章 第49章 长剑似是随意地刺向那龙头鱼尾的灵力中，而随着长剑地刺中，凝结的灵力居然开始慢慢涣散。 待到灵力完全涣散开来，楚妍的剑，已经指在了泽沅的咽喉处。 “她这招‘随性’…用的是真的挺随性的…”萧闲有些艰难地说道。 楚泽清也是非常无语，但是自己的徒弟，总是要夸的：“这招我创的时候本就很是随意，没有定式。” “我估计，这九式里，就这招，她最早融会贯通吧？”萧闲别有深意地说道。 “哦？萧施主，这从何说起？”了净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小丫头一看就个逍遥随意的性子，‘随性’这招又不拘于固有的剑式，自然最符合她的性子。”萧闲一语点破。 “倒是跟楚小友的性子相同。”罗长老点头认同。 萧闲本想说自己，结果被罗长老一句话顶了回去，好生憋屈的不再说话了。 “这怎么会？”苍题山庄那边却是惊骇不已。 “她找到了鲛语的破绽……”洛芷似有深意地看了楚泽清那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真是跟师父一样，都是不世之才……这鲛语的破绽，当今世上，恐怕也就他们二人能抓住。” “只…只一剑就能破开…这是什么样的能力……” “你看似是一剑，实际上刺入其中的，是磅礴的灵力与剑气。她在长剑刺入后，手腕微动，致使灵力扩散开来，剑气登时便把鲛语撕碎了。”洛芷耐心讲解道，“只不过徒弟如今还稚嫩，若是她师父来，可能在剑刚触及时，便已经破了。” “鲛语的破绽也只有几个点会展现出来，她却能抓住，这种人，幸好是朋友……” 身旁的人轻声感叹，虽未说完，但苍题山庄的人却无人反驳。 楚妍平复好气息，这才说道：“你要是有合适的佩剑，这场的胜负，就不一定了。” 泽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要是有合适的佩剑，一开始你便不会上当了。”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最后一场小组决赛也要开始了。 “慕师姐加油！”楚妍对着迎面而来的慕念宁说道。 林瑾尧笑着轻敲了下楚妍的额头，似是在表达不满。 楚妍捂着额头，笑道：“嘿嘿，林师兄也加油。” 林瑾尧和慕念宁的比赛，其实多数都已知道最后的结果，只不过这两人也是青玉大会中的一流水平，故以二人的比赛，还是很多人都期待的。 楚妍看着场上的两人，不由得感叹道：“慕师姐这‘慈心’，当真是十分适合她。” “怎么说？”左惜桐看着场上的比赛，有些不解道，“我看她处处给林瑾尧留了转圜余地，若是真实的对战，她这样很容易将自己陷入困境。” “你再仔细看看。”楚妍还没说话，泽沅先开口了。 左惜桐凝神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 “嗯哼～”楚妍肯定了她的猜想，“慕师姐看似处处留有余地，实际处处都是暗藏杀机。若对方抓住那一点不放，那么最后吃苦头的，便会是对手。‘慈心’，是对该仁慈的人，慈；对心怀恶意之人，罚。那把剑，可不要被它的名字骗了。” “对真慈之人仁和，对假慈之人严惩。这是师姐告诉我的，说是先人对那把剑的寄语。”宁旭在一旁说道，“师姐说，那也是先人对日后持剑人的期望。” “确实。那是警醒，不要盲目仁慈。”楚妍见场上比赛结束，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结束了，明天午膳后见！大家能来的都来啊！就在半山的桃花林。” 第二日，半山桃花林，桃花开得正艳，午膳后的日头在这春日里却是正好的。 楚妍正在林中的石桌上摆弄茶具。一旁的红泥炉里烧着炭，壶中的水已经被烧得沸腾。 素手提起水壶，滚水倒入画着锦鲤的青色茶壶，霎时飘出了白色烟气，连带着淡淡的茶香。 茶壶中的茶叶，被滚水冲得不住翻转，蜷缩起的叶片都有要展开的样子。楚妍不慌不忙地倒掉了第一遭的茶水，再次倒入滚水，这次的茶香中还夹杂着一丝花香。 林中传来脚步声，随后是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看来小僧来的正是时候。” “确实正好，坐。”楚妍斟出一杯茶，放在悟明手边，“佛修禁酒，这茶是特意备下的。总不能到时候，我们饮酒，让你看着。” “楚施主有心了。”悟明捧起茶杯，啜了一口，茶香醇厚，入口微微的苦涩，后又回甘，不由得感叹道，“好茶。楚施主的茶道很是高超。” 楚妍笑笑，没说什么。她这手泡茶的手艺，都是楚泽清训练出来。一天泡上百次茶，换谁都能好。 人慢慢都来了，楚妍拿出挖的酒，说道：“我在我师父的院中发现他酿了梅子酒，我还是第一次见，都尝尝。” “你不会拿我们试毒吧？”包旻召举着酒杯，惊恐地看着楚妍。 楚妍伸手给包旻召灌下，‘恐吓’道：“要死大家一起死。” 林中氛围融洽，十几个人分着喝了三瓶灵酒，酒力不佳的，如沈沐清、左幼宜已经有些昏沉了。而其他人，也带了三分醉意，相互聊些见闻。 泽沅和罗素在讨论给剑注灵的事；常念在逗宁旭；南家姐弟跟悟明在讨论超度之事…… “这个给你。”南淮拿出一个折好的护身符递给楚妍，“我师父画的，只要不是遇到很厉害的邪祟，你可以用好久。” 他昨晚找师父要护身符时，师父一下子塞给了他一大摞，少说百十来张，还嘱咐他说，该给就给，不要担心，用完了还有。 他初时还有些震惊，后来想想，应该是与姐姐带他同别人交流有关。于是乖乖折好了十来个，今天就每人都给了一个。 楚妍笑着接过，道谢。 “哎！楚师妹！”陈正则挤到了楚妍身边，小声问道，“之前说的去华山派的事，你去不去？” “去不了……”楚妍望着天无奈道。 想起昨晚跟楚泽清提起这事时，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料却被楚泽清否了的场景： “师父，青玉大会后，泽沅邀请我们一同去华山派，见证她给剑注灵。”楚妍歪歪斜斜地靠坐在躺椅里说道。 “去不了。”楚泽清泡茶的动作停都没停一下，还不等楚妍问为什么，便又继续说道，“我在万宝阁为你接了个任务，青玉大会后，你要去南边的一个县镇。” “南边？”楚妍来了精神，坐起身问道，“什么任务？我一个人去吗？南边哪里？” “茂州城那边的一个县镇，叫平江县。当地表示在闹干旱，但奇怪的是，只有他们县旱，周边的其他县镇都没事。任务内容就是去查查缘由，看看是什么导致的，回来上报。”楚泽清将泡好的茶递给楚妍，“至于谁和你一同去，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南边闹旱灾？这太少见了吧…况且还只有一个县镇。”楚妍接过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行吧！我到时候去忽悠几个！” 泽沅和罗素听闻楚妍去不了，也停下了探讨，看了过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泽沅问道。 “嗯，要去处理南边的一个任务，茂州城那边的平江县。” “茂州城？”左惜桐奇怪道，“那边的事怎么跑到玄穹这边了？” “对呀！”陈正则也很是奇怪，“按理说，茂州城离落凤阁很近，就算落凤阁那边处理不过来，也该是来找丹霞宗啊。怎么跑了这么远，来找玄穹派了？” 一般当地遇到怪事都是找就近的修仙门派，除非是超度、诵经这种。所以按理说，平江县这件事，应该就近向陵州城的落凤阁求助才对。 “嗯，我上午去看了下那个任务。看描述，最开始找了落凤阁，但是查不出原因。然后也找了丹霞宗，也是查不出原因。好像连苍题山庄都找了，还是没查出原因，不过苍题山庄帮忙降了两场雨，缓解了下。”楚妍皱着眉，回想着任务描述。 “你说的是平江县的事？”泽沅倒是想起来了。 “对。” “你说的那个事我也知晓一二，确实奇怪。当时阁中长老也去看了，镇子里没有半分魔气、妖气、亦或是鬼气。最后也是给镇长留了坎水符，让百姓能先耕种。”左惜桐也想了起来。 “对对，我也有印象。丹霞宗也是没查出来什么，最后也是留了符篆。”陈正则拍了下脑袋，显然也是想了起来，“这个事情还是我去办的。” “平…平江县…”左幼宜摇晃着起身，步伐不稳地走了几步，眼看就要摔了，旁人正要扶，却见她先扶住了旁边的树，稳住了身体。 “这件事好像是你过去处理的？”左惜桐看着靠在树上的左幼宜，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你当时去了平江县，有什么发现？” “有……”左幼宜揉着头，反应有些迟钝，“那里很奇怪…不像是…阵法什么的，造成的……” “不是阵法？”楚妍有些讶异。 “对…对！没有阵法的痕迹……干净得很……但是，好像也没有妖物……”左幼宜觉得靠着树不舒服，直起身想走回原来坐的位置，却是左脚绊右脚，眼见就要摔了。 “哎！！！”旁边几人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要扶。 “小心。”林瑾尧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待左幼宜站稳，这才松开手。 “多谢…林公子…”左幼宜脑袋晕得厉害，胡乱点了点头道谢，就趴在了石桌上醒酒。 林瑾尧并未在意，而是问向一旁的楚妍道：“你接了这个任务？” “嗯，我师父跟我说的，让我去看看，林师兄你也知道这个任务？”楚妍点点头，又问道。 “嗯，师父也比较关注。毕竟那么多门派都没解决，有意让我去看看，如此看，倒也正好了。” “那是很好啊！”楚妍看向一旁的包旻召，突然说道，“包打听，要不要一起？听说茂州城富饶的很！那边跟北边比，很多都不一样，很是热闹。” “我是很想去，但我这个修为能去吗？”包旻召有些为难道。 “能，最低要求练气八层。”林瑾尧是将要求全都看完的。 “恭喜你，踩线通过。”楚妍看着包旻召，由衷的祝福。 “去去去，我去！我一会儿就去万宝阁把任务接了。”包旻召又对着宁语汐说道，“语汐，你去不去？南边耶！” “可以。” “沐清也一起吧？这样我们就正好五人了。”楚妍看向一旁醒酒的沈沐清说道。 “嗯，好的，我…我一会儿也去接任务…”沈沐清还有些晕，但好在意识清醒，也知道大家在说什么。 “沐清，你可别叫上谢天华，要不一路都要不得安宁了。”包旻召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哈哈。”沈沐清轻笑两声，说道，“不会的，师父让师弟去静思崖闭关，稳固心境了。” “那就好那就好。”包旻召瞬间便来了精神，“那我们茂州城游历小队组成！” “陈兄！”楚妍拍着陈正则的肩膀，万分认真地说道，“见证神剑铸成的使命，就交给你了！” “放心！”陈正则抱拳道，“我一定替诸位兄弟姐妹认真见证！” 第50章 第50章 三天一晃而过，青玉大会个人赛的决赛，即将开始。 演武场的正中央，擂台和水镜早已就绪，就等时辰一到，便开始抽签。 “阿淮呀！”楚妍胡噜了一把南淮的后脑勺，在南淮转头向后看时，又站到了他左侧，“紧不紧张？希望排到谁？” “不紧张，排到谁都一样的，结果没变化。”南淮一本正经地说道。 “啧啧啧！看看这心境！旻召你好好跟人家学学。”楚妍很是服气南淮的心境，同时还不忘了逗下包旻召。 包旻召根本不搭理这个话茬，摆弄着自己的储物袋说道：“师姐，咱们这次去茂州城，都要带些什么？我带的这些够不够？师父还给了我好些银钱。” 楚妍瞥了一眼包旻召的储物袋，一时有些语塞，良久才说道：“你是准备在那边定居吗？” 那包里吃的、穿的、用的暂且不说，关键还有蒲团、被子、枕头等物，甚至还有个小的百宝箱。 “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想着带全些。”包旻召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们要去茂州城吗？”左幼宜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小心看了下包旻召的储物袋，笑着说道， “被子什么的其实不用的，带几身轻薄的衣服就好。南方不比北方，这个时节，怕是都要换上夏装了。” “好的好的，我回去装几身。”包旻召连连点头。 “左姑娘，身体可有大碍？”楚妍点点头，关心道。 “已无大碍。”左幼宜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天让各位见笑了，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胜酒力。” “无碍就好，第一次喝酒，这种反应很正常的。”楚妍简单宽慰了几句。 便有人喊道：“开始抽签了！” 水镜开始波动，随即显示出了两组比赛名单： 岱岳宗南淮—招摇山庄程轩； 楚妍—玄穹派林瑾尧。 水镜内容再次变化，显示出本场比赛人员，是程轩和南淮。 “惨啊！”楚妍哀叹道。 “你是在说我吗？”南淮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我在说自己。”楚妍一脸正色道。 左惜桐刚要开口，却被泽沅悄悄拦住。她有些不解地看向泽沅，只见后者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 左惜桐也知道，泽沅早已开始掌管苍题山庄大小事务了，想必对这各门各派之间的关系要更加清楚些。她不过初出江湖，纵然天资高，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宜得罪人，便也没再开口。 南淮显然也觉得两人处境相同，点点头，道：“我们两人确实都挺惨的。”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擂台走去。 “照顾他也挺难的吧？”楚妍小声对南旭说道。 南旭只在一旁捂着嘴笑，显然也知道楚妍并未要求她真的回答。 这场比赛虽不至于让众人寄予厚望，但终归还是精彩异常。两人的对招都是可圈可点的，符篆与刀影，阵法与长刀，落错纷飞。 看着两人下场，楚妍和林瑾尧起身，准备上场。 “手下留情呀，林师兄。”楚妍看着林瑾尧，有些没出息的求饶道。 林瑾尧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这场比赛，胜负难测，何来的我手下留情。” 楚妍却只是笑笑，没再回话。 比赛很快开始，两人相继抽剑出招，这是一场剑与剑之间的对决。众人虽知楚妍很难获胜，但终归都在期盼奇迹，毕竟在之前，她带来了太多惊叹。 两人对招速度太快，场上几乎都是两人的残影，唯有林瑾尧‘道心’上的那道红线异常显眼。 “哎呀，这两个娃娃还真分不出高低呀。”这种对战速度，对于看台上的人来说，还是很是清楚的。 “哎呦呦，那是玄穹派的绝学，万星于宇吧？” “嗯，就是火候还差点。” 场上，‘道心’在林瑾尧的操控下，变为数十把，以极高的速度飞出，如通天际的流星滑落。 这个速度虽然在那些前辈长老面前尚不够看，但在参赛弟子眼中，那数十把飞剑，已经如同天际的流星一般，让人看不清实体。 与此同时，楚妍也再次使出‘万物’一式。 场上瞬时被近百把剑充斥、包围，从外看去，甚至都已经看不到人了。 “呦！她这次的‘万物’比上次好很多啊！”萧闲看着比赛，感叹道。 “你可别眼馋了，老萧。”罗长老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萧闲的心声，“那是好很多吗？那是一日千里的进步啊。” “可不是。”南宫屹看着场中直咋舌，问道，“这距离团队赛十天都没有吧？她对这招的感悟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点拨了两句。”楚泽清不紧不慢地说道，“终归还是要靠她自己悟的。” 他想起团队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楚妍坐在廊下，整张脸都皱着，语气里都是不解：“师父，这式‘万物’，究竟该如何使？为何我怎么都用不好？” 那个样子，让他想起楚妍三岁时，那时她识得的字还不多，每次抱她认字时，她便是这个表情。只不过如今不似小时候可爱了，脸上的肉都少了不少，再也不像包子了。 楚妍的呼唤，让他回过神，看着如今已经到他胸口的徒弟，轻声道：“你想练好‘万物’，就要融入万物，而不是把自己独立于万物之外。万物即为世间万物，花草虫鱼、妖魔鬼怪，皆是万物，你我亦然。” “融于万物…皆是万物…”楚妍低声呢喃着，似有所悟，又似还未明白。 楚泽清往自己的小院走去，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地说道：“你呀，还是再想想吧。” 如今再看，当日的话，显然没有白费，她终归还是悟出些道理了。 “对了，楚长老，听说你给小妍接了平江县那个任务？”南宫屹突然想起，前天包旻召找他问这个任务的事。 “嗯。”楚泽清手里摩挲着一块雕刻好的白色玉佩，看雕刻纹路，是定位符，“也该让她出去历练历练了。” “那任务可紧迫得很，青玉大会结束就要出发。”南宫叹道，“这任务来的时间不凑巧，要是早点来，或者晚点来，咱们都能马上派人过去，但它偏偏赶上了青玉大会。这样一来，这上半年的耕种算是耽误了。” “一切皆有缘法。”楚泽清凝望着场中，淡然道，“我听闻落凤阁已经先派人过去帮助百姓耕种了，只盼这次能解决，不至于耽误下半年的。” “希望如此。” 场上剑影散去，两人仍是持剑而立。显然刚刚谁都未占到便宜，在那般持续下去，也是浪费灵力而已。 微风拂过，似乎是触动了什么，两人在同一时刻，同时冲向对方。 双方的长剑都在对方身侧游走，却不能再靠近一毫。每一击都会被对方拦下，耳边是长剑相碰的铿锵声。 两人对战已近半个时辰，而赛况仍旧胶着，场边观战的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慕师姐，这大师兄和楚师姐究竟怎么样啊？”包旻召有些着急地问道，“我这看的，属实有些眼花缭乱。” 慕念宁也是摇摇头，略显歉意地说道：“我也看不出来。他们二人的速度太快了，我也只能勉强看清。” “若你有合适的佩剑，你对战楚妍，有几分把握？”左惜桐小声地问道。 泽沅皱着眉，看着场上的比赛，摇摇头，说道：“没把握。我都没把握跟林瑾尧打到这种程度，更何况修为较低，却战至如今，仍分不出胜负的楚妍。” “我曾经想拜楚仙君为师，被我父亲劝住了，你可知为何？”左惜桐未等泽沅开口，自顾自说道，“我父亲说，楚仙君的功法对天赋、根骨要求极高，纵然我身负凤凰血脉，这般的天赋、根骨，在他眼中仍是不够看的。” “这就是你为何初时找楚妍下战书的原因？”泽沅挑挑眉，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嗯。”左惜桐却是直接承认，“而今我与她比过，又看她今日这场比赛，我终归知晓了，为何楚仙君这么多年，只收了她一个，我确实比不过她。” “倒是第一次见你低头。”泽沅有些意外。 左惜桐却是无所谓地笑笑，说道：“我根骨比不过她又如何？我左惜桐仍旧有高傲的资本，他日相见，又怎知我不能立于顶峰。” 一击长虹如影，‘道心’直刺向楚妍，剑影如虹。 而楚妍也直直刺出一剑，林瑾尧侧身去躲，却发现，刺过来的剑似有三四把，真假难分，封住了他的退路。在他还在想要如何应对时，水镜却宣布了比赛结果。 林瑾尧眼带惊讶地抬头看去，‘道心’架在楚妍脖颈一侧，剑锋甚至割掉了楚妍马尾上的一缕头发。 他再低头去看，楚妍的长剑横于自己身侧，并未直指胸口。 楚妍收剑，笑道：“多谢指教啊，林师兄，厉害厉害！” “你……”林瑾尧感觉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得先行行礼，“楚师妹也是。” 这场比赛结束后，当天的比赛便全部结束了，决赛要等到第二天了。 而对于个人赛的魁首，大家已是心知肚明。 程轩固然也不差，但是他与林瑾尧的修为相差太多。虽然结果已知，但两人仍是认真对待，倒也是收获不小。 青玉大会圆满落幕，各门各派以及散修稍作休整，在几天后陆续离开了玄穹派。 不过这些已经和楚妍等人无关了，他们五个，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就被轰出去，处理南方那个任务了。 第51章 第51章 几匹骏逸灵马在溪边喝水吃草，楚妍等人或坐或靠，也在休息。 楚妍回想起比赛结束的当晚，她窝在躺椅里，吃着尔舒做的牛奶桃花羹。那感觉，好不惬意。然而还没来得及在享受享受，如今就已经在这里了。 “尔舒，这个还给你。”楚妍取下腰坠。 “你留着吧。”尔舒没接，反而把镜子递给了楚妍，“本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送给你，当做你第一次外出游历的贺礼吧。” 楚妍也不推脱，大大方方收下，说道：“那我就收下啦！谢谢尔舒！对了，你去过茂州城吗？” “去过，我做糕点的手艺就是在那边学的。你这次去，可以尝尝当地的吃食，别有一番风味。”尔舒起身，正好看见楚泽清回来，“楚仙君。” 楚泽清微微点头，随后对楚妍说道：“你后天就动身出发。” “后天？”楚妍有些惊讶，“这么急？林师兄他们知道了吗？” “各位长老应该都跟他们说了。”楚泽清少有地正色道，“平江县的事拖不得了，如今已经耽误了上半年的耕种。再晚，怕是今年要颗粒无收了。” “好，我知道了。”楚妍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正色道。 “我明天给你准备些法器，今晚我先跟你说说入世的规矩。” “师姐…哎呦…”回忆被包旻召的□□打断。 只见包旻召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在树上，面色略微有点苍白，表情痛苦。 “旻召，你这个样子，很不雅。”楚妍忍笑说道。 “别笑了，我想这样吗？咱们可是不眠不休跑了三天！”包旻召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御剑啊？这样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平江县了。” “师父说，入世要遵守凡间的规则。”楚妍扶着包旻召，让他坐下歇会，“尘世间，修仙之人是少数，更多的是普通百姓。我们修仙之人，算来已经不能是真正的凡人了，纵然百姓尊称我们一声仙长，但也不是仙。而我们因着修炼的原因，已经占去了普通人的一部分土地，所以要帮他们解决他们能力之外的事，来还这份情。” “那跟我们不能御剑有什么关系？”包旻召不太理解。 “你是骑马把脑子骑锈住了吗？都不转了…”楚妍气不过，敲了包旻召的头一下，“人世间有帝王律法，有他们的行事准则。世人谁不向往长生？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份天赋和根骨。为了不让人误入歧途，除了在降妖除魔，或是紧急情况下，可以使用法术，其他时候，都要按照人间的准则来行事。” “听你这么说，好像原来发生过类似的事吧？”包旻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当年的人魔大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林瑾尧拿着水囊走了过来，“那场大战就是因为几人想修仙，但没有灵根，而选择入魔的方式，从而酿成了大祸。” “我一直以为，只有贫困潦倒的人，才会想靠修仙走出一条活路……”包旻召喃喃地说道。 “不是的，旻召。”林瑾尧放柔了声音，“其实富有的人，更加想要修仙，因为他们更加渴望长生。” “是呀……我也是傻了，对于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来说，长生就是折磨啊……”包旻召自嘲地笑了笑，随即马上收拾好了心情，“大师兄，我们还能休息多久啊？” 楚妍站在一旁，看着包旻召，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关于包旻召的事，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被送来时，大概三四岁，瘦弱不堪，且病得很重，而送他来的老妪，没多久就去世了。 “在休息一柱香，就要出发了。”林瑾尧把水囊递给包旻召，“你再好好休息下吧。” “旻召，只要自己想，总能拼出一条路的。”楚妍拍了拍包旻召的肩膀，便走远了，留他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怎么了？”宁语汐小声问道。 “可能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吧…”楚妍低声回答。 “旻召他…加入门派前，好像受了不少苦…好像是一路被追杀的……据说他最开始在丹阳峰住了快三个月，是房长老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沈沐清轻声说道，“他好起来后，就直接当了普通弟子而非内门弟子，也是送他来的人要求的。” “总归……现在好起来了。”楚妍看着包旻召的背影，轻声道。 “嗯。”两人应道。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包旻召也变回了那个大家所熟悉的他。 望着面前的马，包旻召有些绝望道：“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学的骑马？尤其是楚师姐，你这天天修炼，哪里来的时间学骑马啊？” 等他颤颤巍巍地爬到马背上后，楚妍驾马来到他身边，笑道：“你忘了我下山那六年了？我师父不想自己教我骑马，请了个当时护送商队的镖头教我的。” “楚长老……可真是未卜先知……”包旻召实在有些笑不出来了。 “旻召，你御剑都没问题！骑马又怎么会难住你！我们走！”楚妍说完，一抖缰绳，率先冲了出去。 其他几人笑笑，也驾马跑了出去。瞬间便只剩下包旻召一人，留在原地了。 “你们等等我啊！！！驾！”包旻召连忙摇摇晃晃地跟了出去。 少年人欢声笑语，策马奔腾。沐浴着春日的暖阳，身披绿树红花，肆意、张扬。 几人拿着州府的路引顺利进城，刚入城便被眼前繁华的街道吸引。 他们自北南下，见了北方城池的宏伟，来到茂州后，却仿佛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景象从高大雄伟，变成了金粉玉琢。周围的人声从豪迈爽朗，变成了吴侬软语。 “这就是茂州城啊…”楚妍好奇地打量着繁华的街道。 “这南方好繁华…”包旻召也感叹道。 “嗯…”饶是宁语汐从不在意这些，此时也有些看呆了。 “从来只是在书本、画卷上看到，说南方城镇，多为小桥流水，如今看到，才知道竟是这般让人惊叹。”沈沐清看着林立的拱桥，感叹道。 “师姐师姐，你看那边是什么？”包旻召指着一个饰品摊子，架子上挂着不同样式的发带，正随风微微飘动。 “是发带。”几人牵马走过去，楚妍轻轻抓住一条发带说道，“都说苏绣精美，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几位客官不是普通人吧。”摆摊的是为妇人，看着五人的穿衣打扮，也大概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大姐怎么看出来的？”包旻召很是奇怪地问道。 “这南北往来的人，基本都要经过茂州城，见的人多了，也就能分辨了。”摊主笑呵呵地说道。 “大姐，这个发带怎么卖？”沈沐清拿起一条酱紫色绣着白色花朵的发带。 “五文。”大姐比了比手势。 “五…文？”沈沐清没太反应过来。 还是楚妍先反应了过来，拿出两小串铜钱，每串上面大概二十来个铜钱，说道：“大姐，您帮我把这些发带都包上吧。” “哎！好好好。”大姐手脚麻利地把架子上的六七条发带拿了下来。 “谢谢师姐。”沈沐清有些不好意思，而后又问道，“大姐，这是什么花？怎么从未见过？好像铃兰，但又不是。” “不是铃兰。”大姐一边包着发带，一边说着，“是西南那边传过来的花样，说是龙兰花。因为开花像铃兰，又像龙鳞一样是整枝开满的一大串，样子也好看，就做成绣样，讨个吉利。来，姑娘，拿好了。” 几人牵着马，往东门走去。 “师姐，你买这么多发带做什么？”包旻召好奇地问道。 “给你们啊。”楚妍拿出一条看了下，是一条十样锦色，上面绣着丹雘色的木棉花，“给！” 宁语汐眸光挣扎地接过那条发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楚妍又说道：“语汐，你好歹也是个姑娘，也要打扮下自己啊。” “……你让我打扮？”宁语汐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啊！”楚妍不解地看向宁语汐，“怎么了。” “师姐…”包旻召硬着头皮凑上去，委婉地说道，“语汐好歹穿着打扮上，还是门派内的女弟子样式…师姐你……” “闭嘴。”楚妍面无表情地塞给包旻召一条发带。 “师姐！”包旻召看到发带上的花样，都要蹦起来了，“我怎么能戴牡丹样式的呢？好师姐，给我换一条吧。” 宁语汐拿出一条青黛色的发带，上面绣着唐菖蒲，塞给了包旻召：“安静点。” 沈沐清得了条绣有秋海棠的发带。 “怎么还有绣曼殊沙华的？不太吉利啊……”楚妍看着手中的发带，嘀咕着塞到自己的怀里，“林师兄，给。” “这是？”林瑾尧看着发带上的绣样，有些哭笑不得，“桐花？” “我翻了翻了，只有这个比较合适了，不然就是牡丹了。有两条向阳花的，我准备留给常念和宁旭。”楚妍无辜地说着，便将发带展示给林瑾尧看，“而且这条很别致，只在尾部绣了一小朵，男子戴也不突兀的。” 林瑾尧看着手中云峰色的发带，尾部那小小一朵桐花确实雅致异常，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出了城门。 林瑾尧看了看天色，正色道：“我们抓紧赶路，平江县离茂州城不远，估计半个时辰就能到。如今已经错过了春耕的最佳时候，再拖，恐怕平江县的百姓今年真的要颗粒无收了。” 几人点头上马，向着东南方向策马而去。 第52章 第52章 “几位仙长可算来了。”县令和当地豪绅亲自将五人迎了进去。 “张大人，李老爷，耽搁了这么久，实是不好意思。”林瑾尧对着二人抱拳行礼，身后四人见了，连忙也跟着行礼。 “哎呦哎呦，使不得，使不得。”李老连忙扶住，“已经很快了，我们本以为可能要下半年才能来。” 张县令对着五人行礼道：“几位仙长太客气了，从极北至此，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月余。我们三月才送出去的信，如今不到五月你们就赶了过来，何来久之说。” 张县令说着说着，有些羞愧道：“张某在这里任父母官，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惭愧啊！” “张大人莫要自责。”林瑾尧出言安慰，“派中长老仔细研究了您信中所说之事，认为并非天灾，但具体什么原因，还是要查看一番才能知晓。” “好好！”一听不是天灾导致，张县令有了些精神，忙道，“我看今日天色有些晚了，几位要不先休息一晚？” “旱情之事最为重要，我们五人先在县里逛逛，看看能不能了解到一些别的情况。”林瑾尧婉拒了张县令的说法，带着几人行礼离开了。 “唉…李老啊，希望这次可以解决。”张县令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叹息道。 “能的，张大人。”李老花白的胡子，没精神地耸拉着，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楚妍五人身上。 “不是说县比镇子大不了多少吗？这平江县，顶三四个景行镇大了。”包旻召打量着四周说道。 “景行镇是破格变为镇子的，因为就在玄穹派山脚下，往来之人过多，朝廷这才将村子变为镇。”林瑾尧解释道。 “奇怪。”楚妍看着河道，“这里气温跟茂州城并没有不同，但是水位却低了这么多。” 四人也看向河道，只见如今的水位不过刚刚到小腿，乌篷船都搁浅了。对比早前河道上的水痕，可见平江县确实闹了旱灾。 “这事着实诡异，我们分头打探。”林瑾尧估算下时辰，说道，“酉时末，去何记酒楼会和。” “好！”四人应下，当即分开。 “哎！语汐，我同你一起吧！”包旻召追着宁语汐跑去。 “你若害怕，跟着大师兄或者楚妍更合适。”宁语汐说话毫不留情。 “不，跟着他们，会显得我太没用。跟着你，我多少在打听消息上很有用。”包旻召一本正经地说道，却是让宁语汐直接闭了嘴。 街上人流如织，纵然县里闹了旱情，但日子还是要过。虽然水位下降有些严重，但还能够维持生活用水，是以商铺、百姓还未有太大的恐慌。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平江县显露出江南小镇特有的柔情。 “水，快给我喝口水。”包旻召直扑桌子上的茶壶，一连喝了两碗。 楚妍又让店小二上了一壶茶，问道：“你们打听到什么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宁语汐也直接灌了一杯，这才说道，“跟任务内容上写的差不多，去年七、八月份开始，农田的用水不足，本该有的雨季，却是只下了两场小雨。前后请了落凤阁、丹霞宗和苍题山庄的人来看，但都没发现问题。” “对。”包旻召喝够了，接过话茬，“最开始只是农田的水不够，因为是稻子，用水量大，所以耕户最先发现，然后上报的。之后就发现，县里各河道的水位也在下降，井水水位也是。去年雨季好歹还有两场小雨，今年雨季直接一滴都没下了。” “嗯…跟我打听到的差不多。”楚妍给林瑾尧和沈沐清各倒了杯茶。 包旻召拿了双筷子，直接对桌上的菜下手了，边吃边问道：“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菜都点好了？还挺好吃。” “我？我就街上逛了一圈，就过来了。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楚妍提筷尝了下包旻召夸赞的菜，“是不错。我跟你们说，街上有一位卖桂花米糕的阿婆，那米糕可好吃了。” 楚妍抬头看向几人，发现他们也在看着她。宁语汐筷子停在了半空，沈沐清嘴里还含着口茶，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包旻召把筷子从嘴里拿出来，哀怨道：“师弟我在街上那么辛苦地东奔西走，水都没有一口。你却在这里，喝茶听曲？” “是打听消息！”楚妍纠正道。 “这能打听到什么？！你莫要诓我！”包旻召真的不淡定了。 一旁的林瑾尧轻笑起来，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倒是忽略了，这人来人往的酒楼，确实消息最为灵通。” “你看！”楚妍指着林瑾尧，冲包旻召说道，“有懂行的人吧！你不懂！” “酒楼向来是往来之人最多的地方，有什么家长里短的小道消息，也是最容易从酒楼这种地方散布开来了。”林瑾尧解释道。 包旻召一拍脑门，懊恼道：“我怎么把这个茬儿忘了！亏我之前在门派打听消息的经验，失策！” “你这‘包打听’居然有失灵的时候。”楚妍摇摇头，“莫不是，就想着来南边玩了吧？” “才没有！你别胡说！”包旻召连忙否认，“那你有没有打听到些别的？” “确实有一条。”楚妍放下了筷子，低声说道，“县上南边新来了户人家，是去年六月份左右搬来的，只有一个人。据说自他搬来，他院子总是烟雾缭绕的。而且之后没多久，平江县就开始有旱情了。” “如此，他确实有些疑点。”林瑾尧沉思片刻，说道，“但是尚未听说有人失踪，或者发生了命案。想要造成如今这样的结果，应该不单单只是布阵、祷告便能做到的。” “是。”楚妍点点头，“所以这人虽然有些疑点，但不足以证明就是他。我觉得明天可以去他家看看，他若真的能做出如此大的法阵，家中肯定收拾不干净。” “好。”其余四人点头答应。 包旻召突然反应过来，问道：“我们为什么不今晚直接去呢？” “县上有宵禁，今晚就去，怕是赶不回李宅。”林瑾尧解释道，“况且只是怀疑，也不是确定了就是他。若只是寻常人家，晚间贸然前去，怕是解释不清了。不过明日应该不用所有人都去，去两人拜访下，看看即可。” “我明日在县里再看看。”宁语汐率先开口。 “那我也不去了。”楚妍也争取了一个名额。 林瑾尧愣了一下，点点头，应下。 “那我们就这么定！都吃好了吗？” “好了好了。” “小二，结账！” “师姐，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走在回去的路上，包旻召好奇地问道。 “师父给我的。他在凡间有些资产，直接给了我钱庄的信物，以便我取用。”楚妍打量着夜景，“哎，这南边果真是诗情画意啊。” “楚长老…当真是财大气粗…”包旻召有些艰难地说道。 “嗯……”宁语汐&沈沐清想到了自家师父，坚定点头，表示同意。 “唉？这是什么店？我记得下午的时候没开呀？”楚妍站在一家店门口，好奇地往里张望。 那家店建得十分雅致，二层小楼，临街的部分还有露台。此时店里张灯结彩，绸纱幔扬。丝竹之声，混着欢声笑语，从敞开的门窗里飘了出来。 “伊水之畔，店的名字还挺雅致！”楚妍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抬脚就想往里走，却直接被林瑾尧拦了下来。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林瑾尧急忙拽回楚妍，并直接挡在她和店之间。 “嗯？时候…还早吧…”楚妍有些惊讶地看着林瑾尧，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是呀，大师兄。”包旻召也凑了上来，“这家店我下午也经过了，见没开着，就没进。如今开了，我们进去打听下，万一有有用的消息呢？” 宁语汐和沈沐清也这么认为，都迈步向前，准备进去。 林瑾尧挡住几人，有些头痛。他如今有些体会慕念宁的心情了，师弟师妹真的不好带。 几人在门口僵持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说话声，声音娇柔，透着丝丝媚意：“这是哪里来的郎君？好生俊俏。” 林瑾尧回头看去，原来是楼里的人出来了。被他拦住的四人，此时也是或踮着脚，或探着头，好奇地看着。 出来的人，身着青莲色纱裙，身姿窈窕，脸上化着浓妆，尽显妖媚。只见她款款走来，紫色的裙摆在灯光下，像是直接把那粼粼水面穿在了身上。 “哎哟！我竟是看花了眼，原来不是一位郎君，还有一位更俊俏的。”女人轻甩了下手里的帕子，捂嘴一笑，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起林瑾尧和包旻召。 林瑾尧转过身，微微躬身行礼道：“抱歉……” 话还没说完，就听女人冲着店里喊道：“姑娘们，快出来接人啊，这两位可是不可多得的俊俏郎君。” “哪呢哪呢？” “来了来了。” 霎时间，涌出了六七个姑娘，皆是身着纱衣，身段婀娜，容貌姣好。 被挤到一旁的三人，怔愣地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两人，显然没反应过来。 “郎君好生俊俏啊～多大年岁了？” “姑娘…”林瑾尧挡开摸向他脸的手，刚要说话，又被打断了。 “哎呀，是习武之人呢！”另一位身着星黎色衣裙的姑娘挽住他的手说道。 相比于林瑾尧，包旻召显然更惨点。他这也算是加入门派后的第一次下山，如何见过这等场面，整个人恨不得贴在林瑾尧背上。 “不是不是…” “小郎君跟妾进去坐坐嘛～” “姑娘…别别…”包旻召极力想抽回被姑娘抱在怀里的手臂，绝望道，“大师兄救我！” 林瑾尧一手护住包旻召，一手还要时不时挡住姑娘们的手，忙得也是焦头烂额。 第53章 第53章 楚妍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看着被包围的林瑾尧和包旻召，瞬间生出些怜悯。 “我们…应该怎么办…”宁语汐有些结巴地问道。 “怎么办？”楚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说道，“救人啊！别愣着了。” “姑娘，姑娘…”楚妍努力扒开人群，“别激动，冷静冷静。” 宁语汐和沈沐清也连忙上前，挤进其中，帮忙分开人群。 “哎哟！怎么还有三位小娘子呢？这两位可是你们的情郎？” “不是不是。”三人连忙否认，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楚妍整理了下挤乱的衣襟，行了个礼，客气道：“各位姐姐，我与兄长弟妹初次到这里，还不甚了解这里，这才让各位姐姐误会了。” “哎呀～好客气的小娘子～”一粉色衣衫的女子轻笑，伸手便要去挽楚妍的胳膊，“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喝杯水酒，以解舟车劳顿之苦。” “不不……”楚妍有些慌乱的往一旁躲了下，摆手道，“今日太晚了，不如…明日！让我兄长带着弟弟，登门道谢！” 林瑾尧在一旁衣衫还有些凌乱，包旻召更是气都没喘匀。两人听见楚妍这般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包旻召眼睛都瞪大了。 “姐！啊！” 包旻召也是聪慧，知道改口。只是抗议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楚妍一脚断送了。 “是我的不是了，竟没发现两位郎君是带着家眷的。”最开始那位紫衫女子走了过来。 “夕姐。”几位姑娘纷纷让开。 被称作夕姐的人，眼疾手快地挽住楚妍，笑着说道：“既然这位小娘子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就不好再强求，明天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楚妍一边赔笑，一边小心地把手臂抽出来。 “好了～看把你吓得！”夕姐捂着嘴嗤嗤地笑，“姑娘们，我们回去了。” 几人‘惊魂未定’地回到李宅，不想张县令和李老还在等他们。见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上来，关切地问道：“几位仙长，可有查到什么？” “张大人，李老。”几人行礼。 “时间太短，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明日我与师弟师妹们再出去查一下。大人不用担心，我们必会竭尽全力。”林瑾尧安抚道。 “辛苦各位了。”张县令也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 “几位用饭了没有？”一旁的李老打圆场道。 “用过了，有劳二位费心了。”林瑾尧客气道，“时候不早了，两位还是早点歇息吧。” “好好。”张县令应道，“那张某先回去了。” 楚妍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喊住了他：“张大人，平江县的县志和户籍册子可能查看？” “能的能的，仙长是要现在看嘛？我马上去取。” “今日太晚了，张大人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吧？不如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去找张大人看。”楚妍看到张县令憔悴的面容，有些不忍地劝道。 “怎么睡得着……”张县令苦笑道，“这旱情一日不解决，我便一日睡不安宁啊。去年稻田收成就受了影响，今年若还解决不了，恐怕百姓生活都要受影响了。” 楚妍拿出一小粒香丸，递给了张县令：“这是安神香。张大人不妨今夜好好休息，不休息好，怎么有精神处理这些。” 张县令连忙双手接过香丸，道谢后，便离开了。 李老带着五人往为他们安排的院子走去时，突然说道：“几位仙长身上的香味，好生熟悉。” “香味？”几人异常同步地闻了闻了自己的衣袖。 楚妍抖着衣袖，上面沾了一些脂粉香气，还有一股怪异的香气，倒也不是难闻，开口问道：“李老认识这香气？我们刚刚路过伊水之畔。” “对对！就是伊水之畔的熏香气味！”李老拍了拍脑袋，“我说怎么好像在哪闻过，我那小儿子身上时常有这香气。” “这香味很独特吗？”楚妍不解。 “仙长有所不知，这熏香只有伊水之畔有，是他们家特意调制的，叫荧惑香。粘在衣服上，三日不消，哪怕水洗，都不能马上洗去。” “这般神奇？这伊水之畔居然有如此才能，为何不做香料生意？”楚妍疑惑道。 “这伊水之畔早前就是烟花之地，当时还不叫这个名字，后来换了人经营，才改的。香，也是后来研制的。那苏老板心善，收留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女子。里面的女子，接客全凭自愿。若是不想，也可以干些扫撒的活计。” “听起来，倒是个仁义的店。”宁语汐说道。 “只不过是想在这世间活下去罢了。”李老叹息道，“几年前南边发大水，平江县也受了影响，不少人家破人亡，这几年刚缓过来，又出了这等事…唉…” “李老莫要忧心了。”林瑾尧宽慰道，“我今日观平江县地貌、风水，是块福地，想必这次定会平安度过。” “有仙长此话，老夫也能安心了。”李老脸上见了些笑容，“这两个挨着的院子，就是特意为几位仙长收拾出来的，几位随意。今日确实太晚了，老夫就不打扰了，几位仙长早些休息吧。” “有劳费心。”林瑾尧行礼道谢。 几人与李老告别，分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林瑾尧喊住楚妍问道：“你要县志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从县志上找出些蛛丝马迹。”楚妍停在房间门口，“这记忆很容易出现偏差，或者遗忘，但是记在纸上的东西不会，所以得看看。” “也对。”林瑾尧点头，“你明日不去，就是为了查县志？” “也不是…我是觉得，那户人家应该不是，准备再转转。”楚妍伸了个懒腰，“林师兄，我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林瑾尧没有再说什么，道了声好梦，便离去了。 卯时，天色蒙蒙亮，月亮西落，太阳将出，天空呈现出昼夜交替时特有的颜色。 树上的鸟儿却是已经感受到了天明，跑出了自己的屋子，啁啾着提醒沉睡的人。 楚妍走出屋子，小心地关上门，转身发现宁语汐站在她身后，正看着她，吓得她差点跌回门里。 “语汐你干什么？！”楚妍小声道，“大早上的，罚站？” “我起来练剑，你呢？鬼鬼祟祟的。”宁语汐示意了下手中的剑。 “我哪有鬼鬼祟祟…我是怕吵醒你们。”楚妍看着宁语汐手中的剑，有些无奈道。 “你这么早要去做什么？” “去农田那边。”看着宁语汐疑问的表情，楚妍继续说道，“农户对于水量的变化，应该是最为敏感的，更何况平江县这般急剧缺水的现象。一起？” “好。”宁语汐利落答应，同楚妍一起出了李宅。 辰时三刻，李宅内的人都已经忙碌起来。 “师姐。”包旻召站在楚妍门外喊她。 “语汐不见了。”沈沐清从另一间房走出来，诧异道。 “她们早上出去了。”林瑾尧从旁边的院子过来，跟两人说道，“我们先去看看那户人家，她们二人应该是有安排的。” 两人听后，也没多问，便随着林瑾尧往门口走去，却不想在堂屋被李老拦了下来。 “几位仙长，吃了早饭再出去吧。”李老拉着林瑾尧往桌边让，“老忠说，天还没亮，就有两位女仙长出门去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用。你们为了平江县的事奔波，哪能一顿饭都不吃呢。” 三人盛情难却，随李老坐下，同他们一起用早饭。 包旻召有些好奇地问道：“李老，你可知我师姐她们去了哪里？” “听说…是要去农田那边看看。”李老给三人各夹了个包子，说道，“尝尝我们这边的包子，跟北方的味道不同。” 一顿饭，林瑾尧吃得若有所思，包旻召被撑得半死，沈沐清都快被李老夫人把生辰八字问完了。 “师兄…我要撑死了…”包旻召微微弯着腰，捂着肚子，痛苦道。 林瑾尧无奈地笑道：“你都吃不下了，怎么还不知道停筷，跟小时候一个样子。” “主要是，太好吃了。跟北方的味道真的不同，我还从来没吃过。” “吃个消食丸吧。”沈沐清从储物袋中拿出消食丸递给包旻召，随后指着不远处说道，“大师兄，那里是不是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家？” 林瑾尧顺着沈沐清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院子上空烟雾缭绕，一道烟柱从院中腾起，正持续冒出浓重的烟雾。 “情况有点不对，我们赶紧过去！”林瑾尧说着就往那个院子冲过去，其他两人紧随其后。 第54章 第54章 楚妍和宁语汐天不亮就出了门，等她们到达镇外的农田时，日头升得也不算高，但农户都已在地里劳作了。 田地里的稻子长势不是很好，与她们赶路时所见到的稻子，要矮小了不少，还没什么精神。 要知道她们来时，南方的稻子刚播种没多久。此时距离播种已经过了小一个月，平江县的稻子，居然还不如其他地方刚播种不久的。 楚妍走到一旁的田埂上，问道：“老伯，我听闻咱们县镇的旱情不轻，这稻子何时种上的啊？” 老伯满面愁容地说道：“月初种的…是张大人月初的时候去找落凤阁的仙长，请了仙长们过来施法，好让我们先把稻子种上，总归是能收获点。两位姑娘是？” “哦！我们是来查看咱们这边旱情的，以求能早日找到解决方法。”楚妍连忙解释道。 “原来两位是仙长！”老伯说着就要跪下磕头，被楚妍及时制止。 其他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也围了上来。每人都是愁眉不展，向楚妍打听着，何时能解决这个问题。 “各位，各位！”楚妍提高了声音，叫停了农户的询问，解释道，“我与同门昨日刚到，还未完全掌握情况。我知道各位心中焦急，这关系着大家的命。您们放心，我们一定尽快解决。” “两位仙长，我们不是逼你们。”刚刚那位老伯出声说道，“实在是快活不下去了……若是天下大旱，我们就算着急，也知道这是天意。但是眼下，独独我们平江县旱了，这哪能不人心惶惶。” “老伯，我们理解，我们来这里，就是想向您们再了解些情况。”楚妍温和道，“农田用水量大，对降水会更加敏感些，各位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水量下降了？” “去年七月！种完第二波稻子不久，我发现田里的水比以往干得快了不少。”一中年男子说道。 “对对，我还特地去看了水渠。”另一位说道，“那水渠里的水，也比之前少了好多。” “请问，灌田的水，是从哪里引来的？”宁语汐突然问道。 “是平江河的支流，从那里引水来的。”男子指向最近的水渠说道，“顺着水渠走差不多两三里就是了。” 宁语汐与楚妍对视一眼，便顺着水渠往外走去，而楚妍留在原地，继续与农户交谈。 “是去年七月突然这样的吗？”楚妍再次问道。 “是吧……”众人有些不确定。 “不对！”老伯突然说道，“不是去年七月开始的，是从去年春天开始的。” “老伯，您慢慢说。”楚妍扶着老伯坐下，自己也顺势盘腿坐下。 “去年种第一批稻子时，那时候稻田里水就不太对。”老伯眯着眼睛，回想道，“我记得，靠近水渠的都还好。离水渠远的地方，干得会比往年快一点。但当时没在意，因为田里水干得快慢，这本来也不是一直一样的。若不是仙长问起，我也不觉得不对。” “李老伯这么说，好像确实是！我家也是这样，而且离水渠远的那部分，空穗明显多了些。” “也就是去年旱情就已经开始了……”楚妍看着农田若有所思道。 “怎么了？是我爹出事了吗？爹！”人群外传来喊声。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外面的年轻人进来。只见一位穿着粗布短打，额头带汗的男子急忙挤进人群，看见李老伯没事，这才舒了口气。 “阿福，你怎么来了？你娘出事了？”李老伯看见自家儿子来了，忙问道，“还是李老爷那边有话要传？” “爹，李老爷那边是有话。他说今年旱情严重，咱们要是现在把田地买回去，这亏的粮食都要咱们自己担，不如等旱情好了在买回去，价格还按照之前谈好的。”李福抹了把额间的汗，说道。 “李老爷是善人啊……”李老伯感叹着，又反应过来李福没说他老伴儿怎么了，有点着急地问道，“那你娘咋样？出事了？” “娘…也没啥事吧…”李福犹豫着开口道，“这几天精神是比之前好，但是她总念叨说看见小妹了……” 旁边的人听后，都不住地叹气，有的甚至眼眶都湿了。 楚妍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奇怪，刚要开口问，就见宁语汐回来了。 “怎么样？” 宁语汐摇摇头，不解地说道：“我沿着水渠，找到了他们引灌的河流。河流水位都正常，渠口也正常，没有堵塞，但是水好像有什么阻力，能流进来的很少。我用灵力调动河水引入水渠，但是河水入渠后约有一柱香，就慢慢减少，直到恢复原来的水量。” “这般奇怪？”楚妍拧起眉头，起身抽出一张坎水符，灵气入符，飞至田间。霎时，稻田中的水便丰盈起来，然而一柱香后，水便慢慢干涸下去，变为之前的样子。 看着田间的样子，楚妍和宁语汐都眉头紧锁。两人深知，造成此种现象，一定不是自然形成，必是有妖魔捣鬼。 周围的农户看到，纷纷说道：“对对，之前就是这个样子，引再多的水，马上就会干下去，最后只剩下那一点点的水。” “仙长，可是老天爷惩罚我们了？”有人绝望地问道。 楚妍捕捉到什么，转身问道：“此话怎讲？李老伯，这田地不是您自己的？还有您家小女儿是怎么回事？” 李老伯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这事还要从宣武十一年说起，就是越州城发大水那年……当年越州城那边发了大水，茂州这边也受了影响。我们田地基本都涝了，收不上粮食，家里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实在没办法，就把田地卖了，好换点买粮食过冬的钱。” 说到这里，其他人的表情也很是悲伤，显然众人情况都一样。 “您刚刚有提到李老爷，可是镇里的李老？” “是。”李福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当时有能力买下这么多田地的，只有李老爷了。按理说，田地涝成这个样子，价格是会被压低的。但是李老爷心善，按照正常的市价买了我们的田，之后还雇我们耕田，让我们可以有饭吃，还能慢慢攒下买地的钱。” “是呀！若不是李老爷，我们一家老小，估计就要饿死在那年了。”旁边人附和着。 “那你小妹的事怎么回事？又何来老天惩罚？”楚妍还是觉得不对。 按照他们所说，越州发大水，他们是被波及的，又怎么会有天谴一说。 “唉……”李老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越州来了不少逃难的，有个女子逃到了我们这里。我们于心不忍，想着收留几日，等她缓过来，就让她离开。不料我家小妹跟她处得好，就央求着我们，把她留下。” “我家女娃也求我来着。” “还有我家那口子也是！” 楚妍觉得不太对，一个逃难来的女子，不过几日，就让村子里的女眷都为她说话，这显然不简单。遂又问道：“咱们不是县里的吗？还有那女子之后呢？” “是县里的，不过为了离农田近点，就在这边建了屋舍，当一个小村子住，冬季就回县里。那时候自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哪里有能力再添一张嘴，还是跟自己家没啥关系的…”众人点头赞同，李老伯继续说道：“我就跟那女子说了，那女子跪在地上，哭着求我们，跟我们说，她可以去做活计，求我们让她留在这里。我想着大概是逃难怕了，外加一个女子，就给她安排了一间荒废的屋子。” “自那之后，那女子就基本不出屋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李福见他爹说得有点累，便继续说道，“但是我家小妹，还有其他人家的女眷，总往她那里跑。其实光去那里就算了，关键是，还把家里的粮食带过去，那粮食都不够家里人吃的。最后我们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把那女子赶出了村子……” “那女子走了？”宁语汐问道。她也听出不对，那女子不像一般人。 李福摇了摇头，一脸沉重地说道：“那女子投河了，就是我们引水灌田的那条河。当时受到水灾的影响，河水涨了不少，没人敢贸然下水去救。再后来，突然有一天，我小妹就不见了，即便报了官，也是无用，哪里都找不到。而且除了县里，我们也不知道，她还会去哪里…” “对！我家女娃也是…突然就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男子有些悲伤地说道。 “还有我家娃他娘也是……” “她们消失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楚妍看了宁语汐一眼，后者微微摇头，显然是明白楚妍的意思。 “有的有的！”也是丢了女儿的男子说道，“我家女娃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一直念叨着，要去找浅姐姐。” “是。我家小妹也是这样。” “浅姐姐？”楚妍的眉头几乎就没松过，“那女子的名讳？她全名叫什么？” “全名不知道，她让我们唤她阿浅。” “仙长，就算我们对那女子不好，但是我们的孩子、家人都丢了，老天爷也不该这般惩罚我们啊……莫不是……是那女子的鬼魂？” “不是。”宁语汐打断了农户的猜测，说道，“不论是县里，还是村子、农田，亦或是那条河，没有一点怨气或者鬼气。所以，定不是恶鬼作祟。” “那…那是为何啊…”听到不是恶鬼作祟，农户都松了口气，但还是小声问道。 “还不清楚……”楚妍总觉得她似乎摸到了什么，但是还差点什么，“各位，我们先帮大家把农田解决一下吧。秧苗都插了，不好真的让它们枯死在田里。” 另一边，院门被林瑾尧踢开，只见院子中间放了个丹炉。此时丹炉烧得正旺，但是冒出的烟却泛着灰色。 “你们是谁？！”一个穿着发白道袍的中年男子大声喝道，“怎么擅闯我家！出去！” “我去！”包旻召看清院中的景象后，惊呼道，“这人干什么呢？！怎么炼雷火弹啊！快快！快灭了它！” “小子！你胡说什么！我炼的明明是玄泽引！”中年男子听到后，顾不得拦林瑾尧，生气地反驳。 “什么玄泽引啊！”包旻召一边掐诀，一边反驳道，“你那丹炉都快炸了！你没看见吗？白火、灰烟，这分明就是雷火弹的样子。” “你干什么！快住手！”中年男子见包旻召伸手掐诀，连忙冲向他，却被一旁的沈沐清定在了原地。 包旻召灭了丹炉，林瑾尧也探查完了小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遂将人解开，道了声：“得罪。” “你们究竟是何人？”被解开的中年男子警惕问道，“我看你们年纪不大，修为却是如此高，你们从何处来？” “多有得罪，还望道友见谅。”林瑾尧先对之前的行为赔礼，后才解释道，“我们是玄穹派的弟子，接到平江县的求助，这才赶来查看。” “你们是为了平江县的旱情来的？”中年男子听见他们自报家门后，倒是没那么敌视了，自报家门道，“我叫王二，本来是想在这里度过余生，却不想发生了旱情，这才尝试炼玄泽引……” “道友也是修炼之人，怎么就想……”林瑾尧欲言又止。 “我没有你们的天资，纵然入了练气的门，但是很难再往上了。”王二掸了掸衣袍，很是豁达地说道，“我又不想修些歪门邪道，所以就想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过完此生就好了。” “道友好心态！”包旻召赞道。 王二摆了摆手，泄气地说道：“既然你们来了，那么旱情的事，还望你们多上心，能尽早解决。” “我等一定尽心。”林瑾尧应道。 第55章 第55章 楚妍起身，将百姓请出稻田。 宁语汐在一旁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要怎么做？坎水符也只能支持一柱香。” “他们这里旱，是因为留不住水。”楚妍背过身，小声跟宁语汐说道，“用个水系大阵，留住水就好了。” 楚妍转回身，冲田边的李老伯问道：“李老伯，这村子里的稻田是不是就是看到的这些啊？” “是的是的，就这些。” “李老伯，您带着农户再退远些吧。我与宁师妹帮大家把田里的水留住。” 李老伯带着农户又后退了些距离，众人好奇得不行，纷纷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田中张望。 “你想怎么做？”宁语汐看楚妍打量着农田，似是在估算着面积，不由得问道。 “用灵渊阵。语汐，你去那边。”楚妍指着南边，“大概这块稻田的另一边。” “你要用什么做阵眼？这种调水量，用灵力撑住太勉强了，就算是上品灵石，也很难支撑。”宁语汐有些担忧地说道。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楚妍推着宁语汐，“快去快去。处理完稻田的事，我们赶紧回去。这都快晌午了，还要去县衙呢。” 两人站定，同时拈诀起阵。只见阵法发出微微的金光，随着两人灵力的注入，不断扩大、上升、变得完整，而稻田里的水也开始慢慢变多。 “灵渊阵啊……”看着升起的阵法，隐在远处的人悠悠说着，“就不知，你们两人的灵力，能不能撑住这稻田的水啊……” 话音刚落，那人便见一颗深海灵珠飞入阵中，作为阵眼支撑起了大阵。 见此，那人笑着转身离开，口中念道：“倒是小瞧了这丫头，脑子好用，这好东西也不少啊，但是想解决这里的问题，可不容易啊～” 光芒闪过，阵法完成，两人收手而立，见阵法运转自如，田中水位合适，这才转身向稻田外走去。 一柱香后，田中水位依旧，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在不停地感谢中，与众人辞别。 两人回到镇上，还不过午时，楚妍便带着宁语汐直奔县衙去了。 “张大人。”楚妍刚迈入县衙，就看见张县令就守着县志和户籍册等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 “两位仙长可算来了。”张县令急忙迎了过来，“这县志和户籍册我都准备好了，仙长要看哪一年的？” “张大人久等了，我们上午去了趟农田那边。”楚妍行礼道谢，“想要宣武十一年开始的。” “不碍的，不碍的。”张县令连连摆手，“这些都有。农田那边？” “那边暂时解决了，但是找不到根源，这个一时之法也维持不了多久。”楚妍坦然告知，“我们看看县志，看是否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好的好的，二位就在这里看？” “方便的话，就在这里看吧。” “方便方便。”张县令帮着把相应的县志和户籍册子找出来。 “对了，张大人，不知道这商户登记的册子，是否也方便看下？” “方便的。也是要宣武十一年开始的？” “嗯。”楚妍点点头。 “好，我这就让人去找。”张县令转身出去。 楚妍将一旁的户籍册子推给宁语汐，说道：“你看看宣武十一年之后，登记入册的人。等商户册子到了，可以对照着看看。” “好。”宁语汐翻开最上面一本，“你有思绪了？” “有点…但还要看看…你不是也怀疑？”楚妍翻看着县志，说道。 “那女子确实可疑…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名姓，就连一点随身之物都没有，找起来太难了。” “唉……先找找看吧。”楚妍翻看着县志，也是头疼。 两人回到李宅时，不过申时初，恰巧遇到回来的林瑾尧等人。 “师姐，你们早上什么时候走的？” “卯时。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没什么。”林瑾尧摇摇头，问道，“你们呢？查到什么了？” 楚妍将上午在农田的事简单说了下，问道：“你觉得呢？” “那女子确实可疑。”林瑾尧微微蹙起眉，“你们在县衙有查到什么吗？” “根据县志记录，平江县自三年前，降水量就开始变少了，水位也是自那时开始下降的。” “三年前？那人口在这三年里，有特别的变化吗？” 宁语汐摇摇头，说道：“没有。所有的往来人口，都是有迹可循的，甚至商铺的变更基本都是本地人，或者是城中之人买下房产，雇佣当地人经营的。” “你们呢？那户人家有什么吗？”楚妍倒了杯茶问道。 “别提了！”包旻召一脸晦气地坐下，“我们去的时候，那雷火弹差点就炸了！” “雷火弹？”楚妍拿着茶杯诧异道，“他做雷火弹干什么？” “他错把雷火弹当成玄泽引炼了。”林瑾尧也在一旁坐下，有些无奈道。 五人分析着平江县的情况，李宅的丫鬟端着两个托盘过来了。那托盘之上，各是一套衣袍，并着发饰，做工精美。 “楚仙长，您要的衣袍准备好了。”丫鬟看见院中的林瑾尧和包旻召，有些羞涩地说道。 “辛苦各位了。”楚妍接过托盘，随手塞给林瑾尧和包旻召，“你们两个快去换上。” “师姐，换这个做什么？”包旻召看着托盘里的衣服，不解地问道。 “去伊水之畔啊！”楚妍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往房间里推。 “真要去？！”包旻召吃惊道，连忙抓住门框，“我以为你昨天就是客气客气的…师姐！” 林瑾尧有些无奈，他自然知道楚妍打的什么主意。但是那种地方，他也确实不想踏足，尤其还要带着包旻召。 “要去！”楚妍扣开包旻召抓着门框的手解释道，“青楼酒馆向来都是消息流通的地方，要不是因为我进不去，还用得着你！” “师姐…那个地方好可怕！”包旻召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有什么好可怕的？”楚妍毫不走心地安慰道，“你把南旭给你的护身符带好，求个安心。快去！” 林瑾尧拽着包旻召的后衣领，将人带进房里：“你到时候跟紧我。” 见两人认命的去换衣服，楚妍转过身，对着院里的丫鬟说道：“一会儿有劳各位姑娘，帮我师兄弟梳妆一下。” “楚仙长客气了。”为首的大丫鬟福了福身，“这都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你……”宁语汐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还真让他们去啊？” “会不会……”沈沐清也有些不忍地说道，“牺牲太大了？” “应该的应该的。”楚妍拿出几张空白符纸还有朱笔，一边勾画一边说道，“再说了，就是牺牲些色相，不碍的。没准旻召那小子，最后会乐不思蜀呢。” 宁语汐凑过去看，有些惊讶道：“你何时学的替身符？” 替身符的作用与护身符相同，但其所能化解的伤害要远高于护身符。佩戴此符咒的人，如同有一个替身，若受到致命攻击，会由符咒承担相应伤害，以保证佩戴者不会丧命。修为越高的人，画此符，符咒承担的相应伤害就越多。 “前两年学的。”楚妍画完一张才回答，马上又提笔开始画第二张。 不过是林瑾尧他们换衣服的工夫，楚妍便画完了四张。 楚妍将其中两张递给宁语汐和沈沐清说道：“这两张给你们，你们可以缝到发带里。林师兄，旻召，把你们的发带给我，我加工下。” 林瑾尧一身茶青色衣衫，尽显沉稳。而包旻召则是一身玉簪色衣衫，站在林瑾尧身边，倒真如平常人家的幼弟一般，惹人喜爱。 两人刚交出发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一旁等着的丫鬟又拥进了房中。 “这位姐姐，这是做什么？”包旻召被按在铜镜前，有些胆怯地问道。 “给仙长重新梳下头发。”梳头的丫鬟笑道，“仙长如今的头发，跟这身衣衫不甚搭配。” 两人都打理好后，西边的天空已经烧得火红。 “仙长这发带的样式选得真好，跟这身衣袍很是相配。”丫鬟将发带整理好，真心称赞道。 “有劳几位了。”林瑾尧客气道。 楚妍绕着两人看了看，很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很不错！事不宜迟！你俩快出发吧！” 送走两人后，楚妍也走出了李宅。 沈沐清不解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出去打听吗？” “嗯。我总感觉差了点什么，再出去看看。” 伊水之畔门口，包旻召做着最后的挣扎。 “真要去啊……” “别废话！快走！” 包旻召望着明亮的灯笼，欲哭无泪道：“大师兄，你自己去可不可以？师弟在外边接应你。” 林瑾尧毫不犹豫地抓住包旻召，往伊水之畔走去：“旻召，这种情况你也要适应，今天就是个好机会。不过记住了，里面提供的吃的喝的别乱动，看着就好。” 第56章 第56章 伊水之畔里布置得到很是雅致，不似包旻召想象的，如同酒池肉林那般。 轻纱悬挂，丝竹悦耳。纱幔之后，是舞女舞动的身姿，影影绰绰，曼妙非常。 “哎呀～这不是昨天那两位郎君吗？还以为不会来了呢！”夕姐今日穿了身合欢色衣裙，倒不似昨日那般妖娆妩媚，更显清纯秀丽。 包旻召跟着林瑾尧行礼，当个小哑巴躲在林瑾尧身后。 “想必姑娘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不知如何称呼？”林瑾尧温声说道，“昨日已然答应，林某和幼弟肯定不会失约。” “哎哟！林公子太客气了，我都多久没听人喊过我姑娘了。”夕姐挽住林瑾尧手臂，柔若无骨地靠在他身上，“林公子说得没错，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姓苏。你喊我苏老板也行，喊我夕姐也行。” “这么年轻啊……”包旻召一时有些吃惊道。 夕姐看到林瑾尧身后的包旻召，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小公子今日穿的，跟能掐出水的嫩葱一样。这般夸我年轻，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包旻召还以为夕姐认为他说她年纪大，连忙解释，“我看话本子，这老…老板娘年龄都比较大，但您明显不是。” “小公子可不能什么都相信话本子啊～”夕姐笑着招呼了几个姑娘，簇拥着两人上楼，“话本子里写的故事，哪里能套到现实生活里呢？” “对对…”包旻召被两个姑娘挽着，路都要不会走了，听见夕姐问他，也就下意识点头应是。 “我看两位公子气质不凡，还是生面孔。听闻最近张大人请了仙家来帮忙解决旱情……”夕姐引着两人进了临街的雅间，眼眸流转，打量着林瑾尧，“难道两位公子就是张大人请来的仙家？” “仙家不敢当。”林瑾尧客气道，“只不过是行一些分内之事。” 林瑾尧的承认让雅间中安静了下来，几位姑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挽着包旻召的两个姑娘，也下意识放开了手。 “唉…看来公子不是真心想来我们这里的，是为了打听消息吧……”还是夕姐打破了僵局，有些幽怨地说道。 “苏老板言重了。”林瑾尧浅笑着，“林某既是真心想来，也是为了打听些消息，这不冲突的。” 夕姐看着林瑾尧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讨不到什么好了，轻轻扇动手中的绢扇，笑道：“林仙长客气了。您们为了平江县的旱情而来，我们自然是知无不言的。这旱情啊，弄得我们也是不好受的，还请仙长尽早解决此事。” 说着走到房门口，对外面招了招手，小丫鬟们手托托盘，鱼贯而入。 “两位仙长，这是我们伊水之畔自己酿的酒水，叫酒。味道甘甜，没有辛辣之感，小仙长也喝得～”夕姐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林瑾尧，另一边拿在手里，转身就要去喂包旻召。 包旻召吓得直往后仰，忙不迭地接过酒，说道：“谢谢苏老板，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旁边的姑娘见状，被逗得捂嘴直笑。 “酒？”林瑾尧拿起杯子，看着里面泛黄的酒液说道，“《山海经》中有言，仑者山有树，名白，食之忘忧。苏老板这酒，莫不是用白酿的？” “林仙长真会说笑，这仙家的东西我哪里能得到？不过是借了那白的寓意。这酒啊，不就是为了让人忘忧的吗？就连我这伊水之畔，也是为了让人暂时忘却忧愁的。” “苏老板见识不凡。” “幼时读过几天书，不想时运不济，家里落魄了，这才沦落至此。”夕姐说着，有些落寞，却是马上调整好自己，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两位仙长来我这里，已是让我们伊水之畔蓬荜生辉了。姑娘们，好好招待两位仙长。” “是，夕姐。” 随着苏老板的离去，房间内突然热切了起来。 “仙长尝尝这个。” “喝酒呀，仙长。” 包旻召刚想坐到林瑾尧身边去，就被一旁的姑娘抓住了手，按在了原地。不过眨眼间，两人身旁两侧便各坐了一位姑娘。 “我给仙长弹个小曲吧。” “有劳这位姑娘。”比起包旻召的手足无措，林瑾尧好歹还能稳住，问身旁另一位穿着素馨色衣裙的姑娘，“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仙长唤我香儿就好。”香儿娇柔的倚在林瑾尧身侧，端起酒杯喂到他口边，“仙长不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酒水吗？别处可是喝不到的。” 林瑾尧挡下酒杯，放到桌面上，温和地说道：“酒，晚点再喝。不如香儿姑娘与我们说说，平江县这几年的干旱情况。” “好嘛好嘛～”香儿坐直了身子，“仙长当真无情，只想旱情。” 见林瑾尧只是笑着看她，香儿撇撇嘴，说起了平江县的旱情。内容跟他们听到的大同小异，都是说去年发现的。 仔细想来也是，他们也是翻看县志，看里面记录的降雨次数才发现旱情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寻常百姓怕是根本不会注意这些。 不过让他们感兴趣的是，香儿的另一种说法。 “据说啊，平江县的旱情，是因为当年越州城发大水，让这水亏空了。所以天上的仙人们，才拿另一个地方的水，去补当年亏空的口子。”香儿神神秘秘地说道，“两位仙长，你们说，这个说法可信吗？” “这哪里可信啊！”林瑾尧还没开口，包旻召在一旁说道，“再说了，就算水亏空了，也该是越州来补，哪里关平江县的事啊？这谁跟你们说的？” 包旻召身旁的姑娘轻笑着端起酒杯，递给包旻召说道：“是县南边新搬来的道长跟我们说的。” 包旻召接过酒杯，没有多想，就往嘴边送去，被林瑾尧眼神制止，这才想起先前的叮嘱，悻悻地放下酒杯。而包旻召身旁的姑娘，有些胆怯地缩了缩，也不敢再给包旻召递酒了。 林瑾尧收回目光，又变成那个温柔模样，问道：“那位道长何时来过？” “就前两天吧…”香儿剥了个枇杷，递给林瑾尧，思索道，“因他说是修仙之人，我们当时可是争相陪着呢。哪知，这修仙之人，原来也有差别。” “他只有前两天来过？另外，店中是否都用这种熏香？”林瑾尧再次问道。 坐在一旁的包旻召，明显也是不相信，露出狐疑的表情。 “以前也来过几次，只不过没说他是修仙之人，我们姐妹也就当作普通客人招待的。燃的香都是夕姐调制的荧惑香。”香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故作惊讶道，“哎呀，已经宵禁了。两位仙长，不如让姐妹们侍候你们休息吧。” 香儿说着就要去解林瑾尧的衣衫，被林瑾尧一把攥住了手腕，同时塞了一锭银子说道：“不劳烦几位姑娘了，我与幼弟在这里休息就好，几位姑娘也早些去休息吧。” 香儿带着姑娘们不情不愿地退出了房间。 包旻召刚要张嘴，便被林瑾尧制止。 只见林瑾尧并指在空中画了几笔，光华散去，绝音结界形成，防止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你也发现了？”林瑾尧看向包旻召。 “那王道友炼的雷火弹是不能离人的，更不要说前两天是关键时刻，他更不可能离开。”包旻召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林瑾尧点点头，皱眉打量着这个房间，总感觉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且不说雷火弹一事。我之前搜他的屋子，并没有这荧惑香的香气。” “这便奇怪了……这楼里的姑娘都是普通人…”包旻召苦恼地说着，“莫不是有人化作王道友的样子，故意做障眼法？还是这些姑娘，与那施法之人是同流合污？这不太对吧……” 林瑾尧摇了摇头，说道：“若他们是同伙，想要栽赃给王道友，怎会不时刻留意王道友情况？连咱们白日已经去了王道友家都不知。” “唉……这线索又断了啊…”包旻召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这平江县也真是怪，妖气、魔气、鬼气，一个都没有，偏偏还有这么多怪事，查都不好查。” 林瑾尧也是头疼，这般奇怪的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无奈道：“先休息，明早宵禁解除就离开。” 说罢，林瑾尧便到一旁的躺椅上盘腿而坐，显然是准备打坐。包旻召看了下林瑾尧，默默爬上了床。 “夕姐。”香儿轻叩门扉。 “进来吧。”夕姐的房间简洁得不像话，甚至连荧惑香的香气都没有，“那两人睡下了？” “听不见房中的声音，但是看到烛火熄了，想是应该休息了。”香儿恭敬地站在一旁答道。 “这些仙长们，还挺警惕。”夕姐笑了笑，“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就是县上说的那些，不过我说前两天县南边那道长来过。” “胡闹！”夕姐脸上的笑容消失，眉头皱起，“他们白日刚去过那道长家中，你这般说，他们哪里会信！” 香儿大惊失色，连忙道：“我不知他们去过…夕姐，怎么办？” 夕姐揉着额角，不知是故意说给香儿听，还是自我安慰道：“应该怀疑不到我们。再说了，我不过就是收钱办事，那人给了钱，还只是在地板下画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而已，怎么就会跟旱情有关呢……要是有关，之前那么多仙长来了都没发现异常……好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香儿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香儿姐！你回来了！”香儿刚进自己房间，就被几个小姐妹围住，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嘘。”香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小声些。 “香儿姐，怎么样？夕姐说什么了吗？会不会察觉什么？” “夕姐没说什么，也没察觉出什么。” “那两个修仙之人呢？会不会察觉出什么？我感觉那位年长些的修士，好可怕…”当时坐在包旻召身边的姑娘，抱着手臂说道。 “怕什么？我们神功将成，还能怕他们几个？”香儿此时的面容上满是戾气，“夕姐还觉得跟她同意画的那个阵没关系，真是蠢。” “其实……夕姐待我们不错的……”有人小声说道。 “我何尝不知道…”香儿收敛了戾气，“到时候，放夕姐离开就好。反正我们要找的人，也不是她。” “对。” 第57章 第57章 县衙的书房里，烛火还在跳跃着，楚妍埋头在案，翻看着税收记录。 “张大人，怎么这几年，药铺医馆的税收涨了这么多？”楚妍翻看着册子，对比了好几次，不解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也很是奇怪。”张大人在一旁帮忙核对着户籍册子，“发现药铺医馆税收增多时，我还以为是要发生时疫，特意去查看寻访了一番。结果发现，只是抓益气补血的药的人增加了。当时很多大夫也是不解，怎么会有这么多气血亏损的人出现。不过好在不危及性命，吃些补药便调理回来了。” “这么多人要补气血？”楚妍看着上涨了近三成的税收账面，有些惊讶，“抓这些药的，是男是女？” “这……”这一下倒是让张县令有些懵，张县令仔细想了下，“好像多为男子。” “男子啊……”楚妍甩出一张符篆，心念微转，符篆化作流光，飞出了房门，“我再看看商户登记的册子！” “好好，还是要宣武十一年开始的？”张县令找出商户册子问道。 “不，前边的也要。”楚妍微微摇头，又想起了什么，“麻烦张县令把宣武十一年之后报了失踪的人，整理出一份名单吧。” “您是说那些农户家的女子吧……”张县令叹息道，“这个我有印象，那几位女子都是和善之人，平时不论是跟家人还是邻里，关系都很不错，不知为何突然出走。” “家庭和睦…邻里和谐…”楚妍心中疑问更甚，这类人是很难蛊惑的，但是转念想到当时的情况，倒也明白了过来。 李宅内，沈沐清看了看天色，跟一旁的宁语汐说道：“已经宵禁了，想必他们三人今晚都不回来了。” 宁语汐点点头，说道：“我有些心绪不宁，任务只要求咱们找到干旱原因，但我总觉得找到原因时，要发生什么事…” “这里的干旱确实奇怪，而且这平江县干净得诡异，你不觉得吗？” 两人正谈论着，窗口突然闪过一道流光，随即在面前显现一行字：‘问下李老，他小儿子是不是在吃益气补血的补药。’ “走吧。”宁语汐拿起桌边的剑，“看来她发现什么了。” 两人走出房门，在丫鬟的引领下，穿过连廊，来到了后院李老夫人的住处。 “两位仙长，是有什么事吗？”李老鞋都没来得及穿好，踢拉着就跑了出来，老夫人跟在后边，手里拿着外袍，小心地给李老披上。 “李老，李夫人。”二人行礼。 “深夜至此，实在不好意思。但有一事，想问一下。”沈沐清先表示了歉意，便直接问道，“我们想问下，贵府的小公子，最近是否常喝益气补血的补药？” “二位是问我的小儿子？”二老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毕竟二人已经儿孙绕膝了，就算是小儿子，也已经成家了。 “是的。” 李老一时答不上来，还是一旁的李老夫人开口道：“仙长如何知晓的？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儿子，最近迷上了伊水之畔的人，这几天才在家安生下来，只不过日日都在喝补药。”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不太对。 宁语汐问道：“小公子是在去过伊水之畔后，才开始喝补药的吗？有请大夫看过吗？” “是在去了伊水之畔后才开始喝的，请了大夫，说只是气血虚，调养一下便好了。他之前身体壮得跟头牛一样，很少生病，更别说气血虚了。”老夫人说到此处有些气愤，“我就说伊水之畔里面那些人不是好的，他偏偏不听我的，如今仙长们都怀疑了！” “哎呀，你少说两句。”李老劝道，“两位仙长，可是有什么问题？我儿不会有事吧？” “李老莫要忧心，我们师兄已经过去看了，明日应该会有答案。至于补药一事，是帮师姐问的，她今日在张大人那里，应该是有什么发现。”沈沐清安抚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休息了。” 二人拜别了李老夫妻，回到自己的院子。 宁语汐在路上就已经把消息传给了楚妍，看着桌上的烛火，轻声说道：“今夜，恐怕要无眠了。” “嗯。”沈沐清攥紧千音，“我有不好的预感，明日咱俩早点出门去寻他们吧。” “宵禁是在寅时三刻结束，我们……”宁语汐话还没说完，就被传讯符打断。 “那我们就直接去伊水之畔。”沈沐清看着浮在空中的那行字，轻声道。 宁语汐望着‘卯时，伊水之畔。’几个字，点头应道。 寅时过半，街上还很冷清，只有几个买早饭的摊位，还都是在做准备的。 而伊水之畔则是与之相反，热闹得很。 不少在宵禁结束后要离店的客人，此时在姑娘们的簇拥中，恋恋不舍地离开。 楚妍站在街边，看着伊水之畔的二层小楼，神识再次扫过，依旧没发现任何怪异之处，干净的很。 “哎呦～这不是前日那位小娘子吗？”夕姐看见了街边的楚妍，娉娉婷婷地走了过去，“仙长是来找你兄长的？” “不过一晚，苏老板就已经把我们的身份都摸清了呀。”楚妍感叹地笑道，“我确实是来找人的，但不是找我师兄弟。” “那仙长是来找谁的？”夕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找她的师兄弟，难不成是来找姑娘的？ “苏老板这里……”楚妍抬步迈向伊水之畔，显然是要进去，夕姐连忙跟上，就听楚妍问道，“有没有一位叫李桂香的女子？” “李桂香？”夕姐摇了摇绢扇，思索了一下，说道，“没有叫这个的女子。” “没有？”楚妍挑挑眉，继续说道，“苏老板不知吗？你这家店的房契、地契，可都是这位李桂香的。” “这怎么会？”夕姐惊道，“我当初盘下这家店，那老板都是跟我签过契的！” “哦？”楚妍有些讶异，“那我换个问题，苏老板这里，有没有宣武二年九月上旬出生的姑娘？” 此话一出，不少姑娘都看向她，大多是好奇、疑惑，但有几人，却是神色惊慌。楚妍目光扫过，将她们一一记下。 “这个生辰的…好像是香儿…”夕姐喃喃道，随即招手，“芳儿，你去把香儿喊下来。” “苏老板这里的姑娘，名字倒是很相似。”楚妍四处看了看，状似无意地靠在门框上，正对着楼梯。 “芳儿原本叫春芳，这名儿太端正了些，便取了其中一个字。”夕姐轻声解释道，“仙长找香儿做什么？” “春芳啊……”楚妍回忆着平江县失踪的那几个女子，李桂香，王春芳，李春秀…… “夕姐你找我？”轻柔的嗓音，将楚妍的思绪拉回。 “是这位仙长找你。” 楚妍看着慢慢下楼的香儿，如果她是李桂香，算来今年不过十六七岁。 “李桂香…”楚妍喊道。 只见香儿身形一顿，随即很快恢复如常，笑道：“仙长在喊我吗？” “宣武二年九月生人，家中父母兄姊健在。”楚妍唇边挂着笑，但是语气却是没有半分笑意，而是透着冷意，“你在家很受宠吧？你可知你失踪后，你母亲就疯了？” 香儿面上仍然挂着笑，只不过笑得有些僵硬。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包旻召的声音打断了。 “大师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那护身符昨晚发热来着……师姐！”包旻召口中念叨着什么，转头看到楚妍，兴奋地想往楼下冲，却被林瑾尧拦住。 林瑾尧发觉了气氛不对，表情严肃地看着下方，口中却是问道：“岱岳宗给你的那张护身符吗？” “是…是啊…”包旻召小心躲在林瑾尧身后，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先看看。” 香儿缓了过来，笑吟吟道：“仙长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 “不太懂？”楚妍站直身子，问道，“你要是想解释清楚，不应该说自己无父无母，没有亲人了吗？怎么会回答听不懂呢？是不是啊？王春芳？你丈夫、孩子还等着你回家呢。” 一连点了两个人，楼里的气氛已经低沉得可怕。 夕姐早在楚妍喊香儿时，就察觉了不对劲，此时硬着头皮笑道：“仙长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不如我们上楼去？” “苏老板，我倒是愿意，就怕你楼里这几位姑娘，不愿意啊……”楚妍的目光一一扫过神色异常的几人。 楼上的林瑾尧，不知何时，已经将道心取出，牢牢握在手中。 香儿此时已经收了笑颜，目光阴沉地看着楚妍，说道：“我本不欲杀你们几人，但你偏偏送上门来。” 话音落，一声尖利的枭泣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冲天的妖气与怨气。 房子受不住这般妖气，地板、墙面龟裂开来，露出了藏在后面的法阵。 林瑾尧持剑防备着楼上的王春芳。 包旻召被林瑾尧护在身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拿出意起。 房子倒塌的动静，惊动了县上的人。 而楼内的事情，让不少客人恐慌异常，争相往楼外跑去。 “什么动静！”还在路上的宁语汐与沈沐清也被这动静惊到，“是伊水之畔那边！快走！” 两人在来不及多想，连忙赶往伊水之畔。 “怎么回事？”包旻召看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伊水之畔，有些呆愣地问道，“她们是妖吗？但之前怎么一点妖气都没有？” “不是妖……”楚妍拿着长剑，守在门口，有些悲哀地说道，“至少原来不是……” “怎么回事！”门外传来宁语汐的声音。 “你们来得刚好，快联络门派，增派人手！咱们几个恐怕难以对付她们！”楚妍冲门外喊道，与此同时，将腰间的一块白色玉佩，一把抓下按碎。 “你们几个，今日都得死在这里！”随着李桂香的话语，又传来了几声枭泣。 “沐清！”楚妍一边抵挡着李桂香，一边喊道。 “我在！”沈沐清守在了门口，宁语汐闪身冲进楼中帮忙。 “铭金曲！镇住她们！”楚妍挥出一剑，暂时逼退李桂香。 沈沐清来不及多想，奏起千音，明亮、高亢的曲调便流淌了出来。一时间，县上回荡着嘹亮的唢呐声，曲子中流露出的杀伐之感，直接震慑住了伊水之畔里的妖物。 “这是什么啊？鸟不鸟，人不人，还有四只眼睛！”包旻召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 “是顒！”林瑾尧深知事态紧急，急忙说道“用天渊困顿阵！先把她们困在这里，不然沈师妹的铭金曲支撑不了多久。” 其他四人连忙起阵，在铭金曲失效前，让天渊困顿阵成功运转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早就把县上的人都惊醒了。张县令慌张地赶过来，与王二在门口相遇，看到伊水之畔的情形，甚是心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县令颤抖地问道。 “道友！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王二大声问道。 “张大人！你来的正好！”楚妍喊道，“赶快把百姓撤离下，莫要让他们靠近这边。” “王道友，劳烦您帮着张大人一起，将百姓撤走。”林瑾尧朗声应道。 王二听后，连忙转身走向百姓。 张县令看着周围既恐惧，又不停张望的百姓，强行定下心神，说道：“好好，我这就马上撤离他们。” 第58章 第58章 铭金曲的效力逐渐渐弱，阵中的几人慢慢清醒过来。强大的妖力爆发出来，沈沐清直接被击退，摔到了河道边，并呛出了一口血。 “沐清！” “师妹！” “我没事！”沈沐清擦去唇边血迹，匆忙说道，“大师兄！水位在下降！” “得找水系法宝压阵！光靠我们的灵力，压不住这几只顒！”楚妍只觉得阵阵热浪烘烤着自己，忙冲其他几人喊道。 “这顒不是在神界覆灭的时候就灭绝了吗？怎么还能有这么多只？！”包旻召有些崩溃地喊道。 “他们不是真正的顒，应该是借了顒的妖力。”林瑾尧还算冷静，“这也是之前，我们在她们身上察觉不到妖气的原因，因为她们本来就是人。” “要是真顒，旱的就不只是平江县了！”楚妍补充道。 “我想到压阵的东西了！”宁语汐的储物袋中，飘出了一颗莹润的珍珠，“慕师姐之前给的深海珍珠！用这个压阵！” 其他几人被点醒，连忙将那颗珍珠翻出，楚妍却迟迟没有动静。 “师姐！你的呢？”包旻召着急地问道。 “在农田那边…”楚妍有些无奈地说道。 “用我的！”沈沐清掏出自己的那颗，将其送入阵中。 四颗深海珍珠压阵，盈盈水汽透过珍珠，不断注入阵中，也让控阵的四人压力顿减。 “沈师妹！水位怎么样？”林瑾尧得空问道。 “稳住了，还有回升的样子。”沈沐清看向河道，原本已经快要干涸的河道，又慢慢蓄起了水。 包旻召打量着阵中的顒妖，好奇道：“这顒早就灭绝了，她们怎么借的妖力？还有，这地上和墙面上的阵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我们会察觉不到？” “应是身上带有顒的东西…地上的是净化阵，专门净化她们修炼时产生的妖气的。这种阵法运行不会消耗灵气，所以一旦被遮住，是很难查觉得的。”林瑾尧谨慎地看着不断尝试冲阵的顒妖，说道。 “墙面上的，是同行幻化阵，很少见的一种，也是很难被查觉得。”楚妍不等包旻召问，继续说道，“根本没有所谓的荧惑香，那熏香就是普通的香，但是香气是没被净化阵消去的妖气所化。” “同行幻化阵？这阵我记得已经差不多失传了？早前是魔修或者妖修经常使用，为了隐藏身上的魔气和妖气。”林瑾尧看向墙体上的阵法，有些惊讶道。 “神界覆灭都有十几万年了，她们怎么得到顒的？”宁语汐也打量着阵中的人，却是直接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随着几人再次冲阵，压阵的海珠黯淡了一分。四人再次调动灵力，增加阵中灵气。 “沐清！催催门派内增援的人！这上古大妖，即便她们只是借的妖力，我们也不是对手的。” “仙长！百姓已经撤离得差不多了，还有别的吩咐吗？”张县令的声音再次传来。 楚妍还没来记得回话，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妖力扑面而来，四颗海珠上顿时布满了裂痕。 “狗官！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尖利的枭泣再次响起。 四人连忙稳住阵法，楚妍急忙问道：“张大人！你对李桂香做过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啊……”张县令也很是茫然。 “那她见你怎么如此愤恨！”楚妍一边维持着阵法，一边还要分出心神去问缘由，俨然有些左支右绌。 “小妹！我的小妹！在哪里呢？”突然一个疯疯癫癫的妇人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还四处张望翻找。 “娘，娘，快跟我走。”李福追在妇人后边，时不时回头看后边的李老伯，“爹，你在这里等着，我把娘带回来。您先去找二妹，别让她担心，她还怀着孩子呢。” 那对话声远远传来，似乎再次刺激了阵中的顒妖。妖气再次暴涨，珍珠应声而碎。同时，四人也被爆发的妖力震了出去。 楚妍在被震开的同时，挥剑补了一击浮游式，这才阻了几只顒妖一下，也为她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四张上清坎水符甩出，再次将天渊困顿阵维持住，楚妍才将压在喉头的一口血咳出。 其他三人也跌坐在地，口吐鲜血，显然都受了内伤。 “你画的？”包旻召血都没来得及擦，看着四张上清符，惊讶地问道。 “我画得出来吗？！”楚妍踉跄起身，被包旻召这没头脑的问题问的，都没力气生气了，“我师父给的。” “这阵撑不了多久，马上带人走！”林瑾尧将包旻召和宁语汐扶起，连忙说道，“我来断后。” 话音刚落，纸张破碎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河道内的水迅速干枯，就连河底的淤泥都变成了干土。 几人来不及商讨，连忙带着张县令等人离开。 楚妍和林瑾尧留在最后，阻拦那几只半妖。 “老李，快上车。”李老探出马车，对街边的李老伯说道。 宁语汐等人将张县令还有李福一家通通托付给李老，随即回身，去支援楚妍和林瑾尧。 “马上离开，快！”李老只听见一句话，抬头看时，只能看见几人离去的背影。 “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李桂香说着，竟是用妖力自下而上，织出一张网，将李老的马车直接困在了结界里。 