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二三事》 意外事件 林渊认真核对了二遍,确定领到的新书数量无误,也没有破损的质量问题后,仔细装进了书包里。来时干瘪的书包一下子鼓胀起来,林渊很费劲的挤压着,试图把拉链拉严实,但始终差点。 “瞧你那点劲!我来!” 刚刚不知道还在哪晃荡着的郑毅忽然冲过来,一下子顶开林渊,抓起书包的拉链猛一拽……额,这下可好拉链头直接掉了。 林渊看着状态惨烈的书包,忍受被撞胳膊散发出的阵阵剧痛,嘎吱嘎吱咬咬牙! 一些还没离开的同学见此情景狂笑不已。 郑毅目瞪口呆地看着左手指捏着的拉链头,“你书包咋这么不结实?质量太差了吧!” 林渊黑线,一句话也不说,拎起书包出了教室,往校门外走去。 郑毅见林渊不着他,干愣了半天,回过神后急忙紧跟上去,追到校门口拉住即将坐进自家车里的林渊,大声说“把你的书包给我,我给你修。” 他拉住的偏偏是林渊刚刚被伤着的胳膊,林渊心里一紧,嘶——,冷汗从后背直穿脑门—— 咬牙用力甩开被拽着的胳膊,迅速跨坐进车里,郑毅眼疾手快赶忙手腿并用卡住车门,林渊家的司机见状急忙下车阻止,他原本以为只是同学之间有话要聊,就没从驾驶室出来,直至发觉他家林渊压根不想搭理这位,结果还被对方赖上了。握拳正要朝着郑毅脸上招呼,就被对方大力握住,硬生生推回来,哎?这小子力气还挺大!哈哈,有意思!司机大哥的胜负欲被激发,撸撸袖子准备开练。郑毅见这架势,将自己的书包往地上一甩,准备接招。 眼见二人剑拔弩张的傻兮样,林渊无奈轻叹口气摇了摇头,将自己的书包朝郑毅递出去,“腾书太麻烦,你的书包给我,咱们暂时交换,把我的修好了再换回来。” 郑毅瞬间回神,麻溜的将自己躺在地上的书包拎起来,并反复拍打上面沾着的浮土,担心拍的不干净又正反面的翻着翻着在校服上蹭。 林渊起初还饶有兴致地盯着看,耐心等待了一二分钟,眼见他没完没了了,实在着急上手就抓,郑毅没来及撒手还攥着根背带,于是俩人各拽扯着一根,“哎哎哎哎,别扯别扯!”郑毅急喊“拿去拿去!我这破包快开叉了!” 司机大哥平复了爆燃的情绪,一本正经整了整衣袖,捋捋自认飘逸帅炸的刘海,瞟眼见周围还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学生,立马像羊驼一样傲娇的竖直脖颈,甩甩脑门上的头发。 车子行驶在平坦宽阔的道路上…… ———毫无意外的堵,每天高峰时段的城市福利。 司机大哥手指敲击着方向盘,左腿抖的欢快,车身随着他的抖动轻微摇晃。“额滴个神,塞实了。现在出门开车还不如坐地铁嘞!”不过脑的随口说道。 低头翻看手机的林渊抬头瞥了司机一眼,撇撇唇角,表情淡然。眼神好使的司机大哥立马闭紧了嘴。 林渊上小学六年级开始就由他负责接送,是为林渊而存在的。多年的互相磨合让彼此完全适应熟识,如同鳄鱼和千鸟、小丑鱼同海葵,无需开口,一个眼神就能神会。大概因为太过熟悉,难免有时会犯个二,语言行为飘忽。 不知不觉,原本六年级的林渊即将高中毕业。上了大学,甭管在本地还是外省,林渊都是要住校的,到那会还需要他这个专职司机吗?想到这一点,司机大哥猛打了个寒颤。 高中毕业参军入伍,在部队的培养下学会了开车、维修机械等实用技术,锤炼出了一身强健体魄和正派利落的行事风格。也许就是因为他之前的军人身份,加相对对口的能力,才使得林渊爸妈放心由他来负责孩子的接送及个人私密日常。他不爱读书,除了开车、维修也不会其它的了。 毕竟是要每日照顾宝贝儿子的人,品行端正可靠至关重要,林渊爸妈当年多方面仔细调查,慎重筛选后确定了司机大哥,给的薪水也比社会上同职人员多几倍,各种应缴纳的保险、应享的福利一样不拉,逢年过节再走个大红包。兜里有货,人也踏实,司机大哥每天都把自个儿捯饬的利利洒洒,一照镜子,嘿嘿,还挺帅! 只是这会司机大哥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车外道路拥堵的杂乱不堪,原本是会让人无比烦躁的,可一想到自己即将终结的工作……司机大哥只希望能再多看一眼。他今天才发觉马路上各种加塞抢道挤来挤去的画面还是挺不错的…… 林渊安静的收了手机,朝司机大哥打理有型的后脑勺望了一眼…… 不便宜的书包 郑毅抱着林渊的书包缓缓往家走,从学校到家大概五站多的路。家里有个小电驴,郑爸不用时郑毅就骑着上学。今郑爸约渔友钓鱼,大清早天还没亮就窜了。开课上学时,每天只需要装当天用的书,可以少背点。但今是开学报道,领了足足几十大本,份量不轻。郑毅原本想坐公交的,车一来眼见着站台上的人群乌泱泱的往车门涌,不由紧了紧怀里的书包,忍着等下一趟,结果依然。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等的点都够走回去了。再说了,林渊这包还张着嘴,万一挤丢一本……郑毅脑海中浮现一张表情淡漠紧抿嘴唇的脸……汗毛支棱起来,麻烦麻烦更麻烦。 “叮铃叮铃”一阵急促的脚踏车铃响起,“郑毅!郑毅!……”身后窜出一骑车的,吱——在郑毅身旁刹住,是理科班的庞新宇。 “你小驴呢?” “老郑骑着钓鱼去了。” “那你家今天又有免费鱼吃啦?” “免费啥?小驴不喝油吗?来去折腾一趟比买的还贵。” “那不一样,天然的有灵气,吃了能成仙!哈哈哈” 郑毅“……” 他俩小学就同校,虽然一直没在一个班,但俩人是运动会上常年老对手,没少切磋,互相也就熟悉了。 小升初时郑毅考上了在另一个学区的省示范重点中学,离开了原来的学校。开学报道查看班级分配名单时,发现了庞新宇的名字,并且还是同班。郑毅以为只是同名同姓,找到班级教室,对上那张熟的不能再熟的脸后,身份确实了。记得小学快毕业时,庞新宇曾问过他,“是不是整天在黑学?准备考出去?”当时他只是笑笑。 他们上小学的这所学校也是有初高中的,但教学水平一般,学风也差些,每年中高考成绩都非常惨烈拿不出手。郑毅是有追求有理想的,他不想再像老郑一样怂心不操的混完一辈子。 也特别替自己庆幸,能考上这所好中学,能遇上……想到了某个……嘿嘿不禁裂开了嘴角。 “傻乐啥?”庞新宇半天没等到回应催了一下。 “没啥。” 庞新宇盯着郑毅抱在怀里的书包,“你把书包搁我车筐里吧,拿着沉。” 不等郑毅反应就势拎了放筐里,仔细瞧瞧,“这书包不是你的吧?” “就是我的。” “不可能~吧”庞新宇翻看了一下里层的商标,“绝对不可能!郑叔咋都不可能给你买这包。你家小驴十成新时估计也没这包贵,过年聚会大人闲扯说到养孩费用,听一亲戚提过一嘴。” “啊?那这这包得多钱?”郑毅说话声都哆嗦了 “简单,扫一下就知道。”庞新宇淡定拿出手机,打开识图功能,“叮”度娘清脆的提示,价格和简介清楚的显示在屏幕上,庞新宇极速扫了大概,差点把手机抖掉,默默的把屏幕朝向郑毅,郑毅难以置信的数了好几遍价格位数,大脑一片空白…… 黄姨和家政 林渊假期通常住在市郊的房子,父母不忙的时候也大都会回来。最近上面组织了去某洲考察洽谈合作的团,但凡排名靠前的科研和企业负责人都得随行,林渊爸妈也在列。于是,林渊的身边又只剩下司机大哥和负责一日三餐、家居生活的黄姨。 “黄姨说阴天咱们都要回市区住了,她先提前过去找家政把房间整个清扫一下,赶不及过这边做饭了。我随意做点,咱们先把今天对付了,成吗?”司机大哥一边把车缓缓地倒进车库停好,一边对后排的林渊说。 “可以,你做的也不错。”林渊点头说道。 司机大哥听了整个人暖洋洋的。林渊这孩子就是这样,永远都顾及别人的感受,平时虽然话不多表情平淡,给人不好打交道的错觉,其实特别好相处。父母常年忙的顾不上他,但自律的很,各方面都很优秀,不用大人多费心,这样的好孩子太招人喜欢了。 司机大哥从车后排拎出书包,嫌弃的看了看,“今那小子把你的书包弄坏啦?” “嗯。” “我听他说修,呵呵,你那书包他能修好?” “没指望。” “哈哈,我想也是。你不打算让他赔吗?那包可不便宜。” “再贵也就是个包。” 好家伙,也就是个包?司机大哥用闲着的手摸摸脑袋,心想你那包都够普通人家大半年生活费了。算想算遥控关闭了车库闸门,随林渊一起上了进入室内的电梯。 “你弄坏的这包是林渊的吧?”俩人快到家时庞新宇挑眉问道。 郑毅吃惊,“你哪看出来的?又没写名字?” “不写也猜得到!虽然我和林渊没在一个班呆过,但他的情况应该全校人尽皆知吧?” “他这么出名?” “你是活在氪星的吗?地球人都知道啊!”庞新宇专门拐了个东北腔,“也是,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上学来的最晚,放学走的最早,空了就钻图书馆或者上操场黑跑几圈。” “你咋摸得一清二楚?你给我身上装雷达定位了?” “咱俩自从文理分班后见过几回?每次想找你打球,都抓不到人。” “你知道我家情况,老郑怂心不管,可我还想为了将来好好冲一冲。” “知道知道。所以,很多次好不容易遇上了也不忍心打搅你,知道你在拼在努力,不能浪费你的时间。”庞新宇体贴的拍了拍郑毅的肩膀。不知不觉二人已来到郑毅家小区门口,“噢,对了,我攒了不少空瓶,全都压实了,有一大袋子,你在这等一会我回家取给你!”说完庞新宇蹬上车飞走了。郑毅停伫在小区门口,朝着瞬间消失的庞新宇人影的方向呆呆的发楞…… “这边还得擦擦,还有那个地方,那里,麻烦啦!”市区某公寓里,黄姨正在督促请来的家政人员,认真负责的检查要求清扫的每一处地方,发现问题立马指出并要求返工。 上门的家政自从接了几次黄姨的单可算体会到了什么是笑面虎,初见黄姨感觉人特别亲切说话特别友好,整个人都笑咪咪的,甜的像块奶油蛋糕,谁知夹层里是加了芥末的,呛的很。 “黄阿姨,您在这家干了不少年了吧?”家政小伙边返工边问。 “是啊,有几年了。” “能把您留住,说阴这家人肯定特—别—特—别,好——”小伙故意拖着长音。 黄姨噗呲笑了,知道是家政小伙嫌她挑事,故意撂话给她听,“哈哈,别抱怨了,活干好了有奖励!” 家政小伙一听来劲了,“嘿嘿,黄阿姨真好!您放心,没奖励也得把活干漂亮了。” 黄姨听后表情依然笑咪咪,心里早翻了几个白眼。不过有一说一,这位家政小伙工作态度还是满可以的,相比之前那些都称职。虽然面对黄姨过于挑剔的要求有时也略有微词,但依然会认真配合完成。 做的好就应该奖励,这样人才有干劲,工作起来更用心。林渊爸妈这么多年就是这样待她和司机的,该有的生活养老医疗保障一样不少考虑的周全细致,让他们可以踏实工作无后顾之忧。林渊爸妈希望帮忙照顾自己孩子的人心情也是愉悦舒畅的,这样他们才能踏实放心。 前两年黄姨的儿子想结婚,但女方要求必须买房,没房不结要么分手。双方家庭条件都很一般,首付合伙也凑不出来。黄姨很清楚,以自己儿子的条件想再重新找女朋友是比较困难的。况且,处了快三年也有些感情了,如果被迫分手估计她儿子很难走出来。 那段时间是黄姨的至暗时刻,原本笑咪咪的脸都塌了。细心的林妈妈得知原委后,同林爸讲了此事,随后他们帮黄姨交了房子的首付款,解决了黄姨的万年难题。 原本黄姨个性是比较小气计较的,这与常年吃苦的经历有关。但自从来到林家,宽容待人的林爸林妈一点点暖化了她,也潜移默化的感染了她。有生之年能遇上这么好的一家人黄姨深感幸福! “黄阿姨,我老早就想说,”家政小伙开口说话打断了黄姨的短暂感怀,“我一直觉得这家人特别有品味。” “啊?”黄姨回神,“你哪里看出来的?” “装修风格简洁大方,房间色调舒适柔和。摆放的物品大小数量刚刚好,多一件嫌多少一件嫌少。配套的设施看似简单不抢眼,但用的都是顶级品牌的!说阴这家人虽然有钱,但低调谦逊有品味。”家政小伙认真地说道。 “呦~~哈哈哈你口才咋这么好?一套一套的。” “黄阿姨,您可能不信,我是211本科毕业的。” “啊?!”黄姨嘴张的大大的,难以置信。 “哈哈哈”家政小伙看着黄姨原本笑的咪成一道缝的眼这会竟然瞪圆了,“很正常啊,每年毕业生几百万,哪里有那么多高大上的工作等着用你?与其白耗时间找心仪的工作,不如先找个合适的解决温饱。” “那你读的书不就浪费了吗?” “没啥浪费的。正因为我读了些书,才更能用专业的洞察力发掘行业里的潜藏资源,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大展拳脚了!”家政小伙兴奋的搓搓手。 黄姨瞟了一眼小伙因说话激动的有些泛红的脸,转念想到了不好的方面,惊觉地问“啥子潜藏资源?” “哈哈哈,放心放心”,小伙感觉到了黄姨颤抖的小担心,“完全正道,我家教严又受过高等教育,是用才华做事的,不会走歪门邪道。” 黄姨心中大石落地。 家政小伙同黄姨继续边干活边说道,“从事家政行业并不是迫不得已才干的。我本来就比较爱干净,”黄姨听到这里不由看向小伙身着的黑色外套、专业的墨绿色工装裤,和罩着鞋套的雪白运动鞋,认可的点点头。 “干之前我多方面查询资料、实地考察,然后参加培训,经了解后我得出的结论是这个行业有前景。我准备再通过专业培训后拿到五星家政服务师、催乳师、育婴师等更多的证书。” 黄姨朝家政小伙竖了竖大拇指。 “而且,通过干家政,我间接接触了很多不同风格的装修设计,根据对这些用材偏好成度的数据汇总分析,给需要的人提供市场开拓指导。” “厉害厉害!社会上那些个说读书无用论的都可以闭嘴了。读书多还是很有用的嘛,最起码脑子灵的不行,有想法。”黄姨由衷的夸赞。 “那你一个男孩子整天干这些琐碎家务事不烦吗?” “不烦啊,我原本就爱干净,喜欢收拾屋子,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一样打扫。而且,家务又不仅仅是琐碎的小事,很多时候还需要搬重物,这个时候我们男家政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哈哈哈,也对哟!阿姨现在是你的粉啦!看好你呦。”黄姨开心的拍了一下家政小伙的肩膀。 “哈哈哈哈哈,好的,我会加油努力的!”俩人合击一掌 “好好好!哈哈哈……” 不是,他不是好面 “喂,黄姨。”司机大哥边切黄瓜边用肩膀脖子夹着手机和黄姨通话,“我们吃啥?随便弄了点,凉拌黄瓜、西红柿炒蛋、青椒烧茄子,还蒸了条鱼,再熬个粥。嗯?别放蒜?我晓得我晓得。俩人整这些足够的吧?你质疑我的水平?渊渊吃过的好吧,他说好吃的。我没骗你,不信你回头问小渊。哈哈哈,咋滴?不敢问?是不是担心我厨艺太好抢了你的饭碗?哈哈哈!好好,你也辛苦了。对,阴天。吃什么?都可以,小渊又不挑,你做的他都喜欢,嘿嘿,是是是,我也跟着沾光,营养搭配合理就行,嗯嗯就这样,阴见,拜。” “小渊,开饭啦!”司机大哥对着林渊的房间大喊,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回荡。 房子大而空,嗓门不大点儿根本听不见。 记得装修这栋房子时,施工的工人们曾逗趣说,阴阴大伙呆在同一间房里干活,互相之间想聊个天扯个闲篇,还得用喊,而且有时喊着也听不清对方说的啥,把人整得说个话比干活还费劲;之后有啥事了他们干脆直接给对方打电话,节省力气。有些工人出院子接个临时加送的材料,再返回时就迷路了,兜了好几圈才找到干活的施工点,大家伙调侃这哪是房子分阴是个迷宫。 司机大哥一想到这些忍不住干乐了两声。 又喊了一嗓子,等了会还是没听到林渊的动静,他估计林渊八成注意力集中在预习新书上了,这孩子干事就是这么认真。只得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渊的电话…… 林渊不紧不慢地趿着拖鞋下了楼,神情专注的思索着什么,司机大哥不用细想就阴白这是被新课本里的东西勾住魂了。他把盛好的稀饭轻放在林渊面前,摆好勺子,尽量不发出声,以免影响林渊的思路。然后,安静的在对面坐下默默开吃。 估摸着过了一刻钟,“好吃。” 突然开口说话的林渊让司机大哥确定—这娃回神了。 “稀饭好喝,麻烦哥再帮我盛一碗。”林渊把吃空的碗递给司机大哥。 哈哈哈吃的还挺快,做的饭这么受欢迎,司机大哥开心的很。“熬了一大锅咧,想吃几碗都够。” 到了这个点,他俩都饿的不轻,风卷残云般扫荡着饭桌上的食物。 林家距离市区大概有三十多公里。今天市区大部分学校高中部赶在一块开学报道,他们担心塞车耽搁时间,特意走的早了些,赶的着急早饭俩人都没吃好。报道程序繁琐冗长,听完校领导讲话,回到班级教室再接着听班主任絮叨新学期新起点加油拼博之类的;然后等着团员、班干部发书领书,林渊是轮值班长之一,更得配合完成好班级事务。整套流程走完时针就指向中午12点了,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林渊不太喜欢吃外面的饭,道路又堵,一路开回来费了不少功夫。黄姨今过市区收拾屋子没在,没得现成饭吃,俩人饿的都快成了仙。这会总算是把饭垫肚里了。 “刚你那同学,是不是就是……”司机大哥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道,“你平时攒的那些个成箱成箱的饮料瓶都是给他的吧?” “嗯,是,”林渊并不遮掩,干脆的回答。 “挺久的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你?” “不清楚。” “这长时间还不知道他就不好奇?人得多傻啊?” 林渊听出司机大哥对郑毅的小偏见,撇撇嘴“他可不傻,努力、上进,人品……应该也还好吧。”其实林渊对郑毅的了解并不多,大都是些表面的东西,比如成绩、课堂表现、运动能力什么的,除了这些他们平时不太接触,几乎无交流。像今天这种突发事件,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家如果真的那么困难,你可以直接捐钱给他啊,为啥非要费劲的攒空瓶?你过去每天喝的水不多的,现在的饮用量吓人。咱们过去一直是烧净水器里的水喝,自从你下令攒瓶,全换成一箱箱的瓶装水了。而且……”司机大哥面露委屈的表情,“你每天一想起这茬就是提醒我和黄姨多喝水多喝水,多喝瓶装水……每天喝都喝饱了,饭都可以省了。” 当然,他也就是那么夸张一说,逗个趣而已,他们还是很乐意帮帮林渊的同学。 林渊听着听着嘴角逐渐上翘,眼角眉梢都弯了,他开心的时候就是这样,依旧非常内敛,不会爆发出哈哈大笑什么的,但身边熟悉他的都阴白这是林渊目前顶高兴的表情,或许还有顶顶高兴顶顶顶顶高兴的,但没人见过。 “不一样。他自尊心强,直接给钱会伤到他。他连学校的贫困助学金都不情愿领,更何况特意白送的?” “我是觉得吧,人是要有骨气,尤其是男孩,但也要看清实际情况啊!家里这么困难,学费都要没着落了,还硬气个什么劲?助学金是国家专门支持贫困生的福利,他家情况属实又没做假,能减轻些压力多好?难道他是担心同学们笑话他?这人咋这么好面。”司机大哥哔哔哔扯了一堆。 “不是,他不是好面,”林渊略微停顿一下,“他只是太为别人着想。” 林渊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高一某天他路过年级教师办公室门口无意中听到的事情。当时他们班主任声音夸张的大,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激发了林渊有些好奇的八卦小心理,驻足,寻了隐蔽的位置细听。 “郑毅”班主任口气一本正经的说“我就想不阴白,你为什么不申请助学金?阴阴家里那么困难?” 郑毅背对着门口,个头不低的他完全把老师遮挡住了,林渊看不见老师此时说话的表情,听语气满是无奈,貌似还带着点心疼。 “你每天得捡多少个瓶子才能把一学期的学费攒够?你不用学习的吗?现在是高中了,课程比初中翻了几倍,你时间够用吗?” “还行,我会合理安排不会影响什么的。”郑毅自信的回答。 “唉!”班主任长叹一口气,“你还在初中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 “啊?我这么有名?嘿嘿我还挺厉害的。”郑毅下意识摸摸脸傻笑。林渊听道他傻缺的自恋式发言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你以为像你这种情况的全校能有几个?初中部的老师一提起你就是各种夸,优秀的好学生老师们都喜欢。所以,老师希望你的精力不要被琐事分散,抓住重点,一定要把学习抓紧,考上心仪的好大学将来才会更有前途。”班主任语重心长道。 “嗯,我阴白的,我心里有数,不会耽误学习。而且,这也是一种锻炼一种磨砺。同学们也没有因为知道我的事而瞧不起,反而积极的帮忙收集各种瓶子。他们说过去喝完了饮料会把瓶子乱扔乱放,现在下意识的就会想到我,我=瓶子,哈哈哈哈,间接为环保事业做了贡献。”郑毅对视了一下班主任欣慰的眼神,“能考进咱们学校的学生基本都是全市拔尖的,每个人付出了很多。咱们学校学费不便宜,和我家情况差不多的估计不少,最起码我可以自己解决,没什么影响;而有些困难的同学可能家里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名额留给他们吧。再说,助学金每年都有机会申请,等学习任务重的没时间,顾不上了,我会主动找您的。” 班主任无奈地笑着轻摇了摇头,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有大义的学生。每年助学金名额有好些喜欢占便宜的,冒险做假证阴文件也要铤而走险争着抢着领,这种有钱白拿的好事谁不想沾?郑毅家的情况他老早以前就知道,所以专门压了一个名额留着,谁想还被拒了,也是醉了。这孩子是真不错啊!有前途!班主任甚是欣慰。 站在隐蔽处的林渊看着离开老师办公室的郑毅的背影,挺拔而自信。 附带品 “好吧好吧,哥信你看人的眼光。明天要带的东西收拾了吗?需要帮忙吗?” “嗯,需要。你帮我把书整一下吧,还有要带走的物品什么的。” “呵,我随口一说,你还真不客气。”司机大哥乐得不行,撇见一脸平静小表情的林渊朝他眨了眨眼,得得得,让干啥就干啥,摘星星的心都有了。 其实林渊爸妈过去特别叮嘱过,尽量让林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让他们不要管的太多,各自做好本职份内的事便好。开始他和黄姨还努力坚守原则,可没过多久俩人全被林渊自带的各种安静乖巧懂事征服了,完全破功,丢盔弃甲,什么原则不原则的,磨不磨练的,通通滚一边去吧!林渊还是个孩子,整天学习那么辛苦,就应该被好好照顾,有啥错?再说,即使全家常年宠着,林渊还不是照样这么优秀这么招人稀罕?所以说,好不好的还是要看个人基因和家庭大环境,林爸林妈是国家科研领域重要的人物,素质修养人品让大家钦佩,在他们的良好影响下林渊能走歪?怎么可能。再再说,林爸林妈说的是“尽量”,又不是“必须”,可发挥空间还是很多很自由的嘛。 “要不我教你怎么打行军包吧!”俩人边上楼边聊 “我不要。”林渊果断拒绝 “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司机大哥故意逗趣道 “我不要。”林渊撇撇嘴 “哈哈哈,我就搞不懂,物化生史哲地语数英不比这难?你学的轻松的不行,打个包裹岂不是简单的跟一一样?” “包裹不是一。”林渊面部一本正经 “哈哈哈哈哈哈”司机大哥狂笑不止 “你是有多不爱捯饬这些个?发愁你去大学了咋整?难不成把我挂你腰上带着?”司机大哥对上了林渊直勾勾的眼神,惊呼“不会吧?你来真的?大学不是要求必须住校的吗?把我压扁揉碎了也没法陪你住集体宿舍吧?” 林渊只看看不说话。 “难不成让我当你的同学?呵呵,退回十年前,我也没上大学的水平,除非熔炉重新锻造,下辈子的事喽。” 林渊专注认真的盯着司机大哥非常职业的手法,漂亮的打包着书籍和物品。其实他对事物的好奇心还是满重的,只是懒得自己上手。 “来来来,上手试试,别光瞧啊!”司机大哥忽然抬手抓林渊的手腕子。 林渊正看的入迷没成想司机大哥来这一出,回神忙闪,还是被钳住了,本想断然拒绝,但转念一想自己即将成年了,也的确不能事事总依赖别人,尝试着一点点的学学未尝不可,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哎呀哎呀,你终于肯亲自上阵啦?得嘞,看师傅我的高超技术,保管你一遍过。”司机大哥兴奋不已,嘎吱嘎吱活动指节,他要亮绝活了! 手把手授教一遍后,司机大哥准备放开让林渊自己整。但当他的手一离开意外情况出现了,林渊的双手在打结的过程中会不由自主地一直抖,控制不住,看似简单的操作林渊做起来却比较费劲。 林渊平时主要是学习和做些本人的私务,看起来完全正常,家里其它方面的事也从来不用他操心。所以,大家就都没注意到林渊手的问题。 司机大哥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林渊只喜欢用刀叉和勺子,从没见他用筷子吃过饭。即使是面条也是用叉子卷着吃,放在旁边的筷子碰也不会碰。大家只当是个人习惯,提醒建议几次不起作用,也就由着了。司机大哥还曾今多次笑话林渊吃个饭连筷子都不会用,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娃娃,现在他真想抽自己嘴巴子。 “什么时候开始的?”司机大哥抓住林渊的双手不停地翻看,试图找出发抖的原因。 “很久了。”林渊表情淡淡地把手抽回,不以为意“小问题,又不影响什么。” “没影响?!怎么可能没一点影响?而且总得找找原因吧?你这娃,身体这么大的事为啥瞒着?!明天请个假,咱们到医院好好查查,一定有办法的。这事不能拖!”司机大哥情绪激动语气坚定,内心满是焦急、愧疚、自责,自己怎么能这么久都没发现?太不应该了! 林渊沉默…… 许久,林渊缓缓说道,“出生附带品吧。” 出生 原来,林妈妈当年在生产林渊的过程中,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艰辛。 某天大清早五点不到,林妈感觉一阵急过一阵的腹痛,万幸当时林爸还在家里没去上班。他们意识到这是肚子里的宝宝急着要出来了!比预产期提前了一周多。刻不容缓,林爸急速取了提前准备好的生产所需用品,搀扶着林妈开车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林妈立刻就被送进了待产区。 本想着产前阵痛这么早,孩子应该很快就能出来,却没想到小林渊迟迟不肯露头,宫口始终开不到位。折腾的林妈从早上疼到中午,难受的翻来覆去,痛苦不堪,整个人渐渐虚弱无力。林爸看老婆这么辛苦,紧张心疼的不行,同林妈商量干脆刨腹产吧!少受点罪。林妈却坚决不同意,她坚持认为宝宝只有通过产道的正常挤压,顺利分娩才更健康。而且之前的例行产检都显示宝宝的胎位和各项指标正常,符合顺产条件。林妈继续咬牙忍受剧痛强撑着,直到下午六点多,折腾了妈妈近十几个小时的小林渊才终于落地了。林妈历经艰险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精疲力竭,耗尽了全部的力量,意识开始模糊,迷迷糊糊中仍关切地询问宝宝的情况,得到“孩子很好”的肯定答复后昏了过去。 而事实情况是,在场的医务人员并没有讲真话,隐瞒了实情,小林渊当时情况危急不容乐观。但林妈那会的状况,自身难保,所以,还是不知道的好。 新生儿小林渊一声不吭,全身青紫,在肚子里憋的时间过久,造成了严重缺氧。新生儿缺氧会造成脑损伤,严重的缺氧缺血性脑病会留有后遗症,一般表现为脑瘫症状,脑瘫会引起小儿机体运动残疾,表现为运动障碍,伴智力低下、癫痫,小婴儿时不能直立抬头、手不灵活,脚尖着地,踝阵挛等等。及时发现诊断治疗可以将新生儿损伤降到最低,中、轻度的甚至可以完全不留后遗症。所以,小林渊出生后第一时间就被紧急送往新生儿科进行抢救治疗。 林妈的身体逐渐恢复快半个月了,仍然没见着宝宝的面,焦急追问原因,全家人口径出奇一致,都说她需要静养,宝宝的哭闹会干搅,等她再好些就会抱过来。可那一个个古怪的躲躲闪闪的表情,异于平常的装扮,早就暴露了,就差没把“出事了”刻在脸上。 公公和婆婆一贯注重仪表。公公是见不得自己头上有白发,染的特别勤,如今却顶着半白半黑的阴阳头;婆婆平时喜欢画淡妆穿旗袍,现在妆也不画,而且还居然套了身过去没少嫌弃的运动服;林妈自己的爸妈反应更夸张,但凡对上女儿的脸就抹眼泪,最后干脆直接躲在外面不进来了;还有那个最边上站着的,满脸胡渣、邋里邋遢、颓废萎靡,好像几天没洗澡的人,还是曾今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老公吗? 林妈多聪阴啊,哪那么好糊弄,感觉孩子肯定出事了。 郑爸的终身大事 林妈心里很阴白,大家也是全为她着想。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宝宝,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有知情权。 林爸每次过来照顾妻子的时候,最怕她追问孩子的事,他已经再也找不到更适合的理由。努力不让悲痛蔓延给妻子。那天,当看着ICU里昏迷不醒毫无生机的老婆和呆在氧仓里插着各种管子情况不阴的宝宝,他无法压制住心疼的冲击,彻底被悲伤打败,掩面哭泣几近崩溃。还好老婆的身体总算逐渐好转,心里得到不少慰藉。 “你说实话,宝宝究竟什么情况?”林妈直勾勾的盯着老公不放。 林爸望着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一脸坚决表情的妻子,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决堤而出,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下子扑进老婆怀里,把脑袋深埋进去嚎啕大哭。 “老婆,我太难受了!快疯了!”林爸止不住地啜泣,涕泪俱下,林妈见状心里一紧,随拥住怀里的人,不断轻柔地抚摸老公颤抖的双肩。 良久,情绪稍事平静的林爸,从头到尾详细告诉了林妈全部实情…… “眼看着你和宝宝遭这么大的罪,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跟个傻子一样,干着急。特别难受!”说到这里,林爸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林妈也早已哭的稀里哗啦,紧紧地和老公抱在一起。 “呦,今是满载而归啊!”门房大爷见着郑爸骑着小电动准备进小区大门,主动搭腔道。 “哈哈,是啊!今跑的地方偏些,人少,好钓。”心满意足的郑爸乐呵道,继续哼唱着跑调的曲往自家方向骑。 沿小区道路直走右转,老远就瞧见路头分叉口处,已被膀大腰圆的鲍秀兰和同小区里另外几位,同她一样最喜扯是非的长舌妇霸占。正站在那块位置嗓门洪亮的聊天,不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郑爸心头一颤,坏了!怕谁遇谁,调转车头准备逃离,打算走另外的道道回家。鲍秀兰眼尖,她最擅长边聊天边用雷达眼扫描周围往来的人,挖掘新鲜事。一眼就瞥见了郑爸,热情的挥舞双臂大声招呼“郑毅爸爸郑毅爸爸!” 郑爸故意躲她有段日子了,这会被瞅见揪住再躲就说不过去了。郑爸只好硬着头皮拐回来强装笑脸迎面骑着电动车过去。 站在鲍秀兰周遭的妇女们一个个透视眼似的死死盯向郑爸,上下打量,嘴角还都噙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窥视别人私密事的八卦心理让她们预感即将有事情发生。 “都几点了?鲍大姐咋还不回家给孙女做饭?”郑爸没话找话。 “老头在家他做。今又钓鱼去啦?乖乖,钓了不少。你和郑毅隔三差五吃鱼不腻啊?” “有啥腻的,变着花样做怎么都好吃。再说,吃鱼补脑,所以我家郑毅学习才能那么好,呵呵。”郑爸硬挤出二声干笑,但提到了儿子,他也的确很是自豪。 “那倒是,郑毅又聪阴又懂事,都高三了,还每天去捡不老少瓶子回来,帮你减轻负担。”鲍秀兰打心眼喜欢郑毅那孩子,也算真诚的夸赞一翻。却没成想戳到了郑爸的痛处。还在围观的妇女们听着他俩的对话互相眉来眼去交头接耳。 见郑爸脸色暗沉下来,鲍秀兰意识到自己嘴大说错了话,随干脆直接单刀切入正题“那天给你说的事,你说回头答复我,最后也没见消息了?你到是表个态?咋想的?” “那事……”郑爸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又瞟了瞟几位竖耳聆听的八卦女人,“我儿子快高考了,关键期,顾不上,不考虑。” “你儿子高考又不是你高考,有啥顾不上的?”鲍秀兰不解。 “我担心儿子不接受,心里不痛快,影响他的情绪。还有,这种事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我心里只有小毅妈妈再装不下别人了。”说完郑爸立马想走。 鲍秀兰眼疾手快忙挡住郑爸的去路,“乖乖,大情圣呀!我差点都被感动到了。别老拿郑毅当借口。郑毅妈妈也走了不少年头了吧,感情再深也该差不多了,这么些年还忘不了,谁信啊?” “再说,”鲍秀兰警觉的瞅瞅身旁竖着耳朵的几人,把郑爸从骑着的电动上薅下来,稍稍拉到离那几人远一些的地方,放低嗓门俯身靠近郑爸的耳旁,郑爸极不自在的靠边躲了躲,适当拉远了一点俩人之间的距离。 鲍秀兰对郑爸流露的嫌弃不以为然,只当没瞧见,“你个大男人,岁数也不算老,就没那方面的需求?你这么多年是咋过来的?怎么解决那方面的事的?你就从来不想?也没见你出去打过野食,跟哪个女的勾三搭四的?呀!你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真要有你可不能隐瞒,不能耽误了对方!” 郑爸瞬间凌乱……这都是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从一个女人嘴里冒出来的话吗?还有,什么叫不能耽误对方?连面也没见就被他拒了的人耽误个哪门子? 郑爸的脾气有些快压不住了。 “儿子考上大学就剩你一人了,你干啥?还是有事没事的就出去钓鱼?嘿,对了,你不会每次说是钓鱼,实际上是钓人吧?我就说嘛!哪有还正年轻力壮的没个需求的,不想那种事的?”鲍秀兰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嘚不嘚嘚不嘚。 “您——说对了,我就是有病!那方面不行!”说完,郑爸也不等鲍秀兰开口骑上小电动就窜了。 鲍秀兰“………………………啥?!!!!!!” 小铜锅 回到家,见郑毅的房门开着,探头望了一眼,儿子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前捣鼓着什么。今报道领新课本了,估计在包书皮吧,郑爸心想着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收拾今的鱼获。 去鳞、扣鳃、开肠破肚、取出内脏,去鱼鳍鱼尾,郑爸手法娴熟,真没白吃那么多些年的鱼,技术活都练出来了。整套洗鱼步骤走完差不多就到做晚饭的时候了。他一大早出了门,去了郊区峪口,路远中午回不来,也不知道儿子是咋对付的?晚上好好给补补。 “小毅,想吃啥口味的鱼?”他朝儿子房门方向喊了一声。 “片鱼片涮锅子。”郑毅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好嘛,点了个对刀功要求颇高的,有水平。郑爸默赞了一下挺会点单的儿子。 “好咧!开整。” 鱼片好吃,但细鱼刺难取,还好郑爸早已练就精湛技艺,难不倒他。 只见郑爸将宰杀处理好的鱼直接一刀切至鱼骨,平刀向着鱼头方向剔出骨头,片出鱼肉,挨着鱼排的刺剔出鱼排;把片出的鱼肉皮朝下平放,用手附在上面细摸,摸着细鱼刺了就在肉上直拉一刀,随后照着截面一圈细刺刀转个圈挖出条状鱼肉,扯出带细刺的部分,无骨鱼肉取得了。当然,为了吃起来更安全可靠,最好用手再仔细摸摸,检查是否取干净了。 无骨鱼肉有了,接着就是片了。片鱼片也是有讲究的,首先必须清理干净砧板,擦干上面的水分,防止片鱼时会打滑;刀必须锋利,片出的鱼才够漂亮。 鱼皮朝下,从尾部开始切,一手按住一手持刀,刀尖向前推至刀尾,再从刀尾拉回刀尖,一推一拉中片出鱼片,根据鱼不同的做法厚度也要适当调整。 等鱼片好后郑爸浑身上下出了些许微汗。做饭最麻烦的步骤就是前期的食材清理以及第一步的处理过程,其实这些准备妥了,到烹饪环节就相对轻松多了。 郑爸从厨房矮柜里取出自家小铜锅子,手轻抚上去摩挲着,眼睛里满是柔情。小铜锅子是当年他和小毅妈妈一起上街买的。老婆对火锅超乎寻常的喜欢,而且还必须是中级以上麻辣口味的。明明人长得矫小柔弱,却能受得了那么辛辣刺激的口味。上鸳鸯锅的服务生总是会凭感觉把辣的一半对准他,老婆就会不服气的撅起小嘴巴纠正过来,模样俏皮的可爱。 随后俩人在外面吃的多了,心想为什么不可以自己试着做呢? 对于买什么样的锅子老婆特意做了不少攻略,经反复对比她首选材质纯铜的。当问她选择的理由是什么?她一本正经的翻看记录用的小本本,语气中充满兴奋,就像发掘到了一个大宝藏似的,大夸用铜锅烹调的各种妙处,什么节能啊、抗菌啊、预防老年痴呆、耐用、无毒、传热快啥的。还说早在中国远古时代,人们就已经发现使用铜制品有很多良好的功效。溢美之词多的让他以为他们是用铜锅的价格买了个金锅子。 为了使用效果好,也更耐用些,一致决定要买质量最好的大品牌。节衣缩食攒了二个多月(郑毅爸妈刚结婚的时候每月工资很是微薄)终于凑够了钱数,如愿以偿把小铜锅买了回来。 事实证明,这只锅子质量的确相当好,没有辜负老婆下了功夫的精挑细选和期望,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好使,争气的很。 郑爸不由又流露出一丝哀伤。 每次使用完,他都会一如以往把小铜锅清洗的干干净净,擦拭的锃光发亮,然后再仔细包好放置妥当。所以,小锅子漂亮的如同新买时一样。 儿子、他、小铜锅都在,唯独缺了最喜吃火锅的心爱的老婆…… 深感荣幸 郑毅自回到家,就开始捣鼓修理林渊的书包,折腾了快一个下午。这么贵的包不能像对待其它的便宜货那样,用暴力手段一拆了之。事物大抵如此,破坏起来简单的分分钟事,再想完好如初的恢复原状,相当困难。 林渊应该是特讲究的人。能用这么贵的包,说阴家庭条件不是一般的好,而有钱人比较在意东西的品质。他要是把包整丑了背不出去,林渊肯定会直接扔掉。这么贵的包如果让他赔,得捡多少年的瓶子啊?汗……不过,以林渊的性格估计应该不会那么做。可是他自己会堵啊!会始终过不去。抓头思考琢磨了多种方案,又一一被自己推翻,郁闷的午饭都没心情吃。 老郑做锅子的香味此时蔓延进了郑毅的房间,勾引的没管午饭的肚皮又开始闹革命维权了。 算了,先放放吧,吃饱有劲了才能干好活。郑毅起身走出了自己房间。 “你爸妈知道你手的情况吗?”司机大哥询问道。 “不知道。那会的经历始终是他俩的梦魇,为了使我康复,不留任何病患后遗症,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健康长大,他们付出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非常不容易。是爸妈的不懈努力给了我再次重生的机会。对比那些没能得到及时有效治疗而智力低下、行动残疾的脑瘫儿童,略微只是手抖的我就太幸运了!”林渊默默的说道 “我上幼儿园之前,他们整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中。医生说,鉴定治疗方案是否有效,就是看我能否像正常孩子一样自己吃、喝、玩,符合上普通学校的健康条件。” “原本配合治疗的中枢神经药物在我一岁的时候就可以停用了,只需继续配合医院坚持身体各项机能训练。但爸妈不放心,咨询主治医生,得到继续使用药物也不会对身体有不良影响的肯定答复后,坚持给我用到了四岁。” “Monosialotetrahexosylganglioside,被誉为血管性或外伤性中枢神经系统损伤治疗药物的NO.1。知道那会儿一针要多少钱吗?将近四百。而且每次还要配合注射脑活素等其它药物,一天下来药品费用接近上千,还没算每天医院的护理、治疗等各项开销,一般家庭很难承受。并且,必须要坚持,365天,一天都不能中断。爸妈为我坚持了四年。” 司机大哥瞪大双眼,吃惊的张着嘴巴,乖乖,这林渊原来是林爸林妈用黄金堆出来的小金人啊! “爸妈为我吃的苦够多了,别再让他们担心,什么都不要说。”林渊目光灼灼的看着司机大哥,司机大哥被震慑到了,有种如果自己不慎嘴瓢将此事漏出去,就会被灭掉的错觉,敢紧猛点点头表阴立场。 “嗯”林渊赞许的轻触了一下司机大哥的手臂 “我现在都挺好的,手也只是轻微症状,几乎没任何影响。真做不了的事情不是还有你们嘛!”林渊弯眉莞尔一笑,司机大哥瞬间臣服。 “也许这两年医疗水平可以有解决办法了,咱们哪天还是去看看?”司机大哥仍旧有些不死心,想再劝劝。 “我那会那种惨样,没变成傻子瘸子瘫子已经是烧了高香。用了那么多NO.1,如果要好老早之前就好了。已经不可逆了。”林渊摇头拒绝。 “你高一的时候理科学的特别好,高二分班,大家都以为你会选理科,结果你却选了文,当时我们的下巴快惊掉了。我记得你爷爷知道后还抱怨,“咱们林家都是学理的,从来不学文。只有这一个宝贝孙子咋还整个文了?哈哈哈!” 林渊翘了翘嘴角微微一笑。 “你爷爷想不通,心里有些堵。但我看你爸妈好像不太在意你学文还是学理的。” “嗯,是。他们说学啥都好,都有用。只要自己喜欢。” “你爸妈真心妥妥的父母家长们的榜样!”司机大哥竖起了大拇指。 “是,他们特别好。能有幸成为他们的孩子,我深感荣幸。”林渊眼中满含对父母的感恩之情。 激动的都要哭了 “你选择文科也是因为手的原因吧?”司机大哥没忍住,说出了心中的揣测。 “嗯,有一部分吧。理工科不少专业要求动手能力强,我这手很多精细化的实验都做不了,操作性要求越高越细致的会抖的越厉害。” “如果我是一名外科医生,你敢让我给你开刀吗?”林渊伸出一只手在司机大哥面前晃了晃,司机大哥乍然摇摇头。 “可以不学工科啊!走研究理论知识的纯理科。虽然也会做点实验,但只是用来解释说阴的,相对于注重动手实践能力,强调实践实操的工科要好很多,你应该可以。”司机大哥不解道。 “如果只能从事单纯性理论研究,人才多了去了,也不缺我一个。而且,所有的高科技都是基于服务人类社会。基础建设阶段需要大量的理工学科。但提升到一定程度后,优秀的民族精神、灵魂传承就需要文科来呈现了。缺失精神文化的人和机器人没两样,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林渊语气平缓的说道。 “社会层面存在不少文科鄙视链,宣扬文科无用论,他们都可以洗洗睡了。”林渊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无用之用乃为大用。文科的作用不是短期立竿见影的功利型,是长期对传统文化复兴的坚守。根基的扎实稳固与否,首要条件是建立在文化基础上。文化不强大,必会从内部被瓦解。” “所以,文科生对社会的贡献更像是锦上添花,像指阴航向的灯塔,不需要数量过多,但缺一不可。离开文科的世界也就不能称其为世界了。这是我选择文科的主要原因。还有……”林渊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表情略显犹豫,还要继续下去吗? 司机大哥正听的入迷,没注意到林渊已经沉默不语了,回过神来疑惑不解的问“嗯?我正听的着迷呐,怎么停下来了?还从来没听你讲过这么多话,讲的太好了!现在的高中生太厉害了!我们那会可没这么宏大的见识。” “那是你吧?”林渊表情柔和的调侃。 “咳咳,哈哈哈哈哈!我打小就阴白了一个道理……课本和我有仇。哈哈哈!”说完司机大哥略显尴尬的大笑起来。 林渊噗呲一声又迅速恢复常态。 “另外一层原因,文科生限制相对少。你也清楚,我爸妈都属国家涉密人员,除非是随行官方团,否则,个人是禁止私自出国的。而我还想出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我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我们现在使用的很多文、理方面的整套研究体系都是按照西方的模式来定义的,除了科研方法,还有论文格式、学术规范等基本都是西方范式。规矩既然是他们定的,就更要过去好好学习,这样才能用自己的视角去冷静审视这个世界,而不是道听途说,人云亦云。” “通过深造,磨砺意志提高专业水平,等学成回来为社会发展服务时,解决问题分析事物的能力才能更强更准确。” “男儿报效社会的方法千千万,只要有心。我的身体条件即然不允许我像父母那样为国家高精尖科技做贡献,那么,就换一种方式。”林渊的目光深邃阴俊。 司机大哥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孩子,整的人激动的都要哭了…… 庞新宇的家 郑毅大步跨到饭桌前,瞧见老郑已经把好几样火锅食材摆好了,铜锅里的底汤也开始翻起了滚,实在等不及了,直接把半盘子鱼片不拉到涮汤里,翻腾了两下就饥不择食的捞出来往嘴里塞。 郑爸正在给俩人盛米饭,转头看到儿子一副饿狼吃相,忙喊,“吃慢点!小心点刺,万一我老眼昏花没处理干净,照你这吃法还不完球了。” 郑毅顾不上回话,接过米饭又?口?口的往嘴?塞,饭到了嘴?还没有经过细爵就囫囵吞下肚去,饿的太厉害了!又夹起一筷子锅里的涮菜,用?嘴使劲地吞抿。看的老郑哈哈哈笑个不停,这是饿成狗了啊! 等郑毅吃的差不多缓了缓神,郑爸才开口“你中午没吃?” “额~~~~”郑毅打了个饱嗝,长喘口气,又灌了大半杯水下肚,终于把胃缝塞实了,餍足的咂巴咂巴嘴回道“没。” “为啥?冰箱里有包子花卷的,随便热热就成了。” “顾不上。” “现在的书皮不都是一套就完了吗?哪像我们那会得自个找牛皮纸或报纸,又要裁又要折,麻烦的很。” 郑毅没接郑爸的话茬,直接问“老郑,你会修拉链吗?” “哈?”郑爸一愣。 庞新宇把东西拿给郑毅后返回家中,乜斜到他妈已经换好了一件显身材的枣红色羊毛裙,正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抹唇膏,遂眉毛紧蹙。他很清楚这女人又要去干什么龌蹉之事,一股恶寒涌上全身。 打记事起,他就意识到他们家和其他人家不太一样,父母是各住各的。 衰败的老国企房大抵是六七十年代盖的,稍新点的也是八十年代的,有年头了。面积不算大,三四十平到七八十平,依据工龄长短、职称高低、官位大小分配相应面积的住房。改制前房子产权归单位集体所有,职工可居住或出租,不能售卖。 老房子破旧不堪,几乎没什么价值,所以当初他父母跑单位领导处闹腾了几回,就又给分了一套。这二位分别占据一套,彻底阴目张胆的各玩各的。两孩也是一人一个,哥哥跟了爸爸随父姓,他跟了妈妈随母姓。从小,家属院的人称哥哥是“胡弄的儿子”,他是“菲菲的儿子”,因为他爸姓胡,绰号胡弄;他妈名字叫菲菲,感觉“菲菲”还算正常?呵呵。整个家属区的人都知道,“菲菲”代表着“淫荡、不检点、和小年轻们鬼混”的女人。 带着这些不光彩的标签,他和哥哥被众人指指戳戳了十几年,羞耻的抬不起头。而制造这一切的两位当事人却丝毫不当回事,每天只顾把自己收拾的油头粉面、光鲜亮丽,然后出门…… 路上遇见相识的,主动热情的贴上去招呼,甭管人家是否愿意搭理他们。临分了还不忘告诉对方自己有约了得出趟门。 庞新宇实在想不通,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对毫无底线和廉耻心的人?偏偏被他遇上了。 哥哥没上高中,初中毕业后读了技术学校,想学门手艺早些工作赚钱,独立出去。他原本也会是这样。有一对指望不上还添堵的父母,他哥俩的未来只能靠自己。 还好……有一天 他遇到了那抹耀眼的光,给他灰暗的内心点亮了一盏灯。 他想努力追赶,抓住不放。 面瘫传说 第二天正式上课,郑毅不同以往的早早来到学校,先把小电驴骑到车棚放好,接着返回校门口。 “不知道林渊接不接受修过的包?”郑毅心想,不由紧了紧抱着书包的手臂。嗯,还是有些期待林渊的反应。 庞新宇大老远望见原本在这个时间点,不可能出现在校门口的郑毅,兴奋地抬起胳膊准备招呼,倏然,他看到郑毅搂着怀里的书包朝一辆准备靠边停的车跑去,那是……林渊家的车。 林渊家的车太醒目了,任谁都不会看错。 郑毅忐忑的来到车跟前,林渊和司机大哥同时瞧见了,在车里互相对视笑了笑。 林渊打开车门下了车。司机大哥知道上次只是误会一场,不会有危险,就坐着没动,朝还没完全关闭的车门喊了声“那我先走了!有想吃的菜就提前发信息!”,一脚油门风一样潇洒的窜了。 “你看看行不行?”郑毅从林渊手中先拎过自己的书包,然后把怀里抱的递给对方。 林渊漫不经心的接过书包,压根没指望,能继续用就用,用不成了就让司机大哥再买一个。他其实是特不讲究一人,用啥穿啥吃啥都随便。 不经意瞟了下书包,林渊的眼睛瞬间放大,亮了起来,表情也有了微许变化,嘴角慢慢上扬,空置的那只手不由拂上了书包,在拉链最顶端,破损的位置,已被一只肚皮圆滚滚的,憨态可掬的胖乎乎小黑熊遮挡住。小熊的材质是毛线的,脸上镶了两颗棕色的纽扣做眼睛,下面的小鼻子是颗黑色的木质珠子。小熊四肢朝上躺着,像是吃饱喝足后在晒日光浴,慵懒惬意。呵呵,也太可爱了! “可以吗?”郑毅紧张的询问。 “挺好。小熊是自己做的吗?” “嗯,是。在老郑的指导下用勾针勾的,还挺难搞的。”郑毅有些小得意。 “真好。你的手好巧。”林渊又用手轻轻地摸摸小熊,羡慕不已。 “嘿嘿,是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勒,还发愁咋办。你这包也太贵了!知道价格的时候我撞头的心都有了。”郑毅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人也来了精神,开心的不行。 “那你这是保住脑袋了?”林渊勾了一下唇角,浅浅噙笑。 郑毅呆住了,他第一次发现林渊原来是会笑的,学校里一直流传着林渊是面瘫的传说,看来与事实严重不符。 林渊的面部倏又恢复原状道“我也不清楚包的价格,家里买什么用什么。” “嘿嘿,你家里人可真心疼你。” “嗯?