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千手发家实录》 第1章 飞雪而生 “哇哇哇……” “恭喜族长,是个公主!” 公主吗?男子望向窗外满天飞雪,目光落到皱巴巴的女婴身上,轻轻拂去她脸颊的一滴水珠,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飞雪而生,就叫雪间吧。” ———————————— 自那以后,宗家大宅中就始终弥漫着散不去的药味。 主母的逝去给家族蒙上了一层灰色,而谁也没想到,最后留下的这点血脉却是个泡在药罐子里的孩子。 七个多月的早产儿生下来不久就高烧不退,时好时坏的持续了几个月,饭也吃不下眼也睁不开,眼看就要咽了气。等好容易养住了却发现一场高烧似乎把这孩子烧成了傻子。 别的孩子十个月就能说话走路了雪间爬都没什么力气爬;等一两岁了别的孩子在满族地跑着跟大人学查克拉控制时,雪间却连站走路都要一步一步挪;过了三岁,当孩子们已经上族学系统学习查克拉、体术和忍术时,雪间一个音都没有发出过。 族人们表面不说,背后却议论纷纷。 潮湿的土地散发着泥土的芳香,蛛丝般的春雨绵绵密密地下了一夜,微凉的风穿过林梢,拂动着雪间耳畔的碎发。 沉碧的天空透着清爽的蓝,春日的阳光如海绵般温软。天气好的时候,雪间常常这样坐在门口,托着腮,等着出任务的哥哥们归来。 “啪嗒。” 一颗小石子落在她的脚边。 “你看看那个傻子,又在那了。” 雪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你,你看什么看!”不过四五岁的男孩牵着一个更小的孩子,站在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地方,警惕地看着她。 雪间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也不知道族长留着你做什么。”男孩的口气中是满满的不赞同,“你别以为你是宗家的孩子就能理所当然地当个废物,我爹说了,我们千手从不养废物!” 路过的族人不由放慢了脚步,冷漠到让她心颤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哥哥我们回去吧,娘不让我们乱说话。”更小的孩子拽拽哥哥的袖子。 “怕她做什么。”男孩俯下身,温和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她一个傻子能把我们怎么样,说不定连话都听不懂。” “可是……” “没事,她这样的拖累,说不定族长一家早就不耐烦了。连长老们都说不该养着她浪费家族资源,等过两天就把她扔到荒野里去了。” 见弟弟还是怯生生地抓住他的袖子,男孩眼珠一转,从地上捡起一块泥巴:“你看着啊。” 男孩如投掷手里剑一样,精准地把泥巴扔出。雪间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可没有查克拉的她哪能挡得住已经开始出任务的男孩的速度,只听“啪”的一声,泥巴砸到了她的额头上。 泥巴从额头剥落,露出红红的印子。泥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滑落到下巴,滴落到土地中,没了痕迹。 “你看没事吧。”男孩指着她给弟弟看,笑道,“她连泥巴都挡不住,还没你厉害呢。” 小男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走,咱们回家。” 男孩临走时又从地上捡起一块泥巴要扔,吓得雪间急忙站起身躲到了门里。门外传来一大一小嗤嗤的嘲笑声,夹杂着轻蔑和不屑的话语,越来越远。 雪间从门后探出半个头来,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转身靠在门边的墙上,缓缓滑落下去。她坐在地上抱紧自己,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 雪间从睡梦中醒来。 她下了床向门口走去,抬起手准备开门。 “扉间你拦我干什么!” 雪间刚接触到门的手指顿住了。 柱间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雪间酱是吃他们家米了还是喝他们家水了?别说她现在不会说话,就是这辈子都不会说话当不成忍者我也愿意养她一辈子!父亲都没说什么还轮到他在那叽歪,还敢朝雪间扔泥巴,我看他就是皮痒了!” “大哥你冷静点!”扉间的声音蕴含着愤怒,“你现在揍了他是出了气,回头受罚的还不是你!”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要想算了没那么容易。”扉间冷笑一声,“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脱层皮。” “扉间你快说什么办法……” 声音低了下去。 “扉间你好聪明!”柱间的情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雪间抬起的手垂了下去。 这样的争吵,这三年多时有发生。 虽然不论是父亲还是哥哥,都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丝毫痕迹,但通过无意听到的只言片语,她还是推测出了族内对她的态度。 恐怕不只是闲言碎语,族内长老的压力应该也压在父亲的肩上。 可父亲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跟她说话,和她玩举高高的游戏。 从他脸上,除了高兴和疼爱,雪间读不出其他任何情绪。 他们从未将她当做拖累和耻辱。 可她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三年半了,也够了。 雪间伸出手,推开了门。 ———————— 柱间气呼呼地在廊下熬药。 居然说他妹妹是傻子……他妹妹才不是傻子! 他妹妹高兴的时候会笑,不高兴的时候会噘嘴,他伤心的时候会抬起小手给他擦眼泪。她的那双眼睛那么漂亮,那么灵动,怎么可能是傻子! 他妹妹只是比平常人长得晚一点而已! 他就高兴有这个妹妹了怎么着吧! 小小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在他跟前停下。 柱间不用看就知道是妹妹来了。他刚想抬头和妹妹打招呼,就听见小小的、十分清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大哥,我来吧。” 柱间愕然地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雪间甜甜的笑容。 ———————— 半年后。 “雪间,我们走了。”一声呼唤在门口响起。 雪间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冲出门去,笑眯眯的和早已走远的大哥和二哥摇摇小手。 这样的场景时有发生,在普通孩子还在玩泥巴的年龄,忍者家族的孩子就早早地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雪间,过来一下。” “来了!” 雪间迈开步子哒哒哒地跑过去。乌黑的无一丝杂质的双眸,细若柳叶的眉,配上轮廓柔和的面容,使她整个人在温和中透出一份灵动。刚刚过肩的黑发垂在身后,继承了千手一族特殊的黑长直,却又与千手一向粗犷的风格不同。因为她生来有些不足,又时断时续病了好几年,虽然现在好了一些,但比起其他的千手族人,她看上去还是瘦弱不少。 千手家兄弟姐妹原本有五个,可如今行走在这座宅子里的只有三个了。一岁以前雪间因为生病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后来又沉浸在无法回到上一世的伤感中,对两个早逝的哥哥的印象不深,只记得突然有一天一个经常喜欢戳她脸的哥哥不见了,然后不久后另一个喜欢戳她脸的哥哥也不见了。 再然后,她的大哥失魂落魄地踉跄到她的小床前,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土腥味混合着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呼吸,坚实却微微颤抖的手臂将她小小的身体护在怀里,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意传到她的耳畔—— “雪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绝对!” 懵懵懂懂的她却仿佛听懂般的抬起小手,擦去大哥眼角流下的泪水。 她是懂的。 她是一个知道未来命运的人。 她是一个穿越者。 来自21世纪的高材生,火影的资深迷妹,她不可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不能不说她是庆幸的,她觉得老子说的真对: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由于一场车祸而造就的全新的生命,让她始终拥有一颗20岁的稚嫩同时成熟的心。 对于那个她生活了20年的世界,对于爱了她20年的亲人,她无法割舍。可是那一刻,她恍然明白,她的生命,也不过是上一世的生命了。 她用了三年,将前世与今生分割开来。 这一生,她是千手雪间,就只是千手雪间了。 经历了几年的挣扎后,她最终在心底挖了一个坑,然后,将上一世的感情、上一世的纠葛、上一世的一切,埋了进去。 只有放开,才是重生。 然而在弄清楚她所处的世界后,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在看火影的时候,被弄得心痛心塞的情节不多,其中一个就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相爱相杀。 ……好吧,动漫里只有相杀。 建村之前的历史在动漫中刻画的笔墨只有区区两集,甚至很多对火影了解不深的人都不知道这段故事。但就是这样的两集,让她的心久久难以平静。 杀死曾经志同道合的挚友或被挚友杀死,其实对于双方来说,那一刻带走的是两个人。 说实话,她第一遍看的时候,她觉得千手柱间没错,都是宇智波斑自己脑残非要相信那个狗血的石碑和什么无限月读是拯救全人类的终极大招然后跑掉去追求所谓的梦想,最后被千手柱间cut掉还不死心糊弄带土害死了波风水门然后弄出第四次忍界大战又害死了日向宁次虽然最终让很二的佐助回头了…… 虽然她承认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喜欢的人物…… 但是这不妨碍她觉得宇智波斑脑残。 可后来,她觉得某一部小说里的一句话说的很对:无论是千手柱间还是宇智波斑,后来都忘了当初建村的初衷——建立村子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不是为了村子牺牲掉重要的人,然后他们走向了两个极端。 正如宇智波斑所说——本末倒置。 细细思量,不论黑绝怎样挑拨千手和宇智波,如果不是两家关系始终存在嫌隙,即使在建村后也没有得到彻底解决,恐怕两人不会轻易决裂。 这里面,宇智波斑有责任,千手柱间也逃不了。 然而,这种嫌隙,连雪间都不得不承认,是很难消除的。 千手和宇智波作为战国时代最强的两个家族,就像事实那样,一个方雇佣宇智波,另一个方就必然雇佣千手。 于是这就不得不导致两族人的仇恨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种世仇,无论如何也不是一纸盟约或者建个村子生活在一起就能化解的。 这也就难怪后来会发展成那个样…… 想到这,雪间不禁叹了口气。只是无论再怎么可惜,都不是她一个刚会说话的人能改变的。她看了看时间,整理了一下,去了训练场。 自从她开始说话后,父亲就教她提炼查克拉,开始基础忍术的修行。虽然她身体弱,可天赋却并不差。半个月提炼出查克拉,一个月就能把简单的遁术学得有模有样,连父亲都夸奖她说不愧是他的女儿。想到这,她手下飞转,结印,一个小型的水遁便从地底冒出,喷了三米高。 想起昨天大哥一时兴起从父亲那偷出来一张查克拉测试纸塞到她的手上后那个兴奋表情,她就牙疼。 那张纸,先是“咔”的一声裂开了,然后“哗”的一下弄了她一手水…… “风属性哎,雪间酱你居然是风属性,这是很罕见的属性哎巴拉巴拉……” 对对对,大哥你说的都对,你一个风火水土/雷都会的人别和我说话手动再见…… 不得不说,战国时代的人果然都很彪悍。 诶,你问木遁? ——嘛嘛,那种外挂想想就好了嘛~~ 第2章 佛间爸爸的期望 雪间的大哥柱间这时候还没觉醒木遁,而扉间的招牌水遁却已经有模有样了,而时常坐在一边看哥哥们对练的她也不知不觉跟着学了不少东西,哥哥们出任务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院子里练习。 在房间内隔着窗户远眺的千手佛间欣慰地看着深秋里努力的小女儿。不得不说,雪间的成长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他做好了女儿一辈子身体羸弱还不会讲话的准备,谁知从半年前的某一天雪间开始开口讲话后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虽然身体素质还差得多,但等身体彻底养好了赶上来不是什么难事。 看这个进度,若不是她的身体不行,她的成绩绝不会低于同龄的孩子。 可想着想着,佛间爸爸又皱起了眉头。天赋高是好,可雪间终归是个女孩子,天性和心智上比男子差一截,将来不论出任务还是怎么样,忍者对战终究是吃亏的。雪间是妻子拼了命也要生下的女儿,他至今都忘不了妻子临走时看着襁褓里的女儿不肯闭眼的样子。况且他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难道连女儿也要折在战场上吗? 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千手有柱间和扉间就足够了。雪间不需要面对残酷的世道,她两个哥哥在战场上拼杀,她只需要留在族地处理好族内的事物就好了。 想到这,佛间也不禁庆幸雪间是个女孩子。作为千手家的姬君,她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找一个能好好待她一辈子的男子,结婚生子,在这个乱世中好好的走下去。 佛间的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走出房间,在屋檐下向女儿招招手:“雪间。” 雪间听到父亲的呼唤,忙停下手跑到父亲的跟前,绽出大大的笑脸:“父亲!” 被闺女甜甜的笑容击中的佛间爸爸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摸了摸雪间的头:“雪间,以后父亲教你写字,你跟着父亲学习处理族务好不好?” “嗯……”雪间低下头,小手放到嘴边认真思考了一下,又重新抬起头,“好啊父亲!” 佛间爸爸又一次生出了“啊,我们家闺女真好”的想法。 “那以后父亲如果出去,你跟着一起去好不好?”佛间爸爸再次问道。 “嗯!” 佛间忍不住再次摸了摸闺女的头。 看着父亲心满意足离去的背影,雪间转身继续在院子里练习完剩下的内容。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对这个世界形成完整的认知。忍者真正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的对战模式又是什么?忍者家族之间的关系如何?家族内部又有哪些线,利益分割又是什么?忍者和大名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为什么这么多年忍者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仍旧没有取而代之? 她现在接触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她迫切地需要知道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的大环境和生存法则,仅仅靠书卷上和哥哥们讲述的内容是远远不够的,或许跟随佛间处理族务是一条不错的途径。 只是…… 雪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 说实话直到现在她还是难以相信穿越这种事真的发生了自己身上。明明她还是个即将为国家增砖添瓦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不过出门旅了个游就凉透了,这脸黑得是不是能滴水。 雪间托腮,无语问青天。 晚上千手柱间出任务回来后,雪间将父亲的打算告诉了他。 柱间听后挺高兴:“这样也不错啊!雪间酱你不用上战场就不会有危险,闲的时候在族地里帮着处理些族务,父亲这样想很周到。” 雪间点点头:既然大哥都这么想了那应该没错了。 “不过你的训练和医疗忍术的修行也不能落下,不然哪天遇到危险跑都跑不掉。”柱间叮嘱道,“还有,我已经跟父亲说了,只要不是些什么机密家里的卷轴你都可以看,里面有不少东西,即使看不懂多长长见识也是没错的……” 雪间一一应下柱间的话,看着时间不早了才把他送出去。 第二天一早,她便来到父亲的书房报道。从那以后,雪间就过上了早上跟着父亲学习族务,下午训练,晚上看书的规律日子。 族人们很快发现千手佛间的书房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但却只是低着头,从不多说一个字。 而佛间每次处理完一阶段的族务,抬起头活动下筋骨的时候,也总能看见右手边皱着眉头钻研的女儿。想到小小的孩子才四岁就要被这个世道逼得不得不困在这间屋子里,佛间不禁心疼起来。但是如果这是保住她一生平安的方法,这些苦她早晚都不会白吃。 就这样便好了,我的女儿。 ———————— “果然手腕应该再压一点吗?” 雪间看着离靶心差一点的手里剑,举着手在空中比划着。 “已经按大哥说的那样做了啊,怎么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她不禁喃喃道。 完全没想到看似简单的投掷成了她目前难以跨过关卡的雪间不由陷入了沉思。所以她还得建个坐标系画个抛物线计算一下怎么扔才能扔到靶心吗? 别吧别吧。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雪间酱?” 雪间闻声回头,只见千手音正笑呵呵地站在她身后。 千手音是雪间的母亲千手美和子的姑姑,也是千手家的六长老。战国时代的忍者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岁,所以虽然已经被叫奶奶,其实千手音也才五十多岁而已。千手一族以强悍的体魄和医疗忍术闻名忍界,而千手音就是总管千手医疗的长老。不光是受伤族人的医治,还有族地药材的采买和管理、医疗忍术的教习、平日里族人病痛的诊疗,都是她带着医疗班的人完成的。自从千手美和子走后,千手音担心千手佛间一个大男人要照顾三个孩子分身乏术,便时常过来照看。三个孩子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柱间和扉间的医疗忍术就是跟着千手音学的。 雪间现在还掌握不了那么精细的查克拉控制,只能初步认认药草,学学基本的医疗知识而已。 “奶奶!”雪间跑过去扑到千手音怀里。 “我们的雪间酱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千手音抚摸着她的头发,耐心地问道。 雪间从千手音怀里抬起头,噘着嘴指着树上的靶子:“我还是打不中靶心。” “苦无和手里剑的投掷不光需要技巧,还需要更加精细的查克拉控制。”千手音蹲下身来托起她微微发抖的右手,“你身子还没完全养好,力量还不够,所以对忍具的把控不是很好。等你大大了力气长了,自然就容易多了。” “可是大哥在我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投苦无就投中了靶心。”雪间不服气地嘟囔。 她想起她第一次投手里剑堪堪没脱靶的成绩觉得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柱间是柱间,雪间是雪间哟。”千手音的手覆在她的手腕上,亮起淡绿色的光芒,“过度练习是不行的哦,要是伤着了,对你以后也会有影响的。” 雪间心虚地挠了挠脑袋。 温和的查克拉舒缓着她酸痛的手腕,让她不禁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雪间酱想要变得更强一点奶奶明白,可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知道吗?”千手音牵起雪间的小手朝室内走去,“前天布置的功课看完了吗,今天我可要检查了。” “我都看完了,奶奶说的药我也都认识了。”雪间自信地拍拍胸脯。 “雪间酱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不过除了药材之外,森林里哪些植物有毒哪些植物没毒、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也要牢牢记住知道吗?” “嗯,我都记得的,大哥和二哥也有教我的。” 千手音满意地点点头:“过两天我和佛间说说,让你去族地周围转悠转悠。你去认一认森林里的植物,看能认出来多少,不认识的就采回来再来问我。” “不过千万要小心,族地外面布置了不少幻阵和陷阱,别踩到了,还有也不要走得太远,如果有危险及时发信号明白吗?” 雪间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嗯嗯,父亲之前和我说过怎么分辨陷阱和幻阵的。” “啊,我们的雪间酱真的又聪明又可爱!”千手音没忍住上手揉着雪间的脸,揉到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份卷轴塞到她手里,“差点忘了,这是你净月姑姑给的。她问你有没有兴趣学封印术,要是看了这卷轴有的话就去找她。” “我,我知道啦。”雪间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搓红了。 等到千手音走后,雪间才打开那份被强行塞过来的卷轴。 “我记得净月姑姑好像以前是漩涡一族的吧。”她解开绳子,徐徐展开厚厚的卷轴,“久闻大名的封印术啊,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3章 泉奈奈的初登场 “喝!” 击打完最后一掌,雪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她便像往常一样提着小筐子,和佛间说了一声,出门去附近转悠了。 千手族地的位置位于森林中,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环绕,族地周围有不少阵法和幻术,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 当然,雪间不在其中。 “这个好像有毒,旁边这个好像能吃……啊,果然和书上说的一样是甜的,嗯,我记得还有止血的作用……”夕阳西下,她低着头认真地辨识着每一种植物,“前面那个好像没见过,采下来回去给奶奶看看吧。” 雪间小步往前跳着,不知不觉走出了森林。她没有察觉到已经离族地很远了,而是依旧往前走,而前面的不远处,就是千手的死对头,宇智波的族地。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冷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雪间吓了一跳,猛地抬头,这才发现已经走出了族地的保护范围。而她现在所站的地方,前方几步是一片河滩,一条小河正静静地流淌着。 声音是从河对岸传来的。 雪间循着声音源头望向对岸,只见有着一头黑短炸头发、身着深蓝色衣服的男孩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雪间心下一惊,顿时浑身冷汗直冒,以她现在的本事,不要说打,就是跑都跑不掉。她咬了咬嘴唇,抓着木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只好远远地鞠了一躬,弱弱地说:“你好,我叫雪间。” 男孩不发一言,只踩着水面向这边跑来。飞溅的水花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不在意。一跃落在布满石子的河岸上,男孩眨眼间便跑到雪间跟前。雪间愣了一瞬,防备的把手放在胸前,下意识地往后退着,不料脚下被石头一拌,猝不及防地惊叫一声,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下坐在了地上。 看着女孩惊恐的眼神,男孩撇了撇嘴:“至于那么害怕吗,我又不吃人。” 男孩抬着下巴,很高傲地伸出了手。雪间盯着男孩的手半晌,心下衡量再三,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男孩的手温暖而有力,一下就将她拉了起来。 雪间俯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低着头,连忙道了谢。 “诶?你还会认草药呢?”男孩颇不在意地摆摆手,目光无意间向地上一瞥,男孩看到了她脚下歪倒的木筐。 “是,我奶奶医术很好,我跟着她学的。”雪间连忙蹲下收拾了一下撒出来的草药,略微规整一下,提起了木筐。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这一带很危险的。”男孩上下打量着她。 “我,我出来采药,但是太入神结果不小心走得太远了。”雪间脑筋急转,努力掩饰自己忍者的身份,“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是跟着我哥哥出来的。”男孩小声地抱怨,“最近哥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鬼鬼祟祟的……” “……嗯?”雪间没听清他说什么。 “没什么。你自己要小心,这附近经常有忍者的,要是碰上了你小命都没了。”男孩提醒道,虽然语气不怎么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那个……” “泉奈,我叫泉奈。” 诶?泉奈?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泉奈也不等她回答,转身踩着水离去。 雪间的表情一瞬间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时,却来不及和已经没入森林的身影说再见了。伫立在岸边,看着稚嫩的身影越跑越远,她终于松了口气。 “下次可不能这么大意了。” 雪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河,开始往族地走。一边往回走,雪间一边后知后觉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泉奈,泉奈……” 她总觉得在哪看见过这个名字。 不是在家族情报上,而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的记忆记起来的名字。 “泉奈,泉奈,宇智波……宇智波?!” 雪间的心里咯噔一声! 对了!宇智波泉奈!宇智波斑的弟弟! 她记得好像……好像当初动漫里对他并没有详细的描写,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纸片化的人物存在,但是有一点她记得很清楚。 宇智波泉奈是被千手扉间干掉的。 宇智波泉奈的死,成为了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中间永远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最终两人分道扬镳,一死一伤。 她慢悠悠地走在回去的路上,随着前世的记忆一点点清晰,她的思绪也越飘越远。 要不是今天宇智波泉奈的出现,她都几乎不会想起她生活了二十年的那个地方。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也许她只是做了个梦,她也许一直都是千手雪间。 可今天宇智波泉奈的出现唤醒了埋在深处的那些回忆,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是曾经活在过另一个世界的人,她的到来原本不在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里。 一个小小的蝴蝶煽动翅膀尚且可能引起一场飓风,那她这个人的到来,是不是本身就已经引起了原有轨迹的改变?还是说,原本历史上就有她这么个人物,只是动漫里没有下笔墨刻画? 如果原本历史上的千手雪间很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那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将引起不可估量的反应,那她还要遵循她不了解的历史吗? 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杀掉挚友而后郁郁而终吗? 动漫中的演绎尚且让她哭的撕心裂肺,如今的千手柱间,可是她的亲哥哥,是她的血脉至亲。 不管是从历史还是私心,她都自问她做不到。 她想起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觉得木叶好好啊觉得千手柱间建立木叶真对啊,因为那是主角存在的村子,一个看起来和平安宁的地方。但是木叶真的如同动漫里刻画的那么简单吗?那为什么身为建村元老的千手最后在忍界里销声匿迹,反倒是什么志村、转寝之流的小忍族把控着木叶高层? 原来她不懂,现在的她也不是很懂。但自从跟着父亲学习族务之后,自从见到了族群之间的碾压争夺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千手传承至今已有千年之久。在无数忍族在时代的波涛中被淹没时,千手尚能够傲然挺立,与宇智波并称忍界第一,怎么反倒建了村、和平了之后衰落了呢? 忍界大战固然规模巨大牵扯众多,不是现在族与族之间的争斗能比的,但区区两次忍界大战就让整个千手消亡殆尽,而木叶其他忍族却还好好的呆在那里。这里头要是没有鬼,她千手雪间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她推断不出是谁做的,也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可,权力,野心,总是贪不足的。 自己的作用到底有多大,自己将来能做到哪一步,她都不知道。可至少现在看来,建立木叶不是个好选择。 她只希望自己平平安安,希望亲人们平平安安,希望千手平平安安。 比起历史上的千手柱间建立木叶却牺牲了挚友牺牲了亲人牺牲了一族,她宁愿千手在这乱世中拼杀生存下去,就算最后也会湮灭,那也比做了权力的牺牲品强。 也许历史无法改变,也许即使强行改变了也会遭受时空法则的惩罚,可不论如何她都想拼一把。 如果建立木叶是大哥的梦想,那她的梦想就是让千手好好存在下去。 不论是战乱,还是和平。 第4章 建村是不可能建村的 “我回来了。” “雪间酱,雪间酱。” 雪间刚进门,就看见柱间在拐角鬼鬼祟祟地朝她招手。 头上顶着一个问号,雪间向柱间走去:“怎么了大……” “嘘——”柱间一把捂住妹妹的嘴,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扉间没有从哪突然冒出来后才小声说,“跟我来雪间酱。” 被捂住嘴的雪间只能点了点头。 被柱间一路拖到房间的雪间看着自家大哥郑重其事地下了个隔音结界,不由感觉如临大敌,连面色都严肃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大哥?” “雪间酱,我有事问你。”柱间示意妹妹坐下。 “嗯。”雪间正襟危坐,表示洗耳恭听。 “你说,以后我们建个村子这么样?” 雪间:??? 大哥你这思路跳的有点快啊。 发现妹妹表情出现了空白,柱间解释道:“就是建一个村子,大家都生活在一起,不止是千手,还有其他忍族。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这剧情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她才刚觉得建村不靠谱后脚她大哥就跟她说咱们建村吧,这世界变化太快她已经跟不上了。 “大哥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雪间艰难地组织语言。 “因为我觉得族群之间的战争不应该存在。”柱间叹了口气,突然正经了起来,“你也好,扉间也好,族人们也好,早晚可能折在战场上。我想保护你们,保护千手,所以我想结束战争,让忍界和平下来。” “战争不止是对我们造成了伤痛,对其他忍族也是。说到底,我们都是忍者,又为何要自相残杀?” “扉间说我是痴心妄想,说各族之间的仇恨早已无法化解。说实话,我也无法忘记板间和瓦间的仇,但如果我们始终放不下的话,这样的争斗又何时会有尽头呢?” 柱间的表情充满失落:“雪间酱,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在说胡话?” 雪间静静地听完柱间的话,摇了摇头:“不,我觉得大哥你的想法很好。” 柱间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二哥说的没错,族群之间的仇恨没那么容易化解。但这个乱世已经太久了,是时候结束了。可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的理想实现,千手就真的能安安稳稳地存在下去吗?” 柱间不解:“为什么不能呢?” 雪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我能预知未来知道建村以后千手全没了”这种话,只能委婉地提醒:“就算建了村子,族群之间的争斗也不会停止。或许不是明面上刀剑的互拼,而是人心的角力。” “你是说……”柱间的眼睛渐渐睁大。 “大哥也应该知道吧,二长老和四长老的事。”雪间低声道。 柱间点点头。 “千手内部尚有这样的争夺,更何况是各怀心思的忍族。”雪间认真地说,“大哥你一片赤诚坦坦荡荡,却不能保证人人都这样坦荡。如果他人利用你的宽容和大度步步紧逼,甚至伤害到千手,到那时大哥又该作何决断呢?” 柱间沉思片刻,答道:“那我一定会严惩伤害千手的人。” “可那时大家都生活在一个村子里,而村子必然是千手带头建立的。倘若大哥惩处了一个忍族,别的小忍族会不会觉得千手以势压人,会不会因此寒了心,与村子貌合神离?” 柱间愣住了:“我,我没有想过。” “退一万步讲,就算建村模式真的成功,大哥统一的也是火之国境内的忍族,那火之国以外的呢?他们会不会也仿照我们建一个村子,以此来对抗我们?”雪间继续分析,“到那时不过是从族与族之间的对抗变成国与国之间的对抗,战争规模不减反增,也必会带来更大的伤痛,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柱间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雪间看着柱间的震惊与失落,一股二十多岁的老阿姨欺负七八岁小孩的负罪感突然涌上心头。 想起前世所记不多的剧情,她不由感慨道:“话说回来,咱们忍者不过是贵族手中的工具。我们成为贵族之间的争斗的武器,进而演变成忍族之间的仇恨。但我们又凭什么甘心做贵族手里的武器,框在这些忍者的条条框框里?为什么我们不能做操纵武器的那个人,做下棋的棋手呢……” 港真,她想吐槽这个很久了。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甘于被人操纵,不知道什么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 贵族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忍者要是能有同样的培养方案又能差到哪去? 朱元璋都能从一介布衣做到开国皇帝,千手现在这起点可比他高多了。 “雪间酱,你……”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直到看到柱间整个人表现出无以附加的震惊的雪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冷汗当时就从背后冒出来了:“这,这都是我随口胡说的大哥你别当真……” 开玩笑,她才四岁。在这个等级尊卑分明的封建社会,一个四岁的小孩搁那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我觉得现在的制度不合理所以我们造/反吧”的话,不被怀疑就怪了! “雪间酱,你说的话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不是我没有……诶诶诶?” 雪间傻眼了。 “我一直觉得建立村子就能实现和平,可你说得对,就算走到那一步也可能面临无数的矛盾,甚至达不到我想要的和平。如果真的因为建村反倒害了你们,害了千手,那建立村子的意义又在哪?”柱间激动得眼睛都在发光,“可如果令我们争斗的贵族不存在了,忍者真正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又有谁能破坏我们创造的和平呢?” 雪间哑口无言。 ……不大哥我的本意是想劝你放弃建村的想法不是让你去造/反。 “村子之内的利益可以从一开始制定合理的规则来分配,至于国与国之间……要是谁想挑起战争,那就打到他服为止!” “这样一来,至少火之国境内就不会再有战争,我们也能按照自己的愿想守住自己的和平了!” 柱间豪气满满。 雪间目瞪口呆。 她感觉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控制。 她本来是想把建村的后果委婉地剧透一下劝说柱间放弃建村的想法的,结果好像因为两句吐槽给柱间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建村这事成与不成尚在两可之间,可造/反这事不成整个千手就没了啊! 作为一个稳妥主义者,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不会冒着这种风险去选这条路的。 她怎么觉得还不如建村呢! 等到她恍恍惚惚地从大哥房间出来时,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没事吧雪间。”吃饭的时候佛间看她精神不太好,怕她又病了。 “我没事父亲,就是昨晚上没睡好。”雪间定了定神,回答道。 “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不行就休息一天吧。” “没关系的,我今晚早点睡明天就好了。” 不过说是早点睡,晚上躺在床上雪间倒是睡不着了。白天大哥的话还回荡在脑海里,在惊讶于大哥脑洞的同时雪间也不禁想到底未来的路在哪里。 保持现状是保底选择,可动漫里的千手柱间作为能点燃天下太平之火的忍者之神,恐怕不会安于现状。如果今天她不说这番话,他或许会和动漫里一样将建村作为梦想,可既然他听进去了,怕是对未来的走向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推翻贵族争夺天下吗……听起来也不错。 窝在被子里的雪间嘴角绽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原本只是打算安于现状的她,今天似乎也给自己打开了一条新思路。光听听这条路线,就让人感觉热血沸腾了。 在跟随父亲学习和阅读史书的过程中,她逐渐对这个世界形成了大体认知。当今的五大国并不是原来就有的,而是由十六个小国家兼并而来,形成如今五分天下的局面。这个局面维持了也不过两百年,近些年又渐渐有再起争端的迹象。火之国内的情势也不稳定,当年开国大名为了平衡利益,将有功的贵族都封赏了领地,称为领主。经过两百年的演变,领主的权力越来越大,成了盘踞一方的老贵族。领主们各行其是,争夺领地,对忍者的雇佣也愈加频繁。大名已经步入中年,权威被削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贵族之间盘根错节互相牵扯,说是大名的天下,实际上内部已经有腐烂分裂的迹象。 细细思量,这样的乱世,不是没有机会的。 如今大名膝下唯有一女两子,长女裕安公主年方十四,底下两个弟弟才刚满月,年龄相差巨大。而且在火之国的历史中,并不是没有女大名的,所以到底下一任大名花落谁家现在还很难说。 尽管他们都还是孩子,尽管她也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但随着他们这一代长大,当拥有足够的实力争夺话语权的时候,更多的风景必然会向他们敞开。 第5章 少年之诗 “货物已经安全送达,城主也对此次任务很满意,并有意再次委托千手。”柱间正坐在父亲面前,恭敬地汇报道。 “嗯,做的不错。”佛间合上任务书,“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是,父亲大人。” 又叮嘱了长子两句,佛间就让他出去了。然而从父亲书房退出来,原本应该回房的柱间却拐了个弯,朝着族地外走去。 而这一幕,正好被要去找父亲的扉间看见。 千手·老妈子·扉间皱了皱眉头,顿时觉得自家大哥又要弄什么幺蛾子,可他又急着去找父亲,于是他转头去敲了妹妹的房门。 “去跟着大哥?” “嗯。”扉间一脸严肃地跟妹妹强调,“大哥他出任务回来不好好在族地呆着又出去了,你去看着他别让他又跑去赌钱。小心别跑远了。” 雪间:“…………” 自从上次族里的小伙子带着柱间去了几次短册街以后扉间就发现他家大哥莫名其妙的爱跑赌场了,虽然每次不至于穿着一条内裤回来,可老是问他借钱他也经不住啊! 他那些钱可是用来搞研究的! 于是安装了柱间感应器的扉间对于柱间这种跑出族地的行为表示强烈怀疑。 作为一个好妹妹,雪间爽快的应了下来,并在收获了二哥的摸头杀一枚后,跟着柱间出了族地。 原本以她的实力跟上柱间比较难,但毕竟不是出任务,柱间就像散步一样慢悠悠地在森林中跳跃。 千手作为忍界最强家族之一,族地外的一定距离都在势力范围内,再加上如果有事柱间也会第一时间回援,雪间便不远不近地跟着大哥,并没有注意自己离着族地已经有些远了。 看着大哥跃出森林落到铺满石子的河滩上,雪间也跟着落了下来,蹲在灌木丛中,小心翼翼地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再次看着这条涓涓的小河,她不禁有些奇怪。自从上次碰见泉奈之后她就没再到河边。在这个乱世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对谁下手,而孩子作为家族的希望对所有外族人而言都是截杀的最好目标,在战力成长起来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的观念让忍者们对孩子下手从不手软。上次的好运气不代表她以后也能安然地在河边逛一圈回去,所以她之后采药都十分小心,绝不走出族地的势力范围。 那大哥出任务回来不好好休息,反倒跑出族地在这瞎晃悠是要干什么? 只见柱间一个人在河滩上徘徊了两圈,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在手上转了转,像扔手里剑一样平着甩向河对岸。扁平的石子在水面上跳了五六下,越过了整条河落在对面的河滩上。 ……大哥你技术真好。 “你的技术还是这么好,柱间。” 正当雪间在心里吐槽的时候,一道声音远远地响起。雪间定睛一看,只见来人与大哥年龄相仿,身高也与大哥相差无几,却有着与大哥蘑菇头不同的黑短炸,身着深蓝色浴衣,皮肤白皙,脚上是深棕色的木屐,整个人看起来穿衣品味甩了大哥几条街。 “你来了,斑。”柱间显然对来人并不意外,反倒很高兴地打了招呼。 看来大哥等的就是他了。 雪间心下更惊讶了。他大哥虽然不靠谱了点可脑子肯定是没问题的,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与外族人如此熟稔,就算他实力高也不怕被捅刀子吗? 而且……斑这个名字,是她想的那个斑吗? 看着正站在一起说笑的两人,雪间觉得她应该想的没错。 宇智波斑,一个和千手柱间纠缠了一生的男人——各种意义上的纠缠——终于出现在了他大哥的生命中。 虽然无法将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宇智波斑和记忆中那个一心报社的样子重合在一起,但她绝对确定能和自家大哥黏糊成这样的除了宇智波斑不可能有其他人。 “柱间,我们来打一场吧。” “好,我也很久没有跟斑交手了。” “开始吧,柱间!” “我上了,斑!” 雪间:“…………” 看着两个人连打架也是眼中只有彼此的样子,雪间忍不住思绪就飞到了上辈子她看的某些上,然后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忍者,雪间在浮想联翩的同时还保留着一点警觉,所以当两枚手里剑向她飞来时她果断一个后跳踩到树干上,借力一个前翻躲过第二波苦无,跃出灌木丛,稳稳地落到河滩上。 虽然顺利地躲过了攻击,但后果就是…… “雪间酱,你怎么在这里?” 说实话当柱间看到跳出来的人是雪间的是时候是吓了一大跳的。 感受到树丛中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柱间下意识地便将手里剑掷出,却没想到跳出来的是自己的妹妹。 他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扶着妹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确定没伤到她后才勉强松了口气。 “二哥让我来看着你,别让你又去赌场。”雪间果断开场就把二哥给卖了。 “啊哈哈哈哈……”柱间挠着头,果断把后半句忽略了,又一脸严肃地表示强烈谴责,“这个扉间也是,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 “没事的大哥,这不是还有你嘛。”亲昵地抱住大哥的胳膊,雪间偷偷地向一边站着的宇智波斑探了探头,“大哥,这是……” “啊,这是我认识的朋友斑。”柱间没有敷衍妹妹,反而大大方方地介绍,“斑和我差不多大,说起来你也应该叫他哥哥。” “哦。”雪间有些怯懦地抓着柱间的手臂,把半个身子藏在他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哥哥……好。” 还未等宇智波斑做出什么反应,一缕明显的查克拉让在场的三个人顿生警惕,使得他们几乎同时看向河对岸的树林中。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泄露,但对于感知忍者来说就如同黑暗中明晃晃的灯泡一样耀眼。而宇智波斑虽不是感知忍者,可这么近的距离也足够让他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宇智波斑率先出手。只见他手腕一抖,三枚手里剑以刁钻的角度向树林飞去。这三枚手里剑成“品”字型排列,一枚直击对方藏身之处,另外两枚分别封住对方的左右路线。 雪间暗自心惊。宇智波一向以写轮眼闻名,据说开了写轮眼的宇智波就跟加了buff似的实力呈几何式增长,可没有写轮眼宇智波依旧能精准地投出高水准的手里剑,现在看来传说并不是虚言。 对岸的人一个后跃躲开袭来的第一枚手里剑,而后一个侧翻抽出苦无打掉另外两枚,落在了河滩上。 雪间刚开始只觉得那道身影有点眼熟,等那人落下来才看清楚,那何止是眼熟啊! “泉奈?”宇智波斑十分惊讶。 宇智波泉奈见被发现了撇了撇嘴,踩着河面跑了过来。 宇智波斑一看弟弟在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皱起眉头:“泉奈,你跟踪我?” “对不起,哥哥。”泉奈低下头,“父亲说你最近老出门,叫我来看看你出来做什么。” 宇智波斑一噎。 雪间正躲在柱间身后,抱着柱间的胳膊,只露出一个脑袋,瞪着眼睛看泉奈。 泉奈也瞪着眼睛看她。 “泉奈,你们俩认识?”宇智波斑看见弟弟在那盯着雪间看,不由得有点奇怪。 “嗯……上次我来河边修炼,碰见过她一次。她当时在摘草药,就说了两句话。” 柱间看向妹妹,只见她点了点头。 柱间瞬间觉得自家妹妹是真的命大。 这个男孩一看就是个好手,在同辈人里绝对数得上号,要是他当时对雪间出手,恐怕自家妹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叫……雪间吧?”泉奈歪了歪头。 好萌! 雪间瞬间Hp-10000。 柱间把妹妹从背后拽出来,拍拍她的背。 雪间得到柱间的鼓励,大着胆子走上前一步,小声说:“你好……我是雪间,你叫泉奈是吧?” 泉奈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雪间突然有种掐一掐他脸上婴儿肥的冲动。(*/ω\*) “柱间,我们改天再聊。”宇智波斑看向弟弟,“回家了,泉奈。” “嗯。”泉奈看了一眼雪间,转身和哥哥离去。 “大哥,他们也是忍者吧。” 柱间蹲下扶住妹妹的肩:“雪间酱,这件事能不能不告诉父亲和扉间?” 雪间撇了撇嘴:“大哥,和外族人交往很危险的。” “你放心,我有数的。”柱间“啪”的一声双手合十,“拜托了雪间酱!” “好吧。不过以后大哥你出来要带着我,不然我就告诉二哥。” “哈哈哈好。”柱间自然是满口答应。须臾,他收敛了笑容,严肃地看着妹妹:“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自己的姓氏知道吗?” 雪间认真地应下:“我不会说的大哥,我保证。” ———————— 回去的路上,宇智波兄弟一路无话。 等快回到族地,泉奈才问道:“哥哥,那个人是……”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宇智波斑看了一眼弟弟,“泉奈,这件事不要告诉父亲。” “可是他接近你一定有什么企图,这样下去对哥哥对宇智波可能会造成危害的!” 宇智波斑停下脚步,看着泉奈:“柱间他不会伤害我的,我相信他。” 泉奈看着哥哥笃定的目光动摇了一瞬,但他依旧无法相信柱间:“哥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相信那个外族人,但这件事如果被父亲知道了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如果父亲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自己担下来,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告诉父亲。” 面对哥哥坚定的眼神,泉奈最终还是退步了。他叹了口气:“好吧哥哥,我无法说服你不去见那个人,但如果你再出去要告诉我,以防那个人对你对宇智波心存不轨。”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存货比较多,更新会频繁一些,往后渐渐的大概更新频率会稳定在每周三次左右,就是一三五或者二四六这样。如果章节字数偏少,会多加一章。因为我比较想保证质量,不想注水,所以情节或者文笔拉胯之类的应该不会发生,大家可以放心追更。 如果有小伙伴对火影的这段历史不太熟悉,可以把雪间所处的时代理解为我们古代的战国时代,把忍者理解成雇佣兵就问题不大啦。 这里泉奈是因为看见了雪间一时惊讶泄露了气息所以被发现了。原著里没有雪间这么个人,所以是扉间去跟踪的柱间,泉奈也没有被发现,然后就是决裂的名场面了。 上一章中柱间之所以会和雪间提出自己的理性,是因为这时候已经遇上了斑,觉得有了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在被扉间打击后仍然想得到雪间的认同。这个和弟弟分享理想的小情节在动漫里也有体现,只不过跟这时间线不太一样。 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大家的收藏和评论,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和宇智波的二三事 “铛!” 苦无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雪间一个横踢擦过泉奈的头顶,接着泉奈的一掌朝她的胸口攻来。她伸手格挡,却被他抓住手腕向前一拉,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泉奈把她扶起来看了看她的手,“弄疼你了吧。” “我没事。”雪间毫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的灰,“几天不见泉奈你又变强了。” “那还用说。”泉奈哼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这么多天雪间早已掌握了宇智波顺毛技巧:“是是是,泉奈大人最厉害了。” 泉奈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 雪间最喜欢逗他了。她没想到看似高冷的宇智波脸皮居然这么薄,稍微撩一下就能从耳垂红到脖子。这么看来宇智波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两人坐在河边的树下喝水。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的洒到地上,雪间伸手接住缝隙里的阳光,闭上眼听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不由感叹一声:“好舒服啊!”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好到她觉得如果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泉奈偷偷的看着雪间。女孩就这么闭着眼,毫无防备的坐在他的身边,浑身上下暴露的弱点让他轻而易举的能做到一击必杀。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和一个不认识的外族女孩有任何交集,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但他现在真的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她身边,就算是根植心底的家族教育也没有让他动手的**。 哪怕他对她的出身有了几乎肯定的猜测…… 小麦色的皮肤、令人羡慕的又黑又直的长发、大开大合的体术、擅长水遁和土遁,这些都与某个他不愿提起的家族有太多相似之处。而她这么一个能观察到他走路姿势的微妙差别从而判断他小腿受伤的女孩子,恐怕也从他这里看出不少端倪。 半年的相处,他们彼此都了然于心,只是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其实这么下去也不错……泉奈如是想。 “雪间,你的体术虽然有进步,但还是要加强。”泉奈出声提醒,“遁术再好,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基本功。” “嗯,我知道的。”雪间也有些苦恼,“大哥也说即使我不打算当战斗型忍者,但如果族地遭到袭击,我也不能没有能力自保。”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想吃草莓大福吗,我出任务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些,太多了吃不完,就送给你了。”泉奈从身旁的小包裹里掏出一个饭盒,打开后里面正躺着四个大福。 雪间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她拿出一个咬了一口,香滑软糯的口感伴着清爽的草莓果香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她情不自禁的眯起眼来。 “好吃!” 泉奈翻了个白眼,一脸“你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这么好吃吗?”话虽如此,他的表情却掩饰不住心情的愉悦。 “上回我二哥出任务回来给我带了两个,我都没吃够。”雪间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但是这东西好像挺贵的,我现在没有任务金也不好意思问哥哥们要。” “你这么喜欢吃甜?”泉奈有些意外。 “对啊,我超喜欢吃甜的。只要不是甜得发腻我都喜欢。像大福啊甜点啊糕点啊我都喜欢……”雪间幸福得眼睛都眯的看不见了。 泉奈一边淡定的喝水一边觉得玉子姐姐说的果然没错——小女生都喜欢吃甜。 等雪间吃完,泉奈收起饭盒:“你就算再喜欢吃也别随意接受外面人给的东西,万一里面掺了什么你后悔都来不及。” 雪间眨眨眼:“泉奈你要是想做什么还用下毒吗?” 泉奈:“…………” 他轻咳一声:“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哦,好吧。”雪间擦擦手,目光落到小河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内,泉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弱水有三千,只取一瓢饮’?” 泉奈想了想:“弱水是什么水?” “……弱水是一条河的名字。” “哦,那这条河为什么有三千?有三千滴水的意思吗?” “……三千不是实指,就是很多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弱水有很多水,但是我只喝其中一瓢。” “只喝一瓢……”泉奈不解,“为什么不多喝点呢?” 雪间觉得跟他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她跳下石头,背着手站在泉奈面前:“这句话是说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事物,但只要把握住其中一样就够了,就像那茫茫弱水虽取之不尽,可真正属于自己的恐怕只有那一瓢,再取多了就是贪得无厌了。” 泉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比喻倒是挺新鲜的。” “再说了,你想那弱水三千,你能取出属于你的那一瓢,犹如沧海中的一粟,定然得来不易,更应该倍加珍惜才是。” 泉奈有些意外:“你居然懂这么多。” “我都是从书上看来的。”雪间骄傲地挑了挑下巴,“怎么样佩服我吧?” “嗯……”泉奈的目光落到饭盒上,狡黠的看着她,“所以你只取草莓大福就够了,其他的甜点就不给你带了。” “怎么能这样,你太狡猾了泉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喜欢多了贪得无厌。” “……我没说!” ———————— “真是太狡猾了泉奈。”雪间一边在训练场扔苦无一边自言自语,“居然躲在草丛里吓我,还说喜欢草莓大福就不能喜欢其他的了。喜欢甜点怎么可能有原则呢,有原则是不可能有原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原则的……” 她手腕一抖,两只苦无并行飞出。雪间仔细观察着它们的飞行轨迹:“是这个感觉吧……好像是。” 话音刚落,两只苦无突然相撞,其中一只苦无竟然改成了近乎直角的方向,准确地命中了挂在树干一侧的靶子。 “成功了!”雪间高兴地跳起来,“真的可以!” 苦无的质量比手里剑重得多,需要更大的力量和更精准的查克拉控制。而这种难度较高的忍具投掷技术,千手并不注重。 “泉奈果真说的没错,这样真的能让苦无拐弯。”雪间回想起泉奈那信手拈来的高超技术,不由得感慨道,“真的很厉害啊泉奈,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却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她自认为学东西也算快的了,虽然比不了大哥和二哥,但想不到泉奈也比她强不少,果然战国时代人人都是变/态吗? “雪间,在干什么呢?” 雪间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二哥正站在廊上看着她。 “啊,二哥,我在练习投掷苦无呢。”雪间哒哒哒地跑过去,“二哥刚回来吗?” “嗯,刚和父亲汇报完任务。”扉间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靶子上移开,“最近你的忍具投掷进步不少。” “也没有啦,就是和桃华姐姐请教了下。”被夸了的雪间心里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二哥吃饭了吗,我去给二哥做点吃的吧。” “也好,在外面啃了好几天兵粮丸我也啃够了。”扉间不禁吐槽。 “那二哥你等着啊我去做。”雪间跳上回廊,蹬蹬蹬地跑没影了。 目送着妹妹消失在转角,扉间脸上的笑容缓缓淡下来。他走到靶子跟前,摸着正中靶心的苦无,只觉得心里突突地跳。 刚才的动作以及手腕抖动的技巧,并不是族内教习的,倒像是…… 回想起雪间最近突飞猛进的投掷术,一团疑云在他心中慢慢升起。明明之前雪间力量不够连直接丢手里剑都很难命中靶心,现在却连令苦无拐弯的技术都学会了,真的是自己悟出来的吗? 扉间盯着靶子,微微眯眼。 但愿是他多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甲进行时…… 刚开始写,字数把控不大好,不过每章大概在2500到3200之间,大家凑合着看吧凑合着看(微笑)。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源起佛经中的一则故事,寓意在一生中可能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东西,但只要用心好好把握住其中的一样就足够了。现在也比喻对爱情忠贞、专一。《红楼梦》中贾宝玉借用此典表示对林黛玉的喜爱。 每一章从起稿到发上去起码修过五遍,应该不会有错别字。如果有我会及时修改,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大修前面的章节,所以要是有修改大家不用特意倒回去看。 明天要和我亲爱的舍友们聚餐,所以更新会晚一些,再加上审核,可以攒到后天早上看 第7章 果然还是有宿命这种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那日柱间领着雪间像往常一样从河边回来,路上问道:“这两天我听音奶奶说你开始学医疗忍术了?” “嗯。”雪间点点头,“音奶奶说我的经络已经能承受更细致的查克拉操控了,可以开始医疗忍术的初步学习了。” “既然音奶奶说可以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的经络还太脆弱,不要练习太过记得吗?”柱间想起当时自己刚开始学习时的情景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听奶奶的话就是了。”雪间挥挥小手,兴奋地说,“等我学会了就能给大哥治疗了。” 还没等柱间回答,雪间突然拍拍自己的嘴:“呸呸呸,真是个乌鸦嘴。大哥永远都不受伤,用不到我才是最好的!” 柱间不禁被她逗笑了:“傻妹妹,当忍者还有不受伤的?” “我大哥厉害嘛,我大哥永远都是最厉害的!”雪间亲昵地抱住柱间的胳膊。 柱间哈哈一笑,揉揉妹妹的头:“好,那大哥就永远都做最厉害的人,永远保护着雪间酱!” 兄妹两人说笑着走向家门。还未到跟前,两人便远远地看见扉间靠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他们。 “父亲找你们两个。”扉间看了他们一眼,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进了门。 柱间和雪间对视了一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跟在扉间的身后,来到了父亲的书房。 行过礼,佛间指了指面前:“你们两个坐下。” 两人依言照做。 佛间掐起了隔音结界,而后才肃然问道:“雪间,你和你大哥都去干什么了?” 雪间心里咯噔一下,面不改色的微微向前一躬身:“父亲大人,我们每日都去族地外采药。” “采药?采药采到河边去了?” 雪间低头不语。她的手渐渐抓紧了衣服,心下顿时不安起来。 “胡闹!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结宇智波一族的人!”佛间满脸怒色,“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幸亏是扉间看见了,要是让其他族人看见你们两个就是通敌的罪过!” “我们和宇智波是世仇,是世仇!我们多少族人死在他们手里,板间和瓦间的尸体还在坟地里埋着呢,你这么快就忘了吗千手柱间!” 听到弟弟的名字,柱间浑身一震! “雪间年纪小没出过任务不知道也就算了,柱间你看不出来对面是什么身份吗?!你和那两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吧,从外貌到忍术体术,你别告诉我你判断不出来!” “我现在就告诉你,千手柱间!”佛间气得站起身来,拿起竖在墙边的棍子指着柱间,“我已经让扉间调查过了,他们就是宇智波田岛的儿子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 柱间猛地抬起头来,又缓缓地低了下去。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佛间怒极反笑,“我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不好好地修炼倒和仇人玩得高兴。你既然和宇智波这么投缘不如直接去对面认宇智波田岛做父亲,我千手佛间没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雪间震惊地看着父亲,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这已经是极重的话了。通敌,叛族,哪一项都是足以断送柱间一生的罪名。不要说成为千手的继承人,即使是逐出千手都不算重处,甚至是杀了他,也在族规的范围内。况且就算父亲肯放过,万一将来有族人知道了,宗家的威信将荡然无存,柱间又如何统帅千手? 深知未来如何的雪间知道,千手不能没有千手柱间,千手的继承人也不能有丝毫的污点。 电光火石间,雪间的大脑飞速地运转。 佛间带着浓重的杀气一步步逼近柱间,而柱间依然咬牙低着头,只是手上的拳头越握越紧。 就在佛间离柱间只有一步之遥时,雪间突然扑上前去抱住佛间的腿:“父亲大人,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拉着大哥去的,是我和大哥说他们不是宇智波家的人,大哥才和我去的!父亲大人要罚就罚我吧!” “你胡说什么!”柱间被妹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忙扯住她,“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干系,你不要乱说话!” “不父亲大人,是我的错!”雪间仿佛没有听见柱间的话,抱着佛间哭道,“是我有一次采药忘了时间,不小心走到河边的。我遇到宇智波泉奈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宇智波家的人,还是后来大哥跟踪我看见了他,告诉了我这件事。当时大哥就警告过我不要和外族人来往,是我不信,又贪玩惦记着宇智波泉奈,才没有听大哥的话。大哥被我缠的没办法了,又怕您知道了责怪我,所以才替我瞒了下来。大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到河边,所以每次都跟着我,后来才遇上了宇智波斑。可大哥是假装不知道他们是宇智波一族的,实际上暗中戒备着他们,怕他们对我不利啊父亲大人!” 佛间盯了女儿半晌,又转向柱间:“雪间说的是真的吗,柱间?” 被妹妹这一通操作惊呆的柱间猛地反应过来:“不是这样的,是我先遇上了宇智波斑,雪间有一次跟踪我的时候……” “这都是大哥想替我担下责任来才这么说的,可我自己做的事不能自私到让大哥替我受罚啊父亲大人!”雪间昂头看着父亲,声泪俱下。 “你不要命了吗雪间!”柱间急得满头大汗。他一转头,忽然看到了一旁随时准备拦住父亲的扉间,脑中灵光一现:“父亲大人,我记得最初雪间跟踪我的时候是扉间让她去的,您问扉间就知道了!” 我去,还有这回事! 雪间一面觉得她大哥关键时候脑子也太好使了点,一面急切地看向扉间。 佛间也看向二儿子:“是这样吗,扉间?” 一时间,房内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扉间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妹妹。他垂下目光,抿了抿唇,说道:“我不记得有这回事,父亲大人。” 柱间愣住了:“扉间,你……” 雪间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 “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佛间的目光缓缓转向雪间,“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 佛间的杀气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低下头,承受着父亲的压力,双手却死死地捏着衣服,控制不住地颤抖。 “父亲大人……”柱间摇着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佛间一棍子把雪间打趴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朝她背上打去。 棍子并不粗,打在身上却钻心的疼。雪间连父亲什么时候出的手都不知道,只觉得后背一痛,便扑倒在地上。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父亲!”柱间跪在地上拉住佛间的右手。 佛间用力将他推开,还待要打,却见扉间拦在了他的面前。 “父亲大人,请您饶了妹妹吧!雪间一向身体不好,她已经知道错了,也已经受了罚,再打下去她会没命的!”扉间也跪了下来。 柱间趁机一把抢过雪间,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佛间指着雪间,“不知天高地厚,留她下来迟早还会闯出无尽的祸事,不如趁早打死了干净,权当我没生养过这个女儿!” “父亲大人!”扉间死命地拦着佛间,不让他再往前一步,“往后我和大哥会好好管教雪间的,绝不让她再犯同样的错误!” 佛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狠狠地瞪了柱间一眼,才放下了手里的木棍。他冷哼一声:“柱间,你下次还去和那个宇智波家的孩子见面,然后跟踪他,把宇智波的情报带回来。如果被发现了,就杀了那个孩子。” 柱间愣了一瞬,低下了头: “是,父亲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已经疯狂明示了,这次扉间是因为看到了雪间用了宇智波特有的的投掷法才看出了端倪,然后跟踪发现的。 这里跟动漫里的情节处理的有些不一样。通敌是重罪,尤其是对以家族为单位聚居的忍者来说,毕竟和外族人有交涉很可能把族内的机密泄露出去。佛间虽然知道柱间是无心的,但这件事也足够让他心惊。他那么说是为了给柱间长个教训,杜绝此类事再出现,并不是真的要把他赶出去。 有小伙伴认为雪间的思想成熟程度和行为不搭,对于这一点我是这么想的:雪间前世是个大学生,这辈子肯定还是用成年人的思维思考问题的,但她的举止行动却不能超出年龄,不然肯定会被看出问题。所以她的思维是成年人,行为是个孩子。 评论我都会仔细看,如果小伙伴们有什么问题欢迎提出,我会努力解答和改正的! 第8章 那年的宗家 “我听说大哥你和二哥打了一架?” 雪间斜靠在床上,看着低着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沮丧气息的大哥。 “扉间他,他居然否认,可这件事分明一开始就是……” “既然大哥你和二哥都已经打过架了,想必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了吧。”雪间叹了口气。 柱间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想起父亲后来单独把他叫过去说的话。 “不要让你妹妹的努力白费。” 他看到父亲最后叹息着这样说。 “即便如此,你也没必要把这件事扛下来。”柱间抬起头看着雪间,“我可以更努力用实力证明我自己,可以用其他方式去弥补,总有解决办法的。” “但与其以后想尽办法去不彻底地解决,不如现在一劳永逸。” 雪间挣扎着坐起来。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往往抓住错处却并不立即发作,而是寻找最恰当的时机一击致命。”她掰开了揉碎了给柱间分析,“大哥将来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千手未来会面对什么危机也无从知晓。宗家若是强势还好,万一有所不济,这就成了攻击大哥的最好把柄。” “通敌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清的污点,会使大哥在族人间建立的威望一朝崩塌。千手的继承人不能有丝毫的污点,千手的族长也不能有丝毫的污点。” 柱间怔怔地听着雪间的话,半晌说道:“雪间酱,你想的好多。” 雪间一噎。 “为什么你和扉间都能想到那么多,只有我想不到。”柱间的眼中透着迷茫,“扉间也是这么说,就连父亲也是这么说,好像自始至终只有我被保护着,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这样的我,真的能撑起千手一族吗?” 这怎么还说着说着给说迷茫了呢? 雪间一个头两个大。 你不行就没人行了,你可是未来能把天下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的忍者之神啊! 忍者之神,你要自信! “因为大哥你和我们不一样。”雪间直视着他的双眼,一直注视到他目光深处,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大哥你的胸怀和气度能包容天下的人,是天底下最坦荡最赤诚的人,是天生的领导者。你这样的人不擅于谋算,也不必擅于谋算。你想不到的地方二哥和我会替你想,你忘了的事二哥和我会替你补上。你只管按照你的路往前走,其他的由我们来做就够了。” 柱间迷茫的眼神中出现了深深的困惑:“你说的是我吗雪间酱?” 雪间忍不住笑了:“我就一个大哥,不是你还能是谁?” “再说了,你是我大哥,妹妹保护哥哥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也有错,并不是只是大哥一个人的错。父亲只是一时生气,我也没挨几下,这点小伤几天就能好了,不用放在心上。”雪间握住柱间的手,笑得幸福,“你是我千手雪间的大哥。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大哥从来都是那个热情爽朗喜欢大笑的千手柱间,而不是因为一些事情就哭丧个脸一蹶不振的人。就像大哥说会永远保护我一样,那么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会不惜一切去保护我的大哥。” “因为我们是兄妹,因为我们血脉相连,就足够了。” 柱间的眼睛渐渐睁大。他抹了一把眼睛,再看着她是眼中只剩下一往无前的坚定:“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不会辜负你和扉间的努力的!” 雪间笑吟吟地点头:“那我期待着大哥的表现。” 送走了柱间,雪间端起柱间送来的粥。白米熬的粥浓浓的,里面还放了青菜和蘑菇,阵阵香气扑鼻,搞得她都饿了。她搅动着这碗散着热气的粥,说:“二哥站了那么久,不如进来和妹妹说说话。” 扉间从角落转出来。他走进房间,坐到她的身旁:“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大哥刚才光顾着难受了,但是二哥在门外的呼吸声我听的很清楚。”雪间调皮地眨眨眼,“二哥也是来安慰我的吗?” 扉间白了她一眼:“挨了打还这么不老实,就应该让父亲多打你几下。” 雪间撅起嘴,抓着扉间的胳膊:“二哥就这么狠心嘛……要是二哥实在生气不如打我几下出出气?” “行了行了。”扉间看她伸了伸手疼得小脸都白了,也不忍心继续板着个脸,“吃完了早点睡,这两天好好养伤,不然小小年纪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 “我就知道二哥最疼我了。”雪间笑眯了眼。 “下次别再冒冒失失的自己一个人把事情扛下来,把我都吓了一跳。”扉间给她往上盖了盖被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是宇智波家的人。” 面对二哥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雪间沉默了。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大哥胡闹你也跟着一起胡闹。”扉间气得作势要打她,吓得她闭上了眼,结果只是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你跟那个宇智波认识多久了?” “也就半年多……”雪间的声音越来越小。 扉间简直不知该庆幸妹妹命大还是该生气她跟世仇玩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还有下次,别说父亲,我就先打断你的腿。” “我不敢了二哥……” 扉间听妹妹的声音都带了哭腔,觉着可能吓着她了。他摸摸妹妹的头:“好了别哭了,二哥不怪你。” 雪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怕她二哥,真的。 扉间叹了口气:“刚才你跟大哥说的那番话,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 “也难为你想这么多。”扉间的语气中满是无奈,“大哥心思单纯,最是不通这些。我本想着多看着点大哥就好,叫你安安稳稳的,谁知道还要让你小小年纪也跟着操心。所幸这次没出什么大事,父亲气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雪间点点头,却盯着碗里的粥,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扉间温和地问道,“可是觉得二哥不该告诉父亲?” “不,我从未觉得二哥做得不对。”雪间忙摇摇头,“只是……” “只是什么?” 雪间思忖半晌,目光中含着担忧:“倘若将来这事真成为攻讦大哥的把柄,大哥未必会同意把这件事推到我头上。” 扉间不语。 “千手不可能舍去一个继承人的。”雪间笃定地看着扉间,“就是因为这样二哥才否认的不是吗?” 扉间迎上雪间的目光,在她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其实我一开始没想到你会那么做,也不认为大哥真的背负上这个所谓的污点会怎么样。” 雪间愣住了。 “我相信大哥。我相信大哥会有足够的实力,我相信他会带领我们,带领千手走出不一样的未来。”扉间如此说道。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雪间愣愣地看着洋溢着自信笑容的扉间,终在他的目光下绽出微笑。 “是,我也一直这样认为。” ———————— 深夜,佛间敛去气息,悄悄地来到雪间的房间。 他端着烛灯,放轻脚步来到雪间的床边,轻轻掀开被子。借着蜡烛微弱的光,他仔细地检查着她的伤口。稚嫩的皮肤上鼓起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伤,还有不少地方伤痕交错现出了深红的血痕。 佛间微微叹息,心下后悔。他何尝不明白这件事柱间的参与八成比雪间要大,又何尝不明白雪间她并不是故意为之,可他还是对他唯一的女儿下了重手,而放过了柱间。 手上亮起翠绿色的查克拉,他仔细地治疗着雪间的伤。雪间的身体微微一动,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面容一片安静。 嘴上说着还不如打死了干净,最后心里疼的还是自己。 仔细地治疗了所有的伤口,看了看她没有别的伤,身体也没事后,佛间给她盖好了被子,又掖了掖被角,才轻轻地走了出去。 雪间一夜好梦,一觉睡到第二天近中午。 醒来时,雪间便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的伤口都不疼了。她掀开衣服,发现伤痕都已经消退了,只留下一点浅色的痕迹。 她细细地感知了一下查克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父亲,千手佛间的查克拉。 她起了身,洗漱了一下,便照例到父亲的房间去问安。佛间正在房间里看书,看到她进来,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父亲大人早安。”雪间端正地坐在下面,行礼。 佛间点点头:“雪间,你知道错了吗?” “是的,父亲大人。我不应该拉着大哥一起和其他族的人尤其是宇智波一族的人有接触。”雪间很坦诚的承认。 “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不要再犯了。”佛间顿了一下,看着低着头的女儿,还是忍不住问,“身上的伤还疼吗?” “不疼了,已经都好了。”雪间笑着答道。 佛间的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他向雪间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雪间顺从地来到父亲身边。还未等坐好,便觉得一股柔力将她一揽,她顺势倒在父亲的怀里。 雪间被父亲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很难想象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竟然也会像普通人家的父亲一样的举动。就像上一世疼爱她、宠溺她的父亲一样,久违的温暖涌上心头,这种心贴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雪间只愣了一瞬间,便抱住了父亲。 她闭上眼,尽情地依偎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和小时候一样,熟悉的气息,父亲的怀抱很宽和,让人很安心。 “真是委屈你了。”良久,佛间叹息一声。 “我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的。”雪间把脸埋进父亲的怀里。 佛间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我已经问过你大哥了,宇智波家的那两个小子没从你俩这套走什么情报。这世道乱的很,总是要防着点别人,别着了人家的道。” “是,我记下了。” “你大哥这个性子你也知道,也不知道随了谁。”佛间的眉目间少有地显出疲惫,“即便扭不过来,也得让他知道做事的分寸。” “大哥虽然有时候不那么稳重,可不论是实力还是眼光都是一等一的好。”雪间抬起头,轻声道,“对于大哥来说,在继承族长之前,在族里的名声不能有一点污点,这样才能保证他成为族长后能顺利地掌控千手一族。族长更迭,不论放在哪一个族里都是惊动的大事,也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时候,很多族群就是因为族长之位的争夺和不稳而被灭族的。而我只是千手家的一个女孩,做的事也不会牵扯到多大的利益,只是我的一时任性而已,所以就算日后族人知道了,错是我造成的当然对大哥而言是最好的。” “我都明白的,父亲。而且,我心甘情愿。” 雪间的眼中似乎有光芒闪过,纯粹而清澈的目光让佛间心下一阵动容。他原本不奢望女儿能理解他,只要女儿不恨他,他就知足了。可他没想到,他的女儿如此的理解他这个做父亲的无奈。 佛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女儿抱得更紧了紧。 小小的孩子,她才五岁。她本不应该掺入大人们复杂纠葛的恩怨中去的,可不论是他,还是这个世道,都不得不遵循优胜劣汰的法则。因此即便他想要给孩子们一个安稳的生活,永远把他们护在羽翼之下,也只是不现实的梦罢了。 更何况,他先是千手的族长,然后才是三个孩子的父亲。 这个位置,让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板起脸对着孩子们,将自己深沉的爱隐藏在严肃的外表下。 佛间一直感觉愧对孩子们,不能给自己的孩子应有的父爱。而板间和瓦间的离开,更让他的愧疚感深深的增加。 “谢谢您,爹爹。”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千字香吗小伙伴们!请用你们的收藏和评论回复我! 这一章主要交代了暴露的后续。雪间为什么那么做相信大家已经看明白了,佛间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事不是雪间开的头。他之所以还是打了雪间就是想让柱间明白,他做什么事的后果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后果,可能牵连到别人甚至整个族群,想让他明白三思而后行,让他懂得做事的分寸。而扉间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配合着演了一出戏。 雪间当时只是不想让柱间背负污点,没想那么多,后来才发现父亲的用意。毕竟经过佛间的熏陶和教育,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了。 第9章 有缘再见吧 到了再和宇智波斑见面的那天,佛间带着柱间和扉间一早就出发了。 佛间让雪间留在了家里,没让她去。 柱间来到往日等斑的地方,望着小伙伴每次出现的河对岸,攥紧了怀里的东西。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洒在南贺川两岸,透过层层树叶筛在湿润的土地上。南贺川依旧在缓缓地流淌,粼粼的波光闪烁着耀目的光芒,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柱间一直站在岸边等着,头一次祈祷小伙伴不要来。 太阳一点点移到头顶。当柱间几乎看着约定的时间要过的时候,对面的树丛中一阵窸窣,接着钻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宇智波斑仍旧身着那深蓝色高领服。他看到柱间还在那等着显然很意外:“柱间,你还没走?” “啊,我还在等你。”柱间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僵硬的。 两人陷入了沉默。 “总之,先和往常一样来打个招呼吧。”宇智波斑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 “嗯……”柱间也将石头握在手里。 两人摆好姿势,同时掷出石头。 两块石头弹过水面,准确落入对方的手中。 柱间缓缓张开手掌。石头上的字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倏地合上手指。 “我今天还有事,我先走了柱间。”斑转身准备离开。 “我也是,改天再见了。”柱间也匆匆打了个招呼。 快跑! 两人的想法在转身的那一刻重合。 然而有着相同想法的显然不止他们两个。与此同时,两岸的树丛中窜出四道人影,落在南贺川两旁。 “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宇智波田岛。” “彼此彼此,千手佛间。” 扉间盯着对面和他一般大的黑短炸,眯起眼:“宇智波泉奈。” “又见面了,千手扉间。”泉奈将苦无横在胸前。 “真是卑劣啊千手佛间,想用这种手段对付斑。”宇智波田岛冷笑一声,“不过斑早就察觉到了那小子的身份,才让我布下了今天的局。” 佛间听后呵呵一笑:“看来柱间说的一点都不错。” “废话少说,到底孰胜孰负,手底下见真章吧千手佛间!” “我也正有此意!” 两族的族长一跃而上,交战在一起。 扉间和泉奈也不甘示弱。扉间抓住泉奈的拳头,反手劈砍过去。泉奈拿苦无挡住,压到扉间的面前:“雪间也是千手一族的吧。” “你还有脸提我妹妹!”扉间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你花言巧语蛊惑她,她能落到今天的地步!” 泉奈心里一沉,正待问怎么了,却见扉间一脚踢过来,只得避开。 两边交战正酣。忽然,千手佛间和宇智波田岛同时掷出手中的武器,朝着扉间和泉奈而去。 谁的孩子先被杀死,就可以动摇谁的心智,赌赢的那方就有更高的胜算。 这是一场毫厘之差的赌局。 “住手!” “铛!” 伴随着两声叫喊响起的,是两块掷出的石头打掉刺向扉间和泉奈的刀和苦无的声音。 柱间和斑落到弟弟们身前,面对着面,对立在南贺川的水面上。 “已经够了,柱间。”斑冷漠地看着他,“这种过家家的游戏我已经玩够了。” “斑……”柱间神色动容。 “能赢吗,斑?”宇智波田岛防备着千手佛间,分出一丝神来朝大儿子问道。 斑摇摇头:“不行,我打不过柱间。” “竟然强到这种地步。”宇智波田岛暗自心惊。他家大儿子有多少本事他最清楚不过,连斑都打不过的人,恐怕天赋高得惊人。 “撤退吧,父亲。”斑建议道。 “斑,我不会忘记我们的梦想的!”见到斑转身准备离开,柱间不禁上前一步,“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忘。我会一直朝着我们的梦想不断努力的!” “柱间!”佛间简直要被他气死。 风静静地吹过河面,拂动着少年们的头发。 “下次就是战场上见了,千手柱间。” 宇智波斑转过头,双目是摄人心魄的猩红色:“我是宇智波斑。” “父亲您看,哥哥的眼睛!”泉奈眼睛一亮。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宇智波田岛也很高兴,“这次是我们赢了。干得好,斑。” 柱间震惊地看着小伙伴,还要说什么,却被扉间扯了扯衣裳。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将全部情绪掩藏了起来:“战场上见,斑。” 直到宇智波三人消失在树林中,柱间仍站在原地。 佛间想起刚才柱间的表现就气不打一处来,又想起对面宇智波斑扔出的打掉他投向宇智波泉奈苦无的石头上居然写着“有陷阱,快跑”,更是恨不得当场把他锤进地里。他狠狠地剜了柱间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扉间看着柱间摇了摇头:“你刚才不该说那番话的,大哥。” 柱间低头不语。 “你要想想雪间。倘若你今天做出什么事来,父亲很可能迁怒于她。她没有你千手继承人身份的依仗,也不是个男孩,往后她还是要依靠着父亲、依靠着我们在千手立足。”扉间正色道,“我们越争气她就过得越好,父亲越看重她她在族内的地位就越高,我相信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 “我明白,扉间。”柱间深吸一口气,“不会有下次了。” 扉间点点头,离开了南贺川。 柱间也转身离去。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汩汩流淌的河水,然后回头没入了树林。 ———————— 不说柱间回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就说宇智波田岛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宇智波,心情是止不住的好。 虽然这开眼是因为千手家的臭小子开的,可不管怎么样就是开眼了啊! “斑,刚开眼这两天先不要使用写轮眼。”宇智波田岛叮嘱道,“等过两天适应了,我会教你开发写轮眼的功能的。” “是,父亲大人。”斑认真应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多亏了泉奈。”宇智波田岛赞赏地看着小儿子,“当时大长老和我说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以为你们叫人给骗了。若不是泉奈说明你们只是趁机接近千手家的人伺机套取情报,我还被蒙在鼓里。” “我只是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时机,不想放弃而已。”泉奈十分自然地接话。 “不过下次还是要提前说明情况,否则叫族人看见误会了就不好了。”宇智波田岛提醒道。 “是,我们记住了。” 从父亲那出来后,斑看向弟弟:“你一开始并不知道千手雪间是千手一族的,对吗泉奈?” “是,我也是后来才猜到的。”泉奈承认得相当坦然。 斑皱起眉头:“那你也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为了获取情报而接近千手的了?” “如果不那么说的话,是没法拖延时间的。”泉奈算得很准,“我们那天从南贺川往回走了没几步就碰上了敬真爷爷,那时雪间……千手雪间和千手柱间还没走远,倘若此时去追以敬真爷爷的身手一定追得上,到那时他们就没有活路了。” “大长老能在离南贺川那么近的地方等着我们,必然看到了全部。他看到了千手柱间和千手雪间却没有立刻出手,就是不知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所以我当时只能顺水推舟,以套取情报的理由过关。” 斑不禁为弟弟的机智点了个赞:“能在那种状况下反应过来的也只有你了,泉奈。” 虽然被哥哥夸了,泉奈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影:“我们能过关倒是小事。” 斑觉得弟弟意有所指:“你是说……” 泉奈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天千手雪间没有来。” 斑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觉得千手佛间怕没那么容易放过千手雪间。” “千手雪间是千手扉间的妹妹,这是千手扉间今天亲口说的。”泉奈回想起扉间的话,“他还说要不是我他妹妹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恐怕他说的,不是什么好境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千手柱间应该和哥哥你一样是继承者。千手需要千手柱间这个战力,也需要千手柱间这个少族长,所以不会动他。那么相应的,这件事就只能是千手雪间的错了。” 一个宗家女失了宗家的信任,遭到了族长厌弃,能过什么日子可想而知。 “她毕竟是千手佛间的女儿。”斑安慰道,“再说我看柱间对她也不错,定会护着她的。” “但愿吧。”泉奈看向南贺川的方向,“可千手柱间毕竟不是族长。” 千手柱间无法改变千手佛间的态度和决定,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在这个残酷的时代,大家族维持着生计,小家族在夹缝中求存,可不论族群是大是小,生存总是第一紧要的。为此,家族内部必须团结,每个人也必须为家族贡献。所有关于家族的事都必须严防死守,任何秘密的泄露都可能为家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因此严禁与外族人有交集是每个家族的铁规。 他和哥哥能轻易过关,一个是因为当时发现的是从小把他们看到大的大长老,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是宗家的儿子。 这个理由同样适用于千手柱间,却不适用于千手雪间。 宗家舍掉一个儿子很难,但舍掉一个女儿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千手在数百年间几乎一直保持着忍界顶端的地位,千手雪间被用来联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女子对家族的主要意义在于繁殖后代,即使是上战场都要排在后面,又有谁会在乎她们的感受呢? 泉奈不禁为她惋惜,却也无可奈何。他忘不了哥哥们的仇,往后再见,也只能是敌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在家啃着饭团在廊下晃悠着腿看书的雪间:阿嚏! 这是封建社会啊封建社会,不要带入到现在的价值观啊小伙伴们。 我不写封建糟粕的真的,我三观还是很正的。古代女子地位低下是普遍现象,不会因为雪间一个人而改变。她能混的好是因为她爹和她哥哥看重她,再加上她自己争气,但是在外界看来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万千普通普通女子的一个,照样要受那个时代规则的束缚,所以会按照常理推断。 不要开上帝视角啊。因为本文是以雪间作为女主来写的,所以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后文中,都会出现很容易开上帝视角的地方,希望小伙伴们注意下。 泉奈之所以能接受这段经历不是因为他不再敌视千手,而是因为他一开始不知道雪间是千手一族的,没有那么强的抵触情绪,后来渐渐熟了即使有猜测也始终没有证实,所以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另外,他俩现在就只是小伙伴关系还没往前发展,别多想。 感谢在2021-01-06 13:16:06~2021-01-07 14:1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衣沽酒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太阳一样的人 佛间三人傍晚时分踏进了主宅。 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异常地沉闷。千手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往日里一家人说说笑笑,聊聊趣事,好不热闹。虽然在父亲面前柱间不敢太放肆,可也忍不住在饭桌上说得高兴,这时候佛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今天柱间肉眼可见的低沉,扉间原本话就不多,雪间瞄瞄这个,瞅瞅那个,最后还是决定安静吃饭比较好。 “雪间,吃完饭来我书房。上次让你去六长老那汇总的这个月使用的和下个月要进的药草单子有两个地方写的不对,我给你说一下。”佛间沉声道。 “是,父亲。”雪间乖乖地点头。 等到把不对的地方改完又重新誊抄了一遍单子,已经月上中天了。雪间甩了甩写得有些酸的手,深呼吸了几口微凉的空气,才觉得精神了点。 她刚要回房,一扭头却发现大哥房里还亮着灯,不由有些惊讶。 她拐了个弯来到大哥房门前,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大哥,你睡了吗?” “是雪间酱啊,进来吧。” 雪间推门进去,只见柱间正坐在桌前。桌上一本书也没放,只有一盏烛灯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辛苦了一天,大哥怎么还不睡?”雪间在柱间旁边坐了下来。 柱间摇摇头:“睡不着就起来了。” 雪间垂了垂眼眸,轻声问道:“是白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柱间看了妹妹一眼,低头沉默不言。良久,他才开口道:“今天父亲设下陷阱想要杀掉斑,结果宇智波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宇智波田岛带着泉奈跟父亲和扉间对峙,打了起来。” “然后呢?”虽然已经知道大体经过,但雪间还是想听详细版的下文。 “然后在打斗过程中父亲和宇智波田岛同时想杀掉泉奈和扉间,被我和斑拦下了攻击。”柱间眼中仿佛流淌着黑暗,“那个时候,斑就站在我的对面,我却从未觉得他离我这么远。明明是伸手就能企及的距离,我却跨不过这一步之遥。” “斑说,下次再见就是战场了。然后,他开了写轮眼。” “写轮眼……”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可亲耳听到当事人的叙述仍然带给雪间不小的震撼。 “我从未见过斑那样冷漠和决然的表情。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以前他和我一起畅谈梦想的日子都是假的,他和我做出的一起建一个村子把弟弟妹妹保护起来的约定或许只是戏言,他站在崖壁上说的要推/翻贵族改变忍者命运的意气风发可能只是一时脑热……我以为我很了解他,可现在我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雪间静静地听着柱间诉说他的困惑,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 等等,好像混进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等一下大哥。”雪间不得不强制打断,“那个什么‘推/翻贵族改变忍者命运’的话你们也说过?” 柱间愣愣地点头:“说过啊。” 雪间这一刻真的无比的想捂脸:“宇智波斑也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柱间没get到妹妹的惊讶之处,“上次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和斑说了。他也说贵族是造成忍者争斗的根本,只有消灭了贵族才能彻底改变忍者的命运。他还说既然统一忍界建立村子可行,那推/翻贵族也不是不可能的。” 雪间:“…………” 打扰了,是我等凡人低估了大神们的脑回路。 见妹妹陷入了沉默,柱间接着说:“当我看到写轮眼的时候,我感觉我的心好像颤了一下。以前我在任务中遇到宇智波,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写轮眼有什么特殊的了。可这次看到斑开眼,我忽然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 可能这就是爱吧。雪间在心里默默吐槽。 “所以大哥也放弃了吗?” 柱间猛的抬头,对上的是雪间清澈的双眸。 “你放弃你的梦想,放弃你们的梦想了吗?” “我当然不会放弃。保护你和扉间,保护千手,甚至改变忍者的命运,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我会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可是斑他,或许已经放弃了……”柱间的眼神黯淡下去。 桌上的烛火明明暗暗,忽又“啪”一声,爆出了灯花。 “建立一个和平的村子把亲人们都保护起来,甚至走得更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准确的来讲,非常困难。”雪间的声音十分平和,“这条路上会遇到多少阻力我们谁都难以想象,甚至就连当初突发奇想提出这条路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 她直视着柱间的双眼:“但有一定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像今天这样和比今天困难千百倍的问题和挫折一定会出现。如果这只是一个开头,大哥你在开始就被打倒就放弃了吗?千年乱世,我不相信没人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我也不相信没人努力过,可直到现在还是纷争不断,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这条路太过坎坷。他们在这条路上被绊倒了,摔得很痛;他们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荆棘,更不知道这么走下去是不是会达到他们想要的终点,所以他们选择了放弃,选择了妥协,选择了父辈给他们铺的那条更容易走的路。现在,大哥你也要这样吗?” 雪间摇了摇头:“我和宇智波斑接触不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大哥你应该最清楚他的想法。你们一起修炼,势均力敌,甚至连理想都是一样的,这些时日,这些相处,这些情谊难道都是假的吗?” “我不觉得他是在逢场作戏,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和你联手开创太平的。现在你们都在族里还没有话语权,就算他想坚持也缺乏实力,所以这种事只能埋藏在心里。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你们继任族长时又是怎样一副光景呢?如果到时候你放弃了而他却想实现了你们的理想,那大哥你不就被甩下了吗?” “今天宇智波田岛在,他不能说什么,说出来的话也未必是真心的。”雪间拍拍自己的胸口,“话是可以骗人的。所以不要看他怎么说,而要看他怎么做。” “不要看他怎么说,而要看他怎么做……”柱间喃喃道。 房内一时寂静无声。 “你说得对,雪间。”不知是不是烛火更亮了些,映得柱间的眼中似乎也有光芒跳动,“我不能被斑甩下。等我们有足够实力统领一族,我要亲自站到他面前,问问他是不是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就算现在他放弃了,到时候我也能让他重新拾起来,只要我们足够强。” 雪间笑了。她把手放到柱间的肩头:“这才是我的大哥。” ———————— 自那件事后,千手的主宅又恢复了平静。 柱间全身心地投入训练和任务中,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让天天揪着心的佛间老怀大慰;扉间对忍术的研究也有了雏形,只要一得了空闲几乎都泡在单独辟出的小房间里研究忍术的原理;雪间则在学习族务之余每天规则地去医疗班报道,不过自从有一天她被千手净月堵在医疗班门口后,莫名其妙的就被拐去了另一个地方。 千手净月原本叫漩涡净月,是千手世代交好的忍族漩涡一族的族人。忍族与忍族之间虽然敌对,却总有那么几个同盟。小忍族或依附于大忍族寻求庇护,或抱团取暖壮大势力。前者的典型代表是千手和漩涡,后者的典型代表则是奈良、山中、秋道三族有名的猪鹿蝶组合。 除了如宇智波、日向这种有血继限界的家族,一般家族与同盟之间的通婚并不罕见。千手和漩涡都以特殊体质闻名,双方互通婚姻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虽然每一代都不多,但双方的血脉早已融入到族群当中去了。 而且照例,漩涡这一代若是有宗家嫡女,则会嫁给千手的少族长,成为下一代千手一族的主母。 比如柱间自小就和这一代漩涡族长漩涡南太的嫡女漩涡水户订了娃娃亲。 “我和漩涡南太是同一辈人。”已经是三个孩子母亲的千手净月揽着雪间坐在椅子上,“漩涡南太那家伙死板的很,他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半点逾矩的事都不敢干,可就这样偏有人喜欢他。” 净月气得捶了下桌子:“也不知道冰那家伙看上他什么了,天天跟着他,最后还真成了。也就是娶冰的时候他大胆了一回,违逆了他爹的意思,在院子里跪了三天三夜才求成,也不枉冰那么多年的心了。” 想起昔日闺蜜的模样,她叹息一声:“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区区一场风寒就把冰带走了,只留下水彦和水户两个孩子。” “冰在时还好点,只怕冰走了,漩涡南太那家伙更胆小了。” 雪间听了也不由得跟着叹息。 “不说这个了,倒累得你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的。”净月一扫之前的阴霾,“说起来水户那姑娘应该只比你大一岁,水彦……我算算,该是和你大哥同岁的。下回漩涡来你应该都能见得到。” “漩涡一族会来千手吗?”雪间眨眨眼。 “会的。如今你大哥也九岁上了,漩涡该来把他和水户的婚事定下来了。”净月算着时间,“说起来我也没见过水户那丫头,不过冰长得漂亮,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水户也应该差不了。” 雪间想了一下,问道:“那水户的封印术也会很厉害吗?” “肯定差不了。”净月这点还是很有自信的,“漩涡一族以封印术著称可不是说着玩的,上到族长下到两三岁的孩子,只要能提炼出查克拉就都得学封印术。漩涡南太那家伙死板归死板,可封印术确实使得没的说,就算放在全族也是一等一的好。水户是他的孩子,必然是顶好的。” 雪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们来还有些日子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净月拍拍雪间的胳膊,“昨儿教你画的符文还会画吗?” “会!”雪间跳下来,铺开桌子上的纸,“我画给你看,姑姑。” 作者有话要说:  柱间大大就是个小太阳啊! 我们的水户小姐姐终于出场了! 啊啊啊为什么感觉看的人越来越少了,难道我写的这么无聊吗? 感谢在2021-01-07 14:19:29~2021-01-08 17:3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我就不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漩涡一族 雪间第一次见到水户的时候,觉得净月姑姑说得一点都没错。 她身着暗红色的漩涡族服,圆圆的小脸上两颗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一头漩涡特有的红发在脑后扎起一半,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再配上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怎么看怎么是个美人坯子。 她乖乖巧巧地跟在漩涡南太身后,在父亲的示意下端正地给佛间行礼:“水户拜见千手族长大人。” “好孩子,快起来吧。”佛间满意地点点头,“说起来雪间和你差不多大,你们应该能说得上话。” 雪间从佛间身后走出来,来到她面前:“初次见面水户姐姐,我是千手雪间。” “雪间妹妹。”水户打量着她,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你们两个去玩吧。”佛间摆摆手,“雪间,带水户去逛逛,好好招待人家。” “是,父亲大人。”雪间笑着牵起水户的手,“我们走吧水户姐姐。” 水户看了一眼父亲,见他点点头,才跟着雪间跑了。 雪间带着水户出了门,直奔千手净月那。水户见她走得急,不由问道:“雪间妹妹,咱们这是去哪?” “啊,有个人老早就念叨着要见你了。”雪间神秘一笑,“还有,水户姐姐你叫我雪间就行了。” “这,可以吗?会不会太失礼了。”水户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雪间完全不介意。 “那好吧。”水户点点头,“你也叫我水户就好。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姐姐怪怪的……” 雪间看着小姑娘手指点着脸颊纠结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传说中漩涡一族的姬君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什么样子啊!”水户突然大声,然后瞬间意识到了不妥,又改回了柔声柔气的嗓音,“也,也没什么嘛……” 雪间:“…………” 完全get到水户真实性格的雪间在小姑娘越来越红的脸色中爽快地伸出了手:“那就请多指教了,水户。” “嗯,请多指教,雪间。” 千手净月的住处离宗家大宅不远,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儿就到了。净月早就等在门口,一见到水户就眼前一亮,努力了半天才抑制住自己冲上去抱住人家小姑娘的冲动。她急切地走到水户面前,激动地打量着她:“是了,真和冰小时候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您认识我母亲?”水户的疑惑地看向雪间,“这位是……” “我是千手净月,原来叫漩涡净月,是你母亲的朋友。”净月抢答道。 “啊,净月姨。”水户恍然大悟,“母亲以前总提起您的。” 净月激动得直点头:“对,是我,想不到冰还记得我。” “我就说有人直念叨你吧。”雪间笑道,“你瞧,净月姑姑见了你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还站在这也不知道脚下是不是生了根。” “是我糊涂了。快进来,一路过来辛苦了吧。”净月戳了一下雪间的额头,“就你话多,回头我让你画一天的符文。” “姑姑可真是的,见了水户就忘了我了。我都把水户带来了,这么大功劳不犒赏犒赏我,反倒要罚我。”雪间也笑着跟着迈进了门。 净月瞪了她一眼,却笑得更开心了。 两个人的笑容逐渐感染了水户,让她也渐渐放松下来,说话也随意起来,不再刻意端着了。 进屋后,净月拉着水户说起话来。净月虽嫁过来好些年了,总归是在那个遥远的村子长大的,过来后又没有什么熟人能诉说下对家乡的思念,不免有些寂寞。这次好容易见了家乡人,还是闺蜜的女儿,更是一股脑的往外说。 雪间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净月问了好些漩涡的事,又谈及了好友,瞧着好友的女儿就在眼前,忍不住落下泪来,惹得水户也哭起来。两个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才止住,又说了些别的才把话题岔开。 雪间鼻头也酸酸的。水户好歹还享受过母亲的疼爱,她却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连母亲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上辈子的母亲更是见不到了。虽然有父亲和哥哥的陪伴,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净月和水户说了一个时辰才依依不舍地分开。水户还有别的事情,不能总在这里。临走时,她拉着净月的手说:“净月姨,这次漩涡还要在千手待几天,往后我再过来陪您说话。” “诶,好,我等着。”净月说着把水户送到了门口。 告别了净月,雪间和水户走在族地里。水户已经完全放开了,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谢谢你,雪间。” “谢什么,应该的。”雪间摆摆手,“我再领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好啊。” 等到这一天过完,雪间和水户已经成了能说悄悄话的知心好朋友了。 “水户。” 水户正在雪间的房间里教她画符文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她抬起头,看见哥哥正站在门口,忙起身整理了下自己,行礼道:“哥哥。” “嗯,吃饭了。”漩涡水彦点点头。 雪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门口和漩涡水彦一起来的大哥,头上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柱间礼貌地朝水户点点头,又转向雪间,唤道:“雪间酱,吃饭了。” “来了。”雪间应了一声,牵起水户,“我们走吧,水户。” 路上,柱间和漩涡水彦走在前面,雪间和水户走在后面。雪间看了一眼前面两个人,凑到水户耳边悄声道:“水户,你为什么要给你哥哥行礼?” 水户闻言惊奇地看着她:“我刚才还想问呢,你不用行礼的吗?” 雪间:“…………” 她,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啊。 所以她以后见了大哥二哥应该行礼的吗? 雪间感到了困惑。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和我说,哥哥是家里的长子,是漩涡的继承人,我见了他礼数周全些总没坏处。”水户解释道,“我也问过母亲为什么要这样,母亲说听她的话就是了,硬是叫我有了这个习惯。” 所以是因为她没有母亲因此才没人告诉她这些吗? 可她爹也没说过这种话啊。 雪间觉得她貌似忽略了好多东西,于是决定好好向水户学习。她郑重其事地握住水户的手:“水户,你教教我吧!” “诶?我教你,我教你什么?”水户受宠若惊。 雪间想了想,说:“就是你做什么我就学着做什么,行吗?” “……行啊。”水户呆呆地点头。 雪间顿时舒出一口气,感觉世界都明朗了。 漩涡的来访对千手来说是一件重大的事。千手晚上摆了好几桌宴席款待漩涡族人,除了千手佛间,还有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也来作陪。 大人们商业互吹是大人们的事,雪间盯着桌子上的肉觉得还是吃的比较重要。可宗家和长老们一桌,她又不好意思夹,只得心里哀叹一声,低头扒碗里的米饭。 “雪间酱,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面对碗里突然出现的一大块肉,雪间感觉要它全身都写着“快来吃我吧”“快来吃我吧”。 “好好吃饭,怎么换了个地方饭都不会吃了。”扉间瞥了她一眼,“光扒米饭干什么,不多吃点肉怎么养好身体。” ……可是水户也在扒米饭啊。 雪间一脸懵逼。 看着时时刻刻都在诱惑她的肉,雪间承认自己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啊,真香! ———————— 漩涡在千手有专门的下榻处,所以纵使雪间再想和水户一起,也只能看着她和漩涡南太一起离开。 “漩涡一族还要在咱们这住个四五天,你和水户有的是时间玩。”扉间安慰道,“我听说今天你带水户去净月姑姑那了?” “是啊,净月姑姑见了水户可高兴了。” “净月姑姑在这没什么漩涡的亲人,你可以抽空多去陪陪她。”扉间停下脚步,“早点睡吧,我去父亲那看看。” “好,呃……”雪间刚要走,忽然想起水户白天说的话,又转回身来十分认真地行礼,“是,那我就先回房了。” 然后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二哥诡异而惊悚的目光。 “你今天是怎么了,从吃饭开始就奇奇怪怪的。”扉间皱起眉头。 雪间:“…………” 扉间看着一头雾水的妹妹,好似想起了什么:“是不是水户和你说什么了?” 雪间懵懵地点点头,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扉间听后叹了口气:“你不用对我行礼的,雪间。” “可是水户好像很自然地跟她哥哥行礼啊,她哥哥好像也觉得理所当然。”雪间不解。 “水户是水户,你是你。我和大哥不是水彦,父亲也不是南太叔,咱们家也和他们家不一样。”扉间扶住妹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在家里你永远也不用对我和大哥行礼,哪怕大哥日后当了族长。” “是这样吗……” “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听二哥的准没错。”扉间直起身,拍拍雪间的背,“快去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目送着妹妹纠结着离开的背影,扉间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些话他们和父亲都不好开口,雪间又没有母亲教导,难免对一些事不懂。虽然六长老也教了雪间不少东西,可六长老毕竟要顾着医疗班那边,不能像母亲一样事无巨细地看顾她。 父母的言传身教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而也正是父母的言传身教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好在雪间足够聪慧,很多事一点就通,只是扉间没想到这些小事她也能注意到,未免有些过于小心谨慎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和父亲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水户才是正常表现,雪间只是从正常表现里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然后觉得自己过得有点糙,想改善一下。千手家的三个孩子在家里都是平等的。柱间和扉间不想让雪间处于从属地位,所以没提过这事。 关于小伙伴们对剧情进度的想法我统一说明下: 其实大家现在看到的文已经是删减了很多纯日常,只保留了剧情相关日常的章节了,所以有的小伙伴觉得剧情慢有的觉得剧情快。因为这不是个爽文也不是个种田文,而是偏权谋和事业线多,因此现在保留的所有剧情都有推动主线、刻画时代大背景或为后文做铺垫这三个作用,换句话说,就是都有存在的意义。 如果删掉某个情节,后文再出现与之呼应的情节时大家就会觉得很突兀,觉得突然就冒出来了完全没有铺垫。因为本身就是在叙述女主的成长,不可能太快,女主现在还在学习和点技能的阶段,她往后所有的成就都是建立在现在的技能之上的。 我会对后文再精简,争取在赶剧情的基础上努力细致地刻画人物和感情。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感谢在2021-01-08 17:30:19~2021-01-09 19:1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夜九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眼中的千手 “你看这个封印术啊,是两层封印叠加起来的。” 水户耐心地指给她看,拿起笔来在空白的纸上把两个低级封印术分别画出来:“这两个低阶封印术虽然画法不一样,但都有禁锢查克拉的作用。如果把这两个通过某种方式叠起来,封印查克拉的效果就会加强。这是所有低阶封印通用的原理,即同一种封印两个叠加就能达到更大的效果。” “但是为什么是这么叠。”雪间拿起另一支笔,重新画了个双重封印,“这么叠不行吗?” “这样当然也行。但这样叠双重封印的效果就会大大削弱。”水户伸手分别往这两个阵式里注入查克拉,“你感知下,是不是两个阵法的查克拉流动不一样。” 雪间伸出手。在感知中,水户画的那个阵式中查克拉的流动十分顺畅,就像水到渠成的河流,没有一点阻碍和滞涩;而她画的那个不光查克拉的流动缓慢,而且其中有好几个地方像被卡住一样,如同在原本就不宽的水渠中放了块大石头,限制了流水的速度,连带着整个阵式的查克拉都不稳定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雪间收回手。 “这就是封印术的难点所在。”水户拿笔圈出两个阵式的不同,“中阶、高阶乃至更高的封印术要数个甚至数十个不同的阵式组成,如果不布置出最佳的查克拉流动方案,那就算基础阵式掌握得再熟练也是没用的。” “这,这也太难了。”雪间不可思议地看着水户,“这些你天生就会吗水户?” 水户托腮想了想:“也不是。基础知识还是很重要的,掌握扎实了基础起码能达到平均水平,但要想再往上就要看悟性了。” 这么玄学的吗? 雪间看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只觉得头皮揪得慌。 就像排列组合一样,在一个个由数十甚至数百数千的符文中找到连接沟通两个阵式查克拉的最佳符文点进而融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难不成真要一个一个试吗? 更何况再往上三个乃至更多阵式叠加,下面阵式的查克拉流动会影响到上面。下面的一点毫不起眼的查克拉阻滞反映到上面会产生级联放大效应,最终你就会发现封印摞着摞着摞不动了。等到注意到上面的查克拉流动出现问题时,底下可能已经摞了十几个阵式了,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全废了重新画呢,还是一层层地拆开找到哪个结点出了问题然后改变结合方式重新叠呢? 雪间绝望地捂脸。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少的人会封印术了。 看看她大哥使得那一手好封印术,雪间是真心觉得她大哥被族人称作天才不是盖的。 “不过你也不用急。”水户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每个人在封印术上的造诣不同,你也不一定非要执着于封印术。况且许多封印术都是现成的,那些写在卷轴里固定掌握的一定是最佳的查克拉流动,把那些都背过学会了也很厉害了。” “你是真的厉害啊水户。”雪间由衷赞叹。 “我还好啦。不过我哥的封印术都没我学的好。”水户骄傲地拍胸脯。 这就跟一个学渣跟一个学霸说“你好厉害啊”,然后这个学霸回了一句“也没什么厉害的,还是错了一个选择”一样。 过于真实。 “不过我觉得雪间你也很聪明。”水户话锋一转,“净月姨跟我说你才学了两个月的封印术我都不信。除了我和我哥,我还没听说我们族的谁能在两个月内就掌握了全部的符文画法并且能组合成最优的阵法,虽然是低阶也很了不起啊!” “有啊,我大哥就……” “柱间他不算。” “那好像就没了。” “对啊。”水户高兴地握住她的手,“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也是属于很有天赋的那群人,甚至和我的族人们比也不差的。你现在看着这些难,等基础上去了说不定自然而然就会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写信问我,我能帮你的肯定帮。” 雪间眼睛一亮:“真的吗水户?帮了大忙了!” 水户笑眯了眼,脸上两个酒窝深深的:“当然啦,咱们是好朋友嘛!” ———————— 目送着漩涡一族消失在视野中,雪间才跟着父亲往回走。 佛间有意锻炼两个儿子,便将后续事项交给了两人去处理。送走漩涡一族后,柱间和扉间便跟着大长老走了,只剩下佛间领着雪间慢悠悠地在族地里散步。 回去的路上,佛间问女儿:“你觉得水户怎么样?” “水户天赋很高,性格也很好,和咱们千手有些像。”雪间评价得很中肯,“虽然看着乖顺,但她心里应该是有主意的。” “哦?你觉得水户是这样的吗?”佛间有些意外。 雪间也说不上来:“她是没表现出来,可我总觉得她很有主见,不像是一味听从别人的样子。” 佛间“嗯”了一声:“看起来你和水户处的不错。” “水户真的好厉害啊。”雪间眼里是满满的崇拜,“有些封印术我完全看不出来是怎么叠起来的,她就能一个个地拆开。” “漩涡一族的孩子在封印术上确实有常人没有的天赋,但是我们千手一族也有他们无法比拟的地方。”佛间温和地看着雪间,“我听说了,最近你的体术和医疗忍术都大有进益。” 雪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也没有啦,就是有空的时候多练了几遍。” “扉间说他不放水的时候你都能在他手底下走过二十招了。”佛间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不愧是我的女儿。” 他不由得感慨万千。那时雪间还是个病恹恹的样子的时候,他总担心养不住,生怕哪天一点小病就把她带走了。可如今当初那个襁褓中瘦弱的孩子也渐渐长成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女孩了,只是再不曾想到她能有今天的本事。 “今天难得有空,有没有兴趣和父亲过两招?”佛间笑吟吟地问。 雪间愣了一下:“父亲今天没事要忙吗?” “你哥哥们也到了该立起来的时候了,有些事该放手让他们去处理了。”佛间摸摸她的头,“怎么样,敢不敢和父亲切磋下?” “敢!”雪间兴奋地抱住佛间的胳膊。 佛间一把把她抱起来:“好,我倒要看看你二哥说的是不是实话!” 挂在父亲脖子上的雪间朝四周瞅了瞅,趴到父亲耳边小声说:“爹爹,族人们都看你呢。” “怕什么,我抱自己的女儿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佛间一边面不改色地和族人打招呼一边掂了掂雪间,“怎么还是这么轻。我听扉间说前两天你又不好好吃饭了?” “哪有。”雪间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萌混过关。 佛间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这口人,下次再不好好吃饭我就不让柱间给你买金平糖了听见没有?” 致命暴击。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金平糖是她的唯一的快乐了。 于是雪间立马义正言辞:“爹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生病的。” 得到满意答案的佛间这才放过她,抱着她晃晃悠悠地朝家走去,路上还时不时地发出爽朗的大笑。 夕阳的红光洒满千手族地,仿佛给这日渐寒冷的深秋都染上了一抹暖色。天边的火烧云已经起来了,漂亮的红霞映在雪间乌黑而明亮的眼中,让她一时间把什么都忘了。 她安心地坐在父亲的胳膊上,骄傲地面对族人的目光,坦然地和族里平时认识的小伙伴打招呼,然后在小伙伴们惊讶而羡慕的目光中搂紧了父亲的脖子。 她是没有母亲,可她从未觉得孤单,也从未觉得不如别人。她还有父亲,还有哥哥,还有音奶奶,还有净月姑姑……她还有许多她爱也爱她的人,所以她能做她想做的事,能自由地在族地里奔跑,能不用时时刻刻记得给哥哥行礼,能笑着坐在父亲的怀抱里。 所以哪怕前路多艰,哪怕这个残酷的世道压得忍者们喘不过气来,她也会为了自己、为了守护爱她的人不断努力。不是什么名义上空虚的家族大义,而是真真切切每一天她都熟悉的人,每一天都对她露出笑容的人。 这就是她眼中的千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写感情线居然把自己甜到了,自己喂自己狗粮喂到饱,所以为什么要对我这个单身狗造成这么大的暴击 能与这个世界产生羁绊,才是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 第一章的时候已经说了,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将前世和今生分隔开。也就是说她早就把上辈子放开了,活好现在这辈子才是她的心愿。她并不是个局外人,而早已是局内人了。 你们要的剧情来了!接下来两章是推动主线的关键章节。 第13章 猿飞的婚礼 冬天是各族群休养生息的季节。 这个季节贵族们不愿出门,平民们操劳了一年也需要歇息,因此委托任务也相应少了许多。经过一年的忙碌,忍者们终于能喘口气,打点一下家里,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每年的这个时候千手宗家都是忙碌的。族长要一一查看这一年下来各个部分交上来的汇总、审批年下要置办的东西、核对明年的预算,还要去各家各户看看有没有缺东少西,尤其是那些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现在孤身一人的老人和孩子,更是要重点照看的对象。 这么多事佛间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所以每年跑腿这种事都是交给三个孩子办的。今年柱间和扉间还多了帮父亲核账的任务,所以跑腿的重担就落在了雪间身上。 把族人缺的东西统计出来再到管相应的负责人那里领,然后按照物品的重要程度分轻重缓急地派发下去,一直让雪间忙到除夕前三天才终于归整完。 虽然很累,但总算如期把任务完成了。当新年的夜晚到来之时,一家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互道了新年快乐。 不管怎样,又是一年平平安安地过去了。 新年的到来冲淡了伤痛,带来了希望。人们去墓地给逝去的亲友上了柱香,回来的路上总能看到围着老人争抢糖果的孩子们,不觉露出会心的笑容。 虽然新的一年不知会有什么等着他们,可日子总归是有盼头的。 新年过后不久,大地回暖,春天的气息让人们重新进入新一年的奔走。 “雪间,族长叫你过去。”佛间身边的千手莫一来到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我知道了,莫一叔。”雪间画完最后一个封印符文,放下笔,略微整理一下,便起身向父亲的书房走去。 等到她到时,才发现大哥和二哥都在。 “下个周我们就要和宇智波开战了。”佛间开口道,“这次战争,永安领主非常看重,对方为了和我们抗衡,雇佣了宇智波一族。这次出战我必定会亲自带领族人,柱间和扉间也跟我去,族地的防卫工作还是交由大长老。” “是,父亲。”柱间和扉间应道。 “从这周开始任务数量照例减少,远的任务就不接了,让族人们回来待命。另外,补充武器,调整情报网,加强族地的结界,尤其是对宇智波,更要严加防范。”佛间看向雪间,“雪间,你跟着莫一。” “是。” 佛间补充道:“还有,再过一个月便是猿飞二族长的婚礼,千手也收到了邀请函。到时雪间和我一起去观礼。你早做准备。” 雪间有些意外:“父亲要带我去吗?” 这种事不应该带大哥或者二哥去吗? “父亲!” 还未等佛间回答,柱间先皱起眉头,身体微微前倾:“您真的要带雪间去吗?” 佛间抬抬手,制止了柱间接下来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雪间:??? 完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雪间侧头看向柱间,却发现扉间也是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的模样。 难不成猿飞一族会吃人? 出了书房,雪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二哥是这个态度:“去猿飞一族观礼,有什么问题吗?” 柱间和扉间对视一眼,难得没回答妹妹的问题。最后还是扉间说:“雪间,你跟着父亲去了以后要多听多看多想,不要乱说话。” 啊这,这更不明白了啊。 “雪间酱,你只记住一句话——你还有我和扉间。”柱间难得这样严肃地看着妹妹,又重复了一遍,“你还有我和扉间。” 虽然更迷惑了,但雪间还是点了点头:“我记得了,大哥。” ———————— 千手和宇智波的战争最终以平手告终。 雪间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平手了,除了平手,险胜和惜败的次数几乎是五五分。她也只能感叹一句不愧是千手和宇智波。 这次扉间也受了伤,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雪间看过了,伤口很深,恐怕就是好了也要留疤。 为此她沮丧了好几天。她二哥是千手难得的白脸小帅锅,就这么被毁了容实在是太可惜了,万一将来因此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扉间倒是毫不在意,每天脸上包着纱布该干嘛干嘛,丝毫不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处理完战争后续,差不多就到了去猿飞观礼的日子。那日雪间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妥帖,跟着父亲去族地门口集合。 “都准备好了吗?”佛间问道。 “是,都准备好了。” 佛间点点头,看着到齐的族人:“出发吧。” 一行人在林中穿梭。千手和猿飞的族地离得不远,不过大半日功夫就到了。路上很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伏击。佛间等人到时,猿飞一族早已等在门口,一见千手一行人到来便迎了上来。为首的人站定,微微低头:“欢迎千手族长及各位的到来,猿飞一族荣幸之至。” 佛间点头,作为回应:“有劳了。” “在下猿飞何野,由我来负责您的接待。”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人继续说,“族长大人已在会客室等候千手族长,我的族人会带领各位先到客房歇息。婚礼将在明天开始,还望千手族长及各位届时能去观礼。” 佛间颔首,领着人跟着猿飞何野进入了族地。 佛间跟着猿飞何野自去见猿飞族长,雪间一行人则由另一名猿飞族人带领,来到了客房。 她将东西放好,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不大,装饰的很简洁,墙角放着干净的被褥,墙上挂着一些藤蔓的装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不好随意走动,雪间便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拿出带出来的一卷封印卷轴看。 等到了傍晚时分,走廊上终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雪间起身出门,正好看见佛间回来。佛间也看到了她,便朝她点点头:“跟我进来。” 两人来到佛间的房间坐定。下了隔音结界后,佛间开口问道:“雪间,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吗?” 雪间答道:“猿飞一族虽与我们交好,但终究比千手要弱。猿飞二族长的婚礼毕竟不是猿飞族长的婚礼,猿飞邀我们观礼是礼节,而千手族长的到来本身就是对猿飞的重视,若是再由大哥或二哥前来则会过于重视,失了身份,给猿飞以错误的信号。” 佛间听着,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你说的不错。不过我带你来不光是为了这个。” 雪间愣住了:还有别的? “明天你就知道了。” ———————— 猿飞的二族长的婚礼对象是千峰一族宗家的嫡长女,千峰和子。 雪间第一次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以为搞错了。 千峰是个什么忍族,她怎么好像没听说过。 据父亲说,千峰一直依附于猿飞,自从迁徙到大陆西边后与猿飞相近,便就近交好。但凡宗家有女子出生,千峰都会表达出和猿飞联姻的意思,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受到庇护。 雪间撇撇嘴:她还看不上这样的忍族。 佛间看出了女儿的不屑,却没有作声,只是整了整衣服:“走吧。” 雪间点头,跟随在佛间身后。 因为毕竟不是族长的婚礼,所以规模不大,除了千手一行人外,也就只有猿飞本族人在场。千峰和子身穿白无垢,经过简单的仪式,在猿飞族人的主持下与猿飞二族长说完誓词,喝下合苞酒,便算完成了。 从雪间到场到结束,不过半个时辰。 直到婚礼结束,佛间带着她回到客房,雪间还没缓过神来。 “怎么了,雪间。”父亲的声音将她猛的唤回现实。 “父亲……这就完了?”雪间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当然有问题了! 来观礼的人太少了,少到让人觉得冷清,还不如千手族人内部的婚礼热闹。来的人也只是看着,雪间从他们眼中读不到半分希望与祝福。结婚是一个女孩的终身大事,是一个女孩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就这样草草了事敷衍到充其量只是有个仪式而已,而且在整个简短的过程中,千峰和子像个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一板一眼地完成了仪式,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的喜悦和幸福,仿佛是为了完成仪式而完成仪式。 这是一个结婚的女孩该有的表情吗!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猿飞的婚礼,她差点就以为在参加一场葬礼呢! 最重要的是……她嫁的这个人,会爱她,重她,守她一辈子吗? 雪间满心的震惊,怎么也不会想到猿飞的婚礼会是这样。她有许多问题要问,可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最后只说了一句话:“父亲,为什么是这样的婚礼?” 佛间静静地看着面前失落的女儿,心下微叹,锐利的目光投向雪间:“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千峰一族应该将整个忍界的家族请来观礼?应该把婚礼办得如同公主那么盛大?应该得到全天下人的祝福?” 雪间愣住了。 佛间叹了口气:“雪间,你错了,千峰和子并不是作为一个人嫁过来的,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能让猿飞庇护千峰的工具。” “这个工具虽然随时都能被丢弃,但不能没有。没有她,千峰将处于危险境地,而她也很清楚,她生而就是家族的工具。为了家族,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至于爱情,在生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千峰和子算是幸运的,她嫁给了同盟一族,如果不出意外,猿飞一族会护她一生。若是一族为求自保,将宗家嫡女嫁给敌对一族,这个女孩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将在敌对家族的监视和轻视下困守一生,若是她的家族与这个家族再起争端,她将成为第一个牺牲品。她的家族不会在意一个女孩的生死,不论她是被杀还是被刑讯拷问。” “家族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必须站出来。不论是作为一个工具还是一个礼物。” “这就是战国时代所有忍族宗家嫡女的命运……不,准确的说,是战国时代所有女子可能面对的命运。” 所有女子……难道说…… 佛间锐利的目光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包括你,千手雪间。” 作者有话要说:  佛间对雪间的疼爱不是假的,但他是族长,他要为千手的将来打算。谁也不敢保证未来如何,虽然千手鲜少落魄到需要自家姬君去联姻的地步,可万一真到那个时候雪间不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柱间和扉间正是看出了父亲的用意才想阻止,可惜没成功。 在不涉及到千手的时候,佛间还是很疼雪间的,但如果关系到千手的未来,不要说雪间,就是他自己都舍得出去。所以小伙伴们要辩证地看待每件事,不要觉得佛间粑粑一会儿对雪间好一会儿对她又不好跟精分了一样2333。 第14章 战国的女子啊 回到家后,雪间想了很久。 明明之前听父亲和兄长谈起过类似的事,明明水户就是最近的例子,她硬是没联想到自己身上。 是她太天真了。 “如果将来千手有个万一,你就必须站出来,因为你背负着千手的姓氏。哪怕这只能换取一时的平安,只要帮助千手渡过难关,也是值得的。如果真到这一步,无论你嫁过去之后经历什么,哪怕是严刑拷问,也不能吐露千手家的半个字。” 父亲的话还回荡的耳边。她不曾想过自己也可能有这么一天,因为千手是那么强,强到几乎让她产生千手会一直这么强的错觉。她忘了千手也可能没落,忘了自己始终在这个时代的规则中。 父亲的每一句话她都懂,她也清楚,这是她该做的选择。 爱情,哪怕对贵族而言都是奢侈品。正如同高高在上的大名公主,万千宠爱,需要她联姻时她也不得不顺从。没人在乎她是否幸福,没人在意她的死活,人们看到的,就是表面的和平与政治利益。 谁都逃脱不了这个残酷的世道。 她第一次害怕了。 她害怕面对那样的命运,她怕她的未来甚至连千峰和子都不如,与其一辈子遭受冷漠和煎熬,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的痛快。 可是即便走到那一步,她也不能死。 她不能那么自私。她死了,联姻就会破裂,千手家或许会因此遭到灭顶之灾。她不能自私到连累生她养她的千手一族一同陪葬。千手养着她,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用得上她。 所以,对于这种女孩来说,从来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无法改变自己的性别,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但她有可能影响千手的未来。如果千手始终保持强盛,始终能维持现状甚至更进一步,那她自然而然就能摆脱那样的命运。 她相信在大哥和二哥能带领下千手会更加强大,可千手的走向并不是只由他们两个人决定的。没有话语权,没有让千手足够重视的筹码,即便不是被用作联姻,也还有千千万万种被人摆布的可能。 若想在族内争得话语权,真正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唯有用实力说话。 不是作为医疗忍者,不是作为封印忍者,更不是仅仅作为千手的姬君。她要成为千手的强者,成为能让整个千手都无法忽视她声音的强者! 父亲说过,她的天赋并不差,一直以来她也有在很好地修行体术和忍术。如果把医疗忍术和封印术放到辅助方向,把忍体幻作为主业修炼的话,于她而言完全来得及。 依靠别人总不是长久之计,唯有自己立得起来,才能有资格和别人站到同一个高度的台面上说话。 雪间拉开了房门,走向了父亲的书房。 ———————— “水遁·水断波!” 一道水柱喷出,切断了前方的土墙。柱间从墙后跳出,脚踩树干借力,猛地冲向严阵以待的雪间。 雪间微微降低重心,手持苦无,挥臂挡住了柱间的攻击,紧接着抬手格挡住侧踢,一个上踢顺势后翻,隔开了与柱间的距离。 雪间将查克拉附着在脚底,止住后退的趋势,而后再次向前,劈向柱间。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谁也不相让,看得扉间暗暗点头。雪间原本力量不如柱间,可柱间的攻势却占不到多少便宜,大部分的力道都被顺势卸去的同时雪间凭借自己对查克拉的细致操作将查克拉附着在手上,大大增强了出击的力量。 最终两人以一招相击分开,结束了这轮训练。 扉间走上前去,递给妹妹毛巾,点评道:“雪间你的体术已经进步不小了,基本的风遁水遁土遁也掌握熟练了。不过水断波的强度和速度还不够,刚才大哥如果直接冲上来,完全可能直接切断水断波的释放,这样你会很被动;还有,你卸力的技巧虽然有进步,但还是带了一些多余的动作,要再改进才是……” 扉间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听得雪间连连点头,顺带问了解决的方法内心还不忘感慨一句“不愧是二哥啊”。 柱间眼巴巴的等在一边,好不容易等着扉间喘口气的功夫,悄咪咪地凑过去:“扉间扉间那我呢?” 然后他就收获了弟弟的鄙视的眼神,明晃晃地在说“你多大了难道找不出自己的问题吗”。 柱间消沉脸:弟弟不爱我了就爱雪间都不给我关注不开森…… 扉间&雪间:“…………” 距离雪间正式开始战斗型忍者的修行已经有七个多月了。她学之前本以为自己打下的基础不错了,等真正上手了才知道补里面的漏洞有多麻烦。 自那以后柱间和扉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抠她的每一个动作,即便是毫厘之差也逃不过他们的双眼。自保和战斗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训练中的得过且过都可能付出血的代价,这一点已经被无数人用垒起的黄土证明过了。 所以即便是看着妹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柱间和扉间也会毫不留情地把她一次次揍趴下,再一次次地喊道“再来”。 豆大的汗珠没入土地,雪间不知道多少次满身尘埃地爬起来,再满身尘埃地跌回去。 真的疼,真的太疼了。 晚上扉间给她揉淤青的时候她好多次都疼到忍不住哭出来,可还是一边抹眼泪一边伸着胳膊任由二哥按压着伤处。 柱间和扉间出任务不在的时候,她就自己族里去训练场训练。族里的训练场很大,从孩子到大人都在那修行,只不过各自有各自的地方,不会互相干扰罢了。 她就是在那和桃华姐熟起来的。 千手桃华是三长老堂兄的孙女,比柱间还大一岁。她是千手一族中少有能上战场的女忍者,擅长幻术,体术和忍术也是一等一的好。因为大哥和她相熟,所以去年和她商量后选了她作为助手,而她弟弟千手多江则成了扉间的助手。 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虽然桃华的实力比柱间弱不少,但凌厉的战斗风格还是让雪间有些疲于应对。在五岁年龄的巨大压制下,雪间仍旧无法赢过桃华,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差距已经渐渐缩小。 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的。 而且在和桃华对战的过程中,她意外发现了一个现象:幻术对她不起作用。 她不知道宇智波写轮眼的幻术对她是否有用,单就桃华的幻术而言,是无法困住她的。 幻术的强度除了与幻术本身的等级有关之外,更多的依赖于施术者的精神力。因此雪间猜想,这可能与她上辈子有关。 多活一世赋予了她灵魂异于常人的精神力。虽然她现在还无法估测到底能强到哪一步,但有这样的特性在,无疑为她的存活多上了一道保险。 “不过桃华和我说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大跳。”柱间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咱们族里鲜少有这样的人呢。” 雪间尬笑着挠头:她能怎么说呢,她也很难解释啊! 就在这时,千手多江走了过来:“雪间大人,族长大人找您。” “说是什么事了吗?”柱间站起身。 “没有。”多江摇摇头,“只是族长大人刚和长老们开完会,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跟雪间去吧,大哥。”扉间放下水壶,“正好我有事要和父亲商量。” 柱间颔首:“要是有事让人来通知我。” ———————— 佛间面前的桌上摆着一个卷轴。 这是一个护送任务的任务书,里面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想起长老们的话,他还是忍不住皱紧眉头。 当初雪间来找他说要走战斗型忍者的路子的时候他其实并不意外。他的女儿他知道,尽管看起来柔柔顺顺的,其实心里很有成算。她既然认定了这条路就不会退缩,那这一关作为路上必然的关卡,她也必须跨过。 不过话虽如此,当他看着面前端端正正坐着的两个孩子的时候,正襟危坐的他内心的两个小人正在疯狂撕逼。 小天使:“雪间是你唯一的闺女啊你忍心吗,战争都已经带走你两个儿子了你还想再没了你闺女吗?” 小恶魔:“雪间也是忍者,早晚要面对残忍的世界,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是害了她,更何况只是见见血又不是上战场没事的!” 小天使:“雪间是个女孩又不需要上战场,她待在族里照样能活的好好的干嘛非要让个孩子学会去杀人那么残忍呢!” 小恶魔:“雪间是个女孩也是千手家的人啊怎么能没有战斗力将来万一千手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怎么在乱世里活下去啊!” 小天使:“巴拉巴拉……” 小恶魔:“巴拉巴拉……” 佛间:“…………” 于是两个孩子看着沉默不语仿佛入定的父亲面面相觑。 雪间和扉间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父亲叫女儿来有什么事吗?” 应该不是单纯叫她来坐着的吧。 佛间闻言咳了一声,默默地挥去了两个小人,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雪间啊,你今年六岁了吧。” 雪间一脸问号:“……是啊。” 佛间:“…………” 房间内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就在雪间再次忍无可忍地发问之前,佛间从旁边抽出一个卷轴放在雪间面前:“你已经六岁了该出去看看了这有个任务后天你去出一下吧。” 雪间脑子卡了一下才给这句话加上标点符号然后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她终于可以接触真正的忍者世界了吗? 扉间看着妹妹,没有作声。 “雪间,你愿意去吗?” 你愿意去面对这个残酷的时代,面对生与死的抉择,面对战火和鲜血吗? 佛间觉得这不像是自己。他四个儿子出第一个任务的时候他都是扔给他们一个卷轴然后叮嘱族人一声就结束了,忍者,根本不存在愿不愿意的问题,也不论他们愿不愿意从来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可他现在却问他的女儿愿不愿意出这个任务,他甚至希望雪间能拒绝他的提议。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雪间只犹豫了一瞬间,然后在佛间的注视下拿起了卷轴,抬起头,坚定不移的迎上父亲的目光——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小伙伴们已经注意到了,在前面的章节里雪间修习医疗忍术和封印术所占的篇幅比较多,忍体幻出现的很少。因为她的性别和身体原因,一开始不论是佛间还是柱间扉间,甚至她自己,都是往非战斗方向去培养的,那时候她修行忍术和体术是为了自保。 但是千峰和子的婚礼将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规则和束缚第一次真实地展现在她的眼前。因为她还没出过任务,对外界的接触仅限于纸面上的东西,再加上一直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所以对此她一直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就如同你从书上知道世界上有蛇这种生物,和你亲眼见到一条蛇出现在面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冲击一样。 这件事将这张纸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一面,带给她以巨大的冲击,让她深刻地意识到如果没有话语权,那她的未来不比千峰和子强到哪去,最终促使她下定决心转型,踏上真正的忍者之路。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对她的一生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感谢在2021-01-11 23:46:09~2021-01-12 22:4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熳珠沙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第一次任务 “雪间酱出去之后一定要跟紧队伍,遇到什么事先发信号然后等待救援,苦无起爆符卷轴药丸什么的都在包里该用的时候就用别省着,万事一定要以保命为先其他的都往后靠……” “大哥我都记下了,你放心吧!”雪间看着父亲越来越黑的脸色,赶忙止住了柱间的话头,“我该出发了,大哥。” 柱间还想说什么,却被扉间一把拉到后面。无视他家大哥一脸委屈的样子,扉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妹妹一番,伸手帮她整了整忍具包,又看了看没什么不妥以后才说:“一路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嗯!”雪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转头看向一旁当背景板的父亲,眼睛亮晶晶的。 爹爹您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嘛! 面对女儿殷切的眼神,佛间把拳头放到嘴边干咳一声,一脸严肃:“时候不早了。赶紧出发吧,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那我走了,父亲,哥哥。”雪间郑重地道了别,转身加入了明智大叔的队伍,眨眼间便消失了。 被留下的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柱间,那怨念都快把佛间给淹没了,浑身强烈地散发出“都是父亲你干的好事,没事让雪间去做什么任务还不让我们跟去”的幽怨。 “走吧大哥。”扉间打断了怨妇状态的柱间,拽着他往回走,“雪间不过是去做个护送任务,最多五六日就回来了。” 柱间有些烦躁地挠挠头:“当初咱们答应雪间酱当战斗忍者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也不怪柱间这么紧张,不知有多少忍者都是孩童时代折在第一次任务里,失去了未来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机会。 扉间沉思片刻:“我不知道。不过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想必她已经做好了走这条路的觉悟。”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真的让我大吃一惊。”柱间回想起这七个多月妹妹的进步,“我们给她定的那样艰苦的训练她居然撑得下来。明明看起来那么瘦弱,意志力却比寻常人强得多。在咱们这辈人里,除了桃华,我还没见过第二个坚持走战斗路子的女忍。” “她这样的苦都吃得,往后对她而言只会有好处。”扉间呼出一口气,“虽然一开始我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的。” “果然如此,我就说扉间你怎么下手那么重!” “大哥你这话说的,雪间不是我妹妹吗你以为我不心疼?” ———————— 不说柱间和扉间兄弟俩又开始了鸡飞狗跳的日常,就说此时出门在外的雪间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开亲人出这么远的门。不过尽管好奇之心蠢蠢欲动,可作为一个合格的忍者,她还是极力压制住,时刻警戒着周围环境。 这次任务的队长是千手明智,队伍里还有千手多江、千手星、千手璟三个小伙子。千手明智是千手佛间的堂弟,实力比佛间稍弱,也是族里的一把好手。最重要的是千手明智与佛间关系甚笃,深得佛间的信任,队伍里的其他三个人也称得上是宗家的心腹。把雪间放到这样一个队伍里,可谓是用心良苦。 在路上,明智给大家详细地讲解任务。这次任务是护送火之国一位大臣的女儿从都城到南边的一个叫白泉城的城镇看望亲人。 “那关于这位小姐,叔叔还知道什么吗?”雪间问道。 明智有些意外雪间的问题,但他还是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这位小姐是家里的嫡长女,母亲早逝,父亲又续了弦,继母后来又生了一男一女。其他就不知道了。” 雪间点了点头,心里默默记下了。 等一行人进了城,到了交接地点后,才知道这位大臣的女儿并不是要去看望亲人,而是要与白泉城城主的儿子成亲。 “您当初并不是这样与我们说的,任务的性质也完全不一样,我们对此并没有做相应的准备。”雪间还未等看几眼远处的宫殿,就看见明智大叔紧皱眉头与那位管事交接。 “这有什么区别吗?”管事半抬起头,轻蔑地看了明智一行人,态度极其傲慢,“大人临时改了主意,难道还要与你们这群低贱的忍者打招呼吗?” “可是这样做,我们无法保证小姐的安全。”明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态度,“而且任务金……” “任务金自然会补给你们的。”管事不耐烦地打断明智的话,“至于安全问题,就是你们千手的事了。”说罢,也不等明智说什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明智不由得叹了口气。若只是探亲,这就是个普通的护送任务,可若是结亲,就一定会牵扯到政治利益,八成会有其他势力来截杀以破坏这桩联合,而能与千手对抗的家族八成又是…… 如果只是他们几个也就算了,可雪间是族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好的,若是碰上宇智波…… “明智叔叔,您不用担心我。” 正当明智愁到头大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正值上午时分,太阳自云彩后面露了面,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乌黑的双目中仿佛嵌了点点金光。 “这样的情况谁也不能事先料到,可既然发生了那就只能执行下去了。如果遇到其他家族的忍者,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如果不能,也是我本事不济,怨不得别人。” 明智略显震惊地看着正昂着头看着他的雪间,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接下了任务。 明智领着一行人先到城外等候,不多时只见送嫁的仪仗自城门中走出。明智几人按照事先定好的位置走到各自的护卫点,开始了此次的任务。 雪间被安排在了队伍中间。前面是明智大叔和千手星,后面则是多江和千手璟,队伍的中间离着那位小姐最近,也最安全,一旦有事两边都能及时照应。雪间心里暖暖的,只是…… “雪间,我们家小姐叫你过去。”车队中间休息的时候,一个小丫鬟跑到雪间跟前来。 “诶?”雪间愣了一下。 “快去吧,迟了小姐就不高兴了。”那丫鬟传完了话转身就走了。 她是离那个小姐的车比较近的,但她好像没做什么让那个小姐在意的事吧。 雪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贵族一向看不起忍者,必然不会有好脸色,若非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去应付那个什么小姐的。 但既然逃不过,索性就去见上一见,只希望别太难为她就好了。雪间定下心来,放慢脚步,飞速思考着,等到走到车前的时候心里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见过小姐。”雪间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福,垂首道,“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贵族向来附庸风雅,养在大家的贵女更是一举一动极有涵养,必然不喜欢粗俗之人,因此雪间按照参见上位者的礼仪给她行了礼,首先博个印象分,以后也会少为难些她。 果然,这小姐见雪间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行礼却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心里不由得高看了几分,语气也缓了不少:“你就是千手雪间?” “回小姐的话,正是。”雪间依然低着头。 “抬起头来我看看。” 雪间这才微微抬起头,眼睛却依旧看向地面,只在头抬高后悄悄抬眼瞥了一下,又慌忙地低下头去。 雪间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那小姐的眼睛。她正值豆蔻年华,从前只听说忍者十分凶残,粗俗无比,是属于贱民一类的,今天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见见真正的忍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却想不到这小姑娘这样懂礼,举手投足丝毫不逾矩,要不是她这身忍者的打扮,她都差点以为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女儿。 “你在家中排行第几?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小姐的话,我是家中的小女儿,上头还有两个兄长。我母亲早逝,家中还有一个父亲是家里的族长。” 她一听心里就先难受了几分。她自幼丧母,没多久就有了继母。继母对她不好,后来又有了两个弟弟妹妹,也都看不起她,继母更是对她百般刁难。奈何继母颇得父亲的喜爱,她又没有兄弟帮衬,和继母作了几次对都是她挨了打,从此以后只得谨小慎微的活着。他父亲忙于朝政无暇顾及她,幸亏还有表姐裕安公主照看她,才让她不至于被人害了。可是她的婚事裕安却是插不上手的,继母在她父亲耳边吹了风,把她母亲生前给她定下的婚事改给了她妹妹,却把她早早地远嫁他乡。她心里愤恨却无可奈何,想一死了之却被表姐劝住了,最后只得含泪出嫁。 同样是早早的没了母亲,父亲忙碌顾不上,又同样是家里的嫡女,她不禁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再和雪间说话时语气又温和了几分:“原来如此。我叫妤浓,你只叫我浓姬就好了。” 雪间也没推辞,应了下来。浓姬又问了她好些问题,听她说了不少趣事,又偶然发现她对诗书也能讲上几句,更是兴致大发,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所以当晚上休息的时候雪间例行跟明智大叔汇报情况的时候,说小姐要她第二天上车保护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但是明智可是惊呆了!要知道贵族向来对忍者嗤之以鼻,一般的护送任务都是由管事的来和他们接洽,不要说同乘一车,就是亲自说句话贵族也觉得是耻辱。明智简直无法想象雪间到底干了什么让这个大家嫡长女不计较身份让雪间贴身保护。 雪间那时并没有完全意识到贵族与忍者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上一世生活的时代让她与生俱来带有平等的观念,对贵族敬而不畏,也从不自轻自贱,应答之间虽字字斟酌却也是不卑不亢,所以就像明智无法理解她一样,她也一样无法理解明智大叔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白天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然后明智听完只觉得不明觉厉。 这样的事明智当然不会有意见。他虽然心里高兴,却还是叹了口气:“这次任务本来只是让你见见世面的,谁知道会成这样。” 雪间听了后沉默片刻,说:“我知道这次任务父亲托您照顾我,可如若因为我放弃任务,千手在贵族的口碑就会削弱,其他家族就会趁机把利益瓜分。我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忍者,完成任务是我的第一职责,并没有什么特殊。父亲和哥哥也希望我能出来历练历练,所以明智叔叔您不必介怀。” 明智重新打量起这个有些瘦弱的孩子。女孩儿的眼里带着点点笑意,却如一泓秋水般平静,似乎什么事她都能从容应对。想起堂兄家里那两个出色的男孩,明智欣慰不已,他们千手有这样的下一代,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当然,前提是孩子们能长大。 仿佛是为了印证明智的想法,一道破空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安静的的人群中猛地爆发出两个字—— “敌袭!!” 作者有话要说:  雪间那个时候对于贵族的认知是:理论上知道贵族瞧不起忍者,但这道鸿沟不是不可跨越的。然后她长大了才知道是真的不可跨越,浓姬只是个例外。 终于写到政治了!先跟大家交代一下: 因为火影本身是架空的,所以本文的时代也是架空的,与日本历史毫无关系,所以大家不要去考证是不是符合哪段历史;由于日本文化是从唐代引进,由中华文化演变而来,因此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也不是专门研究日本历史文化的,所以除了某些特定称谓给大家标注一下,其他的我都按咱们的传统文化写了,所以大家不要去计较这个东西日本古代有没有啊之类的,谢谢小伙伴们的理解和体恤! 古代日本的姬君虽然说是公主的意思,可是很多人家也在名字后面加上“姬”,当做小名,真正的公主称为内亲王,所以大家当做一个昵称就可以啦~~感谢在2021-01-12 22:45:08~2021-01-13 21: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劲节 30瓶;熳珠沙华 5瓶;梁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敌袭 “敌袭!!” 雪间一个瞬身躲过了射向她的苦无,反手掷出两枚手里剑,将躲在暗处袭击她的敌人逼了出来。 “是宇智波!”多江大喊。 “雪间!” “是!” 雪间借力跃到妤浓身边,挡在她的身前。此时的妤浓正趴在地上生死未卜,身边的侍卫躺了五六个,血顺着尸体流了一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 雪间强忍住不适,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战局。此次在明处打斗的宇智波有四个,正好与明智四人对上,而侍卫们虽开始没有防备伤亡了一部分,但这会儿他们已经反应过来,重新组织和来人缠斗起来。 宇智波虽然派出的人实力不弱,但却与明智几人不相上下,再加上侍卫的辅助,已经隐隐的落入了下风,如果再坚持一会儿就能逼退他们了。 前提是没有人还藏在暗处的话。 突然,雪间的感知范围内跃入另一个人的查克拉! 她反手打掉从上方袭向妤浓后心的苦无,紧接着一个后跳躲过了两枚手里剑,第三枚却从她的死角攻过来,一下插中她的后背。 雪间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而后整个人“嘭”的一声变成了一截木头。 来人只感觉后背发冷,几乎是凭着本能一个前跳跃下树来,堪堪躲过从身后袭来的长刀。 雪间也跳下树来,将长刀横在胸前,呈半蹲姿势,目光却一错不错地盯着来人: “好久不见,宇智波泉奈。” ———————— 泉奈其实也没想到能在这碰见雪间。 他是宇智波族长的次子,注定要担起宇智波的责任,因此虽然只比雪间大一岁,却早早地执行了不少任务,甚至还去战场后方跑过几回,所以这种截杀任务只是他无数个普通任务中的一个而已。 如果没有碰上雪间的话。 当他在树上远远地看见那个坐在树下和另一个千手交谈的小小的身影时,他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怎么在这”。可转念一想,雪间也到年龄出任务了,也就忽略掉了那点小小的不适感。 可原先得到的情报只显示千手家来了四个人,宇智波则是五个,所以这次任务原计划是十拿九稳的。如今千手多出来了一个人,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女孩,但宇智波的队长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只得改变了计划,让泉奈去袭击目标并对付那个女孩。 泉奈在听到队长的安排后自己都没察觉到原本揪着的心一松。如果雪间的对手是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一个宇智波,她今天都没有机会活着走出这片森林,可如果是自己的话……他会手下留情吗? 按理说,千手这一代活下来的有三个孩子而宇智波只有两个,只有杀掉千手家三个孩子中的一个,宇智波才不会落入下风。而这三个人中,最好下手的就是千手雪间。 他该庆幸队长不知道这是千手佛间的女儿吗? 可无论怎样,看着站在自己对立面的雪间,泉奈都知道,他们,已经是敌人了。 ———————— “火遁·豪火球之术!” “水遁·水阵壁!” 水与火碰撞激起一片雾,水汽中雪间凭借着感知猛地攻向泉奈,却被灵巧地避开,再看时,只见泉奈的目光锐利,反手将她的刀挡开。 雪间心下诧异。真不愧是宇智波,这才一年没见,就算没开写轮眼泉奈的实力也跟开挂一样。想到这,她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这边雪间心里暗暗警惕,殊不知泉奈也有些震惊。原来他和雪间对练的时候她还没有这么厉害,只当个小妹妹一样指导,谁知这才多长时间竟然能和他这个上过战场的人有一战之力,从查克拉量到体术忍术都不可同日而语。当下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再没了之前轻视的心思。 两个人你来我往,一招一式净显出凌厉的杀机。几个回合后雪间就判断出来了——她不是泉奈的对手。 如果按照往常的保守打法,她一定会在明智叔他们结束战斗前被宇智波泉奈干掉。唯有以攻为守、尽力一搏,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想到这她果断出击,充分发扬千手的特长,用刀术配合体术,将迄今所学的所有发挥了出来。泉奈也没想到她能这么不要命,在招架的同时伺机出击,不让雪间占到半分便宜。 雪间依仗着千手的体术与查克拉量,泉奈则凭借着观察和搏杀的经验,结果两人越打越兴奋,正是棋逢对手,一时间难分高下。 忽然,泉奈一刀劈开她制造的土墙,朝她的面门直刺过去。雪间忙拿刀错开,身体却跟不上脑子的反应,躲闪不及,左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她就势一滚,躲开了泉奈紧接着砍来的刀,微抖手腕掷出两枚手里剑,暂时逼退了泉奈。 这么下去不妙啊。雪间大口喘着粗气,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右手,握紧刀柄,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左臂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她却没有时间去管它。 看着依然精神奕奕完好无损的泉奈,雪间觉得她今天可能要挂在这了。 穿越过来后,她觉得自己改变了许多。附着在灵魂里不变的东西中,脸黑绝对是其中之一。 就在雪间顶着一口气准备做最后一搏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口哨,再看时泉奈放松了即将出击的姿势,往后退了几步,跃上树梢,几个起落消失在林中。 不过几个呼吸,方才还在和千手交战的宇智波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宇智波撤退了。 雪间就这么看着泉奈跑远。直到他们没了踪影,她才撑不住半跪了下来,劫后余生的庆幸从心底蔓延开来。 好险,真的好险。只差一点,她就要交代在这了。 “雪间!”明智大致处理了一下,忙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明智叔我没事。”雪间勉强抬起头笑了一下,“您快去处理后面的事吧,我自己可以的。” 明智见她只是查克拉耗尽有些脱力,又看了看她的胳膊上的伤口,确认没毒以后才点了头:“那你休息一下,我先过去。” 等到明智走后,雪间掏出包里的止血药粉,撒在伤口上,又拿绷带包了。做完这些她实在是没力气了,就挪到妤浓附近,一边警戒一边闭目养神。 这场战斗除了伤亡了一部分侍卫,千手家的人只受了轻伤,宇智波也没占到便宜。但因为任务目标没有被击杀,这轮交锋还是千手赢了。 妤浓早已从装死状态爬起来。她今年也不过十三四岁,正是胆大的时候,经此一事也不怕,此刻正靠到雪间身边,伸手戳了戳她:“雪间,刚才我可是都看见了,那个男孩也就跟你差不多大吧,居然这么厉害。你们忍者都这么厉害吗?” 雪间心想我都快累死了你还跟我说话,却也不能不回答,只得说:“我们忍者一般都是四五岁就出任务,但每个人能力都不一定。刚才那个是宇智波一族族长的小儿子,天赋异禀,自然更厉害一些。” “诶?看起来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 雪间:“…………” 姐姐你可真聪明…… “只不过是因为宇智波一族向来是我们千手一族的死敌,所以他们的情况我们了解的多一些。” “哦,这样啊。”妤浓见她累了,也不打扰她,“你睡吧,我就在这不会乱跑的,有情况我会叫你的。” 雪间心想等你发现有情况差不多都凉透了,到底没有打击她,只是点了点头,半睡了过去。 折腾了半夜,离着天亮也没多少时间了。一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出发,而经历了晚上的袭击,妤浓更是理直气壮地要求雪间和她同乘一车,不然再有袭击怎么办? 同一个任务一般只会委托一个家族,而宇智波的偷袭也让整个队伍的警戒增加了不止一个等级,再加上他们的人也受了伤,想要再来一次也很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雪间水平虽然已经赶上了同龄人,但比起高水平的人还是很渣,比如她哥,比如斑和泉奈。 泉奈四五岁就开始接任务,无论是经验、技巧还是年龄上的优势,都不是现在的雪间能比得上的。 第17章 生或死 宇智波的袭击过后,一行人清点人数。千手这边除了雪间和多江受了轻伤,没有其他损失;侍卫们损伤了三分之一,剩下还能走的人勉强能构成原先的保护阵型。 妤浓看着她手臂的绷带上渗出的血迹有些担心:“雪间酱,你的伤……” “这点小伤没事的。”雪间不以为意,“我们忍者过的是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不要说被划了一道,就是断胳膊断腿也能治回来。” 妤浓表示刷新三观:“那,那怎么样都能救回来吗?” “那倒也不是。致命伤救不回来,已经失去生命的也救不回来,嗯……很多情况下都救不回来的。”雪间的声音慢慢变小,“其实我以前有四个哥哥,另外两个最后连尸体都没找回来……” 妤浓意识到自己戳到了雪间的痛处,连忙道歉:“对不起啊雪间酱,我不该提的……” “没关系的。”雪间重新绽放笑容,“只要现在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过去的就过去吧。” “那……你不想念逝去的亲人吗?”妤浓的眼中也染了悲伤。 雪间看出她说的是她母亲,想了想答道:“想啊。可是千手每天都有族人受伤,一次战争任务就墓地里就要有许多新的黄土隆起,如果一味怀念那我可能这辈子的时间不够用。” “小姐知道人的眼睛为什么长在前头吗?” 妤浓一脸茫然:“不是生来就长在前头吗……” “是因为人的眼睛就是看前方的,不是向后看的。如果总是转头看后面,前面的路就看不见了,前方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妤浓的脑中仿佛被点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沉默起来。 突然,车架猛的一停。 雪间心里一惊,忙从车上下来跑到明智跟前:“明智叔出什么事了?” “有几个小毛贼。”明智看向雪间,“这几个人就交给你吧。” 看着明智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下,手紧紧的攥成拳头。 忍者必须要杀人,她早晚要面临这一天。她不能逃,也逃不掉。 “交给我吧。” 她走到车队前方,看到了只剩不到十人的山贼。地上躺了一片尸体,鲜血从多江手中苦无的末端滴下,也从山贼身上的血洞里涌出。 她拔出刀:“多江哥,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多江担忧地看着她,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说:“你小心点。” 她走向负伤的山贼,摆好她曾无数次做过的战斗姿势。 “可恶,竟然有忍者。”为首的一人目露凶光,“不过能拉上一个忍者垫背也是值了!”说罢,他带着人举刀冲了上来。 刀照着她的头劈了下来。雪间一个侧身躲过,紧接着另一道凌厉的刀锋横扫过来。她一矮身,抓住来人的手腕,一脚将他踢飞出去。几人将她团团围在中央,一拥而上,从四面朝着她的致命点不断进攻。 雪间不断击退敌人的攻击,刀划过之处带出一片血花。血从山贼的四肢和胸腹部涌出,却不足以夺走他们的生命。 她的攻击足以应付所有人,但没有一处打在致命点。 多江在一边看得有些心急:“明智叔,这……” “不要急,再等等。”明智笃定的看着前方。 她是佛间看重的女儿,他相信族长的眼光不会错。这孩子是块当忍者的料,只要迈过心软这道坎,她就能真正成长起来。 几个毛贼已经杀红了眼。雪间再次躲过一轮攻击后,突然感到后背一凉,脑中顿时警铃大作,长年锻炼的神经让她反射性的跳起来。正如无数次重复过的动作那样,她一个旋身躲过朝她后心而来的刀,手一抖,精准无误的割破了敌人的咽喉。 山贼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颈动脉的鲜血喷溅出来,而后缓缓向后倒去,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雪间看着手上的鲜血,呆若木鸡。 生死一瞬,在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的情况下,救了她的是她多年养成的条件反射。等她反应过来,这个人躺在地上只剩出气了。 雪间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心如坠冰窟,脑中只剩下四个字——我杀人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她只凭着最后的本能战斗着,挥舞着手里的刀,直到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雪间,他们已经死了。” 雪间的双目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尸体和明智焦急的面容。 她手里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内心的恐慌和无助如潮水般淹没了她。她拼命压制脸上害怕的神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明智叔,我没事。” 明智觉得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是没事。他拍了拍雪间的肩膀:“前面不远有条小溪,你去洗把脸,清理一下身上的血迹吧。” 明智的善意温暖了她冰冷的心。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明智,就好像有什么追着一样飞快的逃离了这个血腥的地方。 多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十分担忧:“叔,雪间反应这么大不是件好事啊。” 明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这种事谁也帮不了她。等回去后我会报告族长,看族长怎么处理吧。” ———————— 冰凉的溪水冲刷着她的脸。她“哗”的一下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才觉得清醒点。上辈子做了二十多年好好学习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会亲手杀人,尽管她知道这一天不可避免,尽管她以为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她割破那人脖子的那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她拿出手绢,沾了点水,擦拭着身上的血迹。她左手捏起衣服,右手擦了两下,却总无法对准脏了的地方,反而弄湿了一大片。她伸出左手死死的握住抖个不停的右手腕,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才勉强对准了地方清理掉一块血迹。 她咬着嘴唇,尽力控制着右手,一点点清理完剩下的地方。她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人最后的样子,努力去想平日里开心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渐渐地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等到完全除去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时,她的手已经不抖了。 她收拾好东西,回到了队伍。此时明智他们已经将山贼的尸体处理完毕,见她回来了总算松了口气:“回来了。” 她平静的笑了笑:“让叔担心了。” 明智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看她确实没有之前的反应了才略略放了心:“没事就好,你回车上去吧。” 雪间点点头,回到了浓姬的车上。 妤浓看她去了那么久以为出了什么事,等她完好无损的回来连忙问道:“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雪间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的几天队伍走的很顺利,没再有贼人袭击。而这几日雪间和妤浓天天在一起,彼此的交情也日渐加深,由开始说一些家族里的事到后来说些女孩子的体己话。雪间了解了不少贵族里的事,而妤浓则发现忍者其实与普通人本质上并无不同,也喜欢和这个小妹妹说话,不在乎她忍者的身份。 她自己都只有个小姐的名头,在家过得比下人也强不到哪去,又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别人呢? 聊着聊着,妤浓渐渐发现她年纪虽小,可见事通透。听了她说的忍者的事,有些她以前想不开的也想开了。她以为她以前过的日子够苦了,自己的命运够凄惨了,却不知天底下还有这么一群人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存活,那自小到大至少吃穿不缺的她又怎么能不知足? 这样想着,虽然仍对继母心有怨恨,但她想一死了之的念头总算没了。她再不济嫁过去也是正头娘子,混碗饭吃还是可以的,只是如何过得更好她心里却没有谱。她看着眼前说话的雪间,想问问她,一时又觉得她一个孩子不通贵族的事说了也是白说,一时又想到她有时话里的道理连自己这个十几岁的人都想不到,不由纠结不已。踌躇了几日,眼瞧着白泉城近在眼前,她终于在最后一天开了口: “雪间酱,你说我日后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有些里对主人公第一次杀人写得挺复杂的。我个人认为并没有那么多心理斗争。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反应,当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反抗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时间也不会在脑子里思考这种行为是否符合道德法律规范,不然就不会有正当防卫这种事情了。说白了就是狗急了跳墙,所以我写的比较简单。 感谢小伙伴们的收藏和评论,我会继续努力的! 感谢在2021-01-14 21:53:27~2021-01-15 21:4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梁聊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还有意外收获 雪间和她处了这么多天,自然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但她不说,雪间也不问。现在看她终于肯把心事说出来,心里也替她高兴,于是问道:“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我……我现在这个样子,能有什么打算呢?” 雪间看她有些失神,也不再试探:“我有一言,不知道小姐肯不肯听。” 妤浓忙握住她的手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我虽然痴长你六岁,却还没有你见事明白,你和我说一说,我且听上一听,出去定不和别人说。” “好吧。”雪间也不瞒她,“小姐如今背井离乡,家里又是那么个境况,说句不好听的,小姐若是想再靠那个家,怕是难有出头之日。” “家……”她的目光冷了下来,“自母亲去世后,那就不是我家了。我如今没有家,以后那个地方也与我再无半点瓜葛。” “小姐既有这份觉悟,又何愁前路呢?” “你的意思是……”妤浓不解。 雪间一笑:“我的意思是,这人生的路从无定数,怎么走全看自己决定。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小姐就不该再去想过去的事,而是看嫁过去以后该怎么办。小姐要想过得好,首先要想法子拿住夫君的心,辅助他成就一番事业。将来他继承了家业,又做出了成绩,小姐又和裕安公主交好,何愁回不到大名府?如若回得去,到那时小姐有了地位权势,还会报不了今日之仇吗?况且……现在大名年龄渐长,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裕安公主最为德才兼备,深受大名宠爱……总之,小姐未来的命好着呢。” “这……”妤浓目露讶异之色,“你是说……” “我是说小姐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活出个样子来。小姐您想,您嫁过去浑浑噩噩一天也是过,高高兴兴一天也是过,何不拼一把,说不定能搏出另一番天地呢?况且小姐过得越好,那些盼着你不好的人就越难受,只有你得意,才能叫那些人失意不是吗?” “对,是这么个理儿。”妤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算是为了我母亲,我也不能让那些人过得太痛快!” 雪间见她眼里重燃了斗志,总算松了口气。从遇袭一事就看得出,普通贵女遇到这种事早就吓得花容失色软了腿,可她还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趴在地上装死,事后看见满地血腥依旧能爬起来跑到雪间身边去说话,可见常年的磨砺让她心性坚强,这样的人不论到了哪都能过得不错。 临分别时,妤浓在车上握住雪间的手,万分不舍:“雪间酱,你真的不能留在我身边吗?” 雪间摇摇头:“小姐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像我这样的出身,贵族们躲还来不及。可我终究是个忍者,天生是要到战场上拼杀的。家族需要我,我的父亲和兄长在等我回去,所以虽然小姐抬爱,恕我终不能从命。” 妤浓也知道她这样的人不属于后宅,只得将身上的一块玉佩摘下来,放到雪间手里:“好妹妹,谢谢你开导我。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权当给你做个纪念吧。” 雪间本不想要,可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收了:“那我就先替小姐保管着。日后小姐倘若有什么事不顺心,可写信到千手一族,我定会尽力为小姐解忧。” 妤浓这才高兴了。 目送着浓姬的马车进了城主府,明智与管事的交接后,此次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行人略作休整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白泉城在火之国南方,虽然离着大名府较远,可与同在火之国南方的千手族地的距离却较近,再加上一行人归心似箭,也就半日的功夫就能看见南贺川了。 柱间和扉间早早地得到消息等在了大门口,没一会儿,佛间也晃晃悠悠地晃到了大门口。 “父亲,您怎么来了?”柱间奇怪地看了佛间一眼。 佛间瞪了他一眼:“我不能来吗?我只是照例看看族地各处有什么异常,族地门口更是重中之重,万不可掉以轻心!” 扉间偷偷翻了个白眼。 “哦,那族地门口有我跟扉间呢,父亲您不必担心,您去看别处吧。”柱间回了一句,继续伸着脖子朝远处看。 佛间:“…………” 他可以揍死这个小兔崽子吗?! 正当佛间手痒痒的时候,就听见柱间一声大喊:“看!是明智大叔他们!” 话音未落,明智一行人便落到门口。明智看到族长在门口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又一看柱间和扉间也等在那,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就解散了。 雪间早在看见父亲和哥哥的时候就激动的脸都红了,只不过碍于队长还在眼前勉强压制住了兴奋。现在一听解散了,高兴的一个箭步飞扑到父亲怀里:“爹爹,我回来了!” “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像什么样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到底没有放开抱着女儿的手。 雪间可不怕父亲虎着个脸,更理直气壮地在父亲怀里蹭了蹭:“爹爹我可想您了,您都不想女儿吗?” 佛间一梗。不想是不可能的,可门口这么多人呢,要他在这儿说想女儿又拉不下脸来,只得干咳一声:“听话,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雪间这才噘着嘴依依不舍地从父亲怀里出来,转头又扑进了大哥的怀里:“大哥!” 柱间可没有佛间那么多顾虑,高兴的抱着妹妹不撒手:“雪间酱你总算回来了,这一路上还顺利吧?有没有受伤?那个贵女有没有给你气受?巴拉巴拉……” “大哥,你看雪间精精神神的哪有什么事,你就别再问了。雪间一路回来累了,先让她回家休息休息再说不迟。”扉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柱间的话。 “对对对,雪间酱我们回家吧。”柱间牵起雪间的一只小手。 雪间另一只手抓住她家二哥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三个孩子牵着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远远的还能听见雪间在说着什么高兴的事,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只是…… “咳,族长大人,我什么时候和您汇报下任务?”明智凑到佛间身边提醒道。 佛间:“…………” “说起来,这三个孩子感情真要好啊!族长您的三个孩子都天资聪颖,又这么懂事,不像我们家那两个臭小子……看来咱们都老咯,都被孩子们嫌弃了。” 佛间:“…………” “你现在就跟我来汇报一下这次的任务,说完了你再回去吃饭。” “诶?族长您也太狠心了……” ———————— 雪间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才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虽然没有洁癖,可这几天又是打打杀杀的,整个人身上都不干净,如今总算把污秽除去,感觉才清爽了不少。 一家人和和美美吃过晚饭,佛间也不着急问任务,叫她先回去歇着,明天上午再去书房也不迟。 雪间没有拒绝父亲的好意,和哥哥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以后,就早早地回房躺下了。 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她才真正感觉到了踏实。直到此刻,她才终于认识到千手一族于她而言的重要性,没有千手,她不可能安安稳稳地长这么大,更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条件能让她安枕无忧地睡上一个又一个夜晚。路上她看到过沿途的村庄,看到过流离失所的人们,也看到过拿着刀的山贼,又有谁能去庇护那些普通人呢?她不过是投胎投在了一个强大的家族,若是投在了一个普通农家妇人的肚子里,恐怕她的命运比那些瘦弱的孩子好不到哪去。不要说在战场上战死,就是面对普通的山贼也只能任人宰割。 乱世乱世,她不是生在一个和平的世界,只是生在一个强大的家族而已。 也许,这就是每个千手族人都心甘情愿为家族卖命的原因,也许这就是妇人们将丈夫送往战场又将儿子送往战场的原因,也许正是这种信念让整个家族形成强大的凝聚力,能够屹立于忍界顶端,为忍者们尊敬。 她又想起当她亲手将刀抹过山贼脖子的时候,温热的鲜血喷在她脸上,那人惊恐和不甘的样子永远的定格在了他脸上,而后缓缓倒下。 生与死,不过是一瞬间。 她本以为上辈子受过良好教育的她在关键时刻会下不去手,可当她真的被逼到生死边缘,被逼到你死我亡的地步时,杀人成为了她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原来,竟这么简单。 夜深人静,那人倒下时的面孔又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雪间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又看到了手上沾满鲜血,温热感觉又回到了手上。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她在被子里蜷成一团,抱紧自己微微发抖。她想到前世的父母一直教导她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可她现在却杀了人,辜负了父母的期望,更违背了二十多年的价值观,不由得落下泪来。 可这个世道如此,她想要活下去又能怎样呢?可这些话她无法和别人说,只能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想,只能靠自己迈过这道坎。 这样想着,雪间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杀人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碎裂三观的冲击,她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一种良心的谴责。她在任务中反应就很强烈,只不过因为还要继续执行任务所以暂时压了下来,等到回到家才有空想起来继续难受。 感谢在2021-01-15 21:44:38~2021-01-16 21: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麻酱鸡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虽迟但到的休假 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只知道第二天睁开眼时,太阳都老高了。 她心里一惊,忙起床洗漱,到了厨房时只见锅里盖着一碟饭团,还有几个小菜,旁边是扉间给她留的纸条。 雪间看了纸条,知道这是哥哥们特意给她留的早饭,一摸饭还是温的,顿时心里暖暖的。 吃过早饭收拾了碗筷,她整理了一下自己,来到父亲的书房。 “醒了?” “是。”雪间挠挠头,“是我起晚了。” “没什么,你昨天也累了。”佛间并没有责怪她,“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雪间将情况如实说了一遍。 其实昨天佛间已经从明智那里了解了情况,但是他还是想听女儿再说一遍,毕竟关于浓姬的事也只有雪间最清楚。 雪间也明白这一点,就着重讲了如何与浓姬交上了关系,又如何发展的,最后拿出了那块玉佩。 “这就是浓姬最后交给我的那块玉佩,父亲看如何定夺。”说着就要将玉佩交给佛间。 哪知佛间摆摆手:“这玉佩既然是浓姬殿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 “可是这玉佩一看就不是凡物,交给族里岂不是价值更大?” “浓姬殿是看中千手一族,但更是看中你。更何况能交上浓姬殿,你做的很好。”佛间欣慰地笑了,“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忍者普遍对贵族有着骨子里的敬畏之心,而结交贵族取得贵族的信任也是每个家族费多少心血去做的事。有了贵族的属意家族才有任务可接,才能养活一族的人,而能结交的贵族地位越高,家族能分得的利益也就越大。如今雪间第一次出任务就不费一钱一银得了白泉城少夫人的信任,佛间怎能不高兴? 雪间毕竟还是孩子,得了父亲的夸奖,高兴地笑了起来。能为千手家做些事,也不算父亲白教养她一场。 看着女儿乐开了花,佛间心里也高兴,朝着她招了招手,雪间便“噔噔噔”地跑到他身边坐下。 “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看上浓姬殿这条线的?” “嗯……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这么多,就是不想叫她难为我,才毕恭毕敬的。”雪间颇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我见着她也不讨厌我,就和她说起话来。她问了我忍者的事,问了家里的情况,又吟了几句诗,我都能答上来,就和她越聊越投机了。她和我的身世有些相近,又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我想着这样的人能被磨到现在,将来一定是差不了的,就多留心了。再后来她问我日后的事,我虽然不知道贵族里头的门道,可我想着人活一辈子道理总是一样的,就和她多说了两句,她就把这玉佩送了我。” “就这样?”佛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雪间瞧见父亲的目光,好像什么都能洞悉似的,就没敢瞒他:“其实……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她和裕安公主交好。” “裕安公主是大名面前最得宠的女儿,也是浓姬的表姐,不论将来怎么样,现在总是各个家族都拼命往上攀扯的。我是想着要是浓姬能在裕安公主前头提上一句咱们千手,那咱们就相当于在公主那挂了名,以后还愁没有好日子吗?” “还有吗?” 看着佛间鼓励的目光,雪间觉得自己说的应该是对的,就更有了底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我如果说错了,爹爹可别笑我。” “其实……裕安公主虽然是女儿身,可大名对她却比她两个弟弟更委以重任。再加上她两个弟弟和她年龄相差巨大,大名又已经日渐老迈,要想等到他那两个儿子长起来可不容易。等到他儿子长起来了,裕安公主早就在朝堂上多少年了,又如何比得了她?而火之国前头也不是没有女大名的,开国大名不就是将位置传给了他妹妹……” 雪间说到后面越说越小声,见父亲没有表示,也就不说了。 和室内一片寂静。 正当雪间忐忑不安的时候,佛间心中却是感慨万千。他从没有像这一刻可惜雪间不是个男子,她若是个男子,又有这样的眼界,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将来也必然能带领千手再上一个新台阶。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注定继承不了千手。可佛间又转念一想,废长立幼是乱家之本,她如果是个男人又有这样的本事,于他于家族而言也不一定是好事。 “爹爹,我……我是不是说错了?”雪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佛间的脸色。 “雪间啊,贵族的事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我们忍者只管做好任务,如果卷入了贵族的争斗尤其是夺位之争,站对了当然是好,万一站错了,将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你明白吗?”佛间没有对雪间的话做出评价,只是提醒她道。 “我明白的!”雪间忙点头,“我不会拿千手一族做赌注的,这话除了爹爹我也不会跟第二个人说,请爹爹放心!” 佛间看她一脸惊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有数。以后有什么想法不方便跟别人说就和父亲说说,说对说错也是咱们爷俩的事,谁也不知道。” “嗯!”雪间这才高兴了。 佛间点点头,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的,都已经结痂好了。大哥还专门送来一瓶药,说等完全好了涂在上头可以祛疤,还说女孩子身上最好别留疤什么什么的。”雪间撅起嘴来,“也没见着大哥用那个药,我倒觉得留个疤还显得我挺厉害的呢……” 佛间有些哭笑不得:“你大哥说的对,听你哥哥的准没错,啊?” “哦。” “对了,现在入了秋,过几天短册街有秋集,难得你哥哥有空,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叫他们带你出去玩玩。” 雪间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谢谢爹爹!”雪间高兴的站起身来,“那我现在就去找哥哥。” 看着女儿一路小跑离去的背影,佛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闺女在外头再怎么厉害,在家里也还是个孩子。不过……好像这样也不错。 佛间让雪间出去玩其实还有另一番用心。虽说让她出去见见血,可当他听明智说起雪间第一次杀了人以后的表现,还是不免有些担心。有少数忍者孩童时期因为过不了杀人这一关而放弃了忍者生涯,这种事情别人是帮不了她的,虽然他相信女儿能自己挺过去,可让她出去散散心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应该能帮她从心理上尽快走过来。 不过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和雪间讲了。 ———————— 雪间到训练场的时候,正看见柱间和扉间在对练。 她站在边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觉得几天没见她家大哥和二哥越发厉害了。柱间和扉间打完一轮,默契的停了手,走到场边来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 “你怎么来了?父亲不是说你伤没好,许你休息一日的吗?”柱间抹去嘴边的水,顶着一头汗问道。 雪间把毛巾递了上去:“我在屋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带了风遁卷轴来看。” “风遁卷轴?”扉间拿起雪间放在一边的卷轴,展了开来,“咱们族里擅长风遁的不多,我看这卷轴里也没记多少。不过族长藏书库应该有不少,改天跟父亲说一声让父亲给你开了库你进去看看。” “族长藏书库……父亲不会让我进去吧。”雪间犹豫了,“不是说里面有许多家族机密吗,应该不是我能知道的。况且要是让族人知道了有别人进去,父亲的威望也会受影响吧。” “父亲那么疼你肯定会同意的。”柱间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雪间酱你想太多了,除了父亲谁能知道你进去过,而且那些卷轴放在那积灰也是浪费。更何况上次我和扉间拿了父亲的钥匙都进……呃!” 扉间一肘子捅在柱间肚子上,直接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雪间:“…………” 怪不得上回大哥二哥被罚去跪了一夜祠堂…… “你别听大哥的。”扉间狠狠地瞪了柱间一眼,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妹妹,“你想进去就跟父亲说,父亲肯定会同意的,别学大哥这么不靠谱。” 大哥你自己搞事别把妹妹教坏了好吗! 雪间:“……好,我听二哥的。” 扉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雪间酱,三日后就是短册街的秋集,父亲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我们去玩玩吧!”柱间一脸兴奋。 就连扉间也点了头:“是啊,你难得出门去玩玩。前几年你还小身体又不好没法带你出去,这两年的夏日祭我跟大哥都没空,今年好容易有空,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任务,你和大哥好好去玩玩吧。” “好。”雪间笑眯眯地看着扉间,“二哥你放心去出任务吧,我会带礼物回来给你的!” 扉间摸摸妹妹的头:“礼物什么的买不买都行。去的时候带好钱,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大哥的私房钱足够你不用担心;人应该挺多的到时候,有可能还有其他家族的忍者,你要跟紧大哥,如果走散了就去咱们千手的铺子里等着;还有记得带上武器,虽然平民区不能打斗,但是该带的还是要带的……” 雪间耐心地听着二哥的叮嘱,一一应下。难得二哥这么唠叨,不听怎么行呢! “最重要的是,什么地方该去什么地方不该去一定要心里有数!”扉间瞥了柱间一眼,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柱间:“…………” 雪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扉间:父亲说带雪间出去散散心,大哥你带她去吧我还有任务。 柱间:放心吧扉间!(一脸自信) 扉间:大哥你要是敢带雪间去赌场我就告诉父亲让他把你的任务金都给没收了! 柱间:哦QAQ 我发现一个现象,就是泉奈奈出来的时候大家评论就特别多热情特别高涨,泉奈奈一下线就只剩打卡了哈哈哈过于真实 泉奈奈上线:哦哦哦更新了! 泉奈奈下线:哦,更新了(冷漠.jpg) 第20章 出去浪里个浪 “准备好了吗雪间酱,我们要出发了。”门外传来柱间活力满满的声音。 “来了!”雪间最后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噔噔噔地跑过去,刷的一下拉开了门。 柱间瞧见妹妹上身穿着粉色的小褂,下身配了一条青色单裤,头发简单地拿绳子绑了起来,不由得眼前一亮。 “雪间酱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柱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短了一截的袖口上,“我记得这是母亲给你做的衣裳,就是有点小了。” 雪间的母亲在世的时候,趁着身体还好给雪间做了五岁以前的衣服,从忍者服到和服,里里外外的做了几十件。雪间这些年几乎没出过门,也没有什么需要打扮的地方,所以也就没再做新衣服。 “没事的。反正刚入秋天气还不凉,这样刚刚好。”雪间亲昵地抱住柱间的胳膊,“大哥快走吧,再晚了就没时间买东西了。” 两人先去书房跟佛间说了一声,就出发往短册街而去。 这次出门不光是自己逛,还担负着给族里采买的任务,所以雪间没穿和服而是穿了身利索的衣服。 “盐、糖、大米都买了,还有布料、武器油和手里剑。对了,桃华姐姐她们还有一些要的手绢之类的东西。”雪间看了看手里的清单。 “还有这么多啊。”柱间刚把大米封到卷轴里,看着单子苦恼地挠了挠头。 “这还是已经删减过了的呢,不然咱们今天都得把时间耗在买东西上。”雪间四处望了望,指着街对面的一家店,“那个就是要去的布店,大哥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行,那你在这等着别乱跑。”说完柱间就过了街道去了进了店铺。 雪间等在那闲着无聊,就在街边的小摊上随便看看。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家店前的小摊上,一个白色珠花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小姐您真有眼光。”小贩乐呵呵地拿起那枚珠花,“这可是从大名府里头传出来的样式,就做了这一枚!这上头的珍珠是涡之国海边产的,拿金线缝上去的,下面是银的底座,外面还又镶了一层,保证不会掉色。” 漩涡一族与千手世代交好,每年都会互送节礼,她就见过几件镶着珍珠的器具。不过珍珠是稀罕物,即使是涡之国那边每年产出也很有限,也都供着贵族们用,民间非常稀少,要不是千手和漩涡有交情她也见不到。 雪间一看那珍珠就知道这小贩没说谎。而且这珍珠圆润,色泽饱满,一看就价格不菲,更何况做工精细,底下配的金银也是货真价实。 虽然知道买不起,她还是问了一句:“这珠花多少钱?” “不多不多。”小贩笑嘻嘻地伸出三根手指,“只要三贯钱。” “三贯?!” 这都能够他们家大半年的生活费了! 虽然这次出来采买的钱从族里的公中走,父亲还给多给了不少零花钱,大哥的任务金也存了不少,但是她也不能一次都花到一个头饰上啊! 可是她是真的喜欢…… 但是买了也没什么用处啊,出任务又不能戴,一年也不出来玩一次,在族里天天训练穿训练服也不能戴着,买回去也只能摆着好看…… 对没错,买了用不上没啥用不值!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雪间强迫自己不喜欢这个珠花,然后又放到手上摸了摸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算了,以后自己攒钱攒够了再说吧。 虽然到时候八成已经没了。 “千手雪间?” 雪间刚放下东西就听见旁边有人叫她。她一抬头就看见泉奈睁着一双猫眼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雪间:“…………” 她顿时惊出来一身冷汗! 她刚才想得太投入了连警戒都忘了,怕是被人抹了脖子都反应不过来。 泉奈也很惊讶。他和哥哥走着走着就看见她站在前面看什么东西,本来看见她就够意外了,更让他意外的是他都走到她跟前了她居然还在拿着个珠花发呆! 幸亏他第一眼看见雪间就把他哥支开去对面的店里买寿司了不然他怕他哥上来就给她敲晕拖走然后一刀给捅了。 他老爹可是天天在家里念叨说要想办法干掉对面千手家那三个孩子呢! “泉奈?你怎么在这?”雪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强迫自己不往忍具包里摸苦无。 问完了雪间又后悔了。宇智波的事怎么会告诉她一个千手呢,不由得唾弃自己被吓了一跳智商都下线了。 “我跟哥哥来取一把定做的刀。”泉奈好像没往那方面想,相当随意地告诉了她,“我哥去对面寿司店买寿司了,我在这等他。” “哦。”雪间点点头,主动解释道,“我跟大哥出来玩,顺便买点东西。我大哥去布料店买布了,我也在这等他。” 泉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略过她的左臂,又落在旁边的小摊上。 “上次……对不起。” “诶?” 雪间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笑着答道:“没关系啦。我们是对手,我本事没你好受点伤很正常的,更何况早就好了。而且上次如果换个人,我可能今天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泉奈还是盯着小摊,有点僵硬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 “雪间酱!”正当这时,柱间拿着封印卷轴走了过来,不着痕迹地把雪间挡在身后,“啊,泉奈你也在啊,你和斑出来的吗?” 泉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柱间哈哈地笑了笑,也不计较,转头问雪间:“看上什么东西了吗?” 雪间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好东西,咱们去前面逛逛吧。” 然后两人往前没走两步就碰见了刚从寿司店里出来的宇智波斑。 “斑!” “柱间?” 得,你们聊你们聊。 雪间现在真的无比庆幸她二哥不在,不然分分钟原地修罗场。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哥哥走在前头聊天,她和泉奈走在后面跟着的场面。 听着自家大哥在跟宇智波斑卖安/利,雪间不得不承认连她自己都听的很入迷,不由得感叹自家大哥口才真好,然后完全没有注意到泉奈在似有似无地看她。 泉奈觉得今天雪间很漂亮。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都没敢确定,走近了感觉查克拉没错才敢认人。 他从来没见过雪间打扮起来的样子。虽然女孩子穿和服应该是最漂亮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好像这样打扮才最适合她。 看到她乌油油的头发上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刚才她拿着的那朵珠花。那朵珠花确实好看,如果戴在她的头上,会不会让她更明亮一点? 她盯着看了那么久,一定是很喜欢的吧…… “泉奈?泉奈?” “哥哥?” 泉奈猛地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他家哥哥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该回去了。” “嗯。”泉奈若无其事地朝雪间点了下头,就跟着宇智波斑走了。 毕竟是白天,人多眼杂的,说不定还有其他千手和宇智波的族人,他们就算私底下交情好但两家还是死敌,确实不宜一起走。 不过雪间可是清清楚楚地听见柱间特别高兴地说什么下次战场上见之类的…… 柱间和雪间继续逛集市,斑和泉奈则踏上了回族的路。可没走两步,斑就看见自家弟弟突然停了下来,一拍脑门:“哥哥,我忘了给玉子姐姐买桂花糖了!” “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了就回来!” 宇智波斑:“…………” ———————— 雪间玩的很尽兴。她和柱间一直从上午逛到太阳落山,才往家走。她给父亲带了一罐酱,给二哥买了一条额带,还相中了一双护腕和两卷绣着花的绑带还有一包苹果糖。 当然还吃了两串团子一块红豆糕一串玉子烧一只糯米团子就是了! 正如佛间所料,短册街的热闹和安详的气氛让她渐渐忘记了前几日一直缠绕在她心头的阴暗。尽管忍者的人生中充满了黑暗和血腥,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还活着,活着的人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这片刻的美好。 其实忍者所求不过如此,普通人所求也不过如此。他们没有贵族的奢靡,没有皇室的高高在上,吃饱穿暖、粗茶淡饭才他们的日常,然后才有力气去思考这辈子如何,才有资格去伤春悲秋。 人与事都是复杂的,多思多想固然是好事,可若心思太重把自己困住,那就是徒增烦恼了。 活下去,就是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买东西的心路历程真的太真实了,就是我本人了。 接下来的两章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关键章节。 本文的计量单位是按照一两金子=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算的,购买力约为一石米=一贯钱=125斤来算的。 本文设定钱币的购买力较高。古代用金银作为货币即一般等价物,购买力高,一个普通四口之家的农户一年开销也就一两银子,忍者因为牵扯到刃具的购买和保养问题生活费会更高。忍者的国与国级别的大型战争一次最高能获得30锭金(一锭金=30两金子),最低级别的任务如不涉及忍者对战护送任务一次也就30文,以此类推,大家有个数就行了。 感谢在2021-01-17 21:25:16~2021-01-18 21:4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蒲公英的独舞ing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大长老的试探 自从出去玩了一趟之后,雪间果然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又由于下个月就是二哥的生日,她就偷偷地把额带藏了起来,等到那天送给他当做了生日礼物。 后来佛间又让她出了几次任务,看她没什么问题了,也就放下心来。 正式走上忍者道路的雪间生活开始忙碌起来,一直到快过年才喘口气。在家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出任务了雪间才知道在家学的东西有多重要。 将头脑和身体的记忆融会应用到实践中,才算是真正掌握了。同时,在任务中她也得以更深刻地理解和体会以前的东西,并在此基础上再次凝练提升,再加上经验的积累,让她的实力开始了指数般的增长。 虽然她执行任务难度都不高,但出去的频率却不低,再加上刚歇下来就得忙过年的事,简直给累成狗。紧赶慢赶在年前把事情忙完,好容易得闲的她总算有空看看好久没进展的封印术,便拿了封印卷轴出了门。 她挑了一棵能晒到太阳的树跳了上去。今天天气正好,温暖的阳光打在她身上,让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就在她抱着卷轴在树上看得津津有味之时,忽然听见底下有人叫她。 “雪间哟。” 她往下一看,就见大长老在地下朝她挥手。大长老千手长明是佛间的叔叔,今年五十多了,也算是雪间爷爷辈的人了。千手长明原来有两个儿子,后来都在战场上战死了,于是打小就把佛间当儿子养,佛间也一直把他当成半个父亲敬着,再加上他在长老里头一直都是佛间的有力支持者,雪间对他还是很尊敬的。 她一看是大长老,当时就收起卷轴跳下树去,微微低了低头:“长明爷爷。” “嗯。”长明也算得上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对晚辈们一向和蔼,“雪间哟,在看卷轴呢?” “是。事情都处理完了,就闲来无事看看卷轴。” 长明捋捋胡子:“柱间和扉间呢?” “大哥去三长老那了,二哥出任务今下午才回来。”雪间眉眼弯弯,“大长老找兄长们有什么事吗?” 长明一看雪间提起兄长就笑眯眯的,心想果然三个孩子感情不错,就接着说:“说起来扉间明年就十岁了吧?” 雪间也没多想:“是啊,二哥前段时间刚过了九岁生日。” “雪间很喜欢两个哥哥吗?” 她听了这话觉得有点奇怪:“哥哥们对我好,一直很照顾我,我自然喜欢哥哥们啊。” “那你觉得两个哥哥哪个更好呢?” 雪间:“…………”都很好啊…… 长明见她似乎有些懵,笑呵呵地说:“说起来扉间也快十岁了,十岁了可就是个合格的忍者了。扉间看着对人挺冷的,可想事情可比柱间强多了,在族里人气也不错,大家也很支持他。这些年佛间一直把柱间作为继承人培养,其实我觉得扉间这孩子也挺好,你说是吧雪间?” 雪间:!!!!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听不懂她就是个棒槌了! 大长老这是想让二哥当族长?? 雪间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想想也是,如今二哥也快十岁了,心智逐渐成熟,父亲也是时候决定少族长的人选了。大哥在族里一向接地气,但性格跳脱大大咧咧的,有不少人觉得他当族长不合适。而二哥面冷心热,处事周到,给大哥补了不少空子,在族里也颇有威望,确实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大长老来问这番话的意思,到底是他自己问的还是父亲让他来问的?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还有其他人?他属意二哥当族长到底是私心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这么说很明显是挑拨他们兄妹三人的关系,也知道这样做必然会给千手内乱埋下隐患,他一向忠于父亲,现在又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在她脑子里闪过。大长老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她是不可能从他这里摸出什么来的,可这个送命题她又不能不答,她又实在不清楚他的意图不敢随意说话。 千手长明见她不语,进一步道:“这话就当是咱们之间的悄悄话,你不用担心,尽管说就是,我不会告诉你父亲和哥哥的。” 千手长明本来以为她会直接说不知道或者说两个哥哥都很好,谁知只见她笑道: “大长老说这个话我可就不懂了。我年纪小,见识少,许多东西都不懂。不懂的事我一向要请教父亲和哥哥的,父亲和哥哥也都耐心地教我,我心里一直很感激。” “再者我一个女孩子,以后再怎么样也都是要靠着父兄生活。父兄对我好,我的日子自然就好过,心里也就满足了,别的实在不计较什么。我又耳根子软,不比男孩子心智坚定,心里也一向是个没主意的,长这么大自己的事情都是由父兄裁决的,哪里轮得到我说兄长什么?” “况且我身为晚辈,实在不应该说长辈们的闲话。父兄对我好,若是我今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所以就算今天大长老问了,我一是不懂得这话,二是即便懂了也没主意,所以也答不上来什么,望大长老体谅。” 说罢,给他深深地行了一礼。 千手长明:“…………” 他觉得他这个孙女真是不得了。 先前佛间跟他说他还不信,觉得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当年柱间和扉间两个小子这么大的时候还愣头愣脑的,雪间一个女孩将来也不过是千手的姬君,不需要顶门立户,就算是什么都不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早晚也就找个人嫁了,能有什么值得佛间这么看重的?他还劝佛间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柱间身上,尽早把他那个性子扭转过来,可佛间都是面上应了回头该怎么疼他闺女怎么疼,对两个小子倒像是放任不管的态度,气得他今天撅胡子瞪眼的又去吵了他一通。 谁知道佛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长明叔若是不信,就自己去瞧瞧雪间吧。” 然后他就来了。 然后他就觉得打脸不要来的太快。 听听这话,又是耳根子软又是没主意的,心里分明比谁都明白,偏偏作出一副“我是个女孩子在家没有话语权都是看父兄脸色在父兄手底下讨生活日子过得很艰难所以大长老你就别再为难我”的样子,说话温温柔柔态度恭恭敬敬,堵得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他再说下去她就难哭了一样! 虽然大家族里的姬君理论上是这么个情况,但别家不知道大长老可清楚她在家里可是被当掌上明珠捧着的,看看她出个任务回来一家子都去门口迎着她,恨不得一天到晚把她放到眼皮子底下疼着,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前两天佛间让柱间那小子带着她出去玩是啥意思!佛间连他那两个小子都不管却还关心他这个闺女第一次杀了人会不会有心理阴影,要不是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才不管呢! 所以他今天本来是想过来试探一下雪间,看她没什么本事好回去跟佛间说“你这个闺女也不过如此,你还是多教教柱间吧再这么下去千手怕是要凉了”。 但是现在他却有几分明白佛间的想法了。 早就听说她第一次出任务就交上了贵族,长明本来觉得有什么猫腻,现在看来应该所言非虚。 年纪轻轻就说话滴水不漏,既能让人挑不出错来又能让人舒舒服服的,就好像是天生的心思玲珑,一句话能生出来七八个念头,然后总能从这些念头里挑出来最妥当的。千手高手如云,上天总是会特别眷顾像柱间那样的天才,可也会眷顾像雪间这样天赋没有那么出众却生了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的人。 千手长明不知道她还有上辈子二十多年的阅历,只觉得佛间这小子真是有福气,有了两个在同辈人里天赋出众且性格互补的儿子,还有一个天赋不亚于两个哥哥却见识通透的女儿。三个孩子感情又这样要好,将来柱间继承了千手,扉间在后面踩住底线,雪间能在千手的外围打出一片天地,他们千手恐怕只会比现在更上一层。 这就是他们千手的下一代! 想到这千手长明觉得老怀大慰,说话也和气起来:“嗯,你说的也不错。我这个老头子也就是闲了随便说说,你以后若是没什么事,就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吧。” 雪间愣住了:大长老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了? 她都想好接下去怎么说了! 接着又听大长老说让她去陪他说话,雪间心里挺高兴的,毕竟大长老是千手最德高望重的人,跟着他肯定能学不少东西,可他今天跑来说这番话又让她摸不着头脑,又不敢痛快的答应,又不能驳了大长老的面子,只得半含糊地应了下来。 大长老也不恼,心里默默点了点头,高高兴兴地背着手走了。 雪间本来想立刻去问父亲,想了想这时候正是父亲忙的时候,就暂时按捺住心思,决定下午早些时候再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千手的长老团框架基本搭起来了,给小伙伴们梳理一下(起名不知道耗死了我多少脑细胞): 大长老千手长明,在第十二章里出现过(一闪而过的那种),宗家的坚定支持者,辅助族长处理事务,总管长老团和财务方面,也就是说大长老有权过问其他长老的管辖区域。 二长老千手会藏和四长老千手会贺,在第四章里出现过(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之前暗示过是对宗家有意见的,主管祭祀和刑讯方面,后文还会出现。其中千手会贺是千手会藏的弟弟。 三长老千手云哉,在第十四章出现过,就是千手桃华的爷爷的堂弟,主管情报方面。 五长老千手崎,在文中不大出现,主管武器和后勤一类,就是从忍具到起爆符到兵粮丸这种出战必备的东西。 六长老千手音是长老团里唯一的女性,小伙伴们应该很熟悉了,主管医疗和族人的日常事务,比如婚丧嫁娶这块。 这个长老的顺序是按资历排的,不是按年龄或重要程度排的,每个长老主管不同的区域都有追随他们的人,除非他们自己退位或者犯了什么大错,否则轻易是换不得的。 实践决定认识,实践是认识发展的动力。认识的目的不是为了认识本身,而是为了更好地指导实践,从实践到认识、认识到实践、再实践、再认识,推动着认识不断反复和无限发展。(哈哈哈我是魔鬼不要打我,咳) 感谢在2021-01-18 21:42:06~2021-01-19 21:0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夜星光 19瓶;蒲公英的独舞ing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进化吧雪间! “这下你满意了?” 千手长明坐在一边,慢悠悠地喝着茶,瞥了佛间一眼。 佛间听大长老跟他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差点笑出声来。 难得看见大长老这么吃瘪,也就雪间这个小丫头敢这么顶回去。 虽然很想笑,但是佛间作为一个合格的族长,绝对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于是他咳了一声,说道:“雪间还小,长明叔别和她一般见识。” “哼,你小子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千手长明故意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佛间一眼,“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的福气,有两个争气的儿子还不算,生了个女儿也是同辈人里头没得跟她争的,咱们千手的好处都叫你们一家子占去了!” 佛间看自家女儿被夸了,心里比喝了蜜还高兴,嘴上却说:“雪间这孩子还嫩的很,做事毛毛躁躁的,哪有这么好。等她回来我一定说她。” 长明看着佛间那个压不住的嘴角心想你夸她都来不及呢还说她,也就没了脾气:“罢了罢了,我是老了,比不得孩子们了。我看雪间这孩子是个好的,趁着我还能动,以后就让她跟着我学点东西吧。” 佛间当然不会反对:“长明叔肯教她,是她的福气。” “行了行了,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到时候你这个闺女要是表现不好,我训了她你可别心疼!” “怎么会,雪间总不能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的,让她见见风雨,摔打摔打正好。” 长明看他心口不一的样子只怕恨不得他这个闺女一辈子不受半点委屈,哼了一声:“这闺女一句话心里能拐七八个弯,我今天突然去跟她说这个,只怕她这个时候还在瞎揣摩什么,你可跟她说清楚,别让她以为我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想着什么族长之位。” “我知道。雪间这孩子虽然心思缜密,但却天性纯良,从不会恶意揣测别人什么,我晚些时候和她说说她也就明白了。” 长明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临走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雪间这么大了也没个帮手,柱间和扉间都有桃华和多江了,她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处理起事物来多不方便。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该上上心,留意一下,看看族里有没有合适的女孩能给她帮把手的。” 佛间心想前一秒你还嫌弃我们家闺女后一秒就替她打算起来了,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叔说的是,回头我就留意。” 长明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了长明,佛间也不急。果然下午雪间就来了,和他又把事情说一遍。 末了还补了一句:“大长老叫我去他那,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又对大哥有微词一会儿又说我说的没错,我虽然有些猜测却又觉得没道理,最后也没完全答应下来,爹爹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佛间觉得大长老一生阅人无数,真是看的一点都没错。他也不好说大长老是对她不满意,只说:“大长老对咱们家有恩,从小看顾我长大,又一把年纪了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况且他这次去是跟我说了的,说他年纪大了想找几个小辈教教,我看你在家也没什么事,就跟大长老说了。谁知道大长老说他不了解你想亲自去看看,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雪间见这事大长老是跟父亲通过气的也就放心了,没有多想:“原来如此,既然爹爹早就知道了,那应该没什么事了。” 佛间点点头:“大长老让你去,你怎么想的?” “我当然愿意。”雪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是大长老那一番话……我当时答应还来不及呢。” 佛间就知道雪间愿意,于是叮嘱了两句:“你去了以后好好听大长老的话,多陪陪他。大长老为千手辛苦了一辈子,年纪大了膝下也没有儿孙,挺寂寞的。别看他脾气不大好,可对晚辈还是不错的。你跟着大长老能学不少东西,他说着你就听着,不懂的就问,有时心里不认同他说的也别太和他顶,大不了回来和我说。” “我知道的爹爹。”雪间的眼睛亮亮的,“大长老能看得上我我就很知足了,他阅历又那么丰富,我跟他学还来不及,怎么会和他顶呢?” 佛间见她明白了也放了心,知道她心里有数,就没再多说。 “对了,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帮手跟着你了。你在族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选,要是没有我帮你找一个。” 雪间还真没想过这事,不过觉得好像也是时候找个人了,于是痛快地答应下来:“好,那我先在族里看看,要是没有我就听爹爹的。” ———————— “所以咱们千手北边的情报网分二十支,南边的分十三支,外面风、土、雷三国分别有十支,还有其他零散的渠道?” 雪间面对摊在桌子上的地图,正努力记忆密密麻麻的情报网。 “对。三长老常年掌握着这些,家里头还有专门的人整合,报给三长老。三长老看了后,如果有牵扯到千手的大事再报给族长。” “那这也太多了。都报到家族来总有注意不到的地方,更何况家里的人也不了解当地当时的情况,很容易被误导吧?” “不错。”长明赞许地看着雪间,“家族里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这些线覆盖整个火之国以及其他几个国家,让千手掌握整个大陆的动向,很难裁撤,所以就算有的情报出现偏差也没有办法。” 长明接着说:“咱们家族的人是派出去主要担任城主、贵族或其他长期雇佣忍者的人的护卫,通过这些人了解城镇的信息和上层的变动。这些人里面的队长再将总信息定时传给家族,然后再梳理。” 雪间皱起了眉头:“那要是这个地方没人雇佣咱们,那岂不是掌握不到信息了?” “不错,所以才有各个家族不同的的势力范围。” “……”这个理由如此理直气壮竟让她无言以对。 她觉得不靠谱:“那万一要是别的忍族比如宇智波的地盘发生了什么事,能威胁到千手的利益,那咱们岂不是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长明叹了口气:“那只能通过其他情报尽量分析出来,毕竟贸然插手其他忍族的势力范围很可能引起两族的冲突。” “也不一定是通过雇佣……”雪间不禁喃喃自语。 “你有什么想法吗?” “暂时还没有,等我想好了跟爷爷说。”雪间笑嘻嘻地说。 “你这丫头又有什么鬼主意了?”长明看她一脸狡黠,乐呵呵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能有什么主意,也就是瞎想。”雪间一把抱住长明的胳膊,撒娇道,“今天哥哥们都不在,我跟爷爷在这吃饭吧。” 长明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又犯懒了:“你看看你,不就是做个饭看你懒的,回头饭做不好看将来谁家敢要你。” “那……那要是没人要我就只能永远陪着爷爷了,爷爷要我就好了。”雪间才不担心这个,“更何况我早就跟爹爹和哥哥说了,不比我强的人我才不嫁!” “那你爹呢,也不管了?” “爹爹平时就是跟莫一叔一起吃饭多,莫一叔会管他饭的。”雪间挥挥小手表示没关系。 被自家闺女遗弃在家的佛间粑粑:??? 长明都给她逗乐了:“你看看,头回我见你的时候你还说什么是没主意的,装的像模像样的,这才几天啊就原形毕露了?” “爷爷!” 自从上次的事后已经三月有余了,这三个月以来只要不出任务,雪间几乎天天都来这打卡。有时候听长明讲东西,有时候就是单纯的跑来看卷轴,没几天就和长明好的跟亲爷孙一样。长明这么多年一个人住,也乐得有个小孙女在身边蹦蹦跳跳的,又看雪间勤奋好学,脑子转得也快,就更喜欢这个小姑娘了,有时时间晚了或者雪间家里没人,就让她在这吃了饭才走。渐渐的雪间也懒得跑回去吃饭,就在这荡悠荡悠到晚上休息的点了才回去。 雪间给长明打下手,很快爷孙两个做好了饭。说说笑笑地吃了后,两个人又出门散步消食。还没走几步,雪间正和长明说着话,就听见前面好像有声音。 “就你这点天赋还想上战场?”听上去像是二长老千手会藏的孙子千手鸣的声音。 “就是就是,别说你,就是你父母不也是死在战场上了?你一个女孩什么都不如我们,你能干什么?你们天生就是该给我们洗衣做饭生儿育女的,还想上战场,上战场拖后腿吗?”这个声音略带尖锐,是四长老千手会贺的孙子千手优人。 “我才不听你们的!”一个有些弱弱的女声响起,“雪间大人就能出去执行任务,将来肯定也能上战场,我为什么不行?” “切。”千手鸣不屑地一笑,“千手雪间也就是仗着是族长的女儿,又有两个哥哥,族长当然偏向她,不然你以为她能到大长老那里教养?你既没了父母也没有兄长,你靠什么?你舅舅又不疼你,一切都得靠着族里过活,你也能比?” 作者有话要说:  雪间被千手长明认可是她人生的第二个转折点。她之前只是跟着佛间学习处理家族内部事务的能力,对外部的认知比较模糊,随着执行任务的增多她虽然了解的多了,但没有形成系统的认知。 而且因为她彼时年龄尚小,心智不成熟,再加上情报刑讯一类的东西太过繁杂,佛间没有那个时间去教她。她对外部事务的掌控和眼光是从千手长明这学到的,她一生的成就都是建立在这上面的。 第23章 打的就是你 雪间颇有些无语。 二长老和四长老是亲兄弟,又一向与佛间意见不合,听说当初佛间还没做族长的时候就对他很有意见,雪间自然不待见他们,和他们的孙子也就有一面之缘。但虽然她与二长老四长老不熟,可都在一个族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总是见过的。那第一眼雪间就看得出来两人都十分精明,怎么就生出这么蠢的两个孙子? 千手这么大个家族,亲戚关系错综复杂,拉帮结派是无法避免的。可不论再怎么样,总要维持大致上的团结,以族长为首,以族长所代表的宗家为首,就算再怎么对宗家不满也都是私底下说说,哪有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的? 千手鸣和千手优人一个十一一个十岁,都不是不懂事的年纪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光对他俩影响不好,就是二长老四长老也要跟着吃瘪。 她二哥就不说了。她大哥虽然性子有点跳脱,但却是粗中有细,什么话该对什么人说从来都不用父亲操心。宗家是整个千手的向心点,更不能摆出宗家的架子,平日里都是和和气气的待人,再加上家里男孩争气,大家也都恭恭敬敬地敬着宗家。所以今天要是她自己听见了也就当没听见,但是大长老在场她就不能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大长老没有动,反而一脸微笑地看着前面,雪间心里哀叹一声,走了几步,故意踩断一根树枝。 “谁?”这两人虽然脑子不够用但实力还是没啥问题的。 雪间从暗处转出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见是雪间,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刚才那些话也是你们能说的?”雪间厉声道,“千手能够在忍界有立足之地,是每一个千手族人浴血拼杀的结果。不论是已经逝去的还是活着的,都是我们千手的勇士,我们千手的英雄!她的父母在战场上为了千手而亡,照顾她是族里的本分,这是她的父母能舍生忘死地在战场上拼命的理由,也是每一个千手族人能无后顾之忧的理由,更是这个家族所存在的理由!对待英雄之后,我们不只能从族里照顾他们,更是应该从心底尊敬他们爱护他们。而你们呢,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嘲笑她的父母,还有没有把族规放在眼里,把千手放在眼里?!” “你……”千手优人脸涨得通红,指着雪间说不出话来。 千手鸣倒是比他堂弟稳重些,冷笑道:“我们说的话就算有不妥,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不过因为是族长的女儿所以在这逞威风,说到底一无实力,二无尺寸之功,自以为生在宗家又执行了几小个任务就了不起了?你刚才还说对待对千手有功的人要尊重,你就是这么尊重我们的吗?” 雪间觉得他还不算笨:“你说的不错,归根结底咱们忍者都是看实力说话,你就这么肯定一定比我强?” 千手鸣脑子转得也不慢:“你是族长之女,又才七岁,欺负了你也不光彩,不是男子汉所为。” 雪间冷笑一声:“口口声声觉得自己是个男孩就傲气的不行,可我大哥区区十一岁就能斩杀久经战场的成年忍者,我二哥比你们小即便是联手也照样压得你们抬不起头来。你们不过是借着长辈们功绩在这里耍威风,打不过我哥哥就想在我身上找补回来罢了!” 千手鸣:“…………”扎心了! 大长老听见都笑了。这两个小子联手还被扉间打得爬不起来的事全族都知道,为了这事二长老四长老没少操练他们。可后来他俩不光没打过,反倒被打倒的时间越来越短。这两个人自尊心这么强,雪间这丫头还真会在人心窝子上捅刀。 千手鸣也是被气狠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有本事来打一场!” 雪间自认为虽然打两个没多大把握,打一个应该还是可以的,于是欣然应了下来:“好啊,咱们就拿实力说话!你要是输了就给她道歉!” “好。”千手鸣显然没想过输。 废话他要是连个小他四岁的女孩都打不过他也就别在千手混了! 正值晚饭过后,这么一闹腾不少族人明里暗里都来看热闹,一时间周围多了不少人。 两人摆开架势,就在空地上交起手来。 雪间长年在两个哥哥的手底下磨练,又有父亲的亲自教导,面对的都是族里的顶尖强者,不论是体术忍术还是查克拉量都不是同龄人能媲美的。因此一上手,雪间就明显感觉出来了他和两个哥哥的差距。 真的不是一点半点! 她觉得她真的高估千手鸣了。 扪心自问,雪间觉得他实力还是看得过去的,在同龄人里也算可以,但她摸着良心说就算是三个千手鸣也打不过他二哥真的! 雪间仗着自己身形小四处腾挪躲闪,一开始本来是想试探他的实力,但打着打着她发现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费劲,于是一个格挡挡住千手鸣的侧踢后,她开始反击。 刚开始众人还抱着看戏的心态,然而看着看着,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从一开始的试探到被动防御再到主动进攻,雪间用了十招。而十招以后整个画风就扭转过来,成了她的主场。虽然不能迅速取胜,可这么下去千手鸣迟早会落败。 果然不过三十招,她就抓住千手鸣的一个明显漏洞,低头躲开他的拳头,右手灌满查克拉,猛地向他腹部打去,一下就将他击飞,摔在地上没爬起来。 另一边千手优人见堂兄败了,顿时脸上挂不住,趁着她没防备,一个箭步就向她的背后袭来。 雪间早就已经将感知铺开,见他出手也没动,一个矮身躲过,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同时右手上击,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雪间也没手软,紧接着一个漂亮的旋身踢将千手优人踢了出去。 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 雪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总算没丢脸。 千手的族人一向神经大条,也不怕两人怎么样,一时议论纷纷。 “这真的是族长家的女儿雪间吗?” “她不是刚执行了几个任务吗?” “是啊,平时柱间扉间那俩小子在族里挺厉害的,也没听说她天资多出众啊。” “你没听说吗,她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搭上了白泉城的贵族,这还是明智亲口告诉我的。” “那不是明智叔的功劳吗?” “……………” 千手本来就女忍少,她又和那些天天只想着我喜欢哪家哥哥训练只是混日子的女孩说不上话,所以不常和族地的同龄人玩闹,多半只和哥哥们还有桃华姐练习。因此当看见周围人一脸惊讶的反应,她觉得真的很有必要扭转一下她在族人心里的印象。 然而还没等她细想,一道声音带着愤怒在她背后响起:“千手雪间,你这是做什么?” 雪间回头一看,就见二长老站在她背后。 这时已经有人去扶起千手鸣和千手优人,四长老也走了过去。稍一检查,就看出来千手鸣肋骨断了三根,千手优人右臂折了,肋骨也断了一根,正在那哼哼。 “千手雪间,都是一个族里的,你下手这么重,就算他们说错了话,你就这么容不下人吗?” 雪间没说话。 “佛间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在族地里大打出手,丝毫不顾及同族情分,身为家族的姬君不学些该学的,反倒出来对族人下手,你的教养哪去了?” 雪间还是没说话。 眼前这位可是比她高出两个辈分,她又不傻,要是跟他顶起来占便宜的准不是她。反正救兵马上就出现了,她犯不着逞一时之气叫人拿捏住错处。 “二长老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大长老来了。”“大长老来了。” 众人纷纷给大长老让出道。 千手长明慢悠悠地走过来,把雪间挡在身后,看着一脸愤怒的二长老,摸着胡子乐呵呵地说:“二长老和一个小辈计较什么,不过是孩子们打打闹闹,也犯得着让二长老这么大动肝火?” 打打闹闹……感情不是你们家孩子断了肋骨! “再说了,咱们可都看的清楚,是这俩小子先出言不逊,也是这俩小子先挑战的。既然敢挑战,想必是赢得起输得起。都是年轻人,一时气盛下手重了些也难免,你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想必二长老能体谅。”长明不等他说话,接着说,“雪间这孩子是不对,年纪小,下手没轻没重的,回头我让佛间狠狠地罚她,给二长老一个交代,你看怎么样?” 说罢,长明转头给雪间使了个眼色:“雪间,还不给二长老赔罪?” 雪间乖乖地上前,给二长老行了个礼:“是我不对,请二长老原谅。” 反正赔个礼也不会掉块肉。 周围的族人纷纷点头。 “雪间这孩子真是知书达礼,不愧是族长的女儿。” “咱们忍者本来就是靠实力说话,千手鸣那俩小子技不如人被打了也是活该。谁家切磋还没个伤筋动骨的时候,回去养养照样出来打架,哪来的这么娇气。” “就是,自己没本事要是上了战场就是丢命的事,哪像现在断两根肋骨就完事了。虽然以前没听说,可这么一看雪间天资也不比柱间两个差,咱们族里又多了个天才。虽然下手重了些,可她才多大,赔个礼也就过去了。忍者哪能一辈子不受摔打。” “…………” 说是回去狠狠教训,现在把她挡得严严实实的,我信你就有鬼了! 二长老心里憋着一肚子气,看大长老一脸笑呵呵却堵得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再加上本来就是他孙子不占理,到底也不敢真的教训雪间,只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二长老四长老走了,众人也渐渐地散了。雪间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你叫什么,我以前怎么没大见过你?” “我叫英。”女孩有些怯懦,“谢谢雪间大人。” “雪间,回家了。”大长老背着手等在那。 “哦!”雪间应了一声,朝千手英笑了笑,“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她说完噔噔噔跑了过去,跟在大长老身边离开了。 看着雪间离开的背影,千手英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雪间:该出手时就出手!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二长老和四长老,就是和宗家作对的那两个。 哈哈哈我看上一章评论有小伙伴都要暴走了,冷静,冷静~ 第24章 祠堂可以跪,错不能认 佛间看着对面端正地跪坐着的雪间, 心里不光没生气,甚至觉得有种隐隐的自豪。 他真的很想说“打得好”,可想了想也不能这么教孩子。 虽然千手鸣那俩小子自以为了不起在族里上蹿下跳的已经让他看不惯很久了。 于是他故意板起脸来:“所以你就把人打了?” “是……”雪间低着头,“爹爹要是觉得我不对, 怎么罚我都认了。” 一旁的大长老咳了一声。 佛间:“…………” 他这还没说什么呢大长老就护上了? “雪间, 你和人拌几句嘴都是常事,可怎么能变成打断人肋骨?”佛间探究地看着女儿, “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更不会下手没轻重。我知道今天要不是你控制了力道, 这俩小子也不会断了肋骨却无性命之忧。跟爹爹说说, 到底是为什么?” 他自己的闺女他还是了解的。雪间可是会封印术和医疗忍术的孩子,如果真如她所说的因为千手鸣羞辱了那个女孩或者对她自己出言不逊, 最多教训他们一下也就够了,雪间绝不会愤怒到非要打断人家骨头才解气。 雪间沉默半晌,抬头悄悄瞥了一眼父亲,才小声说:“我……我是看不过去他俩欺负别人,可我就是生气……因为他们说, 女孩不如男孩, 没什么本事,就是天生给人生儿育女的……我就是, 就是想叫他们看看,他们连女孩都不如……” 佛间:“…………”他怎么没看出来他闺女还有熊孩子的潜质?! “我, 我虽然不如哥哥们,可也不比族里哪个男孩子逊色, 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女孩?”雪间突然生气起来,“我比他们努力天赋比他们高能力比他们强,忍者都是以实力为尊, 他们不如我凭什么说出那种话!” 佛间真的是典型的猜到开头没猜到结尾:“他们不过是嘴上逞强,你就当真了?” “反正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仗着自己是长老的孙子又有点实力就嘚瑟起来,欺负族人藐视宗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雪间不服地在那嘟囔。 “行了行了,你也别不服气了。你终究把人打伤了不能没个说法,你去祠堂待一晚,穿暖和点别冻着。”佛间头大地朝她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 雪间气呼呼地站起来就走了。 “这孩子……”佛间觉得雪间这倔脾气是随了他了,“就该让她跪一晚上叫她长长记性。” “行了,你也别跟雪间置气了。她才多大,什么事不能慢慢教,你在他这个年龄哪一天不是争强好胜的非要跟族人比个高下,一句话说不好就跟人打架,为这个你父亲也没少揍你。雪间这个样已经很不错了,等她再大大稳重些就好了。” 佛间叹了口气,挥挥手把莫一叫来:“你去把我那件狐皮大氅给雪间送去,祠堂常年阴冷,这一晚上别叫她冻出病来。” 长明这才满意了。他喝了口茶,叹道:“不过会藏那两个老家伙是越来越嚣张了,连他们的孙子都不把宗家放在眼里。雪间再有什么不是,也轮不到他们来编排。他们是看我没答应教鸣和优人那俩小子,现在又把雪间养在身边眼红了,难不成他们还想跟宗家争个高下?” “当初父亲在世的时候,他们就反对父亲立我这个长子为继承人,要不是最后父亲只剩了我一个儿子……”佛间回忆起往事,面沉似水,“本想他们虽然和宗家没血缘关系,可对千手也是立了大功的,再加上我当初刚继任族长还不稳,所以就没计较那么多,还是保留了他们长老的位置,想不到这些年他们野心越来越大。” 长明冷哼一声:“就他们?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他俩的儿子就不争气,生了个孙子也是白长了这么大,实力比不过雪间脑子也比不过雪间,还想带领千手?不杀杀他们的锐气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德行!” 佛间不禁哑然失笑:“叔还是心疼雪间。” “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心疼?”长明瞪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心里想什么。鸣和优人本事不如人被揍也活该,咱们雪间差到别人哪去了?别说同龄人,就是十二三岁的男孩也未必是她的对手。打仗是要动脑子的,你看她年纪小,她心里就算对鸣说女孩不行的那番话不满,表面上也是拿他侮辱逝去的族人说事,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让谁都挑不出来错。她今天说了这些话,明天族人就会觉得宗家尊重先烈宽厚仁慈,给你长了多少脸!雪间都这么优秀了你还不知足,我看她倒是应该杀杀会藏的锐气,叫他知道宗家也不是软柿子!” 佛间看长明说到最后都吹胡子瞪眼的了,哪还敢说什么,忙安抚道:“叔说的是,咱们现在正打压二长老的势力,雪间这么做也不算错。明早晨我叫人好好的给她熬碗姜汤,不叫她冻病了。” 长明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会藏的事你也得打算起来,心里有个数。” “我知道。” ———————— 这边佛间还在和长明密议的时候,千手会藏正阴沉着脸看着处理完伤口已经睡着的自家孙子,旁边千手鸣的母亲不住抽泣着抹眼泪。 千手会藏瞧见就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呵斥道:“哭什么哭,你儿子还没死呢!他技不如人让人打成这样怪谁?没几个本事还敢口出狂言,我聪明一世怎么有这么笨的孙子!你们夫妻两个平时惯着他,把他宠得无法无天,让他自以为有了几斤几两就跑出去炫耀,现在在这号什么丧?!” 千手鸣的母亲吓得立马收了声。 千手会藏也不耐烦理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来到书房,只见弟弟千手会贺已经在那等着了。还未等他坐下,千手会贺就愤愤地锤向桌子:“哥,宗家真是欺人太甚!” 千手会藏看着弟弟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心里不由得一阵失望。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沉得住气!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年纪也不小了还这么毛躁。” “哥!”千手会贺听了这话有些不满,“现在可是优人他们两个被打得在床上起不来啊!宗家如此明目张胆,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 “不然你还想打上门去,把千手雪间也打断两根肋骨才罢休?”千手会藏瞪着眼,“咱们谋划了这么多年,为了这俩小子就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亏你说得出这个话!” 千手会贺不吱声了。 千手会藏长叹一口气:“会贺,你以为今晚上咱们输掉的只是这场切磋吗?” 不待弟弟回答,他站起身来,踱步到廊下,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咱们这一代,儿子们这一代,甚至优人这一代,恐怕都赢不过宗家了。” “我看未必。哥,虽然鸣和优人没有柱间和扉间那俩小子那么厉害,可实力也算是出色的,咱们再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定能成器,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吧。” “糊涂!”千手会藏恨铁不成钢,“你以为千手佛间是吃素的还是千手长明是吃素的?鸣和优人天赋比不得宗家那两个不算,性格还狂妄自大,不知上进,不要说柱间和扉间,就是千手雪间他俩不也被人揍趴下了?上次我亲自去找长明那个老狐狸,想让他教教鸣和优人,一来是想让那俩小子长进长进,二来只要他肯收下,就算是有半边站在咱们这边了。谁知道他竟看不上,转头就把千手雪间给带在身边养着,这不是明摆着打我的脸?” 千手会贺不服气:“那只不过是她运气好,若是鸣和优人不掉以轻心,又岂会让她赢?” “你……”千手会藏瞧他那个样总算知道鸣和优人的性子是跟谁学的了,顿时气得胡子都撅了起来,“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货弟弟!目光短浅,不知所谓!你眼里除了那两个孙子还有没有一点年轻时的抱负,除了心里那点算计你还能容得下什么!如此胸无大志,将来就算夺下了千手能守得住吗!” 千手会贺倔脾气也上来了:“哥你也太高看宗家了。今晚不过是鸣和优人一时大意才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千手雪间不过是个女孩能有什么出息?将来咱们成了事,她还不是任由咱们捏扁搓圆。哥你与其抓着今晚上不放,不如想想该如何收拾宗家那两个男孩才是正经事!” 千手会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出息?我告诉你,就凭今晚上千手雪间的一言一行,鸣和优人早就输到八辈子去了!不说她的实力稳压鸣和优人一头,就说开始鸣对宗家出言不逊,她再愤怒也是拿他羞辱千手牺牲的族人、拿族规说事。能在那种情形下现想出来那番话,思维何等严谨?我想着她年轻气盛必定沉不住气,想激她拿她的错处,只要她开口反驳,就是不敬长辈,有理也没了三分,咱们再处理处理必然能给宗家泼一盆脏水。” “谁知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她都能压住心里的愤怒,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言不发,硬是叫我捏不住半点把柄。这份胆识你这么大的时候有?后来长明叫她道歉想堵我的嘴,她立刻就能明白长明的意思,竟真的二话没说道了歉,你瞅瞅这是个六七岁的孩子能有的算计?” “别人走一步看一步,她走一步能算三步,小小年纪有此等城府,恐怕鸣那俩小子让人算进去了到现在还看不出是个计来!实力不足还可用脑子补,脑子也不如人家还拿什么去拼?这种孩子,咱们千手多少年都出不来一个,却偏偏叫宗家给摊上了……” 千手会贺当时正忙着照看两个孙子的伤势未曾留心,现在听兄长这么一分析也觉出来了:“不错,不错……上回白泉城的线我还以为是千手佛间故意给她铺路,现在看也未必啊……” 千手会藏长叹一声: “这世事,难说的很啊。” 第25章 不太想当林黛玉 千手的内部依旧暗潮汹涌, 大人们的世界总是看似离孩子们还远。此时的雪间正站在祠堂前面,看着幽幽的祠堂心里有点发怵。 除了逢年过节祭拜祖先,她还是头一次被罚到这来。平时看着还好,一到晚上整个祠堂都阴森森的, 寒气一股股地往外冒, 让她不寒而栗。 雪间有点后悔一时赌气没穿件衣服就跑来了。 她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 踏入了祠堂。祠堂里摆着千手家各位祖先的排位, 层层叠叠的有十几层高。祠堂的装饰很朴素, 墙壁上没有多余的装饰, 屋里也只放着一张香案和几个蒲团。 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蒲团坐下,屈膝抱住自己, 目光放空发起呆来。 微弱的烛光只照亮了祠堂的一小块,雪间就这么坐在那,也不想看卷轴,也不想动弹。说起来她跟千手鸣计较有什么用呢,这个时代——除了她的家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其他家族的宗家女孩也许只是安安静静地做个花瓶, 什么都不用努力什么都不用学, 最后或完成家族联姻或找个人早早的嫁了给家族繁衍后代,就像千手鸣说的那样, 也许这样才是正常的。 女忍,最重要的使命是为家族繁衍后嗣和联姻。也许像她这种不甘落于人下不甘被别人掌握命运的才是异类。 她想不了婚姻那么远的东西, 或者她能不能活到那个年纪都不知道。她只是想在她活着的时候能跟父亲跟哥哥们一起做点什么,而不是远远的看着他们讨论家族的事自己懵然不知。 也许跟其他家族的女孩一样养尊处优一辈子是好, 可她还是觉得,人生这种东西,果然还是用来实现价值才有意思。 想着想着她自己都笑了——上辈子考研背了那么多马列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如此深刻地体会其中的哲学。 “雪间。”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莫一叔?”雪间站起身来, 看着进来的千手莫一,“父亲有什么话吗?” “族长让我把这件衣服给你拿来,说晚上祠堂阴冷,天气又还不暖,可别冻病了。”莫一拿出那件大氅给雪间披上,“你也不多穿点,要是病了,不光族长和大长老要心疼,连柱间和扉间都要挂心。” 雪间任由莫一给她穿上,撅了撅嘴:“我还以为父亲让你来是要让我跪一晚上呢。” “谁家的父亲不疼女儿?族长只不过是一时生气,如果不是心里记挂着你,怎么会让我来送衣服?当初柱间可没有这个待遇。”莫一哑然失笑,“族长那么多衣服不挑别的专让我拿了这个给你,还不是因为这件最暖和怕你冷。这衣服族长自己都舍不得穿,你这丫头还不知足。” “父亲疼我我心里自然知道,我就是随便说说。”雪间小声嘟囔了一句。 莫一伸手戳戳她的额头:“父女俩哪有隔夜的仇。族长常跟我说,雪间比两个儿子争气多了,不愧是咱们千手家的公主。” “真的吗?”雪间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叔还能骗你不成?”莫一给她整理好衣服,摸了摸她的头,“晚上尽量别睡着,睡着了容易着凉,等明天白天再补觉也不迟。” “嗯。”雪间点点头,“叔叔快回去吧。” 送走了莫一,雪间摸着身上的大氅,心里暖暖的。这大氅颜色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白狐稀有,一看这衣服就不是一条白狐的皮能制成的。这衣服在整个千手也找不出第一件,甚至在贵族也是数得上的珍品。听哥哥说是早年父亲救了一位贵族,那位贵族为了感谢父亲就把这件衣服赠给了他,父亲也只有外出会客的时候会穿上,其他时间都放在柜子里小心藏着。可这祠堂里灰尘不少,父亲居然舍得把这衣服拿来给她。 雪间小心翼翼地提着大氅的下端,把蒲团弄了又弄才敢坐下,然后把整个衣服都抱在了怀里。这衣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长了,她又不想弄脏,于是整个人缩成一团,把自己包在了衣服里。温暖很快包围了全身,也催生了睡意,累了一天的雪间眼皮直打架,后来干脆把自己埋在衣服里睡了过去。 于是早晨佛间来祠堂看到的就是一个团成一团的毛球。 佛间:“…………” 看着包成一个球睡得正香的雪间,佛间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把她带衣服一块抱了起来。 雪间隐隐的感觉有人在动她,刚想动弹又闻到了父亲的气息,就困得只动了动头,往父亲怀里窝了窝,嘟囔了两句什么就又睡了过去。 “这孩子……睡得倒是香。”佛间轻声笑了笑,抱着熟睡的女儿往她房间走去。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贪睡的。”莫一也跟在一旁。 佛间有点怀疑人生:“莫一啊,你说我是不是对雪间太优容了,会不会惯的她越来越无法无天。” 要是柱间那个臭小子敢在祠堂睡成这样他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族长就算想狠心,狠得下心来吗?”莫一笑得意味深长。 佛间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啊,就是看东西太透。” “族长不是也常说,咱们家的小公主比两个儿子省心多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有安安静静的,哪个不是趁着年轻斗出一片天地,太老实怎么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 佛间长叹一声:“有时候我真觉得如果柱间的想法能实现才最好。” “族长,孩子们的事就交给孩子们吧,咱们到那时恐怕想动都动不了了。” “你说的是,眼下的事差不多也该盘算起来了。” ———————— 雪间果然还是病了。 躺在床上,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自己这副身体了。 也许是母体里带来的先天不足,不说她三岁以前病了好好了又病,最近几年尽管修炼体术身体素质大大增强,但每年还是要病那么两三回。这在以身体强度著称的千手一族绝对算是林黛玉体质了。 具体参考她大哥千手柱间。她印象里她大哥就打过两回喷嚏。 面色潮红,高热不退,浑身像被放进了烤炉一般,心率加快,五脏六腑更是几乎要燃烧殆尽,连呼出来的气都烫得鼻腔疼。 她觉得她需要一粒布洛芬。 “雪间!” 门刷的一下被拉开。外出做任务刚回来的柱间顶着一额头的汗,看见的就是半睁着双眼、微张着口呼吸急促的雪间。 他两步来到床前,伸手贴上妹妹的额头,接着眉头拧成了疙瘩:“怎么这么烫?” “每年不都这样,没事的。”雪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努力抬起手搭上柱间的手臂,“大哥刚回来一脸的灰,赶紧去洗洗吃饭吧。” 柱间沉默了下,点点头,给妹妹掖好被子后起身离去。 离开的柱间并没有像雪间想的那样去洗澡,而是拐了个弯,来到了前面父亲的书房。 彼时佛间刚和族人交代完事情,看到去而复返的长子不由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 “父亲,我想和您商量件事。”柱间一脸严肃。 看着长子这肃然的模样,佛间也不禁坐直了身板:“说吧。” “父亲,我想家里是时候添几个仆人了。” 佛间一听就明白了。 原先千手美和子还在的时候,千手家是有几个仆人的,但后来因为战乱和疾病的原因都相继亡故了。再后来因为她的去世,千手后宅便一直没人主持。柱间和扉间还小时,两人还能经常呆在家里,做饭洗衣打扫等一干家务事两个人轮流干还能应付过来。等雪间大一点,也能帮衬着,所以仆人的事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但随着三个孩子渐渐长大,柱间和扉间执行任务的频率和难度不断上升,再加上修炼占用了大部分空闲时间,家里这一块就有些顾不上了。平时还好,可一旦像今天这样雪间病了,他和扉间又不在,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嗯,这事确实该置办起来了。”佛间觉得儿子说得很有道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父亲。”虽然有些意外族务缠身的父亲还要亲自操心这些小事,但既然父亲说了想必有自己的盘算,于是柱间不再多问,行礼离开。 看着日益担起家的长子,佛间爸爸老怀大慰,感觉这么多年的毒打没白费。只是雪间这边他考虑的比柱间多了一层。 雪间能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搭上贵族线,可见她在与贵族打交道上颇有天赋。将来如果要往这个方向发展,再靠现在的这两把刷子就不行了。 从衣服穿戴到行走坐卧,从吟诗作赋到插花做茶,在贵族身上无一不透露着讲究和精致。这种气质是从小拿金堆玉砌养出来的,忍者家族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这个心力去捣鼓这些,但是礼仪规矩却是可以学的。 如果能找到一个从宫廷里或哪位大人府中出来的婢女或嬷嬷来教导雪间一一,那么她往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佛间这样想着,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只是想到女儿眼下的状况,刚出来的笑容又倏地消失不见。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佛间收敛情绪:“请进。” 佛间本以为是族人汇报工作,没想到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他认了认,才认出来是大长老昨晚说的那个叫千手英的孩子。 “族长大人。”英端正地行了礼,声音稳稳的。 “英啊,昨晚没伤到你吧?” “是,多亏雪间大人出手。”英顿了顿,咬咬嘴唇,“族长大人,我今天来是想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跟在雪间大人身边照顾她。” 第26章 又打山贼 雪间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到底是千手, 没过三四天她又活蹦乱跳了。 在这三四天里,她听说千手鸣和千手优人伤刚好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又去了训练场,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和人切磋,然后又被揍趴下骨头又断了。 这回出手的即不是柱间也不是扉间, 所以即便是二长老和四长老这次也没话说。 “哈哈哈雪间酱你是没看见他们的样子。”柱间整个人眼睛都在发光, “还是扉间的主意好啊不然肯定又会被父亲罚去跪祠堂的……” 她就知道跟她二哥脱不了关系。 “那是他们活该。”扉间冷哼一声。 敢趁他们不在欺负他妹妹,不揍得他们十天下不来床他就改名叫千手窗间! 雪间心里暖洋洋的, 脸上笑得也开心。 扉间看她脸红润润的, 气色也好了, 感觉放心不少:“等过两天你身体好利索了, 让大哥带你去出个任务。” “出任务?”雪间一听出任务来了精神,“出什么任务?去哪儿?” “是一个剿灭山贼的任务。”柱间摸摸妹妹的脑袋, “至于去哪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雪间有些奇怪:“剿灭山贼这种任务不是不应该大哥去吗?” “是雇佣者点名要大哥去的。”扉间解释道,“雇佣者是一位商人。据说他的货物在途经那里的时候被山上盗贼劫掠而去,而其中包含着进献给大名的不世珍宝。所以他才雇佣我们要把东西抢回来。” 雪间眨眨眼:“听起来貌似不是很难。” “难度是不大,但还是要小心。”扉间叮嘱道。 “放心吧二哥。” ———————— “音奶奶的药还是一如既往地苦啊……” 雪间皱着眉头把最后一口咽下去, 感觉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她急忙灌了口水把苦味冲下去, 又往嘴里塞了块糖才觉得好点。 “这药居然还要喝三天简直是人间地狱……” 就在雪间为苦药发愁时,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虽然疑惑这么晚了还有谁来找她, 但她还是立刻起身开了门。 “英?” 雪间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雪间大人。”英朝她鞠了个躬,软软的声音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哦,好。”雪间把人请了进来。 两人在桌前分宾主坐定。英的目光落到桌上还散发着苦味的药碗上, 黯淡了一瞬。雪间没有错过她这一刻的变化,自然地伸手把药碗拿开:“这么晚了,英怎么还不休息?” 英听见她的话低下了头。少顷, 她再次抬起头来,点点的烛火在她眼中跳跃:“雪间大人,我想跟着您。” “跟着我?”雪间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我想跟在您的身边,做您的助手。” 看着眼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的模样,雪间沉默了片刻,问道:“是什么让你做出这个决定呢?” “我知道我突然提出这个请求非常突兀。”英的手不自觉地攥住衣角,声音却依旧稳稳的,“我不像您一样有那样好的天赋,也不像您一样那么聪明。千手鸣说得没错,我这样的人,注定上不了战场,成不了什么事。”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就这么下去!”英直视着雪间,“我父亲说过,谁也不是天生就没用的。我虽然不能上战场,可我还有一双手,可以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跟着我,是吗?” “是……” 雪间是知道她家的情况的。她父亲在大前年夏天的一次任务中去世了,母亲又因为身体一直不好骤闻噩耗一下没撑住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她一个孤零零守着那个家。她伯伯家境不好,养活自家尚且不易,不愿意再多一张嘴吃饭,最后还是族里出面决定让她舅舅收养她。可都到了让族里出面解决的地步,即便是收养了,又能对她好到哪去呢? 雪间心下暗叹。忍者看似拥有强大的力量,能聚土成山、汇水成河,表面光鲜,内里的辛酸又有谁知道呢? 千手的日子尚且过的不易,更遑论忍界的其他家族了。 英明明和她年纪相仿,却比她还矮半个头。她本就因为先天的原因比同龄人矮一些,英居然还没她高,过的什么日子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即便对她心有同情,雪间也不会因此而随便应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助手应该会一直跟着她,成为她的心腹。倘若英没有这个能力应付这么多事,就算是一时心软答应了也只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她。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就在英几乎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她听见雪间说道:“但你必须证明自己的能力。” 英的双眼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雪间大人,请您吩咐。” 雪间想了想,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张纸递给她:“这是前年一年的财务汇总表。你去大长老那里,就说是我说的,让你把前年整年的财务进项和支出细分,整理出一份文件给我。过两天我要和大哥出任务,如果在我回来之前你能整理完并且合格,我就答应你的请求。” 英接过来看了看,问道:“那按照什么标准分呢?” “这就是你的事了。”雪间平静地注视着她,“我只能告诉你,我要的不是那种三天三夜看不完的汇总。” “是,我明白了。”英认真地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等英走后,雪间想起那天英的话。她舅舅家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要养,虽然人多,好在那两个儿子都已经十岁左右,能拿任务金补贴家用了,可那两个女儿却比英还要小。年纪小的孩子总是多招人疼些,她夹在中间必然尴尬,这几年定也没少吃苦。这样的日子没能磨灭她的心性,反倒想让她在明知走不了战斗忍者的路子的情况下还想搏一搏,这份勇气确实难得。 就像之前她遇到的浓姬一样,只要无论在什么境地下都不放弃,努力挣扎,上天必然会为她们打开一条出路。 这世上不是只有战斗天赋才叫好天赋。如果她能在短时间内将庞大细致的工作完成,这份意志和细心也会成为她独有的天分。 能找个这样的人当助手,倒是她捡到宝了。 雪间这样想着,将面前的书又翻了一页。 ———————— 这次剿灭山贼的任务地点是在火之国中南部的一个叫严山的地方。 柱间一行人到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派荒芜的景象。 明明南边不远就是繁华的重镇,出了城越往北反而意外地荒凉。 夏日的太阳烤着大地,明晃晃地照得人眼生疼。肥沃的田地里杂草丛生,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柱间打开地图看了看,与任务书上的地点仔细地比对:“是这里没错了。” “这四周不像有人烟的样子。”桃华警戒着周围,“现在怎么办,柱间大人。” “目前的首要目标是先摸清贼人的位置。我们分成两组,雪间你跟桃华一起,三河你跟我走。”柱间立刻做出判断,“一个时辰后我们还在这汇合,无论有没有发现什么,都要在这集合。” “是。”四人分为两拨散去。 千手三河比雪间年龄还小,只有五岁。这才是他执行的第二个任务,自然比雪间更需要保护。 雪间和桃华沿着田地走。她拨开杂草,只见底下一道道垄还算清楚,心里有了数。 “怎么样,雪间大人。” “田地里的垄还在,应该是去年或者今年荒废的。”雪间拍拍手上的土,“最近一年火之国还算风调雨顺,没听说哪里有涝灾,不然这些垄早就冲掉了。” 桃华点点头:“那或许还剩几户人家。” “我也是这么想的。”雪间把手遮在头顶往远处望了望,“我瞧着那边依稀有烟,我们去那看看吧。” 两人随即赶往不远处。随着距离的靠近,一个掩映在树林中的小村庄逐渐出现在眼前。雪间和桃华对视一眼,一同踏入了村子。 这是一个小村子,总共也就几十户人家。房屋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山下,有些屋子顶破了个洞,瓦下压着的稻草在风中飘动,院子里散落着瓶瓶罐罐,积了厚厚的尘土。 “看来这里已经没人住了。”桃华看了眼似乎碰一下就能掉的门。 雪间思考片刻,提议道:“桃华姐,我们分开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村民。” “不行。”桃华皱起眉,“柱间大人把你交给我就是要我保护好你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没法和柱间大人交代。” “这村子就这么点,要是有事也能及时赶过来。只有一个时辰,两个人一起找的话速度太慢了。” 在雪间的坚持下,桃华终于点了头:“好吧,不过一旦有事要立刻发信号。” “嗯,我知道了。” 两人就此分开。雪间找东边,桃华找西边,约定半个时辰后在入口处汇合。 雪间铺开感知,往村东头走去。风卷起的黄土扑在脸上,她却无暇去管。她进了数个院子,看到的却只有空空如也的屋舍。 “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了吧。”当再次扑了个空时,雪间抹了把脸喃喃道。 青壮年都跑了还情有可原,那些走不动的老人和孩子都去哪了?屋里有的干干净净有的却柜子里的衣服还在,总不会走得匆忙到连东西也来不及收拾吧。 而且有些院中还有轻微的打斗痕迹,倒像是被抓走的…… 可是山贼的话劫掠粮食就可以了,留着这些人继续种地他们才有更多粮食可得,为什么要把人一起抓走呢? 她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抬腿就往外走。 忽然,一道白光闪过。雪间一个后仰避过了突如其来的袭击,拔刀而上。来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如此厉害,不过两个回合就招架不住,被逼到了死角。 雪间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一脸惊慌:“我,我是这村里的村民。” 雪间瞥了一眼地上的刀:“村民怎么会有这种刀?” “姑娘有所不知,这周围的山上有山贼,已经袭击了附近好几个村庄了。这村子今年开春也被洗劫过,人都被劫上山了。我在山里打猎才逃过一劫,结果下山后家里东西被洗劫一空,只能捡了把刀防身。” “那你为什么不逃走?”雪间上下打量着他,“我看你腿脚也灵便,离开这里应该不难吧。” “姑娘,我逃走容易,可我父母和老婆孩子都被掳上了山去。”男人哭丧着脸,“我也曾向官府报告,谁知根本无人理睬。无奈之下我只能守在这里,打听清楚山贼的动向,看有没有机会把我的亲人救出来。” 雪间怀疑地看着他:“你知道山贼在哪?” 他忙点头:“知道知道。” “我是被雇佣来解决山贼的忍者。”雪间把刀从他脖子上移开,“可以带我去吗?” “您,您是忍者大人?”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雪间颔首:“对,等把山贼解决了你的亲人也就能被救出来了。” “好好好。”男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我这就带您去。” 雪间跟在男人身后,通过一条隐蔽的小径,一路来到了山腰。他指着透过山缝依稀可见的火光:“那里就是山贼的老巢。” 雪间上前一步,顺着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忽然觉得后颈一痛,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娘的,居然招来了忍者。”方才还感激不已的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看来真不应该让那个商人跑了。” 他蹲下身把雪间身上的忍具和刀都卸掉,啧了一声:“竟然还是个千手的妞,先搬回去看老大怎么说。” “不过到底是年纪小容易心软,倒省了我不少事。” 这样想着,他扛起雪间朝山坳走去。 夜色正浓,已经靠这种伎俩骗过不少来清缴山贼的人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雪间左手无名指内侧有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正沿着伤口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第27章 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男人把雪间扛回了山。 “老大, 这怎么办?” 他把雪间扔到地上,和首领说明了情况。坐在最上首正在和兄弟喝酒吃肉的人看了男人一眼,放下了手里的碗。只见那人浓眉大眼, 五大三粗,胳膊上肌肉暴起。他走过来看了看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雪间:“就这丫头?” 男人点点头:“她身上有千手一族的标志。” 首领抹了把嘴:“我听说黑市里有要千手一族的人的, 这丫头虽然小, 也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先把她和那小子关一起吧,等我联系上人再做打算。” 男人凑到首领旁边:“老大,我听说忍者都是组队出任务的。” “放心, 严山这么大, 咱们这地方又隐蔽得很,就算是忍者也找不到。”首领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过还是要让兄弟们加紧巡逻, 别叫人钻了空子。” “是。”男人得了令, 把雪间扛下去了。 他来到后院的一所破房子前, 开门把人扔了进去,又锁上了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角落里传来一丝响动。 一个男孩慢慢爬到雪间身边, 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仔细观察着她。 忽然, 她的眼睛缓缓睁开。 男孩吓了一跳, 连忙后退:“你,你没死啊。” 忍者的眼力比寻常人要好得多。黑暗中的男孩约莫十四五岁, 睁着大大的眼睛,布满灰土的脸上依稀能分辨出算得上俊秀的模样, 顶着一头如蓬草般乱糟糟的头发,左耳旁似乎还有一颗痣。 雪间挪着坐起来:“我像那么弱的人吗?” 男孩低着头,偷偷瞄她:“你是干什么的, 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你又是谁,怎么在这的?”雪间反问道。 “我,我叫藤田三浦。”男孩答道,“我是山脚下那个村子里的人。本来我在家吃饭,突然有一伙人闯进我家把我抓走,带到了这个山坳里。” 雪间觉得他说的应该就是她之前调查的那个村子了:“那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他们也被抓住了。”藤田三浦指了个方向,“这些贼人把他们分成了好几拨,让他们在山洞里不分昼夜地做苦力。” “做苦力?”雪间抓住了关键词,“做什么苦力?” “挖石头。”藤田三浦答道,“他们抓了好多人去挖石头,再运出去,也不知运到哪去。” 挖石头?石头有什么好挖的。 雪间按下心中的疑虑,接着问:“那你怎么在这?” “我之前想逃跑,跑到半路被抓回来了,就被关在了这。”男孩揪着地上的稻草,“不过下次一定行的。” 我去小伙子你很猛啊! “你父母呢?” “死了,早在这伙人去我家抓我们的时候我爹妈和他们拼命,就被砍死了。” 雪间沉默了。 藤田三浦也不说话。 房间内陷入一片沉寂。 良久,雪间重新开口:“你放心,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藤田三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被雇佣来解决这伙山贼的忍者。”雪间解释道,“我们来了四个人,打这些山贼绰绰有余。” “四个人?”藤田三浦摇摇头,“这山这么大,就是四百个人也找不到这地方。” “会找到的。”雪间自信地笑了,“说不定我大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 正如雪间所料,此时的柱间已经来到了雪间被打晕的山口处。 他俯身查看地上的痕迹。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他清晰地看到地上有拖拽的痕迹。他伸手蘸了点地上的血:“血还很新。是这个方向,人走了不过一炷香。” 柱间低头仔细搜寻者,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继续向前延伸的血迹,打了个手势。一行人跟上柱间的脚步,沿着血迹继续向前。 话说桃华和雪间分头搜寻,在村西并无收获,只好到村口等待。谁知她左等右等,等到时间点过了也没等到雪间,只得去村东寻找,结果在某户人家门口发现了一点血迹。 她查看后发现血液还很新鲜,仿佛是刚滴下不久的,再看时只加一滴滴的血液十分规律地每隔一定的距离出现一次,好像是故意告诉来人离去的方向。 桃华不敢大意,当下返回和柱间两人约定的集合点,把事情说了一遍。柱间带人赶到桃华所说的地方,发现果然如桃华所讲,仔细辨别后才一路追寻血迹到此。 早在刚进入山坳时,柱间就感知到了雪间微弱的查克拉,等到靠近了,查克拉的方向愈发清晰。此时潜伏在树上,柱间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寨栅,已经确定了妹妹的位置。 结合之前查看的地形,柱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示意两人凑过来,利用口型和手势下达了命令。 两人微微点头,消失在树林间。 ———————— 夜已深,山寨里的热闹也渐渐消失,万物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累了一天的男人躺在床上。旁边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跪在地上给他揉腿。 “真是邪门,还能见着个忍者,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正儿八经的忍者。”男人在房间内自言自语。 女人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你用点力,没吃饭啊!”男人不耐烦地踹了女人一脚。 倒在地上的女人忙爬起来,哆哆嗦嗦地继续揉腿。 “那小妞长得还挺漂亮,可惜就是有点小,不然在卖去黑市前本大爷还能好好地享用一番。”男人遗憾地咂咂嘴。 男人呼出口气,看着房顶,没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就闭上了眼睛。 然而还未等他睡着,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惊醒了整座山寨。 他急忙起身,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出了门。只见门外火光冲天,哀嚎声和喊杀声不绝于耳,恍若人间地狱,只听得有人大呼“有敌人”,却看不见敌人在哪,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男人抄起家伙就往正堂冲。看见首领在那,他心下先定了一半,跑过去问道:“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晓得。”那首领一面指挥着人一面说,“tnnd,不声不响就摸了进来,巡逻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会不会是那个忍者的同伙。”男人一下联想到那个女孩。 首领看了他一眼:“你去柴房瞧瞧,如果是就把她带来。” 男人应了声。正待往外走,一道身影忽然蹿了进来,手起刀落砍杀了门口保护的几个人,一个箭步来到他面前。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得下意识地拿刀去挡。只听“铛”的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击倒在地,再看时手中的刀早已断成了两截。 “你……”他惊悚地看着白天还被他轻易打晕的女孩。 “老大,她……”男人忙转头求助,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咽回了后半句。 只见一个和女孩打扮相似的少年正拿刀抵着老大的脖子,回头对女孩说道:“交给你了,雪间。” “放心吧,大哥。” 说着他看见女孩从背后掏出一个卷轴,打开后手上做了几个动作,黑色的符文便从里面冒出来,把他和老大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没上当。”男人瞬间醒悟过来,“你也没被我打晕。” 雪间看着他吃惊的模样,嘴角扯出一抹轻笑:“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傻吗?” “我们忍者要是只有你这两把刷子,也不用吃饭了。” ———————— 天刚蒙蒙亮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火被水遁扑灭,山贼也被悉数除掉。除了几个为首的留着还有用,其余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柱间在山贼的库房找到了商人的财物,那件稀世珍宝也在其中。藤田三浦和他所说的被抓来的村民也都解救了出来,还有其他被掳上山的妇女也一并救了。 在藤田三浦的带领下,雪间找到了那间山洞。在把山洞里的贼人清理完毕后,雪间先让他们去山寨集合,然后再放归下山。 等人走后,雪间环视着山洞:“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藤田三浦走到一辆车子前,从里面捡出一块石头递到雪间面前:“我们挖的就是这种石头。” 雪间接过来反复看了看。石头呈暗红色,似乎是与一般的石头不同,重量也比寻常石头重不少,却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 “村里人都说,这石头是得了山神的恩赐才这么红的。我倒觉得这石头跟生锈了似的。”藤田三浦半开玩笑地说。 生锈? 雪间恍然大悟。她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 “既然是山神的恩赐,还是不要动的好。”雪间不动神色地把石头放回去,“这里危险,我们出去吧。” 两人出了山洞,回到了山寨。 在让那几个贼头把劫掠村民的东西悉数奉还之后,村民们对柱间他们简直感激涕零,在不住的千恩万谢中回家了。其他无辜的人也得了些钱,各奔东西去了。 本以为这群山贼应该挺富,结果把钱粮这么一分倒不剩下什么了,不得不让雪间感叹一句这年头山贼也不好当啊。 处理完后续事情,雪间凑到柱间身边:“大哥,我发现了一样东西。” 柱间有些好奇,便跟在雪间身后,来到了那个山洞。 “你说的就是这个?”柱间拿起一块红石头掂了掂,“这是什么?” “这是铁矿。”雪间低声道。 “铁矿?”柱间瞪大眼睛,“你认真的吗雪间酱?” “这是赤铁矿。”雪间指了指表面的红色,“就像生锈一样,长期暴露在空气中的铁,就会变成这个颜色。” “你是怎么认识这个的?” “我在家里的杂书上看到过,还是藤田三浦无意间提醒了一句我才想了起来。”雪间一笔带过,“大哥你打算怎么办?” 柱间摸着手里的矿石,沉默不语。半晌,他沉声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那些村民都不认识,还以为是神仙的恩赐。”雪间想了想,“藤田三浦或许看出了什么,但他也不清楚内里。” “也就是说,只有咱们两个知道这是什么。”柱间沉吟片刻,看着手里的矿石,“这东西虽然现在用不上,可将来未必用不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有用没用,握在咱们自己手里总没有坏处。”雪间敲了敲岩壁,“而且现在这矿洞还很浅,应该是刚开始开采。这严山这么大,到底有多少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柱间点点头:“不错,那就先用土遁把这里封起来,日后再做打算。” 雪间也没有意见。两人合力把山洞封了个严严实实,还多堆了几层土。过不了多久,洞口就会重新长出植物,彻底与这座山融为一体。 这个秘密,将永远藏在他们心中。 第28章 英的走马上任 柱间门和雪间门回到山寨时, 桃华和三河已经等在那了。只是让雪间门有些意外的是,藤田三浦也还在那。 “你怎么没走?”雪间门走到他面前问道。 他摇摇头:“我已经没地方去了。” 雪间门沉默了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塞到他手里:“我出门身上只有这么点钱了, 你拿去谋个生计,权当是对你在柴房里关心我的谢礼了。” 他见状忙推回来:“不不不我不能要, 这是你的钱。” “拿着吧,我家里还有。” “不行,我娘说了不能贪心要别人的东西。” “那这样吧。”雪间门见他实在不肯收下, 灵机一动,“这些钱算是我借你的。你拿去谋生计,等赚了大钱十倍还给我,你看怎么样?” 藤田三浦闻言犹豫了。少顷,他握紧了手里的钱袋:“那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雪间门调皮地眨眨眼,“我是千手一族的千手雪间门, 你可别忘了哦。” “我不会忘记的!” ———————— 柱间门等人将商人的货物还了回去。商人很高兴, 特别豪气地给了柱间门二十两。这次出来不光完成了任务,还发现了一个铁矿, 可以说是不虚此行。 晚间门, 雪间门在看文件时, 门被敲响了。 英攥着写好的报告,忐忑地站在门口, 一见门开了,忙递上去:“雪间门大人,这是您走之前让我整理的东西。” “嗯,进来吧。”雪间门接过来,边往里走边看。 英关好门, 跟在雪间门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看着看着皱了眉头,英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房内落针可闻,一时间门只听得见雪间门翻动纸张的声音。 “这份报告是你自己整理的还是问的大长老?”约三分钟后,雪间门问道,眼睛却未从文件上离开。 “我只在看不明白的地方问过大长老,其余的是我自己整理的。”英如实回答,“最后我写完了也给大长老看了下,大长老也没说什么。” “嗯。”雪间门合上文件,严肃地看着她,“这份报告有些地方写得模糊,分类也有重叠之处。好在这是旧年的账目,还能查证,要是新一年的,最后出来的数就不对了。” “是……”英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雪间门看着她沮丧的模样,继续说:“不过总体来说很不错,我第一次写的时候也就这个水平。” 英抬起头来,目光中是满满的惊讶。 雪间门终露出点点笑意:“也就是说,你合格了。” 英的眼神从讶异逐渐染上点点惊喜,泪水盈上眼眶:“多谢雪间门大人!” “你不用谢我,这是你努力的结果。”雪间门微笑道,“我会去和父亲说,让你做我的助手。从明天开始,你就来我这吧。” “是!”英激动得抹了一把眼泪。 “快去休息,这两天没睡好觉吧。”雪间门看着她眼下的青黑,“不过话我可说在前头,这只是众多杂事中的开始,所以你要是养不好精神明天可是应付不了那么多事情的。” 英低头应下,脚下却没有动。雪间门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雪间门大人……”英咬了咬嘴唇,目光忐忑地看向她,“我,我舅母是不是来找过您?” “是啊,今下午来过。”雪间门自然地答道,“怎么了?” 英的双手攥得更紧了:“那她有没有跟您提什么?” “你舅母想让你大表妹来我这。”雪间门收起她的报告,“不过被我回绝了。” 英的眼中涌上惊喜之色。 “我既然选了你,在判定你是否合格之前自然不会再选别人,更不会因为是你的什么人而例外对待。”雪间门的脸上绽开让她安心的笑容,“你放心就是了,我的助手只有你一个。” “多谢大人,那属下就先告退了!”英朝她鞠了一躬,欢天喜地地跑了。 雪间门无奈地看着她欢喜的背影,摇了摇头。她重新翻开那份文件,再看时也不由得赞叹英的心思。她第一次写确实比她好不了多少,可那份文件却得到了父亲的夸奖。她能写出来是因为她上辈子是个理科生,可英能写成这样实在是非常难得。 或许她运气真的好,能遇上一个这样的帮手。 解决了英的事,雪间门去了一趟大长老那。长明正在浇花,看她来了笑道:“我当是谁来了,真是稀客啊。” “爷爷。”雪间门笑嘻嘻地跑过去,“几天不见,爷爷就这么想我了?” “你看谁家女孩的脸皮像你似的这么厚,净往自己脸上贴金。”长明放下水壶,“出个任务也不安生,把事扔给我自己跑得倒快。” 雪间门十分狗腿地奉上一杯茶:“这不是觉得爷爷比我厉害,想让爷爷帮我把把关嘛。” “你倒是算得精。”长明接过茶来,点点她的额头,“看着英不容易就想帮帮她,却把人打发到我这来。回头我把人带出来了,还是回你那去让你享现成的。” “所以爷爷觉得英怎么样?”雪间门坐在长明的对面,托着腮期待地看向长明。 长明白了她一眼,也不戳穿她,只是喝了口茶答道:“是个不错的苗子。她学东西很快,也很有条理。我本来以为要从头教,谁知她倒拿起账本自己看起来,看不懂的地方才来问我,写出来的东西也能看出来脑子很清晰,倒省了我不少事。” 雪间门赞同地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没想到她账目都理得清。当初我还问了二哥不少问题,可见她确实有理事的天分在。” “正好你爹也要给你找个人。英这孩子细心又有耐心,往后靠着你日子也好过些,你别亏待了人家就行。” 雪间门方待应下来,忽然眼珠一转,说道:“这才几天啊爷爷就这么看重英,有了英都不要我啦。” “你这个小丫头又浑说,看我不替你爹管教你!” ———————— 晚上的时候雪间门和佛间门说了英的事,佛间门自然没什么意见,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回房后雪间门把自己的任务金全都倒了出来,扒拉了一遍后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除去必留的那部分外,她的钱只够给英开一年的工资。 “原来我这么穷的吗?”雪间门倒了倒空空如也的钱袋,满脸写着沮丧。 虽然来宗家当助手的意义远大于工资,可也不能让人干白工。桃华和多江也是有工资的,只不过人家绝大部分收入来源是出任务,当助手算是赚外快,再加上柱间门和扉间门出任务多难度高任务金高,所以给自家助手开工资完全没负担。 可英不一样啊。她实力不足,目前出的任务级别都很低频率也低,没多少钱,上战场更是差远了,可能她一个月出任务攒的钱还没有雪间门给她开的工资高,所以更不能小觑这点钱。 她本来还想给英多补贴点的,结果到头来连桃华和多江的工资都比不上。 头秃。 “看来要努力挣钱不能这么佛系了。”雪间门不禁哀叹。 这时,窗外传来咕咕声。 雪间门推开窗,看到一只灰色的信鸽落在窗台上,便将它抱了进来。 “浓姬这么快就给我回信了啊。” 雪间门解下信鸽脚上的信,展开来看。上次浓姬来信说她已经有孕了,想让雪间门帮忙看看请的郎中给她开的安胎药是否妥当。毕竟是第一胎,谨慎些也是应当的,虽然雪间门自己看着没问题,可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专门去了一趟六长老那,得到没有问题的答复后才给她回信。 这次浓姬信上说那药喝着挺好,孩子也很好,为了感谢她想邀请她去家里坐坐,并说任务书已经下发到千手了,想必不久就能收到。 果不其然,第二天下午雪间门就被父亲叫去,塞了这个任务卷轴。 “既然浓姬殿指明要你去一趟,你就去吧。”佛间门叮嘱道,“要谨慎行事,不可像在家里这么放肆,知道吗?” “是,父亲。” “还有一件事。上次柱间门和我说想家里添几个仆人,我想着既然你和浓姬殿相熟,日后想必少不了和贵族打交道。所以我想反正要找仆人,不如看看能不能找到从哪位大人府里出来的嬷嬷给你指点一二,对你必定大有裨益。” 雪间门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父亲是想让我问问浓姬殿那有没有合适的人?” 佛间门颔首:“你去浓姬殿那边问问,我这边再从相熟的贵族那打听打听。” “是,我记下了。” 第29章 再访浓姬 千手的族地北边离得最近的大城镇是金井城, 穿过金井城往东三十里就白泉城。以忍者的脚程,不过大半日功夫就能到了。 这次出门雪间穿了身正式些的衣裳,只带了英一个,不过好在扉间正好要去大名府, 倒是有一大半同路, 也就不存在被仇家袭击的问题了。 临出门时, 佛间给了雪间足够的钱。要想请动从官员家里出来的嬷嬷可不容易,诚意是必不可少的。 雪间带着钱, 与英一同离开了千手族地。等出了金井城后,两人便同扉间分开,转向东前往白泉城。 拿着浓姬当年给的玉佩,雪间顺利进入了城主府。在婢女的带领下,她们来到后宅,见到了挺着个大肚子的浓姬。 浓姬一见着雪间忙站起来迎了上去:“千盼万盼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雪间还没来得及行礼, 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她:“夫人快坐下。有什么要紧的,千手离这也不远,夫人有事找我我不就来了嘛。” 浓姬扶着腰, 在雪间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还不是你日日出任务, 我好容易逮着这么个空闲把你拉来。” “夫人如今可是苦尽甘来了, 居然没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雪间打趣道。 “你呀。”浓姬瞪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不过夫君待我倒真是挺好的。” 啊, 这狗粮的味道。 “这位是……”浓姬看到了站在雪间身后的英。 “这是英, 如今是我的助手。”雪间介绍道。 英按照雪间教给她的礼数端正地行了个礼:“千手英见过夫人。” “哟,这一看就是个和你一样聪明的。”浓姬朝英笑道,“前儿管事的不知从哪弄来的菊花, 稀罕的很,这几日在园子里开得正好,想必英姑娘没见过。姑娘不如去逛逛?” 英知道这是浓姬和雪间有话要说。她看了一眼雪间,见她点了头,于是应道:“那英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英出去了,浓姬向雪间啧啧道:“你上次信里说这是你前几日才选上来的?头一回出来就这么有眼力见,你挑人的眼光可真不错。” “那是她自己争气,我也没教她什么。”话虽如此,雪间的笑意却未减退。 “话说挑人这事也是个技术活。有的人你瞧着老实巴交的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有的人你看着聪明实际上笨着呢。” 雪间觉得她意有所指:“夫人说的是……” 浓姬挥挥手,屏退了左右,低声道:“上回你教我的法子真管用,如今春姨娘都出不来了。” 春姨娘是浓姬嫁过来之前白泉城少主的通房丫鬟,等浓姬当了主母后才给她抬的姨娘。少主是个重感情念旧情的人,又因为她从小伺候着少主长大,便觉着自己和少主的情分不一般,很是嚣张。浓姬敲打了她几次不见效,便和少主委婉地提了提。谁知春姨娘吹了少主的枕头风,反倒让少主觉得浓姬不够大度,训斥浓姬要有大妇的模样。 浓姬心里委屈,不敢再提,却见春姨娘一日比一日跋扈,到底堵得慌,便写信给了雪间。 雪间接到信后劝她先不要轻举妄动。春姨娘在府里的根比她深得多,她又是初来乍到,这时候动旧人实在不是好时候。况且说来说去,春姨娘到底是得意还是失意,取决于少主的心在哪。因此雪间认为既然少主想要个大妇,那浓姬就做个大妇给他看。不光不留人,还要把人往外推,一方面让少主觉得她懂事,另一方面又把春姨娘捧得高高的,给她添一把火,这样她摔下来的时候才会更痛。 “我按你说的做了后,夫君倒渐渐地来我这多了。我还纳闷怎么回事,一打听才知道是她吹枕头风吹多了,让夫君烦了,觉得她不敬主母,忘了自己的身份,就不耐烦再去了。” 浓姬说这话的时候真是溢出屏幕的得意:“春姨娘看夫君不去了,以为是我在背后说她坏话,于是在屋里每日咒骂。我装作听不见,平日里见了她也多谦让,更让她觉得我可欺。” “那日我打听好夫君回来的时间,故意在夫君回来的必经之路上激怒她。她果然怒不可遏,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我又加了把柴,她居然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故意一歪身子倒在草地上,而这一幕正好被夫君看见。” 浓姬忍不住翘起嘴角:“你猜怎么着,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诊出了有身孕。” 雪间听了只觉得十分惊险:“夫人也太大胆了,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无妨的。我故意挑了块最软的草地,那草长得厚厚的,我倒下的时候又拿胳膊肘撑住了,根本没事。就连郎中也说胎气稳固,开了点药就走了。”浓姬摆摆手。 雪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我婆母知道后勃然大怒,训斥夫君不分轻重,宠妾灭妻,把夫君训得头都不敢抬,还去家祠跪了一晚上。”浓姬轻笑一声,“春姨娘被打了三十板子,关在房里抄写佛经,直到我平安生产后才能出门。” “也就是从那以后夫君对我才渐渐好起来。我怀了孕不能侍候,他也不去别人屋里,要么陪着我要么去书房睡,只是一次都不曾去看过春姨娘。” 雪间听后笑道:“夫人这日子过得是愈发好了。” “谁说不是呢。”浓姬长舒一口气,连腰杆都挺直了些,“不收拾掉春姨娘我也不能安心养胎,必定每日提心吊胆,只怕还不等她出手害我,我都要忧思过重先留不住福气了。” “夫人怎会留不住福气?”雪间拍拍浓姬的手,“夫人的福气是最大的。” 浓姬开心地笑了。她握住雪间的手:“好妹妹,你就是我最大的福气。若不是你,我恐怕现在还在和春姨娘打台子呢。你帮了我这么多,若是有什么难事也尽管向我提,总不能老让我欠你情。” “夫人说这话就见外了。”雪间顿了顿,“不过我还真有一事要请夫人帮忙。” 浓姬好奇地问:“你说,是什么事?” 雪间将父亲的意思说了一遍,末了问道:“夫人看此事是否可行?” 浓姬闻言沉思片刻,说:“此事倒不难。只是你若找,最好便是找宫中到了年岁放出来的嬷嬷。但她们从宫中出来难免带着身份,连寻常的官宦人家都不一定瞧得上。再加上每年放出来的都不多,京城里有不少想请到家里当教养嬷嬷的,没有关系的都托不上,所以恐怕难度极大。” 虽然早有预料,可雪间听了难免失望。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大人们家里的呢?” “官宦人家出来的嬷嬷也分好多种,也不是谁都行的。你想找的教养嬷嬷虽不如宫中的好,可有的也不错。只是这事我得打听打听,过一段时间再给你答复。” 雪间觉得也只好如此了:“那就有劳夫人了。” 浓姬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以前那个教养嬷嬷倒是不错,只可惜我出嫁时没有陪嫁过来,不然把她给你就行了。” 雪间摇了摇头:“这事也要看缘分的。而且就算是普通官宦人家出来的,也未必看得上我们忍者。” 两人又说了会儿别的,英也从外面回来了。眼看着便到了中午,浓姬也不叫人备饭,拉着雪间就往外走:“咱们去外面吃。我这两天正馋醉人阁的醋鱼呢,今天你来了正好一起去吃。” 一行人出了门,乘着马车往沿着大街走。路上,雪间撩起窗户上的帘子,只见街边高楼林立,楼上飘着写着铺子名的旗子,楼上的人来来往往,还依稀能听见弹调唱曲的声音。楼下沿街有无数的小摊贩在叫卖吆喝,腾腾的热气更添了夏日的热意,直惹得人汗水都冒了出来。 “这是白泉城最繁华的一条街。”浓姬放下帘子,“夏日里燥热,少有卖热食的,冬日里那满街的白气,能把这条街都给盖咯。” 雪间也回过头来:“这儿倒是和大名府有的一比。”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浓姬抿着嘴笑道,“前儿我公爹还说等过几年夫君做出点成绩来,去上面托个人把夫君调回大名府去任个职历练历练,看能不能混出个名堂来。” 雪间有些诧异:“这么说夫人很快就能回大名府去了?” “是啊。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见了我是什么嘴脸。”浓姬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雪间看着浓姬,笑得意味深长:“那必是一场好戏。” 第30章 偶尔也是欧皇鸭 早在浓姬出门时, 下人们就通知了醉人阁。醉人阁是整个白泉城最有名的酒楼,以白泉醋鱼和醉鹅汤出名,更有自家酿的好酒, 号称三杯醉, 可以说是远近闻名。白泉城有些地位的公子哥都愿来这喝上一杯, 醉到叫人抬回去者也不罕见。 醉人阁的掌柜当下知道少夫人要来, 忙命人收拾好顶楼的雅间,安排好侍候的人,亲自到楼下迎候。不多时,只见挂着城主府旗帜的马车缓缓驶来,在酒楼门口停下。 车夫将板凳放好。掌柜刚要迎上去, 却见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岁的少女, 然后才伸手将少夫人扶下来。 掌柜满脸堆笑:“少夫人大驾光临, 真是小人的荣幸。小人若是早知道少夫人要来,定去湖里亲自抓一条新鲜的大鱼。” “掌柜的还是那么会说话。”浓姬端起少夫人的架子时浑身的气质那叫一个雍容华贵,“得了,还是老样子吧。” “早早就预备好了, 专等夫人来。”掌柜弓着腰退到一边,“夫人请。” 几人来到楼上的雅间。掌柜早已知道浓姬的口味,让厨房安排好菜品,只等上头的命令再有条不紊地端上去。 浓姬与雪间在雅间坐定。雪间环顾着四周, 笑道:“我今儿可是沾了夫人的光了,这么好的地儿倒便宜了我。” “这有什么值得的。”浓姬给了丫鬟一个眼神,“赶明儿你天天来, 我天天带你来这里吃。” “那感情好,那我就赖在夫人家不走了!” 一时间大家都笑。浓姬的丫鬟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不多时, 两人正说着话,叩门声响了起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稳稳地端着托盘,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进来。她静静地把托盘放到桌上,把菜从托盘中拿下来放到桌上,又静静地退了出去,全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雪间只是觉得这酒楼不愧是白泉城最好的酒楼,连小侍女都这么训练有素。浓姬倒是看出了不一样,等那姑娘再上来时叫住了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那姑娘也不惊慌,从容地行了礼答道:“回夫人话,民女叫杏,今年十一了。” 浓姬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心里有了数,问道:“我看你这规矩不错,是跟着谁学的?” “回夫人,民女是从小跟着家母学的。” “我瞧着这不像外头的规矩,倒有几分像宫里的。”浓姬微眯了眯眼。 杏的头更低了低:“夫人说的是,民女的母亲从前在宫里当过几天差,后来到了年纪放出来了。” 浓姬和雪间对视一眼,忙说:“把你母亲叫来,我见上一见。” 杏依言退了下去。不多时,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妇人进了门,给浓姬请安:“老身拜见少夫人。” 浓姬叫她起了身。她看着老妇人布满褶皱的面孔,目光中透出犹疑:“我看你好生面善,是不是在哪见过?” “回夫人,老身原是宫里司教坊的尚宫,十五年前因逆王之乱受到牵连,被贬为奴籍赶出了宫。”老妇人有条不紊地答道。 “是这样,许是我小时候跟着母亲进宫时见过。”浓姬了然地点点头,“那你怎么又在这?” “老身出宫后遇到了个男人。他同情我的遭遇为我消了奴籍,并与我结为夫妻。只可惜去年他因为肺痨没了,老身只得卖了房子田地带着两个女儿离开。谁知半路遇上了逃荒的,钱财被抢了个精光,流落到此,幸得掌柜收留才没有饿死。如今两个女儿在酒楼里干些杂活,老身则在后面帮忙,勉强过活罢了。” 浓姬听了不由唏嘘不已。她拿手帕沾了沾眼角,看向雪间:“雪间,你觉得如何?” 雪间只觉得自己欧皇附体,忙点点头:“夫人做主就好。” 浓姬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老妇人:“如今有个缘分摆在你面前,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她指着雪间:“这是忍者世家千手一族的公主,千手雪间。她有意请你去千手一族做教养嬷嬷,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妇人颇感意外地看了眼雪间:“这……” 雪间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端端正正地福了福:“只要嬷嬷不嫌弃我出身低微,肯屈尊教导,我必视嬷嬷如师父,绝不会亏待嬷嬷。” “姑娘说哪里话。”老妇人忙还礼,“老身已是尘埃里的人了,哪里配得上受姑娘的礼。只要姑娘不嫌弃老身,老身必定尽力教导姑娘。” 雪间简直高兴得要找不着北:“那就有劳嬷嬷了!” 这顿饭是雪间觉得长这么大吃得最值的一顿饭。饭后浓姬出面向掌柜要人,掌柜自然无有不应,当时便答应下来。杏还有个小她三岁的妹妹依桐,浓姬给了掌柜一些补偿,将她们母女三人带回了城主府。 本来这钱雪间想要出,浓姬挥挥手表示这点钱她还不在乎,于是坚持自己出了钱。雪间过意不去,浓姬便提出不如给她诊诊脉权当诊费了,雪间自然答应。 浓姬这一胎怀相很好,胎位也很正,而且雪间偷偷告诉她,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浓姬高兴得不行,握着雪间的手说:“嬷嬷的事你不用担心,你是忍者,她们赶不上你的脚程。你先回去,改明儿我再从外面物色几个机灵勤奋的丫头,调/教好了,一并给你送过去。” 雪间正愁怎么把人带回去,当下听了眉眼都是掩不住的喜悦:“那就多谢夫人了!” ———————— 柱间傍晚从父亲房间汇报完任务出来,长出一口气。他挠了挠头往自己房间走去,想赶紧洗个澡收拾干净,结果刚过转角就看见妹妹在院子里跪着。 他才出去了一个多月发生了什么? 傍晚的余热还未散去,雪间跪在院子正中央,大滴的汗珠从额头上沿着脸颊流下,没入土地里。她直身而跪,目视前方,嘴里咬着根筷子,头上顶着三个碗,碗里满满当当地装着水,却稳稳的一动不动,一滴都不曾洒出来。 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逝在天边。柱间大吃一惊,以为妹妹犯了什么大错要受这样的责罚,立马就要过去。谁知还未等他迈出步子,便见站在廊下的和嬷嬷笑着朝雪间点头:“明日姑娘可以学坐了。” 雪间稳稳地把东西取下来,如释重负地笑了。她站起身,屈膝行礼:“多谢嬷嬷教导。” 那一瞬间,妹妹的身影与他在大名府看见的京城贵女们的身影完完全全地重合在了一起。 柱间忽然明白父亲为何要为雪间寻一个教养嬷嬷了。 雪间从白泉城回来后不久,浓姬就依言将人送了过来。除了嬷嬷及她的两个女儿,还有五个十几岁的丫头,个个手脚勤快,老实本分,没多长时间便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嬷嬷单名一个和字,大家只叫她和嬷嬷。和嬷嬷来的第一天就同佛间说,要她教导雪间容易,只是无论她如何教导,旁人都不能干预。佛间看着和嬷嬷通身的气派便觉得不凡,自然满口答应,结果第二天就看见和嬷嬷让雪间保持屈膝的姿势一动不动,一站就是半天。 忍者也是人,半蹲的姿势别说柱间了,就是佛间看着都累。他本想开口,却想到当初答应的事,只得闭口不言。 等雪间半天蹲稳了,和嬷嬷便把时间延长到了一天,还在她头上放了三个碗,碎一个碗便要多加一个时辰。结果雪间头一天一直被罚到第二天蒙蒙亮才起身,刚闭上眼没多久又要开始第二天的训练。 这不只是体力上的消耗,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那几日雪间累得是吃饭的时候筷子都要拿不动,偏这样和嬷嬷还在边上纠正她拿筷子和夹菜的动作,一见她疏忽了就拿小杆子敲一下她的手。 佛间看她这个样实在是心疼,终于还是忍不住同和嬷嬷开了口,委婉地提了提能不能换种训练方式。和嬷嬷倒是很客气,缓缓地说:“大人既心疼女儿,换种训练方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时间恐怕要长些。” 佛间觉得长些就长些吧:“若是换种方法,嬷嬷看要多少时间?” 和嬷嬷伸出三个手指:“三年。” “这三年里姑娘每日都要学,量可以减少一些。不瞒大人说,老身以前在宫里调/教那些刚入宫的小丫头时就是按这个时间教的,从迈步到抬手,都规矩了才敢放到主子身边伺候。大人若想让姑娘日后到贵族中间行走,最低也要达到这个标准。” “况且即便是如今这个强度,除去姑娘的日常训练、学习和任务,也要至少十个月才能学成。” 佛间一梗。他原以为不过延长几个月,谁知要延长几年。雪间年纪渐长,需要操心的事越来越多,哪有那么多空去学? 自那以后他便不再说话,只是叫人买了东西吩咐厨房多炖些滋补的给雪间。 和嬷嬷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训练中需要什么,她就自己掏钱托人去买。等到雪间蹲稳了,跪稳了,杆子敲手的时候筷子夹的菜不掉时,她便买了团扇、茶具、茶饼、棋具等一应物什,开始教她奉茶、打扇、做茶、下棋。 佛间曾问过为何还要学这些,和嬷嬷说蹲得稳、跪得住、行得端、坐得直只是基本,奉茶、打扇和做茶才是和贵族交际必备的技能。而在非必备技能里,下棋是最好学的,其他的像吟诗、作画、书法、插花这些需要长年累月的熏陶和家族传承,点香的成本又太高,雪间都搞不了,而下棋只要懂规则就能下。 也就是那时佛间才知道原来贵族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不由得对和嬷嬷更加敬佩,也就愈加放心把雪间交给她教习了。 族里都知道宗家请了嬷嬷雇了仆人,对那位气派不凡精神矍铄的嬷嬷也很客气,可渐渐的他们发现雪间似乎变了,变得不再像忍者,而像他们交涉过的贵族了。对贵族天生的敬畏感在他们的心底油然而生,促使他们见着她愈发的恭敬,倒让雪间摸不着头脑了好长时间。 第31章 请叫我壮士 巨大的爆炸掀起一片尘土,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似乎令大地都在颤抖。深绿色的帐篷中,雪间亮着淡绿色荧光的手丝毫不动,温和的医疗查克拉肉眼可见地愈合着狰狞的伤口。 当腹部的血液不再涌出, 病床上伤者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雪间趴到他胸口仔细听了听, 起身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事了。” 又一个族人的生命被救了回来。 可也有族人的生命从她手中流逝。 战场, 就是这么残酷。根本来不及喘口气, 一个接一个的伤者被送到这来,骨折的、穿胸的、断臂的、腹部开口子的、掉腿的……各种致命和非致命伤简直让人治不过来,有时刚把肋骨从肺里抽出来把气胸的洞补上,伤者被刺激得一咳嗽,腹压增大导致内脏伤口破裂瞬间腹腔内大出血, 直接一波带走了人的生命。 忍者能移山倒海, 看起来是那么厉害, 可躺在床上时却只是一个再平凡而脆弱不过的生命。 这是她第三次来战场。往日在族里的医疗班帮忙时,医疗忍者的数量足够,族人又是零零散散地出任务回来,完全应付得过来, 到了战场才知道什么叫手忙脚乱。 有的人能撑到后方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有的人却在半路上就咽了气,抬来时身体都僵了。每当面对逝去的人,整个医疗班也只是沉默一瞬, 然后不知谁喊一句“下一个”,就又重新投入到救治的工作中去。 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害怕, 甚至没有时间祈祷下一个抬来的不是自己的亲人。 雪间第一次看着手底下的族人渐渐闭上眼停止呼吸时,只感觉手脚冰凉,是千手音握住了她, 告诉她下一个伤者已经来了。 不能犹豫,一刻都不能犹豫。雪间这样告诫着自己,熟练地拿纱布包扎好族人的伤口。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轰鸣渐渐减弱,送来的族人也少了,整个医疗班这才算松了口气,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和宇智波的战争果然是最紧张的。”有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手腕抹去头上的汗水。 千手音从外面走了进来:“雪间,伤员都送出去了吗?” “是,刚刚最后一批已经送回去了。”雪间已经非常熟悉流程,“刚才桃华姐来过,大部分人跟着伤员已经启程了。” 千手音看了看在帐篷中收拾东西的几人,点了点头:“族长他们已经在打扫战场了,我们也撤吧。” 雪间刚要回答,突然浑身一激灵,大喊道:“有敌人!” 几乎是同时,帐篷外传来轰的一声,漫天的火光燃起,眨眼之间便吞噬了帐篷。 医疗忍者的战力虽不强,但素质却十分过硬。就在雪间发出警报的同时,所有人从帐篷中一跃而出,躲开了第一轮袭击。 能够避开她的大部分感知,恐怕来的不是善茬。雪间边在林间跳跃边从手腕上的封印阵中解出刀,握在手里严阵以待。 茂密的丛林中,十来个深蓝色的身影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二,三……十五。居然有十五个吗?”千手音捂着右臂,“偏偏挑这个时候。” 方才的爆炸并没有波及到千手音,只是一块被炸飞的木头刺入了她的右臂,鲜血须臾便浸透了她的衣衫。 与此同时,千手这边只有七个人,还都是清一色的医疗忍者。雪间在队伍的最后,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双方的战力差距以及撑到救援的时间,发现几乎不可能在他们追上之前等到援军,而且从方向上看宇智波正逼着他们离大部队越来越远。 这支宇智波的小分队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他们的,否则早在他们把伤员运出去前甚至更早就发动攻击了。这十五个宇智波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可能还不到十岁,应该是作为后援或衔接部队接应主力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碰巧撞见了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接应部队。 然而即便是十几岁的宇智波,也不是医疗忍者能抗衡的。让大部分人存活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必须有人当诱饵调离一部分人,剩下的人才有可能干掉其余的宇智波。 而目前千手里的最高战力,就是自己。 不过片刻功夫,雪间便已清晰地做出判断。她骤然停下,踩着树干反向弹了出去,手起刀落抹过反应不及的一个宇智波的脖子。 为首的宇智波少年吃了一惊,带领其他人落在树上,面对着挡在他们前方的雪间。 “雪间!”音大喊道。 “快走!”雪间头都不敢回,集中精力一错不错地盯着这群人,“去告诉父亲来救我!” “想逃?”站在前面的几位见状宇智波一拥而上。 雪间低头避开来人的刀,架住从侧面袭来的苦无,扭身将向她刺来的宇智波踹出去,同时在刀上附上风遁,朝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砍去,卷走他胳膊上的一大片血肉。 千手音看了看凭一己之力暂时挡住宇智波的雪间,又看了看身后的五名族人,最终心一横:“走!” “音大人!” “走!”音怒吼道,“这是命令!” 雪间感知到千手音一行人的查克拉越来越远,反手丢出一个起爆符,迫使刚要去追击的一个宇智波不得不退开,结果代价就是左臂被砍了一刀。 不过万幸的是,不是人人都是宇智波泉奈。 雪间看着剩下的十名宇智波想。 但是这样下去,恐怕下一波就挡不住了。雪间紧握着刀,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我是千手佛间的女儿千手雪间,你们族长不是一直想杀我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的身份,是她能吸引宇智波的最后法宝。 说完,她扭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为首的少年怔了一瞬,带着全部的宇智波追了过去。 雪间看着后面的十个人,松了口气。十名宇智波如果分散开,两拨人都有可能被解决掉,而集中全部力量追一个,胜算则是百分百。 在两者之中,雪间的身份显然更有吸引力。 这次千手和宇智波交战的地方,是火之国北部的一片森林。雪间没有来过这片区域,并不知道在往哪个地方逃,只是脚下越来越高的地势让她实在感觉不妙。 再这么跑下去,恐怕就要被逼上山了。 左边是音奶奶离开的方向,而右边感知中传来的大批查克拉却让雪间的心情跌到谷底。 因为那其中,有宇智波泉奈的查克拉。 那就只能从这群人里突破了啊。雪间咬咬牙,控制着呼吸不让断掉的肋骨插/进肺里。她侧身躲开从后袭来的豪火球,抬手挡住照着她脑袋劈下来的刀,左手成拳朝对方胸口打去,被避开后急忙瞬身后撤,躲过了掷来的手里剑。 宇智波也看出了雪间的意图,逼着她不断后退,直让她沿着坡退到高地上去。雪间一拳将一个宇智波锤进地里,以右腹被对穿为代价,砍下了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右臂。 五个,还有五个。 不算那个被砍掉胳膊的,还有四个有生战力。 后面追来的宇智波已经分为左右两路包抄过来,如果这一波再突破不了,就陷入死地了。 想到这,她拼尽全力与剩下的五人战在一起。她掷出仅有的一枚闪/光/弹,在掷出的同时闭上眼睛,仅凭感知精准地抓住一个宇智波下意识遮住眼睛的瞬间将刀送入他的心脏。 一道寒光近在眼前。雪间看清了袭击的方向,然而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让她眼前一黑,身体躲避不及,胸前被戳了个洞,同时战斗的本能让她的左手掏出苦无,狠狠地捅进近在咫尺的对方的喉咙。 她的身体重重跌落在地上,喉咙一甜吐出一大口血来。她只觉得眼前忽明忽暗,一呼一吸都变得十分沉重,耳朵嗡嗡作响,隐约间看到好像有人走来。 “居然杀了我们那么多人,真是小看你了。”断臂少年咬牙切齿,眼睛里恶狠狠的光仿佛要把雪间撕成碎片,“虽然不能杀了你,但不捅你两刀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罢,他用左手握着的刀朝着雪间的左腿狠狠扎了下去。 雪间惨叫一声,强忍着几乎让她全身痉挛的疼痛,腰腹用力,抬起上半身,额头上暴起青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刀从右向左划去,在那少年的咽喉处留下一道细线。 少年显然没想到濒死之际的雪间还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不由得睁大眼睛,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发出“咯咯”的声音向后倒去,砸起一片尘土。 这是最大的那个少年,剩下的两个,只有十一二岁。 雪间还是有机会突破的。然而,她却掷出最后一颗烟/雾/弹,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山顶去跑去。 已经没有意义了,宇智波的大部队已经围过来了。 她拖着受伤的腿拼命往上跑。树林越来越少,远处的光亮逐渐变强,等到雪间钻出树林,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断崖。 她挪到断崖边往下看,只见下面深不见底,崖下瘴气弥漫,雾蒙蒙的一片,勉强能看见茂密的森林若隐若现。 身后的森林传来响动。雪间一回头,看到十几名宇智波从林中跃出,为首的正是宇智波泉奈。 她看到泉奈停在了不远处,就那么看着她。 不能,绝不能被宇智波抓住。 这是她几乎要罢工的大脑做出的最后反应。 她的脑子里装着太多千手的机密,一旦被宇智波抓住,写轮眼会把一切都掏干净。这样的代价,千手承受不起。 看着逐渐逼近的宇智波,她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南方,眼中满是遗憾和不舍—— 对不起,爹爹,哥哥,我回不去了。 她注视着泉奈震动的目光,决然地后退一步,朝着断崖纵身一跃而下! “雪间————” 泉奈奋力扑去,指尖却只碰到了雪间的衣袖。 他看着雪间坠入崖下,咬牙闭上了眼,抓空的那只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再睁开眼时,一颗新的勾玉出现在猩红的写轮眼中,完整的三勾玉在泉奈的眼中缓缓转动。 第32章 九尾狐?? 雪间门觉得全身都在痛。 就好像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肉都在撕裂, 从内脏到皮肤都好像在灼烧,痛得她整个人半昏迷半醒,折磨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了十八层地狱。 原来人死了也会有痛觉。 可能……她当忍者的时候杀的人太多, 被地藏王判进地狱去了? 所以就算是死了也要继续痛苦吗?她现在重新跳一次崖还来得及吗? 正在她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的时候, 一道光照进了她的世界, 将她带离了无尽的黑暗。 雪间门睁开眼, 看到的就是一个岩石天花板。 正要思考为啥要用岩石做天花板的时候,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勉强转动眼珠向四周看时,她才发现这哪是用岩石做天花板,这就是个山洞啊! ……所以说她是被老虎之类的当成午餐了吗? 完全不觉得如此高的山崖下密林丛生的地方还有人存在的雪间门甚至还有心情思考到底要成为老虎还是狮子还是熊的午饭。 虽然刚才是在昏迷中,但是痛觉却是真实的, 甚至她醒来以后觉得全身更痛了。她现在一动也动不了, 带着一身伤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她估计自己现在的情况是粉碎性骨折。 所以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坐以待毙,要么等一会儿坐以待毙。 反正她都已经是个废人了,也不知道让她活到现在图啥。 “你醒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洞口响起。 雪间门的第一反正是“我去还真有人啊”, 然而等她看向洞口时,只见一只浑身橘红的成年体型的狐狸正向她走来。 ……所以刚才谁跟她说话? 然后下一刻出现了让雪间门活了两世的三观瞬间门颠覆的奇观! 那只狐狸居然一脸鄙视地看着她,然后开口了:“别看了,就是我在跟你说话。” 雪间门:“…………” 我去去去去去!!! 她这是穿越了第三世穿到聊斋了?? 所以这个狐狸是不是下一秒能变成人形? 别逗了, 忍者是很神奇所以这个世界连带着动物都这么神奇了吗?! 看着一脸懵逼到已经不能形容的雪间门,这只狐狸甚至能脑补出她的内心小剧场,冷哼一声:“还有精神胡思乱想, 看来死不了。” “所以是你救了我?”雪间门尝试着和这只狐狸交流。 “不然呢?你摔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你还能活?”红狐还蛮贴心地拿叶子盛过来一点水,喂她喝下, “算你命大。要不是你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勾了一下还留着一口气,就你那胸前一个洞全身骨头全断了的模样还能救回来?” ……所以这个狐狸这么厉害的吗? “谢谢你。”喝下一口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完全没精力想它是怎么把自己救回来的雪间门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看你比较有趣,一时兴起留下你的小命而已。”红狐摇着大尾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啥…… 不管怎么样,雪间门还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跳下来的时候完全没想过活着,但既然有命那谁想轻易放弃? 崖底的日子倒是非常岁月静好。醒来时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雪间门终于在看到红狐释放出查克拉覆盖在她身上的时候找到了答案。 这只红狐居然有查克拉,而且它的查克拉量居然超多! 这年头真的人不如狐啊…… 忍者那么努力修炼一辈子修炼出来的查克拉还抵不过它一根毛,所以这只狐狸真的是千年狐妖吗? 而且这只狐狸还有九条毛茸茸蓬松的大尾巴!! 眼熟,是真的眼熟。 “所以你是九尾狐吗?”雪间门能坐起来以后有一次傻傻地戳着红狐的尾巴。 “九尾狐?你们人类一般叫我九尾。”红狐一爪子拍掉她的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有九条命吗?” “……哈?” 九尾一脸看制杖的表情:“你不知道我?” 雪间门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所以你真的有九条命?是不是死一次就会掉一条尾巴?” 九尾觉得她脑子可能摔坏了。 “而且九尾这个名字不好听啊,一点也不符合你的样子。”雪间门继续自言自语,“要不叫你小九?感觉这个好听一点。” “别把我当成宠物啊喂!劳资是尾兽啊尾兽!” ————————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个凶兽会一言不合吃掉她,后来她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个傲娇的大狐狸而已。 雪间门虽然厨艺的技能没点几颗星,但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还是get的,所以伤一好到能站起来行走,她就忍无可忍地开始点火做饭。 “你会做饭?”九尾一脸怀疑。 “不大会。”面无表情.jpg。 “那你还做?能吃吗?” “……凑合吧,大概?” “……………” “你个女孩子居然不会做饭?!”来自尾兽的质疑。 所以她在家要被二哥唠叨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得被尾兽吐槽? “不敢吃你别吃!” “吃……” “…………” “真香!” ———————— “小九小九,你为什么体型这么小?你不是尾兽吗?” “这个啊……”说自己叫九喇嘛的九尾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们尾兽是查克拉的集合体,是可以根据查克拉量调整身体大小的。保持那么大个体型也很累的,行动不方便找个地方躺着也不方便,所以我就大部分把查克拉封印了。” “诶?”雪间门一脸惊奇,“你会封印术?”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尾兽可是六道老头创造出来的,好歹跟着六道老头和他那俩儿子不少时间门,忍术封印术什么的起码比你强。”九喇嘛瞬间门炸毛。 雪间门觉得她刚好不容易想起九尾来又出来个专有名词:“六道仙人很厉害吗?” “那当然,他可是你们忍者的始祖,是天下太平的开创者,也是我们九大尾兽的创造者巴拉巴拉……”九喇嘛一脸骄傲地对着那个只活在忍者传说中的人如数家珍。 雪间门感觉九喇嘛的眼睛都在放光。她没有打断它,而是静静地听它讲(吐)完(槽)那段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感觉小九很喜欢六道仙人呢。”雪间门耐心的等它说完,笑道。 “嘛,不过是个老头子而已……” 她看着整只趴在岩石上略显落寞的狐,走到它旁边坐下:“我没有大哥那么会说话,不过我觉得六道仙人既然把你们创造出来,也一定是把你们当家人看待的。就算他不在了,他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他作为仙人已经为人类做的足够了,所以不管你们能不能和人类和平共处,他肯定都希望你们能平安高兴地在世间门存在。” “如果能遇上个能待你们和他一样好的人就更好了!” 九喇嘛哼了一声:“六道老头就是六道老头,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老头子了!” 话说的太满小心打脸哦。 ———————— 九喇嘛的查克拉仿佛是开了挂,当第二十日雪间门能重新释放出忍术时,一激动直接抱住了它:“小九你看见了没?” 九喇嘛嫌弃地将她推开:“都说了别叫我小九,我有名字我叫九喇嘛!” “反正都是小九嘛。”雪间门十分熟练地蹭了蹭狐狸毛,“所以小九刚才说有话跟我说,是要说什么呢?” 九喇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阿修罗的气息。” “……阿修罗是谁?”这名字是真的忘了。 “阿修罗是六道老头的儿子。”九喇嘛摇了摇头,“你的灵魂虽然很奇怪但并没有阿修罗的查克拉,但你身上确实有阿修罗的气息,真是奇怪。” 雪间门心里咯噔一下:“你能感觉到我的灵魂?” “嗯,你的灵魂似乎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不一样。好像与这个世界相融,又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不然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会救你?” 九喇嘛说得很随意,殊不知雪间门心里却激起了惊涛骇浪。 灵魂是她最大的秘密,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被察觉出异样,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能感知灵魂的存在。 “除了你,还有谁能感知灵魂?”雪间门小心翼翼地问道。 “除了尾兽,鬼之国的巫女应该也有这个能力吧……”九喇嘛说着说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再一看她一脸担忧的样子,顿时转换嫌弃脸,“你觉得这事会有别人信?” “好像也不会……”雪间门认真思考了下,“不过既然小九你发现了,索性我就和你说说吧。” “谁想知道你的故事……”九喇嘛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这种情况我也没见过就是了。” 早已get狐狸傲娇属性的雪间门坐了下来,从尘封的记忆中会回忆起那遥远的往事。 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虽然也不是人——但这种有人倾听的感觉真的不错。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不让亲人们发现她的异常,只能把所有事悄悄地记在心底。虽然有些事随着时间门的流逝淡忘了,但那个她曾经生活的地方,那里的模样,那里的文化,那个国家,早已深深地根植在她的骨子里,哪怕再过上几辈子也不会褪色。 “所以你以前生活的地方不属于这个世界?”出乎雪间门的意料,九喇嘛似乎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嗯,虽然那里也有一个和这里说着一样语言的地方,但那里相对而言只是个群岛组成的国家,没有这么大片的土地,历史也完全不同。而且我打听过了,海那边从没有人去过,也没听说有人从海那边过来,所以应该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九喇嘛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雪间门看它这么容易就接受了有点惊讶:“你真相信有另一个世界?你就不怕我瞎扯?” “不,这应该是存在的。”九喇嘛突然严肃起来,“六道老头说过,他的母亲辉夜姬就是从另一个空间门来的。” 雪间门:“…………”贵圈真乱。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九喇嘛话锋一转,没有接着说下去。 雪间门叹了口气:“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快九年了。我早就想通了,过去的那些早已回不去了。爹爹对我很好,哥哥也对我很好,我不能白辜负他们,白辜负这多来的一辈子。” 雪间门向后一倒,躺在草地上。她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由衷感慨道:“小九,你这里真得很好,就像个世外桃源,远离一切肮脏喧嚣。我要是能一辈子都在这就好了。” 谁知九喇嘛听了冷笑一声:“你以为这里就是平静的吗?这千年来人类不断自相残杀,战乱烧到我沉睡的一个又一个地方。总有一天,这里也会变成战场;总有一天,也许再也不存在我能不受打扰的地方。哪有真正的和平存在?” “六道老头曾经为这个世界创造过短暂的和平,可人类掌握了查克拉,变得更贪婪自私、妄自尊大,以为有了力量就能统治一切,甚至还想获取我们尾兽的力量,真是自不量力!” 雪间门转头看向突然化身哲学家的九喇嘛:“所以小九这么讨厌人类,要躲得远远的吗?” 九喇嘛没说话。 “那小九为什么还要救我?” 九喇嘛依旧沉默。 “小九就不怕有一天我也带着足够制服你的人来这,获取你的力量?” “你不会的。” 九喇嘛这样说。 “从你厌恶杀人这一点看,你不是那种为了力量不顾一切的人。更重要的是……”它眯了眯眼睛,“我没有在你身上感知到恶意。” 雪间门不由得笑了:“我可是个忍者,小九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 “不过你真的太弱了,区区几个忍者就能把你逼成这样。” “臭小九,你说什么?!” 第33章 回家咯 有了九尾查克拉的温养, 雪间渐渐地痊愈了。等她完全恢复的时候,距离跳崖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她算了算日子,觉得她再不回去可能家里就要给她立坟了, 所以她去跟九喇嘛道了别, 打算回千手。 “哼,这下不怕回去又卷入斗争了?” “当然怕啊。”雪间狗腿地坐到九喇嘛旁边, “怕也要回去啊, 那里毕竟是我家。不然小九跟我一起回去?” “不去。老夫在这呆的好好的。” “回去我带你去吃鸡腿?” “不去。老夫是那种贪恋美食的狐吗?” “那好吧。”雪间耸了耸肩, “不过千手可没有叫阿修罗的,你要想知道阿修罗的查克拉哪来的我可帮不了你。” 九喇嘛可耻地沉默了。 “好吧,那老夫就勉强保护你回去吧。” “小九果然最喜欢阿修罗了。” “本大爷只是不想白救了你这个菜鸟。” ———————— 千手家,主宅。 佛间沉默地坐在主位,听着族人的汇报。 “族长, 已经一个月了,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派出去的族人把那一带都翻遍了,除了沿着血迹追到了峰顶, 其他的没有任何线索, 恐怕……” “我知道了。”佛间停顿了一下, 挥挥手, “停止搜索吧。” “父亲!”柱间再也坐不住了。 “雪间酱她,她那么聪明,说不定找地方躲起来养伤了,如果再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柱间!”佛间呵斥一声。 扉间悄悄地拽了柱间一下。柱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重新坐了下来。 “柱间, 你应该清楚,即使雪间能逃走,以那个出血量也……”佛间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更何况种种迹象表明,她被宇智波追到了山顶,前后无路,如果不是被宇智波抓走……” “我已经派人查看了,那个断崖深达百丈,下面的森林若隐若现,根本下不去,连那周围居住的人也说那底下据说有许多吃人的猛兽,包括忍者在内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出来。” “千手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孩无休止地搜寻,这一个月已经耽误了太多功夫,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我知道了,您不用说了。”柱间颓然地站起身,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扉间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跟着柱间一起出去了。 佛间看着两个儿子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苦涩。 美和子,我最后还是没能保护好咱们的女儿…… 佛间扶住额头,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湿润。 然而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族人刷地拉开门,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族长,雪间大人回来了!” ———————— 雪间安安静静地站在千手的大门口,肩上站着一只狐狸。 千手的忍者将她挡在大门外,等着族长的到来。 一个月杳无音讯,突然间就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任谁也不能不怀疑,不能排除是其他忍者变的或者在她身上下了什么忍术。 一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再次站在这里,雪间打量着和她离开时没变的样子,暗暗地压制住回家的激动。她无数次想象父亲和哥哥再见到自己的场景,他们会不会觉得陌生,会不会怀疑自己被人利用了,会不会不相信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放飞自我,一声熟悉的呼喊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雪间!” 她抬头一看,只见柱间和扉间飞奔而来,然后被门口的族人拦了下来。 “柱间大人您不能过去,我们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雪间大人。” “可是她就是雪间!”柱间努力甩开族人的阻拦,又向前了几步。 “大哥……” 雪间情不自禁地上前半步。她咬了咬嘴唇,摇摇头:“大哥,还是等父亲来吧。” 扉间这次没有阻拦柱间。他看向雪间的目光流露出深深的震惊和动摇,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妹妹,但他的理智却提醒他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但如果这个人不是妹妹,那雪间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雪间说得对,还是等父亲来了再说吧。”扉间最终还是拉住了还想过去的柱间。 “你们在干什么?” “族长。”“族长。” 佛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瞪了柱间一眼,然后看向了站在门口一脸平静的雪间。只见她的外衣破破烂烂,明显是被利刃和树枝石块划破的;衣服上浸染着泥土和已经变色的黑色的血迹,连鞋子都脏兮兮的。雪间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个人还算精神,似乎之前受的伤已经没有大碍。 说实话,佛间不相信雪间能从宇智波手下逃走并养好了伤。就算没有坠崖,以族人的目击及追踪的血流量来看,雪间当时至少受了一处致命伤,而事实也如他看到的那样——雪间胸前的衣服破了一个洞。明知不可能生还,明知眼前的女孩极有可能是阴谋的产物,佛间心底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他板着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开口道:“你说你是雪间?” “是。” 佛间朝族人使了个眼色:“把她带进来。” 雪间一把把九喇嘛塞到柱间怀里:“大哥帮我照顾下这只狐狸。”说完她就跟着族人走了。 柱间看向雪间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雪间酱她应该没事吧……” “有父亲和大长老在,雪间不会有事的。”扉间伸手拽住柱间,“我们去只会给她添乱。” 柱间不解。扉间见四周无人,凑近大哥,道:“如今这几年咱们家日益强势,鸣和优人却连雪间都打不过,二长老和四长老更渐渐不得人心。只是还有些族人死心追随他们,如果逼得急了难免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咱们还是好好呆着,不要做出什么刺激他们的事,免得破坏了父亲的计划。” 柱间听完严肃地点点头:“那我们回家,等父亲和雪间酱回来。” ———————— 雪间被带到了情报处的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经过一番检查后,负责情报的族人确定她身上并没有被下什么忍术或幻术。 佛间暗自松了口气,率先问道:“雪间,说说你这一个月的经历吧。” 雪间面对在座的一众长老,拿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那天我们最后一批医疗忍者刚要撤离时,突然被一队宇智波袭击。他们的速度很快,为了不被追上,我在杀掉六个人之后引开了剩下的十个人。我本想朝另一边跑,谁知宇智波泉奈带了人堵住了我的退路。无奈之下我只好和那十人奋力搏斗,最终干掉了八个,但那时宇智波已经把我的退路全部封死。我不得不往山顶跑,被堵在了峰顶,最终为了不被宇智波抓住,跳下了山崖。”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处理好了,断掉的骨头也被接上了。我在山洞里修养了一个月,才动身回来。” “那个断崖那么高,你身受重伤,怎么可能掉下去还能活命?”千手会藏首先发问。 雪间十分平静地解释道:“这个我当时我不明白。后来伤势好一些后我去我掉落的位置看过,发现那里树林茂密,靠近山崖的地方树枝断了不少,应该是因为掉下来时树枝钩住了我,减少了下坠的力度,我才能逃过一劫。” 千手会贺听罢冷哼一声:“就算这样你的伤也只会更重,又是谁有这么高超的医疗忍术能把你治好?” 雪间当然不能把九喇嘛供出来:“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伤就已经处理好了,后来给我处理伤的人也再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谁有那么大本事。” 千手会贺微微眯眼:“真的是这样吗?” “够了!” 佛间的威压在小小的房间内扩散,让千手会贺的头上冒了层冷汗。 “雪间的身份刚才已经详细地确认过,也没有忍术留在她身上,她所说的过程也基本和六长老的吻合。至于其他情况需要进一步确定。”佛间的视线环顾在场的所有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千手会贺还想说什么,被千手会藏瞪了一眼,顿时噤了声。 其他长老也没什么异议,只有五长老提了一句让佛间事后把详细通知他们一声,而后便散了。 雪间就这样跟着佛间回了家。 她刚一进门,迎面就是一个熊抱,紧接着传来大哥撕心裂肺的哭喊:“雪间酱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总算回来了555……” 佛间觉得拳头又痒痒了。 “大哥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嘛。”雪间无奈地拍拍柱间的背。 “回来就好。”扉间也走上前来。 一直当背景板的佛间轻咳了一声,说:“雪间你也累了,今天先去休息吧,明天我有话问你。” 雪间知道父亲要问什么。她扯了扯扉间:“二哥我那只狐狸呢。” 谁知扉间一脸微妙:“它在后院的廊下晒太阳。”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雪间有点懵。她走到后院,转角就看见一只橘红色的狐狸正趴在走廊上啃糕点,旁边还放着一碟点心和一杯清茶。 看见她来了,九喇嘛懒洋洋地挥了挥其中一条尾巴:“哟,你回来了。” 雪间:“…………” “小九你在干什么!” 她总算知道她二哥那副表情的意思了。 “你不是看一眼就走嘛怎么吃起来了!” “嘛,老夫觉得这里的点心不错决定勉为其难地住在这。”九喇嘛悠闲地摇着尾巴。 她“噔噔噔”几步跑过来一把抄起九喇嘛就走,还不忘拿走点心和茶。 “喂你干什么快放老夫下来!” “只会吃的狐狸没资格说话!” ———————— “事情就是这样。”雪间一脸尴尬地看着在桌子上舔爪子的九喇嘛,“就是小九救了我。” 佛间的表情相当精彩。他盯着那只抱着杯子喝茶的狐狸,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就是九尾?” “诶?我还以为尾兽很大。”柱间倒是不怕它,还用手戳了戳它的爪子,被九喇嘛一巴掌打掉了。 不儿砸,尾兽确实很大。 “老夫就是名震天下的九尾。”九喇嘛挺了挺肚子,“看到老夫的九条尾巴没有愚蠢的凡人们!” “你看你看,我就说它有九条尾巴就有九条命它还不承认!” 不闺女谁跟你说的九尾有九条命…… 佛间一时不知道是该纠正他大儿子对于尾兽体积的概念还是该纠正他闺女对于尾兽尾巴的认知。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雪间?”关键时候还是扉间靠谱。 雪间早就想好了:“如果小九愿意的话,我想让它留在千手。” “现在外面战乱频频,不少人想利用尾兽的力量挑起战争。虽然尾兽力量强大,但不敢保证没有人能控制它们。小九救过我的命,我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如果一旦有人控制了尾兽的力量,也难以预测是否会用来对付千手。所以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把小九藏在千手,也是杜绝了一丝潜在的危机。” 扉间皱了皱眉:“但是它的尾巴恐怕藏不住它的身份。” 万一千手藏有尾兽的消息传出去,那么千手恐怕将成为众矢之的。 “世人都认为尾兽体型庞大残暴异常,不会联想到小九身上,只要宣称小九是我签的通灵兽就没问题了。” 通灵兽嘛,哪个不是奇奇怪怪的多几条尾巴算什么~ “爹爹,我可以把小九留下吗?”雪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佛间的脸色。 佛间皱起眉:“雪间,你要知道,这是九尾。” “小九的身份不会暴露的。”雪间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小九不变大,谁也不会把它和九尾联想起来的。” 佛间盯着桌子上貌似毫无威胁的九尾,沉默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吧,不过如果它威胁到千手的利益……” “我会看好它的,请您放心。” 九喇嘛白了她一眼,甩甩大尾巴“哼”了一声。 第34章 必做的花街任务 “这件事一定要做好, 我们家大人特地交代了。” “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人,保证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管家满意地点点头, 在佛间的陪同下向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抱着一摞文件的女孩正从门口进来。 “父亲大人。” “嗯。”佛间点点头, “把东西放我书房吧。” “是。”女孩低头应下, 抱着文件继续往前走。 管家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眯起了眼。他抬抬手:“慢着。” 女孩一愣, 停住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父亲。 “千手族长, 想必这就是令爱吧。”管家挂起笑来, “令爱的家教真是不错, 我看这个任务非常适合她。” “这……”佛间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顿时面露难色。 管家的嘴角往下压了压:“怎么,千手族长不愿意?” “当然不是……”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管家背着手, 意味深长地看向佛间, “我相信千手族长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突然被cue的雪间:??? ———————— “花街任务?” “对。刚才那个是永安城公卿大人府上的管家,你应该也知道, 永安城是咱们千手的势力范围。那位公卿大人在半年前突然接到了他姐姐病死的消息, 等到他赶到他姐夫家想最后见他姐姐一面时, 却发现他姐姐早已被下葬, 连灵堂都撤了。他姐夫说因他姐姐是急病而死,大师说不吉利, 不宜在家停灵太久, 所以便埋葬了。” “那位公卿大人觉得事有蹊跷。他姐姐一向身体康健,死前不久还说要带着孩子去看望他,怎么突然就病逝了?而且不过头七便将人草草下葬, 他姐夫家也是大名府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怎会这样不顾体面?” “于是他暗中调查,发现他姐夫与雷之国的商人有来往,便怀疑是他姐姐无意间发现了什么秘密才被灭口的。可再查下去就查不出端倪了,他只有猜测却没有证据,所以才想让我们去查清楚。” 雪间大体明白了任务的原委,却仍有不明之处:“既然如此又与花街何干?” “他那个姐夫不过数月就把他姐姐抛诸脑后,时常去吉原寻花问柳。吉原鱼龙混杂,是套取情报的最好地方。”佛间叹了口气,“本来这个任务我是想让桃华去做的,谁知……” 雪间也不甚明白:“为什么那位管家会觉得我合适?” 她就算要色/诱年龄也太小了点吧! 佛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纠结半晌,最后委婉地说道:“因为他那个姐夫,比较……比较喜欢小孩子。” ———————— 雪间跟着千手莫一,乖乖巧巧地站在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面前。 “哟,莫一大人,这回带来的人可有点小啊。”繁花台的妈妈瞥了一眼雪间这小身板打趣道。 “瞧您说的,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化妆成商人的莫一拍了拍雪间的后背,“雪,给妈妈见礼。” “小女给妈妈请安。”雪间拿出专业训练的水准恭恭敬敬地福了福。 “啧啧啧,还真是宝贝。”干这行的同三教九流的人都沾着边,眼光自然毒得很,“进来吧,我仔细瞧瞧。” 两人这才跟着老鸨进了门。来到老鸨专用的待客室,三人坐定后,老鸨惊吓般地拍拍胸口道:“我说莫一大人,这大白天的您也不挑个时候,叫人看见了可怎么得了。” “妈妈不必惊慌,不过是小事。”莫一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还像往常一样烦劳妈妈了。” “瞧您说的,这么客气做什么。”老鸨到底摸了那银子去,立刻眉眼便带了笑,“往日多烦您的照顾,我这生意才能这么红火。” 吉原花街的名号遍布全大陆,多少人慕名而来。上到王公贵族下到三教九流之徒,无不与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忍者也不例外,这样好的一个获取情报的场所又怎会放过? 人多了便难免杂乱,寻衅滋事的也屡见不鲜,因此大多数楼台都雇忍者或流浪武士保护。只是忍者只行保护之责,不能因私仇在吉原争斗,私底下与各楼台有何交易是自家的事,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否则叫对家抓住把柄就不好了。 这繁花台便是雇佣的千手作为保护忍者。千手与这老鸨达成协议,千手为繁花台提供保护,作为报酬,在不危害繁花台利益的前提下,千手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老鸨也不能拒绝。 千手莫一作为交接人,便经常安排来此执行任务的族人潜入繁花台。 莫一将任务目标告诉了老鸨。老鸨听后皱了眉:“那位大人前些日子是来过这里,还问我有没有什么新货。这两日倒是没见,不过想也该来了。” 莫一心里有了数:“时间长些没关系,这孩子在这就交给您了。” “这个好办。”老鸨甩了下帕子,“只是老规矩,事情成与不成就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了。” “这个妈妈放心,咱们省得规矩。” 莫一走后,老鸨扫了一眼雪间,又啧啧两声:“可惜了,这身段,若真是个留得住的,倒是个好苗子。” 雪间也不知道说啥,只能低着头不作声。 “罢了。”老鸨摆摆手,向外唤道,“晴儿。” “来了,妈妈。” 一个十五六岁高挑温婉的女子踩着小碎步婷婷而来,站定在老鸨跟前笑着蹲了蹲:“妈妈唤我何事?” “这两日就你带着这丫头吧。”老鸨指了指雪间,“教教她规矩。” 这名叫晴儿的女子显然与老鸨关系亲厚得多。她瞧了眼雪间,掩口笑道:“妈妈这是从哪找了个可人儿来,倒是要让她教我规矩了。” “小蹄子,数你话多。”老鸨嗔了她一眼,脸上却多了些笑意,“带你这妹妹去熟悉熟悉,别叫她找不着路。” “我就知道妈妈会叫我做这种活。”女子笑着假装抱怨,眉目之间尽是风情。她上来拉住雪间的手:“那我们就不在这碍妈妈的眼了。”说完,也不管老鸨在后面的笑骂,牵着雪间飞快走了。 白天没什么客人,大厅里有些空荡。晴儿领着雪间在二楼的廊道里走着,问道:“妹妹叫什么?如今几岁了?” “回姐姐的话,我叫雪,今年还不满十岁。”雪间认认真真地回答。 谁知晴儿听了笑得岔了气,半晌才道:“我就说是个妙人儿,还真真是个妙人儿。我又不是什么夫人小姐的,这样恭敬做什么。” 雪间低着头:“我初来乍到,多些礼数也是应该的。” “真是……”晴儿这回不笑了,叹息了一声,“你这样乖巧,竟也舍得让你到这种地方来。” 雪间有些惊讶地抬头,正好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伤感。 “不说了,走,我带你去见见其他人去。”晴儿的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仿佛方才的悲伤只是错觉一般。 雪间跟着她来到一间屋子。屋子很大,里面三三两两坐了十几个人。一见晴儿领了个女孩回来,她们纷纷围上来,其中一个身着桃红衫的女子问道:“晴,这是妈妈那来的?” 晴儿颔首:“妈妈叫我先带着她,教教她东西。” 晴儿没说是什么东西,那桃红衫女子倒是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又怀疑地看着雪间:“这么瘦,看她的模样还不够十岁吧。” “回姐姐的话,我明年才满十岁呢。”雪间主动答道。 桃红衫女子闻言揉揉雪间的脸,心疼地说:“这么好的孩子,哪个天杀的父母舍得把她卖到这种地方受苦。” 远在千手族地的佛间粑粑:阿嚏! “好妹妹,进了这儿大家都是一家人,要是缺什么只管和我们说。我叫采撷,住在从里头数的第二个房间,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采撷搓着她的手,“你瞧瞧,这又是一个吃了不少苦的。” 于是雪间打入繁花台的第一天,就淹没在母爱泛滥的姐姐们的关怀中。 ———————— 雪间在这呆了三天,还是没有任何目标任务的消息。 她不免有些心急,面上不由带上了点忧愁。 采撷看她眉头不展的,以为她想家了,找了个空闲对她说:“阿雪,进了这儿外头的事情想也没用,咱就不想了,啊。” 雪间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 “他们既然这么狠心把你卖进来,说明和你的情分早就绝了。”采撷说这话时十分平静,“你心善想着他们,他们却盼着拿你的卖身钱过好日子。” 雪间听明白了。她问道:“姐姐觉得不该想吗?” “自然不该想。”采撷的神情严肃起来,“你若是让他们知道你还想着他们,他们就要一辈子粘在你的身上把你的血吸干净呢!” 雪间听了这话有些心惊,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 见她似乎被吓了一跳,采撷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才继续说道:“你看见你晴姐姐没,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两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你晴姐姐被客人点的次数最多,可她的衣裳却还没有我的好,你当是为何?都被她娘老子拿去给他哥啦!” “晴姐姐她……”雪间看她每天都笑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 采撷捂住她的嘴,把她拽回自己房间,压低了声音:“阿晴也是个傻的,八岁被她娘老子卖进来,拿她的卖身钱给她哥娶了媳妇。阿晴进来后放不下她那个家,还幻想着等他哥有钱了能把她赎出去,说她哥对她可好了,她娘把她卖来时她哥死活不同意,说挣了大钱要把妹子赎回去,她就真信了。” 说到这,采撷叹了口气:“开始两年她还满怀期待的,过了两年倒没那么想了,等到了十二岁该接/客的年纪了,她死活不肯,哭了一天,最后还是被灌了药拖进房里的。” “我和她同一年进来的,关系亲厚些,半夜趁大家都睡了想去瞧瞧她,老远的就听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听得我的心揪了一夜。等第二天我去时,她躺在床上嗓子都喊哑了,话都说不出来,只抱着我浑身发抖。她被折腾得两天下不来床,后来起来了倒像是想开了,不再念叨她哥了,性子也越来越软,我知道她这是认了命了。” “从那以后她见了谁都笑,天天笑,我想这样也好,总比天天哭要强。谁知道她那个天杀的娘老子竟然找上门来,说想借点钱让她哥哥去做生意,好将来把她赎出来。结果晴禁不住她娘老子的哀求又心软了,把这些年的体己全拿了出去,如今连做套新衣裳都舍不得。她娘老子见了这么多钱知道这是抱上了摇钱树,哪里还肯放手,每月都趾高气扬地来要钱。晴若手头紧抽不出来,她娘就大骂她,说我怀胎十月生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还不把钱都给你哥倒自己留着享福,骂得整栋楼都听见了,唉……” “所以说阿雪,你千万别想着外面的事,他们把你卖进来的那一刻就早断了那劳什子情分。你只把咱们楼里的姐妹当家人就行了,知道吗?” 雪间静静地听完,静静地点了头:“我记住了,姐姐。” 第35章 再见泉奈 等到雪间来的第五日, 妈妈终于告诉她说那位大人的管家来过了,说今晚上要来,让她早早准备好人。 雪间谢过了妈妈,回房精心地打扮起来。 来了繁花台后, 她认识了很多人, 听了很多故事, 也学了不少东西。其中化妆这项就是采撷的拿手好戏,她听说妈妈要让雪间这就接/客, 在房内转悠了好久, 最终还是到雪间房里高高兴兴地给她上了妆。 “这样就好了。”采撷扶着她的头在镜子里照了照,“保管今晚上叫贵人一见你就离不开了。” 采撷的化妆技术确实一流,雪间都快不认得自己了。眉若细柳,朱口丹唇,肤如凝脂,完完全全就是她以前看的书里那种标致的女主,别说男人,就是她自己都移不开眼。 “采撷姐,你怎么化得这么好, 我都按你说的做了也化不成这样。”雪间在镜子里左看右看都看不够。 “小丫头,你才来了几天,要是能和我化得一样好了,那我岂不是吃饭的家伙都没了。”采撷笑着点点她的鼻子。 雪间回过头来, 抬头看着采撷:“采撷姐, 你是不是不高兴。” 采撷的笑容一僵:“怎么会。” 见雪间还是昂着头坚持地盯着她, 她蹲下身来,语重心长地说:“阿雪过了今晚也是个大人了。虽然你还不懂,但不懂有不懂的好处。今晚不论贵人叫你做什么你都顺着他的意思, 别反抗就对了。你越反抗,受伤的就越厉害,你阿晴姐就是这样,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她的事吗?” 虽然雪间觉得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不过还是乖乖点头:“记得。” 采撷把她抱在怀里,垂了眼眸:“别怕,咱们总是要经历这一关的,无论发生什么都明天早上再说知道吗?” 雪间“嗯”了一声,心里却满是酸楚。 这里的人,个个都要经历这样的命运,无论当初是平静还是反抗,最终都会变成晴那样,笑着迎客,笑着把人送走。 心死了,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灯火通明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雪间穿好衣服,检查一下确定没问题后,才出门开始了日常工作。 她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在大堂上端茶送水,一来是熟悉环境,二来是增长见识。有些人见她长得不错想趁机揩油,都被姐姐们不动声色地挡了过去。 “阿雪,去给东北那位爷送水。”老鸨朝她喊道。 “哎。”雪间应了一声,看了看方向,忙端着壶水朝大堂的东北角走去。 她低着头,把托盘放在桌上,取下壶和杯子摆好,行礼道:“几位爷慢用。” 就在她转身要走时,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叫住了她:“你从哪来的?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有些耳熟?” 