楚妍见状，强行将农田那边的海珠召回，在结界形成之前，悬于马车上侧，说道：“语汐！起阵！护住他们！” 而失去了海珠压阵的农田，瞬间干涸，里面的稻谷，一息间便枯萎殆尽。 万物与万星于宇同时施展开来，上百把剑，或有序，或无序地攻向李桂香等人，却迟迟不能近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妍看着愈来愈近的几人，“我们得找出她们借妖力的媒介！” “她们都是普通人，定不会是妖骨这种妖力庞大之物！应是羽毛！”林瑾尧补好被冲击出来的漏洞，尽力帮楚妍多分担了一些。 “羽毛……会藏在哪里呢……”楚妍不断在几人身上巡视，恍惚间，似是在她们的发丝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泽，“头发！在头发里！” “头发？”包旻召等人尝试靠近，“不行啊…师姐…近不了身！” 那几人身边的空气都已经微微扭曲，贸然靠近，只怕要两败俱伤。 “小妹！我的小妹！”那李家嫂子看清了剑阵中的人，挣扎着要跳下车，口中还振振有词，“我的小妹回来了，阿福快看，你小妹回来了。” “狗官，老恶棍，今日我就把你们碎尸万段！”李桂香再也不顾周身环绕的利剑，直接向马车冲去。 “你们到底对她们做过什么！”楚妍操控着长剑连忙阻拦。 “仙长明鉴啊！我们什么都没做过！”两人也是冤得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死到临头，竟然还嘴硬！”李桂香厉喝道，与其他几人合力冲过去。 四五个借了上古顒妖妖力的半妖，全力一击，直接将楚妍与林瑾尧震飞了出去。 两人一人摔入旁边商铺，一人被弹向结界。 “大师兄！师姐！” 那结界向外蒸腾着热气，贸然接触，定是皮开肉绽。 就在楚妍即将摔在结界上时，她腰间的另一块玉佩骤然碎开，在她与结界间，形成了一个保护罩，隔开了她与结界。 玉佩碎片散落了一地，楚妍也跌落在地，吐出大口鲜血，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三人维持着阵法，护在马车周围，无法移动。好在因着范围较小，又有海珠压阵，那结界上的妖力一时片刻倒是侵袭不了他们。 楚妍以剑撑地，艰难地想起身，却又踉跄地跌坐回去。眼看那几人越来越近，几人心中焦急万分。 千钧一发之际，林瑾尧强提境界，再次使出万星于宇。 道心从商铺中飞出，一分二、二分四，转眼间便是数十把。剑身上带着耀眼的白光，如同白昼流星，红白光芒交织间，竟是瞬间斩杀了两人。 “妄你们自诩名门正派，居然这般护着那狗官和恶棍！”看着化为飞灰的两个同伴，李桂香等人谨慎地停下了步伐，不忿地说道。 “你说张大人和李老？”楚妍撑着剑，跪坐在地上，“这几日，我们查探下来，县里的百姓，都对他们二人赞不绝口，无人诋毁他们。” “呸！那都是他们营造的假象！”李桂香不屑地啐道，“若不是他们，我们家的地怎么会被那恶棍占去！” 楚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官商勾结，强占民田？” “没有！绝对没有！”李老连连摆手说道，“我那是正规买入的，是跟农户们商议好的。” “是呀！仙长！就是发大水那年的事，之前同您说过的。”李老伯颤巍巍地说道。眼神时不时瞟向李桂香，目光中是牵挂和畏惧。 “什么正规买入！爹！你是被他们蛊惑了吗？” 一声‘爹’，让李老伯老泪纵横，他声音有些发抖地说道：“闺女啊，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忘了吗？当年发大水，粮食种不起，多亏了李老爷出手帮忙，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爹，我看您是老糊涂了！”李桂香眼神凶狠，“就算你不计较田地的事！那二姐呢？！我二姐本来能得一门好姻缘，却被他们李家抢去，做了妾！” “你强抢民女？”楚妍惊道。 “冤枉啊！”李老连害怕都忘了，急得直拍大腿，“我那是跟老李家商议好的，在官府过了正经的纳妾文书的！而且不是给我自己，是给我大儿子纳的！我那大儿媳体弱，无法有孕，这才不得已纳妾的！我们一家从未苛刻过她。” “仙长，这也是真的。”一旁的李福扶住两位老人，连忙解释道，“我二妹也是同意的，绝无强抢民女一说。” “不是！你们怎么各有一套说辞啊！”包旻召听着两边的话，疑惑地质问道。 “几位仙长，我张某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良田和民女之事，这些都是在官府过过文书的，县上的耆老都能作证。”张县令指天发誓道。 “一派胡言！”李桂香怒道，“若不是你，我们几人怎会背井离乡！今日就要让你们以命来尝！” “是惑心咒！她们的记忆被惑心咒篡改了！”楚妍思绪流转，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楚妍勉力起身，准备殊死一搏时，一道强劲的灵压压下，几只顒妖身形定在原地，再也无法行动。 “大胆妖物，竟敢霍乱凡间，伤人性命。” 第59章 第59章 楚泽清立于屋顶之上，一身云水色长衫，在东升的旭日下，如同披了一层金光。到真如那九天的谪仙，揉了天边的云朵与日光做衣。 楚妍松了一口气，冲着楚泽清喊道：“老头！别摆谱了！你徒弟差点没了！” 楚泽清微闭起眼眸，唇角紧抿，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抑制住直接离开的冲动。 “这是顒妖？”戚长老慢了楚泽清几步，落在一旁的屋顶上，打量着地上的几只半妖。 “不是，是人强行修成的。”楚泽清用灵压镇着那几只半妖。 如今的平江县，被这几只半妖搅得，半分水气都没有，天渊困顿阵根本无法施展。 楚泽清无法，只得施展清心咒，让那几人先暂时恢复神智，以便知道原委。 那几只半妖，因为清心咒的原因，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枭泣混着人声，不断冲击着耳膜，让人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一场角逐。 慢慢地，枭泣声渐息，只有微弱的□□声传出。 仔细看去，那几个女子额上的双眼已经消失，周围的阵阵热浪也慢慢消散。楚妍等人不敢懈怠，仍是维持好法阵，提剑防范。 “我们……都做了什么……”哭泣声传来。 伏在地上的几名女子看着周围的河道，想起自己这几年做的事，忍不住痛哭起来。 “小妹，我的小妹。”李嫂子伸手够着，想要抓住女儿。 李桂香往李母那边爬去，却被楚妍横身挡住：“你不能靠近她，你身上的妖力，没了伊水之畔的阵法净化，靠近她，会将她活活烧死。” 李桂香听后，连忙后退，不敢再靠近，只是跪在地上，冲着马车不断磕头。 “是谁将你们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们可还有印象？”楚泽清在房顶上沉声问道。 “我们只记得发大水那年逃来了一个女子，她不过跟我们说了几句话，我们便浑浑噩噩的了。后面她蛊惑着我们离开，等到我们再有记忆时，就是在伊水之畔里了。”李桂香哭道。 其他几位女子也是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仙长，求您救救我们吧。” 楚妍望向楚泽清，目光中透着希冀。 楚泽清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已经与顒妖炼成一体，若不是你们之前只是普通人，没有半点修为，才会成为半妖。不然，此刻怕是早就成为顒，导致天下大旱了。” 这番话不仅仅让那几名女子绝望，更让马车上李老伯一家绝望。 李老伯颤抖着问道：“仙长，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爹…”李桂香喊住李老伯，微微摇了摇头，俨然已经接受了事实，“那蛊惑我们与教我们修炼之人，并不是同一个人。我曾在浑噩时，听到他们议论，这羽毛一旦接上，便是不死不休。那时心中满是愤恨，并未觉得不妥……爹，女儿不孝，今日的结果，都是女儿活该…您们以后多保重…” 话音刚落，李桂香像是被什么刺激，爆发出强大妖力。 楚妍横剑于前，却不料李桂香等的便是此刻。她猛然撞上楚妍的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流下，很快又因顒的妖力凝固、蒸发。 楚妍瞪大双眼，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但是长剑却被李桂香牢牢攥在手中，动弹不得。 看着被长剑穿胸而过的李桂香，又看向自己握剑的手，楚妍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 “闺女！”李老伯痛呼，李母发了疯一样大叫起来，而一旁的李福强忍着眼泪，紧紧抱住李母。 “仙…仙长…”李桂香艰难地说着，“桂香自知无法挽回…多谢仙长成全…” 李桂香勉强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她慢慢勾起嘴角，粲然一笑，随即化为飞灰，随风逝去。 “请仙长成全！”地上几名女子哭着求道。 楚泽清立在原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楚妍，轻声道：“妍儿，带百姓离开，这里交给为师。” 楚妍身形微微摇晃，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只是点点头，转身去牵马车，可是踉跄的步伐还是出卖了她。 包旻召搀扶着林瑾尧，还未从刚刚的变故中回过神，怔愣在原地。 林瑾尧低声说道：“师弟，走了。” 这一声，也将其他几人唤醒，连忙追上前行的马车，往县外走去。 路上除了李母的痛哭，一时无人说话。 马车上的李老伯突然说道：“仙长，您可知，我女儿为何会叫桂香。” 李老伯没有等他们接话，自顾自地说道：“因为她是九月出生的。她出生时，正好是桂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满县都是桂花的香气。我没读过书，取不出什么文雅的名字，想着桂花总不会俗的，便叫她桂香……” 李老伯说到此处，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了。而一旁的李老和张县令也是用衣袖，默默地拭着泪。 楚妍的眼角似有泪水划过，沈沐清刚想帮她擦去，便听见她突然轻声说道：“下雨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大雨突然倾盆而下。像是要将积蓄了三年的雨水全部下完一般，豆大的雨点接连不断的砸下，将五人身上的血污冲洗干净，也将平江县内的尘埃洗涤一空。 五月的第一场雨，使整个平江县都仿佛处在水幕中，让人看不真切，听不清晰。却掩盖不了县中百姓的欢呼之声，这是他们等了许久的一场雨。 雨中似有叹息、呜咽之声。那失踪的几人，除了李桂香家，将永远都不知晓，他们惦记的娘亲、妻子、女儿，都埋葬在了这场大雨之中。 楚妍等人看见李老伯张嘴说了什么，声音隔着厚重的雨幕，让人听不真切。 平江县的事，后续都交给了落凤阁处理。楚泽清在处理完那几个化作半妖的女子后，便直接带着楚妍离去。 “师姐，你在吗？”包旻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其中透着小心翼翼。 楚妍精神有些萎靡的从床上爬起来，随意穿了件外衣便朝外面走去。 回到小遥峰已有三四日，她时常会想起李桂香死时的情景，有时一发呆就是半日，而楚泽清也放任着楚妍这般。 宁语汐和包旻召站在院子里，与房中的楚妍大眼瞪小眼。 良久，宁语汐问道：“你出来，还是我们进去？” “我出来吧…”楚妍在廊下坐下，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伤好了？” “好多了。”宁语汐也坐下，“来看看你。另外，田师叔让我们把事情经过完善一下。” “师姐，你的伤怎么样了？你…还好吧…”包旻召坐在楚妍另一边，小心地问道。 “嗯，没什么事…林师兄他们怎么样？”楚妍有些恹恹地说道，“要问什么？你们问吧。” “大师兄强提境界，内伤较重，在闭关呢。听我师父说，似乎有望结丹。”包旻召说道，“沐清也去闭关了，这次事情让她有些感悟。” 安慰的话在嘴里滚了好几遭，但是两人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们没经历过楚妍遇到的情况，那些空话便显得徒劳得很。 “什么感觉？”宁语汐突然问道，看楚妍疑惑的表情，宁语汐补充道，“第一次杀生，什么感觉？” “语汐！你说什么呢！”包旻召急道。 “我们早晚也会遇到的。”宁语汐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让包旻召沉默下来。 楚妍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其他两人也不催促，就是静静等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楚妍嗤笑一声，说道：“说不上来，我当时只感觉剑很重，重到我不敢抽出它。鼻尖萦绕的都是血腥味，我仿佛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我们都要习惯。”宁语汐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是呀…我们要习惯…”楚妍轻声附和道，“你们来，不是为了问我这个吧？” “啊？哦哦！”包旻召回过神来，拿出平江县的任务牌，“田师叔有几个地方不清楚，所以让我们来问问。师姐，你是怎么发现伊水之畔不对劲的？” “我先查了平江县这几年的税收记录，发现药铺医馆税款涨幅过大。问了张县令，他表示并没有时疫现象，且查访过药铺医馆，只是补气血的药需求增加。” “这就是你突然让我们问李老小儿子是否吃补药的原因？”宁语汐恍然大悟道，“她们利用男子精气修炼？” 楚妍点点头，继续说道：“然后我又查了宣武年间，所有商铺的登记情况，发现宣武十年的时候，伊水之畔的房契和地契就登记在李桂香名下了。查了户籍册子，知道了李老伯一家的小女儿就叫李桂香。但是宣武十年，那时候李桂香不过才七八岁。宣武十二年，李桂香等人失踪。十六年，伊水之畔换人经营，同年平江县出现旱情。” “有人故意用李桂香的身份，买了那处房产？”宁语汐皱眉推测道。 “可能吧…”楚妍也是心存疑惑，“这个事我跟师父也说了，他这几天都不在，估计是去查了。对了，伊水之畔的那个老板娘呢？” “失踪了。”包旻召看着任务牌子上记录的内容，“事后，张县令清点人口，发现那老板娘不见了。大家觉得，是那老板娘怕被追责，连忙跑了。不过，她看起来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我总觉得她怪怪的……”楚妍捏着鼻梁，有些苦恼道。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包旻召无奈道，“从那老板娘的反应看来，她似乎是知道法阵的事，但是对李桂香等人的身份不知情。” “戚长老他们，有没有找过这个人？”楚妍突然问道。 宁语汐愣了一瞬，随即蹙起眉头，说道：“找了。在伊水之畔用了追踪术，但是没找到。” “没找到…这便有意思了…一个普通人，却让追踪术都找不到…” 几人陷入了沉默，直至落日熔金，田长老那边发了传讯符询问，宁语汐和包旻召才起身离去。 第60章 第60章 楚妍挪到躺椅上，看着漫天晚霞出神。 “你又想那件事了？”尔舒端着一碗牛奶桃花羹上来，递给了楚妍。 富贵跳上了楚妍的膝头，在她怀里喵喵叫个不停。 楚妍接过牛奶羹道谢，看了看怀中的富贵，说道：“富贵是不是又长大了一些？” “最近一直都在修炼，自然是有些成效的。”尔舒走到一旁坐下，也不多问，只是静静陪着楚妍。 良久，楚妍轻声问道：“尔舒，你杀过人吗？或者妖？” “杀过。”尔舒回答得很快，甚至语气都没什么起伏。 她没有等楚妍继续问，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第一次杀生，是在三百岁时。那是我修成人形后，第一次离开青丘出去游历。当时碰到了一个魔修，他识破了我的真身，想杀我取宝，却被我反杀。我那时候吓坏了，匆忙逃回了青丘，好几年都不敢出去。后来还是青丘的大妖告诉我，若不是如今灵气稀薄，我们妖在修炼时，最先要学会的就是杀敌……而如今的世道，虽然让妖界内部团结了起来，但是对于我们妖来说，更为艰难。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能伤害普通人，也不能让修士识破，杀我们取宝……” “怪不得…你最开始对我们那么抗拒…”楚妍似是想起了当年景行镇上的事，喃喃道。 尔舒看着陷入沉思的楚妍，起身帮她简单束上头发，说道：“小妍，你要知道，你选择的这条道路，杀生，是很难避免的。就连少林，都避免不了破杀戒。这样的事，以后你会遇见更多。所有人都觉得，当年人魔大战，是人界胜利了，其实不然……魔界并没有收手。妖界与魔界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知道的不多，但楚仙君想必是知晓的，你可以等他回来，问问他。” 月上柳梢，牛奶羹的碗已经空了，富贵窝在楚妍的膝头睡得正香。楚泽清踏着月光，缓缓归来。 “怎么还没休息？”看见窝在躺椅里的楚妍，楚泽清转身坐到了楚妍身侧。 “师父…” “嗯。” “那个老板娘找到了吗？” “没有，有人隐去了她的踪迹。” “宣武十一年的大水，是不是也是刻意为之啊？” “不排除这个可能。时间有点久，人间很多都查不到了。不过我们尝试回溯后，发现了化蛇的踪 迹。” “也跟平江县的情况一样？” “嗯，不过那化蛇没坚持太久，所以最后水灾被治住了。” “看来是预谋已久的啊……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有师父在，这些事情，你还不用想。”楚泽清帮楚妍整理了下头发，“当务之急，养好伤，好好修炼，日后面对这些事才能更有把握。” 师徒俩坐在月色下，一问一答，倒有些父慈子孝的画面感。 “师父，你第一次杀生，什么感觉？” 楚泽清沉默片刻，慢慢说道：“没时间感受。” “嗯？” “刚出来时的一百多年，都是在四处游历，领略这世间风景，寻山问水。后来人魔大战爆发，百姓流离失所，惨遭屠戮。那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慢慢消化，只知道我若不杀，死的便会是我，或者更多的百姓。等到战事平息时，便也就习惯了，不会那般纠结了。” 楚泽清看着怔愣的楚妍，慈善地说道：“妍儿，这是一道必须要跨过去的坎。我们所在的，不是一个和平时期，我们所走的道，更不是一条通坦大道……” “师父，你也遇到过类似情况？” “遇到过…被魔族蚕食了一半的人，但是还没有死，被啃咬的伤口处萦绕着魔气，不断腐蚀着他。他趴在路边，拽住我的衣角，求我给他个痛快……”楚泽清似乎回到那年的战场，周身弥漫着悲伤和冰冷的气息，“我刺向他时，他笑着同我道谢。” “师父，李桂香她们迟早也会死？”楚妍像是明白了什么。 “会死。她们与顒的羽毛已经合为一体，即使你不杀她，她本来只是个普通人，很快也会被顒羽吸干。”楚泽清摸了摸楚妍的头发，“你向来聪慧，我提到魔气时，你便已经想到了，不是吗？自怨自艾最是无用，防止类似事情再发生，才是我们该做的。你还记得，李桂香的父亲，最后对你说的话吗？” 楚妍回想起雨幕中，李老伯老泪纵横地对她说道：“仙长，我女儿犯了错，该付出代价。但这终究不是她的本意，请您找出让她变成这样的凶手，莫要让别人走了她的老路。” “我明白了，师父。” 转眼间，已是七月。太阳高悬，炙烤着大地。楚妍也总算调整好了心态，变回了那个众人熟悉的样子。 “听说你们把平江县的事解决了？太厉害了！”陈正则的声音从空中的通讯符里传出来。 几人在青玉大会的时候，便交换了各自的口令，以便日后时常联系。 “是啊。”楚妍坐在绣架前，“你还在华山派？都几个月了？” “在呢在呢！”陈正则欢快地说道，“我找他们跟你打声招呼！我跟你说，泽沅注灵时，那异象！你没在真的可惜了！” 楚妍轻笑道：“什么异象啊？陈兄，你怎么不用留影石啊？” “嗨！这不是当时太过震撼，忘了吗？要不是知道我是在华山派，我都以为是在东海之滨！罗兄！罗兄！”陈正则显然找到了人，急忙呼唤道。 “楚师妹，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罗素憨厚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大事了，罗师兄。”楚妍将衣服拆下绣架，做着最后的收尾，“泽沅的佩剑叫什么名字啊？” “破海。”泽沅的声音传来。 “这打听消息，怎么还被正主听见了呢。”楚妍打趣道。 “也不是什么秘密。”泽沅笑道，“我听闻你们被顒妖所伤，托人送了一袋海珠给你们，对于疗伤有奇效。” “这怎么好意思，太让你破费了啊！大概什么时候送到？” “楚师妹，咱们好歹多坚持会啊！”陈正则叹息道。 “谁会跟宝贝过不去啊！”楚妍笑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再过几天就离开了。” “你们路上要小心啊。” “放心！你好好养伤，有机会来丹霞宗玩啊！” “苍题山庄也随时欢迎。” “好。我还想见识下这破海剑的威力呢。” “随时恭候。” 通讯符延烧殆尽，楚妍也将衣服收拾好了。 鱼肚白的衣袍，袖口和下摆都用了颜色相近的丝线绣了莲纹，不过下摆上的莲纹占据了近一半的衣袍。 楚妍将暮云色纱衣外套附在衣袍之上，那浅色的莲纹瞬间被染了色，如同一池争相开放的夏荷。 “师父！”楚妍抱起衣服，朝外面跑去。 山顶没找到，转身往山腰的堂屋跑去：“师父！来，试试新衣服！” 楚泽清正在侍弄山腰的小花园，听见楚妍喊他，转身便看见她抱着一身粉色纱衣，风风火火地朝自己跑来。 “不试！”楚泽清断然拒绝。 “试试吧，我做了有一个月呢。”楚妍抱着衣服，凑上前去，笑得分外乖巧。 楚泽清为楚妍把了下脉，不甚高兴地说道：“你有这时间，不如好好养伤，提升修为。莫要忘了，你跟为师的约定。” “那是约定吗？”楚妍苦着脸说道，“那是您单方面宣布。” 尔舒被楚妍的动静惊动，抱着富贵从屋子里出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先不说那个，先试试这身衣服。”楚妍再次劝说道，“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好给您再改改。” 楚泽清看着那粉粉嫩嫩的衣服，板起脸，坚定道：“不试！你自己穿吧！” “我穿什么！这做的是您的尺码！”楚妍二话不说，将衣服塞进楚泽清怀里，“我挑了好久的，这衣服您穿上绝对好看！快去试！” 尔舒看着楚泽清不情不愿的背影，轻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我给师父做了身新衣服。”楚妍接过富贵说道。 “这不是好事？楚仙君怎么这般不情愿？”尔舒有些好奇道。 “是粉色的。”看着尔舒一言难尽的表情，楚妍继续说道，“我挑了好久的颜色，眼睛都要挑花了，才挑出一匹暮云色给他做外衫。” “好端端的，怎么要给楚仙君做这个颜色的衣服？” “你俯耳过来，我悄悄跟你说。” 楚妍说完缘由，楚泽清也从堂屋中走了出来。 暮云色的外衫罩在他身上，非但不显女气，反而还将他那冷淡的气息冲淡了几分。 “师父，很好看啊！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楚妍非常真心地夸赞道。 尔舒惊艳的表情，在听到楚妍的话后，僵在了脸上。看着楚泽清隐忍的表情，尔舒轻声夸赞了两句，就赶紧逃离了山腰堂屋。 “可以可以。”楚妍绕着楚泽清转了几圈，“以后多给您做些别的颜色的衣服，别总穿得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像个人。好了，我回去疗伤修炼了！” 楚妍赶在楚泽清发怒前及时撤退，留下楚泽清一人，看看身上的衣服，最后只是轻叹一声，回了山顶。 凌真二十一年，八月。 天色昏暗，云层低压，连一丝风都没有。天地间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暴雨，准备将这闷热的空气洗涤干净。 低沉的云层中，透出响声，闷闷沉沉的，仿若打鼓。这仿佛一个讯号，霎时间，狂风骤起，电闪雷鸣。 “要下雨了？”楚妍从屋中探出头来，望向天际，却发现楚泽清御剑往西南边去。 “师父！要下雨了，你干什么去？”楚妍跑出屋子，随意束起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尔舒拉住楚妍，匆忙说道：“你不要乱跑，楚仙君这是渡劫去了！” “渡劫？”楚妍惊讶，随即有些兴奋道，“他进阶了？化神期？尔舒，我们去看看。” “你疯了？！你可知，化神期的雷劫足足有四十九道，范围绝不是筑基期可比的。楚仙君独自一人出去应劫，就是为了让你安静待在这里。”尔舒连忙拉住那个不怕死的，苦口婆心道。 “我们离远一点，他一个人挺四十九道天雷，万一后边体力不支了怎么办？”楚妍望着西南边，既担心又好奇，“你五百年的修为，肯定能拿捏好距离。” 尔舒自然知晓雷劫凶险，境界越高，渡雷劫时，越需要有人护法，以防被趁人之危。她见楚泽清一人离去，显然并没有护法之人。 “那行。”犹豫片刻，尔舒终于松口，“但是你都要听我的，不准离开我身边。” “一定一定！我还是很惜命的！”见尔舒答应下来，楚妍当即御剑追了出去。 第61章 第61章 两人向着西南边飞去，时刻留意着底下。 “在那里！”楚妍指着下方喊道。 只见楚泽清立在一片空地之中，周围无草无树，林立着大小不一的石头。他手持溪客，抬头看着天上的劫云，毫不慌乱，仍旧是平时那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们下去？”楚妍说着就要往下去。 尔舒一把抓住她，带着楚妍飞到一旁的一个小山头上，看着天上劫云说道：“在这里，这里应该是劫云的范围之外了。” “这么远？”楚妍手搭在眉骨处，向楚泽清那边望去，“太夸张了吧？” “对于别人可能夸张了，但是看楚仙君这个劫云，一点都不夸张。”尔舒看着楚妍，疑惑道，“是不是因为你们修炼的功法？你的雷劫也比常人夸张，而且你们进阶的速度也非常人能比，可以说是世间少有。” “嗯？”楚妍愣住，“有吗？” 雷声轰鸣，第一道雷劫应声落下，将楚妍和尔舒的心神吸引了过去。 一连落了三道天雷，连楚泽清的衣袖边都没有沾到，仿佛渡劫的人不是他一样。 劫云翻腾不息，时不时传出雷声，仿佛也被楚泽清这样气到，再次落下天雷。 “一、二、三……”楚妍轻声数着落雷，啧道，“这一口气连着落了六道啊，果然天道都被他气到了。” “九道了……”尔舒的心情可没有楚妍轻松。 想她修成人形时的天雷也不过十八道，威力跟刚刚那九道差不多。她担忧地看着楚妍，这丫头如今已经达到了筑基六层，这般速度，结丹指日可待。 今日看到楚泽清化神期的雷劫，想必楚妍结丹时，那十八道雷劫的威力，也不会差。到底是何种功法和根骨，竟连雷劫都要比常人重一倍？ 下方尘雾还未完全散去，天雷便又落下。飞扬的尘土碎石中，透出了剑光。 “尔舒，这次会落多少道啊？”楚妍看着愈发频繁的剑光，沉声问道。 “九道…”尔舒紧张地看着底下，低声道，“这次之后，还有十八道……” 尔舒紧紧攥住楚妍右手手腕，不光是为了防止楚妍冲出去，也是为了遇到什么意外时，能及时护住她。 天雷接连落下，或被楚泽清引去旁边，劈碎了巨石；或被法器拦下。直到最后一道落下，楚泽清提剑劈去。剑光对上雷击，霎时间光芒万丈。 等到楚妍放下手臂，看向空地时，只见飞扬的尘土慢慢落下，淡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成了？” “成了。” “我师父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楚妍打量着楚泽清身上有些破烂、污浊的衣服，疑惑道。 “是你之前做给楚仙君，准备让他参加下个月房长老茶会的衣服。”尔舒淡定地说道。 楚妍愣了一瞬，再次定睛去看，果然是那身暮云色的衣衫。当即不再淡定，直接御剑飞了过去。 “你怎么！……”楚妍飞近后，看到楚泽清以剑撑地，唇边还有未干血迹时，后半句直接哑了声。 “师父，你没事吧？” 楚泽清轻咳两声，平静道：“无碍。这么危险，你怎么过来了？” “尔舒跟我一起的，我俩站得很远。”楚妍伸手去扶楚泽清，小心问道，“您还能御剑吗？不然让尔舒带咱们回去？” 刚落地的尔舒顿时呆在原地，直到用原形驮着师徒二人落在小遥峰上时，还没回过神。 “辛苦你了。”楚泽清冲着尔舒点点头，留下一句话，便回山顶去巩固境界去了。 楚妍激动地绕着尔舒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尔舒，你原形居然那么大？之前在景行镇居然不是你最大的样子！” “啊…嗯…”尔舒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把住楚妍的肩膀，威胁道：“老娘警告你，这件事不许说出去！不然你下辈子都吃不到老娘做的饭！” 楚妍疯狂点头，就差对天发誓，自己绝不会说了。 他们几人走得潇洒，让闻声而来的其他人，对着那一片狼藉的空地，有口难言。 “楚长老这是…已经渡完劫了？”南宫屹看着已经坑坑洼洼的空地难以置信道。 “应该是。”戚凌川看着被夷为平地的石林，平静地说道。 “哎呀，这楚小友不简单啊！”风长老和姬长老跟逛集市一样，在空地上来回查看。 “哎呦呦，看这个坑，这天雷威力可不小啊！”姬长老指着一个大坑说道。 “还有这个！”风长老指着一块碎石，“我记得原来是块老大的石壁！” 齐涛无奈上前，说道：“两位长老，咱们先回去吧？泽清想必已经回去巩固境界了。” “哎…我下个月就要开清秋茶会了，想必楚长老是来不了了…”房静姝略有遗憾地说道。 “不会吧？楚长老何时参加过这种茶会？”南宫屹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小妍报的。”房静姝三言两语解释了经过，让一旁听众恨不得竖个大拇指。 往后几天，小遥峰上道贺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楚妍和尔舒两人，基本可以说是脚不沾地了。 “我要累死了！”楚妍窝到了半山腰的桃林。 这桃林的阵法做些了变动，再也不是花开四季了，而是根据规律，开花结果。此时，树上挂着一个个饱满的桃子，将树枝都压弯了下来。 “师姐，我们去那空地看了，好大的坑！楚长老没事吧？”包旻召心有余悸地问道。 “他好得很！”楚妍一想起来就气，这几天她脸都笑僵了。 想到楚泽清气定神闲地跟她说，他刚渡完劫，要闭关巩固境界，那茶会便不去了。结果这几天呢？今天见这个长老，明天见那个仙君，屁事没有！ “那楚长老是不是不能来清秋茶会了？”常念托着腮帮子，遗憾地说道。 “小念儿，那是茶会吗？那是相亲大会吧…”包旻召很是无情的拆穿。 常念拿出一沓请帖，发给在座众人，甜甜的笑着：“师父说，各位师兄师姐年纪也不小了，到时候也都来看看，尤其是大师兄！慕师姐最近闭关要冲击金丹了，怕是来不了了…” 正要找借口的林瑾尧，看着常念恳切的眼神，嘴角轻抽。万般无奈地收下了请帖，应道：“好的，到时候我一定去。” “嗯嗯！”常念高兴地点点头，看向楚妍。 “我去不了，我师父让我跟他一起闭关……”楚妍很是遗憾地说道。 “你还真的想去？”宁语汐听着楚妍遗憾的语气，惊讶道。 楚妍用不争气的眼神看向宁语汐，说道：“你傻啊…房长老的茶会，那吃食肯定都是上好的，你猫个角落，吃吃喝喝不就得了！应酬不是有林师兄？” 几人恍然大悟，看着手里请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热切。完全不似刚刚，宛如那烫手山芋一般。 林瑾尧报复性地敲了下楚妍的额头，他已经能想到，到时候会是什么情景了。 九月十八，丹阳峰上热闹非常。不少女修前来参加，甚至还有带着自家孩子来的。 林瑾尧就处于漩涡中心，身边簇拥着许多夫人小姐。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却是遇到了熟人。 “林公子，好久不见。” “左姑娘，好久不见。” 房长老这次的清茶会请了不少门派，落凤阁就在其中。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代表落凤阁前来的，居然是左幼宜。 “听闻林公子去年结丹了，恭喜恭喜。”左幼宜出落得愈发清丽，一颦一笑间，竟是透出些脱俗。 “左姑娘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想必是找到了合适自己的功法。”林瑾尧和煦地说道。 青玉大会之后的交流会，左幼宜因为快要筑基，便没有留下，而今看来，也自有一番机遇。 远处的包旻召捅了捅身旁的宁语汐，小声道：“语汐，那是不是左幼宜啊？” 宁语汐看过去，点点头，道：“想不到居然是她代表落凤阁来。看来这几年，她在落凤阁搏出一番天地了。” “感觉她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常念也小声说道。 “更自信了吧…”包旻召伸长了脖子，有些着急道，“她跟大师兄说什么呢？” “你这么好奇，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宁语汐说完，便起身离开。 “我不去！大师兄那是漩涡的中心，太可怕了。而且我听闻，落凤阁有意与咱们结亲……”包旻召往后缩了缩，小声说道，却发现身旁没了人，“语汐，你干什么去？” “回去修炼。”宁语汐头都没回，“要快些结丹了…” 岁月不居，时光如流。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春秋，众人修为在这几年可以说是飞涨，此时聚在了山腰的桃花林，一同饮酒赏花。 “不是我说，师姐你修炼得也太拼了吧…”包旻召有些心累地躺倒在巨石上。 他身边都是些拼命三郎，导致于他也被迫拼命，不然就要被他师父念。 “我能有什么办法？”楚妍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无奈道，“师父让我七年内结丹，现在是凌真二十四年，这已经是第五年了！不抓紧点能行吗……真正拼的，是语汐吧！还有林师兄，也不遑多让。” 林瑾尧笑道：“我看你这筑基八层也待不了几天了，想必不日就要突破了，倒是不用担心逾期了。” “林师兄你少取笑我了。我倒是听闻，最近好几个门派找上门，想要跟齐掌门说亲呢！”楚妍反客为主。 “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林瑾尧敲了楚妍和包旻召一人一下。 “大师兄，这关我什么事？”包旻召捂着额头，委屈道。 “自平江县回来，你包打听这门手艺越发纯熟，这些不是你说的，我是不信的。”林瑾尧笑道。 包旻召讪讪的，不再言语，显然被林瑾尧说中了。 楚妍却是无所畏惧，凑上前，好奇地问道：“听说样貌、修为都很是出挑。林师兄，你不妨考虑考虑，毕竟男大当婚。” “我目前还不想考虑此事。”林瑾尧无奈地把楚妍按回原位，“师父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以后莫要再提，别坏了那些姑娘们的声誉。” 楚妍也不再打趣，正色道：“也是。修仙之人，寿命绵长，倒也没必要这么早考虑此事。况且，真到了时候，齐掌门想必早就会有安排的。” “师姐，你是也有这方面的安排吗？”包旻召凑上前，好奇地问道。 “我？”楚妍愣住。 其他几人也看过来，探究着看着楚妍。 “其实，掌门跟楚长老的关系，也不是没可能吧？”包旻召的思绪已如脱缰的野马。 “想什么呢？按照你这个说法，咱们几个都有可能，毕竟一起长大的。”楚妍感到有些好笑。 “好了，这事不要再议了。”林瑾尧轻声呵止了两人的探讨，“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吧。” 几人不明所以，不过眼看日落西山，便也就此散去。 第62章 第62章 楚妍坐在躺椅上，看着左惜桐等人传来的信件，一一回复着。而直到将信件都回复完，也未发现丹霞宗的信息，当下有些奇怪道：“尔舒，丹霞宗那边，多久没来过信了？” “好像自三个月前，便没有了。”尔舒算了算时间，也感到奇怪。 “有些奇怪…”楚妍隐隐约约感觉不太对。 “也许门派内有事？毕竟他是少宗主，未来要接管丹霞宗的。”尔舒在一旁宽慰道。 “但愿吧……我总感觉不太对……”楚妍蹙起眉头，心有不安地说道。 “我帮你留意着，你尽快把境界提升了。天天悬在九层的门槛上，我看着都难受。” “放心，这几天的事儿！” 夏末秋初，暑气还未全消，楚妍成功达到筑基九层，此时正陪着楚泽清在院子里饮茶。突然一道传讯符飞来，上面只有两个字：危，救。 “师父……”楚妍手中的茶杯还没放下，看着那两个字，皱起了眉头，道，“是陈正则……” 楚泽清蹙眉，挥手查看符篆飞来的地方，沉声说道：“是从丹霞宗传过来的。” “丹霞宗出事了？”楚妍不敢置信。 “看样子是……”楚泽清将传讯符收起，嘱咐道，“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苍澜殿找齐掌门商讨一下。” 话音刚落，楚泽清便直接御剑离开，可见他对此事也是十分重视。 楚妍随即甩出几张通讯符，询问罗素、左惜桐等人是否也收到了。 结果不出意外，几人都有收到。 如此便知，陈正则是一口气发给了他们所有人，想必他的处境已经是十分危险了。 楚泽清一夜未归，回来时，已经接近午时了。 “师父，怎么样了？” “丹霞宗恐怕不太好，齐掌门要派人去探探。”楚泽清拿出一套衣服，说道，“这符是发给你的，所以你也是要去的。” “嗯，应该的。”楚妍翻看着衣服，问道，“这个，是之前那套鲛绡的护甲？我记得小了。” “嗯，我改了下，你如今穿起来没问题了。”楚泽清又掏出一块玉佩，说道，“此次恐怕凶险，这护甲你切勿脱下。还有这定位符，你知道如何用。” “嗯嗯，好的。”楚妍将护甲和玉佩收好，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师父。你不是不会制衣吗？” “嗯……”楚泽清愣了一瞬，随即不慌不忙地说道，“在你之前基础上改的，不过就是放大而已，这有何难。” “嘶——我怎么感觉你在说谎？”楚妍微微眯起眼睛，探究地看着楚泽清。 “此次出行，要低调，所有人不穿门派服饰。”楚泽清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又拿出许多旁的，“这些衣服你带好，以供换洗。腰带上的玉饰，我都加了护身符咒。” “好的。”楚妍忙着收东西，也没时间再追究，“之前的上清符再补点给我吧。” “嗯。”楚泽清又掏出几摞符篆，都是上清符，“这个琉璃玉盏你收好，危急时刻用它，可形成一个保护罩，天雷都劈不开它。” 那玉盏小小一只，被楚妍托在掌心，还占不满手掌。天光照进来，色彩纷呈，遮去光，又如一块温润的玉一般。 “好，我记住了。”楚妍收好这些，问道，“这次都谁去？” “林瑾尧，慕念宁，还有你。明日卯时三刻，南宫长老同你们一起。”楚泽清皱着眉头，似乎觉得还是不太稳妥，“我在你发饰上添个替身符咒吧？” “不用了吧？这么多保命的东西，应该问题不大吧？” 楚泽清看了看楚妍，像是突然醒悟一般，点点头道：“也对，你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打死。” 前一刻还有些感动的楚妍，听到这句话后，当即板起了脸，眼神控诉地看着楚泽清。 “咳！”楚泽清轻咳一声，温和道，“为师之前为你补过一卦，此行有惊无险，你大可放心。” —丹霞宗— “爹……你快醒醒，莫要任他们摆布…”陈正则满身伤痕，被捆仙索绑在刑架上。 陈宗主神色变了一瞬，但很快变回原样，面带怒色地说道：“看好了少宗主，再出什么岔子，你们就拿命来抵。” “是！”一旁身穿丹霞宗弟子服饰的人，眸底闪过一抹暗红，笑着答道。 “陈宗主，我们还有事要议，不如移步去议事厅吧？给少宗主几天时间，想必他会想明白的。”一旁身着玄衣的男子笑着说道。 楚妍一身暗蓝紫衣衫，头发高高束起，骑在马背上，从后面望去，倒像个俊俏公子哥。 “师姐，你怎么这般打扮？”包旻召一身远山紫衣衫，真有些翩翩公子的样子了。 “我师父说，耐脏……”楚妍很是不想提起，转而问道，“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我师父觉得，我在打听消息上面，多少能派上点用场……”包旻召也很是羞愧。 “那你可要打听准确点。”楚妍一脸真诚道。 “好了好了。”南宫屹驾马上前，“人都齐了，我们赶紧出发去徽州，此事耽误不得。” 话音落，五人出发，向着徽州方向而去。 徽州城依山而建，被水环绕，白墙灰瓦的屋舍，配上青山绿水的背景，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而丹霞宗，就落在徽州城所依的山上。 “这徽州城，感觉挺平和的啊……”包旻召四处张望着。 几人收了剑，装作探亲之人，牵着马进入了徽州城。 “越平和越不对劲。”南宫屹表情不太好，“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云水客栈里，人流如织，大堂里还特意搭了个小台子，请了手艺人来说谈逗唱，好不热闹。 “掌柜的，要五间上房。”包旻召自觉跑腿。 楚妍打量着客栈中场景，同一旁的林瑾尧低声说道：“这城中很是太平，一点都不像出事了。” 林瑾尧点点头，轻声道：“确实奇怪，也不见他们讨论丹霞宗。一般在大城镇周围开山建派的，对周围城镇，都会有影响的。” “除非，丹霞宗在他们眼里，与往常并无不同。”慕念宁轻声说道。 “说的不错。”南宫屹对几人的推断很是满意。 “几位客官，楼上请！”小二的招呼声传来，打断了几人。 五人跟着小二上了二楼，绕过曲折的长廊，又上了三楼，那喧嚣的闹意已然听不到了。 “您家这酒楼设计的倒是巧妙。”楚妍夸赞道。 “客官过奖了，小的就是打工，还是主家心思巧妙。”小二谦虚道，“到了，就是这五间，您们休息，有事招呼一声。” 五间客房，面对面分为两排，挨着楼梯的一侧是两间，楚妍和慕念宁各选了一间。 几人没有回房休息，而是聚集到了南宫屹的房间。 南宫布下结界，对目前徽州城的情况，简单分析道：“目前看徽州城中的样子，应该是丹霞宗并没有明显变故，但是这种情况才是最危险的。” “师父，会不会，丹霞宗真的没什么事啊？”包旻召怀疑道。 “不会。”楚妍摇了摇头，“这个客栈应该是徽州城内数一数二的了，但是刚刚在大堂里，那么多人，却是半分都没提到丹霞宗，这便是最不寻常的地方。” “是的。”慕念宁也赞同道，“即便丹霞宗与往常无异，但对于离他们最近的仙门，就算是在平常，也会有人谈论的。” “除非…这城里也发生了变故。”林瑾尧说出几人心中最不愿想的结果。 “不会。”南宫屹却是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每个城池都有五大门派合力设下的法阵，就是为了保护城池不会被攻占。修士大举攻占城池，或是魔兵进入是不可能的，但是不排除有魔修或者妖修进入。” “也就是说，这种场面可能只是一时，或者只在这客栈里，其他地方，还是不受控制的。”楚妍理解得很快。 “嗯。”南宫屹肯定道，“一会儿出去转转，打探一下。明日，我们去丹霞宗探探情况。” 而此时，走出云水客栈的百姓，好像突然梦醒一般，不知道刚刚自己在客栈里做了什么。 —丹霞宗— “你那幻梦阵坚持不了多久。”一道轻轻柔柔的女声响起，“他们如今刚进城，不熟悉，还发现不了。一旦他们出了客栈，再进去，可就瞒不住他们了。” “还不是因为你太没用！你当初在平江县杀了他们，不就省去了这好多麻烦！”男子恶狠狠地说道。 “我没用？”女子倚在窗边笑了笑，不是平江县那个老板娘又是谁。 苏浅夕毫不忌惮地说道，“我只是奉命看守那里，又没让我出手。你怎么不说，你教养的那几只半妖没用呢？要不是我逃得快，你还想用傀儡术？自己琢磨去吧。”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另一个娇俏的女子走出，亲昵地挽起苏浅夕的手，撒娇道，“苏姐姐，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他也是被那陈瀚闹得心烦。再说了，若没有苏姐姐，我们怎可能自己琢磨通透。” “沫儿啊，你这小嘴儿可太甜了，就是一些事办的，可没有你嘴上说得好。”苏浅夕笑着点了下那沫儿的额头，意有所指地说道。 安沫儿脸色一僵，很快恢复正常，正要开口解释，又听苏浅夕道：“不过，我也不打算追究。只是，你们居然还没问出月灵的下落。当初也不知是谁，夸下海口，说他与陈宗主是故交，问出月灵下落定没问题。不过那陈宗主倒是令人敬佩了，傀儡术操纵下，还能守口如瓶。” “再给我点时间。”男子阴沉着脸说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我是无所谓，时间多的是。”苏浅夕站直了身子，摆脱开安沫儿的手，向门外走去，“就是不知道玄穹派那几位，给不给你时间。沫儿啊，姐姐劝你，情况不对劲，就赶紧跑，别被连累了。” “你！……”男子起身想要追出去，被安沫儿拦下。 “她说的没错，我们时间不多了，你修炼得如何？”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等八月十五那天了。”男子走出阴影，露出了面容。 其五官也算周正，就是眉宇间萦绕着邪气，整个人都阴沉沉的，盯着苏浅夕离开的方向。 “连目，她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安沫儿低声提醒，“更何况这次咱们还承了她的情。” “迟早有一天，我把她撕碎。”连目恶狠狠地说道。 “那你得先盼着她主子失势。” 连目甩手离去，安沫儿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变化，转身往地牢走去。 “安左使。” “把衣服穿好。”安沫儿皱眉道，“虽说这地牢来的人少，但也不是没人来。若是让旁人看见，我们的计划就暴露了。” “是。”两人连忙穿好了一旁的丹霞宗弟子服，解释道，“安左使，不是弟兄们不爱穿，实在是这衣服穿身上有些难受了。” 安沫儿也知，这门派服饰，多少都会带有辟邪驱魔的符咒，对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当即安慰道：“再有几天就好了。把门打开，我跟少宗主说几句话。” 锁链被解开，发出沉闷的声音。安沫儿提起裙摆，小心避开地上的血污，走进了牢房。 “少宗主当真身手了得，我们这么严防死守，还是让你钻了空子，联络上了你那几位好伙伴。” 安沫儿温柔地说着，同时扶上绑着陈正则的锁链，就像是在抚摸恋人，动作十分的轻柔。然锁链却在她的掌下慢慢收紧，将陈正则刚刚愈合起来的伤口，再次扯裂。 “嗯！…”陈正则紧咬的唇齿中，漏出了一两声□□。 “他们如今就在这徽州城中。”安沫儿收了手，娇笑着问道，“你说，是他们查得快？还是我们得手快？不如你直接告诉我？这样就不用受罪了，我还能尽早送你，去跟你父亲团聚。” “魔女，你们不会得逞的。”陈正则呼出口气，笑道，“即便你们囚禁了我祖父，用了傀儡术又如何？还不是撬不开我爹的嘴。他们一定能阻止，你们没有胜算。” 安沫儿眼神危险，手上的锁链越来越紧，甚至有一部分已经陷入了陈正则的皮肉中。鲜血滴落，发出微小又沉闷的声音。 “那我们，拭目以待。”安沫儿收手笑道，转身离去。 陈正则身上的锁链，随着安沫儿的离开，慢慢松弛下来，脱离出皮肉。他也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将嘴中的血污吐出。 第63章 第63章 铜钱入碗的声音，听在耳中，清脆而响亮。窝在屋檐下打瞌睡的乞丐，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飞快地把钱收入怀里。 “谢谢好心人，祝您平安顺遂。”那乞丐头都没抬，一边作揖一边说着吉利话。 楚妍拿出一小串铜钱，在他眼前抖了抖，终于让人成功抬头。 “贵人真是转世菩萨。”乞丐伸手就要去够，却不想楚妍一下子便收回了掌心。 “我问你点事，答上来，我再给你加二十文。”楚妍寻了旁边一个石台坐下。 “您问您问。” “你叫什么啊？”楚妍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啊？”乞丐明显也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老实答了，“二狗，贱名好活。” 楚妍点点头，继续问道：“二狗，我问你。徽州城这几个月，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您说哪种异常？”二狗愣了愣，“东城的大老爷，又纳了一房小妾，如花似玉的。” “不是这个。”楚妍摆摆手，“听说这徽州城有一个仙门，叫什么丹什么的。” “您说丹霞宗吧？” “对！就是这个名字！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 “您也是想当仙长？” “没有的事。”楚妍挥手不屑道，“是我有一表哥，放着家里偌大的家产不管，非要去求仙问道。前几年给家里传信，说是拜到了这个丹霞宗门下。本来月月都给家里传信，结果今年年初开始，就没再给家里寄过信了，这才让我们来看看，怕出什么事。” “哦哦，您表哥也是潇洒。”二狗深信不疑，毕竟当今世上，想修仙之人数不胜数，“不过这丹霞宗没什么异常，跟往常一样。” “什么事都没有？” “有一件！”二狗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每个月十五，丹霞宗都会来城北布粥，帮一些困难的人家看看病，但是上个月没来。” “之前每个月都来？” “每个月都来。” “那上个月没来，你们没觉得奇怪？” “嗐！谁家没个急事，可能有什么事，上个月耽误了。再说了，这帮与不帮，都是人家自己决定，又不是他们的责任。” “你倒是通透。”楚妍赞道，“那丹霞宗有没有来什么神秘的人？” “贵人，这我就不知道了。”二狗连连摆手，“那仙家的事，我上哪里知道去。不过城里前几日出现过两个特别漂亮的女子，跟天上的仙女似的。让城东那位大老爷茶不思饭不想的，新纳的小妾都不怎么宠了。” “你可知那两个女子去了何处？”楚妍直觉不太对。 “不清楚。只知道她们不住在这城里，但是应该离徽州城也不远，时常能看见。” “行，谢了！”楚妍掏出一小块碎银，抛给二狗后，起身便离开了。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二狗在后边不停地拜谢。 “别谢了，拿这些钱把自己收拾下，然后找份工吧。你这种人，不应受困街头的。”楚妍没回头看，只是随意冲身后摆了摆手。 不过刚走过一个街口，便遇见了牵马前行的左惜桐和左幼宜。 左惜桐上下打量着楚妍，良久才憋出一句话：“你怎么常服都这个样子？” “方便，耐脏。”楚妍面不改色地答道。 随即看了看两人，左惜桐一身茶花红裙装，张扬艳丽。左幼宜一身水红裙装，清丽温婉。两人站在一处，也是一幅风景艳丽的美画。 “就你们两个来了？”三人结伴前行，楚妍问道。 “嗯。”左幼宜在一旁说道，“父亲觉得此事不宜张扬，让我和姐…师姐过来探一下，不要贸然出手。发现疑点，及时通知阁中。” “你们来了多少？不会是想直接出手吧？”左惜桐察觉到楚妍话中的不同，小心问道。 “直不直接出手，我是不知道。但是南宫长老跟着一起来的。”楚妍不甚在意地说道。 “你们这么有把握？确定丹霞宗真的出了事？”左惜桐惊讶道。 楚妍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云水客栈，低声说道：“之前没什么把握，但是现在，倒是有六七分把握了。” 左惜桐与左幼宜疑惑地看向前方，在街道的另一头，是林瑾尧和罗素。他们两人也停在云水客栈的不远处。 “我觉得，你们换一个客栈住比较好。”楚妍低声建议道。 左惜桐抬头看向云水客栈，并未看出什么不妥。但是看到楚妍和林瑾尧的反应，左惜桐选择相信他们。 她看了看街道两旁，发现她们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家客栈，牵马转身道：“就那家吧，宝安楼。” 楚妍看向林瑾尧，后者心领神会，带着罗素走过云水客栈，跟在她们身后，往宝安楼走去。 几人聚在房间中，布下结界，这才放下心来交谈。 “怎么回事？你们发现了什么？”左惜桐率先问道。 还未等到回答，林瑾尧突然开口道：“等一下，有人来了。” 五人屏息凝神，注视着房门处。脚步声慢慢靠近，随即听到说话声：“奇怪，我看见他们进这里了，人呢？” “阿弥陀佛，要不小僧还是去附近的寺庙借宿吧。” “没事，我开两间房便可。非常时期，大家还是住得近点比较好。” “为师迟早被你气死！”南宫屹被气得半死，走到楚妍他们所在的房门前，敲门道，“开门，是我。” 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林瑾尧撤去结界，开门将众人迎了进来。 等人全部进来后，南宫屹重新布下结界，神情凝重道：“你们发觉了。” “只看出那间客栈似布有法阵，但还没研究是什么法阵。”林瑾尧如实答道。 “不是什么厉害的阵法，只是个幻梦阵。”南宫屹表情并未轻松下来，“但这也不是一个好消息，说明丹霞宗内部确实出了问题，对方在防着我们。” “师父，什么是幻梦阵？”包旻召先是紧张，后又茫然地问道。 南宫屹此时恨不得拍死自己这个徒弟，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动手时，楚妍在一旁答道：“很低阶的一个，算是幻术吧，基本只能对普通人起作用。布阵者在阵内构建一个自己想要呈现的世界，进入这个阵的人，就会以阵中的世界作为依据，但是离开这个阵，就会恢复如常。这个阵唯一的好处，就是入阵者，没有在阵中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包旻召恍然大悟。 “你之前是不是没好好学，你逃学来着吧。”楚妍吐槽道。 “没有没有，师父我可以解释。”包旻召显然知道自己露馅了，慌忙道。 “行了！这件事日后再说。”南宫屹咬着后槽牙道，“先说说你打听到了什么。” 好在房中的人对包旻召都比较熟悉，闹出这等笑话，大家也就是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 “这个，我真的打探到了！”包旻召信誓旦旦地说道，“丹霞宗每个月十五都会来城北布粥施药，但是上个月，他们没来。而且年初开始，丹霞宗采买的数量，要比往常大了不少，似乎添了不少人口。” “年初……时间倒是符合。”楚妍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显然另外几人也意识到这个时间点。 “我打听到的也差不多。”林瑾尧在一旁补充道，“不过有另一个消息，关于陈正则的。丹霞宗常去采买的商家跟我说，上个月陈少宗主似乎犯了什么错，惹得陈宗主大怒，将人关了禁闭。” “大师兄，这个消息他们是从哪里听来的？”宁语汐皱眉道。 这消息可以说是丹霞宗内部消息了，怎么会被一个菜农知晓。 “是采买弟子与商家闲谈时，无意间提及的。”林瑾尧解释道，“我最开始也心存怀疑，后来商家同我解释，陈少宗主时常来徽州城内帮忙，与城中百姓关系不错，所以才印象深刻。” “看来陈正则的情况不太好。”楚妍听后，蹙眉道，“我倒是打听到一个消息，这城中来了两位美人，让东城的大老爷朝思暮想。” “这有什么联系？”宁语汐不解道。 “这两人跟丹霞宗有联系？”慕念宁反应过来道，“我也听闻了一些东城那位老爷的事。他算是徽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商了，平日行事很是高调。只要不是犯了大罪，州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百姓虽有微词，但是这位老爷出手阔绰，所以也并非怨声哀道。” “慕师姐，你这是去了哪里打听？”楚妍一脸诧异地看着慕念宁。 “东城今日有个赏花会，都是城中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我便混进去了。”慕念宁不以为然地说道，惹得其他几人敬佩非常。 “不过，师姐，那两个美人跟丹霞宗，到底有什么关系啊？”包旻召不解地问道。 “听闻前不久那位老爷刚纳了位小妾，结果见了两位美人，直接把新宠冷落了。那两人不住在城里，但是离徽州城不远。你想想，要是附近县镇上的人，这位老爷，用得着这般隐忍吗？” “也就是说，这两人住的地方，是这位老爷招惹不起的，甚至是要恭敬对待的。”左幼宜了然道。 “在丹霞宗。”左惜桐肯定道。 “看来，明日这丹霞宗，确实要去探一探了。”南宫屹沉声说道。 第64章 第64章 包旻召看着丹霞宗的山门，犹豫道：“师父，大师兄，这样直接上门，真的没问题吗？” “对方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我们打头阵，上门探探，也好给楚妍他们争取时间。”南宫屹望着丹霞宗冷静分析道，“别废话了，快去叩门！” 包旻召别无选择，上前叩门，扬声道：“玄穹派南宫屹，携弟子，前来拜见陈宗主。” 话音刚落，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小弟子探出头，有些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找我们宗主何事？” 包旻召连忙行礼，并递上拜帖道：“在下包旻召，是玄穹派南宫屹长老的弟子，今日跟随师父还有大师兄林瑾尧前来拜访陈宗主，这是拜帖，还望这位小师弟帮忙通报一声。” 小弟子接过拜帖，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玄穹派的人，这才放下警惕，出门回礼道：“劳烦三位贵客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了。” 大门应声而关，三人站在门口，一时倒显得有些凄凉。 “师父，你说师姐他们顺利吗？”包旻召望着天，有些向往地问道。 南宫屹斜了自己徒弟一眼，无情道：“你就别想了，你这身手，跟在为师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想起昨晚几人商议的场景，包旻召无力反驳。 “师姐，我不能跟你们去潜入吗？”包旻召起身抗议道。 “你是南宫长老的亲传弟子，哪有不跟着自己师父的道理？”楚妍疑惑道。 “但是……我……”包旻召语塞。 主要他实在不想听长辈们你来我往的打太极，但也知晓，自己不跟着师父，说不过去。 “你们要如何进去？”南宫屹也知道自家徒弟的小九九，平时便由着他了，如今已知丹霞宗凶险，这个徒弟还是带在身边最安全。 “之前陈兄与我们传书中，有提到过，后山有一条隐秘小路。他为了能时常从那里溜出去，便将那里的结界做了叠加，只要有他所设置的结界符咒，便不会触动丹霞宗的原本结界。”罗素在一旁解释道。 “你们知晓符咒内容？”林瑾尧问道。 “知晓。”几人齐刷刷点头应道。 一旁的包旻召吐槽道：“这还是隐秘小路吗……” “咳！”南宫屹轻咳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带着瑾尧和旻召从正门拜访，你们从那条小路进去查探。” “不过，无缘无故的，我们以什么理由长时间拜访？”林瑾尧蹙着眉，苦恼道。 “我有一个理由。”楚妍在一旁说道，“青玉大会时，陈正则与我们一组，当时过水阵时，陈正则在霜霞剑诀上有所创新。我师父说，陈宗主许诺，丹霞宗欠我一个人情！” “他创新，怎么欠你人情了？”左惜桐疑惑道。 “楚师妹启发的。”罗素在一旁说道。 “那我们可以扭曲下事实，就说当时陈正则与我一组，创新了剑招，看看陈宗主有何反应。”林瑾尧随即反应过来，这般一举两得，既有理由拜访，又可查看陈宗主是否正常。 “如此，明日就按照你们所说的行动。”南宫长老一锤定音，决定了明日的行动方案。 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的却不是刚刚那位小弟子了，取而代之的，是陈瀚本人。 “南宫长老，有失远迎啊。”陈瀚笑着迎了上去。 南宫屹连忙上前，行礼道：“陈宗主客气了，怎么劳烦您亲自来迎呢。” 陈瀚赶忙扶住南宫屹，笑道：“以丹霞宗和玄穹派的交情，这算得了什么。” 南宫屹想抽出手，却不想没有成功，陈瀚握得十分用力。于是便试探道：“陈宗主？” “啊！哦哦，看我，太欢喜了，失礼了。”陈瀚如梦初醒般，连忙松开了手，神情自然，倒叫南宫屹有些困惑了。 陈瀚笑着将几人迎入了丹霞宗，而后山的几人，此时正在艰难前行。 “我们没走错路吧？”左惜桐拨开歪七扭八的灌木、树枝，问道。 “应该是没错的，他说那条路周围基本都是枫树，结界处有一棵桂花树。”楚妍左右打量着。 “是哪里吗？”左幼宜指着不远处，明显高出其他树木一截的高树说道，“那是桂花树。” “应该是了！太厉害了，左姑娘！”楚妍赞叹道，“快走快走。” 几人七扭八拐地绕到了桂树处，将连夜画好的符咒拿出，掷向桂树。 “好了好了，快进去！” 众人一拥而入，却不想，进去后，竟就在那棵桂树背后。 与此同时，地牢中的陈正则似有感应，微微抬了抬头，看向门口方向。 “怪不得这里没被发现，确实挺隐蔽的。”楚妍轻声说道。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宁语汐小声问道。 “找人多的地方。”楚妍略一思索，说道，“关人的地方，无非就是那么几个。要么陈正则自己的房间，要么地牢，要么密室。” “你最好期盼不要是密室。”左惜桐说道，“不然我们很难找到。” “去厨房那边。”慕念宁示意正在冒烟的房子，“那边人多口杂，一定会有消息。” “走！”几人小心前行，提防着轮守的弟子。 一只黑色凤蝶在几人离去后，翩然而起，向着内院深处飞去。 前厅的陈瀚与南宫屹，两人场面话都说完了，也不见南宫屹说此次前来的目的，终是按捺不住，先开口问道：“不知南宫长老此次前来，有何事？” 南宫屹放下茶杯，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次出来办事，恰巧路过徽州，便想着前来拜访一二，顺便关心下陈少宗主，之前将霜霞剑诀悟出新招式，不知如今领悟得怎么样？” “哦，原来是这件事…”陈宗主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还好还好，还需要多加练习。” “陈宗主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南宫屹仔细观察着陈瀚的反应，发现他刚刚似是突然放松了一般，“只是当时青玉大会，那么多人看着，是瑾尧这孩子参与其中的。如果陈少宗主因此有了闪失，还是瑾尧的不是。” “陈宗主。”林瑾尧起身行礼道，“当日比赛，我同陈少宗主交谈间，陈少宗主似有所悟，故此创出新招，得以破阵。本是我欠了陈少宗主人情，不承想，陈宗主却说是丹霞宗承了我的人情，林某愧不敢当，是以禀明了南宫长老，特来此拜会，问问陈少宗主近况。” “哎，你这孩子太谦虚了。”陈瀚丝毫不怀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却是严肃的很，“我们皆是修仙之人，均知晓创下新招是何等不易。正则在你的言语中受到启发，创下新招，怎么不是丹霞宗承了你的情。只是你们来的不太巧，正则前段日子闭关了，现在还没出关。” “如此，确实不太凑巧了。”南宫屹放下茶杯，看向陈宗主身旁的玄衣男子，问道，“不知道这位是？以前没在陈宗主身边见过啊。” “哦，忘了与各位介绍。这位是我的故交，连目。” “在下连目，一介散修。南宫长老，久仰大名。”连目微微躬身行礼。 后院的几人，兜兜转转间，好不容易摸到了厨房，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偷听起来。 只听厨房中，煎炒烹炸之声不断，还有菜刀砍到案板上的‘咄咄’声，以及呼喝声。 “他们不聊点闲话的吗？”楚妍侧着耳朵，努力地分辨着。 “别急，再等等。”慕念宁安慰道。 话音刚落，就听有两个人小声说起了闲话。听两人的动静，似乎是在洗菜。 “你说，少宗主到底犯了什么错，竟是直接被关进了地牢。” “不知道。”另一人后怕道，“你不知道，那天宗主发了好大的火，吓死我了。其他几位师兄求情都不管用，还被连带着罚了。” “宗主那天可不可怕我是不知道，但是地牢那里真的挺可怕的。” “我记得你每天都要给地牢那边送饭菜，说说少宗主怎么样了？” “我根本见不到人。”最开始说话那人沮丧地说道，“我每次去送饭，都被那两个守卫拦住，不让我进去。不过说实话，那两个守卫看人的眼神好可怕，就感觉我在他们眼里，跟盘菜一样，想要随时把我吃了。” “不会吧？不过那两个人确实奇怪，刚加入不久，也不着急练功，就天天守在地牢那边。” “可能他们志不在此吧……就想混个饭吃……” 楚妍冲另一边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此地。 “已经知道关押的地方了，目前的问题是，地牢在何处。”慕念宁低声说道。 几人回到桂树那里，悄声商量着。 “你们是何人？来我丹霞宗意欲何为！” 一道低呵声传来，楚妍等人连忙噤声。慕念宁的慈心已经出鞘一寸，左家姐妹也纷纷握住长鞭。 “这声音有些耳熟…”泽沅突然低声说道。 经她一提醒，左幼宜也反应了过来，说道：“是丹霞宗的大公子，陈正典！” “可信吗？”楚妍低声问道。 左幼宜也不太确定，随即提议道：“我先出去跟他沟通下。” “感觉不对劲，及时行动。”左惜桐提醒道。 左幼宜点点头，从桂花树后走出，行礼道：“陈公子。” “左姑娘？”陈正典蹙眉道，“你怎么在这里？树后还有谁？” “陈公子，我们并没有恶意，是接到陈少宗主传信，才过来的。”左幼宜连忙解释道，以免陈正典喊人。 “正则？”陈正典惊讶道，“他什么时候给你们传的信？” 树后的楚妍，轻声问慕念宁：“慕师姐，你没感到有人过来？” 慕念宁摇摇头，说道：“他修为与我差不多，应该是先发现了我们，特意凝息过来的。” 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楚妍干脆道：“我们出去吧。他应该没想通知别人，不然根本不会等左姑娘出去。” “我也这么觉得。”泽沅在一旁说道，“我与他还算熟悉，我打头阵。” 第65章 第65章 陈正典听了左幼宜的描述，喃喃道：“是了是了，就是那时候，三弟被父亲关进地牢的……” “陈公子，好久不见。”泽沅从树后走出，礼貌道。 陈正典刚要回礼，不想又钻出了几人，怔愣道：“这树…还挺能藏人…” “陈公子，事态紧急，还望见谅。”慕念宁出面打破了尴尬，“我们是收到陈少宗主的求救信，才赶来丹霞宗的。” “他给你们都发了？”陈正典惊讶道。 “应该是怕被拦截，所以给信得过的人，都传了信。”楚妍说道，“陈公子，长话短说，最近丹霞宗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陈正典也知他们此刻耽误不得，连忙说道：“年初的时候，家父的一位故交前来投奔。初时还一切正常，大概过了三四个月，家父突然让我们闭关，但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后山，又告诉我们不必了。再往后，又来了两位女子，家父将其视若上宾。直到此时，我们发现不对劲，想找父亲谈此事，但每每都被呵斥一顿，然后不了了之。之后我们尝试传信，才发现，丹霞宗多了许多修为较强的新弟子。” “你们被控制住了。”楚妍意识到了重点，“这是早就预谋好的。” “是的。”陈正典点头认同，“我们意识到的时候，是最开始我们想传信，却被拦了下来，而且我母亲和妹妹也被软禁在了房内。最为诡异的一点，是我父亲的行事风格并没有变，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小习惯，都跟原来一样。这也让我们摸不清，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父亲的意思。” 想知道是不是陈宗主本人的意思，今日回去后，南宫屹就会告诉他们，所以几人并不纠结这个。 “陈公子，如今丹霞宗情况已不是很好。当务之急，我们要先把陈正则救出去。您可否行个方便，帮我们指明地牢的方位。”楚妍客气道。 “这是应当的！正则已经被关了十几日，你们能来救他，陈某当真感激不尽，这份恩情日后定会加倍偿还。”陈正典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小型地图，焦急道，“这是丹霞宗的地图，地牢就在西北角。我之前常听正则提起你们，他真的交了一群很好的朋友。” 陈正典将地图塞给楚妍，郑重道：“正则就拜托你们了！” “陈公子放心，我们定会竭尽全力。” —地牢— “应该是这里没错了。”楚妍对比着地图，跟众人说道。 “这里太安静了些吧…”左幼宜警惕道，“看守的人基本没有。” “探探。”楚妍捅了捅左惜桐，示意道。 “别催。”左惜桐指尖泛出微光，皱着眉不解道，“情况不太妙，这丹霞宗附近，竟是连只鸟都没有。” 随即，左惜桐以灵力幻化出一只小鸟，看着鸟儿飞入地牢，左惜桐轻声道：“奇怪…这地牢里，竟没有一个人看守…” “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楚妍看着地牢，沉声道，“陈正则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看上去受了不少刑。” “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救，还是不救。”慕念宁道出了众人现在的尴尬境地。 眼前的地牢明显就是个鸿门宴。不救，陈正则恐怕撑不下去。救，可能自己也要搭在里面。 “救！”在一片沉默中，楚妍坚定地说道，“但我们不要全部去。左惜桐，罗师兄，还有我进去。你们在外面接应。” “他们将人都撤走，应该是在地牢里布置了什么，以便于知晓咱们的动作。”泽沅分析道。 “我也这么认为。”慕念宁观察着四周，说道，“这周围他们应该没有安插什么。也就是说，他们可能知道我们要来救人，但是不知道我们有几人，都有谁。” “既然如此…”楚妍沉思道，“悟明，你要隐藏好。我怀疑，对方是魔族的人。” “阿弥陀佛，小僧明白。” 楚妍拿出两张替身符，分给左惜桐和罗素，嘱咐道：“这个收好，以防万一。” “替身符？你还会画这个？”左惜桐看着手中的符篆，惊讶道。 “都是被逼无奈。”楚妍说完，就大大方方走了出去，倒是让其他几人大惊失色。 “你就这般去？”泽沅惊慌道。 “对方都知晓我们来了，那还遮掩什么。”楚妍盯着地牢门口，冷笑道，“路都给我们清好了，不如就大大方方走进去，看看他们摆了怎样的宴席。” 左惜桐与罗素听后，也觉得有道理，遂也光明正大的向着地牢走去。 楚妍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就不要像我们一样了，你们还是要低调的。” 几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楚妍，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 望着几人进入地牢，慕念宁拿出几张符篆分给其他人，同时低声说道：“这是南宫长老画的隐匿符，只要修为没有高过他，佩戴此符在相应地方不要动，就不会被察觉。我们分下组，泽沅少庄主，你之前与左姑娘有过配合，你们二人在远处策应，尽量远离这里，也好接应我们。” “好。” “悟明小师傅和我，就……”慕念宁看着远处的假山说道，“我们两人隐藏到那里。我认为魔族的人，应该就在地牢门口不远的地方围攻他们。离得太近，容易让我们也陷入包围，反而不利于助他们脱困。” 几人一致认同慕念宁的分析，纷纷找到合适的位置隐藏好。 “陈兄！你怎么样？还能听见我们说话吗？”几人走下地牢，看见被绑在刑架上的陈正则，担心道。 饶是左惜桐已从灵鸟眼中见过了陈正则，亲眼看见，仍是心惊肉跳。 陈正则手指动了动，艰难地说道：“快跑…他们埋伏着你们呢…” “我们知道。”楚妍一剑砍断门上的铁锁，踹开了门。 左惜桐与楚妍将束缚在陈正则身上的锁链，还有捆仙索斩断。罗素小心翼翼地将陈正则扶下刑架，把沾黏在伤口处的锁链慢慢拿下。 “把这个吃了。”左惜桐掏出一颗丹药，喂给陈正则，“这是梧桐灵蜜炼成的，能快速恢复灵力，还有疗伤的功效。” 陈正则脸色苍白，恢复了些力气后，说道：“知道是埋伏，你们还来，傻不傻。” 罗素将人背好，说道：“来与不来，这个埋伏都中了，那总要救上你一起。” “罗师兄，你这话就像在说，要死大家一起死。”陈正则有些感动道。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楚妍无奈道，“我还不想死。” “我也是。”左惜桐也面无表情地说道。 陈正则不好意思地笑笑，轻声道：“谢谢各位，此恩必报。” “先出去再说！”楚妍走到最后边，冲左惜桐说道，“桐桐，开路！” “闭嘴！”左惜桐嫌弃道，但仍是手握长鞭，朝外走去。 几人刚走出地牢，就听见有人说道：“几位好胆量，明知是陷阱，还这么义无反顾。这般情谊，妾身见了，都有些感动呢。” “阁下是？”楚妍站在地牢门口，脸上带笑地问道。 “妾身安沫儿，见过各位了。”安沫儿娇笑着行了个礼，“既然三位来了，不如留在丹霞宗小住几日，也让妾身好生招待下各位。” “安姑娘这话说的，倒真将这丹霞宗当成自己的了。” “是不是的，又有何关系呢？”安沫儿丝毫不恼楚妍说她鸠占鹊巢，“反正也是快要消失的门派，探究是谁的，有什么意义呢？” “你胡说！”陈正则怒道。 “哎呀，是我没注意到少宗主，说错话了。”安沫儿笑道，“各位，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请各位走呢？后者可能不太好受。” “就怕你两头都占不到好。” “跟她废话什么！”左惜桐不耐烦道，与此同时，长鞭挥出，直奔安沫儿。 安沫儿侧身躲过，埋怨道：“左大小姐好大的火气。这鞭子要是抽到我，我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住？你们，把几位小友请去后山。” 话音落，她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将楚妍等人围在地牢前。 长鞭飞舞，不断有人被击飞出去。十几个人的包围圈，到愣生生叫左惜桐一人给撕破了。 “左惜桐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楚妍惊讶道。 她剑握在手上，起势都摆好了，却没有发挥的空间。 “不…不清楚啊…”陈正则呆愣道，“这是丹霞宗吧？” “你是被打傻了吗？”楚妍无语道。 “我娘说，一般看到那种妖艳的女子，同为女子都会生气。”罗素很是认真地说道。 楚妍仔细打量了下，说道：“不应该啊，左惜桐这样貌，一般人比不了的。” “可能…嫉恶如仇吧…”陈正则十分认同楚妍的说法，但面对左惜桐的反应，也就只有这个说法了。 另一边的安沫儿看到如此景象，既吃惊又生气道：“都是废物吗！这么几个娃娃都抓不住！” 与此同时，安沫儿掐诀，魔气从她体内释放出来，进入那些手下的身体中。 霎时，围攻楚妍等人的魔兵眼中泛红，身形也开始变化。 显然之前是被什么所束缚，无法发挥全力。如今真面目逐渐显现，他们似是不惧伤痛一般，顶着左惜桐的鞭子，压了上来。 楚妍也不再说笑，用出万物，将魔兵逼退，楚妍扬声道：“安姑娘不会以为就我们几个吧？” 话音落，一声佛号道出，随即便是金刚经的吟诵。 魔兵被突如其来的金刚经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楚妍趁机杀出一条路，直接攻向安沫儿，左惜桐的长鞭也紧随其后，堵住了她的退路。 安沫儿连忙躲开楚妍刺来的一剑，却被长鞭击中腰侧。她捂住腰侧，恶狠狠地看了左惜桐一眼，却没时间多管，看向身后道：“怎么还有和尚在！” “看来安姑娘安排的眼线，汇报的不详细啊。”楚妍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的机会。 “哼！不过筑基期的小和尚，还真以为能奈我何？”安沫儿不屑地笑道，随即攻向悟明藏身的地方。 “可不止一个小和尚。” 楚妍话音刚落，万星于宇从假山后攻出，配合着楚妍的攻击，愣生生将安沫儿逼得调转方向。 第66章 第66章 安沫儿落到一旁，看着已经冲出魔兵包围的几人，笑道：“倒是我小看你们了。不过…你们当真觉得，你们能出去吗？” 楚妍等人警惕着安沫儿，缓缓向外退去。 纵然悟明能克制他们，但安沫儿的修为不低，保不齐她还有后手。 “直接冲出去！我能破结界！”陈正则趴在罗素背上，低声说道，“若真的被他们带到后山，那咱们便真的束手无策了。” “后山有什么？”楚妍低声问道。 “我祖父在后山，他们在后山布了囚仙阵。” “少宗主，为了活命，连自己的祖父都不管了吗？他老人家，可是很想念你呢。”安沫儿听到他们的谈论，故意说道。 陈正则攥紧拳头，神色纠结而痛苦。 “陈老宗主想念孙儿，你们倒是带陈老宗主来跟孙儿团聚啊。”楚妍横身在前，朗声道，“我记得，陈老宗主虽是颐养天年，但是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不是不良于行。怎么？你们不敢？打不过陈老宗主，所以只能用囚仙阵困住他老人家，然后拿他的子孙威胁他？” “小姑娘倒是牙尖嘴利。”安沫儿危险地眯起双眸，“就是不知道，你手中的剑，有没有相同的功力了。” 瞬间，魔气大涨，被金刚经震慑住的魔兵慢慢恢复，调转身体，向着楚妍等人包围过来。 万物再次施展开来，冲向魔兵的同时，也冲向了一旁的安沫儿。 “哼，雕虫小技。”安沫儿冷笑着，袖口中有丝线飞出，直接攻向长剑。却不料丝线打了个空，长剑依旧冲着她而来。 “你是楚泽清的徒弟！”安沫儿诧异道，随即飞身躲开，却不知何时，周遭已经被藤蔓草木织出了张网。 “苍题山庄！”安沫儿咬牙道，马上分辨出泽沅的位置，丝线向着远处的树木攻去，却在半路被一根黑色长鞭阻挡。 “趁现在！快冲出去！”楚妍阻挡着身后的魔兵，对罗素和左惜桐说道。 “楚泽清的高徒留下，想必更为有用。”安沫儿操控着丝线攻向楚妍，欲将她留住。 “直接御剑冲出去！结界交给我！”陈正则有些着急地喊道。 几人御剑而起，直接向着结界冲去，而楚妍被安沫儿和魔兵纠缠，竟是找不到空隙御剑。 “楚妍！”左惜桐有些着急地呼喊，同时甩出长鞭攻向魔兵。 “师妹！”慕念宁也是焦急不已，控着长剑准备杀进去。 左幼宜的‘乌鹭’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打了进去，直接攻向安沫儿腰侧。泽沅催动了新的藤蔓，以保证藤网成型。 “凝霜！”陈正则一边拈诀，一边呼喊道。 随即，一道亮光，从东跨院飞出，直奔陈正则而来。肃杀的寒意从剑身上透出，直直刺向安沫儿。 安沫儿连忙闪身躲避，将攻进尽数躲开，手中银针掷向楚妍。与此同时，楚妍也寻到空隙，直接御剑而起。 结界打开，众人御剑，扬长而去。而此时，失去了金刚经的震慑，魔兵彻底恢复，藤网也在瞬间被冲破。 安沫儿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狠狠道：“一群废物！” “左使息怒！要不要属下们追过去？” “不必了！”安沫儿终归还是冷静的，“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宗主，留着也没什么用。再说了，徽州城你们进不去。” 安沫儿整理了下衣摆头发，又恢复了早前那娇俏的样子，笑道：“这陈宗主和老宗主都在我们手里，他们早晚还要回来的。到时候，这笔账，我慢慢算。” 几人一路小心，时刻警惕，赶到与南宫屹等人分开的地方，才发现他们几人早就从丹霞宗离开，等在了这里。 看到南宫屹后，几人提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来。 此次他们侥幸得手，是因为对方不清楚他们人数，和安排。不然，他们早就去后山跟老宗主做伴了。 “怎么这么久？”南宫屹跟好不容易找回小鸡仔的老母鸡一样，绕着几人看了好几遍，看到陈正则后，担忧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南宫长老，我们先回徽州城里再说吧。”林瑾尧拉住还要转圈的南宫屹，轻声提醒道。 “对对，先回城中，那里安全些。”南宫屹简单给陈正则把了下脉，这才放下心来，“好在没受什么内伤，皮外伤还是好治的。” “云水客栈不能安置陈少宗主，那里已经被魔族盯上了。”慕念宁不安地说道，“先住去宝安楼吧。南宫长老，您恐怕要去找一趟州丞了。丹霞宗的事，得通知州丞。” “得快…”陈正则刚刚催动灵力，打开结界，好不容易恢复的精力再次清空，此时虚弱地说道，“过两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一般这种节日，城中…还有附近的百姓都要去丹霞宗祈福，得…阻止他们…” “陈正则！” 话还没说完，陈正则便晕了过去。吓得几人连忙呼喊，摇动他。 “别紧张，别紧张。”南宫屹连忙分开几人，“他就是太虚弱了，刚刚你们情况紧张，他心神紧绷。如今安全了，他一放松，便晕过去了。你们莫要再摇晃他了，先回徽州城再说。” 几人有些尴尬地放开手，迈步就要朝徽州城赶，却被南宫屹再次喊住。 “小妍，你衣服上是什么？” “嗯？什么？”楚妍转着头，扭着身子，前后左右地看。 “别动，在后背。”泽沅止住楚妍，蹙眉说道，“是安沫儿的武器。” 只见楚妍背后扎着几根银针，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南宫屹亲自动手，将银针取出，检查了楚妍的脉象，又详细询问了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啊。”楚妍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我都没有什么感觉，不知道这针是什么时候刺中我的。” “师姐，你真的没事吧？”包旻召不放心的确认道。 “没事，我身上穿着鲛绡做的法衣，刀剑不入，这针伤不到我。”楚妍摆摆手，安慰道，“我们快回徽州城吧！” “鲛绡确实刀剑不入，想来这也是银针只是刺在衣服上的原因。”泽沅听后，出言解释道。 众人听后，终是放下心来，连忙赶回了徽州城。 房间中一灯如豆，陈正则悠悠转醒，看着上方的床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陈公子？你醒了？”左幼宜从桌边起身，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陈正则指了指嘴，左幼宜意会，连忙端了杯水来，喂给了陈正则。 “这里是？”连喝了两杯水，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陈正则声音沙哑地问道。 “在徽州城，这是城中的客栈，宝安楼。”左幼宜挑亮了灯芯，“你睡了快两天了，我先去把其他人喊来。” 左幼宜出门后，陈正则打量着房间，确定是在客栈，凝霜也放在床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攥了攥拳，感受了下灵脉的运转，确认身体无碍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陈少宗主，可有哪里不适？”南宫屹走入房间，关心道。 “南宫长老，您喊我正则就好。”陈正则想要下床行礼，被南宫屹及时阻止。 “你受了不少外伤，多亏泽沅少庄主的紫金断续膏，不然你现在恐怕都不能动。” 陈正则看向泽沅，感激道：“泽沅，大恩不言谢，此恩我日后肯定报答。” “这些事不打紧。”泽沅宽慰道，“我们都是朋友，丹霞宗遇到这种事，出手相助都是应该的。” “如今之际，还是先说说丹霞宗的事吧。”楚妍在一旁说道，“现在已经八月十三了，陈兄，你当日话说了一半就晕过去了，可是吓死我们了。” “对对，先说说八月十五会怎么样。”南宫屹坐在一旁问道，“回来之后我已经找了州丞，让他发了告示，禁止城中百姓八月十五前去丹霞宗。但是，丹霞宗周围还有不少乡镇，这些人我们也要妥善安置的。” “每年八月十五前后，都会取消宵禁。丹霞宗也会组织对月祈福，祈求顺遂。不少百姓都会参与，求个平安。”陈正则像是陷入了回忆，缓缓说道，“今年我像往年一样，准备八月十五祈福要用的东西，还有发给百姓平安符。本来一切如常，我爹却突然要求，要在山脚下的空地建个台子。说是今年的对月祈福，要在山下举行，到时候，广邀百姓前来参加。” “山下的台子？”林瑾尧略一思索，了然道，“是在一个镇子里？” “对，就是那个。已经建好了？”陈正则有些紧张地问道。 “应该是建好了。”林瑾尧点点头，不解地说道，“但我观察，不仅仅是建了个台子，镇子里好像还做了改动，挂了不少经幡。” “那就是了…他们还是按照图纸建好了…”陈正则喃喃道。 “什么图纸？”一直安静听着的楚妍突然问道，“还有，魔族对你们监视的如此严密，你怎么放出的消息？是否还能借此救出老宗主等人？” “没法借用了，我能发出消息，还是多亏了我祖父。”陈正则苦笑道，“当时我爹说要搭个台子，好为徽州百姓共同祈福，我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当我拿到图纸时，上面画的东西我觉得不对劲，便没敢马上去办。眼看时日越来越近，我没办法，便想去找我祖父帮忙看下。不承想，我到了后山祖父隐居的地方，才发现我祖父已经被囚禁了。起初我都没动声色，就像往常一样，给祖父请安，直到我离开囚仙阵范围，祖父借机发难，吸引了看守的注意，我才能成功发出消息，同时也知道了，我父亲被对方用傀儡术控制住了。” “傀儡术？”包旻召有些疑惑地看向其他人，却见众人都是神色凝重。 “傀儡术是魔族的高阶法术，对于我们修真界来说，是禁术。”林瑾尧解释道，“但我也只是从书上看到过，还没真的见识过。” “傀儡术，施术者取受控者的头发或者血液，制造一个傀儡娃娃，借由傀儡娃娃操控受控者本人。”南宫屹沉声说道，“而它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受控者的一切日常行为、习惯都不会受影响，只有施术者操控时，受控者才会显现出怪异之处。” “也就是说，那个傀儡娃娃相当于受控者本身，施术者对其下达命令，来控制本体？”楚妍总结道，“这个傀儡术，可以不动声色地控制人的思维，还不会被人察觉……” “是这样。”南宫屹沉重地点头道，“能控制到何种程度，取决于施术者的修为多少。陈宗主出窍级别，想要完全控制住陈宗主，这怕是不容易。这也是为什么，他身边亲近之人会察觉到不对劲。” “但是按照南宫长老您说的，陈宗主当时应该是知晓青玉大会的事的，为何还会认可？而不是直接与我们共同解决？”楚妍不解道。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南宫屹面色沉重，“傀儡术无法完全掌控他，但他也无法轻易摆脱傀儡术。借由青玉大会的信息，他想透露给我们，丹霞宗内部出了问题。同时，控制他的人不好解决，所以他才选择这种隐蔽的方法。看来，丹霞宗的事，恐比我们想的复杂……” “还有一点有问题……”楚妍犹疑地说道，“我们去救陈兄时，魔族早就知道了，还布好了埋伏，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南宫屹沉思道，“也许是他们在内部布置了什么，你们无意间触动了……毕竟我们在前厅，并没有什么异常现象。” 南宫屹看向楚妍，虽未做任何动作，也在没有过多言语，但楚妍明白了其中含义，遂也附和道：“应当是，毕竟那个安沫儿根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 “念宁，天一亮，你便给派中传消息，让他们增派人手过来，越快越好。丹霞宗事涉魔族，恐怕不能善了，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其他人先去休息，天亮后，我们商议下之后的计划。” “是。” 第67章 第67章 八月十五当天，各家各户都早早挂上了灯笼。小孩子吃着月饼，高兴地同小伙伴追闹着。 纵然徽州城内下了告示，不得去丹霞宗这事闹得百姓颇有微词，但还是抵挡不了节日的欢喜。 几人分成两组，陈正则带着泽沅、左惜桐还有悟明，从丹霞宗外围绕到后山，去救老宗主。 南宫屹则是早早带着楚妍等人出了城，眼下就在丹霞宗山脚下的镇子里。 几人做游人打扮，看着镇子里欢声笑语的百姓，心情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这么多百姓，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包旻召低声问道。 “不清楚，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楚妍悄悄打量着四周，低声问道，“南宫长老，你能看出这些经幡的作用吗？还有它们布置成这样，是形成了什么？” 南宫屹摇摇头，苦恼道：“地面上看，看不出特别的。除非御剑从空中看，但是这样肯定会惊动魔族的人。” 那经幡挂得零散，而他们又顾忌着魔族，不敢在镇里肆意乱逛，摸不清具体布置，确实不好分辨。 “大家打起精神，小心留意。一旦情况不对，先保护百姓撤离此处。”南宫屹轻声提醒道。 “也不知道泽沅他们顺利吗……”楚妍看着往来的百姓，轻声说道。 “囚仙阵本不易破，虽然我给了他们寻找阵眼的相关机巧，但想破坏阵法，还是有些困难。就看老宗主能不能发现，与他们里外配合了。” “我们人数太多，有些打眼。”林瑾尧看着往来的人们不断投向他们的目光，轻声说道，“不如分开行动，两到三人一组，不要落单。” “也好。我带着旻召，省得他出岔子。”南宫屹赞同着，同时忽略了包旻召哀怨控诉的目光，“你们的话……瑾尧你带着左姑娘吧，你们二人相熟一些。” “好的。” 林瑾尧点头答应，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听见楚妍说道：“那剩下我们三人一组，大家都在镇子里逛逛，日落时分在台子那里汇合。” 几人原地分开，朝镇子的不同方向走去。 因着丹霞宗要举办对月祈福，镇子里来了许多人，此时他们分别混在其中，倒也不那么打眼了，只被当作是来参加祈福的外乡人。 左幼宜与林瑾尧走在街道上，两边都是商贩，在叫卖一些饰品等小玩意儿，惹的不少年轻男女驻足去看。 “这位官人，给你娘子买个簪子吧。这个簪子和您娘子很配。”一个小贩手中拿着一根乌木簪，上面点缀着一颗珊瑚珠子。 “店家，你误会了，这位姑娘并非我娘子，是我……”林瑾尧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身份给左幼宜。 “店家，这是我表哥，您误会了。”左幼宜在一旁温柔笑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摊贩连忙道歉，“我就是看两位相貌出众，非常相配，还以为……两位也是来参加祈福的吧？您随便看看。” “是的。”林瑾尧拿起摊位上一个小巧的珠花，说道：“就这个吧。这个珠花，倒是与我表妹很是相称。” “谢谢…表哥…”左幼宜有些呆愣地接过了珠花，直到跟林瑾尧走出去了段距离，仍是双手捧着珠花。 “左姑娘不喜欢这个？”林瑾尧低声问道。 “啊？”左幼宜回过神来，连忙收好了珠花，笑道，“没有，我很喜欢，谢谢林公子。” 林瑾尧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往来不绝的人，感叹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 “只怕到时候，要是出了乱子，会很不好办。”左幼宜担忧道。 “嗯。恐怕要想想，到时候怎么安置这些百姓。” 左幼宜犹豫再三，终还是开口问道：“林公子，刚刚分组的时候，你是想让楚姑娘也一起吧。” 林瑾尧怔愣一瞬，似是对左幼宜突然问这个问题有些意外，随即平淡地解释道：“我本是怕她有什么主意，莽撞行事。不过有慕师妹与她一起，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毕竟，慕师妹在约束师弟师妹这件事上，比我厉害了不少。” 左幼宜笑道：“我还以为，我能打探到一桩良缘。毕竟你与楚姑娘青梅竹马，楚仙君又与玄穹派关系甚好。” 林瑾尧摇了摇头，无奈笑道：“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几人情同手足，并没有想过这些。” “只当她是妹妹吗？”左幼宜怀疑道。 林瑾尧迟疑了一瞬，并未回答左幼宜的问题，而是说起了其他事情。 “这阵子上的经幡，挂得太过杂乱了，无法拼凑出来，也不知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左幼宜被这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一愣，不过还是顺从地抬头，打量起上方挂着的经幡，迟疑道：“其实，我可以试试看清这经幡的布置，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怎么说？”林瑾尧疑惑道。 “之前在丹霞宗，我师姐尝试召唤附近的雀鸟，却发现，一只都没有。”左幼宜拧眉道，“不知这镇子上，是不是也是这样。” “试一下吧。”林瑾尧向四周看了下，带着左幼宜往一旁的巷子走去。 林瑾尧背对巷子口，挡住左幼宜，待确定了巷子中再没别人后，低声说道：“你试试吧。” 左幼宜点点头，并指于胸前，微微闭上眼眸，指尖上有微弱的光芒闪烁。 片刻后，光芒消失，左幼宜泄气道：“没有…附近一只鸟雀都没有…要不我用灵力幻化出飞鸟，来查看一下？” 林瑾尧抬手按住左幼宜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左幼宜有些不解地看向林瑾尧，随即听到林瑾尧小声说道：“有人来了，我们先走。” 林瑾尧拉着左幼宜的手腕，快步走出了巷子，马上便融入了人群之中。 直到确定没人跟在身后，林瑾尧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左幼宜的手腕，歉意道：“不好意思，左姑娘。情况不明，冒昧了。” “无妨。”左幼宜理解，继续问道，“可还要我……？” 林瑾尧摇摇头，说道：“既然附近并无鸟雀，贸然幻化出飞鸟，反而容易引人注目，让对方察觉到我们。” 另一边，楚妍和慕念宁还有罗素，三人慢悠悠地逛到了镇子靠近丹霞宗的那边。 