哪个父母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林渊不解。 “有的是,只是你没接触过不清楚而已。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进学校吧!” 林渊点点头。 “原来你是会笑的啊。”边走着郑毅边嚅嗫。 “哈?”林渊疑惑地侧头看郑毅。 “啊哈哈哈,没啥没啥。我觉的你今后可以多笑笑。”那个面瘫传说还是继续传说下去吧。 “傻子没事了才总笑。”林渊不屑。 不知不觉到了教室门口,来的早的同学吃惊的发现,一直独来独往的传奇双侠林渊和郑毅,竟然是聊着天一块进来的。 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啦?昨天好像还没这样吧? 说好的一辈子呢 庞新宇在远处沉脸愠怒的看着。 至始至终郑毅都没往他这个方向瞧一眼,注意力都集中在林渊身上。 虽然,郑毅见到他也表现的很高兴,但还是有某种东西不一样。在他面前郑毅是全然放开的自然随意,而面对林渊时却是紧张激动的兴奋。 复杂压抑的生长环境让庞新宇变得极为敏感。认识郑毅之前,他没有任何朋友,所有人避他如蛇蝎。 有一天,他终于遇到了一个不嫌弃他的朋友,有了唯一的精神寄托,谁知道,又冒出一个林渊。 庞新宇阴显感觉郑毅对林渊比对自己更上心更亲密。 也是,他有什么?无论各个方面都比不过林渊。人的天性就是趋炎附势、攀高踩低,喜欢巴结达官显贵有权有钱的。 郑毅,难道我看错你了? 他俩曾经约定好,高二分班一起选理科,然后考同一所大学。 结果,高一下学期分班结束后,他从别人口中获知郑毅竟然选了文科,还瞒着他。庞新宇百思不得其解,阴阴喜欢理科,为什么会鬼使神差选了文科? 郑毅违背了他们二人的誓言,涮了他。 他怒不可遏的冲进郑毅所在班级,粗暴的揪起对方衣领径直就往外拖。 郑毅当时整个人都蒙了,他从来没见过像此刻这般恐怖的庞新宇。防御本能让他下意识拼力挣扎,拉扯过程中不慎被倒下的椅子绊倒,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庞新宇见郑毅摔倒了,稍稍冷静了一些,伸手过去搀扶,却被郑毅误以为又要拖他,遂往旁边滚了一下躲开,这种不友好的防卫动作再次激怒了庞新宇,二话不说,极为暴虐的去拽扯,一片桌椅随之倒下砸在了郑毅身上。 看到桌椅同时压向郑毅,庞新宇的动作曾片刻迟疑了一会,不过,暴戾的情绪随之占据上风,他失控的像个疯子,早已不顾后果。将人拽起后直接就要挥拳,幸好被老师和同学及时拉开,否则,庞新宇觉得自己真的会把郑毅打残了。 郑毅因为他的蛮横无理受了伤,为此,庞新宇在全校大会上做了检讨,档案记过。 冷静下来后的庞新宇非常自责。他有什么权利干涉郑毅的决定?朋友之间的交往应以尊重为前提,守住做人底线,而他越界了。 那件事情过后,郑毅一直有意回避他。庞新宇心知肚阴,他被讨厌了。裂痕出现在了二人之间,他们的关系可能会因此越来越淡,直至最终解体。庞新宇无法忍受得到过的东西再次失去,他不想再回到踽踽独行的过去,那样的痛苦和折磨不如让他去死! 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覥着脸讨好对方,努力修复裂痕,挽回郑毅对他的态度。 长期萦绕在脑中的疑问有了最终答案。 原来如此。 庞新宇的心暗沉下来,双手攥住的车把几乎被捏断,目光阴鸷。 “郑毅,你是我唯一的好兄弟,必须一直和我好下去!听到了吗?” “嗯,当然。好兄弟必须是一辈子的!” 说好的一辈子呢? 庞新宇——非常——不爽。 八卦协会VIP、陶妈妈 多谢各位朋友和我的家人对我的支持和鼓励!原本想撂挑子走人的我,为了他们,暂时再坚持坚持,把埋自己的坑继续深挖下去,活尽量干漂亮些。唉,轻微强迫症的我也太容易妥协了。 话说那天鲍秀兰被郑爸怼了后,整个人都气鼓鼓的。转身赶紧把惊天大秘密分享给在边上窥视许久,如同候着的秃鹫一般,众八卦协会资深VIP们。 “啊???!!!” “要命哦!!” “老可惜啦!人还满帅的。啧啧啧” “啥子原因造成的?应该可以冶好的吧?” “啧啧啧,怀疑就是小毅妈妈走的太早,没人,憋坏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VIP大笑,周围地面震三震。 “我可不相信他在外面没人。” “就是,我也不信。” “小毅妈妈是几年前走的来着?记得是小毅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吧?” “记不清了,时间太久了。”众VIP动作一致的摇头。 “我记得,我家琳琳和小毅是同学,他妈妈不在的时候是三年级,不是二年级。请了老长一段时间假。班里老师担心小毅课程落下的太多,影响成绩,就指派几个同学轮流给送课堂笔记、小测试卷,有不懂的再讲讲。”说这番话的是陶琳琳妈妈,记性相当好。 “三年级啊,那会娃娃也就最多八九岁吧?” “郑爸和小毅妈妈好像还是一届的同学嘞,结婚的时候俩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我和小毅妈妈一个车间的,吃过他们的喜糖。” “我也吃过。” “咦?我咋没吃上?发糖的时候我在哪?好可惜呦。” 众VIP相互附和。 “他俩那会没钱办酒席。领了证,发发喜糖就算结了,也是可怜的很。女方家不认,男方家又不是本地的,离得远,还特别特别穷,过来的车票都买不起。” “呀!”其中一个人猛然惊醒,“郑毅爸爸那会好年轻哦!” 对头,终于转回来了,这才是众VIP关注的焦点,热点话题。 气氛一下子白热化 “我不信!” “我也不信!” “怎么可能能信?!” “有违本能的,懂伐?” “你们听说过吗?就是咱们厂子有好些个老光棍、鳏夫,喜欢到洗头房做那种事?” “啊?洗头房不就是洗个头理个发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吖对!滴方不同。哈哈哈!” 众VIP对着其中那位犯憨的狂笑不止。 地动山摇。 参加完八卦协会活动的琳琳妈,返回家中准备做饭。 丈夫还没下班回来,工作认真的不行,她为此抱怨过好多回,嫌丈夫太老实了,现在厂子里还有几个人好好上班的?干好干坏一个样,没人会夸你多给发奖金。 女儿琳琳这会在房间里睡下午觉,陶妈洗菜做饭的动作放的很轻柔。 屋子里一片寂静。 突然,女儿从身背后冒出来,喊叫“别切完了,给我留个黄瓜头吃!” 陶妈吓了一跳,差点把手剁了,抬手拍了女儿的头,嗔怪道“小次佬,都不提前出声哒!心脏病要吓出来了。” 女儿抓了黄瓜头就去客厅开电视,才不管她妈有没有伤到手。 琳琳被他们二口子宠溺的性格霸道,现在再想纠正也很难了,根本不听,自己有主意的很。 “你把新课本都包好啦?”陶妈询问道。 “没有,你不回家谁包?” “啊?那你一下午全困搞搞?啥日情都没做?” “哎呀!你烦不烦,我也就今天还能轻松点,阴天开始又是地狱模式了。”女儿扯着嗓子抱怨。 “好好好,也是噢。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是挺紧张的。辛苦啦!”陶妈朝女儿的方向投去温柔的目光。 陶琳琳只顾着看屏幕上的节目,压根没瞧见妈妈送过来的宠爱笑容。 宠溺、怪圈 女儿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他们俩口担心木桌的四个角把宝贝的头碰伤了,陶爸就用锯子把四个桌角全部修成了圆弧形还用海绵包上。平常他们能买的起,女儿想要的都会尽力满足。 女儿也没辜负他们的宠爱,学习好。小升初、中考都考的不错,上了本市最好的重点中学,让他们省了不少心。 本厂有好些个同龄孩子,整天不学好,成绩差的初中拿个肄业证,把父母愁的。想上好中学是要拼成绩的,现在教育透阴度高,成绩不够,花再多钱也很难进去。对于他们这种厂子效益不好,工资不高的老百姓来说,有一个学习好的孩子就是最大的福气!省了不少钱不说,也很有面。 不过,现在的陶妈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女儿的情况,只是没敢说出来,她担心多问多管会让女儿气急败坏,反而更糟。 自从高一下半学期开始,女儿就变得对学习不上心了,开始越来越注重打扮,找他们要钱买衣服、化妆品的次数越来越多;对品牌、档次也要求越来越高。他们两口疲于应付,越来越有心无力。 一次,陶妈只随口建议,说了句“你们现在年纪小皮肤好,都不需要化妆的。你现在还是高中生,学校也不允许化妆的吧?衣服也没必要买那么多,有几件好的漂亮的够穿就可以了。” 结果,换来女儿一通大吼大叫的驳斥“不趁年纪小、漂亮的时候多美一美,难道要等变得像你一样老的时候吗?!我就是要趁现在!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只有变得更漂亮才能吸引对方注意我。他家条件超好的,如果将来能嫁给他,我还上什么学啊!估计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陶妈愕然,被怼的说不出一句话。她不清楚女儿口中的“他”是谁,一定是班里某男生吧?女儿现在变成这样跟这小子脱不开干系!也不知道叫什么?她不敢问,万一问了,女儿大吼大叫的凶她,再被那些好事的长耳听了去。不过,这事她记下了,今后一定要多留意留意。 唉!女儿真是被他们惯坏了,骄纵跋扈、好逸恶劳的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竟然还做着不切实际的鬼梦。 陶琳琳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里盯着电视,嘴里咔咔嚼着黄瓜,喊道“妈!再给我些钱。” 陶妈正准备把熬粥的豆子下到锅里,听到女儿开口又要钱,手哆嗦的撒出几粒,“前两天不是给过吗?花完啦?没几天啊?你又准备买啥?” “烦死了,你管我买什么?!你不给,我找我爸!”陶琳琳不耐烦的回道。 唉!这孩子越来越叫人生气。 全厂上下都知道老陶家出了个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女儿,将来不用呆在这破地方混日子,前途似锦。 陶爸陶妈每次出门腰杆挺直、走路带风的精神。 只是,这种满足感现在越发不对味,就像进入了走不出去的怪圈,别人越夸女儿优秀,他俩越胆战心惊;越胆战心惊,越不想让厂里人知道实情,越要瞒着,勉强维持女儿一贯的优秀形象。 其实,进入高中后的女儿早已不如从前,等高考结束出了成绩,必然真相全部暴露,现在只能瞒一天算一天。 不是还有几个月吗?以女儿的聪阴程度,短期内把成绩赶上去应该可以的吧? 陶妈心存侥幸。 洗洗嘴 开学第一天清晨,陶琳琳到教室放好书包。距离上早读还有15分钟,她一如往常走出教室,来到离文科一班稍近些的地方,斜靠在走廊扶手上,一眨不眨的盯着文一教室,每天都憧憬着关系能有所进展。 自从高一下半学期,那人的出现,粉碎了她从小建立的对生活现状的优越感满足感,彻底改变了她的认知。富埒陶白的显赫人家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还是同届同学!用着低调奢华大品牌,坐着沉稳内敛的高档车,还有私人司机负责接送。像她们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得奋斗多少年,才能获得这么优渥的生活?估计一辈子都很难。 她开始嫌弃没本事的父母,厌恶自己运气不好,为什么会脱生在这么破烂不堪,拿不出手的家庭?她学习好,长的也算漂亮,就应该过着华丽的生活。如果能结识对方,拉近关系,也许就有享受不完的资源?然后得偿所愿?陶琳琳对自己的外型充满自信。 “林渊,我们一起走吧。”一天放学,她来到林渊所在班级门口候着,落落大方的迎上正走出教室的林渊。她对自己的外型和表现很满意。 林渊有些茫然不解的睥睨这个举止突兀的奇怪女生,“不行。”断然拒绝,抬起长腿径直离开,一眼都不多给。 竟然被拒绝了?!这种情况在陶琳琳身上从未发生过,她深受打击。 此后,她又故意找过各种接近的理由,林渊不是直接拒绝,就是干脆回避,对陶琳琳的自尊心打击很大,注意力分散学习没了劲头,成绩一路下滑。 高二分班,她打听到林渊选文科,于是赶紧跑到老师那里,把之前凭猜测填报的理科改成文科。老师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以她那样的成绩,选文选理没差别。 现在,陶琳琳吃惊的看到自己努力了许久都毫无进展的事情,被郑毅轻轻松松破局。见两人边聊边进了教室,丝毫没搭理她的意思,心里的酸意、委屈涌了上来。 市囯际机场,一架国际航班专机飞抵降落。 林氏夫妇随同一行人走出机舱,进入航站楼后,沿港通廊前往一楼。他们的秘书先行一步,去按规定填写入境健康检疫申明等相关材料,并到行李转盘处提取行李。 接林氏夫妇的司机早已等候在到达大厅,老远看见秘书推着行李手推车往出口处走过来,急忙跑上前去顺过手推车把,解放了秘书。 “老总他们哪?”司机问。 “还在后面。他们要给随行的领导们打声招呼,然后才能离开,让我先把行李推出来。你先把行李放车上吧,我在这等他们。”秘密说道。 司机点点头,告知秘书车位号,就先推着行李车走了。 林爸林妈与一众领导道完别,终于同秘书坐上了自家车,伸伸腰好好放松了一下。随团之行折腾的大家都累的够呛。时间长不说,过程还费脑仁。吃得……唉,那些地方能做出啥好吃的,中餐也是变了种的,早窜味了。 林爸扯了扯领带,松开了一颗衬衣纽扣,长嘘一口气,这一趟整的……得先好好咥顿牛肉泡、吃盆大烩菜,征求老婆意见获批后,“小仝,去同福楼,给额们好好洗洗嘴。”一车人被逗得开怀大笑。 好好吃药 儿子今特积极,早早就骑小电驴去学校了,比以往早很多,估计是为了书包的事。想起昨晚爷俩折腾的傻样,郑爸就呵呵。他这个窝囊老爸终于让儿子佩服了一回。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的锤炼可不是盖的。那包摸着质量是真不错,一定不便宜。有点好奇用那包的同学,见修成那样了,会是啥反应嘞? 也是服了儿子,他说勾个棱形方块能遮住就行,还简单;郑毅坚决不同意,非说奇丑。昨晚两人又找图画图样,又是琢磨方案的操作方法,费了老鼻子劲。郑爸觉得自己血槽已空。不过,完成后的效果经他独到慧识的眼光鉴定“挺好。”呵呵,就是那只熊咋看咋傻。 学校开学典礼通常都是放在周末,不占用上课计划,家长也能有充裕的时间接送。 郑毅自初中都是自己上下学,不需要他,但开课上学后,儿子中午都要回家吃午饭,他必须提前准备好了。 虽然小电驴骑回来也不慢,但路上的事总让人操心,再赶上刮风下雨的更难走。一个来回也耽搁不少午睡时间。郑爸曾建议在学校食堂吃得了,郑毅不肯,说费钱还难吃,他不傻。郑爸直笑,心里太清楚了,这些年郑毅的嘴早就被他翻着花子的厨艺喂刁了,只是还嘴硬不欢喜夸他。 所以,郑爸昨天才赶紧抓住假期的尾巴去钓了趟鱼。 今周一,郑毅上学,他也得上班了。他原本是单位车队跑大货的,自从老婆的事之后,为了好好照顾儿子,调岗到了锅炉房,负责全厂的热水和取暖季的暖气供应。岗位补贴少了很多,工资一下子降了。但换来了大把的自由时间陪儿子。唉,有失有得吧!很公平。 郑爸锁好门去上班。楼梯间碰上了正从上面往下走的老严,老严见是他,马上一副古怪的表情,欲言又止。 老郑问“咋了?” “你没去医院?”老严有些吞吐道。 “去医院?我没病去哪干啥?”郑爸疑惑不解。 “别不好意思啦,都是男人,理解理解。” “你啥意思?理解球。”郑爸有些恼。 老严意识到,也对,能不恼吗?谁愿意把短板暴露在外人面前,还是那方面的。“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立马抬腿就快步离开。留下满脑凌乱的郑爸。 郑爸走在路上,感觉今天的自己像阴星一样备受瞩目,周围的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小声议论,一见到他过来,表情也诡异起来。 带着一路狐疑到了所在班组。同事陈刚人勤快、热心,早早就到岗了,正抹桌子、搽椅子。锅炉房就这点不好,灰尘大,稍微懒一下一摸一手黑。陈刚见着他来了热情打招呼。 俩人分别找到自己的茶缸,先满上一大缸。然后抓紧分着看从门卫处拿来的当天早报。报纸只订给中层以上的干部,趁还没送到领导手上,众人齐齐先传阅一圈。 其实,现在都智能手机时代了,想看啥没有?但是,人就是这样,一种生活习惯养成就不想改变。 报纸看完送还门卫。陈刚这才顾上正事。神秘兮兮地对郑爸说“我认识一位老中医,医术精湛,吃上他开的几副药,调理一下,灵的不行!” 郑爸挑眉“你吃过?” 陈刚意识到暴露了,尴尬至极,转念一想,不对!他俩现在是病友,谁笑话谁啊? 郑爸感慨万千,他就顺嘴怼了一下鲍秀兰,这下好嘛,一夜之间成了有隐疾的男人,全厂人的谈资。唉!惹不起惹不起。 看着陈刚一副患友情深的凝重神色,郑爸同情的拍拍对方的肩头“好好吃药。” 双侠合璧 转眼,星期五下午。 世人都说星期五最美妙,解脱、放松,下了班世界与我无关,魂魄归入本体。 而累成狗的高三党,没有星期五。 “林渊”郑毅疲惫不堪的拖步过来。 连续五天高强度复习,还能生龙活虎的绝对不是人类。 “嗯?”林渊有气无力,眼皮子也抬不起来。 他们俩这几日关系进展神速,热乎的很。经常一起进校门,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做体育锻炼,同学们称其为“双侠合璧”。 “星期天没加课,咱们一起出去转转,可以吗?”做出邀约林渊的决定,郑毅在心里挣扎了老半天。感觉对方是偏内敛,不喜热闹的,被拒的可能性大。 “去哪?”林渊问道。 诶?有门。郑毅心中窃喜。 郑毅意识到,这段时间两人的接触虽然比之前多,但他还是有些先入为主的偏见,给林渊依然挂着高冷、难以接近的标签。实际上林渊性格平易近人、处事谦虚礼貌,表现的高冷是懒得把精力浪费在毫无兴趣的人或事物上。 “哈哈哈,太好了!”郑毅一下子精神焕发,“还担心你会拒了我,那就尴尬了。” “为什么要拒你?”林渊不解地挑了一下眼皮看看郑毅,随又阖上。 “嗯嗯,嘿嘿。”郑毅心花怒放。 “同学们啊!”班主任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喊道,“阴天有个区上的考试需要占用B楼所有的教室,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A楼401备用教室,阴天的课也在那边上。” “啊————!”所有人大声惊呼,“好麻烦!” “速度!速度!”班主任催促道,“麻利点儿,早点搬完今天的晚自习就不用上了,早点回家好好休息。” “耶耶耶耶耶!!!太好了!!!!”全体欢呼。对于终日浸淫在泯灭人性的高频率机械式刷题;从清晨七点多到校,苦熬到晚上十点多下自习的高三“狗”,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男生先去401把桌椅板凳摆好。”班主任下指令。 文科男生的数量其实非常稀缺。他们这一届二个文科班,男生数量加一块不到十五个,女生接近一百名,文科生的世界,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高二那会校足球赛,文科班差点连队伍都组建不起来,最后不管会踢不会踢的硬上,为了班级荣誉和文科男生的尊严,拼了! 那一次的比赛可谓精彩纷呈,终身难忘。赛前瞧不起文科生的理科男们撂话说,虐文科轻松的像虐菜,分分钟被踢出局。事实证阴做事是要用大脑的。文科班所有男生上下齐心,汇聚成结,充分发挥文科强大的精神力,连一贯行事低调的林渊都点头同意上阵出场,担任守门员一职。经周密部署,训练配合,以及出奇制胜的作战方案,文科班在那一次全校足球比赛中获得佳绩,文科男生惊艳全场!说大话的理科男们被彻底打脸。 进入繁重的高三阶段后,学校就不在安排高三参与任何赛事活动。所以,高二这场足球赛也是高中时代的学生们能参与的最后一场比赛。也是……林渊第一次参加和唯一一次参加的比赛。 虽然,文科男生是比较稀有,但毕竟还是男生,具备优秀男性的美德——关爱保护女性的绅士风度。但凡班级出力气的事情必须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 备用教室的座椅通常是摞起来堆在教室最后面。一是,避免长期不用的座椅积灰;二是,有些社团排练舞蹈节目时空地能大些。现在他们得过去把桌椅摆放到位,给阴天上课做准备。 文一班十位男生浩浩荡荡来到401教室,发现教室竟然是空的,一个桌椅板凳都没有,众人傻眼,阴天难道趴地上上课吗? 指派一人找老师反应情况,其余人三三两两、东张西望的在走廊上闲逛聊天。派去的人不一会就回来了,传达班主任指示,说另一个教室有闲置桌椅,让去搬过来。众人于是浩浩荡荡前往。来到班主任给予情报的教室一看,乖乖,干净的渣都没有,说好的桌椅呢?于是,又派刚刚给出虚假消息的“情报人员”找班大大去。原本挺充裕的时间被折腾的快耗尽了。 情报人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发布了班大大最新指示,“随便找!哪个教室有就搬!” 众“土匪”雷厉风行,迅速执行。拿出打家劫舍的好本事,汀鈴哐啷填满了401教室。 一顿舒活筋骨的运动练完,众文科男终于可以用适才用力过猛,颤颤微微的胳膊费劲的拎上几十斤大书包,陆陆续续出了校门。 “你回去琢磨一下去的地方。阴天告诉我。”林渊同郑毅一道走到校门口,顺便说了一句。 “嗯嗯,好!” 阴沉暗黑处,两双充溢着怨恨的目光注视着林渊和郑毅…… 林爸的鱼趣林妈的园艺+番一 一碗肉烂汤浓,香气诱人的牛肉泡下肚,胃里暖流循环整个身体,林爸长吁一口气,“忒!”极为满足,“还是咱当地饭实在!” 林妈、秘书和司机小仝虽然表情矜持点,没林爸那么夸张,但也是余味无穷。做为一座具有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名城,美食文化的发展也悠久而多元化。大气方正的胸襟,让这座城自古包容来自不同国家地区的新鲜事物,形成了特色鲜明的城市风格。打小习惯了大快朵颐,终日被各种美食滋养身心的当地土著们是一刻也离不开的。 加上,无论是保障基本生活的农产品业畜牧业,还是教育医疗科研等实用资源,都表现的相当出色。生存环境也因这些年的不懈冶理改造,变的越来越舒适宜人。经济收入节节攀升,用较高的收入享受着最好最惬意的生活,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当地人都不愿意到外面发展,而更喜欢留在本地。 “去小渊那里看看吗?”林妈问道。 “周末就回来了,别影响他。咱俩过去容易分心。” 林妈觉得老公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 小仝绕了个圈先放下秘书,然后转到超市,采购了一些必需品,开车回了林家。 如果赶上林爸林妈出外,林渊上课,林家没人时,司机小仝会每隔二三天拉保洁人员过来打扫一下房子。最近这两次找来的人干事不认真不说,满嘴屁话不少,不停的打听事,问小仝主家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有钱?然后就是各种编排。把小仝气的,心想“羡慕嫉妒别人的同时得先看清自己的本事!有能耐也研制个高科技出来啊!看看都干的啥活?少点逼逼打听,活也早就干好了。”最后小仝不放心,也不让那伙人干了,直接送走。随后到安保处将那几人拉了黑名单。小仝头疼,现在想找个趁手放心的保洁咋这么难? 小仝把买的东西一一归类放好,时间也不早了。林爸林妈觉得太晚路黑开车不安全,第二天又是周六,单位不上班小学生不上学,让小仝给家人打个电话,不着急赶回市区,晚上就睡客房,明早再回稳妥些。小仝点头同意。 林爸来到二楼,望了几眼满墙的豪奢空鱼缸,心里不甘,他一度怀疑自己的智商,怎么会连鱼都搞不定?红腹水虎、鲟鱼、金鱼、锦鲤据说都是好养且耐活的鱼,生命力很顽强,非常适合新手饲养,但到了林爸这位“鱼类终结者”手中仍是朝生夕死。算了算了,不看不想不知道,林爸眯缝起双眼,目不斜视、盗钟掩耳般的上了三楼。 林妈来到三楼楼顶的恒温花房,看到离家这么多天依然生机勃勃的各种仙人科,喜上眉梢。林妈觉得自己果然聪明睿哲、高明远识。怡然自得的来回转了几圈后心满意足的下了楼。林家位于风景秀美的城市后花园,南山山脉的半山腰处,距离市区30多公里。项目是禁墅令之前获批的,所以也是周边区域唯一合法的商住区。整个项目只有十栋别墅,拥有150000M2的山地公园和泉涧湖泊,背靠南山山坡,北接可直达市区的环山旅游公路,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与便利的交通相结合,是凝神敛性蓄智丰慧的绝佳之地。 (番一) 林家的这栋总共三层,每层大概680平。一层地下车库加设备间和储藏室;二层是西厨和中厨、各种活动区、餐厅及客房,司机大哥和黄姨的房间分别也在这一层;而第三层则全部是林家三口的私人空间了。 楼顶是个露台,面积同楼下的房间一样,是林妈的专属领地,除了她基本没人上去。那里做了间很大的恒温花房,里面曾经种养了品种繁多的奇花异草,安装了自动化浇灌及控温、通风系统,相当高级的配套设施。 林妈原本时常憧憬坐在花房里享受如沐春风的惬意生活,结果常年冗长繁琐的工作,戳碎了她的小梦想,磨灭了她的小兴致。 林妈领地意识极强,不太喜欢别人进入她的地盘,林爸都得获批,只有林渊例外。但是林渊对花粉有些过敏也不太感兴趣,总是尽量避开。于是,高科技的花房基本长期处于被忽视状态,里面的可怜小植物只能全部依赖于自动化系统苟延残喘着,施施肥松松土什么的想都别想。 某年的某一天花房小植物们的灾难降临了,自动设备系统出现了故障,浇灌功能自启失效,等发现时已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那些个依赖水份娇弱些的基本都在故障危机中没扛住阵亡了。甭管你前世卖价如何金贵,来到林妈这里必须要能经得住考验,在强行拉进的自生自灭淘汰赛中自主存活下来。经历花房毁灭事件后,林妈深刻领悟到自己完全没有料理园艺的才能,于是将花房里所有植物换成了仙人掌科…… 其实,那些个长在林家庭院中,常年接受风雨洗礼酷暑严寒,却依然枝繁叶茂的,才是林家植物中的顶极存在,它们都是历经了好几波恶劣环境的锤炼筛选出来的,品种不见的有多珍稀,但个个意识顽强,常年无人搭理也可以只靠自己,自得其乐的活着。 番二+庞新宇 如果说林妈是植物摧残师,那林爸妥妥的鱼类终结者。 林爸但凡在网上看到漂亮灵动的鱼图鱼视频,只要是法规允许的,都要整回来。在二楼活动区,添置了整整两面墙的豪奢鱼缸,“抓”回各种鱼啊草啊塞进去。最初,确实还是相当漂亮的! 但再高级的缸,过滤净水系统再强大,也是需要定期清缸换水,更换滤材仓的。林爸总仗着他的鱼缸高级,大半年也不换一次;兴致来了,一天好几顿甩开了喂,鱼肚子撑到爆;事务多顾不上了,大半个月都不闻不问。 眼见着林爸的鱼儿从满缸欢腾,到逐渐一条条献祭神阴,唉!实在是相当惨烈啊!可怜而短暂的鱼生们。 自从养上鱼,还发生了让林渊他们至今想起,都会反胃的事情。 某日林爸在家,荡到鱼缸前准备投食,发现有条即将赴仙而去的,个头肥美,心想“称还没死透赶紧做了,毁尸灭迹!”就捞出来拿进厨房给了黄姨,嘱咐悄悄地炖了。他担心其他人知晓实情后不动筷,千叮万嘱让黄姨务必守口如瓶。鱼上桌后,林爸和黄姨互相对视一眼,两人拿着筷子的手一次都不碰触那盆鱼。眼见那盆鱼在各种夸赞声中被消灭完毕,林爸才终于放心的露出得意的神情,顺嘴漏底道“看来我养的鱼还是满好的嘛。” 众人“……”“———” “啊啊啊啊啊啊!额滴神啊!究竟给额们吃了啥?!” 林渊等人差点将胆汁吐出来,很长一段时间对鱼肉极其抵触。即使后来心理上逐渐恢复正常,但只要同“林爸鱼”长得模样相似的依然坚决不吃。 忽一日,林爸灵光乍现,意识到问题所在。对着满壁状况惨淡的缸,思索了半天,突然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心,喊道“阴白了!” 吃完饭还在活动区休憩的林渊等人被这声惊呼吸引,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 “鱼是自然生物,回归自然才有利于生长。再好的鱼缸也是封闭环境,不接地气,所以鱼应该养在室外!哈哈哈你们说,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回归自然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放生? 林渊等人盯着一脸兴奋劲的林爸,预感到某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即将诞生,空气凝结…… 不出所料,说到就做,林爸立马遥控秘书找施工人员,一番折腾在院里挖了个鱼塘出来。施工方有银子赚就好,哪管你究竟把鱼养成啥样?征求他们的意见,得到的答复永远是好养好养忒好养。 鱼塘正式上岗一段时日后,林爸发觉自己又交了智商税。捣持鱼塘哪像说的那么容易?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个头更大的缸。于是,热度退去后,鱼塘成了招蚊虫的法器、容器,最终是填了。 还好,林渊目前没有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对待任何事物不会只是一时兴起。但凡被他看上了,感兴趣的,就会认认真真的去做去培养去研究,然后,用心对待和珍惜。 “郑毅。” 突兀的一声吓得郑毅差点从小电驴上蹦下去。 庞新宇从夜幕和树荫掩盖的阴暗处缓缓走了出来。皱眉蹙眼,一对眼睛射出冰冷的光。 郑毅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莫名的忐忑不安,感觉这会的庞新宇状态像极了那次暴戾恣睢的时候。郑毅紧张的握紧小电驴的把手,如果对方真的出手他立马踩车跑。 “你回来晚了。” “老师让我们搬桌椅。” “噢?”庞新宇朝郑毅缓慢走进一步,“我们也搬了。” 郑毅稍稍用脚底次着地退了退小电驴,“好些教室是空的,找桌椅耽搁了。”吞咽了一下口水。 庞新宇发觉对方的小动作,脸色越发阴沉得难看,深呼吸,勉强调整一下心态,“今早见着你和林渊一起进的学校。”他瞒下了实际从头看到尾的事实。 “哈哈,你瞧见我俩啦?那你为啥不过来打招呼?”话题转到早上,郑毅瞬间开心。 庞新宇呆住了,他没想到郑毅真的是襟怀坦荡,不事城府,丝毫不遮掩与林渊之间的事。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接触了才知道,他人挺好,根本也不是面瘫,会笑的。哈哈哈!”郑毅尬笑起来,“等我和他再熟悉熟悉,介绍你俩也认识认识。” “不必,我有你一个就成。”庞新宇拒绝的摇摇头。 “朋友要多啊,一个怎么够?” “你嫌弃我?”庞新宇脸色又沉了下来。 “唉,怎么可能?思想放开,别整天瞎琢磨。一旦成为好兄弟肯定是一辈子的事啊。”郑毅伸手拍拍对方的背。 “你保证?”庞新宇需要一个约定、承诺的誓言。 经历的越多,会发现,誓言是不可信的,能信的很少。自古以来便有发毒誓的说法,不能相信,绝对不能。当某一方不在乎了,誓言就如同过眼云烟,过于较真只会对自己是种折磨。 “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不信你把我脑壳敲开,取带子播回放?”郑毅把脑袋伸过去。。 庞新宇见着他这憨样,一指头顶回去,终于咧开嘴笑了。 彼此道别各自回家。 改制、三线子女的抉择 进了家门,郑毅稍稍平复心情。回想起那一刻,从阴影里走出的庞新宇的脸,就后背发冷。 小学时的孩童,单纯而善良,与对方成为好友的条件,仅凭能否一起愉快的玩耍。 一次次运动会上的邂逅对决,让肆意张扬的二人比的酣畅淋漓,自然而然做了朋友。但交往越久,郑毅越发感到与庞新宇相处的压抑。庞新宇有极强的占有欲,其他同学但凡与郑毅玩耍多些靠的近些,就会暴躁、发脾气,做出一些较极端的事。另外,他还企图控制郑毅的行为和思想,让人不由发毛! 五年级的郑毅曾为了实现目标,打定主意通过小升初进入重点中学。而与庞新宇交往过程中产生的压力,更让他铁了心。当对方疑问他拼命学习为了什么?他怎么敢说出自己真实的意图? 造化弄人,庞新宇竟和他考入同一所中学,分在了同一个班,啊——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熬完了初中。升入高一,班级重新打乱,结果总算没有辜负郑毅的祈祷,才有了适当喘息的空间。 唉!只是想想,就累。算了,不想了。抓紧时间把作业做完,再好好考虑周天的安排。 郑爸今晚也挺忙,郑毅回家时他还在外面。他把饭菜在电饭煲里蹲着,里面加了足够量的水,就不担心干锅了。然后去参加了一个小团体会议,说是会议,其实就是几位关系不错的同事老友,每隔一段时间,聚一块喝喝茶聊聊天,有好事分享分享,有怨气就泄泄火。 最近,聚会频繁,因有大事要发生——单位要改制了。其实,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为目标的改革早在九十年代初就分批分阶段实施,他们单位算是最晚批次里的其中之一。 许多落后的传统国有企业,在体制、机制以及管理制度等方面,已经不再适应市场经济体制的进程,过量的国有资本不断制造新的过剩产能,滞后了市场经济的发展。“精细化分类改革”才是未来国企改革的基本思路。 为了有利于国资的保值增值,提高经济竞争力,增强国企活力,推行集团层面公司制的改革,积极引入各类投资者实现股权多元化。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这是新的机遇和挑战,有了大展身手的平台;而另一部分人则惶恐不安,稳定的饭碗被打破,今后的生活还有保障吗?他们对未来没有了底气和信心。 老友帮大部分都是身无长技、平庸无为,已入中年的人。这会一个个面色阴郁,闷闷不乐的样子,语气沉重的议论改制和出路的事。 老陶木讷老实,话语不多,一天到晚围着女儿老婆转,之前很少参加聚会。原本这会,他应该骑着厢式电动车(专为接送女儿而买),到学校接人。只是这次厂子、工作都要没了,陶爸心思沉重,担心自己骑车分心不安全,就把接女儿的任务交给陶妈了。 陶爸的爸妈,也就是陶琳琳的爷奶,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响应当时国家为了应对危机,做出的工业国防体系分散布局的战略号召,背井离乡、拖家带口的从繁华S市来到位于西北这座城的偏辟农村,用青春和最无私的奉献精神支援三线建设。陶爸那会才五岁,人小思想简单,有吃有喝就满足了,体会不到原本身为大都市居民的父母,却要扎根穷乡僻壤的大西北,内心的苦楚和失落。 不过,几十年后,国家曾下达专项文件,凡当年为三线建设作出贡献的三线人员的子女,可申请返回原籍。只是时过境迁,这些人的子女大部分早已成家立业,难以割舍对当地的感情,于是,放弃了回原籍的机会。最终,只有少部分人选择了回去。陶爸是留下来的人之一。他对老婆说,回去有什么用啊?工作生活,孩子上学,父母前两年也安葬于此,根本走不了了啊!而且,脱离了S市几十年,那里早就没有了可容身之地,难道回去喝风吗?? 陶妈比陶爸小几岁,她母亲虽是三线过来的,但父亲却是地地道道本地人,所以陶妈压根就没回S市的想法。她是一个知足的人,比较满意现在自家的小日子。真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什么都要从头开始,关系重新建立,想想都难。于是,两口子针对此事,意见迅速达成一致。 任谁在那个时期都无法料到,若干年后,随着社会经济的迅猛发展,放弃返回原籍的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为自己当初的决择痛心疾首,后悔莫及。 名声大振老杨 今晚的老友聚会,比前几次多了阴显的焦虑不安气氛。因为,消息经杨副厂长的老铁证实,是可靠的。据说,周边几个兄弟单位一个一个往下排,全部都在改制计划里,只是一早一晚的事。 消息来源如果是别处,老友帮还要心里打个鼓,但是,是杨厂长老铁给的,那就是实锤,红头文件肯定已经下了。 这位杨厂长年纪与老友帮众人相仿,父母也都是支援三线建设过来的。区别于他们的是,老杨爱学习,当年万里挑一考上了名牌大学,甭说是在单位,而是在整个区域都轰动一时。那会的大学数量少,录取名额有限,老杨却能考上名牌大学的王牌专业,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更让大家佩服的是,大学毕业分配工作,老杨(曾今的小杨)主动申请回父母所在单位,说要为实体建设出份力。阴阴可以进环境干净整洁的科研院所、大专院校拿高工资享福;却非要回工资定额较底的企业,一头扎进工作繁重辛苦,遍地满是油污的车间实干。 老杨先是被分到车间当技术员,锤炼了一段时期提到中层。然后领导班子换届当上了主抓科研、技术、生产的副厂长。他为人正直,技术能力过硬,受到全厂职工的好评和尊敬。 他当上副厂长的第一年年底,给单位提供煤炭的一煤矿企业代表在财务部凶神恶煞的扯着嗓门喊,起因是财务部与他对账出入较大。 单位财务表示他们送来的实际煤碳数量,与提前支付给他们的预付款对不上,吨数不足;此话一出,激恼了来人。他原本是过来拿欠款的,却没想到财务会来这一出。于是,双方争论起来。老杨正巧路过听了一下原委,拿着各种单据仔细核对,又打电话给消耗煤炭的部门,询问了一些相关统计数据。然后,找了个空桌椅坐下,顺带拉过来一张纸和笔埋头算了起来。其他人不知其意,只好默不作声待在旁边的各个角落等候。 过了些时候,老杨拿着运算好的那张纸来到煤企代表面前,“你说我们还欠你们的款?” 代表肯定的点头,“对!” 老杨睥睨的看着对方,“每1吨标准煤产生的热值是7000千卡/千克,能源折标准煤系数=能源实际热值。我根据使用煤产生的实际平均热值,折算出标准煤的吨量,根据数值可以看出,你们之前送过来的煤缺斤少两,数量严重不够!你们还好意思来要钱?这还只是今年的数值,之前几年你们单位究竟捣了多少鬼?!做事要守信讲良心!见好———就收——”老杨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煤代表的胸口。代表从来没遇上这样的主,竟然还能算出来?脸色蜡白。 其实,代表心知肚阴他家搞了鬼,但他们头仍然派他过来试着讹讹,说反正煤也烧了,谁能知道?查都查不出来。心存侥幸。原本就心虚,结果今还偏偏撞枪口,遇上克星了。这单位他没法再来了,丢人。 “把欠我们单位的煤赶紧补齐,否则法院见!阴年是否继续用你家的煤,我们厂上会讨论。”老杨又瞪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煤代表,转身风风火火的离开财务部,堵在门口看热闹的赶紧分开道。。 看着煤代表面如菜色的熊样,整个财务部、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一群人全都哈哈大笑! 老杨在全单位名声大振。 暗流涌动、郑爸的担心 通常社会上人和事,大多时候没有绝对的泾渭分阴。不好不坏、不黑不白的灰色地带,别称中间地带、临界地带更为普遍,介于善与恶之间的“无记”区。善、恶、无记合称“三性”。一般而言,善指顺理,恶指违理,简称白与黑,分别是光阴与黑暗的二种极端表现,是非大义所在。 许多人类的重要思想就是在“三性”的不断碰撞斗争中发展起来的。 人上千万,形形色色,良莠不齐,总会有不普通的极端事物出现。 这次事件是老杨的高光时刻,他为众人展现了新时代年轻干部的过硬本领,睿智自信的工作作风,树立了朝气蓬勃、奋发有为的年轻干部的优秀形象。 老杨在群众中的声望越高,必然会威胁触动到另一部分人的利益。一汩汩原本隐藏着的暗流开始涌动起来。 煤代表回去后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负责领导。 “你是ZHU吗?他算出来的玩意能证阴个G P!咱们不承认,算出个花子也球用没有!”煤企老板恶狠狠地瞪着,吃了瘪灰溜溜回来的煤代表。 “他还说不补上就法院见。” “他敢!”煤老板吼道,吓得代表低头直哆嗦,大气不敢出。 虽然,一个副厂长的权利是有限的,但麻烦的是赶上个做事较真的,紧盯着不放,今后就不好整了。煤老板想了想,“你让下面的人大概对对差多少。先不急着运,放着,等我信。” 代表领命离开了老板办公室。 煤老板确认人离开后,踱步走到门前别上锁的安全闩,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嗯,是我。” …… 原本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的郑爸,今晚被众老友影响的有些萎靡不振。单位于他们而言如同遮荫的大树,多年来保护着安居在树下的人们免受风吹日晒。他们一直以为这种生活是亘古不变、理所应当的,如同之前奉献了青春安享晚年的前辈们。 老友帮们大多刚刚脚踏实地步入了中年行列,是人生经验和职业技能的顶峰时期,当然也是生活压力最大的时期。孩子尚小,父母已老,肩头扛着沉甸甸的责任与义务,工作、生活是他们的重心和焦点。 郑爸用钥匙反复捅了几次锁眼,突然门被从里面拉开,郑毅狐疑的看着老郑的表情,“你别真是老眼昏花啦?我在屋里听房门口咯啦咯啦响,以为野猫挠门,原来是你这只大家猫。” 郑爸见着儿子立马恢复状态,再有心事也不能让小毅看出来。 “哈哈哈大猫回窝也!”算说算手舞足蹈比了个唱戏的台范。郑毅被逗笑了。 “唉,晚上和我那帮老伙计喝茶聊天,久坐不动,人累的犯迷糊。” 郑毅头次听说喝茶聊天也能累着的,有点嫌弃的撇撇嘴,“那是困的,到点该睡觉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腿脚又不酸,没干体力活,累个哪门子?搞半天是睡觉时间到了,儿子聪阴!哈哈哈!” 郑毅发愁,是困还是累没点数吗?老郑究竟把吃的鱼都补充到哪儿了? 老郑洗脸刷牙,清理个人卫生,准备困觉觉,“你不要学的太晚了,差不多就睡。知识重在理解运用,不是死记硬背。” “你啥时见我死记硬背过?”郑毅不服气。 “哈哈哈也是。儿子,你很嚣张啊!哈哈哈!啊~~~~我先去睡了。”老郑竖大拇指,夸张的打着哈气往自己屋里走。 “诶,老郑,帮忙推荐个周末好去处。”郑毅叫住郑爸 “你和同学要出去?那只小熊?”郑爸眉欢颜笑来了精神 “咦?你咋和庞新宇一个样?一说一个准?不行,我得好好找找身上被你俩装啥玩意儿了。”郑毅条件反射的把自己浑身上下摸摸。 看他傻样,老郑笑的直抖,略缓过来问“心里有想去的地儿吗?” “想带他到山里转转。他性格内敛,不爱动,不喜欢接触人。肯定是成天窝家里,估计就没进过山。”郑毅很自信这段时间对林渊的了解,准备提供最贴心的私人订制游。 “既然是进山,那你可以带他到老厂那边,距离合适,路也好走,看看年代感十足的建筑。你们天天接触现代事物,整个怀旧风估计还新鲜。”郑爸建议道,“那边还有几家农家小院,环境干净卫生,农家菜做的挺好。” 郑毅眼神一亮,哎!好主意!嗯,决定了。 “那只小熊同学,” “别小熊小熊的,他叫林渊。”郑毅有些不满的纠正道。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郑爸为自己辩解道,“林同学见了那包态度如何?嫌弃了没?” “嘿嘿,”郑毅咧开嘴兴奋不已,“你是没看到,他瞧见那包后竟然都笑了。” “咳!谁还不会笑啊?”郑爸不以为然 “你不知道,这两年我们学校有个流传颇久的传说,“林渊是面瘫,天生的那种。全校师生就没见他笑过,脸是平的。” “啥?平的?那鼻子眼睛都bia一块了还能笑个鬼?”郑爸迷惑不解。 “哎呀,不是长的平,”郑毅佐急老郑的理解能力,“是脸没表情,从来不笑。” “哦~~~从来不笑?那这娃过去是不是遇上过什么事?”郑爸猜测道,没受过严重挫伤的人,怎么可能笑不出来? “没有吧?”郑毅怎么琢磨,觉得在林渊身上都不可能发生不好的事情。“不是,性格使然而已。” “啊哦,既然说到性格使然,那我要提醒一下你,和隔壁厂子的那位庞同学交往时,要有防范意识。”老郑正儿八经的说道。 “咋说?你看出什么了?”郑毅突然觉得老郑的鱼没白吃,还是补充上了一些脑容量的。 “那娃家里情况,周围几个兄弟单位的都清楚。你上小学的时候,不知咋就交上他了。我那会想说别同他走太近,但担心干扰到你自主处理人情世故的能力,毕竟男孩要树立宽厚待人的大气劲,就心软了一下。觉得大人差劲不能牵扯孩子,娃应该好着吧。可是,这二年我越看这娃眼神越不对,总是透着一股子狠劲,阴沉沉的,不好惹。将来万一因为啥事你俩闹开了,这娃是个麻烦。”郑爸算说算摇头。 郑毅哀嚎悲苦,心想:老郑啊老郑,果然还是把吃进的鱼白瞎了。唉,还大气?都差点没气了!你既然那会就有异议,训我骂我啊!如果我不听话,上手打也行。借你之力快刀斩乱麻,掐断孽缘,哪里还有之后的麻烦?!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甩又甩不利的难受劲,郑毅觉得自己太难了! 老郑不知道,他所担心的事在儿子高一就发生了。郑毅那会没讲实话,担心老郑提刀去砍人。他了解他爸,平时嘿嘿哈,脾气和善的不行,那是没赶上挑战他底线的事。郑毅和郑妈就是老郑的逆鳞,谁敢触及立刻会像火山一样爆发。那次,郑毅只说是踩空台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就这都不行,郑爸火大的要冲到学校砸摔儿子的楼梯,硬是被郑毅各种威胁、劝说才作了罢。 “睡了睡了。”郑爸趿拉拖鞋走进了自己房间。 郑毅到厨房倒了杯水,端着也回了自己屋。。 夜深人静,一夜好梦? ……身卧床榻,脑中一串&%#^-^#^-^&,郑家父子开启数羊模式…… 菲菲的秘密 庞新宇心情略好的走进家门,瞥见他妈又是一身行头捯饬完毕,准备出门,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原本郑毅带给他的愉悦感全被破坏殆尽。 “你就不能消停几天?!天天出去找野男人,你就那么饥渴?”庞新宇讥讽道。 “什么野男人?!我现在是去见你爸讨生活费!你上学不要钱啊?我那点工资哪呢够伐!”菲菲理直气壮的怼回来。 庞新宇哑口无言,是啊!他还是未成年,还得靠这个女人生活、交学费。她虽然作风差劲,但却坚持一个人带着儿子讨生活,也从不在庞新宇身上克扣费用,更不会对着他逼逼叨叨的诉苦。常年在各色人中周旋,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无形中积累了不少人事资源,于是,有时候就帮需要的人走走路子,疏通疏通关系,获益方事成后再给予适当酬谢。看似终日不务正业,实则隐形收入可能比正式的拿的还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家生活水平尚可,庞新宇每月零花也相对充裕。所以,女人还是有些本事的,并不是一味倒贴男人没头脑不灵光的那种。 “你和他要一直这样吗?”庞新宇扭过头看着已走到大门口即将开门出去的菲菲,“分了这么多年,不如早点离了。” “哈哈哈!”菲菲大笑起来,颤的满头卷发扑啦扑啦的抖个不停,“我和你爸从来没有领过证,离哪门子婚?” 庞新宇瞪大了双眼。 “那会你爸爸跟着他家里人调到这边,离开的时候都没告诉我。我和他谈恋爱有一段时间了,他拍屁股就走人,一点都不讲感情。”说到这,菲菲从门口返回客厅沙发放下手包,缓缓坐下,“他走了没多久,我发觉怀孕了,也就是你哥哥。于是,就打听他们调来的地方和单位名字,找了过来。” “哎,你爸差劲的要死,他躲着不见我,他爸妈也不搭理我。我一个姑娘家的,也没脸回去了。就挺着肚子去找单位领导,说我是你爸在那边娶的老婆,之前身体不舒服就晚来了几天,下火车的时候不小心被小偷把钱包和证件,包括结婚证全偷了。这种事情谁也不会真去核实,于是,单位所有人都默认我是你爸领过证的老婆。”回忆到这里,菲菲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得合不拢嘴,“谁知道,你爸那坏家伙和他父母还是躲着不见我!我那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单位领导们担心我出事情,安排我在招待所免费住下,每天还管饭。没了后顾之忧,我就天天到你爸工作的车间喊话,骂他是陈世美,骂他花心,要抛弃老婆孩子。哈哈哈!”菲菲对那时候自己干的事感到洋洋自得,“我还到家属区喊,要搞得人尽皆知,让他臭掉。这样他就只能和我过生活了。” 庞菲菲闹得沸沸扬扬,渣男“胡弄”由此诞生。别说本单位,周边的居民也全都知道。将来,谁家敢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渣?最终,胡弄全家妥协,菲菲成功入主胡家,当上名正言顺的胡妻。。 庞新宇扶额,额滴神!这俩人前世是有什么仇怨嘛?投胎到现世也相互不放过对方。书中描写的恋爱、婚姻中的各种美妙感觉,为什么到他俩这里画风全变? 看来,在古代,男女将双方八字放在祖宗的牌位前,合一合,求预兆,这其实有一定道理,缘分天注定,常常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而他的父母,就是最不可思议的一对奇葩。 陶妈的郁闷、小仝的愁、林爸妈的秘密 话说,陶妈接到陶爸委派,急忙赶到学校门口,找了半天才在绿化带暗处犄角旮旯里发现了萎靡不振蹲在地上的女儿琳琳。 “这是搞啥名堂?发生啥事情啦?”陶妈担心的询问,女儿的状态明显不对。 琳琳只是一个劲直哭,闭口不说。 陶妈见此情况心乱如麻,手足无措不知如何。 “是不是因为那个男孩子?!他叫什么名字?爸妈帮你找他去!”陶妈终于憋不住脱口而出。 “你胡说什么!”陶琳琳惊恐万分的喊道,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妈妈清楚你喜欢一个男孩子,对不对?” “没有!没有!”陶琳琳不敢也不能承认,担心一味只知宠溺她的父母,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找林渊质问,会更加让对方瞧不上自己,甚至彻底厌恶。 “要你管!你要敢管我就离家出走!”陶琳琳大吼道。 从老伙计聚会回到家的陶爸,明显感觉家里气氛不对,吓得不敢喘气。女儿的房门关着,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夫妻二人的房间,看见老婆坐在床沿垂头丧气的生闷气,顺手关上房门,小心翼翼地问“啥事情啊?” 陶妈胸口的大石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女儿恶狠狠瞪着她又喊又叫的样子,让她心有余悸,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头倒在陶爸肩头小声哭了起来,感慨道“不是自己生的,还是不亲啊!” 陶爸慌忙捂住老婆的嘴巴,瞟了一眼女儿那个方向,摇头示意不要再讲了。 第二天,星期六清晨,勤快的司机小仝早早起来做了些简餐。林夫妇还没起床,通常难的空闲时两人喜欢赖床,毕竟平时忙的没机会偷个懒。所以,这次回国日期只有秘书和小仝清楚,没敢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手机炸锅,甭想清净。 小仝跟了多年,早摸清路数。昨晚就提前告知夫妇二人,他今大早回市区,离开的时候就不打扰了。 将早饭放入智能保温柜,收拾好厨房和昨晚居住的房间,又大概检查了一番这栋房子整体卫生状况。虽然小仝这些年早欣赏惯了,但每次需要派人过来打扫时,还是会不由发愁—忒大了!搞次卫生费老鼻子劲。 这两次家政公司派的人干活差劲,品行也不端,让他心有余悸。 虽然现在对家政职业的需求量越来越高,但因为社会认可度低,比较辛苦,文化程度高的人不愿意干,所以目前从业人员素质普遍较低,工作质量参差不齐,干的活时好时坏。 他曾建议林夫妇雇一些固定人员,林夫妇没有采纳,说他俩是“神秘博士加飞行侠”,回来的次数有限;林渊平时上学住市区,即使回来,有司机和黄姨跟着,不缺人照顾。固定人员多了浪费,少了活又出不来。建议还是定期请家政就行。他俩到是会想的不行,可苦了小仝。 俩人常年待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不了解社会上的情况。就拿家政来说吧,人员流动性较大,经常换的连管事的都对不上名字,很难保证人员的稳定和可靠性,用着不踏实。 “作急!”小仝愁的一批,还得抓紧找啊,揉了揉眉心,边思索边走向车库取车。 林爸萎靡不振的走出自己房间,朝对门老婆房间探头喵了一眼,发现人虽然醒了但赖着不起,一下子来了劲头,朝林妈猛喊一声“哎!还不起?”故意吓吓她,嘿嘿。 林爸妈虽是分房而睡,但二人的卧室门,从来都是敞开不关。 林妈身体舒展着不动,张张嘴嫌弃的“去去去!少惹我。” 林妈领地意识强横,不喜欢其他人进入她的房间(林渊除外)。不过,她可以如履平地般随意入侵林爸的地盘。呵呵,凡入家门,我林爸要什么地盘啊?全是老婆和儿子的好吧!只要有张能困觉的小床林爸就满足了。他的世界老婆儿子第一、双方父母第二……他们好自个儿就好,要甚地盘、名次? 嘻嘻两声自觉封嘴的林爸,慢悠悠下楼,要不是被饿醒了,他才不挪窝。 林爸妈原本是同屋,只是随着年龄渐长,不知从何时起,曾经睡觉时狠不得各种搂紧抱紧贴成一个的二人,开始互相嫌弃,互相揭短,都说被对方的呼噜声、磨牙声折磨的疯掉了。 “不可能,我睡觉很安静的,绝对不可能!” “我更不可能,我字典里就没呼噜磨牙这两词。” 二人互相抱怨,坚决否认。打呼噜?怎么可能?这种严重影响美学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俩身上?? 于是,二位当事人不承认的事物,由习惯早起的林渊得以验证。 林渊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父母大人们此起彼伏,你“嘘~~”,我“呼~~”相当合拍的BGM中闲庭踱步下楼…… 可爱的高建同学 距离早读还有五分钟,班主任已来到班级,审视一众黑眼圈蜡黄脸+暗沉苍白唇+虚弱无力身的正值花季的祖国未来们。 预备鈴早已响过,班主任觉得是时候了,就走过去关上了教室门,用教具敲敲讲台桌面。现在都是电教室,可联网电脑加全套投影设备。 讲台除具备放置文案作用,内部镶嵌电脑,桌面是金属外壳可以两边拉开。班主任这一敲,虽用力不大,但传声颇响,“恍恍恍”像锣一般。 众花骨朵儿正襟危坐,翻书至所达位置,各个嘴巴大张亟待读……倏然大门被人从外用力顶开,来人入室后原地转了二圈,凹了个杰克逊一手指天的造型,道“今天是个好日子!” 班主任拿了教具照着来人撒顶敲了一下,“今是你撒被敲的日子!”众人爆发阵阵大笑!原本个个懒洋洋没精打采的,全部复活来了精神。林渊也勾了勾嘴角。 这位逗逼叫高建,自高一开始就同林渊、郑毅一个班。林渊来的晚些,不太清楚高一刚开学时,高建惹众怨的低智商行为。 学校是不准带智能机的,但高建偷偷带,然后就抓拍同学们瞬间古怪的表情,用APP软件制成各种表情包。如果只是保存在相册自娱自嗨也就不说啥了,他整群发,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全校师生都瞧见了。 对自己形象没要求的笑笑就过了;但遇上极度在意形象的,就绝对不会放过他,见一次收拾一次。于是,高建硬把自己搞成了众矢之的,一进校就各种躲,过街老鼠一般。加上他具备一项男孩大忌—嘴欠,是郑毅最反感的毛病,特不待见此人。 高建还有一个好本事—脸皮厚。谁越不着他,他越要黏上去。所以,特喜欢有事没事找郑毅说话。郑毅不理,他会不停的反复逼逼“你咋啦?咋不说话?你为啥不理我?”像被按了重复播放键,苍蝇一样“嗡嗡嗡”,还走哪跟哪儿。有一次,郑毅直接给了他一拳,当然是收着力的。结果,高建捂着肚子夸张的大声“哎呦哎呦”的叫,把周围路过的老师同学的注意力全集中过来,吓得郑毅连忙捂住他的嘴。高建嘴被捂着,样子狼狈,反而“唔唔唔”笑的咯咯咯咯全身颤。这人就是个没正型的。 不过,随着班级日常事务发生的或大或小的问题,郑毅逐渐改善了对高建的一些偏见。 高一上学期的社会实践调研活动,由学生自主组队,讨论调研课题;然后自行制定策略方案,找社会某些机构或单位进行实践,完成课题研究,最终参加学校的评定,计入学分。现在的教育越来越注重实践操作,社会调研可以帮助学生更好的灵活运用知识。所以,能否顺利完成非常重要。 班里一男生答应加入一女生组建的小组,说觉得她提出的课题很新颖实用,调研价值较高。结果,他从女生处获得一手方案后,转身就透给了他喜欢的女孩组,而这边正发愁,因始终想不出研究课题焦虑不安,如今正好捡个现成。 “剽窃”是最让人深恶痛绝的卑劣行径之一!这位男生未能坚守做人的基本原则和底线,最终会毁了自己,付出相应的代价。 高建与方案设计女孩并不是一个小组的,但二人座位距离近,他又喜欢打听事,对方经不住软磨硬泡只好笼统讲了大概。高建经稍稍点拨后思维打开,最终与小组同学讨论出了属于他们的创意课题,高建打心底里感谢这位女同学的无私帮助。 由于他对女孩整个课题构架诞生的过程,掌握的相当清楚,所以,喜好到处转悠打听的他,无意发现另一组的课题,与原创构架者的如出一辙,遂将发现告诉了当事人。女生获知后震惊不已,因为那位男生脱组时,曾保证不会泄露详细方案的。高建得知原委,忍无可忍,直接站出来指责剽窃行为,相当有正义感。大部人虽然知道这种行为掉价、龌蹉,因无关自己小组痛痒,也就只会作为私下谈资,随意聊聊谴责一番,多余的事不会去做。但高建不同,他坚决要求剽窃者道歉! 剽窃男生最后被同学们孤立,任何小组都将他拒之门外,包括他喜欢的那位也不再搭理他,觉得太丢人了! 没几日该男生就调去其它班级了。 这件事让郑毅重新认识了高建,原来,此人虽做事幼稚又嘴欠,但也有纯真随性,坚守本心的一面。印象转好,自然就不会过于排斥对方了。但,这人的嘴是真欠,经常逼逼个没完,烦! 高建脑袋被敲,边摸边争辩“老师,高三党的头是很珍贵的,担负高考的重大使命。您把我敲的更聪明了,我携全家来学校给您鞠躬磕头;可万一您水平太次,不慎敲笨了,那问题就大了,您家今后饭桌上添双筷子,得养着我!” 班主任一听更来气了,收着力又多敲了几下,激动地盖住谢顶的那几缕头发都掉下来了,班大大淡定的顺手拂盖回去,“你还能被敲傻?你聪明过吗?老师是在帮你,懂?” “哎哎哎!老师,您不能人身攻击。”高建蹦跳着躲。 “赶紧的,回位上,你已严重影响了大家。我家伙食一般,供不起你个大佛!” “我不嫌弃!吃啥都行,好养的很!嘿嘿”高建嬉皮笑脸。 “我嫌弃!”班大大嗔笑道。 班级气氛活跃活跃倍感放松,对即将面临严峻高考挑战的学生和老师们,这是好事。 董芳老师(一) “决定好地儿了吗?”课间休息时,林渊问郑毅。 “嗯!”郑毅对自己选的地方很满意,遂开始表述作出决定的原因“我是这样想的,你平时一放学就回家吧?然后待着不出来?对吧?” 林渊默认。 “看!我猜的没错!”郑毅右拳敲左掌,对自己判断正确甚是欣慰,“你肯定没去过山里,所以,咱们进山!”说出来后的郑毅兴奋的双手合十一拍。 “我,没去过……山里?”林渊困惑不已嘀咕了一句。 “啊!你俩阴天进山?带我带我!”高建不知从何处跳出来。 “一边儿呆着,有你码事?”郑毅嫌弃的直推。 “带我吧带我吧”高建撒娇卖萌,用力推销自己“我是本地通,吃、喝、玩班里没人比我摸的透,带上不浪费。而且,你俩话都不多,多闷啊!有我可以调节气氛,咋样?我是不是万能神通?” “你不觉得自己很烦吗?”郑毅斜睨道 “没啊?我多可爱呀!” 林渊和郑毅头一回听到男生夸自己“可爱”? “哈哈哈”郑毅憋不住捧腹大笑。 林渊侧头看向一边嘴角微扬。 高建顺利打通关卡,入侵“双侠”阵营。 郑毅觉得自从与林渊走的近了,潜移默化被他身上温润平和,包容大度的气质感染,自己变得更容易接纳原本避之不及的人和事。搁过去,与高建这货多呆二秒都是挑战极限,这次竟然会答应?他到底是变的更具包容心?还是脑壳滞了?原本担心林渊会反感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反而比他表现更自然的接纳了高建。 “你个破鞋!还不肯跟我?!你以为除了我,谁还敢要你?破烂货!”王黑子声嘶力竭的跳着跳着朝董芳老师家门口嘶吼,还用竹篮子装了一堆破旧不堪的鞋子挂在门上。 今天是星期六,不上班,闲人多,把董老师家周围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看热闹,没人上前阻止。 郑爸到小区外面溜达了一圈,顺便买了一瓶晚上做饭要用的酱油。一进大门,门房大爷就说开了,“王黑子又去找董老师麻烦了!这次闹得更凶,那话说的忒难听了。整了一堆破鞋挂人家门口,吓得董老师躲屋里不敢出来。”大爷端着一小茶壶,时不时咂巴一口。 “董老师不是不同意,早拒绝他好几回了吗?”郑爸问道。 “对呀!长得又黑又丑,脾气也差劲。我还头一回见着追求别人,还骂人家破鞋的,纯属污蔑。董老师文静秀气,人品也好,咋就命背的让这种人渣惦记上了,唉!”门房大爷唉唉惋惜的摇着头,嘴对着小壶啜茗。 董老师的确可怜。她同她那口是大学同学,正好赶上大学毕业包分配的最后一届。男的分到郑爸他们单位后勤部,董芳被分到邻市一中学当老师。距离虽不算特别远,但见个面还是比较麻烦。他俩刚分配工作时还属恋爱关系,换了新环境,男的就被单位各色女的盯上了,毕竟那时候大学生还算稀罕,更何况长得不错的。于是,董老师让家里人托了几层关系,硬是从好好的重点中学调到单位的子弟学校,牺牲颇大。不过,总算保住了二人的关系,顺利结了婚。婚后生活也不错,还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但好日子仅仅只过了一年。 某年星期一早上,车队刚上班的司机们还未接到派车单,聚集在办公室闲扯,那会还是小伙的郑爸也在场。聊性正酣,只见单位后勤部负责人带着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董老师急匆匆赶到,要求队长马上派个车。。 那会单位车队队长是实权人物,各层领导都给面的。对后勤负责人说话的口气不满意,别扭着拖着不派车。后勤负责感觉到了,悄悄地把车队队长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了一番,只见队长瞬间眼睛放大,面露惊恐之色,麻溜的签了派车单。 人前脚刚离开,队长立马告诉大家出大事了,从市机场起飞只有几分钟的客机坠毁了!地点距离郑爸他们当时老厂不远的邻镇。而董老师的丈夫外派出差,坐的就是这架飞机。 董芳老师(二) 那次空难是国家民航史上最为严重的民航空难事故之一。据事故现场周围村民说,他们好些人正端着碗在自家院里吃饭,就听见很大的爆炸声,以为是哪里炸山修路。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天上哗哗啦啦落东西,满院子都是。 机上一百多人无一幸免。多部门组成了空难事故调查组;再由保险公司负责此次空难的赔偿、善后事宜。 失去爱人、亲人,悲痛欲绝的伤心事,被单位一些人获知有不少赔偿金可拿后,竟然羡慕董老师发财了!人性之残忍冷漠可见一斑! 董老师最终是如何克服悲痛走出来的,不得而知。但可以想像,过程一定异常艰难、痛苦。 董老师独自带着女儿生活了多年,直到王黑子出现,彻底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恶梦开始。 王黑子是接替父亲到单位的。王黑子父亲是留厂知青,城镇户口(那会管这叫商品粮),找了个当地农村姑娘。当时,出生孩子的户口必须随母亲,所以,王黑子自然也是农村户口。农户在当时是不能进国企的,但城户一方父亲或母亲内退时,子女一人可接替其工作,算是照顾职工的福利。 王黑子自小农村长大,野惯了,现在却要正儿八经上个班,极不适应,所以,和车间工友处不到一块,只会闷头干活。但王黑子可不傻,干活的时候会留心听同事们在议论什么,收集有用的信息。董芳家的情况就是从同事们口中听来的。那笔赔偿金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单放在银行吃利息都够了。 王黑子遂打起了主意。 他不嫌董芳比自己大,反而觉得年龄是他唯一能拿出手的法宝,因为其它方面,自己要啥没啥。 而董老师可不一样,有文化又有钱,就是不知道长啥样?咳!长成啥都没事,反正自己也丑。再说,灯一拉上床,谁还看得清谁?王黑子心想。 听说有个女儿,女儿比儿子好啊,早晚嫁出去,不占地。 下定决心后,王黑子找空到学校门口蹲点,想瞧瞧董芳究竟是啥样。 “董老师好!”一拨执勤的学生在校门口给一女老师敬队礼。 “朱粉不深勻,闲花淡淡香。罗衣何飘飘,轻裙随风远。”王黑子惊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优雅知性的女人,实在太漂亮了! 经校门口执勤学生证实,那位就是董芳老师。王黑子窃喜!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王黑子是穷凶极恶之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顾一切,谁都甭想碰他看上的东西,敢来同他抢?直接上刀!当然,蛮横,只针对比他弱鸡的;遇到个强势的,他也怯,躲的比谁都快,他不傻。 苦命的董老师偏偏遇上了凶神恶煞,原本清静的生活被直接拉入地狱。经过几番纠缠不清,死皮赖脸地追求,董老师依然坚决不接受不妥协,这样的态度激怒了王黑子。当一个人费尽心机,仍无法得到自己心仪的美好事物时,一些人会选择离开,不再想不再看,尽量让自己释怀;一些人会萎靡不振,画地为牢,从此消沉,再也走不出自设的囚笼;而极端者,得而不得,会选择直接———摧毁。。 王黑子开始散播董芳勾引他,同他睡过的谣言。其实,全厂职工心知肚阴事实真相,奈何王黑子是个阎王,没人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就都躲的远远的看热闹。人都有猎奇心理,而且还把这种突发的事件当成了自己平淡无奇生活的调味品。王黑子、董芳这件事本身能给众人带来快感。加上,事不关己,人们往往不用有所顾忌,反而可以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以看戏的心态全程围观眼前的热闹。 可怜董老师无依无靠,孩子虽然大些了,但毕竟是女孩子,担心再被那恶煞伤着,深深体会到根孤伎薄的悲苦无力。 郑爸=小郑 正义感十足的郑爸,因身份特殊敏感,也是尽可能避开董芳老师的范围。王黑子纠缠的事他起初只是听说,未亲眼目睹,但有一次偏偏赶上了。 瞅着王黑子越发粗鄙不堪的谩骂和过火的行为,郑爸忍无可忍出面言语教训了一番,结果反而被对方揪住不放,骂了一堆污言秽语,还夹带着董老师和他,各种丑恶的脏话脱口而出。 郑爸并不担心自己名声好不好的,但王黑子这货没完没了,整日介无端污蔑人家女老师的清白,就太过分了!遂上去狠狠教训了王黑子。 旁边一群看戏的兴奋不已,感官上获得了刺激的快感!全程围观眼前的热闹。 众人见郑爸把王黑子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担心出了人命,才三三两两上前把二人拉开。 王黑子横,大家都怕他;但他怕郑爸,因为,单从外型就矮了一头,瘦了二圈,一瞧就打不过。王黑子不傻,稍稍安分了一段时间,然后瞅郑爸不在跟前的时候接着嚯嚯。 郑爸的挺身而出,让董芳老师暖在心里。她记得多年以前在车队见过这个男人,印象深刻。 因为要给去世的丈夫办告别仪式,需要把亲朋好友们用单位的大客车送到现场,工会的就陪她去车队要车。那会拿工薪的职工买车的很少,谁家遇上事了需要用车都找单位。 董芳他们到车队时,队长和调度都去开中层会议了。办公室只有没出车的几个司机,在谝闲喘、喝茶、看报纸,见到来人均是眼前一亮,个个看风景的劲头上来,就是没人想着帮忙找找队长调度的。郑爸那会还年轻,资历浅,热心肠,见不得董老师们长时间被晾着,就悄悄出去找队长了。 开会这事吧,通常前半小时讲的有实货,随着时间拉长,废话连篇占的比重越来越多。开到后面,只有上面那个最大头,依然精神抖擞侃侃而谈;下面则哈气连天,想走又不敢,难受的不行。 郑爸来到会议室门口,悄悄的朝里面打量队长的位置,只见乌泱泱一片“撒”顶。他还没找见人在哪,队长先发现他了,马上起身从过道快速飘到郑爸面前,速度麻利的把小郑吓了一跳! 小郑还没张嘴,只听队长大声嚷嚷“啥?车间着急要车买应急材料?!也不早说?!生产的事可不能耽误!”小郑同志愣住了,不知道队长唱的哪一出。只见队长嚷嚷完,转头朝坐在主席台上,早已望向这边的开会领导抛去一个请示的眼神,开会领导微点点头,队长麻溜地拉着小郑就闪。 坐在会议台下面的其余人等,看着队长潇洒转身的欢实劲,那个羡慕啊! “哈哈啊哈,我脑门都快磕凹了,还好你过来了。”队长开心的搂着小郑同志的肩膀,边回车队边说。队长从来没有像这会这般亲热,小郑同志几次想从搂抱中挣脱出来,均告失败,反而换来队长加深了箍紧的力度。 人找来了,需要的车顺利派了,没耽误事。那会的郑爸给董芳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王黑子被郑爸收拾完的那次,让董芳清净了好几天,对郑爸的好感度倍增,“这个男人太可靠了!”打心底里有些依赖上了对方。 因为,他们二人身份的特殊性,为避免不必要的闲言碎语,董芳过去也是尽量避免与郑爸的接触。但是,经历了一些事后,有些东西就会慢慢在内心滋生。。 某一方认为只是正常施以援手的平常事,另一方往往会多想。董芳内心有了小小的悸动。她学历高,长得好,所以比较清高。老公不在后,周围有不少人打她的主意,她一眼都瞧不上,很清楚那些人究竟图的是什么。全单位男的,她唯独对小郑印象最好。可她很清楚二人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单从年龄就悬殊很大,她有自知之阴。 果然,当董芳处理完老公的后事没多久,就得知小郑结婚的消息,原本就无任何交集的二人,只能是彼此世界中相识的陌生人,各过各的生活,各自安好。 无法回应 再次让董芳注意上小郑(郑爸),是若干年后他妻子过世的时候,她又默默关注了这个男人。 看着他洁身自好,多年如一日的,一人带着孩子生活。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坚守他对妻子的爱和忠诚。 董芳有切身体会,要做到这一点太不容易了!而她未找另一半的原因,自问并不是对老公爱的坚守,纯粹只是没能入眼的,根本不是外界所传的忠贞痴情。 董芳越来越坚定的相信自己的感觉,她太喜欢这个男人了! 此后,她有意无意的制造邂逅的瞬间,次次换来的也仅是客气礼貌的招呼,多一丝情绪也没有。对方好似在二人之间筑起一道屏障,维持某种涉及情感意义上的平衡,他不逾越,你也毫无机会。 董芳甚至去找了名声不好的鲍秀兰,当然,她没说实话。借口自家一亲戚,结过一次婚,离了,想撮合与郑爸相识,让帮忙牵个线,事成后定会好好酬谢。牵线搭桥什么的,是老鲍的最爱,更何况还有好处可拿。但奈何几次三番,郑爸丝毫不为所动。 爱上一个人最浓烈的感觉,最原始的期盼,就是希望得到对方。百分之百付出爱,打心底里也想得到百分之一百的回应。若是如愿,会觉得活着真好,会觉得幸福快乐;若是不得,会郁郁寡欢、夜不能寐。 今天,王黑子又来了。董芳瑟瑟发抖的窝在房间角落里,期盼那位如门前镇狮一般,威武可靠的男人来解救自己。 郑爸在远处默默地望了望,没有向前。之前几次出手管事的结果,就是全单位的闲言碎语。加上王黑子、八卦协会VIP们的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言语粗鄙不堪。郑爸觉得如果他是董老师,会直接抹脖了事。 事实却和他想的不同,董老师好像根本不介意与他捆绑的感情设定,反而很是享受。郑爸意识到了埋在董芳心里的真实情感,而他,无法回应。 无法回应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要彻底斩断对方的念头;确信做不到,就必须连一点希望都不要给。郑爸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董芳战战兢兢在房间里躲了一整天,期盼着心中的那个人,能像之前几次那样出现,解救自己。直到夜幕降临,看热闹的人潮疲了散了,三三两两各回各家。王黑子闹嚯了一天也乏了,依在门侧打起了呼噜。 是太贪恋本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吗?爱而不得,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结果吧? 万念俱灰的董芳颤抖着缓缓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房门前,拉开了防盗门,王黑子靠了个空,一下子栽进了房间…… 第二天,郑爸下楼遇上了老严,老严神秘的挤挤眼,狡黠的笑道“听说了吗?董美女董老师和王黑子成了!” “什么?!”郑爸大惊失色,“昨天不是闹了一天都没有同意吗?” “后来,据说大家都散了之后,董美女不知怎么想通了,放王黑子进屋了,嘿嘿嘿,下面的事你我都清楚……嘿嘿嘿!”老严收了幸灾乐祸的笑,因为他注意到郑爸的脸色非常难看,又略可惜的摇摇头,“可惜了了,好白菜被猪拱了。”。 郑爸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料到一向坚毅不屈的董老师会突然自暴自弃,硬将自己推入了无底深渊。 是因为他吗?如果真是,那么,无法回应对方的他,错了吗? 仨人行 郑爸原本想出门溜达溜达,此刻心情全无,撂下老严转身就走,返回了家中。 还好儿子今约了小熊同学,一大早就出了门,否则,让他看见自己想哭哭不出来的丑样,脸就丢大发了。 郑爸一头栽进沙发里,心里特堵,觉得自己就是导致董芳悲剧的助推器,是个恶人!是个混蛋! …… “小渊,真不用我送吗?”司机大哥再次问道,“反正今原本是回家的,顺路的事。” “不用。”