说实话我听着你的声音也很耳熟。雪间这样想着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疑惑的猫眼。 雪间震惊了。 这一头刺猬毛不是宇智波泉奈又是谁? 泉奈也震惊了,差点把她的名字脱口而出。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十秒钟,直到旁边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对视:“泉奈,头一次看姑娘就看傻眼这可不行啊!” 同族的几人都忍不住笑。雪间这才发现,原来不是一只宇智波,是一群宇智波。 告辞。 “哟,我说你哪去了,原来在这偷懒。”采撷笑着走过来,“让你送个水都送那么久,小心妈妈骂你。” 雪间这才松了口气:“是我不好,我先下去了。” 说完,不待泉奈反应,她转身匆匆离去。 “几位爷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采撷不动声色地挡住泉奈的目光,“要不我陪爷说说话?” 不说采撷如何应付宇智波,雪间可是心如擂鼓吓得不行。她现在看见宇智波就想起上次被群殴到凉的惨痛经历,只想能跑多远跑多远。而且看刚才泉奈的表情,应该是认出她来了,万一他给捅出去,那她今晚上的任务就凉凉了。 好像也不一定,她都打扮得自己都不认识了,泉奈也未必认得出来……吧? 雪间不禁暗叹自己点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她执行任务的这天来。 不过泉奈来花街干什么,也是任务?别正好和她任务对冲吧。 还没等她琢磨,只听老鸨唤她。她只好暂时按捺住心思,疾步趋了过去:“妈妈,您找我。” “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姑娘。”老鸨把她往前推了推,“大人您瞧瞧,前两天刚来的,还不到十岁,水灵着呢!” 雪间看着眼前不停上下打量她的男人,心里一阵恶心,面上却不得不挂着笑:“给大人请安。” “嗯,好好好。”喝得醉醺醺、满脸写着油腻的男人的目光在她的胸/腰/臀上转了一圈,“妈妈这果然是人才济济啊,比我前两天享受的那个好多了。” 好你妹! 雪间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 “得嘞,还不快扶爷回房。” 雪间觉得她这辈子的忍功都用到这了。她上前扶住男人,暗暗地按住男人想往她胸前摸的手,默念了三遍“我是忍者我可以的”之后,才笑着开口:“大人也太心急了,这还在外头呢多不好,我又跑不了。” 呕! 我脏了。 她发誓,除非点名,否则下次就算这种任务报酬再多她也不出了! 她扶着男人一步步往楼上走,一路上总觉得有谁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她转头从楼梯上往大堂看去,透过迷乱的灯光,在人群中正对上泉奈仿佛盛着光芒的眼睛。 她一时怔住了。 泉奈就这么看着她,一直等她消失在转角还未收回目光。 “那丫头确实不错,可惜被人抢先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泉奈身旁,“逛了这么久都没见你正眼看过谁,可别看上了谁就陷进去了。” “是啊,族长叫我们带你来见见世面一是让你知道知道这男女之事,二是防止你日后为女/色所惑,你可别辜负了族长的一番苦心啊。”另一名少年也提醒道。 “我明白。”泉奈收回目光。 少年看到他并无异常才放了心,笑道:“既然要带你见见世面,不能什么都不晓得就回去,不如劳烦这位姐姐帮我这小兄弟晓晓事,别让他以后娶媳妇的时候手忙脚乱的。” “我一看这小公子就是没碰过女人的。”采撷眼中秋波阵阵,看得人心一颤,“几位爷把心放到肚子里,包管叫这位小公子满意。” 泉奈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反对,在族人的哄笑声中跟着采撷回房了。 等关上门两人坐定,采撷一反方才的妩媚,平静地为泉奈斟了杯茶:“不知小公子找我有何事?” “姑娘好眼力。”泉奈略带惊讶地一拱手。 “干我们这行的若是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那就白呆了。”采撷温和地笑着,“小公子可是想打听我那妹妹的事?” 泉奈也不绕弯子:“可否请姑娘告知?” “我又为何要告诉你呢?”采撷反问道。 泉奈沉默一瞬,答道:“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可我亲眼看着那位故人跳下了山崖,怎么会……”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她叫雪,是前几日刚来的。你若是问我她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采撷顿了顿,“但从她身上的气质和手里的茧子来看,怕不是什么平凡人。” “茧子?”泉奈身体微微前倾,“是手上哪里的茧子?” ———————— 雪间扶着那头猪进了指定的房间,一把把他扔到床上。 “小丫头劲还挺大。”男人步态不稳地朝她扑过来,“别怕,叔叔今晚上会好好疼爱你的。” 疼爱你个大头鬼! 雪间轻松躲过男人的袭击,微笑着脸,手在背后飞快结印。 等会儿老娘就让你尝尝幻术的滋味。 然而还没等她结完印,男人的动作突然静止,身体蓦地向后倒去。 雪间愣住了:这什么情况? 她忽然察觉到什么,一转头,正好看见宇智波泉奈从房梁上跳下来。 “他中了我的幻术。”泉奈看着地上睡死过去的人,“只要我不解开他就醒不了。” 呵呵,所以你是故意来搅黄我任务的吗? “这里没有别人,你也不用再装了,千手雪间。”泉奈直视着她的双眼,笃定地说道。 好的我就不应该抱有什么化了妆就能骗过宇智波的眼睛这种幻想。 “我不明白……”雪间还想继续装傻。 “你手上的茧子是长年握刀和苦无形成的。”泉奈的目光挪到她的手上,“普通人和农人手上的茧子绝不可能长在这个位置。” 雪间下意识地交握住双手。 “你还想继续装下去吗,千手雪间?”泉奈微微眯眼,“非要逼我动手你才肯承认吗?” 我大意了,没有闪。 雪间见继续装下去无意,索性承认了:“宇智波泉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谁知泉奈见她承认了反而明显地松了口气:“真的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雪间是真的有些生气,“我执行任务又没有妨碍到你们宇智波,你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 这下轮到泉奈梗住了。他有些不解地说道:“可我那天明明亲眼看见你跳下断崖……” “我命大,没死。”雪间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怎么,泉奈大人今天是来抓我回宇智波严刑拷问的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泉奈一反方才咄咄逼人的姿态,平静地注视着她,“只是我没想到你还活着,雪间。” 雪间听到他熟稔的语气,心中一动,脸上的神情由戒备转为狐疑。 “关于把你逼到绝境这件事,我很抱歉。”泉奈见她神色有所缓和,接着说,“但我不后悔那样做。” 因为立场不同,所以只能是敌人。 “你没必要和我说抱歉,你又没做错。”雪间吐出一口气,“所以你把我的任务目标弄晕了,我要怎么搞情报?” 她会的幻术只在人清醒时施加有效,对失去意识的人无效。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用写轮眼套出来。”泉奈的眼睛转为三勾玉,“反正这个任务与宇智波无关。”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雪间看看地上的那坨。就算泉奈撤回幻术,因为酒的作用这坨也不会醒来,难不成还要把他搞醒她再上幻术吗?那样一个操作不好就会打草惊蛇。 “好吧,交给你。”雪间最终还是同意了。 她简单地和泉奈说了一下目标情报。泉奈听后点点头,蹲下扒开他的眼皮。三颗勾玉在他的眼中飞快地转动,不过数秒便缓缓停下来。 泉奈的眼睛恢复成黑色,看向旁边同样蹲着的雪间:“确实如你说,他与雷之国的贵族有勾结,证据就在他书房案桌后书架第二层的白瓷瓶后面的暗格中。他的妻子也是因为打扫书房时无意间发现了秘密被他下药害死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雪间总算彻底放下了心。她看向泉奈:“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泉奈。” 她的幻术没有写轮眼那么便利,想套出来恐怕要费不少时间。 “不用谢,不过是小事。”泉奈温和地点点头。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夜已深,虽然外面依旧繁华,房内却是难得的安静。但是太过安静的后果,就是隔壁开始传来越来越大的喘息声和“嗯嗯啊啊”的声音。 雪间只觉得脸的温度越来越高,一直烧到耳朵,头也愈发的低,好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只觉得头上忽的罩了阴影,耳朵也突然一片暖意,声音顿时变小了。 “别听,这不是你该听的声音。”泉奈捂住她的耳朵,沉声道。 雪间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泉奈,能清楚地看见他白皙的脸颊也微微泛红。 泉奈还是那个纯情小少年啊。雪间不禁暗自感慨。 “如果你们不想继续听下去的话可以到我的房间来。”门外传来采撷的声音。 “我们出去吧。”泉奈松开手,站起来向她伸出手。 雪间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于是她握住泉奈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两人合力将那坨东西放床上,捣鼓了一番后才出了门,跟着采撷回到她的房间,在那一直待到天亮。 采撷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笑而不语。 现在的年轻人啊。 临别时,泉奈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雪间手里:“这是我很久之前就想给你的,一直没有机会。” 雪间摊开手。一枚镶嵌着珍珠的珠花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微光。 “这是……”雪间诧异地翻了翻这枚珠花。 不会错的,那年她和大哥去短册街,她在路边看上的就是这枚珠花。当时她刚出了一个任务没什么钱,等到有钱了再去打听时,那小贩都不在那里了。 她只道是与那珠花无缘,却不想是泉奈买了去。 “这太贵重了……”正在努力攒任务金养活她和英两个人的雪间更加明白钱的来之不易。 “收下吧,很适合你。”泉奈朝她一笑,转身跃出窗外。 “哎你等……” “算了,下次再还他钱吧。”雪间看着天边的黑点自暴自弃地说。 黑夜越来越淡,天边泛起鱼肚白。雪间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转向目睹全程笑而不语的采撷:“采撷姐,我该走了。” 采撷还是笑得那么温婉:“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帮我跟众位姐姐和妈妈道声谢。”雪间上前握住采撷的双手,“也谢谢您一直照顾我,包容我。” 她早就看出了雪间的不对,却没有声张,还是像照顾一个普通小妹妹一样照顾她、告诫她。 采撷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雪间跳出窗外,最后看了眼站在窗口的采撷,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晨曦中。 采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飞翔的鸟儿,任由初升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 “要好好的啊,雪间。” 雪间迎着微凉的晨风,高高地跃起在空中。她回过头去,花街的全貌尽收于她的眼底。太阳渐渐升起,热闹的花街开始安静下来,仿佛夜晚的花团锦簇、纸醉金迷不过是一场梦。即便是处在花街顶端的花魁,在世人眼中也不过是玩物而已,没有人在乎她们的感受,没有人问她们来自何处、去往何方,只看得到那一张张笑脸,至于笑脸背后是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人人都披着一张假面,整个花街都存在于歌舞升平的假面之下,嗔痴哀叹,喜怒悲伤,世间百态尽在这小小的缩影之中,来得无形,去得无踪。 待繁华落尽,不过一场空。 第36章 花街番外一 千手和宇智波是南贺川两侧的两个特别小的忍者家族。 小到整个忍界几乎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他们世居于森林之中, 家族不过一百多口人,不得不抱团取暖,以求分得一口大家族遗留下来的残羹冷饭。 泉奈是宇智波宗家最小的儿子。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对面的千手家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妹妹,叫雪间。 再大大, 他们一起在南贺川边玩耍, 一起去采蘑菇,一起去挖野菜。日子虽然清苦, 可泉奈每次看到她的笑容,都觉得很快乐。 直到有一天, 千手一夜之间被大族袭击, 成了一片火海。 宇智波一族幸存了下来。当泉奈跑到千手的族地时, 看到的是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千手族长和几个哀嚎的千手族人。 等到千手的房子再建起来时,从原来的几十栋变成了现在的十几栋。 千手一族就这么覆灭了。 他听父亲说,那一夜千手几乎所有的青壮年都死在了大族的刀下, 就连千手宗家仅剩的两个儿子,也葬身于火海之中。 泉奈很担心,他问父亲:“雪间呢, 雪间还好吗?” 回答他的是父亲的一声叹息。 只有七岁的泉奈彼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叹气,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千手失去了有生战力,失去了继承人, 整个家族都变得死气沉沉。千手族长终日酗酒, 再也不管族内事务。渐渐的, 有些千手族人过不下去了, 默默地离开了千手。 泉奈在南贺川对岸看着越来越少的房子,心跳得越来越快。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几个粗壮的男人进入了千手宗家, 接着里面响起了女孩的哭声。 雪间被男人从里面拖了出来。她满脸泪痕,哭喊着朝房间里面喊道:“父亲,父亲别把我卖了,父亲!” 千手佛间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酒瓶子,双目通红,眼神迷离,脸上带着宿醉未醒的颓废。 雪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男人的手,扑到了佛间脚下。她拽着佛间的裤脚,昂起头,泪水和着泥土从脸上流下来:“父亲,我会很乖很乖的,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求求您,求求您把我留下吧父亲!” 佛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终究挥了挥手,抬脚甩开了雪间:“家里已经养不起你了,你走吧。” 一个大汉上前来,用粗壮的大手钳住雪间瘦弱的胳膊,毫不留情地把她往后拖。雪间挣扎着,哭号着,不住地哀求着佛间,得到的却是父亲冷漠的背影。 为首的男人不耐烦地走上前来,一鞭子抽在雪间的后背上,骂道:“哭什么哭!你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再哭打死你!” 雪间惨叫一声,背上登时洇出了血,染红了衣服。她哭得那么绝望,哭得撕心裂肺,不住地喊着“父亲别卖了我”“哥哥救救我”。 泉奈再也忍不住,跑过去指着他:“你们做什么,快放开她!” “呦呵,哪来的小毛崽子。”男人啐了一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是这丫头的小相好吧。心疼她?她爹五两银子把她卖给了我,你要是怜香惜玉,拿五两银子来,我立马放人!” 五两银子…… 泉奈握紧了拳头。 像他们这样接不到什么任务的小家族,五两银子的积蓄无异于天文数字。 “拿不出来?拿不出来装什么英雄。”男人又是几鞭子下去,打得雪间不敢再往前伸手。他指挥着旁边的汉子扛起雪间,瞥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泉奈看着雪间那渴望和期盼的目光,抬了抬脚,还是停了下来。 他什么都做不了。 自那以后,泉奈拼命地出任务,拼命地攒钱,终于在两年后攒够了五两银子。 他欢喜地握住钱袋,跑到事先打听好的地方,见到了那个人。 男人抠了抠耳朵,只说了一句话:“那丫头早就卖了,让吉原繁花台的老板娘带走了。” 泉奈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他跑到吉原,找到了繁花台。当他向老鸨说明来意时,只听浓妆艳抹的女人嗤笑一声:“五两银子就想赎身?进了这儿的人就没有出得去的。” 她伸出两个指头:“那丫头的脸蛋至少值二十两,等她再大大,就不止这个数咯。” 泉奈如坠冰窟。 他咬咬牙,把攥在手里的钱袋往老鸨手里一塞:“烦请妈妈照顾点她,告诉她我一定会来赎她的。” 老鸨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色好看了几分:“最晚等到她十二。三年后你若拿不出来银子,她就得去接客了。”说完,她便扇着扇子进去了。 接客,她怎么能…… 泉奈决然地转身,离开了吉原。 他永远也不知道,拿了钱的老鸨来到后院的角落,推开了柴房的门。她看着吊在房梁上浑身伤痕的女孩,朝一旁的汉子挥了挥手:“行了,留着她这条小命吧,还有用呢。” 那汉子退到一旁,手中鞭子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像你这样想跑出去的,我见得多了。”老鸨吹吹指甲上的灰,“我本来想把你扔去乱葬岗完事的,不过你命好,有人救了你。” “可别死了,他等着赎你呢。” 被打得几乎昏厥过去的雪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这样说。 ———————— 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雪间再也没跑过,乖乖地在后院干活。 这期间,泉奈时有东西送来,只是没一样东西到了她的手中。 收了东西的姐姐们关上后门,顺手拧了她一把:“你这样的小贱人居然有人惦记,什么东西。” 雪间一声不吭,默默地捂了捂生满冻疮的手。 她看着漫天的飞雪,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相信泉奈一定会来找她的,一定会。 她就这么等啊等,等到了她十二岁那年。 泉奈还是没有来。 雪间等来的,是妈妈通知她接客的消息。 她惊恐地捂着胸口后退,却被人堵在门里。老鸨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前,无视她摇头的模样,冷笑一声:“进了这儿的姑娘哪个是清白的,你还指望着那小子来赎你,也不想想他是不是嫌你脏。” “泉奈他不会的!”雪间争辩道。 “不会?”老鸨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她,“我告诉你,今晚上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我这儿不养吃干饭的!” 说罢她朝汉子使了个眼色。汉子熟练地把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嘴上塞了布,拖到一个房间关了起来。 晚上雪间跪在老鸨面前不住地哀求,却被捏着下巴抬起脸来,掰开嘴灌了一碗茶水进去。她登时感觉手脚都软了,睁着眼倒了下去,眼见着自己被按在浴桶里洗干净身体,拿被子一包,放到了某个房间的床上。 她很想跑,但却连手都抬不起来。青楼里对付这样的姑娘有的是办法,这一包软骨散下去,一晚上都动弹不了。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突然门被砰的一下打开,一个穿着华服醉醺醺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紧接着门在背后被关上了。 雪间害怕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看着他那贪婪的目光扫过。 男人的眼一下就红了。 雪间怕得浑身发抖,忍受着屈辱,无声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泉奈……” 她闭上眼睛,轻唤出了那个名字。 当她哥哥被敌人所杀,当她父亲无情地抛弃了她,当她被打得几乎昏死过去时,是泉奈一直不曾放弃他,也是泉奈让她有勇气撑了下去。 可如果这就是她的命的话,那她认了。 就在她咬着牙放弃抵抗之时,一声碎裂打破了寂静的夜。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男人被一把扔了出去。她看见泉奈来到她床前,看了她一眼,拿被子一裹,抱起她便跃出窗外。 冬日的寒风吹醒了她。雪间看着近在咫尺的泉奈,觉得恍若梦中:“泉奈,你怎么来了?” 第37章 花街番外二 泉奈一路抱着她, 逃到一所破庙中。 他把雪间放下,留下一句“在这等着”就出去了。不多时,他带着一套粗布衣服回来了。 泉奈把衣服扔给雪间, 转身出去了。 雪间握着这身衣服, 低下了头。 等泉奈再进来时,雪间已经把衣服穿好了。 泉奈抱了点柴火稻草,在破庙中生了堆火。雪间靠过去,抱着膝盖说:“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跳动的火光映着他年少的面容,“但我不能不来。” 雪间沉默一瞬, 道:“繁花台身后有多股势力,今晚上那个人……他的身份不一般。” “我知道,所以这里不安全。”泉奈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打开后掰了半块饼给她, “快点吃,吃了好赶路。” “你既然都知道,那还来做什么?”雪间皱起眉,“你不要宇智波了吗?” “宇智波已经没了。” 火焰燃烧着木柴,发出“噼啪”一声。 “对不起……” 泉奈摇摇头:“吃吧。” 吃过东西后, 泉奈把火灭了。他扫了只能勉强站立的雪间,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雪间只犹豫了一下,便伏上他的背。 泉奈的背不算宽,却很坚实。雪间这么多年头一次感到了安心,伸出胳膊环住了泉奈的脖子,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泉奈往上托了托她,高高地跃起。 两人一路向北,不敢停歇, 跨过北望山,离开了火之国。 他们在土之国的中北部的一座山脚下安顿下来。泉奈用仅有的从宇智波带出来的积蓄建了所小房子,隐姓埋名,与雪间在那住了下来。 她看着泉奈忙前忙后置办物什的身影,捏紧了衣角。 她一无积蓄,二无力气,只能洗洗衣服打扫打扫房间。泉奈拼了命的来救她,她又拿什么回报泉奈呢? 她想了很久。等到泉奈晚上回来时,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雪间走到泉奈的面前。忽明忽暗的烛光在她的脸上跳跃,她紧握着双手,小声地开口道:“泉奈,我们成亲吧。” “我想了很久,觉得自己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只有我这副身子……” “雪间。”泉奈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在意。我救你确实是因为我喜欢你,但我不是贪图你的报答。你还太小,身子还没长好。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乱,你好好想清楚,等你真正愿意了,我们再成亲。” 雪间低着头,泪水一滴滴地打湿了衣裳,轻轻地“嗯”了一声。 泉奈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 雪间,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 ———————— 雪间十四岁那年,和泉奈成亲了。 没有人祝贺,没有盛大的婚礼,两人在屋里点了两根红蜡烛,摆了几样瓜果,就当是拜堂成亲了。 泉奈打了一只梅花簪子,在新婚那一日插在了雪间的头上。 雪间摸着簪子上的花,幸福地投入了泉奈的怀抱。 虽然婚礼简单,虽然房屋简陋,可当那夜预料的疼痛来临之时,雪间只觉得内心满满的甜蜜,就连那点痛都不算什么了。 泉奈看着怀里睡得安详的小妻子,吻上了她眼角的泪痕。 雪间十五岁时意料之内地怀孕了。 她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浑身散发出母性的光辉,连眉眼都温柔起来。泉奈外出回来,总爱趴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奇妙的胎动。 晚上躺在床上,雪间时常猜测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像谁多一点。泉奈总说男孩女孩都好,不过要是女孩的话,肯定和她长得一样漂亮。 “不过只能准备两个名字啊。”雪间有些遗憾,“我还觉得那几个都挺好听的呢。” 泉奈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那咱们就多生几个。” 雪间红了脸,呸了他一口:“这么不正经,小心教坏了孩子。” “都当娘的人了,脸皮还这么薄。”泉奈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来还是我这个做丈夫的不够努力啊。” 屋内响起低低的笑声,让这间不大的小屋充满了温馨。 等雪间的肚子八个月大时,她连走路都很困难了。艰难地站在灶台前,雪间喘了口气,拍了拍肚皮:“等你出来了可要帮娘生火做饭,不然白揣着你这么久了。” 一家口的生活啊,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雪间抚着脸颊憧憬着。 门外忽然发出一阵响动。雪间搅了搅锅里的粥,一边纳罕泉奈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一边往门口走:“泉奈,你怎么……”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出现在她眼前的,赫然是身上标有羽衣族徽的一群忍者,和多年未见的繁花台的老鸨。 地上,是浑身鲜血、在最后一刻还睁着眼睛想要告诉雪间快跑的泉奈。 ———————— 雪间被浑浑噩噩地带回了繁花台。 老鸨瞧着她的大肚子,啧了一声:“给她找个房间,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吧。” 八个月的孩子,要是打掉母亲也活不下来。 雪间没有哭,也没有闹,就这么静静地任由人摆布,只是眼中的光芒消失了。 她安心地养胎,每天抚摸着肚子,眼中没有怨恨,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等到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降临的夜晚,雪间发动了。 冰冷的房间没有炭火,刺骨的寒风从门缝中吹进来。雪间嘴里咬着布,手死死地抓着被子,额头青筋暴突,浑身大汗。 被临时找来的产婆骂骂咧咧地诅咒着这恶劣的天气,看着床上挣扎的产妇,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去。她的手法很粗暴,一下一下地压着雪间的肚子。撕心裂肺的痛一阵阵冲上她的心头,就像每分每秒在受酷刑一样,好几次都险些疼得一口气倒不上来,让原本就极痛的生产过程更添了十二分的痛苦。 她觉得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可一想到泉奈的笑颜,她便深吸一口气,硬撑着再次用力。 雪间不知道撑了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只听到黎明破晓之时,房间内终于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老鸨过来看了一眼孩子,又看了一眼极度虚弱但活下来的雪间,说:“想不到还是个有福气的。” 雪间抵着女儿的额头,把脸埋在她的襁褓里,泪水潸然而下。 老鸨还算有良心,在她坐月子的时候送了点炭。虽然没多大用,但总是聊胜于无。没有人伺候她,也没有专门的产后妇人的饭食,雪间嚼着冷饭,把粥放在炭火上温了温,勉强咽了下去。 她自己用冰冷的水洗着床单,自己清理着脏东西,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她的身子,就是在这时候落下了病,一到阴雨天和冬日,浑身的骨头都疼得抬胳膊都困难。 可她不在乎。她看着女儿的睡颜,疼爱地拂过她眼角的泪滴。 等出了月子,她找到了经常为繁花台送柴的一对老夫妻。她把女儿交到了他们手中,连同自己所有的积蓄和值钱的东西,都送给了他们。 看着老夫妻欢天喜地的模样,雪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对老夫妻一生无儿无女,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善待得来不易的孩子的。 “不必告诉这孩子她的父母是谁,也不必告诉她来历,只当她是二位亲生的就好。” 这是她最后为女儿做的事了。 去吧,离开这个地方,远离忍者的世界,做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孩子吧。 雪间最后亲了女儿一下,转身回到了繁花台。 她来到老鸨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妈妈,我想接客。” 老鸨打量着她生了孩子更添风韵的身材,点了头。 雪间对着镜子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上了口脂,对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她拿起团扇,走出房门,眉眼弯弯地去楼下招揽客人。 她巧笑倩兮地把一位十余岁的男人迎进房间,还未等有所动作,便被男人抓住了双手。 这一夜过后,她便真正成了繁花台的人。 就这么一年又一年,雪间笑着迎来人,笑着送走人,笑着和姐妹们说笑,笑着和妈妈打趣,仿佛忘记了过去的所有伤痛。 八年后,当穿着羽衣一族族服的人再次踏进繁花台时,雪间的眼底飞快地略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而后扩大了几分笑容,迎了上去:“我瞧着爷眼生,是第一回来吧。” 她的眼中秋波阵阵,眉目间多了成熟的妩媚,让人无法拒绝。 那个人看着她的脸,晕晕乎乎地点了头,晕晕乎乎地被她扯回了房间。 就在他俯下身去之时,她的手摸向了床垫的内侧。 突然,他的身子猛地顿住了!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脖颈出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笑得依旧温柔的女子,一张嘴,鲜血从口中止不住地涌出。 血染红了雪间的身体,顺着她的胳膊流下来。她用力推了推插/进他颈部的梅花簪,眉目含笑:“爷可真有力气,就是不知道爷还记不记得,拿刀捅进我丈夫身体时的感觉。” 她的每一次吐息都有着难以拒绝的诱惑,可此时男人只觉得她宛如魔鬼:“我可还记得呢,那时爷说的每一句话。” “你的本事又长了,手法真是越来越利索了。” “那是,我爹可是在家天天练我。这次我瞅准空隙,一刀就扎进他的心脏了。” “哈哈哈夸你两句就翘尾巴了这可不行啊!” 雪间不记得怎么回来的繁花台,但这两句话却刻在了她的骨髓中,每一日都在她的耳畔回响。 她看着那个少年骄傲的面容,咬破了嘴唇。 “我活着,就是为了等这一日。” “老天,果然待我不薄。” 她漠然地看着男人睁着眼睛倒在地上,漠然地看着听见响动的冲进来的他的同伴,挺胸抬头,骄傲地拢好衣服。 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泉奈。 朝阳初升的那一刻,雪间倒在了羽衣族人的刀下。 二十岁的她看着打在脸上的晨曦的光芒,仿佛看到泉奈向她走来。她忽然忆起今日似乎是他带她离开的那一天,绽放出了一生中最美、最畅快的笑容。 她的笑意终达眼底—— 我来了,泉奈。 第38章 木遁这东西这么容易觉醒的吗 雪间满十岁那年, 族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雪间的大哥柱间,觉醒了木遁。 除了雪间发出一声“啊终于来了”的感慨之外,整个千手上下都狂热了。 那可是木遁啊!仅仅只在书里有记载千年来却从未有人见过的木遁啊! 尽管大家还不知道木遁有多大的威力, 但要是不厉害的话为啥只有老祖宗有别人这么难觉醒? 柱间木遁力量的觉醒,也让族里反对柱间成为下一任族长的声音消失殆尽。 然而此时处于千手舆论焦点的柱间正在扉间房里给弟弟换药。 “所以那时候因为要救二哥,所以大哥一激动就使出了木遁?”雪间听了事情经过有点怀疑人生。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是看见日向一掌要打向扉间心脏的时候感觉心都要撕裂了,只觉得浑身发热, 查克拉好像要在身体里沸腾一般, 然后扉间前面就突然冒出了一根尖刺把日向给对穿了。”说起那时候的经历, 柱间也摸不着头脑, “我那时与扉间被日向隔开,太远了赶不过去。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绝不能让扉间死。” 不愧是你! 雪间一时觉得合情合理,一时觉得槽点太多不知道从何吐起。 要是这么容易木遁就能出现的话,那千手人人都是木遁使了。 九喇嘛趴在一旁晃晃大尾巴:“那是因为柱间是阿修罗的查克拉转世嘛。”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啊。 讲真,雪间第一次听说查克拉转世的时候觉得世界真奇妙,她自己相当于灵魂转世就算了, 查克拉还能转世? 大佬大佬,都是大佬。 “那阿修罗的查克拉就转世了大哥一个人?大哥前面没转世过?”雪间举手提问。 “阿修罗的查克拉每一代都会转世,老夫几百年前就曾遇到过。”九喇嘛托腮,“不过之所以只有柱间一个人能觉醒木遁, 大概是因为自身天赋原因。” “因为阿修罗的查克拉中含有很强的阳之力,所以木遁这东西侵蚀性极强,除了阿修罗之外没人承受得了,觉醒是一方面, 能承受是另一方面。本身能达到觉醒门槛的人就极少,就算觉醒了绝大部分人也会因为身体难以承载而爆体而亡,所以直到现在才有柱间一人吧。” 雪间闻言立马看向柱间:“大哥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没有吧。”柱间握了握拳头,“只是感觉体内查克拉比以前充沛了许多。” “这也是木遁的优势之一。”九喇嘛走过来,把爪子搭在柱间手腕上,“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木遁能将身体机能提高至正常忍者的几倍乃至几十倍,至于能发挥多少,就看柱间自己了。从目前来看,木遁查克拉在柱间体内非常平稳,似乎很适应这具身体,所以暂时不用担心。” 可能这就是天命之人吧。 比不了,比不了。 雪间觉得要是木遁放在她身上,她可能就是爆体而亡的那个。 “对了,我记得小九你还说过,阿修罗的哥哥嗯……哦,因陀罗,也会查克拉转世来着?” 九喇嘛点点头:“因为阿修罗和因陀罗至死都在争斗,所以他们的查克拉转世也注定会争斗不休,不得善终。” wc这真是越听越像诅咒。 这老祖宗传个木遁给后代真的不是为了坑人的吗? 雪间努力在脑海里搜寻早已模糊的上辈子的记忆,最终试探性地问道:“那这一代因陀罗的查克拉转世,不会就是宇智波斑吧。” 躺在床上的扉间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 “二哥你别激动啊一激动伤口再裂了。”雪间给扉间顺了顺气。 “就是就是,那时候扉间都伤成那样了,还要坚持让我把日向的尸体带回来,说是研究研究那个什么笼中鸟……”柱间也跟着吐槽。 “我没见过宇智波斑。”眼看话题就要跑偏,还是九喇嘛给硬拉了回来,“但我可以模糊地感觉到,因陀罗的查克拉就在不远处宇智波族地的方向。” 那就没错了。 南贺川两岸聚集着千手和宇智波,也仅仅聚集着千手和宇智波而已。 从这个什么“争斗不休”来看,能和他大哥纠缠到这个地步的,也只有宇智波斑了。 “斑吗……”柱间喃喃自语。 不,大哥你的关注点难道不应该在“不得善终”上吗? 柱间没有注意这个点,但九喇嘛的话却始终回荡在雪间的脑海中。晚上她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索性坐起身来,穿好衣服坐到了房外的廊下。 “雪间酱?你怎么还没睡?” 柱间从走廊的另一边转过来,坐到她身边:“还在想白天九喇嘛的话?” 雪间看了眼大哥,点点头。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柱间笑得爽朗,“咱们忍者有几个能平平安安终老的,再怎么不得善终也就是战死而已。” “大哥……”雪间的手渐渐攥紧。 不,不是这么简单。虽然已经记不清,但大哥和宇智波斑的争斗不是简单的在两族争斗的战场上你杀了我或我杀了你这么简单,是经历了……经历了很痛苦的过程。 她现在有些后悔。当年她还记得清的时候本想拿张纸记录下来,可又怕这张纸万一被人看见了她就完蛋了,又觉得如果不知道既定的命运或许不会被固有的思维限制,说不定能更好地走出他们的未来,所以最终没有落笔。 “雪间。”柱间缓缓地摸着妹妹的头发。随着雪间年纪的长大,他们兄妹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亲昵的举动了。他看着妹妹带着惶恐的眼睛,说:“我们忍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都有自己的宿命。就像大哥不知道你将来会面对什么,你也没有必要为未知的未来担忧。如果我和斑最终真的无可避免地走向九喇嘛所说的那个结局,那也是我们身为忍者自己的选择。” “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柱间认真地看着妹妹,“我很强,我不会轻易被斑杀死。我会努力活着,努力修炼木遁,然后一直保护你和扉间,直到我们都白发苍苍。” “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那就努力活着,看着大哥避免走上那条道路。” “我们约定好了。” 雪间怔怔地看着柱间含着点点笑意的双眼,终究将内心对未知的惶恐驱散开来。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约定好了,大哥。” ———————— 柱间去了湿骨林。 蛞蝓仙人说它那里有从六道仙人传下来的关于木遁的卷轴。佛间和柱间商量后,决定让柱间去湿骨林跟随蛞蝓仙人修行。 这些年随着三个孩子逐渐长大,学习和经验积累得越来越多,性格也渐渐定下来。佛间慢慢把更多的事务交给三个孩子处理,自己只在大事上看着最后的决断不犯错而已。 因着柱间要去湿骨林修行,他负责的那部分族务则由扉间和雪间分摊处理,作为代价,两人出任务的次数相应地减少。虽然比原来更忙了,不过两人对族务的掌控和调节能力更上了一个台阶。 为了让大儿子专心修炼,佛间果断将高概率对上宇智波的任务放弃了一些,与宇智波的战争任务也是能推就推,使得千手与宇智波的关系有所缓和,然后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本以为放弃与宇智波的高额报酬任务会让族内的进项降低不少,谁知等到半年统计时,不光没降,反而略微升了些。 雪间拿到那份报告时都惊呆了。千手和宇智波都是忍界顶尖的家族,难度越高雇佣金越高,若是放掉一部分一定会有不小损失,不降反增是什么情况?她以为统计出了问题,结果跑到大长老那亲自查了一遍后,彻底沉默了。 在与往年对比后,雪间发现,往年在与宇智波的对抗中,千手的胜率约为五成,换句话说,就是胜利了能得到任务金,失败了不光没有任务金还要把出任务的成本搭进去。这些成本的大头主要是两方面,一是族内发放的忍具的损耗,二是任务中死亡族人家属的抚慰金,而在与宇智波的对战中,这两项的成本是最高的。也就是说,即便任务成功,上交族内的那部分任务金除去这两项去后也不剩多少了,根本填不平任务失败的成本,更不用说甚至有时候成功了还要倒贴,这就直接导致与宇智波对上的任务不论成功与否,都是赔本的买卖。 而在放弃与宇智波对抗的任务后,千手开始接一些更远的或以前不接的任务,任务的成功率直线上升。虽然任务金减少,但成本也大大降低,以致于最后填完了还有结余,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所以我们这么多年和宇智波死磕是图啥呢?”雪间看着同样沉默的扉间问道。 扉间这回没说话。以前柱间和他说同宇智波结盟的时候他总是第一时间拿仇恨怼回去,然而当实实在在的好处摆在眼前时,他却不得不承认也许大哥的想法才是对的。 仇恨,在忍者的生命中很重要,但忍者的生命中不只有仇恨。忍者也要吃饭也要生存,吃饭需要钱,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仇恨不能带来钱。 扉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下次大哥回来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吧。” 千手如此,想必宇智波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情况。所以搞来搞去,两家都没赚到便宜,反而仇恨积了一堆,实在是有些讽刺和可笑。 雪间也不知道图啥。这些年柱间想与宇智波结盟的心意虽渐渐不再宣之于口,但她知道大哥从未动摇,甚至随着他实力的增加,这种想法日益强烈,因为他说出的话开始有了重量,他开始有资格左右千手的决定了。 但这还不够。然而木遁的出现不光是给千手带来了希望,更是给他统一族内的声音提供了最强有力的保障。通过修炼将木遁的力量最大限度地激发出来,不止是为了强大自身,更是成为他实现未来理想的不懈动力。 第39章 有因必有果 “父亲, 您找我。” 雪间进入书房, 看到和嬷嬷也坐在一旁:“嬷嬷也在啊。” “雪间,这两日你把手头的东西放一放,去一趟金井城。”待雪间坐定后,佛间吩咐道。 “金井城?”雪间飞快在脑海中搜索有关金井城的事情, 结果没找到重点, “是金井城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佛间看向和嬷嬷,“是嬷嬷说你也是大姑娘了, 该打扮起来了。” “……啊?”雪间一脸懵逼地看向和嬷嬷。 “姑娘平日在族内或出任务自然是用不着打扮的。”和嬷嬷温和地说,“只是如今姑娘的礼仪已学得十分的好, 可以开始尝试与官宦人家或贵族接触了。若是如此, 即便是低阶位的官宦人家, 穿戴打扮也是讲究的。关于梳头上妆这方面,姑娘不必操心, 杏和依桐虽不聪明,手还算灵巧, 必能为姑娘打理妥帖。” “只是这穿戴上还要劳烦姑娘亲自去看看, 虽一开始不用太讲究,但也要知道一些才是。” 雪间有些迷茫,试探性地问道:“是和服一类的吗?” “和服自然是其中一种,只是现如今贵族中间不大兴这个了。当年姑娘去看望浓姬殿时应该注意到了,浓姬殿身上的衣裳样式并不是和服。” 说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雪间当时也奇怪来着,浓姬穿着宽松的上衣配着牡丹撒花裙, 倒和汉服有些相似。当时她还以为是浓姬怀了孕穿不了紧身的和服,原来是因为流行那个款式吗? 和嬷嬷耐心地解释道:“老身也许久没去过大名府了,只知道大名府年年有全新的料子和样式,价格不菲。姑娘虽不必赶那最时兴的, 也得有几套像样的大衣裳才是。” “嬷嬷的意思是与你去金井城看看,若是有合适的就裁两身回来,若是没有长长见识也不错。”佛间接过话来。 雪间想了想好像是挺有必要的,于是应了下来:“是,全凭父亲和嬷嬷做主就是了。” ———————— 雪间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 她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布料和样式,只觉得自己有选择困难症。 金井城是离千手最近的一个大城镇,她出任务或路过也经常来,结果从来没注意到还有这么多的布店。仔细想想,别说布店,别的还有啥店她也不知道,做完任务赶紧回家吃饭不香吗逛什么街。 而且她现在存的任务金虽然养活她和英两个人是没问题了,但也还没有到能浪的地步,等她什么时候存款存到买那个珠花都是小菜了再出来浪个够也不迟。 “咱们这料子可是大名府最时兴的,价格也公道。”伙计热情地推荐着,“您要是想裁什么衣裳,咱们这样式应有尽有。您要是还不满意,就画个样式出来,小人也能给您裁出来!” 和嬷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带着雪间在布店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出去了。 等走出去一段地了,雪间才问道:“刚才那家也不行吗?” 转了这么多店,她觉得都差不多啊,完全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方才那家不实诚,摆在架子上的都是从仓库拿出来的积年的陈货,虽然拿香熏过了,但那股霉味是怎么也消不去的。”和嬷嬷解释道,“那种料子表面看着还行,实际上线早就受了潮,穿不了几天就会掉色或断线。老身以前在宫里时这种东西见多了。” 还是专业的厉害啊。雪间不禁感慨道。 和嬷嬷在路边找人问了问,带着雪间东拐西拐,来到了一条不大的街上。这里没有城中心那条街那么繁华,人也不多,铺子的门面倒是比那条街上大一些。 “应该就是这了。”和嬷嬷看了眼牌子,走了进去。 雪间抬头看了看店名,只见“严山阁”几个大字写在上面。 柜台后的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迎了过来:“两位想看点什么?” “我想给我家这位姑娘裁几身见客的衣裳,不知老板可有推荐的?”和嬷嬷补充道,“样式不要太老,也不必赶那最时兴的,价格中等就好。” 掌柜上下瞄了一遍雪间,从架子上取下一匹桃红色的布匹:“姑娘这个年纪一般喜欢鲜艳些的颜色,您看这个怎么样?” “这料子还可以,只是有些过于艳了。”和嬷嬷的手在布匹上抚了一遍,“还有没有稳重些的颜色。” 掌柜似乎明白了和嬷嬷的意思,去后面抱出来数匹布放到柜台上:“这是去年大名府时兴的暗纹料子,今年出了些更轻薄的,这些就出的少了。不过您放心,这些绝不是压仓的旧货,都是今年春上现织的,做家常衣裳或大衣裳都可。” 和嬷嬷凑近了,抬起料子的一角拿手指轻轻捻了捻,点点头:“这种料子多少一匹?” “二两银子一匹。”掌柜伸出两个指头,“您若想在店里裁,二两半就够了,若要加绣花,三两足矣。” 和嬷嬷听了笑道:“掌柜倒是实诚人。” 确实,刚才那家店里也有这种布,光布就要三两一匹,加上裁剪要四两。 “夫人说笑了,小人可担当不起。”掌柜笑道,“这都是咱们东家定的价格,小人可不敢私自定价,砸了自家饭碗。” “哦?”和嬷嬷颇有些意外,“难不成这店不是掌柜的开的?” “小人哪有那本事。”掌柜的一拍手,“这店原本只在大名府开了一家,后来因为东家人实诚,东西也好,生意越做越红火,就在大名府周围的城镇又开了几家,再后来就开到这来了。” 原来这还是个全国连锁店。 雪间不由纳罕:“方才我就想问了,这店名与寻常不同,不像是个布店的名字,倒像是个卖笔墨的地方了。” “这店名也是东家起的,在京城就很有名。小人也不知道为何起这么个名字,只听说东家早年为人所救,起这个名意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报恩。”掌柜感慨地摇着头,“不瞒您说,小人也是在穷困潦倒之时被东家收留,才有了这么一碗饭吃,哪敢背着东家只顾着自己赚钱呢?” 看起来这店的东家确实不错啊。 就在雪间暗自点头之时,只听和嬷嬷叫她:“雪间,你来看看这几种颜色,喜欢哪个?” 雪间上前看了看。掌柜挑的布都是浅色系的,缎面光滑平整,上面点缀着花瓣样的暗纹,很是漂亮。 她一见就喜欢上了。正是女孩子爱美的年龄,见了漂亮的衣服头饰哪有不心动的,当下看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最终她挑了浅绿和粉紫两个颜色,选了样式和绣花图案,掌柜的给她量了身量大小后发现,余下的布头还能再裁一身家常衣裳。 “咱们这衣裳都是统一的裁缝,保证出来的衣裳一般好,所以夫人定下后这布匹要运到大名府去,做好了再送回来。因此恐怕要等一段时日。”掌柜解释道,“您在这留个姓,等过些时候来拿就行了。” 所以这还全国包邮? 这店家也忒良心了点吧。 和嬷嬷觉得挺靠谱,于是在木牌上留了“千手”二字:“那就麻烦掌柜了。” ———————— 雪间自从那天从金井城回来,天天都盼着去拿衣服。 连杏都看出了她的异常,打趣道:“我看大人是魔怔了,跟我娘去了一趟金井城,连魂都被勾去了!” 雪间听了恼羞成怒作势要打她,杏赶紧笑着跑开了。 好容易等到那天,雪间一大早就出了门。等到了那家铺子,掌柜的一看她来了,笑着迎出来:“姑娘来的倒早。” 雪间拿出木牌:“掌柜的早,我来取衣裳的。” “早就给您预备好了。”掌柜将衣服从里间拿出来,“姑娘看看可行?” 雪间展开来看时,只觉得绣花精致,缀在裙子下,与暗纹搭配相得益彰,缝纫也很好,几乎看不到什么线头。 她很满意,爽快地从钱袋里掏出钱来:“除去定金的话还有五两半,是吗掌柜的?” “按理说是的。”掌柜笑眯了眼,“不过我们东家说这店刚在金井城开,地段不算好,所以以口碑为先,价钱什么的先不谈。” 雪间有些疑惑:“掌柜的意思是……” “东家说这几套衣服只收那一两银子的工本费。”掌柜走到柜台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卷轴,“五日后有一匹蚕丝布要从南边运到大名府。今年京中盛行的二十两一匹的流光纱,就是用这种布做成的,因此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批货。东家不放心,想雇佣千手一族押送这批货北上。” “姑娘若有意接下这任务书,这几套衣服剩下的钱就权当任务报酬。等到平安押送到,东家还另有重谢。” wc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普通商人的押送任务一般在几十文到一两不等,但绝大多数不会超过一两,甚至过八百文的都很少,除非货物本身价值很高,才会给几两或者十几两银子。 听到一匹流光纱要二十两,雪间觉得大概这就属于价值极高的那一类。 她接过任务卷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收了起来:“感谢掌柜的照顾,这个任务我接下了。” 掌柜听了眉开眼笑:“那就劳烦姑娘了。” 第40章 投资不香吗 雪间拿着衣服回到家和父亲说明了情况。佛间把卷轴拿来看了看, 目光落到底下的署名上:“这不是署的委托人的名字啊。” “那家店就叫严山阁。”雪间指了指印章,“这是他们家店的红印,不会有错。” 因为以前也时常有以店铺名义押送货物的先例, 所以佛间点了点头, 合上卷轴:“既然与你有关, 这个任务就你带人去吧。” “是。”雪间微微低头。 谈完了正事,佛间朝女儿笑道:“和嬷嬷说你选的布料颜色不错。今天既拿回衣服来了, 就穿出来看看。” “这……”雪间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害羞的。”佛间哈哈一笑,“新衣服不穿难道压在柜子里?” 雪间低着头应了一声, 跑回房里换衣服了。 “这孩子真是……”佛间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多时, 门外传来雪间的声音,佛间应了一声叫她进来。 他一抬头,只见雪间身着浅绿色的里衣,外搭草绿色的小褂, 下配素白色的梅花裙,婷婷袅袅地向他走来。 佛间一时呆住了。 “爹, 爹爹, 不好看吗?”雪间看父亲半天没反应,左看右看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合适。 佛间回过神来, 看着女儿慨叹一声:“雪间也长大了啊。” “是父亲疏忽了,没注意到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佛间的目光中有些动容,“再过几年你就要及笄了,确实该好好打扮起来了。” “诶?”雪间挠头, “可我在族地穿不着这个啊, 出去出任务也不能穿,一年到头都用不着……” “听父亲的话。”佛间故意板起脸来,“都快十一了, 还天天穿得像个男孩子一样,你看看族里这么大的哪个女孩和你似的,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不是,穿裤子利索啊天天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不过看父亲的脸色,雪间觉得还是不要顶嘴比较好,于是乖乖应下:“是,父亲。” ———————— 根据任务书的地点,雪间带着桃华并两个族人来到火之国南端的某个小镇。 他们顺利找到了押送货物的管事,拿出任务书说明了情况。 谁知方才还指挥人把货物绑好的管事看了任务书后朝他们十分恭敬地一拱手:“那就劳烦几位大人了。” 雪间真是受宠若惊,忙回了一礼:“不敢,这是我等的本分。” 好像人家才是甲方吧…… 管事的真的很客气,一路上都很客气,客气到雪间感觉自己十分受之有愧。 出发前,她特意叮嘱了三人这匹货物的重要性。三人也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一路上都十分警惕。 然后他们就警惕了个寂寞。 直到进大名府,一路上别说忍者,就是毛贼都没有,让她怀疑这车上装的是不是稻草。 怎么没一个人识货吗都不来劫的吗? 她头回觉得自己的忍者生涯是这么空虚。 等安全运到了店铺,管事的自去与主人交接。京城的严山阁真的很大,外头铺面足足有三层,从衣裳布料到首饰钗環应有尽有,不少衣着华丽的妇人和少女在其中挑选,一派红火的景象。 雪间一行人在铺子的待客室坐着,感觉这个任务自始至终都透着诡异。 但人家确实是正儿八经地下委托,正儿八经的货,正儿八经的店,也没骗他们啊,从哪个环节分析都没有错。 所以是她多心了吗? 就在雪间心里嘀咕时,管事的出来了。他带着几个小厮来到雪间等人面前,恭恭敬敬地奉上几个托盘:“有劳各位大人了,这是二十两,是此次任务的报酬。” 桃华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雪间警惕起来:“管事这是何意?” 管事的也不恼,笑眯眯地问道:“我家给千手下的任务书可有问题?” “没有。”这个雪间还是可以肯定的。 “那这次任务可有异常?” “没有。”简直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那这是任务报酬。”管事将银子递上来,“大人又为何生疑呢?” 雪间正色道:“我等受人之托,理当尽职尽责。然一路之上我等只是随车而行,并无出力,如此多的银钱,实在受之有愧。烦劳管事再跑一趟,转告贵主人,给予我等适当报酬即可。” 管事点点头,笑容更盛了几分:“既如此,请大人随我来,与我一同去见我家主人。” “大人。”桃华上前半步。 雪间沉吟片刻,一拱手:“有劳管事带路。” 雪间跟着管事穿过后堂,来到后院。通过楼梯上了二楼后,两人进到一间小阁之中。管事的向她告罪一声,自去禀报,雪间则在外间等待,打量着这所房子。 房内没有过多的装饰物,也没有浓郁的熏香,只是后面的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架前的矮几上放了几盆矮松,整个房间透出一股朴素雅致的感觉。 不多时,管事从里面出来了:“我家主人有请。” 雪间跟随管事进去。走进里间,只见一位在主位上坐着的青年大笑着向雪间走来:“好久不见,雪间姑娘。” 青年脸庞瘦削,眉目舒朗,双目炯炯有神,左耳旁还有一颗痣。雪间看见他的第一眼只觉得十分眼熟,忽而与记忆中那个俊秀的少年对上:“是你?!” “是我。”青年拱手道,“能有幸与您再次相见,是我的荣幸。” 雪间真是万分诧异:“藤田三浦,真想不到竟是你。” 当年山寨柴房里那个脏兮兮的少年,已然长成如今这般玉树临风的模样。 “五年不见,不知您可还安好?”藤田三浦邀请雪间坐下,开口问道。 “我倒一切都好。”雪间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只是没想到你居然成了这大名府的商人。” “当年我受您的恩惠,觉得若是在小地方怕难以混出头,不如去大城镇闯荡,于是携了钱来到这大名府。”藤田三浦讲述着这些年的经历,“我在一家布店当了学徒,学着给人裁衣裳。那家的老师傅见我聪明,便收了我,将手艺尽数传给了我。” “渐渐的,我的手艺越来越好,裁的衣裳也越来越贵,终于成了那一带最有名的伙计。三年后,我攒够了钱,离开了裁缝铺,自己立了门户,利用以前渠道从水之国进了一批布料。”藤田三浦说起来也十分感慨,“水之国长年阴湿,织出的布十分耐潮耐用,很受普通人的欢迎。谁知那年水之国内乱,布运不出来,一时价格大涨,我的布被一抢而空,让我赚了个盆满钵满。” “我拿这些钱收购了些布店,把生意做大,又与从前的老师傅合作,拓宽了进货的渠道。因为我定的价格比一般铺子低,很快生意便红火起来。有了进项后我买进布匹的档次也越来越高,逐渐入了贵族和官宦人家的眼,这才有了今天。” 这听起来简单,其中蕴含的商机和运气缺一不可,再加上有胆量去投入,才能把生意做起来。 雪间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藤田先生果真厉害。” 她没有经商的眼光,给她机会也做不成这么大的。 “若没有您当年的慷慨馈赠,恐怕我早已饿死在路上了。”藤田三浦真心实意地说,“当年与您的约定我一刻都不敢忘,滴水之恩,我必涌泉相报。” 雪间觉得也不至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藤田先生不必记挂。” “姑娘不必推辞。”藤田三浦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我早已想好。当年姑娘资助于我,此后我经营所得将分四成与姑娘,这是契约书。” 雪间看了一眼,推了回去。 “这……”藤田三浦不解。 “并非我推辞,只是当年确是我随心为之,并不是为了今日贪图先生的回报。”雪间委婉地推拒,“无功不受禄。我未出半分力气却坐享其成,实在是受之有愧,还请先生收回。” “可姑娘若不收下,我实在良心难安。”藤田三浦有些急了。 雪间沉思片刻,忽的脑中灵感一现,道:“我倒有一提议,不知先生肯不肯听一听。” “愿闻其详。” “我千手虽不富裕,长年累月下来也有些底气。我回去后与父兄商议,将族内资金挪出一部分资助先生。若将来先生经营得当,有幸获利,则利用这部分资金获益部分我仍与先生四六分成,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藤田三浦闻言有些犹疑:“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先生有经商之才,雪间自叹弗如。然先生可曾想过,是否有意触及其他领域?” “姑娘的意思是……” “天下之大,所涉行业岂止千百。人皆有衣食住行之忧,先生何不试着做做其他方面,而要拘泥于这区区布店呢?” 藤田三浦眼睛一亮:“姑娘说得有理。” “若想涉足其他领域,除去胆略与眼光,还需切实的银钱协助。”雪间笑道,“我千手愿意资助先生,助先生把生意做大,不知先生是否有意合作?” 藤田三浦思考片刻,大笑三声:“好!若姑娘果真能说服千手一族资助于我,我必不辜负姑娘的厚望,助千手更上一层楼!” 雪间笑吟吟地一拱手:“那就请先生静候佳音。” 第41章 谁说忍者不能做生意的 雪间门最终还是没有收下二十两银子, 后来见实在推辞不过便拿了一半,除去上交族内的那部分外都给了桃华他们。 回到家后,她与父亲谈了这件事。佛间门万万没想到还能碰上这么一出, 认为此事事关重大, 需要长老团开会商讨一下。 为此柱间门也被叫了回来。佛间门与大长老提前通过气后,便于第二天召开了长老团会议。 雪间门本以为这次还是大哥或二哥发言, 谁知道佛间门让她准备好由她来汇报这件事。往日她能参加会议还是柱间门和扉间门坚持的结果,要她发言还是头一回。 雪间门花了一天理清思路, 列好此事对于千手的利与弊, 将成功和失败的条件和后果计算清楚, 并就长老们可能提出的问题做了准备。 等做完这些,已经是后半夜了。 雪间门最后通了一遍文稿, 确认没有错漏后, 吹熄了蜡烛。 ———————— 第二天,长老团会议召开。 “今天召集诸位长老来, 是有一件重要的是想与众位商议。”佛间门首先开场, “前几日雪间门接了一个护送任务,在大名府结识了一位商人。” 佛间门朝雪间门看去:“雪间门。” “是。” 坐在最末位的雪间门站起来,朝长老们一鞠躬,说道:“接下来由我为诸位长老汇报这件事。” “等等。”二长老看了她一眼,又转向佛间门, 语气中带着不屑,“族长不会真要让她发言吧。” “有什么问题吗?”佛间门面不改色。 千手会藏冷哼一声:“族内从来没有姬君参加长老团会议的先例, 她能坐在这就已经是破例了, 难道还要得寸进尺吗?” “整件事的原委只有雪间门清楚。”佛间门沉声道,“二长老想让谁来汇报呢?” “你……” “二长老何必这么心急。”千手长明呵呵一笑,“且听雪间门怎么说, 再教训她不迟。” 千手会藏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话。 雪间门得到佛间门的授意,从五年前剿灭山贼的任务开始讲起。她略过了发现铁矿的经过和藤田三浦原本有意让她白嫖四成利益的想法,只将有关藤田三浦的部分讲了出来,末了说道:“因为我曾经有助于他,所以他愿意与千手合作,将投入资金所得利益与我们六/四分成,只需我们出钱即可。” 长老们听后一片沉默。半晌,三长老干巴巴地问道:“那个藤田三浦,靠谱吗?” “他是大名府有名的布商,经营着大名府最有名的布店之一——严山阁。”雪间门答道,“这一点我已经打听过了,如果长老们还有疑问可以再确认一下。” “忍者经商,闻所未闻。”四长老摇摇头,“那个藤田三浦不会是个骗子吧,你年纪小,上了他的当也未可知。” 雪间门点点头:“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然我此次押送的货物是一种叫蚕丝布的布匹,这种布匹可以制成今年大名府最时兴的料子——流光纱。长老们可知这流光纱价值几何?” 她伸出两个手指:“二十两一匹。” 室内发出倒抽凉气的声音。 “光是流光纱就如此昂贵,更不用说从贵族到平民所用布料,藤田三浦经营的布店都有涉及,这一年下来的收益,恐怕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即便我们千手资助他,在不动底气的前提下可用的资金也没多少,他实在没必要为了骗这点钱而大费周章。”雪间门环视着在座的人,“不过四长老说得没错,风险依然是存在的。但一旦涉及钱便一定有风险,我们资助他有,出任务成功与否也有,难道仅仅因为惧怕有风险就畏缩不前吗?” “你说得轻巧。”二长老冷笑道,“倘若投入的钱全都赔干净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雪间门垂了垂眸:“自然负不起。” “那……” “所以我建议可以从少到多投入。”她接着说,“可以先拿出一少部分钱试试水,若果真可行,再加大数量。如此一来即便是赔了也不损失多少。” “现在藤田三浦的生意已经做到了大名府外,根基稳固,更何况他有意扩大生意范围,寻找机会,从布料扩展到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到那时他的底盘越大,就越不易被撼动,赔本的几率就越低。” “我们忍者没有经商的才能,做多不过是在族地周围开些小铺子,还要自己出钱自己费心,收益却寥寥无几。藤田三浦能用五年的时间门从一无所有打拼到大名府有名的商人,除了运气的成分外,其头脑和胆识可见一斑。他既有经验,又有基业,往后只要不出大差错应该翻不了船,而我们只需要出钱不需要操心便可坐享其成,我认为还是值得一试的。” 雪间门话锋一转:“资助藤田三浦,除实际的利益外还有更重要的意义。藤田三浦的布店能开到数个地方,必然对相应地方的情况了如指掌。就如同连接地方和大名府的一条线,随着他生意面的扩大,线会越来越多,网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她认真地看着诸位长老:“如果我们能把这张网,变成千手的情报网呢?” “你是说……”三长老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以藤田三浦的身价,长年雇佣千手一族作为护卫再正常不过。我们可以在他身后就地建一个情报中心,将他铺面所在之处获取的情报汇总,再加以分析处理。这样既不会引起忍族势力范围的争端,我们又能获取火之国各地的情报,可谓是一举两得。如此一来,即便将钱赔进去一些,也足以用情报的价值弥补了。” “因为我们获取情报与他经营生意并不冲突,不过是顺带之举,况且我们与他四六分成,他既然拿大头,总该有拿大头的价值。同时,我们也可以将分析的结果开放一部分给他,作为他下一步开店的风险评估。如此互惠互利的事,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 “如此,不论我们投入的钱是赚是赔,对千手而言都是稳赚不赔。”雪间门终落下最后的结论,“不知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 雪间门的方案被通过了。 散会时,三长老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高兴得合不拢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雪间门只是笑着微微低了低头。 她又亲自去了一趟大名府,将千手的意思传达给了藤田三浦。藤田三浦很高兴,表示即使千手不设这个情报处,他也会定时收集信息掌握各地的动向,如此一来倒省了他不少事,自然是满口答应。 临走时,藤田三浦交给她一包东西:“这里面是一块令牌和数十个木牌。令牌是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只要是在我名下的店,看到这个,店里的东西和钱财都可随意取用,可解燃眉之急。其余的木牌是沟通往来的凭证,上面有特殊的标记,寻常是模仿不来的。” “我出身穷苦,总想着生活不易,能帮人一把是一把。你若是遇到艰难的手艺人或有价值的人,可将这木牌交与他,让他来大名府找我,我自会帮助他。不过能不能赚钱,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雪间门收下了这两样的东西,回去后把藤田三浦接受千手条件的情况告诉了佛间门。佛间门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当下便让人去请大长老,同时让她把那两样东西收好,不必上交族里。 佛间门和大长老商量后,首先从族里拨了二百两给藤田三浦。藤田三浦也不嫌少,拿着钱高高兴兴去买铺子了。 然后半年后,千手收到了三百两的进项。 这一波回本惊呆了佛间门。他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效果,每年千手除掉成本,净收入也不过一百余两,年份好的时候能到二百,结果这半年就顶了一年的收入。 钱虽多,却没有冲昏佛间门的头脑。他将这部分钱继续投入进去,加上原先的,一并交给藤田三浦经营。 只要千手的底气不动,外面是赚是赔,千手都稳得住。 千手还像以前一样出任务,只不过将与宇智波可能对上的任务数量再次下调,不再接大型战争,等年末统计伤亡人数时,居然比往年减少了一半多。 族里有钱了,年末发放给族人的东西也好了。虽然不知道族里的钱哪来的,但这年过年,族人们都很高兴,舒舒服服地度过了又一个新年。 雪间门终于从赚钱的阴影里解放了出来,直接给英的工资翻了个倍。而且过年时,金井城严山阁的老板派伙计送来了一包东西,说这是今年为了感谢宗家的协助而送来的节礼。 佛间门收下了礼物,并给藤田三浦回了节礼。 藤田三浦出手的东西自然不会差了。他并没有送一些金银珠宝一类通俗的东西,而是一些实用且价格不算昂贵的物品,显然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藤田三浦也算有心了。”扉间门把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 “说起来二哥前两日送我的那两把刀也不比这些差呢。”雪间门拿出一个镂空的香囊放在手上掂了掂,“我听说是二哥请池田铁打的?” “池田铁?”柱间门听见雪间门的话转过头来,“我去湿骨林之前就听说他已经不打刀了,怎么又开始打了?” 扉间门没有多做解释:“之前在任务里遇到过,我帮了他,他说可以破例再打一次刀。” “不愧是大师的作品啊,那两把刀比我以前的刀轻多了,承载的查克拉也多。”雪间门显然对那两把刀很满意。 柱间门拿起一个小罐,打开来看时只见里头一块块绿色的饼状物,清香扑鼻。他晃了晃问道:“这是什么?” 雪间门凑过去闻了闻,说道:“这是茶饼。” “茶饼?”柱间门睁大眼睛,“茶饼能有这颜色这香味?” 他又不是没见过他妹妹做茶,那茶饼都是暗绿色或褐色的,凑到跟前才能闻出茶的香气,哪像这个似的嫩绿嫩绿的,一打开香味就冒出来了。 “做做看不就知道了?”雪间门笑道。 自从和嬷嬷等人来后,每年的除夕都是她们和宗家以及大长老一起过年。反正宗家人少,一群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也不分什么主仆,大家一起欢欢喜喜地过新年。 除夕夜,雪间门拿出专业的水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和嬷嬷连连点头。她将茶做好后一一递给众人,期待地问道:“如何?” “香。”柱间门眼睛亮了,“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这茶确实不同,不知是什么茶?”佛间门也不认得。 倒是扉间门想起什么来:“我年前去大名府时,听人说今年北边新种出来一种茶,叫点银丝,贵族们都叫银丝茶。听说这种茶只在北边仅有的几座高山的背阴面能种出来,其叶如针,泡开后色泽如丝,泛着银光,香溢满室,故名银丝茶。这种茶因数量稀少,紧供着皇室和大贵族用,因此有价无市,连见都见不到。莫非就是这个?” 我去这茶这么厉害的吗? 雪间门看着这碗唇齿留香的茶水,感觉自己在喝金子。 原谅她这个俗人,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比喻。 不过泡都泡了,喝就完事了! 第42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雪间最后检查了一遍忍具, 把出任务的装束的穿好,推开门,带着满身的月光向父亲书房走去。 路上雪间碰上了扉间, 两人对视一眼,共同往父亲那走去。他们到时, 大长老已经在那了, 见两人进来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吗?” “是。” 大长老看向佛间:“是时候下决定了。” 佛间坐在桌前,面沉似水:“出发吧。” ———————— 深夜,千手族地一片寂静。 千手鸣经历了一天的训练,正在睡梦中。突然, 他觉得屋内的气息有些不对,忙起身往枕头底下摸苦无, 然而还未等他触碰到,一丝冰凉便抵住了咽喉。 “别动。”黑暗中, 一道压低的女声这样说道。 房内的灯被点亮。烛光照亮了闪着寒光的苦无,也照亮了尽在咫尺的那名女子的脸。 “是你?”千手鸣的眼中满是震惊。 “是我。”雪间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把苦无又往前推了推, “我劝你识相点, 别逼我动手。” 千手鸣一动不敢动, 只得愤恨地盯着她:“你们把爷爷怎么样了?” “二长老为千手做了一辈子的贡献, 自然居功至伟。”雪间眯了眯眼,“所以父亲深夜前来拜会二长老, 略表宗家的敬意。” “你……”千手鸣的目光仿佛要把她撕成碎片,“你们好狠的手段, 居然要残杀同族!” 雪间闻言嗤笑一声:“好狠的手段?你说的是二长老吧。你们不早就商量好了吗,就算我们今天不动手,后天这个时候, 宗家也会变成一片火海吧。” “你,你瞎说什么!” 饶是如此,雪间却并没有错过他眼中极力掩藏的诧异,冷笑一声:“就你这点涵养还想继承千手?即便父亲得不到消息,这两日你在族里趾高气扬一副千手继承人的模样也足以引起二哥的注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千手鸣说不过她,只得徒劳地瞪着她。 这时,英从外面走进来,走到雪间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了。”雪间点点头,目光却不曾离开千手鸣。 “千手英,你以为你攀上千手雪间就能得意了吗?你不过是个没用的……” 千手鸣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丝鲜血顺着他的脖颈倘下,浸湿了他的衣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雪间忽然凑近他,双目直对上他那透着恐惧的眼睛,“被我一个女孩儿踩在脚下的感觉如何?呵,生儿育女?恐怕你连为我们女孩儿生儿育女的资格都没有,若是谁瞎了眼找了你,生下个儿子像你一样蠢,不如趁早丢出去免得长大了丢人现眼。” “你……”千手鸣气得脸通红,“千手雪间,你不知羞耻!” “我不知羞耻?”雪间直起身,无辜地眨眨眼,“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可是千手的姬君,人人都道我通身的气派堪比京中的贵女,我怎么会做什么失格的事呢?”雪间笑得温婉,“别急,夜还长,好戏还在后头呢。” 就在雪间挟制住千手鸣时,佛间正在后屋与千手会藏对峙。 说是对峙,其实两人谁都没有动手,连武器也不曾拔/出来。 千手会藏看着站在眼前的千手佛间,冷笑道:“我本以为你性格古板保守,难堪大任,不想你还有这等魄力。” “你倒是为你儿子打算得好,不让他重蹈你的覆辙。” 佛间不发一言,只是平静肃然地看着他。 “罢了,既然输了,任由族长大人处置便是。”千手会藏自嘲一笑,“只是这么简单就输了,真是有点不甘心。” “二长老到底为何执着至此,难道是我做的事自始至终都无法让二长老满意吗?”佛间问道。 千手会藏摇摇头:“你担任族长十六年,做出的决策无一不有利于千手,有时甚至连老夫也不得不佩服。” “但千手要想在忍界大放光彩,要想踩下宇智波成为忍界之首,你,做不到!”千手会藏指着佛间,“柱间觉醒了木遁,这本是向宇智波进攻的大好时机,你却下令停止接受和宇智波对抗的任务,避开和宇智波的冲突,让敌人占了上乘!现在倒好,对面的宇智波斑已经有了万花筒写轮眼,生生浪费了重创宇智波的好机会。明明握着王牌却朝敌人服软,你这样的软骨头,千手不需要!” “柱间他不是工具!”佛间厉声道,“为了仇恨让柱间去送死,到底是私心还是大义,二长老心里不清楚吗!” “柱间他身为少族长,就该担起这份仇恨来!他倒好,与宇智波私通,居然和宇智波斑成了朋友,这样的人继承了千手,千手还有未来吗!” 佛间心里一沉。 那件事,果然还是叫二长老知道了。 “若是你弟弟还在,千手绝不会落到如今的这个境地!”千手会藏恨恨地看着佛间,“我妹妹才是千手名正言顺的主母,青岩他才是千手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你为了少族长之位杀了青岩,踩着你亲弟弟的血坐上族长之位,得位不正,你有什么脸面继承千手,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死去的父亲!” 佛间的眼中染上悲愤:“如果不是二长老逼着青岩杀我,青岩又怎么会自己撞上宇智波的刀!” 千手会藏瞳孔一缩,怒吼道:“你胡说!明明是你算计青岩令他陷入宇智波的包围,才让他被砍去了双臂,削去了脑袋!” “青岩他从未想过要争夺什么族长之位!”佛间的眼睛通红,“是你将他当做攫取利益的工具,逼得他无路可走。他知道只要他一天活着,你觊觎族长之位的野心就一天不死,只有他死了,你才可能放弃!” 佛间从胸前掏出一封信,扔给千手会藏:“这是当年青岩给你的信。他到死都想劝你放弃执念,是你杀了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提起青岩!” 千手会藏展开信,枯瘦的的双手剧烈抖动着。他缓缓看完,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抵上了桌子。 他抬起头,仰天大笑,泪水却从爬满皱纹的脸上淌落下来。他指着佛间,充满悲伤的笑声还在室内回荡:“千手佛间,你知道我最嫉妒你什么吗?” “你明明那么平庸,样样都不出彩,上天却格外厚待你,给了你三个出众的儿女。”千手会藏的声音逐渐疯狂,“木遁啊,那是木遁啊,偏偏是你那个天真的儿子有了!鸣那么优秀,却无论怎么努力连千手雪间都打不过,她可只是个区区的女孩啊!”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上天是何其的不公,何其的不公!难道真的是天注定要你继承千手,难道青岩就注定要早早地埋在黄土里吗!” 千手会藏闭上眼:“成王败寇,怪只怪我小看你了,千手佛间。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你那个闺女不是什么平凡人,留着她,只怕千手早晚会断送在她手里。” 本以为佛间会因他的话而惊疑,可他只见佛间这样答道:“雪间永远是柱间和扉间的妹妹,也永远是我的女儿。” “看来你早就心中有数了。”千手会藏哼了一声,“我现在才有点明白为什么你父亲当年坚持立你当少族长了。” 他拿起桌上的苦无,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不用担心我耍花招。只是我希望你能放过鸣一家子。” 佛间本就没想把人赶尽杀绝:“只要他们不犯大错,就永远是千手的族人。” “好好好。”千手会藏得到了许诺再无什么可留恋的,手一动,将锋利的苦无抹过脖子,“那就恭祝您日后一切顺利了,族长大人。” 佛间静静地看着千手会藏倒在地上,血液染红土地,突然胸中一梗,吐出一口血来。 “族长!”莫一急忙上来扶住他。 “无妨。”佛间抹去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直起身来。 “这半年来您身上的暗伤反反复复,这几日刚有些起色,六长老千叮咛万嘱咐情绪不能太激动的,您怎么……”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佛间深呼吸几口,强压住胸中翻涌的血气,“和以前一样,别告诉孩子们。” 莫一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低头应道:“是。” ———————— 二长老千手会藏死了。 据说二长老的身体一直不太康健,昨夜突然旧伤发作,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 这种事情在忍者——尤其是年纪大的人身上确实有时会发生,族人们也只是叹息一声,道一声节哀罢了。 没两日,四长老也因兄长的逝去过度悲痛而离开了人世。 虽然有些巧合,但人年纪大了往往受不得刺激,四长老又一向与二长老关系亲厚,大概是不忍哥哥在地下寂寞,同二长老去作伴了。 族长也因为两位长老的骤然离去深感悲痛,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长老团也没有对两位长老的逝去提出质疑,这件事如同投入湖中的一颗小石子,泛起些许涟漪便消失无踪。 长老团位置突然空缺,一时没有合适人选,也就空置下来。至于之前二长老和四长老掌管的相关事务,则由三长老和五长老暂时代为管理。 就在二长老去世后几日,千手鸣不知什么原因被他爹打了一巴掌,脸肿得老高,再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自此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倒让那些知道他脾性的人奇怪了好长时间。 至此,千手内部的声音终于完成了统一。 第43章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 “把这个送到大长老那去, 下面两份是五长老的。”雪间把一摞文件抱给英,“顺便去大门口看看父亲回来没。” “大人,您今天都问了三遍了。”英无奈地笑了, “族长大人今儿不回来明儿也会回来的,耽误不了陪您去看夏日祭的。” “还不快去,怎么那么多话。”雪间故作生气,嘴角却怎么压都压不住。 “是是是,我这就去。”英笑着跑了。 父亲离开族地去大名府与贵族交涉已经半月有余,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大哥上次也来信说木遁的修炼基本到了末尾, 仙术也熟练掌握了,等回来一定会让她大吃一惊。 想起上次她去湿骨林给大哥送东西时看到的那平地拔起一片森林的震撼,雪间在心潮澎湃的同时也对这股力量充满了深深的敬畏。 千年来唯一的木遁, 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强大。 这股力量足以改变忍界的格局, 对此她更加深信不疑。 大哥说他还有点东西没搞明白, 想在湿骨林再呆一个月,所以今年的夏日祭恐怕赶不上了。不过他已经跟父亲说了,父亲也同意带她去夏日祭玩,高兴得雪间一晚上没睡着觉。 想到这, 雪间不由得露出笑容。从小到大,这可是父亲第一次带她出去玩, 这么好的事等她回来一定要跟水户好好分享分享! “这个小九, 偏这个时候去看朋友, 这次夏日祭不带它就怨不得我了吧!”雪间暗自偷笑。 不过夏天雨水多, 但愿那天不要和今天一样阴天就好了。 这样想着, 她拿起自己的苦无哼着小曲擦起来。突然,她的手一抖,指尖传来一阵疼痛, 再仔细看时,只见左手食指被苦无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可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突然加速,隐隐地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预感,门“哗”地一声被推开。雪间猛地直起身来向门口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英惊慌失措的面容。 “雪间大人不好了!族长大人,族长大人他……” 天空猛地划过一道惊雷! 她手中的苦无应声落地! ———————— 雪间来到治疗室时,柱间和扉间已经在那了,而她再次见到的,是浑身鲜血、左臂被削去的父亲。 和记忆中的那个威严的父亲不同,眼前这个人仿佛沐浴了鲜血,面色苍白,呼吸几不可见,左手的残臂往外冒着止不住的鲜血,身上还有五六个可怖的血洞。四五个医疗忍者满头大汗地围着他,手上绿色的查克拉光明从未停息。 雪间在见到这个人的这一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开玩笑的吧,这怎么可能是父亲,她父亲那么厉害怎么可能…… “我们是在回族地的路上被羽衣的族长羽衣过野偷袭,族长大人为了掩护我们撤退才……” “族长大人失血过多,再加上胸口的致命伤……” “我们已经尽力了……” 雪间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手脚冰凉,呼吸都不受控制了。她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床上的人,可大脑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雪间……” 一道极其微弱的呼唤让雪间猛地清醒过来。她扑到父亲的床边,握住逐渐失去温度的手,泪水不由自主地蓄满了她的眼眶。 “别哭,我的女儿……这么美,哭了……就不好看了……”佛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黑发,叹道,“你真的很像你母亲,如果美和子在天有灵,一定会很高兴……” 他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女儿,仿佛要把她的一切都刻在心里:“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看着你的两个哥哥。千手有了柱间和扉间就够了,我们千手家的姬君要活得骄傲,活得自由。” “爹爹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不要被自己拘束,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像爹爹一样的好男人,不然爹爹就算在三途川也会回来找那小子算账的。” 雪间的嘴角艰难地翘了翘。看着女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佛间忍不住露出笑容。他不舍地抚摸着女儿的头,目光中满是深沉的爱。他还有千言万语想跟女儿说,他还想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看着女儿穿上嫁衣,看着女儿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这个样子怎么去向美和子交代? 想起自己的妻子,他隐约中似乎看到妻子像天使一样降下,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佛间释然地笑了,他最后凝视了一眼雪间: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爹爹都会一直深爱着你。” 雪儿,我的女儿…… ———————— 当佛间停止呼吸的那一刹那,雪间觉得天塌了。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体内的血液像沸腾了一样冲击着她的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她的身体释放出来。 她疼得蜷缩在床边,死死地咬住牙关,脸色苍白,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突然她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喉咙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爹爹————!”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而那股要冲破身体的力量仿佛找到一个倾泻点正疯狂向外涌出,以极为惊人的速度抽空了她的查克拉。雪间能感受到体内生命力的流失,可她却无法控制这股力量,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身体变得疲软。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二哥的呼喊,但最终她支撑不住,袭来的黑暗迅速吞噬了她。 ———————— 扉间在父亲将基本上所有族务都交给他和雪间时就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在接到父亲出事的那一刻,他仿佛有什么预感似的给湿骨林的大哥传了信。所以当他看到浑身鲜血的父亲时,在极度震惊的同时依然能保持着理智。 他迅速指挥族人将父亲抬进治疗室,看着早已召集好的千手基本数得上的医疗忍者挽救着父亲的生命。 当父亲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他眼前时,他的心中一沉。 佛间悠悠转醒,赞赏地看着优秀的次子。千手有柱间把持大局,有扉间作为辅助,千手的未来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哥马上就到。”扉间强忍着心里的悲伤,装作平静地看着欲言又止的父亲。 佛间摇摇头,挥挥手示意儿子靠近些:“扉间,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千手有你和柱间,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喘了口气,他重新审视着已经长大的儿子,欣慰地笑了:“柱间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族长,离不开你和雪间。但柱间性格跳脱,雪间还有些天真,这个家以后恐怕要拜托你了。”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对于你们三个,我很抱歉……” 如果不是作为族长,他不必将全族的利益放在首位,也不必逼着三个孩子早早地担起责任而忽略其他方面,他的另外两个儿子或许也不必早早地夭折在战场上,如果不是这个时代…… “您不必如此,父亲。”扉间含着泪,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们从来没有怪过您,我们一直都很敬重您,能成为您的孩子,是我们最大的骄傲……” 佛间的眼睛微微睁大。 美和子,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 “要好好地活下去啊,扉间。” “啊……” ———————— 当察觉到雪间身上猛烈的查克拉波动时,心惊之际的扉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树木拔地而起,抽出的木条无差别地袭击周围的人,不受控制的力量疯狂从雪间身上涌出,扉间躲避的的同时不断呼喊着她的名字却徒劳无功。 “木遁·禁锢之术。” 另一股更为强大的木遁迅速包裹住向外疯狂蔓延的树枝,分开一个口子,一道身影迅速跃入,将封印符拍在了雪间身上。 “大哥,雪间她……” 柱间沉思不语,将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面沉似水。他咬破手指,通灵出蛞蝓:“请马上把我们通灵到湿骨林。” 蛞蝓用触角碰了碰雪间,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明白了。” 柱间点点头,看向扉间:“雪间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带她去湿骨林治疗,族里就拜托你了。” 深知木遁特殊性的扉间二话不说点头允诺:“大哥放心。” 看着嘭地消失的两人,扉间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震惊,转身麻利地封锁消息,对外宣称是柱间接受不了父亲的重伤而一时失控,雪间则在这场失控中收到了波及需要静养,而千手的族长依旧“重伤未愈,卧病在床”。 只要千手的族长还有一口气在,其他忍族就不敢轻举妄动,静等着千手的消息。而此时缺少了族长和少族长的千手,也需要千手佛间“活着”来稳定人心。 将延缓尸体腐烂的封印术下在父亲身上,扉间久久地注视着安详睡去的父亲,双手合十,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 此时千手多江走上前来递上一张纸条,低声道:“宇智波族长因旧伤复发昨夜去世了。” 没有千手多江想象的喜悦,扉间只是平静的看完,抬手将纸条化为碎片。 不管是宿命还是巧合,扉间知道,父亲们的时代已经过去。 如今的忍界,该是他们的天下了! 第44章 白驹过隙的两年 雪间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前世的家, 梦到了前世和家人生活的点点滴滴,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梦境中的记忆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她和父亲一起吃饭, 一起谈笑, 仿佛来到忍者世界只是一场梦,她还是那个普通的学生,生活还是那么平静。可在和前世的父亲说话时, 父亲的面容突然变得模糊,再定睛一看却变成了佛间的样子,她情不自禁地叫了声“爹爹”,可佛间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并没有应声…… 看着昏迷中仍不断喊着“爹爹”的雪间,柱间的眉头紧锁, 手上的淡绿色光芒又亮了几分。 “还是不行吗?” 柱间的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上木遁查克拉的输送一刻都没有停止。利用木遁查克拉之前的亲和性护住雪间的经脉, 疏导她体内混乱的查克拉归于宁静, 可她体内仿佛有一股力量一直在搅动,让刚刚梳理好的查克拉又重新混乱起来,而柱间的梳理速度远远赶不上重新混乱的程度,他只能尽力护住她的经络不让混乱的查克拉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雪间酱好像被什么缠绕着, 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一直存在她心里,借着这次佛间的刺激彻底迸发了出来。”蛞蝓看着一直喃喃自语的雪间,担忧地说,“只有解开她的心结, 或许才能让她从沉睡中醒来。” 柱间看着妹妹长大,从小他就发现雪间与常人不同。尽管她掩饰的很好, 可柱间还是发现她似乎对杀人有着无法改变的抵制,对贵族有着与生俱来的轻蔑,对平民有着天生的怜悯和亲近……她对于时局的看法格局往往很大, 似乎是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去评价,就好像大家还在纠结于一家一族时,她已经去思考如何掀翻大名夺取天下了。 虽然她从来不宣之于口,可柱间还是隐隐地感到她身上有着他看不懂的谜团。 他相信他的妹妹,也尊重她的选择。雪间不说,他也不曾问,可他没想到雪间的心结就藏在这些谜团中。 柱间沉默半晌,说:“我想进入雪间的精神世界。” 蛞蝓毫不意外柱间的决定,只是提醒了一句:“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进去别人的精神世界可能会被当做敌人攻击,甚至被关在里面永远出不来。” 柱间颔首:“没关系。” 蛞蝓言尽于此:“我可以用自然能量维持雪间酱的身体不受损害,但你只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足够了。”柱间正色道,“多谢您,蛞蝓大人。” 看着难得正经地尊称它一次的柱间,蛞蝓表示就不计较他以前叫它鼻涕虫的事情啦! ———————— 雪间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好像还梦见她大哥了,然后她就醒了。 然而还没等她思考“我是谁我在哪”的问题,就被她家大哥一把抱住然后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雪间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十天我有多担心你巴拉巴拉”,搞得她只想说一句“哥你快把我勒死了”。 让柱间这么一打岔,雪间也不去想梦里到底发生了啥了,直接追溯到她昏迷之前的记忆,然后陷入了沉默。柱间将这十天内家里发生的事大致给她讲了一遍,叮嘱她暂时不要使用木遁的力量,并提及了扉间对此事的后续处理。 雪间默默地听完,只说了一句:“父亲下葬了吗?” 柱间无声地点了头。 “我能回去给父亲上柱香吗?”她又补了一句,“祭奠完父亲,我就回来修炼木遁。” 柱间自然是同意的。两人与蛞蝓仙人打了个招呼,就在逆通灵下回到了千手族地。 扉间接到了大哥的消息早已等在那,在看到雪间的那一瞬间,他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他上下打量着多日不见的妹妹,感知到她体内平和的气息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妹妹已经接受了父亲离世的事实。 雪间自然从二哥微妙的表情中体察到了他的关心,顿时心中一暖,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我回来了,二哥。” “回来就好。打算什么时候再走?” “我回来给父亲上柱香就走。” 扉间了然,带着雪间穿过族地,来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墓地。 佛间的墓紧挨着美和子的,旁边沉睡着板间和瓦间。雪间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深深地注视着父亲的墓碑,跪了下来,端端正正地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一谢父亲生养之恩,二谢父亲教导之情,三决为父报仇之心。 去tm的什么结盟和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生不报,她千手雪间有何面目立足世间! 雪间走之前去和千手长明道了别。长明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忍者不兴流泪,雪间也不想让爷爷担心,于是勉强笑道:“爷爷,等我回来我还要吃您做的饭呢。” “哎。”长明像往常一样给她理好衣领,“以后爷爷这就是你的家,爷爷等你回来。” 这一句话让她再也忍不住。她扑到长明怀里,把脸埋进了爷爷的胸前。 ———————— 九喇嘛是万万没想到,它不过就是出了趟门,一个没看见的功夫就听说雪间觉醒木遁性命垂危了,结果等到柱间把它送到湿骨林来就看见雪间正在烤蘑菇。 她居然还相当认真的问它吃不吃蘑菇! 气得九喇嘛两天没理她。 “你居然能觉醒木遁。”刚从宇智波族地回来的九喇嘛把信拍到她脸上,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外星生物,“没有阿修罗的查克拉身体也没有柱间强健,居然能承受住木遁之力。” 她能怎么回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而且我不是记得柱间说你的查克拉属性是水和风吗,怎么也能生出木遁?”九喇嘛也很迷惑,“是水和风吧。” 雪间点头。 “你拿查克拉纸测的?” 点头。 “要不再测一遍?” “可以。” 然后雪间就亲眼看见这张纸哗的一下湿透了又碎成了渣渣。 雪间:??? 人间迷惑行为大赏? “这不是水和土吗?”九喇嘛怀疑脸,“你当初用的是假查克拉试纸?” “当年是测的水和风啊。”雪间表示自己是清白的,“当年我测的时候大哥也在场,那张纸先裂开了然后湿了啊。” “可我从来没听说谁的查克拉还会随年龄增长改变的。” ……说实话我也没听说过。 雪间挠头:“可我没干什么啊。” 九喇嘛想了想:“这些年你没觉出来什么异常?” “没什么异常啊……”雪间托腮,“如果非要说什么异常的话,就是我用风遁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用水遁和土遁更多。但千手家风遁资料少啊,我又没有二哥那个开发忍术的能力,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嗯……”九喇嘛严肃地说,“那问题就只能出在你的灵魂上了。” 又是灵魂,她灵魂招谁惹谁了。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有这么一种可能。”九喇嘛猜测道,“这具身体原本的属性确实是风和水,但你的灵魂却本身带有水和土两种属性。” “你的灵魂刚附到这具身体上时,灵魂和肉/体结合尚不完全,那时你表现出来的是这具身体本有的属性,即风和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灵魂逐渐与肉/体融合适应,而你灵魂本身远远强过这具身体原来的刚出生婴儿的灵魂,所以你的灵魂属性渐渐压过了原有属性,变成了水和土。” 九喇嘛补了一句:“或许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也是因为这个。” 这也行? “那就算如此,也不能解释我为什么会觉醒木遁啊?”雪间不解,“你不是说了嘛,阳之力的表现之一就是木遁,我又没有阿修罗的查克拉,哪来的阳之力?” 九喇嘛托腮:“其实你们千手一族作为阿修罗的后裔,体内或多或少都会有阳之力,这就是千手没有宇智波那样血继限界,身体强度却高于一般忍者的原因。” “柱间作为阿修罗查克拉的转世,体内有很强的阳之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你作为他的妹妹,因为血缘关系体内的阳之力也会比平常的千手族人多,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你和扉间的天赋要比千手的族人都高。你的灵魂比身体强得多,而为了适应灵魂,你的身体在成长过程中会逐步增强,以求达到与灵魂匹配的程度。” “你体内的阳之力,很可能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被强化的。” 过于玄学。 “嘛,不过再怎么强化你也比不过柱间的。你的阳之力纯度不够,所以觉醒和承受的门槛比柱间高得多,身体机能也比不上柱间,当然木遁也比不过就是了。”九喇嘛毫不犹豫地扎心。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大哥觉醒木遁跟没事人一样她就差点凉了的原因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能比过大哥,那她干脆不做人算了。 “其实也不重要了。”雪间抹了把脸,“我曾经很羡慕大哥的力量,但现在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要。” 在她的规划中,本就没有木遁这一条,如果不是以父亲的生命为代价的话,她还能接受,可惜…… 可惜没有如果。 “还有一件事。”九喇嘛难得严肃地坐在她面前,“虽然有柱间给你的查克拉结晶,但同为木遁,到底能不能压制你暴走的查克拉还很难说。为了保险起见,我想把我的一部分查克拉封印在你体内。” “现在你也能压制啊干嘛非要把查克拉封印进我身体。”雪间不解。 “暴走的查克拉对经络的破坏极大,从外面压制可能来不及。”九喇嘛一本正经地说,“我想用双式契约将我的部分查克拉封印进去,这样即使你暴走我的查克拉也足以在第一时间护住你的经脉,日后你遇到危险时我的查克拉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雪间一脸诡异地盯着九喇嘛,盯到它快炸毛了才说:“太罕见了,你居然这么主动。” 九喇嘛觉得拳头有点痒:“你到底封不封!” “……封。” 第45章 好戏开场了 两年的时光, 如白驹过隙。 在蛞蝓仙人的帮助下,柱间将所有木遁都教给了妹妹。除了逢年过节和需要她出任务的时候, 其余时间雪间都在湿骨林修炼木遁和仙术。 柱间身为族长, 不可能一直陪着雪间。可木遁在刚开始修炼时很容易失控,一旦失控将会给她带来不可逆转的后果。柱间又不放心她一个人修炼,于是九喇嘛虽然嘴上抱怨,但实际上很自觉地承担起监督者的责任, 一直陪雪间待在湿骨林。 木遁虽然有遏制尾兽的能力, 可雪间的年纪还小, 查克拉量不够, 对木遁的掌握也远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因此就算失控,九喇嘛也能轻而易举地抑制她的力量, 让她清醒过来。 雪间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两年里断断续续的修炼,让她熟练掌握了大哥开发的除木龙木人之外所有木遁招式,还学会了仙术。 两年后,当雪间正式告别蛞蝓仙人,带着九喇嘛回到千手家的时候, 她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大哥和二哥。 她不由得湿了眼眶:“哥哥,我回来了。” 她终于学有所成。 ———————— 雪间回来的消息在族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绝大多数族人只知道雪间出去修行了, 只有当时在场的少数人知道内情的人激动不已。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她大哥一起, 光明正大地拜访了宇智波。 柱间听从了扉间的建议, 并没有将雪间觉醒木遁的事情传出去, 而是悄悄地压了下去。 自家妹妹水平怎么样柱间可是比谁都有数,而拥有木遁的雪间注定要成为族里最重要的战力之一,不可能一辈子藏着。之所以不将消息传出去,是因为他在等一个机会。 半月后, 雪间动身前往大名府。 在浓姬的引荐下,雪间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裕安公主。 高贵,端庄,一举一动无不透着贵族的优雅,目光温柔,藏着智慧和野心。 雪间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看得出来,她绝不甘为池中之物。 聪明人太过聪明,往往在试探中剖析对方意图的同时垒铸层层心理防线,想要真正触动这种人只有单刀直入,绕只会无限套娃。 因此雪间在让裕安摒退左右,房间中只剩她们两人时,直视着她的眼睛,掷地有声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 “殿下,您想成为天下之主吗?” ———————— 个月后,千手接到大名的任务,要与土之国开战,要求千手作为火之国的忍族接下战争任务,并要求驻守土之国边境的老贵族鹤山家族出兵配合作战。 由于宇智波族长与二把手均在宇智波,千手族长致信大名,言此次战争由千手二把手千手扉间与千手姬君千手雪间出战,保证战争的质量,并请大名保密,以防土之国得到消息派遣更强战力。 大名虽然有些微词,然有裕安公主在旁劝说,最终还是应下了千手的请求。 不日,千手得到消息,此次土之国派遣的主力忍族是羽衣一族,具体出战人员不详。 然而当千手一族跨越大半个火之国到达北方边境之时,火之国大名却意外发现身边的近侍有土之国的细作,顿时勃然大怒,迅速将那名近侍抓起来,但千手的出战名单却早已泄露出去,如今大战在即,想要补救也来不及了。 雪间收到浓姬的信后才松了口气。 好戏就要开场了。 ———————— 羽衣一族从土之国大名那里得到千手的出战名单后乐的合不拢嘴。 十年前,他们被千手一族压的喘不过气来,势力一缩再缩,最终被迫放弃十几代人打下的根基离开富裕的火之国,来到遍地岩石的土之国。但是那时土之国有以两天秤一族为首的一大波强大的本土忍族,他们不得不忍辱负重从头开始。羽衣本身就有着不俗的实力,经过十年的努力,终于获得了取代两天秤一族,成为土之国第一忍族的机会。 这场战争,就是对他们的考验。 但当初被千手打压的痛他们又怎能忘记?这就是为什么两年前他们不惜奔波千里也要击杀千手佛间的原因。 而如今,千手背负着复仇的决心,羽衣也不敢掉以轻心。千手柱间的木遁在这几年越发大放异彩,听说除了宇智波斑还没有第二个人能与之抗衡。 但是千手佛间死后,千手柱间继任族长,并没有像忍界想的那样向羽衣复仇,而是在千手扉间的帮助下收缩势力掌控千手。虽然让出了不少利益,但千手却统一了声音,团结起来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因此看似千手在火之国被宇智波压制,可实际力量不减反增,宇智波在与千手的交锋中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两族互有来往,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原本羽衣还在与两天秤一族谋划如何对付千手柱间,可大名传来消息,说这次战争千手柱间不来了? 羽衣过野都惊呆了。他还以为这次是千手准备已久的复仇,结果千手柱间根本没来。他一开始以为是有什么阴谋,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宇智波家的人都在,千手柱间出不来,才放心了。 至于出战的人……千手扉间他知道,实力不错,头脑精干,不过也不是不能对付的。至于那个什么姬君,嗯……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似乎和各家族外交有一套,这么多年也空有一个森之公主的称号,没什么别的名气,应该是实力平平,这次出来也就代表下千手而已。 怪不得火之国要保密,这要是让他知道了怎么会放过这种重创千手的机会? 但根据名单来看,千手这次也出了不少主力,羽衣过野也不敢轻视。再加上这次是决定羽衣能否在土之国彻底站稳脚跟的关键一战,他更是出动了全族超过分之二的主力,让两天秤配合他作战。 如果能杀掉千手扉间,那千手在火之国将彻底落败,被宇智波挤垮,也算是报了当初的仇。 怀揣着胸中的谋划和豪情壮志,羽衣过野踏上了前往南方边境的路。 ———————— 雪间接到最新一轮的战报,冷笑连连。 扉间哼了一声:“羽衣过野终于沉不住气了。” 鹤山家族的统军博川恒看向扉间:“二族长,是时候了。” 双方交锋已一月有余,各有胜负。千手正如外界预期的那样,收缩战线,着重几个点防御,一副后继无力的模样。而羽衣却步步紧逼,迫使千手一退再退,退到火之国境内的北望山南边才勉强守住。 火之国大名连发几道诏谕,斥责千手作战不力,连丢城,要求千手一族增派人手,而宇智波虎视眈眈,千手柱间不敢将主力调出,最后增增减减也最多只出去了二百人,只得上书言明情况。大名大怒,几次要撤换忍族,都被裕安公主以“临阵换人乃兵家大忌”为由给劝了下来。 而羽衣连夺几城,信心大增,更急于在大名面前表现自己,于是留下两天秤一族守城,几乎将全部主力都压在了北望山北侧。 志得意满的羽衣一族沉浸在在胜利的喜悦中,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千手虽退败,可归根结底只丢了地,千手一族的人却几乎没有损失。 羽衣过野征战半生,自然经验丰富。一开始他也觉得太过顺利,可见千手一再丢城,连大名都派使者到阵前斥责,声势浩大到连他们都知道了,千手士气更加低落,不得不退到山的南面。而现在据可靠消息,宇智波已经在火之国大名面前请命,由他们替换千手,大名也已经动摇,并已经将原先千手派遣到大名府的护卫忍者全部撤换掉,由宇智波接任,彻底表明了大名厌弃千手的态度。 大名的态度对忍族立足至关重要。如今将千手的势力排出大名府,代表千手彻底失去了大名的信任,从此在火之国地位一落千丈。就算千手要演戏故意丢城给他们致命一击,那也不可能为了复仇不惜丢掉大名府的利益,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算千手柱间昏了头,千手扉间是什么样的人,绝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除非他无力改变局面。 火之国大名的态度彻底打消了羽衣过野的最后一丝疑虑。他毫不怀疑地离开城,带着所有主力向着北望山压去。 就在他们到达北望山的当天,再次得到消息,火之国大名已经给千手下了最后通牒,要求立刻出击与羽衣决战,夺回城池,否则将由宇智波代替千手。而千手一旦被撤换,也标志着千手将彻底败给宇智波,千年来与宇智波抗衡的局面将被打破。宇智波将踩下千手,成为忍界毫无争议的第一大忍族,并极有可能顺势出击,一步步蚕食千手的势力,最终吞并千手。 大名府的宇智波,已经虎视眈眈。 次日,羽衣过野接到了千手的决战书。 千手一族,已经没有退路了。 ———————— 羽衣过野有个活下来的儿子,老大二十岁,老二十九岁,老十七岁。这次他们人都跟着父亲来了战场。 千手这边,扉间十七岁,雪间只有十四岁。 一岁的差距就可隔开天上地下的实力,所以当年柱间比宇智波斑早出生两个月,让千手佛间一直拿这个压着宇智波田岛一头。 千手扉间的实力虽不如千手柱间,却也是放眼整个忍界都数得上的天才,年纪轻轻名声在外,以精明的头脑和超强的水遁闻名天下。羽衣过野的个儿子虽然比他大,天资却并不出众,在忍界远没有扉间这么声名远扬。保险起见,为了给羽衣一族留下血脉,羽衣过野让个儿子去对付千手雪间,等杀了她以后再去对付其他千手族人,而他自己则亲自对付千手扉间。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开战前一夜,羽衣过野突然接到大名的命令,要求他立刻到大名府去有要事商议。羽衣过野心中极不愿意,可也不愿在羽衣一族的关键时候跟大名对着干,于是只得临时改变安排,让他的堂兄去对付千手扉间,其他计划不变。 羽衣过野的堂兄比他大一岁,实力与他不相上下,羽衣过野将指挥权交给他还是很放心的。安排好一切后,怀着不甘的心情,他踏上了前往大名府的道路。 他最后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营地,仿佛看见了羽衣一族辉煌的未来,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 等他到了大名府以后才知道,大名是听信了两天秤一族的话,说羽衣一族始终对火之国念念不忘,羽衣过野独自率羽衣一族去前线而不让两天秤插手,是与火之国有勾结,意图串通好演一场戏,最后败给千手,将土之国的城池献给火之国,以此作为进身之阶,以便日后重回火之国。 土之国大名是个耳根子软的。他想到两天秤世代都是土之国的本土忍族,而羽衣则是火之国混不下去才被迫过来的,在火之国根基深厚,也说不定一直想回去,再加上两天秤的人说的有头有脸的,越发觉得可疑,于是急令羽衣过野到都城问询。 羽衣过野听后知道是两天秤害怕他们羽衣得了大功从而取代他们的位置,才在大名面前说这些话,顿时气得半死。他忙跑到大名面前痛陈实情,表示“您这样做正是丧失了攻取火之国的大好时机,我们一直都在倾尽全力为您效力,现在一切都准备充分了,羽衣将誓死效忠大名您的”,说得土之国大名一阵心虚,只好训斥了两天秤,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解决了事情,羽衣过野表示要马上赶回前线,大名同意了。他寻思着虽然没亲眼看见千手落败,但后面还有戏可唱,再加一把劲彻底坐稳在土之国的位置。 然而还未等他动身,前线却传来了羽衣一族全军覆没的消息。 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如惊雷般在全忍界炸响,一颗崭新的明星在天下人的瞩目下冉冉升起—— 千手雪间,觉醒了木遁。 第46章 火之国的千手 就在羽衣过野被调走的第二天, 千手和羽衣在北望山的北面平原决战。 这场被后世定义为战国时代转折点的战争,不仅改写了忍族之间门的强弱势力,更是改写了战国时代国与国之间门的力量对比, 史称“北望之战”。 然而当年双方都没有意识到这么多, 只是雪间门在战场上没看见羽衣过野的时候,心里还是挺失望的。 她要报杀父之仇还得等啊! 即便如此, 也不能因为羽衣过野一个人而改变整个计划。雪间门不急,只要能在这场战争里重创羽衣,还愁以后灭不掉他们吗? 扉间门知道妹妹分得清轻重就没有提醒她, 而是按原计划将所有兵力铺开,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史载,战国历578年10月3日, 千手与羽衣在北望山北坡对峙。 双方都没有耍手段, 而是正大光明地来了一场决战。正如忍族们认为的那样,战争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态势。羽衣士气正旺,千手一蹶不振,一直在后退,而且退得很快, 直到所有千手族人都退出了与羽衣交锋的范围, 向中心收缩而去。 正当所有人看来千手已经退无可退之时, 一个身影, 挡在了所有羽衣面前。 所有羽衣都觉得很可笑, 千手是没人了吗,居然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站在他们面前。但出于谨慎,羽衣过野的堂兄羽衣暮还是下令停止前行。 羽衣没人认得这个小丫头是谁,只有羽衣暮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 “我是千手佛间门的女儿,千手一族的姬君千手雪间门。你们羽衣杀了我父亲, 我今天在这里就要替我父亲报仇!” 这话虽然是她喊出来的,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话里的底气不足。 只听羽衣传来一阵哄笑,其中一人边笑边讽刺道:“还想替父报仇?千手佛间门实力太差死在我父亲手里那是活该!小妹妹,我劝你还是回家绣花吧,战场不适合你哈哈哈哈!” 雪间门霍地看向那人:“你有本事说大话,别没种站出来跟我打一场!” 那人也不笑了。他看向雪间门:“跟你打?怕让全忍界笑话我欺负女孩。” 没想到雪间门也不恼,只是轻蔑地抬起头,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别说你了,你们族长都怕我们千手,提早脚底抹油溜回家去当乌龟了!” 士气正旺的羽衣怎听得这样的话,那人果然听后勃然大怒:“你敢侮辱我父亲!看我不杀了你送你去跟千手佛间门团聚!”说罢便抽出刀冲了上来。 雪间门素来听说羽衣过野的小儿子从小娇纵,养成了一个暴脾气,最听不得话,又一看这人的年龄与二哥不相上下,心里便有了数,也不废话,提刀就迎了上去。 两个人看起来打的是不相上下,过了十几招依旧没分出胜负。羽衣没想到千手雪间门比三少爷小三岁却有如此实力,一时有些心惊,若假以时日,千手必定又多一个强大战力,不由得蠢蠢欲动,想把她斩杀在此。 身为族长的儿子,羽衣二少爷是三个儿子里面最聪慧的。他比其他人更早意识到这一点,因此趁着雪间门不备,一个瞬身上去,和弟弟联手压制雪间门。 本以为千手会出人帮忙,谁知道千手扉间门依旧站在旁边看戏,好像正在一打二的人与他无关。羽衣起初困惑,可看着看着每个人心里都有些长草。 千手雪间门以一人之力对抗羽衣下一代两位少族长,虽然隐隐的处于弱势,但两位羽衣少族长却久攻不下,就好像每次只差一步,只要有个人补刀…… 羽衣一族下一代的继承者,羽衣过野的大儿子羽衣克终于忍不住加入了战局。 然而,令羽衣一族大骇的是,羽衣克的加入非但没有一次拿下千手雪间门,反而有被压制的趋势。千手雪间门以一敌三,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没有遁术,没有其它辅助忍术,千手雪间门在有着绝对年龄弱势的情况下,仅凭一身体术和一手漂亮的刀术就压制住了羽衣下一代最出色的三位少年! 别人看不出来,可羽衣暮跟随堂弟与千手对抗十数年,对千手尤其是千手佛间门那是不能再熟悉了。眼前的这个女孩虽然尚显稚嫩,但体术大开大合,刀术大起大落,在继承了典型的千手打法的同时居然有六七分千手佛间门的影子。 千手的下一代竟有这等的实力! 如果再加上千手柱间门和千手扉间门…… 不行!绝不能让她从这里活着出去! 这一刻,所有羽衣族人心里达成了共识! 羽衣暮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对,可势成骑虎,族人们一个个都死死地盯着千手雪间门,恨不得冲上去生撕了她,现在撤退根本不可能。更何况,羽衣暮也不愿意留着千手雪间门成个大敌。 于是他出手了。 得到信号的羽衣一族使足了劲冲了上来,直朝着千手雪间门的位置而去。 千手一族仍然没动,只有千手扉间门出手拦住了羽衣暮。 羽衣憋着一股劲,冲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就纷纷聚拢过来。 当感知到最远的羽衣距离她也在预定范围内时,雪间门一个格挡挡住羽衣克的进攻,瞬身后跳,结了一串所有羽衣都没见过的印。 然后就听见一声清叱: “木遁·树界降诞!” 铺天盖地的树木拔地而起,像有意识的般从四周向中间门聚拢,如一个笼子般将所有人都锁在里面。与此同时,中间门树木的枝条如一把把利剑,穿透了无数惊魂未定的羽衣的身体,一时间门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羽衣克距离雪间门最近,没来得及闪躲被树枝刺穿了腹部,顿时血流不止。他一边躲避着树枝,还未等拿出药来止血,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再低头看时,只见一把长刀刺穿了他的胸膛,映入眼睛的是雪间门冰冷的模样。 “大哥!” “少族长!” 羽衣克的两个弟弟见大哥死了,理智瞬间门被愤怒淹没,提着刀就冲了上来。雪间门丝毫不慌乱,先是一脚踹飞了小的,而后侧身躲开老二的一剑,左手拽住他的胳膊,右膝盖向他的胸口用力顶去。他哪承受得了千手的力量,当时就吐出一口血来,雪间门又一拳砸在他的后背,直砸的他从树上往下跌去,重重地摔到地上,登时没了气息。 老三见哥哥们都死了,雪间门又一步步逼近他,一时吓得手足无措。雪间门看他只一味地往后靠,惊恐地瞪着眼睛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不由得冷笑一声:“我当羽衣过野的儿子多厉害,原来竟是这样的草包。可怜我父亲英雄一世,竟死在你这等人的父亲手上!”说罢手起刀落,将他抹了脖子。 羽衣暮正与扉间门交手。他本想解决了扉间门再去帮少族长,谁知这个少年的本事比起当年的千手佛间门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有地形的便利,再加上他年龄大了,渐渐的竟落入下风。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只听见那边一声怒吼,再看时正好看到雪间门一刀抹了三少爷的脖子,心里大恸,正是这一瞬间门的分神让扉间门抓住了时机刺穿了他的大腿,再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羽衣们见领头人都死了,不由得大乱,哪里还有心思应战,而千手们这些日子一退再退早就憋着气,又有前族长的仇在那,见状不由得士气大增,一个人顶十个人用,面对毫无战意只想着逃命的羽衣一族毫不手软,杀得羽衣哭爹喊娘,不一会儿便将羽衣赶到森林边缘诛杀殆尽。 羽衣主力已死,千手一族以几十人伤亡为代价全歼了四百羽衣主力,并暂时封锁羽衣全灭的消息,一鼓作气拿下火之国丢掉的三城,再以势如破竹之势攻入土之国境内,一连夺下二十七城才罢休。 这场震惊忍界的战役以一个极其戏剧性的反转而结局。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看似不起眼的千手雪间门竟是千手家最后的王牌,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千手雪间门不亚于其兄长的木遁实力让所有碰到她的敌人闻风丧胆,到后来守城的人一听见雪间门赶来的风声就弃城而走,直到打到土之国都城下才停止攻势。这才让千手轻而易举地夺下二十七城。 消息传到火之国,火之国大名大喜,增派大军辅助千手作战,并接管了各个城池。 土之国太大,一次吞掉也不现实。火之国大名也很清楚,于是在千手攻到土之国都城下后就下令停止进军,剩下的,就是两国在谈判桌上的本事了。 最终土之国大名被迫割让北望山以北、土龙山以南的十八城,并赔偿了火之国大量的金银粮草。而剩下的九城深入土之国内部,且地形平坦易攻难守,火之国大名正好做个顺水人情,主动将九城归还,并提出了一个条件。 火之国大名要羽衣一族迁回火之国。 土之国大名不敢不答应,于是下令驱逐羽衣一族。此时羽衣族长虽在,然族中战力大损,无法与土之国其他忍族对抗,而彼时火之国风头大盛,谁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没了战力的忍族而触火之国的霉头,一时间门竟无国敢收容羽衣。 两天秤一族重新成为土之国第一忍族,自然巴不得羽衣赶紧走。羽衣在内部困顿、外部重压之下,被迫离开土之国,重新迁回火之国,并在大名的指示下在火之国西南落脚。 羽衣一族在与千手的对抗中彻底没落,又在被迫迁到千手的西边。南贺川两侧聚集着忍界最强的两个家族,羽衣更是被挤得没了生存空间门,自此一蹶不振,在整个忍界中没了声响。 第47章 奈良的分析 北望之战, 千手雪间一战成名,彻底打响了森之公主的名号,也让整个忍界看清了千手的实力。 千手家两个木遁忍者的出现, 也将宇智波一族整个压了下去。虽然两家没有大的会战,可忍界已经默认了千手一族为忍界之首的事实。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北望之战千手诱敌深入,故意示弱, 给了羽衣错误的信号,而火之国大名配合千手演出的戏码成了压垮羽衣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让羽衣诱入彀中,一举全歼羽衣, 才有了后面二十七城的战绩。 看似简单, 实则环环相扣,如何让火之国大名配合,如何让宇智波暂时放下和千手的嫌隙与千手合作,如何让羽衣放下疑虑走入设计好的圈套中,又如何保证能全歼羽衣不放跑一个……一步错,整个计划就可能功亏一篑。 这样严谨周密的计划,绝不是在火之国大名下达战争任务后才规划出来的, 甚至就连这个任务,也有可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奈良, 主宅。 “你是说, 千手可能数月甚至数年前就开始计划了?”山中义一眼睛都大了。 奈良鹿时微微一笑, 给好友倒了杯茶:“千手可不是软柿子。羽衣杀了他们的族长,他们岂肯善罢甘休。” “可……要这么说,千手不得从两年前就开始谋划今天的复仇了?” 这也太能忍了! 奈良鹿时还是觉得好友太嫩。他也不急,掰开揉碎了给他讲:“就算不是两年前, 要谋划这一场,也至少要从一年前开始准备布局。你想想,除了千手本身的实力,这局里最关键的是什么?” “大名的支持啊。” “不错。”奈良鹿时将新茶叶放入茶碗,“可千手是如何得到大名的支持的呢?” 山中义一哑然。 大名可不是别人。千手虽在火之国颇有声望,可火之国忍族众多,还有一个宇智波,更何况那时候千手收缩势力正在贵族们看来大不如前呢!而且大名身为皇室,凭什么相信他们,还能答应配合忍者作战? 看到好友陷入了迷之纠结,奈良鹿时不禁哑然失笑:“你换一个思路想想。大名身边最得重用的人是谁?千手又是如何与那人接上头的?” 这个山中义一还是知道的:“现在大名最信任的当然是裕安姬,至于谁能取得她的信任……没听说千手有谁和裕安走得近啊。” “你忘了,千手也有一位姬君。” “你说千手雪间?”山中义一一脸“绝对不可能”的表情,“她虽然也称得上姬君,可怎么能与大名的女儿相比?” 奈良鹿时觉得跟好友说不明白,只得直说:“千手雪间八年前曾执行过一个任务,是护送裕安姬的表妹浓姬去白泉城。自那次任务后,白泉城对千手下发的任务就多了,而浓姬自幼丧母,继母不仁,受裕安照拂才勉强度日,情谊自然不一般。这些年,白泉城城主对白泉城的掌握越发牢固,颇做出了一番成绩,前两年他儿子刚被大名调回京都任职,这里头难道没有千手的功劳?” “再者,就算说服了大名,在计划中千手一退再退,大名的斥责虽然是逢场作戏,可他难道真的没有丝毫疑心和动摇?而当时把大名劝下去的是谁?也是裕安姬。” “这么说,千手早在八年前就开始布贵族这条线了?”山中义一简直惊呆了! “贵族?”奈良鹿时慢悠悠地打着茶,摇了摇头,“搭上了裕安姬这条线,大名也就不难说服了。现在全忍界都把目光放在千手的实力上,放在千手在大名跟前的地位上,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还有什么吗? 奈良鹿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宇智波。” “千手和宇智波是世仇,两家千年来一直在争夺忍界第一的位置,宇智波怎么肯答应,推着千手压下自己走上巅峰?” “不是有大名吗?有了大名的命令,宇智波也不敢不尊吧。” “也许吧。但即使有了大名的命令,明着不行,宇智波不会玩暗的?别忘了,宇智波泉奈是什么人?千手雪间没回来的时候,他带着宇智波和千手扉间斗智斗勇,两边胜负五分,他这么一个精明堪比千手扉间的人,会蠢到看不出来配合千手的后果?他若想对付千手,即使明面上答应了,背地里也有千万种手段给千手挖坑掣肘,让最后的效果大打折扣,就算是成了也能从千手身上狠狠地咬一口肉下来。” “当时千手扉间一门心思扑在前线,谁能和宇智波泉奈抗衡?可宇智波什么都没做。不光没做,还尽职尽责地配合大名演了一场戏,亲手把千手推向了顶峰。是什么能让宇智波下如此的血本,不惜牺牲自身成全千手?” “可宇智波不是得到了大名府的护卫权力吗?宇智波祖上曾为雷之国的忍族,百年前才迁到火之国,但终究不是火之国的本土忍族,一直没有得到大名的重用。这次千手让出了大名府的护卫权,宇智波不费一兵一卒只是配合说几句话就能得到贵族的信任,也算是值得吧。”山中义一分析道。 奈良鹿时赞许地看着好友:“不错。大名府的护卫权必然是此次和宇智波谈判的筹码之一,可经此一事,千手风头无二,正是在大名跟前得脸的时候,却也没有提要回护卫权或趁机挤压宇智波,只是大名为了显示对千手的器重象征性地用了几个千手忍者,实际权力还是在宇智波手里。千手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将经营多年的贵族利益分给了宇智波一部分,宇智波又没出力,这笔账千手扉间算不出来?” “这……” 奈良鹿时叹了口气:“若不是两家早有默契,又岂肯这样善罢甘休。” “默契?”山中义一不明白,“他们不是世仇吗?” “是世仇。可从五六年前,千手佛间还活着的时候,两家就对上的时候就开始减少了。到了两边老族长相继去世,千手和宇智波的冲突就更少了。这两年两家大型战争一共才对上一次,略打了打也就退了,这正常吗?也正因为保存了实力,千手这次才能大放异彩。试想,如果没了对方制衡,哪个忍族能和两家抗衡?任务的成功率提高,两家伤亡减少,财务上也富了,实在没必要打生打死的。” “可就算两家关系有所改善,那也没好到宇智波能忍下推上千手的亏啊。” “如果……两家以后联手呢?” “联手?!”山中义一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看着好友一惊一乍的反应,奈良鹿时悠悠地品了口茶,抬头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 “忍界,恐怕要变天了。” ———————— 千手扉间看着这次战争所得,默然无语。 土之国赔给了火之国一千百金和无数粮食,大名很大方地分了千手二百金和三分之一的粮食还有一些其他好东西。 雪间看着正二哥对着单子发呆,不由得笑道:“这次咱们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二哥应该高兴才是啊。” 扉间叹了口气:“高兴当然是高兴的。只是没想到宇智波会这么给面子。” “宇智波这次没费一人一物就得了五十金和不少粮食,也不需费心谋划,又得了大名的护卫权。他们才是得了大便宜呢!” 话虽如此,可宇智波和千手死磕了几百年,谁都不服谁,就这么骤然让千手痛痛快快地胜了……扉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五年前大哥提出和宇智波缓和关系的时候,佛间会答应其实是在扉间预料之内的。柱间这么提固然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可佛间考虑的却是自己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身体也不如以前了,说不定哪天上战场就回不来了,这种时候实在不宜激化和宇智波的矛盾。 扉间理解父亲的想法,当时也同意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意避开和宇智波对上却带来了族人伤亡骤减和族里财物的明显积累。他又统计了往年的资料,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在宇智波身上耗费了这么多。而族人们一开始还颇有微词,后来尝到了不对上宇智波的甜头,渐渐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以前的仇恨固然重要,可自家现在活着的人的性命不才是最要紧的吗? 后来大哥继任了族长,就更不愿意和宇智波对上了。正好千手也要整顿内部,提拔忠心他们兄妹三人的年青一代,也就延续了这个决策。 这两年扉间一门心思扑在整顿内部和处理族务上,而雪间除了日复一日的修炼木遁和仙术,其他心思几乎全花在了布这个局上。 千手需要一场对羽衣复仇,但这个局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将两国的大名、贵族、忍族都算计了进来,一旦成功将彻底改变战国的格局,也会将千手推向最高点。 如果千手雪间有个像羽衣克那样的兄长,守成有余而魄力不足,这种大胆的计划是不可能得到批准的。可千手家却有一个思维跳脱的族长和心思缜密的二族长,两人不但没有反对,反而将雪间的计划加以完善,才有了今天的成功。 这个局,千手复了仇得到了物资成为了忍界第一,宇智波得到了贵族的信任和不少物资,大名和贵族则得到了十八城的疆土以及莫大的声望,三家皆大欢喜。 至于迫使羽衣迁回火之国,则是千手的另一个条件。将羽衣放在眼皮子底下任由自己搓扁揉圆,总比让他们在外头趁机死灰复燃的好。而大名巴不得削弱土之国的实力,把羽衣弄过来让千手压着他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和斑结盟了吗?”柱间星星眼。 扉间气得把文件扔到了他的脸上。 第48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宇智波家族集会。 宇智波斑坐在上首, 看着底下的一帮众人沉默不语。 “族长,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宇智波三长老首先开口。 “是啊, 现在千手又出了个木遁使, 整个忍界都在议论他们,哪还有咱们宇智波的存在?” “是啊是啊,这整个过程就是咱们宇智波在给千手打下手, 谋划是人家的,成果是人家的,现在整个忍界都以千手为瞻,连大名那里也顶不上千手一句话……” 三长老开了个头,底下就有族人开始议论。 “那依三长老和诸位的意思,谁能和千手雪间抗衡?”宇智波泉奈环视一周,“或者你们谁有把握对付千手三兄妹中的一个?” 众人默然。 “说来说去还是本事不如人家,还在这里聒噪什么?”泉奈冷笑道, “千手雪间觉醒木遁已经是注定的事, 千手也跟咱们打过招呼了,也愿意让出大名府的利益。即使我们不同意, 千手的计划照样能进行下去, 何况如果不是千手愿意和咱们合作给透了风,恐怕这次忙活半天也是一场空, 哪还有没费半点力就得了大名青睐这样便宜的事?” “这几年千手主动避开和我们冲突的任务, 看似实力倒退,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宇智波压过千手了吧?这次的事, 就是千手明白向忍界宣告自己的实力,你们里面又有谁能出个更好的计划,让宇智波压过千手,不比在这空口白牙发牢骚的强?” 泉奈也不服气。他也想带着宇智波把千手踩在脚下, 也想在大名面前压千手一头,可说到底还是千手在实力和智谋上胜了一筹。 “这次,是我们输了。”宇智波斑看着底下的族人,“下一步千手可能会把手伸向我们的势力范围,大家议一议该如何应对。” 散会后,宇智波斑和弟弟往回走。 “哥哥,对不起。” “泉奈?” “如果,如果我当年早一点杀了千手雪间……或许宇智波今天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宇智波斑看着有些颓然的弟弟,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怎么能怪泉奈呢?当初谁也没想到千手雪间能觉醒木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想想怎么走出困境。” “哥哥真的觉得千手会向我们伸手吗?” 宇智波斑没回答,转而反问道:“泉奈觉得呢?” 泉奈一脸不情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千手柱间行事也算光明磊落,应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雪间也不是这样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把她觉醒木遁的事告诉我……” 泉奈说着说着意识到说漏了嘴,忙闭口不言。 宇智波斑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泉奈,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千手雪间?” “哥哥!”泉奈一脸惊慌,“我,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她是千手的人,又是她让宇智波陷入困境……我们和千手是世仇,我怎么可能喜欢死对头家的女孩……” 宇智波斑看弟弟急于解释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故意说:“没有就好。过几天千手雪间必然要去大名府回复赏赐,我打算亲自带人在半路设伏,只要杀了她,宇智波的困境自解。” 泉奈:“……可是这样做千手一定会与我们不死不休,哥哥你和千手柱间也会成死敌的。” “比起家族,柱间算什么。”宇智波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弟弟的脸色,“就算有木遁,千手雪间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现在外面想要她命的人也不少,只要把事情做的隐蔽一点,柱间不会发现是我做的。” “而且泉奈你说的对,和柱间决裂对宇智波才是最好的。父亲和先辈们与千手斗了这么多年,不能在我们手上断送了……” ———————— 泉奈想了很久。 他哥说的话句句在理,字字都是为了宇智波打算,父亲也从小培养他事事以宇智波为先。他想了很多种方法,最后发现只要千手雪间不死,无论做什么也不能从根本上扭转两族的强弱对比。 理智告诉他哥哥的决定是对的,可他内心却极度抵制这个决定。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他跑去找玉子姐姐看病,谁知道玉子告诉他这不是病,他这是有心上人了。 泉奈当时就愣住了。 难道真如哥哥说的那样,他喜欢千手雪间? 他确定不了自己的心意。他如果真的要和雪间走到一起,面临的阻碍太多太多了。他不敢去想那么多,但是他很清楚的是,他绝不想让她就这么死去。 傍晚时分,他放飞了信鸽。 ———————— 晚上过了三更,泉奈看见哥哥的房间灯已经灭了,又等了一会儿,才藏好气息悄悄地离开了族地。 他在南贺川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身影从森林里钻出来。 “怎么了,泉奈?”雪间接到信的时候看信上说得那么急迫,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敢耽搁,找准机会就出来了。 看见雪间站在面前了,泉奈反倒说不出话来,脑海里浮现出白天玉子姐姐跟他说的话,一时竟出了神。 雪间:???? 泉奈将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都扔了出去,开口道:“我今天找你出来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是大名那边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大名那边都安排好了。”泉奈深吸一口气,“雪间,你是不是过两天要去大名府。” “是啊,我后天一早就走。怎么说大名赏了这么多东西千手也要去个人回一声,顺便再处理几件事情。”雪间有些奇怪,“怎么了?” 泉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委婉地提醒道:“你能不能……让千手柱间跟你一起去?或者说,能不能让千手柱间去?” 雪间:“……哈?” “大哥他要处理战争后续,财物也没有归账,还有好多事情呢,他身为族长没空出门的这段时间。” 雪间见泉奈一脸为难,不由得大惑不解。她从没见过泉奈这么纠结,他做事一向是精明决断雷厉风行的,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这么难开口? 泉奈心一横,双手一把抓住雪间的肩膀,严肃地说:“雪间,你不能去大名府!” 雪间心里一惊:“为什么?” “我哥哥要亲自带人在半路截杀你!你是打不过他的,你要去一定要叫上千手柱间,不然你就好好待在千手别出来了。” 泉奈一口气说完,心里总算轻快了。 雪间:“…………” 雪间不是不能理解宇智波斑的这个决定。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这确实是解决宇智波尴尬境地的最好办法,但是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泉奈会半夜跑来同她说。 比起有些激动的泉奈,雪间听了这个消息相当平静。她看着泉奈,不解地问道:“你哥哥做出这个决定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你为什么会特意透露给我?” “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命,按理说除掉我对你们宇智波来说是最有利的,你现在告诉我,不就等于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泉奈哼了一声:“我只是不希望你死在别人手里,就算是要杀了你也只能是我动手。” 这是什么鬼扯理由? 雪间看着一脸傲娇的泉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你笑什么。”泉奈被笑的有点窘,耳朵刷的一下就红了。 晚上夜色正浓,雪间并没有注意到,只是觉得别扭的泉奈真的好有意思。她笑了一会儿在泉奈抓狂之前说:“我只是觉得,泉奈你好可爱。” “谁……谁可爱了!你你你别乱说!”泉奈只觉得脸更热了。 “不过你这样也挺好的。”雪间止住笑,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泉奈。” 月下,银白的光洒在女孩儿的肩上,模模糊糊地映出她暖暖的笑容。和外面传的不同,眼前的女孩儿与两年前并没有什么太大分别,只是个子抽条了,出落的更漂亮了,却还是和以前一样活泼起来鲜艳明媚,安静的时候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泉奈一时看愣了。 “不过泉奈。”雪间担忧地看着他,“你就这样跑出来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你哥哥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这可是叛族的行为。” 泉奈摇了摇头:“哥哥他不会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了我也有办法应付过去。” 雪间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泉奈是绝不愿违背他哥哥的意思的,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安慰他:“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和大哥商议的。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哥哥发现了。” 又叮嘱了雪间一次,泉奈才放心离去。雪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毫无恋爱经验的她只觉得有点高兴,就好像有个人能为了她能把自己豁出去,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真的挺奇妙。 泉奈奔回族地,正要溜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哥哥屋里亮着灯。他心下觉得不好,正想赶紧过去,就听见宇智波斑叫他。 他叹了口气,进了哥哥的房间,就只见哥哥正襟危坐在小案后,似乎在等他回来。 “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宇智波斑问道。 “我……”泉奈不敢抬头,“我出去散了下心。” 宇智波斑叹了口气:“泉奈,你从小就不会说谎,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我。你不用说了,我都看见了。” “哥哥……” “泉奈,你从小严格要求自己,应该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泉奈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我做的事我一力承担,哥哥怎么罚我都认了。” 就算今天宇智波斑没发现,到后天截杀不到千手雪间,宇智波斑何等聪明也迟早会猜到是他把机密泄露出去的。 他跟雪间说什么有办法应对也不过是让她别太担心,其实他一开始就知道瞒不过哥哥。反正秘密都已经说出去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副认错受罚死不悔改的样子。 宇智波斑看着弟弟一脸的视死如归哭笑不得:“你就这么喜欢千手雪间?” “是。”泉奈也不藏着了,“虽然我现在还没完全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但我心里知道,我这辈子就看上她了,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入我的眼。” 宇智波斑也是个宇智波。他深知宇智波们对爱的执着,一旦认定,这辈子就算是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 看看他弟弟不就是个典型例子?从小到大为了宇智波兢兢业业,结果出来个千手雪间连宇智波带他这个兄长一起卖了。 宇智波斑有些头疼:“泉奈,你要知道,她身上有木遁血继。” “我知道。千手是不会让木遁血继外流的,宇智波也不会同意将写轮眼的血脉流入千手,两家的世仇更不会允许我跟她在一起。”泉奈的头脑很清醒,“可我这辈子就只看得上她了,哪怕不能跟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哪怕她最后找了个千手的男人嫁了,我也绝不后悔。” ……弟弟你这是明知道前面是墙还往上撞啊! 宇智波斑没想到他家一向冷静自持的弟弟居然用情至此。这一看就不是一日两日的脑热,必定是从很久以前就默默萌生了情愫。大概是宇智波性情内(闷)敛(骚)的缘故,他这个做哥哥的到今天才知道弟弟的心思。 “事无绝对。”宇智波斑看着弟弟这么决然,心里也不好受,“只要你认定了,我会想办法让千手同意的。只是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非千手雪间不可了?不能再从别的家族里找一个比她更优秀的?” 烛火映照着泉奈的面容,在摇摇曳曳的昏暗中,他的眼中仿佛闪烁着天上的明星: “也许这世间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但,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我不敢保证她此生非我不嫁,但我此生,非她不娶。” 第49章 去还是不去 宇智波斑是万万没想到他有一天能从他弟弟口中听到什么弱水三千这种话, 虽然不知道泉奈这是从哪个贵族那听来的,但并不妨碍他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觉得虽然弟弟现在很坚定,但说不准过几年又遇到更合眼缘的, 于是宽慰他说:“现在你们对感情这一块还不成熟。更何况就算你看上了千手雪间,但她属意你吗?万一你只是一厢情愿,到时候我跟柱间开了口,结果他妹妹心里另有所属, 岂不尴尬?” 泉奈没说话。 “你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你对她到底是兄妹之间感情还是别的什么,你也需要好好想清楚,别误了你也误了人家姑娘。” 泉奈听哥哥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是我太心急了。” 宇智波斑暗自松了口气,表面上平静地点了点头:“你明白就好。以后你要是看上哪家女孩就跟哥哥说, 就是贵族的姬君哥哥也能给你求来。” 泉奈不好驳了他的心意, 只好答应下来:“好,谢谢哥哥。” “我知道改变你的想法很难,你如果心里一时放不下, 我不会怪你。” 泉奈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但是,泉奈。”宇智波斑正色道, “你应该分的清轻重,不用我多说吧。” 泉奈郑重应下:“我明白, 哥哥。” 他会尽最大努力不去伤害她,但也不会为了她出卖宇智波。这是宇智波斑的底线, 同样也是他的底线。 宇智波斑最终叹了口气:“你去吧。” 泉奈行礼退下。 泉奈走后,宇智波斑捏了捏额头。他本无意除掉千手雪间,也不想断了和柱间的友情。柱间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能成为他的对手,能坐稳千手的族长, 内心的盘算定不亚于千手扉间。柱间只是不愿意计较很多事,可如果自己出手,是绝瞒不过他的。 他今天不过是试了一试泉奈,却没想到试出了弟弟的真心意。不过,这与他和柱间的梦想并不冲突…… ———————— 雪间并不是单纯为了表示千手的感谢去大名府的,而是收到了浓姬的请柬。 火之国新胜,举国欢庆,大名大喜,不光对忍族出手阔绰,更在朝中论功行赏,大宴群臣。再加上去年是个丰年,更是喜上加喜,大名颁布诏令,大赦天下。一时间民间欢呼震天,大名的威望达到了顶峰,连千手也跟着水涨船高,在百姓中颇有声名。 所以此次裕安姬为庆贺大胜遍请京中贵女,举办了一场赏花会,也邀请了雪间。 她收到信的时候觉得相当意外。贵族与忍者本为云泥之别,浓姬和她的交情只是例外中的例外,裕安姬与她有接触也是有浓姬的关系在。贵族看向忍者依然鄙视而厌恶,即使此次的大胜是由千手谋划和实施的,最终功劳也归于大名,忍者只是杀戮的代名词。 然而此次裕安姬破例邀请她定有浓姬的建议。雪间和两个哥哥商量后认为,此事一方面是对她的才能和贡献给予肯定,安抚千手;另一方面也是有意进一步扩大千手在贵族中的人脉,让千手在重要贵族前面露个脸。 这件事对千手日后在贵族方面的发展至关重要,更何况裕安姬亲自给千手下帖自然不能驳了她的面子,因此即使现在暗处不知有多少人想取雪间的命,她也不能不去。 临走时扉间将几张符纸放在她的手中,叮嘱道:“这是我正在开发的一个忍术,虽然还没有完成,但定点感应没问题。如果遇到了麻烦就撕掉这张符,我就能感知到你的位置去支援你。” 带着二哥的神秘符纸,雪间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大名府的路程。 ———————— 大名府,广信殿。 “殿下果真要邀请那个忍者?”裕安姬的贴身婢女同苑不解,“听说京中的贵女们议论纷纷,说……” “说什么。”裕安姬瞥了她一眼,“无非就是说玷污了身份,有失体统,觉得忍者那样下贱的人不配和她们同处。” 她想起几个月前千手雪间在殿中说过的那番话,捏了捏眉心:“这些年我那两个弟弟是越来越出息了。父皇年纪渐渐大了,朝中不少人也动了别的心思,到底是不复前几年的光景了。” “可,这与这次的赏花会有何关系?” 裕安姬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也瞧不起那些忍者,是吗?” 同苑低下头没做声。 她站起身走出宫殿,停在屋檐下,指着地上的影子问道:“同苑,你说这房檐的影子是光下还是暗处?” 同苑看了一眼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是暗处。” “是暗处吗?”裕安姬摇摇头,“既然是暗处,又怎能在这里面看出我的影子?” “这世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也许忍者以前是个捏在手里的工具,可今后有这个千手家的女子在,就不一定了。” ———————— 雪间一行人的上京旅途出乎预料的顺利。除了几个小家族冒头,他们并没有遇到预想中强有力的对手。 到了大名府安顿下来,雪间就立刻给浓姬送帖子,第二天便梳妆好去了中纳言府。 妤浓将她引到了小厅相见。两人见礼毕,分主客坐了,妤浓率先开口:“你能来真是太好了。现在满世界都在盯着你,你来的时候还顺利吧?” “多谢夫人记挂。”雪间露出得体的微笑,“一路上还顺利,多亏了大名的威慑,在火之国我才能安然无恙。” 她说的也不算是假话。前脚大名刚赏了千手,后脚应该也没人敢打大名的脸。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现在满京城都在讨论你呢!说实话,连我都吓了一跳。”妤浓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有些人觉着表姐邀请了她们就自视高人一等,听说还请了你便四处诋毁,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她们在说的时候也不想想,若不是陛下的意思是普天同庆,往日里哪有她们的份?” “夫人何必在意外头的闲话。”雪间笑道,“其实我先前收到帖子的时候也吃了一惊,都怀疑是不是下错了呢。” 妤浓被她逗笑了:“说起来这请你可不是我的主意,还是表姐先提出来的。我当时也挺意外的,不过表姐能看重你我自然高兴。” “公主殿下看重我是我的福分,但我与夫人相识多年,有些话还是喜欢与夫人说,夫人不嫌我烦我才欢喜呢。” 妤浓笑意更浓了几分:“你这丫头,几日不见愈发调皮了。”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妤浓给她大体介绍了明日赏花会排得上号的名门闺秀,说了她们的家世、性格、才艺等,临了补了一句:“前几日宫宴皇后已请了官员家中的主母们,所以这次宴会殿下只请了五位以上官员家的闺阁女子。来的人里头大部分是嫡女,也有和殿下亲厚些或官阶高些人家的庶女。这些人就算心里瞧不起忍者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明日能向你发难的多半是正四位以下的小官之女或某些庶女。她们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应付过去就罢了。” “是,我都记下了。”雪间微微点头,“明日我若有什么不对的夫人可要提点我,我怕说错了话叫人笑话。” “你放心。”妤浓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明日一早我派马车去接你,过来后咱们一块去。你就跟着我,有我在谁也不敢说你半个字。” 雪间感激的行了一礼:“那就提前谢过夫人了。” ———————— 在浓姬那摸清了宴会的基本情况,雪间回了旅店拣重要的跟族人说明了情况:“这几日你们不要在京中随意走动,也不要拜访什么人,更不要掺和什么事。现在全京都人的眼睛都在我们身上,莫要出了岔子叫人拿住把柄。” “是。”众人纷纷答应。 “只是与宇智波交接剩下的护卫权的事……” “这件事不急,等明日过去之后再去也不迟。”雪间想了想补了一句,“京都的情报还是要拿一份过来,另一份照常送到族地就行了。” “是。” “…………” 处理完事情,雪间才去洗了澡,准备好第二天要的东西后便早早睡下了。 夜里窗外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第二天她起身时檐下还在滴水。依桐给她梳了倭堕髻,攒上溜银捧珍珠花,插了一只镶玉碧叶步摇,双耳坠了银丝水滴耳坠,手上戴了白玉镯,身着浅紫水兰襦裙,外罩月白浅纹长衫。没有浓妆艳抹,她只略施粉黛,点了唇,画了眉,上了一层薄粉,等到族人禀报说马车来了便带着依桐准备出门。 她刚推开门还没等下楼,就看见族人们目瞪口呆的站在楼梯口。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疑惑的皱起眉头:“你们这样看,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众人连忙摇头,“我们只是觉得……有点认不出雪间大人了。” 雪间瞬间了然,觉得应该是自己化了妆族人们不习惯,就笑着说:“今日是宴会,不装饰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是。”族人们忙让开路,“那雪间大人小心,早些回来。” 雪间点点头,下楼上了马车。等雪间走后,千手南拍了拍千手益志的肩:“我说益志,那个真的是雪间大人?” “那还有假。”益志出神的盯着雪间离开的方向,“想不到雪间大人竟这么漂亮。” “是啊,我差点没认出来。这真是人靠衣装,平时在族地也没注意雪间大人的相貌,今天稍微一打扮也是大姑娘了。” “废话,那是因为雪间大人的实力掩盖了容貌。像雪间大人那样美丽又强大的女忍……” “你想让族长请你喝茶吗?” “……告辞。” 第50章 赏花会 不说族人们怎么想, 雪间乘着马车到了中纳言府,妤浓一见她眼前一亮,快走两步上前拉着她细细打量了一番, 啧啧赞叹道:“真是人靠衣装,平日里不打扮还看不太出来, 这么一看真是个美人坯子!” 雪间有点受宠若惊:“夫人又打趣我。我一个山野之人哪里比得王侯公府家的小姐们,至多略施粉黛遮遮丑罢了。” 谁知妤浓摇摇头:“你这样就很好。王侯公府家的小姐们娇养惯了,个个都像屋里的花朵,风吹吹就坏了,比不得你眉目间自有一股英气, 浓妆反而会与你的气质格格不入。” 雪间觉得浓姬说的好像不是她:“夫人说的是我?” 妤浓拉起她往前走:“没错就是你了。” 两人上了马车,慢悠悠的到了别苑。京玉别苑是大名赏赐给裕安姬的一所皇家别院,因着里面的花开的正好, 裕安姬便将赏花会的地点选在了这里。 妤浓带着雪间刚下马车, 便有丫鬟迎了上来。只见那人行了个常礼, 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给纳言夫人请安, 殿下正在里面盼着夫人来呢。” 妤浓微微颔首:“那就有劳带路了。” 两人随着她往里走。路上,丫鬟徐徐介绍着此次宴会的情况:“因为这次赏花会是以赏花为主的,殿下的意思又是与诸位姑娘同乐,所以花会设在了垂花阁。那里面通风, 窗外种了茶梅和睡香,远处有海棠和樱花,庭中曲水环绕, 是绝不会叫夫人和姑娘们气闷的。” 这丫鬟年纪不大, 说话不急不缓有条有理,再加上声音清脆,听着一点也不叫人厌烦。可见公主府的人即使在别院也是顶尖的好, 而让她来接待妤浓和雪间看得出来管事的是用了心的。 妤浓微笑着回应:“殿下着实费心了。” 丫鬟知道她领会了意思,便笑着低了低头,也不再言语。 雪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别苑的构造。别苑不算太大却修的十分精致,花木环绕,小桥流水,假山错落,湖心荡漾,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两人到时,裕安姬正在湖心亭品茗。见了礼后,她让两人坐了,笑道:“你们来的倒早。” “妹妹这几日已经是躲懒了,比不得姐姐操持宴会十分忙碌,所以今日就来早些,瞧瞧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妤浓答道。 “哪里有这么麻烦,都是同苑他们置办的。我啊就是给人下个帖子罢了,哪里要使唤你。”裕安姬打趣了妤浓两句,进而转向雪间,“这两日京中的流言没有打扰到你吧。” 雪间微笑着回道:“殿下能想到民女,是民女的福分。外头的流言民女虽有所耳闻,却也只当做玩笑话,过过耳朵也就罢了。只要殿下用得到的时候能想起民女,民女也就知足了。” 裕安姬笑意更盛:“你没放在心上就好。说什么想起不想起的,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森之公主的名号,千手也一向是我火之国的世族,父皇一直是信任有加,其他的不必在意。” “殿下说的是。”雪间微微低头,“此次战役多亏陛下给予了千手足够的信任,我等才能有尺寸之功。但民女也不敢忘记,若不是殿下在驾前力保千手,我等也没有今日的福分。” 裕安姬摇了摇团扇:“你呀,就是太见外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便有人来报开宴的时辰到了。雪间和妤浓便起身告辞,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垂花阁等候。等两人到达时,殿中已经有不少人了。众人一见两人来了,纷纷停下议论,目光复杂的注视着门口的雪间。 妤浓伸手挽住了雪间的胳膊。她向妤浓投向感激的一瞥,而后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的走进了正殿。 她不想,也不能怯场。 她和妤浓一踏入垂花殿,原本充满说笑声的大殿顷刻鸦雀无声。 众人的目光都向她投来。这些目光中有意外,有好奇,更多的是厌恶和敌意。 妤浓脸色不变,开口道:“众位来得倒早。” 众人纷纷上前来。互相见了礼,其中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打量了两眼雪间,向妤浓问道:“恕我眼拙,不知这位是……” 雪间上前半步,福了福身:“小姐妆安,在下千手一族宗家嫡女,千手雪间。”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响起。另一个身着桃红衫的女孩疑惑的看了看她:“殿下果真请了忍者?” “忍者这么低贱怎么可以请他们到宴会上来?” “就是就是,我听说他们都住在山林野地里,粗俗鄙陋,而且日日杀人,就像野兽一样吃人呢!” “吃人?!那殿下怎么请这样的人来,那咱们岂不是有危险?” “那倒不至于。不过和这样的同处一室,真是脏了地方又脏了咱们自己。” “谁说不是呢……” 作为一个忍者,这些人的声音再小也尽收雪间的耳内。她颇为无语——她杀人没错,可吃人是个什么鬼,她二哥最多做个人体实验也还没这么丧尽天良好吧。 一边听一边心里吐槽,她依旧面色平和的看着众人,没一点儿生气。依桐站在她身后,见她没有动,也没有作声。 “众位有什么话不如直接问殿下。”妤浓保持着微笑,眼神却冷了下来,“邀请千手一族的姬君是殿下专门吩咐的,诸位在这对此评头论足,莫非是对殿下的决定有何不满?” 在场的都是未出阁的少女,本身就比妤浓小一辈,再加上她是公主的嫡亲表妹,所以众人都不敢再说什么,纷纷称“不敢”。 等人散去,妤浓看着刚才那位身着桃红衫的女子说:“她是渡边轻纱,是弹少尹家的嫡幼女。她母亲十五才得的她,再加上她的个姐姐都出嫁了,所以在家中备受宠爱,性子难免有些骄纵,你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我没事的。”雪间安抚性的笑笑,“夫人快入座吧,晚了可就不好了。” 虽然裕安姬破例请了雪间,但她的身份毕竟还是忍者,所以座位被安排在了末位。不过即便如此也是让其他忍者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恩典。 雪间自去自己的位置坐下。她的座位虽在末位,却靠近窗户。清风习习,窗台旁的小几上海棠盛放,外面冰雪刚融,茶梅吐蕊,远方玉兰一片雪白,好似一朵云浮在半空,称得樱花愈发娇艳。她暗自赞叹,亏得自己被安排在了这,这么好的景真是便宜了她。 正在她独自沉迷时,忽听一声吆喝:“公主殿下驾到!” 众人忙起身,整理好仪容,低首静等公主驾临。裕安姬自正门步入,站到上首的正位上。众人福身行礼:“给公主殿下请安。” “都免礼吧。”裕安姬抬抬手,“今日只是众姐妹聚聚,不必如此拘束。今日的酒都是些果酒,大家随意一点就好。” “谢殿下。” 裕安姬在上首坐了,众人才坐回座位上。 “开宴吧。” 宴会开始。菜品呈上歌舞助兴自不必说,殿内的贵女们也渐渐没了先前的拘束,两两的说话敬酒。不过身边的热闹和雪间没什么关系,也没人同她说话,反而都离得远远的。她也不寂寞,自吃着菜欣赏外面的美景,乐在其中。 “千手小姐。” 原本有些吵闹的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雪间转头一看,只见裕安姬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她站起来福了一福:“殿下。” “我方才见千手小姐一直在看窗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回殿下,民女只是觉得殿下园中春日的景致尚好,又偶然在丛中发现了一株与众不同的茶梅,不由看得有些出神。” 殿中响起低低的嗤笑。 “哦?”裕安姬倒是有些好奇,“这茶梅有何不同?” “殿下,茶梅性喜阴湿,往日多为桃红或粉红,而丛中有一枝却红中透白,很是少见,故而民女有些好奇。” 裕安姬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听你的意思,千手小姐平日对花卉有些心得?” 雪间如实回答:“不敢。只是民女身负木遁之力,天生对植物有所亲和,再加上家中兄长喜爱花卉,所以才得了些知识。” 她大哥在院子里种了花不算,连屋檐下也摆满了盆栽,结果一开春虫子乱飞,气得她二哥扔出去好多。好在经过大自然的毒打她大哥用木遁改进了植物,让花花草草不招虫子了二哥才作罢。 “殿下。” 渡边轻纱站起来行了个端正的礼,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轻蔑:“我在家中就听说过千手小姐的事情,现在看来千手小姐真是才学渊博,不光懂得赏花,连侍弄花草都这么在行呢。” 第51章 雪间的首秀 殿中的女孩们纷纷捂着嘴笑起来。侍弄花草是花匠做的活, 说她侍弄花草在行,无异于说她是个下人。而下人的工作手艺一般是代代传的,很多人都是家生子,所以她是个下人, 他们一家自然也是下人。 雪间这些年听了不少贵族轻蔑忍者的话, 早就不像刚穿越过来那几年一样一听就炸毛了。她看向渡边轻纱, 笑着回道:“多谢渡边小姐夸奖。只是我有点不成熟的见解,不知能否请教小姐?” “说吧, 本小姐一定指教你。”渡边轻纱的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小姐出身书香门第,必是幼承庭训,礼仪周到, 家学渊博。那么我有一事不解, 敢问小姐可曾学过耕地织布?” 渡边轻纱闻言恼怒:“千手雪间,你当本姑娘是什么人!此等下贱之事不要说去做,就是见到都是污了本姑娘的眼!” “小姐不必生气。”雪间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那么在小姐的眼中, 耕地的劳作之人、家中织布的妇人,以及修缮房屋的泥瓦匠、侍弄花草的花匠,都是不堪入目之人?” 渡边轻纱的目光露出轻蔑之色:“不然千手小姐认为自己能与他们同甘共苦?” 殿内再次响起笑声。 雪间一笑置之。随后她收敛笑容,缓缓道:“我有一言, 请诸位小姐静听。” “在座各位或出身官宦人家,或出身王族, 自小锦衣玉食,知书识礼,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无一不精。然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农人耕地粒粒辛苦,织者持梭夙兴夜寐, 工匠用艺不辞辛劳,方有口腹之足、绫罗绸缎、高屋园林。若无此等‘贱民’,何来眼前之物?若无将士浴血,何来尺寸之地,万里之域?今上大赦天下,与民同乐,渡边小姐却斥为贱民,是自以为见识高于陛下吗?” 渡边轻纱哪里担得起这个罪名。她神色慌乱,想张口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再看裕安姬时,她的脸色已经沉下来,吓得渡边轻纱“扑通”跪倒在地,叩头请罪:“殿下,臣女并无此意,请殿下明察!” 殿内一片寂静,再无人嘲笑雪间。 渡边轻纱背后都湿透了。良久,她才听见头顶的声音:“你起来吧。” “谢殿下。”她被侍女扶着颤颤巍巍的起来,再无丝毫得意之色。 “我知道你没有此意,不过以后切记慎言才是。” 今天我能原谅你,明天你在哪说出不合适的话不一定还能有今天这么好运。 渡边轻纱自然听出了裕安姬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是。臣女谨记殿下教诲。” 裕安姬点了点头,环顾底下一周:“千手小姐说得对,诸位也要记得才是。” “是。”不管心里多不愿赞同一个忍者的话,既然裕安姬发话了,她们也只能应下。 裕安姬给了雪间一个赞许的眼神,雪间回给她一个浅浅的微笑。 宴会继续。只是氛围没有方才那么浓厚了。 众人小声谈论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的向她投来。雪间不为所动,假装看不见,继续吃自己的饭赏自己的景。 宴会过半,就在雪间以为会这么平安无事的吃完这顿饭时,只见一位紫裙姑娘端着酒杯走到她身前:“千手小姐学识甚广,纪香十分佩服。” 殿内的声音小了一些。 安藤纪香,左京大夫安藤秀中的庶长女。她庶母早亡,自小在嫡母膝下养大,外面人都评价她性格安静,颇通诗书。雪间看到她的资料时,觉得她虽由嫡母抚养,但到底不是亲生,与她那嫡出的妹妹待遇一定有差别。且她自小和嫡妹一起长大,必定方方面面都眼见嫡母待她们两人的不同,很难不产生心理落差。 这种人一方面有家中长女的骄傲,另一方面又有身为庶女没有亲生母亲疼爱的自卑,要么是真被嫡母磨得没了棱角,要么就是外在顺服安静只是为了讨生活,骨子里却争强好胜。而且她没记错的话,这人似乎说她“吃人”来着? 眼见来者不善,雪间笑吟吟的起身回礼:“小姐谬赞了。我只是山间一人,粗浅鄙陋,不过读了几天书,让小姐见笑了。” 安藤纪香内心鄙夷,面上却端着温婉的笑容:“千手小姐瞧着不过十四五,却颇有见解。只是不知千手小姐除了在花木上有所研究,还在哪些方面有心得?” 雪间觉得她意有所指:“不知小姐指的是……” “吟诗作赋,美酒为伴,不知千手小姐可否与纪香切磋一下?” 当时天下纷争,各有主张,颇有战国诸子百家之势。文风盛行,诗词初现,各有所长,从无固定形式,因此良莠不齐,却也不乏好句。 裕安姬微皱眉头。忍者以战斗为生,能力强弱决定生死。除了少数非战斗人员和有特殊能力的人,绝大部分毕生都会将精力都奉献给修炼。生存尚且是难事,吟诗作赋插花做茶对他们而言更是毫无用处。千手雪间虽能言善辩,学识在忍者里算是一等一的好,但作诗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况且她是自己请来的客人,若是在这被下了面子,岂不是伸手打自己的脸? 她刚要张口解围,就听雪间说:“荣幸之至。” 裕安姬:“…………” 她觉得雪间这个决定有些莽撞,于是开口道:“你们两个在那说什么悄悄话呢?” 两人走到前面来。安藤纪香抢先一步答道:“回殿下,我和千手小姐正想切磋下诗赋呢。” 她看向雪间。雪间答道:“是。安藤小姐有此雅兴,民女自当相陪。” 裕安姬刚想开口把这个事绕过去,却瞥到了妤浓赞同的目光,于是转而说:“既然如此,你二人就比上一比。不过仅是切磋,不可勉强。” 两人都没有异议。 两个座位摆放在殿前,两位侍女各端上三杯酒。裕安姬开始发令:“一酒一诗。这第一首,以花为题,一盏茶时间,你二人各作一首。” 雪间上辈子也曾写过古体诗,但是自己怎么高兴怎么写,不深究平仄押韵,所以质量都不怎么地。不过她作诗虽然不行,可背诗却是最擅长的事。 诗词中写花的不要太多,但大多牵扯到地名,她可没有说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勇气。她环视殿内,最终目光落在了那枝海棠上。 妤浓见安藤纪香都提笔了雪间还在左顾右盼冥思苦想,心里不由有些忐忑,后悔不该制止裕安姬阻止的行为,好容易见她饮了酒提了笔,总算是松了口气。 侍女将两人的诗呈给了裕安姬。她先看了安藤纪香的诗,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不愧是左京大夫的长女。” 安藤纪香道了谢,眼中难掩兴奋。 等看到雪间的诗时,众人都看到裕安姬的目光惊疑不定,连眉头都皱了起来。她看了很久,久到妤浓都要忍不住出声提醒了,才长出一口气,说:“这一局,是千手小姐胜了。” 第52章 知否,知否 众人一下炸了锅。 “这怎么可能?”安藤纪香忍不住脱口而出。 除了妤浓一副“正常操作”的表情, 其他人都难以置信。 裕安姬不欲多解释,拿起纸念道:“这首诗以‘如梦令’为题。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众人愕然。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有人忍不住细细咀嚼。一夜风雨,余醉未消的女子询问卷帘人院里海棠的情况,侍女只说海棠依然如故,然而你可知海棠花丛应该是绿叶如故, 花却已然凋零。伤春, 惜花,与内心的苦闷交织, 虽未曾亲眼见到花落,然而花哪有不落的呢? 女子如花, 历经风雨也容易如花般凋零。世事总是对女人多有不公。依附于男人生存,被男人轻视,甚至被当做物品买卖, 就连忍者也是女忍处于弱势。在座的女孩是在宅院里长大的,看的多听的多懂的也多, 有些人联想到自身的遭遇,一时唏嘘不已, 感同身受。 安藤纪香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比起单纯描写花开,千手雪间的诗短短三十三言, 更曲折委婉,富有层次。 等众人情绪稍缓,裕安姬看向雪间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了:“千手小姐,我期待你的第二首诗。” “这第二首,就以落花为题,时间为半柱香。” 写花可喜可悲,但落花大多为悲。现在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生机带来的希望与落花的悲相反,要想在这种境况下写悲,难度比刚才又上了一层。 香线点燃。雪间的第一反应是李清照的“花自飘零水自流”,但这首词与上一首《如梦令》有相似之处,且并不是非常切题,所以她只好另寻其他。她又想到了陆游《卜算子·咏梅》中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笔致细腻,意味深隽,加上她很喜欢梅花,所以她提笔蘸墨,准备写这一首。 此时窗外一阵风吹过,花瓣飞舞,片片坠入泥土。她忽然顿住,想到世人皆言落花为悲,就如林黛玉的《葬花吟》感人肺腑,她每每读之皆泪湿眼眶。然正如秋日万物凋零,悲秋成为诗人的职业病时,刘禹锡却偏说“我言秋日胜春朝”。落花本无情,是人有情,那么落花可否无悲? 她微微一笑,抛开狭隘的思维,再落笔时纸上已是另一首诗。 她只用了片刻便放了笔,而此时安藤纪香依然在奋笔疾书。半柱香灭时,两人的纸被收了上去。众人皆静等裕安姬发话,甚至有人隐隐期待雪间的诗会是怎样的。 裕安姬将两首诗摆开。有眼尖的人看见安藤纪香的诗很长,洋洋洒洒足有半张纸,而雪间的诗只有区区两行,似乎看一眼便胜负已分。 然而裕安姬将目光停驻在雪间的诗上良久,最后笑着问她:“千手小姐,可否告知你是如何想出如此绝妙的诗句。” “殿下,难道说……”有人已经忍不住出声了。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如果说上一首《如梦令》是伤春惜花,是个人的愁与苦闷,那么这首的立意显然更加深远。与悲花相比,这首诗反其道而行,认为落花的生命虽然终止,但当它化作春泥滋养培育下一代花朵的生长时,它的生命就会得到延续,体现出真正的生命价值。无数的落花孕育出一个繁花似锦的春天,这哪里是葬花的悲歌,这分明是新生命的歌颂! 落花看似无用,可从另一角度看它仍能护花,关键是看的角度不同,事物皆有两面性,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虽然在场的人不了解诗人隐喻其中虽离开官场却始终心系国家报效国家的情感,但落花的反用和对新生命的歌颂也足以压倒其他了。 众人再看雪间时,即便心中对她的出身颇有芥蒂,目光中也流露出钦佩。 安藤纪香的心跌落到谷底。她不明白,自己自小用功读书,姊妹们的学问都远不及她,就连在京中也小有名气,怎会一而再甚至可能再而三比不过一个忍者。如果说第一次是偶然,那么这一次还能说是千手雪间运气好吗? 她深吸一口气,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听裕安姬的第三题。 “这第三首就以月夜为题,不过此次不要落到纸上,而要你二人当场吟诵。” 众人低声私语。当场作诗已经够难了,还要想一句念一句,在纸上尚有修改的可能,这念出来可就不能反悔了。况且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能不紧张脑子不断片就很难得了,还要想诗,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就在众人为两人捏一把汗时,安藤纪香心中暗自狂喜。她作过的所有诗里头,最得意的一首就是写月夜的,所以她成竹在胸,自以为此次一定会胜。 比起前两次的斟酌,雪间这次的第一念头就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她记得高中语文老师说过,张若虚的诗在《全唐诗》中仅有两首,比起其他诗人灿若星辰的作品似乎毫不起眼,然而这首《春江花月夜》却被誉为“江月照千古,孤篇盖全唐”,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这首诗太长,雪间没有把握自己还记不记得起全文。就在她努力回忆时,就听见安藤纪香拿起酒杯,踱步殿中,念道:“月上中天……” 娇柔的声音在殿中徐徐响起。一首诗完,周围众人纷纷点头赞叹,连雪间也觉得这首诗确实写得不错。然而还未等她细细品味,就见安藤纪香转向她,嘴角噙着笑:“千手小姐,该你了。” 这一瞬间雪间有想过换首诗。苏轼的《水调歌头》超然达观,王维的《山居秋暝》短小精悍,都称得上佳作,可她还是不想放弃。她喜欢“春江潮水连海平”的宏大,喜欢“人生代代无穷已”的沧桑,喜欢“月落摇情满江树”的凄清,她不想让这样好的诗蒙尘,她想让这首诗在另一个世界声名远扬的同时在这个世界也流传不朽。 纵然现在脑海中也只有几个片段,她还是决定拼一拼。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微微一笑,轻启朱唇: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她仿佛又看到了江潮,明月,初月朦胧,高月皎洁;月潮共生,江天一色,月照花林,水绕芳甸。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流水易送,人生易老;江月虽长明,人生却促短。人生又有几个十年?不过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罢了。然而个人的生命虽是有限的,人类的存在确是绵延不尽的,正如那皎皎明月,永存不朽。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华美诗文中的完美爱情从不存在。不同于贵族的养尊处优,普通的人们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男人们外出谋生女人们独守在家也许过于真实,然而就是这种离人怨妇贯穿从古至今最真实的底层人们的生活状态。古人常以月寄托情怀,爱情、相思、别离是亘古不变的主题,以明月寄宿离别相思,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孤寂的游子们还在异乡,又有几人能踏着明月归家?只能将满腔的相思寄托于明月,随月光洒入林中。就如她再也回不去以前的家,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也只能独自望着明月,遥寄思念与祝福。 她念到最后一句,竟一时分不清月中到底是诗人的情还是自己的情。她自己都颇为惊讶,时隔十几年,她竟还能完整地记起所有。这一句一句,仿若流水,每当她以为自己记不起下一句时都会自然而然地从嘴边流淌而出,好像天生就印在心里一般。 声音落下,全场寂静无声。 这首诗写的是什么?是“春江”“花”“月夜”,是“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的离愁,是“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的人生哲理和对宇宙的探索,哀而不伤,扬抑回旋,含蕴隽永。 似乎任何赞美的语言都是对这首诗的亵渎(注)。全场静谧良久,连裕安姬都静默无声,直到有人低声咳嗽,众人仿佛才活了过来。 “简直是……”不知谁发出一声叹息。 “是我输了。”无需等裕安姬宣布,安藤纪香心服口服。 雪间回了一礼:“承让了。” “千手小姐。”裕安姬终于开口,“请你回去后务必将这首诗写下来。” “是,殿下。” ———————— 雪间目送着一辆辆车马离开。西斜的太阳洒下朦胧的暮色,映着她的一侧脸颊。妤浓从后面走过来,看她好像在发呆的样子,不由打趣道:“怎么,还没出够风头?” “哪有。”不知是不是被太阳烤的,她的脸微微发红,“就是觉得一切太不真实了。” 从来时的人人排斥冷眼到离开时女孩们纷纷与她打招呼或点头示意,让她一个处在社会阶级底层的人一时无法适应。她觉得就好像一场梦,等梦醒了是不是会摔得更痛。 “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将会在天下人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会在贵族们的心里留下痕迹,甚至是……”妤浓没有言明,只是伸手指了指上空。 “我明白。”她望着远方巍峨的高山,“我从一开始就明白。” 她要带着千手跨出忍者前所未有的一步。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一步也许会很难,很痛,可要想走到她理想中的那个终点,这一步是绕不开的。 她方才在宴会上作诗时,看到风吹落花漫天飞舞时,有一首词曾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起这首,因为这首诗与落花毫无关联。 那是她前世最喜欢的诗之一,诗的作者是让她和亿万平凡和不平凡之人的敬仰所在。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第53章 那年的那只螃蟹 雪间的这趟大名府之行出乎意料的顺利。 参加赏花会, 感谢大名的恩赏,和宇智波完成护卫权的最后交接。等她回到家时,就看见柱间兴冲冲的跑过来,然后给了她一个熊抱。 “雪间酱, 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忍界都在议论你!”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觉得很快就会改为议论我是怎么被勒死的了……雪间好不容易从柱间的熊抱里挣脱出来, 喘了口气:“有这么夸张吗, 我又没做什么。” 除了背了两首诗? “跟我说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柱间一边和妹妹往里走一边兴奋的问。 隔天大名府传来的消息照例归到了三长老那里。因为只是隔段时间的例行汇报, 情报人员认为里面没有有价值的情报,于是只作为普通消息与其他地方的事件一起汇总写在了同一份报告单里, 而这份报告单作为C级情报压在了柱间的文件堆底下。所以直到他三天后收到奈良一族的信时才在一脸懵逼中找出了那份报告单。 讲真一开始柱间看到奈良一族在信里隐约表达了要追随千手的意思时很莫名其妙。奈良、秋道、山中自古以来在千手、宇智波、日向、羽衣这种大族之间保持中立, 凭借秘术和鹿角的贩卖也能占得一席之地, 不需要向千手靠拢。所以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实在让他摸不到头脑。 然而当他听完雪间讲述的经过, 一切都拨云见日了。 雪间凭借自身的才华赢得了贵族的初步认可, 甚至在她还未回来的那几日就已经有贵族派管事的与千手一族接触了。她得到裕安姬的赏识,让千手成为了裕安姬的势力, 在无形中打破了长久以来一族长期受雇于一位雇主的固定模式, 光明正大的重新洗牌,用皇室的手改变贵族的态度。 这不再是忍者与忍者的明争暗斗, 而是贵族与贵族、皇室与贵族之间的博弈。 忍界不止奈良这一家聪明人。许多人都渐渐看出来北望之战中大名府里的把戏以及千手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们逐渐感到苗头不对,可万万没想到仅一个月千手雪间就拿着贵族的手把他们的饭碗砸了重新分配。 自古以来各家族在贵族中都有一定的势力范围,经过长时间的争斗达成微妙的平衡, 但他们与贵族之间仅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忍者低贱论让他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操控他们的雇主。压在贵族头顶的是皇室, 但从未有哪个家族能脱颖而出有足够的能力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摘得这最高的果实,就连千手在柱间这一代之前也是有个宇智波平起平坐。一旦千手出手宇智波必定会掣肘,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不了了之。 然而北望一战千手彻底把宇智波甩在了身后, 在问鼎忍界的同时有了足够的实力入皇室的眼。而千手雪间以一个忍者从未想过的角度得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和现任大名的青睐,这样那些追随裕安姬的家族和中立的家族再雇佣忍者时就会掂量掂量,是否该改为雇佣千手以提高自己在裕安姬那里的地位或表明态度不被裕安姬误认为是敌人了。 裕安姬得到千手的势力巩固自身,千手获得皇族的青睐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和忍界第一。这本是双赢的事情,只是雪间把这件事以一个所有人无法反驳的过程摆上了台面。 忍者自此不再是单纯的雇佣工具,而是作为一股势力踏入皇室和贵族的博弈,借力打力,改变贵族的态度和势力划分。 这种选择与被选择的转换惊呆了所有人。虽然目前贵族那边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们能改变什么吗?能。但是他们能改变裕安姬和大名的态度吗? 这已经不再是阴谋,而是阳谋了。 这就是雪间所说的那只螃蟹。只是第一次吃螃蟹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除了奈良一族递出了橄榄枝,整个忍界都在诋毁和谩骂千手。他们四处游走,尽力说服贵族向大名谏言,痛斥并制止千手的行为,然而收效甚微。 千手被推上了忍界的风口浪尖。忍族们见贵族这条路走不通,一方面去信斥责千手,一方面使用各种手段挑拨宇智波,希望宇智波能牵头反对,这样大名也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件事。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宇智波竟不为所动。千手似乎绕开了他们的势力范围,并未动他们的蛋糕,反而让出了一部分利益,扩大了宇智波的话语权。 这波操作让全忍界炸了锅。小家族们义愤填膺,开始相互联络结盟,以图壮大力量在新一轮利益分配中从两族手下分得一杯羹;日向等大族则纠集势力,想要与千手分庭抗礼。 忍界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暗潮汹涌。千手看似稳坐钓鱼台,实则承受着来自忍界的质问和冲击,然而即便如此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千手以一族之力触动了火之国其他所有忍族的利益,若被群起而攻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们之所以敢踏出这一步,是因为千手家不只有一个千手雪间。 这些天面对各大忍族的联合与试探,扉间的眼睛底下都熬出了青黑色。雪间给二哥端来一杯枸杞茶,看着他还在头也不抬的奋笔疾书,心疼地说:“二哥,歇会儿再看吧。” “不行,这些文件必须今天看完。”扉间看也没看端起茶一饮而尽,“北边的日向正折腾的欢,他们可不等人。” “要不西边和南边的羽衣、浅野、月光那块我帮你看了吧。”雪间实在觉得这么熬下去不行,“大哥最近出任务不在,你一个人要看到什么时候。” “不用。你明天还要去奈良,今天早点休息吧。”扉间不由分说的把她推出了门。 关上门,旁边熬成熊猫眼的多江整个栽倒在成山的文件里。他强迫自己抬起头来,对扉间表达了无情的控诉:“二族长,你不让雪间大人帮忙就凭咱们三个得看到猴年马月啊!” 扉间微微眯起眼:“不想干?” “……想。” “行了你别抱怨了。”桃华“唰”的拿过一份新的文件,“柱间大人天天出任务震慑那些蹦跶的小忍族;雪间大人刚从大名府回来连歇都没歇着就接手了奈良的事和与宇智波的利益交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要是再掺和这些连仅有的两个半个时辰都没的睡了。” “可是我也一天只睡一个时辰啊……” 桃华给他使了个眼色,多江看了看闷头看情报的扉间,撇撇嘴,直起腰继续干活了。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良久,扉间说了一句:“这些事太繁杂,处理起来太费神。她一旦开始就很难抽身了。千手需要能随时应变的人,更何况,这里面有些事不适合她知道。” 多江忍不住笑出声:“我看最后一点才是主要原因吧。” 家族之间的博弈总是不那么干净。这里面的算计、肮脏、交易、牺牲都在这一张张纸里,只要达到目的,扉间可以不计较很多。但是他不希望妹妹也这样。他妹妹只要做好那部分晒在阳光下的事就好了,至于这种事他完全可以自己承担。 “扉间大人真是个温柔的人呢……”桃华发出一声感叹。 ———————— 不说扉间忙成狗,雪间离开主事厅后,在廊下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门,向大长老家的方向走去。 “怎么有空来看我?”长明笑呵呵的给她倒了杯茶,“你明天不是就要去奈良那了吗?” 雪间端起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眼前,她摩挲着茶杯,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爷爷最近在三长老那边忙着,我本来不想打扰爷爷的,可……” 长明看了她一眼:“可你二哥忙不过来了是吧。” 雪间立马笑嘻嘻:“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爷爷。” “你这丫头。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长明看她一脸讨好的样子,瞬间没了脾气,“行了,我跟那边说一声,明天就过去。” “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雪间眼珠一转,“这次去奈良我给爷爷带点上好的鹿茸泡酒怎么样?” “还算你有良心。”长明捋了捋胡子,“扉间那边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二哥疼你,你做好奈良和宇智波那边的事就行了。” “我知道二哥为我好,可我没关系的……”雪间小声反驳。 “这事你就别管了。”长明既然发话了,雪间也只好听了。 第二天,雪间收拾好行装,带着千手璟、千手多江等六人,踏上了前往奈良一族的道路。 第54章 猪鹿蝶 雪间门到时,远远的就看见奈良族地门口等着不少人。 待她走到跟前,一个三十余岁的长脸男子瞪着死鱼眼迎上前来,率先开口:“想必这位就是千手雪间门大人吧。我是奈良一族的族长,奈良鹿时。” 雪间门心里闪过一丝讶异,面上不动声色地施礼:“不敢,奈良族长过誉了,在下千手一族宗家嫡女,千手雪间门。” 奈良鹿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片刻,点点头,侧身让了让:“里面请。” “请。” 奈良一族设了简单的宴会招待雪间门一行人。晚宴上,不光有奈良一族的宗家一系和长老,还有山中、秋道两族的族长和代表人物。一圈人认下来,雪间门大体理清了关系,应付起来更游刃有余了。 由于天色已晚,商谈定在了第二天,雪间门便在奈良一族住了下来。晚上回到房间门,她打开包裹,突然感到有一丝不对,往里一摸就摸到了软软的一团。她把揪住这团东西拽到眼前,就见一只红狐狸正毫无愧疚地和她打招呼。 “小九你怎么来了!”雪间门努力压低声音。 “我怎么不能来。”九喇嘛哼了一声,“你都多长时间门没带我出来了,老夫在族里都快憋死了。” 她滴个亲妈嘞,带着九尾来奈良,是来谈判还是来砸场子的啊! “上回去大名府不是带你了吗。”雪间门气得差点把它扔出去。 记住网址m.luqiuxw. 九喇嘛挣脱她的手,跳到榻榻米上:“你还好意思说,上次那个赏花会你也说我不能去,结果我在房间门里一直闷到回去也没出去,这次你休想再忽悠老夫。” 雪间门扶额。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把九喇嘛送回去,只好告诫它:“你不许捣乱啊。明天和奈良谈判你去也是闷在屋子里,我听说奈良养了不少鹿,一会儿我打听下在哪你明天去外面玩玩吧。” 九喇嘛白了她一眼:“说得好听,分明就是想让老夫给你探探虚实。” 雪间门眨眨眼:“顺带,顺带……” 九喇嘛摆出一副本大爷就勉强答应你的表情:“那好吧。” 雪间门这才继续收拾包裹。九喇嘛趴在榻榻米上,摇着九条大尾巴:“我听说你上次在赏花会上表现得不错,族里的小子们都夸你是才女呢。” “哪有,不过就是背了几首诗。”雪间门把第二天要用的谈判文件拿出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底细。” 九喇嘛十分疑惑:“你来这十几年了吧,那些诗你还记得?” 雪间门动作一顿,想了想说:“不止十几年了,那些诗还是我在初中高中背的,到现在最少也有二十年了。” 九喇嘛挑了挑眉:“对于你们人类来说,二十年不短了。” “是啊,二十年相当于我们一生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了,确实很长。”她努力回忆前世的时光,“我前世确实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如果不温习,不过六七年的功夫就会忘干净,就像现在我几乎已经记不起原著里的这里有什么情节了。” “我忘了很多东西,可这些诗却如刀刻斧凿一般刻在了我的灵魂里,时间门愈久,记忆愈新,上辈子忘不掉,这辈子也忘不掉。” 烛光下,雪间门露出怀念的微笑:“是不是很奇怪?” 九喇嘛静静地听着,沉默半晌,说:“你不记得未必不是件好事。” 雪间门惊讶地看向它。 “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自己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吗。” “你说得对。”雪间门哑然失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九喇嘛不再说话。雪间门翻开手中的文件,认真看起来。 房间门内安静下来。 ———————— 奈良一族把谈判地点定在了族内的会客室。将族人遣走,下了隔音结界,谈判双方分主次落座,谈判才算开始。 雪间门的目光扫过对面的一群人。不出她的所料,此次除了奈良的族长和二族长,山中和秋道的族长也在谈判之列,猪鹿蝶三家果然名不虚传。 奈良鹿时第一个开口:“首先我代表奈良、山中、秋道三族欢迎千手的到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日前我族给贵族族长千手柱间门发过一封信件,不知可曾收到?” 来了来了,奈良的试探来了。 “当然,奈良族长信中所言我族皆已获悉。”雪间门挂上商业式的笑容,“经过族中商议,认为奈良族长对我族颇有兴趣,有意与我族加强联系,不知是否是这个意思?” “何以见得?”奈良鹿时稳如泰山,“贵族北望一战名声大噪,又得裕安姬信任,奈良理应致信表示祝贺。不知您说的‘有兴趣’是何意?” 要是别人,雪间门能跟他扯一上午,但面前的是一向以高智商闻名的奈良一族,若这么扯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他绕进去。 她虽然不笨,可也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一开始她就不打算和奈良绕弯子。她笑了笑,看着悠然自得的奈良鹿时:“奈良族长聪明过人,千手瞒得过天下人怎能瞒得过您?如今我千手正在大名府风头无两,却将大名府的护卫权让给了宇智波,奈良族长应当已经心里有数了。就连我此次到访,恐怕也在奈良族长的预料之中吧。” 不待他说话,雪间门锐利的目光直逼他的眼睛:“千手在两年内必将与宇智波结盟,从此互为兄弟,再不背叛。” 仿佛还嫌这个炸/弹不够劲爆,她又加了一句:“两族族长已经谈好了,结盟后打算建立一个村子,地点就在千手东北方的一块岩壁下。” “到那时,奈良一族……不,三族何去何从,奈良族长又有什么打算呢?” 奈良鹿时愕然。他就没见过这么谈判的,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结束了? 这回轮到雪间门稳如泰山了。奈良鹿时苦笑一声:“三族长将这些透露给奈良,就不怕有个万一吗?” “奈良族长是聪明人,想必不会像外头那些蠢人一般分不清形势。”雪间门相当淡定,“既然奈良族长早有意向我千手靠拢,又何必故弄玄虚呢?” 这就是忍界第一大族的底气。千手有自己的底气和底线,虽然北边以日向为首的忍族互为联盟准备向千手发难,但千手与宇智波有意缓和互为屏障,尽管也需要其他忍族的支持,却不会向他人低头乞怜。 “我三族一向互相依靠,互为援助,从不与大族交往过密,多年来也算在忍界有一席之地。”奈良鹿时陈述道,“只是如今千手炙手可热,忍界或向贵族示好,或与贵族对抗,无论哪一种,三族都承受不起后果。” 三族依靠秘术在忍界立足,战斗力却并不强,若是让人知道向千手靠拢,很可能成为被当做千手的羽翼,成为被打击的第一个目标。 “我明白奈良族长的顾虑。”雪间门正色道,“现在虽颇有一些小忍族千手示好,但也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的墙头草。千手需要化解外敌,需要盟友的支持,却并不一定要那一纸盟书。” 奈良鹿时微微皱眉:“千手的意思是……” 雪间门闻言笑道:“奈良族长学识广博,岂不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如今外敌窥探,与宇智波结盟阻力重重,大名府也不安定。大哥虽能以武力震慑外敌,却挡不住小人的阴招。当局者迷,千手应付如今局面尚有余力,可难免有些地方看不到,这时若是有人能给提个醒,千手必定感激不尽。” “不需盟书,不需表明立场,甚至可按往常风格行事或与千手交恶,只要没有二心,将来形势稳定下来,这功劳必然是头一份的。” 奈良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仍有顾虑:“若将来事有不顺……” “若千手有个万一,也只是我们时运不济,与他人无关。”雪间门如此承诺,“当然,若有困难也可求助千手,千手必不会袖手旁观,解决的方法或明或暗,都可看对方的意愿。” 奈良鹿时心动了。不用当靶子出头损耗三族战力,还能得到千手的庇护,只要帮千手看着点外面,给千手补个漏,就算千手将来没落了也不会把责任追到他们头上,这种几乎白嫖的好事确实不多见。 即使心动,他也没有立即答应:“贵族的意思我们知道了,请三族长在奈良小住两日,待我们商议后再给您答复。” 雪间门也没指望他立刻答应,只是提了个醒:“奈良族长行事缜密,信件一事虽无人知晓,但千手到访的消息恐怕瞒不了几时。” 外面又不是瞎子,她如果留得多了,就算奈良不表态忍界也会猜测奈良八成与千手达成了什么协议。如此一来这条暗线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我明白。”奈良鹿时拱手道,“今日之内我必定给三族长答复。” , 第55章 谈恋爱和羊羹一样甜 “奈良给日向送了信?”柱间看着雪间拿过来的情报, 有些不可思议,“这奈良可真有勇气。” 雪间也没想到:“可不是吗。一向明哲保身的猪鹿蝶居然会当着忍界的面向日向示好, 这也太拼了。” 扉间却皱起眉头:“这会不会是他们的阴谋, 想两边下注或反间千手?” “我觉得不太可能。”雪间倒是挺信任奈良,“猪鹿蝶三族战力不强却能在大族之间立足,十分擅长平衡之术, 多年来与所有忍族都不远不近。既然我已经将底牌摊开,奈良若再不变必然会被其他忍族抢得先机, 到那时两族结盟就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倒不如让千手看到他们的决心,彻底倒向千手, 如果村子真的建立, 那么除了千手和宇智波,奈良将压过其他所有忍族,在忍界到达前所未有的高度。” “若我们失败, 奈良也不损失什么,正好对日向有过示好,其他忍族也不会难为他们。”雪间笑道,“这才叫两边下注呢。” “奈良鹿时倒是一贯的圆滑。”扉间把情报扔到桌上。 “这也没办法。奈良都把我撵出来了, 再不向日向示好才不正常吧。”雪间想起在奈良族地门口演的那场戏,“现在整个忍界都盯着我们,九喇嘛在外头发现了不少探子, 不过并未打草惊蛇。奈良这次至多在日向那挂个名,若是能搞到什么内部情报是再好不过了。” 扉间点点头:“不过也不可大意,要做好两手准备。” “是。” 雪间话锋一转:“九喇嘛说奈良的鹿养得不错,临走时奈良族长还送了我不少鹿茸、鹿骨,还有鹿绒制成的衣服、毯子和一些小玩意儿。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二哥你不在,我就挑了一些给二哥放房里了, 二哥可看见了?” 扉间的硬冷的神色缓和下来。他温和地点头:“看到了,还挺不错的。” 雪间闻言也十分高兴:“二哥喜欢就好。我特意问奈良族长要一条纯色的毛领子,奈良族长说鹿毛的杂色多,倒是有一条白狐毛皮做领子挺合适的,我就要了回来,去短册街找人做成了领子。正好我瞧二哥之前的领子旧了,这条白色的毛领子配二哥蓝色的战甲,应该挺好看的。” “雪间你都不爱大哥了。”柱间委屈巴巴,“你都不问大哥喜不喜欢。” 雪间一脸懵:“我那天回来的时候大哥你不是在吗?你还说我好眼光带回来的东西都不错。” 谁知柱间听后更消沉了,甚至肩膀上冒出了一朵朵小蘑菇:“雪间就是不喜欢大哥了只喜欢扉间,扉间都有专门的毛领子我都没有……” 雪间:“…………” 扉间头上蹦出个“井”字。雪间甚至听到了他拳头捏得格格响,说出的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大哥你上次出去的半个月文件还没看呢不如趁今天有空就看了吧。” 说完他转身拉着雪间出了房间。面对柱间的尔康手,扉间回头补了一句:“看不完今晚上你就别想睡了。” 回应柱间的是“嘭”的关门声。 ———————— 宇智波族地。 “日向这些日子联合了几十个忍族,并在贵族中间游说,想与千手分庭抗礼,甚至还给想拉上咱们一起干。”泉奈看着刚从大名府传来的情报,嗤笑道,“真是自不量力。” 斑将批好的文件放到一边:“听说现在日向内部分成了两派,宗家和几位长老主张继续拉拢小忍族结盟,给千手施压;分家和其他长老则主张向千手靠拢,与千手结盟分一杯羹。双方互不相让,应该快打起来了。” 泉奈眯了眯眼:“日向……哼,自己内部都四分五裂,还想拢住其他忍族?” “日向自古就宗家分家不和,也许这次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斑抬眼看向泉奈。 泉奈露出两颗小虎牙:“哥哥说的是,我现在就去办。” 泉奈给雪间发了消息,约她在老地方见面。 雪间收到消息后,隔天去了短册街的羊羹屋。 她到时泉奈已经在那了。她走到他对面坐下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抱歉我来晚了,临出门时二哥让我送了趟文件。” “不晚,时间刚好。”泉奈把清茶往她面前推了推,“先喝口水歇歇。” 雪间也不顾形象,端起茶一饮而尽,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说吧,叫我出来什么事?” “不急。”泉奈指了指桌上的羊羹,“这是他家新出的栗羊羹,你尝尝好吃吗?” 雪间自认为自己还是个勤勤恳恳的三族长,但是事务什么的,哪有甜点重要呢? 她一秒把问题抛到脑后,伸手拿起一块放到嘴里。软滑的羊羹入口即化,栗子的清香混合着甜丝丝的味道在味蕾绽放,让她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好吃吗?”泉奈看她享受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好吃!”雪间的眼睛都在发光,“这个虽然没红豆的甜,可比那个更香些。” “下次我去永安城的时候给你带樱花水信玄饼。”泉奈笑着说,“听说那里的最正宗了。” “好啊!”雪间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他,“这是上次去奈良的时候奈良族长送我的一些东西,我挑了一些放卷轴里了。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我觉得还挺适合你的。” 泉奈也不看,生怕她反悔似的直接收了起来:“我相信你的眼光,你挑的都是好的。” 雪间又吃了一块羊羹。不知是不是羊羹太甜了,她感觉心里更高兴了。 泉奈看着她吃,慢悠悠地品了口茶:“看来奈良的事成了?” 雪间得意得眨眨眼:“成了。有了奈良的帮助,二哥的负担减轻不少。” “我们这边原本和宇智波交好的基本没动,一切还算顺利。”泉奈看她吃下最后一口,轻轻敲了敲桌子,“大名府那边不用担心,只是明面上的压力我们不好分担。好在头两个月已经熬了过去,这个月再过完,形势应该就明朗起来了。” 泉奈掏出一份蓝色卷轴:“这是目前为止宇智波所能收到的消息。” 雪间也拿出一份紫色卷轴:“这是千手的。” 双方交换了卷轴。泉奈转头看向外面初夏的阳光:“剩下的,就是日向了。” “看来你也听说了。” “人家都这么好的把柄送到手上了,不抓住岂不可惜了。” “听说宇智波和日向祖上有亲?” “虽然出了五服,可亲不亲的也是日向宗家的一条血脉。” “说起来我和分家家主日向名莫在大名府有过一面之缘,人还不错。” “这场风波,日向在忍界借机扩张了不少势力。” “福兮祸兮,谁知道呢?”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对了,泉奈你今年十五了吧。”静默片刻,雪间忽然问道。 泉奈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是啊,我今年十五,哥哥十八了。” 雪间神秘兮兮地问:“泉奈,你们族里的长老有没有给你物色女孩?” 泉奈一口水险些喷出来:“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雪间挠头:“我也不想问啊,可明年我就及笄了。大长老说我再不定亲就成老姑娘了,说什么人家女孩都是**岁就相看人家,十一二就定亲了,一到十五就嫁了,如今我眼看翻过年就十五了还没着落,成天在我耳边念叨呢。” 泉奈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他压下心里的感觉,貌似十分自然地问道:“那你定了吗?” “定什么定。”雪间一提起来更烦恼了,“我说我早就说了,不比我强的我不嫁,这事哥哥也是由着我的。现在族里的人虽然不是没有追求我的吧可我都看不上,与其随便找个人过一辈子还不如自己过,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到这她看着泉奈感叹一声:“做男人真好,下辈子我一定要当男人。” 泉奈不知怎的心里仿佛有块石头落了下去,说话也轻快了许多:“做男人有什么好的,出生就要背负家族的兴衰和期望。再说了你不用急,按自己的心意来就好。现在忍界不安定,千手面临的东西太多,等过几年平静了再考虑不迟。” “我也是这么说的啊!”雪间一激动差点把杯子扔了,“现在这么多事我哪有心思考虑结婚,比起这个当然是搞家族更有意……咳,更重要啊!” “对,你说得对。”泉奈忍住笑,“前几天哥哥也跟我说这事来着,说月光一族有意将他们宗家嫡幼女嫁给我,让我一口拒绝了。” 这回轮到雪间好奇了:“你拒绝了?难不成你在族里有心上人了?” 泉奈白了她一眼:“只允许你搞家族不允许我因为搞家族不愿结婚吗?” 雪间不解脸:“你们男人成婚不成婚的又没有什么影响。你们结了婚又不会被困在后宅,也不用生儿育女,还有人伺候你汤水,怎么看都比你现在单着要好吧。” 泉奈刚想张口说什么,忽然动作一顿,再开口时眉眼都温柔下来:“我告诉你个秘密,我确实有心上人了。” 雪间感觉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哦哦哦?是你们族的吗?” “不是我们族的。”泉奈目光都黯下来,“以她的身份地位,族里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哦……”雪间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泉奈摆摆手,说起她一副向往的表情:“没关系。我跟她相识很久了。我是出去的时候偶然碰到她的。我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她真的很可爱,后来见的次数多了,我越来越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好像有她在身边我就能暂时忘记族里的烦恼。她美丽、善良,静下来的时候端庄、优雅,活泼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虽然现在我们不能在一起,但她从不自怨自艾。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就向她提亲。” 第56章 打开笼子 雪间听他说的有些出神。 听着他那么美好的描述, 她不知怎的有种失落感。就好像第一次知道“啊,泉奈有心上人了,而且心上人听起来这么完美自己完全比不过”的样子。 连她的语气都带着一丝惆怅:“你的心上人这么完美啊……” “她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完美的。”泉奈看对面的雪间整个人身周的气氛都灰暗下来, 忍着笑继续说。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雪间打起精神:“等你要娶亲了, 一定要让我见见她。” “那是一定的。”泉奈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雪间突然觉得栗羊羹都不甜了。 她看了看外头,觉得天色不早了, 便和泉奈告辞了。泉奈看她离开的背影, 喃喃自语道:“要想提亲可不容易啊……” 不说泉奈和雪间分别后各自回了家,雪间刚回到家英便上来禀报:“大人, 扉间大人让您去一趟书房。” “我知道了。”雪间把泉奈给的卷轴藏好,立刻去了扉间的书房。 “雪间, 你来得正好。”扉间见她进来了,递给她一份文件,“你看看, 这是走暗线过来的日向一族的书信。” “暗线过来的书信?”雪间十分惊讶,“我们的暗线暴露了?” “我已经把那条线改了。”扉间指指她手上的书信, “这是日向名莫寄来的。” 雪间怀着惊呆的心情打开,一字一句地读完了信, 然后更惊讶了:“日向想让千手帮他上位?” “日向名莫掌握着分家的大部分势力, 但还有一部分分家是忠于宗家的。况且宗家掌握着笼中鸟, 他们要想反抗恐怕十分艰难。” 雪间冷哼一声:“他这是既想当族长还想落个好名声呢。” “这次日向名莫发现了咱们的暗线却没有铲除, 反而利用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过来了信。到时候千手干预除掉宗家, 罪名也落不到他头上,他这个族长当得照样心安理得。” 雪间点点头:“不错。不过他算得很准,这事恐怕咱们推辞不了。” “是啊,他也知道,现在千手也迫切地想要分化日向。虽然有些不爽, 可这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扉间问道,“你的解印研究得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完成了。”雪间把情报放下,“但我需要实验。” “这个不难。现在他们蹦跶得这么欢,我让北边的线注意点,弄几个活的日向回来。”扉间眯了眯眼,“只不过现在日向宗家需要分家的力量,还不愿和他们撕破脸。” “他们也很清楚,光靠宗家是无法和我们对抗的。我们需要激化他们的矛盾,把他们逼到不得不剑拔弩张的地步。” 扉间叮嘱道:“这件事一定要做得漂亮,尽量不要留下咱们干预日向内部事务的把柄,否则其他和咱们交好的忍族可能会生出别的想法。” “是,我明白。”雪间郑重应下,“只是这件事还需要让大哥知道。” 扉间一提这个就头痛:“这事我去说服大哥。不过咱们的动作恐怕瞒不过宇智波。” 雪间想了想,十分自然地提出:“这事也许咱们没必要瞒过宇智波。” 扉间看向她。 “我听说,宇智波曾经和日向宗家有联姻……” 扉间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思片刻,说:“这件事我再想想。你这些日子先把解印研究出来再说。” “是。”雪间也不多言,转身离开了书房。 ———————— 当笼中鸟的咒印符文如预期一样从日向分家人的额头上褪去,雪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分家要想摆脱宗家的控制,笼中鸟是绕不开的一环。而日向家的这个秘术却号称一旦下了便无法解开,以破坏脑神经的威胁强制将分家“团结”在宗家周围。 雪间研究这个解印,花了七年的时间。 她并不是一个在封印术上有极高天赋的人。从最初的单纯好奇到后来从水户那得到启发,凭借着儿时打下的扎实的基本功,她总算在磕磕绊绊中把笼中鸟之解定了出来。 交代好将这些人暂时关押,雪间满意地合上卷轴,朝柱间的书房走去。 “成了?” 正埋头苦干的柱间讶异地接过卷轴,放在手里掂了掂:“这就是能解日向分家的那个术?” “对。”雪间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自信,“我已经在二十个日向分家的人身上试过了,无一例外都能解开,而且对他们的脑神经没有损伤。只是这二十人中有十五人解开后产生了头疼的症状。头疼的原因我还不清楚,不过经过几日观察,发现缓解后并无大碍。” 柱间一脸惊奇地展开看了看:“这好像是解封印的术。” “对。笼中鸟本质上就是一种封印术。”雪间解释道,“我发现这个术是将封印符文延伸到脑神经,通过控制查克拉的输入刺激脑神经,从而产生痛觉的。只要将符文从脑神经上剥离再使用解印解开,笼中鸟就会消失。” “不能直接解吗?”柱间指着卷轴上的某处,“从这一步直接跳到这一步好像也可以。” 雪间点点头:“这个我也实验过,理论上确实可以。但我计算人的脑神经查克拉的承受极限及人的痛觉忍耐极限时,发现直接解所需要的查克拉量超过了阈值。也就是说,如果直接下解印,即便人能承受这样的剧痛,脑神经也会被直接摧毁,毕竟解印也需要向封印中注入查克拉。” “中间的计算延伸出来的这个分支是解印的初级版本。这个解印仅能够减轻笼中鸟的控制,主要通过降低符文和脑神经的结合度以及限制流过符文的查克拉量来降低对脑神经的刺激度。效果还可以,大概就是从痛得死去活来降到厉害点的头疼的程度。” 柱间盯着中间庞大繁杂的计算步骤艰难地说:“我好像看不懂这个……” 雪间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也有许多看不懂。这里面的好多都是二哥帮我算的。” 她一度怀疑她数学不好这件事也是刻在灵魂里的。 她的极限就是微积分了,不能再高了真的。 “虽然我不懂计算,但原理二哥跟我讲明白了,和我想要的效果是一致的。”雪间在卷轴上用手画了个圈,“解开倒不难,这个术不过是三联封印的引导叠加,只要找到结点反推导不难推出来。笼中鸟的难点在于如何将符文从脑神经上剥离下来还不伤害神经。这部分剥离术的阵式我改了八十七次,最后这个才能在不需要相当精密的查克拉控制下完美地将符文分离。” “至于最后这个则是笼中鸟的替代版本。日向没有宇智波那么强,最初设计笼中鸟的目的之一就是保护白眼不会流出。所以我在笼中鸟的基础上改进了一下,去除控制脑神经的部分,仅对白眼具有封印作用,这样无论是宗家还是分家,都可以用这个来继续保护白眼,还不用受人控制,我想日向名莫一定会很满意的。” “……妹啊你可真有耐心。” “那当然。”雪间骄傲地拍拍胸脯,“水户可教了我不少呢!” “行。”柱间将卷轴收起来,“这个你放好,等过段时间斑那边有消息了再进行咱们这边的计划。” “宇智波进行到哪一步了?” “斑说他们已经和日向宗家联系上了,还在试探阶段。泉奈已经出发去日向,最多一周应该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好,那我去准备。” ———————— 三个月说长不长,自千手高调地成为裕安姬的势力后,忍界风云变幻,逐渐形成了三股势力。以千手为首的联盟势力最大,其次是以日向为首的多数中小家族的与其南北相对分庭抗礼,最后是少数保持中立在夹缝中生存的的小家族。 正当尘埃落定,全忍界都在看日向一族如何对千手动手时,日向内部突然发生了一场内战。 事情的起因是日向宗家发现有些外出归来的族人的笼中鸟有所松动,于是想再次加强封印的力度。这一举动惹怒了分家人,认为宗家想借此机会加强对分家的的压制和控制,以日向名莫为首的分家开始对宗家进行公开斥责。宗家暗中得到了宇智波的支持更加有底气,为了加强权威对反抗剧烈的分家人发动笼中鸟进行压制,并撤去了日向名莫的分家家主职位,将他关了起来。 宗家对分家的肆意摆布无疑进一步激化了矛盾。分家越来越多人不要命似的进行反抗,而宗家在不断使用笼中鸟的过程中发现这个秘术好像过期了一样不大管用了。当分家人终于将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日向名莫救出来时,分家的情绪彻底爆发,与宗家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最终宗家和支持宗家的分家全军覆没,日向族长被当场击毙,连同大部分长老团和他的子女一同陪了葬。 日向名莫成为了日向新的族长。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笼中鸟的解印,将分家所有人的笼中鸟全部解开,并宣布不论宗家还是分家,都将会用笼中鸟2.0来继续保护白眼,这一举动也收服了本不愿臣服的分家人。 自此,日向有史以来的反叛第一次以分家人的胜利而告终,而笼中鸟也一同被埋葬在了历史中。 至于笼中鸟的解印从哪里来的,说不定是日向名莫天赋异禀心系分家于是刻苦钻研自己搞出来的呢? 第57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日向的内斗, 让日向三个月来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一夜之间,日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有生力量和无数非战力资源,实力大减, 再无力与千手抗衡,彻底退出了争夺忍界主导权的舞台。 依附日向的中小家族本想跟着日向从千手嘴里夺一块吃的,谁知还没看到饼这个本就不牢固的拳头就散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生怕千手找他们算账, 于是纷纷倒戈,绞尽脑汁急忙向千手示好。 千手迎来了另一波外交高/潮, 千手扉间刚下去的黑眼圈再次在眼底冉冉升起。 好在奈良一族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支持千手,帮助千手归拢势力、平衡利益,倒省了千手不少麻烦。 就在千手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宇智波族内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千手的这波手段和实力让宇智波的不少人看清了形势。武力加持+点满的外交手段+大名的信任让千手成为整个忍界最耀眼的存在, 即使在这个众多家族示好被吹捧上天的时候, 千手也表现出了难得的清醒,并未因谋划的成功而沾沾自喜, 而是对每个家族进行了充分的评估,连消带打,让一些不老实的家族彻底安静下来。 虽然对千手成为忍界的领导者还是不甘心, 但不得不承认, 即便给宇智波同样的机会, 宇智波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宇智波一族一向以强者为尊, 再加上千手长年的退让让两族的交锋次数直线下降, 任务的成功率不断攀升,族内得到充分的休养生息。长久的和平让宇智波的族人切身体会到了与千手停战的好处,族内反对结盟死磕到底的声音越来越低。 就在此时, 大名正式下发了千手和宇智波的第一个联合任务。 火之国东北重镇千密城北部的村庄接连有人失踪,当地官员派人前去查看,派去的人也有去无回。渐渐的当地传言有妖魔作祟,搞得人心惶惶,甚至出现了以驱魔为幌子收买人心的地方势力。千密城城主见事情压不住了,不得不上报大名,请求大名派人处置。 这件事说大不大,整件事简洁明了,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只需要实力强大的人去搞清楚问题所在就可以了。那时日向倒台,千手一家独大,大名却在此时捧出了宇智波。 当任务书下达时,雪间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自古以来,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千手北望一战帮助大名打下二十七城本就声名大噪,再加上此次日向的退败更坐实了千手忍界之首的地位,但这同时意味着,往后谁得到了千手,谁就得到了忍界的支持。 这是大名不愿看到的。原本千年来忍者仅为雇佣的工具,互相制衡此消彼长,形成了忍界百族的局面。即便千手和宇智波相对强大,忍族之间的差距也相差不大。然而现在眼看千手就要统一忍界的声音,又几乎成了裕安姬势力的一部分,倘若将来忍者不再甘于当个工具而要成为贵族的势力加入皇储的争夺,那极有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力量。 坐了五十余年皇位、看遍了风云变幻的大名想到了未来潜在的隐患。但现在木已成舟,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可能牵制千手,努力回到平衡的局面。 大名的目光放在了宇智波身上。 原本这个任务交给千手绰绰有余,但却同时下发给了千手和宇智波,让忍界的不少人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息。 据说千手向大名表示了抗议,然而却被压了下去。正在人们以为千手族内正愤愤不平时,千手族长却在主宅内笑得合不拢嘴。 “大名终究还是不敢太得罪我们。”雪间仔细看完任务书,“他多半是怕直接交给宇智波立刻失去我们的支持呢。” “现在已经有不少忍族向宇智波示好,其中不乏某些之前对我们信誓旦旦说要誓死相随的忍族。”扉间冷笑一声,“这次倒是照出了不少妖怪。” 柱间看了看最新的情报,分析道:“现在宇智波的势力也在不断壮大,再多几个联合任务很快就能和咱们持平,到时就是提出结盟的最好时机。” 雪间都忍不住笑了:“这都是咱们两族的形(人)象(设)保持得好。” 除了奈良知道内情,在包括贵族在内的所有人眼中都是千手只是与宇智波暂时停战,甚至在千手压过宇智波时宇智波也没少在暗中给千手下绊子,比如偷袭据点、联络日向打压千手,一副愤愤不平憋着一股劲但无可奈何的样子。就连北望之战也是大名迫使宇智波暂时服从,然后宇智波还没少说千手坏话。 当然以上所有损失都是在千手计算内的。 于是在这样的人设下,大名会捧高宇智波打压千手也在意料中了。 “这个任务要好好做。”柱间正色道,“雪间,你亲自带队去一趟吧。” “是。”雪间答应下来,“只是还要与宇智波那边提前交接。” “我给斑发消息,让宇智波的带队人明天在南贺川和你交接。你把人选好,明天带着任务书去就行了。” “嗯。” 扉间沉思片刻,看向妹妹:“你出发之前来一趟实验室,我有东西给你。” 能从二哥的实验室顺走好东西的雪间麻溜地答应了下来。 ———————— 雪间第二天带着人如约去了南贺川。 因为是第一次联合任务,所以这次雪间选出的人手都是支持结盟的亲和派,如果按照这思路类比的话,宇智波那边应该也不会派麻烦的人来。因此对于起冲突的问题她倒是不怎么担心。 雪间带人提早一刻钟到了南贺川,没一会儿就感知到了对面远远的有查克拉靠近。 “雪间大人,他们来了。”桃华上前来。 雪间点点头,回头再次叮嘱道:“无论来的人是谁,除非他们先对我们出手,否则尽量不要起冲突,明白吗?” “是!” 查克拉越来越近,雪间拿出任务卷轴,走到河岸准备交接。 “唰!” 宇智波一行人从树林中跃出,落到石滩上。 远远地看去,宇智波一行人都身着深蓝色的高领族服,然而雪间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中间为首的少年正是宇智波泉奈。 雪间微微挑眉。她和泉奈同时走到河中央,互相打量了对方片刻。 她率先伸出手:“我是千手雪间,是此次任务的领队。” 泉奈瞥了一眼她伸出的手,半晌才握住,不情不愿地说:“宇智波泉奈。” 卧槽少年你的人设立的很好啊! 雪间费了很大劲才没给他翻个白眼。她侧身介绍身后的族人:“此次任务千手一行共四人,副领队千手桃华,另外还有千手璟、千手真一。” 泉奈依旧维持着冻死人的冰块脸:“宇智波共四人,副领队宇智波火核,这是宇智波橘美、宇智波川。” 雪间拿出卷轴,和泉奈的卷轴一对,确认无误后把卷轴还给了他:“这次是千手和宇智波的联合任务,希望能和二族长合作愉快。” 泉奈拿回卷轴轻哼一声:“如果不是大名下发的,我们宇智波才不愿和你们千手合作。” 雪间:“……”少年你略嚣张啊! “明日卯时过半在这集合,你们宇智波没问题吧。” “哼,要是你们千手不到,这个任务我们宇智波自己接了。” 雪间白了他一眼,转头带着人就走了。 然后千手和宇智波的第一次交接就在“剑拔弩张”中结束了。 雪间回到家就跟九喇嘛吐槽:“你说这个泉奈平时说话好好的关键时候能冻死个人,他就算是演戏能不能也稍微像正常人一点。” 九喇嘛托腮:“这不才是正常的宇智波吗?” ……你这话我没法接。 “这次任务有宇智波,你就别去了。”雪间觉得风险太大,“万一中了写轮眼的招麻烦可就大了,再说你也不喜欢宇智波。要是你想出去玩,大哥最近出任务不少,你跟着他出去溜溜也行。” “老夫就勉强答应你的请求吧。”九喇嘛傲娇地甩了甩尾巴。 叮嘱过九喇嘛,雪间去了扉间的实验室。她到时扉间正在做实验,见她来了将一把苦无递给她:“这是飞雷神的定位坐标,我已经完善好了。” 雪间十分新奇地摸着苦无柄上印着的波纹印记:“有了这个就能感知到位置并随时传送了吗?” “对。之前的只能定位到位置,最多传送物品,这个改进后已经可以开空间通道把人传送过去了。”扉间微笑道,“这个和之前我和你讲的原理稍有不同,等你这次任务回来我教你飞雷神之术。” 雪间高兴得眼睛都亮了:“真的吗?我也能学会飞雷神?” 扉间自信地抱胸:“我已经将计算做了简化,你肯定能学会的。” “二哥你最好了!”雪间激动得给了扉间一个熊抱,然后抱着苦无跑了。 扉间看着她跑走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稳重,以后谁敢要她。” 今天我们的千手二族长依然在担心妹妹嫁不出去的道路上一去不返呢! 第58章 赚钱是不分地方的 千密城位于火之国东北部, 距边境不过一百余里,是火之国与雷之国之间的边陲重镇。雪间和泉奈根据地图上的指示向东北方前进。现在忍界纷乱,盯着千手宇智波的不计其数,路上为了防止有敌人偷袭, 他们保存着战斗的查克拉, 并没有全力赶路, 直到第三天午时才赶到千密城。 “下午我和泉奈去城主那里对接任务。大家先在城中分头打探下情况,补充食物和水, 明天一早再出城去村庄。”午饭时候雪间提议道。 “可以。下午按照之前的分组行动, 如果遇到麻烦及时发信号。”泉奈表示没有异议。 千手和宇智波的其他族人见领队定下来了也就没有其他意见。 吃完饭,目送着雪间和泉奈离开的背影, 宇智波川戳了戳宇智波火核:“哎,火核哥, 你有没有发现泉奈大人好像和千手雪间认识。” 火核白了他一眼:“废话,千手的三把手泉奈大人会不认识?” “不是不是,不是战场上那种认识。”川小哥神秘兮兮地靠近一步,“就是……就是那种私底下交情很好的那种认识。” 火核脑子里都是和桃华商议的方案, 看着两人的背影没觉出来什么:“没有吧,我觉得就是单纯的任务不得不一起组队。” 川小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火核哥你没看出来吗, 虽然除了交流任务情报, 泉奈大人这两天没和千手雪间说过几句话,但两个人就是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默契。我感觉泉奈大人好像很信任她, 千手雪间好像也很信任泉奈大人。”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宇智波橘美也凑上来, “就比如泉奈大人守夜的时候,雪间大人总是下意识地背靠着泉奈大人的方位,再比如昨天晚上泉奈大人去河边给雪间大人打了壶水, 雪间大人接过来看都没看就喝下去了……” “等等,橘美你什么时候叫上雪间大人了。”川小哥惊恐脸,“这才两天你就被千手收买了吗?” “什么收买,说话好听点。”橘美暴力地锤了他的头,“我只是听桃华姐说雪间大人是个特别厉害的人,但是她跟我说话的时候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笑着问我要不要吃她做的饭团。” 橘美妹子捧着脸:“又强大又聪明又温柔,还会料理……啊,我也想成为像雪间大人那样的人。” 火核&川:“……”妹子你清醒一点! 完全不知道自己收获小迷妹一枚的雪间慢悠悠地和泉奈走在街上。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千密城虽处边境,却是个很繁华的城镇。店铺林立,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谈笑着走旁边走过,完全看不出因为人消失而造成恐慌。 “看起来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雪间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会见到一副萧条的景象。” “也许村庄的恐慌还没有延伸到城里。”泉奈看着眼前的城主府,“咱们先进去问问情况再说吧。” 两人与城主府管事的说明来意,管事的将两人引到了会客室,便进入内室去请城主。雪间和泉奈在会客室等了一刻,就见一位长须中年男子从内室转出,坐到了上座。 施礼寒暄毕,城主首先开口:“感谢千手和宇智波对本城的相助,只是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泉奈不解:“不知此话怎讲?” “失踪的村庄叫林下村,在千密城的北边,距城二十里。那里本是一片森林,后来有人开垦土地才逐渐形成了村庄。当地民风淳朴,一直平安无事,直到三个月前有个小伙子上山恳地,就再也没回来。他的家人前去寻找,也一去不返。后来村子里的年轻小伙组队前去,结果只逃回来一人。据那人说,他在队伍的最后面没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一阵强光闪过,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所有人吸了进去,他当时死死地抱住一块大岩石才幸免于难。从那以后村子里就流传着妖怪吃人的说法,弄得人人自危,跑的跑逃的逃,村子里没剩下几个人了。” “我听说这件事后也曾派人前往查看,却也不见人回来,只好封了山,严禁所有人靠近那片区域。谁知鬼怪吃人的说法更盛,殃及附近几个村庄,且有逐渐漫延到城中之势。我这才上报大名,没想到大名将任务委托给了千手和宇智波。” 雪间觉得事情透着诡异:“城主大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人看清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强光和黑洞。” “也就是说,也没有人真正看到妖怪。”泉奈分析道,“那么妖怪吃人的说法是怎么流传出来的呢?” “据那个唯一的幸存者说,他当时看到的强光并不是一般的光,而是类似于妖法发出的有些朦胧的光;那个黑洞也不是山洞那样单纯的洞,而是像妖怪的血盆大口一样深不见底,具有很强的吸力。” 雪间和泉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见从城主这得不到更有用的信息,两人便告辞退了出来。 出了城主府,泉奈回望巍峨的高楼:“你怎么看?” “妖怪之说应该只是有心人的刻意煽动。要发出强光,许多忍术都能做到,至于黑洞有可能是幻术的作用,也有可能只是地面塌陷形成的地洞。村民一生都困在村庄中,未见过忍术,有可能夸大其词,并没有他们说得那样可怕。千密城地处边陲,这件事有可能有人借着妖怪之说将村民抓起来,运往雷之国或做一些如人体实验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错。”泉奈颔首,“既然是开垦山林形成的村庄,想必林下村四周仍有大片的森林。如果有人原本隐藏在山林中做隐秘的事,却被那个开垦的小伙无意中发现,那只能将他抓住或灭口。但随着上山探查的人越来越多,他只能一边抓人一边将妖怪吃人的消息借由那个幸存者的口放出风来,以防止再有人上山。” “这么说,那个幸存者一定知道些什么。”雪间看向泉奈,“我们明天就先去会会这个人。” “正合我意。” 初步定下方案,雪间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她踩着晚霞,随意地看着街边的商铺,无意中发现了一家酱铺。她想起上次大哥说家里的蘑菇酱快吃完了,于是对泉奈说:“泉奈,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那买点东西。” 泉奈看了一眼:“我和你一起去吧。” “也好。”雪间没有推辞,和泉奈一同进了店铺。 一进酱铺,一股浓郁的酱香味扑面而来。她环视四周,走近其中一缸酱。隔着盖子,醇香的味道弥漫开来,让雪间一下就判断出这酱做得不错。 “客官,您来点酱?”店家迎了过来,脸上是热情的笑容。 雪间点点头:“你这的蘑菇酱做得不错,给我包上五罐。” “好嘞!客官好眼光,咱们这的蘑菇酱可是远近闻名的。”店家一边说着奉承话,一边手脚麻利地装了五罐酱。 店家忙活的功夫,雪间又转了转其他的酱,发现这家店的酱种类繁多,不光有咸酱,还有甜酱和辣酱。她挑了挑眉:“你们家做酱的时间不短了吧。” 店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 “我们是从南边来的,来此地置办些东西。” “客官一看就是行家。”店家忽的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只是小人这店也开不久了。” 雪间颇感意外:“此话怎讲?我看你家店做的酱极正宗,不输大城镇里的行家,怎么会开不下去?” 店家一提起此事就愁眉苦脸:“实不相瞒,前些年好的时候还能赚几个钱,现在市面上不太平,边境不太平不说,城里三天两头有□□上的人来收保护费,再加上城外出了妖怪,往来的人就更少了。每天仅靠零零散散的几个客官,糊口都困难了。” “你为何不去南边发展?大名府的机会远比这多多了。” “我何尝不想啊。”店家叹了口气,“只是我去年去外地置办货物时,将钱都用了个干净,没有请忍者。本想着不会有事,谁知半路遇上了山贼,把货物抢劫一空。我好容易留了条性命,却亏得血本无归,只能将囤积的货物变卖一部分,勉强做了眼下这点酱。我一无本钱,二无人脉,如何去得了南边?我打算卖完了也就回乡种地了。” 雪间唏嘘不已:“那你这手艺岂不浪费了?” “那也没法啊。”店家把酱递给雪间。 雪间沉吟片刻,说道:“我听说大名府有个大商人,叫藤田三浦,最是广收生意人和手艺人。据说只要有手艺,他便愿意拿钱相助。若是门面开好了,他只收三成利益;若是开不好,便在还完钱后自负盈亏。因此许多无钱无本的手艺人都愿去一试,你看那个开到永安城的樱花水信玄饼便是得了他的帮助。” “这人倒是听说过。”店家皱起眉努力回想,“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我在大名府置办时恰巧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雪间从腰间解下一枚木牌,递给店家,“你将这牌子递给他,说明来意,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定会帮助你的。” 店家接过木牌,方形木牌上刻着一个“田”字,半信半疑:“这能行吗?” 雪间从怀中掏出一包银两:“这些钱够你去大名府两个来回了。若他不收留你,你还可再置办些货物,回来继续开店,也不枉你空跑一趟。” “这,这怎么行?”店家连连推辞。 “就算是这五罐酱的钱了。”雪间笑着将钱放在他手里,“我只是不想你这么好的手艺浪费了。” 店家颤抖着接过这袋钱,感激得几乎落下泪来,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雪间急忙上前将他扶起:“这可使不得,折煞我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店家抹了把泪,连连道谢:“您的恩德我永世不忘!” “不必如此。” 安抚好店家,雪间拎着酱和泉奈出了铺子。泉奈全程未发一言,此刻正奇怪地看着她:“你为何要帮助那人?” 雪间只是一笑:“缘分罢了。” 第59章 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夜好眠, 两族人经过充分的休整,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便出了城,向林下村而去。 林下村距千密城仅有二十里余里, 一行人行进了不过一刻钟, 山林掩映中的村庄便映入眼帘。 众人在村子外停下。雪间张开感知, 顷刻覆盖了全村。 “怎么样?”泉奈警戒着四周。 “没有忍者。”雪间收回感知, “就连方圆十里内也没有查克拉的痕迹。” 泉奈颔首,率先踏入了村子。 然而一步入村子, 众人就明显感到了不对劲。 太静了,这个村子静得可怕。 不要说人声,就是连鸟鸣都不闻见。 众人根据城主的说法,在村中找到了那个幸存者。 泉奈趁他不备用幻术检查了他的记忆,然而反馈回来的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隐藏者?”雪间不太相信,“会不会是记忆被修改了?” 泉奈摇摇头:“就算修改记忆,三勾玉写轮眼也不可能看不出丝毫端倪。而且据他的记忆, 那个莫名其妙的光和黑洞确实十分诡异,不像是忍术造成的。” 雪间隐约觉得事情麻烦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在村中搜索一下, 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如果没有,我们就往北走, 去那个地方看看。” “好。” 雪间和泉奈将人分成两组,分别搜索村南和村北。 雪间带着千手真一和宇智波橘美在村南询问搜索了一番, 并未得到什么新的说辞, 反倒是剩下的老弱妇孺将北边的山妖魔化, 搞得他们哭笑不得。 雪间一组回到村中央, 在约定会合的地方靠墙闭目养神。 风吹过房檐,发出“呜呜”的声音,让原本诡秘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怪异。 “雪间大人。”千手真一靠过来, 低声道,“您说会不会真的是……” “不可能。”雪间睁开眼,“我绝不相信。” 妖魔鬼怪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作为一个前世经过科学熏陶的人,她宁愿相信她二哥解剖得来的数据,也不相信仿佛近在眼前的鬼怪。 “是不是妖怪暂且不说。”宇智波橘美犹犹豫豫地开口,“火核他们用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话音未落,北边的山林中爆发出巨大的查克拉,紧接着一道青白的强光照亮天际,四周瞬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卷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仿佛世界末日一样昏暗下来。 “糟了!” 来不及思考,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瞬身前往强光的源头。 离得源头越近,雪间越能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正扯着她往源头而去。她打了个手势让众人停下来,在强劲的狂风中吼道:“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去找泉奈!” “可是雪间大人……” “这是命令!” 两人只好留在原地。雪间感知到泉奈的方向,加快了速度。 等她到时,只见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噬着所有,强大的吸力将粗壮的树木连根拔起,沉重的石块像纸团一样被随意抛到空中,一同落到黑洞中不见踪迹。 泉奈正倚在一棵树后,努力拉着宇智波火核的衣袖,宇智波火核则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一棵摇摇欲坠的树木,另一只手紧紧地拽住桃华;更远处千手璟扳住一块岩石,另一只手上是身体悬空的宇智波川。 “木遁·树界降诞!” 粗壮的树木在前方拔地而起,有效地遮挡住强劲的风力。雪间趁机跃到泉奈身边,想合力把火核与桃华拉上来。然而黑洞的吸力超出了她的预计,就连施展树界降诞的土壤也开始松动,整片树木渐渐向黑洞边缘滑去。 风力逐渐增强。雪间将查克拉固定在脚底,利用木遁缠住远处的桃华,将她拉了上来。而宇智波火核去掉了分给桃华的力量,在泉奈的帮助下很快也爬了上来。 “雪间大人,我们……”桃华灰头土脸地到了她面前。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雪间把她往后拉了拉,“真一他们在下面等着。你们两个的查克拉所剩无几,赶紧下去与他们会合,在这只会妨碍我们。” 桃华和火核对视一眼,自知留在这并非上策,只好下山去。 “两位大人一定要小心。” 两人走后,雪间盯着远处即将支撑不住的千手璟:“距离太远,木遁即便抓住了他们恐怕也无力拖回,必须再靠近些。” 泉奈目测了下距离:“在这个地方我们还能勉强凭借查克拉定住,再往前我们也会被吸进去的。” 雪间想了想,指着右前方的那块石头:“我们想办法移动到那去,我试试那个距离能不能拉住他们。” “那个距离是极限,不能再往前了。”泉奈算了一下,“你伸出两根藤条,把一端交给我,先抓住另一端移动过去。” “好。”雪间变出藤条绑在身上,另一端束在树上,由泉奈抓住,然后一点点向前移。 也许是黑洞的力量达到了最大,稳定的吸力让计算都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安全地到达岩石后,借助岩石的掩护,她再次发动了木遁。 树枝顺利缠绕上千手璟和宇智波川的身体。雪间在缓缓收回树枝的同时两人也奋力抓住树枝,用仅剩的查克拉紧紧攀住,一点点往上爬。 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雪间身前的岩石开始崩裂,脚下的土地像是流沙一样开始下陷。泉奈再次向脚下灌注查克拉,死死抓住藤条,减缓她下坠的力道。 千手璟率先爬到了岩石边。雪间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将他拽到身边:“你还好吧?” “我还撑得住。”千手璟喘着粗气,“只是宇智波川飘在空中太久恐怕没多少力气了。” “你先向泉奈那边移动,这边我来想办法!”雪间把身上的藤条解下来递给他。 千手璟颔首,抓住藤条向上爬去。 雪间重新看向宇智波川。宇智波的查克拉量没有千手充沛,在空中挣扎了许久的宇智波川显然已经在力竭的边缘。雪间咬咬牙,降低重心,逐渐收缩木条。 突然,树界降诞造成的遮挡终于承受不住力量,被彻底卷入黑洞。完全暴露的宇智波川只觉得一阵猛烈的狂风忽的袭来,吹得他一个倒仰,让他原本抓得不牢靠的手瞬间离开了树枝,整个人被风卷起向黑洞坠去! “不好!” “雪间!” 雪间几乎本能地一跃而出,借助风力的加速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灌满查克拉一掌向他的背部打去,借助查克拉的推力将他推出了黑洞。 然而强大反作用力却让她加速向黑洞坠去。她一路翻滚向下,越过黑洞边缘,直直地朝着洞内掉落! “啊————!” 完全失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惊叫出声。她的手本能地向四周抓握,却碰不到任何东西,整个人像一只浮萍一样找不到依靠。四周的黑暗让她找不到方向,内心的恐慌汹涌而出,巨大的无措感瞬间淹没了她。 突然,她的右手腕被紧紧地握住! 雪间的身体突然停止了下坠。她勉强抬起头,看到的是泉奈满是汗水和泥土的脸。 “你疯了吗?快放开我!”雪间朝他吼道,“这么下去咱俩都得死!” 泉奈咬紧牙关,又把她往上抓了抓,说出的话好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你有空喊,不如想想怎么上去。” 问题是现在这情况咱们两个人就不可能一起上去啊! “泉奈,你听我说,你放开我。”雪间耐心下来和他解释,“这么大的吸力,底下又深不见底,根本没有落脚点。你现在抓住我又能抓多久,不过是等你力气耗完咱俩一块掉下去而已。你现在放开我还有足够的查克拉,我再助你一臂之力,你还有很大可能摆脱黑洞,再等等咱俩都得完蛋。” 泉奈不说话。 “千手可以没有我,但宇智波不能没有你。我们可是敌人啊泉奈,你想想啊没了你你哥哥能打得过我两个哥哥吗,没了你宇智波该怎么办?你不怕我二哥算计宇智波最终并吞了你们吗?” “这个任务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你现在放手不是你的错,千手的族人都看见你已经尽力救我了,我哥哥不会责怪你的,千手和宇智波也不会因此决裂。以你的实力我相信你能从这出去,但是带上我你是出不去的。所以你松手,千手和宇智波重新回到平衡,这对你也是有利的不是吗?” 泉奈还是不说话。 雪间觉得自己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不见泉奈放手,不由得急了:“你是不是傻你放手啊!” “我也觉得我傻,千手雪间。”泉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说的都对,你说服我了。” “那你还不快……” “可我说服不了自己。” 泉奈低下头,女孩焦急的模样映入他的眼中。 “我说服不了自己。”他重复道。 “所以我没法放手。” 第60章 福兮祸兮 雪间愣住了。 狂风携带着滚滚沙土不断向两人扑来。不知是不是沙子进了眼睛, 雪间的眼中有些湿润。她低下头,抹了一把脸,却无意中发现脚下的深渊最底部好像有一点亮光。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于是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时, 只见无尽的黑暗尽头确实有一个光点在闪烁,似有似无, 若隐若现。 雪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泉奈,你看底下的亮光是什么?” 泉奈低下头,打开写轮眼仔细观察了片刻:“那个地方的能量似乎很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你说那会不会是黑洞的中心。”雪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泉奈,这个洞是原来就有吗?” 泉奈摇摇头:“我们到时这里是一片乱石,但在黑洞形成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那就是了。”雪间颔首, “只要是阵法就一定有阵眼, 下面那个亮光也许就是阵眼。只要破坏掉它我们或许就能得救了。” 泉奈觉得可以一试:“那我们唯一的方法就是掉下去才能接近那个地方。” “反正现在也是等死。”雪间果决地看着他,“试试吗?” 泉奈的目光中闪烁着坚毅:“如果不是,我们就一起死。” “好……”雪间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一定要抓紧我, 别放手。”泉奈深吸一口气, “准备好, 、二、一!” 泉奈猛地放开了手! 两人的身体两片落叶一样被急速向下吸引。雪间只觉得耳畔的风呼呼的响, 不断有砂石砸在她的背上, 这时她忽然感到一阵拉力,紧接着一双有力的双臂把她圈在怀里, 替她将砂石挡在了身外。 感受到强有力的呼吸声,雪间不知怎的心踏实下来。她抓紧泉奈的胳膊,集中精力盯着越来越近的亮点。 她的判断是对的。随着逐渐靠近, 她清楚地看到那个亮点像无底洞一样吞噬着一切。她离开泉奈的怀抱,将查克拉全部集中在右手。刺目的强光几乎让她睁不开眼,但当感知到自己已经几乎贴上亮点时,她如一只随时暴起的豹子,蓄势待发。 “雪间!” 两人同时出手,猛地击向光点! 两股力量发生碰撞,产生了巨大的冲击。雪间强忍住内脏的翻涌,凝神屏气,瞬间进入仙人模式,凝聚充沛的仙术查克拉再次发动一击! 阵眼中心的能量猛地被击散,强大的冲击力瞬间爆发击中了毫无防备的雪间。 她在晕过去之前只觉得被谁紧紧地抱住了,然后就控制不住地陷入了黑暗。 ———————— “雪间,雪间……” 是谁,是谁在叫我…… 哦对了,我和泉奈掉进了黑洞,可能现在已经死了吧…… 死了还能听见声音吗…… “雪间,醒醒!”耳畔的一声喊叫让她陡然清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耳边的风呼啸着,她定睛一看,自己居然处在半空中,而此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泉奈的模样。 他满头大汗,脸色也不好看,却依旧紧紧地抱着她,把她完全护在怀里。 身体极速下坠,雪间急忙离开泉奈,调整好姿势,准备落到地面。 雪间落到一棵树上,伸手一勾,借力向前,跳到前方一个较低的枝杈上,一直落了几个树枝,才减缓了下坠的力道,一个空翻落到地面,手一撑,在地上一个翻滚才停下来。 她躺在地上,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她只觉得浑身疼痛,头也晕得厉害。她试着站起来,眼前却天旋地转,不得不重新跌回地上。 她看向泉奈,只见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不远处,血不停地从他的后背流出。 雪间吓了一跳,挣扎着爬了过去,摸他的脉搏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感觉到反馈回来的还算有力的脉搏,雪间总算松了口气。她立即进行了紧急处理,将他重要的器官紧急止血并保护起来。然而还没等她检查泉奈的具体伤情,股查克拉突然跃入她的感知。 雪间拼命挣扎起来把泉奈搬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敛声屏气,静等着人靠近。 她清楚地看见有个戴着面具装束有些奇怪的人呈“品”字形从林间跃过,为首的卷发少年突然打了个手势,人一同停在了她左前方的一棵树上。 她听见后面的其中一人问道:“怎么了?” “这里有查克拉的痕迹。”为首的人犀利的眼光扫过四周,“还有残留的血腥味。” 雪间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为首的跃下树,蹲在地上细细查看:“这血还是温的,受伤的人应该没跑多远。在附近搜搜看。” “是。”其余两人散了开来。 为首之人站起来,鹰一般的眼光扫过丛丛灌木。雪间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运转查克拉努力恢复体力。 风吹过树林,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吵着,似乎一切并无异常。雪间真的无比庆幸这个人不是感知型忍者,否则他们的位置顷刻就会暴露。 “咳咳……” 雪间低头一看,只见泉奈咳出一口血来,血中还掺杂着小块的内脏碎片。 她暗叫不好,再抬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顿时警铃大作,多年战场的直觉让她拔出苦无,一个回身打掉了从背后来的攻击。 她站起身将苦无横在胸前,挡住泉奈的身体。 那人也不多说,直接攻了上来。雪间反手掷出苦无,接着拔刀迎了上去。少年毫不示弱,抽出短刀挡住她的攻击。只听双方刀刃铿锵相接,忍术体术眼花缭乱,爆炸声不绝于耳。 雪间看得出,这个少年的速度很快。不断的瞬身让她难以捕捉到他的行踪,以她现在的状态防守尚且可以,想要破掉他的速度身体却承受不起查克拉的瞬时爆发。 不过也不是无迹可寻。雪间格开他的下劈,反手一个上挑迫使他后撤,紧接着两个后翻,再次落下时手上已经结完最后一个印:“土遁·黄泥沼!” 大片的沼泽突然在他下一次瞬身出现的地方形成。卷发少年躲闪不及,一只脚陷在了其中。暂时控制住对方的行动,雪间强咽下嘴里的血沫,回身背起泉奈准备离去。 忽然大片水涌来,冲掉了黄泥沼的同时逼得雪间不得不一个后跃跳到树上。她将泉奈轻轻放下,让他靠在树干上。此时七八个相同装束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人上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雪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群人均戴着面具,身上没有任何能够显示身份的标志。敌友态势不明,她不敢贸然报出来历,万一是千手的仇家她下一秒就凉透了。 而且她虽然很想说话,但她觉得她只要一张口血就会喷出来。经过刚才剧烈的战斗,她的胸口痛得每呼吸一下都是一种折磨,浓烈的血腥气充斥着鼻腔,断掉的肋骨插进了内脏,让她觉得她下一秒就能表演一下原地去世。 这七八个人个个都是水平不亚于多江的好手。放在平常这些人不足为虑,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折在这了。 雪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泉奈。 泉奈身上的衣服被石块和树枝划得破破烂烂的,下坠时为了替她挡住石块和树木弄得背上伤痕累累,再加上受到阵眼的冲击内脏受损,眼下已经昏迷不醒。 都是为了保护她…… 雪间咬咬牙,蓄积查克拉准备做最后的攻击。 “等一下。” 一个白色扫把头的少年在和同伴商议后走了出来,指着她的袖口问道:“你是千手一族的人吗?” 雪间低头一看,绣在衣袖口的千手族徽暗纹因为战斗被割了开来,露出双头叉样的千手标记。 “是又怎么样?”雪间眯起眼,强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你们是来找千手复仇的吗?” “您误会了。”少白头的语气突然恭敬起来,“我们是木叶忍者。” “木叶……”雪间觉得这个名字莫名耳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您和您的朋友伤势很重,最好先进行治疗。如果您信得过我们的话,我们可以把二位带回木叶给予最好的治疗。” 雪间垂了垂眼眸。 “我们如果想伤害您的话不必如此麻烦,所以您没有理由不相信我们。” 被猜中了呢…… 雪间很想回一个“好”字,然而刚一张口鲜血便喷涌而出,接着漫天的黑暗袭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次在晕过去之前她总算想起来了,她好像在梦中看过一个叫火影忍者的动漫,然后主角所在的村子就叫木叶。 好像,好像也是她所在的这个世界? 所以她是到了未来? 经验告诉她脑子不好使的时候不要硬想事,所以她非常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第61章 意想不到的二次穿越 雪间是万万没想到还能穿越第二次。 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她整个人有点懵。 她还记得她醒来的时候旁边有个大/胸姐姐激动得泪都快出来了,麻溜上手给她检查身体,然后得出“正在恢复没有大碍”的结论。 她察觉到自己的记忆曾被试图探查过, 但因为脑中层层的封印和幻术阻挠最终放弃了,然后她知道了这个大/胸姐姐叫千手纲手。 她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旁边的泉奈比她醒的早一些。据说她被背回来时浑身是血, 眼看就不行了。医疗忍者刚给她把肋骨从肝上□□接上,她的肝就自动止血并开始愈合了。这波操作吓坏了一众医疗忍者, 急忙进行检查, 却发现她的身体自动启动了惊人的自我修复。 用某位老学究样的医生的话说, 就是他当了一辈子医生也没见过这样的体质。 雪间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经过数天的修养,她的伤愈合得非常快。泉奈却没有木遁体质的加成, 虽然经过了紧急处理,但大量的失血还是让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他们醒来后, 就有他们在森林里见到的戴面具的小哥来询问他们的来历。雪间把早已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 来人似乎没找出什么漏洞, 问了两个问题就回去复命去了。 不过还真有意思啊。雪间看着同样戴着面具但周身气息比方才那位小哥冰冷得多、仿佛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是工具人”的小伙,又把刚才的说辞重复了一遍。这人听完看了她一眼,就瞬身离开了。 有意思,木叶居然有两拨势力。 没错,这个村子就是叫木叶。这几日他们已经大致搞清楚了他们目前所在的环境。这里是火之国腹地木叶忍村, 时间是木叶48年9月25日,距离他们所在的战国时代已经过去了五十七年。 “现在是四代火影波风水门当政。”千手纲手解释道,“之前的三位火影分别是我的爷爷千手柱间、二爷爷千手扉间和我的老师猿飞日斩。” 是的,眼前这个金发大姐姐就是她大哥的孙女,也就是她的呃……侄孙女,也就是说她应该叫雪间—— “姑奶奶,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 雪间死鱼眼:“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姑奶奶。” “你是我爷爷的妹妹, 按辈分我应该叫你姑奶奶。”纲手十分坚持。 不,就算你不介意叫一个比你年纪小的人姑奶奶我还介意啊! 雪间捂脸:“纲手,我才十五岁……” “反正迟早要叫你姑奶奶的。”纲手毫不介意,“不过我印象中好像没大有你的模样。” “那可能是我死的早吧。”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可真不是件高兴的事。 “在我印象中爷爷是个很热情开朗的人,他总是给我讲许多故事。”纲手的脸上流落出怀念,“那时候奶奶也在,和爷爷一直和和睦睦的。爷爷说,他年轻时有个好友叫宇智波斑,他们很小就认识了。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怀着理想,他们在战场上不断战斗,成了彼此的对手和知己……” ……所以大哥你连自己的孙女都不放过吗? 在家里听过无数次的雪间没想到跨越五十余年依然能听到如此熟悉的台词。她特别想告诉眼前这个充满憧憬的侄孙女,宇智波斑不止是你爷爷的知己,还是你爷爷的……天启。 “后来他们长大后各自成了千手和宇智波的族长,带领两族结盟建立了木叶,走向了和平……” “等等!你是说,村子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共同建立的?”始终在旁边打酱油的泉奈脸上写满了震惊。 雪间同样震惊。 虽说结盟一事他们规划良久,但规划归规划,亲眼见到成果是另一回事。 “宇智波和千手的仇恨真的消弭了……”泉奈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哥哥的心愿居然真的实现了。” 纲手点点头:“是啊,不光是千手和宇智波,还有日向、猿飞、奈良、山中、秋道、旗木、油女、犬塚等家族都加入了木叶。其他国家仿照木叶的模式也各自成立了忍村,形成了现在五大忍村对峙的局面。” “这么说,天下已经太平很久了?”泉奈问。 纲手叹了口气:“不,从木叶建立至今,已经经历了三次忍界大战。就在去年,刚刚结束第三次忍界大战。” “忍界大战?”泉奈简直刷新认知,“全忍界都参与的战争吗?” “对,五大国因为利益纠纷发生了战争,忍村作为国家的军事力量进行对战。三次忍界大战死伤无数,许多忍者家族消亡殆尽。即使签订了协议,没过多少年就成了废纸一张。” 欲壑难填。 雪间和泉奈的心情也沉重起来。所以他们努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实现了和平的梦想,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战争吗? 唯一的变化是,从忍族与忍族之间的战争变成了忍村与忍村之间的战争。 受伤的,还是忍者。 也许忍者天生就是嗜血的,有忍者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既然最终还是无法改变,那么他们现在走的路还是正确的吗? ———————— 雪间和泉奈伤好后,去见了现任火影波风水门。 波风水门年纪不过二十余岁,有一头金色的短发,湛蓝色的眼睛衬得他的脸庞越发英俊,匀称的身材中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两人到时他正穿着火影袍,埋在文件中奋笔疾书。 这一瞬间雪间仿佛看到了她二哥的身影。 “啊,你们两位来了。”波风水门起身,“我是四代火影波风水门。” “我是千手雪间。”雪间礼貌地点点头,“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的妹妹。” “宇智波泉奈。” 波风水门显然已经从暗部那里了解到了详细资料:“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可以请你们说一下实际发生了什么吗?” 雪间和泉奈对视一眼,说道:“看来火影大人并不相信我们的话。” “我只是希望能更好地帮助你们,毕竟你们作为时空的来客,终究要回到你们的时代不是吗?”波风水门依旧笑得温和。 这个青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们可以告诉你。”泉奈双手环在胸前,目光似有似无地瞟过天花板,“不过除了你,我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 波风水门打了个手势,屋顶上的气息即刻消失。他微笑道:“现在两位可以说了吧。” 雪间微微颔首,表示感知范围内没有忍者可能偷听。 泉奈收到讯号,将他们接到火之国大名任务到被阵眼吞噬的过程讲了一遍。 “这么说,你们击破了阵眼,再出现时就是在这里了?” 泉奈点头:“当时阵眼爆炸的巨大能量产生了一个新的黑洞,我们没有可攀附的落点,只能掉到黑洞里。” “如果没错的话,你们的力量和阵眼的力量发生碰撞的界面达到了能量高峰,超过了空间可承受的范围,因此空间发生了扭曲,形成了空间通道,你们通过空间通道来到了这里。”波风水门双手交叉立在桌上,“你们要想回去,恐怕要定位你们所在的时间,再打开一次通道。” 雪间早就从纲手那里听说他对时空间颇有研究:“依你之见该如何做?” “你们见过形成黑洞的阵法吗?” 泉奈仔细回忆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我只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有阵法的符文,但却未看到阵法的全貌。” 波风水门沉吟片刻:“这样吧,我让封印班和结界班抓紧研究时空间,我自己也会尽力帮助你们。如果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们,这段时间你们就暂时住在纲手大人家,可以吗?” “好。”雪间知道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火影楼,就是喧闹的商业街,直通到被夕阳淹没的尽头。泉奈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稍稍缓过神来。 “你说,这一切真实吗?” 看着一向睿智的泉奈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雪间不禁失笑:“我说我们聪明的泉奈大人也会说出这么不明白的话,真是少见。”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这一切太震撼了。”泉奈难得没有嘲讽回来。 尽管对自己走出的这条路是否正确还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但现实似乎已经在告诉他们——和平是真实存在的。 哪怕脆弱得如同水中的泡影。 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光辉洒在木叶,反射着耀目的光,映得仿佛整个村子都镀上了一层金,朦胧而美幻。 他看向身边的女孩。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旁边,毫无防备地望着整个村子。他突然觉得一切都这么不真实,他们明明是世仇,却有一天真的能如他所想的站在一起,一同看向同一个地方。 也许是从抓住她的那一刻起,也许是从把哥哥的设伏告诉她的那一刻起,不,也许是更早……早到第一次见她的那时起,他们就不再是单纯的世仇了。 “怎么了?”雪间感受到了泉奈的注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又挥,见他还是没反应,不由得有几分疑惑。 “没什么。”泉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我只是还不能完全接受这里。” “是啊,这里真的是未来。”虽然她自身是个穿越的产物,但跨越时间这种东西她真的没想过还能来第二次。 雪间回首望向背后高耸的岩壁上雕刻的历代火影头像—— 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呢? 第62章 你能告诉我就很好了 雪间和泉奈跟着纲手回了家。 两人一路上走过木叶最繁荣的商业街。路边商铺林立, 小贩的叫卖不绝于耳,孩童们追打着从他们身边跑过,买菜的家庭主妇们结伴说笑着,脸上全是幸福的神色。 他们去过那么多地方, 哪怕是大名府, 许多人的脸上也存着战后余生的恐慌, 更不用说像短册街这种临近忍族随时可能成为战场的地方了。 这种安详得让人舒心的氛围让雪间也不由得放松下来。战争再怎么惨烈,终究也没有烧到木叶这方土地,只是木叶之外的人不知又是怎样一种境况? “到了。” 正当雪间出神的时候,纲手停在一所房子前, 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纲手你家还挺大的嘛。”雪间看着眼前这栋房屋由衷感慨。 三室两厅的格局,虽然比不上千手一族的主宅,但比一般人家可是大多了。 “我一般住在医疗部那边,虽然定期有人打扫, 但这栋房子挺久没住了。”纲手把钥匙和钱交给雪间, “姑奶……雪间你就先住在这吧。” 在她的多次强调下终于改口的纲手稍微把东西归置了下:“这里离商业街挺近的, 买菜也方便, 如果有什么需要去医疗部那边告诉我一声就行……哦对了,这些电灯、煤气之类的东西我跟你们说一下怎么用。” “没问题。”在雪间说话前泉奈开了写轮眼,“告诉我一次够了。” 雪间:“……” 纲手:“……” 泉奈你家长老知道你这么用写轮眼吗? 纲手走后, 雪间看着还开着写轮眼的泉奈一脸复杂:“……写轮眼是这样用的吗?” 泉奈毫无自觉地拿三勾玉盯着她:“这样不是最方便吗?” 行,你开心就好。 “难得到了这么个地方, 我们今晚上出去吃吧。”雪间挥挥手里的钱。 泉奈表示赞同:“我也想尝尝未来的食物。” “唉,其实我还蛮不擅长做饭的。”雪间想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野外求生还行,真要我做饭我最拿手的就是捏饭团。” 其实她上辈子的做饭水平也只能称得上还行。 关于这点雪间认为大概也是刻在灵魂里的。 “我水平还可以。”泉奈摩挲着下巴,“反正哥哥说我做的东西挺好吃的。” 虽然怀疑这是不是因为宇智波兄弟情的缘故, 雪间还是决定放弃拯救自己的手艺:“好的,那今后你做饭,我洗碗,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泉奈觉得也行:“那好,一言为定!” ———————— 吃过饭,两人乘着夜色在木叶的街道上散步。 街上行人不多,两人就这么走着,谁也没说话。 良久,雪间才轻声道:“明天你打算干什么?” “明天我想去图书馆,一起吗?” 雪间思忖片刻,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不了,明天我和纲手约好了,有些关于千手的问题要问她。你先去吧,我问完了要是有时间就去找你。” “好。”泉奈表示理解,“如果有什么事及时联络我。” “你也是。”雪间抬头望向静谧的夜空,“这里的夜晚好静啊。” 泉奈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啊,静得让人安心。” 雪间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我在湿骨林修炼的时候,也常晚上坐在树上看月亮。那时候我就在想,父亲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我。” 泉奈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那个时候,我满心满眼都是为父亲报仇。”不知是不是过于静谧安宁的环境给了她敞开心扉的机会,雪间继续说道,“湿骨林真的好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连月光都是冷的。我坐在树上,想着大哥是不是又被一哥抓回书房批文件,想着一哥的忍术研究得怎么样了,想着父亲还在时我们一家人欢乐的日子,想着想着就笑了,可笑完了还是我一个人。” “所以那时候你让你的通灵兽给我送了信。”泉奈温和地说。 雪间低了低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着想着莫名想到了你。想到那次被逼到山崖上你看我的目光,想到你送我的那个珠花。” 泉奈没忍住笑了:“你还惦记着那个珠花。” “我真的没想到,那点小事你都能注意到。”雪间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感动,“明明那时你也没出多少任务,却用自己的任务金买了那么一个华而不实的东西。以前忙的时候没空想,那时静下来了从前的事反倒涌上心头。” “大哥和一哥很忙,我不忍心让他们再为我担心了,可我在湿骨林总没有人说话,所以就忍不住给你写了信。”雪间有点不好意思,“结果我忘了你也很忙,光顾着跟你倾诉乱七八糟的事了。” 泉奈笑着摇头:“没有的事。有些事我也不好跟哥哥讲,一个人闷在心里难受,你的信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倒是我跟你抱怨了那么多,没打扰到你修炼吧。” “没有。”雪间急忙否认,又觉得自己语气太急了,“你第一次给我回信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我还以为你会把信扔出去……” 扔出去是不可能扔出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扔出去的。 “不过,你不该把觉醒木遁的事告诉我。”泉奈提醒道,“万一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之后你的一切策划都会白费。” 北望之战的关键,就在雪间的木遁上。倘若羽衣提前有了防备,往后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其实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毕竟要想完成,需要你们宇智波的配合。你哥哥和大哥交情好,这个计划又不危害宇智波,你哥哥可能会答应,但你答不答应我没把握。”雪间实话实说。 “所以你就想试探我?”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雪间挠挠头,“虽然这对宇智波而言有利无害,为了争一口气而把消息散布出去这种事你也不会干,但我终归不敢冒险,所以……” “我明白的。”泉奈并不生气,“你能告诉我就已经很好了。” 他讨厌千手扉间那个阴险的小人,他也讨厌杀了他无数族人的千手,但理智告诉他避免与千手一族对上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在看了最近几年的报告后。 正如扉间所预料的那样,宇智波也是同样的情况。 以前他不将雪间视为敌人,也只是不将她一个人视为敌人。哥哥所说结盟一事他并不赞同,如果结盟了,仇恨怎么办呢?真的不会今天结盟明天就打起来吗? 从某种程度上说,扉间和泉奈不愧为旗鼓相当的对手。当年千手的态度软化后,宇智波这边也因为族长的身体原因而不欲与千手相争,而正是这时让泉奈看到了好处。 自那以后,他对战与和持中立态度,不再发表意见。而这时雪间的来信让他十分吃惊。 当他某天晚上看到一只狐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枕头边的时候拔刀就砍了过去,然后在他喊出“有敌人”之前,那只狐狸冲着他吼了一句:“臭小子,雪间让老子来给你送信你还砍老子。” 然后他的刀就停住了。 就是从这开始,泉奈和雪间开始了互相吐槽的生活。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年已经过去了。 他不该与千手有交集的。 他曾无数次这样警告过自己。但每次看见桌上的信,他似乎总能看到她期盼回信的目光,然后提起笔落到了纸上。 当雪间告诉她,她去湿骨林修炼是因为觉醒了木遁时,他的心情难以用震惊来形容。但震惊过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第一念头并不是除掉她,而是如何利用这件事。就好像站在一个千手的角度来考虑,怎样处理这件事才能获得最大效益。 跟听见千手柱间觉醒木遁时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不知道在心里捶了自己多少次,却始终无法对她起杀心。 他抽空去找了身为医疗忍者的宇智波玉子,谁知玉子听完后笑得前仰后合,说:“你这么为这个女孩着想,还说什么朋友情。除了你哥,你还能和谁一直写信写两年?怕不是早抛诸脑后去批你那堆族务啦!” “你若不喜欢她,怎么会站在她的立场考虑,又怎么会不厌其烦地听她唠叨琐事,还次次给人家回信?” “她呀,早就住进你的心里了。” 这就是,喜欢吗? 他不知道。但玉子的话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让往日他不曾察觉的情感奔涌而出,填满了他的心。 当年自己几乎用尽所有的任务金去买那个珠花,真的只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儿头上没点装饰不应该吗?那次在崖顶,他本可以冲上去把她抓住带回宇智波的,他的犹豫,真的只是因为看见的是她而震惊吗?在花街,他一个宇智波居然帮千手完成任务,真的只是因逼她跳崖而愧疚做出的补偿吗?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就在他对自己的心意摇摆不定时,他听见哥哥说要杀了千手雪间。 不行,一定要阻止。 他听见心底的声音这样对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弄不明白,玉子姐姐的话像一团迷雾一样萦绕在他的心头。理智与情感仿佛分成了两边,打架打得他坐立难安。 他又去找了玉子。这次玉子不笑了,拍着桌子跟他说:“我的一族长,这要是还不叫喜欢我宇智波玉子的名就倒过来写!” 那晚,他做出了一个让以前的自己深恶痛绝的决定。 他把消息告诉了雪间,他把这个足以扭转宇智波命运的消息告诉了敌人。 他毫无疑问的被哥哥抓包了。当哥哥问他能不能再从别的家族找一个更好的女孩时,他的脑海中忽的浮现出刚才月下雪间的笑容。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美好的事物,但只要把握住其中一样就够了。” 他倏地清醒了,只觉得从未像现在这样看清自己的心意。他俯下身来,对哥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泉奈看向身边的女孩。 “这样就很好了,雪间。” 第63章 因为没有你 “当当当!” 雪间从门口探进头来, 看到了正向门口看的纲手:“今天不忙吗,纲手。” “哈哈哈还好。”纲手笑着把她迎进来,“我还以为泉奈先生会跟你一起来。” “他去图书馆了。”雪间摆摆手, “说是要看看木叶里都有什么。” 纲手闻言怔了一下, 欲言又止。 “说起来我昨天就想问你了, 你怎么一个人住?”雪间环顾着房内,没有注意她的表情,“我没在木叶感知到族人的查克拉。他们是搬出去住了吗?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 “他们都不在了。” “嗯?”雪间眨眨眼,“是在火之国还有另外的驻地吗?” 毕竟千手是火之国的世族, 不可能去别的国家。 纲手平静地看着她:“整个千手一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 雪间站在千手的遗址前。 “千手没人了之后房子都渐渐拆掉了, 只剩下了族长的主宅和其他一些东西了。” “我知道了。”雪间收回落在刻有千手族徽石头上的目光, 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 “麻烦你了, 纲手。” 纲手只是摇了摇头。 雪间重新将目光落在眼前已经荒芜的千手主宅上。 眼前的房子, 丝毫看不出来是曾经辉煌的千手所居住过的地方。街道和房子上落满了灰土,破烂的木板摇摇欲坠, 风吹过的时候发出让人发怵的吱呀声。 虽然破败,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她哥哥的家。 享誉天下的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和二代火影千手扉间的家。 雪间本以为自己是个清醒的人, 可看见眼前这萧瑟的一幕, 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阵发凉。 她走进千手曾经的族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布局,还有远处隐隐可看见的祠堂,仿佛都在迷惑着她,又仿佛在提醒着她。 推开主宅的房门,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扑面而来。雪间踏进房间, 却什么都没看见。空落落的榻榻米上积了厚厚的灰,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人来过了。她向房间的东南角走去,从南墙边往北数第五块榻榻米,果然看见似乎比周围的榻榻米灰尘薄一些。她轻轻地叩了两下,而后沿着缝隙抠了开来。 底下是一块普通的木板,似乎与周围的地板是连在一起的。雪间右手凝聚查克拉,渐渐的靠近木板,只见木板仿佛活了一样,自己缩向了一边,露出了一个暗格。 “果然……连藏东西的地方都一样。” 暗格里只有一个卷轴和一把苦无。雪间拿出这两样东西,重新把暗格关好,走出了房间。 她坐在廊下,缓缓展开泛黄的卷轴,那段湮没在历史中的岁月再次展现在她眼前。 ———————— 傍晚,木叶墓地。 泉奈从纲手那里知道了她的行踪,来到墓地,越过整个墓园的碑,看到了跪坐在远处木叶雕像下的雪间。 他悄悄来到她身后,握紧了拳头。 还未等他说什么,雪间先开了口:“你都知道了吧,泉奈。” 是啊,他都知道了。 千手扉间杀了他,他哥哥“夺取”了他的眼睛和千手柱间决战却依然落败,最终被千手柱间“感化”,带领宇智波和千手和解成立了木叶。可好景不长,他哥哥再次“背叛”木叶,离开了宇智波,最终带着九尾回来复仇,与千手柱间进行决战,并被千手柱间杀死。 书里把千手柱间描写成一个圣人,把他哥哥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叛忍,以至于最后连宇智波都抛弃了他。 回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哥哥,泉奈怒极反笑—— 他的哥哥那么骄傲,那么疼爱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泉奈在宇智波长大,这里面的猫腻和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千手柱间死后,没了他的制衡,千手扉间能做出什么事他闭着眼都能想出来。 刚才站在雪间身后的一瞬间,他是真的起了杀心。 什么恩怨,什么情义,在他看到哥哥被杀死的那一刻开始都燃为灰烬。如果他们的将来注定要这样,如果结盟注定要让哥哥付出生命的话,那这个盟不结也罢! 不就是继续死磕,宇智波和千手都磕了千年,也不差他们这一代。但要想胜过千手,千手雪间就必须死。 在这里杀了她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到时候回去,他也可以推说来了之后没见过她或者她单独出去的时候被不知名的人所杀。他有无数种方法应付千手,就算千手柱间有所怀疑也没有证据,而只要除掉她,宇智波和千手的力量对比就会重新平衡。那时有了知晓未来的优势,他就有机会带着宇智波压下千手,重新翻盘。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背影,泉奈的手慢慢伸向苦无。 “泉奈,千手和宇智波重新对立吧。” 泉奈的手顿住了。 “千手和宇智波联合的结局你也知道了。不论是你的哥哥还是我的哥哥,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千手已经没了。” 雪间没有回头,也不管泉奈有没有听见,继续说:“就好像我们命中注定要来到这,这里的一切仿佛也在提醒着我——告诉我两族联合的后果。” “我宁愿千手消失在纷扰的战国里,也不愿让她沦为权利的牺牲品。” “我想,对于宇智波,泉奈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泉奈沉默半晌,说:“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雪间站起身,猛地回过头,双目蓄满泪水,“我哥哥已经躺在这里了!” 她指着这一大片墓碑:“你知道这里面埋着多少千手的族人吗!你知道慰灵碑上刻了多少千手的名字吗!千手上千年的传承,在两次忍界大战里消耗殆尽,以致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人!” “那是我的家啊!” 她把手里的卷轴举到泉奈眼前:“我大哥,木叶五年就去世了……对,就在杀了宇智波斑后的两年就走了。大哥的木遁是什么样的存在,什么样的伤能让他两年都无法治愈,最后重伤而死?” “不,不是好不了,是他根本不想!”雪间看着怔住的泉奈,眼泪夺眶而出,“我大哥在杀死挚友后的每一天都活在深深的后悔和内疚中。这个卷轴上记录了他心里的每一道伤痕,从杀死宇智波斑的那一天起他的心就已经死了,千手柱间就已经死了!他是在一天天的痛苦和绝望中抛下了我二哥,抛下了千手,抛下了木叶,最后在无尽的折磨里郁郁而终!” “可即使大哥走了,千手有二哥在也不该沦落到这个地步。但,二哥他一个人怎么同时撑的起来千手和木叶?一个是他的家族,一个是大哥的心愿,二哥他没办法啊他只能选木叶!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千手没落,看着族人死在战争里,看着千手化为了木叶的肥料!就连他自己最后也为了木叶战死。” 哥哥辛苦了一辈子,痛苦了一辈子,失去过兄弟,失去过挚友,最后失去了家族。 他们咽下了苦果,为了活着的人支撑着继续走下去。可他们心里的苦又有谁能理解?他们直到死也只能藏在心里,连个能为他们痛痛快快哭一场的人都没有。 “现在宇智波虽然还在,却独掌警卫队偏居一隅,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雪间侧身抹了一把眼泪,再转回身来时眸中只剩下决意:“泉奈,我想你也不愿看着宇智波斑被我大哥杀死,更不愿看着宇智波沦为村子的附属。既然联合会导致这样的结局,那么咱们两家从此一别两宽,各凭本事吧。” 说完,雪间看也不看泉奈,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在错身的一刹那,一直沉默的泉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重复了一遍:“你真这么想吗?” 雪间面无表情:“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那你为什么还会让我抓住?”泉奈举起她被抓住的手,“如果不是还对我心存信任,以你的本事,应该能轻易躲过去不是吗?” 雪间努力从他手里挣脱,可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泉奈的力气大的惊人,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挣开。她冷嘲道:“你还抓着我做什么?听到宇智波斑被杀的消息第一个想找千手算账的不应该是你吗?那可是你的哥哥啊,你们宇智波不是最讲究兄弟爱了吗,你竟然这么拿得起放得下?更何况,你刚才不是对我起了杀心吗?” “这才是你的作风啊宇智波泉奈,配得上宇智波二当家的身份。” 以宇智波敏感的心思,雪间本以为能激怒他,谁知泉奈竟不为所动:“千手雪间,亏你还有森之公主的名号,连这点区别都分不清吗?” “你说什么?”雪间微微变了脸色。 泉奈起初是很愤怒的,他也承认刚过来时抱着决裂的想法,可他没想到的是雪间能被未来影响到如此地步。她那么刚强的性子,却能在他一个外人面前落泪。泉奈从没见过她这么失态,就好像她软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是如此真实的一个人,也正因如此他一下清醒地看出了两个世界的区别。 “千手雪间,这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未来也绝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你。” 第64章 人柱力这种存在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你。” “所以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走上这条道路。” 雪间听见泉奈这样说。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泉奈, 只见他的眼神清明,眼底埋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一丝焦虑。他松开她的手腕,双手扶住她的双肩, 一字一句地说:“雪间, 这是两个世界。这个世界绝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未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或许跟我们记忆中的很像,但一定有不同的地方。这可能是微不足道的改变,但极有可能对两个世界的走向产生极大影响。只要我们能找出其中的不同, 就能证明我们实际上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来到这里的,就能证明, 我们的未来并不会这样。” 看她还是有些懵懵的, 他继续说:“我们只关注了两个世界的相同点, 却忽略了不同。史书上确实记载了你说的事实,可我自始至终没有在书上看到你的名字。” “你想想,你作为千手唯一的姬君,千手的掌权者, 就算你像我一样死在了建村之前, 也应该会在书上提一句,绝不可能像一个无名之辈一般销声匿迹。你哥哥那么疼你会让你连个名字都留不下吗?宇智波又没有掌权,肯定也不可能把你从书上抹去。而之后的猿飞也好现在的波风水门也好,又有什么理由和你一个已经逝去的人较真呢?” “你那么聪明,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是不是被这个地方迷惑得太深了。退一万步讲,就算这里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未来,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结果,不是应该更有办法避免它吗?” “千手雪间,拿出你独对羽衣的智慧和勇气来, 拿出你千手掌权者的果决和眼光来!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别被表象迷了眼,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找出不同,别让我瞧不起你!” 雪间的眼神从迷茫一点点澄明起来。她眨了眨眼,目光重新聚焦到泉奈脸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在他的脸上读出了担忧。 她从来没见过泉奈这么明显地情绪外露。作为一个合格的忍者,泉奈冷静、睿智、强大,焦虑和担心和他那么不搭,可当这种情绪明显的传达出来时,她又觉得似乎他本该是这样。 原来,他也会这么担心吗…… 雪间突然有些明白他刚才的话了。她把脸偏过一侧,躲开他的目光:“我知道了,那就试试吧。” 泉奈松了口气,放开了她。看着她还挂着一脸泪水,不禁哑然失笑:“你看你哭成这样,明明是千手扉间杀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说完他自然地抬手替她擦去了泪水。 感受到泉奈粗糙的指腹抚过自己的脸颊,雪间不知怎的觉得脸有点烫。还没等她说什么,泉奈似乎意识到了不妥,急忙收回了手,眼睛也看向一旁:“抱歉……” “没什么。”雪间低下头把剩余的泪水擦去。 两人一时无话。 少顷,雪间收拾好情绪,率先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刚才的事,是我不对。” “不,是我被冲昏了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泉奈摇摇头,“如果不是你那番话,我可能也意识不到这是两个世界。” 雪间的眼中的犹疑尚未散去:“这真的是两个世界吗,泉奈?” 泉奈笃定地点点头:“我会跟你一起找,直到找出不同。” “如果,如果真的是一个世界呢?”雪间执着地问。 “如果真是一个世界……”泉奈思忖片刻,答道,“那就看你如何决定。是对立,还是吸取教训改变未来。” “我不知道……”雪间这一天经历了数次冲击,只感觉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想逃避这个问题永远不用回答才好。 “现在放弃还太早,雪间。”泉奈看着她,“千手柱间应该教过你吧,我们忍者在停止呼吸的那刻之前,永远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雪间深呼吸了几口,强迫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我明白了。” 她不能乱,至少她现在还不能乱。她还在不属于她的时空,如果现在就被影响到手足无措,失去了冷静的判断,那极有可能迷失方向,再也无法回去。 她努力让自己思考起来:“所以说如果我们要回去不光要跨越时间,还要跨越空间?” 泉奈点头:“看来是这样。现在火影那边已经成立了时空小组,但要想找到回去的办法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雪间也不知是福是祸:“万一回不去……” “我们一定会回去的。”泉奈接过话,“千手扉间虽然阴险可脑子还是挺好用的。就算咱们从这边回不去,他也肯定会想出办法过来的。” 我靠你当着我的面诋毁我二哥真的大丈夫吗?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也不行! 雪间现在实在没心情跟他计较。她早上从纲手那得知千手没了的消息,去了千手的遗址拿到了大哥的卷轴,然后就来这里跪了一天。这一天她滴水未进,情绪大起大落,感觉体力和精力都被耗了个空,现在冷静下来只觉得浑身疲乏。 既然她所难以接受的一切都早已是多少年前就定成的事实,她就算在这里跪到老也改变不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弄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两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到底如何发展成这样的。 她把卷轴收起来:“我们先离开这吧,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泉奈也没有异议:“走吧。” 两人一路无话。再次走在这个村子里,雪间只觉得眼前处处都是讽刺。 人们享受着这虚妄的和平,脚下踩着千手一族的尸骨,浑然忘了当初到底是谁开创了太平,又是谁给了他们今天的生活。 雪间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能让大哥和二哥为了这个村子呕心沥血,到底是什么超越了家族的羁绊,以致于不惜用整个千手的鲜血为这些毫不相干的人浇灌出所谓的和平。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泉奈是正确的,这里真的不是他们的世界,这里的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也不是她的哥哥。 她忽然想起九喇嘛当初说的话——阿修罗和因陀罗的查克拉转世注定会纠缠争斗一生,不得善终。 真的是不得善终。 她终于明白当时自己听到时为何会那么惶恐不安,也想起来自己那时忘掉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就在她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切时,一缕熟悉的查克拉忽然跃入她的感知。 她停下脚步,看向那个方向。 一位穿着绿色长裙、具有明显漩涡一族红发特征的女子,正挺着个大肚子和路边买菜的大婶说笑。 她凝神提高感知的精度,心里一沉。 这里看来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把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继续走向纲手家的方向。 泉奈看到了她的停顿,什么也没说。 雪间回到纲手家时,一打开门就发现纲手正站在玄关处。 “你今天回来住?”雪间对她的突然出现有些惊讶。 纲手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泉奈:“我还以为你们会打起来。” 确实差点就打起来了。她默默吐槽。 不过比起这个,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定:“纲手,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纲手看她神情严肃,不由得认真起来:“您是指……” 雪间下了个隔音结界,把一直跟着他们的暗部屏蔽在外,才问道:“纲手,九尾是不是在村子里。” 泉奈闻言诧异地看向她。纲手心里则“咯噔”一下,试探道:“您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了一个怀孕的女子。”雪间的坚信不疑,“我曾经在火之国北部偶遇过九尾,她身上的查克拉和九尾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但尾兽查克拉暴走的后果你们应该清楚吧。企图用人力控制尾兽的力量,你们是想挑起战争吗?” 纲手沉默不语。 倒是泉奈问:“尾兽可以被人利用吗?” 雪间转向泉奈解释道:“尾兽本身实力强大,据说查克拉十分暴戾。也曾经有人尝试去征服尾兽,但最终都被它们吞噬。它们极难被人降服,更不用说控制它们的查克拉为自己所用,但或许不是毫无办法。” 说完,她重新看向纲手,用近乎肯定的语气说:“是漩涡的封印术,是吗?” 纲手觉得她这个姑奶奶简直和她二爷爷一样让人头疼。她也不再隐瞒:“这件事在村子是机密,希望两位能保密。” 泉奈开启冷嘲模式:“想不到后人竟然到了用尾兽保命的地步。” “关于这个你大可放心,但作为交换,我要知道关于九尾的全部事情。” 然后她就收获了从建村到现在的第二代九尾人柱力的剧情。 史书上虽然记载了在第一次五影会谈中千手柱间同其他四影达成了协议,却并没有提及分配尾兽的事。虽然五大国的尾兽分派早已不是秘密,但为了防止被某些心怀不轨之人利用,这些情报还是由高层把持。 “所以是大哥当年亲自和其他四国签订协议,将尾兽平分的?”雪间简直难以置信。 纲手点头:“是。当年是爷爷和二爷爷亲自和当时的四影谈的。” 雪间觉得自己可能认识了个假二哥。她大哥能干出这种爱与和平的事她信,可二哥居然也被大哥洗脑了同意了什么“平分尾兽就能世界和平”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泉奈一针见血:“这不就是从忍者对战变成尾兽对轰了吗?” 忍者的力量是可控的,尾兽则是个定时炸/弹,可能炸自己也可能炸别人。能够控制尾兽的人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谁也不敢保证一代出一个,一旦查克拉暴走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对于所谓的人柱力来说,先不谈这个人一生会怎样,她真的能在战争中发挥期待的尾兽的力量吗?她真的不会给村子带来灾难吗?尾兽之间的对战极有可能引发全大陆的灾难,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主意。 雪间不是一个喜欢把运气赌在不稳定因素上的人。她习惯把情况掌握在手里,如果木叶无力掌控全部尾兽,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收集。把九尾留下平分其他尾兽,表面上是平衡了五大国的实力,实际却给村子埋下了内外的隐患。把尾兽当做兵器,强大了本无法与自身抗衡的对手,想以暴制暴,殊不知挑起战争的从不是这些可怕的力量,而是人心。 要么一家独大,扶植火之国以五大国之首的身份坐镇大陆;要么不靠忍者无法掌控的力量,提防其他忍村得到尾兽的同时靠忍者自身或与大名合作壮大自己,各凭本事。 “利用漩涡的体质压制九尾……”雪间想起白天那个女子,“但是用女孩的话怀孕对封印是不是有影响。” “是,怀孕时查克拉会从封印转移到胎儿身上,导致封印减弱,而分娩就是封印最弱的时候。”纲手一直照顾玖辛奈,对她的情况非常了解。 雪间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那么这个机会有人一定不会放过。” “这件事水门会亲自过问,暗部和结界班也会提前布置,连分娩的地点都是绝密,应该万无一失。”纲手不解。 雪间摇摇头:“你们过于自信了。不说我就能够打开你们布置的结界而不触发警报,就说波风水门的时空间忍术,不就是现成的最佳潜入方法?他能学会,难道忍界其他人就没有会的?” 纲手心里一惊:“难道真有人要……” “这只是我的推测。”雪间的眼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但倘若九尾真的失控,对木叶而言将是致命的打击。如果是我,我绝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纲手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告诉水门。” 待纲手走后,泉奈看向雪间:“所以千手扉间为什么会做出这个愚蠢的决定。” 雪间沉默半晌,说:“二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能让二哥妥协的,只有大哥。” 第65章 确实不一样 “真的没有……” 雪间翻了一遍又一遍, 始终没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 这是她从纲手那里借的家谱,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从千手初代族长开始宗家的繁衍和传承。 “千手佛间,千手一族第八十代族长, 与千手美和子结合,育有四子:长子千手柱间,次子千手扉间, 子千手瓦间,四子千手板间。后其长子千手柱间继承千手, 为千手第八十四代族长……” 雪间的手划过字迹,将这一行字不知看了多少遍。 就算是她死的早,木叶历史没有记载,族谱上也不可能没有她的名字,这就足以证明, 这不是她所在的那个世界。 那么,这大概就是她记忆中早已模糊不清的原著世界了。 她长舒一口气,看向旁边还在翻书的泉奈:“是我糊涂了。” 没搞清楚就跟人家决裂,还差点打起来,怎么身体穿越了智商留在了原地吗? “关心则乱,你我都犯了同一个错误。”泉奈拿过手里那本《战国史册》来,“这里面火之国大名在近百年中并没有发动对土之国的战争,不存在北望之战,如今火之国的北端还是北望山。” 雪间点点头:“而且我听纲手说,我父亲是与你父亲在战场上同归于尽的, 并不是被羽衣过野杀死的, 而羽衣一族也没有迁出过火之国,这两点都与我们那不同。” 因为不需要对羽衣一族复仇,因为没有她, 所以北望之战也就不存在,这样看来倒是合情合理了。 泉奈合上书:“不管怎么样,这里不是我们的未来真是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 雪间也无比庆幸。不必面对这样一个悲惨的未来,意味着他们现在选的路不一定是错的,他们还有机会创造得比这里更好。 就连她现在看木叶都顺眼多了。 “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搞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吸取教训,免得重蹈覆辙。”泉奈提醒道。 “你说得对。”雪间也很赞同,“我已经和波风水门打过招呼了,明天我们就到四处去走走,看看木叶现在的体制框架到底是怎么样的。” 没有模板的时候可以自己造,有模板直接改不香吗? ———————— 四代火影忙着战后的诸项事宜的同时还得给他妻子布置产房,一天到晚脚不点地,暂时没空帮雪间他们研究时空通道的事情。正好这时雪间提出要看看木叶的各个部门,波风水门觉得总比两位大佬纠结于过去再打起来强,于是很爽快的地同意了。 有了四代火影的金牌通行证,除了一些机密的地方,雪间和泉奈开始了木叶各个部门的观光之旅,搞得跟着他们的暗部叫苦连天,关键是每次逛完一个,两位大佬都相当理直气壮地回头对他们说“下一个去XXX,你们去通知一下吧”,结果让他们直接从监视者沦落为跑腿小哥,完全莫得暗部的尊严。 就在两人逛得热火朝天时,某处的地下,阴暗的角落里显现出一个人影。 “团藏大人,他们去了刑讯班。” 几乎每隔几个时辰,都有一条这样的情报传过来。团藏照例挥挥手让手下退下,眯起眼睛。 “千手,宇智波……” 独眼的中年人起身来到一个房间。打开房门,里面赫然陈列着触目惊心的组织标本。他走到其中一个培养罐前,看着里面的浸泡的白色组织,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发出幽幽蓝光的实验室: “老师,您一定想不到吧,还有一个千手活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木叶,千手也应该为了木叶做出最后一点贡献,对吗?如果您活着,一定能理解我吧……” ———————— 雪间美滋滋地坐在小店里,手里拿着一只樱花饼啃。 泉奈把清茶递给她:“别噎着。” 她自然地接过来喝了一口,继续啃第二块饼。 “你真的是个千手?你们千手不是不喜欢吃甜吗?”泉奈表示了怀疑。 雪间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我可是个咸甜党。” 泉奈颇为无语:“昨天看了封印班、医院和学校,今天看了暗部、情报部和刑讯班,明天又打算去哪?” “明天咱们去火影楼。”雪间吞下最后一口饼,拍了拍手。 “你不是决定让宇智波和千手对立吗,看这么多浪费时间。”泉奈淡定地喝了口茶。 说得好像问东问西拿着卷轴研究的人不是你一样。 雪间悄悄翻了个白眼,开始装傻:“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泉奈没理她。 “呐,泉奈,其实你也觉得这个村子还算不错是吗?” 如果抛去千手和宇智波与村子的恩恩怨怨,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的话,雪间不得不承认,这个村子的发展模式还是很成熟的。 看着对面女孩期待的眼神,泉奈感觉有点不自在,本想承认的话到了嘴边也变了样:“哼,不被我哥哥承认的村子有什么好的。” 话一出口泉奈就后悔了。他刚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只见雪间的眼神暗了暗,说:“你说的也没错。这个村子的黑暗确实不该被忽略。” 她大哥那样的人是天生的领导者,积极,阳光,向上,就像木遁那样始终充满着生机。他能用博爱容下黑暗,同时也忽略了暗中孕育的不安。一旦失去了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博爱,积攒已久黑暗就会迅速漫延。有外敌存在时村子一致对外,黑暗被暂时搁置;可一旦外敌消失,村子的内斗就会日益明显,黑暗的一面将会暴露无遗。也许宇智波斑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选择离开。 而如今的宇智波一族…… 泉奈的黑瞳微动,余光瞥到把某个村民压到墙上的宇智波族人。 “但是啊……”雪间看着外面的阳光,舒服地闭上了双眼,“阳光下的木叶不好吗?” 黑暗和光明从来都如太极的阴阳,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世上本没有完美的事物,过度地看重任何一面都不是事物的真面貌,连人都有两面,又如何苛求这个村子完美无瑕呢? 泉奈怔了一瞬,随后释然地笑了:“是啊,木叶很好。” 和平,这样弥足珍贵的东西,在孩子们的欢笑中,在朋友间的勾肩搭背中,在小贩的吆喝中,随处可见。 “泉奈。” 雪间看向泉奈。 “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微风拂过他的发梢,轻轻地抚过他英俊的脸庞。十六岁的少年望着笑进他心里的少女,眼中映出她笃定的模样。 “啊,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不管是我,还是我们。 ———————— 雪间第二天真的拉着泉奈去了火影楼。 火影楼里不少人进进出出,过道上有忍者等着汇报任务,更多人抱着文件来去匆匆。 被抓壮丁的卡卡西避开飞奔而去的一个忍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战后的事情太多了,老师实在忙得抽不出空,只能由我来当向导了。” “没关系,我们就是随便看看。”雪间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如果你有事我们也可以自己看的。” “我这两天没有任务,正好可以带着两位参观。” 卡卡西带着两人上了一层,指着眼前的大厅说:“这是发布任务的地方。除了S级任务,其他的A、B、C、D级任务由难到易都在这发布。” “这个任务等级是怎么划分的?忍者的任务指派是由谁进行的?如果接受了任务,委托人中途更改怎么办?” 卡卡西作为上忍,对这里的情况显然十分熟悉。他向雪间一一解释:“D级任务一般是在村子里不涉及忍者能力的任务,例如帮农人除草;C级任务需要出村但不涉及忍者对战;B级任务出村且涉及忍者对战;A级任务包括对一般叛忍的截杀、非机密情报的获取等一些需要专业忍者素养的任务;而S级以上的任务则需要去火影办公室由火影亲自发布。委托人下达任务后,由这里的专人评估等级,并要求委托人付一部分委托金,然后根据忍者资料调整指派相应的小队或个人去完成。如果中途出现超出任务范围的事情,可由小队队长决定继续执行或放弃,如果执行一般委托人需要追加任务金。” 雪间感觉打开了个新世界:“这套体系也是二代火影发明的吧。” “是。”卡卡西显然也非常敬佩,“二代火影大人搭建了包括这栋火影楼在内的村子里大部分制度框架。” 雪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接着,卡卡西带着两人去了二楼和楼。二楼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和一个个房间,是一些文职人员办公和存放档案资料的所在,而楼则是火影室和主要高层办公的地方,另外还存放着较重要的资料和部分忍术卷轴。 看着波风水门眼底下老大一块乌青,雪间同情他的同时也不欲过多打扰。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泉奈问她:“从看了任务大厅后你就有点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雪间没瞒他:“泉奈,你应该是最清楚我二哥心思的人了吧。” 他们一出生就注定是对手,死磕了十几年,互相挖坑算计陷害谋划的次数数不胜数,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胜负不分。 泉奈哼了一声。 “你觉得,这里的千手扉间是我二哥吗?” 她大哥当个领导人把握个大方向还行,这种具体制度体系甚至小到任务发布流程的构建绝对要落到二哥头上。雪间从史书中能清晰地感觉到千手扉间对结盟的强烈反对,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无法改变大哥决定后全身心地去建设村子。这个世界的千手扉间也如她记忆中的二哥一样,冷静、智慧、清醒、果决、现实。他很清楚该做什么,以及如何做才能获得最大利益,尽管许多事不是出自他的本心。 从千手柱间决定建村开始,与各家族谈判条件拟定,搭高层、暗部、医院、学校、商业的大框架,再往里面一点点填充,工作细到连学校教材都是他写的,千手扉间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木叶的起始,也许正因这样他实在对千手力不从心。 在村子里的时间越久,看到的越多,她对这里的千手扉间就愈加敬佩。比起千手柱间的一生传奇,千手扉间人生仿佛更贴近大多数忍者。他在村子里留下了处处痕迹,似乎那么不起眼,很多时候不过是在书的后面注明一下,但如果将这些累加起来,就会发现他干的活简直多到令人发指。 多到雪间心疼。 二哥喜欢研究喜欢发明喜欢白毛毛喜欢蘑菇酱,很多时候不得不帮不着调的大哥收拾烂摊子,每回打架都会被大哥揍趴下,不太喜欢处理族务,高兴的时候会神秘兮兮地跑来跟她炫耀他又发明了什么忍术,战场上会时刻分一份心看着她,事情多的时候会悄悄叫英把文件抱到他那去,她生病的时候会一边摸她的额头烫不烫一边不忘教育她…… 这才是她二哥本应有的样子。 但,宇智波泉奈的死、千手和宇智波的嫌隙、终结之谷一战、千手柱间的病逝慢慢磨灭了他的原来的心性,他不得不站出来变成一个该变成的样子,把自己伪装成不喜欢的样子。于是他埋葬了过去,成为了木叶冷硬的二代火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这是她二哥会有的选择。 可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样子。 泉奈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话:“千手扉间只是千手扉间。” 哪怕是另一个时空同样的人,也不是他。 就像我们的未来不会变成这样,他也不会成为这个千手扉间。 “谢谢你,泉奈。” 第66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雪间觉得自己穿越的真的很是时候。 大半夜的好好睡着觉, 突然一股熟悉又暴戾的查克拉就把她惊醒了。她猛的起身拉开窗帘,远远的就看见一只超大号的九喇嘛在那张牙舞爪。 她一下就明白了——今晚就是九尾人柱力的分娩时刻。 “要去看看吗?”泉奈来到她身边。 “我们不宜参与这个世界过深的。但是……” “但是这毕竟是千手柱间的心血,是吗?”泉奈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去看看吧。” 雪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一跃而出。 外面无数忍者奔走, 有的组织平民避难, 有的保护年幼的忍者,有的去狙击九尾, 忙乱中有条不紊,显然有一套完整的应急方案。 雪间和泉奈一路向九尾方向奔去。离得越近她越能感受到九尾查克拉的威压, 暴戾的气息充斥着恐惧, 哪怕上前一步都步履维艰。无数忍者前赴后继地向九尾冲去, 可在她看来不过是送死罢了。 这种程度的战斗早已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体力不支地半跪下来, 向身边的人询问:“水门还没来吗?” 他望向不远处的九尾, 脑海中浮现出他的老师的身影。身为千手柱间的弟子却无力守护木叶, 被誉为忍界之神的他面对这种情况一定一笑置之吧…… 仿佛是顺从了他心底的呼唤, 磅礴的生命力荡开, 粗壮的树枝拔地而起, 迅速缠绕上九尾, 不过片刻就将它死死地困住, 无法再向前一步。 猿飞日斩那一刻真的以为奇迹发生了。他忙令人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救了他们的并不是复活的千手柱间, 而是那位来自过去的时空旅行者。 此刻暂时延缓九尾前进脚步的雪间正站在九尾的前方,正面承受来自最强尾兽的压力。 这时她才真正看清这个世界九尾的实力。不同于九喇嘛纯净的火红色查克拉,它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恨意和恶意,与原有的查克拉融合在一起,竟滋生了更为可怕的力量。这种仿佛要把一切毁灭的暴戾让她心神不宁的同时, 充斥在空气中的恶意也在侵蚀她的意志,不断激发她心底的痛楚,让她控制不住地去恨,去冲击着理智。 它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九尾的挣扎越来越剧烈,释放的查克拉渐渐超过了木遁的承受范围,不少枝条已经出现断裂的趋势。雪间咬咬牙,抬手再结印,将新的生命力注入,更多的木枝缠绕上它妄图挣脱的爪子。 九尾本身并不难对付,但此时的九尾眼中的图案却让她十分不安。 “竟然是万花筒写轮眼……” 泉奈的眼睛早已变为三勾玉。他将查克拉凝聚到眼中,盯着九尾的眼睛,试图夺取九尾的控制权。 然而写轮眼等级的压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行,如果九尾的控制不解除,我的三勾玉无法对抗万花筒。” 此刻深深的无力感占据了他的内心。他以前在家中和哥哥对练时从未像现在如此明显地感受到万花筒的压制,现在看来还是哥哥对他手下留情了。泉奈握紧了拳头,强忍着眼睛的刺痛不甘地继续盯着九尾。 “泉奈,你不要勉强自己!”雪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九尾,余光却瞥到泉奈的眼角已经流下血泪。 此时她的情况并不比泉奈好多少。万花筒写轮眼对九尾的控制显然超过了她的木遁。她木遁初成,在湿骨林的时候与九喇嘛对练从没赢过,也正是因为九喇嘛能压制她的力量她才能不被木遁吞噬。 但是面对比九喇嘛还要强大的九尾…… 也只好拼一拼了啊! ———————— “还没好吗扉间。” “大哥你要是想雪间早点回来就闭嘴!” 柱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旁边走来走去,搞得扉间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研究术式。 “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应该让雪间去这个任务的……”柱间继续碎碎念。 原本在族地被迫批族务的柱间是万万没想到,雪间出了个任务人没了。当桃华等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告诉他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们在那一带找遍了,没有发现雪间大人的踪迹,就连宇智波泉奈也消失了。”桃华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样东西,“我们找了半天,只在石碓里发现了这个。” 柱间接过来,放到手心。莹绿色的菱形晶石在手中闪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这时当年雪间刚去湿骨林时他亲手凝成的木遁查克拉晶石,作为压制她暴走的木遁查克拉和温养她的身体所用,后来她还特意跟他学了如何凝这种晶石。这块晶石雪间一直戴在身上,如果不是发生了不可控的情况,她绝不会丢下项链的。 柱间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转身就去了隔壁宇智波族地。 既然两人是一起失踪的,想必斑也同样焦急。 柱间提出了合作,斑同意了。 柱间和斑立刻赶往千密城。在雪间和泉奈消失的地方,他们发现了那个残存的巨**阵。两人并不是空间研究的行家,因此在发现无法破解术式后,柱间将术式抄了下来带回了千手。 扉间只看了这个阵法一眼就明白雪间可能遇上了麻烦。他刚研究出来的飞雷神之术的基础术式和这个有不少相似之处,但要想真正破解这里面的秘密却需要大量的演算和实验。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咔嚓!” 当扉间第三次捏断手中的笔时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但在他开口前一秒,一个声音比他先阻止了柱间这种无意义的暴走行为。 “冷静点,柱间。”宇智波斑睁开眼,“你应该相信他们,以他们的实力就算去了另一个空间也不会吃亏。” 话是这么说,但是…… “斑~我真的好担心啊~”柱间扑到斑身上,流下了宽面条泪。 斑强忍着把人踹出去的冲动,暗自磨牙:“放开 我。” 就算答应暂时和你合作也不代表你能这么放肆! “我不~” “我不想说第二遍。” “斑你好绝情QAQ” “……下不为例。” 宇智波斑你是不是太没原则了! “咔嚓”!扉间捏断了手中的第四支笔。 他就不该相信大哥说的什么说不定宇智波的写轮眼能帮上忙之类的话! “你们两个再吵就出去!” ———————— 此时被惦记的雪间一把擦掉嘴边的血,眼中的战意愈发浓烈,仿若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越加明亮和炽热。 “木遁·封禁之术!” 粗壮的树枝缠绕上九尾的全身,黑色的符文浮现在树枝表面,将九尾死死地钉在原地。这是木遁与封印术结合后开发的新招式,既然九尾曾经被封印在人体内,那么这一招也一定对它有用。树界降诞与花树界降临都无法彻底制服九尾,最多拖住它的脚步,希望这次能拖得久一点。 雪间盯着九尾的眼睛。这个距离她能清楚地看见九尾眼中的万花筒写轮眼标志,所以这件事是宇智波一族搞的鬼吗? 她不敢确定。但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要么施术者躲在附近安全的地方直接控制九尾,要么就是通过某种契约术式将他与九尾联系起来。 然而周围不断的爆炸声、战斗声与村民避难的场景似乎让情况更倾向于后者。她分了一分心神观察周围的情况,却难以发现施术者的踪迹。 突然!九尾一声长啸,庞大的查克拉猛地从它的体内爆发出来,一只爪子挣脱了木遁,高高地挥起爪子刺向她。 雪间心里一惊,一个侧翻躲过第一波攻击,迅速后跳,手中飞快结印—— “水遁·水龙弹!” 巨大的水龙裹挟着一往无前的冲击扑向九尾,却被它的爪子挡住。趁此机会树枝再次缠绕上九尾,拖住了它行进的脚步。 “火遁·龙炎放歌!” 一条火龙猛地击中了它的下巴,本被树枝束缚的九尾一声嚎叫,瞬间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哦哦哦!九尾倒下了!” “两位大人可真厉害!” “这就是传说中初代大人的木遁吗!” “这样看九尾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欢呼声在在四周响起。雪间总算舒了口气,刚想站起身,却腿一软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 现在她才觉出来后背早就被汗浸透了。她第一次真正明白尾兽意味着什么,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修炼中留手,关键时带走”。 在湿骨林时她潜意识里认为小九不会对她下死手,所以她从未从心底将修炼当做生死之战,以致于现在面对比小九更强大的九尾暴露出了自身的短板。 她真的太弱了…… 然而时间并没有留给她后悔的机会。九尾再次爬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在空中凝聚高密度查克拉。 雪间心中一紧。深知尾兽玉威力的她大脑飞速运转,眼下的形式要想阻止尾兽玉的释放,要么打断尾兽玉的形成,要么使用时空间忍术转移或拿木遁扛住。不过一瞬间的念头,她立即做出决断,回身跃到高处,双手飞速结印,开始施展时空间忍术。 就在她即将完成结印时,九尾突然想被按了暂停键一样静止不动,尾兽玉因为没有持续的查克拉供给渐渐消散。雪间一时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下一秒,九尾眼中诡异的万花筒图案消失,变回了正常的瞳孔;紧接着随着一道明显的空间波动,一只巨大的□□从天而降一脚把九尾踩在底下。站在□□上的那个金色的身影,正是波风水门。 雪间一瞬间觉得自己得救了。 然而下一刻九尾连同□□身影的消失却让她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与此同时,远处发出了“轰隆”一声巨响。 第67章 故事的开始 九尾消失的那一刻, 她深深地呼出滞留在胸口的那一口气。 “怎么回事?”泉奈落到她身边。 “看来是被转移了。”感知到远处九尾的查克拉,她寻思这应该就是四代传说中的飞雷神,“看刚才波风水门的样子他应该经历了一场恶战, 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付不了九尾。” 泉奈点点头,面色凝重。 “雪间大人!” 雪间抬头一看, 只见卡卡西落到自己面前,直接半跪下来。 “请雪间大人救救水门老师!现在整个木叶只有您和泉奈大人能救他了!” “我已经失去了父亲, 失去了朋友, 不能再失去水门老师,木叶也不能再失去火影了!” 近旁的一位暗部小哥看着卡卡西反应了一瞬, 也随之跪了下来:“请您救救火影大人。”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纷纷半跪在她和泉奈面前。这里面有了解内情的暗部, 有不认识雪间二人的普通忍者, 也有不明真相的平民,他们出身不同身份不同能力不一, 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救出他们的火影。 这个让千手一族不得善终的地方, 这个刚刚经历了第三次忍界大战千疮百孔的村子, 再次遭到毁灭性重创时, 她看到的是无数人的死亡和哀嚎, 是痛苦和悲伤,是近乎绝望的眼神, 然而在这一切的折磨后, 是众人齐刷刷跪在她面前的身影。 木叶经过建村的辉煌, 有过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的陨落, 受过三次忍界大战的磋磨,一路上跌跌撞撞,可当再一次被绊倒, 她依然能顽强的站起来,哪怕多么艰难。 “人们能坦诚相待,互相扶持,把我们的理想一代代传下去,哪怕千手不再,我们的信念依然能活着。” 雪间突然明白了大哥这句话的意思。 她也明白了千手柱间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泉奈:“我想去看看。” 泉奈一脸看傻子的眼神:“你疯了吗!你以为你现在能对付九尾?你去了光添乱不说还得把命扔在那你知道吗!” 雪间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他。 泉奈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定要去吗?” “我们要想回去还要靠波风水门。”雪间顿了一下,看向瞪着写轮眼的泉奈,“不然你研究个时空通道我看看?” 泉奈:……告辞。 “好吧,我陪你去。”泉奈朝卡卡西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卡卡西站起身走到两人身边,只听泉奈低声说:“我知道你是波风水门最信任的人,有句话我想提醒你,至于听不听随你。” 卡卡西神色一凛:“泉奈大人请讲。” “我们会尽力救下你老师,眼前的这么多人也希望你老师回来,但不见得木叶里人人都盼着你老师好。你明白吗?” 卡卡西心里“咯噔”一下:“我明白了。多谢泉奈大人。” 泉奈颔首:“我们走吧。” 两人瞬身离开。路上,雪间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泉奈:“想不到你居然会提醒他。” 泉奈哼了一声没说话。 “虽然九尾不好对付,但失去了人的控制不是没有机会的。只是我的查克拉量不一定够,要完成封印只怕需要你的帮助。” 泉奈皱起眉头:“我的封印术不是漩涡一族的,而且没有当做主业修炼,只凭我恐怕不足以压制九尾。” “如果有人柱力的帮助呢……” ———————— “玖辛奈你不必和九尾一起同归于尽,你所剩无几的查克拉用来和鸣人再会时使用吧。我会用八卦封印将九尾的一半和你的查克拉一同封印到鸣人体内,然后用尸鬼封尽……” “……” “今天我确定了两件事:一是袭击你的那个面具男一定会给忍界带来灾难,而阻止他的就是这孩子,不知为何我这样坚信着。” “相信这孩子吧!因为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啊!” “……” “夫妇吵架,我还是第一次输给你。” 玖辛奈泪流满面。 “谢谢你,玖辛奈。” 水门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他走到空地中央,通灵出祭台将鸣人放在上面,而后毅然抬手结印—— 巳-亥-未-卯-戌-子-酉…… 尸鬼封印一旦印成就再无退路,可他不后悔。虽然有那么点不甘心,但他是火影,木叶需要他站出来,哪怕再难也不能后退一步。 对不起,鸣人,爸爸不能陪你长大。 “啪!” 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抓住水门的左手腕,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查克拉注入他的身体扰乱了他的查克拉运行,硬生生打断了他的结印。 水门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道身影,紧接着胸口一阵剧痛,猛地吐出一口血! 水门跌倒在地上,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疼痛,查克拉像结了冰一样凝滞在体内,稍微一运行就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雪间半跪在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她掏出卷轴取出几粒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又给水门嘴里塞了一颗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深谙封印术的她能利用自己的查克拉引导水门体内查克拉的走向从而强行打断尸鬼封尽,但打断的反噬在作用于施术者的同时也会通过输入的查克拉反馈到自身,给予干扰者以重创。 她本可以将自身损失降到最小,但如此一来水门体内的查克拉无法被精确引导就会对他的经脉产生无法逆转的伤害,也就是说,他再也无法成为忍者了。 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所以她用木遁查克拉强行扛了下来,饶是如此,反噬的结果仍对她的查克拉流动产生了一定影响。 与此同时,黑色的符文爬上九尾的身体,与原有的金色锁链融合,加固了对九尾的牵制。 “让你逞强。”泉奈走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兵粮丸,“我的封印术学得不深,恐怕撑不了太长时间。” “足够了。”雪间忍住胸口的疼痛,从包中拿出一个卷轴展开。她咬破手指,将血涂到卷轴画的符咒上。 “你要做什么……”水门顶着一头冷汗强撑着起身。 “以我现在的查克拉量不足以将整个九尾重新封印进玖辛奈体内,只能将一半封印进你儿子身体里,另一半重新封印回玖辛奈那里以维持她的生命。”雪间喘了两口气,“这是十阳封印,比八卦封印的压制更强,对查克拉的导向也更精确。还有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别乱动,你的经络虽然保住了但现在很脆弱,你要还想当忍者就不要用查克拉。” “千手,宇智波!”九尾咆哮着。 雪间一面心想你bb也没用一面飞速结印:“十阳封印!” 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活了一样,从卷轴上离开爬上了九尾硕大的身体。伴随一阵强光闪过,再看时九尾已经只有原先的一半大小了。 金色的锁链松弛下来,黑色的符文也渐渐消失。泉奈松了口气,一脸嫌弃地背起水门:“你可别死了,不然回头你学生找我俩麻烦。” 水门一时哭笑不得。 “水门!” 玖辛奈看着被放下却依旧动弹不得的水门,点点庆幸在心中弥漫开来:“水门……真的太好了。” “玖辛奈,我没事。”水门的眼中是满满的爱意,“现在只要把九尾重新封印进你体内,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能永远生活在一起了。” “嗯,我知道。”玖辛奈抹了一把眼泪,再抬头时眼中只剩下坚毅,“泉奈大人,开始吧。” 雪间从不远处准备封印的三人身上移开目光,集中精神调节体内查克拉。尸鬼封尽虽不算高阶封印术,但麻烦就麻烦在一旦开始施术查克拉的走向便不可逆。尽管木遁查克拉抗下了一部分伤害,可她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又刚刚用了十阳封印,体内查克拉已经所剩无几。此时九喇嘛封印在她体内的部分查克拉开始悄然渗出,滋养着她全身的经脉。 就在雪间利用九喇嘛查克拉修复自身的同时,远在另一个时空的九喇嘛突然睁开了眼睛。 “吼!!” 雪间猛地抬起头! “可恶的千手,去死吧!” 雪间睁大眼睛,看着九尾锋利的爪子向自己扑来。 她知道自己躲不开,可她还是奋力向前一跃。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她听见了泉奈撕心裂肺的呼喊—— “雪间——” 第68章 偷家它不爽吗 雪间上次离死亡这么近, 还是六年前被宇智波逼得跳崖那次。 那次她遇到了小九,从那以后小九就留在了千手,和她一起在屋檐下吃金平糖, 一起去湿骨林修炼木遁。小九会嫌她啰嗦,嫌她麻烦,嫌她太弱,可小九还是一脸嫌弃的把自己的查克拉封在了她体内, 说这样能保住她这个臭丫头不再跳一次崖。 小九上次没在她身边的时候,是她觉醒木遁那次。从那以后大部分出任务的时候小九都会跟着她,用它的话说就是“老夫在森林里闲着也是闲着, 倒不如出来玩玩”。 然后小九跟着她的时候她能应付所有事,它一不在了她就要凉透了。 她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她运气是不是太差了。 面对九尾刺来的爪子,她闭上眼, 最后结了一次印—— 亥, 戌,酉,申, 未。 小九,我需要你…… 九尾的爪子突然定格。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 伴随着怒吼, 一只硕大的狐狸从烟雾中钻出,一边一巴掌拍倒了张牙舞爪的九尾一边吼吼:“老子养大的闺女也是你能欺负的你算哪根葱巴拉巴拉……” 水门简直心累。好不容易搞定了半只九尾怎么又来了一只,这一只半要封印到哪去?不, 还有个更现实的问题是谁来封印? 他有一瞬间觉得还不如刚才死了好。 不过死是不可能死的。水门看着眼前目瞪口呆的泉奈,总算有点心理安慰:还好不是我一个人一脸懵逼。 雪间趴在九喇嘛宽大的头顶,看着它边踩边骂半只九尾,突然觉得很安心。九喇嘛的查克拉包裹着她的全身, 疏导她受伤的经络,很快她就觉得比原来好受了不少。原先整只九尾确实比九喇嘛强,但只有阴属性的半只九尾还是不够九喇嘛打的。 被踩在脚下的九尾简直比水门还心累。它一出来就被人控制了然后被一群忍者围攻,好不容易摆脱了宇智波的控制又被千手绑住了。它觉得六道老头这两个后代就是天生克它的。当年被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支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于是它趁着封印松动众人不注意时果断发动了最后一击。 只要这个会木遁的女孩死了,就再没人能压制它了。 然后就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自己”给揍了。 一边听着这个“自己”念叨什么“老夫养大的闺女只能老夫欺负你个辣鸡”一边脸上又挨了一脚,九尾表示我还是想念我的人柱力。 雪间看半只九尾都快凉透了,就拍了拍九喇嘛的头:“小九放过它吧它快凉了。” 九喇嘛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还是住了脚。泉奈终于从愣神里缓过来,趁此机会与玖辛奈一起将九尾重新封印了起来。 雪间从九喇嘛头上跳下来。九喇嘛缩小身形,跳到她肩上舔了舔爪子。 金刚封锁形成的结界逐渐消失。三代火影带着暗部立刻出现在水门身边:“水门,玖辛奈,没事吧?” “我们没事。”水门和走过来的雪间的目光交汇了一瞬,“三代大人,今晚上发生的事我希望能保密。” “这是当然的。”猿飞日斩点点头,立刻吩咐手下暗部,“马上送水门和玖辛奈去医院,召集医疗忍者!” “是!” 暗部送走水门和玖辛奈后,三代火影转向雪间:“雪间大人,刚才的九尾……” “那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九尾。它不会伤害你们的。”雪间指了指肩上的小狐狸,“比起这个,我希望有些事能和您谈一下。” 猿飞日斩盯着她肩上梳毛的九尾半晌,最终还是点了头:“好吧,不过要等这阵子的事情处理完。” 雪间有些事情还没搞清楚,也不着急:“这是当然。” 猿飞日斩自去处理焦头烂额的一摊子事。等他走了,泉奈震惊地盯着这只无比眼熟的狐狸:“这是九尾?” 所以感情他一直在用九尾传信? “哟,宇智波家的小子。”九喇嘛抬了抬手,“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老夫了。” 虽然他也曾经怀疑为什么雪间这个奇奇怪怪的通灵兽有九条尾巴,但直接简单易懂成九尾可还行! 泉奈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不,只是……” “我是在跳崖那次遇上小九的。”雪间简单解释了下,目光担忧地落在泉奈的双眼上,“泉奈你的眼睛怎么又流血了咳咳咳……” “雪间!”泉奈顾不得拭去眼角的血泪,忙上前一步扶住她。 九喇嘛把一根指头点到她额头,整只狐几乎要暴走:“太乱来了,你以为你的身体是铁做的吗?” “我那时没有别的选择……”雪间抹去嘴边的血沫,坚持地看着九喇嘛,“而且我今晚上还有一个地方想去。” 还没等九喇嘛回答,泉奈先明白了她的意思:“以你现在的状态,要推掉很难。” “但今晚是最好的机会。”雪间弯弯眉眼,“而且小九你会帮我的不是吗?” 九喇嘛用眼神拒绝了她。 “虽然我建议你好好休息……”泉奈皱起眉,“但我知道你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是吗?” “我还撑得住,有些事我一定要搞清楚。”雪间捂住胸口的手逐渐攥紧,“千手一族不能消失得不明不白。” 虽然九喇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听到这句话它大概明白了。它伸出爪子按在她的肩头:“不要逞强。” 雪间明白小九这是答应了她,于是看向泉奈:“我们走吧,泉奈。” ———————— 木叶暗部,一个独立于常规部队之外的部分,直属于火影,是火影最信任的一支队伍。他们长年行走于暗处,执行正规部队不便执行或等级较高的情报、暗杀、保护、消除等各项任务。他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健者,水平直指上忍或精英上忍,因此也是木叶中最为精锐的一支队伍。 然而在木叶,除了火影直属的暗部,还有另一个隐在暗处的力量,称之为“根”。 这是雪间和泉奈来到这里不久就察觉到的另一股势力。 他们似乎不属于火影,甚至对火影的命令带有强烈的抵触反应,这是让两人非常诧异的地方。从水平上看,他们与暗部不相上下,但行事方式比暗部更冷血,对任务的忠诚度更高,几乎给人一种不论对错都严格执行的感觉。在雪间看来,他们似乎被灌输了什么信仰,像教徒,又像机器人,没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执行命令。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况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股与火影分庭抗礼的力量与千手的覆灭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她从卡卡西口中得知这个组织叫“根”,首领是志村团藏,并在根监视两人的时候用了点小手段探得了根的基地所在的位置。 基地作为大本营自然戒备森严,她要想探查到什么只能秘密潜入,不熟悉内部构造的她如果放在平日里难保不会打草惊蛇。 所以混乱的今晚是个绝佳的机会。 “这件事,不像是千手扉间的手笔。”泉奈在林间跳跃,“即使他想建立这支力量,也绝对会让控制权掌握在火影手里。” 雪间深以为然:“从目前掌握的情报看,猿飞日斩、志村团藏、转寝小春、水户门炎四人是二哥的弟子。其他三个小族我不了解,但猿飞一族多年来一直保持与千手关系不错;而且现任族长猿飞志明我也有所耳闻,为人豪爽性情宽厚,根据与猿飞日斩的接触和村里的评价,他也继承了他爷爷的性格;再加上他师承于二哥,猿飞一族在村里地位不低,他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可能性不大。” “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我们去火影楼时曾有过一面之缘。根据卡卡西的说法,他们虽是木叶高层,却只是长老团的一员,并没有组织起势力,想对千手有动作也无从下手。而且波风水门虽然年轻但能看出来胸怀大志,绝不会允许火影权力旁落;而这两个人对火影的政策纵有意见却并不抵制,极有可能只是因为手里的权力,即使对千手做过手脚也不会有太大成分。” 泉奈眯了眯眼:“剩下的,就只有志村团藏了。” “纵然二哥当年有心无力,千手从第一次忍界大战就开始没落,可若无人刻意操纵,绝不会到了灭族的境地。哪怕无力挽救,我也想搞清楚当年的真相。”雪间张开感知,“快到了。” 两人在夜幕中飞身而去。 根的基地并不算隐蔽。顺利地清掉门口的明哨暗哨,两人摸进了层层防备的根。如他们所料,根的人大部分聚集在这里,并没有出去救援或对抗九尾,但因为外面的骚乱搞得人心惶惶,根的防守不像平时那般严密。 铺开低于感知忍者触发感知的查克拉,除了能屏蔽查克拉的地方,雪间顺着通道基本摸清了基地构造。 “下了封印的房间一共有十二个,其中三个封印等级最高,分别在前面两个通道里。我们先查这三个。”雪间低声道。 封印术不像五行遁术一样烂大街。它的专业性十分高,尤其是越高阶的封印造价越昂贵,而在封印术中能屏蔽查克拉的封印又算比较复杂的,所以谁也不会闲的没事乱下封印。 高端的封印术,往往采用最简单的拆解方法。雪间一眼就看出了封印的种类和叠加方式,手指凝聚查克拉首先切断了结点,然后打开卷轴利用现成的逆解法将几个阵式一一消除。 确定没有其他陷阱后,两人一狐潜入了进去。 入目,满眼便是浸泡在容器里的组织标本。 呵呵,她再也不说她二哥凶残了。 在其中一个容器上,赫然标着“柱间细胞”几个字。 雪间看着容器里的那块组织,闭了闭眼:“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另外两个房间的封印术与第一个大同小异。两人进去后,发现第二个房间内存满了卷轴,其中包括各个族群的秘术以及大量的禁术。 雪间看着堆满一整个架子的千手一族的卷轴,只觉得触目惊心。 然而真正触目惊心的,是第三个房间内的东西。 因为第三个房间里储存的,是一双双睁着的写轮眼。 写轮眼的数量不多,且放眼望去全都是单勾玉和双勾玉,饶是如此,泉奈的查克拉也当时便从全身爆发出来。正是这股查克拉暴露了他们的存在,引来了根的人。 两人干掉堵在走廊上的根,撤到一处相对宽阔的地带。在那里,一位右眼缠着绷带的中年人站在他们面前,显然已经等他们很久了。 “你们居然能找到这来,真是不错。”他冷漠的声音回荡在空间中,“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们了,千手雪间,宇智波泉奈。” 第69章 有仇不报非千手 根的成员从四面八方出现, 将他们团团包围。 “你就是志村团藏吧。”泉奈亮出三勾玉。 “三勾玉写轮眼, 真是不错。”团藏贪婪地盯着泉奈的眼睛,“宇智波一族对写轮眼看得太严了,竟然让我只弄到了些没用的单勾玉和双勾玉。” 泉奈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雪间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左臂,看向团藏:“千手一族的事也是你的杰作吧。” “只要是为了木叶, 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团藏的眼中充满阴冷, “千手一族只有化为木叶的养料,才能让木叶这棵大树茁壮生长!” 雪间都给他气笑了:“千手扉间把你收为弟子, 就是为了让你灭他家族的吗!” 千手和木叶又不是不能共存,说什么养料,他怎么不把志村一族化为养料, 不把猿飞、奈良三族、日向化为养料,偏偏盯上了千手? “明明是你嫉妒千手势大, 明明是你盯上了千手的家族库藏, 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雪间拿刀指着他, “想必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宇智波了吧。”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木叶, 千手一族的卷轴只有在我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他狞笑道, “就连你们这送上门的木遁细胞和三勾玉写轮眼, 我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那你就来试试看!” 泉奈一个箭步提刀而上。团藏飞快结印:“风遁·真空波!” “木遁·木锭壁!” 一道木墙竖在泉奈和团藏之间, 接下了这一招。泉奈速度未减, 在真空波击碎木遁的瞬间向团藏刺过去。 根的人趁机围攻上去。雪间错身斩下其中一人手臂, 挡住泉奈背后的所有根:“我看你们谁能从这过去!” 泉奈集中精力对付团藏,雪间则将重点放在他背后的防守。她一拳将一个根锤进地里, 右手的刀灌注查克拉直接将另一个根的苦无斩断,连同他的半边身体都被切下来。 不算大的空间里,鲜血在灰色的地板上流淌,不多时, 脚下便累了二十多具尸体,根却始终未能向前一步。 这些人还在前赴后继地往上冲,仿佛不畏惧死亡,从同伴的尸体上跨过,不停地向雪间进攻。 当再次斩下一人的头颅时,她分神看了一眼泉奈,只见他与团藏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团藏早已将右眼的绷带拆下,露出仅有的一只三勾玉。泉奈见状气得双目通红,攻势更加凌厉,团藏防备不及,腹部被开了个口子。两人的刀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瞪视着对方,互不相让。泉奈一个侧踢过去,团藏抬起左臂格挡,只觉得手臂发麻,再看时带着起爆符的苦无已到眼前,只好急速后撤的同时结印:“风遁·真空玉!” 多枚高度压缩的查克拉与苦无相碰撞发出巨大的爆炸,部分真空玉穿过烟雾,向泉奈的方向飞去。然而等烟尘散去,泉奈不见了踪影,倒在地上却是身体被射穿的根。 “可恶……”团藏咬牙切齿。 泉奈有写轮眼,雪间有感知术,但根却没有他们的能力和反应速度。泉奈和雪间利用烟雾掩护让开了真空玉的飞行轨迹,直接击中了正与雪间交战的根,瞬间将人穿成透心凉。 背后一丝寒意袭来,团藏脑中警铃大作,多年的作战经验让他几乎凭本能侧身,避开了泉奈向他后心的一剑,同时左臂也被刺穿。他看着睁着三勾玉的泉奈,嘴角浮现出得意的狞笑—— 黑色的咒印顺着泉奈的刀迅速爬满他的身体,竟将他禁锢在原地。团藏盯着近在咫尺的写轮眼,伸出右手向他泉奈的左眼抠去,眼中的疯狂几乎要把泉奈燃烧殆尽。 “三勾玉,我收下了。” 泉奈看着团藏的手越来越近,双眼渐渐睁大。 “你休想得逞!” 雪间一刀将团藏的右手斩断,反手一个解印拍在泉奈身上。须臾,泉奈恢复了行动力,带着雪间向后退去。 “雪间!”泉奈看着雪间渗血的后背,几乎要把牙咬碎。 “你们这群杂/碎!” 泉奈眼中的三勾玉疯狂转动,快到极致最终首尾相连,化为一个有着三个立柱形状的全新纹样—— “须佐能乎!” 紫色的骷髅巨人拔地而起,手持长剑,右手一挥便将根部的成员尽数横扫出去! 须佐能乎?泉奈什么时候…… 雪间心下大惊,心绪顿时如波涛般翻涌起来。然而她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于是集中精力向团藏那边看去。 团藏勉强躲开这一击,心下大骇之余更涌出无限的狂热。 那是万花筒,传说中的万花筒啊! 他提炼大量的查克拉,发出交手以来的最强攻击:“风遁·真空连波!” 数道镰鼬般的风遁气息如刀般切割而来。泉奈将查克拉凝聚在眼部,控制须佐能乎正前方的查克拉密度增高,摆出防御姿势。 “小九,拜托你了。” “呵,这种程度的攻击我还不放在眼里。” 火红色的查克拉瞬间覆盖上须佐,庞大的尾兽查克拉直接将破坏性极强的风遁吞噬,与此同时须佐巨人的长剑向团藏刺去,逼得他不得不中断结印,向一旁躲开。 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层层的树木从地底冒出,扯住他的脚后眨眼便覆盖住他全身,同时黑色的符文加固木遁,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雪间瞬身到他面前,看着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的团藏,冷笑一声:“和千手比封印术,你还太嫩了点。” “你口口声声为了木叶,满嘴都是大义,却把带给你们太平的千手推向死亡,将千手数千年的底蕴尽数私吞,这就是木叶的大义?”雪间只觉得无比讽刺,“真正的大义是为了众人牺牲自己,而在今晚上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你做到了吗?你只不过是打着大义的幌子行不择手段之事罢了。” 有时大义是很残忍,是需要有人牺牲,然所谓“义”者,首先是正道。若初心便是私欲,无论手段是否光明正大,皆不能称为义,更遑论以阴谋诡计达成目的者。 在大义面前,难免有不可避免的牺牲,但若因为必然有牺牲而滥杀无辜,视人生命为草芥,更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轻贱他人,那么所谓直行的正道,也只剩一层皮囊罢了。 雪间不否认他或许为木叶做出过贡献,但木叶不是她的家,千手才是。她真的很想问问团藏,他在把千手一族的孩子推向战场时,有没有想过会有今日的报应? 看着他那对木遁狂热的眼神,雪间觉得没必要问了。 这种人,至死都不会有悔意。 “你就去地下向我大哥和二哥,以及千手的所有族人赔罪吧!” 雪间刀锋一转,切开了他的咽喉。 颈动脉的鲜血喷涌而出。看着团藏至死都在盯着她的模样,雪间冷哼一声,转向非死即残的根:“团藏已死,你们还有谁想过来试试?” 根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回答。 团藏还活着时,他们被灌输的信念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团藏。现在团藏死了,他们又去保护谁呢? 雪间没有管他们,反正火影的暗部会来接管。 泉奈随便抓了一个根,用写轮眼拷问出了团藏保存秘密文档的地方,与雪间直奔而去。 杀团藏是小,杀了之后的后续才是重头戏。 他们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将证据握在手里,不只是团藏那些肮脏交易的铁证,还有迫害过千手一族的其他人的铁证。 看惯了忍族的斗争甚至自己也是掌权者的雪间与泉奈深知,能打败权力的,只有权力。 而现在的权力,掌握在波风水门手中。 波风水门不想火影大权旁落,不想受人牵制,雪间则想除掉团藏,让迫害过千手的人付出代价,从某种意义上讲,两人的目标有共同之处。 她帮波风水门杀掉团藏,收集铁证,扳倒那群人;波风水门则帮千手一族正名,让千手一族的贡献永载史册。这个交易,她觉得波风水门应该很乐意做。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惜被反噬也要保住波风水门经脉的原因之一。只有他还是木叶的最强者,才能继续担任火影,雪间才能和他达成协议。 九尾造成的混乱显然让暗部的反应迟钝不少。当暗部到达被毁坏的根的基地时,见到的是满地的尸体,以及贴在墙上的一张详细标注所有要紧东西的纸。 ———————— 朝阳破开地平线的一刻,雪间准时睁开了眼睛。 “醒了?” 泉奈把早餐端上桌:“起来收拾收拾吃饭吧。” 睡了三个小时,雪间觉得身体恢复了不少。她顾及着后背的伤,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居然没人来找我们?” “人都走了四拨了。”泉奈无语地看着她,“你对我也太放心了。” 雪间眨眨眼:“我不应该放心吗?” “……”虽然觉得理论上不应该但是心里很高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雪间慢悠悠地洗完脸,吃完饭,才把房子周围的结界撤去。 忙了一晚上,不好好睡个觉吃个饭怎么行。谁也不能打扰她,天塌下来也得等她心情好的时候再搭理。 从某种程度上讲,在外面急得几乎要暴力破开结界的暗部小哥还挺可怜的。 “吃完饭先去医院和波风水门打声招呼吧,不然我可不想他伤还没好就心肌梗塞。”雪间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良心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背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只是经络需要时间修养。”雪间觉得休息了小半宿之后还能和九尾再干一架,“这事也急不得,九喇嘛的查克拉能慢慢帮我修复。” 这就是为什么她昨晚上打辅助而泉奈去硬推团藏的原因。 “不过我昨晚上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有万花筒的?”雪间当时看见须佐都惊呆了,“是对战九尾的时候吗?” “不,是在看到你要被九尾刺穿的那一刻。”泉奈笑着如此说道。 第70章 三代与团藏 两人来到医院时, 医院里的走廊和大厅躺满了人,许多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灾难刚过,无数的人急切需要救治, 所幸木叶医院建在村子靠岩壁的方向, 在袭村中没有收到太大损失。医护人员看得出来都很专业,治疗的手法中能看出千手医疗忍术的影子。 泉奈停下脚步:“我去跟千手纲手说一声, 等会儿在波风水门那会合。” 雪间点头应允。两人分开后, 她先打听了一下婴儿室的位置,而后直接来到门外。透过玻璃向里面看去,只见金发的小家伙睡得正香, 两只小手挡在胸前, 嘴里还时不时嘟哝几下。 “四代火影的孩子怎么样?”雪间问身旁看护的护士。 “火影大人的孩子一切正常,很健康。”护士小姐姐笑着看着里面的小家伙, “真是万幸。” 雪间点点头。是啊, 鸣人确实很幸运, 他活下来了,而且,有父母陪在身边。 不过,人柱力的坎,还是要他自己过的。 看完鸣人, 雪间转身就来到了玖辛奈的病房。门口有暗部看守, 雪间只是略微在门口转了转, 正准备离开,只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她一回头, 看见卡卡西现在身后。 “雪间大人,你也是来看师母的吧。”卡卡西作为当事人之一,是为数不多知道雪间身份的人, “我们一起进去吧。” 雪间略一思忖,便同意了。 顺利地进了房间,雪间与卡卡西来到床前。她二话不说,医疗忍者的天性让她首先检查起玖辛奈的身体来。 “怎么样?”卡卡西一见翠绿色的查克拉熄灭,立刻凑上来问。 “抽出九尾对她的身体伤害很大,但所幸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查克拉损耗过度,身上有些淤血,再加上产后虚弱,所以才会昏迷不醒。”雪间仔仔细细地给玖辛奈检查了一遍,才得出结论。 “能治好吗?” “当然能。”雪间有些好笑的看着卡卡西,“只要静养,半个月左右就能恢复的差不多。” “那就好。”卡卡西松了口气。 “对了,你师父怎么样了?”雪间还是比较担心波风水门的情况。 “老师已经醒了,医生说他查克拉消耗过度,经脉受损,需要好好休息。看老师苍白的脸色,恐怕受伤不轻。”卡卡西没有对雪间隐瞒。 雪间眉毛一挑,倒没有想到卡卡西能将四代的情况告诉她,尤其是一村之影处在极度虚弱的时候。 火影的一切,在木叶都是最高机密。毕竟这是村子的象征,村子的主心骨,不要说外村,就是村内的人,除了火影的贴身暗部,他人也都是不能告知的。否则一旦被人趁虚而入,就免不了被一锅端的命运了。 雪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看不出来你还对我挺放心的。” “昨晚非常感谢您和泉奈大人的帮助。”卡卡西深深一鞠躬,“如果不是两位,恐怕老师……” “不必如此。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们在这打扰多日,给你师父添了不少麻烦。”虽说如此,雪间还是受了卡卡西这一拜,“如果可以的话,带我去见见你师父吧。” “雪间大人请。” ———————— 有了卡卡西这张万能通行卡,雪间很容易进入了波风水门的房间。 她到时泉奈还没来。水门正靠在床上,一看她来了便支起了身体。雪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制止了他的行动:“你的伤不宜动,不用这么客气。” 水门虽面色苍白,但看起来精神不错:“昨夜多谢雪间大人的救命之恩。” “关于这一点你学生已经谢过我了。”她爽朗一笑,“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何况这村子毕竟是我大哥的心血,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水门听出她话中有话,正要说什么,只见泉奈推门走了进来。雪间回头看时,只见泉奈朝她稍一点头,她便明白事情已经办妥了。 “卡卡西,你先出去。”水门吩咐道。 卡卡西看了一眼几人,明白老师有话要和他们谈,于是便退了出去。 “昨晚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水门叹了口气。讲真他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疼得动不了就算了,暗部带来的消息还直接给他来了个五雷轰顶——团藏被两个老祖宗杀了。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等从消息里缓过来,他觉得本来唯一不痛的头也开始疼了。波风水门是万万没想到,昨晚上和九尾大战一晚上后两个老祖宗还有精力去根探查,然后顺便把根基地端了,连团藏也只剩了个尸首。 他觉得长老团不会放过他的。 “昨晚的事确实是我们责任。”雪间觉得没什么好躲避的,反正她今天不干掉他明天也会动手,“火影楼那边已经找过我们好几次了。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打声招呼,与你说一下我们的想法,顺便问你几个问题。” 事到如今水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前辈请问。” 泉奈首先开口:“木叶和宇智波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了?” “你们也察觉到了吗。”水门苦笑一声,“相信宇智波斑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从终结之谷一战之后说起。” 于是水门将宇智波斑叛逃后宇智波一族被冷落、千手扉间掌权后猜忌防备宇智波、三代上台后将宇智波迁往村子外围排挤孤立的事说了一遍。这些历史书上不会写,千手纲手又年纪尚轻没有进入核心高层,更何况她也不屑于参与政治斗争。 “再加上这次九尾事件,整个村子都看到了九尾眼中的图案,宇智波与木叶的关系恐怕会更僵。”水门也头疼得紧。 雪间和泉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果然如此”的意思。 “难怪宇智波会和木叶闹到这个地步。”泉奈冷哼一声,“不强硬一点等着任人宰割吗?” “三代上台后排挤宇智波是他的意思还是长老团的意思?”雪间没理他,继续问,“根的存在是我二哥曾经的授意还是志村团藏自己的决定?” “这件事三代大人跟我提过。当初二代大人一行人遭到云隐村追杀,为了保存木叶的幼苗,二代大人自己选择了断后。但是在做出这个决定前,他曾问谁愿意去做这个诱饵,当时是三代大人先应下来的,而二代大人当场就把火影之位传给了三代大人。至于根,三代大人并没有跟我提及是二代大人的意思。” “其实在我之前,三代大人已经努力尝试缓和同宇智波的关系,可由于种种原因不但没有改善,反而愈加恶化,以致于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雪间挑了挑眉:“所以志村团藏也曾经是火影的提名者?” 她和泉奈都看得出来团藏对火影之位的渴望,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渊源。如果有了这层关系,将来他夺权成功就可以操作成名正言顺,对火影之位的把握更大了一分。 “难怪他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组建根。”泉奈这才算全明白了。 既然已经弄清楚问题,雪间也就不欲打扰水门养病了:“我们既然做得出就会负责到底,我想这对你也有好处吧。” 她将一个卷轴递到水门面前:“这东西你拿着,相信能帮到你不少忙。” 面对水门略带惊讶的眼神,她坦然一笑:“我看得出来,你不是个甘于居于人下的人,更不愿权力旁落。志村团藏也好长老团也好,都是迟早要收拾的对象,就连猿飞日斩这一年对你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放心吧。” “我知道千手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个好火影,木叶有你这样的领导者,是木叶之幸。” 这并不是客套话,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然让她真心这么觉得。波风水门和她大哥很像,天生像个太阳一样照耀着所有人,实力强大又能胸怀天下,对大方向把握的很准,只不过千手柱间的实力让他不屑于计较滋生的黑暗,而波风水门的手段虽显稚嫩,却能一步一步将权力夺回来。 从波风水门的身上雪间第一次看到了另一种可能。除去实力的考虑,千手柱间忽略了木叶的黑暗,千手扉间对宇智波的偏见根深蒂固,猿飞日斩允许根的势力发展壮大,而波风水门虽出身平民,却能战胜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人才,以绝对威望登上火影之位且并未被架空。除去自身的努力和资源,恐怕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 这再一次证明了木叶培养模式的正确。比起在家族单一的环境中生长,木叶这个大环境显然更能锻炼人,其中的机遇和挑战也会在碰撞中激发出来。 这或许对他们的未来是一种启发。 告别了水门,两人前往火影楼。路上,泉奈冷笑一声:“没想到千手扉间这几个徒弟里最像他的竟然是志村团藏。” 雪间的眼神冷了下来:“他跟我二哥不一样。” 志村团藏的心机和城府确实有几分千手扉间的影子,但他的私心却盖过了大义,这一点与他老师的信念背道而驰。打着为了木叶的旗号满足私欲,不惜伤害本村忍者排挤大家族,夺权分权挑拨离间甚至除掉火影,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木叶忍者应该做的底线。 从根的基地中看到的东西足以证明团藏曾经对千手下手,那么身为允许团藏的根存在、壮大甚至与火影分庭抗礼的猿飞日斩,会不会也曾因为家族打压千手,甚至团藏做的那些事里也有他的手笔在呢? 雪间曾经怀疑过,但四代的存在让她的怀疑深深地打了一个问号。 众所周知,波风水门当初是由三代火影推荐支持的,这一点在村子里不难打探出来。可千手也好,猿飞也好,都是传承已久的忍族,那么出身忍者世家的猿飞为何要推荐一个代表平民声音的忍者?又或者,数次忍界大战中出类拔萃的忍者,包括被称作三忍中的大蛇丸和自来也,为何大部分是毫无根基的平民? 雪间绝不相信木叶各个世家大族的人才在天赋和努力上会逊色于平民忍者,然经过战争的洗礼,平民忍者依旧能战胜世家忍者大放异彩,木叶必然在其培养中刻意下过功夫。而事实证明,木叶对战四大国能够最终胜利,靠的正是似乎远不如世家忍者的平民忍者。 那么谁能够有意推动对平民忍者的培养呢?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如果猿飞日斩真的是为了猿飞一族曾打压千手,那么平民忍者作为可能出现火影的有力竞争者的存在,不但不应被着力培养,更应也是被打压的对象之一,而他所应该推荐的四代火影的候选人,更不可能出自平民。 猿飞日斩让波风水门继任四代火影,本就不符合世家忍族的利益,自然也不符合猿飞一族的利益。既然如此,猿飞本身就是大族,他怎么又会为了猿飞去打压早已大不如前的千手呢? 宇智波与村子的关系她这个外来人都看得出来,可以说自二代至今在持续恶化。三代之前已经做过改善与宇智波关系的努力,却收效甚微,为何?归根结底是因为木叶的蛋糕就这么大,原本被排除在外的宇智波进来了,就会切走一部分原本属于其他家族的利益。 而三代作为忍族支持的代表,作为以忍族为基本盘来施政的火影,无法将这块蛋糕重新分配。 但波风水门可以。 所以他在三代的举荐下成为了第一个出身平民的火影。 或许三代对于团藏和根的态度过于软弱,但雪间从他身上看到了大哥所描述的那种“人与人之间坦诚相待,共同生活在一个村子中”的真实缩影,看到大哥的信念的传承,看到了在九尾之夜仍然燃烧不息的火之意志。 而他也用行动证明,千手扉间将火影之位交付于他,并没有所托非人。 但是团藏这种人…… “他不配和我二哥相比。” 第71章 摊牌 两人来到火影楼时, 三代火影、水户门炎、转寝小春、千手纲手并宇智波族长宇智波富岳已经等在那里了。 “千手雪间,这到底怎么回事!”刚一进门,水户门炎率先发难。 “事情正如你所见, 团藏是我们杀的。”泉奈上前半步,侧身挡住雪间, “还有,雪间她是千手一族的公主, 是你们的老师千手扉间的妹妹, 我希望你说话能放尊重点。” 水户门炎一噎。 “炎。”三代轻咳一声,阻止了水户门炎的话,“我希望一位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雪间相当平静:“这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相信三代你也看到了从根里面搜出来的东西。光凭那些我觉得就够作出决断了,你还需要什么解释?” “团藏就算有什么错我们自会处置,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动手。”转寝小春用凌厉的眼光看着她。 “你的意思是与我无关?”雪间豁然转头迎上转寝小春的目光。她伸手指向木叶墓地的方向,冷笑道:“你数过那里躺着多少千手族人吗?如果没有千手, 没有宇智波,你以为有你们的今天?还轮得到你现在站在这跟我说与我无关?” 泉奈悄悄握住雪间的手。 雪间有力的回握了回去, 心下一阵动容。她环顾室内, 看着这一个个所谓高层的嘴脸,掷地有声地说:“既然你们想要一个理由,我就给你们一个理由。就算千手在两次大战中消耗众多,你以为我会认为, 只凭团藏一个人就能将千手覆灭吗?” 雪间环视众人:“当初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联手, 由忍界最强的两大家族牵头,聚拢了火之国无数忍族才有了木叶。千手扉间为了平衡各大家族的势力,从各族中选出了你们三人与志村团藏、秋道取风、宇智波镜为学生,组成了未来的火影班底。” “木叶建立后, 为了彰显公平,千手宇智波让出了利益,与各个家族共同建立了木叶高层、暗部、医院、警务部等各个部门,让再小的忍族都能从中获利,得到了比以前强不少的资源。本来可以相安无事,但人心的贪欲又是如何能满足得了的?” “小忍族看大家族占得更多的资源,渐渐心生不满,又因为千手柱间为初代火影,千手领头建立了木叶,便打着所谓‘公平’的旗号冠冕堂皇的索要利益,明里暗里地议论千手占了大头。千手柱间宅心仁厚,为了避嫌也为了让所谓的忍村更公平,便压缩了千手的利益,一退再退,养肥了不少小忍族。” “于是,村子渐渐的从按家族分配变成了千手出力多获得少的局面。家族得不到维持,人才培养不出来,再加上外界的不稳定,逐渐开始走下坡路。他们不断趴在千手柱间身上吸血,躺在木叶领着最多的资源,挤压千手、宇智波等一干大忍族,甚至试图把持木叶各个部门。一旦他们不满足了,只要动动嘴皮子嚷嚷几句就能吃到更多饭,全然不管几乎维持不下去的大家族的死活。” 雪间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族人的笑脸。哥哥,长明爷爷,净月姑姑,明智叔,桃华姐,多江哥,璟……雪间见过他们每一个人,抱过族地里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给外出受伤归来的族人治疗过伤口,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化为飞灰,燃尽在战火之中。 这样的未来,她怎能容忍! “千手柱间死后,第一次忍界大战爆发。千手扉间继任火影,带着千手冲在了最前线。然而那时的千手已经大不如前,在一战中损失惨重,更加剧了衰落。一战结束后木叶虽勉强稳住了五大村之首的地位,但内部矛盾充分暴露出来。千手扉间在处理战争后续的同时深陷于内部,更无力管理千手,眼睁睁的看着千手没落下去。” “失去了领导,失去了资源,失去了有生力量,失去了后代希望的千手最终也失去了族长。第一次忍界大战爆发,千手扉间刚一战死,小家族便像秃鹫一般扑上去,瓜分千手的利益。即便如此还不满足,为了榨取千手最后一丝价值,你们有多少人把千手推向了战争的最前线,榨/干到直至剩下一人!” 雪间怒极反笑:“你们真是好算计啊!就因为千手带头建立木叶,就因为千手出了两个火影,便理所当然的趴在千手身上喝血,喝干了血吃光了肉,还要把骨头扔进火里当柴火烧了!是啊,反正不关你们的事,只有千手消失了才能给你们腾出更多地方。到最后的最后,你们甚至还能看着千手破败的样子,踩一脚吐一口口水,嘲笑‘想不到堂堂千手也能沦落到连我们这种小忍族都不如的境地’!” “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木叶,团藏实验室里的写轮眼和千手的人体标本,以及做的那些见不得天日的事情,难道都是为了木叶吗?!” 她真的觉得可笑:“你们把千手踩在脚下的时候,可还记得是谁给了你们现在的庇护,可还记得当初是怎样求着千手收留你们,可还知道当初是如何在战国中挣扎在大家族的夹缝中求生存的吗?!” 农夫与蛇大概不过如此。木叶的繁荣不意味着千手必须牺牲。木叶成立的初衷是为了保护亲人保护家族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死去,但到最后,留给千手的只有无数隆起的黄土。 她并不知道在长老团以外木叶里究竟还有多少人侵吞过千手的利益,她也不可能将所有人一一揪出来。可她知道,包括团藏在内站在她面前的木叶高层一定与千手如今的下场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千手柱间也好,千手扉间也好,也许最后都无力阻止命运车轮的脱轨,就连他们自己,也在车轮的碾压下粉身碎骨。 火影室内寂静无声。 雪间眼眶发红,一直紧紧地握着泉奈的手,微微颤抖。泉奈的手被握得发白,他却没吭一声,反而一阵一阵的将力量传递给她,仿佛在告诉她:我一直在你身旁。 往事历历,一幕幕播放在各人的脑海里。那些年,那些事,他们都埋藏在心底。没人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有时午夜梦回,有些东西却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猿飞日斩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良久,他叹了口气,首先打破了沉默:“是我对不起千手。” 老师待他恩重如山,他却没能保住千手,只留下千手纲手这一点血脉还在昭示着这个家族曾经的辉煌。 “猿飞你……”水户门炎吃惊地说。 “不用说了。”猿飞日斩摆摆手,看向雪间,“你想怎么办?” 雪间没想到他倒挺痛快。她微微抬头,毫不客气地说:“千手的消失已经不可挽回,我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不过根里的和你们手里的东西该是千手和宇智波的要归还千手和宇智波;团藏的尸体和名字不准出现在木叶墓地和慰灵碑上;千手的所有功绩都要堂堂正正地写进教科书内;另外,木叶和宇智波的关系也要重新评估。” “千手雪间你不要太过分!”转寝小春愤怒地指着她,“团藏是我们的战友,你连个名字都不留给他还想把他挫骨扬灰吗?” “好啊,那咱们就好好数数,他命令根伏击千手、将千手刻意安排到最前线、把情报泄露给敌人暗算千手、抓住千手族人做人体实验、夺取千手卷轴和资料这些事做过多少吧。” “你……”转寝小春气得脸都青了。 雪间才不怕她。她嗤笑一声:“你们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心里一清一楚,恐怕这里头的东西你们也没少拿吧?我不刻意追究你们的责任已经是格外大度了,你们是想让团藏一个人死还是跟着他一起陪葬我希望你们能考虑清楚,毕竟如果这种事一不小心在木叶传开了对各位影响也不好。”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水户门炎大怒。 “威胁?我可没必要威胁你们。”雪间笑得相当和蔼可亲,“各位都是老人,我想过了今天各位也没脸面继续待在火影楼里了吧。我只是个外人,现在木叶当政的可是四代火影,根做的那些事我想现在已经呈在四代火影的面前了,其余的应该由他发落才是。” 她可不傻。纵使威胁了他们一时,她离开后这些人照样我行我素。唯一能压制和斗倒这些人的只有真正掌权的火影,所以她帮波风水门也是帮她自己。 她在暗部进入根之前将长老团所有的资料整理起来交给波风水门,这样水门手中捏着长老团的把柄,他们就不敢再起风浪了。 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脸涨得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雪间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泉奈眯了眯眼,“现在千手和宇智波的族长都在这,两位也都没有异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把柄被捏在火影手中,千手和宇智波成了见证。作为最后一点脸面的交换,他们把权力交出退出高层,锅全甩给团藏,他们还可以体体面面的成为木叶英雄,否则撕破脸谁也不好看。 “就这样吧。”猿飞日斩站起身。 “日斩!” 猿飞日斩走过所有人身旁:“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水户门炎还不死心:“但是宇智波……” 泉奈的杀气瞬间充斥整个火影室,让水户门炎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猿飞日斩什么也没说,开门离去。转寝小春和水户门炎对视一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雪间,“哼”的一声也跟着离开。 雪间闭了闭眼,略微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后对纲手说:“剩下的事你该知道怎么做。” 纲手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老师他真的做了那么多事吗……” 雪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她只说:“或许他并没有对千手出手,但他是三代火影,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管是默许还是纵容,都不是一句对不起能抵消的。 千手纲手是千手柱间的后代,是他们千手的公主,雪间相信她不会让她失望的。 