三人脸上戴着面具，手里拿着风车还有当地的小吃，俨然一副来这边游玩的外乡人，可谓融入得十分好了。 “奇怪……”楚妍朝着山上张望。 “怎么了？”慕念宁问道。 “怎么不见丹霞宗的人下来……举办这么大的祈福仪式，总该早早派人下来布置吧？” 罗素指着山上，突然道：“快看，有人下来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楚妍嘀咕道。 几人连忙躲到隐蔽处，以防被发现。 等到山上之人靠近时，他们才发现，走在前方的人，正是陈正典。再往后看去，是一个美貌女子。 那女子对于慕念宁和罗素来说，是个陌生面孔，但对于楚妍来讲，可以算得上是个熟人了。 “是她……”楚妍眸底情绪涌动，低声说道。 “谁？”慕念宁明显感觉到楚妍的情绪变化，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以免她冲动。 楚妍往慕念宁身后躲了躲，小声说道：“平江县那个老板娘……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居然是那个人……”慕念宁也很是吃惊。 三人小心地向那边张望着，不想跟四处查看的陈正典目光撞了个正着。陈正典冲他们微微摆手，示意他们尽快离开。 三人意会，连忙转身离开。 刚转去另一条街，就听见有声音传来：“大公子在看什么呢？那人好像有些眼熟……” “苏姑娘说笑了，今日镇上来了许多人，可能苏姑娘之前在城中见过的人也来了吧……”陈正典淡定地说道。 “说得也对。”苏浅夕笑了起来，随即意有所指道，“不过这城中的人，可还包括少宗主还有他的朋友们啊……” “正则贪玩，等过了这个劲儿，自然就会回来认错了。”陈正典只当做陈正则贪玩逃了出去，完全不提当日丹霞宗内的打斗之事，“距离祈福仪式没有多久了，我们还是赶紧准备吧。” 苏浅夕见陈正典滴水不漏地回答，都有些可惜这人与自己不是同一阵营：“大公子这玲珑心，陈宗主好生偏心啊。” 陈正典听出了苏浅夕的言外之意，笑道：“苏姑娘言重了。我们本就是亲兄弟，日后都要相互帮衬的，没有偏心之说。” 苏浅夕也不执着于此，听到陈正典明显敷衍的话，笑道：“那这祈福仪式的准备，就辛苦大公子了。” 街角处，三人找了个茶摊坐着，谨慎地往身后打量了下，心有余悸地说道：“她应该没看见我吧？” 罗素小心地朝楚妍身后看了看，摇头道：“没人追过来，应该是没有看到的。” “应该是陈正典拖住了。”慕念宁走在最后，听到的也多些，“他们应该是下来布置祈福场地的。只不过那个安沫儿，还有南宫长老之前说的连目，都没有看到……” “那两人应该是最后跟着陈宗主一起下来。”楚妍推测道，“我猜，今天控制傀儡术的人，应该就是那两人中的一个。” “按照南宫长老的描述，是那个男子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傀儡术实际如何操作，好像与是否在身边无关……”罗素分析着，“那天那个叫安沫儿的女子，她的武器好像是针线，我觉得她也有可能。” “这两人应该都不简单。”楚妍也拿不准道，“按照南宫长老所说，那个男子已经是接近元婴级别的人了。而那个安沫儿，应该还是金丹期。按照这个来说，确实那名男子更合适……但我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现在，就看陈少宗主他们，能不能顺利把老宗主救出来了……”慕念宁轻声道。 第68章 第68章 太阳西落，月亮东升。丹霞宗宗主陈瀚带着其夫人子女，也终于露面。 而除了同来的安沫儿和连目，还有大批的丹霞宗弟子。 镇子瞬间人满为患，不少百姓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修仙之人，一时间兴奋不已。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见到这个场面，反而面露担忧，有些害怕起来。 楚妍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不禁咋舌道：“丹霞宗…这是把所有弟子都带来了吗？” “看样子是的。”南宫屹眉头紧锁，下意识回答道，却突然感觉不太对，往旁边看去，“嗯？你谁？” “南宫长老，是我！”楚妍小心掀开一点自己的面具。 “师姐？你干嘛戴面具？”包旻召刚刚也别吓了一跳，现下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摘楚妍的面具，却被楚妍躲开。 楚妍一手护着自己的面具，一手轻轻拍掉包旻召的手，说道：“哎！哎！别动！那女的见过我们几个，我们得伪装下。” “那个白衣女子？”南宫屹看向陈瀚身边，那个身着白衣，体型娇小的女子问道。 “不止。”楚妍隐晦地指了指另一边，“那边那个紫衣女子也是熟人。旻召别回头，她也认识你。” 包旻召刚要回头去看，就被楚妍制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妍，问道：“谁？怎么会还认识我？” “伊水之畔老板娘。”楚妍缓缓说出。 包旻召睁大了眼睛，把惊呼压在胸中，好一会儿才说道：“居然是她？” “林师兄他们呢？怎么没看到。” “在另一边。”慕念宁的声音传来，因为戴着面具，显得闷闷的，“被人群隔开了。” “哦哦。”楚妍看向一旁的慕念宁，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林瑾尧和左幼宜。 刚要松一口气，又觉得有什么不同，定睛一看，惊诧道：“罗师兄呢？怎么不见了？” “在最外边。”慕念宁有些无奈道，“让你不要跑那么快，你不听。罗素说他挤在人群里太显眼了，就守在外围。” “我的错，我的错。”楚妍不好意思地笑道。 天边最后一丝阳光被吞没，镇子上的点点灯火此时显得格外明亮。月亮从东边的山脉间挣扎出来，银色的月光，逐渐从微弱变得强盛。 “宗主，时辰到了。”安沫儿笑得十分美艳，柔声催促道。 陈瀚看着面前的圆台，看着周围的百姓和弟子，眸中满是挣扎，迟迟不愿迈开步伐。 陈夫人护着女儿站在，眼中满是担忧。 安沫儿眸中划过一丝厉色，指尖微动，再次说道：“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宗主，请吧。” 陈瀚终究迈开了步伐，沉重地走上了圆台。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几度张口，却始终未发一言。 “情况有些不对。”南宫屹看着台上的陈瀚，有些焦急道。 “陈宗主有些不受控了。”林瑾尧不知何时移到了几人身边，也是担忧地看着台上的陈瀚。 台上的陈瀚久久未出一言，惹得台下的百姓开始议论，有些不明白究竟怎么了。 安沫儿巧笑嫣然地走上前，安抚道：“大家勿急，我们宗主正与月君沟通，以便后面的祈福。” 楚妍听着安沫儿的话，略有嫌弃地说道：“这般江湖骗子的话术，她不会以为真的有用吧？”而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无奈道，“好吧，真的有用。” “都打起精神来。”南宫屹看着台上的陈瀚，沉声道，“那女子，压制不住陈宗主了。” 南宫屹话音刚落，台上的陈瀚便呛出了一口血，同时大声喊道：“快跑！乡亲们！快离开这里！” “爹！” “夫君！” 与此同时，安沫儿也喷出一口血，掩藏在袖子中的傀儡娃娃，当即四分五裂，从袖口中跌落。 “死老头！”安沫儿狠狠道，“你以为你拼着内伤，挣脱了傀儡术，能改变什么吗？进了这镇子的人，早就出不去了！今天，他们都将是我们的养分！” 变故突生，百姓瞬间慌乱起来，纷纷向着远离台子的方向跑去。却不想四周突然涌出大量魔兵，冲向逃散的百姓。 楚妍等人扯去面具，执剑于前，开始厮杀。而南宫屹已经飞身上了圆台，与安沫儿等人缠斗起来。 有离镇口进的人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出不去啊！” 只见有几人就在镇子边上，疯狂向外跑，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了下来。 “砍经幡！那是画地为牢！”陈瀚出言提示，随即也提剑攻向安沫儿。 “罗师兄！你御剑带百姓快跑！”楚妍分剑斩断了她头顶挂着经幡的长绳。 与此同时，周遭几根，也被林瑾尧等人斩断。 阵法被破，罗素御剑而起，上面载满了慌张的百姓。 周围还有不少往上挤的人，然而人太多了，罗素的守拙也载不了那么多人。 “旻召！”楚妍冲一旁有些怔愣的包旻召喊道，“去帮忙护送百姓！快！” 包旻召手微微发抖，听到楚妍的话，连忙将意起化大，将附近的百姓扶了上去。而在他的脚边，是刚刚被他斩杀的魔兵。 “丹霞宗弟子听令！”陈瀚捂着胸口，以剑撑地，“凡筑基五层以下弟子，撤离镇中百姓，往徽州城去。其余弟子，起弑月剑阵！” “陈宗主！”南宫屹慌忙劝道，“不可！” 而回答南宫屹的，是丹霞宗弟子整齐的声音：“是，弟子领命！” 陈正典砍杀掉一个魔兵，对一旁的左幼宜说道：“左姑娘！你们也快带百姓离开吧！这事本因丹霞宗而起，不好再牵连你们！” 左幼宜鞭法利落的掀翻两个魔兵后，又补上重重一鞭，说道：“陈公子此话何意！除魔卫道，本就是我们职责，何来牵连！” “说得好！”楚妍称赞道，手中却是一刻都未停歇，“陈公子，莫要再想牵连不牵连。抵御魔族，本就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各位有所不知！”陈正典匆忙解释道，“弑月剑阵，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阵法。若在阵中的人过多，那么剑阵很可能全部绞杀！当务之急，各位要尽快将百姓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楚妍等人听后，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陈宗主…这是打算同归于尽吗……”楚妍有些惊诧道。 “各位！镇子里的百姓，还有正则，就拜托几位了！”陈正典不欲多言，匆匆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加入了剑阵。 “陈公子！！”楚妍大声喊道，却不见陈正典回头，无奈之下，带上百姓，御剑而起，“左姑娘，我们快将百姓送到徽州城。” “嗯。” 一时间，林瑾尧和慕念宁纷纷带着百姓，往徽州城方向而去。 众人不断往返两地，想在剑阵成前，尽可能把百姓安置妥当。 而在丹霞宗后山处，陈正则几人正在研究囚仙阵。 “能确定这里是阵眼吗？”陈正则看着手中的水镜，上面显示着机巧传过来的画面，询问着身边几人。 “应该是。”泽沅也拿不太准，这阵法本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又几经后世更改，变得愈加复杂，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们。 “要不…”左惜桐欲言又止，在几人的目光下，又咬牙说道，“反正我们雷符多，要不把我们怀疑是阵眼的地方都轰了！” “雷符催动要灵力……南宫长老就给了一个机巧。”陈正则为难道。他心中也是焦急，但也不敢肆意妄为。若是惊动了守卫，同时没破掉阵，那就要连累其他几人了。 “我可以用灵力幻化出飞鸟，让它们带着雷符进去，再以灵鸟催动符纸。”左惜桐提议道。 “确实可以…” 几人打定主意，由机巧定位，待到左惜桐的灵鸟到位，在转去下一个疑似阵眼的地方。 正在忙碌间，山下传来耀眼的白光，引得四人不由得看向白光。 “是弑月剑阵……”陈正则喃喃道，“要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其他三人不明就里，但看到陈正则面色严肃，当即也知情况不妙，纷纷加快了行动。 楚妍等人将一批百姓刚刚送到徽州城，便见丹霞宗方向光芒大作。 “糟了，来不及了！”楚妍连忙将人往城中推去，“快关城门！” 说完，便转身往镇子那边去。 “师兄，师姐！你们要去哪里！”包旻召连忙追出来，大声问道。 “师弟，你留下来，守好徽州城。”林瑾尧拦住包旻召，温声说道。 “那…那你们呢…”包旻召有些哽咽道。 “我们去镇上帮忙，一会儿就回来。”慕念宁也柔声安慰道。 “你们骗我…”包旻召一点也不信他们说的一会儿就回来，“我们等师门的人来，他们来了，咱们一起过去好不好。” 一声玉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包旻召抬头，愣愣地看着半空中的楚妍。 “旻召，别哭了。守好徽州城，守好了，回来请你喝酒！走了！” 楚妍转身离去，林瑾尧和慕念宁也紧随其后。 包旻召回头，看到城墙下碎成几瓣的玉佩，那是楚妍刚刚砸碎的……是楚泽清给她的定位符。 “我才没哭！骗子！”包旻召拿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骂道，“都是骗子！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下。” 说着，包旻召御剑而起，准备追着楚妍等人回去。 身后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大哥哥，你要去哪里？” 包旻召回头，对城门口的小女孩笑道：“大哥哥去帮你找你爹爹，还有哥哥，你跟你娘亲在城中好好待着。” 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守卫，低声嘱咐道：“你们赶快把城门关了。城中有保护阵，魔族打不进来。” “仙长，您要不留下吧……不然谁保护我们啊……”有人出声挽留。 任谁都能看出，镇子那边绝不是小事，很可能有去无回。 “丹霞宗的弟子会保护大家的。” 说完，包旻召不再停留，朝着镇子方向御剑而去。 第69章 第69章 弑月剑阵将镇子层层包裹住，列阵的丹霞宗弟子环环相套，最内层的是陈宗主和丹霞宗长老们，控制着安沫儿等人。 楚妍他们赶到时，剩余的百姓被安置在镇子外面，布了保护阵法。最外层的弑月剑阵，已经收阵，然而仅仅少了一层的弑月剑阵，也未折损其一丝威力。 只见仍在运行中的剑阵，其中长剑翻飞，不断地交织着。剑光交错间，忽略其中的哀嚎，便仿佛天上的银月落入其中。 相套的剑阵，就如同月亮的不同样子，弦月、半月、凸月、满月，那是摄人心弦的美丽。但在这份美丽背后，是夺命的危险。交错的剑光，就如同片片碎月，在掉落间，夺人性命。 “连目！你还在等什么！”安沫儿厉声道。 她本就受到傀儡术反噬，内伤不轻，如今又陷在这弑月剑阵中，已然快到强弩之末。 听到催促的连目，不慌不忙地说道：“陈瀚，你既然如此不识好歹，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连目，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刚察觉你不对劲的时候杀了你！”陈瀚悲愤道，“枉我视你为故交，你却投入魔族麾下，反过来残害同胞！” “哼！什么同胞！”连目不屑地笑道，“凡人一生不过十几年，脆弱不堪！我稍稍动根手指，就能杀了他们，又怎堪成为我的同胞。” 连目的双眸慢慢变得赤红，与此同时，地上也开始显现出微光。 “你如此冥顽不灵，就让你成为我神功的，最后的一块垫脚石吧！” 黑色的魔气不断从连目身上冒出，以连目为中心，形成旋风，慢慢向外扩大。 “是聚灵阵！”南宫屹喊道，“快毁掉！” “哼！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吗？”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魔气向四周冲去，竟是将层层剑阵直接冲开。 灵力与魔气相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也激起了强大的冲击。 维持剑阵的人都被冲开，重重跌落在地。而内圈的几位长老，口吐鲜血，起身都难。 “怎……怎么会……”陈瀚不敢置信地看着连目，“你怎么会有如此修为……” “陈兄…”连目赤红的眸子注视着跌坐在地的陈瀚，语气很是轻快地说道，“莫要以为神界覆灭，那些绝世功法就一同消失了。吾主的再造之恩，你们不过是刚见了皮毛而已。” 狂风平息，楚妍放下手臂，看到的就是跌落在地，痛苦□□的丹霞宗弟子。 “你们……咳！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陈正典咳出一口血，杵着剑勉强坐了起来，缓缓说道。 “难不成，还真要我们躲在徽州城里，眼睁睁看着你们赴死吗？”楚妍出剑，斩杀反扑的魔兵，生气地说道。 “是…是我们丹霞宗…错信他人，引来祸端…”陈正典愧疚地说道。 “这份愧疚，不如留着。等到此事平息后，帮助百姓修缮家园。”林瑾尧也杀入阵中。 “好…”陈正典笑道，“等此间事了，我定竭尽全力，帮助百姓修缮。” “林公子！闪开！”左幼宜突然喊道。 林瑾尧应声向右前方闪开，长鞭在同一时刻，抽向他的左后方。 一个魔兵当场被长鞭击中，胸骨瞬间向里凹陷，轰然倒下。他的双手，还拿着大刀，高举于头顶。 “多谢。”林瑾尧匆匆道谢，随即向镇中心的圆台赶去。 “苏老板，好久不见啊。”楚妍挡在苏浅夕的面前，截断了她的去路。 苏浅夕好整以暇地看着楚妍，嫣然一笑，道：“多年不见，楚小仙长的修为境界，进展神速啊。”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别叫我苏老板了，我现在也不开店了，叫着怪生分的。妾身苏浅夕，楚小仙长不建议的话，喊我一声姐姐也可。” 楚妍冷笑一声，提剑便攻去，气愤道：“像伊水之畔中那些女子一样吗？她们是当你做姐姐，你又做了什么！将她们诓骗走，让她们不得好死。” “楚小仙长好大的怒气。”苏浅夕不慌不乱地闪避着，显然楚妍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小仙长要搞清楚一点，我不过是守在那里。而把那些女子带走，并变成那样的，可不是我。” 苏浅夕侧身闪过楚妍一击，与楚妍擦肩而过，两人就此位置对调。 楚妍连忙转身，正面对着苏浅夕，提防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去到那里的时候，那些女子，早已经那样了。”苏浅夕一点都不紧张，还有心情整理下衣裙，随即看向安沫儿和连目的方向，柔声道，“带她们离开，并把她们变成那样的人，如今正在那圆台之上呢。” “他为何要这样做？”楚妍似有所感，快速看了那边一眼。 “你这般聪慧，不应该想不到吧？”苏浅夕笑了笑，“我可不能再多说了。” 她本就生得美丽，清纯与妩媚在她脸上完美融合，这般一笑，倒真有些使人目眩神迷了。 楚妍似是被她蛊惑住，竟有些分神。 “楚姑娘！小心！”左幼宜注意到楚妍那边的动静，连忙挥鞭攻击，同时往那边靠近。 苏浅夕看着攻来的长鞭，不紧不慢地闪身，再回头看时，却见楚妍提剑，向她刺来。 苏浅夕连忙闪开，伸手捏住楚妍的手腕，不可思议道：“你刚刚竟然是装的！” “区区媚术！还想蛊惑住我！”楚妍很是不屑。 苏浅夕单手与楚妍拆招，身侧的长鞭，却是根本没放在眼中。听见楚妍如此说，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低声说道：“我不欲伤你，你也莫要纠缠。你应该也知晓，以我的修为，杀你根本不在话下。” “怎么？你有顾虑？”楚妍挑衅道。 “小丫头，你应该庆幸，我的主子跟他们的不一样。”苏浅夕并未将楚妍的挑衅放在心上，“我能告诉你的，已经都告诉你了。任务完成了，我也得回去复命了。” 语毕，苏浅夕一掌将楚妍打出，转身见到拦路的左幼宜，出手却是再没半分留情，直接将左幼宜击飞出去。 “左姑娘！” 楚妍后退几步，被赶来的包旻召扶住，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你来做什么？不是让你守着徽州城吗！”楚妍看着包旻召还有泪痕的脸，无奈又生气地说道，“快去看看左姑娘。” “你们别想甩开我，更何况我师父还在这里呢！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给他送终。”包旻召拿衣袖擦着脸，连忙跑向左幼宜，关心道，“左姑娘，你没事吧？” 左幼宜呕出一口鲜血，倒了两口气，这才说道：“问题不大。” “包旻召！小兔崽子！你完了！”南宫屹本来还有些感动，听到后半句，直接气得开骂。 苏浅夕停在安全之处，开口说道：“沫儿，别怪姐姐没提醒你，这里不宜久留，你可别为了一个连目，把命都陪在这里。姐姐就劝你到这了，先走了。” 说完，苏浅夕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完全不管连目大声骂她‘逃兵’。 “你带着左姑娘，去帮陈正典他们。”楚妍将包旻召推到一旁，便朝着镇子中心而去。 南宫屹在跟连目缠斗，令人奇怪的是，连目竟跟南宫屹打得不相上下。 楚妍提剑上前，帮助林瑾尧围攻安沫儿。 “连目！你还在浪费什么时间！赶快杀了他们！”安沫儿边打边退。 连目闻声抬头望月，只见月亮还未上中天，不过月华耀眼，与地面上聚灵阵的光芒交相呼应。 连目一掌击向南宫屹，后者出掌相对，灵力碰撞，向四周炸开。 南宫屹被击退，捂住胸口，惊诧道：“他怎么会有如此修为！” 安沫儿也得到喘息，摆脱了林瑾尧与楚妍，退到连目身后。 “哼！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众人谨慎地看着两人，却不想空中传来一道声音：“魔修猖狂！” 连目与安沫儿连忙张开保护屏障，阻挡住了从天而降的一掌。 楚妍等人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落在地面，身后是匆忙赶到的陈正则等人。 “老宗主！” “爹……” “祖父！” “我丹霞宗弟子，皆为好儿郎。”老宗主看着死伤的弟子，眼中是悲痛，也是欣慰。 “爹！”陈正则连忙跑到陈瀚身边，“您没事吧？” “好孩子。”陈瀚满眼心疼地看着陈正则，“你受苦了。” “你们怎么这么久？”楚妍悄声问着左惜桐。 “你以为那囚仙阵那么好破吗？”左惜桐无奈道。 “我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泽沅也悄声说道，“先听哪个？” 还未来得及选，便听到安沫儿说道，“不可能！你们怎么破的囚仙阵！况且我还在那边布置了魔族兵将！” “阿弥陀佛，看来已经不用说了。”悟明双手合十道。 “你们……”楚妍不可置信地看着几人，“该不会把守阵的魔族兵将都带来了吧？” “怎么是我们带来的……”左惜桐反驳道，“我们是没来得及杀。” 原来在连目震破剑阵的同时，陈正则他们也引动雷符，将那几个疑似阵眼的地方，全部炸开。 雷符的声响引动了守阵的魔兵，却未被山下的众人所察觉。老宗主冲破囚仙阵后，来不及处理魔兵，带着几个小辈直奔山下而来。 “你们那是，被追杀吧……”楚妍望向山上那一片移动的黑影，咽了下口水，说道：“很好，接下来是一场恶战了。” 安沫儿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援军，当即有恃无恐道：“老宗主，您只顾着破阵，却不处理好尾巴，留下如此隐患，怕是要害这些子孙后辈都死在这里了。” “哈哈哈！”老宗主朗声大笑，笑声扩散开来，竟是震得安沫儿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只听老宗主说道：“魔族狂妄，屡次进犯，我丹霞宗哪怕拼尽最后一人，也不会畏惧你们分毫。” “绝不退缩！”周围的丹霞宗弟子齐声喊道，竟是让在场的魔兵有了退缩之意。 “废物！你们怕他们做什么！一群重伤之人，还能反了天不成！”安沫儿怒道，“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楚妍望着已临近镇子的魔兵，提剑而立，沉声道：“看来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了。” “有区别吗？”左惜桐挥动长鞭，笑道。 “阿弥陀佛，看来小僧今日要破戒了。” 泽沅没再多言，抽出破海剑，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魔兵。 “我们上！”林瑾尧提剑，率先杀了过去。 大批魔兵赶到，杀声冲破了天际。与此同时，蛟龙出海，佛光映天，数不清的长剑将小镇填满。 而徽州城内，却十分平静，不见喧嚣。 “大家不要慌，我们老宗主赶来了，定会没事的！”认出老宗主声音的丹霞宗弟子安慰着众人。 不少百姓相互安慰，祈祷。人们的信仰，在此刻没有差别，全部寄托在浴血厮杀的众人身上。 第70章 第70章 安沫儿本以为，摆脱了林瑾尧和楚妍，便无后顾之忧。不承想，老宗主的到来，使得她被南宫屹缠上了。 她一边利用身法和武器的诡谲躲避，一边寻找着退路，好能尽快摆脱南宫屹，以便她逃脱。 “差不多了。”与老宗主缠斗的连目突然说道。 这句话一下子惊醒了安沫儿，她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月亮已经快至中天，这意味着，连目的神功将成了。 安沫儿轻松地笑起来，说道：“老宗主，您这般守着月灵，到死都不肯说，那便带着这个秘密，去见阎王吧。” 此刻与魔兵奋斗的楚妍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添了伤。骤然听到安沫儿这么说，都有些不明所以。 明明老宗主的加入，已经让他们显露败局，怎的还这般狂妄。 还不等他们一探究竟，一股强大的魔气将他们都震飞了出去。 几人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唯有老宗主，安稳落地，不过嘴角处，也溢出一丝血迹。 众人看向连目，只见他裸露在外的身体，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 他凝视着头顶的月亮，口中慢慢长出獠牙，犹如犬齿；而他的双手和两鬓，竟生出黑色鬃毛。 “这是什么东西！”陈正则惊呼道。 楚妍看着连目的变化，眼神中流露出震惊，口中喃喃道：“八月十五……月亮……难道是……” “是天狗！”老宗主挡在他们面前，沉声道，“尔等子辈速速离去！” “谁都……别，想，走。”连目缓缓说道，随即强大的魔力张开了一道结界，将众人，甚至距离镇子不远处的百姓，都困在其中。 “越州的化蛇，平江县的顒……这都是他们为了今天而准备的。”楚妍瞬间将所有事串联起来，“他们一次次用普通人做尝试，直到平江县的结果他们满意了，所以才有了今日丹霞宗的事。” “小丫头，你果然聪慧。”安沫儿笑道，“只是可惜，也只能聪慧到今日了。” 月亮已升至中天，月华大盛，与之相同的，便是连目的魔力也更加强大。 “不行！得阻止他！他要食月！”楚妍喊道，“泽沅！铭金曲！” 泽沅当即意会，取出瑚笛，吹响铭金曲，却不想收效甚微。 铭金曲本就是杀伐之曲，多用于琴曲。之前沈沐清吹奏铭金曲收效甚好，一是因为那几只顒妖本体没有修为，二是占了乐器的优势。 而泽沅的横笛，相较于长琴和唢呐，还是柔和了些，故而铭金曲的效果也大受影响。 那些修为低些的魔兵，受到铭金曲影响，纷纷抱着头，痛苦挣扎。但是连目和安沫儿，却是毫无反应，或者说，基本不受影响。 “哼！就这种程度的铭金曲，也想干扰到我？不自量力！”连目长袖一挥，带出强大魔力，直冲泽沅击去。 “小心！”众人艰难起身，想要拦下此击。 关键时刻，悟明张开金钟罩，将泽沅与他罩入其中。却不想，金钟罩只坚持了一息，便被直接击碎，冲向两人。 不过好在金钟罩已经拦下了大部分魔力，两人受伤不重。 铭金曲停下，魔兵也慢慢恢复，看着此时的连目，单膝跪地，高呼道：“恭祝右使！神功将成！魔界万古！” “哈哈哈哈哈！”连目大声笑着，目露癫狂之色，“这月亮高悬于上，洒下月华滋养那些无能之辈，不如为我所用！方是物尽其用！” 只见他脚下的灵气被不断转化成魔气，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屏障，慢慢被他吸收进体内后，又从他高举的双手中溢出，变为丝丝缕缕的长线，慢慢攀升。 那高空中的月亮，仿佛被吸引，竟也慢慢向下坠落。 “不好！他要将月亮吸下来，等到那魔气缠上月亮，便回天乏术了！”老宗主看到连目的行动，沉声道。 “但我们现在根本靠近不了他的身边……”南宫屹看着连目周身的魔气屏障，苦恼道。 “从上边攻击…”楚妍提剑走到南宫屹身边，“他想将月亮纳入囊中，所以上方必留了缺口，我们从上方斩断那吸力。” “不错！你这小女娃确实聪慧！”老宗主赞赏道，“我观你剑法，并非玄穹一派，而与楚仙君同出一脉，你可是楚泽清的徒弟？” “晚辈楚妍，见过陈老宗主，家师正是楚泽清。”楚妍行礼道。 “好啊！泽清收了个好徒弟！”陈老宗主爽快一笑，“若有机会，老夫打破这结界，你们子辈速速离去。万不要留下，为我们这些老骨头陪葬！尔等是修仙界未来的希望，当珍重性命。” “祖父……”陈正则不敢置信地低声喊道。 “正则…你也该长大了…”陈老宗主看着自己的孙子们，“你父亲和你大哥，不能永远护着你。” “陈老宗主想牺牲自己，挣出一条生路，晚辈十分敬重。”楚妍正色道，“但如今这个情况，只凭老宗主一人，恐怕难以实现。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牺牲一人，其他人就可全身而退的。” “若是不在这里阻止他，身后的徽州城，也会沦陷。”林瑾尧上前说道，“而仅凭老宗主一己之力，无法阻止他。” 林瑾尧的言下之意，其他几人都已明了。慕念宁、罗素、泽沅、左惜桐、悟明等人纷纷上前，面色坚定。 “哈哈哈哈哈！好！”陈老宗主大笑道，“有此后辈，无可畏惧！” “阿娘，月亮好近啊！”身后传来幼童的声音，还有小声地抽噎。 楚妍回头看去，躲在保护阵法中的百姓，他们脸上是恐惧、是绝望，同时也有希望。 年幼的孩童被大人护在怀里，他们不清楚会发生什么，只是小心的用手抹去亲长脸上的泪水。 “我们上！”楚妍回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月亮，声音轻而坚定地说道。 几人踏步而起，直冲连目头顶攻去。灵力汇聚，光芒耀眼，与那黑色的魔气撞在了一处。 “哼！蚍蜉撼树！”连目看着头顶的几人，不屑地笑道，“就凭你们几个，如何同天狗较量？真当自己是地藏菩萨目连吗！不如，就由我送你们一程，让你们下去见见那目连！” 语毕，连目旋转身体，周身魔气形成一个巨大的旋风，裹挟住众人。随即，目连定身震掌，将众人击飞出去。 巨大的魔力震开，镇子的房屋瞬时倒塌。就连原本跌坐在地上的人，都受到了波及，再次被震翻在地。 楚妍腰带上的玉饰顷刻间变为碎屑，为她挡下了部分伤害。其他人，也同楚妍一样，腰间、发间的小配饰，皆化为粉末。 饶是如此，这般近的距离，被掺杂着上古妖力的魔力击中，几人的伤势都不算轻，短时间内都难以起身。 楚妍跌落在地，又向后滑出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长剑已经脱手，躺在她的身边。 她伸手摸到长剑，以手撑地，想要起身，却是一阵血气翻涌。喉头艰难地吞咽，终是没有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直接喷在了剑上。 “祖父！” “爹！” “师父！师兄！师姐！”包旻召连滚带爬地起身，冲向几人，想要将人扶起。 “师姐！”左幼宜冲向左惜桐，把人小心扶起。 左惜桐在左幼宜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听得左幼宜频频摇头。 “杀了他们。”连目随意说道。 “是！”魔兵领命，起身冲向众人。 陈正则手执凝霜，看着冲向他们的魔兵，看着周围或死或伤的同门，又看向身后重伤在地的朋友、亲人。目光悲戚而绝望，同时又流露出一股决绝。 “我丹霞宗弟子，从不惧死！”随即回头，对几位友人说道，“各位，是我连累你们了。” “陈正则…”楚妍看向陈正则，有些慌乱，“你要干什么？” “我陈正则，自幼在家人的羽翼下长大，试问从没立下过什么功劳，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因为天资和根骨高些，便得了丹霞宗少宗主的位子……”陈正则自嘲地笑笑，“而今又连累好友，让你们深陷险境。一切皆因我没有担当。如今，我也该，担起少宗主这份责任了。” “正则！回来！” 陈正典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将陈正则拉回来，却终是晚了一步。陈正则已冲向魔兵，同时在身后布下结界。 陈正则只身杀入，剑光不绝，带起片片血雾，竟是让那些魔兵寸步难行，近身不得。 那些先前还嘲讽陈正则不自量力，着急送死的魔兵，如今恨不得撕碎陈正则。 “祖父…爹…正则这是…”陈正典看着深陷包围的陈正则，喃喃道。 “霜霞剑诀，他领悟得更加透彻了。”陈老宗主看着浴血奋战的孙儿，感叹道，“若丹霞宗能渡过此劫，他日必能东山再起。” 与此同时，陈正则向后跃至半空，反手，自上而下挥出一剑。霎时，空中如有一层白纱，映照在那越来越近的蟾宫上，仿佛广寒宫里的纱幔飘了出来。而随着剑的挥下，纱幔飘下，直击魔兵，竟是直接将魔兵斩杀了大半。 “是…霞月…正则练成了…”陈正典看着空中的陈正则，哽咽道。 “想不到，在此之际，还能亲眼看到霞月之姿。”安沫儿此时又支棱了起来，娇笑道，“就是不知，与当年老宗主相比，谁更胜一筹了。” “那不如，你亲自来试试！”陈正则提住一口气，直冲向安沫儿。 安沫儿躲都没有躲，只站在原地，笑看着陈正则被击飞出去，而他所设下的结界，也应声碎裂。 陈正则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呛出，一旁的陈正典连忙将他扶起，小心护住。 “祖父，爹，是我没用……”陈正则愧疚道。 “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陈老宗主怜爱的摸了摸两个孙儿的头，起身便要向连目走去。 “你祖父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练成霞月又如何？”连目不屑道，随即便继续汲取灵力，欲将月亮吸得更近些，好让魔气缠绕其上。 “怎么回事！”连目看向脚下，惊疑道。 “怎么了？”安沫儿不明所以，也看向脚下。 “灵气减少了……”随即连目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众人，阴森笑道，“小丫头，你倒是敢……” 第71章 第71章 此时的连目，发现有人同他争抢灵气后，抬头看向众人方向，便发现盘腿而坐的楚妍。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他到底在说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就连陈老宗主都止住了脚步，转头看去，才发现，楚妍已经达到筑基大圆满，而且修为还在不断提高，隐隐有结丹之势。 “楚师妹！你这是做什么！快停下！”林瑾尧有些慌张地说，却是不敢上前强制她停下。 “我倒要看看，是天雷厉害，还是他那块上古妖骨厉害！”楚妍看着连目，厉声道。 “就怕你活不到渡劫！”连目并未将楚妍放在眼中，挥出两道魔力，向着楚妍袭去。 南宫屹和陈瀚连忙张开结界，其他人纷纷出剑，挡下那两击。 “你果然怕天雷。”楚妍笑道，“怎么？是没有实力渡过雷劫吗？你还没有完全成为天狗吧…要靠吞月之后的能力，才能渡过成妖的雷劫。天狗为上古恶妖，它的雷劫，应该是有三十六道，我说的没错吧。” 灵气源源不断涌入楚妍身体中，灵脉被不断地冲刷、扩大，以便可以容纳更多的灵气。丹田处的灵力在不断压缩、凝实，逐渐形成一个边框模糊的圆形。 “哼！你以为，凭借你结丹的雷劫，能奈我何吗？”连目笑道，“你看看，月亮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月亮已经被魔气攀附上，正在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 楚妍掌心拍地，飞至近前，同时甩出琉璃玉盏，将其他人罩入其中。 陈老宗主侧身闪过，行至楚妍不远处，低声说道：“小丫头，你这是拿命在搏，甚至是以死相搏。” “会不会死，总要试试。我师父临行前跟我说，为我卜了一卦，说此行有惊无险。”楚妍伸手握住同她一起飞出的长剑，对陈老宗主笑道，“我就赌我命硬，赌我师父算无遗策，死不了。” “小妍！把这玉盏撤掉！我给你护法，助你渡劫！”南宫屹拍着玉盏壁，大声喊道，“你个死丫头！别装听不见！” 众人担心地凑到玉盏边上，焦急地呼唤她。 “南宫小友莫慌。”陈老宗主说道，“老夫来为楚小友护法。” 劫云滚滚而来，却再也遮不住月亮，这个小镇仿佛形成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距离月亮很近的世界。 聚集起来的劫云，将整个小镇覆盖住，甚至还在不断往外扩散。 “怎么回事！一个金丹期的劫云，怎么会这么大的范围！”安沫儿看着头顶越聚越多的劫云，惊慌道。 “那个丫头，把我的雷劫也引来了。”连目恨恨地说道。 要知道，修行中最忌讳的，就是境界相差不多的人聚在一起，这样很容易引起修为不足者强行渡劫。 安沫儿自然知晓连目所说的，但是即便是有他的劫云一起，这范围也不太寻常。 “你有把握吗？”安沫儿向后撤去。 “如今我已经能汲取到月宫的能量，渡过雷劫应是没有问题。”连目气息有些不稳。 灵气被抢夺，导致月宫对他的反抗加剧。现下虽然与月宫牵连上，但是月宫的反抗之力更具。从月宫上汲取的灵力，几乎都用来与月宫相抗了。但哪怕只有那么一点，也足够他渡劫了。 “如此就好。那我就先撤去安全之地，等你的好消息了。”说完，安沫儿转身离去，直到离开劫云范围五里才停下，躲至一旁小心观望。 “怎么？你同伴抛弃你了？”楚妍如今很是肆无忌惮，见安沫儿转身离开，开口嘲讽道。 “对付你们，我就足够了。”连目咬牙说道。 楚妍敏锐地感觉到连目的情绪变化，悠哉问道：“这月亮不好控制吧？你维持成如今这样，费了不少力吧？怪不得要用这么大的聚灵阵。之前挂在上面的经幡，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布个结界吧。” “你既已猜到，我便让你死个明白。”连目笑道，“那经幡确实不是简单的结界，而是摄灵阵。若不是我那老友冲破了傀儡术，在阵起前提醒了你们，你们早就被我吸干灵力了。” 众人脸色一变，想到当时在场的，不仅有他们，还有许多百姓。那他们显然是想，同时吸干百姓的血肉。 不禁纷纷咒骂道：“畜生！” 楚妍了然一笑，说道：“如今灵力不够，又要强行渡劫。看来，你想效仿天狗，食这个月亮，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雷声愈来愈急，显然天雷马上就要落下。 连目抬头望了望上空，劫云积压，就连月亮都黯淡了几分，目色阴沉道：“究竟是我痴人说梦，还是你着急送死，马上就知道了。” 第一道天雷劈下，直冲连目而去，被连目挥袖挡去。天雷在连目挥出的魔气屏障上炸开，光芒刺眼。 楚妍挥剑挡开第二道，嘲讽道：“连天劫都看不过去了，想要先劈了你。” 被楚妍挡开的天雷，在连目身侧三尺炸开。连目怒目而视，说道：“臭丫头，你是想引天雷劈我。” 天雷不断落下，楚妍将劈向自己的天雷，有些挡去连目那边，有些自行抗下。 “这哪里像是金丹期的雷劫，说是元婴，都不为过。”陈瀚看着独自扛着雷劫的楚妍，喃喃道，“她扛了多少道了？” “十四道…”林瑾尧沉声说道，“下一道，恐怕难扛了。” 话音刚落，第十五道天雷直直劈下。楚妍挥剑去接，那刺眼的光芒甚至都波及到了徽州城。 光芒散去，楚妍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 而连目那边，也并未比楚妍好多少。他本为人，植入妖骨，逆天成妖，雷劫本就要比寻常人沉重。又加他妄图食月，扰乱世间法则，雷劫威力再加一倍。 他望向被缠绕住的月宫，破釜沉舟般，赌上所有魔力，又将月亮拉近一寸。 与此同时，天道仿佛也被他的行为激怒，雷声愈烈，翻涌而下。而获取了更多月宫之力的连目，实力又强一分，愣生生扛下了那道天雷。 “哈哈哈哈哈哈！”连目猖狂地笑道，“天雷又如何！只要我将月宫之力全部吸收，就是天道！都不能奈我何！” 看到愈加黯淡的月亮，楚妍再次运功，通过聚灵阵吸收灵气补充自身。长剑似有所感，挣脱而出，悬浮在她身侧，似在为她保驾护航。 “你想食月，我便碎月！我宁愿让月亮碎成千万片，散落到世间各地…也不愿让她，成为你助纣为虐的工具！” “碎月？”连目捧腹大笑，指着头顶的月亮，说道，“如今她已在我掌中，灵力任我取用，你不如先想想如何度过下一道雷劫，再来大放厥词。” 天雷劈下，陈老宗主刚想上前，却不想楚妍的长剑快他一步，飞上半空，以一己之力，拦下天雷。 而同一时刻，月亮光芒大盛，直直照向长剑和楚妍。仿佛在回应楚妍的话，宁愿被她斩成碎片，也不愿屈服恶人。 只见长剑在天雷和月华之下，剑身上的鲜血慢慢浸入，漆黑的外衣被剥落，露出了银白的内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包旻召看着空中的长剑，喃喃道。 “是剑成了…”罗素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剑，低声说道，“心血为引，天雷为火，月华注灵…神兵降世…” 巨大的灵压，以长剑为中心，向周围炸开，甚至将连目的结界都震出了细小的裂纹，同时也震散了周围的魔气。 众人这时才发现，结界外是各门派赶来的增援。他们御剑于空，停在劫云之外，只等劫云散去，便冲进去救人。 楚泽清看清了其中情况，连忙御剑冲入。 他本就怀疑此劫云不是那天狗一人的，但奈何先前魔气萦绕，扰乱视线，使他看不清其中情况。 如今神兵降世的灵压冲散魔气，这才让众人看清其中情况。 “那女子是谁？好生眼熟！” “是楚仙君徒弟！你是被魔气入脑了吗？青玉大会才多久，就不记得了？” “竟然是那个女娃娃？她这是结丹的雷劫？我还以为是元婴的雷劫。” “楚长老冲过去了，我们冲不冲？” “我没有楚长老那般本事，我还是等劫云散了吧……” 众人有些畏惧地看着天上的劫云，默认了那人的说法，不敢轻举妄动。 光芒散去，月亮更加黯淡了，仿佛刚刚那是她爆发出的最后积蓄，而今便只能靠楚妍自己努力了。 “碎、月。”楚妍坚定地，一字一顿说道。 空中嗡鸣的长剑，瞬间幻化出上百把，剑尖直指连目和月宫，急速飞出。同时，剑身上缓缓浮现了‘碎月’二字。 像是得到了月宫的请求，天雷也随之而下，共同击向连目。 矗立在旁的陈老宗主也在此时冲出，在空中握住其中一把碎月，朝着连目挥出。 霞月再现，这次连目却是不敢小觑，一只手在身前撑开屏障。另一只手又在头顶撑开，以阻挡天雷。 碎月身上还裹挟着雷电，肆意变换着方向，从四面八方，冲向缠住月宫的魔气长线。 那黑色长线被一根根截断，缠绕在月亮上的黑线，因没有魔气支撑，再也聚不成线，慢慢涣散开来。月亮也终于挣脱束缚，慢慢升高。 楚妍力竭，再也无法支撑万物。空中的碎月渐渐消失，唯剩一把，飞回楚妍身边，缓慢转动，仿佛在炫耀自己的美貌。 月宫脱困，连目被反噬，喷出一口血，眼神凶狠地看向楚妍，说道：“死丫头，我今日活不了，你也别想活！我看你如何撑住下道天雷！” 说罢，周身魔气翻涌，直接冲向楚妍，却被陈老宗主半路拦下。 “老夫既然说要为她护法，自然会保她平安。” “老宗主，就算我没了月宫，但从月宫吸取的灵力，足够对付你了，为了这么一个无亲无故的小丫头，值得吗？” “她救我丹霞宗还有徽州百姓，我偿还这份恩情，有何不值得？”陈老宗主看向结界外的楚泽清，说道，“楚小友！你收了个好徒弟，以后要用心教啊！” 天雷再次劈下，陈老宗主爆出强大灵力，与此同时，楚泽清也挥出一剑。白光乍现，竟是直接照亮了半边天。 结界瞬间化为碎片，就连天雷，都被那灵力消弭。 连目被击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周，才停了下来，呕出一口血，恨道：“老东西…你竟然…自爆灵力…咳…” “陈老宗主……” “爹！！！” “祖父！！！” 躲在远处的安沫儿看到碎裂的结界后，已经知晓了结局，暗骂了一声‘废物’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72章 第72章 徽州城西南五十里，一行人正在林间休息。他们身着素色衣衫，旁边是药箱，俨然是医者。 “大师兄！你看！”一女子指着东北方向，“那边好像是徽州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被唤作大师兄的男子，身穿一袭井天蓝窄口袖袍，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眉眼温柔，似是常常含着笑意，给人以沉稳、温润之感。 “怎么这么重的魔气？”男子皱起眉头，瞭望着那边，“似乎还有劫云…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赶过去。” “好。” 三四位少男少女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行囊，背好药箱，把火堆扑灭后，连忙朝着徽州城赶去。 楚泽清缓缓落到陈老宗主身边，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道：“老宗主，剩下的交给我吧，我送您去亲人身边。” 陈老宗主无力地点了点头，被楚泽清送入玉盏的保护罩中，由陈家父子小心接过。 楚妍看着奄奄一息的陈老宗主，和已经泣不成声的陈正则，眼中蓄满了泪水。然而头顶的劫云还在隆隆作响，提醒着她如今的处境。 楚妍握住碎月，转过身，准备应付最后一道雷劫，却见楚泽清横身在她身前，垂眸看向地上的连目，轻声道：“剩下的，有为师在。” 雷声轰鸣，劫云压得很低，但是楚妍却缓缓呼出一口气，跌坐在了地上。地上的连目，天上的雷劫，她通通都不再担心了。 她拽了拽楚泽清的衣角，小声说道：“师父，你来得好慢。” “你下次把玉符摔在城里，我能来的再快点。”楚泽清回头看了眼楚妍，有些生气道。 楚妍缩了缩脖子，不再说什么。 “泽芝仙君…楚泽清，呵呵。”连目踉跄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楚泽清，心知自己今日死期将到。 他调动自己所有灵力，包括从月宫所吸取的，凝聚于掌心，形成一个黑白相间的巨大能量球，向着楚泽清冲去。 楚泽清淡漠地看着冲向自己的连目，并没有动。 就在连目距离他不过一尺时，却见连目身形一顿，仔细看去才发现，他掌中的灵力在慢慢抽离，飞向天上的月宫。 “我的灵力！还给我！！”连目徒劳的伸手去抓，那些灵力透过他的手掌，穿过他的指缝，回归到月宫。 同时天雷落下，连目在无力阻挡，天雷穿身而过，他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死了？”楚妍小心探出头，看着地上还冒着烟的连目，发现不断有白色灵力从他体内飞出，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不过也快了。”楚泽清扫了连目一眼，看向劫云，慢慢解释道，“月有盈缺，海有涨落，万物万法，得失皆有章法。他逆天而为，强行吸收不属于他的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还能起身吗？最后一道雷劫要来了。” 楚妍撑着碎月，摇摇晃晃起身，有气无力道：“我没力气了……” “总要站着把劫渡完，不然传出去，多不好听。”楚泽清一本正经地说道。 最后一道雷劫落下，威力远超前面所有。楚泽清提剑在侧，挥剑接住。与此同时，连目身体中冲出一块暗红色东西，直奔楚妍。 “小心！”林瑾尧出声提醒。 楚泽清早有防备，顶着天雷，横向挥出溪客，一记浮游荡开，天雷随着剑招改变了方向，直击连目，而那暗红色的东西，直接被击碎。 空中，因溪客身上的纹路，荡开一池莲花，美得与满目疮痍的镇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其中一朵，因为被击碎的妖骨粉末渲染，而呈现出了红色，在一池白莲中，妖冶又融洽。 一柱细小金色光柱从楚妍身上迸发出来，直冲天际，厚重劫云也被光柱驱散。众人这才发现，月亮已经西落。 连目的尸体化成飞灰，而他体内的月宫之灵却未向月亮而去，反而是四散开来，融进众人身体。 “这是什么？”楚妍看到没入自己体内的白色灵力，问道，“刚刚那又是什么？” “是月灵。”楚泽清收了玉盏，递还给楚妍，“刚刚那个，是天狗的妖骨。” “师姐！你没事吧？”包旻召扶着南宫屹快步走向楚妍，着急地问道。 “楚长老。”林瑾尧先行了一礼，随后问道，“楚师妹，伤势如何？” 慕念宁心疼地帮楚妍擦去了脸上的血迹，低声道：“怎么这般冒险，要是没有陈老宗主，或者楚长老没及时赶来，你该怎么办？” “我没事。”楚妍安慰道，“慕师姐，你别担心。” 楚泽清走到陈老宗主身边，蹲下身，让陈老宗主握住自己的手。楚妍等人也不再多言，看向陈老宗主。 “死……死了吗？” “嗯。” “那……那就好……”陈老宗主欣慰地笑了，“此事，丹霞宗欠了你们人情，日后，就让正则他们来还吧……” “老宗主，魔族之事，从来不论人情的。您莫要担心这个。” “还…还是要记住的…”陈老宗主笑着拍了拍楚泽清的手，很轻，随后看向自己的儿孙，说道：“你们要记住。” “会的…祖父…”陈正则哽咽道。 “瀚儿…” “爹…” “是天降月灵了吗？” “是，爹…月宫又降月灵了……” 老宗主用最后一点力气，从胸口逼出一小团白色的灵体，与天上降下的月灵如出一辙。周围的月灵似是被吸引一般，朝着老宗主手中的灵体聚集。 “这…这是丹霞宗一直保存的月灵，本该在你任宗主时，就传给你…你偏不要…”老宗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笑道，“现在想想，若不是有它，我可能早就陨落了，也不能在自爆灵力后，还能坚持这么久。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月灵被送入陈瀚体内，陈老宗主望向夜空，眸中映出缓缓落下的月灵，喃喃道：“月宫赐福，天降月灵，你们要…好好保存这月灵…不可被邪恶之人拿到……不可贪图吞噬月灵……这月灵……日后会有用处的……”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陈老宗主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祖父！！”陈正则痛苦地呼喊着。 周围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慢慢连成了一片。楚妍踏出的脚停在了原地，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 楚泽清缓缓起身，走向南宫屹等人，将空间留给陈氏父子。 “南宫长老，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楚泽清微微行了一礼，“妍儿强行结丹，伤势过重，我得先带她回去疗伤了。” “应当的。后续我来处理就好。” 楚泽清伸手擦去楚妍脸上的泪痕，低声道：“走吧。” 被楚泽清带着御剑而起的楚妍，回首再次望向陈老宗主，恍惚间好像看见一道金光，慢慢没入地下，还不等她看清楚，一口血吐出，随即便没了知觉。 “在下南天药谷萧奕宸，同师弟师妹路过此地，赶来帮忙。”带着师弟师妹匆匆赶到的萧奕宸，看到此地景象，心惊不已，连忙开始帮忙救治。 陈瀚擦去脸上的泪水，小心地将父亲放在地上，整理好陈老宗主的服饰，慢慢起身，对萧奕宸行了一礼，道：“有劳萧医仙，还有南天药谷的各位医仙了。” “前辈言重了，行医救治，本就是我们的职责……”萧奕宸看到陈瀚身后的老宗主，遗憾道，“还望前辈节哀。” 陈瀚苦笑着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开，却被萧奕宸喊住：“不如，在下先给前辈看看吧？我观前辈面色，应是伤得不轻。” 跪在后边的陈正典和陈正则听到萧奕宸的话，擦着脸上的泪水，冲萧奕宸行了一礼，哽咽道：“劳烦萧医仙，为我父亲诊治。” 萧奕宸看着后方的几人，嘴角微抽，语气中透着无奈：“不若，我帮几位一起看一下吧……” 众人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道谢。 包旻召小心地凑了过去，在萧奕宸身边小声说道：“那个…萧医仙，你一会儿也帮我师父，还有师兄师姐看一下吧。多谢多谢！” “无需言谢，都是应当的。”萧奕宸温声答道。 随即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白布，小心地盖在了老宗主身上。 一旁的陈正则看到，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怕被人看见，连忙用袖子去擦。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是亲人离世，内心总是不舍的。寻常百姓，彼此之间相处几十年，尚且难受不已。于我们修仙者而言，彼此相处，短则百年，长则千年，心中定是更加不舍，小公子不必因此而难为情。”萧奕宸声音轻缓地安慰道。 而后抬手，摸住了陈瀚的脉门，慢慢把起了脉。 不过片刻，他眉头便蹙了起来，面色有些凝重地看向陈瀚，张口欲说什么，却被陈瀚按住了手，缓缓摇了摇头。 萧奕宸慢慢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前辈已经心中有数。” “萧医仙，我爹怎么了？”陈正典焦急问道，一旁的陈正则也往前探着身，一脸担忧地看着。 “前辈身体有术法反噬的伤，还有很严重的内伤，怕是已经伤及根基…”萧奕宸没在往下说，而是拿出几种丹药递给陈瀚，嘱咐道，“这几种药对您的伤有益，但能起多大作用，就要看您的身体了。” “多谢萧小友。”陈瀚收下丹药道谢，又让开位置，“麻烦萧小友，为我的两个儿子好好看看吧。” “没事的，爹…”陈正则轻声安慰着，“有月灵在，您肯定没事的。我以后跟大哥好好学，管理好门派，不让您操心…” “好…”陈瀚笑着答应。 “我儿！”左商远慌忙落地，奔向左惜桐，“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他是接到阁中长老传书，匆忙赶来的。看到坐在一旁的左惜桐，心跳都停了半拍。 “我没事。”左惜桐不咸不淡地答道。 “父亲。”左幼宜连忙起身行礼。 “啊，幼宜也没事吧。”左商远敷衍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左惜桐说道，“这是你说没事就没事的吗？这位是？” “南天药谷的医仙。”左惜桐有些不耐烦道。 “失敬失敬。”左商远连忙行礼：“医仙，我儿怎么样？” “受了些内伤，我一会儿把药方写下，回去按时吃，好好调养就好了。” “有劳了……” 左幼宜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在说话，默默退到了一边。 第73章 第73章 安沫儿跪趴在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空旷的大殿之上，落针可闻。 “你还有脸回来？”坐在上首的男子开口问道。 安沫儿缓缓松了口气，知晓自己还有希望，连忙开口道：“主上！都是苏浅夕那贱人，关键时刻……” “够了！”男子厉声呵止。 安沫儿瑟缩了一下，再不敢开口。 许久，男子带着怒意道：“你是打的好算盘，想把过错都推到姓苏的身上，殊不知人家与你想的一样！他们早就告到了尊上面前！你可知，他们如何说的？” “属…属下不知…”安沫儿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他们说，你们迟迟问不出月灵下落，还让陈正则发出了求救信息，这才被逼无奈，走到吞月一步。”男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沫儿，冷冷地说道。 “主上！仅凭她一面之词，怎么能相信呢！”安沫儿狡辩道。 “哼！一面之词？”男子冷笑一声，说道，“你可知，你们在丹霞宗这段时间，她时刻将你们的行动、进展传信回来，尊上对你们的行动了如指掌。若是吞月成了，尊上还能网开一面，结果你们却失败了……天狗多么难得，尊上对其寄予厚望，却愣生生被你们毁了。尊上的怒火，你该如何平息？” “主…主上…”安沫儿额间全是冷汗，脑袋飞速转动，突然说道，“属下还有一计！主上！属下…属下还有一计！此计若成，肯定比那天狗更加好。” “哦？比天狗还要好？”座上的男子略有兴趣地说道，“说来听听。” “落凤阁！落凤阁中有一根凤凰神骨，我们可以用落凤阁的人，来跟神骨融合，他们身具凤凰血脉，肯定比常人更容易成功！”安沫儿头都不敢抬，连忙说道。 座上的男子微眯双眸，显然被打动了。良久，才开口道：“沫儿，起来吧。” 安沫儿如释重负，慢慢站起身，垂首立在原地。 男子慢慢走到安沫儿身边。这时才看清男子的面容，他看上去大约三四十岁，蓄须，相貌堂堂，但眉宇间萦绕着一丝贪婪轻浮之色。 只见他温柔地抚上安沫儿的脸颊，捏住她的下巴，轻声道：“你这计策不错，只是还需要从长计议……我想，你应该有想法了吧？” “主上英明。”安沫儿讨好地笑道，“那左惜桐是落凤阁中血脉最接近始祖的，用她来跟凤凰神骨相融，定是比其他人更容易成功！” 男子勾唇一笑，沉声道：“来人，把安沫儿押下去。” “主上！”安沫儿惊恐地跪下想要求饶，却已经被守卫从地上拉起。 “沫儿啊，你这计策是不错，但是有没有用，还是要尊上来定夺。”男子信步游庭地走回上首坐下，“天狗一事，终归还是要给尊上一个交代的，你且去万魔窟一层，小住几日吧。” 万魔窟一层，是刑罚最轻的一层了，安沫儿纵使不愿，也知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于是眼含不甘的被守卫带了下去。 直到大殿之上再无旁人，男子这才起身离去。 时光匆匆，春去秋来，百年时间，仿若弹指一挥。而此时的小遥峰，可谓鸡飞狗跳。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什么？”尔舒忙着帮楚妍收拾东西，“这还要不要？” “要吧……是小时候，师父给我做的小玩具。”楚妍也在一旁埋头收拾，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说道。 “那这些零七八碎的呢？” “那个就不要了。” “这个，丹霞宗的玉牌，你怎么乱放？快收好。”尔舒将一块玉牌递给楚妍。 楚妍摩挲着玉牌，想起五十年前，丹霞宗宗主陈瀚陨落，陈正则正式继任时的事。 那时她已经把伤养好，在巩固境界。闻讯便和师父前去吊唁，才发现陈正则变化之大。 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少年，如今已经穿上了宗主服饰，变得沉稳寡言。 见到楚妍时，已经不似以往那般跳脱，而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好，关怀着楚妍的伤势。玉牌，便是那时给她的。 她还记得陈正则当时跟她说：“这玉牌可以随意进出丹霞宗，他日只要你有用得到丹霞宗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唉…”楚妍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你也莫要想太多了，丹霞宗经历当年之事，却又重现了霞月之风。全宗上下更加团结，陈正则日后会更好的。”尔舒宽慰着，“还有你自己，要不是那日天降月灵，外加楚仙君给你喂了不少天材地宝，你恐怕都要折在那里了。哪里会只要百年，就能痊愈，稳固住境界不说，还能有提升。” “是呀…”楚妍也有些后怕。 她后边听尔舒说过，当时被师父带回来时，已经昏迷不醒了。最后师父守了她三天三夜，喂了不少灵丹妙药，这才醒了过来。 “喵～”富贵摇着一条尾巴，脖颈间的玉坠轻轻摇晃，优雅地走了进来，仿佛视察的监工一般。 “嗯？富贵怎么跑进来了？”楚妍疑惑道。 富贵抖了抖耳朵，像是听懂了楚妍的话，面向门外坐好后，又叫了一声。 “楚师妹，别来无恙。”林瑾尧的声音传来，但并未进去。 “林师兄来了。”楚妍看向一旁的尔舒。 “行了，你去吧，我收拾。”尔舒认栽，指着一旁的玄穹派弟子服问道：“那些衣服你还要不要？” “那些就留在这里吧。”楚妍起身向外走去，与院子里的林瑾尧打招呼，“林师兄，好久不见。” 两人站在前院的花圃前，聊着这些年的变化，忽听林瑾尧说道：“听闻楚长老已经去跟师父请辞了，我想，你也快要离开了。” 楚妍一怔，师父是上午刚去的苍澜殿，不过午时，林瑾尧就听闻了消息，赶了过来，看来他如今也正式接管一些玄穹派事务了。 “是啊！”楚妍笑道，“本来按照我师父的打算，估计我结丹之后就要走了，但是中途出了些变故，这才耽搁到如今。不过，还要恭喜林师兄了，已经可以在苍澜殿议事了。” 林瑾尧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呀，这般聪慧，总会让旁人压力倍增的。” “林师兄，我师父上午刚去苍澜殿，现在你就过来了，很难想不到吧…”楚妍无奈道，“而且……” 话说到一半，楚妍突然顿住，神色凝重，却又有些慌张。 林瑾尧注意到楚妍神色异常，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不是…出事了……”楚妍喃喃道，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忙问道：“林师兄，我师父可还在苍澜殿？” “应是还在的。”林瑾尧点点头，“我出来时，师父正拉着楚长老说话。” 楚妍不等林瑾尧说完，直接御剑而起，朝着天池峰而去。 看到楚妍如此反应，林瑾尧也知晓定是出了大事，当即追在楚妍身后，一同而去。 “唉…怎么突然就要走呢…”包旻召一边走一边哀叹。 “楚长老一直没入门派，就是打算等小妍大一些，一起走的。”慕念宁安慰道，“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楚妍。”宁语汐突然说道。 “什么？”包旻召一个激灵，“哪呢？” “刚刚飞过去了。”宁语汐蹙起眉头，“往苍澜殿方向。” “大师兄！”常念指着空中，喊道。 “出事了，我们也过去！”慕念宁马上反应了过来，转身往苍澜殿方向去。 楚妍落地后，直接冲进苍澜殿，根本不等通报。殿内的长老还没来得及训斥，就被后边追来的林瑾尧等人打断。 “师父！出事了！” 大殿中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楚妍身上，眼带疑问。 “出什么事了？”楚泽清平静地开口问道。 “左惜桐出事了……她的替身符，碎了……” “替身符？”大殿中顿时议论纷纷。 要知道，想要触发替身符，是很难的。 一般情况下，都是先由护身符或者护身法衣承担伤害。在护身符等法器、法衣的加持下，所受到的伤害是很难触发替身符的。这也是当年丹霞宗时，众人替身符都未起作用的原因。 而如今，楚妍闯进殿中，却说左惜桐的替身符触发了，那是受到了危及生命的伤害，甚至护身符都抵消不了。 丹霞宗之事不过刚过了百年，众人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眼下落凤阁又似乎出事了，很难不让人想到魔族所做之事。 “确定吗？”楚泽清问道。 “确定。”楚妍万分坚定地答道。 “好。”楚泽清微微点了下头，“你先出去吧，齐掌门与众位长老要商讨一下。” 几人退出了苍澜殿，在大殿前的空地上等待。 “楚师妹，先别急，师父和长老们肯定会认真商议此事的。”林瑾尧安慰道。 “是呀！师姐！”包旻召也在一旁说道，“这是你给碎月找的剑鞘吗？这么般配？” 碎月外边套着一个银白色的剑鞘，若不是剑柄略微比剑鞘宽一些，都看不出来。 “不是，是师父炼的。”楚妍微微摇头，看向包旻召，感叹道，“旻召，修为精进不少啊！不错。小念儿也是，都结丹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这不多亏了赶上天降月灵了嘛。”包旻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小声问道，“师姐，听说你要离开了？” “本来是这样……但是如今看来，可能一时走不了了。”楚妍看向苍澜殿，神情严肃地说道。 “替身符都碎了，定是十分凶险。”宁语汐突然开口道，“你觉得，魔族为何不惜那么大的代价，都要攻进落凤阁？毕竟落凤阁也不是吃素的。” 楚妍沉思了片刻，面色凝重地说道：“凤凰神骨。” 第74章 第74章 隐在梧桐林中的落凤阁，从外看去，如往常一般，安静祥和。而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内里已经血流成河。 落凤阁弟子和魔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从房梁上滴下，仿佛梁上刻画的凤凰沁出了血。 地牢内关押着落凤阁的嫡系弟子，只见他们歪歪扭扭地躺在一处，仔细看去，竟是没有半分生气。 “这些都是废了的？”安沫儿捂住口鼻，嫌弃地看着一旁的尸堆。 “嗯。那边的算是成功的，不过只能保证他们现在活着，后边能不能成功融合，还不确定。不过他们血脉不强，外加用的妖骨也只是普通的，估计最后都会死。”男子冷酷地说道。 “这嫡系弟子都快用完了，谷凋大人，这…到底能不能成功？”安沫儿焦急地问道。 “我能不能做到，是我的事，与你何干？”被唤作谷凋的男子冷冷看了安沫儿一眼，“逃走的那个嫡系弟子找到了吗？” “我这不是关心下吗？万一尊上怪罪下来……”安沫儿小心赔着笑，“那个弟子还没有抓到。不过您放心，郢州边传来了消息，发现了她的踪迹，应该很快就能抓到了。” “既如此，那就尽快换骨，然后赶紧离去。”谷凋掏出一根脊骨，对一旁的魔兵吩咐道：“把左商远带过来。” “这般着急？万一失败呢？”安沫儿惊讶道。 “不然等着丹霞宗的事情重现吗？我可不似你们，如此蠢笨。”谷凋看都没看安沫儿。 安沫儿咬紧后槽牙，愤愤转身便要离开，却不想谷凋又说道：“我警告你，少去招惹左惜桐。若是她因你的手段挺不过换骨，那你就不是万魔窟一层的事了。” “你…你们…想对我儿做什么…”左商远艰难地抬起头，虚弱地说道。 谷凋少见的露出一丝笑意，那笑容冰冷，而眼神却是炽热地看着左商远，说道：“左阁主，还是先关心自己吧。这可是鸾鸟的脊骨，与凤凰一族最为接近，就由你，先来为你的女儿试试水吧。” 安沫儿刚退出地牢，便听到了左商远凄厉的叫声，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纵然谷凋如此看不起她，她仍旧不敢反驳，不仅因为他是尊上的人，更因为他的心狠手辣。 郢州却月城，郊外的山林中，传出激烈的打斗之声。 “幼宜小姐！你快走！”一名身着长老服饰的男子焦急地说着。 “冯长老！我不能走！”左幼宜斩杀掉一个偷袭的魔兵后，快速说道，“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若离开，你们拦不住他们，最后大家只能全军覆没。” “但如今这般僵持在这里，也是一样的下场！能走一个是一个！”看着弟子一个个倒下，冯长老痛心地说道。 “冯长老！我们分开走！您定可以脱困！”左幼宜慢慢拉开与冯长老的距离，发现那些魔兵果然朝她而来。 “您脱困后，马上去玄穹派求救！冯长老，落凤阁的安危，就交给您了！”说完，左幼宜便掉头朝着山林深处跑去，果然大部分魔兵前去追她。 “幼宜小姐！”冯长老痛呼，但也知道，左幼宜的做法是正确的，当下全力拼杀，冲出了包围，往玄穹派方向而去。 左惜桐的闺房内，安沫儿好整以暇地坐在左惜桐面前，欣赏着她如今落魄的模样。 “左大小姐，当年在丹霞宗好生威猛的，如今怎么这般不禁打了呢？”得了谷凋的警告，安沫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出言奚落。 “呸！你有种放开我，看看我还能不能打！”左惜桐唾骂道。 一魔兵走了进来，安沫儿笑着问道：“抓到了？” “是。但是…跑了一个…” “什么？！废物！”安沫儿拍案而起，“赶快找到，然后杀了。” “是！” 魔兵领命离开，然而很快又进来了两个。 “还有什么事？”安沫儿不耐烦道。 “谷凋大人要我们带左惜桐过去。” “这么快？”安沫儿惊讶道，“我与你们一同过去。” 地牢中又多了几具尸体，腥臭味愈加浓烈。 左商远被放在了一个单独的牢房内，谷凋在外面仔细观察着他，只见左商远的身上时不时冒出青色灵力，背上的伤口也在反复的裂开、愈合。 当看到左商远背上的伤口终于不再裂开后，谷凋的脸上慢慢翻起了笑意，喃喃道：“果然，血脉显现越明显的，融合起来，越容易。” “大人，还要继续喂药吗？”一个魔兵，手中端着一碗黑色的药汁，问道。 “喂。得让他亲眼看着，她的女儿，变为他们梦寐以求的凤凰。”谷凋十分愉悦地说道。 “大人，左惜桐带来了。” “嗯，让他们父女，再说两句吧。”谷凋心情甚好地走到刑架处，开始着手准备工具。 “惜…惜桐…”左商远艰难地抬起头，往牢门处爬去。 “父亲！”左惜桐看到左商远的样子，连忙扑倒牢门处，出手想要将牢门击碎，但是手上的镣铐却让她不能如愿。 “惜桐……”左商远虚弱地说着，“活下去，记住…没见到故人之前，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 “我知道了，父亲…您挺住！”左惜桐眼眸泛红，咬牙道，“幼宜被他们抓住了，但是有人逃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好了，把人带过来吧。”谷凋准备好了东西，迫不及待道。 左惜桐面向刑架，被捆仙锁绑在其上，手上刻着囚仙阵的镣铐被解开，随即又被锁到刑架之上，使她背部面向谷凋。 谷凋拨开碍事的长发，看着一旁的凤凰神骨，笑着一刀划下…… 脊骨拨出的痛处让左惜桐再也忍受不了，爆发出凄厉的惨叫，与此同时，替命符应声断裂。 黄绿交接，落叶纷飞的梧桐林，显出了几分秋日的凄凉。 戚凌川带着楚妍等人站在梧桐林外，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落凤阁。 “戚长老，这…梧桐林…太安静了些吧？”包旻召小声说道。 “师父，没有落凤阁的弟子巡视，这不对劲。”宁语汐皱眉说道。 齐涛在得知消息后，便决定让戚凌川带人，连夜出发赶往落凤阁。几人不眠不休赶了近十天的路，今日刚到陵州城，便直奔落凤阁而来。 “戚长老，落凤阁内…似乎没有人了…”林瑾尧面色也不太好。 “我们直接进去。”戚凌川说着，便迈步向前，直奔落凤阁大门而去。 “直…直接进去？”包旻召不可思议道。 “走了！旻召！”楚妍拍了包旻召一下，快步走上前。 几人打开落凤阁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众人惊惧交加。地上全部是干涸的血，有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 包旻召强忍恶心，胆战地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好像…没有活口了？”林瑾尧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这些人，最早的少说死了一个月了……”楚妍小心地观察着地上的尸体，“但都是外门弟子，没有内门嫡系弟子……” 戚凌川看向一处，抬步便向里面走去，低声道：“里面有动静，跟紧我。” 五人小心避开地上的尸体，往落凤阁深处走去。在戚凌川的带领下，寻到了地牢门口。 “就在里面。”戚凌川眉头紧皱，迟疑道，“好像是妖…也好像是魔…又似乎是人…你们几个在我后边，不要轻举妄动。” 下到地牢后，看着地牢里的场景，包旻召再也忍不住，跑到一旁的角落吐了起来。就连宁语汐，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地牢里堆满了尸体，上面还有被啃食的痕迹。仔细分辨后，发现都是身穿内阁服饰的弟子、长老。 所有人的背部都被割开，露出了脊骨，而其中的脊骨，显然并非人骨。 突然，地牢深处传来了东西滚落的声音，随即便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戚凌川小心前进，同时护住身后的弟子。 就在行至一个转角处时，一个黑影猛然冲向他们，证心瞬时出鞘，拦下一击。 戚凌川与黑影缠斗到一起，楚妍闪身进入地牢深处，其他几人见状，紧随其后。 “这都是什么！”包旻召惊呼出声。 “是…外面那些人的…脊骨…”林瑾尧看着地上的骨堆，不敢置信地说道。 黑影听到动静，不顾一切地冲进深处，就连戚凌川的攻击都不在防范。 “左商远！”戚凌川早在交手时，就认出左商远，只是一直没道破。 而今怕伤了里面几个小的，连忙喊道，希望他能恢复些神智。同时甩出捆仙索，想要拉住他。 “左商远？”楚妍略一思索，回身道，“是落凤阁阁主！” 随即便发现，左商远就在距离他们五步远的位置，有些痛苦地抱着头，口中似在呢喃着什么。与此同时，捆仙索缠上了他的腰部，戚凌川一个用力，将左商远甩至地牢另一侧。 “破势净魔，逐本还清！”戚凌川抬手向左商远击出一道掌风。 那道掌风并没有伤到他，而是将左商远周身的魔气驱散，露出了他褴褛的衣衫，还有污秽的面容。 “戚…戚凌川…”左商远眼神恢复了清明，慢慢爬向戚凌川，抓住了他的衣角，“杀…杀了我…” “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戚凌川皱着眉，但并没有闪躲。 “是…是魔族…”他背后突然鼓胀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想要破背而出。 左商远痛苦地□□着，口中哀求道：“杀了我，戚凌川…” “左阁主，左惜桐呢？”楚妍在一旁小心问道。 “这里也没有左幼宜的踪迹。”林瑾尧环顾四周，轻声说道。 “惜…惜桐…”左商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楚妍，“你是惜桐的好友，你得救救她！” 楚妍这时才看清左商远的面容，他仿佛苍老了百岁，口中还有污血，神情有些激动地看着楚妍，后又似乎意识到，仅凭楚妍一人怕是不行，又转向了戚凌川。 左商远向上伸手，努力想去够戚凌川，却受脊骨折磨，又跌回了地面。 戚凌川缓缓蹲下，扶起了左商远，问道：“他们把左惜桐带走了？左幼宜呢？” “幼宜…逃走了…不知有没有成功逃脱…”左商远断断续续地说道，“惜桐…被他们带走了…你快去，救救她…就当…就当看在鸾羽的面子上……” “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戚凌川拧眉问道。 “他们…他们把凤凰神骨…换给了惜桐……”左商远悲泣道，同时拿出怀里的储物袋，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被包裹住的长条物品，包裹的布上布满了符文，一看就知是法器。 他颤抖着手，将那件东西递给了戚凌川，哽咽道：“这…这是…惜桐的脊骨…没救出她前…千万不要拆掉这滞步幡…它可以保护脊骨…不会让其被风化…只要惜桐没和凤骨融合…没有死…就有机会换回去…” “他们往哪边去了？要如何换回去？”楚妍在一旁问道。 “西南…郢州…我听到他们要去，却月城…”左商远抓住戚凌川的衣领，“救出惜桐后，带她去南天药谷，谷主会救她！戚凌川，那是鸾羽唯一的血脉，你要救她！” 戚凌川看着左商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 左商远松开了手，任由自己跌落回地面，躺在污浊不堪的地面上笑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杀了我……然后把这些弟子…同我…一起烧了吧…我们落凤阁…身具凤凰血脉，绝不能被那些妖骨侵蚀。我身为落凤阁阁主，决不能化为怪物！戚凌川，杀了我……” 戚凌川拔剑出鞘，剑尖直指左商远。 “戚长老……”楚妍不忍，“也许南天药谷有办法？” “没有了…我的脊骨已经毁了，而且也与那妖骨融合了部分……你是惜桐的朋友，你要帮帮她…一定要帮帮她…”左商远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呢喃道，“鸾羽…我来了…” 寒光闪过，左商远慢慢闭上了双眼，没了气息。他唇边仍带着笑，仿佛他最后经历的不是死亡，而是万分美好的事。 落凤阁的大门再次关起，在飘落的梧桐叶中，凄凉地矗立着。 第75章 第75章 郢州，却月城内车水马龙，行人往来不绝。 城东的一个大宅院中，仆役们忙碌地穿梭在几个院落间，仔细看去，那些仆役身形魁梧，面露凶光，不是魔兵又是什么。 “谷凋大人，这当真成功了吗？”安沫儿小心打量着牢房中的左惜桐，迟疑道。 “成功了。”谷凋淡淡说道，“只不过她在排斥凤骨，导致凤骨不能与她融合……外加灵脉还没有适应……” “啊！！！”左惜桐痛苦地叫着，身体中爆发出强大的灵力，随即又被腕上镣铐压制回去。 “所以就会出现灵力外泄的情况。”谷凋微微后退了一步，皱眉吩咐道，“再加两道镣铐，锁在她的脚上，不然可能压制不住凤凰神力。” 牢门被打开，左惜桐两脚分别被上了镣铐，镣铐的另一头固定到了牢房两侧。此时，她整个人近似一个‘大’字，被锁在牢房中央。 “给她喂些水，别让她死了。”谷凋转身往外走去，“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几人牵着马，走在街头，两旁充斥着叫卖声，热闹得不成。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戚凌川带着四人，往一家客栈走去。 楚妍悄悄带上门，转身便要下楼去，却被突然打开房门的宁语汐拦住。 “你要去打听消息？” “嗯。”楚妍捏了捏眉心，“没心情休息了，先去打听下吧。总要确定下，他们是真的来了郢州，来了这却月城。” “就算能确定他们来了，却月城这么大，你怎么确定左惜桐的位置，还不能打草惊蛇？”宁语汐不解道。 “寻踪符。”楚妍轻声说道，“我在落凤阁里没发现替命符的碎片，就表示它还在左惜桐身上。只要确定他们来了却月城，且没有离去，便可用寻踪符确定位置。” “好，我陪你一起去。”宁语汐反手关上房门，随楚妍下楼。 楚妍无奈地站在街头，看了看身边的三人，说道：“你们为什么都来了……” “也不是很累，落凤阁的事确实耽误不得，就不在房间里浪费时间了。”林瑾尧在一旁解释道。 楚妍看向一旁直打哈欠的包旻召，挑眉问道：“你也是？” “啊～啊…对！”包旻召哈欠打了一半，愣生生把后边憋了回去，坚定道。 “算了算了，走吧。” 几人分头行动，楚妍来到了他们进城时的那个城门附近。正在犹豫要找谁去打听下，忽然听见一阵打骂声。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楚妍回头望去，发现是一帮小混混，在追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孩子。那孩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望向身后，确认他们的距离。 只见那孩子左躲右闪，凭借着身高的优势，竟然慢慢甩开了身后的人。楚妍看得有趣，忘了躲闪，眼看那孩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闪开！”小孩开口冲她喊道，同时想要绕开楚妍，却不想身后飞来一颗石子，正好打在她的腿弯处，让她直直朝着楚妍栽了下去。 楚妍连忙扶住了小孩，避免她摔到地上。 却不想小孩根本不领情，挣开她的手，一瘸一拐地就要继续跑，却已是来不及，被后面的小混混围了起来。 “小崽子！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周少爷一高兴，没准就放过你了！”为首的人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说道，“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本来就是我该得的！凭什么还给他！” “是你该得的吗？”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那骰盅都没开呢，你抢了银钱就跑，还说是自己该得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看那双眼睛不要也罢。” 人群分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弹弓，想来刚刚的石子就是他射出的。 少年长得很是周正，身量与同龄人比显得有些高大。身上弥漫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气息，与他的长相显得格格不入。 小孩不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慢慢躲到了楚妍身后。 楚妍挑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小孩的行为。 “这位……”少年抬头看了看楚妍，良久才琢磨好措辞，“女侠？你跟她认识？” “不认识。”楚妍干脆利落地否认，往旁边迈了一步。 身后的小孩不可思议地看着楚妍，仿佛没想到刚刚还好心扶她的人，此时会这般干脆的不管她。 “既不认识，那就好办了。”少年笑眯眯地说道，随后看向小孩，“把东西留下，我可以放你离开。少爷我虽然不缺钱，但是规矩要守。” 小孩将拳头护在胸前，看样子，不准备交。 “小东西，脾气挺硬啊？给我打！” 周围的小混混闻言便走上前，被楚妍出声叫住：“等一下。” “女侠要管？” “这位公子，那小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被你们打一顿，怕是活不了了。她既然拿了你们的东西，让她把东西还给你们就好了，再不行，你们硬抢回来，何必动武呢？” “女侠有所不知。”一旁的小混混说道，“这小丫头偷了好几次了！不打她一顿，怕是记不住！” “好几次？那为何不报官？”楚妍不解道。 “这小叫花子滑溜得很，外加之前偷的都是些吃食，大家也就不太计较了。可这次不同，她是直接抢钱了！” 几人说着，便再次走近，吓得小孩直接跌坐在地上。 楚妍横剑挡住，看向地上的小孩，说道：“把东西还给人家。” 小孩恶狠狠地瞪着楚妍，但是拳头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 周围几人见状，已经有些不耐烦，不料楚妍剑尖向下轻轻一点，小孩像是被打到一样，吃痛地松开了手。 几块碎银子滚落在地，但周围的人却不敢去捡。因为他们看得清楚，那剑根本没有碰到小孩。 楚妍俯身捡起地上的碎银，递给为首的小混混，笑道：“这位兄弟，东西，我帮你们要回来了，人，我也帮你们教训了。她年纪这么小，禁不住你们一顿打的。不如，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小混混不敢接，有些胆怯地看向身后的华服少年。 少年眼眸微眯，再次打量了一下楚妍，这才开口道：“原来是我看错了，不是女侠，是仙长。” 楚妍笑道：“公子言重了，我不过是个习武之人。我观公子根骨上佳，勤加练习，也是可以的。” 少年觉得甚是无趣，撇撇嘴，道：“既然钱还回来了，这次就放过她了，我们走。” 混混小心地接过了钱，跟在少年身后离开了。 地上的小孩捂着胳膊肘，摇摇晃晃地起身，狠狠瞪了楚妍一眼，便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楚妍看着小孩的背影，开口道：“我可以给你钱，但你要帮我办点事，干不干？” 小孩狐疑地看着楚妍，直到她拿出一小串铜钱时，才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 楚妍带着小孩在一个小摊上坐下，随便要了两样吃食，说道：“我可以把钱给你，但你要先告诉我，你拿这么多钱去干什么。” 小孩的眼睛死死盯着楚妍手中的钱，开口道：“养我的老乞丐死了，我想给他买口棺材。” 楚妍闻言一愣，随后把手中的钱放到小孩面前，笑道：“你倒是个有心的。” “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楚妍又拿出一小串铜钱，“最近城中有没有来过陌生人？” 那小孩很是怀疑地看着楚妍，良久道：“这城里每天都会来许多人，做生意的、走货的、护镖的…都会经过这里，你说的陌生人，遍地都是。” 楚妍失笑，郢州的却月城九省通衢，她倒是一时忽略了这点，略一思索，开口道：“我换个说法。有没有最近来的外省人，且没有离开，还带了个很漂亮，但是有些病弱的女子。” 小孩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不确定地说道：“你说的是…城东的安府？” “安府？他们怎么了？” “那个宅子前几年一直是空的，但是前段时间突然住了人进去，还雇了一批人帮忙采买，我就过去干过活。帮忙送东西的时候，听见他们说，他家小姐生了重病，要静养，之后就要闭府了。” “你见过那家小姐吗？那府里有多少人？宅子内部什么构造？”楚妍接连问道。 “我只是帮忙运东西进后院的仓库，他们口中的小姐我肯定见不到。至于府中多少人……我也没见到，放东西的后院只有两个人守着。至于宅子的结构，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但是他们买了好多东西，光粮食就好几车，还有酒也是。”小孩倒是不慌不忙的，一一回答了楚妍。 楚妍有些失望，忽听一人说道：“关于那个宅子，你问她不如问我。” 一人突然坐到了楚妍旁边，不是刚刚那个少年又是谁。 “周公子还有事？”楚妍礼貌道。 “女侠这就见外了不是。在下周烨霖，是郢州守将之子，家中负责的，就是城防布控、城门检阅等。至于那宅子，是我们家卖出去的。”周烨霖没回答楚妍，反而自我介绍道，“至于那安府所说的小姐，在下不才，有幸见过一面。” “周公子想要什么？”楚妍也不傻，话说到这份，对方必然也是有所求的，“不管周公子要什么，此地都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移步他处？” “好！”周烨霖爽快起身。 楚妍掏出几块碎银子，塞给了小孩，低声说道：“这些钱够你买一口薄棺了，剩下的钱，你自己小心放好，找个学徒当，别再乞讨偷东西了。” 小孩看着走远的楚妍，把银子放进怀里护好，远远跟在了他们身后。直到看见楚妍他们进了客栈，小孩才转身离去。 第76章 第76章 房间内气氛有些怪异，包旻召有些戒备地看着周烨霖，怀疑道：“你怎么证明你是守将之子？还有，你说见过安府的小姐，那小姐长什么样子？” “我是不是周将军之子，你们出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周烨霖笑道，“至于那小姐，是我无意间看到的。他们进城那天，我正好在城门检查处待着，士兵查马车时，我恰巧看见了。是个很漂亮的女子，一袭红衣，凤眼，就是气色很差，虚弱得很。” 楚妍等人交换了个眼神，确认那人便是左惜桐。 “郢州守将确实姓周。”戚凌川开口道：“不知道周公子有什么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收我为徒吧！我也想去修仙！”周烨霖殷切地说道。 房间瞬间陷入寂静，众人的表情精彩纷呈。 包旻召凑到了宁语汐身边，小声问道：“他没病吧？咱们肯定不是他找的第一波人吧……其他人没告诉他？” “应该没有…”宁语汐不确定道。 “怎么？”周烨霖看着众人的表情，疑惑道，“你们跟其他人一样？不能收？有忌讳？” “没有。”戚凌川开口解释道，“实不相瞒，周公子，你的根骨不适合修仙，更适合练武。” “不适合？什么意思？修仙还看这些？”周烨霖不解道，随即看向楚妍，“她刚刚还说我根骨尚佳呢？” “我那是作为习武之人说的……”楚妍无奈扶额。 “你以为修仙是种大白菜啊？”包旻召也吐槽道，“修仙比练武，更注重根骨。” “周公子，你的根骨不具备开拓灵脉的资质，修仙于你而言，无异于水中月。”林瑾尧委婉地解释道。 “也就是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修仙了？”周烨霖后知后觉道。 “可以这么说。”楚妍安慰道，“你不如跟你爹好好学武，今后也做个将军，护一方百姓。” “我们要去那个安府看看吗？”宁语汐不管一旁失落的周烨霖，问道。 “要去看看，得先确定下，左惜桐被他们关在哪里。”楚妍点头，看向一旁悲伤的周烨霖，温声道，“周公子，这宅子内部的构造图，不知可否提供下？” “啊？哦…内部构造图啊…”周烨霖缓缓回过神，诚恳道，“我没有！” 气氛仿佛瞬间坠至冰窟，包旻召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去拔剑。 “没有？”就连一向万事不在乎的楚妍，都带上了几分怒意。 “别…别生气！”周烨霖也知道此事自己没理，连忙道，“我虽然没有结构图，但我就是活地图啊！那宅子我自小生活，直到几年前我爹升官，才换的。那宅子，我闭着眼都能走，我可以给你们引路！一般关人的地方，不是地牢，就是密室，这些地方我都知道。” “不妥。那宅子内危险未知，你们进去已是冒险，不能再带个普通人。”戚凌川制止道。 周烨霖听出了戚凌川的言下之意，连忙道：“哎呀！这位仙长，你放心，我绝对拖不了你们的后腿。你们无非就是探两个地方，地牢和密室。这两个地方，我都有秘密通道能进去，就是绝不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些入口。” “你还背着你爹，私自在你家地牢和密室挖暗道啊？”楚妍惊讶道。 “那不是…小时候好奇吗……我爹总背着我在这两个地方做事，我就偷偷挖了暗道，想要看看……”周烨霖不好意思地说道。 几人不语，看向戚凌川，等待他的定夺。 “今夜先去看看，不要轻举妄动，确定了位置就回来。”戚凌川看了一眼周烨霖，无奈道，“保护好周公子的安全。” “放心放心，保证不给大家添麻烦。”周烨霖笑得异常灿烂。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准备下，就出发吧。”楚妍看了看已经黑透的天色，说道。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出发了。”林瑾尧提议道，“此次探查，需要速战速决，我们直接用缩地术过去。可能确定安府的位置？” “可以，我用寻踪符。”楚妍应道。 房间中安静了下来，周烨霖看着待在房间中，一动不动的众人，思虑再三后，开口道：“我说…各位仙长…你们就打算穿成这样去？” “有何不妥？”少有说话的宁语汐奇怪道。 “你们是不是…没干过夜探这种事啊……谁大晚上的探查，会穿白衣或者浅色衣服啊？这不是给对方当靶子吗？明摆着告诉对方我来了……”周烨霖无奈地说道，随即扫视了一下，指着楚妍，“这里也就她的衣服好点，在夜色里不那么扎眼。” 林瑾尧三人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楚妍，又看了看周烨霖，一时有些尴尬。 “咳…”林瑾尧轻咳一声，尴尬道，“此次出门有些急，并未准备夜行衣。” 包旻召指着周烨霖说道：“你还说我们，你自己这锦衣华贵的样子，在黑夜里都能闪出光来！” “咳！这不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吗？”周烨霖也尴尬地轻咳一声，随后说道，“几位放心，不就是几身夜行衣吗！我能办妥！” 亥时三刻，五人站在安府后院的围墙外，打量着高出寻常围墙近一半的高墙，满眼狐疑。 “在这里？”包旻召小声问道。 “应该是这里距离最近了……”楚妍用符纸化了只纸鹤，想要放进去查看下情况。 只见纸鹤慢慢飞上高墙，刚要越过围墙，却被一道黑影突然击碎。 几人连忙躲到墙根下，包旻召有些紧张地问道：“我们被发现了？” “先等等，看看情况。”林瑾尧安慰道。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不论院子里还是街道上，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常，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是怎么回事？”宁语汐不解道。 “我应该知道是什么了。”楚妍轻声说道，“魔灵藤……会攻击一切它能察觉到的，使用灵力的东西，包括人。” “好险，还好楚师姐你周密，先探了探！”包旻召夸赞道。 “不…我只是想看看，这墙后有没有人，别我们刚过去，就被发现了……”楚妍有些尴尬道。 “那个……”周烨霖看气氛有些尴尬，小声说道，“也算瞎猫撞上死耗子，目的达到了。” “我们怎么上去？”宁语汐问道。 “用最原始的方法，爬上去！”楚妍望着高墙，有些绝望道。 今夜无月，四下一片漆黑，远远看去，似有几个黑影，在缓慢蠕动。 “哎哟…这墙怎么这么高…”楚妍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抱怨道。 “就你们这样，还修仙呢？”周烨霖坐在墙头上，有些嫌弃道。 “我？”楚妍震惊，但又无法反驳，指着下方的包旻召说道，“我还算好的了好吧？你看看那个！还有，你怎么不说这墙比别的宅院高呢？为什么？” “咳！我爹为了防止我爬墙出去，加高的……”周烨霖不好意思地说道。 “两…两位…先别说这些了…”被林瑾尧拉上的包旻召，喘着粗气说道，“我们赶快吧，一会儿还要爬出去…我怕到时候天亮了…” “哎哎哎！”楚妍拽住就要往下跳的周烨霖，嘱咐道，“别忘了出来前，你答应我们什么。” “放心！我记着呢！不乱跑，不乱动，只带路，也不乱说话。”周烨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放心，我惜命得很，绝对跟牢你们。” 看着巡逻的魔兵离去，五人小心从假山后出来，跟着周烨霖继续走。 “这不太对……”楚妍小声说道，“这些魔兵怎么进得城？” “我猜，应该是这房子里有什么古怪。”林瑾尧低声道，“先确定人在哪里，回去后再做详细打算。” 几人兜兜转转，竟是来到了一个堆放杂物的院子。周烨霖在一个杂草垛后，掀起了一块挡板，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 几人纷纷捂住口鼻，包旻率先问道：“你这是什么暗道啊？排水沟吗？” “嘿，你还真说对了。”周烨霖笑道，“就是改的排水沟。” 