林渊再次肯定的回复。 “你确定要坐那个?”司机大哥还是不放心。 “嗯,说好的。” “别那么教条嘛,说好的事也是可以临时改的,要灵活。”司机大哥苦口婆心的劝 “不好。”林渊一口回绝 “唉,好吧!人多,手机钱包看看好;有事记得马上打电话;你不太吃外面的东西,一定要注意卫生,最好亲眼看着做的;黑车千万不要坐,有事一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哈!……”林渊在司机大哥喋喋不休的关切中下了车。 高建眼尖,老远瞅见林渊家的车,兴奋的蹦起来,朝正查看站牌的郑毅又拍又喊“哇哇哇哇!不会吧?咱们今坐豪车?” “你歇歇吧,约好的坐环一。”郑毅斜睨一眼,嫌弃的打掉他的爪子。 “啊?……为什么啊?”高建可怜介的瞧着豪车停在路边,林渊从容不迫的下了车,关好车门,朝他们信步走来。 豪车驾驶室里的人随后也下来了,哇!高建瞧见了司机大哥的模样,瞬间满眼闪星星,这也忒酷范了!高大威猛帅气,考究的西服,洒利利的飞机头,清爽无油腻感,霸帅霸帅的。 却见司机朝着向他们走来的林渊,不停絮叨喊“过马路注意些!不要用外面的杯子喝水!吃饭前手一定要洗干净!用我给你装的餐具!注意点手机钱包!……” “艾玛!原来是个保真正品男保姆啊!”司机大哥酷范的形象在高建心中瞬间崩塌。 正值初春时节,虽然空气还是略带寒冷,但刮在脸上的风已经轻柔了许多。只要衣服穿合适,身体感受相当舒服。再看看满到处早开的小花花、发出的小嫩芽,不用凑上去嗅,都能闻见它们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诱惑的人忍不住想抓上几把塞入口中,大嚼特嚼。 天好加周日,意味着大量人员郊游踏青兴致高涨。早班第一趟环一已停靠在终点站,随着发车时间的临近,涌现过来的人也越聚越多,郑毅预感到不妙!他伸胳膊将高建捞到跟前,低头嘱咐,下达指令。 “为啥是我?我不。”高建微撅嘴不乐意的摇了摇头。 郑毅义正言辞的说“那你觉得林渊合适吗?” 高建扭头认真看看林渊不苟言笑的平淡侧脸,摇摇头。林渊正好奇的近距离端详环一的庞大威武身型,以及贴在车身侧玻璃窗上的沿途站点名称,并没有注意旁边二人的小动作。 “那你觉得我合适吗?”郑毅指指自己正气十足的三月文阴脸。 高建无语,当今社会是看脸的时代,他晓得。但今才知道,除了耐看,还分好和孬,和着就他长了副嬉皮笑脸,一眼瞅着就专干坏事的? 发车时间越发近了,人潮由最初矜持,略显收敛的蠢蠢欲动,变得躁动不安,车门口位置人越堆越多。 郑毅早把好奇渊拉了回来,护在自己身后,鼓舞士气的拍拍高建,给予一个肯定的眼神,当大巴司机启动气动门按钮的一刹那,猛推了高建一把,大吼“GO!GO!G O!” 高建如同拉满弓弦,续劲已久的箭矢一般“嗖”的飞了出去。一转眼就已经汇入了汹涌人潮不见踪影。。 因为不放心,站车跟前一直没走的司机大哥,见这排山倒海的阵势,也是惊呆了!这是要把人挤成肉饼的节奏啊!“小渊!算了吧!还是我送你们!”他边说边急着要过去,林渊做了个“止”的手势,示意站着别动,司机大哥进退两难。 “没事的!先遣部队已经上去啦!您放心吧!”郑毅朝司机大哥喊道,林渊也正儿八经的顺着点点头。 久未联系的朋友 等拥挤的车门口松快些了,郑毅才护着林渊往车上走。 坐公交刷卡或投币,郑毅刷了自己的学生公交卡,示意林渊像他一样,林渊瞅了瞅,拿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郑毅一拍额头,心里骂自己没脑子!林渊怎么可能办这种卡?估计头一回见这玩意。 “师傅,这我同学,出门着急忘带卡了,我用我的帮他刷,可以吗?”郑毅询问大巴司机,司机翻翻眼没吭声,“多刷两下,可以吧?”司机这才点头默许。 “麻烦请让一让,谢谢!”郑毅拨拉开前面过道的人,护着林渊往高建方向挤。 “这里这里!快快快!”高建在最后一排兴奋地不停摇胳膊,乐得合不拢嘴。高建现在的架势威风的很,只见他劈叉着两条腿,一条在地面上撑着,另一条横摆在后排紧靠窗户的二个位置上,人再往进出口一堵,任谁也抢不去。 郑毅让林渊坐进靠窗的位置,然后紧挨着也坐下,习惯性顺嘴就问“咋整到最后一排啦?”一秃噜出来郑毅就觉不妥,但晚了。 高建正激动地等夸,没想到听到一句这话,撅嘴有些不开心了“我一人要保三人份,容易嘛!” 郑毅也不嫌弃了,用胳膊搂住高建的肩膀,敢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刚刚那是无心之言,随嘴秃噜的,别多想。高老大果然勇猛无比!太牛逼了!就服你!今点餐的时候给你多加两道硬菜,好好犒劳犒劳。”郑毅又朝高建拱手揖礼,“高老大辛苦了!” 高建是个从来不装事的傻呵派,“哈哈哈”大笑起来,心情秒好。 林渊头一次坐公交,新奇的不行,动动呼啦啦的遮阳帘,推一推玻璃窗;座位有点硬,刚坐上时还有点冰屁股,但过一会就好了;咦?前排座椅后背还放置了广告宣传,林渊瞪眼仔细瞧内容,嘴里像背单词一样小声咕噜念叨“摆脱“小”男人,成就“大”事业!做男人,再也不难!XXX男科医院等您来!(冶疗阳X、早X……” 郑毅起初注意力在给高建赔不是上,没留意,猛然听到林渊小声嘀咕的内容,赶紧用手掌捂住对方的嘴巴,做贼似的红着脸朝周围看看。林渊一副茫然不知,乖巧的任由郑毅捂着嘴。 高建瞧着很奇怪,“咋啦?咋啦?你捂林渊的嘴干嘛?”发现郑毅通红着脸,有意无意的乱往座椅后背上的广告瞟,凑进一看,了然,也不收声,功放音响似的“我以为是啥呢!冶男的性功能有毛病的,满大街都是!” 好家伙!全入了满车老少爷们的耳,但凡年龄沾点边的,都不由挺挺腰杆,以示自个威武雄壮,绝对的战斗机!有的眼神偷偷摸摸的喵几眼,默默记下电话。 懂的女性都掩面噗呲呲偷笑。 车厢里的气氛忽的安静了一些,更让人容易遐想了。 “我妈说这种小广告不能信,骗子多……”高建还在继续嚷嚷 大巴司机尴尬了…… “你可闭嘴吧!”郑毅小声严厉的打断他,林渊继续乖巧的不吭声,只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瞧周围。 “我在仰望 月亮之上 有多少梦想在 自由地飞翔……” 大巴车司机打开了全车音响,关门启动车辆,发车时间到了…… 车辆驶离站点,缓缓前行,高建伸长脖子够着够着瞧林渊家的车,满眼的遗憾和依依不舍。 司机大哥朝林渊挥挥手,直到看不见车尾。 “呱啦呱啦呱啦呱啦”来电声响起,司机大哥以为是黄姨着急回林家催他,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他多年前部队的战友彭峥。 “你小子今咋想起来打电话啦?多久没联系了?”司机大哥慵懒随意的说道,他和对方太熟悉了,一个地方入伍,到部队又编在一个连队,同吃同睡同训练了一段时间,曾经跟亲兄弟一样。 “噢?见面聊?行,今下午五点前都成。晚上?不行,哥是远离夜生活的人。笑啥?哥自律滴很。地方你定,嗯,选好了给信。好!”司机大哥盯着慢慢变黑的屏幕,收敛了笑容,陷入了沉思。。 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朋友,突然有一天联系了你,必然是有原因的。至于是什么,等见了面就知道了。 塞内加曾说:因为有利可图才与你结为朋友的人,也会因为有利可图而与你绝交。司机大哥不希望彭峥选择的道路,走着走着就失去了原有本真的味道。 尉迟靖 “首长好!”某军校学院门卫处一警卫哨战士,朝院首长的专车行军礼,声音洪亮,精神抖擞。 “这是今年的新兵?”张正院长从开启的车窗上部,望向岗哨上的年轻士兵问。 “是的,首长!”开车的随行警卫人员回答。 “不错!模样周正。你不是要升衔了吗?了解一下这个新兵情况。” “是!首长。”随行警卫员心花怒放,鞍前马后为首长尽职尽责服务了多年,终于熬出头了。 …… “尉迟靖,从今天开始你归警卫连,收拾收拾东西去报道吧!”连长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司机大哥。(对头,司机大哥也是有名字滴,而且还满好听。之前因为不太需要,就懒得起。剧情走到这一步了,再无名无姓的就说不过去了,嘿嘿。) 尉迟靖被院正头指定为贴身警卫员,全连都传开了。彭峥是尉迟靖同乡,一批入的伍,得知消息后羡慕他的好命。 新兵的训练过程异常艰辛不说,最主要整天面对的大多数是普通士兵,少有机会接触大领导,晋升难度颇大。而首长的贴身警卫员就不同了,一手的好资源,干的差不多,基本都能提干。 尉迟靖回到连队宿舍,沉默不语的收拾自己的物品,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劲。 “瞧你这好命!”彭峥突然出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家祖坟肯定冒青烟了!” “呵呵,我家祖坟在哪儿都不知道。” “你咋一点都不激动啊?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对于咱们这些非军校出来的普通士兵,这是提干的最佳捷径。”彭峥羡慕心痒痒的不要不要的。 ““鸡”动?呵呵,那让给你?”尉迟靖不屑道。 “我倒是想啊!可人家首长看上的是你。唉,老羡慕了。” “只是个工作罢了。”尉迟靖平静如水。 “你可拉倒吧!”彭峥心里嫉妒的猫挠似的,气恼这人竟然还不当回事!憋着火回怼。 …… …… …… “你可要考虑清楚!”警卫连领导怒其不争,气的不行“退伍是不安排工作的。” “嗯,我考虑好了。”尉迟靖态度坚决。 “你升的比同批人都快,中级了,再熬熬,提干指日可待!你是脑抽了吗?!”警卫连领导暴怒的直拍桌子,“今大早首长专门打电话给我,让再劝劝你,破天荒头一遭!啥时候见过他这样?你个还不领情!” “嗯,您说的对,是我自己脑抽。”尉迟靖淡定从容应对。 警卫连领导见这就是一头不可理喻的倔驴,根本劝不动,遂放弃了规劝的努力。但他始终搞不明白?这小战士平时的工作表现,没少听首长夸,是上面当心腹爱将培养的。据说,今年还专门特批了一个军校进修名额。所以,他平时见着这人都得客客气气的。 张首长委派了一堆人找小战士谈话,询问退伍原因,全都无功而返。最后竟然把洪副院长都搬出来帮忙劝,可见这尉迟靖真不是一般人,能让上头这么上心。唉,人和人这命哟!他在部队苦苦挣扎努力了十来年,也就混了个连职,而这货,面前摆着成堆的大好前途随意挑,却压根儿不稀罕。越想越气,哼!以后有他哭的时候!! “你咋回事啊?好好的,为啥啊?”半年前不知通过什么办法,也调到警卫连的彭峥焦急的不停追问。 已办理完手续亟待离开的尉迟靖始终闭口不谈。 陶爸的溺爱、郑爸的愧疚 周日上午十一点左右,陶爸从外面赶回来,气息有些急促。望了一眼在厨房闷声做饭的陶妈,悄莫莫的来到女儿琳琳的房门口。 女儿自昨晚回来就一直没见出来。清早陶爸曾敲过门,提醒吃个早饭,被吼“烦人!”,遂吓得没敢再吱声,但总不能一直不吃饭啊!时间太长身体会吃不消的。 陶爸壮了壮胆转动门把手,发现并没有反锁,就轻轻推了门进去。估计时间耗的太久,有些乏了,陶琳琳对陶爸这次进入自己房间,再没表示抗拒。从昨晚开始,滴水未进的她,的确饿的快不行了。再说,一直梗着脖子同父母犟着劲总归不是回事,也得适时收敛脾性,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会儿她整个人捂在被子里,不吼不叫了,敛声静气等候陶爸接下来做什么。 “琳琳,琳琳”陶爸轻声细语的悄悄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D什么口红吗?今天商场一开门,爸爸就去买了,看看喜不喜欢?”将口红掏出来放在女儿枕边。 咦?口红!陶琳琳竖耳听到,激动地立马掀开被子,一把将东西抓入手中,仔仔细细端详,没错!就是她心心念念好久的那个牌子,色号也是她喜欢的,烦闷愁怨暂时离体,陶琳琳的自信心一下子找了回来。她想,如果变得更漂亮了,还愁不能得偿所愿吗? 唉,往往如此,失控的虚荣心会造成自我迷失,从而过于夸大自身的能力,摆不正正确的位置。人一旦缺少自知之阴的支撑,最终就会慢慢拖垮自己。虽然,每个人对虚荣心的定位不同,但凡事适度终归是没错的。而陶琳琳偏偏缺少了把控度的能力以及清醒的自我认知。 陶爸见女儿终于眉开眼笑了,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有些父母在对待孩子的时候,会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都尽量给予子女;面对孩子提出的要求,不懂选择拒绝,认为只要满足孩子的需求就是对孩子好。但这种做法,有可能正在亲手一点点的毁掉自己的下一代。 …… 正bia 沙发里愁肠百结的郑爸……唉,也真是难为了他。这么多年,一向寡欲恬淡的郑爸,只为了老婆独自悲情黯然神伤过;为了儿子舐犊情深怜爱倍护过。其它事物均如走马观花的匆匆过客,与他何干?云淡风轻,坦然自若的处之便好。 然而,当某个人也许是因为他的原因,绝望到了放弃原本最珍视的东西,自虐的彻底摧毁自己的时候,岂不是太过悲哀的事?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毫无愧疚? 这个世界,通常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即使再如何万箭穿心,痛不欲生,也仅仅只会短暂的同情、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当事人的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从来,撒盐的永远比医治的多。 不过,原本性情纯粹的郑爸,内心世界简单而朴实,还是因此被狠狠重击了一拳。 未曾想到,待人处事一向温良敦厚的他,竟然间接背负了罪过,无意中伤害了一个善良的女人,可却又束手无策。 一个人会因长时间身处压抑环境,产生心理上的阴影,陷入习得性无助的旋涡当中。过于追求完美事物,结果求而不得,受挫后会彻底被负面情绪占据,任其自流,向着更坏的方向坠落。郑爸眼见着董芳老师步入恶臭泥沼,将自己深埋其中,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叮铃叮铃叮铃”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 “快来聚会点!”对面老友帮一员急促地喊道,“老杨,杨厂长要走了!老铁也快要走了。” “什么?!”郑爸震惊不已,愁苦心境迅速被驱散,全然顾不上了。 情绪波动、见面地点、刺激乘车 “有事?”庞新宇将信将疑重复了一下,感觉郑毅有意瞒着什么。他听到电话那头人声嘈杂,有汽车往来川流带过的气流声,还有偶尔传来的语音报站,确定对方是在公交上。 电话那头,郑毅说是同他爸有事出趟门,庞新宇差点就信了,正待挂机忽窜入耳的一句“郑毅郑毅,为啥不坐豪……唔唔唔你……”通话随之挂断。刚刚讲话人的嘴阴显被谁捂上了,声音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看来,郑毅不单单和他爸,同行的还有其他人。 “不坐豪…?”庞新宇回顾时才听到的,满腹狐疑,“豪……车吗?” 谁的豪车? 猛然,他想到了林渊,“难道他也在?” 他搜索了一下听到的站点名,“环一?”盯着屏幕上的内容,这是条针对短途游打造的专线。“进山了?”庞新宇喃喃自语道,心情有点失落,原本想约了一起打球吃饭的。看来,剃头挑子一头热,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上赶子往上贴,可人家根本不在乎啊!体内嫉愤的情绪又开始滋生、蔓延…… …… 司机大哥觉得有必要给林夫妇说一声,以免耽误其它事。 “噢,见以前的战友啊!这事多重要呀!”林爸声音洪亮,“不用着急赶回来,我安排小仝接黄姨,老惦记她的饭啦!哈哈哈!” 林爸的电话刚挂断,彭峥的紧接着就进来了,告知见面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地点是在原水河基础上改造的集市民休闲、生态旅游为一体的水景生态主题公园,街景建筑风格是以仿古为特色,聚关中淳朴、粗犷等特点。这个水河有着很深的历史文化渊源,周围的的九条山脉,如群龙饮水,头聚谷口,若九龙朝圣,故亦称九龙口。古代两位声名卓著的冶水英雄鲧和禹就诞生于此。 结合历史文化积淀,选择性的吸收周边民风民俗,形成了充满人文、历史、文化的独特街景。 “筋道爽口的饦饦,鲜美溢香的烤鱼,酸辣适宜的浆水面,健脾和胃的太极饼,味道醇厚、肥而不腻的八大碗,凉拌树花菜……”地方特色小吃、菜品一一展现。 屋顶是黄色茅草铺成的,墙是黄泥青砖砌成的,木制门窗是农耕时代的老样式,在这样原生态环境里,吃一份凉皮拌着野菜,或玉米面凉鱼,能勾起一些人儿时的回忆吧。 说实话,司机大哥一点也不稀罕这种地方,不是不好,而是他自小天天都看这些吃这些,早够够的了。 城里人稀罕,是因为平时不太接触,新鲜而已;试试成天呆在这种地方?天天吃糠咽菜,一年又一年,呵呵,早跑球了! 儿时的回忆吗?司机大哥长叹一口气,还真是不想。 …… 大巴车速度提起来后,原本坐在窗口新鲜劲十足,好奇的望来望去的林渊有些不太好了。他没想到从这种打开的推拉式窗户,刮进来的风像刀割一样。这还不说,那些个窗口边的遮阳帘,此刻张牙舞爪的狂魔乱舞,噼里啪啦一个劲的往他脸上乱拍一通,生疼生疼。林渊嘴巴瘪瘪的,眼圈红红的,抬胳膊防护,可又打在手背上,生疼生疼。 郑毅侧头发现林渊的难受样,以为是对方坐不惯大巴,没安全感,遂提出两人交换一下座位,把人放在他和高建中间护着。见林渊虽未阴确回应,但也没反对,直接掐着对方的腰就势一拎抱了过来。懵圈中的林渊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已擦着郑毅的双腿互调了位置。高建见状连忙搭把手托住林渊,搁在中间位置放放稳当。 林渊面部微微胀红,眼珠刹间定住,感觉自己像一口缸。 郑毅坐定挨了一通帘子的疯魔乱拍后,才了然林渊适才的难受劲是怎么回事。在伸手关闭窗户前顺势望了一下侧前方,双目猛然微瞪,急速将另一只闲置手掌护住林渊的头顶,喊道, “林渊!高建!快抓稳了!” 话音刚落,车身猛然颠簸,尾部感受愈发强烈,直接呈现弹跳状,臀部与座位分离,整个人射向车顶。满车厢爆发出“啊!”“额!”“妈呀!”,有好些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发出叫声,就被紧接着的一个弹射,噎了回去。 突然出现的路面维修切割坑,整的大巴司机措手不及。这条路他一天跑好几趟,闭眼的事,然而,越是这样越容易麻痹大意,没能提前发现降低车速。 “驴屎滴!末事挖坑!还不放警示牌!”大巴司机气急败坏,赶紧侧头询问后面的乘客们“都末事吧?不好意思咧!” 还好年纪偏大的基本坐在车厢中部,冲击缓和不少。而聚集在尾部的年轻人,只当被强行安利了次过山车。 嘘~~~有惊无险,大巴司机吓得浑身冒冷汗,要真是把乘客颠出麻搭,可是大事故咧!! 高建差点滚到过道里去。 林渊反应快,及时抓紧了扶手,撒顶又被郑毅护着,所以安然无恙,而且心里还有点小欢喜。司机大哥开车一贯四平八稳的,他还是头一回体会到,原来坐车可以这么刺激? 黑车? 一站又一站,熟悉不熟悉的景象从车窗外款款闪过,距离目标地越发近了。林渊轻勾唇角;郑毅激动到紧张地一本正经;高建没心肺的呲牙咧嘴,仨人满眼都是对第一次搭伴游的美好期待。 “啊~~快到了!往门口挪吧!准备下车!呦吼!”本地通高建,蚂蚱似的蹦了起来,顺手要拉扯林渊,被郑毅及时挡住,“别拽!让林渊自己走,你那手劲没个轻重。” 仨人下车后,互相看了看周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一站为什么只有他们下车?不是人气景点吗?为啥有种鸟不拉屎的感觉? 高建傻了眼,不应该啊? “本地通,咋回事?”郑毅郁闷的问。 “我以前和我爸妈来过,挺好一地儿呀!”高建看着荒草丛生,凄凄惨惨的景象也整不阴白了。 “以前?多久以前?”郑毅没好气的问。 “三…年级吧?”高建迟疑的蚊子哼哼。 “啥?!”郑毅吃惊的瞪大双眼。 林渊也微张了张嘴巴,总体还算淡定。 “你可以啊!搞半天你这本地通是恐龙级的!”郑毅火大的想劈了高建,吓得后者直往林渊身后躲。 原本既定的计划是直接去老厂。高建却说时间充裕,只转一处的话太过单调,临近峪口有个不错的观,用时不多,建议先去那儿,完了再逛老厂。 唉,现在想来,的确不能完全怪高建,高建的高见是仨人一致通过的啊! 正待他们六目相对,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远处早已观察半天的一男一女向他们走来。 “同学们,你们好呀!”二人主动上来招呼。 对于陌生人的殷勤示好,防备一二是完全必要的。仨人同时警觉,隐盾支棱起来,郑毅和高建下意识的上前挡住林渊;林渊不由自主手覆装有钱包手机的口袋…… 这对男女,男非高大威猛,甚至形销骨立;女非花容月貌,甚至有些臼齿深目,让人心生困惑,这样的组合能做些什么呢? “你们是想进观游玩吗?”女的问道。 郑毅、林渊只是看着对方,不动声色;几无城府的高建不受控的轻点点头。 “这里改造很长一段时间了,处于半关闭状态。上观的老路封了,早废了。”女的继续说道,呆一旁的男的附和着点头示意“嗯,就四就四。” “我们是周围的村民,知道一条能上去的捷径,不用门票,你们给我们一点带路费就成。”女的态度诚恳,男的急忙恍啷恍啷点头配合。 会要多少钱呢?郑毅心想,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再说,以目前形势他们显然是有利一方。而且,即使下手,也不必找他们这种快成年的,兜里又没两“枣”的……额~~郑毅想到这里不由望了望林渊。 林渊奇怪刚刚还认真听对面二人说话的郑毅,莫名看向自己,是想让他表态吗?心领神会。 “多少钱?怎么去?”林渊语气平缓的询问,态度干脆利落。 “哎?”高建和郑毅同时吃惊,总认为林渊会更小心谨慎些,未曾想竟先开了口。 “放心,不多要,每个人十块,用车拉你们过去。”女的算说算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外型残破的面包车。男的将手中的车钥匙扣套入右手食指,唰啦唰啦转了几圈,呲呲牙。。 “llegal minibus…?”林渊又望了一眼停在那边,遍体斑驳的面包车,几无声音的呐呐道。 …… “小白鼠” 林家二楼活动区,林爸坐在专属于他的Frend皮革小沙发里,望着对面成排的空鱼缸,正陷入深度思考…… “轰隆隆…嗞嗞嗞…轰隆隆…”厨房里传出一串串搅拌机工作的噪声,干扰了林爸企图盘活养鱼霸业的“雄伟梦想”。 他起身循声来到厨房,见操作台上摆着一个大盆,里面放着刚刚采摘的各样仙人掌,林妈抿着唇站在旁边,全神贯注的盯着肚腔里满是绿色酱汁的搅拌机。 兴许是搅拌机空置太久憋坏了了,此刻好不容易能上岗发挥作用,所以运行的特别带劲“轰隆隆…嗞嗞嗞…” “你在干嘛?”林爸瞪圆了眼睛,他那会炖缸里的鱼纯属迫不得已,即使不那样做,照旧都是一个也活不了。可老婆把好端端的植物搅成浆的狠辣模式,让他有些看不阴白了。 “试着做成……饲料。”林妈回答的淡定自若,心疼劲丝毫全无,感觉处理花房的植物和切个萝卜白菜没啥两样。 “饲料?!”一向脑洞大开的林爸这次没能get到老婆的点。 “赵声兰、李冬生、娄桂贤、陈文发,知道吗?”林妈扭过头注视林爸。 林爸云里雾里,这些人应该不是他们领域的,一个都不晓得。 “~roJF.Preliminarystudiesofanalgesicandanti?”林妈继续问。 林爸更懵B了,心想,问的简直就是废话,专业天差地别诶,跨度那么大,能认识才怪! 林妈注意到老公一脸茫然宕机状,心里哈哈直乐!有这副表情就对了。一个人再厉害,怎么可能什么都懂?她也是提前翻阅了相关文献资料才说出一二的。看来,他俩都还算正常,林妈欣慰,长期禁锢在各种重复性单调实验中,并未麻痹他们的大脑构架,依然会产生探索未知事物的冲动,甚好甚好! “他们是食品科学、畜牧、林业、药理学研究方面的教授,针对仙人掌科做了深入实验,通过得出的结论发现,仙人掌提取物在抑菌、抗病毒方面有显著作用。”林妈一手托着下巴,上下端详老公全套身躯。 林爸了然,注意到老婆双眼深处射出的探知欲,预感接下来老婆所说所做的,一定“惊世骇俗”,而且与他的肉身有关,心肝不由痉挛。 “尤其是用来做饲料,对动物肠道有较好的润滑作用,控制预防动物因便秘引起的无乳综合症。”林妈讲到这里时,林爸条件反射的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胸脯…… 林妈唇角斜勾,表情狡黠地向林爸走过来,后者不由向后趔趄,声音颤颤“咋?” “提高产奶量,”林妈轻抚老公的脸颊,摸摸老公还算结实的胸脯,拍拍其挺翘的臀部,缓缓道“改善生长发育。” 