宇智波富岳走上前来,深深地鞠了一躬:“雪间大人和泉奈大人的恩情,宇智波将永世不忘。” 宇智波能够有机会进入高层,缓和了同木叶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化解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让宇智波富岳看到了新的希望。 雪间看得出来,宇智波和木叶之间尽管关系紧张,但仍没有爆发巨大冲突,宇智波富岳在其中一定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想了想提醒道:“我帮千手也是帮宇智波,但以前的恩怨不可能立即消除,这其中的度还要你好好把握,千万不要步了千手的后尘。” “多谢雪间大人提醒。” 第72章 卡卡西的心结 从火影楼出来,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雪间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有了精神,刚才在屋里她实在觉得憋得慌。她不好意思地松开握着泉奈的手:“对不起啊,刚才握疼你了吧。” “没关系。”泉奈不在意地活动了下手,“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她看着他, 笑得没有一丝阴霾:“我没事了,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你, 我可能没有勇气说出那番话。” 雪间说的并不假。她的性格经过这么多年的打磨早已将锋芒藏了起来, 学会了隐忍和妥协,若非触动她心底最敏感之处,她是不会如此锋芒毕露的。况且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 她没有家族和亲人的依仗, 也没有绝对把握战胜在场的那几个人精,但她之所以还敢说出来,是因为有泉奈在身边。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她的潜意识中她早已把泉奈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 她好像卸下了包袱一样, 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灿烂。夕阳的余晖轻柔地映着她的侧脸, 照得她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泉奈有些朦胧地看着她,就好像他们来木叶的第一天, 也是在这里,他也是这样看着她。那时的他们中间还有隔阂, 而现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他反而似乎离她更近了一些。 “泉奈大人请留步。” 两人回头一看, 只见宇智波富岳追了上来。 雪间非常识趣地看向泉奈:“我去逛逛,你们谈。” 说完雪间就沿着木叶大街走了。她随意看着四周都在积极恢复建设的人们,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却早已暗潮汹涌。 “雪间大人。” 卡卡西忽然从房顶跳下来,站到雪间面前:“我能和您聊聊吗?” “当然可以。”雪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两人来到了木叶其中一个训练场。原本每天从未间断有忍者到来的场地空空旷旷的, 忍者们都在忙着从伤痛中走出来,这个地方就闲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说吧。”雪间对这个“同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我想知道,雪间大人对‘死亡’是怎么看的。” 雪间一挑眉。她还以为卡卡西会来问她以后应该如何辅助他老师,没想到他张口就是这么个哲学问题。凭着她残存的记忆和卡卡西露出来的那只充满伤痛的眼睛,她能看出他应该经历过让他无论如何跨不过去的坎。 她想了想,如实说:“其实我没有往深里想过这个问题。” “对我们而言,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活下去可以说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忍者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命题,毕竟死亡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司空见惯,甚至都麻木了。” 面对卡卡西震惊的眼神,她笑得云淡风轻:“我原来有四个哥哥,可在我三岁之前,两个最小的哥哥就死了,只剩下我大哥和二哥活了下来;我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病逝了,是父亲把我们兄妹三人拉扯大,但是三年前,他也死在任务中。” 卡卡西觉得不可思议:“那雪间大人您现在毫不介意吗?” “说是不介意肯定是假的。”她双手环绕在胸前,“他们都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当他们逝去时我甚至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连我的木遁也是受了父亲的死的刺激而觉醒的。” 卡卡西一副三观被洗礼的模样。 雪间惊讶地看着他:“你不会以为我是这么顺顺当当长大顺顺当当获得木遁的吧?” “不,只是……”卡卡西挠挠头,“您的性格不像是经历了这种伤痛的样子……” “我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完美。”她觉得跟卡卡西有代沟,“战国时代与现在完全不同。如果说男忍能凭能力在忍界站住脚,那么女忍却普遍只能依靠男忍生活。先天的弱势注定让我们无法达到男忍的高度,而家族对待女忍的态度不过是生育和联姻两种用途。而作为大家族的姬君,我也承担着有朝一日联姻的责任。只要千手需要,就算是世仇我也必须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我能成现在你看到的样子,除去我自己的努力,还是因为我的父亲和哥哥一直护着我。他们不因为我是女子而看轻我,而是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把家族事务交给我,所以即使没了父亲,我也并不孤独。” 说起哥哥,雪间的眼中染上满满的幸福:“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大哥的高度,无法比得上二哥的头脑,无法逃避未来可能的命运,可我从不后悔成为一个女子,不后悔生在我的时代。” “我知道卡卡西你是大家眼中的天才,也许在你们之中你的能力光彩夺目。但在战国时代,忍者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岁,就意味着我们要四岁之前就必须把家族基本技能学完,四五岁开始执行任务,七岁上战场,只要活过八岁,就是家族中能独当一面的忍者了。” “那些天资不足、脑子不聪明、学东西慢、身体有缺陷甚至运气不好的都会被淘汰掉,剩下的才有可能成长起来。也许每天墓地都会多躺一个人,但葬礼是对亲人最后的告别,在黄土完全掩埋的那一刻,就是新的开始。” “如果人人都一味沉溺于过去和后悔,那恐怕所有忍者都不用做别的事了。”雪间半开玩笑地说,“缅怀亲人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去实现逝去之人的心愿,去看看他们看不到的未来。” 卡卡西明显受到极大的震动:“去看看未来吗……” “我不知道你身上曾经发生什么,但你若只看到苦与涩就会忽略你身边还存在的珍贵。我曾对一个人说过,人的眼睛之所以长在前面,是因为人总是要向前走向前看的,你若一直回头,四周和前方的景色都会失去。我相信对你而言,一定有比过去更值得守护的东西。” 雪间伸手拍拍这个少年的肩膀:“卡卡西,人生本苦,望你一路且行,且歌,且珍惜。” 卡卡西盯着远处的群山,若有所思。 雪间没打扰他,悄悄离开了。她刚走出训练场,就看见泉奈站在树下等她。 她没想到泉奈谈得还挺快:“谈完了?” 泉奈点点头:“他不过是问了些管理宇智波的问题。” 雪间了然:“他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族长还是做得挺好的。” “嗯。”泉奈有些心不在焉,“那小子找你干什么?” “哦,他有些心结解不开。”雪间摇摇头,“感觉和平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时代的孩子太缺乏历练了。” 泉奈不禁笑了:“你跟那小子好像一样大吧。” 雪间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好像是哦!” 她居然跟卡卡西一个岁数! 泉奈觉得她那么精明的人在某些时候意外的傻乎乎。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行了别想了,他自己的事还要靠他自己,他想不明白你说再多也没用。” “唔……我的头!”雪间拍开泉奈的手,努力理好自己凌乱的发型,“我哪想了,他问我我总不能不说吧!” “今天操心完千手明天又要操心别的,你们千手都这么累的吗?”泉奈一副恍然大悟状,“千手扉间的头发是不是就是这么白的?” “……宇智波泉奈你是不是想打一架。” “反正我现在是有万花筒的人了你打不过我。” 嘿哟宇智波泉奈你有了万花筒就飘了哈! 雪间觉得拳头痒痒:“宇智波泉奈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揍扁你!” 第73章 九喇嘛的神助攻 雪间追了泉奈大半个木叶才回家。 等两个人打打闹闹回到家时,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刚一进门,黑暗中一道影子就“唰”地扑上来,接着就是一场痛心疾首的控诉:“你们两个太过分了自己出去玩让老夫一个人在家饿到现在!” 泉奈开了灯, 就看见九喇嘛挂在雪间身上一脸怨念。他抽了抽嘴角:“我去做饭。” 雪间尴尬地朝泉奈笑了笑, 转手捏住九喇嘛的后勃颈拎起来:“你在干什么呀小九, 你是个尾兽一顿不吃饿不死的吧!” “你个重色轻狐的丫头,有了宇智波家的小子就唔唔唔……” 雪间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九喇嘛的嘴。她悄咪/咪地朝厨房探了探头, 看见泉奈正专心切菜, 不由松了口气。她抓住九喇嘛就往卧室跑, “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她背靠在门上, 把九喇嘛提溜到面前:“你刚才胡说些什么啊,幸亏泉奈没听到,不然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九喇嘛一脸不服气:“老夫说的是实话。” “什么,什么实话。”雪间感觉脸有点热,“我跟泉奈是敌人你别瞎说。” 九喇嘛翻了个白眼, 一脸呵呵:“你敢说你对宇智波家的小子没感觉?” “什么感觉,能有什么感觉?”雪间把九喇嘛扔到床上,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它, “千手和宇智波是世仇,我们现在只是遇到了同样的麻烦, 暂时合作而已。” “我头一次听说一个暂时合作的宇智波能为了一个千手做饭的。” “……” “其实我感觉那小子挺不错的。”九喇嘛摇着它的大尾巴, 开始掰指头, “小时候你俩就认识, 第一次任务他对你手下留情, 你觉醒木遁以后第一个告诉的宇智波就是他,上回那个计划需要宇智波的部分他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他哥哥要杀你的消息也是他半夜跑出来告诉你的, 现在又给你做饭跟你一块胡闹……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你最喜欢的那个珠花是他送的是吧?这小子也算是用心了,我看你大哥都没他这么细心的。” 雪间感觉九喇嘛每说一条,她的心就跳得快一分。她竭力遏制住自己的心跳,撅了噘嘴:“细心又怎么样,等我们回去还是刀兵相见的敌人,最后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那也不见得。”九喇嘛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你们不是要跟宇智波结盟吗,等结盟了你就跟柱间说你要嫁给宇智波泉奈。” “什么嫁给泉奈……”雪间顿时满脸通红,“我上辈子也没嫁过人好不好。再说了我身上有血继限界,千手是不会允许我外嫁的。” “以你大哥那个性格,说不定很乐意你嫁到宇智波呢。”九喇嘛表示有在认真思考。 “……”她觉得不能再跟九喇嘛这么说下去了,“你今晚上还想不想吃饭,想吃饭就闭上嘴,让泉奈听见就不好了。” 九喇嘛突然暴走:“你还好意思说,是谁昨天差点把命丢了!要不老夫及时赶到,你昨晚就成了人家的夜宵了!” 雪间:“……”糟糕!把这茬给忘了! 面对九喇嘛一脸“你不谢谢我还凶我”的样子,雪间一秒心虚。她两步上前一把抄起九喇嘛,放在怀里顺毛:”哎呀别生气嘛,昨晚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九尾屠村。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想跟那么强的你硬刚呢。” 九喇嘛从她怀里蹦出来跳到床头上,掐着腰说:“下回你要是再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老夫就不救你了!” “抱歉抱歉,下次不会了。”雪间双手合十,一脸讨好地看着它。 九喇嘛这才哼了一声,勉强放过了她。 这时雪间房间的敲门声响起:“吃饭了雪间。” “哦,来了。”她朝九喇嘛张开怀抱,“我们去吃饭吧小九。” 九喇嘛带着一副“我就勉强答应你”的表情跳上了她的肩头,昂首挺胸地朝饭桌前进。 泉奈看它这幅样子翻了个白眼:“你真的是尾兽吗你这幅样子就像个贪吃鬼。” “臭小子你说什么!”九喇嘛气得蹦起来,“你居然不认得我九尾大爷,枉费我给你说好话你就别想唔唔唔……” 雪间极其熟练地把九喇嘛拽了下来,无视它在怀里的挣扎,对泉奈笑得一脸温柔:“没什么,不用在意小九的话。” 泉奈狐疑地看了正在挣扎的九喇嘛一眼:“它会说我好话?” “它,它说你饭应该做得很好吃。”雪间脑后冒出一滴汗,努力撑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它就是这么贪吃泉奈你不用和它计较。” 泉奈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没再深究。 这顿饭就在泉奈和九喇嘛的吵闹声过去了。吃过饭雪间收拾了碗筷,来到客厅坐下来,打开了水门前两天送来的有关时空间忍术的卷轴。泉奈坐到她旁边,指着上面其中一个术式说:“这个有点像我们来的时候踏入的那个阵式。” 雪间点点头:“这个是时空间忍术的基础术式,我在二哥那见过。” “千手扉间正在研究的是飞雷神之术吧。”泉奈摸摸下巴,“他开发出来是打算对付我的吧。” 雪间觉得来这一趟她二哥两年的心血算是白瞎了。前段时间还跑到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表示要让泉奈好看,现在老底都让人揭干净了。 在心里默默给二哥点了一排蜡后,她也没再瞒泉奈:“对,不过二哥的飞雷神还没完全成功。我跑这趟任务前曾去过二哥的实验室,他给我讲过飞雷神的原理,还给了我一张符纸。” 雪间从忍具包中摸呀摸,然后掏出张纸来:“这张符纸还是上回我去裕安姬的赏花会的时候二哥给的。他说他可以通过这张纸定位我的位置,如果有危险就撕掉它,他就能感应到并过来支援我。” 泉奈接过符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好像没什么特殊的。这上面也没有查克拉附着,画的符文也不太像封印术。难道他是通过向这张纸输送查克拉来定位的吗?” “我不知道。”雪间摇摇头,表示现在就是非常后悔,“当时我急着要去赏花会,所以二哥没详细跟我说。后来回来后忙着跟奈良接洽,就把这个事放一边了,等事情处理完就受到大名的委托和你出这次任务了。二哥说等我回来就把飞雷神教给我,早知道会碰上这样的事我就提早缠着他学了。” 泉奈看她颇为懊悔的样子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我们并不精通时空间忍术,波风水门又进了医院,恐怕一时半会没空理我们。” “现在九尾事件刚过,木叶各个部门都忙着重建,波风水门就是伤好了也无暇顾及我们。为今之计只有借来波风水门完善的飞雷神卷轴,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启发。” 泉奈皱起眉头:“木叶不一定肯借给我们。” “你放心我明天亲自去跟四代要,他不会不给的。”雪间倒是自信满满。 忽然她眼珠一转,神神秘秘地凑过去:“泉奈,我要是要来了你可别看啊。” 泉奈看她一脸狡黠就知道没好事:“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雪间一摊手:“反正你也看不懂。而且你没看历史书上写着嘛,‘宇智波泉奈死于二代火影千手扉间的飞雷神斩’,说明这个术是天生克你的,你学也学不会。” 突然被捅刀的泉奈觉得雪间越发皮了。他装作生气地伸手挠她:“在千手扉间来克我之前我先把你灭了再说!” 雪间被他挠得笑岔了气:“我错了我错了我明天拿来先给泉奈大人看。” 泉奈满意地“嗯”了一声,这才勉强放过她。 “不过说实在的,你说我二哥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我就看不太懂这些东西。”雪间随意地翻了翻卷轴,“从前面到这一步我都能懂,再往后的计算就超过我的认知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算过来的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算。” 雪间仿佛又回到了被高数支配的时代:“这个计算量简直太可怕了。” “每个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雪间你能自如地在贵族间行走,这份本事也是学也学不来的。”泉奈嘴角含笑,“我可是早就听说了,你作的那三首诗。” 雪间没想到他提起这件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三首诗是我随意写的,当不得真。”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泉奈随口吟道,“这首《春江花月夜》既波澜壮阔又不失凄婉,当真是回味无穷。” 雪间有些意外他也对诗词感兴趣:“你居然背下来了。” “我虽然不像你精通这个,但家族教育里有这门课,从小也学了些。后来哥哥继任族长,与贵族接洽的事就多半落到我身上了,所以会点诗歌也是必备的。”泉奈解释道。 雪间没想到他也懂这些,突然有种天涯遇知音的感觉。她兴奋地说:“那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诗?” 泉奈想了想,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风格,只是偏爱豪放的一些。比起风格,我更看重诗的内容,只要寓意深远思想深刻,不拘什么风格我都喜欢看。” 雪间托腮:“我写的那几首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至少现在无人的作品可与之相媲美。”泉奈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一直能写出这种水平的诗,你回去都能出个诗集赚钱了。” 雪间突然感觉自己眼前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第74章 你就是你 “这个主意不错。”雪间认真思考了一下, “只是现在千手底子不够,我刚在赏花会上大出风头,目前不宜再扎眼了。” 而且虽然跟泉奈解释不了, 但她这个菜鸡还是别拿人家大佬的诗去搁那装大尾巴狼了…… “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往日我们在明, 他们在暗,他们若暗自搞些小动作也不好抓他们的把柄, 最多不痛不痒地申斥几句就完了。若长此以往无异于拿钝刀割肉,小麻烦将无穷无尽, 不如不动声色,暂且忍下他们的小动作。时间一长, 他们的行为会越来越放肆,等他们得意忘形或以为你无力掌控宇智波了, 一定会酿成大祸,到那时再数罪并罚, 便可将他们一举铲除。” “不错。”泉奈看着雪间, 不禁露出笑容, “我也是这样跟哥哥说的。” 雪间笑弯了眼睛。 泉奈看着女孩眼睛都在发光的模样,觉得大约知己也不过如此。不用把话说全,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便足以领会到对方的意图,互有默契,互不点透。他觉得很神奇,他跟她二哥斗了十几年,势均力敌, 互相恨得牙痒痒, 而对她表现出来的聪慧却生不起半点对手的心思,更多的是欣赏和惊喜。 自从那晚哥哥与他的谈话后他想了很久,也许是他决定自己的心意太草率, 也许他对雪间只是单纯的欣赏,也许他对她只是对手的惺惺相惜。但他与她来到另一个时空后,暂且放下家族的仇恨,他发现自己能包容她的行为,支持她的决定,理解她的想法。在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完整地展现出她的才能后,他感到惊喜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更想去了解她。 和族里的女孩不同,雪间能与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从家族斗争谈到贵族博弈,眼界的广度和思想的深度与他相差无几,与家族中那些向他示好的唯唯诺诺的女孩完全不同。她在说她的想法时眼睛是放着光的,充斥着果断和自信,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不过……”雪间话锋一转,眼神暗了暗,“泉奈,你说我这次的处理是不是欠妥当。” 帮助四代夺权、压下三代和长老团确实有利于木叶的发展,但说到底,杀团藏、质问木叶高层都是她的私心。虽然她已经将两个世界分得很清楚了,但还是抵不了她心底的不甘和痛惜。 所以她还是做了,利用这次九尾事件的契机,利用高层之间的权斗和交易,给千手报了仇。 这不太符合她的性格。上辈子的价值观让她一直不屑于也不愿掺杂到肮脏的斗争中去。可她选择的路不是条康庄大道,要想走得通阴谋和斗争是绕不过去的手段,她必须去学必须去用,必须学得好,用得也好。 她为能生在这个乱世纷争的年代而骄傲,能凭自己的才华和手段闯出一番天地,所以她乐意去学乐意去想乐意去用,哪怕二哥再不让她沾手那些东西,她还是会缠着二哥问,会去偷偷看卷轴。可有时她又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脏了,不配拥有那些阳光下的东西,这时她就恨不得远离脑子里那些想法,只想安安静静当个花瓶,看岁月静好。 她一直很矛盾,但她说不出来。她觉得她这种想法可能在忍者的观念里就是个深井冰。 “我二哥一直不愿让我碰这些东西,但是……说实话我并不反感这些,反而觉得很有意思。看着别人如下棋般谋划布局,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不由自主的想去做那个棋手。可归根结底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我一个女孩子,难免会让人觉得胸有城府心狠手辣。”说着说着,雪间看向泉奈,目光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泉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这样的人?” 不知怎的,她有点怕泉奈会因此防备她,甚至疏远她。 比起雪间的小心翼翼,泉奈的神态相当放松:“你做这些是自愿的吗?” 雪间想了想,点点头。 “你学了你想学的,做了你想做的事,你高兴吗?” 雪间回答得毫不犹豫:“是,我每次成功心里都会涌出巨大的骄傲和成就感,那个时候我就会特别高兴。” “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会因此疏离你吗?” “没有。”这个雪间无比肯定,“二哥只是不愿让我接触,但每次我学会或谋划成功了他都很高兴,我问他问题他也从未回避或者说什么不该我学之类的话。至于大哥更是从未反对我学什么,甚至我想的不周到的地方还会主动教我。” “那你还担心什么?”泉奈笑了,“在你眼里我的眼界就这么窄吗?” “你不是个单纯的姬君,你是家族的领导者,是与我势均力敌的对手。你的才华不应因你的性别埋没,你想做什么擅长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论是吟诗作赋的你还是心狠手辣的你,都是真正的你,正如世上万物都有向阳与背阴的一面,你没必要刻意去回避。更何况这不是什么缺点和不光彩,这都是你的手段,是你的优点,是别人想学都学不来的东西。” “不论是哪一个你,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我都觉得很好很好。” 雪间怔怔地看着他真诚的目光,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似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她觉得自己好像路走窄了。 是啊,不论是她的至亲还是泉奈,都没有对此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或异样,甚至在她质问高层的时候,泉奈一直站在她身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成为自己的底气和后盾。 如果说大哥和二哥是因为亲情而包容她的行为,那么当泉奈作为多年以来的敌人,依旧没有因此产生丝毫的敌意与警惕,反而对她的决定表示欣赏和赞同时,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也许有些事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也许这些事并不需要她走一步算三步,也许她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她忽然觉得天朗气清,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她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多谢你开导我,泉奈。” “这没什么,其实不论你是什么样,你都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泉奈未经深思,话一出口就感觉有些冒失了。他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 “你不用解释。”雪间打断他的话,低下头,笑容止不住地扩大,“我都明白的。” 泉奈愣住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你们两个打算聊到明天早上吗?”正当气氛有些微妙时,九喇嘛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对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雪间像是触电一样“腾”地站起来,抱起九喇嘛跑回了房间。 泉奈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无奈地笑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雪间来到四代的病房,见他正在奋笔疾书,不禁有些同情他:“四代大人好忙啊。” 水门见她来了,苦笑道:“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雪间看他精神不错:“你的身体底子很好,我能感知到你的经络正在慢慢修复。只要好好静养,一个月后你就能试着进行恢复性训练了。” 水门感激地点点头:“不知您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雪间也不跟他绕弯子:“我今天确实有事拜托你。我想借飞雷神卷轴一看。” “您是想研究时空间忍术?” 雪间觉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现在木叶百废待兴,我想您也顾不上我们。我虽不精通这些,但目前唯一能从中得到启发的应该只有飞雷神之术。” “我知道这是您的成名忍术,也涉及到木叶的机密。作为交换,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处理一些事情。” “您太客气了。您已经帮我帮木叶做了太多,我们怎么回报都抵不了您的恩情。”水门真诚地说,“况且您是二代大人的妹妹,看飞雷神卷轴是理所应当的。我现在就给您写个条子,您去火影楼取就行了。” 雪间觉得水门这人确实不错,决定把他划入自己人系列:“那就多谢了。有事你尽管开口,我能帮的一定帮。” “还真有一件事想麻烦您……”水门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你说。”雪间正闲得慌。 “北边有消息传来,说云隐最近又有动作。我本来想派卡卡西去,可他最近在暗部抽不开身,所以……” “没问题,交给我们。”雪间其实也有打算离开木叶,“我们在木叶呆的时间不短了,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那好,任务卷轴我稍后送过去,另外云隐边境的地图和防线分布图也会一并在里面。”水门拿出纸笔,迅速写了一张纸条签了字,“您和泉奈大人在木叶期间可以随时去藏书库查看任何书籍,包括禁术。” 雪间拿着这张宛如黄金通行证的纸条觉得值了,决定在离开之前去藏书库转一圈:“多谢。云隐那边我们过很快就出发。” “对了,还有件事想提醒你。”临走时,雪间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九尾之夜所有人都看到了九尾眼中的写轮眼,但我不觉得这事是宇智波做的。尽管这件事许多地方尚不明朗,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妥善处理和宇智波的关系,再给他们一个机会。说不定这是改善和宇智波关系的好时机。” “我明白。” 第75章 木叶之外 九尾之夜, 不论是木叶之内的忍者和村民还是木叶之外的探子,都清楚地看到了阻止九尾的木遁,所以雪间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因此当驻守云隐前线的奈良鹿久看到卷轴上写的接受任务的忍者名字时整个人都傻了。 “您,您就是千手雪间大人?”奈良鹿久一鞠躬, “我是云隐前线指挥官奈良鹿久。” 雪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青年,冒出一句话:“你们奈良家的人长得都一个样吗?” 什么长脸死鱼眼菠萝头, 简直和奈良鹿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奈良鹿久尴尬地笑了笑:“您过奖了。” 不少年我并没有在夸你。 雪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她指着旁边的少年:“这是宇智波泉奈。” 奈良鹿久觉得这个少年长得非常宇智波。虽然他不记得宇智波有这号人, 但宇智波这么多人说不定他没记住呢? 还没等他“总算来了个正常人”的念头完全冒出来, 就听她补了一句:“宇智波斑的弟弟。” 奈良鹿久:“……” 火影大人你感情给我送来了俩祖宗? “你不用在意。”雪间相当理解他的心情, “你们家火影说了, 让我俩过来听你的调遣。卷轴里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泉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不就算这样我也没法名正言顺地使唤祖宗…… “那个……” “鹿久大人!” 一个穿着绿马甲的忍者跑进来:“东北防线发现多股敌人骚扰, 据前线消息, 可能已经有敌人渗透进来了。” 奈良鹿久也顾不得这俩祖宗了:“一共多少人?” “牵制在前线的一共七十余人,但有三支小队已经突破防线进来了。虽然有两支已经找到位置, 可还有一支五十人的大队伍没有拦截成功,恐怕是冲咱们营地来的。” 不应该啊,木叶和云隐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虽然一直以来云隐骚扰不断, 但都是私底下小规模的拉扯, 现在云隐突然意图大举进攻, 且不说原因, 即便有理由云隐恐怕也很难有一战之力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云隐突然不不计血本一定要与木叶开战呢? 奈良鹿久沉思片刻未得其解,无意中抬头看到了还站在他面前的两人,脑中突然蹦出个看似荒谬的念头。 云隐,不会是因为这两位祖宗吧…… 应该不会,吧? 不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 奈良鹿久迅速做出决断:“让暗部将这支大队分割,驻守营地的六只队伍中除五队、六队外全部出动,一队、三队从证明迎敌,二队、四队从两翼进攻,务必要把敌人拦截在第三防线之外!” “是!”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两位大人,你们……” “我看你这营地里不过八十余人,且水平参差不齐,即使都分出去也不够吧。”泉奈打断他的话,淡然地环视一周,“既然敢突袭,想必来的都不是杂兵,敌强我弱,你有几分把握取胜?” 不待奈良鹿久回答,泉奈继续说:“木叶要收到消息最快也要半日,再派援兵增援全力奔袭也至少两日,恐怕到时云隐都快攻到木叶大门口了。一旦防线突破,木叶刚经历九尾危机正是力量最弱之时,此时打到门口可不是好消息。” “而且敌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突破防线你们却没有事先得到情报,必然不仅仅是冲着这点兵力来,他们的目标必然是木叶。只怕这上百人只是诱饵,真正的大部队正在往木叶赶的路上。”雪间补充道。 奈良鹿久冷汗都下来了。 雪间决定不为难这个青年了:“我们受四代火影之托来帮你,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你马上给木叶传信,剩下的交给我们。” 奈良鹿久只是从情报中了解到九尾之夜的概况,并没有亲眼见过雪间和泉奈的实力,再加上木叶历史上一个只提了一句另一个压根就没这个人,所以对两人的能力持怀疑态度。他犹豫地说:“敌人人数众多且实力不弱,两位大人……” “这些杂鱼我们还不放在眼里。”泉奈目光凌厉,“比起这个你还是想想情报哪里出了问题吧。” 雪间也不废话,朝泉奈一点头:“我们走。” 两人瞬身不见了踪影。 奈良鹿久在原地愣了半晌,无奈地抓抓头:“啊啊,好麻烦,还是早点处理完回家比较适合我……” ———————— 奈良鹿久猜的没错,云隐骤然出兵确实是因为雪间和泉奈。 原本三战结束各大忍村都损失惨重,五大国重新维持微妙的平衡状态,然而九尾之夜木遁横空出世,虽然木叶极力封锁消息,但各国长年驻扎在木叶周围的探子不是瞎子。木遁的出现宛如一道霹雳,被千手柱间支配的恐惧再次笼罩在众人心头。木叶实力的突然增强打破了刚刚稳定的局面,不光是云隐,恐怕其他四国也动了消灭木叶的心思。 木叶绝不能再出一个木遁使! 云隐开了这个头,恐怕就止不住了。 对于不服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服。 云隐沉不住气最先做了这个出头鸟,也算他们倒霉了。 雪间和泉奈虽然出发晚,但脚程却快。在大部队到达之前,两人就来到了迎敌的预定地点。 泉奈拿出地图展开:“这里距离前面的山口有十里。云隐要来必定会防备在山口设伏,一旦过了山口就是最松懈之时。这里正好是背风坡,火遁不会受风向影响,且地处阴湿,有利于水遁和土遁。后面的队伍半刻钟内就会到,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 雪间颔首:“如果真有大部队往木叶而去前线却没有消息,必然是三股进来的队伍中各自插人,进来后重新组成一支队伍直奔木叶。” 她指着防御图上第一第二道线之间:“第一道线已经将敌人查清楚而第二道线与第一道线的消息并无差异,说明敌人在这两道线之间就已经离开。如果是我我一定避开这个城镇,从旁边这个河上过去,然后从北边绕道山口,从东侧攻打木叶。” 泉奈顺着雪间指的线走了一遍,皱起眉头:“倘若按一般行进路线确实如此,但若是里面有小路……” 雪间心里一惊:“确实……但这么多年火之国地形必定变化,如果真有捷径那可就没法推断了。更何况千手的势力范围不在这片,我在这里的活动比较少所以不太清楚。” 泉奈沉思少顷,说:“这块是宇智波的势力范围,我倒是比较清楚。我觉得我们不清楚,云隐也未必清楚。他们既然敢走,必然提前制定了详细且完备的路线,不可能冒险走不确定的道路。” “这个山谷中有一条小路。我们从这个山翻过去,就能在河道前截住他们。” 雪间有点怀疑:“都这么多年了,万一这条路不在了……” “如果不在,我们就从城镇直拐大路,这样也比他们的路程近。” “好。”雪间站起身,望着远处逐渐靠近的大量查克拉,“他们来了。” ———————— 长发的少女稳稳地站在拔地而起的高大树木上,操纵着枝条如有意识般将云隐的忍者对穿;黑发青年手持长刀,配合着枝条用漂亮的体术将敌人干净利落地斩落。 当木叶忍者们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火遁·豪火灭却!” “风遁·大风刃!” 大范围的豪火灭却在风遁的加持下从一个B级忍术猛涨至A级以上的威力,夹杂着风刃向敌人扑去! 一时间,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夹杂着哀嚎和皮/肉烧焦声的地狱火海。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只听见一声叫喊,再看时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 熊熊的大火一直燃烧了半个时辰。等忍者们将余火扑灭后,发现来势汹汹的敌人只剩下一堆焦灰,而新生的树干和枝条却全部黑而不焦。 “这是何等强度的火遁……”一位不过二十余岁的黑发小哥愕然地捏起一撮灰,开了写轮眼。 “虽然那位大人很厉害,但火遁是借助风遁的辅助才扩散至这么大,并不是……” “不。”另一位宇智波神情凝重地盯着依旧耸立的树干,“风遁确实扩大了火遁的范围,但却无法加持火遁的温度。” 他拔出苦无,灌满查克拉用力掷向树干,却见“铛”的一声弹了回来。 “在相同忍术的情况下,我们宇智波的火遁温度越高威力越强,而火遁温度与实力是成正相关的。”那人收起苦无,继续打扫战场,“风遁能增大火遁的威力和范围,却同时会带走一部分热量,让火焰温度降低。也就是说,原有的火遁温度比这个还要高。” “那能把人烧成灰的火遁需要多强的实力?” “影级。”在同伴愕然的目光中,他凝视着方才被苦无刺过却完好无损的树干,“即便如此,也未能燃烧这些树木。” 第76章 大蛇丸的不速之客 果然如泉奈所料, 为稳妥起见的云隐并没有走小路,而是走的必通的大道。等两人从泉奈所说的山谷小路翻山过去时,正好看见约为百人的队伍从山的另一侧翻过来,就要渡河。 看他们的身手, 应该个个都在上忍或精英上忍之列。 “云隐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泉奈蹲在山腰处的灌木后俯瞰山谷中的人, “这波要是没了,云隐得很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气来。” 在木叶了解体制的过程中, 两人对忍者划分等级及每个等级的忍者数量都有了大致的观念, 像这样一支精锐队伍,绝对是云隐动了筋骨才凑出来的, 为的就是趁木叶虚弱赌一把——胜则灭了木叶, 败则元气大伤。 真是老赌国运了。 “说实话我觉得现在木叶都凑不出来这么一支队伍。”雪间对此毫不怀疑, “要是这队伍真到了木叶大门, 恐怕波风水门能从床上爬起来去1V50。” 泉奈没忍住笑了:“那恐怕之前你盘算的一切都泡汤了。” 雪间也很无奈:“那有什么办法呢。” 波风水门要是没死在九尾之夜而死在了云隐手里,或强行飞雷神把自己经络玩废了, 那她敢发誓今天波风水门凉了当天长老团那群人就能死灰复燃。 所以自己搞的事还是要跪着把后续弄完。 雪间掷出一枚带着起爆符的苦无:“要上了,泉奈。” ———————— 云隐觉得自己很倒霉。 本来在村子里好好地呆着, 突然接到上级的指令, 让他们集合突袭木叶。冲破了木叶边境防线, 翻身越岭,好不容易深入火之国腹地的他们半路上突然叫人堵了。 铺天盖地的火焰将整个山谷化为一片火海,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在第一波攻击中被吞噬。擅长雷遁却不精通水遁的云隐们急忙后撤, 少数会水遁的立马挡在前排,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放水遁忍术。 水遁和火遁碰撞产生大量的水蒸气, 顿时狭小的山谷中雾蒙蒙的一片,就连身旁的同伴都看得不甚清晰。突然,惨叫声在雾中响起, 没有感知能力的云隐慌乱地将苦无挡在胸前,却不知攻击从何而来。 “不要乱,组织好阵型!”浓雾中有人大喊,“感知型……” 声音戛然而止。 毕竟是精英,很快忍者们便聚拢起来,感知型忍者处在队伍中央,外围是风遁忍者负责吹散浓雾,其余人做好防御姿势,严阵以待。 浓雾渐渐淡去,四周一片寂静,好像突袭者已经离开了。即便如此云隐们也丝毫不敢放松,保持着阵型以防从各方向可能来的袭击。 “找到了!”突然云隐中的一人大喊,“在地下!” 话音未落,粗壮的树木拔地而起,将聚拢在一起的众人围了个严严实实。云隐们见被围困,各自施展雷遁想突破封锁,谁知这木头坚实无比,雷遁打在上面连个洞都没留下。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打不烂!” 因为众人被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无法施展强有力的大范围忍术,只得拿一点突刺的小范围雷遁从多点突破。 就在他们奋力突围之时,聚合得严丝合缝的木头中间突然开出一个缝,还未等他们高兴,扑面而来的高温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雪间坐在岩石上,看着被烤熟的云隐,拍了拍手:“呀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绝技能破掉我的牢笼,为此我还特意开了仙人模式加强木遁,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木叶能和四个国家开战还打赢了,确实不是没有道理的。”泉奈难得认同一下木叶,“就连上忍的水平也是云泥之别。” 虽然不能要求人人都是卡卡西那个水平,但好歹也不能太菜吧。 “或许云隐忍者曾经质量很高,只是在忍界大战中消耗殆尽了。”雪间看向泉奈,“木叶不也是……” 她的话忽的戛然而止,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泉奈警惕起来。 雪间抬抬手,示意他别说话,闭上了眼睛。 山谷中的风晃动着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 “是我的错觉吗?”少顷,雪间睁开眼,“刚才我突然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 “恶意?”泉奈不明白。 “仙人模式下我对恶意非常敏感。刚才那股恶意显然是冲我们来的,但当我再去感知时,它却消失了。” “它最后出现时在哪个方位?” 雪间指了指河的上游方向:“西边。” 泉奈颔首:“我们回去和奈良鹿久说一下这里的情况,然后再往西边去找那个东西。我想一看云隐没动静,其他国家也不敢在短时间内再起事端。” 雪间觉得可以:“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稍事休息后便启程返回了边境。奈良鹿久还在指挥人打扫战场,见两人回来了有些惊讶:“云隐的人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雪间向他详细地说明了情况,“你给波风水门传个信,告诉他暂时不会有危险。” 奈良鹿久应诺下来:“两位大人现在有何打算?” “我们还有些事要去处理。”雪间无意多说。 奈良鹿久也不多问:“多谢两位大人相助,请两位大人一路小心。” 雪间和泉奈告别了奈良鹿久,直向西而去。然而搜寻了三四日,两人也没有找到有关那个恶意的蛛丝马迹。 “难不成它能上天?”雪间收回感知,皱起眉头。 就算是顶尖忍者,路过之处也必留痕迹,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躲过她仙人模式的感知和泉奈的写轮眼,竟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的追踪能力好歹是一流的,不要这么打脸好不好! 泉奈也紧皱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两个陌生的查克拉跃入雪间的感知。 “有人来了。” 两人躲到了树丛中,抬头看时,只见身上无任何标识的两个青年忍者从树上跃过。 “你说大蛇丸大人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材料?”靠后的那个青年问道。 “不知道,总之先把东西带回去给大人看看吧。”为首的那人摇摇头,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消失在树林中。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从藏身之处现出身来。 “大蛇丸……”雪间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好像是三忍之一吧,我记得在团藏档案室的卷轴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不错,我记得团藏好像和他有过合作。”泉奈也有印象。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既然他跟团藏合作,想必知道不少东西。”雪间感觉这真是瞌睡时递来了枕头,“说不定他知道那个恶意是什么。” 泉奈认为值得一试:“我们跟上去看看。” 两人一路尾随着前面两个毫无所觉的青年,来到一处洞穴前。 “等一下,这里有结界。”雪间伸出手,细细地感知,“是五重叠加的警报结界。” “好开吗?” “没什么大问题。” 说着她从忍具包里抽出一个卷轴,展开,用笔将卷轴上的术式与结界连接,而后抬手结印。眼前的结界渐渐展现出来。她结完最后一个印,猛地拍向卷轴,只见查克拉通过术式涌向半透明的结界,而后如波纹一般扩散开来。被雪间查克拉触及到地方结界消失,最终出现一个一人大小的空洞。 她呼了口气,收起卷轴:“走吧,进去后结界会自己关闭的。” 泉奈神奇地打量着她:“封印术还真是便利。” “用起来是挺方便,但你学的时候就不这么觉得了。”雪间想起自己的辛酸史只想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封印术——从入门到入土。 进入洞穴后,展现在面前的是如迷宫般杂七杂八的通道。虽然能隐约感知到远处查克拉的大体方位,但在弯弯绕绕的迷宫中过去却并不容易。当雪间第三次中了陷阱时,气得一拳锤在墙上:“他搞这么复杂干什么自己不会迷路吗?” 她都转得头晕了还没找到地方。 然后,墙就塌了。 雪间:“……” 泉奈:“……” 雪间淡定地收回拳头:“其实直接锤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泉奈简直无力吐槽。他很想说不是潜入吗直接锤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就在雪间认真思考到底是直接锤过去还是继续走迷宫时,通道的另一端传来了阴森的笑声。一道瘦削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来人留着一头黑色长发,面色苍白,有着如蛇般的金色瞳孔,紫色的眼影延长到鼻翼,双耳还戴着青蓝色的勾玉耳环。 雪间:哇哦! 这人打扮得还挺时髦! “呵呵呵,我还以为是谁进来了呢,原来是两只小虫子。”大蛇丸笑得要多阴险有多阴险,“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小朋友。” “你就是大蛇丸吧。”十分靠谱的泉奈日常上线,“我们有几件事情想问你。” 大蛇丸却并不像个正常人一样能交流,而是盯着他们,仿佛在看现成的实验材料:“正好,留下来成为我的实验体吧!” 好的,大蛇丸上了! 大蛇丸开大了! 大蛇丸被打爆了! “木遁,咳咳,难怪……”大蛇丸被钉在地上,看向雪间的目光是熟悉的狂热,“千手雪间,宇智波泉奈……原来如此,你们不属于这个时空吧。” 泉奈和雪间诧异地对视一眼。 虽然能够从木叶获取他俩的情报并不意外,但这还是第一个猜出他们来历的人。 看来有点东西。 “你对时空间忍术有研究?”雪间觉得他既然说得出这种话必然是知道异空间的,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我对时空间的研究不深。”大蛇丸表示对科学我是严谨而专业的,“但有一个人对时空间的研究称得上是专长。” “如果你是说波风水门的话,他现在没空。”泉奈接过话来。 “波风水门,他也算一个。不过我指的并不是他。”大蛇丸的目光充满诱惑,“这个人在时空间上的造诣远比波风水门要高。你们应该知道他吧,千手扉间。” 你这不废话吗我也知道我一哥时空间厉害啊问题他不是不在这吗? 仿佛看穿了雪间的想法,大蛇丸继续说:“有一种术叫秽土转生,能够将回归净土的人的灵魂重新召唤回来,以一种特殊的状态暂存于世间。如果用这个术的话,就可以暂时召唤出千手扉间来帮你们研究时空间。” 雪间可不相信他有这么好心:“你想做什么?” “我需要木遁的数据。”大蛇丸呵呵一笑,“你放心,我不要你的血,你只要帮我实验一些忍术,我就帮你研究时空间的问题。” 雪间有些心动。 波风水门那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而且他本人又在重伤之中,等他好了忙完九尾祸祸的那堆事都不知道哪年了,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 可眼前这个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也很难判断,更何况真的有召唤逝者的那种术吗?要是真有,发明这个术的人也太变/态了。 雪间拿不定主意。她看向泉奈,发现他也十分犹疑。 她想了想,撤去了木遁:“我暂且相信你,不过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大蛇丸扶着墙站起来,“跟我来吧。” 第77章 哪里的二哥都是二哥 雪间在“蛇窟”呆了一周后发现, 大蛇丸真的是个研究狂。 他跟团藏不一样。团藏收集写轮眼搞木遁细胞是为了增强自己增强根搞事情,大蛇丸就是纯粹的科学家,纯粹就是对科学爱得深沉。 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野心的话, 那就是想要长生不老。 虽然雪间觉得这不切实际, 但他乐意研究雪间也管不着。不得不说,大蛇丸实验室的仪器设备十分先进齐全,研究方法也很科学, 得出来的数据很可信。 可人体实验你再高谈论阔, 到时空间上卡壳还是没用。 时空间这个事,雪间和泉奈是搞不明白了,但是她没想到大蛇丸也不在行。当她拿出木叶给的那个时空间卷轴后, 大蛇丸看了又看,去实验室鼓捣了好几天,最后得出来“这个阵式只是时空间的基础阵式,要想打开时空还需要改进”这么一个结论来。 雪间表示这还用你说。 大蛇丸建议她把千手扉间秽土转生出来,雪间没有答应。逝者已逝, 她并不想打扰已经在净土的二哥。 于是她借了大蛇丸那的时空间卷轴看, 看了一个星期后终于放弃了。 太难了, 完全看不懂。 所以她二哥是怎么把飞雷神这种bug研究出来的? “千手扉间应该很乐意帮你。”泉奈这样说道, “因为不管是哪个时空的你,都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雪间最终同意了。 棺材升起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心咚咚直跳。 她心中闪过无数种念头,最终在棺材板落下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黑色的战斗服上披着蓝色的铠甲,铠甲的领子部分围着一圈白毛毛,白色的头发称着刚劲的脸庞,铁质的面首覆在有三道红色印记的脸颊上。 “二哥……”雪间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 不会错的,虽然与现在的二哥打扮不完全相同, 但他的模样,他的查克拉,都让雪间毫不怀疑。 原来,二哥长大后是这个样子吗? “是谁那么大胆,居然将老夫召唤了出来。”千手扉间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三个人。 施术者的查克拉他没什么印象,旁边那个女子的查克拉倒是和大哥有几分相像,而最右边那个警惕地看着他的……不会错,是宇智波泉奈,而且是活的宇智波泉奈。 “宇智波泉奈,你怎么会在这里?”千手扉间眯起眼,“你想对木叶做什么?” 雪间:哥,你看看我哥,你妹妹在这呢! “不管你想对木叶做什么,老夫都能在此地将你再次斩杀!”千手扉间瞬间暴起,眨眼便冲到泉奈面前。 三十余岁的千手扉间实力正值巅峰,远非如今仅有十六七岁的泉奈可比。就在千手扉间即将出手将其击杀时,一道身影倏地拦在了泉奈面前:“二哥你清醒一点,他不是你认识的宇智波泉奈!” 这一声“二哥”让扉间愣了神。他堪堪在少女的身前收住拳头,诧异地打量着她:“你是……” “雪间!”泉奈把雪间扯到身后,“他不是你二哥。” “雪间?”千手扉间忽略掉睁着三勾玉瞪着他的泉奈,“你和大哥什么关系?” “她是千手雪间,是您和初代目的亲妹妹。”一旁的大蛇丸看够了戏,笑呵呵地补刀。 ———————— “原来如此,另一个时空的我的妹妹吗?” 终于能安坐下来后,雪间讲述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千手扉间听后了然地点头,打量着雪间:“想不到你居然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雪间抓住了关键,“这么说这个世界也曾经有我的存在?可我怎么没在族谱上看见?” “当年母亲确实怀了一个女孩,只不过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气息。”扉间回忆起往事,“因为还没起名字,所以就没上族谱。” 果然是因为她的穿越才保住了这个女孩一条性命吗? “我还记得那时候大哥每天都在念叨要有一个妹妹怎么样,只可惜……”扉间看着她,冷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雪间的鼻头酸酸的。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哥哥,都对她这么好,可就是这样好的哥哥最后却…… “二哥,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雪间忍住鼻头的酸意,注视着千手扉间,“尤其是大哥走后,一个人支撑千手和木叶很辛苦吧。” 千手扉间长叹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 雪间再也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失声痛哭。 大哥于她和二哥而言,是兄长,更是支撑着他们的精神支柱。亲眼看着大哥郁郁而终,亲眼看着千手族人战死,这对二哥而言何其残忍,又何其悲哀。 她只是想上一想就觉得心痛不已,可二哥却默默抗下了所有,孤身一人踽踽独行,最终一个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大哥死的时候还有二哥陪着,可二哥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她不知道谁对谁错,也许根本就没有对错,如果把一切归于宿命的话,那这样的宿命未免过于悲伤了。 “其实你不必纠结于此。”千手扉间轻拍着妹妹的背,一向冷硬的声音竟透出了柔和,“这是我和大哥选择的路,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应承受。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你的路怎么走要你自己决定,只是我相信,你一定会走出与我和大哥不同的路来。” 雪间直起身来,抹了把眼泪:“可我既没有大哥那么强,也没有二哥那么聪明。大哥和二哥都避免不了的路,我又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你不必成为任何人,雪间。”千手扉间看着她,“你已经改变了很多,不是吗?” 是啊,可纵然如此,她还是害怕命运只是拐了个弯,最终还是会回到这条路上来。 “你很强,雪间,这点我能清晰地感知到。你有足够的力量去改变这一切,我想那个世界的我和大哥也是如此信任着你。” “我会尽快研究出时空通道送你回去,在这里呆久了可能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不过我相信你能把两个世界分得清楚。”千手扉间这样说道。 自那以后,雪间就跟在千手扉间身边学习时空间忍术。原本书上晦涩难懂的东西在他的讲解下变得十分简单,就好像天生就该如此一样,雪间看不懂的东西千手扉间扫一眼就知道上面写了啥有什么作用应该怎么使用。 人和人不能比,真的。 雪间去学习时空间忍术的后果,就是和泉奈相处的时间大大减少。以致于每次千手扉间把雪间叫走时都会隐晦地瞪一眼泉奈,气得泉奈差点飙万花筒跟他打起来。 有一次实验的时候千手扉间问她:“你和宇智波泉奈是怎么认识的?” 雪间把小时候的事说了一遍。千手扉间听后了然:“是那个时候吗?” “泉奈他人挺好的,虽然看着冷漠,其实对我还不错。”雪间想起来和泉奈相处的时光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尽管是敌人,但总感觉他对我应该是不一样的。” 千手扉间看着她幸福的微笑只觉得有点心梗。 那个世界的他是怎么看的妹妹,居然让对面二兔子把她骗得团团转! 千手扉间表示不能忍,于是和早已看不惯他的泉奈约了一架。 “哦呀哦呀,想不到二代目的脾气这么大。”准时上线的大蛇丸吐槽道。 泉奈理所当然地被揍趴下,就算用上万花筒,他也不是千手扉间的对手。在千手扉间想趁机把他“失手”结果了之前,雪间把他扶了起来,看向千手扉间的眼神略带小幽怨:“二哥你下手也太重了,切磋而已怎么能下死手。” 千手扉间只觉得更心塞了。 “我没事。”泉奈朝她一笑,转头看向千手扉间,目光中满是坚定,“我是不会放弃的,千手扉间。” 雪间:不放弃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千手扉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都叫你不要答应你偏答应。”雪间从卷轴中拿出伤药,轻轻给他搽着伤口,“我二哥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就打不赢为何还要打。” “旁的事就罢了,只有这件事不行。”泉奈看着千手扉间离开的方向,重复了一遍,“只有这件事不行。” ———————— 之后的一个月过得还算平静。 雪间努力学习时空间的知识,泉奈则听大蛇丸用狂热的语气讲写轮眼怎么样,末了总是叹口气对无法研究泉奈的写轮眼表示遗憾。 虽然人是疯狂的,但不得不说泉奈通过大蛇丸了解了不少写轮眼的知识,比如写轮眼是在受到刺激后如何开眼的。 千手扉间不愧是飞雷神的创始者。他利用雪间带来的时空间卷轴结合飞雷神的原理,仅用了一个月时间就设计好了通道阵式,在确认无误后交给了雪间。 “这个阵式我做了简化,只需要定位好后往里注入足量的查克拉就能发动。注入查克拉的最低限度是一只半的尾兽查克拉,再低通道的能量就会不稳定,在使用的过程中产生极大风险,所以一定要计算好。” 千手扉间将一枚卷轴放到她手里:“这是你从木叶带出来的四代目的飞雷神之术。我看了,他的阵式在我的基础上做了简化,难度降低且速度和精度有所提升。你带回去后交给那个世界的我,他自会知道怎么做。” “二哥……”雪间捧着这些东西,不知说什么好。 “你该回去了。”千手扉间注视着她,“木叶的九尾人柱力那里有半只尾兽的查克拉,再加上我和你带着的这只九尾的,足够了。” “走吧,不要再停留在这里了。” 雪间和泉奈回了木叶。他们和波风水门说明了情况,拿出了研究好的时空间卷轴。波风水门觉得没帮上他们的忙非常抱歉,表示很乐意助他们一臂之力,并把情况和漩涡玖辛奈说明了下。 玖辛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纲手听说后拽上自来也表示也可以帮忙。几人商定后,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在木叶外森林中的一块空地上,画上了阵式。 雪间终究没有打听到有关那个恶意的事情,只得把这件事告诉了波风水门以做提醒。临别时,她再次去了一趟慰灵碑,将从千手大宅拿到的那把苦无和卷轴放在了在大哥和二哥的墓碑前,然后闭了闭眼,以叩拜族长之礼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一切的纠葛,一切的恩怨,就随着尘埃一起散去吧。 走的那天,天气很好。她和泉奈站在阵法的中央,看着不远处的树丛,眼前渐渐模糊。 阵式的光芒亮起。她看到二哥正微笑地看着她,身体渐渐化为尘埃。 雪间最后朝那个方向做了个无声的口型,而后和泉奈一同消失在光芒中。 千手扉间点点头,而后灵魂回归净土。 “我会一直好好的,二哥。” 第78章 梦境中的那个家 雪间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一脸懵逼。 泉奈比她更懵逼。他睁大眼睛看着林立的高楼大厦,看着路上一个个会自己跑的铁盒子,整个人原地石化。 还是雪间先回过神来, 在围观众人打电话报警之前扯住泉奈钻进了小巷。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泉奈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这都是些什么,怎么都没见过?” 就算是大名府也没有这么高的房子啊。 雪间搓了搓脸:“这叫城市。” “诶?”泉奈满脸写着震惊,“你知道这是哪?” 她能不知道吗她好歹也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土著。 “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路上我慢慢告诉你。”雪间觉得当务之急是看看她的户口还在不在,“对了,别忘了给咱俩上个幻术。” ———————— “我都打听过了,周围的人说这一带近几年并没有发生车祸。”泉奈跑到她面前,“是不是你记错地方了?” 她死哪她还能记错吗? “从日期上来看不应该啊。”雪间喃喃着蹲下查看地上的土地,“明明距离那天只过了几日而已,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当年出事的日子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 就是因为那天正好是中元节,她想趁着上学之前最后浪一把结果刚出旅游景区就被撞了。 泉奈看她的眼光仿佛在看稀有物种:“你真的是那个什么……穿越的吗?” “我知道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你觉得我像个怪物你就直说。”雪间偏着头不看他。 “不不不, 我只是觉得很神奇。”泉奈整个人化身为好奇宝宝, “我之前去鬼之国的时候见过巫女, 她说我身上带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我当时就很奇怪,细问之下她才说是我沾染上了来自异世的灵魂气息。现在想来, 她说的应该就是你吧。” “鬼之国的巫女真有这么大能耐?”雪间回想起当年九喇嘛说的话, “我一直以为她们是骗人的。” 毕竟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 这种几乎明白地贴着“招摇撞骗”的职业实在让她相信不起来。 不过自己就是魂穿的她也没什么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我也从不相信灵魂一说,但当时我还是问了一句这个灵魂气息会不会有什么危害,你猜她怎么说?”泉奈笑道, “她说这个灵魂气息影响了我的命格。” “我当时很糊涂,不知道这是福是祸,再问巫女就不肯透露了,只说天机不可泄露,缘分到了我自然会明白。” 他现在已经不能再明白了。 “千手扉间说过,他原先是有一个妹妹的,只是没有活下来。如果没有你的灵魂,我想我们那个世界的千手雪间也会早早夭折。”泉奈认真思考,“那么也许我们的世界真的最终会走上那个世界的发展轨迹。” 他会恨极了千手,会被千手扉间杀死,会留下哥哥一个人,最终哥哥也会被千手柱间杀死。 在寻找两个世界不同点时,他就注意到,根据现有的记载,似乎把雪间的存在去掉,两个世界的轨迹就将几乎完全相同。 而现在眼前的这一切,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不是他们与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不同,而是多了雪间这个意外。 雪间听了沉默半晌:“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是个异类。”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说实话我是不相信灵魂这一套的。”泉奈淡然一笑,“我们忍者杀戮一生,若是真有灵魂一说,不早就被怨恨吞噬了。我们本就过着生死一线的日子,还在乎这个吗?” “你真的不在意吗?”雪间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都不太能接受这种穿越的诡异。 “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不过既然原本的千手雪间就活不下来,那从一开始这个人就是你。其实我觉得除了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这与平日里我们说的投胎转世并无不同。”泉奈托着下巴,“至于转世的灵魂是不是同一个时空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好像有道理啊。 雪间不禁陷入沉思。 她,上辈子出车祸死了,然后跨时空投胎,再生成千手雪间,这个逻辑似乎没问题。 她大哥还是阿修罗的查克拉转世呢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所以为什么车祸这件事被消去了呢?” 关键是他们现在连她上辈子的身体都找不到啊。 这下轮到泉奈沉默了。 “大概,大概是时空法则认为穿越这件事不符合规则所以就把造成穿越这个契机的事给抹去了?”雪间觉得自己在胡说八道。 别把她这个人的存在都给抹去了吧! 雪间觉得她现在很有必要立刻马上回家去看看。 ———————— 好在时空法则还是讲点人性的。当她怀着忐忑而激动的心情敲响门后,开门的中年妇女看到她有些惊讶地说了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不是“你是谁啊”的时候,她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雪间努力回忆自己上辈子说话的语气微笑道:“妈妈,这是我朋友,泉奈。” “哦,那快进来吧。”中年妇女略带惊讶地让开门,带着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雪间说道,“你也真是的,带朋友回来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雪间:“……” 她就知道她妈会想到这方面去。 泉奈十分礼貌地点头,用现从她记忆里拷贝的工地语言说道:“打扰了,阿姨。” ……少年你很上道啊这么快就适应了。 雪间惊恐脸。作为一个老二刺猿,她当年刚穿过去开口说话前还学了很长时间呢! 写轮眼就好用啊连字带口型都能复制下来。 啧啧啧,她也想要一个了怎么办。 穿过客厅,来到自己的房间,雪间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不由得感慨万千,当年她十年寒窗,奋发图强,却不曾想还有清零的这一天。她的手划过书桌,抬头看着书架上满满的书,只觉得恍如隔世。 如果她没出去旅游,如果没有这场车祸,她还是当年那个略带沙雕风的大学生,她还能满怀希望地憧憬自己的研究生生活,那该多好。 然而,如今的她已经沾了血腥,已经在另一个地方生活了十五年,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思想,都已经不容于这个世界了。 只是…… 雪间看着正和泉奈聊得热火朝天的妈妈。 要怎么开口才好呢? 晚上爸爸也从外面回来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饭。饭桌上看着爸爸一脸开心地拍着泉奈的肩膀,满脸写着“这小伙子真不错”的样子,雪间觉得越来越难开口了。 吃完饭,妈妈便笑呵呵地催着两人出去散步,然后关上了门。 被迫出门的雪间和泉奈走在街道上,谁也没有先说话。 “我听说你还有个姐姐?”还是泉奈先开了口。 雪间点点头:“我姐姐比我大三岁,已经成家了。” “雪间。”泉奈认真地看着她,“你留在这里吧。” 雪间诧异地转头看向他。 “我看得出来,你的父母很爱你。”泉奈的目光中并无开玩笑的意思,“如果你走了,你的父母会很伤心,更何况你也没法向他们开口不是吗?” “这里这么和平,这么安宁,你还有很大的发挥空间。你努力了这么多年,刚考上很好的学校,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既然有的选,又为何还要回去过那刀头舔血的日子呢?” 是啊,她不必再回去担心出任务时死掉,不必再强迫自己杀人,不必再费尽心机去谋划。这里的生活多么简单,她可以好好跟导师做实验,闲暇时瘫在床上看个刷个剧,和同学聊聊天聚聚餐,还能马上去考个日语证书,又何必非要回去提心吊胆一日都歇不得呢? 她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考了个普通的一本,过了个普通的大学生活,上了个普通的研究生。她原本就是打算这么普通下去,平凡下去,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明绝顶出类拔萃的人,她本就只想佛系度日,又何必回去每天和人你死我活争什么抢什么呢? 可是想起大哥和二哥,想起父亲,想起千手一族,想起这么多年的努力,她却并不想就此放手。 即便想装作这些没发生,她回不去,大哥和二哥会多伤心,他们的世界会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再次走上悲剧的道路? 她的内心掀起了风浪,挣扎不休。 她动摇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世上从无两全之事,她必须放弃一个。 直到散完步回到家,她也没有得出答案。然而当沿着楼梯向上走,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我记得出来的时候关好门了啊……”雪间看着半敞的门,有些疑惑。 突然,屋内传来一丝异样的响动。 雪间下意识地握住背后的刀,与泉奈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潜到门前。 透过半开的门,她看到屋内乱糟糟的,墙上有几个人影不停地晃动,好像是在拿什么东西。 不是这么巧吧他俩就出去了不到两个小时。 泉奈朝雪间无声地打了个手势,在得到回应后,率先溜了进去。 她家就是普通的三室两厅构造,入门没有任何遮挡。泉奈趁人不备一个翻滚藏到餐桌后,悄悄探出头去观察,只见房间内的灯被全部打开,雪间的父母被挟制在客厅的沙发上。 就在他将要出手时,泉奈头上的灯忽然亮起,强光将他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墙壁上,瞬间暴露了他的位置。 “谁在那!”其中一名光头男子的反应速度很快,显然是老手。他立马把匕首架在雪间妈妈的脖子上,朝泉奈吼道:“出来!” 完全没适应现代社会玄机的泉奈觉得自己这辈子作为忍者的脸都要丢尽了。他无奈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厅处。 “tnnd,居然溜进来一只耗子。”光头骂道,“和你一起出去的那个妞呢,是不是在门外边?” 原来从他们出去这伙人就已经盯上他们家了。 不得不说,这伙人职业素养挺高的。 雪间边这样想着,边打开门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还顺手带上了门。 “你进来干什么你还不快跑!”妈妈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妈妈,不用担心。”雪间平静地看着父母,“相信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光头十分不耐烦,指挥着从卧室出来的两个兄弟,“你们两个去把他俩捆起来。” 雪间好像没看见逐渐逼近的两人,闭了闭眼:“泉奈,解开幻术吧。” 泉奈愣住了:“雪间……” “解开吧。” 站在这的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她早已回不去了。 遇到这种事,放在以前,她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报警,但现在,她只想握住自己的刀,直接瞬身抹了这三个人的脖子。 她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模式已经融入不到这个世界。这时她才清醒地认识到,十五年的忍者生涯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她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早已与那个世界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 也许这个世界之所以还愿意让她回来,只是把她当做过客,把她出车祸后造成的bug弥补完整,让一切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等她补完了,也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 泉奈沉默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 猩红的写轮眼在灯光下格外醒目。覆盖在两人身上的幻术渐渐消退,一身利落的忍者装束在普通的T恤下显露出来。他们的本来面貌完整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第79章 我们的使命是——干掉黑绝 雪间和泉奈的原地变身成功让逼近他们的两人停住了脚步。 两人身上隐隐的煞气让光头感觉不妙。毕竟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人绝对是见过血的。 “别杀了他们,泉奈。” “知道。” 凌厉的杀气瞬间锁定了他。光头僵着身子吞了吞口水, 只觉得嗓子发干:“你们别轻举妄动啊否则……” 话没说完,他只觉得右手腕一痛,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几乎是同时后膝剧痛,一股仿佛要把他膝盖打断的大力直接从背后将他“扑通”击倒在地, 一丝冰凉出现在脖颈一侧。 光头摔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身体丝毫动弹不得。他勉强转动脖子,看到他那两个兄弟一个靠在墙边昏迷不醒, 一个半跪在地上被那个青年拿刀架在脖子上。 那把刀和他的匕首完全不同, 是开过刃真正用来杀人的长刀。 他这才明白碰上了硬茬,双腿止不住地发抖。 “瞧你这点出息。”头顶传来女子的嗤笑, “我还以为你这么有职业素养的人都是硬骨头呢。” “女,女侠饶命……”光头通过余光看到抵在他脖子上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刃, 吓得动都不敢动,“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 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放了你们容易, 只怕你再去祸祸别人,旁人可未必有我这样的身手吧。”雪间的语气轻快, 仿佛再说“今天天气真好啊”, 手上的苦无又往他颈动脉上逼了逼,“你把匕首架在别人脖子上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光头吓得直哆嗦,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雪间把他的头抬起来,强迫他直视着不知何时过来的泉奈的眼睛。不过几秒,男人便失去意识,头软软地垂了下去。 “我已经删除了他们的这段记忆,并给他们下了暗示,到时候他们会把一切交代出来的。”泉奈收起刀。 雪间站起身来舒了口气:“我还想逗逗他们的,谁知道这么不经吓。” 泉奈闻言无奈地一笑:“时候不早了,把他们处理掉吧。” 雪间点点头,看向惊魂未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父母,垂了垂眼眸:“爸妈,我把他们送派出所去,回来再和你们解释。” 二老点点头。妈妈上前握住她的手:“早点回来。” 雪间心里一暖:“哎。” 两人把这三个人捆结实了,直接瞬身到派出所,找了个监控死角把人丢进了院子,然后潇潇洒洒地回去了。 雪间保持着忍者的这副装扮,握住父母的手,开始缓缓讲述这些年的经历。 ———————— 三人谈了一晚上。 谁也不知道三人谈了什么,只听得最后雪间的爸爸叹了几口气,妈妈则抱住雪间,母女两人失声痛哭。 泉奈在卧室门外站了一晚上。 天亮时分,泉奈看到雪间红着眼从房间里出来,朝他点了点头。 泉奈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的父母,不会阻止她回去了。 自那以后,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雪间的父母还如往常一样给她做好吃的,对泉奈也很客气,搞得泉奈有点受宠若惊的。 雪间知道后笑他:“我爸妈这是贿赂你,不让你半道上对我下黑手呢。” 来到不一样的世界,总要多了解了解,更何况泉奈对完全没见过的新奇事物充满好奇。此时的正坐在椅子上,他指着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动漫:“这就是波风水门的儿子?” “是啊,他就是主人公。”雪间掰了一瓣橘子放到嘴里,“我们要是没去的话就是这个发展。” “好歹他爹也是为了木叶牺牲的火影,他就这个待遇?”泉奈摇摇头,“高层那帮人九尾打不了,甩锅倒是有一套。” “所以我不喜欢他们。你看看新生代的这些忍者,有几个知道曾经有千手这个家族的?不过是在历史书上提一句‘第一第二次忍界大战里牺牲了很多忍者’罢了。” “哼,能把宇智波灭族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泉奈开满嘲讽,“逼死了哥哥,忌惮宇智波的力量,把整个家族排挤到木叶边缘,还怪宇智波造/反?不造/反等着任人宰割吗?” 雪间沉默片刻,想起昨天刚查的剧情,给他说了个更劲爆的消息:“其实后面……团藏拿到了宇智波的眼睛,把十几个三勾玉安到了右臂上。” 泉奈整个人震惊到拿三勾玉盯着她都浑然不觉。半晌,他才“呵”了一声:“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把他碎尸万段!” 总之就是,除了主角,她和泉奈从哪方面看原著都是个悲剧。 “话说你还看得挺快。”雪间看了看集数,“这都快四百集了?” “太长了,我前面基本没看。”泉奈换了集数,“我听说到五百多集才会出来有关咱们的事。” 雪间也不太记得了:“大概吧,你换换试试。” 泉奈跳着往后换。当看到黑绝时,他突然想了起来:“那天你感知到的会不会就是它?” 雪间点头:“应该是。” 泉奈若有所思地看着它:“它本身没有查克拉,又千变万化无孔不入,难怪我们抓不到它。这样看来,恐怕现在宇智波族地里的那块石碑也被篡改了。” “因陀罗和阿修罗,宇智波和千手,都是它的杰作。”泉奈把黑绝升级为必杀名单的第一位,“敢坑哥哥,不搞死它我就不姓宇智波。” 雪间非常赞同:“不把它引出来,恐怕我们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于是就黑绝的问题,两人达成了一致。 远在不知地底哪个角落的黑绝:阿嚏!母亲是您在召唤我吗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很快救您出来的! ———————— 正在下定决心要干掉黑绝的两人绝对不会想到,此时的柱间正一脸懵逼地对着他“孙女”。 “爷爷你们就暂时住在这吧。” “都说了不要叫我爷爷!” 柱间一个头两个大:“我今年才十九还没你大。” “嘛嘛,反正爷爷你和奶奶迟早要结婚,早叫几年也没什么。”纲手不在意地挥挥手。 柱间捂脸:“结婚什么的……” 斑很厚道地捂住了脸,没有笑出声。 通过扉间研究好的时空间阵式并利用雪间身上的飞雷神定位符而穿越到此的柱间并没有想到,他第一个见到的“熟人”的居然是他孙女。 在森林里出现,然后被一个有白色扫把头的少年带来的柱间了解到,这个村子叫木叶,是他和斑建立的村子。 柱间知道自己和好友联手建立了木叶时有多兴奋,面对自己的孙女时就有多绝望。 经过一番纠结纲手总算勉强答应改了称呼后,三个人总算能好好坐下来谈话了。 纲手把雪间和泉奈在这的基本情况讲了一遍,有意无意地隐去了两人的“伟大事迹”,最后补充道:“雪间说这是与爷……呃你们在的时空不同的一个平行时空,不是你们的未来,所以发生的一切都与你们的世界无关,正是因此她才能放开。” “那个,我有个问题。” 柱间听完后眼中有大大的疑惑:“为什么你不叫雪间酱姑奶奶要叫我爷爷?” 纲手:“……” 斑:“……” 所以听了半天你的重点在这吗?! 斑一拳把好友捶进桌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拍拍手:“这么说,这个世界的我是死在柱间手上的?” 还没等纲手回答,柱间麻溜把头从桌子里□□,眼泪汪汪地看着好友:“斑,你听我说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在担心什么,柱间。”斑一脸平静,“如果有一天我会死,比起被无名之辈杀掉,死在你手上是最好的结果,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斑,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绝对!” 面对好友炯炯的目光,斑的内心不禁有些震撼。他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嘴角却微微上翘:“啊,我相信你,柱间。” “我们联手,一起改变这个不幸的未来吧!” “啊。” 看着眼中只有彼此完全无视她的两人,纲手表示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她好像明白他爷爷当年三句不离的天启是什么情况了! 妈耶,原来,原来这么刺激的吗! 纲手的内心控制不住地燃烧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她轻咳一声:“那个,二位大人,这个房子之前雪间大人和泉奈大人住过,里面的东西都是……” “你说什么?”柱间一激动打断了她的话,“雪间和泉奈曾经一起住在这?” “……昂。”纲手有点懵,“这有什么不对吗?” 完全不知道雪间和泉奈私交甚好的柱间心里有点凉。他妹妹虽然看似步步谋划,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她的手段大多是阳谋。她心底实际上不屑于阴谋诡计的算计他是知道的,所以要是真狠起来她远没有扉间那么不择手段。 宇智波泉奈作为能被他弟弟认为棘手的人物,用扉间的话说就是整个忍界唯一能与他匹敌之人。雪间和他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如果他真想算计雪间,雪间是绝对算计不过他的。 柱间越想越担心。 “怎么了,柱间?”斑看出柱间的脸色不对。 “啊哈哈哈没什么。”虽然他很担忧,但这话当着斑的面是不能说的。 “二位大人,这里的很多东西和你们的时代不一样,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们说一下……” 纲手交代完事情走后,斑回头看向面色深沉的柱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柱间?” 柱间还在打哈哈:“我只是在不知道雪间他们去了哪里……” “你是在担心泉奈会对你妹妹下手吗?”斑一眼看穿了柱间的想法。 见被看穿了,柱间也不再隐瞒。他收敛笑容,轻叹一声:“雪间她看起来强大,实际有时候还是天真。” 斑并不了解千手雪间,但有一点他知道,泉奈是绝不会伤害她的。 他思量片刻,试探性地说道:“泉奈虽然在族内雷厉风行,但不是那种随意伤害别人的人。我不觉得他会对千手雪间下手,更何况他们突然到了这个世界,就算两族之间有恩怨也会暂时合作想办法回去,这个时候内斗不是明智的选择。” 柱间烦躁地挠挠头:“可泉奈他讨厌千手我是知道的。他和扉间针锋相对这么多年,彼此恨不得对对方下死手。雪间是扉间的妹妹,他难保不会迁怒于她。此时她远离千手孤身一人,未尝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还有一点他没说。雪间只要一出事,宇智波处于弱势的局面就会改变,就能与千手重新达成力量平衡。泉奈作为族内鹰派代表,柱间不觉得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事后他随意编一个理由,千手也拿不住他的把柄只能认栽。 看着好友坐立不安的样子,斑沉默半晌,憋出来一句话:“泉奈他,他不会伤害千手雪间的。” 柱间觉得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不由有些奇怪:“为什么?” 这回轮到斑头大了。他本不想这么早就把泉奈的想法说出来,一是他弟弟的心意还不清楚,二是柱间没理由同意,三是千手和宇智波两族一定会反对这门婚事。所以他本想等结盟后两族关系缓和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和柱间提一提,但要是现在不说恐怕柱间不会安心。 他想了想,十分委婉地说:“泉奈有次跟我说过,说他觉得千手雪间是除了千手扉间外能和他一较高下的对手,所以我觉得他不会私底下下手。” 柱间一听更不安了:“扉间就是他的对手啊这么说他一定会对雪间酱下手的!” “……不是这个意思。”斑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柱间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斑?” 看着好友焦急的脸色,斑纠结半晌,终于还是说:“泉奈他,他对千手雪间不是对手的想法……他,他很欣赏千手雪间。” “哈?”柱间一头雾水。 面对柱间的天然呆,斑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泉奈说,他喜欢千手雪间。” 第80章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抄呢 柱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你, 你说什么,斑?” 斑知道贸然开口有些突兀:“这事我本想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以后再与你说,只是……” “等等, 斑。”柱间有点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斑也觉得奇怪:“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泉奈和你妹妹玩过一段时间这你我是知道的, 可这都过去十年了那时候他们才多大。北望之战之前族内议事的时候泉奈一反常态力排众议支持和千手合作,当时我就觉得非常奇怪;后来直到宇智波获得大名府护卫权后泉奈都没有采用任何手段, 更在会议上压下主战派的意见。要不是会议结束后泉奈无意间说漏了嘴, 我还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 “他说了什么?” 斑皱起眉:“泉奈说千手雪间觉醒木遁的事是她亲口告诉他的。在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并提出合作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柱间向斑提出合作是在雪间回来后,也就是说她把消息告诉泉奈的时间比这个还要早。事实证明,雪间木遁的觉醒直接改变了忍界格局,而以她的眼光绝对不可能看不到提前泄露出去的后果。一旦泉奈把这个消息散播开,不要说北望之战,就是众忍族一定会赶在她修炼成木遁之前围攻千手, 到那时千手势力削减,甚至不需要出面宇智波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可泉奈什么都没说,只是暗中作了布置, 为日后与千手合作铺平道路。 “后来我为了试探泉奈的心意假意计划袭击你妹妹, 可我没想到的是泉奈半夜出了族地。我跟在他后面,亲眼见他把千手雪间约出来将消息告诉了她。”斑捏捏额头, “泉奈回来后我把他叫住,他才把心意说了出来。” 柱间听着听着都愣了。他从不知道雪间跟泉奈之间发生过这么多,更不知道两人之间早有情谊。从前也没看出来啊, 难道是在任务里碰上过? 斑也头疼得紧:“我不知道泉奈对千手雪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单纯把她当妹妹看,可泉奈说他这辈子就看上千手雪间一个人了。我曾尝试劝他放弃,但柱间你也知道, 宇智波的爱深沉而执着,一旦认准一生都不会回头,所以说实话我不觉得泉奈会改变。” “我明白,斑。”柱间把手放到好友的肩头,“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回去后我会试探下雪间的意思,如果她真对泉奈有好感,那这件事就要从长计议了。” “谢谢你,柱间。”斑没想到柱间能理解自己,“木遁血继事关重大,我知道不能草率决定……” “不。”谁知柱间摆头,“弟弟妹妹们的未来该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们做兄长的只能给他们提供意见,剩下的就只有支持了。” 他踱步到窗前:“木遁血继虽重要,但扉间说是否能传给下一代有待研究。就算后代真能觉醒,只要以后千手和宇智波结盟,成为一家,血继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他回头背对着阳光,朝斑一笑:“只要雪间能幸福,其他的交给我就够了。” 斑的心一缩。 鎏金似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客厅。柱间背对着窗,脸处在阴影中,可斑却觉得他的身影比阳光更耀目,让他移不开眼。 “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逛逛吧斑!”柱间露出十二颗雪白的牙齿。 斑:……刚才一定是幻觉! ————————— 雪间正在看电视。 泉奈神秘兮兮地坐过来:“我发现了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雪间正看电视看得专注,随口问了一句。 泉奈从背后掏出本书来,凑到她面前:“我觉得这书上的诗很有意境。” 雪间拿草莓的手一顿。 “而且特别巧的是我在这本书上也看到了你在大名府作的那首诗。”泉奈状似随意地翻到其中一页,“你看啊,跟你那首一模一样,只不过人家作者叫李清照,是宋朝的。” 他合上书,一脸感慨地摇头叹息:“哎呀,想不到这年头穿越这么普遍了,居然有宋朝的穿越过来抄你的诗……” “我……”雪间放下草莓,眼神乱飘就是不看他,“我这不是,凸显一下种花文化博大精深吗。” “啧啧啧。” 雪间感觉脸有点热。她刚想说什么,一眼就看见他一脸狡黠,眼中全是遮不住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抬手就要揍他:“宇智波泉奈你居然敢耍我!” 泉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着摇摇头:“哎,被人发现抄诗就恼羞成怒,这真是……” “读,读书人的事,那能叫抄吗!”雪间抽回手,梗着脖子理直气壮。 “噗哈哈哈哈!” 雪间感觉自己脸越来越热了。 “雪间你怎么这么逗。”泉奈笑得肚子疼,“你也真厉害,没有写轮眼一首诗居然能记十几年。” “我记性好你有意见哦!” “没有没有你开心就好。”泉奈终于止住笑,“也不知道谁记性好还没记住九尾之夜袭村的人是谁。” 雪间一提这个就来气:“我要不是忘了,我能让宇智波带土那个辣鸡跑了吗!” “但是无限月读这种东西确实有迷惑性。”泉奈不得不承认,“连哥哥都上当了呢……”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的世界的黑绝也早晚会出手,挑拨千手和宇智波,让你哥哥再次走上这条路。” 泉奈点头:“那黑绝的下手对象应该还是我了。” “所以泉奈你要小心。绝既然想挑拨,多半会挑千手的人对你下手。以后随着两族的人接触多了,它下手的机会也更多了,尤其是出任务时你务必警醒些。” 泉奈见她一脸紧张,饶有兴趣地托腮:“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谁关心你了!”雪间哼了一声,“你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让我大哥再那么痛苦而已。” 泉奈笑而不语。他陪着雪间一同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头演的婚嫁场景道:“红色的嫁衣咱们那倒是不常见。” “红色的嫁衣算什么。”雪间说起这个可是专长,“古代结婚时讲究书六礼,不光是有红色的嫁衣,还有黑色、绿色、白色的,只不过朝代不一样风俗不一样罢了。” “那你觉得哪一种的好看?” 雪间看得入迷,没有多想:“绿色的好看。古人也说‘青眉青黛’是最美的,唐宋时期女子身着青绿色婚服,男子为绛红色,称为红男绿女,比较符合我的审美。” “还有这么多讲究。”泉奈随口应了一句。 他若有所思地翻着书:“看了你书架上那么多的史书,我才总算知道了,你为什么想要取代贵族统一五国。说实话我一开始听到哥哥这么说的时候很惊讶,认为简直是大逆不道,但后来再仔细揣摩,发现若这能自己当棋手,又为什么甘心当棋子呢?”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让千手平平安安的,其余的都不在乎。”雪间回忆起当年的事,“那时我说要做棋手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大哥却当了真,可后来想想,也许改变天下格局才能彻底地改名忍者的命运。” “忍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工具,我们是有感情的人,是拥有足以推翻大名统治的力量的势力。泉奈你也看到了,即使木叶建立了,也是受制于大名受制于贵族,那这些尸位素餐作威作福的蛀虫凭什么能高高在上享受着果实的同时利用我们、辱骂我们、鄙视我们?” 雪间看着他,正色道:“若始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我们改变了忍界,也不过从鱼肉变成了鸡肉、鸭肉,还是要任人宰割。更何况只要五国还存在,就会有利益的纠纷、观念的不和,就避免不了战争,忍界大战不是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吗?” 超出任何忍族之间争斗的忍界大战,消磨了忍者,覆灭了千手,还有无数有着同样命运的忍者家族。说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其实不过是有着同样命运、同样伤痛的同一群人罢了。 可笑贵族手无缚鸡之力,却将能移山填海的忍者玩弄于股掌之间,除去忍者本身的原因,贵族长年给忍者灌输的“贱民”思想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贵族让忍者自己给自己上了枷锁,任凭谁也打不开。 “所以即便忍者人人畏惧贵族,但我从小所受的文化,不是信仰一个神来统治我们,也不是信人生来就该分六九等这辈子受苦是为了下辈子享福,而是选出一个天下人能信任的有能力的领导者,领导天下人过上好日子。” “其实不只是我,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大多都这样认为——唯有天下一统,方能开创万世太平。” “而且这个世道不光是忍者,就连平民也是如此。我想改变的也不只是忍者的命运,还有和忍者一样,被贵族压迫终日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们。” 泉奈看着她仿佛闪着光芒的双眼,不得不承认雪间的眼光是很高的。他一直知道这个目标很宏伟,却始终不甚明白为什么要走这么困难的一条路,难道建村不是和平吗,为什么非要造/反甚至统一大陆才能算是和平?或者说,有谁能证明这一点吗? 这样冒险的事,成功了当然好,可失败只需要在这条漫长的路上出现几块大点的绊脚石。 可走过了原著中的路,看到了真正存在的统一,泉奈觉得是他看窄了。 雪间说得对,只要自己不是主人,就永远有主人去命令他们。 “以前我总是觉得把家族命运堵在这么大的目标上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泉奈注视着她,认真地答道,“可若如果往前怕步,往后怕五步,那不要说问鼎天下,就是走出统一忍界建立木叶这一步都算逾矩。更何况从你决定踏进贵族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大名已经对千手有了戒心。裕安姬虽然现在是千手的支持,可她一旦登上大位,恐怕就要视千手为眼中钉了。到那时木叶应该已经建立,我们面临的阻力会更大。要想真正掌控火之国,我们还需要别的手段。” 泉奈长舒一口气:“虽然前路漫漫,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雪间?” 雪间看着泉奈,终露出点点笑意:“荣幸之至。” 第81章 本是同妈生,相煎何太急 雪间门把开启时空通道的卷轴摊在桌上, 找了一摞白纸写写画画。 九喇嘛趴在一边,往嘴里扔了个橘子。 “我说你就留在这里算了,这不光有肉吃还有好吃的水果。”九喇嘛十分认真地建议。 雪间门斜了它一眼, 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吃吃吃就知道吃,还有没有点尾兽之首的尊严了! 而且你留在这是打算进动物园还是当生/化武器? “你查克拉恢复得怎么样了?”雪间门边算数边问。 九喇嘛掰着爪子:“还行。当初波风水门他们提供了不少查克拉, 原本我的查克拉计划要消耗一半,实际上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而且经过这一个月的恢复已经差不多了。” “不过你要想好, 这次如果再不成功就难有机会了。”九喇嘛的神情严肃起来,“一旦将我的查克拉抽空,我就会陷入沉睡,即使加上你们两人的勉强够打开通道,若再定位错时空,就没有下一次了。” “我知道。”雪间门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会把定位再确认的。” 之前在原著世界时, 千手扉间门给她的建议是以查克拉为定位坐标。因为每一个时空所具有的特征性东西不一样,查克拉作为忍者的标志,虽然无法确定他们是否还会穿越到另一个火影的平行时空,但至少这样定位回去的几率会大些。 如果再错了…… 雪间门的拳头渐渐握紧。 “对了,宇智波家的小子呢, 怎么一大早就没看见他?” “他去买东西了,说有一些东西想要带回去。”雪间门想起昨晚泉奈的话,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不过都快中午了,他差不多该回来了。 雪间门这样想着,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正在此时,门恰好被推开了,雪间门回头看时, 只见妈妈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 “妈妈~” 不知是不是距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雪间门这几天越发地粘妈妈,当下抱住妈妈的腰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都多大了还撒娇。” 饶是嘴上这样说,妈妈却并没有推开她,而是轻拍着女儿的背,脸上满是笑意:“怎么,又在画这些鬼符?” “怎么是鬼符呢,这是封印符文。”雪间门笑嘻嘻地抬起头来,指给妈妈看,“这是我在那里学的。虽然算不上学得最好的,但是也还算不错啦。” “你这鬼符我也看不懂。”妈妈看了卷轴两眼就移开了目光,然后开始盯着已经在大吃特吃的九喇嘛,“不过你这只狐狸倒是挺奇怪,别是国家保护动物吧。” 雪间门:“……应该不是吧。” 雪间门觉得自己后脑流下了一大滴汗。她转头隐晦地瞪了一眼九喇嘛,示意它在妈妈面前收敛一点。 还吃,还吃,再吃给你扔出去。 九喇嘛正往嘴里塞了一颗小西红柿,冷不丁接收到雪间门的目光,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圆圆的小西红柿顿时滑了下去,一下噎在了它的嗓子里。 雪间门看着瞪大眼睛不住地锤着自己胸膛的九喇嘛,极力忍笑,转头无视了它求救的目光。 #震惊!九大尾兽之首被西红柿噎住,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背后另有阴谋?敬请期待……# 雪间门默默在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九喇嘛的黑料,然后也拿了一颗小西红柿边吃边看向欲言又止的妈妈,问道:“妈妈,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妈妈点点头,用最平淡的语气问出了最劲爆的问题:“雪笺,你和妈说实话,那个是你在那交的男朋友?” “咳咳,什么?” 雪间门一口西红柿卡在了嗓子里。她咳了两声,一面觉得嘲笑九喇嘛的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点,一面使劲咽下去后忙答道:“妈,你说什么呢,人家有女朋友了。” “可我看你好像挺喜欢他的,而且他看你那眼神绝对不是在看朋友。”妈妈一副八卦的样子,“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家境怎么样?你在那的亲人同意吗?” “妈这都哪跟哪啊!”雪间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跟他是对家,别说是结婚了就是谈恋爱被发现了都要被赶出去的。” 妈妈皱起眉:“你们那这么严?那你还回去干嘛多危险啊!” “嗯……说不危险是假的,但以前挺危险的现在好多了。”雪间门骄傲地拍拍胸脯,“你女儿我现在可是那个世界数得上的强者。” 妈妈“切”的一声笑了:“你就吹吧,还强者,要不是你执意要回去我肯定不会再让你去送命。成天打打杀杀的,听着就吓人。” “不吓人不吓人,你看你闺女这不是好好的嘛。”雪间门晃着妈妈的胳膊撒娇,“我在那真挺好的。我们可以用类似武侠里真气的东西揍人,也能飞檐走壁,成个侠女也不错啊是吧。” 妈妈白了她一眼:“你别转移话题。你跟那个男生到底怎么回事?” “真没什么。”雪间门哭笑不得,“妈我今年才十五,现在打算还太早了。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对家,我们是偶然执行同一个任务出了点意外不小心过来的,回去后该是对家还是对家啊。虽然从门第上讲是挺合适的,可当不住中间门隔着血海深仇啊。” “反正你们那我也不懂,你自己有数就行。”妈妈终于放弃了。 “你放心,我那边两个哥哥都很疼我的这都不是事……” ———————— 就在雪间门应付突如其来的催婚大业时,柱间门和斑正面无表情地面对着一众高层。 “就算您二位心里有气,也不能到土之国边境去打架啊。”水户门炎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痛惜。 在终结之谷打了一架把雕像砸了、又跑去土之国边境把土影痛扁一顿的的柱间门毫无自觉地哈哈笑了:“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土影会突然跑到边境去。” 人家的情报系统也不是吃干饭的啊一听到您二位到了边境人家能不来吗。 至今都没有从宇智波斑支配恐惧中走出来的两天秤大野木再次患上了千手柱间门&宇智波斑PTSD。 本来看雷之国没动静了想再次试探一下木叶的土之国彻底消停了。 水之国和风之国更不用说了,原本就弱的他们一看两个冒头的都凉了哪还敢再动。 宇智波斑冷哼一声:“火影都还没说什么,你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你都被赶出高层了还死皮赖脸地在这发表意见装什么装。 水户门炎一噎。 “柱间门老师,您……”转寝小春还抱有希望。 柱间门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话:“雪间门是我的妹妹,是千手一族的三族长,有权决定有关千手一族的任何事物。既然是她做出的决定,那么我自然全力支持。还有,虽然同名同姓,但我不是你们的老师。” 这下转寝小春也没话说了。 本来寄希望于柱间门能看在“师生情谊”上支持他们重回高层的两人彻底没了声。 “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非常感谢二位的帮助。”波风水门站起来向二人微微一鞠躬,“谢谢您能帮助木叶渡过最困难的时期。” 经历了第三次忍界大战还没喘口气,又被九尾蹂/躏了的木叶实在禁不起外敌的再次入侵。 “我们也不过是碰巧而已。”柱间门双手抱胸,爽朗一笑,“不过关于时空间门阵式的事情,还是需要四代目相助。” “这是当然。”波风水门答应得很痛快。 从火影楼出来后,宇智波斑回忆起那个半夜溜进他房间门的不明生物,对柱间门说:“宇智波族地里确实有那么一块石碑。石碑上的内容原本是如何开启和升级写轮眼,但在我觉醒万花筒后,无意间门发现用万花筒看石碑时,上面的内容会发生变化。” 柱间门皱起眉:“是什么变化,能说说吗斑?”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宇智波斑也觉得蹊跷得很,“上面写着万花筒之上还有永恒万花筒,而永恒万花筒的获得需要移植血亲的万花筒写轮眼。” 柱间门发现了盲点:“这样机密的事,那团东西是怎么知道的?” “它好像说是我的意志,还说别忘了什么无限月读计划,唯有无限月读才能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宇智波斑当时就觉得很可笑,“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到了依靠幻术才能拯救的地步的话,那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木叶待够了的两人原本只是想去全大陆转转,结果凑巧在土之国边境发现了大批的忍者军队然后秉持着虽然木叶很辣鸡但也不能叫外人欺负的原则,两人顺手把悄咪/咪陈兵边境的土隐给灭了,然后土影就来了,然后土影就被揍了。 看着大野木瑟瑟发抖地回家的两人神清气爽地往回走,结果在某天宿在温泉旅馆的夜里,一团黑漆漆的生物溜进了斑的房间门。 斑看到这个玩意儿的时候很懵逼,殊不知黑绝更懵逼。本来它计算得好好的,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忽悠得宇智波斑相信了无限月读,又把宇智波带土给成功洗脑了,结果还没等宇智波带土搞出个组织来收集尾兽呢,宇智波斑突然复活了? 它接到白绝的消息说宇智波斑在土之国边境大开杀戒的时候是不信的,它亲眼看见宇智波斑死了还能有假不成? 不过看白绝说得信誓旦旦有鼻子有眼的,它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然后它就真的见到了宇智波斑。 看见宇智波斑和不知道怎么搞的同样复活的千手柱间门相当和/谐地走在一起时,黑绝是绝望的。它好不容易把两人弄决裂了,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又好上了? 它觉得不行。作为一个千年老妖,它觉得它还能苟,于是他半夜潜入宇智波斑的房间门打算再给他来一波洗脑。 看着这团黑泥沙哑着嗓子在他面前痛心疾首地说什么“你难道忘了你弟弟的死了吗”“这个世界本就是错误的”“只有无限月读才能拯救人类”时,斑差点当场爆粗口“泉奈还活得好好的呢你tm敢咒他”。 不过考虑到这团泥有可能是把他当做这个世界的宇智波斑了,他勉强忍耐了下来,在它面前要么故作深沉沉默不言要么适时地附和一句“我怎么会忘”“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之类的,成功把黑绝的话给套了出来。 看着黑绝满意离去的背影,斑觉得这要是他的意志他都丢不起这个人。 还没等他套话自己就叽里咕噜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连他是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宇智波斑都分不清,还出来混啥混可别丢人现眼了。 等第二天斑和柱间门一说,柱间门也觉得这东西非比寻常。 能逃过他的感知大半夜潜入斑的房间门,绝对不简单。 回到了木叶,他们向波风水门提了提,想看他对这个黑泥有什么了解。波风水门想了想,回答说:“雪间门大人曾经说过,她在进入仙人模式后无意间门感知到过一股恶意,但因其行踪隐秘所以终未追查到结果。不知是否和这个有关?” “仙人模式吗?”柱间门觉得雪间门感知到的很可能就是这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出来的又抱有什么目的,但柱间门野兽般的直觉却告诉他,也许这个世界的他和斑的决裂与这玩意儿有关。 “这么看来我们那个世界可能也有这团黑泥。”柱间门继续分析,“既然那块石碑是六道仙人传下来的,六道仙人会在上面写让后代自相残杀获得高级写轮眼的东西吗?” 而且那个无限月读一听就很扯,有这功夫去造/反然后推平五大国不香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get到部分真相的柱间门决定以后要好好监督斑不能叫这东西把他给坑了。 “无论如何我们心里都有了数,也算不虚此行。”斑捏捏眉心,“柱间门,时空间门阵式我们该准备起来了。” 他们的查克拉恢复得差不多了,木叶也会助他们一臂之力,他们是时候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第82章 超越土著的泉奈 雪间和泉奈离开的那一日, 一家人都来送他们。 他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在地上画上阵式,等做好准备工作,也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妈妈拉着雪间的手不放, 不住地抚摸着她布满茧子的手,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爸爸只是摸摸她的额角, 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的;姐姐上前抱住了她, 告诉她不用担心,爸妈交给她没问题的。 泉奈静静地站在一边,耐心地等着她。 雪间一一和亲人告别, 然后看着他们,一步步地退到阵式中央。 “小九, 拜托你了。” 她的周身涌出红色的查克拉。她双手快速结印, 而后蹲身拍在阵式上。 刺目的光芒亮起, 被激活的符文转动起来。 雪间最后看了一眼亲人们,而后眼前被光芒覆盖。 虽然不舍,但她终究不能留下来。 “雪儿……”妈妈泣不成声。 光芒渐渐黯淡, 空旷的土地又逐渐恢复了宁静。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 光芒散去, 本该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却出现了两个青年的身影。 “斑, 我刚才好像感知到雪间酱的查克拉了。” “我也感知到了泉奈。” “看来这次我们没来错。” 然而等光芒消失, 两人看到的却是不知所措的几人。 “有敌人?”斑马上就往身后摸团扇。 “斑,先搞清楚情况。”柱间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们不像忍者, 应该是普通人。” 斑闻言暂时收起了攻击姿态,却依旧暗暗警惕。 柱间看着这几人,只觉得有些眼熟, 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然而想到妹妹,他忽然在脑海中搜索出了这几人的身影,顿时明白了过来。 在斑的注视下,柱间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十分诚挚地试探性问道:“那个,请问你们认识雪间吗?” ———————— “我们到底啥时候才能回家……” 雪间简直快给命运女神跪了。 当传送的光芒散去,她看了一眼周围的树木时,就知道他们不知道又跑哪来了。这种少有分叉、直挺挺到天上的树林很明显不是火之国的树种。 “我们先往前走走看吧。”泉奈望了望东方,“看样子刚破晓,时间还够。” 泉奈虽然内心也很崩溃,但是雪间心态已经有点崩了,他不能跟着崩。 为了找个人问清这里的情况,两人朝着南边走,试着走出这片树林。然而还没等走几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让两人的神经绷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收敛气息,跃上了为数不多几根横生出来的树枝。透过层层树叶,他们看到了前方空地上发生的一幕。 只见一个身披火焰羽织的金红渐变发色的青年正跪在地上,面前跪着一名身着绿色格子大褂的少年,旁边还站着一个金发少年和一只猪头。青年满脸是血,胸口和腹部伤口的鲜血不断涌出,显然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却依然笑着在说什么。身着绿色格子大褂的男孩早已泣不成声,却强忍悲痛仔细地听着男人的话。 泉奈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摇摇头:这几人的身上没有查克拉的痕迹。 但是…… 雪间眯了眯眼:他们身上虽没有查克拉,却能感知这几人的身体气息异于常人,蕴藏着强大的身体机能。 尤其是那个身负重伤的青年,是这几人中实力最高的一个。如果他没有受伤,那么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在还未搞清楚这个世界的前提下,两人不敢妄动,只在树上静静地观察。青年的气息越来越弱,显然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不过…… 雪间疑惑地歪歪头:这几个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就在她认真思考的时候,泉奈看了半晌,忽然一个起落,跃出藏身之处落到了空地上。 雪间只听耳畔一阵风声,再看时泉奈已经跃了出去。诧异的她来不及多做反应,身体已然跟着泉奈的身影动了起来,落到了他的身旁。 几人对他们的到来显然十分惊讶。自他们现身的那一刻起,尚有余力战斗的两位少年和一个猪头便抽刀挡在了青年面前,全神贯注地戒备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也是无惨派来消灭我们的吗!”绿褂少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刚经历过和上弦之的大战,炎柱濒死,幸存的人也身上有伤,实际已经无力再与强敌抗衡了,然而战斗经验不断提醒着他——眼前这两个人很强。 纵然生还希望渺茫,他也要拼上一拼。 泉奈显然不想跟他废话:“我们能救你的那个同伴。作为交换,你们要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这一句话就让绿褂少年愣了:“你,你能救他?” “别听他胡说,权八郎!”还没等泉奈回答,猪头便愤怒地叫喊道,“这两个人一定是无惨的人,想趁机下手,不能相信他们!” 雪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他这个逻辑。 “你以为你们现在这种状态能抵御我们的攻击吗?”泉奈嗤笑道,“如果我们真要下手,你们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说的没错,伊之助。”猪头还要说什么,却被绿褂少年拦了下来。他收起了刀,深深地鞠了一躬,正色道:“我叫灶门炭治郎,请您务必救救炼狱先生!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泉奈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一旁的雪间:“可以吧,雪间?” 雪间虽然不甚明白泉奈为何要帮这个少年,但她相信泉奈的判断,于是点了头:“可以一试。” “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绿褂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她又鞠了一躬。 少年你还是等我救活了人再感谢吧…… 怀揣着疑问和吐槽,雪间走到青年的身边,蹲下开始检查他的伤势。青年的左眼受到严重创伤,肋骨断了八根,上腹部开了个大洞,身上其他皮外伤不计其数。上腹部的对穿无疑是致命伤,但即使没有这一下,右上腹的伤已经伤及了肝脏,大出血引发的失血性休克也足以要了他的命。 即使放在现代医疗,这也是个注定凉凉的下场,更何况是在荒郊野外什么都没有的条件下。但这个人的伤好就好在只有上腹这一处致命伤,且因为他的刻意避开没有打断胸椎和脊椎,只是伤了肋骨和肺组织,再加上他之前似乎采取过止血的措施,因此救回来还是有希望的。 莹绿色的光芒亮起,雪间集中精神开始治疗。那个叫做炭治郎的绿褂少年只见炼狱杏寿郎原本腹部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就连呼吸也有力了不少。 又止住腹部的血,炭治郎又见她的右手闪烁起蓝色的光,自杏寿郎的身体左侧划过,杏寿郎的身体便被划出一道口子。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伊之助瞬间暴起,拔刀就要砍。 炭治郎见状急忙抱住他:“你冷静点伊之助,先看她干什么!” 等到炭治郎伙同金发少年把伊之助拖到一边,再回来看时,却见她已经治疗完毕,正在用不知道哪来的水洗手。 炭治郎感觉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好容易走到跟前,炭治郎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颤抖着嘴唇向雪间问道:“他,他真的没事了吗?” “也不能算是没事了。”看着少年瞬间惨白的脸色,雪间若无其事地继续说,“失血过多,需要静养。虽然肝恢复了肋骨也给他复位了,但是身上七七八八的伤还得养。另外,他身上之前有不少暗伤,尽管我已经治愈了大部分,但底子还要自己打。” 雪间瞥了一眼明显已经蒙了的少年:“总之,他活下来了。” 炭治郎听到这句话仿佛脱力了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转身向雪间拜了下去:“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只要您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您!” 雪间头一回见有人对着他土下座,心脏有点受不了:“你先起来。不必如此,有什么事好说。” 看着喜极而泣的位少年,雪间露出会心的微笑。泉奈递给她一壶水:“辛苦了。” “没什么。”雪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身体底子好,又及时止了血才能救回来,人没事就好。” 泉奈感受到了她眼中的愉悦,替她把有些乱的头发捋了捋:“如果不是必要,我本不想掺和这件事的。” 雪间倒是很纳罕,但她知道泉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在没搞清楚这是哪儿之前,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我知道这是哪儿。”泉奈如是说。 雪间一口水喷了出去。 ———————— 她是万万没想到,回了家一趟泉奈的知识储备蹭蹭的涨,甚至超越了她这个现代土著。 “X站排行第一的动漫,几亿次的播放量。”泉奈看着雪间,“你没看过?” 雪间面无表情:“不,我看过。” 只是忘了。 泉奈明晃晃的眼神控诉她:“你这次回去没再看一遍?” “我整天研究时空间术式哪有空看这个?”雪间表示自己很冤枉,“再说了我又不能未卜先知,谁知道会穿到这来?” 泉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得不重新给她手动补番。他把目光投向那个绿褂少年:“他叫灶门炭治郎,是这部动漫的主角。旁边那两个是他的队友,金发的叫我妻善逸,猪头叫嘴平伊之助。” “这个世界有鬼的存在,他们都是鬼杀队的成员。炭治郎加入鬼杀队是因为他的全家被bss鬼舞辻无惨杀害,他的妹妹也变成了鬼。他为了给全家报仇,并找出让他妹妹祢豆子变回人的方法而加入了鬼杀队。” “这期间他做了很多任务就不说了。鬼杀队的最高战力称为柱,一共有九个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治疗的那个就是九柱之一的炎柱——炼狱杏寿郎。九柱归属位于鬼杀队本部的主公统领,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剑技和本领,对付一般的鬼和下弦六鬼是不成问题的……” 随着泉奈的讲述,雪间的记忆也一点点明晰起来,然后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所以现在是到动漫的哪一段了?” 泉奈可耻地沉默了:“我不知道。” 雪间:少年你tm在逗我?? “我看的是动画,不是漫画。”泉奈面无表情。 雪间秒懂:感情没出到这一季? 所以他们现在还是相当于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靠自己了。”雪间转身看着赶来的明显也是鬼杀队成员的人,“我想他们应该会收留我们吧。” 作为一个把X站大部分动漫刷了一遍的强者,泉奈率先走了过去:“经验告诉我,跟着主角走总没错。” 雪间瞬间觉得自己这个现代土著当的有点不合格。 “所以你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了这么多动漫?” “我开了二倍速。” 我靠少年你很会玩啊! 第83章 好人应该长命啊 “对于你们给予我的孩子(剑士)们的帮助, 我再次表达我诚挚的谢意。” 眼前双目失明、额头布满疤痕的青年十分诚恳地鞠了一躬,连带他身后坐着的八位剑士也深深地行了一礼。 “举手之劳而已。”雪间回了一礼,“您能告诉我们这么多的事情, 是我们应该感谢您才对。” 正如泉奈所料, 他们跟着主角团走, 十分顺利地来到了鬼杀队的大本营,见到了其他八柱,及鬼杀队的主公——产屋敷耀哉。 这个看起来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显然已经病入膏肓, 连坐着都有些困难了。但他的语气仍然平和温柔, 仿佛对于这命运毫不意外,有着能抚平人心的神奇力量。 他和大哥很像。雪间如是想。 他听闻了两人的来历, 便将这个世界的种种悉数告诉了他们, 包括只有九柱知道的上弦六鬼的情报以及bss鬼舞辻无惨的内容。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么多呢?”雪间问道。 “虽然以二位的实力不用担心什么,但不熟悉鬼的你们要想在这个世界生活一段时间一定非常辛苦吧。”产屋敷耀哉微微一笑,“如果能更多的帮到你们的话,那么这些情报就是有价值的。” 不得不说, 真的好温柔。 温柔到常年杀人的雪间觉得他身为一个主公有点太温柔了。 一个普普通通、在他身上甚至感受不到鬼杀队员独特气息的病人, 能让这个时代的战力天花板心悦诚服,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救炎柱虽有私心在里面,但也是她的本性使然, 所以她并不想挟恩以报。正当她想说什么的时候,只见青年一阵猛烈的咳嗽,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主公大人!” 众柱急忙上前扶住产屋敷耀哉摇摇欲坠的身体,却换来他温和的笑容:“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雪间没有动。一方面她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医疗程度如何,另一方面她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外人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然而此时一个弱弱的女声响起:“那个,虽然可能要麻烦这位大人, 但是您能不能给主公看一下……” 樱粉渐变为嫩绿色头发的少女咬着嘴唇斟酌着用词,十分为难地说道:“毕竟您能把炼狱先生治好,如果主公大人……” “你能为我着想我很高兴。但是不要让别人为难,蜜璃。”主公轻声打断少女的话,“你应该很清楚……” 少女低下头不说话了。 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雪间在心里轻叹一声:为什么这么温柔的人要遭这种罪。 她的感知中能清晰地感受到产屋敷耀哉身体的破败,以至于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但是治不治和能不能治是两回事。 正在她犹豫之时,她的余光看见泉奈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一试。”雪间看向产屋敷耀哉,终究还是开口了,“但是能不能治好,我不能保证。” “没有关系。”青年苍白的脸色上依旧是令人安心的笑,“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够接受。当然我的孩子们也是。” 这句话相当于给她免除了后顾之忧,保证就算她给他治死了,这群剑士也不会拔刀砍了她。 雪间点点头,对着围着他的八柱说:“不要这么围着他。把他放平,然后你们坐远些。” 八位柱没有动,直到看到他们的主公点了头,才依言将他放平,然后坐到了旁边。 雪间上前跪坐在他身旁,将手放在他的胸口:“那么我要开始了。” “麻烦你了。” 代表生机的绿色光芒一亮起,整个室内都回荡起一股清新的气息,让在场的八位柱不由得精神一振。 然而随着查克拉在他体内的流动,雪间舒展的眉头渐渐皱紧,原本含着笑意的面容也变得肃然。 当绿色的光芒消失的那一刻,八柱中浑身是疤的白发男子按捺不住,率先问道:“怎么样?” “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产屋敷耀哉依然温柔地笑着。 雪间看着他默然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说道:“您的病不像是病,身体器官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伤,但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衰竭下去。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先天带来的什么,让您的身体失了生机。” 产屋敷耀哉释然一笑,目光中没有任何失落:“您说的没错,这是我们家族生来带来的诅咒。” “诅咒?”雪间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从您的祖先就开始出现这种状态的吗?” 产屋敷耀哉颔首:“我的祖先的情况甚至更为严重,有很长一段时间出生的孩子几乎全部夭折。后来受到神的指引,让我们与特定家族的女子联姻,才勉强拯救了家族几乎灭种的局面。不过尽管如此,家族的孩子也都活不过三十岁,但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三十岁…… 雪间打量着眼前的青年:他今年也有二十多岁了吧。 她不想深究诅咒的原因,凭她的能力也不可能解开诅咒这种东西,只会让这个人平添过去的伤痛。不论是为了回去还是单纯为了这么好的人不早死,现在的当务之急都是延缓他身体的衰败。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睁开眼看着他和八柱,目光中带着自信与坚定:“我虽然没有把握治好,但我可以延缓甚至逆转病情的进展,如果你们足够信任我的话。” 八柱的眼底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花。头戴夸张饰品的高大男子身体前倾,抢先说道:“只要对主公大人有益,不论什么事我们都会去做的。” 见其他人都用不容置疑的眼光看着她,雪间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需要完整的三天。这三天内他需要充分的休息不会醒来,就算醒来后也有一段时间不能过渡操心,那么这期间的事物我想你们能处理好吧。” 毕竟是柱,要是只会杀鬼就太对不起这个位置了。 “是,我们会负责好,不会打扰主公大人休息的。”樱粉头发的少女保证道。 雪间环顾众人,正色道:“希望你们保重自己,我想你们的主公醒来后也想见到齐整的你们吧。” 意思就是我在照顾你们主公期间如果你们再搞成炎柱那样我可没精力去救你们。 八柱当然听出了雪间的言下之意,纷纷应下来。 “呀嘞呀嘞,我的孩子们都长大了啊。”主公无奈地看着柱们。 “您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休息哦,主公大人。”紫发紫瞳的女子眉眼弯弯,“只有您身体安康才能领导我们斩杀更多的鬼啊。毕竟辉利哉大人刚过了八岁生日,您也不想让辉利哉大人这么小就承担起这么重的责任吧。” 一击致命。 雪间感觉这个笑得温温柔柔的女子一定是个切开黑。 产屋敷耀哉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就麻烦您了。” 雪间点头,回头看向泉奈:“泉奈。” 温和的黑发少年上前来,无一丝杂质的黑瞳看着产屋敷耀哉:“看着我的眼睛。” 产屋敷耀哉毫不犹豫地看向泉奈,然而下一秒,只见黑色的瞳仁化为瑰丽的红色,然后映入眼前的就是另一个世界。 见他顺利地睡了过去,雪间抬头看向目光不掩关心却压抑着自己冲动的八柱,心里暗暗地点了点头。 果然能当上柱的都不是一般人。 “把他抬进内室吧。” ————————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经历过无数漫长黑夜、与鬼周旋战斗过数不清日夜的柱们,从未觉得三天时间如此漫长。 不论是练习还是处理鬼杀队的事物,他们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防止闲下来因分神而造成不必要的疏忽。 当第四天的破晓如期来临,八柱无一例外地站在产屋敷耀哉的主宅外,等待着大门的打开。 脚步声渐渐走进。那一声声由远及近的在地板上敲击的响声,仿佛用力地敲打在所有人心上,让所有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紧紧的拳。 尽管知道主公的病药石无医,他们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这个异世界来客能延长主公哪怕几分钟的生命。这个一生穷尽心血致力于与鬼战斗却能在病痛的折磨下依旧温柔地笑着对他们说“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的男人,不应该有这样的命运。 他们只能看着他们敬爱的主公大人一天天衰弱下去,然后怀着不甘和愤怒,将日轮刀砍向更多的鬼。 然而当大门拉开的那一刻,他们心里又浮现出莫名的恐惧。他们害怕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浇灭,害怕那个女孩像无数个医生一样一脸失望地摇头,害怕明日见到的依旧是病情更加严重的主公大人。 清晨,凉爽的风拂过庭院,却吹不散他们额上细密的汗珠。 所幸…… “治疗很成功。” “他没事了。” 然后,他们就看着苍白着脸色的长发少女在旁边架着她的黑发少年焦急的呼喊声中,扶着门框倒了下去。 第84章 鬼杀队的人们 雪间门再次睁开眼, 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刚一动手指,眼还没完全睁开呢,就听见了身旁一个惊喜又温柔的女声:“你醒了!” 雪间门睁开眼, 看着木制的天花板反应了一下, 目光才聚焦到旁边的女孩脸上。樱粉色的头发编成两股麻花辫垂在肩上,发梢是淡淡的翠色,淡绿的双眼含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惊喜, 正激动地看着她。 她好像记得这是恋柱, 叫甘露寺蜜璃来着。 她就是精神不济睡了一觉,让人家一直守着怪不好意思的,于是雪间门开口道:“甘露寺小姐……” “叫我蜜璃就好。”少女扶着她坐起来,体贴地递过来一杯水, “我问过泉奈先生了,我就比你大两岁。” 雪间门喝了口水, 感觉原本干涸的嗓子好多了:“蜜璃……谢谢你一直守着我。” “啊,关于这个不用道谢的。”蜜璃双颊微红, “是泉奈先生一直守着您的。只是刚刚看他太累了, 我们才劝着他去吃些东西。” “蜜璃。”雪间门朝着她露出温和的笑容,“不用对我用敬语的。既然我叫你蜜璃,你也叫我雪间门就好。” “啊, 这怎么行!”蜜璃看上去有些慌乱,“您先是救了炼狱先生,又接受了我任性的要求救了主公大人,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才好……” 面对纠结的少女,雪间门略有无奈:“真的不用的蜜璃。我是个医疗忍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能,况且如果我们要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说不定还要仰仗你们和耀哉先生,所以叫我名字就好。” 看雪间门的态度如此坚持,蜜璃犹豫的片刻,终于改了称呼:“好吧。那雪间门……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哪不舒服?” “我很好,蜜璃。我已经恢复过来了。” “诶?”蜜璃睁大眼睛,“可是泉奈先生说你一直在释放……呃……那个查克拉,肯定对身体有很大负担。你还是再多休息一下吧。” 持续释放查克拉是没错,但作为一个木遁使,查克拉的消耗和补充基本达到了平衡,所以她实际并没有耗费多少查克拉。她之所以晕过去是因为穿越时空本身已经抽空了她绝大部分查克拉,只保留了自保部分的她在治好炼狱杏寿郎后又高强度集中精力连续释放了三天的医疗忍术来调整产屋敷耀哉的细胞活性,配合了封印术和药物,精神支撑不住才倒了的,所以睡一觉就好了。 她不知道如何和蜜璃解释她体质的特殊性,只得简要地把她体质的特性说了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的查克拉消耗得很少,只是太长时间门不睡觉困了而已。” 蜜璃感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还能这样的吗?” 其实她也觉得木遁很bug…… 但蜜璃还是不放心,转身去叫来了泉奈和蝴蝶忍。 没几分钟,雪间门就听见走廊上急速奔跑的声音。紧接着泉奈火急火燎地推开门,眼见她正抬头一如既往地和他打招呼后,明显地松了口气:“醒了就好。” 尽管有心理准备,她倒下去的那一刻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泉奈走到床边,把手放到她额头上,凝神感知到她的精神力已经恢复如常才放下了心。 “下次不要这么乱来了。”他坐到床边,十分严肃地盯着她。 对于一个依靠精神力施展忍术的家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量消耗精神力对人体的损害有多大,即使她有两辈子的精神力也不行。 “好。”雪间门安抚性地朝他笑笑,“但是我知道有泉奈在身边,我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泉奈一怔,把头偏向一边,耳垂却染上微红:“……总之没有下次。” 再一次给泉奈顺毛成功的雪间门表示宇智波真是可爱的生物。 她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门口一道冷清的声音响起:“蝴蝶,甘露寺,你们站在这干什么?” “啊,富冈先生,你也是来探望雪间门小姐的吗?”门外温柔的声音回应道。 门被打开了。首先走进来的是紫发紫瞳的女子,她的身后跟着捧着脸颊一脸不好意思的甘露寺蜜璃和面无表情的富冈义勇。 不知道为什么,雪间门总感觉紫发女子看她和泉奈的目光意味深长。 “感觉好点了吗,雪间门小姐?”紫发女子走到她床边,“我是蝴蝶忍,也是一名医生哦。” “你好,蝴蝶小姐,谢谢您的治疗。我想我已经没事了。”雪间门相当有礼貌地回答道。 “嘛,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忍就好。”蝴蝶忍依旧笑得温柔,“尽管您看上去已经没事了,但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哦,不然泉奈先生是不会放心的。” 雪间门的心没来由地跳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泉奈。 ……总感觉在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蝴蝶忍给她仔细检查了身体,确认了她的确已经痊愈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后,雪间门才被允许下床。 睡了两天感觉自己在饿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雪间门表示她现在只想吃饭。 在蜜璃闪亮亮的大眼睛中扒了两碗饭的雪间门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顺便去了产屋敷耀哉那里消食。 她刚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白头发身上满是疤痕的男人半跪在产屋敷耀哉面前,似乎在汇报什么工作。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的雪间门顿住脚步,准备先出去等他们说完了事情再来。 在她转身之前产屋敷耀哉先发现了她:“你来了。” 她点头致意:“我不知道您在谈事情,我等会儿再来。” “不用,我们已经谈完了。”产屋敷耀哉微笑道,“进来吧。” 雪间门看了一眼莫名对她飞眼刀的不死川实弥,还是进去坐了下来,在产屋敷耀哉的允许下给他例行检查身体。 “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产屋敷耀哉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谢谢您的关心,我的生命力很强的。”雪间门做完最后的检查,放下手,“您的身体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多久您就可以视物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多亏了你,雪间门。” 再三强调称呼终于不用被人用敬语的雪间门也感觉很高兴:“虽然您的身体正在变好,但还是请您不要太过劳累,以休养为上,关于诅咒的事我会再研究的。” 从产屋敷耀哉那里告辞出来,雪间门决定去看一下还在躺尸的炎柱。她回到蝶屋问了病房的位置,刚准备走进去,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 “真的要喝这个药吗?喝了会死的吧!一定会的吧?!” “不喝药怎么行呢善逸,你虽然伤的不重但不喝药怎么能好呢?” “不要!我喝了一定会死的!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唔姆,炭治郎说的没错,不喝药怎么行呢!” “我不!!!!” “吵死了纹逸!” “看来大家都没事。”雪间门推开门,看着元气满满的众人。 “啊,千手小姐!”炭治郎眼前一亮,“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叫我雪间门就好。”雪间门笑着坐到杏寿郎病床旁,“怎么样,好点了吗?” “唔姆,我现在感觉已经差不多痊愈了!”炼狱杏寿郎金红色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还有主公大人的病,真是多谢你了!过不了几天我应该就可以进行康复训练了!” “不用客气。”雪间门感知到他体内的生机十分旺盛,“如果不是你自己的体质好,恐怕也撑不到我和泉奈到来。” 杏寿郎爽朗地笑了:“想起那场战斗还真是让人心有余悸啊!我差一点就以为自己两只脚都踏进三途川了呢!” 雪间门拿出一张卷轴,从中解封出个墨绿色的小瓶,打开闻了闻确认无误后说:“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药,一天服用一丸,能加快伤口的愈合,调节身体机能。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吃吃看。” “唔姆!雪间门小姐配出的药想必效果是很好的,谢谢你!”杏寿郎愉快地收下了。 “我听说和你战斗的是鬼中的上弦之三?”雪间门很感兴趣,“方便的话能具体说说吗?” “唔姆,没问题!” 杏寿郎十分详细地讲述了他与上三战斗的经过,末了补充道:“如果雪间门小姐遇到的话一定要小心,那可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啊!” “我知道了。”雪间门得到了关于上三的情报,心里有了底,整个人笑得也更灿烂了些,“说起来炼狱先生和我的一个亲人很像呢。” “哦?是哪位呢?”杏寿郎被她一句话勾起了好奇心。 “是我大哥。”雪间门由衷感慨,“如果你有机会见到我大哥的话,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聊得很投机的!” 像太阳一样不含阴霾的光芒,仿佛要把所有一切黑暗都燃烧殆尽。 “那真是太好了,我很期待呢!” ———————— 就在雪间门和杏寿郎等人聊得高兴的时候,在产屋敷耀哉的主宅中,一旁的不死川实弥将最新情报汇报给主公后,依旧低着头半跪在那里。 “怎么了实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产屋敷耀哉看出了他的犹豫。 不死川实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没有,主公大人。” 产屋敷耀哉温和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困惑可以对我说,不要把自己憋坏了。” 不死川实弥垂眸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铿锵有力地说道:“主公大人,我想您不应该如此信任那两个人。” “理由是什么呢?”产屋敷耀哉没有马上否定他。 “虽然我很感激他们救下了炼狱,但不得不说两人出现的时机实在过于巧合,又因为救了炼狱顺利地来到总部接近了您。来自异世界这种事太匪夷所思,况且两人的说辞中有不少不清不楚的地方,我实在不能不怀疑他们是否别有用心。”不死川实弥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现在正处于和鬼舞辻无惨较量的关键时刻,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冒险,更不能令您有半分闪失。” “你是怀疑他们是无惨的人,利用杏寿郎接近我获得我的信任,来向外传递情报或对我下手,是吗?”产屋敷耀哉点出了他的想法。 不死川实弥不语,表示了默认。 “实弥,我的身体你应该也知道,如果不是千手雪间门,我现在可能只能躺着和你说话了。” “即便如此……”不死川实弥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压了压声音,“即便如此我也无法信任他们,我相信其他柱也保留着疑惑。因为我们并不知道她对您做了什么,更不知道在治疗中她有没有对您的身体做什么手脚。” 产屋敷耀哉看着这个固执的孩子,沉吟半晌,道:“她不是会动用这种手段的人。” “可是……” “况且……”产屋敷耀哉罕见地打断了他的话,“她如果是无惨的人,我想无惨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按兵不动。” 不死川实弥不解:“您的意思是……” “如果她想对我下手,哪怕你们九个都在场,也拦不住她。” 不死川实弥听见他的主公大人这样说。 第85章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啊 雪间坐在廊下喝茶。 旁边坐着灶门炭治郎的妹妹祢豆子。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她去看望杏寿郎等人时, 炭治郎问起了他们那个世界有没有关于鬼如何变回人的记载。雪间表示虽然他们那里有鬼之国的巫女,但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鬼,所以关于这方面帮不了他。 不过面对少年黯淡下去的眼睛, 雪间表示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但她可以帮他妹妹看看, 说不定她的某些知识能和祢豆子现在的情况重叠。 炭治郎闻言很高兴地带她来到妹妹的房间,然后雪间在看到祢豆子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在了那。 “啊啊对不起吓到您了吧!”炭治郎见她呆住了以为她头一次见到鬼被吓到了,急忙道歉。 雪间眨眨眼, 深吸一口气, 看向急的头上冒汗的炭治郎:“炭治郎……” “是!” 炭治郎挺直腰背。 “你妹妹真的……太可爱啦!” “十分抱歉但是祢豆子……诶诶诶?” 炭治郎豆豆眼。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雪间捧着脸,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 两步走到祢豆子面前把她揽进怀里, 一瞬间血槽清空。 看着也变为豆豆眼的妹妹和十分开心地蹭着妹妹脸颊的雪间, 炭治郎表示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他已经跟不上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场景。 看着训练场上正在和炼狱杏寿郎一起指导刚刚能下床进行康复训练的炭治郎的泉奈, 雪间转头看向身旁的豆子:“祢豆子的哥哥很努力呢。” “唔唔!”祢豆子笑弯了眼。 真的, 太可爱了啊啊啊! 雪间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然后感到豆子把头在她手上蹭了蹭。 哦,人生已经无憾了呢。 祢豆子也很喜欢眼前的女孩。 除了她哥哥和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 她是第一个在知道她是鬼的情况下第一面就对她没有丝毫畏惧和厌恶的人。 那时她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好喜欢你”的气息, 然后一脸高兴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草木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 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抱过她, 那个人的怀抱也很温暖,很安心。 虽然不记得那个人的模样,但祢豆子却本能地闭上了眼,回抱住了她。 这样就好了啊。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训练场上, 将炭治郎和泉奈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啊啦,雪间和祢豆子相处得很融洽啊。” 蝴蝶忍走过来坐在雪间身旁,微笑着说:“如果姐姐能看到的话一定很高兴。” 雪间第一次听说她有姐姐:“那忍的姐姐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忍有些意外她的回答。 “因为忍是个很好的人啊。”雪间眉眼弯弯,“温柔又强大,我想忍的姐姐也是这样的人吧。” “是啊,姐姐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忍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姐姐她呀,一直都希望人类能和鬼和平相处,直到最后的她还是这么希望着。” “那么忍也是这么希望的吗?” 忍愣了一下,紫色的双眸中染上淡淡的悲伤:“我啊,是最讨厌鬼的。可如果那是姐姐的愿望的话,我也愿意去尝试一下。” 沉默一时在几人中间漫延。 “我虽然没有姐姐,但我有两个哥哥,也曾经有个很好的父亲。”雪间的目光流露出怀念,“父亲他是族长,很忙,也很严厉。他极少露出笑容,总是板着个脸面对我们三个。不论是修炼还是课业,他都十分严格,大哥都不知道因此挨了多少打。” 似乎是想到过去快乐的日子,雪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又渐渐的消失:“可是在我十二岁那年,父亲被人杀死了。他临终前我在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父亲艰难的开口要说什么。我以为他要交待千手的什么事,叮嘱我们一定要看好千手,但是他没有。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忍?” 忍的眼中映出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父亲说,他希望我活得骄傲,活得自由。” 蝴蝶忍的眼睛蓦地睁大。 “我用了两年时间做了个局,把杀害父亲的家族逼到了绝路。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亲手手刃仇人,但我相信我将来一定能做到。”蝴蝶忍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仇恨的气息,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坚定,“同时我也希望不再有人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这是我的理想,也是哥哥的理想。” 雪间看向她,眼中是难以忽视的光芒:“我继承了父亲发扬千手的遗愿,同时也用自己的意志在走自己的道路。我想,忍的姐姐也是这么希望的吧。” “我想,忍的姐姐最大的愿望不是你被她的遗愿框住,不是作为她的模样存在,而是希望你过得快乐,希望你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毕竟忍就是忍,如果忍过得不快乐,我想忍的姐姐在天上也会担心的吧。” 雪间莞尔一笑:“毕竟比起一直微笑的忍,我更喜欢能把情绪流露出来、生气的忍呢!” 忍怔怔地看着她。 “小忍多笑笑才可爱呢!” “嘛,如果小忍喜欢的话我就很高兴啦!” “小忍偶尔也要休息一下,一直这么累的话姐姐会心疼的哦!” “虽然姐姐很想让小忍退出鬼杀队,但如果这是小忍的选择的话,那姐姐也只好在天上祝福你了呢……” 姐姐,你是这么想的吗? 她闭上双眼,将万千情绪尽数压在眼底,再睁开眼时感觉今天的夕阳似乎比往常更明亮一些:“嘛,虽然雪间年纪不大,但是意外的成熟呢。” 雪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个人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心意,所以看别人就觉得如果别人的心意传达不到那真是太可惜了。” “对泉奈先生也是这样吗?” “诶?为什么是泉奈……”雪间不太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到这上面来的。 忍抬手遮住微弯的嘴角:“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哦,泉奈先生看向你的眼神。更不用提那天你给主公大人治疗完倒下的时候,泉奈先生浑身散发的杀气可是把我们都镇住了呢。” “诶?泉奈他……”雪间下意识地看向训练场上的泉奈,一时不知道是歉意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点。 “有些事情还是早些说清楚好哦,要是晚了说不定泉奈先生就被别人抢走了呢。”忍打趣道。 心意啊…… 雪间看着泉奈的身影,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只怕说了为两人徒增负担。 “对了,雪间要不要试着学学呼吸法?”忍话锋一转,向雪间提议。 雪间愣了:“我也能学吗?” “当然可以了。呼吸法是通过对呼吸的掌握强化身体,与你体内的力量不冲突的。”忍淡定地爆出了一个消息,“泉奈先生就已经掌握了哦。” 晴天霹雳! 这这这才几天,她不过是忙着加固产屋敷耀哉身上的封印和配药的功夫泉奈就学会了?呼吸法这么简单的吗? “泉奈他学会了?”雪间急切地问,“他学会的是哪种呼吸法?” “是炎之呼吸哦。”忍指了指远处,“是炼狱先生告诉他的。现在泉奈先生已经在尝试全集中·常中呼吸了。而且主公大人已经拜托刀匠村为你们两个打造日轮刀了哦。” 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落下的雪间需要静静。 正当雪间放空脑袋的时候,突然感到左边袖子被扯住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祢豆子抱着她的胳膊,把半个身子藏在她身后。还没等她搞清楚豆子在紧张什么的时候,只听蝴蝶忍的声音响起:“啊,不死川先生,蜜璃。” 雪间这才发现不远处不死川实弥和甘露寺蜜璃正走过来,不过令她有些奇怪的是,蜜璃离着不死川实弥的距离好像有点远。 “啊,雪间酱,小忍!”蜜璃挥着手,一路小跑过来。 “你这是准备出任务吗?”忍看蜜璃一身外出的行头问道。 “是啊,我明天早上就回去巡视了。”蜜璃习惯性地把手放到嘴边,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上次小忍配的药我用完了,所以想来问问还有没有。” “啊,那个啊。你等下,我现在去拿。”忍站起身向屋内走去。 雪间抱着豆子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结果小姑娘好像越来越紧张了,整个人都缩到了她的怀里。 “喂,你……”不死川实弥走近一步,浑身放着杀气,凶煞的表情显得脸上的伤疤更加狰狞,“我要向你挑战。” 雪间看了看周围,确定他说的是自己之后简直一头雾水:“不死川先生是指我?” “对,就是你。”不死川实弥拔出刀来,无视一旁试图劝架却不知从何下手的蜜璃,“拔出你的刀来,跟我决斗。” “我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不死川先生吧。”雪间把豆子交给跑过来的炭治郎,站起身正色道,“为什么要找我决斗呢?” “少废话!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不死川实弥一个箭步上前,挥刀就是一击。 雪间从容地一个后翻躲过攻击,而后一个身影顺势挡在她面前:“你就是这么感谢救治了你主公的人吗?” 泉奈冷冷地看着他:“你不会是怀疑我们是那个什么鬼舞辻无惨的人吧?” “不死川,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杏寿郎闻言上前一步,“雪间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也帮主公大人治好了病,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测她!” “炼狱你让开!”不死川眯起眼,“谁知道她是不是借机接近主公大人想伺机下手!” “你!” “不,不要吵了……”蜜璃惊慌失措地看看不死川实弥又看看炼狱杏寿郎,“我,我也相信雪间,她不是那样的人……” “甘露寺你别被她骗了!” “我……” “够了!” 雪间从泉奈身后走出来,盯着不死川实弥,目光如炬:“没必要争辩。你不是想打吗?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第86章 唯有不想让你受伤 两人切磋的地点定在了后山。 理由是雪间不太想破坏蝶屋的庭院, 毕竟要是忍再收拾的话还怪麻烦的。 确认了后山可以随意祸祸并向主公报了备之后,不死川实弥面对面前的少女, 拔出了青色的日轮刀。 “要用真刀比试吗不死川!”杏寿郎眉头紧皱。 不死川冷哼一声, 没有回答他。 “没关系的炼狱先生。”雪间抬手阻止了眼看进一步发展的争吵,“既然不死川先生想要用真刀的话我也可以奉陪的。” “少废话,拔刀吧!” 杏寿郎还是不放心, 但看到一旁的泉奈没有任何表示, 也就退到了一边。 不死川紧盯着雪间,然后他发现在她拔出刀来的那一刻,气势就变了。 就像那出鞘的刀剑, 她温和无害的周身气息瞬间凌厉起来,锋芒毕露, 带着扑面而来的杀气直直地向他压来。 只见她将刀横在胸前,做出起手式。 不死川正想着没见过这样起手式,下一秒她突然消失在原地。不死川一惊, 战斗本能让他将刀隔空一挡,只听“铛”的一声, 短兵相接, 发出清脆的响声。 巨大的力量将他的刀刃越压越近。不死川咬着牙看着眼前那双冷酷的眸子,心中大骇,完全没想到一个女孩的力气居然大过了他。 下一瞬,雪间猛地将刀刃下压,借力扭动身体, 一个旋身踢从他的左方袭来。不死川不得已单手握刀,左手格挡,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强劲的力量将他击退数米才停下。 然而还没等他喘口气, 雪间下一轮的攻击就到了眼前。他忍着手臂的剧痛挡下,却见她转变了刀势,从斜后方砍来。他忙低头躲过,同时接住雪间从下方袭来的拳头,而后一个前刺却被她侧身躲过。不死川趁机一个侧踢,被她挡下后才拉开了距离。 两人不断在林中交手。在战斗中不死川发现她的进攻角度十分刁钻,与他们杀鬼的路数不同,她的攻击无不冲着人的要害而去。而且与其说她是使用刀术,不如说是在用体术对战,刀只是她的辅助,真正有威胁的是她大开大合的体术。 当不死川再次躲过她擦着耳畔的拳风时,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于是他果断提升呼吸—— “全集中·风之呼吸·肆之……” “铛!” “什么?!” 不死川诧异地看着挡住他刀刃方向的长刀。 他居然无法完整地施展呼吸法?! 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让雪间抓住了机会,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不死川的后背撞上了一棵大树,然后落到了地上。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忍不住张口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抹去嘴边的血渍,再抬头看时,只见一把利刃正指着他的咽喉。 雪间什么都没说,挽了个剑花把刀收了起来。 杏寿郎跑过来将他扶起来,初步给他检查了下伤势,发现他除了全身的擦伤外肋骨断了两根,左臂骨裂,肩侧还被砍了一刀。 从小到大在千手手上吃过无数亏的泉奈表示和千手比体术你怕是脑子抽了。 “把他送到蝶屋去吧,我给他治。”雪间表示她打伤的人她还是很负责任的。 “雪间酱好厉害!”蜜璃双手捧着脸小跑过来,眼睛闪闪发光,“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斗方式。” 雪间褪去全身的气势,重新展露笑颜:“这是我们忍者之间的战斗方式,跟你们不太一样。” “刚才我看到不死川先生明明使出剑技了,为什么没有成功呢?”蜜璃问道。 “嗯……”雪间想了一下,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因为你们的剑技施展有一个过程,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打断这个过程,所以即便起手出来了也不能完整地用出来。” 简单地说,就是剑技需要读条,无论这个读条多快只要攻击速度超过读条就能打断。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蜜璃十分新奇,“你们忍者战斗不需要施展剑技的过程吗?” 雪间摇摇头:“我们忍者的近身战没有固定的路数,只要能攻击到人就是好刀术。况且我们不光依靠体术和刀术,更多的是忍术。” “忍术?”蜜璃歪歪头,“说起来宇髓先生也是忍者家族出身,是他们家族那种忍术吗?” 雪间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宇髓先生是哪位。虽然不知道他们家族用的什么忍术,但在这个没有查克拉的时空她判断应该和她的忍术不是一回事。 她觉得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干脆说:“这样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演示给你看吧。” 蜜璃高兴地答应了。 等炼狱杏寿郎把不死川实弥背回蝶屋时,就看见蝴蝶忍笑得一脸黑气。雪间心虚地摸了摸脸,三步并作两步抢先上去施展了医疗忍术。 不死川还瞪着眼恶狠狠地看着她。雪间假装看不见,下手一按,顿时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叫你再凶,哼! 蝴蝶忍在一旁看,等雪间治疗完上前一摸,发现骨头都已经接好,肩上的伤口也只剩下浅浅的一道。 “啊,好神奇。”忍由衷地感叹,“不死川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死川坐起来握了握拳,摸了摸肋骨,惊讶地发现一点也不疼了:“……竟然完全没有痛感了。” 雪间骄傲地朝他哼了一声。 “雪间做这些真的好熟练。”忍对查克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你们那边的医术都是这个水平吗?” “不,我们那边会这种医术的只是少数。医疗忍术需要掌握对查克拉十分精细的控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甚至不同属性的查克拉对医疗忍术的施展效果也不同。”雪间补充道,“在我们那,骨折断胳膊断腿的都是常事,内脏大出血肺部开个洞也屡见不鲜,甚至切断颈动脉或捅穿心脏如果马上治疗也能救回来。我们的生存环境注定需要开发更先进的医疗忍术。” “我们千手一族是所有族群里最擅长医疗忍术的家族。我在我们族里医疗忍术的水平也还看得过去。” “哦,难怪能对不死川先生不留手。”忍神补刀。 雪间轻咳一声:“是我下手重了。” 她看向不死川实弥,微微低头:“抱歉,下次不会了。” “算了,也是我先挑战的。”不死川瞥了她一眼,一挥手,“你很厉害,是我输了。” “唔姆!这样就没问题了!”炼狱杏寿郎竖起大拇指。 雪间看看别扭的不死川实弥,又看看炼狱杏寿郎,觉得这些柱们真的是很好的人。 有一说一,不藏着掖着,也没有阴谋诡计和弯弯绕绕,能在这样的氛围里生活,真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 雪间从病房出来,就看见泉奈在走廊上等她。 “结束了?” “嗯。”雪间走到泉奈身边,“我们出去吧。” 一路上,泉奈向往常一样沉默着,但雪间感觉到他似乎有些生气。 等走到屋外,雪间拽了拽他的袖子。泉奈感受到力道停了下来,转身面向她。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和我们不一样。”雪间笑得温柔,“所以不要生气了好吗,泉奈?” 少女的清澈的眼睛中闪着点点微光,温柔的笑颜如春风拂过他的心头,吹散了他心里的怒火,让他不由自主地也想回应她这样的笑容。 “你我都是搞情报的人,应该知道这样做才是正常的。”雪间宽慰道,“挟恩图报尚且不罕见,更不用说你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我想不光是不死川实弥,恐怕所有的柱甚至是耀哉先生都对我们的目的持有怀疑,这样的试探也在情理之中。” 只有用实力向他们证明如果他们想做什么不需要通过阴谋诡计,才能真正获得他们的信任。 “我知道。”泉奈重复了一遍,“我都知道。” 这样的手段,不光是他,就连雪间也是信手拈来。然而无论对他人怎么样,哪怕他自己不被信任也没关系,他唯独不想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哪怕再情理之中,付出许多却仍不被信任的滋味也不好受。 也许在世人眼中她就是个满腹诡计步步算计的人,甚至她自己也承认,可他知道她本质上是不屑于这种东西的。 她会用阴谋对小人以牙还牙,却不肯玷污品性高洁之人。 胸怀计谋,却又光明磊落。 理智上他不应该对这样的人有任何好感,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坑了,但就是这样的她让他移不开眼,哪怕是一点委屈也不想让她受。所以他才会生气,才会觉得她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但是每每面对她这样的眼神,那些拒绝或告诫她的话他总是说不出口。 泉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盯得她感觉脸都发烫了。她不自在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泉奈深吸一口气,收回了灼热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了视线:“不,没有。” 雪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感到泉奈躁动不安的情绪重新平静下来,雪间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她上前半步,看着他的眼睛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泉奈。” 尽管他多数时候不发一言,只是陪在她身边,可就是这样的陪伴让她压下了对陌生世界的惶恐不安,一直有勇气去找寻回家的路。 只要他在,她就能斩断万难。 于他,亦然。 第87章 祢豆子姐姐永远爱你! 正当两个人气氛微妙时, 只听走廊另一头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祢豆子转过走廊,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奔向雪间,然后直接无视泉奈一头扎进了她的怀抱。 “怎么了, 祢豆子酱?”雪间拍拍小姑娘的后背, “我在这里啊。”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抬头看着她。 “祢豆子酱是在担心我吗?”雪间想起炭治郎曾说过不死川实弥伤害过祢豆子的事,“不用担心哦,我已经把他揍趴下了!” 嗯,顺便给豆子报了仇。 “唔唔!”小姑娘立刻笑弯了眼。 “啊, 祢豆子不要乱跑啊。”还未完全康复的炭治郎刚追过来, 看到妹妹正扒在雪间身上,忙哄道, “祢豆子乖, 到哥哥这来, 这样子很失礼的哦。” 祢豆子看了看哥哥, 然后又一头扎进了雪间怀里。 炭治郎豆豆眼:“…………” “没关系的,炭治郎。”雪间感受到豆子在自己胸前蹭啊蹭, 感觉老母亲的心都要化了, “今晚祢豆子就跟我睡吧, 好不好祢豆子?” “唔唔!” 雪间不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她从来没体会过照顾弟弟妹妹的感觉。而在鬼杀队总部的人中, 除了时透无一郎,其他人柱都比她大, 就连炭治郎他们都和她同龄。只有面对祢豆子时, 她才会生出姐姐一般的感觉。 炭治郎再怎么细心,也不可能给妹妹洗澡。所以作为一个称职的姐姐,雪间晚上果断烧了水, 给祢豆子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 “唔……”祢豆子很乖地坐在浴桶里,任由雪间在她脑袋上揉头发。 “祢豆子酱,要冲头了哦。”雪间舀起一瓢水提醒道。 祢豆子闭上了眼睛,下一秒温热的水流就从头上浇下来。 很舒服的感觉。她有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了,就像在她记忆的某个角落,也有人曾经温柔地给她搓头发,然后温柔地对她说“要冲头了哦”。 但是这个人在某天好像突然消失了。 祢豆子一下子睁开眼,猛地转过身来拉住雪间的手。 雪间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看着小姑娘眼中的担忧,雪间放下瓢,轻轻地抚摸她的头:“我在这里哦祢豆子酱,我一直在这里不要怕。” 祢豆子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放开手转回头去。 这孩子…… 雪间给她洗完澡,把她塞进被窝,洗漱后在她旁边躺下。 摸着小姑娘还未干透的长发,雪间心里酸酸的。明明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却被那个无惨搞得家破人亡,自己还变成了鬼,不得不窝在箱子里、不得不去战斗。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三岁开始修炼的雪间在心里狠狠地给无惨记了一笔。 “乖哦祢豆子酱,睡吧。”雪间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 祢豆子睁着粉色的大眼睛看着她。 “睡吧,不睡明天没有精神看哥哥练剑哦。” “唔……”祢豆子皱起小眉头,往雪间身边挪了挪,最后干脆整个人窝到了她怀里。 雪间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可以清楚地闻到皂角的香气。她缓慢地、有节律地拍着豆子的背,感受到她的呼吸逐渐平稳。 “你一定会变回人的。”黑暗中响起雪间缥缈的声音,“我向你保证。” ———————— “您的身体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雪间照例替产屋敷耀哉检查完身体,说:“我想您现在已经可以视物了。” 狰狞的疤痕已经从上半张脸褪到了额头,蒙在眼睛上的白翳也基本消退,露出了黑色的瞳仁。 “谢谢你,雪间。”产屋敷耀哉依旧笑得平静,“我现在已经能清楚地看清孩子们的模样了。” “您太客气了。”雪间觉得产屋敷耀哉的修养真的好,“医者仁心,只是我的力量虽能完全压制诅咒,却无法解除,要想真正治愈,只怕还是要除掉鬼王。” 她的封印术配合仙术压制诅咒是没问题的,但产屋敷耀哉能恢复健康是她主动向他原本已经走向衰败的细胞中重新注入了生机,激发了细胞的活力,才能让他的身体好转。虽然效果与解除诅咒差不多,但并不能称为根治。 “这样已经很好了。”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如春天的落樱拂过人的心头,“不过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您请说。” “蜜璃传信说发现了疑似十二鬼月的痕迹,我已经让无一郎赶过去了。”产屋敷耀哉一顿,“但无一郎的路程距离蜜璃仍有不近的距离,而且如果是上弦恐怕他们两个难以应付,但在没有确定情况的前提下又不好再派其他其他柱前往,所以想麻烦你跑一趟。” 雪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产屋敷耀哉十分歉意地朝她笑了笑:“把你牵扯进来实在抱歉。” “不,您的决策是对的。”雪间摇摇头,“如果蜜璃那边十二鬼月的消息是鬼舞辻无惨故意放出去的,那么有可能是想一举歼灭柱们,也有可能是调虎离山。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能再派其他柱前往,否则一旦中计将损失惨重。” 况且人家产屋敷耀哉收留她跟泉奈,她也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总得干点什么报答一下。 产屋敷耀哉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从产屋敷主宅里出来,雪间回到蝶屋直接去了道场找到了泉奈。 泉奈听完皱起眉头:“你一个人去?” “我一个人去就够了。”雪间点点头,“你和炼狱先生学炎之呼吸正到关键,不宜在这个时候离开。蜜璃那边消息尚不确切,更何况还有时透先生,应该不会有问题。” “唔姆!要帮忙吗雪间!”炼狱杏寿郎十分热情。 雪间笑着婉拒了他的提议:“不必了炼狱先生,你的伤还没好全,还是在蝶屋好好养着吧。更何况泉奈能不能学会炎之呼吸就靠你的指导了。” 泉奈还是不放心。毕竟不要说十二鬼月,就是普通的鬼他们都没碰上过。鬼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水平他们都不知道,没有日轮刀的他们更不知道忍术会不会对鬼有作用,万一忍术没用那岂不是很麻烦。 “你放心,我就是去试试水。再说了打不过我还跑不了吗,如果有事我第一时间联络你。” 深知雪间脾气的泉奈虽然不太放心但还是妥协了:“好吧,可一旦情况不对一定要告诉我。” 雪间爽快地答应了。 所以当五天后雪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回来时,泉奈的脸黑成了锅底。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浑身散发黑气的泉奈,雪间难得有点心虚:“泉……泉奈,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不、听。”泉奈咬牙切齿地说。 雪间: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千手雪间,说起来我们好久都没切磋了吧。”泉奈一脸核善,“走,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呼吸法?” 雪间表示她现在原地去世还来得及吗? ———————— 雪间确实是很谨慎的。 不论作为一个忍者还是因为对鬼的情报不足,她都是抱着十二万分小心的心态去做这个任务的。 但是挡不住她遇上了一个变态鬼。 当她看到树枝上站着的那个眼睛散发着七彩琉璃光芒的鬼时,她那一瞬间是懵的。 不管是上辈子听过是神话故事或者在庙里见过的恶鬼的形象,还是这辈子从书上看到过的关于鬼之国封印的鬼的模样,都和眼前这个长得还不错的鬼扯不上半点关系。 然后他那眼睛里刻的“上贰”的字样让正在猜测他是上弦还是下弦的雪间停止了思考。 这么简单粗暴的标注吗?连试探实力都免了。 而且这年头鬼的升职加薪也看颜值的吗? 完全不知道黑死牟有六只眼的雪间脑补出了上一绝世美男子的模样。 “呀嘞呀嘞,真是两位漂亮的小姐呢。”童磨打开他那把金色的扇子遮住下半张脸,“两位可爱的小姐,愿不愿意加入我的万世极乐教呢?” 这个时代的鬼都这么会玩吗? 曾经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好青年的雪间真的震惊了。这个什么什么教一看就跟轮子有一拼,百分百是个洗脑传/销组织。 珍爱生命,远离邪/教。 “竟然是上限之贰?”蜜璃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可爱的小姐,你的头发真好看,要和我一起前往极乐世界吗?”童磨从树上轻飘飘地跃下,十分绅士地一抬手。 “不,我拒绝。”短暂的惊恐过后,蜜璃的脸上显现出决然,“像你这种鬼还是早点下地狱比较好。”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童磨装出一副十分遗憾的模样,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感情,“那么旁边那位美丽的小姐呢,你身上的味道可是很特别哦。” 特别的味道? 雪间没懂他的意思。 还没等雪间理解他的话,只见身旁的蜜璃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雪间你快走,我拖住他。” 此时的蜜璃全然没有平日里害羞的模样,只剩下满脸坚毅。她甚至后悔把雪间带上来,上弦之贰,不要说她,就是加上时透无一郎也基本没有存活的可能。她今天已经回不去了,可雪间还要回自己的世界,她至少能让她活着走出这片树林。 “这可不行啊,蜜璃。” 出乎蜜璃的预料,雪间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我怕我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站在童磨的面前,雪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她虽没有柱那种凭气息判断对手强弱的能力,但对于拥有木遁之力的她来说,鬼身上萦绕的那种死气如同白纸上沾染的墨水,明显且相斥,让她几乎在瞬间就判断出了对手的实力。 这不是柱能应付的,甚至不是两三个柱能应付的。 她不能走,也无法在毫无牵制的情况下有十分把握带着蜜璃全身而退,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雪间阻止了蜜璃即将出口的话,抬起手,在胸前合十—— “那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实力吧,上弦之贰!” 第88章 十二鬼月这么渣的吗 童磨觉得今天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本来对上个柱那是手到擒来, 结果旁边这个稀血也忒邪门,不知道用什么能力变出水、风、土、雷、木等攻击力极强的乱七八糟的术。这些术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被攻击到后能减慢他的再生速度, 尤其是那些木头,甚至能持续腐蚀他的伤口, 几乎阻断了他的再生。 “木遁·扦插之术!” “血鬼术·散莲华!” 铺天盖地尖锐的树枝对上细碎的冰花炸出一片冰雾,紧接着猛烈而上的树木瞬间将冰雾驱散, 朝着童磨的心口直捣而去。 “切……”童磨极速后退, 挥舞铁扇格挡木遁的攻击。 然而在他出手的前一刻, 极限逼近的树木突然分裂开来,从树木中窜出一个急速的身形—— “恋之呼吸·壹之型·初恋的战栗!” 如皮鞭般柔软的刀刃朝着童磨的脖子挥舞而上。壹之型作为蜜璃速度最快的攻击,如此近的距离就算是童磨也难以避开。童磨将铁扇一合, “铛”的一声隔开蜜璃的刀, 使得她的攻击偏离了方向, 只斩断了他的左肩。 “风遁·大风刃!” 树枝将蜜璃向下一拖, 迎面而来的大风裹挟着无数刀刃,在吹散了冰雾的同时也在童磨身上切出无数伤口, 不得不迫使他向后退了数米。 “没事吧蜜璃!”雪间双手保持结印的姿势, 严阵以待。 “没事, 只是刚才好可惜……” 蜜璃紧咬嘴唇,调整呼吸。刚才明明差一点, 如果她能再强一点, 再快一点就能斩断他的脖子了…… “那边的女孩,你是我见过的最强的对手。”对于鬼来说, 长出手脚愈合伤口只不过是呼吸间的事情,完好无损的童磨眼中迸发出浓烈的兴趣,“来变成鬼吧, 这样你就有无尽的寿命去完善你的术,甚至上弦之一的宝座对你而言也并非不可,只要你接受了那位大人的血液……” 真的,这一招对别人或许有用,但作为千年来唯二的木遁血继,你确定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比她的更珍贵? 别说血液了,她大哥的头发丝后世都不知道多少人抢着要呢。 秉持着能动手就不bb的原则,雪间果断抽刀一个瞬身砍了上去。 “锵!” 注入了查克拉的刀身与铁扇撞击在一起。雪间一个旋身加持更大量查克拉再次向他砍去,童磨见势不妙没有硬接这一击,而是一个后撤闪出攻击。 大量的查克拉砸向地面激起一片尘土,尘土中一个身影闪现,横劈向后撤的童磨,巨大的力道压得他不得不一退再退。雪间丝毫不敢放松,典型的千手体术配合刀术一招接一招地朝他招呼,直压得他几乎无还手之力。 “好,好厉害……”蜜璃在远处发出由衷的感慨。 她不是不想上去帮忙,而是以两人的速度,她贸然上去只会让雪间分心保护她,拖了她的后腿。 童磨本就不擅体术,数招之后便被雪间抓住机会一刀捅穿左腹,而后刀刃外斩,几乎将他整个左半边身体切断。 童磨利用扇子挥出冰晶逼退雪间:“真是精彩的刀术,可惜你这把刀不是日轮刀……嗯?” 被雪间的刀斩断的伤口并没有愈合,附着在伤口上的查克拉反而开始不断腐蚀周围的肉,一时间让他的身体仿佛遭受着千万虫蚁啃咬,却难以长出新肉弥合伤口。 童磨不禁大惊,再看向雪间是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怒火:“你这是什么术!” “等你下了地狱我再告诉你吧!” 雪间欺身而上,直向他的脖颈砍去。 “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三个冰人偶倏地在童磨身前成型,释放出成片的冰柱。雪间不得不一个转体躲过第一波攻击,同时在空中完成了结印—— “木遁·木锭壁!” 她的周身瞬间竖起坚实的木墙,将她包裹在其中的同时把所有攻击尽数挡在墙外。然而等木墙退去,雪间再看时,哪里还有上弦之贰的踪影。 “可恶,被他跑了吗?”雪间看向即将破晓的远方,喃喃道。 ———————— “所以这就是你这副模样的原因?”泉奈面无表情。 雪间尴尬地挠挠头:“这不是大意了嘛……” 战斗并没有给她留下多少外伤,甚至蜜璃全身上下最严重的只有一处童磨冰花在腰侧造成的割伤。但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童磨的铁扇挥舞出的冰晶藏有剧毒,等雪间发觉不对时蜜璃已经吸入了不少。虽然肺没有严重受损,但她还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当然,雪间发觉不对的原因是她也吸进去了才感到不对劲…… 注射了解毒剂,经过简单治疗,雪间的自愈能力让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但相比于伤,显然眼前的泉奈更难应付一点。 她悄悄瞥了泉奈一眼,适时地咳嗽了两声。 泉奈的冰脸立马就绷不住了。他认命地给她递了杯水,问道:“所以你试验的结论是什么?” “忍术能对鬼造成伤害,但无法致命,甚至你伤害他的速度赶不上他恢复的速度。”雪间回忆起战斗过程,“就算用是日轮刀造成的伤口也能瞬间恢复,无论多重的伤,只要不是斩下头颅就能复原。” 泉奈皱起眉头:“看来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啊。” “普通的忍术虽然不行,但我发现木遁可以。”雪间话锋一转,“木遁造成的伤口明显恢复得慢,而灌注了木遁查克拉的刀砍伤的地方甚至难以恢复,或许这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泉奈死鱼眼:“我没有木遁。” 雪间想了想,拿出一份卷轴,打开其中一个封印。只听“嘭”的一声想,卷轴上出现了一把刀。 “这把刀是我的备用刀,和现在我用的这把是一对,都是二哥委托铁之国的匠人用能承载查克拉的矿石炼成的。”雪间握住刀柄拔/出长刀,银色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这把刀是拿我的血开的刃,里面应该含有我的少量查克拉,你拿它斩鬼试试看。” 泉奈接过刀柄,仔细观察。只见刀刃锋利,刀身厚薄均匀,纹理整齐,轻弹之下发出厚重的嗡鸣声,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确实是好刀。”泉奈抚摸着刀身称赞道。 “算你识货,这可是池田铁的作品。”雪间的口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这两把刀重量比一般的刀轻,更适合我这种速度型忍者,而且为了能承载木遁查克拉,这里面的查克拉矿石比一般的查克拉刀多一半,韧度更好,磨损也更少。” “池田铁?”泉奈震惊了,“不是说他现在已经不锻刀了吗?” “嘻嘻,我二哥之前接过一个任务和他有点交情。” 泉奈顿时对这把刀刮目相看。 “你也是速度型的,这刀应该用着也顺手。”雪间思忖片刻,“就是不知道木遁对鬼舞辻无惨有多少作用。” 泉奈把刀收回刀鞘:“以你对上二的经验,几个柱能干掉他?” “至少三个。”雪间肯定地说,“三个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鬼王呢?” 雪间蹙起眉头,沉默良久,才说:“不好说。上二没有多少特别的技能,比水无月一族的冰遁差远了。如果他出全力的话,应该有我实力的三分之一。但上一几乎没有任何情报,若保守估计他有我一半实力的话,那恐怕鬼王会与我们实力齐平甚至超过我们。” 泉奈听后似乎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也就是说我们联手就能干掉他,对吗?” 雪间愣了一下,点点头:“对。” 泉奈放心地“嗯”了一声,不再纠结鬼王的问题,转而说:“我觉得呼吸法还是值得一学的。” “嗯?”不太明白是怎么转到这个话题的雪间努力跟上他的脑回路,“此话怎讲?” “呼吸法能通过调整呼吸加快血液循环,强化肌肉,从而使速度和反应能力得到提升。”泉奈回想起使用呼吸法之后和炎柱的战斗,“确实很有用,配合刀法使出来的威力也很可观。尤其是它不需要查克拉,万一我们的查克拉被封印用它来保命是没问题的。” 雪间也很赞同:“除此之外,我看蜜璃使用呼吸法时,发现呼吸法可以减轻伤势,通过改变呼吸来止血或减痛,效果好像还不错。” “那就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呼吸法学学看。” “我已经想好学哪个流派的呼吸法了。” 雪间神秘一笑。 ———————— 蝴蝶忍正在后院给小葵交代换药的时间,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这边来。 她一回头看到雪间从廊下拐过来,看到她后眼睛一亮,直接朝她走来。 “忍,我想好学哪个呼吸法了!” “啊啦,你终于想好了吗。” 蝴蝶忍一边微笑一边想:是哪个呼吸法呢,风呼还是炎呼?啊,雪间跟蜜璃关系那么好应该是恋呼吧,再不然姐姐的花呼也很好,教起来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吧。 “是,我想好了。” 雪间在她面前站定。 “我想学水之呼吸。” 蝴蝶忍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第89章 我没有被讨厌 富冈义勇很困惑。 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个能把他们揍趴下的女孩说她想学水呼的时候他更困惑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蝴蝶忍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雪间说她对水的掌控比较强,不知道富冈先生你愿不愿意教她呢?” 富冈义勇盯了雪间一会儿:“我和你们不一样。” 雪间清晰地看到蝴蝶忍的额头蹦出了一根青筋。 “富冈先生就是这么不会说话所以才会被大家讨厌呢。”蝴蝶忍继续补刀。 雪间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她一直觉得忍是个切开黑,现在看来果然是个毒舌+切开黑。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对方好歹是同僚吧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 她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拔刀了。 “我没有被讨厌。” 雪间:“……” 雪间:??? 哈? 雪间不可思议地看向富冈义勇, 一脸“你这人脑回路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的表情。 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正是因为富冈先生没有这样的自觉所以才会被讨厌呢。”蝴蝶忍压住头上不断跳动的青筋,保持着散发黑气的微笑。 “我……” “请说‘我没有被讨厌’以外的话。” 感觉到空气中愈发剑拔弩张的气氛,雪间总算明白蝴蝶忍听到她说想学水呼那一刻脸上微妙而复杂的表情了。 富冈义勇能活到今天真是同僚们宽宏大量的结果。 认命地叹了口气,雪间拽了拽蝴蝶忍,转头对富冈义勇说:“富冈先生,我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作为一个忍者我基础还是不错的,剑术也略通一二,所以学起来应该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 您也不用担心教不会我的问题。” 富冈义勇似乎认真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雪间终于松了口气。 ————————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通过旋转升腾而上的水龙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去,精准地击倒了远处的木桩。 等雪间稳稳地落地,富冈义勇抱着刀在旁边点点头:“很好。” 从一只小白到掌握了水之呼吸的十一型, 雪间只用了两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富冈义勇大概也不会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天才。 忍者的体质本就比常人坚韧,强大的肺部让她很容易就掌握了呼吸法的诀窍,而经年累月锻炼又有木遁查克拉滋养的身体更使她能轻易做到常人需要上百次练习的动作,所以在两周内掌握其实并不难。 义勇走过去递给她一条毛巾:“还有什么疑问吗?” 雪间思考片刻,说:“我总感觉我使不出来水呼的威力。” 义勇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水之呼吸适合你。” “水之呼吸确实适合我, 但我有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 雪间拿刀比划了下:“比如我在战斗中习惯横劈之后接前刺,但水呼横劈之后往往是旋身再接横劈或下劈,我的战斗习惯会导致剑型会走偏,发挥不出原来的效果。” “而且我觉得水呼的攻击力不够,偏重防守或攻防兼备的招式比较多, 不太符合我的战斗习惯。” 比如那个干天的慈雨,还要鬼主动接受死亡才能用。虽然创造这个招式的人心是好的,但这招式恐怕猴年马月才能用一回。 起码她觉得打鬼王的时候这剑技绝对用不上。 “还有就是……”雪间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多,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这十一个型是都是单独的,似乎不能连成整体,连贯性好像不够……” 本来以为他会解释什么,谁知道义勇居然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雪间:……所以? “你可以尝试创造属于自己的剑技。”义勇深蓝的眸子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从水之呼吸演变成你自己的呼吸型。” 雪间眨眨眼:“这个还能演变?” “现在所有的呼吸都是从初始的日之呼吸衍生而来。日之呼吸衍生出风、炎、水、岩、雷五种呼吸,而后再衍生成你现在看到的其他呼吸,比如恋之呼吸就是从炎之呼吸演变而来。”义勇难得说这么多话,“你当然也能创造呼吸,开发剑技。”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教导。”雪间感激地朝义勇鞠了一躬。 义勇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用……你能学会就好。还有,不用对我用敬语。” “您真的是一位好老师呢。”她的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如果有人能当您的继子那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义勇万年不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和怔愣:“……你真这么觉得?” “是。”雪间的语气十分诚恳,“不论是实力还是教导方法,您都是一位十分可靠的老师。您和其他柱一样,都是能给人指引方向的人。” 相处这么多天,雪间总算是看出来了。虽然起码这两周起码有一周的时间在外出跑任务,可但凡有空他就一定会去训练场看雪间的进度并指出不足。他虽然说话不好听,却很尽责,该要求的地方绝不放松。 从某种程度上讲,富冈义勇确实是个憨憨,但他只是不善与人交流,却意外的是个老实人。也许是过去的事给他造成了困扰,他似乎认为自己配不上柱这个称号,也做不到其他柱能做到的事,所以才会说出“我和你们不一样”这种令人误解的话。 他需要一个人帮他走出心结。这个人不会是雪间,但起码雪间可以告诉他确实有人发自内心地尊敬他认可他,确实有人能从他冰冷的外表下发现真实的他,他与其他人其实并无不同。 然后,等待那个能带他走出自闭的人出现。 ———————— 辞别了富冈义勇,雪间回到了蝶屋。两周的时间足以让蜜璃痊愈,就连杏寿郎也已经离开蝶屋回到自己的辖区。 “啊,雪间你回来了。”蝴蝶忍一看她进屋就迎了上来,“正好宇髓先生有事找你。” 一个高大的、头上镶钻化着夸张彩妆的男子走过来朝她点点头:“我是宇髄天元。” 雪间颔首回应:“你好,我是千手雪间。请问宇髓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柱的忙碌程度她已经见识过了。她不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事仅有一面之缘的音柱会专程来找她。 “我记得你说你是忍者,也从不死川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我想见识一下你的忍术。” 雪间没太懂为什么音柱突然对她的忍术感兴趣,其他人除了忍对医疗忍术有着出乎意料的热情外也没有提过忍术的问题,他怎么…… 仿佛是察觉到了雪间的不解,忍解释道:“宇髓先生的家庭是忍者家族……” 雪间想起来了。 “说是忍者,其实传到我这一代已经基本不剩什么了,真是相当不华丽的一件事。”宇髄天元也很看得开,“怎么样,能否让我看下真正的忍者是怎么战斗的?” “没问题。”雪间也觉得是时候交代一下了,“如果方便的话请有空的柱们一起来看看吧。” 毕竟如果对上鬼王,不论是打主攻还是打辅助,柱们都不能对他俩的招式两眼一抹黑。就算不交底,也要让他们提前熟悉下她和泉奈的能力。 雪间去找了泉奈说明了情况。泉奈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们俩也很久没有打一架了。 宇髄天元则去找产屋敷耀哉请示。产屋敷耀哉当然十分赞同,并让所有在总部待命的柱都去看看。 于是除了已经返回区域的炼狱杏寿郎和尚有任务在身的不死川实弥外,其他的柱都聚集到了后山。 然后他们就见识到了什么叫神仙打架。 “喂,这是真实的杀意吧。”宇髄天元看得寒毛一阵阵倒竖,“切磋而已用得着动真格的吗。” “看来上次和不死川先生的战斗雪间酱没有尽全力啊。”蜜璃捧着脸,为不死川实弥点了一排蜡。 “泉奈先生平时对雪间那么好,这种时候还真下得去狠手啊。”蝴蝶忍看着泉奈放出裹挟着火焰的手里剑向雪间的各个要害攻去,被水涡挡下后突然在她周身爆炸,感觉心都一跳一跳的。 “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的战斗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嘴巴上缠着绷带的伊黑小芭内坐在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话说回来宇髄,你们家族以前也是这么战斗的吗?” “苦无和手里剑倒是常用。我小时候还见过爷爷用分/身术和替身术,其他的就没见过了。”宇髄天元感慨道,“真是相当华丽的招式啊。” “这不是杏寿郎的炎之呼吸吗。”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时透无一郎突然说。 “看样子他已经把炎之呼吸和他自己的刀术结合起来了。” 蜜璃也发现了:“雪间酱也不赖嘛,那是富冈先生的水之呼吸吧。” “我……” “水和火吗,很华丽啊!” “啊啊,多么有天赋的两个孩子啊……” 时间在柱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中悄悄流逝。因为雪间和泉奈都默契地没有使用大型忍术,所以两人交手的时间不长,打了半个时辰就收手了。 看着打完了马上走到一起探讨刚才战斗毫无芥蒂仿佛外人看来的生死之战已经成家常便饭的两人,柱们不由得想起不死川实弥说过的主公的话,再一次问题他们主公的高瞻远瞩而敬佩不已。 “大致就是这样。”雪间言简意赅地总结,“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那个那个。”蜜璃率先提问,“我刚才似乎看到泉奈先生的眼睛变成了红色,是我的错觉吗?” 雪间看了一眼泉奈,得到了他的点头之后才说:“那个是泉奈家族的特殊能力,叫写轮眼。” “诶?那雪间酱也有特殊能力吗?” “有啊,我们千手一族最引以为傲的是我们强悍的体质和大量查克拉,这能支撑我们释放许多寻常忍族释放不了的大型忍术……” 蜜璃和雪间还有忍一起越走越远,完全被忘掉的泉奈无奈地在后面摇了摇头。一旁的伊黑小芭内幽幽地开口:“你被忘掉了哦,宇智波。” “没关系,还有你在这。”泉奈缓缓开口。 伊黑小芭内一噎,哼了一声。 “哈哈哈,伊黑你也有今天。”宇髄天元大笑道,“我们也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想请教宇智波君呢。” “没问题。”出乎宇髄天元的意料,战斗时浑身凌厉的少年十分温和有礼,“除了原则性的问题,只要我能解答的你尽管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笑声渐行渐远。夕阳的余晖洒在树林中,铺在少年们回家的路上,映出了少年们还未长成的身影。 第90章 异世界的花街任务 “想不到紫藤花毒居然这么有效。” 雪间门看着实验数据, 由衷地赞叹道:“忍真是用毒高手呢。” “还不是多亏了你把童磨的血取回来。”忍抬手掩住翘起的嘴角,“这样的浓度只要一小瓶就足以让那家伙丧命了。” 上次与童磨交战随手留了点血的雪间门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作用。也多亏了这些血液, 让蝴蝶忍能针对上二做出更有效的紫藤花毒, 比她原本往身体里注射的毒素要有效多了。 “这些毒对付上弦绰绰有余,但鬼王就不一定了,我们还需要改进。”雪间门双手抱臂,看着这几瓶液体若有所思。 “关于这一点, 主公大人说有人会来帮助我们。”忍也很好奇谁这么有本事, “可能是天音夫人那一脉的人吧。” “什么时候……” “啊啊啊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你想干什么就算你是柱也不能随便带走小葵的!” “真麻烦都说了是任务, 任务!” “就算是任务你也要和蝴蝶大人说清楚啊你怎么能这么粗暴!” “请您先冷静下来啊宇髓先生!” 屋外的吵闹声打断了雪间门的话。 蝴蝶忍的头上爆出一根青筋。她快步走到屋外, 看着把神崎葵夹在胳膊底下的宇髄天元,笑容依旧完美无瑕:“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宇髄先生?” “啊,是蝴蝶啊。”宇髄天元打了声招呼,却仍然没有放开神崎葵, “借你蝶屋的人用一下, 做完任务马上还回来。” “小葵还要照顾病人, 不能离开哦。”蝴蝶忍感觉已经快控制不住去握日轮刀的手了, “如果是任务的话还请说清楚, 我也好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啧,好吧。”宇髄天元无奈地放下神崎葵,妥协了。 ———————— “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我也没办法嘛。”宇髄天元烦躁地托着腮, “除了你这的人,我也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即便这样也不行哦。小葵她们没有战力,出了事无法自保,况且如果对方是上弦的话,更无法保障她们的安危。”蝴蝶忍毫不退让。 “可……” 宇髄天元刚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雪间门, 眼睛瞬间门像发现了宝藏一样亮了起来:“对啊,千手也你可以啊!” 长得美,气质好,实力足够强,年龄也合适,简直是完美人选! “啊?”突然被cue的雪间门还沉浸在宇髄天元有三个老婆的震惊中,完全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 “我不同意。”还没等雪间门发表意见,泉奈抢先掐灭了可能性。 开什么玩笑,花街这种地方…… “花街啊,没问题啊!” 泉奈一口水呛在了嗓子里。 “泉奈你慢点喝激动什么。”雪间门安慰了泉奈一句,转头就亮闪闪地盯着宇髄天元,“具体任务是什么样的?需要我做什么?” “呃……”宇髄天元看了一眼正在朝他发射死亡视线的泉奈,最终身为柱的责任压倒了一切,“是这样的,我之前得到情报,说花街中很可能藏有上弦。为了确定上弦的位置,我在与主公商量后让我的三个妻子化妆后潜入花街获取情报。在经过一段时间门探查,最终把目标缩小在了三家花楼内,我的三位妻子也分别成功地进入其內。但就在即将确定目标时,我的三位妻子都失去了联系,情报也中断了,所以希望有人能进入花街找出上弦,如果能救出我的妻子就再好不过了。” 话虽如此,宇髄天元也知道,妻子们活着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雪间门在他话说到一半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秉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则,她欣然答应了下来:“我明白了,应该没问题。” 宇髄天元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太好说话了,但是下一秒就被泉奈泼了一盆冷水:“雪间门,你不能去。” 雪间门疑惑脸:“为什么?” 花街这种任务虽然她接的不多但好歹也是做过的,里面的道道一清二楚,暗杀也好情报也好,都没有比她更适合这个任务的了。 况且她去花街那次泉奈你不是也在吗? 泉奈一时语塞。原因什么的……当然是她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很不好,但作为一个忍者做这种任务又很正常,他不也见过雪间门在花楼里嘛。 内心十分纠结仿若两个小人在打架的泉奈选择了沉默。 “如果方便的话,宇智波也一起去吧。”作为一个已婚人士,宇髄天元十分上道地发出了邀请。 泉奈思考片刻,脸色终于有了好转:“也好。” 总比放着她一个人被什么人占了便宜的好。 今天又是完全没意识到雪间门武力值爆表这一事实的泉奈戴了宇智波十级滤镜的一天呢! 然而雪间门一个人是不够的,好在围观而来的炭治郎三人自告奋勇说可以扮成女装参加任务,这才让宇髄天元熄了把神崎葵偷走的念头。 谢绝了宇髄天元帮忙化妆的好意,雪间门回房后从卷轴中拿出变装的必备道具。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查克拉,理论上可以用变身术,但她不清楚十二鬼月能否察觉到她用了什么术掩盖了身份。所以为了不搞砸宇髄天元的任务,她还是认真地摆出道具,对着镜子仔细地化起来。 想当年她也是在花街里学了化妆手艺的这么多年不能没点长进。 “你真要去?”泉奈站在她身后看她拿出眉笔。 “反正忍那边的毒研制得也差不多了,耀哉先生又请了人来帮她,我不在也没问题。”雪间门对着光照着镜子,仔细地描眉,“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逛逛,说不定还能找鬼打一架。” 找鬼打一架上哪找不行啊非得去花街…… 泉奈内心腹诽,脸上却挂上嘲讽的神色:“你这么帮他们,即便把鬼王解决了,他们也不一定有办法帮我们回去。” 雪间门的手一顿,放下镜子和眉笔,垂了眼眸叹息一声。她何尝不知道,她帮与不帮区别在于鬼杀队牺牲的多少,于她而言除了有个安身之地其余并无帮助。 她一早就知道,在这个明明一个封印术就能解决却困扰了产屋敷一族几百年的诅咒的世界,是不可能有打开空间门的方法的。柱们的力量连对付上弦都困难,更不用说撕裂时空了。 利益也好现实也罢,从哪方面算都对她没有好处。 如果说帮助炼狱杏寿郎是对鬼杀队、对这个世界的投石问路,那么在估量出大致水平后,她就不应该再为了得不到利益的项目投资。她和泉奈完全可以离开鬼杀队,巡游天下找一找有没有其他可能打开时空的力量。呼吸法可以让她的速度更上一层楼,却并不是必须的,她也没必要为了学呼吸法给鬼杀队打白工。 但她没有,她帮产屋敷耀哉封印了诅咒,把蜜璃从上二手中保下命,辅助蝴蝶忍研制紫藤花毒,向柱们展示自己的力量,现在又要为了鬼杀队的任务而去花街。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太不划算了。 可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没有丝毫迷茫,也没有丝毫犹豫。 其实泉奈在把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本是不愿雪间门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并不是否定她所做的一切。正当他想要说点什么弥补时,就听雪间门问道:“泉奈,如果花街真的藏了上弦,你觉得宇髄天元和炭治郎三人能打败他吗?” “有可能,但恐怕代价极大。”泉奈实话实说。 “也就是说他们会有人受伤甚至牺牲,也有可能全军覆没,那么那个上弦也就可能会继续留在世间门吃人。”雪间门的语气淡淡的,“可我希望天下太平,所有人都幸福安康。” 泉奈愣住了。 千百年来忍者之间门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悲伤和仇恨,所以他哥哥和千手柱间门都希望联手结束乱世,点燃太平之火;可即便结束乱世,也会迎来国与国之间门的争斗,从家族对战变成忍界大战,忍者和平民依旧会活在在血与泪中,这一点另一个世界已经清晰地告诉他们了;而唯有天下一统,才能彻底消弭战争,还忍者一个清净,还天下一个太平。 从一开始,雪间门想拯救的就不只是忍者,而是天下苍生,是所有应该拥有生命和幸福的平凡人。 而鬼杀队所在做的,不正是这样一件事吗? 即使这不是他们的世界,即使没有回报,她的想法也不会改变。这是她的理想,是她的原则,是她秉持的愿意倾尽一生灌注心血的信念。 如果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人,那么面对鬼毫不犹豫地逃跑都是人之常情。可她是一个忍者,一个能单挑九柱的强者,她就不能袖手旁观,视责任于无物。 所以她救了杏寿郎救了产屋敷耀哉救了蜜璃,哪怕付出了代价也不后悔。 她能毫不留情地划破敌人的咽喉,同时又敬畏生命,怜惜生命。正是这份忍者不该有的仁慈孕育出了她的理想,铺出了她如今走的道路。 如醍醐灌顶般警醒,泉奈满心的震惊最终化作一抹无奈的笑:“是我狭隘了。” 雪间门温和一笑,倒不在意:“不,是我一开始没和你说清楚。” 泉奈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眉目如画的她,说:“那么下一步计划我想可以定下来了。” 第91章 做花街最靓的仔 时任屋的老板娘三和夫人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目的女子, 她喜滋滋地搓着手,叫过来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以后你们就跟着雪姬,好好伺候。” “是。”两个女孩应道。 两个女孩扶着女子上楼去了。三和夫人在后面一直瞧着她, 直到看不见影子了才收回目光,啧啧赞叹道:“真是个好苗子。” 虽然十五小了点, 可看她那眉目, 那身段,那周身的气派, 肯定是从哪个贵族家里出来的小姐。她开了时任屋几十年, 那双眼睛阅人无数, 一瞧这孩子的一举一动必定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举手投足间露出来的那股气质绝对是从金银堆里养出来的, 再配上一顶一的样貌,定能与京极屋的蕨姬花魁一较高下。 对此雪间表示她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因为鲤夏花魁被赎了身而正愁找不到好苗子的三和夫人只觉得胸口出了口闷气, 整个人心情好了不知道多少,又笑容满面地去门口迎接新的客人了。 化名为雪姬的雪间跟着两个女孩来到她的屋子。房间十分简洁,米色的榻榻米上摆放着深紫色的小桌, 桌上香炉烟色氤氲, 桌后的屏风上绘制着精美的人物,屏风后是整齐的床榻和被褥, 角落里还有一个洗漱台。 “这里就是姑娘以后的屋子了。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吩咐我们二人便可。”头上绑着红发带的女孩说道。 “你们叫什么?” “我叫微雨, 她叫微燕。” “好。”雪间满意地点点头,“先打水来洗漱吧。” 两人应声退下。等到听不到她们的脚步声了,她才松了口气,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浓浓的夜色中,一个身影沿着屋檐跑过来,正是炭治郎。 因为炭治郎头上伤疤的原因, 就由善逸和伊之助扮成了女孩,分别去了京极屋和荻本屋。而炭治郎、宇髄天元和泉奈则作为三个花楼的联络人,将情报及时传递汇总。 “您没事吧,雪间小姐?”炭治郎的头上还挂着一层薄汗。 已经放弃纠正炭治郎用敬语的雪间点点头:“一切顺利。” “这座楼里有鬼的痕迹吗?” “我的感知中没有。”雪间的语气有些犹疑,“但也不排除鬼的实力能完全敛去气息,毕竟我的感知术还没有开发完成。” 雪间的感知本是用来感知查克拉的,但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需要她开始尝试改变感知的方式。她没有炭治郎那样灵敏的嗅觉,也没有鬼杀队长年和鬼作斗争锻炼出来的直觉和对气息的分辨,却发现鬼身上有着十分浓重的死气。 这些死气萦绕在鬼的身周,如查克拉般的流动。她往这个方向改进,逐渐发现如果把人身上的气息比作清水的话,那么鬼的死气就是从胶水到原油不同程度的粘稠,鬼越强大粘稠度越高,比如上次碰到的上弦之贰就跟石油差不多了。 但因为感知术开发时日尚短还有待改善,所以如果鬼的实力足够强大,是有可能完全收敛气息瞒过她的感知的。 “我明白了,我会将情况告诉宇髄先生的。”炭治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请雪间小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就算有着强大的实力也要小心,毕竟花楼这种地方实在不安全。” 雪间怔了一下,露出温暖的笑容:“谢谢,我会小心的。” “那我就告辞了。”炭治郎正色地一点头,消失在窗外。 这孩子真是暖啊……雪间这样想道。 她倚靠在窗边,透过窗户看向下面的璀璨灯火。游女们或在门前或在窗前招揽客人,浓妆艳抹搔首弄姿,仿佛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勾走。男人们有的喝得醉醺醺的,双脸通红眼神迷离,带着猥琐的笑肆意调戏着游女们,好像挑选一个物品一样将目光一个又一个地扫过她们的身体,最后挑了一个合意的搂着进了花楼。 浮光跃金,纸醉金迷,大抵不过如此。 她还记得当年采撷跟她讲过,留在花街的女人没几个是自愿的。她们有的因为家道中落,有的是犯了事被抄家的贵族小姐,有的是家里人活不下去把她卖给人贩子辗转到这里的,还有的是被婆家嫌弃卖到花楼的妇人。不论又怎样的辛酸过往,不论再怎么不愿,也要在傍晚时分上好妆,穿上鲜艳而暴露的衣服,对着街上的男人笑,忍受着恶心让不同的男人触碰她们的身体,就为了换得一碗饭吃。 人生百态尽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但只怕花街的灯火再灿烂也照不尽黑暗的角落,照不进笑着的女子们的心中。 正当她心中叹息之时,只听敲门声响起。在得到她的允许后,微雨和微燕端着水和皂角香露等一应物什进来,恭敬地说:“姑娘,该洗漱了。” 雪间微微颔首,轻移莲步,走到洗漱台前洗漱。她优雅从容地捧起水,余光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个女孩,只见两人低眉敛目,眼神从不乱瞟,只熟练地伺候她洗漱完毕,铺好床,点上安神香。 雪间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却露出一缕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如同拂过湖面的春风:“你们两个多大了,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回姑娘,我十一岁,她十岁。我们来这里已经有两年了。”微雨答道。 “我看你们两个样貌相似,可是亲缘?”雪间尽量把语气放缓,“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姑娘说的是,我和微燕是亲姐妹,是被一同卖到这里来的。”提起自己的过去,微雨似乎并没有多少感伤,“我们家里还有父母和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只因家里穷得活不下去了,母亲只得把我们卖了给哥哥和弟弟换碗饭吃。” 她们这样是身世在花街中是再寻常不过的了,连微雨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反正来了这结局就已经注定,窝着藏着也没意思。 “原来是这样。”雪间眉眼微弯,“你们两个都很好,往后就有劳你们了。” “不敢当,姑娘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就是。”到底是年纪小,微雨似乎没想到雪间会这样说,顿时有些慌乱,“时候不早了,姑娘早些安歇吧。我们晚上就在外头守夜,姑娘若有事叫我们便可。” 说完微雨便侍候雪间上床歇息,吹了灯后带着妹妹行礼退了出去。 雪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像微雨微燕这样身世的女孩可谓不计其数,如果她们跟了一个真的花魁候补,往后的日子必定比一般游女过得好,只可惜…… 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闭上眼浅浅地睡去。 第二日仍旧是风平浪静。 雪间借着熟悉花楼的时候几乎感知过了所有房间。不论是接触到的人还是物,都没有丝毫沾染过鬼的气息,就连后面浣洗衣服的地方她也找借口去过了,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鬼的气息可以隐藏,但在不知道有鬼杀队前来的情况下,它不可能未卜先知消去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况且如果是能轻易干掉柱的上弦的话,雪间不认为她会谨慎到这个地步。 难道鬼不在这里? 不,还有一个地方。 她看向楼上的那所房间。 鲤夏花魁,她还没有见过。 但是花魁之所以称为花魁,就说明她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即使是一个楼里的人也不行。 然而一向运气不太好的她今天似乎格外走运,因为正在她思考的时候一个女孩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开口说: “你就是雪姬吧。鲤夏花魁想见你。” ———————— 雪间这是第一回见到花魁这种生物。 美貌,温柔,恬淡,这是雪间见到鲤夏花魁的第一印象。 和雪间从嬷嬷那学来的礼仪不同,眼前的女子似乎将仪态融到了骨子里,从容、不刻意,让人觉得舒服而赏心悦目。 “我听妈妈说了你的事。”鲤夏花魁为她斟了杯茶,“我不是个喜欢绕弯子的人,看得出来,你来这儿并不是为了花魁这个位置。” 雪间心里一紧,暗叹能当花魁的果然不是一般人,面上却回道:“花魁说笑了。我一落魄之人,能有碗饭吃尚且满足,实是没有别的想法。” “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只是不管你来这儿目的是什么,我只想提醒你——”鲤夏花魁忽然压低声音,“这儿可是吃人的。” 雪间不禁有些讶异。她看着鲤夏花魁一秒恢复成从容不迫的模样,实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提醒她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要向在这儿混得好,就要把眼睛和耳朵蒙了去。否则眼睛看了不该看的,耳朵进了不该进的,心里信了不该信的,往后啊就难了。”说完,鲤夏花魁托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却望向她。 面对她的目光,雪间微微低头,笑道:“我虽然家里穷,没什么见识,却也读过几本书。只道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虽不知真假,可我知道如今心里怎么想的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都不紧要,往后也不紧要。” 鲤夏花魁听罢,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妈妈说得没错,你确是个好的。” 雪间身体前倾,垂首回礼:“多谢花魁提点。” 第92章 长大版的连体婴 确定了时任屋里没有鬼, 雪间就没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等待指令的她在屋里多待了一天,然而第三天傍晚炭治郎带来的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善逸失踪了。 善逸去的是京极屋。他的失踪几乎可以肯定鬼的潜藏地点,再结合这几日收集到的关于蕨姬花魁不正常的情报, 宇髄天元和泉奈商量后决定不能再等了,今晚就出击。 雪间换好行装,将炭治郎带来的刀背在背上,以鬼杀队的名义留下一封书信要求时任屋的人赶快撤离后, 跃出窗户,与炭治郎一同赶往京极屋外。 她到时,宇髄天元不知用什么方法已经和京极屋的老板谈妥, 让他带着京极屋的人撤离的同时通知花街的其他花楼和商户赶紧离开。 “你们来得正好。”宇髄天元看向炭治郎,“据京极屋的老板说,我的妻子雏鹤可能在街角店, 从她那里也许能知道善逸的下落,能麻烦你和伊之助去一趟吗?” “没问题的宇髄先生,就交给我和伊之助吧。”炭治郎爽快地应下。 “可别小看老子啊喂!”伊之助举着双臂露出有力的肌肉。 “那就拜托你们了。” 两人走后, 泉奈看了一眼宇髄天元:“把他们调离战场中心,要是我们不在你打算一个人对付上弦吗?” “那也没办法啊。”宇髄天元烦躁地挠挠头, “因为误判任务等级而把后辈们牵扯进来, 真是不华丽的事啊。” 雪间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直接问道:“京极屋的建筑图拿到了吗?” “拿到了。”宇髄天元展开纸张, “我们来定一下作战计划吧。” ———————— 夜幕悄悄降临。 蕨姬在房间里摔东西。 “可恶,可恶!”蕨姬气得在屋里直跺脚,“鲤夏那个家伙居然有人给她赎身, 为什么我就没有!难道是我比她丑吗?!” 空荡荡的房间无人回应她的质问。 “人呢?人都到哪去了?”蕨姬“刷”的一下拉开房门,“小花,你这死丫头死哪去了!” 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 原本到这个点开始熙攘的花街此时却安安静静,连一丝人声都不闻,楼里的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蕨姬这才感觉出不对劲,刚想出去查看,就只觉得一阵劲风袭来,向左看时只见一道冷光闪过,下一秒视野便天旋地转。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然后“咚”的一声头落在了地上。 “啊啊啊好痛!”蕨姬尖叫起来,“是谁,居然敢打掉老娘的头!” “这家伙真的是上弦吗?”黑暗中,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出现,“这个战力还不如下弦吧。” 蕨姬的瞳孔猛地缩小,更加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又是猎鬼人!老娘怎么不是上弦,老娘是名副其实的上弦陆!” 接着她又呜呜地哭起来:“哥哥快出来帮人家嘛,你没看人家的头都被打掉了吗呜呜呜……” “还有一只鬼吗!”宇髄天元顿时警惕起来。 “好了好了,妹妹不要哭了,哥哥帮你报仇好不好?”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蕨姬倒下的身体处传来,紧接着在她的身后冒出个黑影,“敢伤我妹妹的人,就都得死!” “轰”的一声,整个京极屋的屋顶炸裂。宇髄天元从烟尘中跃出,站到旁边的屋顶上看着这对奇怪的兄妹:“居然是一体的……” 此时的蕨姬——或许应该称为堕姬,已经被哥哥妓夫太郎安好了首级。她张开利爪,愤怒地看向宇髄天元:“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说罢,兄妹两人便一同攻向宇髄天元。堕姬张开身边的彩带,不断缠绕和切割着宇髄天元,妓夫太郎则是拿着两把镰刀,不停地朝他的身上攻去。 宇髄天元斩断堕姬的彩带,反手将妓夫太郎的镰刀隔开,下一刻彩带从下方以刁钻的角度袭来,与此同时妓夫太郎的另一把镰刀也到了。 “血鬼术·圆斩回旋!” “音之呼吸·肆之型·响斩无间!”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双方招式的冲击掀翻了四周屋顶的无数瓦片。宇髄天元双刀挡住妓夫太郎的镰刀,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群恶心的鬼,把善逸和我的妻子藏到哪里去了!” “啊,你说那个黄头发的小鬼。”堕姬肆意地舔舔嘴唇,“那个小鬼的味道很不错哦。还有那几个女人,可是我重要的储备粮哦。” “你这家伙……”宇髄天元额头青筋突起。 “啊,忘了告诉你了。”堕姬一面挥舞着彩带一面大笑,“你是柱吧。在你之前我已经见过七个柱了,不过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了我的晚餐哦哈哈哈!” 宇髄天元怒而暴起,双刀旋转带起的利刃将她的彩带撕成碎片,以势如破竹之势砍向她的脖子。堕姬没有料到宇髄天元的攻势来得这么猛,闪躲不及,再一次被砍下头颅。 “去死吧!” 妓夫太郎抓住宇髄天元的空档,一刀斩向他的手臂! “锵!” 眼看着宇髄天元回防不及,带着剧毒的镰刀即将斩下他的手臂,一把闪着白光的刀忽地架住了刀齿。妓夫太郎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凉风从脖子后吹过,接着闯入视野的就是自己的身体。 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 上百年来,无数鬼杀队的普通剑士乃至柱折损在他们手里,从无人能同时斩下他们兄妹的头。这个使双刀的柱虽比以往的强,却并不难对付,只要斩下他一只手臂,他迟早会命丧他们兄妹之手。 只是,明明快成功了,怎么会…… “上弦陆吗,也不过如此。”耳畔清冷的声音响起。 妓夫太郎原本愤怒的面孔更加狰狞。从没有人敢这么说,从没有人!他和妹妹是最强的! “既然已经知道善逸他们的下落,你们也就没必要活着了。”雪间甩掉刀上的血,看向宇髄天元,“没事吧。” “这点毒还奈何不了我。”虽然只是小擦伤,宇髄天元还是吃下解毒剂,暂且延缓毒性的蔓延。 这两个人是谁?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妓夫太郎在脑海中搜索着情报,忽地想起半个多月前童磨带回来的消息。眼前少女的身影与那时的模样重叠,让他倏地瞪大了眼睛! 是那个把童磨打得落荒而逃的女人! “哥哥,哥哥我们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 与堕姬四目相对,妓夫太郎细细打量着妹妹。她还是那么漂亮,和他天生的丑陋不同,她的存在让他这个人人嫌恶的人有了价值。保护她,守护她的笑容,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不论是做人的时候还是成为了鬼,他和妹妹一直在一起,即便在最后,他的眼中倒映的也只有妹妹的脸庞。 所以…… “妹妹不怕,不论去哪,哥哥都会一直保护你的。” 妓夫太郎温柔的话语安抚了堕姬张皇失措的心。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流下,露出了和往常一样安心的笑容:“嗯,我相信哥哥。” 不论去哪,我们兄妹都永永远远在一起。 目睹着两鬼的头化为飞灰,泉奈收起刀:“接下来就剩下把人救出来了。雪间,找到了吗?” 雪间点头:“在地下。” “那好,就让我来华丽地轰开地面吧!”宇髄天元说着就要拔刀。 “如果你打完了毒气攻心,我们不负责和你主公交代。”泉奈一句话噎住了宇髄天元。 雪间“噗嗤”一声笑了:“泉奈你就别逗他了。宇髄先生,我来吧。” 说罢她跳下屋顶。她凝神提气,右手凝聚起查克拉,猛地一拳轰向地面—— “喝!” 以打击点为中心的方圆十数米的地面如蜘蛛网般裂开,紧接着在不断的“轰隆”声中塌陷下去,露出地下的巨大空洞。 “这可真是……太华丽了。”宇髄天元惊呆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完全可以想象,这一拳要是打在人身上怕是要当场去世。 这么一想不死川那家伙真是太幸运了。 不死川:亲队友?? 剩下的事就是隐负责了。善逸已经被炭治郎和伊之助救醒,随着上六的死亡缠绕着地下众人的彩带也消失,宇髄天元的三个老婆也平安无事。 回去的路上看着抱着宇髄天元痛哭流涕互诉衷肠的三个女人,雪间感慨地摇摇头:“还是无法相信宇髄先生居然有三个妻子。” “是吧是吧。”善逸表示不能再赞同,“为什么你这样的人都有三个老婆!” 雪间眨眨眼:“有三个老婆很好吗?” “当然了!哪个男人不想要好几个老婆!”善逸双手抓脸,眼球突出。 雪间微笑,转头看向不知在沉思什么的泉奈:“是这样吗,泉奈?” 刚刚在评估上弦战力水平的泉奈没听见他们说话。不过秉持着雪间的话基本没错的原则,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 雪间:“……” 雪间转回了头。 “那个,泉奈先生。”善逸一点点挪到一脸莫名的泉奈旁边,看着浑身开始冒黑气的雪间瑟瑟发抖,“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什么?”泉奈有种不祥的预感。 善逸附耳过去,悄悄地说了一遍。 “诶?!” “不是,雪间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泉奈先生是什么意思呢?我觉得您刚才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啊。” “我我我刚才没听见你们说什么……” “是这样的吗?可我怎么觉得泉奈先生在找借口呢?” “没有,那是善逸说的!” “诶?泉奈先生你怎么这样!” “泉奈先生,甩锅是没用的哦。” “……” “……” 今天又是充满活力的一天呢! 第93章 去泡温泉吧! 宇髄天元一行人回来后, 产屋敷耀哉立刻召集柱们召开柱合会议。 当时雪间正在例行给他检查身体,见他要开会便起身告辞出去。 “雪间也来听听吧,毕竟斩杀上弦六的是你。”产屋敷耀哉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声音挽留了她的脚步, “可以帮我把泉奈也请来吗?” 雪间再次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了。 在辖区的柱们都已经赶了回来,接到指令后聚集到产屋敷主宅。行礼完毕,不死川实弥首先朝雪间问道:“主公大人的病怎么样了?” “耀哉先生的病已经祛除八成,想来再过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雪间认真地回答不死川实弥的问题,然后转向产屋敷耀哉,“祝愿您早日康复,希望您的身体更加安康。” “谢谢你, 雪间。”产屋敷耀哉温和地道谢。 雪间笑着点头回礼, 然后一偏头突然发现柱们看向她的眼光颇为不友善。 雪间:??? 她说错什么了吗? “那么, 天元, 说一下你们与上弦六交战的过程吧。”将一切尽收眼底的产屋敷耀哉及时拯救了一脸懵逼的雪间。 “是。” 宇髄天元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地讲了一遍,末了补充道:“主公大人的判断没错,上弦确实不是单个柱能应付的, 哪怕是最弱的上六也一样。” 产屋敷耀哉没有直接评价, 转而看向炼狱杏寿郎和甘露寺蜜璃:“杏寿郎,蜜璃, 你们怎么看呢?” “唔姆!我认为宇髄说得没错!”杏寿郎表示赞同, “我面对上三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斗气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匹敌的,甚至两个……不, 三个柱都无法保证战胜他!” “我,我和师父的感觉一样。”蜜璃下意识地将手放到嘴边,回忆道,“虽然我不知道上三是什么样的,但是上一的实力确实十分恐怖。如果那个时候不是雪间酱的话, 我一定不可能从他手下活下来。” “那么你们的意见呢,雪间,泉奈。” 雪间没想到产屋敷耀哉会问到他们。她和泉奈对视一眼,说:“我们的判断三位柱对上弦的意见一致。只是恕我直言,按照这个判断往上推的话,上一和鬼舞辻无惨恐怕难以应付。” 九柱沉默了。 上四和上五的技能尚且不知,光是上一上三就几乎搭上他们中的一大半才有可能战胜,那么上一和鬼王…… 见众人沉默不语,产屋敷耀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那么可以告诉我们,上弦一的实力与两位相比如何吗?” 雪间只能感叹不愧是主公,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之前与不死川实弥较量也好与泉奈的切磋也好,都没有影响他对两人实力的评估。也就是说,他从不认为他们展现出的是他们的全部。 泉奈沉吟片刻,见雪间朝他点了点头,才说:“如您所见。” 接着他转向九柱:“我和雪间的实力不相上下,但在知晓上一上三能力的情况下,他们的实力仅有我们的三分之一。” “我和雪间商量过了,上一的实力大致相当于我的一半,而鬼王的实力不会超过我的两倍。”无视九柱的抽气声,泉奈补充道,“也就是说,我与雪间联手有九成的把握压制鬼王。” “那么,诸位,关于接下来的作战方案,我想现在能够定下来了……” ———————— 开完会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蜜璃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地攀住雪间的胳膊:“雪间酱,我们去泡温泉吧!” 雪间愣了:“泡温泉?这附近有温泉吗?” “刀匠村有啊!那里的温泉很不错呢!”蜜璃高兴地说,“正好我的刀在跟上一打的时候裂了,要去刀匠村修一修,结果因为伤没好就耽搁了,而且你和泉奈先生的刀应该也打好了。现在正好,我们还可以顺便泡温泉,然后去取个刀。” 雪间有点心动:“可是刀匠村的位置很隐秘吧,我应该去不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和主公大人汇报过了,主公大人说可以的。”蜜璃激动得脸都红了,“去吧去吧!” “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泉奈笑着说,“作为战斗完的放松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雪间十分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十分英明。 感受着热量在全身流淌,舒服得整个人都松缓下来,雪间眯起眼睛,尽情享受热气氤氲的感觉。 “我就知道雪间酱会喜欢的。”蜜璃的脸在热气的蒸腾下更红了,“泉奈先生总是在雪间酱身边呢,我也好想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蜜璃的话一定有人喜欢的。”雪间想起伊黑小芭内看她的眼神,“而且泉奈的话与其说是一直一起,不如说是一直对立呢。” “诶?可是泉奈先生和雪间酱关系那么好,怎么会……”蜜璃十分意外。 “我们私底下关系是挺好的,但你忘了我们的姓氏不一样了吗?” “姓氏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吗?”除了炼狱一家,蜜璃好像也没见过鬼杀队里有几个姓氏一样人。 “还记得我说过吗,我们是忍者,忍者是以家族聚居的。”雪间回想起这一切,只觉得恍如隔世,“忍者是以做任务为生的。贵族将任务发布给我们,我们按照他们的要求执行。但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就一定会有阻挠的人,而阻挠者会雇佣另一个忍者家族进行对抗。” “在对抗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地出现伤亡。被杀的一方的家人就会对杀人者产生仇恨,然后杀掉杀人者去报仇,而被复仇的家族也会对仇人进行同等报复,这就导致仇恨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积越深。” “但是忍者家族也是有强弱的,所以不同家族对上的几率也是不同的,积累的仇恨也是不同的。我们千手一族是公认的最强家族之一,因为体质的原因能与我们抗衡的家族很少,任务成功率也在七成甚至八成以上。但是只有一个家族能与我们胜负五分,把伤亡率拉到五成以上。” “这个家族,就是宇智波。” 蜜璃蓦地睁大眼睛:“那不就是说……” “千手和宇智波的斗争已经持续了千年,不死不休。到我们这一代,仇恨已经几乎无法化解了。” “其实说实话,即使没有宇智波这种仇敌在,爱情于我们忍者而言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见蜜璃情绪有些低落,雪间宽慰道,“毕竟我们三岁就要学会拿起苦无杀死敌人,五岁之前就要执行任务,最迟八岁就要上战场了,平均年龄也不过三十岁,能活到成年结婚生子的都不多,更何况去追求爱情。但是……” 蜜璃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是不知道仇恨是多么恐怖。加入鬼杀队的成员中绝大部分是因为被鬼伤害了亲人,就像要让他们与鬼和解一样,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就算雪间和泉奈再怎么互相喜欢,也没有表明感情。因为他们知道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既然没有结果,就没必要为彼此徒增烦恼。 “对不起,我不知道……”蜜璃只感觉心一阵一阵地难受,一眨眼,大颗大颗的泪珠便落了下来。 “诶诶诶,蜜璃你别哭啊。”雪间刚想说但是他们已经有办法了,就看见蜜璃捂着脸整个人哭得不能自已。 “对,对不起……可是明明雪间酱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却得不到幸福……真的太,嗝~太不公平了呜呜呜……”蜜璃一把抱住雪间,把脸搁在她的肩上哭得岔了气。 “没关系的蜜璃,我们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雪间拍着蜜璃的背,“再不行的话,我把宇智波全都揍趴下就没问题了!” 蜜璃“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真,真的吗?” “那当然,我多厉害!”雪间骄傲地拍拍胸脯,“改天我揍一个无惨看看,给你出出气怎么样?” 工具人无惨:??? ———————— 揍无惨现在是揍不了无惨的,但是看着跟在蜜璃脚后面到达的伊黑小芭内,雪间觉得她被人男朋友揍的可能性比较大。 把眼睛肿得像个核桃的蜜璃交给伊黑小芭内,雪间搓了搓脸:“啊……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 明明就是一时高兴随口一说,完全没想到蜜璃会那么大反应的她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泡温泉泡得进水了。 “我听见了。”泉奈斜了她一眼,“你说把宇智波揍趴下的话。” 雪间瞬间静止,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我,我说过吗?” 泉奈继续斜她。 “那不是为了哄蜜璃高兴嘛。”雪间破罐子破摔,“再说你看我这小身板连你都打不过哪能打过整个宇智波呢你说是吧。” 泉奈依然盯她。 “啊,今晚月色真好呢,我们出去散散步吧啊哈哈哈!” 无视泉奈的目光,雪间心虚地迈开步子就往前走。泉奈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说起来还真神奇呢,日轮刀居然会变色。”雪间抽出腰间的刀,回想起她之前拔出刀变色的那一幕,“他们说难得见到水呼的人的刀是绿色的呢,大部分人的好像是蓝色。” 雪间举起刀,对着月亮细细地看。嫩绿色的刀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冷光,在黑夜中颜色更深,如同染上了墨一般。 “不过泉奈的刀是毫无疑问的红色呢,上面还有赤金色的花纹,真的好漂亮。”雪间满意地把刀收回去,手却没有从刀柄上拿开,“这么好的日子不如顺便开个刃,不然就辜负这样美的月色了。” “你说是不是呢,那边的鬼先生?” 第94章 你比磨磨头菜多了 雪间本来以为感知个鬼打就完事了, 直到那个鬼从一个奇奇怪怪的壶里钻出来。 这个鬼,浑身通白,黄色眼球, 绿色嘴唇, 头顶长有紫色的鱼鳍,嘴巴长在双眼位置, 眼睛长在额头和嘴巴位置, 从头补等处长出了几只小手臂。 这个辣眼睛的东西让雪间一瞬间生出了“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的想法。 看着他眼睛里“上伍”的字样, 她极度怀疑是这个鬼审美是不是有问题还是无惨审美有问题, 要搁她那她打死也不会弄这么个精神污染在眼前晃荡, 哪怕它厉害也不行。 “你们上弦是按颜值排名的吧, 还有你这个壶也不对称啊。”雪间用她忍者的眼力发誓她绝对看见泉奈的眼角也抽了抽。如果去掉堕姬的话, 妓夫太郎的颜值排到他后头也是勉强能说过去的。 “你这个人类居然敢瞧不起我!”玉壶双目圆睁, “这是艺术啊,艺术!” 雪间生怕它接一句“艺术就是爆炸”。 “泉奈,速战速决吧。”雪间低声道,“村子里恐怕不只一只鬼。” 她已经感知到村子另一头浓烈的鬼的气息了。 泉奈微微颔首,睁开写轮眼, 一个闪身冲了上去—— “炎之呼吸·贰之型·炎天升腾!” 带着火焰的刀刃自下而上劈开了壶,却不见鬼的身影。玉壶从另一边的草丛中冒出, 愤怒地露出利爪:“我的艺术品!我要你们拿命偿还!” “血鬼术·蛸壶地狱!” 壶中冒出房屋大小的巨型章鱼, 章鱼的无数柔软而有弹性的触角迅速攻向两人。雪间一个后翻避过第一轮攻击,拔出日轮刀, 斩断朝她面门攻来的一只触手。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动!” 水流跟随刀刃的方向不断切断一只又一只触手,而后直冲章鱼的本体而去。 “水之呼吸·捌之型·泷壶!” 将章鱼斩为两半的同时,地面冲出水流。玉壶忙利用壶的连接从另一个壶中钻出,然而还未等完全冒头, 就看到熊熊火焰在头顶燃起。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玉壶见势不妙急忙脱离壶体向一旁避让,却依旧没能快过炎之呼吸最快的一型。火红的刀斩碎了壶的同时,将他的左臂斩下。 “不愧是上伍,有点本事。”雪间处理掉最后一个隐藏的壶,看着呆在仅剩的壶中气急败坏的上伍,“不过比上二差远了,不论是颜值还是实力。” “你这家伙!”玉壶面目狰狞,青筋暴突,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血鬼术·千本针·鱼杀!” “血鬼术·阵杀鱼鳞!” 一条条金鱼从壶中游出,逐渐涨大,从口中吐出密密麻麻的针刺。与此同时,玉壶的身影骤然消失,只在空气中留下难以捉摸的残影。 “土遁·土流壁!” “火遁·豪火灭却!” 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将尖针尽数挡在墙外。紧接着大范围的火扑面而来,瞬间将针连带鱼燃烧殆尽。 “泉奈!” 浓墨的夜色中一道寒芒闪过,下一秒万物归于寂静,只留下刀与刀鞘相碰“咔”的清脆的响声。 “我早说了,不管是实力还是颜值还是审美,你都离上二差远了。” 玉壶最后,只听见这一句带着嘲讽的淡淡的声音。 ———————— 雪间和泉奈赶回村中时,村子的一部分房屋已经火光冲天。在火光中,刀匠们在隐的帮助下有序地撤离,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大的人员损伤。 雪间随便抓了一个隐的成员:“现在什么情况?” “有个鬼,像老头一样……他被斩首后不知怎么回事又分成了四个鬼,然后甘露寺大人、伊黑大人和后来到的时透大人以及炭治郎分别将四鬼斩首。”虽然有些惊慌,但训练有素的隐还是条理清晰地讲了下去,“但是四个鬼并没有死,而是又合成了一个新的鬼。炭治郎说这只是分/身,只有找出本体才行,现在各位柱都在与新鬼交战,其他人则在找寻鬼的本体。” 仿佛是为了验证隐的话,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腾起漫天烟土。 “血鬼术·激刺!” “恋之呼吸·陆之型·猫足恋风!” 四分/身聚合而来的少年鬼憎珀天敲击背后的其中一个太鼓,召唤木龙从口中喷出数发巨型冲击波,进行扩散攻击。蜜璃旋身,利用回旋斩击劈开了冲击波,然而还未等她完全落地,下一道攻击就已经到了眼前—— “血鬼术·狂压鸣波!” “木遁·木锭壁!” 就在蜜璃准备咬牙用身体硬接下这一招时,一排木墙在她眼前升起,接下了足以使人体崩溃的超声波。 “没事吧,蜜璃。”雪间落到她身边,用余光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她,见她虽然颈部多了奇怪的纹理身上却没有多少血迹才稍稍放心。 “这里交给我和雪间,你们去找他的本体。”泉奈用剑技挡开试图偷袭的音波。 分/身的强大往往意味着本体十分脆弱,同时也意味着本体的隐匿能力远高于一般对手。雪间能感知到玉壶,却无完全把握能感知到善于隐藏的本体,所以留在这里对付分/身是最好的选择。但鬼杀队的柱们长年与鬼斗争,对于鬼的气息要比雪间敏感,找起来一定比隐有效率多了。 “我也留下来帮忙吧。”出乎雪间的预料,时透无一郎上前一步主动提出。 “那就拜托你们了。”伊黑小芭内一点头,带着炭治郎和蜜璃迅速撤离。 不知道是不是特殊的战斗状态,雪间总感觉无一郎身上的气息变了,眼中也有了平日没有的光彩。 “来了!” “血鬼术·雷杀!” “雷遁·雷鸣之术!” “木遁·树界降诞!” “霞之呼吸·壹之型·垂天远霞!” 同等强度的的雷电相互抵消,粗壮的木枝紧紧地缠绕上木龙,时透无一郎趁机跃上木龙,刺入憎珀天是脖颈,而后转刀横劈,切下了他的头颅。 然而憎珀天却没有像普通鬼一样被斩断脖子而消失,控制的木龙也挣脱木遁大吼起来,继续朝众人进攻。 “看来不消灭本体是无法杀死他的。”时透无一郎一个旋身再次挡下音波,“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迟早要被他耗死的。” 泉奈的余光看到远处的点点红光,朝雪间喊道:“雪间,我记得木遁有木龙之术和木人之术吧!” 有是有的啊,而且从见这个木龙第一面她就想起来这个事了,但她不会。一方面是过去她的查克拉量不足以撑起木龙和木人,另一方面是她无论怎么学就是学不会这两个术。 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永远学不会这两个术。 “有……但是我不会啊!”雪间咬了咬嘴唇,如实回答。 她如果会的话早在上次九尾之夜对战九尾的时候就用了。 “我知道,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泉奈坚信着,“你一定能用出来的!” 我一定……能用出来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学这两个术付出了多少努力,明明树界降诞和花树界降临都学得很顺利,可是木龙和木人的实质化她怎么样都完成不了。 “你一定能学会的,雪间酱。” 当她再一次失败时,柱间抚摸着她的头,语气里是满满的肯定。 “不要着急,不要刻意去复刻我的木龙。你的木龙是你心里的想象,是你意象的产物。它会成为你的拳头,打向你想让它打向的地方,就像操控自己的四肢一样水到渠成。木龙之术和木人之术的原理是一样的,等你学会了木龙,木人的出现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我已经试了好多次了都不行。是不是这个术是大哥开发的,所以我学不会,学会了用出来也不是我的?”雪间叹了口气。 柱间哈哈一笑:“怎么会,它就是你的。不要管大哥的怎么样,虽然同叫木龙之术,但那是你的木遁,它也只会顺着你的心意而动。” “闭上眼睛,去用心感受,它就在你的心中。” “术之所指,心随意动。” 看着半跪在地上闭目进入冥想的雪间,泉奈主动分担了她的防御。虽然很不甘心,但千手柱间作为能和他哥哥打得不相上下的存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强。作为千手柱间的妹妹,作为同样被神明眷顾的木遁之子,泉奈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这样的话他也不能落后啊。 泉奈这样想着,三颗勾玉在眼中飞快地转动,最终连成一个瑰丽的图案。 “须佐能乎!” 拔地而起的深紫色巨人手握长剑,插/入木龙的头,将它钉在地上。另一条木龙随即而生,朝着巨人咬去,却被另一只手抓住。正当双方相持时,泉奈看到雪间动了。 她的双手上下翻飞,结出了一个他无比眼熟的印—— “木遁·木龙之术!” 第95章 为了共同的目标 当比憎珀天召唤的大一倍的木龙从地面钻出时, 整个村子都看见了。 庞大的木龙带着摧毁性的力量直接把憎珀天的木龙踩倒在地,然后一嘴把在后面操控的憎珀天咬住扔在地上,接着带着黑色符文的层层树枝缠绕而上把他捆了个结实。 虽然术没有解除,但憎珀天也好木龙也好总算不动了。 站在木龙顶端的雪间舒了口气, 低头观察了下自己召唤出的木龙。跟大哥的木龙不一样, 她的木龙有四个爪子,身上覆盖着强化后的木遁鳞片, 瞪着两个大眼睛, 脸上两根胡须, 头上还有一对角。 简直就是种花家神龙的翻刻版。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朝一旁还维持着须佐的泉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泉奈回了她一个微笑。他刚想张口说什么,忽然脑中一阵剧痛,眼前一黑, 须佐便维持不住形态,逐渐溃散。 雪间只看见他的身体晃了晃,接着痛苦地扶住了额头。须佐的光芒暗了下去,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他的身体也随着须佐的消失而向下跌去。 她吓了一跳, 急忙从木龙头顶跃下接住泉奈。一落到地上, 泉奈便睁开了眼睛, 紧皱眉头不住地揉着太阳穴,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行血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泉奈,你的眼睛……” 雪间下意识地就要把手伸过去检查,然而还没等触碰到他的眼睛,她的手就在半空如触电般缩了回来,接着整个人有些无措:“抱歉,我忘了……” 宇智波的眼睛比他们的生命还重要, 因为写轮眼强大的力量,忍界里不知有多少人想挖一只来。因此除了他们自己和绝对亲信的人,外人连靠近都不能靠近。 “没事的。”泉奈抓住她还未缩回的手腕,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我知道你不会的。” “真的可以吗……”雪间只觉得被握住的手腕很烫。 “我相信你。”泉奈松开她,闭上了双眼。 雪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愈发清晰。她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将医疗查克拉注入他的眼睛以缓解不适。 须佐能乎对于写轮眼的负担居然这么重…… 反馈回来的结果让她忍不住心下一沉。虽然眼部周围的经络依旧旺盛,但某些极细小的经络已经有枯竭萎缩的迹象。满打满算泉奈才使用了回须佐而已,照这个速度下去,即使不出现断崖式的恶化,到失明也不会超过两年。 无论如何,回去后木遁细胞的研究都要提上日程了。 “雪间,我没事了。”泉奈的眉头舒展开来,头也没那么痛了,“你不用……” “不行!”雪间罕见强硬地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你眼睛的状况已经开始有恶化的迹象了吗?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滋养经络,回去后除非对上我大哥否则不准再使用万花筒听到没有!” 见她是真生气了,泉奈把语气放缓:“真的没事,我会注意的。” “没事?你哪里没事了?”雪间也不知道哪来的怒火蹭蹭地往上窜,“你想瞎吗宇智波泉奈!你要次次上战场就开须佐,用不了两年你就瞎了!我这么笨,两年里我不保证能研制出能匹配你细胞活性的木遁提取液,赶得上你失明的速度!你是想重蹈那个宇智波泉奈的覆辙,把眼睛给你哥开永恒万花筒吗?!” 泉奈平静地坐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千手扉间不会同意你把木遁细胞给我的。” 雪间一噎,接着说:“他不同意我不能偷着给吗?” “你不能。”泉奈正色道,“你给了就是叛族。” 千手扉间何等聪明。他的眼睛一旦进化成永恒万花筒必然实力大增,千手扉间一定会追根究底。即使雪间在此之前已经把所有试验材料和数据销毁,也有无数残存的古籍能把木遁细胞和万花筒联系起来。一旦有一丝线索,千手扉间迟早会联想到她身上,到那时她在宗家哪还有立足之地? 他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冒险。 雪间喘了口气,自暴自弃地站起来:“给不了你还不好好珍惜眼睛?你要是敢瞎我立马和我二哥撺掇我大哥吞并宇智波,你信不信吧,我千手雪间说得出做得到!” “信,我信。”看着炸毛的雪间,泉奈笑得愈发温柔,“我答应你,除非危及生命,否则不再开万花筒了。” 即便是为了她,为了哥哥,他也不能瞎。 雪间这才气消了些。她认命地重新蹲下身去将手覆在泉奈的双目上,仔细地调理着他眼睛的状况。泉奈见她不说话,知道她还没完全消气,便也识趣地保持了沉默,放松地感受着眼部脉络的舒缓。 这时,远处一道火焰冲天而起。紧接着她发现木龙压制的憎珀天逐渐化为飞灰,连同木龙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看来他们已经解决了。”雪间收回木龙,看着从远处跑过来的几人。 “雪间——”蜜璃远远地跑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松了口气,“我刚才看到有一条好大的龙,你没事吧?” “没事,多亏你们解决了本体我们才能安然无恙。”雪间笑着安慰她。 “没事就好。”蜜璃又高兴起来,“不过说起来上四真的好狡猾,居然把心脏转移到了别处。要不是炭治郎的鼻子灵敏,我们可能把他放跑了。” “我看见了,那道火焰,是炭治郎的神乐吧。” “是的!”炭治郎虽然身上伤不少但依然元气满满,“但是我并没有起多少作用,要不是甘露寺前辈和伊黑前辈拦住了他的分/身,我也没有机会使出火之神神乐。” 看着他满是真诚的双目,雪间感觉大概没有人能说出拒绝的话。 “唔唔!” 一道身影忽然扑了过来。雪间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住,看清楚是祢豆子之后吓了一跳:“祢豆子你怎么大白天的出来了!快快快回去!” “祢豆子已经不怕阳光了。”炭治郎看着在雪间怀里蹭啊蹭的妹妹,笑着解释道。 “诶?”雪间这才发现豆子并没有像一般的鬼一样被阳光灼伤,而且她嘴上的竹子口枷也不见了。 “我也有……帮助哥哥哦!”祢豆子弯着眼断断续续地说道。 虽然长时间不说话语句还有些不连贯,但祢豆子毫无疑问恢复了语言能力,这让雪间又惊又喜:“祢豆子很棒啊!祢豆子是怎么做到的呢?” 于是炭治郎讲述了对战半天狗本体“怯”及他的第五个分/身“恨”的全过程。雪间揉着豆子的脑袋听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也就是说,上四在消失之前看到了祢豆子站在阳光底下?” “是。”炭治郎也严肃起来,“虽然时间很短,但甘露寺前辈和伊黑前辈认为恐怕鬼舞辻无惨已经看到了。” “尽管很麻烦,但下一步无惨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灶门祢豆子,我们也要尽快回到总部向主公汇报,商量出方案。”伊黑小芭内补充道。 “不,这也许是个机会。”时透无一郎有不同看法,“也许我们可以借此一举铲除鬼舞辻无惨。”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回总部报告给主公大人吧。”蜜璃提议。 众人都没有意见。将后续事物交给隐后,一行人踏上了回去的路途。 ———————— 仿佛是为了验证炭治郎的话,往日猖獗的鬼几乎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虽然没有任务鬼杀队从上到下都闲下来,但队员们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 毫无疑问,这样的反常意味着鬼王已经知晓了祢豆子不怕阳光的事实,并收缩力量,准备最后一击。 产屋敷耀哉趁此机会也收缩鬼杀队,将所有队员召集起来,根据柱们的特长制定训练计划,由柱指导不同方面的训练。 蝶屋,蝴蝶忍和珠世合作不分昼夜地研制毒/药。由于雪间的木遁能催生一切植物,因此大量的紫藤花不断产生,给两人的研究带来不小的进展。 “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蝴蝶忍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把一瓶红棕色的药水放好。 “都是小事。”这点查克拉对雪间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忍你赶紧去休息吧,再这么熬下去无惨还没死你先倒下了。” “那好,那我先去休息了。”熬了两个通宵的忍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出了实验室。 “雪间小姐也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珠世劝道。 “我没关系,一会儿我还要去给耀哉先生检查身体。”虽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她作为一个打下手的也没费多少神,于是她坐了下来等着去产屋敷主宅的时间,想着上回在主宅感知到的东西果然还是有些介意,有必要和产屋敷耀哉沟通下。 “说起来我一直没有请教雪间小姐。”珠世见她不忙,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与产屋敷一族也有百年的交集了,但他们一族的诅咒我从未研究出解法,也无法阻止产屋敷一族身体的衰败。雪间小姐可否告诉我,您是通过什么办法解除了诅咒呢?” “我并没有解除诅咒,我只是治好了耀哉先生的病。”雪间解释道,“但凡诅咒,定是通过某种媒介施加,而不是基因层面的改变,否则也不会有无惨一死就会解除诅咒一说了。我只是将这种媒介封印了起来,切断了作用途经,并重新为细胞注入了活力,并不是从根本上祛除了诅咒。” “原来如此。”珠世了然,“能想到这种方法并有能力实施,雪间小姐也是十分聪慧的人呢。” “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况且我并不清楚那个诅咒的作用原理,也不知道它是否会突然变强破开封印,所以我每隔几天就要检查一次。比起我这种半吊子,珠世夫人能研制出克制鬼王的药物才真正的让人佩服。”雪间真诚地说。 要说置人于死地的药她有一大把,但要致鬼于死地,刚来几天的她不过是个门外汉,而且鬼的无限再生能力实在是bug。上弦都让柱难以应付,可想而知鬼王是何等强大,如果克制他的药这么易得,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珠世虽为鬼,却凭借自己的意志和手段摆脱了鬼王的控制,并在之后的数百年时间坚持不懈地收集鬼王的血液进行研究还不被鬼王发现,这份毅力和聪慧不是常人能有的。 无关乎立场,这样的人(鬼)雪间发自内心的钦佩。 “雪间小姐过奖了。”珠世莞尔一笑,“虽然雪间小姐对于鬼了解尚浅,但有一事我想请雪间小姐帮忙。” “何事?”雪间不由好奇。 “或许您听说过,斑纹吗?” 第96章 无限城 深夜, 万籁俱寂,唯有细小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你终于来了。” 产屋敷主宅,产屋敷耀哉抬起头, 看向自月下而来的不速之客。 “真是可悲啊,产屋敷耀哉。”幽幽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看你这副可怜的样子,不如由我来帮你解脱吧。” “可悲的是你啊, 鬼舞辻无惨。”面对鬼王,目不能视、疤痕已经蔓延到脖子的产屋敷耀哉声音依旧平静,“即使我今天身死,我的孩子们也会将你斩杀。” “你是指你那些无能的柱吗?别开玩笑了。”鬼舞辻无惨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令人毛骨悚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吗?” “这可不一定呢。” 无惨感到有些不对:“什……”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打破了沉寂, 漫天的火光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惊醒了沉睡的人们。等到柱们赶到时, 只见平日优美的宅院在爆炸中成为一片废墟,主公和天音夫人乃至几个孩子都不知所踪。 鬼舞辻无惨从废墟中钻出来, 被炸毁的半边身体正在慢慢恢复。他踹了一脚脚边的木板, 红瞳中充满了恼怒:“可恶的产屋敷, 居然被摆了一道。” “鬼舞辻无惨!”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无惨回头看着把自己包围起来的九柱,十分随意地笑了:“你们就是现在的柱吗?你们的主公最后还在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罢了。” 众人听了, 全都握紧了刀柄,咬着牙, 瞪大眼睛目眦尽裂。 他们的主公好容易摆脱病痛的困扰,还没能看几天蓝天,还没能看到他的孩子们长大, 就因鬼舞辻无惨而失去了生命。 往日那个温润如玉的人似乎还在那里向他们微笑,柱们忍下心中的悲痛,纷纷拔刀冲向鬼王。 然而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没想到废墟之下还有人存活的无惨一时被扑了个正着,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和服的娇小女子手握针管,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身体。 “我要让你以命偿命!鬼舞辻无惨!” 此时一声铮响,众人脚底突然出现了一扇扇门,没有防备的众人纷纷掉入门中。而此时,潜藏在暗处的几道身影也迅速闪入门中,与剑士们一起消失在产屋敷主宅。 产屋敷主宅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少顷,一道轻微的响动从废墟中传来,接着木板和木块被推到一边,中间竟现出个木球来。 包绕在四周的木板撤去,从中露出几个人的身影,赫然是原本应在爆炸中丧生的产屋敷耀哉几人。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产屋敷耀哉看着逐渐恢复成原样的身体,总算略微松了口气。虽然他本人不怕死,也没打算在这次爆炸中活下来,但架不住雪间的坚持。虽然她没明说,可大概意思就是“你要是死了我就白治疗了”。 “况且您虽不惧死,可您的孩子却应当拥有更好的人生。” 他最终妥协了。 他的死能成为剑士们的催化剂,为了打消鬼王的疑虑,他早已打算带着两个女儿一同离去。女儿们虽支持他的决定,但每次看到她们,产屋敷耀哉总是难掩愧疚。所以他同意了雪间的想法,却没有将计划告诉任何人。 产屋敷一族一直是鬼杀队的领导者,他们身上天生就带有领袖的气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目光比常人更长远,比常人更犀利,比常人更容易看到问题所在抓住人的弱点,所以产屋敷耀哉才能看得出,雪间的眼光与他是相同的。 回想起她自信而灼灼的目光,产屋敷耀哉无奈地笑了。 然而要让鬼王相信产屋敷耀哉已死却并不容易。按照诅咒的作用,此时的产屋敷耀哉应该已经卧床不起,双目失明,疤痕遍布全脸,但经过治疗现在的他哪有半分病弱的模样。鬼王拥有几百年的寿命,精神力非比寻常。 为了瞒过他,制造出产屋敷耀哉病入膏肓的假象,雪间没有用写轮眼的幻术,而是从封印卷轴中拿出变装道具亲自上手给他化妆,然后又让他吃下珠世新研发出的短效抑制细胞活性的药物,才勉强制造出他周身衰败的气息。 银色的月光撒满一地。产屋敷耀哉望向天上的明月,喃喃的话语消散在夜色中—— “等孩子们回来,可要好好道歉才是。” ———————— “这个城还真大啊。”雪间睁开眼,站起身来。 触地感知能将感知范围和感知精度调到最大。眼前这个错综复杂的城虽然大,却并非真的是无限的。每一次铮声响起,房间和通道都会发生变化,但不论怎么变,始终是在城内部变化,不会衍生出新的房间,这一点在她已经在多次改变中验证过了。 “现在队员们已经分散到不同的地方,看样子应该不会再变了。”雪间环顾四周,“上弦已经全部出现,我们也该行动了。” 泉奈颔首:“一切小心。” “你也是。” 不说雪间和泉奈分头行动,蝴蝶忍此刻正站在一个房间里,面对眼前的鬼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啊,多么美丽的小姐。”有着琉璃般瞳孔的童磨打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女孩子打打杀杀的可不好哦,让我超度你,和我一起前往极乐世界吧。” “童磨,你做梦!”忍咬着牙一扯身上的羽织,“你还记得这件羽织吗?” “嗯?”童磨稍稍眯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是有点眼熟……啊,我记起来了,是那个用花之呼吸的女孩子的衣服,这么说来你应该是她的妹妹吧。” “你还有脸提起姐姐!”忍拔出日轮刀,一个箭步刺过去,“你这个恶魔,还我姐姐命来!” 童磨一面悠闲地拿扇子挡下她的攻击,一面还有心情说话:“啊呀,真是很不错,这样的话我就更想和你融为一体了呢。说起来真是太失礼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 “蝴蝶忍。记住杀你的人的名字吧!” 她一个旋身,借助墙壁的力量往前一蹬,刀尖飞快地刺向童磨的手臂。 “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带着毒的刀尖狠狠地刺入未来得及后撤的童磨的身体。她脚尖一点,翻身躲过他的冰刺,稳稳地落在地上。 “小忍还真是狠心。”童磨的语气虽哀怨,眼中却射出冷光,“看来要稍微认真一点了呢。” 忍握紧刀柄,集中精神严阵以待。 ———————— 时透无一郎站在一个六眼鬼面前,努力控制着握着刀鞘的左手的颤抖。 “这种感觉……原来如此……你是我的后代吗?” 眼中刻着“上弦壹”字样的黑死牟看着对面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毫不吝啬地赞叹道:“能在瞬间动摇后……恢复冷静……你很不错。” 眼前的对手比以往的任何鬼都强大,无一郎十分确定。 但是再强大,他也不能后退半步,为了柱之名,就是死也要拼上一拼! “霞之呼吸·贰之型·八重霞!” 急速的八连斩被黑死牟轻松避开。见一击不成,他紧接着用出下一招剑技:“霞之呼吸·柒之型·胧!” 带有极强迷惑性的绝技使无一郎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然而正当他趁机逼近黑死牟时,只听雾中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真的……很不错……为了表示我的敬意……我也稍微认真些吧……” “月之呼吸·壹之型·暗月·宵之宫。” 凌厉的刀风扑面而来。无一郎睁大眼睛暗叫不好,身体却跟不上大脑的反应,只得硬生生向右偏离,左臂却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他的攻击范围了。 “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无一郎看着挡住黑死牟刀锋的黑发青年,张了张口:“你……” “没有打败对手的能力就不要逞强。”泉奈一个斜踢逼退黑死牟,手上的刀薄而锋利,“还能动吗?” “没问题。”无一郎振作精神,“泉奈先生一定要小心,这就是上弦之一。” “上一吗,真是久仰了。但是……” “锵!” 泉奈将黑死牟的刀渐渐压低:“我可不会输给这种奇怪的东西!” “这个时代……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剑士……” 黑死牟如死水般的心中泛起一阵涟漪:“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泉奈低头躲过横劈,一个后翻稍微拉开距离:“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月之呼吸·八之型·月龙轮尾。” 月光与火光交织,圆月与火焰纠缠。两人你来我往,刀早已化为残影,只能捕捉到不断移动的身形和散发出的剑气。 “好快……”无一郎全神贯注地站在一旁观察,却无从下手。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吗?忍者的力量竟然这么强…… “时透,你没事吧!” 不死川实弥跑过来,看见无一郎朝他点点头:“你在这干嘛,不是说上一在这里吗?” 无一郎指指远处缠斗到一起的两人:“泉奈先生在和上弦之一交战。” “那你怎么不上去帮忙。”不死川实弥在线暴躁,扛着刀就往前走,没走两步却顿住了脚步。他指着远处,震惊地看向无一郎:“他们打多久了?” “两刻钟。”无一郎相当平静。 看着远处闪烁着噼里啪啦雷电与大范围火焰的地方,不死川实弥脸上难得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这应该不是炎之呼吸吧。” “炼狱的炎呼没有如此大范围的招式。”无一郎肯定地点点头,“这是忍术。” 站在十几米开外都感觉脸上烤得慌的不死川实弥暴躁地挠挠头:“所以我们只能站在这干看吗!” “我实力太弱,帮不上忙。”无一郎认真地说,“你可以去试试。” 不死川实弥一噎,然后更暴躁了:“哈?你以为我就能看清吗!再说了我又不是鬼,冲上去还没等碰到上一就先被烤熟了吧!” “那我们就在这等待机会吧。”无一郎的目光重新投向战场,“快分出胜负了。” 仿佛了为了印证他的话,漫天的火光被剑气砍散,下一秒泉奈带着雷电的左手洞穿了黑死牟的胸膛,右手的日轮刀一转,属于炎呼的绚丽火焰覆盖了整个刀身——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第97章 超厉害的柠檬精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燃烧着烈焰的日轮刀高速突进, 在雷遁麻痹黑死牟的短暂片刻挥向他的脖颈,将他的头颅一刀斩下! “成功了吗?”不死川实弥赶到黑死牟数米之外,肌肉紧绷, 全神戒备。 只要用日轮刀将鬼斩首鬼就一定会死亡,这是铁律。然而令几人不解的是,黑死牟的身体并没有化为飞灰, 甚至仍旧矗立在原地, 手持着那把长满眼睛的利刃。 “后生可畏……” “但是……” “这怎么可能!” 黑死牟胸口被雷遁穿透的伤口快速愈合,颈部也在以惊人的速度修复。 “快阻止他!” 意识到不对的不死川实弥与时透无一郎纷纷挥舞长刀, 使出呼吸法, 斩向尚未完成修复的脖颈。 “风之呼吸·壹之型·尘旋风·削斩!” “霞之呼吸·肆之型·平流斩!” 漫天的霞光混合着强劲的风刃极速斩向黑死牟。然而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黑死牟并没有回避,仿佛静止了一样没有任何动作。 “快躲开!” 意识到不对的泉奈急忙出声提醒, 却还是晚了一步。 “月之呼吸·拾肆之型·凶变·天满纤月。” 进化后的鬼之刃挥出无数巨大的弦月形刃风伴随着无数的巨型圆月刃, 带着荡平面前的一切事物的气势向四面八方袭去。强行换型无一郎与实弥尽力挡下了大部分风刃, 却仍被从死角而来的攻击割伤了身体,顺着风力的方向倒飞出去。 “咳咳……” 无一郎捂着右腹,半跪在地,吐出两口血来。他抹了把额头上流下的血,看向上腹和左肩开了两个口子的实弥和远处依旧站立大腿和左臂却不断冒血的泉奈, 心一横, 提刀一个爆发冲了上去。 “霞之呼吸·伍之型·霞云之海!” 伴随着薄雾出现, 无一郎沿直线朝黑死牟发出高速的连续斩击,却被已经完全恢复的黑死牟尽数挡下。 “你很不错……”黑死牟架住无一郎的刀, 看着眼前这个满目决然的孩子,“但是……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龙轮尾。” 好快! 无一郎用尽全力后撤。然而月刃的速度超乎他的预想。他眼睁睁地看着月刃朝自己的腰腹攻来,却因腹部受伤而无法迅速转身。 不行, 距离太近了! “风之呼吸·伍之型·寒落秋山风!” 大范围的风刃在无一郎即将被腰斩的前一刻险而又险地挡下。无一郎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耳边是实弥愤怒的大吼:“你这个笨蛋贸然冲上去想死吗!” 他勉强坐起来,看着趁机向黑死牟攻击又与他战在一起的泉奈,忍着胸口翻涌的血气说:“这么下去泉奈先生也撑不了多久。” “你在这呆着,我去帮他。”实弥还没等无一郎做声,便抢先加入了战局。 被感觉撑不了多久的泉奈也很恼火。上一虽然强,但他的实力高于黑死牟是肯定的,从他能斩下黑死牟的头就能判断出来。然而宇智波长于攻击,尤其是一点突刺的集中攻击,却不擅长大范围攻击的防守。 他们不像千手一样擅长土遁,只能凭借写轮眼挡下或避开大范围攻击,但对于黑死牟这种招式基本全是大范围、某些还全方位无死角甚至是攻防一体的攻击模式,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泉奈此时深深体会到了木遁的好处——攻防一体,变态恢复。 从某种意义上讲,黑死牟确实是克制他的存在。 但是,正是因为有这种存在,才能给他一个突破的机会。 并不想依赖万花筒的泉奈依然睁着勾玉,在不死川实弥被“陆之型·长夜孤月·无间门”打伤的间门隙矮身避过刀刃,向黑死牟的死角攻去,不出意料地被挡了下来。 “月之呼吸·七之型·厄镜·月映。”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涡卷!” 泉奈一个飞跃挡下了黑死牟朝实弥和无一郎的补刀,在再次开启新一轮战斗的同时大脑不断地分析现有的情报进行思考。 这个鬼能用呼吸法说明他极有可能曾经是鬼杀队的剑士。只要是呼吸法就有型,就有固定的攻击模式,就能在他发出攻击前看穿他的动作,像雪间门当初打断不死川实弥攻击那样打断上一型的发出。 到目前为止的战斗,泉奈只见过十四个型。只要能知道他所有的型…… 这样想着,泉奈侧身避过上空落下的巨大风刃。 第十五个…… “月之呼吸·十之型·穿面斩·萝月。” 第十六个…… 在泉奈第次把他的头削掉后,他发现黑死牟的所有攻击不再出现新的型。可以他现在的速度,挡下他的招式虽不困难,但要打断他的出招却做不到。 快一点,再快一点,如果能再快一点的话就能做到了! 就在他再一次隔开月刃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炼狱杏寿郎一开始教他炎之呼吸时所说的话。 “呼吸法虽然流派不同,但从本质上都是通过呼吸加快血液循环,让肌肉产生超乎常人的强力收缩。不过你体内有查克拉,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呼吸法的运用,如果能相容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学习了呼吸法后,他并没有感到查克拉流动的凝滞,炼狱先生也说没有在他身上感知到呼吸法受到压制。也就是说,这两种力量是可以共存的。 那么,能不能相辅呢? 如果能用呼吸法的原理加快查克拉的流动,他的速度是不是就能得到提升了呢? 想到这,泉奈凝神提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关闭了写轮眼,甚至闭上了眼睛,仅凭感知和直觉闪躲黑死牟的攻击,集中精神感受体内查克拉的流动。 “这个孩子……” 黑死牟微微眯眼,握紧日轮刀,在击退无一郎和实弥的同时,突然加速,再次使出了速度极快的壹之型。 “小心!” 实弥满口鲜血,挣扎着站起来,向泉奈那里尽全力使出风之呼吸的叁之型。 不行,太远了! 就在实弥眼睁睁地看着黑死牟的刀斩在泉奈身上时,泉奈突然凭空消失了! “锵!” “居然……” 黑死牟怔愣地看着截住他挥刀方向的那一柄染上了深红色的刀,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高手过招等的就是一瞬间门,泉奈抓住机会一个下劈砍下他的右臂,而后刀锋一转,第四次斩下他的头。 “这是,忍术吗……不,不像忍术。”无一郎喃喃自语。 泉奈的瞬身术在战斗中他们已经见过了,而这次的瞬身他们却没有捕捉到丝毫痕迹,真的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与之前的瞬身术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不要分心!”不死川厉声提醒。 然而这一次,黑死牟的身体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再生,而是就这么站在那。良久,他叹息般地发出一道声音:“缘一,这就是你所看到的吗……” 他的身体轰然倒下,渐渐化为飞灰。 “结,结束了吗……” “我们赢了?” 实弥和无一郎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无人阵亡,就打败上弦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一在最后时刻放弃了再生,但毫无疑问的是除鬼舞辻无惨之外的最大敌人已经被消灭。 泉奈呼出一口气,刚往前迈了一步,就感觉腿一软,身体直直地朝地上倒去。 强行提升速度带来的后果吗…… 嘛,暂且休息一会儿也好。 泉奈这样想着,闭上眼准备迎接大地的怀抱。 然而想象中摔到地上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一只有力的手架住了泉奈的胳膊,将其绕到了自己肩上,随即泉奈的耳畔便传来略带焦急的熟悉的声音: “没事吧,泉奈?” 第98章 去往极乐的磨磨头 如果说泉奈在打上一的时候觉得选错了对手, 那么雪间在面对上二的时候,也相当期盼泉奈的到来。 没错,本打算就近支援上三的雪间在鸣女再一次变换空间后一拉开门,本来是个走廊的地方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上回那个七彩的童磨。 再仔细一看, 他手里还抓着蝴蝶忍。 当时雪间头皮都揪起来了。还没等这个变/态进行下一步, 她就一个瞬身砍掉了他的手臂, 救下了浑身是血的蝴蝶忍。 “哦呀哦呀,打断我和小忍的融合可是不礼貌的哟。” 一边麻利地给蝴蝶忍紧急止血做简单包扎处理的雪间嘴上也不闲着:“我觉得忍不太愿意和你融合。” “怎么会呢,小忍的姐姐可是很乐意的呢。” 雪间明显感觉手底下的肌肉一僵, 接着便挣扎着要动弹, 结果被无情地按了下去:“忍, 冷静点。” 它这明显是激将法。你要是一动伤口再裂开了正好上了他的当。 蝴蝶忍这才愤愤地半躺回去。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丸, 塞到雪间嘴里:“这是上回从蜜璃那提取的……解童磨的毒的药……咳咳咳!” “我知道了。”雪间点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见没有挑衅到蝴蝶忍,童磨遗憾地摇了摇头,脸上虽然笑着, 眼中却看不出丝毫感情:“既然小忍不愿意跟我融合,那我只好用一点小手段了。” “血鬼术·莲叶冰!” “木遁·木锭壁!” 炸起的冰雾散去,再一看时, 原地哪还有雪间的身影。 “你就没有新鲜一点的招式吗!” 雪间不知何时绕到了童磨身后, 手中的日轮刀卷起层层波浪:“水之呼吸·肆之型·击打潮!” 童磨侧身,铁扇“铛”的一声挡住日轮刀:“真是很不错的招式呢, 可惜……”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莲花池的水面瞬间冻结, 原本不大的空间内气温骤降。池中浮出两座少女形态的巨型冰莲,其口中吹出大量冻气朝雪间而去。 真的是,太冷了。 与童磨交手数个回合的雪间看着手臂上的冰霜,肺里被冻得生疼, 挥刀的速度也随之慢下来。 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水之呼吸遇上冰,简直就是克星中的克星。雪间仿佛都能看到剑技使出的那一刻划过的水痕都凝成了冰。 整个火之国地处腹地,没有高山积雪,冬天也是人体可以忍受的寒冷,所以雪间并没有进行过耐寒训练。然而童磨的冰极阴极寒,覆在皮肤上仿佛刀割般的疼痛,让她的身体机能迅速下降,甚至连查克拉都凝滞了不少。 如果泉奈在的话就好了…… 雪间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去,而后几个后翻拉开距离,手上结印:“木遁·花树界降临!” 拔地而起的花蔓裹挟走了一部分冷气,顶部的花苞绽放,散布出的紫色花粉顷刻布满了整个空间。 “这是,紫藤花?!” 童磨捂住口鼻后退几步,试图拿扇子挥走花粉。然而他刚挥走一部分,另一部分立刻填补了原来的空间。 “可恶……” 诚然,童磨的冰雾无法在封闭的空间内散开。 那么相应的,紫藤花粉也会在这个空间聚集。 “雪间。” 雪间稍稍偏头,对上那双紫色眸子的一刹那,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切断了常中呼吸,再次结印:“木遁·树界降诞!” 树木自她周身而始,层层叠叠地朝童磨扑去。童磨挥舞着金色的铁扇,却发现无法斩断树木后,果断改变扇型:“血鬼术·结晶之御子!” 五个小小的冰人偶出现,使出了与童磨本体相同的血鬼术。然而人偶的血鬼术虽强,释放速度却远不及木遁。在冻住了几根树枝后,更多的树枝迅速扑向人偶,把他们缠了个严严实实。 童磨“啧”了一声,极速后退,咬了咬牙:“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外形就如同双手合十打坐着的菩萨一般的冰人骤然耸立在面前,一挥手,掀起的带着剧毒的冰风就差点把站在原地的雪间掀翻。 脚上附着着查克拉的雪间拽住飞出去的蝴蝶忍,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先是木龙,然后是冰人,一个两个的鬼都欺负她不会木人木龙之术。 这年头,她连个鬼都不如了吗! 真是,侥幸一时爽,对敌火葬场,忍术用时方恨少。 想起她大哥开着木人叱咤战场的英姿,完全忘记了这鬼活了好几百年的雪间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千手雪间,觉着不行!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想要学会木人的强烈愿望从心底破土而出。她的双手上下翻飞,准确地掐到最后一个印—— “木遁·木人之术!” ———————— “然后你就把上二干掉了?” 看着泉奈的死鱼眼,雪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木人一拳锤爆了冰菩萨,木遁缠上了童磨。忍踩着木枝把毒注入了他的身体,杀死了上二。” 所以你们家木遁忍术这么好开的吗? 泉奈无奈地叹了口气:“赢了就好。” “这样就差不多了。”雪间利落地给泉奈打好绷带,看向蝴蝶忍那边,“忍,怎么样了?” “所幸没有毒,行动的话问题不大。”忍给无一郎和不死川两人注射了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无惨的位置确定了吗?” “确定了,离我们不算远。”雪间站起来,顺手拉了一把坐在地上的泉奈,“出发吧。” 由雪间打头,几人在迷宫般的走廊里飞奔。鎹鸦自某个岔路口飞过来,扑腾着翅膀大叫道:“嘎!嘎!上弦之三已被炼狱杏寿郎、富冈义勇、灶门炭治郎消灭!上弦之三已被消灭!” “啊,看来富冈先生他们干得很不错啊。”蝴蝶忍显然也相当兴奋。 不死川咬牙切齿:“剩下的就只有无惨了。” “不,还有鸣女。”无一郎补充道。 仿佛是为了验证无一郎的话,铮声再一次响起,眼前的走廊前方出现了一道门。雪间猛地打开门,闯入视野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空间中央有一颗肉球。 “这下,鬼舞辻无惨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这些普通队员转移,并疏散地面人群,同时让其他柱尽快赶到这里集合。”泉奈回身对在场的柱说道。 “地面的隐部队已经在清场,大概一刻钟之内就能完成;富冈他们在鎹鸦的引导下正在往这边赶,应该五分钟之内就能到达。”无一郎传达着他的鎹鸦带来的信息。 泉奈点点头,看向刚刚睁开眼睛的雪间:“怎么样,还能撑多久?” “无惨的精神力比我们预估的要弱,你的幻术足够支撑到完成清场。”虽然有些意外,但雪间还是做出了判断,“珠世夫人那边如何?” “珠世夫人正和愈史郎一同控制着鸣女,蜜璃和伊黑先生也在那里以备不时之需。因为没有无惨细胞的争夺,他们表示目前一切顺利,可以根据我们的需要调整无限城。”忍将总部得到的消息讲了出来。 产屋敷宅邸爆炸后,携带着特质药剂扑向无惨的珠世只是雪间制造出来的木分/身。这个分/身上施加了泉奈万花筒的强力幻术,以分/身遭到破坏为触发条件,将无惨拖入幻境。 但因为无惨是个老妖怪,精神力不知几何,因此在制作分/身时不仅施加了多重幻术,而且放上了可能压制无惨的封印术。封印术以幻术触发为条件发动,尽管现在无惨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但目前还没有破开封印术的迹象。 “接下来……” 突然,雪间神情大变,厉声喝道:“快闪开!” 话音未落,巨大的爆炸猛地扩散开来,强烈的冲击波直接击穿地表,露出一个异常庞大的空洞。 几乎是同一时间,柱们各自施展本领极速退去。雪间也只来得及用简单的木遁尽可能减缓冲击,与泉奈一同发动瞬身术移动到远处。 烟尘与木屑散去,一个身影逐渐显露出来。 “这就是鬼王吗……”泉奈喃喃道,“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还以为会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呢。 “不,这个鬼身上的恶意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鬼都强,我能清晰地感知到。” 就像原油一样,这个鬼的实力无疑高于上弦数倍乃至数十倍,绝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还真是不错呢,用幻境控制我。”无惨一脸平静,“你们鬼杀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吗?” “说起来你们鬼杀队真是无聊。被我所杀的人就跟遇上天灾**死了一样,根本没有区别。人死不能复生,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何必向我寻仇?” 听到他的这番话,在场的柱们一个个紧咬牙关,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目光中满是愤恨和怒气。 上天赐予人们的宝贵的、无法重来的生命,怎能被说得如此轻巧! “一般人可不会蠢到……” “一般人可不会蠢到在这傻站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泉奈一刀砍了上去。无惨抬起双臂架住,然而下一秒一抹白色的亮光就从脖子前闪过。 啊嘞?这么简单的吗? 从后偷袭的雪间的日轮刀轻松斩过他的脖子,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砍过他脖子的那一刹那,雪间却清楚地看见,日轮刀斩过的地方如同时光倒流一般,几乎在同时重新血肉相连,完全修复了割裂的组织。 这种恢复能力,恐怕大哥也望尘莫及。 一击不中,雪间急速后撤,避开了突然从他背部伸出的鞭子。 “这下糟糕了啊。” 哪怕是木遁之力,也没有如此强悍的恢复力。 忍者的速度不是没有查克拉的柱们可以企及的,可即便如此,也没能赶上鬼舞辻无惨的再生速度。 日轮刀无法杀死鬼王,那么除了寄希望于注入无惨体内的药物发挥作用,剩下的,就只有拖到日出了。 夜色正浓,距离日出,还有三个时辰。 第99章 一点都不精彩的大决战 “这种情况对我们不利啊, 雪间。” “啊。”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个也不占。无限恢复、唯有拖到日出才能消灭的鬼王,战力不足的队友, 以及不利的地形, 都为他们战斗创造了障碍。 泉奈一刀斩断一条袭来的鞭子,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他们现在正处于居民区, 周围建筑物众多不说,更要命的是如今鸣女已死, 无限城坍塌, 底下露出巨大空洞,薄薄的一层地面根本无法承受过重的重量。也就是说,无论是他的须佐还是雪间的木龙木人, 都不可能在此施展。 恐怕树界降诞这种大型忍术也…… 而且考虑到队友和环境的问题, 水遁火遁这种大范围杀伤忍术也不得不排除。像鬼杀队这种只能打近身战的, 他一个火遁上去得连人带鬼一起熟了。 至于幻术和封印术, 幻术刚才鬼王已经中了一次, 没那么容易再上当;而封印术则需要时间准备, 时机不好找。 但从所有上弦的水平来看, 恐怕鬼王目前暴露的只是它实力的一小部分。它到底还有多少隐藏招式,不同的招式配合着何种攻击模式,他们一无所知。虽然就目前来说限制住它不难,但为了谨慎起见, 还是先摸清楚底比较好。 想到这,泉奈向雪间的方向看去,刚好对上她的视线。 策略在那一刻就定下了。 “雷遁·雷击。” 噼里啪啦的电光缠绕上刀。泉奈开着三勾玉,斩断袭来的成批触/手,精准无误地从紧跟而上的鞭子中穿过, 直刺鬼王。雷电的麻痹作用暂缓了触/手的再生,反应不及的无惨不得不改变其他鞭子的攻击方向,从后方向泉奈的后心袭来。 “风之呼吸·伍之型·寒落秋山风!” 鬼王攻击方向的改变无疑给了柱们以进攻的空档。不死川实弥将从后袭向泉奈的触/手尽数砍落,笑得如恶鬼般狰狞:“别小看我们啊你个杂/碎!” “木遁·扦插之术!” 与此同时,数根木枝裹挟着可怕的力量直接贯穿鬼王的身体,身体片刻的迟缓带来的是反射着冷光的刀面。 就在她即将斩到无惨脖子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突然警铃大作,几乎是使出瞬身术的同时,她原本的位置就被陡然从他体内生出的长鞭刺穿。 与此同时,无惨所有长鞭的速度瞬间加快。雪间筑起木遁防御,然而当木墙落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柱们倒在血泊的身影。 雪间心下一沉:对他们来说,这种速度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在无惨加速之前,身上带着不同程度伤的柱们本身应付无惨的攻击就已经相形见绌,伤势也在密集的攻击下不断加重,而方才创造的空档让他们有机会逼上前来,但同时也是在距无惨越来越近。 在自身的攻击范围内,距离自己越近,施术者的控制精度越高,这是通用的道理。面对无惨一般攻击就已经在勉强支撑的柱,显然无法应付鬼王更上一层楼的速度。 鬼王面对千年来纠缠不休的鬼杀队众人显然不想放过他们,背后的长鞭陡然伸长向已经毫无闪避能力的柱们袭去。雪间和泉奈见状联手攻了上去,吸引了无惨的注意力,才给了隐们救治柱的时间。 但打着打着,雪间发现一个问题。 她一直在给鬼王造成致命的威胁,试图引出它的隐藏技能,但打了这么久,这个鬼王真是出乎她的预料。听泉奈谈及上一的本事,看到上二那绚丽多变的血鬼术,雪间还以为鬼舞辻无惨和她大哥一样,有层出不穷的血鬼术和变化多端的攻击模式,结果就是挥鞭子,和快一点的挥鞭子? 这,这也太拉胯了。 他这个样是怎么当上鬼王的? 她觉得上一上二当鬼王都比它逼格高一点。 打了半个时辰后,雪间终于确定了,它就是只会挥鞭子。 大失所望的她直接进入仙人模式,结印:“木遁·木牢之术!” 霎时,从地面突出的树木裹住鬼舞辻无惨,直接连鬼带鞭子给它包成了个球,只露出一个头。 呵,亏她当初还高看它说什么它的实力会与自己持平,现在看来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自己。 无惨奋力挣扎,木牢却纹丝不动。 仙术能最大强度地激发木遁的生命力,对于已经算死物的鬼王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克制它的武器。 “接下来等到日出就可以了。”雪间看向懵逼的众人,拍了拍手。 反正日轮刀杀不死它,那就不费这个劲了。 “不过你们谁要想砍它几刀出出气请便。” 雪间说完,就去忍那边查看众人的伤势了。不过她这么一说,还真有隐借了把日轮刀,在无惨的怒视下暗搓搓地靠了上去。 泉奈看了眼无惨,走到了又躺尸了的杏寿郎跟前。 泉奈看着这位伤刚好没多久又惨不忍睹的猫头鹰,眼角不禁抽了抽:“你没事吧?” “唔姆,我完全没事呢!”杏寿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在旁边救治的隐小姐姐的“炼狱大人请您不要这么大声讲话不然腹部的伤口会裂开”的背景音中大笑三声,“我现在甚至还能和鬼舞辻无惨大战三百回合!” 泉奈:免了吧您。 “不过泉奈你和雪间小姐真的是很厉害呢,就连鬼王都没能伤到你们分毫!”杏寿郎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现在我对你们的世界越来越好奇了,如果有幸有朝一日能够去看一看就好了!” 泉奈微笑着点头:“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一定亲自去迎接你们。” 就在泉奈和杏寿郎唠嗑的时候,雪间则在探查斑纹给人的身体带来的变化。 “果然如珠世夫人说的那样,开了斑纹的人身体代谢要高于常人。”雪间对比了下蜜璃和忍体内的状况,“通过斑纹强行提高细胞活性加快代谢,相当于提前消耗寿命,难怪说有了斑纹的人活不过二十五岁。” “是啊。”珠世扶起蜜璃等人,喂他们吃下长效压制细胞活性的药物,“接下来就拜托你了,雪间小姐。” “啊,没问题。” 雪间将手覆在蜜璃的腹部,注入查克拉。 就像当初为产屋敷耀哉注入生命力激发细胞活性一样,木遁查克拉自然也能通过抽取生命力降低细胞活性。将开了斑纹的柱的细胞活性调整到常人水平后,他们的寿命也会回归正常。 “但是这种事果然还是大哥比较擅长。”雪间完成蜜璃的治疗后不禁感慨,“我的木遁查克拉不纯,要是大哥来的话费的功夫肯定比我少。” “其实雪间酱已经做得很好了。” 忽然,一道熟悉的查克拉跃入她的感知,紧接着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雪间愣了一瞬,猛地转身回头看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不远处。浓郁的夜色模糊了他的脸庞,微风拂过,吹动着他披在背后的长发。虽然看不真切,但那熟悉的身形,那熟悉的查克拉,都与雪间这几个月一直期盼的人重合。 “大哥!” 雪间一个箭步扑到柱间怀里,身体微微颤抖。 “哈哈哈我还以为雪间酱几个月没见着我就忘了我这个大哥了呢!”柱间笑着揉揉妹妹的头,“别怕,大哥在这。” 雪间把脸埋在柱间胸前摇了摇头,闷闷地说:“对不起,大哥……” 自从她失踪后,这几个月来,大哥一定十分担心吧。 她出来之前,千手和宇智波的关系刚刚开始缓和,全忍界都盯着两族的第一个联合任务。这样的风口浪尖每日要应对的事情数不胜数,要不是她一时不慎落入时空漩涡,大哥就不必抛下千手,留二哥一个人在族里苦苦支撑了。 而明知哥哥们会为她忧虑却始终无法找到回家的路的雪间在经历了现代社会的抉择之后,愈发迫切地想要回到她的世界。可上天仿佛注定要跟她开一个巨大的玩笑,她用尽所有能用的查克拉最后计算出来的结果,依旧是个错误的选项。 在这里的这些日子,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她和泉奈都清楚,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几个月来对前路的迷茫、惶恐与无所适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倾泻口,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虽然有泉奈的陪伴,但她真的很怕,她怕她回不去,怕她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尤其是当这次穿越失败时,她真的近乎绝望,一度认为再也回不了家了。 大哥是千手的族长,是她的长兄,是一直为她遮风避雨的大树。她在千手时还不觉得,这次出来后才切实感受到大哥对她的意义有多么重要。 以前不论她做什么事,怎么胡闹,潜意识里总会有“没事,还有大哥呢”这种依赖的情绪在,但当她离开了避风的港湾,她才发现,原来外面的风雨这么大。 她不得不时刻集中精神应付每一件事,生怕行差踏错为自己招致灾祸,不得不慎重思考,担起所做的每一个决定的责任和后果。没有人会再为她兜底,没有人会在关键时刻保护她,她所能做的,就真的只有依靠自己。 太累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大哥独自一人抗下了无数,却把她牢牢地保护在羽翼之下,告诉她“别怕,有大哥呢”。 长兄如父,这话一点都不差。 想想自己以前做的一些欠考虑的事,雪间觉得或许自己一直以来都太任性了。 想到这,她更加感到内心愧疚,把脸埋在柱间怀里不肯抬头。 “雪间酱。”柱间扶住她的肩膀,看着低着头的妹妹,“你不必自责。在大哥眼里,你一直都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雪间只觉得鼻头很酸很酸。她使劲眨眨眼,抹了一把眼睛,声音里还有掩饰不住的哭腔:“大哥真是的,突然说这些话。” 在大家面前哭实在太丢人了! “哈哈哈是大哥不好。”柱间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所以现在可以告诉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雪间点点头,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柱间听完饶有兴趣地走到鬼舞辻无惨面前:“就是这个东西啊。” 他看向刚和泉奈说完话的斑:“斑,你怎么看?” “鬼王啊……”同样从泉奈那了解了事情经过的斑也走了过来,“带回去给你弟弟切片怎么样?” 柱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看向无惨的目光已经变成了看实验材料。 给扉间带点纪念品回去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已经在打算回去如何少批点族务的柱间无视瞪着他的无惨,手一挥从他身上切下一块肉来,封到了卷轴里。 “反正这东西能无限再生,留一点就够了。” 柱们:“……” 隐们:“……” 龙套们:“……” 你们忍者都这么凶残的吗! “对了雪间酱,你说的要调整细胞活性的几人在哪?”柱间收好卷轴,问道。 “哦。”雪间想起来还有这茬,于是将柱间引到无一郎面前,“还有他、炼狱先生、富冈先生和炭治郎。” 柱间了然。他看向似乎比他妹妹还小的无一郎:“你好,我是千手柱间,是雪间的哥哥。雪间说你的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我可以帮你看看吗?” 无一郎乖巧地点头:“有劳了。” 柱间将手覆在他的胸口,释放出纯正的木遁查克拉。不要说最近的无一郎,就是离得最远的不死川实弥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生命力量。 与雪间的完全不同,长年与鬼打交道的他们对此十分敏感。眼前的这个长相和雪间有几分相似的青年,才是连鬼王都难以企及的强大。 不过数分钟,柱间便收回了手:“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用了一刻钟的雪间:打扰了。 时间一点点推移,天色也一点点变亮。黑夜渐渐淡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终于,在太阳露出地平线的一刹那,万丈光芒洒满大地,照在每一个鬼杀队员身上。 雪间撤去木遁,看着鬼王在不甘的吼叫声中化为灰烬。 在鬼王消失殆尽的那一刻,人与鬼几千年的争斗终于分出了胜负,画上了句号。 第100章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非常感谢几位给予我们的帮助。”产屋敷耀哉带着家眷朝对面坐着的四人俯首道谢。 “不必如此。”柱间回礼道, “倒是我要感谢您这段时间对雪间和泉奈的照顾,想必为您添了不少麻烦。” “您太客气了,若是没有两位的帮助, 我们鬼杀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打败鬼舞辻无惨。”产屋敷耀哉顿了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产屋敷一族帮助的, 请尽管开口。” “那我就先在这里多谢您的好意了。” 从产屋敷主宅出来后, 柱间不由感叹:“真是个不错的人。” “我也觉得耀哉先生人很不错。”雪间表示我已经这么觉得很久了, “明明没有多少力量,却能领导众人前行,跟我们以实力为尊不一样。” 宇智波斑点点头, 问道:“柱间,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现在事已经了了,鬼王也莫得了, 是时候该回去了。 为了寻找弟弟妹妹,柱间和斑已经出来了太长时间,在风口浪尖上,再不回去恐怕千手和宇智波会出问题。 “三日后吧。”柱间想了想, 答道, “这三天让雪间和泉奈跟众人告个别, 我们就能回去了。” 斑表示可以。 剩下的这几天雪间去蝶屋去的比较多。这场决战虽然柱们没有人丧命, 但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所以此时都在蝶屋躺尸。 祢豆子早在决战前就吃下了珠世研究出的变回人类的药物, 雪间推开门时她正坐在蜜璃床边,说笑着什么。 “啊, 雪间酱。”蜜璃一看雪间来了,兴奋地朝她招招手。 “怎么了?”雪间看见蜜璃脸都激动得红彤彤的。 “那个,刚才, 刚才伊黑先生向我表白了。”蜜璃捂着脸颊,满脸都是甜蜜的羞意,“他说等伤好了,要娶我做妻子。” 可以啊看不出来伊黑小芭内行动还挺快。 吃狗粮吃得很香的雪间笑着祝福:“那就提前祝你们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咯!” 蜜璃彻底把脸捂上了。 “我听说善逸也和祢豆子表白了。”雪间看向祢豆子。 祢豆子显然没想到能说到自己:“诶?我吗?善逸好像是说过……” “祢豆子的话其实也不用急哦。”雪间理理她额前的乱发,“如果祢豆子有一天想好自己的心意的话,一定要大胆地说出来。” “我,我会努力的!”祢豆子笑弯了眉眼。 雪间笑着捋捋她耳畔落下的碎发,抬头环顾了病房一周,不由有些奇怪:“咦,怎么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按理说就柱们这个伤势爬起来都困难更不用说跑出去浪了。 “不死川先生和富冈先生去饭堂吃饭了,无一郎则是去了主公那里,至于炼狱先生……” 蜜璃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微妙:“大概和你大哥柱间先生在一块吃红薯饭吧。” 说不定还能拼个酒。 雪间:“……” 她就说吧她就说吧,大哥和炼狱先生肯定一见如故很合的来的! “啊啦,你们都在啊。” 就在几人聊得开心的时候,蝴蝶忍从门外走进来:“我听泉奈先生说了哦,雪间你们要走了。” “诶?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完全不知道这事的蜜璃吃惊地看着雪间。 “是时候该回去了。”雪间点头微笑道,“我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其实在来到这之前,我和泉奈已经在其他地方耽误了不少功夫,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我怕家族会出事。” “怎么会……我还没好好和雪间酱说话呢。”蜜璃十分失落。 “还有几天呢,有什么话还能赶紧说。”蝴蝶忍看向雪间,“雪间,我有件事想问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雪间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出了病房,来到后院。 “雪间,有句话我想问很久了。”蝴蝶忍站在庭院中,目光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殷切,“之前炼狱先生也好,主公大人也好,所得的都是无法治愈的伤病。你既然能将他们治好,那么有没有一种忍术能让姐姐……” 雪间看着她期盼的目光,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听蝶屋的人说过,蝴蝶忍的姐姐叫蝴蝶香奈惠,也曾从忍的口中知道,她的姐姐在多年前被上弦二杀掉了。 失去父母后又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这种痛,她能理解。 然而尽管很想帮她,但雪间还是在她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医疗忍术能够挽救人的性命,却并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我很抱歉,忍。” “这样吗……”蝴蝶忍听到后眼神黯了一瞬,而后松了口气,“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雪间不知如何回答她,只得沉默不语。 “抱歉啊,雪间,突然说出这么让你为难的话。”蝴蝶忍展颜一笑,“其实我一开始该就知道的,只不过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雪间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斟酌片刻,道:“虽然无法将人复活,但确实有一种忍术,能把已故之人的灵魂从净土召唤回来,暂时禁锢在躯体之中。” 秽土转生,这个术她在大蛇丸那学过。术的原理很简单,操作起来也不难,但施术所用的材料和达成条件是这个术被列为禁术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不知道那个世界的二哥发明这个术的初衷是什么,但从一发明就被列入禁术来看,恐怕二哥也看到了这个术的不妥和未来可能引发的不安。 “这个术不难,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施展。但首先,这个术并不是将人复活,而是让人处于一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其次,达成这个术需要两个条件——” 她直视着蝴蝶忍的双眼,认真地说:“那就是含有蝴蝶香奈惠基因的细胞,以及活人的躯体。” “你愿意一试吗,忍?” 蝴蝶忍听完,双眸中充满了震惊:“活人的躯体……” “是,就是随便抓一个人来,以他的生命为代价,将想要召唤之人的灵魂禁锢在这个人的躯体中。”她顿了一下,“我不知道鬼可不可以,毕竟鬼也算是有生命的……” “不,不用了。”蝴蝶忍摇摇头,没有继续听下去,“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就为了满足我想再见姐姐一面的愿望,那我和鬼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望向碧蓝的天空:“人也好,鬼也好,如果真的这样把姐姐召唤回来了,姐姐知道了也会很生气的吧。” “逝者已逝,还是不要打扰姐姐,就让姐姐在净土安息吧。” 雪间严肃的眼眸中终露出点点笑意。 这才是她认识的蝴蝶忍,也是蝴蝶忍会做出的选择。 她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放在蝴蝶忍手中。面对她疑惑的目光,雪间低声道:“这里面是十五块查克拉结晶,是我闲来无事自己凝的。虽然凝的不好,里面的木遁查克拉浓度不高,但我想正适合你们。” “你们九位柱,加上耀哉先生和炭治郎几人,足够了。”雪间解释道,“你们将这东西戴在身上,这里面的木遁查克拉会缓慢释放,透过皮肤渗入体内,滋养你们的身体以及修复暗伤。” “这上面我加了封印,因此查克拉的释放会非常缓慢,绝对在你们身体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大约五十年后,这颗结晶中的查克拉会消耗完毕,就会变成一颗普通的晶石。” “如果遇到像之前炼狱先生那样紧急的情况,还可以把晶石捏碎,里面储存的查克拉会一次释放,达到我的医疗忍术的效果,瞬间修复伤口。不过那样一来对人体难免会产生负担,所以不到必要时最好不要用。” 蝴蝶忍捏着布袋,不知如何是好:“这么珍贵的东西……” “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不过是我的查克拉而已。”她眼珠一转,附耳过去,悄声道,“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木遁的力量来源于我的血脉。而我们千手,千年以来觉醒了木遁之力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大哥,另一个就是我。” 看着蝴蝶忍的表情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雪间满意地拍拍手,调皮地说:“所以忍可要好好珍惜啊,毕竟这可是整个忍界都想要却求而不得的东西啊。” “就算是我,对大家的临别赠礼了。” ———————— 临走的前一天,泉奈逮着个没人的空,晚上把她约了出来。 这几日两人都刻意避着对方,见了面也不过打声招呼,不让哥哥们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虽然有些冒险,不过想着往后可能没机会说上几句话了,雪间于是答应了下来。 夜色静静地流淌。月光透过林间,柔和地拂在他们的肩上。明明是与平日一样的相处,两人却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份静谧,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一个低着头,一个侧着脸,都不说话,倒好似在空气中酝酿出一份微妙的气氛。 “这段日子,多谢你的照顾。” 还是雪间首先开了口:“明日就要回去了。虽然回去后还是原来那番光景,可不论最终结局如何,我都会记得这段日子的。” “我也是。”泉奈清澈的目光停留在她头顶的发旋上,“回去之后你一定要万事小心。现在忍界这么乱,千手又在风口浪尖上,虽然这段时间好些了,到底不比原来。” “哎,我知道的。”雪间抬头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你也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眼睛。” 泉奈不复这几日的疏离,目光中满是温柔:“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不会瞎的。” 雪间心里一动,瞬间感觉脸烧了起来。她侧头避开泉奈的目光:“什么为了我,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保重你自己才是最重要……” 泉奈忍不住轻笑起来。 夜风习习,撩动着两人耳畔的碎发。 “回去后,不必研究治疗万花筒后遗症的药剂。”泉奈郑重叮嘱道,“我太了解千手扉间了,你瞒不过他的。” “我会规劝哥哥少用万花筒,自己也尽量不用。等到哪一日时机成熟,宇智波和千手真正结盟了,你再研究也不迟。” 泉奈抬手制止了刚要说话的雪间,继续说:“还有,你的前世问题,这天底下除了九喇嘛之外,就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当做从来没发生过就好。” 不是所有人都能对这件事接受良好,准确的说,绝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旦让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知道他们妹妹的身体是被一个外来的灵魂占据,哪怕是至亲,也很难不对她生出隔阂。 这个局风险太大,她赌不起,他也不觉得她会赌赢。 “我明白。”雪间点点头,“其实若不是这次回去,这么些年,我原本都已经忘了。三岁往后,我就把这些都给割舍开了。那个她,早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你有数,不过是白嘱咐你。”泉奈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条淡紫色的发带,“这个是我在镇上无意间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又想着你头上的那条有些旧了,就买了下来,之前一直在战斗也没来得及拿出来。你看看喜欢吗?” 雪间点点头,接过了那条发带,只觉得入手柔柔的很舒服,发带末尾还绣着栀子花。 “很漂亮,我很喜欢。”雪间摩挲着精致的绣花,将发带握在手心,“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泉奈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由自主地扩大了嘴角的弧度:“往后若是有事,还到那家铺子递信就行。那条线还是直属于我,不会叫别人截了去的。” “好。我这边也和原来一样。如果实在有急事,我会让九喇嘛找你的。” “我知道了。” 泉奈说完,两人又陷入了静默。 虫鸣在耳畔此起彼伏。这样的静默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尴尬,反而让他们很享受这短暂的时光。就好像彼此都没说什么,又好像彼此已经说了。 细细回想,这些日子好像梦一样。从对立到合作,他们在经历的同时都惊奇地发现了对方的另一面,甚至已经习惯于对方的存在,以至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回吧,再晚了兄长们就要发现了。”泉奈狠了狠心,说道。 “……好。” 两人并肩走在月光下,身影一点点没入树影中。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走后,不远处的树上跃下两个人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我就说不会有事的。”宇智波斑无奈地看着好友。 好好的睡着觉被人从被窝里拖起来的宇智波斑看着千手柱间如临大敌的表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就是为了偷窥。 “看不出来啊,泉奈居然这么能忍。”睡觉留了个心眼的柱间托着下巴,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白天看泉奈对雪间那个冷淡疏离的模样,柱间完全无法把他和刚才那个温和的少年联系起来。 “这下你信了吧。泉奈要想下手还用等到我们来吗?” 他弟弟可是能连夜给你妹妹通风报信的人! “想不到泉奈对雪间的身世能接受这么良好。”柱间有些不可思议,“说实话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在雪间精神世界里看到的一切,对柱间不是没有冲击的。他也曾怀疑过,犹豫过,但他想明白了,他妹妹就只是他妹妹,从一开始就是,所以不管灵魂如何,他从小看到大的这个孩子一直从未变过。 他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连扉间也没有告诉。 更何况当他亲眼见到了他们可能的未来后,他更加坚信,如果不是这个外来的灵魂,雪间也许根本不会活下来。 他和斑或许真的会走上那条道路。 柱间能感觉到,雪间是真的把父亲把他们当家人的,并不执着于过去,所以灵魂如何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就像雪间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们是血缘,是至亲,这就足够了。 “我们回去吧,柱间。” “啊。” ———————— 雪间一行人离开的那天,大家都来送他们。 蝴蝶忍捧着个包裹递到她手里:“这是大家这几天凑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我想对你会有帮助的。” “谢谢你,忍。”雪间笑着接过来,“我会好好珍惜的。” 蝴蝶忍笑着退后,和伙伴们站到一起:“那么,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 “唔姆!泉奈回去也要好好练习炎之呼吸啊!” “加油啊雪间酱,那个,不止是修炼要加油,别的方面也要加油啊!” “富冈先生,你不说点什么吗?” “嗯……你的水之呼吸还需要改进。” “那,那个,我师兄不是这个意思……” “雪间,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雪间看着热闹的众人,在光芒中渐渐模糊了身影。 这样就好了啊,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我也会永远记得你们的。 第101章 催婚是不分时空的 千手和宇智波莫名戒备了两个月, 然后恢复了正常。 雪间花了五天把她离开的这四个月的情报看完,整理好后交还给了二哥。 扉间把一摞文件放好:“你那日被卷进去后阵法已经被破坏了。大哥在把残破的阵式抄录下来后马上毁了个彻底,和城主汇报交了任务。这中间缘由只有几人知道, 大名那里没挑出什么错处,只是贵族改为雇佣宇智波的多了些,自然这些任务咱们是不接的。” “今年的节礼有劳二哥费心了。”雪间歉然一笑,“下次出任务我一定再谨慎些。” “去年收获不少,年下做汇总时发现库里富余了许多, 所以今年也不费什么事。”扉间摆摆手,把一个卷轴放在她面前, “这是根据你带回来的飞雷神完善的。我已经做了简化, 你要是有看不懂的来问我。” 雪间如获至宝地展开。只见里面的步骤十分详尽, 计算过程都是基础公式, 精通封印术的她看起来果然不费多大劲。 “多谢二哥!” “年前的事基本都忙完了。半月后就是除夕,年后的事情准备也不急在这两天。你好好把飞雷神学了,不然下次再掉进什么去可没人救你。” 雪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抱着卷轴跑了。 扉间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 捏了捏眉心, 继续提笔把剩余的一点写完。 十五日的时光过得飞快。年关已至,和往年一样, 兄妹三人一起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然后把大长老请来一起吃了个团圆饭,守着炭火看着外面的烟花守岁。大长老年纪大了熬不到那么晚, 雪间把爷爷送回去后回来和兄长们继续守岁。 雪间拿出三只碗, 取出茶饼碾碎分于其中,而后将收满雪水的壶置于小炉上。等水微沸时取下冲点入碗,同时拿起茶筅快速用力打击, 不一会儿碗中便出现白色的泡沫。待击打完毕,她将茶捧与两位兄长,只见茶/□□融,水质浓稠,茶饽洁白,水痕不露,饮下后盏中胶着不干。 “雪间的做茶技术比去年又好上不少。”扉间微微吹了吹沫饽。 雪间眉眼弯弯:“二哥喜欢就好。” 扉间端着碗笑道:“我上回去大名府的时候去左京大夫家坐过一回。他们家的茶表面不过绿钱浮水,并不出白色的沫饽,盏也咬得不好。除了茶饼好些,别的还没有你做的茶好。” “左京大夫肯请二哥坐坐,想必不只是为了吃碗茶吧。” 扉间笑而不答。 柱间只觉得雪间做茶时行云流水,比这茶更赏心悦目。他虽不太懂茶艺,却能尝出茶叶与以往不同:“这茶的味道确实比以往的好。虽不及贵族的点银丝,却也比寻常百姓家的粗茶好上不少。” “这是今年新种出来的,叫秋暮。”雪间拿起茶筅给自己打了一碗,“别的茶都在四五月采,放到冬日就有些陈了。南地温暖,这茶到九月份还长得好,冬日饮正好,一制出来就被一抢而空了呢。” “雪间,来年记得从族里划出一笔钱,让藤田三浦在南边多收几个山头,把这茶做大。”柱间叮嘱道。 哪知雪间笑道:“大哥放心。掌事的说感念藤田三浦的恩德,这头一年的利钱不要,全用来买地种茶。他早就看好了地方,年前报了备就把山包下来了。” “嗯,那就好。”柱间把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不过也不可亏待了人家。种茶采茶辛苦,咱们族里能支应点就支应点。” “大哥放心,我过了年就把钱拨过去。” 柱间颔首,不再说话。 扉间放下茶碗:“你之前在千密城相助的那个做酱的手艺人年前就去了大名府。藤田三浦瞧了你的牌子后就给了他二十两,打了招呼后让他在金井城开了个店,生意挺红火的,有宇智波守着没人为难他。他还一直念叨着要找你,想当面感谢你。” “金井城?”雪间眼中存了些疑惑,“怎么开到族地边上来了?” 扉间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大哥说他们家的酱好吃,开到边上来方便时时去买。” 雪间:“……” “啊哈哈哈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柱间打了个哈哈,“如果开的店都绕开了咱们,贵族那边也会起疑的。” ……大哥你开心就好。 “对了,还有件事。”扉间看向雪间,“过了年你就十六了。前两日大长老和我说已经替你找了几个族里不错的小伙子,我看了都挺好的。你挑挑看,看中了谁就定下来,等平静些就成婚吧。” 雪间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回来的前几日。”扉间一脸“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样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到了年纪了再拖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雪间一撇嘴:“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扉间板起脸,“你说不比你强的不嫁,除非千手家祖坟冒青烟再出一个木遁使,否则现在族里除了大哥谁能比得过你?你难道能一辈子不嫁成老姑娘?” 扉间看妹妹一脸不悦,放缓了语气:“大长老挑的人我都看了,虽然实力不如你但都是族里顶尖好手。再说你的实力强将来也不用担心被欺负,有我跟大哥给你撑腰,你想继续操心这些事也没人敢有二话,这岂不好?” 她看拗不过二哥,只好求助柱间:“大哥~~” 柱间轻咳一声,没说话。 完了,连大哥都不帮她了。 “你这么不愿意,可是心里看中谁了?”扉间问。 雪间一噎:“……没有。” “既然没有那这事就我跟大哥给你做主了。”扉间把手拢到袖子里。 雪间没作声。 “大哥你过了年也去漩涡把水户接来吧。”扉间补了一句,“水户过了年都十七了,这婚事不宜再拖下去了。” 柱间一提这个就头疼:“扉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娶水户。” 扉间觉着这一大一小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大哥!你不娶她千手和漩涡的联姻怎么办?你就算不考虑这个也得给雪间做个榜样吧。” 柱间小声嘟囔:“不是还有你吗你娶水户不就好了……” 扉间瞪了他一眼。 柱间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 本以为妹妹就这么接受了婚事,谁知刚过年她领了个任务就跑了。等扉间知道的时候她都走了半日,气得他当时就把手里的笔给掰断了。 “我就说吧,雪间酱这个倔脾气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柱间停下手里的笔,看向风风火火冲过来的弟弟。 “她……”扉间掐了个结界后才继续说,“她难不成还真想嫁给宇智波泉奈?” “她和泉奈相处了那么多年,心里怎么样都是有感觉的。她明明有了想法却不跟我们说,就是明白我们不会同意。”柱间眼神清明地看着弟弟,“不论是她还是泉奈,都不会做出抛弃家族远走高飞的事。可感情这种事并不能控制,即使知道没有结果,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去接受一段毫无意义的婚姻。” 扉间实在生气:“可她总不能一辈子不成亲。” “如果到最后没办法了,她会接受族里的安排。可是扉间……”柱间正色道,“这样的安排,真的会让她幸福吗?” 扉间愣住了。 “我们和宇智波结盟,建立的村子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身边的人不再受到伤害。”柱间站起身,拍拍弟弟的肩,“如果为了所谓的血继,为了所谓的仇恨而无法放下偏见,那么即使木叶建立了又有什么意义?” “雪间不会幸福,我们也会重蹈另一个世界的覆辙。”柱间顿了顿,“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雪间知道了在那个世界的我死后,你心力交瘁地支撑木叶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千手衰落,最终将千手和木叶一同托付给学生而千手却依然被榨/干吞并时,直接利用九尾之夜诛杀志村团藏,并与四代火影达成协议,利用四代的权力冲到火影楼将水户门那群人夺权驱赶出高层,为千手正名。” 扉间听了难以置信:“这真不是宇智波泉奈的手段?” 柱间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如此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着实不是她的风格。可她为了名义上的二哥和名义上的千手尚且能做到这个地步,可想而知要是这事真发生在你身上她会作何打算。” “雪间这些年从未要求过什么。若不是斑跟我说了,她甚至最后在自己的婚事上都不会反抗。可我们做兄长的总得替妹妹多打算些。退一万步讲,她完全可以留在她的世界不回来。那里没有杀戮没有动荡,生活和平安详,她只需要努力读书就可以有个很好的未来。可她还是选择了回来,回来过刀头舔血的日子,回来承受世仇的压力,甚至回来承受一段不愿接受的婚姻。” “我临走时,她的父母对我说,这是他们女儿的选择。他们没有办法改变,但他们希望我能善待她,保她一生平安喜乐。” 扉间听到这,回想起父亲去世时的话。 “父亲将千手和雪间一同托付给了我们,她的父母将养育了二十年的女儿托付给了我们。她不是因血继存在的工具,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眼里的幸福,我们做兄长的要做的是替她摆平路上的障碍,而不是认为自己是为了她好而替她做选择。” 扉间沉默了。 “可就算如此,宇智波泉奈对雪间是什么想法?大哥你敢保证他不是在利用雪间,想借此得到木遁血继或怀有其他目的吗?” 扉间绝不相信宇智波泉奈那样阴险的人会对自家妹妹有什么真心。他会接近雪间,必然抱有目的和阴谋。 柱间听了无言片刻,只问了一句话:“扉间,你觉得雪间比泉奈强吗?” “不好说。”或许在宇智波泉奈觉醒万花筒写轮眼之前答案是肯定的,可他已经有了万花筒,胜负就难说了。更何况,即使在战斗中雪间对上宇智波泉奈不会输,但要想害人,可不仅仅只有武力这一条路走。 他略带困惑地看着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大哥,忽然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讶异之色:“大哥你是说……” 既然宇智波泉奈想阴雪间并不算难事,那么抹去她这个现成的木遁使的存在并顺道神不知鬼不觉地抽取她的血液必然要比用这种几乎摊在扉间面前的接近要更简便、更符合宇智波的利益。 更何况他和宇智波泉奈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雪间可是死对头的妹妹,那么宇智波泉奈只有更大的向她下手的理由。 但现在妹妹好好的回来了,而到底是什么能让宇智波泉奈手下留情呢? 扉间不愿也不相信大哥所说的方向,可似乎一切的线索都在指向那个可能。 房间里落针可闻。 良久,他长叹一声:“我去把家里铺子的单子汇总下,后天把册子给你,你去跟宇智波交接吧。” 柱间微微睁大眼睛:“扉间,你……” “我不反对不代表我赞同了这件事。”扉间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硬,“雪间的婚事可以往后放一放,但她和宇智波泉奈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还要再看看。不到最后一步,我绝不希望她嫁到宇智波去。如果她真对宇智波泉奈有什么想法,我会尝试去改变,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希望这个过程大哥你不要阻止。” “这是当然。”柱间预料之内地点点头,“说实话以两族的情况,雪间去宇智波不是一个好选择。如果她能在族内找到心仪之人,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了。” 扉间听大哥这么说,心里的气才平了一些。他颇为意外地上下打量柱间一遍:“我还以为以大哥你和宇智波斑的关系,不仅不会反对还会极力促成这件事。” “哈哈哈这怎么能一样呢。”帅不过三秒的柱间在弟弟嫌弃的目光下挠头傻笑道,“我和斑又不涉及嫁娶的事,更何况斑跟泉奈不一样,斑那么温柔又单纯的人……” 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的扉间恨恨地闭上眼睛,恨不得找台时光机把刚才随口一说的自己锤进地里。 你可闭嘴吧大哥! 第102章 看!一只大乌龟 雪间在茶馆里喝茶。 前两天刚从沉睡中苏醒的九喇嘛坐在她面前手里抱着它的专属茶杯:“你真的不回去吗?” “回去干嘛, 回去被押着成婚吗?”雪间翻了个白眼,“反正这一带都是千手的眼线, 我就是不回去大哥也知道我在哪。” “嘛, 随你。”九喇嘛摇摇尾巴,“话说回来你不看看你拿的任务卷轴吗?” “哦对了,差点忘了。”雪间从忍具包内掏出卷轴, “我记得好像是去东南沿海干什么来着……” 九喇嘛忍不住吐槽:“你做任务都不知道任务内容吗?” “咦?”雪间眉毛一挑。 九喇嘛听见她的动静, 放下杯子凑过去:“怎么,任务很难吗?” “东南部海域有怪兽出没,当地村民请千手抓怪兽?” 雪间“啪”的合上卷轴:“我这是拿成奥特曼的剧本了?” 九喇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怪兽……” “但愿不是又是什么怪阵法就好。” 九喇嘛看向她:“你飞雷神学会了?” “……算是吧。” “没学会你还敢一个人去打怪兽?” 雪间伸出大拇指, 露出雪白的牙灿然一笑:“不是还有你吗!” “我拒绝。” “诶小九你怎么能这样……” ———————— 雪间在路上边走边玩, 花了三日才到了海边。 湛蓝的大海一望无际,混着咸味的海风卷起千层白浪,猛地拍打在礁石上。成片的海滩上散落着星星贝壳,海藻缠着水母在沙上蠕动, 最终被涌上的海水冲向更离岸的地方。 雪间踩着海水,趁着清晨薄雾未散一路奔袭到目的地。 “看任务地点就在这里了。”雪间把手放在额上遮住有些刺目的阳光, “看起来不像有怪兽的样子。” 她蹲下, 身处一根手指触及水面。层层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不一会儿就没入汪洋。 雪间闭上眼, 集中精神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方圆十公里内海面平静并无异常, 只是距此七千米处的海底似乎有大量查克拉聚集…… “这个查克拉量不像是一般生物能拥有的,更像是……”雪间的眉间锁着疑虑。她看向肩上的九喇嘛:“小九,三尾是只乌龟来着是吧?” 九喇嘛哼了一声:“那个蠢货……” 雪间一看它这样就知道八/九不离十。她秒变死鱼眼:“既然是你朋友你就去把它叫出来呗。” “那个蠢乌龟为啥要老夫去叫!”九喇嘛表示不服。 雪间刚想说什么,突然精神一凛,立即转头看向远处。 “有人来了。” 她的感知没错,确实有三队忍者在海面上奔袭, 不过目标却不是她。 衣服上绣着鬼灯一族族徽的男子把手探入海水,少顷抬起头来:“没错,就在这下面。” “找了一个月总算找到了。”另一个短发青年朝海里呸了一口,“成天吃海水吃得老子都快废了。” “行了别啰嗦了,快动手吧。”棕黄色长发的女子拿出卷轴,开始结印。 几人对视一眼,分为了三组。五人在最内层围成一圈,十人在外层警戒,中间十五人手持锁链,蓄势待发。 “看来他们是想捕捉矶抚。”雪间收回感知,隐藏气息坐在他们视野范围外的海面上。 “管那个蠢乌龟干嘛。赶紧做完任务回去,这鬼天气弄得老夫身上的毛黏糊糊的。” 她看着九喇嘛不耐烦的脸色下藏着的怒火,不由笑出了声:“果然小九是刀子嘴豆腐心。” 九喇嘛瞬间炸毛:“老夫什么时候……” “嘛,即便不是为了九喇嘛,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还没等它说完,一只微凉的手放在了它的头上,“我不是早就说了吗,尾兽也是生灵的一种。”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久没好好打一架了,这次你就看好戏吧。” ———————— 结界升了起来。 厚重的云层遮住太阳,阴影下的海面上泛起薄雾。 “最近几天这天时晴时阴的。”守在外围的十五六岁的少年望向天空,“还没一会儿又起雾了。” 他旁边的妹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赶紧结束吧,这鬼天气。” “不过这雾好像越来越浓……” “扑通!” 妹子有些奇怪,隔着浓雾只看到少年倒下的身影:“喂,你怎……” 一道反射的光刺入她的眼睛。妹子顿时大惊,还未等向后闪避便看到一把长刀现在离她的心脏不足两寸的地方! 她长大的嘴巴只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嘶喊: “敌袭——” 雪间“啧”了一声,面对围过来的十数人淡定地把刀从妹子身上拔出:“居然被发现了。”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银发青年叫道。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她甩掉刀上的血迹,运起查克拉眨眼间就到了青年的面前。她凌厉的眼神直逼青年紧缩的瞳孔深处,身周爆开的杀气让在场所有忍者身体一僵。 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长刀早已抹过他的咽喉。 “你……咯咯……” “走好不送。” 她嘴角微翘,突入敌人中间。千手的体术闻名忍界,岂是擅长水化的鬼灯一族可以匹敌的。见不过二十招就有六七个鬼灯族人倒下,他们这才看清了这个少女的实力,使出冰遁试图拉开距离。 雪间后仰避过飞过的水刃,紧接着旋身飞踢一脚踹在敌人的脸上。落在水面的瞬间,水下隐藏的查克拉让她心生警惕,果然下一秒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腕。然而还未等他下手,附着着雷电的刀便插入水中,直接将水形态的敌人电了个外焦里嫩。 她高高跃起两个后翻躲过刺向她的水刀和手里剑,落下时手上已经印成:“水遁·水阵壁!” 水墙倏地立起,将铺天盖地的水炮挡在外面。待水墙落下,原本躲在墙后的雪间已经不见踪迹。 “人呢?” “不要放松警惕!” 剩下的十二人背靠着背,全方位防范着雪间下一次的偷袭。 薄雾散开,海面趋于平静,除了漂浮的同伴的尸体在诉说着激烈的战斗,其余仿佛无事发生。 “水遁·水龙弹!” “这种忍术……” “快躲开!” 六七米高的水龙拔地而起,含着怒气的眸子宛如死神盯着惊惶的众人。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查克拉凝成的水柱一冲而下,将来不及躲开的敌人穿了个透心凉。 “撤退!” 强烈的波动破坏了构置的结界平衡。布置结界的五人不得不放弃封印术,与大部队一同向远处逃去。 雪间怎会如此轻易放他们离开。她自后面赶上,手起刀落结果了那五人的性命,接着手拍向水面。一堵水墙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迫使他们不得不转过头来迎敌。 为首的男子上前一步:“这位,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看你也不像水之国的人,何不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是鬼灯一族的,今天你放了我们以后也好见面。否则怕你今天杀得了我们,明天就会身首异处!” “鬼灯一族吗……”雪间的手轻抚刀身,“只怕你们族长都未必敢踏入火之国一步呢。” “你敢嘲笑我们不敢离开水之国!”短发青年愤愤不平。 “怎会?只是我今天放你们走了,恐怕日后三尾仍免不了落到你们手里,我回头也不好交差。”面对目瞪口呆的一众人,雪间的语气宛如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啊”一样轻描淡写,却提着刀如死神般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是三尾?” 雪间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乌黑的眼珠上映出的是他瞪大眼睛的惊恐—— “因为我会读心术哦。” ———————— 毁掉最后一个人的大脑,雪间站在尸体中间轻松地拍拍手。 “你也太乱来了居然敢在这种时候用飞雷神!”九喇嘛刚才吓了一身冷汗,“要是被时空撕裂木遁也救不了你!” “抱歉抱歉,一时兴起。”雪间虽然嘴上道歉,语气中却没多少歉意,“不知道什么,我刚才就是觉得会成功。” 也许只有战斗才能激发她的潜能。在之前研究过飞雷神的基础上用了五天彻底掌握了原理,却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屡试屡败、从未成功过的飞雷神在那一瞬间成功发动。虽然发动后的眩晕让她有些不适应,但好在敌人对她的突然出现怔愣了片刻,这才让她得了手。 要是换成她二哥那样的强者,估计她现在已经躺尸了。 九喇嘛气得没理她。 处理完意外,雪间再次探查了三尾的位置。不同于之前的平静,海底的查克拉产生了剧烈的波动,海水汹涌,惊涛骇浪倏然而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海底苏醒,即将突破海面显现出来。 她忙带着九喇嘛后撤。 没一会儿,一座山样的灰色甲壳从海中隆起,巨大的三条尾巴在空中肆意挥舞,庞大的身躯上布满棱刺,四只相对粗短的爪子在海平面上若隐若现,红色的眼睛如猛兽般盯着渺小的雪间。 “弱小的人类,你竟敢……” “哎,小九说得果然没错。” 矶抚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真的是只乌龟。” 第103章 看!一只小乌龟 一番“友好的问候”后, 一人两兽总算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所以刚才要抓我的是这些人吗?”矶抚小小的眼睛透着大大的疑惑。 “哼,要不是老夫救你,你现在就被封印进人肚子里了。”变大后的九喇嘛昂着头, 傲娇地半闭着眼。 ……话说这些人好像是我干掉的吧。 雪间决定在三尾面前就不戳穿他尾兽之首的尊严了。 不过这些人身上不是有忍术就是有刀术的痕迹, 矶抚也不会相信的吧。 “谢谢你啊九喇嘛。”良久, 矶抚别扭地小声道谢。 雪间惊呆了——尾兽都这么好糊弄的吗! 面对九喇嘛隐晦而得意的眼神,雪间表示是在下输了。 矶抚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雪间:“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孩子?” 九喇嘛一拍胸脯:“怎么样,我收服的小弟不错吧?” 九喇嘛你是不是不想要鸡腿了。 “嗯,看起来挺乖巧的。”矶抚歪歪头,“我记得牛鬼那家伙说过,她是阿修罗后裔的一族吧。” “我是千手雪间。”雪间微笑道, “初次见面,矶抚。” 矶抚的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啊,小九说过。”雪间不顾拼命给她抛眼色的九喇嘛,保持微笑, “小九说矶抚你喜欢水,还很喜欢吃鱼。” “小九?” 矶抚看向死撑着的九喇嘛,发出有些毛骨悚然的笑声:“啊哈哈哈哈想不到九喇嘛你竟然有今天!” 九喇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半晌说不出话, 只得扭着脖子哼了一声。 待叙完旧, 雪间收敛笑容, 正色道:“矶抚, 这些是水之国鬼灯一族的人, 想用封印术捕捉你回去。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 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最好尽快另找更安全的栖身之所,不要让人类找到你。” 矶抚沉默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 雪间一愣:“我为什么不帮你?” “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把九喇嘛留下, 可你也是人类吧。”它眯起眼,“难道你不想得到我们尾兽的力量?” 雪间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下,而后坦然一笑:“你说的没错,尾兽是查克拉的集合体,你们的力量确实强大且诱人。” “但是啊,比起把你们当做兵器,我更愿意把你们当做存在于世间的平等生灵。如果你们相信我,愿意和我做朋友的话那再好不过了;如果不相信也没关系,我救你们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失去自由为人利用,别的实在不图什么。” 雪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要是硬要说的话,无论哪个忍族得到你,都对千手没好处。所以不如你们过你们的日子,忍者有忍者的生活,互不相干彼此平衡岂不更好?” “倘若千手得到了我们,天下将再无忍族能与你们抗衡。这样的诱惑你不愿一试,推一把你的家族坐上忍界之首吗?” “如果我真想这么做,七年前千手就已经是忍界之首了。而且——” 太阳挣脱厚重的云层,执着地将光辉洒向百态的世间。光芒的炙热驱散了空中的阴冷,粼粼的波光映得女孩的笑容愈发爽朗而自信。 “当今天下,孰敢与我千手一较高下!” 依靠外力,受制于人,无异于扶不起的阿斗。这种蠢事千手不做,也绝不会被允许去做。 矶抚愣愣地看着她。 世人的贪婪早已让它看厌。它远离人类,无视他们的忌惮和垂涎,在无人打扰的海底沉睡。然而即便它多次躲避,却还是逃不过人类的捕捉。 它陷入和当初九喇嘛一样的困境——天下之大,竟无它的容身之所。 虽然目前没有威胁,但忍者日复一日的强大让它心惊。尾兽的生命无穷无尽,它不敢保证是否终有一日真的出现能将它打败封印的强者,就像六道老头和他那两个儿子,强到可以把他们九大尾兽收服。 它曾听过人类有句话,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它再找到一个安全之地并不难,可它还能躲多久?倘若将来它濒临失败,是否还会出现像眼前这个女孩一样将它们视为独立个体的人呢? 矶抚很想赌一赌,可它赌不起。 它的目光落到雪间身上,又移到重新变小趴在她肩头的九喇嘛身上。 这个女孩体内有九喇嘛的查克拉,它可以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但看流动方式,这股查克拉并不是被封印进去的,而是通过它们尾兽都十分熟悉的双式契约由九喇嘛主动注入她体内的。 能让一向最讨厌人类的九喇嘛放下戒心…… 矶抚的目光重新落到在看任务卷轴的女孩身上。 或许,还是有人类是值得信任的。 “对了,我来此是为了这个任务。”雪间伸手朝它挥挥手里的卷轴,“岸上的渔民说近海有怪物出现。你下次找栖身之处时离海岸远一点,不要让人类再发现你的踪迹就行了。” 她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才捡到这么容易的任务,遂朝它鞠了一躬:“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告辞了。” 她方待转身离去,突然枚水炮落在她的前方,激起的千层浪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心生警惕,皱眉看向眼里藏着威胁的三尾:“矶抚,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好心好意救了它,回应她的就是一个水炮? “我从来不相信人类。” 矶抚的手拍在水面上,溅起巨大的浪花。 “要想说服我,就拿出你的实力吧!” 它倒要看看,到底是弱者妄图掌控它力量的花言巧语,还是强者不屑的自信之言! ———————— 雪间和矶抚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 岸上的人们只看到远处电闪雷鸣,掀起数十米的惊涛骇浪,漫天的水汽中隐约现出巨人的身影,一度让居民以为是神祇降临,对着远方遥遥叩拜。 被误当做神祇的雪间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水上,面前是缩小成手掌大小一脸颓丧的矶抚。 “不愧是……尾兽。”雪间的双臂撑着,身体向后倾斜,抬头闭目感受着绵绵而下的细雨。 上次这么拼尽全力,还是在九尾之夜。 九喇嘛也有些意外。去年这个时候雪间的实力还仅相当于矶抚的六成,短短一年她就能与矶抚打得不相上下,甚至最后技高一筹胜过了它。 被木遁捆了又捆、被木人捶了又捶的矶抚看着休息了一刻钟就原地回血精神满满地站起来的雪间,心里再次骂了一遍六道老头。 他自己连带两个儿子厉害就算了,千年以后的后裔也这么变态! “我就姑且相信你吧,人类。” 矶抚跳上雪间的手掌。 “以后请多关照了,雪间。” “……哦。” 雪间表示这跟我预想的剧情不太一样。 虽然不太懂矶抚被打败了还要跟着你的脑回路,但这与她任务的初衷并不违背。她抚了抚它的脑袋,指着被九喇嘛弄到一旁的鬼灯:“矶抚,你能让这些人定点飘到某个地方吗?” 矶抚转了转小眼睛:“这不难,我可以用查克拉控制。你想干嘛?” 雪间嘻嘻一笑,用无比温和的语气说:“你看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你的手笔,你说这是谁弄死的呢?” “我听说鬼灯一族和同在水之国的水无月一族一向不和。既然鬼灯出事了,那只可能是水无月干的咯。你说对不对,矶抚?” 矶抚无语地看着笑得如沐春风的雪间,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 什么乖巧,整个就是一切开黑! “可以。你想让这些人多长时间出现在水无月一族附近?” “五天吧。今天不传消息明天也得传,最迟后天鬼灯就应该发觉了。不用太多,让一两具飘在水无月族地附近,其余的弄到上游偏僻地方就行。” 矶抚点头:“行。” 说着它吐了个水泡把这堆人装起来,沉入了海底。 九喇嘛瞥了她一眼:“伤痕可不是冰遁的痕迹。” “那有什么关系,鬼灯只是需要一个和水无月开战的借口而已。”雪间毫不在意,“再说天下用刀者千千万,说不定是水无月欲盖弥彰故意不用冰遁呢。” “你开心就好。” 雪间当然开心啦。完成了任务终于可以领了钱离开这个湿漉漉咸乎乎的海面,找地方晾干衣服然后去逛街了! 然而还没等她高兴两分钟,自远而近正飞速靠近的一队查克拉让她瞬间变成了个苦瓜脸。 她很想撒丫子就跑,但刚战斗过的她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要是跑肯定是跑不过这群体力满满的人的。 与其把体力都浪费在逃跑上,不如趁人还没到跟前多恢复一会儿。更何况只要不是仇家,等闲人也不敢惹千手一族的人。 想到这她索性盘膝而坐,运转查克拉闭目调息起来。 所幸来的人不多,只有七八人组成的一队。等几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野范围内,雪间发现就更没必要紧张了。 因为来人的衣服上,清晰地绣着漩涡一族的族徽。 第104章 此一时彼一时 单人或者三人以内出门在外, 为防仇家袭击,身上的衣物一般不会在明处绣有族徽,只会在衣袖内侧绣暗纹, 用于关键时候表明身份用。 所以当漩涡一行人来到雪间面前,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哪方势力,因此将人团团围住, 手持苦无全神戒备:“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她这两年一直在湿骨林修炼,回来后从北望之战开始一系列的事让她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又搞了个穿越, 所以算起来上次见漩涡一族的人已有将近十年了。 雪间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是千手一族的千手雪间, 来这里做任务。” “千手雪间?”为首的红发女子身形高挑,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她把袖口外翻, 露出内侧的千手族徽, 而后摊开掌心。只见一颗小小的种子静静地躺在中间,片刻后突然生出嫩芽,生长拔高,最终开出一朵嫩黄的小花。 木遁之力,天下仅有二人。 “雪间大人。”来人示意同伴放下武器,躬身行礼, “我是漩涡一族的漩涡枫叶,奉族长之命前来查看异样。方才多有得罪,请您不要见怪。” 异样? 她正想着是什么异样, 突然想起来这里是火之国东南,离涡之国挺近的。涡潮村又位于涡之国西北,能看到她跟矶抚天昏地暗的战斗也不足为奇。 只是…… 雪间微一挑眉,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只见漩涡枫叶低眉顺眼,目光中满是敬重,身体稍稍前倾,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漩涡一族对她的态度倒是耐人寻味。 她又不是族长,撑死也就是千手的三把手,如此恭敬的态度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虽然五岁那年见过漩涡一族的人,但那时她年龄还小,又还只是往医疗忍者和封印忍者的方向培养,别说在族外没人知道她,就是在族里大家也不过把她当做姬君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因为她的木遁而尊敬她的话倒是情有可原,但再如何她也只是个女子,这样毕恭毕敬确实大可不必。 “无妨。我只是来此处做任务,结果碰上了海里的怪物,把它击退了而已。”雪间开始一本正经地编瞎话。 “海怪?”漩涡枫叶面露紧张之色,“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样的海怪吗?” “是一只大章鱼。”雪间面不改色,“它已经逃跑了。” 能让森之公主战斗上整一天的怪物实力可见一斑。漩涡枫叶暗暗记下,回头一定要提醒族内严加防范。 思及此,漩涡枫叶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雪间大人与怪物战斗许久想必也累了,若无其他要事,不知是否方便到漩涡一族歇一歇喝杯茶?” 雪间反正也不想回去,索性一口答应了下来:“我的任务已经做完了。族中没有急事,和你走一趟也没关系。” “那太好了。雪间大人请。” ———————— “所以说,你是逃婚出来的?”水户捂着嘴笑。 “你还笑。”雪间嗔怪道,“我二哥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好好的就提起这个,害得我现在有家不能回。” 来到漩涡一族后和漩涡族长简单见了面就被水户截回房的雪间正坐在水户的对面,赌气般地捏起矮桌上小碟里的鱼干往嘴里塞去。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水户拉起她的胳膊,“我陪你回千手怎么样?” 雪间还没来得及把鱼干咽下去就听到了水户突如其来的发言,惊得她差点噎住:“你陪我?” 水户撇撇嘴,状似不在意地扇了两下团扇:“半个月后我父亲就要把我送去千手了。” “你要跟我大哥成婚了?” 这时漩涡南太唯一的儿子漩涡水彦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一次任务中,整个宗家就只剩水户一个女儿。雪间年前在情报上看见过,随着漩涡南太年龄渐大,漩涡一族正考虑从分家里过继一个男孩到宗家,作为少族长继承漩涡。 这样的好事,自然是大家抢破头皮都要去争的。 而选出的这个继承人,不仅需要漩涡一族同意,还需要得到千手的认可,与千手通好气,才能让漩涡和千手的同盟延续到下一代。 正因如此,漩涡南太才急着把水户送到千手去,以便在族长权力交接之时能得到千手的庇护,保漩涡平安。 而雪间,就是送上门来的与千手沟通的桥梁。 水户最近因为族里争继承人的事闹心得紧,一提起这个更是沮丧不已:“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我父亲非要通过联姻巩固和千手的关系。自从去年你在北望山一战成名,后来又在大名府裕安姬的宴会上三首诗压下多少大家,把千手推上了顶峰,就连日向也被瓦解殆尽。现在千手成了忍界之首,谁不唯你们马首是瞻。水涨船高,这段时间向漩涡示好的也不少,我父亲这才急了要牢牢抓着千手不放呢。” 水户与她自幼/交好,族里又没有什么太亲近的人,索性和别人不能说的话全一股脑地在她面前吐露出来:“我父亲这个人,守成有余却魄力不足,前段时间你们和日向抗衡的时候,他惧怕对家找我们的麻烦,模棱两可,硬是不肯表态支持千手。现在看你们好了又上赶着巴结,连我都不好意思进千手的门。” “这也不怪他。”雪间宽慰道,“树大招风,千手正在风口浪尖上,漩涡族长有这样的态度也情有可原。” “什么情有可原。”水户更烦了,“漩涡和千手世代联姻,他以为他不表态就能跟千手撇清?忍界谁不知道我们一直是绑在一起的。到头来麻烦没少找,反倒让千手对我们生了嫌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雪间觉得水户说的一点没错,但她不能帮她一块diss她爹,所以她麻溜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你这次去可有什么打算?” 水户清明的双目中透出茫然:“我能有什么打算。父亲让我去联姻,我也没法不去啊。” “那你愿意去吗?”雪间轻声问,“你愿意做千手的主母吗?” 水户沉默不语,手里的扇子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如果你喜欢我大哥愿意做千手的主母,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嫂了。我会敬你,帮你一起打理千手;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我试试能不能帮你。” 房间内仍旧陷入沉寂。 雪间也不着急,掐了个结界后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等。 “我不愿意。” 半晌,水户抓住她的手,眼中盈了一层薄薄的泪水:“我不愿意嫁过去。漩涡和千手的联盟不一定要靠联姻来维持,明明可以有其他方法,我不想被当成家族的工具去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 “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屋子里,我想留在漩涡,带领漩涡变得更强。” 雪间听了不置可否:“你想好了?你要留在家族唯一的选择就是成为漩涡的族长,否则你下半辈子的命运还是捏在别人手中。” 你愿意放弃现在安逸的生活,卷入权力的漩涡中去和身边的人斗吗? 年轻的女孩的眉目间尽是郑重:“我早就想好了,若不是父亲和长老们始终压着我,不让我在家族中发表看法,我又怎么会连少族长的位置都争不到?” “他们现在外面抢破头皮,但始终没有定论。那些个人,要么资质平平,要么目光浅显,要么小肚鸡肠,却一个个的把自己夸上了天。”水户想起他们那副样子就觉得可笑至极,不由嗤笑一声,“你们千手都在争夺忍界之首了,他们还在那吵成一团,全然不顾漩涡早已脱离了千手的脚步。说句不好听的,连把我送过去联姻都想不起来。” “我父亲也是糊涂,这时候倒耍起了小聪明,把选少族长这事往你们千手面前一搪,就打算这么把前段时间不表态支持千手的事给糊弄过去。你二哥又不傻,这点小心思我都看出来了他能看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吵了近一年,装眼瞎总算把你们难熬的日子度过去了,日向刚瓦解几天他就想起来让我去联姻了,这真是……” 其实雪间也颇为无语。说起来漩涡与千手最近的一次交流还是五年前漩涡水彦去世的时候,千手派人来吊唁。 水户说着说着都觉得不好意思坐在她面前:“若是有的选,我也不愿嫁过去。只要能说服我父亲和长老们,分给我一份话语权,少族长的位置我自然手到擒来。”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算是看明白了,以漩涡这群人欺软怕硬的性子,不利用千手给漩涡施压,她无论如何也争不到在漩涡的话语权。想到她之前做出的诸般努力最终都付诸流水,如今她最后的希望就全寄托在千手身上了。 “雪间,你有什么办法?” 水户嫁到千手无疑会让千手多一份助力,按理说支持这门亲事更有利于千手。但水户并没有问她“你愿意帮我吗”,因为她知道,雪间一定会帮她。 雪间闻言狡黠一笑:“你就这么肯定我会帮你?我可是千手的三把手。” 水户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事成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你快说,我听上一听。” ———————— 夜晚,海里的潮气渗进夜色,搅得这夜更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 雪间换上一身千手族服,在房中提笔勾画。少顷,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没一会儿到了门前,轻轻叩了门:“雪间大人,族长大人有请。”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雪间折好桌上的纸收到袖里,拿起团扇起身出门。 她到时漩涡族长漩涡南太正在灯下看书,见她来了将书合上,对着桌前是位置比了个请的手势:“你来了,坐吧。” 雪间行了一礼,没有推辞。 “多年不见,你已然长这么大了。”漩涡南太颇为感慨地打量着她,“十年前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一眨眼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您过奖了。这都是兄长们不嫌我愚笨,给了我两分信任罢了。”雪间的脸上挂上礼貌的微笑,“漩涡族长叫我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叙旧吧。” 漩涡南太捋捋胡子:“联姻的事,水户应该都已跟你说了吧。” “是。”雪间虽笑着,笑意却并没有多少达到眼底,“漩涡族长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漩涡和千手世代姻亲,这一点三族长也应该知道。”漩涡南太微阖眼皮,“更何况现在千手处在风口浪尖,想必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漩涡的支持吧。” 雪间闻言轻笑一声:“漩涡族长真是高瞻远瞩。先是北望之战后我千手在大名面前露了脸,后又得了裕安姬的信任,那时里里外外刺探千手情报挑拨离间甚至自成一系者数不胜数。也不怕漩涡族长笑话,若不是我大哥实力强悍,我二哥守得住千手内外,恐怕这忍界之首的宝座就要拱手让人了。敢问那时漩涡族长为何不提联姻之事,甚至连一封信都未曾写来,难不成是贵人多忘事,忙得如我二哥一般头脚倒悬顾不上了?” 漩涡南太的脸色不太好看。 “如今日向实力大减,宇智波隐忍不发,千手渡过了最难之时,放眼天下还有谁能与我们匹敌?此时漩涡族长倒是好似想起来了联姻这档子事,前脚给千手致函,后脚就要把人送去,难不成是逼着我大哥和令爱洞房不成?” 雪间也不看他脸色,笑容反倒更盛了几分:“晚辈虽不懂事,却也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道理。说得难听些,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烧我千手热灶的也不少,虽有些牛神马鬼之辈却也不乏赤诚之人,实在不缺一两个。再者近日大名又有抬举宇智波的意思,我千手也不是无容人的雅量,大可以给宇智波分一杯羹,以换取两族的停战甚至一纸盟书。如此,忍界又还有哪个族群不将我千手放在头等结交位置?”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愿与我千手同甘共苦的我们自然待之如兄弟,肝胆相照绝无二话;若是大难临头各自飞,那我千手也实在没有理会的必要了。” 她的笑意终达眼底:“漩涡族长,您说是不是?” 第105章 处在漩涡中的漩涡 漩涡南太的脸越来越黑。 他本以为外头关于她的传言不尽不实, 现在才知道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女孩早已不是能任由他拿捏的对象了。 外柔内刚,进退有度,既把话摊开说明白以此敲打漩涡, 又不会让他恼怒到和一个晚辈计较。手里握着把柄,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让漩涡认清自己的位置,告诉他们——时代变了,现在千手已经不是非他们不可了。 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的两边下注。然而此时为时已晚,要想挽回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于是他低声道:“此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妥。只是联姻一事乃两族传统, 我自当以双倍嫁妆陪嫁过去, 以补偿千手的损失。” 雪间面上未变, 心中却冷笑不已。都到这个时候了, 漩涡南太居然还对千手族长夫人的位置念念不忘。钱财是最不可信的,不要说水户本身不愿意, 就是不为了她,这种墙头草千手也不该再信任了。 将千手的全族底细和钱物库藏全部交给一个两面下注的族群女孩, 恐怕有一日千手再落难,这些东西早不知上哪去了。牺牲一个女孩换来庇护和家族富裕, 而后关键时刻抽身而退, 这笔买卖换做是她她也做。 千手风头过盛, 已经碍了大名的眼,若这个时候再为求同盟引狼入室,那就是自毁堤坝了。 她要的, 是漩涡的绝对忠心,而这个忠心,只有水户能给。 外头不平静, 要是以后漩涡再起什么幺蛾子她怕腾不出手来对付他们,万一漏了什么她撞墙都来不及。不过有一点漩涡南太没说错,千手确实需要漩涡的同盟,因此如何让漩涡南太同意水户成为少族长,并在此后的日子里不再耍花招,就成了此事的难点。 雪间并不回答,微垂双眸,似乎在思考。房内寂静无声,静到漩涡南太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半晌,她重新抬起眼看向心中忐忑的漩涡南太,笑道:“漩涡族长的诚心我千手收到了。只是前些日子我去大名府的时候,在街边偶然听到了一个小故事,颇有意思,不知漩涡族长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漩涡南太不懂她的意思:“愿闻其详。” “说是一个农夫家中有一块玉,其玉光滑温润、质地剔透,是难得的宝玉。后来不知怎的这消息传到了城主的耳朵里,城主为了得到那块玉,命人前去索取。农人不予,城主十分恼怒,以偷盗之罪将其下狱。其子见状忙献出宝玉,这才保住了农人的一条性命。” “漩涡族长,您说,若是农人仍不献玉,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漩涡南太沉吟不语。 他听明白了。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就是漩涡怀里的那块玉,为外界所忌惮。漩涡虽无错,却难保不会有一日为了抢夺封印术而遭到灭顶之灾。 雪间悠闲地摇着手中的团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千手传承千年,家中库藏忍术、钱物宝玩数不胜数,若不是家族兴盛,恐怕早就被忍界嚼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更不要说能封印尾兽的封印术。而今漩涡受我千手庇护才无事至今,倘有一日千手式微,你漩涡安能独善其身?” “我千手不贪图你漩涡的财物,只是想让漩涡族长知道,千手确实需要漩涡这样的一个盟友,却不是非尔不可;但漩涡离了千手,还能依靠谁呢?” 漩涡南太的目光愈加深沉:“你到底想怎么样?” “雪间是晚辈,自然不能把您怎么样。”她从袖中拿出一叠纸,展开,放到他面前的矮桌上,“这是去年有意向我千手示好部分家族名单,漩涡族长可以看看。” 说完,她也不急,静等着他看完。 漩涡南太越看越心惊。他将纸放下,盯着雪间目光中带了几分阴狠:“千手接纳这么多忍族,恐怕不单单只为了一纸盟约吧?” “漩涡族长不愧是纵横了忍界三十余年的强者,晚辈佩服。”烛光下,她的双目熠熠生辉,“千手此举是为日后的忍者联盟做铺垫。” “忍者联盟?”漩涡南太的身体微微前倾。 “是。千手打算带头,与结盟的家族一起组建联盟。这个联盟不是以盟约的形式存在,而是建立一个村子,选出首领。所有结盟的家族都将搬到这个村子里,家族与家族毗邻而居,统一建立规则,按照新的方式运转。” “不知到那时,漩涡族长要作何打算?” 漩涡南太目瞪口呆。 他是觉得千手打破忍者的限制踏入贵族统一忍界声音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可脑洞也没开到能建立一个村子这个地方。不说家族之间的仇恨错综复杂如何消弭,就说这个模式前无古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可行,忍者之间的斗争将会消失,忍者又将以何为生,如何分配利益? 他的第一念头就是不靠谱:“千手如何做,与我漩涡有何关系?难道你们打算拉我漩涡入伙?” 雪间轻摇团扇:“漩涡加不加入是漩涡的事。我想说的是,如果真到这个地步,恐怕漩涡的日子就没有现在好过了。” 漩涡南太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漩涡族长机智过人,对大局一向洞若观火,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变数?”她的嘴角抹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嘲讽,“您真的以为,如果建村模式真的成功,火之国外的其他国家会无动于衷?” 漩涡南太脸色大变。 “漩涡至今安然无恙,一是有千手的庇护,二是靠近涡之国的水之国忍族众多互相攻讦且势力不大,单个忍族来攻无法与漩涡抗衡。村子一旦建立,整合的将是整个火之国的忍族力量,这样的强大绝不是单个忍族可以抗衡的。这股力量将成为一把利刃,同时也会是诱惑——各国大名都难以抵挡的诱惑。” “即使本土忍族无意,各国大名也会命令本国忍族仿照火之国建立村子,以防止火之国来犯。”雪间双眼微眯,“到那时以水之国到涡潮村的距离,千手救援是否来得及呢?” “忍界已经固守了太多年,也是时候变一变了。若是天下皆变,唯漩涡一族固守一隅,终将为时代所淘汰。我相信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清楚。” 雪间放下团扇,敛起神色,正色道: “说句不敬的话,现在的天下早已是年轻人的天下,也唯有年轻人才能适应和引领这样的变革。村子建立后,千手不再是单纯的千手,依靠联姻进行同盟的方式就会被淘汰,即便漩涡不加入,也可通过盟约方式直接与村子建立联系。如此,漩涡受到更大的庇护,也不必牺牲水户去联姻,只是万一有事来不来得及救援就要看天意了。” 她顿了顿,微微低首:“有些话本不该我说,可水户是我的挚友,终究我心里还是存了私心,就斗胆僭越了。水户是宗家唯一的后代,天赋极高,眼界与手段您这个做父亲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按理说是继承漩涡的最佳人选。再加上她本就与我大哥有婚约,又与我交好多年,和千手的关系更近一层。若您因为她是女儿身而从族里过继一个男孩过来继承漩涡,您有没有想过未来水户将如何自处?她的婚事又有谁会为她精心打算?她的后半生又从哪里找一个可依仗的娘家?”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我父亲在时纵使对我多有责骂,也是希望我学得本领能在乱世中活下去。”说到这,雪间的眼神暗了暗,“我相信做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水户的性格和志向我想您一定清楚,嫁给我大哥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做千手主母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会为了家族牺牲,但牺牲给不了她幸福。不要说我这个做朋友的不希望,就是您也定不希望她后半生郁郁不乐吧。” 漩涡南太目光一动,听了半晌,沉声道:“若是解除婚约,千手与漩涡的关系疏远了又该如何?” 这句话表明了漩涡南太松动的态度。雪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掷地有声地说:“我以千手三族长的身份向您保证,我大哥绝不会因为解除婚约而对漩涡改变态度,千手也绝不会因此与漩涡疏远。” “兄长们早已商议拟定好了一份同盟协议,让千手和漩涡的关系更进一步。不但以前的事既往不咎,日后我千手但凡有一口饭吃,就一定不会让漩涡挨饿。就算日后建立村子,这份协议也不会改变,倘若漩涡有意加入,那我千手将把你们当做千手最为亲近的一批忍族来对待。” 末了,她补了一句:“如若漩涡族长不放心,可在看过千手拟定的协议后再做决定。” 漩涡南太与雪间对视半晌。 眼前的这个女孩,镇定,自信,坚毅,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她明知联姻对千手有益,却仍为了成全水户而向他开口。即便如此,她却并不从水户出发,而是将漩涡的过去、现在、将来的形势摆开,用千手的未来规划作保,迫使他放弃联姻的想法,转而支持水户成为少族长。 被一个小他三十岁女孩拿捏在手中,漩涡南太会甘心吗?他当然不会,可他知道,这是漩涡最好的选择。 漩涡过去的一念之差已经无法再让漩涡得到千手族长夫人的位置,执意从族里过继男孩继承漩涡也无法得到千手的信任。漩涡要想弥补,要想继续保持和千手的关系甚至更进一步,唯有接受千手雪间的条件。 所以,是他输了。 “千手佛间,真是有个好女儿哟……” 第106章 刀子嘴豆腐心还是豆腐心 雪间敢这么提, 不是因为她做得了千手的主,而是因为她知道她大哥早就想搅黄了这门婚事。 所以她在去见漩涡南太之前就写了两封信,让九喇嘛送去了千手, 特意叮嘱它要把信亲自送到大哥手上而不是叫二哥截胡了。 九喇嘛的脚程比忍者快得多,于是第天傍晚身在千手的柱间就接到了妹妹的信。 “雪间说这封信是给你的, 另一封是让你看完以后给扉间的。”九喇嘛把信递给他, 坐在一边舔爪子。 柱间先打开了给扉间的信。信中将事情的原委、处置方式、后续及她的想法交代得明明白白,既顾及到了千手和漩涡的利益, 又成功说服漩涡南太退了这门亲事。 柱间高兴得当时就蹦了起来, 然后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第二封。 不同于第一封足足五页纸的论证,第二封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如果二哥要打死我,拜托大哥帮我拦一下。” 柱间:“……” 只能说雪间不愧是扉间的亲妹妹。扉间从柱间那里拿了信看,越看到后面越气得手抖得厉害,到最后干脆把信一把拍到桌上, 脸色铁青地说:“大哥你别拦着,看她回来我不打断她的腿!” 