见到几人不可思议的神情，周烨霖拿出几块面巾，边发边说道：“你们以为建个人不知鬼不觉的暗道很容易吗？要不是我机敏，在排水沟的基础上扩建，我爹早就发现了，你们还能用？来，拿着这个，把口鼻掩住，会好受点。” 包旻召为难地说道：“真的要下啊？” “别废话！快下！”楚妍在后边踹了包旻召一脚，直接把人踹了下去。 “哎哟！”包旻召小声痛呼，随即说道，“这底下，还挺宽敞的。” “我是扩建空间，又不是扩建排水沟，肯定不可能淌水啊。”周烨霖也跳了下来，观察了下，低声说道，“你们要找的人，可能就关在地牢。” “怎么说？” “你们看，这水沟里有水。这排水沟只连通地牢，这么多年没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水，肯定是里面有人。” “先过去看看。”林瑾尧打头阵，向深处走去。 第77章 第77章 地牢中，谷凋等人刚刚离开，看守的魔兵松懈下来，回到地牢口喝酒。 暗道的出口在一间牢房的稻草铺下，几人轻手轻脚地从暗道里爬出来。确认除了门口处守卫，再无其他看守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往牢房深处找去。 “不是，你家一个将军府，干什么建这么多牢房？”楚妍小声抱怨道。 “我哪里知道！”周烨霖带着众人拐过一个转角，“再说了，又不是我要建的。” “前边有人。”林瑾尧低声提醒道。 几人瞬间噤声，侧耳听了半晌，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响，这才探头去看。 “左惜桐！”楚妍连忙跑了过去，下意识去扶栏杆，却被上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烧灼了一下，“嘶！” “师姐，你怎么了？”包旻召小声问道。 楚妍连忙收回手，看了看掌心，一片通红，甩了甩手，说道：“我没事。左惜桐！左惜桐！” 左惜桐有了些反应，艰难地抬起头，在她睁眼时，眼中闪过金红色灵光，显得异常妖冶。 “楚妍……”看清了眼前人后，左惜桐轻声说道，“杀了我……” “呔！杀什么杀！”楚妍又要去握栏杆，好在及时收住了手，连忙道，“左惜桐，你坚持住，你父亲说，有办法把你变回去。” “父亲？……他人呢？”左惜桐终是提起了些精神，见众人沉默不语，猜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唇，问道，“死了？你们杀的？” “不是……”楚妍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我师父杀的。”宁语汐在一旁说道，“你想要报仇，就坚持住。” “我找你们报什么仇…我要谢谢戚长老，全了我父亲最后的尊严…”左惜桐自嘲地笑了笑，问道，“你们真的有法子把我变回去？” “南天药谷有。你父亲把你的脊骨保存得很好，他说只要你坚持住，别被同化，就有法子。所以你要坚持住啊，左惜桐。”楚妍连忙说道。 “好。”左惜桐燃起些希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对了，萧闲萧前辈也被关在这宅子里……” “萧前辈？他怎么在这里？”楚妍疑惑道。 “我…不知道…”左惜桐有些痛苦地说道，“他们带萧前辈过来过…我感觉萧前辈有些不对劲，他好像脚步有些虚浮…而且，他身上有股香味……” “香味？”林瑾尧不解道，“萧前辈已经是出窍级别，对方怎么可能轻易抓住他呢？” “是蛊雕……对方有只蛊雕大妖，修为了得……”左惜桐艰难地说道，“你们先走，先救萧前辈……” 话未说完，众人在另一头便听见了说话声。 “我怎么，好像听见里面有声音？” “你该不会是喝多了，听错了吧？” “不可能！老子千杯不醉！进去看看。” “快走！”左惜桐低声说道，“我会坚持住！快走。” 楚妍看着左惜桐，又看看另一头，急忙说道：“我们先离开，你一定撑住！” 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来路，左惜桐看向另一边，眼中含恨，在两人转过拐角处时，突然爆发出一股灵力，吓得二人慌忙后撤，险些摔倒在地。 “娘的！这婊子故意的吧！”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就要上前，却被另一个人拦住。 “你想干嘛？这人可是谷凋大人很重视的！身上出了什么伤，咱们可担不起责任。再说了，谷凋大人也被她这般对待，都没说什么，咱们又何必？没准就是她没控制住……走，我们继续喝酒去。”那人拉着表情不爽的人离开。 左惜桐再次缓缓低下了头，脸颊有泪水划过，不知是因为自己即将得救，还是因为左商远的死讯。 几人回到了暗道，低声交流着。 “看来我们还得去趟密室。”林瑾尧对周烨霖说道，“周公子，这暗道能直接通向密室吗？” 周烨霖摇摇头，说道：“通向密室的暗道，在花园里，我们得先出去。” 几人往外走去，包旻召小声问道：“师姐，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左惜桐说的，什么东西，可以让萧闲无法反抗……” “她说萧前辈脚步虚浮……这对于出窍期修士，不应该。”宁语汐也说道。 “身上带有异香……莫不是……” “化灵散。”林瑾尧说道。 “软骨香。”楚妍看向林瑾尧，“你也想到了。” “那是什么？把他的功夫废了？”周烨霖懵懂地问道。 “不是。只是让体内灵力无法凝聚起来，配合上软骨香，化神期高手都很难抵抗。”楚妍解释道，“我们先赶紧去看看，只是这密室，我们可能进不得。” “你们不进，那怎么看？”周烨霖不解道。 四人齐齐看向周烨霖，后者只觉得脊背发凉。 楚妍走上前，一把揽住周烨霖肩膀，感慨道：“周小友，你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居然能料到会有此事，执意跟我们前来！” “我不是…我没有…”周烨霖此时心中很是后悔，扒拉着楚妍的手臂，轻声道，“放开…男女授受不亲！” “我年龄都能当你祖母了，你怕啥？”楚妍看到周烨霖泛红的耳朵，不禁笑道。 周烨霖被楚妍一句话惊吓到，呆呆愣愣的跟着众人走出了密道，又恍恍惚惚的带着众人去往密室。 “你们确定，这香对我没有影响啊……”周烨霖在暗道里再次确定道，“我可是嫡长子，很受重视的！” “确定！别磨蹭了！”楚妍掏出一个挂坠，递给了周烨霖，“这个你在腰间挂好，别掉了。还有这个海螺，你带着，见到萧前辈递给他就行。这个隐匿符，你戴好，只要躲在一个地方不动，对方就发现不了你。好了，万事小心，快去吧！” 周烨霖在暗道口听了又听，确定没有人，这才战战兢兢地顶开地砖，探出头去。 密室内好几个香炉一起燃着，烟雾缭绕的，呛人得很。一个老者盘腿坐在床榻上，似是听见了动静，猛然睁眼看向周烨霖处。 周烨霖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逃，却是愣生生忍住，从暗道里爬了出来，小声问道：“那…那个…您是萧闲，萧前辈吗？” “小子，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不是游玩的地方，快些离去吧。”萧闲见只是个普通人，闭上眼轻声说道，“若你有心，帮我向徽州的丹霞宗递个信，告诉他们落凤阁被灭，我被困在此处，不胜感激。” “不…不是…”周烨霖小心地把手里的海螺递过去，“是，楚妍让我来的。” “楚妍？”萧闲再次睁开眼，费力地抬起手，接过了面前的海螺，“这丫头怎么也来了？” 此时楚妍等人已经从铜镜中看清了密室的情况，见萧闲接过了海螺，连忙道：“萧前辈！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我们找到左惜桐了，也知道落凤阁发生的事，今夜无法救出你们，我们要出去跟戚长老商议下怎么救你们。还有，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萧闲吃力地托着海螺，消化着楚妍刚刚那飞速说完的内容，才说道：“我在路上遇见了落凤阁的冯长老，当时他在去玄穹派的路上被魔兵围剿，我便顺手救下了他，从他那里知晓了落凤阁的事。听说他与左幼宜是在郢州却月城分开的，我便先过来看看情况，不料恰巧看到他们带着左惜桐来了这里，便想着先救下一人。不承想，他们之中居然有只蛊雕，且修为了得，这才着了套。” 正要再说什么，密室外传来了说话声。 萧闲连忙道：“你快离开，来人修为不低。海螺你也拿走，我现在藏不住东西，留下只会暴露。要他们告诉戚凌川，定要万分谨慎，不可大意。” 周烨霖抓起海螺，连忙跑进暗道，在密室门缓缓开启时，暗道门匆匆落下，密室中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散仙萧闲。”来人笑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萧闲懒散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梁凡，你居然还活着。” 安沫儿刚要上前教训萧闲，却被梁凡拦住，大笑道：“萧兄啊，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会死呢？” “哼！人是没死，这么些年，修为也没见涨，估计离死也不远了。”萧闲闭上了眼睛，悠哉道。 “老东西！我主上来见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好歹！”安沫儿抬手，袖中的丝线缠住萧闲的脖颈，慢慢收紧。 “哎，沫儿，不可对萧散仙无礼。”梁凡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有让安沫儿放开，悠哉地看着面色渐渐变红的萧闲，直至萧闲嘴唇微微泛紫，才又说道，“还不快放开萧散仙。” 萧闲躬着背，大口喘着气，时不时轻咳两声，梁凡在一旁说道：“萧兄，你无门无派，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何不加入我们。我们尊上拥有上古功法，定能助你再上一层楼的！就算他日成仙，都不在话下。” “咳…你们…你们那个尊上这么厉害…怎么不先祝你突破瓶颈呢。”萧闲嘲讽道，随后闭上眼睛，再不理梁凡。 梁凡讨了没趣，沉着脸，挥袖离开。 第78章 第78章 几人踏着黎明的晨光回到了客栈，跟戚凌川说了安府内的情况。 “里面当真有大量魔兵？”戚凌川皱眉确认道。 “当真。”林瑾尧认真道，“且据左小姐和萧前辈的说法，还有只修为颇高的蛊雕。” “你们先去休息，不要轻举妄动。我要去见一下郢州的守将，取得他的协助。”戚凌川飞出一张传讯符，随即起身，抓着周烨霖向外走去。 周烨霖还在一旁打瞌睡，突然被戚凌川抓起，慌张道：“娘，我没瞌睡！不是，仙长，你这是做什么？” “去见你父亲，你也不宜待在我们这里了。” “不…不是…慢一点，慢一点……”两人声音渐远，随即又从窗口传来，“小叫花子，你怎么在这？” 楚妍打开窗子，只看到了周烨霖略微挣扎的背影，与戚凌川一起，渐行渐远。视线收回，这才看到守在客栈门口的小孩。 “你在这做什么？”楚妍走到门口，看着蹲在一旁的小孩，问道。 “你给了我钱，我以后就跟着你了。”小孩双手满是泥土，显然刚葬了老乞丐不久。 “跟着我？”楚妍挑挑眉，觉得有些意思，“你根骨倒是不错，但我不收徒。” “师姐，你哪里拐的小孩？”包旻召不知何时出来的，突然冒出来一句。 “你才拐人口。”楚妍翻了个白眼道。 “这小孩倒是适合修炼。”包旻召打量了下，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多大了？” “我没名字，他们都叫我小乞丐。”小孩想了想，“老乞丐说，我有七岁了。” “年龄倒也合适。” “旻召，你不会是想收徒吧？”楚妍不可思议道。 “怎么可能？我才几斤几两？”包旻召连忙否认，“我师父倒是可以再收一个。” “他不适合南宫长老的功法。”林瑾尧在身后说道。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包旻召被吓了一跳。 “在你问东问西的时候。我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带着她。”楚妍没好气地说道，随即看向小孩，“你若是想要修行，我可以书信一封，你带上，去徽州的丹霞宗，他们会收下你。” 小孩看着楚妍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楚妍无奈，解释道：“我们现在情况非常危险，带着你，无疑是加大风险。况且我确实不收徒，也不需要跟班。你去找个学徒当吧，也是份安身立命的本事。” “我…我…”小孩揉搓着自己的衣角，着急道，“我可以帮你们打探消息，你们想知道安府的消息不是吗？我昨天下午，看见一个男人进了安府，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亲自接他进去的。” 几人闻言一怔，相互看着彼此，有些不能确定。 “不然，先上去再说吧？”宁语汐提醒道。 “宁师妹说得有理，我们先上去，在这里太过引人注意。”林瑾尧点头应道，转身示意众人上楼。 “跟我走吧。”楚妍无奈说道。 小孩跟在楚妍身后，亦步亦趋地上了楼。林瑾尧给她倒了杯茶，温声道：“你可看清了那个人的长相？” 她先看向了楚妍，见对方也在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这才说道：“他大概三四十岁，穿得很富贵，脸上带着笑，看起来挺和善的。而且地位应该很高，因为是安府的女主人出来接的，还对他毕恭毕敬的。” “会不会是……”包旻召没说出来，只是看向其他人。 “应该不是。”林瑾尧摇了摇头，否定了，“根据我们昨天所知，那‘人’应是一直都在，不会昨天才到。” 楚妍靠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即开口道：“估计是他们的主子吧……落凤阁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就让几个小喽啰办。怕是听说要成功了，上边的人要亲自来看看。” 林瑾尧也认可楚妍的说法，随即又有些担心道：“如此来看，怕是他们的实力更加不可测了……” “求援吧……离得最近的是丹霞宗和苍题山庄，我发信给他们，让他们尽快过来。”楚妍无奈叹道，随即看到桌边坐着的小孩，扔给宁语汐一锭银子，“语汐，你带她去收拾收拾，到时候让丹霞宗和苍题山庄相看一下。” “你这样，真的很像人牙子……”宁语汐无语道，随即伸手去拉小孩，带着她走了出去。 那小孩一步三回首地看向楚妍，直到出了客栈，还在往楼上张望。 包旻召凑到楚妍身边，顺着窗户往下看，感叹道：“那小孩好像真的认定你了，你不如考虑考虑？” “我不收徒。”楚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的红肿还未消下去。 “我知道，你可以收个师妹啊……咦？那不是萧兄吗？”包旻召又往窗外探了探，半个身子都要出去了，楚妍被他挤得直往后仰。 “什么萧兄？是你亲哥吗？你那么激动？都快从窗口跳下去了！”楚妍心情有些烦躁，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包旻召却是没理会楚妍说的，冲着街上挥手喊道：“萧兄！好久不见啊！” 萧奕宸闻声望去，就看到挂在窗口的包旻召，浅笑着挥了挥手。 “师姐师姐！你看！那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南天药谷的萧奕宸，医术了得啊！”包旻召伸手去拽楚妍，无意间看到楚妍仍然通红的手掌，“怎么还肿着？你等着，我去把他带上来给你看看。” “南天药谷？”楚妍提兴趣，还想要问点什么，包旻召已经一溜烟跑下了楼。 她顺着窗口看下去，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立着一位身穿云峰白窄口衣袍的公子，脸上扬着淡淡的笑意，正也望向她这边。 两人视线交汇，都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又像是反应过来，相□□头示意。 很快，包旻召出现在了那人身边，似是跟他说了什么，那人便点头，跟着包旻召往客栈里来了。随后，楚妍便听见包旻召的声音出现在了楼梯口。 “萧兄怎么来了这边？” “此次带师弟师妹们来郢州看诊，正巧到却月城了，不过这几天就要离开了。包兄呢？” “你看，这来得早，不如赶得巧！我们进去说！”包旻召把人请进房间后，连忙关上了门。 “萧公子。”林瑾尧起身行礼。 “林公子。”萧奕宸浅浅还了一礼，随后看向窗口的楚妍，“这位是？” “在下楚妍，萧公子，久仰。”楚妍行礼道。 “南天药谷，萧奕宸。”萧奕宸还礼笑道，“原来阁下就是鼎鼎有名的碎月仙子。” 楚妍听后，哭笑不得。 这‘碎月仙子’的名号，是丹霞宗之后传出的，传得要多离谱有多离谱，楚妍都不好意思说。 “哎呀，大家都不要见外，快坐快坐。”包旻召把楚妍拉到桌边，“师姐，快让萧兄给你看看，不好耽搁。” “楚姑娘若不嫌弃，萧某为楚姑娘看一下？”萧奕宸伸手示意道。 楚妍坐到桌边，摊开掌心，说道：“若连南天药谷都嫌弃，那我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萧奕宸从乾坤袖中取出针包，还有一些药，托起楚妍的手掌，仔细察看道：“是魔灵果的汁液造成的，这城中怎么会有魔灵果？” 萧奕宸手中动作不停，用银针在红肿边缘处刺破一个小口子，嘱咐道：“会有些疼，楚姑娘忍一忍。” 楚妍微微蹙起眉头，看到萧奕宸掌中似是凝起了灵力，慢慢从边缘推至掌心。那掌中的红肿之处似是听到了指令，跟着萧奕宸的手，慢慢移向破口处。 血慢慢滴落，却又不似平常的血，而是更为黏稠，且颜色透着紫色，仿佛黏稠的果汁。 “这城中，可不只有魔灵果，连魔灵藤都有，甚至还有只蛊雕。”楚妍看着掌心红肿慢慢消退，轻声说道。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萧奕宸察觉出事态严重，低声问道。 “萧公子，我请教你一个问题。”楚妍看向萧奕宸，神情严肃，“一个人，如果她的脊骨被替换成了别的，那还能替换回去吗？替换回去后，是否会对她产生影响？”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在脊骨卸下的那一刻，这个人就活不成了。但如果是修士，且身负异宝，换下脊骨之时，并不会死，换上别的脊骨，若是经脉能够与之相通，便能活下去。但若是想要换回之前自己的，首先就是要保证之前那根还能使用，其次就是要保证，他没有与新换的相融……”萧奕宸看着楚妍，仿佛猜到了些什么，：“楚姑娘问的是哪种？或者说，是替谁问的？” 楚妍笑了笑，说道：“萧公子聪慧，我替落凤阁问的。” “落凤阁？他们不会是……”萧奕宸没有说完，而是拿出一个药膏，小心地抹在楚妍的手掌上。 药膏带着一丝清凉透入手掌，楚妍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被萧奕宸制住，抬头问道：“疼？” 楚妍微微眨了下眼睛，说道：“没，痒。” 萧奕宸笑了笑，取出棉布条缠裹住楚妍的手掌，叮嘱道：“三个时辰内不要碰水，也不要拆掉布条，之后就好了。”随后看向其他人，低声道，“现在各位可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落凤阁被灭了。”一直未说话的林瑾尧开口道，“魔族把凤凰神骨换给了左惜桐，现下就在却月城内，我们在商议如何救她。” 萧奕宸凝眉，略一思索，说道：“他们想造只凤凰出来？你们可有什么方法？” “暂时没有。”林瑾尧微微摇头。 “哎！萧兄精通医术，且修为也高，不如同我们一起？”包旻召突然兴奋道，“而且我们把左大小姐救出来后，也要送到南天药谷，萧兄在，方便许多！” “旻召！”林瑾尧呵止，歉意道，“萧兄，我师弟不懂事，请勿见怪。此事本不牵连你，不好耽误你的行程。” 萧奕宸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楚妍说道：“旻召说得有道理啊！萧公子，你可会解化灵散和软骨香？” “会的，只不过需要时间。” “会就行！那萧兄接下来可有要事？若无事，不如留下来帮帮忙？”楚妍一下变了称呼，热情挽留道。 “倒是无事，我先去把师弟师妹们安排好，之后再来找你们。”萧奕宸点头同意道，随即起身便要告辞。 “当然当然，师弟师妹们是要安排好的，你先去忙。”楚妍起身，笑着将萧奕宸送出去，叮嘱道，“萧兄别忘了准备身夜行衣。” “萧某知晓。”萧奕宸失笑道。 看着人慢慢走远，楚妍这才转身回了客栈，一旁的林瑾尧不赞同道：“这样有些冒失。我们与南天药谷交情不深，未正式向南天药谷发信求援，就这般贸然要求其弟子相助，可能会让他们心中不快。” “哎呀，林师兄，人是我请的，与玄穹派没什么关系。到时候，人情我来还就好，大不了还有我师父呢！别担心！”楚妍心情甚好，“忙了这么久，赶快休息吧！估计晚上就有的忙了。” 林瑾尧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楚妍没有注意到，转身便回了自己房间。 一旁的包旻召后知后觉道：“大师兄，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旻召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忧，南天药谷向来不参与江湖之争，贸然把他们拉进来，不知药谷谷主会有什么想法。”林瑾尧解释道，“不过如今局面，我们确实需要帮助，别多想了，快去休息吧。” 第79章 第79章 戚凌川回来时，已是下午申时，众人等在房间，将上午之事说给了戚凌川。 “此事不宜拖延，迟则生变。”戚凌川沉思片刻，说道，“我已与少林传信，他们已出发，预计今夜子时能到。” “我给丹霞宗和苍题山庄都传了信，他们也已经出发。”楚妍在一旁说道。 “如此也好，我已与周将军沟通，今夜他会派兵把手，城门处也会配合我们。”戚凌川看向一旁的萧奕宸，“萧公子，今夜就劳烦你与瑾尧去救萧闲。其他人，去救左惜桐。” “戚长老，我觉得，您别同我们一起，最好是在外面接应我们。”楚妍在一旁提议道，“我们救了人后，肯定会惊动他们。若是我们都在里面，反而不好突围，不如内外呼应，您在外面制造出混乱，我们也好突围。” 戚凌川略一思索，点头同意道：“也好。周将军也会派人围住宅院，我给他们留了离火符，以便他们远程攻击使用。我到时候，与他们一起，在外面接应你们。” “嗯？”楚妍突然蹙眉，面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戚凌川问道。 “替身符残存的灵力，断了……” “今晚就行动。”戚凌川沉声道，“去给马套车，我晚上会把车赶过去，人救出来后，你们先走。” “好的。”包旻召连忙跑出去。 安府地牢中，梁凡看着手中稀碎的替身符，笑道：“这惊喜还挺多的。” “主…主上…”安沫儿紧张地想要解释，却找不到借口。 谷凋看了看梁凡手中的符咒，自言自语道：“我说她怎么好得这般快，原来是有这个。不过也好，不然也不会这么成功。” “谷凋啊，怎么这都没注意到？”梁凡笑着说道。 谷凋冷冷看着他，说道：“尊上只让我换骨，我只要保证这只凤凰成了便好，至于其他的事，那是你们负责的，问我作甚。” 言罢，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同时还说道：“你们想要算账，我不介意。但我建议你们先赶紧准备离开，我不信给她这张符的人没察觉。凤凰我造好了，我早已经可以和尊上交差，但是守不守得住，这就是你们的任务了。” “废物！”眼看谷凋离开，梁凡反手给了安沫儿一巴掌，怒斥道，“上次你就失败了一次，这次还不仔细，留下这么大的隐患！若是这只凤凰出了差池，你就等着尊上责罚吧！” 安沫儿摔倒在地，闻言连忙跪好，说道：“主上，属下这就安排，明早城门一开就离开，一定把凤凰安全带回去。” “还不快去！”梁凡厉声呵斥，扔下手中的替身符便转身离去。 安沫儿连忙起身，也不敢耽搁，匆忙出去安排。 明月高悬，五人再次来到安府的墙角下。 “准备好了吧？”楚妍确认道。 “准…准备好了…”包旻召绝望地看着高墙。 “我们走！”说着，楚妍就准备助跑起跳，被一旁的萧奕宸急忙拉住，“哎…” “你这是做什么？”萧奕宸将楚妍扶稳，轻声问道。 “这墙后面种了魔灵藤，没法用灵力上去。”楚妍低声解释道。 “我来。”说着，萧奕宸从乾坤袖中掏出一个布包，又用符纸幻化出一只猫，让它叼着布包跳上了墙头。 藤蔓瞬时抽出，连着猫口中的布包一起抽得粉碎。与此同时，白色的粉末从布包中倾泻而出，洋洋洒洒地飘落到墙的另一头。 “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可以了。”萧奕宸说道。 “刚刚那是什么？这就可以了？魔灵藤没关系了？”包旻召都看愣了，连忙问道。 “嗯，没事了。再过大概一炷香，种在这宅院里的魔灵藤应该都会死了。”萧奕宸解释道。 “该不会是枯荣草粉末吧？”几人落地后，楚妍不确定地问道。 “确实。”萧奕宸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楚妍，“这个你拿好，可以溶解魔灵果汁液加固的东西，不然你们可能要费点事。” “好！你们也要小心！”楚妍收下药瓶，叮嘱道，随即和宁语汐还有包旻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萧奕宸在假山后拿出一粒丹药，递给林瑾尧道：“把这个吃下，可以抵御软骨香。” 林瑾尧服下丹药，带着萧奕宸走入暗道，轻声道：“南天药谷向来不参与江湖之事，这次的事，会不会带给萧公子困扰？” “林公子不必担忧。”萧奕宸知晓林瑾尧担忧什么，轻声安慰道，“魔族之事，向来不可能独善其身，这也是南天药谷的祖训。另外，如果师父知道我因此见死不救的话，怕是才要责罚我。” “不会给萧公子添麻烦就好。”林瑾尧似是松了口气，“楚师妹自由随性，没经历过这些，萧公子莫要见怪。” “楚姑娘吗？她的性子确实率性洒脱得很，倒是很像南天药谷中的前辈们。”萧奕宸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道，“我听她介绍时，似乎并没加门派前缀，这是？” 林瑾尧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斟酌再三，含糊道：“楚长老未入玄穹……到了，上边似乎没人，我们上去看看。” 萧奕宸有些疑惑，不过也没再深究，毕竟每个门派之中，都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 “萧前辈！”林瑾尧轻声呼唤。 萧闲睁开眼，看见二人，长舒了口气，说道：“你们来得正好，他们明日就要离开，我还怕你们赶不上。” 萧奕宸为萧闲把脉，凝眉道：“中毒有些深，不过好在没有频繁运功。先把这个吃下去，可以先解了体内的化灵散之毒，剩下的软骨香，我得施针才行，我们先离开这里。” 另一边的地牢，楚妍等人小心地待在暗道中，听着上边的动静。 “怎么感觉，人比昨天多了不少？”宁语汐问道。 “怕是他们发现了替身符，要准备撤了。”楚妍心知拖不得了，“语汐，你去地牢正门，制造点混乱，把人引过去，我们趁机上去救人。” 宁语汐点头答应，随即转身向暗道出口走去。 两人在暗道里等了差不多一柱香，忽听上方一片混乱，知道时候到了，连忙从暗道里出去，往左惜桐所在的牢房跑去。 “左惜桐！左惜桐！”楚妍一边低声呼唤，一边将药瓶里液体倒在门锁之上，“还活着吗？” “没死…”左惜桐低声道。 门锁冒出白烟，发出轻微的‘刺啦’声，慢慢的溶解掉了。楚妍踹开牢门，拔剑就要斩掉镣铐。 “别弄坏那个镣铐……”左惜桐提醒道，“我控制不住神骨的神力，要靠镣铐上的囚仙阵压制，斩铁链……” 包旻召与楚妍调转剑锋，往一旁的铁链砍去。锁链应声断开，左惜桐也向下倒去，被楚妍一把扶住。 “旻召！快！”楚妍把左惜桐放在包旻召背上，两人刚要退去暗道，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没人看着那只凤凰吗！”安沫儿生气道，转眼便出现在了转口处。 此时已来不及退回暗道，包旻召有些紧张道：“师姐，我们怎么办？” “杀出去。”楚妍坚定道，“语汐肯定会在门口接应我们。” 果不其然，宁语汐见魔兵再次撤回地牢，直接杀了进去，门口激烈的打斗声，楚妍都能听到。 “又是你。”安沫儿看着楚妍，咬牙切齿道。 “安姑娘，好久不见啊。”楚妍笑着，仿佛发现什么有趣的事，说道，“怎么这么多年了，安姑娘的修为，一点没见长啊？” 安沫儿脸色难看，双手一抖，袖中丝线飞出，厉声道：“我倒要看看，你个小丫头，修为涨了多少！给我上！” 楚妍一边抵挡着安沫儿的攻击，一边刺激道：“我修为涨了多少，安姑娘看不出来？差点忘了，安姑娘确实看不出来。” 一旁的包旻召用出万星于宇，将钻了空子的魔兵斩杀。 安沫儿气急，调动所有丝线攻向楚妍。 碎月微动，将所有丝线缠在剑身上，楚妍向前一送，竟是使出一招守心。瞬间丝线断裂，安沫儿被剑气击出去，就连一旁的魔兵都歪七倒八地躺在了地上。 两人趁机冲了出去，与门口的宁语汐汇合。 萧奕宸和林瑾尧扶着萧闲刚出了暗道，便听到院中魔兵急迫的脚步声，三人小心观察，发现他们往一个地方跑去。 “他们被发现了。”林瑾尧小声道。 “我们过去。”萧奕宸说着就要往那边去，却被林瑾尧拦住。 “我们带着萧前辈，风险太大，不如先送萧前辈出去？” “左惜桐对他们来说很重要，这种动静，估计已经惊动了梁凡，拖延不得。”萧闲分析道，“我们过去，解药已经起了作用，我现在已经有了些力气，只是灵力还凝聚不上。戚凌川看到宅院中的异常，必然会行动，我们先去帮忙。” 地牢的院子中，梁凡和谷凋站在中央，看着冲出地牢的几人，梁凡笑道：“几位当真是少年英雄，为了朋友，这般不顾一切，梁某佩服。” “这是谁呀，师姐。”包旻召小声问道。 “是…那女的的主子……”左惜桐低声说道，“旁边那个不说话的…就是蛊雕…小心他…” 几人避开地牢口，以防被偷袭，楚妍笑道：“前辈都这般说了，不如放我们离去，也全了我们的救人之心。” “小姑娘倒是很会耍嘴皮子，只可惜看不清形势。”梁凡倒是小看了这几人，他和谷凋站在此处，居然都不见他们几人胆怯，还有心思跟他斗嘴玩。 安沫儿踉跄地跑出地牢，惭愧道：“主上……” “哼！你是真的不中用了。”梁凡冷哼一声，不欲多言，“把凤凰抢回来，其他的人，不留。” “我要为首的那个。”谷凋在一旁，指着楚妍，突然说道，“她根骨特殊，我要研究下。” 第80章 第80章 不大的小院中，剑光四起，杀声震天。 “倒是有几分本事…”梁凡低声道，“可惜了，不能收入麾下。” “我研究完，到是可以……”谷凋的眼神热切了几分。 “哦？倒是少见谷凋大人起了惜才之心。”梁凡有些诧异。 “她的根骨，与尊上有点像，但又不太像。”谷凋不再多说，闪身上前，直奔楚妍。 因着谷凋的加入，楚妍再无心神去关注包旻召那边，只能专心应对谷凋。 楚妍被谷凋步步紧逼，渐渐离包旻召等人越来越远，眼见距离地牢越来越近，宁语汐想突围上前帮忙，却被安沫儿缠住。包旻召护着左惜桐，也是自顾不暇。 楚妍心知，不能被逼入地牢，运足灵力，朝着谷凋刺出一剑。碎月仿佛出现了无数把，霎时将谷凋封在剑势中。 同一时刻，院外飞来无数把剑，是萧奕宸和林瑾尧赶到了。 谷凋和楚妍同时拉开距离，楚妍回身去帮包旻召，而谷凋的手臂和肩膀都沁出了鲜血。 “师妹！有给戚长老发信号吗！”林瑾尧一边与魔兵厮杀，一边问道。 “还未来得及！”宁语汐斩杀掉一个魔兵，扬声说道，“楚妍！身后！” 楚妍还未来得及做出动作，一把匕首样式的武器从她耳侧飞过，没入她身后魔兵的胸口。 “多谢！”楚妍看向院门口的萧奕宸，点头致谢。 ‘轰隆’一声巨响，他们身后的墙体，应声倒塌。众人看去，尘土飞扬中，立着的不是戚凌川，又是谁。 “还不快出来？留在里面跟他们一起被射成筛子吗？” 戚凌川身后站着的，是整装待发的士兵。 他们手拿弓箭，箭已经在弦上，就等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快走快走。”包旻召口中嘀咕着，连忙朝戚长老那边去。 “休想跑！”梁凡见此，再也无法作壁上观，出手拦截。 但是此时出手，为时已晚。戚凌川又怎会让他得手，当即步入院中，与梁凡战到一处。 几人连忙朝着戚凌川轰出的缺口而去，而周围的魔兵又怎会让他们如愿，纷纷朝他们扑去。 守在宅院外的士兵见状，都有些紧张，不知该不该放箭。甚至有的魔兵还妄图攻击院外的士兵，吓得不少人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剑光四起，围在缺口处的魔兵霎时间被绞杀一空。楚妍等人冲出宅院的瞬间，便听到一声“放箭！” 刹那间，万箭齐发，如同遮天的乌云。箭头上的离火符，触及到魔兵后，便开始燃烧，直至魔兵燃为灰烬，才慢慢熄灭。 包旻召背着左惜桐，就想奔着马车跑去，却发现迎面而来一根羽箭，惊讶道：“有细作！” 楚妍一剑劈落羽箭，厉声道：“是谁！” “是我是我！别激动，不是细作，我手抖了一下。”周烨霖慌忙从人群里出来，生怕晚一秒就要被士兵擒拿在地了。 “周烨霖？！多大仇啊？！”包旻召要不是因为背着个人，此时怕是要直接冲上去揍人了。 “你弹弓不是射的挺准的吗？”楚妍也忍不住吐槽道。 “对不住，对不住。”周烨霖双手合十，连连作揖求饶道，“我还给你们把马车赶来了，功过相抵，功过相抵。” “周烨霖！！给我滚回府中去！”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吓得周烨霖直往楚妍身后躲。 楚妍回头看向庭院，发现魔兵都在往宅院深处跑。当即意识到不对，扬声提醒道：“戚长老，他们宅院内肯定有传送阵，他们要跑！” “阿弥陀佛。”楚妍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佛号，与此同时，庭院上方出现了个戳子样式的东西，将魔兵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楚小施主，你们带着人先出城，这里交给贫僧便好。”了净双手合十，微微鞠躬。 “楚施主，泽沅施主已经赶过来了，你们往苍题山庄方向去，能尽早遇到他们。”悟明在一旁说道。 “此处便拜托大师了！”楚妍上了马车，接过左惜桐，而后又说道，“悟明，结束后，落凤阁那边……” “交给小僧吧。” 这时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走到马车旁边，一把拽起周烨霖，放到了马背上，看向楚妍道：“几位往南门走便好，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爹，有话好好说……”周烨霖的声音有些发闷，但是趴在马背上却是动都不敢动。 楚妍等人向周将军行了一礼，便向着南门驶去，身后传来金刚经的吟诵声，佛光映亮了半个却月城。 车内萧奕宸为左惜桐把脉，严肃道：“这个囚仙阵的镣铐不能带了，我先用金针封住她的灵脉，然后把镣铐取下来。” “好。”楚妍扶起左惜桐，以便萧奕宸施针，轻声问道，“她可有什么事？” “她体内的血脉与神骨契合的太好了，若不赶紧换骨，恐怕就要融合了。如今封住灵脉，也是拖延之法，得赶快送她去药谷，要我师父出手救治。”萧奕宸下手封穴，解释道。 车外的包旻召悄声问一旁的林瑾尧道：“大师兄，刚刚悬在安府上空那个，是什么啊？” “是降魔杵，佛家降魔法宝。了净大师这一式，宅院内的魔兵，应是没机会逃出来了。”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几人心下一紧，知晓是蛊雕追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不能出宅子吗？还有降魔杵呢？”包旻召慌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那是魔！他又不是！”宁语汐都忍不住吼了起来。 “旻召！” “师姐，怎么了？” “你下车，从北门出去，去找丹霞宗的人！带他们直接来找我们，别让他们进城浪费时间了。”楚妍匆忙说道，“那蛊雕的目标是左惜桐，不会在意你的，快！” “好！”话音一落，马车一轻，显然包旻召已经御剑离去。 “宁师妹，你来驾车！我去拦住那蛊雕！”林瑾尧的声音响起，随后马车又是一轻。 “你需要多久？”楚妍问向一旁的萧奕宸。 后者心领神会，一边为萧闲施针，一边答道：“最少要两刻钟。萧前辈在软骨香的环境中呆了太长时间，体内堆积的毒素比较多。” “萧老头！你怎么回事！太大意了！”楚妍有些嫌弃道，转身对着左惜桐的镣铐想法子。 萧闲生气，却没有反驳，心知这次确实是因为自己大意所致，还连累这帮小辈儿来救自己，当下都有点挂不住脸了。 一旁的萧奕宸笑了笑，专心施针祛毒。余光看到楚妍在研究镣铐，将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说道：“用这个吧。你佩剑太长，在马车里施展不开。” 楚妍接过，仔细打量道：“你这是匕首？” “不是，是长剑，我把他变成这样的，用起来方便些。” “灭星？好霸气的名字。”楚妍嘀咕着，转身便去撬镣铐，余光瞟见马车一角似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厉声道：“谁！” “是…是我…”小女孩扯下罩在身上的布，小声说道。 “你跟来做什么？不要命了吗？”楚妍怒道。 “我还以为她跟你们一起的。”萧奕宸惊讶道，显然早就发现了，“原来是偷跑来的。” 车外，宁语汐扬声喊道：“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早已得到命令，见他们赶来，连忙打开了城门。马车驶出却月城，沿着通向东南的官路飞速离去。 车内，左惜桐悠悠转醒，折磨了她许多时日的灵力平息下来，也让她有了些力气，看到一旁的萧闲，轻声问道：“萧前辈，您怎么知晓，我在郢州？” “我并不知道你在郢州，而是遇到了求援的冯长老，他告诉我，左幼宜在郢州被抓了，我便来了这却月城。”萧闲叹息道。 “左幼宜？”左惜桐挣扎起身，抱着一丝希望道，“我未见过她……她会不会……逃掉了？” “根据冯长老所说，当时的情况，逃掉的几率很小……”萧闲沉重道。 “别担心，他们应该不会要她性命。”萧奕宸安慰道，“根据他们对你的所作所为，左幼宜他们会留着，以便你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手里还会有可以代替你的人。” 萧奕宸的话说得很残忍，但却是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的事实。 左惜桐听后，凄惨一笑，自我安慰道：“对，只要我还在，他们就暂且不会对左幼宜下手。多少，也算个，好消息。” “这个给你，我在落凤阁里找到的。”楚妍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条长鞭，正是左惜桐的鸾羽。 左惜桐抱着鸾羽，眼中闪着泪光，喃喃道：“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 婴儿啼哭声再次传来，众人心中大骇，皆以为林瑾尧出了什么事。 “大师兄…该不会……”宁语汐的声音传来，甚至微微打抖。 “不会！”楚妍斩钉截铁道，思绪飞速转动，分析着形势，“我都能跟那蛊雕缠斗一二，更何况林师兄修为高于我。怕是被别人缠住了，以至于让那蛊雕脱困，追了过来……是安沫儿！” “真是祸害留千年！”宁语汐厌恶道。 楚妍所猜不虚，林瑾尧虽然无法彻底击败蛊雕，但留下他却不是什么难事。不料安沫儿不知怎么逃脱了出来，帮着谷凋摆脱了林瑾尧的纠缠。 一阵飓风袭来，竟是直接将马车掀翻，车中顿时天旋地转。 “语汐！接住！”楚妍飞快抓住小女孩，扔给了车外的宁语汐。自己护住左惜桐，跃出马车。而萧奕宸和萧闲，也及时跳出马车，安稳落地。 远处魔气翻腾，偶尔闪出红色光点，竟是大批魔兵赶往此处。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兵？他们宅院之中，也没有这般多……”宁语汐不可置信道。 “定是他们在城外安排了一部分……”楚妍握紧碎月，看向一旁的萧奕宸，“你还需要多久？” “你能撑多久？”萧奕宸不答反问。 “你需要多久，我便撑多久！” 萧奕宸凝息片刻，沉声道：“一盏茶，你拖住一盏茶即可！” “好！”楚妍提剑便要走，却被萧闲叫住。 “小丫头，你等下。”萧闲沉下面色，倒有了些长辈的样子，“你可知，‘无生’与‘忘死’本是连用招式。” “前辈要指点一二？”楚妍连忙凑了过去，关键时刻，抱抱佛脚也是有用的。 “指点说不上，只是提醒你一下。无生、忘死，皆为不惧死。这两式，只有你真正的忘却生死时，才能开启生门，得窥生机。” 楚妍望着赶来这边的魔兵，口中喃喃道：“忘却生死，方得生机……先挺过去吧！” 碎月出鞘，仿佛盛着一捧月光，照亮了他们所在的角落。 楚妍看向一旁的小女孩，警告道：“小孩！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不准瞎跑，听到没！” 小女孩扶着左惜桐，忙不迭地点头。 魔兵杀声愈近，间或还有一两声蛊雕的叫声。楚妍再不管其他，只身杀入其中。 剑光亮起，如同透过云层洒向世间的月光，柔和又明亮。 左惜桐望着楚妍的背影，撑地的手慢慢攥紧。 第81章 第81章 魔兵环绕，蛊雕隐藏其中，伺机而动。 楚妍腹背受敌，偶有落网之鱼，冲向她身后，她也不去管，自有宁语汐收拾。她只是紧紧盯住蛊雕，不让他突围过去。 风又起，带落两旁的树叶，魔兵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齐冲上前。蛊雕引颈高吭，化出原形，欲从上方直接飞过，不料被楚妍挡住。 万物之下，皆在其中。碎月直接织就了一张剑网，从上方和前方兜头泼下，将谷凋逼回了地面。 萧闲看着不远处的剑网，宛如破碎的月宫，片片都散发着自己的光辉，感叹道：“她这‘碎月’之名，名不虚传。” 萧奕宸手伸向最后一根金针，低声道：“前辈，我要拔针了。这根针拔完，前辈调息片刻，应该就会恢复。” “小子，你尽管拔。”萧闲沉声道。 金针拔下，萧闲只觉胸口血气翻涌，一口血吐出，胸闷无力之感也渐渐随之散去，连忙盘腿调息。 萧奕宸见状，心知毒已解，当即起身上前。灭星在他手中，瞬间变成一把长三尺六寸的长剑，光芒大盛。 楚妍只觉周身压力一轻，仔细看去，发现有人接管了一半战局。 “你好了？”楚妍惊讶，一盏茶这么快就过了？ “嗯，萧前辈再调息片刻就可以了。”萧奕宸拦下了大半魔兵，为楚妍争出了片刻喘息。 “那蛊雕，最少元婴级别的修为，就是萧老头，如今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楚妍轻声道。 “若我们能撑住，等萧前辈调息完毕，三人联手，便可将其拿下。” 谷凋看着被两人拦下的大批魔兵，冷声道：“先杀了他俩，再去抓后边的。” 魔兵听令，不再想办法突围，而是向着两人包围了过去。 两人面对着魔兵的攻击，还要时刻注意蛊雕的偷袭，顿时压力倍增。 楚妍看着隐在魔兵之中的蛊雕，知晓擒贼，还是要先擒王。纵然她不是蛊雕的对手，但是若能让这些魔兵自乱阵脚，也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好方法。 “你能不能顶住这些魔兵？”楚妍低声问道。 “你要做什么？”萧奕宸猜到楚妍有了什么对策，“你去做，我来断后。” “搏一把！”楚妍回想萧闲给她的提点，垂眸做了个深呼吸，直接冲着魔兵深处杀了过去。 碎月身上的灵力更旺，随着楚妍的前进与挥动，次次未有落空。一挥一杀，一步一前，就连谷凋，都被剑势逼着向后退。 ‘无生’势尽，看着挡在谷凋面前的魔兵，‘忘死’势起，楚妍一剑将那些魔兵斩杀，直逼谷凋。 谷凋面色阴沉，那一瞬间，他仿佛想起了当年人魔大战时，楚泽清一人一剑，杀入魔军大阵中的情景。 谷凋闪身避过，‘忘死’最后落空，楚妍后背露出破绽，被谷凋一掌击中，跌入一旁魔兵的包围中。 萧奕宸连忙杀入其中，灭星剑身上的灵光，忽明忽暗，如同天际的星辰，闪烁不定。 两人里应外合，很快杀出包围，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而谷凋等的便是此刻，他振翅而起，扬起飓风，冷声道：“你确实有几分楚泽清当年的风姿，但那又如何？你又不是他，他也不在这里。” 巨大的妖力袭来，两人连忙撑开保护结界，但面对谷凋的全力一击，仍是挺不了多久。 结界碎裂，二人被击飞，落地各吐出一口鲜血。小女孩连忙跑向楚妍，想要将她扶起，奈何力气太小。 左惜桐看着众人，眼中的神情逐渐坚定。 没了两人的阻碍，魔兵畅通无阻。宁语汐运足灵力，但耐不住数量过多，应接不暇。 萧闲等不及彻底调息恢复，感觉到恢复了大概七八成功力，便直接攻向谷凋。那些魔兵，小辈儿们还能对付，但是这只蛊雕，只能他来。 萧奕宸控剑出击，分担了一些宁语汐的压力，又小心扶起楚妍，掏出颗药喂她服下。 “楚妍…”左惜桐摇晃着起身，看着楚妍说道，“若我变成我父亲那样的怪物，你要记得，杀了我……” “左…咳…左惜桐…你要做什么？”楚妍挣扎着想起身，但内伤太重，又跌回了萧奕宸怀中，呢喃道，“拦住她……” 小女孩听话地跑向左惜桐，拽住她的裙摆，妄图拉住她。萧奕宸也想起身，但他内伤也不轻，还在控剑抵挡魔兵，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可知，我为何取名惜桐？”左惜桐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又抚向胸口，那根封住她灵脉的金针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她看向小女孩，微微一笑，煞是好看，令那女孩看呆了，不知不觉便被推开了。 只听左惜桐继续说道：“因为我是落凤阁有史以来，最接近始祖的人。你知道吗？所谓的始祖，不是第一代落凤阁拥有凤凰血脉之人，而是创造了落凤阁左氏一族的那只凤凰……我身体中的那根神骨，就是他的……所以，父亲为我起名‘惜桐’，希望我可以做供凤凰栖息的梧桐……” 左惜桐缓步走向魔兵大军，魔兵无人敢伤她，纷纷让开路，让她前进。宁语汐想要拦住她，却被一旁的魔兵截住。 左惜桐转过身，看向楚妍，笑道：“我不要做供凤凰栖息的梧桐了，我要做栖身于上的凤凰！” “左惜桐！！！”随着楚妍的喊声，左惜桐拔掉了胸口处的金针。 被封的灵脉霎时苏醒，强大的神力在其中流淌。左惜桐身体中爆出金红色灵力，将她包围其中，宛若一个火球，霎时便将她身边的魔兵燃烧殆尽。 “我要让他们后悔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造出凤凰又如何？我要成为他们心中的阴霾！让他们永远渴望，却永远得不到！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亲手造出了一个劲敌！我左氏一族！哪怕魂飞魄散，也不会为魔族效力半分！” 强大的灵力炸开，萧奕宸急忙护住楚妍，而在那瞬间，左惜桐身后似乎生出凤凰羽翼。 风渐息，头顶却聚起了乌云，不是劫云又是什么。 “左丫头！怎可如此冲动？”萧闲唇角见血，看着左惜桐，心疼道。 面对劫云，谷凋也不再跟萧闲缠斗，落地后，警惕地看着左惜桐。 “萧前辈，若惜桐今日能渡过此关，您的大恩，我必定报答。”左惜桐握紧鸾羽，看着谷凋笑道，“我左惜桐，绝不是看着他人为我赴死，还觉得理所应当之辈。我的仇，我自己报！” 鸾羽挥出，直冲谷凋。而谷凋却不敢正面相迎，连忙躲避开来。有魔兵被鸾羽身上的灵力沾到，当即燃成灰烬。 天雷落下，映衬着左惜桐的灵力，仿佛天降雷火。 “多少道了？”看着与谷凋打得不相上下的左惜桐，楚妍低声问道。 “三十道……”萧奕宸时刻注意着劫云的动向，轻声问道，“你恢复了多少？” “六七成吧……” “下一道天雷你先替她挡，我在你后边。”萧奕宸看向一旁打坐调息的萧闲，“萧前辈，您恢复得怎么样？” “七八成……”萧闲体内软骨香的毒已经全解了，但是刚刚他未完全恢复，便与谷凋动手，多少还是有些内伤，“你们这些小辈莫要担心，老夫自有办法帮她渡过这雷劫！” 劫云闪动，天雷应声落下，碎月飞出，拦住了劈下的天雷。巨大的威力当即让楚妍喷出一口血，但好在拦住了此道雷劫。 萧奕宸捏住楚妍的腕脉，连忙又找出一颗药，给她喂下，嘱咐道：“好好调息，交给我。” 天雷再落，灭星拦住，刺眼的光芒照亮林间，恍若白昼。随即萧闲出手，再为左惜桐拦下一道天雷。 魔兵不敢靠近左惜桐，慢慢围向楚妍等人，却不想点点红色灵力纷飞而至，沾衣便燃，直至化为灰烬，方可熄灭。 “这是什么？”楚妍伸出手，小心接住那红色的灵力，灵力在她掌心跳跃，并不像那些魔兵一样，燃烧起来。 “是凤火……”萧闲看着那灵力，眼中似有怀念，“若是鸾羽看到，应该会很欣慰。” “鸾羽？她的鞭子？” “不是，是左惜桐的母亲，也是落凤阁血脉很厉害的人，仅次于左惜桐吧……可惜……”萧闲遗憾道，言外之意，楚妍等人已经明了。 “她后边还有三道雷劫，该怎么办？”楚妍看着翻滚的劫云，有些焦急道。 “阿弥陀佛，贫僧来助左小施主渡劫。”一声响亮的佛号，随着金光，同时传来。 戚凌川、林瑾尧等人终是赶来了。 左惜桐身上笼罩起一层金色罩子，将落下的雷劫挡在外面，直至天雷消失，金罩也随即破裂。 “这雷劫怎么这么大威力！”楚妍看到少林的金钟罩居然只能挡住一道天雷，不由得惊讶道。 “她是由人变妖，本就是逆天而行。即便凤凰是神兽，也是妖兽一类，化成人形的三十六道天雷，本就威力不小，更何况她逆天而为呢？威力自是要翻一倍。”萧闲面色沉重地解释道。 第三十五道天雷，戚凌川上前挡住，随后也面色苍白，神情凝重。 谷凋几次想甩掉左惜桐，都没能成功，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 他也属鸟类，凤凰一族驭百鸟，对他有与生俱来的威慑。即便左惜桐这半吊子，借着凤凰神骨的威力，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稍一分神，左惜桐的长鞭落下，谷凋硬抗了一鞭，借力拉远距离。苏浅夕不知从何处出现，搀扶住谷凋，扔出雷火弹。 烟雾散去，谷凋和苏浅夕已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最后一道天雷。 众人反应不及，只看到天雷直直朝左惜桐劈去，鸾羽脱手而出，变成长剑，直迎着天雷而去。 “鸾羽……”戚凌川轻声唤道。 众人看去，空中似是有一美人，笑着轻轻拥住左惜桐，而天雷被挡在外面，毫厘难进。 第82章 第82章 光芒散去，乌云散开，天光乍现，在硝烟弥漫之际，一声清脆的凤啼响彻云霄，火凤冲天而起，盘旋一圈，俯冲而下。 “这是……成功了吗？”楚妍呢喃道。 “成功了……”萧闲看着四周，轻声道，“看，百鸟朝凤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四周已经挤满了鸟，不论是枝头，还是地面上。那些鸟儿都面向一处，微微低着头，偶尔发出啁啾声。 楚妍踉跄地走向左惜桐，小心将人扶起，低声问道：“还有可能吗？” 萧奕宸摸着左惜桐的腕脉，微微摇头，遗憾道：“她已经与凤骨完全融合了……没法再换骨了……” 这一结果，在众人看到火凤冲天时，心中已经知晓，但多少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的。 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包旻召咋咋呼呼的声音。 “这是……经历了什么……”慕念宁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去见礼，还是扶伤员。 谢天华看着遍地狼藉，少见的没有说话，跟戚凌川行完礼，便去套马车了。而包旻召则是跑到宁语汐身边，小心将人扶了起来。 泽沅看着左惜桐的额间时不时闪现出凤纹，仿佛已知道些什么，但仍是心存侥幸地问道，“她……可还好？” 萧奕宸摇摇头，解释道：“不算太好，先不说内伤，外伤就有很多，这还没有看她背部换骨的伤口……以她的情况来看，当时换骨估计也不好受……” “落凤阁其他人呢？”陈正则低声问道。 “只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左幼宜，还有在玄穹派养伤的冯长老。”慕念宁走上前，轻声说道，“其他人，都没了……冯长老能不能挺过去，还未可知……”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泽沅让人牵来马车，“苍题山庄在江州的洪城有一座别院，大家先去那边休息，把伤养好，再商议下一步该如何。” “走吧。”陈正则接过左惜桐，小心将她抱上车。 “慕师姐，你怎么来了？”楚妍看着扶她起来的慕念宁，奇怪道。 “落凤阁的冯长老来玄穹派报信了，现在在丹阳峰养伤。他跟掌门说了落凤阁的事，还有左幼宜的情况。掌门认为此事牵涉过大，让我们过来帮你们，同时还联络了各门派掌门商议此事。”慕念宁看向一旁的萧奕宸，“这位是？” “哦，南天药谷的萧奕宸，这次多亏了他。”楚妍介绍道，“就是连累的萧兄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了萧兄，你师弟师妹们在哪里等你？” 萧奕宸跟慕念宁见了礼，这才答道：“我让他们先去下一个城池了。他们也经验丰富，我即便不在，也能诊治好问诊的人。” “那你也跟我们先去别院休养一下吧？”楚妍往马车走去，看到一旁的林瑾尧，问道，“林师兄，你没事吧？” “无事，只不过被那个安沫儿跑了……”林瑾尧微微皱着眉，遗憾道。 “苏浅夕救走的？” “你怎么知道？” “蛊雕也是她救走的，真会钻空子！”楚妍站在马车边，万分晦气地说道。 “喂！你到底上不上车！”谢天华站在另一驾马车旁，不耐烦地问道。 包旻召正扶着宁语汐上车，闻言两人一起翻了个白眼。 萧闲掀窗往外看，正巧看见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当即放下车窗，决定不参与这些小辈儿们的事。 “又没上你的车！催什么催！陈宗主都没催！”楚妍没好气地说道。 一旁的陈正则背过身去，不想被他们卷入这无厘头的战火中。 “先上车吧……”萧奕宸忍笑道，“左姑娘的伤，我还需要看看。” 楚妍当即转身，扶着萧奕宸伸过来的手上了车。一旁的林瑾尧放下自己微微抬起的手，走向一旁的马匹。 慕念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瑾尧，又看看面前的马车，似是想通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 “慕师姐。”楚妍掀起车窗，“你要不要上来？” “我不了，我去骑马。”慕念宁笑着安慰，“你好好在里面休息，需要什么跟我说。” “师姐！”包旻召牵着小女孩走过来，“她怎么办？不好留在这里吧？” 楚妍看着小女孩，后者眨巴着大眼睛，也看着她。良久，楚妍无奈道：“带着吧……” 包旻召抱起小女孩，刚要放上楚妍的马车，就听到楚妍喊道：“这辆没地儿了！让她去另一辆！” “好的好的！”包旻召连忙抱着小女孩，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谢天华那辆车旁，将小女孩塞了进去。 马车缓缓前进，向着洪城的方向而去。了净与悟明却是早早与众人告别，独自往落凤阁去了。 萧奕宸为左惜桐仔细检查后，慢慢说道：“外伤都无大碍……后背上换骨的伤口，虽然看着可怖，但是处理得比较好，已经是万幸了。最重要的就是凤骨跟她灵脉的融合问题……” “不是已经融合了吗？”楚妍疑惑道，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问道，“这个可以用吗？” “目前只是跟她的身体融合了，也就是彻底替代了她原来的脊骨地位，但是灵脉还没有……”萧奕宸接过楚妍递来小盒子，打开一看，惊叹道：“紫金断续膏？这可是外伤圣药，自然是可以用的。” 楚妍望着萧奕宸递回来的紫金断续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后者对着左惜桐示意了下，楚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给左惜桐上药。 “你要不要来点？” “我这些小伤，普通伤药即可。”萧奕宸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用完了再去坑泽沅。”楚妍小心地给左惜桐上着药，“你继续说，灵脉怎么了？” 车外传来泽沅的声音，其中透着无奈：“我听得到……紫金的没有，普通的要不要。” 萧奕宸从车窗处接过断续膏，笑着道了谢，继续说道：“妖与人的灵脉、修炼方式皆有不同。左姑娘虽然身负凤凰血脉，但是之前到底是人，而今化身为凤，便是成了妖，此前的修炼方法基本都没法用……她之后应该还会经历几次洗髓锻骨，使灵脉和凤骨彻底融合，最好有妖修能指导她。” “妖修？”楚妍为左惜桐裹好毯子，“妖修…有的有的！等她好一些，便送她去小遥峰，尔舒能指导她的。” 萧奕宸轻轻托起楚妍的手臂，将断续膏抹在她的伤口处，轻声道：“最好是她醒后就送去，我观她脉象，十分混乱，怕是她醒过来就要开始了。” “这么着急吗？”楚妍蹙起眉头，“这一战，声势过大，我怕路上出意外。对了，这个过程中，她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是不会有，但是会比较不好受，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尽快启程的原因。有人在旁指导，可以缩短时间。” “苍题山庄可以同行护送。”泽沅说道。 “好，到时候我跟戚长老说明，看看戚长老如何安排。” 另一辆车上，萧闲打量着小女孩，问道：“小丫头，你多大了？” “七岁。”女孩依偎在宁语汐身旁，大方答道。 “根骨确实不错，是个修仙的料子。”萧闲夸赞着，心中不由得打起了算盘。 灵马御车，速度自然不是普通马匹可比的，外加事态紧急，众人用了缩地术，不过傍晚就到了洪城。 安顿好左惜桐后，众人便回了房间，自行休息调息，直至第二日辰时，才再次齐聚一堂。 “左惜桐醒了吗？”楚妍迈步要往左惜桐的屋子去，却被宁语汐的一句话拦住了。 “我师父去了。” “好，那我不去了。”楚妍脚下变向，直接往另一个院子去了，“萧前辈！起了吗？” 戚凌川坐在左惜桐床前三尺的位置，看着慢慢苏醒的左惜桐，轻声道：“醒了？” “戚…戚长老？”左惜桐嗓音微哑，被戚凌川扶起，喝了杯水，这才好很多，“这是哪里？” “洪城，苍题山庄的别院。” “我渡雷劫时，好像看见我娘了……”左惜桐望着床顶，眼神有些发直。 “嗯…你的武器，是你娘铸的，上面融了她的灵力，就是为了在危急时刻，能够救你一次。”戚凌川将‘鸾羽’放在左惜桐枕边，轻声解释道，“她很爱你，你父亲也是。” 左惜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哧哧笑了起来，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淌下，没入发丝。 “他爱的，不过是我娘和我的血脉……”左惜桐仰躺着，目光幽远，似在回忆什么，自言自语道，“我幼时也觉得，他应是真是爱护我的，但直到族中长老带回了左幼宜，他听闻了对方也身负凤凰血脉，开心得不得了，摆了三天的宴席，甚至不再关注我。但直到后来，他发现左幼宜的血脉弱得不行，才又重新重视我后，我才知晓，他所看重的，从来都是那凤凰血脉。” 戚凌川没有接话，而是拿出了滞步幡，放在了左惜桐的身边，低声道：“这是你父亲费尽心思保存下来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拿到的这个滞步幡，但是在他被换骨时，肯定是没有带着它的。他在地牢里苟且偷生那么久，就是盼着有人能发现落凤阁的异常，盼着有人能找到他，好能把这个托付出去……” 左惜桐仍是仰躺着没有动，但是她的手缓缓摸上滞步幡，那里是她的脊骨。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将她的鬓发都打湿了。 “他是爱你们的血脉，但他也爱你们……小妍同我说了你的情况，我会尽快把你送去小遥峰，那里可以助你渡过洗髓锻骨的难关。”戚凌川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戚长老……我父亲最后，可有…说什么？”左惜桐哽咽问道。 “他说，他去找你母亲了。”戚凌川回首望着床上的左惜桐，那个遭遇了这么大事情的小姑娘，听完他的话后，嘴角慢慢扬起了一丝微笑。 “谢谢你，戚长老……谢谢你，全了我父亲最后的尊严……”左惜桐小心抱住自己的脊骨，背过了身去。 戚凌川不再说什么，走出房间，关上了门。为左惜桐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房间内，压抑的哭声。 第83章 第83章 花园内，几人正在大眼瞪小眼，氛围显得有些严肃。 “萧老头，听说你看上那小姑娘了？想收做徒弟？”楚妍向小女孩那边示意道。 “老夫可没说过要收她！只是夸了夸她根骨不错。”萧闲坐在一旁摆谱道。 “你不想收？”楚妍明显不信，再次问道。 一旁的小女孩有了动作，跑到楚妍身边，拽住了她的衣摆。 “楚师姐，这小孩还真的挺依赖你的，要不你替楚长老收了？”包旻召看着小女孩的举动，问道。 “替我师父？”楚妍看着拽着自己的衣摆的小孩，难为道，“我师父，应该看不上她吧……” 一旁的谢天华闻言，悄悄攥紧了拳头，不动声色地打量那小孩，刚要开口，便听萧闲道。 “这你还真说对喽！楚泽清还真看不上这小孩！”萧闲慢悠悠说道。 “不是吧？这根骨都看不上？那我楚师姐是什么根骨啊？能入楚长老的法眼？”包旻召惊讶道。 其他人也万分好奇，他们根骨都是当世绝佳，这小孩也是。如此还入不了楚长老的眼，那楚妍……众人视线转到楚妍身上，不住打量着。 楚妍被看得一身鸡皮疙瘩，催促道：“萧师叔！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这声‘师叔’喊得萧闲很是受用，慢悠悠开口道：“楚泽清的功法很挑根骨，你们都不错，但你们练不了他的。他的功法，讲究既刚且柔、急而忽缓。也就是说，体内的灵力，需要极快地从刚猛变为柔顺，或者从急速调动，变为平静如水。试问这个，你们有几个能做到？” “这般变化，中间没有缓冲，灵脉如何受得住？”陈正则如今是一门宗主，对于弟子根骨、灵脉，还有修炼之法，自然也是费心钻研了，听了萧闲的话后，他最快反应了过来。 萧闲指了指楚妍，不以为然道：“这不就有一个受得住的，外加楚泽清一个，两个。”萧闲转头看到坐在一旁不说话的萧奕宸，说道，“我那天看你的功法，倒是也跟楚泽清有点相像，你根骨应该也勉强能适应，不过不如楚丫头。” 萧奕宸本就没想插话，坐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料萧闲一句话，直接让他变成话题中心。见众人都看了过来，他不慌不乱地笑道：“萧某更醉心于医术。” “可惜了……”楚妍遗憾道，“我还想着，要不帮我师父劝说一番呢……” “你歇了吧。”萧闲嫌弃道，“南天药谷可不仅仅是医术，你要真跟他对招，估计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再过个几年就不好说了。” “萧兄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楚妍应和道，随即又反应过来，“不过我师父的功法，我怎么没感觉你说的那些？” “那是因为你灵脉适应快，外加从小练，当然没感觉。要我说，楚泽清真是撞了大运！能遇到你。”萧闲摇头道，“就那‘无生’和‘忘死’的杀伤力，若没有你这般根骨，根本没法连用。当年他凭这两式，直接杀穿了魔兵大军。” “这么厉害？”众人惊叹。 “是啊。”萧闲看向楚妍，“你还得练，那天才杀了几个？” “那你收不收她？”楚妍根本不在意，直接问道。 “这里还有一宗之主呢，怎么就问我呢？”萧闲状似不在意地说道，但是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小女孩。 “这不是，你是前辈，只要你开口，他们哪有跟你抢的道理啊！”楚妍也看出了萧闲的意思，“你要是不要，那我就问陈正则和泽沅了啊…” “丹霞宗确实在物色好苗子……”陈正则看到萧闲微变的脸色，连忙改口道，“但要是萧前辈有意，陈某肯定不能夺人所爱啊。” “苍题山庄的功法，怕是不太适合她的根骨……”泽沅有些遗憾道。 “老头，机不可失。”楚妍低声道。 “咳咳！既然这样，那老夫就收下吧！正好这孩子的根骨，很适合我的功法。”萧闲连忙顺着台阶下来，对小孩招了招手，“小孩你过来。” “去吧，行拜师礼。” 小女孩看了看楚妍，慢慢松开了拽着她衣摆的手。 她不傻，刚刚他们说的内容，她听出了大致意思，那就是跟着楚妍是没可能的。 她走到萧闲面前，跪在地上，对着萧闲磕了三个头，喊道：“师父。” 萧闲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就要去扶，却被楚妍一把按住，转而递了一杯茶给她，提醒道：“敬师茶。” 小孩懵懂地接过茶杯，双手呈给萧闲，说道：“师父，喝茶。” “哎哎哎。”萧闲忙不迭地接过了茶，一饮而尽，把小孩从地上拉了起来，给她揉着额头道，“磕那么用力作甚？都红了。你叫什么？” “我没名字……” “没有？没关系，以后跟我姓，姓萧。至于名字……”萧闲看向一旁的楚妍，说道，“你于她有恩，便给她起个名字吧，也算全了因果。” “我与她相识，是因为她要安葬养育了她的老乞丐。这孩子既忠且义，只是生来不太顺利，今后跟着萧师叔，想必日后会顺遂安稳……‘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楚妍略一思索，“就叫‘瑾恬’吧！恬静的恬。” “瑾恬…确实是个好名字。”萧闲满意道，“既希望你不忘忠义的好品德，又希望你日后美好。徒儿，还不谢谢你楚师姐。” “谢谢楚师姐。”萧瑾恬轻声道谢。 “恭喜萧道友收得高徒。”戚凌川缓步上前，随即说道，“我们来商量下，接下来的安排吧。” 萧奕宸闻言，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戚凌川喊住：“萧公子若是不忙，不如也听听吧。这也不是门派间的秘事，是事关魔族的。” 话已至此，萧奕宸不好推脱，低声道：“那萧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是商量，但是全程下来，参与商量的也就戚凌川和萧闲，陈正则偶尔参与一下，其他小辈儿，都是在一旁装哑巴。 “左惜桐要尽快送往小遥峰，交由尔舒照料，但是谁来送，这也是个问题……”戚凌川看着几个小辈，有些犯难道。 “你送她回去吧。”萧闲略一思索，“我既答应冯长老救左幼宜，自然要履行诺言。左惜桐肯定不能只由几个小辈儿来送，要有一个压阵之人，关键还是送往玄穹境内，你比我合适。我带着这几个小辈儿，去找左幼宜的下落。” 萧闲说得在理，戚凌川便也不再拒绝，之前犹豫，也是担心这几个小的，如今萧闲承诺一同行动，自然放心不少。 “念宁，你去准备一下吧，过几日咱们就出发。”戚凌川看向一旁的谢天华，叮嘱道，“天华，你的刀不适合跟左惜桐共处，你就留下来，帮萧前辈一起找左幼宜，不可任性妄为。” “是。”两人应道。 “不是吧…这谢天华留下来，咱们还能有安生日子吗？”包旻召小声抱怨道。 “我师父在看你。” “戚长老，您什么时候启程啊？”包旻召一个立正，关切道。 “待萧公子看过左惜桐的情况后，再做定夺。”戚凌川不放心道，“你们，不可吵架。瑾尧，你是大师兄，要多调和下。” “是。” “你这快把一年的心都操完了吧……”萧闲惊叹道，“这几个小的是有多不省心？” 萧奕宸见正事都说完了，之后的事也与他并无关系，起身道：“在下去看看左姑娘的情况，先失陪了。” “我也去！”楚妍起身向外走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我省心得很！” “就你最不省心！”萧闲嫌弃道，“跟你师父一样，主意大得很。” 楚妍全当听不见，跟着萧奕宸往左惜桐的房间走去。 “左姑娘，在下萧奕宸，可否进来？”萧奕宸敲了敲房门，说道。 “怎么没声？睡着了？”楚妍疑惑道，“左惜桐？” 两人侧耳去听，房间中除了呼吸声，还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太对劲……”萧奕宸与楚妍对视道。 忽然房中似乎有重物掉落的声音，两人再也不管其他，直接推门而入。而后，便看到左惜桐在床上痛苦地翻滚。 “这是怎么回事？”楚妍上前按住左惜桐，连忙问道。 萧奕宸摸了左惜桐的脉象，蹙眉道：“是洗髓……凤骨在改变她的灵脉，进一步融合。” “这么快就开始了？有什么办法缓解吗？”楚妍看着左惜桐额间不断闪现的凤纹，焦急道。 萧奕宸微微摇头，解释道：“现在没有办法，只能靠她自己先挺过这次洗髓…等这次过后，我施针封住她的灵脉，等她到了小遥峰，再拔针。至少可以保证，她路上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我们现在只能守着？” 萧奕宸点点头，只见左惜桐将一样东西塞给楚妍，低声道：“帮我拿好它……你们躲远点……快！” 两人快步后撤，就见左惜桐身上爆发出一股灵力，虽对周围事物未造成损害，但灼热之感却是扑面而来。 “小心！”萧奕宸挡在楚妍面前，张开结界，挡下灵力。 灵力散去，楚妍望着蜷缩在床上的左惜桐，小声问道：“咱们现在要做什么？在这里打坐等？”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萧奕宸无奈道，“若想在此次洗髓结束后，抓紧下针，最好的办法就是守着她了……” 两人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我有一个小师妹，医术也很好，上次青玉大会你们没能来，她失落了好久。” “这件事我有听师娘说过，师父当时也惋惜了好久。”萧奕宸笑了笑，宽慰道，“南天药谷随时都欢迎天下求医人，不论是求学问道，还是请人治病。若你小师妹愿意，日后可以来南天药谷，相互学习。” “估计等这次事了，她应该就要出发了”楚妍也笑了笑，而后问道，“对了，我想问下，封住灵脉这种事，只能金针刺穴吗？” “不是，方法有很多，但是以金针封脉，是最为灵活的一种。如果时间充足，可以用药物慢慢封住，但是这种方式，解开的时间也会比较长；其次就是修为高的人，以灵力封住修为低的人的几道大穴。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需要长时间封住灵脉，且灵脉绝不可以出现波动的。左姑娘却是相反的，她的灵脉决不能保持静止，所以不适合这种。” “居然有这么多的考量……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楚妍惊叹道，“我这辈子，是学不会医术了，还是踏实干体力活吧。” 萧奕宸勾唇浅笑，看到楚妍怀里抱着的东西，低声问道：“你怀里这个……莫不是？” “啊……”楚妍语气有些低落，“本来是想送到南天药谷的，如今……怕是用不上了。” 两人沉默下来，都感觉造化弄人。 良久，萧奕宸突然说道：“我明日便要离开了。” “这般快吗？你的伤没问题吗？” “这恐怕还是托了你的福。”萧奕宸笑道，“这么多好东西用下去，这伤要是再拖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好，那才是不正常。” “那是苍题山庄财大气粗，可不关我的事。”楚妍矢口否认，“外加你医术了得。吃完你开的药，佐以海珠疗伤，不过一天光景，内伤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对了，你要去往哪里？” “往蜀中去，也不能让师弟师妹们等我太久。” “等此次事情结束，我与师父一起去南天药谷拜会。” “到时，萧某定扫榻相迎。” 第84章 第84章 三日后，众人整装待发，左惜桐由戚凌川与苍题山庄和丹霞宗共同护送回玄穹。而楚妍等人，在萧闲的带领下，前往西南方向，找寻左幼宜的踪迹。 “这次的针，可不能再拔了。”楚妍在马车外叮嘱道，“这个给你，藏好，随身带着。你的情况我已经传信给我师父了，省得你到时候太过拘谨。” “我又不傻。”左惜桐勉强笑了笑，接过楚妍递过来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替身符，这可是我结丹后画的，效果比之前好，好好珍惜，慕师姐他们都没有。”慕念宁在车内轻声笑着，被楚妍看到，踮起脚说道，“慕师姐，你要多费心了。” “放心吧，没人能皮得过你们几个了。”慕念宁又嘱咐道，“千万不要吵架啊。” “放心吧，师姐。行了，那你们快出发吧，我们也要走了。”楚妍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楚妍。”左惜桐喊住她，递给了她一块透明的，似是玉璧一样的东西，正中心有一红点，“这个你拿着，可以帮你找左幼宜。” “这个？是什么？”楚妍打量着手中的东西，不解道。 “里面是我的血。我与左幼宜怎么也算是血亲，外加都有凤凰血脉，你以灵力驱动，里面的血滴就会为你指示她所在的方向。除非魂飞魄散，否则不论死活，只要她还在这个世间，就能找到。” “这倒是好用！这个方向能有多详细？” “只能指到城池…你们跟着血滴的方向走，若是到了她所在的城池，血滴就会回到中心位置…” “足够了！”楚妍收起血滴盘，抬头看到左惜桐胸口处的金针，小声说道，“你日后重振落凤阁后，记得打一套金针还给萧奕宸。我看他给萧老头解毒时，都没有给你封脉废得多。” 当日给左惜桐封脉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洗髓间隔时间太短，想要封脉，总会受到凤骨反抗，两人试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戚凌川出手压制，才成功封住了灵脉。 “知道了知道了。”左惜桐这次是真的带了些笑意，看向一旁等候的人，轻声说道，“我们要走了，你多保重，大恩不言谢。” “快去吧！路上小心。”楚妍也不再耽误时间，转身朝萧闲那边走去。 众人就此分别，只是这一别，竟是风流云散，一别如雨，险些天人永隔。 湘楚地界，潭州星城。 楚妍看着回到正中心的血滴，低声道：“就在这里了。” “先进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萧闲的声音透过马车传出，“你这字写的，鸡爪子沾了墨，在纸上踩出来的，都比你这好看……” 几人驾车进城，马车中时不时传出萧闲的说教声，倒真有点像哪家大老爷，带着侍从出门游历的感觉了。 “小姐，到了，下车吧。”楚妍掀开车帘，就见宁语汐面无表情，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为什么是我……”宁语汐无力地问道。 “用旻召的话讲，你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哪怕冷冰冰的，也可以看作是个冰山小姐。”楚妍安慰道，“来，快下车吧！老爷和二小姐还等着你呢。” 宁语汐扶着楚妍的手臂，缓缓走下车，在楚妍耳边轻声道：“包旻召死定了。” 客栈内，忙着跟掌柜的沟通的包旻召突然打了个寒战，警惕地望向身后。 “客官，我们没有那么多上房了，只剩四间了……你们看？”掌柜的为难地说道。 “四间就四间！我们都要了！”包旻召回过头，连忙说道，“门口的马车你们帮我们牵进去，马匹好好喂养。” “好嘞好嘞！客官楼上请。”掌柜的笑逐颜开的在前边领路，同时说道，“小二！快把客官的马车牵去后院，好生喂养！” 待到小二退下，房内重归平静，萧闲抬手布下结界，众人的地位可算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硬要说变了的，大抵就只有萧瑾恬了……她开始忙着给众人倒茶，然后坐到一旁，乖乖练字。 “根据却月城的情况来看，魔族在城内是有很大限制的，他们并不能时刻防范我们的到来。”萧闲分析着如今的局势，“这对我们来说，是很有帮助的。” “但是郢州一事后，他们在防御上，怕是会更为严苛，对于我们救人，恐怕也会增加难度。”林瑾尧也分析道。 “我明日去找州丞和守将。”萧闲思虑道，“此事不能我们独立解决，需要州丞和守将的配合。郢州之后，朝廷应该也接到消息了，合作起来，应是不难。” “还有一个问题……”楚妍在一旁说道，“从郢州情况来看，他们肯定是有什么阵法，既可以通向城外，同时还能确保魔兵在其中活动自如……郢州时，有了净大师，可以限制魔兵，如今我们无法限制他们，若是离开的路线与他们阵法的传送地相撞，那我们就是自投罗网了……” “你说的这个没错，之前我们与苍题山庄商量过。北上的路线一共三条，分别途经楚州、郢州、江州……”萧闲看向众人，说道：“郢州和江州的必经之路上，丹霞宗、苍题山庄还有岱岳宗都派人看守了，若发现魔兵踪迹，会告知我们，而楚州……” “楚州紧邻南天药谷，但是药谷中人多是外出行医，而刚入门的小弟子，没能力自保，所以人手方面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看守……”楚妍补充道。 “那也就是说，楚州这条路，是变故最多的一条。”谢天华面色有些凝重。 “是。”萧闲捏了捏眉心，继续说道：“而且，南天药谷是中立门派。这个中立不是说在各门派中中立，而是各界中立，哪怕现如今的魔界，对南天药谷都会礼让三分。” “不是吧？这南天药谷这么厉害？”包旻召惊叹道，“这是为什么啊？” “世间所有生物，都会有受伤生病的时候。而南天药谷的医仙、医士，他们的医术，都是世间难求的，且他们救治时，很少问人出处，除非是人尽皆知的魔头恶人，他们只出手保命，其他的，不论是魔族还是妖族，他们都会救，这也是他们备受尊敬的原因。”林瑾尧解释道。 “那这次的事，南天药谷不也牵扯进来了吗？”包旻召喃喃道。 “不一样。”萧闲解释道，“魔族对他们的行事也是知晓的，就算南天药谷插手救人，但是不会妨碍他们求医问药，也算是一种平衡吧。” “但是…说不定，楚州这条路，反而是最安全的……”楚妍若有所思地说道，“魔界也不想南天药谷牵涉进来，那么在靠近南天药谷的地方，多少会有些顾虑，没准不会安排什么人手，以免药谷的人发现，产生误会。” “有道理。”萧闲点点头，正想着可行性，便又听见几个小的吵了起来。 “那万一他们反其道行之，就等你走楚州呢？”谢天华没好气道。 “谢天华你找事是不？不是还有两条路呢嘛！”包旻召压着火道。 “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魔兵的数量，怎么就不会三条路都安排人？” “对对对，那你就守在星城里，多好？别回玄穹了！”楚妍翻了个白眼道，“反正我无所谓。” “你什么意思！”谢天华怒道。 宁语汐都少见的开口怼道：“要么你守在这，要么想办法杀出去，你在这里说这些没用，有什么用。” “好了！”林瑾尧出声呵止，“都有可能，但这不是让你们吵的理由，如今先把人救出来才行，想想左惜桐的遭遇，总不能再让它发生一次吧。” 萧闲看着几个小辈，有些头疼地说道，“好了，不要再吵了！今日都先去休息，尤其是受了内伤的那几个。就算萧奕宸为你们调理过了，但是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抓紧调息，养好伤，这样救人之时，才不会伤上加伤。” 几人退出房间，萧闲对一旁的萧瑾恬说道：“你睡床。我一会儿让小二送些吃食上来，吃完早点休息。” “师父呢？您睡哪里？”萧瑾恬捏着笔，小手上都是墨迹，看着萧闲问道。 “为师不睡了，打坐调息。就那几个人，没一个省油的灯。”萧闲抱怨道。 这一路上，他们几个吵了好几次，吵得萧闲头都大了，白头发都感觉多了好多，总算知晓了戚凌川为何那般苦口婆心。 萧瑾恬也知晓萧闲的意思，小声嘀咕道：“明明是那个谢天华找事……” “好了，他们门派间的事，我们不要过多参与……估计这件事之后，楚泽清也会带楚妍离开，这门派就是这般烦心，还是无门无派自在！”萧闲感叹道。 萧瑾恬也点头认同，继续乖乖练字，不再打扰萧闲打坐。 “大师兄！我跟你一间房！”包旻召跟在林瑾尧身后，连忙说道。 林瑾尧无奈地点点头，打开房门，让包旻召先进去，转身想要叮嘱几句。 楚妍和宁语汐目不斜视，直接进了屋子，只留谢天华一个人听林瑾尧的叮嘱。 “若真的只剩下楚州那条路，你觉得有魔兵的概率是多少？”宁语汐问一旁准备打坐的楚妍。 “一半一半吧……但是即使他们在楚州那边的部署，应该会比另外两条路少……如果他们真的不想招惹南天药谷的话……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好得差不多了，再调息一下，应该就无事了……你好像，对南天药谷格外上心？”宁语汐探究地看着楚妍，“莫不是，那位萧医仙……”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楚妍无语道，“我只不过觉得，我师父对南天药谷很在意，因为总是听他跟我讲南天药谷的事情，自然就多留意了。还有，我对萧奕宸跟对你们有什么区别吗？你少学包打听！调息！” 宁语汐看着楚妍闭目调息，回味着她刚刚的话，感觉确实没有不一样，但是好像哪里又不一样。她轻轻甩了甩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也开始调息。 第85章 第85章 “师姐，你确定，我们在这里喝茶，就能得到消息？”包旻召坐在一个茶楼大厅内，小声问道。 “你也可以选择出去打听消息。”楚妍嗑着瓜子，看着台上正在说书的先生。 “茶楼酒馆，很适合打听消息！”包旻召从善如流的改口，“我觉得他们多少会留意街上的情况，我们直接出去打听，不太好，容易打草惊蛇。” “那你还激得谢天华出去？”宁语汐眼神略带嫌弃地说道，不过显然不是为谢天华鸣不平。 “他脸生，不妨事！”包旻吃着桌上的点心道。 “小点声！”楚妍突然低声说道，“旻召，你去隔壁桌搭个话，就着他们的话题往下聊聊。” 包旻召侧耳听了听隔壁桌的内容，好像在谈论城中的一个茶坊，不知道老板从哪里请来几个乐师，色艺双全。 包旻召连忙端着茶壶凑了上去，毫不见外地问道：“两位大哥，这茶坊有什么说法吗？” “嗯？你谁啊？”两人警惕地看着包旻召。 “哎，在下就是过来游玩的。听见两位大哥聊天的内容，有些感兴趣，所以想跟两位大哥打听打听，这城中好玩的去处。”包旻召满脸笑容，提着茶壶，把两人的茶杯满上。 “来这边游玩？”两人狐疑道。 “嗨！我家老爷做香料生意，路过星城，想着在这边玩几天。外加这次还带着府中两位小姐，就想找些高雅但又不失乐趣的地方。您们说，我对这星城也不熟啊，怎么找？这不就凑巧听了两位大哥说的，过来问问，我也好交差。” 包旻召说着，向后边示意了下。两位大哥看去，只见宁语汐牵着萧瑾恬正缓步上楼，身后跟着楚妍和林瑾尧，确实是富家小姐的派头，二人便信了不少。 再观包旻召穿着、谈吐，也不像寻常人家，当下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跟包旻召说起了那家茶坊。 “这样就能让他们信？”宁语汐坐在雅间里，不解地问道。 林瑾尧轻笑道：“问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哪怕他们看不见我们几个，包师弟跟他们在闲聊一会儿，也能套出来。楚师妹这个方法，不过是推波助澜，能快些知晓而已。” “语汐，别整天就想着练剑……”楚妍有些怜悯道，看到宁语汐板着脸看向自己时，连忙又说道，“其实他们信不信无所谓，这只是告诉他们，旻召确实对他们讨论的茶坊感兴趣，跟他们兴趣相投。只要他们意识到这点，那茶坊的事情，不用问，他们就会说了。” “所以我们只是摆个样子？哪怕实际上我们与包师兄不认识，他们看见了，也不会特别在意？”萧瑾恬似懂非懂地问道。 “是的！孺子可教！”楚妍轻弹了下萧瑾恬的额头，夸赞道。 “那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萧瑾恬捂着额头，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问道。 “嗯，旻召问完，就会上来找我们。” 几人茶都喝了两盏了，楼下的说书先生都换了个故事，还不见包旻召上楼。 楚妍起身走向门口，有些不耐烦道：“这小子，不会跟人聊起兴了吧？” “师姐，你是在说我吗？”房门打开，包旻召维持着抬手敲门的动作，跟门内的楚妍大眼瞪小眼地问道。 “没有！我是担心你！快进来！”楚妍一下把包旻召抓进门，关门布结界一气呵成。 “怎么样？都说了些什么？”林瑾尧斟了杯茶递给包旻召。 “那俩大哥太能说了！”包旻召感叹道，“不过有用的还真的挺多的！” “这城中有一茶坊，叫清闲轩，最受文人雅客的喜爱，而且去的人，基本非富即贵。里面的老板也会经营，经常请些教坊的乐师、歌女、舞女过去献艺。听说半个月前，老板的故人带着一个病重的妹妹过来投奔，在那茶坊弹弹曲子、帮帮忙，没想到大受欢迎……” “清闲轩？听着还没有这个鸿宝楼好听……”萧瑾恬皱着脸，嫌弃道。 “还得读书！”楚妍轻敲了下萧瑾恬的头，说道，“‘素瓷传静夜，芳气清闲轩。’，人家取的是这里的意境！还有，别打岔，听你包师兄说完。” “没…没了…” “噗——”楚妍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就这么喷了出来，“没了？你耍我？” “还…还有点，还有点！”包旻召忙不迭地说，“据说，那姐妹俩中的妹妹，不像是生了重病，倒像是被打了，他们怀疑，那姐姐是人贩子，而清闲轩是销赃点。” “这…就很难不想是谁了…” “消息准确吗？这应该是内部消息了，他们怎么知道的？”林瑾尧谨慎地问道。 “有位大哥的相好是教坊的乐师，说有次过去献艺，在后院的柴房里不小心看见的。当时就被下人赶忙带去了别处，她关心了两句，却被说是犯了错的小丫鬟搪塞了。但是好巧不巧，那姐妹俩来投奔的那天，正巧也是她来献艺，有缘见过一面。这才确定，柴房里关的，是那妹妹。” “我怎么觉得…太顺利了些…”宁语汐蹙眉，面色有些疑惑。 “确实…但我们又不能不去…”楚妍也苦恼。 “先回客栈，跟萧前辈说下这些消息。”林瑾尧提议道，“萧前辈从州丞和守将那里回来，想必也会得到一些消息。” 萧闲听完后，坐在桌前沉思了片刻后，才说道：“不管怎么样，消息送到了眼前，总要去看看。谢天华，你一会儿去那个清闲轩看看，你脸生，不容易打草惊蛇。尽量低调地把茶坊摸清楚，尤其是后院的柴房。我一会儿再去找一趟州丞和守将，若是能确定，今晚就行动。” “好。”谢天华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楚妍叫住。 “喂，这个拿去。”楚妍扔了小瓶子给谢天华，“你找机会，撒在茶坊后院的围墙边。” “这是什么？” “枯荣草粉末，以防万一。” “师姐，你怎么会有这个？”包旻召好奇道，“你跟萧奕宸要的？” “没，他临走前给我的。说是考虑到我们后边救人，应该还会遇到魔灵藤，还有化解魔灵果汁液的东西，他也给了我一小罐。” “这萧兄想的太周到了！后悔我那天没起来，不然跟你一起送送他，没准也能给我点好东西！”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宁语汐吐槽道。 谢天华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直奔清闲轩而去。 清闲轩果然不负此名，内里清静雅致，屏风隔断，庭廊错落，琵琶之音袅袅传出，反而衬得周围的低语宛如乐声。 “客官这边请。”侍女低声提醒，将谢天华引到一个座位上，“客官要喝什么茶？” “就上一盏你们这里最有名的茶吧。”谢天华打量着四周，随意道。 “可要配什么点心？”侍女问道。 “啊，你看着上几样吧。”看出侍女眼中的疑惑，谢天华连忙解释道，“我家老爷来这边做生意，想着游玩一番，听闻你们这里很有名，所以让我先来看看。你上几样店内最受欢迎的点心，最好适合小孩子吃，老爷带着两位小姐，这样我回去也好交差。” “明白了，客官稍等。”侍女闻言，心领神会，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谢天华松了口气，继续打量起清闲轩。 他如今所在的是一楼大堂，但与别的茶坊相比，这里的一楼也可以视作雅座了，虽不似二楼那种独立房间，但是座位周围都用屏风隔住，也算是个独立空间。若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还可以撤去屏风，交流切磋一番。 谢天华仔细看去，却发现一楼的座位也不多，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较远，高低错落地分布在一楼大堂各处。而在往里面，有一个月亮门直通后院，那边似乎也有人在喝茶。 “后边也可以去？”谢天华指向拱门处，问上茶的侍女。 “是的，客官。后院没有固定座位，是供客人们吟诗作对的。客官若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你们这里倒是有趣，连后院都开放了，不怕客人沾了烟火气。” “后厨又单隔出了个院子，客官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谢天华闻言挑挑眉，露出些感兴趣的表情，端起自己的茶盏说道：“那我是得过去看看，看看这后院究竟是何璇霄丹阙。” 后院修了个池子，中心有座亭子，一紫衣女子在其中弹琴。而环绕池子的连廊之上，或坐或站聚集了不少人，都如痴如醉地看着亭中女子。 谢天华一边小心地在人群中游走，一边打量着亭中女子，发现她并非普通人，进一步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庭院的西侧有一道角门，偶有侍女端着点心从中进出，想必是后院。 谢天华先在庭院的围墙周围撒了些枯荣草粉末，后趁人不注意，闪身进了角门，先把剩余的粉末沿着围墙洒了，这才继续往里面查看。 他小心躲避着侍女，才发现，这茶坊还挺大。先不说前边的茶楼，就这后院，已经快赶上一个三进的院落了。 谢天华直奔里面，专供茶坊的后厨，定不会关着人，太容易引人注意。而对方请教坊的乐师，也肯定不会安置在后厨这边，应该是里面的院子…… 果不其然，在二进的院子里，谢天华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房间，他绕到屋后，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情景，小声唤道：“左姑娘？” 左幼宜整个人都处在浑噩状态，口不能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捆住。猛然听见有人唤她，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没有反应过来。 “左姑娘，我是玄穹派的谢天华。” 这次左幼宜反应了过来，知道这不是梦，骤然警醒，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蠕动着，口中发出咿唔声。 “谁在那！” 一声怒喝传来，两人连忙噤声，不敢再有动作。而后，便听到脚步靠近的声音。 第86章 第86章 谢天华屏气凝息，往后墙靠去，想着能寻到机会翻墙离开，却听到脚步声并没有停顿，直接向着他所在的地方而来。 房内的左幼宜也听出了脚步声的去向，她慌忙往一旁的柴堆爬去，用腿费力地踹倒。 ‘哗啦’一声自房间内传来，两个看守骂骂咧咧道：“他娘的！那小娘儿们又闹腾起来了！” 两人往房门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力敲着窗子恐吓着，谢天华连忙翻墙跑去另一个院子。 “告诉你！老实点！不然有你好受的！”守卫警告道，随即转身离去，却在院门口正好看到谢天华，“站住！你干什么的！” 谢天华立在原地，深吸口气，缓缓转过身来，茫然道：“我是来喝茶的，想要方便一下，却绕不出去了。两位大哥，这出去的路怎么走？” “来喝茶的？”一人狐疑道，“前边的侍女没告诉你，这后院不能进吗？” “大哥，我不是想要方便吗？那侍女指了个方向，我就过来了，也没想到这里不能进啊……”谢天华装作苦恼的样子。 “他是茶坊的客人，我们不能让他在这里出事，不然会给杨老板惹麻烦。”另一人小声劝道，“若是招惹来了官府的人，咱们的麻烦更大……” “从前边的门出去，然后左拐一直走，就能回到前院。”喊住谢天华的人指着前边说道。 “谢谢两位大哥，我这就离开。”谢天华转身就要走，却又回过头，小心问道，“刚刚好像听见两位大哥在打骂谁……” “一个犯了事的侍女，这不关你的事，快走！”劝人的那个随口说了句，轰着谢天华离开。 “啊…这样…我这就走。”谢天华这次不再犹豫，连忙离开了后院，回到前院茶坊后，直接结账离开。 “你能确定那就是左幼宜？她情况怎么样？”林瑾尧听后，仔细问道。 “能确定。”谢天华点点头，肯定道，“若不是她吸引了守卫注意，我也不能顺利离开。看她情况，应该是有受伤，但问题不是很大。” “既然确定了她在那里，我们今夜就行动。”萧闲安排道，“人救出来后，你们带人先走，我留下收拾茶坊残局。具体选哪条路，根据郢州和江州那边发出的信号来看。” “研究研究他们那个传送阵法，还有可以隔绝城中大阵的阵法，这两个法阵太过逆天，实在让人踏实不下来。”楚妍皱着眉，嘱咐道。 “我还用得着你提醒我？”萧闲拍了下楚妍的后脑勺，没好气道，“你，不许擅自行动！救完人就走！到时候在选的那条路线上的最近一个城池等我，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楚妍捂着后脑勺，忙不迭道，“你到时候让瑾恬在马车上等我们。” “入夜之后就行动，你们先去准备吧。” 华灯初上，暮色四起，直至最后一抹霞光消失于西边，楚妍等人才悄声从客栈翻出。 “这苍题山庄准备的夜行衣，材质好像跟平常的不太一样？”包旻召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小声问道。 “能一样吗？里面混了鲛绡！”楚妍打量了下围墙高度，低声道，“这才是正常围墙的高度！你确定粉末洒了？” “洒了！”谢天华不耐烦地吼道。 “嘘！”包旻召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后院规模差不多是个三进的院子，我沿着茶坊进去的那个角门洒的，这边起没起作用，不清楚。”谢天华按捺下脾气，低声说道。 “试一下！不行，就直接杀进去！”楚妍不再管其他，直接便跃了过去，林瑾尧都没来得及拉住。 “走吧……”看着楚妍平安过去，林瑾尧有些无奈道。 “你们去救人，我去探探其他地方，最好能找到那个传送阵法，先破坏了！”