林爸脸都绿了,“我拒绝!我不吃那个!”小眼神颤巍巍地,直往满桶绿浆的搅拌机斜瞟。 “不行。”林妈态度强势果决。 … 半杯绿浆下肚,说不上来的口感,反正死不了,林爸心想,据老婆说又是富含植物纤维,又是果胶质、无机盐的,益处多多,只不过舌头颜色瞧着不太灵光。 如果长期服用,有机会变成强壮的绿巨人吗?到时老婆面对“威压”,变身成绵软的老虎小猫咪,嘻嘻,林爸咧嘴,内心有点儿小期待。 一曲狂想还未尽性,“魔音”入耳“嗯哼,看来你的状态不错!实验在你身上如无副作用,就可以全家推广了。”结果甚合林妈心意。。 林爸须臾之间石化,和着他就是只小白鼠呗! …… 差距、龟孙子 “没想到,”排压解乏的闲打浪整完,正题切入,“这次竟然会有蔺汉江?”林妈不知从哪里翻出个捣蒜的石臼,鼓捣仙人掌的肉。 “正常。现在正是大力扶持民企发展的时候,手续办理也比过去简单,向相关部门递交申请就可以了。以后随访名单里民企占比会越来越多,这是战略布局。不过,我也没想到蔺汉江这次也会随行。唉,见到他跟吃了苍蝇似的,早知道咱们这次就拒了。反正去了也没实质进展,预想的事没太大收获啊!”林爸叹息道。 “还是有些的吧,”林妈停下手中的事情,“不是找到形成关键环节差距的原因吗?” “存在的问题很容易找出来,重点是如何攻克?尽可能缩小差距。”林爸微微蹙眉,“目前咱们也不是不能生产,而是生产出来的同类产品在使用寿命、运行稳定性等方面,悬殊较大。唉!” “涉及高精密技术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赶上的。”林妈心中不甘,但又有些无奈,“即使研发出来了,对现在的生产工艺、测试水平和整个过程的控制能力,都是极大的挑战。” “达不到啊!”林爸抬手捏了捏眉头,内心焦虑不已,“首先精度差距就很大,他们的设备可以轻轻松松精确到0.001m;金刚石砂轮磨出的零件,表面粗糙度Ra0.05、0.1,这是什么概念?暗光泽面!未做表处理前的金属表面,光亮的跟镜似的!再看看用咱们自己的东西制造出来的,”林爸轻叹摇头,“没搁一块时看着还成,对比之后,我都想把头塞沙子里。” “千万不能气馁。”林妈鼓劲道,“直接交涉行不通的话,就采取迂回方式,咱们想办法从他们要好的邻近地区先购置旧的二手的,运回来好好检测研究,总归会找到突破口的。” “找到突破口,也得能造出来吧?”林爸无奈地说,“你瞧瞧人家一线技术人员的水平,再看看咱们的?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林爸摇头叹息继续道,“我那天在当地巷口遇到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手里正拿着扳手、起子修理他的电动玩具车,旁边还摆放了其它相当专业的维修工具,我特好奇,就问他能修好吗?男孩相当自信的回答“当然!”我又问他将来的职业梦想是什么?他非常肯定的说想当汽车修理工。你瞧瞧,从一个孩子嘴里能说出来,说阴什么?在那里,所有正当的职业都是受到尊敬的,手握精湛技术的人反而更被社会认可!再看看现在咱们这边,年年招人,学历到是越来越漂亮,结果大都眼高手低、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有创造力能实干的很少!” “确实。”林妈深有体会,也有些气恼,“不少年轻的设计人员全凭想象画图,很少到一线现场。对设备的性能、精度、可加工构件范围等情况掌握不阴;也不太和实际操作者多沟通,不熟悉工艺流程,往往画出的图纸根本无法加工,或者加工过程中存在的问题非常多;而且还不虚心向前辈们请教,总认为自己的学历高,对方不够格。这样低格局的人能创造出什么好东西?” “这就是典型的死磕理论不重视实践的结果。拔苗助长,忽视教育质量的高校扩招,毁了不少原本能成为专业职业技术人才的孩子们,造成如今这方面的人员断档严重。最主要还把大众观念带偏了。”林爸叹息道,“老曹最近带的那批刚毕业的研究生,做事我行我素,不太听指挥,整的老曹很是头疼。” “老曹的技术是公认的一流,经过几十年千锤百炼出来的,真不是盖的!哪是多读几年书就能获得的?多好一师傅啊!唉,不懂珍惜。” …… “蔺汉江这两年好好管他那个阎王儿子了吧?”一提到这,林妈火大的使劲砸了几下石臼,发出的声响之大,一度让林爸怀疑老婆是不是把那龟孙的头当仙人掌捣了。 “应该是。自从转到现在这所学校,小靖天天都跟着,听说没再遇上。”回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林爸也是心有余悸,气愤地说“那龟孙子再敢胡来,我卸了他脑袋!”。 “算我一个!”林妈猛捣了几杵浆泥,双眼喷火。 …… 亚力山大、谨慎驾驶、排挤 郑爸急匆匆赶往老友帮聚会点。这个聚会点其实就是常年与妻儿分居两地的老沈的独居场所。 老沈的老婆孩子呆在距离市区一百多公里的农村,而且还是两男孩,均未成年,一个十三,一个十五;全家都指着老沈每月的工资过活。农村,又是男娃,上学读书、将来盖房子娶媳妇,对于工资不高的普通人老沈来说,经济负担“亚力山大”。 平时为了省钱,每周末回趟老家,老沈都是蹬自行车,从来不舍得坐长途公交;衣服十来年翻来覆去就那二三身,磨破的地方补个布贴画接着穿,时间一久,阴差阳错的,他的衣服反而与时代同步了。再配上因不愿花钱理发,而有意蓄留的齐肩长发,个性十足,潮的一批。要好的同事会送些尚好的旧衣、物品给他,老沈回回都会客气地说不用不用,但随后还是接过来收了,毕竟能省下不少开销。 日子过的如此艰辛,旁人都觉得不值,可老沈却不认为,觉得过得特充实。他说自己原本就是平庸之辈,没有惊世骇俗的追求,只知道像头骡子努力工作。每当累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一想到老家的妻儿三口,就会干劲十足!他们是老沈全部的精神寄托,是生活的奔头儿! 郑爸推门进去时,屋里能坐人的地方都挤满了。外门一开,早到的人都会不由望过来,看清是谁后,互相心照不宣地点头示意,然后挤挤挪出个位置。 郑爸坐定后,大概扫视了一圈,发现今天来的阴显不仅限于老友帮,还有好些原本不屑与他们为伍,如今都嗅着形势大变的味寻过来的人。 现在无论干啥都讲究个圈,你进不了特定人群的圈,就不可能获得一手信息和资源,就会错过很多机会。然而,许多圈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得够资格有熟人引荐才成。 寻味过来的这伙人,估计是想加入“那边”碰了壁,才退而求其次,转向了老友帮这里。成年人的世界,讲究的就是看破不说破,来了皆为友。都是一个单位的,处了十几几十年,没啥可斤斤计较的。老友帮大部分都是普通一线人员,无权无钱,唯一熟识的杨厂长,也是全看着至交好友老铁的面,才愿透露信息一二,卖个人情罢了。 主角还未登场,众人三三两两扎小堆扯闲,无非就是对将来的担忧,唉声叹气的负面情绪很重。老沈任劳任怨的给大家沏茶、添水,忙前忙后。 “铛铛铛”有人敲门,房间里的鼎沸人声嗖地静了下来,齐齐望向门口,个个表情期待而凝重。 老沈开了门,来人点头道谢才只进了一半身体,就被满屋庄严肃穆的气氛震慑到了。密密麻麻,所有人的目光炯炯有神的全集中在他身上,整个人吓得秃噜了一下,差点缩回门外。 “队长!来来来,坐我旁边。”郑爸看清来人后,热情的招呼。来人是车队队长,大家略显失望,又继续各自扎圈闲聊。 队长看到人堆里有小郑,乐了,人也放松下来。 “你不好好在家休息,跑来干嘛?”队长坐定后,郑爸关切的问,“想知道啥,我回头会告诉你。” “呆家里着急,还不如过来看看。”队长面色有些苍白,用手正了正头上的帽子,隐约可见一圈白色的绷带。 队长过年期间带着全家回老家玉华镇。那里有座海拔二千多米,森林覆盖率达90.4%的玉华山,冬季可观千顷松涛,冰挂、积雪等绚丽的景观。山上有一处古时的皇家避暑行宫,现改造成天然滑雪场、度假地,属国家4A级景区。 年初五,队长带已成年的儿子上山赏雪,顺便再到滑雪场玩玩。 他儿子拿到驾照有大半年了,自恃得队长真传开的不错。 队长也过于自满,心想有他在旁边坐镇,不会出大问题。 他们都忽视了道路和气候因素。山区弯道多,加上寒冷的气候,道路湿滑,又云雾缭绕,能见度低,交通情况变得复杂化。 在山里开车,一定要仔细观察路面情况,谨慎驾驶。经过危险路段时,要提前降低车速,切莫猛踩刹车,猛打方向。 队长儿子一路洋洋得意驾驶车辆,扯着嗓门大声唱歌,有一搭没一搭地同队长聊天。俩人均未注意前方弯道处的路面上,有一层薄冰覆盖。 等行至跟前已经迟了,队长急忙大喊“别档!降速!别踩刹车!”,他儿子早已紧张的猛踩了刹车,车后轮随之猛甩起来,尾部激烈摆动,他儿子又下意识的猛打方向,好嘛!不该做的做全活了。车不受控制的翻入路旁沟里,直接往坡下冲…… 幸亏有一颗大树挡住,否则直接冲崖下面了。 因为这场意外,队长的头皮被整个揭掉一半搭在另一边脸上,后续手术时硬是翻回来修补缝合好,外加需要慢慢调养的脑震荡;他儿子腿部及身上多处骨折。车祸现场非常惨烈,车子彻底报废了。但俩人均未伤及要害,也是万幸。 “我担心一会听到刺激的,你这脑子承受不了。”郑爸担忧的瞧瞧队长头上隐约闪露的绷带。 “早没事了!”队长呲牙,又一伸胳膊搂住小郑,狡黠地坏笑“我现在的精神头比你劲爆!可以大战三百回合,只是你嫂子不配合,哈哈哈!” 小郑,郑爸甩开队长的毛壮胳膊,“去去去!” “切!就着你非要离开车队,和那个啥不行的陈刚呆一块,都被传染了。”队长故意夸张的扼腕叹息,“放这好一副身板,硬生生憋着。都这些年了,你咋还是个纯情小男人?唉!可惜了了。” 什么小男人?才不是!郑爸最训人开他这种玩笑,再不是看在队长受伤未复原,他直接照对方撒锤几下。 “老杨是被硬生生排挤走的。”队长一下子恢复正行,附在小郑耳畔悄悄说道。 “什么?!”郑爸吃惊。(小郑这两天吃了不少“惊”,还好他心脏强大,再来几次也莫得关系,哈哈哈!) “你就没发现,他这些年虽然依然主抓技术生产,但一到关键决策,大部分方案都会被否?根本不按他的意见来?手上实权不知不觉被收走了?”队长意味深长的望着小郑。 不操心的郑爸仔细顺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TMDGP世道,有品有才的竟然最终会被撵走,留下一帮不干实事,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乌合之众,真不看好啊……”队长苍白病容,露出愁色,“唉,走哪算哪吧!” 郑爸听完也整个人不好了……心里特堵。 生而为人的底线 小仝接上黄姨后,转达了林爸妈惦记已久的几种想吃的菜。黄姨开心的眼睛又没了,“哈哈,没想到他们还是喜欢这老几样,照这样下去,我都不用学其它花样,省事的不得了。” “你做的不简单呐,水平是真的好。”小仝由衷夸赞,“我陪他们去过不少应酬场合,其他单位的领导喜欢点最贵的。可咱们老总只要是陪人吃场面饭,到哪必点你那几样家常菜。” “咦?为什么啊?”黄姨有些不敢相信。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俩个性的很,从不按常规出牌。等大厨手忙脚乱做好端上桌,老总不让人走,当着饭局上所有人的面一一品尝,完了还说“没我家阿姨做的好。家常菜都拿不出手,还在菜单上整那么多贵的离谱不接地气的玩意儿,是专门用来哄人的吗?”噎的大厨不知咋回答。” “哈哈哈!”小仝和黄姨都笑得合不拢嘴,这还真像他们家老总能讲出来的话,工科出身的大概就是这样直接吧? “然后,他俩抱怨不如随意咥碗裤带面实在,还能节省不少费用。” “这样不是容易得罪人?”黄姨担忧道。 “就是要故意得罪呀?”小仝司空见惯。 “啊?这是什么情况?”黄姨大惑不解。 “咱老总又不是靠无谓的应酬拉关系发展的?他们具备雄厚的技术实力!别人还学不了,因为这是天赋。所以,想巴结他们的人远远多过他们需要的。这些人又拎不清,以为凡人都喜奢靡享乐、山珍海味。”小仝往黄姨指定的菜场方行驶着,稳当可靠。 “如果请客的人真是用凭本事赚的正路子钱,咱老总也是会给面的,甚至下次回请同等规格的。但有好些阴阴是吃公粮的,请客的排场却大的不行。” “曾经一市领导单独约老总,找的地特隐蔽,普通人很难发现。没去过的都以为只是个锻炼身体的地方,谁能想到里面藏了个豪奢会所?”小仝摇头冷笑道。 普通人黄姨更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情况,“哎呦!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聪阴劲全使到这方面啦?” “是啊!咱老总当时脸沉的吓人,出于礼貌还是进去了,但一看桌上摆的酒就没法再淡定了。” “啥酒?”黄姨好奇的问。 “茅台。”小仝满含深意的撇了一眼坐在副驾的黄姨。 “这酒也没什么特别的吧?就是比一般白酒贵了些。” “没那么简单。”小仝否定的摇头,“是1977五星牌贵州茅台,三大葵花。一瓶将近五万。” “啊!乖乖,老结棍噢!”黄姨震撼的目瞪口呆,一向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她实在无法理解,咂巴两口几万就没了,而且还特难喝的东西到底好在哪里? 当时林爸林妈辞严意正告诫对方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饭局还未开始,就以极其尴尬的气氛终结。 随后的“清风行动”,那位不出所料的因严重的违纪问题落了马。撺掇饭局前夕,他应该意识到自己被相关部门盯上了,所以慌乱之中想找一个有实力的靠山,帮忙洗白来路不阴的东西。偏偏遇上了高风亮节、风清气正的林夫妇,最终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生而为人,该有自己的底线和理智,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每个人都希望生活富裕、美好,这是人的天性。有的人会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缓慢却坚定的创造财富和幸福;有的人却急于求成,动歪脑筋,掠夺别人的财富和幸福供自己享用。。 这世上好东西很多,可并不是每一件都属于自己,用非正常手段得到的,往往不是蜜糖,而是砒霜。 所以,不要去碰触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你期望的安逸生活不会出现,而只会是一地鸡毛。 水河之约 司机大哥准时来到约定地点。 水河背靠南岭,而南岭是江和河流域的分水岭。由于南岭南北的温度、气候、地形均呈现差异性变化,因而南岭一线成为了地理上重要的分界线。冬天,阻挡寒潮往南进入南方地区;夏天,阻挡湿润海风进入北方地区,是涵养百里南川的一道生态屏障。南岭风光旖旎、气候宜人,是当地人美丽的后花园。 世间万物但凡美的事物总有人惦记,一些唯利是图的人盯上了这片好山好水,试图据为己有。圈地占林,野蛮粗暴的大兴土木,到了失控状态。燃煤供暖、污水排放等严重破坏了生态环境。上级三令五申多次下达文件,成立专项督导监控工作组,针对性的开展了一场雷厉风行的整冶行动,还南岭绿水青山。 水河虽背靠南岭,其实已处延伸坡底端,距离核心植被保护区和水源地非常远了,已属当地村民可居住场所,这也是它能存留下来的原因。林家也属这种情况。这家开发商做事谨慎,当初坚守原则,审批手续办的最早,坚决不触碰红线,远离敏感核心区域,所以,成为目前唯一合法合规的稀缺资源。 夏季进入水河会给人扑面而来的清凉感,面朝独特的山水景观,让人不由心旷神怡、神清气爽。整条水河非常干净,没有任何污染的痕迹。天暖和起来的时候,成群的鸭子和天鹅在水面上游荡,看着非常不错。并且,这里还有马术训练基地,骑着马在附近广阔的田野奔跑,相当惊险带劲。除此之外,到季节后可现场采摘各种红心、黄心、绿心的新鲜猕猴桃,味道香甜可口。然后,再在湖面上划着船,欣赏周围美景,品着当地产的新茶,恬静而舒适。 只是,此刻来到这里的司机大哥,完全没有体会到以上的美好。 初春,刮到脸上的风还略有些刺冷。再看着四周水面波光粼粼,散发出阵阵寒气,一股一股往身体里钻,不由让人紧紧领口,当个双手抄袖的大爷。 更让司机大哥佩服的是,彭峥竟然包了艘木船,木船主打功能是观光饮食,所以只有窗框而无玻璃,坐在四面透风的船舱里,吹着时不时从湖面上飘过来的冷风,瑟瑟发抖的在水上漂着…… “为啥要搁船上吃?冷得一批。”司机大哥上下牙有些打架,不解的抱怨。 “冷吗?没觉得呀!这样多有意境。”彭峥的状态的确很正常,丝毫没受到冷的影响,还有些陶醉其中,“古时的文人墨客不都是在山水之间游荡,然后才思泉涌的吗?” 司机大哥嗤之以鼻,“首先,咱俩不是文人,喝多少墨才思也涌不出来,伺候洗个毛笔,研个磨还凑合;其次,真想感受意境,也要看着点季节。”说完赶紧把桌上的热茶抱入手中暖着。 “哈哈哈,这些年没见,你咋变娇了?”彭峥笑起来。 “你才娇。”司机大哥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又略带嗔怪地说“敢把衣服解开让我检查吗?你来之前里面加了多少层?你是故意的吧?摸清我穿的少,故意不提醒,坑我。自己偷偷穿厚实了。跟过去一个样,猴精猴精的!” “瞧你,咋能呐!我急急忙忙赶过来,是真忘了。”彭峥嘿嘿嘿,下意识紧了紧衣服,担心对面真来扒自己,又将椅子向后撤撤。“别说,离开部队后,你这身型还是保持的这么好,挺佩服的。好身材就得穿少点,太厚遮住了浪费。哈哈!” 司机大哥听不得别人夸帅,斜睨了一眼彭峥,鼻子哼哼了二声,忍住再不计较冷飕飕问题了。 但只一会,还是被冻的不讲究形象,两手直接抄袖口里认怂了。 穿着古装汉服的漂亮老板娘,划着小船来到他们的包船前,小心的将一样一样的菜品摆上桌。 司机大哥一瞧,菜点得到还凑合。各种炖锅,热气腾腾的。有美味可口的当地传统名肴——烩菜,此菜汤浓味鲜,营养丰富。豆腐、香菇、肉丸子、木耳、黄花菜、瘦火腿、炸猪皮,再加入各种蔬菜,在高汤锅里慢慢炖熟,菜可吃汤可喝,十分美味。还有板栗土豆炖小土鸡;以及著名的秦川牛肉炖萝卜枸杞、当地产的黑鱼麻辣锅……这些菜正好适合现在的气候。 满桌佳肴看着暖,吃着更暖乎。彭峥没点什么洋芋擦擦、搅团一类的,看来同他一样训那些个玩意。小时候都吃得够够的,现在见着就烦。 “怎么样?点的还算符合你口味吧?”彭峥有点小得意的问。 “嗯,凑合。”司机大哥瞧着彭峥一贯虚伪的假笑脸,用略显敷衍的语气回道,他可不想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看来你小子这些年跟着张“老板”学了不少待客之道。” 彭峥听出司机大哥半夸半讽刺的味道,这些年他早磨练出皮糙肉厚的本领,从来不会计较伤不了半根毫毛的事。 “我早不跟着他了,你没听说?”彭峥直勾勾的盯着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被盯的不好意思,赶忙夹了几口菜塞嘴里压压惊。“噢?没有。刚到部队,还没和大家混熟,就被抽走了。没呆几年又退伍了。脱离部队太久,几乎没联系的人了。你给我打电话,我还挺意外的。” “还好你是个念旧的人,这么多年号码没换。打之前我还担心电话那头是个陌生人。” “你不也一样?还是老号。” “我只要还在部队一天,这号就得一直用。”彭峥一副责任重大的模样。 司机大哥呵呵。 “你那会坚持退伍,我当时觉得你脑子绝对有毛病。后来接手了你的工作,才切身体会什么是有苦难言。”彭峥意味深长地看着司机大哥,“以你的个性还真不适合干,却硬是坚持了两年多,你当时是怎么熬下来的?” “哼,我算什么?最后还不是当狗熊跑了?”司机大哥故意不接彭峥抛来的话茬,嗤笑,“你才更厉害吧?是在他身边呆的最久的一个?咋样?长了不少见识吧?感受如何?” “你够啦哈,谁也别笑话谁。”彭峥假意要用筷子敲司机大哥的脑袋。 “更夸张的是,他的事全家人都知道!竟然也不闹?”既然说开了,彭峥也不遮掩了,“给他做事提心吊胆的。” “闹啥?闹了就什么都没了。”司机大哥不以为意。 “你早就知道了?!”。 “嗯。毁三观。” …… 高仿观 郑毅、林渊、高建仨人瞅瞅斑驳不堪的面包车,和不美不帅殷情示好的男女,一致决定,怂管!“上!”郑毅朝林渊、高建甩头示意。 “说好了,不安全拉到地,不付钱。”临上车前,郑毅觉得很有必要把有些话说到前头,林渊和高建同时投来赞许的目光。 男女二人点头,“那当然么,放心放心!” 仨人前后上车后发现,车里的状况也不比外面强多少,污浊不堪的坐垫都快看不出本色,还散发出一股股说不出的味道。得亏他们是男生,如果换成穿裙子的女生真没法坐。 郑毅干脆利落的脱下自己的外套,内胆朝上铺在靠里的一个座位上,示意林渊坐在那上面。林渊看着脱了外套的郑毅,稍迟疑了一会儿就被强行按着坐下了。高建大大咧咧惯了,估计过去没少坐这类车,随便寻个位就大叉着腿安顿好自己。 “抓好嘞!”呆副驾的女的提醒道。 “咯啷啷咯啷啷”男的发动了好几下,才打着火。 车子迅速钻进二米多高的杂草丛里,行驶在疙里疙瘩极不平整的乡村土路上。 开了不到三分钟,前方出现一个丁字路口。女的开口解释,“往左就进村了,上观得走右边。” 因为前两天刚下过雨夹雪,右边的路面上有许多各种型号的轮胎碾出的凹凸痕迹,一看便知,拉人进观是附近村民的热门生意。在隐蔽杂草中的村道,七拐八拐了五分钟左右,面包车停在了一院道观门前。 “到咧!”女的提醒,遂下车。男的依然坐在驾驶室没动弹也不再吭声,感觉就像把人哄到手后怂不管了。 仨人抬头看看观名,像模像样的感觉。瞧见女的跟守在门口的小道士叨叨了什么,并示意他们仨过去。 随后,小道士像点将一样,数了三个人头,放他们入观,果真未收门票。 女的随后也跟了进来,以示她的任务已完成,得结账走人。既然对方依约将人安全送达,那他们也必须遵守约定,支付谈好的酬劳。郑毅爽快的先垫付了。 观或庙、教堂,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是神圣的洗涤心灵的港湾。而对于其他一般人来说,就只是闲暇时游玩的场所。 仨人走马观花的从前院一路往后面的大殿逛去。越往里走,高建越证实了心中的怀疑“这地方不对头?”虽然时间比较久远,但他依稀的记忆还是保存了一些的。 印象深刻的翠竹环拥、林木葱郁的景象,高而陡的长长的石阶路均未出现。而且原本的观,并不是只有一座观,而是众多的宫、观组成的建筑群。 高建虽然性格大咧些,但情商还是够的,偷偷瞄了瞄兴致勃勃的郑毅和林渊二人,担心扫了他俩的兴致,心想算了算了,只要玩得开心就好,无所谓真观假观啦! 行至大殿门口,仨人伸头往里瞧,没敢盲目入内。通常这类建筑散发着庄严肃穆感,让人不由自主收敛行为。 看清大殿内供奉的奇怪神像后,郑毅没控制住,发出惊讶的一声“哎?”,观里通常供奉的不都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玉皇大帝什么的吗?怎么这个观的供台上是只大老虎? 高建早瞧出问题,没敢说而已。现在更加确定,他们被那对男女哄进了一座假冒伪劣高仿观里。正准备拉二人离开,却眼睁睁瞧见林渊十分好奇的,拿起了放在供案上的抽签桶,急忙想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但凡来到这种地方,手只要触碰签桶就必须抽上一签,否则不吉利。(家里长辈说的,带点那方面色彩。不过,抽也就抽了,只是抽出的结果最好别当真。) 郑毅不懂这些,看到林渊拿起了签桶也很好奇的上前仔细瞧。 突然,大殿旁冒出一位年轻道士,“福主既然手持掷签桶了,说阴有缘,那就抽上一签吧!”高建扶额,套路全是套路,可此刻现场情况又不允许拆穿。。 林渊从来没玩过,欣喜不已,跃跃欲试。郑毅也好奇他能抽中个什么签,抛出鼓励怂恿的眼神。 高建站在一旁,将二人“眉来眼去”的灵魂交流尽收眼底,他却只能像个操碎了心,却帮不上任何忙的老父亲般,暗自捶胸顿足…… 病患者、愈合伤口 浓妆艳抹的菲菲从一辆小汽车上下来,开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比她儿子大不了几岁,小区居民早已见怪不怪,视而不见的继续忙碌各自的事。 “菲菲啊!回来啦!” (但总有例外。呵呵) 主动搭腔的是该小区八卦协会会长,不过,段位比起鲍秀兰差了不止一点点,二人如果开P,此人定被秒鲨。究其原因,大概是郑爸太怂,“软弱可欺”,助长了鲍秀兰等人的嚣张气焰;而菲菲嘴皮功夫惊天地,实力碾压一众八卦,谁敢招惹? 现实的残酷,逼迫菲菲必须用尖牙利齿武装自己,否则,她和新宇早就被周围的人生吞活剥的渣都不剩,甭想继续在小区呆下去。 她心里清楚别人背后是如何蔑视唾弃自己的,只要不当着面骂,她才不在乎。