好好的联姻她非要把婚退了平白搞什么同盟, 他除了处理那从地上能摞到和桌子一样高的文件之外还要赶着漩涡来之前把条约拟出来,漩涡那群老不死的长老若是不肯善罢甘休向千手大开口, 这个摊子不是还要他收拾! 千手雪间是想累死他吗! “这事也不怪她。若不是你好端端地逼她成亲, 她也不会跑出去。”柱间一脸严肃, “再说我早就说了我待水户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与她并没有男女之情,水户更没有这个意思, 即使成了婚也是两个人都难受。雪间酱说得对, 千手和漩涡的同盟并不一定靠联姻,况且你不是早就对漩涡不满了吗?” 虽然漩涡之前办的事是有点不地道,可这么多年的同盟不是假的, 他即使有心敲打漩涡也不是这么个敲打法。 和宇智波泉奈暗生情愫逃婚抗婚也就罢了,本以为她跑出去早晚回来不再逼她就算了,谁知道出去了一趟捞了只尾回来不说还去漩涡那捅了个大窟窿。 他不由得怀疑这些年是不是太纵着妹妹了,纵得她无法无天什么都敢干出来。 扉间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给她长个教训。 但眼下事情既然已经出了,这个摊子他不想接也得接,反正指望他大哥是不可能。于是他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暂时压下心中的怒气:“我去拟条款,族里这些天的族务就有劳大哥你了。” 柱间刚想张口,他又补了一句:“你要还想跟水户退婚的话就别来打扰我。” 柱间立马闭上了嘴。 ———————— 雪间是半月后跟着漩涡一族一起回来的。 待把漩涡一族交给柱间接待后,扉间一出门脸色就阴下来:“跟我来。” 雪间不敢答话,只悄悄地抬眼瞧了一下,跟上了扉间的步伐。 扉间走得很快,没一会儿两人就回了家。他把雪间领到后院,背对着她:“跪下。” 雪间毫不迟疑地跪在了庭院中。 “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吗?”扉间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知道。” “你从小就听话懂事,对事事都看得通透。这些年无论父亲在时还是不在,除了儿时因为你与大哥和宇智波暗中结交打了你一回,其余的连跟手指头都没动过你。”扉间豁然转身,“你自己说,你这次该不该打。” “二哥说得对,是我私心太重,是我该打。”雪间垂首道。 扉间从墙角拿过早已准备好的树枝,指着她:“你说,你错在哪?” 雪间直身而跪,从容不迫地答道:“其一,父亲已不在,我到了出嫁的年纪却不遵从兄长的安排,反而私自出逃,这是第一桩过错;其二,任务中遇到尾未与兄长商议就将其带回,给千手多添了一层风险,这是第二桩过错;其,漩涡与千手世代联姻,纵使之前有所不妥也不该擅自解除姻亲,引起漩涡的猜忌和同盟的动荡,在千手外忧不断时更增了不确定因素,这是第桩过错。” 说完她一叩首:“我知道二哥生气,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二哥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扉间这时候是真的很想揍她一顿。明知故犯,死不悔改。他敢说哪怕挨了一顿打,现在再叫她选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雪间直起身,继续说:“我已经想好了。关于我的婚事,都由哥哥们做主,我绝无二话;当时捕捉尾时我将一切都已处理妥当,绝不会让人知道尾为千手所获;至于漩涡那边……如果二哥允许我会尽力协助与漩涡一族达成协议,如果二哥不允我不会插手,全凭哥哥们区处。” 扉间深吸几口气,沉声道:“既然知道错了,我打你你可有不服?” “没有。” 她早就知道逃不过。 她的婚事已然不能自己做主,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水户和大哥往火坑里跳。 不知怎的,她的眼前浮现出泉奈的音容笑貌。 是啊,泉奈有自己心爱的人,千手和宇智波又隔着血海深仇,她心底里又在期盼什么呢? 一开始,就是痴心妄想。什么情谊,什么行动,都抵不过现实的距离。 想到这,她的内心忽生悲戚。努力了这么多年,拥有了木遁,成了千手的掌权者,却还是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甚至连痴心也只能是痴心罢了。 酸涩涌上鼻头,她的眼前渐渐模糊。雪间忙收敛心绪,垂下眼睑,不让二哥看见她的模样。 “好。”扉间走到她身侧,举起手里的树枝。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双肩微缩,双手紧握,暗自咬紧牙关。 她等着树枝落到自己身上,谁知等了半天也没感到后背疼痛,正当疑惑时,她只听耳畔树枝被狠狠掷到地上的“啪”的一声,之后就听见二哥长叹道:“我跟大哥商量过了,觉得现在千手外部不安,你年纪也尚小,不是成婚的好时候,想再多留你几年,等形势好一点再说。” “尾待在千手虽有隐患,可在咱们自己手里总比落到其他族群里强。且本身九喇嘛都在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一个尾。至于漩涡……” 扉间冷哼一声:“你话都已经说了,再反悔我千手还有脸面吗?” 雪间猛地抬起头,睫毛上的泪珠还未褪去,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讶异:“二哥……” “漩涡那边我可以帮你收拾,可错了就是错了。”扉间眯了眯眼,“你在这跪上……两个时辰长长记性,下次再犯就没这么容易了!” “是!” 感受到妹妹溢出全身的喜悦,扉间心中的怒火化为满腔无奈。他看了她一眼,感知到她体内并没有因和尾战斗留下暗伤后才放心离去。 刚一出后院,他拐弯就遇到了柱间。柱间正拢着手,笑得一脸了然。 扉间头更疼了。 他走过去:“漩涡都安顿好了?” “嗯。”柱间拍拍弟弟的肩膀,“辛苦你了,扉间。” 扉间没说话。 “雪间一直把身边的人看得比自己重。千手和漩涡联姻是为了家族,可她清楚,我和水户都不会幸福。”柱间顿了顿,“漩涡南太守成有余,可想要让漩涡成为千手强有力的支撑,他做不到。” “水户的眼光远在她父亲之上,也认可我们的想法。如果换一个人成为漩涡的下一任族长,我还真不放心。”柱间笑道,“尽管事处理得有些莽撞,可长远来看对千手未必是坏事。” 扉间烦躁地挠挠头:“我刚才就不应该心慈手软。” “雪间酱回来之前你气得饭都没吃下去,一副她敢回来就把她打死的模样,到头来还不是下不去手。” 柱间太了解他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弟弟了:“父亲一向忙碌,是我们把雪间酱从小看到大。如果说因为纵着她让她闯出祸事,那我们做兄长的也难辞其咎。我们既然和大长老一同教得她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该让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决策,就该想到终有一日她会像雄鹰一样振翅高飞。” “她做得好我们当然高兴,她做得不好我们可以教她,可以责罚她,却不能否定她。倘若因此限制她,那父亲一开始就会和其他家族一样,把她培养成一个循规蹈矩、唯唯诺诺、只为家族繁衍贡献的花瓶和木偶。这样的雪间酱,还是我们现在的妹妹吗?” 扉间怔了怔,默然半晌:“我并没想让雪间那样……” 柱间爽朗一笑:“我知道。我还知道扉间嘴上生气,心里其实并没多怪她。” 扉间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罢了,这事也不算她错。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哥你把她叫进来吧。” “包在我身上。” 柱间表示搞定弟弟不要太简单。 第107章 这世上的事啊,哪有那么简单 雪间跪在院子里看夕阳。 她看着如火的晚霞染红了天边, 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用和自己不爱的人过后半生,漩涡的事也解决了,别说跪两个时辰, 就是真挨一顿打也值。 她从下午看到了傍晚,一直到太阳快完全落下去才收回目光。大概到了晚饭的点,她都闻到厨房里的饭菜香, 肚子也小声叫了起来。 她往身后的忍具包里摸出一个卷轴,正打算把兵粮丸拿出来塞几颗到嘴里,就看见大哥从回廊拐过来,不由停下手里的动作。 “大哥。”雪间自知添了麻烦心中愧疚,不由低下了头。 虽然细节和条例要二哥敲定, 但大局的掌握和与漩涡的交涉终究要落到大哥头上, 她这么一闹不知道要多多少事。 “怎么,被扉间训得连大哥都怕了?”柱间笑着摸摸她的头,“起来吃饭了。” 雪间有些意外。她往柱间身后瞅了瞅,没动弹:“我还是跪着吧, 才一个多时辰时间还没到, 要是起来了二哥该更生气了。” 柱间好笑地去扶她的胳膊:“就是扉间让我来叫你的。” 雪间表示不信:“大哥你的好意我领了。我跪满了时辰,二哥消了气,我心里也能好受些。” 就在柱间想方设法让雪间起来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道声音:“吃饭了, 再不吃菜都凉了。” 雪间一抬头, 就看见扉间正站在拐角, 身体一僵, 顿时不知所措。 扉间心里一叹,走到她面前:“记住了?” 雪间乖乖点头:“记住了。” “记住了就吃饭。”扉间瞥了一眼地上的卷轴,一把把她拉起来, “在家就别吃兵粮丸了。” 雪间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冻得本就没了知觉,冷不防被扉间一拉,没忍住一个趔趄向前摔去。 她努力稳住身形,站直身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土:“二哥我们走吧。” “你没用查克拉护住膝盖?”扉间皱起眉,再一摸她的手,“这么凉。” “我,我不敢。”雪间低着头不敢看他,“要是用了查克拉跪着就没意义了。” 扉间觉得他这个妹妹有时候心眼实得猝不及防。说好听了是天然呆,说得不好听就是缺心眼儿。 他跟大哥去祠堂跪了那么多年都是用查克拉御寒和护住身体,雪间这孩子还没开春就跪在冰凉的地上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扉间真是又气又心疼:“快进屋。吃了饭让人给你敷敷腿。” 雪间超乖:“哦。” 她吃过饭回房后让依桐给她拿热毛巾敷了膝盖不提,第二天水户来找他,偶然听柱间说她昨天被罚了跪,打了声招呼就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她的房间。 “唰”地拉开门,水户二话不说一个箭步掀开雪间正盖在腿上的薄被,撸起她的裤腿就看见了她膝盖处的一片青紫。 水户当时鼻头就酸了:“都是我害的你……” 雪间没想到水户会突然过来,一个不防备被她看见了伤。她毫不在意地笑笑:“这有什么,不就是青了一片,过两日就好了。” 水户摇摇头,眼眶已经湿了:“要不是我好端端地和你说什么联姻的事,你也不会被罚成这样。我也是,嫁过来有什么不好,还可以和你日日作伴,非要搞这一出连累你……” “水户,这是我的决定,不是你的错。”雪间拿出帕子擦擦她的泪,“我当初跑出去还不是也为了逃婚。” “我后来想明白了。我生来就是为了家族,父亲也一直教育我要以家族为先,所以我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可我逃不掉,我却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所以纵使我知道我二哥会生气,我也想为你和大哥搏出一条路来。” 水户的眼圈红红的:“可你也不必冒这么大风险,大可回来商议后再去漩涡。万一扉间真的一气之下厌了你,你要怎么办呢?” “大哥与你一样一向不同意这门亲事,这我知道。”雪间苦笑一声,“可二哥从未同意退婚。我若不先斩后奏,恐怕我进得了千手的门就出不去了。” 水户听了磨磨牙,豁然站起身来:“我去找千手扉间理论去!” “你你你回来!”雪间一探身抓住水户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你去找我二哥干嘛?” “他先是逼婚,又把你罚成这样,我不去找他我咽不下这口气。”说着又要起身出去。 雪间抓紧她的手腕:“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我二哥是我哥,可也是千手的二当家。这事本来就是我不对,我二哥嘴上生气却只罚我跪就把这事揭过去了,说明他心里还是很疼我的。况且昨晚上吃饭前他就把我叫进去了,吃了饭又送了化瘀的药来,你要是再找他去算账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水户还是气闷:“可……” “再说,小时候我犯了错父亲都是罚我去祠堂跪的。二哥却把我领回家在后院罚的我,你道是为什么?就是为了维护我的颜面。”雪间笑得温暖,“除了你,就连你父亲也以为是千手提前商议好的,更不用说两族的族人了。二哥把这个事抗了下来,不让族里对我有微词,也不让族人看笑话。这么好的二哥,你还要去找他算账?” “好吧。”水户抿了抿嘴,“你真一点都不介意?” “介意什么?”雪间先是一愣,接着反应了过来,“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哥管我是应该的,这点小事算什么。” 水户闻言轻叹:“你们兄妹关系真好。以前我哥还在的时候都没这么疼我,更不用说现在那些堂兄妹了,一个个巴不得我赶紧嫁过来好跟千手分一杯羹。” “嗯……”雪间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握住她的手,“至少你还有我嘛。我这么厉害谁要敢欺负你我去揍他。” 水户“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 事实证明,扉间不愧为千手的工作达人。 在和漩涡谈判的桌上,面对对面一众老头老太太,他硬是把区区半月拟成的协议给忽悠成了早就准备好的压箱底,连拍桌子带眯眼,一套连消带打把漩涡开口的条件一削再削,三轮谈判过后终于砍成了白菜价。 亲自参与并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她又涨了一轮姿势自不必提。当她手捧着最后定下来的盟约,看着正在灌水的扉间时,整个人恍若在梦中。 “你倒是好算计。”后来泉奈再见到她时说,“能把漩涡打发走,肯定又是千手扉间的手笔吧。” “我也没这个本事啊。”雪间承认得相当坦然,“那群老头可是铁了心的以毁约为由想讹千手一把,我可没把握招架住。” “说到底,你这也算是救了他们。”泉奈评价得十分中肯。 雪间默然:“就看他们领不领这个情了。” 她这一闹,五分为了柱间,三分为了千手,两分为了漩涡。 她既不愿大哥和水户为了联姻牺牲后半生,也不愿漩涡最终走向灭族的道路,却也不想千手失去漩涡的助力。 盟约再可靠,千手再许诺,在这个族群的利益至上翻脸如翻书的时代也远没有实实在在的血缘姻亲来得可靠。漩涡虽一时接受,然这份盟约却仿若牵着风筝的一根游丝,若有若无,随着时间的推移好似愈发不可靠,随时可能断裂,让漩涡一族成为无可倚靠的漂萍,于是希望与千手更进一步的想法将成为漩涡的迫切需要。 到那时,木叶已然建立,五大忍村的形成也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外有威胁、内有盟约之虑的漩涡除了加入木叶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而漩涡的加入,除了强大的战力,同时带来的还有漩涡累积千年的封印术。不论漩涡肯露出来多少,有如此丰厚的底蕴在,于木叶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漩涡以为得了许诺和赔偿就结束了,殊不知只是踏进了计划的第一环。 “这世上的事要都能一杆子捅到底,那千手扉间的头发也不会白了。”泉奈不忘diss一下老对手,“可惜啊,能看出这是个弯路的都不多。” 雪间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问道:“我听二哥说,千手的铺子跟你们交接过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泉奈就觉得心惊肉跳:“不得不说你们可真有一套,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那么多铺子。” 上到贵族常供的茶叶、绸缎、脂粉,下到平民的油盐酱醋、吃穿用度,无一不有着千手的投资在里面。平日里不起眼,要真细数起来几乎铺到了火之国的每一个重要城镇。这里面的情报、财富、人脉都不是宇智波可以想象得到的。 “一开始只是个巧合,谁知这些年越做越大。”雪间倒是很平静,“藤田三浦人确实不错,我们双方互惠互利,倒也不冲突。” “我记得他长年雇佣的忍者也是千手吧。”泉奈摇头叹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藤田三浦如今可是火之国最有名的商人,一年到头想要他命的不少,雇佣火之国最强忍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把护卫让给别的忍族,一是不方便交账务交接,二是显得过于刻意反倒引人怀疑,毕竟他的身价也配得上千手不是吗?” 泉奈点头表示赞同:“恐怕还有监视的成分在里面吧。” “监视倒是其次的,毕竟他的命是我们救的,他和我们签订的协议也是四六分成。对于救了他的命给他立身之本还让他拿大头的东家,他也没有理由去投别家。不过时时刻刻给他提个醒也是好的。”雪间笑道。 第108章 英的决意 漩涡一族的事解决后, 日子太平了一段时间。 外界风浪也渐渐平息,对千手的反对声也小了下去, 倒是之前千手和宇智波联合任务的成功, 让不少忍族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原本千手和宇智波就是并称忍界第一,之前千手一家独大使得不少忍族撺掇宇智波动手,而宇智波的按兵不动却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今宇智波不声不响地入了大名的眼, 让不少忍族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且不说斑和泉奈如何应付这一轮的交际,却说千手这边压力骤然降低, 柱间三人终于能放心地睡个好觉。再加上漩涡一族的事了了, 千手再无后顾之忧,雪间也难得得空把呼吸法加以完善。 “英, 把我书架上第三层从左边数第五本书拿来。” 雪间低头翻看着蝴蝶忍给她的关于紫藤花毒等多类毒素的研究报告,却半天没听见英的动静, 抬头一看,只见英正盯着地面, 不知道在想什么。 “英?” “雪间大人。”英回过神来, “您刚才说什么了吗?” “英,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雪间皱起眉,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英摇摇头:“没有。” 雪间表示我信你个鬼:“你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的,叫你也听不见。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帮你的肯定帮。” 英闻言咬着嘴唇踌躇半晌,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雪间大人, 我想向您请辞。” 雪间:??? “请辞?”她没明白英什么意思。 “雪间大人,我舅母给我看好了人家,要我回家嫁人。”英低着头,“往后我恐怕就不能留在雪间大人身边了。” 这,这也太突然了。 “你舅母给你看的谁?”雪间试探着问道。 “是我舅母娘家弟弟的二儿子, 千手细山。” “啊?”雪间有些意外,“怎么会是他?” “我听舅母的意思是……是我嫁回她娘家不要嫁妆。”英的声音低低的。 “……千手细山虽然比你大四岁也还可以,可他不是上个月才没了妻子吗?”雪间回忆道,“我记得他还有个两岁的儿子?” 英红着眼睛点点头。 这也太狗血了。 倒不是雪间看不上千手细山。只是英再不济也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一上来就给人家做填房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而且不给英嫁妆,英嫁过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她舅母说是娘家兄弟不在乎这些,到时候聘礼怕是一样不少,都攒起来给她那两个亲闺女做嫁妆吧。 英这样白身嫁过去,本就没有娘家撑腰,又没了嫁妆当做底气,恐怕这辈子在夫家都任由人拿捏,抬不起头来。 “我舅母还说让我过去之后照看着千手细山的两个侄女,说他嫂子在医疗班任职顾不上家,所以我嫁过去之后就安心在家带孩子,也早点生几个,不必再到您这来了。” 雪间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人都是有私心的,千手细山找谁她管不着,但放到英头上她就替英感到不值。 她舅母不疼她雪间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连婚姻大事她都能把英算计进去。 “你是怎么想的?”雪间问道。 “雪间大人,我不想嫁给千手细山。”英跪坐下来,声音带了哭腔,“不说给人家当继母什么的,就算成了亲想要我待在家里看孩子我也是万万不愿意的。” “我想一直待在雪间大人身边。我宁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想被困在那间屋子里!” “好好好。”雪间忙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背,“这事是你舅母亲口对你说的?” “不是。”英摇了摇头,“是前几日晚上我回家晚了,在门外无意听到舅母对舅舅这样说的。” “也就是说你舅舅还没同意?”雪间好像发现了盲点。 英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我这几日专门留心了,舅母好像没有下一步进展,不然她早就跟我说了。” 也就是说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雪间心下有了盘算。她握住英的手:“你先不要急,这事既然你舅舅几天了还没答应,说明他也觉得这门婚事不妥。既然还没定下来,那就还有机会。我今晚和大哥二哥商量下,明天给你答复。” 英的表情有些茫然:“这事族长能管吗?” “父母之命固然重要,可你舅舅舅母毕竟不是你亲生父母,族里对你的婚事表示关切也在情理之中。”雪间已经有了计较,“到时我会让六长老出面,保证你舅母说不出半个字来。” “多谢雪间大人。”英忍不住垂下了头。 “谢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晚饭的时候,雪间果然提了这事。扉间听后皱了眉:“这有些太不像话了。” 柱间也不赞同:“虽说千手细山人还算老实,家境也说得过去,可给人家当继母实在是亏待了英。” “我也是这么想的。”雪间点点头,“英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得不到一个好结果。” “你有什么想法?”扉间看向妹妹。 雪间沉吟片刻,说:“由族里出面把这桩婚事搅黄了不难,难的是英以后怎么办。这次能帮英躲过去,那下次她舅母再给她指个什么婚事,难道能次次搅黄了?” “我今天问过英的意思了。她说她不想嫁,只想跟着我,不愿成亲后过相夫教子的日子。既然她不愿,将来要想找个能理解她的人,指婚的人就不能是她舅母。” 柱间好像明白了雪间的意思:“你是说……” “我想跟音奶奶商量下,让奶奶认英为孙女。”雪间看着大哥,“这样有了六长老的庇护,就轮不到她舅母一个外人插嘴了。” “到英大婚的那一日,以半个宗家女的身份出嫁,嫁妆我给她出,也不用她舅母掏钱,往后英愿意跟她舅舅家有来往就有,没有就算了,咱们也管不着。” 扉间听了若有所思:“我觉得此事可行。大哥怎么看?” “嗯。”柱间也觉得靠谱,“那抽空我再敲打下她舅舅,让她舅母绝了这份心思。” 三人当下商议定。扉间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问道:“我依稀记得当年她舅母好像还想让她大闺女当你助手来着,是吗?” “是有这么回事。”雪间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讽,“不过被我一口回绝了。” 扉间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 英的舅母千手叶见到六长老和雪间来时,心里是十分吃惊的。 她忙将两人迎了进去,倒了茶奉上,一番寒暄后满面笑容地问道:“不知雪间大人和六长老来,是有什么事吗?” 千手音笑呵呵地说:“叶啊,我今儿来是舍下我这张老脸,跟你讨个人来了。” “六长老看您说的。”千手叶微皱的眉舒展开,“您有事叫人来知会我一声就行了,何必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呢?”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是等不了的。”千手音看了看四周,“英这孩子今天不在啊?” “我叫英出去送趟东西。不知您找英是……”千手叶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前两天雪间和我说英如今也十七了,是时候找个好人家了。只是这两年形势不好,她一时忙了没顾上,如今好不容易得闲,得赶紧同我说了,不然不知何时又不记得了。” “这孩子这么些年一直跟在雪间身边,耐心细致,把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连族长都夸她是少有的聪慧。我也一直喜欢这孩子喜欢得紧,现在她也到了年纪了,我想着干脆认她当孙女,等她出嫁的时候给她添妆,也好圆一圆我这老婆子的心愿。” 千手音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早已成家立业。只是不知为何,她那两个儿子生养的全是男孩,一个女孩也没有,倒是女儿生了好几个女孩,但总归是没有孙女,让她不免有些遗憾。 千手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万万没想到千手音会来同她说这个。在她看来,千手英性格懦弱,没一处成器的,当年却莫名其妙得了雪间的青眼,居然留在了雪间身边,成了心腹。她不服气,觉得千手英既然能做到她女儿也行,于是带着她大闺女去了宗家,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后来雪间觉醒了木遁,使得千手力压宇智波成为忍界第一大族,又帮助千手在贵族间站稳了脚跟,地位更是在族里仅次于族长和二族长。她眼瞧着千手英跟着水涨船高,如今谁见了她不客客气气的,倒把她女儿比到了土里去。 不过她再怎么厉害,婚事上也是她说了算的。本以为这次把她从雪间大人身边弄走,雪间大人必然要再选助手,到那时作为千手英的妹妹,她女儿就有机会递补上去了,谁知道千手音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说要认她做孙女! 她要是当了六长老的孙女,婚事上可就没她这个舅母什么事了。 千手叶心里觉得邪门,暗骂不知道千手英交了什么好运,面上却挤出笑来:“这,英哪当得起六长老的看重啊。” “英这孩子我也算从小看到大,心性坚韧又明白懂礼,很对我的脾性。”千手音挥挥手,“就算我晃了眼,雪间的眼光也定不会错的。” 千手叶还待说什么,只听雪间抢先说道:“伯母您别见怪。英大我一岁,这么多年与我同进同出,也很照顾我,我一直是把她当姐姐看待的。昨儿我和大哥说了奶奶要认英做孙女的事,大哥也觉得不错,说日后要是英真定了亲必要给她添份妆。” “英与我关系亲厚,我定不会亏待于她。我会认她做义姐,让她以半个宗家女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出嫁。英出嫁后若还愿意回来帮我,也还继续留在我身边,这样既不耽误族里的事又不误了英,伯母您看怎么样?” 千手叶一听这事已然过了族长的明面,心凉了半截,只好强笑道:“如此甚好。雪间大人这样为她打算,是她的福气。” “能有英在我身边帮我,才是我的福气呢。”雪间话锋一转,“当然了,您是她的舅母,如果有合适的人家不妨说说,让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好心有个数。” 千手叶哪敢再提千手细山那档子事:“我这些日子也正盘算呢,却没找到合适的,不知雪间大人和六长老的意思是……” “现在千手的形势着实不好,不知何时又会有风雨到来,我身边是一刻也离不开人。”雪间面露难色,“虽然我想为英打算,奈何力不从心,只能再等等看。只是委屈英再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等稳定下来我一定和六长老商量,为英寻得良人,不知伯母意下如何?” 千手叶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称是:“那就有劳雪间大人和六长老费心了。” 第109章 提上日程的贵族教育 英的事情解决后, 宗家大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说英因此感动得抱着雪间哭了好久,就说杏和依桐听说后,也颇为唏嘘了一番。 雪间听了倒是笑了, 打趣道:“你叹什么气,也不知道谁到了下个月可是要做新妇的人了!” “大人!”杏脸皮薄, 一下闹了个大红脸。 “这是好事, 有什么可害羞的。”雪间掩口笑道,“我添妆的东西都给你备好了, 等到那一日要送你出门呢。” 说起这个, 杏的眼中浮出动容:“原本大人不要我的赎身银子就罢了,哪还能让大人破费给我添妆呢?”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雪间不在意地拍拍她的手,“若没有你们姐妹与嬷嬷,我去见裕安姬恐怕就梳个高马尾, 到了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杏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两人说笑了一番后,杏稍稍敛了笑容, 道:“如今我将要成婚,依桐也相看好了人家。之前我定亲的时候娘就和我们盘算了下,说等到我俩都出嫁了, 怕是大人这没人伺候,新来的小丫头又用的不顺手, 所以就从新采买来的十岁的小丫头里选了两个机灵的出来,把梳头穿衣的一应本事都教给了她们。等我们姐妹走了, 就让她们近身伺候大人,大人觉得如何?” 这些年和嬷嬷年纪渐大, 整个宗家内宅基本都是交由杏和依桐打理的,几乎不需要她操心,所以雪间自然没什么不信任她的:“自然可以, 你选的人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杏眨眨眼:“说起来巧,这两个丫头是一对孪生姐妹,姐姐叫秋棠,妹妹叫秋枫。这姐妹俩虽是双生子,可容貌却不完全相同,性格更是两样。秋棠稳重周全,秋枫机灵活泼,有这两人在大人身边,想必大人日子定能过得舒舒坦坦的。” 雪间听着也觉得挺好:“既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杏笑着点头。反正也不急,等依桐出嫁至少还要一年,足够她们把这两个小丫头调/教得妥妥帖帖的了。 “对了,还有一事要和大人说。” 杏思忖片刻,开口道:“娘说如今她年纪大了,精力没前些年好了,等到我和依桐都出嫁了便了了心愿,该颐养天年了,所以打算拿自个儿的积蓄去族地置间小屋子住着。我和依桐当时听了不同意,想把她接到家里轮流照顾着。可娘死活不允,说哪有长年住到亲家家里的,不像个样子,白给我们添麻烦。” 杏说到这忍不住叹了一声:“大人也知道,我娘这辈子辛苦,若不是性子强,哪里能拉扯我们两姐妹到如今。故而娘决定的事,我们一向是劝不动的,可她一个人住我们总归不放心,所以想请族里照看着些。” “我知道我们虽居于千手这么多年,却终归不是千手一族的人,不能无端要求,所以思来想去,想了个主意。” 杏注视着始终静听的雪间:“这些年莫说大人,就是柱间和扉间大人应对贵族都从容了许多,所以我想能不能在族学里加一门礼仪课程,专门教导贵族礼仪,不拘男子女子都能上。这门课我们娘仨都能教,不求能把人教到和大人一样好,只是平日里出任务简单应付贵族交际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一来,娘也有事可做不至于太寂寞,还能名正言顺地让族里照看着,我们又能有些补贴收入,族里的孩子大人们也能更好地应对贵族。大人觉得如何?” 雪间原觉得和嬷嬷为操持了宗家这么多年,到老了让族里照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既然杏提了,她反倒觉得这是个更好的方法:“这当然好。不光于你们和嬷嬷有助益,相信族人们也会获益良多。等我晚些时候和大哥提一提,等大哥答复了我再和你说。” “是,那就有劳大人了。” 晚些时候雪间跟柱间提起时,柱间果然十分赞同:“真要这样,千手在贵族之间的地位应当会大大提升。” 忍者粗俗野蛮的印象一直在贵族中根深蒂固,为贵族所嫌恶鄙视。若是有朝一日忍者也能如贵族般知礼懂礼,必然任谁都会忍不住高看一眼,这样对家族任务的数量和质量也有好处。 柱间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事:“让族人们都去学。上到成人下到孩子,只要出任务就都去学上一学,总有用得到的地方。咱们现在既然投靠了裕安姬,以后与贵族打交道只会多不会少。” 雪间看着大哥恨不得现在全族人都能摇身一变成了和嬷嬷,有些忍俊不禁:“大哥既然同意,那就从族里拨出银钱来,等依桐出嫁了,就让族学里开办这门课程吧。” 柱间忙不迭地点头:“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宗家拨了银钱给负责学堂的族老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族人们便都知道了宗家有意开设贵族课程并且大力鼓励族人去学的消息。族人们或好奇,或惊喜,或疑惑,或嫌麻烦,种种态度不一而足,一时间引起了热烈讨论。 然而令雪间没想到的是,对这件事热情最高的居然是不怎么出任务的女孩子们。 “雪间大人,我们真的也可以去学吗?” 有一日走在族地里时,一个不过十岁上下的女孩子跑到雪间面前,抬着头,眼睛亮晶晶地这样问。 “为什么不行呢?”雪间含笑看着不安地揉搓着衣角的女孩,“只要你愿意去,自然是可以的。” “可是我爹不让。我爹说我又不出族地见不着贵族,学这个没用还瞎浪费时间,还说再过几年我就要嫁人了,还不如现在赶紧在家帮着娘操持家务。” 女孩说着说着低下了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可是,可是……” 雪间耐心地听着她讲,见她逐渐没声了,不由俯下身,柔声道:“可是什么?” 女孩抬起头,胆怯的目光掩不住眼底细碎的光芒。她感受到雪间眼中的鼓励之色,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大声说道:“可是我也想像雪间大人一样!” “虽然,虽然我不能跟雪间大人一样厉害,可我……不,我们一直都很羡慕雪间大人。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雪间大人就算和我们一样穿族服,只站在那里感觉都跟我们不一样,让我们觉得好像看到了贵族家的小姐。” “我哥说那叫高贵,叫什么……哦对了,叫端庄。”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我们私底下也模仿大人来着,就是再怎么模仿也模仿不出来……” 雪间都被她给逗笑了,于是“咬牙切齿”地伸出手轻搓着她的小脸:“小嘴这么甜,是跟谁学的呀?” 女孩咯咯地笑个不停,完全没了之前的胆怯和拘束:“我娘也嫌我话多,说我再这么多话就没人要我啦!” “哪有这回事,小孩子就应该活泼一点。”雪间捏捏她的婴儿肥,“我也是学了礼仪之后才是这个样子的呀,只要你愿意学,能比我学得更好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雪间附耳到她身边,悄声道,“你就说,雪间大人说了,咱们千手的女孩子不能输给贵族小姐们,而且将来就算要嫁人,婆家也肯定更喜欢礼仪教养好的姑娘。要是大家都去学了只剩了自己没学,岂不是不招人喜欢,又怎么嫁到好人家?” 雪间调皮地朝她挤挤眼:“这样一来,你爹也很难反对了。” 女孩听到最后眼神热烈得只剩下崇拜。她欣喜地朝雪间一鞠躬:“谢谢雪间大人!” 雪间含笑地看着她兴高采烈地跑向躲在树后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女孩子们,又看着她们一齐高兴地跑开,心里泛起一丝酸楚。 不过是满足了一颗好学之心,对于女孩儿们来说却像是久旱的土地迎来大雨一般的激动和惊喜。 她们习惯于被这个世道束缚着,以致于刚刚跨出半步,就会被人毫不留情地呵斥回来。 站在雪间身后的英看懂了她的眼神,轻声道:“大人答应杏的提议,其实也有这层考量在里面吧。” “我只是觉得人活一辈子,若只是被困在尺寸之间,未免也太悲凉了。”雪间依旧望着女孩们消失的方向,“我越往外面走,看到的越多,就越觉得她们不易,也就越想带她们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做不到,那么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给她们瞧瞧也是好的。” 英慨然地点点头:“我瞧着她们,总觉得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若无大人,我如今恐怕也是待在家中准备嫁人罢了。” 雪间闻言心头一动,转头看向英。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英同样注视着雪间,然后用力地反握了回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又好像把话都说完了。 英知道,她无论说什么,都表达不了万分之一的感激,她也知道,雪间其实并不需要她感激的话语。 从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夏夜开始,她便把恩情一点一滴地寄到了心间,然后用余生,一点一滴地去偿还。 第110章 小乌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矶抚觉得龟生很巴适。 它趴在廊下, 伸出四肢,把头搁在地板上,眯着小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对着一旁同样在晒毛的九喇嘛感慨道:“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晴天了。” “是啊,这两天我的毛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怪难受的。”九喇嘛难得没跟矶抚杠起来,“我说,你成年呆在海里,我还以为你喜欢湿不拉几的环境呢。” “那还不是因为不想碰见那些人类, 一碰见就要打架。”矶抚慢悠悠地吐槽,“好累啊。” ……不愧是你。 深知这只乌龟宅属性的九喇嘛翻了个白眼。 “不过现在哪都好,就是缺个睡觉的地方。”也许是太阳晒得太暖和了, 矶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要是有个大湖就好了。” 唉, 外面那个南贺川真是太小了, 水流急, 水也浅。它稍微拍拍尾巴就卷起一大片漩涡,搞得上次对面宇智波家哪个小子以为水里有水怪,带了好几个人大晚上的来一探究竟。刚察觉到有人类靠近的它一睁眼就看到几双红彤彤的三勾玉, 吓得它立马溜回了千手。 矶抚默默捂脸。这种黑历史绝对不能让九喇嘛知道。 要是有个大湖, 大湖里面有块大石头, 每天泡泡水抓抓鱼晒晒背,那就好了…… 矶抚迷迷糊糊地这样想着,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九喇嘛说了这么一句:“反正柱间那小子说要和对面的宇智波一起建个村子,到时候让他挖一个不就好了……” 咦?对啊! 矶抚当场清醒。这样的话他就有个窝了,可以一直佛在里面不动弹, 还不会有人打扰。 觉得这真是个完美计划的矶抚立刻爬了起来抖了抖身上,迈着小短腿去找柱间了。 “啧,这点出息。” 九喇嘛嫌弃地瞥了一眼矶抚,然后亮出爪子,右手从一旁的小碟里插了一枚野果丢到嘴里,不禁想念起和雪间在现代的那段想吃啥吃啥的日子。 要不改天让泉奈种个苹果树试试? ———————— 矶抚在宅子里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柱间,不光柱间,就连扉间和雪间也不在。它疑惑地挠了挠头,只好戳了戳拿着抹布在擦地的小姑娘:“那个,你知道柱间在哪吗?” “诶?”小姑娘愣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矶抚是尾兽,可却记起依桐姐姐说过这只乌龟和那只橘红色的狐狸都是重要的那个什么……哦对通灵兽,所以也不能怠慢。于是她迅速反应过来,想了一下后答道:“柱间大人出任务去了,雪间大人好像去了医疗班。而扉间大人……嗯,没有任务的话这个点应该在河边修炼吧。” “好的,我知道了。” 矶抚十分有礼貌地低头表示感谢,然后重新迈开小步子出门去了。 “还真是神奇呢,雪间大人的通灵兽……”小姑娘盯着矶抚离开的小身影,不禁喃喃道。 这头矶抚出了门就直奔南贺川,结果还没到跟前就敏感地感受到一股查克拉波动。它抬头看去之时,只见浓密的枝叶之间隐约可见不远处庞大的漩涡在半空中耸立,急速的水流不断搅动,仿佛能把所有卷入的东西一同搅碎。 “嗯?” 矶抚眨了眨眼:这小子的水遁不错啊。 就算是放在他见过的所有人类中也是上等水平了。 矶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悄悄靠近河边。随着距离的缩短,漩涡的全貌逐渐显露出来。足有一个南贺川宽的漩涡环绕在扉间身周,强大的离心力向四面八方甩出无数水柱。看似柔弱的水流触碰到两岸的石头与树木,却无不如利剑般将其穿透,使其断裂甚至炸裂开来,一时间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忽而,位于漩涡中央的扉间双目睁开,手指上下翻飞,不过须臾之间便定在了最后一个“酉”上。霎时间,巨大的漩涡迅速凝聚,化为一条盘旋的水龙,向着南贺川疾速俯冲而下! “哗!” 伴随着一声巨响,飞溅的水花被高高扬起,在空中散为点点水滴,化作绵绵细雨在两岸降下。 矶抚:“哇哦~” 这个人类有点意思。虽然他的年纪不大查克拉量有限,可对水遁的精准操控却比它强多了。 毕竟它们尾兽是查克拉的集合体,庞大的查克拉量让它们不需要像人类那样精打细算,仅凭像尾兽玉这样简单粗暴的攻击便足以对付除了六道老头和他两个儿子之外的所有人类了。 当时在海上和雪间打的时候,矶抚更多的是惊叹她的木遁之力,她水遁的运用虽也属上乘,但还不足以达到让它瞩目的程度,可今天这小子却让它产生了几分兴趣。 并不是只作为忍术,而是将水当做自己的手脚一样来使用,随念而动,随势而变,不拘泥于一种形式。这样的运用如若没有极好的悟性,仅凭努力是做不到的。 长年居于水中的矶抚来到千手的这天就感觉到了扉间身上比柱间和雪间浓厚许多的水气,只是当时并没有在意。现在发觉了扉间拥有绝佳水遁天赋的它倒在想,如果假以时日,这小子的水遁能修炼到什么高度呢? 是能够平地成川、旱地起海,还是实力向它逼近甚至超过它? 这么一想,千手家的三兄妹真是各有本事,这千手一族真是没白来啊…… 而且最关键的是,有这小子在就算去沙漠也能现场给它造出个湖来,让它随时随地都能泡澡。 嗯,简直完美! 想到这矶抚越看扉间越顺眼,觉得这小子实力真不错。而就在矶抚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的时候,修炼结束的扉间红眸一动,向矶抚所在的灌木丛看去:“出来吧。” 被发现了的矶抚也不意外,从灌木中缓缓爬了出来。它眨巴眨巴小眼睛,抬起一只前爪:“喲,扉间。” “有事吗?” 扉间的眸中毫无波动,一副“有事说事没事别瞎耽误我功夫的表情”:“是雪间让你来的?” “不不不,不是那丫头。”矶抚摆摆爪子,“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 扉间走到树下的一块大石旁,拿起放在上面的竹筒灌了几口水,把嘴一抹:“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是这样的。”矶抚灵机一动,话到嘴边忽的改了主意,“我看你水遁使的不错,决定勉为其难地收你做徒弟,要不要……” “我拒绝。” 矶抚张着嘴,剩下的半句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它呆了半晌,眨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忙四肢并用地追上已经收拾好东西往回走的扉间:“喂,你就不考虑一下的吗?我可以是尾兽啊尾兽!有我罩着你以后就不用怕有人欺负你了!” “我不需要有人罩着。而且,我还有大哥。”扉间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因为它而放慢脚步,“况且你虽然是尾兽,可对水遁的操控不见得比我强吧。” 矶抚:“……” 竟,竟然有点道理! “但是我好歹活了上千年,见过的水遁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矶抚不放弃地在扉间耳边叨叨,“我对水遁操控的精细程度虽然不如你,可知道的忍术种类却比你多得多,对水遁的应用也比你强。难道你不想从中获得灵感改进现有忍术甚至学习新的水遁术吗?” 扉间的脚步缓了一瞬。 如今千手一族所记载的所有水遁术他早已熟练掌握,所以不得不开发新术。但忍术的开发岂是这么简单的?除去灵感和大量的计算外,还需要无数的试验才能将其完善。然而无论是什么忍术的试验,都有一定的风险,而随着忍术等级的提高风险也就愈加增加,甚至于许多忍术他好容易经过理论得出其可行性之后,却根本不敢一试。 一旦失败,轻则缺胳膊断腿经脉受损,重则丢了性命也是常事。即便是飞雷神的成功,也不得不说是有不少偶然的因素在里面的。 只要他还是人类,就无法承担这样的风险。可尾兽却不一样。 尾兽是查克拉的集合体这他早就知道。对它们来说,生命是无限的,不存在人类的身体器官和机能,却同样有输送查克拉的经络。但与人类不同的是,只要有充足的查克拉,它们就能够完全恢复。 如果开发忍术有它们帮忙的话…… “就比如方才的水龙弹之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结了四十四个印是吧?” 矶抚察觉到扉间态度的改变,再接再厉:“怎么样,想不想将其简化?” 扉间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看向地上小小的矶抚,居然从它几乎看不见的小眼睛中读出了几分得意:“你想要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得逞了的矶抚也不卖关子,“我要一个湖。” 扉间:??? “我听九喇嘛说将来你们要和宇智波建村子,到时候我想让你帮我挖一个大湖作为我的栖身之所。”仿佛是感受到了扉间的困惑,矶抚详细解释道,“而且如果我以后想出去旅游,你也得随时随地给我造个湖让我有泡澡的地方。” 扉间听了颇有些无语:“我很忙,不可能跟着你到处乱跑。” “嗯……那就你出去旅游的时候带着我吧。”矶抚想了想,只好退而求其次,“而且我喜欢呆在水里和晒太阳,只是偶尔想出去玩玩,不会很麻烦的。这样总行了吧?” “如果你说是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可以。”扉间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就像九喇嘛跟着雪间那样是吧。” 矶抚认真思考了下,点点头:“对。” “那好,我答应你。” 扉间蹲下身,向它伸出了手:“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开发忍术。” 矶抚盯着扉间的手,而后搭上了自己的爪子: “好,我们一言为定。” 第111章 联合任务与结盟 自联合任务成功后, 在雪间穿越的这几个月里,贵族们下发的任务开始由千手转向宇智波,甚至有些贵族也下发千手和宇智波的联合任务, 这倒是让雪间没有想到。 因为柱间和斑离开了族里两个月, 因此扉间在与当时宇智波一族的总负责人宇智波火核商量后,决定在这两个月内减少任务, 确保两族族内时刻有足够的防御力量,以防被人偷袭。 而千手和宇智波回归正轨后,联合任务的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现在贵族对我们步步紧逼,抬出宇智波来制衡我们, 大家怎么看?”柱间在族内会议上发问。 底下众人听后有的面面相觑, 有的低声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发言。 大长老看了眼底下,说:“族长的意思呢?” 柱间看了眼弟弟:“扉间。” 坐在柱间下首的扉间一点头, 面向族人道:“现在我们已经成为裕安姬的势力,但朝中仍有忠心于大名、对裕安姬不满或支持两个皇子的人。据宫中传来的消息, 大名虽已近花甲, 可依然精神矍铄,身体康健。因此裕安姬虽势大,其他势力也不可小觑。” “如今不少贵族见情势不明,两面下注,下发了不少千手和宇智波的联合任务。这些任务若我们不接,必然会叫宇智波占了去, 让我们落入下风。更何况这些中间派也是裕安姬想拉拢的关键,倘若我们能为其做上一二,将来在裕安姬面前也能多几分重量。所以我的建议是,与宇智波商议后组成小队, 接下这些任务。”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举手说道:“扉间大人,那可是宇智波啊!” “就是,宇智波杀了我们多少人,怎么能和他们一起出任务!” “我父亲就是死在他们手上的,我不同意!” “我也觉得不行!一起出任务,我怕他们会半路上砍了我。” “安静!”大长老一拍桌子,“把话听完再说不迟!” 众人一见大长老发火了,渐渐安静下来。 扉间看向桃华:“桃华,你说说第一次联合任务的情况吧。” “是。”桃华站起来向扉间一低头,而后向众人大体讲述了任务的过程。 “在搜索村子的过程中,我和隔壁的宇智波泉奈一队。他的实力如何想必大家清楚,更何况有宇智波火核在,他们若想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桃华正色道,“而在我们遭遇不明原因的风暴时,关键时刻是宇智波火核抓住了我。那时他也只有一只手抓住岩石,时刻有被卷入风暴的风险。他完全可以放手自保,这样谁都说不出不是来。” “但他一直抓着我,一直坚持到雪间大人赶到用木遁把我拉上来,而没有趁机松手。对于这一点,我想璟也深有体会吧。” 千手璟听到后也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地说:“我的父亲和爷爷都是死在宇智波手里的,这一点我想大家都知道。但在遭遇风暴的一刹那,我还是抓住了宇智波川,因为我知道这是咱们和宇智波的第一个联合任务,如果宇智波家的人出了差池,极有可能再次引发两族的争端。” “如今我的儿子已经五岁了,今年开始出任务了。我每次看到他离开的身影,总是想起我小时候父亲是不是也曾这样看着我,祈祷我不要碰到宇智波。”千手璟顿了顿,“可我现在不需要为他祈祷,因为我们已经与宇智波停战,能够伤害我儿子的人已经消失了大半。” “诸位都是有父母子女的人,自从六年前老族长还在时缓和了同宇智波的关系,我想这其中发生的变化各位都深有体会吧。这日子过得到底是紧巴了还是宽裕了各位心里应该都有杆秤。我现在依然恨宇智波,恨他们杀了我的父亲和爷爷,可我不想让我的儿子早早地失去父亲,更不想让他早早地折在任务中。我想在座的诸位也有和我类似的想法吧?” 众皆默然。 “实不相瞒,在出这个任务前我内心也是非常抵制和宇智波合作的。”璟继续说,“可经过这个任务我想明白了,仇恨固然重要,可为了仇恨让自己失去亲人或让亲人遭受自己离去的痛苦,这种事我做不到!” 璟的一番话让方才反对的族人成功陷入思考。是啊,这些年族里伤亡率的逐年下降,家里存钱的逐渐增多都不是假的,孩子们吃得好了,每年过年都有新衣服裁,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整日担心对上宇智波,这样实际的好处是确确实实存在于每个人的自身或周围的。 “正如璟所说,当时为了不让宇智波川出事,我拼尽全力将他送出风暴,自己却卷了进去。而那时抓住我的,正是宇智波泉奈。”一片寂静中,雪间缓缓说道,“诸位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死了,宇智波就会扭转不利局面,立刻与我们重新达成平衡。其实宇智波泉奈完全没必要救我,毕竟那种情况下自保尚且很难,他无力救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他一直没有放手,甚至最后力竭随我一同卷入了风暴,在雷之国被困了四个月之久。期间他一直很尊重我,没有对我做不利的事,甚至在我有困难时还会拉我一把。从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千手和宇智波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我们这一代,宗家有两个孩子死在了宇智波手里,宇智波也有两个孩子死在了我们手里。宇智波泉奈作为宇智波宗家鹰派的代表尚且能做到这个地步,我想我们也应该表现出诚意来,迈出重要的一步。” “所以我认为不论是从族里的利益还是个人的方面考虑,联合任务都值得一试。” ———————— 无独有偶,当千手璟的一番话震动了千手的族人时,隔壁宇智波的族内会议上,宇智波川的慷慨陈词也松动了宇智波对千手的态度。 用激动的川小哥的话说,就是“那可是木遁啊,牺牲一个压下宇智波的木遁使来救我这个普通的宇智波族人,千手雪间她傻吗”。 雪间:谢邀,我不傻。 最终联合任务的方案在两族内得以通过,落到实处。 千手和宇智波分别挑选出族内对对方仇恨相对较浅、态度相对缓和的年轻族人和孩子,由宗家信任的实力高强的族人领队,开始了两族的组队生涯。与此同时,两族立下严规,若有在任务中因私人原因对对方擅自出手者,无论后果如何,皆按伤害同族处置。 联合任务非比寻常,两族一开始都慎之又慎,派出专人负责。而总管联合任务的人,宇智波方面是泉奈,千手这边则是交给了雪间。 “我去?”雪间一脸诧异地接过文件。 “扉间说他不太想看见泉奈。”柱间整理着桌上的东西,“之前你和泉奈一起呆了四个月,应该默契程度比较高,这件事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啊这,话是这么说,不过二哥是这么任性的人吗? 而且我怎么感觉大哥你笑得这么意味深长? 就在雪间心下怀疑的时候,就听柱间催促道:“快去吧,第一队人快回来了。” “哦好,那我去了。” 路上再次把她被大哥找到后的几天详详细细地想了一遍,除了那天晚上,她实在没找出来哪里可能露馅了。 难道是错觉? 是错觉吧。 两族将接洽的地点定在了南贺川岸边。雪间带着英到时,泉奈已经在那了。他看到雪间来了礼貌地点了点头,介绍道:“这是宇智波安和,我的助手。” “这是千手英。”雪间回应道,“以后就由她负责与宇智波的接洽。” 英和宇智波安和互相打了声招呼后便不再说话。雪间和泉奈也不做声,静静地等待着第一队族人的归来。 南贺川两岸一时只能听见流水与鸟鸣夹杂的声音。 泉奈稍稍偏头,看到雪间头上那条随风飘动的紫色发带,到底还是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本以为会看到千手扉间那个死白毛的泉奈心情大好,觉得今天明媚的阳光格外灿烂。 不久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逐渐放大几个小黑点,不过几个呼吸间便现出身影。雪间伸长脖子努力数着人数,在得出与出去的人数相同的结论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第一次就翻车。 这次带队的是宇智波火核。他落到雪间和泉奈面前,十分恭敬地低头:“泉奈大人,雪间大人,任务完成了。” 他叫得十分顺口,倒是让雪间听得心里一突突。 毕竟被一个宇智波叫大人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辛苦了。”泉奈接过任务卷轴,“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们在路上遇到过类似油女一族的探查,不过对方看到是我们就撤了。”火核如实回答。 “嗯。”泉奈颔首,将卷轴递给雪间,“你看看。” 雪间接过来看了看没问题,又还了回去:“有劳费心了。” “您太客气了。” 千手和宇智波的联合任务的任务卷轴是哪边的族人带队由哪边保管,等回去后再抄一份送到对面作为存档,因此这第一次任务的卷轴是暂归宇智波的。 第一次任务的成功给了两族人以很大的信心,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千手和宇智波的另一种相处模式。参与第一次任务的两族族人在回去后也向小伙伴们讲述了任务的经过,表示“好像千手/宇智波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就这样,联合任务的事有条不紊地开展开来,参加联合任务的人数也渐渐多起来。从开始的少年或青年族人到孩子再到中年人,越来越多的人或好奇、或尝试、或抱着其他心态去接近对方,逐渐改变了自己固有的看法。 战斗,于忍者而言是最能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你在任务里拼死救我一命,而千手和宇智波族人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无形地累积起战友情。 渐渐的,两族人发现一个事实。当千手/宇智波是对手时直恨得牙痒痒,但当队友那不要太爽。 千手强悍的体术配上宇智波的写轮眼,简直是横扫忍界的存在。什么猿飞奈良羽衣油女犬塚日向浅草统统都不是对手,什么水遁火遁土遁雷遁风遁统统买一送一,什么护送拦截拷问情报暗杀统统都能搞定,就算我一时大意中了幻术,立马就有靠谱的三勾玉把我拉出来,还顺便骂一句“你是白痴吗这种幻术也能中”。 至少雪间已经好几次在族里看到谁家的爹提着棍子指着儿子的鼻子骂“你个忘本的东西,忘了你爷爷是怎么死的了吗”时,跪在地上的儿子梗着脖子答道“若不是宇智波,儿子现在也不能跪在这聆听父亲的教诲了”。 一个人的强大并不是真正的强大,但如果你强大的同时还有个神队友,那此时不浪何时浪? 联合任务使得千手和宇智波的互补优势充分激发出来。任务中的容错率高了,生存率就直线上升,等到年底统计时,两族一年的伤亡人数直接下降了三分之二。 与此同时,贵族们一看千手和宇智波还有这种操作,也纷纷效仿之前下放联合任务的贵族。虽然我支持裕安姬,但我给自己留条后路有错吗? 而因为两族的停战联合,原先冲突的任务彻底规避掉,即便是两边单独雇佣宇智波或千手,两族其中的一方也会放弃任务。但如此一来就导致原本能雇佣的可与千手/宇智波抗衡的力量消失了,从任务有可能成功变成雇佣不到千手/宇智波就凉了的地步,使得千手和宇智波越发抢手,任务的数量也多了起来。 谁抢得先机,谁就能把事办成了。 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时候,忍者和贵族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原来的忍者攀附贵族获得资源,到了现在的贵族抢着给忍者下任务,两者的心态也在这其中不知不觉地转变。 任务的数量增多,伤亡率大幅下降,连带任务成本降低和利润升高,再加上千手和宇智波在藤田三浦那的投资,使得两族的日子过得越发的好,笑脸也渐渐多起来。 就在联合任务下发两年后,战国历583年1月1日,千手一族的族长千手柱间向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宇智波斑正式提出结盟,并得到答复。同年2月,两族决定在南贺川以南建立忍村,并向火之国的所有忍族发出了邀请。 至此,千手和宇智波长达千年的恩怨彻底画上了句号。而被后世称为的木叶忍村的建立,也标志着战国时代的结束,和忍村时代的开启。 第112章 怎么住 千手和宇智波结盟后, 没有着急搭建村子的部门框架,而是将两族的族人统一召集起来,对人员进行了任务分派。毕竟他们看上的地现在还是片森林, 除了要向城主申请购买外,从森林的采伐到平地再到房屋建设湖泊挖掘乃至避难场所的建立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这些规划无疑要在各忍族搬进来之前基本成型。 这些年千手和藤田三浦的往来日益密切,攒了不少钱, 再加上宇智波的积累, 财力方面基本不成问题。而村子的规划图纸则是在当年雪间和泉奈穿越到达的平行世界所见村子的基础上加以改动, 主要调整了各族群的居住位置以及闲置和空旷场所的规划。 毕竟答应了矶抚给它单独挖一个超大的湖。 与此同时, 千手和宇智波以族长的名义,向火之国的所有忍族发出了邀请, 并收到了部分回复。 “迄今为止收到明确回信有猿飞、奈良三族、旗木、月光、浅草以及犬塚, 其余的尚在观望中。” 暂时设立在南贺川旁用于商议要事的会议室中, 泉奈合上报告这样说道。 “日向没有回信吗?”扉间问道。 “没有。”泉奈看向扉间, “日向只说事关重大需要考虑。” 扉间闻言不语。 “另外,漩涡一族也没有明确回信。漩涡南太不愿离开涡之国,不过水户倒是写信给我说她挺有兴趣的。”雪间补充道。 柱间点点头:“其他族群也要持续跟进, 如果他们实在不愿也不能勉强,不过咱们还是要尽可能多地和他们沟通。” “还有,建村的地已经批下来了, 金井城的城主说只要我们能一直提供庇护, 这地他可以送我们。关于这一点, 我和柱间商量后已经答应下来了,过两日就出发去城主府把地契拿回来。” 城主的要求倒是无所谓,反正一直以来也是由两族保障金井城的护卫的。金井城距两族不过数十里,唇亡齿寒, 金井城出了事两族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这块地皮这么多年虽一直是森林,也没开发,但城主能做个顺水人情直接送了,确实省了两族不小的一笔资金。日后若有什么事,两族也不得不承他这个人情。 扉间翻了一页文件:“关于建村的图纸已经定下来了。虽然改动不大,但和雪间与泉奈当初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还是有所区别。其他的倒不要紧,只是关于各族族地的细节还要再商议一下,不过千手和宇智波应该会居于中心商业街的两侧,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雪间听到这张了张口,然后又闭上了。 “雪间,你有什么意见吗?”坐在对面的泉奈发现了她的异常。 “二哥打算如何分配咱们两族的族地位置?”雪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两族分别居于商业街南北两侧,比如千手在南宇智波在北。”扉间有些疑惑妹妹为什么会问这个,“这有什么问题吗?” “嗯……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有没有比这更好的分配方法?”雪间咬了咬嘴唇,试探性地问道。 扉间没明白她的意思:“比如?” “我是这么想的。”雪间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出来,“虽然现在联合任务已经实行两年了,效果也很不错,但执行任务的多半是年轻人,四十岁以上的人很少很少,而这部分人在族内占有不小的比重。” “年轻人化解仇恨容易,但这些老人不出族地,接触不到另一方的族人,并且他们思想中根深蒂固的仇恨绝不是听到族里年轻人说什么就能化解的。长此以往,老人们心里藏着仇恨,就难免会传给心智还不成熟的孩子们,让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如若这样,那仇恨还会代代传下去,又什么时候有个头?” “况且即使是执行过联合任务也未必有那么好的效果。我们刚结盟,族人们表面不说,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联合任务是一回事,结盟是另一回事,其中定不乏可以接受联合任务但抵制两族缔结盟约的,这部分人又该怎么办呢?” “这些咱们看不见的仇恨若在角落里发酵,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也消弭不了。” 扉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有理,那依你看应该怎么办?” “我想,能不能让两族人混居。” 雪间谨慎地看着众人:“让千手和宇智波毗邻而居,将商业街两侧作为千手和宇智波共同的族地。这样做的话,一来增进两族人对彼此的了解和交流,给孩子们一个敞开的环境,也让他们亲眼看看所谓不死不休的人不过和他们一样有着同样的伤痛;二来将族人们分散开,凑在一起仇恨议论得少了,发酵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三来如果有矛盾也容易到明面上来,不至于闷在底下越来越深。” 雪间说完,房间内一片寂静。 柱间皱起眉头:“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是两族人直接打起来,这……” 斑也不赞同:“且不说族人们肯不肯,如果混居万一激化矛盾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如先分开,等过些年矛盾缓和了再考虑混居的事。” “确实非常冒险。”雪间同样在这方面心有忧虑,“可千手和宇智波已有千年的仇怨,倘若不下一剂猛药是无法根除的。在安排居所时,可以考虑将三代以内有仇恨的人家隔开,让仇恨较浅或并无仇怨的族人比邻而居,这样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矛盾的激化。” 扉间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雪间看了一眼二哥,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我同意雪间的看法。” 就在雪间以为没人支持她的时候,泉奈说道:“我和雪间在另一个世界看到的另一个宇智波,我想可以作为参考。” “那个世界的千手已经覆亡,宇智波因为种种原因被猜忌被排挤到村子边缘。整个宇智波族地都以院墙相围,基本与村子隔绝,形成了村中之村的局面。我们去时村子与宇智波的关系已经剑拔弩张,所谓的高层忌惮宇智波的力量。宇智波内部也极为不满,舆论在内部不断发酵外面却懵然不知,再加上独掌警务部一家独大,与村民们的矛盾日益突出,更加剧了高层的不满。” “宇智波与高层缺乏沟通,关系愈加恶劣,宇智波融入不到村子里去,村子里的人也对宇智波敬而远之,长此以往宇智波与村子必然会有一个了断。到那时不论孰胜孰负,都会使村子元气大伤,宇智波也不会有好下场,那村子的建立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走的路虽然与那个世界大有不同,宇智波到那般境地也非一日之功,但我们在时还能暂时压制仇恨,倘若百年之后我们都走了,又有谁能保证仇恨不会死灰复燃,宇智波和千手不会走上同样的道路?” 泉奈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既然建村的目的是为了和平,为了后代们不像我们一样互相厮杀,那么仇恨就必须彻底消除,宇智波和千手就必须真正成为一家,否则恐怕两族最后还是避免不了相斗的命运。” “让两族混居,将仇恨稀释,令两族真正的一面展现在对方眼前,改变族人们的固有印象,才有可能让仇恨消弭于无形。否则,两族所谓的结盟,所谓的住在同一个村子里,都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 啊,说的真好! 雪间都想为泉奈鼓掌了。 不愧是宇智波的二当家啊这么能说会道。 她不禁对泉奈刮目相看。 “我也支持让两族人混居。”扉间表态道,“大哥你怎么看?” 柱间沉思半晌,与好友对视一眼,道:“如果真的打算这样做,那么这件事就由我和斑向族人们宣布,你们都不要插手。” 雪间有些意外:“可是……”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柱间难得强硬一次,“我们再议一议细节,尽快把混居的详细安排列出来。” ———————— 散会后,柱间和斑率先跨出了会议室,泉奈看雪间走在最后,也放慢了脚步来到她身边,问道:“你们主宅的位置定好了吗?” “定好了。”雪间颔首,“我和二哥商量过了,宗家是主宅可以自己掏钱修得精致一些。只是我们家人口不多,按规制来空的地方太多了,所以打算请藤田三浦找个人来设计一下。” 泉奈觉得靠谱:“这事我听说了。哥哥说可以连同宇智波家的一同设计了,钱我们也分担一半。” “那正好,我本来就要交代藤田三浦关于严山的事,正好一起说了。这次请他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价钱高一点无所谓。”雪间表示自己财大气粗,“反正还要住好多年,这次修建花钱多点也没关系。” 泉奈轻笑一声:“对了,有件事你该知道吧,之前我给火之国的忍族下帖子的时候,给羽衣也下了一份。” “知道啊。”雪间毫不意外,“我在名单上看到了。” “我知道羽衣是你的杀父仇人,只是……” “下就下呗。”雪间抿唇一笑,“就是你不下我也会亲自给羽衣下帖的。” 泉奈都被她逗乐了:“羽衣要是真来了怎么办?” “羽衣过野只要能忘记我杀他三个儿子的仇,我自然能大度地原谅他。”雪间自信满满,“我们对外说的是让所有族群化解仇恨,没道理只揪着羽衣不放。反正现在羽衣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只要他不怕来了被千手捏扁搓圆,他就尽管踏入木叶试试。” 雪间嘴角微挑,露出一个标准的宇智波式的嘲讽表情:“就算他来了,在村子里见了我也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雪间大人’,我可乐意得很。” 泉奈:“……”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不过,大名对我们突然结盟建村十分不满。”泉奈渐渐收敛笑容,“听说裕安姬也对千手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而心生不悦。” “一个工具有了自己的想法,使用它的主人当然不悦。”雪间抬脚买过门槛,“只要我们一天不结盟,再怎么联合任务也有被翻盘的可能。大名对裕安姬在朝堂上伸手过长有意见,当初所下的联合任务不过是想把你们抬出来和我们打擂台,让我们互相制衡,并不是想让我们结盟。” “后来贵族们纷纷跟风,头只抬着往朝堂上看,怎么会注意我等蝼蚁如何。大名、裕安姬、两位皇子这三方势力在朝中斗得水深火热,哪里有空看一眼我们这种低贱之人。下人们揣度主子的心思,自然不会这种焦头烂额的时候上去提醒触这个霉头。” 雪间笑道:“只要始终有宇智波抗衡,千手在贵族里为了压下宇智波必然会继续向裕安姬靠拢,和裕安姬越绑越紧,这样她掌控千手也就愈加得心应手。她打得这么一手好算盘,又怎么会允许千手和宇智波结盟呢?” “只是谁也没想到,死斗了千年的两族会抛弃前嫌。”泉奈接过话来。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雪间的目光中是淡淡的讥讽,“我们骤然结盟建村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他们缓过神来,必然已经警觉忍者或许不再是单纯的工具,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拉拢咱们。” “大名和裕安姬的诏令该到了。” 第113章 都不容易啊 正如雪间所料, 在猿飞、奈良作为首批忍族搬入木叶后不久,大名和裕安姬的使者一前一后到了。 大名和裕安姬明面上的意思都差不多,首先表达了对两族结盟的期望, 对建立村子的赞同,以及支持火之国的忍族搬入木叶,并表示会对木叶给予支持,但两位来宣诏的人都在木叶留了两日,私底下见了两族负责与贵族交接的主事人。 大名那边找的是泉奈。泉奈谦恭地听完大名的使者发火, 哪怕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也垂眸顺目没有半分不满。使者看他还算懂事,火气稍微消了些, 这时泉奈才十分无奈而为难地开口,表示“一切都是千手的阴谋,千手家两个木遁使我们宇智波实在打不过不得已才顺从的。不过请您放心我们不过是假意和千手结盟, 实则暗中找机会把他们拉下马来,一定会跟他们斗到底。大名这样抬举我们, 我们怎么会不忠心于大名呢”云云。 使者一看泉奈说得情真意切,再想到宇智波确实比千手弱, 听从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得又告诫了两句便回去复命了。 裕安姬这边找的自然是雪间。雪间的处理方式可谓简单粗暴,以致于后来让泉奈笑了她好一阵。 当时雪间把裕安姬的贴身心腹同苑请进屋内,刚等她坐下, 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同苑的腿哭道:“请殿下为我们千手做主啊!” 同苑都懵了:“你这是做什么,殿下还没有追究你们千手一族隐瞒同宇智波结盟和建村一事, 你怎么还先哭上了?” 雪间拿出帕子,脑子里想着前两天刚找藤田三浦定制的那条红色织金马面裙被她不小心踩出了个黑脚印,心疼得挤出了几滴眼泪来:“大人有所不知, 这结盟和建村一事,实在是那宇智波欺人太甚,欺骗我等所致啊!” 同苑微微蹙眉,看她似乎另有隐情,于是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也知道,我们忍者从来以任务为生。千手本就与宇智波是世仇,可自从陛下下发了联合任务以来,贵族大人们也纷纷跟着大名行事。陛下的那个联合任务当时就在族内掀起了轩然大波,只是碍于陛下的旨意才不得不执行。” “本以为完成那个任务就结束了,谁知单独下给千手的任务越来越少,联合任务倒越来越多。我们本不愿接的,可不接的话一来失了生计来源,二来叫宇智波占了便宜,这才不得不立下规矩勉强执行。” 雪间拿手帕按了按眼角:“谁知那宇智波欺人太甚,说陛下早已对我们与殿下亲厚而心有不满,说我们不忠于陛下不忠于火之国,想勾结贵族犯上作乱。我们自然不信,可现在大名宫的护卫权在宇智波手上。他们将宫里守得铁桶一般,我们根本见不到陛下也递不上去消息,只得去信询问殿下。” 同苑面露诧异之色:“可内亲王府并未收到千手的来信啊。” “这……”雪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不可能啊,族人说确实把信递进去了啊。” 同苑垂眸沉吟片刻:“你接着说吧。” 雪间装作没看见她的脸色,继续说:“千手久未得到殿下的回信,心中忐忑,就在这时宇智波说陛下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让千手与他们结盟,建立一个村子。这样千手和宇智波即为一家,他们自然会帮我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您也知道,我们是世仇,是断断不能和平共处的。可宇智波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他们掌握着宫里的护卫权,我们怕他们再在陛下面前进几句谗言,千手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才不得以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建村之后那宇智波才露出真面目,要以他们为村子的主导,说陛下只有看见千手附庸于宇智波才能相信千手的忠心,不然根本无法信任我们。大人您也知道,我们千手这一代是强于宇智波的,宇智波此言一出,千手瞬间炸了锅。族人们直接闹了起来,扬言要和宇智波不死不休,这两日才刚刚好些。” 同苑想起进村时看到的千手和宇智波族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将信将疑:“可我怎么听说千手和宇智波两族混居了啊。” “这正是宇智波的歹毒之处啊大人!”雪间哭得十分委屈,“宇智波将我们千手分散开来,逐一监视,怕我们有半分不轨之举。就是因为我们全族的老弱妇孺都捏在他们手上,现在才不得不服从,否则我们早就打起来一拍两散了啊!” “这……”同苑显然没想到千手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那往后千手岂不是无法再为殿下效忠了?” “千手一族正是有了殿下的抬举在有了今日,这一点我们至死不敢忘的。”雪间直身而跪,看向同苑的眼中是满满的真诚,“现在我们虽有些被动,可毕竟千手一族仍是强于宇智波的。既然村子建立已成定局,那我们不如力争村子的主导权,让宇智波成为千手的附庸,这样为殿下效力的忍族不就又多了一个?” “再者火之国的忍族一看千手和宇智波联手了,必然纷纷靠拢过来。我们倘若能收服整个火之国的忍族为殿下所用,那殿下岂不是再无后顾之忧?” 同苑思量半晌,缓缓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陛下那边……”雪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同苑的脸色。 “陛下那边你不用操心,殿下会处理好的。”同苑严肃地看着她,“往后你们只需听从殿下的指令即可,不必理会宇智波说什么。” 雪间忙点头应下:“那是自然,这次是我们失算了。” 同苑看她低眉顺目的样子,才勉强“嗯”了一声。 ———————— 雪间恭送着同苑一行人离开村子,等到看不见了才起身。 “裕安姬那边不好应付吧。”泉奈走到她身边。 “还好。”雪间呼出一口气,“反正是互相甩锅。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说法,其实事实如何并不重要。” 她那番说辞并不可靠,毕竟事实摆在这里,千手强于宇智波,若千手真的无意,是不可能和宇智波结盟的。 雪间跟着泉奈慢慢往回走:“我本就没打算让她们完全相信。裕安姬不是傻子,她与大名和两位皇子在朝堂上斗了这么多年,若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反倒是我看错她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不是傻子,所以很会识时务,知道现在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是吗?”泉奈笑道。 “我发现除了我二哥,就是你最懂我了,泉奈。”雪间看着他。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只踏着清晨的阳光回到了村子。 果然如两人所料,无论是大名还是裕安姬,都没有对此再做出任何表态。他们都明白,在朝堂上的关键时刻,为了这些小事而把忍者这股力量往外推,无疑是给对方机会。于是此事便平息下来,村子也得到了发展的时间,开始加紧吸纳火之国忍族,建立村子框架。 不久后,宇智波斑正式上书大名,请求为忍村赐名为木叶。大名允准,自此位于火之国腹地的这个由忍者建立的村子改名为木叶村,并一直延续了下去。 不说大名又故技重施搬出两个儿子制衡裕安姬,这边火之国的忍族们见大名和裕安姬都承认了村子的存在,纷纷申请加入木叶。 “不过这日向还真是惯会见风使舵。”雪间看了看日向一族的回信,“之前还说事关重大,现在大名的使者才走几天啊,这信就送过来了。” 柱间把信收了起来:“日向一族对外就像他们的柔拳,左右平衡,收敛锋芒。虽不招惹祸事,却也缺少了强硬和果决。” 不愧是祖传的端水大师。 “对了大哥,我上次无意间听族人们说,日向宗家有好几个庶子庶女?”雪间一脸好奇,“这是真的吗?” “确实有。”柱间翻了翻桌上那一堆资料,终于从某个角落里抽出来了几张纸,“你看看。” 雪间接过来,看它仿佛在看稀有物种。 贵族和官宦人家之中纳妾是普遍现象,但忍者由于生计原因养活自家尚且困难,再加上地位低下,根本无力想纳妾的事,所以就算放眼整个忍界,普通忍族的族人也鲜少有妾室。 但宗家为了保证传承,为了保证孩子的存活率,纳妾之事倒并不罕见。雪间在族谱上看见过,她的太爷爷就曾经有两房小妾,生了三个庶子两个庶女,虽然最后庶子们都死在战场上了,但这事确实发生过。 当时雪间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刷新三观,觉得忍者还真能纳妾,但毕竟年代久远她未能亲眼得见,所以还是感到有些不真实。 真正让她意识到忍者确实能纳妾的,是奈良一族。 奈良一族在赏花会后主动向千手递出橄榄枝,而后在忍界风云迭起之时帮千手挡了不少明枪暗箭,可谓是居功至伟。为了表示亲近,奈良一族来时柱间和斑带着雪间和泉奈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奈良鹿时十分感动,诚惶诚恐。在认识了宇智波家的人后,雪间就听见奈良鹿时说:“有劳二位族长费心。秋道、山中两族族长正在路上,携同三族族人并妻妾家眷稍后就到。” 妻妾? 雪间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后来两族人到时,她还专门派英去打听。英回来告诉她,说:“奈良族长确实有一个小妾,生了奈良宗家的庶长女奈良栗初和庶幼子奈良鹿乐。我还看见他那个小妾带着两个孩子从牛车上下来呢。” 雪间这才相信还真有庶子庶女这回事。 所以当她听说日向族长也有妾室时觉得一定要看看。 “这么多人啊……”雪间皱起眉头,“三嫡六庶,这庶子女比嫡子女还多啊。” 这,这得多乱啊。 “我也听说过。”一旁看文件的泉奈抬起头来,“之前同样从北边迁过来的旗木一族中有人说,日向族长日向名莫有两个小妾,其中一个是个落魄贵族家的庶女,姿容姣好,很得日向名莫喜欢。她育有日向宗家的次子、三子和次女,地位颇高,连主母都压不住她,连带着她那三个孩子都比嫡系的得眼些。” 雪间十分讶异:“闹得这么大,连外族都知道了?” 泉奈想了想:“不光旗木一族这么说,据说离着日向比较近的族群都知道。” “日向族长这么做不会宠妾灭妻,化为乱家之源吗?”雪间觉得既然他能借助千手的帮助带领分家战胜宗家,应该不是这么分不清轻重的人。 “有些人在外头大事上分得清楚,在家里却是当局者迷。”泉奈看着她,“或者说,他本就不觉得这种小事能影响什么。” 雪间想想也是。火之国大名能在朝堂上和自家儿子女儿斗得风生水起,打压平衡一气呵成,却至今拿不定主意把位子传给谁。除了裕安姬自己过于心急把手伸得太长太宽了之外,虽说没有一个君王愿意有人挑战他的权威,可他只顾着在朝堂里和儿女争斗,全然不顾外面已经开始渐渐腐烂。 想到这她看看外面艳阳高照的天,叹了口气:“今年自三月份后大名府以南的大部分地方都没再下过一滴雨,眼看着就是个旱年。地里的庄稼没水长不成,听说有些地方连井水都见底了,还不知要饿死了多少人。藤田三浦都把不少铺子关了,怕流民暴动把东西都抢了,所以今年的进项应该比往年少一些。” 他们忍者再不济还能用水遁,普通的平民百姓就没这么幸运了。 泉奈深有同感:“今年的粮价比去年翻了不止一翻,这才六月份,往后还有的涨呢。” “出去采购粮食的族人怎么说?”柱间问道。 雪间答道:“前年刚涝了,今年又旱了,粮食本就不充裕。周边能跑的都跑了,现在已经往大名府以北收购了。我再问问藤田三浦,不出意外的话过这一年应该没问题,只是今年要过得紧巴些了。” “能够熬过今年,不让族人们饿着就好。其他家族若没有购粮的门路,咱们也要帮衬帮衬。”柱间的目光沉了沉,“另外,木叶外围要加强巡逻,防止有贼人往咱们这窜;村内也要注意排查,以防有细作趁机混进来。” “是,我知道了。” 第114章 战国的结束和木叶的开始 火之国夏日的炎热正盛之时, 雪间接到了水户的来信。 水户终于说服了她父亲和一众长老,带着愿意离开涡之国的一众族人,离开了涡潮村北上, 来到了木叶。从此漩涡一族分为两支, 位于涡之国的一支仍按照族谱记录,而迁入火之国的这一支则由水户担任第一任族长, 重开族谱。 水户到的那一日,雪间随着大哥二哥一同去村门口迎接漩涡一族。 当初千手对漩涡有许诺, 若漩涡加入木叶, 则把他们当做最亲近的一批忍族对待,因此规格自然要比奈良一族高。 雪间老远的就看见水户穿着一身利落的忍者服, 带着族人出现在地平线上。等到了跟前, 扎着高马尾的水户看见千手的人都在,不由打趣道:“哟,我还以为今儿是什么大日子,都聚在这。” 柱间爽朗一笑:“一路还顺利吧, 水户。” 水户性格爽利, 本就只把柱间当朋友看,解除了婚约后也不尴尬, 答道:“都还好,不过遇上了几个小毛贼。” 柱间点点头,侧身介绍道:“这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宇智波斑和二族长宇智波泉奈。” 水户正儿八经地施礼:“久仰大名,我是漩涡水户。” 几人见礼后, 雪间才上前欢欢喜喜地握住水户的手:“水户你总算来了。” “雪间~~”水户也很高兴, “我怕我不来你想得我都睡不着觉。” 雪间皱了皱鼻子:“当了族长就是不一样,几年不见你嘴皮子越发利索了。” 一时间两人都笑。水户进了木叶,带着漩涡一族去安排的族地安扎, 路上看着四周说:“这地方不小啊,容得下火之国所有忍族之后还有富余吧。” “还不是金井城主大方。”雪间边给她介绍边说,“木叶建在这,受益最大的就是他,给块全是森林的地皮算什么。” “这位置也好,后面是断崖,村子在断崖下呈扇型。这样不光地界大,防守也好布置。”水户满意地点点头。 雪间闻言悄悄凑到她耳边:“防御的事,还要你多费心。” 水户惊讶地看着她:“这是柱间说的?” “大哥私底下和我说的。”雪间调皮地眨眨眼,“再说了你不费心谁费心。” 水户笑眯了眼:“那我就放心了。” 漩涡一族与其他忍族不同,不是火之国的本土忍族。他们远离根基来到全新的地方本就不安,若被火之国本土忍族所排挤,那就意味着水户一力支持的加入木叶的决策是错误的,这对千手和漩涡都是不利的。 所以即便现在木叶的各个部门都还没有开始系统搭建,千手也决定把将木叶的防御结界交给漩涡一族的消息提前透露给他们,给漩涡一族吃下定心丸。 “千手和宇智波的结盟仪式什么时候举行?”水户问道。 “快了。”雪间算了算,“大忍族基本已经安顿下来了,还剩八/九个小忍族,最晚七月底也就到了,所以我们把仪式定在了八月中旬。” 水户点点头,心里有了数:“那羽衣……” 雪间呵了一声:“不来算他们识相。” ———————— 战国历583年8月17日,千手和宇智波的结盟仪式在木叶举行。 结盟仪式由千手和宇智波共同负责,入驻木叶各家族的主事人与其他有头有脸的人物均来观礼,也是在这里,他们第一次见到了千手和宇智波的五位高层,也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北望之战一战成名、帮助千手压下宇智波并利用皇室搅动忍界风云砸了他们饭碗的那位奇女子。 看到这位不满十九岁的言笑晏晏的少女,众人在惊讶之余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后生可畏了。 不过奇不奇女子雪间不知道,她只知道应付各个家族脸都要笑僵了。 好在泉奈大部分时间和她站在一起,表现千手和宇智波关系亲密的同时替她挡掉了一部分。 高台上,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同时伸出手,交握在一起。 这一刻,千手和宇智波的和解不止是两族的和解,也是火之国众多族群的和解。纷扰的战国带着恩怨纠葛离他们远去,迎接他们的是和平的光芒。 史载,战国历583年千手和宇智波于木叶结盟,此年为战国历的最后一年,并将次年——即战国历584年,定为木叶元年。 千手柱间担任第一任火影,任命宇智波斑为副手,可在必要时代行火影之职,并根据各家族人数占比选出代表,在年后召开木叶会议。 据统计,第一次木叶会议参加的人数高达132人,参加族群107个。除火影外,一千人以上的大族每族可出两名代表,一千及以下的中小族群每族出一个,就这样还坐满了整个大厅。 “火核他们还挺能搞。”雪间看着眼前这个超大号方桌感觉分外眼熟,“这地方吃饭都够了。” “不过位置倒是混不了。”泉奈走到最前方,扫了一眼桌上立着的木牌,“雪间你的位置在这。” 雪间沿着桌子大体看了一下。柱间坐上首,其余两边是按族群地位来的,和族地排布远近差不多。两边紧挨着柱间的,上首第一位是扉间和斑,然后就是雪间和泉奈了。 等到人差不多到齐了,穿着被斑吐槽丑、并修改了无数次才过关的火影袍的柱间从外面进来,站到了上首位置上。众人皆起身,微微低头行礼:“火影大人。” “不必多礼,都坐吧。”柱间压压手,让大家坐下。 众人坐定后,柱间首先开场:“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参加这次会议。这次会议主要是让大家互相熟悉一下,以后都住在一个村子里,希望大家能多多交流。另外,关于村子如何建设的问题,千手和宇智波两族经过讨论,吸取各方面的经验,大致列出了个框架。今天先就这个框架讨论是否合理,关于谁负责哪些部分的问题,往后再商议。” 说完,柱间看了一眼扉间。扉间会意,翻开手中的报告,面向众人:“想必各位都已经大致看过面前的这份文件了,关于即将打算架构的各个部门也心里有了数。接下来我将就文件上半部分各个部门的职能及设置的意义进行讲解,另外下半部分由宇智波泉奈继续。” 在扉间逐条详解的过程中,坐在雪间旁边的水户悄声向她问道:“这都是你们弄出来的?” 雪间点点头:“基本是二哥想出来的。” 虽然是基本照抄的另一个世界,但那个世界的这些也是千手扉间想出来的。 “可以啊。”水户不得不对扉间刮目相看,“你二哥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雪间抿嘴一笑,低声道:“大概就剩生孩子了吧。” 水户好险没笑出声来。她极力压制住上翘的嘴角,拿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 扉间讲得很快。他讲完后泉奈接着讲下半部分,完了问道:“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众位族长面面相觑,低声讨论起来。少顷,猿飞族长问道:“请问千手二族长,这些部门将来建成后是由某个家族统一掌管还是由各族群共同掌管?” “目前打算是由各家族中选出合适的人才任职。”扉间答道,“如果某些家族特别擅长某方面,那么在相应部门里人数可以多一些。” 不少人听了纷纷点头。如果还是按族群大小分配名额的话,可能那些小忍族一个地方也分不到。 “那么关于情报部和刑讯部这部分,宇智波二族长打算如何搭建呢?”日向族长也提出了疑问。 泉奈从容不迫地合上文件:“关于这一点,我们的初步考虑是在木叶内部统一搭建情报的大框架,人员从各族优秀的情报人员中选取,并请各家族开放一部分情报线,力求让情报网覆盖整个火之国。至于原本各族内部的情报班,可以自己选择保留和废弃,这个我们不强求,木叶获取的总情报是可以根据权限等级开放给各家族的。” “刑讯部也是如此,配合情报部门进行运作,再把获取的情报反馈回去,系统整理后再上报火影,进行判断和决策。” 一听要开放家族情报网,有些人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各家族的情报网都是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泉奈观察着众人的神情,接着说,“但既然大家以后都在一个村子里,各家族的命运就与木叶绑在一起了,如果还按照以前凡是影响家族的事就决不容许发生的逻辑思考的话,木叶的建立就毫无意义了。” “况且之前每个家族的势力范围有限,不可能掌握所有情报,现在只需要开放一部分,就可以弥补大量的情报空白,对各家族而言也是有益无害的。而宇智波和千手作为建村的领导,也会首先带头开放家族情报网搭建框架,而后再由各族补充不足。”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动了。 往日他们的势力多局限于一地或几地,即便像日向这样的大族势力也多在北方,对南方情况知之甚少。但千手和宇智波不一样,人家作为毫无争议的忍界之首,家族的资源不是他们能想象的,若是能拿家里的一小部分换取两族的情报网,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月光族长举手:“那么关于任务,是采用家族联合组队的模式吗?” “对。任务会按照困难程度划分为S到D五个不同等级,同时要对各家族的忍者进行评估,划分为精英上忍、上忍、中忍、下忍,根据任务难度、特点、时间来分派组成不同的小队,小队的成员由不同家族组成。每年我们都会对所有忍者进行评估,并设置严格的考试来考察是否可以升级,当然,对于不达标的忍者也有可能被剥夺原有的等级。”扉间补充道,“出力越多获得越多,这一点跟各族以前是一样的。” 这个大家倒是没有异议,只有极少数小族群的族长露出了些许不满。 之后,众人又就学校、医院等其他部门提出了一些问题,不过大致来说这份报告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虽然还有些细节需要敲定,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往后就会按照这个方案搭建。 散会后,雪间和水户正往外走,忽然侧面一道声音传来:“两位大人留步。” 雪间闻声停下脚步,看见来人后微微低了低头:“不敢,请问浅草族长有什么事吗?” 浅草族长并志村、转寝等五六个小族的族长过来,笑着问道:“关于任务的事,我等有一事想与三族长商议。” “请讲。” 浅草族长斟酌了下用语,说:“您也知道,我们不过是一两百人的小族,族里能出任务的也就七八十人,若是按照出力多少计算的话,恐怕难以维持生计,还望您体谅。” 雪间隐晦地挑了挑眉毛:“那么依浅草族长的意思……” “我觉得按出力多少本没错,只是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小家族……”浅草族长委婉地说。 雪间垂了垂眼眸,并未说话。 水户看了眼她,笑道:“我从涡之国来,见识浅陋,所以有一问题敢问浅草族长——贵族族内若是不出任务,也能获得任务金的报酬吗?” 浅草族长一噎。 “倘若我和雪间与您一起出任务,结算任务金时本该均分,却因您是小家族而分五成给您,我和雪间共拿另五成,长此以往,我怕我就要饿死在路边了。” 水户笑得如沐春风:“说句不好听的,木叶为各大族群提供了共同的庇护,光是每年省下来的维护各族结界的开支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诸位都是从战国过来的,怎的那时候尚能维持家族,有了共同庇护后却反倒不行了呢?” 浅草族长见雪间不做声,只得讪讪一笑:“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浅草族长能为家族考虑是情理之中的事。”雪间这时才开口,“根据出力多少按劳分配是我等商议出来的木叶分配制度的基本,适用于各个部门,方才各家族也都没有异议。若您果真认为不合适,不如去与其他族长商议。如果猿飞、日向、旗木、奈良三族等大族也认同您的看法,我们再行修改也不迟,您看如何?” 浅草族长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容哪敢再说什么,只得称是。 “那么,我等就先告辞了。” 说完,雪间也不看他们的脸色,和水户走出了会议室,徒留那五六个小族族长面面相觑。 出了门,见四周无人,水户轻呵一声:“躺着吃饭,亏他们想得出来。” 她一个涡之国的人都没说什么根基不稳要求照顾他们倒先抢上了。 “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雪间的眼神冷了下来,“只要开了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人心是贪不足的。” 优胜劣汰是忍界的法则,大家族倾轧小家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道理建了村反倒要让着他们。木叶也不是求他们进来的,他们要是不愿大可离开,她倒要看看他们离开后争不争得过大族联合的木叶。 不是木叶为了显示宽厚包容为了面子而供着他们,而是他们不得不依附于木叶求得生存,若是连自己的位置都搞不清楚,想示弱以谋求道德绑架,那就别怪她说话不客气。 雪间的手渐渐攥紧。那个世界千手的下场已经够警醒她了,她绝不容许这种错误发生在自己身边。 第115章 各家族的公主们 木叶建设的大框架通过后, 接下来就是各部门的细分了。 这可忙坏了各家族的族长。能参与建设某个部门,日后便可在此部门中占得先机,分一部分利益, 因此一时间各家族的积极性甚高。 除去像漩涡这样有特殊才能的,大多数中小家族都是争不到的。不过虽然他们争不到,却可以和某些大家族达成协议,利用大家族的权势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雪间看着他们闹腾, 好容易得闲一日, 晨起吃了早饭,正坐在廊下批族内的文件。 英走了过来:“大人, 漩涡族长来了。” 雪间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谁, 不由笑了:“快让她进来。” 英应了声就去了。雪间收起东西,略理了一下衣裳。回到屋内, 没一会儿水户就风风火火地进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雪间你快来救救我!” 雪间一看水户难为的样子边拉着她坐下打趣道:“你现在可是漩涡一族的族长, 谁还敢难为你!” “唉……”水户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就是当了族长才没什么好事。” 雪间听了颇为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看她不像作假,于是问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是漩涡族内的事, 和千手的事, 大名府的事, 还是涡之国? 一时间雪间脑内闪过许多念头。 “昨儿日向闻樱上门来着。” 雪间一瞬间脑子卡了壳:“……日向闻樱?” 她好像,大概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日向一族的宗家嫡长女。”水户提醒道, “你不是知道吗,日向宗家一共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三嫡六庶。日向闻樱是嫡长女, 和你一样大,后头还有四个庶妹,最小的那个今年才三岁。” “哦哦……”雪间这才有了点印象,“所以怎么了呢?” “她说不少家族的姑娘们都想拜访你。但你平时很少得闲,她们又不好贸贸然上门,所以想让我来跟你说说。” “拜访我?”雪间一挑眉。 “是啊。”水户豪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们大概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森之公主什么样。” “水户!”雪间感觉自从水户和柱间解除了婚约又当上了漩涡一族的族长整个人都洒脱了,“怎么连你也拿那个名号来取笑我。” “有什么关系,本来你这个人就让外人很好奇。”水户一脸忧伤状,“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的。” 雪间的正在摩挲茶杯的手一顿。不知怎的,她忽的想起了儿时去参加的那场猿飞的婚礼。 “好吧,我和哥哥说下应该没问题。” “那五日后怎么样?这几日不是还要开会?”水户笑嘻嘻地勾住她的脖子。 ……你这分明就是笃定我会答应连时间都算得清清楚楚吧。 她无奈地点了头:“应该行。” 水户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既然索性要请,连其他人一并请了吧。”雪间转头看向英,“去给木叶所有家族的宗家女孩下帖子吧,规格别弄错了。” “是。”英补了一句,“是只给嫡女们下帖子还是庶女也一起下了?” 雪间思忖片刻,道:“木叶刚建立,正是各个家族要团结融洽的时候,也应当给足了各个宗家面子,连庶女们的也下了吧。” “是。”英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水户等英走了,掰着手指头数道:“给所有人下……你会客室怕盛不下吧。” 雪间环顾四周,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把外书房和会客室的屏风搬了,门拆了,再把桌子搬了就差不多了。” 她拿起一块绿豆糕,边吃边说:“第一次不熟悉,多些礼仪总是没错的,都给人下了来不来是她们的事,面子功夫至少做了。而且本身千手势大,适当把姿态放低些也好和各族交往,厚此薄彼不合适,也不叫人觉得拿着身份瞧不起别人。以后熟了,一起凑一凑没这么多事,就不必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水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一转,举着手里的桂花糕笑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周围可没卖的,我听说短册街有家糕点店做得特别好,就是量不多而且价格不菲。我去买了好几次都没买到,没想到在你这能吃着。说说,这是不是又是泉奈送你的?” “水户!”雪间恼羞成怒地拍了她一下,一把把桂花糕的盘子抢过来,“你再乱说我就不给你吃了!” 水户连忙告饶:“好好好我不说了。你看你问你一句还恼了。” “你还说!” “我不说了再让我吃一块。” ———————— 晚饭时候雪间把水户的想法一说,扉间首先表示靠谱:“这样也好,毕竟以后生活在一个村子里熟悉熟悉也是应该的。” “就是啊雪间酱,你从小就没什么玩伴,多认识几个朋友也不错,就像我跟斑一样……” “大哥你闭嘴!”扉间狠狠地瞪了一眼柱间。无视他消沉地种蘑菇,扉间看向不语的妹妹皱了皱眉:“你在担心什么?” 雪间有些纠结:“除了水户,我没接触过其他家族的宗家姑娘。” 扉间:“……” 妹啊你一个上能跟大名扯皮下能跟宇智波拍桌子的人还有应付不了的人? 不过细想想,妹妹似乎确实缺少这方面的经验。不论是贵族还是忍者家族,女子能有话语权的可谓是凤毛麟角。但凡雪间出面,无一不是代表着千手的掌权者而非千手的姬君,所接触的都是在外面主事的人,内宅之事几乎只是道听途说。再加上他们这一代千手宗家人口简单,父亲自始至终也只有母亲一个妻子,又只有雪间一个女儿,不存在嫡庶的勾心斗角,所以她也并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不过她也不需要那么清楚就是了。 “你只要记住,你是我们千手宗家的嫡女。”扉间淡定地夹了一口菜,“她们从小在严格的家族教育里长大,不论从见识还是实力都无法与你相比。你只管拿出千手家姬君的做派来,照常应对即可,不必太在意。” 话锋一转,扉间补充了一句:“你这个人只要站在这,就算说了什么不合适的我就不信她们敢对你有意见。” “……”哥你说的好有道理的亚子。 “扉间说的没错。”柱间也收起了方才的嬉皮笑脸,“等那天我让桃华去帮你,你就按照你平日的风格应对。既然她们想看看我们千手家的公主,那就拿出来你该有的风度给她们瞧瞧。若是刻意去做什么,反倒是显得不美,况且即使你应对不当也有大哥给你兜着,你放心去做就是。” 雪间听见哥哥们这样说,当下也放了心。兄妹几个又谈了些白天的趣事,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又谈了一会子正事,才各自回了房。 累了一天,雪间原本有些困,可一想到几日后茶会的事,只得振了振精神。书案上早已放着整理好了各家族的资料,她洗了把脸,坐在桌前细细的看了起来,过了三更天才吹了灯。 ———————— 梨花木的小桌上躺着四张帖子,旁边还放了一副小银镯子。 日向名莫拢着手,坐在桌前,半阖着眼。 左边淡紫的帖子上泛着点点光泽,别在帖内初开的栀子带着幽幽清香,伴在一旁的端正有力的字迹在一笔一划中无不透露着下笔者的认真与正式。措辞干净简洁,言语诚恳不失优美,却无半字无用之言,可见下笔者颇用了一番心思。 相比于左边无一处不精致的帖子,右边三张粉色的帖子就显得有些普通了。不光纸张并无光泽,连帖中夹的也换成了小雏菊,言语也略有差别,档次生生的低了一截。 “来人说,请闻樱大小姐并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去坐坐。五小姐半月后就是生辰,这副镯子是提前给五小姐庆生的礼物。” 日向名莫“嗯”了一声,问道:“其他家族有没有收到帖子。” “咱们的族人去打听了,说是目前在村子的所有家族宗家都收到了帖子。” “我知道了。” 日向名莫挥挥手。那族人行礼退了下去。 日向宗家嫡长女日向闻樱端坐在下方,低眉顺目,恭敬地问道:“父亲大人,关于千手一族的邀请,您的意思是……” “千手的面子当然要给。”日向名莫的声音低沉而沧桑,“闻樱,好好准备。这是我们日向和千手更进一步的好机会,带着你的妹妹们去吧。分寸不用我教你,记住,不要失了日向的颜面。” “是,父亲大人。” 日向闻樱行礼退下后,和室的屏风后转出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 “看样子,传闻应该不假。” 日向一族的大长老日向治踱步到桌前,目光落在帖子上:“嫡庶分明却又周全,是有几分本事。” 日向名莫微微颔首:“之前千手和宇智波忙着接待迁来的忍族,现在各家族又争着往他们跟前凑,我们还没有多少机会真正了解千手和宇智波高层。不过我听千手柱间的意思,等搭建村子各个部门的时候,似乎属意千手雪间负责情报部。” 日向治闻言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竟然信任到这种地步……” “往日日向世居北方,手伸不了那么长,对千手和宇智波的动向一向被动。但仅看北望之战和贵族的态度,就知道这是个厉害角色。”日向名莫眯了眯眼,“听千手的族人说,她是在千手长明的手底下长大的。” “难怪……”日向治一声轻笑,“跟那个老狐狸一样滴水不漏。” “且看她的态度再定夺。”日向名莫纯白的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无论如何,千手这条线一定不能放掉。” 第116章 欢迎来到千手主宅 雪间将时间定在了下午。那日她起了个大早, 上午赶着将一天的事处理完,吃了午饭睡醒觉, 才让秋棠给她上妆。秋棠给她上了个淡妆, 又打理了头发,挽了个垂挂髻,簪了那支翡玉含珠步摇并暖玉钗, 穿身着明黄色绣兰的上袄, 配上深蓝的水月下裙,衬得整个人大方却不失雅致。 “大人今天不着大衣裳吗?” “今儿不是大宴,不用盛装出席。”雪间照了照镜子, “家常一点就好。” 刚梳洗好, 敲门声便响了起来。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时辰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 雪间起身推门出去:“都安排好了吗?” “大人放心。” 雪间微微颔首:“走吧。” ———————— 日向闻樱领着妹妹们到时,只见千手与宇智波族地门口早有人等候。来人是个高挑的妹子,见了她两步迎上来, 笑着行了个礼:“想必这位就是闻樱大小姐了。” 日向闻樱忙还了个礼:“不敢。如若不嫌弃,叫我闻樱就好。” “大小姐客气了。我是千手桃华。”桃华笑得亲切,“雪间大人正在主宅中等候各位呢。” “烦请桃华姑娘引路。”日向闻樱微微低首。 “大小姐请。” 日向闻樱带着妹妹们穿过千手和宇智波的族地。一路上只见两族混居, 族人在其中自由往来,不乏有勾肩搭背说笑之人,另有孩童结伴玩耍, 全然看不出两族曾有着血海深仇。 日向闻樱正暗暗惊讶,只听桃华看着这副景象感慨道:“当初柱间大人和斑大人提出两族混居时,族中不乏反对之声, 可谁也没想到如今两族能尽释前嫌,是这么一番景象。可见还是两位族长大人有远见。” “正是,千手与宇智波能化解嫌隙, 是两族的福分。”日向闻樱也不由感叹。 “是啊,最开始雪间大人提出来的时候,连柱间大人都吓了一跳……” “两族混居是雪间大人提出来的吗?”日向闻樱十分惊诧。 “正是。”桃华的表情十分自然,仿佛一切理所应当,“雪间大人说两族关系千年来积累至此,若不下一剂猛药是无法根治的。若两族仍各居南北以院墙相围,只会同床异梦,日生隔阂。那不要说之前的努力尽皆流水,就是以后十年、二十年,也无法化解仇恨,定会为木叶埋下隐患。柱间大人听了这番话才决定让两族混居的。” 日向闻樱只觉得心惊不已。 不要说这份见识,就是想到了,这番话能在两族仇恨还未淡的时候说出来,这份勇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如果以后出了岔子,责任可要全追到她头上了。 这事办好了,族人只会觉得是族长的决策好,办不好族长可就要找她算账了。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她就不怕族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吗? 桃华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感慨道:“后来柱间大人私下里和我说,这事风险太大,一个不小心只会让两族愈加剑拔弩张。所以对族人只说是他和斑大人的决定,如果日后越来越好,再说是雪间大人提出来的。现在两族哪个不说雪间大人好呢。” 日向闻樱只觉得三观被刷新:“宇智波族长大人竟也肯?” 桃华依然亲切地笑着,解释道:“不说斑大人一向与柱间大人交好,这份风险自然是肯一起担的,就说泉奈大人也十分赞同,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雪间大人担这份责任。” 桃华看着日向闻樱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说着说着,几人便走到了千手的主宅。只见主宅门口另站着一位女子,比桃华身形矮些,见她们来了不慌不忙地上前行了一礼,笑得温和:“闻樱小姐并诸位小姐妆安,我是千手英。雪间大人特使我在此等候各位小姐。” 日向闻樱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只勉强地笑笑:“那就有劳姑娘了。” “不敢,大小姐请。” 日向闻樱还沉浸在刚才那番话中,跟着千手英往里走,没注意到她与桃华隐晦地对视了一眼,桃华还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 英引着众人往右边的游廊走,边走边介绍道:“千手的主宅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面是族长办公的地方,往日族人或其他人有什么事便从左方的游廊过去,就能到达书房和会客厅;后面是三位大人居住的地方,分为中间和东西三处庭院。柱间大人住在中间,扉间大人和雪间大人分别住在东面和西面;再往后便是训练场和花园,供三位大人训练和休息使用。” 英的声音不似桃华那样热情,却如春风般拂过人的心间。日向闻樱在她的声音下定了定神,这才观察起这座宅子来。 千手与日向的宅邸有些相似,透着古朴的气息,却不似日向的古板。梁柱上刻着精致的花纹,屋檐下生长着错落有致的植物,庭院中流觞曲水,行走之间仿若透着一股生机。 “早听闻森之千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日向闻樱称赞道。 “小姐过奖了。柱间大人素爱花草,这些都是柱间大人布置的。就连整栋大宅也是柱间大人木遁的产物。” 日向闻樱目露讶异之色,再看这座宅子时眼光都不一样了。 传说中的木遁,不是谁都能见上一见的。 英接着说:“雪间大人说普通的木头裁了都是死物,不如木遁来得有生机,即便是做了木材也是活的。” 其实就是当初为了省钱罢了……英心里默默补充。 英领着几人绕过前面,来到后宅,穿过中路。她略微放慢了些脚步,指着右手边说:“从这往右走就是柱间大人和扉间大人的住处了,往左走是雪间大人的住处,再往前穿过回廊就是后院。” 而后她微微躬身:“请诸位小姐在此稍候,我去禀明雪间大人。” “好。”日向闻樱颔首。 看着英离去的身影,日向闻樱不由得觉得今日意料之外的事情有些太多了。一路走来,莫说是接待她们的千手桃华和千手英,就是远远近近在族地行走的千手的女孩们,也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贵气,举止行动丝毫不逊于她这个宗家教养出来的嫡女。 她面上不显,心中却不禁肃然起敬——这千手,果真不一般。 日向闻樱还在沉思之时,兀地听见身后传来声音:“长姐,我看这千手的大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没咱们家的大呢。” “住口。”日向闻樱低声斥道,“在家你怎么胡闹都行,出来了就要三缄其口。千手的主宅是你能随意评判吗?” “我说的是实话嘛。”女孩不服气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上下打量道,“这一路上没见有什么字画瓶雕,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日向闻樱暗骂这个庶妹不识货。日向的宅邸是大,那是因为人多,书画花瓶之类的从玄关摆到书房。看着是显着底蕴,却不知真正有底蕴的人家往往外面不显,只细微之处便能让人从心底肃然起敬。 别人不知,她却听父亲说过,这栋宅子是请当今天下最有名的福山元先生设计的,梁栋上的花纹是请京城有名的雕刻师花池百合子女士雕刻上色的,论整个木叶也就宇智波主宅能有一比。 “千手的底蕴岂是你能揣测的。”日向闻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若再多嘴,我回去就禀了父亲,往后这种场合便不带你出来了。” 女孩这才撇撇嘴,站到她身后不说话了。 没多久,英便回来了:“劳各位小姐久等,雪间大人请诸位进去。” 日向闻樱颔首,跟着她穿过走廊,拐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小巧的庭院中央落着一弯池塘。池上的木桥衬着荡漾的碧水,木桥东侧还有一颗矮松。池塘的有一座不大的假山,假山下一方白莲开得正好。 池塘外的地上铺着白色的沙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微光,既不耀眼又让人无法忽略。 池塘的水引自一方沟渠,与外面的庭院相通,又有一条暗渠将水流引出。整个池塘与宅邸的规划融为一体,既不显得突兀,又将这方院落独立的景衬得淋漓尽致。 日向闻樱只觉得这庭院让她移不开眼,心下酸涩一片。 他们家人口众多,嫡嫡庶庶的一大堆。她还好,跟着母亲和哥哥住一个院落,还能有自己的书房。她的那些庶妹庶弟们跟着他们的姨娘,只能两家挤一个院子,仅有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屋子,哪里能奢求自己住一个院子呢? 同样是宗家的嫡女,千手雪间就能布置自己的院子,在院子里当家做主。别说书房,这一院子的屋子都任她支配,若不是千手的族长乐意,又哪来眼前这么大地方呢? 日向闻樱心里叹了一声,压下酸意,收拾好情绪随着千手英进了主屋。 第117章 单纯聚聚不好吗 日向闻樱领着妹妹们到时, 屋里已经有一些人在了。她甫一进屋,原本坐在主位上手摇团扇,与漩涡水户说笑的女子便站起来向她迎来。那女子明眸皓齿, 眉若远山, 鼻梁高挺,朱唇微启, 身着澄黄明兰浮水对襟, 下配深蓝皓月洒银裙, 手环朱玉镯, 头戴含珠步摇, 一举一动都极为标致优雅, 透着她说不上来的贵气,端的是一副好气度。 日向闻樱来之前曾无数次想过千手雪间的模样, 也想不到是如今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她自认为长得也算出挑,却不成想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女子。说绝美是称不上的,只五官长在她脸上有说不出的匀称大气, 任如何打扮都忽视不了她眉间的英气,更遑论她那双眸子, 像装了星辰一般,闪着她不知是什么的光芒。 正在她看愣了时, 那女子笑着迎了过来,说道:“正说着呢,正主就来了。往日只听说日向家的女儿个个标致,今儿一见才知道传闻都差了远了。” 闻樱猛地回过神来,忙行了一礼:“闻樱见过雪间大人,大人实在是谬赞了。” 雪间侧身避了半礼,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都是族人不嫌弃叫的。咱们都是平辈人,你叫我雪间就好了。” 闻樱刚想推辞,只见水户也走了过来:“她这个人随意得很,一向不喜别人叫她大人的,你快别跟她客套了。” 闻樱眨眨眼,感觉跟她想的不一样。即使心里有些意外,她还是从容不迫地介绍妹妹们:“这是我的二妹,日向闻怜。” 日向闻怜低着头福了福:“见过雪间大人。” 雪间笑着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闻樱生得大气端庄,她却如一朵脆生生的樱花,娇小可人,清纯自然,却好似一碰就散了,恨不得让人捧到手心里。早听说日向家主专宠她姨娘,连主母都隐隐压不住。正如她的名字闻怜,别说男子,就是雪间见了都生出几分怜爱之心。 雪间心里不太喜欢她这样的风格,面上却丝毫不显,由着闻樱介绍完其他妹妹。闻兰、闻青倒是不显,老实巴交的,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不是能成器的料。 “还未多谢您的贺礼。只是闻珍还小,带她来怕她不懂事,故而留在了家中。”闻樱解释道。 “一副镯子值什么,且不妨事的。”雪间摇摇团扇,“快入座,竟站了这许久。” 水户打趣道:“我看你呀就是忙昏了头,人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叫人坐坐,要是让六长老知道了一准捶你。” 雪间一面拉着闻樱坐下一面笑道:“我什么德行奶奶尽知道的。” 等众人坐定,雪间看向闻樱:“现在虽快入秋了,可夏日的馀气未散。你快尝尝这茶,喝几口润润嗓子。” 闻樱端起茶杯,只觉得茶香四溢,再看茶色微微发碧,不似一般茶汤焦黄,入口后更是唇齿留香,却不发涩,不由得意外:“这茶倒香而不涩,不知是什么茶?” 水户笑了:“你倒是好口味。这是点银丝,不说你,连我也只是第二回尝呢。” “这就是专供大名府的点银丝?”闻樱十分讶异。 她听父亲说过,银丝茶形若银针,煮开后叶片舒展,泛着丝绸样的光泽,故得名点银丝。这种茶生长条件苛刻,仅在北边的背阴的高山上生长,每年产出量极少,因此专供大名和贵族饮用,可谓是有价无市。 “不过一点茶叶罢了,值得什么。日后你们常来,我回/回拿出来煮给你们喝,直把你们喝到腻!”反正藤田三浦种的她要多少有多少。 猿飞族长的女儿猿飞香奈落高兴地直拍手:“那感情好!往后啊我就赖在千手家了,天天喝这个,非把雪间姐姐喝穷了不可!” 众人都笑。 闻樱看着轻松的氛围,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千手雪间虽然声名在外,不过好像也没那么难相处。 渐渐的人多了,原本还算凉爽的屋内便有些闷。雪间见状令人将身后的门打开,湖上的风携着凉气拂来,瞬间将屋内的沉闷一扫而空。 这时众人才发现这栋屋子的构造是两面通风的,整个北边的屋子与后园的湖只有几步之遥,一眼望去便可看到全貌。屋后还有一条走廊,可供人行走坐卧,走廊与湖之间的地面上尽铺着鹅卵石。 “你这屋子设计得巧。”奈良栗花称赞道,“两面通风,靠近湖边夏日里可凉爽。” “原本没想挖后头的湖的。”雪间解释道,“只是因为规制的原因宅子不宜小了,我们家又人口简单用不着那么多房子。福山先生看了看,说不如在后头挖一个湖,既凉爽又好看,还不多占空,这才有了这个湖。” “凉快是凉快,只是水汽多,怕有些潮湿。”奈良栗花微皱眉头。 “是啊,二哥也这么说。”雪间指指后头的门,“所以这屋子靠湖的这一排门中间都夹了夹层,保温又隔湿,也能防止冬日里冷。整栋屋子的木头都比一般木头硬些,这榻榻米底下的木头更是整块,防止底下的湿气泛上来,不然连睡觉被子都是湿的。” “可是水多蚊虫也多吧。”油女风铃小声地补了一句。 “不愧是虫使一族的,想的就是周到。”雪间看向她的目光中含着赞同和鼓励,“大哥把木遁改良了一下,使木头中可以持续散发出一种香气。这种香气人几乎闻不到,但是却能具有驱虫的效果。而且湖中的水底种了驱虫的水草,水里的虫子也极少在此处繁殖。” 众人不由得感叹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的用心。早就听说千手雪间在家族中十分得兄长重视,今天见了才知道从屋子到吃穿用度,无一处不透露着精心和用心。 还是水户出声打破了略有微妙的气氛:“我看啊这里不止茶好,连点心也是好的。今儿好容易得空,我可要多吃几块。” “正是正是,这水信玄饼甜丝丝的又不腻,不吃白不吃!”猿飞香奈落是个直爽性子,说着又拿起一块饼放到嘴里。 众人也说笑着吃起来,气氛又欢快起来。 雪间感激地朝水户看了一眼,得到了一个默契的微笑。 忍者女孩们的聚会没有贵族那些风雅的东西,大家就聊聊家常,吃吃喝喝倒也十分开心。 聊着聊着,大家就发现千手雪间这个人十分好说话,且见识渊博,什么话都能接的上,又不会喧宾夺主给人以炫耀之感,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要说那些世家们的小姐,琴棋书画,吟诗作赋,插花品茗,都是自小最好的吃穿用度里堆出来的。我就算不会,在一旁瞧着也是赏心悦目的。”雪间绘声绘色地讲着赏花会的所见所闻。 于是就有人问道:“那裕安殿下也这么出众吗?” “裕安殿下那是头一份出众的。那浑身的气度,只远远的看一眼就能认出来,旁的摞在一起都比不过呢!”雪间笑道。 山中樱子目光里透着憧憬:“要是咱们能见一面那可真是有幸了。” 雪间笑着点头却没接话,倒是有个声音接道:“那想必殿下的府邸也不是寻常能比的。” 雪间瞥了一眼一直隐晦地盯着院子的日向闻怜,微笑着意味深长地回道:“今上的恩赐,自然是最好的。” 日向闻怜一噎,低下头去不做声了。 日向闻樱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只听右后方志村晴的声音冒出来:“咱们是没福气一睹公主府的容貌了,只看看眼前这庭院,便觉得已是极好的了。” 扯来扯去又扯了回来。众人心中不悦,虽说谁初看千手雪间的院子时都有羡慕,可这说了半天庭院这一茬早已过去了,千手雪间人又和气,也没有高人一等地看她们,她们心里的那点不得劲早就烟消云散了。 大家说得正高兴呢你又提起院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羡慕嫉妒。 “其实好不好看不要紧,最要紧的是自家住着舒服。”雪间也不恼,只轻轻摇了摇团扇,“我也曾想不必另建一个院子这样麻烦,只大哥住在主屋,我在二哥的屋子旁辟一个小院子就行。可二哥说地方空着也是空着,挤着不舒坦,才将这个院子设计上的。只要自家方便,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的。” “正是这个理。就像贴身的衣袜鞋子一样,有没有绣花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舒不舒服。若是料子不好或者不合身,其余的再好也是枉然。”奈良栗花十分体贴地转移话题。 “志村姐姐若是也喜欢,不如叫伯父也给姐姐弄个院子不就成了!” 第118章 正是青春少年时 猿飞香奈落可没这么好脾气。猿飞一族性情多豪爽, 她才十岁,又是家中独女,还是孩子心性, 一向最看不惯这种话中带刺的人, 一时忘了父亲临出门对她的耳提面命,忍不住刺了回去。 千手雪间住得再好, 也是人家的本事。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 兄长又十分看重, 只看一路走来时千手族人那恭敬的模样,任凭谁都说不出半个不是。光在这酸,有本事自己也叫你父亲给弄一个比这还好的院子,到时候不就只有别人羡慕的份了。 志村晴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想起在家里仿若透明人一样的自己, 她心里难受起来。不说她还有个妹妹, 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得父母宠爱的时候, 就说她自己也没什么本事。以前偷懒没好好学体术忍术, 对家族的事也从未关心过, 以为就算整日在屋子里懒着父母也会一直疼爱她下去。谁知道随着年岁长大, 父母留在她身上的眼光越来越少,转而全心培养弟弟成为家族继承人,到她醒悟了想学些东西了也晚了。 她不过是一时不平衡说出这话,现在想想若是传到想攀上千手的父亲耳朵里, 她回家又不知要怎么受罚。 她心里怎么后悔是她的事, 众人可不管她越来越灰暗的脸色, 仿若没发生刚才的不快一样,换了个话题又说笑起来。 日头渐渐西斜,不觉已近黄昏。众人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纷纷告辞。雪间起身送她们出去, 谁知拐了个弯就看见从外面进来的柱间。 雪间不由有些惊讶:“大哥怎么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今日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柱间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妹妹身后的一众人,露出一个十分可靠的笑容,“诸位都在啊,我是千手柱间,是雪间的大哥。” “火影大人安好。”除了水户点头示意,后面的众人忙低头行礼。 “不必多礼。”柱间抬抬手,相当和气地说,“诸位难得来千手做客,定要玩得尽兴才好。” “雪间大人招待得十分周到。只是天色已晚,不宜打扰太久,我等这就告辞了。”日向闻樱十分有礼地回道。 “好,那诸位慢走。”柱间看向雪间,“雪间,好好把人送出去。” “是。”雪间笑着答应。 众人抬步刚要走,只听柱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对了雪间,今天的族务批完了吗?” “批完了。”虽然有些奇怪大哥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族务,但她还是答道,“今儿上午就给二哥送去了,二哥翻了翻就送到爷爷那了。” 柱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今天早点睡,别忘了明天上午的会。” “是。”雪间弯弯眉眼应了下来。 柱间这才走了。雪间自领着一群人出了门,往族地门口而去。 路过的千手和宇智波的族人纷纷好奇地往这边看。水户走在她旁边,小声打趣:“你看,他们都认不出你了。” 雪间拍了她一下:“不过换了身衣服,哪有那么夸张。” 水户不经意地往雪间背后瞥了一眼,笑得越来越大:“别人还好,我怕有人认不出你才是大事。” “嗯?”雪间不明意义地发出疑问。 然后她就毫无征兆地被拍了一下肩膀。 “啊!” 吓得雪间下意识地就拿还握着团扇的右手往背后呼。 然后一只手就不轻不重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扇子遮挡了来人的面容,但是她在回头的那一刹那就知道了是谁。 来人用另一只手将扇子轻轻拨下。 正是大好的年华,青年的面容自信张扬,额上还带着微微的汗意,微湿的黑发难得没在头上支棱着,身上的深蓝色族服称得他的愈发有活力。 在扇子拿下的那一刻,雪间仿佛看到他乌黑的眼中映出了她的模样。 她看着泉奈的同时,泉奈也在专注地看着她。 她极少这样精致地打扮,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她打扮,可每次打扮都给泉奈一种惊艳的感觉,好像又认识了一个全新的她。 如果说拨开扇子的那一刻雪间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那么泉奈则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模样,甚至连她眼角尚未散去的凌厉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她看到他那逐渐盈上惊喜的双眸。 “泉奈,你回来了?”雪间收敛了气势,首先出声问道。 这一切不过一瞬的功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凌厉的杀气瞬间爆发开来,震得众人一时不敢动弹。在看清来人后,大家才悄悄松了口气,背后却已被冷汗浸湿了一层。 这才是真正的千手雪间。 外面的传闻终于和眼前这个和气爱笑的女孩联系起来,敬畏之情从众人的心底油然而生。 “刚回来,听族人说你在这。”泉奈放开她的手,露出温和的笑容。 “泉奈大人日安。” 泉奈礼貌性地朝她们点点头:“你们好。” 都说宇智波的人长得普遍漂亮,今天一见才知道名不虚传。泉奈这一笑,让一些正是年纪的女孩红了脸低下头去。 和宇智波们相处了这么久,雪间没少见他们族的女孩对着泉奈红脸送东西什么的,早已见怪不怪,只接着说:“刚回来还不去休息,头发还没干透就跑出来。我大哥今天回来得早,想必斑大人也回去了。” “我刚从哥哥那出来,只是听说你在族地就过来了。” 雪间心里一暖,面上的笑更扩大了,嘴上却说:“急什么,明天一样能见到。” 泉奈笑而不语。 水户拿团扇半掩着口,眼中的促狭怎么也挡住不住。她侧了侧脑袋,看见泉奈手上似乎拿着个盒子,不由好奇:“这是……” “哦,我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把这个给雪间的,怕明天忙起来忘了。” 泉奈说着,坦然地把手中的木盒拿出,放到雪间面前打开:“这是你托我带的手信。我出任务的时候偶然看见的,看着好看就买下来了。” 一条大红色的手串静静地躺在木盒中。 “这是……玉石?”雪间提出来放在阳光下观察,“不,好像也不像。” 比玉石要轻,摸起来也没有玉石的凉度和那么硬的质感。 “这是珊瑚吧。”水户倒是先认出来了。 雪间惊讶地看着水户:“红色的珊瑚?” 珊瑚不是白的吗? 她虽不常去海边的小镇出任务,可还是在那见过不少卖珊瑚的。街上卖的绝大多数都是白的,偶尔有蓝的和黑的,但价格十分昂贵。她见过的最好的珊瑚不过是漩涡一族年礼上送给千手的一盆通体黑色的珊瑚。 别说大红的,就是粉红的她也没见过。 雪间顿时看眼前这手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还是水户好眼光。”泉奈赞赏地点点头,“这回刚好看见这个,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买下来了。” 泉奈看她目不转睛地转着手串看的模样,笑意浮现在嘴角:“好看吗?” “真好看。”雪间摸着珊瑚上的纹路,“这是给我的?” “拿着吧,配你……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雪间高兴地戴在了手上:“谢谢你,泉奈。” 水户看了看满意了的泉奈,又看了看眼睛闪着光的雪间,笑笑没说破。 红色的珊瑚若是常见,漩涡又怎会没送过千手? 泉奈陪着雪间将众人送到门口。一路上他只和雪间聊天,旁人若有问题他也只是礼貌而疏离地答两句,转而又去看雪间了,仿佛什么都插不进两人中间一样。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目送着众人远去,泉奈的目光落在在某个背影上,微微眯眼。 “怎么了?”雪间察觉到他气息的轻微改变。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任务的一些事。”泉奈恢复了正常,“今天没人为难你吧?” “哪有人敢啊。”雪间边和他往回走边说,“她们人都不错的。猿飞香奈落直爽,奈良栗花聪慧,日向闻樱大气,总有几个值得交朋友的。” “我看今天日向家来了不少人?”泉奈不动声色地问道。 “日向宗家一共五个姐妹,除了最小的那个其余的都来了。”雪间细细地回想,“日向闻樱是宗家嫡女,又是长女,自然没得挑;后头那两个小的有些畏畏缩缩的,没经过大场面,整个过程几乎没说话,倒是很懂得庶女的本分;就是那个日向闻怜有点意思。” 雪间想起来有些兴致勃勃:“她不仅有些过分活泼,叽叽喳喳的和周围的谁都聊得来,而且隐隐有压过长姐的势头。早就听说日向家有位得宠的姨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治家不严,都闹到外头来了,这日向也就这样了。 泉奈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赞同地点点头:“毕竟是日向的家事,咱们虽管不着,却也离得她远些。” “不好的人往后就不请了,这次不过是面子情,以后碍不到咱们什么事。”雪间不以为意。 那也不一定。 当时雪间正和水户说话可能没看见,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泉奈想起那个走远了还一步三回头,盈盈双目含情脉脉留恋地看着他的人,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说起来这治家不一样,养出来的女儿气度也不一样。”雪间由衷感慨,“往日我还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今天一见才发现。同样的嫡庶,奈良家的庶长女奈良栗初就不一样。虽然是姐姐,可也不大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是看顾着妹妹,顺着奈良栗花的话说,包容又温和。看得出来两姐妹关系很好,奈良栗花也很依赖这个姐姐……” 泉奈笑着听她滔滔不绝地讲述今天的趣事,和她一同慢慢地走回族地。 夕阳西下,拉长了两个年轻人的影子。 第119章 情报头头不好当 木叶各部门的建设大名单定出来后, 各个部门的总负责人和二把手便展开了如火如荼的操作。 雪间分管情报部。情报部是木叶部门的重中之重,是木叶安危的根本保障。同时情报部与其他部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情报网繁复错杂, 弄起来十分费神费力,也正因如此是各大家族争抢的重点所在。 虽然麻烦,不过对于雪间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千手通过藤田三浦建设的情报网几乎遍及火之国的所有大城镇和大部分中型城镇, 分析处理这么庞大的信息早已成为她这些年的必做功课。 说是千手和宇智波带头开放情报网,实际上自从四年前千手将藤田三浦这条线透给宇智波后宇智波便将自家情报网与之融合,甚至很大一部分与千手共用, 所以其实早在那时千手和宇智波结盟就已成定局了。 “各家族的人和情报都送来了吗?”雪间边往办公室走边问。 “都送来了, 在会议室候着呢。”英汇报道,“自从上次您去拜访了, 他们第二天就把人和资料送来了。” “他们这是怕晚了分不到咱们的情报网呢。”雪间轻哼一声,“奈良族长呢?” “也已经在会议室了。” “那咱们得快点了。” ———————— 奈良鹿时是情报部的第二负责人,也就是雪间的副手。 虽然他不太想干这种麻烦的事就是了。 “雪间大人。”奈良鹿时见雪间进来了, 微微低头。 “奈良族长。”雪间颔首, 环视了一遍在场众人, “就这些?” “对,一共183人,这是名单。”奈良鹿时把单子递给她。 雪间大致翻了翻, 发现里面几乎囊括了木叶的所有家族。她合上文件, 面向众人说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千手雪间,是情报部的总负责人。这位是我的助手千手英。”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搞情报的脑子都好使些,所以你们来这应该很清楚是来做什么的。”雪间站在众人面前,看着从前面一直坐到角落的一张张生面孔, “我不管你们来自哪个家族,也不管你们背后有谁,出来的时候家里的族长和长老交代了什么。在情报部,一切照样要靠实力说话!” “你们在家族或许是顶尖情报高手,或许平平无奇只是来凑数的。我不了解也不关心你们的过去怎么样,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只相信你们能展现在我面前的能力。到底能不能跨进情报部这个门,要看你们自己。” 说完,雪间向英使了个眼色。英会意,将手中的文件分发下去,并在前面放置了香炉。 “相信你们已经拿到手里的文件了。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要怎么做相信不用我教你们。” 香点燃时,所有人一同翻开文件。 雪间在前面静静地坐着,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众人都仔细地着情报内容,一时间只听得见刷刷的翻纸声。 这是昨日刚从大名府那传来的情报,原汁原味,不带任何分析的。各家族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然或多或少都对大名府的情况有一定了解,所以这道题对他们来说是公平的。 约半柱香后,有人已经开始落笔,有人依然紧皱眉头,还有人愁眉苦脸似乎不知从何下笔才好。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当香燃尽时,英将所有人的答卷收了上来。 雪间当场看,当场把卷子分为两摞。她看的时候发现这答案真是五花八门,在所有人里能把假情报滤出来的只有三分之一,而在这三分之一中能把贵族意图和未来所有可能的动向写对且写全面的还不足一半。 这……她出的题这么难吗? 她看到最后都怀疑人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 看完后,雪间当场就把过关的28人的名单列了出来,然后公布给了众人。 看着底下一圈难以置信的精彩表情,她面无表情地说:“回去告诉你们的族长,再选人出来。如果族里没有比你们水平高的了,就不要往我这送了。”说完她就让这些人就地解散了。 雪间靠在椅子上,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怀疑地看向英:“我出的题是不是太难了?” “不难。”英果断地摇头,“这还只是几个贵族的情报,在三长老那就处理得好,都不用拿到咱们这儿来的。” 她又看向奈良族长,然后看见奈良鹿时也摇了摇头。 呵呵,敢糊弄我。 雪间就知道这些老狐狸没这么容易答应。不想出最好的情报人员还想蹭千手和宇智波的情报网,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下次把半个大名府的情报拿来,我看谁还敢把什么人都往我这塞!” ———————— 经过四轮的层层筛选,情报部终于勉强凑够了一百个人。 吸取了第一轮的教训,雪间直接把题的难度从B级升到了S,搞得那些情报人员是叫苦连天,直接导致第二轮153个人里只活下来了20个。 结果最后选出的这102个人里,千手和宇智波加起来就有47个。 “我看啊也就是走个形式。” 出了门,有人忍不住和身边的同伴抱怨道:“说什么公平选拔,还不是净选千手和宇智波的?” “就是,这请报上写的根本全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能分析出什么来?我看千手雪间就是故意拿这些东西来为难我们。” 正在两人忿忿之时,只听后面一声嗤笑,回头去看,却见一名不过二十余岁的青年正审视着他们,眼中露出淡淡的讥讽。 “小事?两位有空在这抱怨,不如想想怎样才能精进自己。”来人冷哼一声,“雪间大人十二岁的时候就能独立处理整个大名府的情报,这是千手整个情报部尽知的事情。二位觉得是小事,难不成是以为贵族们会把意图清清楚楚地写到纸上呈到二位面前?更何况这些小事里早已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了贵族的动向,二位居然看不出来?” 两人看着来人衣服上的千手族徽,识趣地闭上了嘴。 “好了,和他们有什么可说的。”身着高领宇智波族服的青年拍拍他的肩膀,微抬着下巴,颇为不屑地瞥了两人一眼,“刀钝切不动豆腐怪豆腐硬,今儿真是长见识了。”说完,他便拉着友人走了。 不说被留在原地的两人在周围人的注视下如何羞愤难当,此时的情报部里,雪间翻着众人作答的试题,真是感慨万千。 “还是咱们自己的族人靠谱啊。”雪间不由感叹。 她第一次如此明显地感觉到族群之间在情报管理上的差距。不是每个族群都像千手这样能在大多数情况下准确抓住贵族的动向,看到其中的契机,从而让家族更进一步的。 看不出机会还好,若是判断失误,造成的后果将无法估量。 所以雪间在接下来命题时将更深一层的东西隐藏进去作为附加题,在答对题的基础上能把附加题做对的,将会被列为重点培养对象。 情报部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看着眼前这102个人,雪间清了清嗓子,站上了台子。 “我想诸位已经对我很熟悉了,就不用再介绍了。”雪间环顾着底下认真听她讲话的人们,“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考试进入了情报部。关于你们每个人的工作和分组,稍后会公布出来,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清楚。” 雪间微微眯了眯眼:“我知道你们都背负着家族的使命,我也知道你们出来之前族长和长老一定会对你们千叮咛万嘱咐。不管你们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进了这里,作为情报人员基本的素养我想你们应该时刻牢记在心里。” “情报泄露有什么后果你们比谁都清楚。”她淡淡的杀气在屋内的空间扩散开来,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之前召开族长会议的时候就说了,既然组建这个情报网要用到各家族的资源,那么整合所有族群情报网得出的成果必然会根据情报等级开放权限给各家族。但开放归开放,谁要是让我知道你们中的谁管不住嘴,把脑子里那点东西都露了出去,我想火影大人很乐意请你们的族长喝杯茶。” 看着众人的神情从认真变为敬畏,雪间放缓了语气:“进了这儿并不代表高枕无忧,我会在接下来的每个月里对你们每个人都进行考核。我不是个大善人,我的事情你们应该听说过一二,所以今天我就把丑话放在这里,谁要是这个月的工作不达标,就立马给我走人,我情报部不收吃干饭的。” 她周身的威压让前面的人大气都不敢喘:“都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答道。 “很好,那么从今天起,情报部就算正式成立了。” 吓唬完了这群新人,从会议室出来,奈良族长简直对她刮目相看:“雪间大人真是好气魄。” “您就别打趣我了。”雪间苦笑一声,“情报部哪有好糊弄的。” 干情报的都是聪明人。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好处,也有聪明人的不好处。把聪明劲儿用到分析情报上头当然好,若是用到不该用的地方,最终吃亏的还是木叶。 这些人给自己的心戳几个洞、留几个心眼那都是基本操作,要真是个完完整整的老实人,她还不收呢。正因如此,要压得住他们,管得住他们,让他们不是从职位表面而是从内心敬服,不会阳奉阴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实她觉得她二哥更适合干这个活儿,毕竟这种放杀气训人的事实在不是她的风格。不过暗部那群人也不好带,除了心眼要玩得过他们,实力还要稳压他们一头。 嘛,她还是好好带她的情报部好了。 ———————— 也许是因为她之前筛人过于严格使得各家族看清了她的厉害之处,不敢再有半分敷衍糊弄之心,因此千手和宇智波的情报网与各家族情报网的相连出奇的顺利。千手和宇智波的情报得到了大大的补充,各家族也借由千手和宇智波的强大资源而稳赚了一笔,双方互惠互利,再无异议。 由此各族族人对情报网的运作也越发的用心,以极高的效率整合分析各路消息,并有意突破火之国,向其他国家扩展。 与此同时,雪间将情报部的部门规矩、赏罚制度和章程规划定了出来,在奈良族长的修改和建议下进行了数次完善,然后才呈到柱间面前。 柱间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当下便盖上了火影大印。他把文件还给雪间,问道:“我听说你们打算往其他四个国家扩线?” “是有这个打算。”雪间点点头,“原来咱们家在外面是有一些线的,但由于边境和战乱原因,运作效率一直很低下,北望之战后更是由于各国提高了对千手的警惕而基本废置。咱们家当时人手不够,又忙着应付忍界各族,所以线后来就没再搭起来。现在咱们既有了人手又有了时间,我想也是时候往外了。” 柱间十分赞同:“嗯,之前扉间也跟我提过,说有意让暗部往四国渗入,配合情报部运作起来。你和扉间商量下,看能不能定个章程出来。” 雪间一听二哥也有意就非常高兴,立即应了下来:“是。” 第120章 风云初起 木叶的各部门在众人的努力下一点点地建了起来。除了封印班基本是由漩涡一族和少数千手族人组成外, 其他各部门的聚集的都是从各家族中选出的精英人才。 全方位的覆盖和高效的运转体系让忍界百族集合的优势日益凸显出来,以前一个家族难以做到的地方在各家族的互补下以更加完美的姿态呈现在众人眼前,让大家在得到实际好处的同时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千手和宇智波目光的长远。 奈良的才智在部门建设和任务中充分发挥出来, 油女广域探查的长处避免了做无用功的同时其较弱的战斗力也被完全弥补, 日向的白眼在让敌人无所遁形后终于不用上一套八卦六十四掌才能把人干掉,千手和宇智波的经典组合更是让用过的族群都说好…… 族群的长处在多样的组合中迸发出来, 如同奇妙化学反应在碰撞中激发灵感, 一时间在木叶内外形成百花齐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与此同时, 任务大厅的建成也让上到贵族下到平民的任务得到最恰当的分配,极大地避免了以前各族因人手原因而强行执行高等级任务所造成的伤亡,各族的伤亡人数进一步下降的同时, 账目上的数字也肉眼可见地多起来。木叶能接的任务更加多样,资源得到更有效的配置。 就在木叶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时,情报部传来的一条消息却让整个木叶高层都重视起来。 “雷之国似乎有人向大名提出要求火之国解散木叶?” “对。”雪间将消息递给大哥,“这是昨天刚接到的传信。” 扉间看了看, 问道:“雷之国大名怎么说?” “雷之国大名目前还没表态, 似乎正在观望, 不过不排除他会向火之国大名提出这个要求。” 斑皱起眉头:“如果雷之国开了这个头,恐怕其他三国不久也会跟上。” 雪间也正在担忧这个:“风之国地处沙漠,水之国远在海上,土之国因北望之战实力大减, 现在有能力向我们发难的只有雷之国。但我听说最近土之国和雷之国有些往来, 也有可能是有人受土之国的撺掇提出来的。” “这消息确切吗?”柱间问道。 雪间在他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还是要把外面的情报网尽快建起来。”柱间双手交叉在一起, “这次我们有些被动了。” 雪间心下愧然, 垂首道:“是。” 她是情报部的一把手,整个情报部的人都可以解读不出来这个消息,可唯有她不行。出了错, 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无论是不是土之国的意思,四国也早晚会向我们下手。”泉奈看了她一眼,说道,“他们到底是惧怕我们这股力量威胁到他们。”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住大名。”一直没有插话的奈良鹿时说,“实在不行也要拖上一拖,现在木叶刚建不久,人心还不稳。如果这个时候外部压力过大,很容易人心离散。” 火影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现在各地都不安定,今年虽还算风调雨顺,但去年的那场大旱不知饿死了多少人。粮商们借机哄抬粮价,搞得平民家破人亡,大名却还在朝堂争权夺利。如今不满之声四起,据北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扬言要推翻大名的小规模势力。”雪间把思路一点点理清,“这个时候如果因雷之国的压力而解散木叶,无疑会激起忍者的不满,对大名来说只会雪上加霜。” 扉间点点头:“不错。而且雷之国之所以这么快就有人提出要解散木叶,就是因为看到了忍者联合起来的力量。他们怕大名有朝一日会像北望之战那样拿我们对付他,才这么火急火燎地发出这个要求。” “所以为求稳定,也为了不把我们推向裕安姬的阵营,即便雷之国提出来了,他也多半不会因雷之国的几句话而对我们动手。”泉奈继续分析,“可倘若其他三国也跟风的话,到那时就不一定了。” 的确,如果到那时流民之事已解,火之国内部大致稳定,而四国频繁向大名施压的话,大名确实很有可能以此为借口削减木叶,甚至要求解散。 “我有一个想法。”奈良鹿时环视众人,“现在雷之国既然有人看到了我们这么大的威胁,雷之国大名却没有直接提出要求解散木叶,更没有说‘如果不解散就攻打火之国’之类的话,为何?一是他们觉得木叶无法长久存在下去,二是因为他不清楚我们的实力。” “忍者联盟前所未有,不要说雷之国,就是大名自己也不清楚火之国忍族的底蕴如何,贸然动手他怕重蹈北望之战的覆辙。因此即便雷之国大名真的提出,目的也是试探大名对我们的态度,并估量木叶的实力,然后再做决断。” “既如此,不如像几位大人方才说的那样,一方面动用贵族的力量游说大名增加对木叶的好感;另一方面如果雷之国施压,尝试说服大名与雷之国谈判,甚至我们出人直接进行忍者谈判也可以。这样一来,便可以至少拖个一两年,到那时木叶稳定下来,且看火之国的形式再行决定。” 雪间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柱间和斑对视一眼,见大家都无异议,于是拍板决定下来:“那就这么办吧。” ———————— 散会后,雪间正要和奈良鹿时回情报部,忽听泉奈叫她。 她回头一看,只见泉奈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来。奈良鹿时相当有眼色,当即告辞:“雪间大人,我先行一步。” 雪间会意,点了点头。 “回情报部吗,我送你。” “好。” 两人走在木叶的街道上。夏日的暑热已经褪去,十月底的木叶带来了初冬的凉意。这两个多月大家各忙各的,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只有交接的时候才能见到,谈的还都是公事。 突然有了片刻的安宁,两人反倒不适应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还是泉奈先开了口:“情报部一切还顺利吗?” “都还好,除了一开始有些麻烦,往后还是很省心的。”雪间开了个头,之后说下去就顺畅多了,“我听说你在和二哥争学校校长的位置?” “扉间那家伙,弄了暗部还不算,还要跟我抢学校。”泉奈想起来就很生气,“总觉得他没安什么好心。” 雪间不禁低头笑了:“你是怕我二哥把学生们教得都仇视宇智波吧。” 泉奈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看二哥写的教材还挺不错的。”雪间真心为扉间点了个赞,“各个年级的课程不紧也不松,忍术都是精心挑出来的,课本上对过去各家族的事迹及评价很中肯,对木叶建立的过程和用意写的也非常详细。无论是各家族里的还是将来要招收的平民家的孩子,感觉都很适合学。” 这一点连泉奈也不得不承认,千手扉间干这种事确实比他在行。 “而且你要是去了,警务部怎么办?”雪间笑道,“暗部建成后要交给斑大人,二哥虽然要顾着族里,总不能没地方去吧。” 泉奈苦恼地挠挠头:“我也正在愁这一点。” “要是你实在想去,可以和二哥商量下,挂个名誉校长的名头。这样你平时顾着警务部,想去可以随时去。” 说着说着,两人就走到了情报部门口。雪间停住脚步,看着泉奈眼下隐隐的青黑:“既然警务部没多少事了,今天忙完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泉奈心里一暖,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好。” 雪间一笑,转头进了情报部。 泉奈看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单薄了许多。情报部的事千头万绪,家族各怀心思,一开始更是因看轻她而让她费了不少事。警务部的事务尚且繁杂,更不用说她每天要操多少心。 看来她这段时候没好好吃饭。 这样想着,泉奈决定晚上回去之前给她带点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下午临走时被一些事绊住了脚,一直处理到晚上才得以出来。他一看时辰,已经子时初了。 “已经这么晚了啊。”泉奈搓了搓脸。 “大人,雪间大人多半已经回去了吧。”宇智波安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泉奈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顺路过去吧。” 不是,泉奈大人这是往相反方向走啊哪里顺路。 不过话虽如此,安和还是随着泉奈去街上的小店打包了两碗热乎乎的粥和两碟寿司,朝情报部走去。 情报部的人是轮班制,晚上也有人在。两人随便敲了扇门,开门后朝里面点着蜡烛整理情报的几位小哥问道:“你们部长还在吗?” “泉奈大人,您是说雪间大人吗?”其中一位小哥显然认识泉奈,立马鞠了个躬,“雪间大人还在办公室。” “好,多谢。”泉奈不欲打扰他们工作,道了谢就出去了。 不过他出去了,里面的声音却响起来了。 “那个就是泉奈大人啊?”小哥B一脸好奇。 “是啊,上次你出去了没见到。”方才的小哥A十分认真地点头。 小哥C也加入了讨论:“你们刚才看见没,泉奈大人提着东西呢,闻香气好像是吃的。” “对对对我也闻到了,好像是粥。”小哥D表示自己是资深吃货。 “你们说泉奈大人是不是来给雪间大人送吃的。”小哥B觉得超级像,“我哥出任务的时候也经常给我嫂子带东西回来,跟这个样子差不多。” 小哥C惊恐脸:“你是说雪间大人和泉奈大人……”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小哥A恍然大悟,“今天白天的时候我正要出去,就看见雪间大人和泉奈大人站在门口说话,两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这么一想合情合理啊。” “千手和宇智波是混居吧,两位族长家好像离得挺近,而且我听宇智波川说,雪间大人实力强大性格还特别好,和泉奈大人执行联合任务的时候还救过他的性命。”小哥D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完全看不出来啊,雪间大人平时那么严格一丝不苟的……”小哥B如实吐槽。 他一说完,另外三人陷入了沉默。 确实。 “不过我刚开始来的时候真是没想到,带领我们的居然是个女子。”小哥C感慨道,“那时我还颇有些不屑,觉得她有什么本事,有了木遁就能搞情报了?不过因为是火影大人的妹妹才分得这个职务,由个女子带领我们简直是耻辱。” “现在呢?”小哥A斜了他一眼。 “现在我想回去把自己打死。” 小哥B摇摇头:“谁不是呢?从小到大我在族里就没见过谁能把情报玩得这么溜的,更何况是个女的。要我老婆,我说两句她就不知道哪跟哪了。现在看看雪间大人,谁敢再看轻半分我第一个和他没完。” “你们真是孤陋寡闻。”小哥A恨铁不成钢,“我们族地原来在火之国西北,特别靠近土之国边境。当年的北望之战就在我们族地北边不远,千手打得羽衣那是鬼哭狼嚎,谁不知道森之公主的名号。我事后去现场看过那叫一个惨烈,对了,还有遗留的木遁!” 三人听见木遁,一下凑了上来:“细说,细说。” 不说这四个能凑一桌麻将的小哥,泉奈往雪间办公室走去,路上碰上了英。 “泉奈大人,您还没回去?”英看到他显然有些吃惊。 泉奈颔首:“雪间还在里面吗?” “是,雪间大人说要把大名府的情报再整一遍,看看有没有疏漏的。”英如实回答。 泉奈“嗯”了一声,直接开门进去了。 英方待跟进去,却被安和扯住了:“咱们在外面等会儿吧。” 英白了他一眼:“上次你把卷轴弄湿了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害得我被雪间大人说了几句。” 安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不好。我走得太忙了,不小心把桌子上的水杯带倒了,连累你被责备。” 他把寿司从纸袋中拿出来,托到她面前:“这是刚做的,还热乎着呢,你趁热吃了吧,就算是我给你的赔礼了。” 英看了看寿司,嘴角微翘:“这还差不多。” “好吃吗?”安和笑着看她鼓起嘴巴大嚼特嚼。 “好吃。” “慢点吃,喝口粥别噎着。” 第121章 醋味弥漫的一天 泉奈进了门, 本想给她个惊喜,谁知却看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掩上门, 放轻脚步过去,把东西放在远一点的桌上, 然后缓缓地把她手里还攥着的笔拿了下来。 看来真是太累了。 泉奈见她丝毫不动,把她椅子靠背上的外套取下来, 轻轻地搭在她的身上。他从桌上那堆她尚未看完的文件的最上面拿起一份看了看,然后把整摞抱了起来,又悄然出了门。 英见他这么快就出来了有些惊讶:“泉奈大人, 您……” “嘘。”泉奈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 “雪间睡着了。让她睡吧不用叫醒她,我去那边把这摞剩下的看完。” 英犹豫了一下, 点了点头。 他看向安和:“你回去吧, 跟哥哥说一声我今晚在警务部过夜了。” “是。”安和低头应道。 泉奈点点头,抱着文件沿着走廊走去。晚上情报部大多地方都锁门下班了,泉奈看了看,又回到了他刚进来时询问过的那间房间。 四个小哥见泉奈去而复返, 不由奇怪:“泉奈大人, 您是没有找到雪间大人吗?” “雪间她要看的东西太多了,我帮她分担一部分。”泉奈把文件放到一旁的桌上, 点燃了蜡烛, “你们继续工作就行, 不用管我。” 四个小哥面面相觑。他们见泉奈已经开始看了,只好继续手底下的工作,不过八卦之心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一直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泉奈才停下笔,把分成的几摞文件整理好,跟旁边唯一还清醒的小哥A说道:“这几摞文件就放在这,不要打乱。关于内容我已经写好了,就放在文件上面。等会儿让千手英把这些给雪间送回去。” “是,请泉奈大人放心。” 泉奈颔首,又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疏漏,才起身离去。 ———————— 雪间是被阳光照醒的。 她一睁眼,就看见天已经大亮了,懵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睡着了。 “我的妈耶……”雪间后悔地捋头发,然后一低头发现桌子上的那摞文件早就分好了。 “诶?这是我梦游的时候看的?” 雪间疑惑地拿起最上面的那张纸,一眼就认出了是泉奈的字迹。 泉奈把几摞文件里有价值的信息按照主次全都记了下来,并写下了自己的意见,最后还有这么一行字:“我昨晚给你带了吃的,你醒了后让英给你热热。今晚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来警务部找我。” 雪间的手轻抚过最后那两行字,看了又看。她只觉得脸上的笑容不受控制地扩大,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最后干脆把自己埋进了这张纸里。 ———————— 等到情报部往火之国外的框架有了雏形时,木叶各部门的建设也基本进入了尾声。 这日雪间上午忙完情报部的事,去了食堂吃饭。打上饭,雪间端着饭盒正准备占个位置坐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雪间,雪间!” 她回头一看,就看见水户一脸兴奋地朝她挥手。 她高兴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好久没见你了水户。” “是啊是啊,雪间你那边什么时候忙完,忙完了咱们一起玩两天。” “我基本上弄完了,明天把材料给大哥汇报一下,再去暗部和刑讯班对接一下就行了。”雪间看着正在喜滋滋啃鸡爪的水户,“你那边应该也快完了吧,我看头顶上这结界是一天比一天好。” “那当然,我们漩涡也不是吃干饭的。”水户低声道,“我听说你最初筛人就筛了一个月?” “别提了,那些人哪个是好应付的。”雪间十分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情报部似乎和警务部对接的比较少吧。”水户似乎意有所指。 雪间一愣,觉得她好像话里有话:“水户你说的是……” 水户秒变八卦脸:“雪间,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 雪间一脸懵逼:“听说什么……” 水户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雪间,你最近是不是没见泉奈。” 雪间认真思考了一下:“是很久没见了,好像上次见是半个多月以前了。” 水户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把她吓了一跳:“雪间你走点心啊!平时看你挺精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天然呆,你再不出手泉奈就被人抢走了!” 千手·疑似天然呆·雪间继续深度懵逼:“哈?” 不是姐姐咱们不是聊部门吗怎么聊着聊着跟泉奈有关系了? “你没听说吗?现在村里好多人都知道,就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日向家的庶女日向闻怜,正追求泉奈呢。”水户的表情十分认真,“自从上回见了泉奈,她就一直缠着他。后来泉奈烦了在大街上下了她的面子,我还以为她能安分些,谁知道没消停几天又开始了。一开始她还知道分寸只私下里找泉奈,可这些天越来越不知廉耻,闹得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我看她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先把这事砸实了,到时候再出点什么事,泉奈不想娶她都不成了。” 雪间有点懵:“这事儿日向族长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柱间已经敲打过日向族长了,日向族长也已经严厉训斥过她了,可她就是铁了心要作妖。日向族长年纪大了,又天天忙着医院和警务部的事,暗部也要得一部分利益,哪有空成天管她?她就是看准了日向族长忙不过来才趁你也没空的时候纠缠泉奈,现在眼看事情到了尾声,她这才急着坐实了她和泉奈的关系。” 雪间眨眨眼,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这种宅斗的戏码她还以为只能从浓姬那里当笑话听到,谁知道她眼皮子底下就上演着这么一出。 她冷笑一声:“咱们这村子里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水户也很是不屑:“谁说不是呢!她只想自己有个好姻缘,妄想嫁入宇智波做当家主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虽然现在谁都知道她不过是一厢情愿地缠着泉奈,可长久下去总不是办法,对你的名声也有损,所以你还是尽早打算才好。” “我知道了。”雪间露出笑容,“多谢你告诉我。” 吃过晚饭,雪间整理完第二天的材料,才和英从情报部出来走上回家的路。 “大人,都快三更天了,该早些回去休息了。” 雪间伸了个懒腰:“不急,都这个点了再晚些也无妨。” 月光如水,洒在新铺的青石板上,更平添了秋日的一丝凉意。雪间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觉得白天的疲劳缓解了些。她走到族地门口,刚想拐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隐隐站着两个人。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在外面呢。”英小声说。 树的阴影笼罩着两人的面孔,让她有些看不清楚。只能大体看见两人的身形一高一矮,矮的那个身影一直低着头,似乎是一对小情侣在约会。 “哎,可能是哪个族人在和人说话吧。”雪间觉得打扰人家谈恋爱可能会被驴踢,“咱们还是快走吧。” 英点点头,跟在雪间后面往回走。 “泉奈大人,如果您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您做。” 雪间没走几步,就听见树下的女声这样说道。 她心中大惑,在英有些担忧的目光中折回去几步,忽然又停住了脚。 “咱们回吧。”雪间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次她没有再往前走,而是一折身,头也不回地往族地走去。 她的脚步飞快,英要近乎小跑才能撵得上她。雪间一路气冲冲地回了屋,一屁股坐在桌子旁,给自己灌了杯水才稍稍冷静一点。 这一冷静,她就有些愣了。 她这是,她这是怎么了? 那个查克拉确实是泉奈不错,可泉奈不过是跟别人说几句话,她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过去无论发生多少事,她的理智都始终占据上风,今天怎么突然脾气就上来了,难道是最近太累了? 雪间捏了捏眉心,心里还是不得劲。 “大人,许是泉奈大人有什么事要交代也不一定。”英宽慰她道,虽然她也觉得那句话实在不像是有什么正经事要说的样子。 “对,许是有事吧……”雪间肯定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泉奈要负责宇智波的内外事务,其中当然包括和各家族打交道。再加上他的颜值高,别说宇智波族内,就是木叶里也有不少仰慕他的女孩,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对啊,以前这种事也不少,不管是听说的还是亲眼见到的都挺多的。以前她也从没在意,怎么今晚上反应这么大? 雪间更困惑了。 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小肚鸡肠了。 “还是洗洗睡吧。”她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袋里扔出去。 只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她一会儿觉得那女孩声音耳熟,一会儿又想起白天水户跟她说的事,一会儿又生泉奈的气觉得“什么人的东西都收”,一会儿又决定明天当面问问泉奈。结果她觉没睡多长时间,倒是生了一肚子气,到了快天明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后果就是第二天她好不容易下去的黑眼圈更重了。 “昨天没休息好吗雪间酱?”柱间早上看见她精神有点不好,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哥,昨天只是睡得有些晚了。”雪间强打起精神。 “如果事太多的话就跟我说,别累着自己。”柱间有些担忧。 雪间乖巧地应了下来。只是整个木叶恐怕没有比柱间事还多的了,她也没想再麻烦大哥添一桩麻烦。 只是在火影楼里再看见泉奈时,面对他一如既往的态度,雪间到底没好意思问出口。 许是自己多想了。她这样想道,也就渐渐把这事给忘了。 但是她想忘,有人不想让她忘。 随着情报部事物的收尾,她回族地的时间也多了起来。这些天她总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族地门口晃荡,再一想,才想起来她是谁。 “雪间大人。” 日向闻怜见她走过来,低着头行了一礼。 雪间礼貌性地点点头:“闻怜姑娘今日有空来我千手,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日向闻怜似乎有些怕她,“我,我只是在等人。” “哦,那闻怜姑娘自便。”雪间一颔首,也不管她,转身回了族地。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听着身后的动静。果然走了不过十几米,就听见身后响起了惊喜的一声“泉奈大人”。她霍然回头,这次以忍者的视力看得清清楚楚——泉奈正微笑着和日向闻怜打招呼,然后和她熟悉地攀谈了起来。 日向闻怜脸红红的,时不时低下头,一副娇羞的样子,眼睛里闪着名为爱慕的光。 雪间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分外刺眼,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窜上来了。她也不考虑自己为什么生气了,脑海里只想起那晚看到的树下的那一幕和水户给她描述的场景。 这个辣鸡,她居然敢,居然敢……她也配! 她越想越生气,不由得怒火中烧,感觉自己再看下去就要忍不住冲过去把日向闻怜打一顿了。一面想走,一面脚下却像是生了根,让她定在那想看看到底这俩人能搞出什么名堂。 看着两个人终于说完了,就在泉奈往回走的那一刻,她直接转身,无视他往家里走去。 第122章 谁和泉奈在一起都不行 “雪间!” 泉奈看见她, 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 他一转身绕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笑道:“好久不见, 见着我倒是绕道走?” “我只是没看见你。”雪间侧过身去不理他,“我可不比有些人,闲到回/回出门都能撞见你。” 泉奈看她语气不对,不由有些奇怪:“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周围来往的千手和宇智波的族人悄悄放慢了脚步, 支楞起耳朵。 雪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就是心里生气,说话也忍不住带了刺:“哪敢有人给我气受?不过是一直以来我一厢情愿,现在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别人也不把我放在心上。我虽然是个女子,可也不会上赶着倒贴出去,千手这么大,我哥哥也愿意养我, 实在犯不着和一些没相关的人生气!” 说完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可这一堆无厘头的话却让泉奈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看她气鼓鼓的样子, 心里有些忍俊不禁,于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说:“你的实力和身份摆在那,千手一族绝不敢亏待你。你哥哥又那么疼你,怎么会让你去倒贴?” 果然雪间听了更生气了。她霍然扭过头来, 愤然盯着泉奈:“我将来怎么样和宇智波有什么相干?你们宇智波家大业大,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嫁给您这位二族长,烧宇智波的热灶呢!反正您将来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只要提出来定是无有不应的。我看那位日向家的女孩就温柔恭顺,到时候我们千手也就是送一份贺礼, 不费什么事,用不着现在想这些!”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周围一群吃瓜族人目瞪狗呆。 雪间气鼓鼓地回了家,推开房门一下把自己扔到床上。 她就是看不顺眼。明明她跟那个日向闻怜只有一面之缘,可是一看见她跟泉奈站在一起亲密的说话她就觉得刺眼,就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别人抢了一样。雪间自认为不是个小气的人,她也不是不知道泉奈对日向闻怜没什么想法,可她就是看着难受。 “这算什么啊……” 雪间把脸埋在被子里。 千手雪间你清醒一点啊! “啊——!” 雪间“咚”的锤了下榻榻米,猛地坐起来,闭上眼开始深呼吸。 冷静,冷静……首先,泉奈和日向闻怜没什么;其次,泉奈和日向闻怜真的没什么;最后,他俩即使有什么也跟你没关系……吧? 雪间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不行!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日向闻怜她算什么,能力、出身、举止、眼界样样都配不上泉奈,凭什么想嫁给他!就算是闻樱都比她好很多,她这种小女人怎么打理宇智波。 “大人,泉奈大人……” “不见,叫他滚!” 门外静默了片刻,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泉奈大人没来,只是送了张纸条要我转交给您。” “……放门口吧。” 等到英的身影从门外消失,她才打开门把纸条拿进来。 她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雪间忍着气打开纸条,一字一句地读完,火总算消下去一点。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 她盯着纸条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把纸条撕了个稀巴烂。 ———————— “所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水户!” 水户看着好友义愤填膺地拍桌子,淡定的打了个哈欠:“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的把我从被窝里抠出来的原因?” “所以我说的对不对嘛!”雪间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下把头埋到水户怀里,“泉奈要娶起码也得找个比我优秀的反正日向闻怜那种心机girl有什么资格肖想泉奈!对,她连想都不配!” 虽然不知道girl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她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水户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等她冷静下来了才一脸看制杖的眼神看着她:“我看你是想让泉奈单身一辈子吧……” “总而言之,她就是不行。” 水户看着她一脸别扭的样子,内心叹了口气。她双手扶住雪间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扳过来,双目直视着她说:“雪间,为什么你会这么在意日向闻怜?” “就像你说的,她不过是个日向家的庶女,跟千手毫无关联,更不可能嫁进宇智波。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嫁给了泉奈,也不代表宇智波和日向结盟。千手与漩涡世代联姻,宇智波也没有因此要求两家断了。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只要千手和宇智波不生嫌隙,你也不能要求宇智波永远不得与其他家族来往。泉奈他也到了年龄是时候打算了,即使没有日向闻怜也会有别人,这是宇智波的家事你一个千手的姬君如何干预?你现在这么在意她做什么?” 雪间没说话。 水户觑了她一眼,继续说:“就算日向闻怜不合适,那要是泉奈娶闻樱怎么样?” 雪间脑海中浮现了一瞬两人一起的画面,然后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水户无语的看着她:“人家闻樱可不比你差多少。她跟泉奈出身、门第、眼界都算匹配,就是实力差了点,再说了她过去以后安心打理内宅相夫教子也不需要太强的实力,做宇智波的主母绰绰有余,这一点可比你强多了。” 雪间还是不说话。 “那你说,在你眼里谁才能配得上泉奈。” 雪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反正,我就觉得谁在他身边我都觉得碍事……” “对啊!”水户一拍桌子把她吓了一跳,“你既然喜欢他那就大大方方的和他在一起啊! 雪间眼神游离:“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用,他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说到底你并不在乎站在泉奈身边的女人是谁,只要有女人接近他你就不舒服,是吗?”水户淡定地给她倒了杯茶,“安心啦,小情侣之间因为这种事吵两句很正常的。” “泉奈不是那种被美色迷惑的人,何况日向闻怜也不是什么绝色。你要相信他,和平时一样跟他相处就够了。你要让全村人都明白,你和泉奈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别人谁也不能插进去。” 雪间反而犹豫了:“水户,我跟泉奈真的合适吗?” “我的姑奶奶你跟他不合适还有别人更合适吗?”水户觉得看她谈个恋爱是真滴难,“况且你不是说了吗,泉奈刻意允许日向闻怜的接近就是想看看她背后有没有人指使,怎么演着演着你当真了呢?” “我知道啊,可我就是心里不得劲。”雪间嘟囔着,“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反正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就算是想查她背后有谁也不行!” 水户扶着她的双肩,认真地看着她:“在意就对了。这是因为你喜欢他啊!” 雪间愣住了:“是因为喜欢吗……” “因为喜欢所以在乎。”水户看得出来她对泉奈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很深了,“这不是因为你心胸狭窄,更不是什么坏事。嫉妒是一个女人的天性,这天底下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所以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这样吗?”雪间若有所思。 水户不禁笑了:“要是你实在不舒服,等这件事结束后你就指着泉奈的鼻子骂他一顿,问他怎么能只想着和日向闻怜花前月下让你独守空闺呢!” “水户!”雪间被她逗笑了,“这哪跟哪啊……” 水户见她笑了也就放心了:“好了好了,可以放我回去睡觉了吧?” 这回轮到雪间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啊水户,把你大晚上的拉出来。” 水户豪爽地拍拍她的肩膀:“这算什么,是姐妹就要两肋插刀的嘛!” ———————— 从那晚后,雪间第三次再在族地门口碰见日向闻怜和泉奈站在一块的时候,乌黑的眼珠一转,没有像前两回那样转头就走,而是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我说你怎么出了火影楼就没了影,原来在这。”雪间泰然自若地走过去,离着还有两步远的时候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哟,闻怜姑娘也在呢,可巧。这些日子总能看见你,本该好好招待,只是我一时被事情绊住了抽不开身。今日正好,我那有上好的桂花糕,不如去我那喝杯茶,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 日向闻怜闻言脸一红,勉强挤出个笑来:“大人不必在意。大人一向事物繁忙,我就不去打扰了。” “也好,等我过几日得了空,再邀你相聚。”雪间也没有坚持。 倒是泉奈听了她的话说:“上回我送你的桂花糕还没吃完?” “没呢,这几日忙,没顾得上。”雪间看向泉奈,眉目舒朗,眼中含笑,“明儿你去大名府,别忘了穿得厚些。前些日子我听说大名府怕流民涌进去封了城,这几日才重开,你去时要小心些。千手这边的东西我已经整理好了,英说已经交给安和了。” “好。”泉奈看着她,笑着点头应道,“还有什么吗?” 雪间想了片刻,说道:“我听桃华姐说,大名府新开了一家铺子,做的雪花酥酪特别好。你若是方便,带回来点给我尝尝。” “没问题。我记得前儿你说端砚阁的那方南山墨不错,我再去买几方回来。”泉奈的眼中满是温柔,“快到年下了,大名府应该有不少新鲜玩意儿。我去逛逛,应该能淘回来不少。” 雪间听后促狭地眨眨眼:“那这可是另外的了,不能算是过年的节礼。” 泉奈无奈地一笑,语气却分外温柔:“你放心,少不了你的。” “那个,雪间大人,泉奈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 日向闻怜看着他俩在她面前旁若无人地说起了话,眼睛里只有彼此谁也插不进去的模样,感觉自己自始至终是个外人,杵在那里十分多余。尤其是听到相比于和她说话时的礼貌但疏离,泉奈和千手雪间说话的那种自然和熟悉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匆匆提出了告辞。 雪间像才想起有她这么个人似的,朝她一点头,脸上重新挂起客气的微笑:“那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日向闻怜行了一礼,如落荒而逃般转身匆匆离去。 “高兴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泉奈的目光中流露出无奈与纵容。 “你倒是敏锐。”雪间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我可还没消气呢。” “都是在下的不是。”泉奈双手合拢,向她标准地一揖,语气含笑,“那么我尊贵的公主殿下,在下去大名府给您带些好东西回来作为赔礼,您可能原谅在下了?” 雪间看他弓着腰一副夸张的模样,强压着翘起的嘴角,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勉强吧。” “那咱们能回去了?” 雪间转头理直气壮地抬着下巴看着他:“南山墨我要松香的。” “好好好,都依你。” 第123章 日向闻怜的小心思 日向闻怜气恼地回到家, “砰”的一下关上房门,独自坐在床上生闷气。 “怜儿, 开开门。”花伊在门口敲门。 “姨娘你不用管我。”房内传来她沮丧的声音。 花伊听着她的声音不对, 忙安慰道:“你先开开门,有什么事跟我说,娘给你解决。你还不相信娘的本事吗?” 房内隐约传来动静。过了片刻, 门被打开了, 日向闻怜看了母亲一眼,噘着嘴转身坐回床上去了。 花伊有点头疼。她让侍女先下去,自己进了女儿房间,关上门,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高高兴兴地出去了,怎么气着回来?” “姨娘,根本没有这么简单。”日向闻怜揉搓着衣角。 “你不是说宇智波泉奈已经被你迷得团团转了吗?”花伊皱起眉, 觉得她女儿真是一天一个样。 日向闻怜十分委屈:“本来是啊,但他一见千手雪间就看不见别人了。那个千手雪间是千手的宗家嫡女, 又是长年在战场上杀人的。我一靠近她就浑身哆嗦,怎么敢惹她?” 花伊不解:“你不会挑她不在的时候接近宇智波泉奈吗?” “我前些时候都是挑她不在的时候去,这才入了宇智波泉奈的眼。但是现在事情都快忙完了, 你没见父亲都闲下来不少, 她自然有时间去勾引宇智波泉奈了。” 日向闻怜扯着帕子越想越生气:“什么端砚阁,什么雪花酥酪,我都不知道, 根本插不上话。说得好像全天下就他俩知道一样,那个口气熟稔得旁若无人,分明就是针对我!” 花伊想了想, 问:“她知道你和宇智波泉奈的事吗?” “她好像有所察觉。”日向闻怜也不是很确定,“我今日装作无事时,她看向我的眼神意味深长,还说什么‘总能看见你’。不过我接近泉奈的事木叶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想来她已经从哪里听说了。” 花伊听后若有所思。 “母亲,你说我是不是没希望了?”日向闻怜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急什么,母亲平时怎么教你的!”花伊训斥道,“你这么毛毛躁躁的,什么事能办好!” 日向闻怜被训得憋回去了眼泪,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花伊心中叹息一声。她放缓了语气:“你日后还像前阵子一样去接近宇智波泉奈。如果千手雪间在也没事,她在时你专挑他们在人多的地方的时候上去。大庭广众下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她如果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你就该怎么讨好宇智波泉奈就怎么讨好,若她对你表现出一丝不满或直接训斥你,你就做出一副可怜样,能吸引越多人的目光越好。” “那……那女儿的脸不都在全村人面前丢尽了!”日向闻怜听后十分不愿,“这样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嘲笑去。” 花伊觉得自己聪明一世怎么生了个如此蠢的女儿,只好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你现在要这面子有什么用?你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里头有面子还是外头有?眼下最重要的是抓住宇智波泉奈的心,只要入了他的眼,他一定会向他哥哥提出娶你。我已经打听过了,宇智波斑十分疼爱他弟弟,凡事都有求必应,只要他坚持,宇智波一定会来提亲。到时候我再在你父亲耳边吹吹风,这门亲事就成了。” “可,可这跟千手雪间有什么关系?”日向闻怜仍然不懂。 “你想啊,千手雪间是千手宗家嫡女,又掌管千手事务多年,无论是出身还是聪明才智都远胜于你,你若跟她硬比,定然是比不过的。但正是因为出身大家,她才不会在外头公然与你计较,否则为着你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让人觉得她心胸狭窄可就划不来了。你故意在众人面前作出一副被她欺负的样子,不光能勾起宇智波泉奈的怜悯,时间长了更能让人觉得她仗着自己身份刻意欺辱你。到时候再做一场戏,她就算想不应下来碍于面子也不得不应。” “这能行吗?”日向闻怜犹豫不决,“万一她看出来我的心思怎么办?” 花伊继续给她分析:“我的傻闺女哟,千手雪间身上有木遁血继,千手是绝不会同意她嫁入宇智波的。既然她和宇智波泉奈注定不会有结果,你还怕什么?你现在虽然丢了些面子,可现在宇智波斑已经声明不会娶亲,你若嫁过去就是宇智波的主母,整个宇智波就都归你管了。那时你的身份何等尊贵,谁还敢笑话你?” 日向闻怜还是害怕:“倘若父亲发现了怎么办?他可是一再严令族人不许招惹千手和宇智波的。” “你父亲那是怕坏了日向和两族的关系,你嫁过去只会增进和宇智波的关系,顺带也拉进了和千手的距离,你父亲会不同意?再说了你若真成功了,宇智波来提亲你父亲敢不应?况且千手和宇智波是世仇,咱们跟宇智波祖上可是有姻亲的,你过去了也能给日向谋福利,你父亲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看着女儿依旧犹豫不决的神色,花伊拍了拍她的手,继续劝道:“你不用担心千手雪间。她再厉害也不过是血继厉害,可这男人娶妻又不是娶来打仗的。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小意、知冷知热、能浆洗缝补给他操持好后宅的人?我听说千手雪间这些年一直掌管外务,表面光鲜,可她就算嫁过去哪有时间顾家,又有哪个男人会看上这种成天在外的女人?再说她能在千手有一席之地,必定城府极深满腹诡计,和她成亲岂不是要天天防着算计,宇智波泉奈又怎会跟这种人过日子?”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说来说去,千手雪间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跟咱们这种后宅女人没什么区别,她勾引宇智波泉奈的手段也跑不出娘教你的那些,这方面她定是不及你的,更何况咱们还有那位呢。你只管按娘说的做,定然能行的。” 日向闻怜听了半晌,愈加觉得有理。她擦干眼泪,自信地点点头:“母亲说的是,我明日就这么做。” ———————— 不说日向闻怜和花伊的谋划,雪间此时正在办公室奋笔疾书,打算在日落之前把最后的这点写完。 英给她抱来一摞文件:“快到年下了,这是今年族里整理上来的各项报表,扉间大人让您看看还需不需要添减。对了,族里年下各家的年货和分项也该准备起来了。” 雪间一把把笔扔到桌子上,烦得头大:“怎么这么多事啊!” “这还是泉奈大人把火之国外咱们和暗部对接的那部分事揽过去之后呢!”英一副“你就知足吧”的表情,“那些事原本也是您负责的,泉奈大人为了减轻您的负担跑了好几次扉间大人的办公室呢。” 说起泉奈,雪间心里烦躁感才减轻一点。她一抬头,正看到英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奇怪:“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大人,我原本不想提的。可日向家那个庶女……”英犹犹豫豫地开口。 雪间一下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她挥挥手:“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既然泉奈想去做,我觉得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英似懂非懂:“大人的意思是……” 雪间看她困惑的样子,淡然一笑:“你觉得日向闻怜那点小伎俩泉奈会看不出来?” “你别忘了,泉奈负责宇智波的所有外务。不论是贵族还是外族,都要从他眼底下过,他见识过的东西比我都多。日向闻怜的心思几乎不加掩饰,他怎会被她迷惑。他现在之所以纵着她,是想看看她背后到底有谁。” 英恍然大悟:“那上次大人和泉奈大人在族地的争吵也是刻意为之?” 雪间一噎:“……那倒不是。只是单纯心里有气就说出来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个计策。” 不过就是顺便起到了应有的效果罢了。 英“噗嗤”一声笑了。她调侃道:“不愧是雪间大人。” 雪间瞪了她一眼:“还啰嗦,再啰嗦今晚上你就熬通宵吧!” “是~我这就干活。” 第124章 漩涡宏远 火之国这年的第一场雪降下的时候, 雪间正把梅树的最后一抔土盖到树底。 “这样就好了。”雪间站起身拍拍手,朝水户弯弯眉眼,“明年这个时候你一准儿能看到它开花。” “木遁之力就是好用啊。”水户促狭地眨眨眼, “下次我再把花养死了就去找你给它救活。” 一说起这个雪间就忍不住吐槽:“你还折腾你那花啊!光瞧瞧你那屋里上次你托我给你带的那十几盆, 现在有绿叶子的还剩几个?” 就跟秋棠说她是女红杀手一样,水户在某种程度上养花也堪称一绝。 水户嘴皮子没雪间利落,气恼了伸手就去挠她,直挠得她雪间笑岔了气:“我我我错了,以后你所有的花我全包了还不行吗哈哈哈……”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水户得意地哼了一声才收了手,挎着雪间一同从院子里进了屋:“火之国的冬天就是不一样,比我们那冷多了。” “涡潮村离海边近,又靠南, 自然比这儿暖和。”雪间笑着跨过门槛, 同水户一同到厅中的小桌前坐下,“前日我送你的那瓶雪玉膏你用了没?这儿的冬天最是干燥, 不搓点东西手上脸上容易皲的。” “呐, 你闻闻。”水户伸手凑到雪间跟前,“是不是你那雪玉膏的香气?” 雪间皱皱鼻子,笑得更开心了几分:“就知道你从涡之国远道而来没准备这些东西, 怎么样, 用上了吧?” 水户歪歪脑袋:“不光香膏用上了,这点银丝也喝上了,来了你这儿啊这日子就是过得不一样。” “能得到漩涡族长的表扬,我可是受宠若惊。” 欢乐的说笑声充斥着房间。正在这时,漩涡主宅的侍女在门外禀报道:“水户大人,宏远大人来了。” “哦?这孩子这种天还来。”水户点点头, “快让他进来吧。” 雪间听了这名字倒陌生:“这孩子是谁,怎么没听你提过?” “宏远是族里的一个孩子,今年还不到十岁。”说起宏远,水户也颇为感慨,“原先在涡潮村的时候,宏远家离着我家不远。他三岁上就没了父母,我瞧他一个人怪可怜,便时常去照看一一,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 “这孩子你别看他年纪不大,天资可好得很,人又肯努力,就算放在族里也没几个孩子比得上他。” 雪间微微有些讶异:“哟,能得到你这样评价的人,那我可要好好见见。” “说起来他还跟你们有点关系。”水户拿帕子擦了擦手,“他母亲是千手一族的。” 雪间了然:“原来如此。” 正说着,一个瘦瘦的孩子便穿着一身单衣进了门来,看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十分利落地朝水户一躬身:“族长大人日安。” “宏远呐,过来。”水户亲切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走进一些,“这是千手一族的宗家公主,千手雪间,还不快来见过。” 雪间的目光落到那孩子身上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他眼睛突然一亮,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含着纯粹的惊喜与激动,而后转过身来向她大方地行了一礼:“雪间大人好。” “不必多礼,快坐下暖和暖和。” 雪间只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有千手的血脉,不由多了几分亲近:“这大冷天的就穿这么点,也不怕着凉。” “不妨事的,我刚练完了功,身上热乎着呢。”漩涡宏远坐到桌前,不好意思地抹了把额上的汗。 “那也不能就穿着这个在大雪天里跑。”水户瞪了他一眼,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惩罚似的把他一头黑发揉乱,“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借你卷轴看了。” 少年有些无措地眨眨眼:“那,那我下次多穿件衣服。” “这还差不多。”水户满意地放过了他,转而问起了别的事,“去年做的棉袄短了吗,要不要再多添一件?还有我前几天让人给你送去的那床棉被,盖着晚上冷吗?” 漩涡宏远老老实实地答道:“都很好的。棉袄虽然有点短了但隔壁的奶奶给我续了一截,我穿着挺合适的;大人送来的棉被也很暖和,奶奶还让我经常拿出来晒晒,说这样盖着会更暖。” 水户闻言放了心:“这就好。以后要是有什么短的缺的,你再来找我就是。” 雪间看着水户这养弟弟的模式忍俊不禁:“别说,你这族长当的还真有模有样的。” “去去去。”水户佯装恼怒地翻了个白眼,“就你话多。” 一时间几人都笑。漩涡宏远有些腼腆地红了红脸,忽的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向身后摸去:“对了族长,前些日子您借给我的水遁卷轴我看完了,今天是来还您的。” “我说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水户笑着接了过来,“下次想看什么卷轴啊?” “嗯……这次我想借土遁的卷轴。” “土遁啊……”水户微蹙眉头,“族里的土遁卷轴你不是都看过一遍了吗?” “是,但我还想问问有没有别的。”一提到忍术,少年一扫方才的局促,目光灼灼好似有小小的火焰燃烧,“今天我跟镜去他们训练场的时候,看到好多千手的族人在练习土遁。那些哥哥们都好生厉害,用的土遁有许多我都没有见过,所以来问问族长还有没有别的土遁卷轴,我想再学习一下。” 这下水户可犯了难。要说封印术,漩涡一族真是有一辈子都学不完的卷轴,可其他忍术卷轴,就十分有限了。 漩涡一族原先世代居于海边,水遁用的还算不错,可土遁就差一些了。要不是因为漩涡是千手的姻亲,就这些族里的土遁卷轴都不一定有呢。 雪间明白水户的难处,遂开口问道:“宏远的查克拉是土属性的吗?” “是啊。” 那这题她会啊! “要论土遁,恐怕没有谁家的卷轴有千手丰富了。”雪间语气温和,眉目含笑,真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怎么样宏远,要不要跟我学土遁?” ……完全是一副诱拐小孩子的模样。 “真,真的可以吗?” 漩涡宏远愣愣地看向雪间,眸中透着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的希冀:“我真的能学习千手一族的土遁术吗?” “当然可以了,土遁又不是什么秘术,大家都会用的。”在漩涡宏远的注视下,雪间理所当然地点头,“现在千手和宇智波混居,两族的训练场是公共的。你今天跟镜去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不是有宇智波族人在修习水遁土遁,也有千手的族人在练习火遁吗?” 漩涡宏远仔细想了想,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不就是了。”雪间继续诱拐,“既然千手和宇智波的族人之间能互相学习,那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谢谢雪间大人!” 漩涡宏远激动地一下直起身子,朝雪间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只听“嘭”的一声,头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 水户当场不厚道地“噗嗤”笑了出来。她一面给磕懵了的漩涡宏远揉着额头,一面笑骂道:“好你个小没良心的,一个土遁就把你拐跑啦!” “啊?”漩涡宏远懵懵的,“族长大人,我,我不可以跟着雪间大人学土遁吗?” 水户:“……” 怎么突然有种带恶人的赶脚? “你就会欺负老实孩子。”雪间及时给水户解围,向漩涡宏远摆摆手,“你家族长要是教不了你,你就来找我。若是我不在,你便去训练场找千手的哥哥们练习,他们也一定会很乐意教你的。” 反正三族住的这么近,别说漩涡的孩子,就是奈良三族和旗木一族的孩子她都偶尔能在训练场看见呢。 这是个好兆头。无论是她还是大哥都这么认为。 “不过你要学火遁你的雪间大人可教不了你。” 水户在雪间要打人的目光中狡黠一笑:“她自己都在跟某人学得起劲呢!” ———————— “阿嚏!” 不知道自己正被cue的某人揉了揉鼻子,若无其事地提笔继续写了下去。 正处理族务的宇智波斑不由侧目:“泉奈,你没事吧?” “没事,就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痒。”泉奈笑道,“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呢。” 宇智波斑温和地点点头:“入了冬后这两天愈发冷起来了,要注意多添几件衣服才是啊。” “我知道了,哥哥也要注意保暖才好。” 得到弟弟关心的斑心情愈发的好。他看着泉奈桌上摊开的几个卷轴,不由好奇:“难得休息一日,泉奈不出去逛逛吗?” “今日雪间去水户那里了。”泉奈提笔蘸了下墨,答道,“索性闲来无事,我把A级的火遁整理出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当做雪间下一阶段的学习计划了。” 宇智波斑:“……” 不愧是你,弟弟! 他说怎么今天泉奈没去找雪间跑来陪他批族务。所以就算是不去找雪间自家弟弟还是决定把这一天用到雪间那里吗? 早就放弃劝自家弟弟换个人喜欢的斑默默地在心里拒绝了大长老前天跟他提的泉奈和日向一族宗家嫡长女的婚事。就他家弟弟这状态,他还是想想怎么让大长老同意娶一个千手进来当主母比较现实。 宇智波斑不是个木头人。纵使柱间没有挑明,他也知道,恐怕后半生这天下除了柱间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所以他也不会看上任何女人。 那么既然他不结婚,泉奈未来的妻子毫无疑问就将是宇智波一族的主母。 先不说千手那边同不同意,宇智波斑完全可以想到他只要稍微隐晦地一提泉奈的心意大长老立马就会吹胡子瞪眼把他骂一顿的场景了。 于是今天的宇智波斑在批族务的时候也在泉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陷入了操心弟弟婚事的思索中。 第125章 所谓强者,不应挥刀向更弱 木叶的框架渐渐搭建完全, 随着任务数量的增多,各家族之间的了解与磨合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原本不为外界所看好的木叶走向了稳定。 过年后,木叶高层经过商议出台了一系列针对全木叶人的条律与规定。 这些条律并非部门内部的规定, 而是对木叶内部日常事物与在外的任务执行做出的相关规定。木叶内部条律主要是由警务部为主导制定, 对在木叶内生活之人的行为进行规范,维护日常秩序, 防止私自打架斗殴、偷盗、伤人等现象的出现;而木叶外部条律则是对外可能出现的某些行为加以避免, 尤其是增加了对叛村、通敌等重罪的定义,并下发给各族忍者详细学习。 不过在各族的代表大会上, 还是有不少人对这两份条律提出了质疑。 “移居木叶的平民和商户?”猿飞一族的族长猿飞志明不由疑惑,“木叶不是忍村吗?还要接受平民和商户?” 泉奈颔首:“对。木叶最初规划时就设计了平民区与商业区,像中轴线的那条最宽的街道, 两旁的铺子就是为商户所留的。引进商户,不仅能给大家的生活提供便利,而且能增加木叶的财政收入,通过税收和商人的投资来获得进项,还能增加任务的委托。同时,各族中因为伤病或年老而无法出任务的忍者,可以在商铺中谋得生计, 增加一份收入。” “可是这样一来, 就难保有人混入木叶, 又如何保障安全呢?” “在商户入驻木叶之初,便应提交申请, 经过核实无误后才能入驻;对于进出的货物及人员,商家在其到达的两日内应向警务部提交申请,同时木叶大门的守卫人员会其进行检查与盘问, 与对应商户核实后才会放行;另外,木叶内警务部除了会加派人手巡逻外,还会对重点区域进行定期的排查,及时处理可疑人员与货物……” 泉奈一条条地将制定的条律在会上详细地解释。各族族长及代表翻看着手上的材料,时不时地小声讨论,似乎对这份方案还算认可。等泉奈说完,日向族长日向名莫问道:“照这样说,是不是警务部的职责有些繁杂了?如果单独分出一个负责商户的部门会不会更好?” 泉奈沉吟片刻,点点头:“这个可以考虑,毕竟警务部的职责本身也不轻。” “那么关于平民方面呢?” “平民的引入也是原定规划的一部分。木叶建立之前,以往家族的收入来源大部分是贵族的雇佣和委托,一方贵族委托忍者任务,往往会有另一方进行阻止和截杀。而现在木叶整合了火之国所有忍者家族,任务只需一方委托即可,木叶不会再接受相同任务的截杀,任务的成功率上升了,那么相应的,任务数量就会下降。” “考虑到这一点,同时也是允许商户进驻的目的之一,将平民和商户的委托纳入木叶接受的任务范围,增加任务数量和收入。同时,要想让商户对木叶感兴趣,木叶的消费能力也是他们考量的重要范围之一,因此引入平民也能够让商户看到木叶的商机,从而加入对木叶的投资行列。” “除此之外,定居于木叶的平民的孩子同样有资格成为忍者,可以在忍者学校报名学习。这样不止可以让平民与木叶之间紧紧联系在一起,还可以为木叶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让木叶持久地强大下去。” 泉奈环视一周,见众人都没有发言,接着说:“而要想让平民入驻,首先要取得平民的信任,相对应的,我们要缓和忍者与平民的关系,这一点在木叶对外条律里也有写明。” 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长久以来,忍者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任何阻碍任务的因素统统要被去除,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平民。甚至有些心智较弱或心理扭曲的忍者会滥杀平民以泄愤或满足自己杀人的**,因此忍者的地位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但平民对忍者却是十分恐惧的。 在纷乱的战国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这么说,以后我们要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尽可能避免平民的伤亡吗?” “是的。”泉奈颔首,“不光要尽量避免,而且如果有余力,还要尽可能地帮助他们。” 这下大家的议论声更大了。 “要是这样,影响任务的成功率怎么办?” “平民能带来的任务有多少?为了这个去费劲改善和平民的关系值得吗?” “而且我看这个对外条律上写了,如果在能力所及的任务完成之外造成了可避免的平民的伤亡,是要扣除任务金甚至受到惩罚的。为了平民去惩罚忍者,那村子建立的意义在哪?” “……” 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多时便充斥了大厅,听得雪间心里暗叹一声。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对于基本可以说是以杀人为生的忍者,去让他们树立对“人命可贵”的认知简直与他们的价值观背道而驰。 “安静!” 正当雪间想着该怎么说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彻了房间。 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大家停止讨论,不约而同地看向上首的柱间。 在众人的注视下,柱间神色不变,沉声道:“我知道对于大家来说刻意避开与平民的冲突可能一时难以接受,但饱受战国时代伤痛的大家有没有想过,那个时代不光带给我们以痛苦,对于平民而言也是同样呢?” “贵族向来轻贱忍者,只把我们视为工具,只要能达成他们的目的,我们牺牲多少人都如草芥般不值一提。这样的日子大家纵然已经习惯,可你们真的从内心认同贵族的想法,认为我们只是没有感情只知完成任务的工具吗?” “当我们学会一个新忍术,我们会高兴;当亲人从我们身边逝去,我们会悲伤。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是有感情有想法的人,无论贵族如何轻贱和忽略我们的生死,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柱间的双眼熠熠生辉,目光中仿佛有星火在闪耀:“那么大家有没有想过,在你们口中为了任务而能够牺牲的平民,是否也是与我们有着同样的心情?” 众人默然无语,均静静地听着柱间的话。 “杀人于我们而言已经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杀一个平民也不过是区区一刀的事情。可大家有没有想过,正如我们在任务中牺牲的亲人一样,我们挥下的刀,是不是也杀掉的是谁的父母、夫妻、子女?他们是不是也会如我们一样,会悲伤,会憎恨,会想去复仇?” “我们建立木叶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消弭仇恨,让所有忍者以及我们的后代能和平地生活。可倘若我们不改变对平民的态度,仇恨消弭了吗?我们只是从复仇与被复仇变成了被仇恨的一方,甚至如果向我们复仇的平民伤害了身边的亲人,我们一样会去仇恨他们,会再去复仇。这样无休止的仇恨存在下去,才是真正应当对‘我们建村的意义在哪’发出质疑。” “因为遭受过伤痛,然后挥刀向更弱者,这种观点,我无法认同!”柱间掷地有声的话回荡在厅中,“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十分优秀的忍者,各位家族中的青年才俊也必是精英中的精英。诚然,或许因为顾及平民会影响任务的成功率,但完成任务的方法不止一种,一名优秀的忍者,不应当因避免平民伤亡而被束缚住。而且在以往各家族接受的任务中,有多少任务是能在避免平民伤亡的前提下完成的,我想各位心中应当有数。” “如果和平的愿景只存在于木叶这一方小小的土地中,那么诸位所看到的,是真正的和平吗?” “平民也好,忍者也好,大家坦诚相待,喝下交为兄弟的酒,勾肩搭背地生活在欢声笑语的木叶中,这样和平而美好的画卷,诸位不想将其化为现实,让我们的孩子们远离痛苦和战乱,幸福地生活下去吗?” “这不正是,诸位现在坐在这里的初衷吗?” ———————— 这两份条律毫无意外地通过了。 直至收拾好东西离开会议厅,雪间还是觉得自家大哥的话有余音绕梁之感。 虽然平日在家已经习惯了,可今天听到大哥这样发自肺腑的慷慨陈词,她仍旧被深深地感染以及折服了。 这可能就是独属于千手柱间的人格魅力,任何人也无法拥有的人格魅力。 泉奈也有同感。虽然依旧无法对千手扉间有什么改观,但他不得不承认,柱间的这番话远比他想出来的说辞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平民之一。” 回去的路上,雪间这样对泉奈说:“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同样是受害者,总不该再互相伤害了。” 泉奈十分赞同:“我们要想更进一步,就必须让大家都旧有的战国时代的思维中跳出来,按照新的方法和模式来运作,否则与以往有何区别?” “关于改善忍者在平民中印象的想法,我已经写信给藤田三浦了。”雪间笑道,“他的店铺如今遍布火之国的各个城镇,想必能帮到我们不少忙。” 如今的木叶已汇聚了忍界百族的力量,对于平民来说,随便一个忍者都可能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达到他们这样高度的忍者,即便是忍者对战以一敌千亦不是梦想,更遑论平民。所以对于会议上大部分人来说,无法理解在他们眼里如蝼蚁的平民的重要性是在情理之中的。 然而雪间却明白,如若偏安木叶这一隅,是否在此时便要扭转忍者们的思想缓和与平民的关系确实有待商榷,但倘若要往更远的地方看,往火之国看,甚至往整个忍者大陆看,决定这个国家主宰的不是贵族,亦不会是忍者,而是最不起眼的平民。 民心在何方,天下便在何方。 这个古往今来被无数先贤用实践验证过的道理,雪间相信同样适用于这块大陆。 因此,即便艰难,即便可能长年累月也收效甚微,这一步仍要跨出去。 “百姓有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 雪间笑着看向泉奈:“说不定我们能看到这一天呢。” 第126章 美好的春天来临了 三月, 大地回暖,冰雪消融,草长莺飞, 又是一年春好处。 孩子们早早地脱掉厚厚的棉衣, 穿上了春衣在村子里跑着。雪间小心地避过从身边窜过去的孩子,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她:“雪间!” 雪间一回头,见水户快走两步赶了上来:“难得啊,今天情报部事情少?” “今天轮到我去大厅值班。” 水户了然:“原来如此。” 自从开放对平民和商人的任务接受后,任务发布大厅每日就愈发的忙碌。针对不同人群不同任务的等级评估以及根据等级向不同的任务小队发放, 都是需要经验和判断的脑力活。为了防止对任务和小队的熟悉程度不够而使得判断失误导致不必要的牺牲,每日任务发布大厅都需要有至少一名高层人员在场进行总决断, 并处理一般人员处理不了的事物。 “今天天气真好啊。”雪间抬头望了望天空, 对身旁的水户笑道,“这样好的天气,不去郊游踏青真是辜负了。” 不说还好,一说水户突然想起一事,戳戳她的胳膊:“前儿我听从北边回来的族人说, 汤之国有许多花海, 每年这个时候都有无数人慕名而去。有些花海甚至盛开在温泉旁,连汤池中都铺满花瓣, 成了著名的花浴呢。” 雪间听了眉毛微挑,也来了兴趣:“我也听说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看。” “我这两个月的五天休沐特意攒到了月底。”水户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怎么样, 有没有兴趣去汤之国瞧瞧?” 忙碌的时候不觉得忙碌,习惯于每日游走在族务、任务和情报部事物的雪间让水户这么一提,瞬间觉出日子的枯燥来, 顿时一下子被勾起了出去玩的向往:“这主意不错,不过五日的话怕有点紧吧。” 这一来一回就先占了三天了。 “确实……”水户听了不禁凝神沉思,“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好容易去趟汤之国,当然不能只泡个温泉就回来啊,旅游景点什么的约起来啊! 雪间蹙着眉,眼珠转了两圈,突然一拍手笑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有个汤之国的护送任务。我们可以接这个任务去,再加上假期,足够我们把汤之国的主要景点逛一圈了。” 嘿嘿嘿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看看这个任务有人接了没。” 水户拽住雪间就往任务大厅拖:“晚了就抢不到了!” ———————— 年仅七岁的宇智波镜看着眼前笑眯/眯的雪间,有点懵逼。 “镜啊,这个任务雇主临时改成了B级,所以不适合你了。”雪间一本正经地从他手里抽回卷轴,还十分和蔼可亲地顺手捏了一把他婴儿肥的小脸,“我看了,这个任务比较适合你,你去做这个吧。” 被抽走蓝色卷轴的手中又被塞了一个绿色卷轴的镜一脸迷惑:“可是……” “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汤之国虽临着火之国,可距离雷之国也不远,万一碰上雷之国的忍者可就不好对付了。” 雪间的脸上满是关切,还郑重其事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是宇智波一族新一代拔尖的苗子,要好好保护,可不能因为这种任务而有所闪失。” “况且前些日子又情报传来,说雷之国有人对木叶的建立颇为不满,似乎要有所动作。这个时候,你们还是远离雷之国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看着雪间逐渐凝重起来的神色,镜收起了疑惑的模样,冷静而睿智的头脑重新运作起来。他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使劲点点头,眼中甚至浮现出感激之色:“我明白了,雪间大人。” 看着孩子心满意足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雪间挥挥手赶掉只能存在一点点的愧疚之情,把手中的蓝色卷轴往空中一抛。卷轴到达最高处,晃悠了一下,而后在径直落下来的途中被一只手猛地握住! 停住在卷轴上的目光中满是得逞的狡黠之色。雪间翘起嘴角,将卷轴在手中转了个花,然后顺手塞进了忍具包中。 呀,宇智波家的孩子就是乖(好)巧(骗)啊。 就在雪间欢快地拿着卷轴去找水户时,来到训练场的镜在小伙伴们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了绿色的卷轴。 “诶,怎么不是去汤之国的任务?” 猿飞一族的族长猿飞佐助的儿子猿飞日斩失望到眼里失去了光:“我还想去汤之国的花海看看呢。” 亏他特意嘱咐镜找个汤之国的任务,早知道他自己去了。 “本来是有个汤之国的护送任务的。”镜绷着小脸耐心地和小伙伴解释道,“结果雪间大人说这个任务因为雷之国可能有变故而临时被提到了B级,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就换了一个。” “啊?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扉间大人写的魔鬼课本里解脱出来,熬到这个月的任务,结果还是要去打山贼。”老实人猿飞日斩抓狂地搓搓脸,然后认命般的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漩涡、猪鹿蝶三族以及猿飞和旗木,是千手和宇智波最亲近的忍族,所以当初安排族地时便紧挨着两族,故而这几族的孩子们都彼此相熟,很能玩到一起。像宇智波镜这样天分不错又有几年任务经验的孩子,在忍校进行学习的同时,每个月有一次执行任务的实践机会。 于是他们俩,再加上千手惠、奈良鹿鸣、秋道取风、旗木业便被扉间收为了弟子,开始了更加严格而苦逼的修炼生活。 “没关系的,日斩。”秋道取风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块饼,“以后还有机会嘛。” 奈良鹿鸣看着迅速从消沉中走出来已经开始兴奋地讨论下一个任务的猿飞日斩,日常为自己这群单纯到粗神经的队友感到心累。 要是真因为雷之国的关系而临时调整了任务等级,那怎么没听说别的任务临时换人,就单单找上了拿着这个汤之国任务的镜?况且以高层们的忙碌程度,就算换任务也会是被安排执行这个任务的队伍前来交接,雪间大人总不会已经闲到要挨个亲自通知吧? 奈良鹿鸣无语望天。 啊,天上的白云好自由啊。 ———————— 和煦的春/光洒在淡棕色的桌上,打下瓷杯小小的阴影。 面前的小碟中放着几块芝麻饼,泛着茶香的氤氲热气从杯中缓缓升腾。水户的手指不住地轻敲着桌面,朝店外稍稍探头,目光不住地往远处张望。 熟悉的倩影出现在视野。水户一下子站起身来,几步迎了上去:“怎么样,拿到了吗?” 雪间没说话,躲开她的目光抿了抿嘴,低下了头去。 啊这,不会没拿到吧…… 眼见着水户眼神中的期待一点点黯淡下去,雪间的手突然摸向忍具包,抽出个卷轴来举到她面前,变脸似的抬起头,献宝一样得意地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当当当!” 水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揍她:“好啊你居然敢耍我!” “我错了我错了!”雪间赶忙告饶,“快看看吧,我的水户大人。” 水户这才放过她。她和雪间一同坐回到桌前,展开卷轴几眼就扫完了,然后竖起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雪间十分自觉地从碟子里捡了块芝麻饼:“亏的是镜拿着卷轴,不然要是鹿鸣那小子可不好忽悠。” 水户白了她一眼:“你呀,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就在雪间和水户说笑时,一旁的街上忽的传来一道尚带着稚嫩的清脆女声:“咦,这不是雪间姐姐和水户姐姐吗?” 雪间转头看去时,只见猿飞香奈落两步小跑过来,惊喜地说道:“真的是姐姐们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你啊,谁赶得上你的眼睛尖。” 起身的雪间捉弄地戳戳她的脑门,惹得她捂着额头咯咯笑了,然后礼貌地朝跟过来的日向闻樱点点头:“日安啊,闻樱。” “日安,雪间大人。”日向闻樱笑着回礼。 自从赏花会后,雪间便同村里的女孩子们渐渐熟络起来。虽然之前忙于搞事而并没有太多时间和她们见面,但总归她们相熟的几个互相称呼不带敬称了。 也只有闻樱一直这样坚持。每次雪间提出不用加敬称时她也只是笑笑,对她和水户的称呼并不曾改口,久而久之,也就随她去了。 对此雪间觉得,这可能与日向一族森严的家教有关。 大概就属于,古板到用规矩把人框死了,使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那种感觉。 “对了,雪间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 众人坐下后就开始嚼芝麻饼的香奈落听着三人的聊天,终于想起来今天出门的原因:“这两天这么暖和,花儿都开了,所以我和闻樱姐姐说好了要去南贺川边郊游野餐。想着两位姐姐忙,我们就先去了奈良家,结果栗初姐姐和栗花都没空。我们刚想去火影楼问问两位姐姐呢,可巧在这碰见了!” “野餐啊,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雪间和水户对视一眼,眼中染上了歉意,“不过我和水户约好了要去汤之国,所以抱歉,可能这次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啊,你们要去汤之国啊,真好。” 猿飞香奈落一下子被雪间的话吸引了去,倒没有几分失落:“据说汤之国这个时节最漂亮了,我也好想去啊。” 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可是父亲那么忙,一定没空带我去的。” 雪间替她擦去嘴角的饼渣,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看着她的模样,雪间恍然想起自己十岁的时候也是期盼着父亲带自己出去玩,结果终究没有和父亲去成一次夏日祭。 想到这,她灵机一动,低头对啃芝麻饼的猿飞香奈落说道:“香奈落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诶?我,我也能去吗?”猿飞香奈落连饼都不吃了,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的,带了满满的期待和一丝丝胆怯,“可是,可是我没什么实力,而且母亲总嫌我闹腾,雪间姐姐不会嫌我烦吗……” “哪有的事。”雪间笑着揉揉她的小脸,“香奈落这么活泼可爱,谁不喜欢呢?” “我就知道雪间姐姐最好了!” 水户看着香奈落亲昵地一头扎进雪间怀里,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看向闻樱:“闻樱,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闻樱显然没想到,顿时愣住了:“我吗?” “是啊,大家一起去才有意思嘛。”水户弯了眉眼,“有我和雪间在,不会有问题的。” 雪间正抱着撒娇的香奈落轻抚着她后脑乌发,听见水户的话也点头道:“水户说得对,这样好的日子不去就辜负了。” 闻樱有些心动。她对汤之国的美景也早有耳闻,可他们家家教极严,更兼她又是长女,得为妹妹们做表率,所以行走坐卧言谈举止无论在哪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她长年居于深闺之中,也就是来了木叶之后她偶尔能以和各家族宗家的女孩们交际为由出来走走,以前家门都不能随意出,更何况去这么远的地方。 她羡慕雪间能凭自己的本事立在家族里,羡慕水户能成为一族之长,也羡慕香奈落因被全家人宠着这样天真烂漫不知事的性格。日向虽是大族,可大族有大族的艰难。她这个日向宗家嫡长女的身份看似光鲜,却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一生失去了展翅蓝天的机会。 可鸟儿就是鸟儿,即便从出生开始就被困在笼中,生性却始终向往自由。 雪间见闻樱微垂着头咬着唇,似乎内心挣扎不已,便知道她顾虑些什么,于是笑道:“闻樱,你只说是我邀请你去的,还有水户和香奈落同去,日向族长一定会同意的。” “是啊,闻樱姐姐。”香奈落也从雪间怀里钻出来,朝闻樱看去,“我还有很多话想跟姐姐说呢。” 闻樱环顾众人,心中涌出一股股暖流。从小到大顺从父兄从未提过要求的她忽的生出莫名的勇气,一颗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似乎要撞击着冲出困了她十几年的桎梏。她眨眨眼,忍下鼻头的酸意,点了点头:“那,那我回家和父亲说说看。” 第127章 出去旅游太香啦 嫩绿的新芽在枝头抽条而出, 驱散了冬日的萧索。阳光透过薄薄的叶片筛下来,映得嫩叶中似乎有水流动。 一行人清晨从木叶出发,来到指定地点与商队汇合后, 便跟着商队走上了北上的道路。由于日向一族眼睛的特殊性,为了不引人注目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闻樱还特意跟父亲学了日向家特有的伪装之术, 将白眼掩藏了起来。 这一出木叶,猿飞香奈落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 左看看右看看,一时指着这个问是什么,一时盯着动了的草丛移不开目光,独属于少女清脆天真的声音回荡在商队之间, 好不热闹,给枯燥的旅途平添了几分乐趣。 “那天回家吃晚饭的时候我说我想跟雪间姐姐去汤之国, 日斩那家伙当场就炸毛了,气得差点把凳子绊倒,结果头上被父亲狠狠地敲了一个大包, 还为此郁闷了好几天。”香奈落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家弟弟的黑历史, “哼,臭弟弟,让他平时显摆自己又去了哪里,这次总算能好好气气他!” 一时间众人都笑。就连水户都打趣她:“我瞧啊,这趟亏着带了香奈落出来,不然这一路上可无聊多了。” 雪间也捂着嘴笑个不停。倒是香奈落听了红了红脸, 不好意思地揉搓着衣角:“我娘也要我安静一点,可我就是改不掉嘛……” “香奈落这样就很好。”雪间俯下身去耐心地说道,“不过不要离商队太远知道吗?” “我知道的, 出门前父亲跟我说了好多次了,让我跟着雪间姐姐和水户姐姐。”香奈落自信满满地拍拍胸脯,“放心吧姐姐,我很乖的。” “好~知道香奈落最懂事了。” 不过话虽如此,还是多看着点这孩子比较好。 水户看着又去和商队大叔说话的香奈落,走到雪间身边:“怎么没见英跟你出来?” “我本来是想叫上她的,可她说已经和安和约好了去短册街了。” “和宇智波安和约好了?”水户若有所思,“说起来他俩关系挺好啊。” 雪间点头:“是啊,自从当年千手和宇智波停战开始联合任务之后,负责两族任务对接的就是英和安和。平日我和泉奈有什么事需要对接,也是他俩去沟通的。” 谁知水户听了拿手肘碰碰雪间,促狭地挤挤眼,低声道:“恐怕不止是这样吧。我可是看见好几次了,英与安和一起在甜品屋吃东西呢。” 雪间颇带了些讶异地偏头看向她,无奈一笑:“你也看出来了啊。” 其实英与安和的事她早就看出了端倪,只是没点破而已。 “英她脸皮薄,你可别逗她。”雪间朝她眨了眨眼,“上次我不过是略暗示了她几句,她就羞得跑出去到傍晚才回来。” 水户“噗嗤”一声笑了:“知道知道,你放心吧。” 但是在此之前…… 雪间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笑容,右手却摸向了背后的忍具。她的左手手指微动,悄悄变换成影分/身的起始的结印。 好容易出来玩一趟,可不能被某些小虫子坏了兴致。 ———————— “这个时间点,雪间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走廊上的扉间怀里抱着一摞文件,斜了一眼身旁面色不虞的泉奈,一向不辩喜怒的声音中竟少见地透出几丝愉悦:“难得她有想去的地方,是该好好歇歇了。” “还不是你把我拉去暗部给我塞了个S级的任务,说是人因为逐渐派出去往火之国之外的地方配合情报部门运作了所以临时抽调不出人手,任务又急所以想拜托我去。” 泉奈想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当时看你语气难得这么诚恳,居然信了你的鬼话!” 结果等他回来后去火影楼交任务的时候遇到了英,然后就听她说雪间去汤之国看花海去了。 当时就明白过来上当的他气得直接冲到暗部和扉间打了起来,然后早有预料的扉间当场一个飞雷神把泉奈带到了训练场才使得暗部大楼免于被拆迁的命运。 于是打完了还得汇报任务的他不得不臭着脸和去交文件的扉间同路去火影室。 两人一路斗着嘴来到火影室门口。泉奈冷哼一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才不再说话。他习惯性地抬手敲门,却听见身旁一声叹息,然后一只手就抢在他前面握住了门把手打开了门。 泉奈觉得这个千手扉间真是处处跟他过不去,刚想发作,就见他进了门一句话不说,径直走向坐在火影座位上正和他们打招呼的柱间身边,然后抬起手一个拳头重重地捶了下去。 泉奈:“……” 千手家的兄弟爱不管看多少次都这么让人望而生畏。 方才还笑着打招呼的柱间“嘭”的一声化为了碎木屑。扉间见怪不怪地“呵”了一声,冷下脸来看向屋顶:“火影人呢?” 屋顶落下一个人影半跪在扉间面前,泉奈在他背后都能感觉到这个今日值班的小哥浑身上下溢出的绝望:“火影大人,火影大人和斑大人一起出去了。” “出去了?”扉间皱起眉头,“去哪了?” 八成又去短册街的赌场了吧。 正当扉间准备撸起袖子直接从窗口跳出去抓人时,就听暗部小哥瑟瑟发抖地补了一句:“火影大人和斑大人……去汤之国了。” “你说什么?!” 扉间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他俩去汤之国了?” 什么玩意儿? “是的,当时火影大人说雪间大人去了汤之国,所以也想去。斑大人拗不过火影大人,就……就被火影大人拉去了。两位大人走前还特意叮嘱,让我们不许告诉您和泉奈大人。” 血压,血压已经上来了。 扉间气得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一手叉腰,一手扶住了额头。 很好,他的好大哥不光自己跑出火之国去玩了,还把宇智波斑给拉走了。所以说接下来至少一周的时间火影室的全部文件都要他来批是吗? “哥哥怎么也……” 泉奈同样被柱间这波操作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千手柱间不靠谱就算了,连带着自家哥哥也被带坏了。他当下就转身要出门去追人,结果被扉间叫住了。 “现在整个木叶的高战力防备力量就剩我们俩,你要走了木叶怎么办?” 扉间虽然也拳头痒痒到很想把罪魁祸首抓回来,但他知道,他大哥之所以敢走的这么利索,就是因为笃定他和泉奈谁都不敢抛下木叶出去找他俩。所以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认栽。 泉奈还是不想放弃:“可是……” “更何况,你觉得你能追上你哥?”扉间嘲讽拉满,“还是你有千里眼知道他俩走的哪条路线?” 泉奈尽管很气,可也不得不承认扉间说的是事实。他烦躁地挠挠头:“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扉间把桌角上堆的足足有二十厘米高的文件往泉奈面前一杵。 “还能怎么办?干活吧。” 就在扉间和泉奈面对突如其来的焦头烂额的烂摊子时,在林中飞跃的柱间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哈哈大笑:“扉间发现我留在办公室的木分/身了。” 斑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好哥哥,内心升起点点愧疚:“我们就这么跑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弟弟们也是时候担起来了。”柱间安慰道,“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他们怎么能成长起来。万一将来有什么变故,木叶不能没有新的支柱。” 斑看着柱间诚挚的目光,面上的愧疚之色逐渐散去,而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柱间。” “不用担心,他们会做的很好的。” 柱间看着重新看向前方毫无心理负担地和他一同跑路的斑,内心的小人比了个“耶”的手势。 能和斑斑一起出门真是太开心啦! ———————— \当啷!\ 一把带着血迹的长刀被掷在地上。雪间拍了拍手,扫了一眼躺了一地的尸体,确认没有活口之后才往商队走去。 “好,好厉害!”目瞪口呆看完全程的香奈落突然回过神来。 刚才有人袭击的时候她完全没发现,就听见“铛”的一声,抬头就见两枚手里剑落到离她不足三步的位置。她傻傻地看着雪间已经和一群拿着刀从林中冲过来的人打在一起,从没经历过这等场面的香奈落猛地记起临出门前父亲的叮嘱,迅速跑到了水户身边。 “别害怕,没事的。”水户把闻樱和香奈落护在身后,警惕地防备着车队的另一边。 香奈落躲在水户的身后,抖着手抓住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她只见雪间分出数个分/身,握着的刀划过之处便带起一片血花。鲜血呈喷溅状洒在地上,一个又一个敌人面目狰狞地倒下,睁着眼,手脚轻微抽搐着。 这,这就是父兄出任务时要面对的场景吗? 现在回想起来,难怪父兄每次回来身上都脏兮兮的,经常有浓浓的血腥味,她还捏着鼻子嫌弃过。可原来,他们每次出任务都是这样的生死一线吗? 香奈落提心吊胆地看着战斗的雪间,生怕她哪个不注意受了伤。然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双方中站着的,就只有雪间一个人了。 香奈落不禁大舒一口气,这时听见始终站在她前方的水户朝走过来的雪间笑道:“看来没有我出场的戏份了。” “不过是些小毛贼,哪用得着你动手。”雪间解除了分/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次换你出手咯。” “好啊,正好让你看看我的身手。” 眼见着两人说笑起来,香奈落才敢凑上前去,上下打量着她:“雪间姐姐,你,你没事吧?” 水户和雪间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你看她身上连点血迹都没沾上,刀都用不着拔/出来,哪像有事的样子?” 啊这,确实,连刀都是从敌人手里抢来用的。 香奈落这才注意到,相比于浑身鲜血倒在地上的敌人,雪间身上确实如水户所说干干净净,几乎连尘埃都没染上。 不过…… “咦?雪间姐姐你的衣角破了一点。” 雪间怔了一瞬,低头一看,不由失笑:“还真是,一定是刚才不小心让树枝划了一下。” “就你眼尖。” 水户摸摸香奈落的头,看向依旧惊魂未定的闻樱:“你还好吧,闻樱。” “我没事。”即便嘴唇都吓得失了血色,闻樱仍然不失大家嫡女的风范。她交握住的双手被捏得发白,手心一片黏腻的冷汗。她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雪间大人没事就好。” 虽然出门前雪间就曾提醒她可能会遇到敌人,可她万万没想到当时雪间轻描淡写的这么一句话带来的竟然是这样沉甸甸的结果。 她的目光投向谈笑自若的雪间和水户,突然明白了自己与她们之间宛如天堑的差距。 闻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扫了一眼雪间残破的衣角,回身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小包袱,来到雪间面前:“雪间大人,要是您不嫌弃的话,我给您补一补衣角吧。” “……不用吧,等到了汤之国我换身衣服就行了。”雪间挠头。 倒也不必让人家给特地补衣服,怪不好意思的。 “这一路之上还要走几天的时间,这样放着不管实在是不成样子。”闻樱双目中透着难得的坚持,“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不妨事的。” 见闻樱这样执着,雪间也不好再拒绝:“那就麻烦了。” 不过这不补不知道,一补吓一跳。雪间摸摸这条平滑的缝隙,新奇地看向正在收拾针线闻樱:“闻樱你的手艺好好啊。” 就她这个缝补技艺,狗都不看。 “这有什么,不过是多练了几天罢了。”闻樱一笑,“很简单的,要是您有空我可以教您。” “好啊好啊。” 至少能比不补强就行了。 经过这么一打岔,闻樱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经过简单修整后,商队再次向北缓缓开动。原本对木叶这次安排五个女子来护卫的决定有所不满的负责大叔也再没了轻视的心思,一路上对她们十分客气。 然而水户的愿望终究没有实现。在经过一周的跋涉之后,一行人终于顺利地进入汤之国,来到了本次任务的终点,也是雪间规划的旅游地点的第一站——汤之国的首都,花都。 第128章 泡温泉好幸福 三四月份的汤之国首都真不愧为花都的称号。 上辈子雪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品种的花, 旅游过许多的名胜景点。她看到过巍峨高耸的山岳, 听见过瀑布摄人心魄的隆隆,也感慨过各种古迹的巧夺天工,可唯独没有见过这样震撼人心的花海。 一望无际的花田里种着枝丫茂盛的樱花树。大片大片的樱花盛开在冒芽不久的草地上,放眼望去, 由近及远从樱粉逐渐过渡到粉白再过渡到雪白, 与嫩绿的草色相映成趣。暖风吹过,漫天的花瓣飞舞在空中, 枝头的树桠迎风摆动,远远看去如波浪般此起彼伏,映衬着朦胧的青灰色远山, 令人叹为观止。 氤氲的热气朦胧了白皙的皮肤,独属于温泉的硫磺气味弥散在空气中。日向闻樱看着这如诗如画般的景象, 半晌才轻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美的场景。” 她记得母亲说她也是生在这样一个樱花盛开的日子, 所以父亲给她起名叫闻樱。 “我也是。”雪间趴在温泉池畔光滑的请示上, 同样感慨万千。 闻樱倒是有些意外:“雪间大人之前也没有来过汤之国吗?” “是啊。”雪间偏过头去,弯弯眉眼, “以前千手的族地位于火之国的腹地南部, 离木叶不远,我出门一般不是为了任务战争就是去与贵族交涉。而千手作为火之国的传统忍族,接受的委托任务一般都不超出火之国, 所以我也鲜少踏足火之国之外的地方啦。” “就连涡潮村雪间也只来过一回呢。”一旁的水户补充道。 闻樱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 “下次我们去大名府玩吧。”雪间兴致盎然地提议, “大名府我熟啊, 我去过好多次了,保管带你们玩的尽兴!” 香奈落拍着手第一个应和:“好啊好啊,我还没去过大名府呢!” “你这个鬼丫头,到时候落不下你的!” 一时间大家都笑。这时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得到允许后,两位高挽着发髻、身着紫色樱花和服的女子踩着木屐端着褐红色的托盘,迈着小步仪态优雅地走进来。她们并不看温泉池中的雪间几人,而是微低着头,为首者温柔恭敬地问道:“姑娘们日安,您要的糕点吃食已经到了。” 雪间点头:“好,放在水中吧。” “是。” 为首的女子双手从膝部向下抚去,敛了衣裙跪坐下来。她从同伴手中的大托盘中端出一个个精致的雕花小碟,轻轻地放到水面上,向雪间等人的方向缓缓一推,而后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承载着慢慢吃食的木盘顺着水流飘向众人。泡温泉泡到早已饥肠辘辘的几人忙围了上去,香奈落拿起一块巴掌大小的薄饼,闻了闻:“咦,这是什么饼,怎么有股花的香味?” “这是樱花饼,就是用底下这个时节的樱花做的。” 雪间一一介绍道:“听说这家店每个季节做的时新点心都不一样,在这一带十分有名。这个季节他们家主打的就是樱花饼和梨花饼,还有桃花羹、椿芽饼、青团,都是他们家很有名的小吃。” 闻樱端起雕着樱花式样的木茶杯,吹了吹热气:“这茶里泡的似乎也不是茶叶,好像也是花瓣。” 雪间看了一点,点点头:“这是玫瑰花茶。” “玫瑰?”闻樱不由奇道,“我听说这种花华贵鲜亮,在贵族之间十分流行,又因种植困难,所以平民鲜少见到。” “是啊,而且这家的玫瑰花茶四季都有供应,这才是难得之处呢。”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茶点移到樱花田方向的池畔,静静地吃着茶点。涓涓的流水叮咚作响,自特意磊筑的石渠中涌入庭院内弯曲的河渠之中,最终注入温泉池。香奈落环顾着这座雅致的庭院,听见不远处另一个温泉池中女孩们的欢笑声,问道:“雪间姐姐,这个季节人这么多,你是怎么订到这个地方的?” 这家温泉旅馆修建在樱花田正面的半山腰,而且这个庭院正好大致位于樱花田中线位置,是欣赏整片樱花田的最好去处,比山顶和山脚的温泉池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样一个好地方,应该供不应求才对,肯定不是轻易能包下来的。 “哦,这个啊,我是写信托一位之前在任务中认识的朋友帮我订的。”雪间正在啃青团,“他后来搬到了汤之国,又和这家老板有些交情,所以就帮我们把这间庭院留下来了。” 其实是藤田三浦在这一代的温泉旅馆有投资罢了。 “原来是这样。雪间姐姐真的认识好多人啊,这样的旅馆都能给我们留个位置。” 说到这个,雪间神秘地挑挑眉:“不光这样呢,等会儿回房间之后我给你看看,等逛完了花都,汤之国还有好多地方值得去看呢。” 出来旅行,怎么能不做攻略呢? “可以啊你,打算的挺详细。”水户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不由得刮目相看,“你今天一到花都出去的那一趟就是干这个的?”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虽然没有发达的现代网络,可她家情报部也不是吃干饭的鸭! ———————— 日头渐渐地西斜,给粉白的樱花林镀上了一层金色。泡完温泉众人简单地吃了点晚饭,一天奔波的疲倦感便席卷而来。香奈落年纪小,体力最差,回到房间后倒头便睡。这点体力活动对雪间来说不算什么,所以看了看时间还早的她便在房间内看卷轴。 “雪间大人,您睡了吗?” 雪间闻声放下卷轴,整整衣服起身来到门口,打开门看向来人:“是闻樱啊,进来吧。” “那就打扰了。” 闻樱穿着松垮的睡衣迈入房间,与雪间一同坐在了小桌两侧的榻榻米上。她的目光落到桌上放着的卷轴上,恢复了莹白的眸子中染上点点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看卷轴了。” “没什么,我也刚看完这一段。”雪间把卷轴收了起来,抬手倒了两杯花茶,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她的面前,“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泡了泡温泉,去了些疲惫,现下精神头反而倒好了点。” 说完这句话,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墨色的披肩长发垂在身后,宽松的睡袍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泡过温泉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比平时更加柔顺美丽。她摩挲着瓷杯的纹路,微低着头盯着淡色的茶水,轻咬嘴唇,似乎在犹豫什么。 雪间知道她这么晚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再看她的模样心下更确定了几分。她捧起茶杯微抿一口,耐心地等待着,并不催促。 “雪间大人,我妹妹的事,我很抱歉。” 少顷,闻樱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注视着雪间开口道:“我家的情况您可能有所耳闻,纵然我母亲是家中的主母,可也……” 她偏了偏头,轻叹一声:“这家中当家做主的终究是我父亲,我兄长又整日在外忙碌。您也知道,男人们对于后宅之事总不相通,也并不在乎,可我那个庶妹怀的什么心思,我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因着她姨娘的缘故,她是家中最受宠的一个女儿,自小可以说父亲对她是有求必应。这些年来,她的性子越来越骄纵,想要的东西想方设法都要得到,故而前些日子冲撞了泉奈大人。” 闻樱的眼神坦然而真诚:“我知道她这是痴心妄想,也知道千手和宇智波既为兄弟同盟,您与泉奈大人的关系定也甚笃,所以若是她对您有所不敬,还请您宽宏大量,不要和她一个庶女计较。” 雪间对日向家的这堆破事早就有所耳闻,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闻樱能来跟她说这番话。毕竟这样的事并不光彩,以日向族长那样古板的性格定也注意不到内帷的这些争斗,不然不会让日向闻怜和她姨娘得意这么多年,所以过来同她说这番话的决定,应当是闻樱自己下的。 而以目前她和闻樱的交情来看,这确实未免有些交浅言深了。 “我知道我今日来说这些十分唐突,可前些日子村子里流言纷纷,对家里指指点点的,让我和姐妹们都不敢上街。父亲事忙可能注意不到,可却累得母亲整日愁眉不展,怕对我和姐妹们的婚事有所影响,所以……” 雪间明白了。 她放下茶杯,淡然的微笑稍稍安抚了闻樱忐忑的心情:“闻樱,我很感谢你今天能跟我说出心里话。就算为了你这番话,我也不会对日向闻怜追根究底。” 面对闻樱眼底涌出的点点喜悦,雪间接着说:“我不是一个喜欢为了一点小事而追着不放的人,更何况,少女怀/春之事亦不罕见,就算在宇智波族内,对泉奈示好者也十分常见。无论日向闻怜是否痴心妄想,都是她一个人的心思,不牵连到你,更不牵连到日向一族。” 闻樱着实松了一口气,心中多日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的脸上绽放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真心的笑容:“如此,我代家中的姐妹多谢雪间大人了。” “不必这样,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房间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雪间的语气也放松了许多。她又给两人的杯中添了些水,捧起茶杯,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禁自嘲道:“说她是痴心妄想,我又何尝不是呢?”说罢,便饮了一口。 闻樱的实力不佳,并没有听清楚雪间的话:“大人,您,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再放下杯子时,雪间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看向闻樱,笑道:“想不到同为一父所出,你和令妹的性格还真是大相径庭啊。” 闻樱其实心里也很看不起日向闻怜的那番做派。可毕竟同为日向宗家的女儿,无论她做了何事总会难免牵连到自己,所以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闻樱惭愧。”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雪间解释道,“只是觉得闻樱你知书识礼,对外面之事颇有些见闻,尤其是今日为了自己和家中的姐妹能对我说出这番话,真是令我十分佩服你的勇气。” 闻樱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大人谬赞了。我虽没有大人这样好的礼仪修养,自小却也由家父从当地的小贵族家中请了一位放出来的经年的管事嬷嬷来教习,所以才对贵族的风雅之事略通一二。” “原来是这样。” 难怪当初茶话会的时候闻樱能知道银丝茶,也难怪她对玫瑰这种平民难见之物有所了解,而且在对各家女儿的观察中,只有闻樱的言行举止能明显地看出接受过贵族的系统训练。 不过到底是小贵族家的管事嬷嬷,无论是见识还是水平都不能与曾任宫中司教坊尚宫的和嬷嬷相提并论,因此以雪间眼光看来她的礼仪上还是有不少瑕疵的。 贵族礼仪虽好看,可对忍者而言却是华而不实,如果不是另有所图,家族是断不会耗费大量资源来培养这样一个女儿的。要知道,闻樱能养成现在的模样,绝不是只请一个嬷嬷能搞定的。 雪间当年学这个是为了日后在贵族中间行走,而闻樱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日向名莫让自己的嫡长女深居闺中,使她从普通出落到颇具贵女的风范,让她就如同宝物一般愈发光彩美丽,也让她如同一件宝物,在宝匣之中静等看上她的人。 雪间与贵族打交道久了,也听说了不少秘辛之事。比如为了巩固关系,小贵族家的庶女可以许给忍者家族;再比如,为了使家族更进一步,有些家族也会将自家精心培养的嫡女嫁入贵族之中做妾,如果能诞下儿子就更好了。 一如父亲当年所说,这就是忍者家族宗家嫡女的命运。 而日向闻樱虽为日向宗家的嫡长女,看似尊贵,却也与当年她目睹的千峰和子并无区别。 这些事情,闻樱很清楚,所以整个日向宗家只有她被如此严格地教养。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挑明了。 雪间这样想着,又抬手给正在掩口说笑、如这个季节的樱花般美丽的闻樱续了一杯茶。 第129章 旅游的意外之遇 在领略了汤之国的都城花都的美景后, 雪间一行人又按照旅游攻略去了不少其他有着著名景点的城镇。然而汤之国虽美,面积却不大,忍者的脚程来往于各个城镇之间用不了多长时间, 因此在游玩了十天后,众人便将要看的地方看了个遍, 在稍作修整后, 尽兴而归。 归程的时候雪间没有接任务,而是和众人一起从汤之国的北方出发, 走了与来时完全不同的道路返回木叶。 “积山断崖的落日真好看。” 午间在林中休息的时候, 香奈落还没回过神来:“要是再能有机会见到就好了。” 水户想起以前的日子, 接过话来:“我以前在涡潮村的时候, 也常在海上见到日出和日落,和昨天见到的却大不相同。” “一座山尚且是‘横看成岭侧成峰, 远近高低各不同’呢,更何况是不同地方的景色。”雪间想了想,“听说大漠中的日落也独具一格呢。” 这么一说, 不禁勾起了香奈落的好奇心:“你去看过吗, 雪间姐姐?” “这个倒没有。”雪间哑然失笑, “不过据说茫茫的大漠一望无际, 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 浑圆的落日格外醒目,如金盘一般炙烤着大地,特别地奇特壮丽。” 所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抵如此,有机会的话她也想亲眼去看看。 众人听了也不由心生向往,就连午间小憩的时候香奈落的嘴里都在嘟囔着。水户极力忍笑听了一会儿,而后站起身来跃到雪间所在的树枝之上:“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啊。” 雪间亦深有同感。放下所有事情和忧虑, 能毫无后顾之忧跑出去玩,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水户来说都是十分难得的机会。自从父亲去世之后,雪间知道自己便发了狠似的一门心思扑到搞事上,除了当年穿越到异世界的那段时间,其余再没有放松下来一丝一毫。 说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八年了。 “这次出来,我也觉得心境开阔了不少。等再回去,往前看不清的一些东西或许也能看清了。”雪间朝水户淡然一笑,“以后要多出来走走才是。” “不过你不选我们来时的路径,反而从汤之国北部与火之国交接的边境直接进入火之国,看似顺理成章,实则是绕了远路。”水户狡黠地眨眨眼,“说吧,特意绕道北边是为了什么?” “果然瞒不过你。” 猿飞一族与千手族地相距不远,也是长年居住在火之国的中南部,对北方了解有限,所以香奈落不可能看出绕道;而日向一族居于火之国北部,却离边境有一段距离,而闻樱更是自小在深闺中长大,故而也不曾提出异议。 然而她们看不出来,水户身为漩涡一族的族长,对整个火之国及周边各国的地形路径却颇有了解,因此她能看出来雪间毫不意外。 “我来这边不多,从地图上看毕竟不够详细。”雪间望向汤之国的方向,轻叹一声,“要知道,汤之国北边,就是雷之国了啊。” 水户何等聪明,立时便明白了:“你是说将来雷之国可能会与火之国……” “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目前我们的情报网尚不完善,除了去年传出的雷之国有人提出解散木叶的不确切消息之外,没有其他征兆。可是人不可无远虑,现在打探清楚,总比将来现下功夫的好。” 而到那时,汤之国就难免成为两国战争的缓冲地带。 “难怪你这次定的游玩的城镇大多不是靠近雷之国边境,就是靠近火之国边境。”水户笑道,“就连途经的地方,也多山关隘口。恐怕你第一日到花都出去的那一趟,不止是去当地的情报点简单拿个旅游攻略吧。” 雪间笑而不语。 水户凝神细细地感知了一下四周,而后看了看底下熟睡的闻樱和香奈落,用只有她和雪间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听扉间说,藤田三浦的生意已经延伸到了四大国的都城?” 雪间点头:“你消息倒是灵通。” 藤田三浦与千手和宇智波的关系是木叶的顶级机密,除了两族的高层,也就只有水户来了木叶之后才知道的。 “现如今各国虽数年没有大的冲突,可对于进出各国的往来人员却查的甚为严格。”雪间解释道,“情报部和暗部的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一两人尚可,可要数十人乃至上百人入境,很难不引起怀疑。而一旦我们的情报线为敌人所查,损失了是小,若是对方将计就计利用我们的情报网进行情报截获和误导,木叶的处境就危险了。” “所以你想到了利用藤田三浦的商队作为掩护,使人潜入各国?” “是啊。一来商队本来就需要许多人押运货物;二来我们直接将目的地所在的店铺设为情报点,暗部与情报部的人手直接在店中充作店员,不再另设地方接头,也就不会有异常的举动;三来除了紧急情报外,在藤田三浦的每支与其他国家来往的商队中安插人员,将商队作为情报递送的渠道带出他国,然后经由国境交界处的情报点再传回木叶,既迅速又不会引人怀疑。” “所谓大隐隐于市。这样一来,即便有人跟踪要查,也查不出端倪。无论是当地还是押运商队的人员,都不曾去其他地方,更没有与人接头的表现,这样他们又怎么会怀疑我们情报点的设置呢?” 自古以来,情报网的铺设都是秘密而谨慎的,从不露于人前。故而谁也不会想到,每天在店铺中招待客人的店员会是专业的情报和暗杀人员,为店铺搬运货物的伙计是专门的情报对接人员,而几人随意的笑谈之间,便已经完成了情报的交换。 如此一来,各国防之又防的珍贵情报便在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完成了获取,正大光明地接受边关的检查,然后正大光明地带出了他们的国家。 “可真有你的。”水户亦十分佩服这个点子。 “其实若不是建立了木叶,光靠千手,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庞大的工程的。”雪间并不居功,“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不要说在设立驻扎在各国许多重镇的人员数目,就是安插在商队中的来往之人,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更不用说这其中所要花费的银钱与资源了。这就是为什么以前千手曾在各国有几条情报线,后来因无力经营而废置的原因。 雪间轻笑一声:“下一步,就是地形图的绘制了。” ———————— 午间短暂修整之后,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回程之路。雪间为了考察地形,避开了已经颇为熟悉的大小城镇,选的多是偏僻多林的小径。因此到了傍晚之时,刚出一片山林,山谷中的一片村落便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雪间看了看地图,发现附近并没有镇甸:“今晚咱们就在那家村落借住一宿吧。” 几人都没有异议,毕竟来的时候也曾跟着商队露宿山林,现在有个房子住就挺好了。 雪间让大家把武器藏好,而后进入了山谷。正值晚饭时分,村中袅袅的炊烟升起,夕日的余辉映照在家家户户的黄土墙上,屋檐下的鸟儿飞还巢穴,更平添了几分生机与暖意。 众人绕过立在村头的一间大屋子,来到了最近的一户人家。雪间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听到其内脚步声响起。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一位大约四十余岁、身材瘦削、面色黝黑的大叔便探出身来:“你们是……” 雪间坦然面对他上下打量的目光,躬身施礼道:“主家日安。我等是从北边过来的,要去南方的金井城附近投靠亲戚,只是因为不熟悉路径,在森林里迷了路,结果到了这个时候才远远看见有个村落,所以只好厚着脸皮前来借宿,希望主家能够收留。” 这年头就平民对忍者的印象而言,直接说她们是忍者怕是要当场露宿街头。 男子扫了她几眼,又看了看她身后,有些犹豫:“你们都是女子,怎么敢就这样出门?” 雪间闻言叹息一声:“我们四人是堂姐妹,父亲本来是做小生意的。可不想年前父兄出去进货时被山匪所截,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我们姐妹几人无依无靠,只好变卖了剩余的家业,一路挑着人少的地方走,装着胆子去南边投亲靠友。” “是这样,那进来吧。” “多谢大叔!” 山里民风淳朴,没有那么多心思。男子一见雪间等人的衣着比普通人强些,又见她们举止谈吐不凡,和这番说辞差不多,顿时生出同情之心,便侧身让几人进来了。雪间一行人谢过之后,便随着男子进了院落。 这户人家的院落不大,院中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仅在靠近正屋的角落里放着两个大水缸,水缸旁的外墙上挂着一个木质的盖垫。院落的东侧有一间稍小的屋子,应该是一间小卧房。 “我姓中畔,家里就我们两口子加上一个女儿。家里没什么东西,希望姑娘们不要嫌弃。家里虽不大,可还有几间房子。东边这间还算干净,待会儿我让孩子他娘收拾出来给你们住。”男子一面带着几人进屋,一面朝屋里招呼道,“孩儿他娘,有客人来了!” “来了。” 屋内一位与男子差不多的妇人应声迎了出来,身上带着补丁的围裙还未摘下来。她见着雪间几人衣着不俗,有些局促地往围裙上擦擦手,不大敢上前:“当家的,这是……” 中畔大叔把雪间的说辞又和妇人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几位姑娘一路过来肯定累了,你快给弄点吃的。” “哎,我这就去弄。”妇人笑得脸上的褶皱都深了不少,忙招呼雪间等人进屋,“姑娘们快进来歇歇。” “不用麻烦了,我们几个只求片瓦遮身,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好,吃的就不必了。”雪间忙拦住那妇人。 毕竟看这户人家也不富裕,要是再拿吃的招待她们四个对他们来说应该负担不小。而且她们身上还有封印在卷轴中出发前准备的易储存的干粮,撑到回木叶还是没问题的。 “这是哪儿的话,进了咱们村,要是不招待客人那时要被笑话的。”中畔大叔热情地拒绝了雪间,摆摆手让那妇人去准备饭食,而后将几人迎进了堂屋。 与光秃秃的院落相比,屋内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正值黄昏,小小的屋子采光不佳,正堂中只有正对门口背靠着墙的一张方桌,角落里堆着几只矮小的凳子;西侧有布帘相隔的小间飘出阵阵饭香,闪烁的火光映出那妇人忙碌的身影;东侧则是卧房,可见两张不大的土床坐落其中。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姑娘别看我们家穷,今年算是有盼头的了。” 众人落座后,仿佛能感受到雪间内心的想法,中畔大叔叹了口气:“大前年下大雨,北方许多地方都发了大水,我们村也不例外。后来水刚退去,又有逃灾的人跑到这来,把家里的东西全抢了去。本来我还有个儿子,也在那年为了不让抢东西的人进家门,叫人推倒,脑袋撞倒石头上没了。要是他能长到现在,也该和姑娘你一般大了,唉……” “那年村子里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我家好容易挨过冬天,前年难得的风调雨顺,结果去年又旱了。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前年除去上供自己攒下来的粮食也吃完了,这两年多灾多难连油盐酱醋都贵到买不起……唉,今年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虽然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后雪间还是不免心情沉重。她默然半晌才问道:“既然这么艰难,那领主有没有给你们减免赋税啊?” “还减免,不加就不错了。”说到这个,中畔大叔也是一脸愤慨,“往年还是十抽四,到了灾年反倒要十抽五,再去掉供奉的三成粮食,剩下的那两三成才是我们一家人嚼用的啊!” 雪间不禁吃了一惊:“就这么点粮食,能够一年吃的吗?” “这哪里够啊!”中畔大叔长叹一声,“所以我们村年轻人能跑的都跑出去自谋生计了,如今留在村子里的没几个,剩下的就是些老弱妇孺守在这里等死罢了。” 雪间闻言心下沉重。百姓的生计之艰,已经到了这般田地,而天下之大,比这更艰难的处境雪间怕是想都想不到。 不过听中畔大叔方才的话,雪间却觉出有些不对来,于是问道:“方才大叔说三成粮食给了供奉?什么叫供奉?” 第130章 不爱人的神不是好神 “供奉?什么叫供奉?” 雪间一开始以为他所说的上供是指交给领主的赋税, 可依照刚才中畔大叔所言似乎并不是如此,于是十分不解地这样问道。 “哦,这是我们这一带的习俗, 怪不得姑娘不知道。”中畔的面上忽而露出虔诚的神色,“我们村子乃至周围的数十个村落虽隶属于盘州领主雨谷氏的领地, 可实际上领主根本不管我们死活。真正庇佑我们的,是这大山中的神祇啊!” 雪间:啊这…… 如果说之前九喇嘛和泉奈说的鬼之国的巫女有一定能耐她还能勉强相信,那么这什么神祇不用说肯定是招摇撞骗的。 “正是因为我们每年诚心供奉,神祇才能够保佑当年风调雨顺,如若不然, 便将要有天灾降临啊!”他的语气中满是敬畏, “据说就是因为临近村落未交齐供奉,对神灵不敬,大前年和去年遭了天谴啊!” 雪间强忍着吐槽**,看到了同样疑惑的水户的眼神。水户皱起眉头,问道:“那你们见过那些神祇的样子吗?” “嘘,姑娘可莫要这么说。我等平民怎配看到神灵的容貌?”中畔睁大眼睛, 诚惶诚恐地示意水户噤声, “每年三月山神都是派使者来收取供奉, 而后回去将各村的诚心汇报给山神的。” 雪间哑然。她知道对于鬼神的信奉绝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令他们改变想法的, 这些人住在这个小村里,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迈出一步,信息闭塞而落后。更何况,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总有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的人。 “对了,今夜山神就会派人来收取供奉,到时候你们一见就知道厉害了。” 中畔大叔的这句话无疑让雪间眼前一亮。她和水户对视一眼, 眼中渐渐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那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正说着,一名约莫十岁上下、身着红衣手拿鲜花的女孩蹦蹦跳跳地推开了门,刚进院子就喊:“爹,娘,我回来了!你看今天我跟小花姐姐去挖的野菜……”话音未落,她又看到了屋子里坐着的雪间等人,不由奇道:“咦,今天有客人啊?” “这丫头,疯到现在才回来。”中畔夫人一边将饭菜端上桌,一边笑着数落她,“还不来见过几位姑娘。” 少女新奇地眨眨眼,走到几人身边瞧来瞧去,然后“呀”了一声:“姐姐们真好看,比隔壁的小花姐姐还好看!” 一时间大家都笑。中畔夫人将饭菜端上桌,招呼着吃饭。雪间仔细一看,只见缺了角的两个盆中盛着大半盆野菜汤,每人面前的小碗中是小半碗带糠的粗粮。 “没啥好东西,让姑娘们见笑了。”中畔大叔憨厚地挠挠头。 雪间盯了碗中的粗米一会儿,垂下了眸子。她抿抿唇,在众人的注视下率先舀了碗野菜汤,笑道:“大叔说哪里话,这样就很好。” ———————— 虽然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雪间的家境都不算好,可也从没过过吃糠咽菜的日子。她还记得上辈子的自己曾天真地问过妈妈,糠是什么味道的。 今天她算是知道了,糠是真的拉嗓子到咽不下去。 如果说糠难以下咽,那么野菜汤就真的是野菜泡汤。清水煮的野菜放了点盐巴,汤上面连点油星子也没有,更不用说酱油醋这类调味料了。 不仅是她,连水户她们也从没吃过这些。可她们谁也没说什么,硬是把基本没什么滋味的这顿晚饭吃的干干净净。 饭后,与中畔大叔的女儿小甜年纪相仿的香奈落便去和小姑娘玩了,雪间三人便继续与中畔夫妇聊天。直到二更时分,原本寂静的村落逐渐喧闹起来,刚与雪间说到盘州城主的中畔忽的停了下来,站起身看向外面:“到时时间了。” 雪间明白这是他说的那个神的使者来收税的时候了,于是也站了起来:“大叔,我们只是借宿之人不好掺和。您和大嫂这就去吧,我们几个在这等着就行了。” “也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中畔大叔夫妇挑着装满粮食的担子带着女儿出门后,香奈落走到雪间身边,目光却担忧地望向门口:“雪间姐姐,我们真不去看看吗?” 雪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香奈落觉得呢?” “嗯……我刚才跟小甜玩的时候,她似乎也对那个神挺崇拜的,可我听着总觉得哪不对劲。”香奈落似乎有些纠结,“雪间姐姐,你说那个山神真的存在吗?” 雪间看了一眼但笑不语的闻樱,拍拍香奈落的小脑袋:“存不存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星空,连月亮也没有在这个夜晚露脸。三更时分,本应无人的村中心的小广场上人头攒动,全村的老少妇孺皆聚集到那里。广场四周点着数个火盆,在漆黑的夜中显得愈发灯火通明,将站在广场最前方木头搭的高台上的人映得更加醒目。 雪间隐在一户人家的外墙后,悄悄探出头去。高台上有约莫十数人,皆身着青色衣服,外披银色薄纱,额头绑着一条闪烁着光点的绑带,薄纱之下的腰间似乎隐约露出了一节匕首或短刀的柄部。 这年头,这装神弄鬼的人服化道都挺像回事啊。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人。”水户紧贴着雪间,一面观察着广场一面低声道。 雪间点头。他们肯定不是神,但也不是普通的山贼之流。也许对方从没想过这个村子里能有忍者到来,因此并没有刻意地屏蔽气息,故而雪间可以明显地感知到,他们的身上有查克拉的痕迹。 闻樱和香奈落虽实力不佳,可基本的查克拉应用的掌握却是没问题的。故而在过来之前,雪间便让她们屏蔽了自身查克拉。现在看来在不确定对方里有没有感知型忍者之前,这个决定是十分必要的。 正在这时,立于高台中央梳着高发髻的女子上前半步,缓缓将双手抬起,只这一个动作,便让台下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吾等奉山神娘娘之命来此,检查尔等侍奉之心。”女子的声音庄严而空灵,“唯有献上尔等的至诚之心,山神娘娘才会以神力庇佑,否则一旦天威降临,尔等悔之晚矣!” 说完她昂起头,双手向上天张开,仿佛在祈求什么:“山神娘娘啊,请用您的慈悲之心赐下旨意,给予我们福泽吧!” 话音回荡在空旷的山间,如同加了扩音器自带一阵阵回声。不多时,点点雨滴从空中降下,砸到地上溅起点点尘土,也砸到了庄稼人的心里。 “山神娘娘万年不老!” 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地跪下,高声齐呼。他们双手高举过头顶,虔诚而恭敬地拜服在女子的脚下。 雪间:“啊这……” 这,这不就是个基础的水遁忍术吗? 好家伙,两辈子了,她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传/教的现场直播。 女子微微颔首,似乎十分满意。她偏头看向跪在下首的村长,问道:“给山神娘娘的供奉都收齐了吗?” 村长一激灵,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发抖:“回……回神使的话,都收齐了,只有嘉吉一家还欠着十斗米。” “哦?”女子的声调丝毫未变,村长却觉得空气陡然冷了下来。他把身子几乎贴到了地上,屏住呼吸,内心不住地祈祷神使不要因此而发怒。 “哪个是嘉吉一家?” “小人……小人在。” 人群中忽的站起三个身影。只见头发花白的一对老夫妻带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踉踉跄跄地走到前面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神使大人,小人去年摔断了腿,下不了地,老伴又体弱,全靠邻里接济这个冬天才没饿死。小人今年一定努力种地,来年双倍交上供奉,希望神使大人能在山神娘娘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宽恕小人一家!” “哼,什么摔断腿,分明是对山神娘娘不敬!” 女子还未说话,她旁边的男子便厉声呵斥道:“难道去年的苦头你们还没尝够吗?” “小人万万不敢对山神娘娘不敬啊!”老人的声音里带了哭腔,额头一下一下地敲在地上,磕出了了血红的印子。 “诚心不足,便不该受福泽庇佑。若是人人都似你家,岂不是让人以为娘娘可欺?”女子冷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畔,“若是供奉不足,就当亲身入座侍奉,这是规矩,你不懂吗?” “可小人的儿子儿媳十几年前便死在了战乱中,只留下孙女这一点血脉,实在不能离开我们身边啊……” “大胆!能去娘娘座下侍奉那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敢在此罗唣?”男子打断他的话,使了个眼色,两边站着的立时两步上来拽住少女的胳膊,“还不带走!” “别带走我孙女!小花,小花!”老妇人奋力拨开男人的胳膊,大哭不已。可她哪里比得过男人的力气,不多时被一把推开,躺倒在地上。 “奶奶,奶奶!爷爷!”小花死命地挣扎,即便双手被压住也一直往爷爷奶奶那挣扎,嗓子喊得都哑了,“我不走,放开我!” 周围的村民不忍地看着这一幕,叹息一声,把头更低了低。 说是什么入座侍奉,其实就是拿人抵粮食。被带走的人都再也没回来过,至于去干什么了,人是死是活,没人知道,更没人敢问。而被强拉去作抵的,有姑娘的就抓姑娘,没有姑娘的就抓青壮年的小伙子,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也有不少。 可有什么办法呢?要想这一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哪怕是拿人抵,也要把供奉交齐了,不然这一村人的生死不能因为一个人就不管了啊。 “小花姐姐……” 小甜看着这撕心裂肺的哭喊,焦急地拽拽同样跪在旁边的父亲的袖口:“爹爹,能不能……能不能想办法救救小花姐姐啊?” “别说话。”中畔大叔赶忙压住闺女的脑袋,“这事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 “可小花姐姐是无辜的啊!” 小甜双手不住地晃着父亲的胳膊,可无论怎么求,父亲都如同钉了钉子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直起身来频频往前方看,头上急得冒出了汗珠。她环顾四周,见所有人都和父亲一般低着头无动于衷,不由泪盈眼眶。 要是,要是她有一天也这么被带走,是不是也没人来帮她? 点点凉意渗入她的心田。小甜索性一咬牙,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扑到小花跟前,一口咬到那男人抓着小花的手上。那男人吃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他抬手看了一眼鲜血涌出的手背,恶狠狠的目光缓缓移到虽然十分恐惧却仍抱着小花的小甜身上,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臭丫头!” 他在这一带混了这么多年,居然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伤了,他的脸面往哪搁! 气疯了的男人拔出腰间的短刀,朝着小甜狠狠地刺了下去! 小甜的黑瞳中反射出利刃的寒芒。男人的一举一动仿佛放了慢动作一般,随着刀锋的越来越近,她的瞳孔也在火光的映照下逐渐缩小。 要,要死了吗? 她要是死了,会见到哥哥吗?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父亲的喊声,听到了母亲的呼唤。明明心中怕得发抖,可她的眼中却干干的,半点泪水都挤不出来。 “噗嗤。” 刀刃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布满汗渍的小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小甜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在外力的作用下向旁边一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还好,赶上了。” 第131章 装神弄鬼我在行 血渍染红了嫩黄的衣衫, 头发被豆大的汗珠粘成一缕一缕贴在脸颊上。小甜愣了一下,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扶起扑在她身上的香奈落:“香奈落,你怎么样?” “我没事。”香奈落咬着牙强忍着疼痛。从小到大被家人捧在手心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伤, 这一下疼得她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可却咬着牙愣是没叫出声来。 我不疼我不疼我不疼…… 香奈落在那自我催眠表面镇定,小甜倒是慌了神, 方才怕得没来得及掉的泪珠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 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往下掉, 气都喘不匀了:“你吓……吓死我了……嗝~” 香奈落哭笑不得:“你看我,不过是胳膊被划了一下, 过两天就好了。” “又是从哪蹦出来个臭丫头!” 就在香奈落手忙脚乱地安慰小甜时, 那男人看了眼手中沾血的短刀,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敢冲撞本神使,不怕山神娘娘降罪责罚吗?” “什么鬼神使!”尽管还坐在地上, 香奈落的气势却一点不弱。她扭过脑袋, 昂起头瞪着满脸凶相的男人:“神都是爱人、保佑人的,像你这样保佑人还要收粮食,给不够就抢人的, 算哪门子的神!” “你……”男人被怼的脸色涨得紫红,一时哑口无言。他气急败坏地伸手就要去抓香奈落:“你个小丫头片子,本神使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 “是谁在本神的地盘放肆?” 缥缈空灵的声音兀地在半空响起。 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在场的所有人均是一愣。那男人伸到半空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抬头向天上望去, 只见一抹倩影自空中飘然而下。 浓重的夜色掩住了她的容貌,只见她身着七彩纱衣,如同天边的晚霞般神秘而变幻莫测;白玉一样的披帛环绕在她身周, 像天上的银河弯曲美丽,随着她身形的下落而飞扬在空中;腰间用丝带系着的佩环叮当清脆,和如烟似雾的裙裾一同扬起恰到好处的角度;足下的翘头鞋上绣着精美的祥云花样,如仙子般正踩踏着祥云而来。 女子稳稳地落在了香奈落身前,高台上的火光映得她的脸庞明明暗暗,更添了几分神秘。她微抿着唇,肃然地看着男人。不知为何,男人居然有些发怵,不由吞了下口水:“你……你是什么人?” 女子并未回答,而是就这样直直地盯着他,一直望到他压在眼底的恐慌。少顷,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往前迈了一步,愈发逼近了男人。 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手威胁般地举起手中的短刀,一手指着她:“你……你别过来啊,否则我就……” 女子仍旧没有讲话,保持着同样的神情一步步地向前迈进,逼得那男人不住地后退,一直退到高台上才停下来。 “原来,雪间姐姐才是下凡来拯救我们的仙女。” 就在香奈落目瞪口呆地目睹全程时,就听见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她回头一看,就见小甜正十指交握放在胸前,乌黑的眸子中闪着小星星,名为崇拜的狂热从她的身周溢出:“好美啊!” 香奈落:“……” 是,是这样吗? 虽然知道雪间姐姐很厉害也很漂亮但直接进化成仙女可还行。 这头香奈落正叫小甜这句话说的怀疑人生,那头雪间已经走上了高台。这时明亮的火光才照清了她的容貌。 齐整的飞仙髻高高耸立,上簪着的金钗雕成了孔雀的模样,口衔的珍珠流苏自耳畔垂下,反射的光照得她的容颜愈发美丽;双耳的长坠子是翠玉琢成的水滴形状,称得她的脖颈更加修长。她的身形窈窕柔美,皮肤白皙,顾盼生辉,远远望去如同远方升起的太阳一样明媚,近看时又如月亮般明亮而皎洁。 “本宫乃是掌管土地的稷谷之神,尔等是何人,敢在此假借神祇之名作祟?” “你又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 那女子上前几步站到雪间对面。高台上跟随她的男子纷纷聚拢到她身后,面色不虞地盯着雪间;高台下的人则不动声色地围到雪间身后,手悄悄地扣上了短刀的刀柄。 雪间像是没看见一样,面不改色地环视众人,微抬下巴,目光中流露出俯瞰蝼蚁的睥睨之色:“本宫方才正应月神嫦娥仙子之邀,欲去赴宴,忽见风云变动,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故而略停了停脚步,谁知竟见尔等凡人借山神之号,坏我仙子之名!” 雪间秀眉微蹙,语气中带了厉色:“风雨雷电皆有定数,自然之神各司其职。尔等擅自以凡人之力假作雨水,违背天数,破坏水文,已触犯天条。如今天谴将至,还不束手就缚?” “这……” 这些人毕竟不是真正的神仙,又见雪间如此装扮如此语气,不由信了几分,心中不禁发虚。众人的身体微微挪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握着的刀柄也觉得格外烫手,不知道是拔还是不拔。 “哼,别在这装了。说什么天谴将至,我倒想见识见识,天谴在哪呢?” 最后还是这个女子定了定神,锐利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反复上下打量着雪间,想从她身上找出破绽来。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只见她微阖双目,原本交叠置于小腹的双手上下翻飞,变幻出各种花样,双臂时而张开时而合拢,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手势,不是结印。 原本静谧的夜晚微风忽起,拂动了她的衣袂。那女子的额头渗出汗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步,不由心生退意。 今天不会这么点背真碰上神了吧。 “吼!” 就在她心里犯嘀咕的时候,雪间右手双指并拢,直指天空,紧接着一声长啸忽然划破长空。她猛地抬头,只见一水一火双龙自山间盘旋而上,直冲云霄,而后俯冲下来,停在雪间的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水火之神啊,今日吾奉天令,借汝之力,铲除罪人。”雪间倏地怒目圆睁,并拢的双指指向那女子的方向,大喝一声,“望汝等助我一臂之力!” 仿佛是应下了她的命令,双龙仰天长啸一声,高高得弓起身体,尖锐的利爪清晰可见,瞬间冲向呆在当场的众人! “是神仙,是真的神仙降临了!” “快,快跑!” 那些贼人哪还顾得上装神弄鬼,顿时慌作一团往各个方向撒丫子乱跑,互相碰撞倒地者不在少数。然而双龙却不肯放过这些人,将妄图逃跑之人一一打回。火焰沾染在他们身上,迅速燃烧成一大片,逼得方才还得意的贼人只顾在地上打滚灭火,狼狈不堪,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孩儿他爹,你看,他们也跟我们一样怕水怕火啊!” “就是就是,什么神仙,骗了我们这么多年,原来是假冒的!” “我女儿才十五就被他们抓去,到现在也不知死活……这些恶人,我跟他们拼了!” “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台下原本跪着的村民们纷纷站起来,愤怒地挥舞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些人打死,却碍于在高台周围盘旋的双龙不得靠近,只得紧逼在台下双目通红地怒吼。 “吾之侍者啊,将这一干人等抓起来,听候处置!” “是!” 瞬息之间,六七道人影不知从何处而来落到了雪间身边。她们形容相似,个个身着霞衣,腰系彩缎,行动之间十分干净利落。她们走到台前,水火二龙竟主动让出了一个口子。这些人本就是利用村民的愚昧无知来招摇撞骗,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故而经过身心的惊吓和攻击,早就吓得躺的躺坐的坐,失去了基本的战斗能力。 只见她们比划了几下,地面便莫名出现了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仿若活了一样,如蛇般缠绕上贼人的身体,眨眼之间就将他们牢牢绑缚在一起,连嘴都给堵上了。 水火二龙逐渐散去。台下的村民一见龙没了,纷纷冲向被捆绑的贼人。雪间见状忙急走两步挡在众人面前,高声道:“等一下!” 村民们虽然义愤填膺恨不得当场活劈了这些人,可鉴于雪间方才的忽悠早已对她生出了敬畏之心,一时间亦不敢造次。众人面面相觑对视了半晌,最后还是把村长推了出来。猝不及防被推出来交涉的村长清了清嗓子,躬身十分恭敬地问道:“请问仙子有何见教?” 雪间一听就知道这可能是村里唯一念过书的,交流起来也方便了不少:“现在贼人虽然已经成擒,可以我之见,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之前我听中畔大叔说过,连同这个村子在内的附近数十个村子都在这群贼人的伪装管控之下,而能做到这个程度,绝不是仅仅依靠这几个人就能做到的。如若不是假借神祇之名,就凭这几人的武力是没有完全把握打倒村中所有人的。” 她缓缓踱步到捆到一起的贼人面前,指着他们身上的衣物道:“村长请看,这些人从衣裳鞋袜到头饰佩环皆有讲究,且以我的经验看来价格不菲,绝不是区区一介山贼能够懂得和购买的,故而我认为他们的背后应当还有组织。况且,他们每年对多个村落收取这么多粮食,定然不是自己享用。这些粮食去了哪里,被强行带走的人去了哪里,又是谁组织的这些人?这几个问题都有待查证。” “我明白乡亲们对这些贼人的憎恨,恨不得立时处之而后快。杀掉他们固然能泄一时之恨,然乡亲们失去的亲人却可能因此而断了线索,再也无法寻回,且即便解决了这批人,不探清楚他们背后的组织,谁能保证没有下一批人换个皮囊再来呢?” “因此无论从失去亲人之人的心情还是村子的切身利益考虑,都应留他们活口,套出全部实情,再作区处。” 村长听完雪间的话,沉吟不语。少顷,他信服地点了点头:“仙子所言有理。” 他转向众人,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后把雪间的意思传达了一遍,末了说道:“仙子娘娘救了小甜和小花的性命,又帮咱们识破了贼人的伪装,让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把辛辛苦苦种来的粮食白送给别人了,就是咱们的大恩人,咱们应该听仙子的才对啊!” 有了村长的话,众人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纷纷点头赞同,不再往前逼近。 雪间见此情形,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浑身的气势逐渐散去。她看向村长,接着说:“要知道背后的实情到底如何,还要落到他们的身上。因此能否请村长找个地方将这些人暂时关押,以待后续审问。” “这是当然。”村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而后思忖片刻,说道,“村东头有个大仓库,是用来放上缴给领主的粮食所用,而今才开春,粮食还没种出来,所以暂时空置着。要不把他们关到那里去,仙子看怎么样?” 原来是她们进村时看见的那个大房子。 雪间想着如此一来她们可能还要在中畔大叔家打扰几天,离着那个仓库也近比较方便,于是点了头:“如此甚好。” “好,那仙子稍等,我去安排。” “有劳了。” 村长自去带人收拾仓库并把人压过去不提,一直到现在雪间才算忙完这段,有空去看香奈落的情况。她来到香奈落面前蹲下身来,托起她的左臂仔细地观察了下她的伤口,而后笑道:“没有毒,伤口也不深,好好养着过个把月就能痊愈了。” 雪间的手轻覆到她的伤口上,莹绿色的光芒亮起:“等你伤口结疤了我给你送点白玉膏过去。这还是我大哥调的,祛疤超级有效呢!” 香奈落呆呆地听着,然后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原来我爹说千手家有神仙是真的!” 雪间:“……” 雪间:“???” 第132章 请叫我魔鬼 “所以说我看到的那些都是忍术?” 总算回到中畔大叔家, 能坐下来好好说话之后,雪间才开始哭笑不得的解释:“那都是我和水户商量出来的计策。” “你看到的那身行头,不过是我变身术变化的产物。”雪间娓娓道来, “我事先留下两个木分/身, 自己则运起查克拉跃上高处从空中落下。先把他们唬住之后, 那两个分/身便使用水遁和火遁忍术变出两条龙来。这两条龙表面是我在指挥,实际的掌控却是在那两个分/身那里。水火两龙将贼人困住,此时水户便分出分/身并配合变身术变成和我差不多打扮的仙子模样, 用封印术把他们绑住了。” “哦~原来是这样。”香奈落恍然大悟,“真有能变出龙的忍术啊, 我当时还以为是真龙出现了呢!” “傻丫头,当然有这种忍术。”雪间有些忍俊不禁,“水遁·水龙弹之术和火遁·龙炎放歌之术的形态便是龙,而我的木遁·木龙之术也能变出一条龙呢。” 不过说起来这个龙炎放歌还是泉奈教她的呢。 雪间不禁默默喝了口水。 闻樱笑道:“说起来自始至终我还提心吊胆的, 万一这些贼人里面有感知型忍者,岂不是很容易就露馅了?” “露馅也没事, 索性咱们不是要让他们相信,是要让村民相信的。”水户豪爽地摆摆手, “只要让村民们看到他们是假的, 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反正她们还是要审问这些贼人的, 不可能一直维持神仙的人设,迟早要暴露的。 “不过话说回来, 雪间姐姐。”香奈落的鼓了鼓小脸,不解的问道, “要是这样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直接杀掉或擒住这些人,问出结果后给村民们一个交代,而要拐这么大个弯子呢?” “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雪间笑着竖起一根手指, 给她打了个比方:“香奈落你想想,如果你是这个村的村民,看到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伙人冲出来把庇佑自己的神给杀了或绑了,然后还信誓旦旦地跟你说这神是假的,你是会相信并感激这群人呢,还是会愤怒不已觉得她们在胡说八道污蔑神使?” 香奈落愣了半晌,歪歪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好像是不会相信我们……” “这就是了。要想破解这些人在村民心目中施加的信仰之力,唯有施以更强大的力量。所以水户刚才说得没错,那些贼人相不相信我们是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村民相信,这样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处置他们,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来。” 香奈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响起,雪间往门口望去时,便见中畔大叔来到门前,却并不进来。他在原地挪了挪,搓搓手十分局促地躬了躬身:“各位仙子,村长已经把人都压到了仓库中,请仙子们去查看。” 雪间&水户&闻樱&香奈落:“……” 所以是已经被动全升级为神仙了吗? 雪间捏了捏额心,下定决心这事稍后一定起码要跟村长解释清楚。她站起身来,哭笑不得地走到中畔大叔面前:“大叔,你还叫我雪间就好。” “贱民怎敢……贱民之前怠慢了仙子,还希望仙子不要怪罪。”中畔大叔忙不迭地鞠躬。 雪间突然有点头疼。她感觉再说下去大叔就得给她跪下了,遂不再纠结这个称呼问题。她看向闻樱和香奈落:“我和水户去瞧瞧,你们两个就留在这吧。” 出门前有了父亲的叮嘱,闻樱和香奈落也明白有些事她们是不应当掺和的,于是应了下来:“好。” 两人随中畔大叔来到了仓库。正如中畔所说,那十几人又被村长他们用绳索捆成了一团,正背靠背坐在仓库中央。村长并几个壮汉正站在一旁看守,见她们来了忙迎上前去:“仙子娘娘,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人压来,您看怎么样?” “非常好,有劳村长了。” “仙子娘娘言重了。” 村长知道雪间要进行审问,所以自觉带人退了下去,只留了两个汉子在仓库外面看守。折腾了大半晚,如今已过了后半夜,熹微的晨光自仓房高处的小窗透进来,豆大的烛火颤巍巍地在墙边的烛台上跃动。大门掩上后,雪间踱步到几人面前,却没有急于开口,而是侧身给水户使了个眼色。 水户会意,迅速结印连下隔音与封印两个结界,而后才解开了他们口上的封印符文。 雪间之所以最后没有用绳索捆绑,就是顾及到他们身上有查克拉,怕普通的绳索困不住他们,而水户的封印术不仅能限制他们的行动,更能封印他们体内的查克拉。 终于能说话之后,那为首的女子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她们:“你们是忍者?” “不错。”雪间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怎么,没想到?” “哼,真是可笑。你袭击神使,假扮神祇欺骗村民,山神娘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演,接着演,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你既然这么厉害,不如现在就从这飞一个出去我看看?”雪间冷笑一声,“什么神祇,这世上的鬼神之说从来都是无稽之谈。你们利用山村之人的愚昧闭塞大肆敛取粮食,逼得人死的死逃的逃,让无数人家破人亡。要是这样的行为都能做神的话,那我愿意当第一个弑神之人!” 雪间的话掷地有声地回荡在仓库中。她上前两步,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向那女子的双目深处,眸子微眯:“我没有时间在这听你胡扯。我之所以还留着尔等的性命,就是想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 “你不必否认,否认我也不会相信的。我知道你们不过是一个庞大组织中的一小队人,也知道你们的背后定然有高人指点。”她的声音忽的放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女子咬着唇沉吟片刻,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全部。” “呵,口气还不小。”女子目露嘲讽之色,“你做梦。” “巧了,我就喜欢做梦。” 雪间闻言并不恼。她双指一捏,凭空变出一根如拇指一般粗的木刺来,边在指尖转动把玩边笑着看向水户:“我听说最近刑讯班研究出了一个新刑罚,是将沾有水蛭唾液的钢针拿锤子一枚一枚地钉入人体全身的各个穴位。要说这穴位啊可真是神奇,既不流多少血,又是查克拉运行和肢体活动的关键之处。听说刑讯班的人还专门写了研究报告,说犯人们都普遍反应比钉入普通部位疼百倍呢!” 坐在地上的女子额上渗出汗来,吞了几下口水。 “是啊,我也听你二哥说了。”水户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笑着接过话来,“这水蛭唾液可是好东西,在医疗系统中用来防止血液凝固是最好不过了。听说把这种钢钉钉进去,血一滴一滴地往外渗,目前最长的能一直流六天才死呢。” 说到这,她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没有一个人能撑过来,最厉害的那个才钉了不到一半就死了。” 水户神秘兮兮地凑到雪间耳边,用并不小的声音说道:“据说医疗部拿去解剖,结果发现是活活疼死的。” “呀,这人还能疼死?”雪间讶异地掩住口,睁大水杏般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吓死的我见过,这疼死的我还真没见过呢!” “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谁知道是真是假。”水户嫣然一笑,目光似有似无地撇了一眼汗渍已顺着脸颊滑落的女子,“俗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真是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雪间不由拊掌大笑道:“妙啊,真是妙!若是我试出一个钉了全身穴位还不死的人,一定带回去向二哥邀功。到时候放干了血做成标本放刑讯班里,只怕给人吓得尿裤子,还怕那些刁钻之徒不招?” “这还不容易。一个不行,这不还有一堆吗?总有一个能成功的。” 水户一步一步地逐渐逼近已经骚动起来的贼人,鞋子叩击地面的声音仿若死亡倒计时。瞳孔中倒影出的水户笑得那样美,那样自然,就好像春日含苞待放的花儿,可这一刻他们中的任何人也不想看到这可人的花瓣中包围的蕊心,害怕是张血盆大口一下将他们拆碎吞入。 “你,你要干什么?” 即便被绑缚,女子也拼命地向后挪动,干裂的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你别过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水户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就提了起来。女子只觉得脖子一紧,视野便倏地被水户的眸子占满,以致于甚至能看到她那深不见底的笑意—— “你可别误会,我可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要你说什么。” 这一瞬间,还保持着一丝理智的大脑彻底被恐惧占据。她满面冷汗,全身发抖,两股战战到几乎无法站立。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觉一股大力将她向一旁推去,身上封印解开的同时青色的藤蔓缠绕上她的手脚,紧接着“嘭”的一声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某个坚实的物体之上。 “嗯……从哪里开始呢?” 雪间端详着手脚牢牢地绑在新鲜出炉的木质刑架上的女子,歪歪头,拿着那根木签子若有所思地敲着鼓起的脸颊,好似一个天真的孩子在纠结买什么东西,而后突然眼睛一亮,右拳一击左掌:“都说十指连心,就从双手开始怎么样?” 水户抱胸站在一旁,十分赞同地点点头:“好啊。” 木签子在指尖转了个圈,而后针尖瞄准了她的右手食指:“此处没有钢钉,我想用木签子代替二哥也不会嫌弃的。” “别……”女子的口中发出微弱的气音。 然而雪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捏住木签子,以投掷手里剑的姿势果断一掷! 微小的破空声响起。不过瞬息,几乎不见残影的木签子便距离女子的指尖只在咫尺之间! “我说!我全说!” 伴随着被另一根木签子清脆的撞飞之音响起的,是一道近乎崩溃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第133章 表面下腐烂的根系 当鸡鸣响彻这个村落之时, 雪间门沐浴在微雨中,闭上了眼睛。 “早晨山间门的空气这样清新,咱们去逛逛?” 雪间门睁开眼时, 入目就是水户笑吟吟的模样,顿时心中一暖:“好啊, 索性熬了这一晚上也不困了, 不如去走走。” 两人出了村落,散步到了村后的森林中。细雨透过叶间门的缝隙撒到湿润的泥土上, 晨间门的露珠挂在新出的嫩草尖。冬日干枯的枝叶还散落在草间门,两人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虽然早知道这些人背后不简单,可审出这么个结果来, 却是我没想到的。” 雪间门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道:“与贵族相勾结, 假借神明之名控制盘州领主下辖的三十七个城池附近的百余个村落, 而后将收缴的粮食中的八成上交盘州最大的贵族雨谷氏,而那些被抓去的少男少女, 也被一并带走。” “如此一来, 表面上雨谷氏只收四/五成粮食, 实则能达到八成之多,同时还能借用人们对鬼神的迷信达到控制人心的目的,使其即便已经被逼到生死边缘的地步也不会反抗, 不得不说真是好算计。” “是啊。”水户亦颇为感慨, “上百余村落收缴的这么多粮食, 我想定然不止归于雨谷氏一家,那些下面的小贵族必定与大贵族勾连,将这些粮食层层瓜分, 最后连点皮都剩不下。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中畔大叔说领主不管他们死活了。” 官匪勾结,上下串通,只要自己快活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哪里管外面洪水滔天。 这看似太平的表面之下,根已经烂透了。 雪间门望了望被树枝遮盖的天空,深呼吸了几口气,心绪才稍稍平缓一些。况且虽然她不愿往坏处想,可既然官匪能勾结,这官商勾结也就并非不可能的了。 这成千上万石粮食,若是通过贵族之手流入商户,囤积居奇以高价卖出,所得的利益岂止能用暴利来形容。她实在不觉得那些吸血的贵族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门道,有多少利益链,有多少她难以想象的不为人知的事情,除了粮食之外,还有多少东西为贵族掌控,有着这样类似的情况,她都不知道。她和水户利用隔音结界分别审问了所有人,得到的都是一般口供,可见他们也不过是这个庞大链条中最皮毛的人,并不知晓更深层次的东西。 “现下该怎么办?” 水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这些人怎么处置,是杀还是放?我们要不要继续追踪下去?” “杀了他们容易,甚至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找到然后端了建立在这一带的山寨也并非不可,但杀了他们又能如何呢?”雪间门顿了一下,“今天他们死在这里,最迟明天他们的同伙看他们没回去就会感觉到不对劲前来查看,我们即便能护住这些村民,难道还能一直待在这里护住他们吗?” “况且,村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不过是假托神祇之名的贼人,哪里还肯听话?如此一来,双方必然发生冲突,而结果必然就是村民惨遭屠戮,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害了他们?” 水户颔首:“这么说的话,不能杀就只能放了。” “放是应当放的,可不能这么放回去。否则他们回去把这儿的事情一说,遭殃的不还是村民?更何况贼人们为惧怕村民把他们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来个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来,倒是难办了。” 水户蹙起眉头,不由思索起来。她想了半晌也没听见雪间门说话,感觉有点不对劲,偏头看时只见她目视前方,嘴角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微笑。 水户歪歪头:“你有办法了?” “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雪间门伸手接住自树梢坠下的水滴:“姑且一试吧。” ———————— 自昨夜就开始聚集的云层愈发的厚重,深灰色的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清晨就开始降下的毛毛雨渐渐失去了轻盈的舞姿,挺着吃饱喝足的大肚子直挺挺地坠到地上。 黑色的符文自胸膛爬上颈部,竟渐渐变淡最终没入皮肤之中。当初刺伤香奈落的那名男子刚被提到一个单独的陌生房间门,还未来得及吃惊,一只手便猛地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捏。被扣住关节的他被迫张开了嘴,紧接着便觉得有什么东西被硬塞进嘴里,而后下巴一合一抬,那东西便滚到喉咙里,“咕咚”一声被咽了下去。 强烈的刺激让他不住地咳嗽起来,惊慌不定地看向面前拍拍手的女子:“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不如先问问你脖子上的封印是什么吧?”水户十分耐心地蹲下身来给他解释,颇有种“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的慈悲,“这是一种传声阵式,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能通过这个阵式传到我的耳中,所以我劝你最好谨言慎行,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内容。” “至于你刚才吃的东西嘛……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个穿肠烂肚丸而已。”水户在他骤然惊恐的脸色下竖起三个手指,“这药丸只有三日之期,三日后药性便会发作。若是没有解药,你的肠胃便会被虫子一点点啃噬,最后穿肠烂肚而亡。”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男子觉得自个儿不过是想出来混碗饭吃怎么就这么难。刚经历了被刑讯拷问恫吓的他有知道自己又吃了这么个催命丸几乎要哭出声来:“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只是个砍柴的,被他们劫上山才不得不干了这个勾当啊!” 说什么不得不干了这个活,还不是跟着贼人吃香的喝辣的,那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勉强呢? 雪间门懒得跟他废话。她坐在凳子上,缓慢地擦拭着长刀,连一个眼神也不给他:“我又没问你前营生,你说的这么勤快做什么?我想你也听说过,我们忍者脾气不太好,这手起刀落,一条命可能就没了。” “原本你们扮你们的神,我们走我们的路,各不相干。可既然你伤了我们的同伴,这偿命就免不了了。” 杀气骤然锁定到他身上,令男子瞬间门浑身汗毛倒竖。他顾不得许多了,强烈的求生**让他一个机灵爬起来,被绑着的身体笨拙地挪动着方向,好容易跪了下来就开始砰砰地磕头:“求求女侠饶了我的性命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弃恶从善,不干坏事,好好……” “行了,我不是来听你耍嘴皮子的。” 雪间门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这个人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就是太心善了。既然你这么诚心,饶你性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么一来就很难向我们那位同伴交代了。” 这男子能在昨夜对其他人施以号令带走小花,大小应当也算个头目,而能混到这个地步人定然不是个蠢人。果然,男子眼珠一转,又实在地磕了两个响头,低垂着头谦恭地说道:“只要大人能饶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啊!” “哦?”雪间门微一挑眉,“真的做什么都行?” “大人您想,今儿早上我连山寨的位置在哪都告诉您了,就已经背叛他们了。这样一个把柄在您手里,我就只能听您的指令,哪还敢耍什么花招?否则您把这事往外一说,不拘叫谁知道,我也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啊!” “好像有点道理。”雪间门“嗯”了一声,似乎颇为满意,“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也看到了,我的同伴受伤了,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逗留几天等她把伤养好了再走。自然,你的那些同伴也是要留在这的。” “只是万一你们今儿不回去明儿只怕就有人找来。我们不想如此横生枝节,所以如果放你回去,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男子哪里还不明白雪间门的意思。他听着大雨打在屋顶的声音,忽的急中生智,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小人知道。呃……就说小人们本来打算回去,谁知下起了大暴雨,山上的石头泥浆滑下来把山路堵了,所以小人才翻山回去报信的。” 雪间门的眸子中露出点点笑意:“你很聪明。” “不过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既然你在那个山寨给人干这种缺德事,想必他们也不放心你的父母家小在外面乱说什么话。这家人嘛留在山寨里跟人质似的,所以你要是把这里的实情告诉你的头领我也能理解,不过他们要是和贼人一起连同山寨一起化了灰,可就没什么人质不人质一说了。” 雪间门起身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蹲下身来。吹发可断的利刃反射出令人胆寒的白光,直刺进他的双眼。雪间门满意地将刀面贴着他冷汗涔涔的脸颊划过,而后凑到他耳边: “你觉得我千手雪间门,有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呢?” ———————— 目送着男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雨幕中后,水户不由松了口气:“这样应该能拖一阵子了。”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 雪间门转身走回屋中,闭目凝神。须臾火红色的查克拉从她身上涌出,她倏地一睁眼,双手飞快结印,而后猛地朝地上一拍—— “通灵术!” “嘭”的一声响后,白雾散去,地面上出现了一只橘红色的小狐狸,嘴里还叼着一只咬了半截的鸡腿。 雪间门:“……” 她早该料到的。 “嗯?老夫怎么上这来了?老夫的烤鸡呢?老夫辣么大一只烤鸡呢?” 九喇嘛瞪着眼睛左看右看,终于看到了站在一边尴尬不已的雪间门,瞬间门炸毛:“你个臭丫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老夫吃烤鸡的时候叫我过来!你说你怎么赔!” “呃……这个……”雪间门现在觉得九喇嘛拿的越来越是女主的剧本了,只得安抚道,“当然是有要紧事才叫你来啦,等事完了我给你赔三倍的鸡腿怎么样?” 九喇嘛上下打量了一遍信誓旦旦的雪间门,跳上桌伸出一只爪子:“五倍。” 我靠九喇嘛你尾兽大开口啊! 雪间门内心默默为自己的钱袋流下宽面条泪,然后一咬牙应了下来:“好,五倍就五倍。” 九喇嘛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说吧,什么事?” “嘿嘿嘿,是这样的。”雪间门贼兮兮地搓搓手,十分讨好地朝它一挑眉,“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尾兽是有特殊方法互相交流的吧?” “是啊。” “也就是说,你有办法联系上矶抚是吗?” “没错。” “那你帮我把这件事告诉它。”雪间门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纸递给九喇嘛,“让它帮忙转告我大哥……” “你大哥不在木叶。”九喇嘛扫着纸上的内容,抽空施舍个她一个眼神。 “……那斑大人。” “宇智波斑也不在。”九喇嘛继续看纸,“他和你大哥在一起,正在汤之国吃烤鱼呢。” “顺便一提就是他们刚给我点的烤鸡。” 雪间门:“……” 不愧是你大哥!居然能把勤勤恳恳从不迟到不早退的斑大人拐跑翘班! “那我二哥总在木叶吧?” 九喇嘛点头:“我出来的时候还在,以你二哥的性子想必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乱跑。” 说的也是。 “哦,那你让矶抚帮我转告泉奈吧。” 九喇嘛:“……” “啊?” 第134章 被迫打工的雪间 九喇嘛把信息传回木叶的第四日清晨, 泉奈带着六名暗部顶着一身露珠出现在了中畔大叔家的门外。 “你来的好快啊。” 把泉奈迎进屋的雪间扫了一眼他身后腿肚子都在打颤的暗部,不由暗笑:“一路之上没怎么休息吧。” “不妨事,我听矶抚说的急,问扉间要了人就立刻过来了。”泉奈一笔带过, “事情怎么样了?” 雪间问中畔大叔要了几只碗, 先给他们倒了碗水。她边看着泉奈端着碗吨吨吨灌水, 边简单说了下这几天的情况:“被放去报信的那个人已经回来了。看样子他应该没有泄露这里的事,否则这两日也不会风平浪静。” “好。”泉奈一把抹去嘴边的水渍,对身后的六人吩咐道, “你们去休息吧。” “是。” 六人瞬身不见了踪影。雪间收拾了碗碟, 和泉奈出了门来到村后的树林之中, 感知后下了隔音结界才开口道:“泉奈, 我需要你的写轮眼。” “写轮眼有很多作用,就看你是想抹平此事还是解决此事。”泉奈双手抱胸,笑道, “让我猜猜, 应当是后者吧。” “你既然都已经猜到了, 何必来打趣我。”雪间瞪了他一眼, “不错,我是想要借力打力,以借刀杀人之法来消灭这群贼人。” “你是说利用写轮眼对他们下暗示,挑起他们与贵族的矛盾,从而借贵族的手来除掉他们。” 无需雪间多说,泉奈便一下子猜到了她的意图:“可这样做只能解一时之困。虽然贵族重新建立这样一支队伍需要时间,但并非不可。更何况,雨谷氏既然能操纵这样庞大的组织,其中必然少不了他们的人, 若想挑拨,恐怕不易啊。” “况且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让人察觉到木叶的介入,毫无疑问贵族会立刻想到木叶已然知道了他们与盗贼勾结收粮的事情,并欲除去这条线路。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知道木叶这样做,安能不防备忌惮甚至采取措施报复?而以贵族之间的交际,这事又怎能瞒得过其他贵族?” 雪间默然不语。能控制三十七城下辖的百余村落,其中有多少关键人物需要对多少人下暗示,这个度需要精确把握,如果有所遗漏,恐怕不光会功败垂成,还会让木叶陷入不利境地。 这也是雪间对水户说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原因。 且这原本就不是谁下发的任务,而是她不忍村民受害的一厢情愿,说白了就是多管闲事,这些村民的死活也与她与木叶毫无关系。木叶初立,一切还不稳定,若是为了他们要木叶付出这样的代价,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过…… 雪间偏头打量了泉奈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 泉奈一笑,颇有些胸有成竹的味道:“也不能说多好,只是我们下手的角度不一样。” 雪间不仅没有不快,反倒来了兴趣:“哦?那我洗耳恭听。” “其实很简单,治标不如治本。”泉弯腰自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与其在这群山贼身上打转,不如从他们的幕后主使雨谷氏下手。” “除了大名府所在之外,火之国共有九大领主与其所有的领地,分别为西岚、永安、北时、盘州、宝裕、三川、南贺、茂竹、枚方,其中前四地位于北方,后五地位于南方。而在北方四地中,盘州地处边境,与汤之国直接相接,是情报和贸易交汇之地的关键所在,同时我们设在边境的总情报处也位于盘州境内。” “此等战略要地,若是能为我所用,岂不妙哉?” 雪间心中一惊:“你的意思是……” 泉奈嘴角微翘,伸手握住雪间的手腕,将手中的石头放入她的手心:“就是你想的那样。” 饶是雪间,骤然一听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也起来了:“这也太大胆了……” “这是我出来前和扉间商量出来的结果。”泉奈用最淡定的话给雪间又扔了个最猛的雷,“至于我哥和你大哥那边,扉间说他会说明的。” 我靠这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一哥吗? 雪间咬唇不言,倒是泉奈见她这番模样不由好笑:“怎么,怕了?” “谁怕了!”雪间没好气地斜眼横他,而后望向别处,语气弱了几分,“我只是觉得有些过于冒险……” “你一个人当然冒险。”泉奈带着淡淡笑意的眸子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但,还有我在。” “你愿意和我一试吗,雪间?” 雪间怔怔地注视着他抬起的手掌,然后轻哼一声。她再次接上泉奈的目光之时,犹豫与疑虑早已从她的眸中消失,剩下的只有跃跃欲试迫切和无限的笃定。 她“啪”的一声握住了泉奈的手:“这是当然!” ———————— 热闹的一天的盘州城终于随着夜幕的降临而归于宁静。藤田三浦在此开设的严山阁送走了最后的几位客人后,伙计疲累地打了个哈欠,挪到货架后面搬出了上门的木板。年过四十的店老板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嘱咐了几声伙计,便搬着账本掀起帘子去了后屋。 前屋与后屋之间有回廊相连,中间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掌柜的哼着小曲悠然地迈着步子自庭院中穿过,忽的精神一凛,紧接着空中短兵相接之声兀地响起,伏于暗处的护卫忍者陡然落下,挡在他的身前。 而与护卫忍者同时出现在庭院中的,则是两道掩映在黑暗中的身影。 “是我!” 就在他们再次攻击之前,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护卫忍者们依旧全神戒备,不敢有丝毫放松,直至风儿吹散了遮蔽月光的云层,露出了他们的真实面目。 小小的种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掌心发芽。众人一愣,旋即收起刀刃兵器,单膝点地恭敬垂首:“请恕属下无礼,泉奈大人,雪间大人。” “无妨。”泉奈向他们一点头,“是我们来的仓促,没来得及和你们事先打招呼。” “昨日扉间大人的命令刚到,让位于盘州全境的情报部、暗部及其他忍者全力配合一位大人。我等不敢怠慢,连夜调集全境三十七城所设的十一处情报点收集的近一个月的情报,傍晚刚刚整理完,请一位大人过目。” 进入后屋的正堂之后,掌柜的从暗室之中取出厚厚的一摞纸,分为几册摆在两人的面前。雪间和泉奈并不多言,搬过来一摞就看了起来。掌柜的见状悄悄地掩上门退了出去,一时间房内只剩下“沙沙”的翻纸声。 “果然,这三十七城最近皆有大批粮食运送路过,在当地的小贵族那里短暂停留后,皆出城往这盘州城而来。如此看来,看来中畔大叔所言非虚。”雪间将手中做了标记的纸单独拿出放到一边,“可即便这三十七城均属雨谷氏管辖,但其具体归属势力却是各有不同。” “而今盘州领主雨谷宗现年七十有五,育有八子七女。其长子乃妾室梨香夫人所出,年五十;嫡子是第三子,今年一十七。除了最小的那个儿子,其余儿子均已成年,且都已娶妻生子,甚至前三个儿子已有孙辈出生。” 泉奈飞速阅过有关于雨谷宗的所有情报,并不抬头:“但是直到现在雨谷宗也没有定下继承人,而他的这些儿孙们与三十七城的小贵族们互相联姻,关系错综复杂,各有姻亲势力,再加上现在又到了收粮的时候,因此这领主府怕是不如表面这么平静吧。” “是啊,不过他的大夫人是继室,长子原也不是长子,只是头几个孩子都早早夭折了而已。”雪间接过话来,“他最小的儿子才三岁,最得雨谷宗的喜爱,只是这孩子的生母仅仅个府里的婢女。这位名为良惠的婢女出身微贱,只是附近村子里的农户之女,因家交不上给领主的租子被强抢入府中的,故而到如今也没有个正经名分,府里的人都称她为良惠女罢了。” 泉奈沉吟片刻:“这位良惠女的住所打听清楚了吗?” 雪间扫了一眼:“就在领主府西北角的一个一进的小院落之中。” “出身微贱没有靠山的婢女加上一个三岁小儿,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泉奈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这孩子上面的七个儿子都失去继承资格的话。” 到时候再以领主的名义向木叶下达任务,清除这些山贼也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如果盘州一乱,藤田三浦的生意及我们的情报传输都会受到影响,若是这场战乱不能迅速结束,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啊。”雪间不由忧虑,“盘州本地倒还好,但汤之国乃至雷之国渠道的情报怕是要受阻了。” 之前雷之国中曾有人提出解散木叶之事雪间从未忘记,也正因如此,她对待雷之国的态度才会格外小心,以致于此次出门她特意对汤之国这个战时火雷两国的缓冲地带的地形查看甚细。 “这个我也和扉间商量过了。”泉奈早有准备,“汤之国虽与盘州接壤大部,却仍有三分之一的边境与北时相连。扉间已经写信给藤田三浦,让他把商队的行进路线进行改动,向北绕道通过北时领主的领地进入汤之国。至于情报线的转移,则是由咱们来进行。” “这样一来,即便情报收集的时效不如从前,也能将损失减到最小。等日后盘州彻底洗牌为我们掌握,所有的行动都会便利许多。这样长期有利的买卖,暂时的亏损也是值得的。” 雪间听他说完,无语了片刻:“这些你都早就跟我一哥想好了吧,就等着把我骗来干活。” 本来以为找来了个帮手,结果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在给人家数钱。 不愧是他俩! 泉奈也不否认:“怎么样,比你那个计划要好吧?” 雪间忍不住撅了下嘴,毫不掩饰地给他翻了个白眼:“哦。” “这次时间太紧,没来及跟你说清楚。”泉奈心里暗笑她的小性子,却放缓语气温声道,“如今那个村庄剩下的事都交给了水户,并将六个暗部全都给她留了下来,应当不会有问题。她收完了尾,就会把日向闻樱她们带回木叶。咱们这边的事一了,也撤回木叶看好戏。待到平静下来,盘州这边就到了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这还差不多。”雪间轻哼一声,小得意地晃晃脑袋,“到时候我要是要你帮忙,你可不能躲懒。” “你托我的事,我什么时候躲过?”熟练掌握雪间顺毛方法的泉奈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他十分豪气地单手叉腰,拍了拍胸脯:“但凡公主有所用命,吾敢不向前!” 雪间“噗嗤”一声给他逗笑了,那点不快随之烟消云散:“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一点都不正经。” 两人说笑了几声便收了心思。此时的雪间怀着“既然你们都把一切想好了那我就索性躺平摆烂好了”的想法,干脆利落地问道:“那么我的宇智波一族长,你打算如何挑起盘州的内乱呢?” 泉奈一笑:“这件事,还要落在你的身上。” 雪间:“……” 所以她真的是被拉来干活的是吗? 第135章 良惠的决意 深色的夜幕笼罩于盘州城,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伫立于城楼之上,便可见到在万籁俱寂中,唯有坐落于城中央高大的领主府灯火通明。 “哎, 这是第七日了吧。” 城楼上的士兵打了个哈欠, 咂咂嘴瞥了一眼身旁发问的同伴:“管他第几日, 索性没咱们什么事。” “我说这领主大人的七十五大寿就是不一般呐。你瞧瞧这半个月进出城门的马车牛车,哪个不是一车一车的礼物拉过来, 从早晨城门还没开就在外面排起了长队,一直到晚上关城门都还有车进来。我瞧着, 怕是咱们盘州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都来了吧。” 男子用手肘捅捅已经困到能站着睡觉的同伴:“这连摆七日宴席, 每天摆到三四更时分,里头得有多少好东西啊。” “哎呀你这可真啰嗦。”被戳的烦了, 他不耐烦地推开八卦的同伴, 干脆说道, “你真是大惊小怪, 哪一年不是这个样。这才第七天, 今年赶上老领主七十五大寿,还得摆七天呢!” “真的假的, 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嘛……” 这头城头站岗的士兵们聊着天,那头领主府的大殿内歌舞升平, 大殿的两侧摆满宴席,菜品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地由婢女捧上来。众人欢声笑语,不断有人向老领主敬酒, 祝贺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抛出,哄得发须皆白的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大殿之内灯火辉煌喧嚣热闹,丝竹之声溶于夜色之内,传遍了城主府的每个角落。西北角的一个小小的院落的正房之中, 豆大的烛光将一道伏地的纤弱身影映到了墙上。 “我求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吧。”女子伏在地上拽住一个丫鬟打扮女子的裙角,不住地啜泣着。她从身上摸了摸,掏出一点碎银子来,捧到站着的女子面前,哀求道:“宝儿从昨儿早上就开始发热,今儿愈发厉害了。我拿冷毛巾冰了也不管用,情况实在不好。这点碎银子全当请姐姐喝茶,求姐姐发发善心,帮我请府里的郎中来看看吧。” “咱们可当不起您这一声姐姐。”那丫鬟拂了拂衣袖,挺直腰背高傲地向下瞥了她一眼,“您是主子,我不过是个下人。良惠女,领主大人虽然宠爱您,可您也应当懂事些,知道什么是分寸。” “今儿可是大人的七十五大寿,您这个时候去请郎中,岂不是成心诅咒?这要是叫大夫人知道了,只怕这间房子您都住不了了。” “我,我万万不敢有此心思啊!”良惠闻言大惊,“只是宝儿高烧不退,我……” “行了,您就别在大惊小怪了。” 婢女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她从良惠女的手中拽出裙角,嗤笑一声向外走去,还不忘冷冷地嘲笑几声:“不就是夜里受了点凉,仗着领主大人的宠爱,一个贱女之子还真金尊玉贵起来了……” 婢女的冷嘲热讽如刀子般扎到她的心上。良惠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佝偻着身子抱起满面通红、哭声几不可闻的孩子,将额头贴到他的小脸上,呜咽不已:“对不起孩子,是娘没用,娘救不了你……” 她拔出头上的簪子,紧紧地握在手中,双目中的光芒一点点散去:“孩子你别怕,娘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孤独地走那段黄泉路的。” 她想起耕作一生的爹娘,想起前来提亲的邻家哥哥,觉得像是梦一样。那日子虽苦,可细品起来是甜丝丝的。 人人都羡慕领主府的荣华富贵,可她一个老实的农家女,怎么玩得过后宅浸淫长大的世家贵女?就连这个孩子也是老领主喝醉了酒强迫了她得来的,之后被克扣份例也好,被欺侮也好,被算计也好,她都默默受着,不懂得反击不懂得躲避,只想老老实实地抚养孩子。可她哪里知道,这样的行为落在他人眼中,也成了争宠的手段。 如今等孩子一去,她的命也就跟着去了。 “天无绝人之路,姑娘何必如此灰心丧气?” 就在她心如死灰之时,清冷的声音兀地在屋中响起。良惠下意识地将孩子护在怀中,惶然地转头四面望去:“是,是谁?” “我并无恶意,只是听闻你的哭声,心存不忍,故而前来助你。” 随着声音的落下,不知何时立在门口的女子自黑暗中显现出来。良惠紧抱着孩子,虽然惊疑,可心中到底燃起一丝火苗:“你真的是来帮我的?” 女子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你的孩子已到这般地步,若不医治恐性命堪忧。而你孤身一人,在府中似隐形人一般,我又能贪图你们母子什么呢?” 良惠本就老实,没什么心眼。她眼见着孩子病到快断了气,终究是母亲的爱子之心胜过了所有疑惑,遂直身而跪求道:“妾身虽然不知道您是什么人,可只要您能救我儿子,妾身愿为您做牛做马来还报恩情!” “不必如此,请起。” “你不要这样抱着他,不利于孩子散热,最好将他放到床上,解开衣物。”她缓步走到良惠的身边,蹲下身手指轻触孩子的额头,“烧得很厉害,病拖的有些久了,实在不太好。” “求求仙子一定要救救他,妾身……妾身给您磕头了!” 雪间:“……” 怎么又一个把她当神仙的她就是怕一身忍者行头吓着她所以穿了身正常的袄裙而已。 天地良心,不是所有突然出现的人都是神仙! 雪间此刻真的很想挠头,只是顾及着形象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她先制止住以头抢地的良惠,而后将手轻贴在孩子的胸前,须臾亮起了淡绿的光芒。 这孩子毕竟还小,且只是普通人,未必能承受住查克拉,因此雪间只用微量的查克拉控制住孩子的病情,使得他暂无性命之忧后便停下了医疗忍术。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青色小瓶,从中倒出一粒棕色药丸,手指一捏将其分为两半。 “去找碗温水来。” “哎。” 良惠取了只小碗,从角落的水壶中兑了半碗温水。雪间将半粒药丸化于水中,交给了她:“把这碗水喂他服下,便暂时无忧了。” “是,是。”良惠忙不迭地应声,接过碗来喂孩子去了。 雪间耐心地等在一边。良惠喂完药将孩子安顿好后,见他脸上的红晕褪下去许多,呼吸也平稳了,这才大松一口气,一下子脱了力瘫在地上。 “这孩子毕竟是领主大人的儿子,竟被人如此算计,真可以算得上是无妄之灾。”雪间叹息道。 良惠倒听出了不对:“仙子说被人算计……我儿不是夜里受了凉才发热的吗?” “他不是受凉,而是中毒。”雪间微一摇头,无视她骤然紧缩的瞳孔,继续说道,“若不是我的医疗忍……仙术护住了他的脏腑,又给他服下解药,他恐怕是难过今晚啊。” 良惠呆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雪间从容地理理袖口:“所幸这就是内宅斗争中最常用的一种发热药,寻常的解毒药就能见效,否则也不会你刚给他喂完药立时就能看到变化。” “是谁,是谁要害我们母子!” 也许是伤子之痛彻底触到了她的逆鳞,这位性格本分从不争抢的母亲的双目泛红,平生第一次发出了母狼般狠厉的光芒,好像要把所有人撕裂殆尽:“我什么都不要就要儿子,她们还想做什么!” “只要你儿子活着,就始终是他人的威胁,就始终有继承领主的资格,自然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领主老来得子,也自然对这孩子喜爱不已。这些,就是你们母子的罪过。”雪间将血淋淋的一切撕开摆在她面前,“今日我能助你儿子躲过这一劫,来日如何就不一定了。” 良惠虽老实却并不笨。她抖着身子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咬出了血印子,忽而眸子中迸发出决然:“求仙子给妾身指条明路,我们母子到底如何才能活下来?” 雪间偏头看向她:“你真想知道?” “这是当然!” 雪间看她这样认真,反倒笑了:“其实我的方法,刚才已经说了。” 良惠一愣:“您的意思是……” “万事悠悠,以自立为先。”雪间正色道,“与其仰人鼻息,想方设法在他人手底活下去,不如自己成为主人。” 良惠听明白了。她的嘴唇嗫嚅了下:“可是妾身出身微贱,无依无靠,怎么比得过大夫人她们的娘家……” “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雪间向她伸出了手:“就凭我是木叶忍者,千手一族的公主,千手雪间。” ———————— 夜风习习,拂过两人的肩膀。泉奈看着雪间怀中酣睡的小儿,有些诧异:“她居然肯把孩子给你?” “既然有人下了毒,自然是不希望这孩子活下去。如果明天早上见不到这孩子的尸身,下毒之人必会起疑。而此人这次下手不成定然还会有下次,我们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看着这孩子,且她也知道,她这个母亲也护不住孩子,所以交给我们反而是最安全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话果然不错。”泉奈颇为感慨,“若不是我们适逢其会,这孩子过不了今晚。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雪间低头拢了拢孩子的小衣服,而后看向泉奈:“我用木遁伪造了个假尸体,护卫那边你应该打好招呼了吧。” 泉奈颔首:“你放心。” 自木叶建立后,火之国境内所有雇佣忍者的贵族的护卫忍者都是由木叶统一调派的,故而在这只队伍中能看穿雪间木遁替身的只有宇智波的写轮眼。 只要这个地方安排好,其余的便不足为虑了。 一旦良惠失去了孩子,她也就不再成为后宅争斗的目标。只要她安安分分地猫在这个小地方苟住,等过去这场战乱,就能抱着这孩子名正言顺地走进大殿,坐上最高的位置。 “我们是时候该进行下一步了。” 第136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丝竹之声过了四更才渐渐散去。雨谷宗满身酒气, 在婢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回到卧房。 “都让开,我自己能走。” 老领主挥开婢女,一步一趔趄地朝床榻走去。侍女们深知领主的脾气, 忙恭敬退下,掩上了房门。 “哈哈哈哈……今儿真是痛快。”许是感到热了, 满脸通红的雨谷宗把外袍解开, 敞开胸膛, 忽的脚下一个不稳,绊倒在了地上。他干脆顺势躺到地板上,摸了摸肚子, 咂咂嘴打了个酒嗝。 睡意渐渐袭来。半梦半醒之间,雨谷宗似乎听到了女子的啜泣之声, 忽隐忽现。他烦躁地挥挥手想驱赶这声音, 谁知这声音似是有意识一般, 始终在耳畔挥之不去。 “来人,来人!” 被吵得烦了的雨谷宗闭着眼大声唤着侍女。然而不知是侍女躲懒去了还是他的声音太小,他叫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进来。无奈之下,他一边心中暗骂一边睁开眼睛, 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大寿的日子在他耳边哭丧。 褐色的屋梁重影成好几个在眼前晃悠。雨谷宗捏了捏发胀的头脑, 才勉强看清周围。空荡荡的卧房中只有他一个, 桌上的烛台闪烁着昏黄的光。别说人了, 就是风都不曾进入房中。 难不成是听错了? 就在雨谷宗疑惑之时, 呜呜咽咽的哭声再次响起。这下子听得清楚的雨谷宗登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心惊之下酒也醒了几分。 “什……什么人, 给我出来!” 雨谷宗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依旧什么都没看见。他吞了下口水,身上禁不住冒出汗来, 一时竟觉得冷飕飕的。他强自镇静下来,伸手指着虚无的半空,抖着声音道:“到底是谁,别在这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 “你这恶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女子的语调几乎毫无起伏,缥缈而带着深深的恨意传入他的耳中。雨谷宗勉强运转起混沌的大脑思考,忽的一个人的身影跃入脑海。他的面色突变,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惶然:“你这个贱人,不是早死了吗?” “呃哈哈哈哈,亏你还认得出我的声音。”女子大笑道,“没错,我早已成了一具白骨,可我的魂魄却不肯散去,就是要回来找你复仇!” “明明是你自己脑袋磕到了石头上,我只是甩开了你的手……三十年了,你怎么还不肯放过我!” 女人死不瞑目的模样再次浮现在脑海中。雨谷宗神色惊惧,语气中竟带了些哀求:“咱们好歹夫妻一场。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几年好活,你就不能让我安享个晚年吗?” “我早早地就被埋到了土里,你却在人间逍遥快活,我岂能容你!” 女子的声音激动起来,仿佛恨不得立刻扑到他身上生撕了他。原本无风的堂中忽的刮起一阵阴风,屋内所有的烛火倏地全部熄灭。突然失去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的雨谷宗浑身发抖,徒劳地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下意识地向后挪着:“你别过来,别过来!” “纳命吧……” 女子低沉的音色在屋中形成阵阵回音,好似有无数冤魂环顾他的四周,统统伸着一双手要来掐他的脖子。雨谷宗这几十年来做的亏心事也不少,逼死的人命当时不过是过过耳朵就抛诸脑后,接着找小妾快活去了。然而不知为何此时这些人的名字一一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甚至有些人连模样都一清二楚。这些人惨白着脸,狞笑着,带着满是恨意的眼神,披头散发地来找他索命。 “别……别找我……” 被恶鬼团团包围的雨谷宗只觉得脖子被掐得越来越紧,让他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他瞪大双眼,绝望的恐惧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而后陡然胸中剧痛,大叫一声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屋外值夜的侍女突然听到屋子里一声大叫,忙进来查看。她只见屋内灯火皆灭,老领主仰面坦胸,四叉八达地躺在地上。她摸黑点了灯火,唤了两声领主却无人应答,只得装着胆子走上前去,却见雨谷宗双目睁大,涕泗横流,额头青筋暴出,面色青白,张着口,口角流涎有白沫溢出,一副看到了什么可怕事物的样子。 侍女心下骇然,轻轻推了推雨谷宗。见他毫无反应,这才抖着手把指头放到了他的鼻下,而后登时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来人呐,领主大人……领主大人不好了!” 尖叫声响彻了方才平息下去领主府,搅碎了夜的寂静,同时也搅碎了整个盘州表面的平静。 ———————— 无论外面如何血雨腥风,木叶依旧是和平而安详。 雪间看着不远处在族地撒欢跑的孩子,和泉奈相视一笑:“看来宝儿已经完全康复了。” “嗯,良惠也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了。”泉奈同雪间一起在族地中漫步,“盘州那边已经有下达木叶的任务了,都是某一方要雇佣忍者来壮大力量击败对手,这些我们自然是不理的。半个月了,这七个儿子为了争夺领主之位,分成了三派,带着自己的势力打得正欢呢。” “且让他们去打,还有的好戏看呢。” 雨谷宗这七个儿子搞起来没个个把月肯定结束不了,先让他们自我消耗,等到最后剩下个元气大伤的赢家,就是木叶出手的时候了。 “情报部的运转还顺利吧。”泉奈话锋一转,“如今汤之国到雷之国的情报线已往北转移,往木叶传递情报的路径大半要重新打通,这个工作量可不小啊。” 想起这个雪间就觉得这十几天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总算是基本没问题了。” 要不是二哥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直接给还在外面晃荡的大哥写了封信,让他跟斑去清除掉新路线上的障碍和不稳定因素,恐怕还要再搞上几天。 “不过这次多亏了你,才能毫无痕迹地除掉雨谷宗。”雪间笑道,“就算裕安姬和其他贵族起疑,派人去查,查到的也只能是他‘惊吓过度而亡’的结论,身上连半点忍术的痕迹都留不下。” 泉奈听了这话也笑,伸出个手指隔空点点她的鼻子:“装神弄鬼,这下你可集齐成就咯!” “什么集齐成就,我又不是故意要搞这些的。”雪间一把拍掉他的手,哼了一声,“再说了,就是装鬼也有你一份,谁叫你最后借由一个小幻术放大了他心中的恐惧,才让他被自己吓死的呢?” 这种幻术虽然也是让人产生幻觉,但却是将人内心的事物具象化,故而被施术者所看到的亦是他潜意识中认为会出现的,就算拿写轮眼去查,又有谁能说清楚这到底是幻术还是他自己脑海中信以为真的幻想呢? “实不相瞒,我对鬼神一类一向是颇有些相信的,尤其是儿时在战场上看到死于自己刀下的人死状这样凄惨,晚上总会忍不住去想他们会不会化为鬼来找我偿命。” 泉奈忍不住摇头:“可自从你这次装神弄鬼之后,我对此倒不大信了。” “是啊,其实不光你如此,恐怕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无法对鬼神之说完全否定,毕竟冥冥之中的事谁也没法说清楚。” 雪间非常理解他这种心情。她眉眼弯弯,抬目望向远处的青山:“昔年唐朝太宗夜间曾为厉鬼困扰,致使夜不能寐,噩梦纠缠,甚至一病不起。其臣子尉迟敬德与秦叔宝自请镇守殿外,由是相安无事。当时敬德公便说过一句话——” 雪间停下脚步,转身与泉奈相对而立,细碎的日光洒在眸子中使其熠熠生辉:“创立江山,杀人无数,岂有鬼哉?” “当时太宗便对这句话大加赞赏。鬼神之事我虽也说不清楚,可即便心存敬畏,也应当适当远离。不以神仙求顺遂,不以鬼怪生疑心,如此,平安一生罢了。” 泉奈听了不禁点头,亦十分赞赏:“这话说得好。要是雨谷宗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被咱们吓住了。” “他呀,他那是做了亏心事,怕被鬼敲门罢了。” 雪间忽的想起一事,双手背在背后看着泉奈,目露狡黠之色:“哎对了,咱们当初可说好你不能躲懒的,等盘州平静了去剿山贼你可得跟我去!” 泉奈无奈一笑,眼中却没有半分不耐:“好,一言为定。” 第137章 大洗牌的盘州 盘州位于火之国的东北方向, 与汤之国接壤,乃是抵御外敌入侵的重要地区。其内多山川峡谷,地形复杂, 易守难攻,可谓为火之国成就了一道天然屏障。然而同时,这样的地形也造成了相对闭塞难行的环境, 除去几条重要的商道由商人联合出资将路上的盗贼清除得七七/八八之外, 在其余山区流民盗贼猖獗之事并不罕见。 而这个与贵族勾结, 将总部建在盘州腹地棋山之上的庞大山贼团伙,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形成的。 已是凌晨时分,连绵数十里的山寨依旧灯火通明。自山谷中驻扎的大批贼人到山顶的瞭望哨, 均布置得十分有序, 山间遥遥可见有人举着火把在行走巡逻,偶尔有几声呼号说笑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一座建在最高山峰半山腰的最大营寨之中,身着褐色交领袍服的男子背着双手, 紧皱眉头, 不断地在厅中来回走动。听到进门的脚步声, 他忙抬起头, 正好见着蓝色圆领的男子推门进来, 不禁眼睛一亮, 几步迎上前去:“怎么样?” “乱了, 全乱了!”蓝衣男子满头汗水都来不及擦, 只急急地喘了几口气, “如今大公子为三公子所杀, 六公子被人毒死。前些日子二公子和四公子联合了起来,正与五公子的人打得焦灼的时候,一向懦弱顺从二公子的七公子突然袭击, 一夜之间杀掉了二公子与四公子,和归属于两位公子的势力打了起来……” “哎哟什么二公子六公子,你说重点,我这听得头都大了!” 褐衣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完全不想听他叨叨推导过程:“你就说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的情形那才叫一个诡异呢!”蓝衣男子叹了一声,头上的筋都冒了出来,“本来半月前四公子杀了二公子后灭掉了他的势力入主了盘州城,可就在重新回到领主府的当天晚上被一个小妾给下了药,就,就给药死了!” “啊?”褐衣男子都听傻了。 “是啊,谁不说这事邪门呢?”那蓝衣男子也摸不着头脑,“说是把那小妾抓了起来严刑拷问。那小妾说是因为四公子看她美貌就杀了她全家把她强抢入府,所以自己对四公子恨之入骨才去铺子买的药下的毒,说完就咬舌自尽了。” 褐衣男子目瞪狗呆:“那,那这样一来老领主的儿子岂不是全都……” “问题就在这。”蓝衣男子继续说,“本来除了四公子,其余公子本人连同他们的家眷和跟随的贵族势力都被诛杀殆尽。这样一来,四公子一死,他的庶长子不过五岁,嫡次子才两岁。关于谁该继承领主的问题,这两位公子的母家互不相让,在灵堂之上就吵了起来,紧接着就演变成火并。” “最后还是嫡公子的母家更强势一些,除掉了庶长子和那位诞下了庶长子的妾室。然而就在他们要上表大名张榜昭告盘州让那个两岁小儿继任领主之时,一个女人突然抱着个孩子在四公子出殡那日出现在了领主府的大门前。” 褐衣男子就跟听故事似的,觉得这一出出跌宕起伏的剧情未免太扯:“这怎么又出来个女人?” “嘿,你猜猜这女人是谁?”蓝衣男子伸出跟手指,满面的神秘之色,“这居然是四个月前老领主早夭的那位八公子和他的生母良惠!” 褐衣男子张着嘴半晌无语,而后居然笑了出来:“这……” 你搁这给我说书呢还带复活的? “不光你这反应,整个领主府的人比你反应还夸张。”想起那日亲眼目睹的情形,蓝衣男子亦惊疑不定,“我虽没见过那个女子,可之前我去领主府之时,曾与在花园里与这位小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绝不会认错。而且当时在府门前那么多仆役,看到这女子和孩子时明显吃惊不已,且并未有人出来指认是假,所以应该错不了。” “可就算是真的,那位嫡公子的母家肯定也不会认啊,否则老领主有儿子,还轮得到他的孙子及城领主吗?所以他们边说是假的边让仆役赶她走,可那些仆役还未等碰到那女子,一道人影闪过,便纷纷被踹翻在了地上。” 褐衣男子已经麻了,觉得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再惊讶了:“这回该是这位女子的娘家势力登场了吧。” “你是真什么都不知道。这女子只是个农家女哪来的什么娘家势力?” 蓝衣男子简直恨铁不成钢。他拎起水壶猛灌了几口水,凑近两步,带着极大的诧异虚起了语气:“是木叶。” “什么?木叶?”褐衣男子的音调忽的高了起来,“你是说……火之国南部腹地的那个忍者村子?” “是啊!”蓝衣男子一拍手,“来人还是千手一族的那位木遁公主千手雪间。据她说,盘州城乱了之后良惠女抱着三岁的孩子往南跑,中途遇到了木叶忍者,于是她便向这几个忍者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并希望木叶能收留她。这几人见她身份不凡便将其带回了木叶,谁知四个月后风云突变,老领主的儿子都死光了,她才想起她儿子来,而后向木叶提出了助她儿子成为领主的要求。” 说到这,蓝衣男子不禁啧啧赞叹:“你是没看到那位木遁公主的口才,说的那帮小贵族哑口无言。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事,他们后来恼了想直接动手,却不过眨眼之间就被木叶带来的数十名忍者制服。之后木叶的人直接护送着良惠女和八公子完成了出殡仪式,而后将其恭恭敬敬地迎进了领主府。” 褐衣男子呆愣愣地听完,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冒出一句来:“这么说现在领主府内是良惠女做主?” “不光如此,木叶的人也受良惠女之托守在那里保护。如今整个领主府都被守得如铁桶一般,只等着上表大名应允后进行领主继任仪式。” “也就是说,现在领主府只有个毫无背景的女子和一个小儿。” 反应过来后,褐衣男子微一眯眼,嘴角浮出一丝冷笑:“那咱们以后就不用再受领主府的牵制了。” 蓝衣男子眼睛一转:“你的意思是……” “虽说有了领主的默许我们的势力才能发展到整个盘州地区,可这些年收来的大部分粮食都给了雨谷氏,只留下那么两三成跟打发要饭的似的留给我们,这种日子我早就过够了!”褐衣男子哼了一声,眸中充满了深深的不甘,“他把粮食卖给那几个大粮商,赚的是盆满钵满,咱们却只能在一边喝汤还得看着人家吃肉。哼,要不是雨谷氏势力庞大,老子早就跟他翻脸了!” “如今雨谷宗的儿子死的死伤的伤,军队私兵也拼杀得七零八落,短时间内甚至无力与我们抗衡。再者领主府的那个农家女和黄口小儿懂什么,如何能和那些大粮商打交道?粮商们没了领主府给的粮食断了财路,说不定现在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比谁都盼着盘州安定下来呢!” “要是咱们能在这个时候把大粮商拉拢过来和咱们合作,领主府再想要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蓝衣男子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不得以后领主府还得看咱们的眼色。” “嗯,就这么办。” 两人说着离开了前厅,去了后房。然而谁也没有看到,在他们离开后,屋顶上潜伏的一道黑影倏地消失,几个起落便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 盘州城,领主府。 “妾身多谢大人相助。” 领主府后宅的正堂之内,良惠双手举过头顶,身体前倾,向雪间深深地拜了下去。 “夫人不必如此。”雪间躬身回礼,“在领主大人长成之前,夫人便是这盘州的主人,雪间万不敢受此礼。能够帮到夫人,乃是雪间之幸,木叶之幸。” “大人不必过谦。”良惠至今都觉得如在梦中,“若不是大人护住我们母子,恐怕现在我与宝儿便在阴间相会了。” 雪间露出得体的笑容:“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夫人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只是偌大盘州,不知夫人今后可有打算?” 良惠一怔:“这……” 雪间见她轻摇薄唇,微低着头并不言语,就知道她显然没想好这事,于是接着说:“这一场战乱,几乎将盘州所有的贵族都卷了进来,领主府内的人众更是残缺不全。当务之急,进行领主府内的人员及财务统计,对府内各处缺少的人手补足并将剩余财务妥善保管;同理,包括盘州城在内的盘州各地的贵族情况也当予以统计,再由当地贵族安抚百姓,对其辖地的平民人口造册登记。这样才能尽快掌握整个盘州的情况,而后再制定对策。” 这一番话直听得良惠连连点头,而后问道:“可这场战乱波及这样大,若是当地贵族都在战乱中湮灭,那又该由谁去管理平民呢?” 毕竟一般一个城池之中只有一个大贵族世代盘踞,要是全死光了或者跟领主府的情况一样只剩个小儿,不能没有人管吧? “夫人所虑甚是。”雪间颔首表示赞同,“如此一来,便由领主府直接派人接管。一来当地的小贵族数目众多且势力弱小,扶植谁都不能服众,处理不好甚至会引起新一轮的动乱;二来领主府直接掌控各地,统治力度会大大增强,对战乱后的情况掌握和恢复都是十分有利的。” “好,那便依大人所言。”良惠听了只觉得十分有道理,自然无不顺从,“只是妾身农户出身,又长年偏居一隅,在领主府内无甚威望,更不知该从何下手。故而此事还望大人能够协助,妾身必当感激不尽。” “此乃分内之事,何需夫人道劳。”雪间微微垂首,欣然应下,“夫人放心,雪间必将此事办得妥帖。” ———————— 从良惠那里出来后,雪间站在廊下,望向天边的明月。 “雪间大人。” “啊,是宏远啊。”雪间向身旁落下的少年点点头,“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是。我按照大人的指示一路向西,在棋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漩涡宏远将所见所闻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这帮贼人的力量不小,而这两个男子显然是山寨的头领。他们下一步便打算甩开领主府,直接与粮商合作,将收来的粮食卖与他们。” “我知道了。”雪间并不意外,“那边的动向要派人盯好,若有变动及时来报我。” “是,大人放心。” 漩涡宏远瞬身而去。一旁的宇智波火核走上前来:“雪间大人,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嗯,良惠这边已经没问题了,明天她就会安排领主府的人与我们对接。”雪间看向他,“如果不出意外,最晚三日后泉奈便会带着日向天忍、远飞佐助、奈良鹿亮到达。这三日你们要先把领主府的情况摸清楚,做成账簿送到我这来。” “是,属下明白。”宇智波火核垂首应下,而后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大人怎么知道良惠女会主动提出要我们帮助?” “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把握,只是她毫无背景又无见识,即便有心做主领主府也应当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耐。况且像她这样在小院里蜗居三年受尽屈辱却不懂得反击的人,多半没有这样大的野心。”雪间笑道,“而且就算她不提出,我也会以助她掌控盘州为由提出让木叶介入,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然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可她既然能主动提出,说明这个女人并不蠢笨。” “你说得对。”雪间听出了火核的言下之意,扩大了几分的笑容显得愈发意味深长,“所以这几日,领主府的事你们要好好上心。” 宇智波火核只怔了一瞬,便立时明白了雪间的意思。 “属下遵命。” 第138章 盘州之乱的结束 “唔……好亮。” 雪间裹着薄毯子翻了个身, 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本来以为是在做梦,谁知眼前的亮光无丝毫改善,她才揉揉眼,勉强抬起好像要粘在一起的眼皮。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室内, 外面的日头已经大高了。雪间心里咯噔一下, 一掀毯子赶紧穿衣下床, 脚一踩地还被垂到地上的帐幔绊了一跤。 完了完了完了, 昨天还让火核辰时初就来找她汇报呢这都肯定过巳时了再努努力就该吃午饭了。 雪间一边在心里懊恼一边拿凉水抹了把脸, 匆匆扎了头发就往外跑, 七拐八拐来到设在领主府内平日处理文件的工作室,“刷”的一下拉开门后就愣在了原地。 “你醒了。” 泉奈还提着笔, 转头迎着门口照进的阳光向她笑着看来:“你要再不醒, 这午饭可都要错过咯。” 夏日的光打在少年朝气蓬勃的面容之上,竟让雪间莫名有些不真实。她呆了一会儿,眨眨眼才反冒出来一句话:“你来了啊。” “我今日凌晨到的,左右也不困了就直接过来了。”泉奈看她显然还在迷糊的模样不免好笑, “是我让火核不必使人去叫你的,就想看看你到底能睡到几时。” “你……” 雪间觉得脸热热的,又气又恼,瞧着无旁人在此就噘嘴瞪眼地跺跺脚, 扭过身子哼了一声:“都是你干的好事, 让我这样出丑。” 泉奈站起身来朝她走来。作为一个受到过专业训练的宇智波二族长, 他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就算心里已经笑到打滚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这怎么能算是出丑呢?” “怎么不算, 人家都大早上起来干活了我这个做上司的还在蒙头大睡,叫别人怎么看我?”雪间气鼓鼓地侧着身子不看他。 “这不是听火核说这几天你没合过几个时辰的眼,所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再说了,这又没耽误事, 该处理的我都处理完了。”泉奈轻拽拽她的胳膊,“哎,别气了,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雪间这才勉强瞥了他一眼:“什么好消息?” “哥哥们回来了。” 雪间立马就亮着眼睛看他了:“哥哥们回来了?在哪呢?” “哥哥们带着日向天忍和猿飞佐助他们去棋山了。”泉奈解释道,“我是在昨天过来的路上碰到哥哥们的。这儿的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所以就让我先过来帮你。他们则带人直接去了棋山,只待咱们这边任务书一签,就直接动手灭掉那帮人。” 啊这,确实是她大哥的风格。宁愿出去做十个SSS级任务也不愿意在办公室批一天文件的那种。 “原来如此,我说你昨儿怎么派人传信说要晚点儿到,我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麻烦。”雪间了然,“既如此,那么山贼那边的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这帮贼人自作聪明想要撇开领主府单干,可也不想想,这盘州境内的所有人每年都要向领主府交税,自然也包括向他们上交粮食的农人。以前领主府能容许他们存在是因为最终这些粮食大半都归了领主府,而现在他们抢了本该上交给领主的粮食,还想要抢了原本和领主府合作的粮商,领主府会放过他们吗? 雪间想起火核从雨谷宗的房间里搬过来的那些有关兵器和铁、铜等各种矿藏的出入账目,可谓是触目惊心。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万万不会想到,小小的一个盘州居然有能够武装一支足以起兵造/反队伍的力量,豢养私兵到了这种地步已经远远超出了御敌边境的防御所需兵力,也难怪这四个月的领主之争能够打得如此轰轰烈烈。 盘州尚且如此,那么其余八大领地是什么样的境况可想而知。而面对这种情况大名府竟然毫无反应,或者说是无力反应,可见现在大名的统治已经弱到了什么地步。 每年的税收几乎不必上交大名府,私下铸造货币,掌控盐铁的发售,甚至豢养大量私兵并打造相应武器装备。 这盘州,说是国中之国也不为过。 “雨谷氏世代居于此地,根基深厚,纵然此次动乱使得大半势力覆灭,可总归人心还在他们这边。”泉奈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追杀参与此次动乱的那七位公子的嫡系残余势力。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和支持良惠女,不除掉他们恐怕将来会生祸患。” 雪间“嗯”了一声,颔首道:“树大根深,雨谷氏能有今天的成就,定非一日之功。良惠女的孩子虽然还小,可终有长大的一天,到那时他肯不肯继续听话就很难说了。” 毕竟因其生母,这孩子的出身再怎么被人诟病,也是雨谷宗的亲生儿子,是实打实的大贵族,怎么能容许忍者这样的低贱之人骑在他的头上,让他事事都要请教忍者看忍者的意思行事呢? 常人尚且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况且是出身贵族的盘州领主? 一旦他长大要除掉木叶盘踞在盘州的势力,对忠于雨谷氏的势力振臂一呼,盘州会再起波澜不说,木叶对盘州的控制恐怕也会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前。如此一来木叶的野心将会彻底被揭开,到那时木叶若是还未准备好,面对的将是大名府以及所有贵族的敌视与诘责。 群起而攻,纵使强如木叶,也承受不起。 “所以这盘州的人,不能忠于雨谷氏。此事虽紧要,却也不能急,当徐徐图之。”泉奈接过话来,“我打算让奈良鹿亮总体负责领主府的所有事物,让千手璟、宇智波川、日向天忍、旗木设辅佐,其余皆是自各家族中选出的青年才俊。另外宏远还年轻,让他在这历练历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雪间对此并无异议:“只是我们能够想到往盘州安插扶植自己的势力,大名府及其他领主那边未必想不到,所以还是要给奈良鹿亮提个醒,让他防着点。” 泉奈颔首:“你放心,我已经同他说过了。” “既如此,便按你说的办。” 奈良一族的智慧雪间是信得过的,而奈良鹿亮作为奈良族长的堂弟,其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派遣这样一支队伍留在这里,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等盘州的事一了,他们也该返回木叶了。 ———————— 大名宫,清徐殿。 屋内的冰块散着丝丝的凉气,驱散了殿内夏日的炎热。大名正举着本棋谱在棋盘上摆弄,只听身边的贴身内侍正升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禀报道:“陛下,左相大人来了。” 大名握着黑子的手比划了下棋盘:“哦?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多时一位五十余岁面有长须、身着紫红官袍的中年人来到了殿中,向坐在上首下棋的老者躬身行礼道:“臣谷木义理参见陛下。” “罢了。”大名抬抬手,看着他饶有兴趣地指指棋盘,“来来来,朕近日新得了一本棋谱,你来跟朕下一把看看。” “陛下既有此雅兴,臣自当奉陪。” 谷木义理依言坐到了大名的对面,手持白子与大名对弈起来。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只余下棋子与棋盘撞击的声音。 谷木义理借着落子的功夫觑了觑大名的神色,而后试探着开口道:“陛下近日在宫中,有没有听说什么趣事?” “这宫里天天都一个样,能有什么趣事。”大名笑了一声,“卿这样说,想来是听说了什么,不妨讲来与朕听听?”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谷木义理斟酌着言辞,“臣只是听说有个大户人家的家主突然死了,他的几个儿子为争夺家业都想当家主,最后打了起来。谁知道打来打去这几个儿子都没了,反倒让三岁的小儿得了便宜。陛下您说,这事说起来巧也不巧?” 大名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看来左相也觉得这里面有文章啊。” “要说这里面没有故事,恐怕谁也不信。”谷木义理从棋盒中捡了一枚新的白子,“不说雨谷宗死得突兀,单那位四公子本已入主了盘州城却在一夜之间暴毙就十分蹊跷,更不用说那位由木叶护送着入城由一位农家女一跃成为盘州主母的良惠女了。” 大名不置可否:“卿的意思是此事有其他人的手笔在内?” “此事背后必然有操纵之人,然而想要确切查出,却没那么容易。盘州地处要塞,掌管着与汤之国三分之二的边境,商队货物乃至人员出入皆要经此,不知惹得多少人眼馋。”谷木义理沉声道,“如今大名府与各领主的关系微妙,倘趁着盘州大乱贸然出兵介入,必会引起其他领主的反对与忌惮。恕臣直言,万一激起兵变,以大名府之力未必能够轻易镇压。” “所以之前在朝堂上卿反对出兵。”大名接过话来,“自雨谷宗死后朝堂上关于盘州的议论便未有一日停歇,这两日又有人进言应当借此机会一举收复盘州,可朕始终拿不准主意。” “陛下,这些臣子的心是好的,只是现在出兵收复与先前出兵并未有太大区别。这盘州毕竟是雨谷氏的盘州,陛下就算有心收复,也不应操之过急。” 大名呵呵地笑了两声:“卿今天来,是有什么主意吗?” “臣以为,若是于明面上掌控,无论是否出兵都必将引起其余领主的警惕;不如扶植盘州小贵族,许以好处,令其忠于陛下,如此循序渐进逐步蚕食,最终掌控整个盘州。” 黑子夹在两指之间迟迟不落棋盘,大名思忖良久才点点头:“只是如此一来天长日久,不知何时才能见效。” 谷木义理劝道:“如今火之国虽强,真正掌握在陛下手中军队却并不多,对各领主还是应当以安抚为上啊。” 大名闻言长叹一声:“只好如此了。” 谷木义理见大名应下,心里松了口气,可想到此次事件木叶在其中的表现,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说起来,这次木叶能掺和进来,属实让人颇有些意外。” “盘州之乱掺和进去的势力不知几何,木叶也是其中一股,朕心里明白。”大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如今裕安正对其多加拉拢,即便他们真有所逾矩从中分得一杯羹,朕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谷木义理方待再劝,可终究只张了张口,垂首应道:“是。” 第139章 不负时光与韶华 时隔半个多月, 雪间终于又踏上了木叶这方土地。 盘州之乱尘埃落定,雪间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她站在木叶大门口伸了个舒适的懒腰, 幸福地眯起了眼。夜幕笼罩下的木叶褪去了白日的喧嚣, 像一个小姑娘般, 温柔又安静, 连鞋子踏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如扣在心弦上一样清晰可闻。 “今日天色已晚,大家都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雪间看向随他们一同回来的众人:“我跟泉奈去火影楼汇报任务就行了。” 在盘州熬了半个多月又奔波回来的人们早已疲惫不已,只是并不表现出来。他们见雪间开口了, 泉奈又点了头, 于是不再推辞,纷纷原地解散离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 雪间往四周瞧了瞧, 除了同样在活动筋骨的泉奈连半个人影也无, 心思不由得活泛了起来。她两步凑到泉奈身边,神神秘秘地说:“泉奈, 想不想跟我比个赛?” “比什么赛?”泉奈见她精神奕奕的,也不由被勾起了好奇。 “就比我们谁先到火影楼底下。”雪间竖起一根指头, 本着“反正也没人看见我怎么浪都没关系”的心态, 玩心大起, “我要是赢了你就把你警务部桌上那方松鹤砚送我怎么样?” “好啊, 原来你是打它的主意。”泉奈都给她整笑了,“我说你每次去我那怎么都要盯着那砚台看半天。你倒是会挑东西,那砚台可是我攒了两年的任务金,专门请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制砚大师福泽康州先生定制的,你这么容易就想拿走?” 雪间当然知道这砚台的来历, 也知道泉奈宝贝的紧,所以迟迟没开口。但那砚台不过巴掌大小,却形如玉佩,雕着松、鹤、山、石、川、人等各色景色,栩栩如生,浑然一体,可谓是巧夺天工,让雪间垂涎已久。 不过不开口则已,既然开口了,她便嘻嘻一笑:“你到底舍不舍得?” 泉奈刚想张口,话却在心中转了一圈,再出口时便变了样,笑道:“好,我们就拿这个来赌。” 雪间不意这么轻易就能让他答应,愣了一瞬,心中起了些许狐疑,怎么看怎么觉得泉奈的笑不怀好意。 “怎么,你不赌了?要是不赌的话……” “好!” 雪间生怕他反悔,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了,一口答应了下来。 泉奈满意地点点头:“那我数个数,我们一同开始。” 雪间没有异议,便摆好了起跑的姿势,等着他数数。她也因此没有看到,泉奈眼中露出的那抹狡黠的目光。 “,二,一!” 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不见了身影。这样的比赛,他们都没有使用瞬身术,而是单纯凭借基础的速度和耐力,化作了两道残影,向火影楼奔去。 雪间踩着房顶,在房屋之间翻飞腾挪,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泉奈。见他几乎与自己齐平,她脚下再次凝聚查克拉,准备进一步提速。 突然,破空声在耳畔响起。雪间精神一凛,一个侧翻躲了过去,定睛一看却见是一枚石子,不由大怒:“宇智波泉奈,你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你又没规定不能阻挡。”泉奈的大笑两声,还不忘回头嘲讽她两句,“这松鹤砚,怕是姓不了千手咯!”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雪间这一躲速度慢了下来,落在了后面,却将泉奈的身影看得更清楚了。她手中凝出两个木球,反手就掷了出去。 泉奈早料到她会来这一手,不慌不忙地矮身躲了过去:“不赖嘛千手雪间!” “哼,彼此彼此!”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互使绊子,与火影楼的距离逐渐拉进。两个青年的呼喊声与笑声回荡在木叶上空,揉碎了静谧,击散了满空的沉寂。 他们不过是桃李弱冠之年,正值人生中大好的时光,正是爱玩的时候,只是因为同样是木叶的高层,是家族的掌权者,所以不得不稳重,不得不端着,不得不看起来可靠罢了。 这样的放纵与玩闹,虽然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昙花一现,过了今晚他们依然是各自该有的样子,可即便如此,也仍旧是不负时光、不负韶华了。 故而雪间从空中落下时,只觉得畅快淋漓,兴奋至极的同时眼中仿佛装满了星辰。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回过身去倒退两步,指着他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哈哈,泉奈,你还是输给我了!” 与他几乎同时落下的泉奈顺势抓住她的手腕,眼中也满是兴奋,没有丝毫不快:“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下次你……哎哟!” 雪间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脑袋一疼,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她急忙回头,却见扉间正站在她身后,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盯着她还未放下的手。 雪间万万没想到都这个点了她二哥居然还在火影楼加班,不禁大吃一惊,再看扉间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泉奈抓着她的手腕,脸上一热,慌忙把手抽了回来。她匆忙理了理衣服,规规矩矩地站好,心虚地垂下了头:“二哥。”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大半夜的在木叶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扉间简直恨铁不成钢,“千手雪间,你以为你多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和人拉拉扯扯!” 平时雪间和宇智波泉奈共事没办法也就算了,私底下宇智波泉奈居然还对她动手动脚,而且看妹妹的样子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只怕是平日里这样习惯了。他本就不喜雪间和宇智波泉奈接触过多,往日也不知说过多少回,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由得一时火上心头。 雪间方才一见扉间面沉似水,就心道要糟,果然劈头盖脸就一顿骂,直说得她头都不敢抬,只咬着嘴唇默默受着。 泉奈刚刚一时激动才握住了雪间,谁知叫千手扉间抓了个正着,本来有些心虚,可一见着千手扉间这样骂她,便忍不住了:“哼,千手扉间,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 不就是多跑了两步吗,又没有人看见,有什么不行的。更何况平时千手柱间光明正大地跑赌场,他怎么不这么管管他大哥,分明是柿子挑软的捏。 扉间呵呵一声:“我管教自家妹妹,就不劳宇智波二当家操心了。” 他管不了自家大哥还管不了妹妹吗! 大哥已经和宇智波斑混到一起了,他可不想让妹妹也进了宇智波的狼窝。 “你……” 泉奈刚要反驳回去,突然觉得袖子被扯了扯。他向下瞟了一眼,只见雪间两根指头夹住他的袖口,轻轻拽了拽,然后左右摆了摆。 他心口闷了一口气,忍了又忍,才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时候说话只会给雪间添乱,可他就是见不得她这样局促委屈的模样。明明就不是什么大事,非得搞得她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况且就算有错,不能回家再说吗,非要在这火影楼前,也幸亏是没有人,不然她以后还怎么在众人面前立足。 “扉间。” 泉奈抬头看时,只见柱间和斑并肩走了过来。他看到斑朝他温和地看过来,低头道:“哥哥。” 斑点了点头。与此同时,柱间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止住了弟弟的话头,而后向几乎把头埋到胸前的妹妹问道:“一切都还顺利吧,雪间。” 雪间仍旧低着头,只轻轻点了点。她从身后的忍具包里掏出任务卷轴递了过去,声若蚊蝇地回道:“盘州的所有事务都已经整理好,封印在里面了。” 柱间接过打开扫了两眼复又合上,声音充满了轻快爽朗:“这不是完成的很好嘛,是吧扉间?” “大哥!” 扉间简直要压制不住抽搐的眉角:“再这么下去……” “好了好了。”柱间打断弟弟的话,给他使了个眼色,而后笑道,“你们俩这么晚跑回来应该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们也要去吃点东西,顺道一起吧。” 斑也很赞同:“盘州的事好容易告一段落,就该好好放松下,不必一直紧绷着。” 所以即便是偶尔放纵下也是人之常情。 扉间知道两人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不了妹妹什么了,只得作罢。 雪间也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暂且算过了。她悄悄朝仍旧面色不虞的二哥瞅了一眼,然后赶忙跟上了自家大哥的脚步。 ———————— 是夜,几人吃完宵夜各自回家。斑在路上看弟弟神采奕奕,似乎遇上了什么高兴事,不由奇道:“我和柱间过来之前,你看你好像跟雪间说了什么。” “是啊。”泉奈也不隐瞒,将两人打赌的事说了一遍,“我输给了她那方松鹤砚,明日还要给她呢。” 斑不由得好笑:“那方砚我都没见你拿出来几回,如今要送人了还这么高兴?” “再好也不过是方砚。”泉奈不以为意,“大不了我以后再去找一方就是了。” 反正只要她高兴,怎么着他都不亏。 大不了以后连人带砚都是他的。 斑看弟弟这个得意的样子忍俊不禁:“你是高兴了,我看千手扉间可不怎么高兴。” “哼,千手扉间就是爱多管闲事。”泉奈一想起来就恨不能现在去找他打一架,“雪间本就不是寻常女子,更不是贵族后院那些养起来的花,自然不用守那些繁琐的规矩,又何必用那些世俗的眼光拘着她?” 一开始她就走的不是寻常女忍的路,再要她守着寻常女子的规矩,泉奈想想都替她觉得难受。 强者的眼中只有实力的强弱,他如此,哥哥如此,千手柱间如此,千手扉间也是如此。就算他一时冲动轻慢了雪间,千手扉间也不该把这个火发到她身上。 反正他要娶就娶定她了,她要嫁也不愁嫁不出去,其他的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其实斑也很认同泉奈这话。很早之前,他也以为他和柱间只是兄弟,是战友,是知己,但自从几年前雪间和泉奈误被卷入了那个阵法,他和柱间为了把他们找回来而去了雪间原来的那个高度现代化的世界后,他才知道,原来男子与男子不光可以做兄弟。 虽然起初看到把他和柱间写到一起的什么同人文时觉得荒谬可笑,但后来再仔细想想,他与柱间之间的关系也许真的并不只是兄弟。 一旦打开了这扇大门,斑再看柱间时,就觉得好像哪不一样了。 更何况这次出去与柱间浪的这么长时间里,柱间已经将心意向他表明,而且令他自己都十分惊讶的是,他并不排斥柱间对他的这种感情。 宇智波斑从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明白了自己对柱间的感情,做好了这个觉悟,他自己本身就不是个拘泥于世俗的人,所以也不会一味拿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别人。 无独有偶,就在泉奈想揍扉间的时候,扉间也直恨得牙痒痒。他看着雪间回了房,和大哥来到卧房,刚一关门就忍不住说道:“大哥,不能让他俩再这么下去了。” “那你想如何?”柱间不慌不忙地给弟弟倒了杯茶,“还和之前一样,在族里找个人?” “族里雪间看不上,其他家族的也行啊,就非得是宇智波泉奈吗?”扉间算盘打得噼啪响,“把人招进来入赘,木遁血继不会外流,雪间还不用出去生活,有咱们在将来顺顺遂遂的多好。” “我是觉得可以,只要雪间同意就行。”柱间拢起手,“其实这样对雪间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那大哥你还……” “但前提是,雪间愿意。”柱间抬了抬手,“扉间,我早说过不反对你阻碍雪间和泉奈,可你同样别忘了,咱们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更何况,雪间如今不过二十岁。当年母亲十五岁嫁给父亲,十六岁就开始生育孩子,二十余岁便拖垮了身体,早早地离世。” 忆起往事,柱间的脸色归于沉静:“再留雪间两年吧。” 扉间沉默了。他叹了口气:“雪间到底看上宇智波家的二兔子哪一点了?” 以前千手接触的家族有限也就算了,他就不信了,现在木叶的好男儿这么多,除了宇智波泉奈就找不出第二个雪间看得上眼的。 “最近有不少家族的族长来找我,明里暗里地问雪间的婚事。”扉间沉声道,“如若从这些小家族里选,让人入赘,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谁知柱间听后却呵呵笑了两声,眼含笑意地抬眼看向弟弟:“这些人怀着什么心思而来,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 见弟弟不言,柱间继续说道:“虽说木叶已立,可村里的这些人难说是否与我们一条心。他们表面上对雪间恭敬,实际有多少人因她的女儿身而私下轻慢不屑咱们谁也不知道。更何况,即便是这些人,也不一定愿意让自家儿郎入赘吧。” “他们到底是看上了雪间,还是看上了千手一族,看上了她的木遁血继,你我心里都有数。雪间是我们的妹妹,以我们来看她自然是千好万好,可要是到了别人家,会被如何看待呢?” “到那时她的所有优点都会变成缺点,丈夫会觉得她不温顺守礼,嫌弃她抛头露面让他颜面无光,要不是入赘,婆家还会要她早晚伺候给她立规矩,要她乖乖地呆在后宅早日生儿育女。你觉得这样的丈夫这样的日子,雪间会喜欢吗?” “可要是宇智波泉奈,她也照样要嫁入宇智波啊。”扉间拧起眉头,“宇智波的那群长老就不会为难她,宇智波的族人就不会仇视她了吗?” “但泉奈足够理解和爱重雪间,斑也不会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待她。”柱间正色道,“宗家有足够的威望压倒长老团领导族人,即便是因着宗家,宇智波的族人也会尊敬她。且泉奈家境殷实,整个宗家只有他和斑两个人。雪间过去没有公婆需要伺候,更没人给她使脸色,岂不自在?” 扉间听后默然半晌,才说:“大哥,你一开始就看中了宇智波泉奈,是吗?” 柱间听了反而摇摇头,笑道:“泉奈这个人自然无可挑剔,无论是他本身的才能还是对雪间的心意。然而两族横亘其中的仇恨,却难免让我犹豫了很久。我思来想去,看了这么多年雪间的心思,还是觉得这门亲事于她而言是最好的。” “扉间,我们给雪间物色人家,无非就是图她将来平安和顺。她本性纯善,不是个能周全十分的人,但能看到并帮她补全的人没有几个,泉奈就是其中之一,不是吗?” 第140章 冰镇西瓜yyds 自盘州回来后, 连轴转了几个月的雪间的生活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流火的八月格外炎热,连树梢上的蝉都蔫哒哒地趴着,有一声没一声地叫着。情报部的办公室内, 雪间坨在椅子上, 头搁在桌上,整个人都热成了一条咸鱼。 “英, 我想吃冰元子~” 雪间睁大眼睛, 鼓起脸, 朝着一旁正在整理文件的英无辜地眨眨眼:“你帮我去买一碗好不好嘛。” “不好。” 