看着落地的几人，楚妍低声道。 “我也去，也有个照应。”宁语汐说道。 “那我也去！”包旻召连忙道。 “你跟着林师兄去救人！”楚妍驳回包旻召的入队申请，将一个小瓶子递给林瑾尧，“这是魔灵果汁液的解药，你们救完人之后给信号，我们门口会合。” “我觉得不太稳妥……”林瑾尧不太赞同。 “这个小院没有却月城那个安府复杂，救人用不到我们五个一起，反而容易暴露，而且还有萧老头在外面接应。”楚妍分析道，“我和语汐就是探探虚实，也不会上赶着往他们老窝里扎，没事的！” “走吧。”宁语汐简单直接，扔下两个字，率先转身离开。 “走了走了，你们赶紧去救人！”楚妍见状，连忙跟上，“你等等我！” 林瑾尧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谢师弟，我们走吧，尽快把人救出来。” 谢天华带着林瑾尧还有包旻召前往关押左幼宜的小院，一路上小心谨慎，却发现，守卫似乎并不是很多。 “奇怪，怎么没什么守卫？”包旻召疑惑道。 “前面毕竟是个茶坊，若是这后院人太多，容易引起怀疑……”林瑾尧分析道，“我猜，可能会借助阵法传送，还是小心些。” “那个院里有两个守卫，我们是不是……”谢天华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确定是魔族吗？” “反正不是普通人。”两人白日里看着挺正常的，但肯定是修行之人，具体什么身份，谢天华无法分辨。 林瑾尧点点头，不再多言，跟着谢天华来到了小院，果然看见两个守卫，跟谢天华示意后，两人从屋顶悄然落下，在守卫反应过来前，直接了解了两人。 “左姑娘！”林瑾尧轻声呼唤，同时将瓶子中的液体倒在门锁上，只见门锁接触液体后，发出嗤嗤声，同时泛起白沫。 “唔唔！”左幼宜艰难地移动身子，往门口去。 “你不要急，我们马上就能打开这门。”林瑾尧听出左幼宜的急迫，连忙安慰道。 眼见门锁马上就要被溶掉，后院中，居然传来了打斗之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大批的脚步声，显然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来了。 林瑾尧来不及再等，一剑劈开门锁，踹门而入，看到蜷缩在地的左幼宜，连忙斩断她身上的捆仙索，将人扶起道：“快走！” 而传来打斗声的院落，还要从楚妍和宁语汐那边说起。 两人与林瑾尧等人分开后，小心察看这个三进小院。 “不对，咱俩方向不对。”楚妍拉着宁语汐在一个角落停下，“你想想，若是你，你会把这种阵法设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吗？” “不会。”宁语汐也反应过来，“我会设在离我近，且外人不会轻易进去的地方。” “对！所以我们在前边找，完全是浪费时间！” “去主院！” “走！” 两人来到主院，发现主屋中有人，似是在交谈什么，便没敢贸然进入查看。 楚妍跟宁语汐比了个手势，让她去看西跨院，自己去看东跨院，最后再来看这个。宁语汐意会，转身往西跨院去。 楚妍神识扫过东跨院，未发现异常的灵力波动，小心用剑顶开窗子，往里面看去，干干净净，不见任何阵法痕迹，当下便大概猜到，是在主屋那里。 她凝神屏息，小心从拱门进到主院，闪身隐到屋后，侧耳听了片刻，发现屋中两人并未发现自己，这才敢继续迈步往前。 忽听屋内传出熟人的声音，连忙停下脚步，不敢大意再靠近。 “……有些不听话啊……”说话的人是苏浅夕，语气似是嗔怪。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听得楚妍一头雾水。是谁不听话？左幼宜吗？但是听语气，好像是他们的熟人…… “你用个傀儡术不就行了。”一个男声响起，语气中满是漫不经心。 “好狠的心啊～好歹也是……”苏浅夕的声音小了下去。 楚妍话听了一半，心中焦急，往窗口凑了下，却不想直接被发现了。 “谁！” 一把长剑破窗而出，楚妍心知自己刚刚漏了气息，直接拔剑接招，跃至主院中心处。 “原来是楚小仙长啊～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苏浅夕提着长剑，从主屋中款款走出。 “怎么就一别经年了？不是上个月刚见过吗？”楚妍意有所指道。 苏浅夕惊讶道：“你不说，我当真是忘了，上个月，确实在却月城外见过一回呢。” “语汐！阻止他！”楚妍看到房中不正常的光亮，知晓了他们是在启动阵法。 证道从西边窗子飞入屋中，打断了屋中人的动作，光芒黯淡下去，但是随即便从房间中走出了几十个魔兵。 “你去对付那个！这个交给我！”一个身穿琥珀黄衣衫的男子从屋中闪出，拦住攻向魔兵的楚妍，“你们，去前边那个院子，把尊上要的人带回来！其他的一个不留！” “这么几个人，可对付不了那个院里的人。”苏浅夕提醒道。 “那就把人拖住，等我们过去！” “是！”魔兵应道，往左幼宜的那个院子赶去。 苏浅夕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宁语汐已经转而攻向魔兵，连忙出剑拦下，与她战到一处。 “你就是楚泽清的徒弟？”男子打量着楚妍，绝美的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四人分作两个战场，在不大的小院中打了起来，不过一息，四人分别过了上百招。 “倒是有点本事！” “你莫要小看了她！当心自己吃亏！”苏浅夕抽空提醒道。 前院终于亮起了信号，楚妍与宁语汐心领神会，同时抽身，往院外撤去。 苏浅夕与男子看到两人动作，当即也明白她们还有后援，连忙出招想将人留下。 “快走！”楚妍挡在宁语汐身前，‘无生’使出，将两人的剑招一一挡下。 男子显然也不是无能之辈，在楚妍收招之时，划出一剑，剑尖直逼楚妍咽喉。 楚妍强势回撤，后仰避开咽喉处，剑尖从她锁骨处划过，竟是将混了鲛绡的夜行衣都划破了。 “走！”上千把证道从一侧飞入，将苏浅夕两人逼退，宁语汐在后方催促道。 楚妍也不恋战，见两人不敢再上前，闪身同宁语汐离开。 男子还要追，却被苏浅夕拦住：“我们走！外面不是萧闲就是戚凌川，我被缠住还好，这城里的大阵奈何不住我，但你不行！” 看到堵在院门口的魔兵，林瑾尧放出信号。随着烟花的炸开，前边的茶坊传来骚动，但很快平息下来。 “呜呜！”左幼宜着急地示意林瑾尧，但无奈有口难言。 “禁言咒？”林瑾尧惊讶道，并指在左幼宜喉间轻轻一抹，“左姑娘，怎么样？” “咳咳！快…快走！”左幼宜轻咳两声，嗓音有些沙哑，“他们有只魔凤！” 第87章 第87章 马车往西门驶去，包旻召驾着马车，往楚州方向而去。 而东边和北边的上空，悬挂着亮眼的信号，表示魔族在通往郢州和江州的路上均有部署。 河倾月落，天光泛起，众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找了一处开阔地，做简单休整。 包旻召站在楚妍身边活动筋骨，低声道：“这一夜又是缩地术，又是驾马车的……不过，这魔族真的没在南天药谷周围设伏啊……师姐，你衣领破了？” “嗯？”楚妍正在想之后的路线，听见包旻召的话，下意识摸向领口，突然回过神，“糟了！” “哎哎！师姐！你要干嘛去！”包旻召连忙拉住转身就要走的楚妍，慌忙问道。 “我东西掉了，我得回去找找！”楚妍焦急道。 “什么东西？很贵重吗？但是你一个人回去，万一路上遇到追上来的魔兵怎么办？听左姑娘说，对方还有只魔凤呢……”包旻召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倒是让楚妍稍微冷静了下来。 “很贵重的东西？”林瑾尧关心道，“或许可以传信给萧前辈，他应该还未离开星城。你一个人回去，就像包师弟所言，确实不太安全。” “啊…算是贵重的吧…”楚妍喃喃道，随后拿出张传讯符，“我给萧师叔传信吧，让他帮我多留意下。你们说得对，现在回去，路上确实不太安全，而且魔族可能在前边设伏……” “重要就回去找，也不缺你那点战力。”谢天华冷冷说道。 包旻召张了张嘴，却少见的没有呛回去，而是默默放开了拽着楚妍的手。 “师姐！这个姐姐不太对劲！她吐血了！”萧瑾恬探出头来，焦急道。 众人也顾不及刚刚的话题，连忙围到马车周围，林瑾尧和楚妍上了马车，小心查看着左幼宜的情况。 “是内伤……”林瑾尧收回探脉的手，蹙眉道。 “她也真能忍……”楚妍感叹道，“这么重的内伤，愣是一声没吭……先给她喂颗伤药吧。现下我们不能长时间停下，得先赶到一个城池才行。” 林瑾尧拿出伤药给左幼宜喂下，同时说道：“包师弟，我们马上出发。尽快赶到下一座城池，这样也好疗伤。” 众人纷纷上马，继续赶路，车内只剩下左幼宜和萧瑾恬。 萧瑾恬小心的帮左幼宜将下巴上的血迹擦掉，看到人眼睫微动，轻声道：“你醒了？” “怎么了？”左幼宜眼眸微睁，无力地问道。 “林师兄说你内伤很重，给你吃了药，现在在往下一座城池赶，好能让你尽快疗伤。”萧瑾恬拿起一旁的水壶问道，“你要喝水吗？” 左幼宜轻轻摇了摇头，吃力地坐了起来，轻声道：“把车窗打开些吧…太闷了。” “好。”萧瑾恬扶着左幼宜坐好，探身把左幼宜那侧的窗子打开，让她透透气。 左幼宜扶住窗棂，看向外面。马车疾驰，两旁的树木在飞快倒退，看不出是哪里。 林瑾尧注意到马车的动静，驱马靠近，微微弯下身子，问道：“左姑娘，可有什么不舒服？” “林公子…”左幼宜虚弱一笑，微微摇头道，“只是有些闷，开窗透透气而已…对了，林公子，我们这是赶去哪里？” “去楚州，在楚州等到萧前辈，再北上去玄穹派。左惜桐已经被救出了，如今也在去玄穹派的路上。” 听到左惜桐的消息，左幼宜稍微提起些精神，关切地问道：“我师姐她怎么样？落凤阁其他人呢？还有…还有我父亲呢？” 林瑾尧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着左幼宜期盼的目光，委婉道：“左惜桐情况不算太好，但是已经稳定下来了……左阁主……已经仙逝了……” 左幼宜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良久后，才幽幽问道：“那…那落凤阁其他人呢……冯长老呢？” “冯长老如今在玄穹派疗伤，其他人……”林瑾尧不再说下去，只是抱歉道，“左姑娘，节哀……” 左幼宜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捂着脸，小声哭了起来。众人沉默地赶路，无人上前劝慰。这种结果，什么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大约过了一柱香，左幼宜强忍住眼泪，胡乱擦着脸颊，自言自语道：“至少…至少师姐还在…我还在…落凤阁就还在…” 林瑾尧将手帕从车窗递了进去，轻声安慰道：“是的，你们还在，落凤阁就还在。左姑娘，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宁语汐和楚妍驾马护在马车后面，看到林瑾尧跟左幼宜的交谈，靠近楚妍道：“你觉不觉得，大师兄对左姑娘还挺重视的？” “嗯？你说什么？”楚妍猛然回神，茫然地看着宁语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感叹道，“左姑娘也是可怜，我们也要多关心关心，你看林师兄做的，多有表率！” 宁语汐无语望天，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在想什么？你掉的那个东西？” “嗯…”楚妍又心不在焉起来。 “是什么？很贵重吗？” “不是很贵重，一块玉佩而已……”楚妍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宁语汐闻言一怔，劝道：“你还是回去找找吧，这边我们几个可以的。就算玉佩本身不贵重，但是意义非凡。” “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楚妍无奈地笑道，“若是只有一个苏浅夕还好说，但还有只魔凤…左惜桐化凤时你也见过，那实力连少说元婴级别的蛊雕都要避让。再说了，我已经传信给萧师叔了，若是他都没找到，我回去找也是白费力气……” 宁语汐还要再劝，却被楚妍打断道：“好了，他们早已亡故多年，我带着那个，也不过是留个念想，还是眼前之事比较重要……这是什么？这个季节，这边还有蝴蝶？” 一只黑色凤蝶从宁语汐身后翩然飞过，向着左幼宜所在的马车飞去。它翅膀扇动的并不是很快，忽上忽下地飞着，却是离马车越来越近。 “不好！”楚妍拔剑砍掉蝴蝶，扬声道：“快走！魔族追上来了！” 众人再次提速，却发现四面八方不停地涌出黑色凤蝶，就像聚集在树梢的乌云，向着他们而来。 楚妍向离得近的蝶群甩出离火符，‘乌云’轰然变成火‘云’，燃烧的蝴蝶扑朔地掉下来，不一会儿，便烧干净了。 几人见离火符有用，纷纷向蝶群甩出，周围的蝶群顿时变成了燃烧的‘火云’，场面一时非常壮丽。 “旻召！绕开益阳县！我们不能从那里走！绕路去柳城！”楚妍挥剑砍杀着零星的蝴蝶，大声道。 包旻召闻言，连忙调转马头，偏离之前的路线，拐向另一条路。 而在他们刚刚拐进路口不久，身后便出现了大批魔兵。 “你们先走！我和语汐断后！” 两人放开神识，感知了下身后的追兵，并未发现修为过高之人，同时调转马头，向着魔兵迎去。 “莫要恋战！尽快追上来！”林瑾尧叮嘱道，随即与谢天华调整位置，两人一前一后护在马车周围。 身后杀声四起，萧瑾恬掀起车窗想寻找楚妍，被左幼宜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别看，会没事的。” 急速前进的马车骤然停下，车内的人险些被甩出，萧瑾恬猛然警醒，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在左幼宜怀中昏昏入睡。 “我…这是怎么了？”萧瑾恬狐疑道。 “可能因为太累了，外加过分紧张，没事的。”左幼宜笑着安慰，随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前边也有魔兵，你们不要下车。”林瑾尧的声音透过车窗传来，“不过没有发现带领者，应该是来拖延时间的。” “速战速决！”谢天华留下一句话，起身飞出，直接杀入魔兵，血色闪着诡异的红光，一时竟险些分辨不出敌我。 “包师弟！你守着马车，不要离开！”林瑾尧的声音也飘远，显然也是加入了战局。 明月高悬，篝火高燃，楚妍等人在路旁休整，刚刚的一场战斗，让几人身上都挂了点彩。 “我还说…你们怎么走的这般慢，原来是遇上了伏兵。”楚妍嘴里咬着布巾一角，有些含糊地说道。 刚把胳膊上的伤包扎好，抬头看到左幼宜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连忙笑道：“左姑娘，我没事，就是个小伤。你去看看旻召吧，他娇气！” “师姐！我……”包旻召刚要反驳，看到楚妍投来的威胁的眼神，低声道，“是有些，娇气……” 左幼宜微微一笑，并未在意，将水囊递给两人，说道：“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若是稍后就启程，明日午时就可以到达柳城。” “若是用上缩地术，还可以更快些。”林瑾尧看了看天色，“把火灭了吧，我们出发。” “大师兄…我们还是五里五里的用吗？”包旻召有些绝望道。 “嗯，这样安全些，省得距离过远，一下子进了魔兵的埋伏都反应不过来。”林瑾尧安慰道，“若是累了，我替你。五里一用，还是驾马车，确实消耗比较大。” “不用不用，我来就好。”包旻召摆摆手，“你们保存实力，对付魔族就好。” 临上马车前，萧瑾恬将楚妍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师姐，那个左姑娘，有些奇怪。” “怎么了？”楚妍一怔，宽慰道，“她家刚刚经历变故，情绪可能不太稳定。” “不是，不是她……怎么说呢……”萧瑾恬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是她身上，好像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萧瑾恬将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楚妍。 “也许真如她所说的那样……”楚妍迟疑道，随后看向马车上的左幼宜，低声安慰道，“先上车，就算她身上真的被动了什么手脚，也不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下脱了衣服。挺到柳城，就可以了。” 萧瑾恬见楚妍有所考虑，也就不再纠结，乖乖上了马车。 众人继续前行，直至明月西隐，快要进入柳城境内，这才将速度稍微放缓下来。 “很快就要到柳城了，这魔族似乎是没有安排了？”包旻召迟疑道。 “别松懈，在我们进柳城之前，随时都可能受到袭击。”林瑾尧提醒道，同时也放出神识，查看着前方的道路。 身后传来一声似是凤啼，又似是兽吼的声音，众人警觉，看向四周。 “是那只魔凤！”马车内的左幼宜连忙提醒。 楚妍抽出碎月，嘱咐道：“你们快走！我拖延住！” “我留下帮你！你一人对付不了！”林瑾尧调转马头跑向车尾。 “不可！你得押车，若是前边出现苏浅夕等人，那我们就要被一网打尽了！”楚妍劝道，“他目的不在我，我只要拖延到你们进柳城，就可找机会逃走，你们快走。” “我留下。”谢天华说道。 “你傻的吗？你的血色有多容易被那玩意儿带疯你不知道吗？你留下是帮我还是帮他？”楚妍一句话直接让谢天华调转回马头，再也不理她。 “我留，不接受反对。”最后宁语汐一锤定音，赶走了几人。 第88章 第88章 望着慢慢压近的黑影，楚妍低声问道：“咱俩需要拦多久？” “若前方没有埋伏，大概一个时辰就够了。”宁语汐估算道，“一个时辰，足够他们进城，同时再找家客栈了。” “但愿如此吧……”话音落，碎月出。 霎时，碎月带出的剑光，似与天边将沉的月辉呼应上了，将黑影身上的魔气驱散了一部分。 那似鸟似兽的黑影被长剑逼落，在距离楚妍大概两丈的位置站定，笑道：“这么着急来送死？” “哎！阁下这话说的，怎么是送死呢？”楚妍握住飞回的碎月，笑道，“我虽然打不过，但是肯定能跑掉。对了，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日后再见，也好有个称谓不是？” “杨北尘。”男子笑的好看，但是身上气息却十分恐怖，“就怕你没机会再见到我了。” “话可不能说得太满。”楚妍看向杨北尘，笑意不改，“在下不才，之前见过一次凤凰，阁下刚刚那个样子，似乎算不上凤凰……啊！莫不是，是个混血？” 杨北尘周身魔气四起，将他的衣袍都吹了起来。他危险地眯起双眼，沉声道：“小丫头，我希望，你的本事，跟你的嘴一样厉害。” 万剑齐发，攻向杨北尘，却在他身周一尺左右再近不得。上万把剑不断冲击着，却无法穿透他的魔气，伤不到他分毫…… “他比那只蛊雕还要强……”楚妍低声跟宁语汐说道，“且战且退，留有余地。” “怎么？就这点本事吗？”杨北尘悠然说道，“连我周身的魔气都破不了，你凭什么拦我呢？” 话音刚落，杨北尘衣袖一甩，将包围在他周身的剑全部荡开。巨大的魔力炸开，两旁的树木都随之倾倒。 万剑消失，楚妍与宁语汐后退卸去冲击，碎月和证道先后回到两人面前。 两人握住剑，看着迈步向前的杨北尘，面色有些凝重。 “看在楚泽清的面子上，我就留你一个全尸。”杨北尘笑着说道，随后提剑攻上。 三人登时缠斗到一处，灵力与魔力四处纷飞，周围的树木或倒或断，好不狼藉。 杨北尘一掌拍出，宁语汐倒飞出去，直直撞到一棵大树上，跌落地面，口吐鲜血。 楚妍顶着杨北尘的剑势，无暇他顾，甚至都来不及看宁语汐伤得重不重。 “还不把你的真本事拿出来？”杨北尘悠然自得道，随即再出一掌，隔空打向宁语汐，“不然你的好朋友，可要死在你面前了。” “语汐！小心！”楚妍闪身至宁语汐身前，横剑挡下此击，双脚陷入地面一寸，向后划去，直至宁语汐面前，才将将停住，一口血也随之喷出。 “楚妍！”宁语汐扶住楚妍，看向走过来的杨北尘，眼中染上些绝望。 “真是令人感动的姐妹情，不过，也就到此了。我送你俩一起入地府，希望下辈子，你俩做一对真姐妹吧。” “碎月！”楚妍低喝道。 碎月脱手而出，刺向杨北尘，速度之快，险些让其没反应过来。 杨北尘挥剑砍去，却不想劈了个空，凝神看去，这才发现碎月在空中时隐时现，行动宛如游龙。 “傲骨？”杨北尘笑笑，“倒是真有本事，可惜了……” “可惜什么？”一浑厚声音传来，显然来者修为不低，且在快速靠近。 杨北尘脸色微变，不再耽搁，提剑便要斩杀了楚妍，却被碎月一直干扰打断。一柄桃木剑破空而来，揭示了说话人的身份。 “宋谏……”杨北尘后退躲避，却忽略了一旁的碎月，在想躲时，已然来不及。 碎月贴着杨北尘的脸颊划过，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条两寸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杨北尘捂着脸，瞪着楚妍愤怒道：“你敢伤我的脸！” “怎么……”楚妍压下喉头的鲜血，嘲讽道，“你是大姑娘啊？脸碰不得？刚刚也没见你打人不打脸啊。” “呵！你以为宋谏真的快到了？他不过是让剑先过来了而已，他人还远着呢！”杨北尘身上魔气不断翻滚，显示着他本人的愤怒，“告诉你！我本来就是来杀你的，左幼宜那种血脉，我们根本看不上，哪用得着这么费力来抢。” “是，她是不如左惜桐，但是比你强，不是吗？”楚妍一语道破，“你想要她的凤血，来填补你自己，最好能彻底洗去你体内另一种血脉。你最想要的是左惜桐，对吧？可惜，你主子更看重她，不让你碰。” 杨北尘周身魔气更盛，说明楚妍说出了实情，也触动了他的逆鳞。他提剑冲向楚妍，不再管碎月的干扰。 一旁的桃木剑也动了起来，竟是直接变为三把，形成了一个小型剑阵，让杨北尘生生止住了脚步。 “不如，就让宋某来领教下吧。”宋谏的声音已近在耳畔。 杨北尘看向柳城方向，果然在初升的朝阳下，一人慢慢走近，从一个小小的人影，瞬时便清晰可见。不过在一眨眼，两人的距离已经不到一丈。 杨北尘被剑阵逼得步步后退，看向楚妍，咬牙道：“小丫头，今日算你命大，你最好期盼你日后还有这般运气。” “放心，我到了柳城，就联系我师父，让他过来护着我。下一次，我一定命比这次还大。”楚妍说得坦荡，倒是把杨北尘气得不行。 “都已金丹中期，还找楚泽清护你，要脸不要！” “我有靠山愿意保我！你不服？让你主子来保你啊！” “你！”杨北尘被气得不再看她，转向一旁的宋谏，“宋谏，你最好一直保着她，不然他们北上时，说不定死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同他们一起去玄穹？”宋谏一脸严肃地说道，样子不想作伪。 “师叔，他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的知道……”南旭无奈道，“不过他现在是真的知道了……” “无妨，他打不过我。”宋谏安慰道，“快去把他们扶过来，在那边，一会儿容易误伤。” 南淮听话的往楚妍那边跑去，跑到一半，发现南旭没有跟上了，回头疑惑地看向姐姐。 南旭无奈地摇摇头，走向楚妍，她真怕对面那位还没开打，先被自己的师叔气死。 “哼！”杨北尘一抖衣袖，魔气登时将他包裹住，将所有攻击挡住，留下一句：“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多久。”便消失了。 危险解除，楚妍彻底脱力，坐在了地上，压住的一口血再也忍不住。 “楚妍！”宁语汐有些担心的扶住她往下倒的身子。 “楚姑娘。”南旭连忙上前，扶住楚妍，“林公子他们已经进了柳城，我们送你们过去。” “多谢……”楚妍轻声说道，“宋前辈怎么会赶来？不是在岭南吗？” “萧闲传信与我，正好事情办完了，便直接赶了过来。”宋谏探了下楚妍的脉，“内伤过重。阿旭，你拿门中的伤药给她们服下。阿淮，去套马车，我们去柳城。” “楚姑娘，宁姑娘，这个药吃下，需要静心调息七日，期间不宜再用灵力。”南旭一边把药递给两人，一边解释道。 “他们遇伏了？”楚妍吃下药，被南旭扶着，上了马车，问道。 “楚姑娘猜得不错，是有一些拦路人，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你们这还耽误时间了？”楚妍以手掩嘴，小声跟南旭说道，“怕是宋前辈都没正眼看那些人吧……” “小鱼小虾，看他们做什么。”宋谏的声音传来，“先调息，把药力化进你的灵脉，之后到了柳州，再慢慢吸收。” 马车慢慢向前行驶，车内的人甚至都赶不到颠簸。 楚妍盘腿而坐，闭上双眼调息起来。待到药力流转在灵脉中，楚妍才从入定中醒来，周遭已是人声鼎沸。 “师姐，你醒了？”包旻召正巧掀开车帘查看。 “你怎么在车上？这不是柳城？”楚妍有些恍然。 “是呀！我一直等在城门口！”包旻召转头看了什么，然后放下了车帘。楚妍只感觉车子一顿，就听到包旻召的声音再次响起，“师姐，到了。” 包旻召小心地把楚妍扶下马车，转身又去扶宁语汐，嘴也没停着，跟楚妍说道：“本来大师兄要去找你们的，但是因为遇到伏击，导致左姑娘伤势加重。虽然在城中，魔族进不来，但还是要防备魔修，所以大师兄又不敢走开。” “她也被逼得动手了？”楚妍惊讶道，“对方都有谁？” “苏浅夕，还有梁凡，好在宋前辈及时赶到，不然我们可能真的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师姐！”萧瑾恬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搀扶着楚妍。 “楚师妹，宁师妹，你们怎么样？”林瑾尧也走出来，紧随其后的便是左幼宜，脸色有些苍白。 “无事，宋前辈给了伤药，调息一番就好了。”楚妍看向后边的左幼宜，温声说道，“听闻左姑娘强行运功，导致内伤加重，不如麻烦宋前辈也看一看。” “你之前就有伤？”宋谏听到楚妍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道，“我来看看。” “啊…不……”左幼宜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宋谏已经走进房间，在桌边坐下，看着她。 “那就…麻烦宋前辈了……”左幼宜苦涩地笑了笑，走到桌子一侧坐下。 “内伤不可轻视，你们落凤阁如今只剩你一人，得保重身子。”宋谏严肃地说完后，将手搭在左幼宜的腕脉上。 “我师姐还在，不只有我一人。”左幼宜低声说道。 “你不知道吗？左惜桐已经……” “师叔！”南旭急忙止住宋谏的话头。 宋谏看着一脸着急的师侄，还有其他人回避的视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我师姐……怎么了？”左幼宜声音轻颤地问道。 “没事，你到了玄穹派，就能跟她团聚了。内伤无大碍……”宋谏收回手，指着一旁的宁语汐说道，“还没有她严重，好生调息就好。” 南旭已经把头转了过去，这位师叔，她实在帮不了了。 第89章 第89章 屋中安静得可怕，甚至是尴尬。包旻召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笑道：“没事就好，我们正好在这里等萧前辈，有时间调息养伤，不如…不如…” “不如就尽快回房间调息吧。”南旭心领神会，跟众人提议道。 “左姑娘。”众人转身刚要走，却听楚妍说道，“你衣服破损得厉害，不如换一身吧。语汐与你身量相仿，你若不嫌弃，穿她的吧。” 宁语汐虽不清楚楚妍的意图，但还是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身衣衫，递给左幼宜道：“这身是洗干净的，此次出来得急，带的都是之前穿过的旧衣，还望见谅。” “不碍的，不碍的，已经很好了。多谢楚姑娘，宁姑娘。”左幼宜连忙接过衣衫，道谢。 “南旭，左姑娘身上还有些外伤，不知能不能麻烦你帮她上个药？”楚妍对南旭使了个眼色。 南旭会意，转身面向房门，说道：“应该的，这有什么麻烦的。总不能让那几位师兄弟来吧？你们快去疗伤吧。” 房门关上，宁语汐低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众人随楚妍走进一旁的房间，听楚妍说完萧瑾恬的事，这才明白过来。 “南姑娘能明白你的暗示吗？”包旻召担忧地问道。 “能的。”南淮在一旁肯定道。 “我让她换衣服，又故意要留人在里面，她肯定知道……”楚妍话还没说完，南旭便拿着左幼宜换下的衣衫进来了。 “你要这衣服做什么？”南旭疑惑道。 “辛苦了。旻召，多跟人家学学。”楚妍接过衣服，将衣袖放在鼻尖轻嗅片刻，说道，“确实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不像是一般的熏香所留……” 宋谏接过衣袖，放在鼻尖轻轻一闻，说道：“是紫蝶花，凤蝶很喜爱这种花。有些修士喜欢豢养凤蝶来追踪人，只要对应的人身上有紫蝶花粉，就能被凤蝶找到。” “怪不得我们之前被追上，会先出现蝴蝶……原来是被动了手脚……”包旻召喃喃道，随即看向萧瑾恬，“立功了啊！” “这衣服留不得，毁了吧。”话还没说完，宋谏手一挥，衣服便燃成了灰烬。 “等……”南旭看着已经变成灰烬的衣衫，无奈道，“算了……我去说明吧……” 众人退出房间，各自散去。 宋谏对着南淮说道：“为师好像又做错了，你不要学为师。” “知道了，师父。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稍微等一下，不那么着急。” 宋谏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南淮回了房间。 “左姑娘，方便吗？”南旭敲了敲左幼宜的房门，轻声道。 “南姑娘，怎么了吗？”左幼宜打开房门，将南旭请进来，疑惑道。 南旭将衣袍之事告诉了左幼宜，歉意道：“衣袍一旦沾染上特意调制的紫蝶花粉末，无法洗掉，所以师叔直接将衣袍毁了，抱歉，左姑娘。” “既如此，那便毁了吧。”左幼宜笑了笑，表示理解，“安全最为重要。况且，落凤阁还在的……衣袍也还会有的。” “你能想开就好。”南旭轻舒口气，看向开着的窗子，嘱咐道，“若要调息的话，还是把窗子关上比较好。城中虽然不怕有魔族，但是魔修还是进得来的。” “我知晓，多谢关心。” “那我不打扰你运功疗伤了。” 楚妍看着留在房中的萧瑾恬，不禁问道：“你留下来做什么？” “房间不够，除了左姑娘一人一间，其他人都是两人一间。包师兄还有林师兄他们是三人挤一间，可惨了。” “只有林师兄比较惨，估计要被吵死。”楚妍想了想那个画面，都感觉脑袋要炸了，“我要运功疗伤了，你饿了就自己下楼吃饭，房门要记得关好，困了就上床睡觉，知道吗？” “知道的，之前在星城，师父也是这样，你放心，我会给你护法的。”萧瑾恬在桌前坐好，继续描她的大字。 “还护法，你知道怎么护法吗？”楚妍轻轻弹了她一个脑蹦壳，随即便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开始打坐疗伤。 “不是守着你就好了吗？”萧瑾恬捂着额头，轻声对楚妍说道，见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执着，低头继续练字了。 楚妍从入定状态出来时，已是第二日夜晚。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萧瑾恬应该是下去吃饭了。 楚妍打开了窗子，夜间的凉风吹来，将房间内憋闷带走了几分。街上袂云汗雨，仍是热闹的很。 恍然间，一只凤蝶飞过，黑色的双翅在灯火的辉映下，显得流光溢彩。楚妍猛然回神，来不及多想，从窗口直接跃出，追着那翩跹的凤蝶，往西城而去。 客栈下一阵骚乱，引起了林瑾尧等人的注意。 “怎么了？”包旻召伸着脖子，往门口看去，好奇得不行。 从门口回来的小二见包旻召这样，上前说道：“好像是有人从楼上跳下来了！乖乖嘞！一点事没有，就跑了。” “楼上？是客栈里的人？”林瑾尧警觉地问道。 小二猛然反应过来，连忙往里跑去，同时叫道：“乖乖嘞！可不是嘛！掌柜的！有人从咱家跳楼了！” “我过去看看，你们在客栈守着。”林瑾尧当即起身，朝外面走去。 “我也去。”谢天华紧随其后。 “我……唉！”包旻召起身，看了看一旁的萧瑾恬，又想到楼上的宁语汐，犹豫不决。 “我跟过去看看，包公子别担心。”南旭起身，叮嘱一旁的南淮，“阿淮，你也守在客栈。” 林瑾尧在客栈门口跟围观之人打听后，确定了跳下客栈的正是楚妍，询问清楚她的去向后，也往西城跑去。 楚妍跟着那凤蝶到了西城，兜兜转转之间，便再也寻不到凤蝶的踪迹。周围杂物较多，大多像是堆放货物的院落，少有人住。 转过一个拐角，楚妍隐约听到声音。 “我打不过她……” 左幼宜？她怎么会在这里？楚妍蹙起眉头，收敛气息，小心靠近。 “……她很可能发现……你必须杀了她。”一个男声响起，似是梁凡。 “这个拿好……至于宋谏，你不用担心，很快他就要暂时离开……”苏浅夕的声音响起。 “谁！”还不等楚妍再靠近些，便被梁凡发现，一柄长剑向她袭来。 楚妍出剑抵挡，几个跃起，来到苏浅夕面前，却是不见左幼宜的身影。 “梁堂主，伤好了？”楚妍打量了下周围，发现并无法藏身，有些疑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哼，对付你足够了。”梁凡身形未动，但是长剑已经攻向楚妍。 楚妍无法，只得运起灵力，抵挡梁凡的攻击，灵脉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如今的情况，不宜再运转灵力。 “宋谏就在城中，我们不宜闹大。”苏浅夕低声提醒道。 “杨北尘将她伤得这般重，她还能在我这闹出多大动静？”梁凡不屑地说道。 “那你猜，我过来前，有没有给宋长老留信？”楚妍嘴角已经渗出血迹。 不等梁凡仔细分辨，几把长剑破空而来，攻向他们二人。 梁凡挡下攻击，知晓是楚妍的援兵到了，当即不再纠缠，带着苏浅夕离去。 “怎么样？”林瑾尧扶住楚妍，担忧地问道。 “没事…”楚妍回首看到几人，问道，“你们出来时，左幼宜可在客栈里？” “应该是在的吧……”南旭不太肯定地说道，“她这两天都没出过房门，应该是在疗伤，怎么了吗？” “回去！”楚妍并未多说，转身快步朝客栈方向赶去。 几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客栈，却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左幼宜。 “左姑娘，你刚刚出去了吗？”楚妍看着左幼宜手中提着的东西，故意问道。 “是啊，这几日休息不好，我出去买了点安神香。”左幼宜向众人展示了下，发现几人脸色不对，这才反应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左姑娘，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有没有去过西城那边？” “楚师妹！”林瑾尧连忙喝止，转向左幼宜歉意道，“不好意思，左姑娘。我们刚刚发现了魔修的踪迹，也是担心你。” “没…没关系……”左幼宜这才反应过来，“我大概戌时一刻出去的，就在不远处的胭脂店。” “左姑娘，最近城里可能不会很安全，你下次要出去，一定要同我们说一下。”林瑾尧拦住楚妍，抢先说道，“时间不早了，左姑娘先去休息吧。” “林师兄！”楚妍有些气急。 “咦？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宋谏从门外走进来，转眼便注意到楚妍，疑惑道，“你内伤怎么又加重了？不是不让你用灵力吗？” “前辈刚刚…不在客栈内吗？”楚妍愈发觉得事情不对。 宋谏摇摇头，说道：“刚刚感觉城中有魔气，便出去看了看。怎么了？你也遇到了？” “师叔，您什么时候出去的？”南旭最先反应了过来，连忙问道。 “不到戌时吧，你们呢？” “我们大概是戌时刚过……” 时间巧合地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对，众人都看向楚妍，毕竟他们赶到时，楚妍已经和对方动起了手。 “先上去再说吧……”楚妍发现他们几人已经成为了客栈中的焦点，而之后的事也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开，便转身朝楼上走去。 “究竟发生了何事？”宋谏坐在上首，沉声问道。 “我在街上发现了凤蝶，便追了出去，最后在西城那里遇见了梁凡……”楚妍将事情简单说了下，但是隐去了左幼宜的部分。 “这梁凡还没死？”宋谏听完后，蹙起眉头嘱咐道，“看来魔族最近会有动作……你先赶紧把内伤调养好，以防到时候出什么变故。” “他们想要引走师叔，也要先派出一个实力不凡的人……而且不出城的话，也很难搞什么动作……”南旭蹙着眉，分析着当下的情况。 “不，还有一种可能……”楚妍神情严肃地说道，“他们直接对岱岳宗动手……” “若真是这样，我肯定要离开……”宋谏为难道。 “若真的发生了，我和姐姐留下，师父先回宗门。”南淮说道，“魔兵入不了城，就算对方实力和师父差不多，我们这么多人，也能撑到师父或者萧前辈来。” “这也是个办法。”宋谏点头赞同，“你们先抓紧疗伤，到时若真有变故，也好应对。” 第90章 第90章 两天之后，宋谏果然收到岱岳宗的传信，有一魔族之人带着大批魔兵欲攻上岱岳宗，请宋谏速速回援。 “你们这几日要万分小心。”宋谏临走前嘱咐道，“我已经同萧闲传信，他也在赶来的路上了。” “师父放心。” “师叔也要小心。” “嗯。”宋谏转身要走，又想起什么，叮嘱道，“那天楚妍和林瑾尧的争吵我都听到了。我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你们也多注意点左幼宜，万一魔族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也是隐患。” “师叔……”南旭无奈，他们两人当日布了结界，奈何宋谏修为高，那结界对他来说，形同虚设，根本没有什么用。 “是他们吵的太大声了。”宋谏很认真地说道，“多注意，我走了。” 两人目送宋谏离去，转身往城中走去，南淮低声问道：“姐，你觉得楚妍说的是真的吗？那左幼宜真的有问题？” “她总不会无缘无故说的……就怕魔族在绑走她的那些日子，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但是她自己，和我们都察觉不出来。”南旭很是苦恼地思考着所有可能，但由于对魔族实在知之甚少，无奈道，“总之，我们多注意。” 客栈内，林瑾尧敲了敲楚妍的房门，轻声道：“楚师妹，你在吗？” “林师兄，怎么了？”楚妍打开房门，将人让进去。 萧瑾恬见林瑾尧过来，便知道他们二人有话要说，直接拿着纸笔去了宁语汐房间，将空间留给两人。 林瑾尧看到萧瑾恬的行为，无奈地笑了笑，在楚妍疑惑的目光中，从怀中拿出一个锦袋，递给楚妍道：“那日我的态度还有语气确实不太好，还望楚师妹多见谅。” 楚妍接过锦袋，笑道：“林师兄太见外了，我早就不气了。再说了，那日我的语气也不好。不过，这赔礼，我就收下了。” 两人回想起当日情景，都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就会吵了起来？ 当日其他人离开后，林瑾尧并未离开，他总觉得楚妍还隐瞒了什么。再三询问下，才知晓，当时楚妍还听到了左幼宜的声音。 “你并未看到她人，只听见声音的话，不能确定就是她……”林瑾尧有些迟疑道。 “但是她出去，还有回来的时间都太凑巧了，偏偏宋前辈还提前出去了，也就无法证实她到底是不是戌时一刻出去的……万一……” “楚师妹！慎言！左姑娘刚刚经历了门派被灭之事，此时若是堂而皇之地说她与魔族勾结，那叫世人如何看她？” “我何时说她与魔族勾结了？”楚妍惊诧道，“我只是想说，万一在她被绑的那些日子，魔族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会不会造成如今这个样子？” “可是，左姑娘看起来一切如常……如果是傀儡术的话，附近肯定要有操纵之人，更何况宋前辈还在，怎么会无法识破？” “我师父有和我说过，有一种高阶傀儡术……操纵者将自身灵力打入受控者体内，需要之时，只需操纵自己的灵力，便可控制该人。而不用时，只需让自己的灵力蛰伏下来。这种傀儡术，就是我师父，都无法一眼识穿。” “这种傀儡术如何识别？而且这些也是你的推测，我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如何同左姑娘说？”林瑾尧脸带愠色地反驳道。 楚妍也被林瑾尧的语气态度弄得心烦，便毫不留情地质问道：“林师兄你怎么了？我只是合理推测，也是为了更好的保证左姑娘的安全。你刚刚什么意思？是说我故意怀疑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瑾尧皱起眉头，语气中染上一丝不耐烦，“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先试探一下，就像当年的陈宗主一样……而且她不是说她去买安神香吗？我们也可以去查一下。” “如果她真的被高阶的傀儡术控制，只要对方没牵动灵力，你根本试不出来。安神香是可以去核实下，而且她说她戌时一刻出的门，也可以问问小二。” “这傀儡术试不出来，如何说服大家她被魔族动了手脚？若她不是戌时一刻出的门，岂不是被戴上了勾结魔族，导致落凤阁被灭的罪名？” “宋前辈在这里，自然可以检验出傀儡术的痕迹。”楚妍也有些不耐烦，直接下了逐客令，“林师兄，你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我认为左幼宜与魔族勾结……我觉得今天不太适合再谈下去，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楚妍说完，打开了房门，示意林瑾尧离开。 门外还聚集着其他人，见房门打开，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便知晓谈得不是很愉快。 萧瑾恬乖乖进了房间，回身关上了门。看见楚妍深呼吸平复心情，小心问道：“师姐，你跟林师兄吵架了？” “算不上，有些分歧而已……”楚妍看着桌上的香炉，正在袅袅冒着白烟，问道，“这香什么时候燃的？你让小二送的？” “不是，是店家给的安神香。我怕你休息不好，前两天就点上了。” 楚妍将香炉浇灭，嘱咐道：“现在是多事之秋，这些熏香什么的，还是少用为好。行了，时间也晚了，你快去睡吧，我调息疗伤。” 房间一时陷入安静，林瑾尧打破尴尬，问道：“你之前说的高阶傀儡术，总要有破解之法吧？” “嗯，有的。”楚妍也回过神来，“听师父说，操纵之人一旦牵动灵力，那么受控之人体内的灵力，会和施术者产生联系，形成一根根看不见的灵力丝线，以供施术者操纵。” “那便需要细心观察了……”林瑾尧喃喃道，而后又说道，“对了，我这两天去了那家胭脂店，问了店家，左姑娘确实是在那里买了安神香，且时间跟她回来的时间，也差不多合得上。” “啊，好。”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林瑾尧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疗伤吧。” 林瑾尧来到客栈后院，看着马匹，陷入了沉思。 “林公子有心事？”左幼宜的声音将林瑾尧的思绪拉回。 “左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左幼宜微微一笑，继续道，“林公子都没发现，在想什么事情？” “在想最近发生的事……”林瑾尧含糊道。 “跟我有关？”左幼宜看到林瑾尧一瞬的惊愕，安慰道，“我看你这两日都有些心神不宁，而且跟楚姑娘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再想到当日楚姑娘回来的样子，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了……” “左姑娘，你莫要多想，我们也只是猜测而已……” “我理解。”左幼宜柔声道，“我被魔族抓去，初时还有精神警惕，但是后边也变得浑浑噩噩了，若他们真的对我做了什么，我可能真的不清楚……” “你不要因此事影响到自己。这些事，如今都没有定论，也没有证据。况且宋前辈回了岱岳宗，我们就算想查，目前也无法查出来。若是因此影响到自己，被魔修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我会调整好的。”左幼宜应承道，“有一件事，我还是想问问。当日宋前辈说，落凤阁如今只剩我一人，这是何意？我师姐她……不太好吗？” “不是……她挺好的……前两天收到来信，已经到达小遥峰，由楚长老照顾了。”林瑾尧半遮半掩地解释道，“等到了玄穹派，你就能见到她了。有些事，还是由她亲自告诉你比较好，我们不好代劳。” “好……”左幼宜似是猜到了什么，也不再多问，转而聊起了别的，“你和楚姑娘和好了？” “算是吧……其实也不算吵架，毕竟一起长大的，不会真的气那么久……只是……有些东西好像变了……”林瑾尧只觉得那种感觉若隐若现，让他抓不住，看不透，不太舒服。 “年龄大了，自然会有些变化。”左幼宜目光也变得幽远，“见识、修为、阅历……这些都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还会不断认识新的朋友。考虑的事情多了，性格也会与小时候有些许不同，这些不必过分纠结。” “是啊……”林瑾尧眼前浮现楚妍与萧奕宸相处的画面，那种感觉再度浮现，只是这次，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的情绪由来。 房间中，楚妍打开锦袋，拿出里面的东西，呢喃道：“是条发带啊……” “林师兄走了？”萧瑾恬在房间外探头，小心地问道，“这发带还挺好看，上面绣的是桔梗？” “嗯。”楚妍随手将发带塞进怀里，对着萧瑾恬招了招手，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你问到了吗？” “问了。楼下小二说，他当日没太留意，我给他描述得可详细了，他才有一点点印象，但估计不太准确……” “先说说，准不准确的，也能有个依据。” “那日吃饭的人多，小二都很忙。左姑娘出去的时候，他们都没太留意，最多只看到个背影，但是时辰差不多是戌时。因为不久后，就发生了你跳楼的事，所以他们时间记得还比较准确的。” “戌时出门……我发现凤蝶是戌时刚过……这样算下来，时间确实刚好……但是她是怎么快速离开那里的呢？” “会不会…真的不是她本人？魔族故意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现在宋前辈离开，已经应了他们说的……就怕真的对她做了什么……那我们才是防不胜防……”楚妍看着萧瑾恬，嘱咐道，“你最近都不要一个人出去，就是下楼吃饭都不行，找人陪你一起，知道吗？” “知道了。你要继续疗伤吗？”萧瑾恬起身去关门。 “嗯，得抓紧恢复，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91章 第91章 湘楚的深秋，宛如北方的初秋，晚间也不见得多凉。 楚妍调息过一轮，现下精神不错，便想着出去透口气。给萧瑾恬布好结界后，这才转身出了房门，来到了客栈后院。 月色如洗，落了满院银光，楚妍深深呼出口气，不断回想着这些天的事情。 他们在去柳城的路上，被杨北尘追上，但是他却说是专门来杀她的……且当时的行为不似作假。 若当日在西城的，确实是左幼宜…那么他们又让她杀谁呢？是自己吗？左幼宜打不过的……且那个人知道些什么……楚妍想到在星城的清闲轩中，她和宁语汐的独自行动…… 莫不是他们认为她在房外听到了什么？亦或是宁语汐查到了什么？ 从星城出来，到现在，她和宁语汐根本没机会沟通那日查到的东西……自然无法确定宁语汐那边，是不是也查到了些旁的。 但根据杨北尘的话，楚妍更加偏向于，很可能是他们认为，自己在房间外听到了什么，而这些内容，对于他们而言，很重要。 楚妍想通其中关窍，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心绪也稍微平静下来，却忽听院外有人说话。 “我做不了，别再来找我。” 是左幼宜！ 楚妍心神一凛，凝息靠近，便听到苏浅夕的声音响起：“小姑娘，你做不做得了，不是受你控制的。乖乖听话，便能少受罪……” “谁在那！”楚妍不再犹豫，直接跃上围墙，碎月也在同一时间出鞘，向苏浅夕袭去。 声音惊动了林瑾尧等人，几人望向窗外时，只看到成群的黑色凤蝶四散飞舞而去，楚妍手肘掩面，待在围墙之上。 “楚师妹！怎么了？”林瑾尧直接从窗口跃下，来到楚妍身边。 楚妍跃下围墙，边往客栈中去，边说道：“是苏浅夕，但不是她本人……我似乎看见左幼宜的身影了……左姑娘？” 左幼宜站在楼梯之上，衣衫有些凌乱，一看便是匆匆穿好的，神色有些惊讶，显然听见楚妍的话，迟疑道：“楚姑娘，你刚刚在后院见到我了？” “我……”楚妍也有些拿不准了，她只模糊看到一个背影，并不能断定那便是左幼宜，她也疑惑道，“左姑娘一直在楼上？” “嗯，今晚睡得比较早……” “很有可能是幻化之术，他们故意让我们彼此怀疑。”林瑾尧在一旁说道，“如今想来，这一切，可能都是他们的计策。这次这般光明正大的在客栈后巷，想必就是因为宋前辈的离开。” “林师兄说的很有道理。”楚妍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她觉得事情没有林瑾尧说的那么简单，但如今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了，只得嘱咐道，“左姑娘，这几天若要出去，最好找人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好，我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左姑娘先回去歇息吧。”林瑾尧打起圆场，送走了左幼宜，回身想再找楚妍谈谈时，发现她也往自己房间走去。 “林师兄，我先回去疗伤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房间内，萧瑾恬裹着被子，呆呆坐在床上，见楚妍进来，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了？坏人来了？” “没事，坏人跑了。”楚妍安抚着萧瑾恬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睡吧，你师父马上就回来了，最迟明天下午。” “嗯…”萧瑾恬迷迷糊糊地应道，“你脸色不好…” “啊…我去疗伤。”回答楚妍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楚妍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软榻上，盘腿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第二日，天光大亮，萧瑾恬小心地关好房门，敲响了宁语汐的房门。 包旻召打开房门，小声问道：“瑾恬啊，怎么了？” “包师兄，我练字的纸用完了，你能陪我出去买吗？” “啊…这…我…”包旻召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打坐的宁语汐，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陪她去吧。”南旭正巧过来，牵起萧瑾恬的手，说道，“瑾恬，南师姐陪你去好不好？” “好的，谢谢南师姐。” 包旻召连忙道谢：“有劳了。” 就在南旭带着萧瑾恬离开不久后，一不速之客突然到访。 梁凡落在客栈后院的围墙上，朗声道：“几位小友，不想吃苦头的话，还是乖乖把人交于我吧。” 林瑾尧提剑跃出，在院中与他对峙，显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林小友，你确实天资绝佳，但是如今修为，可不是我的对手。在下也是惜才之人，不如你与我合作，日后我们共赢。”梁凡满面笑意地说道。 “不如你今日把命留下，也算作你表现的诚意。”林瑾尧不再犹豫，直接出剑。 与此同时，身后飞来一把长刀，一同攻向梁凡。 “我大师兄一人不够，再加一人呢？”谢天华站在一旁的屋顶上，沉声问道。 “居然是血色？小子，你控制得住它吗？”梁凡笑道，语气中，多有轻视。 “那你亲自来试试吧！” “谢师弟！”林瑾尧其实并未打算追出去，只是想牵制住他，但眼见谢天华追着梁凡出去，他也不能放任不管，只得嘱咐道，“包师弟，守好这里。” 楚妍缓缓吐出口气，睁开了双眼，发现萧瑾恬并不在房间内。桌上有一张字条，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我去买纸。 楚妍还来不及笑话这字，便接连听到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连忙打开房门，便看到宁语汐的房门大开着。 她连忙闪身进入房间，却见包旻召倒在地上昏迷，而左幼宜手持长剑，正欲刺向宁语汐。 宁语汐此时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感知到了危险，要挣扎着从入定中醒过来。 “左幼宜！”楚妍喝道，同时抽出碎月，挡住左幼宜的一剑。 宁语汐也应声而醒，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受了些反噬。 “你去看包旻召！还有左幼宜房间内，应该是南淮！我去追她！” 楚妍匆匆留下一句话，便从窗口翻出，追着左幼宜，往城西而去。 南旭牵着萧瑾恬正往回走，突然感觉萧瑾恬停步，正想问怎么了，便见萧瑾恬往一个医馆中跑去。 “萧师兄！” “瑾恬？”萧奕宸将手中的药递给一人，惊喜地看着萧瑾恬，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不是的。师姐他们都在，师父不在，不过也快过来了。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说去蜀中吗？”萧瑾恬扒着柜台问道，看到后边进来的南旭，主动介绍道，“这是岱岳宗的南旭师姐，她陪我出来买纸的。” “南天药谷，萧奕宸。”萧奕宸行了一礼，回道，“那边忙完了，便过来了这里。” “原来是南天药谷的医仙。”南旭连忙恭敬回礼，“在下岱岳宗，南旭。” 萧奕宸点头示意，随即看着萧瑾恬笑道：“你怎么没让楚姑娘陪你？我记得之前你很黏她。” “师姐受伤了，在疗伤。” “又受伤了？很严重？”萧奕宸有些惊讶。 “本来是快好了，但是出了些意外……”南旭简单说了下楚妍的事，叹息道，“便导致她伤上加伤……” “这般严重？”萧奕宸一边与她们说话，但手上的动作从未停过，将打包好的药递给病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了萧瑾恬，嘱咐道，“你把这个带回去，让她服下，我晚一点过去看看。” “大师兄！你快来看看这位孕妇吧！她快生了，但是孩子的胎位正不过来！”一个少女从里间跑了出来，着急地唤道。 “好，就来。”萧奕宸应道，随后对萧瑾恬说道，“你们在哪家客栈，我这边忙完就过去。” “就在前边的鸿宝客栈，萧师兄你先忙吧！” “大夫！大夫，您救救我娘子啊！” “救救我儿媳，还有我的孙子啊！” 萧奕宸只来得及点点头，便连忙走向里间，一个老妇人和男子马上围住了他，但一听他要进去，顿时又犹豫了起来。 “这…这男子进去，这哪里能行啊……”老妇人阻拦道。 “大娘，大夫无男女，这是我大师兄，医术是我们所有人加一起都比不上的，您儿媳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只有我大师兄能救，不然很可能会一尸两命的！”少女在一旁劝道。 “但…但是……”老妇人还在犹豫，一旁的男子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夫，大夫，只要您能救我娘子还有孩子就好！”男子将老妇人拽到身后，让开了门。 “放心，我只是帮产妇正胎位，不会接生的。”门打开的瞬间，里面传来了女子痛苦的叫声。 萧瑾恬牵着南旭的手走出了医馆，喃喃道：“他们好忙啊……” “世间万物都会生病，所以医者从来都是不可缺少的。”南旭轻声解释道，“花草树木生了病，会枯萎，会死去；小动物也是。这世间，不只有人才会生病，也不只有人才需要大夫。” “所以这便是南天药谷备受尊敬的原因是吗？” “是。因为没人可以离开医者，而南天药谷，也从不因此，而随心所欲。”南旭看向萧瑾恬，笑道，“瑾恬日后想学医吗？” 萧瑾恬摇了摇头，遗憾道：“师父说，我学不来，医修需要保证灵脉柔和，我不适合。” “没关系，我们可以用适合自己的方式，来救万物。” 两人回到客栈，便见到坐在地上捂着头的两人，宁语汐一人忙完这边，忙那边。 “这是怎么了？”南旭连忙上前帮忙，扶起了南淮。 “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得去追楚妍她们！”宁语汐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包旻召拦下。 “你怎么追？她俩都出去多久了？到了哪里？这都不知道。”包旻召捂着后脑勺，倒吸一口凉气，继续道，“而且你强行从入定状态出来，又受了内伤吧？” “到底怎么回事？”南旭着急地问道。 “是左幼宜，她打晕了我。”南淮直截了当，“包师兄应该也是被她打晕的。” “怎么回事？”林瑾尧此时也回来了，见到几人的情况，直觉不好。 “我师姐去追左姑娘了！”萧瑾恬连忙说道，“我们快去帮她！她身上还有伤呢！” 林瑾尧听包旻召说了之后，连忙问道：“往哪边去了？” “西边！”宁语汐拿好剑，“城中没有骚动，我猜她们出城了！” 一行人连忙出了客栈，往城西而去。 萧瑾恬追在身后，边喊着‘等等她’。包旻召连忙回身抱起萧瑾恬，追着众人而去。 第92章 第92章 楚妍一路追着左幼宜出了城，这才敢出招拦她，却不想左幼宜直接攻了回来，招招狠辣。 左幼宜本不是楚妍对手，但如今楚妍身有内伤，外加不欲伤及左幼宜性命，所以束手束脚，倒是让左幼宜稍微占了上风。 两人边打边走，竟是接近了青岩山附近。 楚妍仔细打量着左幼宜的神情，发现她双眼无神，面色冷峻，不似有自己的意识。 “左幼宜！醒醒！”楚妍急忙道，而回应她的，却是一击长鞭。 楚妍侧身闪避，长鞭擦过她的手臂，衣袖顿时裂开，手臂上也浮现出一道血痕。 长鞭未做停歇，再次卷土重来，而楚妍一再避让，身上也是添了不少伤，两人一攻一守，进退之间，竟是退到了一处断崖附近。 “左幼宜！想想落凤阁！左惜桐还在等你与她团聚！”楚妍再次挡住左幼宜的长鞭，大喝道。 左幼宜有一瞬的迟疑，快到根本捕捉不到，便直接消失了。长鞭化为长剑，直直向楚妍刺去。 楚妍无法，不再一味防守，碎月随即荡出一道剑气，打偏了左幼宜的‘乌鹭’。 “怎么这么慢？”梁凡不知何时出现，站在远处，有些不耐烦地挥出一击。 灵力向楚妍攻去，前方是左幼宜的攻势，左边是梁凡的灵力。此时楚妍要避开，只能是朝着断崖方向而去。而梁凡的意图，正是如此。 楚妍甩出一张上清天雷符，直劈向梁凡的攻击，同时挥剑向左幼宜攻去。左幼宜挥剑格挡的同时，没被雷符化解完的灵力也袭向了楚妍。 楚妍被余力击倒在地，不过好在不是全力一击，并未将她击出断崖。 她呛出一口鲜血，看着提剑走来的左幼宜，眼神不再犹豫，碎月也因楚妍心境的变化，发出轻微的颤动。 就在左幼宜挥剑要砍时，楚妍腰间飞出一玉璧，正是左惜桐给楚妍寻人用的那滴凤血盘。 只见玉盘瞬间炸裂，其中那滴凤血变成血雾，笼罩在左幼宜上方，将那透明的灵力丝线显现出来，而左幼宜也停在了原地，目色挣扎。 “跑！”左幼宜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便再也发不出声。 “原来是凤血。”梁凡遗憾道，“可惜了，只有一滴，还是救不了你。杀了她！” 随着梁凡的话，左幼宜眼中的挣扎之色再次消失，像个听话的木偶一般，提剑攻向楚妍。 楚妍也不再隐忍，开始还击，只不过将攻击重点聚集在了之前显现出来的丝线部位。 高阶的傀儡术固然难破，但是每次催动，其灵力形成的丝线不可改位，直至本次结束，下次再催动时，才能变换。是以，楚妍直接攻向操控的丝线。 左幼宜本就不是楚妍的对手，如今在楚妍的全力攻击下，她开始节节败退，甚至有好几次，碎月是擦着她的脖颈而过。 ‘万物’展开，铺天盖地的剑光向着左幼宜袭去，就在即将触及到她时，却被另一把剑挡开。 “楚师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莫要冲动！”林瑾尧用出万星于宇，挡开攻向左幼宜的碎月。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林师兄，你不要碍事！”楚妍全部心神都在破除傀儡术上，容不得她有半点分心去解释。见林瑾尧步步为维护，不由得着急道。 不知何时，梁凡已经消失不见，想必也是发现了林瑾尧等人的到来，提前藏了起来。而左幼宜在林瑾尧出现后，也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两人的佩剑在不算宽敞的断崖处交织相撞，竟是令其他人都插不进手。 “你们不能先停下来吗！”谢天华提着血色，几次想闯进中心，都被剑光逼退，无奈的喊道。 “把你大师兄带走！”楚妍的声音传来，其中染上了几分怒意。 “楚师妹，你先停下来！有话好好说！”林瑾尧耐心安抚道，“这事太过蹊跷，不可妄动杀心！” “你撤招！我先解决了这事，再慢慢说！”楚妍握住其中一把碎月，直接攻向林瑾尧身后的左幼宜。 林瑾尧连忙召回‘道心’，一击长虹如影击偏楚妍的剑招，而后横向挥出一剑，想要击退楚妍。 漫天的剑影突然散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看到而楚妍已在断崖之外，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 楚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明明林瑾尧那击并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为何她会受到如此重击？ 她运转起灵力，想要御剑回到断崖之上，但是灵脉中传来撕裂之痛，还有彻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到了全身，让她无法继续…甚至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望向悬崖上，左幼宜无神的双眼，和微微勾起的唇角，楚妍小声呼唤道：“碎月……” 碎月跟随楚妍心意而动，飞快地自左幼宜上方挥过。 “楚师妹！” “啊！” 林瑾尧刚想冲出去，抓住下坠的楚妍，却突然听见左幼宜的惨叫，回首查看时，碎月恰好从他身侧飞过，而左幼宜竟是直直朝着地面倒下。 便是这一回首，林瑾尧与楚妍失之交臂。而碎月追随着楚妍，同她坠下悬崖。 “师姐！！” “楚妍！！” 宁语汐冲到断崖边，楚妍已经看不真切了，刚想御剑而下，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梁凡击退。 “这便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能下这般杀手？倒是让我开了眼界。”梁凡悠哉地说道。 包旻召一边拉住要往断崖冲的萧瑾恬，一边护住宁语汐，痛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们动了手脚！” “我动了手脚？”梁凡感到好笑，看向一旁的林瑾尧，“那小丫头可不是我击落悬崖的，是不是啊，林小道友？” “大师兄……”包旻召不可置信地看向林瑾尧。 林瑾尧一手揽着昏迷的左幼宜，一手握着剑，微微低着头，不敢与包旻召对视。只是他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出卖了他的内心。 一旁的谢天华此时也是满眼的震惊与疑惑，不敢相信，竟真是林瑾尧动的手。 “我……只想逼退她……”林瑾尧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目光始终看向断崖，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他使得力道、功力，都不足以将楚妍击飞，最多只是让她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而已。 “还与他们废什么话！”苏浅夕从一旁的树林里出来，唇边还有未干的血迹，“赶紧杀了他们！把人带走！” 几人纷纷拔出武器，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却见一把长剑破空而来，长剑寒光熠熠，杀气摄人。 “梁凡，今日就让你小子死在这里！”萧闲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长剑便向梁凡攻去。 梁凡避开长剑的攻击，抓住一旁的苏浅夕，满脸晦气道：“来的倒是快！我们走！那种血脉的废物，不要也罢！” 一阵风从崖下吹上来，带起一条带子，缠绕盘旋地飞上断崖，落在了林瑾尧的脚下。 是他之前送给楚妍的那条发带，此时已经破损，但上面的桔梗花分外显眼。 “师父！”萧瑾恬哭着扑向萧闲，断断续续地说道，“师…师姐…掉下去了……师父……” “让宋谏送你们回去，我下去看看。”萧闲轻轻拍着萧瑾恬的后背，以防她背过气去。 “我去吧，你带他们回去。”宋谏稍晚一步，但也大致听到了萧瑾恬的话。 萧闲摇了摇头，沉声道：“我若不亲自去，对不起她喊我的一声师叔。” “前辈，我也去！”宁语汐急忙说道。 “你们都回去，这崖底刮上来的罡风你们受不住，不要以为在这里可以御剑，再往下一些，你们根本控不住剑。” 鸿宝客栈内，萧奕宸站在柜台前，温声问道：“掌柜的，我想问下，是否有一群年轻男女，带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住在这里？他们在几楼？” “有的有的。”掌柜的忙不迭地点头道，“他们都不像是普通人，好像是修仙的仙长。不过客官，你来的不凑巧，他们都出去了，有好一会儿了，要不您等等？” “都出去了？”萧奕宸有一些惊愕，但想到医馆那边他不能长时间离开，便说道，“那我明日再来吧。多谢。” 随即，萧奕宸便转身离开客栈。而在他离开后不久，林瑾尧等人便回来了。 掌柜的刚想上前告知，却见他们面色凝重，小孩窝在大人怀里哭，还有个昏迷不醒的，当下便退了回去，不敢上前。 直至傍晚，萧闲才回来，众人见他孤身一人，便知搜寻无果，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前辈，怎么样了？” “师父……”萧瑾恬小跑到萧闲身侧，紧紧抓住他的手，期盼地看着他。 萧闲面色凝重，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能下到底，大约距离崖底十丈的地方凝聚着大量瘴气……不过我看了下地势，下面似有条河，水流湍急，上游不远处是个瀑布，我往下游处寻了十里，都没找到人……但因为隔着瘴气，所以也不是很准确。” 小遥峰，正在静坐的楚泽清突然睁开了双眼，就在刚刚，他给楚妍画的替身符失效了，甚至很快连残余的灵力都寻不到了。 他运起灵力，一块玉牌从他袖口中飞出，浮在半空中。只见上面镌刻着‘楚妍’二字，旁边是一小行字，像是生辰八字，正是楚妍的命牌。 此时的命牌，上面布满了裂纹，往日强盛的光芒不在，若不仔细去看，甚至都看不到命牌发出的光芒。楚泽清收起命牌，往外走去。 “楚仙君，你要出去？”尔舒见到下来的楚泽清，轻声问道。 “妍儿出事了，我得去主峰问问。” “他们回来了吗？”左惜桐脸色苍白，但是比起最开始只能卧床而言，已经是好了很多。 “还不知。”楚泽清摇摇头，“你们先在此等等，有消息，我会来告诉你们。” 楚泽清转身便要走，又想起了什么事，转身问道：“尔舒，妍儿的东西可都有收拾好？” “收拾好了，已经全部装了起来。”尔舒看着左惜桐，犹豫地问道，“是马上要离开了吗？但是左惜桐她……” “等回来再议。”说罢，楚泽清不在耽误，直接往主峰而去。 尔舒与左惜桐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流露出担忧，似乎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 鸿宝客栈内，气氛凝重得不像话。所有人僵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觉得，我们尽早前往玄穹派最好。”宋谏打破了沉默，提议道，“左幼宜现在昏迷不醒，情况不明。萧闲在崖下未找到人，可能这孩子还活着，只是伤重，找了个地方疗伤。为今之计，最好的方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玄穹派，找楚仙君来。” “那…我们就这样，不管师姐了吗？”包旻召迟疑地问道。 “我确定不了楚妍的生死，但是楚泽清一定可以，他一定有楚妍的命牌。”萧闲紧皱眉头，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马上收拾东西走，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玄穹派。我们全力赶路，不过两日便可到达，到时再回来，一共三日都用不了。” “确实。”宋谏点点头道，“左幼宜一起留在这里，就是一个不定因素，尽早将她送到玄穹派，魔族不敢去，也有足够的人能看住她，比这里安全。” 众人无法，连忙收拾东西退房，连夜出城，往玄穹派而去。 第93章 第93章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明天要出去，所以今天顶着验证码都传上来了orz 真的希望可以出个直接上传全文的端口，然后根据目录索引自动分章节 第二部！过几天开始更~就接着更！ 这部主要就是男女主的互动啦！还有魔族会慢慢浮出水面！第三部正式宣战，也会揭开魔族的意图和幕后之人~ 再次祝大家兔年大吉！万事顺遂！ “大师兄，你要去哪里？”正收拾药箱的少年看到要出门的萧奕宸，不解地问道。 “我去前边的鸿宝客栈一趟，你们收拾好了，直接去西城门那里等我就好。”萧奕宸停步交代道。 “是去见那位碎月仙子吗？”少年好奇地问道，“那位仙子样貌如何？修为多少？为人怎么样？” “你呀…有这时间，不如多背两个药方，日后也不会这般掣肘。”萧奕宸无奈笑道，“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不过如今，抓紧收拾，我们还要赶往青岩山采药。” “知道了，大师兄！”少年应道，转过头，跟笑成一片的同门打趣起来，“别笑了，日后能见那位碎月仙子，可别忘了有我一份功劳。” “那先多谢张师弟了。” 萧奕宸看着闹成一片的师弟师妹们，笑着出了门，却在鸿宝客栈被告知，楚妍他们已经离去。 “离开了？”萧奕宸惊讶道。 “是啊，客官。昨天天刚黑，就有两位长者，带着他们退房离开了。”掌柜的低声说道，“我看他们好像遭受了什么，那个小女娃一直在哭，还有人受伤昏迷呢！” 萧奕宸眉头微蹙，问道：“他们可有说去哪里？” “这个没交代，不过看他们是往北门去了，应该是要北上。” 一听说他们是北上，萧奕宸倒是没那么担心了。北上是回玄穹派，楚仙君都在那里，想来楚妍是不会有什么事。 “多谢掌柜的，在下告辞了。”萧奕宸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往西门而去。 萧闲带着众人不敢有片刻停歇，不到一日半便赶到了玄穹。途中左幼宜悠悠转醒，但是任谁与她说话，她都没有回应，仿佛只是一具空壳子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宁语汐不解地蹙起眉头，原本的那点怨气都没了。 “被什么摄了心神，好在魂魄俱全。”萧闲检查了下，微微松下一口气说道。 “她这症状，倒像是强行切断傀儡术的联系所致。”宋谏观察片刻后说道。 “傀儡术？若是这样，我只知道一人能用这种傀儡术……”萧闲沉声道，“但当时他不在场。” “不是还有个女子，看样子像是被反噬的。”宋谏知晓萧闲说的是谁，“你都收到徒弟了，还不让对方也收吗？” “你有把握逼出来吗？”萧闲不再说那个话题，转而问道。 “施术者的修为与你我差不多，我看不透位置。”宋谏直截了当地说道。 “上路，玄穹现在的老|东|西多，肯定能解。”萧闲不在耽误，直接吩咐上路。 楚泽清看着大殿上的人，并未发现楚妍的身影，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就连面上都透出了丝丝寒意。 在听完林瑾尧的复述后，楚泽清开口道：“把你当日用的那招再用一遍，力度跟所用修为都要一样。” 林瑾尧握着剑，有些犹豫，只听上首的齐涛沉声道：“瑾尧，听楚长老的。” 剑光挥出，楚泽清振袖，轻松抵消了剑势，沉声道：“这击不足以让妍儿飞出断崖，定还有他人补了一击。” “当时在剑阵中心的，只有楚师姐，大师兄还有左姑娘……莫不是……”包旻召低声说道。 楚泽清看向呆呆站在一旁的左幼宜，径直朝她拍出一掌，殿上之人皆惊。 “泽清！” “楚仙君息怒！” 然而血溅当场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左幼宜被那一掌击中，但是掌风似乎穿过了她的身体，与此同时，一个凝聚成人形的灵力从她后背透出，缓慢消散在空中。 “居然是…傀儡术……”齐涛不敢置信道，“这种高阶傀儡术，有多久没见过了。” “是那人？”楚泽清看向一旁的萧闲。 “不是，是个女子。”萧闲摇摇头，否定了楚泽清的猜想，“若是那人，恐怕这傀儡术都没法强制解除联系。” 楚泽清也知晓萧闲的意思，当即起身辞行道：“齐掌门，事已至此，泽清便也不留在玄穹派了。落凤阁后续的事，便交由您多费心了。” “泽清，楚妍的事，玄穹派有责任，不如我们派人一同去找。”齐涛惭愧道。 “楚长老，此事是我的责任，我愿与您同去。”林瑾尧躬身行礼，提出请求。 “你们本意都为救人，况且你那一击确实不足以击飞妍儿，也不必独自担责……”楚泽清看向一旁昏倒在地的左幼宜，继续道，“至于这个左姑娘，我观她修为，若是全力一击，不可能不引起妍儿注意，究竟是谁动的手，我会去查。但是我的徒弟，我有自己的方法去找，人多人少，对我而言，没有影响。人多，反而还会耽误我，掌门的好意，泽清便心领了。” 话一说完，楚泽清对齐涛行了一礼，便转身往殿外走去。齐涛伸手欲挽留，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这件事，终究是玄穹派欠了他们。 萧闲见此，也起身告辞，在殿外拦住了楚泽清。 “你可知晓，姜屿又出现了。” “知晓，戚长老同我说了……”楚泽清垂下眼睫，低声道，“若此事与他有关，我定不会放过他！” 楚泽清回到小遥峰后，便找到了尔舒，说明了情况。 “如今我恐怕无法等左惜桐度过这段时期，你们留在这里，这大阵我也不会收，等到她洗髓锻骨结束，你将护山大阵收进你的挂坠中便好。”楚泽清将楚妍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收进了储物空间。 “您要去哪里找她？可有确切位置？日后我……”尔舒关切道。 “只知道是青岩山附近。”楚泽清微微摇了摇头，“替身符已经毁了，我这里已经感应不到了，好在还有命牌，应该能找到。日后你若是想来我们，可用传讯符，我会把我的口令告知你。” “楚仙君！”左惜桐跌跌撞撞地走出来，迟疑地问道，“楚妍她……” “尚有一线生机。”楚泽清给出肯定回答，而后叮嘱道，“你多聆听尔舒的教导，她会帮你平安度过此劫。日后我若找到她了，会传消息给你们。” “喵～”富贵蹭着楚泽清的腿，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 “尔舒，富贵我得带走。”楚泽清抱起富贵，唇边浮现了一丝苦笑，喃喃道，“那丫头可稀罕这猫了，若是到时候知道我不带着它，怕是又要跟我闹了。” 楚泽清留下了他的联系口令后，便直接御剑离去。这小遥峰，一瞬间便空了下去。 左惜桐望着楚泽清离去的方向，低声问道：“前辈，洗髓锻骨之后，我该怎么办？” “楚仙君之前说得没错，我们没有楚妍的信物，找她不易，过去反而是添乱。”尔舒看向左惜桐，眼神坚定道，“待你渡过洗髓锻骨的难关，先同我回青丘，去妖界见下狐王。你成凤那日，声势过大，早就引起了妖界注意，我先前已经传信回妖界，告知了狐王。之后我带你去蓬莱山，去那里巩固修炼。你要先能自保，才能去找楚妍。” “好。”左惜桐点点头，也知晓，既已成妖，便要受妖界准则，“一切都依前辈所说的来办。” 青岩山外围，溪流清澈，反射着粼粼波光。一个少女手拿水囊，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一蹦一跳地来到了河边。 少女打完水，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躺了一个人，小心凑上前，轻声道：“喂，你怎么了？” 见人完全没有回应，少女小心翼翼地将人翻了过来，不是楚妍又是谁。 只见她面无血色，唇色发紫，眉头紧紧皱着，似是痛苦异常。 少女小心摸了摸楚妍的脉，脉搏十分微弱，险些摸不到，摸到的一点却是杂乱无章。 她俯下身，贴到楚妍胸口，确定还有生机后，连忙起身往林子里跑去，边跑边喊道：“大师兄！大师兄！快来啊，这里有个人，快不行了！” “怎么了？小师妹？”萧奕宸闻声而来，还没问完，就被少女拉着往河边跑去，见到岸边之人，惊讶道，“楚姑娘？这是怎么了？” 萧奕宸连忙探脉查看，而这一摸脉象，便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时间，其他人围在他身边，看着萧奕宸愈发凝重的面色，还有越皱越紧的眉头，大气都不敢出。 “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回药谷。”萧奕宸取针，直接封住了楚妍的灵脉，又找了药，给她喂下去，这才将人小心抱起。 “大师兄，她还好吗？”小师妹小声问道。 “瘴气和外伤还好说，只不过她体内还有一种毒，得让师父看了才行。”萧奕宸凝眉看着怀中的楚妍，低声道，“就这般还能有一线生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萧奕宸抱着楚妍，转身便要走，地上的碎月却是急得嗡鸣不止，提示着众人它的存在。 “小师妹，把剑拿上。” “拿上了，拿上了。”小师妹连忙拿起剑，追了上去。 楚泽清凭借命牌，直接找到了青岩山附近，却在马上要入山时，失去了踪迹。 命牌上微弱的光芒彻底消失，但是却并未碎裂，表示人还活着，只是灵力与命牌断了联系。 楚泽清蹙起眉头，联系到此处位置，心中有些猜忌，但他又有些顾虑，看着眼前的青岩山，还是决定先进山找找。 次年三月，大地回春，左惜桐也顺利度过洗髓锻骨一关，同尔舒启程，前往青丘。 “师姐…”左幼宜出声挽留，“落凤阁如今这般样子，你再离去，我该如何是好？” “幼宜，你该成长起来了，落凤阁以后要由你主持大权的，不好再依靠他人。”左惜桐见左幼宜如此，也有些头疼。 当日左幼宜受傀儡术影响，酿成错事，虽不能完全怪她，但心中多少会有些芥蒂。 如今随着时间过去，众人心中也已经想通，但她如今这个性子，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在落凤阁时的样子，畏首畏尾的。 “玄穹派会照顾你，但你也要成长起来，独当一面，不可永远在玄穹派的羽翼之下。有事可以找冯长老商议，但你也要有自己的决断。”左惜桐也知，单靠左幼宜一人，重新将落凤阁建立起来，属实不易，劝慰道，“你暂且留在玄穹派，我会同齐掌门说。等我将修为境界提升巩固好后，会回来帮你，重振落凤阁。” “好……那师姐你一定要多保重。” 左惜桐与齐涛托付了左幼宜，便与尔舒一起向齐涛辞行离去。 “尔舒，楚仙君可有楚妍的消息？” “还没有，但是楚仙君说，她还活着，只是时机未到，他还无法去寻。” “还活着……便是最好的消息……” 第94章 苏醒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第二部来啦~ 本来想晚上发，但是白天要出去，怕回来的太晚了，就现在发了~ 首发三章~让我们看看这一部楚妍会经历什么呢~ 一位挺着孕肚的美丽妇人正在屋中忙碌，她衣着单薄，若不是屋外寒风凛冽，那会让人觉得此时正值冬季。 妇人扶着腰，慢慢坐到床侧，为床上的人擦拭身子。就在她转身要投洗巾帕时，突然感觉到衣袖上传来一阵阻力。 本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压住了，转身却见一只手正抓着她的衣袖。视线上移，发现床上的人眼眸微微张开，似正看着她。 “孩子？你醒了？”妇人有些激动，连忙起身道，“你等下，我去喊人。” “砚之！奕宸！快来！”她快步往外走去，步伐敏捷，全然不像身怀六甲之人。 “莹盈，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一男子连忙走了过来，面色关切。 “师娘，你怎么了？”萧奕宸跟在男子身后，同样关切道。 “不是我，是那孩子，她醒了！你们快去看看。”妇人说着，转身就往屋里走，见两人没跟上来，又催促道，“快呀！”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进屋，往床边走去，却见床上的人双眸紧闭，睡的安详，没有一点醒过来的样子。 “怎么会？我刚刚明明看见她睁眼了，还抓我的衣袖了。”华莹盈看着床上安睡的人，疑惑道。 “先不急，我来看看。”李砚之坐在床边，仔细切脉查看。 “师娘，先坐下吧。”萧奕宸扶着华莹盈坐下，安抚道，“让师父先看看。” 床上躺着的人，不是楚妍又是谁。 自萧奕宸将她带回药谷，已经过了五个年头。 这五年里，谷主李砚之和萧奕宸先将她全身的筋骨接好，后慢慢帮她调理好了内伤，仅剩□□内的毒，一直未解。 “嗯…脉搏是比之前强劲了些，是个好现象。”李砚之收回手，给楚妍掩好被角，“应该是醒过一瞬，不过身体亏损太大，又睡了过去……” “这孩子都睡了五年了……”华莹盈有些心疼道，“怎么还不醒啊……” “之前五年，身体都在自我修复。她全身筋骨都重新接了一遍，哪里还有力气保持清醒……”李砚之分析道，“如今身体的外伤和内伤都基本痊愈了，身体也可以开始积攒力量了，估计也快醒了……我得加快研究了……” 晚上，华莹盈靠在床头，轻轻抚着肚子，不解的问道：“若她真是你师弟的徒弟，你为何不联系他？就因为你师父当年的命令？” “不止…唉…”李砚之脱下外衫，坐到床上，“当年师父给我们二人下了一道禁令，只要三百年之期未到，我们记不起彼此的联络口令，他也记不起药谷的确切位置，想联系，我们都联系不上。” “竟这般严苛？”华莹盈惊叹道，“那他如今在外头，岂不是担心死了？” “我师弟这人啊，你别看平时冷冷清清的，但为人很是周到的。他一定给小妍做了命牌，外加联系到小妍坠崖的地点，估计是猜到了一二，只是如今期限未到，他想不起来回来的路……不过见不到人，终归还是挂心的。” “也是难为这师徒二人了……对了，奕宸那孩子还守着呢？” “守着呢。毕竟人是他救回来的，他应该多上心一点。”李砚之也轻轻抚上华莹盈的孕肚，一脸慈爱。 “奕宸是不是太过上心了？该不会？”华莹盈好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欢喜。 “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真如你想的那样，也要我那师弟点头才行，我可做不了他的主。”李砚之扶着华莹盈躺下，“再说了，你都不知道小妍什么心思呢，莫要瞎猜了。” “我这不是也为奕宸这孩子着急吗？这么大年岁了，寻常百姓，估计都能五世同堂了。他倒好，整天不是医书，就是药材，再不就是练剑，一点都不着急。” “我们又不是寻常人。再说了，你我成亲之时，都已经快四百岁了。”李砚之宽慰道，“而且，寻常人这个年岁，早就轮回好几世了。好了，快睡吧。” 李砚之一句快醒了，一下便又是五年。 草长莺飞，鸟语花香，药谷中一片生机勃勃。 华莹盈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起身将女儿抱到床榻上，温声道：“你帮娘看着点姐姐好不好？娘出去换盆水。” “好~”小女孩胖嘟嘟的，小脸白里透红，跟个水蜜桃一样，甜甜的应下后，便转头盯着楚妍看了起来。 华莹盈笑着端起水盆，往门外走去。 门外传来一男孩的声音，问着妹妹哪里去了。 楚妍感觉胸口憋闷，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呼吸不畅。她想抬手去推，却怎么都动不了。 小女孩看着楚妍越皱越紧的眉头，又往上爬了爬，想要看看这个姐姐到底怎么了，却不想楚妍突然睁开了眼睛。 楚妍看着趴在她身上的模糊身影，似乎是个小孩子。她眨了眨眼睛，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都让她疲惫不堪。 视线终于变得稍微清晰了起来，一个小娃娃张着嘴，与她四目相对，还不等她开口，就见小孩自己翻下了床，径直往外跑去，中间似乎还摔了一下。 “阿娘~阿娘~姐姐醒了~” 楚妍仿佛刚刚破水而出的溺水之人，胸口有些急促的起伏着，而小女孩的声音，也听不真切，只知道她应该是出去找人的。 “君禾，怎么了？摔了吗？” “阿兄，姐姐醒了。” “醒了？当真？”华莹盈端着水盆连忙进屋，见楚妍真的醒了，赶紧放下了水盆，“砚之！奕宸！快来，真的醒了。” 紧接着一面容慈祥，气质温润的中年男子进了屋。 屋中一阵兵荒马乱，过了好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华莹盈小心的将楚妍扶起，喂了些水，才让李砚之跟她说话。 “醒了就好。”李砚之先是舒了口气，随即正色问道，“孩子，有件事我还是要跟你亲自确认下…我且问你，你师父是何人？” “家师……楚泽清……”楚妍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也有些吃力，“前辈…救命之恩…楚妍…定不会欺瞒。” “好！好好！”李砚之舒心的笑了，随即安抚道，“你莫要担心，你现在在南天药谷，很是安全。当务之急，是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不要多想。” “前辈…我的修为……”楚妍尝试过运行灵力，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回应。 “修为还在，不要担心。”李砚之跟楚妍解释道，“你中了一种魔界奇毒，此毒名为赤霜，会跟随灵力运行到灵脉各处，慢慢冻结住灵脉，直至运行到心脉，这人便彻底没救了。所以我先封了你的灵脉，确保灵力不会运行，来延缓毒发。” “此毒…不好解？”楚妍一句话便问到了点子上。 李砚之轻声叹了口气，心道，果然聪慧过人。 “其实是无解……”话已至此，李砚之也不再隐瞒，“这毒发作极快，中毒之人通常一柱香之内，就会毒发身亡。你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体内有什么东西护住了你的心脉，外加你当时重伤，灵力运转缓慢，这才可以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控制住它。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研制解毒之法，如今已初见成效。” “有劳前辈了…”楚妍未再多问，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总不能期盼一点事都没有。 魔族这么想杀她，定是会用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如今这样，已是很好的结果。 “好了，你刚醒，不要思虑太多，安心修养才是。”李砚之嘱咐道，“奕宸，人是你救回来的，你要多多上心。” “是，师父，徒儿知道。”萧奕宸躬身行礼，目送李砚之一家离开后，转头看到楚妍正在看他，笑着问道，“可还要喝水？” 楚妍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萧兄…这救命之恩，我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了……” “你还是先好起来，在想报答的事吧。”萧奕宸将楚妍小心放倒在床上。 “我怎么……全身都用不上劲？” “你昏睡了近十年了，总要给身体一个恢复的时间，慢慢就能有力气了。”萧奕宸将被子给楚妍盖好，轻声道，“好好休息吧，不然哪里有精力恢复。” “睡了…这么…久……哪里…还…睡得着……”楚妍眼皮打起架，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最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萧奕宸看着前一秒还嘴硬的人，此刻却睡的香甜无比，摇头笑道：“这可不是你说睡不着就睡不着的，是你的身体说的算。” 屋外阴雨绵绵，时不时伴有一两声闷雷。楚妍靠坐在床头，小口小口喝着药。 “这都几个月了？我怎么还是提不起力气……”喝下萧奕宸喂到嘴边的药，楚妍小声抱怨道。 “你且知足吧，不过两个多月，已经能起身、抬手、简单的抓握、站立……你这恢复速度，已经是异于常人了。”萧奕宸将最后一口药喂给楚妍，端了杯茶让她净口。 “这不是怕太麻烦你了吗……”楚妍攥了攥双手，能感觉到比前两个月好了很多，但是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泄劲。 “等再过几天，天气暖了，就可以带你去院子里坐坐了。”萧奕宸将药碗放到远处的桌子上，站在楚妍床边，“好了，该进行今天的练习了。” “唉……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居然要练习站立……”楚妍满脸无奈，但还是握住萧奕宸伸到面前的手，借着他的力道，吃力的站了起来。 “你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慢一点，不要急。”萧奕宸的声音在楚妍耳边响起，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笑意。 第95章 学步 日头高悬，洒下一片温暖。 南天药谷地处黔州，即便是七八月份，也未见得多么炎热。 楚妍扶着萧奕宸的双手，在院子中，小心的迈步向前，身边是嬉笑玩耍的李家兄妹。 “唉……你说的对，确实还有很多我想不到的事。”楚妍一身浅色衣裙，头发在身后随意绑住，到是显出几分娇柔。 “慢慢来，不要急。”萧奕宸笑着安慰道，“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当真？说真的，我从来没觉得走路有多难……现在……” 耳边传来痛呼声，是李君禾不小心摔倒了，哥哥李旭初急忙将她扶起，拍着君禾身上的尘土，问道：“慢一点，君禾，摔疼没？” “我觉得，我连小君禾都不如……”楚妍看着相互搀扶的兄妹俩，兄妹俩也看着她，四人的动作倒像是复制一样，出奇的一致。 “姐姐，你这么大了，也走不稳啊？”李旭初嘴快的问道。 “旭初！你又没好好上课吧？”萧奕宸神色微变，语气都染上了些严厉。 “大师兄，我不喜欢学医……”李旭初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对，小声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一会儿去补。” “没事，童言无忌。”楚妍自然不会跟一个五岁孩子一般见识，况且他说的也是实话，她现在确实走不稳。 轻轻晃了下萧奕宸的手臂，楚妍低声道：“继续吧。” “阿兄，怎么了？”李君禾不过两岁多，字认的还不多，只是感觉刚刚大师兄似乎生气了，“要不要，去道歉？” “快来吃饭了！” 李旭初刚想开口，就听华莹盈喊他们，君禾拉着他便往自家娘亲那里跑去，小腿倒的那叫一个快。 “我是真的不如她……”楚妍看着君禾的速度，感叹道。 萧奕宸闻言不禁笑道：“你这心态真的是很好了，也难怪你恢复的这般快。” “人总要向前看嘛！”楚妍慢慢坐下，抬手擦去额边的汗。 “坐在这里凉不凉？要不让奕宸抱你回屋吃吧？”华莹盈端着清粥小菜，外加一盅汤过来，关心的问道。 “不凉的，夫人。”楚妍连忙伸手要接过托盘，“我没那么脆弱的，您别担心。” 萧奕宸先楚妍一步接过了托盘，说道：“师娘放心，如今天气好，正午在日头下，对她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会注意的，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奕宸你多注意些。”有萧奕宸作保证，华莹盈也放下了心，转身离去。 “华夫人真不容易。”楚妍看着华莹盈的背影，感叹道。 “怎么说？”萧奕宸一边将汤盅打开，放到楚妍面前，一边不解的问道。 “教一人走路已是困难，华夫人却教了两个人……” “小孩子走路基本不用教的，稍加引导就好。你小时候，也是一样的。” “小时候啊……那时候实在没什么记忆了……也不知我师父是不是一样耐心……”楚妍轻搅汤盅，喃喃道。 萧奕宸一看便知，她是心中记挂，低声问道：“要不要…我替你给楚仙君送个消息？” 楚妍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先别让我师父知道了…魔族处心积虑想杀我，我师父那边，他们一定也会留意。连我师父都找不到，他们便也找不到，这样才不会给药谷带来麻烦。况且我师父手中有我的命牌，他定知道我没死，这样便够了。” “你可知道他们追杀你的原因？”萧奕宸按住楚妍的手，无奈道，“好好吃。” “不知道。”楚妍停下嚯嚯汤的手，“但我大概猜出了一二…应该是他们觉得我听到了什么，而这个内容，对他们的计划很关键……可惜，我没听清。” “日后，会有机会去查清的。”萧奕宸低声安慰道。 午饭后，楚妍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着时不时传来的蝉鸣，慢慢有些睡意上涌。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让楚妍的睡意消散了几分。 李旭初小心翼翼的将一个小罐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刚想转身跑开，就听楚妍道：“站住~这是什么啊？” “你…你没睡着啊……”李旭初站住脚，有些尴尬的说道，“我刚刚说错话了，这个给你赔礼道歉。