已经免疫雪间卖萌的英面无表情地拒绝了自家上司:“您今日已经吃了三碗了,再吃就该不舒服了,到时候扉间大人又要训您了。” “不会啦不会啦。”雪间揪住英的袖子一角,还在垂死挣扎, “就最后一碗, 最后一碗好不好?” 完全就是在哄孩子。 很想叹气的英刚要再次拒绝,就听见了敲门声响起。她就跟找到救星似的两步去开了门,却见着秋枫顶着一头汗捧着个食盒站在门口。 “秋枫, 你怎么来了?” 英忙侧身把人让进来。秋枫走到墙边的桌前, 边把大食盒放到桌上边笑道:“姐姐说今天天儿热,大人准又要苦夏了。冰的东西虽解暑却不能多吃, 所以前几日就让我提前在井水里湃了好几个西瓜, 今日吃正好。” “真的!”雪间“刷”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双目放光直直地盯着盒子里泛着凉意的西瓜,简直感动得泪流满面, “你可救了我的命了啊秋枫!” 英和秋枫对视一眼,都“噗嗤”笑出声来。秋枫看着自家大人搓搓小手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样子,忍着笑劝道:“姐姐说了,就是这凉西瓜大人一次也不可吃太多, 免得吃坏了肚子。” “知道知道,这么大个西瓜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啊。” 雪间毫不走心地摆摆手,忽的身形一顿,直起身来看向秋枫:“对了秋枫,你去警务部帮我把泉奈找来吧。西瓜这东西稀罕,我自己吃实在太可惜了。” 毕竟就这些应季的水果,还是藤田三浦着人特意送来的呢。 “是,我这就去。” 雪间点点头:“你去跟泉奈说了后直接回去就行了,不必大热天的再过来跑一趟了。今儿天热,你和秋棠在家也别累着,少做点活也没事的。” 秋枫虽没有这样的打算,可心里感激:“多谢大人体谅。” “去吧。” “是。” 秋枫告退出来后,便直奔警务部,还未到门口,远远的就见着泉奈站在门口和谁在说着话。她起初并没在意,谁知走近了才发现和泉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数月未见的日向闻怜。而泉奈正紧皱眉头,神情不善,面色十分不耐。 秋枫见状不但没有迟疑,反而加快了几分脚步,不过须臾就到了泉奈跟前。她利落地朝泉奈一行礼,道:“泉奈大人,雪间大人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哦?雪间说是什么事了吗?”泉奈见是秋枫过来,神色略略松缓。 秋风摇摇头:“奴婢不知,雪间大人只说有要事找您。”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泉奈把手上的文件往属下手里一塞,连半个眼神都不再施舍给日向闻怜,只侧首看了一眼宇智波安和,“安和,我们走。” “哎,泉奈大人……” 日向闻怜眼睁睁地看着泉奈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去,伸出的停在半空的手缓缓地垂落下来。 秋枫打心里瞧不起日向闻怜这副做派,觉得自己不给她翻白眼就不错了,完全不想理她,于是草草地弯了弯膝盖转身就要离去。 “小姐也太好性儿了,就由着泉奈大人这样被叫走。” 日向闻怜的贴身侍女春香扶着她的手臂,不服气地嘟囔着:“小姐不过是想跟泉奈大人说几句话,雪间大人便又这样急匆匆地把人叫走了,怎的时间赶得这样巧?” 秋枫的脚步一顿。 这话看似是对日向闻怜说的,声音却并不小。警务部前人来人往的,过往之人但凡离得近些,便是普通人也听得清,更不用说行走的忍者们了。 秋枫心下一转,登时转过身来走近了两步,上下打量着春香,正色道:“春香姑娘刚才的话,是讲给谁听的?” 春香不过是日向闻怜身边的丫鬟,哪里比得过和嬷嬷亲手□□出来能够放到雪间身边的秋枫。她本就心虚,看着秋枫浑身上下的气势更畏缩了几分,只得咬了咬唇,壮着胆子说道:“秋枫姐姐何必咄咄逼人,我只是一时嘴快向我家小姐发了句牢骚,并没有说什么……” “并没有说什么?难不成你当所有人都是聋子不成,还是说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旁人听什么就信什么?” 秋枫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让日向闻怜的心中顿时一惊,使她觉得这个丫头似乎已经轻易看穿她的打算。日向闻怜手持帕子轻捂胸口,垂眸敛目,微微低头,开口的声音轻而小心,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这位姐姐不要生气。我这丫头不懂规矩,还请姐姐高抬贵手莫要怪罪。” 秋枫:“……” 你这做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看呢? 雪间是个爽利人,身边的贴身大侍女性子自然也不磨叽。秋枫从被和嬷嬷买来进了千手主宅就知道,自己将来要侍奉的这位姑娘是家中独女,从未经历过后宅的斗争,故而这方面极为不通。 也正因如此,她们做丫头的才要替姑娘额外注意,不能让姑娘着了别人的道,所以在这方面她和姐姐学得都格外认真。 想到这,秋枫顿时心下冷笑,面上却恭恭敬敬地向日向闻怜行了个礼,低眉垂首语气谦卑,说出的话却寸步不让:“日向二小姐言重了,奴婢可当不起二小姐一声姐姐。” “奴婢只是雪间大人身边的侍女,奉我家大人之命来请泉奈大人去商议要事。现在奴婢话已传到,便该回去复命了,只是听闻这位春香姑娘之言似有不妥,又想着春香姑娘乃是二小姐的贴身之人,万一她言行不当带累了二小姐可是不好,这才停了脚步,斗胆向二小姐进言。” 日向闻怜勉强笑了笑。这话无论是谁听来都是为了她好,她要是拒绝岂不是成心包庇春香,让人都知道春香刚才说的话她是认同的,那她还怎么在众人心目中树立一个无辜的形象?想到这,她只得说:“秋枫姑娘请讲。” “那就请恕奴婢斗胆了。” 秋枫依旧维持着这副姿态,淡淡地笑道:“二小姐与泉奈大人有交情,说上几句话是常事,就像我家大人与泉奈大人是同僚,亦十分相熟。我家大人每日忙于千手族内与木叶的事务,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故而有正事需要与泉奈大人商讨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可就是这样正常的事,到了二小姐身旁这位春香姑娘口中似乎就变了味。”说到这,秋棠的秀眉微蹙,似乎十分不解,“春香姑娘说我家大人把泉奈又请去了这倒不假,毕竟二位大人为了公事而忙碌众人都看在眼里。只是春香姑娘又说‘时间怎的这样巧’,似乎言下之意是指我家大人闲着没事就盯着二小姐,专门挑二小姐和泉奈大人说话的时候把人请走,不知是也不是?” 日向闻怜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我想春香应当不是这个意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秋枫无视日向闻怜的辩驳,继续输出,“我家大人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一个人,到了春香姑娘口中便是这样小肚鸡肠;我家大人落落大方的一个姑娘,由春香姑娘说出就似乎毫无容人的雅量。奴婢是我家大人的侍女,便该为我家大人的名声着想,故而不得不辩驳几句。否则春香姑娘这话要叫旁人听去误解了,岂不是于我家大人的名声有损?” “况且春香姑娘与奴婢皆是下人,本就不该议论主子的事,更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奴婢素闻日向一族乃是名门,家教甚严,才能教出二小姐这样的闺秀。春香姑娘身为二小姐的贴身侍婢,这话要是让外人听见了,知道的是姑娘一时嘴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小姐管教不严,传出去无论是对二小姐的闺名还是日向宗家的名声都不好,所以奴婢这样说,也是为着二小姐着想,还望二小姐能体谅。” 秋枫的声音虽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低,警务部前来往的人听见这边的说话,不由纷纷侧目。日向闻怜感受到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各色目光,只觉如芒在背,脸上火辣辣的,就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于是匆匆地点点头:“秋枫姑娘说的是,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管教春香。”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秋枫在原地站了站,目送着日向闻怜远去,心里暗笑不已。回到家里,秋棠见妹妹出去一趟回来脸上带着笑影,不由奇道:“今儿什么事,值得这样高兴?” 秋枫把遇上日向闻怜的事说了一遍,临了鄙夷地哼了一声:“过了年瞧着她这几个月安分了不少,原来是在这憋着呢。” “你同她置什么气,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秋棠宽慰道,“泉奈大人眼里只有咱们大人,她算哪个台面上的人,也敢同咱们大人比。”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我自然知道她不算个什么,可她这样不知廉耻地纠缠下去,对咱们大人和泉奈大人都不好。姐姐你瞧,去年的时候两位大人不就为此吵了一架?往后还不定生出什么事来呢。” 秋棠想了想觉得妹妹这话也有些道理,遂点头道:“回头我跟扉间大人提一提。这话你跟我发发牢骚也就罢了,可别摆到雪间大人面前去说,省得两位大人又生嫌隙。” 秋枫嘻嘻一笑:“我哪能不懂这个啊。那个日向家的小庶女不就是想让两位大人不和吗,我怎会中了她的计?” “知道就好。”秋棠无奈地敲敲妹妹的额头,直惹得她“嗷”的一声鼓起腮帮子,“你这丫头还鬼精鬼精的,知道当着日向闻怜的面跟泉奈大人说雪间大人是有正事才请他去的。” “我没说错啊,是正事。” 秋枫理直气壮地昂起脑袋:“只要是雪间大人找泉奈大人的事,哪件不是正事?” 第141章 吃瓜摸鱼很美好 秋枫与日向闻怜的小口角雪间并不知道, 她这个时候正捧着一张纸,盘腿坐在椅子上读得津津有味,读完了还不忘戳戳旁边的泉奈:“你瞧你瞧, 村长邀请我们去做客呢。” 泉奈挖了一口西瓜, 把脑袋凑过来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说什么?” “村长说快九月份了,地里的庄稼快成熟了,想请我们去尝一尝下来的新麦。还有, 他说之前的贼人都被尽数消灭,再也没人装神弄鬼地向他们收粮,就连之前被带走的村民能回来的也都找了回来, 往后都是肉眼可见的好日子。他们村连同邻近的村子都很是感激, 还说……要给我立长生牌位?” 不至于不至于。 除了最后一条,雪间看着字里行间洋溢的幸福与希望,真是由衷为他们高兴。她的手轻抚过歪歪斜斜的字迹,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心中逐渐涌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充实。 她是能做到的, 她是能用自己的力量让很多人摆脱痛苦,过上好日子的。 她的路, 是没错的。 泉奈瞅了她一眼:“这么高兴?” “怎么能不高兴。”雪间不由失笑, “其实百姓们的要求也很简单, 一箪食, 一瓢饮, 有片瓦遮身, 有生计可谋就足矣。只要能够温饱,能活得下去,他们便能世世代代地繁衍下去,不会有其他想法。” “是啊, 但凡有办法过,谁愿意干掉脑袋的事。就连那些盗贼之流,也大多是被逼无奈只好落草为寇的良民。”泉奈抱着四分之一个西瓜大嚼特嚼,“昨天奈良鹿亮不是才传来消息,说盘州各地已基本归治,各地人口户籍、贵族与官职的任命已经造册一同发了过来,下一步就是安抚流民,清除盗贼,打通商路,然后咱们就能把情报线光明正大地挪回去了。” “不错,奈良鹿亮传来的东西我已经收到了。”雪间指指右侧堆了整整三层的账簿,简直生无可恋,“好家伙,我这得看到猴年马月。” 大哥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二哥忙了这几个月好容易抽出空来立马就钻进实验室去了甚至还挂上了闲人勿扰的牌子,至于斑大人……还是算了吧她也不好麻烦到人家头上去。 泉奈都没忍住笑了:“要不我帮你看?” 虽然他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带着三分嘲讽三分得意三分幸灾乐祸外加一分狡黠,但生活的不易让雪间不得不向现实的恶势力低头,于是她打量了泉奈一眼:“你有空?” “没空啊。”理直气壮.jpg 雪间:“……” 理论上这个时候不应该说有空然后顺理成章地把至少一半簿册搬走吗? “虽然没空,但也不是不能看。”泉奈认真思索了一下,“你大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看完?” “大哥说下周看完就行,可是我看完还要写报告。”只听“啪”的一声,雪间绝望地一把把桌上的文件糊到脸上,“怎么办怎么办又要熬夜了。” “哪有这么严重。熬夜对身体不好,通宵更是不行,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泉奈义正言辞,“不就是看簿册吗,我现在就帮你看!” ……港真如果你不抱着个西瓜可能更有说服力一些。 泉奈还真就让英把墙边的桌子收拾了出来,一手托着西瓜一手拿着勺子,面前摊着一本账册,真·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雪间:“……” 竟无语凝噎。 就在雪间无力吐槽的时候,敲门声适时地响起,紧接着门把手便有往下转动的趋势。来人显然是与雪间关系甚好的熟人,没等她在门里应声,便习惯性地要推门进来。 糟糕!她这一桌子的西瓜皮还没收拾呢! 觉得自己还应该保留一点形象的雪间如临大敌地飞速给英使了个眼色。英会意,一个箭步就走上前来,身侧带起的风甚至给泉奈面前的簿册自动翻了好几页。 于是在泉奈的目瞪口呆之中,英从桌子下面抽出一个大托盘,顺手抄起桌子角放着的抹布两下把西瓜皮扫进盘子,还不忘翻个面把西瓜水给擦干净,然后连盘子带西瓜皮统统塞进了立在桌子一旁正好是门口视野死角的垃圾桶。 与此同时,雪间刷的把腿从椅子上拿了下来,理了把裙子,在英把桌上清理干净后伸手就把刚推到一旁的文件拽过来,甚至还不忘在旁边放一支笔。 泉奈:熟让疼了可以说是。 于是奈良鹿时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雪间摸鱼泉奈吃瓜的场景。 奈良鹿时:“……” 他是不是应该等会儿再来。 不止一次撞见自家上司摸鱼的奈良鹿时瞥了一眼桌上还残留的西瓜味和雪间嘴角没来得及擦干净的西瓜汁,为了自己还能有碗饭吃决定还是不拆穿自家上司了。他一脸淡然地和泉奈打了声招呼,然后把一张纸放到雪间面前:“这是大名府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 “哦?大名府?”雪间微一挑眉,“裕安姬有动作了?” “裕安姬倒是没有动作,只是隆川和隆回两位皇子向木叶发来了邀请函。”奈良鹿时补充道,“裕安姬和大名倒是都曾对盘州插手,只是被咱们以领主的名义给挡回来了。” 这个雪间已经从月前奈良鹿时的报告中知道了,遂点了点头:“两位皇子与我们素无来往,这次邀请我们意欲何为?” “大皇子隆川说大名在京郊赏了他个园子,刚刚竣工,据说很是精致,所以邀请柱间大人和斑大人前去游园。” “哦。”雪间面无表情地扫了一遍纸上的内容,点点头,“大哥知道了吗?” “我刚让人把邀请函送去火影办公室了,这个时间两位大人应该已经看到了。” “那就看大哥和斑大人什么意思吧。”雪间觉得这事她没什么好掺和的,“不过这事儿应该不会拒绝吧。” 如今大名已经年迈,看似在朝中倚重裕安姬,可实际却迟迟未立储,可见对裕安姬并不像表面这么信任。两个皇子日渐长大,在朝中的势力愈发扩大,虽还远不足以和裕安姬抗衡,可对木叶来说,鸡蛋不能都放到一个篮子里。 既然两个皇子先向木叶伸出了橄榄枝,木叶若不接着,岂不太不给情面?况且现在终究是大名当政,若木叶拒了两位皇子而对裕安姬表忠心,先不说她会不会领情而揭过之前千手和宇智波联手瞒过她建村这事,反正大名是肯定不高兴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左右平衡,反正木叶的实力摆在这,贵族只是拿忍者当工具并不信任,所以无论最后的胜利者是谁,对木叶都不会太亲近也不会太疏远,还不如他们自个儿玩自个儿的,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 也正如雪间所料,柱间和斑没有拒绝两位皇子的邀请,而是给他们回了信件,表示将会如期赴约。两位皇子见能够搭上木叶自是高兴得很,而与此同时在内亲王府广信殿中,一只雕花茶碗却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殿下息怒,仔细伤了手。” 同苑挥退了收拾完碎片的小侍女,亲自递上帕子,将裕安姬指尖溅上的茶水擦去,温声劝道:“不过是游个园,何至于值得殿下动气?” “哼,当初千手嘴上说得好听,什么被逼无奈,什么被宇智波欺骗,纵然没几分真话,本宫看在木叶的份上也容他们多时了。”裕安姬任由同苑收拾,胸口因愤怒而剧烈地起伏,“这次倒好,他们竟一点都不遮掩了,干脆光明正大地和我那两个好弟弟走到一起,看来真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她费了这么大的心血,从浓姬向她举荐千手一族开始,一直到北望之战她力保千手助他们登上忍界第一的宝座,才好容易将千手一族收为己用,想要作为未来夺嫡的重要力量。 谁知道后来千手一族和宇智波联手私自建村不说,这才几年一张请帖就能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和她两个弟弟谈笑风生了,真是她费心这些年,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木叶此番受邀而来确实惹人恼怒,可殿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勿要因一时之气而坏了大事啊。” “不过低贱甚于蝼蚁的忍者,他们敢怎么样?”裕安姬不屑地嗤笑一声,“要我说就该把千手雪间叫来拖到庭院里杖责,看千手往后还敢不敢忤逆本宫的意思行事!” “殿下要收拾一个忍者自然轻而易举。他们依靠着皇室和贵族生活,只需殿下一道命令,那些依附于咱们的贵族便立时能断了木叶的生计来源。”同苑压低声音,“只是这样一来咱们这边空了来往出来,两位皇子便立时能填补进去,这样一来岂不是生生把木叶推过去便宜了他们?” 裕安姬听了同苑的话,怒气稍歇,只是胸口的气怎么也下不去:“那依你之言,本宫就不追究了?” “如今朝堂之上陛下对您多有忌惮,前些日子才派了收税的差事给两位皇子,让他们去了各个领主的领地走了一遭,回来便赏给了他们这座园林。陛下这明显就是有意让两位皇子与大贵族们接触,借此来制衡您的势力。” 同苑仔细地将裕安姬嫩葱似的纤纤玉指拭干净,又搽上了上好的玫瑰露:“盘州那边的事进展亦不顺利,咱们多年扶植的三公子的势力被消灭殆尽不说,盘州世代乃雨谷氏的地盘,外人是进不去的,而如今咱们重新布置的小贵族能有多大用处又很难说。在此多事之秋,若殿下再与木叶交恶,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不提还好,一提盘州裕安姬就来气:“木叶护送着那个贱民之女去了盘州,又成了领主府的雇佣忍者,必然对盘州之事知之甚多。本宫着人前去问询,他们居然推说不知,只说受良惠女之托接了任务而去,旁的一概不知,真真是岂有此理!” 盘州距木叶千里之遥,怎么不见良惠女往别处跑,就这么巧往南跑遇见木叶的忍者把她带回了木叶,还在那里藏了几个月等雨谷宗的儿子都死光了才露头。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当糊弄鬼呢! “盘州之乱木叶究竟在其中参与多少、又有何获利已经不重要了。陛下那边都未发一言,咱们更不宜去质问木叶。且现下木叶虽接受了两位皇子之邀,却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是有,也无非是不想驳了两位皇子的面子,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同苑招来小侍女,亲手碰上一碗新茶:“木叶这帮人可精明得很,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殿下而去投靠羽翼未丰的两位皇子,故而殿下大可静观其变,瞧他们下一步的动作再作区处。” 裕安姬的目光落到茶碗中飘浮的白色饽沫上,理智渐渐回炉。她接过来呷了一口,才感到郁气稍解:“如此,太便宜木叶了。” “往后的日子多的是。先暂且忍耐一时,待到殿下登上大宝,这些忍者的活路还不是捏在您的手中?” “你说的不错。” 同苑的一席话哄得裕安姬勾起了嘴角。她放下茶碗,拿帕子拭了下唇边:“既然我那两个弟弟有开园之喜,我这个做长姐的也不能无所表示。我记得库房里还有棵一整块泽高玉雕成的梨花树,便给我那两个弟弟送去,权当贺礼了。” 同苑笑着躬身应诺:“是,奴婢这就去办。” 第142章 雷之国的来访 自从柱间和斑前赴两位皇子的邀请回来之后, 大名府并没有新的动作,就连裕安姬也十分的安静。金秋九月之时,雪间和泉奈应邀去了村子, 见了村长及中畔大叔等一村人,亲眼见到了山坡上那金色的麦浪, 如愿尝到了甜丝丝的新麦,觉得这日子真的愈发的好了。 也正如雪间所期盼的那样, 相比于上半年的波澜壮阔, 木叶元年的下半年过得格外平静,不觉间人们便由秋装换了冬装,而后雪花飘摇,隆冬就这么到来了。 然而本以为都到十一月份了应该能过个好年,结果雪间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自从上次传出雷之国有人提出要求解散木叶后,木叶按照商量的对策,动用贵族对大名进行游说,同时雪间写信给藤田三浦,让他着意留意京城的动静。也许是雷之国还在观望木叶的发展,在这之后并没有派出使者来火之国施压或表达对木叶的不满。 然而好景注定不长,雷之国大名的使者出都城上阳的时候, 潜伏在城里的细作就已经用通灵兽将消息传出了雷之国。 于是本来宅在家等着过年的高层们又火急火燎地被召集起来开会。 “现在估计使者已经到达两国边境,要进入火之国境内了。” 在连夜召开的族长大会上,雪间端着文件夹,将情报部整合的消息一一汇报:“据可靠情报, 雷之国大名已经在朝堂上明确表示不能放任木叶存在下去, 而此次使者正是带着要求解散木叶的使命来的。如果火之国不答应,雷之国很可能采取下一步行动,或大兵压境甚至向火之国宣战。” “此外, 就在雷之国使者出发后,陆续又有三队人马持使节幡旗离开逸阳城,分别向土之国、水之国和风之国的方向而去。”雪间推测道,“估计是雷之国要与其他三国互通消息以及商议结盟一事。” “另外从上个月开始,雷之国从火之国开始从粮商那里购入大量粮食,从土之国进购铁矿、铜矿等矿产的数量也大幅增加。这样看来,雷之国已经在为开战做准备了。” 柱间颔首,示意雪间坐下,环顾众人:“要怎么办,大家议一议吧。” 底下响起小声的讨论。少顷,志村族长首先发言:“这么说的话,四国结盟,有同时向木叶开战的可能吗?” 雪间并没有隐瞒:“是有这个可能。” “但是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吧。”奈良鹿时虽然仍睁着死鱼眼,口气却不容置疑,“雷之国大名使者还未到大名府。” 日向名莫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大名的态度还不明确。” “不错,大名年事已高,倘若在雷之国的压力下屈服,要求解散木叶,我们该如何应对?”扉间抛出了个眼前的问题。 当年从千手投入裕安姬阵营开始大名就颇为不满,所以抬出了宇智波来对抗千手,由此开始了两族的联合任务。可无论是大名还是裕安姬都没想到,木叶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建立,于是从那以后就对木叶不满的,同时又碍于木叶的强大而颇为忌惮。 让忍界百族重新回到分散状态成为贵族手里老实的工具,才符合他们的利益。因此如果这次因雷之国的施压他们以不愿发动战事为由提出解散木叶,木叶若遵从,那么又会回到战国时代的局面,所有的努力都会付诸东流;若不遵从,那么无论是从道义上还是实际上,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会对木叶极大的不满和愤慨心理,继而对资源和任务产生重大影响。 一旦大名提出这个要求,无论走哪条路对木叶来说都是不利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稳住大名。”泉奈双手交叉撑在桌上,眉头微皱,“贵族那边要尽快去信,一定要在雷之国使者正式在朝堂上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立即进言阻止,只是……” 雪间抬头看了泉奈一眼,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 贵族那里与木叶利益关系较大的自然会偏向他们,其余利益牵扯较小和中立派藤田三浦可以用钱财进行收买,只是真正掌管这个国家,左右国家方向的并不是贵族,而是皇族。 而在掌权的皇族中,两个皇子势力不大,与木叶向来没有交易,而大名和裕安姬木叶已经得罪了。 如若无法撼动这两人的态度,那么大名与裕安姬两派的贵族就算与木叶有再大的利益牵扯,也不会为他们出头说话。 “我去一趟大名府吧。”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低低的嘈杂声中响起。雪间抬起头,看向大哥:“我去见裕安姬试试。” 泉奈同样看向柱间:“那好,我也去。” “不必。”出乎泉奈的意料,雪间拒绝了他的提议,“雷之国既然有备而来,必然会派细作来木叶进行多方打探,警务部压力正大的时候你不能离开。” “但是你一个人去……” “裕安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雪间并不怕,“她还不敢明着和木叶翻脸。” 泉奈犹豫片刻,终究没再说话。 “既如此,你去一趟吧雪间。”柱间注视着妹妹,叮嘱道,“无论此行如何,平安归来都是最重要的。” “是,大哥。” ———————— “殿下正忙着呢,没空见尔等低贱的忍者。” 小丫鬟从角门出来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回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大人,怎么办?” 与面露忧色的桃华不同,雪间对于裕安姬的这种反应毫不意外。看着眼前朱褐色的门,她面不改色地问道:“大纳言的府上递帖子了吗?” “已经递了,连同您的那块玉佩一同给了门房,并交代了是给夫人的。”桃华如实禀报道。 雪间颔首:“那就好,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桃华不甘地看了几眼高高的府墙,转身快走几步跟上了雪间:“大人,咱们,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你还想赖在府外吃住?”雪间笑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大人您还有心情开玩笑!”桃华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雷之国的使者明日就要到京城了。” “以往两国使者来往,在驿馆下榻后首先要递交国书,而后大名才会择日召见,没有那么快的。” 桃华怎么能不急:“可,可要是雷之国使者明日到京城,后日交国书,大后日大名就召见了怎么办?” “桃华姐。”雪间脚步一顿,侧身看向她,嘴角微抿,“不要急,这件事急不得。” 桃华皱着眉头,张张嘴:“可是……” “就算我们一日去拜访裕安姬三次,她也不会见我们的。”雪间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我们这次来内亲王府,只是来告诉裕安姬我们来了而已。若因为她不见我们就自乱阵脚,那才是让她瞧不起呢。” 桃华不解:“可是您在来的路上不是嘱咐说到了大名府不要张扬,姿态要放低吗?” “是要放低,可也不能狼狈不堪。”雪间耐心和她解释,“但仍要让她知道我们很急。” ……所以到底是急还是不急? 这下桃华彻底糊涂了。 雪间仿佛漫不经心地往后一瞥,声音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听说这京城里的严山阁兴旺得很,我们也去逛逛,瞧瞧这新年有没有出什么新首饰。” 不说雪间真就拉着桃华往严山阁而去,内亲王府的广信殿内丝竹之声正袅袅绕梁,珠帘后的裕安姬正斜倚在美人榻上,半眯着眼。美人榻下一名丫鬟正跪着,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手,将花泥仔细地涂在她光滑无暇的指甲上。 同苑自外而入,小步急趋到裕安姬身侧,俯下身轻声耳语了几句。 “哦?”裕安姬眼皮都没动,只轻笑一声,“她还真是沉得住气。” “面上沉得住气,心里怎么样就不知道了。”同苑低声禀报,“昨儿刚一进城就把拜帖送去大纳言府上了。” “也是,都要过年了还眼巴巴的跑到大名府来,不急才怪。” 裕安姬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红色的指甲:“且在看看吧。” “殿下英明。” 裕安姬“嗯”了一声,忽而想起一事:“对了,严山阁那边有什么动静?” “这两个月一直派人盯着呢,回报说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同苑不禁疑惑,“殿下为何会怀疑严山阁会与忍者有瓜葛?难不成是因为藤田三浦长年雇佣了千手一族的忍者作为护卫,还是与木叶有往来?” “以他的身价,护卫忍者不是千手也会是宇智波,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且他是个商人,木叶既有意引入商户,他与木叶有往来也是常事。” 裕安姬秀眉微蹙,双目染上了几分凝重:“我只是不解为何木叶的消息这样灵通。木叶不过成立一年多,情报网就能铺到雷之国都城。按照千手雪间的动作来看,只怕雷之国大名前脚刚宣布要派使者,后脚木叶就收到消息了。” “各国都对进出之人查得极严,这样完备而畅通的情报网,没有长年累月的积累如何能建起来?木叶的情报人员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这么快进入雷之国的,又是如何在逸阳城这样防备最严之处设立情报点而不被发现的?” “况且上次盘州之乱我就有些怀疑了。盘州地处边境,管着多少商贸往来。当时雨谷宗突然死去,紧跟而来的盘州之乱打了多少商旅一个措手不及,可藤田三浦的商路却几乎未曾受损。”裕安姬的眼底积蕴着不明的情绪,“他哪来的这么灵通的消息,能不惜大价钱早早改了商道,避过了这场祸事?” 同苑听着听着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殿下是说,木叶与藤田三浦勾结,他们是利用藤田三浦在雷之国的商路……” 裕安姬抬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目前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藤田三浦如今明面上的产业已经遍布火之国,所以不能轻易动他。严山阁那边要仔细盯着,勿要打草惊蛇,一有异常立刻禀报给我。” 同苑垂首应下:“是。” 裕安姬点点头,稍稍放了心,蹙起的眉头却并没有松缓下来。 若她的推测是真的,那么恐怕藤田三浦与木叶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直到今日才让她察觉出些蛛丝马迹。要是这样,以藤田三浦与木叶的谨慎,只盯着严山阁恐怕很难有发现。 “严山阁,严山阁……” 裕安姬喃喃自语:“这个奇怪名字的店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殿下不知道吗?” 并没有听清裕安姬说什么的同苑只听到什么“奇怪的名字”,于是解释道:“严山阁这个名字听说是因为藤田三浦的家乡在严山附近,儿时家里遭了难又为人所救。他为了让自己记住这份恩情,所以起了这么个店名。” “你是说藤田三浦儿时被人所救?”裕安姬忽的坐起来,好像抓住了什么。 同苑愣愣地点头:“这件事不算秘密啊,开店的伙计都知道。” 被摆了一道啊…… 因为人尽皆知,所以自然不会当做异常来向她禀报,就如同灯下黑暗的角落一般,明明离最亮的地方这么近,却难以被人发现。 裕安姬暗悔自己现在才发现这条信息。她闭了闭眼,沉声道:“罢了。立刻派人去严山,查访当年之事,看看藤田三浦小时候究竟为什么人所救。” “可是殿下,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要找到那年的当事人,恐怕……” “无论多久,一定要找到当年的知情人。” 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本宫一定要查清楚,木叶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第143章 再见裕安姬 “这样东西就置办齐全了。” 雪间把封印卷轴合起来, 干脆利落地拍拍手:“这下能过个好年了。” 桃华接过卷轴,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这都三日了,雷之国使者的国书今儿早上都交上去了, 浓姬我前天也拜访过了,裕安姬那边还没动静要怎么办,是吗?” 雪间结了账,收好钱袋, 和桃华一同往外走:“你放心, 赶得上的。” 和雪间的淡然不同,桃华这几日眼见着雷之国使者进了大名府, 真是一日比一日焦急:“咱们真的不需要采取下一步行动吗, 雪间大人?” 雪间并没有急着否定她:“桃华姐, 依你看,下一步行动该是什么呢?” 桃华一怔, 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若说让与裕安姬交好的贵族出面, 浓姬已经去过了;钱财一类在裕安姬那里定然行不通;我们再去内亲王府一趟, 你觉得这次不会吃闭门羹?” 雪间看向沉默不语的桃华, 继续说:“更何况,你太小看裕安姬了。她当年能接受我这个忍者的建议在大名面前帮助我们完成北望之战, 岂是那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的人?她现在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到了让大名都不敢轻易动的地步, 那两个十六七的皇子加起来连她的一半都不如, 有这样手段的人你觉得什么能打动她?” “那咱们继续这么等着?” 雪间一笑,神色之间满是胸有成竹的自信:“她是个心有成算的人, 这几日不过是看我们的笑话罢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最迟明日,裕安姬那边就会来人了。” 桃华闻言眼前一亮:“果真吗?” “你瞧好吧。” 两人正说着, 便来到了暂住的客栈门口。还未踏进门,她们就看到掌柜的从柜台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转出,急急忙忙地迎上前来:“两位姑娘,有人想见你们。” “哦?”雪间同桃华对视一眼,“人在哪里?” 掌柜的指指一楼的隔间:“在里间坐着呢。” 雪间和桃华不再犹豫,向隔间走去。得到进入的准许后,两人推开门,进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身着华丽衣裙、腰系令牌的高挑女子,正背对着她们。 桃华正纳罕这是谁,却见雪间已然敛裙施礼:“同苑大人,一别一载有余,不知大人可还安好?” “千手姬还是这么会说话。”同苑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低首行礼的两人,“不知道这次千手姬的巧舌能不能让殿下回心转意?” “大人就别取笑我了。”雪间依旧保持行礼的姿势,并不起身,“在下不过一介忍者,哪里当得上什么姬君的称呼。更何况殿下博学多才,胸有沟壑,自有主意,在下区区忍者岂能改变分毫?这些年正是仰赖殿下的庇护,千手一族才能安稳度日,我等皆对殿下感激不尽,又岂敢妄自尊大,以蚍蜉之力撼动巨树呢?” “我说什么来着,千手姬这张嘴真是越发利落了。” 同苑上下打量了她半晌,嘴角抹出一缕笑:“起来吧,但愿千手姬到了殿下的面前也能如此巧言善辩。” 雪间心中一松,明白这是裕安姬答应见她了:“是,多谢大人教导。” 同苑“嗯”了一声,便起身往外走,却见桃华也跟了上来,便停住脚步瞥了她一眼:“殿下说了,只召见千手姬一人,这位就不必跟着了。” 桃华上前半步,刚要说什么,便见雪间抬抬手:“你在这里等着吧,我一人去就行了。” “可是大人……” 柱间大人就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才派我跟您来的啊。 “若有什么事,会有人来通知你的。”雪间暗自给她打了个待命的手势,转而看向同苑,“大人,可以走了。” 桃华只得称是。她目送雪间离开的背影,转身回房取出了纸笔。 ———————— 雪间随着同苑从角门进了内亲王府,来到了广信殿前。 “你在这候着,我去通报。” 同苑说完,便进了上台阶殿内。广信殿不是内亲王府的正殿,而是裕安姬平日处理事务以及起居坐卧之地,因此修得十分精致。宫殿的四周梅树环抱,冬日绽出红色的梅,在这万物销声的时候显得格外生机盎然。 雪间披着天青色的斗篷,立在殿前的广场之上,并不敢四处张望,只拿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就在雪间思考梅树下这冬日还能郁郁葱葱的草是什么品种时,她恍然觉得同苑似乎去的时间有些长了。 不过是通报一声,再慢也不过五六分钟,怎么她去了十分钟了还没回来? 雪间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同苑既来找她,定是裕安姬的意思,怎么她来了,裕安姬反倒不见? 她在原地小步踱步着,少顷,忽的眼前一亮,立时顿住了脚步。 她面向广信殿,一撩裙摆,直直地跪了下来。 十二月刺骨的寒冷冻透了石板,刺痛了雪间的膝盖。她运起查克拉护体,直身而跪,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忙碌的婢女与仆人从她身旁匆匆走过,或目不斜视,或好奇地撇两眼,或小声地议论着。各色的目光不断落在雪间身上,可她依旧面不改色,好似没看见他们一样。 灰白的乌云笼罩在天空,遮蔽了本就散发着朦胧日光的太阳。雪间忽的感到额头一丝凉意,伸出手时,一朵细小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轻柔地落在她的手心,顷刻便没了踪影。 “又下雪了啊,这个冬天雪似乎格外多。” 呼出的白色热气带走了雪间的喃喃。广场上的石板很快覆上了一层雪,不远处梅树上逐渐积起了白,称得红梅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愈发的鲜艳而热烈。 斗篷早已挡不住寒冷。在这样的天气下长时间用查克拉保暖和抵御寒冷固然消耗不小,可对于雪间来说并不算什么。可纵然有查克拉护体,雪间仍觉得膝盖处传来难以抵挡的寒意。她本就因为生来不足而有些怕冷,以前冬日里父亲和哥哥们总是不大让她出任务,就算是在任务中遇到大雪,也总有个挡风避雪的法子,不至于干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可就算再冷,她也要在这一直跪下去。 雪间小幅度地搓搓手,拢了拢斗篷。 广信殿内的一名小丫头从门侧瞧着,转身进了后殿。上好的银碳在鎏金的暖炉中烧着,紫檀色的架子上插着开得正好的百合,裕安姬正身着绛紫色单层的袄裙,半躺在竹制的摇椅上看书。 小丫头悄声走进去,在同苑耳旁嘀咕了几句便退下了。裕安姬抬了抬眼皮:“还在外面跪着呢?” “是。”同苑的嘴角抿出一抹笑,“奴婢倒没想到她能忍得下这份屈辱。” “忍者忍者,你以为是跟你说着玩的?” 裕安姬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要求人,就要摆出个求人的姿态来。” “殿下说得极是。先前殿下这样给千手一族脸面,可他们居然辜负殿下的恩宠私自建立木叶不说,还与两位皇子有所接触。”同苑轻声递上刚换了热水的汤婆子,“她千手雪间再怎么厉害,木叶再怎么强,终究只是低贱的忍者。若不让他们认清楚,以为想见殿下就见殿下,只怕要蹬鼻子上脸,连皇室都敢不尊了。” 裕安姬瞧了她一眼,不由好笑:“行了,我现在倒不生气了。忍者这群人,从来是谁出钱为谁办事,向来反复无常,要是日/日生气,早就把身子气坏了。” “那殿下还打算再用他们?” “忍者这把刀的力量,要比你想的大得多。” 裕安姬将书递给同苑,起身来到床前,通过半透的纸窗望向茫茫的大雪:“他们与那些贵族不一样,只有这样的力量才让我有兴趣去驯服。” 她至今未曾忘记,六年前当千手雪间在这广信殿中掷地有声地说出那句“您想要天下吗”时眼中所放射出的光芒。那种笃定、自信,好似透过她的眼睛,能看到很远很远的未来所描绘的广阔图景。 贵族们或为了权势地位,或为了金钱利益,或为了搏一个从龙之功而依附她,贪婪也好,野心也好,都藏在那一张张讨好的脸下面,可她从未从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可能性。 有意思,这话居然能从一个忍者口中说出来。 那就让我看看你跟那些依附我的势力有什么不同吧。 “木叶……” 裕安姬嘴角微翘:“你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第144章 意料之外的召见 桃华坐在大堂里,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她拎起茶壶往碗里倒水,却只有几滴不情不愿地被晃了出来。桃华“啧”了一声,唤道:“伙计,再给我添壶水!” “好嘞!”伙计小跑着过来, 放下一壶新茶, “姑娘, 您都在这坐了四天了。您瞧, 这天色都暗下来了。” 桃华白了他一眼:“多事。莫说四天,就是十天, 我家大人只要不回来, 我就在这一直坐着。” “那您要是担心,何不去看看,光坐在这等也没用啊。”伙计好心劝解道。 她倒是想去啊,可裕安姬不让她跟着去就算了, 她家大人也让她在这等着,她若现在去了内亲王府外面, 不知道会不会给她家大人添麻烦?况且昨日她已经用从火核那借来的忍猫将消息送回木叶, 若有回复传来不能找不到她。 桃华觉得跟他也说不清楚,只得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做你的事去吧。” 伙计无奈地摇头走开了。桃华暗叹了口气, 刚想再给自己添杯水,忽见一辆深绿金边棚顶马车从东边缓缓驶来,在客栈门前停下了。 车夫熟练地勒住马儿, 松开缰绳跳下来,一路小跑到后面,将脚凳放好后恭恭敬敬地打开了门。 桃华只见昨日将雪间带走的那名叫同苑的女子首先下了马车,而后紧接着, 她家大人也扶着车门踩着脚凳下到了地面上。 “千手姬的意思殿下已然知晓。殿下知道千手姬此来所带人手不多,故而已嘱咐奴婢将赏赐直接送至木叶。” “多谢殿下赏赐。有劳大人费心了。” “那么,奴婢就告辞了。” 雪间恭敬地屈膝行礼,直至马车出了视线才起身。 桃华见裕安姬的人走了,两步迎上来:“大人,您……” 还未等出口,雪间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低声道:“回房再说。” 两人上了楼回到房间。雪间进门后,刚下了个隔音结界,就忍不住一个趔趄扑到桌子旁,咬着牙倒吸几口凉气。 “大人!” 桃华刚才就发觉雪间的脸色不太好,她这么一扑更是把她吓了一跳。她忙扶着雪间到床边坐下,解下她的斗篷,发现她的裙子上有大块大块干了的水渍,不由心里一惊:“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了?” “桃华姐。”雪间强忍着握住桃华的手,“你先答应我,别告诉别人,尤其是我大哥二哥。” 桃华刚想说“您有事怎么能瞒得过族长大人呢”,一抬头却看到了雪间眼中的坚持,便生生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好。” 雪间眉头一松,勉强绽出一抹笑。她撩起裙子,缓缓地卷起厚厚的冬裤—— 小腿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出大块大块的青紫,膝盖处更是高高肿起,呈现出骇人的深紫红色。 桃华的眼睛猛地睁大:“大人,这……” 这明显是冻伤,可大人不过去了一趟内亲王府怎么会…… “桃华姐,我跟你说实话。”仿佛是感觉到了桃华的困惑,雪间咬着牙艰难地低声说道,“我在广信殿外跪了天夜,裕安姬才见的我。” 天夜?可从前天就开始降温下大雪,一直到现在都能有一尺多厚了。这样的极寒之下,恐怕湖里的冰都能厚到上面跑马车都不成问题,大人居然在雪地里…… 若是普通人,别说跪,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不到六个时辰就定然冻死了。 “我去端温水来。”桃华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解开结界跑出了屋子。 雪间看着门开了又关,陡然吐出一口气,屈起身子紧皱眉头,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呻/吟之声。 若不是凭着查克拉和一口气撑着,她根本不能在跪了这么长时间后还能去裕安姬面前陈述利弊,讲了大半日的话才撑着回来。 膝盖仿佛有万千蚁虫噬咬,又痛又痒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在床上滚来滚去。泪水悄然自眼角滑落,雪间咬着手背,强忍着不发出抽泣,眼泪却止不住地打湿了枕头。 她并不是哭自己受了委屈,亦不是哭自己丢了脸面,只要终究求得了裕安姬的原谅,改变了她的态度让她能够支持木叶继续存在,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在害怕。她怕自己这一跪,会把膝盖跪废了。 膝部对普通人而言尚且是支撑行动力的关键部位,更何况是对机动性极强的忍者。若是膝盖废了,那么她这一辈子的忍者生涯也就就此断送了。 可作为一个医疗忍者,她心里却难免去想,就算是好了,这种程度的冻伤万一真的落下病根…… 这就意味着她已经提前退出忍界金字塔顶端的争夺,这一生再无机会向更高的阶梯发起挑战了。 她才二十岁啊! 雪间把脸埋在枕头里,喉中发出极力压抑着的呜咽。 门外,桃华靠在墙边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收拾了情绪,擦干泪水才下楼去。 她转过楼梯拐角,就见伙计快步走上来,见着她眼前一亮:“姑娘,我正想去找你呢,有位贵人想找和您一起的那位大人。” “贵人?”桃华面露疑惑,“来人说是哪里的贵人了吗?” 伙计闻言无奈地笑笑:“小的就是个跑堂的,哪敢问这么多啊。” “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桃华思忖片刻,叮嘱道,“对了,帮我烧壶热水,我家大人洗漱要用。” “好嘞,小的知道了。” 伙计带着桃华依旧去了一楼的隔间。桃华甫一进门,便见一位身着深蓝衣衫、年约五十的白面无须老者坐在桌前品茶,旁边还站了两个同样白面无须的年轻人。 跟随柱间多年的桃华只一眼就看出,这位老者虽身着便装,衣料却是上等的绸缎,单是坐在那就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压迫而来,定然不是一般人。而他与身旁侍立的两个年轻人均有的白面无须的特征,更让桃华对几人的身份有了初步的判断。 “千手一族忍者千手桃华见过几位大人。”桃华当下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行礼。 “姑娘不必多礼。”老者面上倒是和气得很,抬抬手,“我听说贵族宗家的姬君在此,不知是否是真的?” 桃华并不隐瞒:“回大人的话,正是雪间大人带着在下来的。” “既如此,还请姑娘转告千手姬,我家主人想见见她。明日辰时初会有马车来接,还望千手姬到时能够赴约。”老者并不强求一定要到见雪间,而是把话带到。 “您太客气了,在下一定转告我家姬君。”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了。桃华把几人送到门口,等看不到了才回来。她接过伙计从灶间提出来的一铜壶热水,道了谢后便上了楼。 桃华在门前站了片刻,听到屋里没什么声音才叩了叩门:“大人。” “进来吧。” 桃华推门进去,见雪间正用医疗忍术治疗着小腿上的冻伤,忙走过去:“我来吧。” “不必,腿上这些都不严重。”雪间淡然地笑道,仿佛方才桃华在门外听到的哭泣声都是错觉,“我自己治治就好了。” 桃华看着她膝盖的模样,不忍地叹了口气:“方才我下去时,有位老者找大人,说他家主人想见你,明日辰时初会派人来接。” 雪间微一挑眉:“哦?什么样的老者。” 桃华简单描述了一下几人的模样,推测道:“来人衣着不凡,再看模样,怕是宫里的内侍。” “不错。”雪间赞同地点点头,“你既推测这位老者身居高位,那么能在这个年纪还得以作为心腹深受主人信任来传话的,也就只有大名宫的那位主人了。” 尽管心中已有了猜测,桃华还是十分诧异:“您是说……” 见雪间笑而不语,桃华不解道:“大名为何想见您呢?难道是听说您与裕安姬接触而要训斥您?” “若真是如此,那大名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况且能让身边的大内监来传话,想必不会就是为了把我叫过去斥责。这样一个人,又怎么能稳坐皇位、牢牢把持政权四十余年?”雪间安抚地拍拍桃华的手,“放心,大名不会为难我的。” 桃华眼含忧虑:“要真如此,别的倒是不要紧,就是大人您这腿……” “那也没办法,忍忍吧。”雪间叹息道,“以我的体质,恢复一晚上应该能撑过明天。” 桃华握住雪间的手,不禁劝道:“回去之后您还是让柱间大人看看吧,以柱间大人的能力一定能治好的。” “若是恢复如初,只要假以时日,以我的自愈能力也能做到。”雪间注视着桃华,温声道,“但是精通医疗忍术的你也应该知道吧,这个程度的冻伤,就算膝盖能恢复如初,也极难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 桃华低下头,默然无语。 “况且告诉大哥,除了让他更替我担心并没有别的用处。” 雪间轻轻揉着酸痛的小腿:“如今雷之国一来,皇室贵族这边要顾及,木叶那里每日定然也有无数探子想要探听消息,再加上要做好备战的准备,已经够忙乱了,我就不必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哥哥们添麻烦了。” 虽然可惜,雪间却不是一个会为已经注定失去的东西而过度伤心的人,毕竟维持现状对她而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大不了以后冬天不出S级任务了嘛。 “好啦别担心了桃华姐。” 雪间晃晃情绪低落的桃华的胳膊,弯弯眉眼:“你不是打了热水上来吗?正好拿来给我敷敷膝盖吧。” 第145章 传说中的大名 这是雪间第一次踏入大名宫。 虽说来大名府的次数也不少, 但每次不过是偶尔遥望那高高的城楼一眼,并不曾进入或被召见。不过当年初次远远看到时她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如今真正进来了, 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眼熟感愈发强烈。 城楼下朱红色的大门向两边敞开,高大的拱形通道延伸向皇宫内部。出了通道,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广场铺着青灰色的砖石, 不远处金瓦所铺就的宫殿顶部飞檐斗拱, 黑色的立柱与青色的外墙格外醒目,在朝阳的辉映之下显得格外大气磅礴, 气势恢宏。 雪间的内心不由震动。她的目光落在头顶横架在空中的飞廊之上,除却惊诧, 目光中还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动。 也许是她的震撼之情溢于言表,在前头领着她的内侍抬头看了看, 笑着小声解释道:“不怪大人惊讶。听宫里一代代老人们传下来的说,当年开国大名建国时原有宫殿都在战乱中烧毁了, 不得已只得重修。而当时负责督造这座大名宫的就是开国大名的妹妹——哦, 也就是咱们火之国建国二百多年来唯一的女大名, 广君大名所建的。就连大名宫这个名字也是广君大名所赐呢。” 雪间心中讶异:“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少有人去关注罢了。”年轻的内侍脸上的笑比旁人少了几分谄媚, 看得很让人舒服,“当年开国大名与广君大名一同打下了晨之国与日之国, 并将两国合并才有了火之国,并改了许多旧俗, 也就是自那以后咱们才有了陛下这个称呼。” “包括宫廷礼仪习惯、民间的婚丧嫁娶、服饰穿着都与前朝大不相同, 样式也多了起来,许多便是广君大名推行或从宫里带起来的风潮。” 雪间听着这内侍如数家珍地介绍,不由佩服他的博学:“我瞧内侍不过二十上下, 竟能有如此学问,真是令在下钦佩。” “不过是听宫里的老人们说得多记住了而已。”他谦虚地笑笑,“大人可折煞奴才了。” 雪间却没有因此轻视他:“是我失礼了,还未请教如何称呼?” “贱名不足入贵人之耳。”他的背更弯了弯,“大家只叫奴才兴庆罢了。” 雪间了然地颔首,不再言语。 两人穿过重重宫禁,不知不觉离开了庄严肃穆的前宫,花木亭台逐渐多了起来。雪间见越走越往里,不由问道:“敢问内侍,咱们这是要去哪?” “哦,陛下下朝后一般不在前朝呆着,都在后面的清徐殿里批折子,咱们今日便是要去那。” 正说着,雪间跟着他转了个弯,来到了一条较宽的回廊,远远的便见左手边的宫殿四周有内侍侍立,沿着回廊转过去后就正殿的牌匾上写着“清徐殿”三字。 随着兴庆走上前去,只见门外一位身着深蓝宫袍、头发半白的年长者迎了过来,脸上的褶子深深地刻着岁月的痕迹。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雪间一眼,笑道:“千手姬日安,陛下刚下完一盘棋,正要奴才出来看看您到没到呢。” “大内监日安。”雪间垂眸敛目,恭敬行礼。 “千手姬不必多礼,奴才这就进去通报。” “有劳大内监了。” 正如雪间所想,大名并不像裕安姬一样有意为难她。大内监进去不过片刻便出来了,躬身笑道:“千手姬,陛下召见。” 雪间微微低头,抬步走入了清徐殿。正殿的中央摆了一张檀色的大案,案上铺着纸张,砚台里面的墨还未干透。案后的墙上挂着花鸟一类的画作,虽如此,却并无落款署名。 她不敢多看,通过木质镂空的月洞门静静地步入右手边的暖阁中,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于榻上,想着这应该就是大名了。于是她拿出最高规格的礼仪,跪下行了叩拜大礼:“民女千手雪间叩见陛下,愿陛下长寿安康,福泽万年。” 雪间说完后,室内忽然陷入了寂静。 她的身体紧绷,额头贴地,看不到大名的神色,少顷只听头顶一道沧桑的声音响起:“平身吧。” “谢陛下。”雪间依言起身,退立到一旁,仍旧垂着眸子并不抬头。 “你这规矩学得不错。”伴随着大名的话传来的是棋盒里棋子碰撞的哗啦声,“比起朕见过的所有忍者都要知礼。” “陛下谬赞,民女愧不敢当。” “你不必谦虚,朕说是就是。” 大名呵呵地笑了两声,点了点棋盘:“有没有兴趣跟朕下两把?” 雪间万万没想到大名会叫她下棋,哪里敢应下:“民女不敢。” “怎么,别告诉朕当年带领千手一族全歼羽衣主力、一路攻到土之国都城的森之公主就这么点胆量。”大名抓起一把棋子,指指对面的位置,“不必谦虚。” 雪间只好低头应下,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木质的棋盘散发出令人心静的幽幽香气,上面的棋子已被清理,放到了黑白两方的棋盒中。雪间伸手拿了一枚白子,只觉得触手生温,又见棋子晶莹剔透,如含着一汪碧水,无一丝杂质,竟是不知是何品种的上好的玉制成,就知道这东西恐怕有价无市,非一般人所能有。 “我听说前两日裕安把你叫去了?” 大名在棋盘上悠然地先落下一子:“这孩子性子要强,没难为你吧?” “没有。”雪间摇摇头,手上并不停顿,“殿下只是把民女叫去问了几句话而已。” 大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有深究,转而换了个话题:“雷之国使者来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是,民女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也应该明白他是来干嘛的。”大名的目光并未从棋盘上移开,仿佛在专心思考下一步下哪里,“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雪间将白子落在大名方才那一步的下首,平静地说:“民女不敢随意干政。” “无妨,就当说着玩,朕恕你无罪。”大名的左手捏着两颗黑子不断玩弄,“还是你觉得朕应该准了雷之国的请求,下旨解散木叶?” 这就是用最随意的口气说着最狠的话吗? 白子稳稳地被放在了该有的位置,连丝毫抖动和犹豫都不曾有。雪间依旧注视着棋盘,轻声道:“民女斗胆,陛下这话刚才不对。” “哦?你倒说说看哪里不对?” “雷之国并不是来请求陛下解散木叶的,而是来要求的。” 大名玩弄黑子的手指忽的一顿。 仿佛没有注意到大名微妙的变化,雪间接着道:“自从当年北望之战后,土之国元气大伤,雷之国便坐稳了五大国第二的宝座。近二十年来,除了小范围的边境摩擦,雷之国并未与火之国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可这次木叶成立不过一年有余,雷之国就着急忙慌地派遣使者来,甚至不惜直接想要解散木叶,并没有给大名您商量的余地,为何?” 见大名并不言语,雪间淡然一笑:“民女虽不才,却也在家族史书上见到过与雷之国的风岚一族交战的记载。那次的战争虽以千手的胜利而告终,然战损比却近乎五分。风岚一族尚且有此等实力,更何况是雷之国首屈一指的夜月一族。” “忍界百族聚合而成的力量有何等强大,就连民女也无法估量,但之前千手一族与宇智波一族联合任务的成效,相信您与诸位皇室中人皆有目共睹,而如今的木叶所能取得的成就毫无疑问只会更高。” “你倒是有自信的很。”大名从鼻子里轻哼一声。 雪间微微垂首:“并非是民女自信,而是雷之国的行动已经给出了民女答案。” “若不是看到了忍村拥有的足以让他们忌惮的力量,雷之国何至于不惜破坏两国数十年的和平,不惜冒着关系恶化甚至开战的风险来下此国书?难不成是他们发明了什么移山填海之法,能将遍地的山峰悬崖变成肥沃的良田,能够有在各个方面有胜过火之国的把握?” 大名闻言轻笑两声:“若真如此,风之国怕第一个要高兴得跳起来。” “陛下说的是。”雪间稍加凝神思索,而后从棋盒又捡出一枚白子,“如今的木叶就像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虽未出鞘,然对于赤手空拳的人来说亦是绝对的威胁。若真有一日拔/出,他们惧怕第一个对准的就是自己,故而只得在这把宝刀还未开刃之时,装作自己很强大的样子,上门来要求陛下丢弃这把刀。” “照你这么说,朕应该拒绝雷之国,让木叶继续存在咯?”大名抬抬眼皮,瞥了她一眼,“如此,可是有开战的可能。” “大名可知,一千五百年前,这片大陆上还未有国家建立。” 雪间没有急着否认这种可能性,而是缓缓说道:“大约一千年以前,人类在发展中形成的小部落才开始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逐渐聚集,先形成大部落,而后是村落和城镇。资源的不均引发了争夺,人们为了守住资源开始学会防御,并圈出了保存资源的地盘和势力范围,约两百年后,第一个国家——初之国才宣告成立。” “从那以后,大大小小无数的国家开始建立。仿若浪里淘沙一般,无数小国灭亡,又有无数小国诞生,通过六百年的兼并,逐渐形成了如今五大国鼎立的局面。纵观整个大陆,似乎除了鬼之国、汤之国等夹在中间的小国之外,五大国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啪嗒!” 棋子与棋盘撞击的声音消失之时,大名的目光一凝。 雪间坦然地收回手:“大争之世,本就是互相征伐,你进我退。今日大名应了雷之国的要求解散木叶,雷之国就会以为火之国可欺。恕民女直言,下一次使者来火之国,就不知道要您让出什么东西了。” 第146章 大名的决意 大名一眯眼, 口气带了几分威严:“你倒是敢说。” “若不是您赦免了我的罪过,民女哪敢说这话啊!”雪间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只是雷之国欺人太甚, 民女这是为您, 为火之国鸣不平呢。” “你这个丫头。”大名终于抬起头正视了她一眼, 笑道, “拍马屁都不会拍。” 雪间见被发现了也不尴尬,嘻嘻一笑:“火之国有了陛下,才有了数十年安定的日子,足见陛下的英明神武, 自然不会和我一个黄毛丫头计较。民女方才虽没拍对马屁, 可理儿是在那的。如今木叶是您的臣民, 您的下属,雷之国这样公然要求甚至威胁解散木叶, 不就是干涉火之国内/政,将您的尊严置于何地?” 大名的心中一动。 这一点, 才是真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说到底, 自从宇智波背弃他的意思私自与千手结盟建立木叶而始,这股愈发有脱离掌控趋势的力量就让他十分不安。此番雷之国所提出的解散木叶,同意与否在他的心中尚且五分。朝堂上的朝臣争来争去, 无非就是是与否两个结论,却惶然不提此事的性质。一国被他国这样命令和威胁,一国之君被他国国君这样命令和威胁, 火之国的尊严何在,他的尊严何在? “即便您要解散木叶,也该是您自己的意思。在雷之国的要求下答应,无论是否是您原有的意思, 皆会让火之国臣民乃至他国以为您惧怕雷之国的威势。这样一来,您如何再在臣民面前树立威信?若他国也以为火之国可欺,效仿雷之国派使者前来索要财物,甚至是领土和城池,不给便威胁发兵攻城,您又该如何应对?” 雪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大名的神情,见其沉吟不语,于是继续说:“我曾听说过‘师出有名’这样一种说法。雷之国要想攻打火之国,要求解散木叶不过是个由头。他们固然惧怕木叶的力量,想要在其初生之际便将其扼杀,故而可能会因此而发兵。可您想一想,若是您顺从了雷之国的意思解散了木叶,丢弃了手里的这把利刃,雷之国没了木叶这份忌惮,难道反而会坐视火之国居于大陆中央,不羡慕沃野千里的良田,不羡慕肥美可餐的家畜,不羡慕温暖宜居的气候了吗?” “莫说是雷之国,就是其他三国亦是眼馋火之国这块肥肉好久了。当年北望之战,火之国夺了土之国十八城,斩杀数万将士,使得他们十数年都缓不过这口气来,这笔账,土之国安能不记恨在心?不是民女危言耸听,您今日应了雷之国的要求,明日土之国就会跟上。既然能让您退一步,为何不让您退第二步呢?” “正如你所说,雷之国既然首先出头,土之国嫉恨当年之事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若是答应,开不开战尤可说;可要是不答应,恐怕与两国开战在即啊。”大名沉声道。 西北的土之国与东北的雷之国联手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确实对火之国来讲是不小的危机。 “既然雷、土两国能结盟,那火之国为何不可呢?” 从容而自信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缓缓绽开,让大名都不禁微怔了一瞬。 “水之国远在海上,一直希望与大陆互通贸易,可鉴于海的阻隔以及内部混乱而一直收效甚微;而风之国地处内陆,沙漠遍地,物资匮乏。北边的土之国也没有好到哪去,不能助其多少,因此即便是维持基本生计,风之国也要靠着火之国。” “既如此,何不与两国签订盟约,给予一定援助的同时鼓励商人与两国贸易,帮助两国改善良种与技术,加强交流,既对火之国有好处,又能握住两国的切实利益,使其不敢轻易背叛。如此,三国连横以强火之国,共抗北敌,那么即便是雷、土两国,也不敢轻易动手了。” 大名深深地注视着这个年仅二十的女子,忽而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 他还记得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意气风发,胸怀大志,立志要让其他国家不敢窥探火之国。可如今弹指一挥间,已经快五十年了,那些志同道合的臣子与友人,老的老,去的去,而他也磨尽了锐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再也带不动这个国家了。 他看不透木叶究竟有何野心,但坐了四十余年朝堂经验告诉他——木叶所图之物,恐怕不小。他若再年轻个十岁二十岁,还能有耐心与时间同木叶周旋,可到了这个年纪,他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裕安看似步步谋划,争权夺利,却把眼光全放在了朝堂这点地方,全然不顾外面已是什么样子。她视忍者为低贱之人,又想要让木叶为她所用,却记恨着之前千手对她意思的违逆,让千手一族的公主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如此折辱,千手一族怎能咽的下这口气?木叶又怎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她?如此心胸狭窄,把国家交给这样的人,恐怕会生出乱子来。 年轻时,他还觉得这孩子胸有谋划是个好的,结果越大越不成个样子。他有心想打压裕安的势力,却已让她成了气候,再加上年纪大了,因而颇为吃力,且他那两个儿子也不争气。故而他十分担忧,不知一旦有一日他撒手而去,这国家该走向何方? 然而与此同时,木叶却有着如此眼光的女子。虽然她现在身形谦卑,孰知来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可是纵然如此,他也不能因此而解散木叶,给国家招致眼前的祸患,只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再有其他机会削弱甚至消除木叶,给后代留一个好点的环境吧。 思及此,大名把手里的棋子扔进盒子,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你的意思朕知道了。朕乏了,你退下吧。” “是,民女告退。” 雪间走后,大内监从外面悄声走进来,只见大名正合着眼一脸疲惫地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他正要去拿床被褥过来,就听见大名问道:“正升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陛下,老奴自从八岁被卖到宫里来就被拨到了陛下身边伺候,算来也有五十八年零三个月了。” “五十八年啊。”大名支撑着身体,有些费力地在正升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说起往事,他布满褶子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我还记得当年我还只是个不被父皇看重的皇子,你刚来时就在我那院子里洒扫。那个时候你总是毛手毛脚的,今日碎了个茶盏,明日忘了给花浇水,时常得总管的训斥。” 随着大名难得带了苍老的声音,正升的封印在深处的记忆也在脑海中渐渐浮现:“陛下还记得。” “哎呀,要不是我身边最后就剩了你这么个老东西,我能记得这么清楚?”大名开玩笑地朝他点了点,“得了,一转眼,咱们都成老头子了。” 正升闻言鼻头一酸,忙宽慰道:“陛下正值盛年,何故作这悲叹之语?” “好啦,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咱俩还弄这虚的。”大名呵呵地笑了两声,声音透着些许悲凉,“我是老了,比不上这些年轻人了。你就瞧这盘棋吧,恐怕早晚是我输。” 正升走过来看了眼棋盘,不解道:“老奴虽愚钝,跟了陛下这么多年也能看出一二,这盘棋陛下已占明显上风,虽在中间一时不顺,可要再下下去,必然将是陛下赢了啊。” 大名摆摆手,长叹一声:“你只看到了这张桌子上的棋盘的结局,却没看到桌子以外的棋局啊。” “您的意思是……” 大名起身下地,披上正升拿过来的披风,缓缓地锤着自己的腰背踱步到窗前:“我幼时读史书时,曾记得广君大名说过这样一句话。她说这天下何处不为棋盘,何人不为棋子。我当时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明白她所说的天下是什么,更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为棋子。臣工平民也就罢了,难道皇室之人乃至君主都是棋子吗?” 正升静静地立在大名的身后,就这么不发一言地陪着他,听着他这位他相伴了五十余年的君主说出的心里话。 “我那时对这句话颇为嗤之以鼻,认为把君主都称作棋子,未免也太瞧不起人。可等到我登基成了皇帝,大皇兄和三皇兄还不死心,终于还是起了兵。一夜之间手足相残,宫廷人人自危,整整持续了两月才平息了。这场逆王之乱牵连甚广,我不得不将朝野内外进行一次大清洗。兄弟们死的死贬的贬,到头来,不剩下几个了。” “也就是在那场变故中,我才知道,不为棋子者,不足以入棋局。” “所以,我也好,臣子们也好,木叶也好,都是火之国这个棋盘,甚至整个忍者大陆这个棋盘上的棋子,谁都不能脱身而去。”这位在朝堂上叱咤四十余年的老者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越过这重重宫殿,到达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裕安气量不足,却只想置身于棋局之外,做掌控棋子的棋手。可她却不明白,既未入局,又如何能下得赢这盘棋?” 这才是他方才为何说这盘棋恐怕早晚会输。 “至于隆川和隆回这俩小子更是指望不上。”大名冷哼一声,“整日只知道在我跟前奉承,装得多么孝顺,心里装的那点东西恐怕连你都瞒不过吧?眼界狭窄胸无大志不说,连争权的手段都不如裕安,能成什么大器!” 这话正升可不敢接,只得静默地侍立在一旁装聋作哑。 “罢了,罢了。”良久,大名无奈地摇头,“木叶再如何危险,眼下也不是置气的时候。你去把大纳言叫来,让他拟旨赏赐木叶,等明日朝会召雷之国使者觐见之后便去传旨吧。” “是。”正升躬身应诺。 “等等。”大名叫住了刚要退出去的正升,指了指桌上的棋子,“把这副棋具一并加到赏赐里,带去木叶,单独赏给千手雪间吧。” “这……”正升看了看棋具,又看了看大名,犹豫不决,“这可是您最喜欢的一副棋具啊。若要赏赐,从库中再捡一副就好了,何必非要赏这副呢?” 大名摆了摆手,喉咙里呵呵两声:“不过是一副棋具,就是用来赏人的玩意儿。既然要拒了雷之国使者,索性做到底,让他们知道火之国对木叶的重视,这样即便动手,他们也要掂量掂量。况且,你以为千手雪间不说,朕就不知道雷之国的另一层顾虑?不过是怕本国忍族也效仿建村,成为雷之国大名难以掌控的一股力量罢了。既如此,不如推一把,有火之国作对比,雷之国的忍者就知道自家大名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岂能不心寒?” 正升闻言便不再言语:“是,陛下还有何吩咐?” 大名沉思片刻:“左相今日入宫了吗?” “左相大人今日正好在听风殿值班。” “把他叫来吧。” 第147章 帮我保密好不好 左相谷木义理到的时候, 大名正站在窗前,手里端着碗茶。 “臣谷木义理参见陛下。” “左相不必多礼,平身吧。” 大名抬抬手, 悠悠地坐回榻上的小几旁, 指了指对面:“坐吧。” “臣不敢。” “此处只有你我两人,坐吧。” “谢陛下。” 谷木义理谢恩之后, 才走到了大名的对面。他看着空空的小几, 不由有些奇怪:“陛下今日怎么没弈棋,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大名抬眼看了他一眼:“那副棋,我赐给千手雪间门了。” “千手雪间门?”谷木义理的目中闪过诧异之色,“是木叶千手一族的那个宗家女?” “嗯。”大名将前事说了一遍, “这么做, 也算是抬举她了。” 谷木义理当了这位大名三十余年的臣子, 对他再了解不过, 当下从他的话中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恕臣多言, 陛下意欲何为?”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你说, 朕若纳了千手雪间门,朝臣们可会反对?” 谷木义理:“……” 谷木义理大惊失色, 直接站了起来躬身道:“陛下何出此言?那千手雪间门乃是忍者,怎能入宫为妃?” 大名拾起榻上的两枚玉球,在手里把玩, 默然不语。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谷木义理放缓了声音:“陛下乃火之国之主, 何等尊贵, 怎能让一个忍者伴于身侧,岂不是贻笑天下?不说朝堂和天下如何议论,到那时皇室的体统何在, 陛下的颜面何在?” 大名沉吟半晌:“然而今千手和宇智波联手,将火之国所有的忍族尽皆收入木叶,影响力不可小觑,倘若不加以牵制,恐怕有一日会成大患。” “即便如此,陛下也不应动这个念头。”谷木义理劝道,“您今日亲自接见千手雪间门,令忍者可一睹圣容已是有违礼法,亘古未有。自古后宫妃嫔皆为贵族出身,背后皆有显赫的家世。臣说句僭越的话,陛下要是将千手雪间门纳入后宫,且不说会于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后妃们又岂肯与一忍者共居于屋檐之下,同分陛下恩宠?后宫不和则前朝不安,而今火之国中各领主势大,陛下又如何给这些大贵族们一个交代呢?” “更何况,雷之国的使者尚在京城。千手雪间门乃当世强者,北望之战创下了何等功绩?陛下既决定赏赐重用木叶,此时若下旨纳千手雪间门,木叶则会失去一大战力。这样一来,雷之国见您如此重用木叶,又见木叶势弱,定会助长开战的野心。如此,双方还未曾交战火之国便先逊一筹,自损臂膀,实非明智之举。” 手中玉球碰撞的“哒哒”声逐渐缓慢下来,大名静静地听着,面色不变,语气却不自觉地出现了些许动摇:“此举虽不甚妥当,但亦是抬举千手一族。宇智波已为我所用,若是将千手也……” 大名虽未说完,但谷木义理却明白他的意思。如今朝堂之上裕安姬的势力愈发的大,更有千手一族作为助力,让大名日益不悦。此次倘若能挟制千手一族迫使其成为大名的助力,则对裕安姬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削弱和打击。 明白是一回事,可谷木义理却仍然不赞同:“陛下已重用宇智波一族,再拉拢千手,恐将引起宇智波不满。此举虽可能令千手和宇智波离心以削弱木叶,然亦有可能将宇智波推向公主殿下,可谓是得不偿失。” “且您将千手雪间门纳入后宫,表面抬举了木叶抬举了千手一族,实则对其挟制,令千手失一主力,进而失去对宇智波的优势,因此未必可使千手一族感怀在心,反而可能会暗生怨怼。如此一来,您既未成功拉拢千手,又使宇智波离心,岂非事倍功半?” “故而臣以为,当此外敌环伺之际,不宜对木叶有所举动,反而当以怀柔为上,令其为我所用,方为上策。” 大名听着听着,神色渐渐松缓下来。昨日裕安姬才将千手雪间门罚跪于庭院之内,必会令千手一族心怀不满,这也正是他今日宣召千手雪间门进宫的原因之一。倘若再对木叶出手,那么今日的拉拢就失去了意义。 思及此,大名也就基本打消了这个念头:“左相说的是,是朕太心急了。” “既如此,左相便挑选一人去木叶宣旨吧。” 谷木义理闻言暗暗松了口气,低头应下:“是。” ———————— 此时的雪间门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在命运的转折点上走了一遭,她在内侍的引领下沿着原路出了宫,回头微笑着行礼:“有劳内监了。” 引她出来的还是兴庆:“不敢,大人慢走。” 桃华惦记着雪间门膝盖的伤,早就等在了宫门口。此时她看到雪间门跟人告了别,往这边走来,忙迎上前去:“大人,您……您还好吧?” 雪间门任由她打量,温和地笑道:“当然没事,我好得很。” 桃华见她不像是受了为难的模样,顿时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才露出笑容来:“大人没事就好。我已备了马车,咱们回去吧。” 大明宫距离她们所下榻的客栈距离不近,要是走回去怕是要走不小的路程。雪间门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的膝伤,心下一暖:“多谢桃华姐。” “谢什么,都是应该的。” 桃华扶着雪间门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缓缓地向客栈而去,车上桃华握着雪间门有些凉的手,问道:“大人,大名可说什么了?” 雪间门将与大名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点头道:“大名这边应该没问题了,我想不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木叶。” “我就知道大人一定可以的。”桃华闻言面露喜色,“那我们明日启程赶回木叶吗?” “不急。”雪间门的手有意无意地抚上膝盖,“咱们等几日再回去。” 桃华的目光顺着雪间门的手落在她的膝上,皱了眉头:“可您这腿若不早治,恐怕要落下病根的。” “我要是明天回去也走不动路啊。”雪间门苦笑道,“更何况我带着这样的伤回去,大哥二哥担忧不说,一旦在木叶传开,恐会使人心不稳。本来此次雷之国的施压已经在村里造成不小的影响了,这个节骨眼上再出问题无异于雪上加霜。” 虽然觉得雪间门说的很有道理,但桃华还是不赞同:“这要是让柱间门和扉间门大人知道了……” “所以要拜托你了啊。”雪间门双手握住桃华的手,嘻嘻一笑,“帮我保密,别告诉我哥哥,好不好嘛桃华姐~” “这……” 桃华真是左右为难。她很想拒绝雪间门的要求,可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妹妹这样讨好似的撒娇卖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在内心挣扎了半晌,张了张口:“就是我不说,您被裕安姬罚跪的事也会叫大名府的情报点知晓,送去木叶的。” “这还不简单,我掐了便是。” 雪间门表示她这个情报头头搞这个还不是易如反掌:“一会儿我把令牌交给你,你去严山阁告诉他们,只说我有事情要向大哥单独汇报,让他们将未来半个月关于我的情报留中不发,这样一来木叶自然收不到消息。” 情报部不是吃干饭的,更何况她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罚的跪,不出几日就会经由内亲王府的下人之口传入大名府。眼下正是雷之国与火之国关系焦灼的时期,两国未来是战是和无疑是最火热的茶余饭后的谈资。此时无人不关心朝堂上大名的态度和决策,因此罚跪这点小事将会如同投入湖泊的一枚小石子,激起几圈涟漪便会没了踪迹,能够为情报点获悉却不会在城中引起人们的多少注意。 因此只要情报这条线看住了,雪间门相信大哥二哥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报向来具有极强的时效性,等到半个月过去了,这件事就会被彻底淹没在废用的情报堆中,不再被提溜出来传回木叶,而是随着它们一起被燃烧成灰烬。 “况且咱们只是耽误几天,又不是不治了。这两天我会好好恢复,等到回去之后桃华姐你再帮我去六长老那拿点治疗冻伤和暗伤的药,我抹一抹就好了。” 桃华:“……” 真的,她早该想到的。 桃华这次彻底没了拒绝的理由。她看着亲昵地攀着自己胳膊的雪间门,叹了口气:“那您答应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治疗。” “那是自然。我答应你,桃华姐。” 第148章 结果就是被抓包了 木叶二年一月中旬, 大名府终于传来了消息。而与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大名在朝上宣布赏赐木叶的旨意。 “裕安姬觐见大名,言‘木叶本为威胁, 然今灾害不断, 民心不稳,不宜激之以成大祸。况北有雷、土窥伺,却静而不动, 何也?乃惮于木叶也。倘今上散之, 无异于自断爪牙, 恐为祸不远矣。不若安其心、抚其志,利之用之, 以抗北敌。’大名曰‘善’遂下旨以金银钱粮等物赐予木叶。” 斑读完大名府的情报, 朝柱间一点头:“看来这一关暂时过去了。” 柱间“嗯”了一声:“虽然如此,木叶的战备工作也不能停下。毕竟大名这次不光明确拒绝了雷之国, 还大张旗鼓地赏赐木叶, 定会引起雷之国的强烈不满。” “不错。”扉间也十分赞同, “根据逸阳城传来的情报可以推测,雷之国大名是个暴脾气。此次火之国这样的态度, 恐怕会激怒他。” “既如此,警务部还要加强木叶内部的排查和外部警戒,情报部和暗部对雷之国和土之国的动向调整到最优先等级。雪间这次去大名府已经去藤田三浦那边知会过了, 他那边运来的东西要注意接收和安置,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隐蔽, 不要让木叶里的任何人察觉出异常……” 柱间拍板定论后,众人皆没有异议,于是便散会各忙各的去了。 火影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只有自己在房间中的柱间一改刚才可靠的模样,顿时垮下脸来, 生无可恋把头搁到桌子上:“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文件要批啊……” 都是那个雷之国,搞什么事,害的他要批的文件多了能有三分之一。 柱间不禁在心里一边碎碎念,一边从抽屉里拿出印章盒。他向往日一样打开盒子,然而向往日一样躺在盒中等他的印章却消失不见了。 他面对空空如也的盒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他好像,昨天因为太晚了所以把一部分文件抱回了家批,然后把印章也给顺走了。 所以今早上就理所当然地忘拿了。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塞牙。柱间幽怨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火速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楼顶值班的暗部:“……” 印章忘拿可以让我们去拿,倒也不必您亲自跑一趟。我看火影大人您就是想光明正大地翘班吧。 不说暗部们内心怎么吐槽,此时在木叶上空放飞自我的柱间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心情不要太爽。他落到族地门口,晃悠悠地往家走,半路上正好遇上了千手多江。 “柱间大人。”多江叫住柱间,两步走上前来,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这是我姐让我交给您的,说是今早上给您收拾书桌上文件的时候看见的,觉得您可能是忘了拿,所以正要让我送去火影楼呢。” “哦,多谢,我正要找它呢!” 柱间接过了印章,左右看了看,不由奇怪道:“桃华呢,怎么没见着她?” “我姐去六长老那了,说是要拿点药。”多江解释道,“所以她让我先送过来了。” 柱间听后微皱眉头:“桃华受伤了?” 桃华不是和雪间一起去的大名府刚回来没几天嘛,雪间说一路顺顺利利的没出什么事,她怎么会受伤? 多江说起来也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我问我姐来着,我姐什么都没告诉我,还说我多事。” 这就不应该了啊。桃华和多江是亲姐弟,受伤这种事是常事,而且这两天桃华正常得很,不像是有大伤,有什么不能告诉亲弟弟的呢?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多江点头:“那我就先走了,柱间大人。” 得到了印章的柱间不禁因多江刚才的话心存疑惑,又怕桃华身体真有什么事,于是秉持着关怀下属兼友人的想法,柱间并没有回火影楼,而是向千手的医疗班而去。 而此时的桃华,正在医疗班里焦头烂额。 “奶奶,您就把药给我吧。” 桃华拉着千手音的手,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恳求了:“我保证不乱用还不行吗?” “不行。”无论桃华怎么急得跳脚,千手音都不松口,“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种药的药性猛,若是用量不当不仅无法治好冻伤,还会让原本的伤处变本加厉。除非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处,否则我是不会让你把药带回去自己抹的。” 桃华咬了咬嘴唇,低头不吭声。 千手音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大前天你来问我要冻伤药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说你出去一趟不小心冻着了,可又不让我看伤处,只说自己回家抹药就好。我本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太在意,谁知好好的你今天又过来问我有没有能治好冻伤所致暗伤的药,这就有蹊跷了。” “我这辈子见到的暗伤数不胜数,什么类型的没看过。以咱们千手的体质,冬天出任务有冻伤是常事,可能冻到留下暗伤的地步,那得最少一直在雪地里待个五六天才可能有。你之前从没来要过这种药,前些日子不过去了趟大名府,路上时间这么短,能有什么冻到有暗伤的机会?” 见桃华依旧沉默不语,千手音眼睛一眯:“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说,我就把族长请来问你!” “别别别奶奶,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桃华拽住千手音的胳膊,觉得实在瞒不过去了。她咬咬牙,警惕地感知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才附到千手音耳边低声说道:“不是我,是雪间大人。” 桃华忍不住叹息一声:“雪间大人为了求见裕安姬,在大雪之中滴水未进,一动不动整整跪了三天三夜,膝盖冻伤了。她不让我告诉族长,怕族长和二族长担心,还特意在大名府多呆了几天,直到行动无大碍了才启程。结果她回来之后也不敢自己过来,只能让我偷偷来拿药。所以您大可不必担心这药用的剂量不对,雪间大人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 “嘭!” 还未等千手音有何反应,门突然猛地被推开了! 桃华回头看时,只见柱间面沉似水地走了进来,周身的威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桃华,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桃华竭力压制住面对更强者反射性逃跑的本能,听见她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柱间这样问道。 ———————— “大人,情报已经从暗部拿回来了。” “知道了。”雪间头都不抬,趴在桌上奋笔疾书,“刑讯班那边的人开口了吗?” “有宇智波的人在,哪有藏得住的秘密。”英把怀中的两张纸放到桌上,“都在这了。” “那就好,让泉奈那边再多挖几个人出来,送上门的情报不要白不要。” “这两天安和还跟我说,警务部早就忙得脚不点地了,每天……” 英的话随着被推开的门戛然而止。 雪间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愣:“诶?大哥你怎么这个点……” “跟我来。”柱间二话不说上前抓住雪间的手腕,把她拽了出去。 “等,等等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上司被自家族长拖走,感觉大事不妙。她在原地咬着唇转了两圈,而后出门向暗部跑去。 不说英去搬救兵了,柱间把雪间拽到一处空旷的训练场才松开了手,也不啰嗦,直接沉声道:“雪间,大哥很久都没有跟你对练了吧。” 雪间心里一突突,勉强撑着笑道:“大哥怎么今儿突然想起来……” “怎么,不想跟大哥对练?”柱间一顿,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她的膝盖,“还是说你身上有伤,不能和我对练?” 在柱间的注视之下,雪间半垂了眸子,掩住了心虚:“那倒没有……” “那就开始吧!” 话音未落,柱间欺身就攻了上来。雪间忙一矮身,只觉得拳风擦着她头顶而过。她当下提起十二分的警惕来,集中全部精神,向后撤步,以手为掌,化去了柱间手上的力道,紧接着一个后跳避开了他的侧踢。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空地上交起手来。面对这个大陆的最强者,雪间前五十招丝毫不落下风,然而五十招往后,她的膝盖就开始有隐隐的酸痛感,感觉腿有点不听使唤了。她竭力以加快上半身的速度来弥补下半身机动性的不足,然而柱间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弱点,一直在压低重心往她的下盘进攻,逼得她不得不调动身体一退再退。 终于,在第七十五招时,膝盖突然袭来的刺痛让她的反应慢了一瞬,正是这连精英上忍都未必察觉得到的犹豫,让柱间抓住破绽,一个旋身踢击中了她的右臂。 雪间在膝盖一疼时就感觉不好,急忙架起双臂防守,下盘不稳的她却依旧没能防住柱间这一击,飞出几步远摔在了地上。 “雪间!” 正在和斑商量暗部事情的扉间突然被英告知自家妹妹被大哥强行拽走时十分摸不着头脑,但看英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假,于是放下手里的活出了暗部。斑听了也觉得事情有异,于是和扉间一同来了训练场。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正好看到雪间被踢倒的一幕的扉间顾不得内心的震惊,快步上前把妹妹扶起来护到身后,直面沉着脸的柱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从小到大,无论是父亲还是他,每次要责怪雪间的时候都是大哥护着。别说打了,就是说她两句大哥都一向舍不得,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了,能让大哥气到非要揍雪间一顿不可? 柱间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而是注视着他背后低着头的妹妹:“雪间,你刚才为什么不撤步?” 雪间低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以你的能力,避开这一招不难吧。”柱间继续道,“大半年前你还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一百招不显颓色,今日怎么不过七十五招就败下阵来。” 雪间的手捏住了衣角。 柱间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是你没撤步,还是你没法撤步?” 被点破的雪间不由自主地松开贝齿,微微一怔。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扉间也听出不对劲来。他稍一侧身,看向雪间:“到底怎么回事,雪间?” 雪间怯怯地抬眼看了一下扉间,又迅速低下头去:“二哥,我……” “要不是我刚才恰好去了六长老那,听见了桃华和六长老的对话,我还不知道她身上有伤也敢瞒着我们!” 柱间简直要被她气死。他跟弟弟简略地说了一下从桃华口中知道的事情经过,末了说道:“她膝盖上冻伤了也不好好治,留了暗伤也不说,还让桃华去六长老那里拿那种去暗伤的药膏想抹抹算了。你说她……” 扉间听着大哥的话,眸中的讶异逐渐转变为怒色:“大哥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时候我实在没办法。”雪间抬起头,双目中含着不甘与激动,“裕安姬把我叫去却又避而不见,分明还记恨着千手与宇智波私建木叶之事,摆明了要我彻底弯下腰伏下身求她。我若不跪,她怎能消气?” 她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裕安姬要来这么一出,不然何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生生冻了这么长时间? “裕安姬真是欺人太甚!”扉间厉声道,“她把我千手当什么了?居然以此来折辱你,我看她是不想要木叶这个助力了!” 虽说只是柱间的转述,可扉间完全想得到,雪间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上三天,裕安姬的府里上上下下的奴仆必定都看见了。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传出内亲王府,甚至传出大名府。这样一来,雪间的脸面和尊严将置于何地? “你也是,她让你跪你就跪?还在大雪里跪了三天。” 扉间真是又气又心疼:“裕安姬还用得着我们,不舍得木叶拧成的这股强大的力量,所以不会这个时候翻脸。我不信你想不到这点,既然想到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跪又能如何?他就不信裕安姬真能放开木叶这块肥肉。 “我知道,可我不敢赌。”雪间也是满腔的无奈,“无论是拂袖而去还是强行去见她,都只会让她对木叶再添不满。木叶新立,人心还未稳下来,若她趁雷之国的事借题发挥给我们使绊子,或在贵族中动什么手脚,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都只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忍者再强大,以目前的境况来看依旧要依附着贵族,依附着皇室生活。倘若不出意外,往后的数年,甚至数十年,木叶都要在她的手底下讨生活。与其姿态强硬让她现在就心生厌恶,不如放低姿态去讨个饶服个软。这样她高兴了,往后咱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更何况,要是以后真与其他国家发生战争,真得罪狠了裕安姬让她在战争中对木叶下手,那么到时候死的可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寂。 “当务之急,是把雪间的膝盖治好。”斑见柱间的脸色依旧不太好,劝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怪她也没用。雪间还年轻,不能这时候就落下病根,不然以后可有的难受了。” 斑太了解他了,这次柱间如此动怒,是因为雪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面子没了可以挣,利益没了可以换,但唯独身体伤了就是伤了。 柱间与他的梦想都是将弟弟妹妹保护好,所以见到雪间如此不爱惜自己,他才会这样生气。 果然,柱间闻言神色一动,终究长叹一声。他走到又低下头的妹妹面前,抬手轻轻拍去了她肩上的泥土:“是大哥不好,刚才打疼你了吧。” “不疼的。”雪间迎上大哥的关心的目光,摇摇头,“大哥一向很有分寸,是我没站稳才倒了的。” “以后万事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先。”柱间满含无奈地敲敲她的额头,“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我就不让你出木叶了听见没?” “我,我知道了。”雪间揉揉额头,心虚地抿了抿嘴。 气氛总算松缓了下来,小小的矛盾在兄妹之间烟消云散。下午的时候柱间特意早走了一会儿,叫着雪间回家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然而正如雪间所担心的那样,情况并不乐观。 “表面的冻伤已经痊愈,可韧带和软骨有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关节腔里有积液,再加上因为在雪地里跪了太长时间,恐怕寒气入体,以后秋冬和阴雨天会留下畏寒怕潮的毛病。” 柱间目露担忧:“要想根治,恐怕需要长年累月的修养啊。” 医疗忍术不是万能的。它的本质是促进细胞分裂提高细胞活性来达到修复的目的,因此虽能及时止血愈合可怖的伤口,但慢性劳损类的病痛却大多只能达到缓解的效果。 “既如此,便顺其自然吧。”雪间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大不了以后我冬天少出任务就是了。” 她身为木叶的最高战力之一,不可能不出任务放弃武力,所以靠修养来痊愈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再想想办法。” 柱间盯着雪间的膝盖,喃喃道:“我再想想办法。” 第149章 鬼之国的来访 大名亲自派使者来木叶赏赐, 可谓是给足了木叶面子,同时无疑给担忧大名会下旨解散木叶的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各家族彻底安下心来,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好年。 “听说雷之国大名大发雷霆, 与土之国的来往更加密切了。” 泉奈轻敲着棋盘:“今年怕是个多事之年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要打, 那就打好了。”雪间盯着棋局,头也不抬, “火之国的使者已然在水之国和风之国。雷、土两国只要不怕水、风趁机从背后攻打, 尽管可以开战试试。” “嗯。”泉奈不再想这个, 转而问道,“你的膝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老样子呗。”雪间皱起眉头, 对着棋盘冥思苦想, “大哥给我调了药膏抹着, 我感觉还挺管事的,这几日膝盖明显没那么僵硬了。其实只要不和大哥这个程度的交手, 我还是没问题的。” 雪间膝盖的伤除了桃华和六长老外,就只有他们五个加上水户知晓。这件事算是木叶的机密,如果让他人知道雪间战力有损, 对木叶的安定无疑是不利的。 所以即便是治疗也不能大张旗鼓, 更不能去四处求医问药,只能慢慢地调养。 “依我看幸亏你大哥把你揍了一顿,不然难保下回不会有这种事。”泉奈轻哼一声, 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哎呀呀我下错了!”雪间一见自己的大龙要被吃掉, 急忙伸手要取回上一步的棋,“我不要下这儿!” “落子可就无悔了。”泉奈笑着把她手挡开,“你可不能耍赖, 刚才我已经让你反悔一次了。” “我又不是什么君子,就再让我反悔一次嘛。” “不行。” 雪间争了几句,见泉奈寸步不让,索性自暴自弃地把白子扔回盒子里:“我不玩了。” 泉奈哭笑不得:“你看你,下输了就不玩了?” “我都连输六把了。”雪间沮丧到怨念都溢了出来,“你就不能让我赢一把吗?” “一开始的时候是谁说的不要让的?还说什么让了就没意思了。”泉奈无奈,“一局棋起码反悔两次不说,现在输了又不高兴了。” 雪间张张口,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噘嘴道:“反正我不玩了,你自己玩吧。” 她就不明白了,原本以为自己九岁就开始跟着和嬷嬷学下棋,自认为也算下得不错,谁知道泉奈这个宇智波二族长天天忙得脚不点地的大忙人还能有这么厉害的棋艺? 结果就是翻车了。 就在泉奈认命地收拾棋盘的的时候,英从廊下走过来禀报道:“大人,鬼之国来人了。” “鬼之国?”雪间一挑眉,“这大过年的,他们派人来做什么?” “不清楚,只是来人说是鬼之国的神官巫女派她来的。”英解释道,“人已经在火影楼了,柱间大人让我来请二位大人过去。”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雪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瞥了眼对面的泉奈,不由小声嘟囔道:“这过了年才三天,放个假下棋被人虐不说,还得去火影楼接待人,真是累死算了……” 泉奈听她在那里抱怨,心中好笑,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而无奈:“等我们从火影楼回来,若是时候还早,我便陪你再下几局。这次让你赢个够。” “那一言为定,你可不能躲懒!”雪间立马就高兴了。 “你呀,真像个孩子。”泉奈一边同她一起往外走一边笑道,“不就几局棋,至于嘛。” 雪间一听立刻停下不走了,转头盯着他:“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的公主大人。”泉奈拍拍她的后脑壳,“咱们快走吧晚了哥哥们该等急了。” 雪间这才放过他。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火影楼,甫一进会客室的门,便看见柱间和斑已然坐在一侧,对面则是一位身着白衣、襦袢和红色绯袴,足部穿白着足袋和红纽草鞋的白发紫眸的少女,正襟危坐,目光正投向进门的他们。 “你们来了。” 两人行礼过后,柱间微一颔首,抬手示意对面的女子:“这位便是鬼之国神官巫女座下的殿上巫女,专程来木叶找你们俩的。” “想必这两位便是泉奈大人和雪间大人了。”这位殿上巫女十分恭敬地起身,垂眸敛目,缓缓下拜,“在下青羽,见过二位大人。” “青羽殿不必多礼。”雪间和泉奈皆十分纳罕巫女的态度,只得忙回了礼。几人分宾主坐了后,雪间率先开口:“不知青羽殿不远千里而来,是找我和泉奈何事呢?” 青羽淡紫的眸子泛着光泽:“在下受神官大人之托,来解雪间大人之困。” 雪间略一沉吟:“我有何困,还请青羽殿明示。” 青羽不语,从怀中掏出一枚青瓷瓶,推到雪间面前:“请大人先看看这个。” 雪间不解地同柱间对视一眼,见大哥点了头才拿起来。她拔开瓶塞,稍稍靠近鼻下,只觉一股清冽之气伴随着花香从瓶中溢出,让雪间不由精神一振。 雪间目露惊异之色:“这是……” “将此丸沐浴之时化于温水,便可驱逐体内寒气,温养伤处,解大人之困。” 雪间心里咯噔一下:“青羽殿这是何意?” “大雪之寒,甚于严冬。”青羽的紫眸中无一丝波澜,“大人之膝若不早治,怕是于天下有损。” 雪间一时心下大惊。她膝盖的伤被瞒得死死的,连木叶都鲜少有人知晓,更不用说远在千里之外的鬼之国巫女了。况且就算她被裕安姬罚跪之事能传得那么远,她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一跪把她膝盖跪伤了呢? 然而就算惊疑,雪间面上亦不显,只笑道:“青羽殿说笑了。我乃木遁体质,什么伤不能痊愈,又何需这种药来驱逐什么寒气?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身上有伤,又与天下何干呢?” 青羽注视着她,从容不迫地答道:“大人于母腹中之时便先天不足,飞雪之时因机缘巧合降生于世,本就体弱畏寒,加之前些日子又因大雪寒气入体,膝上添了暗伤,故而无论于大人之战力或寿命,恐都有损。” 桌下,雪间的指尖捏紧了衣衫。 她本不信神鬼之说,可青羽的这一段话中,只“机缘巧合”四字,便足以让她不得不信了。 当年她初遇九喇嘛时就听它说过,鬼之国的巫女或许也能看出她灵魂的问题,而泉奈也说过,鬼之国的巫女曾告诉过他,他的命格因一股异世的灵魂气息而改变。 这两件事,都指向她,让她不得不怀疑鬼之国的巫女是否真能看破她的秘密。 无论是她早产,还是“机缘巧合的降生”,还是此次的膝伤,都不是通过情报打探能够获知的。如此看来,鬼之国的巫女看来还真有几分本事。 “大人不必怀疑,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帮助大人祛除灾祸而已。”似乎是看穿了雪间的想法,青羽继续说,“此皆乃神官大人占卜所得,在下不过是替神官大人转达罢了。” 室内一时无言。 雪间垂下眸子,少顷,复看向一如平静的少女:“我素闻之,五大国为求庇佑消灾解祸而前往拜访神官巫女着数不胜数,却难求一面。神官殿能够不远千里派您来到木叶为我这个毫不相干之人解困,恐怕不是只出于善心吧?” 雪间这话,相当于是变相承认了她身上有伤的事实。 “雪间大人聪慧,神官大人确有所求。”青羽并不隐瞒,坦然道,“此药只能缓一时之症,并不能根除,故而神官大人希望您和泉奈大人能够移步鬼之国,在那里,她会为您解答所有疑惑并彻底治愈您的腿疾。” 雪间不解:“既要我去治病,为何还要叫上泉奈?” 青羽微一垂首:“此乃天机,还请雪间大人体谅。” 雪间沉吟不语。青羽也不急,说:“我知此事一时难以决断,还请雪间大人细细思量后再做定夺。在此期间我会留在木叶,静等大人的答复。”说完,她便起身告辞了。 青羽走后,室内便只剩下他们三人。柱间见妹妹依旧犹豫不决,开口道:“雪间,要不你去一趟吧。” “大哥……” “你的伤要想彻底治愈,恐怕以普通的药石和医疗忍术都难以做到。”柱间沉声道,“虽然以我的能力可能以后会研究出彻底治愈的方法,但不知要等到何时。你的伤若一拖再拖,拖成了陈年旧疾,那就真耽误一辈子了。” “可我怕这是个陷阱。”雪间虽心动,却仍有犹疑,“神官巫女既然能算出来我身上有伤,必然知道于战力有损,万一她借为我医治之名骗我去鬼之国却怀有别的目的……” 鬼之国巫女只传说有祭祀消灾的能力,可她们到底有什么本事谁也不知道,万一着了她们的道就麻烦了。 她的木遁血继不知为多少人所觊觎,谁想错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呢? 况且这次还扯上了泉奈,要是连写轮眼也一锅端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去,有风险;不去,可能就错过了治病的机会。 “这样吧,青羽不是给了你这瓶药吗,你先试试。”泉奈提议道,“如果管用,我就陪你去鬼之国;如果不管用,那就此作罢,顺道查查她背后到底有什么人。” 雪间点头:“好,那就这样办。” 第150章 神官巫女 雪间门觉得自从来到这里, 她前世信奉了二十余年的唯物主义就在被不断地打破。 只将一丸溶于水中便觉得泡个澡浑身从内到外都热起来的雪间门不由得感叹这药的惊奇,连着好几天膝盖在晚上都不会发凉了。在确定没有留下什么副作用后,她对青羽所言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所以当她同泉奈一同站到鬼之国巫女堪称宫殿的神社之前也就不意外了。 等着青羽去通报的雪间门打量着这座墙柱上都雕刻着不知名图案的神社,不由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未知的事物总是让人好奇, 更何况青羽先前所提到的占卜术确实让她觉得神乎其神。 要是仅凭占卜就能知道这么多, 那她要是学一个来还要情报部干什么。 就在雪间门在内心放飞自我的时候, 神社的大门打开了。 清一色的白衣黑袴女子分列两旁, 缓缓而出,停在参道的两旁;而后如青羽一般打扮的白衣红袴女子款款而来, 立于神社的台阶之上;最后才是一位年过五十的白衣紫袴、与青羽一样有着紫眸白发的女子, 在青羽的服侍之下从殿中跨了出来。 她穿着繁重的服饰,却如同踩着云朵般轻移到两人面前, 身体几乎没有晃动, 让雪间门怀疑她是不是飞过来的。 她学了这么多年礼仪,都尚且做不到上半身能稳定到这个地步。要真是走过来的,那眼前这名身着华服的女子光在这上面下的苦功夫都怕是她难以想象的。 “青乐拜见泉奈大人, 雪间门大人。” 雪间门刚想同她见礼,谁知见她双手举过头顶, 低头弯膝,竟直直地跪了下去。然后连带着所有的巫女都如她这般行大礼拜服在了地上。 雪间门:“……” 泉奈:“……” 雪间门都懵了。除了当年炭治郎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土下座, 她是第二次受这么大刺激,一时间门觉得自己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只得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道:“神官殿下这是作甚,可折煞在下了。” 青乐依旧将额头贴在地上:“二位大人不必困扰,该受这礼的。” “这……”雪间门想把她扶起来,可却丝毫拽不动她, “我和神官殿下非亲非故,更不是上下属关系。初次见面便受此大礼,雪间门实在内心难安,所以请大人快起来吧。” 青乐这才抬起头,在青羽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侧身垂首道:“既如此,两位大人请。” 雪间门和泉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困惑,可见这位大巫女如此坚持,只得率先进了殿。 在青乐的指引下,一行人穿过大殿,来到了她日常起坐的后殿。出乎雪间门的意料,这位神官巫女的起居殿的装扮竟十分朴素。檐下白色的注连绳相连,朴素而洁净的米黄色榻榻米反射着细碎的光芒,木色的竹帘自两旁的窗户前落下,大殿的尽头的中央是一座微高的坐台,坐台的两旁垂挂着绿色的帘布。 “两位大人请坐。” 众巫女并没有跟进来,而是守候在了门外,掩上了殿门。唯有青羽服侍着青乐坐到了高台上,并立在了一旁。 “冒昧请两位大人前来,我自知十分唐突。”青乐首先表示了歉意,“然事关重大,如若不见到两位大人,我内心恐怕难安。” 雪间门笑道:“神官殿下不必客气,我既有求于殿下,便该前来拜访。如若殿下有何难事需要我,只要无害于木叶,我自当尽心竭力。” “大人无需担忧。” 青乐给一旁的青羽使了个眼色。青羽会意,从一旁的矮柜中捧出一个檀色的木盒,放到了雪间门面前。 “这是我神官巫女代代相传的药丸,名曰‘温御丸’。此丸分青白两色,青色为内服,白色为外用。这白丸与青羽带给大人的那一瓶相同,想必大人已经用过了。白丸半月一用,每次用后都要服用青丸,如此坚持三月,大人膝上的暗伤便可基本治愈了。” “只是往后望大人好生保护膝部,勿要长跪再使其受损,否则年老之时恐将不良于行。” 雪间门打开盒子,果然见里面有一青一白两个瓶子。她重新盖上盖子,向青乐垂首道:“多谢神官殿下指点。” 青乐点头:“只是大人体内的寒气多从母体所带,此药虽能缓解,却难以祛除。殿后有一温泉,大人可在此泡上五日,对此次入体的寒气去除和暗伤的愈复是大有助益的。” 雪间门没想到令大哥都头疼的暗伤这么简单就能治好,心里十分感激:“神官殿下这样帮助我,不知我该如何报答呢?”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神官巫女既然肯拿出秘药来,肯定要求与之对等的东西来交换的。 谁知青乐听了她的话摇摇头:“我只希望二位大人来日能保全鬼之国的百姓,勿使其遭到屠戮罢了。” 雪间门没想到是这个要求,顿时一愣:“殿下是否太高看我们了。木叶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保全鬼之国的百姓?况且鬼之国从不参与五大国之争斗,数百年来境内和平,享有崇高声誉,又有谁会将战火燃烧到这片土地上来呢?” 难不成她还能从木叶派人驻扎到鬼之国?这样非但无法护卫安全,反倒会使鬼之国违背中立的原则,陷入争夺的漩涡。 她觉得青乐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可也没想出来到底怎样才能做到。 “大人无需困扰。到了时候,您自会知晓。”青乐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逡巡,淡紫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只需二位大人应下便可。” 雪间门和泉奈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的犹疑。 见两人沉默,青乐缓缓道:“数年前我曾与泉奈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您是否还记得?” 泉奈点头:“自然记得。” “那时我对您说,您的命格被一抹来自异世的气息所影响。您曾问我是福是祸,我当时并未回答,不知您现在是否找到了答案?” 泉奈眼神不由自主地望向雪间门,而后看向青乐:“是。” “一个人的命格自有定数,非轻易所能更改。可一旦稍加触碰,便再也回不到原来的轨迹了。” “于您,是这样;于雪间门大人,亦是这样。” 雪间门眼神一动。 果然,她是能看出她灵魂问题的。 “也许雪间门大人觉得我的要求过于强人所难,可诚如您所说,鬼之国百年间门安享太平,从无战事。故而我亦非为今日所请,而是为来日所请。” 青乐理了理衣襟,带着青羽一同躬身下拜:“大人之志实现之日,才是这个承诺兑现之时,还望到时大人能够记得。” 她的志向…… 雪间门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连目光都惊疑不定起来。她的志向,除了她,就只有泉奈最清楚了。包括大名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木叶的建立是个终点,是要壮大忍者的力量来提高地位,为此甚至不惜卷入皇储之争。 可他们都想不到,木叶只是一个起点。 火之国,乃至整个忍者大陆,才是她毕生的目标。 木叶显然不足以庇护整个鬼之国,这一点她相信青乐也知道。可倘若青乐指的是这个,那她的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 推翻贵族掌控火之国,而后实现忍者大陆的一统,这个过程中必然绕不开鬼之国。况且她从头到尾都只是要她答应保全鬼之国的百姓,并不是鬼之国这个国家。 “倘若我的志向无法实现呢?”雪间门这样试探性地问道。 青乐抬起头来,笑而不语。 雪间门见她不答,略一沉吟,而后看向了泉奈。 泉奈也在看着她,然后点了点头。 雪间门明白了。 她复看向青乐,目光中带着毫不迟疑的决心和笃定—— “若有朝一日真如殿下所言,那么这个承诺,我应下了。” 释然而美好的笑容终从青乐的脸上缓缓绽开。 “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 雪间门依照青乐所言,在这里待了五日。 不得不说巫女的药神奇,连温泉也神奇。每次将身体浸入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温泉时,雪间门便觉得一股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让五脏六腑都燥热起来,握拳时连力量都大了不少。 等到五日过后,她能明显感觉出来,她体内的查克拉比以前更加充沛了。 临别时,青乐将她单独叫了过去,说道:“大人此生有三大劫,如今已安然渡过两道。只要跨过最后的难关,往后纵有磨难,亦会是一往无前的光明大道。” “大人保鬼之国百姓平安,此等大恩,我无以为报。” 青乐将青羽带到身旁:“我自知寿命无几,我去后大巫女的职位便由青羽继承。大人若有事差遣,便可致信青羽,她必不会推脱。” 雪间门闻言皱起眉头:“我观殿下气色红润,不像有病症,怎么突然说这种丧气之语呢?” “生死之数自有天定,我心中有数。”青乐淡然地摇摇头,“神官巫女便是如此代代相传,大人不必纠结于此。” “只是我有八字箴言,还望大人谨记。” 雪间门见她面容肃然,也不由认真起来:“请讲。” “大人天资聪颖,性情爽直,重情重义,可也须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大人若想长寿安乐,还需放得开手,否则终会对寿数有损。” 雪间门知道这是青乐能说出的最大限度的告诫了,于是拱手郑重行礼道:“多谢殿下,雪间门记下了。” “那么,山高水远,大人一路珍重。” 第151章 溪云初起日沉阁 然而正如大名所担忧的那样, 火之国拒绝了雷之国要求,非但没有解散木叶反而给予重赏之后,暴躁的雷之国大名大发雷霆,当朝把火之国驻雷之国都城的使者叫来训斥了一顿, 然后让他转告火之国大名希望他三思而后行。 翻译过来就是,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火之国大名自然不肯听他的。两国互派使者打了几个月的口水仗, 三月, 雷之国大名终于忍无可忍, 给大名府下了最后通牒。 而好巧不巧的是, 土之国的使者此时也来到了大名府,向大名递交了国书。 “这段时间雷之国可是与土之国打得亲热。这次雷之国发难, 土之国定要插上一脚。”雪间将近几个月来整个大陆的形势变化报告发给众人, “恐怕此次雷之国要玩真的了。” 柱间一目十行地大致扫了一遍:“大名那边的反应如何?” “土之国递交的国书上虽未像雷之国那般强硬, 但表达的意思也与雷之国相差无几。大名看了之后给气得不轻, 在朝堂上把土之国使者斥责一顿,而今使者应当已经离开大名府回土之国复命了。” 雪间肃然道:“雷之国来势汹汹,土之国跟风而上, 所幸火之国已与风、水两国签订协议。而大名日前也已知会两国,两国回复均表示支持火之国的决定,想来暂时不会有问题。而雷、土两国看似结盟牢不可破,其实只要打退一国, 另一国定当撤兵。” 泉奈接过话来:“既是雷之国先出头,那么只要打退他们, 土之国便不足为虑了。” “只是火之国一旦对外交战, 木叶必然要出兵。而如今木叶刚成立一年有余,实在不是与雷之国开战的好时候。”奈良鹿时环顾众人,“况且即便要战, 我们也需要时间准备。” 奈良鹿时的顾虑也正是众人所担忧的。虽说在平时的任务中各家族磨合的还不错,人心思定,村子的建设和发展都很顺利,然正如奈良鹿时所说,若是木叶成立不久便遭逢大难,各家族难免会各生心思。如此一来,纵使不会大难临头各自飞,木叶也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 如果能避免战争最好,如若不能,木叶就必须赢,而且要赢得干净漂亮。 “我看我们可以上书大名,请求会谈。” 一片沉默中,奈良鹿时接着说:“就由我们出面,直接与雷、土两国接触。我想为了对等,这两国也会派遣相应的忍者代表来和我们对话。这样一来既可以拖延时间做足准备,又可以趁机摸一摸各国忍者的底细,可谓是一举两得。” 柱间看向奈良鹿时:“就雷之国大名的脾气,未必会有这个耐性同意会谈吧。” 关于这点奈良鹿时也有考虑:“雷之国既然决心要开战,定然是抱着必胜的心态来的。而为了提高胜率,木叶这个他们所忌惮的未知因素的处理便成为重要内容。因此即便雷之国知晓此乃缓兵之计,亦不会放过这个直接估量木叶实力的好机会。” 柱间沉吟不语,少顷点了点头,看向斑的方向:“斑,你怎么看?” “哼,雷土两国既然要来送死,我们就奉陪到底!”斑的声音掷地有声地回荡在火影室内,“既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不战何为!” 扉间亦颔首道:“要打就打痛他们,端了他们的老窝。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雪间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热血沸腾。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木叶能不能立住,全在这一战! 既然无法避免,要么顺从雷土两国的意思解散木叶,各家族重新回到战国时代互相厮杀内耗的状态;要么就让天下人看看木叶的厉害,让所有人看到火之国忍界百族集合起来的力量,令木叶的名号响彻整片大陆。 选哪条路,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 三月下旬,火之国大名致书四大国,要求派忍者代表进行谈判,并将谈判地点预定在了铁之国。 风、水两国自然无有不应,反正去也是撑个场子要谈判也是火之国和雷之国谈,而且木叶这个前所未有的忍村模式也确实让人捉摸不透,借此机会试探一番也不错。 而打着同样主意的雷之国大名虽然对火之国如此信重木叶颇感意外,但还是接受了火之国的提议,命令本土忍族进行准备。 “这次排场不小,来的可都是各国首屈一指的大忍族。” 扉间翻阅着不厚的一叠资料:“雷之国派出的夜月一族,土之国是两天秤一族,水之国是鬼灯一族,风之国是赤砂一族。这几个族群都是在忍界可是大名鼎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来的应该是他们的族长。” 雪间也这么想:“这些年火之国对外战争不多,与各国忍族交手甚少,再加上通往各国的情报网刚刚架设一年,族群信息又相对闭塞,故而我们所知也不多。除了情报部的消息,就是各家族从族史中摘出来的关于与四国各族交手的记录。” 别看就这点,就这她还搜罗了好久呢。 千手和宇智波祖上与雷之国和土之国的交手次数不少,再加上本来宇智波就是从雷之国迁过来的,而与土之国又有北望之战这个现成的经验,所以对付这两国把握还是相对较大的,只是…… “拿骨头当武器?”泉奈诧异地念出声,“这什么玩意儿?” “是拿骨头当武器。”雪间虽然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觉得比她的木遁还扯,但情报部传来的消息肯定不可能是胡编乱造的,“水之国的这个竹取一族虽不在鬼灯、水无月、照美这水之国的三大族群之列,却在水之国也声名赫赫。” 雪间顿了一下:“虽然这个声名也不算什么好声名就是了。” 泉奈奇道:“怎么说?” “竹取一族只能勉强算个中等忍族,人数不多,按理说难以引人注意。可我们的情报人员之所以能探听到这一族的能力,除了他们可以控制身体任何部位的骨头再生,甚至全身长出骨头都行的极其特殊的能力之外,更重要是因为他们十分嗜血好战。”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任务,就是为战而战,甚至有时都不会对对手的实力详细评估就进行突袭。比如年前他们才偷袭了无水月一族,不过遭遇了惨败,而无水月的死伤也不少。他们的血继十分棘手,但似乎也因此寿命不长,据说族中超过四十岁的人很少,就可能是血继病导致的。” 简单来说,就是杀人的瘾上来了,想打谁就打谁。 尽管雪间对这样的族群持有“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的心态,可也多亏他们这么爱打仗,才能让木叶收集到这么多信息。 “除此之外,还有风之国的赤砂一族除却我们已知的操纵沙子的能力外,据不可靠情报,他们当中似乎还有人掌握了操纵砂铁的能力。”雪间补充道,“另外,风之国的许多族群都有修习一种全新的远程攻击——傀儡术。” “哦?”斑一挑眉,“这样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对手可能千奇百怪,绝不仅仅局限于这请报上的几种血继和能力。” 这就有意思了。 虽然此次风、水两国是作为盟友支援,而木叶收集他们的消息多是为了配合作战所用,但也不能不留一手。 万一人家临场来个背刺自家却毫无防备那乐子可就大了。 面对从未对上过的对手,面对全新的招式,别说斑,就是雪间都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种迫不及待想见识、迫不及待想和强者交手的强烈欲/望。 这就是忍者战斗的本能,亦是强者早已融入到骨血中的野心。 “扉间,万花筒写轮眼副作用消除的研究有进展吗?” 扉间向大哥看去,答道:“目前进展不大。虽然据宇智波的记载血亲的万花筒替换能够升级永恒万花筒,但两双万花筒互换是否能得到两双永恒万花筒目前没有临床数据和案例支持,因此暂时不可取。而尝试利用木遁细胞来改善万花筒状况的可行性研究还有待深入。” 毕竟建村后一系列的事让扉间忙到根本没空去搞科研,去年下半年好容易腾出手来结果斑和泉奈刚提供了血液还没研究几天呢雷之国就开始搞事了。 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倒也不急:“既然暂时没有进展,那就先放一放吧,这东西也不是一两天能研究出来的。当务之急是定在四月中旬的会谈,除了情报部保持雷、土两国的情报优先等级之外,谈判的条例和材料也该准备起来了。” 柱间听后目中染上些许担忧之色:“斑,你的眼睛真的没关系吗?” “柱间,你不会以为我不使用万花筒就无法战斗了吧。”斑的神情傲然而自信,“况且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够逼得我使用万花筒!” 要是旁人说这话定是会被人觉得自大,唯有宇智波斑说出来雪间不光不会认为可笑反而会在心里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觉得“没错对对对”。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参加会谈的人选了。” ———————— 考虑到战力与家族问题,召集各族长开会共同商议后决定,由千手柱间、宇智波斑、千手扉间、日向名莫、猿飞志明、奈良鹿时六人为代表,并从暗部抽调四人作为护卫,共同前赴铁之国进行谈判。 “现在外面对我们虎视眈眈,就算此去名义上为会谈,除非雷土两国中途放弃,否则实际不过是开战前的试探。所以此去,大哥二哥一定要小心,不要着了他们的道。” “嗯,你放心。有我看着大哥不会出什么岔子的。”扉间点头允诺。 虽然知道自家二哥比自己靠谱的多,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遍:“无论能不能谈妥,哥哥们一定要平安归来,再做打算也不迟。” “哈哈哈放心吧雪间酱,有我和斑在,不会有问题的!”柱间拍胸脯向妹妹保证。 一旁的斑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雪间颔首,停下了脚步,和泉奈对视一眼,笑着说道:“那我和泉奈就在木叶等候各位哥哥的好消息了。” 柱间等人向他们点点头,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中。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雪间不禁喃喃道:“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泉奈看到她的目光中的担忧之色,宽慰道:“不会有事的,你还不相信哥哥们的实力吗?” “哥哥们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雪间摇摇头,“四国忍者代表各怀鬼胎,都是有备而来。咱们和其他国家的忍族接触又不多,情报也十分有限。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面对面,很难说不会出什么变数。” 尽管这样,他们也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只能看天意了。 “不说这个了。你明天也要去大名府了,可都准备好了?”雪间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会谈的事,转而朝泉奈问道。 忍者这边会谈的结果反馈到大名府,必然引发一系列贵族与皇室的动作。为了及时掌握讯息并作出反应,这段时间泉奈需要一直待在大名府处理相关事务。 “都准备好了。”泉奈点点头,“反倒是你,一个人在木叶一定要万事小心。还有你的膝盖的伤还未痊愈,巫女给的药要记得用。” “我都省得的。”雪间舒展眉头,笑道,“你放心,如果有事我会叫人传信给你的。” 泉奈自然也知道她能应付的过来,只是不知为何,此次他的心跳得格外厉害,似乎将要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我和哥哥商量过了,在我离开后,火核掌管宇智波的全部内务,外务则一并交给你。”泉奈的语气十分认真,“我已经叮嘱过火核了,无论出了什么事,宇智波能配合你的都全力配合你,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好,这样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雪间调皮地眨眨眼,“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了,泉奈大人。” 第152章 小白莲又出场啦 泉奈去了大名府已经两日了。五国会谈还在进行, 虽然从传回来的消息看不容乐观,但好在都在意料之中。木叶照常运转, 根据会谈传来的消息, 开会商量过后,雪间开始了预案中相应的准备工作。 她开完会,和各家族主事人从火影楼里出来, 脑子里过着预案的内容,以便将可能漏掉的地方及时找补。 她叮嘱了英两句, 刚走出火影楼大门, 就看见忽然有一个人影扑到了她脚下。 只见那个人扑通一声跪下来, 使劲磕了几个头,哭道:“雪间大人!请雪间大人放过我吧!” 雪间一开始都没看清楚是谁,后来一看这个哭天抢地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她心中挑眉, 面上却装作不知,冷着脸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你?”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原本听了母亲的话跑过来的日向闻怜顿时有点懵, 不过好在她还算有些急智,立刻转了转脑子继续哭诉:“雪间大人, 我知道我身份卑微您瞧不上我,可您的那些话我可是一刻都不敢忘啊!” 英上前半步, 凑到雪间身边,拿眼角瞟着她提醒道:“大人,这是日向家的宗家庶女,日向闻怜。” 英的声音不大,却也没有刻意掩饰。在场的人可都是顶尖忍者,早就听得清清楚楚。 “哦~~原来是日向家的。”雪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转头看向一脸尴尬的日向名业,“既然是日向家的家事, 我就不便参与了。”说完抬腿就要走。 日向闻怜立刻跪挪到雪间身前,“砰砰”地又磕了几个头,抬起头时只见她秀美的脸上沾上了不少泥土,额头也磕破了皮。她伏下身子,声泪俱下:“大人,我自知身份低微没资格说话,可今天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请大人放我一条生路的!只要大人肯放过我,我一定毕生报答大人!” 雪间挑了挑眉:“我与你不过几面之缘,何时曾逼迫于你?” “雪间大人,我知道您说得对,我这样的人是配不上泉奈大人的,叫我不要有非分之想。可我一心爱慕泉奈大人,情深难以抑制,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去接近泉奈大人,哪怕只看他一眼,我心里也就满足了。可,可您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现在族里也瞧不起我,家人也不待见我,我和我姨娘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所以来恳求大人放过我们!我知道……”她胆怯地抬头看了一眼雪间,又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缩回脖子,“我知道您也对泉奈大人有情,可泉奈大人并不是您一个人的啊!我知道这是我的痴心妄想,可还请大人能成全我的一片痴心,哪怕让我能远远地看上一眼我也知足了!”说完深深地拜了下去。 火影楼前人来人往,日向闻怜声嘶力竭地一闹,过往的忍者和路人人纷纷停下脚步,聚集在了火影楼前。 雪间真是活见了一回绿茶。她看向一旁的日向名业,意味深长地笑道:“日向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她重新看向日向闻怜,正色道:“你这话是说给谁听?千手和宇智波虽是同盟,可你和宇智波二族长的事也轮不到与我讲。我和宇智波二族长不过是同僚之谊,我们一无婚约,二无信物交换,何来的情爱之说?现在你却在这里言之凿凿说什么我独占泉奈,我倒想问问你,你在这里大肆宣扬你与宇智波泉奈的事,挑拨千手和宇智波的关系,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整个日向一族的意思?!” 雪间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顿时让日向闻怜傻了眼。她本以为事情会像她生母说的那样,千手雪间虽然厉害可终究是一个女人,与后宅里的那些女人并无本质区别。 她先做小伏低在村里把事情闹大,而在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都不在的情况下,为了自己的名声和颜面,也为了顾及她身后的日向一族,千手雪间必然不会当众和她撕破脸,一定会忍下这口气故作大度。 一旦这事在全村人面前过了明面,日后千手雪间即使想对她下手也会有所顾忌,她生母再去求她父亲,最后利用日向的威望将她名正言顺地嫁进宇智波。 可现在她非但没有忍气吞声,反而利用她日向的身份,把她的小算计上升到了三族之间的利益。她一个深闺里的女子只知道费尽心思在家里争得一席之地,哪见过族与族之间的利益谋划,也从未想过会给日向带来什么后果,一时吓得不知如何回答。 日向名业急忙上前躬身道:“雪间大人,这绝非我日向一族的意思!” 雪间冷笑一声:“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日向一族是不把我千手放在眼里,竟然纵容一个庶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妄言盟姻之事。怎么,日向是想与我千手分庭抗礼不成?” 日向闻怜如果最终嫁进宇智波,那么就代表日向与宇智波的联姻。这个联姻极有可能被认为是宇智波为了压过千手而借助日向的力量,而一旦开了这个头,往后千手和宇智波各自开始联姻划分势力,千手与宇智波的结盟将产生嫌隙,貌合神离,最终极有可能在互相猜忌中再次走向对立,木叶也将土崩瓦解。 木叶是以千手和宇智波的结盟为前提的,任何不利于两族的因素都必须被扼杀在萌芽中。不论是两族的族长还是族人,都在磨合中小心维持着平衡。而外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费尽心机从大名、从村子的外部和内部挑拨千手和宇智波的关系,因此现在不论是在规划村子还是利益分配上,各个家族都小心谨慎,就算再争也绝不会触及这条红线,否则将承受来自千手和宇智波的双重问责。 日向闻怜是没有这个眼光和觉悟的。她为了争口气把日向闻樱和家里的其他姐妹压下去,没有想过这个为自己谋一个好婚姻的行为会将日向扯进千手和宇智波的巨大漩涡之中。 这个后果,是日向承受不起的。 雪间直接向日向一族发难,说的话已经是极重的警告了。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心中对雪间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以前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在时,她只是拥有家族和村子的话事权,她的地位在两位兄长的光芒下显得并不突出。而现在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她是以一个千手主事人的身份在朝日向家发问。 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信任她,千手雪间是能做得了千手的主的。 日向名业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他虽然是日向族长的弟弟,可只不过是个分家的人。虽然兄长去参加五国会谈,临走时将族务交给了他,可他却无权管理宗家,这也就是为什么日向闻怜能毫无顾忌地从日向跑出来的原因。 雪间当然不觉得日向有这个胆子敢挑战千手,更不觉得宇智波真有意和日向联手,可就像泉奈猜的那样,日向闻怜能蹦跶这么长时间并最终上演这么一出,背后必定有势力在推波助澜,意在试探千手的底线。她不知道这股势力来自日向内部还是其他族群,但若不趁机敲打一下日向,杀鸡儆猴,给背后的势力明确的警告,恐怕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 于是她哼了一声,看向地上身体微微发颤的日向闻怜:“归根结底,这是日向和宇智波的事,不能没有宇智波家的人在场。” 她看向一旁的千手族人:“去把宇智波一族的主事人请来。” 一旁的千手族人应声而去。 雪间回头再看向众位族长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得体的微笑:“这样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成规矩,不如回火影楼商讨一番,各位也作个见证如何?” 众人心里苦笑连连,心想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们千手、宇智波、日向之间的恩怨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被搅进三族的纷争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既然雪间已经开了口,他们即使再不愿淌这趟浑水也没办法,只得答应。 ———————— 宇智波火核收到消息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结合之前的情报,在心里迅速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排除了不可能的情况,意识到了日向闻怜的背后势力,将这股势力来源划分了可能的范围,并预估了千手可能对宇智波产生的态度,列出了相应的应对措施。 等到他想完这一切的时候,千手雪间刚好派人来找他。 宇智波火核不敢耽搁,跟着前来通报的千手族人来到了火影楼。 他在进门的一刹那,与千手雪间的目光短暂地交汇,心里便有了低。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坐着的族长,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旁边站着的日向闻怜,面不改色地上前微微鞠躬:“雪间大人。” 雪间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他坐下:“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火核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表态:“雪间大人,宇智波从未向日向提出联姻,其中的缘由我会查清楚后再向您汇报。” 雪间点点头,转而看向日向名业,语气冷了几分:“这是怎么回事,二族长?” 她依然温温柔柔地笑着,可日向名业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他避开雪间的目光,低头道:“这件事日向一族也会调查清楚,给木叶一个交代的。” “我看此女对宇智波二族长也是一片真心,二族长不如成全了她?”雪间似笑非笑地接话。 日向名业哪敢去千手的眼皮子底下分一杯羹,忙答道:“雪间大人说笑了,这样的大事岂是她一个庶女能决定的?” 敲打的目的已经达到,雪间也不欲逼得过紧,随即点到为止:“那就有劳日向一族费心了。” 她收敛笑容,环视在座的众人,掷地有声地说道:“诸位都是各个家族的顶尖人物,想必见识和阅历都在我之上,应该明白什么对木叶才是最好的。各族能达到今天的局面实属不易,各位也都是从战乱走过来的,我只想提醒诸位一句——木叶庇护着所有人,也是所有族群共同的家,不论外头怎么样,咱们里面绝不能自己乱起来。希望各位都能擦亮眼睛,要怎么做想必不用多说。” 众人纷纷称是。 散了之后,火核来到雪间身旁,低声说:“雪间大人,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我知道。”雪间眯了眯眼,“这件事还是要给泉奈和斑大人传个信。” “是。”火核应下,“只是……” “这件事和宇智波无关,是我的疏忽。”雪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等泉奈回来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火核见提醒到了也就不再说话。 第153章 打草才能惊蛇 日向闻怜的事仿若一枚投入湖中的小石子, 在平静的湖水中激起了轻微的涟漪。 日向闻怜当天就被他哥哥给接回了家,没再出来。四天后,日向族长日向名莫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 “回来的族人说, 他是在会场外和宇智波家的等柱间大人他们开完会出来后一起递上的消息。扉间大人当时看完消息冷笑一声抬腿就走了, 斑大人脸立马黑了, 还是柱间大人稳住了场子没给日向族长难堪。” “后来日向族长和柱间大人商量后当天就跟着咱们的族人一同回来了,回来的路上打听了详细情况, 昨天一到木叶就直奔日向族地去了, 连谈判的事都没管。” 英一边整理桌子上的文件一边讲:“听说日向族长一回去就扇了日向闻怜一巴掌,把她和她姨娘关了起来,又召集族人开了一整夜会。现在全木叶都在看日向如何平息这件事呢。” 雪间批完这个月的任务汇报, 拿过来明天开会要用的文件看了起来:“传闻这种事, 向来是人家愿意让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什么,不然还要情报部做什么。” 英笑道:“日向家已经表明态度了,接下来大人打算怎么做?” 雪间眼神一滞, 放下手里的文件叹了口气:“给日向家通个消息, 就说我明日拜访。” 英迟疑了片刻才应了, 脚下却没动。 雪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英斟酌了一下, 开口道:“大人打算亲自出面?” 雪间皱了皱眉头。 “此时虽非大人而起,但终究和大人有关。况且说到底这不过是日向闻怜为人利用,可大人您和泉奈大人确有情谊在里面。虽然咱们忍者不像贵族讲究那么多, 但您如果这个时候亲自去日向家摆平这件事,终究对您的名声有损。不如请大长老出面或等柱间大人回来更妥当些。” 英没有明说为何对她的名声不好, 雪间心里却明白。她和泉奈的关系虽然没有挑明, 但木叶的人不是瞎子,这次由她出面未免有公报私仇的嫌疑;且她还未婚嫁,父亲虽然去世但还有兄长, 理论上她的婚事是要由兄长做主的,自己出面去理论可能有关自身婚事的事确实有失妥当,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雪间略一思忖,摇摇头:“去通知吧。” “五国会谈结束无论是和是战都还有一堆事等着,大名处也要报备,哥哥应该没有空管这点小事;爷爷年纪大了,这几日拜托他处理族里的事已经够劳心了,这点事我能解决的就不要麻烦他了。” 英点头应下:“是,我这就去通知。” 然而还未等她出门,门口便传来一道声音:“我就说啊,咱们家这个丫头哪都好,就是遇事喜欢自己扛着,平日里啊什么事都不麻烦别人……” 雪间一抬头,只见千手长明和千手音走了进来。她忙站起身迎了上去:“爷爷和音奶奶怎么来了?” 长明敲了敲她的额头:“我再不来怕到时候你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孙女哪有这么笨。”雪间扶着长明坐下,奉上茶,“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知道你有主意。”长明端起茶杯,“只是这件事不适合你出面。” 雪间眨了眨眼:“我这不是怕爷爷累着嘛。” 长明故作严肃的哼了一声:“我看你心里巴不得我出面呢。” 雪间这次倒是真没想着麻烦长明:“杀鸡焉用牛刀,其实这点小事不劳爷爷费心的。” “我昨日已经跟日向家说了。你音奶奶掌管着千手的内宅事,此时出面是再好不过的。过一会儿我就与她去拜访。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她思考片刻,正色道:“日向闻怜的生母是个小贵族家的庶女,本身见识浅薄格局小,教出来这样的女儿也情有可原;养不教父之过,日向名莫虽子女众多顾不过来也情有可原,但管教不严终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闺阁女子姐妹间争风吃醋伴两句嘴是常事,日向闻怜错在不该把家里姐妹的攀比上升到族与族之间的谋划上,再加上她生母不懂事放纵她,她便以为自己刻意讨好泉奈就能嫁进宇智波。退一万步讲即使泉奈真的看上了她,她就能嫁进宇智波了吗?宇智波不可能不考虑咱们千手的态度。” “表面上看是这样,然而我已经查过了,日向闻怜接近泉奈的时间大部分是在我忙着筹备情报部的时候,所以我那段时间我才没有察觉。可她一个目光如此短浅的人,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忙闲时间的呢?这不是她能打听到的事,我也不相信她有这份见识去做这份功课。” “同样,那日的会议时间是前一天下午定的,她怎么知道这件事还拿捏的那么准,刚好在第二天上午开完会时出现?日向名莫已经下令严加看管,又是谁把她放出来的?这种种都表明,她的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而且这个人的身份不会简单。” 长明听完她的分析不置可否:“你打算怎么做?” 雪间拿出了早已想好的方法:“要想惩治她容易,关键是要揪出幕后的人。这个人在她身上投入了这么大心血,不到最后一定不甘心放弃她这颗棋子。我想不如不急着追究日向闻怜的责任,而是给日向一个人情,顺水推舟,让幕后的人以为她这颗棋子还有利用价值。只要那人再动起来,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 长明“嗯”了一声:“你倒是盘算得早。” “我盘算得再早也没有爷爷想的周全。”雪间一笑,“她既然敢在全村人面前闹这么一回,想必不会放弃。只要给她一点风,我等着她死灰复燃的那一天。” “依你看,她后面的人可能是谁?”千手音问道。 雪间思考片刻,说:“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有日向族内的人直接指使,其他家族中是否有人参与目前看不清楚,也可能……” “你想说什么?” 雪间看了长明一眼,不太确定的说:“也可能有贵族的手笔在里面。” “嗯,好。”长明提醒的目的已经达到,便站起身,“我也该去日向一族了。” 雪间把长明送到门口:“那孙女就偷个懒,在这静候佳音了。” “你呀……”长明乐呵呵的点点她的鼻子,和千手音一同朝南去了。 雪间回到屋里立刻修书一封交给英:“把这封信送到泉奈手中。” 英自下去办了。 雪间唤来族人:“你去告诉多江一声,这段时间要多加注意村子中其他家族的动向,羽衣一族的情况我也要详细报告;大名府那边我已经跟泉奈打过招呼了,宇智波的情报也会给咱们一份。来自京都的要最先整理,一日一报,留一份到我这;另外火之国以外的情报日一报,尽力往不寻常的方向打探。” “还有,传令下去,这件事不许族人们随便议论,更不许因此去与日向起冲突,否则按族规处置。” 族人应声而去。 做完这些,雪间才算心里有了底。这件事做得虽隐秘,但能利用一个庶女搞事,想必这些人行事不会周全。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千手就能顺着查下去,只是她拿不准此事到底与日向有多大牵扯。尽管她不觉得日向名莫有这个胆量和野心,但他是会壮士断腕交出日向里的操纵者还是包庇此人却不知道。如果处理不好,有可能让日向生出异心。 这就是她想亲自去的原因。这件事说难不难,只是这个度不好把握,唯有适当地敲打日向才能为下一步计划铺好路。当然这一切随着长明的亲自出马都不存在了。 雪间走到廊下,望着铺着厚重云层的天空,喃喃自语: “风雨恐怕就要来了。” 第154章 交锋 不说雪间这边如何盘算, 长明并音一同朝日向的族地走去。还未等到跟前,早有日向族人禀报族长,日向名莫忙让弟弟名业带人到族地门口迎接。几人客套了一番, 日向名业便将人引进了宗家。 见礼后几人分宾主坐了。日向名莫好似不急, 问起了长明的近况,表示这么久都没去拜访实在失礼云云。长明也不着急, 只和音一起与日向名莫打哈哈。三人如打太极般互相试探, 只听得日向名业在一旁干着急。 日向名莫看长明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却半分都没试探出来,终究少了一份沉稳, 忍不住率先开口:“不瞒长明长老,比起令族雪间公主的聪慧,最近我家中的几个女儿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让您见笑了。” “谁家还没有个烦心事呢?”长明笑呵呵地捋捋胡子,“日向族长不必在意, 雪间在家也是被纵得任性的很,一天到晚她想做的事她哥哥都管不住她。” 日向名莫一听这副熟稔的语气便知道千手长明将雪间当做亲孙女养的传闻非假,心下更是慎重了几分。他长叹一声,说道:“不怕您笑话,终究是我教女无方,才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不妨事, 年轻人精神头高是好事。”却只字不提千手的态度。 日向名莫心里有些急。他压下内心的不安, 语气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急切:“我这个女儿本就是从小养在家的蠢物,未见过世面, 不懂礼数。我本想前几年就找个人家配了,谁知她生母执意要再留她几年,这才耽搁下来。这次她闯出这么大祸事,我也无颜面对千手一族, 我打算将她交给千手,您如何处置日向都绝无二话。” 欲擒故纵,这是老伎俩了。先把人抛出来,大大方方的表明态度,倒是叫对家不好办了,总不能真自己处置了,若是如此日向表面不说背地里肯定会记一笔。日向名莫知道千手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跟日向产生嫌隙,必然会卖个人情,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长明看着日向名莫貌似平静实则藏着焦急的眼神,心里冷笑,觉得这日向一族看着也算是世家大族,其实也不过如此。日向名莫和千手佛间是一辈人,城府却还不如他家那三个孩子深,还没试探几句就急不可耐地表明态度,如此经不得事,难怪日向虽然有血继这么多年了一直连落败前的羽衣都比不上。 遇事沉不住气,竟然一听到事当日就跑回来,连五国会谈都能扔下,比起他们家那两个还在悠哉悠哉和各国影打太极的孩子实在差得太远。 仅凭这短短的接触,长明便摸清了日向名莫的深度。他笑了两声,叹道:“我也是老了,这些年仗着年纪大点族长又不嫌弃才当了个大长老,现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雪间这孩子是我看大的,教养得勉强还能有个主见。” “只是她母亲早亡,柱间又还未娶亲,千手家一直没有主母,婚丧嫁娶等事都是六长老在操持。今日我们两个来不过是族长不在,倚老卖老罢了,至于说什么处置不处置的,我们又如何做的了年轻人的主?” 说了半天,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日向名莫一噎。他本以为千手会顺水推舟,谁知人家根本不接招。看着对面千手长明和千手音一个淡定品茶一个淡定扇风的样子,他心里沉了沉,第一次现实地感受到了忍界第一大族的威压。 他终于拎清了形势。日向一族的族群规模虽仅次于千手和宇智波,但不仅并没有在建村之前给予两族什么帮助,反而曾妄想在北方与千手分庭抗礼,由是木叶建立后在村中的地位还不如漩涡和奈良三族。 宇智波与日向祖上有姻亲,且先前与宇智波这一代并无仇怨,于是为了更进一步,日向名莫曾想通过把长女嫁给宇智波泉奈来提高日向在村中的地位,然而却被宇智波拒绝了。而与此同时,他却发现二女儿日向闻怜似乎与宇智波泉奈有些纠缠不清。 他不是瞎子,千手雪间和宇智波泉奈之间的情谊他不是看不出来。可这俩人身上的血继明摆着不能成,因此他并没有当回事。 所以当初千手柱间敲打他时,他面上虽应了心里却存了侥幸,但正如花伊所说,他也想着万一日向闻怜真能当上宇智波主母,对日向而言也是更进一步,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今日这番谈话前他心中还有些底气,以为就算千手要一个说法肯定会顾及日向的势力,谈判起来也有筹码。谁知看千手的意思人家根本不在乎你道不道歉,甚至连日向闻怜提都没提,气定神闲到仿佛来找你拉家常。但他知道,今天他若给不了千手结果,明天日向很可能就会在无形中步了羽衣的后尘。 北望之战,千手对羽衣的重创让羽衣一族从此一蹶不振,然而之后羽衣迁回火之国后任务急剧减少、生活资源不足、贵族无一人理会的窘迫几乎将这个本就丧失了有生力量的家族逼到了绝境。据说羽衣一族一天只吃两顿粥,早已食不果腹,连孩子都面黄肌瘦,生生的绝了活路。 虽说千手在大战后并未再对羽衣表态,也未刻意排挤打压,但整个忍界心知肚明,没有千手的默许,谁也做不到如此手笔。 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清楚地认识到千手的底蕴之厚。日向,根本冒不起这个险。 日向名莫终究打消了和千手谈条件的心思。他放下姿态,诚恳地说:“这件事等柱间大人回来我会向他说明的。一切都是小女的过失,还望千手一族海涵。” 日向名业诧异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却未得到回应。 长明这才觉得日向有了点诚意。他放下茶杯,笑容不减:“日向族长太客气了。雪间处事也不甚妥当,我已经说过她了,还希望日向族长不要和个丫头计较。” 日向名莫看千手长明这态度也不欲深究,顿时心里有了底,说话更恭敬了些:“哪里哪里,是我们日向有错在先,雪间公主年少有为,真是千手一族的福气。若是我的女儿有十分之一这样懂事就好了。” 他最后一句也不全是客套话。日向闻樱也好其他女儿也罢,都只是普通的女子,相夫教子还算可以,再往大了掺和家族里的事就一窍不通了。 长明本就想卖日向个情面,但要想揪出幕后黑手还需日向的配合。他看日向名莫有了诚意,便开口道:“这事虽与令爱有关,可雪间心里却不太踏实,故让我来问问缘由。不知日向族长可否告知?” 日向名莫听出了长明的言外之意,忙表明态度:“此事我还未详细查问,不过这几日应该就会有结果,到时我一定告知。” 见日向名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长明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提醒了一句:“近日宇智波二族长去了大名府,不知日向家可有消息传来?” 日向名莫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宇智波泉奈虽然是为了木叶的事去的大名府,可就算有消息也是千手和宇智波先知道,怎会来问他?这分明是在提醒他除了其他家族,此事背后可能还有贵族插手。若是真如此,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一层是他没想到的,可看长明的样子仿佛在意料之中,让他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他郑重道谢:“多谢大长老提醒。” 临走时,日向名莫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小女冒失,希望大长老代为向雪间公主致歉。只是不知雪间公主的意思是……” 他这话本不该问的。但千手雪间的婚姻问题确实事关重大,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身上的血继,若是不问日向下一步的决策将更加迷茫。 本以为长明会糊弄过去,谁知他呵呵一笑:“我老咯,这丫头的心思我管不了咯……” 日向名莫整个人如遭雷劈。 送走了千手长明和千手音,日向名莫颓然地坐回内室,手撑着额头,神色晦暗不明。日向名业把两人送出了族地才回来,一回来就见兄长坐在那发愁,顿时不解:“兄长,千手不是原谅咱们了吗?” 日向名莫没回答他。半晌,他由衷地发出一句感慨:“千手有此女,真是千手之幸!” 日向名业有点懵:“兄长这话何意?” “今天千手长明来是想告诉我们两件事:一是千手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二是千手打算查出幕后之人需要日向的配合。” 日向名业点点头:“不错,我也听出来了。只是这与千手雪间何干?” “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还在和四影扯皮,宇智波泉奈又在大名府,这几个人现在想必都收到消息了,但都没回来。只怕这件事他们有意交给千手雪间去做。他们既然敢做这个决定,必然相信她的能力,所以千手长明今天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也就是说,不论是木叶里面还是外头,甚至是大名府里、火之国外的牵扯,她都想到了。” 日向名业心里有点发毛:“这会不会是千手长明想到的。毕竟千手雪间才多大,能考虑得如此周全?” “千手长明定然在其中有重要作用,可倘若她没有看到这些的眼光,千手柱间也不会未置一词就放心地全权交给她处理。千手能压下宇智波有今天的成就,果然所言非虚啊!” “那,那岂不是咱们的一切……甚至木叶的一切都掌握在千手手中了?”日向名业心里有些发慌。 日向名莫想起当日五国会谈收到消息时,千手扉间虽转身离去,事后证实多是因为日向这个时候在木叶时起幺蛾子而不忿,而千手柱间始终待他和颜悦色,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日向名莫本以为是他一时逞强,直到今天才知道人家是真不把这事放心上。 相比日向的如临大敌,或许在他们眼中,他妹妹完全可以把事情处理好,他们只需要等个结果,或在不周到的地方找补一二即可。 日向名莫觉得他痴长千手柱间二十岁,却跟人家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他愈发看不透千手和宇智波,看不透这群年轻的掌权者想要做什么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说给弟弟也未必懂。这种一举一动甚至他们的表态被掌控在人家手里的感觉不好受,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好在千手无意与他们闹僵,反而卖了他们个人情,告诉了他们一个最重要的情报。 “名业,往后要严格约束族人,若有人再敢主动与千手或宇智波有丝毫冲突,一律按照同族争斗严惩,绝不姑息!” 日向名业大惊:“兄长!” 日向名莫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他只是叹了口气:“名业啊,恐怕千手和宇智波要真正成一家了。” 一个千手已经让他们疲于应对了,若是再加上宇智波……他还想让日向继续存在下去。 “千手,会同意将千手雪间嫁入宇智波。” 第155章 日向天忍的决断 “兄长是说……” 日向名业懵了。 面对弟弟的懵逼, 日向名莫也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如今木叶已是千手和宇智波的囊中之物。两族要想再进一步,联姻是最好的途径。” “而千手的宗家,恰好就有个嫡女。” 日向名业哑口无言。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千手怎么肯……” 是啊, 千手怎么肯让木遁血继流入宇智波, 日向名莫也想问这个问题。千手雪间门若是个普通的宗家嫡女就算了,可千手千年来木遁只觉醒了这么两个人,又不是写轮眼代代相传,如此珍贵的血继千手不在族内找个优秀的小伙子和千手雪间门配对提高生下拥有木遁血继孩子的几率,反而同意她嫁给宇智波泉奈? 要是他女儿他肯定打死都不肯。 可听千手长明的意思, 是不打算管她的选择。整个木叶高层谁看不出来,宇智波泉奈对千手雪间门是满满的情谊, 千手雪间门也喜欢有事和宇智波泉奈商量, 两个人同进同出,完全是小情侣的相处模式。 最让日向名莫不解的是, 千手柱间门明明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 非但不阻止反而尽力撮合;千手扉间门倒是对宇智波泉奈一向没好脸色, 可却似乎从未严禁千手雪间门与宇智波泉奈私下接触。他之前一直以为是他们觉得千手雪间门和宇智波泉奈不过是小儿女的情愫没当过真,到时候族里该如何婚配再如何婚配, 现在看来倒像是两家早有默契。 日向名莫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他猛然想到,倘若真是如此, 日向闻怜的行为可就变了意义了。如果说之前她是单纯的爱慕,尽管在火影楼前的行为十分不妥,倒也不是不能原谅的;可现在千手和宇智波早已暗暗定下姻盟, 日向再插进去,就有挑拨离间门之嫌了。 而这场联姻一旦成功,不说联姻本身的意义,木遁血继这份大礼宇智波必然会珍而重之, 并做出相应的回报。如此,两族就会真正迈过世仇这道天堑,自此再难分割。 “难怪,难怪……”日向名莫恍然大悟,“难怪千手雪间门会在火影楼前说出那番话,难怪今天是由千手长明出面。” 先前他还觉得千手雪间门言之过甚,现在看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日向名莫的额头冒出汗来,心里对千手存了不少感激。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也亏得千手雪间门能忍下来,安抚千手和宇智波,平息村内流言,这段时候日向才一切如常没有受到压力,否则恐怕当下摆在他面前的就不只这一件烦心事了。 日向名莫终于体察到了今日千手长明的真正来意。他下定决心:“名业,此事要彻查到底,一定要揪出族内的所有内应。” “是。只是兄长,查出来之后呢?” 日向名莫自然明白弟弟的意思:“查出来后全部报给千手,看他们的意思如何再行处置。” 日向名业一惊:“全部报给千手,万一……” “没有万一!”日向名莫的目光狠绝凌厉,“不论牵扯到谁,都一概查处!” 千手今天还愿意派人来跟他谈,说明千手相信他,所以这件事才让他们自己查。若是日向还不识趣藏着掖着,千手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是。”日向名业心惊地看着兄长的目光,低头应下。 就在日向名莫发愁之时,忽听人进来禀报:“族长,少族长回来了。” 日向名莫一听长子回来了赶忙说:“快让他进来。” 正说话间门,日向天忍便大踏步走了进来。日向天忍今年十八,身姿挺拔,生得十分俊朗。其貌虽肖像其父,眉目间门却多了几分刚毅果决。他一进来就屏退众人,行礼问安后开口道:“父亲,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盘州之乱后他被委以重任,与奈良族长的堂弟奈良鹿亮一同把盘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连柱间门大人都对他赞许不已。此次若不是父亲去信告知他妹妹的事,他竟不知族里居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信里所说毕竟不尽不详,日向名莫叹了口气,将事情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末了说道:“如今千手这边总算没有计较,往后咱们再不掺和千手和宇智波的事就是了。” 日向天忍听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又顾及着眼前之人是自己的父亲,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压低声音道:“父亲糊涂!父亲当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日向名莫不解:“千手都已经不计较了,之后等火影大人回来我再去说几句好话,不就过去了?” “父亲怎么还不明白!” 日向天忍耐着性子解释道:“父亲真的以为这只是二妹妹一人的错?真的以为这事过去了,往后咱们家真不会再重蹈覆辙出第二回这样的事?” 日向名莫皱起眉头:“你这是何意?” “我走之前就同父亲说,既然宇智波不愿与咱们结亲,咱们就该息了这心思。盘州是木叶在火之国打下来的第一块地盘,是何等重要?村子里多少家族眼盯着这块肥肉,想要一展身手从中分一杯羹?大人们虽让奈良一族总负责,可能作为副手的也就那么几个,这其中儿子的年纪最小,就连和千手最亲近的漩涡一族也只漩涡宏远的职位最高。” “这是对咱家何等的信任?虽说我们这些人是泉奈大人带去的,可当时在盘州打理的是雪间门大人。没有雪间门大人的点头,父亲以为儿子能留在那里?” 日向天忍掰开了揉碎了和父亲说:“去年二妹妹去纠缠泉奈大人的时候我就同父亲说要严加管教不可让她在外面生事,可父亲却不当回事,连火影大人的警告都不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的想要和宇智波攀亲。父亲不甘心被奈良旗木这些小族群压一头我理解,可就算是要提高日向一族的地位也要找对方法徐徐图之。当初火影大人对父亲的敲打,就是个最明显不过的信号——千手是不愿日向和宇智波结亲的。” “雪间门大人和泉奈大人的关系村子里但凡明眼人谁看不出几分端倪。二妹妹只想要个好姻缘一味地痴缠,雪间门大人都不与她计较,也未因为她迁怒咱们家给儿子使绊子,反而加以重用,这已经是有十分的心胸了。就算这样父亲还不知足,得寸进尺放纵二妹妹当众去打雪间门大人的脸,这岂不是恩将仇报?这么一闹就算千手不计较,村子里的人该怎么看咱们家,儿子又如何去面对朋友和同僚?” 日向名莫被儿子说的脸色不大好看:“天忍,你这是在责怪父亲吗?” “儿子不敢。”天忍缓了缓语气,“只是这房中如今就只有咱们父子二人,儿子这才说话急了些。若是有不敬之处,还请父亲见谅。” “罢了。”日向名莫自知理亏,也知道儿子只是为了家族着想,便摆摆手,“你继续说吧。” 日向天忍垂首应诺,继续说:“我原想着咱们家在村子里地位不低,有父亲在家守着,儿子又被几位大人看重,等这几年在盘州干出一番成绩,咱家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可现在二妹妹受人挑唆做下这等事,怕儿子在盘州做出多少事业都填不平这个窟窿。” 日向名莫听着听着这话不对:“天忍,你说你二妹妹受人挑唆?她不是……” “父亲真以为这事儿是她一个人能做下的?”日向天忍细细道来,“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这么不知廉耻地多次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泉奈大人?又如何能知道各族的主事人要开会,在火影楼前堵个正着?” 日向名莫刚回来没几天,只想着如何摆平这事,还未来得及细思,现下听儿子这么一说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么说来确实十分蹊跷。” “恕儿子不敬,咱们家妹妹们五个,都相安无事,唯有二妹妹养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过错?”日向天忍觉得这些年的事也该有个了断了,“我不常在家,后宅之事多由母亲做主,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止一次地听说花姨娘和二妹妹闹出的事。二妹妹身为宗家的女儿,却品行不端献媚于外男,全然不顾自己和咱们家名声和脸面。若无人教导,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如何能这般抛开脸皮?” 日向名莫也不禁长叹一声:“是为父太骄纵她们母女了。” 当初日向闻怜生下来的时候本该交由主母抚养,是花伊向他哭诉说好容易有个女儿傍身不忍母女分离。他看花伊产后哭得楚楚可怜,十分心疼,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如今看来,却是他错了。 “况且即便是花姨娘也不应知道各族主事人开会的时间门,故而以儿子看来,此事可能另有隐情。” 日向名莫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于是问道:“那依你看来咱们下一步该作何反应?” “咱们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日向天忍劝道,“无论是为了千手还是家族,咱们都当全力将此事查清。此外,千手一族不会插手咱们的家事,可二妹妹和花姨娘的处置,咱们不能不给千手一个交代。” 日向名莫默然不言,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毕竟是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妾室,又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纵然知道她们犯了错,还是难以下去手。可为着家族,他终究了头:“是这么个理儿。” 日向天忍觑了一眼父亲的脸色,思忖片刻,还是加了一句:“虽然并无完全把握,可以儿子愚见,这事应当不会到此为止。父亲可在配合千手彻查的同时静观其变,等事情完全了结后,再作区处。” 日向名莫捏了捏眉心,面上少见地显出疲惫之色:“那就这样吧。” 出来后,日向天忍驻足于廊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他转身去了母亲那里请安,正好他去时,妹妹闻樱也在那里。 日向闻樱听了兄长叙述了方才与父亲的对话,蹙起了秀眉,莹白的眸子中染上疑惑:“父亲既已露出处置花姨娘母女的意思,哥哥何不顺水推舟,反而说要再等等呢?若不趁这个时机,花姨娘再一哭让父亲心软了,岂不是白白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妹妹莫急,我何尝不想惩处他们母女?” 这些年花伊和日向闻怜是如何恃宠而骄在内宅跋扈,父亲又偏帮她们母女让母亲和妹妹受了不知多少闲气,连妹妹和家族的名声都带累了的情形,日向天忍都看在眼里:“我已说过了,此事绝不会这么简单。闻怜倾慕泉奈大人、在火影楼前让雪间门大人失了脸面这都不假,可她并不知两家已有意定下婚约。若仅凭此事处罚她,不过是小痛小痒,无济于事。” 日向夫人抬眸看向长子:“我儿的意思是……” “妹妹说的不错,这么好的机会确实不该轻易放过。因此此次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要将她们伤筋动骨。”日向天忍为母亲斟了碗新茶,“背后指使她之人定然不简单,也定然不会出自只是想帮她的目的而费这么大心思。他必定有自己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应当与千手宇智波有关。” “他为了达成目的一定会有下一步动作,而随着事情的发酵,其带来的后果也必然远不仅仅现在这么简单。到那时事情闹大了,父亲就会知晓她们母女犯下过失的严重性,才会真正下定决心去处置。” “我儿所言有理。”日向夫人吹散茶碗氤氲的热气,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欣慰之色。她细细瞧着数月不见的儿子,叮嘱道:“我知你心疼母亲和你妹妹,可这毕竟是内宅之事,你也不可过分参与,还当以外事为重。” “母亲说的是,儿子省得的。”日向天忍笑道,“若不是此次牵涉到全族,儿子也不会掺和到这里面来。” 日向夫人这才放了心:“你明白就好。” 第156章 姜还是老的辣 不说日向宗家如何决断, 千手长明同千手音刚回到千手,远远的便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向两人跑来。小姑娘到了跟前匆匆行了个礼,焦急的说:“六长老, 医院那边有个紧要的病人情况不大好,想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自从建村后木叶成立医院以来, 出任务受伤及重病病人就都统一由医院收治,完成了全村医疗资源的统一调配,只在各自的家族中保留族人日常疾病的处理和用药罢了。 千手一族的医疗忍术独步忍界, 自然在医院中占有重要地位。除此之外, 漩涡和日向及一些拥有医疗秘术的家族在医院也有一席之地,而奈良一族则在千手的帮助下与藤田三浦对接,成为木叶乃至火之国的药材重要供应商。 千手音年纪大了,不常去医院,只有遇到十分棘手的病人才会有人来寻她。当下听了小姑娘简单的叙述,她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和长明说道:“我先去医院看看, 雪间那边就交给你了。” 长明点点头:“你去吧, 雪间这里我来说。” 千手音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跟着小姑娘离去了。长明则慢悠悠地踱步到主宅,刚进门就见雪间迎了上来问道:“爷爷, 怎么样了?” 长明暗自好笑, 觉得这丫头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急性子, 心下念头一转,笑道:“怎么, 爷爷亲自出马你还不放心?” “爷爷瞧您说的,就知道拿我开心。”雪间扶着长明进了屋,十分狗腿地捧上了刚做的茶, “我这不是觉得日向家的心思不明,怕生出什么枝节吗?” “你呀,日向家这点本事,你还不清楚?”长明轻哼一声,语气颇为不屑,“日向宗家,也就他长子还成器了。” 这个雪间倒是十分赞同:“天忍确实是个很有才能的人。有他在,可保日向数十年的荣光。” 如若不然,雪间也不会让他年纪轻轻就挑起盘州的大梁。 “日向家的态度倒还诚恳,接下来当会全力配合我们动作。不过我这次去倒是听说了一件别的事,有关宇智波二族长的。” 雪间持着茶碗的手在空中停了一瞬,而后自然地接话道:“爷爷说的是……” “日向家那个庶女在火影楼前说的话我也有所耳闻。”长明捋捋胡子,“我听日向名莫的意思,是说他这个庶女德行有失冲撞了你,更不该插/入你和宇智波泉奈之间生出什么爱慕之心。” “我当时就觉着有些不对,再加上平日听到族人们的一些闲话,觉得那庶女的一番话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长明放下茶碗,肃然地看向神色有些紧张的雪间:“雪间,这里没有旁人,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看上了宇智波泉奈?” 雪间只觉得心里一跳,尽量平静地笑道:“爷爷这话说的,我怎么会……” “你别跟我打哈哈。”长明一瞪眼,“跟我玩花招你还嫩了点。” 雪间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她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说:“没有。” “没有?”长明探究地看向她,“真没有?” “没有。” “嗯,没有就好。”雪间低着头看不见长明的表情,只听语气似乎很满意,“外面人都说你喜欢宇智波家的小子,我就说咱们千手的公主怎么会看上对家。” 还未等雪间松口气,长明话锋一转:“我看日向也没有挑拨的意思。日向族长也说了,他那个庶女身份低微不识大体配不上宇智波家的,所以本就和宇智波商量好了,要把他那个嫡长女嫁过去。我今天也瞧见那孩子了,温柔大方十分懂事,觉得这门亲事也不错,就同意了。” “这不可能!宇智波家从未说过泉奈定了亲事!”雪间猛地抬起头,面露焦急之色,“再说了爷爷您怎么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能什么?”长明重重地把茶杯放到桌上,“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宇智波泉奈吗?” “哼,我只是不常出族地,又不是聋了瞎了!”长明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对那小子有没有意思?” 雪间死死地攥着双手,低下头,半晌轻轻地点了点。 “族里那么多好小伙子,你看上那小子什么了?”长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雪间抬起头,看了眼长明,眼神立刻避开了去:“泉奈他救过我,一直对我很好。他从不轻视我,我们俩的实力又差不多,就……” “什么?他救过你?”长明皱起眉头,“我怎么不知道?” “就……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手下留情放过了我,后来被宇智波逼得跳崖那次也是他有意放我走我才有机会跳下去,然后越过时空到未来的时候他也跟我一起战斗,陪着我胡闹来着……” 长明一件件事听下来只觉得头大。他头一次知道原来他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孙女跟宇智波家的小子发生过着这么多事。什么幼年相识,少年相知,到现在多年的情分处下来,别说这闺女,就是他听着都觉得宇智波的小子是用了心的。 难道这就是天意? 长明一向是不信这种事的。他静静地听完雪间的话,说:“你就真这么看中那小子?咱们族里的一个也不能替得了他?” “是。”雪间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说过我只瞧得上比我强的人。泉奈的头脑不输二哥,实力与我不相上下,又对我很好。他理解我的想法,尊重我的选择,愿意包容我、护着我。我也愿意和他一起,我跟他一块不论干什么都觉得高兴。前段时间最忙的时候我累得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就会给我盖件衣服,然后把桌子上的文件抱走自己熬个通宵写完。我就觉得,我这辈子有这么个给我盖衣服的人就够了。” 长明看着雪间回忆时眼中满满的温柔和幸福,就知道这孩子是留不住了。 “这事你跟你哥哥说过没有?” 雪间摇摇头:“我不敢跟哥哥说。” 长明给她一个“还算有自知之明”的眼神:“你就没想过族里会不会同意?” “我知道族里肯定不会同意,他也知道。”雪间心中泛酸,“我跟他说过不会有结果,不如早早的断了。可他说他这辈子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了,娶了谁对谁都不好,不如不去祸害别人;就算以后我找个人嫁了,他也愿意远远地看着我,守我一辈子。” “其实我都清楚的。可我,可我就是心里有他,我赶不走……”雪间忍住鼻头的酸痛,“所以我不敢告诉您,也不敢告诉哥哥,怕你们知道了直接断了我跟他的联系,不如像现在这样共事,彼此陪着就好了……” “可现在爷爷您既然知道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了,族里怎么决定我的婚事我也都认,等泉奈回来我就去和他说清楚。” 千手生她养她二十年,给了她别人没有的资源和施展才华的天地,她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背叛家族。她也想过争一争,可她不能因此伤了亲情和兄妹情分,拿兄长的疼爱当威胁的筹码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长明看着眼前强忍泪水的女孩,恍然觉得她长大了。不知不觉,她早已从那个小小的孩子长成了能担当家族的森之公主,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她是那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却始终不愿算计自己的亲人和家族。只要她想,她本可以搞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以柱间和扉间对她的疼爱,总不能真的看着她去死;或者以掌握的家族资源和多年来的经营为本钱,与千手谈判,搏一搏最后结果为未可知。可她不愿,她宁愿自己承受苦果也不愿让人为难,这份纯善不知让他该喜还是该悲。 只是他知道这孩子在外头看着面面俱到,实际在家却经常在某些地方犯傻。她自以为把感情藏得天衣无缝,殊不知柱间和扉间早已把一切看在眼里,雪间的心意便是柱间和扉间离开村子前的深夜亲自前去告知他的。 雪间的婚事必然要经过大长老的同意,但柱间和扉间却拿不定长明的想法,所以他们本不想这么快和他讲明。只是这段时间他们察觉到了村子里隐藏的不安定,恐怕有人会在他们不在时搞事。趁这个机会把人揪出来固然好,但万一涉及到雪间和泉奈的问题而大长老又不知情,难免会生出许多事来,所以他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 长明当时确实十分震惊。无论是为着雪间的血继还是幸福,他都不同意。 “木遁血继不一定能遗传,但倘若因此错过了妹妹的幸福,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柱间如是说。 第157章 放手 柱间有这个态度是在他意料之中。他看向扉间, 只听他说:“我和宇智波泉奈当了十几年对手,他的手段阴险心思缜密,真算计起来雪间不如他。” 长明觉得这才是该有的态度。他刚想表示赞同, 谁知扉间补了一句: “但是雪间托付给他,我很放心。” 长明觉得这兄弟俩简直疯了:“你们就不替雪间打算打算,替千手打算打算?那宇智波和咱们是世仇,雪间嫁过去能有好果子吃?况且扉间你刚才也说了, 雪间算计不过他,她嫁过去还有活路吗?退一万步讲,就算可以, 木遁血继怎么办, 白白流入宇智波吗……” “宇智波泉奈虽然精于谋算, 却从没算计过雪间。” 看了这几年始终改变不了妹妹心思的扉间终于在大哥的劝说下放弃了:“正因为他有极强的实力和头脑, 才足以护得住雪间一辈子。即使日后千手有什么事, 雪间也能在他的庇护下安稳活下去。” “至于后代问题……如果木遁不能遗传就罢了, 如果雪间的后代真的觉醒了木遁,可以把一个孩子归千手抚养,这样这个孩子身上也带有宇智波的血继,也算跟宇智波扯平了。” “扉间说的没错。”柱间接过话头, 诚恳地看着长明, “千手和宇智波早已不是原来的关系。我看得出来,泉奈对雪间是真心的。斑跟我说, 他弟弟早在十五岁时就已经向他表明心意。为了测试泉奈的真心,斑还曾经佯装要除掉雪间。” “他告诉我, 宇智波泉奈冒着背叛家族的风险,把消息告诉了雪间。” “斑不会对我说谎。他说泉奈从小很懂事,在这件事上从没跟他要求过什么。但泉奈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他说只要泉奈能幸福,他可以用任何条件换取雪间能嫁进宇智波。” “雪间是您看着长大的,同样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一向冷静克制,必然知道这事成了的几率十分渺茫,可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说明她心里也无法割舍下泉奈。如果您不信,可以亲自去试试她的心思。” 长明听柱间说完,沉默半晌,叹道:“这孩子,瞒得我死死的。” “您最了解雪间。以她的性子,就算是再想成了,也不会说出来叫我们为难。她一直不说,恐怕到最后就算族里安排给她一门亲事,她也不会拒绝。”柱间笑道。 “也罢,过几日我去问问她。”长明捋捋胡子,“倘若这事真无法转圜了,我也不能看着这孩子痛苦一辈子。” 然后他就见到了面前雪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样子。 长明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痛。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表面乖巧,骨子里有多么要强他比谁都清楚。眼见着她几乎落下泪来,他算是彻底信了柱间的话。 这个傻丫头…… “无论族里怎么安排你都不后悔?”他问。 “我不后悔。”雪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这事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不和族老们说。” 雪间一听长明打算将事情捅出去,心彻底凉了。 她的泪终于滴了下来,艰难地说出一个字:“好。” 她早就应该断了这份不该有的情缘,不该抱有什么能一直这么相伴下去的妄想,到头来误了他。 大长老虽是看着她长大的,却也是千手最德高望重的人。他为千手操劳一生,事事以家族为先,断不会因为她牺牲家族利益,所以她才一直不敢说出这件事。现在既然瞒不住了,就像等待宣判死刑一样,她静静地听着长明的决定。 “雪间,你应该知道,千手和宇智波是世仇……” 世仇是难以化解的…… “世仇是难以化解的……” 所以你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 “所以为了联盟的稳固,千手一族需要一位举足轻重的人和宇智波联姻。” 果然不可能有结果对不起泉奈……嗯? 雪间抬起头,傻了。 “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长明嘴角含笑,温和地说。 不是……这好像不是原来的剧本吧? 雪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飘着声音问道:“爷爷,您,您刚才说什么?” “怎么,不愿意?”长明随意地说,“那我就叫桃华去桃华也……” “不行!”雪间脑子一热,十分罕见地打断了长明的话,接着不知所措起来,“可哥哥……” “你个傻丫头,你以为你哥哥什么都不知道?”长明好笑地看着她,“这事若不是你哥哥露出了点意思,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他俩与你朝夕相伴,你的心思他们怎会看不出来?亏你还以为你表现得天衣无缝,你对宇智波那小子的意思他俩早早就知道了!” “那,他们怎么说?”雪间眼神有些茫然。 “你两个哥哥都说,只要你好好的,他们不在乎别的。”长明笑了,“血继的事不用你操心,如今的千手早已不是你父亲那时候的千手了。” 柱间有能力掌控千手,把不利的言论压下去,扉间再把条件和利益往上一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做成这事其实大有希望。 只是她把自己看得太轻,把血继看得太重了。 雪间颤抖着嘴唇,含着泪点了点头:“是我……是我太迂腐了。” “不怪你,我知道雪间一直都是个好孩子。”长明给她抹去泪,“咱不哭了啊,哭成大花猫可就没人要咯。” 雪间一下子破涕为笑。她一把擦去眼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日向闻樱……” 长明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指什么。他好笑地敲了下她的额头:“平时看着你挺聪明的,现在怎么犯起傻来。那日向家的嫡女算什么,怎么比得上咱们千手的大公主?” 雪间高兴得一下抱住长明:“我就知道爷爷对我最好了!” “哦,现在知道好了,不是刚才委屈得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了。” “哪有哪有,爷爷一直都是最好的。” “你这个臭丫头……” ———————— 雪间终于放下心理负担,干劲满满地开始整日向闻怜的事。日向家封锁消息,在内部展开了一场彻底的搜查,不过三日,就将一份完整的报告递了上来。 当时雪间正在任务发布大厅盯着,英走过来使了个眼色,她便跟人说了一声走了出去。 “日向家来消息了。”英贴在她耳边说道。 雪间挑了挑眉,上楼回了火影室,接过英手里的那份文件翻看起来。 “这回日向家倒是快。”雪间一边悠闲地翻着资料一边说。 “日向家来的人说,让您看看,看完后给个主意,看怎么处置这些人。” “我怎么处置?”雪间把报告扔到桌子上,“他们家的人自然是他们自己拿主意,叫我一个外人处置……到哪都没这个理。” “那人说日向族长说了,这些人虽是日向一族的,但却勾结外人分裂木叶,不再是一族的事。现在是您主管木叶,所以理应是您来处置。” 雪间倒是颇为意外:“这么说日向家这次是想通了?” “我瞧着那人的神色不像作假。”英回忆了一下。 雪间思忖片刻,说:“你亲自去一趟日向,跟日向族长说,这件事是这几人谋划的与日向无关。我不会追究日向的责任,但是后续工作还需要日向配合。叫他先把这几人控制起来,但是不要动,等一切尘埃落定后这些人如何处理请他自己拿主意,只要是为了日向好为了木叶好,别的我都相信他。” “是,我一会儿就去。” 雪间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泉奈去了大名府也有将近一个月了,怎么没多少消息传回来?” “泉奈大人只是说和大名的磋商很顺利,贵族那边有咱们的人出面不成问题,京城中的商家也有意向在木叶开设,目前正在协商。”英想了想,“大人忘了,除了木叶的事,这次泉奈大人还要忙宇智波的事,临走时大人不也拜托了泉奈大人找一下藤田三浦吗?想是事情太多一时半会抽不出身吧。” 雪间觉得也有道理:“也是,关于在木叶开设商铺的事我一直想去找藤田三浦,只是没抽出身,这次泉奈一起弄了的话也挺费时间的。且再等等吧。” “这事虽然牵扯到宇智波,可火核还在,似乎并不需要泉奈大人出面。”英不解。 雪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这件事。我只是心里有些不踏实,仿佛要发生什么一样。”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哪里会出纰漏,但我总觉得这个幕后之人既然能想到勾结日向的鹰派在我眼皮底下演这么一场戏,应该不会就此收手。以此人的聪明定能看出来日向闻怜成功的可能性极小,必然不会将赌注全押在她身上,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有后手,着实有些奇怪。” “大人不是打算拿日向闻怜做鱼饵引这个人出来?会不会是此人见风头还没过去不敢有动作,想过了这阵子再动手?” “也有可能。但如果是我的话,定会把日向闻怜作为计划的第一环,往后环环相扣,而不会等第一步失败了再定第二步。要知道,泉奈虽回不来哥哥可快回来了。” 英越听越不对劲:“这样说岂不是大人的计划可能白费功夫?” 雪间叹息一声:“希望是我多想了。” 第158章 坠入彀中的雪间 日向压下了这件事, 以日向闻怜和她生母为线索,将与他接触的人查了一遍,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日常与日向闻怜走动最为密切的浅草一族宗家的庶幼女身上。而浅草一族与又羽衣祖上有姻亲,在当年羽衣迁出火之国之前浅草就是依附着羽衣而生存的, 故而当初两族来往颇为频繁。 不过自建村以后浅草深知千手同羽衣的恩怨, 倒是断了和羽衣的联系。而雪间为了以防万一, 协同警务部把木叶近两月内进出的人员筛了一遍,倒是挖出了几个雷之国的细作, 旁的却没有什么异常。 况且羽衣一族的三个继承人多年以前都被雪间杀了,羽衣过野后来只好从分家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如今才十四岁, 也是才能平平。就算羽衣过野想找她报仇, 必须要把事情做得足够隐秘, 故而雪间实在不认为他会找日向闻怜这个眼界、胆量、城府均无的三无人员。 于是一查二查查到这线索就断了。日向一族只好再从日向闻怜身上着手, 放松对她的管制,仍旧让她跟她姨娘住在一起, 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也没有加什么处罚,甚至有意无意地暗示她此事日向一族也是呈默许的态度。日向闻怜倒是又开始折腾起来, 几次到千手和宇智波族地周围转悠,然而尽管如此也没监视到有人与她接触。 就好像此事只是她和她生母为了争一口气谋划的一样, 事情陷入了一个死局。 “贵族那边也没有动静, 火之国以外也没有有价值的情报。”英汇报完情况,不由得皱起眉头, “大人,此事怎么处处透着奇怪?” 雪间背靠在椅子上,伸手捏了捏鼻梁:“看来我们这次的对手有些棘手。” “此事由羽衣一族谋划我一点也不意外, 可你想想,羽衣过野能带领羽衣一族只用了十年就险些替代两天秤在土之国的位置,是何等的老辣深沉?”雪间面沉似水,“日向闻怜出身低微,和泉奈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他就算想挑拨日向同千手宇智波的关系,又凭什么会觉得这么一个只知道闺阁斗争的小女子能得了泉奈的青眼,还能让聘她为正妻?” “退一万步讲,他即便不是冲着三族来的,而是想找我报仇,他会觉得我会把日向闻怜这么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吗?还是说,他认为日向闻怜会嫉恨我到能近身杀了我?此事若不慎事发,矛头直指羽衣,他就不怕千手新仇旧恨一起跟他算?” 英听完后,犹疑地问道:“会不会是方向错了?” 雪间摇摇头,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古怪,表面看起来是冲千手和宇智波来的,可她总觉得似乎是冲她跟泉奈去的。 先是日向闻怜纠缠泉奈,而后泉奈被牵绊在大名府,接着就出了火影楼前那一幕,然后查着查着线索就断了。可在此期间除了这些事,千手和宇智波一切正常,并没有出现不正常的人员损失或不明袭击,就好像幕后之人心思简单到只搞了这一件不痛不痒的事就完事了。 雪间烦躁地挠挠头。这种没头没尾、不知因何而起因何而终的事最让她烦心了,给她一种她即将抓住什么但却隔着纱什么都抓不到的难受感,预感到即将有风雨来临却不知如何防备,搞得她有点坐立不安。 雪间闭上眼,深呼吸了几次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英也不出声,只由她静坐在那。 突然,雪间倏地睁开眼,猛地站起来看向英:“贵族的消息呢?” 英愣了一下,回道:“方才已经报过了,贵族那边没有……” “我不是指这个!”雪间打断她的话,“我是说家族那边贵族的消息!” 英不知她何意,只好说:“我昨儿才看过,没什么特别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觉出来不对劲了:“大人你是说……” 雪间抓住英,发动飞雷神回到族地。 “泉奈这次去京都除了五国会谈的事还要与贵族洽谈合作,更是还有藤田三浦的事要处理,怎么可能这么久了没一点动静?不会是……” “雪间大人!” 她还没进门,就见桃华跑过来:“大人您怎么还在这?” 雪间心里咯噔一下:“你不是跟着泉奈去大名府了吗怎么回来了?” “大人您没收到消息吗?”桃华急得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泉奈大人五日前就传了消息,说大名有意要纳您为侧室,可消息传了好几天谁知却迟迟没有收到您的回信。千手没有指令,泉奈大人又不能代表千手出面去请贵族出面去劝说大名,这才急忙派我回来告知您!” 什么玩意儿? 雪间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这怎么可能?我是忍者大名说什么也不可能纳我啊……这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莫不是你听错了?” “我的姑娘哎这怎么可能!”桃华急得直跳脚,“原本这事儿一开始只是宫中的细作传出的消息说大名有此想法,若那时我们能及时发现并动用贵族进宫谏言应当还有转机。可现在这么一耽误,我估计我回来的这几日告示都贴出来了!” 雪间只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她已经看不懂了。大名的后宫从来都是从大贵族的子女中选,别说她一个忍者了就是平民都不可能。再说了她与大名不过一面之缘,大名现在可能连她什么样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下这样的诏令? “朝中的大臣和贵族不反对?”雪间还是不死心。 “自然反对。我来之前整个京城都吵得沸反盈天,听说朝堂上还有死谏的,可那又如何?大名是在朝堂上直接宣布的旨意,木已成舟,如何能收回?按时间来算,细作传出消息的那两日泉奈大人正在帮您排查日向闻怜背后可能的贵族势力因而忽视了,等到知道的时候也正是大名在朝堂上宣布之时。” “大人!”英看雪间的身体晃了晃,赶忙伸手扶住。 “大人您也不要急。”桃华上前来宽慰道,“泉奈大人已经通知了斑大人,想必柱间大人也已经收到消息正往京城赶。” 雪间听后苦笑一声:“真是好算计……” 她终于明白日向闻怜这颗棋子的用处了。日向闻怜先是接近泉奈引起了雪间的注意,而后在火影楼前演了一出戏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这些天雪间忙着安抚族人平息流言,在她和日向身上打转想查出幕后之人,连带着泉奈都被引开了注意力,从而忽略了平时本该注意到的不和谐之处,错过了挽回局面的良机。 当时她就奇怪,日向闻怜怎么会对泉奈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原来是有这位无缝不入的大神在后面帮忙。 英马上去情报部**报,雪间则带着桃华回了主宅。在书房坐定后桃华喝了口水,将事情缓缓道来:“我们知道时都十分震惊,泉奈大人更是想面见大名,却一直未得到准许。无奈我们只能通过贵族进行游说,然而宇智波的势力有限,效果不佳,我的身份又不够,只能给您传消息。为了保险起见,泉奈大人还给宇智波传了一份,不知为何您没收到?” “因为宇智波的贵族情报线和千手的暂时合并了。”雪间声音都是虚的,“我以为日向背后有贵族的手笔,于是将日向和其他几个族群的贵族动向情报等级调高了,再加上雷之国的事儿……” 收集整理情报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情报部人员有限,只能按照优先等级分配次序,其他方面的情报自然而然就被相对搁置了。 “是我太疏忽了。”雪间闭上眼定了定神,“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这怎么能怪您?”桃华也恨得咬牙切齿,“是这次的对手太狡猾了。” “大人,找到了!”英气喘吁吁地进门将沾了灰尘的一纸情报放在桌上,“不知是谁把这个放在了墙角处理过的情报底下,这才被忽略了。” 雪间拿起这张纸,十分奇怪:“怎么会在墙角,那里可是放已经无用的情报之处啊。” “我问过了,他们都说不知道,说从没看见过这份情报。我已经把此事告知了三长老,三长老也已经把他们暂且控制起来了。” 桃华听完面色肃然:“大人,看来这次的对手不一般。” 上能操控大名的思想,下能在千手内部神出鬼没地干扰情报,此人的势力之广不得不让人心生忌惮。 “情报部的人都是长年做老了的,从未出过差错,不会这么容易被策反。”雪间比较信任他们,“当初这都是我和二哥一个个选出来的,不会有问题。也有可能有人在他们身上施加了忍术,而后抹去了这部分记忆,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着了人家的道。” “能做到这些的多半是幻术,而最擅长的幻术的……”英眼中闪现诧异之色,“大人您是说……” “先不要妄下定论。”雪间抬手及时止住了她的话头,“说不定我们的对手正希望我们这么认为。” “不错,若真是那边干的未免太过明显,很可能对手就是想把我们往这条路上引,况且擅长幻术的也不止他们一家。”桃华点头表示赞同。 “咱们先不要去推断此人是谁。”雪间吩咐道,“英,你去告诉三长老,不要围绕他们的关系查,先把他们集中起来,我一会儿过去;桃华,你立刻带着我的手令回京都和泉奈讲明这边的情况,如果大哥他们还没到,就把千手的贵族资源交给泉奈支配。” “是。”两人按照雪间的吩咐下去了。 雪间自己留在房内,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出火之国内能有哪个人有这么大势力。就连裕安姬都无法控制大名的想法,难道又是幻术搞的鬼?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第159章 大孝子终于出现了 雪间把火核叫了来。 在把事情大致说了下之后, 雪间郑重地说:“现在宇智波一族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我希望你能帮我查看一下他们的记忆。” 火核听后有些犹豫:“雪间大人既然信得过我, 我本不该推辞, 只是千手这边……”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来担着。”雪间下了保证,“你相信你,火核。” 他果断答应了下来。 然后事实证明, 雪间的判断是正确的。 情报部里有个长期工作的小伙叫千手里仁,是情报部里的骨干。他为人爽朗且对待工作十分认真,除了夜里值夜的,每天早上都是第一个到情报部的。根据他的记忆,在五天前的清晨他刚踏入情报部时, 眼前一黑, 他的记忆就中断了。等他再次醒来时, 他就躺在情报部的地上,甚至其他人还没到来。 当雪间借由火核的幻术看完千手里仁的记忆后, 什么都明白了。 别人可能会认为他是身体突发不适忽然晕厥,可她却看得清楚, 在千手里仁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一闪而过的那片黑色不是他脑中的断片, 而是确确实实被一股黑色的东西蒙上了。 黑绝, 这个以一己之力救母的大孝子终于出现了。 拿日向当幌子, 实际却在大名府搞事。既然它的最终目标是宇智波斑,那么下一步它就该向泉奈下手了。 这么看,恐怕大名下达收她为侧室的旨意也是黑绝干的好事。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 直接操控千手的族人对泉奈下手这么简单的方法不用,让大名把她收为侧室又要如何让泉奈陷入死亡的危险? 不论如何,既然有了方向, 雪间心里也就有底了。泉奈是知道黑绝的事的,只要有他的配合,把黑绝的事推到平行世界头上,应该不会引起大哥他们的怀疑。 尽管大名要纳她为侧室的事情十分反常,可以防万一还是需要证实。据京都传来的消息,大名在下了这个旨意后不久就病倒了,所以即使大臣们想要上书反对也无从下手。而要想查明是不是黑绝的手笔,需要宇智波的写轮眼调查大名身边人的记忆,实在不行,甚至要进入大名的精神。 雪间虽然很想亲自去一趟大名府,但现在她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再惹人注目。况且要想不引起黑绝的察觉,这件事一定要做得隐秘,她的目标太大,还是留在木叶当靶子比较好。 她立刻修书一封,将黑绝的情况和自己的判断写下来,并提出下一步的方案,让火核派人走宇智波的线给泉奈送去了。 信送走之后,她总算舒了口气。然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还有另一种可能——如果此事不是黑绝搞的鬼,若真的是大名脑子一抽要纳她为侧室,她应该怎么办。 就在她思考这个可能性的时候,英进来禀报,说扉间回来了。 ———————— “所以说,这是那个叫黑绝的搞的鬼?” “是。”雪间面不改色地开始胡扯,“从千手里仁的记忆看,它与我在另一个世界接触到的名为黑绝的东西十分相像。” 反正除了她和泉奈谁也不知道在平行世界发生了啥。 “这种生物非常奇怪。它没有固定形状,像一滩液体一样可以任意流动,几乎无孔不入。”雪间借机把绝的情报和盘托出,“据那个世界的情报显示,它是忍者始祖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的弟弟,六道仙人的母亲辉夜姬则是吃下了查克拉果实的卯之女神。由于辉夜姬的统治残暴,六道仙人同他的双胞胎弟弟大筒木羽村共同封印了她,并将其查克拉拆成了九大尾兽,只留下外道魔像一个外壳。” “而就在辉夜姬被封印前,她将她的部分意识分离出来,以求日后能被救出来再次统治大地。这部分意识就是黑绝。” “六道仙人并不知道黑绝的存在。而不同于人类,黑绝作为意识拥有无尽的生命。它挑拨六道仙人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并在千年来一直寻找机会创造出能够复活辉夜姬的人。” “所以它的目标一直是身为六道后裔的千手和宇智波?”多年前就从九尾那知道了两族历史的扉间很自然地接上了。 雪间点头:“对。不过复活辉夜姬的具体方法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轮回眼和无限月读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轮回眼?”扉间凝神思考,“我不记得忍界哪个家族有这样的眼睛。” “轮回眼曾是六道仙人的眼睛,也是宇智波一族的祖先、六道仙人的长子因陀罗曾拥有的眼睛。所以问题必然出在宇智波一族身上。” “咱们家族的记载中宇智波从没出现过有轮回眼的人,就连万花筒都屈指可数。”扉间推断道,“既然是始祖的眼睛,那极有可能尚在万花筒之上。” 雪间继续胡扯:“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们调查过,发现那个世界宇智波神社下记载着写轮眼升级秘密的石碑,也是黑绝篡改的。他想借此获得更高级的写轮眼,以达成轮回眼的成就。” 知道妹妹顾忌着什么没把实情都说出来的扉间也不说破,只是点点头:“看来现在宇智波地下的那块石碑也被篡改过。” 发现二哥并没有对自己的说辞产生怀疑的雪间暗暗地松了口气,详细讲述了关于无限月读的情况,完了说:“有了轮回眼,就可以施展无限月读,然后复活辉夜姬。” “斑现在还没有达到永恒万花筒的阶段。”扉间没有就轮回眼过多地追问,“既然这样,按照那个世界的走向,黑绝就一定会对泉奈下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雪间终于把扉间的思路带到了泉奈身上,“只是我不明白,如果大名的事也是它的计划的话,它对我下手又能伤害到泉奈什么呢?” 扉间抬抬手:“现在大名府的情形不明,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它的目的,不论它接下来怎么做,我们都能有所准备。” “二哥的意思是……” “既然它想宇智波泉奈死,那我们不如请它看场好戏……” ———————— 黑绝发现这段时间进出木叶容易了不少。 它一打听才知道,木叶的结界要整改,所以暂时撤去了防御结界,加派了人手巡逻。不过对于擅长潜行的它来说,人手什么的也没什么用。 距离它控制大名写下诏书已有半月之久了。诏书在大名府掀起了巨大的风浪,千手和宇智波纷纷动用贵族对宫廷进行游说,然而还在“病中”的大名又怎么会听得到他们的话? 不过那个老头也太不经折腾了,控制了没几天精神就受不了晕过去了。 也是时候再加一把火了。黑绝如是想道。 它悄悄潜进千手的主宅,在后院看到了在院中转圈圈的雪间。 “怎么样?”她一见英走过来,忙上前问道。 英与她对视一眼,偏开头,不忍地避开了她期盼的目光。 “你快说啊。”雪间急得直冒汗,“是不是,是不是大哥说没问题了?” “大名府,大名府又下了一道旨意,说,说要在这个月底就完婚。”英的眼中泛起泪光,“不过大人不要急,柱间大人和斑大人都还在大名府,总还有转圜的余地的。” 雪间闻言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她摇摇头,目光中一片平静:“不,不会了。” “大人……” “大名这样说,就是不会了。”雪间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回房间,“还不明白吗,这是大名给千手的最后通牒。” “柱间大人和扉间大人对您这样好,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您往火坑里跳的!”英的声音带了哭腔。 雪间到这时反而没了这段时间的不安和焦躁,就好像尘埃落定,叫她一下平静下来:“大哥首先是千手的族长,然后才是我的哥哥。” “你忘了吗,我也姓千手。”她看向眼睛通红的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不了几天大哥也要回来了。” “家族护了我二十年,现在也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英的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泉奈呢,他回来了吗?” “泉奈大人昨日就回来了。” “好。” 雪间没再说什么,只是望向门外的天空。 天真蓝啊。 第160章 私奔是不可能私奔的 自那天以后, 雪间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水米未进。 英忍着泪反复劝她吃些东西,可她却置若罔闻, 谁也不理, 谁也不见。 她想了很久很久, 看着太阳落了又起,起了又落,有时就这么呆立在廊下, 一站就是一下午。 谁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 也没人去细想她想了什么。各家族听说她要嫁到大名府去,哪怕是给大名做侧室, 也觉得对忍者而言是天大的荣耀,再加上又给千手多添了一层保障,更是眼红的不得了, 一时议论纷纷。但出乎外人预料的是, 千手家的人却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热情, 更没有为此沾沾自喜。 现在的千手早已是凝聚在宗家周围的千手。族里的大多数人要么和柱间他们一起长大, 要么看着他们长大, 于公于私都不愿雪间嫁到大名府去。她的离开必然会让千手失去一大战力, 千手也不必要以此为代价在大名府再进一步,况且大名那个岁数都够做她爹了,她嫁给这样的人怎么活? 只是外头的人怎么样都与她无关了。她熬了两天, 眼窝都凹了下去。英实在不忍,哭着抱住她的胳膊:“大人这么下去怎么行, 好歹事情还没定下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大人若是有什么话,说出来心里也舒坦些啊!” 这句话仿佛点醒了她一般。雪间的眼中闪过一点光芒,起身来到桌前, 定定地看着桌上的纸出了神。半晌,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铺开纸墨,满满地蘸饱了笔,手却悬在了半空。 笔尖微微颤抖。还未等落下,泪水便蓄满了双目,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打湿了纸。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又好像不受控制般应该这么哭一场。她也不去管,只是落笔成书,端端正正地写了一封信,像往常一样折好放进信封,交给了九喇嘛。 “拜托你了,小九,这是最后一次了。” 九喇嘛看着强颜欢笑的雪间,什么也没说,带着信就跑了。 夜幕降临。雪间静坐在房内,等过了三更,感知到兄长平和的查克拉,才悄悄地离开房间,只留下一个木分身。 她敛去气息,飞快地略过街道,来到南面的树林。另一个身影自暗处现身,正是宇智波泉奈。 两人本对对方再熟悉不过,可区区一月没见,再见时却彼此无语。 风吹过树梢,黑夜中几只鸟儿匆匆略过,仿佛在外面玩得晚了正寻找回家的路。漫漫长夜,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对方。 “你决定了,是吗。”泉奈终究开了口。 他的语气那样肯定。 “是。” “我知道了。” 泉奈长呼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谢谢你,还能见我一面。” 雪间眼角酸涩,忙垂下眼眸:“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泉奈依旧将目光落在浩瀚的夜空,“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很难有结果,即使没有这次,也还会有其他人。” 雪间默然。 两人之间重新陷入了沉寂。 他们都不再是孩子了。 “如果……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不会再跟你说抱歉。”雪间低着头,咬紧嘴唇,“我这半辈子,不后悔认识了你。我会一辈子,都记得我们一起的时光。” 雪间曾经想过无数个如果,但,命运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 他们之间终究隔了家族的血海深仇,隔了血继限界,隔了贵族之间的博弈。 她与他都不能负了家族,而天下之大,也并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她还记得儿时父亲带她去参加的千峰和子的婚礼,那时的她第一次清晰地看清了自己的命运。她竭力挣脱,到头来却如一只陷入蛛网的蝴蝶,越缠越深。 这一生,已许家族,再难许卿。 “我也是。”不知何时,泉奈已来到她身旁。 他抬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她一直如一只在天空翱翔的鹰,独立且自由,而不是笼中供人观赏的黄鹂。他欣赏她的才能,喜欢她的率性,理解她的城府,认同她的志向。她就好像他命中注定出现的知己,让他情不自禁地靠近她,喜欢她。 泉奈还记得哥哥曾问过他到底喜欢雪间什么,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他只觉得她很好很好。 是啊,她一直都很好很好。 即便是现在的选择,他也知道,这才是她该做出的,也是她会做出的。 泉奈没有劝她。他只是走上前,抬手替她把泪拭去,轻笑道:“傻丫头,哭什么。我都知道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在墙内困一生,我就在墙外守你一生。” 如果他最后无力改变大名的决定,至少他还有选择自己的权利。 雪间瞬间愣住了。 泉奈看着她一脸呆住的样子,好笑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宇智波需要有人在大名府周旋,我会跟哥哥说,自请去大名府驻守。” “我会远远地看着你,陪着你,守着你。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雪间这下可算听出来他的意思了。她一下急了:“泉奈,你不必……” 宇智波是何等骄傲的一族。他们执拗而不羁,除了自己认定的,什么都不能束缚他们。泉奈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木叶与忍界才是充分施展他才能的沃土,才是他值得燃烧一生的地方,怎么能把生命耗在大名府? 她已经被困在了笼子里,她怎么能拖着他也浪费一辈子! 谁知雪间还未说出口,泉奈便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她的嘴:“这是我的选择,你不用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我可以再回宇智波,但至少现在别让我后悔,好吗?” 她看着泉奈闪着点点泪光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泉奈舒展双臂,将她轻柔的揽在怀里。 雪间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哭得无声。 泉奈右手抚上她的后脑,努力抬头,泪水却依旧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月色朦胧,洒在两个年轻人的肩头。身为忍者,这二十年历经生离死别,看过无数心酸,早已知晓月有阴晴圆缺,因此即使不想认命,也无法逃出命运的手掌心。 树影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悄然没入地下。 ———————— 第二天一早,雪间认认真真地整理好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认眼睛并无异样之后,去了柱间的书房。 还未到门口,她便听到书房内大哥和二哥激烈的争吵声。她放慢脚步,缓缓靠近门口,只听见里头的声音越发清晰。 “扉间,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同意!”这是柱间的声音。 “大哥,我心里也难受,可大名的旨意已经下达到千手并发了最后通牒,若千手还不答应,将断绝和千手的一切来往,连同底下的贵族也会跟着转向。千手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失去大名的信任,我们如何在火之国立足,家族何以为生,木叶又怎么办?大哥你总要为家族和木叶考虑考虑!”扉间的语气十分强烈。 “你不用说了!”柱间打断他的话,“要我拿雪间终生的幸福换取千手的利益,除非我死了!如果火之国不容我们,我们就去其他国家,以千手的实力在哪都能存活下去!” “大哥你疯了吗?”扉间难以置信,“咱们千手世世代代在火之国,根基都在此。土之国因为北望之战视我们为仇人,水之国远在海上,雷之国、风之国也曾与我们有过不小过节,我们能去哪?就算有一国肯容纳我们,千手在那无根无底的所有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当地忍族也不会坐视我们做大,必然会四处排挤打压。大哥你忘了羽衣了吗?千手早已树敌众多,到那时处处受制,不要说什么忍界之首,恐怕就要从此没落下去了!” “扉间!”柱间的声音中蕴藏着极度的怒火,“雪间要嫁到大名府去,就要被封印查克拉,后半辈子困在后宫那小小的院子里,整日对着一个老头子过活!大名多大年纪了还能有几年,她下半辈子还能有一天高兴的日子的吗!就算这样一时保得了千手,今天能牺牲妹妹,你能保证日后大名不会得寸进尺向千手施压再得到什么吗?与其处处退让不如和他搏一搏,我就不信他会坐视失去千手这个强大战力。” “大哥……” 正当扉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刷的一声被拉开了。 雪间平静地走进来,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兄长,目光没有一丝波澜。她淡然地注视着柱间和扉间,说:“大哥,二哥,你们不用争了。” “我嫁。” 柱间惊得呆在原地:“雪间,你,你说什么?” “大哥,我嫁。”雪间的微笑一如往常,“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雪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件事没到最后还不能放弃……” “大哥,二哥说得对。”雪间难得打断柱间的话,“千手和木叶都承受不起失去大名和贵族的代价。” “父亲从小就教我,要我时刻铭记自己的职责和使命。千手养我二十年,我也是时候站出来为家族做点什么了。如果我注定下半辈子是这样的命运,那么这个命,我认了。” 柱间扶住妹妹的肩膀,额头渗出了汗:“雪间,你不能……” “大哥你听我说完。”雪间还在笑着,可泪却不自觉地从眼角溢出,“你是天生的领导者,我一直都相信你能实现你的理想,带领千手建立一个和平安稳的环境。现在千手和宇智波已然联手,木叶也已经初见雏形,这个时候绝不能前功尽弃。木叶,是你的理想,也是我的理想。我希望大哥你能平定忍界,点燃天下太平之火,这样无论我在哪,都会很高兴的。” 说完,她也不待柱间开口,便后退一步,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叩拜族长的大礼—— “请族长大人成全。” ———————— “千手同意了。”斑担忧地看着弟弟。 泉奈听到消息的这一刻心里仿佛终于有块石头落了地:“我知道了。” 他在哥哥欲言又止的样子下起身出了门。他站在主宅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只是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理,任由身体带着他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等他再回过神来时,映入眼中的是南贺神社这间古老的屋子。 “我怎么走到这来了。”泉奈想着,抬脚步入了神社。 他来到神社的地下。幽幽的烛火照着昏暗的角落,也映出宇智波一族代代相传的石碑。泉奈站在石碑前,默然地注视着石碑上的文字,喃喃自语道:“雪间,命运为何对我们如此不公。如果可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得到你。” 声声低语回荡在密室中,无人回应。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吗?” 泉奈惊出一身冷汗。他拔出长刀横在胸前,盯着黑暗中的某处严阵以待:“谁在那,出来!” 他方才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那里有人!如果不是对方出声,恐怕此刻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是你多年残存在这里形成的意识。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我的意识?”泉奈只觉得无比可笑,“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不敢见光,还说是我的意识。别在那装神弄鬼的,快出来!” “我就是你的意识,主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就是你,只有我能帮你实现愿望。”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中。泉奈只觉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我知道你喜欢千手雪间多年,知道你想得到她,但这个世界却生生将你们拆散。你不甘心,你爱她,你越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你的哥哥幼年丧命,父亲病死在床榻上,族人一个个在年年的战争中死去……你挽回不了,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这个不公的世界夺走你一个个生命中重要的人。你怨,你恨,你想改变,可命运一直把你玩弄于股掌中,最后连你最心爱的女人都要夺去。” “你心爱的女人,将披着白无垢走到那个老头子身边,在他的手中被折磨,被蹂/躏,她却只能绝望地流着泪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她就像你手中呵护的蝴蝶,却被别人肆意践踏,最后,折翼陨落……” “你闭嘴!!” 泉奈的额头青筋暴突,握刀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你怕了?”黑暗中发出一丝轻笑,“宇智波不会因为你而出头反对大名,那么疼爱你的宇智波斑甚至对此事不置一词。他们表面上敬重你,背地却因为少了一个对手而得意洋洋。没人会在乎你的感受,他们的眼中只有家族,只有利益。只有我,你的意志,能理解你,能帮你。” 泉奈的神情产生了一丝松动:“我不会因为她背叛宇智波……” “宇智波?宇智波在乎过你吗?”暗处的声音愈□□缈,“你为了宇智波劳累半生,战场搏命,保护妇孺老小,操持整个家族的生计。可费尽心血换来的是什么?是在你最需要宇智波的时候宇智波的漠然。” “他们习惯了你的付出,把你的付出看做是理所应当,所以当你向他们索要什么的时候他们却满怀抱怨。你的心意宇智波谁人不知,但他们为了一己私利不愿沾染一丝一毫,三缄其口甚至连替你发声都不肯。没有人愿意帮你,你只有一个人,你往日心心念念的族人都龟缩在后面冷眼相对,巴不得你心爱的女人早点嫁给那个老头子。” “当你再次看到这些嘴脸,脑海中都会浮现你的女人离开时落的那滴泪,就会想起她在牢笼里生不如死的日子。这样的族人,这样的宇智波你还愿意为之付出吗?” 明明天气渐凉,泉奈的汗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不,不是你说的那样……” “宇智波泉奈,认清现实吧。你的哥哥不愿帮你,你的族人背叛了你,就连她的兄长也放弃了她。现在这世上唯一能帮她的,只有你。” “你听听你的内心,是不是她在呼唤你,是不是她在无助地哭泣。” “主人,我是你的意志,只有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只有我,能帮你。” “来,相信我吧……” 第161章 泉奈的黑化 斑担心弟弟的情况跟了出来, 在族地里转了好几圈都没看见他的身影。正在他有些焦急的时候,只见泉奈从南贺神社走了出来。 斑看泉奈的脸色很不好,忙上前问道:“泉奈, 你没事吧?” “我没事。”泉奈压下眼底的一丝异样, “我只是有些累了。” “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斑觉得弟弟的状态很不好。 泉奈点点头,正要往回走, 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哥哥,这件事真的再没有其他可能了吗?” “这件事是大名的旨意, 我不能拿宇智波冒险。”斑抱歉地看着弟弟,“泉奈, 我知道你心里一时放不下, 可既然千手都已经同意了, 木已成舟, 你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你们注定没有这个缘分,你心里难受, 等时间长了,你慢慢的把她忘了就好了。” 泉奈眼中最后一丝光芒湮灭。他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哥哥。” 斑看着泉奈落寞的背影,最终只发出一声叹息。 然而在宇智波斑看不到的地方, 泉奈的嘴角现出一抹嘲讽的笑。 果然,所有人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只要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 他们就会作壁上观,却不管别人到底疼不疼。它说的没错,连平日对他看似疼爱的哥哥尚且如此,他奔波半生,到底为谁辛苦为谁忙? 这样的哥哥,这样族人, 这样的宇智波,都不该存在! 又是一个普通的黄昏。宇智波族地发生的一切尽数落在绝的眼中。他得意地笑了出来——仇恨的种子在泉奈心里埋下的那一刻,它就知道他再也无法回头了。 宇智波的爱偏执而疯狂。如同他们的写轮眼一样,仇恨越深,进化的程度越高。亲人、师长、朋友,爱而不得的强烈刺激会让他们发狂,让他们在仇恨中迷失自我,从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千手雪间的失去将成为压断宇智波泉奈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此以后,他与宇智波斑,与宇智波一族将形同陌路。 挑拨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斑的关系,蛊惑刺激宇智波泉奈对宇智波斑出手,而后在两兄弟的战斗中控制宇智波泉奈的身体,让宇智波斑杀死他。失去弟弟的痛苦将彻底摧毁宇智波斑,他一定会想要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一个有宇智波泉奈的世界。 这个时候,无限月读就是最好的选择。 绝仿佛已经看到了母亲再次降临大地的那一天,狞笑着退入了地底。 ———————— “泉奈,这件事要尽快吩咐下去。” “是,哥哥。” 宇智波斑看着弟弟离去的身影,皱了皱眉头。自从那天后泉奈平静了下来,好似已经接受了现实,但斑的直觉告诉他,泉奈的状况越来越不对劲。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还和以前一样住在一起,但斑能明显感觉到,泉奈好像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除了汇报工作和族务,泉奈几乎不和他说一句话,就连共处一室的时候也少了许多。 “斑,怎么了?”柱间和泉奈擦肩而过,推门进来,“你和泉奈吵架了?” 斑捏了捏鼻梁:“没有。只是这段时间泉奈的心情不太好。” 柱间颔首,脸沉了沉:“大名那边的旨意下来了,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底。” “这么说还有半个多月。”斑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你真想好了吗,柱间?” 柱间默然。 门外,脚步声渐渐离去。 ———————— “说吧,你能怎么帮我?” 绝看着眼前这个眼中已经磨灭了光芒的青年,心下窃笑:“想好了?” 泉奈冷哼一声:“少啰嗦,你到底用什么方法帮我?” “我的方法很简单……” 斑担心泉奈的状况,所以拒绝了柱间一起去居酒屋的提议,早些回了族地。他刚一进门,就闻到了屋里饭菜的香味,不由有些吃惊。 他走到餐桌旁,看到桌上着的豆皮寿司,挑了挑眉:“泉奈,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哥哥。”泉奈从厨房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两碗粥,“这段时间让哥哥操心了,所以我特意做了晚饭,还热着呢哥哥快尝尝。” 斑觉得弟弟真是长大了:“只要泉奈你没事,哥哥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斑说着坐了下来,夹了一块豆皮寿司。泉奈看着他吃下去,笑着问道:“味道怎么样,哥哥?” “泉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次的寿司刷的蜂蜜挺多的,很好吃。”斑忍不住又吃了两块。 “既然哥哥喜欢,那我以后经常给哥哥做好不好。”泉奈笑弯了眼。 “只要泉奈愿意做,哥哥就愿意吃。” “好。” 从那晚之后,泉奈的脸色再也不像之前阴沉,和斑的交流也多了起来。看着弟弟恢复了笑容,斑也算彻底放了心:“泉奈过来了就好。” 柱间叹了口气:“泉奈走出来了固然好,可雪间却平静得让我提心吊胆的。” “自从这事宣布,千手反对的声音就从未平息。”斑也跟着皱起了眉,“宇智波原本没什么动静,可这两天族里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认为宇智波不能这么软弱坐视千手在大名面前更进一步,就连大长老的言语中也有所不满。” 柱间看着好友眼底的青色有些忧虑:“斑,你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 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事。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觉十分疲惫,精力集中不起来。可能是应付长老有些多了。” “要不我给你看看吧,这么下去不行。”柱间感觉不太对。 “你不用担心我,我休息下就行了。”斑强打起精神,“与其担心我,不如趁这最后的日子开导开导你妹妹。” 柱间见状也不再言语。 ———————— 虽然此事在木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但由于千手的坚持,最终还是逐渐归于平静。 正当人们接受了这个事实,等待千手雪间出嫁之日时,就在婚期一周前的深夜,木叶外围突然爆发了强大的查克拉。 各家族纷纷跑出来查看,只见远处两座不同颜色的查克拉巨人正掐在一起,掀起层层气浪。 “那是……斑大人和泉奈大人的须佐能乎!”宇智波的族人立刻认了出来。 “柱间大人,柱间大人呢!”千手的族人在人群中搜寻柱间的身影,却并未找到。 “扉间大人和雪间大人也不在!” “水户大人也不见了!” “大人们可能已经赶过去了!” 木叶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尤其是宇智波的族人,更是不知自家族长和二族长为何突然打起来。连须佐能乎都使出来了,兄弟阋墙,生死之战,难道他们宇智波就要分裂了吗? 各家族在疏散避难、保全自家族人的同时,也在观望。 千手和宇智波的联盟,会就此分崩离析吗? 黑绝远远地观看着这场战斗,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终于成功挑拨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的关系,说动宇智波泉奈对宇智波斑下手,在宇智波斑的食物里放了慢性毒/药。 它告诉宇智波泉奈,这种毒/药只要放在食物中让宇智波斑吃下去,就会让他精神萎靡,连查克拉的流动也会变缓。只要下上四五次,这种毒/药就会深入骨髓,从内部衰弱他的身体。不到半月功夫,宇智波斑的实力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大减,到那时他就有和宇智波斑一战的机会。 只要宇智波斑死了,宇智波泉奈再随便给他扣个帽子,就能顺理成章地继承族长之位,名正言顺地以宇智波的名义阻止这桩婚事。 事实确实如此,半月来宇智波斑的精力一天不如一天,然而泉奈没想到的是,黑绝给的这种毒/药虽有毒性,却并没有像它说的那样厉害。此刻面对哥哥的压制,泉奈抹掉嘴边的血,咬咬牙再次结印。 “泉奈,为什么!”斑的眼中满是伤痛和不解。 “你口口声声说只要我高兴你什么都愿意做,可你明知我喜欢千手雪间,无论我怎么求你,你连发声这么一点事都不愿做出!为了所谓的宇智波,为了所谓的族人,你们一个个作壁上观,在利益面前其他什么都可以熟视无睹!”泉奈大吼道,“这样的你、这样的宇智波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说罢,他控制须佐能乎提着太刀一刀劈下。 斑心中十分恼火。他弟弟自小听话懂事,事事为家族考虑,却不知受了谁的蛊惑变成这样。他虽然不想和泉奈交手,可唯有先制服他,他才能向弟弟解释一切。 这样想着,斑狠了狠心,格挡住泉奈的进攻,用力将他逼退,而后一刀向他刺去。 “你清醒点吧,泉奈!” 第162章 全员奥斯卡 宇智波斑的刀径直向他刺去。 泉奈瞳孔一缩, 飞速结印,想要控制须佐能乎躲开这一击,然而正在此时, 他突然感到体内查克拉一滞! 他低头一看, 黑色的液体迅速渗透着他半边身体,意识也明显地感到正被夺取,不由得大惊:“你……” “你还真是蠢啊宇智波泉奈。”黑绝附在他耳边狞笑,“还要多谢你帮我完成心愿, 你的身体,我就收下了。” 刀尖离他已不足一丈,要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黑绝内心狂喜地看着逼近的死神:“母亲大人, 我终于……” “嘭!” 泉奈的身体突然消失! “这, 这是怎么回事!”黑绝落到须佐上,慌乱不已。 与此同时, 停下动作的须佐全身爬满黑色的符文, 仿若一张网一样把绝关在了里面。随着查克拉的消散, 符文网越来越小, 最终落到地上,把黑绝捆了个结结实实。 “终于结束了, 累死了。” 泉奈从树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 黑绝的瞳孔紧缩:“你,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泉奈白了它一眼, “这么简单的离间计,三岁小儿才看不出来,你还有脸说我蠢。” 黑绝还在垂死挣扎:“难道你不想要你的女人了吗?大名可是……” 泉奈听见黑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心中一急。他刚想出声,就听一道清脆的女声率先打断了它的声音。 “大名确实下过这么一道旨意。”水户和雪间一同从树后转出来, “但是裕安殿下已经昭告天下,这道旨意是有人偷取国玺,模仿大名笔迹颁布的,纳言一时疏忽才酿成大错。” “黑绝,你确实聪明。”雪间眯了眯眼,“利用日向闻怜当做幌子转移我的视线,在我还在她身上打转的时候控制大名发布诏令,让我未能及时作出反应阻止旨意颁布。你离间千手宇智波,想要以我刺激泉奈与斑大人反目,从而在战斗中控制泉奈被斑大人杀死,再利用斑大人的仇恨诱导他实行无限月读计划,最终控制他让你的母亲——卯之女神大筒木辉夜再次降临这片大陆。我说的对不对?” 黑绝大惊:“这些你怎么会知道!” 呵呵,她怎么知道……当然是从动漫里看来的。 “看来你是承认了。”斑一步步逼近它,杀气控制不住地向外弥漫,“你这个杂鱼……” “斑!”柱间伸手拦住了他,“在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之前先留它一条命。” “还有什么好搞清楚的!”斑不自觉地现出万花筒瞪着柱间,“这个东西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敢害他弟弟挑拨他和柱间的关系,就算碾成粉末都是便宜它了! “哥哥你冷静点。”泉奈也劝道,“它既然想挑拨千手和宇智波,肯定不止做过这一件事。这东西像一滩墨水,无孔不入的,普通的方法可能杀不了它。现在我们已经抓住了它了反正它也跑不了,不如用幻术把它脑子里的东西挖干净再想办法消灭它也不迟。” 斑听了泉奈的话火才稍微下去点。他拍拍泉奈的肩膀:“泉奈你放心,我一定让它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斑,你处理完就把它交给我。”扉间的眼睛都在放光——这可是上好的实验材料啊!切片,必须切片! 雪间听了拽了拽身旁的水户,悄悄说:“水户,拜托你盯着我二哥,别让他没把黑绝切片反倒给放跑了。” 水户一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们漩涡一族的封印术可不是吹的!” 把黑绝封印进卷轴,几人便动身回去木叶。路上他们遇到了因为担忧赶来的宇智波族人,简单解释后就与他们一起回到了木叶。 木叶的众人只看见两个须佐突然消失,却丝毫不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一听说几人正平安无事地往回赶,早就伸长了脖子往大门口看。 “火影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日向一族的小哥上前问道。 柱间环视一圈,见该在的家族都在,咳嗽一声:“有暗处的敌人想要挑拨千手和宇智波的关系,破坏木叶联盟,所以制定了计策把敌人引出来,因此大家不必惊慌。现在敌人已经被抓住了,但这件事很复杂,目前还未完全调查清楚,等结果出来了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斑配合地点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可见到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一改之前生死相斗的架势并肩回来,不像是要决裂的样子,也就信了几分。 扉间补充了几句:“另外,大名府传来消息,有人趁大名病中假传旨意要纳雪间为侧室,现在大名已经醒过来了,证明并没有下过这道诏令,所以这件事就此作罢。裕安姬的意思是务必将这个人找出来,给大名一个交代。” “莫非今晚上抓的这个人就是……”有人已经明白过来了。 柱间颔首。 众人吃惊地议论纷纷。 “这个人究竟是谁竟有这么大本事。” “进得了宫廷入得了木叶,恐怕不是普通人吧。” “难道是忍者?可火之国境内还有这么厉害的忍者吗?” “会不会是土之国的……” “好了!”斑不耐烦地打断众人的议论,“都散了吧。” 他还赶着审黑绝呢! 众人见宇智波斑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忙散了开去。开玩笑,这位忍界修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了的。 虽然很想现在就把黑绝脑子挖干净,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水户自带着卷轴去封印班安置好和布置第二天审问用的房间,柱间、扉间和斑去了火影楼处理大名府的剩余事情,雪间则和泉奈回了族地,安抚族人,同时在审讯黑绝的结果出来前商讨出一套可信的说辞暂时应付木叶各家族。 九喇嘛依旧懒洋洋地趴在她的桌子上悠闲地摇着尾巴:“丫头,如果这不是个计划而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嗯……”雪间翻文件的速度慢了下来,“如果大名真下了这道旨意,那就没有计划的后半部分了。” “你就不怕宇智波家的小子真像黑绝计划里的那样动手?” “他不会的。” 雪间淡然一笑:“如果他真这样做了,他就不是宇智波泉奈了。” 她固然欣赏中的那种“我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的痴情,可总归是,如果这种糖真的在现实磕到了,那么这个誓言的背后必然是他人甚至众人无法承受的沉重代价。 精致利己主义和过度自由都是她两世为人坚决抵制的东西。她觉得人之所以为人,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人拥有理智能克制自己的**,倘若为了一己私利无视他人的利益和社会规则法度,过度追求所谓的自由,那么又与禽兽何异? 人与牲畜的区别从不在自由,而在自律。 “如果那小子真这么干了呢?” “假设泉奈真这么干了,我会第一个瞧不起他。”雪间看着九喇嘛,目光中闪烁着坚毅,“那他就不配做我千手雪间的对手。” “比如那个宇智波带土?” 雪间:“……”咱能不能不提他! 看着桌子上被杀气震得哗哗颤抖的纸,九喇嘛识趣地闭上了嘴。 “上次穿到原著世界的时候,我,我当时是忘了袭村的那个是宇智波带土了,不然还能让他在那蹦跶?!” 上次没打断他的腿悔得她肠子都快断了! 第163章 黑绝的拯救计划 “咳咳。” 九喇嘛见她脸黑的都能拧出水来, 机智地转移了话题:“虽然黑绝已经抓住了,但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雪间门疑惑地看着它:“准备什么?” “如果这里的绝也想让千手和宇智波相残,那它做过的事应该不止这一件。”九喇嘛严肃地说, “黑绝存在了千年,千手和宇智波的仇恨不一定单纯由两族造成的, 甚至一些人的死……” 雪间门心里一惊!她猛地站起来:“你是说……” 九喇嘛默然。 雪间门脸色铁青地一下跌坐回椅子上,呼吸有些急促。 九喇嘛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你先别慌,我只是猜测。明天看了才知道结果。” “好……”雪间门使劲眨了眨眼,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英的声音:“雪间门大人,泉奈大人已经到了。” “请他进来吧。” ———————— 和泉奈一同把方案定下来再布置下去已经是后半夜了。雪间门略洗刷了下,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反复想九喇嘛的话,脑海中浮现起父亲去世时的模样, 抓着枕头的手越来越紧。 当年她看到父亲的血淋淋模样时刺激之下觉醒了木遁, 而后便是两年的湿骨林修炼, 再然后谋划了北望之战……现在细想, 她似乎从来没考虑过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族人们当年的说法是在从大名府回族地的路上被羽衣过野率人袭击, 千手佛间门为了掩护族人在和羽衣过野的战斗中被击杀。父亲的行程虽不算绝密, 但远在千里之外的羽衣是怎么知道父亲要去大名府, 还把时间门掐得这么准?当年父亲的身体虽然不如从前, 可也不至于阻击羽衣掩护族人撤退就能被逼到生死之战。 以前的她年纪尚小, 考虑不了这么多, 再加上父亲的去世让她很长时间门都沉浸在悲伤中,满腔仇恨全都倒到了羽衣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但如今想来可谓是疑点重重,难道父亲的死也是绝计划的一环? “爹爹……” 好容易熬到天亮,雪间门起身收拾好,发现昨晚大哥二哥都一夜未归。她叹息一声, 觉得果然大名府的事简单不了。大名被人控制下达诏令会让贵族颜面尽失,虽然对外宣称的是有人偷取国玺下的旨意,可要想让这副说辞令人信服还需要完善。不论是要纳她为侧室的爆炸性新闻还是查找此人交给了木叶的事,都让木叶成为当前火之国的目光焦点。 火之国内的贵族、火之国外的贵族与忍者明里暗里的打探层出不穷,让人疲于应对。若不是要给大名一个交代,这时候审问黑绝不是个好时候,极有可能让它钻了空子。 柱间门和斑经过一夜的整理总算告一段落。在把事情交待给奈良族长后,两人一同来到封印班。 扉间门早些时候已经提前将黑绝移到了一个施加了层层封印的玻璃罐中。看着里面那一滩黑乎乎的液体,柱间门不由得怀疑人生:“这……能用幻术吗?” “我已经检查过了,它的身上没有经络,也没有查克拉的痕迹,所以它不能使用忍术和幻术。但是它的身体构造很奇特,似乎可以随意排列,甚至分裂出一部分也可以有自己的意识,所以万花筒的幻术应该可以对它使用。”千手·研究狂人·扉间门解释道。 柱间门点点头,看向斑:“开始吧,斑。” 斑上前打开万花筒,对黑绝施加了强力幻术。不论在幻术中过了多长时间门,现实中不过几秒。突然,浓烈的杀气在密闭的房间门内荡开,让在场的人都条件反射地绷紧了神经。 带着强烈仇恨的杀意仿佛要摧毁一切,让所有人都不敢接近现在浑身戾气的宇智波斑。 “斑!”柱间门上前一步,大喝道。 斑好像被这一声叫醒了一样,渐渐收回了杀意。他闭上眼睛,身体不自然地晃了晃。 “哥哥!”泉奈急忙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泉奈。”斑揉了揉太阳穴,“只不过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 “斑,到底发生了什么?”柱间门皱起眉头。刚才的杀意是真实的,他太了解斑了,如果不是触及他的逆鳞,他是绝不会如此控制不住的。 雪间门刚松了口气心又提了起来。不知是不是方才出了一层汗的缘故,她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斑深吸一口气,看着还在幻术中的黑绝咬牙切齿地说:“这个杂鱼,把它碎尸万段都便宜它了!” 他转头看向柱间门等人:“这东西做的好事,你们自己看吧。” 雪间门和扉间门对视一眼,卸下了脑中对幻术的抵抗。斑睁开万花筒,将众人拉入了幻术世界。 前半部分的剧情跟雪间门之前知道的一样。大筒木辉夜来到这片大陆,偷吃神果被奉为“卯之女神”,后来生下了大筒木羽衣和大筒木羽村两人;因为不满母亲的残暴统治,羽衣和羽村合力封印了辉夜,将十尾分出九大尾兽,并将十尾的躯壳封印成月亮由羽村看管;羽衣后来有了因陀罗和阿修罗两个孩子,因为羽衣将继承人选定为阿修罗,黑绝挑拨因陀罗和阿修罗反目,分裂忍宗,篡改石碑,从此两人的后代诞生了千手和宇智波两个家族。 千手和宇智波代代相争,黑绝在千年之中挑拨构陷,让两个族群的仇恨越积越深。然而因陀罗和阿修罗虽死,但他们的查克拉却在千年中不断转世,而所谓的转世者不是早亡就是仿若宿命一样互相争斗。它的目的正如雪间门说的那样,利用无限月读复活大筒木辉夜。 到这一切都还挺正常的。大家通过黑绝的视角,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了一个故事,然而随着年代的拉进,画面中渐渐出现了认识的人。 根据黑绝的判断,千手柱间门和宇智波斑是转生者中天赋最高的两人。要想让宇智波斑相信它的忽悠必须在他开了万花筒的前提下让他失去所有,只有将他逼入绝境,才能让他在痛苦中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这时它的出现就成了宇智波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他将宇智波的行踪透露给千手,害死了宇智波斑的两个弟弟,同时让宇智波伏击千手,激起了两族的仇恨,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仇恨让两族不断相互残杀,一个接一个宇智波和千手死去,在不断的刺激中宇智波斑的眼睛进化成了三勾玉。 本以为计划进行的很顺利,然而千手佛间门的身体问题不得不让千手放缓对宇智波的态度,而宇智波田岛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照这样下去,两族经年积累的仇恨有可能随着时间门的流逝而淡化,唯有千手佛间门和宇智波田岛死了,千手和宇智波的下一代族长——也就是这一代阿修罗和因陀罗的转世才能继续带领两族不死不休地打下去。 那时宇智波田岛的身体在一场战斗后旧伤复发濒临崩溃,而千手佛间门虽然状态大不如前但再撑个两三年不成问题。然而宇智波斑继任族长后,必定会收缩势力以坐稳宇智波为上,而千手佛间门也必然会继续采取缓和政策,这样的境况显然不是黑绝想看到的。 唯有千手佛间门一死,千手和宇智波才可能重新争斗下去。 当雪间门看到黑绝潜入土之国将详细消息通过羽衣探子透露给羽衣一族,羽衣过野制定计划精准埋伏在山谷处围困千手佛间门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尤其是当羽衣过野将钢刀插入千手佛间门胸膛的那一刻,她的杀气彻底迸发出来,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让万花筒制造的幻境产生了动摇。若不是宇智波斑强行将这股波动压下去,恐怕看到这幻术就会崩溃了。 好不容易撑到最后,当众人从幻术中出来,就看见雪间门瞪大眼睛,咬着牙,气得浑身发抖。愤怒烧尽了她的理智,杀气不要钱地往外释放,她什么都忘了,拔出苦无就朝绝冲了过去。 泉奈离她最近,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拦住:“雪间门你冷静点!” “我没法冷静!”雪间门双目通红地指着那个玻璃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让我怎么冷静!” 泉奈扳着她的肩膀使劲摇晃:“你清醒一点你这样冲过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它为我爹爹报仇!” 雪间门拼命挣扎。眼看泉奈就要拦不住她,雪间门突然觉得后颈一痛,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泉奈及时接住了雪间门倒下的身体,把她圈在怀里。他看向把雪间门打晕的柱间门,只见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冷漠:“扉间门,这个东西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大哥。”扉间门仿佛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它的。” 柱间门沉默地点点头,蹲下身背起妹妹大踏步走了出去。 “柱间门……”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没事,斑。”柱间门想笑却笑不出的表情有些滑稽,落在斑的眼里却像一把刀子扎在他心上。 他认识的那个千手柱间门,似乎在任何环境下都能让自身的光芒照耀其他人,虽然有时傻乎乎的让他嫌弃,但他却能在他的感染下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和柱间门在一起他有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仿佛无所不能,什么大名什么尾兽什么忍界,只要他们想就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失去了光明和温暖,就像个普通人一样,会受伤、低沉、落寞。就像太阳有一天不再发光,看着柱间门离开的背影,他的心底掠过慌乱,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后面。 泉奈见哥哥跟了过去,心里挂念着雪间门的情况,于是抬脚跟了上去。 第164章 那些尘封的往事 柱间回到家中, 将雪间安顿好,回到客厅只见斑和泉奈等在那。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捏了捏鼻梁, 坐了下来:“我给她用了点医疗忍术,她已经睡着了。” 泉奈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斑坐了下来。 感知到柱间方才暴躁的查克拉已经归于平静,斑低声道:“想不到黑绝竟做过这么多事。” 这些年那些不明不白的事,死得不明不白的族人, 总算有了交代。 “斑, 我打算将这些事公诸于两族, 你怎么看?” “我也这么想。”斑赞同地点点头,“有了黑绝,两族之间的仇恨应该会减轻不少。” 柱间“嗯”了一声:“这件事还要对木叶其他族群有个交代。” “根据黑绝的记忆,千手和宇智波是六道仙人的后代已经确认无疑。我们可以将这一点向整个忍界公布,站到名义上的制高点。如果日后有个万一, 咱们也可以握住主动权。至于其他忍族,黑绝干的事又不止与千手和宇智波两个家族有关,或许它还能帮我们一个大忙。”斑冷笑道。 忍界各族矛盾错综复杂,几乎没有毫无瓜葛的族群。经年累月积累的仇恨不止千手和宇智波这两家,将家族与家族的矛盾转嫁到黑绝身上,有了一个吸引火力的点,家族之间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这件事再详细地议一议, 定个章程出来, 看将哪些东西公布出去。还有,大名那边也要有个答复……” 泉奈听着两个人大致定下了下一步的工作,始终没有说话。斑见一向负责具体操作的弟弟一言不发,有些奇怪:“泉奈, 你怎么不说话?” 泉奈看了眼斑,又见柱间也看着自己,一时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泉奈?”斑放缓语气再次问道。 泉奈犹豫了下,看向柱间,还是问了出来:“柱间大人,我想知道雪间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这已经属于千手家的**了。除了父女之间的羁绊,可能会牵扯到千手内部的斗争与纠葛,甚至某些讳莫如深的过去。这些都不是外族人该知道的,泉奈这么问已经是越界了。 斑刚想开口阻止,只见柱间抬起手制止了他:“没关系的斑,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他看向泉奈:“当年母亲生下我们四个人后,身体已然开始走下坡路。虽然父亲不愿母亲再怀孕,但母亲还是坚持想要一个女儿。后来母亲再次有孕,族医检查出这是个女孩时,母亲高兴地一直念叨说终于要有个女儿了。所以即便再艰难,她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在母亲预产前半个月,家族接到了战争任务,父亲不得不带领族人奔赴战场。那时羽衣一族还未迁出火之国,他们趁父亲不在偷袭了族地,虽然并未造成重大损失,却惊到了母亲,导致母亲气血逆转造成难产。母亲挣扎了天夜终于生下了雪间,她自己却气血两亏,没过几日便撒手人寰。她临走时抚摸着雪间的脸,握着父亲的手恳求父亲一定要善待这个孩子,告诉我们四人要好好保护妹妹,而后含笑而逝。” 泉奈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这么说羽衣一族不但是雪间的杀父仇人,还是……” 斑皱起了眉:“这件事雪间知道吗?” “她不知道。”柱间叹了口气,“雪间自小就很懂事,从来不问母亲去哪了。她只知道母亲是病逝的,别的谁也没告诉她。如果她知道了,难免不会多想。” 斑想了想确实如此。雪间的母亲虽是因为被惊了胎难产而亡,但归根结底是因为生她而难产,若是她知道了很有可能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 “因为母亲的病逝,父亲一直对母亲心怀愧疚,所以一直十分疼爱雪间。她岁时父亲就教她识字启蒙,让她跟随自己学习处理族务。父亲本想让雪间在族中打理,在家族有一席之地的同时可以不用上战场,如此平安一生。但是随着雪间的长大,她的天赋日益显露。当时族里的长老们不愿放弃这样一个战力,父亲迫于无奈,一直拖到她六岁才给她选了第一个任务——白泉城的护送任务。” 泉奈恍然大悟,不禁脱口而出:“那是雪间的第一个任务吗?”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果然斑疑惑地看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泉奈你六七岁的时候似乎接过一个截杀白泉城联姻的任务。当时你刚上战场,还没有和千手对抗过,父亲给你选这个很可能对上千手的任务的时候我还跟父亲吵了一架……” ……哥你记性这么好真的好吗! 看着柱间若有所思的目光,泉奈急忙转移话题:“柱间大人你接着说吧。” 柱间没戳穿他,继续讲:“那个任务让千手接上了白泉城的贵族,也是这个任务让父亲看到了雪间身上不同于一般忍者的闪光点。他渐渐发现雪间虽然已经能把族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却热衷于贵族交际和族与族之间的谋划。她不甘于把自己困在千手这一方小天地里,她想要去看外面的世界,做男人也能做的事情。” “于是父亲决定将她放到大长老身边教养。果然雪间跟随大长老掌握了情报分析,把贵族之间和忍族之间的门道吃了个透,在大长老点头后开始正式对家族事务发表看法。” “无论是她提出转变家族生存模式还是改变忍者和贵族之间的关系,对当时的千手来说都是艰巨和出格的一步。她的很多想法都遭到长老们的呵斥,可父亲却仍纵着她,任由她在家族中发挥自己的才智。父亲一向严肃,在母亲去世后更是很少说笑,但是面对雪间他总是十分温和。我和扉间一直敬畏父亲的威严,可雪间却不怕,高兴的时候蹦蹦跳跳地叫着‘爹爹’就扑到了父亲的怀里。” 回忆起往事,柱间露出会心的笑容:“那段日子是雪间最快乐的时光。雪间不想做个姬君,想证明自己比男子还要强,有时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父亲也不训斥她;就算她一时冲动打断了二长老孙子的肋骨,父亲也最多把她罚到祠堂去,还不忘让莫一叔给她拿件大氅。” “雪间跳崖那次,父亲知道消息后虽然嘴上不说,头发却白了不少。后来雪间回来了,父亲高兴得在母亲墓前说了一晚上话,说总算没白养了这个女儿。再后来父亲身体渐渐不太好了,把家族的大部分事都托给我时,说他可能往后看不到雪间出嫁的那一天了,让我和扉间多物色物色,一定要找个一辈子都对雪间好的,别让雪间上了当,被哪个臭小子给骗了。” “父亲说,他做了一辈子族长,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没给我们几个孩子什么疼爱。他说我和扉间已经足够撑起千手,雪间也有了自己的本事,他其实没什么可牵绊的,唯一遗憾的就是没陪过我们多少时间。我笑着跟父亲说他把我们两个兄弟培养起来已经给予了我们足够的爱,如果还想要补偿的话,不如陪雪间去夏日祭玩一次吧。” “雪间心里一直想让父亲陪她出去高高兴兴地玩一次,可每次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都没开口。父亲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说等从大名府回来,正好赶上夏日祭的日子。” 泉奈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 柱间默然。 “难怪雪间的反应会那么大……”泉奈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情。 自小在父亲的疼爱下长大,她想做的事即使不符合一个忍族姬君的做派父亲也不会阻止。她努力上进,用行动回报父亲,不辜负父亲的期望,才有了现在的她。她知道若是没有父亲的点头,她极有可能被按照一个标准的家族姬君来培养,一生困在条条框框中,所以她一直心存感激并深爱着父亲。这十几年的时间里,父女之间形成了超乎一般父女之情的羁绊,才让她在失去父亲时如此痛彻心扉。 一个怀着满满期待,等待父亲归来和她一起去夏日祭的女儿,突然接到父亲战死的消息,内心的崩溃和对仇人的憎恨可想而知。 “父亲走的那一日我还在湿骨林修炼。那一日,雪间跪在父亲的床边。她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离去,然后,觉醒了木遁。” 不说泉奈,连斑都十分惊讶:“雪间的木遁是因为前族长的逝去觉醒的?” 柱间说到这眼圈也红了:“那次雪间差点没救回来。她醒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天真和爱笑,而是一夜之间沉稳了下来。她知道这时候不是为父亲报仇的最佳时机,所以在湿骨林修炼木遁的两年从不提及,却在暗中谋划了北望之战,提出和大名合作,为以后与宇智波联盟和涉足贵族博弈奠定基础。” “有时候我看她压抑着自己冷静地谋划的时候,心里挺难受的。” 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要把力量传给他。 他这才彻底明白了:“难怪北望之战后火之国会提出让羽衣迁回来。” 杀族长的仇恨虽然深,可千手把羽衣的八成有生力量消灭后还要把羽衣一族逼到绝境的做法在他看来是有些绝了。 “这不只是雪间的意思,也是扉间的意思。”柱间倒觉得没错,“北望一战羽衣与我们已是不可化解的仇恨,若让他们死灰复燃,恐怕会对我们会是不小的麻烦。” 出乎斑的意料,泉奈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弟弟你不是一直跟扉间不对付吗? 看着泉奈露出同仇敌忾的模样,斑觉得今天身边坐着的可能是个假弟弟。 第165章 该来的总会来的 这几日木叶有些不安定。 具体表现在千手、宇智波乃至各个家族的高层都忙得不见人影, 连族人们去问也是三缄其口,什么都问不出来。 雪间自那天后第二日醒来便重新投入了工作,再没有任何的不正常,就好似那日的冲动只是个幻觉。在柱间和斑忙着应付大名府时, 她和泉奈迅速商量出一份说辞, 呈到了柱间面前。 “这是对千手和宇智波族人的交代, 下面的是奈良三族的,还有猿飞漩涡等牵扯不深的, 就统一归到一起了。”雪间将一摞文件放到桌上, “二哥已经看过了说可以,大哥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嗯。”柱间拿起文件翻看起来,“漩涡不需要特别交代下吗?” “漩涡地处偏远, 与绝牵扯的都是几桩三代以前的旧事。我想着他们虽然与我们相近, 却没必要把千手的事透那么多给他们,防止有人抓住漏洞从中作梗。况且水户已经知晓了,漩涡谁应该知道谁不应该知道, 由她决定比较好。”雪间建议道。 “好, 就按你的意思来。”柱间合上文件, 在上面签字, “大名府的事差不多了, 过两天我和斑去一趟就成了。另外,日向名莫今早上来找过我了。” 雪间并不意外:“他怎么说?” “日向名莫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此来不过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柱间顿了一下, 看向妹妹,“你的意思呢?” 雪间其实也并不想揪住这件事不放。日向是木叶人数仅次于千手和宇智波的大家族,若是把日向闻怜与黑绝勾结的事捅出来,日向的地位必会一落千丈, 遭人唾弃。到那时虽是日向有错在先,也必会与村子产生隔阂,如此一来便是得不偿失了。 给日向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凡事讲求个度,否则往往过犹不及。 思及此,雪间沉吟片刻,开口道:“我觉得如此甚好。整件事中日向本就只是黑绝计划中可替代的一环,没了日向闻怜,总还有其他招数对付泉奈。故日向有错,错在日向名莫治家不严,对子女管教欠妥,经此一事他长了教训,往后不再犯就是了。” 柱间闻言赞许地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欣慰之色:“我和斑也是这样认为的。既如此,回头我再对日向多加安抚,此事便这么过去了。” “如此,日向必会心怀感激。”雪间笑道,“大哥既然已经心有成算,又何必来考妹妹呢?” 柱间笑而不语。他把桌上的文件理整齐,抬头递给雪间:“对了,你和扉间说,黑绝的事完了后,有些东西该操办起来了。” 雪间心中虽然不解还有什么事能比切片黑绝更重要,不过既然大哥这样嘱咐了就一定有道理,该她知道的二哥自会告诉她,于是她没有多问:“是,我会和二哥说的。” 从火影楼出去,雪间转道就去了实验室,把话传给了扉间。扉间一听手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沉吟了片刻才说:“我知道了。” 难得看二哥这么郑重其事,雪间的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扉间继续把试剂倒入烧杯,“你这两日把材料写好,给各族长提前透个风,明天下午的会上好说。” “是,我知道的。”雪间见二哥无意多说,也就不再追问。 ———————— 不管是给各族长开的会还是族内会议,都出奇的顺利。 千手和宇智波的族会是一起开的。当两族的族人如看小电影一样把千年的历史看完时,两拨人都沉默了。 然后千手开始抱头痛哭,宇智波沉默不语,写轮眼却刷刷地亮了出来。 千手&宇智波:黑绝biss!! 接下来的一周,两族出任务的数量相应减少,给众人留出了充足的消化和缓冲的时间。等到再组队时,雪间能明显看出来两族大多数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压抑着的仇恨,而是发自内心的平淡,就连谈笑时声音都更明朗了。 与此同时,柱间和斑也启程前往了大名府。扉间也暂时放下切片黑绝的工作,接管了木叶,把族务照例交到了雪间手上。 然而就在雪间吃着糕点悠哉悠哉地批文件时,英却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泉奈在宇智波大长老门口跪了一晚上?” 她皱起眉头:“大长老不是看着泉奈和斑大人长大的吗?” “是,但泉奈大人确实昨晚一整晚都跪在大长老门口,今早上破晓才让二长老接进屋。” 她眨眨眼,感觉世界有点迷幻。宇智波大长老和二长老是夫妻,两人都是宗家一派的,怎么会在宇智波斑不在、泉奈掌管宇智波的时候下他的脸面呢?又有什么事能让大长老如此动怒,以致于叫自小看大的孙子跪一晚上? 英看她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道:“大人,我们要不要去打听一下?” “不必。”雪间摆摆手,“如果是什么要紧事,泉奈自会告诉我。如果他不说,多半就是宇智波的族事,咱们不宜插手。现在大哥又不在,还是小心些好。” “是。”英叹了一声,“不过此番还真是飞来横祸,大人好好的在家里坐着,大名的旨意就从天而降。结果害的大人累了一场不说,无论是否是黑绝搞的鬼,大名下了旨意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不知引起多少纷纷的议论不说,现在两位大人去了大名府,必定会将此事平息。” “大人为此免于入宫自然是好事,可大名宫这样出尔反尔,岂不是让大人沦为天下的笑柄?莫说是皇家事,就是平日里谁家女孩定了亲又被退亲,也是要遭人闲话的。” 雪间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事到临头她又有什么办法。也是她活该中了黑绝的圈套,如今这个后果,也是她该承受的。 “这世间万事,岂能事事如意?从来都是形势比人强,我们只有顺着形势而走的份,仔细瞧着事情的发展一步步往前规划,就是只往前看三步,也难保不会在这三步之内横生枝节。” 雪间点了点桌面上正在批的这些族务,笑道:“你看着这族里、这木叶每日都要发生这么多事,不也得一件件解决?我们谁都无法预知未来,不知道这样处置和那样处置哪个的利处更多而弊端更少,也唯有按照自己觉得最好的想法去决定而已。” “其实这人生也并无不同,就如同有一道道题摆在面前,需要一个个去克服。我们只能努力去寻求自己认为的最优解法,却无法完全控制解法带来的后果和影响,这中间有什么波折不顺的,也属正常。” “人家都说‘知足常乐’嘛。现在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英怔怔地听着,皱皱眉头不解地问道:“大人之前不是说要有长远的目光吗?什么往后看十年就已经算是短的了。现在怎么又说要走一步看一步?” “既要有长远的目光,也要学会走一步看一步呀。”雪间歪歪头,趁她不注意抬手拿笔杆敲了敲她锁着的眉头,直让英鼓起了双颊一脸怨念地看着她,“有大目标和有应变能力不冲突的呀!” 英叫雪间这么一打岔,先前的不平也消散了七/八分。她揉着眉心,望着雪间毫无阴霾的眸子,心中既感且佩:“大人这样心宽,这辈子定然福泽深厚。” “福泽深厚不深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心宽受罪的只是自己。”雪间不以为意,“他们爱说闲话的就说去,我又不掉块肉。况且泉奈又不在乎,我还有什么还担心的呢?” 英听了玩笑道:“那泉奈大人要是介意您的名声有损呢?” “那这样的人,不嫁也罢。” ———————— 英对雪间提的泉奈在宇智波大长老的门前跪了一晚上的事雪间虽然疑惑,但看泉奈一切如常,也没有多想,等了几日见宇智波仍旧风平浪静,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柱间和斑的大名府之行很顺利,不论是贵族还是皇室都默契地揭过了这一茬。毕竟无论雪间再怎么优秀终究是个忍者,这种给皇室抹黑的事自然是越早过去越好。 “大名还在病中吗?” “嗯。”刚从大名府回来的柱间曾暗暗潜入过大名宫,亲自查探过大名的情况,“大名一把年纪了被黑绝控制,身体虽无恙,精神却受到了创伤。斑说即便能在宇智波忍者的帮助下加以恢复,怕是也难以回到原来的状态了。” 雪间松了口气:“那木叶暂时应该会安定一阵子了。” 大名病重,裕安姬和两位皇子的角逐必然会进入白热化,这个时候她肯定没空管木叶。更何况现在大名倒下,她巴不得赶紧拉拢木叶归属于她,要有诏令来也是安抚,绝不会动他们。 “不过也不可大意。” 柱间接过妹妹递过来的族务,沉声道:“我和斑已经叮嘱过大名宫乃至整个大名府的护卫忍者了,务必要守卫好大名的安全,万不可让谁有机可乘。只要大名还在一天,哪怕是缠绵病榻,这火之国之主就一天不变。这样,裕安姬纵使再怎么有野心,行事也不敢太过放肆。否则担上个谋权篡位的罪名,她得位不正,就算坐上了那个位置也不安稳。” “大哥说的是。”雪间点了点头,“而今再把黑绝解决了,咱就都太平了。” “是啊,当务之急就是黑绝这个心腹大患。现在扉间和水户都快住在实验室了,想着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有定论了。” 说到这,柱间注视着妹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等黑绝的事了了,你的亲事就该提上日程了。” 心突然漏跳了一拍,脸也忽然热乎起来。雪间先是一愣,然后偏过头去避开了大哥的目光,小声地嘀咕:“大哥说什么呢……” “哈哈哈我是觉得再留你两年也无妨,可有人已经等不及了。”柱间难得看妹妹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也是稀奇的很,“我都听大长老说了。我已经让扉间去查点族里库房和宗家私库中的东西了,这说话间嫁妆单子就要列起来了。” 雪间忽然想起那日大哥好像让她转告二哥什么却没有明说,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件事,顿时脸上绯红一片,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羞恼得跺了跺脚,扭头落荒而逃似的跑了出去。 “大哥就知道欺负我!” 回应她的是柱间爽朗的大笑声。 黑漆漆VS屑老板 黑绝引起的骚乱平息之后, 木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有序。 火影楼发放告示抚慰村民连同各族族长安抚自家族人自不必提,如今的当务之急倒是如何解决黑绝这个祸患。 正如柱间所说的那样, 层层封印术密闭的实验室中, 水户正皱着眉头,抬手敲敲装着黑漆漆的玻璃瓶: “即便是把它放在封印卷轴中也不安全,万一哪日再跑出来, 我们这辈子都别想再抓住它,还是得彻底想个办法消灭它才行。” “我已经用五行遁术试验过了都没有用, 就连大哥的木遁细胞都吞噬不了它, 更不用说普通的酸碱了。”扉间亦十分头疼, “就这样上次还差点让它给跑了。” 说起这个水户得意地一挑眉:“哼, 雪间让我过来看着还是有用的吧。” “不过整个房间都下了封印,它就是跑也跑不出去。”扉间倒是不担心这个。他踱步到放满实验试剂及仪器的架子前, 从二层拿出一个贴着标签培养皿,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看来只好试试这个了。” 水户好奇地走过来:“这是什么?” “这是大哥和斑细胞的融合培养基。”扉间指着上面的标签, “这是第十五号实验组, 目测已经失败了。” 水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打算拿这东西去消灭黑绝?” “据黑绝的记忆来看, 它是大筒木辉夜姬所用阴阳遁的产物。而阴阳遁除了大筒木辉夜姬就只有她的两个儿子会用,就连千手和宇智波的祖先阿修罗和因陀罗都没有这种能力。” 扉间盯着培养皿中的细胞, 若有所思:“黑绝在篡改宇智波族地那块石碑之前, 上面曾写‘阴阳二力, 合二为一,孕得森罗万象’。千手为阳, 宇智波为阴, 我想既然一种力量杀不了它,那么阴阳融合是否能衍生出类似阴阳遁的能力来克制黑绝呢?” 水户了然:“原来如此。所以你融合他们俩的细胞就是为了消灭黑绝?” “这倒不是。”扉间并不瞒她,“这事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宇智波一族的万花筒写轮眼有很强的后遗症, 只要不断使用,总有一天会走向失明。”“ 水户心中陡然一惊:“那斑大人和泉奈……” “不错,所以我才要研究这个。”扉间轻叹一声,“大哥经常用查克拉为斑温养眼睛,而事实证明木遁查克拉确实能够有效减缓万花筒写轮眼的恶化,再加上石碑上所写,那么就可以合理推测如果将他们两人的细胞融合,是否能够彻底消除万花筒的后遗症,甚至使其更上一层楼。” 虽然用血亲万花筒来替换可行,但理论上只能保证被替换的万花筒能够不失明且完成进化,而目前尚没有文献和数据能够证明血亲两人的万花筒互换都能够保全。没有实验和数据的支持,万一两双眼睛都失明了,这个后果是谁也承担不起的。 而且根据当年大哥在雪间上辈子生活过的现代社会的见闻来看,木遁细胞能消除万花筒的后遗症绝不仅仅是一个猜测这么简单。 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甚至只有六道仙人才有的轮回眼…… “那么细胞的融合成功了吗?” 水户的声音将陷入沉思的扉间拉回了现实。他压下眼中的研究狂热,看向水户:“我按照不同浓度梯度的木遁细胞提取液分别对斑和泉奈的细胞进行培养。实验证明,大哥和斑的细胞融合度最高,只需要经过微调就可以顺利融合,且融合后斑的细胞非但没有被吞噬的迹象,活力反而愈发的增强。” 说起这个,扉间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微妙。他大哥和宇智波斑厮混他一直是极力反对的,更不用说因为这个不结婚了。当年九喇嘛说他俩注定是纠缠一生的对手的时候他还嗤之以鼻,觉得只要他足够努力就能让大哥远离宇智波斑,然后结合这么多年的情景现在再看看眼前的细胞,他觉得可能他应该是无能为力了。 少年相遇,逐渐成长为彼此的对手,然后成为这片大陆上唯二的最强者,最终走到了一起,就连这两位的细胞都好像自带识别系统,刚刚互相接触就立刻开始了融合。 这样的缘分,连扉间都不得不感慨一声宿命了。 水户不解:“既然如此,那你还愁什么?” “斑和大哥的细胞融合是很顺利,但泉奈的却没这么简单。”扉间指着最上面的一整排培养皿,“无论采取何种木遁细胞提取液的浓度,亦或是往提取液里加多少抑制剂,都无法使其和泉奈的融合,甚至两者一接触,木遁细胞强力的侵蚀能力就会立刻吞并泉奈的细胞。它们连共存都达不到,更不用说融合了。” 水户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问了一句:“那柱间的细胞不行,雪间的你试过吗?” 扉间:“……” 水户:“雪间的身上不是也有木遁细胞吗?” 扉间:“……” “……我们还是先来解决黑绝的问题吧。”扉间拿着培养皿若无其事地走开,语气听不出丝毫的改变,“万花筒的事可以稍后解决。” 水户:“……” 你这根本就是忘了雪间也是木遁使这回事吧。 水户按捺住内心的吐槽**,跟着扉间来到密封黑绝的罐子前,从身后的忍具包里掏出一个红色卷轴:“准备好了吗?” 扉间看着罐子中已经蠢蠢欲动的黑绝,左手打开了培养皿的盖子:“开始吧。” 水户深吸一口气,凝聚精神,紧盯着扉间手中的盖子,手上捏了印的起始。扉间见她准备好了,目光落到似乎毫无察觉仍是一滩黑泥形状的黑绝身上,而后突然掀开盖子将左手培养基内的东西全都倒了进去!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老老实实的黑绝猛地向罐口扑来,妄图通过狭小的缝隙脱身而出! “封印术·咒缚之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水户大喝一声,手指上下翻飞,不过须臾印成之后立即拍向展开的卷轴! 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骤然自卷轴溢出,眨眼之间便爬上了罐口。此时黑绝的身影距离罐口不过咫尺之遥,面对即将覆盖罐口的符文,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 忽然,它黑色液体般的身体在瞬息之间分裂出巴掌大的一小块,仿若子弹一样向罐口加速弹射而去。 “不好!” 扉间忙拿盖子去挡。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分裂出的黑绝不但没有避开,反而朝着扉间的方向扑去。瞬间察觉到它意图的扉间急忙侧身抽回手来,却来不及改变身体的角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近。 “小心!” 水户一个箭步上前将扉间猛地推开。扑空了的黑绝落在扉间身后摞满卷轴的书架上,借着高度再次向水户和扉间的方向疾速飞跃而去。 只要能附身他们其中一人,它就有希望从这个牢笼中脱身。千手柱间再怎么狠心,也不可能把自己亲弟弟或好友杀了吧。 这样一来分/身出去了,救本体还不是时间问题吗? 黑绝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看着近在眼前的扉间和水户,仿佛又看到了母亲降临的希望。 母亲大人,我一定会…… “飞雷神之术!” 以飞雷神苦无为中心的半空中倏地凭空张开了阵式。猝不及防的黑绝无法在空中改变自己的前进方向,只得硬生生地撞上了这张由符文织成大网,紧接着眼前的场景变换,一阵眩晕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又是那块熟悉的玻璃。 黑绝:??? “啪!” 玻璃相撞的清脆的叩击声响起。扉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朝着玻璃罐中还在一脸懵逼的黑绝冷笑一声:“雕虫小技,还想逃走?” 就这,就这? “不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这家伙居然会以分裂为代价加快速度让一部分自身先逃出去。”水户悠然地卷着卷轴,颇有些得意地看向扉间,“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然你可就惨咯。” 低估了黑绝的恶意而差点翻车的扉间自知理亏:“这次多谢你,水户。等事情完了,我请你吃饭。” 水户听了反倒一愣,见鬼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挺坦率,也不那么无趣嘛。” 扉间:“……” “我无趣?我哪里让人觉得无趣?”扉间气极反笑,大有一副“你今天不说明白就没完”的架势,“漩涡水户,想不到你是这样看我的。” 水户刚一时嘴快,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都那样冷酷嘛……” “我冷酷?漩涡水户,你是不是下一句还要说我无情?” 扉间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好像在等着看水户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水户:“……”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水户心虚地撇撇嘴,“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一般计较了嘛。” 扉间“呵”了一声,这才放过她,转而去将黑绝重新封到卷轴里。水户一边腹诽“这家伙真的是千手一族的吗怎么这么小心眼”,一边将方才黑绝从书架上跃下而带落的好几个卷轴拾了起来,然后忽然“咦”了一声。 正在收拾培养皿的扉间听见水户的声音走了过来:“怎么了?” “这是什么?”水户念着卷轴上的的字,“鬼王细胞……” “哦,这是大哥有次出任务的时候碰上了一种被称作鬼的奇怪生物,在消灭它之后留下来一点它的细胞带回来给我研究。”扉间将细胞的获取过程一笔带过,无意多做解释,“这东西的细胞活性异常地高,甚至比大哥的细胞还要活跃,只需要极低的能量就可以无限分裂。” “而它由于是从鬼王身上弄下来的,所以细胞中甚至可以保留有鬼王的意识。这东西人只要沾染上一点就会化作和鬼一样以人为食的生物。也因为它太过危险我又暂时用不到,所以就封印到卷轴里了。” 水户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玩意儿:“这么说这东西岂不是和黑绝一样很难除去?” “这倒没有,毕竟它有个致命弱点,那就是畏惧阳光。只要沾到一点阳光,它就会灰飞烟灭。” “哦豁。” 水户饶有兴趣地掂量着手中的卷轴,忽的看向扉间:“扉间,你说这东西和黑绝相比,哪个更厉害?” 扉间闻言,红色的眸子移到这个不起眼的蓝色卷轴上:“你是说……” “反正这个鬼王细胞闲着也是闲着。既然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妨一试。” 于是扉间的眼中顿时燃起熊熊的的研究热情:“那就要再辛苦你陪我开一次盖了。” “这有什么。” 水户转过身来,伸出两根手指。 “再加一顿饭。” 黑绝的盒饭 雪间万万没想到, 一觉醒来黑绝没了。 她看着这个透明玻璃罐中几乎挤得满满的一坨肉状物,不禁瞳孔地震:“这,这是黑绝?” “准确的说是黑绝的转化物。”表面平静的扉间内心其实也很想吐槽, “我把多年前大哥带回来的鬼王细胞放进去后, 就成这个样子了。” 雪间表示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可是黑绝身为阴阳遁的产物, 连大哥的细胞都没有用,鬼王的细胞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克制它?” 甚至吞噬的连渣都不剩。 “大哥的细胞终究只含有阳之力, 自然无法抵抗等级在其之上的阴阳遁, 但鬼王却不同。”扉间解释道,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我想不同的世界体系的力量等级应当不能单纯以实力的强弱来划分。” “鬼王的实力虽比不上忍者,但却是那个世界能够将人转化成鬼并控制所有鬼的力量,换句话说,它在那个世界处于最高等级, 拥有绝对的压制力。那么相应的, 它在我们的世界所对应的人物, 应该是辉夜姬。” 雪间似乎明白了扉间的意思:“二哥是说,因为黑绝是由辉夜姬创造出来的,等级在她之下,而鬼舞辻无惨的等级与辉夜姬齐平, 所以能够压制黑绝?” 扉间颔首:“对。” 雪间:……行。 “无论如何, 黑绝能够消灭终究是好事。”泉奈摩挲着下巴,“所以我们下一步只要把这个玻璃罐罐放到太阳底下就行了吗?” “不错。”扉间拿起罐子,递到雪间面前,“要试试吗,雪间?” 雪间一愣:“我?” 扉间一脸理所当然:“黑绝与父亲的死有关,当然该由你来处理掉它。” 雪间直直地盯着扉间手中的罐子, 半晌才接了过来。 好沉…… 玻璃在这个年代是极稀罕的东西,透明度远不如现代社会她熟知的玻璃,可即便如此,扉间实验室里的这些东西都是费了好大的劲通过各种渠道斥巨资买来的。不大的罐子的重量于平日的她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可今日捧着这一点重量,她却觉得有些拿不动了。 仿佛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罐内还未进化出完全意识的肉/块不安地蠕动起来。抱着罐子的胳膊紧了紧,雪间和始终站在一旁的大哥对视一眼,在得到大哥鼓励的目光后,抱着罐子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 黑暗逐渐淡去,终究在屋檐的边缘被光芒取代。雪间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向铺满天空的明媚的阳光,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算算有多少年了呢,距离父亲离去? 儿时的那段堪称无忧无虑的时光已在记忆中蒙上一层淡淡的白雾,就连父亲的面容也开始有些模糊不清,甚至再谈起这些往事她也能够十分平静淡然地同旁人讲起,似乎那年足以让她觉醒木遁的父亲的死已经被渐渐淡忘。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她也曾以为是这样,此刻在胸膛中跳跃的心却告诉了她不同的答案。 这是一种鼓舞的、雀跃的,即将达成目的紧张与期盼。 雪间从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鼓涨到从心中溢出,传遍四肢百骸的情感,让她浑身的肌肉都不自主地紧绷起来。 近在咫尺的独属于太阳的温度传递到手背,原本冰凉的玻璃已被她的手捂得热乎了起来。感受到阳光的肉团努力地把身形瑟缩到阴影的一侧,在罐子前面留下了一片不小的空间。 雪间看着眼前阴阳分明的界限,抬脚跨出了这一步。 对鬼而言炽烈不已的阳光骤然透过玻璃如利箭般射入每一个细胞之内,强烈的疼痛伴随着烈火的燃烧迅速蔓延至全身。肉块剧烈地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尖叫着,不断地撞击玻璃壁,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这个牢笼,移动到阳光晒不到的阴暗角落之中。 雪间眼睁睁地看着它徒劳地垂死挣扎,甚至能够听到它内心对光芒绝对的恐惧与抗拒却依旧被无情地灼烧成一点点飞灰,最后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不过须臾,原本被填得满满的罐子中便空空如也。 雪间怔怔地看着它消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它的消失变得空落落的。 她打开盖子,低头往里面看了看,又伸手进去摸了好几圈。 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八年了,八年的等待,可她找到害死父亲的元凶首恶并亲眼看着它死去后,得到的就是这么个空空的罐子。 就是这么简单、只需要鬼王的细胞就能搞定的这么一个宵小之辈,害死了她的父亲。 没有想象当中的喜悦,没有梦中自己手刃仇人的喜极而泣,甚至她的眼睛连一点酸涩感都没有。她觉得自己是应该高兴的、痛快的,应该当场大笑三声,应该冲到父亲的墓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就是复仇的结果吗? 她承认也许她从未放下仇恨,只是把它深深地埋藏了起来。在这八年的时间里,它如同一坛好酒一般发酵、酝酿,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在不起眼的角落中愈发地浓厚,以致于当她再次将其挖出来时,甚至比原来更加地香醇与甘冽。 可现在黑绝死了,这一腔仇恨却没有消失的迹象,还积聚在那里,不知向谁倾泻。 就算黑绝死了,将来她手刃了羽衣过野,父亲就能活过来吗?既然活不过来,那么从北望之战到现在她所有的谋划,所要复仇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泉奈看着雪间失神地离开,不禁有些担心,抬脚就想要跟上去,却被斑按住了肩膀。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泉奈回头看向哥哥,又望向雪间的背影,终究点了点头。 ———————— 雪间在廊下坐了很久。 秋棠站在转角处,目光流露出担忧之色:“已经三个时辰了,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是啊,大人晚饭也没吃,就这么一直坐着。”秋枫也十分焦急,“姐姐,柱间大人和扉间大人那边没说什么吗?” 秋棠摇摇头:“两位大人只说让雪间大人一个人静静,不要打扰她。” “但这也不是个办法啊。大人这样不吃不喝,对身体可不好。” 秋棠也明白这个道理,却毫无办法,只得叹了口气。 秋枫蹙眉抿唇愁了半晌,忽的想起一事:“对了姐姐,你去问柱间大人的时候,大人有没有说雪间大人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的?” “嗯……好像是因为前族长佛间大人的事。”秋棠压低声音,“听说之前挑拨千手和宇智波关系的坏人与前族长的死有关。” 秋枫惊讶地微微张嘴:“原来如此,难怪大人这样伤心。” 秋棠默然无语。她来到千手一族的时候前族长已经去世了,所以并没有见过千手佛间。然而她却听和嬷嬷说过,前族长曾十分疼爱雪间大人,故而雪间大人对前族长十分依赖和仰慕。 “哎姐姐,我记得柜子里有个白色的大氅,单独包着的,你有印象吗?”秋枫推推秋棠的胳膊,眼前一亮,“依桐姐姐是不是说过,那件衣服是前族长给雪间大人的?” “是啊。”秋棠不解,“怎么了?” “你说咱们要是把那件衣服拿来给雪间大人,大人会不会好一点?”秋枫灵机一动,“毕竟那是前族长留给大人为数不多的东西。” 秋棠闻言有些犹豫:“这能行吗?万一大人更伤心了……” “大人更伤心也不妨事,哭出来就好了。大人现在的状态就是想哭哭不出来,憋在心里才容易出问题。”秋枫表示自己有理有据,“大人平日都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咱们何曾见过今日这般?这仇恨在心里这么多年,好容易除掉了仇人,若还存在心里发不出来,往后就更难受了。” 秋棠觉得妹妹说的有理,便颔首道:“那你快去拿来吧。” “哎。” 秋棠与秋枫这边的事雪间并不知晓,她坐在廊下,盯着池中涓涓的流水,脑袋中一片空白。她突然觉得好累好累,心里沉甸甸的,好像坠着一个秤砣,让她喘不过气来。 “大人。” 雪间听到耳边的轻语,转过头去,入目的便是无暇的纯色。秋枫抱着纯白的狐皮大氅,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地跪坐下来,将它递了过去。 雪白的颜色一下子勾起了她那个深秋的回忆。雪间伸手接过,抱在怀里,手指轻柔地抚过它柔顺温暖的皮毛。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爹爹都会一直深爱着你。” 心仿佛被狠狠地扎了一下,胸口突如其来的阵痛让她疼得难以忍受。雪间死死地咬住嘴唇,双手紧紧地抓住柔软的毛皮,好像再也不想放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把大氅贴在了心口的位置。雪白的狐毛轻抚着她的脸颊,仿佛在给予无声的安慰,她俯下身子,将泪水连同呜咽声一同埋了进去。 落日的余晖照亮了这方小小的院落,将它描绘得如同一幅精致的画卷。红色的鱼儿在水面甩了个漂亮的水花,便又潜入到清澈的潭底中去。被打碎的波光一圈圈地扩散开去,不过几息的功夫便消失无踪,重新融入到这一方宁静的天地中去。 探病 黑绝之事了却之后, 哭了这么一场,雪间心里倒是放下了。她抬眼看向满面笑容进门来的英,狡黠地眨眨眼, 打趣道:“哟, 舍得回来了啊?” “大人!” 英本就羞怯地脸上绯红,这一听更是红到了耳朵根:“大人说什么呢, 就知道拿我开心。” “我说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说啊。”雪间一脸无辜,把批好的文件放到桌角, “安和今儿是第二次来了吧。我瞧啊,他一天见不着你, 觉都要睡不着了。” 英说不过雪间, 只得满脸通红地跺跺脚,扭过身子去不理她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雪间拿起桌上的扇子挡住下半张脸,忍着笑问道,“方才安和又给你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英还是不肯回过身来, 只侧了身别扭地小声道:“瞧大人说的,倒像是我只知道吃似的。” “你倒不是只知道吃,可有人啊就知道送吃的。”雪间想起这个就能笑到肚子疼,“上回好容易开窍送了个钗,还艳得很, 上头配衣服都不好上,连泉奈看了都无语。” “他, 他一个男子怎么懂得咱们姑娘家的事。”英声若蚊蝇地辩解道,“他这个木头性子,能有这个心, 就已经很好了。” 英虽聪慧,性子却一向软,从不争强好胜,可自从安和向她表明心意之后,她却反而能主动说两句话,真是让雪间啧啧称奇。这些年英被她舅母缠着,若不是雪间多加看护,怕是她舅母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英这样的转变雪间自然的喜闻乐见的,心里高兴,脸上笑意就多了几分:“快说说,他方才若不是给你送吃的,又是送了什么来?” “也不是送什么东西,就是……” 英悄悄靠到雪间身边,低声说:“前儿他去大名府又帮我捎了好多东西过来,还买了好几本书。他虽不在意,可我觉得他这么想着我的事,总得谢谢他,就做了双护腕给他,叫他过来取的。” 雪间觉得真是新鲜:“你做的护腕?” “是啊,我也就针线拿得出手了。”英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有来有往的,往后才好说话。” 雪间一怔,接着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地扇着团扇,盯着虚空喃喃道:“有来有往啊……” 说起来泉奈为她想了这么多,平日有什么好东西也留给她,她虽也回礼,可今日这么一看英,却觉得有些不够。况且上次黑绝的事泉奈出了不少力,审问黑绝时若不是泉奈眼疾手快给她当场拦住了,她怕是要闯出什么祸来。 这样一想,还真得好好谢谢他。 雪间从来都是行动派。当日下了班后她就直奔家里,眼睛亮晶晶地跑到秋棠面前,拽住她的胳膊说:“秋棠,你教我做东西吧!” 秋棠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出吓了一跳,一脸懵地问:“做东西,大人想做什么东西?” “嗯……就是护腕、护膝一类的,实用又美观的那种。”雪间给秋棠比划过来比划过去,“不然旁的什么也行?” 秋棠都给她说糊涂了:“大人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些了?和嬷嬷说这些原不是大人分内之事,所以不精于女红也无妨。何况护腕护膝一类的要有好的针线底子才能做成,又非一两日的功夫,大人临时要学也不现实啊。” 雪间听她这么说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好做又实用的?” 秋棠思忖片刻,试探着问道:“护腕护膝麻烦,不若绣个荷包香囊、汗巾手帕一类的如何?既简单又好看,大人平日带在身上也好?” “不成不成。”雪间听了连想都没想就摇头,“这东西我自己用倒无妨,可要送人就不成了。” “都是闺阁的女孩们送个帕子也是常事,怎么……” 秋棠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再一看雪间的神色有异,似乎多了几分为难,脑袋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觑着雪间的脸色,翘着嘴角悄声问道:“大人莫不是,是要给泉奈大人的?” 被戳中心思的雪间脸忽的就烧起来了。她骤然看向秋棠,又偏过头去,眼神乱飘也不知道该看哪:“就是……就是黑绝的事他出了不少力,我想送个东西谢谢他。可我思来想去觉得外面买的不够诚心,就想自己做个给他。” 秋棠了然。这么一来香囊帕子之类的确实不妥了,毕竟是女孩家的贴身东西,雪间大人又和泉奈大人没定亲,要是让有心人人瞧见泉奈大人身上有女子的东西查问起来牵扯出雪间大人,那就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其实大人真要给泉奈大人送谢礼,倒也不必非得是些针线东西。”秋棠笑道,“对泉奈大人来说,要的不是东西,是您的这份心意啊。” 雪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你觉得我送什么好?” “大人可还记得日前吃的那玫瑰酥饼?”秋棠提醒了一下,“宇智波一族向来喜甜,大人做这个送给泉奈大人,泉奈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这好像也行哈…… 雪间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啪”的一下双手合十,举到秋棠面前:“拜托你了,秋棠!” “荣幸之至。”秋棠捂着嘴轻笑道。 ———————— 于是每晚练习然后吃了一个星期的失败品之后,洒满晚霞的厨房内,难得事儿少提前回来了半个时辰的雪间端着眼前这盘金黄色的糕饼,如同捧着圣物一般,简直要喜极而泣。 秋棠如释重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中居然生出一种解脱的感觉,大大地绽开了笑容;“大人这次做的真好!” “是,是吗?”雪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次算成了吗?” “自然是成了。这次烤出来的饼别说泉奈大人了,就是拿去卖定也十分抢手呢。” 秋棠能这么说,雪间高兴得不得了,忙让秋棠收拾进了食盒。这时被雪间遣出去的秋枫进来禀报道:“大人,我打听过了,泉奈大人今日就没去警务部。” “没去警务部?”雪间有些意外,“难不成去了火影楼?” 可今儿好像也不是泉奈去大厅值班啊。 就在雪间心里嘀咕的时候,听见秋枫说:“也不是。警务部的人说今儿泉奈大人告假,就一天没来。” 雪间一愣:“告假?泉奈病了?” “说是前几日不小心受了寒,本不要紧,可今儿早上起来有些发热,就告假了。” 这可就稀罕了啊。她自己一年病个两三次是常事,可想想跟泉奈认识这么多年,好像还没见他生过病。况且以泉奈的敬业程度,要是不严重,他可不会轻易放掉警务部的事务。 雪间不禁有些担心,看向秋棠:“你赶紧准备些病时好克化的小菜和粥,我一并带过去。” 秋棠点头应诺:“是,我这就做。” 秋棠的手脚麻利,又跟和嬷嬷学了一手的好手艺,不一会儿便把东西拾掇利索了,扣上食盒的盖子交给了秋枫。雪间二话不说,就带着秋枫出了主宅,往宇智波家而去。 明月已悄悄爬上了天边。雪间忧虑着泉奈,脚步不觉快了些,连秋枫都小跑着才能跟上。到了宇智波主宅门口,她却忽的顿住了脚步,害的秋枫差点没刹住一头撞到她身上。 秋枫看自家大人都到了门口了却不敲门,探出个头出来,不由奇怪:“大人?” 雪间绞着手里的帕子,咬咬唇,在原地转了两个圈,边走边摇头:“不妥,不妥……” 秋枫没明白:“什么不妥?” “这夜色都上来了,我这么上门去,以什么名义啊?”雪间瞧着周围看似正常经过实则偷偷往这边看的两族族人,压低声音,“难不成就说去探病啊?” “就说是探病呗,那还能怎么说?”秋枫倒不以为意,“大人和泉奈大人关系一向好。泉奈大人病了,大人若不闻不问才不好呢。” 似乎有点道理啊…… 秋枫瞧着雪间的脸色,眨眨眼:“大人不会是自己心虚吧?” “瞎说什么呢,我心虚什么!” 雪间的声音陡然升高,结果吸引得周围人都往这边瞧。她忙掩口不语,和泥塑一样静止在门前,等周围的人都各自干各自的去了,才瞪了憋笑的罪魁祸首一眼,转过身去抬手敲门。 屈起的手指还未触碰到门板,深褐色的门突然打开了。雪间一惊,去看时只见宇智波斑正站在门内,似乎是正要出去的样子。 雪间:“……” 夭寿啦这个点怎么会碰到这位大神在家呢! 想到自家大哥还在火影楼没下班的雪间完全没想到宇智波斑会回家来,方才刚鼓起的勇气瞬间烟消云散。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屈膝行礼道:“斑大人安好。” 宇智波斑十分礼貌地一点头,笑道:“雪间,你是来找泉奈的吧?” 雪间:“……” 所以这个时候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 就在雪间进退两难的时候,斑带着一脸“我懂”的表情,体贴地侧身让开了门口:“泉奈就在家,你有事直接去找他谈就好。” 这句话立时解了雪间的围。她面上浮现出感激之色,低头道了谢:“多谢斑大人。” “火影楼还有事,我得过去。”斑解释道,“我回来这一趟看泉奈没事就放心了,你们有事聊你们的就行,不必管我。” “是。” 雪间看着错身而过的宇智波斑离开的背影,觉得大哥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她进了门,在婢仆的引导下绕过回廊,来到了泉奈的院子。宇智波家人口简单,比她家人还少,又只有两个男子,因此宅子里伺候的只有五六个小厮,并三四个四十余岁的年纪大了的婆婆平日浆洗缝补,据说是从泉奈母亲那一代就一直在家里了。 仆人将雪间引到门口,敲了敲门,得了应声才敢进去。雪间带着秋枫通过外间进了内室,就见泉奈半靠在床上,面色有些发黄,双颊还有不健康的晕红,显然是烧还没退。 “不过是今儿一天没见,想不到你就病了。” 雪间让秋枫把食盒放到桌上,搬了个凳子坐到泉奈床边:“药吃了吗?身上可还难受?” “不要紧,不过是小病。”泉奈把拳放到嘴边,偏过头去咳了几声,“人吃五谷杂粮,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呢?” 雪间细想想泉奈这几天确实精神有点不好,于是劝道:“警务部要是事多你也别硬撑着啊,老是加班把身体都熬坏了。你要忙不过来就尽管来找我,正好这些天我还闲呢。” 泉奈知道情报部一向事多,心里一暖,笑道:“没事的,今天烧已经基本退下去了,就是身上还没大有力气,再歇两天就好了。” 雪间明白泉奈是不想让她担心,只得轻叹一声,让秋枫把食盒拿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你吃了晚饭没,想着你在病中应当食欲不好,就叫人做了几碟清口的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正好我还没吃饭。” 泉奈赶忙往上坐了坐,生怕雪间反悔似的腾出个地方来。雪间看着他这积极的模样无奈一笑,让秋枫把食几搬了上去,而后把东西一一摆了上桌。泉奈见秋枫本拿了一叠糕饼出来却又让雪间指挥着拿了回去,不解道:“这是什么?怎么还不让我看?” “哪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雪间让秋枫重新取了出来,“就是我自己做的一点玫瑰酥饼,本来想送你。可你病了嗓子定然不舒服,这东西怪甜的不适宜吃,所以就收起来了。” 泉奈眼前一亮,看这碟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是你亲手做的?” “是。”雪间低了低头,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可能做得也不好吃。” 秋枫放完碟子,就十分有眼色地提着食盒出去了,只留他们两人在屋子里说话。泉奈如获至宝地端过小碟来,立时便闻到了一阵清香。 “哪有的事。快快快,我尝尝。” 泉奈伸手捡出一块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只觉满口香甜,金黄的外皮酥而不油,玫瑰捣成的馅甜而不腻,还有未完全碎的花瓣掺在其中,软软的十分好吃。 泉奈吃一个还吃不够,又拿起另一个来。雪间见他吃得高兴,知道自己没白辛苦,面上也露出笑来:“其实我做这个是为了谢谢你的。” 泉奈不解:“谢我?” “是啊,之前黑绝的事你出了大力,又是你关键时候拦住了冲昏头脑的我,再加上之前的种种……我不会女红没什么手艺,就只能做点这种小东西送你,还望你不要嫌弃。” 泉奈没想到她能想的这么细,怔了一瞬后才笑道:“都是小事,不必记挂。况且我知道,相比我们,你多失去了一次亲人,所以把身边的人都看得格外重要,再也难以承受失去他们的痛了。” 泉奈的话如温水一般,一点点滋润着雪间被伤疤扯痛的心。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整衣敛裾,深深地蹲了下去。 “我果然是该谢谢你的。” “咳咳咳!” 泉奈差点被呛着,一把掀开被子赶紧下床去把她扶了起来,几乎要笑道岔气:“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对我行礼。” 雪间瞄了他一眼,佯装嗔怪道:“你要是喜欢,我也天天行给你看。” “别别别。”泉奈边笑边摆手,“你这样我瘆得慌。” 雪间:“……” 宇智波泉奈你是不是找敲。 这下雪间不乐意了,梗着脖子撅了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行礼很难看吗?” “没有没有,我哪有这个意思。” “怎么没有,亏我还练了一个星期给你做饼,以后不给你做了……” 站在门口守着的秋枫听着屋内两人的吵闹,不小心笑出了声。她急忙双手捂嘴,眼珠转了转,见无人看见才放下手来,一本正经地重新装成了可靠的大侍女的模样。 你们以为这就结婚了? 泉奈的风寒不过是小病, 不过几日便好了个差不多,又回警务部上班去了。 “奴婢瞧着泉奈大人的气色很是不错,一听说是大人做的樱花酪马上就笑着收下了, 还夸大人手巧。” 秋枫捂嘴偷笑:“泉奈大人还说晚上下班的时候来和您一起回家, 让您在这等着他就是。” 雪间瞪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装作不在意地翻了页手里的文件:“知道了,泉奈可还有别的话?” 秋枫歪歪头, 认真地想了想, 摇了摇头:“没有了。” 雪间“哦”了一声:“行吧, 那你回去吧。”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秋枫行了个礼就要出去,却忽然顿住脚步,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个东西来放到桌上:“哦对了, 泉奈大人还托我把这个交给您,说这是大名府新出的梨香墨, 前几日刚托人捎回来的, 让大人用用看。”说完,她便狡黠地朝雪间挤挤眼,一溜烟地跑了。 “你个小丫头!” 雪间就知道秋枫这家伙在耍她, 拎起手边的笔就要扔她, 却见她早就跑没了影。她只好皱了皱鼻子,伸手拿起那方雕花木盒, 推开了盖子。 淡淡的梨香从盒中飘出。雪间取出乌黑的墨,指腹抚摸着上面精致的梨花浮雕,而后放到鼻下嗅了嗅, 唇边荡开了点点笑意。 忍者因为任务的原因,就算是在村子里,身上也从不放香料和铃铛等行走带响声的东西。雪间也不大爱那些气味浓郁的香料,只觉得花香果香植物香最合心意,混合着墨香十分好闻,所以对墨的选用格外挑剔。 泉奈自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去大名府都会去端砚阁打听是否有新品种的墨制出来,就算没空去也会让族人去瞧瞧。 得了新的墨,雪间自然喜不自胜。她赶忙站起身来,从抽屉中拿出那方松鹤砚来,迫不及待地想化开试试如何。 “雪间大人。” 雪间抬头见英进来了,觉得她来得正好:“快,泉奈给了我方新墨,你帮我化开试试看。” 英挂着一脑门的汗,气都没喘匀。她张了张口,蹙着眉咬着唇站在原地没动。雪间见她没动静,这才发现她面色不对,上下打量道:“怎么了?” “大人。”英递给雪间一张纸。 “雷之国向火之国宣战了。” ———————— 拖着拖着,终于还是来了。 木叶二年四月中旬,雷之国大军越过了汤之国边境;五月,火之国正式下发战争任务到木叶,由此拉开了第一次忍界大战的序幕。 “不过短短半月,雷之国就连下四城。汤之国无力抵挡,只得向火之国告急。而今大名府传出消息,大名已向木叶下达战争任务,命我等先行,大军集结完毕后自会向汤之国进发。算算时间,使者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雪间将这半月来的所有战报一一汇总,简要地汇报了一遍。她说完后,扉间接过话来: “朝中的形势已经明了。大名还在昏迷中,裕安姬在朝中力压两位皇子,掌控了朝政,并向木叶下发了战争任务。考虑到对面的配置,这次是大军为主导,我们作为辅助联合作战。” 扉间把作战文书递给柱间:“现今雷之国分兵两路,一路是水陆要自铁之国登陆,一路是陆路自汤之国而来。水陆北线乃由上田廉为统帅,领十万大军攻火之国北部;陆路东线则是以成河景为帅,领二十万大军攻火之国东北。因水之国与火之国同盟,看住了南线,因此雷之国无法借道自海上向南进攻。” 斑听了不由奇怪,问道:“铁之国向来中立,这次竟肯借道给雷之国登陆?” “当然不肯,但雷之国想要登陆,以铁之国的实力也是拦不住的。相比而言,北线的水陆虽动作慢些,不过也将于近日抵达铁之国海岸线。”扉间答道,“铁之国现在以往北部集结兵马,意图将雷之国阻在海岸线。铁之国大名本不想向火之国求援,但在火之国派去使者之后不知怎的改变了主意,同意了火之国进军,与铁之国合兵一处共同抵御。所以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够出兵进入铁之国了。” “想必铁之国大名也知道,就算他想继续中立下去雷之国也不容他,在灭国和求援中,还是求援更划算一点。”斑冷哼一声,“说是什么中立国,这大争之世,又哪有真正的中立国呢?” 想要立个中立的态度独善其身,不过是因为没有足以让他们表明态度的事情发生,否则怕是上赶着要归到哪一方呢。 经此一事,铁之国就算与雷之国结下了仇怨,今后也不得不绑在火之国的战车之上,依靠和顾及着火之国的表态了。 雪间对这次雷之国的行动速度倒不意外:“这次汤之国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被连下数城,就是因为以夜月一族为先锋,不过一夜之间就从雷之国奔袭到汤之国北境边城,天明时分就拿了下来。汤之国中又没有险要可守,这几座城无论是被攻下还是咱们夺回来,都不过是弹指间的事,难的是,如何与雷之国彻底一较高下。” 柱间听着众人说完,站起身来:“无论如何,先按照原定计划,让雪间和泉奈先去东线,让水户、奈良鹿时和猿飞志明前往铁之国北线吧。” “是。” 木叶接到任务后,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连夜召开会议,拿出相应的预案,紧急却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准备。 各家族早在五国会谈之前便接到了指令,稳定人心的同时积极进行物资筹备,并将紧急的状态透露给族人。因此木叶众人虽不知高层的确切消息,却也感受到备战的气氛,神经一直保持在不紧不松的状态。 此时作战命令一下,各家族便迅速行动起来,根据早已拟定好的参战人员的名单将自家族人进行编制,然后交给高层统一调派。 反正各家族都已经被绑在木叶这条船上了,就算现在想下船也来不及了,如果这个时候还存什么私心,将来有被清算的时候。 故各家族不敢再打小算盘,统一听从号令,使得木叶只用了三日便整合完成前往雷之国的大军,一应物资也接续上来。 木叶二年五月十日,泉奈带着雪间给的汤之国的详细地形图,领着两千余人开赴东北汤之国,雪间则带着物资和医疗忍者紧随其后。 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是木叶的两张王牌,不能一开始就打出去。 到达汤之国后,泉奈先去了趟花都面见大名,而后率军直抵前线。抵达目标地点,泉奈便下令安营扎寨。众人远途而来本就疲惫,在定好值班岗次后便睡下了。 是夜,风吹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外巡逻的几个小哥打着哈欠,在四周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 “咱们真是倒霉,头一天就轮上咱们巡逻,我都困得不行了。”其中一个小哥打哈欠打得眼泪直飙。 “谁说不是呢,还不是因为人家是宇智波一族的,怎么会让自家族人巡逻,最后还是得使唤我们这些小族。”另一个小哥言语之间颇为不满。 “要不咱们去睡会儿?”第三个小哥插话进来,“反正营地里有千手和宇智波顶着呢,有事人家的感知也比咱们强。” “有道理,走走走。” 几人说着话,离开了门口。 林中依然寂静,只问得树叶碰撞的沙沙声。 “哼,我就说什么忍者联盟,还不是大族欺压小族。”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林间响起,“看来那木叶也就只有名头响,哪比得上咱们团结一心。” “嗯,看来族长是多心了。”另一道稍显浑厚的声音显然十分赞同,“我们走……” “既然来了,两位不喝杯茶再走吗?” 一道声音忽然在他们背后响起。两人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双布满青筋的没有瞳孔的白眼,顿时心中大骇,抬腿就要跑。 前方树上忽然落下两道人影拦住他们的去路,再看时后方的白眼已经摆好了起手式—— “柔拳法·八卦六十四掌!” ———————— 两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扔到了泉奈面前。 日向家的柔拳虽没有刀剑那样凌厉的杀伤,配合白眼却能点人穴道、断人经脉。此时这两人全身经络尽数被柔拳打断,封住口,连自尽的机会都没有。 泉奈居高临下地看了眼他们,抬头朝几人微笑道:“辛苦了。” “泉奈大人言重了。”方才还言语不满的小哥满脸鄙夷地朝地上的两人呸了一声,“想害木叶,就凭你们?” 如果说一开始加入木叶是因为大名的态度与千手和宇智波的势大,那么经过这一年多,小族群们总算看明白了,木叶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属。 大族没有趁机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千手和宇智波也没有瞧不起他们而剥夺他们的话语权,反而因为村子制定了详细而合理的各项制度,使得他们在能发挥自己才能的同时获得比往日更多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对于无法与大族抗衡而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族来说,不必担心夜晚被偷袭,不必忧虑朝不保夕,不必再与大族辛苦争抢任务,这样的稳定是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有了木叶,他们每晚都能睡个好觉了。 所以谁要把这样的稳定抢走,他们就和谁拼命。 从这个角度来说,小族们其实比大族更加对敌人深恶痛绝。 周围的人都狠狠地瞪着这两个雷之国的人。泉奈走近他们,蹲下身,抬起他们的下巴。看着他惊恐的眼神,泉奈的双眼倏然化为猩红色,三枚勾玉在眼中急速旋转。 中了幻术的那人眼神变得呆滞,不过片刻便晕了过去。泉奈用同样的方法拷问过另一个人后,站起身来:“人都点好了吗?” “回泉奈大人,众人都已准备妥当。” “好,出发!” 170 初战 夜月族长夜月云觉得战争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他好好的在营地里睡着觉, 忽听外面爆炸声起,接着火光冲天,喊杀声和哀嚎声不绝于耳。他麻溜起床拿起刀出门, 只见寒光一闪,照头就劈过来一把薄而锋利的长刀。惊惧之下他急忙格挡, 却不想这看似轻薄的刀却灌满了查克拉,就像切菜一样直接把刀切断, 削掉了他肩膀上的半块肉。 若不是他反应快,此刻掉的就是他的头颅了。 夜月云捂着肩膀退到一边,收缩肌肉暂时止住血,又匆忙从随身的封印卷轴中解封出备用刀。他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青年,心下大惊。 猩红的双眼标准着他的身份,可令他不解的是,木叶今天刚到对面, 是怎么知道他们营地位置的? 夜月云的脑中电光火石般过滤着信息,一个可能忽然跃入他的脑海。 “原来如此, 真是好手段。”夜月云冷哼一声, “我竟小看你了,宇智波泉奈。” 从常理上讲,长途行军远道而来的第一夜必然严加防范以防偷袭,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侦察部队的失误竟直接让木叶找到了他们营地的位置, 当天晚上就杀了过来。 就像夜月云知道木叶必然会防守严密而没有去偷袭一样,同时, 他的营地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木叶找不到位置不会偷袭而没有加强防御。 这波反套路的操作,着实打了夜月云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余光略过营地。火光中,他的族人手持雷遁英勇反抗, 但雷遁穿不透千手建起的土墙,却被睁着写轮眼的宇智波看穿攻击模式,抓住漏洞一刀捅穿了心脏。 木叶带来的人不多,初步估算不到二百人,却压得三百族人头都抬不起来,再加上一开始的偷袭扰乱了心神,此时的夜月虽奋力反抗,倒下的人却越来越多。 “夜月族长真是好心情,还有空看别处。”泉奈一个箭步攻上来,逼得他不得不收回心神,“您送来的那两个人真不错,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呢。” 夜月云一口老血憋在胸膛里:“宇智波泉奈,你不要欺人太甚!” 被逼急了的夜月云使出全身本事,和泉奈战在一起。 黑夜渐渐黯淡。和泉奈交手的夜月云低头避开泉奈的横踢,转手架住他的刀。看着被压得越来越低的刀锋,他喘着粗气,心下骇然。 这个青年竟有如此本事,在以身体强度著称的夜月一族手下不仅不落下风,还压着他打了一夜。 夜月云隔开他的刀,将整个左臂灌满查克拉,闪烁着噼里啪啦的蓝色查克拉,一拳朝他胸口打去。泉奈不慌不忙,侧身躲开,握着刀就朝他的肩膀砍来。 夜月云的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 夜月一族最强的盾就是自己的身体。他的左臂的肌肉强度,是任何刀都斩不断的。 只要用身体卡住宇智波泉奈的刀,抓住他这一瞬间门的错漏,他就能一击致命。 这样想着,夜月云右手的刀向泉奈的脖颈处斩去。 忽然,他发现泉奈的气息变了。 长刀上卷起耀眼的火焰,携带着惊人的气势一斩而下。夜月云见势不妙,忙改变缠绕着雷遁的刀的方向奋力格挡。只听“锵”的一声巨响,他顿时被震得倒退几步,后仰避开了泉奈的追击,接着一个旋身踢才暂时逼退了泉奈。 他瞥了一眼刀上的豁口,只觉得心在胸膛中狂跳。怎么会,与刚开始不一样,这次他的刀上灌满了查克拉,宇智波泉奈怎么会瞬间门力量突增,居然能够破开雷遁的防御砍出一个口子来? 夜月云的目光落在对方平整如先的刀上,心中大惑不解。 如果将宇智波的火遁缠上刀,无论质量多么好的刀都会被融化或有所损伤,可他的刀却和之前一样完好无损,连个缺口都没有,这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上天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门,因为泉奈一个箭步,已经逼上来了。夜月云全身闪烁着淡蓝的光,隐约可见电流在其中涌动。他一个下劈压下泉奈的攻势,刀锋一转向泉奈的腹部划去。泉奈只得止住身体向前的趋势,向后撤步。夜月云的刀风擦着他的衣物而过,虽看似近在咫尺,却是泉奈早已计算好的距离。他眼见着夜月云的这一击已过,便调整身形预备下一波的攻击。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门,缠绕在刀上的雷遁却陡然伸长,化为一条长鞭,直刺向泉奈的左腹刺去! 泉奈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大惊之下急忙侧身。然而顶尖忍者的对决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夜月云将雷遁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眨眼之间门攻击便穿透了泉奈的衣物,在他的腰侧横向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泉奈只觉得腰侧一阵剧痛,皮/肉焦糊的味道随之涌入了鼻腔,然而更糟糕的是雷遁所附带电流短暂麻痹了他的神经,使得他的动作不由一滞。 夜月云哪里肯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刀尖直指他的心脏。泉奈心中暗道不好,努力控制着身体向一侧倒去,在地上一个翻滚狼狈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局势强弱顿时扭转过来。雷遁的麻痹作用还未完全过去,泉奈强咽下口中的血腥,一面勉强地抵挡着夜月云愈发强势的进攻,一面运起呼吸法止血。他紧咬牙关,额上渗出豆大打汗珠,饶是如此也不肯退缩半分,硬是抓住夜月云的一个空档,顶着一口气刺穿了他的小臂。 刀柄碰撞之声响彻山谷,时不时的爆炸与惨叫掺杂在其间门。夜色在战斗中渐渐变淡,远处的天空已泛起隐约的鱼肚白。 待到天光大亮之时,泉奈左手捂着腰侧,右手持刀看向夜月云逃跑的方向,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夜的激战,泉奈没有讨到便宜,夜月云身上也多处受伤,带着残余的一百余夜月族人仓皇向雷之国方向逃去。 木叶联军首战取得了开门红,斩敌一百四十七人,伤亡九十余人,并将消息传回木叶。 只是虽然获得了胜利,但…… “夜月一族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劲的多啊。” 雪间门带着物资和医疗忍者到后,看着伤亡统计和一地狼藉,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有的反而是对不容乐观的前景的忧虑。 “据族史上记载,当年宇智波尚在雷之国时,虽是雷之国的第一大忍族,任务量却与夜月一族相差不大。由此可想而知,宇智波迁出雷之国后,夜月在雷之国一家独大,只会更为强盛嘶——” 泉奈疼得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雪间门娴熟地用查克拉刀剜去烧焦的皮/肉,轻轻向伤口吹着凉气,紧接着独属于医疗忍术的光芒亮起。泉奈这才觉得伤口处一阵清凉,连痛楚都消下去几分,总算松了口气。 雪间门边治疗边和他唠嗑:“看出来了,在被偷袭的情况下还能伤到你的腰腹侧,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是我大意了。”说起这个泉奈也有些懊恼,“想不到夜月一族的雷遁已修炼到这般地步,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我原以为他们可将雷遁附着在刀上而有所防备,却没想到刀上的雷遁还可以化为各种形状,这样的操纵精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夜月一族的族人个个看着五大三粗,想不到却有着与外表大不相符的查克拉操控的精细程度。宇智波一族虽专精火遁,但对雷遁的应用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可今日看来,也不及夜月一族多矣。 “宇智波毕竟离开雷之国日久,记载的东西已是百年之前的了。百年以来,族群们都在不断精进,夜月一族自然不可能原地踏步。”手上莹绿色的光芒渐渐淡去,雪间门手脚麻利地给他上了药,绑上绷带,“还好刀上没有毒,又只伤到了皮/肉,没波及到内脏,养一养就好了。” 泉奈捂着腰侧勉强撑着半坐起来:“这次被摆了一道。不过咱们不可能都在火之国里打转,往后恐怕碰上这样的对手会越来越多。” “是啊。”雪间门深以为然,“这次咱们虽胜,可也是小胜。而且夜月一族能在被突袭的情况下迅速反应并组织反击,以一族之力与木叶抗衡还能将损失减到这样小,着实不容小觑啊。” 况且这次还伤了泉奈,木叶的战损只会比想象的更大。而对雷之国而言,如果再加上雷之国在夜月之下的风岚和伊鲁两族,恐怕日后的麻烦不会小。 雷之国敢对火之国宣战,果然是有底气的。 “如今你要养伤,部队就暂缓前进吧。”雪间门看向泉奈,“我们远道而来又经过一夜恶战,需要修整,若在此时孤军深入,恐有不测。而且算算时候,这两日大名的军队也该到了。我们不如在这同他汇合,顺便等等木叶的消息吧。” 泉奈即便不伤也有此打算:“好,就这样办吧。” ———————— 三日后,泉奈能够初步起身下床时,大名的军队也到了。 雪间门听到这个消息时忙出营地迎接,却见迎面而来的魁梧汉子十分眼熟,细看之下居然发现还是个熟人。那人显然也认出了雪间门,三两步上前来大笑着拱手道:“三族长,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傅川将军真是风采依旧。”雪间门笑道回礼,“如今将军执掌盘州防务,可谓是风头无两啊。” “三族长真是太客气了。”傅川恒满面笑容,眼角堆起了褶皱,“三族长请。” “将军请。” 两人说笑着进了营地,来到主帐之内后,见一着深蓝袍服的青年站起身向他们走来:“傅川将军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了。” 傅川恒见青年气度不凡,料想这就是传说中与雪间门一同领兵的宇智波泉奈。果然,他听雪间门介绍道:“傅川将军,这是宇智波一族的二族长,宇智波泉奈。” “久仰大名。”博川恒和泉奈见礼,“早闻宇智波二族长的厉害,却不想竟这样年轻。” “将军过誉了。”泉奈笑道,“当年北望之战,将军居功至伟,谁不闻将军的名号。” “哎呀,上了年纪了,什么名号不名号的。” 众人落座毕,博川恒看着两人慨叹道:“三族长北望之战的英姿还历历在目,想不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三族长风采依旧,只是恒已经老了。” “将军真是太谦了。将军正值盛年,何老迈一说?”雪间门笑道,“我可是听说了,此次出兵领主命将军为统帅,率六万兵马与我等汇合,就连北时领主所出的五万兵马及其他领主所出的六万兵马也都交由将军调派,可见领主对将军有多么重视啊!” “这还不是多亏三族长的举荐。”四十余岁的傅川恒面露感激之色,“恒蹉跎半生,为鹤山氏卖命,却在北望之战后被顶功冒名,得了个除去军籍的下场。恒心灰意冷地回到家乡盘州,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蒙三族长不弃代为举荐,才使得恒被领主大人擢升为游骑将军。” “如今恒忝掌帅印,能够与三族长再会于此,实乃恒之幸啊!” 雪间门其实也没想到还有这份缘分。傅川恒不过出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一直被排挤打压无法出头。当年北望之战后傅川恒的事她也有所耳闻,不过是唏嘘一场却无能为力。然而峰回路转,傅川恒却是盘州人又回了家,她才能重新启用他成为这风雨飘摇盘州的中流砥柱。 对傅川恒来说,雪间门于他有知遇之恩;而对雪间门来说,他则是木叶掌控盘州军事的重要人物。 大名府那些养尊处优的大贵族早已被繁花锦绣和多年的和平磨没了锐气,贪生怕死疏于练兵。与傅川恒这样以刀枪拼杀搏功名的人不同,他们出生便有了地位与荣华,自没必要再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跑到边境去吃苦。以致于吵了多日大名都未能决定领兵之人,这才以盘州领主的名义上书举荐傅川恒的建议被采纳,将这泼天的功劳安在他身上。 这场战争过后,傅川恒就是当之无愧盘州总军了。 思及此,雪间门看着傅川恒,意味深长地笑道:“将军纵横沙场,统兵有方,不必妄自菲薄,虽半生坎坷,可说不准福气都在后头呢。” 171 云垂关下的较量 这一战过后, 木叶略修整几日,与傅川恒的大军合为一处。几人商量后,决定趁着士气正好, 由雪间门带领再次出击,并在汤之**队的帮助下连克数城,将雷之国的军队彻底驱逐出了汤之国。夜月云不敌,无奈带领着全部的夜月族人撤回了雷之国的边境重镇云垂关。 “此次雷之国派兵二十万, 并将这次战争任务下发给了夜月一族。虽然首战失败,但他们未动元气, 如今龟缩不出, 无非是想耗死我们。” 泉奈微皱眉头, 端详着铺开在桌上的雷之国地图:“自三十年前雷之国吞并月之国直接与汤之国接壤后, 汤之国与雷之国相连仅有数百里,且多有群山阻隔,小队忍者翻越尚可, 若要大队人马恐怕十分困难。而守住边境唯一能通往雷之国都城的关隘,就是云垂关。” 傅川恒“嗯”了一声,点了点雷之国的都城:“不错,自逸阳城至云垂关, 雷之国依仗地势共设了三道防线, 一为自昌故城至肴山的第一道防线, 二为以覆水为险至扬含城的第二道防线,这第三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云垂关了。” 也就是说,唯有拿下云垂关, 他们才算是打开了雷之国的大门。 雪间门听他们议论,盯着地图沉吟不语,半晌问道:“水之国那边可有回复?” “水之国日前已调兵遣将, 分驻在各岛屿,与我们遥相呼应,牵制雷之国的后方。”傅川恒身披盔甲,手握重剑,“不过看他们的架势,多半只是虚张声势,不会出兵。” “罢了,也没指望他们真出兵。”雪间门觉得水之国不给他们背后来一刀就是大恩大德了,“就算是各领主能凑出这点兵来都还是大名好说歹说的结果呢。” 面对外贼,自家尚不能团结一致,反而各怀异心,更不用指望外人了。 此次战争是与雷之国交战,一旦失守,首当其冲的便是临近雷之国边境的盘州、北时两大领主的领地,故而这两位领主出兵最多,就如同当年北望之战乃是临近土之国边境的鹤山氏出力为主一样。 然而盘州之乱过去才大半年,为了保全自己尚且能凑出六万兵马,北时领主也出了五万,可其他七个领主加起来,来的人也不过六万,可见明哲保身之道。 “去盘州的信使回来了吗?” 傅川恒颔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这是领主府给的回复,说已与汤之国大名沟通过,由日向天忍带领的盘州与汤之国的军队已往海岸线开赴,绝不会放一个敌人上岸。” 雪间门展开信扫了一遍,略略放了心。 军队是彰显各领主实力的决定因素,故而私兵之属尤为重要。可毕竟事关火之国存亡,领主们不愿出兵,便只能出钱粮,故而这支队伍的粮草是从火之国腹地的各处运过来。然而无论从哪个方向过来,都需经过汤之国,而这时就是抄后路突袭烧粮的最佳时机。 汤之国海岸线绵长,雷之国又几乎四面临海,自海上登陆突袭于他们而言是最佳途径。海上多风云雾气,视野时常不佳,故而日向一族的白眼应对十分有优势。日向天忍为人果决干练,把这事交给他雪间门是放心的。 暂时免去了后顾之忧,他们便可以专注眼前事了。傅川恒经验丰富,对云垂关倒有独到见解:“云垂关建于两山之间门,这样的狭窄的地形,兵马摆不开,强攻定是不行的。云垂关城高墙坚,两边绝壁高耸,只有少许低矮的灌木生长,易守难攻,要是分为小队攻上去,无异于树成靶子让人打,是绝不行的。可若让忍者摸上去,恐怕也有难度吧。” 忍者也不是万能的,也是**凡胎,并不是刀枪不入。对普通人以一敌十尚可,若以一敌百,对一般忍者来说就不那么游刃有余了,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地形加持下。 “既如此,不能强攻,就只能智取了。”泉奈看向摩挲着剑柄的傅川恒,问道,“此次雷之国大名任命成河氏的宗主成河景为主帅,镇守云垂关。成河氏为雷之国的名门贵族,乃武将世家,颇为不凡,不知关于此人,将军有何了解?” 雷之国的情报网铺设时间门不长,且多由市井之间门而来,论贵族之间门尤其是武将之间门的消息,还是出身贵族的傅川恒更了解一些。 “二族长说得没错,成河氏确实人才辈出,无论是嫡支还是旁支子弟都曾在雷之国的军中占有一席之地。”傅川恒答道,“然自从成河景的祖父去世后,成河氏便走了下坡路。” “成河景出世时其祖父就已然过世,其父平庸,他虽幼承庭训,却终未能学得其祖父的本事,就连成河氏的子弟也大不如前,如今反被一直与成河氏在军中相争的对手水守氏所压制。这次大名任命成河景为主帅,水守健为副帅,而成河景却命水守健镇守后方,只自己带了十万兵马来到了云垂关,明摆着是要争这份功劳,这就是最好的印证。” 雪间门听出了傅川恒的未尽之言:“将军是说,此人不足为虑?” “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亦不曾与他交手。不过如今他高挂免战牌,无论我们如何挑衅都紧守关隘闭关不出,可见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雪间门颔首道:“是啊,向来都是‘兵贵胜,不贵久’,我们在此越久,每日的钱物人力就消耗越多,长此以往国用不足钝兵挫锐,以致攻城力屈。现在土之国也不安分,若乘弊而起,实在是不利啊。” “更何况武器刀戟可自国内供应,但粮草辎重远道押运而来要费多少人力财力,且离我们愈近物品之价愈高,百姓财竭难以为继,便更无法征收赋税。若我们能打下云垂城可就地割粮寻草就地解决还好,现在僵持着有些属实有些进退两难啊。” 傅川恒不意她能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刮目相看:“想不到三族长竟对兵法颇通,真是令恒佩服。” “将军就莫要取笑我了,我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雪间门苦笑道,“只是现在如此局面,不知将军可有高见?” 傅川恒一笑,指着云垂关旁的一处城池:“如今云垂关封闭,里面的情况我们一概不清,故而当前的首要之事就是摸清城内的情况,以作后图。” “云垂关往东三十里有座小城,名为来向城,是所属云垂关下的一个小地方,人口不多兵马也少,打下来不是问题。” 泉奈不解:“此处虽可攻下以为据点,但粮草稀少城池矮小难以防御,打下来又有何用呢?” “打下来确无甚大用,可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这座城池。”傅川恒将来向城与云垂关一连,“我们放出风去扬言要进兵此处,城内百姓必然惊慌失措,纷纷逃离,而离来向城最近的,就是云垂关。” “如今云垂关四门紧闭,任谁都进不去。若是这些来向城的百姓奔到城门之下,二位大人说,这城门会不会开呢?” 城门一开,细作就混能进去,消息就能传出来。如此,城内兵力多少、是否安定、能否找到小路甚至兵力布防就都有希望打探出来了。 雪间门闻言不由茅塞顿开,不禁赞道:“将军大才。” 当下计较已定,三人又商议了细节,便由傅川恒下去安排了。傅川恒走后,雪间门看向脸色尚有些苍白的泉奈,关心道:“你伤还没好,站了这么久快坐下歇歇。” 泉奈虽觉得无碍,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坐下后笑道:“没事,伤口已经不大疼了,再过两天结了痂就好了。” “如此也不可大意。”雪间门叹道,“现在云垂关还未攻下,土之国那边又不老实起来,大名府已经有人进言说都是木叶的错,请求大名下旨惩治木叶以换取和平了。这个关头要是你再有什么事,那可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别担心,土之国那边就算有事也有扉间门应付呢。北线那边雷之国也被水户他们挡在了铁之国边境。”泉奈倒是不怎么在意,“至于大名府……咱们这张牌已经打出来了,大名要是在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饶是如此,雪间门心中也不免忧虑:“要不是我这腿……” “即便你的膝伤好了,难不成还能开着木人一路打到逸阳城去?”泉奈摇头失笑,“你也看到了,夜月云是个不弱于我的人物。夜月一族人才辈出,何况雷之国还有风岚等强劲的族群,能坐以待毙?” “你今儿拿木人攻下了云垂关,明儿他们就研究出针对你的法子,到那时你再拉着我开须佐再来一次?” 雪间门自然也知道这样不成:“那恐怕还没打到逸阳城你这眼就瞎了。” 况且底牌从来都不应一开始就打出来的。 “是啊。”泉奈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木叶能将雷之国战线交托给我们,我们自然也能把后背托付给他们。” “你说的也是,打仗这事儿急不得。” 雪间门明白自己在这干着急也于事无补,索性不去想了,转而说道:“话说方才傅川恒说,水守氏和成河氏在军中争权?” “是啊,怎么了?” “我寻思着这刚开战大名府就有人打退堂鼓把锅都扣我们头上了,不会这么巧吧?”雪间门嘴角若有若无地噙着一丝冷笑,“既然雷之国先动手了,我们要是不给点回礼,怎么能叫礼尚往来呢?” “你瞧着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 傅川恒以副将曲岩降折为前锋,给了他两万兵马去攻打来向城。曲岩降折得了令,出发之前便放出风去,而后竖起旌旗,大张旗鼓地带着大队慢悠悠地往来向城而去。 那来向城不过有几千人驻守,哪里是兵锋正锐的火之**队的对手。来向城不过是个小城,当地的小贵族听说火之国要打来,吓得魂不附体,连夜收拾东西准备逃走。贵族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城中的百姓,百姓们一看贵族都跑了更没了主心骨,纷纷收拾细软连夜出城,往更为安全的云垂关而去。 不说曲岩降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取了军心涣散的来向城,这厢百姓们满身尘土,拖儿带女背井离乡轰轰烈烈地聚集到云垂关下。站于城上的成河景见此情形,回头吩咐道:“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且慢!” 军士刚要应声,却骤然被一道声音打断。成河景侧首看去时,只见夜月云喘着粗气,大步走来,禀报道:“大帅,这城门不能开啊!” “为何不能?”成河景见自己的命令被一介忍者打断,本就不悦,当下口气也硬了几分,“不知夜月族长有何高见啊?” “大帅恕罪,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大帅,只是事出紧急只得出声。”夜月云放缓了语气,“大帅,现在这些城下之人虽多为来向城的百姓,可也难免有木叶的细作。一旦开门让这些人混进来,无疑是将毒蛇放入人群,恐将后患无穷啊!” 夜月云原以为自己的一番恳切进言能说动他,谁知成河景听后冷哼一声:“夜月族长多虑了吧,这些都是我雷之国的百姓。他们逃难而来一路风餐露宿,境象何等凄惨夜月族长也看到了。若我们闭而不纳,激起民变或让他们转头去投了火之国,要是怪罪下来,夜月族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事关战事成败,夜月云也顾不得得不得罪他了,当下寸步不让:“可若放了细作进来丢了城池,大帅同样吃罪不起啊!” “夜月族长是觉得我这一城上下十万军马是吃干饭的吗?” 成河景的眸中蕴着怒火,厉声道:“我成河氏乃武将世家,家中兵法藏书无数,祖祖辈辈不知有多少人把骨头扔在了战场上,岂是尔等能够知晓的?你不过是一介忍者,怎敢在此扰乱军心妄言战事?” “不要说区区几个细作能翻得起什么浪来,就是真有人混进来,夜月一族既受陛下委托,自该尽心尽力排查细作,反倒在此与本将纠缠,是何道理?” 夜月云真是有苦说不出:“大帅三思啊!” “不必说了,本将主意已定!”成河景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转头下令,“开门,放他们进来!” 172 破关 自火之国东北而去,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渐渐消弭,起伏的山峰日益显露。越过了汤之国的雷之国边境,时见青灰色的山崖,从上到下光秃秃的没有几棵树木, 若向云垂关的方向望去, 更是隐约可见高耸入云的叠嶂重峦。 少了茂密的森林遮挡, 深蓝的夜空如同一整块幕布, 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月明星稀,夏日低矮的草中虫鸣此起彼伏,树上的蝉声鸣叫阵阵, 时不时夹杂着山间鸟儿的啁啾声。离云垂关三十里的火之国营地中,大多数的营帐已熄灭灯火,唯有主帐之内还灯火通明。 “大人,油女悠生在帐外求见。” “哦?”泉奈微一挑眉,忙坐直了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快请他进来。” 油女悠生是油女一族的少族长。作为此次带领着油女一族作为木叶大军的重要成员之一, 泉奈自然不敢怠慢。雪间闻言也放下了手里的书, 理了理衣襟,端坐着等人进来。 油女悠生和雪间他们是一代人, 年纪相仿, 话却不多。他进来后也不多说, 禀报道:“泉奈大人, 雪间大人,有消息传来。” 这下泉奈也坐不住了:“如何?” “找到了。” 油女悠生伸出右手食指。一只小虫忽的出现在食指之上,绕着指尖飞了几圈,最终落在了指尖上,微微振着翅膀, 似乎在传达什么讯息。 雪间是没看懂,但她看油女悠生看得煞有其事,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油女一族的神奇了。果然不过片刻,油女悠生便移开了盯着小虫的目光,复看向两人:“在云垂关以西十里。” “好。”泉奈的面容松缓下来,笑道,“悠生,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吧。” “分内之事。” 泉奈思忖片刻,觉得保险起见便让安和去帮他。两人走后,泉奈舒出一口气,看向也明显轻松不少了的雪间,不禁称赞道:“真不愧是油女一族。” “利用虫子附着在人的身上,跟着人把走过的路记下来,再通过虫子将路径传出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也就只有油女一族能办到了。” 毕竟一只虫子就算从守城之人的眼前飞出云垂关,也不会引起丝毫注意。 雪间觉得油女一族真是为侦查而生的:“他们一族的人大多沉闷,悠生更是话少。不是我说,有的时候他要是不出声我都忘了他站在那。” 也正是因为有极低的存在感,才能够隐藏自己而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有这样的性格再加上对虫子的掌控,油女一族的侦查能力要在木叶排第二,恐怕没人能排第一。 两人从油女一族聊到了近期的战况又说到了木叶,一直到黑夜渐渐淡去才见油女悠生与安和回来。泉奈知道有了消息,便命人将傅川恒请来说明了前事。傅川恒听后很是高兴:“木叶真是名不虚传。我派人在周边打听多日都没有消息,想不到二族长这边这么快就有了回复。” “将军过奖,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泉奈看向油女悠生:“悠生,你跟傅川将军说说吧。” 身着高领族服的油女悠生沉默地一点头,说:“我和日向天、宇智波安和跟着虫子到了云垂关以西十里左右的一处不起眼的山脚下,藏身于不起眼的一块岩石后面。” “不过三更时分,头顶上便有了动静。日向天用白眼看得清楚,是几个百姓背着箩筐拿着铲子,趁着夜色从山那边绕过来,在低矮的树丛灌木中挖野菜。我等不敢打草惊蛇,等他们挖完了我们才攀附藤蔓而上,跟着他们左拐右绕,顺着小路竟一直绕到了云垂关的背后,然后亲眼地看着他们入了关。” 雪间没想到油女族人卧底入云垂关探得的这条小路竟是通往关后,心下一喜,忙身子前倾问道:“这条小路有多宽,能容多少人马走动?” “这条小路是从山后绕了一圈盘桓过来的,十分窄小,有些地方需贴着岩壁仅容一人通过。且小路隐藏在树丛石缝中,中间还有几处需要借助藤蔓攀援而上,故而非常隐蔽难以发现。”油女悠生顿了一下,“以属下愚见,人尚可通过,可马匹恐怕就不能了。” 即便如此,也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傅川恒心下有了计较,当下看向雪间和泉奈:“两位大人,我们已在此驻扎半月有余,军士锐气渐减,既然小路已经探明,就不宜再拖了。明日我亲率忍者及两千军士自小路绕到关后,二位大人则率大军在前面扣关佯攻,只看关内喊杀声起便里应外合,拿下云垂关。” “不可。” 雪间站起身来,转向傅川恒:“将军这主意极好。只是从后路抄到关后之人,不宜是将军。” 傅川恒眉头微皱:“三族长的意思是……” “现在人尽皆知,火之国这边将军为统帅。若明日扣关只我和泉奈前去却不见将军,对面难免起疑。”雪间的眉目之间尽是郑重,“不若我领兵去后路,将军在前面吸引注意为好。” “既如此,不妨我去。”泉奈捂着左腹,一手撑着椅子也站了起来,“将军领着大军在前面,咱们忍者也不能没有主将率领。我被夜月云所伤之事云垂关内必然知晓,所以我不出面也情有可原。” 雪间自是明白这是更好的选择,却还是不愿让泉奈去:“你伤刚好一些,就别……” “这一刀之仇我要亲自报。” 泉奈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一次,我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 ———————— “水遁·水枪之术!” 乌云密布的天空降下绵绵细雨,半空坠下的雨点忽然改变了方向,凝成了一柄尖锐的水枪,倏地插入城墙上十数名正握着弓箭士兵的胸口。血花喷溅出来洒到青砖上,温热了冰冷的城墙。那士兵睁着眼睛,口溢鲜血,身子直直地朝后面倒去。 成河景看着倒在脚边的士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咬牙大喝一声,一刀砍倒一个将要爬上墙的火之国士兵,大吼道:“快上,一定要给我守住!” 他的喊声很快淹没在喊杀、惨叫与刀兵相接的声音之中。无数的树枝自地面生出,直攀到城墙之上,士兵与忍者们踩着枝丫,前赴后继地往上冲。城上的士兵们不住地拿刀枪想要砍断这些堪比云梯的木枝,却骇然发现这些看似脆弱的枝叶竟坚如磐石,刀枪分毫不得损伤。 夜月云紧握铁拳,“轰”的一声打断一根搭上城墙的树枝。他一边暗骂木遁的麻烦,一面抵挡着忍者的进攻,却忽的精神一凛,急忙抽刀往头上一档,只听“锵”的一声,迎面闯入视野的便是雪间肃然的面孔。 夜月云咬牙切齿:“千手雪间!” 雪间一击不中,挥刀打落趁机偷袭的苦无,施施然地落到脚下盘旋而上生出的树枝上:“初次见面,夜月族长。” 夜月云觉得这木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当下也顾不得去帮其他人那里了,集中精神对付雪间。而雪间这边也正有此意,并不废话接着旋身攻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旁人不敢靠近,生生的在兵荒马乱的战场开辟出一块空地来。 距离上次交手不过半月有余,泉奈的腰伤尚且未痊愈,更不用说夜月云了。雪间不想在第一战就让自己情报流到雷之国人手一份,故而无意展示自己的实力,只装作十分吃力的模样勉强对付夜月云。夜月云这厢见这传说中的森之公主并不十分棘手,便想快些解决她去帮其他族人,心下一横,运起查克拉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的速度。 天上的乌云愈发厚重,绵密如针的细雨终究承受不住浓重的水汽,愈发地沉重,终织成了一张雨幕。大雨冲刷着城墙,汇成一条条鲜红的河流自墙上蜿蜒而下,宛如云垂关的一道道血泪。 大雨湿透了众人的衣衫,坠沉了满地的箭羽,铺了一地的泥泞。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直至傍晚雨势稍歇,火之国后方才鸣金收兵,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云垂关中,军士们零零散散地收拾着战场,累了一天的士兵们精神松弛下来,浑身泥泞地拖着长枪,架着受伤的同伴垂头丧气地往营地走去。帅帐内的成河景坐在主位上,单手撑着额头,听手下将领汇报今日的战损。 “大帅,方才各军经过点查,共阵亡两万七千三百七十一人,受伤一万八千六百余人,其中重伤者三占其一。夜月一族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死伤一百余人,夜月族长已去处理后续了。” “知道了。”成河景半合着眼,疲乏地摆摆手,“通知各军将领,要对军士多加安抚,尽力救治。” “是。” 那人领命退下。少顷,站在成河景一旁的副将不禁叹道:“想不到木叶屯守这么多天,竟还有如此攻势。” “是啊。”成河景也没料到第一战便会这样惨烈,“只这一战便折损了近三万人,照此下去云垂关的情形难说啊。” “将军,现在您要愁的可不只是云垂关。” 副将跟随成河景多年,乃是他的心腹。他环顾四周见无人在旁,才低声道:“陛下任命您为统帅,虽说木叶来势汹汹,但您折损了三万人也是事实。您想想,在扬含城驻守的那位会怎么想呢?” 成河景的双眸忽的睁开:“你是说,水守健会在陛下面前……” “水守健此人阴险毒辣,是笑里藏刀的好手。您当时把他留在扬含城,他表面不说什么,谁知道私底下是什么心思。这半个月无风无雨,可本该三日前到达的粮草三日今日才到,这明摆着就是阻着将军您得头功啊。” 成河景叫他这么一说,又想起往日与水守氏的恩怨,心中恨恨,不由重重地往桌上一锤:“这个水守健……” “之前夜月云在您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要搓掉木叶的锐气,您这才允许他出城迎击,谁知不过刚交手就被打得落荒而逃。”副将接着说,“夜月云先输了一阵,这一战您又损失不少兵马,眼看着让火之国占了上风。若不再想办法退敌,让水守氏拿住您的把柄一纸奏章递上去,恐怕不光您,就是成河氏也为祸不远矣。” 成河景闻言长叹一声,终究息了向水守健请求支援的心思:“如此,便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副将点点头,默然不语。帐内一时陷入寂静,成河景心中烦闷,又忙了一天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茶水便要一饮而尽。 “大帅,大帅!” 远远的喊杀声顿住了成河景的动作。几乎是同时,一名浑身沾满血迹的小兵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门前,像见鬼一般不顾一切地往里跑来,连脚下的楼梯都没有注意到。 狠狠摔在地上的小兵打了个两个滚,也顾不上疼,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奔到站起身来的成河景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惊惧,嘶哑着嗓音说道—— “禀报大帅,火之国……火之国的大军打进来了!” 173 雷之国大名的决断 云垂关内的喊杀声响了一整夜, 天明时分,成河景带人杀出重围, 直往北方逃窜而去。 傅川恒率人一路追赶, 杀的这群残兵败将胆战心惊,以致于成河景到了涌城之下竟不敢入城,绕城而走直奔扬含城, 一直进了城门才敢喘一口气。 涌城的守将听说云垂关破早就惶恐不安, 远远地见地平线处尘土飞扬,乌压压的一片人如汹涌的潮水奔腾而来,为首的正是成河景。他忙叠声开城门, 谁知还没等动手, 成河景竟拐了个弯, 带着仅剩的三万人跑了。 守将:“……” 旁边的副将及时补了一刀:“成河将军这是……放弃我们涌城了吗?” 不说话你会死吗? 正在守将惊疑不定之时,火之国的大军转眼间就到了城下。马蹄踏地的隆隆声响彻云霄,似乎连城墙都在震动。云垂关历来是雷之国的门户, 那样险峻的关隘不过半月就被攻破, 涌城这样无险可依的平地城池又如何守得住? “将军,怎么办?”副将手压刀柄焦急地问,“就凭咱们这两万守军,怕是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发白的指尖透露着守将焦躁的心情。他看着下面已经列开阵势将要攻城的大军, 嘴唇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城上的军兵听着,奉劝你们早早打开城门投降, 否则一旦大军入城便是玉石俱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本是开战前的照例放狠话环节, 守将却听得心跳愈发剧烈。他环顾四周看着面上掩不住惶惧的兵将,咬咬牙问道:“尔等可有退敌之法?” “这……” 城上众人面面相觑,皆缓缓垂下首去。良久, 才有一人出列道:“将军恕罪,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属下以为,倘若方才成河将军入城,以五万守军的力量或许还可与火之国一战。可如今这局面,咱们无疑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犹豫了片刻,那人继续说道,“就算咱们拼死抵抗,也不过是延缓了他们入城的脚步啊!” 守将转过头去,深沉的目光盯着那人:“那依你之见呢?” “既然成河将军已放弃了咱们,不顾全城之人的死活,那咱们也没必要为着他们守这座城了。”那人仿佛下定了决心,语气愈发坚定起来,“倒不如开城投降,尚且还能保住一城人的性命啊!” 守将闻言微微眯眼:“你想背叛陛下?” “将军!” 那人“扑通”跪了下来,仰视着他恳切地说道:“是陛下先抛弃了我等,并非我等不忠啊!更何况我等本就是月之国的旧部,涌城亦是月之国的旧城,当初若不是大名先……我等本该是要死战到底的。可既然现在月之国复国无望,这城池到底是归了雷之国还是火之国又有何区别呢?” “是啊将军。”另一人亦上前一步,跟着跪了下来,“方才成河景的态度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雷之国不会在意咱们的死活,更不会在意这区区一座城池。既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必要赔上身家性命去给这种人卖命呢?” “没错,既然雷之国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几位将军所言有理,请您三思啊!” 守将见这群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纷纷跪倒在自己面前,双手撑在城墙的石砖上,深深地埋下了头。城头的风这样强烈,却吹不散仿佛凝滞的空气。不知过了多久,守将长叹一声,沉声道:“把我的将印拿来。” “将军……” “出城,去见火之国的统帅。” ———————— 火之国兵不血刃拿下涌城之后,往北的道路被彻底打开,十数万大军直逼扬含城。一封接一封的加急战报送入逸阳城,宫中的后殿内,雷之国大名抖着手看完战报,气得一把摔在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 大名背着手来回疾步走动,胸口因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少顷,他忽然顿住脚步,霍地转向阶下低头侍立的臣子,指向他们的手都在颤抖:“这成河氏也算是有名的望族,怎么养出这么个废物来?还有你们,当时信誓旦旦跟朕说成河景的好处,什么少年英才其父多有称赞,结果呢?” “土之国也是外强中干,以为有多大能耐,还不是被木叶阻在草之国不能前进一步?亏得之前使者在朝堂上大言不惭说什么已做好万全准备,与朕约定共分火之国,真是自不量力!” “从古至今,有哪个国家出兵占得先机,反倒叫人堵在家门口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名怒极反笑,“哼,现在火之国已经打倒了扬含城,即将逼近肴山。一旦肴山失守,逸阳城便近在眼前,到那时恐怕朕的头颅就要奉在傅川恒的帅案之上了!” “陛下言重了,臣等惶恐!” 众人见大名说出这话来,大惊失色,纷纷跪下叩首请罪。其中一人直起身,持手进言道:“请陛下息怒,事情似乎还未到此等地步。” 大名重重地哼了一声,颇为不满:“那左相说说,到何等境况才能算得上是左相口中的‘此等地步’?” 时任雷之国左丞相的水野元听见这分明的挖苦之言也不恼,出口的话带着少有的疲惫和沧桑:“如今成河景退守扬含城与水守健合兵一处。那扬含城虽无云垂关之天险,然却地势较高,且有清河以为防御。清河水流湍急,河宽水深,且两岸平坦开阔无藏身之处。只要火之国敢来,无异于成了靶子,即便有飞天遁地之法,也难以攻破扬含城。” 大名听了这一番话,怒气稍歇,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即便如此,那成河景也实在可恶。他身为主军大将却玩忽懈怠,竟叫人生生地从汤之国打了回来,着实该死!传旨下去,免去成河景主帅之职,由水守健接任,将其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还有那夜月一族也真是空有虚名。朕对其委以重任将国战交予,他们却贪功冒进只一仗便败于木叶之手,其后更是连丢数城,真是岂有此理!着即召回夜月一族,再另派忍者参战。” “请陛下三思。” 话音刚落,水野元劝道:“临阵换帅乃大忌,恐使军心不稳。成河景虽有错,然火之国确为强敌。不若让他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左相此言差矣。” 右相平村雄一瞥了他一眼,开口道:“那成河景身为主军大将却玩忽懈怠,大军在后,只派了三万余人给夜月云进攻汤之国,却未料到火之国行动如此迅速,以致后继无力,竟叫人生生地从汤之国打了回来。此等大罪不说免官解职,反倒要他戴罪立功。若是再出差池,左相当得起这个罪过吗?” 水野元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面向大名,躬身道:“陛下,成河氏乃人才辈出,家学渊源,在军中根基深厚,若是仓促换人,恐怕难以服众,致使军心失和。且其征战沙场多年,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此次又有水守健为辅,定当万无一失。” “至于夜月一族……陛下慧眼如炬,想必已经看出,在前几番交手之中,木叶的实力之强着实令人不容小觑。”顿了一下,水野元继续说道,“不说先前宇智波泉奈一战击败夜月云、千手雪间率兵连下数城,就说云垂关一战夜月一族所带之人死伤七成,更兼无数普通士兵丧于忍者之手。更何况若不是忍者寻得小路绕道关后,以上百忍者力顶上万人军兵的围攻,恐怕云垂关也不会这么快被攻破。” “陛下,北望之战还历历在目,我雷之国不该重蹈土之国的覆辙啊!” 大名虽恼怒,却也知道水野元所说尤为重要。也正是意识到了木叶的威胁,他才向火之国施压,想要解散这个忍者联盟。然而木叶没解散,他们倒是被这柄利刃狠狠地捅了一刀。 于是他暂息怒气,看向水野元:“那么卿以为现下该当如何呢?” “陛下,一根筷子易折,十根筷子却坚固无比。”水野元建议道,“夜月一族之力有限,臣以为既然火之国能够组建忍者联盟,那么我雷之国亦可。陛下不如委任风岚、伊鲁等雷之国其他忍族一并前赴战场,由夜月云统领,组成暂时的联盟来对抗木叶,或可逆转局势。” 大名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有自己的顾虑:“可如今火之国大名年迈,裕安姬与隆川隆回两位皇子争权不断,竟争相拉拢木叶。朕担心一旦在国内仿照建立忍者联盟,这些族群倘若和木叶一样有了野心卷入储位之争,怕不利于雷之国的安定啊。” “陛下深谋远虑,老臣拜服。” 水野元微微躬身:“事有轻重缓急。现今火之国大军逼近,更有木叶如虎添翼,因此退敌才是第一要务。况且火之国大名虽看似重用木叶加以赏赐,且以国战委之,可殊不知陛下所忧之事,其安能毫无困扰?” 大名眸色一沉:“卿的意思是……” “木叶势大,火之国任谁都无能完全把控。可倘若木叶衰弱……” 大名眼神一变:“卿是说火之国此次毫不畏惧欣然迎战,是想借我们之手削弱木叶,好加以控制?” 水野元抬起头来,与大名目光相接,呵呵一笑:“陛下明鉴。” 大名的身影稍顿,再看向水野元之时面上便带了些许笑意。 “老狐狸。” 他的喉咙中发出低低的笑声,然后仿佛心里放下大石头般长长舒出一口气:“那就按卿的意思办吧。” 174 覆水两岸的对峙 接连拿下云垂关和涌城之后, 大军获得了不少粮食。傅川恒一面严令进城之后不许扰民,一面命人接管城内各项事务,征收粮草, 以备后战。 休整数日之后, 傅川恒留下部分兵马以作镇守, 而后率领十三万人浩浩荡荡地往扬含城而去。 夜月云吊着一只胳膊立于城楼之上, 远远地看着天边黑压压的营寨,面色凝重。 “夜月族长败了几场,别是被木叶吓怕了。” 身后传来淡淡的讥讽声。夜月云不用回头就知道谁在后头,冷笑一声:“风岚族长真是好气魄, 面对数十万大军竟然毫不忧虑。知道的说是镇定,不知道的还以为风岚族长成竹在胸,能以一族之力彻底解了眼下的困境呢!” 在雷之国仅次于夜月一族的风岚一族的族长风岚翼年方二十五,生得一张方脸, 双目狭长, 微微一眯莫名显出几分阴狠:“那总也好过夜月族长让人吓破了胆的好。” “二位族长不必相争。” 一位年过四十的男子走过来, 劝道:“如今大敌当前, 还是先放下仇恨,解决眼下之事为好。” “伊鲁族长说得倒是轻巧。”风岚翼一挑嘴角, 语气中满是不屑,“感情不是您的父亲为夜月云所杀, 自然能在这说风凉话。” 伊鲁族长伊鲁平早已过了年少气盛的年纪, 为人老成持重,自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只沉声道:“风岚族长心里有气我知道,可这次国战是大名下的旨意,我想风岚族长也不想错失在大名面前露脸的机会吧。” “这次若能退敌, 三族皆大欢喜,风岚族长要什么时候报仇都行;可若是退不了,别说大名那边无法交代,就是雷之国也会岌岌可危。到那时,风岚一族难道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吗?” 风岚翼听了伊鲁族长的话,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只得暂时按压住心中的的恨意,瞪了夜月云一眼,咬着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风岚翼走后,城楼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才稍稍散去。夜月云看着走过来伊鲁平,略一颔首:“伊鲁族长对局势洞若观火,果然名不虚传。” 伊鲁平呵呵一笑:“夜月族长过誉了,我伊鲁一族世居北方,和夜月一族交集不多,往后请多加指教啊。” 夜月云也跟着笑:“彼此彼此。” 不说城楼上两族族长互相试探打着机锋,风岚翼快步回到风岚一族的营地,两步迈进主帐,“啪”的一声狠狠地拍在桌上。 其弟风岚飞从帐后转过来,看见怒气冲冲的兄长,不由奇道:“兄长这是怎么了?” “哼,战败之人不过是丧家之犬,不低头做人就罢了还敢在那里耀武扬威。”风岚翼恨恨道,“我真不明白,陛下怎么就这么信重他。战败不但不责罚,反倒委以重任,甚至连我们也要听他的指挥,真是让人不爽!” 风岚飞见哥哥这副模样回来,心下已猜了七八分,又听了这番话,便知道是在说夜月云了。他心中暗叹一声,劝道:“兄长,如今夜月一族战败,实力大损,正是我们上位的绝好时机。倘若我们这一战能击退木叶,或立下什么功劳,大名必对我们刮目相看。到那时任务量上来了,家族强大了,还怕没有机会报仇吗?” “话虽如此……” 风岚翼顿了片刻,叹息一声:“也罢,那就暂且放过他吧。” 风岚飞见兄长情绪平复才放下心来。他这个兄长什么都好,就是心胸有些狭窄,脾气又急了点,故而父亲临终时特意叮嘱他多看着兄长些。所以虽然心累,但为了风岚一族离凉凉远一点,他还是要多劝着兄长点。 “这次我一定要把夜月一族拉下马来。” 风岚飞听见自家兄长这样信誓旦旦地说。 ———————— 相比于扬含城内的争端,火之国大营这边可谓是十分和谐。傅川恒采纳雪间的建议,依山面水安营扎寨,并由将军带领在山腰和山顶各设置了营寨,以为观测和呼应之用。 “如今粮草已经安置妥当,并有重兵把守,与我们在山上设置的营寨互为犄角之势,暂可无虑。” 傅川恒在山坡之上勒住马匹,扬鞭指向远处宽阔汹涌的覆水:“我已经传令派人去督造船只了。只是此水水流湍急,平常之时尚且难渡,何况对岸高墙之上有人昼夜观望?且水之对岸并无着船之处,若是强渡恐不可取。面对此景,雪间大人可有良策?” 刚学了骑马没几天的雪间还不能很好地掌控这匹枣红色的大马。她用力握住缰绳稳住身形,笑道:“若这样轻易就有了良策,覆水这道天险岂不成了摆设?” 傅川恒闻言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三族长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啊!” “云垂关之计此次定不能再用。成河景不是傻子,对于小路一类必会严加防范。”雪间稍稍敛了笑容,声音清亮,“不知傅川将军派人去打探,可有回复?” 傅川恒颔首道:“派出的斥候回禀,听附近居住的人户讲,覆水自发源而始便十分湍急,所经之处多为山势险峻之处,一直到入海都是如此。现在已到夏日雨季,水量比旱季要多一倍有余。纵然造好船只,也不能当了人家的靶子啊。” 那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等到秋天以后才动手啊。 雪间听了眉峰微蹙:“真就一处水势稍缓之地都没有吗?” “若非要找稍缓之地,只有距此上游七十里的屏山坳中才勉强算得上。不过纵然是那里也常伴激流漩涡的。” “屏山坳……” 雪间喃喃了几声,看向傅川恒:“傅川将军,我想明日率人亲自去屏山坳看看,一切可否能我回来再作区处。” 傅川恒一口应下:“没问题,三族长尽管去,此处交给我便好。” “那就拜托将军了。” 两人回营之后,雪间向泉奈说了打算。泉奈听后觉得可以:“明天我让安和跟你去,有事你吩咐他就是了。” 泉奈知道千手英虽做事妥帖,武力值却不够,因此雪间外出之时并不把她带在身边,平日也都让她留在营地之中。雪间听了泉奈的话心里一暖,面上就绽出笑容来:“还是你想的周到。” 泉奈见她笑了,心情也好起来。他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前两日你跟我说你有办法攻下扬含城,怎么明天又要去查看屏山坳呢?” “哦,你说那个啊。”在泉奈的注视下,雪间轻叹一声,“我后来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方法不甚妥当,所以就放弃了。” 话虽如此,可泉奈却清楚以雪间谨慎的性格,如若没有七八成的打算,纵然面对他亦不会轻易宣之于口。她能说出来,必然已在心中盘算了个差不多,可令他不解的是,到底是什么让雪间最终改变了主意呢?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这倒没有。”雪间走到他身边,指着桌案上的地图,“其实我原本是想水灌扬含城的。” “水灌?”泉奈惊道,“利用覆水?” “是。” 泉奈不解:“可扬含城地势高于覆水,且覆水乃是横亘在我们与扬含城中间,并不经过扬含城,如何水灌?” 难不成连夜用土遁改变地势? “水往低处流,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也正因如此,必定无人想到我们能利用覆水。”雪间的指尖点在覆水下游的一处,“此处覆水经过峡谷,是距此最近的最窄之处。我们利用土遁让两侧的山峰崩塌,用岩石堵住大河。下流阻塞,这里的水流便无处可去,只能向两岸满溢。” “扬含城本就处于两山之间,我们提前撤到高处再通过土遁稍加引导,水流就会集中向扬含城奔去,冲开大门,水灌扬含。” 泉奈听得愣在当场,半晌才冒出句话来:“这法子,亏你想得出来。” 雪间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甚至觉得他这么说已经很客气了:“我知道这方法过于狠毒,所以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水火无情,不会分辨哪些是军队哪些是百姓。一旦水灌扬含,雷之国大军、忍者乃至绝大部分的平民百姓,这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人都将丧命在滔滔洪水当中,到那时尸横遍野家破人亡都会活生生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为了攻破扬含城而让数十万人死于非命,太损阴德,就是我不信鬼神之说怕也要后半生难安。”雪间苦笑道,“因此还是另找法子吧。” 泉奈也觉得这样更好:“那你一切小心,等你回来再说。” “好。” ———————— 和泉奈商量好后,雪间第二日就带了十几人往覆水上游而去。忍者的脚程快,这一行十几人不过半日多就寻着斥候所说的地址到了屏山坳。然而站在屏山的山顶向下望的时候,雪间才知道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美好。 确实如傅川恒所说,这处山坳宽阔足有上千米,进口出口又都有个斜角,缓冲了急流,与扬含城前相比的确缓了不少。但问题在于,屏山虽不高,可自山顶至山脚下却十分陡直,直通河面。这回别说桥梁,放眼望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人户了,就是想抄小道也没得抄。 “雪间大人,这……这要怎么过去啊?” 安和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样宽的山坳,即便是用您的木遁也不好搭个能容纳千军万马的桥。况且这崖壁这样陡峭,没有道路,过去之后又要翻山越岭,咱们忍者上下都有困难,就是搭上了桥普通人怕也难以下去啊。” 雪间也觉得自己八成是白来了:“是啊,何况过去了又有什么用?按照地图所示,要想到扬含城,翻过屏山后还有数道山峰挡道,总不能现找小路或一直翻山吧。” 这其中变数太多,就是想突袭也不是这么个突袭法。 雪间沉了片刻,回头看向开着白眼的日向天:“怎么样?” 莹白的双目周围爆起青筋,日向天仔细观察着两岸的一草一木,然后摇了摇头。 完了,连日向都找不到过去的路,那就是真没有了。 雪间很想叹气,觉得这雷之国的地形真是绝了,却终究生生忍住了,只说道:“我们先下去吧。” 一行人沿着原路下了山,走上了返程的道路。雪间脑子里想着破敌之法,有一眼每一眼地瞧着周围的景,脚下就慢了。安和虽和雪间没那么熟悉,可也看出她在想事,故而并未催促,也暗暗叮嘱众人不要出声打搅。 约莫行了十几里路,左侧的山腰忽的响起阵阵铜铃声。雪间扭头去看时,只见几个男子穿着利索的打卦背着挂着各种小玩意儿的箱子从山上下来,看模样像是走街串巷的卖货郎。 若在火之国倒是寻常,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那边就是覆水,怎的会有卖货郎从山上下来? 雪间心下诧异,快走两步正好赶上几人从山上下来,便上前问道:“敢问几位儿郎,这是从哪里来啊?” 几个二三十岁的青年见这突然冒出的女子相貌谈吐不凡,又见后面跟着十几个面容不善的男子,当下面面相觑,心中发紧。雪间见几人神情紧张又带着无措,微低了低首,笑道:“我等是从南边来的,因着战乱想去逸阳城投亲靠友,谁知这覆水如此湍急,我等难以渡河,所以停留在此。” 雪间说着,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我瞧几位刚从山那边过来,因此斗胆上前一问,想知道有没有过河的良策。” 几人闻言神情这才放松了点。他们互相看了看,站在中间的一位高个青年拱了拱手:“承姑娘下问。我们几个也不是从逸阳城来的,只是刚贩了货来想要趁着南边打仗去倒卖赚几个钱,所以也不知渡河的方法,可能帮不上姑娘。” 雪间就觉得没这么容易,心里也没多失望,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不知各位的货物是怎样从覆水那边运过来的呢?” 青年走街串巷也有些年头了,一眼就看出她不是生意人,所以也不藏私,指着他们刚下来的那条山路说:“你们从这翻过去,就能看到山崖边有几条藤蔓,之后踩着岩石攀着藤蔓下去就能落脚到河边的几块突出水面的大石头上。” “在大石下游四五十米处的对岸,又有几块突出水面的大石头,两边有一死一活两条绳子相连悬于水面之上。往日约好了日子,我们先将定金绑到活绳上,那边的人便扯动绳子将钱取去。到了取货的那一日再由他们把货物绑在活绳上,我们便可将东西拉过来。” “这样一来,我们即便人不过去,也能让货物到了手里。” 雪间越听眼睛越亮,听完后不禁拍手称绝:“这真是巧思啊!” “姑娘过奖了。我们几个没什么本事,就只能想这种方法来养家糊口了。”青年憨憨一笑,“卖货的人是从离康城过来的,要不是他们我们也买不到这些东西。” “离康城?”雪间脑中一闪,忙追问道,“这离康要塞可是和离康城不远?” “正是,离康要塞就在离康城的东北方,和离康城也就十几里地。” 雪间只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离康要塞乃雷之国大军屯粮之所,那离康城虽不通到扬含城,却已入雷之国腹地,距离肴川仅一山之隔,如果能打下那么距离雷之国的最后一道防线肴川也就近在咫尺了。 想到这,她努力按下心中的狂喜,保持完美的笑容从身上取出一点碎银子,施礼道:“多谢几位相助。这点银钱不足挂齿,就当是给各位添几杯茶水了。” 青年起初并不想接,可耐不住雪间执意要给,只好收下:“那就多谢姑娘了。” 不谢不谢,这点银子买来破敌之法简直赚翻了。 雪间目送着几人远去,回身一点头:“走,我们上去看看。” 175 谋事在人 “笃, 笃,笃……” 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木椅的扶手。水守健坐在下首,似乎在等待什么。他看着上头面色凝重的成河景, 心下有些得意, 面上却丝毫不显,拱手道:“大帅不必担心, 末将刚去城内各处巡视过, 一切正常。就连小路捷径一类末将也已着人询问清楚,并加以防范。此外, 火之国那边的斥候安排一日两报,若有异常我们定会第一时间知晓。” 成河景闻言,神色却丝毫没有改善。有了云垂关的教训,他再不敢有半分轻敌之心:“傅川恒征战沙场多年, 不容小视, 兼有木叶为辅,更是如虎添翼。他们这么多日没有动静, 难保不会有其他打算啊。” 若易地而处, 成河景觉得自己一定是想要速战速决的。多留一日,粮草消耗就大一日,他们沉得住气,火之国可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眼下大名催得急, 使者三五日就来一次, 每次来都要求出战, 说咱们迁延战事, 要怪罪下来。可现今这局面,如何出得了兵啊。” 成河景愁眉不展,不禁长叹一声。不知为何, 他隐隐地感到有哪里不对,可思来想去却并未找到漏洞。正在他踌躇之际,忽听斥候来报:“大帅,对岸火之国营地方才忽起一阵骚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又平息下去了。” “哦?”成河景抬起头来,“可打探清楚原因为何?” “属下不敢离得太近,伏在山坡之后窥探,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饭食’‘看不起’之类的字眼,而看闹事之人的服色着装,好像是忍者。” 水守健听后沉吟片刻,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动静吗?” 那斥候想了想,才犹豫地说:“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今晨属下发现火之国营地的炊烟似乎少了不少,就连营地中行走的也没有前几日多。可属下去看时又见有士兵在垒灶台,似乎是要多准备饭食的样子,不知到底是援军来了还是人有撤走的。” “知道了,下去吧。” 水守健让斥候退下后,并未出声,而是看向上首:“将军怎么看?” 成河景沉吟不语,少顷才开口:“怕是疑兵之计。” “哦?将军是这样认为的。”水守健不置可否,话中颇带着几分凉意,淡淡地说,“我倒觉得这是欲盖弥彰。” “千手雪间和宇智波泉奈诡计多端,在木叶中威望颇高,即便忍者与军队有所不和,也不会让显露出来,怎么会让斥候这么轻易就看见?”成河景心下犹疑,“要不是特意做戏,我们如何会这么容易就知道?” “可要是人没少,今晨火之国的炊烟又怎会减少?”水守健分析道,“还特地新垒了灶台,岂不是刻意掩盖人心不和,有人撤回火之国的事实?” 成河景觉得有理:“如此说来,按斥候所言,忍者既因饭食问题与军士争吵,想必撤走之人多半是木叶的人。” “是啊,别说火之国,哪个国家不是这样?这一两日还好,日子长了焉能不生矛盾?”水守健哼了一声,语气十分不屑,“若不是陛下的命令,我也不愿和这些忍者凑到一起。” 成河景虽这么说,可心下到底存了疑影,方待说什么,只听外面有人进来通报道:“大帅,副帅,风岚族长来了。” 成河景和水守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诧异,不明白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却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两人便见风岚翼大步而入,眉眼间带着几丝掩盖不住的兴奋。他先是一拱手拜见了两人,而后开门见山:“在下方才看见斥候从营前忙忙奔入,不知可是火之国有什么动向?” 水守健心下轻蔑,慢悠悠地端起小几上的茶来,饮了一口才说:“风岚族长也太心急了,即便有什么事,也应当请夜月族长来一并商议,哪有统帅不知先告诉下属的道理?” 风岚翼本就是想在夜月云之前抢个头功,于是忙陪着笑脸说道:“将军说的是。只不过斥候所探之事八成不知真假,若是信以为真,怕中了敌人圈套;若是不信,又怕错失良机。与其在此进退两难,不如派人去探探虚实,再做决断。” “现在两军对峙,不可轻动。我风岚一族愿为先锋,替将军去探查个清楚。” 成河景觉得这忍者也忒没规矩。就算夜月云只是暂时统领所有忍族,有事也应当先知会他一声,哪有一声不吭就毫不掩饰地跑来抢功的,吃相也太难看。 他皱了眉刚想训斥,就听下首的水守健说:“既然风岚族长有心,我也不好驳了这份心意。此事,便交由风岚族长去办吧。” 成河景虽是主帅,也不好当面拆副帅的台,更兼之前战败底气弱了不少,故而皱眉听水守健说完风岚翼领命而去才道:“事情尚未清楚,你让他去作何?” “反正损的也不是我们的军队。既然他想去当个探路石,我干嘛要拦着他。”水守健不以为意,“且再观察几日,到时候火之国到底是军心动摇还是在下圈套,一试便知。” ———————— 忍者们的闹事仿佛开了个头,自那日之后,火之国的营地中愈发热闹起来。傅川恒的主帅帐中灯火彻夜通明,营地内军士的巡逻来往更加紧密。已过了三更,有些营地还吵吵嚷嚷的不肯安静下来。 营地旁山上的小树林中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斥候借着夜幕悄悄潜近了一点,见两个将领装扮的人自山下上来,边走边谈论着什么。他听得稍矮的那位抱怨道:“这傅川恒也是欺人太甚,只带着自家盘州的人去立功,却让我们殿后。到头来论功行赏,他们倒是升官加爵,只剩的我们白洒血洒汗。” 另一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呵,他可别忘了,他能打到这里我们北时也是出了近一半兵马的。把老子惹急了,老子甩手走人不干了,反正汤之国与盘州交界最广,和咱们关系不大,要吃亏也轮不到咱们! “还有那群忍者,尤其是宇智波一族的,一个个拿鼻孔看人,还嫌饭食不好,也不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矮个的越发不忿,“这覆水这样宽,大军已在此停留了十日连点动作都没有,我看也打不下来扬含城。不如我们明日就带了东南粮仓上的军队,撤回北时算了。” “我看行,反正木叶的人都跑了大半,弟兄们也都早想回去了……” 两人的声音随着离去渐渐消散在空中。斥候牢牢记住每一句话,不敢逗留,连忙下山渡河回城去,与成河景和水守健细说了前事。水守健挥退了斥候,看向了成河景:“将军,是时候了。” 当初的疑心随着这几日的探报而逐渐散去。成河景“嗯”了一声,颔首道:“明晚四更时分,让风岚翼去袭东南粮仓,若得手便放火为号,我们再出击。” 就算真是火之国的圈套,死的也是风岚一族的人,于大军无损,他们就还能守住扬含城。 “是,末将亲自领兵,必定得胜归来。” 面对成河景难堪的脸色,水守健笑得意味深长:“请大帅放心。” ———————— 是夜,天上的云悄悄遮了月,连星星都躲在厚云内不肯探头。夏夜里起了风,带起了些许白日的炎热。站岗的军士头一点一点的,打着哈欠挥手赶着耳边的蚊子,却忽然胸前剧痛,一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面向后倒在了地上。 “上!” 随着一声低呼,数百道黑影自夜里钻出,悄无声息地摸上了山。果然如探听到的一样,原本驻守着数千军队把守严密的粮仓现今只剩寥寥数个营帐。风岚翼打了几个手势,数百族人便四散开来,往各个营帐而去。 “有,有人上……” 叫喊声戛然而止。普通人哪里是忍者的对手,许多人尚在睡梦中就被结果了性命,少有警觉的人不过几个回合便倒在了忍者的刀下。山头上的喊杀声还未起来便熄了下去,风岚翼带人砸开仓房的门,见着一堆堆的麻袋堆砌起来。 他心中大喜,借着燃起的火把往前两步,手一抬,手中的刀便捅进了麻袋。再抽出来时,一颗颗饱满的米粒哗啦啦的随着流出来,落在了他的脚下。 “族长,是粮食,都是粮食啊!” 风岚翼看着这满仓的粮食,也激动不已,只是碍着在族人面前不好表露出来,勉强压着自己欣喜的声音,故作平静道:“快,让人去其他粮仓看看!” “是!” 族人领命而去。风岚翼虽兴奋,可也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知道他们是钻了火之国北时领主的军队撤离的空子才能得手,等他们反应过来必然会提大军上来。故而虽十分不舍,他亦明白这些粮食只能带走一小部分,其余的就地烧掉最好。 思及此,他狠了狠心,下令道:“传我命令,让族人们不得贪恋粮草,只装个几十袋到卷轴里带走,其余全部烧掉!” 不一会儿,粮仓的火就蹿了起来。风岚翼在半山腰上看着烧得一片通红的山顶,心中畅快不已,转身大手一挥:“走,回城!” 站在城头的水守健见火之国营地东南方的山头火光冲天,远处营地内起了灯火,有军马调动的迹象,知道风岚翼事成,心中一喜,忙一撩战袍快步下楼,跨步上马,面向打开的城门抽出宝刀直指前方,高声吼道:“弟兄们,雪耻的时候到了,冲啊!” 喊杀声响彻夜空。渡河的大船早已备好,只待大军一出城,便立马上了船,连人带马过了覆水。雷之国败了云垂关一战,被火之国逼到闭关不出,本就憋着一股气,这下更是有浑身上下用不完的力气。吼声混杂着战马的嘶鸣撕碎了寂静的夜,踢踏的马蹄与脚步震得大地都在发抖,黑压压的一群人填满了平地,如潮水般迅速向南涌去。 不过眨眼之间,火之国的营寨便近在眼前,水守健见着门前守卫参差不齐连长枪都拿不稳,寨中人影奔走,显然是毫无准备,更是信心大增,挥舞鞭子一夹马肚子,又快了几分。 雷之国太需要这场胜利了。水守健想在朝堂上压下成河氏;风岚翼想大展身手压下夜月一族;城中的成河景也想免掉自己战败的罪过,保住成河氏的荣耀;就连远在逸阳城的大名,也想一雪前耻,再次攻入火之国。 他们都这样迫切,这样想扭转局面,以致于忘记了对木叶的忌惮,忘记了傅川恒征战沙场大半生甚至曾与雪间扉间带领的千手一族合作赢得了北望之战胜利的事实,亦忘记了,兵者,乃是诡道。 故而等水守健杀进火之国大营却发现一片空旷之时,才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 一道烟花骤然在天空炸响。水守健猛地抬头,暗道不好,还未等反应过来,便见铺天盖地的箭矢落了下来。正惊疑不定的士兵如圈在笼中的羔羊,哪里有反抗之力,当时便倒下一大片。水守健左臂也中了一箭,一面勉力拔剑抵挡,一面向四周大喊道:“撤!撤!” 三波箭矢下来,士兵死伤者七/八,早就晕头转向。但毕竟是雷之国的精锐部队,众人这时听见主帅的命令便重整队伍,一边挡箭一边向门口后退。然而还没出门,忽听背后喊杀声大起,再开只见一将当头开路,大喝道:“我乃大将曲岩降折。听我好言相劝,快快放下兵器投降,否则这就是下场!” 话音未落,便有一物被他狠狠掷在地上。水守健借着火光定睛一看,竟是风岚翼还睁着眼睛的人头。 水守健浑身浴血,知道粮仓的事也败了,深悔自己思虑不周,但事到如今,也唯有杀出一条血路回到扬含城才能再做打算。他环顾四周,看到层层叠叠将他们围困起来的士兵,横下一条心来,“呸”地将口中的血沫吐到地上,举剑高喊:“我等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说罢,便身先士卒冲入敌中。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见被包围原本张皇失措,却听见自家主将大喊,精神一凛,心魂大定,顿时有了主心骨。他们想起家中还有妻儿等着,想起若是投降必定累及家族,还不如拼死一战,生死全看上天。这主意一打定,众人的面色渐渐转为坚毅,个个握紧长枪利刃,大有争个鱼死网破视死如归的气势,纷纷跟在水守健的步伐和敌人不要命地拼杀起来。 也不知是曲岩降折的兵力不足,还是雷之国士兵士气大增以致战斗力翻倍,火之国竟逐渐落了下风,真叫水守健杀出一个口子来,带着残兵往扬含城方向奔去。谁知还没走到十里路,忽听一声鼓响,两边喊杀声又起,山坡上不知从哪又冒出许多士兵来冲杀一阵。 雷之国士兵刚突出重围松了片刻精神,还未细品劫后余生的喜悦,心便又提了起来。好容易跟着水守健杀了出来,走了十里又听了锣响,复有一队人马钻出来杀了一番。士兵们精疲力尽,人困马乏,只靠一股劲撑着终于到了覆水畔,不禁面露喜色,望着扬含城喜极而泣。 水守健胳膊上被人砍了两刀,后背也中了一刀,几已到了极限。他回头大致点查了下,见带出去的五万人马只剩了一万多人,不禁心中悲戚。副将见他盯着覆水不言,往后看了一眼劝道:“将军,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回了扬含城再作较量也不迟。” 水守健也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得长叹一声下了马来。好在他们来时接应的船只还在,让他不由生出阵阵庆幸。要是这船再给烧了那就真被困在南岸等着人来宰割了。 水守健立在船头吹着凉风,眼见着后面都上了船的军士,心神才稍定了定。他深吸了几口气,低头看着脚下的覆水,突然说了一句:“今天这风不小啊,还能在水面吹出这粼粼的波纹。” 副将站在他身边也看了一眼,却看出了不一样:“似乎不是风大,是这水量小了吧。” 水量小了水就不那么湍急了,风吹出的波光就能显现出来了。 水守健身形一顿,看向副将:“你说这水小了?” 副将被问得莫名其妙:“是啊。” 长年征战带来的经验让水守健隐隐觉得不对。他正想细思,觉得脚下忽的晃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到。等他稳住身形往四周看时,见所有船只都是这样,再看脚下,波浪忽的高了起来,竟比平时还湍急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议论之时,上游的方向传来隆隆的声音。众人忙到船头去看,跃入眼帘的竟是横亘整条覆水的波涛。这浪的浪头高达数丈,携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如恶兽般向众人扑来。此时船正行到一半,无论往前往后都离岸甚远,根本无从躲避。 船上之人均心中大骇,绝望一点点自心底升起,蔓延至四肢百骸是难以言喻的无力。众人皆呆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层层的大浪打碎了脚下的船。 云终于被风推走,舍得让月露出脸来。水浪与喊叫声只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渐渐小了下去,水守健被副将拼死送到岸上,连铠甲都丢了,只穿着湿漉漉的中衣瘫坐在地上。 皎洁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水守健看着身边的寥寥数人,悲从中来,不禁捶胸大哭:“是我害了你们啊……” 几人听了也泣不成声。可终究活下来的人要继续走下去,故而抹了几把眼泪,其中一人便上前扶住水守健,哽咽道:“将军莫要悲伤,咱们……咱们还是先回去,守住扬含城才是最要紧的啊。” 大名的嘱托浮现在脑海中,身为统军将领的责任终究压倒了悲伤。水守健就着士兵的手站起身来,擦了把脸,拖着有些踉跄的脚步往扬含城走去。覆水距扬含城并不远,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城下,然而望向城上黑漆漆的一片,水守健的心却越跳越快。 城头有人日夜值守,火把从未灭过,怎么会跟没人似的黑暗一片?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扶着水守健的士兵吞了下口水,昂头喊道:“水守将军回来了,快打开城门!” 仿佛是为了应和他这句话,城墙上骤然亮起一片火把,倏地立满了严阵以待的士兵。这本是好事,但这一幕落在城下的几人的眼中却令其大惊失色,张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水守将军,久违了。” 在亮光映照的一片整齐的火之**服中,有着一头短刺黑发的黑眸青年嘴角含笑,语气温和—— “初次见面,我是宇智波泉奈。” 176 做个军师也挺好 烧了一夜的火逐渐扑灭, 仅在几处还冒着浓烟。街道旁的平房内,一双乌溜溜的大眼自窗下探出来,瞅瞅穿着身后写着“火”字军服在街道两旁肃然而立的士兵, 又抬头望望乌云密布的天, 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茹茹,快下来!” 一双粗糙的大手穿过女孩的腋下,把她整个抱了起来。被称作茹茹的女孩回头看着自家母亲,小声道:“娘, 你看外面有好多没见过的人。” “嘘——”妇人一手揽着女儿,一手忙捂住她的嘴,极力压低声音训斥道, “别说话,再叫外面的那些军汉听见。” 双脚着了地, 茹茹回头注视着眉头紧锁的母亲,不解地歪歪头:“为什么?我看外面还有漂亮的姐姐呢。” “什么漂亮姐姐, 别乱说。”妇人告诫道, “快过来藏好, 那些忍者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会儿冲进来咱们母女就都完了。” “可是……”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小的屋子再次恢复了无声。伫立在街道上的雪间微微侧首,不动声色地将其尽收入耳中, 而后转向迎面走来的英:“命令传下去了吗?” “是,傅川将军也已传令,但凡进城之军士均不得扰民,不得掠夺财务,违者立斩。”英回禀道,“另外泉奈大人说去巡视完城墙的布防就过来。” “知道了。”雪间点了下头, 沿着街道往前走去。英跟在她身后,看着街上士兵们正在打扫的一片狼藉,劝道:“如今扬含城攻下,剩下的都是扫尾的事儿。大人已整整五日没合眼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不妨事,我还撑得住。”雪间从堆积在街道上烧焦的木头中跨过,环顾四周,“其他人都去歇着了吗?” “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入了城把营地收拾出来,先给咱们的人备好了帐篷,现下想必已睡下了。” “嗯,那就好。他们跟着我打了两仗奔了五天,几乎一步不停,也太辛苦了。”五六天没睡觉了,雪间现下还真不困。她侧首看着英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 英深知雪间的脾气,也息了劝说心思,轻叹一声转而问道:“我是想问大人,当初定下这条计策时,既已围困水守健,又为何让傅川将军在营地前放走他们,反而在半路设了两拨伏兵,又命人在覆水上游拦住部分水流才将那残兵尽皆消灭,岂不是多此一举?” 要是直接一波歼灭不是更直接? 雪间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英,若是你出任务被敌人四面包围,既无退路也无援军,你当如何?” “那当然是拼死一战了。”英不假思索,“反正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奋力一搏,还能拉上几个垫背的一起死。” “这就是我放他们一条生路的原因。” 雪间听下属汇报完粮草和城内人口房屋情况,交代了几句,而后才接着说:“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困兽于笼只会两败俱伤,来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倒不如给他们打开一线生机,才能不让他们背水一战。” “所以大人让傅川将军沿路设的那两路伏兵都只让他们抢夺旗帜辎重,并不要堵住去路。”英恍然大悟,“这样一来他们无心恋战只顾奔走,到了覆水旁精疲力尽,再给予最后一击。” “我看你啊,再使使劲将军做不了,做个校尉是绰绰有余了。” 雪间嘴角噙着笑,打趣道:“击敌于半渡之际,这回可知道什么意思了?” 英的双目弯成了月牙:“记住了,大人教一次我就记住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泉奈和安和来到了眼前。雪间稍敛了敛笑容,问道:“城门都看完了?” “看完了。” 泉奈等她走到身边,才抬步往前:“我去营地里走了一圈没见着你,就知道你在这。要是回头你累病了,你二哥还不得砍了我。” “哪就那么娇弱了。”雪间不禁失笑,“就是再来上一次我也是撑得住的。” 泉奈可不想再让她来一次:“你可别。增员到了以后,你从屏山坳附近探得的那条绳索领着三千人过了覆水,连夜疾驰袭了雷之国存粮之处离康要塞,拿下了离康城。” “人家打下离康要塞都恨不得放炮仗庆祝,你倒好,连城都不要了,气都没喘就带人换上驻守军士的衣服,扛着个校尉过了离康城翻山到了肴川,沿着肴川往东从后头绕到了扬含城的北门。北门的领将听说离康要塞失守了,又一看是那里的校尉,哪还敢怠慢,禀报了成河景开了门就把人放了进来。” “成河景还等着人去回话呢,谁知道等来的是你们。”泉奈呵呵笑了两声,“你们进了城四处放火,让城内乱了起来。我在外得了信才能领人迅速渡过覆水,全力攻下了南门。” “你先是在营地里演了一出大戏,让成河景以为我们内讧,引他们出来;而后设了一路计策全歼水守健的五万兵马,又让我领五万人提前埋伏在临近覆水西侧的山间,只待水守健大军一出就用土遁把覆水拦住;城内火起后,我们就立即上船杀过覆水攻下城来。” “这样缜密的计策,环环相扣,只要出一点差错,便会功亏一篑。”泉奈现在想想仍赞叹不已。他侧首注视着含笑的雪间,眼底带了些许可惜与遗憾:“雪间,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个女子着实屈才了。” 如若她是个男儿,如若她能和傅川恒一样生在贵族,那必有另一番大展手脚的天地,而不是和现在一样只能当个军师出谋划策。世人议论起来只会说是傅川恒的算无遗策,哪里会信出自一个女忍者的心中? “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 人活两世,雪间深知知足常乐这个道理:“傅川恒即便出身贵族前半生也屡遭排挤,若不是遇到了我们,也许此生也不会再有如此施展才能机会。难不成我还能掰着手指头正好投在大贵族的家里头?” “更何况你瞧瞧军中和忍者中,满目都是男子。我能出得了木叶凭自己的一身本事站在这里,便已是超出我最初的打算了。”若说全无遗憾,雪间自己也是不信的,但正因看得清楚,所以她并没多太在意,“只要胜了就好。胜了,木叶才能安然无恙。” 泉奈见状也不再言语,只是在心中暗暗叹息,面上却说:“如今扉间和水户也在土之国攻城略地,听说土之国朝堂已分为了两派,一派主张死战到底,另一派觉得这本就是雷之国挑起的战火,土之国原不该跟着趟这趟浑水,现在好处没捞着,反而惹了一身骚,故而应当立即停战议和,并向雷之国谴责。” 雪间对此毫不意外:“北望之战后土之国元气大伤,想要报仇却没有底气,这次土之国大名好歹叫说动下定了决心出兵还是这么个结果。现在骑虎难下,以土之国大名那个瞻前顾后没个决断的性子,还得吵一阵呢。” “而今说不定逸阳城的那位,比土之国大名更焦头烂额呢。” ———————— 逸阳城,皇宫。 正值大朝的日子,大臣们身着朝服,立于大殿之上。然而平日里人声奏对的朝堂,此时却鸦雀无声。众人皆敛声屏气,低首垂目,不发一言。 脾气一向火爆的雷之国大名坐在高位上,单手撑着额头,无力地靠在扶手上。 左相水野元隐晦地左右看看,见无人动弹,只好硬着头皮出列奏道:“陛下,现在水守健兵败自刎于覆水,成河景战死扬含城,风岚族长被杀,夜月族长失了一臂,和伊鲁族长一同撤到了肴川以北的肴山关。肴山关守军不过八万,如何能抵挡火之国十数万大军?” “肴山若破,昌故城便如火之国的囊中之物,之后逸阳城便近在咫尺。而今大将损折,肴山告急,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啊!” 水野元的话回荡在大殿之中,高居于上的大名却如泥塑的一般,依然维持着单手扶额的动作,一动不动。 “呵,左相这话说得可真轻巧。” 一片寂静中,右相平村雄一冷笑一声:“当初左相在朝堂上慷慨陈词,力陈木叶之害,真可以称得上是振聋发聩,犹在耳畔回响。你力荐成河景为主帅,水守健为副帅,信誓旦旦地保证必将为陛下献上火之国的肥沃良地。可现在呢?如今面对这局面,倒是让陛下早做决断,难不成是想让陛下给你收拾残局吗?” 177 阴谋与反间 水野元闻言变了神色, 脑门上顿时渗出汗来,忙跪下请罪:“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啊!” “臣自知有罪不敢辩驳, 然而今大敌当前,还是先退敌, 保我江山为要啊!等到敌军退去,陛下如何处置,臣都绝无怨言!” 水野元言辞恳切, 句句发自肺腑,但平村雄一却不想轻易放过参倒他的大好机会,当下鼻中重重一哼:“先前成河景兵败云垂关时,我记得左相也是这么说的, 还说什么扬含城有覆水之险, 定当万无一失。然而今火之国即将兵临城下,左相又拿这番话来搪塞陛下,莫不是觉得陛下可欺?” 平村雄一的话字字切在要点上,就是想辩驳也难以下手。此时跪在地上的水野元纵然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也顾不上他,而是不得不先过了大名这关:“陛下, 臣,臣……” “够了!” 大名的怒吼成功让朝堂恢复了寂静。他站起身来,俯视着群臣, 蕴着怒火的眸子挨个扫过各怀心思的众人, 最终落在了平村雄一的身上:“那依右相看,现下该当如何?” 这一句话,就表明了大名的态度。 不说水野元心中一沉,平村雄一依旧面色如常, 从容答道:“陛下,臣的主张未变。臣以为当立即遣使去大名府,停战议和。”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低声的议论。 “陛下,当初与火之国开战前臣就曾说过,重燃战火,耗损国力,生灵涂炭。若是胜还好,若是败不但元气大伤,亦要遭受战败之辱。” 平村雄一似乎没看到大名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继续道:“恕臣直言,倘若我们面对的是月之国这样的小国,几乎有全胜的把握,则臣自当全力支持;然而火之国地域辽阔国富兵强,纵使近年有所不济,亦不是我等可轻易匹敌。土之国自北望之战后十损七/八,虽与我同盟,但其南有风之国掣肘,还能有多少余力应付火之国呢?” “陛下忧心木叶成我之大患,想逼火之国剪除。可木叶既已成形,陛下再攻,焉能不为此利刃所伤?而事实证明,臣的推测不无道理,即便临时促雷之国忍族结为同盟,亦不是木叶的对手。而今火之国大军将至,国内人心惶惶,唯有求和,才能保全逸阳城,修生养息,以图再战。” 平村雄一话音落下,大殿内再次落针可闻。 “那依卿之见,当派何人为使呢?” 众人闻言愕然。谁不清楚自家大名的暴脾气,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当场劈头盖脸一顿骂,谁知他方才的怒火仿佛瞬间门烟消云散,竟一口答应下来。 平村雄一也十分意外,怔了片刻才说:“以臣愚见,当遣上次出使之人携国书再往大名府,以表诚意。” “准。”大名沉声道,“此事朕还需详加斟酌,再做决定。退朝。” “退朝——” 平村雄一怔怔地看着大名匆匆走向后殿,心下升起一团疑云。水野元从地上站起来,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身上的土,看向尤自没有回过神来的平村雄一,不冷不热地说道:“右相一向主和,今日可算是如愿了?” “左相为国日夜劳心,也是操劳得很啊。”平村雄一不咸不淡地顶了回去。 “你我二人再如何相争,终究还是要看大名的意思。”水野元呵呵两声,“右相耳清目明,想必能够看出陛下今日的态度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见平村雄一没有接话,水野元的口气带了几分嘲讽,感慨道:“右相能否如愿,还未可知呢。” 水野元说完这话倒是施施然走了,独留平村雄一在原地惴惴不安。他的拇指和食指下意识地搓着,思忖半晌还是抬步向后殿走去。 通传之后,平村雄一顺利地进入殿中,只见大名立于窗边,拿着剪子在修剪多出的枝丫。与前几日的暴怒与焦躁大为不同,此时的大名似乎非但不担心战况,反而多出了几分胸有成竹的悠闲。这令平村雄一十分不解,于是他来到大名身后,问道:“陛下,真打算和火之国议和?” “现今这局势,除了议和别无他法。”大名仍旧背对着他,平静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些得意,“这不也是右相一贯的主张吗?” 话是这么说,可谏言被采纳的平村雄一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增了几分担忧,恳切地说:“陛下,您究竟是如何想的,可否与老臣说上一说?” 别你现在自个儿做了什么决定到头来还是要我给你擦屁股还不一定能擦得干净。 历经两朝早就看透了这位皇帝的平村雄一表示我信你个鬼。自三十年他下令出兵吞并月之国后,平村雄一就知道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好战分子。作为雷之国的丞相,他何尝不想拥有火之国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但同时他也看得出,目前的雷之国并不是火之国的对手。 故而这次就算拼着得罪大名,他也要把事情问清楚。 “右相何必着急。” 大名吹了吹剪子上的泥土,笑呵呵地放到了一旁。他背着手自窗台走道案前,随手拿起一份奏折:“而今胜负如何,还未可知呢。” “陛下想要以缓兵之计拖延火之国的步伐,虽不失为良策,可终究是扬汤止沸之举。”平村雄一苦口婆心,“如今光木叶大军就已增至近五千人,已远非夜月等族能抗衡。陛下纵然调再多人来,安能与忍者相敌?” 更何况以目前的交手来看,恐怕宇智波泉奈和千手雪间门都尚有余力。这两人的战力如何是极大的变数,若是处置不好恐会酿成大祸。 “若是宇智波泉奈和千手雪间门死了呢?” 平村雄一闻言脸色一变,惊问道:“陛下何出此言?天下人皆知这两人乃当世强者,岂会轻易被杀?” “当世强者?右相也太抬举木叶了。” 大名冷笑一声,嘴角抹出嘲讽的弧度:“这世上比他们强的,可大有所在呢。” ———————— 天光淡去,逸阳城中升起袅袅炊烟。明月当空,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宫中使出,沿着长街而行。辘辘之声回荡在夜色中,直到接近挂着“丞相府”匾额的府邸,才渐渐弱了下来。 “大人,您慢点。” 平村雄一在侍从地搀扶下慢慢下了车,身形微微佝偻,好似一个普通的老者带着一身疲惫往府中走去。刚到门前,门房见自家大人回来了,忙急匆匆地几步下了台阶,止步在平村雄一面前,低声并禀报道:“大人……” 平村雄一瞥见他的神色,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朝他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又上前两步,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平村雄一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紧接着面色沉了下来,问道:“人在哪?” “小人不敢大意,便让他去内堂等着了。” “知道了。” 平村雄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个威严的右相。他加快了几分步伐,来到了内堂,果真见一人坐于堂上,正气定神闲地饮茶。 “去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许出现在屋子周围。” “是。” 木门将浓重的夜色都挡在了屋外。那人见门掩上,才躬身施礼道:“拜见右相。” “哼,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找到这里来。”平村雄一重重地哼了一声,走过他身边坐到上首,“有什么话就说吧。” 那人不慌不忙,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傅川将军仰慕右相声明已久,特遣在下来拜会大人,并让在下带了些许下物,还望大人能够笑纳。”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平村雄一盯着这盒子,并未接过。那人也不急,只这么双手恭敬地举着,似乎并不担心他不接。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半晌,平村雄一才抬手接过了木盒,只打开一条缝便重新合了起来,呵呵笑了两声:“贵使此来,不会只是来送这个东西的吧。” 那人略一低头:“这不过略表是傅川将军的诚意罢了,待到事成,还有重谢。” “贵使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平村雄一将木盒随意地放到一旁,“本相身为雷之国的丞相,怎么会与火之国有任何瓜葛呢?” “大人说的是。”那人满面恭敬,笑道,“在下此来,不过是帮大人实现心愿罢了。” “心愿?” 平村雄一来了兴趣。他伸手端起手边的茶碗,轻吹着碗表面浮着的白沫:“如今我位列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宅安宁,子孙还算争气,你倒说说我还有什么心愿未达成?” “大人乃是两朝老臣,权掌中枢,德高望重,为万人敬仰,这是整个雷之国乃至各国尽知的事情。”那人顿了一下,“但您可别忘了,雷之国还有一位丞相呢。” 平村雄一的手一停。 “恕在下直言,大人于前朝之时便为右相,侍奉先皇尽心尽力,为了雷之国呕心沥血。当今大名是嫡长子,自小便为太子。您受先帝重托,任太子太傅,对太子悉心教导。于公,您深受先帝倚重在先,尽力扶持大名在后;于私,您与大名师生情谊多年,不可谓不深厚。” “可以说,当今大名是在您的眼底下长起来的,无论公私,该是您在朝堂上更受倚仗才对,可怎么现在倒让那位压一头呢?” “贵使慎言。”平村雄一把茶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语气颇为不悦,“本相与水野元同朝为官,同为陛下效力,不分彼此,只要是为了雷之国,又何须分得那么清楚?” 那人听他语气不善,却并不慌张,反而笑道:“这屋内就只有你我二人,右相又何必打哑谜呢?若是真如大人所说不分彼此,大人又为何数次苦谏?” 见平村雄一不言,他接着说:“贵国大名的脾气想必大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大人顾念着雷之国顾念着百姓,一向不愿大动干戈,然自先皇始,雷之国近百年来有过多少战事?不说旁的,就说三十年前贵国冒着被五大国征伐的风险吞并月之国,不就是为了今日之战吗?” “而今我火之国大军虽暂被阻在肴山关,可贵国又能坚持多久呢?若是死战到底,只会空耗两国国力,使得两国百姓涂炭,商道受阻,两败俱伤,到头来反倒便宜了其余三国,这样的买卖是否合算,右相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平村雄一静静地听着他的话,默然不语,良久才问道:“你的意思是……” “右相阅事无数,岂不闻‘冤有头,债有主’?”那人的徐徐说道,“雷火两国本为一墙之隔的邻居,世代友好,却因小人谗言挑起战事才造成今日局面。贵国大名贵为一国之主,是何等英明神武,自是不会有错。那么该破坏两国和平负责的,自然是向大名进言的小人啊。” 平村雄一的脸上缓缓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贵使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啊。” “在下不敢,只是为了大人,为了贵国,斗胆进言而已。” 他面上愈发从容,语气平缓却带着自信与不容置疑:“如此一来,大人除了心腹大患,重掌朝堂;我火之国得了罪魁祸首,有了交代,又平了两国民愤,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一举三得?”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平村雄一的手摩挲着茶碗的边缘,余光尚能将那只静静躺在桌面的木盒包含在内。计时的沙漏划过金属的容器,堆积到下方的铜碗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时间门不知从指缝中溜走了多少,只听一片静默中,平村雄一厚重的声音缓缓响起:“还未请教贵使的尊名?” “在下不才,雨谷氏下幕僚,雨森近堂。” 178 炸毛的猫猫 “停战?” 雪间门“啪”的合上自大名府传来的这道旨意:“这是大名亲自下的吗?” 傅川恒颔首:“是, 宣旨的人刚走。圣旨我看过了,这上面的玉玺盖章做不得假。” 偏偏是这个时候…… “将军,而今肴山近在眼前, 我们的士气正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停战?”曲岩降折也十分不解,“肴川不如覆水湍急,肴山关亦没有云垂关险要。且雷之国新败, 准备不及,正是士气低迷之时,此时我们当一鼓作气攻下肴山关,直逼逸阳城,岂不痛快?” 傅川恒也是这个意思,但旨意在前他却不得不遵从。他毕竟征战半生,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三族长可曾听说, 大名府出了什么变故?” 其实雪间门看到这道旨意的时候, 心中就已有了猜测。这时听见傅川恒问, 她也不藏私,说道:“前几日木叶传来消息,说雷之国的使者到了大名府。” 此言一出, 傅川恒也明白过来:“三族长的意思是,雷之国遣了使者去求和?” “以目前情形来看, 只有这一种可能。”雪间门将圣旨交还给傅川恒,“如今泉奈留在了扬含城, 想必他那里应该已经接到木叶待命的传信了。” 扬含城乃通往雷之国腹地的咽喉要道,一旦被掐断,整个大军就被断了退路,故而可以说是至关重要。因此几人商议后决定由泉奈领兵驻守扬含, 以备防守和转运之用,傅川恒和雪间门则率领剩余大军开赴肴山关,并在肴川南侧安营下寨。 大帐内陷入短暂的默然。少顷,曲岩降折问道:“将军,雷之国此次求和,恐非真心啊。” 曲岩降折的话可谓是说出了两人的心声。雷之国大名的为了扼杀木叶不惜调集三十万大军分两路向火之国开战,此时雷之国尚有余力,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会轻易低头? 况且从近日斥候的探查来看,肴山关与西侧清河关内调动频繁,当是有增援到来,由此可见,雷之国似乎并无停战的打算。 “怕是缓兵之计啊。”傅川恒这样说道。 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公然违抗大名旨意,实非明智之举,且即使现在出兵,也不能保证一战而胜。因此即便不愿,傅川恒还是说道:“三族长,扬含城大战刚过不久,还是让军士们在此休整一下吧,你看如何?” 雪间门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就有劳将军了。” ———————— 因着大名的旨意,大军就在肴川南边耽搁下来。即便到了九月,雷之国夏日的炎热也没有褪去的迹象,就算是驻扎在背阴的山谷,晚上也热得和白天一样。 雪间门蔫蔫地在桌子上趴着,看着眼前的菜也一点动筷子的欲/望也没有,反倒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大人,您多少吃点吧。”英苦恼地劝道,“就算是苦夏,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啊。” “可是我真的不想吃啊。”雪间门的声音闷闷的,“我好热。” 汗珠从脸颊滑落下来。英抹了把汗,轻叹道:“这雷之国的夏日属实难熬,比木叶热多了。” “雷之国山多树少,夏天岩石晒得滚烫,热气散不出去,自然热得跟蒸笼似的。”雪间门有气无力地解释,“咱们那大片大片的森林,热气都叫树挡去了,当然凉快。” 夏天难免心浮气躁,英也有些焦急:“咱们这都在这等了快两个月了,大名府也没点动静。不是说雷之国使者早就已经递交国书了吗,怎么还没决断?要打要撤,总是要有消息的。” “哪那么容易啊。” 雪间门也想快点回去:“你当雷之国大名是个肯吃亏的?他定是先让使者递交国书,以小利诱使大名停战,之后再提的条件不能让大名满意,两边互相扯皮,就耽搁下来了。” 英不解:“大人既然开始就和傅川将军都看出来这是缓兵之计,为何不向大名上书?” “傻姑娘,你以为是谁都能跟大名上书的吗?” 雪间门忍不住站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千手也好,宇智波也好,在贵族眼里不过是工具和玩物。大名不过是一时兴起召见了我一面,又给了些赏赐,你就真觉得木叶能入他的眼了?” “更何况朝中的人不傻。我们既能看出,大名府中也定然有人谏言,要能劝得了,我们现在就不会还待在这了。” “那咱们就只能一直在这等着吗?” “等着吧。”雪间门望着帐外耀眼的毒日头,“想必也快了。” 太阳渐渐西斜,天光暗了下来。英和往常一样整理好文书,回身看向正在点驱蚊香的雪间门:“那大人我先回去了。” “好。”雪间门吹灭手中的火折,笑着点头,“早点睡吧。” “是。” 帐帘被放下。雪间门吹了蜡烛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慢慢闭上了眼睛。帐外偶尔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和低声的交谈,点点的火光映在帘上。困意逐渐袭来,雪间门只拿薄毯盖着腹部,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雪间门!” 突然,雪间门精神一凛,骤然睁开了眼睛! 她倏地坐了起来,看向突然跳出来的九喇嘛:“怎么了?” “我感受到了又旅的气息。”九喇嘛的脸上是难得的严肃,“已经距离很近了。” “又旅?是二尾?” 雪间门闻言面色突变,心下大惊:“你是说二尾……” “轰!” 帐外的巨响打断了她的话。雪间门三步并作两步猛地撩开帐帘,外面已经火光冲天。她抬头看去时,只见北边营地赫然现出一只浑身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硕大猫类。它正满脸凶相,龇着牙亮出利爪朝吓蒙了的众人毫不留情地挥了下去! “火遁·龙炎放歌!” “雷遁·雷击之术!” 火龙盘旋而上冲向又旅落下的爪子,雷电缠绕上它的身体。又旅的动作顿了一瞬,紧接着带着更大的力道疾速刺穿了数人的身体。刹那间门,惨叫声几乎要震破耳膜,横飞的血肉洒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傅川恒只是个普通人,从未见过尾兽,此时亦惊惧不已。然而他是主将不能后退半步,于是他一面传令众军士后退,一面拔出剑来对准又旅,大吼道:“你这怪物,有种冲我来!” 刺向士兵的爪子忽的顿住。那军士瞪大眼睛,缩小的瞳孔盯着近在咫尺的猫爪,吞了吞口水。他极力控制住战战的两股,来不及庆祝劫后余生,便连滚带爬地跑开了去。 异色的双瞳缓缓地转动,硕大的猫爪踩塌了白色的帐篷。烈火烤炙得脸发烫,冷汗顺着颊边滑落,傅川恒拎着从未觉得如此沉重的剑,甚至能听到它磨牙的声音。 “可恶的人类!” 它好端端的在山里卧着,突然冲出来一群忍者把它胖揍一顿封印了起来,等它再出来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这群聚集在一起的人了。 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又旅身上的火焰倏然“腾”地升得老高。恨意在身体内翻涌,滔天的怒火将它仅剩的理智吞噬殆尽。它张开大嘴,口中的查克拉渐渐凝成球状,暗紫色的黑洞似乎要将一切吞噬。 “那是什么?!” “那种程度的查克拉,快用土遁防御!” 一道道土墙立起重重壁垒,层层封印符文自地面涌出,爬上又旅的身体。被捕捉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它尖叫一声,竟后腿直立起来,狠狠地向地上一跺! “小心!” 剧烈的震颤让大地裂出道道宽大的缝隙。普通军士哪里见过这场面,本就腿软,脚下不稳,不少人纷纷跌倒在地。趁这个短暂的间门隙,熊熊燃烧的尾巴横扫过来,带走了一大批人的生命。又旅身上的符文霎时被火焰燃烧殆尽,刚刚按下暂停键的查克拉球再次如吹起的气球般膨胀起来。 无力感渐渐蔓延开来。纵然是身经百战的忍者,在尾兽面前也是那样渺小。挣扎与绝望在他们脸上变幻,刀剑苦无紧紧攥在手中,染上了一层汗却并不被自己的主人投掷出去。 “怎么会……雷之国怎么会有尾兽……” “我们,真的能战胜它吗……” 木头焚烧的噼啪声中,不知是谁喃喃自语道。 “木遁·木龙之术!” 拔地而起的木龙兀地自地面钻出,尖锐的角直直地戳中了又旅的颈部。它惨叫一声,身子骤然失去了平衡向一旁倒去,庞大的身躯压倒了十数个帐篷,引得军士们纷纷四散逃开。它口中的尾兽玉也因此改变了投射的方向,飞向了东边的山峰。 众人只觉得面部一阵灼烫,目光随着射出的尾兽玉而去时,只见不过片刻远处山头便瞬间门一道耀目的光芒所遮盖,仿若太阳降临一般刺得所有人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充斥满鼓膜的炸裂声紧随着强光而来,紧接着猝然的强风裹挟着飞沙走石席卷了整个营地。众人或抓住附近的牢靠物,或卧倒在地,有的人来不及反应,直接被狂风卷上了天,重重地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与地上众人的狼狈不同,此时的雪间门稳稳地立在木龙的头顶上,猎猎的劲风吹起她高束的长发,却未撼动半分她看似单薄的身影。底下的一动一静皆尽收眼底,她强压着胸中的怒火,抿唇睁目,秀眉紧蹙,冷声道:“你就是二尾吧。” “人类,你胆敢……” 被人类击败的耻辱彻底点燃了它全身的查克拉。又旅真的像一只炸毛了了猫一样,爬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雪间门,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将她撕碎:“你竟敢让我的美丽的毛染上尘土,不可饶恕!” 雪间门:“……” 咱就是说,你这有毛? “冤有头债有主,抓你的人是雷之国的忍者,与我们无关。”雪间门的语调无半分起伏,“你要报仇,也不该滥杀无辜。” “你们人类全都该死,全都该死!”又旅的利爪在地上抓出深深的沟壑,“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雪间门觉得跟一只愤怒的猫没法交流,干脆也不废话,直接双手合十道:“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话音未落,两条猫尾倏地从雪间门右后方的死角朝她的面门袭来。她的余光早已瞥见,当下腰腹用力一个后翻,避开了第一招。当她再次落下时,双手相交赫然掐出了一个“巳”印—— “木遁·木人之术!” 179 猫猫+1 “木遁·木人之术!” 壮硕的树木破土而出直冲云霄, 好像有思想一般在半空互相缠绕、凝结,最终化为高大耸立的木人,如一座巍峨的山,挡住了外面所有的风雨。 “这不是柱间大人的……” 有千手的族人认出了柱间仅使用过数次的招式, 心底顿时涌出了狂喜。他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 连额上还在渗血的伤口都无暇顾及:“我们有救了!” 欢呼声如燎原的星火般点点蔓延开来, 逐渐演变成响彻山谷的呼声。他们仰望着高处的雪间,仰视着她那略有单薄的背影, 看着一人一尾兽你来我往的交战, 心中的澎湃和敬仰传达至四肢百骸, 化为几乎沸腾的血液和对这宛如神迹的拜服。 这是雪间大人的力量, 这是他们木叶的力量! 必胜与绝望的转化只在转瞬之间。前所未有的信念自众人的心底迸发出来,他们个个攥紧了手中是武器,豪情万丈,恨不能现在就杀到逸阳城把雷之国大名踹下宝座。然而面对力量悬殊的二尾, 他们亦深知贸然冲上去只会给雪间添乱,只好暂时压下兴奋与激动, 静等着这场非人力对抗的成败。 木龙绕着木人的身体, 盘旋而上停在了肩上。雪间挡在整个营地之前,面对着尾兽的查克拉, 一步不退。又旅的爪子自左边袭来,她手指翻飞,指挥木人矮身躲过,左手一把抓住它的两条尾巴,而后右手紧握成拳,裹挟着劲风朝它的下巴一拳打了上去! 下巴是人最容易致昏的部位之一,对许多动物来说亦是弱点。果然又旅哀嚎一声, 木人力量之大使它只猫翻倒在地,激起了一片尘土。 然而尾兽毕竟是尾兽,不是普通的生灵。不过瞬息,又旅如触了电一样从地上弹起,身上的火焰直冲云霄,竟在空中凝成一杆杆长枪,朝着木人直/插过去。火/枪之后是紧随而来的漫天火焰,似乎誓要将眼前的一起焚为灰烬。 木头怕火,活了这么多年的又旅还是知道的。它就不信了,它的火焰还不把这些破木头给烧成渣渣! “木遁·排榜之术!” 木人的面前与身周陡然升起数道数十丈厚的木墙。扑面而来的火海猝不及防撞上了上去,化解了向前的趋势,往两边扩散开去。木墙被烧得焦黑,□□在上面戳出了无数的洞,却始终无法破开分毫。木龙以木墙中高高跃起,宛如一只真龙自上空俯冲而下,向它的颈后袭去。 又旅还不服气,一个翻滚灵活地躲开了木龙,再爬起时四肢抓地,张开大口,一颗颗尾兽玉早已在凝结成型,如弹丸般撕破空气,向雪间发射而来。 “雪间大人快躲开!” 方才见识过尾兽玉威力的众人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那能移山填海轻易削平山头的力量哪里是人类可比拟的,若是正面接下这一招…… “轰!” 大片的烟尘混合着木屑飞溅而起,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英举起双臂挡住风沙,待冲击稍弱便猛地一挥手臂,拔腿就往前冲。 “大人——” 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了夜空。她什么都不管了,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奔向木人的所在之处,却突然感到胳膊被猛地一拽,害的她身体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放开我!” 英眼含泪水,用尽全力想挣脱橘美的手:“我要去帮雪间大人,我要去帮她!” “你冷静一点!”宇智波橘美死死地拉住她不放,“你这么冲上去是急着给尾兽当点心吗?”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人自己苦苦支撑!”英还在挣扎,“就是死我也要和大人死在一起!” 大人对她有天高地厚之恩,她不能,不能…… “雪间大人这么强,一定没事的!”橘美目光灼灼,“我们要相信她。” “可是……” “木遁·束缚之术!” 烟尘中骤然伸出数十根枝条,眨眼之间便到了又旅跟前。它们没有攻击,而是仿若有意识般突然掐住又旅的脖子,缠绕上它的颈部、四肢与尾巴。众人只见方才还张狂不已的二尾被死死地绑住,它浑身的蓝色火焰非但没能燃烧这些树枝,反倒熄灭了许多。 “是禁戒之术……” 有漩涡族人认出了树枝上附着的符文:“这是据说能封印尾兽的高阶封印术啊!” “但这个术不是好几个人才能施展吗?” “那是因为这个术需要海量的查克拉支撑,单人一般做不到……” “我就说雪间大人没事吧。”橘美放开她的胳膊,看着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的英,笑道,“她一定有办法应付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宇智波橘美的话,被扯在地上动弹不得又旅感受到体内查克拉的流逝,不禁大惊:“你,你中了我的尾兽玉怎么可能没事!” 笑死,她十六岁的时候就能把矶抚揍趴下了,二十岁要是反倒打不过二尾还不得回去就被大哥操练? “就凭这种程度的尾兽玉,我还不放在眼里!”雪间双目微眯,肃然道,“束手就擒吧,又旅。” 多年未曾听到的名字再次传入耳中。又旅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她:“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雪间的声音稍稍压低,“不光你的名字,你们九大尾兽的名字我都知道。” 自六道仙人死后,就再无人能叫出它们九只尾兽的名字。这个女孩看年纪也就二十左右,怎么会知道这些?而且不知为什么,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它熟悉又讨厌的气息…… 脑中一道灵光闪现。又旅的瞳孔陡然缩小,语气中带了几分难以置信:“你就是九喇嘛说过的那个阿修罗的后人?” 啊对对对。 雪间没空跟它废话:“我不想伤害你,但你杀了这么多人,不能没个交代。”说罢,她双手合拢,右手成掌向前一伸! 捆在又旅身上的树枝忽的增粗了一倍,如海绵般将查克拉尽数吸走。又旅只觉得体内的查克拉潮水一样的向外涌去,却受制于封印符文无法动弹,不由急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雪间打断它的话,眸中的冷色尚未褪去:“你敢惹事,我就敢收你!” ———————— 泉奈看到雪间拎着后颈皮提溜到面前的又被九喇嘛收拾了一顿而愈发垂头丧气的又旅时着实是愣了一下。 “你家养猫,正好你看着它吧。” 雪间一把把又旅扔到泉奈怀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还要去给它收拾烂摊子呢。” 泉奈哭笑不得地抱着又旅,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还好吧。” “就它这点伎俩还伤不到我。”雪间无视窝得更深的又旅,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好运。” 泉奈在扬含城得了信,尽管知道雪间无碍也必得亲自过来看一眼才放心。他一路从营地门口走进来,只看一地的狼藉和医疗班的忙碌,就知道昨夜的战斗有多么惨烈,更不用说随处可见的互相搀扶身上各处带伤的士兵和忍者们了。 也难怪雪间这么生气。好好的被雷之国摆了一道,损了兵马折了士气,要不是雷之国没料到又旅这么不禁打怕误伤自己人,恐怕还有一波攻击等着他们。 “昨夜错失了最好的时机,想必他们亦知我们今夜会有防备,不会来偷袭。”泉奈抱着又旅,好歹看见雪间还在瞪它就强忍着没有撸猫,“只是这样一来,议和之事算是告吹了。” 雪间都觉得到这个份上了还议和个锤子:“议和?我看雷之国就是找揍!” 堂堂正正地较量也就算了,放尾兽算什么本事?要真比放尾兽,雷之国就是把八只尾兽凑齐了她家小九也能给揍飞。 当初就是为了不让尾兽成为人类争夺欲/望的工具,她才将九喇嘛和矶抚藏了这么多年,即便是这样的战争也不曾起过利用它们来夺取胜利的念头。 可雷之国倒好,先是用议和的噱头拖延时间调兵遣将,后又粗暴封印了二尾,还将它的一腔仇恨全部倾泻到与它毫不相干的火之国众人身上,连累近千军士和忍者丧命,这样的小人行径着实可恶。 泉奈看她面上的愤愤不平,略一沉吟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这回轮到雪间意外了:“你怎么知道?” “如今你是木叶统帅,即便面对我,也不该在这大帐之中让情绪这样显山露水。”泉奈的嘴角微翘,“你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能这样说,必然已想好了对策。” 既然被看破,雪间也不再隐瞒:“泉奈,我想直接锤平肴山关。” 泉奈一怔,顿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我的木人木龙已经暴露,再隐藏也没什么意思了。”雪间从桌案后转出,认真地注视着泉奈,无半分玩笑的意思,“你觉得我能做到吗,泉奈?” 180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泉奈早该想到的。 以雪间的性子, 别人都扇到她脸上来了,她不还回去她就不姓千手了。 木人与尾兽的一夜激战已然泄露了雪间自身的情报, 想必最迟明天逸阳城就该得到消息了。既然如此,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肴山关还未反应过来直接进攻,不留给他们半分喘息和思考对策的时间。 只是雪间虽强, 但雷之国忍者既然有能力封印二尾,亦不容小觑。且以之前和雷之国忍者交手的经验来看,小看对手是要吃大亏的。 故而要攻,不但要有必胜的把握一鼓作气拿下, 而且要赢得绝对、赢得漂亮, 要让雷之国的所有人都感受到压倒性的绝望和恐惧, 然后令他们带着这份恐惧, 度过今后的十年甚至数十年。 就如同他们出兵前还在木叶计较的那样, 雷之国作为出头的椽子, 一定要削得彻底、削得他们痛不欲生,才能换来相对长久的安定。 之前的战役已经足以彰显傅川恒及其所率大军的能力, 接下来, 该看木叶的了。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 泉奈的脑中一切便都已成型。他看向郑重其事的雪间,颔首道:“当然可以。不光你可以,我也可以。” 雪间一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你的眼睛……” “自开了万花筒以来, 我一共用过三次。”泉奈心里有数, “这些年你时不时的帮我保养,再加上我平日也十分注意,因此视力并没有下降。况且就开一次须佐, 不会有事的。” 雪间却不赞同:“雷之国用尾兽逼出了我的底牌,可你的万花筒却还无人知晓。如果这次你同我一起,那么须佐也藏不住了。” 火之国与雷之国的战争,牵扯的不止是两国,更有天下无数双眼睛在时刻盯着。倘若泉奈和她一同去,那么此战过后不止是雷之国,整个大陆的所有国家都会知道他们的技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那么同样的,要是以后再有战事,在不知对手深浅的情况下,他们无疑会落了下风。 雪间已然处于这样的境地,所以不想让泉奈陪她一起陷进去。况且泉奈的万花筒能力一暴露,也会牵扯一部分斑大人的能力,这也是她不愿看到的。 “技能开发出来,就是用来用的。” 泉奈不以为意:“将宝物永远藏在盒子里,又如何展示它光彩照人的一面呢?” “可是……” “雪间,我知道你很强。” 泉奈难得强硬地打断她的话。他的目光笃定而真挚,让雪间觉得似乎透过她的黑瞳一直望到了她的心里:“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雪间的心突然“怦”地跳了一下。 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雪间觉得脸没来由的有些烫。她侧了侧脸,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好,那今晚我们一起去。” 泉奈这才露出了笑容。他的手在袖中攥了攥,垂首犹豫了片刻,才重新看向她:“雪间,肴山关一破,雷之国的战事就接近尾声了。” 雪间点头:“是啊。” 泉奈:“……” 雪间:??? 沉默一时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雪间歪歪头,觉得他这话应该是没说完,方待开口问就听他说:“罢了,等仗打完再说吧。” ……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雪间不免奇怪:“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泉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雪间,雷之国递交降书之后,我有话跟你说。” 雪间见他如此郑重,心下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好。” ———————— 夜晚,是万物休眠的时候。 城头上,守城的士兵的头一点一点。炎热的气候,深夜的寂静,再加上有些阴沉的天气,都是困意席卷的大好条件。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蹲在暗处的男子打了个哈欠,却被同伴捅了一肘子。他吃痛地揉揉肋间,咕哝着抱怨道:“你干嘛啊?” “清醒点,族长可是说了木叶这两日可能来偷袭。”那人面上一片肃然,“你是没看见昨晚族长的脸色。咱们死了多少族人才捕捉的二尾居然眨眼之间就让木叶收了去,当时族长的脸都青了。现在木叶吃了这么大亏哪肯善罢甘休,若是出了事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说起这个男子也不困了,反而心有戚戚:“哎,你说木叶那是人吗?连尾兽都只有挨揍的份?” 哎哟想想昨晚上大猫叫得那个惨哦,简直不忍直视。 “……应该是吧。” “你这个‘吧’就用得很灵性。” “那你说昨晚上比尾兽还高的那个木人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 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人忽的面色一变:“有人来了!” 两抹明显的查克拉清晰地跃入了感知。来人似乎没有打算隐藏自己,而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向肴山关走来。他们走得不急不缓,好像只是来关前散个步,又好像是刻意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快去报告族长!” 肴山关上顿时灯火通明。雪间望着上面的重重人影,冷笑道:“忙活得倒早。” 泉奈瞅了她一样,很明智地没说话。 生气的女人真可怕。 到肴山关下的路并不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停在了高大的关隘之下。城头上早已站满了人,失了一臂的夜月云看着底下的两人,又想起失去的二尾,不禁咬牙切齿:“宇智波泉奈,千手雪间,你们来做什么!” “我们来此之意,夜月族长应该比谁都清楚啊。”雪间在笑着,笑意却未达冰冷的眼底,“夜月族长送的一份大礼,我们岂有不回之说?” “哼,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风岚飞想起连尸体都没来得及收回的惨死的兄长和族人,只觉得胸腔中的热血在翻滚:“千手雪间,我承认你们很强,但仅凭你们两人的力量就想面对现在站在这里的近千精英忍者,未免也太过自大了吧!” “是不是自大,试试就知道了!” 山风刮过肴山关,吹起雪间的长发,也吹动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雪间侧头看向与她并肩而立的泉奈。 泉奈感受到她的目光,也转头看向她。 两人相视一笑。 一路走来,不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山林,不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们始终在一起,互相扶持,守望相助,不曾退缩。 因为有他/她在身边,便无所不能。 所以哪怕面对整个雷之国,哪怕面对尾兽,他们也从未想过输。 泉奈伸出手,握住了雪间。 雪间的手不像普通的女孩子的手那样光滑,而是布满了一层茧,和他的手一样,是长年握刀和忍具形成的。她手上的每一分粗糙都镌刻着她的努力,她的执着,写尽了她受过的每一份苦楚,走过的每一个脚印。 就是这样一双手,让他无法放开。 他要一直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向前方,看遍天下。 雪间没有挣开,而是有力地回握了回去。 她,亦如此。 惊人的查克拉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爆发出来,从他们交握的手上互相交融。 “须佐能乎!”/“木遁!” 两道重叠的声音回荡在山间。紫色的巨人应声而起,自脚往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点和城头平齐,终究高过了城头,将全貌显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他如一位威严雄壮的武士,身披铠甲手握长刀,屹立在关前。 层层叠叠还带着新芽的枝叶从土地中冒出,缠绕上巨人的身周,好似镀上了一层木质铠甲,将所有的缝隙都挡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眸子,仿若神祇在凝视着渺小的众人。 千人的城头,落针可闻。 如果说远观二尾挨揍还不够震撼,那么眼前这个目测水泼不进火烧不断的巨人,就像一根棒子狠狠地敲到了他们的头上,似乎这俩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专程告诉他们——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不过是渣渣。 “千!手!雪!间!” 夜月云气得浑身发抖,蓝色的电光噼里啪啦地迸发了出来。想他顺利地攻入汤之国又被打了回来,之后云垂关也好扬含城也罢,他都以为只论实力自己能与宇智波泉奈或千手雪间平分秋色,只是统帅无能傅川恒多计才致使惨败,谁知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个笑话。 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也许在他们眼中就是个跳梁小丑。就连他倾全族之力收服的引以为傲的二尾,在千手雪间那里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那他算什么,夜月一族算什么,整个雷之国的忍族算什么!他们费心费力到今日站在这里的一切努力,又算什么! 被戏弄的感觉自心底涌出。夜月云单手结印,大喝道:“雷遁·雷枪之术!” “木遁·木锭壁!” 夜月云身周的雷电暴起,在空中凝结成一杆杆尖锐的长/枪,向巨人飞去。雪间也不示弱,召唤出厚重的木墙将攻击尽数挡下。趁这个功夫,夜月云猛地回头向还愣着的族人吼道:“快!” 众人被他这么一吼,纷纷回过神来。夜月的族人们迅速跳上城墙与两侧岩壁,凝神聚气,整齐划一地结印:“雷遁·雷鸣之术!” 雪间忽然感觉风向变了。 她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原本就有些阴沉的天空霎时凝聚出一片厚重的雷云,直直地向须佐巨人的头顶压来。空气中弥漫的静电甚至让她的长发飘了起来,她顿觉不妙,与泉奈对视一眼,手下不慢:“土遁·聚石成山!” 话音未落,站在两边岩壁上的夜月族人忽觉大地颤动,低头看时,只见脚下的岩石竟生生崩裂,像得了指令似的飞速朝须佐的方向飞去。 落脚点不断脱落,夜月族人便只能在岩壁上反复寻找新的落脚之处。雪间一面凝聚岩石,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的动作,再看头顶似乎有暂缓之势的雷云,心下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岩石坚硬又绝缘,是最佳的防御之物。不过几个呼吸,在木质铠甲之外便又罩上了一层厚重的岩石。而几乎在岩石聚拢完毕的那一瞬间,凝聚良久的雷云似乎终于不堪重负,雷电“咔”的破开空气,直直地向下方劈来! “轰隆!” 照如白昼的光亮与轰鸣的雷声直响彻数十里地。肴山关上的众人无一不觉得全身发麻,只勉力拿手臂遮挡刺目的闪光。伊鲁平从手指缝里看着几乎要将地底击穿的电流,不由心惊胆战。 难怪夜月一族能降服二尾,恐怕用的就是这一招吧。 他完全可以想得到,这一招要是用在人的身上怕是要当场尸骨无存,这次就算宇智波泉奈和千手雪间再强…… “火遁·火流之术!” 须佐身侧的太刀终于出鞘,带着金红的火焰陡然划向天空,竟生生地将雷云斩断。强悍的高温瞬间将水汽蒸发,雷云再无法凝聚,只勉强维持着几片的形态苦苦支撑。 “土遁·飞石之术!” 就再夜月族人再次结印准备凝结雷云之时,须佐巨人身周的岩石骤然炸裂,化为千万的小碎石,向四面八方疾速飞散。岩壁本就难以立足,此时正顾结印的夜月族人哪里能反应过来,躲闪不及被纷飞的乱石在身上戳出一个个血洞,如破布娃娃从山上滚落下来。 “小心!” 夜月云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身旁的族人,同时使出雷盾抵挡。纵然失了一臂,他依旧是夜月的强者。然而看着岩壁上一个个狼狈躲闪的族人,他终究纵身跃起,几个起落来到了他们身旁,抬手劈开了一块稍大的岩石。 “兄长!” 夜月云的弟弟夜月雨不住地躲避,几次想过去帮哥哥却被漫天的碎石阻了回来。夜月云看出了弟弟的意图,侧首躲开擦着耳朵而过的石头,喊道:“雨,快让族人们……” 夜月雨领会了兄长的意思,然而却再也没有机会听他把话说完了。 血花绽放在空中,浸满鲜血的树枝自他的胸前穿出。大口大口的血控制不住地从口中溢出,夜月云最后转动眼珠,望向须佐的方向—— 一只朝向他的手掌出现在视野中,手掌之后,赫然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 181 燕歌行 “兄长——” 撕心裂肺的呼喊陡然在石雨中响起。夜月雨一跃而起, 扶住倒下的兄长,眼含热泪。到了这一刻,夜月云睁着眼睛, 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 心中反而松了下来:“夜月一族就交给你了, 雨。” “不,兄长,你别走, 我求求你别走……”夜月雨抖着手拼命地捂住冒血的胸口。血自他的指缝源源不断地涌出, 从温热一点点变冷, 就像夜月云的生命一样, 一点点地流失殆尽。 他眼睁睁地看着兄长闭上眼睛, 仇恨和愤怒染红了双目。他霍得站起身,怒瞪双眼,几乎要把牙咬碎,脚下一跺,运起查克拉就向须佐冲去。然而还未等他落到实处, 一阵猛烈的罡风忽的袭来, 将他吹了个倒仰,迫使他不得不暂且落回岩壁上。 石雨停歇, 须佐之中重新显露出两人的身影。泉奈仍旧握住雪间的手, 毫发无损地傲立于上。 “怎么可能……” 夜月雨心中大骇。这招倾全族精英之力而成的雷鸣之术,当初就连二尾都不曾承受得住。就算宇智波泉奈和千手雪间的合力超越二尾,也绝不可能没有丝毫损伤! “你们,你们到底是不是人!” 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声,却无人出来反驳。如果连这样的术都不足以撼动分毫,那么到底如何才能将他们击败? 雷之国众人的神情一一落在了两人的眼中。然而谁也没有看到, 泉奈的手遮挡之后,雪间那控制不住的颤抖的指尖。 泉奈强压住眼底的怒火,抬手一挥。须佐出鞘的太刀高高举起,锋利的刀刃朝着厚重的城墙,在众人的仰视之中竟直劈而下! “快跑!” 肴山关坚实的城墙瞬间如豆腐般崩裂开来,夹杂着地震一样的轰鸣塌陷下去。然而仿佛还嫌不够解气,须佐之男又调转刀刃,裹挟着可怖的查克拉横劈一道,使得原本摇摇欲坠的城墙彻底被拦腰斩断,在激起的烟尘之中化为一堆碎石。 城上的忍者们见势不妙,纷纷各展本领尚且有个落脚之地。而普通士兵就没这么好运了,或被石块砸中或直接坠落,几乎全部葬身于砖石之下。 “杀啊!”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陡然从须佐之男的身后响起。火之国众人前有昨夜被二尾坑了一把的仇在,后又亲眼目睹了劈开城墙的全部经过,不由热血沸腾,一时间士气大振,胸膛里憋着一口气一股脑儿的奔上前来。 泉奈和雪间踩过城墙废墟,堂而皇之地跨进了肴山关。身后的联军一拥而上,和雷之国的忍者与军兵交战在一起。 夜月雨杀掉几个木叶忍者,眼前忽然一晃,立即下意识地后仰,避开了朝他面门而来的攻击。 他拿刀架住,看着面前的青年,直恨得牙痒痒:“宇智波泉奈!” 泉奈没空跟他废话,一个侧踢逼开他,紧接着长刀裹挟着凌厉的刀风向前刺去。他侧身隔开泉奈的攻击,却见另一把刀紧随其后,穿透了他的腰侧。 夜月雨咬着牙后撤,只见雪间拳头已经到眼前。他不得不偏头避过,拿刀斜在身前挡住泉奈的攻击,下一秒却被雪间踢中了肩膀,飞了出去。 他从尘埃中爬起身,却见着不远处正与人交战的表弟刚要拿刀砍下去,却不知怎的忽然顿住身形,须臾之间被面前已经负伤的木叶忍者抹了脖子。 不远处扎着菠萝头的一个木叶忍者站起身,嘴里说着“真麻烦”,然后迅速加入了战场。 他亲眼看着一个宇智波替刚才那个菠萝头挡下苦无,冲上前去和一个风岚族人交战起来。菠萝头看了看头顶,跑到一处屋檐下,脚下的影子陡然延伸,顺着屋檐从后面定住了那个风岚族人,宇智波借机一刀穿胸,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就是,忍者联盟的实力吗? 亲密无间的配合,取长补短的合作,千变万化的攻击,都不是任何一族能单独做到的,甚至连他们这些奉大名之命暂时合作的族群,也抵不了人家的万分之一。 夜月雨抬头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千手雪间和宇智波泉奈,凄然一笑—— “兄长啊,我们输得不冤啊。” ———————— 夜月族长与二族长死后,夜月一族群龙无首,几成一盘散沙;风岚一族的族长和部分精英在扬含城一战中为木叶所灭,本就实力大损,此时更是心惊胆战,只顾保命,哪里还肯死命抵抗。 伊鲁一族倒是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但在伊鲁平被泉奈一刀捅穿腹部之后,亦弱了之前的气势。就这泉奈还看着雪间十分有闲心地蹲在还没完全断气的伊鲁平面前,感叹了一句“唉你说我大哥那个佛是怎么开出来的,那样海量的查克拉果然不属于人类吧。你像我就不行啦只能开个木人勉强看看啦~” 然后伊鲁平就断气了。 泉奈觉得他最后瞪大眼睛额头青筋凸起应该是想说什么的,结果最后还是啥都没说出来。 木叶的大军已经涌上去了。泉奈看着周围逐渐减少的人,拍了拍雪间的肩膀:“人都走了,别死撑着了。” 雪间面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她只来得及白了他一眼,就半跪在地,面色凝重,手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突的眉头紧皱,吐出一口血来。 “雪间大人!” 英大惊失色,赶忙过来扶住她:“您……” 雪间还说不出话来,只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她剧烈咳嗽着,好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缓了好半天才能重新动弹。泉奈轻拍着她的背,叹道:“叫你不要逞强你偏不听。” 是啊,就如夜月雨所想,直接抗下这样的招式怎么可能毫发无损呢? 电不只是蕴藏于雷雨之中的力量,同样支配着人体的活动。岩石虽然绝缘,但如此强大的雷遁依然不可避免地对立于须佐之内的两人造成了影响。雪间利用木遁和土遁硬抗下了所有的攻击,才能给泉奈创造反击的机会。 但后果就是,她到现在半个身子都是麻的,刚才所有的战斗不过是拼一口气硬撑着不露怯罢了。 “只不过……咳咳,只不过是小事。” 雪间站起身来,顺手接过泉奈递过来的水,漱干净了口才觉得舒服了些,喘了两口气才说:“过两日就好了。” 泉奈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掐了一下穴位,顿时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面对雪间的怒瞪,他轻哼一声:“强行运行查克拉的滋味不好受吧。” 雪间觉得迟早要叫他给气死:“你……” “英,扶你家大人回去休息。”泉奈的与平常无二,却不容置疑,“剩下的事交给我。” “是。” 看着雪间被英半扯半拽地拖走,等看不见了,泉奈才微微躬身,捂住了胸口。安和在一旁看得揪心:“大人也伤得不轻,怎么不告诉雪间大人呢?” “我们两个,总有一个人要撑下去。” 泉奈强压下胸口翻涌的血气:“我只能拿查克拉分担她一部分的伤害,却不能护她全部,否则须佐一旦崩溃,我们都会葬身在夜月一族的雷鸣之下。” “可是……” “不要说这么多了。”泉奈制止了安和的话,挺直了胸膛,“你小子别一时嘴快告诉了英,不然我回头找你算账。” 安和只好苦笑着应下。 ———————— 逸阳城的皇宫之内,灯火通明。 玉制的宫灯自屋顶垂下,灯下舞姬们身着华服,姿态妩媚,裙摆拂动,体态柔软,笑着穿梭于其间。殿内两边排坐的大臣们互相敬着酒,谈笑声不绝于耳,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霾氛围,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左相水野元有些不稳地站起身,朝大名举起了酒杯:“陛下英勇神武,果敢决断,为万民敬仰,实乃难得的明君。今日正值陛下四十五大寿,臣恭祝陛下圣躬安康,万寿无疆!” 大名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左相说得好。今日朕与众爱卿共饮此杯,预祝肴山关大捷,我雷之国万世传承。” “陛下圣明。” 诸大臣皆起身举杯相庆,纷纷道贺。大名听着一耳朵一耳朵的吉祥话,心里愈发高兴,抬眼却无意间发现右相平村雄一虽起身,可始终愁眉不展,未曾举杯,心中不悦,问道:“这样大好的日子,不知右相有何见教啊?” 平村雄一还未回答,水野元倒先“呵”了一声:“说起来右相也算朝中老臣了,应当知道,就算有什么话,也不该今日来扫陛下的兴。” 平村雄一不想接水野元的话茬,转而朝大名一躬身:“并非臣故意要扫兴,实则臣身为臣子,看到陛下言行有失,不得不谏言。” 殿内原本欢庆的气氛顿时冷凝下来。大名觉得这平村雄一着实没什么意思,过个生日也不安生,却顾及着他的面子不得不耐下心来,沉声道:“那右相说说,朕到底哪里言行有失?” “如今肴山关危在旦夕,火之国大军兵临城下,臣实在忧心不已,即便是琼浆玉液也难以下咽。而陛下却在此大宴群臣,认为此番火之国必败,是否过于轻敌了?” “哼,难道右相以为此次火之国还能胜?”大名胸有成竹,“二尾乃上古凶兽,恶名远播,夜月一族也是偶然才降服。难不成右相觉得木叶连此等凶兽都能收服?” “陛下,且不说宇智波泉奈如何,就说当年北望之战千手雪间的木遁之强世人有目共睹。现在过了这么多年,连夜月一族都能降服的尾兽,陛下有何等把握能够胜过千手雪间?”平村雄一冒着触怒大名的风险说道,“陛下将整个雷之国的安危都压到尾兽身上,岂不是拿国家开玩笑?” 大名心中不悦,冷声道:“那依右相之意该当如何?” “而今火之国使者就在逸阳城中,已等候多日。臣以为应当立即停战,召火之国使者进宫尽快商定盟约,并严惩当初谏言开战之人,使两国重修旧好,方能避免兵临城下的祸事啊!” “右相此言莫不是以为我雷之国此番必败?”大名显然不爱听这话,“右相若醉了,朕准你先去休息片刻。” 相拱的双手缓缓垂下,平村雄一的心也一点点沉入了谷底。他再未发一言,只行了个礼,便往大殿外走去。 “陛下,陛下!” 一名神色慌张的内侍与他擦肩而过,连滚带爬地扑倒在红色的地毯上。他顾不上满头的大汗,匆匆磕了个头,嘶哑着声音禀报道—— “前线传来消息。二尾为木叶所得,肴山关……肴山关破了!” 182 回家 火之国大军攻破昌故城到达逸阳城下时, 雷之国大名的使者来到了军营的主帐中。 上次雷之国大名拿一张空头支票吊住整个火之国结果反手放了个二尾的事过去了还不到一个月,这次来未必不是故技重施。因此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先由雪间和泉奈出面会会使者, 探探他的诚意再做决定。 “雷之国使者太甫敦参见两位族长。” 泉奈坐于上首的案桌后, 等他施礼毕,开口问道:“贵使自逸阳城而来, 所为何事?” “陛下听说火之国大军远道而来,特命在下前来呈上文书一封。” 说着,太甫敦从袖中抽出一只长条木盒, 双手呈了上去。泉奈给安和使了个眼色,安和会意, 上前接过交给了泉奈。 泉奈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卷红线缠着的淡黄色纸张。他解了线展开后扫了几眼,递给了坐在身侧的雪间,冷笑道:“贵国国君真是大方, 上次说要割让涌城以南予火之国,这次更是大方,竟将扬含城都纳入其中, 真可谓是诚意满满啊。” 太甫敦自然从泉奈的话中听出了讥讽之意, 答道:“此乃我皇深思之后献与贵国大名的大礼, 并命在下传达歉意。上次之事实乃我皇听信小人之言,故而失信于贵国。此番文书乃我皇亲笔写下,有玉玺大印为证, 必不会重蹈覆辙。” “我等虽离大名府甚远,未曾见过文书,然前次贵国遣使而去,想必不会只带了无印的一纸空文吧。” 雪间看完, 把文书交还给了泉奈,然后表示一个字都不信:“上次贵国以这一纸文书拉扯了两个月,此次又打算拖延多久?” 明明之前和谈就完事了,非得等到火烧眉毛见着棺材了才知道落泪,急慌慌的送了求和书来,哪有这么简单? “我皇自知上次行事颇为不妥,故而今日遣在下前来以示诚意。”太甫敦倒是很放得下姿态,“且贵国大军斩杀我十数万军兵,可谓是尸骨成堆,惨不忍睹,不知添了多少孤寡。而今贵国兵临逸阳城下,我皇为保这一城的百姓,愿与贵国议和,还望傅川将军能够上书贵国大名,转达我皇的意思。” 雪间:“……” 这怎么说的好像你们成了受害者一样? “贵使可真是能说会道。”雪间冷哼一声,肃然道,“分明是贵国对火之国宣战在先,出兵越过汤之国边境在后。汤之国大名向我皇求援,我火之国为着自保也为着汤之国的安宁,才不得已派出大军。” “如今贵国技不如人被打到都城之下,反倒装出一副可怜相,是做给谁看?”雪间觉得这使者跑这来恶人先告状真是有意思,“原在肴山关之时贵国便带着这番说辞去了大名府。我皇仁慈,不愿两国百姓徒遭战火之苦,故而命我等暂缓进兵。” “谁知贵国出尔反尔迟迟不交割土地户籍账册,反而趁停战之际调兵遣将放出二尾杀我将士害我木叶忍者,令众人死伤无数。我等这才忍无可忍不待大名之名打破肴山关攻克昌故城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向贵国大名讨一个公道。而今贵使却在我面前大言不惭说什么尸骨成堆平添孤寡,我倒想问问,我火之国连同汤之国因尔等死去的将士和忍者,难道就没有父母家人不是枯骨黄土吗?贵国大名既想保全百姓性命,当初又为何要执意宣战,难不成逸阳城外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雪间这一番话说得太甫敦哑口无言。本就是雷之国背信弃义在先,被人打到都城之下危在旦夕在后,此刻又不料千手雪间一个忍者竟如此伶牙俐齿,太甫敦一时无言,半晌才答道:“那都是之前我皇考虑不周,方才在下已经代为致歉了。在下此次正是为议和而来,正如三族长所说,雷火两国均为大国,若是相争受苦的只会是百姓,因此三族长与其抓住不放,不如化干戈为玉帛,重结友好才是上上之策啊。” 雪间其实也不想抓着不放,只是谈判一事本就凭的是口舌上的机锋,因此丝毫马虎不得。此时见他不得不改了说辞,也放软了声音,抿了口茶,变脸似的笑道:“贵国大名既有诚意,便该拿出相应的态度来,贵使以为呢?” 太甫敦知道火之国要提条件了,于是试探着问道:“贵国之意是……” “立刻自铁之国撤兵停战,修书议和,这自不必说。此外,遣使带好求和及交割土地的文书及籍册前赴大名府一应交割完毕,并以数倍赔付火之国、汤之国及铁之国一应军费钱粮。”雪间顿了一下,“此次贵国大名既为谗言所惑,以致战火蔓延。此等不利于两国修好之人,还望贵国大名能尽快惩处。” 太甫敦微拧着眉头听完,说道:“三族长所说停战割地赔付钱粮等一应事务,我皇与贵国商议后定会应允。然三族长所言要让我皇惩处言战之人,恐怕有些逾越了吧。” “逾越?恐怕这话还轮不到贵使来说吧。” 雪间自然明白官员的任免乃是雷之国的内政,可她就是故意这么说:“我木叶成立不过一年贵国大名就迫不及待地对火之国施压要求解散木叶,甚至不惜为开战。那时贵使不进言说此为干涉火之国内政之事,此时反倒在我面前言辞凿凿说我逾越。此等脸皮厚度,我等真是望尘莫及啊。” 不等太甫敦回答,雪间又继续说:“况且贵使既说是朝中奸佞谗言蒙蔽贵国大名,此等小人不尽早除去,难道贵国大名还想留着祸害朝堂,等到下次开战再拉出来做替罪羊不成?故而我这样说,也是为了贵国国君着想,还望贵使不要误解我的一番好意。” “三族长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泉奈接过雪间的话头,沉声道:“此番大战,不论对贵国还是我火之国,都需要有一个交代。因此我想这个条件,贵国应当不难办到吧。” 太甫敦心中苦涩。但既领了这份差事,他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无论火之国说什么,都不宜在此时触他们的霉头,只得躬身应下:“在下明白了。两位族长的意思,我一定如实传达给陛下。” ———————— 木叶二年九月下旬,雷之国自铁之国沿线撤兵,并遣使至大名府,将包含扬含城在内的以南部分割让与火之国,赔付火、铁、汤三国五倍军资,并罢却左相水野元之职,连同其宗族在内下狱流放。 十月,火之国与雷之国交割完毕,借道汤之国进驻扬含城以南。十月中旬,火之国撤军,木叶班师。至此,历时五个月的雷之国战线结束。通过这场被后世定义的立村之战,木叶威震五大国,彻底打响了名号,第一次向世人展现了忍者联盟的力量,同时也以行动证明忍村模式的正确性,成为后来五国效仿的模板与对象。 木叶二年十月二十日,泉奈和雪间终于又踏上了木叶这块熟悉的土地。 回木叶的那一天,柱间和斑亲自到木叶门口迎接。留在木叶各家族的族人们早已听说了在雷之国的战绩,纷纷激动地到村门口,对着远方即将出现的亲人翘首以盼。 泉奈和雪间一行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两人也老远的看到了柱间,领着队伍到了跟前,三步并作两步站定在柱间面前,单膝下跪行礼:“火影大人,斑大人,我们回来了。” 柱间忙将两人扶起:“欢迎回来,雪间,泉奈。” 一行人进了村子。木叶众人都兴奋地凑到中心街两旁,注视他们的英雄回到家园,将欢呼和掌声毫不吝啬地给予他们。雪间和泉奈并肩走在最前方,看着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上别无二致的欣喜与笑容,头一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为了这一刻,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打了快半年的仗,忍者们始终绷着一根弦,又与亲人们久未见面,乍然回家,不少人不禁热泪盈眶,当场泣不成声。泉奈和雪间体谅众人心情,不过多久就解散了队伍,放大家回家团聚。而两人则携带着封在卷轴里的文书,来到火影楼报告。 “土之国也已派使者去火之国大营递交和谈文书了,想来过不了多久,扉间他们那边的事也能了了。”柱间笑着看向前来汇报任务的两人,“真是辛苦你们了。” “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雪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雷之国那帮人太菜了。” 泉奈看着她,没忍住笑了。 你说这话的时候考虑过说不定在地下骂人的夜月云的感受吗? 两人的一举一动皆落在柱间眼里。柱间和斑对视一眼,并不说破,只心下有了数,说:“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铁之国北线奈良鹿时他们也快回来了,后续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你们得好好养养精神才能应付下一轮的事啊。” 两人见状也不再玩闹,正色道:“是。” 183 我想要你做我的妻 明月当空, 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朦胧的光。不同于北地的寒冷,十月的木叶仍有大片的郁郁葱葱。褪去了夏日的燥热,微凉的风徐徐拂过雪间的脸庞, 远离喧嚣的宁静让她一直紧绷的心放松下来,享受着片刻的美好。 “还是木叶好啊。”雪间由衷感慨。 走在她身旁的泉奈也深有感触:“雷之国看什么都得仰着头看, 哪有咱们这一望无际的平原。” 雪间呼吸着微潮的空气, 舒服得伸了个懒腰:“这么想想难怪谁都想要火之国这块地, 要我的话我也想方设法打进来。” “打了几个月还没打够?”泉奈笑道,“听说咱们在雷之国都成了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了。” 雪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有这么夸张吗?” 不是那种什么青面獠牙的怪物才是吓唬小孩子的法宝吗? “是博川恒说的。”泉奈想起白日接到的消息, “他现在可是整个盘州的总军统领。裕安姬以大名的名义下诏, 封他为云麾将军,掌盘州军队诸事,消息灵通着呢。” 雪间倒不意外:“这次裕安姬行动倒是快。这次大名一病倒,她占了大便宜。傅川恒出身低微又家道中落, 本不够格封个从三品的将军。她想以此卖雨谷氏一个人情, 殊不知那些世家大族一个个都是人精,不到最后一刻他们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老贵族之所以能盘踞那么久,除了其握有自己的势力外,能够审时度势也是关键之一。更何况盘州如今实际完全掌控在木叶的手中,她施恩于雨谷氏可以说是白费心机。 泉奈颔首:“即便这样,她也不会放弃任何拉拢老贵族的机会。” 无论大名府如何争夺, 木叶只需静观其变顺势而为就好。现今战事告一段落, 雪间也难得轻松一下, 便暂且这些事抛诸脑后。她抬头望向星空,忽的想起今日回去后在族地里听了一耳朵的一件事,看向泉奈:“我听说我们走的这段时间,日向闻怜叫她父亲指了人?” “是啊, 我也听说了。”泉奈回忆道,“那天我们进村的时候,我还看见日向闻怜也在人群中。” 雪间意外地挑挑眉:“你眼力真好,还能看见她?” 泉奈看她警惕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我就是感知到了她的查克拉往那边看了一眼,你想什么呢?” 雪间哼了一声:“你只是往她那看一眼,人家说不定觉得人群中你只看见了她,是你对她有情呢!” “她如今都和人成婚了,还有什么想头。”泉奈无奈地看着又开始吃醋的雪间,“往后我谁都不看了,就看你。” “你……”雪间被他突如其来的情话撩得脸上绯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雪间。”泉奈停下脚步,正视着她,“等战争完全结束,我就去千手提亲吧。” 雪间忽的睁大了眼睛。 “其实黑绝事件之后,我就想去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泉奈扶住她的肩膀,满脸都是认真,“既然战争无法避免,那就等彻底把他们打服,然后我们毫无后顾之忧地成亲,你看好吗?” 雪间深深地注视着他,问道:“宇智波,宇智波会同意我一个千手做主母吗?” “会的。哥哥肯定不会有意见。虽然我一开始听哥哥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亲时十分不赞同,但如果是哥哥的选择的话,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只有支持了。”想到这里,泉奈叹息一声,“既然哥哥他选择了你大哥,那么你嫁进来就是宇智波的主母,这一点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至于长老那,大长老和二长老我已经说服了,其他长老自然不会有问题。这么多年下来,不论是宇智波还是千手的族人,都对你十分敬服,族里也不会有阻碍,你放心就是。” 雪间静静地听着,听他为她打算了这么多,心底一片柔软:“这些,是你早就想好的吗?” “也不能说是早就想好的。”泉奈笑得云淡风轻,“我们家三长老的事你也知道一些,我本不想这么早提亲的,只是解决了黑绝,我怕再有别的变数,所以去敬真爷爷那跪了一夜,才求得爷爷同意的。” 雪间恍然想起英和她提过:“原来是因为……” 她低下头,只觉得嘴角止不住地上翘:“其实也不必这么急的。” 泉奈握住她的双手,拢在手心:“那时爷爷指着我的鼻子问我,问我到底看上你什么了,我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是何时喜欢上你的,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我只知道你很好很好,好到让我觉得这世上竟有比我理想中的妻子还好的人。” “小时候族里的伙伴们开玩笑,问我长大了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那时我觉得找一个像母亲那样温柔贤淑的女孩子就很好,可我总觉得缺了什么。后来长大了我有时候想,要是光找个一个温柔的、顺从我的,却不能和我说话,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女子,那下半辈子也未免太苦闷了。” “当我看到满身伤痕的你从崖上跳下去的时候,你的果决和坚毅便烙印在了我心中。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样坚韧,一样立得起来,可以咬着牙忍着痛,吃多少苦都不流泪。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之前觉得族里那些女孩欠缺的,正是这份独立。” “再后来我看着你,越来越欣赏你,喜欢你。原本我以为以宇智波和千手的仇恨,你我做知己就足够了,可人总是贪心的——” 泉奈上前一步,靠近她。他看着她乌黑的双目,仿佛看到了其中映着灿然的星河: “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做我一生挚爱的人,和我一起,完完整整地走过下半生。” “你愿意吗,雪间?” 雪间看着他,感觉自己被什么吸住了一般,移不开眼。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他将她当做最理想的那个人,殊不知他也是她两世所期盼的,出现在她生命中的那个人。 有彼如此,夫复何求。 就在雪间想要应下来时,却被他的手掩住了口。 “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等战争完全结束后你再答我,好吗?” 泉奈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沉重:“你应该听说了,最近风之国有些不安定。” 雪间总管情报部,自然会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是,我知道。” “而今扉间还未从土之国回来,风之国那边恐怕还要有人去一趟。”泉奈的目光满是不舍,“我已经向哥哥请命了。” 柱间和斑身为木叶的最高战力,不可轻动。况且风之国只是情报显示边境有兵马调动的迹象,并无证据证明要对火之国用兵,更未直接宣战,若让柱间或斑去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故而此事由泉奈或雪间出面去逛一圈是最好不过了。 如今雷之国前线大胜,土之国也已遣使往大名府,此番火之国可以说是胜局已定,风之国没有理由在此时宣战。尽管如此,泉奈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战争太过残酷,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雪间还有别的选择,不至于被任何承诺牵绊住。 雪间明白他的选择,所以纵然心中不愿,却也未有阻拦的半字出口。她只望着他,一直望到他眼睛的最深处:“那么就请你一定要亲耳听到我的答案,好吗?” “好。” 泉奈握紧了她的手。 我此生,定不负你。 ———————— 木叶二年十月底,泉奈带两千忍者离开木叶,往西南风之国边境而去。 出发之前,雪间把族里能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交给了泉奈:“这是千手家所有有关解毒和制毒的卷轴还有药材,都在里面了。请报上说风之国忍者善用毒,你带着这些有备无患。” “藤田三浦那边我也会打好招呼,让他在西南的铺子多多囤积一些药材。另外,与风之国做生意的药材商人我也会多加留意,如若需要风之国独有的药材也好找来……” 泉奈耐心地听雪间叮嘱,一一认真应下,后来看她说着说着神情愈发紧张,不由笑道:“我只是带人去逛一圈又不是要去打仗,最多个把月没事我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雪间蹙着的眉头怎么也松缓不下来,“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风之国那么大风沙,你去受这个罪干嘛。”泉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刚回来没几天,你就在木叶歇歇,等我回来娶你就行了。” 雪间脸一热,羞涩地垂下首,扭头挣开他的手,嗔怪道:“胡说什么呢,谁说要嫁给你了?” 泉奈狡黠地眨眨眼:“你不嫁给我,我可就娶别人了?” “你敢!” “那不就得了。”泉奈哈哈大笑。他伸手将雪间揽进怀里,抚上她的后脑,低沉的声音在胸膛中回响:“等我回来,雪间。” 雪间安安静静地伏在他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的全是他的气息。她听着自己砰砰加速的心跳,伸手环上他的腰身,闭上了双眼——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184 多担待一点是一点 有柱间和斑在村子里处理各项事务, 用不着雪间操心。她便还是每日去情报部打卡上班,批批族务,和打仗日夜悬心相比, 日子就清闲了不少。 天一点点凉了起来。进了十一月,雪间披着碧色的斗篷站在廊下看着今年的第一场小雪, 不由担忧地喃喃道:“不知道泉奈走的时候有没有带够厚衣裳,风之国那边应当比这里冷吧。” “大人就放心吧。”英把文件理好放到桌上,掩上了门, “安和走的时候跟我说了,泉奈大人的衣物等物斑大人都亲自过了眼, 不会落下什么的。” 雪间闻言倒是饶有兴致地瞧了她一眼,不禁奇道:“安和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啊。” “大人!” 英的脸飞上了一片红霞,在原地跺跺脚不乐意了:“人家好心告诉,大人怎么还打趣我呢!” “好好好。”雪间掩口笑道,“说说,安和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给你提亲?” “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大人说什么呢……” “怎么八字没一撇, 说不定安和连聘礼都预备好了呢。”雪间笑得更欢了, “等他从风之国一回来, 定要叫长辈上门提亲的。” 英被雪间说得两手揉搓着衣角, 头埋在胸前不肯抬起来。雪间乐够了,便敛了笑容,伸出双手扶着她的肩, 感慨道:“真好,我们家英也要有好归宿了。” 当初她舅母为了早早把英打发了让她嫁回娘家去做继室,真是让雪间好替她不值。现在这样好的缘分摆在眼前,她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安和为人宽厚, 脾气好,在宇智波地位颇高,又肯听你的话,且他家里家境殷实,人口简单,确实堪为良配。”雪间理了理她耳畔被风吹散的乱发,认真地注视着已然长开的英,“他与你一样,都是自幼没了父母。你过去不用晨昏定省侍奉公婆,以后愿意在家相夫教子或者再来我这里想必他都不会阻拦,又可以自己在家里当家做主,真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 英怔怔地听着,红了眼眶:“大人,我不离开你……” “傻姑娘,我不是说了吗你可以一直跟着我啊。”雪间轻轻地搓了搓她的脸,板起脸来佯装不悦,“不许哭,这大冷的天在外面哭可要皴脸的。” 英这才把眼眶里的泪生生憋了回去,抹了抹眼角破涕为笑:“大人净说我了,等泉奈大人回来说不定还要先忙大人的事呢。” “他啊……” 英见雪间凝望着坠下雪花的半空久久没有接话,垂了下眸子,轻声问道:“大人是在担心扉间大人会不同意吗?” “二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 雪间同英进了屋,坐在了小案前。屋内炭盆里的炉火烧得正旺,如春天般暖融融的,雪间解下斗篷交给了秋棠,叹道:“长明爷爷倒是同意了,大哥想必也不会反对,可二哥到底如何看待这门婚事,我实在没有把握。” 泉奈和二哥是怎样的关系,雪间再清楚不过了。可以说如果千手和宇智波不结盟而是像父辈们一样继续斗下去,他俩绝对会不死不休。二哥左右不了大哥的事,可他对宇智波尤其是泉奈的戒心和敌意,纵使结盟后有所减弱也绝不会消失。 “大人不是说,上次大长老和您说泉奈大人事的时候,是柱间和扉间大人告诉他的吗?”英劝道,“如此说来,想必扉间大人也是同意这门亲事的。” 雪间却怕没这么简单:“你觉得二哥会欣然看着泉奈在眼皮底下当他妹夫?” 英:“……” 这么一说确实不像是扉间大人能干出来的事。 “大人在此忧虑也无甚用处,不如等扉间大人回来后好好地说一说。有柱间大人在,一定没问题的。” 雪间也知道自己在这瞎想也不是个事,况且泉奈回来还有不少日子,总是能有个计较出来的。她本就是个看得开的人,明白“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于是也暂时不再纠结,转而专心批起手底下的这堆族务来。 房间内一时静了下来,只余下烧炭时轻微的噼啪声与纸张翻动的声音。 “大人。” “进来吧。” 寒风从门缝中灌进来,又迅速被挡在了门外。秋枫放轻脚步,绕过屏风来到雪间桌前,递上一封书信:“这是方才宇智波宗家送来的。” “宇智波宗家?”雪间诧异地抬目看了秋枫一眼,不由奇怪。现在泉奈不在,宇智波宗家就斑大人一个人,要真有什么事去火影楼找大哥也就是了,为何会送信来大宅呢? 心里纵然不解,她还是接了过来。封面倒是干干净净没写名儿,捏了捏信也是薄薄的。她正嘀咕着这是什么东西,手上从信封里抽出两张纸来,展了开来。 “啪!” 英正接过秋棠递过来的端砚阁的那方南山墨化开磨着,突然听见这一声响给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时只见雪间双手合着信纸攥了起来,咬着唇紧张兮兮,生怕被谁拿去似的。 英先还纳闷是什么信这么要紧,突然想起来刚才秋枫说是宇智波那边送来的,登时恍然大悟。她抿着笑起身,招招手对秋棠耳语了几句。秋棠讶异地瞧了她一眼,忍不住拿手不经意的遮口了一瞬,又接着恢复了正经的笑容,朝雪间一福:“我和秋枫去后面厨房看看给大人的奶酥糕做好了没有,去去就回。”说罢,便向妹妹使了个眼色。 “秋棠真是好手艺,我都没见过这奶酥糕的模样呢。”英也跟着起身笑道,“我也跟着去瞧一眼,说不定还能学会怎么做呢。” “其实不难的,英姑娘一学准能会……” 雪间就这么看着三个人边聊边走了出去,待到门关了听不到外面的脚步了才重新缓缓打开被揉皱的信纸。 泛黄的纸张上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雪间的指尖轻抚过那力透纸背的一笔一划,连那一折一弯的分寸都与心里描绘的一模一样。她嘴角不自觉地噙着笑,摸了好半天信纸才舍得从头看起。 秋棠秋枫连同英沿着回廊一起往后面而去。秋枫左右瞧着没人,拽拽姐姐的袖子悄声道:“泉奈大人是真想着咱们大人啊。” “别胡说,这话也是能浑说的?”秋棠瞪了妹妹一眼,“叫别人听去了,咱们家大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这不就跟姐姐说说嘛。离了姐姐,我的嘴就缝上了,半点风都露不出去。” 秋枫笑嘻嘻地攀着姐姐的胳膊:“虽说泉奈大人眼瞧着回来要迎娶咱们大人了,可到底一没定亲二没下聘,要是直接贸贸然送信来难免惹人口舌。泉奈大人顾惜着咱们大人的名声,才把信送回了家,在斑大人面前过了明面,再由宇智波宗家送来,就只是两族寻常的信件往来,谁也说不出来个不是了。” “泉奈大人这样为咱们大人处处着想,要是以后成了亲,日子一定和和美美的。” 秋棠和英听着秋枫叽叽喳喳的说着,对视一眼,脸上都是高兴的笑容。话虽如此,秋棠还是戳了一下妹妹的额头,嗔怪道:“这种话,以后可不许乱说了。” “不说了,我什么都没说……” ———————— 火之国西南森林渐少,黄土掩埋了植被,慢慢演变成了沙尘。白日大太阳当空,烤的空气炙热,又有狂风卷起漫天黄沙,刮在人脸上刀子似的疼。等风暴过去,落日如晖,泉奈站在山崖之上,看着远方不知哪里升起的一缕烟,赞叹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真是诚不欺我!” 安和站在他身旁:“大人这么欣赏风之国的景色,当初就该同意雪间大人一起来。” “去去去,你怎么不让英跟你一起?”泉奈笑骂道,“这样大的风沙,她们女孩子家家的来跟我们这些大男人吃什么苦?来看一趟风景还可,时间长了怎么受得了。” 泉奈一面说,一面同安和往山下走。风之国的山也常光秃秃的,但和雷之国青灰色的峰不同,这里的山矮而不险,只是因长年缺水受风沙侵蚀而呈现出奇峻的风貌,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能把雪间大人当寻常女子的,也就您一个了。”安和笑道,“我常听族人们说,别说女子,就是把她当男子看又有几个男儿比得上?要是咱们族里能出这么号人,当初又何必在千手面前落了下风?” “你想得倒美,你当万花筒这么好开的?” 泉奈摇了摇头:“即便是她的木遁,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好得的。” 要得到越强大的力量就要付出越高的代价。当初光听柱间讲述泉奈就完全可以想得到,雪间觉醒木遁之后的情况是多么令人心有余悸。 “况且你当她这个木遁使在村子里这么好混?”泉奈对雪间的处境看得清楚,“我们两族的族人因着她的实力敬她,可村子里又有多少人表面不说,背地里对她女子的身份颇有诟病,认为她杀人如麻、心机深沉、行为不检、不守女子的规矩。就连她这个年纪还未成婚,都会成为旁人嘲笑她的把柄。” 安和不解:“可雪间大人如此厉害……” “她的厉害,在旁人眼中便是出格,这就是世人对女子的评价。”泉奈叹道,“她们不跟我们男人一样,只有那么一方小小的天地和几条窄窄的路,所以纵然是她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才能,也免不了世俗的眼光和束缚。” “所以大人才把给雪间大人的信寄给了斑大人,而没有直接给雪间大人是吗?” 泉奈停下脚步,自半山腰望向东北的方向,仿佛能穿过层层山峦看到绿树掩映下的木叶。 “也许在众人眼中她算是天之骄子,出身高贵,实力强大。可我知道她这一路走来颇为不易,所以能替她担待一点就替她担待一点。” 所以纵使她不是一个习惯依靠别人的人,他也想牵着她的手走在她的前面,用肩膀为她挡去风雨,让她能够走得舒服一点,自在一点。 185 这是什么大八卦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秋枫拿着鸡毛掸子,站在雪间身后一字一句地读完, 末了挠头问道:“大人,这什么意思啊?上次大人不是问泉奈大人那里情况如何什么时候回来吗,怎么泉奈大人回了这么一首诗?”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我他暂时回不来。” 雪间压下心中的蜜意,敛了笑容, 神色如此地将信收了起来,抬头问道:“哎, 让你问的事问了吗?” “问了,桃华姐说不急,下午扉间大人才回来呢。”秋枫答道, “大人吃了午饭再小憩一会儿起来, 正好和柱间大人一起去门口迎接扉间大人回来。” “知道了。” 雪间把信叠好收到小匣子里,拿铜锁锁了亲自收好, 才去收拾桌上的文件。等吃过饭睡了小半个时辰起来,她让秋棠给重新给她梳了妆, 果然时辰刚好。虽是冬日,可由于昨天刚下了雪的缘故, 近日一直阴沉的天空难得放晴。碧蓝如洗的晴空之上,温暖和煦的阳光洒在地上还未化的积雪之上,泛着微微的白光。 雪间最喜欢这样的天。她静立在村口的大门处, 面色如常,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条直通到地平线的大路,似乎要把尽头盯出个洞来。约莫等了半个时辰,熟悉的查克拉终于跃入感知, 不多久,路的尽头就现出隐隐的人影来。扉间身着蓝色战甲,和水户并肩而立,一步步地带着浩荡的队伍来到了大门前。 雪间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二哥,反反复复地确认了他除了比半年前更黑了些之外并无区别,也未感知到有查克拉的凝滞,这才放下了心。只是二哥虽然无恙,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水户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刚生了一场病还未好全。 大门口处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回想起传回来的消息中并没有这一条,雪间暗暗压下心中的疑惑,先随着一行人回了火影楼,决定这两天找个机会去探望一下水户。 就算水户真生了病,看她的状态应当也不碍事,她去瞧瞧就好了。 然而还没等她去看望水户,晚上一家人回到家刚坐下,雪间连茶碗都刚端到嘴边,就听扉间平静地扔出了一个大炸/弹—— “大哥,我要娶水户。” ———————— “所以我二哥说的都是真的?” 雪间坐在水户的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诧异万分:“你怎么不传消息回来呢,就算我不行,我大哥怎么着也能赶过去救你啊。” “是我不让扉间传消息回来的,就是怕你们担心。当时雷之国战事这样紧张,你要是分了心可了不得。”水户因为失血过多还没有完全养回来,半靠在床上轻咳两声,声音还有些发虚,“况且我已脱离了危险,就更没必要传信回来了。” 雪间现在想来仍后怕不已,不禁握住她微凉的手:“水户……” “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水户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更何况扉间已经替我报了仇了,亲手把那个无重创,然后水淹了他们的营地。” 啊,生气的男人真可怕。 想想二哥在矶抚的帮助下那更上一层楼的水遁,雪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垂眸思忖片刻,复认真地看向水户:“你真的想好了,水户?” “其实我原也说没必要的,我不介意,可扉间说他既看了我的身子,就该负责到底,不能让我的清誉有损。”水户揪紧了领口的衣衫,苍白的颊上染上一抹绯红,“所以我就答应了。” 这是一个话本子里非常传统的英雄救美的故事。水户为无所伤,一刀从左肩砍到了右上腹,伤到了心肺,当场大出血险些丢了性命。扉间为了救她顾不得许多,当场撕开了水户的衣服,用医疗忍术才保住了她的命。 事急从权,水户醒来后知道了此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对扉间十分感激。但扉间却说,他一定会娶她。 “这……” 雪间刚听完水户讲的这个故事的时候,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但仔细想想,二哥说的的确没错。水户作为木叶绝无仅有的女族长,统领漩涡一族本就不易,纵然是因为要被医治才有了这桩事,可也难免为人所诟病,影响她的名声和威信。 可是这样一来,水户这与当年被迫与大哥联姻有什么区别呢? 雪间轻咬着唇,蹙起眉头,落在水户身上的目光含着挥之不去的担忧。她正待要说什么,却发现水户低着头,捂着胸口有些深思不属,双颊的红霞也未褪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种不可思议的猜想渐渐盈上她的心头。雪间的身体往前倾了倾,难以置信地试探着问道:“水户,你不会……也对我二哥有好感吧?” 水户的身形一僵,攥住领的手更紧了紧。 雪间:“……” 这这这,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 雪间惊得直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此时再回想水户的话,她才觉出一丝不对来。医疗忍者以女忍者居多,个个都是从战国的岁月中历练过来的,除了在后方营地待命的之外,必然有人后脚紧跟着大队准备随时救治重伤之人。二哥是何等的精明谨慎,自小到大经历恶战无数,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等不及医疗忍者过来的这数秒钟就把水户的衣服扯开亲自救治? 若不是关心则乱…… 雪间缓缓地重新坐了下来,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一点也没察觉。而且以她二哥面上的冷硬程度,一板起脸来连她都怕,更不用说村里的女孩子们了。她简直不敢想象居然有人不但不怕,还敢凑上去并且赢得了她二哥的芳心? 雪间搓了搓脸,感到这个世界太魔幻以致于她已经看不懂了。她怔愣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来,觉得还是问当事人比较靠谱,于是轻声问道:“水户,你和我二哥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水户的脸上是雪间从未见过的柔情,“我一开始觉得扉间这个人一板一眼的真没意思,恨不得一天到晚看不见他;后来黑绝那档子事出来,为了防止它跑了,扉间每次要研究它,我就不得不去实验室看着。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扉间这家伙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 然后雪间的就听了一出什么从无趣到不那么无趣再到这人还不错最后觉得“啊这男人该死的魅力(bushi)”这样的一场大戏。 “后来不管我怎么说他都要执意负责到底,把我惹急了我就说‘你说要对我负责,可你为了这件事要娶我这么个根本不喜欢的人回去,这叫对我负责’,然后他就突然说‘谁说我不喜欢你’……” 雪间:瞳孔地震.jpg 对不起,她忘了她二哥也是个千手。 他们兄妹三人一母同胞,即便她是个外来者,可大哥可是二哥实打实的亲兄弟。大哥是个什么性子谁人不知,二哥又怎会是那顾这顾那、畏首畏尾之人呢? 因为喜欢,因为认定了,所以就要说出来。 雪间觉得也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二哥。无论是面上的冷硬、严格和疏离,还是内心的温柔与执着,都是他对待亲人与外人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但到目前为止,他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可以充当妻子这一角色的人物,所以雪间也就不曾见到他对待妻子和爱人时的模样。 不过,也许今后她就可以看到了。 雪间真是越想越高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她啧啧地打量着突然变成小女人的水户,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没想到这转了一圈儿,你还是得成我嫂嫂!” 当年大哥的一句戏言,竟成了真。 水户其实也没想到:“若不是扉间最后的那句话捅破窗户纸点醒了我,我可能也不会意识到,原来我的心里也是有他的。” “雪间,我总算明白,你对泉奈的感情了。” 每一次见面,每一次交谈,都会在不经意间化作点滴,最终汇成小溪,盘桓在心田不起眼的角落,等待主人去发现。 “真好。” 雪间拢住水户的双手,脸上满是洋溢的幸福。她调皮地眨眨眼:“那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就等着你做我嫂嫂了?” “我就知道从你嘴里冒不出什么正经话来!” 水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自己倒“噗嗤”笑了:“你想的倒简单,就没考虑你家长老们同不同意?” 雪间自信地摇摇脑袋:“这有什么不同意的。本来长老们就觉得放弃了漩涡这门姻亲实在可惜,现在好了,能再度联姻都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呢!” “那让扉间入赘你家长老也愿意?” “不就是入赘怎么……” 雪间的声音戛然而止。 雪间:??? 雪间:!!! 186 我愿意为泉奈搏一搏 “入赘?” 千手长明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你想都别想!” “爷爷, 这入赘不入赘的,不都是咱们和漩涡的联姻?”雪间尴尬地笑了笑,赔着笑脸劝道,“重要的是这门姻亲, 旁的细枝末节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长明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雪间一眼, 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知道这门姻亲重要了?当初你跑到漩涡去一顿忽悠执意把这门亲事退了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想用联姻把漩涡拉回来我没意见, 但是入赘……我千手丢不起这个人!” 入赘就要把男方的姓氏改为女方家的。长明觉得这事要真发生了能把佛间从土里给活活气出来。 雪间还待要劝:“可是……” “住口!”长明呵斥道,“你一个姑娘家尚未出阁就去议论兄长的婚事,是哪门子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雪间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只好抿抿嘴,低下头不说话了。 “爷爷消消气,这事儿咱们从长计议也不迟。” 在大长老的怒火前, 柱间也只有赔笑脸的份:“其实入赘这事,扉间自己也不介意。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各家族都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将来互相联姻之事必定数不胜数。只要于家族无碍, 族人们如何联姻便让他们自己做主去吧。” “你……” 长明觉得这三兄妹真是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气得重重地一拍桌, 抖着手指着两人:“你们兄妹三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好啊……一个是非要和隔壁宇智波家的族长混到一起,一个是一门心思栓在宇智波二族长身上, 现在倒好,还有个要入赘漩涡一族的……你们, 你们……” “爷爷,爷爷您别生气。”雪间赶忙上去给长明捋着胸口,生怕他这么大年纪再气出个好歹来。她悄悄地抬眼和大哥对视了一下, 犹豫着说:“要不爷爷再……” “滚滚滚,都给我滚!” 长明半个字都不想再听,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在这给我碍眼!” 于是柱间和雪间就被轰出了门外。 站在门前,雪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眼大哥,无奈道:“大哥,这次可怎么办才好?” 她原以为爷爷至少能听进去她的话,才要跟着大哥来的,谁知道…… “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 柱间倒不以为意,转而问道:“风之国那边怎么样了?” “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泉奈已经探明,之前风之国的兵马调动是正常换防,并非集结军队。而今边境已基本恢复了平静,想来不日泉奈就能回来了。”雪间说道,“除此之外,据泉奈传回来的消息显示,既雷之国之后,风之国也开始下令本土忍族组建忍者联盟,想来过不了多久,五大国都会有各自的忍村了。” 当初征伐雷之国之时,雪间让雨森近堂去当说客,利用平村雄一与水野元的争权来说服平村雄一与木叶联手,最终使得水野元被罢官流放,其家族也广受牵连。水野元乃雷之国主战派的代表,再加上雷之国新败,因此他走后朝堂上主战的声音几乎销声匿迹,以平村雄一为代表的主和派重新掌控了朝堂,由此推断很长一段时间应当都不会再有战事了。 “嗯,现在大名已经醒来,虽还不能理事,可他只要在一日,裕安姬就不敢太放肆。”柱间和妹妹一起慢慢地往家走去,“宇智波一族每日守在大名身边,寸步不离,不会给裕安姬任何下手的机会。” 当时黑绝附身控制了大名,损伤了他的精神,才导致大名昏厥不醒。宇智波一族在精神领域方面于忍界是独一无二的强者,又掌握着大名宫的护卫权,因此这半年护卫忍者常伴大名身边帮其恢复精神力,才使其慢慢回转过来。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然雪间对此仍旧不十分乐观:“只是如果大名长期缠绵病榻,终究不是最理想的结果。虽说经过大半年的恢复,大名的精神力已大有好转,可他毕竟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此时两位皇子势力尚且单薄,裕安姬一旦上位,对我们可就不利了。” 柱间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妹妹:“你看看这个。” 雪间接了过来,打开读了下去。谁知刚看了几个字,她的眸子就渐渐睁大,等到全看完时,整个人已经讶异到微张着口,少顷才说出话来:“这……这是两位皇子要添入赏赐的东西?” “是啊,这是今天一早大皇子派人送来的。”柱间笑道,“这些东西再加上大名和裕安姬给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恐怕裕安姬现在要坐立不安了。” 现今土之国赔付的土地钱粮已交割完毕,大名府给木叶的赏赐也基本定好,快要下达了。两位皇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了好多东西进去,名义上是体念木叶劳苦功高想尽一份心意,实则是就赏赐一事在与裕安姬打擂台,借机拉拢木叶。 原本礼单都定下来了结果因为两个弟弟的临时加钱而不得不再往赏赐里堆东西以防落了下风的裕安姬,不知道又要在内亲王府中砸碎几个茶盏了。 雪间可乐得看他们斗。反正斗来斗去最后便宜的还是木叶。 “两位皇子如此深情厚义,木叶也当投桃报李,有所表示。” 面对柱间吟吟的笑意,雪间笑着微一垂首:“是,这是自然。” 正说着话,两人就到了家门口。刚迈进门,雪间就看到扉间从回廊的那头走了过来,用带着冷意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雪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大哥。” “回来了。”柱间一颔首,“漩涡那边都还好吧?” 扉间“嗯”了一声:“没问题。” 雪间对此毫不意外。大长老虽对扉间入赘这件事颇为抵触,但漩涡却十分乐见其成。毕竟能从来都是漩涡把宗家女儿嫁入千手,要是能把千手的二族长拐回来,那岂不是赚翻了? “大哥,我有话对雪间说。” 就在雪间出神的时候,听见扉间冷冷地补了这么一句。 药丸。 柱间好笑地看着雪间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有些畏缩地偷偷瞄了自己一眼,好似在向自己求救。他一面觉得这些年弟弟对雪间管束的未免有些严格,一面鼓励似的轻拍了下妹妹的背:“去吧。” 雪间:QAQ 看着妹妹近乎赴死般的背影,柱间在原地站了站,转身出门往宇智波主宅而去。 ———————— 不说柱间去了斑那里,扉间把雪间带回了书房,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等她坐下喝了口热茶才说:“今天我去看水户的时候,她跟我说了很多事。” 雪间低头捧着碗热茶,看着里面的碧色的茶水打着旋,觉得还是不要接话的好。 “水户说,你看似顺服实则最为执拗,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回头。若是放在以前,我不会相信。” “当年大哥跟我说你喜欢宇智波泉奈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去揍你一顿。”余光瞥见妹妹不自觉开始抠茶碗的手指,扉间冷哼一声,“我把宇智波泉奈支开,你还倒贴上去。要不是大哥护着,我早打断你的腿了!” 果然…… 雪间一声都不敢吱,几乎要把眼前的茶碗盯出个洞来。扉间看着妹妹都快埋成了鸵鸟,到底放缓了语气:“我本想让你在族里找一个,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怎么着都比去宇智波那个狼窝拼杀的好。可大哥有句话说得对,这世间豺狼虎豹这样多,保不齐千手哪天就没落了。那时候我和大哥要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护着你,你又要到哪里去安身?” “这人活一辈子,为家族,为自己,可无论是为了谁,从来都不能只看眼下。”扉间叹道,“所以我同大长老说,正因宇智波泉奈精于谋算,所以把你托付给他我放心。” 雪间蓦地抬起头来。 “可雪间,你要想好,宇智波泉奈虽称得上是堪配的良人,宇智波一族却不是个良地。”扉间认真地注视着妹妹,眼中满是疼惜,“你何等聪明,难道看不出这一点?你嫁过去,怕是要吃苦头的啊。” 千手和宇智波累计千年的仇恨,就算是到他们这一代尚且有杀父杀兄之仇,更不用说老人们那根深蒂固的观念。即便是现在的长老团里,也不乏对千手有着深仇大恨之人。 就如同当初父亲说的那样,一个女孩嫁予敌对家族联姻后,会在这个家族的监视和敌视下困守一生。 “我想好了。” 雪间放下茶碗,正视着二哥,第一次如此坦然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我知道宇智波一族并非好相与。这里面到底藏着多少明枪暗箭,有多少算计等着我,谁都不知道。泉奈再怎么喜欢我护着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所有的一切终究还是要我自己来抗。” “我亦知道嫁过去后不再会像在家一样自在,需要处处小心时时留意,需要认真打理经营,才能在宇智波立住足。” 乌黑的眼珠泛着光,茶气氤氲之间,似乎有眼波在眸中流淌。 “可是二哥,我愿意为泉奈搏一搏的。” “因为他说不负我,所以我不能负他。” 扉间深深地注视着雪间,良久没有言语。他恍然发觉妹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这么大了,早已不是那个牵着他的手昂起头叫他二哥的小女孩了。 她有了她的决断,有了她喜欢的人。就像大哥说的那样,他可以提出供她选择的路甚至改变她的决定,可终究不能左右她的人生。 心中忽的松缓下来,好似放开了一直抓着的什么。扉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从桌旁的小抽屉中拿出一张深色的帖子,推到雪间面前。 “这是宇智波二长老下的茶会请帖,你去一趟吧。” 雪间的双眼忽的睁大。 “等泉奈回来,就把日子定下来吧。” 187 她一生都是千手的公主 泉奈回到木叶的时候, 已经是遍地皑皑白雪了。 他带着一身寒气兴冲冲地跑到火影楼交任务,结果万万没想到回来后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那个死白毛。 “这一个多月真是辛苦了。” 扉间开场就是泉奈熟悉的阴阳怪气:“二族长这动作再慢点,怕是都赶不上明年的年夜饭。” 明明才十二月中旬, 离过年还早, 这话分明是讽刺他实力倒退搁那磨叽。泉奈听了当下冷哼道:“我在风之国边境转了一圈儿还在想怎么没见着你的影子, 原来是回来赶年夜饭了。” 我都从雷之国回来休息了一段时间又跑去风之国待了半个月了你才慢悠悠地从土之国回来, 还好意思说我。 泉奈不想跟扉间搁这废话,见他收了报告转身就要走, 然后就听见身后一道声音传来:“你要是想去找雪间,恐怕是见不到她了。” 泉奈心猛地跳了一下, 当下脸色微变,猛地转过头来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扉间整理文件是手一顿, 嘴角抹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他头也不抬, 继续收拾桌上的那堆东西,若无其事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给雪间看好了人家, 她如今已到大名府去了。” 雪间有了人家已去了大名府? 泉奈心下大惊。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出去一个多月, 回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自己心上人嫁人的事, 顿时又急又气, 指着扉间写着得意的那张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 扉间看着泉奈青了的脸心下暗爽,面色不变:“怎么了?” 泉奈胸膛剧烈起伏着, 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可是雪间的亲哥哥啊!” 就算千手扉间不想让雪间跟他在一起也不能为了这个就把亲妹妹草草远嫁了吧。 泉奈恨得牙痒痒, 可心中终究不信,于是霍然转头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只留下可怜的门在半中间晃荡。 泉奈一路从火影楼冲回族地,谁和他打招呼都听不见了。他顶着寒风从半空中落下,没跑几步就见柱间和斑迎面走来,于是跟找到救星似的快步上前, 堪堪在柱间面前停下脚步:“柱间大人,雪间她……” 柱间本还奇怪什么事让泉奈这么急,一听他问雪间顿时了然:“泉奈回来了。雪间她去大名府了。” “果然……” 泉奈脚下一个踉跄,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走了一般。他的眼神逐渐由震惊转为失落,最后竟染上了几分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不等他…… 斑看弟弟听见雪间去了大名府突然失魂落魄,不禁一头雾水:“雪间去大名府不是常事吗?” 所以弟弟你至于如丧考妣吗…… 泉奈愣在原地:“……啊?” “前些日子大皇子妃给雪间下帖子,邀她去游园,她就去了。”柱间不由好笑,“她昨天刚走,想必最迟明天就回来了。” 泉奈:“……”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想起千手扉间那不明不白的话,反应过来自己被骗的泉奈心头“腾”的火起,满腔的失落顿时化为滔天的怒火。他招呼都没跟哥哥打,转头就往火影楼冲。 千手扉间,你给我等着! 斑看着弟弟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又风风火火地跑走,不禁摇头哑然失笑:“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柱间觉得八成是扉间又说了什么,觉着自家弟弟也半斤八两,也就一笑置之了。 这厢泉奈奔回火影楼,一脚踹开门,就看见扉间坐在办公椅上好整以暇地在看文件,气得上去“啪”的一拍桌子:“千手扉间,你是不是想打架!” 扉间见他去而复返,心中发笑,但依旧能保持万年不变的平静脸,甚至气定神闲地翻了一页:“我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居然敢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扉间合上文件,红色的眸子转向泉奈,“我是给雪间看好了人家;雪间去了大皇子妃的游园宴,也是去了大名府啊,我哪里骗你?” “你……” 泉奈一时语塞。细想想扉间确实没说雪间嫁到了大名府,只是这两句话连起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泉奈:我感觉我被耍了,但我没有证据。 “等等,你说你给雪间看了人家?” 泉奈突然反应过不对来:“是谁?” 这么重要的事,雪间写给他的信里没说啊。 扉间闻言重重地哼一声,不情不愿地道:“你说呢,二族长?” 泉奈先是一愣,而后莫大的喜悦自心底涌出,漫延至四肢百骸,化为无处宣泄的力量。他恨不得一蹦三尺高,到底顾及着在扉间面前不能让他看笑话,生生地压住了满心的狂喜,脸上的兴奋与激动却怎么都抑制不住了:“你说真的?!” 虽然能预料到泉奈是这个反应,可扉间还是头一次见到泉奈如此夸张的表情,顿时觉得如鲠在喉。他站起身直视着泉奈,似笑非笑道:“宇智波泉奈,你可别忘了,我是雪间的二哥。” 所以要是你娶了我妹妹,你也得叫我二哥。 扉间和泉奈多少年的对手,再了解不过他的脾气了。就算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他也不想让这家伙太得意。这下他倒要看看,泉奈要怎么办。 呵,小样想跟我斗…… “二哥!” 就在扉间准备欣赏泉奈五颜六色的神情之时,只见他双手相拢,利索地向他一揖,嘴上叫得那叫一个痛快。 扉间:“……” 扉间看着泉奈那张笑嘻嘻的脸,面上青一阵白一阵,顿时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觉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泉奈直起腰来,脸上的喜悦仍未有丝毫褪去。 只要能娶到媳妇,叫个哥算什么! ———————— 千手的族人们发现最近长老们有点忙。 自从两族知道千手和宇智波同为六道仙人后裔而且祖上还是兄弟后,两族长老就对通婚一事有所松动。只是建村时正忙,后来对付黑绝,紧接着和雷土两国开战,族人们的婚事都耽搁了,有不少到了年纪的女孩硬生生拖了一两年,这才刚一打完仗就急着结婚。 桃华和火核是千手和宇智波第一对结合的情侣。自从两人定亲的消息传开后,两族彻底压不住了,一对对小情侣从地下纷纷转入地上,该提亲的提亲,该下聘的下聘,什么你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我在任务里拉了你一把的桥段层出不穷,让两族长老扼腕叹息的同时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到底是老了”。 然后就是为了扉间和水户的婚事和漩涡一族的长老吵翻了天。千手不同意扉间入赘,漩涡也不同意把族长嫁过来,两边相持不下,吵得雪间都头痛不已。 好歹吵了大半个月,最后还是柱间出面把事摆平了。两家取了个折中方案,水户名义上是嫁到千手,实际婚后扉间搬去漩涡生活,水户还是千手的主母,负责千手族内的内宅事物,扉间和水户则各自保留原来的姓氏,都不冠对方的姓。扉间这才过了长老这一关,得以去漩涡正式提亲。 反正漩涡的族地紧挨着千手,从漩涡主宅过来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等扉间和水户的亲事定下了,族人们发现长老们又和宇智波家的吵起来了。有门路的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为着雪间大人和泉奈大人的婚事。 这一下千手和宇智波两族都炸了锅。雪间和泉奈的身上各自有血继,尤其是雪间,那可是千年不遇的木遁血继。虽然大家平时都看得出来两位大人的关系,但真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答不答应都是两说。 然而出乎两族人的意料,千手不但没有一口回绝,反而和宇智波走动频繁起来。尤其是两家的大长老,从老死不相往来到每天拿着个单子去堵对方的家门口,也就是十几日的功夫。 等到宇智波族长跟宇智波大长老二长老一同上千手提亲时,两族人便知道,这门亲事成了。 定了亲,便是男女方正式和对方的家长接触下,美其名曰相看相看。其实谁家儿女定亲不是提前相看好的,定亲后的这个相看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为此,雪间正儿八经的给水户下帖子,邀请她来千手宗家做客,然后带她去了长老们那里。水户本就是定给千手做主母的,长老们自然一百个满意,略说了几句话就过关了。 而扉间作为千手二把手、木叶高层之一,实力和地位都无可挑剔,再加上他生得器宇轩昂,长年上位者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因此漩涡一族不但不难为他,反倒说话相当客气。 等到泉奈来的那一日,柱间和扉间特意推了半天的事物,早早的在家等着。雪间倒是去了情报部,只是人去了,心却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情报部的众人好歹是搞情报的,都知道今日是泉奈大人上千手门的日子,一看雪间这心神不属的样子就明白了七八分,特别体贴地绕开了办公室的门,没什么事不去打扰她。 “怎么说怎么说?” 英刚跨进门,雪间就扯着她问。 “我的大人哎,泉奈大人刚进门,哪有这么快的消息。”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有安和在那盯着,您在等等吧。” 雪间觉得她去见宇智波长老的时候都没这么坐立不安过。她在屋里来回走动,看得英头都晕了,只好再出去打探。 等到泉奈出来后,安和第一时间问到消息,又第一时间告诉了英。 “柱间大人和扉间大人没说什么,只是长老们提了些问题。”英绘声绘色地跟她描述,“大长老问若将来有了后代如何,泉奈大人答第一个孩子跟着宇智波,第二个孩子归于千手。” 所以还没结婚呢上来就问孩子吗? 英看她面无表情实际有点蒙地端起杯子,眼珠一转,坏笑道:“泉奈大人还说和大人您成婚后会好好努力的。” 雪间当场一口水喷了出来:“泉奈还说这种话?”再一看英一脸的狡黠,气得抬手就要锤她:“你还敢耍我,我回头就和泉奈说你拒了安和。” “好大人,我就是随口一说,饶了我吧。”英和安和定了亲后反倒开朗了不少,笑嘻嘻地接着说,“大长老就问了这么一句,倒是三长老要泉奈大人保证,即便是日后纳妾,也绝不能压您一头,更不能叫庶子越过嫡子去。” 这便是说的日向宗家的教训了。一方面是给她撑腰,另一方面是让泉奈记得治家要严,绝不能乱了嫡庶尊卑惹出乱子来。 “您猜泉奈大人怎么说?”英的目光中含着隐隐的激动。 “泉奈大人在长老面前立了誓,言他这一生有您一人相伴足矣,绝不纳妾,永不相负。” 英一只手捂着脸,眼中满是羡慕:“泉奈大人还补了一句,说即便日后子嗣上有所不顺,也不会动纳妾的念头。” 雪间愣愣地看着英:“泉奈,他真这么说的?” 这样想起来,她好像从没跟泉奈说过什么“我不会跟别人共事一夫”或“你不准纳妾”之类的话,就好似潜意识里从没怀疑过他会这样做一般。 “这还能有假。长老们没说封消息,想来不多时两族人就都知道了。”英走到雪间身旁,轻声道,“听安和说,泉奈大人还在长老面前主动要求保留您千手的姓氏,不用改为宇智波。” “泉奈大人说,您前半生是千手的公主,一生便都是千手的公主。” “雪间大人,泉奈大人真的对您很好很好。” 雪间的眼前有些模糊。 泉奈真的,真的太懂她了。 她虽从未表露出来,也从未拿身份压过人,可她生来是千手,这一生都以千手之名为傲。骤然嫁为人妇便要如同附属品一样随他人姓,她其实是不愿的。 她这几日正在想如何跟泉奈委婉地提一提,又担忧会因此事和他闹得不快,所以一直在犹豫怎么开口。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泉奈他居然注意到了。 他能读懂她的想法,看透她未言之语,知晓她介意什么,更明白如何做能够消除她心中的纠结和困顿。 可是,正如英所说,泉奈对她这么好,她又该用什么来回报他呢?她能不能用相应的行动,来回复泉奈的这份爱呢? 满心的感动中生出了无措,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泉奈对她这么好?或者说,这份沉甸甸的爱,真的是她这种人应得的吗? 雪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攥紧了拳头。 188 番外 木遁细胞 “所以这就是能将万花筒转化为永恒万花筒的木遁细胞提取液?” 泉奈盯着那两瓶淡黄色的液体, 觉得十分神奇:“只要把这个注射入血,就能消除万花筒的副作用?” “对。斑和泉奈提供了血液后,我曾尝试用大哥的木遁细胞与之融合。”扉间想起实验结果就觉得心塞, “结果表明, 大哥的细胞能与斑的细胞可以完美融合而不侵蚀, 但泉奈的却在接触后的片刻就被吞噬掉了。” “我尝试调整大哥的细胞活性,却始终无法与泉奈的细胞共存。木遁细胞的侵蚀性太强, 不光是泉奈的,除了斑之外其他所有人的细胞都会被吞噬。” 不愧是你们! 雪间暗自感叹, 看来因陀罗和阿修罗的转世不是盖的啊。 “然而我在一次偶然的实验中发现, 雪间的细胞经过微调后可以与泉奈的细胞高度融合,消除阴之力的副作用。” 不愧是……嗯? 吃瓜吃到自己的雪间:??? 雪间震惊了:“我的细胞?” 哦对啊,她也有木遁来着! 扉间真是一口老血闷在胸膛里:“对。” 他也不相信天下有这么凑巧的事,更不相信什么缘分, 可实验数据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雪间和泉奈的细胞确实是高度匹配的。 根据雪间和泉奈异世界旅行的讲述和斑的切身体会, 万花筒写轮眼用多了确实会视力下降,最后走向失明。虽然据说用直系血亲的万花筒替换可以直接升级成永恒万花筒, 可两双万花筒互换到底能不能得到两双永恒万花筒, 谁也不知道。 没有先例,没有任何实验数据,扉间也不能直接拿斑和泉奈做实验, 这个风险太大谁也冒不起, 搞不好两双万花筒都没了。 所以, 扉间改变了思路。既然万花筒导致失明的原因是浓郁的阴之力对眼部经络的负担过重使得经络萎缩, 那么能不能通过消除阴之力的副作用来改变失明的结局呢? 他想到了富含阳之力的木遁。 于是就有了以上两个结果。 雪间和泉奈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这项实验结果在与雷之国开战之前就已经得出了,又经过了数次重复性试验来验证, 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只不过当时考虑到要打仗,不宜在这个时候增加不确定因素所以暂且没有拿出来罢了。” 确实,虽然体外实验表明可以,但人体是个复杂的系统,到底注射后实际会经过多长时间再升级为永恒万花筒,在这个过程中到底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扉间没法通过试验完全掌握。万一打着打着仗万花筒不能用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扉间转身从柜子中抽出一摞厚厚的文件夹,放在众人面前:“这是全部的实验数据。从土之国回来后,我重新又进行了五次试验,得出的数据与之前基本相同。也就是说,你们随时可以进行升级。” 斑拿起文件夹翻了开来,目光落到报告上时,手突然僵了一下。他看了两页,然后重新合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递给了弟弟:“总的来说,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以上。”扉间绯红的眸子微眯,并不隐瞒其中的风险,“如果你们足够信任我的话。” 如果你们能够把宇智波重于生命的两双万花筒交到我一个千手手上的话。 扉间说完,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的神情,只见斑沉吟半晌,看向了弟弟:“泉奈,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一试。” 泉奈将文件交还给扉间,嘴角翘起一个扉间熟悉的弧度,看似轻松的双目中压着的是无限的自信,与扉间对视之间仿佛在下发一个挑战:“如果由扉间亲自主持的话。” 呵,我看你敢不敢动我和哥哥的万花筒。 扉间:“……” 呵。 ———————— 注射提取液的时间定在了七天后。扉间自去进行相应的准备和最后的确认不提,回去的路上,泉奈抬头望了望头顶光秃秃的树枝,又看了看和他并肩缓步而行的雪间,忽然开口:“你说会成功吗?” 雪间对此倒是很有信心:“一定会的。” “你就这么肯定?”泉奈玩笑道,“这可是撑起宇智波一族的万花筒写轮眼。万一扉间在提取液中加点什么,宇智波一族的命运可就全掌握在你们千手手中了。” 雪间瞪了他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你明知道我二哥不会这么做还故意气他。” 泉奈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那这谁说得准呢?” 雪间忽然眼珠一转,背着双手狡黠地看向泉奈:“那你相信我吗?” 泉奈不明白雪间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答道:“当然。” “那就没问题了。”雪间的眼底是无比的笃定,“因为我相信我二哥,所以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 泉奈微微一怔,而后释然地笑道:“你说得对。” 他如今已和雪间定了亲,千手扉间纵然对他不怀好意,也不会害自己的亲妹妹。 “不过扉间可是说了,即使体外实验如何顺利,在体内也可能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泉奈的黑色的猫眼弯了弯,“万一我的眼睛以后真看不见了可怎么办?” “如果真这样,那我就养你一辈子好咯。” 清风拂过她的发梢,调皮地在空中扬起一个飘逸的弧度。细碎的阳光洒在她的黑瞳中,雪间停下脚步,就这么注视着泉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我可以当你的眼睛,将自己看到的一切用语言送入你的脑海中。” 泉奈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细嫩而冰凉的感觉萦绕在指尖,咫尺之间两人呼出的白气交/融在了一起。冬日湮没了一切声音,就连鸟儿也不再如夏日般发出活跃的鸣叫。 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和呼吸声。泉奈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到她那因寒冷而有些发白的唇上,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想去温暖的念头。 这个念头就如同一颗种子在脑海中种下,眨眼之间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枝丫疯狂地向大脑各处蔓延,一点点侵蚀着他的理智,将他的驱赶和抵抗逐出了脑海,最终牢牢地占据了全部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顺从自己的心意好了。 泉奈从来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他伸出另一只手,捧起了雪间的脸颊,而后俯下了身去。 雪间一直注视着泉奈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了从动容到深邃再到占有和野心的完整改变。她在看到泉奈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时心中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紧接着感到自己的脸被温暖的双手所包裹,而后被轻轻地抬起。 泉奈的面容在眼前逐渐放大。雪间觉得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开始加快,脸庞被禁锢住的感觉让她的心里下意识地产生了挣扎与反抗的想法。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吗?她是知道的。 尽管此前从无经验,但身为一个从生理到心理都已成熟的女子,她自然知道泉奈这样的亲近意味着什么。 她还只是和泉奈定了亲,在这个礼法森严的时代在成婚之前是不宜有肌肤之亲的,万一被人看到…… 一时间,无数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飞掠而过,而后通通地被雪间压了下去。 她闭上了眼睛,稍稍抬起了下巴。 泉奈自然看到了雪间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他原本怕唐突了雪间引得她不悦,正想停下动作,可忽然看到她的睫毛抖了抖,而后随着合起的眼睑缓缓落下。 手低的脸颊停止了微微的挣扎。泉奈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了下去。 微凉的唇上覆上了温暖的柔软。雪间的眼睑颤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泉奈一个大男人的嘴唇是这样的软。她感到自己的唇先是被轻轻地啄了几下,而后像是在试探似的开始得寸进尺地吮吸起来。 泉奈原本捧着她的脸的双手渐渐滑到了她的后背,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勺。雪间被泉奈的力道按得往前走了一小步,几乎和他的身体无缝隙地贴合了起来。 泉奈身上火热的体温隔着布料隐隐地散发出来,独属于男子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雪间的心神紊乱了一瞬间,觉得这下就连身体都被禁锢住了。忍者必须时刻拥有独立的机动力,这是存活下去的铁律,然而此时几乎失去全部机动的雪间却没有丝毫要逃离的念头,反而任由他有些霸道地撬开牙齿,在自己的口腔中攫取开来。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环抱住了泉奈的腰身。 泉奈感觉到她有些笨拙的回应,更多的喜悦占据了他的内心。他的理智不受控制地褪去,只凭借着本能愈发深入地攻城略地,眼中的情/欲和占有欲更加地浓厚。 呼吸开始紊乱起来,脑海中的意识也渐渐褪去。雪间被吻得双颊通红,似乎从骨子里激发出的爱意让她的身体开始发软,任由自己一点点沉溺在泉奈潮水般的侵袭之中。 泉奈火热的手隔着衣物不自觉地在她的腰间摩挲着,有意无意地捏着她腰间的软肉,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野兽一样的本能撕开了他平日温润的外表,让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想要更加,更加完整地拥有她。 就在泉奈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开始下一步动作时,头一次接吻的雪间显然不懂得换气的技巧。失去新鲜空气的她不由得抓紧了泉奈身上的布料,感受到越来越紧的拥抱,求生的本能让逃离的想法开始出现在脑海中。 “咳咳……” 实在忍受不了缺氧的轻咳从唇边溢出,让泉奈陡然清醒过来。理智一下子回炉,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危险的念头,强压着眼中翻涌的欲/望,狠了狠心,用力推开了她。 被解放的雪间觉得顿时如获新生。她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抬手颤抖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唇,脸烫得如同煮熟了的虾子。她下意识地侧过身去,羞得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只胡乱地理着自己的衣服。 沉默和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泉奈暗暗责怪自己太过心急,也头一次体会到身为男人的本能竟是如此可怕,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刚才再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 不要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反正还有几个月他们就成亲了,到时候自己想做什么都行。 手攥了又攥,泉奈抬头深呼吸了几口气,在心里反复地如此告诫自己。许是寒冷的空气起了作用,他的头脑渐渐地冷静下来。他看着依旧埋着头窘迫不安的雪间,张了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嗫嚅了下嘴唇:“抱歉……” “没,没事……” 雪间声若蚊蝇地咕哝了一句。她的腿还有些发抖,身体的力气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她一只手抓着胸口的衣服,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情形,这才觉得脸上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一想到泉奈就在身边,她就觉得自己一刻都没法呆在这里了。她估摸着脸上的绯红褪得差不多了,迅速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然后拔腿就跑。 刚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她的泉奈:“……” 看着两下就消失在视野中的雪间,泉奈挠了挠头。雪间唇上的温暖仿佛还残留在上面,他食髓知味地舔了舔嘴唇,叉着腰又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地从林中踱步而出。 算了,反正这小女子也跑不了,迟早是他的人。 189 我愿意 泉奈最近有点困惑。 先是雪间每天到了下班的点就早早的跑到警务部去等他, 然后每次他加班她都能得到消息,让英大晚上的来给他送吃的。 虽然他很高兴雪间这么关心他,但泉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像是以前那么自然而然的关心, 倒显得有些刻意了。 泉奈思来想去, 没想明白哪出了问题。于是他找了个时间,把雪间约了出来。 忍者里头没有订了婚就不能见面的说法, 反倒是订了婚男女双方可以更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只需成婚前几天双方各自待在家里就好,所以泉奈把雪间约出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两人在木叶东南的一块草坪上散步。当初答应给矶抚挖一个大湖,扉间真就引了南贺川的水进来, 把这一带改造成了个公园。 木叶的人都喜欢饭后来这散步。孩子们追逐着嬉戏打闹, 老人们聚在一起唠嗑,小情侣手牵着手你侬我侬,构成了木叶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银盘一般的月亮高悬在夜空, 皎洁的月光撒了一地,仿佛给地上的事物都镀上了一层银。泉奈偏头, 看着她染上银色的发梢, 问道:“最近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雪间被问得一愣:“没有啊。” “没事近日怎么跑警务部跑得这么勤快。”泉奈开玩笑地捏了捏她的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雪间被说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么明显吗?” “你说呢?”泉奈不由有些好笑,“所以怎么了?” 雪间的双手局促地揉着衣角,踌躇半晌, 低着头小声道:“我就是想多关心关心你,不然总感觉心中有愧。” “心中有愧?”泉奈一挑眉, “这话从何说起?” “你去见长老们时说的话我都知道了。”雪间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你对我这样好, 处处为我着想,我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实在是过意不去。” 泉奈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就这样?” 雪间点点头:“就这样。”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雪间。”泉奈停下脚步,正视着她,“后代的问题本就是两族达成的共识,而不纳妾则是我认为的成为一个丈夫最基本的原则。至于保留你千手的姓氏,是万一将来宇智波有个三长两短,千手看在你姓氏的份上会更加护着你,并不算什么。” “就像宇智波是我毕生的骄傲一样,千手于你而言也是同样的意义。”泉奈笑的淡然,“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剥夺你的骄傲,强加一个对你来说没有意义的姓氏呢?” “可是……”雪间咬着唇,眼底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躁,“我这个人,真的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吗?” “我不温柔,不小意,女红不好,做饭勉强;我爱憎分明,胸有城府,不安于待在后宅,不是妻子的理想人选。” “就是这样的我,你还要选吗?” 看着雪间眼中的认真和执着中带着的不安,泉奈稍稍收敛笑容,回望的目光只有笃定:“你若是不值得,这天下就没有值得我这样对待的女子了。” “我很感谢你是千手的宗家嫡女,这样才让我们有了相识的机会;” 如果她不是千手柱间的妹妹,她就不会走到南贺川边,也就不会遇到他,更不会有那半年多的情谊。那么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他也不会手下留情,而会将她毫不犹豫地斩杀。 “我很感谢你有木遁血继,让我能与你并肩而行;” 宇智波对强者的崇拜是刻在骨子里,是融在血脉里的。如果她没有木遁血继,仅凭着智慧和手段,也许泉奈会对她刮目相看,却不会到今天非她不可的地步。 “然后,我喜欢上了你。” “我喜欢的就是千手雪间,是这个人,是她的一切。” 不论别人如何,她就是她。她不需要去模仿别人,不需要去刻意讨好他。她只要做她自己,就是他最爱的那个女孩。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泉奈是这样想的吗? 她的身份,她的血继,她的性格,她的选择……她的一切共同构成了站在这里的这个她。不论去掉或改变了哪一部分,她都不再是完整的她,不再是泉奈喜欢的那个千手雪间了。 其实于她而言,泉奈何尝不是如此呢? 雪间闭了闭眼,低下头,只觉得心里甜得让自己笑成了个傻子。她努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超小声地说:“你要是真喜欢我,每次下棋还把我杀得片甲不留。” “哈哈哈……这算什么。”泉奈仰天大笑两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儿,“我这辈子都输给你,又有何妨?”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缱绻温柔,让人很舒服。泉奈笑吟吟地后退半步,双手相交,郑重地向她一揖:“如今我已平安归来,践守了诺言。不知那日的问题,公主可有答复了?” 那晚的月光和今晚一样好,静静地洒在两人的肩头。 “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做我一生挚爱的人,和我一起,完完整整地走过下半生。” “你愿意吗,雪间?” 雪间笑着看向这个与她走过十几年风雨的男子,答道:“那么,宇智波泉奈,我答你——” “我愿意。” ———————— 雪间和泉奈的婚期定在了来年五月十六。 起初各家族都以为是哪里的小道消息,均嗤之以鼻,直到两族长老都不避讳着外人,开始大大方方地承认两人的婚事时,整个木叶都震惊了。 无论是千手和宇智波的结合,还是木遁和写轮眼的搭配,都远远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畴。其实雪间和泉奈的关系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只是他们和当初日向族长想的一样,以为不过是儿戏罢了。 扉间和水户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年前扉间去漩涡下聘的时候,雪间开了库房,和英一起挑挑拣拣了三天,才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归整起来。 她搞出八个大箱子,把东西摆了进去,抬到了二哥院子里。 扉间正和柱间商量聘礼还需不需要添减什么,就见雪间弄了八个大箱子来。 雪间走到廊下,笑道:“明日二哥就要去漩涡一族下聘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权当放在千手出的聘礼里了。” 扉间打开其中一箱扫了一眼,心里有了数。他看向妹妹:“族里聘礼出了不少了,这些你自己留着傍身吧。” “我那里还有。”雪间摆摆手,“水户是我的挚友,将来又是我的嫂子,可万不能亏待了她。再说二哥置办的聘礼虽不会有漏,但女孩子喜欢什么,还是我们女孩子知道。这不过是些锦缎钗環玉器一类的,就当是我这个小姑子送给嫂子的见面礼了。” 柱间听了点点头:“雪间说得对。收下吧,扉间。” 扉间沉吟片刻,才笑着点了头:“好,那我就把这八箱加进去。” 雪间这才高兴了。 因着水户是漩涡的族长,扉间和她的结合涉及到千手和漩涡的联姻,因此族里很重视。扉间自己攒的东西和柱间添的,再加上族里出的和雪间抬来的,足足有四**箱,由千手的族人抬着招摇过市,浩浩荡荡地抬去了漩涡。 木叶的女孩和妇人们都去围观,看着一抬一抬的箱子堆在漩涡主宅门口,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男方将聘礼放在女方家门口,请女方的家长族老们来看,是显示对女方的重视,而聘礼越多越贵重,则代表女方在男方眼里越重视。 平常族人们婚嫁,聘礼不过三五箱,能凑够十箱的就算极少的了。这次扉间一次抬来四十六箱,给足了水户面子,让漩涡的女孩们好生羡慕了一把。 雪间站在房顶远远地瞧着,只觉得扬眉吐气:看以后谁还敢看轻水户! 水户作为整个木叶绝无仅有的女族长,别以为她不知道有些人在背后说什么。就算是漩涡族内,也不见得人人都对她服气。 日后水户名正言顺有了千手撑腰,她看谁还敢在那乱嚼舌根! 雪间看了一会儿,开开心心地回去上班了。 水户一连好些天都肉眼可见的高兴,脸色红润润的。雪间见了凑到她耳边,忍不住打趣道:“不愧是要当新妇的人了,气色就是不一样。” 水户听了脸一红,气得要打她:“等泉奈给你下聘的时候你可别高兴得睡不着觉!” “下聘就下聘呗。”雪间手托着脸颊,朝她眨了眨眼,“左不过也就是四十多抬,不然他还能把他家搬来?” 这下轮到水户的主场了:“雪间,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什么赌?” 水户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泉奈给你的聘礼超过五十抬,你就再给我半斤点银丝如何?” 雪间惊讶地看着她:“上次我给你放到聘礼里的那三斤你都喝完了?” “你可别提了。”水户想起来就心抽抽的慌,“旁的也就算了,点银丝这样好的东西我总不能私藏,给长老们分一分就剩了个底。” 雪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那我若赢了,你就把上次我在你那看上的那只紫玉镯子送我。” “没问题,一言为定!” 反正泉奈总不能把整个宇智波主宅都搬过来。 雪间这样信誓旦旦地想道。 190 搬过来主宅算什么 雪间门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 她躲在门后, 看着铺满门口的箱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水户在她身边笑得不行:“怎么样,我的大公主?” 半斤银丝茶到手了! “这……”雪间门再次点了点数, “这都四十七抬了,后面还有吗?” 水户探出身去看了看:“还有, 还有宇智波族人刚进来呢。” 由于千手和宇智波族地分布在中心街两侧, 因此两族的主宅也是分在两边的。泉奈要给雪间门下聘, 就要从西边的族地出来穿过中心街抬到东边。 中心街是整个木叶最繁华的商业街, 从到早晚都人来人往的,没一会儿泉奈给雪间门下聘的消息就传遍了木叶。 上个月扉间门给水户的聘礼已经刷新了一波三观, 这次木叶的人都很好奇:宇智波一族会给千手雪间门拿出多少来呢? 看着越来越多的男女老少围在箱子四周,雪间门只能无比庆幸她家外面有一大块空地, 能装得下这些聘礼的同时还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等到箱子的数量达到五十八抬时, 终于停止了增加。 雪间门震惊地指着门前:“泉奈哪来这么多东西?” “我看你是高兴糊涂了, 这哪只是泉奈的啊?”水户取笑道, “不说宇智波老族长肯定在泉奈出生后就开始攒聘礼, 就说原来给斑大人准备下聘的那些用不到了,可不就给了泉奈?你过去以后是宇智波的主母,宇智波族里给主母的聘礼还能少了?再加上泉奈和斑大人这些年自己攒的, 这五十八箱不算多了。” 不,她觉得已经太多了。 宇智波安和已经开始和英与桃华交接了。他指挥族人们把箱子放好, 展开长长的红单子, 一箱一箱地高声唱出来。英和桃华则负责在一旁登记造册, 箱子搬进去后,则由秋棠和秋枫找地方安置。 雪间门看着库房堆不下都堆到她内书房的箱子,整个人都很蒙圈。 这还只是聘礼,要是加上她的嫁妆, 泉奈那边放得开吗? 后来泉奈听了她的困惑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在后院新建了一个库房,到时候你带多少东西过去都放得下。” “不过真的吓了我一跳。”雪间门想起来还是很震撼,“我还以为你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明天下聘也就是抬过来二三十箱,谁知道那么多。你是不知道那天有多少人围在外面看,我们家门前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泉奈哈哈一笑:“这有什么。这五十八箱还是压缩过的,毕竟你的陪嫁不能比聘礼还少,而就算是皇室的公主成亲嫁妆也不过一百二十抬,你的总不好超过这个数。所以数来数去,就凑了五十八这个吉利的数字。” 雪间门不得不承认泉奈算得很准。柱间门说既然宇智波出了五十八箱,那千手就给她出六十箱,加起来一共一百一十八抬,这样既不超过皇室公主的规格,也满足了陪嫁多于聘礼的条件。 “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雪间门有些犹疑。 毕竟她这个规格已经直逼真公主了。现在木叶御敌于国门之外,在整个火之国的声望都达到了最高,这个时候再冒尖,难保宫里面不会对木叶有什么微词。 “上次的赏赐,我们的人除了去回复了裕安姬外,还特意跑了两位皇子的府上,你又参加了大皇子妃的宴会,因此听说裕安姬很不高兴。现在他们斗得正酣,而根据大名宫传来的消息,大名虽不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理事的程度,但恢复意识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他能撑得下去,裕安姬他们就能一直斗下去。他们不光不会责备,说不定还会派使者来恭喜我们呢。” 雪间门想想也是这个理:“趁这个机会,咱们也该提升一下木叶在火之国民众眼中的形象了。” 把木叶御敌的功劳通过藤田三浦的情报网散播出去,同时适当透露木叶的动向,潜移默化忍者在百姓的心中的形象,消除百姓对忍者的排斥,这样才能有利于下一步动作。 而成亲这样的喜事,自然是办得越盛大,越能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将木叶里的事适当地散播出去一些,才能更好地融入到民众们的生活中去。 “我听说藤田三浦最近买了好几座山?”泉奈想起一事,“是要种什么新的东西吗?” 雪间门微微一笑:“山可不只是能用来种东西。” “还可以用来挖东西。” ———————— 三月初八,扉间门和水户大婚。 千手大宅一片喜气洋洋。雪间门一大早就起来打扮好,招待客人并操持婚礼的相关事项。考虑到观礼的人可能太多,屋子里盛不下,所以干脆在千手大宅门前搭了个台子,在那里举行婚礼。 扉间门去漩涡迎亲。不多时,只见扉间门牵着水户手款款而来。水户身着白无垢,火红的头发高高盘起,虽然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可依旧能看得出来她姣好的面容。雪间门看着二哥看向水户眼中的温柔和爱意,恍然觉得一切真的不一样了。 她曾经害怕二哥走上那个世界那条孤单的道路,害怕大家最后都不得善终,可当高台上二哥和水户看着彼此喝下合卺酒时,她才感到眼前的一切有多么真实。 她看向身旁含笑的泉奈。 是啊,泉奈还好好的站在她旁边,二哥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大哥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他们不会再走上那条路,永远都不会。 雪间门晚上一高兴喝了不少酒。她其实不善饮酒,除了必要的场合平日也不沾,只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雪间门禁不住族人的劝酒,一不小心喝多了,还是泉奈把她扛回屋的。 泉奈看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抓着他胳膊不放,嘴里还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大家都很好”的雪间门,心疼地抚过她绯红的脸颊。 他俯下身,轻轻地在她的额上落下一吻。 “雪间门,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 扉间门和水户成亲的第二日,照例要去祠堂祭拜祖先,并开族谱把水户的名字写上去,然后再去正式拜见族长和族老。 雪间门坐在柱间门下首,远远的看着二哥和水户相携而来。两人嘴角含笑,浓情蜜意,眉目之间门都是幸福,并肩步入正厅。 水户一一拜见了柱间门和诸位长老后,雪间门站起身,朝水户恭恭敬敬地福了福:“雪间门见过嫂嫂。” 水户忙把她扶起来,十分一本正经地把备好的一只通体透亮的紫色玉镯塞到她手里:“不必多礼,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说完朝她隐晦地眨了眨眼。 “多谢嫂嫂。”雪间门收下玉镯,一本正经地还礼。 柱间门和雪间门本就与水户相熟,长老们更是对千手和漩涡的联姻无有不满,因此对水户都很客气,说了几句祝福和勉励的话就放他们俩走了。 后来水户跟雪间门说悄悄话时讲:“我还以为因为漩涡要扉间门入赘的事你家长老会说我两句呢,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谁知道没一个说的。” 雪间门不以为意:“反正都谈妥了,还有什么好提的。再说了,你是漩涡的族长,长老们肯定不会当众下你的面子。” “也是。”水户点点头,“我还想着新妇哪有不受气的,说两句就说两句呗又不掉块肉。” 雪间门听了这话一怔。 是啊,水户这桩婚事可以说是极好的。站在她的角度看,她自己是一族的族长,丈夫是千手一族的二族长,两人都是手握权力的木叶高层。千手和漩涡世代交好,她成了亲就是千手的主母,不必担心娘家没人撑腰,夫家的族长是她的好友,小姑子是她的闺蜜,上头又没有公婆,往后还可以照常住在漩涡,可以说是要多舒心自在有多舒心自在。 从这个标准看,恐怕天底下找不出第二桩这么完美的婚事。 就连雪间门自己,也比不过她。 雪间门不得不感慨一句各人有各人的命。她还记得儿时漩涡一族来访,水户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现在她再也不用担心谁给她气受,或者靠着谁过日子了。 闺蜜能得到这样的结局,雪间门是由衷高兴的。 即便知道千手和宇智波的仇恨没有完全化解,明白宇智波族内有不赞成这门婚事的,她也不会后悔,不会退缩。她还有泉奈,背后还有整个千手一族,所以纵使有困难,她亦不会放在眼里。 时间门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雪间门打理嫁妆的时候了。正如之前打算的那样,雪间门的嫁妆打了整整六十抬,里面有雪间门自己的私产、柱间门和扉间门的积攒以及水户的添妆、族里出的部分,大长老还单独给了她一份。 千手长明看着长大的小孙女,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他还记得小小的孩子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模样,一转眼,成了出嫁的大姑娘了。 他这一辈子老伴和儿子都死得早,只道是没有儿孙福,却不成想还能有这个缘分。他把毕生所学传给了这孩子,教得她顶天立地不输给任何男儿。原本他还对这桩婚事有所犹豫,自见了宇智波泉奈后,便知道他是可堪托付之人,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他把攒了一辈子的积蓄都给了雪间门,只希望能多给她一份底气,让她在宇智波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要是佛间门能看到,该有多高兴啊。” 这一句话,就把雪间门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最终收下了爷爷的心意。她把嫁妆箱子再加宽加深,总算勉勉强强压成了六十箱。除了忍术卷轴之外,上到金银玉器田地铺子,下到锅碗瓢盆被褥帐幔,简直只有想不到没有凑不齐。就连家具一类,也是六长老提前带人去量了婚房的尺寸,藤田三浦拿去着人用最好的景花木打的。 其实这里面有些东西一开始雪间门是不同意加进去的,毕竟牵扯到千手的秘术,实在是过于大手笔,尤其是她二哥,居然把飞雷神卷轴和对木遁细胞的研究成果放进去了。 面对妹妹的质疑,柱间门只是笑着语重心长地说:“雪间门,从一族来讲,你嫁到宇智波不只是联姻,更是千手家的门面。你看宇智波下的聘礼,咱们千手也不能太小气,让忍界小瞧了咱们。” “但是,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幸福。”柱间门眉眼温和,目光中满是疼爱,“也许你觉得泉奈对你并不是图这些东西,但是其他人未必这么看。如果你的嫁妆不够丰厚,即使嫁过去也会被宇智波的人瞧不起。” “而且,现在千手和宇智波平起平坐,那将来呢?倘若将来我和扉间门……或者千手有个三长两短,千手家又与你有了嫌隙,有这些东西傍身,他们也不敢小瞧你,更不敢随意动你。这样你无论何时都有家族在背后支撑,你就始终是千手的公主,谁也不敢轻看你。否则一旦失去了家族,你在宇智波的处境也不会好。” “大哥希望的,不是你现在幸福,而是你一辈子都幸福。” “我希望我的妹妹能一直这么顺心下去,一直这么骄傲下去。” “我要我的妹妹,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得到全天下的祝福,然后作为我千手一族的大公主,作为忍界地位最尊贵的姬君,风风光光地出嫁!” “这是我和扉间门、水户,还有大长老,以及千手许许多多的人共同的心愿。” 雪间门听着听着,眼前渐渐模糊。 她扑到柱间门怀里,眼泪打湿了大哥的衣衫:“大哥我不嫁了,我舍不得你们。” “说什么傻话。”柱间门如儿时那般缓缓地抚摸着妹妹的乌发,声音却哽咽了起来,“雪间门长大了,总要嫁人的。你若不嫁,泉奈不得打上咱家的门来。” “雪间门,你要记得,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千手宗家的嫡女,永远是我千手柱间门的妹妹。” 雪间门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哭得好大声。 柱间门强压下眼中的泪水,一下一下地拍着妹妹的背。 长兄如父。柱间门看着妹妹从那个襁褓中体弱多病的孩子成长到二十岁的大姑娘,怎么能舍得她一朝离开家,去别人家生活。她出了嫁到底不比在家,即便斑再三向他保证一定不会委屈雪间门,可无论是斑也好,泉奈也好,都与她没有血缘关系,更不是看着她长大的,于她而言总是外人,又怎么会像他和扉间门一样疼爱她、包容她呢? 仇恨总是在老人们的心里根深蒂固,宇智波的长老们又哪个是好相与的。他们会不会为难雪间门,会不会欺负雪间门,这些柱间门都不知道。若非泉奈确实对雪间门用情至深,也确实能护得雪间门一生周全,柱间门是断不会让妹妹嫁到宇智波去的。 一旦去了宇智波,他和扉间门就鞭长莫及,除非发生什么大事,否则顾及着两族的关系,他就不能轻易出来表态。也就是说,要是妹妹真被为难,甚至被责罚,他也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兄长那样直接杀到宇智波去给她撑腰。 离开了千手,离开了他的庇护,所有的风雨都要雪间门自己去面对,自己去扛。柱间门怎么舍得妹妹吃这份苦,去受人挤兑,受人白眼呢? 所以他和扉间门只能在嫁妆上下功夫。只要雪间门的嫁妆丰厚一点,再丰厚一点,宇智波就会看重她一分,再看重她一分,雪间门就能在宇智波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这也许是他们,最后能为妹妹做的事了。 191 成婚 木叶三年五月十六, 雪间和泉奈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木叶各家族均出席典礼。裕安姬和两位皇子分别自大名府发来了贺信,并送来了新婚贺礼,就连包括被木叶打服的土之国和雷之国在内的四大国也纷纷表达了祝贺之意。 雪间一百一十八抬的嫁妆, 从千手主宅出发,沿着中心街走到头, 再抬到宇智波主宅,就算是这样, 第一抬到了宇智波,千手这边还有一大半等着出门呢。 整个中心街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或站在街边,或站在房顶, 或站在树上,都来看千手的公主出嫁的场面。看着眼前这排场, 不知道又有多少女孩和妇人羡慕眼红了。 出嫁前一天, 她整晚都没有入眠。她的手轻拂过桌柜,将屋内的角角落落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就在床边坐到了天明。 头发花白的和嬷嬷特意回来亲自给雪间上妆,为她穿上大红的嫁衣。秋棠看着这一身大衣裳,笑道:“还是嬷嬷会拾掇, 那日我和秋枫捣鼓了半天都没搞明白怎么穿呢!” “这有什么, 以前宫里的贵人们也穿过类似的衣裳。”和嬷嬷为雪间整理好衣角, 后退两步,啧啧赞叹道, “到底是姑娘能压住这正红, 撑得起来,换了旁人必要被这衣裳压下去了。” 雪间在镜子前转了两圈。只见镜中的女子肤色胜雪,眉目如画,朱唇微点, 大红的嫁衣趁得她愈发鲜艳明媚,气势逼人。 “泉奈大人真是好眼光,竟挑了大红的,我当时还怕太艳呢。”秋枫也笑着这样说。 雪间细细地抚摸过嫁衣的纹理。多年前的一句戏言,想不到他竟上了心。 她觉得就像梦一样,有朝一日真的有个男子走进了她心里,赶也赶不走,忘也忘不掉。 和嬷嬷为她戴上冠,插上钗,为她套上绣满凤凰与团云暗纹的青缘色的广袖大衫,拿起桌上的团扇递到雪间手中:“姑娘,时辰到了,该出门了。” 雪间点点头,以团扇遮面,在秋棠和秋枫的搀扶下迈出房间,攒着回廊往正厅走去。她一步步走出院子,驻足片刻,回望着这方熟悉的小小天地,久久不能抬步。 从今以后,她就不再住在这里了。 和嬷嬷明白她的不舍,可也知道她终究要离开这个地方,于是轻声催促道:“姑娘,小心脚下。” 雪间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目光从院落中移开,重新望向前方。 来到正厅,泉奈早已穿着绯红的衣衫在那等候。柱间和扉间作为雪间的长辈坐在上首,长老们分坐于两侧,看着她一步步从后面走出来。 雪间走到泉奈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她强忍住鼻头的酸意,向柱间和扉间深深地行了一礼:“雪间拜别两位兄长,就此出门去了。” 柱间红着眼眶颔首道:“你们二人今后要互敬互爱,互相扶持。” 泉奈拱手低头应道:“请大哥放心。” 雪间低头应了一声“是”,起身时眼中的泪水滴落下来,砸湿了青色的外衫。 扉间没说什么,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雪间手持团扇,转身跟着泉奈一同迈出正厅。在出大门的一瞬间,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家,看到了长明爷爷站起来朝她看来的略微佝偻的身影,也看到了背过身去捂住眼睛的二哥。 她不忍地转过头去,悄悄拿手帕拭了拭眼眶,压下了所有情绪。 她看向泉奈,泉奈也看着她。 这是她要相伴一生的男人。她自己选的路,她就要不后悔地走下去。 宇智波宗家大宅厅堂之上,雪间举起合卺酒,隔着扇子看向泉奈,轻声道:“愿韶华长在,明年依旧,相与笑春风。” 贵族式的祝词听懵了下面一圈人。 就在众人看泉奈如何作答时,只见他从容不迫的端起卺杯,答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他的眼里只有她——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这一天整个木叶都热热闹闹的。 不论是忍者还是平民,没事的都来蹭宇智波家的喜酒吃,就连这天当值的忍者都有专人送了饭菜去,让木叶上上下下都沾了喜气。 众人闹完洞房后,雪间便留在了内室。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声音,她长出一口气,放下团扇,揉了揉脖子。 这时秋棠走上前来:“大人累了一天,我给大人把钗環卸了,通通头发吧。” “等等吧,等泉奈回来再说。”雪间觉得还好,也不算特别累。 秋棠咬了下嘴唇,犹豫了一下劝道:“大人既来了宇智波,就不可像从前般随意了。” 雪间:“……” 她从前很随意吗? 见雪间没懂她意思,秋棠想了想,解释道:“嬷嬷说,大人以前和泉奈大人是同僚,自然可以直呼其名,现在大人已为妻子,最好不要直呼泉奈大人的名字了。” 雪间没想过这个问题:“那我应该叫什么?” 秋棠梗了下,倒是秋枫答道:“叫夫君吧?我听村子里的夫人好多这么叫。” “夫君,夫君……”雪间觉得可以,“那就叫夫君好了。” “还有,和嬷嬷说大人最好收敛下自己的气势,在泉奈大人面前弱势一点会更好。”秋棠接着说,“大人做事向来有原则,一丝不苟。只是今后若是和泉奈大人意见不同,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大人最好让着泉奈大人点,日子才能过得更舒心。” 雪间托腮思考片刻,点点头:“嗯,有道理。” 夫妻之间互敬互爱才能过得长久,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另外,大人在泉奈大人面前要端庄些,托腮这种孩子气的动作可万不能再做了。” ……所以托腮都不行了吗? 雪间瞬间头秃:怎么结个婚这么多事事? 雪间听着秋棠转述和嬷嬷的话,听得她整个人都感觉被改/造了。她就觉得秋棠嘴里说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近。雪间忙抓起团扇遮住脸,透过薄薄的扇面,看见泉奈提了个食盒,推门进来了。 “怎么还没拆头发?”泉奈看她还坐在床上有些奇怪,“刚才我出去的时候不就跟你说拆了就行了吗?” 雪间依旧拿扇子对着他,没说话。 泉奈见状清了清嗓子,吟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说完,泉奈朝雪间一拱手:“娘子可还满意?” 雪间忍着笑,把扇子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夫君回来了?” “叫什么夫君,还是叫名字吧。”泉奈接过她手里的团扇,上下打量着她,不禁赞叹道,“娘子穿这身衣服果然是最漂亮的。” “那还不是你眼光好。” 雪间依言让秋棠来给她卸妆。泉奈也把外衣宽了,换上身家常衣裳:“多亏你大哥帮我挡了不少酒,不然我今天非睡着回来不可。” “大哥的酒量一向可以的。”雪间对着镜子看着身后的泉奈,“你这是提回来了盒什么?” “你都饿了一天了,不吃点东西怎么行。”泉奈看着秋枫正打开食盒把东西摆在桌上,“我让安和告诉厨下做的几碟菜,快来尝尝还热乎呢。” 秋棠手脚利落,三下五除二给雪间梳完头发。她来到桌前,看着饭菜感觉肚子都咕噜咕噜响。 她早上除了吃了半碗浓稠的米粥,一天滴水未进。据说当初立这规矩一是防止新娘半道想上厕所,二是饿上一天晚上新娘就没什么力气挣扎了,新郎办事的时候也能容易一些。 不过雪间觉得这规矩对她来说实在没啥用就是了。 “快吃吧。”泉奈首先拿起筷子,“我在酒席上也没吃几口,咱们一块吃点。” 雪间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泉奈看她吃得开心,说:“你先吃着,我跟你说说我们家的情况。” 雪间点点头,表示你说。 “跟之前说好的一样,咱们婚后哥哥不管咱俩的日子。只是前两日哥哥说你过来之后千手主宅就剩你大哥一个人了,怪寂寞的,所以决定搬过去住。” 开场雪间就震惊到咬筷子:“啊?这不合适吧?” 宇智波主宅让给他们两个人,把族长挤出去不太好吧。 泉奈皱起眉:“其实我也跟哥哥说不必的,可哥哥执意要去我总不好拦着。不过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两族又是混居,想想也没什么了。” 虽然这么说是没错了…… “哥哥说既然他不娶亲,你嫁过来就是宇智波的当家主母,往后宇智波家的事还得你多操心。”泉奈接着说,“之前一直是二长老奈依奶奶管着的,她的意思本是既然宇智波有主母了她就只管安享晚年了,但我和她说了你过来后不光要顾着宇智波还要顾着情报部,实在分身乏术,所以奶奶还是帮衬着你,遇着什么大事需要你出面的你再操持。” “批个族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雪间喝了口粥,掰着手指头数,“千手的事不归我管了,宇智波的族务也轮不到我批,这么算的话就剩下内宅的事,倒比以前轻省许多。内宅虽然头绪多,可只要上手了也不难,以后我常去二长老那就是了。” 泉奈“嗯”了一声:“我跟哥哥自小丧母,都是奈依奶奶把我们看大的,所以我们一直都对她很尊敬。我们家的情况你大体也知道些:大长老宇智波敬真是我父亲的堂叔,也就是奈依奶奶的丈夫,一直和我们一条心;三长老宇智波云丰一向和宗家不对付;四长老宇智波佐木、五长老宇智波知和六长老宇智波景山都和宗家关系不远不近,你敬着点就行了。” 说到三长老,泉奈叹息一声:“其实三长老品性不坏,年轻时还和大长老是挚友,只是他儿子早年死在了和千手的任务中,他心中一直有怨气才对宗家的主和政策不满。大长老也曾劝过他,可惜他被仇恨冲昏头脑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知道了。”雪间点点头,“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你有数就行。其他人你可以慢慢认,主要明天要拜祠堂,开族谱把你名字写进去,还要见见家族耆老,所以长老们的情况提前准备准备比较好。” “三长老一直和宗家不和吗?” “对。父亲在时还好,自从父亲走了他越来越对宗家不满,以主战为由,煽动不支持我和哥哥的情绪。北望之战也好,和千手结盟也好,都是他发挥的好地方,不过是因为大多数族人支持我和哥哥最后被压了下去而已。” “这次联姻,他更是带头反对,说什么宇智波竟堕落到要寻求和千手联姻来保全地位,总之有些话难听得很。本来两族的仇恨经过这几年的化解已经去了不少,他这一煽动又有人重提旧事,似乎有点反扑的迹象。” “难怪你这几日愁眉不展的。”雪间眼中是不掩的关心,“我看你眼底都有些发青,这两天没睡好吧。” 泉奈笑了笑:“这点小事还不算什么。只是两族的仇恨不是短时间能消除的,还是要更谨慎些。我是想提醒你,明天见长老的时候很可能是他先朝你发难,你做好准备才是。” 雪间想起水户的话:“新妇哪有不受气的。他们说我听着就是了,左右我也不是和他们过日子,我不按他们的想法来他们还能拿着刀杀上门来不成。” 泉奈心疼地把她嘴角的饭粒抹去:“其实我本想把这些事料理完了再提亲的,只是黑绝的事让我心有余悸,后来又赶上战争,我怕再拖下去不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不然你就能清清静静的了。” 本来按正常思路走下去,没有黑绝搞事,没有日向闻怜掺和以及大名纳妃的风波,泉奈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步调走,把三长老的事料理清楚了再提亲不迟。反正斑和柱间早有默契,雪间也不会属意他人。 可是因为黑绝救母算计了千手和宇智波,让泉奈意识到了夜长梦多。他看得很清楚,即使是日向名莫这个千手曾经暗中支持的族长尚且想搭上宇智波,更不用说明天还可能从哪冒出来个人了。他这才不得不加快进程,等黑绝的事刚一了,便马上去和大长老说明了求娶她的意愿。 雪间倒不觉得有什么:“这已经很好了,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反正每天木叶的事也不少,不差这一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泉奈看看外面的天色,握住她还要夹菜的手:“娘子,时候不早了,该沐浴更衣休息了。” 雪间瞬间僵硬:“啊?” 泉奈好笑地把她拎起来,朝秋棠问道:“水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快去洗澡。”泉奈拍拍她的腰,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房门。 雪间脑子成了浆糊,整个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她也不知道怎么洗完的澡怎么出来的,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穿着雪白的中衣坐在床上了。 秋棠宽慰道:“大人别怕,和嬷嬷说总要经历这一关的,越怕越没用。” 不,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不怕啊。 她上辈子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连经验都莫得啊。 她现在觉得自己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洗干净待宰的羔羊。正想着,泉奈推门进来了。秋棠十分有眼色地行了个礼,和妹妹一起退了出去。 雪间下意识地攥紧胸口的衣服。 泉奈擦着半干的头发,坐到她身边。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模样,泉奈轻笑一声:“想不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森之公主也有怕的时候。” 这种事正常人都会怕吧…… 泉奈看她低着头脸涨得通红,握住她胸前的手:“别怕,我会好好对你的。” 也许是泉奈的声音太温柔,也许是房间内太静谧,雪间不知怎的安心了一些,松开了抓着衣服的手。 泉奈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吹了蜡烛,放下了床边的帐幔。 黑暗中,雪间看着越来越近的泉奈,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在泉奈触碰到她的肌肤的那一刻,她浑身像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感受到泉奈逐渐靠上的手,她脑中纷乱如麻,忍着满心的羞意,强迫自己不去反抗泉奈的动作。 泉奈看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样子,微微一笑,压住她仍无意识推他的手,解开了她的衣衫。 红烛轻曳,在静谧的夜中发出“噼啪”的脆响。窗外花影绰绰,月色朦胧,连草间的小虫都不忍打破这恬静的美好。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低低的吟哦,没入流淌的夜色之中。 192 超不正经的泉奈 当第一缕阳光破开黑夜, 雪间准时睁开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昨晚的记忆渐渐回笼,让她原本平息下去的心又有加快的趋势。感受到身边另一个人的气息, 雪间有些不习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的睡颜,只觉得这个平日锋芒毕露的男人也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和他相处那么多年,雪间头一次发现他的面容当真极好看,帅气俊秀中透着精致, 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喜欢他。 “怎么,被你夫君迷住了?”正在雪间思绪乱飞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你醒了啊。” 泉奈有些无语:“你那么明显的目光,我再不醒都对不起忍者这个称号。” 雪间嘻嘻一笑:“有个形容女人的词叫‘红颜祸水’, 我看也不只可以形容女人嘛。” 泉奈睁开眼看着她, 刚想说什么却没张口, 而是转了转眼珠,说道:“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看书上都说红颜祸水能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既然得娘子如此称赞, 那我定当尽红颜祸水的本分,让娘子好好享受享受。”正说着手便不老实地朝她的身子探去。 昨晚两人闹到后半夜才睡了, 雪间即使有木遁的恢复力加持,一觉醒来也觉得腰腿酸痛,见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便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她急忙捉住他的手,讨好地笑道:“我说错了,我们家相公才不是什么红颜祸水。咱们快起身吧, 晚了可就不好了。” 泉奈知道她昨天劳累了一天晚上又折腾了大半夜也是真累着了, 吓唬吓唬她也就收了手:“下次再让你乱讲话。” 两人穿衣起身。泉奈看她坐起来时咬着牙撑了一下床,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还疼吗?” 雪间瞥见床单上的那抹红色,赶忙揪起被子遮住身上的各样痕迹, 羞得脸颊好似要滴血一般:“你说呢?” 她是真没看出来泉奈是那么厉害的人,果然人不可貌相。其实泉奈的动作已经非常循序渐进了,但一开始那一下真的很疼,疼到她当场眼泪就溢出来了。 她是个忍者,忍痛能力自然没的说。但不知为何,当时雪间就是觉得委屈想哭,难受得紧,就低声啜泣起来。泉奈看把她弄哭了也吓了一跳,动都不敢动,还是雪间觉得早死晚死都得死,才咬着牙点了头。 只不过后来渐渐的就舒服了不少就是了。 泉奈走过来亲了一下她:“今天弄完了我们早点回来歇着。” 雪间嗔了他一眼:“哪就有这么娇弱了,我缓缓就好了。” “我倒是觉得多来几次,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在雪间恼羞成怒之前,泉奈笑着朝她伸出了手:“起来洗漱吃饭吧。” 吃过饭两人出了门。看着路上一边朝他们打招呼还不忘好奇地看一眼两人相扣的手的族人,泉奈悄悄对雪间说道:“看见没,这都是被娘子的美貌惊到的,你说谁才是红颜祸水?” 雪间没好气地拧了他的手一下:“出来还贫,叫人家听见了你人设就崩了。” “这有什么。”泉奈十分自然地和族人打招呼,“咱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雪间听了抿着嘴笑了。 没一会儿两人便来到祠堂。祠堂里宇智波的耆老基本已经到齐了,宇智波斑看见两人并肩而来,眼前一亮,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神色。 仪式开始,泉奈和雪间跪在蒲团上,大长老展开纸卷,唱道:“唯木叶三年五月十七,堂下嗣孙宇智波泉奈,谨以香烛酒礼之仪,致告于堂上历代先人……” 雪间双手相持,恭敬地听完大长老的告祖词,而后和泉奈一同三叩首。宇智波敬真打开宇智波一族的族谱,当着众人的面将雪间的名字写了上去。接着宇智波的族人分别给两人递上三支香,两人接过行了一礼,恭敬地上了香,再三叩首,仪式才算完成。 拜完祖,一行人往宇智波主宅走去。族长和众长老在和室中坐定,雪间才上来见礼:“雪间见过族长。”接着她转向一旁的众长老:“诸位长老安好。” 宇智波斑早就知道雪间的品性哪会难为她:“不必多礼,往后都是自家人了。” “是,多谢族长。” 大长老虽之前已经见过她,可到底了解不深,如今见她一套礼节行云流水,不卑不亢,毫无做作羞赧之象,心里先满意了几分,面上乐呵呵地笑道:“斑说得对,以后不必拘礼。” 雪间看宇智波敬真一派和气,心想泉奈果然说的没错,更恭敬了几分:“是,多谢大长老抬爱。” “大长老说得对,你嫁过来就是宇智波家的人了。”下首一位脸上有道疤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往后你就安心辅佐泉奈,繁衍子嗣,早日培养出下一代族长便是了。”竟是只让她相夫教子,不准她再掌管木叶事务的意思。 泉奈一听三长老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上前辩驳,就见雪间朝他使了个眼色,只好暂时按捺下心情。 只见雪间面上仍旧挂着得体的笑容,朝三长老行了半礼,说:“三长老说的是。雪间既然嫁过来自然是宇智波家的人,按理说应听长老的教诲才是。只是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事事自然以泉奈为先。泉奈叫我做什么我便去做什么,绝不敢违背了意思,所以若和三长老的教诲有所冲突,还请三长老见谅。” 宇智波云丰一噎。这话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但他可知道以泉奈对她的疼爱程度,怕是她想干什么没有不答应的,可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又没有一点不恭顺,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冷哼一声:“你早日为宇智波家开枝散叶才是常事,别的都是男人们在外头的事。你一个女人成天抛头露面的十分不好,没得丢了宇智波的面子!” “男婚女嫁,绵延子嗣,理之宜然。雪间不过是晚辈,自然以长辈们的意思为先,两族的长老们对后嗣如何定夺雪间定当遵从。”她顿了顿,“雪间未出阁之时,便自小仰慕裕安公主,蒙父兄不弃,才得以效法公主殿下有了些许成就。如今大名尚在病中,朝中全仰仗公主才得以不乱,我虽不才,更应以公主为样,勤勉奋发,有所作为才好。三长老的教诲雪间自当谨记于心,时刻记得自己代表宇智波,行事更加谨慎,绝不会丢了宇智波的脸面。” “你……” “三长老。”宇智波敬真慢悠悠地打断他的话,“你也不必如此着急。以后宇智波有了当家主母,应当高兴才是啊。” 大长老的话一锤定音,算是承认了雪间的身份。三长老也无法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宇智波敬真看了一圈:“既然没什么事,大家就都散了吧。雪间,你和泉奈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三长老率先拂袖而去。二长老宇智波奈依也不管他们,上前拉着雪间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啧啧赞叹:“真是好姑娘,难怪泉奈费尽心思定要求娶。” 雪间有点受宠若惊:“二长老过奖了,雪间实在当不起。” “还叫二长老。”宇智波奈依拍了下她的手,“傻丫头,该改口了。” 雪间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奶奶。” “这就对了。”奈依拉着她坐下,瞪了敬真一眼,“你还跟我说雪间这孩子不好,这好好的一个孩子哪不好了?” 外表严肃的宇智波敬真轻咳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奈依也不理他,乐呵呵地拍拍雪间的胳膊:“你们聊,我去倒茶。” 雪间见状忙起身:“这怎么能麻烦奶奶呢,该是我去才是。” “你坐着就行,老头子还有话要问你。往后你想倒茶有的是机会。”奈依把她按回座位上,自去厨房泡茶。 雪间无法,只得仍旧坐了。奈依走后,敬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打量着雪间:“听说你是在千手长明手底下长起来的?” “是。我六岁时就去了长明爷爷那,这些年学的许多东西都是爷爷教我的。”雪间也不隐瞒,如实回答。 千手长明和他年轻时就是对手,后来各自退了下来成了长老还是对手。所以当了一辈子对手的千手长明来找他喝酒时,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后来喝着喝着,两个人便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从年轻聊到年老,从家族聊到孩子,最后他看着长明喝得醉醺醺的,抹着老泪说他是个没福的人,两个儿子死得早也没留下血脉,老了以为自己就这么自己过一辈子了,临了却还能白得个孙女,也是知足了。 他说他将毕生的心血都教给了这孩子,教得她能干通达,只是这孩子也随了他的倔脾气,倔起来一根筋到底。他本来想在族内给她找个小伙子让她后半生安安稳稳的,谁知让宇智波家的小子抢了先,令他气闷了好久。 他说他后来也想通了,只要这孩子好好的他没有什么好强求的。他就把孙女托付给他了,往后的日子不求雪间能做出多少成绩,只希望她有个什么不是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多担待担待,不要和个孩子一般计较。 宇智波敬真就看着老伙计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终叹了口气,又给他添了杯酒。 所以当这个眼神清明的孩子坐在他面前时,他觉得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 他依旧肃着面孔:“千手长明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你既是在他手底下长起来的,想必差不了。你的事我也听斑和泉奈说过,只不过够不够格当我们宇智波的当家主母,还需要考校一番。” 雪间之所以提出要二长老帮衬,一是因为她确实没多少时间,更重要的是宇智波家的事都是家族私产,她骤然嫁过来宇智波必定不放心给她管,所以与其强求倒不如慢慢来。 “往后得了空就来你奈依奶奶这多学学,若学不好……哼!” 193 我一切都好的 看宇智波敬真吹胡子瞪眼的雪间才不怕。她笑着低头应下:“是, 我一定尽心学。” 正好宇智波奈依端茶进来,正好听见敬真说的那句话,一下唬起脸:“说这些做什么,雪间这才过来第一天, 你个老头子莫不是糊涂了!” 敬真瞪着眼:“你懂什么。” “我有什么不懂的。”奈依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雪间多聪明的一个孩子什么学不会, 学不会慢慢学嘛做什么要打要罚的。对斑和泉奈两个小子严格些还说得过去, 这么能干的孙媳妇你上哪找去,还不知足……” “不妨事的奶奶。”雪间握住奈依的手忙打圆场,“我从前跟着长明爷爷学的时候有时也学不好, 爷爷急了还会打我两下手板子呢。” 奈依乐呵呵地拍拍她的手:“别理这个老头子,你若是有空了就到我那去说说话, 有什么不懂的也只管问我。咱们宇智波的事儿没什么麻烦的, 你以前管家的那些都用得上,我给你讲讲你就都知道了。” 雪间没想到宇智波奈依这么快就接受了她。她本以为因着两族的仇恨, 长老们总要磋磨她一阵的,哪知这一切顺利得她都不太敢相信。 “只要奶奶不嫌我烦,我住在那才好呢。”雪间接着转向宇智波敬真, “孙媳不才, 也有好多事要向爷爷请教。” 宇智波敬真捋着胡子满意地“嗯”了一声。 又说了几句话, 宇智波敬真和宇智波奈依才离去。两人走后,泉奈明显松了口气:“真是不容易……” 雪间没忍住笑了:“看来你以前没少挨训。” “岂止啊。”泉奈苦着脸,“十岁以前我和□□日都要去爷爷那受训,三天两头没少挨罚, 跪祠堂挨揍那是家常便饭,更要命的是跪祠堂面前也堆着第一天要查的功课。那时候我和哥哥都抢着出任务,巴不得多跑出去几天。” 斑十分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泉奈……” 雪间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其实我也被父亲罚跪过祠堂。” 泉奈立刻转移了注意:“祠堂又阴又冷的, 你没冻出病来吧。” “那时候我身体不好,一年能生好几次病。”雪间回忆起儿时的时光,“不过我跪祠堂时父亲给我送了件大氅,特别暖和,睡着了都不会受凉那种。” “也就是你,扉间肯定没这个待遇吧。”泉奈笑道。 雪间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笑而不语。 斑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对雪间说:“三长老那你不用担心,左右还有我和泉奈。倘若这几天那他找你麻烦,你只管找我就是,不用和他们理论。” “哥哥每天要忙木叶的事还要看着族里,已经很不容易了。”雪间温和地说,“哥哥不必担心,我能应付过去的。” 斑对她没什么不信任的,遂笑着点头:“好。若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说了没几句,斑便放他们小两口走了。新婚燕尔,雪间和泉奈自然还有好多话要说。 泉奈目送着哥哥离开,才笑吟吟地转向雪间:“咱们出去转转?” “好啊,左右今日也无事。” 雪间的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晃了晃泉奈的手:“听说甜品屋新上了豆乳,我们去尝尝看吧。” “你消息倒是灵通。”泉奈笑道,“前儿才上的新品,正卖得最好,今儿你就惦记上了。” “那你去不去?” “走。” 泉奈拉着雪间的手出了族地,来到了商业街。雪间觉得在族地里牵牵手就行了,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怪难为情,就想抽出手来,谁知抽了好几次都没抽动,反倒让泉奈握得紧紧的,还往前拽了拽。 雪间见来来往往的人的各色目光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觉得脸实在烧得慌,又抽不出来手,只好自暴自弃地随他去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其实雪间明白,泉奈这样做就是要给她撑场面。 虽说雪间和泉奈是互相爱慕,可挡不住有些人觉得她是为了联姻才被千手放弃了木遁血继嫁进宇智波。虽然她不当回事,可泉奈却觉得流言终究不好听。所以今天他就是要让全木叶都知道,雪间是他放在心尖子上的人,谁也不能欺负得了她分毫。 一路之上难免遇到熟人打招呼。众人见两人眉眼带笑,相貌登对,互相对视中眼中都是满满的对方,真端的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不由得赞叹不已。 也许夫妻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是能装出来的,但眼中的爱意和珍惜却无论如何假不了。雪间到底是为了什么嫁入的宇智波,日久天长,泉奈相信大家终究会知道的。 今日甜品屋的人不多,还有空余的位置。雪间和泉奈坐下后点了两份甜豆乳,等上来后只见一只小碗中盛着大半碗的乳白色半固体的凝块,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雪间首先拿起小匙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真好吃!” 就跟之前听说的一模一样,微甜而不腻,还有着浓浓的豆香味。 “这天底下好吃的东西多着呢。”泉奈自然地抬手把雪间嘴角的豆乳抹去,“等以后咱们去尝个遍。” 雪间表示我可以:“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 于是雪间吃得更高兴了。 泉奈就这么嘴角含笑地注视着雪间,看得雪间都吃不下去了。她摸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泉奈摇摇头,“就是想看你而已。” 雪间觉得泉奈这情话真是来得猝不及防:“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么看我干嘛啊……” “看着你,我觉得高兴。”泉奈还是盯着她,“很早之前我就发现了,你在我面前总是不同的。” 雪间眨眨眼:“哪里不同?” “你从不在你哥哥面前耍小性子,只有在我面前才会露出小女儿的一面。” 雪间一怔,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那怎么能一样呢?哥哥们那么忙,我总不好再去给他们添麻烦,也只有做个可靠的三族长,才能带领族人们往前走。” “那我呢,我就不忙?” “你不一样啊。”虽然雪间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哪里不一样,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在你面前,我总是可以任性一点的。” 清风拂过她耳畔的碎发,抚过她缓缓绽开的笑容,如同一朵正绽放的娇艳的花儿。泉奈就这么静静地端详着她,然后说:“你可以一直这么任性下去的,雪间。” 一直跟那个骄傲的小公主一样,任性下去,自在下去的。 心中的蜜意慢慢荡开。雪间耳尖发红,低头戳着碗里的豆乳,笑着点了点头。 “好。” ———————— 雪间三朝回门时,泉奈陪雪间回了千手。拜见过哥哥后,泉奈自去和柱间扉间说话,水户则拉着她的手进了内室,一脸八卦地问道:“泉奈对你怎么样?” 雪间想起这几日相处的点滴,摸了摸脸:“挺好的。” “我看不止是挺好吧,简直就是泡在蜜罐子里了。”水户啧啧两声,“你看你这好气色,谁能赶得上你?” “水户~”雪间都被她打趣得不好意思了。 “好了好了,你过得好扉间也就放心了。”水户拍拍她的手,“宇智波的长老有没有为难你?” 雪间摇摇头:“没有,长老们都待我挺好的。” “要是受了委屈别憋着不和家里说。”水户揉揉她的脸,“好歹我也是千手的主母,不能让嫁出去的姬君受委屈。” “真没有。”雪间无奈地笑道,“有泉奈在,谁敢给我脸色瞧啊。” “没有就好。扉间这两天还一直跟我念叨,叫我一定要问问你,我说雪间那么聪明,又有泉奈护着,哪有什么事,他就是不放心。” “你跟一哥说,我一切都好。”雪间的心底一阵动容,“我一切都好的。” “都好就再好不过了。”水户狡黠地眨眨眼,“和泉奈商量好了吗,去哪玩?” 雪间和泉奈成婚,柱间很痛快地给俩人放了一个月的婚假,就跟当初扉间和水户一样,让他们全无后顾之忧地出去玩一段时间。 “想好了。”雪间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泉奈说他早就做好地图啦!” 194 撒糖使我快乐 “鱼跃龙门来咯——” 一声吆喝穿过嘈杂的大堂。伙计一手托着盛着鱼和清酒的托盘, 一手拎着水壶,脚下不住地腾挪辗转, 娴熟地避开人群, 来到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之前,笑嘻嘻地将托盘放到桌上。 一尾头尾翘起、被炸得金黄的鱼自托盘中取出,被端到了方桌之上。伙计将酒壶并酒杯拿出来, 边放置在对坐的两人面前边介绍道:“这是我们这有名的玉梅酒,是用去年梅树稍上最顶的梅花酿成的酒, 二位尝尝?” 坐于东面的男子身着深蓝色的长袍,面容英俊, 身材颀长, 饶有兴致地看向伙计:“我记得我不曾点酒, 小哥莫不是送错了?” “没错,这是我们掌柜的特意嘱咐小人拿来的。”伙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笑着答道, “掌柜的说, 二位新婚燕尔来到我们小店,是我们小店的荣幸。这玉梅酒是我们掌柜的亲手酿的, 特赠与二位, 祝二位百年好合,子孙满堂!” 男子闻言大笑几声, 朝远处柜台后的中年男子遥遥一拱手,对伙计说:“那就借你们掌柜的吉言了。” 对面的女子容颜姣好, 听了这话并不似一般女子有羞赧之意, 而是抿嘴一笑,向掌柜的方向微一颔首。 伙计传到了话,就退了下去招待别的客人了。他给另一桌客人添了壶水, 趁着拿酒的功夫来到柜台前看着含笑捻须的男子,不由纳闷:“掌柜的,您怎么知道那两位是新婚的小夫妻?” 男子呵呵笑了两声,斜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哎哟掌柜的,我今年都十五了,连亲都说好了。”伙计心里猫抓似的好奇得很,讨好地笑道,“只求掌柜的告诉我,也叫我开开眼啊。” “我开了三十多年饭馆,什么人没见过?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能认出来了。” 男子无奈地拿手指点了点他,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角落里那对用饭的夫妻:“你瞧那男子瞧那女子的眼神,跟看宝贝似的……啧啧啧,这蜜里调油的模样,不是新婚夫妻又是什么?” “还是掌柜的眼毒啊,我都没看出来……” 不说伙计和掌柜正嘀咕,这厢角落里的泉奈正夹了一块鱼腹上的肉放到雪间碗里,笑道:“都说这里的鱼是整个三川城中的一绝,你尝尝。” 雪间夹起鱼肉放入口中,顿时觉得这鱼虽是烹炸,却肉质嫩滑,鲜香无比,配上炖得奶白的鱼汤非但不觉得腻,反倒十分开胃,不由眼睛一亮,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道:“真好吃!” 她上辈子就爱吃鱼,这辈子前十几年家里虽说不上贫困却也不富裕,只能偶尔吃点,也就这几年才成了饭桌上的常菜。 “慢点,小心有刺。” 泉奈又给她盛了碗鱼汤,还特意多舀了些酸菜:“这三川城顾名思义,乃三川交汇之处,鱼虾最为肥美。等到了秋天蟹子最肥的时候,这里的醉蟹和辣子蟹更是有名。” 雪间饮下一口汤,抬头之时眸中满是期盼:“那等秋天的时候我们还能来这吃吗?” “这有什么难的。这里距木叶虽不近,可对咱们来说不过是不到两天的路程,到时候寻个任务出来不就行了?” 开心! 雪间觉得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桌下淡黄色裙下的脚悄悄翘了起来,就连眉目都弯成了月牙:“那你可不许耍赖!” “我什么时候耍过赖。” 在木叶还瞧不大出来,可出来这几天,泉奈觉得雪间愈发像个小孩子了。她不像在木叶那般总是端着,即使是偶尔在他面前露出的娇嗔也极为短暂,很快便被那个众人眼中可靠而强大的三族长所取代。 泉奈眼中的疼惜之色愈加浓了起来。 她该是这样的。就像当年他们无意间回到雪间从前的家时,他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二十多岁的女孩一样,那样的鲜艳明媚,近乎无忧无虑地在挽住好友的手,讨论今天逛街去吃什么。 从前顾及着两族的关系,顾及着她的名声,泉奈总不能为她多做些什么。可从今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理所当然地护着她了。 “泉奈,你怎么不吃?” 雪间见泉奈的眼神盯着她动都不动,不禁奇怪:“光看着我出神做什么啊?再不吃这鱼汤可就凉了。” “没什么。”泉奈自然地移开目光,“咱们吃了饭回去养养精神,傍晚时分夏日祭就要开始了。” 夏日祭的传统由来已久。据史书记载,夏日祭于数百年前就已在火之国兴起,起初不过是小地方的传统节日,后来渐渐地漫延到全国,一直沿袭到今日。 顾名思义,夏日祭为夏日举办的祭典,只是因着各地的风俗不同,有的地方在盛夏时分举行,有的则于春夏交接或夏秋交接之时举行,有些地方还会举办好几次,可以说是一年之内人们在忙碌时刻中难得的闲暇时光了。 三川城乃是贯穿火之国北、中、南三大河流锦安江、永肃江和建常河主干的交汇之地。三江在此汇合之后,继续东流入海,再加上气候适宜降雨充沛,故而整个三川之地除了渔业十分发达之外,稻米产粮可为火之国之首,内河航运、漕运及边陲海运亦为支柱,盐业尤为兴旺,几乎供应了大半个火之国的食盐用度,由此撑起了三川之地的繁荣。 “好啊,早上刚去看了日出,爬山下来又去江上坐了船,折腾了半天也该歇歇了。” 反正是出来度蜜月的,白天赶路晚上也被某人弄得闲不下来,搞得自己太累了不值当的。 雪间吨吨吨两口干掉鱼汤,又意犹未尽地再盛了一碗:“左右和嬷嬷托我送信的人家也找到了,我们改日再去拜访也不迟。” 雪间出来之前,和嬷嬷说当初在宫中做小宫女之时曾有一个小姐妹,感情一直很好。后来逆王之乱后,和嬷嬷被牵连逐出了宫,她的小姐妹却得以幸免未被牵连。 这些年虽不知音信,可和嬷嬷却记得当年她曾说过她的家乡在三川之地。所以这次听说雪间要往三川去,和嬷嬷特意写了封书信,想请雪间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人。 这点小事对于如今遍布整个火之国的木叶情报网来说并不算什么。昨日傍晚雪间和泉奈刚进三川城就去了情报点,拿到了和嬷嬷想要打听之人的家乡所在,只等来日去看一看就好了。 泉奈“嗯”了一声,目光落到散发着酒香的玉梅酒上。他拎起酒壶,抬手倒了两杯酒,含笑举杯道:“这么好的酒,娘子,为夫就先干为敬了?” 雪间可不会让他一个人独占这美酒。她放下汤匙,执起另一只酒杯,手往前一伸—— “叮!” 两只瓷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雪间清了清嗓子,微微歪了歪头,头上的步摇垂下的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 “那为妻,就夫唱妇随了?” ———————— 夏天的夜总是来得格外晚,落日的余晖方染红天边的云霞之时,街道上方悬挂的灯就已经亮起来了。大街两旁的小贩们一个挨一个地支起了摊子,原本并不十分热闹的街上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徐徐的暖风抚过她的脸颊。雪间趴在窗前,闭上了眼睛。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小贩吆喝声、偶尔的吵闹声、小儿的欢笑声……尽皆传入她的耳中,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幅烟火气的画卷。 “我们走吧。” 泉奈来到她身后,双手悄悄环上她的腰身,将下巴搁到她的肩上,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 雪间侧首,正撞入泉奈黑曜石般眸子中满满的爱意。她轻啄了一下泉奈的脸颊,笑靥如花:“好。” 雪间转身就要走,忽的猝不及防地被往后一拽。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左后方转去,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拥入怀中。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雪间瞪大眼睛,分明看到了泉奈眼中的不带掩饰的狡黠。 这个登徒子,又来! 雪间抬起手下意识地捶打泉奈的肩膀,却被陡然抓住手腕反剪到背后。失去制动力的雪间慌乱了一瞬,还未等想法子挣脱,就感到另一只大手已抚上她的后脑,强迫她昂着头不得逃离。 贝齿就被有些生疏地撬开,紧接着温软的舌就滑了进来。尽管有奋力抵抗,雪间还是觉得自己在一点点失去防线,最终被霸道的掠夺进攻得寸土不剩。 “唔——” 空气的稀少让她忍不住发出窒息的娇吟。就算这样泉奈仍旧不肯放过她,又坚持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松开她的手。雪间的双手一解放就忍不住立刻把他推开,弯着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还不忘控诉他:“泉奈,你想憋死我啊!” “谁叫你学不会换气的。” 泉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多来几次你就会了。” “你……” 雪间抹了把嘴巴,往镜子前一照,发觉刚上好的口脂果然被他全都弄花了,顿时气了个倒仰:“都是你,害得我又得重新上妆。” “急什么,反正时间还早。”罪魁祸首一点都没有负罪感,“没事,我等着你就是。” 泉奈说完还真一撩袍子,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雪间还想着去夏日祭,觉得现在跟他算账就是在浪费时间,只得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坐回梳妆台前补妆去了。 等一切收拾之后,太阳已完全藏到了西山之后。泉奈无视雪间的怒瞪,牵起她的手下了楼,融入了人流之中。天色渐渐淡了下来,繁星逐渐迎来了它们的主场。华灯初上,泉奈打量着雪间的这身装束,不禁奇怪:“怎么换了身利索的衣裳,出门还忘了拿扇子?” “穿那么拖拉做什么,挤来挤去没得弄脏了。”雪间往下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矮下来一点,附耳悄声道,“至于团扇,这东西就是平时拿来装样子的,这种时候带出来肯定是累赘啊。” “你呀……” 泉奈真觉得不愧是她,还未等说什么,手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道。 “泉奈快来,我想吃这个!” 雪间闻着弥漫在空中的香气,早就按捺不住了。摊位上圆圆的团子在铁板上被煎得金黄,泛出令人垂涎的焦色。雪间盯着看起来好像脆脆的酥皮,问道:“老板,这怎么卖?” “两文钱四个。” 卖团子的老伯笑呵呵地伸出两根手指:“这都是咱家自己做的,小娘子要不要来几个?” “那来四个吧。”泉奈将铜钱搁进旁边的小箩筐里,“两个甜的两个辣的。” “好嘞!” 早就制好的小丸子混着几分草色被娴熟地用勺子挖到铁板上来,老妇人往灶下添了几根柴,坐在后面将搓出一个个青草团子,而后在粉里滚上一圈,整齐地码到了一个方方的木盒中。 雪间正看得入迷,冷不防的手里被塞了一个纸包,低头看去时,只见纸包里的四个焦黄的团子还散着腾腾的热气。火红的辣椒面均匀地撒在还滋滋冒油的团子上,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她迫不及待地拿木签插了一个放到嘴边,还没等咬下就被烫得嘶嘶吸冷气:“好烫!” “慢点,又没人抢你的。” 泉奈伸手用木签把她纸包里的团子都分成四半,然后插起了其中一块,放到嘴边吹了吹,试过热度之后才递到雪间嘴边:“这样不就不热了?” 雪间正拿手小幅度地扇着被烫的嘴唇,面前忽的出现了一个沾着辣椒粉的团子,插有团子的木签另一端赫然是一只棱骨分明的手。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侧首看向朝她一抬下巴的泉奈,嘴角微微翘起。 她抬手将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一手下意识地在下面接着,稍稍探出头去,就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这一小块团子咬了下来。 酥脆的外皮混合着青草的香气在味蕾弥漫开来,配上辛辣的刺激,让雪间忍不住眯上了眼。泉奈看着她满脸的享受,一边心里嘀咕“有这么好吃吗”,一边自己插了一块辣味的团子—— “咳咳咳!” 辛辣的味道直接刺激得他几乎要咳出眼泪来。泉奈嚼都不敢嚼,生生地吞了下去,然后辣得连眼角都红了。 “噗——” 雪间没忍住笑了出来。她一边轻拍着泉奈的背,一边体贴地递上了水:“快喝点压一压。” “你……你还笑……咳咳咳!” 泉奈简直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人:“亏我还特意给你要了辣的,我看你一点反应没有,还以为咳咳……我还以为不怎么辣。” “是不怎么……不,超级辣的。” 雪间见泉奈的脸越来越黑,大有“你敢说错一个字你就完了”的架势,于是在强烈求生欲的指引下顺应着女人的第六感赶忙改了口:“其实我也觉得很辣但还能忍……” 其实她本来以为她就已经很不能吃辣了谁知道泉奈真是一点辣都受不了…… 泉奈昂头吨吨吨猛灌了几口,刚放下竹筒嘴里就被塞了一个圆圆的东西。紧接着独属于蜂蜜的香甜出现在舌尖,让他忍不住咀嚼起来。 “怎么样,好点了没?” 雪间看他好像缓了过来,想起出来前泉奈害得她重新上妆的事,不由得心里暗爽,语气也带了点幸灾乐祸:“明知自己吃不得辣还非要尝,这下被呛着了吧?” 泉奈觉得雪间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心中暗暗记了一笔,面上只淡淡地哼了一声,然后嚼蜂蜜团子去了。 如织的人流推着两人往前走。雪间左手拿着刚买的冰粉,右手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狐狸面具来,遮到脸上:“好看吗?” “好看。”泉奈仔细瞧了瞧,“你还别说,这面具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像九喇嘛。” 雪间把面具放下来一看,还真是这样,当即决定买下来:“那带回去给小九当礼物吧,权当是这次不能带它出来的歉礼了。” 很想出来但并不想当电灯泡吃狗粮于是只好怨念满满地留在木叶的九喇嘛:阿嚏! 泉奈扫了一眼货架,倒是取下一个褐色的猫头鹰面具:“你看这个怎么样?” 雪间盯着已经把面具戴到脸上然后一脸无辜朝她眨眼的泉奈,抑制住想抽动的嘴角,煞有介事地点头:“嗯,真像猫头鹰。” 铜铃一样的眼睛配上刺毛的短发什么的,不是猫头鹰是什么? 泉奈听出了她眼下的戏谑之意,眼珠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架上薅下来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红棕色猫头鹰面具扣到她的脸上,狡黠地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道:“诶,这样,就有一对儿猫头鹰了。” 雪间眉心一动。 泉奈手指的余温似乎还停留在脸颊上。雪间抬手摸了摸做工颇有些粗糙的面具,不禁庆幸有面具挡住了她面上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甜意。旁人看不出来,泉奈却将她眸中的甜蜜与羞怯看得清楚,不由心神一荡,连带着心情也更加明朗了。 他从袖中取出铜板来放入满脸堆笑的老板手中,爽快道:“老板,这对儿猫头鹰我要了!” 195 泉奈奈和雪间间 不知是不是天宫的嫦娥打翻了墨, 染得夜空越发浓重了起来。露气泛了上来,灯火下的人声才渐渐散了开去。 泉奈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中出来,看雪间正收拾着什么, 边擦着头边走了过去:“这么晚了, 明日再整理也不迟。” “明日还有明日的事,今日收拾完了也省得明日再操心。”雪间把东西封到卷轴里, “桃华姐最近正给腹中的孩儿缝制小衣裳, 将来孩子出世了, 什么小虎头、小铃铛……这些小玩意儿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桃华和火核成婚四个多月前些日子刚查出来有了孩子,雪间还特意送了一份贺礼, 这事儿泉奈自然也知道。他看她摆弄得仔细, 手边还有一些小头绳小手绢什么的,问道:“这些也是给桃华他们的?” “就算桃华姐生出来的是个女孩儿, 用到这些东西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雪间无奈地瞅了眼泉奈:“这些是给族里的孩子们带的伴手礼。咱们出来一趟,要是两手空空地回去那多不好。” “哎呀~” 泉奈坐了下来, 慨然道:“难怪我回/回去奶奶那问安,奶奶回/回拉着我不住口地夸你, 说你多么多么能干, 连我这个亲孙子都比下去咯。”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是二长老看着长大的,她自然是偏疼你更多。”雪间三两下把手绢拿红绳捆好,嗔了他一眼,“更何况我既做了宇智波的主母,就该有个主母的样子,哪能跟以前一样万事不管啊。” 泉奈就这么看着雪间忙活,眸色点点加深:“我只是不想你累着而已。” “就这点事哪就累着了。” 雪间将最后一个卷轴封起收好,不以为意地起身拍拍手,玩笑道:“你家族务好歹不用我批, 不然可真叫累死了呢!” “哈哈哈哈。” 泉奈把毛巾往边上一放,站起来拉回还要去忙活什么的她,一把扯到怀里:“别收拾了,咱们睡吧。” “这时候还早呢不急。”雪间只觉得泉奈浑身的热气跟个火炉似的,皱着眉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往后倾了倾身子,“这大热天的靠得这么近做什么,怪热的,刚洗了澡又要出一身汗。”说着就要挣开他的怀抱。 泉奈却不肯放过她,反而紧了紧手臂,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反正都要出汗,还怕这一会儿?” 本是句平常的话,雪间却嗅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成婚这几天可算领教了泉奈无赖属性的她动作一顿,警惕地打量着泉奈:“你想干嘛?” “今日可是夏日祭,我陪娘子逛了这么久,娘子就不给我点福利吗?” “你……” 雪间难以置信,赶忙掰开他的手:“咱们昨天可是说好了。你答应我的,三天内不闹我。你说过你不耍赖的!” “可谁叫娘子今晚幸灾乐祸来着。”泉奈低低地笑了两声,独属于男性的磁性嗓音传入她的耳中,带了莫名的诱惑,“这要不给娘子长个教训那还得了?” 蟹蟹,腰已经开始感觉酸了。 雪间觉得他就是纯找借口,索性扭过身子去不理他:“反正你怎么说都是不行。” “真不行?” “不行。” 泉奈颇为可惜地咂咂嘴,故意长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背对他的雪间,而后突然向她肩头伸出手去! 上次中过一次计的雪间早有防备,当下侧身躲过了泉奈的爪子,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五指并拢,化拳为掌往他胸前打去。 泉奈后撤一步,抬手正要隔开,忽而灵机一动,将查克拉聚于胸口,面上却装作愣住的样子身形未动,任由雪间的掌击上他的胸膛。 “哎哟!” 掌心传来结结实实的触感。雪间万万没想到泉奈会不避开,不禁一呆。她这一掌速度虽快对泉奈来说或避开或招架都不成问题,故而即使没怎么使劲,手上到底是带了些力道。 她一见泉奈倒了,心下一急,赶忙两步上去蹲下身查看:“泉奈,你……你没事吧?” 她也没干啥啊咋会突然倒了呢? “咳咳,我之前在风之国被偷袭,胸口的伤一直没大好。”泉奈眉头拧成了疙瘩,咬着牙痛到额头都冒出了汗,“方才那一击,怕是触及了伤口。” “你怎么不早说啊!” 雪间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什么都不顾了,双手覆上他的胸口,莹绿色的光芒就亮了起来:“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有伤拖不得……啊!” 手腕陡然被钳住往前一拽,雪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打了个措手不及,惊叫一声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前倒去。下巴磕在他的肋骨上生疼,趴在泉奈身上的雪间咬着后槽牙不禁对泉奈怒目而视:“你干嘛!” 泉奈腰腹用力,一下翻身把她压在身底下,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痛苦的模样:“娘子,我这伤只有一个法子能治愈。” 知道自己又上当了雪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我真是当初信了你的鬼话,说什么会护着我,结果成了亲变了个模样,就知道天天欺负我!” “我哪欺负你了。”泉奈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都舒服得不肯撒手。” “你……”雪间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宇智波泉奈,你无耻!” “随你怎么说。” 泉奈深深地注视着雪间含着薄怒的双眸:“再说了,这世上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 ———————— 雪间第二天早上是被热醒的。 她梦到自己被关在了烤炉里,怎么都挣不脱,然后一睁开眼就是泉奈结实的胸膛。腰腿的酸痛感先于记忆袭来,雪间磨了磨牙,从泉奈的怀中挣出一只手,按到腰间轻轻地揉着。 “醒得这么早。” 就在雪间在心里痛骂泉奈的时候,低低的笑声在耳畔响起。她一面唾弃自己每次都心软,一面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昨晚上真是辛苦娘子了,为夫给你揉揉。” 食髓知味的泉奈自然开心,十分殷勤地帮雪间捏着腿。虽然每次被占便宜的后果都得她自己承受,但不得不说泉奈的按摩手法还真是挺好的。雪间微眯着眼,享受着泉奈的服务,心里的气也就慢慢消了下去。 又一次成功把雪间哄好的泉奈觉得自家妻子真是意外的好骗。原先他只觉得雪间心地纯善正直,可成了亲才发现她表面无论多么刚强果断雷厉风行,内里却是这世上再心软不过的人了。 一个忍者不该有这样的弱点。就算是再强大的人,也可能因为这一念之仁而丢掉性命。 可泉奈却想在这个世道中帮她保全这个“弱点”,然后好好地掩藏起来。 这边雪间可不知道泉奈的想法。她正被揉得舒服得翘起了嘴角的雪间,然后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忽然起身碰了碰泉奈的胳膊:“哎泉奈,咱们也起个小名儿吧。” 泉奈低头看她:“什么小名儿?” “就是只有咱们俩知道的爱称。”雪间盘算得明明白白,“昨晚上买面具的时候我无意间听见旁边的一对夫妻这样互相称呼来着。咱们也取一个怎么样?” 泉奈想了想:“嗯……叫娘子不算吗?” “那太正式了,多不亲近。”雪间拍了下他,蹙起眉头噘了噘嘴,“好不好嘛~” “好好好。”泉奈一面回答,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来,“你想起什么?” “我已经想好了。”雪间兴奋得直接坐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叫泉奈奈怎么样?” 泉奈:“……” 泉奈有些无奈:“我这么个杀人无数的大男人你确定给我起这么个名字?” “多可爱啊,超级反差萌的有没有。”雪间重新躺下打了个滚,趴在床上翘起了小腿,“哎呀你就说好听不好听?” “好听,只要你喜欢就好听。” 泉奈看着雪间欢欢喜喜地笑了,伸手捋了捋她睡觉揉搓起来的呆毛:“那既然你起了,我也要给你起一个。” “好啊,你说。” “你都叫我泉奈奈了,我就叫你雪间间。”泉奈低低地笑了两声,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怎么样,雪间间?” 雪间听了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一头扎进了泉奈的怀中:“就听你的,泉奈奈。” “不过雪间间叫起来有点长啊。” 雪间感受到泉奈的胸膛在微微震动,然后听头顶上传来声音:“我记得以前你爸妈都是叫你雪儿的,要不我也叫你雪儿好了。” 雪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她上辈子的家。熟悉的称呼在心底泛起层层涟漪,她昂起头来看着他:“你真的愿意叫我雪儿吗?” “这是当然。”泉奈注视着她的黑瞳中满是认真,“这是独属于咱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雪间怔然半晌,深深地吸了口气,又使劲眨了眨眼。她把脸重新埋进泉奈的胸膛,发出闷闷的声音: “谢谢你,泉奈奈。” 。2 196 顺便找个老师叭 啁啾的鸟儿在树枝上跳跃, 草尖的露珠映着自叶间漏下来的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袅袅炊烟自草舍升起,雪间站在村头看着这掩映在绿树群山中的村落, 不禁感慨道:“也许武陵人当初所见的桃花源, 亦不过如此吧。” 泉奈看着她:“等咱们老了,也找这么一个地方,不再理世间的俗世, 每天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怎么样?” “好啊。”雪间回望向他,调皮地说,“那到时候我要在屋后挖一个池塘, 养鱼养虾还养龟, 还要扎一个棚子, 养一只狗。这样每天既有龟撸又有狗撸, 完美!” “好, 到时候我亲自给你扎棚子。”泉奈爽快地一口应下,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村子, “我们进去吧。” “嗯。” 两人沿着土路进了村。村路两旁的屋舍俨然,篱笆内的鸡鸭扑棱着翅膀互相追逐着。村头的大树下, 几个孩童在奔跑着玩耍,见了村子里来了不认识的人也不怕生, 反而走上前来好奇地问道:“大哥哥大姐姐找谁?” 雪间弯下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语气十分的和蔼可亲:“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月里的奶奶啊?” “哦, 大姐姐你说月里奶奶啊, 她在村子里住。” 小男孩回头指指村里的路:“从这里进去,一直往前走,在第三个口往右转, 再往前走十几步,门前有棵大柳树的就是了。” “谢谢你啊。”雪间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孩子,“作为感谢,拿去和你的小伙伴分吧。” 小男孩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见里面竟是满满的金平糖,开心得蹦了起来。他向雪间猛地一鞠躬:“谢谢大姐姐!”然后便跑去小伙伴中间了。 泉奈站在树荫下,含笑看着不远处得了糖果欢天喜地孩子,拉起也在出神的雪间的手:“走吧。” 村子的路十分平整,也许是前几日下了雨,泥土被染成了深褐色,泛着微微的潮意。两人按照男孩的话拐了个弯,果然遥遥的见着前方有一棵大柳树。来到拂动的柳枝之下,泉奈隔着篱笆往里看了一圈,见无人后喊道:“有人吗?” “谁啊?” 泉奈唤了好几声,才见一道苍老的女声从屋后传出。不多时,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婆婆自后面转了出来。褶皱爬满了她的脸庞,粗粝的双手写满了生活的艰辛,可腰背却不见普通老人的佝偻,而是挺得笔直笔直的,精神矍铄,迈着均匀的步子向他们走来。 雪间打眼一瞧这同和嬷嬷几乎一样的风范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待到了跟前,泉奈开口温和地问道:“请问从宫中出来的月里嬷嬷住在这里吗?” 婆婆眼中略过诧异之色,迟疑中带了些警惕:“你们是……” “我们是从木叶来的,受人之托来送信的。” “受何人之托?” “一位故人。”雪间肃然道,“原大名宫司教坊的尚宫嬷嬷,名字里有个和字。” 老婆婆一听,面色上的防备尽皆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盈上的惊喜:“她,她还活着?” 雪间并不回答,反而笑道:“我还不知嬷嬷名姓呢,怎敢作答?” “哦,是……是我高兴糊涂了。”老婆婆放下手里的箩筐,赶忙打开了门,“我就是月里。二位远道而来,快进来歇歇吧。” 泉奈和雪间这才迈进了门,随月里进了堂屋。落座毕,雪间捧着凉茶抿了一口,赞道:“嬷嬷这手艺可真好。” “雕虫小技,山村里没什么东西,都是姑娘不嫌弃罢了。”月里笑呵呵地坐了下来,“和姐姐还好吗?” “都还好。” 雪间将信交给了她,并把和嬷嬷这些年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如今嬷嬷的两个女儿也都各自成家,孩子都上忍者学校了。嬷嬷还在族里开了礼仪课,每日教教孩子,日子过得舒心着呢。” 月里静静地读完了信,布满褶皱的眼角闪着晶莹的光。她按了按眼角,听完好姐妹的遭遇不由唏嘘道:“当年我亲眼看着她被押走,四处哀求都救不了她。尤其是后来我听说凡是涉及逆王之乱的人大多被处死或流放,四处托人打听也杳无音信,还以为今生再无缘听到她的消息了。” “而今和嬷嬷一切都好,就盼着您能去木叶再次相聚呢。” 月里知道姐姐安康,总算了却了一桩这么多年的心病,只是听到雪间的邀请,面露犹豫之色:“和姐姐盛情相邀,我本该应允,只是……” “月里,我回来了!” 伴随着门“吱呀”声响起的,是一道沧桑却爽朗的声音。与月里年纪相仿的长须老者腰里扎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袍,提着好几个竹制的大箱子,献宝似的大笑着进来:“你看看我今天上集市上买来的……” 爽朗的笑声在见到雪间和泉奈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老者显然呆了一下,手上还拎着东西,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有客人在啊?” “这是我家那老头子。”月里站起身来接过东西,介绍道,“这是从木叶来的两位大人,是来捎给我和姐姐的信的。” “哦,有消息了?”老者显然也很高兴,上前来向两人一拱手,“有劳两位大人了。”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泉奈还了一礼,余光却瞥到角落里堆起的箱子,问道:“两位近期有搬家的打算吗?” “是啊,我原先在大名府开过书塾,后来书塾散了,就回来了。”老者捋捋胡子,呵呵笑道,“也是可巧,我开的书塾正好就在她放出宫后任教的那家大人府上,又赶上家乡都在三川之地,就寻思着索性一个人孤着也是孤着,不如一起搭伙过日子罢了。” “客人面前瞎说什么呢。”月里虎起脸来瞪了老伴一眼。 “哈哈哈你看你这么认真做什么,不过闲话罢了。”老者却不怕,反而笑得更开怀了。 泉奈和雪间对视一眼,均笑而不语,少顷才问道:“那二位如今怎的又要走?” “大名府的书塾散了后,我和月里回来过了两年清闲日子。先前还好,后来越发觉得这日子没有滋味,再加上我俩身子骨还硬朗,我就想出去重操旧业再找个地方开个书塾,顺便见识一下外面的风景,这不正收拾东西准备动身嘛。” 雪间一听来了兴趣,赶忙问:“那您可有确定的地方了?” “前些日子倒是给我一个在南贺教书的旧识去了信,还没等到回音。” 雪间闻言心中一喜:“这就是说还未有邀请了?” 老者一愣,细想想确实了这么回事:“可以这样讲。” “若先生不嫌弃,可否教教我们这些愚鲁之人?” 当初族内在和嬷嬷的帮助下将贵族教育提上日程之后,雪间眼见着族人们举止礼节大有改善,待人接物比以前强了不知道多少,便想着若是能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那就再好不过了。 见老者不明白,雪间起身拜了一拜,诚恳道:“先生对我等忍者之事可能有所耳闻,平日里不过打打杀杀挣个辛苦钱罢了,要说墨水,肚子里是半点没有。我等虽粗浅,却也为生活所迫,无暇分神。如今木叶新立,又打了胜仗,好容易得了喘口气的功夫,我便想着也该是让家里人懂懂道理了。” “我知先生大才,来教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屈就了。我等亦不求能和先生一样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只求能识得几个字读书明理,耳濡目染沾得一点文气,打仗的时候不至于太容易叫人诓了去就好了。” 老者见雪间如此恭敬,忙站起身来还礼道:“大人太谦了。当年我尚在大名府之时,便听说贵村千手一族的千手雪间在裕安姬的赏花宴上三篇诗文压天下,震动整个京师。老朽曾有幸拜读,真可谓是才华横溢、艳压群芳,真是自叹弗如。由此可见,忍者之中亦有非凡之人,并非大人所说的那般粗陋。” 雪间:“……” 这,这咋说呢,她那三首诗也是抄的别人的啊…… 想不到这桩陈年往事还有人记得的雪间一时语塞,半晌才有些尴尬地说道:“不瞒先生,我就是千手雪间。”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原来大人就是……” 老者心中大惊,不想雪间竟是这样年轻,不禁刮目相看,躬身一揖:“久闻大人之名,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雪间:“不至于不至于……客气了客气了……” 一番令雪间头大的恭维话之后,老者爽快道:“既然大人盛情相邀,老朽便不再推脱。只是有一点,还望大人能够答应。” 雪间觉得只要他能去,别说一点,就是十点她也能给尽力办到:“先生请讲。” “老朽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旁的追求,就爱好个诗文什么的。”老者的语气满是笑意,“不知大人能否割爱,让老朽一睹大人的其他大作啊?” 雪间:“……” 无视泉奈憋笑的模样,雪间脑瓜后面流下一滴汗:“先生过誉了,我这就当年即兴作了三首诗,别的……” “大人可是担心为他人所知?大人放心,老朽半个字都不会给旁人说的。” “不不不先生误会了我不是……” “那大人是答应了?多谢大人老朽不日就携家眷前往木叶请大人放心。” 雪间:“……” 雪间:qaq 。2 197 你是我钟爱的妻子 不说雪间写了信给大哥, 由三川城的情报点传回了木叶。柱间接到了妹妹的信,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下了个b级任务, 派了一个班去了三川城,护送了月里夫妇来木叶, 并把扉间叫来,给他看了雪间的信。 “在学校课程里加一门文化课?这个主意好。” 自从早在战前就将组建好的暗部彻底交给斑之后, 扉间只挂了个名, 就跑忍校去当校长了。每天快乐教孩子的他看了雪间的信,觉得妹妹的提议很不错:“如今时代变了, 咱们忍者也不能在原地打转。虽说贵族骄奢淫逸,可真有本事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次打仗我就觉出来了,咱们与贵族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雪间懂的这点兵法, 还是上辈子读书耳濡目染来的, 真要论起来, 远不如傅川恒这等老将有系统的学习又有实战的经验,更遑论其他忍者了。缺乏实践的土壤,就是把书读得再好也无用,可要没有理论,光靠实践也是不行的。 这个道理雪间明白, 扉间亦清楚:“木叶的忍者都是从战国时代拼杀过来的,大字不识一箩筐,也就能平时看个任务书,遇到字难的还不认识。不说旁的, 就说盘州,什么事儿都能打理上手,唯独这文书上, 奈良鹿亮还要现找教书先生把人给教了,才敢放手让人去上任。盘州尚且如此,若再进一步,如何能担起事儿来?” 说起这个,柱间也深有同感:“既要加课程,索性连贵族礼仪也加上。这几年咱们族里有些族人学得很不错,虽不能和雪间比,当老师也足够了。况且不日月里嬷嬷也要到了,看能不能说说,平日在学校由咱们的族人任老师教孩子,每周末在学校的大礼堂开个大讲座,让嬷嬷们讲一讲,这样全村有空的人都能去听,学个一二也好。” “那么开了这个头,不如咱们放出信去,多招些人来,不但教一些诗书史学上的东西,还有数算、天文、地理等一些其他学科。总归不拘什么,先把人招来,考核了之后再说适合不适合。若是好就留下,不好就给份谢礼把人送回去就行了。”扉间的思路越说越开阔,“等到课程全部定下来,再随着改毕业考试的内容。” 柱间觉得这办法好:“那我这就写个文件,盖印张贴到门前去。” ———————— 不说这厢扉间得了灵感,开始着手进行战后的忍校改革,泉奈正捏着个梅花簪,抬手比在雪间的发间:“这个好看。” “这个好看还是刚那个迎春花的好看?”雪间微低着头,悄悄抬眼看着泉奈的下巴问道。 “这个红梅簪更漂亮。” 泉奈将两支乌木簪子都插/入她浓密的青丝中,往后退了两步端详了片刻,煞有介事地点头:“迎春花的黄虽醒目,样式却未免显得小气,不如红梅明艳大方,配你正合适。” “那就要这支红梅簪吧。” 雪间抬手摸到簪头,正想摘下来让店家包好,却被泉奈捉住了手:“戴着吧,好看。” 雪间抿嘴一笑,没有拒绝,转而瞧起店里的其他首饰。泉奈拾起一只玉镯来,对着光照了照,颔首道:“不愧是火之国两大名玉之一的泽高玉,果真名不虚传。” “那是自然,如今我的首饰里头,也只有两件泽高玉制成的呢。”雪间也凑过去看泉奈手上的那只镯子,“也就在这泽高城中能便宜一些,若到了大名府就这么只镯子没有十两金子怕是下不来的。” 却说泉奈和雪间在三川之地玩够了,往北而去,来到了永安。逛完了永安城,两人往北到了整个火之国有名的泽高玉的产地泽高城,打算从这再去一趟大名府,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不过这玉虽算上乘,水头却看着不足。” 泉奈挑了半天也没见着中意的,侧首问道:“伙计,你这还有没有更好的?” 始终在旁十分殷勤的伙计微皱了下眉,满脸堆笑着犹疑地问道:“哟,公子,我们店从玉到款式都是整个泽高城中有名的,这二楼摆出来的东西也是最好的,都没有合您心意的吗?” “这些若是放在普通饰物中该是上乘,可要论这泽高玉,却并非极品,甚至连上品也只堪堪够格。”泉奈笑道,“你家老板别是舍不得拿出来。不管多少价,东西总要看了才知道。” 伙计在这干了这么多年,知道这是遇上了识货的,眼睛一亮,忙不住地躬身应道:“小的这就去跟掌柜的说说。”说罢,便一溜烟的下楼去了。 雪间自以为这么多年跟藤田三浦生意来往也涨了不少见识,品味更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年高过一年,觉得这些已经比她首饰匣子里的那只泽高玉簪好了不知道多少,每只里头不过有几丝几不可见的棉絮样的杂质,透光看也是亮亮的,不由低声道:“这些还不好吗?” “这些算什么,你是没见着真正好的。”趁着老板还没过来,泉奈跟雪间咬耳朵,“之前你要去的那方松鹤砚,我请大师定制的时候去过他家,见过一只泽高玉雕成的盆松,其叶如针,透如蝉翼,在光下看好似不存在似的,整棵树里你就找不出一丝杂质,那才叫叹为观止。” 雪间听他说就能想象出来那是何等的宝物:“那想必是无价之宝了。” “那可不,光那一整块泽高玉就是千金难得,更不用说再加上工艺了。”泉奈颇为可惜地摇头叹息道,“我当时就看上了,只可惜人家要当传家宝不卖啊。唉,那时也确实没钱,只能饱饱眼福咯。” “就是人家肯卖,以咱们现在的财力也不一定买得起。”雪间拿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泉奈,调笑道,“别说那个盆景了,就是那么个极品水头的镯子,恐怕你身上带的钱都不够呢。” “那可不一定,你就瞧好吧。” 正说着,上楼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泉奈看过去时,只见一位四十余岁的长者身着锦缎,走在那伙计前面,猜想这便是这家店的老板了。那人到了近前,先施了一礼,笑道:“不知可是公子要看更好的东西?” “是。”泉奈负手而立,温和地一点头,“我家娘子想要一套泽高玉的头面,可选来选去也没有看到合意的,所以想问问掌柜的还有没有更好的。” 雪间:??? 她什么时候说要全套头面了? 本是来选个上好的玉簪,结果从玉簪瞧到步摇又瞧到镯子,然后又变成头面了? 雪间觉得泉奈越来越离谱。这一整套头面从发簪斜梳步摇到耳坠璎珞玉镯,样样要是都要上好泽高玉制成的,那得要多少钱? 想到这,雪间斜了泉奈一眼,两根指头夹着她的袖角轻轻拽了拽,示意他别搞这不实在的。泉奈却恍若未觉,只含笑看着掌柜。 在这行混的哪个眼睛不毒得很。这掌柜一看泉奈面容俊朗,身着上乘袍服,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忙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随我来。” 泉奈倒是痛快地点了头,跟上了掌柜的步伐。雪间觉着这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只好拉住泉奈让他放慢了些脚步,悄声道:“你说说就行了,还真要去看头面?” “那是自然。” 雪间不禁蹙了眉:“这里可是泽高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店,能让这里的掌柜珍藏的东西,必是有价无市。不过是饰品而已,有几样像样的能撑得起场面就行了,不必要如此贵重,未免太过奢侈。更何况到时候真等人家拿出来咱们要买不起,那多尴尬。” 泉奈却仍旧眉目舒展,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娘子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连话都不用说,一切有我在呢。” 雪间还待再劝,却见前面掌柜住了脚步,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屋子,看样子应该是到了。她只好闭口不言,跟着泉奈进了屋。 “公子请看。” 屋内的摆设很是简单,两旁分别摆着一排柜子,上面放着一个个盒子,尽头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和两把椅子。 雪间和泉奈落座后,掌柜从右手边第二排的柜子上拿下一个锁着的木盒子来,用钥匙打开。雪间看去时,只见里面拿红绸细细地铺了,静静地躺在红绸之上的,赫然是八大件头面。阳光透过小窗照进来,落在盒中,在玉的边缘染上七彩的微光,玉内仿若有一汪微碧的清水含在里头缓缓流动,当真是美不胜收,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公子夫人看看,可还满意?” “甚好。” 泉奈满意地点点头,食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子:“掌柜的开个价吧。” “公子果真好眼光。”掌柜显然与有荣焉,夸赞道,“这八大件可是由同一块泽高玉雕刻制作而来,浑然一体,还是十分难得的暖玉。不是小的夸口,这满泽高城您也找不出第二套这样色泽的整套头面来,就连小店也只有三套,已卖了两套,只剩这套了。” 这话雪间绝对相信。方才她看外头那些已经觉得很不错了,可现在再看眼前这个,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云泥之别。 “我是个痛快人,不爱拉扯。”泉奈再次问道,“掌柜的直说便是。” “好,既然公子痛快,那我也不磨叽。”掌柜的伸出三根手指,“一口价,三百金如何?” 雪间:“……” 多少?! 雪间差点蹦起来。当初她辛辛苦苦筹划两年打的北望之战,大名也不过给千手两百金,还是很大方了。可这一套头面就要三百金……抢钱呐? “掌柜的,我既然坐在这肯问价,便是先将诚意摆在了桌上。既如此,掌柜的是不是也应当把诚意拿出来?”在几人的注视之下,泉奈面不改色,依旧谈笑风生,“这样,咱们才好往下谈啊。” 掌柜见两人均面色如常,那妇人眼中虽划过诧异之色,可那男子却一如之前的云淡风轻,心下更添了几分小心:“公子的意思是……” “掌柜的这店开了有些年头了吧。” 泉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环顾四周:“三百金虽不少,可在这间屋子里怕也排不上号吧。这里有这样的多的宝贝,却束之高阁,掌柜不觉得可惜吗?” “永安居于火之国腹地,离京畿最近,泽高玉于大名府亦不罕见。然除却大名府外,莫说此等品质的玉,就是外面那些,在其余各地怕也是珍品中的珍品。天下有钱者众多,上至皇室领主下至商人,若真要论起来就是把掌柜这间店的东西全包下者也不在少数,您又为何拘泥在这小小的泽高城,发愁这么好的东西卖不出去呢?” 掌柜听出了几分味道:“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我是个粗陋人,见教万不敢当。”泉奈笑得意味深长,“只是与大名府的藤田三浦和南边的木叶都有些交情罢了。” 掌柜心中一动。 大名府的藤田三浦是何许人谁不知道。能与他搭上线的绝非平常之人,更不用说还能与忍者说得上话,可见这男子身份了得,定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混了这么多年的掌柜深知这种人最得罪不得,腰又往下弯了弯,态度愈发恭敬了几分。 “三川之地堪为鱼米之乡,盘州边贸繁荣发达,倘若您的玉饰能够卖到火之国的各个角落,又何必缩于这小小的泽高城呢?”泉奈的身体微微前倾,“可一来沿途路途坎坷,盗贼众多;二来在各地开店成本过高,除了经年合作的老生意人,将玉饰荐于他人店铺售卖又耗时耗力,收效甚微。” “掌柜的的店虽大,但在这泽高城中也有不少竞争对手吧。可若您的东西入了藤田三浦的眼,又有木叶相护,您还需要惧怕泽高城中的谁呢?” 掌柜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在泉奈透露出他与藤田三浦和木叶的关系之时,掌柜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机遇。之后泉奈每多说一分,他的心就跃动得快一分,直到泉奈说完,他才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地心情,问道:“公子所言当真?” 泉奈给雪间使了个眼色。雪间会意,从袖中的布包中掏出一个木牌来,递给了泉奈。泉奈拿在手中,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抬头看向掌柜:“现在,可以再谈谈这套头面的价格了吗?” ———————— 雪间抚着腕上触手升温的玉镯,望向泉奈:“纵使是一百六十金,也太过昂贵了。” “这钱留在箱子里不动又不自己生钱,还不如用出去实在。”泉奈替她捋顺步摇的坠子,只觉得雪间愈发的光彩美丽,满意地点点头,“你的体质偏寒,这暖玉来得正好。这头面买得值。” 雪间还是心里过意不去:“可是这套头面,在木叶实在是太扎眼了。” 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用鹤立鸡群来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了。 “买都买了,你还能给人家退回去不成?”泉奈轻轻捏捏她的脸,未免好笑,“这是我的私产又不是族里的,我愿意用到哪就用到哪,旁人还能有半句闲话不成?” “更何况当初若不是你救了藤田三浦,又主张将他这条线告诉宇智波,我也攒不下来这么多私产。这么说起来,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套头面归你是再合适不过了。现在既让藤田三浦多了桩生意,又给木叶增了任务,岂不是两全其美?” 雪间还待说什么,却被泉奈抢了先。 “雪间。” 泉奈抬手捧起她的脸,有些粗粝的指腹划过她双颊细嫩的皮肤,深邃的双目专注地注视着她:“如今只是木叶,将来我还要告诉天下人——你是我钟爱的妻子,唯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才堪与你相配。” 雪间怔怔地望向他的眸子深处,似乎整个人要被他吸进去一般。 泉奈的笑容如春风拂过她的心头。他执起雪间的手,看着那只晶莹剔透的镯子,含笑问道:“喜欢吗?” “喜欢。” 。2 198 举手之劳或可之美 雪间和泉奈回来后, 宇智波安和正式向千手英提亲。 其实两人的婚事早在今年三月份就定了,只不过正赶上扉间和水户成亲,之后又是泉奈和雪间的婚事。所以两人一商量干脆等雪间和泉奈成婚后再提亲,反正也不差这几个月。 如今雪间是宇智波的主母, 一应宇智波的内事在二长老的帮助下逐渐上了手。她原先虽不大管千手的内事, 可也在六长老那里学过,故而虽然繁琐, 到底是渐渐适应了过来。 宇智波奈依第一次听孙子说想娶个千手的女孩回来当主母时, 心里也十分不愿。可后来依着泉奈的意思办了个茶会给雪间下了帖子,亲眼见到了她时,就见这姑娘言谈举止很是不俗, 又兼着旁人没有的手段和本事。抛去千手的姓氏不谈,她觉得孙子的眼光真是极好。后来两个人定了亲, 她眼见着孙子把人娶进了门, 更觉得她谦和有礼处处妥帖, 聪明通透什么东西一教就会,真是再满意不过了。 如今但凡各族长老们有个什么聚会,难免谈到儿女孙辈之时,她没有不称赞她这个孙媳妇的。各族长老们原以为以宇智波和千手的世仇,宇智波该是不满意千手雪间的,却想不到她竟能讨得宇智波长老的欢心, 也就不由得赞叹她的好本事了。 不说雪间在木叶的妇人圈里渐渐立住了足,交际应酬游刃有余不在话下, 这日她吃过晚饭正在屋子里看账目,就听秋棠进来禀报道:“大人,安和大人来了。” 雪间抬头看了眼天色,一面纳罕这个时辰安和怎么过来了, 一面让秋棠把人请了进来。安和进来先恭敬地见了礼,才开口道:“这么晚来打扰大人实属不该,可泉奈大人说您这个时候有空,所以我就只好厚着脸皮登门了。” “不必客气,快坐下。” 雪间笑着朝他招招手,并给秋棠使了个眼色。秋棠会意,上了茶之后就同妹妹一起退到了房外,掩上了门。 “你这么晚过来,想必是有要事。”雪间向他一点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安和犹豫着开了口:“其实这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需惊动大人的,只是……” “是因为英的事吧。” 安和一愣:“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泉奈身边的人,若有事找他更便利。能让你舍近求远来找我的,那定是你的亲事了。”雪间笑道,“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大人英明。”安和忍不住叹道,“她家那个舅母着实不是个好人。我先前去她家找英的时候,她舅母先前态度还不错,很是热情,可回/回都拿各种借口搪塞不让我见英,反倒叫她小女儿出来奉茶。”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时间久了我也能知道她舅母的意思,就不大去了,就连送英回家也就送到门口,并不进去。可就算这样,我也有好几次在门口听她舅母在里头吵吵,说英怎么不检点不贤不孝只知道勾搭外男什么的,总之话说得十分难听。英站在门前听着想哭不能哭,连头都抬不起来。” 安和真是越想越气:“她舅母就是再不好,怎么着也是长辈。我要给英提亲下聘,总不能让绕开她。不说会不会不同意,就说下聘这事,她舅母再把聘礼都吞了不给她留一个铜板,那岂不让英没脸?” “所以我这实在没办法了,才来问大人的。” 雪间听完安和这一席话,也就完全明白了。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才说道:“你不用急,这事儿我早有计较。” 安和往前倾了倾身子:“大人的意思是……” 雪间把当年六长老认英的事告诉了他,末了说道:“这些年英也时常去六长老那,和六长老关系很是亲厚。你先去拜会六长老,说明前事,就说到时候去她那儿提亲下聘。我再去一趟,干脆让英就在六长老那备嫁,嫁妆我出,就没她舅母什么事了。” 安和见雪间为英想得这么周全,心中感激,忙站起身来深深地一揖:“多谢雪间大人。” “谢什么,都是应该的。” 商议定后,安和隔日就去拜访了千手音,说了一箩筐的好话。雪间再去的时候,就见千手音乐呵呵地拍着她的手:“不愧是当了宇智波主母的人了,盘算得这样好。” “我哪有什么盘算啊,都是安和看上了英。” 雪间扶着千手音坐下,笑道:“奶奶看这门亲事怎么样?” 如今水户成了千手的主母,自有她打理千手的内事,千手音也就清闲了下来。这人老了,就图小辈安安稳稳的,千手音看着英长大,自然心疼,于是说:“我看安和这孩子相貌堂堂,又有才干,上我这来礼貌恭敬,可见家教也是好的。他家里的情况他也说了,人口简单没有杂七杂八的事,是挺不错的。” “只是他是宇智波家的人,英未必肯愿意。后来我把英叫了来,一问,才知道这丫头也心有所属了。那既然如此,我这老婆子还掺和个什么劲儿呢?” 两人一时都笑。等笑够了,雪间眨眨眼:“那奶奶是同意了?” “就让英搬过来和我老婆子住,对外就说让她来孝顺我两天。”千手音摆摆手,“这成婚前的一应事物我都替英包办了,有什么事让对面的跟我说就行了。” 有六长老撑腰,雪间是再放心不过了:“就怕劳累了奶奶。” “操了大半辈子心,这点事不算什么,亏待不了英的……” 英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安和请了二长老出面去提亲,六长老应了,两家交换了名帖相看了孩子,又定了成婚的日子,剩下的就是走流程了。 泉奈给安和补贴了一些,加上他自己攒的,足足有十箱聘礼,正大光明地抬到了六长老家里。六长老替英收着,就等成亲那一日和嫁妆合到一起,当做英的嫁妆陪嫁出去。 雪间则开了库房,让秋棠拿着单子把东西挑了又挑,专捡好的东西列出来,又比照着她当初出嫁时的东西,从头到脚给英拾掇了一通,后来挑到英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住了手,把东西整整摞出来十五箱,抬到了千手宗家。 “蚕丝缎,点银丝,红玉头面……啊,还有这床锦被别忘了。” 雪间一一细数着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叫秋棠记上:“我去年在金井城附近买的那块旱田,地契单子找出来了吗?记得加到里头。” “已经找出来了。” 雪间正做着最后的核对,见着英进来了,觉得正好叫她看看还有没有疏漏的,于是把单子递给了她:“英你看还缺什么吗?” 英怔怔地看着长长的单子,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给雪间磕了个头:“大人!” “你这是做什么?”雪间吓了一跳,忙去扶她,“快起来快起来。” “大人。”英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定要在出嫁前说出来。” 雪间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你先起来,起来慢慢说啊。” “大人就让我跪着说吧。”英坚决地摇摇头,“我四岁没了父母,舅母不慈,族里没一个人待见,是大人不嫌弃我愚笨,愿意让我留在您身边;我十六岁那年,舅母想把我随便配了人,也是大人为我出面,救我于水火;现在我要出嫁,大人又为我贴上这么多嫁妆,我这一辈子都回报不完大人的恩情。” “我思来想去,没有什么能为大人做的,只能在出门前给大人磕个头,表一表我的心意了。” “你这……” 雪间不禁挠头,感觉大可不必。她正弯腰把英扶起来,就对上英盈满泪水的殷切的双目,顿时怔住了。 她终究松开了英,点了点头。 英露出欣喜的笑容,给她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其实雪间受得挺心虚的。等下了班泉奈回来后,她和泉奈说了这件事。泉奈却说也许对她而言不过是拉一把的举手之劳,可对英来说却是足以改变命运的转折,所以这三个头,她该受的。 雪间躺在泉奈的胳膊上,举着手里的嫁妆单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英成婚的那天,雪间亲自从千手宗家送她出了门。泉奈站在她身边,看着英与安和的身影越走越远,说:“雪间,其实你不光改变了英的命运。” 还有他的,他们的,千手的,宇智波的,以及很多很多人的。 雪间听懂了。她握住泉奈的手,得到了泉奈有力的回握。 她还记得刚穿越到此时,面对陌生的一切是那么惶恐、无知。她曾想改变什么,做点什么,有些是为了自己,有些是为了哥哥,有些是为了千手。她没想过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想过找到她上辈子都不曾找到的爱情,可一切的一切都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悄然转变,就像两条原本完全重合的直线,只要其中一条偏差了一度,往后只会越差越多,越差越远。 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2 199 要个孩子也可以 木叶三年, 七月。 经历了大战的木叶焕发出新的生机。这半年该结婚的结婚,该生孩子的生孩子,战后的事物也已经归整完毕, 一切又回到了正常的运转轨道上来。 情报部每天要往火影室汇报的东西多。柱间看着雪间每天脸上都带着笑, 气色越来越好, 彻底放下心来。 当初建立木叶事多,斑和柱间统筹负责木叶的一切事物和火影楼的搭建, 故而把暗部交给了扉间。暗部小哥们原本以为面对扉间大人的那张冰山脸就够苦逼的了, 结果现在每天看到斑大人才知道, 原来的扉间大人是有多么和蔼可亲。 暗部小哥:扉间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求求了! 不说暗部小哥们每天都过着瑟瑟发抖的生活, 打完仗结了婚天天去学校教孩子成为人生赢家的扉间正式向柱间提交了科研部的策划书。 建科研部的想法扉间已经有了好久了。只是当时木叶初立,得先捡最要紧的部门搭起框架,又忙着应付大名府的事, 后来接着打仗,科研的事一推再推。趁战后财政上富裕了一波,扉间见缝插针,向柱间递交了规划。 柱间早就知道弟弟手痒很久了, 大笔一挥立马批了,于是扉间开始放手去各大家族网罗人才,组建雏形。 他一忙起来, 学校的事就难免顾不上。这时大战刚过不过半年有余, 木叶以大胜的姿态在火之国立住了脚, 不光大名府那边动不了, 就连在民间的声望也如潮水般涨了上来。不少还踌躇的商家纷纷入驻木叶, 原本畏惧忍者的平民们也有胆大的申请入住。 木叶中一时多了不少陌生的身影,有了日后平民和忍者混居的雏形。可人多了难免有不轨之人混进来,而尚未形成战斗力的忍者学校的孩子们就成了最好下手的目标。故而除却加强对忍校老师的筛选之外, 警务部联合暗部、情报部又加强了整个木叶的出入排查和村内防卫,尤其对忍校的管理更是重中之重。 情报部经过每月的考核筛选,又刷下去好几波人,换了新的上来,如今云集着各家族最顶尖的情报精英,能进去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现在谁家要是有在暗部或情报部任职的,说出去都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只是因为两个部门的隐秘性绝大多数人都不张扬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水户怀孕了。 “诶,这里面真的有个小宝宝吗?” 雪间的手轻轻地抚着水户平缓的小腹:“好神奇呀!” 水户“噗嗤”笑了出来:“你和扉间真是亲兄妹。亏你还是个医疗忍者,竟也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 “二哥也说了?”雪间新奇地眨眨眼,笑道,“下次我一定要亲眼瞧瞧。” “小心你二哥揍你。” 水户含着笑拿帕子轻拍了雪间一下。许是怀了孕的缘故,水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母性的光辉,似乎将平日的果决之气都敛了起来,整个人周身的气质温柔如水,大方而雅致。 雪间不由啧啧称奇:“这肚子还没显出来呢,你这人倒是不一样了。” “等你有了也就知道了。”水户的手下意识地放在小腹上,“原本孩子这事就要看缘分,没有的时候还不觉得,既然有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他。” “哪用得着你拼命啊。”雪间伸出根指头指着四周,眼珠转了转,玩笑道,“想必那些人刚出现在视野里,离着十丈远就让二哥给刀啦!” 水户叫她这么一打岔,也不想那么多了,直被她逗得重新露出了笑容:“就你嘴贫。” 雪间又和水户说笑了一会儿,见她露了几分倦色,便告辞出来了。走在漩涡的族地里,英温声道:“看水户大人气色这样好,肚子里定是个乖巧的孩子。” “是啊。”雪间也这么觉得,“她这一胎一定能顺顺利利的。” “怀孕之人易孕中多思,尤其是头几个月更是如此。扉间大人忙着不能时刻顾得上水户大人,就让大人来劝解一二,可见对水户大人有多在意。” 雪间听见英这话,缓了缓脚步,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家那口子对你也体贴的很啊。且不说下聘的时候花了多少心思,就说这一日/日的,哪天他不是亲自来接你回家?” “其实我原也说不用的,他说多走两步道不算什么。再说了,泉奈大人不也如此吗?”自从成了婚,英身上的懦弱之气就褪去了八/九分,如今说起什么来都多了许多从容。不过她嘴上这样说着,面上却露出甜蜜来,叫人一眼就能瞧破心思。 “泉奈他可不成。如今有了忍校,他哪还顾得上我呀。” 扉间去了科研部,最高兴的莫过于泉奈。有在忍校挂名在前,又有警务部的看护职责,他终于可以每天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去学校了。在学校乐此不疲地看着孩子不算,回家还要和雪间说半晌,有时候被孩子们缠得忘了时间,都不记得下班的点去接雪间。 “大人说这话,怕木叶的人没一个信的。”英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泉奈大人真的很喜欢孩子啊。” “是啊,泉奈一直蛮喜欢孩子的。宇智波的孩子不敢靠近斑大人,就光往泉奈那里凑,所以泉奈应付这种事早就得心应手了。” 雪间之前也没注意到,只是结婚之后才发现泉奈出门总是能碰见小孩子拦路,求摸头抱抱举高高。就像打开了什么新世界一样,和以前雪间自以为认识的那个泉奈不同,现在的泉奈仿若换了个人,变得更立体更鲜活更有真实感了。 这种感觉,是雪间从来没有的。 过日子,过日子,这日子只有真正一起过了,才知道是什么模样。 英凑到雪间跟前咬耳朵:“如今水户大人都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和泉奈大人要一个孩子?” 要一个……孩子吗? 雪间抬头,望着不远处被风晃动的树梢,内心出现一丝波澜。 七月底的木叶暑热炎炎,白日的毒太阳烤得叶子都打了卷,好容易到了傍晚,滚烫的地面又泛起了馀气,着实燥热得难以让人安分下来。 如今大名宫中,大名的病情虽有起色,可经此一劫身体大不如前,眼看最多也就再撑个四五年。裕安姬与两位皇子的斗争就如同这炎炎的夏日正打得火热,眼见着马上进入白热化,过不了几年,应该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到那时各方势力角逐,木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伺机而动,要是那时候有了孩子,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所以与其顺其自然,不如趁现在还安宁的时候把孩子生下来,更何况她这个岁数,放在这孩子都能出任务了。 “看,是雪间大人!” “真的是雪间大人。” “泉奈大人又忘了去接雪间大人了。” 不知不觉间,雪间和英已经走到了学校之前。不知道哪个眼尖的孩子首先看见了她,紧接着所有的孩子都回过头来,笑着朝她跑来。 雪间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她张开双臂,迎接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 被抛弃的泉奈无奈地一笑,落在雪间身上的目光温柔而缱绻。他迈开步子,向被孩子们围住的雪间走来。 ———————— 水户怀了孕,扉间就不让怎么她操心千手的事了,就连漩涡的族务,也被他揽过去一起批了。六长老年纪大了精神没有那么好了,所以扉间和大哥商量之后,还是和泉奈说了一下,想让雪间帮着处理一段时间。 雪间虽未改姓氏,但到底是出嫁女,按理说不该再管娘家的内事,便是要管,也要经过泉奈的同意。泉奈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事务未免繁多,可到底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答应让雪间试一试。结果果然如他所料,雪间抓着两族的内务,还管着情报部,整个人瞬间忙成了狗。 泉奈看她吃饭都沉不住气,觉得这么下去不行,所以去找了二长老,帮她分过去一部分。 雪间还挺不好意思的,谁知宇智波奈依拍着她的手乐呵呵地说:“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在宇智波。我年轻时也曾想靠自己打出一番天地,只是没有你这样的本事,也没有你这样好的父兄。” “更何况我都管了这么多年了,早就管顺手了,骤然没事做了还觉得挺寂寞的。这不正好,我忙起来心里才踏实哩!” 雪间知道这是二长老让她心里别在意,感觉自己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好的长辈,不因姓氏而被误解,不因世俗而被逼迫,能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必担心有后顾之忧。 从二长老那里出来,雪间一路笑着和路过的族人打着招呼,向火影楼而去。不远处屋檐下的阴影中,一道精明的目光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了才收回来。 “哼,整日在外面搅风弄雨不算,出嫁了还惦记着娘家的事。这个妇人,留着真是个祸害!” “三长老可曾听说之前她和泉奈出去那一个月的事了?” 四长老宇智波佐木呵呵地冷笑几声,语气中是不掩的讽刺:“那套泽高玉的首饰,如今在木叶可是闻名得很啊。” 不说在妇人圈里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就说他们这些不怎么出族地的长老,都听了不止一耳朵。 “千手一族的人,能有什么好心!” 三长老宇智波云丰微眯眸子,眼神愈发锐利了起来:“她蛊惑得泉奈为她一掷百金,真是败家之相!” “族长就算了,自她嫁过来至今,大长老和二长老从没让她去站过规矩不说,就连此事也不置一词未曾训诫,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宇智波佐木沉声道,“整日里只知道痴缠着家里的郎君买东买西,惹得泉奈不是给她带这个点心就是带那个甜品,哪有半点主母的模样?真不知道敬真和奈依两个怎么会同意这样的女人嫁进来!” “也就是为着木遁血继,不然宇智波如何能容得下她?” 宇智波云丰的眼底愈发幽深:“这样的女人,就不配留在宇智波。” 。2 200 洪灾 “土遁·土波之术!” 原本平整的土地瞬间一侧隆起, 将地上坑洼中积攒的没过膝盖的水混杂着泥泞如瀑布般流入湍急的河水之中。 漩涡宏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地上呸了一口,顾不得嘴角沾着的泥沙, 忙挥着手:“快, 往这边走!” 被困在屋顶的人们这才颤颤巍巍地爬下来,搜罗了几样屋里还能用的东西, 扶着老人背着孩子赶紧往不远处的山包处走去。 “宏远, 这么下去不行啊。” 秋道凉远远的踩着泥水跑了过来:“下游的人已经全部转移到山上去了,新到的帐篷也已经扎起来了。千手星他们正在开渠引流,加固堤坝, 让我过来看看这里的情况。” “这里也基本转移完毕了,剩下的就是山谷中的那个村子了。”漩涡宏远望着头顶倾盆而下的大雨,擦了把眼睛里的水,叹了一声,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才停啊,还有完没完了。” “是啊, 进了七月, 整个火之国都开始陆陆续续的下雨。听说咱们莱山城这边的雨势还算小的, 有的地方的水都把城门给冲开了呢。” 原本夏天雨水多是常事, 起初也并没人在意, 可当这雨连下了五六天还没有停, 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之时,人们心里就有些长毛了。 雨水先是在山谷之中聚集, 然后漫延到平地,再然后漫过人的脚底、脚踝、小腿、膝盖,这一切不过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唉,去年好容易帮他们把地从贵族手里讨回来, 本来以为今年能有个丰收,谁想到这一场雨连房子都给冲了。等水退下去时节也过了庄稼也淹死了,可怎么过啊。”秋道凉同样叹息道,“更何况就凭咱们再加上提拔上来的人和平时的城里的治安和守卫人手完全不够,这村子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十几座山里,怎么救得过来啊?” “就不过来也要救。”漩涡宏远注视着他,重重的雨幕也挡不住他目光中闪烁的坚毅之色,“雪间大人跟我说过,存人失地则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所谓通过税收上来的钱粮,取之于民,更要用之于民。” “所以不要心疼那些东西,更不要怕村子怪罪下来,就算是全用光了也无妨。我们把人都保住了,用出去的钱粮还能再赚回来,来年还能有一番好景色。否则面对一座空城,就算是粮仓漫溢又有什么用呢?” 哗哗的雨声吞没了漩涡宏远的尾音,却永远地留在了秋棠凉的心中。他的目光微微震动,眼中迷茫的云雾逐渐散去:“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这番道理,也是雪间大人同我说了我才懂的。”漩涡宏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关于人手和钱粮的问题,我已经上报了天忍大人,想来过不了多久盘州城就有回音了。” “好,那我先去山上看看了。” 秋棠凉说完,就往暂时安置灾民的山上跑去。漩涡宏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中,喃喃道:“不知道盘州城还好吗……” 不说整个盘州各地都调动起来处置木叶接管盘州以来的第一桩大事,此时的盘州总领事奈良鹿亮坐在城主府前院的正堂内,看着各地交上来的报告,紧缩的眉头已经好几日都没有舒展开了。 日向天忍站在桌案前,沉声道;“而今景祥河的一处支流下游决了堤,淹了十几个村庄,就连城中的水都淹到了桌子腿。我已经吩咐临近未遭灾或遭灾较轻地方的人赶过去了,可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个事儿。往后开仓放粮、重理户籍土地、安抚百姓等一应繁琐事情多如牛毛,还要防止外面的流民进来。” “可自盘州之乱后,贵族虽被除去了七七/八八,可也有不少人死在了之前雷之国的战乱中。现在凡是遭灾的地方都出现了人手不够的问题,尤其下了雨不少地方更只有咱们忍者才能过得去,很多事怕是有心无力啊。” 奈良鹿亮也早有此忧虑。平日相安无事还能应付杂事,可到了这种关头就捉襟见肘了。更要命的是他们也无惯例可循,往年每次一有灾祸,那些贵族只管龟缩自保,不去进一步压榨百姓就是很有良心了,谁会费那个劲去管贱民的死活。但如今新日换旧日,他们要是再这么行事,估计这总领事也就做到头了。所以虽然艰难,他们也得一步一脚印的把路淌出来。 日向天忍见他不语,瞅了他一眼,犹豫地说:“要不咱们给火影大人写封信,看能不能加派人手过来?” “去年刚大胜,现在除了边境的少许防备力量,主力都在村子,肯定是有人手的。”奈良鹿亮将手中的报告扔在桌上,抬头注视着他,肃然道,“可大人们既然把盘州托付给了我们,要是一有事就火急火燎地去求助,那还要我们有什么用?” 日向天忍其实也不愿去求助,可眼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大人的意思是……” 奈良鹿亮沉吟不语,思忖了一会儿问道:“傅川将军去巡视边境回来了吗?” “傅川将军昨日刚回来,今日应当在家休息。” “我知道了。” 奈良鹿亮将手底下是文件略略整理,分成几堆放到桌角,然后抬脚往外走去:“走,咱们去找傅川将军。” 日向天忍跟上奈良鹿亮的脚步,却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傅川将军总管军队,咱们找他做什么,难不成边境又有战事?” “要是有战事,他还会在盘州城安坐吗?”奈良鹿亮一笑,“到了那你就知道了。” ———————— “老爷,请用茶。” 茶盏被轻轻地放到桌上,管家低着头收走了托盘,却听见一道浑厚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大营那边有人过来吗?” “没有,今儿清晨曲岩将军来过之后,就没人再来拜访。”管家如实答道。 “城主府有什么话吗?” “小的刚去门房处看过,也没有消息。” 傅川恒“嗯”了一声,眼睛仍旧盯着手上的兵书,抬了抬手:“下去吧,如果城主府有人来,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不可迁延。” “是。”管家垂首应下,犹豫了一下问道,“小的有一事不解,不知当说不当说……” 傅川恒抬眼瞥了他一下,笑道:“你这个滑头,跟了我这么多年,想问什么就问,还装模作样吞吞吐吐的。” 跟了傅川恒三十余年的管家见被戳破了也不尴尬,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爷掌管盘州军事,并不管民事,何必如此关注城主府的消息呢?” 傅川恒闻言,目光从书上移开,问道:“你说说,如今这盘州是谁管事啊?” 这个管家还是知道的:“盘州向来是雨谷氏的领地。但盘州之乱后,领主年幼无法理事,名义上虽仍是雨谷氏的天下,可实际已为木叶所掌控,所以自是木叶所派之人奈良鹿亮总管。” “不错,既是总管,我等便该听命于他,无论军事民事,需要我出面的,就绝不可怠慢。” “听命于一个忍者……老爷,这是不是有点……”管家面露为难之色,“去年攻打雷之国也好,自那之后驻守盘州也好,您都是和木叶商量着来的,即便不是由您领导,也是平等关系啊,何来从属一说?” “平等?” 傅川恒轻呵一声:“你以为没有木叶,我能做了攻打雷之国的统帅,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我的家族早就没落,到我这一代不过是挂个贵族的名头,实际和平民有何区别?若没有千手雪间的举荐没有木叶的提拔,我这辈子最多也就是当个大贵族子弟的垫脚石罢了。” “吃水还不忘挖井人,何况木叶势大,前途不可限量。我受恩于人,若不思回报反倒以出身自居,那与过去那些轻视于我夺我功劳的大贵族有何不同?且世人皆道忍者低贱嗜血,可就是这样的人有如此的雄心和胆略掌控了整个盘州,削弱残余贵族,在各城设立了独立的府衙管事,大胆提拔任用我这样的小贵族甚至平民,其中的眼界和谋略都令我自叹弗如。你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是我能够拿捏的吗?” “他们如今敬着我是给我薄面,就连我这个将军也是他们上表请封的。除了他们,谁还会重用我这个低微之人?我也只有跟他们走的份。倘若这点道理都看不明白,恐怕这盘州总军就要换人了。”傅川恒面色平静,看遍沧桑的双眸中透着精明和锐利,“故而往后这种话不可再提,城主府的来人也不可怠慢。” 管家郑重应诺:“是,小的知道了。” 正说话间,敲门之声忽的响起。傅川恒应声之后,只见一名仆人推门而入,禀报道:“老爷,城主府的奈良大人和日向大人来了。” “哦?” 傅川恒眉毛微挑,和管家对视一眼,问道:“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两位大人只说有要事要见将军。”仆人回道,“小的已经将人引到花厅奉茶了。” 傅川恒放下手中的那卷书,站起身来略整了整衣服:“走,去看看。” 。2 201 有所为,有所不为 傅川恒到了花厅时, 只见奈良鹿亮和日向天忍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 他上前两步,拱手笑道:“劳二位久等了,是我来迟了。” “傅川将军不必客气。”奈良鹿亮起身道, “倒是我二人来得仓促, 打扰将军休息了。” “奈良大人言重了。” 傅川恒在上首坐下,抬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若有所托,但说无妨。” 奈良鹿亮见状,也不再推脱。他和日向天忍重新坐了下来, 身体微微前倾:“今日我来确有一事想拜托大人。而今盘州多地遭逢水灾, 多有受损,我虽已下令全力救护,人手方面却仍旧捉襟见肘。故而今日拜访将军, 是想请将军出面, 调动兵马以为辅助,共渡难关。” 傅川恒明白了他的意思:“大人是想调动军队去救灾?” “是。” 傅川恒虽不管民事, 可盘州许多地方的情况近日也多有耳闻。即便如此, 调遣军队救灾这种事也是闻所未闻,使得他不由有些犹豫:“大人忧心民事,亲自登门,我本不应辞。只是军队之中多是粗鲁军汉,只知舞刀弄枪, 恐怕不通救灾之事, 有负大人所托啊。” “将军不必多虑, 我并未想让军士们去组织打理民事。”奈良鹿亮解释道,“现在一是被困之人众多救护不及,二是灾后秩序混乱,难免有趁乱牟利不法偷盗之徒, 后续更有发放粮米物资药材等一应事物。派遣军队进驻各地,除了帮助转移人及财务,更有灾后安定秩序防止哄抢之意。再者大灾之后多有疫病,当以预防为上,即便爆发,也可及时控制防止蔓延。这些事情较为零散,且多是体力活,无需对安排一事加以费心,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傅川恒越听,心中的讶异就越加浓厚。他出身小贵族,在各处征战半生,所见的天灾不知凡几。他虽对种种惨状怀有同情之心,无论是从前效命于鹤山家族还是后来回到盘州,都从未见到过有人肯花如此心思去拯救区区贱民。 从洪灾到灾后处置到重建,傅川恒完全想得到,这区区数言之后需要多少对应措施条陈和人手分派,也难怪奈良鹿亮会来找自己。 之前木叶掌控盘州,他还不觉得与先前雨谷氏掌管有多大变化,直至今日才发觉,木叶所走之路与大贵族们确实截然不同。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从他的心底油然而生。木叶选的这条路到底利弊几分,与贵族们传承数百年的治理模式到底孰优孰劣,他不知道。可不知为何,他却生出一种见证这种新的治理模式的预感。 当下他不敢大意,敛了心思,肃然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我虽见识浅薄,但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可对这种洪灾处置方式却闻所未闻,敢问这是奈良大人独创的对策吗?” “将军太抬举在下了。”奈良鹿亮笑道,“此为木叶传来的应对之策,我不过是在此之上稍加完善再加以执行罢了。” “原来如此。” 嘴上虽这样说,傅川恒的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忍者从来做着拿钱办事的营生,为了完成任务称得上是不择手段,木叶建立之前更是从没听说什么对平民留情怜惜的事情。也就是前年听说木叶出了个对平民的什么条例,自那以后忍者们行事才有章法起来。 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在接手了盘州之后整治得井井有条,盘州又没了大小贵族的争权夺利,不知比以前安定了多少。此番洪灾,木叶更是反应迅速,整出详细的方案来送到盘州。自古洪灾之后从来免不了□□疫病,若真如奈良鹿亮所说如此处置,那么此次盘州定然能安然度过。 思及此,傅川恒也不再犹豫,拱手道:“大人既有所托,我必全力相助。只是调兵一事非同小可,除却边境与各处需要重新布防协调之外,还需请示领主,另外木叶那边也需知会才是。” 奈良鹿亮既然来,定然做了十足的准备。他见傅川恒这是答应了,当下便说:“我明白将军的意思。木叶那边我已派人去信,想来不日即有回复,只是事急从权,多等一日就不知有多少人多淹死在滔滔洪水之中,所以还请将军尽快施以援手。倘若木叶因此有什么怪罪,我一力承担就是,绝不带累将军。” 傅川恒注视着这个不过三十余岁的男子,心中微微震动。他掩眸沉吟片刻,放在桌子上的左手渐渐紧握成拳,一锤桌子,爽快道:“好!奈良大人有如此决心,我当舍命相陪。我今日就着人安排下去,最迟明日便能将可用的兵马尽皆交到大人手中进行调派。大人也不用说什么承担不承担的了,若怪罪下来,大不了我这个总军不做了就是!” 私自调兵乃是重罪,民事军事互相勾连更是大忌。奈良鹿亮是木叶的人自不必说,傅川恒表面是要向城主府请示,实则亦是听命于木叶。没有木叶的命令,奈良鹿亮掌了盘州的军事,极易被认为是两人相互勾连自成一系,最终为木叶所猜疑和不容。这俩人自己丢了职务是小,牵连周围之人乃至家族也并非不可能。 奈良鹿亮在开这个口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可他没想到傅川恒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感激,立时起身郑重地朝他一揖:“将军高义。我代百姓们谢谢将军了。” “大人言重了。大人只管回去安坐,等我的消息便是。” 不说傅川恒自去安排军中诸事,这边奈良鹿亮和日向天忍出了将军府,目睹了全程却一言未发的日向天忍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忧心忡忡地看向他:“大人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奈良鹿亮看了他一眼:“有何不妥?” “且不说这派遣军队去救灾从无前例,会不会闹出新的乱子来也未可知,就私调兵马这一项,大人们责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啊。”日向天忍脸上不免焦急,“左右信昨日已经送出去了,大人不如等几天,等木叶回信准许了再同傅川将军商量调兵的事也不迟啊。” “要是等回信,大人们才会怪罪下来啊。” 奈良鹿亮看着眼前这个年轻气盛的青年,笑道:“现在大半个火之国都在下雨,道路崎岖难行,从咱们这到木叶再回来,至少也要等个八/九天。若是到那时才开始处置,延误了事情闹出什么事来,你看咱们两个还能呆在这不。” “话虽如此,可这……” “况且表面上是木叶在管,实则盘州的事多由泉奈大人和雪间大人过问。”奈良鹿亮掰开揉碎了跟他讲,“你可能也知道,当初那份针对平民的对外条例就是由雪间大人提议拟出来的。你觉得一个拟出保护平民条例的人,会因我们早几日调动人马去救助百姓而责怪吗?” “况且雪间大人走之前同我说过,盘州乃是木叶在火之国的第一块天地,治理之路的探索必定十分艰难。所以头几年她也不指望盘州能给木叶带来多少支持,只要能顾全自己,这盘州的钱物可自行调用。只是有一点,就是要把人摆在第一位,只要做到了这一点,旁的事她都能替我们担待。” 日向天忍顿时恍然大悟:“所以一直以来大人才能如此放心……” “是啊。雪间大人既然将盘州全权委托给我们,又替我们担了了风险,只为了让我们放手大胆地去做,我们若是还畏首畏尾瞻前顾后,那就太对不起大人的信托了。” 奈良鹿亮停住脚步,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天忍呐,这人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何把握这个度,才是你要好好学的啊。” 豆大的雨点自空中坠下,“啪”的砸落到地上的积水之中。日向天忍听着奈良鹿亮的话,只觉得这世上的一切声音都渐渐离他远去了。他怔怔地听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后退了两步,双手相合深深地躬下身去—— “多谢鹿亮大人提点,天忍谨记。” ———————— 火之国北方阴雨连绵,南方的木叶却还是晴空万里。橘色的夕阳挂在山头,雪间从情报部的楼里走出来,抬头就见泉奈正笑着在前方等她,朝她伸出手来。 一天的疲惫顿时褪去,雪间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她把手搁在泉奈温暖粗糙的大手之上,侧首看向他:“等了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到。” “原是不会耽搁时间的,只是奈良族长多跟我说了两句话所以晚了些。”雪间想起来奈良鹿时的情态不禁笑出了声,“奈良族长那么个大男人,从来都是果决利索,这次却吞吞吐吐犹豫了好半天,开了口又不知从何说起。我还奇怪什么事值得他这么难说出口,原来是给他堂弟解释来了。” 泉奈同样负责盘州,自然知道这回事。他想象了下奈良鹿时的表情,也不由哑然失笑:“他也太小心了。” “是啊,我们既敢将盘州托付给奈良鹿亮,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品性?”雪间望向泉奈的眸中洒满细碎的光芒,“他能想出这个法子,我不光不会责怪他,反倒要感激他呢。” 泉奈回望向她,接过话来:“因为不是不可行的,是吗?” “是。” 尽管时空不同,可雪间却很乐意试上一试。 雪间的一颦一笑尽皆落在泉奈的眼里。他含笑地听着雪间说着事情,缱绻而充满爱意的目光落在她亮闪闪的眸子中,忽的想起了一句话。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什么?” 正在说着白天趣事的雪间一愣,对上泉奈注视自己的眼神倏地反应了过来,顿时颊上飞上一抹嫣红:“这青天白日的,瞎说什么呢?” “我哪有瞎说。”泉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悄声道,“我家娘子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真是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雪间嗔了他一眼,又侧过脸去:“越说越离谱了,怎么,你看着我还能多吃下两碗饭去?” 泉奈昂起头哈哈大笑两声:“别说两碗,就是三碗我都能吃下去。” 雪间觉得泉奈这嘴真是越来越贫了,心里却甜滋滋的,翘起的嘴角就没压下去过。她和泉奈踏着夕阳回到了族地,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走来。 “两位大人。” 月里嬷嬷的丈夫正井手里抱着几本书,显然是刚从学校下班回来。他满脸慈祥,笑呵呵地看向雪间:“老朽今日教课之时忽然产生几点疑惑,不知可否占用雪间大人些许时间探讨一番?” 雪间:“……” 她可以拒绝吗? 。2 202 找上门的茬 “先生请看。” 光滑的蓝色纸张封着册子厚厚的封面。雪间递给月里的丈夫正井, 然后看着他如同得了什么圣书旨意般双手虔诚地接过,颇有些哭笑不得。 “多谢大人。”正井五六十的人了,却像个得了宝贝的孩子似的欣喜地抱着不撒手, 正儿八经地向雪间一揖,“大人放心, 老朽就呆在木叶好好教娃娃,哪也不去了。” 雪间:“……” 她极力控制住脸上有些尴尬的笑容, 还了一礼:“先生折煞我了。我既请先生来, 必当负责到底。除了之前一应答应先生的待遇都算数之外, 先生平日有何需求只管告诉我, 不必顾虑什么。若木叶中有人对先生不敬,出了什么风言风语,先生也不用理会,一并告知我就是。我自有法子收拾他们,只是……” 正井见雪间面露犹豫, 似有难言之隐,于是问道:“大人有何难处, 但说无妨。” “也不是什么大事。”雪间的目光落到册子上,正色道, “这里面的诗词文章先生尽可拿去品鉴教授。只是有一点,希望先生只说是友人所赠, 万不可说是我作的。” 正经不解,眉头当时就拧了起来:“这是为何?” “而今木叶表面虽平静, 可无论是内里还是外头都汹涌的很, 实在不宜再出头了。等到有一日痛痛快快的没了这些忧虑,先生再说也不迟。” 雪间没有明说,正井却明白了。他虽然不了解内情, 可也能对木叶所处的形势看透一二,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于是他不再多言,只紧了紧攥着册子的手,在雪间的注视下郑重点头应下:“大人所托,老朽必不辜负。” 目送着正井心满意足地离去,雪间站在廊下听着雨声,着实松了口气,心想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真是一点都不差。月里是和嬷嬷的故交,住得自然近,而和嬷嬷在千手这么多年,木叶成立之时又是随千手搬过来的,故而亦住族地中。 所以这两个月雪间基本隔两天就能在族地里遇到正井,虽然有时候说话有时候就只见个影子,可她就是知道——这老头是来现场催更啦。 于是雪间只好费了两个月的时间抽空把当年泉奈带回来的那本古诗文集全部翻译了一遍,然后装订成册给了他。 也行吧,反正她这书既不卖又不挂名,教教孩子陶冶陶冶情操还是挺好的。 这厢雪间好容易忽悠走了正井,把他送出门口的秋棠却回来禀报道:“大人,安和大人来了。” 雪间抬头看了看时辰,觉得差不多该去开会了,所以他这个时候来应该是泉奈有什么事,于是颔首道:“让他进来吧。” 雪间抬头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乌云,不多时就见安和就从回廊尽头转了过来:“泉奈大人从警务部到了火影楼后发现开会用的文件没拿,说是可能忘在书房了,所以让我回来取。不知雪间大人可曾见到?” 雪间沉吟片刻,脑海中忽的浮现出来一摞压在了桌角书底下的纸,不由恍然:“哦原来是那个。正好快到时间了,你在这等会儿,我去拿来同你一道去火影楼。” “是。” 雪间拿了文件,又穿了两件单衣才和安和一起出了门。大雨倾盆而下,她举着伞脚上附着着查克拉踩过积水的泥泞,心中忧虑:“这雨再这么下,木叶都快淹了。” “谁说不是呢。”安和也叹了口气,“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盘州那边刚消停了些,咱们这又开始了。咱们前些日子派出去帮着转移的人员与财务的人说,南贺、宝裕等处但凡临着建常河与永肃江的不少地方已经让水给淹了。他们沿路和在任务中遇到不少被困在洪水中的人,帮着救了一部分,可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死在这场水里头了。” “这几年整个火之国气候都反复无常没个消停,颇为极端,怕不是个好兆头。”雪间暂时按下心头浮现的不详预感,“南贺川如何了?” “警务部日夜都有人盯着,水遁忍者也一直在旁及时疏导处理,每一个半时辰就会汇报一次。今早报告说水势更汹涌了些,水位距河岸已经不到一寸了。虽然暂时无忧,但如果雨势不停,恐怕不过三两日的功夫河水就会满溢出来。” 雪间毫不意外:“三川之地大半已经被水淹了,咱们可要小心。南贺川可是建常河的一个不小的分支,马虎不得,如有异常要及时来报。” “属下明白。” 火之国内平原众多,木叶也不例外。但当初选址的时候,除了因为这里是柱间和斑的儿时约定之地外,更因此处离南贺川不远的同时又不是一块完全的平地,而是处于微小的坡度之上,难以存水。 可即便如此,往日里小打小闹一样的水灾还能应付,现在这情况依旧十分不容乐观。 安和见她眉心紧锁,宽慰道:“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心,索性今日开会就是要讨论此事。大家集思广益,总能想出个法子的。” “你说的是。”雪间也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治水的行家,在这瞎担心也没用,于是暂时抛却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加快了几分步伐。 两人走得很快,不多时就到了族地边缘。然而眼见着就要出去,雪间却隔着雨幕,遥遥的见着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心下暗生警惕,脚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三长老日安。” 雪间停住脚步,款款下拜:“不知三长老有何见教?” “见教?我这个老头子哪里敢有什么见教?” 宇智波云丰自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这是要去哪啊?” 雪间如实回道:“这一个多月来阴雨连绵,木叶内外多处积水,南贺川水位暴涨,情形十分不乐观,所以今下午火影大人特在火影楼召开会议商议此事。” 宇智波云丰不置可否:“泉奈去吗?” “这个时间,泉奈应当已在会议室了。” “那你还去做什么?”宇智波云丰眉头拧了起来,“斑和泉奈开会回来自会召开族会通知族人,处理相关事务,你一个妇人去掺和什么?” 雪间微低着头,默然不语。 “整天就知道往外跑,哄得家里的主君天天大老远的去接你不说,还变着花样的给你买吃的,哪有半分该有的端庄持重?你满木叶去看看,又有哪家的主母跟你一样?”宇智波云丰的声音逐渐严厉起来,“千手雪间,你看看今天几号了,账目怎么还没理出来?” 雪间猜着他就要拿这个说事,不卑不亢地回道:“回三长老,账目的事我已经和大长老说明过了。而今除了大名府北边还好一些,火之国其他地方几乎都有轻重不一的水灾,以致道路阻断钱物受损,需要重新统计,故而账目到得……” “你身为主母就是这么推卸责任的吗!”宇智波云丰厉声打断她的话。 来来往往的两族族人被宇智波云丰这一声吸引了注意,不少人放缓脚步往这边看。 雪间闭了口,没再说话。 跟在雪间身旁抱文件的安和看不下去了。雪间大人的本事,两族哪个人不佩服?别说小小的账目,就是当初整个千手的族务雪间大人也是一直处理着的,这段几个月打理宇智波的各项事务更是井井有条,连一向严格的大长老说起雪间大人也只有满意,哪里轮得到三长老在这说三道四? 更何况有问题不能私底下说吗,这众目睽睽之下当众下雪间大人的面子,分明就是存心找茬。 安和越想越气愤。雪间大人是新妇,自然不好顶撞长老,可他却没这么多顾忌。他上前一步正想开口,却见一只手挡在他面前,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雪间抬了抬手,垂眸敛目:“三长老教训的是,雪间受教了。” “哼,也不知道你给泉奈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成日里围着你转,非要娶你进门不可!既进了宇智波家的门,又挂着千手的事,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如今竟连宇智波的事都不顾了,如此无能,连自家都打理不好,只知道在外头弄风弄雨,我宇智波要你有何用!” 宇智波云丰一气说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这已经是极重的话了。 不要说雪间是千手的公主,就是寻常妇人听了这番话也是受不住的。宇智波云丰几乎有完全的把握,以她的傲气她定会忍受不了这屈辱一气之下当众离去,直接回千手。千手也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么这场联姻即使破碎不了,也会出现裂隙,埋下隐患的种子。 只要她跑了,就算族长事后找他算账,千手和宇智波的尴尬境地也难以挽救。 宇智波就应该和千手死战到底,不然他儿子的死的意义在哪? 只要这场联姻破了,两族的结盟就会被削弱,到那时他的机会就来了。 “三长老说的是。” 出乎宇智波云丰的意料,雪间没有爆发,甚至脸上找不到一丝怒意。她依旧是那派恭顺的模样,垂着头说:“是雪间没有做好宇智波主母的事,没有担好主母的责任,理应受罚。” “雪间自请罚跪家祠,面对宇智波祖先反思己过,以求往后不再重蹈覆辙。” “若是雪间往后也不能让三长老满意,三长老可以禀请族长召开族会。只要族老们一致认为我不配当宇智波主母,我当自请下堂,回千手去。” 说完,也不等宇智波云丰反应,她深深地行了一礼,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抬头挺胸快步朝祠堂走去。 宇智波云丰:“……”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转向雪间离去的方向,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善的目光自四面投来。在安和愤怒的瞪视下,宇智波云丰身体一晃,颓然地叹了口气。 203 说来就来 “你说什么!” 泉奈霍地站起来, 写轮眼都瞪出来了:“雪间去跪了祠堂?!” 在会议室左等右等等不来雪间的泉奈最后只等到安和回来,然后一问,问出这么个结果来。 斑立刻就沉了脸, 还没等柱间开口就说:“柱间,是我的疏忽。” 他是真没想到宇智波云丰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地步了。 “不能怪你,斑。”柱间一摆手, 看向安和,“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安和将事情完整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雪间大人说不必担心她, 开会要紧,等开完会再处理也不迟。” 安和当时跟去祠堂劝雪间起来, 雪间却不肯, 反而让他先去火影楼说一声。他没办法, 只好先来禀报。 柱间皱着眉头听完了, 不解地看向斑:“宇智波一族对账目汇总的时间要求这么严格吗?” “不,本是每月的月底到下月的月初弄完即可,便是晚几日也无妨。更何况这次事出有因,各地能把账弄清楚汇总过来就不错了。”斑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也能做文章。” “这事我知道,还是我让安和去跟大长老说的。”泉奈也觉得匪夷所思, “今日九月十三,早上我出门前北边的账目才送来, 雪间还跟我说等晚上让我和她一块看看,省的到时候各地的一起送来再看手忙脚乱的,谁知道……” 谁知道这一个没看见,就让人钻了空子。 泉奈看着已经跨进会议室的各族长,气得扶住了额头。 ———————— 泉奈开完会火急火燎地赶回宇智波时, 就看见雪间坐在大长老家里,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 雪间一见他进来,眼睛一亮:“泉奈,你回来了。” 泉奈气还没喘匀,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一遍,又握住她的手,皱起眉头:“这么凉。”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泉奈双手将她的手包绕在手心,放在自己胸口,什么也没说,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他把她娶回来,是让她享福的,不是让她来受人挤兑吃苦的。 现在虽还在夏末,可连月阴雨气温骤降,人们都早已穿上深秋的厚衣服。在外面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炎炎夏日都格外阴冷的祠堂。况且外人不知道,可泉奈却清楚,不要说她有从胎里带出来的不足,就说自那次膝伤寒气入体之后,当时神官巫女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伤着膝盖了的,而这些日子又这样阴潮…… “是我不好。” 雪间注视着他,眉目舒展,摇了摇头。 “咳咳。” 虽然很不想打断这小两口的你侬我侬,但宇智波敬真觉得这么下去恐怕没个头。 泉奈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这才来得及给宇智波敬真和宇智波奈依见礼:“爷爷、奶奶慈安。” “嗯。”宇智波敬真严肃地点点头,“千手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柱间和扉间并未有所表态,只说让宇智波自己处理。”刚进来的斑答道,“千手的族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宇智波敬真接着说:“虽说让雪间受了委屈,可这一回却是抓住了机会。” 往日里意见不同实属正常,谁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三长老私底下有些小动作,最多不过委婉地提醒或申斥几句,不痛不痒的不管什么事。 可宗家敬着长老团是敬着,长老团却终归在宗家之下。宇智波云丰今日当众厉声斥责雪间,损了宗家的颜面,也打了千手的脸,又有破坏联姻的嫌疑。这几桩罪名下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族长怎么判。 斑正色道:“这次绝不会放过他。” 宇智波敬真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几人走后,宇智波奈依笑着对一向严肃的丈夫说:“这下你可满意了?” “雪间这孩子是个好的。”宇智波敬真眼中是难得的赞赏,“不愧对森之公主的名号。” 年纪轻轻却沉得住气,能在和宇智波云丰接触的短短几分钟内平衡出最佳的解决方法,不破坏千手和宇智波关系的同时还能给宇智波云丰添一把火,帮助宇智波斑抓住他的把柄,之后限制也好夺权也好,总归能打击三长老为首的主战派的势力。 宇智波敬真深知这种能力和胆魄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活了大半辈子,不说整个忍界,起码木叶里头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 宇智波奈依知道他这才算是真正从心底认可了雪间,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抱怨道:“现在才看到人家的好。也亏得是雪间,一般人还达得到你的标准?真不知道你是找孙媳妇还是找个军师。” “泉奈的眼光不差。”宇智波敬真也不反驳,乐呵呵地喝了口茶。 “只是云丰那老家伙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奈依摇头叹息道。 敬真摩挲着茶杯,半晌才说:“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知道被认同了的雪间正和泉奈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斑要去处理后续,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就早早的走了,只剩下打着油纸伞往回走。 “还冷吗?”泉奈给她紧了紧身上的薄斗篷,握住她的手。 “早就暖和过来了。”雪间宽慰道,“祠堂里也不是很冷。” 说是不冷,手却冻得冰凉。 “大哥二哥没说什么吧?” 泉奈摇摇头:“没有。” 雪间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万一真让宇智波云丰得逞了,那她才是白跪了呢。 不过明明只跪了半个时辰二长老就来救她了,为什么她的头会有点晕? 雪间晃了晃脑袋,感觉眼前有点重影。以前跟和嬷嬷学礼仪的时候她跪上一天一动不动都是常事,那时她的身体还没有现在好呢,怎么越大越娇弱了,跪了区区半个时辰就头昏脑胀的。 泉奈发现她的脚步有点不稳,忙扶住她:“雪间,你哪里不舒服吗?” “倒没有,就是头有点难受。”雪间停了下来,捏了捏鼻梁。 “我找大哥来看看吧。”泉奈说着,就要让安和去找柱间。 “不用,又没什么大事。”雪间使劲眨了眨眼,似乎清醒了些,“不必麻烦大哥……” 话音未落,她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意识如潮水般被迅速吞没。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泉奈焦急的喊声。 ———————— 雪间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白天了。 昏暗的光勉强透过似乎薄了一点的乌云打在洁白的被褥上,空气中散发着特有的清洁的味道。雪间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在医院。 昏倒前的记忆一点点回笼。雪间疑惑地动了动胳膊,撑着坐了起来:所以发生了什么能让她住进医院? 除了来医院人手不够的时候来帮忙救人,她还从没因为生病被送进来过。 “别动别动。” 泉奈刚推开门就看见雪间坐在床上好像还有下床的意思,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 “泉奈。”雪间看着他端了碗粥进来,放到了床头,“我这是怎么了?”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泉奈郑重地正视着她,问道:“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不舒服?” 雪间摇头:“没有啊,头也不晕了。” “没有就好。”泉奈大大的松了口气,又严肃起来,“雪间,我要告诉你个消息,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雪间看他肃然的面容,心里一沉:“你说。” 她是得了什么绝症吗? “雪间,你要当母亲了。” 啊,还好不是什么绝症,不就是当…… 雪间:??? “你,你说什么?” 雪间的嘴唇微微颤抖。 她下意识地把手抚上扁平的小腹,一股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你是说……” “是。”泉奈覆上雪间的手,绽出大大的笑容,“我们有孩子了,雪间。” 孩子…… 她就要做母亲了吗? 喜悦一点点从心底生出,充满整个心房,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地溢散到全身。她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笑得整个眼睛都成了弯弯的月牙:“我要做母亲了……” 她高兴地一把抱住泉奈:“你也要做父亲了啊,泉奈!” “是是是。”泉奈拍着她的背,发出爽朗的笑声,“以后我们家就有三口人了。” 雪间从泉奈的身上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居然有个小生命……” 明明肚子这么扁,这么平,里面居然孕育了一个生命。 之前去看望水户的时候就觉得了,可轮到自己,雪间的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神奇之感。 “大哥说你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稍稍平静后,泉奈轻声道,“前段时间你有些劳累,又在祠堂跪了半个时辰,动了胎气,所以才会晕倒。” “那孩子……”雪间不由紧张起来。 “孩子很好。大哥用了医疗忍术,稳住了胎气,还开了药,你吃两副就没事了。”泉奈也有些后怕,“这次是我太大意了。” 明明前几天雪间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他却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她休息不好,所以晚上没有闹她,想不到竟是有了孩子。 也幸亏他没有强拉着她折腾,否则要是伤了孩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雪间咬咬嘴唇:“我也不好,自己都是个医疗忍者,竟没有察觉异常。” 她先天不足,发育不太好,月事一向不准,这次也只是以为月事和往常一样不过推迟几天,没什么大事,就没有探查自己的身体。 “雪间。”泉奈握住她的手,“以后你也不要操心这些事了,全部交给长老们处理。现在木叶虽然大致团结,可总是有心怀叵测之人。我听奶奶说过,女子怀胎头三个月最要紧。你若出去让谁冲撞了,谁都说不清。情报部那边让奈良鹿时负责也出不了差错,这几个月你在族地里转转,尽量不要出去了。” “好。”雪间认真应道,“那我最多就只去找水户说说话,不出去了。” 本来前三个月就是容易出事的时候,万一木叶还有像日向闻怜那种人,走路不小心撞她一下伤了孩子,难道她还能叫人偿命不成? 就算真偿命了,孩子也回不来了,说不定对她的身体还会有影响。以后搞事的日子还有很多,实在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事去冒这么大的风险,更不用说木叶里有多少从外面混进来的不怀好意的人。 至少在千手和宇智波眼皮底下,没人敢对她动手。 雪间护住腹部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决然之色。 她绝不会让别人动她孩子分毫。 204 活着的人都不易 雪间在医院又待了几日, 观察着完全没事了才被泉奈接回了家。 然而她一踏进族地,就感觉氛围有些不对。 原本热闹祥和的族地忽然变得肃杀起来, 连说笑声都小了不少,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长年战斗养成的反射神经让雪间也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她警惕地扫视了一周,悄悄凑到泉奈的耳边:“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泉奈哭笑不得,“别多想。” 是这样吗? 虽然有点困惑, 但雪间没有深究,和泉奈一起回家去了。 两人走后, 一个千手的族人搭着旁边宇智波的背,目光还落在他们离去的方向:“看到没,雪间大人回来了。” “这还用你说。”宇智波小哥哼了一声,刷的亮出写轮眼,“从今天开始我进了族地这眼睛就不关了。” 千手被红通通的三勾玉盯着,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他一握拳:“好,那我从今天开始也开着感知, 我看谁能溜进来!” 谁敢伤害这孩子, 就是和他们千手/宇智波宣战! 那天雪间被柱间诊出有身孕后,两族连夜召开了族会,着重强调了这个孩子的重要性。千手是雪间的娘家,对这孩子自然没话说,柱间把这事一宣布,千手的族人就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纷纷警惕起来。 斑则直接亮出了永恒万花筒,压得在场没一个人敢直视他,冷着脸说:“要是谁和千手雪间过不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次泉奈没打圆场,反而也现出万花筒, 肃然道:“都听明白族长的话了吗?” “是!” 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雪间怀孕的消息传遍整个木叶时,召开族会的不止千手和宇智波了。各家族都严厉约束族人,没事不得往两族的族地去,尤其是日向,更是把族人看得死死的,连提醒都不用提醒。 千手和宇智波自觉进入半戒严状态,除了水户,其他出现的外族人都从进去到出来都会有不只一双眼睛盯着,搞得他们心慌慌的,好像就是来单纯送个东西都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这一怀孕,我们家的长老都坐不住了。” 水户和她在廊下嗑瓜子:“我往这走这一路,都还有人下意识看我呢。” “哪就那么夸张了。”话虽如此,雪间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我就不信还有谁能逃过我的感知。” “就是就是,有老夫在你们有啥好担心的……喂你个臭猫给老子留点!” “笨狐狸是你自己爪子慢抢不到的!” “那明明是雪间留给老夫的玉米团子你个鸠占鹊巢的臭猫!” “胡说,雪间明明说是留给我们两个的,你自己抢不到怪谁……” 雪间眼见着又竖起尾巴炸起毛,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玉米团子爆发尾兽大战然后木叶瞬间就会被夷为平地的两小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俩要想吃让秋棠再做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所以至于每次都搁这不死不休的嘛…… 原本当初还威风凛凛结果现在彻底过上养老生活外加日常和九喇嘛扯头发的又旅轻蔑而高傲地瞥了九喇嘛一眼,舔舔爪子:“看在雪间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这只笨狐狸计较了。” “你说什么你个臭猫!” 水户看着打起架来滚作一个团毛球的两只,笑得不行:“我原本还怕你寂寞,现在看来真是天天都热闹得很。” 虽然有这两尊大神守着很放心看它俩打架也很开心,但雪间还是不免觉得头秃:“我看它俩就是查克拉太多了闲得慌。” 所以可见活得太长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起查克拉,水户倒想起一事:“扉间说你现在还能用查克拉,但不能用忍术了是吗?” “嗯,等六个月后连查克拉都不能用了。” “还要好久啊……”水户的手覆在已经隆起的肚子上,忽然心生一念。她拍拍雪间的胳膊,饶有兴趣地说道:“雪间,等两个孩子出生了,要是一男一女,我们结亲家吧。” “好啊。”雪间也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要是两个孩子都有意,我们就成人之美。” 说到这,水户不禁摇头感慨:“哎呀,一转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要操心孩子们的婚事了。” 雪间遮住嘴笑:“这还没出生呢就开始盘算婚事,你呀就是太闲。” “你是不知道扉间把我看得多严。”水户一想起这个就忍不住抱怨,“都过了三个月了他还是不让我碰族务,自己一股脑的揽过去,该分的分给长老,不该分的连着千手的族务一块批了,连科研部都不去了。” “你看我二哥对你多好。”雪间朝她调皮地眨眨眼,“没嫁错人吧。” 水户被她打趣得拿起个糕点就塞到她嘴里:“吃你的东西罢!” 水户和雪间待了大半天,等泉奈晚上回来后才告辞离去。泉奈目送着水户走远,牵起她的手回屋:“天还凉,怎么出来了。” “水户要走总不能不送送。”雪间感觉泉奈的手暖得像炭火,“索性就这两步道,不碍的。” “嗯。”泉奈紧了紧她身上的衣服,“今天一切都好吧。” “都好,我去奈依奶奶那转了一圈,说了好一会儿话。”雪间的目光中流露出几丝忧虑,“而今外面的情势都还好吧?” 虽说这两日的雨好歹停了,可天却一直没有放晴。她尽管暂时不再操心任何事物,但亦不是两眼一抹黑万事不知道。更何况木叶不下雨,建常河的上游却不见得放晴,故而这几日南贺川的水势还在涨,眼看着就要溢出来了。 “土遁忍者加高了两岸的地势,又挖了沟渠疏导水流,暂时还顶得住,而且……”泉奈顿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矶抚把水都引走了。” 雪间:??? 于是她就完整地听了一个因为一块大石头而引发的故事。 “因为公园湖里的水是自南贺川引来的,起初由于地势较高还不要紧,后来水涨着涨着就把湖心的大石头淹了。矶抚本来正因晒不到太阳而心烦,结果石头又没了,于是一怒之下令南贺川多出来的水流强行改道,这才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啊这。 雪间觉得尾兽们不愧是一脉相承。别看九喇嘛、矶抚和又旅的性格相去甚远,但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脾气真是一毛一样。 泉奈耐心地和雪间说着白天的事,感觉一身的疲倦逐渐消退了下去。 泉奈一般不把公务带回家批,所以晚上吃了饭后和雪间说了会儿趣事,见她精神不大好了便洗漱休息了。躺下后,泉奈把雪间拢在怀里,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心中是满满的踏实。雪间感受到一阵阵热量传入腹中,盖住他的手:“我听说三长老被禁足了?” “嗯。”泉奈没瞒她,“是哥哥和大长老的意思。” “那哥哥有没有说接下来怎么做?” 泉奈轻叹一声:“其实三长老那日想自尽,被哥哥拦了下来。” “啊?”雪间惊讶到撑起身子,“人没事吧?” 泉奈轻轻把她按下去:“没事。只是三长老经此一事好像是想通了,不想再折腾了。他坦诚地向哥哥供述了罪行,就要自我了结,哥哥阻止了他。” “从始至终三长老只是仇视千手,却并不想伤害宇智波,所以纵使反对结盟反对联姻,他也没有起过分裂宇智波的念头。更何况三长老年轻时对宇智波贡献卓著,所以哥哥并不想杀他。” 说到这,泉奈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和哥哥力主与千手结盟,三长老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又不想发动政变削弱宇智波,想必这么多年心里也挺矛盾难熬的。 雪间躺在泉奈怀里,静静地听着:“其实将心比心,三长老看我这个千手不顺眼也是很正常的。那天虽然有些惊险,可孩子终究好好的,不算什么大事。而且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没有对宇智波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若因此给三长老定罪要杀他,恐怕难以给族人们一个交代。” 泉奈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哥哥暂时把他关了起来,先让他好好静静,再行处置。” “既然不能杀,那就只能放了。”雪间倒是没那么在意三长老对她做的事,毕竟她自己为了报杀父之仇都快把整个羽衣给逼死了,所以也能体谅三长老的心情。 泉奈低了下头:“你真不介意?” “我是那种巴不得别人死的人吗?”雪间好笑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只要三长老想明白了别再折腾,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的。” 泉奈叹息一声,把她按到自己怀里:“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雪间的声音闷闷的,“不就是跪个祠堂,谁还没跪过祠堂呢。” 泉奈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没再说什么,只下巴抵在她的额上:“睡吧。” “嗯。” 205 梦醒时分 “今年的秋日来得格外早啊。” 雪间门打开窗户, 一股清凉之感迎面而来。她看着一夜之间门便铺了满地黄叶的庭院,回头对正在穿外袍的泉奈说:“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雷之国打仗的时候还很热,今年刚入十月份就这么冷了。” “大早上的开这么大窗户, 小心着凉。” 泉奈走到她身旁, 将窗户关小了些, 只留了个缝通风。他拉着雪间门到了屋子里,拢了拢她的外衫:“跟你说了好几次了, 过了九月就算开窗也要等太阳升起来温度上来之后才行,不然着凉了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个瓷娃娃,一不小心就碎了。”人家都说一孕傻年, 她这还没傻呢,泉奈先跟变了个性格一样变得处处小心,搞得她时常哭笑不得。 “奶奶说这头一胎最马虎不得。”泉奈一点也不觉得小心过头,反而一手搂着她的腰, 一手煞有其事地点点她的鼻子,“就算是家里的事也不可太操心, 有事的话让秋棠去警务部找我就好。” “知道了,一点都要嘱咐多少遍。” 虽然这些话每天总是要听一遍,但雪间门面上的表情却无半分不耐,反而露出甜蜜的笑意。她稍稍踮起脚尖,在泉奈的颊上轻轻啄了一下:“我们去吃饭吧。” “好。” 早餐是酱肉包和清粥,外加几碟清口的小菜。泉奈不爱吃咸, 却也觉得味道很不错。他看雪间门吃得也香, 笑道:“我听奶奶说孕妇头几个月最易害喜,可我看你倒是比以前吃得还多了些,可见是个乖巧的孩子。” “是啊,咱们的孩子能不好嘛。”雪间门早已习惯了泉奈的傻爸爸发言, 抬手又夹了个包子,“不过是挺好吃的啊,明天还吃这个吧。” “好,都依你。” 已经从二长老那取了好多经的泉奈自然知道孕妇可能会特别喜欢吃什么,于是抬头看向刚把粥放到桌上的秋棠:“明日还吃这个吧。另外,雪间门的一日餐也要特别留意,食材方面如果有什么特别需要办不了的就来告诉我。” “是,请大人放心。”秋棠微低着头,禀报道,“和嬷嬷听说大人怀胎之后还特地过来叮嘱了我们几个,让我们从食物汤药到钗環首饰再到庭院花草都重新打理了一遍。且大人的贴身之物每一日我和妹妹都会亲自检视,务求把屋子看得牢牢的,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泉奈满意地颔首道:“你们两个只管好好地照顾雪间门,不管旁人谁来说什么都不要理睬,等我回来自有计较。” “是,奴婢明白。” 秋棠和秋枫跟了雪间门这么多年,眼见着她和泉奈一点点修成正果,又有了孩子,甭提多高兴了,自然事事无不尽心。秋棠答完泉奈的话,见他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便和妹妹一起退了出去。 “这下你放心了?” 雪间门舀了勺白米粥,觉得这粥做得也格外好喝:“她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把事情交给她们我是再放心不过的。” “嗯,再多吃一点……” 泉奈和雪间门在享受珍贵的早餐时光,这厢秋棠和秋枫退到门外,掩上门,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这里距离堂屋不近不远,泉奈和雪间门如果有事吩咐她们能知道,但她们压低声音说话屋中的两人却听不见。 “锦荣、通澜还有那几个新买的小丫头都敲打过了吗?” “已经都敲打了。”秋枫看着姐姐,正色道,“除非咱们大人自己提,否则谁也不会起不该起的心思。” “那就好。”秋棠知道妹妹办事向来妥帖,略略放下了心,“这个节骨眼上,万不能出丝毫让大人不快费心的事来。” 秋枫俏皮地抿嘴一笑:“我哪能不明白这个理啊?既然咱们下定决心要一直陪着大人,那只有大人好咱们才能好。大人这一胎顺顺利利地诞下个男孩来,这辈子就算是在宇智波立住脚了,往后还怕没有咱们的好日子过?” 下人也是人,也会为自己的前程打算。秋棠秋枫很清楚,她们如今虽说是做奴婢,可主家待她们却是最宽厚不过的了。千手和宇智波在木叶中地位显赫,整个木叶里头谁家同样做婢女的不羡慕她们,不高看她们一眼,见了面不跟她们陪着笑脸?外面的事她们尽管不懂,可生活在村子里看着这几年的种种变化,也眼见着木叶一步步在火之国的地位愈发重要,内心也就愈发坚定。 为人奴仆,最要紧的是忠心二字。唯有跟定一个主子,跟定一个主家,她们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瞧泉奈大人对咱们大人这么好,谁敢趁这个时候妄想给咱们小公子当个庶母,都不用雪间门大人知道,我第一个撕烂她!” 秋棠看着妹妹恨恨地扯帕子仿佛马上要把谁生吞活剥的模样,不由得伸出手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秋棠!” “哎!” 秋棠听见雪间门唤她,忙进了屋去,只见两人已经吃完了饭,雪间门正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给泉奈穿上。 “昨晚上降了温,今天天气又不好,把伞带着吧。”雪间门给他收拾好文件,连同伞一起递到他手里,“早点回来。” “好。”泉奈先是捧起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心满意足地接过东西来,“别出去了,外边冷。” 雪间门笑着点头,目送他朝门口走去。 她转回室内,正想指挥着秋棠秋枫把桌子收拾了,只听外面泉奈的声音响起:“长老,您怎么在这?” 雪间门忙披上斗篷出去,半路上只见泉奈已经将一身寒霜的长老接了进来。她刚要上前,却被宇智波云丰挥开了:“我身上冷,你不要碰我。” 雪间门和泉奈对视一眼,只好跟在两人身后回了屋。 泉奈先让人去警务部交代了一声晚点过去,而后和雪间门在会客室坐了下来,亲自给宇智波云丰斟了杯茶:“天这么冷,您快喝杯茶暖和暖和。” 宇智波云丰看着这杯热茶,抬起头,面对两个笑吟吟的年轻人,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长老要来该使人说一声,我也好把屋子收拾收拾,没得让您笑话。”雪间门率先开口。 宇智波云丰打量着整洁的屋子,知道这是雪间门在给他台阶下,终究长叹一声:“是我老糊涂了。” 若不是斑站在他面前质问他仇恨的意义到底在哪,他几乎忘记了当年他的儿子也曾经这样问过他。 “父亲,我经常在想,这样的仇恨到底意义在哪?” 记忆的角落恍然翻出这么一段情景。 “您说我的爷爷是被千手杀死的,所以我们要为爷爷报仇。可倘若我为了报仇有一天也死在千手的手里,再由别人为我报仇,这样往复循环,到底还要折损进去多少人,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小的孩子冒着被他骂的风险不赞同地摇摇头:“我觉得斑大人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再这么下去了。虽然我会尊重父亲的意愿,但如果有一天我被千手杀了,请您不要为我报仇,让仇恨终结在我们这一代就好了。” 从见到儿子尸身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发了狠的要报仇。这十年来,他将所有关于儿子的回忆都埋藏起来,只为了有一天要手刃仇人祭奠儿子的英魂,却忘了儿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当年结盟族长的劝说也好,千手的示好也好,落在他眼里统统都燃烧成仇恨的火焰——你们懂什么,死了儿子的感情不是你们! “云丰啊,算了吧,只要儿孙们好好的,咱们还求什么呢?” “长老,千手和宇智波已经停战十年了啊。” “就让仇恨留在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吧。” 他极力反对结盟,就算这十年来反对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原先反对的族人都来劝他,他都无动于衷。 尽管知道两族祖上是兄弟,尽管知道两族的仇恨许多是由那个叫黑绝的东西挑起来的,但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看着和仇人成为一家,总想着只要宇智波和千手一天存在嫌隙,他就还有报仇的机会。 可雪间门的这个孩子,彻底让他从梦中醒来。 斑明确表示不会娶亲,并且已经放出话来,这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将来都会是宇智波的继承人。就算是为了这个,他也不能对千手雪间门下手。 孩子的身上有千手的血脉又如何?他/她终究是泉奈的孩子,是名正言顺的流淌着宇智波血脉的人。而千手因着自家的血脉,也会对这孩子十分尊敬。 得到两族发自心底的尊敬认可,这才是宇智波和千手的真正融合。 他,已经无力改变了。 他违背了儿子的意愿,最终也没能阻止两族的融合,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仿佛成了个笑话。他自觉没有颜面再活下去,想到地下去给儿子道歉,却被斑握住了刺下的苦无。 “我想请您给自己一个机会,睁眼看一看现在的宇智波,现在的木叶。” 宇智波云丰满心震惊:“你,你不杀我?” “我曾经想过,但我不愿与宇智波的同胞刀刃相向。更何况您作为宇智波的长老,虽有私心,却未害过宇智波。”宇智波斑松开手,“比起你死我活,我更希望您能解开心结,度过剩下的岁月。” “大长老说,无论您什么时候回头,他都愿和您再做兄弟。” “可千手不会答应的。”宇智波云丰难以置信。 他当众给千手雪间门难堪,让主母去跪了祠堂,损了千手的脸面,还差点害了孩子,即便宇智波能原谅他以前做的事,千手这一关也过不了。 “千手雪间门说,她能体谅您的心情,不会追究。”斑沉声道,“柱间门也不会。” 宇智波云丰只觉得眼眶发热。 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沾染鲜血的苦无“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他浑浊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渐渐模糊。 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啊! 族长从未放弃他,曾经的挚友也从未放弃他,只有他一人始终沉浸在痛苦中,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顾闷着头往前冲,把劝说当谎言,把善意当恶语,全然看不到周围人的努力和叹息。 就连儿子的心愿,他也扭曲成自己复仇的**,忘记了那孩子殷切的眼神。 这半个多月来,他静静地待在自己那间门闭塞的小屋子里,一步不迈,谁也不见,就如同这几十年都沉浸在自己的梦里一样。如今,这个梦,也该醒了…… 206 吃瓜八卦很美好 “泉奈, 我想和三长老单独谈谈。” 雪间平静地看向泉奈。 泉奈的目光中不乏担忧,却在犹豫片刻后点了头。 风雪被掩在门外,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泉奈离开后, 房间内就剩下她和宇智波云丰两个人。 雪间从容地给他换了杯茶, 道:“您的儿子真的很幸福,有您这样一个爱他的父亲。” 宇智波云丰抬起了头。 “从前我也有一个很爱我的父亲。”仿佛没有注意到宇智波云丰的目光, 雪间继续说,“他不因我是个女子而看轻我, 不因我不愿拘于世俗而限制我。他手把手地教我写字, 教我看族务, 允许我走战斗忍者的路子,把我放到大长老那里教养。就连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希望我活得骄傲, 活得自由。” “我曾经以为父亲会一直陪我下去, 看着我长大, 看着我出嫁,可羽衣杀了他。”雪间的周身气息恬淡,“那时候我恨羽衣, 我恨不得他们全族都给我父亲偿命, 所以有了北望之战, 有了羽衣迁回火之国。” “木叶刚建立的时候,遍请火之国忍族,当然羽衣也在内。我那时候很矛盾, 不愿与仇人同住一个村落,不愿看见杀父仇人每天在眼前晃悠,可我终究什么都没说。现在想想,即使羽衣来了, 我也不会对他们下手。” 雪间正视着宇智波云丰:“加入木叶,以前的仇恨就都一笔勾销。既然如此,就不能因为我的私心而不顾大局。羽衣过野杀了我父亲,我也杀了他三个儿子,只要他不对我出手,我就眼不见为净,不去排挤打压羽衣。” “我知道您一辈子无法原谅千手,就像我这辈子也没法原谅羽衣一样。”雪间顿了顿,“可当您因为儿子的事而反对甚至驳斥族长和大长老的策略时,可曾想过他们会如何难做?” “忍者,人人有仇恨。您失去了儿子令人痛惜,可宇智波代代相传,在族地里奔跑的孩子们,他们又有什么责任去背负我们的仇恨呢?” “我不奢求您能对我的态度多好,只希望您能多看看族长,多看看大长老。” 宇智波云丰听完她的话,凝视她半晌:“你很聪明。” “我并不聪明。”雪间迎上他的目光,坦然一笑,“我只是希望能和泉奈长长久久地走下去,仅此而已。” 宇智波云丰重新审视着她:“难怪千手柱间会同意你嫁过来。” 雪间摇摇头:“其实大哥一直不是很中意这门亲事,只是他从来不说。大哥不愿我直面未化解的仇恨,可他更希望我幸福,所以尊重我的选择。我也清楚,宇智波有您这样想法的人不止您一个,像今天这样的事往后可能还会有无数次。” “那你还进了宇智波家的门。” “因为泉奈对我好,我不能辜负他。”雪间的笑容明亮而自信,“他值得。” 他值得她离开千手的保护伞,值得她面对所有可能的白眼和刁难,值得她暂时放弃在外的话语权,好好的待在族地把孩子生下来,值得她付出代价,帮他消去宇智波的后顾之忧。 人的一生,总要有所取舍,取何舍何,全看在其心中孰更值得。 宇智波云丰打量她良久,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等这孩子出世了,抱来给我看看吧。” 雪间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这是当然。” ———————— 宇智波云丰与宗家和解后,宇智波一族的声音终于完成了统一。 雪间也可以安心养胎,不必再担心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可泉奈就像给他立了个fg似的,那天刚说肚子里的孩子乖巧,还没过几天雪间就觉得开始恶心了。 “大人这么下去怎么得了。”秋棠给她捶着背,眉头拧成了疙瘩,“还是叫柱间大人来看看吧。” “大哥来也没用,这都是正常反应。”雪间喘了口气,接过水来漱漱口,“忍忍就好了。” 秋棠为她捋着胸口顺气:“柱间大人每次用医疗忍术好歹能压一压,大人您也能吃下点饭。” “那不过是一时的,大哥这么忙哪能天天过来。”雪间感觉胸口十分闷得慌,一阵恶心又泛了上来。 秋枫忙往她嘴里塞了颗酸梅子:“大人快吃点压压恶心。” 酸意在口中漫延开来。雪间勉强嚼了嚼,才觉得稍微好点。她直起身来,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朝秋棠问道:“去问过了吗?二长老怎么说?” “二长老说都弄好了,九月份的账都合出来了,等水退下去了各地该添减什么或如何处置自有一套章程。今年淹了这么多地方,天又冷得这么早,眼看着今年冬天也难熬得很。二长老怕到了年底不好置办东西,所以这就开始列单子,到了月底就当吩咐人去采买了,让您不用挂心。千手那边水户大人闲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憋坏了,麻溜都处理完了,您放心就是。” 雪间点点头:“那就好。” 秋枫轻捋着雪间的胸口,不解道:“二长老年年都操心这些事,大人何必多此一问呢?” “二长老处理这些事自然比我熟练得多,我只有学习的份哪还有不放心。”雪间缓声答道,“只是这是我当宇智波主母的第一个新年,操持不了是一回事,上不上心是另一回事,若是我不闻不问,族人们怎么看我。” 秋枫受教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咱们出来到底不比在家里,这些习惯和观念还是要早点转变过来为好。” “是。” 不说雪间这厢正害喜厉害,闲了四个月的水户终于在发芽之前忍无可忍地从扉间手里抢回了千手的内务权,去和六长老一起愉快地商量年底的事了。水户忙起来了,雪间就不好去打扰她了,只能在家看看书转移注意力打发时间。 “听说吉原城中有位看相的大师,灵验的很呢!” 雪间半躺在躺椅上看书时,就听见旁边做针线活的秋枫这么说了一嘴。说起这吉原城,最有名的就是花街,另外还有无数三教九流混居于此,所以出什么事都不稀罕。不过雪间曾在任务中注意到曾有贵族下达护送任务要去花街的看相大师那,所以一下子来了兴趣:“真有那么灵验吗?” “那可不。听说那人已经在花街看了几十年了,说得没一个不准的。我还和姐姐商量着什么时候得空也去看看,看我俩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弟弟。” 秋棠和秋枫原本有一家八口,结果她们的亲人除了弟弟之外先后死于雪灾和盗匪之手。她俩一路走一路讨饭,最后为了给弟弟治病才卖了身。她俩将弟弟托付给了一户人家,后来那户人家搬走了,就再没了音信。 “害,能不能见到都是缘分,哪是看相能看出来的。” 秋棠怕雪间多想,赶紧岔开了话题:“大人不知道吧,日向家的大小姐前两天刚生了个男孩,还办了洗三礼。” 雪间本就是听闲话,所以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大人您害喜正厉害,是泉奈大人不让我告诉您的。”秋枫忙顺着姐姐的话说了下去,“泉奈大人说礼他已经送过去了,不必拿这点事让您烦心。” 雪间听了无奈一笑:“这有什么好烦心的,泉奈真是……” 虽然日向闻怜的事是惹得她不快,也因此和闻樱情分淡了,可那事终究不是闻樱的错,更不用说闻樱自己也叫日向闻怜给连累了。 本来闻樱作为嫡长女,婚事自然要好好议议的。但自从出了那档子事,日向族长叫她们给弄怕了,趁打仗刚开始一气把三个到了年纪的女儿都给嫁出去了,哪还讲究那么多。 那时候雷之国战线刚拉开,胜负未知,村里一片肃杀气氛,几乎没人办喜事,所以也就只能在日向族地低调地摆几桌就算了。 “不过她们也是活该。”秋枫恨恨地拿针戳着布,好像要戳到日向闻怜身上似的,“居然敢算计大人,活该她现在被一大家子压着门都出不来。” “这话怎么说?” “难怪大人不知道。”秋棠为了防止妹妹口无遮拦再说出什么来,接过话头,“那件事之后,日向闻怜的生母就被卖去了吉原花街一个叫醉红楼的地方,她自己被指了族里一户人口复杂的人家。这家人在日向族内只是和宗家沾不到边的普通人户,家里有五个儿子,她嫁的是最小的那个。” 秋棠常在木叶里走动,听人说的多知道的也多:“就算这样她丈夫也比她大了五岁,因为是小儿子被疼惯了,所以脾气不大好。她上头还有四个嫂子和一个压得住儿媳妇的厉害婆婆,因为当初那件事害得日向地位在村中大不如前,所以整天变着法的给日向闻怜脸色瞧,不是让她站在院子里头立规矩就是罚跪,没一日消停。” 秋枫也忍不住八卦:“对对对,我还听日向宗家的小丫鬟说,当时日向闻怜要死要活的不同意这门婚事,晚上哭着闹着不肯圆房。结果她婆婆一巴掌就呼了过去,骂道‘你这样的人还能待在日向就该千恩万谢,还当自己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公主,被个姨娘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巴掌声响得她在外头都听见了。” 哦哦哦原来还发生过这么多事吗? 雪间感觉打开了个新世界:“然后呢?” “然后日向闻怜每天被使唤来使唤去,就再也没工夫出来了。听说她还画的一手好画,画什么像什么,结果现在连作画的东西都被收了去。日向族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但没反对,还特意叮嘱她婆家一定要对她严加管束,不必顾及宗家的颜面。前两天我还在日向族地门口见到她,她还傻痴痴的往咱们这个方向瞧,结果她嫂子一在她背后叫她,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脖子就回去了。” 雪间听到这也被逗笑了:“不过日向族长也算是疼她了,给她想出这么个保命的法子。” 秋枫见她笑了,越发说得起劲:“话虽如此,可现在她姐姐刚生了男孩,她妹妹也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就她肚子还没动静,不知道在家里怎么难过呢。” “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 正在几人说笑之时,门被推开了。泉奈跨进门来,看着眉飞色舞的三人:“我说今天外头怎么没什么人,原来都躲在这。” 秋棠和秋枫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接过泉奈的斗篷的和外衣拿去烘干。雪间站起身来笑道:“今儿下雨,我让他们都去屋里躲着了,明儿雨停了再打扫。” 接衣服这种事泉奈一向不让雪间做,怕过了寒气给她。今年果然冷得早,刚进十月中旬温度就骤然降了下来,有不少人甚至已经穿上了棉衣。雪间本就怕冷,又有了身子,泉奈便让家里早早的点上了炭炉。他坐到炭炉边搓搓手,随手拿起秋棠做的小衣服:“这手艺真好,比外头的裁缝也差不了哪去。” “我觉得也是。”雪间不吝称赞道,“我倒是想自己做,可我这个针线活实在拿不出手,缝了几针就罢了。” “大人可别取笑我了。”秋棠无奈道。 “做这个干什么,劳心劳神的,还伤眼。”泉奈把全身都烘热乎了才凑到雪间身边,把她揽在怀里,“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秋棠和秋枫自觉地退了出去。雪间靠在他肩上点点头:“今天好多了。” “奶奶说女子有孕害喜多是在前期,后来渐渐的就好了,少有一直难受到生产的。”泉奈的手自然地抚上她微隆起的肚子,对着说道,“你要少折腾点,别让你娘受苦,不然等你出来爹可要打你屁股的。” 雪间扑哧一声笑了:“这才多大,就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话。” “多大也是咱们的孩子。”泉奈一回家只觉得无比踏实。 雪间刚怀孕这几个月总是易疲乏,爱打盹,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睡不踏实。泉奈看她又要迷糊,轻轻晃了晃她:“刚才你跟她俩说什么趣事呢?” “也没说什么,不过说了日向家的事。”雪间强打起精神来。 泉奈一听就明白了:“我还怕你知道了不高兴,就没告诉你。” “哪有,日向总归是木叶的一员。人家姿态已经放得那么低了,我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泉奈“嗯”了一声:“日向名莫除了治家不行,其余还是很识趣的。” 你这么说怎么都不像夸人。 雪间听着窗外呼啸的冷风,往泉奈怀里窝了窝。 吃瓜不香吗,当什么圣母。 207 终于要有只马儿啦 过年的时候, 雪间和泉奈回了千手宗家。 扉间也带着水户回来了,一家人在家里高高兴兴地过了个新年。 水户瞧着这一桌子的菜,碰了碰坐在旁边正干饭的雪间:“之前虽然看了菜单子, 但能整治成这样花了不少心思吧。” 她们两个孕妇挺着个大肚子, 碰不得许多东西,所以今年的菜品在保证色香味的基础上能让大家都满意,着实要费一些心神在上面的。 “我哪有花什么心思啊,都是秋棠秋枫两个人商议的。我不过是最后审了一遍, 又添减了几个菜罢了。”雪间夹了一块炙肉放到水户碗里, 眼神若有若无地瞥向水户的肚子, “等来年添了人口, 怕吃的更多了。” “你家这几个,都是能干的。” 水户促狭地瞪了她一眼, 给她碗里塞了块排骨。 吃过饭收拾了桌子, 一家人便坐在一起叙话。雪间则让秋棠拿出了那套茶具, 照例做起茶来。 柱间看妹妹多有不便,于是劝道:“雪间, 今年不做也行,别累着自己。” “这么点事哪能就累着。”雪间接过泉奈从小炉子上拎下来的茶壶, 将水倒到碗里, “再说了, 今年我有了嫂嫂, 合该敬嫂嫂一碗茶的。” 柱间点了点头, 也就不再劝。雪间做好了第一碗茶, 刚要起身去奉给大哥,就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手臂。 “我来吧。” 泉奈接过她手中的茶碗,笑道:“今年是一大家子人头一次一起过年, 也该给我个机会表表心意啊。” 雪间知道他这是不想她起身劳累,于是点了头,把茶碗交到了他的手里。 雪间做好一碗泉奈端一碗。给两位哥哥奉完茶后,轮到了扉间,泉奈笑眯眯地端着茶碗来到他面前:“前些日子二哥教了我不少东西,今儿这碗茶,权当我谢谢二哥了。” 扉间听着他一口一个二哥叫着,瞪着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盯着泉奈手里的这碗茶盯了半晌,终究还是冷哼一声接了过来。 泉奈就知道扉间不会泼了雪间亲手做的茶,一脸得逞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雪间和水户对视一眼,偷偷地笑了。她们不管泉奈和扉间之间的官司,自个儿聊起天来。水户观察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只觉得好看得紧,不由说道:“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这么一手,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雪间的手下迅速击打着,眼见着碗中浮起洁白的茶饽,抽空抬眼看了下水户:“不过是小玩意儿而已,很简单的,有空我教你。” “我记得那年我在漩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通身的气质不一样了,后来习惯了就忘了问了。扉间说你八/九岁的时候请了教养嬷嬷,才练出来的?” “是啊,嬷嬷现在还在千手呢。” 和嬷嬷如今和月里嬷嬷在忍者学习开了礼仪课,水户自然是知道的,只啧啧了两声:“难怪我先前看千手一族的女孩儿们都和旁人不大一样,原来是这个缘故。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出来,我再专门和你好好学。” “哟,那我可得列个章程出来才是。现在先拿你练个手,往后才好教我闺女啊。” 水户佯作恼怒,拿手里的帕子轻甩了她一下:“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一时间两人都笑。水里小小的漩涡逐渐散去,雪间捧着这碗新做好的茶,递给水户,笑弯了眼:“嫂嫂,请用茶。” ———————— 夜中的墨渐渐浓了起来,稀微的几颗星辰早早地藏到了云层之后。雪间和水户熬不得夜,柱间看时候差不多了,天色又不好,就见大家散了。泉奈牵着雪间回了家,稍稍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觉了。躺下后雪间依偎在泉奈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今晚上和我二哥打什么哑谜呢?” “也没什么,就前两天问了他点事儿。”泉奈搂着雪间,“你的腿不是最近老是好半夜抽筋吗?虽说奶奶说月份大了正常,可我想着既然你会这样,那水户也应该有这种情况,就问问他怎么处理的。” 啊这。 雪间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泉奈居然会去问二哥这个:“我二哥跟你说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泉奈见她如此诧异反倒好笑,“就算是为了你好,你二哥也会跟我说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吧…… 雪间想着这两天半夜总是腿抽筋抽到疼出一头冷汗的时候泉奈每次都起来帮她按腿,心里熨帖的恨,不禁挪了挪身子又往他那火炉似的身边靠了靠:“我说你的手法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泉奈低低地笑了两声,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背:“你再忍忍。等孩子生出来,我去大名府买两匹马,带你一起去骑马怎么样?” “真的?” 雪间本来被他拍得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结果这一听瞬间不困了,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咱家能养马?” “怎么不能养。我都已经想好了,咱家那个小花园的后面不是还空着一块,我打算改成马棚,然后再请专人来照顾就好。”泉奈无奈地把手放到她的眼睛上,让她快睡,“等咱们孩儿再大大,再买匹小马驹,这样咱们一家三口就齐全了。” 上辈子看了多少电视里面威风凛凛骑马驰骋的雪间当初在打雷之国时一见着马就喜欢上了,不然她也不会在那种时候抽出空来专门去学了。可这马儿多是皇室、大贵族和军中专用,就像当年浓姬去白泉城时,稍小一些的贵族就是拉车也只用牛车,所以打完雷之国回来后她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这下想着自己生完孩子就能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儿,真是高兴得不行。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要是个男孩儿自然无妨,可要是个女孩儿骑着马到处疯玩,怕是要被说闲话了。” “谁敢说咱们闺女的闲话,我第一个去教训他。”泉奈一下子虎起脸来,孩子还没出生呢就先护起犊子来了,“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了你们母女。” 雪间心里高兴,嘴上却说:“我不过说说而已,也不一定是个女儿。长老们都说我这胎一定是个男孩呢。” “嗯……虽然我也不懂,但我倒觉得是个女儿。”泉奈撑着头侧躺着,忽然这样说道。 “为什么是女孩?”雪间讶异地问,“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定是男孩。” 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雪间和泉奈没有探查肚子里孩子的性别。不过所有人见了她都说她肚子的形状一看就是个男孩,肯定能生个男孩的。 “这种事哪有什么一定不一定的。”泉奈倒不在意,“再说了你不是更喜欢女儿一点吗?” “话是这么说了,不过长老们更想一举得男吧。” 毕竟这孩子是要继承宇智波的。 “谁说女孩不能继承宇智波。你瞧瞧整个木叶,除了哥哥们谁的本事比得过你。咱们的女儿要是和你一样强,别家生七八个儿子也比不过咱们女儿。” 雪间叫他说得心里特别舒坦:“你不在意就好。” “我在意什么?”泉奈哭笑不得,“再说了生不出儿子来又不是你的错,怎么看也是我的问题吧。” 染/色/体这种事,别人不知道,他一个经过现代知识洗礼的人还不知道吗? “睡吧,别瞎想了。” “嗯。” ———————— 新的一年木叶依旧平静,四大国也老老实实的,大名府里大名还硬撑着,裕安姬和两位皇子仍然没有分出胜负。木叶稳坐钓鱼台,任凭外界如何,内部依然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即便雪间揣着快六个月的娃依旧能健步如飞,泉奈仍丝毫不敢大意,早上和她一同出门,晚上再去情报部接她回家,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 木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过从火影楼下来泉奈扶住雪间的手,一边提醒着“慢点”一边往下走了。 不过她是安安稳稳的,水户却快到了预产期。扉间自然日夜小心,时刻盯着她的状况,果然在某个深夜里水户就发动了。 雪间当时睡得正沉,忽然就觉得耳边嘈杂起来。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刚想起身就被泉奈压下去了:“你继续睡,我去医院看看。” “医院?”雪间清醒了些,“是水户要生了吗?” “嗯,哥哥们应该已经过去了。”泉奈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去就行了。你怀着孕不宜有喜丧事冲撞,更何况那边必定十分忙乱,要是有什么冲撞就不好了。等水户诞下孩子我再让人来通知你,你再过去。” 尽管很想去看看,雪间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好,那你一定要早点让人回来叫我。” “好。” 雪间看着泉奈离去,重新躺回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一直熬到天亮,结果还没等到消息。她实在躺不住了,起身唤道:“秋棠,秋棠!” “大人。” 秋棠从外间推门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你赶紧去医院盯着,看看怎么样了,无论有什么消息都一定要来回我。” 恐惧,往往源自于未知。雪间实在是怕泉奈给她报喜不报忧。虽说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总是得知道实事情况才放心。 秋棠自然知道她的担忧,立时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秋棠走了之后,雪间才稍稍安心了些。她就这么坐立不安地等在家里,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木叶四年三月二十日,水户于医院产下一子,取名漩涡长守。 雪间欢欢喜喜地抱着还皱巴巴的小孩子不撒手。孩子有着漩涡一族特有的红发,眼睛却是随了扉间的红瞳。漩涡长守不怕人,谁抱他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萌化了多少妇人的心。 雪间回去的路上羡慕地和泉奈说:“长守,这名字好。‘不如茆柴百钱可一斗,荆钗白头长相守’,‘长守’又与‘长寿’同音,当真是个好名字。” “咱们起的名字也不差。”泉奈注意着脚下的路,“生产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一切都布置妥当。奶奶说你胎位也正,一定没有问题。而且算算日子,说不定还能生到咱们成亲一周年的那天呢。” “那就有这么巧呢……” 雪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手心有些汗津津的。感受到泉奈紧了紧的手,她用力地回握了过去,昂头对上他深邃的黑瞳:“有你在,我就不怕。” 月份大了后,雪间的腿和脚肿得厉害。泉奈晚上起来给她按抽筋的腿肚子时,看着她皱成一团的眉头,心钝钝的疼。 从怀孕害喜吐得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到肚皮上被撑得筋都爆出来,再到腿脚水肿半夜抽筋,泉奈从不知道原来妇人怀孕要受这么多苦,更不用说听老人们说生孩子才是真正的鬼门关。 曾经阳光下肆意奔跑的她是那样鲜妍明媚,一颦一笑满是轻快和活力。 “雪间……” 泉奈擦干净妻子额头上的汗,把她按在怀里。 她为他遭了这么多罪,他若这辈子还负她,便是天也不容了。 “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我保证。” 208 生孩子真是痛痛痛痛并快乐着 …… 木叶四年五月十五日, 雪间发动了。 当时她刚开完会,从会议室一起来,就觉得腹部一阵坠痛, 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这几天时刻观察着的泉奈马上反应了过来,抱起她就瞬身去了医院。 六长老千手音知道后立刻去了医院, 进了门一看, 雪间扶着墙在房间内来回走。她当下放了一半心, 笑道:“要不是知道你这是第一胎,还以为你有经验了呢。” 她这辈子接生过不知道多少个孩子,有不少妇人肚子一痛就慌了手脚,哭得不行, 提前把力气都用完了。 “奶奶就别打趣我了。”雪间蹙着眉强忍着阵痛,“我虽没生过, 好歹书是看过的。” 千手音往她肚子上一摸就有数了:“再走走, 就快了。” 雪间点点头, 拭去了额上的汗。 千手音去了外间, 给守在那里的众人说了情况, 吩咐道:“去熬碗粥来,要熬得浓浓的。” 自有人去做了。泉奈不解地问道:“雪间还没生吗?” 千手音好笑地打量着他:“泉奈大人不要心急, 这头一胎有的熬。雪间现在连宫/口都没开全,还没动静呢。生孩子是个体力活, 等她喝了粥有了力气,再等等就可以进产房了。” “好, 那就全拜托您了。”泉奈郑重说道。 千手音看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心中暗笑,到底回到了内室,对雪间说:“你家那个未免也太急了。” 雪间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泉奈说了啥, 忍不住挤出了笑容:“他哪知道这些啊,之前我跟他说的到这时候都忘了。” “原来我还担心你在宇智波过得不好,现在才真正看出来如何。”千手音感慨道,“关心则乱,他如今若还能坐得住,反而不对了。” “奶奶说的是。” 雪间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是走一走歇一歇。她眼看着太阳落下山去,天完全黑下来,又泛起了鱼肚白,音奶奶却还说不行。她只觉得肚子的疼痛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痛,到后来坐都坐不住了,只能扶着椅子弯着腰。 雪间握着千手音的手,疼得全身都在发抖。她觉得五脏六腑被敌人搅碎了都没这么痛,实在忍受不住便呻/吟起来。千手音给她擦擦汗,端过来了粥:“快吃点,这里面还放了鸡汤和肉,吃完了才有力气生。” “奶奶……我,我吃不下。”雪间觉得肠子都绞在一起了。 千手音把碗塞到她手里:“吃不下也得吃,真正要力气的时候还没到呢。” 雪间无法,只得沾了点床沿硬撑着喝了碗粥。喝粥的时间格外漫长,中间数次她不得不停下来等肚子不痛了再继续喝。好容易在粥凉了之前吃完,千手音又扶她起来走了一会儿,直到她扶着肚子疼得只能蹲在地上了,才被抬上床,推进了产房。 产房是早就布置好的,墙壁上下了数十层封印术,保管连黑绝那样的东西都进不来。柱间就在外间守着,随时应对突发状况。雪间的体质特殊,若出了事,能救她的只有柱间。 房内开始传来雪间低低的痛呼声。泉奈在门外听着,交握的双手越来越紧。本来房间要下隔音结界的,是泉奈觉得能听见妻子的声音安心些,才最终没下。 躺在床上的雪间只觉得自己要裂开了。开始她还能保持清醒,跟着千手音说的努力吸气、用力,到后来疼得几乎丧失了理智,凭着最后一丝意志硬撑着不晕过去。 雪间的嘴里死死地咬着布条,仿佛要把一口牙咬碎。她衣服早已被浸透,脸上的五官痛苦得扭曲在一起。她很想大叫,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痛极了是叫不出来的。 千手音不断地擦着她头上的汗,用专业的手法按着她的肚子,在她耳畔喊道:“雪间,再用力,能看见头了!” 雪间深吸一口气,闷着声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 这一叫孩子的头出来了,但房外的泉奈被吓得心都一哆嗦,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打开门就冲了进去。 外间的柱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泉奈你冷静点。” “可是雪间……” “雪间没事。”柱间低沉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你感知一下,她的查克拉很平稳。” 泉奈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他深呼吸了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房门口,朝里面喊道:“雪间,我在这里,你放心!” 雪间被疼痛折磨得几乎要崩溃的精神勉强接收到了泉奈的声音。他不来还好,一来雪间就忍不住了。她松开嘴里的布,将这二十多个小时的痛苦化为一声大吼:“宇智波泉奈你个混/蛋!” “是是是,我混/蛋,都是我不好!”泉奈看她还有力气骂人放下了一半心,“雪间你再坚持一下,等你出来我让你痛痛快快地揍一顿好不好!” 雪间本来委屈得都要哭了,结果叫他这么一说又想笑。产房里的人早就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千手音更是白了她一眼,无奈地笑道:“再憋足了劲来一次就差不多了。” 有目标总是有动力的。雪间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用足了最后的力气,终于感觉身/下一轻,疼痛消失了大半。 响亮的啼哭声传到室外,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千手音擦了擦手,首先出来报喜:“恭喜泉奈大人,是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柱间听了目露担忧之色。他看向泉奈,却见他大舒一口气,眉目盈上满满的喜色:“女孩好,女孩好。” 他就说是个女儿吧。 柱间舒展了眉头,觉得妹妹果然没选错人。 医疗忍者给孩子剪了脐带,清洗好,包进了小被子里,和雪间一起被推出了产房。 泉奈越过抱着孩子的医疗忍者,上前一步握住雪间的手。她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乱发一绺一绺地粘在额上。看着她虚脱到朦胧的眼神,泉奈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雪间,咱们以后不生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能让一个习惯疼痛的忍者叫得那么惨。他认识她这么多年,见过她受伤,见过她咬牙强忍的模样,可从没见过她疼到喊得撕心裂肺。 那一声仿佛要耗尽她最后生命的叫喊,真是吓到他了。 什么第一个孩子归宇智波第二个孩子归千手,谁说这孩子不能同时继承千手和宇智波? 一点点温暖泛着甜蜜从心底蔓延开来。雪间闪着泪光,温柔的笑容缓缓展开:“我都听你的。” 有他这一句话,之前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她不曾想过,那样锋芒毕露那样倔强的她,有朝一日会安心依靠一个人,把自己的全部都交到他的手里,被他的爱填得满满的,满满的。 ———————— 雪间从未如此明显地体会到过木遁体质的优势。 头一天她还虚脱到几乎晕过去,第二天就能精神地坐起来喝鱼汤了。雪间觉得泉奈真是个预言帝,孩子还真就生在了他们的成亲一周年纪念日。双喜临门,泉奈得了个可爱的女儿,自然高兴得不行。他轻轻地摇着旁边的摇篮,浑身散发出父亲的光辉:“我现在总算能体会到当年父亲的心情了。” 当这个孩子真的降临到身边,再坚硬的心也会软化为一汪水。 雪间也有同感。怀孕之前她只是想着趁这个太平时候留下后代,对即将到来的孩子并没有多大感触。可现在看着眼前蜷缩着小手睡得香甜的女儿,她只想用全部的爱去保护她、包容她。 雪间微微一笑,干了最后一口鱼汤,把碗递给泉奈:“长老们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有哥哥在,你不用担心。” 虽然嘴上没说,脸上应该还是表现出失望了吧。 雪间心里门清。她不在乎男孩女孩,并不能要求世上所有人都这样想。多生男孩提升家族战力继承家业,是忍族延续下去的不变法则,而事实也证明,这个策略是正确的。 不过长老们怎么觉得,与她并无多大关系,顶多就是日后多给她几个脸色瞧,她又不掉块肉,就随他们去了。 雪间在医院住了几日后,便被泉奈接回了家。水户抱着长守来看她,逗着摇篮里乐呵呵的孩子笑得不行:“你看看,这鼻子和嘴和你一个模子出来的,眼睛却像极了泉奈。我瞧着这个多安静,比我们家那个浑小子好多了。” 雪间靠在床头,拿胳膊肘撑住软枕,点着身旁白嫩长守的脸:“长守多好,你还不知足。不说别的,你家长老就乐坏了吧。” “害,他们不过看着长守新鲜。”水户不在意地一摆手,“我听扉间说,你闺女的名是你起的?” 雪间点点头:“泉奈说既然跟他姓,那名我起。” “舜华,宇智波舜华,真好听。”水户把笑得口水都下来了的孩子抱了起来,“小舜华,以后给我们家长守做媳妇怎么样?” 雪间噗嗤一声笑了:“好啊,你这是来拐我们家闺女了。” “这俩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不然到时候叫哪个臭小子抢了去我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水户得意得理直气壮,“怎么样?” 雪间想了想觉得并无不可,毕竟水户和她关系这么好,将来也要看着舜华长大,当她婆婆的话女儿肯定不会受欺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水户笑得合不拢嘴,抱着舜华就是一顿亲:“那就这么说好了哦,小舜华。” 水户走后,雪间看了会儿又睡过去的女儿,算了算不到喂奶的点,索性起身去书房找本书看。 “五长老又把泉奈大人找去了?” 雪间正在书房挑书,就听见隔壁的会客室传来低低的童声。 宇智波家的长老们除了大长老二长老,其余长老只有公事的时候会过来,鲜少有把泉奈找去的时候。雪间不由奇怪,便放轻脚步,走到墙边凝神静听。 秋棠和秋枫出门去了,现在在家的是秋棠上个月刚从外面买来还没来得及仔细调/教的两个八岁的小丫头,一个叫香雅,一个叫静巧。宇智波家原先干活的几个仆人有的年纪大了,雪间嫁过来后不久便把他们放了出去。平时还好,雪间生产人手就不够了,于是秋棠便出去买了四个小丫头来在家干粗活。 “嘘,你小点声。”另一道更清脆的声音制止了她,“秋棠姐姐说不让我们在家说这个的。” “雪间大人不是在主屋吗,听不见的。”第一个声音又低了低,“香雅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被称作香雅的女孩沉默了。接着静巧惊讶地几乎叫了出来:“五长老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声点吧。”香雅焦急地朝外走了几步,见无人才松了口气,“让秋棠姐知道了,你我非被赶出去不可。” 静巧捂住嘴,乖巧地点点头。 “那日秋枫姐不是让我去给长老们送东西吗。”香雅缓缓道来,“我去四长老那的时候五长老也在,就顺便把东西都放下了。出来后我一低头,发现我裤腿上沾了块土,就停下来拍打了拍打。” “然后我就无意间隐约听见屋里四长老说什么‘宇智波从无女子继承的先例,也不知道泉奈怎么想的竟不想让千手雪间再生了’,五长老就接话说‘不愿意那就纳个妾。为了宇智波的传承,她生不出儿子来想必也是同意的,千手也没话说’,四长老觉得是,还打算和族长说。” “我当时一听吓得我就赶紧跑回来跟秋棠姐说了,秋棠姐叫我别让雪间大人知道,免得大人在月子里胡思乱想出了岔子。” “雪间大人这才头一胎啊。”静巧皱起了眉,“再说了我看泉奈大人可喜欢小公主了,族长不是也说要是这孩子天赋不差就可以继承宇智波吗?” 香雅叹息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啊,你看看方才来的水户大人,我都看得出来漩涡家的长老们走路带风,精气神都跟宇智波的长老不一样,唉,谁让雪间大人生的不是儿子呢……” 雪间的眸子垂了下去。她听了良久,默默地出了书房。 她缓缓地走回卧房,脑中过着千万的念头。她明明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比木叶的无数男儿出色,明明宇智波的事都打理的很好,可就是因为生的不是儿子,所以长老们就动了这样的念头。 宇智波的主母,最主要的职责便是生出继承人,生出男孩儿,否则其余的再出色,也都是无用的罢了。 本来她就和泉奈成婚晚,别的族的继承人都能出任务了,她这才刚有孩子,已经晚了一步,如今连漩涡都有少族长了,宇智波这边却只有了个没什么用的公主,长老们这才着了急。 在他们眼里,哪怕舜华再优秀,哪怕泉奈找个妾生下来的孩子不可能有木遁血继,女孩儿也是不能继承家族的,整个木叶,也只有水户这个例外。所以他们一直强烈反对族长把舜华立为继承人的事,甚至不顾千手的想法要挑战她这个主母的尊严。 可她辛苦怀胎十月,受了几乎要把她折磨崩溃的痛才把孩子生下来,就换来长老们一句纳妾,她能不心寒吗? 她小时候被族里人瞧不起,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千手的认可;大了嫁了人,还要被人瞧不起,甚至连女儿都要一同被瞧不起。 这世道对女子何其不公?难道真的无法挣脱规则吗? 雪间抱起睡得香甜的女儿,把脸埋进了她的襁褓。 “华儿……” 泉奈从不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为难,一个人抗下了所有的压力。可他心里真的不想要一个儿子吗?他会不会也是失望的,也是对她心存芥蒂的? 雪间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乱,她感觉她再想下去就要后悔嫁到宇智波了,如果在千手有大哥和长明爷爷在谁敢说个不字。 况且她就是再想要孩子,也要过几年把身体养好才行,可长老们能等这么久吗,泉奈能等这么久吗?要是真因为没有儿子而让泉奈和她生分了,那还不如…… 这一瞬间,雪间是真的动了让泉奈纳妾的念头。 怀中的襁褓动了一下。雪间低头一看,只见女儿揉了揉眼睛,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这个念头立刻就从她的脑海中消失了。 雪间的目光坚毅起来。她绝不会让庶子踩到舜华头上,要是以后庶子成了宇智波的族长,舜华该如何自处,又有谁给她撑腰? 她有大哥二哥百般庇护,在觉醒木遁之前千手尚且有瞧不起她的。要是未来宇智波的族长都不是和舜华一母同胞不替她打算,族里又有谁会真心尊敬她? 她不能冒这个险。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绝不让女儿落到那番境地。 雪间在床边坐了半下午,盘算了半下午,直到泉奈回来才敛了情绪。 她什么都没说,还是照样和泉奈一起吃饭,笑着听泉奈说白天的事。雪间还在月子里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下午又费了那么多心神,精神不济,吃了饭不久就睡了。泉奈给妻子盖好被子,亲了一下女儿,出去轻掩上了门。 出了门,泉奈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回书房后唤来秋棠:“今天雪间出去了吗?” 秋棠摇摇头:“没有。” 泉奈又问:“那今天有不寻常的人来家里吗?” 秋棠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泉奈沉思片刻,皱起了眉:“那今天雪间有什么异常吗?” 秋棠仔细回忆了下,不确定地说道:“今下午我和秋枫出去买菜去了半个时辰,因为我们走时水户大人还在和雪间大人说话,所以我们说了一声就出去了。等回来时,我看见雪间大人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我进来都没察觉到。” “我担心雪间大人不舒服还特地问了句,大人回我说只是精神有些不好,我就没在意。” 