这可是我去后山掏来的蜂蜜，很甜的！” “你去掏蜂窝了？”楚妍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旭初，“蜜蜂没蛰你吗？” “我跑得快！直接就跳到小溪里了！它们就蛰不到了！”李旭初自豪的说道，“我爹说了，这个蜂蜜很好的，可以补身体。你收下了，可不能生气了啊！”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楚妍挑了挑眉，拿起小罐子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那个……我爹还说，你剑法很厉害的，你以后能不能教我？” “我不收徒的。”楚妍打量着李旭初，看见小孩的脸迅速垮了下去，补充道，“你根骨是不错，我可以教你一些基本功。” “当真？什么时候开始？”阴雨密布的脸立刻变得阳光灿烂，就连楚妍都被逗笑了。 “等我能行动自如吧！其实你大师兄也能教你的，你怎么不让他教你？” “大师兄总让我先背药方，然后才会教我……我不想背药方……”李旭初的小脸都皱了起来，显然这对于他来说苦不堪言。 “这么听来，我似乎不应该打破这个规矩……” “那不行！你都答应我了，东西你也收了！不能反悔的！”李旭初生怕楚妍反悔，转身就跑，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萧奕宸。 “这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萧奕宸望着李旭初跑远的身影，随即看向楚妍，“他找你做什么？” “说是赔礼道歉。”楚妍展示了下手里的罐子，“实际嘛…想要学武。” “我看他是不想背方子。”萧奕宸失笑，对楚妍说道，“走吧，起风了，你现在受不得凉，回屋去吧。” 过年时，楚妍给旭初和君禾一人做了一身新衣，让两个小家伙高兴坏了，恨不得睡觉都穿着。就连华夫人，看着衣服上的刺绣，都满眼惊艳，夸赞不已。 冬去春来，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年，楚妍的腿脚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是还不能长时间走动。 萧奕宸在翻晒药材，看向一旁裹着狐裘的楚妍，劝道：“若是困了，便回去睡吧，在这里睡会着凉。” “我没困。”楚妍猛然抬起头，示意着手中的《黄帝内经》，“在看书呢。” “书拿反了……”萧奕宸无奈笑道。 楚妍不慌不忙的将书调转过来，甚至还翻了一页，丝毫没有被识破的窘迫。 萧奕宸也不再劝了，而是时刻留意楚妍的状态，若是真的睡着了，好及时把她抱进屋去。 李旭初从院外跑进来，手里拿了把木剑，在楚妍眼前站好，期期艾艾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教我？之前答应好的。” 楚妍连书都没放下，只是轻声说道：“那你先扎个马步吧…嗯…先扎一盏茶的时间。” “这有什么难的！”李旭初说着，就摆出了姿势，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 “腿迈开些，还要往下蹲，膝盖别过脚尖，上身挺直……”楚妍直接拿书当教棍，指点着李旭初不标准的地方，“这样才对嘛，一盏茶，扎好，不许动。” 一柱香不到的功夫，李旭初便跌坐在地，双腿都在微微打颤。 “连一盏茶的时间都坚持不了，怎么练剑？”楚妍单手支颐，看着坐在地上的李旭初。 “我…我……”李旭初一时语塞，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大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教我，才这般难为我！” “想多了，这本就是基本功。你练不好这些，就算教你剑招，你也用不出威力，不过是花架子。你当这武学是随便就能学会的吗？哪怕是寻常武人，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步一步从基础学起的。”楚妍淡淡的说道，语气不似往日那般和蔼，竟是透着三分严厉。 “我…你……我也没见你们这么练啊……”李旭初语气弱了下去，但仍是不死心的狡辩着。 楚妍嗤笑一声，说道：“我们练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们已经走完最开始的那段路，所以觉得轻松容易。若你只是因为这个要练，还吃不了最开始的苦，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谁说我吃不了苦！不就是一盏茶吗！我肯定能坚持下来，你等着！”李旭初气鼓鼓的起身，拿起一旁的木剑，就跑走了。 萧奕宸这时才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说教他是逗他玩的，没想到竟是认真的。” “武学一事，要教，肯定就要认真教。若是逗他玩，随便教他，日后会酿成大祸的。”楚妍合上书，起身朝屋中走去，“确实是困了，这医书真的挺助眠的。” 往后的日子，总能看到三个人在小院里忙碌。 萧奕宸处理药材，楚妍翻看书籍，而李旭初则是在一旁扎马步。从一开始一柱香都坚持不了，慢慢到了一盏茶的时间。 “我做到了！”李旭初兴奋地说道，“你看！我是不是做到了！接下来呢！” “嗯，不错。”楚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接下来扎半个时辰，下盘稳当了才行。” “半个时辰？！你真不是在耍我吗！”李旭初惊讶道。 “不信问你大师兄。”楚妍懒得费口舌，拿起一旁的绣绷，继续刚刚的事情。 “一盏茶是入门，半个时辰是起步，一般要能坚持一到两个时辰，才算是可以。” 萧奕宸也发现了，他这个小师弟是真的对医术提不起兴趣，与其强迫他学医，不如就让他专心练武。 “我练！”李旭初忿忿不平的说道，“我能坚持一个时辰，你就教我别的！” “你先练，能坚持到一个时辰，还有别的基本功要练。不然软绵绵的，怎么出招？” 李旭初不在多言，跑到一旁，继续扎马步。他自己也有感觉的，登高爬树时，脚下更稳了，便知楚妍没有骗他。 第96章 一家人 日子悠闲而过，熬到了夏日，楚妍终于脱掉了狐裘。 济方院中的樱花树今年开的晚，直到初夏，树上的花还没有落完。 楚妍一身水红色衣裙，坐在树下的秋千架上，看着萧奕宸练剑。 一旁的李旭初正提着水桶扎马步，目光也跟着萧奕宸移动。 这秋千还是君禾吵着要的，结果打好了，小姑娘玩了没几天就失了兴趣，跟着李谷主就往药圃钻，如今到是便宜楚妍了。 看着萧奕宸在一式上纠结了好几次，楚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这式…练错了吧？” 萧奕宸停下，轻轻呼出口气，低声道：“是有些别扭，但找不出问题……” “哪里有问题？这不是挺好的吗？”李旭初一脸不解，水桶都来不及放下，对楚妍说道，“你又不会，别瞎说。误导我大师兄！” “谁说我不会？”说着楚妍便起身，向萧奕宸走去。 身后的秋千轻摇，李旭初连忙放下水桶，惊讶又期盼的看着楚妍。见她拿过萧奕宸手中的长剑，便舞了起来。 前边都是一样的，只有在反手后刺时，楚妍手腕微转，从反手变成了正手，人也随之后仰，剑尖正巧接住了树上掉下来的一朵樱花。 而后变式，长剑横向划过，从身后来到身前，剑尖从萧奕宸喉咙前划过。 李旭初瞪大了眼睛，差点喊出来，却见萧奕宸半步都未退，是算准了长剑碰不到他。 一式结束，剑尖处那朵樱花仍安然卧在其上。 李旭初瞪大了眼睛，刚要拍手喝彩，就见楚妍身形微晃，似是要栽倒。 楚妍以剑杵地，稳住了身形，萧奕宸也在同一时间扶住了她。 “你…找到问题所在了？”楚妍有些气喘，在仔细看去，鬓角都有些微湿。 “找到了，我扶你去休息。”萧奕宸接过楚妍手中的剑。 “嗯。”楚妍点点头，任由萧奕宸扶着自己往屋中走去。 “哪里有问题？我看着怎么感觉没区别啊？”李旭初在两人身后大声问道。 “练好你的基本功，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李旭初连忙回到原位，拿起水桶，继续扎马步。 慢慢的，李旭初从只是扎马步，到练习劈、砍、刺等动作。院中的树木虽然仍满是绿意，但落叶却是纷飞而下。 楚妍的屋中早早布置上了暖璃珠，融融暖意从其中透出，将小屋烘的分外温暖。 “妍儿啊。”李砚之从外面走进来，人还未见到，声音先传了进来，见楚妍要起身行礼，连忙摆摆手，道：“坐坐，不讲那些虚的。” “谷主是有什么好事要说？”楚妍见李砚之面带喜色，不由得猜测道。 “太过聪慧，跟你师父一样！”李砚之笑道，“好了，不绕弯子了，确实是有好事跟你说。赤霜的毒，我找到方法可以让它沉淀下去，不随灵力而游走了。” 楚妍听后，面上也显出喜色，还不等她再问，就听李砚之又说道：“不过啊，这个过程比较长，而且不太好受，要根据你的身体情况，看看具体要多少次，才能彻底让体内的毒都沉淀下去。即使沉淀下去了，它仍会给你带来影响，你还是不能使用灵力……” “这是为了日后解毒做准备？”楚妍已经猜出一二。 “正是。”李砚之点点头，继续道，“这赤霜是寒毒，要用热性的药材来解。但是热性一般的，它不怕。至阳至热的灵药，又容易中火毒。我这些年一直在研究怎么抵消这些药性，好在已经研究出了大半。如今只需将你体内的毒沉淀下来，让它们不随意游走，便可开始着手解毒。” “谷主大恩，楚妍当真无以为报。”楚妍起身便要拜，却被李砚之一把拦住。 “孩子，都是一家人，说这么见外做什么。”李砚之满眼疼爱，“我见你一直在教旭初武艺，你若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不若去前山，连同那帮小弟子一起教一教。这本来是高阶的弟子要去做的，但是药谷时常要出去看诊，人手实在周转不开。不让他们学武艺，出去又怕遇到危险，好歹要能自保不是？” “但我……”楚妍闻言，有些犹豫。 “哎，你就跟教旭初一样，教他们基本功就行。至于内功心法，有谷中长老来教，不用担心。”李砚之知晓楚妍顾虑什么，他因为禁令，有口难言，只得先安抚道。 “那楚妍，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话已至此，楚妍也不再推脱。 她欠药谷的人情太大，哪怕是正式入了南天药谷，都不为过。如今李砚之只是让她教习小弟子基本功法，已经是很照顾她了。 “好好，那便从明年开始吧！这几日好好休息，过几日先喝第一轮药，看看能达到什么效果。”李砚之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你别送了，好好休息吧。” 楚妍福了福身，目送李砚之离去，又坐回了绣架前，目光有些涣散。 “在想什么？”萧奕宸不知何时进来的，手中端着药碗。 “在想谷主刚刚的话……他说，都是一家人……”楚妍看向萧奕宸，“你说，我师父是不是跟南天药谷有什么关系？他老人家也是时刻关注药谷的消息，奇怪的很。” “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萧奕宸把药碗递给楚妍，看着她一饮而尽，轻声笑道。 “别了，要是能说的话，估计早就说了。”楚妍端起一旁的茶杯漱口，想起旧事，“我师父跟我说过，他跟他师父有约定，外出游历三百年才能归，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华莹盈提着饭盒，走进屋里，“快来吃饭，今天旭初抓了好几条鱼回来，肥美的不行。” 萧奕宸前去帮忙，楚妍将绣架上的衣服拆下，整理好后，走到桌边问道：“夫人，谷主有没有师兄弟啊？” 华莹盈被问的一愣，看着楚妍探究的眼神，答道：“当然有了，不过如今没在谷中，出去游历了。” “师娘，怎么都没听师父提过？师叔叫什么？如今在何处？”萧奕宸反应过来，接着问道。 “我也没见过，你们若是想知道，直接去问砚之。”华莹盈心道两个小崽子不好糊弄，她又不想越俎代庖。忙把东西都放好，就转身要走，“好了，你们快吃吧，我得去看着那两个娃娃，不然要把饭桌掀了。吃完让奕宸收拾就好，你安心休息。” “夫人，等一下。”楚妍把衣服捧给华莹盈，是一件碧青色的衣裙，上面用银线绣着朵朵樱花，“早前精力有限，只能做些小衣服。如今精力好了很多，便给夫人也做了一身，望夫人不要嫌弃。” “你这孩子，干嘛费心力做这些？多休息休息才好。”华莹盈知晓是楚妍的一片心意，连忙接过衣服，眼里的喜爱藏都藏不住，称赞道，“哪里会嫌弃，做的这般好，喜欢还来不及呢！不过日后别费心力做了，你还是要好好休息的。” “费不了什么心力，每天只做一点，不然怎么会做了这么久。夫人回去试试，若是不合适，我在改改。” “定是合适的。”华莹盈笑靥如花，本就清丽的面容，更是明艳起来，“你快去吃饭吧。我听砚之说了，你马上要开始为解毒做准备了，要多吃些。” 直到华莹盈走后，楚妍才坐回桌边。 “我还以为，你是给自己做的。”萧奕宸轻笑道。 “我那一柜子的衣裙，都不带重样儿的，哪里还需要在做。”楚妍轻叹一声，她是真的不知道，华夫人是哪里来的这么多衣裙，“我在谷中诸多打扰，谷主还不辞辛苦的为我研究解毒之法，做几件衣服而已，哪里还的了情。” “你不是心中已有猜测？” “那也只是猜测而已，没得到证实之前，不能下定论啊……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楚妍放下碗，思索道，“先不说这个了，我答应谷主明年要去前山教那些刚入门的小弟子，你应该教过，基础打的怎么样？” “嗯……跟旭初的基础差不多，你到时候跟教旭初一样就行。”萧奕宸有些犹豫道。 年关前，楚妍喝了第一轮的药，一共七副。 这七天，她可算了解李砚之当时所说的，不太好受的意思了。 屋子里安置了足足十二颗暖璃珠，已经不能说是暖了，而是炙烤，旭初跟君禾根本踏不进来。但楚妍仍旧浑身冰冷，微微发抖，甚至手指和嘴唇都范着紫色。 灵脉中传来阵阵疼痛，寒意从内透出来，甚至让楚妍额头上的冷汗都微微凝结起来。 萧奕宸用热的巾帕为楚妍擦拭，低声说道：“今日是最后一副药了，挺过去就好了。” “嗯…”楚妍意识有些模糊，胡乱的应道。 这最后一天，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了，楚妍甚至能稍微睡一会儿。 如今疼痛稍轻，被折磨的精疲力尽的楚妍，开始睡意上涌，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到都是些基础的拳法、剑法……”楚妍坐在床边，翻看着萧奕宸带给她的书。 距离她喝完第一轮药，已经过了小一个月，屋子里的暖璃珠撤掉了四颗，好歹不像是个火炉了。 “本就是打基础的，能有多难？快把药喝了。”萧奕宸抽走楚妍手中的书，将药碗递给了她。 “唉…我这一年喝的药，已经赶上我之前百年加一起的好几倍了……” “放心，只会多，不会少。”萧奕宸笑道，看到楚妍微变的脸色，安慰道，“等到将你体内的毒稳定下来，就不会喝这么多了。” “你把我当君禾诓啊？”楚妍笑道，“解毒的时候，怕是都会补回来。对了，你之前刮破的那件外袍，我帮你补好了，你看看。” 艾背绿的衣衫，在下摆处，用深一号的丝线绣上了翠竹，将之前破口的地方遮盖起来，完全看不出破损。 “你何时绣的？”萧奕宸有些惊讶的接过衣服。 “就这些日子啊。总在屋子里呆着，总要找些事打发一下。”楚妍随手又拿起了绣绷，上面绷的不像是手帕，要更长一些。 “你这又在做什么？” “做一些面巾。”楚妍手下不停，解释道，“前山人多耳杂，我怕被有心之人看出什么，做些遮掩比较好。” 萧奕宸听后一愣，随即道：“到是我们忽略了，还是你想的周到。” “南天药谷向来不卷入纷争，各界各派也不会算计这里，自然不会想这么多。我要是一直在药谷中，也想不到这些，没什么的。哎……” 萧奕宸拿走了楚妍手中的绣绷，放到了一旁说道：“楚先生说的是，不过现在你要去休息了。” “是是，萧大夫说的是。”楚妍认命躺好，看着萧奕宸逐渐将灯熄灭，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97章 严厉的先生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时，楚妍一身月白色衣裙，衬得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好似九天之上的仙女，误落了凡间。 唯一的亮色就是她用来束头发的发带，红色的发带，将一把青丝绑住。 “夫人，这身会不会太……不方便了？”楚妍本想穿身窄袖的衣服，但却被华莹盈劝着换了一身大袖衫，还是浅色的。 “不会。”华莹盈帮楚妍把头发整理了下，心中惋惜，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整天也不梳妆打扮，头发就随意用发带一束，跟个小子一样，也不知道他们师徒这些年怎么过得。 “你信我的，前山那群娃娃鬼的很，你不打扮的冷清端庄些，镇不住他们。好了，走吧！”华莹盈看着楚妍，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人就朝门外走去。 楚妍眼疾手快，抓起了一旁的面巾，出门后，才发现萧奕宸一直等在院中。 “奕宸，我们好了，你等很久了？” “师娘，我也刚到。” “那人就交给你了，我得去看看君禾醒了没。”华莹盈说着，就转身离去。 萧奕宸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楚妍：“也该物归原主了。” 楚妍看着萧奕宸手中的碎月，心中感慨万千。伸手轻抚碎月，碎月也轻颤起来，显然是在回应她。 “我还以为，跌落悬崖的时候，丢失了……”楚妍拿过碎月，声音里似有些哽咽。 “之前刚封住你灵脉时，还不太稳。师父怕碎月跟你共鸣，导致你封印被破，便将碎月交给我收着。如今你体内的毒已经压住了一些，外加封印也稳固了，便也不太担心了。”萧奕宸轻声说道，“神剑有灵，是不会跟主人分离太远的。” “嗯…”楚妍调整好心情，回身将碎月放进房中，系上面巾说道，“碎月就不带了，她太显眼了。再说，教基本功而已，木剑就可以了。走吧。” 萧奕宸带着楚妍往前山去，路上轻声提醒道：“这些孩子，虽说进度跟旭初差不多，但是也不全是能跟上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理解。”楚妍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人跟人的体质不同，领悟能力也不同，有差异很正常。” “嗯……”萧奕宸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楚妍下意识停住脚步，看向萧奕宸，眼神探究，“你瞒着我什么？这么不好开口？” “你还是自己去看吧。”萧奕宸实在不知道如何说，只得拉住楚妍继续往前走，“一节课是两个时辰，我有给你准备一些糕点…你若饿了，就及时吃一些……” 萧奕宸带着楚妍拐过一个弯，又进了一扇门，之后便是一条长廊，和一大片空地，不少孩子都在空地上嬉笑打闹。 “到了。”萧奕宸将楚妍轻轻推了过去，“今天第一天上课，我会在一边帮你看着些，但是主要还是靠你。” 长廊建的高一些，在正对空地中央的地方，放着一套桌椅，显然是给教课先生留的。 “大师兄来了！” 不知道哪个孩子喊了一声，嬉闹声一下子就消失了，众人齐刷刷看向楚妍和萧奕宸的方向。 萧奕宸推着楚妍走到讲桌处，对小弟子们说道：“好了，之前跟你们说，会有位新先生来教你们，就是这位了。还不快站好，跟先生问好。” 都是些七八岁的孩子，正是充满好奇心的时候。听见萧奕宸这么说，一边小声说着什么，一边站好了队，齐声道：“先——生——好——” “好。”楚妍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我姓楚，你们可以喊我楚先生。听你们萧师兄说，你们基础打的差不多，但总归我还是要看一下的，大家就先把之前学的五步拳打一遍吧。” 一套拳打下来，楚妍眼神控诉的看着萧奕宸，而后者则是别过头，不与楚妍对视，显然也知晓自己理亏。 楚妍无奈，走下长廊，在队伍中游走起来。 “你，你，你……”只见她身形轻盈，抬手在一些弟子肩上轻轻点了下，还不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走到了下一个人身边。 “刚刚我点的人出来，在那边站好。”楚妍指着左边的空地说道，“没点到的人，往旁边挪挪。” 场上的弟子被分成了两部分，中间隔了大概能让两人通过的空隙。 “好了，现在我们扎马步，半个时辰……”楚妍话没说完，就听到场上怨声哀道，她没理会，继续说道，“若是坚持不下去，举手示意，我同意后，才能下去休息。若是故意想休息，就再加半个时辰。开始吧。” “不会吧？她还能分出来是真坚持不住，还是假的？”一个小男孩轻声说道。 “我劝你别想耍花招。”李旭初轻声提醒道，“她真能看出来。” “旭初，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不能被她唬住！” “我不是被她唬住……” 李旭初刚想说他是真的被她折磨过来的，就听楚妍厉声道：“李旭初！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加半个时辰！” “是！先生！”李旭初有苦难言，只得含泪应下。 其他人见李旭初都不敢多说什么，当下也收起了各自的心思，乖乖扎起了马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弟子举手示意，退出队伍，多为楚妍点出的人。 楚妍看着剩下的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满意，说道：“半个时辰到了，想休息的人可以下来休息了，能坚持的可以继续。” “旭初！走不！休息休息去！” “我还有半个时辰……” “你还真打算蹲满一个时辰啊？”男孩惊讶不已。 “你不懂！我不蹲满会更惨！”李旭初欲哭无泪道。 “行吧行吧！兄弟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一起蹲！”男孩闻言又蹲了回去。 “好兄弟！一会儿我告诉你为什么！” 楚妍早就注意到了李旭初那边的情况，看到起身的男孩又蹲了回去，有些感兴趣的问道：“那个男孩叫什么？看起来跟旭初关系不错，根骨底子都很好。” “周彦琛。”萧奕宸看了一眼，笑道，“跟旭初关系是不错，他俩已经气走好几个先生了。” “看来是个不安分的啊……那个呢？”楚妍看向左边队伍中的一人，那个小孩还在坚持，脸上未见勉强之色，“我看他打拳基本跟不上，但是这基本功还挺扎实的，根骨也是很不错的。” “那孩子跟不上到是很正常，他最近才来，叫苏木，家里是靠采药为生的。但是他父亲年初为了采药摔死了，他母亲实在养不活他，便把他送来了药谷，看看能不能在药谷当个打杂的，好歹能活下去。师父见他根骨不错，便收入药谷了，他母亲也就回了娘家，好像要改嫁了。” “看来心中有芥蒂啊……不过这孩子很上进，应该问题不大。”楚妍撑着下巴，低声道，“你身为大师兄，可得好好开导这些师弟师妹们。” “你是他们的先生，这应该是你的活儿吧？”萧奕宸在楚妍手边放了一杯茶。 “我是个病人，精力有限。”楚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称赞道，“这茶不错。当然，你泡茶的手艺也好。我发现，有几个小女孩的根骨也很不错，都要去学医吗？” “不一定，尊重他们的意愿。”萧奕宸看向场中仍在坚持的人，轻声说道，“药谷虽然是以医术为主，但也有不少长老精通剑术、刀法等。若他们对医术不感兴趣，可以专心去学剑术，药谷不会强加干涉。” “那还挺好的。”楚妍抬头看了看天色，扬声说道，“好了，时辰到了，都休息一会儿吧。” 一时间，场地内人仰马翻，躺到了一片。 周彦琛一屁股坐到地上，小声说道：“这女先生可太狠了，上来就一个时辰的马步……哎！旭初！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李旭初活动着腿脚，听到周彦琛喊他，轻轻踢了他一脚，道：“先起来活动活动，不然要抽筋了。” “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到底什么事？”周彦琛嘴上抱怨道，但还是起身活动起来。 “你之前不是一直好奇谁给我开的小灶吗？那不…就在上边坐着呢。”李旭初朝楚妍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道。 “不会吧？她这么厉害？”周彦琛小心打量着楚妍，怀疑道，“我看她身子骨挺弱的，那么瘦……” “哎呀！她生病呢，瘦一些不是很正常嘛？你病理课没好好上吧！”李旭初打断道，“你可别被她外表骗了，我见过她舞剑，又稳又准，还能指点大师兄呢。” 周彦琛倒吸一口冷气，能指点萧奕宸，那可是他崇拜的人！这先生不简单。 “先生喜欢什么啊？我一会儿去后山抓，孝敬她老人家。”周彦琛狗腿的问道。 “你可快闭嘴吧！”李旭初恨不得把他的嘴捂住，“没见她对什么特别喜欢，你就踏踏实实把她交代的完成，就行了。” “不是吧？我还指望她能给我开个小灶。”周彦琛有些失望的说道。 “开什么小灶啊！自从她要来前山教学，连我都不教了。” 周彦琛还要在说些什么，就听楚妍说道：“好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刚刚没有蹲满半个时辰的，去左边。蹲满了半个时辰，还有超过半个时辰的，都去右边。” 一旁的萧奕宸有些惊讶道：“你要分班教？” “不分班能怎么办？基础没打牢的，冒然去练剑法，很容易伤了筋骨的。”楚妍微微叹息道，“不过好在他们差的不多，应该分不了多久。学新的，就让他们一起学，但是他们肯定要多花时间在基础上。” 看着这些小孩基本已经站好，楚妍点名道：“李旭初，周彦琛，你俩出来。” “先生。”两人站到楚妍面前，行礼道。 “嗯。”楚妍起身，微微点头道，“你俩带着大家，重新打五步拳。要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打，我说动，才能下一个动作，要做标准，能做到吗？” “能！” “好，开始。”楚妍走下长廊，开始在队伍里穿梭，一个一个的纠正动作。 一堂课结束，楚妍额头鬓角都显出湿意。 萧奕宸拿出狐裘，给楚妍裹上，低声道：“楚先生费心了。” 楚妍不着痕迹的白了萧奕宸一眼，对着弟子们道：“今后就按照今天这样站，回去把五步拳练熟，好好想想我纠正了你们的哪些动作。好了，下课吧。” 弟子们先行了礼，然后才一哄而散，往饭堂飞奔而去，李旭初是冲的最快的那个。 楚妍一边跟着萧奕宸往后山走去，一边看的摇头。 第98章 小考 午睡起来的楚妍，裹着狐裘正坐在秋千上发呆。 “在想什么？”萧奕宸端了一小盅南瓜粥递给楚妍。 “在想之后要怎么教，既不能拉大他们的差距，还要把基础打好……”楚妍吃了两口后才反应过来，控诉道，“你还说跟旭初的基础差不多，这差了很多好吗？可以说是参差不齐了。” 萧奕宸歉意的笑道：“药谷人手实在不够。要是内功心法这些，还有长老可以帮忙分担，但是这些基础外功，一般都是师父和我去盯。实在跟不上的，后边便都去钻研医术了。今年要不是有你在，恐怕我们还是按照往年的方法来。” “药谷要经常外出看诊，确实没有这么多人手来盯这些……”楚妍似是想到什么，“这两年，好像没见你在外出看诊了？” “嗯，师父让我抓紧修炼，同时还在跟师父研究赤霜的解法。不过就算我不去，师弟师妹们也足以独当一面了，他们已经可以自行带队出去了。” “修炼？”楚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日后要出谷去寻药？” 萧奕宸有些无奈的将楚妍手中空了的碗盅拿走，轻声道：“你呀……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因为太过聪慧，才会受这些罪的。” “啊……嗯……你当我没问吧。反正我这身子，想要调养好，还得好几年，倒也不是太着急了。” “放心，用不了太久的。你如今在药谷，还醒过来了，想把你身子调养好，那还不容易吗？”萧奕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低头看着楚妍。 楚妍抬头，目光正好跟他对上，好像当年在却月城那样，他们一高一低，目光交错。只是如今，位置发生了互换，周围也不再是喧嚣的人流。 “先生！先生！”李旭初从院外进来。 两人回过神，朝着李旭初看去，只见他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走到楚妍身边，灿烂笑道：“先生，喝茶。” 楚妍狐疑的盯着茶杯，低声问道：“你想干什么？平白无故的给我敬茶？” “这学生给先生敬杯茶，不是很正常的吗？快尝尝！”李旭初又把茶杯往楚妍面前递了递。 楚妍略带警惕的接过茶杯，小啜了一口后，不动声色的把茶杯递到了萧奕宸手中，慈爱的笑道：“还可以，但是你想用一杯茶打听之后学什么，就别白费心思了。” 萧奕宸看着楚妍施施然的走回屋里，又看了看手中基本没变的茶，低声问道：“你这茶，怎么泡的？” 李旭初还沉浸在被识破，并且被直接拒绝的伤感中，闻言说道：“就把茶叶放壶里，然后等水开了，冲进去。怎么了嘛？大师兄。” 萧奕宸把手中的茶杯递回给李旭初，温声劝道：“以后别泡茶给她了，实在不行，你倒杯热水给她，都比泡茶好些。” 说罢，萧奕宸拍了拍李旭初的肩膀，向一旁的小药炉走去。 一脸迷茫的李旭初愣在原地，端着茶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啊？我见她平时挺爱喝茶的啊！还特意拿了我爹的好茶。” 李旭初没等到回应，先等到了李砚之的咆哮：“谁动了我的茶！！！李旭初！是不是你！你个小兔崽子！” “爹！不是我！”李旭初拔腿就往院外跑。 身后传来李砚之的声音：“不是你，你跑什么！给我去药圃里除草！！” “知道了，爹！我这就去！” 楚妍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给小弟子们查漏补缺，夯实基础后，转天便拿着个箱子来到了课堂。 没理会弟子们的讨论，楚妍平静的开口道：“老规矩，马步半个时辰，开始。” 弟子们不在议论，老老实实站好队，开始蹲马步。一个月的马步蹲下来，基本所有人都能坚持下来，众人从最开始的怨声哀道，也慢慢觉得轻松了。 半个时辰后，弟子们短暂的休息时间，有胆大的问道：“先生，这个箱子是干什么的？” 楚妍眉眼弯弯，声音带笑：“问的好。今天考试，每个人上来抽签，决定自己考试内容是什么。别担心，都是之前学的内容。” 所有人脸色一变，刚刚问问题的那个小弟子，恨不得抽自己一下。然而话已经说完了，显然是逃不掉，众人只得垂头丧气的上前抽签。 楚妍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拿笔，一个一个的点名，让人上前，不给一点浑水摸鱼的可能。 “太可怕了……”周彦琛看这架势，喃喃道，“兄弟，你之前的小灶也这样？” “不止…偷一点懒，直接翻倍……做的有一点不规范，也得挨罚……”李旭初回忆起那惨不忍睹的经历，此刻甚至有些庆幸道，“如今这样，还是好的！” “你受苦了，兄弟……” “下一个，苏木。”楚妍在册子上勾画着，抬头看到已经提剑站好的苏木，淡淡道，“开始吧。” 一套基本的剑法，被苏木连贯的舞出，甚至有点飘逸的味道。楚妍点点头，随口称赞道：“不错。下一个，周彦琛。” 周彦琛抽到的也是剑法，剑在他手中被舞的虎虎生风，但是楚妍看的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劈、砍、刺……怎么看怎么别扭。 直到周彦琛收势，看到楚妍的表情，有些忐忑的问道：“先生？” “嗯……”楚妍沉思片刻，说道，“你去换把刀，从新在来一遍。” “先生……我没学过刀法……”周彦琛小声提醒道。 “就用你刚刚那套招式。你们现在学的都是基础动作，没有很大区别。也就是在握法上有些不同，我给你示范一下。”楚妍接过李旭初递过来的木刀。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楚妍身上。这是她教课以来，第一次亲自动手，让小弟子们期盼不已。 在众人眼中，明明还是剑法那几招，刺、撩、劈…但气势上却全变了。而在楚妍身旁近距离观看的周彦琛，甚至能感受到阵阵利风。 “看清楚了吗？”楚妍收势，将木刀递给周彦琛，示意道，“你来。” 周彦琛看着脚边不远处的那一抹刀痕，心惊胆战的接过木刀，将刚刚的动作又舞了一遍。 “嗯，不错。你更适合用刀，若是可以，以后尽量用刀吧。” “是，多谢先生指教。” “下一个，李旭初。” 这次的小考，也让楚妍心中有了大概。坐在后山的小院里，楚妍看着名册，思索了片刻，问道：“萧奕宸，药谷中可有用刀的前辈？” “有一位…只不过性格方面有些……摸不透吧。”萧奕宸停下手中的活儿，奇怪的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有个弟子，适合练刀，就那个周彦琛。”楚妍合上名册，起身走到萧奕宸身边，坐在了他旁边的矮凳上，小声问道：“怎么个摸不透？不好搞定吗？” “那到是算不上……只不过这人有些贪杯，爱美酒，想要跟他交谈，得先跟他喝酒。”萧奕宸仿佛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苦涩。 “你被他灌过酒？”楚妍敏锐的察觉到萧奕宸的变化，轻声问道。 “都是幼时的事了，不提也罢。”萧奕宸一句带过，又说回了楚妍刚刚的话题，“你想让那位老前辈收了周彦琛，恐怕得让他先学会喝酒。” “喝酒哪里用学，喝两次就会了！旭初他们肯定没少偷喝过！” “他们平时喝的，基本都是些果酒，就跟果酿没什么区别。那位前辈的酒，可不是果酿能比的。” “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们又不能帮他一辈子，这个机会放到他面前，他能不能抓住，全看他自己。”楚妍拨楞着簸箕里的草药，“拜师本就是不可捉摸的，就看能不能入了对方的眼。” “你说的也对。”萧奕宸止住楚妍嚯嚯草药手，“你要什么时候带他去？” “先不急，把基础打好了，再送过去。不然显得我们没诚意。”楚妍笑着收了手，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不在伸手。 “其他弟子你也有打算了？” “大部分弟子，按你们的规矩安排就行。不过苏木还有旭初，这俩估计学不了医，灵脉太过刚强。苏木是个剑修的好苗子，你若想收也行，谷主收了也行，或者给他单独找个剑修前辈，都可。旭初的话，就看谷主的安排吧。” “谷中有不少隐居的前辈，每年都会出山看看弟子……到是有一位剑修前辈，不过他的脾气，是真的有些古怪。是个剑痴，听师父说，他已经几百年都没收徒了，每日就在闭关的山洞中研究剑法。” “都不急都不急。”楚妍起身净手，坐到一旁的石桌上开始泡茶，“等到他们引气入体了，基础也打好了，在带他们去碰碰运气。” “看来你都打算好了。”萧奕宸笑道。起身将挑拣好的药材放到晾晒架上，也去了一旁净手，然后坐到石桌旁。 楚妍将茶放到萧奕宸面前，说道：“也不是我打算好了，是那两人根骨好。这种好苗子放到谁眼前，估计都舍不得放手，还愁他们没人收吗？” 萧奕宸品着手中的茶，笑道：“你这泡茶的手艺，实在是高超。” “你若是有一个日日让你泡茶，泡不好就让你重泡的师父，你也能很高超。”楚妍轻声叹道，“我是真不知道，他没收徒的时候，怎么喝茶的！” “楚仙君泡茶的手艺也定是很好吧。” “是呀，但他很少泡。”楚妍喃喃道，“不过，想必这些年，他若想喝茶，只能自己泡了……” 少林寺后山的一座禅室中，仍是一袭白衣的楚泽清缓缓放下了茶杯。 他神情似乎更加冷清，就连眼神都透着淡淡的疏离。 一旁的了净道了声佛号，轻声道：“还未找到楚小施主吗？” “嗯，还活着，这就够了。”楚泽清轻声回道。 “看样子，你应该是知道她在哪里？怎么不去找？” “时机还未到。到了，自然就去了。” “阿弥陀佛。你心中有数便好。”了净听后，便知楚泽清对于楚妍所在之地，很是放心，“楚小施主也未给你传过信吗？” “不传，便是最好的保护。”楚泽清也能大概猜出楚妍的心思，他自己也时常能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你要去哪？”了净看着起身朝外走的楚泽清，轻声问道。 “蓬莱秘境要开了，去找些天材地宝。” 蓬莱秘境是上古神界的一处遗迹，每五百年开启一次。因在蓬莱山附近，所以便以蓬莱命名。 “阿弥陀佛。万事小心。” “喵~”富贵跳进楚泽清怀中，安静的卧好。 楚泽清轻应一声，御剑而起，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第99章 打架 枫叶渐红，银杏染黄。药谷被红色和黄色粉饰，间或有些绿色点缀其中。 楚妍一身秋波蓝衣裙，外面裹着一件云峰白斗篷，往小校场走去。 还未进小校场，便听到一阵吵闹声，其中似乎还有劝架声。楚妍察觉不对，加快了脚步，进去后便看到扭打在一起的李旭初和苏木。 “干什么呢！”楚妍厉声道，“还不停手！” 两人闻声慢慢停下手，互相瞪着对方，脸上都挂了彩。 “去给我面壁扎马步！”楚妍皱着眉呵道，“其他人，准备上课。” “楚先生……”周彦琛想开口解释，却被楚妍打断。 “你想跟他俩一起去蹲是吗？”楚妍冷冷的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想开口求情的人，都闭了嘴，乖乖站好了队。 李旭初转身就往墙边走，苏木见状，也走过去，开始扎马步。 雷打不动的半个时辰过后，楚妍让弟子去拿武器，自己也拿了把木剑，说道：“今天教一套新的剑法，周彦琛，你跟着一起看，然后在学刀法。” “是，先生。”周彦琛拿着木刀，站在一旁。 “先生！”李旭初大声喊道。 “做什么！” “我俩看不见……” “转过来扎马步。” 楚妍说完，便不再理二人，拿起木剑，一招一式的舞了起来。其他弟子也乖乖提起木剑，学着楚妍的样子，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 一堂课很快结束，楚妍坐在教桌后，沉声道：“你俩过来，其他人下课。” 其他弟子不敢多言，连忙离开了小校场，只有周彦琛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楚妍那边。 “怎么？你想留下来一起听听？”楚妍看着周彦琛，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周彦琛连连摇头，匆匆走出小校场。 萧奕宸等在小校场的长廊外，见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也没见楚妍出来，有些担心的问最后出来的周彦琛：“彦琛，你们先生呢？” “大师兄。”周彦琛先行了一礼，而后才道，“旭初和苏木打起来了，正好被先生看到，生了好大的气，如今应该是在小校场里训斥他们呢。大师兄，你快去看看吧。”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萧奕宸点点头，随即往小校场走去。 “为什么打架。”楚妍看着低头不敢看她的两人，沉声说道，“你们是同门，日后要朝夕相处，甚至在面对危险时，要将后背留给对方的人，却要在幼时就留下芥蒂，日后时刻提防对方吗？还是说，你们日后自有打算？” “我没有！”苏木慌张的说道。 “我的错！”李旭初突然说道，“我不小心弄坏了苏木他爹留给他的东西，还说错了话。” “你有好好道歉吗？”楚妍这话问的李旭初一怔，随即又听楚妍说道，“跟苏木道歉。另外，想办法把东西修好。” 李旭初转身就要道歉，却听到苏木说：“不用了，我也有说错话，我俩扯平了。” “听着，你俩相互之间说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但你们要明白，你们选择了修仙这条路，那么日后便不是短短数十载的相处，很有可能是千百年。同门师兄弟，若因为一些事情就大打出手，日后门派中如何还有安宁？修仙之路艰难，日后能帮助你们的，往往都是同门。能入一个门派，一起修行，这便是得之不易的缘分，别破坏了它。” “是，先生，我们知晓了。” “旭初，弄坏的东西，你自己想办法修好还给苏木。好了，都去吃饭吧。” “是，先生。”两人向着楚妍行礼，低声道，“弟子告退。” 两人刚出小校场，便看到等在一旁的萧奕宸，连忙行礼道：“大师兄。” “嗯。”萧奕宸点点头，嘱咐道，“快去吃饭吧，下午还要上课。” 随即便走进了小校场，看到楚妍靠坐在椅子中，揉着眉心。 “听说你今天动了气。”萧奕宸低声问道，“他们怎么回事？” “旭初把苏木他爹的遗物弄坏了，两人估计还说了难听的话，所以就打起来了。”楚妍抬头，看向萧奕宸，低声道，“你有找苏木聊过吗？” “聊过。”萧奕宸点头，随即又有些无奈道，“但这孩子太过寡言，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听进去了多少。” “唉……比宁语汐还过分！好歹宁语汐只是不爱说话，不是不爱表达。”楚妍抱怨道。 萧奕宸轻笑，伸出手，说道：“走吧，楚先生。小弟子们都去吃饭了，你也得赶紧吃饭了。” “唉……”楚妍轻叹一声，握住萧奕宸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轻声说道，“我算是知道，当年我师父为什么催着我练功，然后赶紧离开了。教弟子真的太累了。” 两人结伴往后山走去，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李旭初在饭堂吃完饭后，就蹲在草丛里研究着什么。 只见他手里拿着几片草叶，回想着当时苏木手里东西的样子，杂乱无章的缠绕着。 “我就不信了……”看着不知道第几次断裂的草，李旭初又往上撸了撸袖子，摘了几片草叶编了起来。 “不能用这种草编的。”苏木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手上拿了几根细长的叶子，双手灵活的变动，很快一个草蚂蚱就编了出来。 “给。”苏木把手里的草蚂蚱递给了李旭初，低声道，“我今天说了不好的话，对不起。这个给你，就当做赔礼吧。” 李旭初接过草蚂蚱，歉意道：“是我弄坏你的东西在前，然后又说错了话。怎么还让你来给我送赔礼？我本来想编个新的给你的……我知道，新的比不上你原来的那个……但好歹……” 李旭初说不下去了，他也是才知道那是苏木他爹的遗物，对于苏木而言，意义不同。 “它也没坏，只不过是扁了。”苏木轻声说道，“我留着，就是想留个念想而已……但是楚先生今天的话点醒了我，我们修仙，寿命便不是常人能比的了。日后常伴在身边的，多为同门，我们就是亲人了，不该因此而生疏。” “你说得对！进了药谷，大家就是一家人！”李旭初拍着苏木的肩膀，“一家人怎么会有隔夜仇？而且亲兄弟有时候都会吵吵打打，咱们也一样！过去就过去了！” 苏木唇边扬起一丝笑，转头就看到李旭初像长了跳蚤一样，满身乱找着什么，不解的问道：“你干什么呢？” “我想着也给你一个赔礼……”李旭初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我没你的手艺，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平时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掏鸟……这样！明日我给你带一罐蜂蜜，我之前特意去后山掏的！很甜的！” “其实不用的……” “用的用的！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就此化解矛盾，敞开了心扉。苏木自此，彻底融入了药谷，日后与李旭初还有周彦琛成为了药谷强有力的后盾。 楚妍刚小睡起来，就被华夫人塞了一碗牛奶羹，上面淋了一层桂花蜜，混合上奶香味，让人欲罢不能。 “师父跟我说，你要开始喝第二轮药了。”萧奕宸在一旁泡茶，将茶杯放到楚妍手边，轻声说道。 “这么快？不是年初刚喝完第一轮？谷主之前同我说，可能要一年的。”楚妍有些惊讶道。 “按理说是要一年，不过你恢复的很好，外加效果不错，估计五轮下来，就能将毒压住了，所以师父打算前三轮尽快让你喝完，然后好好调理身子，准备最后两轮的药。因为，越进行到后边，会更痛苦，对你的消耗也越大。” 萧奕宸看到楚妍一脸的苦相，不禁笑道：“怎么？我们楚先生竟然也会怕？” “萧大夫，这种痛苦，是有口难言啊……”楚妍执起茶壶，给萧奕宸倒了杯茶。 素手皓腕映衬在阳光之下，仿佛都变得透明，有种脆弱的美感。 萧奕宸轻轻握住楚妍的手腕，在楚妍不解的目光中，轻声叹道：“是得再好好补补，不然这五轮药喝完，你怕是身体都要受不住了。” “我哪有那么脆弱……”楚妍小声抗议，随即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入冬之后吧。师娘的意思是，最好能在过年前让你恢复好，这样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去年就没吃上，师娘埋怨了师父好久。”萧奕宸温声说道，“正好入冬后，你也不适宜再去前山教习了，可以好好在后山修养。” 楚妍闻言很是感动，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那些孩子怎么办？不教了？” “要教的…到时候我去代课，还望楚先生要多多指点。”萧奕宸眉眼微弯，笑的万分好看。 “萧师兄去代课我有什么可指点的？你可是他们的大师兄，而且更加了解药谷的功法，肯定没问题的。”楚妍闻言，巴不得马上当起甩手掌柜，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代课？只有入冬之后才开始吗？” “你这甩手掌柜当得也太心急了吧？”萧奕宸轻轻弹了下楚妍的额头，佯装生气道。 “没办法。”楚妍捂着被弹的地方，轻声笑道，“师门传承。” “姐姐，看！看我抓的！”李君禾从院外跑进来，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径直跑向楚妍。 楚妍笑着看过去，不过一息间，便快速站起了身，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的笑都是勉强维持住的，只听她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君禾真厉害，姐姐看到了。” 李君禾并未停下，迈着步子往楚妍身边走，嘴里念叨着：“看，看。” “嗯嗯！”楚妍往萧奕宸身后躲，一边点头附和着，“看到了。” 一大一小，绕着萧奕宸和石桌转起了圈。楚妍的裙角微微荡开，就像那荡起涟漪的湖面，美不胜收。 萧奕宸从没见过楚妍这个样子，顿觉有趣，转头看向李君禾，发现她手中抓着条还在蠕动的蚯蚓，明显是她刚挖出来的。 楚妍也感觉出萧奕宸是在看戏，忍不住道：“萧奕宸！你管管！” “君禾来，给大师兄看看。”被点名的萧奕宸只得开口解救，将李君禾喊到自己身边，“这是什么？” “是地龙！”李君禾兴冲冲的说道，“爹说，地龙清热熄风，通络平喘，可治大热！” “君禾真厉害，可有给师父看过？”萧奕宸将李君禾额间的汗擦掉，称赞道。 “还没有！我这就拿给爹爹看！”李君禾像是突然被点醒，转身就往李砚之的药庐跑去。 “大风大浪都见过的楚女侠，居然怕虫子？”萧奕宸含笑看向楚妍。 “人生在世，总会有怕的东西，你没有吗？”面对萧奕宸的调笑，楚妍不以为意，反问道。 “目前还没有，日后不一定。”萧奕宸看着楚妍，意有所指。 楚妍站在萧奕宸两步之遥处，看着他微微一笑道：“那便只能，日后见分晓了。” 第100章 君禾的私教 “明日起，就是我去代课，你对他们的课业，有什么安排吗？”萧奕宸伸手拿走楚妍手中空了的药碗，轻声问道。 “嗯……”楚妍净了口，思索道，“你可以让他们练练对招了，正好你对药谷的功法也熟悉，更容易看出他们的不足。” “这么早就开始对招？”萧奕宸有些惊讶。 “也差不多了吧？”楚妍有些犯困，靠在床头说道，“他们应该学了基本的入门心法了吧？资质好些的，应该差不多要有气感了。虽说不着急让他们正式开始修炼，但是外功这些招式，尽早让他们熟悉如何用到实战中比较好。” 萧奕宸微微点头，说道：“你说的对。怪不得药谷弟子在实战中总会捉襟见肘，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疏漏。” 楚妍打了个哈欠，眼睛雾蒙蒙的，轻声道：“你们太忙了。这段日子我算过，除了那些隐居的前辈，其他的凡是差不多已经可以独立的弟子，都在忙着出去看诊，顾忌不到这些太正常了。不过这批弟子教完，应该可以缓解这个现象。” “还是多亏了楚先生费心。”萧奕宸扶着楚妍躺下，为她掩好了被角后，轻声道，“睡吧。” “嗯……”楚妍迷迷糊糊的说道，“萧大夫，少放些安神的药吧……” “好。”萧奕宸轻声应道，回应他的，是楚妍均匀的呼吸声。 萧奕宸微微一笑，起身熄灯，走出了房间。 半个时辰的马步结束后，弟子们简单休息中。周彦琛凑到萧奕宸旁边，小心问道：“大师兄，今天怎么是你来上课啊？楚先生呢？” 萧奕宸手中的书，温声道：“楚先生休息了，要明年开春再继续教，之后的课都由我来教。”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周彦琛松了口气。 萧奕宸闻言，轻轻挑了下眉，问道：“怎么？我教的不好？” “没有没有！”周彦琛连忙否定，吞吞吐吐道，“这不是……我……” “哎呀！因为他练刀！怕楚先生走了，没人教他了。”李旭初看不过去，接话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楚先生没走，就是要休息几个月，你还怕我骗你不行？” 周彦琛脸都红了，低着头，不好意思看萧奕宸。 萧奕宸轻轻一笑，安抚道：“放心，简单的刀法我还是能教的。” 周彦琛这时才注意到，萧奕宸刚刚看的书，是一本刀法相关的武学整理，连忙行礼道谢：“多谢大师兄费心。”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都去站好吧。”萧奕宸起身说道。 “你们刚刚说什么呢？”苏木低声问道。 “问楚先生呢。这小子怕没人教他了，连忙找大师兄去确认了。”李旭初小声说道。 “楚先生走了？”苏木有些惊讶。 “没有，要休息几个月，明年开春就会继续教我们了。” “那便好。彦琛，你也不必心焦了。”苏木松了口气，轻声安慰周彦琛。 “嗯！” “好了，安静点。”萧奕宸走下长廊，“今天我们来对招，将所学的剑法、刀法等，用到实战中。苏木，你过来与我对招，让同门们看看。” 被点到的苏木一怔，看向一旁的李旭初，眼中满是不解。李旭初给他打手势，让他赶快上去，苏木这才回过神，应道：“是。” “怎么回事？你失宠了？大师兄怎么不喊你？”周彦琛奇怪道。 “去去去，你才失宠！”李旭初满是嫌弃，随后无奈解释道，“我之前总缠着大师兄教我武功，有时候大师兄在干正事，实在受不了了，就出手轰我，估计……” “懂了！不想回想起那不堪受扰的记忆！”周彦琛一脸‘我懂，没事兄弟’的表情，弄得李旭初直咬后槽牙，但又无法反驳。 “你根据你所学的，提剑攻向我就可以。”萧奕宸提着木剑，站在苏木对面，温声说道，“其他人要看好，我们是如何攻击、化解还有反击的。” “是！” 苏木回想了一遍自己所学，然后提剑直刺向萧奕宸。 萧奕宸侧身竖剑格挡，点头称赞道：“不错，力度、速度都很好。再来。” 两人一招一式的对打，底下的弟子，或跟着小幅度比划，或目不转睛的看着，都分外认真。 大约过了一刻钟，萧奕宸停下，对着已经气喘的苏木说道：“可以了，回去后，好好回忆揣摩下。”紧接着，又点名道，“周彦琛，你上来。大家也要看看，刀剑是如何过招的。” 接连示范了两组后，萧奕宸收剑安排道：“接下来，两两一组，练习对招。注意，要尽量使用你们平时所学来进行攻守，切勿随意挥舞，伤了旁人。” 萧奕宸回到后山时，就见楚妍和李君禾一大一小在后院里忙碌着。 楚妍注意到萧奕宸，率先打招呼：“回来了，怎么样啊？” “还不错，有几个已经能对出完整的连招了。”萧奕宸看李君禾拿着一把小木剑，一板一眼的比划着，楚妍时不时纠正她的动作，不解道：“这在做什么？” “夫人说，君禾也该打打基础了，就算她对医术更有兴趣，也要学学武艺，日后好能保证自己安全。”楚妍将李君禾的胳膊轻轻往上抬了下，轻声道，“在这里，要跟你视线平直。我也没什么事嘛，就接了这个活儿。” 楚妍今日一身淡茜红的衣裙，映衬着她气色都好了许多。因为要指导李君禾动作，狐裘被她脱下，放在了一旁的秋千上。 萧奕宸拿起狐裘披到楚妍身上，语气中流露出几分责备：“那你也不能脱了狐裘，你现在最忌讳吹风着凉。” 楚妍拉着领口，解释道：“刚脱下不久，是因为教动作实在是不方便。而且药谷气候宜人，没见多冷。外加上我教君禾，一直都在动，没有什么寒意，莫要担心。” 萧奕宸也知晓，药谷所处位置，只要不是三九，平时温度还是可以的。但楚妍情况不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天气刚一转凉，便会督促她穿上狐裘，再冷一些后，衣服也都会换成夹衣。 “还是注意些比较好。”萧奕宸轻叹道，“这毒我们也是第一次研究，太过霸道。稍不注意，受罪的还是你。” 楚妍系好带子，像哄小孩儿一样笑道：“知道啦，萧大夫。我日后一定注意，不随意脱狐裘了。” 萧奕宸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拍了拍李君禾，笑道：“君禾，去净手，应该快要吃饭了。” 话音刚落，就听华莹盈从堂屋出来，喊道：“快来吃饭了！” 李君禾手都没来得及擦，直接都跑向了华莹盈。 楚妍一边净手，一边说道：“小君禾吃饭，可真是太积极了。” 萧奕宸将帕子递给楚妍，自己也净手说道：“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外加又练了一上午，估计早就饿了。” “到是我忽视了，下次备些点心吧。”楚妍同萧奕宸往堂屋走去。 “你教旭初时，可没有这样。”萧奕宸闻言笑道。 “那男孩子怎么能跟女孩子一样？更何况，旭初自己鬼的很，他一般都自己备着点心吃。” 两人进了堂屋，李君禾坐在桌边，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菜，华莹盈在后边忙着什么。 “夫人，谷主呢？不一起吃吗？”楚妍刚想走过去帮忙，被萧奕宸按到了座位上，他自己过去帮忙了。 “砚之进山采药了，我们吃就行了。他都什么境界了，还在乎一顿饭吗？”华莹盈从厨房走出来，身后是端着汤的萧奕宸，“来，一人一盅汤，不能换着喝啊。” “谢谢娘~”李君禾确实饿的不行了，听见华莹盈说完，直接就拿起汤匙开吃了。 “慢点喝，别烫到。”华莹盈将汤盅递给楚妍，又不放心的嘱咐李君禾。 “谢谢夫人。”楚妍接过汤盅，还未喝，就察觉了不同，“这是加了灵植？” “妍儿鼻子好灵！”华莹盈笑道，“奕宸，你也坐下吃饭。” “谢谢师娘。”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汤盅，萧奕宸坐下说道。 华莹盈坐到李君禾身边，给她夹着菜说道：“砚之说，要给你适当加些灵植、灵兽，好滋补温养灵脉。我就想着，干脆加到汤里，一次也加不了许多，便也不会给你的灵脉造成负担。” “有劳夫人费心了。” “这有什么？这两个孩子，医术有奕宸指导，武学有你指导，前山的事有砚之，我也不用费心。现在我都没什么事做了，就研究研究这个，也挺有趣的。”华莹盈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添给楚妍，“多吃点，现在还是太瘦了。” 李君禾看到华莹盈的动作，有样学样的夹起一个鸡腿，伸着小胳膊就要递给楚妍，奶声奶气道：“姐姐，多吃点。” 楚妍连忙端起碗，接过李君禾的鸡腿，笑道：“好~多吃点。” 萧奕宸笑着逗起李君禾道：“怎么不见君禾给师娘和大师兄夹菜呢？” 李君禾一愣，像是有些想不通，但还是给华莹盈和萧奕宸一人夹了一个鸡腿，欢天喜地道：“娘，大师兄，吃！” “好好好~大家都吃。”华莹盈笑着执筷，吃了女儿给自己夹的鸡腿。 午饭后，几人一起收拾着碗碟，李君禾见华莹盈转身去了厨房，小心凑到萧奕宸身边，小声问道：“大师兄，前山的先生说，年龄大了，就不用吃饭了，是不是假的？” 楚妍听了一怔，跟萧奕宸对视一眼，总算知道这小家伙夹菜时，那略显奇怪的表情是因为什么了。 萧奕宸蹲下身，跟李君禾温声解释道：“君禾，不是人的年龄越大，就不需要吃饭了。任何时候，人都需要吃饭的。” “那为什么，爹娘，还有大师兄你，你们都很少吃饭啊？” “我们也吃的，只不过跟君禾吃的不太一样。”萧奕宸微微一笑，“等君禾日后修炼了，便能明白了。” 楚妍将碗碟端到厨房，听见身后的李君禾说着：“我知道，我看到前山很多哥哥姐姐可以在天上飞……” “他们说什么呢？”华莹盈好奇的问道。 “君禾认为年龄大了，就不用吃饭了。萧奕宸在给她解释呢。”楚妍笑道。 “这孩子…估计是前两天跟她爹出谷，在外面听说书的先生讲了什么故事吧。”华莹盈失笑。 抬起手运起灵力，锅碗瓢盆漂浮而起，又没入一旁的水盆。盆中顿时热闹起来，不过片刻，干净的碗具飘出，飞入橱柜躺好。 楚妍看傻了眼，喃喃道：“还能这样？” “嗯？怎么？”华莹盈没听清，转头看向楚妍又叮嘱道，“你要多注意身体，天气冷了，可不能随便脱了狐裘。等砚之采药回来，你就要喝下一轮药了，之后应该会好很多。” “嗯，夫人放心。” 第101章 气感 第二日，萧奕宸回来时，见空无一人的庭院，正有些奇怪，便听到堂屋传来声音。进门一看，原是楚妍改在堂屋教习，当下有些哭笑不得。 “咦？已经下课了？”见到进门的萧奕宸，楚妍这才反应过来，“君禾，不练了，去净手了。” “奕宸回来了？”华莹盈的声音从后边的厨房传出来，“都快去净手，马上就好了。” 萧奕宸先把桌椅复原，这才转身出去，看到楚妍正帮李君禾舀水，问道：“你早上，自己搬的桌椅？” “不是啊。是夫人，动动手指就挪好了。”楚妍逗着李君禾，“可厉害了，是不是呀，君禾？” “是！娘就那么挥挥手，然后桌椅就飞起来了，再然后就跑到了一边！”李君禾一脸崇拜的说道。 “我们君禾以后也可以这么厉害！” “对！君禾也要变得跟娘一样厉害！” “谁要变得跟娘一样厉害啊？” 李砚之的声音传来，李君禾如同一只小鸟，扑向了李砚之，兴奋道：“爹爹，你回来啦！采到了什么？是药圃里没有的吗？” “哎呦呦。”李砚之接住扑过来的李君禾，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师父。” “谷主。” 萧奕宸和楚妍纷纷行礼问好，华莹盈也闻声出来，看到回来的李砚之，安心笑道：“这次回来的早，不过你怎么没提前传个消息，我可没准备你的份。” 李砚之先对两人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又对华莹盈说道：“我都这般境界了，也不差这一顿饭，让小辈儿吃好就行了。”继而对一旁的两人说道，“快别站着了，进去吃饭。” “不过你回来的也是时候，我研制了几道新菜，你正好可以试试。”华莹盈笑的温柔，却让一旁的李砚之脸色微变。 “夫人又研制了什么菜色？”李砚之语气有些勉强。 楚妍也好奇的听着，她一直觉得华夫人的厨艺很好，但是今日见到李谷主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如她所想一般。 “枇杷炒河虾，葡萄炖牛肉……” 楚妍满眼惊恐的看向萧奕宸，脚步都缓缓停下了。而反观萧奕宸，望向他师父的背影，满眼同情。 感觉到身旁没了声响，萧奕宸回头才看到楚妍样子，不由得失笑，低声道：“师娘的厨艺是不错的，但总喜欢研究新的菜式。研究出来后，不敢让小辈儿吃，就拿师父试菜了。” “哎？那俩人呢？”华莹盈的声音从堂屋中传出。 “来了，师娘。”萧奕宸扬声回答，伸手拉住楚妍往堂屋去，“快把你的表情收收，让师父看见了，怕是要委屈好一阵了。” 楚妍调整好表情，低声道：“华夫人，很厉害！” 这顿饭吃下来，除了李砚之面色微苦，其他人都可以说是欢天喜地。 饭后，楚妍和李君禾被赶走午睡，萧奕宸去处理药材，便只剩下夫妻二人了。 “你这次回来的这般早，是出什么事了？”华莹盈关心道。 “没什么事。”李砚之宽慰道，“我这次进山，就是为了妍儿第二轮的药，采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没事便好，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华莹盈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又问道，“这孩子恢复的怎么样？你有没有把握？” “你这么问，不就是质疑我的医术了？”李砚之佯装生气道，坚持了没一会儿，自己就笑道，“这孩子根骨太好了，你看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这么快恢复，若不是因为这毒难解，怕是早就痊愈了，所以你别担心，至少□□成的把握。” “我也发现了。”华莹盈感叹道，“她对武学心法领悟的很快，简单些的，一看便会。你说，这般领悟还有根骨，是怎么生出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只能说捡到宝喽！” 楚妍的第二轮药在十二月初喝完了，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这次楚妍适应的倒是快，只不过苦楚并不会少一分。 年三十的时候，楚妍同谷主一家聚在堂屋，吃着年夜饭，华莹盈特意包了饺子。几人宛如寻常人家一般，其乐融融的围在桌旁。 李砚之拿出了酒，跟萧奕宸对饮，不想李旭初也凑了过去，当下便给儿子也倒了一杯。 李旭初不觉有异，直接一口喝下，辣的满屋子乱窜，四处找水喝。最后还是李君禾把自己手里的烤芋头给他，这才稍微安生了下来。 几人在一旁笑作一团，李旭初一边抹着被辣出来的眼泪，一边又重新给李君禾烤芋头。 “爹。陈长老说，年后要配合心法口诀开始静坐，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有气感了。什么是气感啊？”李旭初小心的翻着芋头，避免烤糊。 “气感啊……气感就是，你看我们所生活的地方，这里充斥着各种气，只是我们看不见它。有清气、浊气、灵气……等等。你看你在这里可以自由呼吸，但是你到水中，就会无法呼吸，是因为水中的气少，不足以让你捕捉到。”李砚之放下酒杯，看向儿子，“而气感，就是让你可以感受到这些气的存在，让你可以分别出是什么气，让它们在你眼中，从无形化作有形。” “这般神奇？”李旭初惊讶道，“爹，你什么时候有的气感？” “我入门晚……要十三四岁了！”李砚之目光有些涣散，似是想起了当年的事，“当时师父可着急了，还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不过后来顺利引气入体，进入练气期，进阶都顺利，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师祖人真好！” “是呀……”李砚之目光之后满是怀念，显然那是一段非常快乐的回忆。 “那大师兄呢？” “你大师兄早！八岁还是九岁来着？”李砚之问向一旁的萧奕宸。 “八岁。”萧奕宸将李砚之的酒杯收走，笑道。 “对！八岁！”李砚之轻轻拍了下桌子，又用手比划着，说道，“当初把你大师兄带回药谷时，才这么高，不过四岁……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芝兰玉树的！时间过得真快。” “师父，您喝多了，要不去休息会儿吧？”萧奕宸起身要去扶李砚之。 “哎，你师父什么酒量，你能不清楚吗？”李砚之摆摆手，制止了萧奕宸，“坐坐，我就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有些感慨而已！” 见萧奕宸坐了回去，李旭初小心观察了下他爹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常，这才继续问道：“那娘呢？娘什么时候？” “我？”华莹盈一愣，思索片刻道，“应该是十一二岁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先生呢？”李旭初将芋头夹出来，垫了好几层布，扒好了皮，才递给等在一旁的李君禾。 “我？”楚妍看着李旭初一脸的期待，也大概猜出他什么心思，毫不留情的说道，“我六岁。” 此话一出，不光李旭初表情崩塌，房间内都安静了下来。 还是华莹盈打破了寂静，问道：“怎么这般早？你什么时候被你师父收入门下的？” “一出生吧？”楚妍思索道，“我师父说，他把我抱回来的时候，也就几个月大。” 华莹盈怜爱的摸了摸楚妍的头，一旁的李旭初没有大人们那般敏感，悠悠回过神，惊讶道：“你怎么那么早？！” “正常！你有个天天把经文典籍、内功心法当故事给你讲的师父，你也能早早有气感。” 李砚之好险没被一口酒呛住，随即又想了想，确实像他师弟能干出的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万分感慨，楚妍这孩子能平安长大，也实属不易。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李旭初往楚妍那边凑了凑，“陈长老说，有了气感之后，就可以引气入体开始修炼了。顺利的话，很快就能进入练气期。” 一旁的几人都好奇的看向楚妍。 只见楚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十二岁。” “噗！咳咳！”李砚之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直接呛咳了出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咳……怎么这么晚？” 一旁的萧奕宸都放下了酒杯，不可思议的看向楚妍。 “我师父把我扔到山下，去学制衣……”楚妍如今回想起当时的事，到是不会那么气愤，只不过还有些郁闷而已。 “制衣？”李砚之嘀咕道，“不应该啊……我记得他会呀……” 楚妍敏锐的捕捉到了，好奇的问道：“谷主，您说谁会制衣？我师父吗？” “没有没有。”李砚之摆摆手，拿起酒壶把他和萧奕宸的酒杯满上，说道，“太早修炼也不好，你师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来，奕宸，喝酒。” 萧奕宸举杯和李砚之轻碰，眼神含笑的看着楚妍。后者冲他微微耸肩，略表遗憾。 子时一过，华莹盈就轰着几人去休息，东西都不让收拾了，说要明早起来再收。 萧奕宸表示要缓一会儿，劝了他们先去休息。 华莹盈看两个小孩子都瞌睡的不行了，也就不再坚持，又嘱咐了一遍，这才和李砚之一人抱了一个，转身离开。 “喝多了？”楚妍将手覆到萧奕宸额头，轻声问道。 萧奕宸抬手握住楚妍的手，摸向腕脉，蹙眉问道：“手怎么这么凉？” “我刚刚去洗了下手。”楚妍没有抽回手，任由萧奕宸把脉。另一只手将桌上的酒瓶拿起，在耳边晃了晃，又数了数，说道，“是没少喝！” “师父今日很高兴，喝的多了些。”萧奕宸将楚妍的衣袖整理好，起身道，“走吧，回去休息。” 萧奕宸起身时，脚步有些踉跄，好在他及时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楚妍也被吓了一跳，抬手扶住他的手臂，关心道：“你没事吧？” 萧奕宸抬手揉了揉额角，不禁笑道：“没事。不过，确实是喝的有点多。”随后将楚妍的狐裘掩好，轻声说道，“走吧。” 第102章 楚先生的实力 日居月诸，屡变星霜，转眼便又是三年时光。 楚妍在这三年内，喝完了剩下的三轮药，赤霜的毒算是成功被压制住了。 李砚之为了以防万一，并未解开楚妍灵脉的封印。楚妍也没什么感觉，在药谷中，用不用灵力，对她而言似乎不太必要。 在她喝完最后一轮药的那年年关，华莹盈做了很丰盛的一顿年夜饭，让大家好生庆祝了一次。 次年开春，也就是凌真一百三十八年，楚妍突然察觉到，身边似乎少了什么，仔细思索一下才发现，许久没见到萧奕宸了。 “奇怪，怎么好久都没见你大师兄了？他出去看诊了吗？”楚妍问着一旁练剑的李旭初。 “大师兄？他去闭关了。”李旭初停下擦汗道，“年后我爹找大师兄说了什么，然后大师兄他就直接去后山闭关了。” “他有说什么时候出关吗？” “没说。”李旭初摇了摇头，“我还是因为凑巧看见了，不然我可能也不知道。” 楚妍不再言语，而是在心中琢磨起来。萧奕宸至少金丹后期的修为，此次闭关，应该是要冲击元婴，怕是与自己有关，应该是需要封住灵脉的。 “先生…先生！”李旭初大声叫到。 “怎么了？”楚妍回神，才发现李旭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您在想什么啊？叫了您好几声了。”李旭初不解道，随后又说道，“先生，我们如今基本都已经完成引气入体了，您之后还教我们吗？” “教。”楚妍笑道，“你们不过才引气入体，别以为就脱胎换骨了。光剑招，你们少说还要学五六年才行。若想将灵气覆于剑刃之上，少说也要到练气五层以后。” “哦哦！知道了！先生！”李旭初反倒是兴高采烈的应道，随即有反应过来，疑惑道，“但我看今年的课，基础武学变成十天一次了。” “是啊，我要求的。”楚妍起身活动了下腿脚，“你们基础打的差不多了，自然不用像之前一样排得那么满了。就算在学新东西，也要给你们留出自己领悟的时间，不可能一直靠先生给你们讲解的。再说了，我还要教新弟子，你们这些都学的差不多了的，适当要往旁边站站了。” “原来是这样啊。”李旭初恍然大悟，“君禾前两年也开始去前山的课堂了，先生也教她吗？” “当然啊~小君禾可比你当年省心不少。” “那当然！”李旭初自豪道，“我妹妹可是什么都会！她医术学的也好！” 楚妍轻笑道：“那你以后可要保护好她。” “一定一定！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她！”李旭初拍着胸脯道。 凌真一百四十三年，正值盛夏，蝉鸣聒噪不已。楚妍坐在院中，看着两个孩子玩闹。 天光渐暗，黑云集聚，不知何时，周围的蝉鸣都消失。 “要下雨了？”李君禾起身看了看天上，转身就要去拉楚妍，“姐姐，我们回屋。” 楚妍蹙眉看向天空，积聚的乌云越压越低，且在朝着后山一个地方聚集，云中隐隐能看到电光。 “旭初，带君禾回屋子，没喊你们，不要出来。”楚妍拉住李君禾伸过来的手，将她交给李旭初。 “先生，你不回去吗？这要下雨了，你不能在外面呆着。”李旭初护住妹妹，不解的问道。 “不是雨云…”楚妍一直盯着天上，严肃道，“是劫云……怕是萧奕宸要渡劫了。” 话音刚落，李砚之从屋中出来，直接向着后山而去。 华莹盈也出来喊人，忙将两个小孩子赶进堂屋，布下结界，与楚妍留在院中，时刻注意着天上的劫云。 后山处亮点星光，是隐居在内而被劫云惊动的前辈。 天雷落下，后山被照亮一瞬。往日看上去绿荫和蔼的山体，在天雷的映衬下，也显出几分狰狞。 看着明灭的后山，楚妍喃喃道：“二十四道了……还有三道天雷。” “别担心，有砚之在，定不会让奕宸出事的。”华莹盈轻声安慰道。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直接将后山全部照亮，楚妍甚至都感到些刺目。华莹盈急忙张开结界，护住了二人。 碎月似是察觉楚妍心境变化，以为她有危险，登时从房中飞出，横在了楚妍面前，发出微弱的光芒保护着她。 冲天而起的金色光柱驱散了凝聚的劫云，天色明亮起来，周围再次响起了蝉鸣，似在为其庆贺。 “成了。”华莹盈轻声说道，随即看到楚妍面前的碎月，满眼惊喜道：“你这剑真的有灵，竟然察觉到你可能有危险，便出鞘来保护你。” 碎月通体银白，仔细看去，剑身上似有月纹。此刻悬在楚妍面前，发出轻微的嗡鸣声，似在告诉她，‘不要怕，我来保护你了。’ 楚妍轻轻抚上剑身，目光温柔，唇角含笑，轻声道：“碎月，我没事，回去吧。” 碎月似是确定了楚妍真的没事，这才飞回屋中，入鞘归位，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趴在窗子上的两个小孩，看见这一幕，纷纷惊得张大了嘴。 李砚之直到第二日午时才回来，刚落地，就被院里等着的大的小的吓了一跳。 “怎么都在这呆着？吃饭了吗？” “正要吃呢。今日天气好，准备在院里吃。”华莹盈问道，“奕宸那孩子怎么样？昨天那雷劫，动静可不小。” “有惊无险。”李砚之净了手，在桌边坐下，才发现三个小的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是在等他下一句。 “你们三人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李砚之下意识摸了摸脸，确定没有粘什么东西，“怎么了？” “爹，昨天那就是雷劫吗？我什么时候会有？”李旭初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得等筑基了，还早的很。快吃饭！”李砚之给三人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催促道。 “谷主。”楚妍在一旁说道，“昨日的雷劫威力不同寻常，莫不是他强行突破？” “算不上。”李砚之安慰道，“就是修炼的有些心急，才造成了那样的景象。不过不用担心，未伤及灵脉，疗养、巩固下境界就好了。” 楚妍听后，这才心下稍安，执筷用饭。另外两个小的见问不出什么了，便也乖乖开始吃饭。 时节如流，五年时光，悄然而过。李旭初等人已经变为每隔半月，由楚妍授课一次，手中的木剑也变为了铁剑。 “你们说……这灵气覆到武器上，威力这么大，还学招式做什么？”周彦琛把玩着手中的刀，不解的问道。 “怎么？刚学了点皮毛，就耐不住性子了？”楚妍从门口走进来，笑问道。 “先生好。”众弟子站好行礼。 “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彦琛一脸尴尬的解释着。 “今天的课，就给你们展示下，学好招式究竟多有用。”楚妍抽出一把剑，立于场中，“周彦琛，你来跟我对打，用灵力。” “先生……这我哪里打得过……”周彦琛苦着脸，不愿上前。 “我不用灵力，仅凭剑招跟你对打。”楚妍不疾不徐的说道。 一旁的李旭初看不下去了，直接将周彦琛推到场中，看热闹道：“彦琛！别怕啊！你看先生都退了这么大一步了，你多占便宜啊！” 苏木是最为沉稳的人，小声叮嘱道：“注意安全，别伤了人。” 被推到人前的周彦琛，心知机会难得，一咬牙，对着楚妍行礼道：“先生，得罪了。” 周彦琛提刀攻去，刀身上亮起微弱的光。楚妍竖剑格挡，心下满意，根基稳固，灵力控制得很好。 两人一攻一守，就这么过了十几招，看的周围弟子目瞪口呆。而身处其中的周彦琛，却是额头见汗。 他使了灵力，却连楚妍一片衣角都碰不到。每一招都似乎是按照楚妍的意愿攻出，而她早早就等在了必经之路上进行拦截。 楚妍一个变招，将周彦琛的刀别住，收势说道：“可知晓问题了？” “知道了，先生。”周彦琛收刀，毕恭毕敬道，“即便有了灵力，也是要寄托在招式之上。只有对招式烂熟于心，才能在对战中获得生机。” “不错。”楚妍点点头，称赞道，“你能有这种领悟，不枉我教你这些年。” “先生太厉害了！”有弟子小声感叹道。 “是呀！这还是没用灵力，要是用了的话……”有人小声附和道。 “好了，刚刚给你们看了与刀修对招，下面给你们示范跟剑修对招，你们谁想来试试？”楚妍打断了弟子们对刚刚之事的议论。 议论之声戛然而止，场上一时陷入了安静，久久无人敢上前。 李旭初捅了捅苏木，小声道：“你不上？机会难得啊！” “你不上？”苏木问道。 “我机会多的是！你快上！” 见李旭初这般说，苏木也不犹豫，持剑上前行礼道：“弟子愿一试。” “好！”李旭初带头喝彩道。 其他弟子也纷纷鼓掌喝彩。 “老苏！加油啊！”周彦琛喊道。 楚妍微微一笑，轻声道：“来。” 锵然之声传出小校场，将墙头的雀鸟都惊走了。萧奕宸信步向前，最终停在了小校场门口，并未进去。 弟子们看的认真，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什么。 只见苏木一剑刺向楚妍腰际，被楚妍反手用剑格挡开后，突然变向，向上直攻楚妍咽喉处。 楚妍眼中流出赞赏之色，同时也并未收回身后的剑，而是另一只手轻轻弹了下到达颈侧的长剑。顿时，长剑止住攻势，甚至向外弹开。 弟子们惊叹出声，不敢相信这是未用灵力便可达到的。 “先生真没用灵力？”周彦琛不敢置信的问道。 “她用不了啊……”李旭初也有些怀疑，“我记得她受伤了，没法用灵力，所以……肯定没用啊……” “那这也太可怕了吧！”周彦琛忍不住感叹。 “同意！”李旭初完全赞同。 “先生！” 忽然有弟子惊呼出声，语气中全是担忧，再不似刚刚的惊艳。 第103章 出关大礼！ 楚妍以剑杵地，似是身体不适，而苏木的一招已经快攻至她眼前。 苏木全然没想到会出现这般情况，一时不知如何撤招，只是忙移动脚步，想要偏离原有的路线。 楚妍看到长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是一时用不上劲。灵脉中似是泛起涟漪，要冲破什么。 “当！”一声，苏木的长剑被什么击中，偏离开来。 苏木只觉得手腕一麻，连带着小臂都没了知觉，长剑顺势脱手，向下刺入土中，就在距离楚妍三步之遥的位置，一片绿叶也飘然落下，慢慢四分五裂。 萧奕宸扶住楚妍的同时，一手已经探到她的脉门，发现她灵力波动，连忙输送灵力，平复着楚妍的灵力。 “你出关了？”楚妍察觉到是萧奕宸，轻声问道。 “嗯。”萧奕宸低声应道，随即嘱咐，“平心静气，别怕。” 其他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聚集过来，关心道：“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楚妍靠在萧奕宸怀中，有些虚弱的说道。 “先生……”苏木捂着小臂，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你的问题……”楚妍安慰道，“别放在心上。” “苏木，你不用自责，这件事不是你的问题。”萧奕宸接过话，安慰道，“你的手有没有事？事出紧急，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苏木连连摇头，展示了下自己的右手，说道：“我没事的，没有受伤。” 萧奕宸微微点头，不放心的嘱咐道：“若有不舒服，一定要来找我，不要讳疾忌医。”说着，又看向其他人，“刚刚你们先生已经为你们演示了，没有灵力要如何对招。接下来，你们就两两一组，练习下。多回想先生如何应对的，也可以问问跟先生对招的两位同门，有什么感受。” “是。” “你们二人的感受是最直接的，一定要仔细回想当时的一招一式，切勿对同门藏私。”见苏木与周彦琛认真应下，萧奕宸抱起楚妍，转身朝外走去。 楚妍此时感受不太好，刚刚灵力波动的一瞬，似是要冲破封印，但紧接着就被压制回去。 此时灵脉内的波动虽被萧奕宸平复下去，但是封印反弹的后劲还在压迫着她。 见萧奕宸和楚妍离开，其他弟子纷纷围住了苏木，关心道：“苏木，你手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麻，现在好多了。”苏木活动了下手，展示了下。 “先生怎么了？”有人不解的问道。 “先生身体不好，可能打累了。”李旭初糊弄道，“我们快开始练吧！练不好，下节课肯定要被罚。” “哎！你们快来看！”一个弟子蹲在地上，“刚刚是不是这个击偏了苏木的剑？” 众人围上前去，看着地上的碎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话说，你们有人看到，大师兄是怎么到先生身边的吗？”一人拼着碎叶边问道。 “没看见……” “我也没……” 众人看着被拼回原样的树叶，低声道：“不然……我们还是去练剑吧？” “对对！练剑练剑！苏木，周彦琛，你俩给我们讲讲吧！” 萧奕宸抱着楚妍进院子时，正巧遇到往外赶的李砚之，只听他边跑边念叨着：“出事了，出事了。” “师父。”萧奕宸出声喊住李砚之。 李砚之回头，正好看到落地的萧奕宸，还有他怀中的楚妍。连忙转身往回跑，口中说道：“我刚要往前山去，出什么事了？我感觉封印有波动。” “没出事。”萧奕宸安抚道，“她给弟子们示范，可能不小心牵动了灵力，这才触及了封印。” 李砚之把完脉，确定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你把她抱回屋休息，然后来药庐找我。” 萧奕宸将楚妍慢慢放在床榻上，解去她的面巾，为帮她盖好被子后，这才放心离开，前去找自家师父。 “师父。” “安置好了？”李砚之抬头，冲萧奕宸招了招手，“来，为师与你说说接下来的事。” 萧奕宸给李砚之倒了杯茶后，才在李砚之对面落座。 李砚之将一块灵玉牌推给他，说道：“这些年，你与为师一起研究赤霜，其实里面大半的内容你都知道。不过你后边闭关十年，为师又比对着改了些，变成了这六味药引。如今你已出关，这六味灵药也快要进入成熟期，可以准备出谷了。” 萧奕宸看了玉牌中内容，微微蹙眉道：“其他五种尚且好说，但是最后这个赤灵雪莲，我没记错的话，是苗疆五仙教的圣药，从未外传过，怕是不好办。” “这个我也想到了。”李砚之也是面色犹豫，“所以我才调整了六味药的顺序，把它放在了最后。我们之前有帮过苗疆一次，若能凭借这个人情顺利拿到药，便是最好的。若不能，好在药谷跟苗疆所距不远，到时候为师去接应你们。” “师父……”萧奕宸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面带无奈的笑着。 “反正你们先按照顺序把前五味药服下，最后这味，就算为师不行，到时候也有人能出面的，不要怕。”李砚之轻拍了下萧奕宸的肩膀，嘱咐道，“这些日子，就先把其他需要的药材准备好，还有一些别的药。宁可多带一些用不上，也不要到时候没的用。” “放心，师父。徒弟都清楚。”萧奕宸收好玉牌答道，“早前我就炼了不少药了，最近我在清点下，看看还差些什么。” “嗯。”李砚之点了点头，“你办事向来周到，为师是放心的。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你师娘都给你们准备了，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有马车，妍儿身体没法奔波，这也是为什么让你们早些上路的原因。过些天，我把封印灵脉的方法交给你。她服用这些药的时候，都需要将灵脉彻底封住才行。” “是，徒儿记住了，有劳师父和师娘费心了。” 李砚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其实苗疆一事，也不是全无可能。妍儿可能，与苗疆有些关系。”李砚之看到徒弟疑惑的神情，提醒道，“我们之前为她治伤时，不是还觉得奇怪，究竟是什么圣物，能够保住她的心脉。后来在为她接骨时，我发现在妍儿背心处，显现出琼花印记，我猜应该是五仙教的生息蛊所致。” “生息蛊？那是出生不久后就需要种上的，种上此蛊之人，相当于多一条命。但是……”萧奕宸想到楚妍的身世，又觉得不太可能。 “还只是推断，毕竟我们无法验证妍儿是否种过生息蛊。生息蛊是五仙教秘术，只会种给本教人，中原内根本没见过。我之所以怀疑，还是因为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如今之际，先把药寻到，为她把毒解了最为重要。” 楚妍悠悠转醒，看着床帐怔忪了片刻，才缓缓起身。 “醒了？”坐在一旁看书的萧奕宸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书，上前扶了一把，低声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楚妍一边穿鞋，一边问道：“什么时候了？我下去吃就好。” “午时过半。”萧奕宸将餐食从食盒中拿出，色泽鲜亮，冒着热气，仿佛刚做出来一般，“你不小心牵动了灵力，导致封印反弹压制，不过并无大碍，不用担心。” 楚妍在桌边坐好，笑道：“送你的出关大礼。” 萧奕宸把汤盅放在楚妍面前，轻笑道：“你这份大礼，惊多于喜。” 敲门声响起，李旭初的声音传来：“先生，您醒了吗？” 萧奕宸转身过去开门，李旭初扒着门，探着身子，看着桌边的楚妍，问道：“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楚妍看着探头探脑的李旭初，挑眉道，“你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吧。” “不了不了，我就不进去了。”李旭初收回目光，站直行了个礼，撒腿就跑了。 “他看什么呢？”楚妍顺着李旭初的目光望去，看到碎月，恍然道，“这小子，惦记佩剑了。” 萧奕宸坐会桌边，说道：“他这个年纪，也该佩剑了。” “嗯……”楚妍想了想，说道，“也该给他们安排一下了。” “那你要尽快了，毕竟你也要被安排了。” “要出谷了？” “快了。不过应该还有些日子，足够你安排他们了。” “虽说是我安排，但还是要倚靠萧师兄你啊。”楚妍放下碗筷，起身走到里面，说道，“你等一下。” “怎么了？”萧奕宸不明所以，起身正要查看，就见楚妍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托着一件长石灰的衣服。 “这才是出关大礼。”楚妍将衣服递给萧奕宸，指着里面问道，“你要不要去试试？不合适我再改改。不过应该不会，我之前量了你的衣衫，根据那个尺寸做的。” “我的衣衫？……”萧奕宸突然想起之前楚妍给他补外袍那次，笑道，“是之前那件外袍？” “嗯。本来之前就想做了，不过没多久就要去前山授课。那时候精力有限，便耽搁下来了。后来精神好些了，你又闭关了，就拖到了现在。”见萧奕宸坐下，楚妍疑惑道，“你不去试试？” “你比照那件衣服做的，尺寸还能不合适吗？我又不是旭初那般年纪，不会不合适的。”萧奕宸收好衣服，又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过一段日子吧……我也在养养精神。跟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前辈交谈，也是挺费精力的。指不定就给一个惊喜，让你措手不及。”楚妍放下汤碗，又问，“先说说那位前辈吧！怎么称呼？” “姓邱，名宇彻。” 楚妍停筷，看着萧奕宸，不敢置信道：“狂刀散人，邱宇彻？？不是重名吧？” 萧奕宸笑着给楚妍添菜，说道：“我想，应该不是。” “药谷真是，卧虎藏龙啊……”楚妍下意识往嘴里送着菜，吃了两口才反应过来，“世间一直有传闻，说他老人家陨落了……怎么回事？” “确实渡劫失败差点陨落，不过被师祖救了回来，如今也是化神期了。老爷子感念师祖的救命之恩，也厌烦了外面，便就留在了药谷，时不时出来给弟子们讲讲课。更多的时候，就在后山的山谷中酿酒。” 楚妍双眼有些涣散的往嘴里扒饭，被萧奕宸轻敲了下头，说道：“好好吃饭，别东想西想的。” “不是，我现在是在想，周彦琛能入老爷子的眼吗？”楚妍表情有些惆怅。 “应该没问题。那孩子根骨灵脉都是上乘，我看他舞刀的路数，天生就透出几分狂傲，很适合邱前辈的功法。” “是骡子是马，总要牵出去溜溜！能不能成，就看他的造化了！”楚妍不在纠结，安心吃起了饭。 第104章 拜见狂刀散人 楚妍这段日子过的万分舒适洒脱。 前山的课全都由萧奕宸代她上了，而她则在小院中悠闲度日。 橙黄橘绿之时，楚妍对着研究碎月的李旭初说道：“旭初，明日午饭后把周彦琛带过来。” “嗯？”李旭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怎么了？我们最近很老实啊……” “问那么多做什么！带他过来就行了。” “好吧……”李旭初应下，而后举着剑问道，“先生，你这剑鞘是不是坏了？怎么拔不出来？” “因为你不够强，自然拔不出来。”楚妍逗着李旭初。 神剑认主这种事，日后自有谷中的长老教授他们，楚妍便不打算越俎代庖了。 “那大师兄肯定能□□！”李旭初对一旁的萧奕宸说道，同时递上碎月，“大师兄，你来！” “我也拔不出来……”萧奕宸正在挑选药材，闻言无奈道。 “怎么可能？爹说你都元婴期了！长老们也说，元婴期已经很了不得了！你来试试！”李旭初凑上前去，摇了摇萧奕宸的手臂的劝道，“试试吧！我上次见它出鞘了，但是隔得好远。” 萧奕宸被磨得不行，无奈攥住碎月的剑柄，微微用力向外拔，刚想说拔不出来，却见碎月已经出鞘一寸，当即愣住。 院子里除了李旭初万分兴奋，其他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楚妍从秋千上起身，走上前拿过碎月，嘟囔道：“不应该啊……” “哎…哎……先生，给我看看嘛~”李旭初慌忙起身，抓耳挠腮的站在一旁。 “可能……是巧合？”萧奕宸不甚肯定的说道。 “什么巧合？快来吃枇杷！秋天了，要清热润肺。”华莹盈端了一大碗枇杷过来。 “夫人，您试试？”楚妍将碎月递过去。 “这不是你的碎月吗？要我试什么？”华莹盈没反应过来，疑惑道。 “对，娘也很厉害！您一定也能□□！”李旭初兴奋道。 “谁跟你说厉害就能□□了？”华莹盈被自家儿子的话无语到。 “大师兄就□□了！”李旭初抗议道，“我亲眼看到的！” “奕宸？”华莹盈惊讶的看向萧奕宸，就后者脸上有些尴尬，边也有了点兴趣，“那我试试。” 华莹盈接过剑，双手用力去拔碎月，却不见半分动弹，卸力道：“不行，拔不出来。” “怎么会？刚刚大师兄明明□□了啊……”李旭初搞不清状况，看看萧奕宸，又看看自家娘亲，苦恼的直挠头，这不就说他娘没有大师兄厉害吗？ “奕宸啊！我给你准备了些药材，应该都是你们要用的。”李砚之拿着一个储物袋走了过来，刚停下，就被华莹盈塞了把剑，不解的问道，“莹盈，这是做什么？” “你拔一试试！” 李砚之看了看手中的剑，无奈道：“这不是妍儿的碎月吗？这我如何拔得出来？” “先别问！你先试试！”华莹盈催促道。 “谷主，您试试。”楚妍也盯着他，示意他试试。 无奈，李砚之运力往外拔，却见碎月纹丝不动，然后展示给众人看道：“看，我就说吧，拔不出来。”李砚之将剑还给楚妍，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干什么呢？” 只见楚妍将剑递给萧奕宸，严肃道：“你再试试！” “也许……”萧奕宸还想解释，直接被楚妍打断。 “你快再试试！别找借口！大家都明白，不可能有巧合。”楚妍一脸，莫要把我当三岁小儿诓的表情，萧奕宸只得妥协。 他握住剑柄，都未明显用力，就见碎月直接出鞘大半，将一旁的夫妻俩都惊到了。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溢满喜悦。 楚妍一脸严肃的接过剑研究着，就连一旁的李旭初都意识到了不对，不敢胡乱开口了。 良久，楚妍归剑入鞘，气愤道：“她叛变了！这个小叛徒！” 碎月嗡鸣不已，似在抗议楚妍骂她小叛徒。 “呦！还挺有脾气！”华莹盈见此，惊叹道。也打破了刚刚的尴尬气氛。 “可不！还是根棍子的时候，脾气就不小！”楚妍想起楚泽清刚把剑给她时的样子，有些惨不忍睹道。 碎月嗡鸣更甚，直接挣脱楚妍，径直飞回了房间。 “师父，您要给我什么？”萧奕宸见气氛回归正常，出声问道。 “啊？哦！”李砚之还在盘算着如何同他师弟说这两个孩子的事，被萧奕宸突然一问，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才递出手中的储物袋，“这里是你们之后要用的药材，你到时候配药用。” “好的，有劳师父了。”萧奕宸接过储物袋收好。 一旁正跟华莹盈一起吃枇杷的楚妍闻言也连忙道谢：“有劳谷主费心了。” “这有什么费心的，都是应该的！”李砚之还没来得及开口，华莹盈先说道了，“你之前有一件金线天蚕的护身法衣，上面因为赤霜有些破损了，便一直放在我那里。正巧我也有一块金线天蚕丝，前些日子修补好了，日后你出了谷，可要时刻穿在身上。” “夫人，这如何使得？金线天蚕丝十分难得，您留着给旭初和君禾做件法衣才对。”楚妍惶恐道。 “这有什么！”华莹盈安抚道，“他俩不知何时才会出谷，有的是时间准备。你如今才是最需要这些的，得保护好自己。纵然有奕宸在，也怕他有分神的时候。” “妍儿啊，收下吧！”李砚之劝道，“一块布料而已，就算珍贵，也比不得性命。再说了，他俩以后都少不了，你不用为两个小的操心。” “那楚妍，先谢过夫人，还有谷主了。”楚妍起身，对着夫妻二人行礼道。 华莹盈拉着她坐下，爱怜道：“都是身外之物，你们平安就是最好的。奕宸啊，我也给你做了一件，不过还没弄好，等好了一起给你们。” “让师娘费心了。” 楚妍带着面巾，与萧奕宸站在一谷口处。 一旁的周彦琛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问道：“先生，大师兄，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带你去拜师！”楚妍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说道。 “啊？”周彦琛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不等他高兴，又听楚妍说道。 “但能不能拜成功，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楚妍拍了拍周彦琛的肩，然后对萧奕宸说道，“我们直接进吗？” “嗯。”萧奕宸点点头，率先迈步向前，“走吧。” 山谷中景色宜人，小桥流水，果树林立，几栋小房子隐在果林之后。偶有雀鸟啁啾，好一派田园风光。 萧奕宸突然停步，紧接着，楚妍护住周彦琛往一旁退去。 周彦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果林中突然窜出一人，与萧奕宸战到一处。不过眨眼间，两人已经从原地打到了果林中。 “先生……大师兄他……没事吧？”周彦琛翘脚看着，在他眼中，根本看不清两人的招式。 “没事。”楚妍目不转睛的看着果林中的两人，低声道，“不过是前辈考量下你大师兄的修为，不会认真的。” 此话一出，林中一人身形顿了一下，刀锋上的光芒都减了几分。 两人过了上百招，才停下了手从林中走出，边走边说道：“奕宸啊，境界巩固的不错，当日看你渡劫，着实为你捏了把汗。” “让邱长老担忧了，好在有惊无险。” 只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掸着身上的碎叶，走到楚妍面前，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埋怨：“你这小女娃，眼光到是毒辣的很。” “前辈过誉了，是前辈手下留情，才能让晚辈看出来的。”楚妍俯身行礼，谦虚道。 “嘴也毒得很！”邱宇彻嘀咕着，转身往里面走去，“你们几人来找我何事？” “今年……” 萧奕宸还未说完，便被楚妍拉住，只听她说道：“久闻狂刀散人之名，今日特来拜会一下。” 