那应该就是这半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水户不可能跟雪间说什么让她心忧,可雪间又没出去,外面的事她不可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令她眼底压着忧愁却不肯跟他说呢? 泉奈踱步了两圈,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出去的时候家里还有谁在?” “也没谁了啊,除了水户大人,就几个丫头啊……”秋棠说着说着,突然眼神一缩。 “怎么了?”泉奈没有放过她神情微妙的变化。 “前两天香雅跟我说过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秋棠严肃起来,将那日的事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泉奈一听就明白了。 这两天四长老五长老六长老联合起来对哥哥施压,坚决不同意让舜华当继承人,大长老倒是没表态,但泉奈知道,他其实心里也是不满意的。 反倒是三长老,觉得可以看舜华长大后天赋如何再做定夺,让泉奈颇感意外。 这件事在宇智波闹得有些大,连带着部分族人也觉得由一个女孩统领宇智波实在是不成体统,不过更多的则是支持他和哥哥的。 他千瞒万瞒,就是不想让雪间知道,至少不能让她在月子里烦心,结果还是漏了地方。 “你去问问那几个小丫头,要是真是她们说漏了嘴,就罚她们半年月钱,让她们在院子里跪一晚上长长记性。你和秋枫看管不利,罚三个月月钱。”泉奈沉着声,散发出淡淡的杀气,“管好她们,我不希望有下次。” “是,奴婢知错了。”秋棠额头上冒出冷汗,跪下磕了个头出去了。 泉奈步出房外,站在廊下。他抬头仰望静谧的夜空,发出一声低喃: “雪间,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呢?” 209 什么叫引火烧身啊 那日之后, 泉奈便日益忙碌起来。 具体表现在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渐渐的连晚饭也不和她一起吃了,有时甚至等她睡了, 他才迈进家门。 英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身子越发沉重,就不大上她这来了。秋棠和秋枫又只在内宅里逛荡, 并不知晓高层的事,使得她对外界的消息愈加闭塞。 这种脱离掌控的焦虑在她的心中泛起。她总觉得泉奈待她不一样了,以往他就算加班,无论多晚都至少会小心翼翼地来看她一眼。她在睡梦中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 便觉得安心。 可现在安心的气息却消失了。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拨浪鼓, 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等到柱间来看她时, 她已怏怏不乐了五日。 “雪间, 你若心中不安, 该把顾虑告诉泉奈的。”柱间听完她的话, 语重心长地这样说。 “可我不知道泉奈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是不是……”雪间的眼珠左右转动着,竟透出少有的慌乱。 “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泉奈的想法了,雪间。”柱间厚重的声音让她的心稍稍安定,“那天你生产的时候大叫了一声,泉奈立刻就冲进去了, 连斑都没拦住他。后来六长老说你生了个女儿, 我还担忧泉奈失望,可当我看向他时,只在他脸上读到了满满的惊喜。” “那是做父亲的喜悦,就好似上天赐给了他一件珍宝一样。”柱间凝视着妹妹, 缓缓道来,“斑说,泉奈一直想让这个孩子继承宇智波,无论是男是女。如果泉奈真的介意你生的不是儿子,那一开始就不会对外宣称当时还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宇智波的继承人。” “他因不忍心你受生产之苦而不想再要孩子,坚持立舜华为继承人。长老们不能动摇他的决定,可若你先动摇了,怀疑他,不信任他,那他又有什么动力去抗住压力,给舜华争一个好的未来?” 雪间愣愣地听着,咬住了嘴唇:“可,可我没法做到将全部都托付给他……” “没有人要你把全部交托给他。”柱间好笑地摇摇头,“就拿我和斑来说,我信任斑,能将后背托付给他。但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都保留着自己的底线。” “你要学会依靠他。就如同他信重你一样,你能将后背交付给泉奈的地方,不止是在战场上。” 雪间捏着拨浪鼓,脑中反复回味着大哥的话。 日影一点点推移。她如往常一样吃了晚饭,哄睡了女儿。秋棠看了眼天色,对正在看书的雪间说道:“大人,该歇息了。” “我再等等。”雪间抬了抬眸子,“我要等泉奈回来。” 秋棠张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雪间就一直这么等啊等,直到将近子时,门外的走廊才响起了脚步声。 她站起身拉开门,叫住了正要往书房去的泉奈:“泉奈,我有话对你说。” “雪间,你还没睡?”泉奈颇感意外。 “是,我在等你回来。”雪间执着地看着他,“我有事一定要告诉你。” 泉奈见她神情严肃,不由认真起来:“好。” 泉奈随雪间回到卧房。秋棠把舜华抱去外间,把内室留给两人。泉奈先亲了一下女儿,然后坐到雪间身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雪间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泉奈,我想让舜华继承宇智波。” 泉奈愣住了:“这事不是早就定好了吗?” 雪间:“……” 雪间:“长老们不是一直反对吗?” 还说要纳妾什么的……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都是支持宗家的,你担心什么?”泉奈好笑地拍拍她的手,“其他三位长老就是不满,也不敢怎么样。昨日族会,大长老已经明确说了,只要将来舜华的天赋不弱于你,便可继承宇智波。” 这个雪间倒是不担心。同时拥有阴之力和阳之力的孩子,怎么着也不会比她差。更何况天赋这东西难衡量得很,即便天赋稍有不足,也能通过后天努力弥补,只要她和泉奈悉心教导,谁又敢说舜华的天赋比谁差呢? “雪间。”泉奈捧起她的脸颊,“我说过会好好护着你,护着咱们孩子的,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和华儿去。” 雪间心底一片动容,带着些许委屈怔怔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这几日回来的这么晚?” 真的不是对她不满或者躲着她什么的吗…… “我本想等过几天你出了月子再告诉你的。”泉奈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咱们东南边起了□□。” 雪间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茬:“□□?” “去年南贺淹了的情形想必你也知道。”泉奈的目光沉了沉,“过了一个冬天,多半人的家里早就没了余粮,不少人家连种子粮都吃了。这次洪灾波及范围这样广,百姓们没粮食,贵族们的奢靡又能撑多久?” “有几个地方的小贵族家里的粮食也见了底,便在当地收粮,扬言交不上的人户便要拿地来相抵。土地是平民百姓生存的根本,谁家肯把地交出去?于是这么一来二去,百姓看不到活路,就发生了暴动。” “可即便这样也不至于紧张到波及到咱们吧?”雪间觉得自己生了个孩子这世界变化太快她已经跟不上了。 “按理说是不会的。”泉奈皱起眉,“可东南边□□的那几个城与三川之地临得不远。三川遭灾的情况比南贺严重得多,这个时节又正赶上有些贵族每年收粮的时候。南贺的暴动波及到了三川,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顿时三川的南方、南贺的东方甚至连同宝裕的南方的暴动连成了一片,并且有迅速扩大的趋势。” 雪间不禁跟着忧虑起来。 “不过目前暴动声势虽不小,但他们应当不敢来围攻木叶。”泉奈呼出一口气,“所以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雪间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哦豁,药丸。 她总不能说因为她怀疑泉奈所以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看她的吧? “也没什么大事……”雪间挠挠脸颊,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开,“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晚上不过来了。” “这两天一直开会,高层开会,警务部也开会,封印班也要加强警戒。开会开到我回来时连秋棠都在外间睡熟了,我想着再进来一折腾把你折腾醒了,就在门口看了一眼转头去书房睡了。”泉奈说着说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再一看她心虚的模样,脑子一下转过来了,“你不会以为我在躲着你吧。” 雪间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 “怎么会?”泉奈危险地眯起眼,“那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要和我说什么?” 还没等雪间回答,泉奈往前倾了倾身体,逼近了她:“说起来上次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听到外面的消息不高兴也不跟我说,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是不信我,觉得我不疼华儿,还是不想依靠我?” 完了完了完了。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了,千手雪间,嗯?” 雪间被她逼得连连后仰,双手杵在身前:“你,你听我解释,泉奈。” “好啊,我给你机会解释。”泉奈在雪间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抱起,大踏步走向床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后日就出月子了,以你的体质应该不差这一两天吧。” 被扔到床上的雪间想拔腿就跑,结果被泉奈给抓住死死地按住了手脚。泉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极度的忍耐:“你还想解释吗,千手雪间?” 雪间:“……” 她总觉得无论她接下来说什么都要坏事。 感受到泉奈某个地方的变化,雪间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僵在那里。她脑子里飞快地算了算时间——好像从她怀孕开始只有五到七个月的时候有过几次,往后就没再…… 还未等她思考完,泉奈的身影便压了下来。 被翻了一晚上烙饼中间无论多少次哭着求饶结果都换来新一轮更有力征伐的雪间表示,有时候纳个妾还是挺好的。 ———————— 不说第二天泉奈神清气爽地去上班雪间却整个人一天没起来,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雪间出了月子后给舜华办了个满月宴,只请了相近的人并两族的长老们开了几桌,没有大张旗鼓的办。长老们一见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便笑得合不拢嘴,就连四长老五长老六长老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老人们总是喜欢孩子,更何况这是宇智波宗家下一代的第一个孩子。 忙了一天雪间的腰都酸了,晚上她趴在床上,泉奈给她揉着腰,说:“长老们都很喜欢华儿。” “那肯定啊,咱们华儿长得那么漂亮又可爱。”雪间叫他揉得舒服得迷迷糊糊的,“你没看到最后都差点抢不回来。” “以后她大大,该让华儿跟长老们多走动走动的。” 雪间闭着眼睛点点头:“长老们多看看孩子,说不定想法就变了。” 千手和宇智波的仇恨,到他们这一代也该结束了。 “现在两族的长老们走动也多了,前两天我还看见奈依奶奶和你们家六长老一块在族地散步呢。”泉奈不禁感慨道,“敬真爷爷也经常去你们家大长老那喝喝酒,要是以前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 “是啊。”雪间想起酒席上两族长老坐到一起说话的场景,觉得就跟梦一样,“长明爷爷没个人陪着,难免寂寞。他能有个人说话,我也就放心了。” 当了一辈子的对手,到老了都半截入土了,还计较什么呢? “等华儿到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咱们肯定也这样。” 泉奈闻言拍了她一下:“你说这话是不是有点早?” 快睡着的雪间皱皱眉头,嘟囔了一声:“不早,也就再过二十年吧。” 泉奈看她都困得快前言不搭后语了,忍着笑,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把手往下移一边说:“华儿才满月,你也太心急了。” 雪间这次可没有被他的话迷惑。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啪”的一声反手按住泉奈的手,顿时睡意全无:“你干嘛?” “我不是说了吗?”泉奈凑到她耳边,“今天华儿满月啊。庆祝一天了,就不允许我庆祝下吗?” “你你你别乱来啊前天还嫌折腾的我不够啊?”雪间“蹭”的一下就翻过身来,警惕地看着他,“别以为我出了月子你就能唔……” 泉奈堵上她的嘴,相当熟练地制住她:“我觉得上次的事不够给你长个教训。” 雪间觉得他就是在找借口,不由恼羞成怒:“泉奈你个流m……” 可惜,雪间终究没有机会把话说完。 210 养娃的日子很美好 “啊, 啊……” “要这个,还是要这个?” 雪间一手拿着一个布偶在女儿面前晃悠,戳戳她的小手。舜华张着嘴, 眼睛随着母亲手上的布娃娃直打转,伸着小手要抓。 “要这个布老虎啊。” 雪间见女儿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红色的老虎,试探着往下递了递,结果一下子就被舜华的小手揪住了。 “你瞧咱们女儿就是厉害,一上来就选了个小老虎。”雪间兴奋地拽拽旁边的泉奈, “瞧着以后长大了一定是个和老虎一样勇敢又凶猛的强者。” 泉奈听了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这抓个老虎就能看出来了啊?” “这可是咱们女儿!”雪间顿时虎起脸来瞪他,“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对对对, 娘子说的都对。” 泉奈连连点头,伸手戳了戳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 然后作怪似的揪了揪她抓住的布老虎,居然没大拽动, 不由一挑眉毛:“这小丫头力气还不小,以后可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谁敢欺负咱家闺女,一拳给他揍飞。” “就是就是……” 从一旁悄悄收走空碗的秋棠:“……” 咱就是说, 你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早已习惯这俩逗孩子模式的秋棠放轻脚步退了出去,想把空间留给了一家三口。可还未等她掩上门,就见妹妹疾步走了过来,手上好像还拿了什么东西。 秋枫见姐姐正好出来, 凑到她耳旁低语了几句, 然后将手里的纸条塞给了她。秋棠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把碗递给妹妹, 而后复推门走了进去。 “大人。” 雪间抬头望向门口:“怎么了?” “情报部传来了新的消息。” 雪间和泉奈对视了一眼。情报部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来整理汇总夜间到来的情报,第二日早晨交班的时候再交给白天上班的同事。按理说如果没有十分紧急的情况,情报部是不会大晚上的直接把消息递到她这来的。 “拿过来吧。” 秋棠依言过来将纸条交给雪间, 而后退了出去。雪间打开纸条,扫了两眼,而后递给了身旁的泉奈:“乱民打到了南贺城下,领主下令驱赶,结果两边推搡起来演变成了打架,死了好几百人。” 这场世人本以为过不了几日就会平息的骚乱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在这两个月来愈演愈烈,终于纠集了数万人之多,从南贺之地的南边一路北上,一路走一路有人加入。 开始地方的小贵族们还不以为意,以为关了城门就没事了。结果有人从里面开了城门把人放了进来,连夜闯进小贵族的家把钱物粮食一应抢光,只把人给放了,连同前去镇压的兵卒都打得七零八落。他们这才意识到了这波人的汹汹来势,吓得纷纷收拾东西往南贺城里跑。 “现在整个南贺之地风声鹤唳,据执行任务回来的人说,许多地方的城主下令城中不许讨论乱民之事,大街上都有巡逻的军兵,一旦听见就以附逆罪论处。”雪间的面色沉了下来,“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啊。” “天底下的人要都有你这么明白,那还至于到今天这个局面?” 泉奈一边拿手中的拨浪鼓逗着女儿,一边从一旁的小几上端起茶来悠然地抿了一口:“如若这样下去愈演愈烈,任务也该下到木叶了。” “那你会去吗?” 泉奈见雪间这样认真地看着她,反而笑了:“你希望我去吗?” 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木叶真要出面必然需要个有足够分量的人去接这个任务,从以往的情形推算,去的人不是扉间就是泉奈。 民众积年的愤怒累加起来一次爆发,其力量不可小觑,纵然是强如忍者,也未必能压下这样的愤怒,弄不好事没压下去,反而让人们把仇恨转移到忍者身上就不好了。 自从有了孩子,雪间的思虑就比以前多了许多,担心也比以前多了许多。明知这整个大陆都没几个比得上泉奈的,可她还是未免担忧,担忧万一去了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泉奈见她不答,俯了俯身,侧首去瞅她的脸色:“娘子这是舍不得我了?” “谁舍不得你了,你爱去就去。”雪间轻哼一声,低头去看女儿去了不看他。 “哎呀说起来也是啊,这自从咱俩成婚这一年多,最多出个任务分开几天,其他时间都在一处。”泉奈拿布老虎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脸,促狭地笑嘻嘻,“我这一走,娘子可就独守空房了。” 雪间扭过脸去躲过他作怪的手:“什么独守空房,我自己一个人在家自在的很,没你在正好。” “真的?” 雪间没说话。 泉奈看她噘着个嘴气鼓鼓的样子,又戳了她一下。见她还是没反应,泉奈眼珠一转,搬着凳子挪了过去,伸臂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 雪间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拿手捶了他一下,咕哝道:“谁急了?你去不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大罗神仙,能给他们变出满地的粮食。” 嘴上是这么说,泉奈听了却再明白不过她的心思了,眼珠一瞥,抬头故意思考了一下,说:“反正我要去也去不长时间,你也就几个月见不到我而已。” 雪间:“……” 你搁这故意气我呢? 雪间啥也没说,一下子挣脱他的手臂,坐直了身子:“那我现在就亲自去给相公打点好行李,等任务一来让您即刻就能动身。”说完就想起身往外走。 “哈哈哈回来回来。” 泉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扯了回来,晃了晃她的胳膊:“哎说真的,你觉得这次我们该去吗?” 雪间明白,泉奈用的“我们”而不是“我”,并不是要和她一起去的意思,而是指木叶该不该掺和到这件事中去,于是也敛了说笑的神情,重新坐了下来:“要我说,自然是不该。” “此次□□乃因去年洪灾贵族们明哲保身不加救助,今年反倒横征暴敛提高粮赋所致,积累的乃是民怨,换句话说,代表的亦是民意。贵族既向我们下任务,我们接了就是要去镇压平息这场风波,除非贵族肯舍下身段与平民达成协议,否则难免要动用武力。如此一来,无论是否是逼不得已,无论最后有无流血,在天下人眼中我们无疑都是站在贵族的那一边,是贵族的帮凶。” “木叶自缓和与平民的关系以来,收效显著,如若此时再站在贵族一方与民意对立,这几年的努力尽会付诸东流,实乃下策。可若拒了大贵族的请求,于木叶而言无疑十分地不利,尤其木叶本身就在南贺,咱们自是在南贺领主的手底下讨饭吃,更是得罪不得。” 雪间深吸一了口气,缓缓说道:“昔者楚王陈兵于周的边界,使人问鼎之轻重,对方答‘在德不在鼎’。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但蚁穴要想毁掉整座大坝,也需要时间的积累,就像尽管火之国现在看似大厦将倾,然毕竟根基深厚,要想推翻这棵大树绝非一日之功。” “如今看似南边闹得厉害,但依我看来只是小打小闹,还没到波及全国的时候,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如何发展。” 泉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赞同地颔首道:“既如此,两边都得罪不得,该当何为?” 这个问题他已想了多日,可无论怎么推算都必然会踏入其中一方的阵营,故而始终没有答案。将希望寄托在贵族或平民身上都不现实,因为这些他们都无法把控或左右,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目前握在手里的牌摆出来,然后在此基础上推算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以及考虑不确定因素所带来的各类后果。 “如果说,此时木叶发生一件大事呢?” 雪间无意地摩挲着布老虎上针线的纹路,微眯的眸中放射出锐利的光芒:“如果木叶此时发生的这件大事让我们自顾不暇,以致于无法分心插手其他事情,那么无论是哪一方都纠不出错来了。” “大事?”这倒是给泉奈打开了一个新思路,“可如今大战刚过,四大国都安分的很,并无外患;各领主之间虽有战事摩擦,但不过是小打小闹,且并未向木叶下发任务,所以亦无内忧。如此,我们拿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呢?” “自然是内乱。” 不过说话间的功夫,无数的线索便在雪间的心头织成一张网,勾勒出整个事情的轮廓。她扭头对上泉奈的目光,语气中满是笃定与自信:“如果木叶自己出了问题,谁还能顾得上他们呢?” 泉奈眸中一闪,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雪间嘴角微勾,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尾兽。” 211 三十六计走为上 深夜, 正是万物沉睡之时。 已到丑时,万家灯火尽灭,就连那零星的光亮也摇摇欲坠。 “轰隆!” 突然,如同陨石砸落的巨大响声在木叶西南响起, 紧接着一声尖啸撕破了夜的寂静。大地震颤, 众人纷纷从梦中惊醒, 出来看时只见一只浑身燃着熊熊火焰的狸猫正龇着尖牙,异色的瞳孔如同盯着猎物般恶狠狠地扫视着渺小的众人。 “是……是二尾!” “二尾破开封印跑出来了!” 征战过雷之国的忍者们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夜的大火,一眼就认了出来。此言一出, 人群顿时慌乱起来, 无数忍者连同平民拖儿带女地夺门而出,纷纷向火影岩的方向跑去。 木叶身为军事要塞, 为防备战事在修建之初就在底下设立了庞大的避难所,且每一季无论大小上下均会进行演习,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当下忍者们见二尾来袭,立即启动平日演习时的预案, 组织全村人迅速往避难所而去。 一时间,喊叫与哭闹声响彻了夜空。那二尾仰天长啸一声,举起爪子猛地一挥, 张口吐出熊熊的火焰。火焰吞没了被击毁房屋的残骸,并疾速地蔓延开来, 吞噬了木叶西南的一片房屋。亏得那里是木叶新开发的地方, 只建好了毛坯房, 还未有人入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二尾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往人群密集之处抬步走来。胸中似乎蕴藏着被封印已久的愤怒,此时身上的查克拉比当初雷之国之战时更加暴戾。它一路肆意开路, 将所有阻拦之物全部捣毁清除,不一会儿就往中央街逼近。 “火遁·豪火球之术!” “土遁·黄泥沼之术!” “快,在大人们赶到之前一定要阻止它!” 二尾出现之处乃是临近木叶边缘的西南方向,因此外围警务部与防卫守军反应最快。第一批忍者到达后便迅速发起攻击,希望能延缓二尾的前进步伐。 “可恶的凡人!” 二尾拔出陷入沼泽之中的利爪,打落袭向面门的雷遁。苦无和手里剑在庞大的尾兽面前不过是挠痒痒,可尽管如此,人类频繁的攻击也更添了二尾的怒火。它的爪子在空中猛地一挥,仅仅是带起的气流就将高高跃起的忍者尽数吹落。而后它重重一跺,身体匍匐,张开大嘴,暗紫色的高密度查克拉逐渐在口中汇聚,朝着人群聚局的木叶中央而去。 “不好!” “快阻止它!” 摔落在地的宇智波忍者抹了把脸上的血,一面睁着三勾玉写轮眼盯着二尾,一面飞速结印,不过瞬息一条火龙便向它的颈部而去。 然而不知为何,一向堪称尾兽克星的写轮眼今日却半点成效也无,二尾被数双三勾玉盯着,动作竟毫无动摇,口中的尾兽玉如吹了的气球已膨胀到了极致。二尾弓着身子,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土地,而后猛地往后一撤! “啪!” 直径十数丈的尾兽玉眨眼之间发射而出,速度之快竟直接拉出了一道幻影。高温扭曲了空气,尾兽玉卷起狂风气浪,一路掀翻了无数屋顶,如纸般硬生生地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向正在奔忙的人群砸去! “通灵术·三重罗生门!” 就在数千人即将在此番攻击之下尸骨无存之时,只听空中传来一声爆喝,三道罗生门陡然在尾兽玉的前行之路上立起。只听“咣咣咣”三声,尾兽玉竟将三道罗生门尽皆穿透,却也因此改变了前行轨迹,贴着房屋之顶擦过,而后击中了木叶西侧的山峦。 “轰隆隆!” 一如当时雷之国的那一夜,耀目的光芒照得黑夜如同白昼,滚滚的气浪混合着灼人的高温吹翻了一众正在撤离的民众,一时之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星月失色。 “是柱间大人,柱间大人来了!” 不知是谁首先吼了一声,众人纷纷扭头,望向那个伫立在整个木叶之前的雄伟背影,欢呼声不绝于耳。 “有我在此,你休想再前进一步。” 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柱间平日温和爽朗的面容之上此刻满是阴云与沉着,注视着全身毛发倒竖的二尾。 “啊哈哈哈,人类……” 二尾的笑声几乎要刺破人的鼓膜。它微微压低自己遒劲有力的身躯,喉咙中发出威胁的低吼:“那就来试试吧!” 雪间坐在庭院之内,感受着地面剧烈的震动,远远地看着大哥和又旅交战的“激烈战况”,侧首安抚性地拍拍英的手:“没吓着你吧。” “若是大人不提前告诉我,我还真要被吓着了。” 雪间瞧她眼底下泛着淡淡的青色,人也瘦了不少,不由有些担心:“我看你五六个月的时候这脸上还有些肉,怎么最近一两个月消瘦了这么多,精神也没有原来好了。可是家里的事太多,太操心,忙不过来了?” “哪有的事。大人体恤我身子重不好走动,让我在家多歇歇,我闲得很呢,怎么会忙不过来?”英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勾了勾嘴角,“倒是如今外头不太平,大人有许多事要忙,我又不能在身边帮衬着,大人该多照顾着自己才是。” “我这都好。你不在这几天我让橘美帮我一段时间,等你回来我还指着你替我跑腿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雪间总觉得英的笑有些勉强,不过她虽然瘦了,可身体却健康得很,这个雪间还是能确定的,于是不再多想:“不过你不在,正好没人管着我吃冷的,我还能趁着这天还没凉下来多吃几回冰饮呢!” 英被逗得笑了起来,眉间蕴着的淡淡愁容也消散了。她轻抚着肚子,面上尽是将要为人母的温柔:“话说大人今日这一计,可真是解了木叶的燃眉之急。” “此时南贺的使者应当已经出城了。等他到了,正好能看到一出好戏。”雪间手上的团扇缓缓摇动,嘴角微翘,“只要人没事,费些钱就费些钱吧。” 大不了推平了重建。 “不过又旅还真是打得投入。”英浅浅一笑,“比起雷之国之时,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那可不嘛,我可是答应给它做三个月的鱼它才答应的。” 雪间肉疼地竖起三根手指,眼睛都瞪大了:“现在这情势物价飞涨,别说鱼了,就是粮价都翻了不止三倍。再这么下去,可就要被吃穷咯。” “哼,就知道有了又旅那家伙你就不要我了,老夫要离家出走!” 卧在一旁的九喇嘛这次连个白眼都懒得给她。英探头看了眼气鼓鼓的九喇嘛,忍不住笑出了声:“九喇嘛这是吃醋了。” “哈?老夫吃什么醋?” 九喇嘛猛地扭头看了英一眼,想了想又扭了回去,咕哝道:“本来这事儿老夫也能去干非得拜托那只猫……” 雪间和英对视一眼,捂嘴轻笑。她抱起九喇嘛,放在膝上顺着柔软光滑的毛,故意感慨道:“哎呀,真是不识好人心啊。我这么保护某人……不,某狐,某狐还不领情,早知道就不给某狐做烤鸡了。” 九喇嘛没答话,只是咕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了。 “现在木叶之中,有三只尾兽,按实力来说自然是九喇嘛你最强。可雪间大人既没用你,也没用矶抚,却单单拜托了又旅,为何?”英温声劝道,“雷之国一战,雪间大人收服又旅世人皆知,故而又旅在木叶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因此又旅因冲破封印而暴走,即便让各国知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你和矶抚不一样。除了少数几人之外,世人皆以为你们潜藏与深山大海之中,谁能想到你们在木叶生活多年?如果此次雪间大人让你或矶抚当这个恶兽,等于昭告世人木叶还有其他尾兽。如此在这个关键之时将木叶推向风口浪尖,惹起天下忌惮与野心不说,你们也会再次沦为四大国争夺的对象,再无如今平静的日子。雪间大人正是爱护你,才不让你去啊。” 这下九喇嘛彻底不作声了。 雪间好笑地挠着它的下巴,看向了英:“我家小九啊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嘴上不饶人,发几句牢骚罢了。等秋棠给又旅和矶抚买鱼的时候我让她顺便多买几只鸡回来,不就行了?” 九喇嘛的耳朵抖了抖,大尾巴开始微微摇动。 又一次顺毛成功的雪间忍俊不禁,抬头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火光。 ———————— 南贺领主的使者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地狼藉的景象。 他跨过街道上残留的烧焦木头,看着互相搀扶的伤员,扫视着四周似乎刚经历一场大战的木叶,不知从何开口:“这……” “大人小心。”派来接待使者的千手多江低声提醒,叹息一声,“大人也知道,尾兽实乃凶器。原本二尾在我木叶封印得好好的,谁知不知何故前日晚间突然破开封印,将村子毁坏至此不说,还平添无数死伤,就连雪间大人都在此次危机中受到波及,至今卧床不起。” 使者诧异不已:“怎会如此?当初千手雪间可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降服二尾之人,怎么如今在木叶反倒为其所伤?” “大人有所不知。这二尾封印日久,积蓄力量,怨气益深,远超之前,这次还是火影大人亲自出手才拿下的。”千手多江也是感慨不已,“雪间大人产女不久,尚未完全恢复,在救助之时不慎为余波所伤。而今几位大人又要操心木叶诸事,又十分忧心雪间大人的伤情,实在分身乏术,故而遣在下来迎接贵使,招待不周,往贵使海涵。” 使者虽有些不满,可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南贺城那边还等着呢,于是摆摆手:“罢了,赶紧引我去见火影吧。” “是,贵使这边请。” 千手多江依言领主使者来到火影室。使者刚迈进门,迎面却没有见到柱间本人,而是从桌上一直堆到地上一直堆成了山的文件,其间有数个忍者穿梭往来。使者没见着人影,还是多江出了声,才见文件后面露出个头来。 “啊,是贵使到了。” 柱间顶着大黑眼圈,面容憔悴地从文件堆里钻出来,出来的时候还不小心绊了一脚,带倒了一摞文件:“请坐,请坐。” 使者看着满天飞的文件,勉强在还留了个空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颇有些无奈地说道:“火影真是贵人事忙啊。” “不敢,只是村子里发生了些事情,这才有些忙乱,让贵使见笑了。”柱间一脸笑呵呵,“不知贵使屈尊来此,有何见教啊?” 使者将前事说了一遍,末了表明了来意:“此次我家领主希望木叶能出人前往南贺城,镇压乱民,还南贺一个清净。这样,对木叶而言也是有利无弊的不是吗?” “贵使的话真是说到了我心坎上啊。”柱间一脸愁容,摇头叹了口气,“说实话,就是贵使不来我也想找机会去拜访领主大人的。可谁知道还没等动身,村子里就发生了这种事,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这些年来木叶在火之国的地位日益高涨,虽说依靠着贵族生活,可亦是守护南贺的一枚定海神针。故而面对火影,使者还是有几分客气的。他一路进村来亲眼见到了这烂摊子,也知道这个时候火影必然走不开,于是退而求其次:“我知道火影事忙,如若走不开,可否……” “当当当!” 兀地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使者的话。 “进来。” “大哥,雪间她……” 门刚被推开,人的身影还未显现出来,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进来。扉间紧锁眉头快步走入,目光落到使者身上一顿,这才发现还有个人在这,忙截断了话头先打招呼:“贵使日安。” “二族长不必多礼。” 柱间等使者说完了,才问道:“扉间,你刚才说雪间怎么了?” “泉奈说雪间的伤有些不好,想让大哥过去看看。” “雪间昨天不是还有所好转吗?”柱间直接站了起来,急声道,“怎么会突然就……” “尾兽查克拉毕竟不能以常理推断。”扉间的面上也带有明显的疲色,“泉奈已经从警务部赶回去了,排查细作之事还在加紧进行。” “我知道了,我先让斑过去盯着点,暗部和情报部这边你多帮衬,还有水户,封印班也不能落下……” “是,只是现在医疗忍者人手吃紧,怕雪间那里也不能时时盯着,况且以雪间的体质,大哥若是不在恐怕谁都不放心……” 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交谈已经听不清了。使者看着空空如也的火影室,愣了好半晌才猛地站起身来,朝门口疾走了两步。 “这……” 他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忍者,无措地摊着手左右看看,不知该问谁好,只得往柱间和扉间两人离去的方向大喊道:“火影,二族长,你们就这么扔下我不管了?” “这任务……这任务你们是打算怎么办啊?” 212 树欲静而风不止 柱间和扉间急匆匆地跨入宇智波的宗家大宅, 还没等进门呢就喊道:“快快快,快给我倒碗凉水。” 门刷的一下被拉开, 雪间执棋的手还悬在空中, 抬头看向满头大汗的大哥,忍不住笑道:“别喝凉水了,我这有冰在井里的绿豆汤, 给大哥多盛点就是了。” “哎呀,多亏扉间来得及时,不然这使者一时半刻还真不好打发。” 柱间抹了把汗,坐下接过秋棠端上来的绿豆汤, 吨吨吨就灌了下去。雪间看着哥哥们喝得痛快,忽然觉得怀中动了一下。 “啊,啊~” 四个月的舜华靠坐在母亲怀中, 懵懂地盯着喝绿豆汤的柱间和扉间,抬手伸出小指头指着, 张开小嘴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连口水都从嘴角流了下来。雪间低头瞅着怀里的小火炉,点了点她的脑门:“想要那个啊?你不是才喝了一点吗?” 舜华昂起脑袋看向母亲, 委屈巴巴地嘟起嘴来:“啊~” 雪间:“……” “哈哈哈来,大舅舅给你尝尝。”柱间伸出手来一把将舜华抱过去, 玩起了举高高的游戏。舜华虽是个女孩, 胆子却大的很,不但不怕反而每次都兴奋地咯咯直笑,两只小手呱唧呱唧地拍起来。等玩够了, 柱间才把她放下来,蹭了蹭她的小脸:“几天不见,华儿又沉了啊。” “整天吃了睡睡了吃, 能不胖吗?”雪间无奈地看着大哥拿勺子稍稍沾了一点冰绿豆汤抹到她嘴边,“大哥也别太宠她了,免得宠得她将来无法无天的。” “不过是小事。华儿生得这样可爱,你这个当母亲的狠得下心来?”柱间搂着坐在他腿上抠手指的舜华,捏了捏她藕节似的的小胖胳膊,“是不是啊,华儿?” 舜华听了竟煞有介事地点了点脑袋:“啊~”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小人儿逗乐了。泉奈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看向柱间:“大哥,现在使者还在火影楼吗?” “我让多江盯着,过一会儿他等得不耐烦了,就先送他去客栈下榻了。”柱间亦敛了笑容,“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咱们就一直避而不见?” “我看就这么晾着吧。”扉间接过舜华来,一向冷硬的脸上也如显露出丝丝笑意,“南贺领主催得必然急。他今天见不到大哥,往后几日定会四处去找我们。只要推搪过去,他就应该明白木叶的意思,不会在此久久逗留,很快就会赶着回去复命了。” “只是这次木叶损失可真不小,算是建村以来用到修缮村子上的一笔最大的费用了。”柱间玩笑道,“这笔账该让南贺领主给我们付啊。” “大哥放心,这是迟早的事。” 雪间端起碗,抿了一口绿豆汤,顿时感到一股透凉之意沁人心脾:“大哥可曾听说,三川的一个小贵族在□□之中被杀了。” “这件事不胫而走,跟长了翅膀似的几天就传遍了整个火之国。而今不止是三川和南贺的贵族了,整个火之国连同大名府的皇室贵族们都炸了锅,扬言要重惩。朝堂上争得倒是火热,可到底出不出兵、谁出兵,到现在也没个定论。” “再加上现在西岚和北时两个领主最近因为边界两个铁矿的归属正剑拔弩张,连任务都是同一天下到的木叶,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枚方、宝裕、永安三地去年亦遭受严重水灾尚未恢复,且听说这三地的百姓受南贺、三川的影响也有不安的迹象;盘州在我们手中又路途遥远自不会多管闲事;茂竹虽与南贺相邻,然素有领地纠纷,两位领主本就不和,更不会施以援手;而大名府的那帮贵族,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这个节骨眼上,我倒想看看谁能帮他们?到时候南贺、三川贵族势力无论削弱多少,将来掌控起来不都是我们的益处?那时鱼米、矿藏、航运乃至大半个火之国的盐都掌握在我们手中,还怕赚不出这点损失费吗?” “哈哈哈雪间说的有道理。” 柱间又从小瓮中舀了一碗冰豆汤,端起碗来,爽朗的笑声充满了室内:“那我们就只管在木叶吃果喝茶,静观其变好了。” —————— 果然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使者多次想见火影不成便往警务部、封印班、医院甚至学校堵人,皆无功而返,凭空生了一肚子闷气,只得返回了南贺城。 使者一走,雪间的“伤”立马就好了,爬起来就去上班了。这次虽因提前安排并未有人员死亡,但受伤却再所难免,再加上平日任务难免有伤员,因此医院很是忙了一阵。雪间在医疗忍术上的造诣毋庸置疑,因此在情报部上班之余也去医院帮衬了一段时间。 “雪间大人可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漩涡清抹了把额头的汗,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若不是您,我们怕是会手忙脚乱的。” “不过小事,也值得这么谢?”雪间摘下口罩,看着漩涡清安排人把刚抢救回来的患者推到观察室,用酒精净了净手,“这几日医院的人少了不少,可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大人可真是过谦了。要不是指挥得当,那日二尾该造成多少人的死伤啊,哪能有这样的好运气?现在忙了大半个月,大多数人都伤愈出院了,看着当然清净了不少。” 雪间微笑着颔首:“这是好事。” 医院清净了,病人少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漩涡清也十分赞同:“大人说的是。” 两人边聊天边进了漩涡清的办公室。漩涡清是漩涡一族数一数二的医疗忍者,比起千手的医疗忍术来也不遑多让,雪间也因此与她蛮说得上话来。后来在与土之国的战争中她救了宇智波川一命,从此就被他缠上了,说什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搞得漩涡清觉得大可不必。不过渐渐的她觉得宇智波川这个人好像还行,再加上他说得诚心诚意的,于是点头答应了这门婚事。 漩涡清见雪间这些日子总是独进独出,算了算日子,问道:“说起来,英应该下个月就该生了吧。” “是啊,算起来还有半个月,也差不多了。” “那安和更得恨不得每天守着英寸步不离了。”漩涡清抬头看了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一面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一面笑,“要是我家那口子当初这么体贴我做梦都能笑醒。” “这话要是叫川听见了一准不乐意。”雪间也不急,坐下来等着她收拾,顺便打开水杯灌了几口,“不过这两天泉奈和安和出去办点事,他临走之前托我多照看着点英,所以一会儿回去我还得去英那里一趟。” “哟,我说今天怎么这个点了泉奈大人还没来找您,原来是出去了。” 漩涡清笑了两声,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那我同大人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见着英了。” “好啊,英见着你肯定高兴。” 说话间漩涡清便把办公室收拾好了,麻利地提上袋子,开门往外走去。然而门刚一推开,她突然眼前一花,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就撞到了她的胸口上。 “哎哟!” 漩涡清没想到这么巧就有个人进来,没反应过来,顿时被撞得一个趔趄,就要往后倒去。亏得雪间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去伸手托住了她,这才没让她倒在地上磕着脑袋。 她揉着几乎要被撞断肋骨的胸口,皱着眉头稳住身形,强忍着窒息的感觉,定睛一看,只见撞她的那个人是个十八/九的姑娘,正半躺在地上,捂着额头“嘶嘶”地倒吸着冷气。 漩涡清瞧着这姑娘好像有点面熟,可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她还没等细想,就见正扶着她的雪间上前半步:“秋枫?” “大人,大人我可找到你了!” 这莽撞的丫头正是秋枫。只见她从地上麻溜地爬起来,也顾不上撞红了一块的额头,顶着满头满脸的汗抓住雪间的手,哭道:“大人您快去看看吧,英大人……英大人不好了!” “英?英她怎么了?” 雪间素来知道秋枫虽然是个风风火火的开朗性子,可却粗中有细,从不是莽撞之人,正奇怪她今儿是怎么了,结果一下子听到这样的话,顿时急了:“你说清楚点,英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静巧那小丫头突然跑回来说英大人摔倒了,当场就见了红,怕是要生了。姐姐已经过去了,让我赶紧过来给大人报信。” 秋枫到底是雪间身边的人,虽然着急却并不慌张,几句话就说清楚了。雪间一听心下就有数了,知道这里头必有古怪,但此时却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当即转头看向漩涡清:“清。” 只这一个字漩涡清就明白了,果断一点头。雪间见她同意了,立时抓住她和秋棠,一个飞雷神回了家。她的飞雷神坐标在木叶设的不多,离英最近的就是家里的坐标了。 刚一落地她拉起漩涡清就往英家跑。漩涡清头一次坐飞雷神,只觉得眼前画面一转,紧接着眩晕感就蒙了脑袋。她强忍着恶心,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雪间往外跑,连眼前的人影都是晃悠的。 幸而英的家离宇智波主宅不远,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还没到跟前,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钻进了鼻子,刺激得她一激灵,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屋内隐隐约约传来压抑到极致的痛呼声。两人顾不得许多,直接从院墙翻进去就往屋里冲。声音越来越近,雪间的手刚触到内室的门,一声惊叫就从里面传入了她的耳中—— “英大人,英大人你醒醒啊!” 213 我一定要救她 雪间当时就觉得血液从指尖瞬间冻到了全身。 明明是咫尺之遥, 她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门推开。堪比战场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雪间快步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闭着眼睛的英, 和床上刺目的红。 不, 不会的, 怎么会呢?明明昨天英还跟她说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呢,怎么可能今天就…… 雪间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很久没有跳得这样厉害了,恍惚间竟回到了十一年前父亲离去时的那一天。就跟, 就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一样的无力感, 一样满目的血色, 还有一样气息渐弱的人…… 英父母早亡, 舅伯不慈,没有什么亲戚帮衬着, 还是秋棠得了信后先跑过来支应着,让妹妹跑去找雪间,又让香雅去找了宇智波玉子来才勉强撑到现在。然而她毕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又没有经验,怎见过这等场面?她见英挣扎半日,只是血越来越多, 孩子却不见下来,心中早已慌乱,只靠一口气顶着身子才没有软下来。 当下她见雪间来了,如同见了救世主一般, 顿时望向雪间喊道:“大人!” 这一声,霎时将雪间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雪间眨眨眼,理智与冷静瞬间回炉。她看着已经走到床尾接替了苦苦支撑的宇智波玉子的漩涡清, 扑到床前握住英,轻拍着她的脸:“英,醒醒,别睡啊!” 昏迷的英脸上再无往日的红润,显露出病态的苍白。她的唇色淡得可怕,额上满是冷汗,头发一缕缕地粘在额头和脸颊上。 雪间不住地拍打着她的脸颊,用力按压着她手上和头上的穴位,又拿薄荷油抹到她鼻下和太阳穴上,想让她赶紧醒过来。可无论雪间怎么努力,英都始终毫无反应。她咬着牙,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敢停,同时转头看向漩涡清:“怎么样了?” “血已经止住了。”漩涡清一面扔出一团沾满血的帕子一面回道,“英的羊水破了大概有半日了,胎儿是斜的,怕是难产。” 雪间心里“咯噔”一下,连声音都不禁拔高了一个调:“难产?” “是,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英醒过来。” 宇智波玉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接过秋棠拿开水烫过的帕子:“若是母亲没有力气,就是顺产也十分危险。我已经让静巧去煮米汤了,要是能让英醒过来喝几口,情况或许会好转。” 可问题就是醒不过来啊…… 雪间急得恨不能把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给她。然而她纵然是个医疗忍者,以前千手也不需要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替人接生,故而这种事她实在是接触甚少。此时去取经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思来想去,她如今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方法。 当初她觉醒木遁昏迷数日,是大哥将精神力注入她的脑中,才将她救醒。 然而脑是人类全身上下最精细的器官之一,稍有不慎丢了性命都是常事。因此这一是需要极精细的查克拉操控,二是被输入者能够接受外来精神力的侵入,否则一旦被视为敌人,两边争斗起来对双方都会造成无可估量的精神损伤。 雪间对自己的医疗忍术有足够的自信,但将精神力输入进去到底会发生什么,她也无法预料。 但事到如今,也唯有一试了。 正隔着肚皮努力给英正着胎位的漩涡清见雪间的手覆上了英的额头,心下一惊,一个隐隐的猜测突然从脑海中跳了出来。她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雪间的胳膊:“大人,你要干什么?” 雪间将她的想法三两句说了一遍:“英失血虽多,却并不致命。只要有了足够的精神力,她就一定能醒过来的。” “不可啊大人!”漩涡清满目焦急之色,眉头都拧成了死结,“这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雪间大人。”宇智波玉子也劝道,“不说族长、火影大人和扉间大人,就说泉奈大人,可还想着回来见您啊!况且就算您谁都不想,总该想想舜华大人吧,她可还在襁褓之中啊!” 宇智波玉子的声音落下后,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可是我一定要救她。” 雪间不是没有过动摇的,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看着英在她眼前死去,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丧命。 英这辈子过得太苦了,若在这个生死关头连她这点支撑都失去了,那她可真就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我相信英。她不会伤害我的。” 雪间转过头,对上漩涡清的目光:“我相信她。” 我们最后一定都会平安无事的。 漩涡清深深地注视着雪间,只从她的眼中读出了无限的自信与坚持,就好似即便前方有无数重阻碍,她也会一往无前地一一去除。 漩涡清的眼珠微微震颤。在这样的目光下,她终究松开了雪间的胳膊。 “秋棠,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也尽量不要发出大的声响。还有,我记得家里的库房中有一只老山参,是加在嫁妆单子里的。你去取来熬成参汤,等会儿给英灌下去。” “是,奴婢这就去取。” 秋棠虽不全明白雪间将要做什么,可她知道自家大人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于是她也不多问,只出去交代一直外间准备替换的热水和帕子的香雅赶紧跑回去把话告诉留在家照顾舜华的秋枫,自己则守住门口,亲自接过来外间的东西,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了雪间。 雪间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目,手上淡绿色的光芒开始亮起。 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布鞋轻轻摩擦地面的簌簌声和涮帕子时的流水声,明明是在生孩子,却不闻一丝人声和嘈杂。 漩涡清几乎是一有时间就观察着雪间的神色,连一丝变化也不肯放过。她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仿佛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吊着的心好似时刻都被架在火上烤,浑身上下无一处安生。 一刻钟后,雪间的睫毛动了动,而后缓缓掀开了眼帘。 屋内的人都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觉得这短短的一刻钟好像过了一年似的。紧接着,英也颤了颤眼皮,而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雪间消耗了不少精神力,眼前有些重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使劲眨了眨眼把重影晃去才看真切,眼底一下子射出光来,脸上也绽出大大的笑容:“英,你醒了!” “大……大人。” 因失血和脱力晕过去的英缓缓转醒,虚弱到连转动眼珠都十分勉强了:“大人……怎么来了……” “别说这么多了,留着力气好把孩子生下来。”雪间重新把掉出来的布子塞到她嘴里,握住她的手,“别怕,我一直在这里。” “大人不必费心了,我……我不中用了……”英的声音带了哭腔,眼眶中积蓄已久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求大人跟安和说一声,说我……说我对不起他……” “我不会替你传任何话的!” 雪间厉声打断她的话:“你才是安和的妻子,有什么话你和他说去!” “可是我怕我等不到……” “我告诉你英!我当初把你带在身边不是听你今天说这番话的!”雪间眼中尽是肃然,说出的话充满了不容置疑,“你要是舍得丢下安和,让肚子里的孩子陪你一道死,你就尽管试试看!你信不信,你敢死,我就敢埋!” 英咬着布子,疼得失血的脸颊都泛起了绯红,再没说出一句话来,只不停地淌着泪。她想起之前的事,心里悲戚:“大人,若是我不行了,求大人一定保住我的孩子。” “别说傻话。现在孩子头都看见了,你再使使劲就生下来了。”雪间按着她的虎口,温和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杀机,“你放心,害你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等你好了,亲眼看着我给你讨回公道。” “别……大人就别管我的事了……”英含着泪摇摇头,“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什么命不命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雪间接过秋棠递过来的参汤,使劲眨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等来年开了春,泉奈还跟我说好了要去买马。到时候我教你骑马可好?” “大人喜欢马,我知道……大人高兴,我就高兴了……” 雪间听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开来。她只觉得浑身冰凉,一只手握着英的手,另一只手抖着抚到她的额上,缓缓地注入查克拉: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214 所谓的亲戚 “说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智波宗家大宅的后宅的正房中,雪间坐在上首,接过秋棠递来的茶, 轻轻地吹散氤氲的热气, 而后淡淡地抿了一口,瞥了一眼底下跪着的静巧:“秋棠和秋枫日/日叫你来帮衬着英做些家事杂物, 难不成是当摆设的?” 静巧才八岁, 还是个小丫头,经不得事,早已浑身发抖:“奴婢, 奴婢知罪。” “知罪有什么用?大人问你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支吾什么?还不快说。”秋棠见雪间的眉头微皱了起来, 呵斥了一声。 “是……”静巧的头埋得更低了, 恨不得钻到地里去,“奴婢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那日在里面洒扫屋子的时候看到一个年长的妇人带着一个比英大人年纪还小些的女孩来了。奴婢想着大人应当与她们有话要说, 奉了茶就退下去了,然后去了内室打扫。”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奴婢听见前厅似乎有隐隐的争吵之声,好像说什么‘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翅膀硬了就忘了本’‘你连这点事都给你妹妹办不了’什么的, 还说英大人不贤不孝又善妒不容人。奴婢当时听着不对劲,有些不放心,就往前厅而去, 谁知道刚走到那里之时看见前厅的门大开着,那两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英大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地下还有一滩血。” 雪间听着就十分揪心:“后来呢?” “后来奴婢赶忙去扶英大人没来得及去追, 可实在没力气扶不动,就叫了邻里来帮忙,将英大人搬到床上安置好了才跑回家告诉两位姐姐。当时大姑娘正在午睡,秋棠姐姐就让锦荣姐姐先看着大姑娘,自己先来英大人家照应着,又让秋枫姐姐去找大人。再后来的事,您就都知道了。” 雪间一只手托着茶碗,食指摩挲着碗底的纹路,心下有了计较:“你说的那两个妇人,你可认识?” 静巧摇摇头:“奴婢不认识,只是看穿着像是千手一族的人。” 静巧来了木叶还不到半年,又多在家里做活,人认不全很正常。雪间也不为难她,只问道:“这两个人,你之前见过她们来吗?” 静巧微嘟着嘴,整个小脸都皱了起来,半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因奴婢每天来英大人这里的时间都不大一样,待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所以大人不提,奴婢也想不起来。可大人这么一问奴婢反倒有些印象,好像是好几次看到过那个年长的妇人出现在英大人家周围,有时是午饭后,有时是晚间,还有一次是清晨。” “那要是再见了那两个人,你还能认出来吗?” “当然能。奴婢虽然当时在屋里没听清说什么,可来的时候我曾亲手为她们上过茶,看得真真的,做梦也忘不掉的。” 雪间点点头,招招手让秋棠附耳过来,耳语了几句。秋棠会意,应下后带着静巧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锦荣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垂下首去:“是。” 门与门框碰撞的声音响起,整个房内只剩下雪间一人。此时距离第一缕晨光打破淡去的黑夜只有半个时辰,隔壁的舜华蜷着小手在做着甜蜜的梦,守了一夜的秋枫的头正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陪着英的时候还不觉得,处理完这些事,浑身的疲惫感便尽皆涌了上来。雪间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一般,拖着沉重的脚步起身,出门来到了后院。当初这座大宅是与千手的宗家大宅一同修建的,又因分别居于中央街的两侧,故而与千手宗家大宅构局相似,取对称之意。 九月清晨的风已经带了些凉意。脚踩在满地枯黄的落叶之上发出噼啪的脆响,雪间昂头看着夏日绿叶满枝如今却一树火红的枫树下,只觉得这红色真是耀目得有些刺眼。 这棵树是搬来木叶之后泉奈亲手从原来的宇智波族地挪到后院的,树种还是取自当年他们回到现代临走时他打包回去的五角枫。雪间记得她初见这棵树时不过是刚刚出土的小树苗,如今数年过去,已长为能够为人遮阴、供人倚靠的大树了。 雪间垂下头,将额头轻轻地抵在树干上,死死地咬着唇,双肩微微地抖动着。 “这群混蛋……” 带着恨意的呢喃在风中飘散。雪间的手攥成了拳,一下一下地捶打着粗糙的树干,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恨这些趴在英身上吸血的人,恨自己没法把这些人砍了给英报仇,也恨自己没能及时发现英的异常,让她险些赔上了性命。 可就算是这些人,同样是她的族人,同样是木叶的村民,同样是她该豁出性命要保护的人。所以她非但不能动手,甚至连这样的话也只能对着枫树骂两句罢了。 “虽说夏日还未完全过去,可早晨起来还是要多加件衣服才是。” 身后传来落叶的碎裂声,接着雪间便觉得身上一暖,藤黄的薄斗篷便被披到了肩上。她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转头看向气息还未平的泉奈:“泉奈,你怎么回来了?” “我接到秋枫的传书,跑了一夜就回来了。” 泉奈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事情我都知道了。在我面前就不要强忍着了。” 只这一句话,雪间便一头扎到泉奈的怀里,片刻便传出闷闷的啜泣声。泉奈舒展双臂,将她抱在怀中,未发一言,只轻拍着她的背。 “你还记得咱们新婚第一天,我带你来这棵树下时,说了什么吗?” 等啜泣声渐渐小了下去,泉奈低头凑到她耳边,温声这样问道。 雪间埋在他的肩上,声音透出几丝委屈:“记得。你说这棵树是你亲手侍弄长大的,以后你不在的时候我若是想你了就来这棵树下看看,一是解思乡之苦,二是解思念之情。” “是啊,所以现在我回来了,你就不必瞧这棵树了,有什么话对我说就好了。”泉奈抚上她后脑的乌发,“安和已经回家去了,想来英不会有事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雪间一听见英,鼻子骤然一酸,声音都带了明显的哭腔:“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放过英?英就算嫁给了安和,她舅母还是月月来问她要钱当抚养费。英之前在她舅母家的时候身上的钱就被她们搜刮了个干净,现在出嫁了又没吃他们家的花他们家的,连嫁妆都是我给她出的,她们凭什么三天两头的上门来找她的麻烦?” “在婚事上贪她的聘礼算计她、让自家女儿去勾引安和还不算,英出嫁了就是宇智波一族的人了,再和她们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英但凡过一天好日子,她们也要搅得她不得安生;她身上但凡有一点好东西,她们都恨不得连皮都扒下来揣到自己的怀里,还要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嘴脸来,好像英欠了她们八辈子命似的。她们有什么事自己求到我跟前来啊,去逼英算什么本事?英怀身八个多月,还要忍受着这些污言秽语,怎么能安心养胎?” 雪间越说越伤心,捶打着泉奈的胸膛,失声痛哭:“我本来是想让她多歇歇的,结果反倒害的她每天忍屈受辱,要是她一直跟在我身边谁敢给她使半个脸色?我前些日子明明已经看出来英情况不对了,但凡多问一句,多留心一点,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了……都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 “不是你的错,雪儿,这不是你的错!” 泉奈紧紧地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扑腾。雪间的力气一向不小,打得他有些疼,可他却不肯放开一丝一毫:“那些人想害英,你就算和以前一样每天把她带在身边,她们也总能找到下手的空隙的。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任谁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啊!” “可我但凡多防这一次,英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啊……” 雪间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仅剩的力气都全部用完。她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让泉奈也不得不蹲下身去才能揽住她的身体:“清跟我说,英经历这么一遭,元气大伤不说,母体也可能出现了不可复愈的损伤,以后怕再难有孕了……安和走之前让我多照看她,如今我怎么有脸再去面对他,去面对英啊……” 泉奈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安和虽爱重英,可事关子嗣之事,若是英不能再生,安和对她的感情是否会发生变化,他们夫妻之间是否会产生嫌隙,这些谁都说不准。甚至安和若为此休妻另娶,人们也只会指摘英的肚子不争气,而绝不会说安和的半个不是。 在这个时代,生儿育女维持家族传承兴旺就是女子最大的,也是无可替代的使命,也因此泉奈不想再和雪间要第二个孩子才惹来宇智波一族如此巨大的争议。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吗?” “只有清和玉子两个知道。我已经叮嘱过她们不要同第二个人讲,就算是要告诉英和安和,也由我来告知他们。”雪间攥紧了泉奈的衣服,“可事到如今,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啊。” 英肯定是要瞒着的,但安和却那边告诉不是不告诉也不是。若是开了口,安和真冷落甚至休了英,他们可真就害了英一辈子;可若是不开口,英多年未再有孕也一定会引起安和的疑心,到时候再让他自己查出来恐怕英承受的风雨会更大,到时要是发生什么,他们夫妻又如何能心安? “她们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同样是妇人,同样生儿育女过,同样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她们怎么狠得下心来把英往死里推啊!此次我但凡晚来一步,没来得及把精神力输给英,她多半就要落个母子俱亡的下场,如今就算是活下来了,也失去了当第二个孩子母亲的资格,还要面临不知何去何从的夫妻之情……即便不是亲人,就是族人也不该下如此狠手啊!” “我明明已经这么强了,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护不住身边的人。就如同我父亲一样,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眼前出事,还谈什么开创太平……我真的好没用,好没用,可就算这样我也没法对她们出手啊……” 雪间的哭喊声回荡在院落之中,如同投入湖泊中的一颗石子,向外扩散出层层的涟漪。泉奈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她哭,听着她喊,任凭她闹,然后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声。 新的一天如期来临,木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繁忙。一切都好似寻常一般,可却有些变了,有些又好似没变。 215 宇智波青树 “你瞧这孩子, 长得真像你。” 雪间门怀里抱着酣睡的小婴儿,忍不住香了一口:“这么可爱的小子,起名字了吗?” “起了, 叫青树, 宇智波青树。” 英的头上带着条红色的抹额,声音虽还是有些发虚,但气色却比前几日好了不少:“他爹说别的也不求, 就希望他能和树一样茁壮成长,四季常青。” “真好,是吧小青树?”雪间门逗了会儿青树,便将他交还给了英,“我瞧青树虽有些早产, 但却健康得很, 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他爹也这么说。”英把脸贴在儿子的脸上,“有了这孩子,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雪间门心中酸楚,面上的笑容却半分未动。英把青树安置好,回过身来握住了雪间门的手, 眼中满是感激:“大人救了我们母子,这孩子该认大人为义母才是。” “那敢情好,我正缺个儿子呢。”雪间门拍了拍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不过要是我再来得快一点,你就……” “大人再这么说,我可就要生气了。”英敛了笑,面上露出少有的肃容,“若没有大人, 我和青树现在早就在阎罗殿里待着了,哪还能在这?如今这样的结果就已经很好了,就连我舅母那边,大人也不要去了。” 雪间门这可不依了:“她们险些把你的命都害了去,你还忍着?” “那又如何呢?总归是一笔烂账,怎么也纠缠不清,还平白受一肚子气,不值当的。”英叹了口气,“我算是想明白了。我这辈子是没法把她们从身上扒拉下来了,大人即便是去骂她们,去警告她们,甚至把她们一家子都赶出千手去,难不成她就不是我的舅母了吗?难道她因此就会放过我,再不来打扰我了吗?” “大人想为我撑腰我很感激,但说句不该说的,大人与我并无血缘关系,又用什么立场去给我讨公道呢?音奶奶也一把年纪了,难不成还能让她天两头的去应付这些龌龊事?况且静巧并没有听到我和她们吵什么,我说是我那二表妹推的我,她们还能承认?” 英这一通话,把雪间门说得沉吟不语。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安和可曾去过?” “安和回来那一日就打上门去了,回来气得饭都没吃下去,说我舅母非但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说她们本是好意来看我,我反倒想讹她们,教唆丈夫冲撞长辈,污蔑幼妹的名声。我那二表妹还在那哭哭啼啼的,惹了一圈人来看,无不向着我舅母的,倒把安和给顶了回来。” 这个结果雪间门虽早有预料,但听了还是不免气闷,以致于从英那里出来后许久都没说话。 “英的事我已经告诉安和了。” 泉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让雪间门一下子回过神来:“安和怎么说?” “完全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说如果他和英命中注定只有一子的话,那他便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其余的就顺其自然吧。” 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毕竟这天底下,只有一个泉奈而已。 泉奈见她不再说话,眉间门似有愁容,问道:“还在想英的事?” “英说她舅母之前几次番的上门去,不是向她要钱要物,就是让她到我跟前来给她儿子女婿办事,天两头的不胜其烦。结果后来我让英在家歇着了,她舅母见我身边空了,又动了让她小女儿来当我助手的念头。不过她前两次碰了一鼻子灰,这次倒是学聪明了,不亲自跑我这来而是想让英开这个口让她表妹顶上。” “英自然不肯,她那个二表妹刚到及笄之年,被家里惯坏了,一怒之下推了她一把。她这才没站稳,绊到椅子腿倒了。”雪间门的眸中满是寒意,“她们想让英吃这个哑巴亏,欺负她独自一人无娘家撑腰,那就别怪我出手了。” 泉奈眉毛一挑:“你想怎么做?” “这事儿总归是女人们之间门的阴私之事,归拢起来属于内事,你就别掺和了。”雪间门这次婉拒了泉奈的好意,“你自去忙你的事,只管看戏就好了。” 泉奈闻言也不恼,只含笑地点了点头:“那我就看看娘子的手段了。” ———————— 千手花站在雪间门面前的时候是懵逼的。 今日姐姐正好回来看母亲,她正和姐姐说着话呢,忽然就有人来跟她说雪间门叫她过去一趟。 雪间门和英要好她是知道的,可在她看来自己和她这个一无是处的表姐相比一点都不逊色,只是因为英运气好先碰上了雪间门所以才抢了她的位置,故而这些年来她和母亲一直没放弃把英那个废物给顶替下来。 可如今真站在雪间门面前了,她却心里有些发憷。 毕竟英是她推的,雪间门又和英关系亲厚,故而此次把她叫来八成是要教训一顿了。 雪间门见她低着头,微微缩着肩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角,心中暗哂,面上却露出和蔼可亲的笑来:“你就是花吧,快坐下,站着干什么?” 千手花见雪间门的神色语气不像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勉强笑了笑:“是,谢大人。” 雪间门给秋棠使了个眼色,秋棠会意,自去一边准备茶水。她看着坐下了仍局促不安的千手花,笑道:“你不必紧张。我请你过来不过是问一件事。” 千手花的心跳愈发的快,甚至连身体都开始忍不住微微发颤。她一面在心里暗示自己只要矢口否认就没问题,一面怯怯地抬起头来:“不知大人想问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英跟我说了点关于你的事。”雪间门瞥见她陡然攥紧的手,不动声色地笑着补上后半句,“英说你很聪明,所以想推荐你来我身边当助手。” 千手花:“……” “诶?”千手花当场愣住,“大人说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吗?”雪间门故意拖长了语调,“若是不愿……” “我愿意!”千手花喜不自胜,身体不由自主地直了起来,“只是一时不知大人为何要选我……” 雪间门抬手接过秋棠的茶,嘴角含笑:“你是英的表妹,可以说是她最亲的人了,想来必是妥帖的。而且她刚生产完,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门,以后又有了孩子,不知还不能回到我这来了。我这身边一直没人,怪不得劲的,做事也不称手,总得选一个人来帮衬着,你说是不是?” “是,是,大人说的自然是对的!” 千手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馅饼砸晕了,立刻喜笑颜开,连秋棠把茶塞到她手里都浑然不觉。雪间门把茶碗往前举了举,目光落到碗内的茶汤之上:“这是今年新下来的第一茬秋暮,最是暖身养胃,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千手花忙捧起碗来喝了一小口,眼睛一亮,称赞道:“大人这的茶真是好,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样好的茶呢!” “你若喜欢,我让秋棠给你包一些带回去。”雪间门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英刚来我身边的时候,你娘来找过我,想让你姐姐来我身边。其实你姐姐也很好,只是见了你之后便觉得你生得冰雪聪明,更属意于你。只可惜那时候你年龄尚小,这才阴差阳错,耽搁到现在。” 千手花闻言面上亦露出明显的可惜之色:“原来大人这么早就注意到我了,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雪间门点点头,十分自然地接话:“其实英也有许多不如我意之处,我还好几次明里暗里的问过你姐姐你的情况。只可惜你姐姐说你体弱多病,恐难当此任,我若实在缺人,她可以来。可我终究看中的只有你,便婉拒了。” 千手花闻言迟疑了一下:“我姐姐说我体弱多病?” “是啊。不过如今我瞧你应是大好,现在来也不迟嘛。” “可我自小康健,几乎未生过什么病啊?”千手花愈加疑惑,“我娘常说我比牛还健壮,姐姐怎么会……” “啊……那,那许是我记错了吧。”雪间门神色微变,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忙低头掩口不语。 千手花却不肯放弃追问:“大人是何等厉害,怎会记错?难不成,难不成我姐姐真……” “花,是我记错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瞧我,没想清楚就乱说……”雪间门抬了抬手,赶紧略过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明日辰时二刻,你就来我这吧。” 千手花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下,脸上的惊疑之色却怎么也褪不下去了。 雪间门又留她说了会儿话,便让她走了。秋棠送了千手英出门回来,见雪间门的笑容已尽皆敛去,正举着一卷书看,看到她进门抬眼问道:“走了?” “是。”秋棠边收拾茶碗,边笑道,“大人这药真是管用。” “雕虫小技而已。”雪间门的目光不曾从书上移开,“不过是提高一点人的兴奋度,增加一点幻觉罢了。她若不是这个骄纵的脾气,这点药对她也无多少效果。” 秋棠心有忧虑:“可大人就不怕她回去拿这话质问她姐姐?这么一对不就露馅了?” “她若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我和她之间门的谈话不该让第个人知道,否则她姐姐要是来质问我,她这个好容易得来的机会可就没了。”雪间门轻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看向秋棠,“况且,我说过什么话吗?” 秋棠一怔,而后笑着垂了眸子。 “自然是没有。” 216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千手花从雪间家出来后, 一路小跑回了家。 她姐姐千手风正担心她因推了千手英被雪间责骂,见她回来了忙站起身来:“花,你没事吧?”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关心的话, 花看着姐姐关切的神色,不知为何觉得假惺惺的, 于是冷哼了一声:“姐姐想我有事吗?” 风叫妹妹说得一愣:“花你……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想你有事?” “那谁知道呢。”花一扭头, 回到自己房里坐着了。 风被妹妹这么凭空怼了一下, 心中不悦,可到底是姐姐, 她也不想和花计较, 于是跟了过去。她见妹妹正把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打了开来, 里面好像放着茶叶之类的东西, 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雪间大人给我的今年新下来的上等秋暮茶, 听说这一小包就要一贯钱呢。”听见风这样问, 花的嘴角得意地翘了起来:“大人说,要我明天开始去给她当助手。” “助手?”风被这消息震得一呆,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她让你顶了千手英的位置去帮她?” 花拨弄着小簸箩里的针线, 连头都不抬一下, 漫不经心地回道:“是啊。怎么,姐姐觉得我不配去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觉得千手雪间被千手英那个小贱人挑唆得不待见咱们家这么多年, 前脚千手英才出了事, 后脚她就突然看中了你,必定事有蹊跷。你难道不多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这有什么好想的。千手英以为有了夫家就能为所欲为了,还不是个面团。她那样的性子给她一鞭子才知道好歹,这次差点一尸两命, 这不就学乖了?她是怕我下次对她儿子做什么,才没对雪间大人说出实情,反而把位置让给了我,也算她识相了。” 尽管妹妹说的有道理,但风还是感到这个时间过于凑巧:“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不太对。”花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因为去的是我不是姐姐,姐姐当然觉得不对咯。” 风觉得自己好好的关心一下,反倒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刺回来,皱起了眉头,面上颇为不好看:“你这是怎么了,去了一趟回来跟吃了炮仗一样,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不好好说话?怕是姐姐听了我要去雪间大人身边,不想跟我好好说话吧。” 花骤然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含着愤怒陡然射向风:“我知道娘当年曾想两次让姐姐去雪间大人那,却没入了雪间大人的眼。如今大人瞧上了我,姐姐心里不痛快也是应当的。” 风简直觉得莫名其妙:“我不痛快?我有什么好不痛快的。是,我当初是想去千手雪间身边,一是想顶了千手英,一是想能有个好前程,将来说人家也会高看我一眼。可现在我儿子都已经三岁了,我还有什么好想?” “没有就好~”花故意拖长了语调,“我还以为姐姐瞧我有了好前程,觉得我这个妹妹越过了你,心里嫉恨呢。” 风觉得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白生了一肚子气,于是甩袖子:“罢了罢了,我也是白关心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先走了。” “姐姐慢走。” 花站了起来,在她背后翻了个白眼:“还有,姐姐记得下次对雪间大人尊敬些,否则要是传到大人耳朵里,就是我也保不了姐姐了。” 风的脚步一顿,然后加速往门外走去。 ———————— 千手花就这么跟在了雪间身边。 宇智波橘美看了几日,趁着雪间让她去给泉奈送文件的时候问:“大人真决定让她代替英?” 雪间眼中含着笑意,投向困惑不已的橘美的目光意味深长:“你说呢?” 橘美毕竟不如英了解雪间,只是揣度着皱起了眉:“不是属下要在背后说人是非,只是我们都觉得,她可比英差得远了。” “你们都能看出来,我又何尝不知?”雪间哂笑道,“我把她带在身边,自有我的道理。不过她也待不长,一个月之内就能走了。” 橘美见状便不再追问,倒是雪间叮嘱道:“这一个月无论你们私底下多瞧不上她,都不要让她知道,却也不必刻意压制,面上还要多对她客气些。她若是对你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们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些,等时候到了自有她的好果子吃。” “还有,文书之类的事还是你来做,不要让她沾手。B级以上的情报和机密你直接呈报给我,也不要过她的手。她这种人心里藏不住事,什么都写在脸上,别为此出了什么纰漏。” “是,属下明白。”橘美躬身应下,而后苦笑一声,“今天大人要是不说我也不敢提,您是不知道我们这几天看着她跟个天鹅似的时刻高昂着头拿鼻孔看人,那高傲的样还以为不是当了您的助手,是当了大名嫡出的公主一般,真是瞧着就……” 雪间听了笑着拍拍她的手:“委屈你们了。正好这些日子南贺和三川的流民与领主的军队打得愈发激烈,你们加班整理各种杂七杂八的情报也辛苦了。等这个月过去了,我把村里的那两家居酒屋包下来,请大家吃饭。” 橘美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大人说真的?” “当然了。这两家炙羊肉做得都好,我和泉奈还去尝过。到时候你们爱吃什么就点什么,权当放松一下了。” “多谢大人,我这就去告诉大家!” 橘美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在走廊上正好遇到回来的花,略点了点头就要走。谁知就在擦身而过时,花叫住了她:“橘美姐姐又去找雪间大人了啊?” 橘美老烦她了,本不想理她,但想起雪间的叮嘱只得耐下性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我知道橘美姐姐前段时间做大人的助手辛苦了,今后由我来受累就好了。”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姐姐就不必操心了。” 橘美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走了。 算了,看在肉的面子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 自那日之后,原本起了些涟漪的情报部又重新平静下去。 能进这里面的哪个不是人精,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只消橘美暗里提几句,他们就明白了雪间的意思,立时便换了副面孔,处处对千手花多有称赞和尊敬之意。 千手花本就胸无城府更无甚见识,被众人这么一捧,顿时觉得自己厉害得不得了,不禁飘飘然起来。渐渐的,情报部以外的人也领会到了千手花的品性,议论起雪间这位新助手来,话里话外对其颇为不满和抱怨。 在木叶各部门任职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回了家难免说起上班时的事,千手花这个人也就逐渐成了不少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三个女人尚且一台戏,更不用说整个木叶的妇人圈就没有藏得住的秘密。很快,花的母亲千手叶就发现无论去哪,好似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目光言语或鄙夷或嘲笑,让她觉得如芒在背。 开始她还不太在意,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当她之前给花相看好的那户人家上门来,说要将这门婚事推了之后,她这才觉得大事不好。 花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本来下个月就要来定亲下聘,过完年就要成亲了。本来两家都商议好了,那家人对花也挺满意,谁知这事一出先前的好印象一夜之间全没了。那家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娶这么个姑娘回来实在是乱家之源,还不知要惹出多少祸事来,再加上更没有哪家婆婆喜欢这么跋扈的儿媳妇,所以还是上门了。 千手叶好说歹说,把嘴皮子磨破了才勉强让那家人再等等,她再好好教教女儿,于是等晚上花回来赶忙拉住了她,将前事全部告诉了她。 她本意是劝着女儿收敛一些,谁知千手花却把下巴一抬:“他们不娶我就不娶呗。他们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们呢!” 千手叶一听急了:“花儿,你胡说什么,这可不是小事啊!” “我哪有胡说。”花不在意地一甩手里的帕子,悠哉悠哉地晃悠着双腿,“娘你还真把他们说的当回事了。他们这样说,只不过是自家捞不到好处,嫉妒我在雪间大人身边得脸罢了。娘你瞧,这帕子还是大人今天送我的呢。雪间大人这样器重我,不知有多少更好的人家看上了我,想让我当儿媳妇呢。等过两年我站稳了脚跟,在木叶打出了名声,说不定还有哪族的宗家来求亲,能当上族长夫人也说不定呢,不比嫁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人家好?” “呵,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却不知你如今在木叶是什么名声!”千手叶紧锁眉头,焦急地往前迈了两步,“要不是你姐姐回来说,我还不知道人家在你背后说你骄横跋扈、心高气傲、刻薄无礼,且不敬前辈、不尊上级、不恤晚辈。你担着这样的名声,哪家肯要你!” “哼,姐姐?我就知道是姐姐不可能说我什么好话!” 花“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姐姐自己无能去不到雪间大人身边,就来诋毁我。我看这些话,八成就是她散播出去的吧!” 千手叶大惊:“花儿,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姐姐?” “娘也不必说了。我这就去找我那好姐姐,看看她到底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说完,她便跑了出去,任凭千手叶在身后如何呼喊都不曾回头。 花一路跑到了姐姐家。此时千手风的丈夫出任务未归来,家里就她和儿子两人。此时已近戌时末,风刚刚哄了儿子入睡,就听见“砰砰砰”的砸门声。她急忙出去看,从门缝里见是妹妹才开了门,不由奇道:“花,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亏你还有脸问得出,这不得问问你做了什么吗?” 风见妹妹怒气冲冲,嗓门不小,恐惊了儿子睡觉,于是掩上门走了出来,把她拽到了不远处的大树下:“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姐姐做了什么好事,还用我说出来吗?”花一把甩开她的手,“上次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也能体谅姐姐的心情。但你自己无能讨不得大人欢心,不能怪我被大人赏识吧?我又不是不帮衬你,可你嫉羡我的才华眼红我过得比你好,就败坏我的名声,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姐姐吗?” 此时天色虽已不早,可族地里仍有不少人来来往往。人们听见这里的争吵,或是好奇或是看热闹,渐渐的三三两两地往这边聚拢过来。 风真是一头雾水:“妹妹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时候败坏过你的名声?” “哼,你不用装好人了!千手风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姐姐!” 这一个月来,风觉得妹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她几次三番地被花恶语相向,一番好意全都被她扔在地上践踏个干净,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我装好人?难怪现在外面都那样说你,千手花,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有半点姑娘该有的样子!” 花觉得她这句话简直是坐实了她散播谣言的行为:“你终于承认了……难怪雪间大人看不上你,你这样无才无德,别说两回,就是舔着脸求上门去十回也是痴心妄想!” “呵,千手花你得意什么?你以为助手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分明是你对千手英心生嫉恨,趁着她怀孕和娘上门讨要不成,便将她推倒在地,想害她一尸两命以便空出这个位置来!你心肠如此歹毒,还配在这和我说什么无才无德?” “你胡说!我只是一时气愤推了她一把,是她自己没站稳倒了早产了而已。你这样诋毁亲妹妹,就不怕遭报应吗!” “你……”风被她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头都有些发昏了,盛怒之下抬起手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越来越大的争吵声戛然而止。花愣愣地地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同样愣了的风,泪水登时盈满了眼眶:“千手风,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完花便去扯风的衣服,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一旁有年纪大的妇人赶忙上去拉架,可两人都气昏了头,一时半会哪里拉得开?围观的众人听了刚才两人的对话,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还真是她推了英。之前英她男人上门去闹的时候我还不信,想不到她那时的可怜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就是,她才十四五岁,看着是个好孩子的模样,怎么下得去这样的黑手?亏得我家没让她做儿媳妇,不然可不得绝后了!” “哎,我听我大侄子说,她还随意给前辈使脸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这谁家要了她还不得叫她踩到头上去?” “雪间大人这样好的人,怎么看走了眼让她做助手?” “你没听她说吗,她们一家子都一直想把英顶下去。她这么能说会装,雪间大人一时被她蒙蔽了也未可知啊……” “说的是啊,可见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吵闹声混着纷纷的议论揉碎了寂静的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人注意到两个相仿的身影对视一眼,退出了人群,往宇智波的宗家大宅走去。 217 欢迎回来 刚入冬, 天气便一改深秋时的小打小闹,明显地冷下来了。呼啸的北风刮得人连门都不想出,恨不得龟缩在炭火烧得旺旺的家里,一下了班就赶紧裹紧大衣往家走。 冬日的白天格外短, 刚到了下班的时间, 村子里的灯火就已经点起来了。无论冷风如何吹得厉害, 每日生意都十分兴隆的居酒屋今日分外热闹。无论大桌子还是小桌子的人都坐得满满的,年轻的小伙子姑娘们围坐在一起,还往不远处的一桌喊:“雪间大人,今儿真能喝酒啊!” “这点了酒不就是喝的吗?”雪间朗声回道, “不过有一点说好了, 你要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可不负责叫你媳妇把你抬回去!” 一时间哄堂大笑。那人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讪讪地给把杯中满满的酒给旁边的人倒了一半:“那我还是少喝点吧,不然叫我媳妇闻见了酒味可不得了。” 欢笑声充满了大堂,连算账的老板的嘴角都是翘着的。雪间从热腾腾锅子里夹出一块羊肉片来, 放到英的碗里:“这冬天吃锅子是最好的了,这羊肉又性温, 这么一搭配最是补虚祛寒暖身子, 你快多吃点。” “够了够了,大人不用再给我夹了,我这吃了不少了。”英看着还没开席多久就堆了一盘子的东西,有些头秃。 “别说雪间大人, 就是我也得给你多夹点。不然回头你再吃不好跑了, 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去!”坐在她旁边的宇智波橘美又从烤架上夹了一块炙羊肉给她塞到了盘子里。她最爱凑热闹,这种时候是绝不会错过起哄的机会的。 众人听了都笑着附和。隔壁桌带有明显红发标志的漩涡洋石别管工作的时候多认真,下了班开始放飞自我, 当下属他声音最大:“橘美姐说得真是半点不差。英姐你是不知道最近这一个月我们是怎么过的,我天天看着千手花的那张脸都吃不下饭去。要是早知道她差点把你害死,我先上去揍她一顿,出了气再说!” “就是,这论起来英姐和她也是表姐妹,怎的差出去好几个天地?要不是逼得她现了原形,还不知道木叶的人要被她们一家子骗多久呢!” “好歹她自作孽给雪间大人和咱们整个情报部都除了一个大祸害,就为这个,也为了今天庆祝英姐回来,就值得好好地喝一杯!” “来,干!” 话音刚落,杯盏相碰的声音便混着叫好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虽然现在外人都说是千手花能哭会装才才让雪间一时看走了眼,但情报部里的人都门清,雪间从一开始就是给千手花设了个套,等着她自己往里头钻。 那晚她和她姐姐的争吵之后,里面爆出来的内容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速传遍了千手和宇智波两族,进而又传到了整个木叶,就连同她家的那些像故意苛待作践英的陈年往事都被一并抖搂了出来,惹得所有人连路过都刻意避着她家门前走,免得沾染上什么晦气。 出了这样大的事儿,雪间身边自然不能再留她了,第二天就名正言顺地痛快地骂了她一顿然后把她打发了,任她怎么哭求都不再理会。 “现在别说是千手叶他们一家,就连她儿子媳妇的娘家、千手风的夫家连同和这些家沾亲带故的人家都抬不起头来,都没脸出门。听说千手花每日在家哭闹不停,骂她姐姐误了她。依我说,她俩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橘美这些天真是吃瓜吃到撑。她拿胳膊肘碰了碰在恰饭的英:“英,以后她们家要是再敢上你的门,你就去找我,我带着我妹妹亲自上门去戳她们脊梁骨!” 不知是这锅子真的管用,还是店里的炭火太旺,英只觉得这大冬天的直暖到了心窝子,就连锅子冒出来的热气都糊了她的眼。她抬手覆上橘美的手背,笑道:“那我可再也不怕她们了。” “橘美说得没错。你还有我们,什么都不用怕。” 雪间举起杯来,脸上满是由衷的笑意:“欢迎回来,英。” 英同样举起杯,与雪间的轻轻一碰—— “我回来了,大人。” ———————— 英的事过去之后,雪间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南贺与三川的争斗并没有因冬天而有丝毫减退,领主贵族们誓要将这次叛乱压下去,长年被横征暴敛的百姓见贵族这架势知道左右是个死,反倒比之前更加齐心,一连攻下了好几座城。双方你退我进,相持不下,就这么僵持在了南贺中南部建常河主干的两岸。 与此同时,经过大半年的争执,木叶五年一月,大名府终于决定派兵南下,协助南贺、三川镇压叛乱,为首的是大名府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伊崎氏的将领,伊崎勇辉。 二月,伊崎勇辉率领四万人马进入南贺城,与南贺原有的十万人马合为一处,与建常河南岸久末悟之所率领的十五万流民形成对峙之势。 本来十五万的流民对阵十万的军队就十分勉强,如今又来了四万人,建常河以南顿时压力骤增,于是三月中旬刚过,木叶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当时已经过了酉时,雪间和泉奈正吃过晚饭不久,在卧房里逗女儿。忍者家的孩子长得格外快,十个月大的舜华的路已经走得挺稳当了。雪间怕她摔着,在她开始学走路时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屋里桌子椅子但凡有棱角的地方也包上了厚布,这样倒了也摔不疼她。 舜华坐在泉奈腿上手里抠着个荷包玩,抬头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见没人理她就觉得无趣,勉强又坐了一回终于坐不住了,扭着身子要下来。 泉奈将她放到地上。雪间从柜子上把她一箩筐的小玩具拿来放到地上,看着女儿从里头捡了她最喜欢的那个秋棠做的拿棉花塞进去的布制小苦无在手里挥着,笑道:“一看华儿就是个天生的忍者。” 泉奈:“……” 总感觉自从有了闺女雪间的理智一在家就准时下线。 完全没有傻爸爸自觉性的泉奈煞有介事的点头:“咱们的闺女那必须的!” 舜华抬起头,看到了正朝自己的笑的父母,咧开嘴举着两只藕节似的小胳膊,涎水从口角流了下来。 雪间蹲下用系在她脖子上的口水巾拭去,直视着她懵懂的大眼睛,一字一字慢慢地说:“华儿,来,叫娘~” 舜华歪歪头。 “叫娘~” 舜华张开小嘴:“啊~” “娘~” “呀~” 雪间:“……” 好的是她太心急了。 泉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凑近女儿,伸出一根手指头:“来闺女,叫爹爹~” 舜华疑惑地盯着他。 “爹~爹~” 舜华抬起小胖手伸到嘴里开始吃手指。 泉奈:“……” 雪间笑得前仰后合:“我还比你强点呢好歹华儿还愿意理我。” 泉奈磨磨后槽牙,目光投向笑得躺在床上的雪间,不怀好意地伸出手去。 呵,收拾不了闺女还收拾不了你吗! 雪间猝不及防,被他挠得笑岔了气,不得不连连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我家奈奈了哈哈哈哈……” 舜华看着闹成一团的父母,兴奋得尖叫一声,呱唧呱唧拍着小手咯咯笑起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泉奈只好暂时放过雪间,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秋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人,柱间大人请二位去火影室一趟。” 雪间和泉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之色。两人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近日的要事,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于是起身准备穿衣出门。 舜华一天没见着父母了,好容易玩了一会儿见他们又要走,顿时急了,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就往雪间那边跑,中间还绊倒摔了个大跟头。 雪间把女儿扶起来,见她瘪着个小嘴泪汪汪地正看着自己,心疼地不得了:“华儿乖,你先跟你秋棠姑姑玩会儿,娘和你爹爹就出去一小会儿好不好?” 舜华还是委屈巴巴地盯着雪间,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雪间只好把她抱起来,搂在怀里拍了拍,然后让秋棠接了过去。谁知道这小丫头在秋棠怀里也不老实,一直往雪间这边挣,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引起母亲的注意,情急之下张开了口: “娘……” 马上就要开门的雪间一愣,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快步走到舜华跟前:“你,你叫我什么?” “娘。”舜华盯着雪间,又怯怯地叫了一声。 雪间觉得她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巨大的喜悦迅速淹没了她,她抱起女儿狠狠地亲了两口,双眼发亮地看向泉奈:“泉奈你听见了吗,华儿叫我娘了!” 泉奈自然也高兴。只是听见女儿发出的第一个字居然是叫的雪间不是自己,未免有些醋意,于是点着她的小脑袋笑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叫你娘,不知道叫你爹,下次不给你做蒸虾了。” 舜华懵懂地眨眨眼,然后脆生生地开口:“爹~” 泉奈:“……” 这下可给泉奈高兴坏了。他一把把舜华举得老高,哈哈大笑了几声:“走,跟爹一块出去玩去!” 舜华跟变脸似的,立马就收起了那副委屈的模样,高兴得小手拍得啪啪响,只剩雪间在旁边一脸无奈地看着毫无原则的泉奈。 话说,咱们是疑似被大哥叫去开会的你还记得吗? 218 岁月虽静好,仍需负重行 于是柱间看到的就是泉奈抱着个小豆丁和雪间一起出现的画面。 雪间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已经到场的三位哥哥和坐在下首的陌生男子, 还未等开口,泉奈先笑嘻嘻地上前一步:“哥哥见谅,华儿有些闹觉, 所以我就把她带来了。” 斑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于是点点头:“坐吧。” “是。” 两人坐下后, 整个房间便封闭起来。柱间抬抬手指向那陌生男子, 看向两人:“这是来自建常河以南的南田先生。” 只建常河以南这几个字,便足以让雪间猜到此人的身份了。她心中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都过了一年了那支队伍会找上门来。尽管如此, 她仍面上不显,微笑着点头示意:“初次见面南田先生,我是千手雪间。” “在下南田太, 久仰两位大人大名,今日一见, 真是三生有幸。”南田太拱手道, “目前在久末大人手下愧领军师一职。” 久末元武, 南贺这支起义军的最高统领, 这个雪间还是知道的。一番客套之后, 柱间率先开口问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先生此来有何要事,但讲无妨。” “传闻火影大人性情豪爽,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大人这样说了,那在下也就不卖关子了。”南田太的身体微微前倾,“在下此来是想请木叶施以援手。” 南田太可不傻。这木叶虽是忍村,忍者也多有传闻只知接任务办事,但从建立木叶到与雷土两国的战争再到盘州之乱,都可见眼前坐着的这些忍者绝非头脑简单之辈。 本就是他们有求于人,若是再言语不清一味试探, 人家才不会浪费时间听你废话。 “南田先生的诚意倒是满满。” 果然,斑的眸中虽毫无感情波动,但好歹有兴趣听下去:“不过我木叶一向安居南贺,独立于众事之外,只凭任务吃饭,旁的一概不理会,怕是让先生白跑这一趟了。” 南田太听了这话并不意外,笑容不变:“斑大人所说我亦知晓。只是,若久末大人也对木叶委托任务呢?” “南田先生可能有所不知。自去年下半年我木叶因二尾失控而遭受重创之后,底气大不如前,好容易趁着冬日休养生息,只待开春后多接些任务能补回来一些。”斑向来是惯于在外面唱白脸的,“木叶尚且自顾不暇,对其他事恐怕更是有心无力了。” 南贺领主去年派了使者去木叶结果无功而返的事南田太怎能不知?当时他们还很是担心了一番,结果得知木叶置身事外,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尽管木叶并非是为了他们才不掺和这事,但从结果上看毕竟是他们受益,所以也算是承了木叶一个人情。 想到这,南田太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环顾了一圈,看向在场之人的眼光意味深长:“若是我等愿意将整个南贺奉上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瞬息之间,泉奈先反应了过来:“先生说笑了。我木叶偏居一隅,只守着这一点地方足矣,如何消受得起这么大的土地?何况南贺之地世代都是直村氏的领地,有我木叶何事?退一万步讲,即便先生真有此心,可如今先生还被困在建常河以南,说这样的话,未免有吹嘘之嫌吧?” 南田太闻言也不恼:“泉奈大人说的有理,以现今的情势来看确实如此。不瞒诸位,我等虽勉强将领主大军拒于大河之北,但不过凭的是久末大人的带领和人数上的优势罢了,然而无论是兵器、粮食、兵员素质还是后方保障均不能与贵族相提并论。说白了,大家不过是被逼的走投无路起兵,一直走到现在,但而今过了一个冬天,粮食将要耗尽,建常河却过不去,地里的庄稼又无人耕种,军心动摇,已经有不少人想要逃离了。” “更为严重的是,半个月前不少城中开始爆发疫病,已有数百人丧命,人心惶惶,就连久末大人也中了招,至今卧床不起。所以在下此来,一是想来寻找治疗疫病的方法,二是想请木叶出手,教我等御敌之策。” 雪间听明白了,但听明白了不代表她动心:“南田先生真不愧是久末大人的军师,盘算得真是十分详细。然而先生应该也知道,我等忍者向来是听命于贵族,接纳贵族的任务来获取钱物,如若帮了你们,无异于与贵族作对,到时候南贺拿不拿得到不说,连生计来源都没了,这样的买卖先生觉得我等会做吗?” “听命于贵族……若真是这样,贵村又何必插手盘州之事,又何必拒了南贺领主的雇佣呢?” 南田太敛了嘴角的笑,正色道:“我虽不知贵村志之所在,但亦能看出并不安于这一方小小的土地。我这种粗鄙之人尚且能看出,何况贵族皇室?只是碍于木叶之威又想收为己用而未曾撕破脸罢了。” “我自离了卓灵城,都是昼伏夜行,一直等到夜深才来拜见各位大人,为何?就是为木叶着想,不想贵族探知贵村与我有牵连而已。否则我只需稍稍放出消息,无论真假,贵族必定对贵村有所猜忌,到那时贵族对木叶的信任还能一如往昔吗?” 斑闻言盯着他,微微眯眼,周身放出了一丝杀气:“先生这是在威胁于我吗?” 不要说平民,就是忍者,面对斑的杀气大多也要两腿发软。南田太只感到空气中的氛围陡然冷了下来,一股寒意悄悄地爬上背后,如毒舌般钻入他的心中。他的额头渗出冷汗来,下意识地绷直了腰背,口中有些发干。可纵然是心生惧意,他还是艰难地张开了口,把话说了下去: “在下不敢。在下这么说只是想让诸位明白,我等无意拖贵村下水,贵村甚至不必表明立场,无论以何种方式,只求能施以援手,救我兄弟,保我等性命,否则大兵压境,我等被全数剿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贵村既所求不小,只要肯帮我等渡过难关,给我等指一条活路,我等愿听命于木叶,助诸位夺下南贺,誓死相随,绝不背叛。” 说完,南田太站起身来,走到众人面前,郑重地屈膝下跪,拜了下去。 室内落针可闻。众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南田太的心里话,而他说的情况,与情报部所打探到的也大致相同,可见他所言非虚。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境,谁会甘心听命于他人,将好容易打下的这片土地拱手让人呢? 可他们也清楚,若非如此,是绝说不动木叶去淌这趟浑水的。 “先生请起吧。” 良久,还是柱间打破了寂静:“还请先生在木叶小住几天。此事事关重大,我等详细商议之后再给先生答复。” 南田太见没有被立时拒绝,心中一喜:“多谢火影大人。” ———————— 从火影楼出来后,舜华已经窝在泉奈怀里睡着了。 泉奈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到舜华身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出来的时候还哭着非要跟着,结果听了没一会儿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了。” “她又听不懂,可不跟念经似的听得无聊,自然就犯困了。”雪间把斗篷给她往胳膊底下掖了掖,然后看向泉奈,“要不我抱着她,你还是把斗篷穿上吧。” “没事,我不冷。”泉奈把舜华往上托了托,给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人一路回了家,把舜华安置好,才回到卧房坐了下来。雪间接过秋枫递过来的菊花茶,给泉奈倒了一碗:“今天南田太的一番话,你怎么看?” “他的话即使有两分假,也有八分真。我们此时出手将其收为己用,远比贵族将叛乱镇压下去风平浪静之后我们再从贵族手中夺回来要省劲得多,但此时大名尚在,撕破脸还为时尚早,因此即便要出手也只能在暗中行事,人手不宜太多,更不能与贵族的大军正面对抗。” 泉奈的这番话无疑与雪间不谋而合。她看向泉奈,说出了他的未尽之言:“但如此一来,我们如何有完全的把握打退贵族的大军,又如何能够让这些人真正信服,听命于我们呢?” 这次南贺的情况不同于盘州。盘州地处边境,天高皇帝远,且木叶乃是顺势而为,下手果断,没有给人留下把柄,大名府更不清楚远在东北的盘州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乱起来了。然而南贺可是有大名府新派出的四万大军,在伊崎勇辉的眼皮子底下故技重施,不但刻意而且恐怕还没乱起来就叫人给镇压下去了。 要知道,左相谷木义理虽忠于大名,但右相伊崎本则却偏向裕安姬。这样一来,南贺领主的死非但没有让木叶拿到南贺,反而便宜了伊崎氏,助长了大名府尤其是裕安姬的势力,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雪间默然不语。她不是神仙,没法在手上的牌不好的情况下确保赢下这场较量。就在她沉思之时,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你想去吗,雪间?” 雪间一怔,没反应过来:“什么?” 泉奈认真地注视着她,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如果大哥答应了南田太的请求,你想带人去吗?” 雪间还没想这个问题,只张了张嘴:“我……” “在我们几个人里,医疗忍术好又相对不引人注意的就是你了。”泉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虽然南田太后来的那番话有威胁之嫌,但如果我们拒绝,确实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将他的行踪抖露出去,引发贵族的猜忌。这样我们就不得不被逼选边站,无异于又回到了最初的困境,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况且疫病一事虽远在建常河南,但能在短短数日就死上上百人,可见来势汹汹,如若不控制,怕是木叶也无法幸免。咱们的人在建常河以南的不少,倘若不慎染上疫病,波及的可就真是整个木叶了。考虑到这一点,我想大哥不会拒绝南田太。所以如果你去请命,大哥会同意的。” 雪间不得不承认泉奈的话很有道理。她叹息一声:“相公真是懂我。” “从你有孕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泉奈充满磁性的低声传入她的耳中,“我知道你舍不得华儿,可这两年来你几乎未曾踏出木叶一步,再这么下去,你的锐气就被消磨殆尽了。木叶之中虽然岁月静好,但却不应被眼前表面的和平与舒适拖住前进的步伐。” 泉奈的告诫如同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让雪间有醍醐灌顶之感。她陡然清醒过来,眼中的犹豫与迷茫瞬间消退殆尽。 “我明白了,泉奈。” 219 卓灵城 卓灵城, 乃建常河以南最繁荣的一座城池,是沟通南北的交通要塞。不过它虽在大河以南,但离建常河有不断的距离, 坐落在建常河的一个大支流山梨河的河畔。雪间之前来过多次, 然而她再次踏入城门之时,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往日的车水马龙皆已消失不见, 通往南北城门的街道两旁的店铺几乎尽数关门, 就连药铺都无一开着的。雪间一路往里走, 一路见到的人或躺于街旁不知生死,或无精打采如行尸走肉,或伏于盖着草席的亲人尸身之上哭泣不止,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其惨状就连雪间这个曾经征战沙场杀人无数的人都不忍去看。 南田太见了也叹息不止, 引着雪间到了原卓灵城城主的府邸。早在久末悟之还未到卓灵城下时, 那卓灵城城主见他们来势汹汹,吓得席卷细软带着家眷连夜跑了,所以几乎是让久末悟之兵不血刃得了卓灵城。 雪间见城主府守卫尚且森严,然而其内的陈设摆饰却少之又少,不禁心下疑惑。待到入了内室,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南田太屏退众人,掀起帏帐, 雪间便见到了这位传闻中久末悟之。 榻上的男人约莫四十余岁, 面色黝黑,留着一副络腮胡须,身材魁梧,俨然与雪间曾见过的寻常壮汉无异。只是眼前这位壮汉黝黑的面皮下却透着不健康的晕红, 昏迷不醒,气若游丝,似乎已病入膏肓。 “久末先生染病以来可有吃什么药?” “回大人,最开始只是有些腹泻,本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所以找郎中开了止泻的药方。结果后来久末大人病情愈发严重,不光开始呕吐,而且还高烧不退,咳嗽不止,胸闷气短,直至昏迷不醒。” 雪间点点头,先给他切了脉,而后才向其体内注入极微量的查克拉来探查他体内的情况。始终站在一旁的南田太大气不敢出,觑着雪间的神色不肯放过一分一毫的变化,待到她重新睁开眼睛才低声问道:“大人,久末大人这病可还有法子?” “不好说。” 雪间起身抬抬手,示意他到外间去:“久末先生高烧不退,全身肌肉僵硬,气息虽微弱却微微张口,脉搏时强时弱,小腿足部浮肿,显然不是普通的风寒。但仅凭这些症状一时难以盘算是何种病症,无有药物对症,很难治愈啊。” 南田太急得搓手:“那,那可否先稳住久末大人的病情,再图后效呢?” “我可以用医疗忍术暂且保住他的性命。只是普通人未曾进行过系统的查克拉修炼,身体难以承受,因此我只能通过极为精细的查克拉操纵来护住他体内的重要脏器。”雪间铺开桌面上的纸张,蘸饱墨水,提笔写了下去,“这次为了不引人注目,我只带来了十个人。城中百姓病者数百,恐怕其他人就不能这么救了。” 南田太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依大人见,接下来该如何做?” “你派人先将疫病的消息散播到北岸,尤其是一定要让南贺城里的人知道,就说‘疫病来势凶猛,已在南岸扩散,染病死伤者十之五/六,就连久末悟之也未能幸免’;同时寻找疫病发生的源头,统计目前为止发现疫病的城关的情况和军民具体染病的数目,以及目前各城内的粮食药材的储备情况;向南方传令,关闭各城,下达净街令和禁市令,除运输柴米药材一类的队伍以外一律不得进出,城内街上行人归家,关闭家门不得外出。” 雪间勾出最后一笔,将纸张略吹了吹便折好,收进了袖中。南田太见雪间写完了,才问道:“在下愚钝,将疫病之事主动传到贵族耳中,不正是告诉他们我们内部空虚,战斗力大不如前,民心动荡的消息吗?这样一来他们不会立刻渡过建常河向我进攻吗?” “南田先生对贵族的了解还是浅了些。” 雪间一笑:“先生跟随久末先生征战至今,所至之处有多少小贵族未曾抵抗就弃城而走,以致于退到建常河以北才稳住阵脚。南贺不临边境,风之国国力弱小数十年都未曾再与火之国发生大战,以致于太平了太多年只知享福全然忘记了战争为何物。” “南贺领主直村岭生性软弱,现在所想的不是如何举兵收服南贺,而是想赶快平息这场乱子,他好继续享福。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先生觉得他会冒着染上疫病的风险,让军士渡河吗?” 南田太脑中好像被点了一下,似有所悟,可仍旧心存疑惑:“可即便直村岭不出兵,难道伊崎勇辉不会对其催促甚至单独出兵吗?” “先生真当伊崎勇辉此来是来助直村岭平叛的?”雪间摇摇头,投向南田太的目光意味深长,“正相反,他是来夺直村岭的地盘的。” “自大名病了后,他堂舅伊崎本则与裕安姬过从甚密,这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正处在夺嫡的关键时期,裕安姬和两个皇子派人频繁往来火之国各地,联姻也好以重金收买也好,都想要拉拢这些执掌一方的大贵族。而伊崎勇辉此来,就是要将南贺这块领地收入裕安姬的囊中。” 雪间与南田太踱步而出,来到中庭:“所以他才不急。他巴不得直村岭与我们打得两败俱伤,他好一口吞掉直村岭的残余势力,令其臣服于裕安姬。所以即便要出兵,他也不会损耗自己带来的四万人,不然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南田太听出了雪间的言下之意,不禁皱起了眉,心生担忧:“那若是直村岭禁不起他的催促,又看不破他的意图,被说动了又该如何?” “听说直村岭在少年之时曾一时兴起想去江边捕鱼,可到了那见着涛涛的江水又害怕掉进江里从而心生退意,又担心捕不上鱼来惹人笑话,以致于在江边逗留了数个时辰,而后竟无功而返。如此瞻前顾后的软弱之人现在一定要么满脑子想着我们自己安生地回去种地,要么等着所有参与起兵的人都因疫病死光了,他好不费一兵一卒继续当他的领主,故而他自己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而至于伊崎勇辉会不会说动他……” 上午明媚的阳光洒在高阁之上,雪间昂起头,望向那遥远的北方,嘴角噙笑:“纵然他自己看不破伊崎勇辉的心思,也会有人帮他看破的。” 南田太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虽有几分智慧,但在跟着久末悟之起兵之前也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头脑灵活,又走过不少地方见识过风土人情听过街头巷尾的闲谈,才有了些见识。只是他毕竟眼界有限,未曾与贵族有任何交集,故而不知贵族之间的门道,见事亦没有雪间透彻。他当下听了雪间这番话,心下佩服之余也细细琢磨起来。 “那依大人之见,首先应当做什么?” 雪间想了想,然后说:“多喝热水吧。” 南田太:??? ———————— 同一片天空之下,泉奈的耳畔充斥着流水的声音,隔着建常河望向南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安和见泉奈在凝思,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低声禀报道:“自大人前日去见了直村岭之后,今日那伊崎勇辉再去领主府之时,直村岭直接托病不出,让他连面都没见着。” “知道了。”泉奈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又重新陷入了沉默。 安和在泉奈身边跟了这么多年,再了解不过自家上司的心思:“大人既然担心雪间大人,又为何当初赞同雪间大人去呢?” “我赞同是因为我知道她想去,而且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敢去想,敢去做。”泉奈的目光仍未从南方收回,“只是疫病无情,她又只带了这么点人,安危不能不令人担忧啊。” 安和听了只静立在泉奈的身后,并未接话。泉奈自己想了半晌,摆了摆手:“罢了,雪间这几日有新消息吗?” “雪间大人自十日前传信来,说即便按一日一顿算,如今各城之存粮也只够半月余之后。柱间大人已向盘州传令,令其南下运粮,藤田三浦那边也已经写了信去。前年盘州虽也遭了水灾,但去年却风调雨顺,是个难得的好年成,仓廪充实,只要打通三川的要道,不日就能运抵南贺。” “另外,凡是南贺能筹集到药材前日都已送抵卓灵城。属下刚刚接到木叶的传信,现在雪间大人已将这些药材分发到各城,要求百姓家家烧艾草、莽草或嘉草,多开窗通风,且严令饮水食物均需烧开熬煮后才能入口。此外,雪间大人还令人日日洒扫街道,并将所有染病之人集中到一处,周围令人把守,自己则亲自带着医疗忍者在里面昼夜研究治病之方。不过大人放心,玉子昨日刚发来消息,说雪间大人无恙。” 饶是如此,泉奈心中的重重忧虑也没有减轻半分:“雪间这样做,想必在城里引起不少波澜吧。” “是啊,虽然雪间大人来信未曾写明,但玉子说不少人反抗甚为激烈,甚至有聚众跑到城主府门口讨个说法的。雪间大人先是将这些人劝了回去,然后把城内外的坊长、里长招来,陈情利弊,再让他们去说服下辖百姓,这才使得各项措施渐渐推行下去。” 毕竟雪间一个外来人,又要掩藏自己的身份,不能同百姓说明,而坊长、里长往往是集体推举出来的长者或有才干之人,在众人中颇有威望,由这些人去和百姓讲道理自然要比她一个外人有效得多。 “有了卓灵城做样子,其他城中也渐渐效仿起来。只是因疫病的源头一直未查出,药方尚未拟定,所以目前看不大出成效。” 虽然理论上对雪间大人很有信心,但安和心里到底打鼓。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泉奈大人,雪间大人这法子真有用吗?” 毕竟这方法所耗人力物力巨大,若是费了这么多功夫到头来证明不管用,那雪间大人背的锅可就大了去了。 “有用的。” 比起安和的犹疑,泉奈的语气无比笃定:“你瞧着吧,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南贺,保住木叶。” 220 上游 卓灵城以南三里的一个小山坡上, 不知何时新建起了好几排大屋舍。 这十几所房子外表看着并无特殊,甚至比起城中许多人家显出了一股粗陋之感,然而便是这样的屋子, 周围五十步远的地方却围着一圈站岗的士兵, 各个手持刀枪,让人只靠近便心生怯意。 屋子的东西两面各有两扇大窗子,整日大敞着,只夜间凉了才关上, 去也会留个缝来通风。透过窗子往里头看时,就见南北两排大通铺上躺满了人,中间一条还算宽的走廊上不住地有人来来往往。 “大人, 这是今天南田太派人送来的。” 雪间闻言睁开眼, 将手从病者的腕上移开, 把他的胳膊放回了被子里。她站起身来,接过英手中那摞纸,略翻了几页就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去把桃华叫来。” 雪间来时,柱间除了调派了一批医疗忍者, 还让桃华跟了来,一是因为桃华的医疗忍术也十分不错,二是考虑到妹妹的安全问题, 有桃华在总能多一分保障。 现在桃华总管着集中收治的各项事务, 英则总管城内的情况。两人每日都要到雪间这里进行汇报交接, 以此来保证信息的流通与对等。 从这个收治所开始收容病患到现在已有一个月了, 木叶又陆陆续续地派了三批医疗忍者前来。雪间将这些人手稍作培训后按照南田太统计上来的疫情轻重安排往各地而去,只在卓灵城多留了几个人。 不过经过最初的强硬措施,当地百姓采用雪间所说的方法逐渐看到了预防的成效,渐渐地消去了开始的抵制情绪, 甚至出现了不少懂些医药知识或自愿想去收治点帮忙的人求到了南田太那里,想尽自己所能赶紧让全城渡过这次的难关。 这是雪间没想到的。她也没有推辞百姓们的好意,选了好些人来这边帮衬,因此现在的压力已经比刚开始减小了许多,雪间也因此能腾出手来开始研究这场疫病的原因和规律。 英应声而去,不多时就跟桃华一起过来了。三人来到辟在这几间大房子旁的一间小屋子里,坐下后雪间的目光仍旧没有从英今天拿来的报告上移开:“这些确定无误吗?” “是。大人让我着重观察的那七十户人家除了早先送过来的人之外,只有两户后续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每户只有一人。且自城中开始推行大人所说的那些措施后,新发病的人就一日比一日少,到了昨日满城之中竟只有三人,现都已送了过来。” 雪间真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并不是说听见患病的人少了不高兴,而是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一般来讲,疫病的传播性极强,且多有聚集性的特点,往往一人染病全家遭殃,然而此次的疫病虽来势汹汹死亡率不低,但传播性跟忘点了似的,以致于在七十户人家中只有两户又出现了病者。 但若传播性不强,又何以在短短十数日间让病者遍布了全城,甚至连建常河以南的十几城都陆续爆发了疫病,以致于让南田太都不得不去木叶求助? 就算是有潜伏期,也不应该都一个月了还毫无症状吧? 而且在现在这个医疗条件下才一个月就控制住了疫情,在雪间眼里显然是快得有些离谱。 “而且不止卓灵城,就连其余十五个城关所汇报上来的情况也与咱们这十分相似。”见雪间沉思不语,桃华补充道,“各地总管的医疗忍者的统计均表明城中新发病之人的数目皆有明显下降。” 之前雪间虽和桃华他们商议着根据不同病者的症状不断调整药方,最终定下来了最终的治疗方案,而实践也证明这个药方颇有成效,但这场疫病的起因至今没有弄清,这张药方也不过是对症下药而已。 而原因未查清,就有再次爆发疫病的可能。所以她才会让英在城中从发病人家里随机选取了七十户,想从中找到什么规律,然而从结果看来,只是替真相又遮上了一层迷雾罢了。 难不成不是瘟疫? 那现在还躺在这里的三百多人怎么解释? 雪间的思绪开始飘忽,一时间无数猜想从她的脑海中闪过,却忽而听到了一道小声的呢喃:“不过这些兵士还真是挺幸运的,一个都没有染病。” 脑海中似乎被什么点了一下,雪间猛地回过神来,抓住英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英见雪间在想事不欲打扰,便与桃华小声闲聊。她当下被雪间突然握住了手腕,顿时吓了一跳:“对不起啊大人,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不不不,你再重复一遍你刚才的话。” 英看到雪间急迫的模样,有些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犹豫着说了一遍:“我说外面那些守卫的士兵还挺幸运的,一个都没染病……” 是啊,外面南田太派来站岗不让人随意接近也防止有人逃离的军士虽然离着屋子有几十步远,但在病舍有如此庞大的病人且天天开窗通风的情况下,也不可能一个月来一个人都没被传染,难不成真如英所说是幸运,是巧合? 雪间从不相信这些玄学一类的东西,而且仔细想来,不光是军士,就连病舍中整日忙碌的医疗忍者和来帮忙的百姓似乎也少有染病的。他们可都是每天与病者直接接触,且昼夜忙碌十分劳累抵抗力必然下降,正是属于易感人群的范畴。如果连他们都少有中招的,那就不是幸运能讲得通的了。 雪间的心跳越来越快。她隐隐的觉得好像摸到了什么,当然不肯放掉这难得的灵感,于是看向桃华:“你先去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个军士患病;而后把这一个月来所有在病舍忙碌的人无论忍者平民都统计一下,看有多少人染过病;再把在这的所有病者患病以来的所有症状全部统计出来,我晚点要看。” “是。”桃华见雪间面色肃然,不敢大意,当即应下。 嘱咐完桃华,雪间又转向了正严阵以待英:“英,从今日开始,每出现一个新发病的人,你都要问明此人发病前做了什么,尤其是不寻常的事情,详细到一举一动都要记录在案。如果有余力,再将近十日所有发病之人都记录一遍。” “我记下了。” 桃华见雪间吩咐得如此郑重,不禁问了一句:“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现在还不好说啊。” 雪间抿着唇,面色依旧凝重,少顷眼神一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桃华,把南贺的地图拿来。” ———————— 镶嵌在天边的山峦连绵起伏,在上午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闪闪的金光。春日的山披上了黛绿,满山蓊郁阴翳的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相衬,正是一派大好的风光。 雪间站在山顶,抬手放在额上稍稍遮住耀目的阳光,觉得这些日子在那几间屋子里压抑的心境也随之开阔起来,面上不由自主地绽开了笑容:“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真是好风景啊。” 英早就习惯雪间嘴里动不动冒出什么诗来,一旁抹汗的桃华却没习惯:“大人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雪间笑着给她解释:“就是说春天的太阳把希望洒满了大地,使得万物都欣欣向荣。” 桃华听了咂咂嘴:“大人真有文化。我就只觉得累了,哪还有空看风景。” 雪间和英听了都笑。等笑完了,英问道:“大人将城中和收治点的事物都交给清和玉子,不止是为了出来看下各城的情况吧?” “当然不是。”雪间坐在石头上喝了几口水,望向西方已经出现在视野内的城池,“那就是这次疫病第一个爆发的地方,青宝城吧。” 英点点头:“是,我们是一路沿着山梨河往上游走的,过了青宝城再往北走四十多里,就能看到建常河的主干了。” “嗯,那咱们得加快点步伐了,翻过这座山争取在午时到达青宝城,然后今天下午再往北走走。” “还要往北走吗?”桃华不解,“可再往北就没有城关了啊?” 就算是要查,也该多查查这座城吧,再往上游走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英和桃华见雪间不欲多说,也就不再多问。三人休息了一段时间,再次向东北而去,果然在午时之前到达了青宝城。 青宝城总负责的医疗忍者是旗木一族首屈一指的医疗忍者的旗木佳。她的医疗忍术虽精湛,但性格却有些内向,见到突然出现的雪间吓了一跳,顿时紧张起来:“雪间大人,出……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来看看情况。”雪间赶忙摆手,“天衣翔在吗?” 旗木佳自然知道雪间问的是久末悟之的手下驻守青宝城的总负责人,颔首道:“在,天衣先生现就在城主府里。” “好,那你接着忙吧,派个人引我们去城主府就行了。” 毕竟她们一不知道城主府的位置,二容易被当成闲杂人,还是有个天衣翔认识的人引着比较好。 “是。” 旗木佳自然明白雪间的意思,于是叫来一名天衣翔的手下说明了情况。这位手下乃是天衣翔身边的亲信,从一开始就得了密令要严格服从这些“来路不明”的人的指挥,不敢怠慢,立即就领着雪间等人往城主府而去。 三人刚到城主府门口,正好撞上刚去驻扎部队的大营巡视回来的天衣翔。天衣翔早就听说过雪间的名声,又因是她带着人控制住了南贺的疫情,故而十分热情。几人进了城主府,屏退闲人之后,雪间才开口问道:“天衣先生,你还记得第一次发现疫病,是在什么时候吗?” 221 疫病的源头 “第一次发现城中有疫病, 俺记得好像是三月初了。” 天衣翔又认真想了想,复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没错,是三月初。俺记得那时候天刚回暖, 屋上的冰雪刚开始融了没几天,檐下还滴答水嘞。” “那么这青宝城中去年可有闹过什么灾?”怕天衣翔不明白她的意思, 雪间又说得更具体了些, “比如类似于本次的瘟疫,或是牛羊等动物成群死去?” 天衣翔原没反应过来, 可听到最后双目忽的一亮:“大人您这一说还真是。去年九月十月不知为什么, 外面的山林里死了一片一片的鸟,就连城里城外也有不少人家的鸡鸭遭了殃。当时不少人都慌了, 俺还担心万一连带牛羊甚至人都染了病可咋整?不过好在最后人都没事, 后来天又冷了,鸡鸭也渐渐没事了,所以这事儿就过去了。” 雪间闻言, 心中的猜想又笃定了几分,忙问道:“那这些病死的牲畜都是怎么处理的?” “都埋到城北的一块荒地里了。”天衣翔伸手指了指大致的方向, “就在城北十里的一个小山坡上。” “那处山坡是不是离山梨河不远?” “是啊。”天衣翔一愣,显然有些意外,“大人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雪间见状也不再耽搁, 身子微微前倾:“可否烦天衣先生带我等去那处山坡看看?” “当然可以。” 天衣翔是个粗人,却并不笨。他从雪间的态度中隐隐猜到了她的意思:“大人是觉得这事儿和疫病有关?” “不错,想必到了那里,一切就都了然了。” 于是天衣翔也不再耽搁, 把事物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带着三人出了城。一行人向北而去,不多时就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山坡。 隐隐的臭味随着风似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山坡上掩埋之后的新土在在浅色的旧土中还十分显眼。雪间稍稍将查克拉集中于鼻子, 那臭味便立即明显起来。她爬上山坡顶,遥遥的便能望见远处奔腾的山梨河,再看这位于山梨河岸东侧的山坡俨然是东高西低,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土遁·移山之术!” 天衣翔见雪间望向四周凝神不语,方待要问,只见她手上利索地结了几个印,而后蹲身往地上一拍! 大地陡然颤抖起来,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仿佛这厚厚的土地之下栖息着一头巨兽,正从沉睡中缓缓醒来。天衣翔哪见过这场面,顿时吓得心惊不已,再加上脚下愈发剧烈的震动,使他几乎站立不稳。 整个山坡上原本平整的土地逐渐拱起一个丘,似乎有什么要从底下钻出来。表面原本就颇为潮湿的土地承受不住地底的力量而皲裂开来,不多时,大片大片的泥土混杂着禽类的尸体如泉水般不断地涌出,直至翻出来的土里连一片羽毛也不见才停下。 地面终于停止了颤动。风拂动着堆成小山的土里夹杂着的各色羽毛,腐烂的臭气几乎要冲破整个天际。细看之下,土中还裹挟着残缺的动物肢体与尚未腐烂的白骨,偶尔有几具还勉强算得上完整的尸体,爬满了不知名的虫子。 天衣翔顾不上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这几个深达数丈的巨坑,挂在颊边的冷汗流了下来。他瞪直了眼睛吞了吞口水,再次望向雪间时目光中只剩了满满的敬畏。 简直宛如神迹一般…… 出身农家、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天衣翔与普通的百姓并无不同。他们相信天数,相信自然,相信世间一切都有神灵主宰,故而当出现超出认知范畴之事时,他们往往会将其归咎于冥冥之中的力量。 “天衣先生不必惊慌。”仿佛是感受到天衣翔的震惊与不安,雪间微笑着温声安抚,“你瞧,疫病的源头这不就出来了吗?” 天衣翔定了定神,大脑这才重新运转起来:“大人是说是这些深埋的尸体弄出来的疫病?可即便是去年那场瘟病最厉害的时候都没人染上,俺更是传了严令,不许百姓食用染病或病死的鸡鸭,还派人收上来尽数埋在了这儿,怎么反倒今年出了疫病呢?” “禽类的瘟病一般确实不会传给人,天衣先生对此采取的措施也十分正确。”雪间转过身去,正视着他,“只是掩埋的地方有些不妥而已。” 她抬起手,指向远方的山梨河:“山梨河距此不过数里之遥,此处地下储存的水量必然丰富。这些尸体深埋底下定必寻常地方更易受潮腐烂,纵然因为冬日的到来而大大延缓了速度,但来年开春之际也必会难逃腐烂。” “俗话说的好,水往低处流。腐烂而生的异物渗入地下水中,顺着地势流进了山梨河,再加上降雨降雪的水渗入土中,也必会携带着这些异物冲进大河之中。如此一来,山梨河中的水被污染,所有以山梨河及其支流为水源的城关村子便将依次这些异物吃入了腹中,与直接食用生了瘟病家禽几乎无异,染病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雪间虽无法将细菌病毒一类明说,但这番解释显然更易让天衣翔听明白。他先是恍然大悟,紧接着脸上浮现出含着愧疚的复杂神色,烦躁地挠挠头:“都怪俺太大意了,连累整个下游的百姓都生了病……俺是没脸活着了,大人这就回去跟久末大人说叫他宰了俺便是。” 雪间不料他还是个急性子,一时不免觉得好笑:“这也不能完全怪你,只是没有考虑周全。我想就是久末先生知道了也最多追究你失职之过,不会重责你的。” 毕竟他这样的出身,能够想到把病禽全埋起来就已经不易了,也不能奢求他能面面俱到。 “可,可俺这良心实在过不去啊!” 雪间见他实在是坐立难安,垂了垂眸子,笑道:“事已至此,再自责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该如何弥补。我一会儿在这放一把火,将这土里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灰烬,来消去那些异物。这样疫病的源头去了,水恢复了洁净,过不了多久疫病就会消失的。” “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把火烧的时间应尽量的长。所以还请天衣先生着人看着,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另外,烧完了的残土也请天衣先生派人重新填回坑里,对下游染病的百姓们尽一尽心意。” “大人放心,这点事儿包在俺身上!”天衣翔当场拍了拍结实的胸脯,甚至大有直接要撸袖子上去干活的架势,“就连这把火也不用大人操心,我亲自带人去烧就是。” ……这倒也不必。 雪间觉得这人着实挺有意思,有些忍俊不禁:“天衣先生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泥土十分潮湿,寻常的火怎点的着,必要用我们忍者的火遁才能燃上几天几夜都不熄灭。” 天衣翔呆了呆,“啪”的一拍脑门:“哎呀你看我这脑子。那就按大人说的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俺就行!” 这次雪间没有拒绝:“那就麻烦先生了。” ———————— 当青宝城的郊外的大火熄灭之后,雪间也带着英和桃华踏上了回程的路。比起来的时候,她发现桃华这几天的话格外少,似乎一直在憋着什么,于是趁着休息的时候问道:“桃华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害,也没什么。”桃华挠了挠头,“我就是这两天一直想不明白大人怎么知道是水源出了问题的。” “哦,你说这个啊。其实说起来不值一提。” 雪间笑了笑:“你还记得吗,我曾让你查过的事?正如英所说,警戒的士兵不曾有一个染病,就连咱们这些每天与病者接触的人都只有三个人因不慎用了病者用过的器皿而倒下。那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这病和普通的瘟疫不同,不是通过呼吸或飞沫进行空气传播的。” “于是我让你去统计了所有病者的症状,果然发现这些人九成以上的人都出现腹泻与呕吐的症状,七成以上的人更是以这两者为首发症状。再加上英去问了新发病的人在发病之前都曾喝了未煮过的生水,这就更让我确信了这种病应该是通过食物或水源来传播的。” 雪间说着,从背后的包里抽出了地图,展开铺在了石头上,用指尖点了点青宝城:“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只有建常河以南有这样大规模的疫病,以北却未曾听说有疫病。这疫病又没长眼,不可能只往南边跑。之前我没想明白,可有了水源传染这个猜想之后再看地图,就一目了然了。” 这下不用雪间说,桃华瞬间就恍然大悟了:“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光出现疫病的这十五个城关均离着山梨河及其分支不是太远,而且就连南田太那里得到的发现疫病的顺序都基本是从上游到下游的,也只有水源这一种解释了。” “是啊,现在疫病的源头去了,过不了多久百姓们也会痊愈的,到那时……” 话才说到一半,雪间嘴角的笑意忽然僵住了! 几乎是同时,她将两指扣在了左腕上画着的封印阵式上,浑身的神经都崩了起来,感知力调到了最高,全部的精神都集中于突然出现的那点查克拉上。 桃华和英跃到了雪间身前,一只手摸向了背后的忍具包,另一只手摆好了印的起始动作。 随着那点查克拉越来越近,记忆中的熟悉涌上了心头。发觉来人是熟人,三人绷紧的肌肉稍稍松弛下来,等着那人从树林的那段过来。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宇智波橘美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三人的视野中。雪间正奇怪橘美不应该在木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见她从树上落下,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说了一句—— “雪间大人,直村岭死了。” 222 南贺之变 木叶五年五月初, 南贺领主直村岭去郊外出猎之时遭人暗杀。 据说是从后背遭到的袭击,被一箭穿胸,还没回到领主府就没了气息。狩猎场周围守卫十分严密, 然而蹊跷的是不但箭上没有任何标记与可以辨识的东西,就连人都没抓着。 这直村氏虽世代为南贺领主, 却人丁不兴,子嗣单薄。直村岭还不到三十岁,只有一个女儿, 膝下无子。他这么一死,领主的位置由谁来继承就是个问题了。 直村氏嫡支虽凋零,但旁支却有不少。这下无论亲疏远近,都一窝蜂地从地方往南贺城涌来,该给直村岭的正室送礼的送礼,该与地位崇高的族老家臣们接触的接触,还有去与军中将领们打好关系的, 再加上因战乱躲避到南贺城中的小贵族,把原本城内因建常河南叛乱而紧张的气氛硬生生地给弄成得十分热闹。 财帛动人心, 手里有了银子, 便能拨动心里的那杆天平。领主府东边的不过数百米的一座隔断了一条街的府邸内, 花白头发的老者坐在帘子后, 耷拉着眼皮半阖着眼,不发一言, 手里的两枚朱红色球形的玉石在缓缓地转动。 立在帘子外一身管事打扮的男子哈着腰,也不在乎老者的冷淡, 反而满脸堆笑,连连躬身退了出去。他走后,那老者眼也不抬, 只问道:“还有多少人啊?” 方才还腰背挺直一脸倨傲地对着下头那人的管家立马转过身来,恭敬地答道:“回老爷,还有五十多个在外头等着呢。” 老者的声音虽沧桑中带着疲乏,但却丝毫不减威严:“罢了,我乏了,都收了吧。” “是。” 管家答完,往里侧使了个眼色。一直等在那里的小厮会意,退出去招呼人安排送礼的人了。 老者右手食指的指尖稍动了动,管家立马上前两步伸出手来。果然,下一刻老者便抬起胳膊,接着搀扶的力站了起来,往内室走去。他虽年逾七十,但身体硬朗,站起来后便收回了手。管家静静地跟在老者身后,忽的听见他低声笑了两声:“呵呵,也就这个时候,这些人还想得起我这个老头子了。” 这话自嘲的意味过于明显,让管家不禁出声安慰道:“老爷这说的哪里话。您作为直村氏的大长老,一直都是最受人敬重的。” “敬重?我看他们是敬重那个位置才对吧。” 直村氏大长老直村平也年纪虽大,可一点也不糊涂:“往日门可罗雀的,只有这些日子咱们家的门庭可比领主府热闹多了。” 毕竟让谁入嗣嫡支,接任下一任领主,是宗室长老们说了算的。 “虽说已过了半月,可这刺客的消息可还没影。前些日子家臣们还都义愤填膺地要严惩刺客给领主报仇,在城里满城地搜捕,怎么这几天没动静了?” “现在都正为了那个位子忙着奔走交际呢,谁还有空管这个?”直村平也冷哼一声,“凶手也好,葬礼也好,都得往后稍稍。毕竟人走茶凉,死人哪有荣华富贵和权势重要呢?” 管家心中微叹一声,点了点头:“那外面那么多人,老爷心中可有人选了?” “我心中有人选又如何?” 直村平也坐到乌木雕花大椅上,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润了润嗓子:“你瞧着吧,等出殡那一日才有好戏看呢。” ———————— 由于五月份的天气日渐炎热,长老与直村氏的家臣们商量了一下,在停灵二十一日后便下葬了。 那一日,族老与家臣以及所有直村氏的旁支基本都到了,领主府的门大开着,前来吊唁的人数不胜数。所有人身着素服,大人们哭得戚戚哀哀,孩子们小一点的不懂事,只睁着懵懂的眼睛四处转着眼珠,似乎不懂大人们在做什么。有的女人抹泪的手顿了顿,低眼瞧着身前的孩子在抠手指,伸手往他胳膊上一拧,顿时惹得那孩子大哭起来。 大家都在那看着呢,这时候可不能落了下风。 直村平也拄着拐杖立在一边,接受着一**的吊唁,心下不住地盘算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该来的人都来了,他便朝旁边主持葬礼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高喊道:“起灵——” “慢着!” 一道声音忽的从大门处传来,打断了仪式。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伊崎勇辉身披铠甲,腰间别剑,昂首阔步地步入了堂内。府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其后紧跟的军士粗暴地推开试图阻拦的仆人,齐刷刷的一直从灵堂门口守到大门外。 里面的妇人和孩子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直往后躲。直村平也见来者不善,微眯了眯眼,拄着拐杖往前迈了两步:“伊崎将军这是何意啊?” “哦,让诸位受惊了,在下不过是来凭吊一下先领主而已。”话虽如此,伊崎勇辉的面上却无半分哀悼的神情,反而嘴角带笑,甚至有心情抬手重新正了正护腕。 “这就是你凭吊亡者的态度吗?”直村平也的脸色冷了下来,“将军既已看过了,就请便吧!” “何必这么心急呢?”伊崎勇辉摆了这么大阵仗过来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他环顾众人,悠然地踱了几步,缓缓开口道:“我此来是想帮众位一个忙的。” 直村平也表示我信你个鬼:“我直村氏的事,就不劳将军插手了。” “大长老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且听我说完也不迟。”伊崎勇辉面上温和,口气却无半分让步,“更何况这件事可是关系到南贺的未来。我在南贺城住了这么多天,也算受先领主照顾,如今他不幸身死,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直村平也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作声。伊崎勇辉显然是有备而来,逞口舌之快定然送不走这座大神,不如静观其变,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大长老不说话,其他人也就保持了默许的态度。伊崎勇辉见众人不语,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领主没有儿子,那新的领主由谁来继承,不知诸位可商议好了?” 伊崎勇辉此话一出,堂内便炸了锅。 自有领地以来,领主由谁继任一直是家族宗族内的事物,这一点是九大领地中通用的法则。而等家族内部定下下一任领主之后再上报大名,大名获准承认了继任者的身份就算正式定下来了。 上报大名这个流程虽不能简省,但也只不过是个象征性的仪式,大名也没有不允准的先例,并不意味着大名能够干涉或决定继任者的人选。因此此时伊崎勇辉这样贸然插手干预领主的继任者,无疑已经越了界,是为整个直村氏所不能容忍的。 “领主继任者是谁,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还不等大长老说话,便有人先忍不住了。伊崎勇辉只淡淡地看了义愤填膺的那人一眼,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道:“如若新领主的人选还未定下来,在下倒有一个提议。” 议论声呈指数般大了起来。一片嘈杂之中,只听“笃笃”两声,竟是直村平也重重地拿拐杖捅了捅地,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极度的怒火:“让他说。” “还是大长老深明大义。”伊崎勇辉嘴角一翘,“贵族既然嫡支零落,旁支也未必亲近,若让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成了领主,怕会引出乱子来。” “我族与贵族祖上有姻亲,我愿帮一把,从伊崎氏里挑一个有才干的孩子出来过继给贵族嫡支。这样先领主在天有灵,见后继有人也能瞑目了。” “伊崎勇辉,你妄想!” “没错!就是轮不到我们继承,也不能让外人得了领主的位子去!”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我说先领主怎么死的不明不白,还迟迟抓不到凶手。也难怪,以伊崎氏的势力,藏一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伊崎勇辉的意图昭然若揭,在场的人就是再笨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不说直村氏还有旁支在这站着呢,就是没有,也不能让伊崎氏的孩子过继,否则这偌大的南贺,不全成了伊崎氏的天下了? “你以为你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我们就会害怕吗?” 一片斥责和嘈杂中,直村平也的声音分外明显。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原本为了领主之位争个不停的众人此时纷纷看向大长老,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直村平也周身释放着浓重的威势。这份威势不但没有随年龄的增长而减弱,反而像是经过了岁月的沉淀一般愈发沉寂。他直面带着腾腾杀气的伊崎勇辉,毫不后退:“除非你杀光我直村氏,否则只要一人还在,你就别想实现你的春秋大梦!” “那真是太可惜了。”伊崎勇辉装模作样地啧啧两声,似乎颇为可惜,“那我就只有请诸位暂且歇一歇了,等一切大定之后再放各位出来观礼。” “伊崎勇辉,你不要欺人太甚!” 站在前面的男子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直接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你打着平叛的旗号却侵我领地,做这种下作的勾当。你们伊崎氏还真是裕安姬的一条忠实的狗啊!” 伊崎勇辉眼中一寒,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手突然握上刀柄,迅速抽出来对着这男子向前一刺! “噗嗤!” 刀剑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那男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胸前的剑,而后抬头死死地瞪着伊崎勇辉。他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刚一张口鲜血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他拼尽全身力气伸出一根手指,好像要下什么诅咒似的指着伊崎勇辉:“你……” 这一个字藏着无尽的恨与怨,成为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整个灵堂。众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滔天的愤怒疾速取代了短暂的恐惧。今天伊崎勇辉可以提过继之事,可以在灵堂之上随意斩杀直村氏的族人,那么来日家族的荣耀、自家的权势地位、妻儿及自己的性命又如何能保得住呢? 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把,也比坐以待毙的强! 那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面孔和满地的鲜血似乎在警示着他们什么。在极端的寂静之下,不知是谁突然大吼了一声—— “伊崎勇辉,我们跟你拼了!” 223 “清君侧” 木叶五年五月二十八, 伊崎勇辉以调查直村岭的死因为由,将直村氏及其家臣全部软禁于领主府,同时封锁南贺城, 并收缴兵符印信,派人前往大营接管直村氏的军队。 这是火之国建国数百年来第一次出现大名府以暴力干涉领主领地的事件,打破了大名府与领主之间的平衡, 史称“南贺之变”。 此事无疑引发了火之国境内各领主对大名府的警惕与敌意。各领主头一次如此齐心,纷纷上表大名,要求严惩伊崎勇辉与伊崎氏,并从南贺撤兵,还权于直村氏。 他们并不是同情直村氏, 而是知道,一旦开了这个头, 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他们了。 不说此事日后将在火之国内搅动何等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风云,就在伊崎勇辉动手的第二天, 南贺川以南的雪间便收到了消息。 此时由于水源污染而使得数万人患上的疫病已基本消失殆尽,医疗忍者们陆续返回了木叶, 取而代之的是泉奈让橘美带领的一批偏于战斗和情报的综合型忍者。 “大人, 伊崎勇辉这时候动手,怕对俺们不利啊。” 已经痊愈的久末悟之看完字条上的消息, 眉头立时拧成了疙瘩:“之前好不容易拖了两个多月,这刚缓过气来呢,要是伊崎勇辉把这十四万人都捏在手里, 那俺们不就危险了?” “将军莫急,事情没那么简单。”比起久末悟之的焦急,雪间反而淡定得很,甚至露出了些许笑容, “伊崎勇辉以为杀了直村岭又控制了直村氏就能掌控整个南贺,殊不知地方领主的根基之深,绝非大名府的那些贵族可以比的。” 这下久末悟之可就不懂了。他打仗还行,这贵族里的道道这两天着实听着就头大,于是挠了挠脑袋,索性不去纠结了:“那依大人看,下一步咱们该干嘛?” 雪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三川那边有回音吗?” “俺们和中岳辙那边一直有联系,自从大名府的二重修带了四万人过去,他们就被压得一直往南退,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地了。就一月前他们还派人来跟俺们求救,只是俺这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他们啊?”别看久末悟之正经起来挺有威严,但私底下意外是个话痨,“您上次让我给他们去信让他们暂时别动只守住现在的地,他们还真就没动,说等咱们这边的信儿。” 二重修出身的二重氏是大名府的一个中等贵族,地位远没有伊崎氏高。就如同忍界的小族依附大族以求得生存一样,二重氏亦投靠了裕安姬,故而此次才获得了与伊崎氏同等要紧的委派。 不过听泉奈的消息,三川在一个月前也派人去了木叶求救,算算时间,二哥应该早就到了。 二哥可比她聪明多了。有二哥在,三川那边应当就不用操心了。 “这就好。”雪间双手撑在桌案上,盯着地图,若有所思,“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很快就可以翻身了。” 久末悟之心中一动:“大人有新的情报了?” “这倒没有。只是伊崎勇辉既然在南贺动手了,我想既然同为裕安姬的人,二重修那边应该不会没有动静。”雪间直起腰来,看向久末悟之,“昨天村子那边来信,说第一批兵器已经打造完毕,正在秘密运往此处。这些日子麻烦将军把兵马整顿好,不出半月,就可以北渡建常河了。” 这话让久末悟之眼睛一亮。虽然他一睁眼见到雪间时确实是懵逼的,但不说雪间救了他的命,就说这些日子她和木叶众人所展示出来的眼光和才能以及木叶所拥有的庞大资源都让他不得不心服口服,于是当即拱手道:“请大人放心,这事儿俺在行!” “那就拜托将军了。” 久末悟之走后,雪间身旁的英不解地低声问道:“裕安姬素来心有成算,为何此次下手如此之快,甚至有些莽撞?” “因为她那两个弟弟优秀啊。”雪间一笑,“上个月大皇子生辰,据说永安、西岚、枚方三地的领主今年头一次让子嗣前去赴宴祝贺了。” “永安?永安领主也要转向了吗?”这下连英听了都紧张起来。要知道,永安可是环卫着京畿三分之二的边界,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由西岚和枚方两地彻底瓜分。倘若一旦有事,仅这三地就可将大名府堵得死死的,外面的军队想进都难以过关。 英彻底明白了:“难怪裕安姬会如此心急。” 再不急,她那两个弟弟再把南贺和三川这两个富庶之地争取过去,她就彻底没有胜算了。 从前两个皇子尚小的时候,大名对裕安姬远比现在器重,这时大家自然把宝压在裕安姬身上。可大名总归是有儿子的,有了儿子便多半不会让女儿继承皇位,因此两个皇子一长大,再加上大名对裕安姬多有打压,风向就变了。 “如今大名已能行动,她在朝中的权势日益衰落,再加上之前已失了盘州,因此绝不能容忍再失南贺与三川。所以即便冒险,她也要动手了。” 英颇为信服地点点头:“那照大人这么说,我们应当趁伊崎勇辉尚未彻底掌控南贺大军之前向北出击。” “哟,我家英真是长进了。” 雪间弯了眉眼,夸得英脸都泛起了微红:“不过之前,还差一篇文章。” ———————— 果然如雪间所想,五月二十九,与伊崎勇辉被同时指派、率领四万人马前往三川的二重修派兵趁夜突袭了领主府,逼迫三川领主高士晃一交出了兵符,而后采用与伊崎勇辉如出一辙的方法将其软禁领主府,封锁三川城,并派人去各城收缴兵权。 不说伊崎勇辉因他的出身对他有多少蔑视与不平,可见在行动前终究还是知会了他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地下令封城,目的就是封锁消息,以免在完全接管和收服各地兵权之前引起其他领主的注意,以及给尚未平息的叛军以可乘之机。 思路是对的,然而现实往往不那么尽如人意。仅仅三日之后,久末悟之便在卓灵城发布了一纸檄文,其中言辞犀利地揭示了伊崎勇辉的野心和意图,痛斥他的各种劣迹,从其诛杀并软禁直村氏到私德不修强占民田强霸良家女,凡此种种罪状竟有二十一条之多,让人看了不禁怒火中烧,觉得这人简直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这张檄文如风一般迅速吹过整个南贺,一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说平民和士兵,就是大多数小贵族和驻守各城关的将领原也不明就里,只以为是直村氏的安排,谁知直至看到了这份檄文才明白南贺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是从建国之初就跟着直村氏,不说千丝万缕的利益关联,就说这南贺倘若一朝换了主人,他们还能不能维持现在的地位和荣耀,会不会有跟随伊崎氏的家族进来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这些都是未知数。毕竟能过安稳的日子,谁愿意起什么风云呢? 建常河以北的舆论甚嚣尘上,伊崎勇辉所派去接管军队的人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阻碍,甚至有人直接在城楼之上将其斩杀,扬言要打进南贺城去手刃伊崎勇辉。 就在双方拉扯不断时,久末悟之公然打出了“除伊崎,护南贺”的旗号,率人渡过了建常河,向北杀去。正值初夏时分,建常河水流湍急本为天险,但经此一事,大河之北的守卫城关惶惶不安,人心不齐,哪有心思抵抗久末悟之的大军。再加上久末悟之是要杀掉伊崎勇辉以维护南贺的正统,更是硬生生地将原本对立的两方推到了同一条战线上,结果使得起义军势如破竹,不过两日便拿下了通往北方的咽喉要道卫宿关,而后兵分三路,向南贺腹地挺进。 在久末悟之率人渡河的前一天,无独有偶,三川也仿照南贺的檄文将二重修的阴谋昭告天下,并重新向北进军。 此时在南贺城中的伊崎勇辉远不复当日灵堂上的那般从容张扬,而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厅堂内走动。已是深夜,厅堂之中还灯火通明,他看着下首站着两排低头不语的将领,胸中的怒火又“噌”的高了一个度:“怎么都哑巴了,都说说,现下该怎么办?” 底下之人面面相觑,暗自打着眉眼的机锋,终于立于最前方一人犹豫半晌,见推脱不掉只得出列道:“将军,现今叛军距南贺川已不足百里,我等已无险可守。况且最麻烦的是现在南贺各城关的兵权大部分不在我们手中,而自那纸讨伐檄文流入各地之后,南贺原守将都对我们的人抵触情绪甚高,不愿出力。” “我们本身就只有四万人,还大部分留在了南贺城,仅凭带去各地的数百上千人根本无法与叛军的数万大军对抗。恕属下直言,这样下去,恐怕……恐怕叛军打到南贺城下为时不远矣。”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伊崎勇辉心中的焦躁无半分减弱,“你只说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那人斟酌片刻,觑了一眼自家上司那不善的脸色,犹豫道:“依属下愚见,将军不如释放直村氏,好言抚慰,让其重新凝聚人心来阻挡叛军,或可有一线机会。” “什么,放人?” 伊崎勇辉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人:“我把直村氏都放了,怕是走不出这个南贺城了。 ” “直村氏虽世居于此,但如今朝中也有人任职。将军出身高贵,家族势大,不如以此为交换,提拔直村氏朝中的人,分出部分利益给他们来,以此来平息其怒火。否则现在这么干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伊崎勇辉半低着头,眼睛迅速眨着,默然不语。他斟酌平衡半晌,终究长叹一声:“罢了,我先去探探直村平也的口风再……” “将军!” 伊崎勇辉的话忽然被门外急匆匆的脚步打断。紧接着,一名军士小跑进入,半跪在地上禀报道:“将军,出事了。” “领主府着火了!” 224 梅开二度 一场大火, 将曾经气派辉煌的领主府烧成了一片白地。 伊崎勇辉跨过烧得焦黑的木头,看着士兵将一个个完全辨不清模样只勉强看得清楚是人形的炭状物抬出去,大热的天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生寒。 原本南贺各地就因他囚禁直村氏而怨气沸腾,这下人直接全死了, 只剩下各地零零星星残存着的与直村氏只搭了个边的旁支得以幸免, 已经意识到直村氏在南贺威望的伊崎勇辉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该是何等局面。 此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之前他软禁直村氏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还未查清, 现在这把火烧了整整一夜才熄灭,领主府坍塌,此时估计整个南贺城中的人都知道了,那么上次往外传递消息的那股势力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旁等待已久的士兵见主将阴沉着脸, 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之前向伊崎勇辉谏言的青年叹了一声,上前一步凑到他身后, 低声道:“将军, 大火的原因已有眉目了。” “哦?”伊崎勇辉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兵见状这才敢上前来, 拱手禀报道:“启禀将军,起火之处是在后院东北的一处厢房。据幸存的仆役们说, 那间厢房平时无人居住, 只用来堆放一些杂物。昨日晚间有人曾去那里找什么东西, 应当是出来时忘记了熄灭烛火, 再加上昨夜风大, 才引起的这场大火。” 伊崎勇辉一下子觉出了不对劲:“东北方?” 那里可是离他软禁直村氏的地方不远啊。 “是, 那里烧毁得最为严重,几乎已经看不出模样来了,这点应当不会出错。” 伊崎勇辉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这是场意外?” “这……属下不知, 属下只是据实禀报。” 那青年跟随伊崎勇辉多年,一见他的神色便知他胸中积蕴的怒火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空中密布的雷云,于是对着那士兵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了下去,而后谏言道:“将军,现在不是纠结起火原因的时候,而是该想想如何应付外面才是啊。” 伊崎勇辉瞥了他一眼:“这火是乃是意外,本将军有什么好应付的?” “且不说到底是不是意外,即便是意外,起火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些。您想想,您前脚才将直村氏软禁,后脚这些人就全死于非命,世人会怎么想?他们定会认为是您被叛军压力所迫,急于掌控南贺而对直村氏下了死手,这样一来不但完全断了您与直村氏和解的机会,更是给了他们愈加充分的理由来讨伐将军,必回赢得南贺更多人的支持啊。” “哼,难不成我还怕他们不成!” “将军,现在可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叛军而今分兵三路,中路不日就可抵达南贺城下,到时候就算城内不出内乱,仅凭咱们三万人可难以守住啊!” 伊崎勇辉静静地听了半晌,搁在刀柄上的拇指不住地摩挲着已经十分光滑的纹路,良久“啧”了一声:“那你说怎么办?” “撤退。” “撤退?”伊崎勇辉倏地回过头来,盯着眼前垂头不语的青年,双目中泛着阵阵杀气,“我堂堂伊崎氏受重托来到南贺,若与这些叛军不战而退,岂不是惹世人耻笑!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家族众人,还有何面目在朝中立足!” 笑死,裕安姬让他和二重修来想办法控制南贺与三川,他若是无功而返,让裕安姬因此失去两地的依仗,别说他,就是他们整个伊崎氏怕是也要跟着被清算。 “可是大人……” “你不用说了!”伊崎勇辉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村石空,你若再动摇军心,休怪本将军依军法处置!” 被称作村石空的青年就知道劝不动他,于是咬了咬牙,再次说:“将军若不愿撤退,那么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方法了。” 伊崎勇辉的面色这才稍缓了缓:“什么方法?” “求助木叶。” ———————— 七月的火之国雨季已经来临,给多日炎热的气候带来一丝丝凉意。浓厚的乌云掩映了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点点的灯火如萤火虫般发出尺寸之地的微光。 南贺城南门的城楼之上灯火通明,一排排士兵高举着火把,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山谷的动静。正到了换岗的时间,矮个的青年打了个哈欠,忽然感到头顶上一阵风吹过,顿时清醒了几分:“哎,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能感觉到什么。”身旁的高个青年困得眼泪汪汪的,“有忍者在暗处守着,能有什么逃过他们的眼。别多想了,赶紧换完班睡觉去吧。” 矮个青年想想也是,于是不再纠结,转身将岗位交接给了身后之人。 然而那阵风却穿过高高的城墙,如燕子般轻点过已陷入沉睡人家的屋顶,朝着城东某处还有亮光的大宅子而去。明暗处层层叠叠的查克拉如黑暗中的光点一般清晰可见,来人敛去周身最后一缕气息,悄无声息地闪身避开了潜藏在各处的护卫忍者,从后院的小花园翻进了府邸中。 正在屋中和安和说话的泉奈忽的一顿,原本压平的嘴角微微翘起。他阻止了因泉奈的变化而警戒起来的安和,给他打了个按兵不动的手势。 果然,下一秒屋中黑暗的角落陡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泉奈毫无防备地走上前去,将她从阴影中拉了出来:“我一猜你今天就要来,才特意等到这个时候。” “你就编吧,我不在你一定又没好好休息。” 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笑意。安和听见那人声音时就猜到了来人,此时见她从阴影中走出,心中一喜:“雪间大人!” “嘘——”雪间在唇边竖起食指,笑道,“我是悄悄跑出来的,别让别人知道。还有,英好得很,不光没瘦脸上还多了点肉呢。” 安和是想问英的情况的,但还没开口就被雪间点破,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低头道:“两位大人定有话说,我去外面守着。”说完便开门退了出去。 泉奈在门完全关上的一刹那,握住雪间手腕的手臂突然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拽。雪间任由自己的身体往前一倾,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在鼻尖萦绕开来,数个月来,雪间第一次感到如此地踏实,把头斜倚在泉奈的肩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在静室之中就这么抱着,抱了很久很久。 “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然不差。” 良久,泉奈磁性的嗓音含着笑意在雪间头顶响起:“我好想你,雪儿。” “我也想我家泉奈奈。”雪间轻笑两声,“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我家泉奈奈有没有想我想得饿瘦了。” 泉奈低下头,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亲自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热气喷在耳畔,让雪间不由心神一荡。她只觉双颊一热,赶忙双手推开泉奈:“你……就知道见面就没正经的。” “哈哈哈……” 泉奈不过是逗她一逗,见她恼了便重新伸手揽住她的腰,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家雪儿最正经了。出来之前华儿还揪着我不放手,一个劲的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华儿,华儿还好吗?” 雪间出来这一趟,自觉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木叶,唯独对女儿心有愧疚:“本来出来前我还在盘算她的周岁宴怎么办,抓周抓什么好,谁知道来这么一出,什么都没办成。” “华儿还小能懂什么,不过是咱们大人热闹。”泉奈抬手轻轻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温声道,“何况你虽不在,我和二长老也商量着给华儿办了个周岁宴,请了两族的长老并相熟的人好好热闹了一番。华儿头一次出来见客也不怕生,那天高兴得很,还抓了东西。你猜猜看抓了什么?” “苦无吧。”毕竟她家女儿对那几个苦无玩具真是爱不释手。 “这次你可猜错了。”泉奈眼中是小小的得意,“华儿抓的是你的印章。” “印章?”雪间意外地一挑眉,“你还把我的印章放上去了?” “是啊,从针线钗環到苦无刀剑再到印章笔墨我都放了一圈。苦无离着她最近,我也以为她伸手就要抓它,谁知华儿左右看了一遍,竟直奔着你的印章而去了。哥哥一看就赞她说华儿将来有掌权者之风。” 雪间觉得这还真是神奇:“这小丫头真是一天一个性子。” 毕竟抓周这种事都是父母给予孩子的希望,因此雪间虽然高兴,却并没在意。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便聊回了正事:“久末悟之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大军已在距南贺城外三十里处的山谷之中安营扎寨,粮草有了新打下来的几城加上盘州的支持目前尚可。” 泉奈松开了雪间,与她一同坐了下来,抬手倒了杯茶递给了她。雪间接了过来一口饮尽,然后才继续说:“由于伊崎勇辉将直村氏要紧的旁支都一概软禁,你又给他一把火一锅端了,导致如今直村氏人丁零落。” “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现在直村氏毕竟还在,且久末悟之本身打的就是扶持直村氏的旗号,若是自立为主或扶植其他贵族,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直村氏经过十几世经营,根基之深经此事可见一斑,倘若久末悟之攻下南贺便翻脸,恐有步伊崎勇辉后尘之嫌啊。” 这话无疑说到了泉奈的心坎上:“你的意思是故技重施?” “是。” 木叶的原本计划是将直村氏全部除去之后让扶助久末悟之自立为南贺之主,然而疫情与大名府的增兵让这盘棋局的胜负变得扑朔迷离,因此木叶才不得不插手。 但与此同时,他们同样犯了和伊崎勇辉同样的错误,那就是小看了直村氏在南贺的根基与威望。当初盘州之乱是把几乎把整个盘州的贵族都搅了进来,导致后来木叶在盘州的统治一马平川,因此他们一开始并未意识深刻到地方领主到底有何等势力。 然而此次伊崎勇辉却替他们趟了这趟雷,让他们提早止步改变了计划。况且久末悟之只是清除了建常河以南的贵族,虽因势而变以比当初小得多的代价打过了建常河并攻到南贺城下,但也因此未能彻底清除北方的贵族势力,要是以平民之身强行自立为主,恐会引起南贺新一轮动荡与杀伐。 木叶虽可以不掺和进去保存实力,但南贺必须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能不为裕安姬所控制。否则伊崎勇辉虽落败,到头来南贺因为内斗而大损实力,让裕安姬抓住机会趁机再派兵收服,就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要知道,南贺可是木叶的大本营,南贺若成了裕安姬的地盘,那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将受到极大的限制和监控。 这无疑的极为不利的。 所以左右平衡之下,雪间还是觉得如盘州那般扶植一个无背景的直村氏旁支,以领主之命封赏久末悟之让其把控军权,再由木叶在暗中掌控将其架空,如此,木叶虽获利不如久末悟之直接掌控南贺,但却可以最小的代价最大限度地平息眼前的动乱。 毕竟久末悟之集结的绝大多数乃是与他一样为贵族逼到活不下去的农民。这两年南贺本就天灾不少,粮食短缺,再加上人都跑来造/反了田地荒芜已久,今年的农时已经错过。如果今年年底再定不下来,那么光靠南贺的余粮及盘州的支援,是撑不过明年的。所以无论如何今年也要把局势稳下来,否则粮一缺,本就组织不够严密的军心就散了。 “其实来之前,我也曾这样对哥哥说过。”泉奈目光炯炯地看着雪间,“既如此,哥哥那边我来说服,直村氏旁支的选择就由你来决定。” “这个我已经有眉目了。” 雪间凡事既然敢提,心中就已有成算:“那么现在,就看你这边了。” 225 三川山河 同一片天地之下, 远在北方的木叶和平安详,南贺城下却喊杀声震天。硬邦邦的弓箭被拉成了大半个满月, 贯穿于其中的箭矢指着前城下衣着简陋却赴后继仿佛不知疲倦的人们, 倏地飞射了出去。 只听“嗖”的破空声,箭羽穿过了人的胸膛。飞溅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身旁之人的衣衫,然而却止不住他们的脚步, 只一个接一个地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着。 长剑砍倒了一个,又有一个提着崭新的刀就踩着云梯跨过了城墙, 渐渐的混杀成一片。如血的夕阳洒在青灰的石头上,混着沿城墙流下的道道鲜血,似乎整面墙都被浸染了一般, 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夜幕降临, 伊崎勇辉听着喊杀声逐渐低了下去,在屋内不安地踱步着,忽听外面一声禀报,连忙叫进:“如何了?” “禀……禀将军, 叛军已经退下去了。”那士兵脸上的血还未擦尽,气喘吁吁,“今日叛军已经攻上了城墙,虽然勉强打退了下去,但只怕明日……” “那些忍者干什么吃的!”伊崎勇辉指着他怒吼道,“难不成我花大价钱请他们来是让他们来看热闹的吗!” 那人带着些怯意地抬头觑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些忍者说他们接到的任务是阻止叛军攻入南贺城, 所以只要叛军上不到城墙上来, 他们就一概不管……” 伊崎勇辉:“……” 这还带这么抠字眼的吗? 伊崎勇辉简直要被气死。他挥退那人,转向立在一旁沉默不言的村石空,一腔怒火全发到了他身上:“你说说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这下好了, 这忍者弄来半个多月了,却在一旁看热闹不干活。我是为了让他们去消灭这些叛军的,要是光管着城墙不让人上来,我还用他们干嘛!” “将军息怒。”村石空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许是命令传达有错也未可知。且当时叛军两路皆已北上,倘若我们不抢占先机,那一旦为叛军所雇,于我们是大大的不利啊!” 伊崎勇辉闻言颇为不屑,冷嘲道:“呵,那些叛军穷得叮当响,木叶还能看上他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将军。倘若那些叛军以南贺作本,许诺攻下南贺城之后再以领主府之财务偿还雇佣之资,木叶未必不肯啊。况且……况且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们现在是有求于忍者。既然已将人请来了,将军不如去问问宇智波泉奈,看到底今日之战为何?” 伊崎勇辉虽脾气急躁火爆,但却并不蠢。他踱步半晌,手中的剑柄使劲一握,抬手一撩袍子:“走!” 他倒要看看宇智波泉奈在卖什么关子! 他召来卫队,翻身上马就奔向安排给忍者们的落脚之处。他这匹马通身雪白无一丝杂毛,传闻可日行千里,速递自是极快,没多久就到了那处宅子。 “诶你看,来了来了。” 门口的守卫忍者遥遥的见远处烟尘起,早有人进去禀报。剩下的人眼见着一众人马到了跟前,也只象征性地问了问,便放怒气冲冲的伊崎勇辉进去了。 盛怒之下的伊崎勇辉并没有察觉到异常,而是穿过前庭直入了正堂,见左右没人,便从回廊一路往后寻去,最终在后院的正房中找到了泉奈。 他到时泉奈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看书,听见门被“咣当”一声推开也毫无反应,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从书上移开:“伊崎将军大驾光临,失敬,失敬了。” 伊崎勇辉本就不快,当下见泉奈这副悠哉悠哉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善:“宇智波泉奈,你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为什么只让那些忍者守着城墙,而不下令消灭那些乱民!” “乱民?” 泉奈嗤笑一声,翻了一页纸:“你们这些所谓的乱民,只不过是被尔等贵族逼到无家可归的普通人罢了,甚至如果有一天我们忍者活不下去了,也会被你们视为乱民,欲除之而后快吧。” 伊崎勇辉面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忍者与你们眼中的乱民在本质上并无不同,既是同根生,又相煎何太急呢?” 泉奈“啪”的一声合上了书。几乎是同时,伊崎勇辉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脖颈处出现一点凉意,让他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路奔过来的汗自额上滚落到两颊,又在下巴汇合砸到地上的尘土中,伊崎勇辉用余光瞥见身后侧把苦无抵在他脖子上的忍者冷冷的目光,又看到与他同来的几人同样被制住,心下一凉:“宇智波泉奈,你要造/反?” “就是造/反,恐怕这两个字也轮不到你来说。” 泉奈站起身,向伊崎勇辉走来。他依旧那样温和地笑着,好似哪家修养良好的贵公子一般,可笑意却从未抵达眼底:“我木叶受直村氏庇护才安稳至今,而裕安姬却为了争夺皇位妄图收南贺为己有,故而以平叛为由派你来到南贺,实则是要直村氏归附于她。” “直村岭虽懦弱但却不笨。你见他不肯,便对其痛下杀手,并借着他的死吸引了大半直村氏的旁支到了南贺城中,而后将其一网打尽,想要凭借伊崎氏的身份总领南贺。却不想事情败露激起整个南贺的不满,你狗急跳墙就一把火把直村氏全都烧死,所以说起来你才是南贺的反贼,而非我们。” “一派胡言!”伊崎勇辉听着心思一点点被点破,心惊肉跳,但还强自镇定地站在原地,可惊惶的目光却出卖了他,“那直村岭……” 话说了还没一半,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宇智波泉奈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将这一件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捋得清清楚楚,而这番话和眼前这番行动显然是蓄谋已久,绝不是临时起意,仿佛笃定他今天要来找他一样…… 还有之前,他明明在对直村氏动手之前就已将整个南贺从封闭了,为何消息仍旧迅速传到了建常河以南,没两天就出了那篇檄文。且那篇檄文更是蹊跷,似乎有双眼睛跟着他一样,将新旧账一并给他翻了出来,搞得他头痛不已,就连那一场看似意外的大火和之前叛军中莫名消失的疫病…… 伊崎勇辉的面色变了又变,不多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恨恨地瞪着泉奈:“原来是你们!” 他早该想到的,有如此的资源如此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整个南贺之中除了木叶,不会再有第二股这样的势力了。 忍者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一群人,再加上去年直村岭曾派使者去木叶想要雇佣忍者消灭叛军却无功而返,后来木叶也再未提此事,摆明是不想掺和到这场纠葛中来。况且忍者一向依附着贵族而生,木叶与裕安姬的瓜葛他也清楚,所以他根本没想到木叶会抛弃贵族去帮那些有了上顿没下顿的贱民。 然而一旦有了这个可能性,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甚至就连三川那边…… “伊崎将军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 泉奈勾了勾嘴角,望向伊崎勇辉瞳孔深处的黑眸陡然变成了摄人心魄的猩红:“不过此事一桩接一桩的,确实还是早点结束的好。但是好在我们忍者都是有雇主的,你说要是雇主没了,这任务还存在吗?” ———————— 木叶五年七月下旬,伊崎勇辉外出时突发急病,从马上摔下来晕倒在地。其下属急忙将他抬了回去,并请了郎中。然而终究回天乏术,不到半夜他便咽了气。 伊崎勇辉一死,本就守卫艰难的南贺城更是人心惶惶。原属于直村氏的本就不愿服从于伊崎勇辉,这些日子不肯出力,这些他一死更是没人指使得动,只剩下伊崎勇辉当初从大名府带来的三万人苦苦支撑。 久末悟之早就把南贺城四面围得水泄不通,任他们想跑都跑不掉。而与城内一片惶恐相反,伊崎勇辉一死,起义军瞬间军心大增,不过三日就攻破了南门,打进了城中。 然而久末悟之并未像众人所想那般收拢病例稳坐南贺城,而是在稍加休整后继续北上,与先前分开的东西两路汇合,率十万大军自木叶东南向东沿南贺川而下,穿过宝裕来到三川东部,与位于西南与北方的二重修相持的中岳辙互为掎角之势。 三川的起义军虽不曾为疫病所困,然因前年水灾之故,人口大减,再加上高士晃手段老辣狠厉,逼得中岳辙一退再退,剩下的八万人几乎蜷缩于西南凭借大山阻隔不敢出来,也就扉间去了之后这两月才复往北夺取了数座城池,暂且稳定下了根基。 二重修虽出身不如伊崎勇辉,但却颇有手腕,纵使高士晃多次想夺回军权,都被挡了回去。 两股势力在三川城内斗智斗勇,相持不下,谁都不肯示弱退步。与此同时久末悟之的到来使得起义军陡然增加到十八万,这也让原本在三川城争斗得火热的高士晃和二重修不得不停了下来。 高士晃虽年逾五十,却头脑清醒得很。他看到了南贺的下场,知道再和二重修斗下去获利的只有中岳辙,故而主动与二重修求和,要双方暂且放下权力之争,共同对付中岳辙和久末悟之,等把这些人压下去再一争高下。 这让雪间的反间计顿时落空。一计不成,便只能应敌了,十八万对十五万,看似优势在我,实则这场较量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竟持续了整整一年,以致于雪间再次踏上木叶这块土地之时,已经是木叶六年的九月了。 史载,木叶六年七月,久末悟之率军北上,截断大名府援军之通路;同月,中岳辙使人诈降于二重修,又佯败于三川城下,以诱其出城。二重修以为援军自东北而来,大喜,亲率军出城掩杀,追敌三十里陷入泥淖之中,为扉间所生擒。八月三日,三川城破,高士晃自尽,高士氏皆被屠戮,中岳辙自立为主。 由是三川八百里土地尽归木叶。木叶自此打通火之国所有沿海之地,坐拥火之国最为富庶之三成山河,进有广袤大地,退有险要可守,再无生存之忧。 226 要不再要个孩子? …… 夏日的蝉总是不知疲倦地叫着, 在万籁俱寂的夜中显得尤为明显。徐姐轻轻地打着扇,看着女儿进入梦乡之后才悄悄地起身出了帐幔,又给她掩好才出了门。 “进了九月, 夜里已有些凉了。你警醒些, 别让华儿盖着肚子的毯子蹬了着了凉。” “是, 请大人放心。” 叮嘱完值夜的锦荣,雪间才回了房。泉奈正半躺在躺椅上看书, 见她进来才拿了开来:“华儿睡了?” “睡了。” 雪间脱掉外裳,穿着单衣躺到床上:“我发现这一年多不见,这小丫头竟成了村里的一霸了。” 泉奈走之前将舜华托付给了水户, 而安和因为同样要离去, 怕他们都不在时英的舅母再对着孩子作妖, 于是听从了泉奈的建议同样把青树交给了水户照顾。水户本就喜欢孩子, 再加上她知道众人离开木叶也是迫不得已, 也想为他们免去后顾之忧,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年多来, 舜华和青树便与长守一同在漩涡主宅里长大。三个人干什么都是一起,关系好得不得了,然后就有了现在每天都带着一堆小孩一起四处捣蛋。今天上树捉蝉, 明天去爬火影岩,后天去喂矶抚, 真是一天一个花样都不带重的, 让你永远想不到她下一个点子是什么。 “哈哈哈,这不正常吗?”泉奈躺到她身边, 随手抄起个蒲扇,翘着二郎腿悠然地扇着,“小孩子嘛, 总是调皮的。咱们小时候是没那个条件,现在有了木叶太太平平的,她想怎么闹就让她闹去吧。” 反正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还能拘着她不成。 “水户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青树这孩子倒是喜静得很,半天坐在那里看卷轴都不带挪一下的,也是稀奇。英还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好,让我去看了看。我倒没看出什么来,可能是早产的原因终究有些影响吧。” “你看吧,英还巴不得青树能和华儿似的闹腾呢。” 雪间其实也乐得见女儿这样活泼快乐,然而还是不免心有忧虑:“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华儿将来是要继承两族的人,为长老们寄予厚望,要是这么玩下去,怕长老和族人们有所不满啊。” 要知道她三岁的时候可已经开始跟着父亲学习处理族务了。 泉奈的手一顿,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大长老又叫你去了?” “你家大长老倒没叫我去,就长明爷爷昨中午让我过去了一趟,说之前我不在就算了,我回来之后也不管管华儿,让她整天在外面跑也不学东西,再成个野孩子,怎么挑得起两族的大梁……” “华儿怎么不学东西?”这话泉奈就不爱听了,“她每天辰时起床,和咱们一起晨练完了才吃饭,吃了饭秋棠教她识字读书一个时辰,剩下的一个时辰练提炼查克拉和结印的基本功,这不就很够了吗?她才两岁半,经络都没长好,难道还能教她忍术?” 这个道理雪间自然也知晓,于是叹了一声:“长老们的意思是华儿该收收心,跟在咱们和哥哥们身边耳濡目染,给将来打个基础,以免将来接触族务和村务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也不怪长老们心急。如今木叶内外形势复杂,舜华又要承担两族,延续千手和宇智波的荣光。华儿本就生得晚,长老们又因她是个女儿身而多有不满,如今眼见着别家继承人都上忍校了,她还这么贪玩不用功,自然心急如焚不肯落于人后。 泉奈能体会长老们的心情,但还是颇有些无语:“长老们也太急了。饭都要一口一口的吃,还能一口吃个胖子?华儿这字还没认全,强行让她跟在咱们身边给她灌输些东西,万一适得其反引起厌烦情绪,她反倒更不愿意学了怎么办?不如现在这样顺其自然,等她再大大能听懂一些东西了,自然就耳濡目染了。” 雪间见泉奈的想法与自己相同,便不再多言。倒是泉奈偏过头来,碰了碰她:“哎,下次长老们再叫你去的时候你让英来给我送信,我跟你一起去。长老们有什么火冲我发,有我在你前面挡着刀剑,省得你一个人在那应付。” “哪有刀剑那么严重啊,不过就说两句。”雪间依偎在泉奈的胳膊边,好笑地拍了他一下,“只要有你当我的后盾,我就什么都不怕。” 泉奈放下蒲扇,转过身来面朝雪间侧躺着,伸手将她按入了怀中: “那当然,我一辈子都在你身边。” 雪间心里高兴,觉得什么委屈都不算事儿了。她靠在泉奈的胸口,犹豫了片刻,还是闷闷地开了口:“泉奈,长老们虽然心急,可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你说挑起千手和宇智波两族的担子,对华儿来说会不会太重了些?” 泉奈低低地笑了两声:“那你想怎么样。要不我纳几个妾多生几个帮帮她?” “你……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就知道插科打诨。” 泉奈声音中的笑意更浓了:“我怎么不正经了。就前两天奶奶还跟我说,说咱们走的这一年多有不少人家的妇人上门来试探,明里暗里的说我只有华儿一个女儿,子嗣不丰不利于家族兴旺,想塞个女儿侄女什么的进来给宇智波一族添砖加瓦;还说什么她们家的闺女是最乖顺听话、温柔娴静的了,绝不会争什么抢什么,只求伺候好咱们给宗家多添几个人口就好。” “诶?”说起这个雪间可就不困了,甚至一下子抬起头来,“她们要给你塞妾室也该来找我啊,怎么没人跟我说呢?” “哈哈哈……她们还不是看你不好说话,怕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打出去呗。”泉奈大笑了几声,“倒不如去找二长老,拿长老的名头来压你迫使你点头。到时候人进了门再生个儿子出来,说不定还能继承宇智波或千手,那他们可就赚大了。” 雪间毫不隐晦地翻了个白眼,百无聊赖地重新躺了下来:“那他们就慢慢做梦去吧。” 想趴到她家身上吸血,也不怕把嘴给戳断了。 “所以说嘛,还是咱们自己的孩子好。”泉奈半阖着双目,缓缓地说,“现在咱们把两族的事处理好,给华儿打个好基础,等将来她上了位就轻省得多了。” “是这么个理儿。” 雪间赞同地点点头,却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想说的话,伸手推了推已经起了困意的泉奈:“哎你别打岔,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啊?你说……” “嗯,我是想说……”雪间思量了一下,往泉奈那边挪了挪,“要不,要不咱们再要个孩子吧?” “嗯?”泉奈一下子睁开了眼,“怎么突然想起这茬来了,是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雪间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就每天吃饭的时候华儿都叽叽喳喳的,说谁的弟弟妹妹怎么样了。我瞧着她着实羡慕得很,再加上长老们说得也有一定道理,我总还是心疼华儿,想让她活得轻快一点的。” “咱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父子兄弟同心,只凭一个人是撑不起来的。华儿若没有兄弟姐妹,要是万一有什么事儿咱们都不在了,宗家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陪伴也没人帮衬,该怎么过啊?倘若再有人欺负她,我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泉奈虎了虎脸,抚着她的后脑,到底叹了口气:“再要个孩子,你又要再吃一遍苦头,再过一次鬼门关。生孩子是很疼的,不是吗?” “是很疼的。”雪间静静地说,“疼的话,我咬着牙忍一忍就好了。” 泉奈什么都没说,只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华儿才两岁半,不急。等你过两年身子彻底养好了,咱再考虑这事也不迟。” “好……” ———————— 深秋之后,天气逐渐转冷,不久隆冬来临,又到了一年中休养生息的时节。任务量少了,大人们便爱窝在家里,吃吃茶聊聊天,享受这难得的清闲。忍校的孩子们的热情却不为这寒冬所扰,一下了课就笑闹着冲进雪地里,伸出通红的手团起个雪球,砸到小伙伴的衣服上。 当初建造忍校时并没有以高墙大院将学校圈起来,而是在外围扎了一圈不到一人高的木栅栏,让外面的大人孩子都能轻易看到学校内的场景。 这时就有一只小手悄悄地攀住栅栏的下半部分,紧接着栅栏空里忽的冒出一双乌黑的眸子来。巴掌大的小脸在比甲领子上的一圈白毛毛的的掩映下显得更加小巧,再配上双颊的两抹绯红,衬得整张脸愈发娇俏可爱。 “长守哥,你快过来看!” 舜华神神秘秘朝树丛招招手。不多时,树丛中便冒出“潜藏”的两个人影来。漩涡长守来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妹妹?” “你看他们是不是在练习扔苦无啊?”舜华指指不远处围成的一圈人,“爹爹说学校里的学生都要练习扔苦无的。” “我娘也说过,还说再过半年就教我呢!”长守使劲地点点头,遗传自扉间的那一头蓬松的白毛一晃一晃的,“我跟爹说我现在就想学,结果被训回来了。” 舜华意外地一歪头:“二舅舅那么好,还会训人吗?” 长守转过头来,暗红的眸子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你是没见过,可吓人了。我听娘说爹一旦板起脸来,连大伯伯都怕呢!” 此时被压在办公桌前抬头幽怨地看了眼弟弟的柱间:阿嚏! 扉间:呵,大哥你装病也没用批不完文件不能吃饭! “我也听多江叔叔说过。”同在一旁扒栅栏的青树一本正经地点头,“而且多江叔叔也说我们还小,苦无太沉,这个时候练容易伤着手。” “诶,那我们拿手里剑吧,手里剑轻!”舜华的眼珠一转,“那些正在练习的哥哥姐姐一定会有的,我们问他们要几个吧。” “可那边有老师看着,我们过去就会被发现的。” 这下舜华也犯了愁。青树见她眉头皱成一团,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我听我爹说忍校给学生们练习的忍具都是学校发的,用完了还要收上去。既然要收上去的话,肯定要有地方放的。” “你是说有库房?”舜华让他这么一提醒,脑子也转过来了,顿时重展笑颜,“青树你好聪明啊!” 青树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有了目标,舜华就有了动力。她一握拳,斗志满满:“好,那我们就悄悄地潜入学校的大本营,让大家都看看我们的厉害!” 227 未曾署名的信件 雪间接到让她去一趟学校时的消息时是有点懵的。 她寻思着学校也不归她管啊, 怎么有事来找她呢?然而当她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跟英一起去了之后,雪间觉得还是自己太年轻了。 仓库中原本摆放整齐的闲置桌椅东倒西歪地瘫在屋子的各处,收拢的忍具和体育器材散落一地, 柜子上的纸也被扯了下来踩上了层层的脚印, 还有许多苦无和手里剑插在墙上和地上,让整个房间看起来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 三个小人儿灰头土脸泥猴似的地低着头站在墙角, 正不安地揉搓着衣角, 旁边除了站着两个老师,还有已经到了的扉间。 雪间刚进屋扫了着一眼这“构图”,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叫来了。 雪间:我头有点疼。 “说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间还未开口, 扉间便先沉了脸。长守最怵他爹了, 当下只敢悄悄抬了一下眼皮,见着父亲铁青的面色后吓得立马底下了头去,嗫嚅着说:“我们……我们只是想来仓库找手里剑丢,结果翻着翻着跑出来一只老鼠吓了华妹妹一跳,我们就去追那只老鼠,就……” 扉间听懂了, 然而脸色并没有丝毫缓和:“漩涡长守,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现在还不能碰这些?” “是……” “那你还带着弟弟妹妹到这来?整天不带着学点好, 一天到晚就知道满村子里淘气!” 长守被训得头都要埋进胸前,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雪间瞧着心疼, 正要上前劝,就见舜华昂着脑袋跑到扉间面前, 揪住他的衣服:“二舅舅不要说长守哥哥了,都是……都是我出的主意要来玩的,二舅舅要说就说我吧!” 扉间看着舜华鼻尖红红的,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正可怜兮兮地一抽一抽的,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妹妹小时候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来狠话了。男孩子多摔打摔打才能成器,因此扉间对着自家的小子从来都是严格管教,可对着舜华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雪间:“……” 哦豁,她可算是找到第二个克她二哥的人了。 雪间觑着女儿再一次成功把二哥给制住了,心中又无奈又想笑。然而作为经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她面不改色地适时地走上前去劝道:“二哥也别和孩子计较了。孩子们才多大,正是爱玩爱捣蛋的时候,而且跑来仓库这种事肯定是华儿的主意,别人也干不出这事来。等我把她带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这里他们弄乱的该赔的赔,该收拾的收拾,二哥就不要再说长守了。” “你这……”扉间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你跟水户真是一样,每次我一说他你们就护着,要是把他性子骄纵坏了可怎么好!” “不会的不会的。孩子嘛,等大大就稳重了,谁这么大的时候不是淘气的,二哥就别和个孩子一般见识了。” 说完也不待扉间反应,雪间便蹲了下来。她伸手拉过长守来,掏出帕子轻轻地擦干净他几乎混成泥浆的小脸:“长守乖,不哭了啊。长守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坚强是不是?” “嗯……嗝~”长守哭得狠了,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姑姑……姑姑说的对,我不……不哭了。” 雪间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着气,然后就见青树慢慢地挪了上来怯生生地开口:“雪间大人,其实……其实是我说手里剑可能放在仓库,所以我们才来的……” 雪间一愣,好笑地揉了揉青树的头:“我说呢,原来你们三个都有份。不过你们把这里弄乱了,就要给老师好好道歉,然后负责把这里收拾好知道吗?” 这下三小只十分同步地乖乖点头:“知道了。” 认了错也受了罚,扉间也不好再说什么。等把一切都收拾完已是黄昏时分了,刚出门,英伸手就扯住了青树的耳朵,咬牙切齿:“长本事了啊,捣乱捣到学校来了!” “娘疼疼疼!”青树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疼得龇牙咧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嘛。” 英重重地哼了一声,难得肃起面孔来:“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留在学校给人家抵债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雪间难得看见英如此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她牵着女儿,低头问道:“不过华儿今天怎么想着到学校来了?” “因为爹爹和娘亲都不教我扔手里剑,族地里的训练场里又多是大人,所以我就想来学校看看。”舜华借着雪间的手,一跳一跳地跳过地上的石子,“学校里有好多哥哥姐姐,要是我能跟他们一起扔手里剑就好了……嘿!” “可是你还太小上不了学校呀,等你五岁的时候娘再送你去好吗?” “我不,我不嘛!我现在就要学!”舜华噘起嘴来,抓着雪间的手不停地摇晃,在原地急得直跳脚,“娘亲你教我好不好,好不好……” 雪间:头秃.jpg 雪间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觉得这熊孩子熊起来是真的厉害,于是叹了口气:“好好好,等过两天……嗯,最多七日,我就教你扔手里剑和苦无好吗?” 她改不了女儿的年龄还改不了苦无和手里剑的质量吗? “好!” 熊孩子舜华瞬间就喜笑颜开了,攀着雪间的胳膊不撒手:“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 “不过你要答应娘一件事。”雪间敛了笑容,肃然道,“以后不经允许不可以随便动大家公用的东西,也不可以随便进别人家的屋子知道吗?” “学校也不行吗?” “不行。” “那舅舅伯伯的办公室呢?” “也要敲了门再进。” “好吧,娘亲。”舜华自知理亏,心虚地低下了头,又突然抬头问道,“那要是有人欺负我怎么办呀?” “哟,谁敢欺负你这个小霸王呀?”雪间无奈地戳了下她的脑门,“嗯……要真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就还回去,如果打不过的话就回来告诉娘,娘替你揍他!” 舜华这回答应的痛快:“好!” “不过你可不能先去欺负别人,更不能随便对同村人动手,不然要叫娘知道了非揍你不可,知道吗?” “知道啦!” 雪间欣慰地揉揉女儿的脑袋,抬头就看到站在学校门口含笑的泉奈,迎面走了过去。舜华眼尖,几乎是同时看到了泉奈,松开雪间的手,张开双臂咯咯笑着跑了过去:“爹爹!” “哎哟让我看看这是谁来了啊?” 泉奈弯下腰,一下子把舜华高高地举了起来。舜华兴奋得尖叫一声,拍着小手笑个不停:“爹爹我要骑大马!” “好!” 泉奈香了女儿一口,顺势把她举过头顶,放到自己的脖子上,拍了拍她的小肉腿:“坐稳了吗?” “坐稳啦!” “好,那就出发咯!” 雪间无奈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嗔了他俩一眼:“在家里也就罢了,在外面也这么胡闹。” “这怎么能算是胡闹呢?”泉奈一笑,一手扶着舜华,一手牵住雪间的手,“咱们这是回家呢,是吧华儿?” “嗯!” 舜华抱住泉奈的脑袋,攥起小拳头一举:“回家咯!” 雪间着实被女儿可爱到了,没忍住笑出了声。于是泉奈就这样顶着舜华,穿过街市一路回了家,还搭上了一串糖葫芦。 雪间满耳朵都是女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刚踏进家门就见秋棠迎面走了过来:“大人,有您的信。” “信?”雪间微一挑眉,“谁的信?” “奴婢不知,只是今天有个人突然来敲门,塞给我一封信就走了。我怎么叫那人都不回头,低头一看见信封上写着要您亲启。” “哦?” 雪间半垂眸子思索片刻,脑中忽然转过一个念头:“信在哪里?” “已经放到您书房了。” “我知道了。” “那你先去瞧瞧吧。”泉奈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虽猜不出是谁的来信,但怕没有这么简单,于是转头看向她,“我去给华儿整理一下。” 这小丫头跑了一天又去闯进灰尘遍地的仓库中摸爬滚打,早就脏得不成样子,连脸上都一道一道的成了花猫。要不是看在是亲生闺女的份上,雪间都不想让她进家门。 舜华昂头朝泉奈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咯咯笑着疯跑开了。泉奈佯装生气,伸手就要去抓她:“你个小丫头,给我站住!” “我不!爹爹来追我呀哈哈哈……” 雪间看着这一大一小跑远,歪了歪头,面上浮现出由衷的笑容。她回到书房,果然见桌上有一个信封。她伸手拿了起来,却发现这信封出乎意料的有些沉,似乎里面除了信纸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雪间并未急着打开,而是手上附着着查克拉,沿着里面那东西的轮廓轻轻地摸了一遍。那东西大致为圆形,有一定厚度,上面似乎还有纹路,上下两侧好像还绑着什么东西,好似……好似是个玉佩…… 心中有了大致的评估,雪间才撕开了口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只听清脆的“当”的一声,果然一枚水头平平的玉佩便从中滑落出来,紧接着就是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了。 她先展开了信纸。信只有一张,上面不过寥寥几句,最后却没有落款,似乎写信人诚心在和她打哑谜。然而雪间扫完,原本微翘的嘴角却慢慢压平了。 她又拾起那枚玉佩,反复地观察着上面的纹路,而后将其握在了掌心。 “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雪间的沉思。她抬头看向泉奈,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他:“你看看吧。” 泉奈接了过来,不过片刻后眉心动了动:“这信……怎么没有署名?” “这是浓姬写的。” 雪间的语气十分肯定。在泉奈的注视下,她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只木盒,打开后拎出一枚同样大小的玉佩,连同手中的那枚一同递给了泉奈:“你看看这个。” 泉奈将两枚玉佩放到一起,左右对比着上面的花纹,少顷面露犹疑之色:“这两枚玉佩是一对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雪间伸手点了点其中一个,“这是当年白泉城任务后浓姬赠与我的,当做我与她之间的信物。而新寄来的这一枚的花色与之完全相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中央的旋花纹样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我想其原来应当是一对。” 泉奈明白了:“所以浓姬是想让你秘密去一趟大名府?” “是。听她信上的意思,应该是有要事找我,但又不想让他人知晓。”虽说这些年她与浓姬的联系日益少了,但每逢过年过节,两人之间的节礼往来却从未断过,“只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她有何事需要这样谨慎小心,以致于不用信鸽联络书信亦不署名,似乎要杜绝让人知道是她写的这封信的可能?” 毕竟严密到这个地步,就算是信被人搜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她寄的,而这枚玉佩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光凭它也查不出什么来。 浓姬是正室原配,丈夫官至大纳言,虽说这几年丈夫纳了不少小妾,两人感情大不如前,但她膝下有两儿两女;大儿子已在朝中任职,两个女儿也快到了及笄之年;小儿子虽才五岁,但却被裕安姬选中去做幼子的伴读,可谓是地位稳固,春风得意,有什么值得她这样慎重的? 自从雪间被裕安姬罚跪伤了膝盖之后,柱间和扉间便不大想让她去大名府应付贵族了。泉奈自然也不想,但他也清楚浓姬既然这么写了,就一定有非要雪间去的理由,不知如何作答,故而沉默不语。 雪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自幼与浓姬交好,关系甚笃。她纵然知道裕安姬对我多有不满,上次也依然去见了裕安姬让她见我一面,多半不会因裕安姬的态度而为难于我。如今她有事相求,我就算是为了还这个人情,也该去趟大名府。” 泉奈负着手,拇指摩挲着玉佩,半晌才长叹一声,侧着身子把两块玉佩往雪间手里一塞:“罢了,你愿意去就去吧。” 雪间偏了偏脑袋,见他都不看自己,眼珠一转,蹑手蹑脚地从桌后绕过来,挪到了泉奈的身后。她伸出双臂从后面揽住了泉奈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宽厚温暖的后背上,刻意放软了声音:“我知道相公担心我,怕我再被人为难。我保证这次肯定不会跟上次那样傻乎乎的人家叫我跪我就跪了,再不然我让橘美陪我一起去。她实力强悍性格泼辣,肯定不会让我受欺负的。” 泉奈还是没说话,但雪间却感受到了手下肌肉的松弛,于是再接再厉:“相公就不要生气了嘛……我就是去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你要还是不放心就等我回来亲自瞧瞧,我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就听凭你处置,如何?” 雪间是何等要强之人,从不肯向人低头,如今却这样温声软语地娇声哄他,泉奈的脸早就绷不住了,哪里还生得起气来。他掰开雪间的手,握着转过身来,满脸都是无奈:“我真是怕了你了。罢了罢了,你去吧,不过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看见你身上添了什么不该有的伤痕或者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消息,你可仔细着些!” “好好好,都依相公。”雪间哪有不答应的,“正好华儿闹着要学忍具,我想着不如和二哥商量一下,去定制一批轻一些小一些的,专门给孩子用,这样青树和长守也能有事做了。” “那我明天就去找扉间,估计等你回来就差不多做出来了。” 泉奈说完,注视着雪间,眼中满是认真:“雪儿,你要记住。我只要你平安归来,旁的,什么都不重要。” “我答应你,泉奈。” 228 进路,退路? 大名宫坐落于大名府的正中央, 以其为中心分为东西南北四坊,其中皇室与贵族大多住在东坊与南坊,而西坊与北坊则则是平民和贱民。 灯火通明的大纳言府内, 忙碌了一天的浓姬坐在梳妆台前, 任由丫鬟拆卸着头上的钗環。镜中映出她满是疲惫的面容,不过三十余岁的她眼角已隐约可见细碎的皱纹。关门的声音响起,一个丫鬟低着头,踩着小碎步悄声进来, 站定在浓姬的身后, 却并未出声。 “说吧,什么事?” 那丫鬟抬眼瞅了一下浓姬,又迅速垂了头:“老爷说, 说今儿就在外面歇下了,不回来了,让夫人早些歇息。” 捋鬓发的手一顿,浓姬的面色丝毫未变, 只淡淡地应道:“知道了。” 不过又是宿在什么秦楼楚馆勾栏瓦肆之所,隔两天说不定家里又会多出来一位姨娘罢了。 心被刺了太多次早已麻木, 浓姬见怪不怪地让丫鬟服侍自己沐浴更衣, 坐到了不知多久之前曾睡过两个人的床上。浓姬一向不喜丫鬟在内室伺候,因此帐幔被放下来之后,丫鬟便退到了外间门,门扉相碰的声音落下之后, 偌大的内室中就只剩了浓姬一人。 角落里留着起夜照明的烛火微微晃动, 屋内的炭盆烧得正旺,已脱了鞋的浓姬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丝凉意。她从帐幔中探出身去,方待唤人进来瞧瞧, 忽见桌旁立了一个人影。 她登时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喊人,却听那人突然开了口:“夫人,是我。” 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熟悉的声线却让浓姬生生止住了已到了嗓子眼的喊声。她先是愣了一瞬,而后连鞋都顾不得穿,光着脚就踩到了地板上迎了过去:“雪间门,你可算来了!” “夫人……夫人不必如此,地上凉,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雪间门上前两步扶着浓姬,将她搀回了床上。浓姬鼻子一酸,声音便哽咽起来:“我想着你应该会来,可没想到我才写了那信没几日你就来了。” “夫人过得一向顺心遂意,能让夫人用这种方式来找我的,必定是顶紧要的事。所以前儿我接到了信不敢耽搁,马上就来了。” “好,好,我就知道这世上若是还有一个人肯帮我,那必定是你了。”浓姬似乎心里积压了太多的东西,一见着雪间门仿佛找到了倾吐的对象,一股脑儿地倾泻了出来。她将声音压得极低,连声音都不敢出,只在这小小的帐幔内泛起偶尔的涟漪。 雪间门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只下了个隔音结界后才问道:“夫人有何难处,但讲无妨。” 浓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半个月前我表姐的幼子刚满七岁,办了个热闹的生日宴,你知道吧。” 雪间门点点头:“是,我知道。我听说就是那场宴会之后,夫人的小儿子被选为了伴读。” “就是那场宴席。当时宴会进行到一半,表姐忽然提了此事出来。我当时就是一愣,斗儿刚满五岁,还未开蒙,就算是要伴读也要过两年才行,更何况他还那么小,怎能离得了我?可表姐既然说了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无法拒绝,便只能勉强应下。” “我想着等宴会结束我再去找表姐讲一讲,能不能等斗儿大大再去,谁知……谁知表姐说斗儿正是该开蒙的时候,正好与她幼子一起念书。她怜惜斗儿年幼来回奔波恐他身体受不了,就特许他住在内亲王府,只半月回来一次就行了。” “啊?”雪间门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那小公子这不就相当于叫人家抱去养了吗?” “谁说不是呢。我跪在那里百般哀求,反倒叫表姐骂了一通说我不识抬举。”浓姬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我问她到底如何才能把斗儿还我,她说只要我好好听话,斗儿自然会回来的。” “可那孩子还那么小,被抱走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拼命往我这边挣,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抱走却救不了他。他如今去了别人家里,也不知道吃的怎么样穿得暖不暖,有没有受什么苛待,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而且不光是斗儿,就连我那两个女儿她都想指婚给与她关系甚密的那几个世家的公子……” 雪间门明白了。自南贺、三川事败之后,各领主对大名府的警惕和抗拒愈发的大,甚至萌生了脱离火之国建立独立王国的念头。这些老贵族都不是傻子,此次裕安姬虽未直接出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伊崎氏与一重氏到底是谁的势力。 失了大名府周边三地,又未能控制南贺与三川,盘州形势不明,剩余的宝裕、茂竹、北时三地分散,且唯有北时称得上是战略要地,即便得此三地支持,也很难匹敌两位皇子的势力。 大贵族这边的棋已经输了一筹,那么剩下的大名府她就绝不容有失。而浓姬的丈夫官至大纳言,总管大名下达的诏令,就相当于掌控了大名对外宣旨的喉舌,倘若有一天大名宫中真的出现不利于裕安姬的旨意,那么在这道旨意传出皇宫之前,裕安姬就会第一个知道,也会第一个决定这道旨意到底能不能传出大名宫。 然而能让大纳言冒着背叛大名的灭族风险忠于她,只凭浓姬这层关系是不够的,还需要切切实实的东西。 比如人质。 “这些年两个皇子逐渐长大,表姐的性子越发极端,甚至有些疯魔了。”能在大名府混,又是裕安姬的表妹,浓姬注定不可能只是个单纯的后宅妇人,“我好几次去内亲王府都撞见她处置侍女,听说动辄打骂,甚至打死拖出去的都不知几何。如今整个内亲王府上下都紧张兮兮的,人人大气都不敢出,也只有同苑敢和她说得上几句话。” “现在就连整个府里内外都有表姐的人盯着,我不知身边谁可信任谁又是表姐的眼线,实在没办法了,才……才这样给你写信。” 雪间门看着浓姬为难的样子,沉吟片刻问道:“那夫人将我唤来,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浓姬咬了咬唇,眼中满是恳求:“我一是想拜托你帮我进内亲王府看看我儿怎么样,一是想请你帮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由木叶出面说说情,让表姐把我儿还回来……” 浓姬出身贵族,如此声泪俱下、低声下气地求雪间门,已经是将身段放得极低了。且雪间门纵使以前不能十分体会她的心情,如今既已为人母,便感同身受,心中十分动容。 然而动容之余,警惕却同时而生。雪间门叹息一声,面露为难之色:“夫人之母与裕安殿下之母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按说无有比您与殿下更为亲厚的了。前些年我千手一族在殿下跟前还得脸些,可自从木叶建立之后,殿下对我等便多有不满。如今要再由木叶出面,恐怕会适得其反啊。” “可,可木叶在火之国举足轻重,就连陛下都多有倚重,先是盘州,然后就是此次南贺与三川的混乱,木叶都有参与其中。我想你们说的话,表姐总该掂量掂量分量的。” “夫人这话,我没大听懂。” 雪间门垂了下眸子,双目中染上了疑惑:“盘州不过是木叶运气好,碰巧收容了如今的领主母子而已,之后送归,也不过是图他们看在此等情分上多给木叶下些任务罢了;至于南贺之事更是说来惭愧,到最后既因一尾袭村之事没能帮到先领主,又没能完成伊崎将军的委托守住南贺城,更没有脸面在殿下面前说什么了。” 雪间门的语气虽软,却不动声色地把话推了回来,让浓姬不由一噎:“这……这可如何是好?” 雪间门瞧着浓姬焦急又委屈的模样,心中却拿不准她是什么主意,一时默然无语。浓姬见她不言,狠了狠心,忙握住她的手:“雪间门,我自十四岁那年遇到你,至今已将近一十年了。我即便是再蠢笨,也知道大名府如今看似平静,实际却是风雨飘摇。我原以为表姐能护着我,可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把我和我儿当成夺嫡的工具罢了。” 往日裕安姬对她如何她都罢了,可要动她的孩儿,那么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 “这些日子表姐愈发恼怒,话里话外对木叶更加不满。我虽不知你们做了什么,可看表姐的神情也能猜到一一。你不愿说我也不怪你,只是你帮过我那么多次,这次也给我指条明路吧。” “我不求保得如今的荣华富贵,惟愿我与孩儿们平安。” 浓姬是个吃过苦的人。她前十几年受继母压迫,很懂得知足惜福。因此即便这一十年过得顺遂,她也时刻警醒着,避免自己和孩子再落入当年的境地。 雪间门深深地注视着她,昏暗中不肯放过她眼中一丝一毫的变化。这话到底是她的肺腑之言,还是裕安姬让她来试探木叶?浓姬到底是真想给自己找条退路,还是已下定决心绑定在裕安姬战车上,以她与自己多年的情分博取她的信任反过来刺探木叶的消息和意图?她到底该一口回绝,还是该冒着被刺探的风险赌一把,通过浓姬掌握裕安姬的动向? 一时间门,无数的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在雪间门脑中闪过。浓姬手心的温度阵阵传来,雪间门眸中微闪,在浓姬期盼的目光之下终于抬起头来,笑道:“夫人既已心有成算,又何愁往后的日子呢?” 229 真真假假 浓姬听到这话后,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就知道你肯信我的。” 雪间门:不,那倒也没有。 雪间门没有回答她, 而是转而问道:“今春大皇子妃的茶会,夫人可曾去了?” 两个皇子有意拉拢木叶, 自从那年大皇子妃的游园会邀请了雪间门之后,两位皇子妃往后但凡办什么大型宴会都会给雪间门下帖子。雪间门也因此成了这些雅事上的常客, 由此认识了不少两位皇子一系的势力。 木叶中不知安插有多少人的耳目, 她此番去南贺为了掩人耳目, 走之前在木叶留了几个封有足量查克拉的木分身时不时的在村子里晃悠晃悠,而今春的茶会,就是由木分身去的。 浓姬是裕安姬一派,自不可能去参加两个皇子妃的宴会。她闻言怔了佂,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雪间门笑了笑:“这话我原是不该说的,可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已为人妇为人母,除了家族,便还有丈夫孩子要顾及。人家都说‘父母之爱子, 则为之计深远’, 咱们如今看着儿女, 就盼望着他们能平安顺遂,莫要再吃咱们吃过的苦罢了, 其余的都是身外之物。” “我曾见过不少的母慈子孝,也曾见过父母不慈兄弟不爱的人, 可见这世上有时血脉亲缘关系实在是淡薄得很。说句僭越的话,在外人看来,夫人与殿下是表姊妹, 关系亲厚的很,可实际上亲不亲,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这话可谓是说到了浓姬的心坎上。若没有这一茬,浓姬自问裕安姬确实对她不错,尤其她儿时丧母之后更是对她多有照拂,她一直很是感激。所以这么多年为她拉拢木叶也好,游走于各方贵族之间门也好,纵然受累,浓姬也从未有所不满。 然而她对表姐这样忠心,换来的却是她对自己儿女的利用,是拿自己儿女的终身为她的夺位铺路,这怎么叫她不心寒? 雪间门观察着浓姬逐渐黯淡的眼神,接着说:“夫人也知道,我们忍者干得从来是朝不保夕的行当。但即便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我与夫人对儿女的心并无不同。我不求木叶能搏什么从龙之功,只希望无论谁继任大名,我木叶都能安然无恙,这才与两位皇子多有走动。否则就如同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同一个篮子中,这篮子一旦摔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浓姬也明白了:“你是说让我也如木叶一般,多与旁人走动走动?可事到如今,旁人又如何肯信我呢?” 这个旁人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和裕安姬的亲缘关系是无论如何也割不断的,况且这些年她为表姐做了不少事,在众人眼中早就是裕安姬的势力了。纵然想要两面下注,可这么乍然去跟别人说“我想跟你混”,恐怕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即便旁人不信夫人,至少我信。” 雪间门的话如同在绝望之中给了浓姬一缕希望之光:“如今木叶凝聚了忍界百族的力量,任谁都不可小看,在许多人那里还是有一份脸面的。” 所以只要你肯与木叶合作,便可以由木叶出面去说。哪怕旁人不肯信你,你的情报只要转了木叶的手,大家也是肯信木叶的。 “这样的话,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无论最后是谁登大宝,夫人与小姐公子们都能安然无恙。” ———————— 从浓姬那里出来,雪间门并未逗留,趁着夜色与橘美一同踏上了返程。在返回木叶的路上,橘美听了雪间门的打算,不由得心存犹疑:“大人真信她?” 橘美是情报部的核心骨干之一,掌握着情报部的各项机密,所以雪间门并未瞒她:“你是担心这一切都是裕安姬和浓姬的计策,以此来博取我的同情,想借此打入内部,以我们反馈到浓姬那里的信息来掌握我们下一步的动作和意图?” “是。”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或者说,这个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大人还……” 脚尖轻点过树枝,两道黑影在无月之夜中疾速略过,只留下一道残影。雪间门避过低矮的树杈,放慢了速度来到橘美的身旁:“我们既然想得到这层,那么接下来便该有所防备。她给的消息是真是假要有两手准备,当然我们给她的,也不能是十成十的真东西。” “但无论如何,盘州、川、南贺之事事关重大,不能透一点风给她。” 橘美能成为雪间门的得力助手,也不能浪得虚名。雪间门这么一点,她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雪间门看了她一眼,目中满是赞赏,大笑道:“孺子可教也。” 两人一路避开人多的地方,第二日的傍晚便回到了木叶。时值黄昏,许多外出的人们陆续归来,刚完成忍校安排的实践课的高年级学生正兴奋地讨论着今天的课程。 木叶之人进出木叶需要查验火影楼下发的通行证,一人一证,需要校对来验明身份才可放行。此法虽然繁琐,却可最大程度地保证木叶的安全,防止有不明之人混入。 傍晚回村的人多,雪间门在后面排着队,微笑着看着这一切。她无聊地往四周看着,忽见一个个不高、大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大门的另一侧签出村记录。 木叶虽然安全,但外面却乱的很。不要说一个弱女子,就是雇了忍者的商人车队除非有急事否则也不会选在这个点上路,能这个时间门出村的大多是去执行任务的忍者们。 因为她一个小姑娘过于扎眼,雪间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知是那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雪间门的目光还是凑巧,她写完字抬起头来,一回头,正好与雪间门对上。 那小姑娘显然没想到能在这看到雪间门,突然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慌忙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紧了紧怀中抱着的包袱,赶忙小步疾走着离开了。 她的所有动作都一一落在了雪间门眼里。雪间门身后的橘美见她眉头微蹙,一直盯着那个姑娘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不禁有些疑惑:“大人,怎么了?” “刚才那个人……是咱们村子的吗?” 雪间门只觉得隐约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甚至见没见过都不太确定。橘美刚才也瞧见那姑娘的模样了,摇了摇头:“不是咱们村子的吧,我没见过她。” 情报部管着木叶内外,如果这姑娘有问题橘美不可能没印象,思及此雪间门也就挥去了心头的那片疑云:“那许是来探亲的吧。” 这几年忍者在平民的心目中印象大变,尤其是大前年水灾之后更是不断有平民和商家申请入驻。人多了,来往的人也就多了,雪间门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记得那么清楚,要是只在路上打过一两次照面有点面熟也正常。 她身上没有查克拉,显然是个平民。小姑娘嘛没见过什么世面,许是刚才突然发现被人盯着吓了一跳才这么害怕。雪间门遂不再纠结,回家和女儿贴贴去了。 然而那姑娘出了木叶,一路往北而去,终于在清晨时分到了木叶北部的短册街小镇。她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铺中,四处瞧了瞧,径直走向角落中坐着的一个女子。 “你来了。” 那女子显然比她大了不少,约莫十岁上下,脸上隐约可见的褶皱和手上的粗茧暴露了生活了艰辛。她站起来迎了那姑娘一下,等她走近了,先隐晦地四处瞧了瞧,见这小店内只有她们二人后才低声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那姑娘将怀中的细长的包裹交给她,“一模一样,错不了的。” “那就好,咱们姑娘的技艺我是信得过的。” 女子松了口气,那姑娘倒是抹起眼泪来:“姐姐不知道,咱们姑娘这些年过得可真是寸步难行,日日都受欺负。姑娘的那双手当初是多么细嫩,跟水葱似的,如今每日浆洗伺候,大冬天的指上生了冻疮,连笔都快握不住了,全凭着心里那股子气撑着,就连这幅画都是把自己弄病了苦苦哀求了婆母才得了一日休息偷着画出来的。” 那女子听了也心疼不已,抬手拿袖子沾了沾眼角:“想当年咱们姑娘是多么骄矜明艳的女孩,想不到被害到如此田地。娘子虽在外也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姑娘,还叫我转告姑娘,叫她且忍耐一时,等这事儿成了定要那贱人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 说完,她又从怀中取出一块小木牌,递给了她:“你回去之后从中央街那家甜品屋邻着的那条街往里拐,走大概十步有一家卖花鸟的店。你只将这个递给那家掌柜,他会交给你一只鸟儿。你让小姐以后用这只鸟儿传信,不必特意出来了。” 那姑娘接了过来,只见这木牌上刻着个类似羽毛的东西,好像是代表着什么的徽章。她将木牌收进怀里,面露犹疑之色:“只凭这幅画,真能搬倒那人吗?” “你放心,不用咱们出手。” 在她的注视下,女子肯定地点了点头,眸中显出深深的恨意和狠厉:“到时候亲手处死她和她孩子的,会是她的夫君。” 230 说揍咱就揍啊 有句话说得好, 三四岁的孩子猫狗都嫌。 雪间原先不信,只觉得小孩子可爱,麻烦些就麻烦些。可一过了舜华三岁的生日, 她才知道原来这句话后面蕴藏着多么深刻的含义。 掌握了查克拉,学会了上树踩水,舜华就不再满足于以前那些招猫逗狗的事儿了, 活动范围开始扩大到整个木叶,再后来木叶也玩够了,便吵着要出去。 情报部和警务部都是木叶紧要的部门, 雪间和泉奈自没有那么多空闲。舜华见这样不成,点点下巴, 眼珠一转, 便又盯上了忍校。 忍校有六个年级, 五岁开始就可入学,从三年级往上便统一测查克拉属性,然后由老师带着孩子们去木叶外围包下来的农田练习实际的查克拉操纵。这些农田都是平了外面的树林,由村子出资雇人侍弄的,主要是给孩子们一个实践的场所, 让他们知道一餐一饭来之不易, 还能增加村中人的就业机会,年底也会有个不错的收成, 可谓是一举四得了。 这样每周两次的实践课无疑是为枯燥的课业增添了许多乐趣, 孩子们喜欢得紧,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宇智波镜无奈地瞥了一眼身旁手舞足蹈的日斩,抬头看向今天在大门口值班的族人,睁大猫眼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甜姐姐好。” “呀,是镜啊, 今天轮到你们班了?” 宇智波甜人如其名,扎着两只发辫,一笑就露出两个小酒窝。她看见镜顿时眼前一亮,十分熟练地伸出手揉搓着他那两坨还未消下去的婴儿肥,还不忘拍了把身旁的同事:“哎你看你看,我就说我家镜是最可爱的吧。” 那青年正手拿名册,根据班主任给的名单清点出村的学生数目,听见宇智波甜叫他,于是转过了头去,没注意到从桌子底下的视觉死角钻过去的两个影子。他打量了下镜,打趣道:“哟,这是谁家的小伙子啊这么俊。快,叫声哥哥来听听?” “去去去,别打我家镜的主意。”宇智波甜瞪了他一眼,“快去点你人去。” 那青年夸张地摇头叹息了几声,才继续把剩下的孩子点完,确定无误后便放了人出村。两个班五十来个学生笑闹着往前走,突然从一堆高个子中冒出两个小萝卜头来。 “没人发现我们吧,镜哥哥?” “没有,出来吧。” 舜华这才拉着青树直起腰来,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会被发现呢。” 日斩倒是不以为意,哈哈大笑道:“我就说没问题吧,有我在,可以随时带你们出来玩儿!” “我看你还是小心点,不然让雪间大人知道了可有你好受的。” 奈良鹿鸣幽幽的补刀成功让日斩的笑声戛然而止。日斩觉得自己拳头都硬了,叉着腰转过身去咬牙切齿:“鹿鸣,你不说话会死吗!” 鹿鸣双手枕在脑后,心累地叹了口气,不想理他。这反倒更激发了日斩的不服气:“喂,鹿鸣你又不理我,有本事我们来决斗啊……” 镜听着日斩在那嚷嚷,早已见怪不怪,反倒低头看着兴奋得左看右看的舜华,温声道:“你们两个这样出来,雪间大人会担心的。” “没事没事,娘出任务去了,爹都好几天没回家了,不会知道的。”舜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然后笑嘻嘻地扯住镜的胳膊,“更何况有哥哥在嘛,离村子又这么近,不会有事的。” 镜无奈地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也就是人家青树脾气好,否则老是被你带累得受罚早就不高兴了。” “没事的镜哥哥,不过就是多抄几个卷轴不能出来玩而已。”青树腼腆地笑了笑,“娘说我在家不爱动弹也不好,让舜华姐姐带带我正好。” “就是就是,我就说青树不会介意的。” 舜华咯咯笑着跑去前面牵日斩的手,就剩下青树安安静静地待在镜的身旁。镜左右看了看,不禁有些奇怪:“咦,怎么没见长守?” 这仨人平时跟连体婴似的形影不离,今天怎么少了一个。 青树昂起脑袋认真地答道:“长守哥哥最近被水户阿姨拘在家里学封印术呢。本来舜华姐姐看着好奇也要学的,结果学了两天觉得太难了就不学了,回了家去翻雪间大人的首饰盒,碎了个镯子;被雪间大人说了一顿后隔日转去泉奈大人的书房里找东西,结果把小书架弄倒了书撒了一地,砚台打翻污了泉奈大人第二天要用的文件,气得泉奈大人要揍她,最后还是雪间大人求情才只让她在家两天不让出来。” 镜不由莞尔:“所以这是憋坏了,才一被放出来就迫不及待的要出村来玩?” 青树使劲点点头。 镜心中好笑,却也能猜到几分为何雪间对舜华这样宽纵。一行人边走边说,不多时便到了木叶东边的一片农田。两个班照例分开来,自己照料自己的那块。老师们简单说了两句,一声“解散”便似打开了笼子一样,引得学生们似鸟儿般四散开来,沿着田埂奔向各个方向。 舜华蹲在地上戳了戳绿油油的秧苗,偏头看向同样蹲了下来的镜:“镜哥哥,我们要干什么呢?” 镜拾起地上的一块土块,在手里掂了掂:“松土。” “松土?拿什么松,我没看到有工具啊。” “傻妹妹,你以为我们是出来玩的?这松土,当然要用土遁松了。”镜耐心地指给她看,“你看,现在这些站在前面的都是会土遁的同学,而后面的那些都是水遁好的。这些地平时本就有人上肥,等我们松完了土再浇水,庄稼就长得好了。” 舜华恍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那要是不会土遁和水遁呢?” “那也没关系。开花的季节风遁和油女一族的虫子可以帮助传播花粉;夏天雨季来临,要是雨水多,反倒需要火遁来烘干水分,才能防止庄稼被涝死。以前我跟扉间老师出任务的时候见过农人怎么侍弄庄稼……” 舜华边听着边随着镜站起身来,只见他手指上下翻飞几乎成了残影,不过一秒便定格在了“巳”印上:“土遁*土波之术!” “啪”的一声,镜的手掌往地上一排,大地便微微震动起来。表面若隐若现地出现道道波纹,如同海浪般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原本有些坚实的土壤就变得松软起来。 “哇哦~” 舜华合着小手新奇地看着这一切,转头扯住镜的袖子:“镜哥哥好厉害!哥哥教我好不好?” “哈哈哈你查克拉都没掌握熟练呢,就想学遁术了?”镜揉揉她的头,“等你查克拉操纵精细到能学会医疗忍术了,我就教你。” 舜华噘了噘嘴,方待说什么,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不屑的声音:“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出过几次任务嘛,就会出风头。” 那声音并未刻意掩盖,似乎是故意要让镜听见。镜面色丝毫未变,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伸手拉住了怒气冲冲要去理论的日斩:“别理他。” 日斩不服气,还要说什么,却见镜坚决地摇了摇头,只得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冷哼一声作罢。 然而镜不想跟他计较,那男孩却显然不想就此息事宁人:“哼,你们这样的人,可别给扉间大人惹出什么事才好。” 舜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镜,眨了眨眼:“我看你是因为扉间大人没收你当徒弟所以见不得镜哥哥好吧。” 那男孩一听,便扎了毛似的猛地转过身来,咬着牙地指着她:“你个小丫头片子在这胡说什么!” 舜华一脸无辜:“你要觉得我胡说还这么激动干什么?” “噗——”日斩可没镜那么好的忍功,十分不厚道地笑出声来,然后拍了拍舜华的肩膀,竖起个大拇指,“哈哈哈说得好舜华!” “舜华?”男孩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你是宇智波舜华?” “没错,是我啊。”舜华歪歪脑袋,头上的簪着的珠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你是谁?” “我是天律族长的儿子,天律添。”天律添高傲地抬抬下巴,眯起了眼,“我知道你。” 木叶囊括了忍界百族,天律一族在村子中不过是个中等稍偏上的忍族,和千手宇智波关系一般,因此舜华并没听父母提起过,于是老实地摇了摇头:“可我不知道你。” “你……” 天律添磨了磨后槽牙,愤然的脸上忽的现出一丝冷笑:“你别得意,你以为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不过是因为你母亲罢了。” 听到别人提起母亲,舜华挺了挺胸膛,面上满是骄傲的神色:“我母亲那么厉害,大家都知道啊。” “呵,你不过是政治联姻的产物,有什么可骄傲的。” 舜华脸色微变:“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天律添嗤笑一声,“而且雪间大人都没改姓氏呢,这样象征着两族的结合,不是政治联姻是什么?若不是千手一族有意和宇智波缓和关系,所以放弃了你母亲,将木遁血继拱手送给了宇智波,你以为能有你?” 舜华毕竟年纪小,不懂这些,只隐隐觉得他说的不对却又具体说不出为什么,只能干着急:“你……不是这样的,才不是这样的!” 舜华气得小脸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拳头越捏越紧。她还未等开口,镜的脸先冷了下来,盯着他的眸子里仿佛覆了一层寒霜:“天律添,你说我什么都行,但你要诋毁雪间大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天律添知道宇智波镜平素性情温和,颇有城府,很少将情绪写到脸上,这次陡然被他一盯,心中不由发憷。可想到是自己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输人不能输阵,便强自硬撑着补了下去:“你……你瞪我干嘛,我说的是事实。这是整个木叶都知道的事。” “我叫你说……” 镜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压抑着极度愤怒的声音,转身看去时,就见舜华的双手不知从哪各摸出两枚手里剑,手腕一抖,朝着天律添掷了出去。 231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 泉奈知道的时候, 正在警务部开会讨论关于下一步加强细作排查工作的安排。 安和进来跟他说的时候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千真万确,属下已经派人去看过了,如今天律一族的人都已经到宗家门口了。” 放在桌上相握的手紧了紧,泉奈的脸当场就沉了下来。他匆匆解散了会议, 大踏步出了警务部往家走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已经问过带队老师了, 说是舜华大人和青树跟着五年级一班偷跑出了木叶, 然后不知何故突然与天律一族的独子天律添动起手来, 把人打进了医院。” 泉奈知道肯定又是舜华把青树拖去的:“华儿和青树都没事吧。” “都没事, 就天律添进了医院。我已经让英去主宅了,想必长老们也得了信,不会让他俩吃亏的。” “那他的情况如何了?” “他还在医院,据说折了左臂,肋骨裂了两根,腿上被划了两道口子, 脸上还有一道, 另外还有若干擦伤, 虽无性命之忧,但也得躺几天。” 泉奈这两天为着提升排查细作的事已经熬了几个通宵还没弄出具体方案来, 心里本就窝着一股火, 这下听了更是气的不轻:“这丫头真是会添乱。天律添是天律族长的独子,被看得眼珠子似的,这事儿村里谁不知道。要是旁人还好, 偏是他家,恐怕没这么好交代。” 安和见着泉奈脸色不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舜华大人虽爱玩了些,以前也有小打小闹,但从没下手这么重过。更何况天律添都五年级了, 舜华大人虽天资聪颖,但与五年级的学生相比,怕还是有些差距。这中间,也许另有隐情。” 泉奈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现在不是询问隐情的时候。如果是天律添先动的手还好办,要是华儿先动的手,就必须给个说法了。否则再演变成两族的争端,那可就麻烦了。” 安和见状叹了口气,不再言语。两人进了族地不久,远远的就看见一大堆人围在家门口,等拨开人群走进去,只见天律族长的夫人带着十好几个娘家人站在那,对面是宇智波敬真和千手长明等长老,而舜华则被寸步不让的英护在了旁边,只唯独不见天律族长。 “泉奈大人来了!” 人群让出一条路来,相持不下的双方纷纷将目光投向泉奈。泉奈上前给两族的长老见了礼,才面向天律族人,开口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既是我家女儿惹出的祸,便该给诸位一个说法。家里还算宽敞,诸位有什么话不妨进去说。” 宇智波毕竟是大族,天律一族也不怕他们赖账,于是点了头。一行人随着泉奈进了宅子,一直没走的日斩也想跟进去,却被镜扯住了衣角,不禁皱起眉头:“你拉我干嘛?” “你没动手,进去也没用。” 这话日斩就不爱听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你拉着我,我能不给他两拳?” “我拉你,就是为了现在。”镜把他扯过来,低声道,“人是我和舜华伤的。现在天律一族来势汹汹,泉奈大人就算是为了给个说法也很难不重罚舜华。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就是雪间大人。” 日斩不解:“可雪间大人不是出任务去了吗?” “我刚才问过英大人了,算算时间如果顺利,今天傍晚雪间大人就该到村子了。你去村口迎一迎,把事情跟大人说清楚,此事就有转圜的余地了。” 日斩听他盘算的这么清楚,不由给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我说,你不会在最初动手的时候就把这一切都想好了吧?” “也不是,至少我并不知道雪间大人今天就能回来。”镜拍拍小伙伴的肩膀,坦然一笑,“柱间大人和斑大人出面,有以势压人之嫌。所以我本来是想以我动手为由找扉间老师来解围的,但现在看来有更好的选择。” “你这人,真是不知道你的心眼是不是比筛子眼还要多。”日斩慨然地摇摇头,抬脚去了。 镜跟在最末进了屋,见众人或立或坐都已完毕,只有舜华和青树在屋子中央,便站到了他们身边。坐在最上首的泉奈环顾四周,见人差不多齐了,便看向一旁的天律夫人,率先开口:“夫人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讲了。” 天律夫人微一点头,理直气壮地开了口:“泉奈大人,想必您也知道,今儿有学校的实践课。我儿子天律添正好好的准备着,宇智波镜突然就走了过来,说什么‘你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用的’。我儿子自然不服气,两个人就拌起嘴来。后来宇智波舜华也过来帮腔,见说不过我儿子就突然扔了手里剑动起手来。” “他们两个加上猿飞日斩以多欺少,把我儿子按在地上打,直把他打得爬都爬不起来。”天律夫人越说越激动,有些尖锐的声音在厅堂中回荡,“泉奈大人,我就想问问,咱们村里是不是有忍者不能私斗的规矩?天律一族是小族,我儿子也不甚成器,可也不能任人欺负。我就想问问泉奈大人,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丫头在打断我儿子胳膊之后,还刻意划伤他的脸?” 泉奈静静地听完,沉着脸看向底下站着的三个孩子:“是这样吗?” “不是的,泉奈大人。” 镜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将前事说了一遍:“舜华才四岁,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能打断人胳膊?是他自己从树上跌下来摔断了胳膊,跟舜华没关系。况且要不是他先说雪间大人,舜华哪里会动手?” “添儿才多大,懂什么族群之间的事,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说出什么联姻之类的话?”天律夫人冷笑一声,“且你说和宇智波舜华没关系,那难不成添儿肋骨和脸上的伤是假的吗?他要真有什么好歹,难道宇智波舜华一个丫头来承担我儿子的前程吗?” 镜还待说什么,却被泉奈抬手阻止了。他低头盯着女儿,沉声问道:“这是你先动的手吗?” 舜华悄悄抬头觑了父亲一眼:“是……” “我和你娘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在切磋以外首先对同村的人出手?” “说过……” “那你还明知故犯?”泉奈的声音陡然提高,“便是有什么事,还有老师在那里,用得着你动手?” 舜华咬着唇不吭声了。 泉奈暗中瞥了一样天律夫人的脸色,深吸了一口气:“过来,给天律夫人赔罪。” “我不赔。” 舜华的声音虽小,可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泉奈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赔罪……”舜华死死地捏住衣服,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来大声喊道,“我是不会给天律添道歉的!” “你……” 泉奈“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走向舜华,周身因愤怒而释放出的威压逼得三个孩子都低下了头,不敢和泉奈对视。舜华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浑身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蓄积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泉奈终于停在了舜华的面前,长吐一口气:“跪下。” 舜华愕然地昂起头,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爹爹……” “跪下!” 舜华吓得一个激灵,缓缓地跪了下来。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砸到地板上。 青树也被泉奈的怒吼吓了一跳,正要跟着跪下来,就听头顶传来一道声音:“青树,这里没你的事,你下去。” 青树握了握拳,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直面泉奈的怒火:“我也有打天律添,还踹了好几脚呢!” 谁知泉奈根本不听他的话,反而偏过头跟安和使了个眼色。安和会意,无视青树的挣扎,强自把他抱走了。 “去,把家法拿来。” 门口的秋枫闻言一愣,心想这家里哪有什么家法,却见姐姐给她使了个眼色,顿时会意,退了下去。 泉奈低头盯着女儿的头顶,又重复了一次:“宇智波舜华,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赔不赔罪!” “我不赔不赔不赔!爹爹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赔罪的!” 舜华倔强地昂着头,拼尽全力喊了出来。泉奈知道镜不会说谎,必然是天律添说了雪间什么才让舜华动了手,可双方各执一词,谁也拿不出证据,因此他想着给女儿一个台阶下,然后再让她去跪跪祠堂就算了。可舜华却没能领会泉奈的意思,只想着自己给母亲出气没错,让泉奈心中又气又无奈,只得佯装动了真怒:“那今日我就教训教训你,省得再出去祸害别人!” 镜毕竟出过多次任务,又经受过扉间的专业训练,倒没怎么被泉奈的杀气吓住。他一直注意着这父女俩,见势不妙,也利落地跪了下来,拱手道:“泉奈大人,是我动手制住了天律添,舜华才有机会动手的。大人要打也该先打我,再议舜华妹妹的过失吧。” 舜华是他和雪间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亲生女儿,泉奈怎么舍得下手。可天律添的母亲和族人就坐在旁边看着,他也难以有所偏袒。其实说到底,无论天律添有没有对雪间出言不逊,舜华先动手都是事实,犯了村规是板上钉钉的事。村规是他和雪间拟定的初稿,他要是带头偏私就太说不过去了。 “镜,你帮着舜华伤了村里人,同样触犯了村规,自然也跑不了。”泉奈瞥了他一眼,“然而我毕竟不是族长,你的错等族长来了之后再说。” 镜怔然地张了张嘴,最后低头吐出一个字来:“是。” 此时秋枫已经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扒拉出来的一米长、两指宽的扁平的木板,恭敬地递了上去。泉奈接了过来,暗自在手心里捏了捏厚度,才拿着它在舜华面前点了点:“你真不认错?” 舜华委屈得泪流满面,一抽一抽的。她看着父亲手里的木板,畏惧地缩了缩肩,却还是摇了摇头。 泉奈从不知道女儿的脾气居然能倔到如此地步,只得咬咬牙,狠了狠心,高高地举起木板,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下去。 这一下力气不小,“啪”的脆响回响在厅中。舜华疼得尖叫一声,扑倒在地板上,终于哭出了声。 背上接一连三地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舜华的脸涨得通红,哭喊得声音都沙哑了。镜见状顾不得许多,赶忙拉过舜华护在怀里,哪怕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也没有松开。 泉奈听着女儿的哭声,心钝钝地疼。他见镜护住了舜华,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停手,结果忽听背后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232 并不终结的终结之谷 “住手!” 门口传来的一声怒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雪间门在众人的注视下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径直走到泉奈身边抬手夺下他手里的木板,狠狠地掷到地上:“泉奈, 你干什么!” 泉奈看着雪间门怒气冲冲的模样, 有心解释,可本着做戏要做全的原则,表面上还是愤愤不已:“我干什么, 你应该问问你女儿干了什么!” “她干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雪间门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和泉奈吵, 瞪了他一眼后便移开了目光。她蹲下身把舜华抱了起来,捋开她黏在额上的头发:“华儿不怕,娘在这呢……” 舜华满身大汗, 咳嗽得厉害,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伸手抱住雪间门的脖子放声大哭:“娘……” 雪间门也不敢碰她的后背, 只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脑。正在这时, 门外匆匆的脚步声渐近, 姗姗来迟的天律族长此时才现身。 他在封印班任职, 离木叶中心有一段距离, 接到的消息本就晚。他听了族人的话之后,第一时间门没有去找泉奈, 而是先去了医院亲口向儿子问清了事情原委。 天律添吊着个胳膊本来还想隐瞒,结果被父亲扯着耳朵踹了两脚之后彻底老实了, 吭哧吭哧把事说明白了。 天律族长听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抬脚就往宇智波主宅赶, 结果正赶上了这一幕。 “泉奈大人,雪间门大人。” 和天律夫人迥然不同,天律族长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带着一份笑意:“内子无礼, 给两位大人添麻烦了。” 天律夫人本就是来讨公道的,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你这是做什么?咱们添儿叫人打成这样你还……” “你住口,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天律族长将声音压低到极致,使劲扯了扯夫人的袖子,喉咙中发出低低的怒吼:“快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天律夫人却不服气,一把甩开丈夫的手:“哎我怎么丢人现眼了。添儿从小皮都没破过几回,哪受过这么重的伤?只打那个丫头两下就完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真是……” “我看今日天律夫人不想知道个明白,是不会罢休了。” 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天律族长夫妻的窃窃私语。雪间门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布满寒霜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她:“我虽刚回来不知前事,但我想夫人能这样找上门来,定也是听了令郎的诉苦吧。” 天律夫人不顾丈夫的阻拦,梗着脖子瞥了她一眼:“不错。” “我的女儿我清楚,舜华是骄纵了些,可绝不会无缘无故有欺人伤人之心;夫人的儿子夫人也应当最清楚,他说的话到底是实话还是一面之词,夫人也应当清楚才对。” 天律夫人一噎,有些心虚地往下瞥了瞥眼珠。 她的一举一动如何能逃得过雪间门的眼。雪间门眉毛微挑,嘴角抹出一丝冷笑:“夫人不妨再回家问问令郎,看他的说辞和第一次有没有区别。我现在不把话说透,到底是顾及着谁的颜面谁的利益,我想族长和夫人心中应该有数才对。舜华伤了人是错了,如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夫人若还不满意,我就将她交给夫人,听凭处置,我身为母亲,绝不吭半个声。” 天律夫人看了眼伏在秋棠怀里无半分力气的舜华,又看了看明显压抑着怒火的雪间门,咽了咽口水,终究没敢说出来。天律族长见状忙打圆场:“大人言重了。本就不过是孩子们之间门的打闹,如今都有了教训,能相安无事,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天律族长真是深明大义。不过是孩子们的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面对雪间门的皮笑肉不笑,天律族长尴尬地点点头:“如此,我们便告辞了。”说完,便强拉着夫人离开了。 天律一族的人走后,雪间门走到长老们面前,深深地行了一礼:“惊动各位长老了,改日雪间门一定上门赔罪。” 这本就是两家的家事,和族里没关系,长老们看这两口子的脸色就知道有话要说,也不便多待,纷纷起身离去了。 等人走干净了,雪间门连一眼都没看泉奈,只抱着女儿回了屋,给她脱了衣裳检查伤势。舜华哭得没力气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还无意识地抽着鼻子。雪间门见她后背细嫩的皮肤肿起一道道红印子,没有青紫也没有破皮,虽然瞧着心疼,可到底放下了心。 把女儿安顿好了,雪间门才回到正堂。趁着雪间门离开的功夫,泉奈才松了口气,缓了神色走到镜的面前:“镜,没事吧?” “没事,大人下手不重,不太疼的。” 泉奈本就是做戏,用的力自然不大。镜受过摔打无数,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活动了活动肩膀,将自己让日斩去村门口等雪间门的事说了:“日斩那家伙一向不大靠谱,也不知道和雪间门大人说了什么,我怕……” “不用担心,我会和雪间门解释的。” 泉奈微微一笑,抬手轻拍了拍镜的肩膀:“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镜知道自己在这也无益,于是点点头便离开了。等雪间门回来时,厅中只剩了泉奈一个人。她也不看他,只大步走到厅中,一屁股坐了下来:“泉奈大人还有什么话说吗?” 泉奈看雪间门的模样,知道她是气极了,遂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脸:“那个,事情的经过其实镜都说了……” “呵,我还以为有人不知道呢?”雪间门冷冷地刮了他一眼,“便是村规,也不能没个由头没个章程,否则人人都以此为依仗,便以为能胡说八道,那岂不乱了套了?” “是是是,娘子说得对。今日若是天律族长在,也不至于如此。可那天律夫人在村子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又是个妇人,我也没法和她理论啊。” “你理论不了,不会拖着等我回来跟她理论吗?非得当时就把事做绝了?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会想想天律添能把话说得这么顺溜肯定不会是第一次说?只要能把他的把柄捏在手里,谁有理没理还说不定呢!” 雪间门理智上自然明白泉奈的无奈之举,可感情上却始终也不下火去。他这不提还好,一提雪间门的火简直蹭蹭地往上窜。当下她也坐不住了,“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外面就开始骂:“她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有个儿子就成王母娘娘了?他天律添是天律一族的少族长,难道华儿就不是宇智波一族的继承人了?谁家孩子还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了,我看就是她在家天天说这些,才让天律添听了去说给华儿听的!” 泉奈见她越说火气越大,眼看就要去找天律一族揍一顿了,知道她这口气不出了是不行了,于是直接说:“雪间门,我们打一架吧。” 雪间门:??? 打就打,谁怕谁哦! ———————— 木叶北边的南贺川方向,地动山摇了两天两夜。 无数人看到堪比山峰的木人携带着浓重的杀意朝须佐的头部一拳砸了过去,紧接着层层的树木破土而出让须佐的动作慢了一拍,木龙趁机一口咬上他的肩头。 相比于木人攻击的频繁与犀利,须佐反倒有些漫不经心。准确的说,似乎在顾虑着什么,有些束手束脚,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心。 隆隆的爆炸声和照亮天边的光芒隔着几十里地依旧震动着所有木叶中人的心。柱间门站在火影室的窗前眺望着远方,挠了挠头:“真是好多年没见雪间门这么生气了啊。” 斑坐在一旁一面抬手给文件卡章一面无奈地摇头:“他们俩还是第一次吵成这样。” 弟弟妹妹的事柱间门和斑从来不插手,更何况打个架算什么,他俩都不知道干过多少架了,大不了砸出个山谷来,等打完了他们去把场子收拾了就行了。 “哎对了,华儿怎么样了?” “我今早去看了,没什么事。”柱间门离开窗户,坐到斑的身边,“泉奈下的手不重,就是不用医疗忍术红肿处两天也就下去了。只是她受惊过度,情绪大起大落,又出汗受了风,今晨有些发热。我给她看了看,略开了些调理的药,吃几日就好了。” “嗯。”斑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青树跟我说当时动手的时候,虽然是镜把天律添逼到了一处,但他的伤确实都是舜华弄的,真不愧是宇智波和千手结合的孩子。” 毕竟也不是谁家四岁的孩子都能在没开写轮眼没学会怪力的情况下把个十岁的揍成这样。 柱间门看斑一脸的与有荣焉,大笑着双手交叉,垫到了脑后:“哈哈哈……那还不是斑你教得好。” 虽然成功被顺毛,但斑想起当时教授的过程,就不禁慨叹:“华儿也就是太小贪玩,对课业不怎么上心,不然以她的天资,她的手里剑投掷技巧在整个宇智波族内没开眼的孩子中会是数一数二的好。” “可我们想看见的下一代的样子正是这样,不是吗?” 黄昏的光照进室内,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柱间门偏过头去,看着夕阳将斑的头发染成温暖的颜色。 因为忍族之间门不再有争斗,因为不必再逼迫着孩子早早地学会一切,所以他们才保留有欢笑和纯真,所以他们才不会在这个年纪被困在训练场上,所以才有了这么多可以选择人生的余地。 斑同样偏过头去,对上了柱间门的目光,相视一笑。 “啊。” 233 和好 直到第天的傍晚, 木叶大门外的地平线上才出现一前一后两个身影。 雪间冷着脸,背着刀快步走在前头,一眼都不曾往回看。离着她十几米远的泉奈走在后面, 揉着胸口, 灰头土脸, 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 相比于雪间的一身清爽,身形颇有些狼狈。 雪间一路回了家,“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径直回了屋, 气呼呼地灌了几口水。秋棠见她回来了,犹豫半晌,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雪间大人, 泉奈大人他……” “他爱回来不回来,管他做什么!华儿才多大就受这个打,要是她心里有了什么阴影, 我看他这个当爹的心不心疼……” 秋棠一声都不敢吭,由着雪间自己生了半晌气。好在泉奈终究没有敲门, 雪间换了衣服拿扇子呼呼的给自己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来,抬头问道:“华儿好些了吗?” “大姑娘已经好多了, 也不大烧了, 只是身子还有些虚, 得养一养。” 雪间身为医疗忍者,知道这八成也是受惊所致,并无大碍,于是点了点头:“她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大姑娘午后喝了药后睡得沉,奴婢便想着晚些再叫醒她。不过厨房已经备好了白粥、蛋羹和些许吃食,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 “那正好,你端着这些咱们去看看华儿。” “是。” 说话间雪间便起了身,同秋棠一起到了舜华的房间。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虽然已经开窗通过风,气味还是没有完全散去。雪间静悄悄地来到床边,拨开纱帐,看到的就算面色潮红正在沉睡的女儿。 往日作天作地的捣蛋鬼此刻在梦里也皱着眉头,似乎十分不舒服。帐子里有些闷,雪间给她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轻轻地拿扇子散了些热气,然后才晃了晃她的身体,唤道:“华儿,华儿。” 舜华在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动她,翻了个身,才艰难地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 粥和蛋羹的香气钻入了鼻孔,丝丝的凉风从耳畔吹过,带走些许热意。她抬手揉了揉眼,才看清坐在床前的那个摇着扇子的身影,顿时绽出了惊喜的笑容:“娘亲咳咳咳……” “先喝口水。” 雪间扶着女儿起来,给她喂了大半杯温水,才问道:“好点了吗?” “嗯……”舜华双手捧着杯子吨吨吨灌了温水之后才觉得火辣辣的嗓子好受了些,可还是哑得厉害,“娘亲有空了吗?” 雪间和泉奈打了两天两夜,傍晚刚回来。秋棠自然不会告诉舜华这件事,只说雪间去忙了。雪间接过秋棠递过来的白粥,用勺子搅动着吹着热气:“是啊,有空了啊。明天娘在家陪着华儿怎么样?” 小姑娘听了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娘什么时候骗过华儿。”雪间好笑地舀了小半勺凑到她嘴边,“后背还疼吗?” “还有一点点疼,不过已经感觉不大出来了。”舜华鼓起嘴巴,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嚼啊嚼,吃着吃着又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帐幔外看了看,“爹爹呢?” “哟,你爹把你打成这样,还想着他呢?” 舜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低下头抠手指不说话了。 雪间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一方面气泉奈把女儿打了,一面又觉得他那时也是骑虎难下,毕竟不论什么原因人确实伤成那样了,又是舜华先动的手,村规摆在那,所以的确很难不给人家父母个交代。 “我听镜说,你一开始还不想让他说出来你为什么打人,那你爹不就不知道了吗?下次要是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知道吗?”雪间一点一点地给她讲,“不然以后你出任务了会遇到困难的。” 舜华不服气地嘟着嘴:“可是我就是不想让好多人知道娘亲的坏话嘛,而且要是任务的话哪会因为这个有什么困难呢?” “因为任务中你会遇到很多想不到的事情,如果由于什么原因隐瞒了什么细节,很可能引起判断的偏差而导致任务的失败。”雪间给她举了个栗子,“比如目标人物在逃跑过程中为了防止追踪布置了许多陷阱和假痕迹,你看了看觉得这个人是往东边跑的,但东边是悬崖你又觉得不可能,想着说了也是没用就没有汇报这件事。那么万一这个人真的是从悬崖上下去的,你们是不是就追错方向了?” 舜华专心地听着,连粥都忘了咽:“那我要是真的有事情不想让很多人知道怎么办?” “那你就找一个你最相信的人悄悄告诉他。比如在木叶的时候可以告诉爹娘和舅舅伯伯啊,在外面出任务就告诉队长……” 雪间跟讲故事似的将东西一点点教给她,不知不觉喂进去了一碗蛋羹、半碗白粥和两小碟菜。舜华听得入迷,第一次觉得原来卷轴上看的那些东西这么有意思:“娘亲以后多给我讲讲好不好?” 雪间不意舜华突然就对这些感兴趣了:“华儿不是不喜欢学习吗?” “可是娘亲这么教我我就愿意学。”舜华囧起眉头小声地抱怨,“光看书实在太没意思了……” 雪间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好,那等你病好了之后来爹娘上班的地方,让哥哥姐姐们把有意思的故事都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 舜华一下子直起腰来,结果扯动了后背的伤疼得龇牙咧嘴。雪间看着她滑稽的表情很厚道地只是勾了勾嘴角,伸手给她揉了揉:“还疼吗?” 舜华摇摇头,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面露犹豫之色:“娘亲,我真的能去爹爹上班的地方听故事吗?” “当然可以了,你爹爹肯定也很喜欢华儿去的。” “可是我怕,我怕爹爹骂我……”舜华缓缓地低下头去,连声音都小到几不可闻了。 雪间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半晌才张了张口:“不会的,那天爹爹一时生气才打了华儿,现在他已经不气了。我已经跟你爹爹说过了,他以后不会了。” 舜华爬起来,一头扎到雪间怀里:“可是我还是怕,爹爹好凶……” “你爹爹不是故意的。”雪间心中叹了口气,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爹爹也是没办法,你别怪他。” 舜华的声音闷闷的:“爹爹那么厉害,也会没办法吗?” “当然了,这世界上的人啊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啊。而且你这次替娘出气娘很高兴,但你第一个动手打了同村的人也是事实对不对?” “嗯……” “咱们建立木叶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大家,不是伤害大家。要是别人先对你动手,那咱们肯定不能白白挨打;但要是咱们先动了手,就是咱们理亏了,更何况你偷跑出木叶不说,还把人打进了医院,所以你的错你也要认,明白吗?” 舜华的性格虽然随了雪间的倔强,但并不是个听不进话的孩子。她当时因为天律添说母亲的坏话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认错,但现在冷静下来再想想,就觉得好像自己也有不对。 “可是他说爹娘是政治联姻,还说宇智波一族是因为木遁血继所以才要娘的,所以就算是被爹爹打了,我也不后悔揍他……” 雪间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其实天律添说的也没错哦。” 舜华一下从雪间怀里直起身来,愣愣地盯着她:“诶?” “这些娘以后慢慢讲给你听,你就懂了。”雪间看着她懵懂天真的眼神,不禁想起自己四岁时在屋子里日夜用功的辛苦,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不过娘不懂的是,你为何要划伤人家的脸呢?” 舜华噘了噘嘴:“其实我本来是想比划着吓唬吓唬他的,结果他头一歪,就不小心割到脸了……” 雪间:“……” 行。 ———————— 等舜华睡熟之后,雪间才起身出了门。一直候在外面的秋棠掩好门,跟在雪间身后笑道:“大人虽不让泉奈大人进家门,可还是在大姑娘面前说了好话。” “别提他,提起他我就来气。”雪间轻哼一声,心里还是窝火,却顿了顿还是问道,“泉奈现在人呢?” “奴婢去问过了,泉奈大人去了斑大人那里。” “他倒是乖巧,还知道去哥哥那,不至于去睡大街。” “大人放心,奴婢已经把泉奈大人日用的东西衣服都送过去了,不会叫大人不惯的。” 雪间的脚步顿了顿,回头打量了两眼微低着头的秋棠,抿抿嘴翻了个白眼:“多管闲事。” 泉奈过得舒不舒服,关她什么事? 早就了解自家大人心口不一属性的秋棠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跟着雪间回屋去了。 不说泉奈此时刚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正在斑和柱间面前挠头,接下来的四五日除了公事,雪间都未曾理会泉奈,直到舜华的病好了又活蹦乱跳了,泉奈还是没能重新进了家门。 他看着雪间又像往常一样开完了会连一眼都不看他就要径直走出去,终于在哥哥的眼神示意下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胳膊:“雪间,我有话跟你说。” 柱间和斑对视一眼,率先走了出去。这木叶的人谁不知道这小两口在南贺川那打了两天两夜,明白他们有事要说,于是纷纷出了会议室。 不多时,偌大的屋子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人。等到门关上了,雪间才甩开他的手,理了理袖子,背对着不理他:“又到了月底了,我的总结报告还没写呢。泉奈大人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还要回去赶工呢。” 泉奈听这称呼就知道她还没消气,伸出根指头挠了挠脸,犹豫着开口道:“呃……那个,月底报告不急,我可以帮你写。” “不必了,泉奈大人事忙,还是不劳烦了,否则这要是多说了什么多做了什么,惹恼了您,我可不敢担待。” 泉奈知道她指的是舜华,叹了一声:“华儿的事,是我不好。” “那天我原就有些心烦,以为华儿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再加上天律一族抓住村规不放我也不好袒护,又不欲让此事扩大成两族的矛盾,所以就动了手。其实当时听见华儿哭我就后悔了,本来想停手,结果你就来了。” “天律添都十岁了还如此口无遮拦,可见是在家中被溺爱惯了。你说得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多半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定是听父母在家中念叨过。华儿虽然娇惯了些,但从来是个听话有分寸的孩子,若非有原因,是不会拿武器伤人的。也是我心急了些,才委屈了她。” 泉奈的语气诚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她的变化。他深知雪间是个心软的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因此纵使他知道他说的这些道理她都明白,也还是细细地道来。 果然,不多时泉奈就察觉到雪间周身凌厉的气场逐渐散了开去,于是再接再厉:“如今华儿病也好了,天里有两天往你那跑。我寻思着光跑一个地方也学不全,不如往我这也来两天?” 谁知雪间听了冷哼一声:“哼,你的意思是我教不好华儿?” “哪能啊,我只是觉得你又要忙情报部的事又要照看华儿怕你累着,更何况比起听,还是亲眼看见更能理解得深一些。” 雪间不语,等于是默然了他的说法。泉奈觑着她的神色,伸手再次扶着她的胳膊把她转过身来,笑道:“别生气了,我答应你,再也不打华儿了。” 雪间隐晦地翻了个白眼,抿抿嘴,皱起了眉头:“孩子有什么错,你好好跟她说她能听懂的,干嘛非要动手呢?更何况要是有人说我爹爹的不好,我也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也就是我当时不在,否则还能由着她在那颠倒黑白?”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要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定向着咱家闺女。” 雪间闻言长出了一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泉奈见她消了气,伸手揽住她的腰,俯首眨眨眼:“那我今晚上能回家睡了?” 雪间被泉奈哄得早已没了脾气,只是还嘴硬着:“你回不回家睡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泉奈轻笑两声,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也不知道谁前些天还说要把再要个孩子的事提上日程,没我这孩子从哪来?” “你……就知道你没什么好话,整天净说这些荤话来给我听。” 雪间又气又恼,用力推开他,扭身就走了,徒留下泉奈在身后喊道:“别忘了跟华儿说让她往我这跑跑啊!” “你自己去哄你闺女吧!” 234 可能这就叫乐极生悲吧 “驾!” 马蹄踏过之处溅起微湿的泥土, 路边的小野菊被带起的阵风吹得左摇右摆。清晨的薄雾打湿了火红的斗篷,一白一红两匹骏马从林间路上飞掠而过,似风一般向地平线奔去。 地势越来越高, 头顶上遮盖的枝叶逐渐稀疏。树林尽头透出来的光终于近在眼前, 手一挥又加了一鞭子, 两匹马儿一声嘶鸣,飞跨过明与暗的界限,顿时天光乍现,一轮圆盘的红日出现在眼前。 “吁——” 马儿被缰绳勒住缓了步伐,慢慢散步到崖顶。刚刚脱离地平线的太阳比夕阳还红, 就好像一个腌得正好的鸭蛋黄,橘红橘红的似乎都能滴出油来。 “好漂亮……” 墨蓝色的斗篷底下忽然蛄蛹了一下, 一个脑袋倏地冒了出来, 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初升的红日,惊讶得合不拢嘴。 “怎么样, 今天没白早起吧。” 脑袋忽然被揉了揉,小姑娘鼓起腮来捂着自己的头, 不满地昂起头来:“爹爹就会欺负我!” “这回可不是你爹欺负你, 也不知道谁昨天逛了大半天的集市又去看烟火结果晚上兴奋得睡不着, 说这个好吃那个也好玩,叽叽喳喳到三更还不停下,结果怎么样,今早上差点起不来了吧?” 雪间一手握住缰绳, 一手拿着马鞭, 狡黠地朝女儿眨眨眼,隔空点了点。舜华自知理亏,嘟嘟嘴不说话了。 马儿忽然打了个鼻响, 引得雪间低头看去。她拍了拍坚实的马背,抚摸着它长而顺滑的鬃毛,赞叹道:“真是一匹好马!” “是啊,伊崎氏养的马,自然不会差了。” 当初伊崎勇辉死后,其从大名府带来的四万人全数被歼灭,所有的军资甲账粮草自然也就归了久末悟之,这两匹马就是其中之一。雪间当时就看上了,只是当时三川形势尚不好,无暇顾及,又因这两马乃是伊崎勇辉的坐骑,是天下有名的马种,不少人认识,带回木叶未免扎眼,若是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所以雪间和泉奈商议之后决定把这两匹马留在南贺城,一来名正言顺;二来久末悟之可派专人侍弄,定然比他们在木叶找人养得好;三来木叶事物繁忙,他们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抽出空来去跑一回马,自然比不上城主府那宽阔的马场更能奔跑。 孩子总是不记仇的,上次泉奈把舜华揍了一顿之后,回家没几日父女俩就和好如初了。泉奈为了补偿女儿,便答应去带她骑马。于是到了十月底,临近冬日,雪间和泉奈把手上的事物一收拾,便如约带着舜华来到了南贺城。 此处山高,视野开阔,猎猎的秋风吹动着她那红色如烈焰一般的斗篷,雪间骑着马立在山崖之巅,以手搭凉棚望向远处的崇山峻岭,觉得心境也开阔起来,不由赞道:“真是好山川,好风光。” 泉奈同样注视着崖下的无限风光:“这样好的山川,现在都是我们的了。” 是啊,就像一场梦一样,他们一路走来,走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年了。当初那个可望不可即的目标,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远了。 十月底的早晨已经颇凉了,舜华披着桃红色的小斗篷,边上的一圈绒毛称得她的小脸愈发娇嫩可爱。她指了指泉奈的那匹白色的马,问道:“娘亲,这匹马是不是你给我讲的一天可以跑一千里的那种?” 这可把雪间给问住了:“嗯……这个我也没有试过啊,不过我想跑不了一千里,跑个六百里应该还是可以的。” “哇哦~”舜华惊奇地伸手戳戳马的耳朵,“那这匹马有名字了吗?” “还没起呢,要不你给爹起一个?” 舜华听了还真认真想起来。她看了看通身雪白无一丝杂毛的马,又抬头看了看天,突然灵机一动:“要不就叫浮云吧,爹爹觉得怎么样?” 泉奈本意是逗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真想出个好名字来,顿时痛快笑道:“好,听华儿的,就叫浮云吧!” “既然叫浮云,那么我这匹就叫落日吧。”雪间看着这匹通身枣红唯有额心一点白的马,接过话来。 “有什么讲头吗?”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雪间扬鞭指向崖下那漫天的金色,“不正应了这景了吗?” “哈哈哈,那你还不如说‘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还更适合你一点。” 雪间先是一愣,然后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敲他:“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贪吃贪睡的人吗!” 虽然人家原诗不是这个意思,但雪间知道泉奈肯定是这个意思。 “难道不是吗哈哈哈……” 果然,泉奈见状不妙,下一秒就调转马头向山下奔去,只留下一串爽朗的大笑回荡在山谷之中。 两人一路策马奔腾,穿过树林,越过河滩,踏过低矮的草丛。有些刺脸的风呼呼地刮过耳畔,雪间只觉得什么都忘记了,一种畅快的感觉如清泉般从心底涌出,迅速地流向四肢百骸。笑容扩得越来越大,雪间迎着风,眸子越来越亮,好似装满了星河一般。她感到浑身的浊气都被驱赶到了胸中,通过喉头向上涌动,让她忍不住直抒胸臆:“啊——” 音波撞到岩壁上,又反弹回来,一时间整个山谷中满是她的声音。舜华兴奋得咯咯直笑,也有样学样地大喊了几声。泉奈见状转过头来,脸上满是笑意:“怎么样,爽快吗?” “爽!”雪间仰头朗声大笑,“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任他什么妖魔鬼怪,十年之后我们再来,再看这天下谁主沉浮!” “好!” 泉奈一口应下,一加鞭,绝尘而去。雪间紧跟其后,不多时便看到了南贺城的轮廓。两人骑着马到了城外,远远的就看见橘美立在城门口,似乎焦急地等他们。 雪间和泉奈对视一眼,停到她面前跳下马来,两步跨上前去:“怎么了?” 橘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凑到雪间耳畔耳语了几句。不过数秒,雪间原本还上翘的嘴角便平了下来。她半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情绪,抬头看向泉奈,微微地摇了摇头。 泉奈会意,并没有开口询问。一行人进了城,直到回到下榻的屋舍,下了隔音结界,雪间才一扫方才的平静,面色凝重地看向泉奈: “大名府的联络中断了。” ———————— “大名府联络的中断,是在十月二十七,也就是五日之前。一直以来大名府的情报都是两日一传,二十七那日没收到,又多等了一日依然没消息,就知道出事了。” 火影室中,奈良鹿时拿着一摞厚厚的纸,面色肃然:“那时候雪间大人不在木叶,我便以情报部的最高指令传到火之国的全部情报点,尤其是与藤田三浦有关的所有地点暂时中断与木叶的联系,立刻进行转移,而后等待总部的下一步指令。” “只是而今大名府以捉拿乱党为由全城戒严,其中到底情况如何,目前尚未有消息传来。” 奈良鹿时的处置十分迅速而妥当。大名府的情报处设在严山阁,是与藤田三浦的最大产业联系在一起。如果在此基础上做最坏的打算,那么就是严山阁已经被查封,其中的所有机要文件全部落入幕后之人的手中,那么以大名府为中心辐射至全国的情报网,甚至木叶在盘州、南贺、三川所做的事,都会完全暴露在对手的眼前。 一旦得到这张情报网,对手一定会立刻派人前往各地查封,那么抢在他们前面进行转移,就无疑是避免更大损失的最有力的措施。 “但现在的问题是,迄今为止,大名府没有一个人回到木叶。”柱间面沉如水,缓缓开口,“一个也没有。” 这才是最致命的事情。 去大名府办事或做任务的普通忍者、那些严山阁的情报人员和暗部所派的守卫、以及大名宫的护卫忍者,一旦遭遇或得知此等突发情况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与木叶联络,甚至拼死杀出重围把消息送回来,然而这些情况都没有发生。 没有人可以掌握一个忍者的全部底牌,忍术与通灵兽更是层出不穷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能将这些人全部抓住或围杀,对手的实力和情报掌控可见一斑。 这也就是为什么尽管大名府的情况不明,木叶也至今没有派人冒险进城探查的原因。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们这次的对手,绝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 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一片沉寂之中,斑环视众人,沉声道:“我看我们还是先不要急于去猜对手是谁,大名、皇子、裕安姬乃至大领主们的势力都可能其中,甚至有可能是几方势力交手的结果。这次要不是冲我们来的最好,要是真冲我们来,恐怕今后木叶要直面他们了。” “依我看,当务之急有三。一是弄清大名宫的情况,看大名是否还安好,裕安姬和两个皇子有什么动静;二是严山阁的状态如何,我们人是否还有活口,如果有活口要怎么救;三是想办法再次在大名府中安插人员,以便后续的传信。只要掌握了这三点,大名府的情形也就有个数了。” 然而说起来简单,众人心里都清楚,此番对手出手如此利索以致于木叶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摆了一道,现在大名府的水深程度可见一斑。木叶中人即便还留有活口,除了要从他们口中获取情报之外,便是明晃晃的做了个鱼饵等着他们上钩。 而今高墙围成的大名府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捕兽笼,静等着木叶踏入陷阱之中。 “斑,我们……” “大哥。” 扉间站起身来,打断了柱间的话:“我去。” “那我跟二哥去吧。”雪间同样站了起来,“我也会飞雷神之术。” 飞雷神之术的本质是跨越空间的移动,可以无视结界的存在,乃是逃跑的最佳方法。况且扉间的实力虽不如柱间,但若单论速度,整个忍界都无出其右,可以说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扉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出由自己来执行。但他去,并不意味着他想让雪间也跟着去:“我一个人就够了,雪间,你留着木叶。” “大名府形势不清,拖得越长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二哥一个人要办这么多事不免分身乏术,我去做个帮手也好。”雪间并未退让,而是直视着扉间,“更何况关于安插细作的事,我已经有了些眉目。而且如果藤田三浦还活着,除了咱们的人,我还想把他一并救出来。” “我们今后的路,还需要他的帮助。” 235 营救 四面封闭的大名府失去了往日车水马龙的繁华, 即便是夜间也弥漫着散不去的一股萧瑟之气。 大名府曾经最气派的严山阁此刻大门紧闭,门上已贴上了封条。几日不打扫,翻倒的桌椅和地板上便落了灰。雪间穿过明显是被翻出来的杂物和碎片, 看着被从破窗中吹进来的风扬起的一地纸灰, 环视着这间暗室之中满墙满地已成褐色的血迹,渐渐攥紧了拳头。 “从搏斗的激烈程度和出血量来看, 这间屋子的人应当没有一个生还。” 扉间站起身来,冷冷地扫过这间屋子,沉声道:“我们走吧。” “嗯。” 两人出了暗室, 沿着曲折幽暗的长廊往前走。潺潺流水的庭院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山石和一潭死寂,扉间轻叹道:“这么好的基业, 就这么毁了。” “二哥不必灰心,基业没了可以再建,当务之急是要把人救出来。”雪间低声道,“即便守卫忍者殊死搏斗直至全灭,他们也定会留下部分情报人员来拷问, 以便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咱们更多的秘密。况且即便是尸体,他们也不舍得丢弃,总要找地方存放研究的。” 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藤田三浦还活着的可能性比较大。 扉间点点头:“不错。从现场的情形来看, 这场袭击来得十分突然,机要文件定来不及转移和焚烧, 且就房间里那些纸灰而言,能烧个小半就不错了,剩下的定然被搬去了某处。这么多文件不可能在几日内全部看完,只要找到销毁,就能挽救部分损失。” “二哥莫急, 我去找浓姬问问看。大名府的这番变动,瞒得了谁也瞒不过她。这些年她给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既和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次若真有消息想必不会不透给我。” “你自己去?”扉间皱起眉头,“她可是裕安姬的表妹,儿子还在别人手中。袭击这里的人实力不俗,万一背后之人是裕安姬,她在浓姬那下个套等你上钩,可如何是好?” “无妨。他们就是设套也不会将浓姬那里作为重点。正如二哥所言,裕安姬的手中握着浓姬的儿女,在她眼中是最不可能背叛之人,必不会多加防备。如此,便是打不过,脱身总是可以的。” 扉间注视着妹妹,沉吟半晌,终究点了头:“也好。那你去浓姬府上,我去大名宫探探虚实。咱们一个时辰后还在这汇合,我若不到,你不必等我,直接出城回木叶就是。” 雪间一听扉间要去大名宫,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急了:“二哥不能去。无论是谁动的手,此刻大名宫中定然是危机重重,不知有多少陷阱刀剑等着。大名宫的护卫忍者多半已遭劫难,二哥孤身前往,岂不是凶多吉少?” “早去晚去,总要有人去的,不然大哥为什么让我来?”扉间笑了笑,语气却不容置疑,“你不用说了,我心中有数。你去浓姬那把地方弄清楚之后就撤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去救人。” 扉间的性子雪间再了解不过,况且她也知道二哥心中的成算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故而也就只张了张嘴,最终点了头:“好。” 语毕,两人便分头行动。雪间闭目凝神,调动全身的查克拉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她没有选择从屋顶这个最快捷的途经走,而是一跃而下,没入了暗巷之中。 她一路开着感知,穿梭在曲折的大街小巷中,不多时脚下的步伐便慢了下来。她转过弯,靠在墙边,稍稍平缓了呼吸,才蹲下身来,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地上。 “东南西北各一个,还有两个分别隐在前院和后院的暗处……看来裕安姬对浓姬还是不完全放心啊。” 雪间站起身来,面色并未因监视者少而有丝毫喜悦,反而更沉了沉。虽然之前对这股能将木叶忍者全部剿灭的力量有所猜测,但真印证了是忍者所为,还是不禁让她对眼前形势严峻程度的评估又高了一层。 这几个忍者的查克拉她从未见过,但从查克拉量上来看,也要在上忍水平。 能够派来大名府执行护卫任务的忍者无一不是精英,绝非两三个高手能杀尽。如果参与此次绞杀的人全部在这个水平,那么有着如此实力和组织力的一支队伍,目前火之国境内是不存在的。 那么这些人到底是谁,又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 纷纷的思绪自脑海中闪过,雪间暂时压下这些念头,集中精神继续往大纳言府而去。她一路避开府里的家丁守卫和暗处潜伏的忍者,从后窗开了个缝,翻了进去。 浓姬好像知道她要来似的,虽吹了灯,却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银色的月光洒了一地,浓姬睁眼盯着头顶的帐子,忽然坐了起来:“雪间,是你吗?” 幽幽的轻声如同在湖泊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向外扩散出层层的涟漪。浓姬四处张望着,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作声,叹了口气正准备重新躺下之时,耳畔倏地响起了轻语:“夫人怎么知道我来了?” 浓姬被吓得心差点跳到嗓子眼,抚着胸口半天没缓过气来:“你吓死我了!” “夫人莫怪,实在是外面时时都有人盯着。” “果然……”虽早有预料,但真听到了浓姬还是不免失落。她咬了咬唇,掩下眸中的复杂,又重现抬头看向雪间:“我知道你要来的。” “城中的事,想必夫人也听说了。”雪间并不与她啰嗦,开门见山,“夫人可否告诉我是谁所为?” 浓姬默然不语。 雪间一见她这副情态就明白了:“是裕安姬,是吗?” 浓姬依旧不语,只微微点了下头。 雪间估计就是。现在大名府中大名身体堪忧,两个皇子的势力虽有增长但远没达到令守卫京畿的军队归附以致于能以如此雷霆手段封闭大名府的地步,况且他们正着力争取木叶,就算是查到了严山阁也不会动手。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裕安姬了。 “此事我事先并不知情,也并未察觉到京内有特殊变动,直至表姐动手了才知道。她只让我安生待在家里,旁的什么都没说。” 从知道裕安姬将浓姬的儿女作为人质后,雪间就知道她对浓姬并不信任,只是终究不死心:“在那日之前,夫人没看出任何端倪吗?” “嗯……” 浓姬沉吟半晌,皱起眉头,面上浮现出些许困惑之色:“也不知算不算,那日之前的三天我曾去内亲王府看斗儿。听斗儿说府内多了不少生面孔,而且他平日玩耍的后园也不让去了,好像要改造景致。” 雪间听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夫人知道内亲王府中有没有什么能关人的地方,比如牢房或暗室?” “我记得很久之前,表姐有次在宴会上喝多了,我扶她回房,听她模模糊糊地提起过,内亲王府内确有地牢,就在西南一间杂物房的下面,但我从没去过,也不知如何进去。至于暗室……内亲王府那么大,有几个暗室也是正常,但具体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能得到这些情报,雪间已经很知足了。她站起身来,恭敬地朝浓姬行了一礼:“多谢夫人告知。夫人之恩,雪间永世不忘。” 她从口袋中掏出几张泛着微黄的手掌大的纸片,递给了她:“夫人以后若有要事就写到这张纸上,然后将其点燃,我那边立时就能收到消息。” 浓姬怔怔地接了过来,指尖抚过这几张从外表上看无丝毫特别的纸,应了下来:“好。” 雪间见她收下了,一点头,转身准备离去。 “雪间!” 浓姬光着脚下床来,从背后叫住了她,恳切的目光中竟带着丝丝哀求;“你答应我的事,望你还记得。” 雪间没有回身,借着月光微一侧头,轻轻一点:“夫人放心,雪间可信。” ———————— 四更,是沉睡的时间。 内亲王府也不例外。整个府里和往常一样静悄悄的,除了值夜和巡逻的家丁和守卫,几乎看不到任何活着的人影。小小的烛灯照亮着眼前的方寸之地,两个二十余岁的家丁打着哈欠,咂咂嘴朝后院绕过来,朝西南方向走去。 西南角落与主屋隔着一整个后园,地方偏僻,只有一排小房子充作杂物间,平时并无人居住。两个家丁巡逻到几间屋子跟前,分别推门进去看了看,便依旧往前去了。 月光透过窗纸模模糊糊地照进第二间房,竟映出黑暗中的半张脸来。再仔细看去,便发现屋中之人居然与方才离去的两个家丁中的一个面容完全相同。他看了眼离去的那“两人”,对着身旁的同伴一点头,走到墙边,伸手握住墙上一个已经有些生锈的烛台的下沿,而后用力一拧。 摩擦地面的轰隆声响起,由石砖组成的青灰色石墙竟突然裂开了一个一人高的四四方方的缝,缝隙围成的石墙好像有人拉似的径直向内退去。两人似乎见过许多次了,丝毫不吃惊,反而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身后石门再次合拢。勉强可通过三人的石阶一路向下,一直通到底部。出了石阶一转弯,眼前便稍稍宽阔了些,沿着通道往里走,两旁不断出现分岔路,不知通向何方。 通道的墙面已经有些剥落,显然建了有些年头了。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两人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房间之前,推开门笑道:“怎么样,有进展了吗?” “你们总算来了,我都跟他耗了一天了。” 坐在桌前的一人放下搭在桌上的腿,起来伸了个懒腰,抱怨道:“别看这家伙是个普通人,可嘴硬得很,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那人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瞥了眼刑架上生死不明的男子:“他脑袋里的术式还没解开?” “害,那是个死术式,哪里解得开?就是漩涡一族的亲自来解,都不一定有办法。你说这木叶还真是心黑手狠,守得跟铁桶似的,我们的查克拉刚一进去,还没等探查呢术式就启动了,只怕再进一点啊他这大脑就毁了。” “行了,你们去歇着吧,我们来跟他熬熬。”同来的另一人拍了拍站在刑具跟前发愁的另一位同伴,“我就不信了,一个养尊处优的商人能有多嘴硬。” “行,那就交给你们了。” 门开了复关,屋中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人。个子略微高些的青年左右转了两圈头,左右掰了掰手腕发出“嘎嘣嘎嘣”的脆响,上前拨开男子散乱垂下的头发,一把扼住他的喉咙:“藤田三浦,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几量重!” “说得好,不过你是在进行自我介绍吗?” 236 危局 “是谁!” 两人下意识地抽出了苦无, 背靠背横在胸前,严阵以待。这间刑讯室并不大,只有两盏烛灯放在钉在墙上的灯架上, 使得整个室内显得有些昏暗。 额上渗出冷汗来,两人不动声色地转动眼珠, 绷紧了神经, 尽全力感知着屋内的一切。房间内静悄悄的, 似乎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弥漫开来。 “嗖!” 破空声突然响起,高个青年猛地向右一看,下意识地挥臂“锵”地准确无误地打落了手里剑。然而就在苦无与手里剑接触的那一刹那,刺目的闪光陡然亮起, 毫无防备的两人暗道不好, 却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双目顿时被强光刺痛得眼前白茫茫一片。 视野的突然丧失让两人慌乱了一瞬,忍者交手等的就是这瞬间的破绽。几乎是□□爆炸的同时, 高个青年便觉脖间一凉, 顿时便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灌入了气管,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意识渐渐模糊,他很想喊出声,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任由身体向后倒去。后背忽然被托住,雪间轻轻地将两具尸体放倒, 收起刀,走向刑架上生死未知的藤田三浦。 白色的里衣已经破破烂烂得不成样子, 几乎被鲜血所浸透。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落下来,盖住了整个面部。他低着头,呼吸几不可闻, 明显已经奄奄一息。 “藤田先生,藤田先生……” 雪间上前去先探了探他的鼻息,而后轻轻晃了晃他,见他没有反应,便拔/出刀来斩断了帮助他手脚的绳索。他的身体陡然瘫软下来,雪间扶着他靠在刑架上,伸手覆上他的胸膛,准备探查他的身体状况。 “啪!” 左手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沾着血痕的手有力地抓住。雪间陡然一惊,立时就把手往回抽。然而这只手的力气显然不小,她一抽之下竟没抽动。就在她第二次发力之前,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忽的出现在另一只手中,朝她的胸口捅来。 雪间立刻从腰间抽出苦无挡住了匕首。刀兵相接发出金属的碰撞声,雪间的两只手都被制住,后撤半步,抬脚向他的腹部踹去。 那人的双手同样被占用,无法躲闪,只得松开了雪间。他的力气稍一减弱,雪间便迅速挣脱了他的钳制,两个后翻向后拉开了距离。 刷刷的破空声响起,四面八方忽然冒出了数十人,将雪间密不透风地围在中央。她稳住身形,看着眼前缓缓站起的男人,眯起了眼:“你不是藤田三浦。” “我当然不是。”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大笑着把头发往后一甩,两下扎了起来。他抬起手放脸颊旁,抓住了什么似的用力一撕,只见一张面具似的东西从脸上被撕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实面貌。 “真是好心机,好算计。”雪间冷笑一声,“你们早就料到了吧,我会来救藤田三浦。” “不错。藤田三浦可是木叶在火之国安插的重要线人,我想你们木叶也不愿我们从他嘴里挖出什么来吧。”男子一把抹掉脸上的血继,露出了右颊的刀疤,嘴角上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想不到我会在这等着你吧。” 雪间却不以为意,嘲讽道:“那又如何,你不还是没能伤到我?” “呵,别高兴得太早,看看你手吧。” 雪间心头一沉,余光往下一瞥,只见方才被他抓过的手腕处的皮肤已经开始微微泛紫。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雪间瞧瞧运气呼吸法来延缓毒素的蔓延,张口吐出两个字来:“卑鄙。” “哈哈哈……这就叫兵不厌诈!” 那人掏出短刃,脚下爆发瞬间就到了雪间的面前:“纳命吧!” ———————— 就在雪间陷到内亲王府时,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星辰如细碎的流沙铺在铺在泼了墨的天宇之上。朦胧的光织成密密的纱,笼在青灰色的石砖上。 巡逻的侍卫身披轻铠,腰附利刃,列着整齐的队伍踏碎了一地的清辉。火光照亮了汉白玉的雕栏,映得柱上的玉狮比白日更添了几分气魄,没一会儿复黯淡下去,明明灭灭地消失在朱色的角门之后。 踢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扉间自方才空无一物的雕栏后忽的现出个头顶,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便又隐没在那玉狮子后。 他踏上墙壁,略过重檐屋顶,只发出几不可闻的“哒哒”声。穿过重重的宫墙,大名平日的寝宫——重华宫的殿宇便近在眼前。 扉间几个闪身贴在根两人合抱的漆红柱子后,两步之遥的廊下,拐角处转出几个内侍模样年轻男子,提着灯笼,弓着腰排成一列与他擦肩而过。 待这些人不见了人影,扉间才上前拨开一条窗缝,瞬身潜了进去。空旷的大殿内十分昏暗,只在角落中留下一盏起夜的角灯。这本是寻常事,但扉间的警惕却渐渐从心底升起。 大名是何等身份,就算是入睡,身旁或外间也不应该没有太监或宫人守夜。除非这些人被调走了,或者…… 扉间暂时压下脑中的猜想,向床铺靠了过去。忍者的听力强于常人许多,但这样近的距离之下,他竟然没有听到大名的呼吸声。 扉间心中一沉,上前拨开帐幔,伸出双指放到了大名的鼻息之下。 果然…… 扉间借着微弱的光芒仔细端详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的面上泛着灰败之色,满是褶皱的皮肤早已失去光泽。扉间的手覆盖上一层查克拉,轻轻触了触他的手臂,只觉得冰凉一片,且肌肉已十分僵硬,可见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就在扉间的手指触碰到尸体的一刹那,他的眉心处忽的一点黑点一闪而过,就又倏地消失不见。尽管只发生在转瞬之间,但扉间还是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寻常的变化。他盯着大名的眉心,再次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手臂。 果然,那黑点再次出现了。扉间细细地感知着这具不寻常的尸体,而后指尖凝聚查克拉,点上了之前黑点出现的地方。 查克拉的波动如水纹般在空间中扩散开来,对于扉间这种感知型忍者来说无异于黑暗中亮起的光芒。他加大了查克拉的输入量,不过片刻大名身上便以腹部为中心现出道道黑色的符文,似绳索般遍布整个身体。 “这是……延缓尸体腐烂的封印术?只是这封印术,似乎不像是平常忍族惯用的基础阵式……” 扉间身为千手一族的大忍者,对封印术的修习自然不弱,更不用说和水户成亲之后,封印术又更上一层楼。他一眼就看出不对来,可不知为何却又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扉间立在床前,摩挲着下巴凝神思考了小半盏茶的时间,突然眼前一亮! “难道说……” 他猛地回头,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屋梁,又往下移动到各个角落,而后转身离开了大名的床铺,缓缓步入大殿的中央。他浑身的肌肉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冷冷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既然来了,藏头露尾的何不现身呢?” 殿中并无人应答,只余下空荡荡的回音。 “阁下与我也算是半个熟人了,不出来见个面,未免太失礼了吧。” “呵呵呵……” 空旷的宫殿中忽然发出低沉的笑声,紧接着脚步声响起,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青年自黑暗中走了出来:“不愧是你,千手扉间。” “我早该想到的。能组织起这样一支力量的,只有你们土隐村了,无。” “过奖了,能识破我的藏身之术的,在这片大陆上也不超过一个手掌。”深夜中,他桀桀的笑声使得他这身绷带怪人的装扮愈发恐怖,“我想你一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吧,和你同来的那个,让我猜猜……不是宇智波泉奈,就是你的妹妹千手雪间吧。” 扉间眼珠都没有动一下,神色波澜不惊:“我到底是几个人来的,与谁来的,和你好像没有关系吧。” “啧啧啧,那真是太可惜了。”无遗憾地摊了摊手,“我本想让你们见上最后一面的,但现在看来只好带她的尸体来见你了。” “哼,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扉间朱红色的眸子眯了眯,“不过你既然会如此猜测,那就说明你知道我们还会去哪。且你们能悄无声息地避开我们的情报网进入大名府并进行袭击,并能在大名宫内堂而皇之地设套等我上钩,说明你背后之人在大名宫甚至整个火之国内都有着极大的权力。” “土之国往南穿过草之国进入火之国,首先进入的就算北时领主的地盘,而鹤山氏正是裕安姬母亲的姓氏,所以你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这个地方,也就不奇怪了。” “哈哈哈……真不愧的木叶的智囊,真是精彩。”无赞赏地为扉间鼓了鼓掌,“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如此分析和判断能力的,天下仅此一人而已。” “杀害大名,勾结外贼,秘不发丧,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扉间的面上浮现出嘲讽之色,“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恐怕两位皇子也再也不会出现在京城之中吧。” “精准的判断。不过我们只管拿钱办事,之后如何就不是我等操心的范围了。” “我想也是。没有土之国大名的允许,你们土隐村怎能私自出动?” 扉间好整以暇地解开手上的封印,取出长刀,摸出身后的卷轴在手上转了两个圈:“我只是好奇裕安姬到底跟你们大名达成了什么协议,是等她登位之后割地,还是赔款?” “想知道?” 无活动了一下手腕,做出结印的起手式:“那就到阴曹地府去问吧!” 237 投石问路 短刀刺向雪间的胸膛却被一脚踢开, 巨大的力量让男子往后倒退了几步,捂着胸口,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同伴, 抬手抹去了嘴角溢出的鲜血:“森之公主,真是名不虚传。” 雪间并未使用木遁,这么狭小的空间也不允许她开木遁。但整个忍者大陆上的强者就那么几个, 身为唯一能排的上号的女子, 自然就被轻易识破了身份。 “不过……” 男子盯着雪间几乎已经完全变为深紫的胳膊, 嘴角抹出一丝狞笑:“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 雪间抓住一人的左臂, 一刀斩了下来。与此同时,心脏突然一阵刺痛, 雪间动作一顿,被人一脚踹在了后背上,往前翻了个滚才稳住身形, 半跪在地上吐出口黑血来。 “你也算是厉害了,能在这毒之下坚持了大半个时辰。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土隐村最厉害的毒/药之一,中者立毙,从无人能够存活。我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撑了这么长时间,但最多再有一刻钟, 毒素就会蔓延至你的五脏六腑,你就会穿肠肚烂而死。” 雪间狠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从忍具包中掏出一个小瓶子, 在手里掂了掂:“不过我这个人心善, 所以随身都带着解药。只要你肯拿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至少活命是没问题的。怎么样,考虑一下吗?” 只要她死了, 她的尸体就会成为很好的研究材料,不需要多此一举做什么交易,所以他想要的无非就是木叶的机密。想到这,雪间生生地咽下翻涌的血气:“你休想。” “那就太可惜了。”男子也不多说,“啪”的一把将瓶子捏碎,一刀朝她头上砍来。雪间一个后仰避开,反手掷出两枚手里剑逼退了身后的偷袭者。左耳一阵风声忽起,雪间下意识地挥刀斩去,却突然被缠住了手腕。 雪间定睛一看,却见是条鞭子。她的左臂为毒素所侵蚀,几乎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右手的机动力又被牵制,身形顿住了一瞬。她飞身踹开趁机攻上来的几人,正想解决这个手持鞭子的,却见眼前一闪,紧接着胸口便感觉到刺骨的凉意。 那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没入她胸膛的刀锋,激动与兴奋迅速蔓延至全身:“我居然,我居然杀了……” “嘭!” 然而他话音未落,雪间的嘴角忽的绽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而后嘭地化为了白烟。 原本热闹的场面一时陷入了死寂。 他愣愣地看着未沾染血迹的刀,一时间与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呆在了原地。 “分/身?” 不知是谁先出了声:“所以我们打了这么久,都是在和分/身打吗?” 那这打了半天死了这么多人,就打了个寂寞? “可我明明感知到她身上有正常的经络和查克拉流动,怎么会……” “不好!” 为首的男子猛地抬起头,大惊失色:“我们中计了!” “什么?” “快,快去藤田三浦那看看!” 说罢,他运起忍足,率先冲出了暗室。众人互相看了看,虽不明所以,但也都纷纷紧随其后。路上,有人不明所以,上前问道:“红土大人,我们中什么计了?” “还不明白吗?”被称作红土的男子脚下又加快了几分速度,语气急迫,“你以为千手雪间与我们缠斗这么久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来打着玩的吗?” “她是早就料到我们会设下这个陷阱,故意让分/身拖延时间,自己却去找真正的关押之处。为了杀掉她,我们把人手都集中在了这里,不过在关押之处留了不到十人,以她的能力除掉他们简直轻而易举。只怕这时候,她已经和那些被关押的人一起在返程的路上了。” “这……那我们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了,但愿我们的地方够隐蔽还没让千手雪间发现,否则……” 红土没有明说,但那人却明白他的未尽之言。这次行动乃是土之国大名亲自下发的任务,对土之国和土隐村都意义重大。如果成功,那么土之国不仅能够得到上次被迫割让给火之国的土地,就连当年北望之战失去的十八城都能拿回来,而土隐村也会得到前所未有的丰厚封赏。 但诱人的利益背后同样是同等重大的风险。倘若事败,不仅得城无望,而且裕安姬与土之国的野心与图谋都会被昭告天下,引得群起而攻。一旦裕安姬失败,那么新的胜者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土之国。同样,土隐村也会遭受到重责和灾祸。 一行人略过重重院落,不多时后园便出现在视野中。偌大的湖面在月下泛起粼粼的波光,还在半空中,红土便抬起双手结印,待落下后往湖面上一拍。 原本还算平静的湖剧烈地震动起来,水沸腾似的翻腾不止,好似水下藏着一头巨兽在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发出低沉的隆隆声。忽然,翻腾的水开始有序地往两旁退去,中间的地势渐渐高起,在众人的注视下竟裂开一条缝。两边的土地似盖子是的继续外翻,最终竟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来。 红土一马当先沿着那楼梯下去,后面的人一个个紧跟上去。穿过狭小潮湿的通道往里走,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重重的牢房。红土加快脚步来到其中一间前,看着躺在干草堆上的那人,总算松了口气。 红土的神色放松下来,将众牢房都巡视了一遍,见牢上的封印并未被破坏才放下了心,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千手雪间并没有找到这个地方。” “是啊,咱们费尽心思在这湖底修的地牢如此隐蔽,任凭那千手雪间有通天的本事也想不到啊。” “嗯。”红土转过身来,望向众人,“不过大家也不可大意,还是要加强警戒。千手雪间现在虽未找到此处,但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 众人应声便要散去,却忽听背后一声轻叱响起—— “土遁·地刺之术!” 地上的黄土中倏地冒出层层的尖刺,轻而易举地破开人的皮肉,划破人的血管,最终洞穿了身体。最擅长土遁的土隐村忍者在土刺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长而尖的土刺似笋般瞬间生满了狭小的过道,直冲天花板,竟将整个通道硬生生地变为了尖刺的森林! 此时人数上的优势变成了最大的限制。在仅容两人并排行走的过道上哪里有腾挪辗转的空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尖刺从地上和墙上横七竖八地冒出来,交叉着填满了整个空间。 鲜血顺着土刺流了下来,不多时便在地上汇成了河流。再看去时,大多数忍者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串在了尖刺之上,有的避开了要害,却被穿透了胳膊或腿,疼得惨叫不止。放眼望去,通道内布满了尸身,惨叫声充斥着耳朵,地上、墙上乃至天花板满是喷溅的鲜血,简直如同人间炼狱。 雪间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她一抬手,土刺便纷纷退了去,只留下堆积的尸骸和十几个尚有生机的残兵。 这些人放在平时便不是雪间的对手,此时更如同待宰的羔羊,只有为人鱼肉的份。雪间抽刀一个个结果了他们的性命,最后走到捂着胳膊上血洞的红土面前,眼中的嘲讽之色毫不掩饰:“我这个人啊也最是心善,看你快死了就告诉你吧。这招叫投石问路,要不是你,我还真找不到这个地方呢。” “你……” 到了这个时候红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你是故意的!” “不错,那又如何?” 雪间手一翻,悠然地挽了个漂亮的刀花,而后一个箭步上前去一刀送进了他的心脏:“就凭你,还不配跟我斗!” 看着红土的身影倒下,雪间收起刀来,疾步走到牢房跟前,轻声唤道:“藤田先生,藤田先生!”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干草上的身影动了动,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污秽的男子艰难地坐起身来,久未见光的眼睛微微眯起,费力地看向牢前,开口便是沙哑的嗓音:“你,你是……” 雪间见他还活着,心中一喜,手下结印破了这没啥水平的封印,一刀砍开了牢门,进去将她扶了起来:“藤田先生,我是雪间啊。” “雪间大人……” 藤田三浦借着廊上昏暗的烛灯使劲认了认,才勉强认了出来:“雪间大人,您怎么来了,这些人,这些人都厉害得很咳咳咳……” “不碍事的,这些人都被我解决掉了。”雪间知道这里闹出的动静迟早会被发现,架起他先放到了走廊,“先别说话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先出去,再作计较。” 雪间迅速逛了一圈牢房,将所有还活着的被困之人都一一救出,解了他们身上封印查克拉的阵式。原留在严山阁中的情报加护卫共八十七人,如今站在这的不过十二人,且个个体无完肤,或站或坐,都不成样子。 他们见了雪间,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均泣不成声。这些日子的绝望和煎熬不断地折磨着他们,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令他们几乎放弃了生的指望。如今得还生天,心中的委屈与不易顿时倾泻出来,身体一软,扑通一声跪在雪间面前,哭道:“雪间大人,您不该来的啊……” “快起来,别说这样的话。”雪间赶忙将他们扶起,叹道,“都怪我没有察觉土之国的动向,才让你们遭此大难,该是我向你们赔罪才是啊。” “大人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们了。若不是我们无能,也不会落入敌人的圈套,眼睁睁地看着情报文件沦入他人之手,带给村子无可估量的损失。我们……我们真是无颜回村啊!”说着又要跪下。 雪间觉得这么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忙劝道:“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无论丢了什么,只要你们人还在就都能挣回来。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你们的家人亲友都还在等你们回去,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们也要活下去啊。” 他们既能被选中到大名府来,自是各族的佼佼者,也明白当前的形势不容乐观,于是纷纷互相支撑着站了起来。雪间安排他们先出去,自己则将剩下的几处地方转了一圈,把还有用的东西匆匆打包,而后用火遁放了一把火将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雪间站在屋顶,任凭冷风吹动着发梢。她看着缓缓闭合的密室入口,看着火遁的高温将一切都灼烧殆尽,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内亲王府闹出的动静自不可能瞒过城中其他地方的土之国忍者。雪间一路护着众人往南门跑,一路破开重重追兵与包围,刀光划过之处无不带起片片血花。她的身上沾染的血越来越多,手上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脸上的坚毅之色愈发的浓重。 她斩落这波追兵最后一人的头颅,脚尖一点,几下翻过高高的城墙,落到了城门外。早已出来的众人忙迎上了前来:“雪间大人,您没事吧?” “无事。”雪间抹掉脸上的血,给他们指了指方向,“你们从这条小路走,不过十里便能看到接应的人。他们会护送你们回木叶,剩下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那大人您呢,您不和我们一同回去吗?” “二哥还在城中,我得回去帮他。” 雪间回首望向城中现出的隐约白光:“我一定要和二哥一起平安回去。” 238 祥康之变 冲天的白光照亮了半边天际, 让黑夜中的大名宫亮的如同白昼一般。龙吟之声响起,巨大的水龙盘旋而上,重重地撞向了上去, 激起漫天的烟尘,而后缓缓地消散在夜色中。 烟尘之中飞出一个身影来。白色的头发蒙上灰蒙蒙的一层颜色,扉间将双手挡在身前,微弓着身子在空中摆出防御的姿态, 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后飞出数百米,借着屋檐做了数个后翻才稳稳地落在宫墙之上。 原本伫立于西南角上的角楼只剩下了几根柱子,飘在半空中的无缓缓地落在其中一根上,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意:“不愧是千手扉间,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的实力竟至如此地步。” “你也不差嘛, 无。”暗红的眸子中只带着冷色,扉间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不敢有丝毫分心。 “呵呵呵, 六年前我输给了你, 这次的胜负也该逆转了吧。” “这谁知道呢,说不定历史还会再次上演。” 呼啸的北风仿佛驱散了一切的声音, 当人的精神全部集中到一点时,外界的所有嘈杂都将化为寂静, 甚至连数百米外的对方手指的任何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突然,短兵相接的脆声骤然在空中响起,拳脚之间的交锋几乎让人捕捉不到幻影,如雷鸣般的轰隆之声远远近近地变换着位置,大名宫原本平整的石砖上出现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的坑洞。 再次开场时,两人都默契地没有使用忍术, 而是采用人与人最原始的交战方式进行搏杀。忍者战斗的本能被彻底地激发出来,多年平静的血液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而逐渐沸腾,挥出的拳头的力量一拳更胜一拳。 时间似乎在强者面前变得毫无意义,不过是几息的时间,两人却早已经历了上百次的交手。扉间侧首避开无的拳头,反身而起抬脚踢向他头部,却被无一手防住。他顺势转到无的背后,一拳打去,却正好与无对上。强大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作用在两人身上,同时使其倒飞出去,才结束了这轮的交锋。 “土遁·土龙弹之术!” “水遁·水涡之术!” 几乎在分开的瞬间,两声怒喝同时响起。拔地而起的土龙口中吐出铺天盖地的土块,数丈高的漩涡凭空出现将攻击尽数挡下之余,高速旋转甩出的水滴携带着足以击穿岩石的力量射向土龙的身体。土块与水滴噼里啪啦地不断碰撞,张开大嘴的土龙忽然挺直身体,咬上了漩涡的主体。漩涡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却倏地延伸出无数水绳,将土龙捆了个结结实实。 水渐渐浸湿了泥土,结实的土龙开始出现瓦解的迹象。咬住水涡的龙口渐渐松开,完整的龙头簌簌地掉落泥巴,似乎终究是扉间更胜一筹。然而熟悉的白光却从龙头内冒出,如利箭般破开水涡,向扉间射去。 “尘遁·原界剥离之术!” 扉间看得出,这次无的尘遁舍弃了范围,大大提升了速度,不敢小觑。他正要用飞雷神避开,只觉一阵熟悉的查克拉波动,一道厚重大门顿时立在了他的前方,挡下了无的这一击。 “二哥!” 雪间气喘吁吁地落到他身边,总算松了口气:“二哥你没事吧。” 扉间没有回答,反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如果等不到我就直接回木叶吗?” “二哥是说了啊,可我没答应。”雪间也就这个时候敢在扉间面前作死,“要是下次换我陷在哪里,二哥也能转头就走的话,那我现在走也不迟。” 扉间叫她气得不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雪间甚至还十分有闲心地翘了翘嘴角,然后才“嘭”地收起了通灵出来的罗生门。 此时土龙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无站在它的头顶,幽深的目光落在了雪间身上,便知道内亲王府那边已经失败,心下沉了沉:“算你们厉害。” 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与千手扉间一战,但若再加上实力与之不相上下的千手雪间,他的心里就没有低了。更何况千手扉间已经知道大名已死,木叶的那些人又被千手雪间救走,他们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故而虽不甘心,但无身为此次任务的队长,还是采取了最为明智的选择。他打了几个手势,而后最后扫视了一眼两人,冷笑一声,脚下一点,腾空而起:“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无的声音逐渐消散在夜色之中,扉间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直至出了他的感知范围才捂住胸口咳了几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来。雪间忙给他顺着气,掏出药丸来就往他嘴里塞,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平息下来。扉间缓了缓,才有空开口:“人都救出来了?” “是,已经按照原计划安排他们先返回村子了。” “情报呢?” “带得走的都在我身上。” “好……”扉间吐出卡在喉咙中的血块,直起腰来,“走,咱们回去。” “嗯。” 雪间扶着扉间出了大名宫,翻过高墙离开了大名府。她一路上都在观察扉间的情况,不禁目露担忧之色:“二哥回去后还是好好养伤吧,旁的事就别操心了。” “我倒是想,可有人不想。”扉间一脚踏过粗壮的树枝,低声道,“今晚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明天就整个火之国就会知道是忍者所为。以裕安姬的算计,定会把杀害大名和两位皇子的罪过与此事联系起来,然后都推到我们头上。” “如此一来,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贵族就会毫无选择地倒向裕安姬。除了咱们掌握得这三地,火之国的其余领主也都会连成一片,向我们群起而攻。而火之国一旦内乱,虎视眈眈的四大国又岂会坐得住?你说,这种时候我还能躺在床上睡得着吗?” 雪间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得叹息一声:“若是今夜裕安姬在府中,我一并杀了她也好。” “狡兔尚且三窟,她才没那么傻等着你去下刀。这次大名府之行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们吃亏。初次交手,算是她赢了。” 扉间抬头看向方才还晴空万里,现今又有隐隐的乌云遮蔽的夜空,眼中是比这夜色还要难化开的浓重:“往后的太平日子,恐怕不多了。” ———————— 果然如扉间所料,第二日清晨,大名宫中的丧钟整整敲了二十七下,是为国丧。其后,大名府内外周围各个庵社庙宇皆敲钟三万下,一直从天明响到天黑又响到天明。钟声自大名府起,如涟漪般层层扩散到整个火之国,揉碎了维持在表面的和平,也震彻在每个人的心中。 大名驾崩,两位皇子遇刺于府中,一夜之间,大名府的天就变了。如今偌大的皇宫失去了主人,一时间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大名虽多年前被黑绝摆了一道,但近年来经过精心调养已是大有起色,平日隔三差五上朝理政基本不成问题,怎么会一夜之间被忍者杀害?忍者历代都有担任大名宫乃至各家贵族的护卫,依靠着皇室与贵族生活,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痛下杀手,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即便近年来木叶势大,又因御敌于国门之外而颇得人心,但要说胆大到刺杀皇族,放到谁那里恐怕都不信。 此事任谁看来都是疑点重重,因此尽管裕安姬一口咬定是忍者所为,大名宫一地的狼藉也确实表明发生过忍者战斗,但朝堂上忠于大名的大臣以左相谷木义理为首依然坚持要求亲眼见到大名的尸身,而以右相伊崎本则为首的裕安姬一党则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为由,拥戴裕安姬早日登基,还有原本属于两位皇子的势力见势不妙临阵投靠裕安姬的、打不定主意沉默不语的,凡此种种,朝堂内外勾心斗角各处角力,可谓是风雨飘摇。 双方僵持不下十余日,谁都不肯让步,可终究大名已去,又只有裕安姬一个正统继承人,越来越多的人都看明白了风向,或默认或倒向裕安姬,渐渐的只剩下谷木义理几个老臣在苦苦支撑。 到了十一月下旬,裕安姬故技重施,以雷霆手段圈禁了谷木义理等一众先大名的重臣,而后以各项罪名将剩余的反对者纷纷下狱,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一时间大名府的处决人犯的菜市口血流成河,尸体每日成车成车的从街市往外拉,据说就连刽子手的刀都砍卷了刃,换了好几把。 这场惨绝人寰的变乱一直持续了数月之久。众臣皆畏惧裕安姬的手段,即便有所不满的也都缄口不言。朝堂上反对的声浪渐渐平息,十二月十六日,裕安姬于大名宫登基,改年号为祥康,并将第二年定为祥康元年,因此这场变乱被后世称为“祥康之变”。而后裕安姬以忍者杀害皇室为由,联合火之国的领主和大小贵族向木叶发难,由此拉开了火之国内乱的序幕。 239 要死还是要活 木叶九年的这个新年, 谁都没有过。 雪间马不停蹄地赶往南贺城,进了城主府后连口水都没喝,就问起了现今的情况。 “而今裕安姬兵分三路,号称五十万, 分别从北时、宝裕、茂竹三地聚兵而来分, 分别攻我三地, 再有几日便可到达边界。自去年十月三地接到下发的火影大令后, 便开始着手准备,如今粮草物资等大致已经齐备,大军也已开赴边界。” 雪间听完,眉头并没有松开:“可咱们能出的,撑死也就三十万人而已。” “那也没法子啊。”宇智波橘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盘州自木叶元年掌控在咱们手中之后, 虽先遭水灾又抵御雷之国兵乱,元气大损,但自从实施耕战之法后,人口这些年翻了个翻,粮仓满溢,新军已成型,再加上傅川将军对鹤山氏战法颇熟,故而此次出兵十万抵挡北时和西岚的十二万联军倒不算难。也多亏西岚和北时素来不和, 不肯出力,否则就不止这么多人了。” “只是南贺和三川就没这么容易了。这两地先遭水灾,后有兵乱,死伤者十之**,如今到我们手中算来不过三年, 粮赋又只十抽其一,南贺又尚有小贵族盘踞各地,难以凝聚力量,两边一共能凑出十三万人来已是不易了。” 这大冬天的,雪间真是越听越着急,索性“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三川那边有泉奈我不管,南贺这边要是弄不出来八万人,莫说御敌了,就是南贺这地方都难保不出乱子。南贺可是村子所在地,要是出半点事,咱们就都甭回去了!” 宇智波橘美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禁苦笑一声:“可大人,属下说句不该说的,当初南贺这地儿咱们得的太容易,建常河以北的这些小贵族依旧笼络着各地大部分兵权,世代经营,自然不服久末将军这样出身毫无根基的平民。更何况此次对上的是大贵族,他们恐怕只有盼着打进来把久末将军赶走的份,现在不起兵里应外合,不过是时机未到罢了。” 所以这些人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各种借口推脱,要么就只送些老弱病残来,总归任久末悟之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出力。 “我看这群人就是欺软怕硬惯了。” 刚来了才半日的雪间从墙上摘下刀来,左手提着,看向橘美:“现在他们人还在领主府吗?” “还在,还在正堂和久末将军拉扯呢。” “走,咱们去会会他们!” 雪间提着刀跨出门,跃上落日马,带着三十人一勒缰绳便向领主府跑去。马蹄激起层层的尘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领主府的漆黑色大门便出现在视野中。雪间下了马也不叫人通报,直接带着三十人闯了进去,来到正堂,先将这些小贵族带来的侍从护卫给收拾了,然后让人将正堂围成了铁桶,自己带刀闯了进去。 此时的久末悟之与南田太正在与众贵族周旋,只听外面一阵响乱。众人还未等反应过来,便听“嘭”的一声,紧闭的大门突然被踹了开来。 雪间微眯着眼,满面肃然地带着橘美走了进来。众人见她满面杀气,虽不知她是谁,但也知道来者不善,纷纷站起身来。距离大门最近的一个小贵族顶着迎面而来是威压,咽了下口水,开口时觉得嗓子都有点紧:“你想干……” 他的话只说了半截,便将另一半吞回了肚子里。闪着寒光的刀贴在了他的颈动脉上,透深入肌肤的透骨寒意让他觉得自己声带的震动都有可能让自己送了命。橘美看着他那窘迫的模样,轻笑一声,声音明明那么温柔却给他一种被毒蛇勒紧脖子的感觉:“我只说一遍,我家大人叫你们说话你们才能开口,否则我就不知道我手里的刀会做出什么反应了。” 那人满面惊恐地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场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雪间缓步走到方桌前,将刀“哐”地往桌子上一怼,双手交叠撑着刀的另一端,扫视了一圈现场的众人:“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千手雪间。我的名字各位应该多少听过,我是干什么的你们心里也应该有数。人我杀过,尾兽我也揍过,这次叫你们来就为了一个事,就是出兵。” “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只盼着谁能打进来把我们这群贱民赶走,把南贺重新恢复成贵族的天下。不过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这纯粹是痴心妄想。就算整个火之国都成了她裕安姬的天下,南贺也不可能回到你们手里!” 雪间缓缓直起身子来,把刀往肩上一扛,慢慢地绕着桌子踱步。她的脚步和声音回荡在厅中,从每个人的背后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还时不时拿刀砸砸肩膀发出刀刃与刀鞘相撞的金属声,更使人不寒而栗,让他们觉得似乎雪间经过自己背后时随时都能砍了自己。 “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木叶就在南贺,你们觉得我们是会眼睁睁地看着裕安姬打到家门口而坐视你们一起掉过头来打我们呢,还是在裕安姬的大军踏入南贺之前先把你们都埋到土里防止后院起火?” 雪间悠哉悠哉的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不过你们心里想得也没错,贵族与忍者本就有着云泥之别,也就是说我们本就是两个不同阶层的人,注定不能相容。所以你们出不出兵都没关系,我早就受够了你们这群贵族的臭气,早八百年就想砍了你们。感谢你们亲自把这个借口送上门来,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雪间的话音刚落,满屋子就只剩下拔刀的嗡鸣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忍者出现在众人的身后,手中的利刃纷纷抵上了他们的要害。橘美的刀上已经淌过一小股鲜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地砸到地上。 贵族们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得一个个软了腿。他们掌控着建常河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在各自的地盘中都有着绝对的威望,所以他们料定只要团结起来和久末悟之对抗,久末悟之必不敢对他们下手,否则一旦激起变乱可就是自乱阵脚了。 然而他们知道,久末悟之不敢下手,千手雪间却不一样。忍者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更何况千手雪间可是能独自收服二尾的人,所以即便把他们全杀了,木叶也未必不能压下建常河以北的变故。 果不其然,现在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让他们心中的小算盘早就吓得被丢掉了九霄云外。对忍者来说,杀个人就是家常便饭,他们不知道答应将面临何等的未来,但知道要是不答应,立刻就能和这个世界永别。 人总是怕死的,这点在贵族身上更是被无限放大。不少人两股战战,只觉得双腿发软,哆嗦着嘴唇连句话都说不出来。雪间好整以暇地等着,不多时便听到一道发虚的声音:“你……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样?” “很简单,交出兵符,然后乖乖地呆在这里,直到战争结束。放心,你们的家眷我们都会很好地‘保护’起来。只要你们乖乖的,我保证事成之后你们仍然能在南贺作威作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我丑话也说在前头,要是你们及家眷当中的谁做了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就别怪我们‘保护’得不周全了。” 意思就是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要是敢搞什么小动作我就把你们的九族一块扬了。 打个棒子给个甜枣的戏码虽老套,可屡试不爽。一旦人的期望值被降低,再出现高于底线的条件,那么即使这个条件仍远低于原来的最低期望,也仍会给人以物超所值的满足感。 摆在众人面前的两条路已经很明显了:要么和木叶合作交出全部兵权帮助他们击败裕安姬,事后还能保全荣华富贵;要么拒绝合作下一秒原地去世,还能在黄泉路上和家族数百口人作伴。 雪间终于停在了一开始所站的位置,面向他们,露出了无比和蔼和亲的微笑:“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 雪间拿到整个南贺的兵权后,与久末悟之一同将从贵族手中收上来的五万人与原先的五万人全部重新整编,终于凑出了十万人。 耗了好几天的久末悟之总算能松口气:“如今有了这些人,咱们也算是有点把握了。” 毕竟忍者也来了不少,不够的拿忍者补也差不多了。 雪间闻言却沉吟不语,低沉的面色并未改善。久末悟之见她似有心事,问道:“大人还有所忧虑吗?” “不,我是觉得从火之国的整体局势来看,裕安姬兵分三路而来,我们亦分三路应对,然人数却只有一半有余。再加上裕安姬便是再得位不正,也掌控着整个火之国的资源,并非木叶可比。故而顶个一时半刻还好,长此以往被耗死的定然是我们。” 久末悟之亦看得出来这个局势:“那大人的意思是……” 现在无论从人数还是资源上对方都显著强于我们,就是想要速战速决也做不到啊。 雪间盯着火之国的地图看了半晌,手指从南贺城一路划向北,一直停顿在宝裕中南部的一个名叫包河的城池之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 这里虽不起眼,却是整个宝裕大军粮草的中转之地。 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粮草没了…… 久末悟之见雪间指着这座城池久久不语,估摸着她心中应当已有了想法,心中一顿,直接表态道:“大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只管说,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给办到!” 雪间直起腰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霍然扭头看向久末悟之:“如果给你六万人,你能顶住多长时间?” 久末悟之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大人是要分兵北上?” “不错。据情报显示,宝裕的粮草自宝裕成而始,经陆路转运到包河城,再装载到船上,向东运送到前线。如果能将包河城拿下……” 久末悟之虽于贵族交涉方面不通,但打仗却是一把好手。不待雪间说完,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略一沉吟,正色道:“大人若是信得过我,两月,这两月内我保证茂竹方面的大军不会踏入南贺一步。” 两月吗……两月应该也够了。 “那么这两个月,南贺就交给你了。” 将兵符一分为二,把其中一半交给久末悟之后,雪间和橘美便带着另一半前往大校场点兵。雪间同久末悟之说话时橘美亦在侧,此刻才不解地问道:“大人为何要让久末将军守两月呢,若只是去截粮,便是一月也绰绰有余了。” “因为我们彼此之间的优缺点,裕安姬一清二楚。”雪间目视前方,脚下的步伐未有半分停滞,“这些年咱们虽有些积蓄,可一旦打起来便会如流水般消逝,要想赢只能速战速决,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打开一个突破口。” “大人的意思是,泉奈大人那边就是突破口?” “不错,无论从实力还是储备上,三川都比南贺要强得多。如果我们能帮泉奈灭掉宝裕的大半军队,那么通往大名府的大门就只剩下永安这一道屏障了。” 擒贼先擒王,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推进到大名府,所以要想达到这个目的,泉奈那边显然容易一些。 橘美明白了,便不再言语。但经她这么一提,雪间忽而想起来什么,沉吟片刻后侧首看向她:“对了,一会儿我修书一封,你带回去,亲自交到我大哥手上。” “是。” 240 偷袭 雪间给久末悟之留了六万人, 自己则率领剩余的四万人北上,往宝裕的方向而去。 从南贺城北上经过木叶是常事, 然而雪间却专门选了一条避开木叶的路, 然后修书一封,让橘美带回村子,亲手交给柱间。 橘美奉命而去, 不过大半天功夫就回到了木叶,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火影楼。柱间从她手中接过信来, 刚看了两行便皱起了眉头, 抬头看向了橘美:“橘美, 这真是雪间的意思?” 橘美点了点头:“是, 这是雪间大人亲手将信交给我的。” 斑见柱间神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 柱间叹了口气,将信递给他:“你看看吧。” 斑疑惑地接了过来, 扫了两眼也皱起了眉头:“雪间要将她的嫁妆都归入木叶的总库?” 柱间捏了捏鼻梁,觉得自家妹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雪间说除了涉及到家族机密与忍术卷轴等不可外泄的东西,其余的连同她那套泽高玉的首饰都可以拿出来当做村子里的物资。大战不知要持续多久, 她觉得她这点东西虽然只算得上是杯水车薪, 但多一点总比少一点好。” 嫁妆是一个女孩子在夫家立足的底气, 柱间等人当初给她弄了如此丰厚的嫁妆也正是想让她凭借这些在宇智波过得舒服,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雪间膝下无子,只有舜华一个女儿, 本身就不可避免地为人轻视,要再把嫁妆都用作战争的支持, 无论成与败,都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她日后在宇智波的地位。 但雪间同时也很清楚,战争就是烧钱。纵然在藤田三浦的帮助下, 木叶这八年多来明里暗里所拥有的财富已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再加上各家族所贡献出来的战争支持,以目前是情形来看不会有大碍,但她还是觉得不够。 似是早就料到大哥会是这个反应,橘美看了看两人的神色,接着说:“雪间大人说权当是战争投资,先封存到总库里,若是用不到将来再取回来便是,这样反倒比留在家里更安全。” “大人还说,她的底气不在这些东西,而在千手一族。” 所以只要村子好,千手好,她就一定好。 柱间听完,总算知道为什么雪间明明能自己回来却要橘美带信了。她要是自己回来站在这说这番话,就是磨破嘴皮子柱间也未必会答应;但要是写信,他这个大哥除了同意还有别的选择吗? 柱间终究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你跟她说这事不用她操心了。” “是。” 橘美完成了使命,便退下了。她出了门就往村子外走,打算在明天天明之前赶上大部队。然而刚到村口,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见她来了还笑眯眯地主动上前打招呼:“橘美。” “英?”橘美的眼中露出惊喜之色,“你怎么在这?” “我是专门等你的。”英拍了拍自己的忍具包,“你是要回雪间大人那里是吧?我和你一块去。” 橘美愣了一下:“诶,可是……” 当初雪间没让英跟她去南贺城,说是因为她受了风寒不便出行,等好了再说,实际一是英的身手不算上乘,此次战争凶险,雪间怕她出什么意外;二是因为安和已经随泉奈去了三川,英要是再走了,青树就无人看护了。这俩人都没什么亲戚,就英有个舅母还是那个样子,实在是没有可以信托的亲戚了。 “我已经厚着脸皮把青树托给水户大人了,现在风寒也好了,再在村子也待不住了。” 英知道橘美要说什么,又补了一句:“而且我也不能再待在木叶了。” 雪间对她的恩情她这辈子都还不完,她不能在雪间身临险境的时候还待在木叶看孩子。哪怕可能回不来,她也一定要待在雪间身边。 橘美听出了她这句话的分量,终究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起走。” ———————— 雪间和天衣翔一同带着四万人星夜兼程北上,并不是为了支援泉奈,而是为了从南路攻打宝裕。 “宝裕之地处于火之国中部,地形多平坦而广阔,虽不算富饶,亦无什么险要可守,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对我们来说却尤为紧要。” 雪间的手指从摊开的地图上划过:“除了西边与永安交界之外,其北、东、南三方尽被盘州、三川和南贺所包围,且深入三地之间,不光切断了盘州与南贺的直接联系,而且进可随时夺取任何一地,可谓是心腹大患。如若我们将其拿下,不但会使整个火之国东部连成一片握在我们手中,还可以直接与永安搭界,而永安以西就是大名府了。” “原来如此。”橘美了然地点了点头,“如今永安和宝裕的十五万联军都压在了三川,南部空虚,所以大人才趁这个时候率军北上,打算从青石城突破,抄了他们的后路是吗?” “不错。这十五万大军的粮草辎重并不在宝裕城,而是在宝裕城以南二百里、永肃江以北的包河城。青石城乃是个小城,并非宝裕的南大门,必定不会有重兵把守。但是我们打通青石城,便可沿小路一直北上,避开沿途重镇,渡过永肃江直攻包河城,烧了他们的粮草,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烧完粮草之后是往东与泉奈前后夹击还是如何,就看情况再说了。”雪间理直气壮地眨了眨眼,“泉奈好容易招满了十万,加上咱们的人,扛住一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南边的功劳就归我们吧。” 橘美忍不住笑出了声,少顷又敛了笑容皱起眉头:“可是大人只带了五百忍者过来,将剩下的一千五百人都给了久末悟之。但如今土之国也掺和了进来,大人临走之前严令久末悟之无论如何也要顶住两个月,把茂竹的大军挡在外面。两个月,我们能和泉奈大人一起将宝裕拿下来吗?” “我也不知道。”雪间深吸一口气,“昨天刚传来的消息,风、水、雷三国也有异动,大哥已经调拨忍者,准备开赴边境了。” 正如她之前和大名所说的那样,火之国这块肥肉四大国都不可能放弃。他们之所以不咬,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现在这个时机显然已经到来了。 所以木叶纵然有数万现役忍者,也只能调出两千人来给她,而且这两千人中并不是个个都是上忍。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倘若四大国同时围攻火之国,这次可没有上次雷之国那样统一调派的大军,那么相对的忍者要出的数量恐怕要比上次多得多。 帐内的气氛一时沉重起来。正在这时,天衣翔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大人,都准备好了。” “好。开春了,草长莺飞,正好厮杀。” 雪间望了望外面的夜色,抬手勒紧了护腕:“传令下去,依照原计划,人不披甲,马摘銮铃,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 天衣翔领命而去。雪间将所有文书印信及大营的各项事务都交给了橘美,叮嘱道:“兵贵神速,我们过去后不会停留,将一直北上,不出意外的话三日之内便可抵达永肃江,这里的后续就交给你了。” 毕竟她是要搞偷袭,如若青石城失守的消息传了出去,让敌人掌握了他们的行踪,那她就不是去偷袭,而是去送菜了。 橘美自然明白其中的重要性,郑重应下:“是,请大人放心。” 雪间点了点头,便走出了主帐。三更时分,雪间带领三百忍者,悄无声息地潜到青石城下。似乎连上天都在帮他们,几片厚重的云朵将高空中的月亮掩藏了起来,让这片这座城池失去了唯一的自然光源。 能够出征之人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只消雪间几个手势,他们便立即会意,屏息融入到黑暗之中。潜行是忍者的基本功,几人沿着边缘摸到城下,直接在脚上附着查克拉,在城上守军的眼皮子底下悄然攀上了城墙。 深夜本就是人容易困倦的时候,再加上青石城并非要地,防守更是松懈。城上的士兵旁边空有火把,却只看见了一道黑影,还没等查看便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抹了脖子。 放倒了城上的守军,几人从里面下了城墙,打开了城门。雪间站起来一挥手,树林中顿时现出一片片火光,喊杀声震天。五万大军直接杀进城中,夺了青石城,将守军尽数消灭,而后在修整半夜后从北门出城向北而去,直逼永肃江。 宝裕与南贺相邻,这块地形雪间早已烂熟于心。她带着人绕道而行,果然在第四日的午后看到了宽阔的江面。连日奔波,众人已十分疲累,故而雪间并未选择立刻渡江,而是找了一处离江二十里的僻静的山谷进行修整。 初初安顿好,雪间派出的探马便回来了,说江面之上有多艘大船,码头上有许多人搬搬抗抗,将大袋的粮食包搬上船只。雪间听后略一沉吟,抬了抬手:“走,我们去看看。” 她带了几个人在探马的带领下一同往江边赶去,到了那果然见数十艘大船停靠在对岸。现在正值三月中旬,天气已经转暖,江面上的冰已然融化,再加上未到雨季,江水平缓,非常适宜行船。也正是因为这个,包河城才会被选为粮草囤积与转运之地。 雪间仔细观察着这二十多艘大船,发现只有几艘上能看得出装上了粮草,且并没有装满,其余的则是基本空着。虽然看着码头上忙碌,但照这个速度下去,就算昼夜不停,最快也应当在明天午时才能完全装满发船。 也就是说,今夜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这天底下方法总比困难多。这包河城中有五万守军,与她带来的兵力大致相当,但她是攻,对方是守,更有大江阻拦,强攻显然是不可取的。况且她的目的是烧掉粮草,其次才是打下这座城,消灭这里的全部守军。 雪间盯着平缓的江面,久久没有出声。和煦的春风拂过她的面颊,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忽然发现这风是从西边刮来的。 风…… 雪间眼前一亮,忽然有了主意:“走,我们回去。” 241 烧粮 是夜, 碧色的江水在月下静静地流淌。码头上依旧灯火通明,无数的青壮年男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扛起一只只麻布包踩着船板稳稳地走上了船。空荡荡的船舱逐渐被填满, 一名身着长袍的男子站在船头, 看着这一袋袋粮食吐出一口气来:“这仗打得,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谁说不是呢,这都转运了十几次了, 前线的传令官还天天催粮。照这么下去, 别说前线那二十万张嘴了, 就是咱们都吃不上饭了。” “唉, 你说这宇智波泉奈真厉害,凭着两千忍者和十三万人就愣是把二十万大军挡在三川之外,一步都前进不了。听说大将军分兵三路进攻三川,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哪一路都没取得进展,我看咱们还有得熬呢……” 男子抱怨了几声,便下了船。岸上的苇丛随风摇摆,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男子无意间往那边一瞥,却见几十个人从里面窜了出来。这些人个个身穿黑衣,以黑巾遮面,手持钢刀, 凶神恶煞的,俨然一副强盗的模样,冲着粮船就跑了过来。 男子大惊,赶忙出声示警:“来人啊,敌袭!” 搬粮食的汉子们本就是城中的士兵, 一下子反映了过来,抽出刀就迎了上去。刀兵相接的乒乓声与喊杀声一时间响彻码头,男子一刀砍倒其中一人,转过头环顾四周,发现这群人的战斗力并不高,组织性也远没有军队强,身上亦不带有任何标志,只是仗着人多才暂时压制住了他们,于是便推测应当是哪伙不知死活的山贼来抢粮船想填饱肚子。 码头上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城中。早有人飞马回城去禀报,包河城的守将本来和周公约会正酣,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刚忙找鞋下床开门,黑暗中还被绊了一跤。他好容易摸到门口开了门,见副将一脸焦急,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大半夜的,怎么了?” “禀报将军,码头上有人截粮。” “截粮?”守将挑了挑眉,“是一些什么人,是木叶的人吗?” “不是。这群人不是忍者,水平也很一般,应当是哪个山头上的贼人。”副将如实禀报,“将军您看……” “就这屁大点事你也用跑来半夜敲门?” 起床气一向不小的守将打了个哈欠,眉头直接拧成了个疙瘩。他不等副将把话说完就不耐烦地挥挥手:“派两队人马去剿灭他们就行了,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记住,只要不是木叶打过来了,其他的你做主就行了。” 副将虽无奈,但也知道自家将军的脾气,只好应下:“是。” 守将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又关门回去接着睡了。 不多时,包河城的南门打开,两队人马轰隆隆地奔出,朝码头而去。副将站在城头,看着码头逐渐小下去的喊杀声,原本有些忐忑的心重新恢复了平静。虽说转运粮草这事费力不讨好,他家将军本就不想接,可既然接了就不能有闪失,否则到时候领主怪罪下来他们可担当不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两队人马便渐渐出现在视野中。副将从城头往下看了看,见虽然折损了些但基本还算齐整,抬了抬手,开门放他们进来了。 这一夜经过小小的插曲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副将听了这两队队长的禀报,便让他们回去休息,而后自己也回到了房间。一天的疲劳迅速袭来,他刚一沾枕头,便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梦中,他梦到自己身披铠甲,成了二十万联军的主帅,扬鞭一挥便带着大军踏平了三川,立下不世功勋,成功取代将军成为这包河城的守将,而他的家族也成为整个宝裕数一数二的大贵族。 流水一样的庆功宴摆了三天三夜,无数人带着谄媚的笑容涌上前来争相送礼,一直跟到他的房门前,在外面哐哐哐地砸门。那砸门声那样清晰,以致于就像在耳边一样…… “砰砰砰!” 不对! 清晰的砸门声传入耳中,让他陡然一个激灵。他睁开眼看到屋顶,发现这砸门声并不是来自梦中,而是此刻真的有人在他房门外剧烈敲击。 他爬起来刚一拉开门,外面的嘈杂与混乱便尽数充满了耳朵。他的亲信正站在门前,带着一脸的惊慌气喘吁吁地禀报:“将军,不……不好了,粮仓着火了!” “什么,着火了?”副将大惊失色,“那火势如何,可曾扑灭?” “属下也不知道。原本只有西南那一个粮仓着火,后来不知怎的东南的那个也着了。我们赶紧去救火,结果今天夜里风特别大,吹得那火星子直接蔓延到了军营和城里,把帐篷和不少房屋都点燃了。现在城中都成了一片火海,我们就是想救也不知道怎么救啊!” 副将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不妙。东南和西南的大粮仓是为了此次战争特意修建的,储存了供给前线的所有粮草。一旦这两个地方烧了,那前线的十五万人就都得喝西北风去。 他知道事有蹊跷,但一时却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先应付当务之急:“传我的命令,集合城中所有军士前去救火。城中十五岁以上的所有男丁全部出城运水,以供救火之用。若有违令者,立斩不赦!” “是!” 那人立刻领命离去。副将在原地踱了几步,使人去告知自家上司一声,便要往东南的粮仓而去。谁知他刚往下走了两步,却听见城楼上也乱了起来,不得不转了个方向快步跑去:“怎么了?” “将军您看,码头的船……” 副将往码头方向看去时,只见天边火红一片,滚滚的浓烟在夜幕中升起,就连江面似乎都能隐隐看到映出的红色。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忽的出现在脚下,就连城墙都被炸得抖了一下。喊杀声越来越近,城墙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方才猝不及防被晃倒的副将爬起来,看着由远及近的乌泱泱的大军,吓得魂不附体:“快,关城门,关城门!” 然而无论他如何喊叫,城下都没有回应。他探出头去看时,只见城下散落着大块大块的黑褐色的大门碎片,这才明白原来方才的爆炸声是来自城门。 没有了大门的阻挡,数万人不过片刻便毫不费力地攻进了包河城。喊叫与杀戮持续了整整一夜,待到天明时分才缓缓平息。雪间站在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的大粮仓前,心里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反而愈发沉重。 她利用码头上的骚动引人出城,将其全歼后利用变身术让忍者们化为城中军士的样子混入了城内,摸清粮仓的位置后半夜放火,引起城中的骚乱,这才得了手。 兵法一道从来都是千变万化,从无定式。她在雷之国的时候向傅川恒建议过类似的招数,只不过这次轮到她当统帅而已。 “怎么样?” “大人,城中守军除被俘者外,其余四万七千人已全部歼灭,准备运给前线的粮草也全部焚烧殆尽。我军亦伤亡近一万人,忍者有八十余伤亡。” 这么说还剩三万人…… 雪间听了沉默不语。英站在她的身后,半晌试探性地出声问道:“大人,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下一步该怎么办?” 包河城闹的动静这么大,是不可能像青石城那样瞒太久的。更何况从这里运粮抵达前线走水路不过五日的功夫,最迟五日之后前线收不到粮,自然就知道这里出事了。 她偷袭成功的消息橘美已经通过忍猫传给了泉奈,双方的士气必定会因这个消息而发生转变。从离开南贺城到现在已有十日了,按理说她既已达到目的,退回南贺前赴前线与久末悟之一同守城便可,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却并不甘心就此回去。 手里的剑柄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烫。英见她依旧不言,悄声道:“大人有别的打算?” “包河城守不住。我们只是烧掉了这一批粮草,还有下一批。宝裕城知道了这个消息,不会坐视不管的。”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雪间转过身来,目光中露出坚毅之色:“如果泉奈能抓住这个机会最好。但事无绝对,如果我们能将宝裕内部的情势搅乱,泉奈那边把握会更大一点。” 英觉得自己明白了,但又没全明白她的意思:“可我们只有三万人,如何能搅乱这么大个地方呢?” “我们是只有三万人,可宝裕城也只留了三万守军。” 英听了心中一惊:“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去攻打宝裕城?” 宝裕城乃是整个宝裕的政治经济中心,是领主府的所在,城高楼坚,虽只留了三万守军,但必定个个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精英,要打下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凭这三万人去打人家的省会,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英能想到的,雪间自然也能想到:“我只是想去打,可没说要打下来。” 这话让英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我们去干嘛?” 雪间并未回答,反而神秘一笑:“去把天衣翔叫来,我有重要任务要分派给他。” 242 围魏救赵 残阳如血, 洒遍一片狼藉的战场。鲜血顺着城墙流淌下来,在落日的照耀下竟被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城墙下,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与兵器堆叠在一起。 攻了一天城再次无功而返的速边路双手撑在桌上, 愁眉不展。原本以为十五对十万优势在我,谁知这都一个半月了, 他就好像被钉在了宝裕似的, 半步都不曾踏入川。 他能成为这十五万联军的统帅, 自然不是个蛮干的人。但无论是强攻还是智取,对面就是不上当,只顾在城内坚守不出, 就如同乌龟将全部身体都缩进了壳里一般,让他只能选择硬啃这块硬壳。 然而对方能等,他却不能。十五万人虽来势汹汹, 可也是十五万张嘴在等着吃饭,若是还这样久攻不下, 到时候粮草耗尽酿成兵变,对方再抓住机会趁势出击,那他们离全军覆没就不远了。 他身为宝裕领主速边氏的嫡支, 是万万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的。 桌上的烛灯微微摇晃了一下, 速边路抬头看向走进来的副将, 沉声道:“粮草还没来吗?” “还没有,我已经派了好几拨人去催了。”副将面上亦满是忧愁,“大帅,我刚去查看了粮仓,已经只够吃两天的了。” “什么,只够两天了?”速边路心里一惊, 抬起头来,“不是本来还能撑个五六天吗?” “本来是的,结果前两日宇智波泉奈趁夜派人来袭扰大营,虽未造成大的骚乱,但却烧了其中一个粮仓,结果就……” “罢了罢了。”速边路知道现在再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于是烦躁地挥了挥手。他刚想让副将退下,却忽的听见帐外一阵骚乱,快步走了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位身披铠甲的领将立马从不远处跑过来:“禀大帅,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包河城为千手雪间门所袭,所有粮草都被焚毁。现在士兵们人心惶惶,议论纷纷,我们……我们压不住啊!” 速边路一听就觉得离谱,怒斥道:“胡说!千手雪间门现在在南贺,怎么可能出现在宝裕?这明明就是宇智波泉奈的诡计,为的就是散布谣言扰乱军心。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们吗!” “可,可算时间门昨日军粮就该到了,今日还不见踪影,会不会……” “我已收到包河城的消息,只是因城中有事所以耽搁了两日。现在船已经在路上了,想不日便会抵达。尔等要紧守本分,安抚士兵,不可大惊小怪!” “是!”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速边路虽不信,可事实却是军粮未按时抵达,更无消息传来,心里不免打鼓。他回到帐中来回地踱步,连连催促人去打探消息,折腾了半宿才勉强平静下来。心跳得越来越快,不知为何,速边路的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似乎感觉要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报——” 朗声的喊叫打碎了沉寂的大营。一个小兵从外面跑进来,半跪在速边路面前:“禀报大帅,宝裕城的使者到了。” “哦?快请。” 原本撑着头的速边路急忙直起身来。不多时,那使者便来到帐中,行过礼后将一封书信并一道令牌呈了上去:“临行前,领主再叮嘱属下一定要将这两样东西亲手交给大帅,并严令大帅一定要按照信上所写速速办理,否则按军法处置。” 速边路拆开信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他看完后抬头看向使者:“请回禀领主,就说速边路谨遵指令。” “是,那属下告退了。” 使者不敢耽搁,自回去复命了。速边路手里捏着这封信,久久未曾言语。一旁的副将见使者出去了才进帐来,见主帅神色有异,关切地上前问道:“大帅,怎么了?” “你看看吧。” 速边路长叹一声,将信递给了他。副将接过信来扫了两眼,登时变了脸色:“这……这是宝裕城的告急文书?” “而今包河城被千手雪间门所袭,城中粮草全部被烧。现在其与天衣翔正率领四万大军攻打宝裕城,宝裕城中伤亡惨重,眼看就要守不住了。”速边路神色凝重,“领主要求我们立刻撤军,回援宝裕城。” “可若是撤军,这里怎么办?宇智波泉奈的十万人就在对面,咱们走了,这城是绝对守不住的!” “这是领主的严令,我们无法违抗。”速边路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更何况粮草已尽,我们再待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先回援,再作后图了。” 虽说是无奈之举,可此次出师不捷,不光毫无进展,反倒让人烧了粮草打到老窝去了,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速边路想自己堂堂十五万大军的统帅,却落得个这样窝囊的结果,气得一锤桌子,愤愤道:“这群贱民,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然而骂归骂,不论速边路多么咬牙切齿,对面那些人也不可能被他骂死。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帐外:“传令下去,撤军!” ———————— 都说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宝裕城以东五十余里有一座南津山,是整个宝裕之地为数不多的高山之一。南津山从中分裂开来,有一座宽仅有四百余米的南津谷,乃是从川通往宝裕城最近的必经之路。 四月的夜风吹过山岗,雪间门坐在山峰之上,托着腮,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百无聊赖地数着天上的星星。 忍者们一圈一圈地围坐着,低声地聊着天。英走过来,递给雪间门一杯水:“大人,你说他们今晚会来吗?” “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了,总跑不过这两天。”雪间门接了过来,浅笑一声,“那几骑报信的人从宝裕城中出去有几天了?” “得有二十多天了,而且这几个人已经回去了。”英算了算日子,“咱们从包河城直奔宝裕,声势浩大地攻打南门,却并不攻下,还放人出去给速边路报信,就是为了引他回军吧。” “是啊,从他启程算起到回到宝裕城,就算是星夜兼程不休息,最快也要十一二日。劳师动众长途奔袭,到了这锐气必将耗尽,就是咱们的绝佳机会。” 这时旁边坐着的青年插了一句:“可对面有十万人,咱们只有百个人,其余人都还在宝裕城下,能打败他们吗?” 雪间门一看,见是犬冢一族的犬冢亦,不禁笑了:“怎么,怕了?” “我,我怕什么啊。我当忍者这么多年了,还怕死吗?”犬冢亦拍了拍胸脯,“不就是十万人吗?雪间门大人说干咱们就干,我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仿佛为了应和主人,他旁边坐着的狗狗还汪了一声,引得众人都笑起来。雪间门笑完了,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他:“你就是想死,还没得死呢。” “咱们这一战,也不一定要一口吃下这十万人。我已经让天衣翔回师,算时间门最迟明天早上就该到了,到时候与我们前后夹攻,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足以让泉奈突破宝裕的第一道防线,率领大军长驱直入,这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犬冢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狡黠地挤了挤眼:“我看泉奈大人才是重点吧。” 雪间门为人和气,大伙都不怕她,也敢和她开玩笑。雪间门正佯作恼怒要揍他时,忽听一阵脚步声在耳畔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停在了她身后:“雪间门大人,他们来了。” 雪间门立时收敛了笑容,朝众人一点头。众人会意,忙起身随雪间门摸到崖边,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盯着谷底。果然,不过小半个时辰,地面便开始出现微微的颤动,马蹄声隐隐地回荡在山谷中,绰绰的人影开始在谷口出现,经过谷底往西奔去。 雪间门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给谷对面埋伏的人打了个按兵不动的手势。虽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但有日向一族在,再远的距离也能够看清。 低下就这样轰轰隆隆地跑了一刻多钟,许是知道这个地方狭窄不宜久留,大军穿过的速度很快。雪间门在心里默默记着,估摸着已经过去了两万多人后,便缓缓举起了手,而后猛地落下! “土遁·落石之术!” 地震般剧烈的颤抖毫无征兆地发生在整个山谷中,谷侧原本坚硬的岩壁上倏地滚落下无数碎石。受惊的马儿不断嘶鸣,颤抖的大地让人站都站不住脚,漆黑一片中,底下的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当头就被巨石砸到了底下。哀嚎声响彻夜空,落石填满了山谷,将这十万大军拦腰切断,分成了谷内和谷外两拨。 “怎么回事!” 处在中军的速边路进入谷口不久就听见了前面隆隆的响声,还未等反应过来,又听见后军一片混乱,紧接着便有人飞马过来禀报:“大帅,山谷的入口被下落的巨石给封住了!” 带兵多年的速边路顿时意识到了不妙,急忙下令后军变前军,开路撤出山谷。然而命令还未等下达,又听上方响起沉闷的隆隆声,汹涌的洪流兜头而下,将整个山谷化为一片湖泊。 山谷的出入口被巨石堵住,中间门又被分割,底下惊魂未定的士兵好容易躲过了第一波袭击,紧接着便被卷入滔滔洪水之中,没了踪影。直至淹到两人多高,水流才不再从上方涌下,雪间门站在山崖上方,拔出到来向下一指:“杀!” 这个字仿佛成为了一个信号,山谷上方的忍者们纷纷大喊着攀着岩壁而下。山谷间门本就回声大,雪间门还特地命众人分了分身出来,一时间门仿佛有千军万马将其团团包围。谷底幸免的士兵本就魂飞魄散,惊慌之下更是不知谷顶有多少人,哪里还顾得上反抗,只管一味逃命。 忍者不同于普通人,即便在水面之上也如履平地。众人先将爬上谷壁的士兵一一砍落,而后跃到谷底,开始收拾残兵败将。 此时天衣翔正率军往东而走,恰好碰上出了谷口而侥幸没有被封在山谷中的一万余人。这些人失去了统帅,群龙无首,不过是一盘散沙。他们又刚躲过一难,身心俱疲,只想赶快往宝裕城而去,哪里有心思抵抗,结果被士气正旺的天衣翔领兵冲杀了一阵,损失惨重,只剩下不到两千人逃了出去。 天明时分,天衣翔领兵到达南津谷时,看到的就是一地的泥泞和塞满山谷的尸体。雪间门正在命人打扫战场,见他到了便走了过去:“将军辛苦了。” “大人言重了。”天衣翔大致扫了一眼,将路上的遭遇同雪间门说了一遍,“不知此战状况如何,还算顺利吗?” “除了尚未进入谷口的四万七千人之外,其余基本歼灭。另外还有被俘的五千余人,将军安排编入大军即可。” 天衣翔低头应下:“是。那么逃走的那些人,需要末将派人去追吗?” “穷寇莫追。我们的兵力本来就不多,不宜再分兵。” 无论任何事,都讲究一个“度”字,知道适可而止,否则操之过甚反倒过犹不及。能够吃掉四万余人对雪间门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若为了这剩下的四万人被牵着鼻子走,反而坠入了彀中。 “天衣将军,你马上下令,整合全部兵马攻下南津关。” 雪间门正色道:“我们向东,去和泉奈汇合。” 243 整治 雪间没有想到, 曾经近在咫尺的宝裕城离她也可以是那么遥远,以致于她和泉奈真正踏上这座城池的城墙之时,已经是将近两个月后了。 五月底的宝裕已经有些燥热了。烛光下, 雪间放下笔, 合上账册,吁出一口气来。她将从领主府搜来的户籍账册及军粮财务等账簿分开放好,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雪间抬头看去时,正好见泉奈进来,不禁有些奇怪:“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事情差不多都了了, 旁的就剩些细枝末节, 往后慢慢弄吧。”泉奈掩上门, 走到她身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几摞账簿,“都理清了?” “原本就不是很乱, 只是核查麻烦。也就是你,不然我在家里看账, 出来还得看账,我才不看呢!” 雪间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拿起那张总单子交到他的手中,俏皮地眨眨眼:“我的泉奈大人, 明天我就要回南贺了,以后的事可就劳您多费心了。” 泉奈低头看着那张单子, 伸出手来。他宽厚的手掌径直越过那张单子, 握住了她的手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等我,等我把宝裕这边清扫完了, 就过去帮你。” 如果说宝裕与永安的联军意在夺取三川,那么宝裕的失守无疑就是让近在眼前的永安岌岌可危。无论是永安领主还是裕安姬,都会选择保全自身来采取防守态度。如此,火之国便从北到南拉了一条极长的战线,双方都在伺机而动,泉奈想要腾出手来帮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雪间没有拒绝他好意,而是笑着点了点头:“好。” 好容易和妻子见面,不到两月又要分开。泉奈多么希望就这么和雪间一起,将这一座座城池亲手打下来。可他知道,南贺那边久末悟之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雪间能够拖到现在才走,已经是极限了。 可这一走,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泉奈舍不得她离开,雪间又何尝不想一直和他在一处。她感受到泉奈一直揉搓着她的手上的软肉,脸上浮现出落寞之色,淡然一笑,抬起胳膊主动环上了泉奈的脖子。 “别不高兴嘛泉奈,不是还有一晚上可以告别吗?” 雪间呼出的热气吹在泉奈的耳畔,让他心神一动。他抱住雪间的腰肢,低头抵上她的额头:“你明天不是还要赶路。” “没关系的,我的体力你还不相信吗?” 雪间微微踮起脚尖,凑上去封住了泉奈还想说出的话。 “今晚上就让你尽情地放肆一回吧。” ———————— 第二天清晨,泉奈站在城墙上,看着雪间远去的背影,负手而立,久久没有言语。 在他身后的安和同样看着离去的英,直到看不见了才将目光转向泉奈:“大人……” “传令,大军明日开拔。” 泉奈放在城墙上的手渐渐攥紧:“我们要赶在雨季之前扫平宝裕。” 不说泉奈恨不得马上就把火之国全境拿下好回家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雪间带着七百忍者先行,让八万大军押后,星夜兼程,终于在久末悟之被突破防线的第三天经过一场苦战将人击退,而后率人夺回了城池,重新整肃军队,布置了防线。 当初对南贺贵族的清扫没有三川彻底,因此雪间发现即便从贵族手中强行征调了兵马,这些人也不大肯出力,一个个嘴上应承实则偷奸耍滑。正如橘美所说,贵族们不服久末悟之等人,从他们手下强征来的军队,其军官也无一不出身贵族,又怎么会服从久末悟之的命令呢? 当时前线战事吃紧,久末悟之无暇分神,苦苦支撑两月后还是免不了城破兵败。如今宝裕大捷,中线压力骤减,泉奈又给了雪间五万人,让她带着一同回了南贺。这样一来,雪间就能腾出手来收拾这帮人了。 她从久末悟之那里拿到名单,查实之后一一批捕,而后全部将人拉到了军营的大校场。那天的天气特别晴朗,万里无云,初夏的太阳甚至烤得人有些冒汗。场边的旗帜被风吹得招展开来,雪间将城中的所有兵士都召集到大校场,而后让人把那些带头闹事的压到了场地中央。 三百七十多个人分了三批,被绳索绑缚,密密麻麻地跪在了大校场中,每个人身旁都站了一名忍者。雪间翘着二郎腿坐在高台上,在伞盖下好整以暇地吹了吹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而后拿起一旁桌上的军情文件看了起来。 数万人的大校场上静得落针可闻,只让人觉得吞一下口水都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围在校场周围的人都垂着手,半低着头,一分一秒地挨着,只觉得度日如年,就连额头上滚落下来汗水都不敢抬手擦一擦。 跪在地上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大校场不比青石砖,有不少的石子和砂砾,只跪一会儿便觉得膝盖生疼。这些出身贵族的人过惯了太平日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不过半个时辰便个个摇摇欲坠,面上难掩痛苦之色。 一道道指令有条不紊地下发下去,雪间将今日的军务处理完毕,才好似想起他们似的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底下。到现在已过了两个时辰,从正午到傍晚的大太阳早已将众人都烤得蔫了,一个个口干舌燥,嘴唇干裂开来。期间有那跪不住的倒了下去,立刻就被站在旁边的忍者给拎起来重新跪好。 雪间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众人,既不问缘由也不审内情,只说了一句话:“临死前,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吗?” 这一句话,便顿时让这三百多人懵了。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之前之所以敢暗中勾结起来违抗久末悟之的命令,是因为如果成了就可借联军的手消灭久末悟之;如果不成他们也没有明着违抗闹事,觉得抓不住他们的把柄,再加上法不责众,他们出身贵族,认为这些贱民肯定不敢杀他们,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然而他们忘了,这南贺早已不是他们的南贺了。 久末悟之等人由于出身的差距也许真的不敢把他们全杀了,可雪间不一样。她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了,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们一举除去,为提拔新人留出位置来。 “将军如此处置,末将不服!” 果然,前排有一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直起身子,往前膝行了两步,又立时被压在了地上,口中却仍然大吼不停。 “放开他。” 雪间“砰”的一声将茶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冷笑一声:“你有什么可不服的?” “久末将军兵败,您不处置他,反倒将责任都怪罪在我等头上,难道没有徇私之嫌吗?我等虽不才,可也有率军守城,并未临阵脱逃,将军有何理由要将我们处死?” 他这么一喊,立时就有不少人随声附和,底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冤声。 “什么理由?” 雪间起身走到台前,居高临下直视着他的双目,眼中满是肃然:“四月十二,久末将军命你率领一万三千人出城,到东侧山谷埋伏。可你只带了不到六千人前去,交手还不到两刻钟就转身逃跑,致使久末将军全军被围,无人接应。久末将军更是身中数箭,最后只带领三千残兵杀出重围回到城中,这难道不是你干的事?” “你回到城中不但毫无愧悔之意,反倒在军中和人四处嘲讽久末将军,之后更是以受伤未愈为由拒接军令,将前来传令的传令官捆绑后打了二十军棍,扔出了大营,不是你所为?” “更不用说你私占民田,玷污良家女致使其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凡此种种可以说是劣迹斑斑,罄竹难书!本将军曾经三令五申,不得侵占百姓一分一毫,否则立斩不赦。你把本将军的话置于何地,又将军法置于何地?” 雪间抬手接过橘美递过来的几张纸,扔在了他的脚下:“这是所有的人证供词,你自己看看吧!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有一件冤枉了你?” 五六张纸砸到了他头上,而后又飘到了他身前。他只粗略地看了几眼,便心虚地撇开了头,不作声了。 雪间如利刃般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扫过。她指了指放在高台边的三个朱红色的大木箱,缓缓开口:“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们。我既然敢让你们跪在这,手中就定然不是空空如也。你们做过什么,我想你们也应该很清楚,如今我不当众给你们一一抖搂出来,是给你们留着最后一丝颜面,也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但不代表你们能心里没数!” “瞧见那几只箱子没有?那里面放的全是和你们有关的东西。我知道,这几个月以来在底下搞小动作的不止他们,但我不想追究到底。我念你们犯的过错较轻或只是奉命行事,可以既往不咎,将过去一笔勾销。但从今往后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我丑话说在前头,倘若再有下一次,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你们的下场将比他们惨得多!” 雪间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如重锤般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方才还喊冤的人个个哑了声,面面相觑,再没一个出声的。 “刚才这话我不止是说给做了什么的人听的,同样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夕阳下,呼呼的大风中,数万人的校场只有雪间一个人的声音:“老话说得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出身忍者也好,贵族也好,平民也好,不要让我听到谁在军中宣扬自己的身份,往后我都只认军法不认人!若是你们其中的谁触犯甚至知法犯法,无论出身如何,这就是下场!” 雪间说罢,回身从桌上的签筒中抽出一支令签,狠狠地掷在地上—— “斩!” 244 心存侥幸不可取 雪间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为首的抗命之人, 整肃了军纪,令整支军队焕然一新。她将这些人所做的有关民事的恶劣行径张榜公诸于众,并将所侵占的人与财务归还于民, 在南贺引起了巨大的震动,赢得了一片叫好, 从而稳定了民心。 同时,她将原先贵族所统领的军队打散,分别编入各支队伍中, 并提拔出身平民的有功之人, 瓦解了贵族在军中的势力,将这支军队真正变为了一支忠于木叶的大军。 做完这些之后, 雪间再次在南贺发布征兵告示。她简拔平民为将的事早已传遍整个南贺,无疑用实际行动告诉百姓——只要能斩杀敌将有功,即便是平民也能封官得赏,光耀门楣。百姓们世代被贵族欺压, 只有给他们干活的份,就是战死沙场也还得自己花钱收尸,哪见过这样的好事? 可如今他们见城主的告示上都这么说, 更见有人家的子弟写信回来说已经在军中得了官职, 一下子便沸腾了。南贺各地报名投军者一时不计其数,各地设置的征兵处日夜都排着望不到头的长龙, 使得原本征兵困难的南贺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内竟生生多了五万人, 大大补充了之前消耗的兵员。 尽管征召之人需从头训练, 其中更有街头混混、盗贼等三教九流之人难以管束,兵员质量难免良莠不齐,可手握十三万大军的雪间总算能有底气与对面的十三万人碰一碰了。 时间很快来到七月,整个火之国似进了火炉一般, 愈发的燥热。雪间坐在新打下来还冒着热乎气的城主府中,不断地扇着扇子还觉得难受。英给她调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递到她的手中:“大人光喝这个可不行啊,总得吃些东西,不然伤了肠胃可就不好了。” 这大热天的,雪间看这些账目本就头晕脑胀静不下心来,除了凉的真是什么都不想吃:“算了吧,等晚上再说吧。” 谁知英听了板起脸来,一下子把酸梅汤放在了桌上,语气毫无起伏:“说起来这个月我还没给我家那口子写信呢。” 雪间扇扇子的手一顿,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她终于抿抿嘴,长叹一声,在英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罢了罢了,把饭端上来吧。” 省得她又跟泉奈告状。 英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让人把午饭摆了上来。雪间处理完手头的事来到饭桌前,端起英给她乘好的一碗鱼汤,刚递到嘴边就皱起了眉头:“英,这鱼是不是没去腥啊?” “有吗?” 英和雪间关系亲厚,名为上下级,实际出来都是一起吃饭的。她闻言一愣,立时拿勺子尝了一口鱼汤,仔细品了品:“这鱼做得挺好的,没什么腥味啊。顾及着您苦夏不爱吃饭,我还特意嘱咐做成了您最喜欢的酸辣的,可开胃呢。” “那可能是我闻错了吧。” 雪间也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她一个厨艺不怎么好的都知道要去腥,于是不再多想,夹了一片鱼肉放到了嘴中。谁知刚嚼了两口,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就直冲脑门,给她恶心得一下子就侧身吐了出来,对着地面干呕起来。 “大人!” 英忙过来给她拍着背,嘴上还不忘数落:“都说不要吃那么多冰的东西了,这下可好,真伤着脾胃了。” 雪间这口气还没缓过来,一时说不出话。 英觉得这样不行,抬脚就要去找军医,谁知却被扯住了袖子:“别……别去。” “可是您……” 雪间好容易过了这一阵,直起身来灌了口水才觉得好点。她眼泪汪汪地扶着英,指着这鱼汤问道:“你真不觉得这鱼腥吗?” 英懵懵地摇摇头:“不腥啊。” 雪间捂着胸口,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在心中算了算日子,突然面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 她闭上双目,集中精神控制着查克拉在体内游走。英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打扰,不一会儿见雪间重新睁开了眼,可她的面色却愈发沉重。 “英,不要惊动任何人,把清叫来。” “是。” 英应诺而去,不一会儿便带着漩涡清回来了。漩涡清作为木叶优秀的医疗忍者,此次也随着雪间一同出征。她刚吃着饭呢就被英拖了出来,正奇怪什么事,结果刚进门就见雪间呆坐在桌边,上前轻声唤道:“雪间大人……” 雪间好似如梦初醒一般,从发呆中拔了出来,看向漩涡清的面色满是郑重:“清,我肠胃有些不舒服,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 漩涡清见她脸色不太好,当下不敢大意:“是。” 她坐了下来,将三指搭在了雪间的手腕上,凝神感觉起来。然而不过片刻,她的神色便陡然一变,顿时大惊:“大人您……” 雪间抬起手制止了她的话,而后掐了个隔音结界,这才让她继续说下去:“我到底怎么了?” 漩涡清没有就着方才的话说下去,而是问道:“大人最近可有什么异样?” “我不想吃饭,却尤其喜欢喝酸梅汤,往常特别喜欢的鱼汤今天却觉得很腥。”雪间顿了顿,“另外,我的小日子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来了。” 这下不说漩涡清,就是英也听出来了。她惊疑不定地看向漩涡清,只听她说:“那大人恐怕不是脾胃失和,而是……” “是有孕了,是吗?” 在雪间近乎笃定的目光的注视下,漩涡清肃然地点了点头:“您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很明显是滑脉,而且算日子,已有近两月了。” 漩涡清的结论扑灭了雪间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她听完后拿手肘撑着桌子,扶住额头,不知说什么好。 这么推算,应当是她离开宝裕城前的最后一天夜里所种下的结果。因着不知这一别能何时再见,那夜他们难免放纵了些。她当时想着泉奈可能以后要忍好久,就由着他折腾了一宿,最后自然也让他尽了兴。 她的体质本就偏寒不易有孕,再加上她觉得就这一次也不会有事,谁成想就是那么巧,就是那一次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她之前是想再和泉奈要个孩子的,可这孩子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点。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不能装不知道。她扶着额头生了自己半晌的气,而后沉声道:“这件事要绝对保密,绝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明白吗?” “是,请大人放心。” 漩涡清退了出去,只留下英陪着雪间在屋里。雪间越想越气,觉得自己是真能作死,又在心中把泉奈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气得“啪”的一拍桌子,起身回到了书案前。 她运笔如飞,不多时就写了一封信折好放到了卷轴里,用木遁查克拉下了三重封印术,而后让英把橘美叫来,将这个卷轴交给了她:“你马上返回木叶,把这个卷轴亲手交到我大哥的手中。” “是!” 橘美对雪间的指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当即应诺而去。等她走后,雪间才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盯着桌上的文书愣愣地出神。 英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大人不告诉泉奈大人吗?” “大哥知道后自会给他传消息的。”雪间的眼珠动都不动,依旧在出神,“从这儿到木叶总比到宝裕城更近,也更安全。” 她这一有孕,不但意味着木叶将在未来的一年中失去一大战力,而且留在木叶的防御力量必然也要相应增强。因为不论是哥哥们还是泉奈,都绝不会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木叶的。 她这一个意外,全盘的计划都要受到影响,给本来大好的形势蒙上了一层阴影,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雪间苦笑一声,“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着二哥来接替,然后我们就启程回木叶吧。” 毕竟这孩子怀都怀上了,又不能不要。小产对妇人来说对身体损伤极大,她如果一副药下去把孩子打掉,不光自己身体要养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而且万一伤了身子,再难有孕是小,影响身体状况就麻烦了。她可不想下半辈子跟个病西施似的缠绵病榻,还不如回去把孩子生下来呢。 英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大人这一回去,恐怕就再难出来了。” 那她能怎么办呢,她也很无奈啊。 雪间今天才总算知道什么叫“人算不如天算”了:“咱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245 打成了一锅粥 当雪间看到自家二哥站到面前的时候, 尴尬到简直想现场刨个地缝钻进去。 她把扉间迎了进去,奉上茶,然后就不说话了。扉间看着妹妹跟犯了错似的低着个头, 觉得她和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心中未免好笑:“怎么样,这些日子感觉还好吧?” “嗯,就是老恶心, 不想吃东西。”雪间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很有数的, “村子一切都好吗?” “都好, 正好我这伤也好了好久了,该出来舒展舒展筋骨了。就是你不给大哥写信,我也准备去北边转转,毕竟雷之国那边得防着点。” 自从上次去大名府救人,扉间与无交战受伤之后便一直在村子里养伤,没有率军出征,就连北时那边也是日向与奈良盯着的。 雪间知道二哥这么说是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脸上终于露出笑来:“那这里就拜托二哥了。” “我在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扉间的面色温和, “你只管回去歇歇,等明年再来的时候,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象了。” 雪间终于宽下心来, 与扉间交接完毕后便带着英回到了木叶。有柱间和斑在, 村子里的事用不着她操心。她便在家安心养胎,有时与水户聊聊天, 精神好的时候就去长老们那转转, 如此安然度过了头个月。 然而这次怀胎雪间却感觉出来与上一次不同。上次最初的几个月她虽也是百般不适,可持续的时间却并不长,到了五个月以后精神和胃口就好多了, 但这次到了五个月她的恶心不但没有减轻的趋势,反而愈发的严重了。 孕期的反应本就是因人而异,也有那种从怀孕吐到生产的。但泉奈本就不在她身边,虽然知道又旅一直跟着泉奈,虽然知道泉奈很强,她每半月也能接到一封家书,可孕中的妇人难免多思,雪间也不例外。她挂念着泉奈,晚上有时候睡不好觉,白天难受得就更厉害,结果没两个月就瘦下去一大圈。 柱间瞧着心疼,便找到了千手音问了问情况。千手音当了一辈子的医疗忍者,不知见过多少怀孕的妇人,知道这样的情况实属正常。她每半个月都会给雪间详细检查一遍身体,最了解她的情况:“你也别太担心了,雪间就是孕吐严重了些,她自己和孩子都好的很。” 柱间当然也知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压一压吗?” “就是压一压也只能压一时,治不了本。”千手音顿了顿,“而且雪间这次反应这么大,可能与肚子里的孩子有关。” 柱间没听明白:“她的孩子怎么了?” “雪间这次肚子里,应该是双生子。” “双生子?”柱间面露诧异之色,“奶奶能确定吗?” “我之前也没往这方面想,只是上次雪间过来时我瞧她五个月的肚子比寻常妇人大些,可她又吃不下饭去,便觉得有些奇怪,就仔细检查了下,结果发现是双胎。”千手音也颇为感慨,“这孩子还真有福气。” 毕竟双胞胎的概率实在是低,千手音这辈子见过的一双手就能数过来。 “不过怀了双生子,母体的负担也会更重。雪间这一胎的怀相没有上一胎好,更得精心地养着,不可太过劳心劳力,最后才能平安生产。” “我明白了。”柱间心里有了数,“不过这事还要劳烦奶奶暂时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雪间体质特殊,孕期本就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要是再让人知道是双生子,难免不会催化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 千手音自然明白这一点,于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除了柱间后来告诉了斑之外,雪间也就只将此事告诉过水户和宇智波奈依,然后写了封信给泉奈。她在信中只告诉他自己怀了双生子这个好消息,却没有写自己如今是多么的难受。 泉奈收到信,知道雪间怀了两个孩子之后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在屋里蹦了起来,然后立马撸起袖子来,干劲满满地朝永安城打了过去。 不说雪间一个人在木叶艰难地养胎,在木叶的带领下,火之国北线、中线与南线进展均大致顺利,其中纵然小有波折,也无伤大雅。雪间在木叶听着各样的消息,心也一点点安定下来。 然而这世上的事往往不可能一帆风顺。十一月初,当奈良鹿亮和日向天忍攻下北时城时,那天夜里城中突然纵起的大火一下子烧尽了木叶长达半年之久的胜利。 那一夜五万大军被屠戮,忍者死伤六百余人,奈良鹿亮为掩护日向天忍撤退被人包围,重伤濒死。若不是漩涡宏远掷出的苦无让刀偏离了几度,恐怕他的心脏当场就要被切成两半。 这件事仿佛开了个头一般,几乎是同时,身在茂竹的扉间也遭到了袭击。不过好在扉间通过情报提前察觉到了异常,有所防备,这才未造成严重的损失,反倒让袭击者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消息传到木叶,立刻引起了重视。与去年发生在大名府的惨案如出一辙,毫无疑问,先前还偷偷摸摸的土之国这次明目张胆地跨越边境,对日向天忍率领的大军发动了袭击。而无独有偶,不甘寂寞的风之国也撕毁了与火之国的条约,进入枚方与茂竹,与两地领主的联军一同对抗木叶。 风、土两国有了动静,水、雷又怎肯干看着他人吃肉?火影室内,柱间拿着涡潮村传来的消息,看向了水户:“水户,水之国就交给你了。” 已经是两个孩子母亲的水户没有犹豫,当仁不让地一点头:“放心吧,柱间。” 她从小在海边长大,与水之国的忍族不知交手过多少回,自然比任何人都熟悉那边的情况。再加上有涡潮村的相助,她去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海之中的气候变幻莫测,雾隐村的忍者又极擅长雾隐之术,因此柱间派遣日向名莫和水户一同前去,有白眼在,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看着水户和日向名莫离开火影室,柱间转头看向了斑。两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相接,柱间淡然一笑:“拜托你了,斑。” “啊。” 之前木叶虽从未与风之国交过手,但以扉间的实力应付应当不成问题,然而岩隐村却不是日向天忍等人能对付得了的。从往日与土之国的交战及他们勾结裕安姬奇袭严山阁的行径来看,岩隐村不但忍者质量不亚于木叶,而且狡诈多谋,出手狠厉,往往一击便能命中要害。因此不要说现在奈良鹿亮还昏迷不醒,就是他好好的站在那里,在绝对实力的面前也不是智谋能够弥补的。 故而木叶需要一位足够强大的人物来领导对土之国的战争,而以目前还留在木叶的后备战力来看,宇智波斑无疑是最佳人选。 反正这位大佬也在木叶待腻了,正好想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尘遁。 雪间身子虽不舒服,可也没有闲着。她一面将木叶存有的所有有关风、水两国忍者的资料整理出来,并连同这些年借助藤田浦的线与两国来往生意所库存的特有药物发往前线,一面去了水户那里,看看她还有什么需要的。 水户一见她来了,停下手里的活就迎了上去,扶着她进了门:“我看你啊就是操心的命,都吐成那样了还东跑西跑的。” “我也不能总不走动,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事做分散分散注意力。” 雪间扶着肚子和水户进了屋,看着归拢的一个个箱子,弯起了眉眼:“不过我也是瞎操心,嫂嫂这么周全的人哪用得上我呢?” “就知道你这嘴里冒不出什么好话。” 水户轻戳了戳她促狭的鼻子,将她引进内室,在小桌前坐了下来。雪间左右看了看,不由奇道:“哎,怎么没看见长书啊?” “我昨儿就把那小子送去长老那了。没他在,我还清净些。” 漩涡长书是水户的第二个儿子,还不满一岁。这孩子虽姓漩涡,可却遗传了扉间的白发,十分讨喜,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扉间的儿子。雪间想到当年舜华还不满一岁时自己离开女儿时的心情,不禁心生愧疚:“唉,若不是我有了这个孩子,你也不至于……” “我看你这一有孕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成天想这想那,优柔寡断,哪有半点那个上手就杀了百七十多贵族的大将军的模样?这什么时候有孕从来都是上天的缘分,你再厉害,还能拗得过老天爷的旨意不成?我在木叶闷了好几年,要不是这次扉间走得急,我肯定是要跟他一起去的。正好水之国闹腾了起来,倒让我白捡了个大任务。” 在水户的抚慰之下,雪间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低头抿了口茶,从袖中掏出个东西放在了桌上:“水之国的水到底有多深,我们谁都不知道。不过我想着多一分准备便多一分保障,所以这次就让矶抚陪你一起去吧。” 被放在桌上的圆形物体“啪”地伸出四条腿和条尾巴来,更加迷你的小眼睛眨了眨:“哟。” 反正现在已经和裕安姬撕破了脸,四大国除了雷之国目前还没什么动静之外其余各国已经宣战了,那么藏不藏尾兽也就没多大意义了。 矶抚倒是很乐意。毕竟它在木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有自己的大湖,每天接受人们的投喂,还能时不时的能跟扉间出去玩,也该投桃报李一下。水户是扉间的妻子,大海又是它的主场,它去玩一趟顺便揍几个人类权当是旅游了。 有矶抚的帮忙,水户的底气更足了几分。她伸出手掌在矶抚面前摊开,笑道:“那就请多指教了,矶抚。” 矶抚摇了摇并不毛茸茸的条尾巴,把短短的前爪搭了上去: “包在我身上吧。” 246 异变 因着土、风、水三国的宣战, 木叶不得不增派大量忍者前往前线。自从各国的忍村分别建立,整合本国忍者力量之后,除雷之国因木叶二年的那场大战而元气大伤尚未恢复之外,根据历年的情报推断, 现在其他三国忍村的忍者数量均不会低于两万人。因此他们若要孤注一掷, 举全村之力一战, 木叶将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 除去之前派出征战以及各地负责情报、护卫等其他在外忍者, 目前留在木叶可供调动的忍者约有三万两千人, 柱间门分别给了斑和水户八千人, 往扉间门那里派了八千, 又给了泉奈两千,只在木叶留下六千以备不时之需。 在建村之初柱间门等人就曾考虑到过这种局面, 进行过计算推演。这些年随着各国忍村势力的不断壮大和国内形势的变化, 推演的结果几乎是年年变更,到了今年得出木叶的最低防御力量为一千人。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这一千人,木叶便足以应付火之国境内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突发状况,并足以支撑到援兵回来。再加上还有柱间门在木叶, 所以雪间门并不担心村子的安全。 但因为水之国的异动, 泉奈不得不暂缓进军, 调兵转头回三川支援。即便知道三国同时进攻火之国八成又是裕安姬的手笔, 泉奈也不得不吃这个亏。 忍者学校成立以来,木叶不断改进教育模式,重金聘请专精于各方面学科的讲师, 以综合考察的方式简拔忍者。因此但凡从学校走出来的忍者无一不是精英,而他们也注定要在战争的洗礼中历经大浪淘沙,最终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时间门进入十二月, 雷之国方向终于有了动静。 “同盟协议?” 这两天胃口刚好一点就去情报部打卡上班的雪间门接过英手中的消息,面上的诧异之色不言而喻:“你确定是雷之国传来的?” “是。雷之国大名要求火之国归还上次战争所割让的全部土地,以此来换取不对火之国宣战。” 雪间门:“……” 她就说呢这雷之国大名怎么还改脾气了。 这事雪间门做不了主,便拿着消息起身去了火影室。柱间门从妹妹手中接过那张纸,看了后沉吟半晌,反问道:“雪间门,你怎么看?” “若不赶在这个时候,我肯定会觉得他痴心妄想。” 雪间门在柱间门的示意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可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这个时候,雷之国也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其实我们与雷之国都心知肚明,这割地便如同割肉,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走这一步。可是大哥,妹妹说句不该说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我们目前的兵力,若再加上个雷之国,恐怕吃不消啊。” 虽然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木叶暂时能够将三大国挡在国门之外,但从前线发回的情报来看,木叶所出的忍者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弱势,战事如果持续下去最终谁胜谁负还很那说,甚至真的被哪一国打进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和派占据朝堂的雷之国表现出来的这一丝犹豫,对木叶而言反倒是增添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雷之国元气大伤后尚未恢复,且这些年我们对雷之国的主和派朝臣多有贿赂,所以他们这才想兵不血刃就要回失地。当年雷之国将包括扬含城在内的南部十五城割让给火之国,我们若要给,也不可能尽数还给他们,不若给一半,将涌城以北的八城还给他们。涌城以北除了覆水之外并无甚险要可守,要拿回来易如反掌,只要云垂关在我们手中,就不愁打不进雷之国去。” 柱间门听后不置可否:“你的意思是同意雷之国的割地要求?” “是。” “可雷之国大名素来脾气暴躁且贪得无厌,要是他尝到了甜头,一再索要土地该当如何?” “即便他们想再找借口索要土地,也不可能立时开口,总要过个一年半载再找机会,否则让天下人都看到其难看的吃相,到时候防备的就是他们了。”这一点雪间门也有所考虑,“且咱们也不必和他们立时商定,先说给五城,只管拖住他们,拖到拖不下去了再退到八城。这样我们只多让了三城,却换得喘息的机会,再划算不过了。而后我们再对雷之国贵族多加贿赂和游说,想必拖到与三大国的交战转折是不成问题的。” 到那时雷之国再想要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柱间门微微颔首:“那这件事让雨村近堂去办吧。” 当初他冒险潜入雷之国都城说服了平村雄一,用反间门计帮助他们把雷之国的主战派给弄下去了,可以说功劳不小。战争结束后雪间门就让他负责盘州的所有对外交接事物,而他果然不负厚望,凭借一张利口把盘州的对外关系整治得井井有条。 雪间门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雨村近堂谈下来后,还需要木叶出人去签订条约:“嗯,等雨村近堂把事情了了,大哥若要去可要多带些人。”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雷之国以此为噱头把木叶的人吸引过去而后再下黑手,他们也不能毫无防备。 “不,这件事让泉奈去吧。”柱间门在文件上盖了章,然后递给了妹妹,“把宝裕和永安的事交给中岳辙,反正现在水之国那头牵制着,攻打大名府的进程也不得不慢下来。” 雪间门知道这是大哥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村子,心里暖融融的:“是。” ———————— 事实证明,雨村近堂不愧是雪间门从一众幕僚里提溜出来的优秀人才,成功地将谈判进程拖到了来年的一月份。 木叶十年一月中旬,火之国以归还涌城以北的八城为代价,换取了一纸停战盟书。雨村近堂将一切大致谈妥后,泉奈才从永安启程,前往雷之国都城。 雪间门从泉奈出发后就日夜关注着雷之国的消息,直至条约签订泉奈准备返程了才放下心来。然而就在这时,风之国的异常动向却再次似战局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一尾和七尾?” 柱间门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消息可靠吗?” “消息的可靠性在八成以上。这是在砂隐村的线人设法传出来的消息,说风之国已经试验成功一尾人柱力,并将七尾封在了卷轴中。虽然目前人柱力的身份还未查明,但他曾在深夜见到一队单独的忍者出了村,往东北方向而去。” 风之国在五大国中的实力本就垫底,再加上扉间门把枚方和茂竹的联军逼得一退再退,将边境防线布置得密不透风,以致于这两个多月来风之国不但没捞到好处,反倒搭进去不少人和粮草,再这么下去兵败也只是时间门问题。风之国要是因为这个急了让砂隐村把最后的底牌都搬出来,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是一只尾兽,雪间门相信她二哥应付是没问题的,但是两只就真的悬了。 斑还在土之国边境揍无,泉奈又在雷之国,水户也在水之国苦战,那么如今有时间门也有能力对付七尾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了。 柱间门想了想,起身出了火影室,来到宇智波大宅将这件事告诉了雪间门。 彼时雪间门坐在屋中教女儿画封印术,便听到秋棠进来说柱间门来了。 如今木叶有无数的事,全靠大哥一个人撑着,知道若非事关重大,他是不会在这个时辰来她这儿的。因此她思忖片刻,低头对怀中正握着毛笔有模有样地画封印阵式的女儿说:“华儿先和枫姑姑去屋子里玩一会儿,娘和大舅舅说会儿话好吗?” 舜华昂起头,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丝墨迹,宛如一个小花猫:“可是我想在这里陪着娘亲,不然要是弟弟妹妹不乖的话怎么办呢?” 雪间门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揪揪她的小耳朵:“那你就在这里画封印阵,不能把娘亲和大舅舅说的话告诉别人知道吗?” “嗯,这话娘亲和爹爹和我说过多次,我都没说过的。” 舜华抿着小嘴用力地点点头,又低头画符文去了。 她刚画了没几笔,走廊上便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拉开了。寒风夹杂着雪花吹了进来,雪间门看着大步迈进来的大哥,扶着肚子直起身来:“大哥走得这样急,也不多加件披风。” “也就几步路,走走就到了。” 秋棠接过柱间门的外衣,又上了茶,便和妹妹一起退了下去。 房内一时间门只剩下雪间门三人。几日没见,柱间门见妹妹气色比先前好了些,面色稍缓:“看着你这两日精神好多了。” “这两日睡得安稳了些,白天便还算可以。”雪间门看着柱间门眼底的青黑色,笑了笑,“村子里的事即便再多,大哥也要注意休息才是啊。” “便是我想休息,也有人不想啊。” 柱间门闻言叹了口气。雪间门知道柱间门来找自己定是为了这件事,于是开口道:“大哥有何难事,但说无妨。” 柱间门端着茶碗看了半晌,终究一饮而尽,而后将尾兽的事说了出来。 雪间门听后感觉此事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但无论何种心情,她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大哥,你去吧。” 在柱间门担忧的注视下,雪间门淡然一笑:“就算是现在传信,泉奈最多半月就回来了。况且还有这么多人留在村子,就算是雷之国当场打过来也能撑一段时间门的。” 柱间门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事来得有些蹊跷。但情报部的消息来源渠道不会有问题,各个战线的推进也大致顺利,他又实在找不到其中不合理的存在,只好将其归咎为直觉。 尾兽的消息从砂忍村传到木叶,算时间门一尾人柱力和七尾应该已经在边境待命了。这就相当于西南边始终埋着两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把扉间门以及近万忍者炸得灰飞烟灭。 一边是身怀有孕的妹妹,一边是前线的弟弟,柱间门实在难以抉择。雪间门见大哥沉默不语,劝道:“大哥若不放心,就在村子留个木分/身吧。这样要是真有什么事大哥也能立刻知道赶回来。” 毕竟木分/身和影分/身有同样的效果,一旦消失,那么分/身的所有记忆都会回到原主身上。不过同时,分身也会分走原主的一部分力量,所以雪间门只让柱间门留了一个,再多了她便不放心了。 “就是啊大舅舅,还有我在呢,我保护长大了,也能保护娘亲的!” 画符文的小人儿忽然抬起头来,鼓着脸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惹得柱间门和雪间门都笑起来。柱间门见她信誓旦旦的小大人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好啊,那我就把你娘交给你了?” “嗯,舅舅放心叭!” 雪间门笑着将女儿搂得更紧了些,抬头亦说道:“大哥又不是将人全带走,便是有事我也能支应来的。” 考虑到木叶还留有六千守备力量,柱间门觉得还是扉间门那边的情况更紧要一些,于是点了头:“那我快去快回,争取一个月之内找到两只尾兽封印完回来。” “好,那大哥多加小心。” 雪间门这辈子没有比她大哥的实力更信任的东西了。她看着柱间门,笑吟吟地弯了眉眼:“我在木叶等你回来。” 247 失踪 火之国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寒冷, 厚厚的云层时常笼罩着天空,就连偶尔露头的太阳都吝啬于散发自己热量,只舍得将微冷的阳光洒向这片大地。 舜华穿着厚厚的袄,踩着小棉靴一蹦一跳地在村子里走着。她轻车熟路地来到火影楼, 蹬蹬蹬地上了楼梯, 到了三楼后故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来到火影室门前, 然后突然转动门把手探进头去:“娘亲!” 尽管早就感知到了女儿的查克拉, 雪间还是装作惊喜的样子露出了笑容:“哇, 让我看看这是谁来了?” 舜华咯咯咯地笑着跑过去,到了跟前又慢了下来,轻轻地扑到母亲身侧:“是我呀!” “原来是我们的捣蛋鬼来了。”雪间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把她抱起来, 便俯下身香了她一口, “怎么样, 今天在学校有没有闯祸啊?” “哪有哪有,我一直都是很乖的。今天实战课考试我还考了第一名呢!” 已经上了快一年学的舜华鼓了鼓腮, 面上忽然露出了几分不甘心:“可是理论课还是没考过青树。” 雪间好笑地摸了摸气成鼓包的舜华的脑袋:“可是考第二也很厉害啊。” “哼, 明明都是一样上学一样写作业, 他怎么每次都比我厉害。我就不信下次还考不过他!” 舜华愤愤地攥紧了拳头,自己气了气又松开了。她伸出手轻轻地摸过雪间的肚子, 昂起头问道:“娘亲, 今天弟弟妹妹还听话吗?” “听话啊。等再过一个多月你就能见到了。” 舜华兴奋地点了点头,恨不得那一天早点到来。她把耳朵贴在雪间的肚皮上, 听着里面的声音, 忽而想起一件事来:“娘亲,这个月爹爹怎么还没来信啊?” 舜华的这句话正好戳中了雪间的心事。柱间已经走了三日,按理说泉奈就算是身在雷之国不方便给她写信, 那么情报部应该也收到他返程的消息了。可直到现在雷之国也没有一点动静,这实在是有些不寻常。 雪间已经往雷之国前线传令,让边境的驻军跨越汤之国去探查泉奈一行人的下落,想来不日就有回报。她虽然担心,但也不能在女儿面前显露出来,于是温声安抚道:“爹爹那边忙,没空给华儿写信。等过一阵子爹爹回来了,华儿就能见到他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单纯的。舜华不疑有他,激动地抓住了雪间的手:“嗯!” 雪间欣慰地捏了捏她的脸。许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懂得更多了,她怀孕这八个月以来舜华懂事了很多,也不大和前几年那样到处捣蛋了,一放学就回家,好像守着宝贝似的守在雪间的身边。 雪间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便牵着舜华的手回家了,半路上正遇上刚帮助老师整理好教室出来的长守,于是空着的那只手也牵上了一只小手。 扉间和水户都不在,她又怀着孕,长守和长书便放在了漩涡大长老那里养着。但长老们毕竟年纪大了,顾不大过来两个孩子,于是雪间便承担起了教养长守的任务。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便连同青树也一起带上了。 三小只每天在雪间那里吃了饭写完了作业,临睡觉了才各回各家。很多时候看他们玩得正好,雪间便使人去说一声,让青树和长守住下了。反正她家房间多,不怕装不下这三小只。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到了现在。和往常一样,雪间照例看着三小只睡下,才回屋躺下。她怀孕后睡眠本就浅,脑海中又不断过着雷之国的消息,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冬日的夜寂静得可怕,连一丝虫鸣都没有,雪间甚至能听到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似小鼓般锤在自己的胸膛上。 忽然,急匆匆的脚步声在外面的走廊响起,紧接着外间通向走廊的门便被拉开了。雪间只觉得心突然在嗓子眼里跳了一下,下意识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果然下一秒,内室的门便被拉开了。秋棠匆匆走进来,满面的焦急之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入了雪间的眼帘—— “不好了雪间大人,泉奈大人失踪了!” ———————— “泉奈大人是一月十三日率领五十人进入雷之国边境的,十八日到达雷之国都城,二十日签订条约,二十一日启程返回,按理说二十六日就该到达边境,可却迟迟不见人回转。安和大人当时就觉得不对,命人前去探查,结果半路遇到了雷之国的使者,说云隐村有人不满与木叶和谈的决定,发动政变囚禁了初代雷影,率人半路袭击了泉奈大人。如今雷之国大名也派人前去寻找,可至今仍无任何消息。” “知道了。” 雪间面色如常地听完禀报,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如常:“你回去告诉安和,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尸体,他也得赶在雷之国找到之前给我带回来!” “是!” 那人领命而去。脚步声快速远去,宇智波大宅中又恢复了寂静。雪间愣愣地坐在厅堂上,突然弯腰攥住了胸口的衣服。 “大人!” 秋棠急忙上前扶住她,给她顺着气。雪间脑门上冷汗直冒,胸口疼得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缓过来。她脱力似的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泪水立时便从眼角淌了下来。 “去……去告诉情报部值班的人,立刻将泉奈失踪的消息封存起来。你们也是,要守口如瓶。这件事要严加保密,谁都不能告诉!” “是,大人放心。”秋棠强忍着眼泪不停地给雪间捋着胸口,“大人快歇歇,别动了胎气。” 雪间此刻真是心如刀绞,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真的可以痛到令人窒息。可她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硬撑着站起身来:“把英叫上,我们去火影楼。” 秋棠见她脸色煞白,哪里会同意她去:“驻扎在边境的人自会去寻找泉奈大人,大人就是再急也没用,还是多多保养身体为上啊。” “不,你不懂。”雪间摆了摆手,执意往外走,“不说雷之国的这番说辞本身就不完全可信,即便此事真是云隐村的主战派所为,泉奈的失踪也是事实。我们与雷之国的关系一恶化,他们朝堂上的主战派再一挑唆,以避免我们先下手为名,难免不会逼得大名出兵攻我。现在雷之国边境只有两千忍者驻守,如何能挡得住云隐村一村之力?” 一旦雷之国突破边境长驱直入攻入火之国本土,那么三面连同内部战线就会受到极大牵制。到那时不得不分兵回援,他们就会一退再退,那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所以无论泉奈的生死如何,当务之急都是要向雷之国边境增兵布防,防止雷之国的突袭。 雪间顶着寒风连夜来到火影楼,点齐人手,让还在木叶待命的猿飞佐助率领五千人连夜赶奔雷之国边境,只严密防守不得跨境浪战,再伺机派人去寻找泉奈的下落。 等一切都忙活完,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冬日的夜真的好长好长,雪间站在火影室的窗前,望着大队人马消失在熹微的晨光中,忽然捂住了嘴,转过身靠在了墙上。 泪水夺眶而出,无声地滚过她的脸颊。雪间极力压抑着哭声,偌大的火影室中只留有换气的声音。 轻微的纸张声响起,这时一向懒散爱玩的九喇嘛踩在桌子的文件上,一本正经地走到她面前:“雪间。” “九喇嘛……” 此刻生性要强的雪间眼中竟满是悲戚与哀求,几乎泣不成声:“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带泉奈回来。” “放心吧。” 九喇嘛肃然地一点头,跳出窗外向远方奔去。 雷之国的忍者什么水平,雪间再清楚不过。泉奈明知她一个人在木叶,却仍被逼到不得不改道潜入深山躲藏,可见遇到的不是一般的敌人。而这片大陆上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尾兽。 所以明知村子已经降到最低防御,雪间还是决意让九喇嘛前去寻找泉奈,至少这样能让她安心一点。 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在煎熬,雪间第一次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明明只过了两天,雪间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每次听到有雷之国的消息都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就被告知找到了泉奈的尸身。 英看雪间这个样子真是急得很,只好说点别的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如今永安的战线推进的虽缓慢但还算顺利,照这个进度下去,不过月余就能攻下永安城了。” 雪间有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羽衣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目前没有。那边一直有人盯着,若有异常会传信回来的。”说到这,英还笑了笑,“凭羽衣的实力翻不起什么大浪。况且前些日子咱们族人去花街执行任务的时候还看到过有羽衣族人去逛花街,玩得不亦乐乎呢。” 248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花街?” 刚在半发呆的雪间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英回忆了一下:“大概两个月前吧, 咱们族人去采办物资回来路过花街时看到的。当时那个羽衣族人并没有穿族服,还是咱们族人以前在战场上和他交过手所以认了出来。” 花街这种地方别说羽衣一族, 就是手里有点闲钱的平民都会出现在那里, 所以不足为奇。雪间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羽衣的人去的哪家啊?” “是那家挺有名的醉红楼。”英感慨地摇摇头,“我第一次听到这名的时候还以为是个酒楼的名字呢。” “醉红楼?”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忽然涌上心头, 雪间抬起头来:“醉红楼……我怎么听着这名有点耳熟呢。” “这是整个花街中排的上号的大青楼,大人自然听过。” “不不不,不是随意听来的。”雪间微皱眉头,努力回想着, “好像有谁曾经在我面前刻意提过这个名字, 是谁来着……” 英也凝神思考了一会儿, 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是我说过吗?” 雪间觉得自己的记忆力真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暂且搁置在一旁:“算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 既然羽衣没有异动, 那目前对木叶就没有威胁。她已经将消息传给斑大人, 又让大哥留下的木分/身去报信, 想来他们不日就能收到消息。到时候即便他们回不来,调个上千人回来增强村子的防御力量也是好的。 人忙起来, 一天的时光真的转瞬即逝。雪间在火影室一直到深夜, 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和英一起回去。她回到家时, 舜华已经睡熟了。她坐在女儿的床前,看着她好像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而笑着的睡颜,给她掖了掖被角。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离大人很远。他们是这样的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在乎。对他们来说, 可能最大的不开心就是和小伙伴吵了一架,或者是今天丢手里剑又没中靶心。也难怪大人都想做小孩子,雪间今天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大人……” 秋棠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她一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冰凉一片。雪间接过秋棠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拭泪水:“我没事。” 秋棠只觉得心下一片辛酸苦涩,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什么。她亲眼看着雪间怎么孤身一人熬过各种不适度过这八个月的孕期,好容易快熬到头了,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传来丈夫失踪的消息。即便她再坚强,这个消息对于一个快要生产的妇人的打击也是可想而知的。 “大人,泉奈大人历经了那么多风雨,吉人自有天相,这次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雪间红着眼睛,抽了抽鼻子,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心里有数。泉奈要是能回来当然是万幸,要是真回不来,我就守着宇智波,守着华儿和肚子里的孩子。等把他们抚养长大了,我再随他而去也不迟。” 说实话,这么多天没有消息,雪间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泉奈身负血继限界,万一运气不好让雷之国先发现,那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秋棠见她竟存了死志,登时大惊:“大人可万万不能这么想啊!大人就算不为孩子们着想,也要想想柱间和扉间大人啊!” 雪间又何尝想这样,她何尝不想一家团圆,其乐融融。但眼下的情形又不得不使她做好最坏的打算:“你放心,我撑得住,不会现在倒下的。村子眼下这境地,也不容我倒下。” 许是哭了一场,也许是这些天真的累了,这一晚雪间竟难得睡了个好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看时辰至少也要辰时过半了。 她赶忙唤秋棠秋枫进来,嘴上还不忘抱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也不叫我。” “我看大人难得睡得沉,就没忍心叫。英大人已经来过一趟了,见大人还在睡着就先去情报部了。是奴婢自作主张,请大人责罚。” 雪间知道她们是为自己好,也没什么好责怪的:“罢了,赶紧收拾完我去火影楼了。” 秋棠秋枫早就准备好了,服侍雪间穿好衣服,洗漱完又吃了饭才出门。雪间睡了个好觉,觉得神清气爽,脑袋也清醒不少,暗自思忖今天的工作效率一定能提高不少。 她刚到火影室坐下没一会儿,英就拿着整理好的情报过来了:“土之国前线传来消息,日向天忍已经成功穿插至敌军背后,与斑大人前后夹攻歼灭了千忍者,将战线向北推进了一百里,已将土之国大军逼到了边境;另外奈良鹿亮伤愈后继续和漩涡宏远向西推进,即将进入西岚领主的地界……” 雪间听着英一项项禀报,点了点头,不由感慨道:“宏远这几年历练得愈发稳重了,几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就像天忍,本来也……” 雪间的话刚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怎么了,大人?” “天忍,天忍……”雪间不住地喃喃自语,似乎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天忍,日向天忍,日向……” 脑海中的那个答案越来越近,可好像始终罩着一层雾蒙蒙的纱,让人看不透,摸不着。雪间好容易抓住了这条线,哪里肯轻易放弃。她反复咀嚼着日向天忍的名字,突然眼前一亮,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醉红楼这个名字是谁跟我提过了!” 激动之余,雪间一下子站起身来,吓得英赶忙上去扶住她:“是秋棠,当年我怀着华儿的时候秋棠跟我说过,说日向闻怜的生母花伊被卖去了花街,就是卖去了醉红楼!” 英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雪间为什么这么激动:“所以呢?” 纵然不如扉间,雪间的头脑也绝非常人可比。一旦抓住了一点线索,往日那些不起眼的东西便通通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并迅速连成了一条线:“四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去见浓姬,从大名府回来后曾在村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我当时只觉得眼熟,现在想想她便是一直跟着日向闻怜的那个贴身婢女,好像叫春香。” “日向闻怜是她生母抚养长大的,感情深厚,肯定有联系。而羽衣一族的人就那么巧出现在了醉红楼,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 英这么听着,也回过味来:“大人是说日向闻怜有可能通过她生母给羽衣传递消息?可她是日向族长的女儿啊,同样生活在村子,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雪间也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动机,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有这回事,只是隐隐的感觉太过凑巧。她想了想,又换了个思路来印证:“羽衣的动向是几天送一次?” “天,算时间今天该到了。” “这样,你今天密切关注着羽衣的情况有没有送来,并让花街的情报点查清楚,统计近一年来羽衣族人出现在花街的次数和频率,尤其是进的哪家青楼,一定要标记清楚。” “是。” 英应声而去,只留下雪间缓缓地坐回椅子上。 但愿别是她想的那样吧。 ———————— 然而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雪间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羽衣那边的情报,只等来了英的消息。 “花街的情报点已经查清楚了,从去年一月份至今,羽衣族人共出现在花街五十一次,每次出现的人数均不等。他们的出现无固定频率,去的地方也多不相同,但在这五十一次中,有二十七次在醉红楼,平均每二十天必定出现一次。且情报点的人使了点手段从老鸨口中问了出来,他们每次找的就是花伊。” 雪间闭了闭眼,接着问:“那么近个月来,他们去的频率是否有所改变?”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自四个月前,他们去醉红楼的频率就有所增加,从二十天一次逐渐缩短到半月一次,又缩短到十天一次,到最近,乃是日之前。” “日之前?”雪间直起腰来,“那不就是我让猿飞族长率军离村的日子吗?” 木叶与各个领主交战已有一年有余,战争几乎遍及整个火之国。现在火之国内百业萧条,人心惶惶,谁还有心思去逛花街。可羽衣一族去的次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就出现了明显的反常。 且在此之前他们也是定时定点前去找同一个人,若不是去取情报,又何须如此严格? “不好,不好……” 雪间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战争开始之后,木叶的进出管控就严格起来,且自六日前大哥走后,她更是下令关闭村子大门,没有她的签条谁都不许外出。她虽不知村子里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可从今日中断的羽衣情报来看,恐怕羽衣一族要对木叶动手了。 雪间顾不得许多,当机立断传下了火影大令:“传我命令,村子立刻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所有在村子待命的上忍及全部暗部立刻到礼堂集合;封印班人员全部停止待命到封印班集合,展开最高级别的防御和感知结界,包括信鸽忍鹰及各种通灵兽在内不得放任何东西出去;此外调集所有医疗资源,所有医疗忍者马上去医院报到;全村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所有平民及非现役忍者全部前往避难所避难,没有我的传令谁都不许出来!” “是!” 英领命去后,雪间又把橘美叫来,将火影大印交给了她:“你立即手持火影大印带两队暗部到日向一族,搜查日向闻怜的房间,将信件及所有可疑之物全部带回来。日向一族要有什么话自与我来说,若有阻拦违抗者,按叛村罪论处!” “是,请大人放心!” 橘美捧过大印,果决地转身离去。不多时,震耳欲聋的鸣金声便响彻在木叶上空,激起了千层风波。 249 不成功,便成仁 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地传遍整个木叶, 让忍者们立刻行动起来。 无数忍者跃过屋顶,朝不同方向而去,街道上陆陆续续开始有居民拖家带口地往避难所跑去。橘美到达日向族地时, 日向族长的弟弟日向名业刚刚将指令传达下去, 见橘美面色不善地带二十几个人来了,有些一头雾水地迎上前去:“橘美, 这是……” “名业前辈,我等是奉雪间大人之命来的。” 橘美从袖中抽出一张纸, 在日向名业的面前展开:“这是搜查令,我们要搜查日向闻怜的住处。” 日向名业虽是分家的人, 可既然被兄长交由管理全族的任务,自当对族人负责到底, 更何况日向闻怜乃是宗家女, 更是敏感, 因此即便有搜查令,他还是没有让开:“可否容我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无可奉告。”橘美肃着面孔, 毫不让步。她伸出手, 从身后暗部的手中接过火影大印, 放到他眼前:“名业前辈, 您可看清楚, 这是火影大印,凡是经过此印的命令均视为火影之令。前辈若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雪间大人,但凡是违抗者,皆以叛村罪论处!” 面对此印,日向名业也说不出什么来了,终于点了头:“好吧, 那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可以,但还请前辈在屋外等候,不要干预我们的工作。” “好。” 一行人迅速往日向闻怜的住处奔去,不过数分钟便到了门前。此时他们还未接到避难的指令,一大家子人都在家。见着一众人气势汹汹地进了门,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赶忙上前拦住:“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橘美才不跟她废话,直接将搜查令怼到她面前:“日向闻怜住哪个屋子?” 那妇人看了一眼盖着火影楼的章的一纸命令,又见着她身后站了一群暗部,个个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终究弱了气势。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抬手指了个方向:“后面那屋。” 橘美点点头,抬手一挥:“搜!” 众暗部瞬间散了开来。暗部们先将这家子的所有人都集中到院中,而后以日向闻怜的房间为主,对所有屋子进行了详细的搜查。正临近傍晚时分,日向闻怜正在后院泡着冷水洗衣服,就突然被闯进来的人揪了出去,连同她的丫鬟也给压到了院中。 那中年妇女提心吊胆地看着暗部进进出出,一见着日向闻怜就指着骂道:“你个小贱人,一天看不见就出去招惹是非,没一天安分。进门七/八年连个蛋都没生下来不说,反倒把全家都带累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找你做儿媳妇……” 日向闻怜被骂得缩着脖子,头都不敢抬。暗部的动作很快,就这骂人的功夫便已经搜查完毕,果然找到了不少东西。橘美扫了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带走!” 橘美先让暗部将两人压入牢中,而后带着一众证物去了火影室,交到了办公桌上:“大人,都在这了。” 雪间先拿起那厚厚的一摞信件,从最上面开始翻看,才看了第一封神色便冷了下来。她将信纸一折,递给同样跟来的日向名业的面前:“二族长,看看吧。” 日向名业犹疑地接了过来,一目十行地往下扫去。他的神色逐渐由平静转为诧异,又逐渐转变为惊疑,最后忍不住喊出了声:“雪间大人,这……” “通敌。” 雪间吐出两个字来,目光中仿佛淬了冰,让日向名业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叛徒:“白纸黑字,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日向闻怜利用经过特殊训练的鸟将村子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诉她生母花伊,而后转到羽衣一族的手中,而羽衣一族又与裕安姬勾连,其他的还要我说下去吗?” 面对雪间的质问,大冬天的日向名业的后背都被汗湿透了。他都顾不上抹汗,急忙解释道:“雪间大人,这事跟日向一族无关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无关?难不成日向闻怜不姓日向,不是你兄长的女儿吗!”雪间忽的起身,“啪”的把笔一摔,积蕴已久的怒火终于一股脑的发了出来,“你身为日向一族的主事人居然一问三不知,一句无关就想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吗?日向闻怜什么德行你们该知道了,我当初不追究那件事就是希望她能被严加管束不再生事,可你们居然还允许她养着个婢女,还允许她和她姨娘通信,是还嫌她上次闯出的祸事不够大吗?” “我告诉你,羽衣一族现在已经在攻打村子的路上了。如果这次村子守不住,你们日向一族就等着陪葬吧!” 说完,她便不再看日向名业,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火影室。 雪间这回是真的急了。羽衣一族能在这时候来这么一下子,一定是多年卧薪尝胆的结果,且羽衣不知何时已与裕安姬勾结在一起,如此看来他们之前对羽衣一族实力的评估很可能出现较大偏差。 柱间走之前,考虑到他要去对付两只尾兽,雪间只让他留下了一个木分/身以备不时之需,上次通报泉奈失踪的消息时已经用掉了。她虽然已让人将消息往各处传出,但他们收到消息再赶回来,最快也要七日的时间。 七日,木叶能撑过七日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千手和宇智波乃至整个木叶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她的手里。赢了,就普天同庆;败了,就玉石俱焚。 她是千手雪间,是目前木叶的最高掌权者,所以绝不能后退一步。 雪间抚着八个半月的肚子,面上逐渐浮现出决然之色。她加快了几分脚步,侧首吩咐道:“日向闻怜先关着别动,把她那个丫鬟送到刑讯班去,一天之内我要看到她的口供。” “是。” 雪间继续往村子大门处走去,可走到半路忽然脚步一顿,转了个弯往族地而去。整个木叶乱哄哄的,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华儿,得回去看着她去了避难所才行。 雪间让英回去看看青树,自己则进了家门。果然,还没等进后院,她就听见一阵吵闹声,过去一看就见舜华明显想去哪儿,而秋棠却在前面拦住了她。 “这是怎么了?” 舜华往右一看,见雪间回来了,忙跑了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娘亲!” 秋棠背着个小包袱,无奈上前来禀报:“大人,我们接到避难的指令正想前去,可大姑娘……” 雪间低头看去,只见舜华可怜兮兮地昂起头:“娘亲,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雪间皱起眉,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她解释:“华儿,娘亲是去打敌人,很危险的,你不能去。你先跟秋棠去避难所躲一躲,等娘把敌人打败了再去接你出来好不好?” “不好!我已经长大了也能打敌人,我要和娘一起打败他们!” 雪间觉得这孩子真是遗传了她的倔脾气:“敌人太厉害了你还打不过。你和青树长守一起去避难所,互相还能有个伴不是吗?” “敌人这么厉害,娘还怀着弟弟妹妹更不能去了。娘和我们一起去避难所吧。” 雪间一噎,觉得怎么就和她说不通呢,于是干脆虎起脸来:“宇智波舜华,你到底去不去!” “我不去,我要和娘在一起!” “你……” 雪间气得扬起手就落了下去。舜华下意识地咬牙闭上了眼,却突然感到后颈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雪间托住她倒下的身体,交给了秋棠。秋棠将舜华抱起来,满脸郑重:“大人放心,奴婢就是拼死也会护大姑娘周全的。” 交给秋棠,雪间自没有不放心的。秋棠见雪间点了头,抱着舜华便往外走去。 “等等!” 雪间忽的转过头来。她往前走了两步,仔细地端详着睡过去的女儿,似乎要将她的模样认认真真地刻在心里。往日她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都一一浮现在雪间的心头,雪间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后悔以前在某些地方对舜华的关心和疼爱不够,可惜往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弥补了。 华儿,是母亲对不起你…… 泪水潸然而下,雪间抬起手,抚过她的眉眼和脸颊,而后身体前倾,与女儿的额头相抵。雪间觉得她这两天哭的次数比前二十年加起来还多,可她多么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能让她再多看女儿一眼。 然而时间终究不会为任何人留步。雪间静静地抵着舜华的额头,闭目片刻后猛地直起身,抹了把眼泪:“去吧,好好照顾她。” “是。”秋棠忍着酸胀的鼻子,快步离去了。 雪间把眼泪擦干,却见除了秋棠之外的丫鬟都没动,不由有些奇怪:“你们怎么还不去?”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秋枫站出来答道:“大姑娘有姐姐照顾就够了,我们商量过了,留下来照顾大人。” “这可不是儿戏。”雪间正色道,“实话告诉你们,此次木叶能不能守住都很难说。有英在我身边就够了,你们还是赶快去避难吧。” 雪间正经,谁知秋枫比她更正经:“大人,我们虽然不是忍者,不能战斗,可做饭烧菜、熬粥煮汤、浆洗缝补乃至替伤员简单包扎这些都能做。我们本就是下人,没人疼没人爱的,命也不值钱。要是这次木叶真守不住,大不了一死就是。大人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在这时候抛下大人。” “秋枫姐姐说得对。大人怀着孕都要上前线,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跑去躲着呢?” 见年纪最小的香雅都这么说,众人更是附和。雪间见她们一个个神色坚毅,显然早就将一切想好,心中微微震动。面对这样的她们,雪间往日无论多能言善辩此刻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有点头这一个答案:“好,我们走。” 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秋枫她们尚且有这样的志气,木叶之中的其他人又怎会都是只顾自己性命的鼠辈?所以当雪间在木叶外围看到已经在支起的帐篷里忙碌的妇人们时,心中的滋味真是难以言喻。 千手音换下了往日的族服,穿上了一身雪间从未见过的忍者装束,正和人说着什么。她见着雪间过来了,笑着走了过去:“怎么样,都布置好了吗?” “是,一切都已停当,只等人来了。” 千手音看着气色尚可的雪间,略略放下心来:“这里我都安排好了,医院那边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是。” 雪间怔怔地看着精神矍铄的千手音,点了点头:“劳累奶奶了。” “呵呵呵,我这老了老了还能再年轻一把,也不亏了。”千手音拍拍她的手,叮嘱道,“倒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会的,奶奶。” 给上忍和暗部开完会的雪间觉得能做的都做了。纵然她留下来的这一千人中只有不到八百人是战斗忍者,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成功,便成仁。 250 苦战 二月的初的天依旧昼短夜长。不过酉时过半, 天便基本黑下来了。夜色一点点深了下去,茂密的树林中一道道黑影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跃过树枝, 踩过枯草。木叶高高的围墙透过重重的枝叶若隐若现, 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这天并不是个好天气,从白天开始灰色的乌云便遮蔽了太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昭示着一场暴风雪即将到来。月亮在这样的天气下也退避三舍,因此在这个能见度极低的夜里,谁也没有察觉到被放置于树中和泥土里的起爆符。 然而无论夜如何黑,袭击者如何小心,在白眼面前都无所遁形。 在最前方的袭击者几乎要跃出树林之时, 高高的木叶围墙后,一双双并拢的两指陡然立起! “不好!” 只有一刹那的光芒突然亮起,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际。烧焦的浓烈气味充斥着人的嗅觉,在起爆符阵中的许多人还未等反应过来就被炸得粉身碎骨, 幸存下来的人还未从惊惶中回过神来,便被铺天盖地的苦无和手里剑扎了个透心凉。火焰与惨叫混合在一起, 与不住的轰隆声汇成一场独特的交响乐,由此拉开了木叶二年二月的这场保卫战的序幕。 冬天本就天干物燥,被风遁一加持, 迅速扩展为铺天盖地的大火, 向着敌人扑了过去。立于木叶的围墙之上, 烈焰中可见无数的水遁腾空而起, 意欲阻挡和扑灭林中的大火。 “有些不妙啊……” 雪间看着越来越小的火势,仔细观察着水遁腾起的频率和位置,大致判断出了敌人方位和数量:“保守估计也要有一千三百人, 还不排除可能有后续增援。” 英听了皱起眉头,有些不解:“大人,羽衣一族有这么多有生战力吗?” 这些年由于木叶这个庞大联盟的挤压和与千手一族的过节,火之国内几乎没有贵族给羽衣一族下任务,由此导致其生计艰难,这一点是做不了假的。纵然有裕安姬的暗中支持和援助,羽衣在木叶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掩藏太多人,全族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千六百人,怎么能出一千三的战力呢? “恐怕这里面不止是羽衣一族。”雪间望着远处立起的大片厚重土墙,“别忘了,土之国可是很早就搅进这个局里了。” 所以从一开始,这一千三百余人的战斗力就不可小觑。 大火渐渐地熄灭,木叶前原本茂密的森林只剩下焦黑的木炭。失去偷袭先机的羽衣一族也没有在隐藏的必要了,干脆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堂而皇之地来到了木叶的围墙之下。 “好久不见了,羽衣族长。” 木叶围墙上的火把悉数点亮,将这一片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火光下,雪间一眼就看到了羽衣过野。尽管已经过了十四年,尽管羽衣过野已经两鬓斑白,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可雪间还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出了他。明明只是五十来岁的人,可他看起来却像个六十岁的老者,由此可见这些年的生活艰难和操心过甚。 “千手雪间,想不到如此缜密的计划都能被你看破,真是时也命也。”羽衣过野的面上露出狡诈的讥笑,“不过就算你看破了又能如何?如今宇智波泉奈已死,其他的人都被绊在前线,我倒要看看这次谁还能救你!” 泉奈失踪的消息整个木叶除了她和当时情报部收到情报的那几人,就只有宇智波大长老知道。众人一听泉奈死了,无不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虚地互相看了看。 两军交锋,首先看的就是士气。雪间听着底下若有若无的窃窃私语,对羽衣过野打的主意心知肚明。她冷笑一声,挺了挺腰杆,语气悠然而自信:“羽衣族长可真是神通广大啊,比我这个做妻子的还了解泉奈的行踪。不过是雷之国出现了签订盟约之外的异动他一时走不开而已,就被你说成这样。泉奈要真死了,我还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泉奈和雪间的情意如何深厚,这些年木叶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众人看着雪间淡然而镇定的模样,顿时觉得羽衣过野的话没几分可信了。 其实羽衣过野也并不清楚泉奈是否真的已死,只是接到裕安姬发来的雷之国方面的传信说已经得手,眼下这么说只是为了动摇木叶的军心。见雪间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羽衣过野冷笑一声:“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很快就会和他团聚了。”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是你先和你儿子团聚呢!” 呵,扎心谁不会啊。 果然,羽衣过野听了额上青筋暴起,拔出刀来遥遥地指着她,眼中放出的凶光恨不能化为利箭,将把雪间当场穿透:“千手雪间,你最好别落到我手上,否则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你就来试试吧!” ———————— 夜色逐渐加深又慢慢淡去,拂晓的第一缕光穿透了令人窒息的黑暗,然而似乎就连太阳都不忍看到这场惨烈的战斗,愈发地往云层后面躲去。灰蒙蒙的天缺失了太阳的身影,压抑得人更加喘不过气来。土遁与起爆符不断动摇着围墙的根基,使得战斗开始前特意加固在外墙的封印都有了碎裂的趋势。 围墙上不断有伤员被抬下来,按照伤势的轻重送往不同的地方救治。在围墙下的不远处就地扎起了一排排帐篷,专供轻伤者临时包扎和休息所用,以便其随时重新投入战斗;而重伤者则被统一抬往医院,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大量的医疗资源和木叶顶尖的医疗忍者。 宇智波川咬住一头绷带,手拽着另一头使劲一勒,在左臂上打了个结实的结。他喘着粗气,抬头看着半空中因不停的攻击而泛着一圈圈波纹的结界,抹了一把混着血的汗水:“羽衣这群人是真能耐,不仅勾上了土隐村的忍者,还让裕安姬派了两万多人来助阵,这是不把咱们弄死不罢休啊。” “羽衣哪有那么大能耐,你看着吧,这肯定是裕安姬的阴谋嘶……”千手益之的腿上中了一支流箭,医疗忍者趁他和宇智波川聊天的时候猛地拔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裕安姬是想把我们连锅端了,后方没了,前线的军心必然动摇。而且她还能顺便抓住雪间大人,以此来要挟诸位大人。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啊?” “哼,她的算盘打得倒是挺美。”宇智波川磨了磨牙,不顾医疗忍者的阻挡,灌了口水就重新站了起来,“想进木叶,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木叶里有他们的亲友家人,有他们所有的羁绊和故事,注定他们不会也不能后退半步。 箭羽和忍术不断地砸在结界上,形成一道道细碎的裂纹,可下方的人们却没有丝毫恐惧与退缩,依旧有条不紊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做该做的事。在高强度的攻击下,结界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碎,然而不过几个呼吸之后,崭新的红色符文便爬上了最外层,闪过点点微光后便没入了半透明的结界之中。 雪间站在封印班巨大的封印阵式面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封印班的副班长漩涡昂吓得汗都下来了,直到现在心还在突突的跳。若不是刚才及时用了注入鲜血的血印封印,加强了结界的强度,恐怕面对下一波攻击就悬了。 “这样下去撑到傍晚应该没问题。看情势,羽衣的进攻也缓了不少,应该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撤兵。”雪间深吸了几口气,转头叮嘱道,“有什么情况及时派人来跟我说,结界关系着整个木叶的安危,一定不能有闪失。” “是,请大人放心。” 雪间点了点头,便出了封印班。她刚走到门口,就见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几张纸。雪间接过来低头一看,原来是日向闻怜的贴身丫鬟春香的口供。 “这是刑讯班的班长犬冢月圭送来的。”英补充道,“据说这丫头还挺忠心,一开始抵死不说,结果上了刑没熬过几轮就撑不住了。不光交代了完整的前因后果,还顺带拔出了不少裕安姬埋在村子里的钉子。” 雪间边听她说边往下扫着,见这其中不仅有一般平民和商人,竟然还有部分小族群的忍者。她越往下看越心惊,赶忙抬起头来:“这是她招的?” “是。” “那这就非常奇怪了,她一个丫鬟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就算是裕安姬的人要和日向闻怜联系,也不至于漏出这么多条线来吧。” “据她交代,她原是内亲王府上的丫鬟,后来因碎了个花瓶被赶了出去,而后被日向家买了去当了日向闻怜的贴身丫鬟。当年黑绝事件后裕安姬就又派人联系上她了,承诺她只要肯在木叶做内应打掩护,将来事成之后就能重新回到内亲王府成为裕安姬的贴身侍婢。所以她才会这么清楚裕安姬埋在村子里的线。” 雪间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竟然漏掉了这么关键的一个人物。从黑绝事件至今也有八年之久了,这八年来村子到底因此泄露了多少情报她真是想都不敢想:“这些事情日向闻怜知道吗?” “犬冢月圭已经审过了,但日向闻怜似乎并不知情。”英有些奇怪,“大人,你说她会不会刻意隐瞒了什么。” “如果春香没有招供,那她瞒着还情有可原;但现在口供都摆在了她面前,她再隐瞒也没什么意义了。而且以日向闻怜这样的眼界,裕安姬会利用她,但绝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做。” 雪间从不是个纠结于过去的人。事情已经发生,她就是悔青了肠子也无济于事。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挖掉这些钉子。于是她垂眸思索片刻,将名单重新交给英,肃然道:“你去暗部找橘美,让她带人立马照名单批捕人员,然后全部送去刑讯班,看还能不能挖出什么来。” 本来这事应该是警务部来做的,但现在除了少部分机动暗部人员,其余忍者全部都在围墙上防守,村子里实在是抽不出其他人了。 “是,我马上就去。” 英走后,好容易喘了一口气的雪间望着不停地落在结界上方的攻击,手轻轻地抚上肚子,第一次觉得前途这样忐忑而未知。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去想泉奈的安危,甚至无暇去想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危。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守住这里,保住所有的人,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251 风雪下的木叶 然而羽衣的决心显然比雪间想的要大得多。他们这次是堵上了全部身家, 仿若不怕死一般前赴后继地往上冲。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在第二日日落西山之时才勉强退下去。 黑夜终于来临,羽衣持续了两天有余的进攻也终于缓缓退去。围墙下的帐篷内灯火通明, 呻/吟与叹息声时不时此起彼伏地响起。战斗了两天两夜的众人绑着带血的绷带,扶着受伤的同伴缓步穿梭在营地之内。 雪间刚布置完夜间的防守, 回到帐篷就接到了统计出来伤亡报告。她坐在灯下,盯着手里的这张纸, 久久没有言语。 “大人……” 英见她半天没动弹,走上前来轻轻唤了她一声。雪间撑着额头,面色凝重得似乎都能滴出水来,半晌突然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英,你说我要是走出去, 能拖到你们全部撤到避难所里吗?” 英听了脸色一变, 大吃了一惊:“大人想做什么?” “比起木叶的其他人, 我这个人质显然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我索性就遂了他们的心愿, 来换取你们生的希望也好。” 英注意到了她手中的统计单, 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大人这么想, 是因为这两天的伤亡情况不乐观吗?” “你自己看看吧。” 雪间将单子递给了她。尽管已经做了思想准备,但在看到纸上那血淋淋的数字时, 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一沉。 “死亡三百三十人, 重伤一百一十二人, 轻伤二百零三人。这才第二天,照这么下去,我真的不知道拿什么去赢。”连日来的打击不断冲击着雪间的精神, 压力大到几乎让她处在崩溃的边缘。她从来不信鬼神,但这一刻她真的希望上天能让奇迹发生,能让她明天早晨一睁眼就看到大哥在身边。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想依赖他人, 想求助于他人,想安安静静地依靠在他人的羽翼之下。哪怕现在有个人能站出来分担她的压力和煎熬,她也很知足了。 可她又清楚地知道不可能。不仅不可能,而且连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她在众人面前只能表现出可靠和自信,不断鼓舞士气,带领大家去抗击敌人。她是全村的主心骨和依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动摇与心虚。 “大人就算牺牲自己,就真的能保全我们吗?” 英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了下来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说避难所时刻有被发现的可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避难所足够隐蔽,羽衣难以找到,难道他们就会放过村子了吗?大人就真的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把大火将村子烧为一片白地,看着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雪间自然是不愿的,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东西和人相比,还是人更重要;“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 “诚如大人所说,我们的伤亡确实不容乐观。但对面也没讨到便宜,六百余人的忍者伤亡估计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一记重锤,更不用说还搭上千余人的士兵了。大人只看数字就知道,今天的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的,因为我们守卫的是自己的家园,是任何人都不允许被踏足的家园。” “大人就算真的想以一己之力保全我们,面对视死如归的众人真能开得了口吗?又有谁肯做那苟且偷生之人,眼睁睁地看着您落入敌人手中,看着家园被践踏呢?” 英的话如同一缕春风,缓缓的抚慰着雪间千疮百孔的心。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英,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况且就她现在这情况,就是有这心又拿什么来拖住敌人呢? 帐中再次陷入了寂静。英始终陪在她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佛要给予她无尽的力量。她看着灯下雪间那憔悴的脸色,温声劝道:“大人,时候不早了,睡吧。” 雪间点点头,被英扶着躺到了床上。原本安排好夜间的防守后众人都劝她回家去休息,可雪间却怕夜里有事她赶不及,所以就和大家一起住在了帐篷中。秋枫从家里抱来了最厚的被子,给她点了个炭盆,把帐篷四处都掩严实了才退了出去。雪间拢了拢身上的被衾,把脸半藏到了里面。 二月的夜真冷啊,雪间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从唯一留的门缝里透进来的一丝光,怔怔地出神。 泉奈,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雪间什么都没去想,什么都没去做,就这么看着那丝光,不知过了多久才浅浅睡去。迷迷糊糊中,雪间好似听到帐外有杂乱的脚步声,一下子清醒过来,半撑起身子唤道:“秋枫,秋枫!” “大人,怎么了?” 秋枫掀开帐子走了进来,见雪间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下去,赶忙快步上前给她盖上。雪间却顾不得这许多,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问道:“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下雪了。”秋枫安抚地拂着雪间的的臂膀,服侍她重新躺下,“您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呢。” “嗯……” 雪间舒出一口气,这才放了心,躺下半阖了双眼。秋枫见她闭上了眼,轻轻起身准备出去,却被雪间叫住了:“秋枫,你说外面下雪了?” “是啊,风大雪大,那雪花鹅毛似的飘下来,比白天可冷得多呢。” “冷得多……”雪间不禁喃喃了几声。秋枫看雪间呆在那不动,以为她冷了,于是关切地问道:“大人可是冷了?要不我再回家去拿几床被子来?” “不,不用。”雪间如梦初醒般坐起来,弯下腰就开始艰难地找鞋子,“你去把英叫来,让各队的队长马上到我这集合。” “是。”秋枫不敢怠慢,一溜烟的跑出去了。英的动作很快,等雪间穿好外衣大致梳了下头到了主帐时,众人都已到齐了。 “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不废话了。” 雪间边说着,边走到最前方,招招手示意众人过来。她指着桌上木叶的地图,目光一一扫过人们坚毅的面庞,手虽然冻得冰凉,可心中却因为这场雪有了底气:“诸位,这两日战斗的情景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不想瞒大家,我们若想在接下来的五天内守住,村子的防御工事是重中之重。所以除了加固外墙之外,我想趁着今晚送羽衣一份大礼。” 呼出的白雾在空中消散,雪间笔直地立着,铿锵有力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样冷的天,滴水成冰不是难事。当初在建造木叶之时,外围的围墙就建的格外高,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能从外面一跃而入。再加上现在靠近村子的树木皆已烧毁,羽衣和土隐村的忍者要想进来,如果不依靠自己的忍术就必须在外墙借力。同样,普通的士兵要想架云梯攻进来也要把梯子靠在外墙上。” “那么如果我们能在围墙外层不断地浇水,铸造一堵冰墙,无疑会大大提高他们借力的难度。因此相对的,我们防守的效率也会提高许多。” 雪间说完,众人都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大人的意思是召集会水遁的忍者连夜在外墙浇水,在破晓之前完成这堵冰墙?” “没错。” 众人相互看了看,连连点头,拱手应下:“大人放心,我等立刻去办。” 上忍们走后,雪间考虑到木叶这个半圆形的防御周长不小,光凭忍者们可能忙不过来,于是在帐中踱步两圈又把秋枫叫了来:“你去把人都喊起来,能叫多少叫多少。有桶的提桶,没桶的端盆,看着忍者空缺的地方补上去,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不停地往外墙浇水,一定要在今夜完成这项工事。” 秋枫应声而去。不多时,村子中的灯火便相继亮了起来。此时避难所中的人们通过前来查看饭食饮水的人也知道了外面的情形,正值青壮年的小伙子姑娘们不顾外围守卫忍者的阻拦纷纷从里面跑了出来,回家提上桶就往村子外围跑去。而在这波人流中,不少被保护起来的忍校高年级或刚从忍校毕业的幼苗们早已按捺不住,也趁机溜了出来。 他们的水遁虽然达不到能去浇水的地步,但给人往桶里灌水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在白茫茫的大雪中,成千上万的人站到了围墙上,接过底下递来的一桶桶水,不住地从顶端倾倒下去。寒风冻得早已将手冻得失去了知觉,深夜数个时辰的高强度劳动不断消耗着人们的精力,可却没有一个人喊苦喊累。他们甚至祈祷天能够再冷一些,然后毅然接过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手中递过来的满满的水桶。 雪间站在屋顶,看着一条条从各个井口一直漫延到木叶外墙的长龙,眼眶微微发热。前半夜的动摇早已烟消云散,面对此情此景,她的心中甚至升起点点羞愧。就在众人浴血奋战的时候,就在所有人一往无前地保卫村子的时候,她却想到了失败想到了退缩,甚至想要打开大门放敌人进来践踏大家的心血与家园。说是为了保护大家,其实这何异于背叛木叶,背叛众人的信任?她还有何脸面站在大家的面前,有何脸面说自己的千手和宇智波的强者? 英说得对,木叶是大家的木叶,不是忍者的木叶,更不是她一个人的木叶。这个“大家”中,有忍者,有平民,有年过花甲的老者,有还在忍校的孩子,有此时此刻在风雪中的每一个人。 不止是这场前途未卜的守卫战,其实从开始的开始,他们要想实现最终的目标,靠的从来就不只是忍者的力量。 雪间闭了闭眼:是她路走窄了。 她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际。 漫长的黑夜终将过去,破晓的时刻也终将到来。 252 如果有来生 木叶中人的万众一心, 终于在拂晓时分铸成了一堵冰墙。 足有两寸厚的冰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羽衣过野面对这宛如神迹一般的手笔,恨得牙根都痒痒。 一声令下, 第三日的攻击依旧猛烈。木叶能想到用水铸成冰,羽衣和土隐村的忍者同样能想到用火遁来融化冰墙。然而羽衣一族和土隐村擅长火遁的忍者并不多,再加上天气寒冷, 火遁的威力大打折扣,故而即便有火遁打上冰墙, 也只留下了一个个坑洞,并未有造成大面积融化。 在严寒之下, 融化冰雪虽然艰难,但滴水成冰却容易得多。高墙上的忍者们一面防守, 一面释放水遁修补坑洼的冰墙,更有不少平民不惧刀枪忍术提着水桶往墙上淋水,牢牢地守护着这道防线。 果然如雪间所料, 大大减小摩擦力的外墙令不少人望而却步。利用云梯攻城的普通士兵更是无所依靠,往往前脚好容易将云梯靠住,还没等爬几步呢就被上面轻轻一拨, 一张张梯子就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来了。 与此同时,水可以导电, 冰自然也可以导电。小小的雷遁在冰中被扩大到最大范围,不过瞬间的麻痹就可被墙上的忍者们抓住机会一刀结果性命。 就在木叶的人们众志成城保卫家园之时, 羽衣同样也明白,此番若不能攻下木叶拖住柱间等人进军火之国的脚步,给裕安姬争取喘息和反攻的机会,那么等木叶缓过气来,一定会把他们铲除殆尽。 羽衣自北望之战后实力大减, 已经无能迁出火之国去其他国家与当地忍族一争高下了。而火之国内先有千手宇智波,后又有木叶这个庞然大物,羽衣再留下去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所以羽衣过野才想到利用裕安姬与千手之间的不和,举全族暗中投靠了裕安姬,就是为了今日的机会。 只要除去木叶这个心头大患,火之国就是羽衣的天下了。 因此既然上了裕安姬的船,羽衣一族就下不来了。事若不成,土隐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羽衣不行。所以尽管他们的实力没有土忍强,但在攻打木叶时所表现出来水平却与土隐村不相上下。 他们不分昼夜地攻打,几乎不惜代价不计后果,只为了打开木叶的大门。有时候羽衣刚退兵不过一个时辰,雪间晚饭还没扒两口就又听人禀报说从东边摸上来了,搞得她又不得不扔下碗筷赶去东边把防守漏洞给补上。这样折腾来折腾去,雪间睡觉都提心吊胆,生怕刚闭上眼就被人给偷袭了。 雪间怀着八个多月的双生子,身子本来就沉重,又连日督战奔波,吃不好睡不着,人消瘦憔悴了不说,腿脚也足足肿了两圈,比起馒头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由于子/宫增大神经受压,她的腿时常酸软无力,有时候奔忙了一天回到营帐,一口气缓下来,只有秋枫扶着才能一步步挪到床榻。 雪间咬着牙,全凭信念和心头的一口气硬撑着,只要出了休息的帐子就绝不表现出一丝异样。然而即便是这样,羽衣和土忍仍在第六日攻上了墙头。虽然这日羽衣等人的进攻依旧被勉强打了回去,但雪间知道,木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这一夜,雪间对着炉火,整整一晚没有合眼。 黎明时分,雪间将这些日子所有守村的人召集起来,自己一步步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她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熟悉而坚毅的面孔,看着他们身上染红的绷带,缓缓开口:“今日已经是第七日了,村子能守到今天,全凭众人之力,实属不易。诸位辛苦了,请受雪间一拜。” 说罢,雪间神情肃然,双手相合,恭恭敬敬地一揖。 仅剩的一百余忍者不料雪间行此大礼,慌忙跪了下来:“大人言重了。我等守村,也是守护自己的亲友家人,何来辛苦一说?” 听了忍者们的话,在场的普通村民也纷纷附和。雪间直起身来,继续说:“今日一战,乃木叶生死存亡之战。我实话告诉诸位,木叶之外未传来任何消息,我也不知援军何时到来。故而今日一战无论胜败,我等恐皆不能活,最迟明日一早,羽衣等人就会踏入村子。” “如今避难所中食物饮水等充足,撑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因此不在现役忍者编制者的速去避难,现役忍者中为家中独子独女者也撤出守村队伍,与平民一同避难。其余忍者有愿意避难者也可同去。避难全部完成后,我会启动入口处的封印掩盖,这样即便羽衣等人攻进来,也找不到避难所的所在。” 雪间想了一夜,觉得既然木叶保不住,那不如少死点人,保存实力以图后效。而无论最后能随她留下多少人,她都不能后退一步给敌人以示弱之态,绝不能苟且偷生。她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在战斗之中,方能不负千手之名,不负众人信托。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雪间见大家都不动弹,方待想说什么,只听一人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沉默:“大人,我上无父母,没人需要照顾;又有兄弟可以照顾家人,没什么可牵挂的,所以自请留下,请大人准许!” 雪间定睛一看,见那人竟是宇智波川,顿时就给气笑了。然而还未等她开口,他旁边的千手益之听了他的话,突然反应了过来,也紧接着禀报:“大人,我父母也早已离世,也该留下!” “大人,我家中还有兄弟,也不去避难所!” “大人我也是……” 宇智波川开了这个头,一个接一个的请命声便此起彼伏地响起。而且不止忍者,就连平民也纷纷应和,摆出的理由更是五花八门,颇让人哭笑不得。 雪间觉得自己说了半天白说了,气得指着宇智波川:“宇智波川你瞎凑什么热闹!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虽无父母,可也无亲兄弟,只有堂兄堂弟而已。况且你还有妻儿要照顾,哪里符合我刚才说的那些!” “堂兄弟也是兄弟,而且就算我连堂兄弟也无,难道我死了族里就不会照看我的妻儿吗!”宇智波川不服气地站了起来,“我们忍者天生就是战死沙场的命,若说避难,该是大人最先去避难才对。现在大人都不肯后退一步,我要是先退了,那我宇智波川还配背负宇智波之名,还有颜面去见归来的诸位大人吗?” “川说得没错!”千手益之也跟着站起来,振臂一呼,“都到这个份上了,就这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跑了,我不甘心!羽衣要想进来,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没错,我要为我哥报仇!” “大人若要事后追究我抗命之罪我也认了!” 忍者们纷纷站起,义愤填膺地振臂高呼。一向能言善辩的雪间此时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正在这时,平民之中也有一人上前一步,朝雪间行了一礼:“雪间大人,我等平民虽不如各位忍者大人有本事,可也知道知恩图报这个道理。我们在木叶居住多年,收村子庇护,也该尽绵薄之力。所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等皆愿意同大人走到最后。” “是啊是啊……” 心中满满地被什么填满了,鼓胀鼓胀的,雪间怔怔地望着一路走来的同伴们,不禁红了眼眶。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心绪压下,而后毅然决然地点了头:“好,那我们就一起走完最后一程。” 欢呼与激励声响彻在村子上空,就连藏在阴云后多日的太阳似乎都受到了感召,驱散了些许阴霾,露出部分碧蓝如洗的苍穹。雪间将村子最后的文件转移到避难所并下令封闭后,背着刀率领所有人登上了围墙,远远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心中无一丝惧怕。 到了这一刻,她反倒什么都不想了。就好像多日的压力和担子一下子放下了似的,她忽的轻松起来。尽管她及时察觉到了羽衣的阴谋,尽管她穷尽心血,可最终也就是这么个结果。不过这个结果,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英紧挨在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抱歉啊英,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有什么牵扯不牵扯的,孩子还有他爸,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英淡然一笑,“能陪大人走到最后,是我的荣幸。” 雪间嘴角微翘,和她一起望向了朝阳的方向。 雪间能够看出木叶的困境,羽衣和土忍自然也能看出来。故而雪间从墙头望下去时,见到的人比昨天还要多,想必是羽衣过野压上了所有的兵力,显然是准备孤注一掷,今日一鼓作气突破木叶。 想到千手和羽衣在自己这一代连同父亲这一代已经斗了将近三十年,最后还是输给了他,雪间有些不甘心。胜败是非从无定数,羽衣即便在如此的困境下也能翻盘,也不得不让她叹息这可能就是忍者的宿命吧。 后顾之忧都已经解决,众人的心中再无挂念,纵然身上无一不有各样伤痕,也都将最后的起爆符和苦无拿了出来。雪间缓缓抽出几乎伴随她整个忍者生涯的刀,倏地指向还妄图劝降她的羽衣过野:“我等宁可战死,也绝不会向尔等投降!” 雪间的这一声回答无疑掐灭了羽衣过野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由此拉开了第七日进攻的序幕。雪间虽然身形迟缓,也不能使用查克拉,但多年的战斗经验仍旧帮助她稳稳地立于墙头。她侧身避过擦过耳边的苦无,手中的刀变了个方向,陡然下转捅入了一个羽衣族人的身体。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东边已经翻上墙头与忍者们交战的土忍,几欲将刀柄捏出裂缝。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分神,一股寒意忽然直扑面门,她急忙转回头来,却被刀尖的寒芒刺痛了眼睛。 “铛!” 刀锋被外力阻隔偏转了方向,没入了肩膀。雪间的双目逐渐瞪大,眼前每一滴飞溅的鲜血似乎都被时间一帧帧地定格。她喉头一紧,张口喊出了一个名字:“英!” 英强忍着右肩的剧痛,抬手死死地握住了刺入肩胛的刀身,将对方暂时固定。雪间抓住对方动作迟滞的一瞬间,挥刀从他的咽喉处划过。 尸体从围墙上掉落下去,发出沉重的“嘭”的一声。雪间接住倒下的英,一面掏出绷带一面急声叫道:“英,你挺住啊,千万不能睡过去!” 英疼得面色煞白,寒冬腊月额头上不住地滚落豆大的汗珠。她咬着牙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大人放心,我还……还死不了。” 雪间给她拔出刀来,而后动作麻利地止血。她看着身边倒下的无数同伴,眼前一点点模糊,绝望之情渐渐蔓延至整颗心。 泉奈,我真的没办法了,没办法了…… 她握刀的右手缓缓垂落,左手抚上了隆起的腹部,阖上了双目。 对不起孩子,是娘没用,娘保不住你。如果有来生,咱们还有母子缘分的话,娘再好好地补偿你…… 仿佛是察觉到雪间浑身气势的改变,还在半迷离状态的英陡然清醒过来,猛地抓住雪间的胳膊:“大人,不可啊!” 一旦动用查克拉伤及八个月大的孩子导致落胎,连母亲也会保不住的。 雪间紧皱眉头,闭目不语,似乎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少顷,她忽然挥开英的手,站起身来面向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敌人,双手结出了英再熟悉不过的第一个印—— “木遁!” 253 抉择 “木遁!” 久违的查克拉从身体内涌出, 流过经脉汇聚到指尖。不知曾经施展过多少次的树界降诞从未像这一刻一样艰难。腹部忽的传来一阵刺痛,雪间没想到只是结了第一个印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她强忍着不适,手指翻飞, 准备对上第二个印。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忽然从远处的树林中传来。数人环抱的大树被连根拔起,紧接着大量的烟尘和四处乱飞的树枝飞扬上天空,由远及近,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生生地开辟出一条路来,朝木叶而来。 大地的震颤愈发强烈,几乎让人站立不稳。熟悉而狂暴的查克拉扑面而来,打断了雪间的结印。她只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地疼痛, 只能弯着腰扶着围墙边缘,勉强抬头看去。 “吼——” 冲天的咆哮几乎要将人的耳膜震破,火红的影子倏地从树林中窜出, 突然在空中化为硕大的红色狐狸。同样感受到异样的羽衣等人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然而他们刚看清眼前出现的巨大阴影, 就被利爪刺穿了胸膛。 厚重的乌云重新遮蔽了天空,刺骨的风冻得人的心都在发抖。明明是白天, 眼前的一切却仿若人间炼狱一般。 硕大的红狐向天大吼一声,锋利的爪子轻易地将人的血肉撕碎,覆盖在身上火红查克拉好似天然的铠甲,让任何攻击在它面前都如同玩乐, 根本伤害不到它分毫。 “谁来,谁来救救我!” 一个浑身颤抖的羽衣族人睁大眼睛, 看着身旁被高高扬起的同伴如同破布一样被重重摔在地上,竟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向木叶忍者伸出了手。然而还未等他挪动,一片阴影忽的笼罩在头上。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最后一刻映照在他紧缩的瞳孔中的, 是一只巨大的脚掌。 惨叫和哭喊声充斥着天空,鲜血汇成河流浸透了土地,无数的断肢残骸散落一地,还能辨别容貌的尸体无不睁着眼,定格在恐惧的画面。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们多日来苦苦防御的来犯之敌便被消灭殆尽。 血腥的杀戮在木叶大门处展开,早已被血浸成深褐色的外墙再一次被鲜血洗礼。众人惊惧地看着那锋利而巨大的犬牙和挥舞在半空中的九条大尾巴,哆嗦着吐出一个词来:“九……九尾!” 他们木叶要不要这么倒霉,刚渡过了羽衣这一难就要打尾兽? “这样的怪物……真是太可怕了。” 寂静一片的防御墙上,突然出现了这样声音。 “如果它继续前进,我们真的能战胜它吗……” “柱间大人和斑大人都不在,光凭我们……” 没有人能回答,甚至连伸向苦无的手都失去了勇气。 雪间看着九喇嘛一爪扫过一排土忍,悬着多日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她一口气松了出去,顿时就觉得全身无力,身体逐渐瘫软下去。 “大人!” 英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这才不至于让她跌到地上。她向下看了一眼,只见雪间的裤子已然濡湿了一大片,心里暗道不好:“快,快把雪间大人送回去!” “再,再等等。” 雪间痛得眼前直冒金星,却奋力仍然抓住英的手:“等羽衣被完全消灭……” “都这个时候了,大人都别逞能了!”听到英的声音过来的宇智波橘美回头看了一眼庞大的九喇嘛,忙指挥着人把雪间扶下去,“还有这么多人在,不会让这怪物踏进木叶的!” 不,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还未等解释,阵痛便让她不得不把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去。她勉强被扶下来,躺在了医疗忍者早已准备好的担架上。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橘美回首看时,只见红狐已经站在了墙外,如同神明般俯视着他们这些渺小的人。橘美暗暗祈祷它不要注意这里,然而下一秒,眼睛四处转动的红狐便好像找到目标一样死死地盯住了她——不,准确的说,是盯住了她身后的雪间。 橘美瞬间大骇。她急忙让人把雪间抬走,然而两个医疗忍者何曾见过这阵仗,早已被吓破了胆,呆在原地两股战战,整个世界成了一片空白。 “你这个体型,让我说话很不方便啊。” 诶? 橘美愣愣地回头,却见雪间一脸无奈地看向盯着她的红狐,最终咬牙强忍着痛,露出了一抹有些扭曲的微笑—— “欢迎回家,小九。” 橘美觉得她家大人怕不是痛傻了:“大人,您在跟谁说话?” 别告诉她是那个怪物。 “哼!” 橘美只听空中传来一声冷哼,顺着雪间的目光看去时,只见一阵耀目的红光闪过,眼前便突然出现一只巴掌大的小狐狸。 橘美&围观群众:“……” 这时候傻子都知道这只看似无害的小狐狸是刚才那只怪物变的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莫名觉得这只狐狸这么眼熟? 众人顾不得许多,忙冲过来挡在雪间身前,手持苦无对着九喇嘛:“有我们在,你别想伤害雪间大人!” 九喇嘛:“……” “让它过来吧,橘美。” 雪间刚才想留下来就是为了防止发生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她握住橘美的手,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恳切地说:“小九不会伤害我的。” 小九…… 橘美当然知道雪间有只通灵兽叫小九,甚至时常看到这只通灵兽在村子里晃荡,到处蹭吃蹭喝,很受小孩子们的喜欢。后来它甚至扩大到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村子里蹭吃蹭喝,就连她都多次喂过它糕点。 橘美犹疑地让挡在前面的人们让开了路,然后就看到雪间朝小狐狸伸出了手,然后小狐狸就跑过来跳到了她的手上。 橘美:“……” 原来大人您一直都玩得这么刺激吗? “泉奈还好吗?” 九喇嘛是她当初派去找泉奈的,现在它能回来,至少证明它找到了泉奈。 “哼,亏你还敢提他!那小子不光没事,还精神地把我骂了一顿,怪我这个时候跑出木叶留你一个人。呵,他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他被老八那个辣鸡加上那群人类困住,我还用得着去找他?最后还不是要靠老夫揍死老八那家伙,怎么,腿多就一定厉害吗……” 果然是八尾吗…… 九喇嘛气得叭叭了半天,抱怨够了,把爪子放到她的额头上:“你不用担心,他后脚就到。” 太好了…… 温暖的查克拉缓缓舒缓着她的精神。喜悦的泪水自眼角滑落,这么多天,雪间第一次感到心落到了实处,亦哭亦笑地朝它道谢:“谢谢你,小九。” “啧,你朝我哭什么,真是麻烦……”九喇嘛挠挠脸颊,嫌弃地白了她一眼,“那小子让我告诉你,让你等着他,等他回来亲自向你道歉。” “我一定会等他回来的。” 不知是九喇嘛的查克拉有效地让她的精神得到了休息,还是泉奈没事的好消息让她踏实下来,她方才还俱疲的身心又有了力气,纵使还有生产这道难关,她也有了勇气去跨过。 雪间被医疗忍者抬回了千手,留了九喇嘛一只狐在原地。九喇嘛左看看右看看,对着警惕地围着它的忍者们发出一个充满恶意的龇牙:“愚蠢的人类,看什么看,想成为老夫的食物吗?” 经历了“这怪物虽然可怕但貌似和雪间大人和泉奈大人很熟的样子应该不会攻击木叶”的想法后,众人完全不想面对这个凶兽多待一秒,纷纷溜之大吉。 成功吓跑了众人的九喇嘛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它嗅了嗅自己的身上,又抓了抓身上的毛,秒变嫌弃脸:“好脏,还是先找个地方洗洗吧。” 它那么漂亮顺滑的皮毛怎么能容忍粘上愚蠢的凡人的血呢?绝对不行! ———————— 然而理想往往美好,现实往往骨感。 就像精神食粮并不能代替物质食粮一样,方才还坚定信念要等泉奈回来的雪间现在只想说,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才的她了。 当年生舜华的时候她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为什么说“生孩子是个力气活”了,然而此刻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她才知道,生双胞胎远不止力气活×2这么简单。 产房中的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秋枫不住地为她拭去额上的汗,回头把帕子扔到热水里,立刻就有一条新的帕子递了上来。香雅把换掉的热水交给小丫头,将盛有刚从灶台上烧好的铜盆接了过来。 “雪间,再用力!” 屋内的炭火烧得很旺,保证了产房温度的同时却让室内格外闷热。雪间的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死死地盯着房顶,咬住口中的布条,只觉得用上了吃奶的气力挣扎着再次使劲。 “不行啊,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啊。” 从避难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千手音不住地给她捋着肚子,心中焦急万分。本就是早产,孩子又有些横过来了,再加上母亲没有力气,孩子又怎么能出来呢? 一旁不住地给雪间揉搓着穴位让她保持清醒的宇智波奈依看着雪间逐渐迷离的眼神,忙去拍她的脸:“雪间,雪间醒醒!不能睡!” 给许多妇人接过生的宇智波奈依很清楚,这种情况下一旦睡过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雪间也不想睡,可她觉得自己连咬布条的劲也没有了。连日来的煎熬让她的大脑不断地运转,早就耗尽了她的气力与精神。先是为泉奈日夜忧心,又要担心雷之国出问题,紧接着就是羽衣的阴谋和七日作战,让她大半个月以来每日只能断断续续地睡一个多时辰。当年她处于完备状态的她为了生舜华尚且如虚脱了一般,如今在生产前就早已身心俱疲的她又如何有力气呢? 劳累和失血让她的气息逐渐弱了下去。恍惚间,她忽的想起当年鬼之国巫女的话,想来她那时所说的生死之劫就是指现在了吧。 眼前开始忽明忽暗,绝望的情绪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意志。她的呼吸逐渐沉重,拼尽全力握住宇智波奈依的手,忍不住落下泪来:“奶奶,我……我不行了,华儿就……就拜托给您了……” “胡说什么!”宇智波奈依厉声道,“你想让华儿这么早就没了母亲吗?” 她怎么想?可但凡有一点希望,她也绝不舍得让华儿和她一样早早地失去母亲的庇护。 可是她真的一点力气的都没了。她真的好困好困,困到只想一觉睡过去,睡个天荒地老。 “参汤来了!” 就在这时,秋枫一头汗地跑进来,捧着一瓷碗淡黄色的汤。宇智波奈依忙接过来,试过温度后扶着雪间喝了下去,给她捋了捋胸口:“泉奈就快回来了,他要是见不着你,还不把房顶都掀了!” 雪间哭笑不得:“奶奶……” “好了,你安心生产便是,有什么事有我撑着呢。” 宇智波奈依顺着雪间的头发,柔声安抚。她见雪间饮了参汤后有了点力气,稍稍放心了些,一抬头便见着千手音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和她一同出了内室。 “说吧,怎么了?” 从村里临时找来的两个稳婆心里发憷,头上渗出了汗,低声禀报道:“两位大人恕我直言,雪间大人的情况实在不好,要有个万一该如何抉择,还请两位大人明示,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大难刚过,一切都忙忙乱乱的。这两个妇人虽说是临时找来的,可在村子里也是有名的稳婆,知根知底,时常给族里人接生。这样经验丰富的人说情况不好,恐怕确实凶多吉少。 虽然她没有说抉择什么,可宇智波奈依和千手音心里都清楚,她指的是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是一沉。 从情感上来讲,她们都不希望雪间出事,同时也清楚,两族的族长和二族长也不希望雪间出事;可从理智上讲,孩子才是家族的传承,是家族的希望。 这个问题,自古以来就没有正确答案。 沉默在外室蔓延开来。 一旁的稳婆不住地擦着额上的汗。她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平民,可森之公主的名号也听说过。不要说当年的北望之战轰动天下,就说她在这生活的这么些年也看得出,这位连嫁人都可以不改姓氏的公主在两族的地位是如何重要。若不是实在是没有把握,她是断断不会问出这种不吉利的话的。 “两族长老们都到了正厅,你去给他们回个话,说下这里的情况,看他们如何决定吧。” 良久,还是宇智波奈依先发了话。她看向千手音:“你看这样如何?” 千手音叹息一声,在宇智波奈依的注视下点了头。 ———————— 不说这头稳婆自去给长老们回话,危机过后,木叶外的战场正有人进行清理,留着还存有气息的敌人以待后审的同时重新将木叶外围加以警戒;避难所的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返回自己的家,并有各族清点人数;木叶的各个机构也开始将原先隐藏起来的资料器械重新整理放回原位,准备恢复运转。 泉奈到达木叶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忙碌的景象。 “泉奈大人!” 外围的警戒部队首先发现了泉奈一行人,激动地赶忙迎了上去:“您总算回来了!” 泉奈满身的尘土,气都没喘匀:“木叶的情况如何?” “木叶安然无恙。雪间大人带领我们坚守不出,数次击退羽衣的进攻,半日前羽衣再次进攻时我们眼看就要守不住了,突然有只巨大的红狐出现消灭了绝大多数敌人,然后便不知所踪了。” 泉奈听后松了口气,知道九喇嘛终于赶上了:“雪间呢?” 应答的小哥显然不太清楚情况,只说道:“雪间大人……雪间大人被抬回了宇智波。” “被抬回去的?”泉奈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她受伤了?” “还是我来说吧。”一位宇智波族人站了出来,答道,“雪间大人没有受伤,但听二长老说,雪间大人似乎要生产了。” “你说什么?” 她苦苦支撑多日,想必早已耗尽心血,这个时候孩子怎么生得下来? 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他的心越跳越快,好像有什么催促着他一样,让他抬脚就要往族地走。 “泉奈大人!” 林间跃出一个身影,半跪在地。 “暗部、警务部前来请示您,是否要对羽衣的残余势力进行追击,木叶的布防是否需要改变,内部的巡逻排查及重点区域是否进行调整;情报部也请您过去一趟,有些前线传来的重要情报需要您亲自核实;另外,由于调出去部分漩涡一族的忍者,封印班的人手不够,若要修复重启结界需要人手调配……” 泉奈听着一项项汇报,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来人显然是某个部门的核心成员。在他尽量简短地将所有紧急事务条理清晰地一一汇报完毕,低下头,静等着泉奈的指示。 林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众人的目光无一例外地聚焦在泉奈的身上,聚焦在整个木叶的主心骨身上。 泉奈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他闭了闭眼,一咬牙,再睁开时双目中只剩下了决然—— “走,去火影楼。” 254 跨越了二十年的光阴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娇小的身影疾速略过屋顶, 将路上的人们远远地抛在身后。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寒风如刀子般刮得脸生疼,她却顾不上去挡一挡。 宇智波宗家大宅已经出现在视野中。她加快了脚步,几个起落跳过相隔不近的房顶, 一个翻身落在门前, 还没等站稳,便扑进了大门里。 “姑娘!” 一声呼唤让她止住了脚步。舜华回头看时, 只见秋枫从回廊尽头快步走来,满脸尽是焦急之色:“姑娘可算回来了, 大人正挂念你呢。” 舜华闻言小跑过去:“发生什么事了,枫姑姑?” “你母亲提前发动了, 正在生产。听说泉奈大人平安无事, 已经快到木叶……” “那我去寻母亲。” 舜华不等秋枫说完立刻就往产房走, 却被秋枫拽住了:“我的姑娘哎,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先不要去寻你母亲。” 舜华不解:“这是为何?” 秋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她:“姑娘先答应我,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着急。” 舜华心头一跳, 还是点了点头。 “你母亲生产时, 稳婆突然把奈依长老和音长老叫了出去。我留了个心眼, 借着换帕子时靠到门边, 听见稳婆问了二位长老一个问题。”秋枫顿了一下,“问了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 舜华怔怔地喃喃道:“什么叫保大还是保小……” “姑娘,我跟你说实话, 你母亲的生产很不顺利。” 秋枫实在不忍将这件事告诉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可事到如今,恐怕只有舜华能保住雪间大人的性命了。于是她狠了狠心,接着说:“你母亲为了守住木叶日夜悬心,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极有可能没有足够的力气将孩子生下来。稳婆的意思是如果你母亲出现难产,是留下你母亲还是留下你弟弟妹妹。” “留下母亲……还是弟弟妹妹……” 舜华只觉得每个字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她如遭雷劈,脑子里乱哄哄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秋枫赶忙扶住她,大冬天的头上都急出了汗:“姑娘,现在不是愣住的时候。二位长老并没有做出选择,而是让稳婆去询问两族的长老,算算时间,我出来时稳婆就该回去了。现在长老们都在正厅,定然在讨论这件事,若是他们决定舍弃雪间大人,一切就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舜华长到如今,有父母、舅舅、伯伯的庇护,从不知外面的风雨是怎么样的。她骤闻母亲噩耗,整个心都乱了,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情急之下她抓住秋枫的手,颇有些病急乱投医地问道:“枫姑姑,我该怎么办?” “姑娘先告诉我,倘若真如稳婆所说只能留下一个,姑娘是想留下母亲还是弟弟妹妹?” “自然是母亲……” “那姑娘现在就去厅堂,说服长老们保全你母亲。” 在秋枫的引导下,舜华的思路一点点清晰起来。她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说服长老们?” “我不知道。” 在舜华的渴求的眼神中,秋枫摇了摇头:“我不是自小跟着雪间大人的,两族的事很多我都不懂。我不知如何劝服长老们,但我知道,如果是姑娘的话,一定可以的。” 舜华陷入了茫然:“我怎么会知道……” “姑娘一定可以的。” 秋枫笃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因为你是雪间大人和泉奈大人的女儿啊!” ———————— “二位长老让我转告长老们,希望长老们尽快做出决定。” 稳婆将雪间的情况如实汇报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正厅内千手和宇智波的长老分坐两边,听了稳婆的话后,一时无人出声。 “这还用问,自然是要保孩子。” 五长老宇智波知首先发言:“如今宗家血脉单薄,只一个女孩,还是个贪玩的性子,如何能担得起宇智波?雪间的腹中既是双生子,有个男孩的可能性就不小。这样一来有了继承人,族人们也可以放心了。” 三长老宇智波云闻言冷笑一声:“这么说,五长老是打算放弃主母了?” “话不能这么说。”宇智波知捋着胡子,“后嗣之重,在场的诸位都清楚,总不能眼睁睁地让宗家断了传承吧?更何况就算让舜华继承宇智波,那千手呢?千手的长老们也都在,他们也不愿意家族后继无人吧?” 千手一族的长老们均看向千手长明,见他沉吟不语,便也默不作声。 “既成为宇智波家的主母,便有责任诞下宇智波的继承人,这一点各个家族都一样,断没有为了主母舍弃家族传承的道理。”宇智波知接着说,“雪间腹中的孩子继承了两位大人优秀的血脉,更可能有木遁血继,想必千手一族也不愿放弃这样优秀的血脉而从旁支过继一个吧?”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雪间作为母亲,定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活下去。我想,两族族长即便在这,为了家族的千秋考虑,必定不会放弃这两个孩子;泉奈即便事后知道了,也定能体谅两族的难处。不知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屋外的风雪逐渐大了起来,噼啪地打着紧闭的门窗。 “五长老此话差矣。” 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转头看去时,只见推门“唰”的一下被拉开,小小的女孩定定地立在门口。女孩额上布着细密的汗水,黏着散乱下的几缕发丝,碧蓝的珠花松松地缀在发间。她因剧烈奔跑紊乱的气息还未平稳,白嫩的小脸红扑扑的,双手却已交叠在小腹前,坚毅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舜华看着方才还争论不休的长老们或愕然或严肃,却无一不把目光聚集到她身上时,使她原本稍稍平缓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挂着一身的雪,迈开步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两排长老中间,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最前方。 她每走一步,就越是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交叠的手微微发抖,却死死地攥住衣角,不露出一丝的胆怯来。 父亲不在,她现在是家里唯一能做得了主的人。 她不能害怕,不能后退。往日都是母亲保护她,如今该她保护母亲了。 舜华深呼吸几口气,拿出母亲教养的最好的仪态,转身面对着一众长老。她方才站定,只听五长老宇智波知哼了一声,沉声道:“舜华,你方才说什么?” “晚辈说五长老刚才的话说的不对。”舜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语气却丝毫不带软弱。 宇智波知打量着她,声音有些不悦:“我们长辈在这说话,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插嘴。” 舜华看向五长老的方向,不卑不亢道:“五长老教训的是。只是长老们所讨论的是事关宇智波宗家未来的事,更是有关于我母亲的事,而晚辈作为现在宇智波宗家唯一能做主的人,如若对长老们有所不敬,还请长老们见谅。” 这话说到了点上。舜华年纪虽小,可是实打实的宇智波宗家的人,即便长老们再不把她当回事,也不能在她在场的情况下越过她去把所有事决定了,这是对宗家最基本的尊重。 故而五长老不再纠结于此,转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方才的话哪里不对?” “方才五长老说,如果我母亲生产不顺,当以保全孩子为先,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舜华首先确认了一遍。 “不错。” “既如此,那晚辈就没有说错。晚辈以为,如果我母亲真有万一,当竭力保全我母亲。 ” 舜华的声音并不大,却铿锵有力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她一面应付着五长老,一面脑中急转,思索着到底什么样的说辞能把这一众长老应付过去。 她是宗家的人不错,可毕竟年龄摆在那,长老们大可拿年龄的事压她,她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到底怎样才能让长老们也认同她,以保住母亲为先? 她心里急得很,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她不由懊悔平日玩耍太过,没好好听父亲母亲的教导,不然这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她肯定知道的。 父亲,如果是您,会怎么做呢…… “呵,你不过是政治联姻的产物,有什么可骄傲的!” “而且雪间大人都没改姓氏呢,这样象征着两族的结合,不是政治联姻是什么?” “我父亲母亲才不是政治联姻呢!” 心头突然涌上唯一一次挨打时的回忆。舜华记得当时自己这样气鼓鼓地回答,然后把天律添给揍了,结果就被父亲打了。 她还记得后来母亲来照顾生病的她时噗嗤一笑:“父亲母亲是政治联姻哦~” 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脑海中仿若一道闪电划过。舜华忽的福至心灵,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感谢她还不算玩的太疯。 “哼,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妇人的生产之事!”五长老冷冷地说,“后嗣为大,宇智波就是少了什么也不能少了孩子。若是宗家断了传承,这个责任谁担得起!长老们都在这,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主持你母亲的生产问题!” “五长老慎言!”舜华厉声道,“我母亲还好端端地在里面躺着,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五长老就说什么断了传承。我倒想问问五长老,这话到底是对我母亲的诅咒,还是觉得我不算宗家的血脉呢?!” “你……” 舜华觉得自己的手不抖了。她深吸一口气,不待其他人再次开口,接着说:“诸位长老历经风云,自然比晚辈明晓事理。今日两族的长老都在此,晚辈正好有一事想请教,我母亲贵为千手的公主,作为连接两族的纽带,若因为五长老的决定而有所不测,宇智波和千手的结盟,真的不会产生裂隙吗?” “等我舅舅回来,五长老是打算拿我母亲的尸骨向二位舅舅交代,觉得我舅舅能欣然接受亲生妹妹的离世而毫无芥蒂吗?” 只最后这一句话,就让宇智波知把方待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千手长明不由哂笑。雪间从小到大在家里是个什么地位,没有人比他再了解了。而其他在场千手长老也很清楚,他们要真选了孩子,别说出了事,就是最后平安无事,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也绝不会像宇智波知说的一样善罢甘休。 这也是他们一直没有表态的原因。 千手雪间和宇智波泉奈的结合是政治联姻,但他们——尤其是千手的长老们看得明白,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当初会同意这门亲事,并不是这个原因。 千手雪间现在看似任人拿捏,可从始至终,这个问题就只有一个选择。 “更何况,五长老口口声声说我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那您作为宇智波一族德高望重的长老,应该最清楚我父亲和族长大人的想法。” 舜华复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宇智波知:“若我父亲在此,真的会像五长老说的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我母亲气绝而亡吗?” 她还记得她几年前羡慕别人有弟弟妹妹还不懂事地问过父亲,为什么她没有弟弟妹妹时,父亲蹲下身这样耐心地回答她—— “因为娘亲生弟弟妹妹的话会很痛很痛,爹爹不想让娘亲痛,所以爹娘就只有华儿一个女儿。华儿是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彼时的她怯怯地摇头:“要是娘亲会很痛的话,华儿就不要了。” 父亲一定会选母亲的。 舜华这样坚信不疑。而她也知道,长老们不可能无所察觉。 “长老们不顾我父亲的想法,不顾宇智波和千手的情谊,是要将宇智波置于何地?将千手置于何地?!” 厅堂内陷入一片寂静。 笑话,在场的谁不知道当年舜华出生后泉奈都不想让千手雪间再要孩子,别说泉奈铁定不同意,就是斑大人为了隔壁的千手族长也不可能不顾千手雪间。 千手长明看着站在前方身形娇小却仪态端方毫不怯懦的女孩,恍惚间仿若回到了二十年前,千手老族地的那个普通的秋日。 浓重的夜色,茂密的林下,一般年龄的女孩刚及他腰高,瘦小单薄的身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却和眼前的女孩一样仿若立柱般坚决地站在那里,痛斥着口不择言侮辱宗家的千手鸣。 “你们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嘲笑她的父母,还有没有把族规放在眼里,把千手放在眼里?!” 时光荏苒,两个孩子的身影跨越了二十年的时光,在他眼前渐渐重叠起来,让他的视线渐渐模糊。 毕竟是她的孩子啊…… 千手长明闭了闭眼,压下眼角的湿润。他敲了敲拐杖,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站起身来,呵呵一笑:“既然宇智波宗家的主事人都这样说了,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宇智波敬真瞥了一眼无话可说的五长老,心中冷笑。这些年两族相安无事,如今的宇智波,早不是他们的宇智波了,可笑有人还不自量力,想要搅弄什么幺蛾子。 他同样站起身,说出了关于此事的第一句话:“长明长老说的是。雪间大人是我宇智波的主母,若有事,自然是要保全主母为先。” 舜华听到这句话,瞬间长出了一口气,绷紧的肩膀不禁松缓下来。 宇智波敬真的这句话,才算为宇智波定下了态度。千手和宇智波统一了意见,她母亲的性命就多一分希望。 大战刚过,混乱的木叶开始归于有序。连泉奈都没能抽出身来,更不用说各家的长老们还有无数的家族事物要处理。 舜华送走了两族的长老后,来到了母亲生产的房间外。她看着门口端着木盆进进出出的人,耳中是母亲压抑到极致的痛呼,攥紧的拳头里指甲都掐进了手心。她甚至都能够想象出来,此时极度痛苦、满头大汗地挣扎在床上的母亲的模样。 娘亲,别丢下我…… 舜华从没这么害怕过。她印象中的母亲强大、自信,任何时候都能挡在她身前,把风雨牢牢地挡在外面,就连她率先出手把天律添给揍了,母亲也会把天律一族的人给怼回去。 所以她才会这样骄纵,跟个小霸王一样怼遍木叶都不带怕的。 可当她这时突然没了父亲母亲的依靠才知道,她原来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刚才应付长老们的那些话也是急中生智临时编出来的。 她太弱了。 舜华无力地靠在回廊的柱子上,顺着冰冷的柱子滑落下去。她全身都在发抖,泪水盈满了眼眶。她曲起双膝,双臂环抱着小腿,不知所措地把头埋了进去。 “你怎么在这里?” 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舜华懵懵地抬起头来,隔着朦胧的泪眼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身前。她眨眨眼,使劲认了认才开口:“青树?” 宇智波青树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地上凉,你要是再因此病了,雪间大人更放心不下你了。” 舜华抹了把眼泪:“你来做什么?” “我母亲还在族地里安置族人,怕雪间大人顾不上你,叫我来接你。”青树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到她肩上,“现在整个木叶都乱哄哄的,不防有人会趁乱潜进来。整个宗家都绕着你母亲转,你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点什么事,你让雪间大人怎么能安心生产?” “可是……”舜华犹豫地看了一眼产房的房门。 “你在这里除了添乱还能帮上什么忙?”青树强硬地拽住她的手,肃然道,“泉奈大人已经接管火影楼了,很快就会回来。现在奈依奶奶和音奶奶都在里面,自然有她们支应着,有事也问不到你头上来,你眼巴巴地在这里杵着有什么用?你不如跟我回家等消息,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再送你回来。” 舜华觉得他说的有理,可又放心不下母亲,一时犹豫不决。青树见她沉默不语,知道她把话听进去了,便拉着她的手把她拽出了家门。 255 我这一辈子,就缠上你了 “这份情报不要改动, 就按我说的原话传给柱间大人。另外,各部门依旧保持紧急状态,在我下一次下达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改变运作模式和优先等级。” “传令下去, 木叶各家族、平民、商户等各自归家, 如果没有特殊理由不得随意出门走动。各家族各自检查, 尤其是核对人数,结果在明日下午之前上报火影楼。这件事让警务部配合着去做。” “传令给已经出去追击羽衣的暗部, 不要打草惊蛇, 把羽衣和大名府安插的线路和暗桩全部清除才是首要任务, 记住, 人要活的。” “……” 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火影楼内忍者们脚步匆匆,却并不混乱。木叶从建村始所搭建的逐渐成熟的运作体系让这个村子在危机过后迅速焕发出生机, 各部门内部即便在最高决策者不在的情况下, 依旧能独立完成大部分事务, 因此泉奈才能够一个人处理整个木叶的事情。 饶是如此, 他也是分身乏术, 从傍晚时分一直忙到凌晨。宇智波族地一直没有传来雪间平安诞下孩子的消息让泉奈焦躁不安,终于在处理完桌上的最后一份文件后一扔笔,边往外走边把文件塞到火核手里:“这个给医疗部送去。我回家一趟,有事去找我。” 火核忙应下。泉奈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两三个起落消失在夜幕中。冷风稍稍吹散了他有些发热的头脑, 整整三天的疾速奔袭加上回来后一刻不停地处理事务让他不禁面露疲色, 但他是个男人,该担起来的时候就绝不能倒下。 深夜的宇智波宗家大宅依旧灯火通明。泉奈没有从正门进,直接从房顶踏过,落到了院落中, 吓了正出来端热水的秋枫一跳。 “泉奈大人。”秋枫又惊又喜,“您可算回来了。” 泉奈匆匆地点了点头,问道:“雪间如何了?” “雪间大人情况还好。虽然艰难,但稳婆说第一个孩子已经基本出来了。” “舜华呢?” “大姑娘已经让青树接走了,英大人说等稳定了再把姑娘送回来。” 泉奈听后略略放了些心。他刚往产室门口跨了一步,由于片刻,对秋枫说道:“你进去跟雪间并两位长老告知一声我回来的消息,我先去换身衣服。” 他被困了半个月又跑回来浑身上下全是泥和汗,可不能带着这么一身脏去见雪间。 泉奈这么想着,去净房匆匆冲了个冷水澡,把自己大致拾掇干净后换了身衣服,还没等系上扣子就听产房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嚣。 “出来了!” “太好了,雪间大人生了!” 喜悦如同甘霖般浇灌了多日来焦躁和担忧的心田。泉奈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扩大,顾不得头发都没擦干就往产室走。他刚走到半路就见秋枫笑着火急火燎地来报信:“恭喜泉奈大人,雪间大人生了个小公子。” “好,好……”泉奈激动得语无伦次,着急忙慌的就要过去,“我要去看雪间。” “哎哎哎泉奈大人,您还不能进去。”秋枫有些无奈地拦住智商下线的泉奈,“您忘了雪间大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泉奈一愣,突然一拍脑门:“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 秋枫替雪间高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您呐还是先回房安坐着吧,还有得等呢。” 泉奈哪里坐得住。秋枫进去后,他不安地在廊下踱步,冻得不住地搓手。他看着丝毫没有减小趋势的雪,暗暗祈祷雪间能一切顺利。 “雪间大人!” “雪间大人您醒醒!” 产房中的声音顿时忙乱起来。寒风中的泉奈骤然瞳孔一缩,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浑身凉得发颤。他顾不得许多,一把拉开产房的门,大踏步地迈了进去。 “泉奈大人您不能进去!” 在外间的香雅和静巧试图拉住他,可凭她们的力气哪里能够拉住?泉奈挥开她们,疾步向里走去,在内室的门口被宇智波奈依堵住了。 “泉奈,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出去!” 泉奈心中焦急,可他可以对别人无礼,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从小把他看到大的二长老动手,只得耐下性子来:“奶奶,让我进去看看她!” 宇智波奈依沉下脸来:“产房乃污秽之地,血腥气重,岂是男人可以进来的?再说你进来除了添乱还有什么用!” 内室不停呼唤雪间的声音如同针一样刺着他的心。泉奈往前一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地朝室内张望。他见宇智波奈依仍旧不肯退步,语气不禁带上了急切:“我是雪间的丈夫,有什么不能进的?我留她一个人在木叶遭受这样大的危险已是不该,现在她情况危急,我在她身边,她便多一分安心,或许就能转危为安,为何不让我进!” 宇智波奈依看他执意要进,语气也重了起来:“泉奈你别忘了,你是宇智波的二族长,承担着宇智波的兴衰,是不宜染上这样的污秽的。若是因此坏了宇智波的气运,你如何担得起这个责任,如何对得起宇智波的列祖列宗!” “若是宇智波的气运这么容易就能败坏的话,那也是天意!” 泉奈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正色道:“我们忍者一生在刀尖上讨生活,从尸山血海里滚过来,身上什么污秽没沾过!忍者本就伴随着杀戮,比起这些,区区生产的污秽又算得了什么!我一向不信这些,宇智波的未来如何,掌握在我的手里,而不是什么可笑的污秽!” “你……”宇智波奈依被他气个倒仰,指着他说,“要是斑在这里,绝不会让你拿宇智波一族去冒险的!我看等斑回来,你怎么和他交代!” “等哥哥回来,我自会去向他请罪!” 泉奈看着宇智波奈依,言辞恳切:“奶奶!您平日这么疼爱雪间,难道都是假的吗?我听父亲当年提过,您当初生堂叔的时候也是难产,险些丢了性命。您那时难道没有希望爷爷在您身边,没有希望在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有爷爷陪着您吗?” “雪间为了守住木叶耗尽心血才致于此,现在她有难,我这个做丈夫的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气运还能在外面无动于衷,那才是天理难容!哪怕,哪怕她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至少也要见她最后一面!” 泉奈的目光灼热而赤城,仿佛燃着一团火。在泉奈的质问下,宇智波奈依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哪个妇人生产时不希望丈夫能在身边?那样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一个人苦苦挣扎,绝望而辛酸,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泉奈见宇智波奈依的态度有所松动,忙一闪身,进了内室。 香雅担忧地看向里面:“奈依大人,泉奈大人……” “罢了,让他进去吧。”宇智波奈依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万千滋味。陈年往事涌上心头,想起当年忍受着苦痛还要担心在外的丈夫,宇智波奈依仍然历历在目。她看着孙子毅然的背影,到底心软了。 年轻的孩子们总是有他们的想法。他们现在走的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路,做的是梦里都不曾梦到的事,或许他们的想法早就不适用于这些年轻人了。 宇智波奈依摇了摇头,抬脚跨进了内室。 ———————— 不说宇智波奈依如何感慨,泉奈进了内室之后,只见床上的雪间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秋棠一刻不停地给她拭去额头上的汗,千手音则拍着她的脸,又掐了掐她的人中,按压着她的虎口:“雪间,雪间!” 泉奈急忙两步上前,俯下身轻拍着她的脸颊:“雪间,雪间你听得到吗!我回来了,我从前线回来了!” 千手音抬眼一看竟然是他,愣了一下惊道:“你怎么进来了?奈依呢,奈依没拦着你吗?” 泉奈什么都没解释。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千手音:“音奶奶,让我试试。” 千手音刚想阻止,却见他大冬天的头上盈满了汗水,强压下的担忧和惊慌在眼底翻涌,终究松开了雪间的手。 泉奈握住她的手,坐到了床边。他学着千手音的样子不停地捋着她的手,温柔缱绻的目光落在她被汗水浸透的脸上: “雪儿,羽衣过野已经在大牢之中了,永安全境已基本在我们手中,大名府门户大开,已经完全/裸/露在外。你再不醒来,就赶不上去打大名府了。你还记得吗,我们约好了的,要执手一起看遍天下,站在大名府的城楼上,站在大名宫的的最高处,俯瞰天下的风景。这是你毕生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你现在舍得走吗?” “你跟我说过,说你幼时丧母,没尝过母爱的滋味,所以格外疼爱华儿,要将母亲没能给你的爱都给华儿,等她长大了好好给她挑一门亲事。华儿还不到六岁,咱们的孩子才刚出生,你忍心他们和你一样,幼时就没了母亲的教导和庇护,在旁人的怜悯和悲叹中度日吗?” “纵然你不想着我,不念着孩子们,也要想想你哥哥,想想你父亲母亲。大哥和扉间要是回来见到的是个冰冷冷的你,他们会是怎样的心情,又该如何接受你的离去?你母亲撑着病弱的身体拼了命的把你生下来,你父亲将你悉心教养长大,就是让你年纪轻轻就这样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吗?如今你大仇得报,羽衣过野就在大牢里关着,你不想手刃杀父仇人,给佛间族长一个交代吗?” “还有这么多的事等着你去做,还有这么多人盼着你好起来……雪间,你可是千手的公主,是未来要立在无数天下人前面的人。那么多的艰辛你都跨过来了,多少男儿都比不得你的意志坚强,我不相信你会在区区生产之事上倒下,我不相信!”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回来了,我就在你身边。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你,伤害到我们的孩子,我求求你别离开我,我求求你……”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大的产房中,回荡着泉奈难以压抑的呜咽之声。 产房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握着妻子的手哭成了泪人一般,也不禁红了眼眶。 谁家丈夫对妻子没有感情,可谁也没见过,谁家丈夫不顾一切闯进产房,在妻子床前声泪俱下地恳求妻子不要离开的。 没有什么宇智波的二族长,也没有什么超影级忍者,如今握着妻子的手,将其抵在额头的,不过是个害怕妻子离开的普通的丈夫罢了。 “虽然这么说,但生产可不是区区小事啊。” 一道极度微弱的声音忽的传到众人的耳畔。 泉奈愕然地抬起头,只见雪间微睁着双目,嘴角绽出一个淡淡的笑:“亏得你还是个忍者,就没探探我的脉搏吗?” “雪间……” “雪间大人醒了!” “快快,快端热水进来!” 泉奈连眼泪都顾不上抹,极度的喜悦便淹没了他。他咧开一个在雪间看来有些滑稽的笑,如获至宝般将她的手贴到脸侧,颤抖着声问道:“雪间,你感觉怎么样?” 雪间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力气还够。” 方才她精疲力尽一时睡了过去,虽然仅有几分钟,但对于有着惊人恢复力的木遁体质来说已经足够撑到她下一波用力了。 产房重新有序地忙碌起来。雪间深呼吸几口,口中紧咬着布子跟着千手音的指导再次用力,额上暴起青筋,五官几乎扭曲到一起。泉奈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着雪间生产,不由心惊不已。 交握的手上传来的力气几乎要把他的骨头生生捏碎,可泉奈却一声不吭,反而握得更紧了些,似乎要将力量传递给她。 也许是小睡了一会儿恢复了力气,也许是泉奈在身边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第二个孩子出来得格外快,以致于雪间觉得自己没用多少劲儿就觉得疼痛骤然一减,紧接着婴儿的啼哭声便响了起来。 “恭喜泉奈大人,恭喜雪间大人,第二个孩子是个小公主。” 产婆自下去将孩子洗净包好。雪间精神一松,看向旁边一直陪伴再侧的泉奈,苦守木叶的艰辛和平安生产的喜悦交织在一起,鼻头一酸,眼角不由落下泪来:“我还以为你要丢我一个人在木叶。”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泉奈俯下身半抱住雪间,红了眼睛,“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才不信你呢。你自己不管不顾的走了,留着奸细给人家开门,要把我们母子都丧在别人手中,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 多日的焦虑和害怕涌上心头,雪间委屈得大哭,握起拳头用力捶打着泉奈:“早知道你这么不靠谱,我还不如这辈子不嫁人,也不至于连个自保的能力也没有,当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雪间刚生产完哪有力气,只软绵绵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上。泉奈任由她捶打着,心疼地柔声哄道:“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要不是我,以我们家公主大人的能力,那些个宵小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什么塞牙缝,我又不是怪物要吃人。” 雪间眼中还含着泪,不防被他逗笑了,气也去了大半。饶是如此,她还是撅起嘴,赌气道:“谁是你们家的!你把我们母子扔下,我要和你和离!不,我要休了你!” “休了我?好呀,休了我,你去找谁去?” “我带着孩子回千手过活去。离了你,我又不是没法养孩子。” “那我就跟你到千手去。你的房间那么大,再挤一个人绰绰有余。” “你……你要是敢去,我就叫大哥把你打出来!” “我哥哥可还在千手大宅呢。” “那就再加上我二哥。” “扉间现在可是入赘漩涡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千手。” “你,你怎么这么缠人!” “我就是这么缠人。” 泉奈舒展双臂,将雪间抱起搂在怀里,眼神变得无比柔软:“我这辈子,就缠上你了。” “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雪间心中一软,觉得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了。她把脸埋进他的怀中,身子微微颤抖:“泉奈,我好怕。” 她怕他战死的传言是真的,怕羽衣来犯时守不住木叶,怕保不住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不怕。” 泉奈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不大却充满着坚定:“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雪间抓紧了他的衣裳,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 256 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 雪间再次醒来时, 入目是熟悉的缠花帐子。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浑身仍然疲乏无力。这几日的回忆涌上心头,雪间不由得感慨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不过短短数日, 她就从面临木叶被攻破的生死一线到能安躺在床上,泉奈回来了, 连孩子也好好的。 这样好的结果,几日前的她是万万不敢想的。 她是抱着舍了自己和孩子的决心去面对敌人的,如果九喇嘛没赶回来木叶也没守住, 她就会用木遁。 这样一来,木遁消失之日, 便是她和孩子丧命之时。 所谓忍者的一生便是这样, 不知何时会死, 也不知会死在谁手上。 雪间轻叹一声, 刚想动一动,便觉得手指好像被什么抓住了。她偏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床边,身上盖着条薄薄的毯子。 屋内的炭火烧得正旺。雪间注视着身旁睡得正香的女儿,心头柔软得一塌糊涂。 尽管生产的时候听秋枫说她已经被英接走了,但雪间还是不由挂心。她还这样小,刚经历了危机又遇上母亲生产, 一定吓坏了吧。 即便长老们多次同她说过该让舜华多历练历练,可让被自小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变故,雪间真是心疼不已。 她抬起手,缓缓抚摸过女儿的头发,湿了眼眶。 “雪间大人。” 门被拉开了。秋棠端着瓷碗走了进来,将寒气掩在了外面:“您醒了。” 雪间点点头:“泉奈呢?” “泉奈大人去火影楼了。”秋棠放下手中的东西, 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泉奈大人说如果您醒了就去告诉他一声。” “你去使人告诉泉奈一声吧,就说我这没什么事,不必让他回来一趟了。”雪间轻声道,“孩子呢,抱来我看看。” 秋棠依言将孩子从隔壁房间抱了过来。雪间看着两个正睡得餍足的双生子,闭上眼,俯身把额头贴在了他们的脸上。 “我以前还在人牙子手里没被买来的时候听那些过来挑人的管事嬷嬷们说过,哪家的贵人生了一男一女双生子,叫龙凤呈祥,是好兆头呢。”秋棠的脸上喜气洋洋的,“据说这说法还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呢。” 雪间虽不信好兆头不好兆头的,但平安诞下双生子心中也欢喜,于是笑道:“就你长了张巧嘴。你们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了,你和秋枫各多拿一年的月钱,家里其他人多给半年的,好叫你们一同沾沾喜气。” “那奴婢代大家就谢大人赏了!” 秋棠性情稳重,难得有这样活泼的时候。她将瓷碗捧过来递给雪间:“这是鲫鱼汤,自大人产后就一直准备着,刺都挑干净了,里面鱼肉也炖得烂烂的。大人要多喝些,这样才能恢复得快。” 雪间接过来试了试温度,用汤勺舀着慢慢吃着:“华儿过来多久了?” “姑娘自从知道您平安生产后便要过来看您,英大人劝都劝不住,只得让青树把她送了回来。姑娘打进屋见了您便不走了,说要看着您醒过来,我们劝不动,只好依着她了。” 雪间听了心里着实不好受:“真是难为她了。” 秋棠犹豫地张了张口,终究低下头去。 “怎么了?”雪间注意到了她的犹豫,“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谁知秋棠还没说话,一同进来的秋枫先“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叩首道:“奴婢有错,请大人责罚。” 雪间的手一顿。秋枫虽性格活泼,可跟了她这么多年,办事却从未出过大错,更不用说像今日这般跪下请罪了。她不禁眉头微皱,面色肃然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秋枫咬了咬唇,将那日舜华怒怼长老们的事说了一遍:“奴婢人微言轻,当时听稳婆问两位长老是保大还是保小时,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将此事告诉了姑娘,姑娘这才去了正厅。” 雪间愣愣地听完,连鱼汤都忘了喝:“这些话真是华儿对长老们说的?” “是。”秋枫点头,“奴婢当时虽然不在场,但后来泉奈回来后大长老曾来过,将此事告知了泉奈大人,那时奴婢就在外间,听得一清二楚。” “你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 雪间并没有追究秋枫的责任,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她能寻求做主的只有舜华。可令雪间心惊不已的是,这些话居然是舜华自己想出来的。 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别说长老们,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决定。她舍弃不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同样,她也不想离开泉奈,离开舜华。 这样的难题,对长老们而言同样是两难的选择。但她知道,长老们可能会吵得不可开交,但最终的选择一定会是她。 因为哥哥们和泉奈会选她。 如果宗家势弱,长老团的意愿或许可以盖过宗家的决定,但在当下的千手和宇智波,这样的情况显然不存在。 这个道理她能一眼看破,秋棠秋枫却不懂,舜华更不懂,所以即使当日舜华不去正厅说这番话,结果同样不会改变。但是让她动容的,是女儿的这份心。 人的长大往往很慢,又往往在一瞬间。战国时代为了生存,雪间不得不早早地成长起来。她三岁身体刚好一点就跟着父亲学习处理族务,像舜华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跟着大长老学习出了第一个任务了。在她的记忆中,她的童年是在满满的学习和训练中度过的,正因为这样,她不想让女儿也早早地过上这样的日子。 他们建立木叶的初衷,也正是如此。 所以尽管舜华早晚要担起宇智波一族的责任,但雪间还是希望她能尽量有个美好而单纯的童年。 所以她并没有过早地教导舜华关于宗家与长老团、千手与宇智波的关系,只是自那次她挨打之后平时和泉奈说话时不会刻意避着她,想着让她从小耳濡目染,将来学起来也能省劲些。 她是万万没想到,舜华居然仅凭她和泉奈之间的只言片语,就能将这其中的大致关系理得一清二楚。 这是何等的才能和天赋。 她不由得想起当年鬼之国巫女给予她的临别赠言。巫女当时并没有说这八个字是指她的命运,只说让她谨记。那是不是说明,这里面可能也含着对舜华人生的警示呢? 雪间再看向舜华时,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不怀疑她和泉奈的孩子的天赋。舜华跟她不一样,纵使并不很用心去学能力也依旧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之上,可令雪间意外的是,舜华竟能有如此敏锐的政治嗅觉。 简直就像是天生的领导者一样…… 雪间不禁陷入了思绪,连手上端着的鱼汤都忘记了喝。秋棠见她在思考,并不打扰,只静立在一旁侍候。 “唔……” 小声的呢喃将雪间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她低头看去,只见女儿动了动身体,抬起头,眼睛还半闭着,就朦胧地往她的方向看。 舜华本身半梦半醒,顶着睡眼下意识地往前看,却似乎看到母亲正坐着含笑看着她,顿时醒了大半。她揉揉眼,再揉揉眼,确认不是梦境后,猛地站了起来,惊喜地扑到雪间身上:“娘亲你醒了!” “是啊,娘亲再不醒,怕有些小丫头赖在我屋子里不走了。”雪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打趣道。 “娘亲就会取笑我。”舜华把脸埋到雪间怀里,不住地蹭啊蹭,“我都看了好几回弟弟妹妹了娘亲还不醒,让我好着急呢。” 雪间放下鱼汤,把双生子递给秋棠,让她放到了旁边的摇篮里,而后将女儿搂上了床:“是娘亲不好,让华儿担心了,娘亲给华儿道歉好不好?” 舜华窝在雪间的怀里,鼻尖全是母亲身上特有的气息,不知怎的一下子踏实下来。她拽着雪间衣角,几乎把自己缩成一个球:“那娘亲答应我,可不要有下次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我答应你。” 雪间轻拍着女儿的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这次吓着你了吧。” “嗯,是很害怕的。”在雪间看不到的地方,舜华半垂下眸子,“不过现在不怕了。” 雪间听了只觉得心里如刀割一样疼。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儿何曾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夜之间的长大,是这样的痛苦和残忍。 “娘亲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仿佛能感受到雪间心里的想法,舜华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曾经听爹爹说,娘亲是在长明太爷爷的身边长大的,能不能给我讲讲娘亲小时候的事情呢?” “我小时候的事情啊……”雪间有些感慨,“华儿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个呢?” “因为娘亲很厉害。”舜华并没有隐瞒,“我很久以前以为,娘亲因为是千手的公主,是宇智波的主母,所以受两族人尊敬;后来我以为娘亲很聪明,懂很多事情,所以能到火影楼去,可现在才知道好像也不是这样。” “我虽然不懂,可我知道舅舅、伯伯、爹爹乃至水户阿姨都离开了木叶,那一定带走了很多忍者。这些日子我走在街上,明显能看出来人少了很多。忍者们都不在了,这个时候敌人打上门来,又有谁能防守呢?又怎么能守得住呢?” “在学校的时候,课本上有写北望之战是娘亲和二舅舅带人打的。老师说这是一场非常重要的战役,如果没有这次胜利,战国时代不会这么快结束,所以被定为战国时代的转折点也不为过。我那时可骄傲了,恨不得让全学校的人都知道这是我娘,同学们也都羡慕我。可我从没想过,以当年娘亲十四岁的年龄,是如何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呢?” “我十四岁的时候,也能做到娘亲这个地步吗?” 舜华昂起小脑袋,眼中充满着渴望:“所以我想知道娘亲过去的事,想知道娘亲为什么能这么厉害,更想知道,我要学多少东西才能变得和娘亲一样厉害。” 望着女儿恳切的眼神,雪间有些震动。 敬真大长老常训诫她对舜华溺爱太过,希望她能多学点东西,其实雪间也希望女儿能在她安排的学习时间好好下点功夫。可她没想到,最终竟是以这种方式让舜华肯去下功夫的。 “你不需要成为我,华儿。” 雪间声音温柔而耐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要走,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事情要做。你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和我小时候的情况大不相同,因此不必重复我走的路,亦不必执着于我曾经的成就。” “我和你父亲都不曾告诉你我们的过去,就是不想让你活在我们成就的阴影之下。”雪间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宇智波舜华就是宇智波舜华,而且与其说你想像我一样厉害,不如说你将来会比我更厉害哦~” 舜华愣住了:“真的吗……” “真的哟,我绝对不会看错。” 雪间把女儿揽进怀中,闭上了眼睛。 “因为你是我和泉奈的女儿嘛。” 257 舜华的梦境 雪间实在是不明白, 事情是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的。 “现在两族的族人们都说,您那日遭遇难产,万分凶险, 已有血崩之象,眼看就要……是泉奈大人不顾一切闯进产房,悲痛欲绝之际握着您的手细数过往。两位大人赤诚的爱情打动了上苍, 这才把您唤了回来。” 雪间:“……” 不是, 这起点就错了啊。 而且后面越说越离谱…… 什么难产血崩、眼看就要咽气, 最后还打动上苍……上苍这么厉害怎么不提前透点消息给她让她察觉到内奸早早地把人挖出来呢! 好吧,不能骂老天爷。 雪间心中叹气,简直压抑不住抽搐的嘴角:“族人们信了?” “怎么不信。”秋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泉奈大人闯进去是事实, 产房里的人也都看见了泉奈大人是如何握着您的手不放的,这还有假?” 可就只有这两句是真的啊…… 雪间直接放弃挣扎了,反正这话泉奈肯定知道,他不管,那就证明问题不大。而且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这话离谱到这个地步, 前面和后面定还有无数个她不知道的版本等着她。 她不再纠结于此,搅了搅碗里的汤, 问道:“人都揪出来了?” “是,泉奈大人正亲自带人审呢。” 雪间原以为是通过商贾途经进来的人,万万想不到竟是日向一族起的祸端, 差点把整个木叶一锅端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 日向闻怜就算恨死了她,也丝毫不念及自己的家人和族人吗?要知道日向一族离木叶外围可比千手近,木叶要真失守了羽衣也会先屠了日向才轮到千手。 对此雪间也只能感叹人与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能在有些人眼中,什么家国亲族,都抵不过自己的利益分毫。 “这次日向恐怕难了。”雪间摇摇头,“总要给各个家族一个交代。” 如果说多年前日向闻怜整出的幺蛾子撑破了天也只是日向和千手、宇智波的事,毕竟黑绝太过狡猾,防不胜防,没有日向闻怜这个小角色,总还有无数的路可以走。是以当年千手和宇智波没有追究太过,也为着村子的团结,给日向留了情面,对外交代时把日向闻怜这茬瞒了下来。 但今日她日向闻怜不仅要她死,还要拉上整个木叶的人陪葬。留在木叶的可都是在前线作战的人的血脉亲人啊,木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前线的人得到消息人都傻了,哪还有心思打仗,这才把队伍暂时撤了回来。 虽然人都没事,可众人可全都把罪魁祸首恨到骨子里了,这次不给个明明白白的交代,是无法平息民愤的。 只是可惜了日向,好好的一个家族,被带累成这样。 雪间正暗自感慨着,只听“咚咚咚”的脚步声,抬头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扎过来,扑到她怀里不动弹了。 雪间知道那日吓着女儿了,便放下碗,柔声问道:“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小姑娘摇摇头,不说话。 “怎么了,是做噩梦了?”雪间看女儿脸色不太好,眼圈红红的,耐心地轻抚着她的头发。 小姑娘点点头,抱得更紧了些。 雪间看她一路跑过来光着个脚丫子,要是放到以前肯定要说她两句,可这次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在秋棠的帮助下把她抱上了床,拿身上的被子给她盖了盖。摸着女儿冰凉的脚丫,她轻笑道:“这大冬天的,亏得你没把脚指头冻掉了。” 舜华窝在母亲的怀里,发出闷闷的抽泣声。 雪间轻叹一声,给了秋棠一个眼色。秋棠会意,端着碗退了出去,轻掩上了门。 “跟娘亲说说,都梦到什么了,能把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吓成这样?” 许是在母亲的身边安心了下来,许是温暖的被窝捂热了她冰凉的手脚,舜华感受着母亲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背,稍稍松开了揪住母亲衣服的手,闷声道:“娘亲,我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嗯?不好的事情……有多不好,娘亲也想听听。” “娘亲~”舜华躲在母亲怀里撒娇道,“人家说正经的事呢……” 雪间继续逗她:“知道知道,我们家华儿最正经了,面对两族长老一点都不怵呢。” “娘亲再取笑我,人家就不理你了。” 看着女儿撅起了小嘴,雪间好笑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人小鬼大,被一个梦吓成这样,不是那时候气势汹汹的宇智波宗家主事人了?” “可是那个梦真的很可怕嘛。”舜华在雪间的打趣下情绪安定了不少,开始缓缓讲述那个让她心有余悸的梦境。 ———————— 舜华做了一个梦。 不像平常一样,这个梦无比真实,真实到她仿佛身在其中,好像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身边发生的一般。 而她在梦中所见到的一切,也确实和现实极为相似,让她忍不住沉浸于其中。 在这个梦中,她看到了挺着大肚子即将临盆的母亲,看到了笑吟吟贴在母亲肚子上听着胎动的父亲,还有在一旁蹦跶着也要听的自己。 没错,她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这个梦境的,也正是这样,才让她即使在梦里也能清楚地判断出这里并不是她的现实。 梦境的开始,和她往日平静的生活一样别无二致。父亲的出征,母亲的送别,最后连守在木叶的柱间舅舅,都不得不带人离开,留下了防备空虚的木叶。 “大哥不必担心,左右泉奈不过四五日就回来了。” 连这句话,都一模一样。 舜华多想喊住柱间舅舅,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让任何一个人听到她的声音。而彼时梦里的那个她,正牵着母亲的手幸福地站在旁边,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她眼睁睁地看着柱间舅舅带着担忧的眼神离去,看着母亲回到家拿起账本翻看,而她则在一旁从针线篓里拿起针线,细细地绣着一块帕子。母亲瞧她绣得认真,还时不时地抬起眼来指点她的不当之处。 等等,绣帕子? 舜华这才看出不对来。和旁人家的女儿不同,她从小就几乎未学过女红,缝个袜子都叫秋棠姑姑笑岔了气,更不用说刺绣这种技术活。秋棠姑姑说过,这本不是她的分内之事,所以母亲没让她学,她也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我的好姑娘,雪间大人自己都不擅长,又要怎么教你呢?” 她还记得秋棠姑姑这样打趣母亲时,气得母亲恼羞成怒,当场把椅子上靠垫扔了过去。 舜华狐疑地打量起眼前的母亲。她的眉眼温柔,气质沉静,十指修长,手腕纤细,皮肤白皙而细嫩,手掌连个茧子都没有,不太像一个忍者,反倒像是没握过苦无养在深闺中的大家闺秀一般。 不对,不对…… 或许眼前的女子面容更加姣好,可却缺失了母亲的自信与张扬,仅仅是坐在那里,通身的气派便大相径庭,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不同来。 舜华不由得暗暗懊恼,唾弃自己过于沉浸其中,连这样明显的差别到现在才发觉。 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女子与母亲有了这样的差异,接下来又会和她所经历的有什么不同? 梦境中的日子安详地过着,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当梦境中的自己问母亲战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时,女子只是这样宽慰道:“快了,等你父亲回来就会结束了。”等到自己再不依不饶地刨根究底时,她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宇智波和千手的族人依然称呼母亲为“雪间大人”,可语气与神态却少了发自内心的对强者的仰慕与敬意。 只是因为是主母,只是因为是千手的宗家嫡女,是宇智波泉奈的妻子和千手柱间的妹妹,所以才加上了敬称。 舜华只知道自家母亲很厉害,在两族人眼中无不敬服,便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样的敬服是理所当然的,以致于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才如醍醐灌顶般恍然觉出其中的不同来。 即便是同一个人,同样的身份,实力的强弱竟会带出这样的天差地别来。 故而当那一日原本午后便应当在火影楼从纷杂的情报中看出蛛丝马迹,仅仅用一下午便做好防御布置等待羽衣上门的母亲,依然在宇智波主宅中打理着宇智波的内务,与往常一样哄了她睡觉,然后回到房里熄了灯。 性格温柔沉静,能相夫教子,认真有序地打理宇智波的内务,对木叶以及外部的事物几乎无所知晓,这是千手一族宗家养得出来的嫡女的模样。 生在大家族长在大家族的舜华看得出来,这样的母亲纵使已经比木叶所有家族宗家养出来的女儿都强,可依旧不能带领木叶避免那场灾祸。 是夜,木叶的敌袭警报骤然划破寂静的夜空,无数的忍者从睡梦中骤然惊醒。急促的敲门声在宇智波宗家响起,舜华看到母亲慌忙将自己叫起来,面对前来告知事态的族人,脸上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无措与惊慌。 “现在大长老已经和众位长老一同组织族人前往避难所,您也赶快去吧。” 面对族人的催促,她闭了闭眼,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紧接着把女儿往前一推,对秋棠秋枫说:“你们带华儿先去,我随后就到。” 秋棠万分讶异:“大人,您不走吗?” “我是宇智波的主母,不能临阵脱逃。”女子温婉的面目上浮现出坚毅的神情,竟让舜华恍惚了一瞬,“等安排完族人,我会去避难点找你们的。” “母亲,我不走!” 小小的人儿扑上来,眼泪夺眶而出:“我要和母亲在一起!” “听话!”她扒开女儿的手,塞到秋棠怀里,转身对族人说,“拜托你了。” 族人看着她,又看了眼孩子,终究还是点了头。他蹲身抱起尚在挣扎不休的宇智波舜华,却听到一声呼喊:“等等。” 族人止住脚步,看到她走上前来,神色悲戚地将女儿按在怀里,泪水潸然而下:“华儿,你要好好的。” 女孩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还未开口却感到一股推力,接着便是母亲立在门前的身影逐渐远去。她奋力挣扎想要回到母亲身边,却只在嘈杂的夜中留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母亲——” 舜华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连冰冷的眼泪滴在手背上都未曾察觉。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女子不住颤抖的手掌,可只能握住一缕虚影,连她手心的温度都触及不到。 上天并没有给她软弱的时间。她在泪眼朦胧中目送着女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擦干眼泪,迈着有些笨拙却坚定的步子往宇智波族地中心走去。她和长老们一起指挥着族人们完成避难,而后才和村民们一同往避难所而去。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拖家带口地往同一个方向奔去。雪间身子沉重走不快,只能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沿着街边一点点向前。她绕过没来得及收拾的街边的摊位,扶着拐角处喘了口气,回头朝村外传来的轰隆声的方向看去。 就在她分神的时候,旁边的暗巷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雪间的胳膊。雪间吓了一跳,刚想伸手掰开,却突然被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紧接着被手臂上传来的一股大力扯进了巷子里,只剩下短促的一声惊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 258 最后一眼 “哗——” 一盆冰水被尽数倾出, 雪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寒冬腊月的水冷得刺骨,顺着湿了的头发的滴滴答答地砸到土中。天空中飘起了小雪, 落到地上覆盖起一层浅浅的白。雪间撑着冻得发抖的身体坐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木叶的中心广场周围围满了人,个个身染鲜血, 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她。不远处死状惨烈的一具具尸体被堆积在一起,雪间惊慌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目光落到他衣袖上的族徽上。 羽衣…… 她虽未上过战场, 不认识这个男子, 但各族的族徽还是烂熟于心的。她一下子猜到了这群人是谁, 眼前男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初次见面, 千手雪间。” 声音响起之处, 一把冰冷的刀抵在了她的脖颈上:“我想你应该没见过我, 但你哥哥可对我熟悉得很。” 雪间瞥了一眼刀上的寒芒,紧咬着后槽牙努力不让自己露怯。她虽然心中惧怕,但仍旧强撑着端坐好:“我是没见过你, 但我知道,就是你杀了我父亲。” “哈哈哈……不愧是千手柱间的妹妹。”羽衣过野仰天大笑, 也不再卖关子,“你说得不错, 我就是羽衣过野。你既然能猜出我的身份,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杀了他们, 却单单把你留下来了吧。” 雪间虽不通外事,却并不笨:“知道又如何?你所做的一切最终不过是徒劳罢了!” “徒劳?恐怕一会儿你就不这么想了。” 羽衣过野悠哉悠哉地指着那堆尸体,眼含讥讽之色:“看到了吗?我劝你好好和我合作, 我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命,否则你的下场将比这些人惨得多!当年北望之战,千手柱间杀了我三个儿子,今天我也要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雪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你想做什么?” “告诉我避难所的位置以及木叶机密要案的存放之处,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休想!” 雪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羽衣过野的要求。羽衣过野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态度,而是狞笑一声,拍了两下手:“那就怪不得我了。” 人群中忽然分出一条路来,一个有着白眼的女子从中现身,一步一步走到雪间的面前。有些粗糙的双手镌刻着岁月的艰难,她明明和雪间一样大,脸上却早已被仇恨写上沧桑的痕迹。雪间定定地注视着她,心中的诧异难以掩饰:“是你?” 那女子得意一笑,看向羽衣过野:“羽衣族长快人快语,果真守信。” “闻怜夫人为我羽衣做了这么多,我自然该有所回报。”羽衣过野的目光略过雪间身上,“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她就交给你了。只是有一点,别弄死了就行。” “您请放心。就是您想让她死,我还舍不得呢。” 日向闻怜一步步逼近雪间,蹲下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强迫她抬起头来:“她抢走了我的男人和属于我的一切,我一定要从她身上千倍万倍地得回来。” 就算之前不明所以,此时听了她这番话,雪间也知道日向闻怜对她的恨从何来了。性格一向柔弱的她不屑地嗤笑一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笑和讥讽:“就凭你,你也配?” 雪间鄙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日向闻怜内心最深处的自卑。她发疯似的狠狠划过雪间的脸颊,尖锐的指甲立时就在她脸上割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底配不配!” 日向闻怜的嫉恨和疯狂几乎要将雪间吞噬。她倏地抓住她的手,一根根地看过那白嫩纤细的十指,原本美貌的面孔只剩下狰狞:“都说十指连心,就从这里开始吧!” ———————— 接下来的七个日夜,是雪间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噩梦。 从脸到脚背,她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半寸是完好的。日向闻怜对她恨之入骨,用尽办法去折磨她,将十几样刑具一一在她身上过了一遍。她无数次昏厥过去,有无数次被高浓度的盐水疼醒过来,早已不知时间,不分昼夜。 下腹的坠痛越来越明显,雪间昏昏沉沉地躺在牢中的干草堆中,只剩下出气的力气。寒风从四面透风的牢房中灌进来,早已将她的身体冻得冰冷,高烧多日的她迷迷糊糊的察觉到身/下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却早已无力去管了。 “轰!” 剧烈的爆炸声忽的冲击耳膜。牢房的大门“砰”的被炸开,掀起一阵猛烈猛烈的气浪。毫无防备的雪间身体被猛地一掀,头一下子撞在墙上,失去了意识。 ———————— 雪间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白天了。 头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她努力眨了眨眼才看清头顶的帐子。手足仿佛更无力了些,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刚撑起半个身子便觉得胸中一阵疼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咳起来。 门应声而开,现出秋棠的身影。她快步走到床前,忙倒了杯水,扶着雪间轻轻地给她拍着背:“大人可感觉好些了?” 雪间就着她的手喝了口水,才觉得舒服了些。她喘了两口气,下意识地抚上肚子,却摸了个空。 她心中一惊,急忙向下看去,只见原本高高隆起的腹部此时已扁平下去。她一下子抓住秋棠,满脸都是焦急之色:“秋棠,孩子,孩子呢?” 秋棠在她的注视下红了眼眶,嗫嚅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她踌躇了半晌,才在雪间的催问下颤着声答了一句:“大人,您以后还会……还会有孩子的。” 雪间听了只觉得脑中“轰”的一下,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倒过气去。秋棠赶紧给她捋着胸口顺着气,好半天才见她煞白的脸有了半丝血色。泪从眼角滚落打湿了衣衫,雪间顾不上十指钻心的剧痛,死死地攥成一个拳头,将呜咽之声尽数吞到了肚子里。 她受尽屈辱苦楚却始终不肯自尽解脱,就是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能撑到哥哥们回来,希望自己还能把孩子生下来。可一切的一切终究只是徒劳的,她最终还是一事无成,什么都没能做到。 心头的气仿佛散了,雪间觉得呼吸愈发困难起来。才醒来没一会儿,只说了几句话,她便又觉得精神有些不济了,好像又要沉沉睡去,一睡不醒一般。只是顾念着舜华,她到底还是强打起精神,握住了秋棠的手:“我知道,我这身子是不成了。我是个没用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更不用说木叶了,也许这就是上天的报应吧。” 秋棠看着她苍白的嘴唇,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哽咽道:“大人别这么说,柱间大人这样厉害,您只要好好将养,总能好起来的。” 雪间尽力扯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得很。我知道孩子这一去,便把我的命都一同带走了,大哥若真有办法,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她可是个医疗忍者,见过不知多少人的生命在她手底下眼睁睁地流逝,如今轮到了自己,她反倒平静下来。 “我这一生本就是多出来的,幸而父亲慈爱,兄长和顺,丈夫疼惜,就算是立刻闭了眼,也没什么遗憾了。我只有一件事放不下,那便是华儿。” 雪间回忆起自己这短短的一生,长叹一口气:“我本想叫她安安稳稳的,可终究没能生下一个儿子来。我知道,这些年两族的长老们都对我颇有不满,总盼着我能生下继承人,对我时有训诫。泉奈虽然不说,心里到底是盼着的吧,我又何尝不是呢?” “可隔了这么多年,我好容易又有了孕,竟是双生子。我看着泉奈欢喜得跟什么似的,我心里也跟着高兴。谁承想,终究是我福薄。” “大人……” 秋棠捂住嘴,泪水潸然而下。 雪间艰难地拍拍她的手,笑道:“你不必为我伤感,这是我命中该有这一劫。只是这两天我半梦半醒,昏睡间仿佛又梦到了小时候。那时我便在想,若是我当初心性再坚韧一点,能吃得下这份苦,走了战斗忍者的路子,是不是今天的结果就会不一样了呢?” 明明看到了千峰和子的婚礼,明明回来下定决心要拿实力说话,可真正迈出那一步时她才知道,原来大哥二哥那样厉害的背后,到底身上添了多少伤痕。 那时的她实在是痛极了,连在睡梦中都时常被疼醒。所以当二哥再次劝她走医疗忍者这条路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终究点了头。 这时她在想,也许便是这一点头,岔开了两条截然不同人生道路。 她成了一个优秀的医疗忍者,整个千手除了有阳之力加持的大哥没人及得上她。她日夜跟在千手音的身边,学习打理千手的内务,没两年便能梳理得明明白白。她还记得音奶奶跟她说,往后她若是成了哪个家族的主母,这些东西都会成为她立足的资本。 她确实用上了。建村后,两族虽分别居于商业街的两侧,但她见泉奈的次数却多了起来。多年不见,泉奈越发的俊逸了,见着她总是那样温柔和煦,不似那个传闻中杀伐果决宇智波二族长。 她知道,他还记得他们幼时那短暂的情谊,心中很是欢喜。虽然她在外务上帮衬不了他什么,可她知道,泉奈需要妻子所能做的一切,她都能做到。 果然,泉奈来求娶了她。大哥和宇智波的族长交好,来问了她的意思。她只记得在大哥的目光下,她微微红了脸,款款地行了一礼,低着头说:“但凭兄长做主。” 她带着族内交好的姐妹们羡慕的六十六抬嫁妆,如愿做了宇智波的主母。泉奈爱重她,长老们也算和善,她也不负期望,如在千手那般将宇智波的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知晓宇智波的族人未必对她这个千手服气,但有泉奈护着,终究没人在面子上给她难堪。 木叶里的女孩子们都羡慕她嫁得好,她的日子过得也甜蜜,当年便有了孕。她看着泉奈殷殷期盼的目光,暗暗祈祷着能一举得男,谁知竟天不遂人愿,诞下了一个女儿。 她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偶尔看到泉奈眼中淡淡的失落,她总是难免心里愧疚。而也许世事总是不会那么尽如人意,她越想要个男孩,越是多年都未再有好消息。 她想起这些年族人中传的那些声音和长老们对她日益不满的态度,再想到今日的结局,不禁落下泪来。 “大人,这怎么能是您的错?”秋棠泣不成声,“便是大人如柱间大人那般有本事,怀着**个月的身孕,任有什么本事都施展不出来了,又怎么能够击退那样多的人呢?” 秋棠也许说得对,可她总觉得若是她哪怕只有大哥六七分的本事,也该是能想出办法来的。 “罢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无益了。”雪间泪如雨下,只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我只是看着华儿,觉得她还这么小,没了母亲的庇护,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若是有了继母,还有了继母兄弟,又该如何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往后出了嫁,谁能给她撑腰?” “我只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当年怯懦退缩,如今连一个儿女都护不住,实在不配为人母……” 秋棠不住地为她拭去泪水,劝道:“大人好好保养身体才是,不该思虑过重的,总归还有泉奈大人呢。” “泉奈,不能,不能咳咳咳……” 雪间感到喉咙一阵腥甜,剧烈地咳嗽起来。秋棠见状忙给她顺气,服侍她喝了几口温水才缓了过来。 “不能光靠别人。可怜我糊涂了一辈子,临了才悟出这个道理。” 雪间如今才知道,一个人的一生吃的苦恐怕是有定数的。因为日子过得顺遂便选择了这条容易的路,殊不知当初的容易,到头来是要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可纵然我糊涂,上天还待我不薄,让我留得这么半口气在,所以就算是死,也要最后为华儿挣出个未来。” 雪间死死地攥住手里的帕子,眼中顿时迸发出决然的光彩来。秋棠从未见过她这样,心下忐忑,试探着问道:“大人打算怎么做?” “我心中有数。你只等泉奈晚间回来告诉他,我有事同他说,让他暂时留一留。”雪间觉得浑身疲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虚着气叮嘱道,“我的东西放置在哪里你尽然知道,那边的橱子里放着我给华儿新做的一件鹅黄小衫。小衫旁边还有许多件原本给孩子缝的小衣服,如今都用不上了,你得空烧了罢,另外还有几件事,你要一一记下……” 雪间又细细叮嘱了她一些事,实在精力不济了,才在秋棠的服侍下重新沉沉睡去。 这一睡,便又睡了两日。 也不知是不是休息够了的缘故,她再次清醒时,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身体似乎也轻快了许多。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紧握着她的手的泉奈。 “泉奈,你回来了。” 雪间努力绽开笑颜,却见泉奈眼中含泪,笑道:“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睡了一觉,我觉得好多了。” “嗯……” 泉奈想张口安慰她几句,谁知还没等出声,眼泪便大滴大滴地砸在手背上。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痛问道:“秋棠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话?” 大脑勉强转动了起来。雪间仔细回忆了一下,目光中流露出怀念:“泉奈,你还记得咱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自然记得。”泉奈俯下身来,将她的手放到脸庞,“那时候的你那样小,一个人提着篮子来到南贺川边。我远远地站在对岸,看着对面那个小小的身影低着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那时我就在想,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 “你那时真是吓了我一跳。”雪间想起当时自己的窘迫,有些忍俊不禁,“我采草药入了迷走得远了,正害怕会有危险呢,你就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第一次握住你的手的感觉。那样的温暖,有力,更想不到这辈子我会放不开你的手。” 雪间看着眼前这个抵着额头泣不成声的男人,鼻头一酸,一丝凉意自眼角滑落,湿了枕头。 “泉奈,再带我去那里看一眼吧。” 259 我就在这里 深冬的寒风吹凝了南贺川的水, 拂过枯黄的衰草,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去往何方。冰结的水面似乎冻住了河流的时间,可雪间知道, 冰面下的水依旧汩汩地流淌, 不会为谁所停留。 泉奈抱着雪间来到了铺满石子的河滩上, 双手将她揽在怀里。她的身上盖上了厚厚的大氅,饶是如此, 手依旧冰凉得仿佛没有温度。 “不知不觉, 已经这么多年了。” 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为了白雾,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也许是寒风吹散了她头脑的混沌,现在的她只觉得无比的清醒, 连从前那些以为早已忘却的往事也都—一浮现在了心头。 “这里还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变。那个时候, 大哥牵着我的手,从这里领着我回家,进门前总是要张望一番,瞧着二哥不在才抱着我闪回屋。”雪间无奈地—笑,“为了瞒着父亲和二哥,我和大哥总是小心翼翼的,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虽然挨了顿打,可我不后悔。我记得你教了我手里剑,教了我格斗的技巧,还常常带甜品给我吃。炎炎的夏日, 树荫下却是凉爽的,连我的心都静了下来,那时候我就想啊, 要是日子能—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搂住雪间的手臂紧了紧。 “那个时候的我不懂什么叫‘少年不识愁滋味’,后来我以为我懂了,可现在想想,到如今我也未必懂得。” “我在父亲的庇护下长大;后来父亲没了,哥哥又成了挡住—切风雨的那颗大树;再后来嫁给了你,你又将我牢牢地护在羽翼之下。细想起来,我竟没有—时一刻是能自己担起来的。” 因为这二十余年过得过于顺遂,所以不曾在挫折中磨炼,也不曾学到该如何应对外来的风雨。故而当玻璃被打破,温室中的花儿如何经得起寒风的摧残? 悔恨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是她自己选的这条路,到底罢了,罢了…… 滑落的泪珠仿佛带走了她所有的过去,—股松缓与释然在全身蔓延开来。雪间顿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像闭上眼多休息—会儿,可看到眼前泉奈无声地落泪,心里却钝钝地痛。 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头,可刚举到半空,便觉得后继无力,只能任由手垂落下来。 “啪!” —只温暖的大手捉住了她下落的胳膊,带到了他的额前。雪间手指微动,细细地抚摸着他额上的褶皱,笑道:“我的夫君这样英俊,皱了眉可就不好看了。” 泉奈没有回答她。他垂下了头,喉咙中发出难以抑制的呜咽之声。 “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我没能护住我们的孩子,对不起我哪怕用尽浑身解数也治不好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去。 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我还没有和你一起看着华儿长大,我们还没有进入大名府,站在最高的城楼上俯瞰天下,我们的头发还没有一起变白…… 泉奈这些日子看着她弱下去的气息,恐慌日益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曾默默向上苍祈愿,哪怕用他的寿命来换,也请多给雪间一些时日。 他真的好怕,怕他的祈愿被时间的车轮压得粉碎,怕他们一切的约定、一切的誓言,都定格在她二十八岁的这一年。 “不要悲伤,泉奈。” 雪间轻叹—声:“人的生死都是有定数的,非人力所能改。我只担心我走之后留你一个人,会不会很冷。如果上苍注定我们的缘分已尽,那要是你将来遇到那个真正能陪你走完一生的人,便将我忘了吧。” “你的眼光我向来放心,我只求你一件事。” 雪间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哀戚:“我只求你找的未来的妻子能善待华儿,不要磋磨她,将来即便再有了子女,也不要弃她于不顾。” “我出生便没了母亲,知道没有母亲日子是什么样的滋味。可我好歹还有兄长,华儿却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没有……” “我发过誓,要让我的女儿过上最幸福的日子,可终究造化弄人。我但凡能撑得下去,又怎么忍心让她小小年纪便遭受丧母之痛,她才六岁啊!” “所以我求你,我求你好好看着她。倘若她的继母和继母兄弟实在容不下她,你便将她送还到千手家。我哥哥看在是我的血脉的份上,总会照拂—二,让她的日子能过得下去咳咳咳……” —股股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染红了大氅雪白的毛皮,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泉奈忙轻拍着她的背部,急声道:“你不要说话,你不要说话……你说的我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弱水三千,只取—瓢饮。我这辈子有你就够了,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陪在我的身旁。” “华儿不会有继母,更不会有继母兄弟。我会守着华儿好好过日子,绝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 雪间不意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死死地攥住他的手,喘了两口气,直直地盯着泉奈,仿佛要把每个字都刻在心里:“你说的……不是哄我的?” 泉奈早已泪流满面:“我宇智波泉奈向天起誓,今日所说字字为真,今生若有违背,必使宇智波一族后继无人!” 雪间听了忽的松了力气,—颗心落到了实处。即便如此,她仍有所忧虑:“宇智波没有主母,宗家没有男孩来继承,长老们怎么肯……” “华儿天赋不低,是我们的血脉,也是宗家的孩子,同样有资格成为宇智波的继承人。”泉奈握住她的手微微颤抖,“你放心,一切交给我就是。” 华儿成为未来宇智波的族长吗?也好,也好…… 她本就悔恨自己这—生总是依靠别人,躲在旁人身后享受安宁,华儿若能自己立得起来,必不会再重蹈她的覆辙。 雪间这样想着,眼前忽明忽暗,连泉奈的面容都看不清了。恍惚间,她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好似飘在空中—般。她看到了林中默默陪伴她走过最后—程的哥哥们,看到了哥哥们身边跪地痛哭的女儿。最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身旁跪着—个透明的身影,正在掩面痛哭,细看之下,好像是华儿,又好像不是。 她抬起手,努力地往前伸,想要最后摸—摸女儿的头,最终,触碰到了她那柔软的乌发。 与此同时,雪间睁大眼睛,够往虚空的手,在泉奈的注视下,软软地垂了下来。 呼啸的寒风仍然凛冽,钻过林间发出呜呜的声响。冬日的暖阳破开地平线,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庞,却再也无法温暖她的身体。 一——————— “这果真是华儿梦见的?” “嘘,你低声些,好容易把孩子哄睡着。” 雪间急忙朝他摆摆手,小心翼翼地低头,只见舜华的小手死死地拽着她的衣服,在睡梦中还紧皱着眉头,时不时地小声啜泣一下。 “我也没想到她下午跑过来能给我讲了这样的梦境。”雪间叹息一声,“与其说是梦境,倒不如说是她的亲眼所见。” 泉奈听了这故事亦心惊不已:“这么说倘若你当年听了扉间的话成了医疗忍者,那……” 虽然匪夷所思,但对于曾经穿越过的他们来说,舜华能将梦境中人物的神态、对话、衣着,乃至整个梦境的过程描述得这样详细逼真,极有可能她见到的不止是一个简单的梦境,而是他们不知道的某个平行世界中的的确确发生过的事。 雪间颔首:“并不是不可能。此次我若不是偶然想起秋枫曾经跟我提过一嘴日向闻怜的生母的去处,我也不可能将情报中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那么迎接羽衣一族的,将是一个毫无防备的木叶。” 这样一来,纵使她有再大的本事,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也难以施展本领,与梦境中的她并无太大区别。 泉奈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才觉得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可后背还是一阵阵地发凉。 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他便要永远地失去雪间,永远地失去他们的孩子了。 这次的生产过程是何等凶险,泉奈是亲眼目睹了的。雪间在及时发现问题并守住木叶的情况下依然险些丧命,更不用说梦境中的那个她了。 泉奈的拳头攥得咯咯响。 很好,好得很,羽衣一族,大名府…… “泉奈!” 雪间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握住了他如岩石般坚硬的颤抖的拳头,直视着他被阴霾覆盖的双目:“你冷静点。我没事,我就在这里,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雪间……” 泉奈的视线逐渐聚焦到她的脸上。他眨眨眼,望着她含着焦急与担忧的目光,忽然一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感受到渐渐收紧的手臂,雪间靠在他的肩头,回抱住了他。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好像要一直抱到天荒地老。 她明白泉奈的害怕,同样的,她也怕自己真的丢下了他,丢下了舜华。离去的人往往离去得潇潇洒洒,而留下的,则是给亲友无尽的痛苦。她知道,若不是真的无法挽回,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梦境中的她,都不会做这样自私的选择。 无论多么痛苦,她都不会逃往轻松的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泉奈松开了雪间。他理了理女儿额前的乱发,沉声道:“如今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该抓的抓,只等火核他们把羽衣一族的残余势力彻底拔除,一切就都明了了。” “嗯。”雪间见他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便放下了心,“外面的事有你在我不担心,只是华儿刚目睹了我生产又做了这样一个梦,心里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冲击,我实在难以想象。” 已经发生的事便无法挽回,她哪怕把羽衣一族碎尸万段,也无法弥补此次事件给女儿造成的心理创伤。换位思考,若险些亲眼目睹母亲离世的人是她,这样的窒息与绝望感几乎要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这些日子你多陪陪华儿,和她说说话,看能不能好些。”泉奈同样心疼不已,“你多费心观察着,看她有无异常,若有事及时遣人来告诉我。” “好。” 雪间的指尖亮起淡绿色的光芒,轻抚过女儿哭肿的眼睛,叹道:“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最不该说这话的就是你。”泉奈正色道,“若不是我被困,你也不必让九喇嘛去找我,木叶的危机自解,你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说到底,还是我失算了羽衣一族,自然我该承担一切的后果。” “你也不必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这事实难分清到底谁对谁错。当务之急,是要查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整合情报,估算出大名府的下一步打算。” “泉奈,我们不能再错一次了。” 泉奈对上雪间肃然的目光,郑重应下。 “我明白。” 260 只要她人没事就好 木叶平安的消息传到了几处前线, 使得原本提心吊胆恨不得火急火燎赶回去的众人总算放下心来。 柱间在大漠中顺利收服了一尾和七尾,接到雪间的消息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赶, 终于在泉奈回来的第三天到了家。他看着榻上安睡的妹妹,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虽然泉奈给他传的消息里已经报了平安,可不亲眼看一看,他总是不放心的。 “柱间大人。” 秋棠和秋枫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从外间进来。柱间点点头, 看向正含着手指的两个小宝宝, 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这是那两个孩子?” “是, 方才刚从乳母那里吃完奶哄睡了。”秋棠笑道, “雪间大人日/日醒来都要见这两个孩子,所以每次乳母喂完, 我们就赶忙抱回来了。” 雪间这次生产完后, 不知是不是之前耗费心血太多的缘故, 奶水没有生舜华时的充足, 不够两个孩子吃的。所幸这种情况她也曾预料到, 所以早早地找了两个乳母来。 “让我抱抱。” 柱间从两人手里接过孩子。看着襁褓中小小的、白白嫩嫩的婴儿, 他只觉得这些天在外征战看惯了生死的心都软了下来。 丝丝的查克拉渗入两个孩子的体内。柱间能够明显感受到, 这两个孩子虽然也是早产, 可却和雪间小时候不同。双生子本就很难有足月生下来的,而两个孩子虽然比寻常足月儿小,身体却很强健, 完全没有当初雪间出生时那副瘦弱多病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血缘的缘故, 柱间越看越喜欢, 抬头问道:“这两个孩子取名字了吗?” “已经取了,是泉奈大人亲自取的。”秋棠走上前来,分别指着两个孩子, “泉奈大人说他们俩连同舜华大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妹,所以都从了一个‘舜’字。男孩先生下来的,是哥哥,取了‘哲’字;女孩后生下来的,是妹妹,取了‘淇’字。” “舜哲,舜淇。”柱间乐呵呵地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便交还给了秋棠秋枫。他走到雪间床前,看着妹妹蜡黄蜡黄的脸,双指搭上了她的脉搏。 反馈回来的情况让他面上一沉。柱间将查克拉缓缓地注入她的体内,温养着她的身体,心中生出点点的愧疚之意。 若是当初他再坚持一下,若是当初他不曾离开村子,也就不会有这场祸事了。 就在柱间看护着雪间的时候,静巧进来低声禀报道:“柱间大人,泉奈大人回来了。” 柱间颔首,又看了妹妹一眼才出门去了书房。他到时,泉奈已经在那了,另外千手音和宇智波奈依也坐在了一旁。 几人坐下后,泉奈下了个隔音结界,然后看向宇智波奈依:“两位奶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千手音和宇智波奈依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示意下率先开了口:“此次木叶遇袭,情况之凶险不必多说。其实雪间在生产之初便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胎位不正险些难产,全靠参汤和意志顶了下来。现在虽然有惊无险,可她经过这一遭元气大伤,身子亏损严重,需要好好将养。” “且不说她日后身体是否能完全恢复,就是往后在生育一事上,也再不会这么顺利。” 泉奈听后皱起了眉:“奶奶的意思是……” 千手音看了一眼宇智波奈依,叹了口气,十分艰难地说道:“也就是说,她这次恐怕伤了身子,往后……往后再难有孕了。” 柱间闻言心里一沉,看向泉奈。 谁知泉奈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低沉,反倒舒了口气。他看向千手音,面色如常:“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有了三个儿女,已经很知足了。就是奶奶不说,我也不打算以后再和雪间有孩子。” “只要她人没事,就好。” 做人不能太贪心。泉奈知道,这次雪间能渡过一难可以说是上苍庇佑,甚至说是他都没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尤其是在听了舜华的那个梦之后,他更是明白如今的日子多么来之不易,以致于去拜了好几次宗祠。 当年舜华降生后,他本就不愿再让雪间怀孕。是雪间觉得舜华一个人未免太寂寞,将来也没有弟弟妹妹帮衬着才想再要个孩子,结果出了这档子事。这种惊险,他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千手音从说出这话开始就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泉奈的神情,而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件事自从雪间生产完就一直横在她心里,到了今天,大石头才落了下来。 她知道泉奈和柱间还有事要谈,于是便和宇智波奈依起身告辞了。临走时,泉奈叮嘱道:“这事还请两位奶奶不要告诉雪间,以免她多想什么。” 千手音自然知道轻重:“请泉奈大人放心。” 两人走后,房间内只剩下柱间和泉奈。此时柱间才问起木叶的事:“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基本清楚了,我已将整个日向一族以保护为由管控了起来。只是为了安定前线的日向族人,除了给日向族长和天忍传了信,其他就只有日向名莫知道其中的真情。”泉奈将事情娓娓道来,“雪间的判断没有错。日向闻怜这么多年一直对当年之事怀恨在心,趁着木叶空虚之际,利用醉红楼为掩护,同羽衣一族相勾结,所以才能让他们掐准了时间攻打木叶。” “而今日向闻怜已经下狱,安和也去了醉红楼把她姨娘和给她们传递消息的贴身婢女晓红一同抓了回来,包括潜伏在木叶同日向闻怜勾结往大名府传信的细作也一并挖了出来。只是我派人去羽衣族地时,却发现已经人去屋空,很明显羽衣过野在带人攻打木叶之前已经提前将老弱妇孺转移了。” 柱间听了点点头:“日向闻怜嫁的那户人家有问题吗?” “目前没有异常。据说这家人得了日向名莫的授意一直把她看得很死,只是这么多年看她没再闹出什么事来才松了些。再加上日向闻怜苦苦哀求,这才允许她同她姨娘通信。” 顿了顿,泉奈补充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那家人我也让人监视起来了。” “好。”柱间的手指轻敲着椅子扶手,目光中渐渐染上肃杀,“羽衣那边我去处理,木叶这边就交给你了。现在各个战线都到了后期,战事没那么吃紧了。等到基本结束,再跟日向算总账。” 泉奈也十分赞同:“现在木叶还不安定,要补的漏洞太多,实在不是个审人的好时候。况且这事影响太大,需要彻查后聚集各族族长公审,才能给众人一个交代。” “那就这么办吧。” ———————— 柱间留了带回来的一半人用来巩固木叶的防御,带了剩下了另一半去调查其他羽衣族人的去向。虽然羽衣过野想给羽衣一族留下火种而提前转移了老弱妇孺,可这么多人,再怎么隐藏也不可能不留下丝毫痕迹。 有柱间在,泉奈总算可以暂且放下羽衣一族的事,将追查的人手抽调回来,缓解了木叶人手不足的部分压力。 泉奈在木叶忙得脚不沾地,连家也不能天天回去。雪间也不打扰他,只在家中静养,一面看顾着双生子,一面注意着舜华的情况。宇智波的事情一概由长老们揽了去,并不来打扰她。而秋棠和秋枫也把宗家守得如铁桶般,不让任何无关之人踏进大门,把家里丫头们的嘴管得死死的,只按照泉奈的吩咐每日只把木叶的情况大致跟雪间说说,拣着高兴的事同她讲。 “如今中心街的部分商铺已经重新开张了,各族的戒严程度下降了不少,街上的人也比前几日多了。虽然比不得以前,可一切总算开始有序了。” 秋棠拨弄着盆里的炭火,拂去溅到盆边的点点火星:“这次羽衣虽然没攻进来,可咱们伤亡也不小。听说医院还是人满为患,怕是还要忙上好一阵。” 半靠在床上的雪间扶了扶身后的靠枕,并不意外。这半个多月来,外面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耳朵里,有些是泉奈跟她说的,有些则是通过秋棠和秋枫口中得知的。 柱间已经查到了羽衣一族的剩余族人被送去土之国的确切消息,并传信给斑,让他着意留意,之后便前往雷之国边境,将剩下的事了结。 “斑大人已然遣小队从小路深入土之国内部,秘访羽衣一族的准确位置。” 秋枫坐在摇篮旁,轻声哄着舜哲入睡:“不过羽衣过野为何还会把族人送到土之国?他不怕当年之事重演吗?” 万一跟当年北望之战一样,土之国再把羽衣一族交出去,那这回可就真灭族了。 “他当然怕,可他别无选择。” 书籍的纸张轻轻翻动。雪间的手指划过书页,并不抬眼:“他知道一旦事败,木叶定然不会放过羽衣,所以他不能把羽衣留在火之国。羽衣在我们西边,若要迁移到水之国或雷之国,必然要经过腹地且要穿过大半个火之国。羽衣虽然大不如前,可要迁移的族人怎么着也有几百,以咱们在火之国境内情报网的密度,他们是绝无可能在木叶眼皮子底下过去的。而羽衣迁移的事一旦为我们所知,必然会引起我们警觉,他们的突袭也就毫无意义了。” “那风之国呢?”秋枫不解,“羽衣距离风之国最近,况且又有沙漠阻隔,咱们要想找到他们的踪迹也不容易吧。” 雪间笑道:“你说的不错。大漠确实能为他们提供庇护的屏障,可同时,也阻隔了他们生存希望。” “羽衣祖上从未居于风之国,对其了解不比我们多。风之国环境恶劣,光每年在大漠中迷失方向或因气候丧命者便数不胜数,更不用说老弱妇孺了。羽衣过野是想保存族群的火种,所以不能冒在半道上就灭族的风险。更何况之前火之国与风之国是同盟,一旦我们得知羽衣在风之国境内,便可以以叛忍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向风之国要人,你想风之国大名会为了他们得罪火之国吗?” 秋枫恍然大悟:“所以羽衣才会经由风之国部分境内来避开我们的视线最终进入了土之国?” “不错。”雪间抬起头来,赞许地看向她,“土之国看似危险,可却在与我们交战,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轻易顺从我们的要求。而我们要想深入土之国腹地消灭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秋枫信服地点点头,忽而又皱起了眉头:“大人您说,咱们能在土之国的眼皮底下把羽衣的人带回来吗?” “当然没问题。”雪间仍旧泛着病态的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就是现在弄不回来,到时候把他打服了,土之国大名还是会乖乖给我们送过来的。” 261 朝九晚五在招手 繁星点点缀在无垠的夜空之上, 低丛之中的雪皑皑一片。已过了亥时,方经历了波澜的木叶村万家灯火已然熄灭,只留着孤零零的几盏风灯, 不知在等待谁的归来。 秋棠秋枫看着雪间睡下, 把孩子抱去了隔壁屋。雪间这一胎是早产,又经历了这样的风波, 奶水不足需要休养, 故而平日孩子大多是由提前备好的两个乳母喂养哄着的。 秋枫和往日一样自去打理宅子的事,留着秋棠一人在室内看着两个孩子入睡。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近,接着门轻轻地被拉开了, 秋棠回头看时,只见舜华放轻脚步, 来到了两个孩子的摇篮之前。 “这个时辰, 大姑娘还没睡啊。” 舜华是秋棠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过了这么一遭,眼见着她一日/日的消瘦了不少。她心疼地捋了捋舜华耳边的碎发,劝道:“姑娘早些睡吧,不然大人知道了又要担心了。” “没事的,我睡不着,就来看看弟弟妹妹。”舜华含笑端详着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小脸,伸手轻柔地抚过婴儿白嫩的肌肤。 这就是她的弟弟妹妹, 以后也会有人追着她叫姐姐了。 “两个孩子虽有些早产,可却十分健康, 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香, 能哭能闹,精神好身子也壮。”秋棠以为舜华担心弟妹,压低声音, “我瞧着姑娘将来定是个活泼性子,比二公子还闹腾些呢。” “嗯,他们两个将来定会好好的。” 舜华半垂了眸子掩下眼中的情绪。她默了片刻,再看向秋棠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怎么不见枫姑姑啊?” “如今大人每日安心修养,这宅子里的事都是我和秋枫管着,不让大人费一点心神。孩子这边要紧,我夜里在这看着,秋枫忙完了就去睡了。” 舜华微蹙了眉:“那姑姑这样夜夜熬着岂不太累了?” “不妨事,我白日能去眯一会儿。”秋棠安抚地握住舜华微凉的手,“姑娘不用担心我,还是紧着自己身子为好。” 舜华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执拗地问道:“那为何姑姑不让枫姑姑来守夜,要自己这样辛苦呢?” 秋棠微微一愣,而后看向两个孩子,自然地笑道:“我和秋枫虽也是双生子,可我终究是姐姐,总要看顾着妹妹的嘛。” 是啊,做姐姐的总要看顾着底下的孩子啊。 就像大舅舅始终看着二舅舅和母亲,就像大伯伯始终看着父亲一样,现在也轮到她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了。 从温暖的屋里出来,有些刺脸的冷风吹散了她有些发热的头脑。舜华立在廊下,抬起头,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久久没有说话。 “姑娘,咱们回去吧。”跟着舜华的小丫头珞湘站在舜华身边有模有样地给她披上橘色的梅花斗篷,奶声奶气地这样说道。 “你先回吧,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舜华说着就要往外走,还不忘嘱咐一声:“你不用跟过来了。” 珞湘隐约觉得自家姑娘好像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她只比舜华大一岁,也还是个孩子,又知道自家姑娘平日就说一不二,于是只好止住脚步,在原地看着舜华离去。 舜华离了主宅,一路往东而去。夜色正浓,白日里繁忙的族地空空荡荡,只有零星的几个晚归的族人路过。脚下的路不能再熟悉,呼出的白雾很快在空气中消散,她看着不远处唯一亮着的灯火,加快了步伐。 宇智波奈依正在收拾床铺,忽听有敲门声。她一边纳罕这么晚了还有谁来,一边应了声打开了门。 小小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站在门前,宇智波奈依见状吃了一惊:“舜华,这大冷天你怎么过来了?” 因走的太急,舜华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她往里看了一眼院子,问道:“太奶奶,太爷爷在家吗?” “他去和隔壁大长老商量事情去了。”宇智波奈依答道,“你要找他不如进来……” “那我去长明太爷爷那里看看!” “哎——”宇智波奈依迈出门去急走两步,可到底是年纪大脚步慢了,只能远远地瞧着舜华跑远,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 舜华离了宇智波大长老的家,转头就往千手长明那跑。两位长老的家离得不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就到了。然而当气喘吁吁的舜华停住脚步时,面对的却是门口上锁的黑漆漆的屋子。 ———————— “这上了年纪,腿脚愈发不利落了。” 宇智波敬真锤着自己的腰,背着手呵呵地笑了两声:“可不是吗,要不是孩子们,这回咱们这把老骨头可就全扔到羽衣一族的手里了。” 说到这个,长明叹了口气:“雪间这孩子,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 要不是这丫头趁他一个不防备给他敲晕了,他是绝不能任她去跟羽衣拼命的。 不过气归气,后续的事务他还是要收拾的。柱间回来了一趟又走了,泉奈到现在还在火影楼杵着,族里的主事人都不在,两族的事就只能他们这些老家伙做主了。故而今天他把宇智波敬真叫来把两族的要一起办的事儿对一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往后的几个月里都要这么过了。 “是啊,雪间这丫头是个命大的。”宇智波敬真也感慨不已,“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瞧着吧,这孩子的福气该在后头呢。” 长明听见他这么说心里自然高兴,瞧了他一样笑道:“你呀,就算你这么夸她舜淇和舜哲这俩孩子也不能都姓宇智波。” 敬真闻言哈哈大笑,不禁边摇头边拿手指点点好友:“你瞧瞧你瞧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们爹娘还在,这俩孩子将来姓什么总还有他们爹娘做主,再不济还有族长。咱们这群老家伙就算凑一起吵一通,还能吵出个什么结果来?” “再者现在里面外面形势都这么乱,还有无数的事要忙。若是族长们都忙得脚不沾地了我们还在这为了孩子的姓争吵,那不显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懂事了吗?” 长明叫老友这么一通怼,摸摸胡子没有半分不悦,反而也跟着笑起来:“我不过提了一句,你就有这么些话等着我,真是越老脾气越急咯……” 两人漫步在族地中,边聊天边往长明家走。然而还有几十步时,透过浓浓的夜色,长明却看到家门口处似乎有一点橘色的东西,好似一只猫儿卧在那里。两人心中疑惑,对视一眼却没有作声,待到走近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猫儿,原来是舜华抱着斗篷缩成一团坐在了门前。 “舜华?” 舜华听到脚步声早抬起头来,见着两位大长老站起身来:“太爷爷?” 长明弯腰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握住她冻得冰凉的小手皱了眉头:“你这孩子大冷天的就坐到冰冷的地上,也不知道心疼自己。” 舜华噘着嘴,小声地嘟囔道:“我不冷的太爷爷……” 敬真知道她这么晚特意跑来一定有什么事,于是劝道:“天凉,有什么话进去再说也不迟。” 长明也不再说什么,开了门一同进了院子。生了炭盆没一会儿,屋内就暖和了起来。长明拢住她的小手搓了搓,才放到炭盆边烤火:“还冷吗?” “不冷了。”舜华坐在小凳子上摇摇脑袋,“太爷爷冷吗?” “太爷爷不冷。”长明轻摸着她的头,“舜华这么晚来找我,是你母亲有什么事吗?” “不是,母亲早就睡下了。” 炭盆中微小的火光映照在她的侧脸上,明明灭灭的。舜华只觉脸被熏得暖烘烘的,连带着多日来无所着落的心都好似有了避风的港湾。她看着对面两位将她从小宠到大的老人,再想想那个梦境,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那一抔抔新隆起的黄土与遍地的血迹,她绝不要再这里看到。 舜华装作低头烤手,使劲眨眨眼压下酸涩感。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再抬起头时,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太爷爷,我想跟你们学东西。” “哟,今天阴天,还真没注意太阳是打哪边出来的。” 敬真瞧着难得一本正经的重孙女,和蔼地呵呵笑道:“近日村子不太平,是不是你母亲拘着你不让你出来玩了?” “太爷爷!” 舜华搬着小板凳钻到两人之间,攀住敬真的胳膊:“人家说正事儿呢,太爷爷就知道打趣我。” 炭盆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长明拿铁钳子从中夹出几个刚爆的栗子,放到手中搓了搓,等不太热了才剥开,塞到她的嘴里:“那舜华怎么今天想起来要学东西了呢?” 拽着敬真衣服的手缓缓松开,舜华垂首揉搓着裙子,咬着唇不吭声。 “是因为你母亲遇到危险了吗?” 长明轻声问道:“所以想保护母亲是吗?” 舜华点点头。 长明和敬真一样,往日觉得雪间管的舜华太松,很是说了她几回,可如今看着没心没肺的孩子一夜之间懂事了,又觉得心疼不已:“等你母亲好起来,又和往日一样强了,就再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舜华还小,过两年再学也是一样的。” “可是即便母亲不需要保护,还有弟弟妹妹呢!”舜华执拗地看向长明,正色道,“我是长姐,总是要保护弟弟妹妹,给弟弟妹妹树立一个榜样的!” 长明和敬真对视一眼,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他瞧舜华的样子没有半点玩笑,便问道:“你当真要学?” “是。”小小的人儿语气真诚而恳切,“太爷爷怎么教母亲的,就请太爷爷怎么教我吧!” 长明看着模样肖似雪间的舜华,不由恍惚了一瞬。他慈爱地摸着孩子的头,点点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可想好了,太爷爷的教导可是很严格的,没你母亲这么纵着你。不光要一天到晚在我这不能出去玩,学不好还要打手板子的,你怕不怕?” 舜华听了果然小小的抿了抿嘴,小脸上似乎显出了几分犹豫。长明正暗笑这孩子人小鬼大,稍微一吓就露了怯,就看见她颇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摇了摇头:“我不怕,太爷爷尽管教我就是。” 不过说完,舜华又拽了拽长明的衣袖,凑到他跟前眨巴眨巴眼,悄悄地问道:“母亲也挨过手板子吗?” 长明闻言戳了下她的额头,直戳得她一个后仰:“想知道啊,问你母亲去。” 舜华揉揉额头,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敬真见这爷孙俩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不禁笑骂道:“好啊,你个小丫头,见了你长明太爷爷就不理我了,枉我白疼你一场!” “哪有哪有。”舜华扑到敬真怀里,昂起小脑袋嘻嘻一笑,“我还想敬真太爷爷和长明太爷爷一起教我呢! “你盘算的倒挺美,怎么,你一个小娃娃还要我们两个人一起教不成?”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舜华摇着敬真的胳膊,使出了一贯的撒娇绝招,“太爷爷这么疼我肯定会答应我的是不是……” “你这个鬼精灵……” 262 十六年恩怨的了断 “滴答, 滴答……” 屋檐下的冰凌在冬日难得的暖阳下悄然融化,有节奏地拍打潮湿的泥土,合成一片小小的水洼。小小的气窗难得透入几缕带着温度的光, 稍稍驱散阴暗潮湿的空气, 却又迅速被长年的黑暗吞噬。 羽衣过野忍着腰间复发旧伤的疼痛,挪了挪又冷又湿的稻草。牢中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自从被关进来,他早已分不清过了多少个昼夜,只盯着走廊上那盏小小的烛火, 数着它跳跃的次数。 他是作为重犯被单独关押起来的,除了偶尔有人来给廊上的灯添油,便再无人踏入。他刚进来时也曾想从添油人的口中探知到外界的消息,可无论他说什么,得到的始终都是无声的沉默。久而久之, 他也就歇了心思。 走到这一步,他并不后悔。当初他答应和裕安姬联手, 提出的条件就是让族人安然去土之国落脚,而也正是有了裕安姬的帮助,才能让他们顺利避开木叶的眼线,进入风之国,一路北上进入土之国境内。算算时间,现在族人们应该已经到了预定的地点了。 羽衣过野长叹一声。他们羽衣和千手恩恩怨怨几十年, 早就不死不休, 如今总算有了个了断。只是谁都没想到, 木叶居然能够将九尾收服并作为己用。 而今他虽身死,可被俘之时看得清清楚楚,千手雪间是被人抬回去的。临产之前还带着人日夜不休劳心劳力地守着木叶, 这孩子她能生得下来才怪。 十四年了,北望之战的仇,他总算报了。 “哒,哒……” 幽暗的长廊远处响起隐约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羽衣过野听着愈发接近的声音,一面奇怪谁会过来,一面动了动身体,一只手撑着勉强坐了起来。 鞋子叩击地面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过一会儿,一道身影便从阴影中现出,停在了牢房前。 “羽衣族长,我们又见面了。” 清亮的女声传入他的耳中,微弱的烛光终于映出来人的面容。羽衣过野急忙拨开眼前的乱发,睁大的双目瞬间瞳孔紧缩。大惊之下他猛地站起来,两步走到牢门前,指着来人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你……” “不错,是我。”雪间好整以暇地微笑道,“怎么,没想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羽衣过野扑到牢门前,死死地抓住栅栏,眼睛似乎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个洞:“你没死。” “是的,我没死。怎么,羽衣族长看起来很吃惊啊。”雪间笑得如沐春风,“不光我没死,连我的两个孩儿都好好的。” “如今我儿女双全,有了三个孩子,和羽衣族长当年还有点像呢!” 羽衣过野听了只觉得有把刀狠狠地扎在心上,十四年前三个儿子惨死的尸首的模样顿时浮现在眼前。他强咽下嘴里的血腥味,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千手雪间,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雪间微一眯眼,“呵”了一声:“若不是你杀我父亲,我怎么会策划北望之战?实话告诉你,不光你要死,就连你的所有族人都要给你陪葬!” 雪间一步步逼近他,直至停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凑上去轻声道:“你以为你把族人送到土之国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现在火之国在和土之国交战,土之国就能庇护他们?真是天真。” 雪间的轻语一如既往的柔和:“把人带回来是挺麻烦,可要把人头带回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羽衣过野的后背一阵阵发凉,“你好狠毒!亏你还刚生了孩子,难道不知道替你的孩子积德吗?” “羽衣族长这话,算是对我的夸奖吗?” 雪间听了反倒拿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冷笑道:“这话从羽衣族长口中说出来,可真是稀罕。我们都是忍者,一生在刀头上讨生活,就是我的孩子们,将来也迟早要拿起刀踏上战场,又有什么可忌讳的呢?” “更何况,你与裕安姬勾结趁我身怀有孕、木叶空虚之时攻打,不就是想攻破木叶吗?一旦木叶失守,面对一村的老弱妇孺,你羽衣过野难道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是说,羽衣一族和大名府的军队会突然大发慈悲放过全村的人?” 雪间沿着牢房缓缓踱步:“到那时木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踩着我族人的尸体沾着我族人还温热的血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狠毒?而我若是落到你手里,必也是被百般折磨最后母子俱亡,到时候面对在牢里的我,站在这里的你会放过我的族人吗?” 舜华跟她说过的那个梦境,雪间还历历在目。那里面的她,便是落到了羽衣过野的手中。羽衣过野为了报仇,也为了从她口中知道木叶众人的藏身之所,对她严刑拷打百般折辱,以致于让她失血过多耗尽心力导致难产,最终病弱而亡。 泉奈对这个梦境后怕不已,她又何尝不是心有余悸? 羽衣过野面上的怒色渐渐淡去。他松开抓住栅栏的双手,好似放弃了希望一般,眼中只剩下冷漠和狠厉:“你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吧。” “不错。”雪间转过头来直视着他,斩钉截铁地说,“从我父亲死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要亲手杀了你,把你的头颅放在我父亲的灵前祭奠。为此,我等了整整十六年。” “这十六年间,我苦心修炼,不曾有一日忘记,为的就是今天。只是在木叶建立后,为了消弭家族之间的仇恨,我曾想过给你们一次机会,只可惜你不肯抓住。” 羽衣过野冷哼一声,嘴角浮现出不屑与讥讽:“让我相信杀我儿子的仇人,你做梦!”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在做梦。” 雪间理了理衣袖,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微抬下巴,瞥了他一眼:“成王败寇。我们之间,是该做个了断了。”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你放心,距离你和你的族人在地下见面的时间,已经不会很久了。” ———————— 雪间跨出地牢后,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深呼吸了几口气。 一直等在一旁的秋棠忙走上前来扶住她:“恕奴婢直言,大人刚出月子,不宜这样操劳的。”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雪间抬抬手,“只是我不来这一趟,心里总是不甘。” 她以为这么多年她已经忘记了,甚至之前守卫木叶的时候见到他,她都没有什么太强的感觉。可刚出真正在牢里看到近在咫尺的羽衣过野之时,她才明白,当初眼睁睁看着父亲咽气时所迸发出来的恨,到今天竟没有丝毫减弱。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当年宇智波的三长老宇智波云在宇智波和千手停战十年之后仍然不曾放弃破坏两族来之不易的结盟,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儿时大哥提出和其他家族和平共处时父亲的反应会这样强烈。 她一人的恨意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千手和宇智波曾积累至千年的仇恨。 故而即便如今村子越来越好,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能将仇恨留在他们这一辈人,就绝不把它传给下一代。 这次她虽然逃过一劫,可经过这一个月的修养,她能明显感觉出来不如生舜华时恢复的好。尽管从理论上来说以她的体质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应当只是时间问题,但她总隐隐有种预感,也许经此一事,她的身体再也恢复不到巅峰的状态了。 呼啸的冷风刮着她的脸颊。雪间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看向迎面向她走来的宇智波族人。 “雪间大人,泉奈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雪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雪间来到火影室时,泉奈正交代暗部一些事情,见她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这大冷天的,怎么没多穿点。” “今天不算太冷,不碍事的。”雪间解下斗篷递给秋棠,搓了搓手,“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泉奈点点头:“是有一点事要和你商量。我听说你刚才去地牢了?” “是啊,我去见见羽衣过野,说了两句话。” 泉奈思忖片刻,略加斟酌后开口道:“之前大哥走之前和我商量过。虽然事情已经基本明了,可如今主力都在外面,木叶又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内部不安定,细作的排查一时半会儿完不成,不是审讯他们的好时候。更何况,现在各族都憋着一口气,村子里惩处罪魁祸首的呼声很高。但若是此时将日向闻怜的恶行公诸于众,恐怕会影响在外征战的日向族人。” 雪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等哥哥们回来,再公开审理此事?” “不错,你觉得如何?” 雪间想了想,确实觉得这样更好。她刚才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胸中的郁气散了不少。如今的羽衣过野不过是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猎物,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杀他也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她应了下来:“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泉奈并不意外她的答复,转而说道:“还有一件事。大哥临走之前跟我说,如今土之国与风之国已被击退出国境,除在边境布防外,哥哥和扉间均离西岚城和枚方城不过百余里了。这样计算不过半月他们便可攻下城池,如此,火之国境内剩下的就只有大名府了。” 雪间静静地看着他,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大哥和我的意思是让你去打大名府,你觉得怎么样?” “我去?”雪间诧异地微一瞪眼,“不应该是大哥去吗?而且一直以来一直是你负责中路的战事,就算大哥不去也应该是你去啊?” “雷之国那边还有一顿好扯,大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中路虽然是我负责,可现在木叶的状况你也看见了,杂事纷乱众多,处处都要费心费神。你刚出月子不宜再操心这些琐事,而且经此一事我也不放心再把你一个人留在村子了。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攻打大名府比较适合你。” 啊这。 如果真如泉奈所说,大名府到时就成了一座孤城,无论谁去攻打都相当于是白送上门的功劳。况且说得远一点,大名府乃是火之国的都城,是国家的心脏和象征,谁夺下来,谁的威望就必然在火之国大涨。 “哥哥和扉间都被绊在北线和南线,就算打完了也还有无数的后续事物要处理,不宜临阵换人,所以这么看来,还是只能交由你了。”仿佛是看穿了雪间的想法,泉奈嘴角含笑,接着说了下去,“等枚方城和西岚城打下来,哥哥和扉间就会回来集中处理日向闻怜的事,之后你便前往大名府吧。” 雪间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扁了扁嘴:“你和大哥倒是盘算得清楚。” 泉奈知道她这是答应了,笑嘻嘻地拱了拱手:“那就麻烦娘子了?” 263 处置 “啊!” 日向闻怜扑倒在地上, 揉了揉被人捏痛的肩膀。她撑着身子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不大的厅堂内正前方摆着一张案桌, 案桌两旁下首处摆满两列椅子。她定睛一看,只见案桌后端坐在两张椅子上的正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 而两旁椅子上则正是各家族的高层, 就连她的父亲也包括在内。 可是…… 她虽只匆匆瞥了两眼,却看得真切,泉奈大人身边的椅子空空如也,并没有那个女人的身影。这样的场合,那个女人不可能不来, 除非…… 日向闻怜努力压下/面对这么多高层的惊慌。她一面心中窃喜, 一面心存侥幸希望自己做的事没有暴露,俯身行礼道:“参见火影大人及诸位大人。” “问安就不必了。” 斑率先开口,冷笑一声:“我们这些人今天还能在这坐着, 就算是托了你的福了。” 日向闻怜心下一惊,忙垂首掩住自己的神色:“斑大人言重了, 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不知道?”斑淡淡的杀气在室内扩散开来, 让所有人的神经反射性地紧绷起来, “你做的好事, 难道你心里不清楚?” “我确实不知。”日向闻怜心下一转, 轻抚胸口,半抬的眸子中似含不含着泪水,端的是楚楚可怜, “暗部的人闯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家中后院洗衣,结果来人一概不问便让人将我拿下关到大牢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暗无天日,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日向夫人还在演戏,可真是敬业。” 充满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日向闻怜还未等回头,只见一抹月色的倩影自身旁略过,向上首行礼道:“火影大人,斑大人,我来迟了。” “无妨。”柱间原本沉着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温和地点点头,“雪间,这段时间木叶一直由你负责驻守,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你最清楚,因此今天就由你来主审吧。” 雪间垂首应下:“是。” 日向闻怜自她进门起就一直盯着她的身影,心中的讶异难以用语言形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没死?” “日向夫人怕是被关糊涂了。” 雪间从容地转身,俯视于她,面上淡淡的笑意未达眼底:“怎么,你是盼着我死吗?” 日向闻怜被她反问的一愣,自知失言,忙低下头去:“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我的意思是……” “行了,别演了。”雪间打断她的话,朝门外看去,扬声道,“带进来吧。” 随着门外一声应和,几个身上绑缚着绳索的人被押了进来,跪在了日向闻怜身旁。日向闻怜转头去看时,不禁大惊失色:“娘,你怎么在这?” “怜儿,是娘连累了你。”花依的头发散乱,脸上沾了不少灰尘,狼狈不已地哭道,“他们早就派人来到醉红楼把我带回了木叶关进了牢里。那里的人把我绑到刑架上,当着我的面对晓红用刑,吓得我是魂飞魄散。晓红熬不住刑不过两刻钟就全招了,娘就……” 日向闻怜一听全明白了:“这么说,咱们做的事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花依泪流满面地点了点头。 日向闻怜的脸“刷”的白了。她一下子瘫在地上,胸中撑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她的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额头沁出了冷汗,心下急转着念头,却想不出任何有用的办法来。 怎么办,怎么办…… “我看你也不必想耍什么心思了。” 就在日向闻怜绞尽脑汁垂死挣扎之时,雪间从袖中拿出一卷纸,抓住一头“刷”的一下展开在她的面前:“这是你姨娘、晓红和春香,连同潜伏在木叶与你和大名府联络的细作的供词,白纸黑字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八年前,你为黑绝所蛊惑刻意接近泉奈,却被我识破,从而连累你生母被卖到了花街的醉红楼。自那以后你就对我怀恨在心,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找机会杀掉我。然而以你的本事近身尚且困难,更何况是除掉我,而就在三年前,你的生母却在醉红楼与同样对我恨之入骨的羽衣一族的族人接上了线。” 雪间将所有的事娓娓道来:“当年北望之战,我杀了羽衣过野三个儿子,几乎将羽衣一族的有生力量消灭殆尽,因此所有羽衣族人对我都有食肉寝皮之恨。这对你而言正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所以你与羽衣过野一拍即合,在木叶充当羽衣的内线,将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出木叶。” “而那时,羽衣一族已与裕安姬暗中达成合作,故而你自然也与大名府潜伏在木叶中细作接上了线。大队人马的离开就算再隐蔽,在木叶之内也必然会有动静,正是你密切关注木叶的一举一动,将木叶各支队伍离开的时间告知了细作,羽衣一族这才把时间掐的这么准,仅在最后一支队伍离开后三天便发动了攻击。” 雪间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日向闻怜,我说的可有不对?!” 日向闻怜怔怔地盯着上面的画押的红指印,嗫嚅了几下嘴唇,终究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勾结外贼泄露机密,与其里应外合,趁着木叶空虚之时攻打,险些让一村的老弱妇孺全部命丧敌手!”雪间厉声道,“你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家族出卖村子,可想过无论成功与否,你的父兄该如何自处,你的族人又该如何自处?” “呵,父兄,族人?” 事到如今,日向闻怜终究撕下了自己那套伪装,充满了怨恨的目光直直地投向雪间:“从把我扔给我那个丈夫的那天起,我就没有父兄了!” 她无视一旁坐着的日向名莫和日向天忍,冷哼一声继续道:“他们若真把我当亲人,当初就该去宇智波把我和泉奈大人的亲事定下来,而不是将我跟个玩意儿一样随意配了人,让我每天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早晚劳累看人眼色!呵,要真是如此,我现在就是宇智波的当家主母,还轮得到你千手雪间站在这里说嘴!” 雪间到现在也不懂她逻辑:“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就为了这个你就要拉着全村人陪葬?” “我过不好,你们谁也别想好过!”经过了岁月的磨蚀,日向闻怜早已面目全非,“什么父兄家族,只要你死了,泉奈大人就早晚都要再续弦。就算那个人不是我,宇智波的主母也早就不是你了,就连你那个女儿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的话音刚落,雪间周身的气息就变了。 原本还算淡然的气息骤然阴冷起来,战场上面对敌人的杀意在她的心中爆发出来。袖中的拳头被捏得发白,雪间强压住自己胸中的怒气,倏地盯住她,一步步地往前逼近。 被杀气锁定的日向闻怜只觉得脖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看着走近的雪间,心中的畏惧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向后挪去,却被人牢牢押住双臂。 “你……你想干什么?” 日向闻怜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微微挪动着身子,显得十分局促与不安。 雪间站定在她面前,就这么俯视着她,而后忽的一撩裙摆,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 “咚!” 一声闷响清晰地回荡在室内,让不少人为之一愣。 疼痛闷得胸口喘不过气来,日向闻怜被一脚踹翻在地,面色惨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口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溢出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一滴一滴地砸到地板上。被踹懵了的日向闻怜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登时满腔的羞愤便淹没了她。她方待开口,口中温热的液体便呛进了嗓子,让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肖想泉奈,你也配!” 雪间自认为这二十多年来从未以身份压过人,可这一刻她却微抬下巴,如一只天鹅般浑身散发着骄傲与张扬:“我是千手一族的宗家嫡女,宇智波一族的主母,亦是整个忍界公认的森之公主。我掌管木叶情报部,二十余年历经大小战役无数,天下谁人不知我的名号?” 她嗤笑一声,目光和语气中均是毫不掩饰的嘲讽、鄙夷与轻蔑:“也不知你哪里来的勇气,也敢与我相提并论?你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庶女,内不能安定家族,外无尺寸之功,就凭这区区的一点小儿女之情,就敢在此当着火影大人和一众族长的面大放厥词,言辞凿凿理直气壮,就好似木叶欠了你天大的恩情所以你勾结外贼报复是理所当然一样,真是恬不知耻,可笑至极!” “你说你对泉奈有情意,呵,别在这假惺惺了!”雪间冷笑道,“你不过是想通过攀上泉奈摆脱你庶女的出身,当上宇智波一族的主母耀武扬威,在婚事上压你嫡姐一头罢了。你看上的分明就是泉奈的地位,却在这里做出一副痴情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不已!” 雪间的话如同一把利剑戳穿了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翻出她最不愿提及的东西,将她所有的伪装撕得一干二净。不知是被打得还是羞得,日向闻怜的双颊涨得通红,愤恨不已挣扎着就要朝雪间扑过去:“你……” “可笑事到如今你还在这不思悔改,装腔作势,真是丢尽了日向一族的脸面!” 雪间并不想轻易放过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退一万步讲,你就算恨我,那也是我们两个人的恩怨,与他人何干?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就怨怼家族怨怼木叶,你也不想想,你如今的境地是谁造成的?你心比天高却不知自我审视,出身微贱却不知后天努力,只知一厢情愿自我感动,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还在这大言不惭,真不知这世间还有羞耻二字!” 日向闻怜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的怒火随着雪间的话愈发燃烧得旺盛。她等着雪间说完,反而笑了出来,目光之中渐渐盈上得意之色:“千手雪间,你说我不知羞耻,我看你才是不知羞耻吧!” 雪间静静地看着她,并未出声,任由她逐渐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厅堂之中。日向闻怜笑够了,脸上的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得意与自信,似乎信心满满地把握着什么一般。 “是,我确实只是个日向宗家的庶女。可你口口声声以千手的宗家嫡女为傲……呵,你别做梦了!” 这话给雪间说的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秘密?你真以为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日向闻怜说的每个字都如锥子一样一下一下敲在雪间的心上—— “你根本不是千手雪间,更不是千手一族的宗家嫡女!” 264 妄图动摇的根基 雪间愣住了。 不光她愣住了, 一屋子人全都愣住了。 厅堂内仿佛还回荡着日向闻怜的余音,如涟漪般扩散到每个角落,激起了死寂的海面下的波涛狂澜。 一股彻骨的凉意从后背升起, 如潮水般迅速涌至全身,直从脖子钻到她的大脑里。她的内心在疯狂告诉自己一定要赶紧辩白,可往日才思敏捷的她,今日到了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日向闻怜说的是事实, 惟有这点,会让她所有的辩解都那么苍白无力。 雪间不知道她这样一个眼界狭小只知道闺帷争斗的人是怎么窥探得到她的秘密的, 更是万万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将她讳莫如深的往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为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 雪间面色依旧平静, 脑中却有些乱。她并不是怕在场的各家族的谁相信,毕竟这种鬼神之谈过于荒诞无稽,任谁也不可能一听就深信不疑。 她怕的,是哥哥们对她起了疑心。 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种下, 就会在不自觉中生根发芽, 过去的种种异常之处皆会成为催生它成长的肥料,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她自认不是一个心思缜密到无懈可击的人,更不敢说从小到大她从未暴露出任何异常, 相反,她许许多多的言行都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这是她无法掩饰、也是她会走到今天不能掩饰的东西。 她要改变千手的命运, 要掌握自己的未来, 就注定要突破框架。 从前哥哥们从不质疑她的异常,或许是包容,或许是找不到答案, 可一旦给她的异常安上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就会不由自主地引导人们往这方面想,即便不是正确答案,一切也会变得那么合情合理。 而日向闻怜,就是这个给出解释的人。 更何况她给出的解释,已经无限接近正确答案了。 花伊见雪间怔然,心中一喜,以为捏住了她的命脉,拼尽全力往前膝行了几步,急忙补充女儿的话;“是啊火影大人,花街有一位著名的看相大师,已在花街旁开了三十多年的铺子,十分有名,从无一次出错,只要稍一打听就能知道。怜儿画得一手好画是人尽皆知的事,她曾经画过一幅千手雪间的画像送到了我这里,我拿那幅画去给大师看了。大师说除非有人给她续命,否则这就是无解的早夭之相,是不可能活过三岁的。可千手雪间不光活到了现在,还有着与普通忍者不同的异常之相,不是妖邪是什么?” 花街人流密集,是某些生意的好去处。雪间也确实听说过那位大师的名号,知道花伊所言非虚,可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也能和她扯上关系。 就在雪间几乎陷入不知所措时,听到日向闻怜的话的泉奈心中也瞬间一紧,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他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居然能抓住雪间在这里存在的根基,并妄图将其连根拔起! 雪间想得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得到。泉奈轻瞥了一眼上首沉默不语似乎陷入深思的柱间,略一思忖,就要站起身来。 他一定要在怀疑的苗头燃起来之前掐灭下去! “荒谬!” 一声呵斥打破了屋内压抑的沉寂。 因这一声斥责,雪间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却意外地回头看到了二哥冷冷的目光。 扉间“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到桌上,看向跪着的日向闻怜冷笑道:“照你这么说,当年我千手族地防御是形同虚设,能让人任意进出宗家大宅,在我们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雪间换走?还是你觉得,一个和大哥没有血缘关系的随随便便的女孩,能觉醒我千手一族数千年从未有人觉醒的木遁?” 这下轮到日向闻怜愣住了。她慌忙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扉间大人,可是……可是大师说她的面相确实是夭折之相,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要不是被调换了,就一定是……是被妖怪附体了!对,她是妖怪,所以她才能活到现在!” 泉奈闻言嗤笑一声:“我看日向夫人是脑子不清醒了吧。” 所爱慕之人的讽刺无疑最戳仰慕之人的心。日向闻怜泪光盈盈,环顾四周,见众人神色各异,却并无人相信她说的话,心中的恨如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两人的束缚,膝行两步爬到柱间眼前,声泪俱下: “火影大人,您就真的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千手雪间一个忍者能有胜过天下人的文采,为什么她身为一个女人却从来不守女子的礼法,为什么从前和现在千千万万的忍者,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有她这样的本事吗?” 这三个问题,个个戳在雪间的致命点上。 日向闻怜绝对相信,不止是她,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泉奈都必然或多或少对此抱有疑问。而她就算是死,也要把这些疑点从众人心里挖出来,把千手雪间拖下水! 她得意地看向至今不发一言的雪间,狰狞的笑在脸上蔓延开来。 她即使得不到泉奈大人的怜惜,也绝不会让千手雪间好过! 背对着日向闻怜的雪间并没空注意到她的目光。事到如此,她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从容而淡然地叹了口气。 这三个问题,她回答不了。 雪间心里苦笑不已,到现在才觉得日向闻怜真是好本事。虽有歪打正着的成分,可她确确实实达到了她想达到的目的。 即便有所怀疑,她知道大哥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拆穿她,但也许从今天开始,从这场会审之后,她所倚仗和经营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我千手宗家如何教养嫡女,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柱间面沉似水,衣袖下的手却几乎要将椅子的扶手掰碎。日向闻怜至死都不会想到,她的话不止是触及到了雪间的底线,更是触及到了柱间的底线。 正如同雪间竭力要守住这个秘密一样,柱间同样不希望除了他们五人之外还有任何一个人知晓雪间的来历。 斑不动声色地覆上柱间的手。他微抬起下颌,环顾众人,露出一个标准的宇智波式的嘲讽:“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呵!你们谁的族史里记有足以打败我和柱间的强者,现在就说出来让我开开眼!” 我不是特指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连同你们的祖宗都是辣鸡。 各族族长:“……” 如果说柱间的话是表明“雪间什么样,都是我们千手宗家培养出来的”,那么斑则是彻底让日向闻怜的三个问题变得毫无意义。 在木遁和永恒万花筒之下,一切都将黯然失色。 在众人眼中,这两位大神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更何况宇智波泉奈也有永恒万花筒,千手扉间除却那能与尾兽匹敌的水遁之外脑子也不像是人长的。在他们两家子都不做人的情况下,这么一看千手雪间简直是难得的还能算是异常中的“正常人”了。 人家千手宗家愿意这么培养嫡女,培养出个了不起的女子来,他们没这个能力养出这样女儿的人也不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是了,若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子虚乌有的荒谬之言,包括千手雪间在内的千手和宇智波家的人怎么能如此淡定,要是真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那这话才有几分可信呢。 见刚刚有所犹疑却被斑成功拉走仇恨的众人不再纠结于此,日向闻怜瘫坐在地上,陷入了迷茫和困惑。她看向气定神闲地喝茶的泉奈,再看看毫不怀疑的柱间等人,愤怒、不甘、悲凉、嫉恨交织在一起。 明明是这么明显的异常,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如此信任她?为什么无论她做什么,都有这么多人护着她?为什么她的美貌不输千手雪间,泉奈大人却从始至终都不屑于看她一眼? 日向闻怜不明白,她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是因为她不是嫡女?是因为她没有疼爱她的父兄?还是因为她的家族不够强大? 上天没有再给她明白的时间。柱间不耐地一挥手,自有人将面色灰败的日向闻怜拖下去。雪间看着她仿佛彻底死了心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泉奈习惯性地去握她的手,只觉得入手满手的冰凉。 日向闻怜的承认以及她生母和其他参与者的供词无疑让裕安姬直接对木叶动手妄图通过控制木叶逼迫前线退兵的意图昭然若揭。而如今裕安姬大势已去,天下大半都已在木叶的手中,大名府几已成孤城。因此虽然计划确实有所拖延,但对全局并无太大妨碍,众人又议了议细节便都散了。 柱间等人照例收了文件走在最后,不一会儿厅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五人。泉奈只想这事赶紧过去,拉着眉头紧锁的雪间,起身道:“哥哥,我们先回去了。” 斑温和地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好好休息,过不了几日又要忙起来了。” “是。” 泉奈应下,牵起雪间转身向外走去。然而还没走几步,他忽然觉得手上一空,侧首看时,只见雪间突然转回身去快走两步来到柱间和扉间面前,问道:“哥哥们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雪间!” 泉奈心中一惊,忙上去抓住她的胳膊,眼中满是不赞同。 他当年就同她说过,这件事她不能赌,也赌不赢。 雪间读懂了泉奈的意思,可她咬了咬唇,面上略过挣扎之色,又忽而归于平静,重新执着地看向柱间:“真的没有吗,大哥?” 原本日向闻怜不提,她这些年都已经忘却,可经此一遭,却让她前所未有地不安起来。 有一有二就有三,虽然日向闻怜说的什么她的面相是早夭之相有待求证,但万一真有这样一说,往后难保不会有第二个人再提起此事。 雪间深知,她大哥看似大大咧咧,却最是粗中有细之人,更不用说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二哥的眼睛,所以她不能次次都模糊过去,次次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与其让哥哥们对她的信任在一次次的怀疑中消磨殆尽,不如她一次性把话说清,后果如何,全看天意。 就算她真的因此失去一切,也算全了这么多年的兄妹情谊,总比互相猜忌最终落不得好结果要强得多。 扉间闻言,看向了大哥。 柱间看着看似平静实则内心煎熬忐忑的妹妹,站起身来。他的目光包容而坦诚,在雪间的注视下露出了和平日别无二致的笑容:“雪间,你还记得你出嫁之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雪间一怔,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日的场景。 “雪间,你要记得,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千手宗家的嫡女,永远是我千手柱间的妹妹。” 可是这个“无论发生什么”又如何能预料到今天的情形呢…… 看着妹妹难得困惑的表情,柱间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他拍拍雪间的肩膀,给斑使了个眼色,便一同离开了厅堂。 雪间张张嘴,满腹的话都没了着落。她见二哥站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却听扉间道:“给父亲报仇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也不待雪间什么反应,就大踏步离开了。 雪间:“……” 所以没一个人想听听她的故事吗? 就在雪间独自困惑的时候,出来的斑看着嘴角含笑的柱间,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此机会把这事了了。” “说清楚是不错,只是我怕雪间心中会有芥蒂。”柱间无奈地摇摇头,“毕竟把这层揭开了,面对我们,她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当做彻彻底底的千手了。” 倒不如始终隔着一层纱,让雪间放下心的同时又能大胆去做想做的事。 “是这个理。”斑点了点头,“今天你要是真开口问了,你觉得雪间会说吗?” “她会说的。”柱间无比笃定,“她一定会说的。” 柱间觉得自家父亲当年看得可谓是一清二楚。他的妹妹千好万好,就是这份面对亲人的天真和纯善这么多年都从未改变,她今天想把一切都说出来,何尝不是有不想再“欺骗”下去的想法在里面呢? 只是他今天要是真开了口,才是对雪间的质疑,才是真正伤了兄妹的感情。 “不过日向一族的事一定要查清楚。” 斑想起日向闻怜的所作所为,杀心渐起:“这条线上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不光是为了让可能知道雪间过往的所有人都永远闭上嘴,更是为这次的疏忽彻底画上一个句号。 柱间闻言也敛了笑容,肃然地点了点头。 265 战还是降 雪间想了很久。 从会审结束一直到晚上睡觉, 雪间的心思就一直不在现实。泉奈看她这副深思不属的样子,本来气她莽撞有心说她两句的想法也没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叹了口气, 拍拍她的手:“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 不宜这么劳累的。” 雪间像是刚从沉思中惊醒:“已经这么晚了吗?” “是啊, 华儿都回去了。”泉奈有些哭笑不得, “你呀……” 雪间的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泉奈,我觉得大哥应该是知道我的事了。” 泉奈表示理解:“你这么多年没有点异常肯定不可能……” “不,我的意思是,大哥大概知道我是转生而来, 甚至我的前世如何, 他可能也知道了。” 这下泉奈不由认真起来:“这话怎么讲?”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大哥今天这话不是这么简单。”雪间眉头微蹙,缓缓道来, “我出嫁前一日大哥跟我说叫我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记得自己是宗家的女儿。我当初本以为这话是让我记得无论何时都有大哥给我撑腰, 可今天大哥一说,我才觉得当日大哥说这句话时看我的目光颇有深意。” “大哥是千手一族的族长。我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异常累加起来, 摆明了我这个人有问题。大哥面对我这样一个人, 即便是信任也不会把全部筹码都放到信任上, 拿整个千手一族冒险。可就算今天日向闻怜都已经明示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 这说明什么?” 雪间越想越肯定:“这说明我这个人, 我这个人的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控中。因为知道了异常的根源,所以大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逃不出这个根源去,而我的根源,对千手、对木叶是无害的,因此无论谁说什么, 大哥都不会质疑我。” 不是因为不怀疑,而是因为肯定,所以无所怀疑。 “更何况,就算大哥不知道,二哥也绝不会放任不确定因素存在这么多年。今天日向闻怜一问,都把我给问蒙住了。我本以为你会起来帮我,可第一个出声的却是二哥。” “他把我的出身砸得那样实,大哥又把事情全揽到了自己身上,甚至就连后来斑哥的话,都直接把焦点从我身上带跑了。” 要说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没有默契,雪间是肯定不信的。 当时她一心纠结要不要把实话说出来,没有心思注意这些,现在冷静下来再复盘,似乎一切都清晰明了了。 泉奈默默地听着,也觉出了不对,却仍旧不解:“若照你这样说,哥哥们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怎么知道的呢?” 雪间摇摇头:“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如果她出嫁前大哥那句话真包含了这层意思,那说明至少在这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可这么多年大哥对她的态度从未变过,又没有再发生过像他们当年那样穿越时空的机缘巧合,就算是有异世界的人过来,她作为情报的主管人也应该第一个得到消息才对。 “若是想不通就不想了。”泉奈劝道,“你有你的秘密,哥哥们也有哥哥们不愿意说的东西。何况这件事也未必不好,以后你行事也不用再这么小心,更不用担心像今日这般有人挖你底细了。” 雪间不禁长出一口气:“那倒也是。” 这样想来,今天她没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倒是件好事了。 “不过你今天确实有些冲动了。”泉奈想了想,还是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大哥真因此厌了你,不说你今后如何立足,就连咱们的孩子又该让哥哥们拿什么眼光看待?” 她要是一个外来的“妖怪”,那她的孩子又如何在宇智波和千手立足? 其实雪间事后想想也挺后怕的。她咬了咬唇,面上露出愧疚之色:“是我欠考虑了。” 泉奈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拉到身边,揽在怀里:“不是我要说你,只是咱们做父母的总要为孩子多打算打算。这次你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华儿又亲眼目睹了这么多事。她最近大半个月天天往两位大长老那跑,前天爷爷还问我说我这闺女是不是转了性子,突然变得这么好学。我看恐怕是这次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要是再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事,舜华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扭到什么地方去。 雪间靠在泉奈的肩头,静静地听他说完:“是,我知道了。” ———————— 一切皆已查明之后,柱间将所有相关文件档案加以整理,封存起来,而后按照条律,将日向闻怜等人定为通敌之罪,连同羽衣过野等俘获的羽衣和土忍择日一同处决。 张榜公告后,此事在木叶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对日向闻怜的行径愤愤不已,对日向一族的舆论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日向一族在村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日向名莫思及自己治家无方连累族群自愧不已,又迫于舆论压力,于是辞去了族长之位,正式将日向一族交给了自己的嫡长子日向天忍。 天忍上任后先以雷霆手段整治了族内,重修了族规,大大约束了日向族人的行为,让日向一族即便在这个关头也没有与村民或他族之人发生冲突,一切低调行事,如此在风口浪尖上还算平安。 雪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刀砍了羽衣过野和日向闻怜,而后将羽衣过野的头颅放到了父亲墓前。 她跪了下来,一如十六年前那样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让这跨越两代人的恩怨彻底随风散去了。 而后她带了一千人北上和中岳辙汇合,领兵西进,不过半月便来到了大名府的城下。然而面对这座孤城,她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距城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停顿了下来。 她写了一份劝降书,命人抄写了数千份,利用弓箭射入了城中。她这封信中首先将先大名及两位皇子之死的真相公诸于众,痛斥了裕安姬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外敌谋权篡位的恶行;而后表明木叶一向军纪严明,无意伤害平民与贵族,进城之日不伤人、不略财、不扰民;若是裕安姬肯打开城门率人捧着玉玺出城来降,那么来降之人不仅可以免得一死,而且可以保全终生荣华。 这封信在城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不仅赢得了不少民心,同时也给了贵族们第二个选择。他们享受了太多年的安逸,见木叶大军来势汹汹早就胆战心惊,可同时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们知道若是忍者得了天下,他们的地位必定会一落千丈,甚至连保全性命都十分困难,因此纵然知道大名府败局已定,也不得不跟着裕安姬一条路走到黑。 可一旦在绝望中有了生路,纵然这条生路远不如原来的路好走,也没有人愿意继续走绝路了。 贵族和平民们看了这封信生出了各样心思,可大名宫中的裕安姬却无疑是整个皇城中最不高兴的人。她抖着手看完最后一行,气得几下撕成碎片狠狠地掷在地上,尖锐的怒吼回荡在大殿之中:“千手雪间想干什么?她是在威胁朕吗!” “陛下息怒,为今之计还是要另想对策才好。” 被留在殿中的左相谷木义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木叶此举不过意在动摇军心,只要陛下整饬市井严防流言散播,赏赐军队激励人心,不足为虑。只是如今各国均已败退,木叶已攻下枚方城与西岚城,想来不日即可将最后两块领地收入囊中。而今大名府四面被围,何去何从,还请陛下定夺。” “哼,羽衣一族也是废物,说什么趁千手雪间有孕体弱之际以她为质可逼退叛军,结果木叶没攻破,反倒让人给一锅端了。”裕安姬的不住地在殿中踱步,一腔怒气无处发泄,“还有左相你,当时还赞同羽衣,结果呢?白赔了两万人进去!” “陛下,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若是外无强援,大名府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裕安姬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勉强压下了胸中的怒火。她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目光从地毯慢慢移到了谷木义理的身上,忽而心生一计。她嘴角微翘,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 谷木义理虽不解裕安姬为何突然改了态度,但还是依言退下了。他满身疲惫地出了宫,回头望着缓缓合拢的宫门,长叹了一口气。 他曾是先皇的心腹,进言和帮助先皇削弱裕安姬的势力,又在先皇逝世后力主调查真相,早就已经得罪了她。他本以为裕安姬才干出众堪当大任,只是眼中权势太重过于心急了些才惹得先皇不快,谁知现在才知道先皇的眼光是何等毒辣。 从她用了伊崎勇辉出兵南贺开始,便是一步错步步错了。如今他还能当个左相,不过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除去他们这些老臣罢了。 谷木义理半阖着眼,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正在这时马儿嘶鸣声响起,车子忽然一阵急刹。他身形不稳一下撞到马车壁上,皱着眉头勉强直起身子来:“怎么了?” “大人恕罪,实在是府门口……” 谷木义理掀起车帘,只见左相府门前围满了重重士兵,府门大开,不少兵丁正涌入进去,而府门口站着的,正是禁军首领元吉中海。 谷木义理大惊,赶忙下车阻止:“元吉将军,你这是何意?” “左相恕罪,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元吉氏乃是伊崎氏的近亲,如今右相得了裕安姬重用,元吉中海更是有恃无恐。他扶刀而立,只瞥了谷木义理一眼,便冷冷地移开了目光:“陛下有命,现今大名府危急,特遣在下接众位大人府上的家眷避难。” 谷木义理一听气得脸色铁青:“你……” “左相有什么话就跟陛下说去吧,在下身上还有其他任务,告辞了。”说完,元吉中海便朝谷木义理草草一拱手,而后看向正被推搡出门的妇人孩子,将手一挥,“带走!” 一时间哭喊之声不绝于耳,谷木义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儿子乃至还在襁褓的重孙子被兵士们簇拥着带走,却毫无办法。他的目光扫过被翻得一地狼藉的府中,心中顿生悲凉。 想他谷木义理忠心了一辈子,二十三岁入朝,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了。为着先帝,他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到头来却落得个抄家挟持为质的下场,真说得上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如何不可悲可叹? 若不是先帝的嘱托,他早就在裕安姬即位之时便急流勇退,安保晚年了。 是夜,他独自坐于书房,守着孤灯久久没有翻过一页手中的书。就在他出神之时,忽听管家进门来报:“大人,有故人来访。” “故人?” 谷木义理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我能有什么故人?” 现如今右相伊崎本则才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不过是个应景的,门庭冷落,往日那些和他交好的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和他沾染上半分关系,哪有什么人肯上门来招惹晦气呢? “小人不知,对方戴着黑色长帽斗篷,只孤身一人到了花厅。小人问他姓名,他也不说,只说一定要见到您。” 谷木义理沉吟半晌,还是未想出到底是谁,于是站起身来:“走,去看看。” 两人一路到了花厅,只见一人背对着他立于厅中央。谷木义理微一抬手,示意管家留在门前,自己则转到那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阁下是……” 那人注视着谷木义理,抬手缓缓摘下了面罩。 谷木义理一见登时大惊,赶忙屏退众人,待房门掩上后才双手相合恭敬行礼:“见过纳言夫人。” 来人摘下长兜帽,露出一张柔美的脸来。来人正是浓姬,她平静地看向谷木义理,浅浅地施了一礼:“大人折煞妾身了。妾身深夜不请自来,还望左相不要见怪才是。” “夫人言重了,请坐。” 两人落座后,浓姬没有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妾身深夜打扰,大人想必能猜到我的来意。” 谷木义理在朝堂漩涡中挣扎数十年,早已对世事洞若观火。他的家人白天才被裕安姬抓进宫当人质,晚上浓姬就来了,他可不相信是巧合。虽不能完全肯定,但他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猜测,可饶是如此仍不愿先露于人:“哦?不知夫人的意思是……”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浓姬掩口微抿一口茶,坦然笑道:“以大人之见,不知大名府还能撑几日?” 谷木义理一捋胡须,呵呵一笑:“大名府粮草充足,上下一心,再撑一月不成问题。” “上下一心?我看不见得吧。”浓姬才不信他那一套鬼话,“若是上下一心,大人又何必孤身在此呢?” 谷木义理面色一沉,看向浓姬的目光少了几分悠然,多了几分认真:“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如今这形势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千手雪间率领的忍者之所以不攻城,难道真的是因为没有把握吗?现在土之国的忍者早已撤回本土,光凭大名府这几万人,能挡得住能移山倒海的忍者吗?” “而今陛下只因那一纸劝降书便将京城中的高位官眷尽数拘入宫中以逼迫众人不生异心,不说此举到底是能笼络人心还是会适得其反,就说往后若稍不如意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恐怕连大人都难以预料吧。况且大人对先皇忠心耿耿,难道真的不知先皇和两位皇子薨逝的真相吗?忍者一向依靠贵族和皇室生活,又怎么会一夜之间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计来源呢?” 谷木义理心中明白了,面上却冷笑一声:“夫人能说出这番话,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浓姬今晚既然打定主意来了,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因此面对谷木义理的冷嘲热讽,她也不恼,反倒淡然一笑:“左相大人,我虽是个女儿身,可也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这些年我为表姐做了多少,相信您看得出来;可表姐是怎么对我的,应当也瞒不过您的眼睛。”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们坐以待毙等着千手雪间打进来,必然是玉石俱焚。到那时不说城中的百姓,就是大人连同整个家族恐怕都难以幸免。到那时保全性命都尚且困难,更不用说维持荣耀再次重掌朝堂了。与其如此,不如搏上一搏,为自己也为百姓争出一个好出路来。” 谷木义理听后默然不语,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沉寂。浓姬也不急,只吃茶等着,直至他抬起头来,向自己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夫人为了这一天,筹划了多久?” “大人这话妾身就不敢苟同了。”浓姬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有第二条路,我身为陛下的表妹,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若不是裕安姬欺人太甚把她的儿子抢了去,若不是她把自己的女儿当成拉拢势力的筹码,她如何会放着好好的大纳言夫人不当去向忍者卖好呢? 谷木义理闻言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想他勤谨一生,却被伊崎本则这等宵小之辈压了一头,兢兢业业为新皇打算却被疑心,到老了还要被人要挟受这等屈辱,心中不禁愤懑不已。况且如今忍者大军濒临城下,这天下都快到人家手中了,裕安姬还不思对策反倒耍这种手段来威胁朝臣,只顾眼下这一亩三分地,实在是心胸狭窄无甚气量,令人心寒。 先皇说得没错,将皇位交到这种人的手中,就是忍者不来抢,总有一日也会落到四大国手中。到那时国破家亡,他又有何脸面去地下见先皇,有何脸面去面对祠堂的先祖? 思及此,谷木义理终于下定决心,看向浓姬:“那么夫人打算如何做呢?” 浓姬心中一喜,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身体微微前倾:“这个不需大人费心。我知道南门的副守将是大人的人,大人只需寻个时间让他除掉守将打开城门,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谷木义理点点头,觉得这个还是能做到的:“只是如今四门紧闭,查的很紧,要想将消息传出去可不易啊。” “这个大人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266 烧尽一切的大火 木叶十年, 四月。 原本应是万籁俱寂的深夜,大名府东南的军营中依旧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往来不绝,紧挨着的营帐中时不时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一队身着高级将领服色的人在一群士兵中格外显眼。他们一面行色匆匆地往主帐走去, 一面说着什么。其中一名个子稍高的男子眉目中明显透露着疲惫:“哎你们说, 将军这么急叫我们去是为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肯定还是那群忍者的事呗。”留着络腮胡的男子眉头紧锁, 面上满是凝重,“要我说,就咱们这情况,迟早也是守不住。” “别瞎说, 要是让将军听见了不想活了!”个子最矮的中年男子赶忙往周围看了看,将四周无人才勉强松了口气,压低声音提醒道,“不管将军叫我们去什么事,咱们听着照做就行了,哪有那么多话说。” 他们也是跟了多年的老人了,彼此看了看都信服地点头,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过半刻钟, 这十二人便到了主将的营帐。帐中还亮着灯, 显示着主将还未睡下。门口站岗的士兵是他们熟悉的心腹,因此只略打了声招呼几人便进去了。 一掀起帘子,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道便迎面而来,大帐的主位上空空如也, 只有一盏油灯在孤独地燃烧。几人面面相觑, 只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还是那高个青年看了看同伴,率先出声唤道:“将军, 将军?” 空荡荡的帐中无人应答。 烧焦的味道似乎是从后帐传来的。众人想着将军不在前面便有可能在后面卧房休息,便循着味道一路往后走去。谁知他们刚转过弯到了后面,就见有纸灰飘出,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正烧着东西的炭盆。而坐在炭盆后的主位上的,正是副将岳江首。 众人脸色陡变,高个青年更是立时怒目圆睁,上前指着他大喝一声:“岳江首,你竟然敢坐在主将的位置上,难不成是想造反吗!” “主将,你说的是他吗?” 岳江首非但不慌,反倒淡然地翘着二郎腿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往右侧一指:“你说的是他吗?” 众人往他所指的角落一看,才见一颗人头躺在地上。它的面部覆盖着污血,双目圆睁,透着惊恐与不甘。人头已经不再流血,显然已经脱离原主有一段时间了,等到看清它的模样时,青年顿时大惊失色:“将军?!” “别喊了,你很快也会和你的将军团聚的。”岳江首只轻轻打了个响指,周围早已埋伏的数十名刀斧手便一涌而出,将众人团团围住。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青年也明白了过来,难以置信地指着他:“岳江首,枉将军对你委以重任,你居然投靠了右相?” “对我委以重任?当年若不是他,这个主将的位置早该是我的了!” 岳江首愤然而起,嘴角噙着冷笑:“亏我当年还以为他是真心提拔我,任劳任怨地给他卖命,结果到头来功劳全是他的!他只不过是把我当成他攫取功劳的工具,既如此也怪不得我另择明主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惜我的下场你是看不到了。” 岳江首眸中凶光乍现,手指一动:“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能有命从这里走出去!” ———————— 血浸透了帐篷,冲天的火光惊动了整个营地。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乱哄哄地奔了过来,却见岳江首立在燃烧的主帐前。 他环视众人,将手里提着的东西狠狠地掷在地上:“主将不仁,我已杀之。而今忍者就在城外,大名府眼看是守不住了。大名不肯给予我们激赏,反倒挟持家眷以要挟我们。我们与其继续给她卖死命,不如投靠忍者还能有条活路,至少不至于拖着一家子老小去死啊!” 劝降书的事早已在军营中疯传开来,众人无有不知,不由纷纷动了心思。他们与贵族们一样,其实非常清楚普通人在忍者的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不过之前别无选择而已。如今有了带头的,再加上主将及其心腹已死,军中之前有过和岳江首相似经历或因其他缘故对其不满的人立即纷纷应和,勾起一大片士兵的支持。 剩下或不愿或摇摆不定的人见大势已去,也只得跟从了。 岳江首率人来到南门,从墙头发了一支信箭,而后打开了城门。北线战事松缓,特意被调回来给他铺路的漩涡宏远早已和宇智波橘美埋伏在城外,一见城中信号便带人一拥而入,迅速占领城中各条要道,而后分成四路扩散开来。 除去前往其他三门之外,宇智波橘美亲自带人往大名宫而去。浓姬说服了谷木义理又给雪间传了信,要求便是保全她还在宫中为质的小儿子。除此之外,其他被挟持入宫的官眷也需要安全的安置,这样才能初步赢得贵族们的心,不至于激化矛盾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去。因此就是不为了浓姬,橘美这一路也是必要的。 城中渐渐起了喧嚣,夹杂着惊叫和喊杀声。大名宫中也乱哄哄的,内侍和宫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有的慌乱中打翻了烛灯,引燃起大火。 雪间治军极严,军中无人不知当初她为南线主帅之时上手杀了近四百将领的事,因此无人敢轻易犯禁。进了大名宫后,众人自去占领要道宫殿并追缴残余的禁军,扑灭大火,寻找被囚禁的官眷并保护起来。橘美则亲自带人跨入大名平日上朝的主宫殿——尚阳宫麟德殿内收缴兵符玉玺并一应文书,可打开雕有金龙的盒子时,却并不见玉玺的踪影。 玉玺乃是君权的象征,是绝对不能旁落于他人之手的。橘美深知这个道理,因此立刻下令四处寻找。正在这时,外出搜寻的小队迈进殿来,禀报道:“橘美大人,各处都找过了,都没有裕安姬的踪迹。” 橘美闻言面色一凝。裕安姬不见了,玉玺也不见了,她绝不相信这是巧合。他们想找玉玺,裕安姬同样知道这一点,因此玉玺大概率是被她带走了。 一旦这玉玺被她带出宫去藏到哪里,那么一个没有玉玺的君主始终都算不得正统。 思及此,橘美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传令下去,所有留在四门守卫的人都要严加防范,不准放一人出去。另外,找个宫里的老人问问,看这宫中有没有通往外面的小路狗洞之类的。总之一句话,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在今夜找到裕安姬和玉玺!” “是!” 刚跑了一圈宫殿的搜寻小队顾不上抹头上的汗,转身再次消失在夜幕中。橘美双目放空,偏头看向正在封印打包文件的忍者们,脑中不停地思索裕安姬可能会抱着玉玺去哪里。 她那么骄傲、那么执着疯狂的一个人,会钻狗洞出去蛰伏待机等待再次夺取天下的时机吗? 如果自己是她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橘美想着想着,缓缓踱出殿门。她立在廊下,有意无意地扫过远处的景色,目光忽然停留在整座大名府最高的一座建筑物上。 “那个地方是哪?” 旁边的忍者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答道:“哦,那是摘星楼,是先大名建造的。据说这座楼高达十数丈,从最上方的观风亭上向下俯瞰可看到整个大名府的全貌。听宫人们说,裕安姬平时下了朝后有时会到那上头待一会儿。” 橘美点了点头,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她回头嘱咐了殿内的忍者几句,便朝身旁之人打了个手势:“走,我们去摘星楼。” 一行人迅速向摘星楼而去。橘美一马当先,率人跃上屋顶,远远的就看到摘星楼下似乎有隐隐的火光。她心下暗道不好,脚下加快了几分速度。 火焰燃烧木材的噼啪声越来越响,大火烤炙的高温烘得人脸上发烫。等橘美一行人赶到摘星楼下时,熊熊烈火已烧到楼的半中央,底层的木头已被烧得焦黑,显然难以承受上方的重量,发出摇摇欲坠的吱呀声。 浓烟呛得人直流眼泪。橘美尽力屏住呼吸,忍着眼睛的酸痛昂头向上望去,只见最上方的亭子上似乎有一个人影。 水遁足以灭火,却无法修复已经炭化的木料。摘星楼过高,且已然无法承担第二个人的重量,故而橘美即便想登上去把人弄下来也无从下手。 “哈哈哈哈……” 疯狂而瘆人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开来。裕安姬双手抱着玉玺,站在顶楼俯瞰着灯火通明的大名府,任由火星子迷了眼睛。 多美啊,她的大名府多美啊。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就被母妃抱着来到过这里。她那时还很矮很矮,只能由嬷嬷抱着才能看到远处。现在想来,那时母妃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衰败的迹象了,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顾太医的叮嘱,喜欢到这风口来往北看上一看,说这样就能离她的家乡更近一点。 后来母妃消失不见了,她哭了三天三夜,找遍了各处宫室都没有找到。最后嬷嬷告诉她,母妃是化作天上的星星上天去了。 从那以后她也喜欢到这里来,这样就能离母妃近一点,再近一点。 再后来她真的登上了最高处,能够不站在这里就可以俯瞰天下的风景。她不想去想自己究竟走错了几步棋,更不想去假设如何走才是胜利的路径,因为她不后悔她走的每一步,对也好错也好,都是她裕安姬的选择,都是她这个人、她的性格所塑造的命运和风景。 只不过这风景不肯为她止步罢了。 思及此,她闭了闭眼,仰天大笑。她觉得胸中畅快极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就像彻底放下了越来越重的包袱一样,回到了孩童时那无忧无虑的时候。 “裕安,母亲希望你永远是这么快乐的小公主。” 母亲温柔的声音似乎还回响在耳畔。裕安姬想到自己汲汲营营数十年,最后也不过化作一捧尘土,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 值得吗?值得。 荒谬吗?也荒谬。 不过一切的一起,终究罢了,罢了。 “千手雪间,枉你图谋一世,你永远都抓不住我,永远都不!” 嘶吼与癫狂的笑声从高台顶部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橘美正想着有什么办法能把她弄下来,却听见明显的“咔嚓”一声脆响,而后仿佛开了个头似的,紧接着无数声脆响噼里啪啦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橘美定睛一看,却见底下支撑着四个角的支架开始出现明显的断裂,无数的小木头从顶上哗啦啦地掉落下来。 “不好!” 橘美顾不得许多,急忙带人后撤。众人跃上屋顶还未跑了一百米,就听后面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再回头看时,只见偌大的摘星楼从半空中轰然倒塌,激起十数米高的尘土,最后余下的只是那熊熊大火之中的木头废墟。 脚下的瓦片相撞发出叮当的脆响,橘美感受着震颤的大地逐渐恢复平静,久久没有言语。她看着木头一点点烧成灰烬,抬头望了望被映得通红的半边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头也不回地没入了夜色之中。 267 易主的大名府 就在大名宫一片混乱的时候, 城中的形势也好不了多少。 虽说忍者和士兵们得了雪间的严令不得侵扰民宅,可挡不住有人想趁乱捞点好处。城东一处写着“江源府”的大宅中,一伙黑影便趁乱跃出了这户人家的墙头, 扛着一个麻包袋往城外而去。 “唔,唔唔!” 肩上的麻袋微微扭动着,传出呜咽之声。扛着的男子听见这声不但不怒,反倒伸手一拍, 充满横肉的脸上露出了□□:“别扭了, 等会儿让你爽个够。” “大哥, 这回咱们可捞着大的了。”他身旁年纪较小的男子兴奋地搓了搓手,“我还没尝过这贵族小姐的滋味呢。” “放心, 一会儿让你尝个够。你瞧瞧这细皮嫩肉的,也就十三/四,待会儿肯定哭得比谁都娇!” 一听这话,跟着的其他人也都哄笑了起来。只有被绑在袋中堵住嘴的女孩满脸泪痕, 只能发出绝望的啜泣与呜咽。 爹爹, 哥哥……求求了, 有谁, 有谁能来救我…… 女孩咬着红唇,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她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麻袋外明明暗暗的灯火,缓缓垂下了头。 “啊!” 正在这时,一声惨叫陡然传入她的耳中,紧接着完全失重的感觉突然袭来。女孩被吓了一跳, 忍不住惊呼一声, 而后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有力的心跳声从来人的胸膛中传来,独属于男子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女孩被一只臂膊紧紧地护在怀里,隔着麻袋和衣物感受着陌生男子身上的温度, 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地想挣脱开来。 “哪来的小子,敢坏哥儿几个的好事!” 一开始扛着她的那个男子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吓得女孩一动不敢动,生怕他们再把自己抓了去。即便不知现在抓着自己的是什么人,可她也能听出来这是不同的两伙人。 “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独属于青年的清冷之声带着些许磁性,让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震动。仿佛感受到怀中女孩的惧怕,青年护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而后脚下一点,刀锋陡然出鞘。 女孩只觉得自己好像腾空转了几个圈,听到几声惨叫后便没了动静。脚重新落回地面,女孩刚松了口气,便听到头顶的麻袋口窸窸窣窣,接着被捆得结实的麻袋口被解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麻袋包被褪下,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下,女孩半乱的长发散下来一半,顶着被泪水冲成花猫的脸看到了那人的面庞。 正如她之前所想,眼前的青年约莫十七/八岁,似乎刚刚褪去少年的青涩,还未完全走入成熟的模样。他身形修长,眉峰如剑,面容俊瘦,黑发高束,身上透着些许肃杀之意。他足足比她高处一个头,却又不似她见过的世家公子般秀美风流,反倒带着一股男子的阳刚之气,从手腕处爆出的青筋隐约可窥得他有力的身材。 “小姐没受伤吧?” 青年的声音陡然把她拉回了现实。女孩移开自己怔然的目光,一面暗暗责怪自己居然盯着一个陌生男子入了神,一面有些慌乱地挣开了他的手臂,深深地福了福:“小女无事,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不必……小姐没事就好。”青年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讪讪地挠了挠脸颊,有些黝黑的脸上竟泛出几分红色,“这城中兵荒马乱的,我,呃……我送小姐回家吧。” 女孩悄悄抬眼瞥了他一下,抬手掩住了翘起的嘴角。 这个人真有意思,不过说几句话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不过这人身手这么好,八成是个忍者吧。 青年看到了她的笑意,面上更加窘迫了。 最后还是女孩看他实在局促不安,才收敛了笑:“那就有劳公子了。” 青年转了个身,用身体挡住了身后拐角那边的尸体,没让她看见。就这样,女孩在前面走着,青年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她贴着路边,好奇地看着街道上奔来跑去的军兵和屋檐上飞来飞去的忍者,心中竟未有丝毫惊慌。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他十数米外的身影。 想不到竟还是个知礼的。 女孩心下熨帖,下定决心要好好报答他。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前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呼唤声和脚步声。女孩听着那熟悉的名字和声音,心下一喜,加快脚步一路小跑了过去,果然转过弯就看到了自己殷切期盼的身影。 “一哥!” 女孩大喊了一声,提起裙子就激动地扑到了哥哥的怀里哭了起来。一时间,惊喜、委屈、害怕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交织在心中,让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打湿了兄长的衣衫。 “没事了小鹤,没事了……” 被称作一哥的男子不住地轻拍着妹妹的后背,温声安慰着。女孩哭得抽抽噎噎,险些抽不上气来:“我……我还以为再也见……见不到你们了……” “是一哥疏忽了,小鹤原谅哥哥好不好?”男子俯下身擦去妹妹的眼泪,“跟一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听一哥这么一提,江源鹤才想起来救命恩人,赶忙抹了把眼泪回头一指:“我被一伙人抓了去,是他……诶,人呢?” 方才还立在拐角处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江源鹤使劲擦了擦眼睛,又不死心地跑回去四处看了看,可哪里还有人影。 “人呢,刚刚明明还在这……” 青年站在屋顶上远远的看着女孩寻找的身形,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落到他身后的同伴悄悄地凑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嬉笑一声:“哟宏远,这是看谁呢?” “别瞎说,还不干你活去。”漩涡宏远回头瞪了他一眼,“交代你的任务都完成了?” “完成了啊。其余三门已经被咱们控制了,大伙儿就等你去了。” “嗯。”宏远又恢复了往日平淡的模样,转身率先一跃而起,“走,去看看。” “哎你等等我……” ———————— 木叶十年四月十七日清晨,大名府被封闭了数月之久的南门终于大开。 从城门外的五里处开始,一直延伸到大名宫正门的街道两旁都占满了严阵以待的士兵。被这场变乱惊吓了一夜的百姓们一直胆战心惊到天亮,见没有士兵冲进来才敢稍稍探出头,更胆大一些的甚至出了门去街上围观。 雪间骑着通身枣红的落日,昂首挺胸,高高地束着头发,披着大红的披风从南门昂首挺胸地率先踏入了城门,端的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后面紧跟着以英为首的忍者们,再后便是旌旗招展的大军。马蹄叩击土地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所过之处立于街道两旁的士兵与忍者无不单膝点地,低眸垂首地恭敬行礼。 雪间坐在马上,望向街道的尽头,感受着或明或暗的落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她没有急于去大名宫,而是沿着大名府的主干走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路过当年被查封的严山阁,扫过一道道不知见过多少遍的街景,只觉得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从前她只是过客,从今往后她至少是半个主人了。 大名宫经过一夜的奔忙乱糟糟的,又有多处起了火,其中的人员物件都还没来得及点查归置,可以说是一地狼藉,所以还无法直接入住。更何况雪间也没想住进去,因此一步也未踏入,只命人去打扫整理,自己则把裕安姬之前住的内亲王府简单收拾了一下,在那里暂时落脚。 入驻大名府的第三日,雪间便亲自登门拜访了左相谷木义理。 此次雪间能够以最小的牺牲攻占大名府,谷木义理功不可没,因此亲自上门感谢也是必要之中的事。同时这次拜访无疑给贵族们吃了一颗定心丸,让他们知道雪间当初在劝降书中所承诺的依旧作数。 果然,雪间之后又陆续拜访了浓姬等人,稳定住了大名府的局势。等到形势稍稍安定下来,泉奈便带着孩子们来了。 他知道雪间身子没养全,不想让她过于操心,因此一来就接手了大名府的各项事务,只给她一些轻松的事情,让她在后院好好将养身体。雪间也乐得清闲,只每天在府中看看孩子,教养女儿。 如此便进入了五月,等到大名宫中的事完全理清楚之后,火之国其他地方的战事也基本进入了收尾工作。 “最多再有一月,哥哥们就该到大名府了。” 早饭的时候,泉奈跟雪间盘算:“东西倒是归置得差不多了,只是玉玺恐怕得重新雕了。不然到时候登基大典没有玉玺,那可就闹笑话了。” “嗯,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我问了藤田三浦。” 泉奈来的时候也将藤田三浦带了来,将严山阁重新交还给了他。玉石这块雪间是不太懂的,因此把他叫来问了问:“藤田三浦说这火之国有两大名玉,泽高玉以通透著称,青羊玉则以细腻著称,而先前那块随裕安姬一起焚毁的玉玺便是青羊玉所雕。” “他当年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块顶级的青羊玉的原石,因一直没想好用途便搁置在卧房的暗格之中,后来也没被土之国的忍者搜了去。他想如果我们觉得可以的话,他愿意将这块原石拿出来,请最著名的雕刻师花池百合子女士雕琢成玉玺。只不过这块原石不大,可能要镶嵌一些金子才够规制。” 泉奈知道雪间既然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心中便至少有了八成的成算:“你觉得如何?” “我已经见过那块原石了,确实是极品,做玉玺应该不成问题。” “嗯,那便将这件事交给藤田三浦吧。”泉奈一笑,“我相信你的眼光。” 藤田三浦的产业线曾铺遍全国,后虽被查封,但要想恢复不过是时间问题。近些年来火之国内战争连绵不断,可以说是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因此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国库的进项很可能要依赖藤田三浦的产业。 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做,是对他的信任,也是给他的殊荣。 这些事雪间从不需和泉奈讲明,只回以一笑,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268 这天下,该是你们的 柱间和斑到达大名府的那一日, 雪间和泉奈亲自带人到城门迎接。两人站在城楼上,望向逐渐没入林中的道路,任凭烈烈的风吹动着自己的衣衫。 “今早刚传来消息, 雷之国与土之国已经准备派使者前来议和了。”雪间轻声道, “算算时间, 不过月余他们便可抵达大名府。” 泉奈并不意外:“等到那个时候, 大名宫换了新主人,他们正好遣使祝贺,顺便一起议和。” “是啊, 不光雷、土两国, 连同这片大陆上的其他国家的使者都会来到这里,那时必是一派繁华景象。” 透过如今战乱之后的荒凉, 雪间似乎看到了未来四方来朝、八方相贺,商旅往来络绎不绝的盛世之象, 而他们也不再是处处看人眼色、前来大名府参拜贵族的低贱忍者, 而是那坐在庙堂之上接受朝贺的天下之主。 哪怕是由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 现在站在这里的雪间仍觉有些不真实:“泉奈, 你说这些都是真的吗?” 泉奈看到了她眼中少见的迷茫,不禁打趣道:“等到哥哥们登基做了皇帝,封你个公主你就觉得真实了。” “你……”雪间听了他的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扯这些做什么?” 泉奈表示很无辜:“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到时候你这个千手的公主, 可就成了火之国名副其实的大长公主了。” 雪间说不过他,只得白了他一眼:“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两人正说着话, 只见远处的山间有似乎有阵阵烟尘泛起。雪间张开感知,立时熟悉的查克拉便跃入了脑中。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拍拍泉奈的手臂:“你瞧, 来了来了。” 此时刚过巳时,天光大亮,不多时,道路的尽头现出绰绰的人影来。为首的赫然是分别身着红蓝铠甲的柱间与斑,其后跟随着一众身着绿色忍服的木叶众人,两旁的士兵们高举长枪与旌旗,浩浩荡荡地向城门而来。 雪间和泉奈早已从城楼上下来,立于城门之前。远处的队伍渐渐走近,终停在了两人距离几步之遥的地方。雪间和泉奈共同迎上前去,躬身施礼道:“恭迎两位大人凯旋。” 柱间和斑忙两步上去将他们扶起,眼中全是欣慰和笑意:“辛苦了,泉奈,雪间。” 时隔数月,雪间这才能够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大哥,亲眼确定大哥没受什么伤之后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大哥安好就好。” “大哥这么厉害能有什么事?”柱间爽朗大笑了几声,“雷之国那些人捆起来都不是大哥的对手。” “是,是我瞎想了。”雪间使劲眨了眨眼,压下了鼻头的酸意。毕竟当初泉奈出过事,她总怕会不会有能伤到大哥的强者搞出什么阴招来,直到现在看到大哥安然无恙地归来才彻底放了心。 “这城门口风大,咱们进去说话吧。”斑适时地出声劝慰。 雪间忽的回过神来,深呼吸几口气收拾好情绪,觉得颇为不好意思:“是我高兴糊涂了。” 一行人这才启程往城内而去。往日雪间进城之时尚且兵荒马乱,百姓无不人人自危,而今京城平定秩序井然,街道两旁纵有士兵伫立,仍挡不住其后无数好奇的百姓纷纷往路上看去,就想瞧瞧忍者们的风貌。 柱间等人一路泰然而行,任凭人们打量,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堂而皇之地穿过街市,来到了雪间和泉奈暂居的内亲王府。柱间环视着王府的四周,不禁感慨道:“这裕安姬的府邸,就是不一般啊。” “据说整个京城中的府苑都没有赶上这好的呢。”雪间一一介绍着府内的构造,“就连京城郊外的几处庄子园林都是极好的去处,我和泉奈前些日子去瞧了瞧,果真开了不少眼界。” 泉奈亦点头:“是啊,那边虽有些乱,可遮不住原来的样子。等过些日子让人去收拾好了,哥哥们去上住一住就知道好在哪里了。” 几人聊着天,就到了广信殿。落座之后,雪间屏退下人,亲自将包括玉玺在内的整理出来的一应文件书册宝印等一一捧出摆放到桌上:“这些都是自大名宫中移出的帝后玺印及金册宝册等物,请哥哥们查验。另外大名宫已经打扫出来了,人员已归拢完毕,咱们的人半月前就已进驻防卫,只等着哥哥们住进去了。” 柱间和斑对视一眼,颔首道:“这些先不急。雪间,有些事我想跟你和泉奈商议。” 雪间没有多想,只点点头坐到了下首:“大哥请讲。” “我和斑商量过了,关于到底推举谁为皇帝这件事还有待商榷。”柱间观察着妹妹的神色,“所以这些东西先保管在你那里,等到一切定下来之后再作区处。” 雪间听了眨眨眼,一时没有明白大哥的意思:“这皇帝,自然是该大哥或斑哥做啊,难不成还有别人有资格登上这个位置吗?” 泉奈倒是觉得哥哥能说出这话八成是有别的打算:“哥哥们的意思是……” 斑温和地看向弟弟,又看向雪间,直接扔了个惊天大雷:“我和柱间的意思是,这皇帝与皇后的位置,由你们夫妻二人来坐。” 雪间:“……” 泉奈:“……” “啊?” 短暂的怔愣之后,雪间反射性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大惊之下直接呆在当场:“哥哥莫不是说笑吧,我和泉奈怎么能……” 泉奈虽没有雪间这样的失态,却也罕见地默然半晌,才说:“雪间说的是。哥哥们乃是千手与宇智波的族长,是木叶的领袖,带着大家征战四方,打下了这偌大的天下,无论是从实力还是威望上讲都应是毫无争议的君主。这一点,我想不管是谁都会承认。既然如此,哥哥们又何出此言呢?” “泉奈,我和柱间确为两族的族长,也确实称得上是木叶的领袖。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这天下,不是我和柱间打下来的。”斑目光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而是你和雪间的成果。” “可是没有哥哥们在边境挡住虎视眈眈的四大国,我们怎么能放开手脚在火之国攻城略地?”泉奈皱起眉,“如果就因为这个我们夫妻二人便该坐这个位子,何异于居功自傲,我们又有什么脸面面对木叶的众人呢?” 雪间简直不能对泉奈的话再赞同:“泉奈说的没错。于私,哥哥们是我们二人的兄长;于公,哥哥们携手建立了木叶,点燃了太平之火,结束了忍者战国数百年的纷争。这些年无论是我们还是木叶的众人对哥哥们的尊敬与仰慕之情都从未改变,正如泉奈所说,哥哥们御敌于国门之外,倘若以这样的功绩都不足以登上那最高的宝座,那么还有谁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那最高的位子上接受天下臣民的朝拜呢?” “若真如哥哥们所说,我和泉奈成了大名宫的主人,那就意味着哥哥要对我们俯首称臣,在大殿之上对我们屈膝跪拜。这,这又如何使得?莫说坐在那,就是现在想想怕就要跳起来了。” 就跟现在一样,雪间觉得要是真接受了恐怕日/日在那得都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别的事? 柱间静静地等两人说完,才缓缓开口:“你们说的这些我和斑都想过。我也已和扉间商量过了,我们都认为比起我们,你们显然更适合这个位子。” “你们也知道,我和斑自在惯了,批个族务还可以,就是木叶的事务我们处理起来都觉得十分麻烦,更不用说管理整个火之国每日要面对的纷乱错杂的政事了。即便木叶的建立是我和斑的想法,却是由你们及扉间来具体规划和实施的,你们所注入的心血,丝毫不比我和斑少。” “从盘州而始,一步步到大名府,无论是忍者们还是天下人,看到的是你们带领的身影,是你们的治理。若论威望与民心,所在之处也该是你们而非我和斑。一个君主,要能够统领全局,内安黎民,外御敌寇,却不一定要在实力上成为天下最强,我相信你们也明白这个道理。” 斑亦颔首道:“至于雪间说的君臣之礼,并不算什么。君臣本就有别,上下尊卑从来分明,莫说是在大名宫,就是在族里和木叶亦是如此。不然秩序混乱,怎能维持安定?” “还有一点,就是我与柱间的关系。”斑的语气坦然,不带有丝毫的遗憾,“纵使你们与木叶之人皆不介意,却难堵悠悠众口,终究不为世人所承认。此事若沦为有心之人心怀不轨的借口,恐再生祸患。所以我与柱间都认为,与其到时再想方设法解决,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个把柄抹除。只要我和柱间不是君主,他们就是有心作文章也无从作起。” “况且我和柱间不会有后代,即便是登基也迟早要把皇位传给你们。与其如此,倒不如省去这道麻烦,直接由你们即位立储,更加名正言顺。” 柱间也是这个想法:“是啊,这样有我和斑护着你们,你们便可以放心大胆地成为大名宫的主人,任谁也不敢说什么。” 柱间的话音落下后,屋中陷入了久久的寂静。 雪间实在没想到大哥会这样想。往日有大哥二哥在前头,她总是习惯性地去依赖去请示,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罢了。反正她是个女子又不需要顶门立户,嫁了泉奈之后除去操持家中之事外,与原来的日子并无太大分别,只想着等将来哥哥们哪个登了基当了皇帝,封她个公主给份差事,过以前一样的日子就行了。 这,谁知道这么突然…… 雪间心下有些无主。听哥哥们的口气,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大哥虽看起来好脾气,可却是最有主意之人,一旦决定的事就连二哥都不能更改。可事关重大,她实在不能应下,匆忙之下便说:“那,那即便哥哥们不当皇帝,还有二哥……” 雪间话刚说到一半,忽的戛然而止。 是啊,水户虽与他们交好,可终究是漩涡一族的人,是不可能越过宇智波得到后位的。 这么一来,就只有…… 雪间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看向气定神闲在饮茶的大哥,心下有了几分猜测,带着疑惑与试探的语气问道:“大哥不会,早在盘州之时便已经将此事想好了吧?” 现在想来,当年的盘州之乱就是她和泉奈去处置的。二哥虽多有帮助却始终留在木叶以为后援,而两位哥哥更是一直在外面游玩,直到盘州初定才过去接下了除掉盘踞在棋山的贼人的任务。 这些年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在她的脑海中飞速翻着。她恍然发觉,自战争伊始就是她和泉奈最先出发攻取火之国内部,而所有的后顾之忧都由哥哥们包揽了过去。 这是巧合吗? 雪间真的不信。若是一件两件还能说是巧合,可要将所有所谓的巧合凑到一起,便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从一开始,哥哥们就再为她和泉奈铺路。 得民心者得天下。因为帝王需要在天下人的眼里有足够高的威望才能令人信服,所以这个人必然要在火之国百姓的心目中刷够资历与好感度。而最终完成这个过程的,正是她和泉奈。 是她太愚钝了。 “雪间,你还记得吗,儿时你说过的话。” 在震惊与无措中,雪间听到大哥这样说道:“你说我们为什么甘心做贵族手中的工具,框在忍者的条条框框里,又为什么不能做操纵武器的那个人,做下棋的棋手。” “我和斑曾梦想建立一个村子,把你们和族人们好好地保护起来,如今这个梦想已然实现;现在我们摆脱了忍者的宿命,即将成为火之国的主人,而这个由你提出的梦想,也应当由你来摘取。” 柱间的目光终落到两人的身上—— “这天下,该是你们的。” 269 能为尔后,吾之幸也 从哥哥那里出来后, 雪间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泉奈其实不比她好多少。两人沿着花园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缓缓漫步,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泉奈,你说……” 泉奈看她咬着唇欲言又止的模样, 问道:“你想说什么?” 雪间停下脚步, 蹙起眉转身注视着他:“我是想说……你觉得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泉奈轻叹一声:“你觉得呢?” “可要真这样, 我们就要越过哥哥们去……我们, 我们怎么能越过哥哥呢?” 从来长兄如父。父亲忙碌,从小到大无论是她还是泉奈,都是由兄长们看护长大的。他们看着兄长的背影, 追随着兄长的脚步, 沿着兄长开辟的道路走到现在。可突然有一天兄长却告诉他们,要他们走到前面去。面对完全陌生的未来, 瞬间失去了追随目标的他们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尽管我也不敢相信,可恐怕以后的路要我们自己走了。”泉奈的眼中满是郑重, “扉间和水户那边的事都快结束了, 最迟下周就能到达大名府。等他们一来, 估计就该通知贵族召开会议, 宣布这件事了。” 雪间闻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不禁喃喃道:“好快啊……” 今儿上午泉奈还在城楼上开玩笑说封她个公主什么的,还没到下午就突然要成皇后了? “如果真这样,所有的事都要重新打算了。” 泉奈虽也被自家哥哥打了个措手不及,可长年处理各样事务所锻炼出来过硬素质让他迅速整理状态, 重新调整了下一步的规划:“登基及立后大典的流程、礼服的赶制、各族忍者的论功行赏与官职评定、贵族的安置,以及往后的所有政策雏形的制定, 现在都该打算起来了。” 雪间一听头都大了:“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事?” 本来这些事他们只是定个大致章程,再由哥哥进行具体细化,毕竟将来下旨的是哥哥, 他们没有权力决定。可现在这么一来,最后拍板决定的成了他们,原先那些没想过的东西都要重新想,工作量陡然增大了许多。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泉奈目光深沉,正色道,“就是哥哥方才提过的立储一事。” 雪间神色一凛,立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储位之争,历来都是腥风血雨。不说种花家的史书之上有多少该当引以为戒的前车之鉴,就说前些日子才随着摘星楼一同化为灰烬的裕安姬,便是最近的例子。 雪间稍一垂眸,反问道:“你的意思呢?” “立储该当以嫡长为先,只有储位稳定,其余的孩子才不会生出多余的心思。”泉奈负手而立,徐徐道来,“既如此,储君之位便该由华儿来任。” 雪间并不意外泉奈的决定,只是说:“当初将华儿定为宇智波的继承人时,族内便多有反对之声。华儿毕竟是个女子,又有裕安姬之乱在前,立她为储,恐难以服众。” “立储之所以定为立嫡立长,是因嫡长乃尊卑长幼之序,最无争议,可终究能不能继位,还是要落到一个‘贤’字上。”泉奈明白雪间的担忧,“哲儿和淇儿还在襁褓之中,未来心性如何尚无定论。若贸然立哲儿为储,万一他将来品性有缺,难不成要再行废立?到那时,废则动摇国本,不废又不放心把江山交到他手上,才真正是进退两难。” “这些年华儿由我们、哥哥和两族长老亲自教导,实力品行皆十分出众,已可窥见来日长成的模样。何况你也发现了吧,华儿在政治方面的悟性远超我们的预料,若没有重大变故,她将来定然会是个好君主。” 雪间的目光之中流露出欣慰之色:“你说的是。” 泉奈哪里不明白她的这点小心思,不禁笑道:“你呀,心里明明属意华儿为储,却非要我把话说出来。感情这好人都叫你当了,我去做这个恶人罢了。” 雪间见被拆穿了也不恼,反倒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只是怕事起突然,你有别的打算。” “我能有什么别的打算?”泉奈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华儿是咱们的长女,就如同你所说咱们不好越过哥哥们去一样,哲儿和淇儿也总不好越过他们的长姐。更何况她得了咱们这么多年的疼爱,若骤然一朝因自己是女儿身就失去继承人之位,心中难免不平。他们姐弟要因此生了嫌隙,必然为将来埋下祸根。” 雪间自知理亏,只好鼓了鼓脸,说:“那便把华儿定为储君,让哲儿和淇儿将来继承千手和宇智波吧。” 泉奈“嗯”了一声,重新抬步向前走去:“方才大哥说的你儿时说过的那番话,是真的吗?” 雪间点头:“是,那时我不过是一时嘴快才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却没想到会引起这样大的反应。” “可那确实是你的目标和心愿。”泉奈注视着她,眼中无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正如大哥所说,你种下的梦想结成的果实,便该由你来摘取。” 雪间默然不语。 “哥哥只说让咱们成为大名宫的主人,你……” “泉奈。” 雪间十分罕见地打断了泉奈的话。她回视泉奈,目光平静而淡然。 “能成为你的皇后,我已经很高兴了。” ———————— 自从将帝后之位定下来之后,雪间和泉奈便愈发忙碌起来。不几日,两族的长老便陆续到了,为了防止会谈的场面过于坦诚友好,柱间和斑还是照例将两族的大长老请来,把大致打算讲了讲。 两位大长老对泉奈和雪间为帝后没什么意见,只是千手长明问道:“宇智波一族得了帝位,难不成往后千手一族每一代都必须出一个皇后?这恐怕非长久之计吧。” 就算是世代联姻,也无法做到这样严格。更何况两族虽结盟多年,可千手终究强于宇智波,雪间身负木遁血继又嫁入宇智波成了主母,倘若这样仍旧让宇智波得了帝位,千手只能依靠后位来彰显门楣,恐怕其他长老和族人们会生出不平之意。 “这一点我和斑商量过了。”柱间答道,“火之国是千手和宇智波共同打下来的,自然该由两族共同拥有,轮流坐拥天下。而无论千手和宇智波谁为帝,两族均为皇族,而当时之帝无论立谁为后,都必须让储君冠以另一族的姓氏。这样,两族仍可达成平衡,族人们也就不会有异议了。” 千手长明捋捋胡子“嗯”了一声,似乎颇为满意:“这么说要是立舜华为储,舜华的姓氏要改为千手吗?” “华儿将要七岁,也是懂事的年纪了。”雪间轻声道,“她既被定为宇智波的继承人,对宇智波的姓氏总归是有感情的。若骤然改为千手,我怕她心中难以适应。更何况,无论姓什么,她都是我和泉奈的女儿,身上毫无疑问流着千手的血脉,而我又是皇后,所以这样改来改去意义也不大。故而我想让华儿仍姓宇智波,将来她后面的两任继任者再姓千手也不迟。爷爷看这样可好?” 千手长明沉思不语,少顷终究点了头:“那便这样吧。” 宇智波敬真见老伙计没了问题,看向宇智波斑:“斑,贵族那边知会了吗?” 斑微微颔首:“已经知会左相和右相了,只等咱们定下来他们就通报各家贵族。两边召开会议之后便会昭告天下,给其他国家发送观礼邀请,而后只待登基仪式便可。” 既然族长把事情基本定下来了,长老们也没什么意见,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最后一件事了。 “舜哲的姓氏,就归于千手吧。” 斑早就听说了长老们为了双生子的姓氏争吵的事情,所以趁此机会将这件事拍板定论:“舜淇就性宇智波吧。” “这怎么……” 宇智波五长老刚想反对,就被大长老瞪了一眼,不得不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宇智波在弱于千手的情况下得到了木遁血继,又得到了两代帝位,总不能将好事都占尽,所以宗家下一代唯一的男丁就不能再握在手里了。 千手的长老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满意地点了点头。此事这么定下来之后,长老们自去打理族务安排族人,柱间等人这边则与贵族交涉,将各项事务一一说明。 往日不可一世的贵族不论如何不甘心臣服于忍者,此时都不敢发作。有人甚至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妄想还能享受和从前一样的地位和荣华,结果当场被驳了回来。其他人也就明白了忍者的态度,沉默地接受了柱间等人的条件,不再言语。 他们倒是表面顺服了,雪间可不信。出来之后她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讽刺和不屑:“要依我的脾气,这些人还是除了干净。” 泉奈虽知道她最恶心贵族们的做派,可还是不由好笑:“难得看你这么急,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要不是为了稳定局势,争取民心,给天下人留一个善待前朝后裔及臣子的印象,以此宣扬新朝仁善之行,雪间是绝不愿留他们到现在的。 毕竟当年夺取南贺就是因为铲除贵族不干净,后来才会在抵抗裕安姬大军之时那么吃力,惹出一堆麻烦来。前车之鉴,他们不能重蹈覆辙。 “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瞧着吧,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270 唯有情意,不可放在利益的天平之上 …… 上午的阳光正是格外明媚。被泉奈应诺包揽了一天事物的雪间难得休息一日, 便令人把一应物什搬到廊下,在小几上摆上一壶茶,自己捡了本书半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享受清闲。 秋棠绕过回廊过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大人, 左相来了。” “哦?”雪间放下手中的书, “他来做什么?” 左相有事一向是直接和泉奈说的, 几乎不到她这来,今天是怎么了? “奴婢不知,只是听门口的侍卫说, 车似乎是从大名宫的方向过来的。” 大名宫已经进入准备登基大典的最后阶段, 今儿泉奈去主持剩下的事物了,连舜华都缠着跟了去。等到弄完这波事, 他们就该搬进宫中了。 雪间一听左相从宫里出来直奔她这里,就觉得他应该是同泉奈商量了什么重要的事。她心里有了数, 便合上书起身:“让他在正厅稍后, 我马上就来。” 秋棠应下后便出去了。雪间换了身见客的衣裳, 到了正厅时, 只见左相谷木义理已经坐在那等候了。她跨进门里,迎上去笑道:“左相大人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坐坐?” “雪间大人。” “不必多礼,坐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后,雪间抬抬手,示意屋里的人都下去。待到门关闭后, 雪间才开口:“就是左相大人今日不来,我也是要去拜访的。自打我们入城那日起, 左相大人便为了大名府的安定而四处奔走,实在是辛苦了。” “雪间大人言重了,这都是老夫的分内之事。”谷木义理拱了拱手。 雪间笑着点头还礼:“左相大人不必过谦。大人日理万机, 心系百姓,谁人不知?今日此来,想必也是有要事相商吧。” 谷木义理见她把话题打开,也不绕弯子,直接说:“老夫确有一事,希望雪间大人能够考虑。” “请讲。” “老夫本不想来打搅雪间大人,可我刚从宫中见了泉奈大人出来,就不得不来一趟了。” 他顿了一顿,带着岁月沧桑的目光投向雪间:“老夫今日曾向泉奈大人谏言,希望泉奈大人能够迎娶一位贵族之女,并在来日立为皇后。” 雪间执着团扇的手一顿。 “可结果,想必大人已经猜到了。”谷木义理不禁苦笑,“不然老夫也不会来打扰大人这一趟。” 雪间思忖片刻,说:“既然泉奈已经答复大人,大人又何必来跑这一趟呢?” “雪间大人。”谷木义理敛了神色,正色道,“从北望之战开始,您攻克羽衣,力促两族结盟,为保木叶让裕安姬和先皇下决心拒绝雷之国解散木叶的要求,又领兵大败雷之国,而后在火之国的争夺中守住木叶,令京城几乎不战而降……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功劳都足以说明,您的眼光必不同于一般女子。” “既然如此,您也应当想得到,老夫所提到底是为了什么。” 见她沉吟不语,谷木义理继续说:“贵族们盘根错节,势力遍布整个火之国,木叶纵然已然在各地清除大多,然终有残余。况且大名府初定,人心不稳,木叶虽强,可连年征战损耗亦巨大,否则您也不会在一开始先想劝降大名府而后再加以攻打。” “您固然想彻底铲除贵族,可眼下实在不是好时候,若因此而把贵族们逼到绝路,来个鱼死网破,于谁都没有益处,只会让火之国元气大伤,给了外人机会。那日开会时贵族们已然退让良多,也只有这最后一个请求,所以依老夫之见倒不如各退一步,先与贵族们暂时达成妥协,许诺保障他们的利益;而贵族们得了好处,虽不如从前,可也明白改朝换代在所难免,也不会再起事端。如此平稳渡过,岂不两全?” “所以左相大人的意思,是以后位为代价,来保障贵族们的利益。”雪间接过话来。 谷木义理颔首:“泉奈大人登基成为皇帝,忍者得了天下;贵族之女成为皇后,贵族有了后位来保住荣华和门面。这样忍者与贵族利用前朝与后宫达成平衡,必能使得登基大典顺利举行。” 也就是说,以后位来换取贵族的安分和他们对忍者称帝的承认。 雪间听完左相的话,没有给出答复,反而问了个问题:“倘若如此,立贵族之女为皇后,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谷木义理眼底一亮,觉得有门,于是答道:“大人乃是泉奈大人的发妻,即便不是皇后,一个贵妃之位对您而言定是跑不了的。” “贵妃啊……”雪间点点头,面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既然有皇后,那么将来皇后定然会与泉奈有自己的孩子吧。” 谷木义理点头:“这是当然。” “既如此,那么左相以为,储君之位该是由未来的嫡子继任呢,还是由我的子女继任呢?” 谷木义理一愣:“这自然是……” “自然是嫡子为先,是吧?”雪间的笑容并未淡去,反而浓了几分,“既然这样,左相大人又何必跑这一趟呢?” 不待谷木义理说话,雪间的目光便从他身上移开,微抬下巴,望向前方:“千手一族的族人抛头颅洒热血,浴血奋战打下半壁江山,到头来不光连个后位都得不到,甚至连储君都不带有本族血脉,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坐享其成。左相是觉得我大哥好说话,还是凭什么认为千手一族能甘愿忍下这口气呢?” “木叶也好,忍者联军也好,都是以千手和宇智波的结盟为基础,那么将来这天下,必然也是以此为基础的。唯有结盟稳固,联军才能稳固,这天下也才能稳固。这一点,我想左相应该不难理解吧。” “可千手和宇智波的协议上已然写明,无论谁当政,两族均是皇族啊。”谷木义理还不死心,“既如此,即便让出后位又何妨?千手一族还是皇族,并无妨碍啊!” “而且就算得不到后位,千手一族还可以在前朝多加册封,这样亦可以保持一族荣耀啊!” “那就请左相把这番道理给天下的所有人讲讲吧。”雪间冷哼一声,“天下人只知当皇帝的姓宇智波,当皇后的出自贵族,储君是宇智波和贵族的血脉。至于千手……呵,只出了个妃子,孩子不过将来封个王和公主,哪里比得上贵族们尊贵呢?” “至于前朝,左相觉得百姓们会去数千手有几人做官,得到了什么封赏吗?况且要真如左相所言,何不在前朝对贵族们加以封赏,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非要执着于后位呢?” 左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大人话里话外都是千手,恐怕有失偏颇吧。您既然为宇智波的主母,自当为宇智波着想,以让您的夫君顺利登基为先。只要您主动提出让出后位,我想您的两位兄长会认真考虑您的话的。” “左相错了!” 在谷木义理诧异的眼神中,雪间正色道:“我姓千手,不姓宇智波。” “我是千手一族的公主,自然要为千手一族考虑。我不是后宅的妇人,做不出为了夫君自请退位这种‘深明大义’的举动。想要我拿血脉亲情做筹码来牺牲千手一族的利益,左相的算盘打得,我还怕千手的族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呢!” “更何况,就算我为了泉奈真让出了后位,就真的是为他好吗?我的这番话,何尝不是在为宇智波考虑?千手和宇智波的联盟若因此出现裂隙,还不是要泉奈和哥哥们去费心弥补?到那时,宇智波的皇位真能坐得像左相所言这么安心吗?” 雪间掷地有声的言辞回荡在厅中:“况且妾乃贱籍,通买卖,即便是贵妃,那也不过是个妾而已。妻妾之别犹如云泥,嫡庶尊卑上下分明。正如左相所言,我克羽衣、促结盟、保木叶、降京都,如此功绩却要因奢靡享乐的贵族沦为贱妾,对着娇养在闺中能问出‘何不食肉糜’的哪个贵女跪拜行礼,连同孩子也要从嫡子女沦为看人眼色的庶子女,自此与皇位无缘。” “此等屈辱,我凭什么能咽下这口气,千手一族又凭什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个后位,我又凭什么要让出来?” 谷木义理哑然。 尽管早有耳闻千手一族的这位公主性情刚烈杀伐果决不输男儿,如今接触得深了才知道,原来之前那些和气怀柔的处事都是表象而已。 他本以为为着忍者能尽快掌控天下坐上皇位,以后位换取贵族们的承认,这笔买卖千手雪间定能看到其中的重要与好处,这样一来她只要自己提出退位让贤,他相信即便是宇智波泉奈,态度也会有所松动。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千手雪间确实看到了其中的好处,同时也看到了其下埋藏的更大隐患。 她将所有利益牵扯理得清清楚楚。在两者不可兼得的时候,从来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故而无论是作为千手的公主、宇智波泉奈的妻子还是三个儿女的母亲,她都没有理由让出这个后位。 话说到这个份上,谷木义理也知道不可能从她这里松口了,于是退了一步:“既然大人对后位势在必得,老夫也不好再劝。只是贵族那边老夫总得有法子交差,不然他们闹起来,老夫也压不住啊。” 雪间缓缓吐出一口气,面色缓和了下来:“那左相的意思是……” “待泉奈大人登基后,开办采选,从贵族中选适龄女子充入后宫。这样,您仍为皇后,只要中宫地位不动,其余的人也就无关紧要了。” 双方谈判之时,一方若开场就开出远远高于对方预期的价码,往往会招致对方的强烈反对。但只要略退一步,那么退步之后的价码即便仍高于对方的预期,却往往就能被接受了。 历经三朝元老的谷木义理深谙这个道理,因此他笃定,千手雪间这次多半不会反对。 果然,在沉思少顷后,雪间微微点头,含笑看向他:“左相说的是,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谷木义理心中一喜,方待应下,又听她补了一句—— “不过采选一事,终究是为了泉奈能够高兴,也是为泉奈开枝散叶,所以到时还需泉奈同意方可操办。” 谷木义理喉咙里的话卡了壳。想起之前他刚提出就得到宇智波泉奈连考虑都不带考虑的“不可”二字的回复,他不免产生了一种油盐不进的焦躁感:“可若泉奈大人不同意,还需您多多劝解啊。” “左相说笑了,人道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既为泉奈的妻子,自然以夫君的好恶为先,只有顺从夫君的意思,我和孩子的日子才能过得好,哪里敢违逆泉奈,惹得夫君不快呢?” 似乎是还嫌不够,雪间眨眨眼,十分诚恳地补充道:“到时只要左相进言,泉奈同意了,我必尽好一个皇后的职责,尽心尽力地操办采选,依照左相所言多选一些贵族家的好女儿,让夫君高兴。” 谷木义理:“……”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是千手的公主,这转眼就成了普通的后宅妇人了? 谷木义理看着方才还浑身威压逼人的女子摇身一变成了柔顺贤惠的大妇,连眉眼之间都丝毫不见上一秒的凌厉,只剩下如水的温柔可人,心里简直目瞪口呆。 他到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宇智波泉奈会把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 因为他们本质上就是同一类人。 从宇智波泉奈那里得不到的,也不可能从千手雪间这里得到。 他被宇智波泉奈接连拒绝“立贵族之女为后”和“采选贵族之女为后妃”的建议后就直奔了千手雪间这里,因此千手雪间不可能是得到了消息才按着宇智波泉奈的意思拒绝了他。 可他仍然得到了相同的结果,甚至千手雪间能说出“只要泉奈同意就采选”这样的话来,丝毫不担心宇智波泉奈真的会同意以采选来与贵族达成协议的事情的发生。 他们足够了解彼此,信赖彼此,无论何时都能把后背托付给对方,不存在对方会给自己扯后腿的担忧,所以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谷木义理看着端着茶盏气定神闲地饮茶的千手雪间,恍然觉得似乎是他把这对夫妻看得太简单了。 他早该想到的,这位顶着千手的姓氏依然在宇智波有着十分的威望,能够带领宇智波族人征战沙场的女子,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事到如今,谷木义理也明白,既然宇智波泉奈和千手雪间都不同意,那么从宇智波斑和千手兄弟那里就更得不出什么结果了。 他有些疲惫地长叹一声,起身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告辞了。” “左相且慢。” 雪间放下茶盏,起身走到谷木义理面前,温声道:“左相辛劳。自我领兵来到大名府城下,您就为求一城安稳,为求百姓安危而奔走。此次我能够几乎不加损耗地进入大名府,这其中您居功甚伟,甚至您今日此来也是为了忍者和贵族能互相妥协,不使大名府再起风波,不使天下百姓再遭涂炭。” “谷木一族身为首屈一指的大贵族,顶着为人唾骂叛主而向忍者屈膝的骂名,冒着为不满贵族所暗杀的风险,也要帮助忍者登上皇位。而这偌大的大名府,也只有您是真心为了我们考虑的。这些,雪间都看在眼里,心中亦十分敬佩与感激。” “我知道,您今天对我说的这些固然有保全自己家族门楣的私心在里面,可归根结底确实对目前的局势来说是上佳的选择。可即便如此,也恕雪间不能答应。” 在谷木义理的注视下,雪间的目光坦诚而真挚:“也许有些话您不信,也许在您眼里这是可以交换的筹码,可在我和泉奈眼中,唯有情意是无法放在利益的天平上的。” “您也许觉得我今天答应了,泉奈顺势就会同意。可您不知道的是,倘若我今天真应下,才是伤了我和泉奈的情分,我和泉奈的夫妻恐怕就要做到头了。同样,倘若有朝一日泉奈真要采选纳妃,那定是因为我与他的情意已被消磨殆尽。” 雪间顿了顿:“诚如您所说,我们对享乐已久的贵族深恶痛绝,所以无论多么艰难,终有一日我们也会将他们铲除。您对我们的恩情雪间会铭记于心,因此我今日在此许诺您,无论他日如何,谷木一族都将得以保全,甚至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故而今后还请左相多加指教,我等必然感激不尽。” 说罢,雪间垂眸敛目,恭恭敬敬地敛裙下拜。 谷木义理听完,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他赶忙扶起屈膝的雪间,不禁感慨道:“裕安先皇倘有大人一半明白,何至于到了这种地步。” 这话要换了旁人,定然觉得他居心叵测,可雪间却不恼,反而点头道:“大人的忠言我也曾有耳闻,裕安姬一意孤行,事到如今责任不在大人,更不会将过去的一些事放在心上。” 看着谷木义理的愕然,雪间笑道:“当时大家各为其主,我不怪大人。” 哪怕知道联合羽衣攻打木叶以致于让她险些丧命的计策他亦曾赞同,雪间也不会因此揪着不放,更不会再去报复。 “更何况倘若裕安姬一开始就采纳大人的政策对木叶加以分化,而不是一味地拉拢,我等也就没有站在这里的一天了。有大人这样心系百姓的能臣忠臣,是国家之幸,是天下之幸。” “我等学识浅薄,对治国之道几乎一窍不通,所以今后的朝堂,就拜托大人了。” 谷木义理听着听着,眼眶有些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半步,对着低首的雪间行了一个标准的士大夫之礼—— “臣,必当尽心竭力。” 271 终究是个女儿身 傍晚时分, 泉奈派人传了话来,说还有一些事没忙完,要晚一点回来, 所以让雪间门晚饭不必等他。 雪间门并不意外,只是照例让人准备晚饭。不过泉奈虽然没回来, 却担心天黑了不安全, 把舜华送了回来。 小姑娘回到家时精神还不错, 可吃了饭不久就开始揉眼睛。雪间门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今天在大名宫里有多野了,只得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转头吩咐去烧水洗漱。 等到把女儿拾掇干净, 按到床上, 雪间门吩咐人点上驱蚊的香草,便坐在床边给女儿打着扇子,哄她入睡。 然而躺在床上,舜华反倒不大困了。她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两圈,半晌开口说道:“娘亲,我听说今日左相来过了。” 雪间门扇扇子的手一顿, 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缓缓扇动, 柔声道:“你也听说了。” 舜华撑起身体半坐起来, 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直视着雪间门, 用几乎肯定的语气问道:“娘亲, 他是不是来问爹爹立后之事的?” 燃烧的红烛忽的爆出“噼啪”一声。 夏日的虫鸣透过幽暗的夜传入室内,昏黄的房间门里落针可闻。 雪间门不由得心中讶异, 一面脑中转过白日的场景, 想着是哪里漏出了风声,一面不动声色地答道:“华儿为什么这样说?” 舜华闻言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今日左相去拜见爹爹的时候, 我玩累了正好在侧殿休息。爹爹以为我睡着了,就只掩上了门,没避着我……” 雪间门不禁暗骂泉奈这家伙不靠谱,看向女儿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今日左相来是说这件事的呢?” “因为爹爹当时拒绝了左相。左相见爹爹那走不通,来找娘亲也就不奇怪了。”舜华垂了眸子,双手攥紧了被角,“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可左相又来拜访娘亲却让我有点明白了。” “我们忍者虽然入主宫中,朝堂和京城中却仍有不少在战乱中保存下来的贵族。这些人手中依然有不少势力,所以我们只能拉拢却不能除掉他们。”舜华的声音虽稚嫩,却铿锵有力,“爹爹既然即将成为皇帝,那么他们的目光自然会放到皇后的位置上来。这样我们得到了皇位,而他们得到了后位,达成了平衡,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我说的对吗,娘亲?” 雪间门不知是该感叹女儿敏锐的政治嗅觉还是该担忧她这样的早慧会不会对她日后产生影响。她沉思片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点了头:“那华儿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应对呢?” 这下可把舜华问住了。小小的人儿一愣,摇摇头:“女儿不知。” 雪间门的笑意愈暖:“那华儿觉得他们会如愿吗?” 舜华双手绞着被子,带着茫然仍旧摇了摇头。 雪间门:“……” 这孩子是咋回事能不能有点自信? 雪间门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自从羽衣之事后,她发现原来那个自信张扬、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儿好像变了,带上了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重。说得好听是稳重,说的不好听就是有点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她千手雪间门的女儿绝不会这么胆小,更何况以舜华以往的性子,天塌了她都不一定害怕。 “华儿,你跟娘说实话,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雪间门稍稍敛了笑容,语重心长地问道。 “贵族们虽要拉拢,可终究兵力握在我们手上。他们要想以后位换取他们对我们的承认,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资格和我们谈条件。”雪间门一点点给她讲,“不要说你父亲不会答应,退一万步讲,即使真要有换取后位的考虑,我会坐以待毙吗?” “若我一人或许还有所商榷,可我不是一个人。”雪间门捋顺女儿额前的乱发,柔和的目光安抚了她不安的心,“我还有你们,还有千手一族。皇后这个位置,不只是个名分,更牵扯到你以后的前途,牵扯到千手一族未来在朝中的地位。” “母亲绝不会让你们成为庶出,绝不容许将来有人踩到你们头上去,更不容许千手一族浴血奋战立下战功无数却无法成为皇后的母族。千手和宇智波的平衡,不能因夺了天下而被打破,而作为忍者联盟稳固的基础,作为我们的国家稳定的基石,这一点比得到贵族们的承认重要的多。” 舜华愣愣地听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雪间门又好笑又心疼地戳了下她的额头:“让你想这么多,听迷糊了吧!有父亲母亲在,还轮不到你这个小人儿操心这些!” 舜华被戳地捂住额头,鼓起了肉嘟嘟的腮帮子,不服气地说:“我都已经长大啦!” 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小女孩果然正经不过三秒就暴露了本性。她看着笑得不行的母亲,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娘总说别人,难道娘自己不想当皇后吗?” “我当然想了。”雪间门毫不掩饰地眨眨眼,“除了你娘,还有谁配得上皇后之位?” 完全没达到目的的舜华扁了扁嘴:“我还以为娘会说什么‘其实闲云野鹤才是娘想要的日子’呢。” “闲云野鹤有什么好,一日复一日的操心茶米油盐,哪有权力在握的感觉好呢?”雪间门趁女儿没注意,拿扇子又轻敲了她一下,嗔怪道,“又从哪里看的话本子。写那些东西的人多是既没掌过权,又不知平民百姓的疾苦,只能臆想归隐山林的日子有多么美好。只需让他们下地劳作半日,保管他们再也写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女儿省得的,就是当乐子一看罢了……”舜华见被发现了,自知理亏,只得委委屈屈地揉着被敲的地方。 雪间门把女儿按进被窝,轻轻打着扇子,告诫道:“娘不反对你闲时偶然看看,只是万不可叫这些东西迷了心性。这些话要是叫你爹听见了,小心揍得你下不来床。” “我不会叫爹知道啦,这些话我只在娘跟前说。”舜华拉过薄薄的小毯子,遮住了鼻子闷闷地说。 “知道就好。” 独属于夏夜的寂静重新充满了房间门。雪间门看着女儿的呼吸渐渐均匀,才收了扇子,吹息了烛灯后便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华儿睡了?” “睡了。”雪间门走到立在门口良久的泉奈的身旁,自然地挽住他的手。 “这小妮子年纪不大,心思还不少。” 雪间门看着带着笑意的泉奈,似怒非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不谨慎,叫华儿听去了这么多事。” “是是是,是我不好。”泉奈叫她这么带着娇嗔的一瞪,心神不由得一动,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不过这事终究是瞒不住的,那些老贵族什么心思,谁都看得出来。” 雪间门轻哼一声:“他们这是盼着改朝换代了还能作威作福呢。”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纵使现在明面上的火之国已经掌握在他们手中,这些老贵族手底下盘根错节的势力也不是一时能拔除干净的,若是要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要政令得以施行,不至于阳奉阴违从各处使绊子,还是要尽量和他们搞好关系才是。 眼下还是将局面先稳定下来,而后再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想到这,雪间门看向泉奈:“我听左相说他曾提出即便不让出皇后之位,也要选贵族之女充为后宫,叫你当场给否了?” “是有这么回事。” 雪间门见他承认得痛快,心中甜丝丝的,只是嘴上却说:“你也太心急了,左相毕竟是几十年的老臣了,这样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驳了面子总是不好。” 泉奈看她嘴角微翘的模样,忍俊不禁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不拒了,难不成答应他?” “倒不必应了,只是模棱两可糊弄过去,等局势平稳了,还不是要怎么样都是咱们说了算。这样把口直接堵死了,贵族那边总归不好交代。” 泉奈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叹息道:“这世上总没有两全之事。人的贪心总是不足的,我是怕现在留下个口子,来日有些人拿此事发难,到那时若是时机不在咱们这边,恐怕就要陷入骑虎难下的境地了。” 泉奈停下脚步,看着同样止步转向他的妻子,抬起左手,粗糙的指腹缓缓抚着她的眉眼:“其余的事都能商量,唯独这件事,我不想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不知是白天夏日的馀气未散,还是泉奈的指腹摩擦的缘故,雪间门只觉得脸上有些烧得慌,垂了头撇过脸去,脸上的的笑容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了。 泉奈看她双颊染上绯红,含羞带怯的模样,心头不免热了起来。他的雪间门总是强大而冷静,唯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这番小儿女的情态,让他不管看多少次都心动不已。 泉奈在雪间门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在她略带惊讶和薄怒的目光中笑道:“我拒了左相,提前没了无数后宫佳丽,娘子可对我有什么补偿?” “是你自己拒的,与我有什么关系?”雪间门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想做什么,犹自嘴硬。 “娘子这样绝情,可真伤为夫的心。”泉奈佯装遗憾,凑近她的耳边悄声道,“看来今晚上真得教教娘子什么叫‘夫为妻纲’了。” “你……” 泉奈呼出的热气正吹在她耳后的敏感之处,惹得她心神一乱,明知他是故意的,却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泉奈看她双颊愈加通红,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而羞怒得不肯抬头的雪间门,再也忍不住,大踏步地抱着她朝卧房走去。 ———————— 皎洁的明月悬于当空,屋内的喘息低泣声渐渐平息。泉奈怀中抱着沉沉睡去的雪间门,接着月光吻去她泛红眼角的泪痕,这几日凝结在心中的不甘一点点缠绕上心头。 按理说如今得了天下,他即将登基成为皇帝,雪间门也将成为他的皇后,可他却没有多少喜悦的心情。 皇后,这个天下女人都无比向往的位子,在带来至尊荣耀的同时,也如同一把枷锁,将雪间门的一切都锁在了里面。 她不再能像在木叶那般,能自由地走动自由地奔跑,在政事与家族之间门游刃有余地施展才华,而是成为深宫中那个皇室的标志,一举一动都要落在朝臣和天下百姓的眼里。 不能逾矩,不能出格,不能行差踏错,而是要逼迫自己变成那个天下人理想中最完美的象征。 这样的日子,别说雪间门肯定厌恶至极,就是泉奈自己想想都觉得十分窒息。 说到底,他这个皇帝是家族平衡的结果,是世俗男女地位的差距,所以登上那个位置的不能是她。可平心而论,她若不是个女儿身,若不是他的妻子,最后到底鹿死谁手,真的会像现在这般清晰吗? 雪间门从千手的宗家嫡女到千手的掌权者,再到木叶高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她千手雪间门绝不逊色于世间门的任何一个男儿,甚至在泉奈的心目中,除了哥哥们,这天下的男子没一个比得过他媳妇的。她这样的实力,这样的谋略,这样的胆魄,这样的胸襟,为何坐不得那个位置,为何不能用那个位置来证明她千手雪间门确实能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让所有人都对她俯首称臣? 更何况,从很早很早开始,原本坐拥天下这个梦想,就是她先提出来的。她所付出无数努力结出的果实,也应当是她来摘取。 与寻常夫妻不同,雪间门于他是妻子,更是知己。他尚且为雪间门即将困住的未来而痛惜和不甘,更不用说雪间门心里该是怎样的遗憾和不愿。 可她不会说,也不能说。 皇权和胜利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她自始至终都很清楚,哪怕是暗示,说出来除了让两族徒增尴尬和为难的气氛,于其他并无助益。 所以之前泉奈在问她的时候,她只垂了垂眼眸,答了一句“能成为你的皇后,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将自己的定位看得太明白,将自己能触及到的最高点看得太清楚,所以一旦有些东西高于那个上限,她连跳一跳这样无用功一样的尝试都不会去做。 而这一点,泉奈也很清楚,所以他也不曾开口,而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但接受这个结果,不代表他能心安理得地忽略雪间门的处境。雪间门开不了口,可他这个未来的皇帝,总是还有些自主权的。 他是个男人,既然许下了诺言,就一定要实现。 思及此,泉奈轻轻地起身,给妻子盖好薄毯,在她的额头落下温柔的一吻。 “雪间门,等我回来。” 泉奈掩上房间门的门,朝柱间门和斑的居所走去。 272 拜别 “辰时之前, 众人会按照之前排好的班列聚集于朱华门前,而泉奈和雪间也需要在辰时之前从宫内出来到朱华门,立于百官前面。十二声钟响后, 由你们两个带领,通过朱华门一路踩着红毯穿过大殿前的殿庭……” 扉间一项一项地对登基大典做最后的核对,但是听着听着雪间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二哥, 这个流程之前是这样的吗?” 雪间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封后大典不是在登基大典的隔日进行吗?” 她不是记得第一天的流程就泉奈一个人走完,第二天才是封后典礼吗?什么时候变成他俩一起完成登基大典, 然后一起接受百官的朝贺了? 她都已经预定了视野极佳的飞廊亭上的小板凳准备吃瓜看完整个过程了。 更何况,皇帝就职的典礼,她一个皇后掺和进去算怎么回事? “我自己一个人走完全程有什么趣儿。”泉奈若无其事地合上册子, 看向她的眼中满是笑意, “这样特殊的日子,我想有你在我的身边,雪间。” 雪间怔怔地注视他,有些犹豫地说:“这……这恐怕于礼不合吧?” 新帝登基是要接受天下臣民的朝拜的, 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虽然确实很心动,可她这个皇后实在没有资格在这个时候站在那里。 “这个最终版本已经发给各个家族了,贵族那边这个时辰也该收到消息了,再改的话恐怕会对我们的威信有损。”扉间凉凉地开口。 雪间见二哥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毕竟这样的安排,其实她也非常非常高兴。 虽然做不了皇帝,可是能和泉奈一同接受天下臣民的朝拜和祝福, 于她而言也足以慰藉了。 确定一切都准备好并无纰漏后, 柱间等人便出宫了。泉奈将案上的东西归拢了一下, 便站起了身:“走,去你的住处看看布置得怎么样了。” 这才刚搬进宫第一日,一切都需要熟悉。雪间笑着点点头, 握住泉奈的手,同他一起出了麟德殿。 大名宫的整个宫域分为前朝和内庭两部分,前朝以朝会为主,内庭以居住和宴游为主。朱华门是大名宫的正门,串起了整个大名宫的中轴线,门前是整个大名府最宽阔的朱华门大街。朱华门以北便是大名宫最宏伟的宫殿朝和宫,是举行重大仪式和大朝会的场所。 朝和宫以北是尚阳宫,是大名平时朝会和处理政事的场所。麟德殿是尚阳宫的正殿,与御书房和起居室相连。其东侧为明心殿,西侧为正心殿,与麟德殿相连,是平日放置大名衣裳物什及供大名小憩的场所。另外还有一暖阁,供等待接受大名召见的朝臣休息所用。 从尚阳宫再往北,便是承明宫,设立有各个办公机构,有时大名也会在其正殿宣政殿听政。再往北过了承明门,便是内庭了。 “这内庭的布置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雪间和泉奈走过前朝三宫,穿过承明门,看着这与前朝大为不同的风景,不禁感慨万千:“我唯一一次进宫时便觉得七弯八绕,很是复杂。如今看了全貌,才知道那时见到的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是啊,内庭七十二座宫殿楼阁、亭台水榭,可不是徒有虚名。” 泉奈第一次见到也是大开眼界:“不过今后这些,就都由你做主了。” 雪间闻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么大的内庭你就这么交给我打理,也不怕我晃了神弄出什么纰漏来?” “这有什么,有纰漏补上就是了。”泉奈大笑两声,“反正这偌大的皇宫就咱们一家子住,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更何况你的本事我还不相信吗?” 雪间心里高兴,握着泉奈的手更紧了些。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内庭最大的宫殿春仪殿。说来也奇怪,这春仪殿处在大名宫的中轴线上,离前朝近,又是内庭最大的宫殿,应当是皇后的居所,可不知怎的,之前的历代皇后的居所大多都不相同,更是少有被册封于此的,所以闲置了有些年头了。 不过虽然闲置,这到底是内庭最大的宫殿,所以并未年久失修。泉奈早就相中了这处地方,所以一进来就命人修缮,按照两人的喜好加以布置,到今日早已准备妥善了。 果然雪间今日来了之后一看就十分满意,知道他处处用心了。只是泉奈仍觉得少了什么,他和雪间立于宫门前,望着顶上的牌匾若有所思:“这个名字不好,不好听也不够大气,不如换一个怎么样?” 雪间其实也不大喜欢这个名字:“那改成什么好呢?” 泉奈凝思片刻,看了看远处巍峨起伏的宫殿,又看了看雪间,有了主意:“无论宫内宫外之人,所求无非就是个‘长寿顺遂,平安喜乐’。既如此,便叫长乐宫吧。” “长乐宫……真是个好名字。”雪间反复咀嚼了两遍,点了点头,“便叫这个吧。” “既然宫名改了,殿内的名字也一并改了吧。”泉奈一下子来了灵感,“正殿便叫凤栖殿,东殿为嘉和殿,西殿为嘉怡殿,起居的后殿就叫静安殿吧……” 雪间一一听着泉奈给各个殿阁起名,仍觉得恍若在梦中。 她真的走到了这一步,真的等到了这一天。 两人在长乐宫中吃了午饭,小憩了一会儿,泉奈便接着去前朝处理事物了。雪间则叫来宫里经年又有些地位的嬷嬷,熟悉熟悉内庭的规制与各个部门。 嬷嬷们知道眼前这位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不敢大意,便从尚宫局开始,恭敬又有序地讲了起来。正讲到一半时,锦荣忽然站到了门口,往里看了一眼。 秋棠注意到了她,便悄悄退了出去,不过片刻便回来了,弯腰附耳禀报道:“大人,浓姬来了。” ———————— 雪间是在长乐宫的正殿接见的浓姬。 攻入大名府那日,浓姬的丈夫恰好在大名宫内值班,宫变之时不幸在混乱中滚下了台阶,为人踩踏而亡。然而出乎雪间意料的是,失去了丈夫的浓姬装扮虽素淡,但却神色平淡,眉目之间并无哀伤之色。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未央,福寿安康。” 浓姬的双手在身前交叠,恭敬地拜了下去。她的一举一动依旧那样仪态万千,跪拜行礼行云流水,只是施礼的对象已经换了人。 “夫人不必多礼,请起。” 雪间身体前倾,微一抬手:“现在离登基大典还有半月时间,我还未被正式册封,夫人不必如此称呼我。况且我与夫人乃是故交,如今故友相见该好好说说话才是。” “娘娘与陛下结发情深,又已向贵族们下了诏令,册封不过是迟早的事。且臣妇乃前朝之人,蒙娘娘不弃拨冗召见,已是喜不自胜,又何敢自称为故友?娘娘这样说,可是折煞臣妇了。” “夫人这话可是自谦了。若无夫人鼎力相助,何来雪间的今天?”雪间眼含笑意,“夫人不必客气,请坐。” “谢娘娘。” 浓姬这才侧身坐下,仍旧垂眸敛目,十分恭敬。时移世易,想到再次郑重相见时两人的身份已然上下颠倒,雪间心中一时感慨万千:“这些日子夫人家中可还好?” “承蒙娘娘记挂,臣妇一切都好。”浓姬将家中的情形简单说了一下,“如今丧事皆已完毕,家中也打理好了。臣妇此来,是向娘娘辞行的。” 这下雪间可有些吃惊了:“夫人要走?” “是,如今家夫已过世,只余下我们母子几人,也不该再待在这里了,所以还请娘娘恩准,许我们母子离去。” “夫人这样想,可是听到了什么流言?”浓姬虽说是裕安姬的表妹,雪间却并不想这样对待她,“这么多年来,夫人于我、于千手乃至木叶都有大恩。我等能有今天的结果,少不了夫人的助益。因此不要说是留在大名府,就是封位赐号也是当得上的,所以夫人大可不必有所顾虑。” “多谢娘娘好意,臣妇心领了。” 浓姬微一低头,柔和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坚定:“娘娘乃天人之姿,胸有沟壑,自有凤命,岂是臣妇所能左右的?臣妇有此决定也非为流言,而是心中所愿。” “臣妇从少时入城主府后,大半生都在后宅中沉浮挣扎,看了太多事,也见了太多人,已是十分疲倦。如今经此变乱,夫君已去,臣妇也想明白了,后半生所求惟愿儿女安康,至于京城的是是非非,便随它去吧。” 她从儿时有记忆开始就不得不卷入各种争斗和漩涡之中,看够了勾心斗角,厌倦了尔虞我诈,经历过落魄,也享受了荣华与权位,走到今天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她与裕安姬有着割不断的血脉,尚且落得这个下场,更不用说只有利益关系的忍者了。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再次面临站队的抉择。与其如此,倒不如远离朝堂与纷争,以图余生平安。 听完她的这番话,雪间明白了。 于是她不再挽留:“既然夫人去意已决,不知未来落脚之处可有打算?” “这个臣妇尚未决定,不知娘娘的意思是……” “夫人若不嫌弃,木叶或可作为安身之所。”雪间是真心想最后为浓姬做点什么,“木叶虽不如大名府繁华,可却民风淳朴,有忍者守卫,日后将成为火之国的军事重镇,于安全一项上可以说是无出其右。夫人若有意,或可考虑一二。” 浓姬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去留皆不能由自己做主,所以此来一是辞行,二便是要将自己的去向向雪间表明,来换取她的放心。 木叶她虽未去过,可也知道有许多平民生活在那,就算在上次大险之时亦可保全众人性命,所以于她而言可以说是上佳选择。只是碍于那里是忍者的故乡,她不能主动提及给雪间留下疑心,所以才说没有打算。故而此时雪间一提出,她便立即欣然应下:“多谢娘娘,臣妇觉得很好。” 雪间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总算舒缓了些。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浓姬便起身告辞了。 “皇后娘娘不必挽留,臣妇拜别。” 浓姬依旧是那初见时的大家嫡女风范,只是不知何时细碎的皱纹已爬上她的眼角。她站起身来,再次恭恭敬敬地拜下,行了个端正的大礼,而后退出了大殿。 雪间张了张口,最终未说出半字。 她跟随宫女缓缓地走出宫去。将要行至宫门口时,她停驻脚步,最后回望了一次这巍峨的宫殿。 乌色的殿宇静静地伫立,重重的楼阁锁住了多少仇怨。微风拂动着她耳畔的碎发,她的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情绪,最终半垂了眸,将一切尽皆敛在了眼底。 引路的小宫女静待在一旁,没有出声催促。 “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叹随风散去。 浓姬走向近在眼前的宫门。没有人知道她想了什么,只是在跨出宫门的那一刻,她的嘴角现出了一抹轻松的微笑。 “母亲。” 她看到她的四个儿女从车中钻出来,欣喜而担忧地看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绽放出她半生以来最真心的一个笑容。 “母亲回来了。” 怨也好,恨也好,愁也好,苦也好,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时光流逝,都随着那夜摘星楼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早已不是火之国,而她,也不再是什么大纳言的夫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叫妤浓的妇人罢了。 她厌倦了内宅争斗,不必再曲意逢迎,远离了波谲云诡的朝堂,不会再成为什么人的筹码、什么人的棋子,也不用再担心孩子们会为人所挟制和利用。 马车晃晃悠悠地向前驶去,将高高的宫墙远远地抛在身后。妤浓揽着女儿,慈爱地抚摸着她的鬓角,将下巴抵在她头顶的发旋。 当初的她万万想不到,那个在她面前始终小心翼翼谦卑恭敬的女孩有朝一日能坐上那天下女子无不艳羡的宝座,成为温和典雅、端庄大气令人不可仰视的皇后娘娘。 幸而,幸而她没有辜负这么多年来与雪间的情谊。比起无数死在战乱中的勋贵女,她已经是最幸运的一个了。 木叶,这个千手和宇智波的发家之处,对他们孤儿寡母来说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哪怕有监视在,也远远抵不过庇护和依靠。 这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