邱宇彻坐到石凳上，看向楚妍，略有兴趣的问道：“我出名之时，你这娃娃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如何听闻的？” “前辈此言诧异，晚辈出生后，前辈虽然已经隐居，但江湖之上，修真界之中，怎会不流传前辈的事迹呢？” “哈哈哈！”邱宇彻大笑道，“刚刚说错了，你这女娃不光嘴毒，还嘴甜！怎么？你想来讨教一下？” “不敢不敢。”楚妍略微后退一步，“晚辈刚刚已经见识过前辈的功力了，力所不及。” “哎~这看，不如亲自体会！我看你根骨绝佳，修为也不低，不如我们过上两招！”邱宇彻说着便要起身。 萧奕宸将楚妍护在身后，低声道：“邱长老，她身上有伤，不宜使用灵力。” “有伤？”邱宇彻愣了一下，直接伸手探向楚妍的脉门，速度之快，让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伤的这般重？看来确实过不了招了……” 邱宇彻兴致寥寥的坐了回去，拿出一个酒壶喝了两口，问道：“那你们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酒香刹时飘了出来，楚妍不禁赞道：“好酒！” “你还懂酒？”邱宇彻眼睛亮了亮，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酒杯，倒满后递给楚妍，“来一杯？” “来一杯！”楚妍伸手就要接，却被一旁的萧奕宸按住。 “邱长老，她不宜饮酒。”萧奕宸歉意的笑道，随后看向楚妍，眼中是无奈和些许责备，“说正事。” “啊！对对！说正事！”楚妍理亏，连忙将身后的周彦琛拉了出来，笑道，“这不药谷发现了个练刀的好苗子，想带来让前辈掌掌眼。彦琛，还不见过邱前辈。” “弟子周彦琛，见过邱前辈。”周彦琛连忙行礼，不敢多说一句话。 “你得喊长老！” “见…见过邱长老！”周彦琛连忙改口。 邱宇彻在萧奕宸拦了酒后，就有些不高兴。此时看到周彦琛，眼睛到是重新亮了起来，仔细打量着。 楚妍见状就心知有戏，直接坐到一旁问道：“前辈，如何？” “先喝一杯，喝完就跟你们说！”邱宇彻收回视线，对着一旁的萧奕宸说道，“她不能喝，你来喝！” 楚妍从善如流的拿起酒杯，递到萧奕宸面前。 萧奕宸无奈，接过酒杯：“那弟子就敬长老一杯。” “这酒不错吧？我这些年新研制的。”邱宇彻喝着酒问道。 “确实是好酒，醇香浓厚。”萧奕宸放下酒杯，诚心夸赞道。 “小娃娃，你能喝酒吗？”邱宇彻看向一旁的周彦琛问道。 “啊？我……我……”周彦琛正不知如何回答，直接一把被楚妍拉着坐下。 “能喝！”楚妍将人按到石凳上，“彦琛，来陪老爷子喝！一定要陪老爷子喝美了！” 第105章 拜师成功！ 周彦琛低头看看手中的酒，又抬头看向楚妍和邱宇彻。只见二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让他倍感压力。 “怎么？不会喝？”邱宇彻漫不经心的问道。 “会……会喝一点……”周彦琛结巴道。 “这可是好酒，外面有钱都买不到。”楚妍一边眼神催促，一边小声说道，“能不能让人家收下你，就看你自己了！” 周彦琛看着手中的酒，眼一闭，心一横，一口就闷了下去，结果被辣的直咳，眼泪都出来了。 他这一举动，到是让其他三人愣住了。 楚妍有些不知所措的笑道：“哈哈……这……这喝法……挺豪迈的啊……” “小孩！这酒，可不是你这个喝法，得慢慢品。”邱宇彻又给周彦琛满了一杯，慢慢道，“你那般囫囵的喝下去，除了酒的辛辣，能尝出什么？要小口喝进去，就跟品茶一样的。” 邱宇彻又拿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为周彦琛做了个示范，又说道：“你不要看奕宸那般喝法，你便效仿。他可不是你这种毛头小子，喝酒对他来说，早就如同喝水一般。其中好坏，如何品味，他早就烂熟于心了。” 邱宇彻将酒杯向着周彦琛方向举了举，问道：“你懂了吗？” 周彦琛反应也快，连忙举杯轻碰，低声答道：“懂了懂了，多谢前辈指教。” 看着周彦琛小口抿着酒杯中的酒，几人笑笑，都已心中有数。 “我看你也是懂酒的！这酒你喝不了，那换一种！”邱宇彻不再理周彦琛那边，让小孩慢慢喝手中那杯。 转头又拿出一瓶，打开盖子，一股杏子的香甜弥漫出来，展示给楚妍道：“这是我去年用园子里的杏酿的！酸甜可口，就跟果酿一样！来一杯？” 楚妍转头看向萧奕宸，眼含期待的问道：“来一杯？” 邱宇彻也看向萧奕宸，后者无奈，点头道：“只准一杯。” “来一杯！” “来来来！这可都是园子里的灵果，外加药谷的灵泉水，对身体、灵脉都是有好处的！”邱宇彻给楚妍斟了满满一杯，说道，“这瓶也给你了！我看你这小丫头顺眼，等你日后伤好了，要来和我过几招！” “多谢前辈，一定一定！”楚妍伸手就要拿酒，却被一旁的萧奕宸先拿走了，“哎……” “我先帮你收着。” “行行，你收着你收着。”楚妍也不争辩，捧着自己那杯酒，放到面巾后，一点一点的喝着。 几人围着石桌而坐，一旁的周彦琛喝完第二杯时，就已经感觉天旋地转的，直接趴在了桌上。 “这小孩…两杯就醉了？”邱宇彻不可思议道，“还不如奕宸当年！他好歹还被我灌了快有一小壶了！” “应是没喝过这么好的酒！让他缓缓就好。”楚妍查看了下周彦琛的状态，发现人只是有些晕，没有昏睡不醒。 “这丫头的毒，能解吗？”邱宇彻问向一旁的萧奕宸。 “家师已研究出方法，过一段时日便要出谷寻药了。” “能解就好，她还是唯一一个中了这毒，还活着的人，不容易。”邱宇彻感慨道，随即看向晕晕乎乎的周彦琛，问道，“你们把这个娃娃带过来，不只是让我看看的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前辈。”楚妍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直言道，“这孩子根骨、灵脉，皆为上乘，又是个练刀的好料子。如今前山教习的剑法，已经不适合他了，奕宸便同我说起了您。毕竟您可是数一数二的刀修。”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邱宇彻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喜滋滋的，显然很是受用，看着周彦琛说道，“这小孩能耍刀吗？两杯酒就醉成这样了！” “谁说我不能！”周彦琛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人说话都像隔着水，但是质疑他不会用刀，他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 “那你耍两式给我看看。”邱宇彻见他还有意识，当即说道。 “耍就耍！” 周彦琛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在石桌前的空地上，拔刀就开始。 一套简单的刀法，被他耍的虎虎生威，配合上他因醉酒而略有些不稳的步伐，到是显出几分不羁。 邱宇彻看的目不转睛，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最后收势时，周彦琛斜劈出一刀，刀风没入果林，掉落一地碎枝。邱宇彻拢着胡子，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楚妍还没来得及夸赞，就见周彦琛对着一旁的果树说道：“看到没！我耍的刀！” 收回到嘴边的夸赞，楚妍略显尴尬的笑道：“哈哈……还是有点上头的。”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看时，只见周彦琛仰躺在地，睡得香甜无比。 楚妍撑住额头，已经不想打圆场了。 “留下吧。”邱宇彻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千辛万苦送过来，我总不能不识抬举。况且，他也确实是个好苗子。这些年我果树也种腻了，换个徒弟养养也不错。” “能被邱前辈收下，是他的福气。”楚妍起身行礼道。 萧奕宸也跟着起身行礼。 “行了！”邱宇彻摆了摆手，“人我留下了，你俩走吧。回去晚了，华丫头又要找我闹了。” 几人绕过睡在地上的周彦琛，往谷外走去。反正这谷中气温宜人，睡一会儿也不会怎么样。 快到谷口时，邱宇彻悄悄塞给楚妍一样东西，楚妍收入袖中，冲着邱宇彻福了福身，便连忙追上萧奕宸。 两人回到小院，楚妍松了口气，边往房间走边说道：“可算解决了一件事。” “等一下。”萧奕宸出声喊住楚妍，走到她身边，快速伸手从她衣袖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瓶子。 “哎！还给我！”楚妍回身就要抢，口中说道，“那是邱前辈特意给我的。” 萧奕宸将手中酒瓶举高，防止被楚妍抢到，另一只手小心护住她，防止摔倒。 闹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制住，说道：“我先帮你收着，等你好了再给你。” “我自己收着，我不喝。”楚妍一手撑着萧奕宸肩膀，垫脚伸手去够，但是身高受限，始终差了那么一点。 “真不会喝？”萧奕宸看着楚妍，反问道。 “啊…嗯…”楚妍不敢看萧奕宸，随后泄气道，“算了，你收着吧……” 萧奕宸笑着松开楚妍，将酒瓶收进袖中的乾坤袋中。 楚妍摘掉了面巾，又反复嘱咐道：“你不要偷喝啊！至少要留到我好了之后再喝！” “放心，给你留着。” “可以喝另一瓶。” “嗯。” “大师兄！先生！你们回来啦！”李旭初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往他俩身后看了看，问道，“彦琛呢？你们不会只顾自己花前月下，把他忘了吧？” “说什么呢你！”楚妍叠着手中的面巾，嫌弃道，“千万别被教书先生知道你这么用这个词，不然肯定罚你抄书！” 萧奕宸也抬手轻敲了下李旭初的额头，轻声道：“不能光练武艺，荒废了书本，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之后一定好好读书。”李旭初捂着额头，跟在两人身后，追问道，“你们还没说彦琛去哪了？” “给他找了个师父，他运气不错，被收下了。”楚妍坐到秋千上，看着愣在原地的李旭初，不禁问道，“你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呢？装木柱子？” “啊？”李旭初回过神，连忙搬了个矮凳坐过去，问道，“那彦琛今后都不跟我们一起上课了吗？” “那要看他师父如何安排了，不过应该除了武学心法方面，其他的还是照常吧……”楚妍接过萧奕宸递过来的茶。 “这样啊……那每名弟子你们都有安排吗？” “不一定，你问这些做什么？”楚妍探究的看着李旭初，恍然道，“你不会，心里不平衡了吧？” “我没有！怎么可能！”李旭初底气不足的说道，见到萧奕宸也在看他，这才泄气说道，“好吧，是有一点……我也不差啊……你们准备怎么安排我？” “你？”楚妍挑起眉头，含笑道，“你就不用我来安排了，你听谷主安排就行了。” “我！……”李旭初还想反驳，但转念一想，楚妍这么说也没错，当即不再争辩，反而问道，“那苏木呢？他也不差啊……” “他在等等。”楚妍轻轻荡着秋千，解释道，“前山的东西他还能学，再学学，然后在安排。周彦琛练刀，前山的武学大多数都不适合他了，得先安排他。” “这倒是……”李旭初叹息道，“最近我们学新的剑法，彦琛就只能在一边练刀……唉……” “你叹什么气？”楚妍看李旭初的样子，有些好笑的问道。 “我就是觉得惋惜，我们三侠客，日后就只剩下两个了……” “他是拜师，不是离开……”楚妍无语道，“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晦气？还三侠客，东西都没学多少，就开始做梦了？” “我说错了，说错了！”李旭初也感觉自己说的不妥，连忙道，“这不是以后课堂少了一个，难免有些伤感嘛！” “以后还会少的。”萧奕宸在一旁说道，“马上各位长老就会陆续出山来挑选弟子了，到时候他们就会随各位长老修行。” “嗯？这样的吗？”李旭初反应过来，“那岂不是，我们就会很少见面了？” “你日后修炼，也很难见到啊。”楚妍示意萧奕宸那边，“你看你大师兄，上次闭关一下就是十年，这还算短的。再长的，上百年都有。” “这我倒是知道……就是觉得有些太突然了……”李旭初情绪有些低迷的说道。 “等你们修炼有起色，修为差不多了，有的是时间见面。不可能让你们永远留在谷中的。”华莹盈不知何时过来，听见几人所说，开口道。 李旭初吓得一激灵，拍着胸口道：“娘，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 华莹盈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说道：“你娘我向来如此，怎么偏偏这次吓到你了？你干什么坏事了？” “没有！绝对没有！”李旭初义正严词道。 “快洗手吃饭了。”华莹盈说着，就转身往堂屋走。 “爹和君禾还没回来呢好像？” “他们爷俩儿在药圃那边吃了，让我们别等他们了。” 三人乖乖起身，净了手，往堂屋走去。 第106章 安排妥当，出谷！ 冬去夏来，李砚之同楚妍商量着，准备入秋后，便为她解开灵脉的封印，以便她有时间调整适应。 虽说解开后，仍旧不能使用灵力，但是总归要让灵力缓慢运转起来。况且日后要出谷，解开封印也是为了不时之需。当然，用不到是最好的。 “先生~我把苏木带来了。”李旭初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嗯，等一会儿。”楚妍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来。 李旭初带着苏木站在院中，拍着苏木的肩感叹道：“兄弟，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苏木没说什么，只是勾唇浅笑。毕竟周彦琛的样子，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与此同时，周彦琛也是进步飞速，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 “好了，走吧。”楚妍一身淡青偏紫色的衣裙，手中拿着碎月，走出了房间。看了看四周，问道，“萧奕宸呢？” “在这。”萧奕宸从药庐中走出，手中的灭星也恢复了长剑的模样。 他们今日要去见的这位，是剑痴孟庭柯，凡是用剑的门派，没有他不懂的。而他的剑术造诣，尊称他声剑仙，也不为过的。 “走吧。”萧奕宸带着两人御剑而起，往后面的群山中飞去，最后在一山洞处停下，轻声道，“就是这里了？” “进去？”楚妍往里面看了看，又往两边看了下，“好像没有敲门的地方。” “先进去。”萧奕宸微微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你跟好我们。”楚妍叮嘱道，随即连忙跟了上去。 从洞口处看时，并未觉得里面多大，直到走进山洞，才知是别有洞天。 萧奕宸停在一十分宽敞的地方，两侧相距，大约要有五六丈了，朗声道：“弟子萧奕宸，特来拜见孟长老。” “奕宸，你来便来，还带两人做什么？”一柄长剑随着说话声飞出，直接攻向萧奕宸。 萧奕宸出剑阻拦，解释道：“弟子带了一位师弟来给长老看看。” “师弟？不是那个女娃娃？”一个人影出现在山洞深处，随着他话音结束，人直接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未蓄须，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而威，让人不敢造次。 萧奕宸还在与长剑对招，闻言连忙说道：“是身后的师弟，并不是那位姑娘。” “那小子的根骨，可比不上他旁边的女子，我来试试！”话音未落，孟庭柯直接冲向楚妍，与萧奕宸对招的长剑也突然变向。 楚妍不见慌张，护住苏木，侧身躲过袭来的长剑，另一边横剑挡住孟庭柯。 “你怎么不用灵力？”孟庭柯疑惑道，“你不用，我也不用！” 说罢，两人便只以剑招过起了招。 苏木本以为，没了灵力，他多少能看清两人对打。却不想，即便没用灵力，两人对招速度之快，还是令他眼花缭乱。 萧奕宸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看准一个时机，直接提剑冲入其中，横剑架住了孟庭柯的一击。楚妍被他护在身后，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你这身法……”孟庭柯收剑，看着楚妍道，“到跟我认识的一人有些相似。” “孟长老，不如我们坐下谈？”萧奕宸回身扶住楚妍，温声提醒道。 “嗯，坐吧。”孟庭柯衣袖一挥，场中出现一套桌椅，他率先坐下问道，“你这女娃娃根骨绝佳，怎么身子这般虚？不应该啊！还有，你为何掩盖面容？” “掩盖面容，自然是为了隐匿自身。”楚妍被萧奕宸扶着坐下，轻声回道。 “你被人追杀了？” “差不多吧。” “看来对方不好对付，还很有势力。”孟庭柯听着楚妍模棱两可的回答，已经推测出了她的困境。 “前辈英明，不如我们……”楚妍看向一旁的苏木，示意道。 “你们的目的我知道，想让我收了这小子。”孟庭柯只是斜眼打量了一下苏木，便说道，“这小子根骨是不错，但比起你，还是差的远了些，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晚辈已有师父。”楚妍淡定答道。 “我就知道，看你那身法也不像无师自通的……跟之前一个臭小子一样一样的！”孟庭柯嘀咕道。 “前辈，这弟子如何？”楚妍再次提醒，将孟庭柯从沉思中唤醒。 “啊……”孟庭柯回过神，这次是正眼去看苏木了，故作勉强的点头道，“根骨是不错，我收下也可以吧……” 一旁的苏木突然起身，行礼道：“若前辈觉得为难，苏木也不会强赖在这里。” 其他三人皆是一愣，还是楚妍最先反应过来，起身道：“对，若是太让前辈为难，我们便离开了……反正这药谷中用剑的前辈还是不少的。” 说完，就带着苏木转身往外走。萧奕宸忍笑起身，跟在两人身后。 还没走出三步，就直接被孟庭柯喊住：“站住！其他人能有我强吗？！” “那自然是略逊于前辈的。”楚妍转身，躬身抱拳道。 “小孩儿！你也不去药谷里打听打听！我孟庭柯可是有‘剑仙’之名的！什么剑法我不会？教你不是绰绰有余！”孟庭柯气鼓鼓的说道，“你这根骨，不拜我拜谁？谁能把你教好？” “谷主也很厉害的。”苏木躬身行礼，万分恭敬道。 “砚之那小子小时候都是我教的！你拜他若是为了学医，就跟奕宸这小娃娃一样，那我自然没话说！但你这根骨，根本没法融进医术，拜他不是浪费了你的根骨！”孟庭柯气的直接走到几人面前，就差伸手抢人了。 “苏木，还愣着做什么？”楚妍沉声道。 苏木会意，连忙跪下，说道：“弟子苏木，拜见师父。” “嗯，起来吧。”孟庭柯点点头，满意道，随后才反应过来，“你们……刚刚在诓我？” “哎~前辈！这怎么能是诓您呢？好苗子可遇不可求。在外面，为了一个好苗子，可是争得头破血流。如今，我们直接给您送到面前，不都是知晓您本事了得，在如今的修仙界中，也是个中翘楚。” “嗯，确实。”孟庭柯点着头，往山洞外走去。 “前辈这是去哪？”楚妍不解道。 “去找砚之。这收了徒弟，不好在住这破山洞了。你小子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孟庭柯回头看到还愣在原地的苏木催促着，随后又问道，“奕宸，你师父可在谷中？” “在的，最近未曾出诊过。”萧奕宸话音刚落，洞口已经不见人影。 楚妍看着离去的两人，喃喃道：“这老头动作还真快……” “小丫头！我还没走远！” 空中传来孟庭柯的声音，吓得楚妍直往萧奕宸身后躲。 萧奕宸无奈的笑着，揽住楚妍，御剑而起，也往前方山谷中的济方院而去。 四人前后脚落地，但在院中并未见到孟庭柯的身影，只有苏木和李旭初傻愣愣的站在院中。 楚妍走到苏木身边，低声道：“你小子很机灵啊！还知道用激将法。” “啊？先生，我不是……”苏木哭笑不得，他是真的觉得孟庭柯不是很想收他，又不想让楚妍和萧奕宸为难，这才那么说的。 “嗯？”楚妍和萧奕宸皆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这次真是误打误撞。 药庐中传出孟庭柯的声音：“砚之啊，之前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个院子，但我没要。如今收了徒弟，不好在住山洞了。可还有空的院子，不用跟之前那样就行。” “孟长老，院子一直给您留着的。您带着徒弟随时可以住进去，别担心这个。” “那就好那就好。”孟庭柯回头，正好看到在门口探头的李君禾，又说道，“这是你女儿吧？长得真快！我刚刚还看到院子里有个少年，想必就是你那一双儿女了。” “正是。”李砚之笑着对李君禾招了招手，“君禾，快进来见过孟长老。” “君禾见过孟长老。”李君禾躬身行礼道。 “好好，来，拿着。”孟庭柯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璧递给李君禾。 “谢谢孟长老。”李君禾见她爹没说什么，便连忙收下道谢。 孟庭柯走出药庐，看着愣在院中的几人，径直走到李旭初面前，也塞给他一块玉璧，说道：“你就是旭初吧！根骨不错！等你师叔回来，正好能收下你。” 李旭初拿着手中的玉璧，呆呆道：“谢…谢谢孟长老。” 孟庭柯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道：“小丫头，会泡茶吗？” 楚妍认栽的往堂屋走去，不久后，端着一杯茶出来。 萧奕宸接过，递给苏木轻声道：“去给你师父敬茶吧。” 苏木接过茶杯，在孟庭柯面前跪下，恭敬的奉上：“师父，请喝茶。” 孟庭柯饮下杯中茶，有些惊讶的看向楚妍，又看向一旁的李砚之。只见后者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嗯，起来吧。”孟庭柯先把苏木扶了起来，又对楚妍招了招手，“丫头，茶泡的不错，你过来。” 楚妍望着石桌上一堆灵宝，第一次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你先帮我收着吧……”楚妍看向一旁的萧奕宸，“我用不了灵力，储物戒也打不开，这些东西我没地方放。” “好。”萧奕宸拿出一个空的储物袋，将桌上的东西收入。 入秋之后，李砚之解开了楚妍灵脉的封印。 楚妍感受着灵脉中逐渐运转起来的灵力，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灵脉中传来丝丝疼痛，虽不剧烈，但很磨人。 偶有阵阵寒意传来，楚妍知道，这是灵力重新恢复运转，灵脉在适应，同时灵力游走时，触动到灵脉中压下的赤霜所造成的。 萧奕宸端着药进屋，轻声问道：“怎么样？” “嗯？”楚妍转头看他，然后撑起身体，“还行，跟压制赤霜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萧奕宸在她身后垫好枕头，让她靠着舒服些，才将药端给她。 “唉……我算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只要你长时间不用，再用时总要适应一段时间。”楚妍喝完药，感叹道。 “你这说的，到是在理。”萧奕宸笑道，扶着楚妍躺下，“好好休息吧。开春就要离谷了。” 凌真一百五十年，三月初，药谷中已是遍地花香。 “妍儿啊。”华莹盈拿着一套里衣过来，“这个法衣，你要收好，别放在奕宸那里。路上有他在还好，若他出去寻药，你要时刻把衣服穿好，最好睡觉都别脱。” “好的，夫人。”楚妍接过法衣，笑的甜美，“夫人别担心，奕宸肯定能保护好我。” 李砚之也从外面进来，递给楚妍一块玉佩，说道：“这块玉佩你要戴好，它可以遮掩你的修为境界，让旁人看不出你有修为。除非是化神期高手，否则无人能识破。” “多谢谷主。”楚妍接过玉佩，直接佩戴在了腰间。 “娘~还有什么要搬的吗？”李旭初的声音传来。 萧奕宸站在门口，轻敲了下门，道：“师父，师娘，东西都装好了。” “好，那便走吧。”李砚之先转身出去。 楚妍拿起碎月，转身又看了眼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小屋，缓缓退了出去。 “碎月你帮我收着吧，她太显眼了。”楚妍系好面巾，将碎月递给等在门口的萧奕宸。 “好。”萧奕宸接过碎月，收入乾坤袖中，同楚妍向外走去。 第107章 吵架的小夫妻 马车缓缓向西北而行，萧奕宸听着马车中的动静，刚想询问，便感到车门被打开。 楚妍坐在萧奕宸斜后方，惊慌道：“萧奕宸，不好了！” “怎么了？你落了重要的东西？”萧奕宸回头看向楚妍，关心道。 “不是。”楚妍将另一侧的门也打开，指着马车内部，震惊道，“华夫人把济方院都装进去了。” 萧奕宸往里面看了一眼，各种抽屉、柜门、格子都被打开过，显然楚妍翻看过。不禁笑道：“没把济方院装进去，都是师娘早就备好的。这马车，好像还是师娘的嫁妆。” 楚妍倒吸一口凉气，凑上前问道：“华夫人是哪个门派的大小姐？这马车从外面看着不大，但是内里空间极其宽敞。且不说车顶镶嵌的夜明珠，就这些柜阁都内有乾坤，基本每个都是储物袋。” “师娘来自哪里我不清楚，也没听师父他们说起。”萧奕宸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隐情，你可不要乱猜。” “我知道我知道。”楚妍忙不迭的点头道，毕竟嫁妆这么丰厚，肯定不是不欢而散的。既然长辈们不提，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好过分探究。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楚妍看着车外景色，问道。 “去西域，第一味药在那里。”萧奕宸调整了坐姿，侧过身，靠着一侧车壁，含笑问道，“能吃辣吗？” “吃辣？有多辣？”楚妍一愣，反问道。 “我们要先去巴蜀，从巴蜀到西羌，再去到西域深处。”萧奕宸看了看天色，又算了算脚程，他们一大早就出来了，灵马脚程比普通马匹快一倍，应该能够赶到一个城池。 “天黑前，应该能赶到戎州城，那里已经属于巴蜀了。巴蜀因天气潮湿，多有瘴气，所以当地百姓都比较嗜辣。”萧奕宸解释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到是能吃辣，毕竟北方天寒，也会吃些辣的御寒。”楚妍有些犹豫，“但是听闻巴蜀这边，辣的不行呢。不会只能吃辣吧？” 萧奕宸轻笑，声音低沉悦耳，安慰道：“不会，别担心。但是出来一趟，总归要尝尝当地特色的。” “这倒也是！你这般了解，肯定知道都有什么好吃的！不如讲讲？” 萧奕宸便将巴蜀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还有饮食特色，逐一娓娓道来。楚妍就靠在车内，听得认真。两人一说一听，偶尔聊一聊，时间过得到也快。 太阳西沉之时，马车进入了戎州城。 “比我估计的要早些，我们先找间客栈。”萧奕宸低声说道。 “好。”楚妍望着四周，新奇的不行。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萧奕宸将楚妍从车上扶下，缰绳交给侯在一旁的店小二，转身带着楚妍走了进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站在柜台内，笑盈盈的问道。 “住店……”萧奕宸愣住，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与楚妍不宜分开住，但是孤男寡女住一起，更不合适。 “好嘞，要几间房？” “嗯……掌柜的，您这里有没有套间？” “套间？”这问的掌柜的都没反应过来，“客官，您想要啥样的套间？” “就是，分里外间的那种……”萧奕宸说的都有些底气不足，显然也知道他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客官，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客栈哪里有那种房间？您和那位姑娘不是一起的吗？”掌柜的惊讶道。 这番话说的声音有点大，引得旁边吃饭的人也朝他们看过来。 楚妍此时也意识到两人的尴尬处境，顿时心生一计，上前轻轻拉住萧奕宸的衣袖。 萧奕宸刚想跟掌柜的解释，就感到衣袖被人拉住，以为楚妍有什么事，刚回首，便听到楚妍小声说道：“夫君，莫要与我置气了。” 那声音中，似乎还透出些委屈。 萧奕宸震惊的愣在原地，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一旁的掌柜听到后，了然道：“哎呀！小夫妻吵架，哪有隔夜仇啊？您夫人都低头了，您也不要介怀了。” 周围人听到掌柜的说话，也知晓是小夫妻吵架才闹了刚刚那出，便也不再打量他们。 “是…是…您说的对……来一间上房……”萧奕宸有些尴尬的笑道，等到掌柜的将房间牌子递给他，便匆忙拉着楚妍上楼去了。 进屋，关门，设置结界，一气呵成。 萧奕宸松了半口气，转身就看到楚妍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萧奕宸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楚妍打断，反问道。 “没有……” “那我们能分两间房住？” “最好不分……” 楚妍双手一摊，说道：“你看，分不开，又要在外人眼中合理，这个是最好的办法。” “若是被其他人知晓，对你声誉不太好……”萧奕宸无奈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楚妍坐到桌边，摘了面巾，“你是怕我师父知道？放心，不会的。等我伤好了，联络上他，不告诉他就行了。到时候，他还要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呢！” 萧奕宸无奈接受这个事实，因为确实没有更好的安排了。哪怕说他们是兄妹，住一间房也是不合理的。 “我得改个名字。”楚妍给坐下的萧奕宸倒了杯茶，“姓氏不变，后面的单字改了，就叫瑶，瑶池的瑶。你之后可不要喊错了。” “嗯，改个名字确实保险。”萧奕宸放下茶杯，起身道，“我下楼去给你要点吃的。” 楚妍戴着面巾，看着小二端上来的菜，一时不知如何下筷。 “你是准备戴着面巾吃饭？”萧奕宸关好门，坐回桌边，看着呆坐着楚妍，笑问道。 楚妍回神，摘掉面巾，执筷说道：“这一桌红彤彤的，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吃……” 桌上两荤一素，一碗汤面和一小碗甜汤。面和甜品还好，就是那三道菜，很能彰显当地特色。 “先尝尝，若适应不了，吃面和甜汤就好。” 楚妍夹了一筷子鸡肉，入口酥香，片刻后麻辣上涌，将楚妍辣的直吸气。 萧奕宸连忙倒了杯茶给她，又将面端到她眼前，说道：“我还特意嘱咐少放辣椒，看来还是有些辣。吃这碗鸡汤面吧，然后把酒酿吃了。” 楚妍喝着茶，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没事，就是第一次吃，没准备。辣是辣了点，但是真的挺好吃的。” 最后，楚妍将面和酒酿都吃了。至于菜，则是萧奕宸陪着她，吃了大半，主要是萧奕宸来吃。 “睡吧，我在一旁打坐。”萧奕宸帮楚妍整好帷幔，轻声道。 楚妍盖好被子，还在回味着：“那道酒酿很好吃，里面还有糯米圆子。” “明早再给你要一份。”萧奕宸轻声笑道。 “好。”楚妍缓缓闭上双眼，慢慢睡去。 睡到半夜，窗外似是有风刮过，带起响动。 楚妍骤然惊醒，起身便要查看，下意识运转起了灵力。灵脉的疼痛传来，让她趴伏在床上，不得动弹。 床幔被撩开，萧奕宸扶起楚妍，一股舒缓的灵力流入楚妍的灵脉内，慢慢平息了她的疼痛。 “发生什么了？”萧奕宸轻声问道，语气中并没有责备，只有关心。 “我…听到了动静…下意识想查看一下……”楚妍缓了缓气，慢慢说道。 “别担心。”萧奕宸将楚妍额头上的冷汗擦去，轻声安抚道，“我在房间里布了结界，哪怕出窍期的修士想要破结界，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 楚妍轻轻叹了口气，玩着被角道：“我尽快适应一下，不然太折腾你了。萧大夫，我发现你之前那种能让我直接昏过去的安神药，还挺好的。” “那我之后给你煮？”萧奕宸笑着问道。 “还是别了……”楚妍撇撇嘴，将被子盖好，“那药喝下去，一夜都难醒。真要发生点什么事，也很麻烦。” “好了，别想其他的了，快睡吧。”萧奕宸将楚妍的被子拉下口鼻，“别担心别的，不会有危险的。” “嗯……”楚妍看萧奕宸要拉床幔，轻声道，“别都拉上了，留一半吧。” 萧奕宸停下动作，而后将床尾的床幔束起，然后将蒲团挪到床尾，轻声道：“我在这里打坐，你睡吧。” 楚妍看着若隐若现的萧奕宸，安心闭上了眼睛。再醒来时，已然天光大亮。床幔还是半拉着，房间中并没有人。 楚妍侧耳听了听，街上并不是很热闹，想来时辰还早。她起身穿衣洗漱，然后坐到妆镜前，开始梳头。 萧奕宸端着早饭进来时，正看到楚妍和她那一头青丝打架。 “你这是……在做什么？”萧奕宸将早饭放下，忍笑问道。 “想笑就笑，别憋坏了。”楚妍好不容易用珠花将部分头发别好，正拿着发带要系，无奈道，“这发髻，实在是太难梳了。” 萧奕宸接过发带，小心拢起了楚妍剩下那部分头发，用发带系好，道：“系不好很正常，你又看不到后面。好了，快来吃饭，一会儿我们又要赶路了。” 楚妍在镜前左右看了看，起身夸赞道：“手艺不错啊！萧大夫！” “也就只有你这么认为了，楚先生。” 两人吃过饭后，继续向西北出发，路过皑皑雪山，走过宽广草原。 行至西羌境内，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群山，路过广阔如海的湖泊，看着云海起落，赏着漫天星光，到真像是游山玩水一般。 “明日就要进到西域深处了。”萧奕宸端来一碗热牛乳递给楚妍，“今日我们就在扎寨的牧民旁边休息一晚。” 周围入眼所及，皆是黄沙。牧民只能带他们至此。再往西，便只能他们自己前去了。 “好。”楚妍一手微微撑起面巾，小口的喝着。 一个小女孩捧着一盘烤肉走过来，两人笑着接过道谢。 楚妍拿出一包松子糖递给小女孩当做回礼。看着小女孩欢天喜地的跑回父母身边，两人都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楚妍看着星空，感叹道：“以前住的高，觉得手可摘星辰。如今在这戈壁滩，却觉得，天空距离我，也是如此的近。” “日后，可能会离得更近些。”萧奕宸也望向星空，低声道。 “嗯，你说得对。”楚妍小声笑道，“没准还能住到上面去！” 萧奕宸也被逗笑，回身将人轰回车里休息。 第108章 提拉木 驼铃叮当作响，周围是各种语言的叫卖声，人们有的头戴毡帽，有的披着长纱，穿着各有不同。 高台之上的舞姬，身穿华丽舞服，正跳着胡旋舞。 胡琴欢快悠扬，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引得不少人挺足观看。 楚妍趴在车窗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的一切。不一会儿，又换到另一边去看，显然一双眼睛都已经不够用了。 “萧奕宸！”楚妍打开车门，坐到萧奕宸身边，“这里跟中原好不一样，就是跟西羌，都不太一样。” “西羌也算西域的一部分，只不过它与中原接壤，受到中原影响较深，所以你还没觉得有什么。”萧奕宸解释道，“但是若羌不一样，它属于楼兰国，是西域重要的城池。” “所以即便他们与中原通商，受到的影响也不会动摇他们的根本。” “是这样，孺子可教。”萧奕宸笑道，随后将车停了下来，“这是我们能补充水源的，最后一个城池了。之后我们要再往南，深入沙漠。” “我们要住在沙漠里？”楚妍扶着萧奕宸下车，活动了下腿脚。 “会有小村子可以住，到时候我们住在那里。”萧奕宸从车中拿了水囊，“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买水。” 楚妍一身湖水蓝衣裙站在街边，与来往的张扬色彩形成鲜明对比，不时引人侧目。 楚妍并未在意那些目光，只是乖乖站在马车旁边，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事物。 不一会儿，萧奕宸从店铺中出来，手中除了水囊，还多了个油纸包。 “这是什么？”楚妍接过萧奕宸递过来的油纸包，好奇的问道。 “胡饼，买了两个给你尝尝。”萧奕宸将水囊放到车上，又拿出一个较小的水囊递给楚妍，“这是奶茶，就着胡饼吃。” 楚妍比了比手中油纸包的大小，说道：“这胡饼有点大！” 萧奕宸笑道：“胡饼容易保存。通常牧民出去，为了便利，就会把胡饼做大些，有时一个胡饼，可以吃一到两天。快过来上车了，我看前边有卖水果的，也买一点。” “萧大夫，你若不做大夫，肯定也是个潇洒游人。”楚妍扶着萧奕宸，还未来得及上车，就听前方传来哭喊之声，不由得停下动作，张望道，“怎么了？” “先上车，我们过去看看。”萧奕宸将楚妍抱上车，牵起缰绳朝人群聚集处走去。 他们被人群隔在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能听到绝望的哭声。 萧奕宸小声跟围观的人打听后，回身到马车内翻找着什么。 “里面怎么了？”楚妍自己跳下了马车，探头问道，“你还会说这边的胡语，真厉害。” “一个小孩儿被受惊的马踢了，好像昏迷了，我们进去看看。” “好。”楚妍牵着马车，跟着萧奕宸往人群里去。 只听萧奕宸跟周围的人说了什么，旁人纷纷让开路，喊道：“多护土！多护土！” 楚妍听不懂，但大概能猜出，他们说的是大夫的意思。 跟着萧奕宸进到中心出才发现，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孩子跪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孩子的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折叠着，头上还流着血。 萧奕宸上前，轻声跟妇人说了两句，便见妇人慌乱的抓住他的衣袖，神情满是祈求。 孩子被小心的放到地上，萧奕宸先检查了他头上的伤，然后又检查了腹部，最后才去看腿上的伤。 “怎么样？”楚妍小声问道。 “万幸内脏没有伤到，头上只是外伤，只有腿上是最重的伤了。”萧奕宸将小孩的裤子卷起，露出受伤的地方。 断裂的骨头，已经刺破了皮肤，裸露出来。一旁的母亲，看到儿子这个样子，险些昏过去。 萧奕宸刚想起身，就见楚妍递了个水囊到他面前：“给，你应该需要水吧？” “很及时。”萧奕宸接过水囊，轻声道。 随后又转过头，表情认真的研究着伤口，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了。 他摸了摸伤口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异物，微微松了口气。好在没有断成多段，不幸中的万幸。 布条被紧紧系在男孩的大腿根，萧奕宸从药箱中翻出一粒药递给男孩母亲，低声说了什么。 妇人小心的将药喂给孩子，然后爬到男孩头顶，按住他的头。她将脸贴近男孩，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话。 萧奕宸从药箱中拿出一把小刀和一壶酒。 酒壶被点燃，小刀置于火焰之上，他转头对楚妍说道：“你来按住他的上半身。” 楚妍跪地压住男孩，见萧奕宸打开水囊，在伤口处冲洗了一下，然后拿起烧的有些红的小刀，从伤口处竖着划下。 片刻后，鲜血慢慢涌出。 一些碎骨片不断被萧奕宸挑出，裸露的断骨处，过尖的部分被削掉。 这个过程中，昏睡的孩子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没有痛觉。 直到萧奕宸按住断骨，将裸露在外的断骨，从被他割开的伤口处按回时，地上的孩子突然开始挣扎，并大声哭喊，险些从两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萧奕宸轻声说道，但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伤口。 断骨归位，男孩也不再大力挣扎，只是随着萧奕宸确认接骨的动作，偶尔挣扎一两下。 确认骨头接好后，萧奕宸按住伤口，对楚妍说道：“帮我拿水冲一下这个伤口吧。” “好。”楚妍放开小孩，拿起一旁的水囊，冲洗着刀口，“我帮你按着？” “嗯。”萧奕宸慢慢松开手，让楚妍按住，转身去药箱中拿了针线。 双手被松开的小男孩抬起双臂，哭着找自己的母亲抱。妇人流着泪，亲吻着孩子的额头，却不敢轻易放开手。 楚妍紧紧按住伤口，血水慢慢透过棉布染上她的双手。她转头看向萧奕宸，发现对方将针线浸在酒中，然后开始穿针引线。 “这是……要缝起来？”楚妍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这样可以加快愈合速度。”萧奕宸看到楚妍吃惊的样子，不禁笑道，“可以松开手了，你可以看下这孩子头上的伤，冲洗一下然后上药就好了。” “药的话……用这个。”萧奕宸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药，递给楚妍。 “好。”楚妍接过药，还没来得及转身，人群中又传出一阵骚动。 “提拉木！” 一个魁梧的男子分开人群走了进来，看到萧奕宸后瞬间眉开眼笑道：“我就说谁这么大的本事，原来是萧兄弟。” 萧奕宸看到来人，也笑着点头致意道：“提拉木大哥。” 提拉木走上前，查看了下男孩的情况，说道：“还好，头上就是皮外伤，这位是？” 萧奕宸注意到提拉木的目光，稍一迟疑，说道：“是我夫人。这是提拉木大哥。” 楚妍反应过来，连忙道：“提拉木大哥。” “居然是弟妹？你何时成亲的？”提拉木接过楚妍手中的药，说道，“弟妹去休息吧，我来。” 楚妍起身让开位置，听萧奕宸说道：“早些年了……内子身体不好，便没有声张。” “那怎么行？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等弟妹身子好了，你可要补给她。”提拉木嘴上埋怨着，手上的动作也是极为利落，将男孩额头上的伤清理包扎好，看到萧奕宸已经快缝合好，“我有带木板，这就拿给你。” 萧奕宸点头应下，然后剪断长线，在伤口处上药包扎好，接过提拉木的木板。在男孩小腿的前后左右各固定了一片，又用宽布条绑好。 提拉木跟妇人嘱咐之后的事，萧奕宸将刚刚用过的工具清洗收拾好，起身来到楚妍身边，用水囊里剩下的水为她净手。 “那个小男孩的腿没事了？”楚妍洗去手上的血迹，接过水囊，帮起萧奕宸。 “应该是没事了。后续就要卧床恢复了，只要不出意外，是能长好的。”萧奕宸拿过楚妍手中的帕子，也不在乎是楚妍用过的，擦着手上的水迹。 “你在西域还有朋友？他汉话说的真好。” “你还记得凌真十八年的青玉大会吗？” “十八年……哦！你们那时候认识的？”楚妍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慕念宁说谷主带着弟子去了西域，要五年才能回来。 “比那时候还早。” 萧奕宸还未说完，提拉木便带着妇人走了过来，说道：“萧兄弟，他们想亲自跟你道谢。” 妇人怀里抱着孩子，不停的鞠着躬，口中说着：“热合买提，热合买提。” 萧奕宸扶起妇人，跟她说了两句。 “她在跟你们道谢。”提拉木在一旁轻声说道，显然是知晓楚妍听不懂，给她翻译。 楚妍一愣，反应过来，冲提拉木福了福身，轻声道谢。 “你和萧兄弟什么时候认识的？他会成亲我还真没想到。”提拉木一脸好奇的问道。 “额……二十多年前认识的……提拉木大哥为何这么说？”楚妍含糊道。 “当初我在药谷求学，萧兄弟才一丁点大，后来回了西域，又向药谷求助，再见到他时，感觉他心里除了治病救人，就没有其他事。”提拉木想起往事，有些兴奋道，“不是我吹，当时他在西域那段日子，不少姑娘都心怡他。但他一点儿都不动心，整天就是治病、熬药。” 楚妍点点头，肯定道：“可以理解。奕宸这人，相貌出众，脾性又好，医术高超，修为也高，定是很受欢迎的。” “弟妹，你不要误会！看我这嘴！”提拉木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他从没多看过那些姑娘一眼，他既然选定了你，定是真心喜欢你，会一心一意对你的，可不要因为我胡说八道，伤了你们二人的感情。” 楚妍失笑，安慰道：“提拉木大哥，我没觉得如何。他这般人物，你若说他无人心悦，那才是谎话。” “你们在编排我什么？”萧奕宸安抚好了妇人，走过来问道。 “在说你当年在西域的风流韵事。”楚妍笑道。 “我哪有什么风流韵事，怕是提拉木大哥又打趣我呢。”萧奕宸失笑道。 见楚妍当真并未放在心上，提拉木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难得你们来一趟，去我家吃顿饭吧！” 萧奕宸为难道：“恐怕去不了了。这次出来，就是要为内子寻药，如今期限快到了，我们得马上赶路了。” 提拉木也知晓事情轻重，当即不再过多挽留，牵起他们的马车道：“那你们抓紧赶路，我们下次再聚。前边还有个买水的铺子，我带你们过去，得把水买齐。” 第109章 牵思 马车驶在漫漫黄沙上，车门虽关着，但车内的动静确是不小。楚妍正小心的收拾着车内堆放的葡萄、奶酪、红枣等等。 里面不光有提拉木给他们的，还有那个男孩的父母为了感谢他们送的，这还是他们推拒不了了，才留了一点的。 楚妍腾挪了几个柜阁，将容易腐坏的东西放了进去，这才将车内的空间释放出来。 “喝点水？”楚妍打开车门，将水囊递给萧奕宸。 萧奕宸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楚妍嘿嘿笑了两声，不客气的问道：“提拉木大哥说，他早前是在药谷求学，有多早？你那时候多小？” “七八岁吧……”萧奕宸回忆道，“那时候我还跟着师父辨认草药、背药方、脉案什么的。但是提拉木大哥，已经是西域小有名气的医仙了。后来他接到家书，说西域出了怪病，便辞行离开了。但是他回去后不久，又给药谷传了信，师父看了信中内容，便带着我们连夜赶往西域了。” “是出了时疫？”楚妍猜测道。 “是，但是又不像。他们接触过的事物没有规律，但是会莫名发病，而且病情也很奇怪。身体个别部分会涨大，变成原先的数倍。” “听起来，不像是时疫啊……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侵染了身体？” “师父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查不出任何邪气。最后以针灸之法，配合药汤，慢慢治好的。”萧奕宸看着渐暗的天色，说道，“回去吧。大漠夜间较冷，把狐裘拿出来。” “车内还是挺暖的。不过狐裘我有看到，感觉跟原来的不太一样了。”楚妍回身去拿狐裘，问道，“你要连夜赶路吗？” “嗯。师娘重新做的，你之前在药谷里穿的那个比较薄，不适合北方。”萧奕宸回身看着楚妍裹好了狐裘，便伸手要关上车门，“我们得尽快找到落脚的村子，沙漠中的变数太大了。把门关好，你好好休息。” 马车在沙漠中走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傍晚，才驶到一个小村子。说是村子，总共也没有几户人家，围着一小片绿洲，有些牛羊还有骆驼。 萧奕宸找了一户相对富裕的人家，包下了他们的空房。而对比其他家，也就是比其他人家多几间土房和一些牛羊。 主人家是位上了年岁的老人，叫迪拉木，带着孙女麦提娜生活在这里。儿子和儿媳跟随商队，出去经商了，听说这次回来，便要迁移到主城中居住了。 麦提娜头戴红白相间的圆形小帽，穿着颜色相近的当地服饰，一双乌黑深邃的大眼睛，站在主屋的门内，好奇的看着楚妍。 迪拉木操着并不熟练的汉话，问道：“每日的，饭菜，有什么，要求吗？” “跟您们一样就好，送一份即可。” 迪拉木活了这么大年岁，也是见过世面的，每年总有一些人来沙漠深处寻宝，当下便知晓，萧奕宸不是凡人，愈加恭敬了几分。 楚妍裹着狐裘，眼眸含笑的看着小女孩冲她福了福身。小女孩被楚妍的举动吓了一跳，也连忙回了一礼。 “瑶瑶。”萧奕宸轻唤，见楚妍看过来，轻声道，“我们这段日子，就先住在这里。” “好。”楚妍走进屋中，打量着与中原全然不一样风格的土屋。 “你先坐一下，我把东西拿进来。”萧奕宸转身走向马车。 楚妍也跟着出来，说道：“我不累，你要拿什么，我帮你一起，也快点。” 他们从药谷出来，到如今这个小村子，走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楚妍基本都是在马车中休息，此时精神确实不错。 “那你把妆奁拿进去吧，其他的还是挺方便的。”萧奕宸将一个盒子递给楚妍，而后收拾了几个储物袋。 “把那些葡萄什么的也拿下来吧。”楚妍说道，“咱们也吃不了，分给老人家和小孩吧。” “好。”萧奕宸将东西拿出来交给了老人。 老人家连连推拒，也不知道最后萧奕宸同他说了什么，他对门内的小女孩招了招手，让孩子接过了东西，自己去帮萧奕宸卸马匹。 楚妍捧着妆奁进屋，不由得感叹，华夫人把东西准备的实在太全了。 “你要不要睡上面？”楚妍看着准备打地铺的萧奕宸，轻声问道，“这床挺大的，占了快半个屋子了，你睡另一头。” 萧奕宸坐在厚厚的毡毯上，眉眼带笑道：“我这个修为，睡与不睡没什么影响。铺毡毯也不过是为了打坐而已，不太想用蒲团了。” “骗人。”楚妍小声道。 萧奕宸见没糊弄过去，轻叹口气，道：“好吧，确实是骗你。前几日我遇见提拉木大哥，才意识到，咱们这趟出来，肯定避免不了遇见故人。日后若是真的被楚仙君知道这事，同房不同床，也好交代一些。” 楚妍仔细想了一下，觉得挺有道理，有些过意不去道：“但让你打地铺，有些太对不起你了。” “只有这里需要。”萧奕宸起身坐到楚妍身边，“之后几位药基本都在中原地带，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况且这毡毯也很厚，铺在地上，跟这床也没什么区别。” 见楚妍仍是闷闷不乐，萧奕宸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道：“别想了，快休息吧。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我在马车外都听见了。” 楚妍捂着额头，看向萧奕宸道：“等日后，我帮你敲我师父一笔。就算他知道了，我肯定帮你说话，不会让他难为你的。” “好~”萧奕宸笑道。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日，太阳高悬，楚妍才慢慢醒来，萧奕宸已不再屋内。 楚妍看了看天光，才惊觉，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巳时。连忙起身穿衣洗漱，才梳好头发，便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起来了？”萧奕宸从外间进来，看到已经梳洗好的楚妍，柔声问道。 “你怎么没喊我？”楚妍从妆镜前起身，一身合欢红的衣裙。 “喊你起来做什么？”萧奕宸疑惑道，“你前几天都没睡好，难得今天睡的安稳，自然要多睡会。快出来吃饭。” 楚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早课要上，也不用再去授课，一时也被自己的举动蠢笑，缓步走到外间用饭。 七日后，天刚蒙蒙亮，萧奕宸在做着最后的清点，准备一会儿便出发。 “会不会很危险？”楚妍将检查好的雷符递给萧奕宸，担忧的问道。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萧奕宸收好雷符，轻声问道。 “假话吧，你骗骗我好了。”楚妍何尝不知，这种天材地宝所生长的地方，都是危险万分的。 萧奕宸轻笑道：“放心，我还是很有把握的。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这个小院我都设了结界，结界内的人可以随意进出，不受影响，邪祟事物是进不来的，晚上好好睡觉。” “好。”楚妍心不在焉的答道。 “师娘准备的护身法衣，你要穿好。碎月给你留下，以防万一。别随意出去，沙漠里很容易迷失方向。也不要路见不平，这里基本不会出什么事。迪拉木和麦提娜都会说一点汉话，你跟他们交流，不会有什么问题。每天按时吃饭，别动灵力，知道了吗？” “知道了，你的法衣穿好了吗？”楚妍一一应下。 “穿好了。”萧奕宸收好东西，看着楚妍道，“你重复一遍我嘱咐你的事情。” “嗯？”楚妍一愣，总算将思绪集中了一些，“萧大夫，你这是做什么？把我当旭初和君禾吗？” “你很多时候，还没有他俩听话。”萧奕宸无奈道，“最多七天，七日内，我肯定回来，别担心。” “好。”楚妍的神情总算是松快了一些，“东西都准备齐了吧？有没有落下什么？” “都齐全了。”萧奕宸站起身，看着跟他一同起身的楚妍，犹豫了一瞬，道，“手伸出来一下。” “嗯？做什么？”楚妍嘴上问着，但还是伸出左手。 萧奕宸轻轻托住楚妍的左手，右手并指微微一动，一条手链便缠到了楚妍的手腕之上。 “这是什么？”楚妍抚上手链，打量道。 链子上缀着一朵朵铃兰，莹白温润，似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仔细看去，花蕊处是活动的，如同一个个小铃铛。楚妍晃动着手腕，并未听见铃声。 “你如果遇到危险，它会提示我。”萧奕宸又在手链上抹了一下，手链上有光芒一闪而过，“只要结界未破，它会限制你出结界。” “要不要这样……”楚妍表情很是无奈，但也没说别的，“没想到你还会炼器，了不起！它怎么不会响？还有，它的名字是什么？” “叫牵思。”萧奕宸按住楚妍不断晃动的手，“不会在你耳边响，会在我耳边响。” “嗯？你能听到？”楚妍又晃了晃，好奇的问道。 “现在不能，有一定距离的。具体多远，我还没试过，这次刚好试一试。”萧奕宸将面巾递给楚妍，嘱咐道，“过会儿在去睡会儿。” 楚妍系好面巾，点头应下，陪着他走出房门。 院子里爷孙俩已经起了，正把刚挤好的牛奶搬来前院放置，看到两人出来，老人走上前来，有些磕巴的问道：“客人，要去哪里？过段时间，会有，沙暴。” 萧奕宸用当地话简单说了下，又将楚妍拉到身侧，说道：“我妻子不会当地话，这几天还麻烦您们多照顾下。” 楚妍连忙福了福身，迪拉木也回了个当地礼，承诺道：“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您，可要，在沙暴前，回来。” “您放心，我耽误不了几日。”萧奕宸说完，便往院外走去。 楚妍在距离院门一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轻声道：“万事小心。” “好，回去吧。” 楚妍目送着萧奕宸走入漫无边际的黄沙中，直到再也看不到人，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叮铃~’耳边传来清脆的铃声，频率异常规律。 萧奕宸知晓，楚妍不在站在院口了，随即招出灭星，朝着沙漠深处，御剑而去。 第110章 七叶苁蓉争夺 转眼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天气晴朗，连风都没怎么见过，让楚妍对老人所说的沙暴稍微放下了心。 这天下午，楚妍午睡起来，看到麦提娜在院子里逗着一只小猫。小猫大概三个月左右，在麦提娜腿上翻着肚皮，撒着娇。 麦提娜注意到了楚妍，开朗的打着招呼：“你，醒了？” “嗯。”楚妍走到麦提娜身边坐下，柔声问道，“这是你养的猫吗？” “嗯！”麦提娜高兴的将猫抱起来，展示给楚妍看，“爷爷，从沙漠里，救回来的！你摸，它很乖。” 楚妍眉眼弯弯，伸手摸了摸小猫。小猫真的很乖，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抚摸。 “我也有只小猫，不过现在不在我身边。”楚妍想起富贵，眸中满是怀念。 “你把它，留在，家里了吗？” “嗯，留给亲人照顾了。” 麦提娜起身，轻轻抱了抱楚妍，用不太熟练的汉话说道：“别担心，它会理解你的。而且，你的亲人，会照顾，好它的。” “嗯！你说得对。”楚妍笑道。 麦提娜看着楚妍的眼睛，有些呆呆的说道：“你真好看！” 楚妍闻言，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好看？” “阿帕说，眼睛好看的人，都好看。”麦提娜认真的说道。 “阿帕？”楚妍一怔，问道，“是你爷爷吗？” “是她母亲。”迪拉木从后院走过来，正好听到他们说话，出声解释道。 三人在小院中简单聊了聊，楚妍又跟迪拉木了解了下沙暴的问题，直到太阳西沉，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萧奕宸在离开迪拉木家的第二天傍晚，找到了七叶苁蓉的所在。 含苞待放的七叶苁蓉安静的立在一个沙丘之上，旁边有一只巨大的金蝎守候。 萧奕宸隐到一块巨石之后，小心的打量着七叶苁蓉的周围。发现除了那只金蝎之外，并未见到别的妖兽，心下稍安。 转而打量起沙丘之上的七叶苁蓉，判断出大概再有两三天，七叶苁蓉便要开花了。 七叶苁蓉长于沙漠深处的流沙中，未被摘走时，每隔一个甲子便破土而出，于之后的某一天正午开花，持续一日。 在这期间若未被摘走，则在第二日正午之后，花谢，躲回沙地之中。 但在这期间若被摘走，则要在等百年，才能再次孕育出七叶苁蓉。 萧奕宸看着虎视眈眈的金蝎，知晓这次必须成功，不然就要在等百年，这个时间他们目前等不起。 时间又过了两日，第三日临近正午时，七叶苁蓉的花苞开始慢慢打开。一旁的金蝎挥舞着双螯，显得有些激动。 萧奕宸也在此时，选择出手。灭星化为数万把，攻向金蝎。 那金蝎显然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旁人隐在周围，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但它坚硬的外壳起到了不可无视的作用，帮助它成功渡过最开始的攻击。 萧奕宸敏锐的发现，在他出手后周围的气息多了起来。似乎是其他妖兽感觉到了什么也在悄然逼近，但修为都比不上那只金蝎。 灭星打在金蝎的外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萧奕宸不敢轻易使用雷符，因为金蝎距离七叶苁蓉太近了，极有可能伤到仙草。 但即便金蝎凭借着外壳抵挡了一部分攻击，却难以掩盖败迹，慢慢退向沙丘另一侧。 萧奕宸不敢大意，这金蝎一看便是并未放弃仙草，只不过想缓解一下压力。他踏地而起，顺着金蝎撤退的方向追了过去，却不想，在沙丘另一边，等着他的，是三只金蝎。 另外两只身形更大的金蝎，缓缓抖落了身上的黄沙，扬起双螯与尾刺，攻向空中的萧奕宸。 萧奕宸闪身避过，同时甩出雷符。 天雷降落，引得三只金蝎纷纷躲闪。大量黄沙被它们带起，沙地变得凹凸不平，有不少地方开始下陷。 七叶苁蓉彻底绽开，浓郁的灵气四散开来。三只金蝎，甚至在远处的妖兽都有些躁动不安，欲夺仙草但又不敢靠近。 萧奕宸深知，拖得越久，越对他不利，当下甩出三张上清天雷符，在金蝎躲避的时候，召回灭星，全力挥出一剑，击伤了其中一只。 另外两只金蝎急忙护住受伤的同伴，体型较大的挡在最前边，体型最小的守在受伤的那只身旁。 萧奕宸落到七叶苁蓉的旁边，却突然发现脚下的黄沙在慢慢下陷，连忙御剑而起。 此时他才知晓，之前那金蝎为何如此安稳，是因为另外两只金蝎埋在黄沙之下，撑起了它。 两方陷入了僵持，萧奕宸不敢轻易落下取药，金蝎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发动攻击。 变故突然发生，一只蜥蜴终于安耐不住，破土而出，一口咬住了体型最小的金蝎尾部，将其重重甩了出去。 其他两只见状，连忙调转了方向，攻向巨蜥。而被甩到一旁那只金蝎，尾部似乎受到了重创，无力的拖在地上，被守在一旁的妖兽慢慢围住。 萧奕宸立在半空，警惕的看着远处的战局，不敢轻举妄动。 最开始受伤的金蝎，急忙攻向围攻的妖兽，将小金蝎救下。而另一只，则是与巨蜥打的不可开交，两方都没有讨到便宜。 直至明月东升，这场大战才接近了尾声。 巨蜥被金蝎的尾针刺中，缓缓倒到地上，而金蝎的一只螯钳也被咬穿。另一边也是横尸遍野，但那两只金蝎也伤的不轻。 这三只金蝎确实最有实力，但经历了这么一场恶战后，它们更加确定自己夺不到仙草，不舍的看了仙草一眼，将受伤最重的小金蝎背到背上，离开了这里。 萧奕宸释放出威压，将修为过低的妖兽震慑走，这才缓缓落到沙地上，准备取药。 之前的沙丘已经不复存在，七叶苁蓉如今位于流沙的正中心，微微低于其他地方，形成一个沙漏样子。 萧奕宸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块小木条，注入灵力后，变成大约半个门板大小。 他小心的将木板置于七叶苁蓉旁边，然后缓缓跪于其上开始取药。 取药过程万分仔细且小心，因为萧奕宸需要取出完整的七叶苁蓉，包括根系。 随着时间的流逝，七叶苁蓉的位置越来越低，宛如一个碗一般，而萧奕宸便处在碗底处。 额头有汗沁出，萧奕宸没有多管，直到看见已经显露的根系，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将一个透着灵气的玉药匣拿出，而后取出七叶苁蓉，迅速放于玉匣内。 然而还未等他起身，周围的沙壁突然倾盆而下，铺天盖地，宛如山崩。不过顷刻，萧奕宸便被埋了一半。 “灭星！” 长剑应声而出，在萧奕宸四周各划下一剑，慢慢松动着萧奕宸周身的黄沙。 随着一剑剑的划下，黄沙纷纷向剑痕处流去。萧奕宸腰部的黄沙四散而开，他也借机挣脱了流沙的束缚，成功脱困。 弦月挂在西边天际，将落未落。 萧奕宸检查了下手中的药匣，确认没问题后，正要御剑回程，忽然听见‘呜呜’两声。 四下望去，才发现在流沙边际趴着一只狼妖。 小狼修为不高，后半身深陷流沙，前爪奋力的往前扒着却无济于事，急的‘呜呜’直叫。 萧奕宸回身，以灵力探了下小狼的位置，这才划出一剑。待黄沙松动，直接以灵力将小狼托起，放到了远离黄沙的位置。 “快走吧，我也要赶紧走了。”萧奕宸留下一句话，便直接御剑而起，完全没注意身后追着他跑的小狼。 耳边响起了规律的铃声，这让他觉得不太对。 小狼追着萧奕宸跑了一段后，发现距离越来越远，便也垂头丧气的掉头离开了。 迪拉木家，楚妍突然惊醒，看着漆黑的屋子，缓缓坐起了身。待心绪稍微平静后，回身将枕旁的锦盒打开，夜明珠的光芒缓缓铺满了屋子。 楚妍再无睡意，穿好衣服，揉着额角将桌上的灯点燃，然后合上锦盒，坐在床边发呆，回想着刚刚做的梦。 修行之人很少做梦，一般做梦都是带有预知效果的，这让她有些不安。 窗外天色慢慢亮了起来，院子里也传来了迪拉木爷孙俩的声音。楚妍裹好狐裘戴好面巾，开门走了出去。 “你今天，起的好早！”麦提娜看到楚妍走出来，有些惊讶道，“你怎么了？” “做了个噩梦……”楚妍轻声道。 “你是，担心，你的，由儿达希吗？嗯……汉话，怎么说，来着？”麦提娜有些苦恼。 “丈夫。”提拉木在一旁提醒道。 “对！你的丈夫！”麦提娜高兴的说道。 楚妍一愣，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面对这个问题，心里有一些不一样的感受。 看着小姑娘关切的眼神，她轻轻点了点头，道：“嗯。” “你不要担心，布娃说，他很厉害！”麦提娜拿起水桶，安慰道，“只要在，沙暴前，回来，就好。” “布娃？是你爷爷吗？”楚妍猜测道。 “对！是爷爷！”麦提娜笑的异常灿烂，犹如初升的朝阳一般，“我先去，打水！” 楚妍看着跑向绿洲的麦提娜，迎着朝阳，无限美好，不由得也微微勾起嘴角。 “客人！客人！”麦提娜的声音传来，将楚妍望向南边沙漠的视线吸引过去。 只见她指着东方，大声喊道：“你丈夫回来了！” 楚妍朝着麦提娜所指的方向走了几步，腕上的手链收紧，提醒着她不能再往前。于是她停在了院子的边际，看到踏着朝阳，从另一个方向缓缓归来的萧奕宸。 萧奕宸双指微动，楚妍只感到手腕上一松，而后缓缓踏出院子，看着向她走来的萧奕宸。 “怎么这么早便醒了？”萧奕宸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到站在院口的楚妍，轻声问道。 “我做了个噩梦。”楚妍抬头看向萧奕宸，伸出手掸掉他肩头的黄沙，轻声道，“不过看来不太准，还好。” 萧奕宸握住楚妍的手腕，带着人走回院子，问道：“梦到了什么？” 屋门关上，楚妍坐在桌边慢慢道：“梦见你遇到流沙了。” 喝茶的萧奕宸一愣，不由笑道：“还是有些准的，不过有惊无险。” “那便好。” 敲门声传来，是麦提娜，她脆生生的问道：“客人，你要不要，早饭？” “麻烦给我加一份，谢谢麦提娜。”萧奕宸笑着回道。 “不用客气！”麦提娜转身，欢喜的跑向厨房。 萧奕宸坐回桌边，低声道：“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喝第一副药。” “要喝几副？” “五副，一日一副。”萧奕宸担忧的说道，“不会很好受。” “没关系。”楚妍微微一笑，“想要痊愈，总要付出点代价。” 第111章 定亲 楚妍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被褥，骨节都在泛白。额头不断有冷汗冒出，被萧奕宸及时擦去。 “这是倒数第二副药，最后这两副，是最痛苦的。”萧奕宸低声说着，分散着楚妍的注意，“它会将靠近你心脉的毒素带出，在远离心脉的地方蛰伏下来。” “嗯……”楚妍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应道。 楚妍感觉自己要被撕裂，身体时而如坠冰窟，彻骨寒冷；时而又如烈焰炙烤，要把全身骨肉都烧为灰烬才摆休。 这一冷一热两股力量，仿佛在楚妍灵脉中打架，谁都不肯低头，但又无法压过对方。只得僵持着、游走着，直到两方力竭，在边缘处停下，暂时休战。 床尾的小药罐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四颗暖璃珠兢兢业业的尽着自己的职责，将房间烘的异常炎热。 楚妍悠悠转醒，看着亮着灯的房间，张口想问时间，却因为喉咙干哑先咳了起来。 萧奕宸坐到床边，将人小心扶起喂了杯温水，才说道：“醒了就好。” “什么时间了？怎么这么黑？”楚妍虚弱的问道。 “已经第七天了，你睡了一天一夜。”萧奕宸在楚妍身后垫好枕头，才继续说道，“起沙暴了。昨日迪拉木送了些食物来，跟我说这沙暴大约要持续半月有余。” “这么久？”楚妍有些惊讶，随即费力的转头，看了看窗外昏黄的天色。 “这是顺利的话，不然也有可能持续一个多月。”萧奕宸起身走到床尾查看药罐，“不过好在你也需要多休息，只是这些日子你要吃我做的东西了。” “你还会做饭？”楚妍持续惊讶中，“深藏不露啊，萧大夫。” “只会一些简单的饭食。”萧奕宸将药倒出，端到楚妍面前，一点一点的喂给她，笑道，“你也不问是什么药，直接就喝？” “嗯？重要吗？”楚妍一愣，十分自然的说道，“你又不会害我。” 萧奕宸被楚妍说的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了然笑道：“自然不会。” “我怎么觉得，你很想让我问问这是什么药？” “就是调理身体的药，你体内本就有寒毒，七叶苁蓉属火，两者相撞，会给身体带来很大负担，自然要好好调理一下。”萧奕宸失笑道，“我只是觉得，你这般不设防，日后容易遭人算计。” “我又不傻，谁给的药都吃。”楚妍不禁笑道，而后又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什么时候走？” “接下来要去中州的平城，不过现在考虑出发还早，你至少还要休息调养三个月。”萧奕宸将空药碗放好，“后边的药，没有这味药这么着急了，时间还很富裕，可以将速度放慢点。” “也好，你也不会像这次这么累了。”楚妍被萧奕宸扶着躺下，眼皮又有些打架了，“我想再睡会。” “睡吧，晚点我喊你。”萧奕宸轻声说道。 沙暴在半个月后，渐渐停息了，楚妍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至少没有像最开始那般嗜睡了。 又养了大概一个月，楚妍才被允许出去待一会儿。 “我看外面天气很好，大漠温度高，需要穿这个吗？”楚妍看着身上的狐裘，又看了看外面，疑惑道。 “你在屋子里感到热吗？”萧奕宸反问，把面巾递给楚妍道，“外面可比屋子里凉快多了。” 楚妍认命的系好面巾，跟着萧奕宸走出屋子。 麦提娜看到出来的楚妍，高兴的跑过来打招呼：“你好了吗？不热吗？” “不是很热。”楚妍也被麦提娜的情绪感染，笑着答道，“身体也好多了。” “那就好！”麦提娜笑的异常灿烂，同楚妍说着，“我爷爷说，爹，娘，快回来了！我们要去，城里住了。” “那你要去学堂了吗？” “对！爷爷说，要念书，识字！”麦提娜高兴的转了个圈。 两人看着麦提娜的样子，都不禁笑了起来。 院子外有人过来，跟迪拉木交谈了几句，便见迪拉木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客人，大家听闻你是医师，想让你帮忙看下病人，不知是否可以？” “可以的，就在院子里看吧。”萧奕宸没见丝毫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迪拉木连忙搬了套桌椅出来，摆在院子里。麦提娜也搬了两张凳子，与楚妍坐在一旁，看着萧奕宸给村们诊治。 晚间，楚妍坐在床侧，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我们走之前最好把这里的痕迹清除掉。你之前出去取药，后来刮了那么久的沙暴到是不用担心，就是这里……” 萧奕宸取药的经过，她大概都知晓了，那三只金蝎都受了伤，没可能很快恢复，但考虑到金蝎的报复心，还是要做个万全的安排。 “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到了。”萧奕宸将药碗递给楚妍，“这个结界在我们离开后就会失效。与此同时，会清除我们在这里留下的气息。” 七月底，楚妍和萧奕宸拜别了迪拉木和麦提娜。村民们都出来相送，小姑娘万分不舍，还哭了一通。 两人驾着马车，缓缓向东而去。这一路，真如萧奕宸所说，放慢了速度。两人游山玩水，体验着各地风情，也见识了人间疾苦。走走停停间，竟是用了快三个月才接近平城。 两人正在官道旁的一个驿站休息，突然听到旁桌的议论。 “哎！听说了吗？玄穹派和落凤阁定亲了！” “落凤阁？不是被魔族灭门了吗？” “你这消息怎么这么闭塞？！还有两个遗孤在呢！”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他们跟被灭门也差不多了吧？有一个不是都不是人了吗？还能定亲？” “不是还有个吗？是二小姐吧！跟玄穹派的大弟子，林瑾尧。” 萧奕宸有些担忧的看向楚妍，却见后者手捧茶杯，眼睛都亮了几分，身子微微向那边倾斜，就差直接坐到旁边那桌去了。 楚妍这个样子，到是让萧奕宸一时分不清，她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了。 只听旁桌继续说道：“这玄穹派图什么啊？一个落魄的门派？还真是做善事？” “你可真没眼光！”另一人嫌弃道，“原先落凤阁只是有一丝凤凰血脉，就惹得多少人上门求亲！如今那可是有一只真凤凰！还是世间唯一一只！你觉得呢？” “那也不对啊！那应该是跟那大小姐定亲啊！怎么跟二小姐啊？” “这便不知道了……大门派内的私密，又能让咱们这些小人物知道多少呢？” 马车继续往平城前进，路上楚妍少有的安静，眉宇间都凝聚着一丝忧愁。萧奕宸刚想开口安慰，便见楚妍裹着狐裘坐到了他身边。 “萧奕宸，你觉不觉得奇怪？” “嗯？什么奇怪？”萧奕宸一时没反应过来，安慰道，“你若心中有疑问，不如我帮你问问包兄，想必他定是知晓的。定亲一事可能另有内情，林兄应不是薄情之人。” “旻召？你还有他的联络口令呢？”楚妍有些惊讶，随即又道，“林师兄怎么薄情了？你在想什么？” “嗯？”萧奕宸也是一愣，问道，“你不是因为林兄定亲，而心生忧虑吗？” “我为什么因为林师兄定亲而心生忧虑？你为何这样想？”楚妍不解的问道，“你不会跟旻召一个想法吧？就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啊…没……”萧奕宸会错了意，此时有些尴尬，但心情不知为何，又有些轻松，连忙转移话题，“那你为何愁眉不展？还觉得奇怪？” “你算算啊，从我们救出左幼宜，到现在，过了多少年了？他们怎么现在才定亲？”楚妍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有近三十年了吧？真有情的话，应该早就定亲了吧？” “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萧奕宸猜测道。 “不可能！”楚妍直接否决，“以我对林师兄的了解，他若认定了，肯定不会拖那么久。他这人，心中总是装着大义，不想负了任何人。若他真的觉得左幼宜是可以相伴他左右的人，定是早早就会跟她定亲。你说，会不会……” “会什么？”萧奕宸被楚妍突然的停顿勾起了兴趣。 “会不会是左惜桐遇到什么困难了？或者出了什么危险？”楚妍拧眉道，“但是替身符没有被触发啊……不然我实在想不到，她会走联姻这步……毕竟，她可是很骄傲的一个人……” “你若实在担心，我可以帮你传信问问左惜桐？” “别了别了，你若是问了，她定然能猜到是我，没准马上就要找过来。她可比碎月显眼多了。”楚妍连连摆手道，“我们后边还有那么多味药要找，这么早被发现，不就是个移动的靶子吗？” 见楚妍愁眉苦脸的坐在一旁，就差在脸上写着：想知道。萧奕宸于心不忍的问道：“要不，我去问问包兄？” “唉……别了……”楚妍托着脸，面巾都皱了起来，“无缘无故的问他，不是惹人怀疑吗？我就当他们定情晚吧！等日后好了，再去打听清楚！” “其实，可能真的是定情晚呢？”萧奕宸看着楚妍不解的眼神，分析道，“你给了左惜桐替身符，而今替身符完好，意味着，她没有危险。再仔细想想，就算楚仙君出来寻你，想必也会留人给她，她应该遇不到危险的，不是吗？” 楚妍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尔舒定会照顾她的！那就不是她遇到了什么事！嗯……那这亲事，还没准真是佳偶天成！” 解决了心头担忧之事，楚妍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问道：“我们距离平城还有多远？” “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萧奕宸估算了下，说道，“进城后先找家客栈歇息，第二天再去租个院子。” “最好在雇两个人。”楚妍补充道，“我是要尽量少出门的。之后服药，你又要照顾我。总要有人采买、做饭、帮忙洗一下衣服什么的。” “还是你想的周到。”萧奕宸感叹道。 “不是我想的周到……”楚妍无奈的看着萧奕宸，说道，“之前在西域，你是不是把我服药时，换下的里衣都烧了？要不是华夫人准备的够多……” “咳！”萧奕宸尴尬的咳了一声，解释道，“你贴身之物，我也不方便帮你洗，放久了又不太好……进城后带你买些新的。” 楚妍支着下巴，看着萧奕宸微微泛红的脸，轻声说道：“萧大夫，你脸红了。你是害羞了吗？但是给我治伤时，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应该都看完了吧？不是说，大夫眼中……唔……” 萧奕宸抬手轻掩住楚妍的嘴，讨饶道：“楚女侠，咱们不说了，好不好？” 楚妍眉眼含笑，微微点头，放过了萧奕宸。 第112章 恩爱夫妻 平城之内，灯火通明，热闹繁华。各种摊贩大声叫卖，声音此起彼伏。街边还有杂耍的摊子，幼童手持玩具、吃食，欢呼跳跃。 “这中州不愧是最为繁华的地方。”楚妍坐在车内，透过车门向外打量道。 “毕竟是古都，有不少帝王在此建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萧奕宸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口，“好了，下车吧。” 楚妍打量着客房，再次感受到了平城的豪横。 先不说客房的大小，就说房间内的设施，基本可以说一应俱全，甚至还专门隔出来一个隔间，以供客人沐浴。 “你跟掌柜说什么呢？这么久？”楚妍整理着软塌，问着进来的萧奕宸。 “打听下附近有没有可以租的院子。”萧奕宸挥手布下结界，这才打量了下客房，说道，“这客房设置的还不错，一会儿我给你调一个药浴，你泡一下。” 楚妍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床上，研究着腕上的链子，还时不时放到耳边摇两下。 “在做什么？”萧奕宸从隔间中出来，就看到如此景象，不由得笑着问道。 “之前一直忘了问你，这距离多远会响？” “大概是迪拉木家，到村子东边吧。”萧奕宸估算了下，说道，“大概两丈多些。” “这么近？你当初炼这个是为了什么？”楚妍好奇的问道。 萧奕宸想起他刚炼出此物时，华莹盈问他的话：“这手链真好看，可有取名？” “取了，叫牵思。” “牵思？有什么作用呢？” “超过一定距离，耳边就会有铃声响起。” 华莹盈愣住，不解的问道：“那奕宸你炼这个，可有什么含义？” “给我以后的道侣吧。”萧奕宸看着手中的两条手链，目光温柔道，“一动一响，皆牵思绪。” “奕宸？萧奕宸？”楚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萧奕宸从往事中唤醒。 “当初刚尝试炼器，随便炼的。”萧奕宸含糊道，随后看向楚妍，“头发干了吗？” “随便炼的？”楚妍不太相信，拨楞着手链上的一小朵铃兰花，点头道，“干了。” “那就快休息，明早我们要去看小院。”萧奕宸起身，推着楚妍走向床榻。 “我怎么觉得你心虚了？”楚妍被萧奕宸推着肩膀，回头道。 “没有，快睡觉。”萧奕宸轻轻点了点楚妍的额头，伸手将床幔放下。 萧奕宸转身走回软塌，挥手熄了灯。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掌柜的就领了几个屋主来见萧奕宸。 两人看了一上午的房子，最后定了东郭城内的一家二进的小院子。萧奕宸当天就与屋主签了契约，为期两年。 “张婶。”萧奕宸一边扶着楚妍下马车，一边问一旁的屋主，“您可知，城中是否有人愿做两年长工？我妻子身体不好，需要有人帮我们分担下日常琐事。” “您们夫妻二人感情真好！”张婶感叹了一番，然后问道，“可要签身契？” “不用，身家清白即可。也不需要他们做太多，就是日常的采买、饭食，外加浆洗一下衣物而已。”萧奕宸简单介绍了下需要做的内容，“我妻子的日常，由我照顾即可，不需要对方贴身照顾。住不住这里，都可以。若是要住，就在外院即可。工钱都好商量。” “您这哪里像是主家？倒像是做善事的菩萨！”张婶不由得惊叹，随后想了想，说道，“人，我倒是认识一家，是位大娘，姓林，带着她孙女。这院子，就是她一直在打扫。你们若是觉得可以，我明天带人过来，你们看看？” 楚妍看着干净的院子，就连院子里的那架秋千，都纤尘不染，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张婶了。” “不麻烦不麻烦。”张婶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么大方的租户，她可是少见的，忙说道，“忙了一天了，你们小两口早点歇着吧，我也去找林大娘说说这事！” 张婶说着就要离开，楚妍对着张婶福了福身，弄得张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院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萧奕宸挥手布下结界，这才和楚妍走进正房。 入门是一张圆桌，左边摆了扇屏风，隔开内外间。 楚妍指着软塌说道：“你是不是因为这家有软塌，才选的？” 萧奕宸无奈的点了下楚妍的额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住到偏房？” “嗯？”楚妍一愣，反问道，“这被其他人看到，多奇怪？夫妻分房睡？” 萧奕宸被楚妍说的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点，轻轻捏了捏鼻梁，说道：“我疏忽了，还好你及时说出来。” “你怎么了？”楚妍关心道，“从昨天开始，你好像就有点心不在焉。太累了吗？” “不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萧奕宸含笑说道，“走吧。我们去把之后要用的东西拿进来，毕竟要在这里住两年左右。” “你在想什么事？”楚妍追在萧奕宸身后问道，“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人多力量大。” “你帮不上忙，医术上的。”萧奕宸笑着说道。 刚想反驳的楚妍，乖乖闭上了嘴。 张婶出了院子，就直奔最外围的城郭，那里是城中的贫民窟，破旧落败，聚集着不少苦命人。她口中的林大娘，就暂时住在那里。 “林大娘！”张婶翘着脚，往篱笆里张望，小院里就三间土房，简单明了的很，“林大娘，在家吗？” “在呢，在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张婶子，什么事啊？” “林大娘，我这里有一个好活计，您有没有兴趣啊？”张婶见有人在家，便自己推开了篱笆门，走到了小院里。 “什么活计啊？”林大娘招呼着张婶，“先坐，坐下说。” “是个好活计！”张婶笑着说，“我那个小院子租出去，租户想找两个人分担琐事，我这不就想起你了！” “我们不签身契的。”林大娘连连摆手，“或者我来签身契，我家丫头不行。” “哎呦，老婶婶，要是需要签身契，我会来找你吗？”张婶故作埋怨道，“不用签身契，活计也都是简单的买菜、做饭、外加替主人家洗下衣物，还不拘束回家，您要是住，就在外院住下。人家说了，工钱都好说！” “这般好？”林大娘明显不太相信，迟疑的问道，“那主人家什么身份？” “是对年轻的小夫妻，恩爱的很！”张婶想起两人，啧啧惊叹，“长得都跟画里的神仙一般！” “可能确定人品？万不能发生之前那样的事啊……”林大娘明显有些后怕。 张婶扭过头撇撇嘴，这次是真的有些嫌弃，但是很快调整好：“你放心！那夫人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而且那家老爷对夫人上心的很！亲自照顾，不需要别人近身。你们若是过去，就住在外院，内院不需要你们。” 林大娘听后，心里安定了不少，连忙点头道：“张婶啊！这活我们接，要做多久？” “应该要……”张婶话还没说完，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奶奶！我回来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从院外跑进来，虽说花枝招展，也不过就是在鬓边别了两朵花。见到院子里的张婶，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张婶。” “知意回来了，这个季节，哪里弄了朵花啊？”张婶皮笑肉不笑的应道。 不是她看不起林大娘，要不然她也不会特意给林大娘介绍活计。只是她实在看不上林大娘这个孙女，整日就做着嫁入富贵人家的美梦，连做妾都接受。 虽然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是为人实在不行。家里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帮忙分担，整天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 刚刚林大娘特意打听主人家人品，就是因为两年前她们在一家做短工时，林知意差点被男主人收了房。 林大娘当时工钱都没要，直接带着人走了。结果林知意闹了好大一通脾气，认为林大娘阻了她的富贵路。 “你这像什么样子！还不摘了回屋去！”林大娘厉声呵斥道，转头又和蔼的问道，“她张婶，你还没说要做多久呢？” “哦！大概要两年！签的房契是两年，但具体的，还是要看人家的意思。” “我懂我懂。”林大娘点头应道，“这活我们接了，什么时候开始？” 林知意跑回了屋子，隐约听到张婶说道：“明天我带你们过去，还是要主人家做决定。” “应该的，这哪里是我们能做主的！谢谢啊！张婶！” “您别跟我客气了！明早我来找你们啊！” 声音渐远，随后是脚步声传来，林大娘进了屋子。 “奶奶，又什么活啊？”林知意蹙着眉头，显然很不情愿。 “张婶的院子租出去了，对方想找两个长工，去做饭洒扫，还不拘束人回家。”林大娘垂着腿，吩咐道，“明日我们过去见见主人家，看人家满不满意。” “租她那小院的人，能有几个钱？还能挑三拣四的？”林知意不屑道。 “说的什么话！”林大娘呵斥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告诉你！这次不可再像之前，干出那种荒唐事！不然我就去村子里找一户，把你嫁出去！” “奶奶！您清醒点好不好！”林知意听到后面一句话，着急道，“我们把之前的小房子抵出去，搬来这里，外加您和爹娘做这些苦工，才勉强还了大半的钱。债主说剩下的不用还了，您非不答应，节衣缩食的还钱，还要供弟弟读书！我想进富足人家，不也是为了帮家里吗！” “荒唐！”林大娘怒视着林知意，“我们林家，虽然家道中落，但还轮不到让女眷去做妾来换钱！你尽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 “我想过的好点，有错吗？！您真是……冥顽不灵！”林知意气的跑出了屋子，独留林大娘在屋子里黯然神伤。 第113章 林知意 “林大娘，您好了吗？”辰时末，张婶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好了好了！”林大娘从屋子里出来，打扮的干净整齐。 林知意从另一件土屋中走了出来，虽然昨晚刚跟奶奶起了争执，但今早仍旧换上了素净的衣服。 “行！那我们走吧！”张婶看了看林知意的打扮，也满意很多，心想这姑娘总算懂事了些。 “张婶，这主人家，有没有什么偏好？比如，爱吃什么样的菜？”林大娘跟在张婶身后打听道。 “林大娘，这我也不知道……”张婶有些为难的说道，“他们也是刚来这平城，我也不是很熟悉。不过他们出手大方的很！两人一看就是读过书的，有礼的很！” “租那么一个院子，能多有钱？还读过书？切！”林知意小声嘀咕道。 林知意是声音不大，但无奈她们几人离得近，张婶听的一清二楚。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小丫头片子待会别看呆了就行！ 林大娘瞪了林知意一眼，又满含歉意的看向张婶。 张婶摆摆手，示意无事，上前叩门道：“萧老爷，起了吗？” 林知意的一脸不屑，在萧奕宸打开门之后，瞬间清空。甚至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萧奕宸。 “张婶，都进来吧。”萧奕宸笑着将几人请入门内。 楚妍裹着狐裘，站在二道垂花门旁，见人进来，微微福了福身，露出里面晴山蓝的衣裙，清丽淡雅。 “夫人也出来了！这多不好意思！”张婶笑着回礼。 身后的林大娘见状，也连忙回了个万福礼，动作标准，姿态从容，全不像张婶那般潦草。 走在最后的林知意，根本没注意。直到听到张婶那句‘夫人’，才惊慌的抬起了头。入目便是楚妍那转盼流光的眼眸，即使遮着一半面容，都难掩对方的风姿。 楚妍探究的看着林大娘，直到萧奕宸走到她身边，她才收回目光，仰头在萧奕宸耳边说了什么。 萧奕宸低下头，听楚妍说完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幅画面，让林知意面色灰败，甚至脚步都有些不稳。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些希望，就被这般扑灭。 “张婶，都进来说吧。”萧奕宸转身说道，随即和楚妍带着几人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被两人布置成了书房模样，正中一张圆桌，上面还放着茶具，壶中还有热气蒸腾而出，显然两人刚刚在此喝茶。左右两边分别放置了一扇屏风，阻隔了视线。 楚妍进屋后，便一边解下狐裘，一边往右边的屏风后去，显然是不打算插手之后的事。 萧奕宸招呼着张婶几人坐下，给每个人倒了杯茶后，又将先前摆在桌面上的空茶杯续满，拿起往屏风后走去。 张婶几人打量着房子，心中觉得奇怪。这屋中也未见炭盆，怎么这么暖和。 林知意小心打量着右边，透过屏风，隐隐约约印出两人的身影，还有一张书桌。直到看见人影分开，向外走来，这才匆忙收回了视线。 张婶见人出来，起身道：“萧老爷，这就是我昨日跟您说的，林大娘还有她孙女。” 林大娘也连忙带着孙女起身行礼，却听萧奕宸道：“几位不用拘礼，大家坐下谈吧。” 见主人家坐下后，林大娘才入座，便听萧奕宸说道：“林大娘，我家的情况，张婶有跟您说过吧？” “说过说过，张婶都跟我们详细说了。”林大娘忙不迭的说道。 “既如此，我就不在重复了。”萧奕宸温声说道，“我们夫妻二人是游历至此，内子身体不适，便想着在这里休息些时日，调养好再出发。我们二人不需要人贴身伺候，所以不用签身契，但是身家要清白。不知，林大娘你们，方不方便说一下家世。” “方便的，方便的。我们本是兴城人，后来家中落败了，那边的房产都变卖了，就来了平城。儿子和儿媳在大户人家做长工，小孙子在书院读书，我和孙女做些短工。我们户籍都是清清楚楚的，老爷可以查到的。” “原来是大户人家……”萧奕宸有些迟疑。 林大娘听出了萧奕宸的犹豫，连忙道：“算不上大户人家，往上数三代确实是大户，但到了我丈夫这一辈，也就算个略微富裕的小户，家中事都要亲力亲为。只是家中老人认为礼不可废，所以都悉心教导着子女。家中的活计，我们都是会的，老爷放心。” 萧奕宸听后，微微点头，心中的担忧打消了些，转头问道：“瑶瑶，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楚妍放下笔说道，“我们这里的活计，也就是买菜做饭什么的，就平常家常菜即可，若没问题，就她们吧。” “好。”萧奕宸看向张婶，客气道：“那就劳烦张婶做个见证人，我们雇佣林大娘和她孙女二人，每人每月一两银子，时间就到后年三月。若是二位需要住在院中，就在外院住下即可，若要回家，说一声便好。” “这有什么麻烦的！”张婶笑道，“您放心，我做过不少保，您这个条件是最好的！林大娘！若没什么问题，我这个保人就应下了！” “没问题，没问题！” “好，那就按照萧老爷说的。”张婶起身道，“至于其他要干的事，就由萧老爷还有夫人日后安排。” 林大娘也拉着林知意起身道：“那我与孙女也回去收拾一下，晚些时候再过来。” 楚妍也拿着狐裘从屏风后出来，萧奕宸顺手接过为她披好，说道：“正好我们也要出去买些东西，便一起出门吧。” 林知意看着两人，眼中满是嫉妒，感叹命运不公，为何自己遇不到这样的人。而后又打量着楚妍的背影，眼睛骨碌碌转了转，似是起了什么心思。 “奶奶，那家人出手可真阔绰！而且那老爷长得真英俊！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林知意想起萧奕宸，便抿嘴而笑，两颊染上红霞。 林大娘也是了解自己孙女的，听了这几句话，便知自家孙女又起了歪心思，当下冷起了脸，沉声道：“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别再干上次那种丢脸的事！我们林家虽然算不上书香门第，但好歹知道礼义廉耻，从没出过□□□□！你莫要败坏了家里的脸面！” 林知意被说的面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小声嘀咕道：“若他们没有那心思，我也没办法啊……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林大娘如何不知道林知意的心思，无奈叹道：“知意，你也看到那夫人的风姿了。且不说样貌，就是仪态内涵，你哪里能比得过人家？咱们做完这一年，债务就能还清了，还能有余钱，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了。奶奶跟你爹娘商量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因为家中债务，耽误了你最佳的出嫁年龄，还清债务后，就马上给你相看人家。” “奶奶！”林知意眼中满是惊慌，忙道，“我不想嫁给那些穷人家，每日要为几斗米、几块肉愁苦！我为何不能嫁到富贵人家去享福？哪怕是做妾！咱们林家原来多富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为何不能享受这种生活？”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那也是祖上自己靠双手挣出来的！如今我们靠自己的双手，只能过如此的生活！你想不劳而获，让天上掉钱给你吗！”林大娘气的就要扬手打，但好在及时止住了，开解道，“给富贵人家做妾，比那丫鬟还不如！人家做几年，便可赎了身离开，妾要一辈子在那里！还要看正室的脸色过活！等你姿色不在，活的连丫鬟都不如！你怎么就不懂呢！” “那萧老爷定是个宽厚之人，不会这样带我的！”林知意就如同鬼迷心窍一般，听不进劝。 “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林大娘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片刻后，说道，“过去后，你就在外院待着，不要进内院！省得到时候丢人现眼！” 林知意见奶奶气的不轻，也不敢在反驳，面上应下后，就安静的收拾东西。 楚妍和萧奕宸出门后，便直奔西市而去，将所需要的柴米油盐等买齐后，两人转而往布庄去。 “去布庄做什么？”楚妍不解的问道。 “北方冬日要比南方冷的多，需要给你添些冬日的衣服，还有……咳……”萧奕宸没好意思再说下去，只是轻咳了两声。 楚妍笑而不语，乖乖跟着萧奕宸往布庄去。 “客官里面请！随意看看。”布庄的伙计热情的招待着。 “店家，可有冬衣样式？”萧奕宸直接问道。 “有的有的，您这边请。” 两人回到小院时，正好送货的伙计也到了。楚妍接过萧奕宸手中的布料，先回了屋，留萧奕宸处理接下来的事。 林大娘带着林知意回来时，送货的伙计刚领完赏钱，说着吉祥话告辞。 萧奕宸看见了两人，笑道：“林大娘回来了。我与内子买了些木炭，如今快入冬了，你们也需要取暖。” “这可使不得！木炭金贵，如何能给我们用。”林大娘连忙拒绝。 “无妨，本就是烧来取暖的，有何用不得？”萧奕宸带着两人往西厢房去，说道，“先进来吧。您二位先把东西放下，然后来西厢房就好，我去叫下瑶瑶。” 楚妍披着狐裘出来时，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祖孙二人，温声问道：“怎么不进屋子里？外边多冷。” 带着两人进了西厢房后，楚妍坐下道：“林大娘，坐吧。我们没有那么多规矩，您不用这样。” 萧奕宸给坐下的两人分别倒了杯茶，温声说道：“我们这里事情不多，平时内院也不用你们打扫，只需要做一日三餐，还有一些衣物的浆洗即可。饭食我们也没有特别的要求，您平日做的家常菜，多做一些，分成两份给我们送一份即可。也不用做太多道菜，两三道即可。每个月我会给您五百文，用做菜肉的采买。” 萧奕宸说完，看向一旁的楚妍，轻声问道：“你看，还有别的要嘱咐的吗？” “没有了，你说的挺全的。”楚妍顿了下，说道，“到是有一点，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事，尽量不要跟外人多言。” “您放心，这些我懂。”林大娘连忙道，“用不用给夫人每日煲个汤？” “那就劳烦您了。”萧奕宸说着，拿出半吊钱交个林大娘，“这是这个月的菜钱，就先交给您。” 事情交代完，萧奕宸和楚妍便起身回正屋去，林大娘也带着林知意往外院去。林知意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萧奕宸的背影，眼中全是留恋。 第114章 林知意的心思 晚间，萧奕宸看着楚妍整理布料，不解的问道：“我之前便想问你，为何要特意裁回来一部分？让布庄做好了送来不好吗？另外，你让我问林大娘身世，你早就看出她出身不凡？” “嗯，她上午来时，行的万福礼很标准，不像是临时学的，肯定是有人教习。另外，这个布料嘛，我总要打发下时间啊……”楚妍将手中荷花白的布料叠好，然后又开始整理一边的绸缎，“这料子，做里衣到是很合适。萧大夫，很会挑啊~” 萧奕宸无奈扶额，觉得这个话题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过不去了。 “不逗你了。”楚妍轻笑着，将布料放进一旁的柜子，问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总不会一直陪我待在这院里？然后再去采药？这样在外人看来，会不会有些奇怪？” “这次的仙草，是烈地茱萸，长在附近的灵君山中，要七月中才会开花结果，时间是比较长。” “烈地茱萸？是那个，开花结果时，会引起地火的仙草？” “对。”萧奕宸点点头，道，“在这之前，我若也不出去，确实会有些奇怪……” “不如去医馆坐诊吧？”楚妍提议道，“正好是你擅长的，而且你又喜欢，何乐而不为呢？” “何以见得？”萧奕宸有些诧异的问道。 “在西域的时候，就是你给麦提娜他们那个小村子的人看诊时，我觉得你很开心。” “你这说的，好像我平时都不高兴一样。”萧奕宸笑道。 “不一样的！”楚妍反驳道，“怎么说呢？就是不一样的开心。反正时间也长，你不必同我一起拘在这个院子里，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挺好的。” “嗯，年后我去看看。”萧奕宸点起安神香，“这几个月，你我都要好好歇歇。虽然一路上走走停停，但到底每天都在奔波。我得先确定你身体没问题，才能出去坐诊。” 楚妍躺下，盖好被子道：“这让我多不好意思，独占了医术这么好的萧大夫。” 萧奕宸轻笑，但并未看楚妍，只是低声道：“无妨，日后会更长，何必在意这几天。” “嗯？什么？” “没什么，快睡吧。” 日升月落，转眼间便过了两个多月，平城也开始飞雪。 这两个多月，林知意被林大娘牢牢看着，真是半步都不许她踏进内院。而林知意看着几乎不出内院的萧奕宸，也渐渐冷了最开始的热切。 年关将至，平城又降了一场大雪，城内外瞬间便换上了素衣银妆。 楚妍早上醒来，听着外面‘簌簌’的声音，有些兴奋的跑下床，开了窗子朝外看去。 窗子刚打开一条缝隙，便被萧奕宸带上，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一听便知也是刚醒。 “做什么？穿着单衣，就要吹寒风？” “萧奕宸！外面下雪了！很大的雪！”楚妍有些高兴的说道，“我都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我们去院子里看看，好不好？” “先去穿好衣服，然后再去院子里。” “得令！”楚妍欢快的跑到屏风后，穿衣洗漱。 屋门打开，寒风拂过避尘符，却未能让它移动分毫。 小院里一片银装素裹，那架秋千，此刻也变成雪花的家园。 楚妍从狐裘中伸出手，去接天上飘落的雪花，见萧奕宸没有阻止，便俯身去抓地上的积雪。 “哎……”萧奕宸刚要阻止，却被楚妍扬了一把雪。 那雪松松散散的，并未被攥实，打在脸上只有一丝冰凉之感。 萧奕宸听着楚妍的笑声，自己也不由得笑起来，抓过楚妍的手，细心为她擦干净上边的残雪，说道：“接雪可以，抓雪不行。” 院门被打开，林知意拿着扫把，看着两人的相处的样子。经过两个多月慢慢冷却下来的欲望，再次被点燃，不由得有些眼红，唾弃着上天的不公。 “老爷，夫人，这院子里的雪，用不用扫一扫？”林大娘站在院门口问道。 “林奶奶，不用了。”楚妍语音含笑的说道，“我们走游廊就好，别费力气扫了，怪累的。” “好。”林大娘往厨房走去，嘱咐道，“夫人快回去吧。这外边怪冷的，一会儿早饭就好了。” “好的，辛苦林奶奶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林大娘笑着回道。 楚妍又伸手去接雪，被萧奕宸拉住手，塞回了狐裘中，带着人往屋中去，说道：“吃完饭在玩。” 林知意看着从始至终，一眼都没有望向她的萧奕宸，眼含不甘的转身，继续扫着外院的积雪。 过年时，林大娘带着林知意回了家，跟难得团聚的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过了个团圆年。 “林奶奶，这是您们这个月的月钱。”萧奕宸将红纸包着的银两递给林大娘。 林大娘接过纸包，惊讶道：“这怎么这么多？” “过年了，这是喜钱，您带着孙女回去，跟家里人过个好年。”萧奕宸笑道，“我们也没有别的东西可让你们带回去的，您就拿着这些银钱，买些家里需要的吧。” “谢谢老爷，谢谢夫人。”林大娘不停的道谢。 除夕夜的鞭炮声响起，其中夹杂着幼童的欢呼，家家户户都是一片欢腾景象。 楚妍听着窗外的炮竹声，回头对身后的萧奕宸轻声道：“萧奕宸，新岁如意。” “楚妍，新岁平安。” “我有给你准备年礼！”楚妍转身跑到柜子旁，打开拿出一套荷花白的衣衫，上面用浅色线绣着莲花仙鹤图样，精美异常。 “怎么又费精力做这个？”萧奕宸眼含温情，柔声问道。 “也没费多少精力。”楚妍将衣服拿起来，在萧奕宸身上比了比，“再说了，我做衣服也是很熟练了，不会累到的。” 萧奕宸收下衣服，淡笑道：“你原来在玄穹，也是这么做衣服给你的师弟师妹们吗？” “给他们做什么？”楚妍不解道，“他们都穿门派服饰，要不就是门派发给他们。再说了，一个个基本都是内门弟子，不缺吃穿，我费这个心做什么？到是我师父，我没少给他做！而且我早前给他做了身暮云色的长衫，本是想让他穿着去相亲，结果他渡劫时故意穿了那身，直接毁了！” 提到这个，楚妍还有些生气！当时自己还傻兮兮的心疼他，结果呢？渡完劫后，楚泽清跟没事人一样！就是为了不去茶会找的借口！ 萧奕宸在一旁听得轻笑不已，惹得楚妍不满，抬手就要捂他的嘴，不让他在笑。闹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外城郭的林家，也是一片欢欣。虽说这里住的基本都是穷苦人家，但是难得过年，大家脸上也都洋溢着欢笑。 “你们不知道！那萧老爷真跟天上的神仙一般！我还从没见过那般好看的人！”林知意跟几个小姐妹说着她这几个月的见闻，尤其是萧奕宸。 “知意，你看看你这一脸思春的样子！是不是惦记上那老爷了！”一人打趣道。 “去去去！”林知意假做嫌弃的轰着那人，但是红透的双颊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我怎么听张婶说，那老爷已经娶妻了？”另一人说道，“知意，真的假的？” “对！我也听说了！还是个大美人呢！有多美啊？” “我也没见过全貌，她总带着面巾。”林知意说起这个，兴致缺缺的。 其他几人见林知意的样子，不禁问道：“知意，你不会真起了那般心思吧？” “我娘跟我说，宁做贫家妻，不做富户妾。知意，你可不能起这种心思。” “对呀！更何况，听张婶说，那老爷可疼他夫人了！你快打消那念头吧！” “哼！男人基本都是喜新厌旧的！你看那李员外，传的他多疼爱自己的妻子？我过去做了几天短工，见了我不过两三面，就说要纳我！”林知意丝毫不觉得羞耻，反而有些自豪的说道。 “你都在那家做了三个月的工了，也没听你说，跟那萧老爷有多少交集啊？” “那是因为，之前萧老爷都在内院待着！你们等年后！我就不信，他年后也不出院！等之后见面次数多了，还怕没机会吗！”林知意颇为自信的说道。 旁边有人起哄道：“那到时候，你成功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啊！” 一姑娘蹙着眉责备道：“胡说什么呢！知意，你听我一句，可千万不能起这种心思，也不要干傻事啊！” 林知意不以为意，还教训起了那个女孩：“春喜，你跟我奶奶一样，太古板了！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我只能做妾？那夫人身子可不太好呢！” 几个小姑娘被林知意这番话吓得不敢言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林知意最先反应过来，察觉到几人的目光，解释道：“你们想哪里去了！我能干出杀人放火的事吗？我的意思是，万一那夫人熬不了多久呢？” 春喜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女孩拦住了，说道：“那就希望，知意你新的一年，心想事成！我们得回去了！走吧！” 林知意笑的欢喜，跟几人摆摆手，转身也往家去。 春喜不解的看着小姐妹，问道：“你拦我做什么？” “你跟她废那些话做什么？她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整天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奶奶训斥了她多少回了？有用吗？你莫要管她了！” 旁边人也过来劝道：“就是！春喜，你还是少跟她来往。你开春之后就要说亲了，别被她连累你名声！到时候，害的你在婆家不好过。” 林家，林大娘把儿子儿媳叫来了身边，严肃道：“咱们家的债基本都还完了，我寻思着，开春之后，就给知意物色人家，让她尽快嫁人，收收心思。新东家心善，过年给了不少喜钱，也能凑出一份嫁妆。” “娘，我也正有此意……知意这孩子……”儿媳一脸难色，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慧娘，你别说了，我懂。”林大娘有些愧疚的说道，“是我没教好，怪我！” “娘！怎么能怪您呢？养不教，父之过！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孩子。”林父惭愧的说道，“咱家债还完了，我寻思着，让慧娘回家来照顾家里，我在外面做工就行了。也让您，安享一下晚年。” “我还没到走不动的时候！”林大娘眼眶有些湿润，安慰道，“再说了，新东家人不错，约定到明年三月，我们不好毁约！” “对，您说的是！”林父擦了擦眼睛，说道，“慧娘的身契到六月就满了，届时也能归家了。” “好，挺好的。”林大娘欣慰道，“文硕的功课也好，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第115章 苏浅夕再现 寒冬已过，积雪消融，然而春意迟迟不愿露头，似在嫌弃这苦苦挣扎，不愿离去的北风。 天还未亮，萧奕宸便已经起身。 “今天就开始坐诊了？”楚妍坐起身，脸上睡意未消。 “我吵醒你了？”萧奕宸点起灯，倒了杯温水递给楚妍。 “没，就自然醒了。”楚妍接过水，喝了两口，“在哪里？一天坐诊多久？” “离这里不远，就是东街的济安堂，每日两个时辰，上下午轮转。”萧奕宸穿戴好，看着楚妍瞌睡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再睡会吧。我差不多午时左右就回来了。” “嗯！”楚妍打起精神，看向萧奕宸，问道，“你要不要穿厚点？这样比较像普通人。” “嗯，我一会儿把斗篷穿上。” 萧奕宸熄了灯，轻声关上屋门，便朝外院走去。若不是行动间露出内里浅色的衣衫，那玄色的斗篷险些将他与夜色融为一体。 林知意起身喝水时，听到院门有动静，还以为遭了贼，匆匆穿好外衣，就跑了出来，却未想到，入眼便是萧奕宸那俊秀的脸。 “老…老爷……”林知意有些磕巴，呆呆的看着萧奕宸问道，“您这么早，要去做什么？” 萧奕宸带好内院的门，转身轻声道：“要出去坐诊。你一会儿把外门关好。对了，今日让林奶奶晚些送早饭吧，让夫人多睡会儿。” 林知意刚要点头应是，便见萧奕宸直接向门口走去，未见半分停留之意，手不由得攥紧了衣摆。 “外面是什么声响？你做什么去了？”林大娘问着回来的林知意。 “老爷出门去了，我正好起身喝水听见了，便去关门了。”林知意脱掉外衣，钻回了被窝，里面已经没什么热乎气了。 “这么早便出门了？”林大娘也起身开始穿衣服，“可有留什么话？” “留了……”林知意恹恹的说道，“说是出去坐诊，然后让您今天晚点给夫人送早饭，夫人要多睡会儿。” 林大娘了然，开始盘算今日要买的菜，催促道：“你也别睡了，咱们也要出去买菜了。买只鸡，再买点鲜笋，给夫人煲个鸡汤，补补身子。” 林知意不情愿的起身，嘀咕道：“她那身子，补了也没什么用吧。” “知意！快些，别磨蹭了！”林大娘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再次催促道。 “来了，奶奶。” 辰时三刻，楚妍醒来，看着窗外的天色，迟疑的起身穿戴，然后往外院而去。 “夫人醒了。”林大娘守在厨房里，看到出来的楚妍，问好道。 “林奶奶。”楚妍停下脚步，疑惑道，“今日起晚了，怎么没见您喊我？” “老爷出门前嘱咐过，让您多睡会！”林大娘笑呵呵的说道，“早饭一直给您温着呢，要不要用饭？” 楚妍并未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您给我就好了，我端回去，别累的您在跑了。” 萧奕宸回来时，林大娘正在上最后一道汤，见萧奕宸进屋，笑道：“老爷回来了，尝尝这汤，拿鲜笋和母鸡煲的，正好给夫人也补补身子。” “好，辛苦林奶奶了。”萧奕宸脱去斗篷，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你们快吃吧。”林大娘笑着退出屋子，关好了门。 楚妍摘下面巾，疑惑道：“我怎么觉得，林奶奶今天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萧奕宸净了手，坐下问道。 “早上我起来，看到林奶奶时，就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楚妍给萧奕宸也盛了碗汤，苦恼道，“你早上跟林奶奶说什么了？” “我跟她小孙女说的，只说让她晚点给你送早饭，你早上醒得早，我想着让你多睡会。”萧奕宸接过汤，一脸不解的说道，“怎么个不对法？” “可能是我错觉了吧……”楚妍想不出问题所在，索性不再想了，“吃饭吧。” 一连几天，林知意或早，或晚，都能碰到萧奕宸。心底被压下去的欲望，慢慢又死灰复燃。 渐渐的，她摸索出了萧奕宸出门和归来的时间。心中的贪婪再也压抑不住，在愈发温暖的时日里，终于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日子一天比一天温暖，轻薄的夏衫逐渐变为主流，妖童媛女，都在肆意挥洒着自己的青春年华。 这天，林知意特意打扮了一番。她本就小有姿色，如今略施粉黛，更显玉软花柔。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林知意甚是满意，起身便朝外走去。她算好了时间，刚出门不久，萧奕宸便推开了大门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林知意软着嗓子，娇柔的行了个万福礼，媚眼如丝的看向萧奕宸。 “嗯。”萧奕宸并未注意，只是点头应道，便要越过她，往内院而去。 林知意见如此不行，便又生一计。起身时，假意脚下不稳，当即便朝萧奕宸怀中扑去。 她本以为此举万无一失，却不想萧奕宸身手敏捷，闪身避过，只是抬手轻轻扶了一把，低声道：“小心。”而后便直接入了内院。 林知意看着萧奕宸的背影，愣在了原地。她想不明白，自己好歹碧玉年华，怎就入不得萧奕宸的眼呢？他那夫人，究竟有多美？难不成是天仙下凡吗？ 林大娘的声音传来，让她出门去买点醋。林知意收回视线，拿了钱，转身出门。 “何时出发？之前不是说六月中走即可？如今不过刚进六月……”楚妍有些担忧的问道。 “明日。情况有变，我得提前过去，确保烈地茱萸安全。”萧奕宸面色有些凝重，担忧的看着楚妍，“我发现魔族之人出现在平城，就是上次把蛊雕救走的人。” “苏浅夕？她居然在平城？”楚妍拧眉思索道，“这人给我的感觉与旁人不同，好像跟梁凡等人不是一路的，互相提防着彼此……而且，她几次都不出全力，甚至在关键时刻直接抽身而走。” “即便她与梁凡不对付，但她的出现，对你也是不利的。”萧奕宸担忧的说道，“灵君山内万分凶险，而且烈地茱萸结果之时，还会引发地火，我没法带你同去。” “你别紧张，也许她出现在这里，与我并没关系。”楚妍安慰道，“你放心前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萧奕宸缓缓吐出一口气，平静下心绪，说道：“我会在这间屋子再布下一道结界，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万不可离开这院子。此外，护身符你要随身携带。” “放心，华夫人准备的衣物、饰品之上，都有护身符咒，不容易出事的。”楚妍将金线天蚕衣拿出放在床头，“晚上我就换上，别担心。” 萧奕宸拿出一个玉镯，小心套到楚妍的手腕上，说道：“这上刻了替身符，你戴好，别摘下。碎月要时时放在手边，莫要远离。” “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第二日，天光破晓之时，萧奕宸带好东西，准备动身。 “我送你。”楚妍一身竹篁绿衣裙，头发随意用发带束上，衬得整个人妍静秀美。 “对了，差点忘了。”萧奕宸拿出一包散碎银子交给楚妍道，“我不在，你得记得给林奶奶她们月钱，还有买菜的钱，莫要忘了。” 楚妍收好银子，感叹道：“我也忘了，还好你记起了。” 两人走到内院门口，正好碰上买菜回来的林大娘和林知意。 “老爷，您这是要出门吗？”林知意率先开口问道，笑的万分好看。 “嗯。”萧奕宸微微点头，看向林大娘说道，“林奶奶，我要出去一段日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劳烦您多照顾下我妻子。月钱和每个月的菜钱，内子会按时给您。” “不麻烦，不麻烦，您放心。”林大娘连忙说道，“老爷要去多久？” “一个多月吧。”萧奕宸大概说了个时间，转而对楚妍说道，“你回去吧，好好在家待着。” “嗯。”楚妍轻轻点了点头，嘱咐道，“万事小心。” 萧奕宸轻声应下，转身便往外走去。 楚妍见人出了门，才缓缓转身，往内院而去。林知意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往厨房而去。 巷子深处走出两人，直到楚妍所在的小院门口，才停下步伐。 “主上，那确实是萧奕宸，这院里的，会不会是……”苏浅夕轻声说道。 “有可能……”男子身形高大，容貌昳丽，甚至可以说妖冶，看着院门轻声叹道，“好在赌对了……浅夕，那边催的急吗？” “并不急。”苏浅夕低声道，“沙漠深处没查到半点线索，仅凭那两只金蝎所言，他们根本不敢全部报给尊上，如今也就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在大海捞针，根本联想不到那些仙草。” “嗯。”男子点点头，舒了口气，说道，“难为你了，既要帮我，还要应付他们。” “主上言重了，这是浅夕应该做的。当年若不是主上，浅夕怕是没有今日。”苏浅夕想到幼年之事，表情有些悲戚。 “莫要执着于过去的困苦，对你修炼不利。”男子宽慰道，“那边既然不急，你便不用着急告诉他们。最好能等她把药服下。” “是，浅夕知道。” “嗯。我们走吧。”男子提步要走，却又停下，表情有些奇怪的问道，“他俩结亲一事，到底是真是假？这个你能打听到吗？” “额……”苏浅夕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后马上调整好，低声道，“真假不知，但是他们雇的那个小丫头，好像有些别的心思。” “只要那丫头没做出出格之事，不用理她。必要之时，可以把她卖给那边，让他们自己去摸索，你也省得被他们纠缠。”男子摆摆手，往巷外走去，边走边嘀咕道，“可不能是真的，要是真的，恐怕我就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第116章 灵君山异常 烈地茱萸长于岩壁缝隙之中，百年一开花，再过百年才会在地火之中，花谢结果，需要在地火熄灭之前，将其采下，否则便会枯萎。 萧奕宸在灵君山中搜寻了近十天，快要把灵君山每一寸都查找一番，才在一岩壁裂缝的深处，发现了烈地茱萸。 彼时距离烈地茱萸结果，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黄色的小花开的正盛，不断有灵气溢出。旁边有灵鸟守在一旁，采食着花蜜。 萧奕宸将神识放开，查看周围是否有隐藏起来的妖兽。待到确定周围安全后，这才找了个能看到烈地茱萸的隐蔽地方，开始打坐。 平城内，苏浅夕进入一间客房，低声道：“主上，您回来了。那边讯问我进展了。” “嗯。”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就说发现了南天药谷萧奕宸的踪迹，其他的不用多言。把那个小丫头告诉他们，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打听。另外，敲打一下他们，总不能所有事都要我们替他们做了，那他们岂不是坐享天成就行了。” “是！浅夕明白了。”苏浅夕略一思索，便明白男子的意思，笑着告退了。 “苏姐姐，您可算来了。”安沫儿阴魂不散，见苏浅夕进门，便笑着缠上了她的手臂。 “哎呦~这不是沫儿吗？梁堂主当真舍不得你这心肝宝贝儿，拼死跟尊上保下了你啊。”苏浅夕眼含轻蔑的调笑道。 安沫儿脸上的笑一僵，还来不及说什么，一旁的梁凡说道：“浅夕啊，你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态度之好，让安沫儿到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咽了下去，退到了一旁。 “梁堂主，我们九黎一族，都快成了专门给您打听消息的部下了。”苏浅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主上前些天可是发了好大的火，现下火都没消，说干脆他跟尊上说，九黎堂并到您欢愉堂之下，他这个堂主也不用当了，亲自来给您打听好了。” “怎敢劳烦姜堂主！”梁凡慌忙说道，随即满脸歉意的说着，“还不是我这些手下不顶用，这才麻烦到浅夕你的头上……你放心，得到消息，我们自行去证实，不会再去打扰姜尊主了。” “这话，您还是跟他老人家亲自说吧~”苏浅夕笑了笑，轻声抛出这个消息。 只见梁凡脸色铁青，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姜堂主现下就在这平城？” “是呀~来的可比您早了几天呢。”苏浅夕云淡风轻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巧笑嫣然的看着梁凡，一旁的安沫儿大气都不敢出了。 “不知姜堂主现下在何处？梁某理应当面去赔罪道谢。”梁凡甚是恭敬的问道。 苏浅夕故作惊讶道：“这打听到的消息，您也不听了？” “那楚妍中了赤霜，如何活的了？再说了，这消息总要去证实，让安沫儿去便好。浅夕你也奔波了数日，好好歇歇吧。”梁凡笑道。 “既这样，那还劳烦梁堂主附耳过来。”苏浅夕放下茶杯，在梁凡耳边耳语几句。 “多谢。”梁凡起身道谢，抬脚边往外走去，同时吩咐道，“沫儿，之后的事你去办，莫要在叨扰浅夕，替你做这做那。” “是……”安沫儿轻声应道，待到梁凡离去，这才恭敬的问道，“苏姐姐，您真有消息？” “也算不上消息。”苏浅夕收回目光，灿然一笑，“只不过发现了南天药谷的弟子，而且当日楚妍坠崖之处也临近药谷，所以就更加留意了下。” “这……”安沫儿面色为难，“这药谷弟子，也不好上去就找麻烦……好姐姐，可还有旁的信息？” “沫儿啊，你也不用这般焦心。”苏浅夕安慰道，“梁堂主说的没错，那小丫头中了赤霜，还能活着不成？当然了，尊上要查，我们也不好糊弄，听闻那药谷弟子在平城租了个小院，还雇了两人，你不如从那两人入手，先旁敲侧击一番。” “沫儿多谢姐姐指点。”安沫儿面上一松，连忙道谢，当真是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如今苏浅夕的主子也在平城，纵然他们都为堂主，为尊上办事，但是那姜堂主的身份，跟他们可是不同的。 人家统领的是九黎族，那是正统魔族，蚩尤那个时代传承下来的。就是连尊上，面上都要敬三分的。 若之前的天狗和凤凰都在，那他们如今自然不会把这九黎堂放在眼中，但是事与愿违，还险些把谷凋赔进去。她这无名小卒，哪里还敢拿捏架子？没见她的主子，都忙不迭的去赔罪了。 苏浅夕笑盈盈的离去，让安沫儿自己去查，这是她最想要的结果。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去查，定能拖延到楚妍服完这次的药。 事情果然如苏浅夕所料，这烈地茱萸眼看都要结果了，安沫儿才刚在林知意面前混了个脸熟。 七月十五，月高悬，鬼门开，地火燃。 月光洒下，即便是裂缝之中，都被照的一片明亮。 烈地茱萸沐浴着月光，在地火之中，慢慢结出果实。周围未及时退开的灵兽，顿时被地火吞噬，化成飞灰。 萧奕宸调动灵力，在周身形成保护，慢慢步入地火之中，以最快的速度，将烈地茱萸连根挖出，装入玉匣。 随着烈地茱萸被摘，地火也慢慢消去。萧奕宸撤去护身灵力时，额头已经扶起了一层汗，可见抵御地火对他而言，实不容易。 萧奕宸侧耳听了听山中的动静，发现平静异常，不由得觉得奇怪。此次取药，居然如此顺利？这灵君山的妖兽居然没有守着这烈地茱萸？ 纵然心中疑惑万分，萧奕宸也没空去细究，连忙往山下赶去，以便天亮时分可以回到平城。 在地火熄灭的那一瞬，一个黑影从灵君山飞速跑出去，向着平城的方向而去。 坠兔收光，姜屿的窗口传来哼唧声，窗子被拱开，露出一个黑白相间的兽头。只见它四只黑色的爪子扒住窗棂，奋力的爬进了房间。 “主上，食铁兽回来了。”苏浅夕小声说道。 “嗯…看来那小子已经成功取到仙草了。”姜屿睁开双眼，看着爬到他腿边的食铁兽，笑道，“团子辛苦了。” “哼哼~”团子哼唧着，乖乖爬进姜屿手上的戒指里，那是专门为它准备的空间。 第一缕朝阳冲破黑暗，紧接着，便是漫天霞光。城门大开，街上前一秒还是轻声细语，下一秒便人声鼎沸。 萧奕宸敲响院门，开门的林知意眼中一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他闪身而入，直奔内院。 楚妍一身粉绿色衣裙，裙摆上绣着茉莉花，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 腕上的手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看到向她走来的萧奕宸，笑道：“回来啦！” 萧奕宸在一旁站定，轻笑道：“再不回来，那铃铛怕是要被你摇坏了。” 楚妍笑着起身，同萧奕宸向屋中走去。院门口的林知意看着两人，眼中翻涌着嫉妒，与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楚妍坐在一旁，看着洗手擦脸的萧奕宸，低声问道：“感觉，这次比较顺利？” “确实。”萧奕宸放下巾帕，坐到桌边，“这灵君山内的妖兽，不知为何，居然都没有出现。” “一只都没有？”楚妍有些惊讶的问道。 “嗯，只有一些修为尚浅的灵鸟，其他较高修为的，一只都没有。”萧奕宸接过楚妍递过来的茶。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但是我用神识探知过，山中并没有大量死亡的妖兽。”萧奕宸否定了楚妍所想的第一种可能。 “那便是有更为强大的修士，或者妖兽，震慑着其他妖兽……”楚妍略有苦恼道，“会是谁呢？” “不论是谁，都是帮了大忙。”萧奕宸轻声道，“不然这烈地茱萸不会那么轻易拿到，甚至在等两百年都有可能。” “这倒确实……还是明天开始服药吗？” “这次先不急，我需要准备些东西，还要处理下烈地茱萸”萧奕宸看向楚妍，目光中满是疼惜，“你也要把身子在调养一下。” 楚妍一愣，随即苦涩道：“不会比上次还要痛苦吧？” “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甚……” 八月初，楚妍喝下了第一副药，也终于理解，为何萧奕宸要再给她调养一次身子了。 灵脉似在被什么撕扯着……炽热与严寒不断交锋，似要把她的灵脉扯碎。身体上一秒出的汗，下一秒便能凝结成霜，然后又被屋中的热气化开，如此往复。 萧奕宸小心的扶起楚妍，让其靠在他怀中，掌心贴在她的后心，缓缓输送灵力。 楚妍只觉得灵脉中那翻天覆地疼痛被慢慢平息下来，还来不及松口气，便感到萧奕宸贴在她后心处的手掌移向肩膀，同时，灵脉中再次传来痛楚，如同用钝刀，一刀刀片下她的血肉一般。 “疼……”楚妍用气音顶出一个字。 萧奕宸拿起一旁缩小成匕首的灭星，在楚妍左手食指处轻轻划开，黑紫色的血慢慢淌出来，滴落到脚下放着药渣的盆里，如同寒冰入岩浆，发出‘刺啦’一声。 “我知道……过一会儿就好了，再坚持下，好不好？”萧奕宸一手握着楚妍的手，另一只手搂紧她，低头轻声安慰道。 指尖流出的血渐渐变成红色，滴入药渣中，也不再发出声响，萧奕宸连忙拿起一旁的帕子按压在伤口上。 楚妍恢复了些力气，慢慢说道：“你才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所以只能说一些苍白的话来安慰你。”萧奕宸低头查看楚妍指间的伤口，嘴唇拂过楚妍的发顶。 楚妍感到发间微动，低头看到床畔的盆，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药渣，将你排出的赤霜毒血化解掉。”萧奕宸给楚妍上好药，然后扶着她躺下，“趁现在赶紧休息吧。” “还是五天吗？”楚妍精疲力尽的问道。 “嗯，还是五天。所以你要抓紧时间休息。”萧奕宸为楚妍盖好被子，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开，低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嗯……”楚妍呢喃了一声，随后便坠入梦乡。 第117章 心魔成型 服完最后一副药时，楚妍轻叹道：“幸好只有五副药，不然我这十个手指，怕是不够用了。” 萧奕宸被楚妍逗笑，说道：“幸而只有五副药，不然，我怕是封不住你的灵脉了。” “嗯……那我下次控制点。”楚妍也是有感觉的，几次险些冲开禁锢，好在萧奕宸及时用灵力安抚下来。 “不用控制，我定有补救之法，你只需要安心喝完药即可。”萧奕宸轻声安慰道。 敲门声传来，随后便是林知意的声音。 “老爷，我来给夫人送汤了。”林知意说完，便伸手推门，却不想完全推不动，她刚想再用力，门便打开了。 “老爷。”林知意见萧奕宸出来，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迈步就要往里走，“我来给夫人送汤。” “给我就好。”萧奕宸接过汤，道了声‘辛苦’后，便转身回屋，关好了门。 林知意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又看向连门槛都没踏进的屋子，气的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我怎么觉得，知意那姑娘，看你的眼神不太对？”楚妍咽下口中的汤，突然说道。 “有吗？”萧奕宸放下汤匙，思索了一番，说道，“没有吧？我没太注意。” 楚妍哭笑不得道：“若不是知道你是南天药谷的，我还以为你是带发出家呢。这般不近女色。” 萧奕宸笑道：“我哪里不近女色？这不是有红颜在侧？” 楚妍一愣，还未想好说什么，便被萧奕宸扶着躺下，听他说道：“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赶紧休息。” “萧大夫……”楚妍裹着被子轻声唤道，见萧奕宸看向自己，才小声说道，“小心桃花劫啊……” “嗯？”萧奕宸听得一愣，刚想问什么意思，便见楚妍已经入睡。无奈摇摇头，朝外间走去，将桌上的药罐简单收拾了一下。 林知意径直跑出了门，朝着城中一家胭脂铺而去。 “知意怎么来了？”一个娇媚的女子从柜台后走出，惊讶道，“哎呦？怎么眼睛这么红？谁欺负你了？” “沫儿姐姐……”林知意带着哭腔唤道。 此人不是安沫儿，又是谁？她将林知意带到后面的小房间，给她倒了杯茶，然后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柔声问道：“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你说，我是不是很丑啊……”林知意哭的鼻头都红红的。 “怎么会？”安沫儿惊讶道，“谁说你丑了？我去帮你教训他！” “不是……没人说我丑……”林知意说到这里，眼泪更是止不住了，抽噎的说道，“你说…我不丑……萧…萧老爷…怎么一眼都不看我……”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还是为了你那心心念念的萧老爷啊~”安沫儿抖了抖手中的帕子，掩住嘴轻笑道，“怎么？你不是说那夫人病了？这都没得手？” 林知意鼻尖弥漫开一股馨香，让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说道：“我听你的，今日特意主动去送东西，但是萧老爷看都没看我。你不是说，男人在这种时候最容易被旁的女子吸引吗？” “好妹妹，你别急。”安沫儿安慰道，“可能我没想到，那萧老爷竟对他夫人如此深情吧…你可见到那夫人了？是何等美女？” “我连屋子都没进去，哪里能见到夫人。”林知意说着就又要哭起来。 “莫哭莫哭。”安沫儿轻轻拍了拍林知意的后背，“我这里还有一计，你要不要听？” “什么计策？” “你不是说，那夫人病了吗？若是没了，那你的机会不就大了？” “你在说什么？！”林知意脸都吓白了，“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哎呦！你想哪里去了！”安沫儿埋怨道，“我是说，你趁那夫人独处时，去求她让萧老爷收了你，就说你跟萧老爷彼此有意，求她成全，今后定好好伺候她！” “这能行吗？”林知意疑惑道。 安沫儿的声音透出一股魅惑，在林知意耳边轻声道：“你想，那夫人大病初愈，又听闻心爱之人倾心她人，这般打击，她身体如何吃得消？若是她答应下来，你不是名正言顺的入了萧老爷的门？若是不答应，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你的机会不就更大了？” 林知意眼神有些呆懈，听着安沫儿说完，呆呆的道：“对，你说的没错，我改日就去求夫人……” “对呀！知意你想想，只要你跟了萧老爷，便能享受荣华富贵，不必再过这种穷酸日子了，何乐而不为呢？” 林知意眼中呈现出一团黑影，目光慢慢变得坚定。 安沫儿见林知意心魔已经彻底成型，目的达到，挥了挥手帕，唤醒林知意，轻声道：“好了，快回去吧，不然要让你奶奶起疑了。” “谢谢沫儿姐姐。”林知意把脸擦干净，起身道谢，“我就先走了。” 九月底的时候，林大娘与萧奕宸告假一日，带着林知意回了一趟家。 慧娘拿着新买的红布，在林知意身上比着，满脸都是喜色。 “娘，你怎么买了红布？还是棉布！有喜事吗？”林知意爱不释手的摸着手中布料。 “怎么没有啊！”林母笑的慈祥，轻抚着林知意的鬓发，说道，“就是你的喜事啊！” “我？”林知意没反应过来，问道，“我有什么喜事？” “这傻丫头！”林母笑道，“你都十七了，这终身大事也该定下来了！早前家里穷，谈不到好人家。如今家中富裕了些，也可以给你谈人家了！这不！男方家送来的聘礼！” “娘！你说什么呢！我不嫁！”林知意连忙把手中的布扔掉，躲得远远的。 “说什么呢！哪有女孩子大了不嫁人的！”林母拧起眉头，语气严肃的说道，“这亲事已经定了，明年三月就成亲。对方是城外村子的，家中人口简单，还有十几亩良田，也是富裕之户，你嫁过去不会吃苦的。” “什么不会吃苦！”林知意反驳道，“一个农户，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能挣几个钱？还富裕之户？我不嫁！”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让林知意愣在了原地。 林母脸含怒意的放下手，厉声道：“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农户怎么了？！没有他们，你吃什么？！我告诉你，如今就是普通农户，都是咱们家高攀了！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你除了容颜出色些，其他的事会多少？就连跟着奶奶出去做短工，都只能做些跑腿的活计！其他主要活计，都要奶奶做！你觉得自己有多高贵！” 林知意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眼泪夺眶而出。 一旁的林大娘本来还想拦一拦，但想到就是自己，才将林知意教成如今这个模样，便也轻叹一声，不再插手。 林母的胸口激烈的起伏着，气喘道：“你出去看看别家的姑娘，那个不是做饭、女红样样都会的。奶奶、爹娘纵着你，不逼你学那些，到让你觉得自己身份比旁人要高了？这般年纪，不知道孝敬长辈，为家中分担，反倒天天做着白日梦！你可知，你弟弟缝衣的手艺，都比你好！” “所以，你们就随便找一家把我嫁了是吗！”林知意哭着喊道。 “随便找一家？你可知我为你相看的人家，根本不用你过去做重活！”林母被气的不轻，“我若真的随便，这外城郭打光棍的男子少吗！用得着跑那么远的路，为你相看吗！” 林知意被说的哑口无言，哽咽的说着“我不嫁！”，便跑出了家门。 林大娘轻叹道：“怎么还动了手……你也不要生这么大的气，气大伤身。” “娘，我没事……”林母颓废的坐下，轻声道，“我若不打醒她，她恐怕一辈子都要沉浸在她那白日梦中。” 林知意跑出门，却不知道去哪里，正在这外城郭里乱转时，刚巧碰到了回娘家的春喜，还有其他几个女孩。 “知意，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春喜关心道。 “知意姐姐，你怎么了？脸好像也红红的？”好歹也是玩了许久的玩伴，见林知意这样，其他人也眼含关心。 “我没事。”林知意抹了抹眼泪，努力笑道，“春喜，你回娘家啦！夫家待你好不好？” “挺好的。”春喜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一举动，引得其他小姐妹一阵嬉笑，闹得春喜更加不好意思了。 “待你好就好！”林知意见她们这样，心情也好了一些，“你是要回夫家了吗？这都过了晌午了，可不好再耽搁了。” “是，我得赶紧回去了。”春喜看着天色，连忙朝外走去。 几人一路叽叽喳喳的送走了春喜，回来的路上，见林知意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心道：“知意姐姐，你真的没事吗？” “该不会，是那个萧老爷要收你，但你奶奶不同意吧？”一人夸张的问道。 林知意扯着嘴角，笑的难看，低声道：“真要是那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哭什么呢……我娘给我说了亲，要我明年成亲……” “这也挺好啊！嫁过去是妻，肯定比做妾舒服！你们不知道，张家那个姐姐，被主家赶出来了…据说样子可惨了！” “我也听说了！前几日大夫还来了，说是没几日了……这才享了几天福，就把命搭进去了……” “知意姐姐，你还是别想这个了，踏踏实实嫁户人家，平安多好。” 林知意听着几人的议论，眼中似有一潭黑水在翻滚，她沉声道：“你们懂什么！张姐姐那是没有手段！那夫人身子不好，我若能进门，来日生下个一男半女，还怕站不稳脚跟吗！” 其他几人见林知意这个样子，都不太敢说话了，胡乱应了几句，便连忙跑回家了。 林知意平复了心绪，回到家，与林母道了歉，说自己愿意嫁，但要跟奶奶做完这次的活才行，不然突然请辞，对不起主家。 林母与林大娘舒了一口气，笑着应下来，没有发现林知意眼中翻涌的情绪。 第118章 纳妾 林大娘带着林知意回了萧奕宸的小院后，不在拘着她进内院，但还是小心留意她的举动。见她只是踏踏实实的干活，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转眼间，平城又是一片银装素裹之景。楚妍的身子调养了三个多月，总算将服药时的亏空补了回来。 “等到三月，我们出发往岭南去。”萧奕宸收起脉枕，确定楚妍在解掉灵脉的封印后并无大碍，才缓缓说道。 “好。”楚妍缓缓点头，看着窗外道，“萧大夫，我能不能出去看看？” “院里不行，窗口可以。”萧奕宸十分干脆的答道。 “我去书房行不行？走游廊过去。我记得书房里你也安置了暖璃珠，不会冷的。”楚妍央求道。 萧奕宸无奈点头同意，为楚妍戴好面巾，走出正屋。 院里，林知意正在扫雪，见两人出来，连忙行礼问好。 “知意，这天儿这么冷，别忙着扫雪了，回屋子里暖暖吧。”楚妍柔声嘱咐道。 “谢夫人关心。没事的，我不冷，就当活动身体了。” “辛苦。”萧奕宸站在楚妍侧前方，为她遮挡了一部分寒风，护着她往书房去。 林知意目送着两人进了书房，手中的笤帚无意识的从地面扫过，心里盘算如何支开萧奕宸，好跟楚妍单独说纳她的事。 “非要来书房，是想做什么？”萧奕宸拿了件比较薄的斗篷，给刚脱下狐裘的楚妍披上。 “写写字。”楚妍铺好纸张，状似不在意的问道，“我之前画的一幅画找不见了，你知道去哪了吗？” “济方院那张吗？我收起来了。”萧奕宸在一旁研墨道。 “我还没画完呢，你怎么就收起来了？”楚妍提笔，看向萧奕宸，突然笑道，“都说红袖添香，如今看来，青衫研墨，也是美谈呢！” “你怎知，不是红袖添香呢？”萧奕宸拿过楚妍手上的笔，舔满墨，在她刚刚铺设好的宣纸上落笔。 楚妍还没回过神，就见萧奕宸放下了笔，轻声道：“好了，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炖了甜汤。” 看着走出书房的萧奕宸，楚妍低头看桌上的宣纸。字迹是竖着的，字体俊秀内敛，就如同萧奕宸一般。 楚妍微微偏头，只见上面写着‘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写完跑什么。”楚妍低声笑道，同时撤掉镇纸，将那幅字放到一旁，铺上新的宣纸。 敲门声传来，楚妍未抬头，只是轻声道：“进。” “夫人……”林知意小心关上门，轻声道。 她在外面绞尽脑汁都不知道要如何支开萧奕宸，却没想到，萧奕宸自己出去了，如此好机会，她定不能错过。 “知意啊，怎么了？”楚妍提笔舔墨，正在想要写什么还萧奕宸一句，就听‘扑通’一声。 她抬头望去，隔着屏风，林知意跪在地上，似还在抹眼泪，不由得放下了笔，走出去想要拉起人，“知意，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林知意看着房间中都戴着面巾楚妍，不由得心中奇怪，但也不及细究，直接拜了下去，带着哭腔说道：“夫人，求您让老爷收了我吧！” 楚妍一时没反应过来，拉人的手还伸着，不解的问：“收了你是指？” 林知意不禁腹诽：装什么！但她面上还是一片悲戚道：“夫人，我娘说三月就要我出嫁，嫁去的地方穷苦不堪，据说民风还很彪悍，时常打死人，我过去可怎么活！求求您，救救我吧！让老爷纳了我吧！” 楚妍就算再不通男女之事，话说到此，也明白了林知意的意思。 她收回手站好，平淡的问道：“林奶奶不像这般不负责任的长辈，怎可能同意你娘为你找这么一门亲事呢？” 林知意以头抢地，支支吾吾道：“因为…因为……” “好，不说这门亲事如何。”楚妍打断林知意，“那老爷的意思如何？” 林知意松了一口气，抬手想去抓楚妍的裙摆，不料楚妍微微后撤，躲开了她。她只得支起身子，期期艾艾道：“老爷对我也是有意的。” “对你有意？”楚妍挑起眉头，忍住笑反问道。 “小女知晓，老爷夫人伉俪情深。小女日后定当尽心侍奉夫人，他日若能诞下一男半女，自也是奉夫人为亲母的！”林知意被楚妍那句话弄得慌了神，忙不迭的将准备好的说词脱口而出。 楚妍施施然走回屏风后面，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直至落笔，才开口道：“知意啊，老爷纳不纳你，不是我说的算，是他自己做主的。你来求我，不如去求老爷。” 林知意感觉她后背都湿了，听到楚妍开口，慌忙朝屏风方向爬了几步，道：“这后院之事，向来都是夫人做主，纳我进门，也就是夫人一句话的事……” 楚妍拿起一旁萧奕宸提的字，确定墨迹已经差不多干了，将纸张卷起，听到林知意的话，轻笑道：“这不是巧了吗？我们家就不同于寻常之人，纳不纳妾，都是老爷自己决定的。” 楚妍穿好狐裘，正巧房门打开，萧奕宸端着甜汤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林知意，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来的正好，找你的。”楚妍手里拿着两幅字，一幅已经卷好，一幅墨迹未干，只是轻轻对起。她将墨迹未干的那幅递给林知意，轻声道，“知意，这幅字我送给你了，望你能理解其中深意。” 林知意未敢接，楚妍也不管，直接松开了手，任由手中字跌落在地，纸张铺开，字迹娟秀飘逸，又透着几分凌厉，上面写着‘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怨人者穷，怨天者无志。’ 林知意看着地上的字，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字迹中的那几分凌厉剖开，她心中那些阴暗想法，全都暴露在了楚妍面前。 楚妍伸手接过萧奕宸手中的托盘，平淡道：“你来处理吧。正巧也是你的事。” 林知意听着楚妍的语气，平静淡然，仿佛刚刚之事，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更加不敢抬头。直到听见关门之声，她才稍微放下心，然而还不等她松一口气，整颗心便又提了起来。 “知意，你找夫人有什么事？”萧奕宸语气平淡，但是全然不像平时那般温柔。 “我…我……”林知意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她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冷静了些，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萧奕宸道，“老爷，你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认真侍奉夫人！夫人体弱，难以有孕，我可以！日后，日后我可以为老爷生儿育女！” 林知意本以为这样说万无一失，男子怎么可能不注重子嗣。却不想萧奕宸眉头紧锁，眼神冷淡的看着她，问道：“你有这种想法，你奶奶可知道？我记得林奶奶先前跟我说过，开春之后，你便要出嫁了，我正要和夫人商议，给你添一份嫁妆。” “奶奶她……她……”林知意脸上的血色褪尽，手脚泛着凉意，不知如何回答。 “看来是不知道。”萧奕宸轻叹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但是，知意，我实话告诉你，我绝不会纳妾，也希望你不要有做妾这种想法。我本就是大夫，我夫人的身体，我心中的有数，就算她不能有孕，我也不在乎。” “哪怕她不在了，您也这般吗？”林知意泪眼婆娑的问道。 “她不会不在的。”萧奕宸目光有一瞬很冷很冷，冷的让林知意觉得，她下一秒就要为刚刚那句话付出代价。 “我会保护好她，若我护不住她，那便随她而去。”萧奕宸轻声说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林知意听到这里，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在也跪不住，无力的跌坐在地，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萧奕宸见此，轻轻摇了摇头，劝道：“你可有想过，为何你奶奶、你父母，情愿日子过的清苦些，也不愿让你给高门大户做妾吗？他们都是实实在在为你考虑。一旦为妾，便是贱籍，主家不满，便可随意处置了你。你觉得有子傍身即可，但是能不能有子，也要当家主母点头才行。知意，你年纪尚轻，可能一时贪恋财富，但你要明白一件事，你家里人都是懂得道理的，他们不会害你。” 萧奕宸说完，未再多做停留，而是直接转身离去。房中只留下跌坐在地的林知意，她眼神空洞洞的，眸中似有一潭死水在慢慢扩大，侵蚀着她眼中的光。 屋门打开，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楚妍拿着绣绷坐在床侧，见人进来，笑着问道：“风流债处理完了？” “哪有什么风流债…莫要胡说。”萧奕宸看着桌上已经空了的甜汤，松了一半的气，而看到楚妍的样子，那没松下来的半口气，又卡在胸口处。 “你跟林奶奶说了？”楚妍将绣绷收起来，绕过屏风，走了出来。 “这种事，肯定要跟她家中长辈说的。”萧奕宸轻轻捏了捏眉心，压下心中的郁闷，温声跟楚妍说道，“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楚妍随意点了点头，递给萧奕宸一样东西，嘱咐道，“这个你帮我收好。” “这是什么……”萧奕宸下意识打开看了一眼，后半句话直接哑了声。 “你给我的字，不是吗？”楚妍故意问道。 “啊…嗯。”萧奕宸将纸张卷起，收进乾坤袖。 “收好啊！我好了后，你要还给我的！” “好。”萧奕宸笑着应下，又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秘密！”楚妍神秘的说道。 之后的时日，两人便再未见到林知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轻妇人。林大娘羞愧的解释，那是她儿媳，只过来帮忙，不会过夜。 两人并未说什么，还宽慰了林大娘几句。年关时，依照去年，也给了喜钱，还并了一份嫁妆。 “这怎么可以！”林大娘推拒不肯收，“那孩子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按理说，这工钱我都不好意思收的！您们万不可再破费。” “林奶奶，收下吧！”楚妍将红纸包着的钱塞到林大娘手中，安慰道，“孩子年龄小，总会被这世间的花红柳绿迷了眼，犯错很正常。” “收下吧。”萧奕宸温声道，“也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一份心意。” 林大娘老泪纵横，哽咽着说道：“您二位真是菩萨心肠。” “林奶奶，快别哭了，伤眼睛。时候不早了，快回家团圆吧。”楚妍轻声安慰着，将人送出了大门。 第119章 出走 窗外又下起了雪，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饺子，是林大娘下午时包出来的。 萧奕宸拿出两个酒杯，示意道：“喝一点？” “瑞雪兆丰年啊！”楚妍关上窗，看着萧奕宸拿出的酒，问道：“这是邱前辈给我的那个？” “是另一瓶，杏子酒。”萧奕宸先给楚妍斟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后，便把酒收了起来。 楚妍打量着两杯酒，突然伸手去拿萧奕宸面前那杯：“我要喝你那杯！你那杯明显多一些！” 萧奕宸一手抓住楚妍的手腕，一手将酒杯挪远，轻声道：“别闹，你现在不能喝那么多。只这一小杯，都是破例了。” 见萧奕宸面色认真，楚妍也不再闹，乖乖坐了回去，拿起酒杯轻叹道：“算了算了，这杯就这杯吧……有总比没有好……” 楚妍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看着萧奕宸。 萧奕宸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不由地问道：“怎么了？一直看我？” “嗯……你最近不太对劲。”楚妍放下酒杯，打趣道，“莫不是，心虚了？” “心虚？我心虚什么？”萧奕宸被问的一愣。 “林知意的事之后，你便不太对劲！你跟她说了什么？居然让你心虚到，准我喝酒？”楚妍示意着手中的酒，突然表情有些严肃的问道，“莫不是，你真的对她有意？” “莫要胡说，我对她无意。”萧奕宸直接否认，夹了个饺子给楚妍，“吃饭吧。” 楚妍一愣，小心觑着萧奕宸的脸色，轻声道：“你生气了？别气，我胡说的。我当然知道你对她无意。你忘了？最开始还是我提醒的你，说知意对你不一般，你自己都没发现。” 楚妍给萧奕宸也夹了个饺子，说道：“我以后不这般说了。” 被楚妍如此轻声细语的哄了一番，萧奕宸就是有天大的气，此时也全消了，温声道：“没生气，但那话以后也不要再说了。” 楚妍见萧奕宸脸上又现了笑意，端起酒杯，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新的一年，也要辛苦萧大夫多多照顾我了。” 萧奕宸举杯，与楚妍轻碰，笑道：“乐意之至。” 睡前，萧奕宸见枕边放着件白色衣服，打开来看，才发现是件中衣，胸口处绣着两行小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看着转过身，以背相对的楚妍，轻声笑道：“这便是你说的秘密？” “嗯。”楚妍的声音有些闷，“还你一幅字！睡了！” 家家户户都是一片祥和欢欣，只有林家除外。 林家一家五口围坐在桌旁，桌面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却无人动筷。 林家小儿子，林文硕察觉了气氛的不对劲，起身给每个人夹了个饺子，说道：“奶奶，爹，娘，姐姐。新岁吉祥，平安顺遂。” 林大娘脸上泛起些笑意，执筷说道：“文硕也是，新岁如意，学业有成。来，都动筷。过年呢！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林父林母闻言，执筷笑道：“娘说的是，大过年的！不兴愁眉苦脸！来，吃饭！” 林知意食不知味的吃了几个饺子，便放下了筷子，再也吃不下了。 林父林母见状，也未多劝，而是给小儿子夹着菜，嘱咐着他多吃些。 林文硕的眼睛时不时瞟向墙上裱好的字，终是忍不住问道：“奶奶，那幅字真好，能给我吗？我不要今年的压祟钱了，只要那幅字，好不好？” 林父林母手下一顿，就连林知意，都浑身僵住了。 “那是给你姐姐的嫁妆，你就不要惦记了，记住上面的话就好。”林大娘平静的说道。 “姐姐的嫁妆？那我不要了！”林文硕懂事的又给林知意夹了一个饺子，劝道，“姐姐，你多吃点，你都瘦了。” 林知意终是忍不住了，哭着跑了出去。林文硕呆呆的坐在原地，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不关你的事。”林母安慰道，起身对林大娘说，“娘，您们先吃，我出去看看。” 林大娘看着儿媳出门的身影，端起一盘饺子，递给儿子道：“放到锅里，给慧娘温起来，她刚刚没吃多少。文硕，来，多吃些。” 林母进到林知意的屋子，这是本是一间土屋，不过中间砌了到墙，被一分为二，只放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便塞满了。此时，林知意正伏在床上哭。 “哭什么哭！你做出这样的事，怎么还有脸哭！”林母训斥道。 “我做什么了？！”林知意嚷道，“我就是想过的好点，这哪里不对！娘你自己说，若那萧老爷真愿意收了我，您会觉得不妥吗！” “是，娘承认，萧老爷还有夫人都是好人，若他们真的愿意收你，娘和你奶奶放手又如何？”林母深吸了口气，说道，“但是人家看不上你，人家心中只有自家夫人。这般情况，你还上赶着往上凑，将自己的颜面、自尊踩在脚下！你怎么能这样！” 原本林母说完前边的话，林知意已经慢慢止了哭声。但当她听到后边的话时，却是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抱怨道：“凭什么！凭什么我遇不到那样的人！偏偏被个病秧子捡了去！” “胡说什么！”林母怒斥道，“你会什么？想要好生活，那是要靠自己的双手换来的！你去看看夫人那手字！你可知那句话出自何处？你只看表象，殊不知，人家内在学识有多少，会多少东西，怕是几辈子都赶不上人家一步！” 林母平复了下心绪，沉声道：“这段日子，你便好好在家呆着，等过了元宵，便成亲。” 林知意伏在床上，直至林母离开，才慢慢直起身。脸上都是泪痕，但眼中却是满满的怒火与恨意。她悄悄出了门，往安沫儿的胭脂铺跑去。 “知意妹子？”安沫儿打开门，看到林知意愣了一下，把人让进来，问道，“大过年的，怎么来了我这里，不同家人一起呢？” “沫儿姐姐！”林知意抓着安沫儿的手，直接跪了下去，“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给农户！求求你了！” “快起来，快起来。”安沫儿扶起林知意，眼睛一转，便猜了个大概，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萧老爷和夫人？……” 林知意哭道：“他们根本不管我！那夫人竟直接让我去问萧老爷！太恶毒了！” “你可看到她长什么样子了？” “没有，她一直戴着面巾。”林知意擦了把眼泪，求道，“沫儿姐姐，你帮帮我吧！” 安沫儿觉得那夫人实在奇怪，但她不能出面，毕竟萧奕宸见过她，而今梁凡又不在平城……她看着眼前的林知意，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好在根骨不错，用一些手段，倒也可用。 “好妹妹，你既然这般求我，我总不好见死不救的。”安沫儿此时心中已生一计，笑道，“实不相瞒，我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修仙之人，若你真的愿意，我便带你走，传授你仙法可好？” “修仙……”林知意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安沫儿摆了摆手，屋中的东西便都浮空而起，围着她转了起来。 “怎么样？知意，你可愿跟我离开？你已经错过了最佳修炼年龄，但我有一套功法，可帮你快速提升，弥补这不足。”安沫儿挥了挥手，袖间溢出一股馨香。 “我…我愿意！”林知意回过神，眼神坚定道，“我们何时离开？” “那便今晚吧！”安沫儿满意的笑道，“我赶紧带你回去开始修炼，你可要跟你家人辞别？” 林知意脸上嫌恶道：“他们根本不理解我，也不在乎我！既如此，我何必再跟他们有牵挂！不如就此断了这关系！” “好，那我们便走吧！”安沫儿轻笑着，带着林知意朝外走去。 “但是，城门已经关了……我们怎么出去？”林知意疑惑道。 “傻姑娘，我既然修仙，自有我的法子。”安沫儿说着，拿出一件斗篷将两人裹住，然后便御剑而起，向着城外而去。 林知意见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回头再次望了望平城，望了望家的方向，便转回头。自此之后，她再也无家可归，无亲可依。 第二天，林家发现林知意不见了，彻底慌了神，连忙跑去官府报官。然而平城被找了个遍，都没找到林知意。最后根据一人证词，找到了胭脂铺。 铺子内一片狼藉，那些胭脂水粉碎了一地，但是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这成了一桩悬案，让官府摸不到头脑，让林家伤心欲绝。 阳春三月，萧奕宸带着楚妍也要启程赶往下一个地方了。 楚妍打开车门，看着苍老了十岁的林大娘，宽慰道：“林奶奶，没找到人，就是最好的消息，相信她还活着。您可要好好的，不能倒下。” “对！”林大娘眼眶有些湿润，附和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找到尸体，想必她定是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老爷，夫人，您们也要好好的。” 一旁的张婶也劝道：“林婶子，知意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您宽宽心！家中还有个小孙子，哪怕为了小孙子，您也得支撑下去不是？” “放心，我老婆子，什么风浪没见过！没那么容易被压垮！”林大娘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老爷夫人快赶路吧！” “林奶奶，张婶，您二位保重。”楚妍说完，轻轻关上了车门。 萧奕宸点头示意，轻抖缰绳，马车缓缓往城外走去。 萧奕宸带着楚妍一路南下，但见小川溪流，巍巍高山，云霞绮丽，花晨月夕。从花影重重，至绿树成荫，不过刚刚到了荆州的雁城。 却不想，在雁城，居然遇到了两人的故交，还不止一个。 第120章 故人 马车缓缓驶进雁城，在福来居门口停下。 “这次路上走的好像格外慢？感觉它俩不是灵马，就是寻常马匹了。”楚妍扶着萧奕宸走下车，轻声道。 两匹马打了个响鼻，像是在跟楚妍抗议，不是它们的错。 “我放慢了速度。”萧奕宸轻笑道，“这一路景色秀丽，不欣赏一番，岂不辜负了它们？” “这倒是！”楚妍笑道，“我们在雁城待几日？” “可以多待几日，带你四处转转。” 一旁过来帮忙牵缰绳的店小二听后，劝道：“二位客官，这要是平时，小的肯定给两位说出个一二三的游玩之处。但是现下，还是劝二位客官莫要乱转，歇一歇就快离去吧！这附近的村子，出了怪病！” “怪病？什么怪病？”萧奕宸停下步伐，问道。 “什么病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个村子都被官兵围了！不准出入！怕不是时疫！” “时疫？”萧奕宸惊讶道，“你们刚过去的冬天，未见寒冷？” “怎么不冷啊！那可比往年冷多了！”小二牵着马抱怨道，“我们掌柜的！多抠门一人？刚刚过去的冬天，竟然多点了好几个炭盆！” “二柱！！”掌柜的的声音从大堂内传来，小二缩了缩脖子，连忙牵着马车往后院去。 “那就不应该啊……”萧奕宸有些不解的喃喃道。 “要不要去看看？”楚妍在一旁问道。 “先进去歇下，要不要去看，再说。”萧奕宸带着楚妍往里走去，说道，“掌柜的，要一间上房。” 掌柜的面色为难的说道：“客官，这最后一间房，已经被这位客官要了。如今只剩下通铺了……” 一旁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面带不屑朝萧奕宸看了一眼，而看向他身后时，却是眼睛一亮，笑眯眯道：“这客栈房间大，不如这位小娘子同我一间吧。” 他伸手便要去抓楚妍的面巾，想着眉眼如此好看的女子，这面巾之下定是不凡。 楚妍撤步往一旁躲去，萧奕宸同时闪身拦住，一手将楚妍护到身后，一手抓住那男子的手腕，温声道：“这位公子，内子胆小，莫要吓到她。” “哎！！疼疼疼！松手！”男子只觉得手腕断了一般，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嚷着，让萧奕宸松手。 他身旁几个随从，不敢轻易上前。毕竟，他们刚刚都没看清，萧奕宸是如何闪身过来的。 萧奕宸松开男子的手，转身确认楚妍是否有恙。楚妍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低声说道：“既然这里客满了，我们再找一家好了。” “你俩站住！”男子大声喊住两人，“你俩可知道我是谁！竟敢这么对我！如今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你谁啊！”楚妍有点烦躁，她是真的不想惹是生非，但这人真的下流无耻。 “你！告诉她！我是谁！”男子指着一旁的随从，命令道。 “我们公子可是，荆州驻军将军之子的二叔，他夫人的，外甥的，表姐的，夫家的，姨娘的，表弟！张守德！” 楚妍听得直望天，在随从说完后，无语道：“可以忽视的裙带关系，简单来说，没关系。” 萧奕宸轻轻笑着，便要带楚妍往外走去。 “你们还不上！他刚刚那么对本公子，给我教训教训他！”张守德暴躁的说道，“别伤了那女子！” 几个随从连忙拦到萧奕宸面前，不让他们往外走。 掌柜的在一旁急的不停擦汗，给张守德说着好话。 “我可是带着仙长们来给雁城看病的！你们就这么对我吗！今日，我非要让这两人好看！”张守德嚣张的说道。 楚妍与萧奕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犹豫，到底要不要打出去。 气氛非常紧张，出手就在瞬息之间，楼上突然传来一声：“萧兄？” 萧奕宸抬头看去，竟是包旻召。他似是变了一个人，锋芒内敛，气质沉稳，竟让两人一时之间不敢认。 “包兄？”萧奕宸惊讶道。 “果真是你！”包旻召微微一笑，一瞬间仿佛又变成了之前那人。 他快步走下楼，来到两人身边，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也是听闻这边出了怪病吗？” “我只是路过，并不知道这边的事。包兄怎么来这里了？” “门派接到求援书信，所以让我们几人来看看。”楼上果然还下来了几人，一一看去，竟全是熟人。 “萧公子。”林瑾尧微微行了一礼，“许久不见，萧公子境界又有精进，恭喜。” “林公子。”萧奕宸微微点头示意。 “几位仙长……”张守德紧张的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问道，“你们认识啊？” “是南天药谷的医仙。”林瑾尧轻声说道，“张公子，你们之间，怎么了吗？” “没！没怎么！”张守德连忙摇头，赶紧赔礼道，“是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仙长，望仙长宽宥。” 萧奕宸随意摆了摆手，跟包旻召等人说道：“天色已晚，我们还要去找客栈，便不奉陪了。” “这附近客栈基本都没有空房了！不如我们腾一间给你吧！”包旻召听了萧奕宸的话，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楚妍，看着那熟悉眉眼，有些恍惚的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夫人，楚瑶。”萧奕宸见躲不过，只得一一介绍道，“瑶瑶，这是玄穹派的包旻召，那位是林瑾尧、宁语汐、慕念宁、谢天华……那三位……” “玄穹派，沈沐清。” “玄穹派，常念。” “落凤阁，左幼宜。” 楚妍不动声色的跟几人见了礼，然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萧奕宸身侧。 “萧兄，你竟然，已经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包旻召十分惊讶，心中也有些失落，随后才反应过来，回礼道，“楚夫人安。” “早些年了……”萧奕宸正不知道如何解释，便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都堵在门口？做什么呢这是？”一位老者带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看着大堂中的几人，挑了挑眉，道，“呦！这倒是巧了！” “萧师兄！包师兄！宁师姐！”女子眼睛一亮，欢快的喊道。 “萧前辈。”萧奕宸先跟萧闲行礼，而后才看向女子，迟疑道，“瑾恬？” “嗯嗯！是我！”萧瑾恬笑的甜美，显然见到萧奕宸十分开心。 “你小子不错！这修为进步的很快！”萧闲看向一旁的楚妍，犹疑道，“这是？” “是我夫人，楚瑶。瑶瑶，这是萧闲萧前辈，这是他徒弟，萧瑾恬。” “嫂嫂好！”萧瑾恬好奇的打量着楚妍。 “萧前辈，萧姑娘。”楚妍对这两人行礼，然后便撤到了萧奕宸身后，有些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角。 先前那几人，楚妍还能平静面对，毕竟身上有李砚之给的玉佩，他们几人定是看不出什么。但如今遇见了萧闲，天知道他这些年有没有进阶，会不会发现。 “何时成亲的？怎么不让你师父跟我说一声？”萧闲打量了楚妍几眼，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递给楚妍道，“这匕首削铁如泥，即便没有灵力也能用，这就当做见面礼吧！” 楚妍心中一沉，福了福身，接过匕首道：“多谢萧前辈。” “不用谢！”萧闲手一摆，又看向其他几人，点评了几句，“你们也不错！掌柜的，来两间上房！” “客官……我…我们没房了……”掌柜的衣领都被汗湿，他何时见过这么多修仙之人啊？而且看起来，他们身份都不低。 “没房了？那徒儿，咱们换一家！”萧闲说着，便要朝外走去。 包旻召赶紧出声道：“萧前辈，这附近基本都没房了，我们匀一匀吧。” “啊！对对！”张守德连忙说道，“我那间房也给仙长们住，我去住通铺！” “萧公子，如今天色已晚，你还带着家眷，还是住下吧。”林瑾尧探究的看着楚妍，“我们匀出两间，外加张公子让出的一间，刚好够。” “确实，你这夫人身子弱，不好在折腾了！”萧闲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萧瑾恬想要反驳都说不出口了。 楚妍不动声色的掐着萧奕宸的手臂，显然被萧闲那句‘身子弱’气到了。 萧奕宸忍笑道：“那就麻烦诸位了。” “我跟常念一间，瑾恬住我的那间吧。”宁语汐看几人已经表态，率先说道。 “谢谢宁师姐！”萧瑾恬连忙道谢。 “那萧前辈住我那间吧！我…我跟谢天华挤挤！”包旻召下了天大的决心。 谢天华轻哼一声，但并未多说什么。 “行！”萧闲率先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包小子，你房间在哪里呢？” 萧奕宸关好房门，布好了结界，楚妍这才松了口气，气愤道：“那死老头！揶揄我！！” “被发现了？”萧奕宸在桌边坐下，疑惑道。 “肯定的。”楚妍把匕首放在桌上，郁闷道，“他故意说没有灵力也能用，定是看出我身上玉佩的古怪……” 话还没说完，窗子处传来响动。萧奕宸按住楚妍，自己闪身靠近，刚把灭星拿出，耳边便响起萧闲的声音。 萧闲坐到桌边，神情严肃的看着楚妍，低声问道：“你怎么回事？当日如何坠崖的？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楚妍轻叹一声，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被击出了断崖，且用不了灵力，这才直接坠下了山崖。要不是遇到萧奕宸他们，怕是我师父真要给我收尸了……对了，萧师叔，你跟我师父可有联系？他怎么样？” “是有些联系，他现在就是天南海北的闯秘境，就跟知道你成亲了一样，给你攒嫁妆呢！”萧闲若有所思道，“我看他不着急，莫不是，早就知道你没事？” “你别胡说八道！我没成亲呢！”楚妍气道，“要是我师父知道我随意就成亲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没成亲？”萧闲疑惑的看着两人，“那你俩……” “萧前辈，我们确实没成亲……”萧奕宸无奈道，“只不过为了方便行事，所以扮作夫妻而已。” “那你小子八成也没救了。”萧闲遗憾道。 “别听他胡说八道！”楚妍一把按住萧奕宸手腕，随即对着萧闲又道，“我的身份你可要保密，不能跟任何人说，我师父也别告诉。” “放心！我若连这个都不知，就不会特意翻窗过来了。这些年，我也时常察觉到有人盯着我，恐怕就是为了通过我，确定你的死活。”萧闲神情严肃的看着萧奕宸，嘱咐道，“小子，这事虽然与你无关，但目前她只能靠你了，你要护好她。” “前辈放心，奕宸定以命相护。”萧奕宸郑重道。 楚妍在一旁听着，心中一暖。 “嗯。”萧闲放心了不少，身影慢慢变淡，居然并非真人，“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吧！我回去了！” “瑾恬也别告诉啊……”楚妍小声叮嘱道。 “知道了。”萧闲的身影彻底消散，只有话音飘散在房内。 第121章 红夜蛊 第二日，楚妍早早醒来，看着软榻上的萧奕宸，不知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醒的？”萧奕宸轻声问道，将楚妍的思绪唤回来。 “嗯？啊…刚起不久。”楚妍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说谎。”萧奕宸接过茶杯，一只手把住楚妍的脉，细细诊断。 “这都能诊出来？”楚妍惊讶道。 “会有细微不同。”萧奕宸放开楚妍的手腕，温声问道，“刚刚在想什么？那般出神？” “嗯……在想你昨天的话……”楚妍看向萧奕宸，认真道，“我更想你先保全自己。” 萧奕宸轻笑道：“别担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敲门声传来，打破了一室旖旎。 “萧公子，起身了吗？”林瑾尧的声音传来。 两人回过神，楚妍连忙抓起软塌上的枕头，放到床上。萧奕宸将薄被递给楚妍，同时放下床幔，这才往门口走去。 “外袍！”楚妍抓起外袍，递给萧奕宸，又连忙躲进床里。 萧奕宸披着外袍，打开房门，低声说道：“林公子，有什么事吗？” 林瑾尧一愣，没想到对方经还没起身，有些惭愧道：“打扰萧公子休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有，其实已经起身了，只是内子还在休息，所以不敢动作太大。”萧奕宸淡笑道，“林公子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 “啊…”林瑾尧回过神，说道，“不知萧公子可有时间，帮忙看看李家村是什么病？” “怪病之事我也有耳闻，不如一会儿我们说说这个情况，我也好有个详细了解。”萧奕宸掩好衣襟，歉意的问道。 “应该的，那我们一会儿就在大堂见吧。”林瑾尧也知萧奕宸何意，连忙离开了。 房门关上，楚妍从床上下来，轻声问道：“人走了吗？” “走了。”萧奕宸笑道，“别担心，他修为比我低，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嗯？”楚妍有些疑惑，“他什么修为？” “金丹中期吧……感觉好像比在却月城时还低一些……”萧奕宸整理着衣衫说道。 “不应该吧……这么些年，他怎么修为还停留在中期，而且还比之前要低？” “嗯……可能修炼遇到了瓶颈？”萧奕宸也觉得不应该，但是他们也不清楚玄穹功法，是以也拿不准。 “可能吧！”楼下传来吵闹声，楚妍起身，姜红色的裙摆荡出好看的弧度，裙摆上的桃花仿佛活了过来，与她面巾上的刺绣相互呼应，“我下楼去看看！你快点哦！” “别乱跑，只能在客栈里。”萧奕宸嘱咐道。 如今客栈中这么多修仙之人，只要楚妍不出客栈，倒是不太担心。 “知道啦！” 楚妍刚下楼梯，就听到客栈后院传来一阵骚乱，张守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干什么！我就轻轻推了一下！你装什么装！快起来！别装死！” 后院聚了一群人，对着里面的张守德指指点点的。 “发生什么事了？”楚妍问一旁的人。 “打死人了好像！”那人也是过来看热闹的，此时正垫着脚往里看。 “打死人？让一让，让一让。”楚妍感到奇怪，拨开人群往里面挤去。 宁语汐注意到人群中的楚妍，接应了她一下：“楚夫人。” “宁姑娘，多谢。”楚妍福了福身，轻声道，“这是怎么了？” “还不清楚。”宁语汐微微蹙着眉，摇头道，“张公子只是轻轻推了那人一下，他便倒地不起了。” “轻轻一推？”楚妍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明显已经没了气息，不由得奇怪道，“那怎么会这样？我们过去看看。” “哎！”宁语汐刚想拦，楚妍已经朝着中心处走去，无奈跟上。 常念等人正在检查那人，探了鼻息，又摸了脉搏后，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这人没救了。 “当家的！”一妇人的哭声传来，同时还有幼童的哭声。 一旁的人连忙拦住妇人，劝她冷静，要顾虑着孩子。 “各位仙长！我真的就是轻轻一推！您们都看见了！可要给我作证啊！”张守德见出了人命，此时也慌了，连忙说道。 “这人一推就倒了？”楚妍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地上的尸体。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但是整个人瘦的不成样子，两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基本可以说是皮包骨头。身上穿着单薄的麻布衣衫，两侧肋骨高高的突起，全身都呈现出蜡黄的颜色。 “是呀！就是很轻的一下！结果他就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张守德气的直跺脚。 “确实奇怪。”常念在一旁道，“我也看到了过程，那力度并不足以将人推到。甚至，张公子可能都没有碰到他，他便倒下了。”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们还帮他开脱！你们也是帮凶！”女人凄厉的喊着，同时向张守德冲过去，“你们是一路的！自然会帮他开脱！我男人被他害死了！我要他偿命！” “快…快！快拦住她！”张守德后退几步，指挥小厮拦住女人。 “这位夫人，我们并不会故意包庇，只是实话实说。刚刚张公子推人的力道，确实不足以将人推到。这点，围观的各位自有决断。”林瑾尧温声解释道。 周边的人点头附和道：“确实啊！他好像就扒拉了那人一下，正常根本倒不了。” “这人我昨天还见过，红光满面的，怎么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对对，我也有印象！” 女人哭声凄厉，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只是嚷着要张守德偿命。 “咦？”楚妍又往下弯了弯腰，指着男子腹部问道，“那是什么？怎么在动？” 常念闻声俯身查看，见男子凹陷下去的腹部似有东西在蠕动，蹙起眉头，找出一副手套带上，轻声道：“不太对。” 楚妍也觉得不对劲，那腹部蠕动的动作，让她有些不适。于是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常念刚要伸手去拉男子的衣襟，却见有什么东西，从衣襟处探了出来。 楚妍来不及细看，直接后退三步，转身朝客栈内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萧奕宸！奕宸！” “都后退！”常念慢了楚妍一步，但是却看清那探出头的东西。 应是一条蛊虫，背脊中间有一条血红的线，宽度约是它本身的四分之一。 蛊虫不知道有多长，但绝对不小！腹下足与口器都清晰可见。探出到外面的头部，已经有食指粗细。 “我在，怎么了？”萧奕宸分开人群，焦急的问道。 “那…那……”楚妍没有回头，只是指着后方，“虫！” 萧奕宸松了口气，轻声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们换家客栈吧！这家客栈不干净了！” 一旁的掌柜的急了，连忙说道：“客官！话不能这么说！我这客栈连白蚁都没有闹过！那又不是我们客栈里的虫！” 萧奕宸歉意的说道：“掌柜的见谅，内子从小就怕这些虫，反应才会大了些。” 掌柜的自己都怵得慌，更何况一个女子，当即摆了摆手，表示无碍。 常念甩出张符咒制住那蛊虫，然后眼神探究的看着萧奕宸方向。 实在是那楚夫人的反应，让她太过熟悉。外加相像的眉眼，不由得想到了失踪已久的楚妍。 不光是常念，就连其他人，对于楚妍的反应都有些恍惚。 昨日初见，便被那相似的眉眼惊到，如今的反应让几人心中不由起疑。 萧奕宸将一个香囊别在楚妍腰间，嘱咐道：“这个香囊可以驱虫，戴上后，任何虫子都不会靠近你。你在这里等，我过去看看。” 楚妍轻轻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心些，我觉得有些不寻常。” “放心。”萧奕宸轻声安慰道，转头对一旁的萧闲说道，“有劳前辈照看一二。” 萧闲微微点头，又拦住了准备上前的萧瑾恬，沉声道：“你过去干什么？你又不懂医术，先让医仙看。” 萧瑾恬莘莘收回迈出的脚，乖乖站在萧闲身侧，不再妄动。 萧奕宸走上前，在常念面前站定，微微行了一礼，示意道：“常姑娘……” “啊！萧公子请。”常念会意，连忙让开了位置，让萧奕宸可以靠近查看，轻声道，“依我观察，这似乎是条蛊虫。” 萧奕宸点头表示了解，站在尸体旁边，双指微动，将制住蛊虫的符咒去掉。 重获自由的蛊虫，又往外挣扎出了几寸，口中吐出一股红色烟雾。 在蛊虫扬起头的时候，萧奕宸便已经挥手布下结界。烟雾在结界中扩散开来，仔细看去，竟是一条条小虫。 飘散在空中的小虫，触碰到结界时，发出轻微的‘呲呲’声，便化为一股白烟消散了。 萧奕宸紧皱眉头，看那蛊虫似乎还在向外挣扎，当即翻手飞出三根金针。一根正中蛊虫头部，一根没入尸体心口位置，还有一根没入尸体头部。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常念还保持着拈诀的手势，萧奕宸已经处理了蛊虫，转身朝楚妍走去。 在观那条蛊虫，已经慢慢枯萎、龟裂，如同干涸的泥土一般，碎裂开来。 “师妹，可有事？这是什么东西？”林瑾尧将常念拉开一些，轻声问道。 常念微微摇摇头，看着萧奕宸的背影，眼中全是惊叹，轻声道：“大师兄，我没事。应该是红夜蛊？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幸好萧公子处理及时。” 萧奕宸走到楚妍身边，直接抓起她的手腕，仔细把起脉来，同时问道：“你可有触碰那人？” “没有。”楚妍摇了摇头，见萧奕宸神色，知此事不一般，轻声道，“我就是微微俯身看了看，那虫还没有钻出衣服的时候，我便拉开距离了。怎么了？” 一旁的掌柜的见萧奕宸如此，担忧的问道：“客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我这客栈……” “掌柜的，把客栈封起来吧。里面的人，我没有确定前，不能离开。”萧奕宸缓缓放下楚妍的手腕，轻轻舒了口气。 然而他这句话说完，引得周围之人大乱。 “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这……这是为何？”掌柜的脸都白了，额头都是汗水。 “是红夜蛊。人一旦沾染上，不及时拔除，便会变成那个样子。”萧奕宸示意中心处的尸体。 楚妍也有些吃惊：“居然是红夜蛊？” 此时那具尸体已经寸寸裂开，皮肤如同老房子的墙皮，慢慢剥落，粉碎成灰，露出内里泛黄的骨架，还有盘踞在体内，已经石化的蛊虫。 那蛊虫横穿过男人体内，从头部蜿蜒盘绕到腹部。而原本人体内的五脏六腑，居然全部都空了，甚至连一点血液都没有。 第122章 救治 周围的人慌了，纷纷涌向萧奕宸，想让他先帮自己看。萧奕宸小心护着楚妍，以免有人挤到她。 萧闲轻轻一跺脚，一个结界将整个客栈都笼罩了起来，出不得，也进不得。 快要挤到萧奕宸身边的人，也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 “仙长！救救我！救救我！”冲在最前边的就是张守德，此时人已经面无血色。若不是萧闲的结界支撑着他，怕是已经跪趴在地了，“昨日是我不对，我给您磕头、当牛做马，您救救我！” 萧闲的声音扩散开来：“都慌什么！你们这般挤，就能看上病吗？听大夫安排。” 这一招震慑的旁人再不敢胡乱拥挤，后退几步后，慢慢安静了下来。 “与逝者密切接触过的，包括睡在一个通铺房间的，站到左边。”萧奕宸见众人都安静了，这才开口安排道，“同桌吃饭，交谈过的，站到中间；其他未有过特别接触的，站到右边。” 人群很快分开站好，那逝者的妻子此时已经不嚷着让张守德偿命了，而是脸色苍白的抱着孩子，颤颤巍巍的站在左侧前排。 掌柜的吩咐小二搬来桌椅，以供萧奕宸看诊。 常念走上前来，询问道：“萧公子，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常姑娘是擅长医术的吧。不如帮我分辨下右边的人群，是否有感染蛊虫的？”萧奕宸见常念刚刚检查的手法，便有了推断，“体内有红夜蛊的人，脉象犹如喜脉。诊脉之前，需要在桌面上撒好雄黄粉。” “好！”常念点头应下，转身朝另一边去，又突然问道，“那尸首该如何处理掉？” “烧掉。”萧奕宸回头嘱咐一旁的掌柜的，“掌柜的，店中的醋还有多少？让人煮了来熏屋子。比例就是一碗醋，两碗水这样。” “有！有！”掌柜的连忙就要往库房去，却又停下，担忧道，“仙长，我们就这样去吗？” “我先给煮醋熏屋的人诊下脉，没问题再去。”萧奕宸坐好，在桌面上洒下雄黄粉，示意一旁的小二先来诊脉。 其他人见状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这小二一会儿是要熏蒸屋子的，若是体内有那什么蛊虫，岂不是害了他们。 在确定小二和掌柜的无碍后，萧奕宸取出两大包雄黄粉，嘱咐道：“这雄黄粉要在客栈上下都撒上，不可遗漏边角处。” 几人点头应下，接过东西后，就赶忙去干活了。身后的大堂最先洒下了雄黄粉，以便没有感染蛊虫，或者救治好的人有地方呆。 萧奕宸开始给抱孩子的妇人诊脉，只见他眉头微蹙，随即取出金针，便在幼儿身上连下五针。 很快那孩童便哭了起来，还时不时扭动着身子，似是难受的紧。 萧奕宸将小孩的衣袖卷起，在他手臂的皮肤下，似有什么在蠕动。 “拿个盆来，里面撒上雄黄粉。”萧奕宸低声吩咐道。 楚妍刚要转身去找，就被萧闲拦住了，对一旁的萧瑾恬说道：“徒儿，你去拿一个，小心些。” 楚妍耳边响起萧闲的声音：你这身子骨，别折腾了！若再被这蛊虫沾上，伤上加伤！ “来了来了！”萧瑾恬很快拿了个铜盆来放在了萧奕宸桌边。 只这么会儿功夫，萧奕宸又在小孩胳膊上下了两针。见铜盆到了，便拿起灭星，在小孩儿胳膊上轻轻划了一下。 鲜血流出，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蠕动，想要爬回小孩体内，最终还是随着涌出的鲜血，滴落到了铜盆内。 其他人吓得后退，生怕被传染了。 “莫慌，幼虫不会传染，离体即死。” 萧奕宸取出两瓶药酒，一瓶点燃，一瓶放在一旁。而后，将小孩手臂上的金针取下，放在未点燃的药酒中，再为小孩包扎好伤口。 刚想起身的萧奕宸，却见手边已经摆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原是楚妍不知何时，去大堂拿了纸笔出来。 萧奕宸微微勾唇，先示意妇人坐下诊治，后提笔在纸上写下药方，嘱咐妇人之后按时吃药。 “嫂嫂，坐。”萧瑾恬从大堂中搬了把椅子，放到楚妍旁边。 “谢谢。”楚妍轻声道谢坐下。 “怎么不给你师父搬一张？”萧闲伸过头来，一脸不满的问道。 “师父，你什么修为？这站着和坐着，有什么区别吗？”萧瑾恬无奈道。 “为师年龄大！” “我没见过这么大年龄的老人，还能这般生龙活虎！”萧瑾恬嘴上抱怨着，但仍是回身给萧闲搬了一张椅子。 随着两人的诊治，身后大堂内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气氛相对轻松。而被确认染上蛊虫的，还有还未诊治的人，却是面色焦急。 萧瑾恬犹豫了许久，不好意思打扰看诊的萧奕宸，便问一旁的萧闲：“师父，红夜蛊是什么？” “早前被用来练功的，已经失传许久了，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萧闲沉声道，“有的魔修用这种蛊来吸食他人功力，然后反哺给自己，来增长功力。但因为这蛊虫难以控制，到后期会反噬饲养者，便被弃了。” “为何叫红夜蛊？”萧瑾恬又问道。 “因为蛊虫背后的那道红线。”楚妍突然说道，“最开始，这种蛊虫也多被女子使用，且幼虫时背后没有红线，随着蛊虫长大，背后的红线才显现出来。而在蛊虫成长过程中，会产生一种东西，让人容颜焕发，艳丽非常。但当蛊虫背后的红线长成后，被种下此蛊的人，便只剩下一夜生命。红颜薄命，一夜而逝，这蛊虫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我说的对吗？萧大夫？”楚妍探头看向萧奕宸问道。 萧奕宸刚为一人把完脉，闻言不禁轻笑，点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 萧瑾恬想到刚刚的尸体，不禁说道：“红线长成，是因为体内没有可以供养蛊虫的东西了吗？” “可以这么说。”楚妍停顿片刻，又说道，“又或者说，是人将自己所有的能量全部用掉，来换取那短暂的光辉时刻，然后便直接褪去繁华，只剩枯骨。” “但是中了蛊虫的，只是普通人，还是个男子……这图什么？”萧瑾恬想不懂。 楚妍和萧闲的面色都不太好，两人对视一眼后，萧闲轻声道：“有人在用他们练功……应该是普通人想要快速引气入体，所以才对普通人下手……” “该不会……”萧瑾恬猜到些什么，小声问道。 “先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在处理其他地方的。”萧闲制止了萧瑾恬要往下说的话，注意到萧奕宸抬头看天色，说道，“徒儿，去做点东西吃吧！” “你还用吃饭？”萧瑾恬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没看你萧师兄都坐不住了？”萧闲示意道。 “萧师兄也不用……”萧瑾恬话还没说，看到一旁的楚妍，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 “多谢萧前辈。”萧奕宸轻声说道。 楚妍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一顿不吃，也没什么……” “吃吧吃吧！身子弱，就该多吃些东西。你看看萧瑾恬如今这个样子，能想到我收她的时候，她七岁的年龄，愣生生跟别人五六岁差不多吗？都是多吃才养回来的！”萧闲坐在一旁，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的说道。 楚妍听的气闷，但又不能回嘴，只得在心里记上一笔，然后咬牙的说道：“是，萧前辈说的有理！” 萧奕宸听着两人的对话，无奈的笑着，对另一侧的人招了招手。 那些都是被确定体内有蛊虫之人，见萧奕宸示意，慌忙往他那边跑去，想要尽快医治。 “别挤，一个一个来，不然谁都治不了。”萧奕宸平淡的说着，但是声音却清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老人，小孩，女人先。” 常念看了看萧奕宸那边，又看向自己这边，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不足。 “小念儿，你没事吧？”包旻召见常念出神，以为她太累了，忙问道，“要不要给你泡杯茶？” “我没事！包师兄！我就是在想，自己差的太多了！”常念回过神，招手示意下一位过来诊脉。 “没事，等日后咱们去求学！”包旻召轻声安慰道。 “嗯！” 萧奕宸注意到楚妍收回的视线，开口道：“其实拔除红夜蛊幼虫并不难，常姑娘不如试试？只需要在神庭、四白、天突、华盖这几个穴位施针，阻断幼虫往头部和心脉去的路线，便能将它逼向四肢。而后阻断它前后退路，划破皮肤让其脱离体内即可。” 常念听的有些心动，但又不敢在百姓身上随便尝试，遂转头看向一旁的包旻召，为难道：“师兄…要不你中一个，让我试下手？” 包旻召听后，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直直往后退去，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是真的不想相信，那番话，居然是常念说出来的。 “哎哎！”萧瑾恬端着碗连忙闪身避过，不解的问道，“包师兄，你怎么了？” “咳！徒弟，过来过来，没你的事。”萧闲轻咳一声，也被常念一番话惊到了。 “嫂嫂，你吃。”萧瑾恬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馄饨递给楚妍，感叹道，“这店家想的真的周到，厨房煮醋的锅上，架了好几个笼屉，里面都是碗筷碟子。” “啊…嗯……”楚妍端着碗，愣愣的看着常念和包旻召，显然还没从常念刚刚那番话中回过神。 “我来吧。”一个老者走到常念那边坐下，“我活了这么久，也活够本了，小仙长就用我来试吧。” 常念看着面前的老者，又看了看身后的包旻召，有些为难。 其实包旻召也有些为难，这要他中蛊，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要常念直接在百姓身上直接操作，又不太好。 “小仙长，没事，动手吧。这金针刺穴，您还做不好吗？”老者宽慰道。 宁语汐拿过来一个铜盆，说道：“小念儿，试试吧。你钻研医术这么多年，只是金针刺穴都做不来吗？” “做得来的！”常念也不再犹豫，拿出针包，轻声道，“老人家，我动手了。” 五针刺下，常念检查了老人的手臂，发现没有，又起身掀起老人的裤腿查看。在左边小腿上，果然发现了异动。 在施两针后，常念拿出上弦，将皮肤轻轻划开，鲜血带着里面的蛊虫滴入铜盆中，顷刻间便碎裂开来。 “成功了！”常念一边帮老人包扎，一边高兴的说，而后想起什么，问道，“萧师兄，这药方要怎么开？是补气血的药吗？” “正是。”萧奕宸放下笔，将手中药方交给对方，赞许道，“常姑娘很有天赋。” “多谢小仙长。”老人脸上也扬起笑容，接过药方，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大堂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