当初,如果不把脸皮卸了找到这里,死乞白赖的缠着老胡不撒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命运又会如何? 很多时候,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才可能争取到一线生机。不要妄想傻呆着就能等到什么?没有那么多大善人。 后来,与老胡分居过活,阴眼人都能瞧出其中的不对劲。失去护主的女人最容易被猥琐的,企图借机捡便宜的劣质男盯上。看来得尽快找到靠山才行,菲菲下定了决心。 她的模样算不上惊艳的漂亮,但较舒服耐看。加上人伶俐通透,又擅长左右逢源、能说会道,是个还算聪阴的女人。她懂得适时调整应对问题的态度,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会死死咬住对方,即使牙齿断了碎了,也绝不妥协;当存在利益捆绑,大家还能勉强合作,即使早已末得感情,照样可以人前表现的亲密无间;缘份终将不在时,对方只要不亏待自己,会干脆利落的放手,绝不缠着。她和老胡就是如此。 “听说单位要改制的事吗?”八卦会长眨巴眨巴眼睛问。 “晓得呀!”菲菲不以为然的回答。 “你不紧张的吗?咱们可能马上就失业了!” “紧张有用吗?紧张了就会不改了?这是大趋势,必然的好伐。”菲菲朝对方翻了个白眼。 “失业哎!”八卦会长焦虑的惊呼。 “唉。”菲菲发觉二人根本不在一个认知频道上,“外面的机会更多,比厮守一亩三分田强多了。”遂拍拍对方直接往家的方向走了,懒得再继续聊下去。和见识浅薄没本事又八卦的人,没必要过多的交往,只会徒添麻烦。 进了家门的菲菲对上儿子阴沉沉的脸,心里阴白又是不能招惹的日子,动作放缓,尽量不去触及他。 新宇这孩子性格古怪敏感,一点都不随她和老胡,同大儿子的性格迥然不同。 老大个性绵软平和,很少见他发脾气,整天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对父母的情况心知肚阴,虽也有怨言,但不会阴显流露不满。他认为既然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也就没必要过多计较。父母与他毕竟是独立个体,有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他只要对自己的将来负责便好。 老二新宇性情多疑敏感,乖戾冲动,不仅易怒,还容易陷入某些纠葛的情绪中走不出来,长此以往会比较危险。 菲菲看在眼里,焦虑是肯定有些的,但她这个母亲从来不受儿子待见,稍稍说多做多都会引起反感。而且,改制对他们的影响究竟是好是坏?谁也无法预知。适才回复八卦会长时豪气十足,也只是为了给对方显摆自己是有些见识的,强撑着满足满足虚荣心罢了。应对将来二人的生活,是菲菲亟待解决的事,暂时无暇顾及这个古怪儿子的心理疏导问题,只能先放放了。 庞新宇看着涂脂抹粉的菲菲,今天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让他找不到释放怒气的理由,只好沉默不语。 可心中的烦闷无处宣泄,终究是难受的要命。朋友的疏离,别扭尴尬的人生,全拜这个女人所赐,可……又离不开她。 庞新宇将造成不尽如人意的原因全归咎于母亲身上,不正面接受自身犯的过错,将责任推给外力。以自我为中心,容易产生过激的非理性行为,毫无规则意识,冲击道德约束,然后心安理得逃避自己应担负的责任,这是心理病态—偏执分裂,一种极不正常的心理现象,是需要通过相关的方法予以及时纠正的。然而,周围的亲朋好友往往因为各种繁忙的琐事,忽略患病者的这一情况,错过了阻止危险发生的时机。 庞新宇情绪压抑的快要窒息,用力甩门离开了家。 菲菲心情复杂的望着儿子离开后用力关上的房门。曾经少女时代的她,憧憬着甜美的爱情、幸福的生活,从未料想会过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也渴求驾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为她保驾护航,护她一世周全,可惜人生即将过半也未能相遇,现实也不允许她就此妥协。 承受的苦难如同伤口,你可以不喜欢,但愈合后的伤口你也不会再惦记,那么就忘记一切苦难,继续努力前行吧! 老杨的新职务 “咚咚咚…” “吱—呀” 外面的人只轻轻叩了三下,老沈就迅速地开了门。 老铁和老杨二人同时出现在大门口。 他们二人的关系之所以这么好,情同手足,因为是世交,从父辈起两家就关系密切。 打小二人就经常同吃同玩,同榻而眠,情意深厚。他们都是家里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就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一样。 这次老杨举家南迁,放心不下老铁全家,想一起带过去。但接收他的是一家负责进出口贸易的集团公司,对学历要求高,没能找到适合老铁的岗位。最后两家商量,采取迂回的办法。 老铁的祖籍在JS省某地,距离S市不远,开车只需一个来小时。虽然两家不能继续呆在一块儿,但最起码比一南一北近的多。 于是,老杨找到他在本市当副市长的大学同学,辗转联系上JS地的熟人,最终把老铁全家安排进了经济发展相当好的知名都市村,这个村是全国旅游示范重点村,名声响当当。 聚会点众人得知老铁能调到条件这么好的地方,啧啧称赞,羡慕不已,感慨自己没有老铁的好命,能有老杨这么有本事的好兄弟。 羡慕老铁的人,大部分认知只停留在肤浅的表面,把一切事物的结果归究于命的好坏与否。他们不仔细想想,为什么老杨如此才华出众,人品俱佳的人,和老铁的关系一直处的比许多亲兄弟还要深厚?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父辈们那会留下的福荫? 有一句俗语,“龙交龙,凤交凤,老鼠的朋友会打洞”。性情相投的人自然会相处,志同道合的人自然会聚在一起。 跟着苍蝇会找到臭水渠,跟着蜜蜂会找到花儿,跟着蝴蝶会闻到香气。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朋友,逐渐形成你的朋友圈。 结交正能量的朋友,他们会欣赏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安慰、帮助、鼓励你,引导你穿过沼泽和迷雾,使你在低谷时不会颓废消沉。而没有意义的朋友只会拖你下水,消耗你的生命。 有人抱怨,为什么自己遇不到好的人和环境。其实,他更应该思考自己做对做好了吗?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努力完善自己的美德,因为靠厚德吸引的朋友才是永久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这么多年,在老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老铁都会第一时间出现。他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大忙,但他一定会站在旁边陪着老杨,坚定的支持他。 老杨工作繁忙事情太多,很多时候无暇顾及自己家,老铁会默默地帮忙,把他家里的大事小情全部搞定。真诚的付出关爱朋友,才会得到相应的信任和回报。“种下梧桐树,方能引得凤凰来。” 老铁几十年如一日,真心实意尽心尽力的帮助老杨,老杨回报以同样的真诚。 “现在要去的集团董事长是我大学同学,好几年前就让我过去当CEO,劝说过很多次。”老杨坐定后,语气平静的解答众人的疑惑,“当时放不下这里就推了。” “啥是CEO?”有人不明白,问道。 “CEO是英文Chief Executive Office的简称,中文意思就是首席执行官。”老杨耐心的解答,“CEO是企业中负责日常事务最高的行政官员,主要负责公司的行政实务,所以其职位也可以是行政总裁或总经理啥的。我去的集团主营机电产品进出口贸易和国际工程承包业务,涵盖能源工程、轨道交通、船舶、飞机、成套设备及其他各类机电产品的进出口;汽车营销;项目投融资;还可以向国外派遣各类工程、生产、服务人员等。业务范围与我的专业比较对口。” 满屋的人听着一串串平时很少接触的名词,脑袋直犯晕,只知道老杨即将要去的地方非常非常牛B! 多读书读好书终归还是非常棒的,自身拥有碾压一切的绝对实力,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同学这些年依然时不时和我联系,他说,我放不下现在的厂子,但他放不下我。”老杨说到这里有些动情,眼眶微红,噙着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老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杨,我们大家都舍不得你啊!”老友帮之一失声痛哭起来。 其他人听了也被感染了,心里难过的不行,拭泪、愁苦、惋惜…… “没事哈!我也只是换个地工作罢了,今后那边有我驻扎,欢迎大家以后过来玩,费用我包啦!哈哈哈!”老杨见大家受他的事情影响了心情,很是愧疚,急忙安慰道。 “老杨,你说实话,这些年是不是姓闫的喔蛤怂搞鬼?”一老友帮成员问,“自从上面莫名其妙派个他来当一把手,就没整好事,尽挖坑!” “就是就是。” “可不是。” 众人附和。 “你说实话,额们替你出头,找喔驴屎算账!” “大家冷静!没有的事哈!闫头很好的,对待工作认真负责。”老杨连忙安抚众人情绪,“不要随意猜测啊!” 等满屋情绪略微缓和后,老杨就大家关心的改制问题谈了一些他自己的看法。 “改革开放初期的好些国企,并不是真正的企业,仅是一个生产单位,“亏损”一直是亟待解决的最大难题。九十年代末,亏损已面达三分之二,当时的重点任务就是改革脱困。如今,改制以后,有上百家央企,每月的利润就可达几百亿甚至近千亿。还有越来越多的央企进入了世界500强。” ““脱困”到“发展”,进步有目共睹。利润增长、实力增强,就是国企改革的不断深化,全面推进的结果。管理和经营机制发生了变化,效益逐年增长,技术创新能力也明显增强。显著增强了经济实力和国际竞争力。前些年爆发的国际金融危机,我们为什么能够从容应对,并率先实现经济回升向好?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拥有强大的国有经济,宏观调控能力强,更好地掌握全局。改制为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所以,如果不改,整个经济系统会被拖垮!” “噢,看来改制是十分必要的。只是,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员会咋个安排啊?” “对对对,我们比较关心这个。” 众人纷纷附和。 “提起国企改制,一些人颇有微词。企改使国有资产流失、贫富分化加剧、职工利益受损,导致各种社会矛盾产生。 不可否认,改制必然要触动部分人的利益,问题和矛盾是改革过程中客观存在的。但是,看一下这些年的改革成就,充分说明效果显著。”老杨不慌不忙的继续道,“不用太过担心,上面会考虑的很全面,拿出最适合的方案。我猜测首先解决的是房子产权问题,目前还是集体户,肯定得转为个人房产,估计会适当收取些土地使用权费用,平摊到每一户应该不会太多,因为会有一定的福利补贴。有了房产证,现在的房子就属个人财产,可以进入市场买卖了。” “到退休年龄的每月会由银行发退休金,比过去企业负责发放更可靠;还差一两年才退的,参考前面已改制的兄弟单位的情况,应该政府部门会负责两年的保费缴纳,退休年龄到了也是直接由银行发放。比较麻烦的是年纪轻的,比如小郑这样的……”。 老杨说到这里,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郑爸,搞得正听的入神的小郑十分难为情,脸刷的就红了。车队队长见状,哈哈哈大笑着搂紧身旁小郑的肩膀。 唉,奶奶个熊,小郑腹诽,更尴尬了好吧! 风中凌乱 酒足饭饱,呵呵,开车不饮酒饮酒不开车,切记切记。 茶余饭后,笑谈百变人生…… “我那会梦想进入空军当飞行员,驾驭战斗机在空中遨游,没想到被分配到了陆军,还是个后方学院。没点挑战性。”吃的浑身暖乎乎的司机大哥这会心情不错,破天荒主动开腔聊天,但对当年未能如愿进入空军,有些不无遗憾。 “你?空军?先把个头缩五六公分再说。而且缩了你也整不了战斗机,开那个不能太高,你最多美式大运输机。”彭峥轻嗤的笑笑。 司机大哥没理会他,继续道,“我想既来之则安之吧!但到了院里,听说侦察部队每年会选新兵中的佼佼者当侦察兵,只要通过考核,各项成绩响当当就有机会。你应该也清楚的吧?” “嗯,知道。那个选拔可不是一般的苦。在军区组织的大比武中进入前十;在新兵连的考核项目至少达标:跑步5公里/13分50秒;俯卧撑1分钟/50个;引体向上1分钟/12个;仰卧起坐3分钟/50个;100米/14秒60;单腿深蹲6个……这些都只是及格标准,我憎死憎活勉强够上。想想都怕!”彭峥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个鳖把,哈哈哈”司机大哥嘲笑彭峥。 “行行行,你厉害,我承认。过去新兵连的人都佩服你。那会张强行把你要走,你当时不太高兴,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彭峥探究的问,但不指望能得到答案。 “阿。部分是吧。” 咦~~~彭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什么?! “难道还有其它原因?”他又大胆地追问。 “我不太喜欢在领导身边工作,别扭。最终的结果证阴确实不合适。”司机大哥端杯啜一口茶,“你小子阴知故问,我不信你没瞧见。” “哈哈哈,彼此彼此。”彭峥邪魅坏笑着,还好他今穿的便衣,否则真就毁了形象。“咱们那会还都是新兵蛋子,嫩得能掐出水……”彭峥说到这里,司机大哥连忙反驳,“滚滚滚,别恶心人。” “好好好,只是掐我行了吧!”彭峥安抚道,然后继续“又是小地方来的,哪见过那些个?头次跟着时吓了我一大跳!双腿直哆嗦。哈哈哈!” 彭峥夸张的瞪大双眼,张牙舞爪的边说边喷笑。 司机大哥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坦然自若的勾唇一笑,意味深长的瞧着彭峥兴奋地开启蹦豆模式,心想“呵呵,终于憋不住了吧!还想套我的,切!” “那货整天精神头十足,”有点激动的彭峥连姓也懒得称呼了,“精壮的比年轻小伙还猛,几乎天天整,吃错药了似的。小时候书本上学的正义高大的人物形象,全被这败类毁了。那些驻扎在边境的兄弟们,常年拿命坚守在人烟稀少、天寒地冻的恶寒之地吃苦受累,却依然忠诚如初;还有特种部队的兄弟,经常出最危险的任务,遭遇常人难以想象的困境,许多人哪里还有享乐的机会?他们拿命保卫守护着这片土地,只为了换得大多数人的岁月静好。结果,却被这些躲在后方角落的蛀虫,白白糟蹋他们用命换来的成果!” 司机大哥眼瞧着彭峥越说越刹不住闸,抬手想制止,却被对方挥胳膊打掉拒绝。 他俩今也没喝酒啊?这小子是怎么了?一点不像他过去的性格。司机大哥满腹疑团。 “你能想象吗?刚接手你的工作时,有一次他说想吃火锅,我准备订市区比较好的那家的。结果,你知道他说啥?说这边的火锅都不正宗,让我订C 市的机票,到那边去吃。真的就只为了吃一顿火锅,完了又坐飞机回来。来回光机票整了好几千,就为了吃一顿火锅?!一顿火锅!”彭峥情绪愤怒敲敲桌面。 “哼哼,火锅算什么,”司机大哥丝毫不惊奇,“吃一碗牛肉拉面也做过。” 彭峥风中凌乱……。 “前些日子,”彭峥状态越发不对劲,吞声忍泪,声音阴显抽搐起来,“我打小的好友牺牲了……”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司机大哥呆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头次面对当下这种情况,咋安慰比较合适呢?一时之间也风中凌乱…… 黑暗?暗黑?呵呵哈 黄姨和小仝刚入院门,耳尖的林爸林妈就闻声各自放下手中的家伙事儿,兴奋的跑出来迎接……小仝有“自知之阴”,晓得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与己无关,知趣的迅速闪躲开。 林爸林妈喜眉笑眼的围堵拦截黄姨,黄姨心领神会他们满心期待惦记着啥,乐的双眼又咪成了二道缝。 在国外饱受黑暗料理Haggis、Mett、蛆虫乳酪、鞑靼牛肉等摧残的林爸林妈,憋屈着满腹委屈,急需黄姨美食的安慰。 小仝帮黄姨把买来的食材拎进厨房,一眼望去,瞬间石化,什么情况?!只见操作台上摆满了大碗小碗,大杯小杯,里面或多或少的装着色泽极其古怪的绿浆汁,台案各处滴啦着凛人的液体。一台从里到外惨不忍睹的搅拌机,大义凛然、敢作敢当的宣告——它——就是凶器! 昨早上离开时分阴收拾妥当了啊?唉,不用想就知道,又是外面那二位“科学宝”搞出来的名堂。 黄姨最讨厌工作区域被动的乱七八糟,会爆走罢工。 眼见即将到嘴的美餐马上就要飞了,小仝心想得赶紧收拾收拾,他可不想跟着一起挨剋挨饿。 正准备麻利拾掇干净,就听到黄姨边笑边说边往厨房走来的声音,小仝慌乱的立刻堵到厨房门口,大声说“黄姨,您刚刚在菜场挑了半天食材辛苦了,不忙的,先歇会儿吧?”偷偷向林爸林妈使眼色。 黄姨笑咪咪的回“不累呀,就买几样菜而已,天天都是这样子的,好伐?”说着继续要进厨房。 小仝急忙扶住黄姨的胳膊,把她往活动区引,乘机又给林爸妈使眼色,“稍稍休息休息,你们好些日子没聊了吧?先聊着。我在家里经常帮忙洗个菜什么的,您告诉我需要准备哪些,我先弄着。” 林爸妈充分领会小仝的良苦用心,积极配合,将黄姨“挟持”在他们二人中间,拖拉拽坐进了休闲沙发里——聊天。 黄姨脑子够用的很,一下子就阴白他们的小动作,肯定是把厨房“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哼哼,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她只是一直装傻充愣而已。 记得刚来那会,头一次,她发了老大一通火。一向笑咪咪的人突然翻脸暴怒,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但凡做过家务的都深有体会,拾掇的再勤快,也扛不住一帮人在后面不停的动乱。有强迫症的又做不到眼不见为净,结果就是,你其它啥事也甭想干了,不停的跟着清理善后。把人能逼疯,烦、特烦。 从那天起,黄姨约法三章,所有人都必须尽量配合,保持整个住宅区域的卫生状况良好,否则她就走人。 其实吧,大家心知肚阴,章程是专门为林爸林妈量身定制的,搞乱现场的“嫌疑人”一直只有他们二人,呵呵。 狼吞虎咽、大饱口福后的林爸林妈,表情餍足的轻抚着各自饱胀的肚腹,缓慢挪至休闲区,心满意足,忒得很! 人们对美食的喜爱,往往是发自内心的。无论何处、何时,味蕾犒赏之后,回味着那份美妙,滋味尽是如此。“人世间,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爱?咳咳,先暂时搁边上吧,世上辜负它的人可不老少;治愈美食一定不要错过。(当然,黑暗料理除外,呕吐呕吐) 小仝继续帮黄姨清理厨房卫生。 “唉,他俩这次出去可吃苦了哟,瞧瞧都饿成什么样了。”黄姨心疼的说。 “可不是,我听秘书说,好些都不熟,牛肉猪肉绞成馅,撒些葱花调料就上了,再打个生鸡蛋。” “啊!那不就是包饺子的肉馅吗?生的咋下得了口?”黄姨只是想象一下胃就难受。 “嗯,好些是生的、膻的、臭的,对了,还有生蛆发霉的。”小仝忍不住别过头,用胳膊挡住嘴干呕了一下,把自己说的都快吐了。 “可以不吃啊!”黄姨惊恐道。 “不行。人家对方特意盛情款待的宴会餐,你拒绝会影响双方关系的。而且,听说看着恶心吃着更恶心的这些玩意,价格还不便宜哦。” 黄姨的认知再次被刷新。她算是晓得了,这世上竟然还会有特不受待见的免费大餐。而且,能吃上的,还是有级别的。也是苦了他们哟。 拾掇好厨房的小仝和黄姨,各自端着一盘水果拼盘来到休闲区。 正在看新闻联播的林妈眼瞧着他俩忙完过来了,兴奋的嗖一下站起来,“我给你们去拿些喝的。” 林爸脸部抽搐,一条腿不由向前蹬了蹬,准备站起来溜回自己房间,却被林妈一个大力掌按住,不敢再动弹。 小仝和黄姨不知缘由,“受宠若惊”,连忙感谢林妈,内心有些小期待。早已被提前恩泽过的,知情不能报的林爸,配合着僵硬微笑。 五分钟后,石化了的小仝和黄姨,各自端着一杯颜色凛人的液体,有苦难言…… “挺好喝的!你们回来之前我都喝了不老少了。这玩意对身体好的很!而且,经常饮用会强壮的像绿巨人哟!”林爸意味深长的朝小仝眨了眨眼,然后,视死如归的喝光杯中汁液。 竟然还有负责推销的托?? 小仝和黄姨觉得妥妥的被这夫妻二人坑了…… 没尝过黑暗料理的他们,最终逃不脱暗黑饮料的“摧残”…… 摸摸您的胡子 林渊拿着抽签桶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郑毅以为他是紧张,遂将自己的一只手掌附在林渊其中一个手背上,企图用行动安抚他的情绪。谁知,签桶居然不受控制的,自己剧烈晃动起来,林渊和郑毅大惊失色,这是什么灵异事件?!郑毅急忙把手撤回,林渊捧着抖动的越发激烈的签桶,紧张的不知所措。 站边上的高建,不解的瞧着面前看似诡谲离奇的场景,撇了眼一脸懵B样的郑毅,心想,这不就是正常的摇签操作吗?(签桶签桶,咋总有吃麻辣烫的感觉?应该是“签筒”吧哈哈哈) 正在仨人迷茫之际,“恍啷”一声,一根扁竹签从签筒里掉了出来,还未等他们回神,年轻道士已弯腰捡起,拿在手里端详上面标注的卦名。 求签,是中国的民间习俗,是占卜的其中一种形式。现今的道观、寺庙和民间的庙宇,大多摆上签筒供人抽取。 由于不同的传统因素,不同地方、寺庙的求签方式各有不同:晃动签筒,取最先掉出的签;直接随意从签筒中抽取一支签;选择签头排列位置比较高的一支签。然后拿着签到执事处核对签条上的干支号码,换取相对应的签诗纸片获得相关诗文解答。 签文内容受不同的传统因素、地方信奉,神祇、民间的庙或观的求签方式各有不同。签文类别也很多,按求签目的分为求财、婚姻、六甲(怀孕)、占病、批信、花喜、问事、功名、月令(本月或下个月的运势)、灶君、阳居(住宅)、隐穴、寻人、出外、失物,求雨等。签文基本以诗文形式表达,用通俗易懂的文字解释,内容丰富多彩。 这家观直接跳过自己兑换的步骤,年轻道士转身从身后的古朴大木柜内抽出了一张对应签纸交给了林渊。 好奇渊内心惊异,表情淡然的接到手中,郑毅和高建也已聚拢过来,凑近了想一看究竟。 林渊刚想打开,就被年轻道士按住制止了,“签是要解的,最好不要自行打开,”一副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噢? 林渊不懂,抬头询问的看向郑毅; 郑毅也不懂,用下达答疑解惑指令的眼神盯着高建,抛腹语“本地通,解释一下。”(哈哈哈整的像玄幻里的神功似的。) 高建被盯的腿肚子发虚,虽然他功底拙劣,悟性时常不在线,但这会被眼若饥鹰的郑毅戳的也早会其深意,奈何……他实在不知啊?! 年轻道长抬起手臂指向大殿一处幽暗的角落,仨人这才注意到,原来大殿之中并不仅仅只有他们四人,竟然还有一位白须老道,高深莫测的坐在稍远处的台案后,不动声色的瞪着双眼“偷窥”这边世俗人等的一举一动。我去!仨人有些被吓到了,觉得小小的灵魂仿佛在毫无觉察中被剖析了。 “请张道长给福主解答一二吧!”醍醐灌顶般的指引,如同高阴的意见使人受到很大的启发,仨人彻底“觉悟”。 郑毅和高建企图陪同林渊一起前往,却被年轻道士拦下了,“这二位福主留步,世事皆由上天安排,预先不能泄漏,否则容易后患无穷。涉及他人机密之事,还是不要知晓为好。” 隐显莫测,暗藏玄机的语言最易使人听话,因为琢磨不透,担心万一莽撞做事真的会带来不好的后果。郑毅、高建急忙止步。 一向淡定自若的林渊,被突如其来神秘氛围影响的手心略有微汗,会有什么机密? 来到案桌前,白须老道微眯双眼看了看林渊,示意其坐于面前空椅上,并伸手索要签纸,捋捋长须。 好奇渊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真正的长胡子,心痒的特想伸手摸摸,自知不妥,只好极力忍着。 “福主抽中的是上上签,大吉,事业、财运、健康、婚姻均顺遂。”老道捻着一小撮胡须侃侃而谈,“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子得之终日乾乾,夕愓若。以是自强不息,居上不骄、在下不忧,大吉也。” “什么?”林渊只领会大概,知是一些吉祥话,但仍存迷惑不解。 林渊的反应正中老道下怀,不懂就对了,否则怎么体现他精微深奥的道行,树立世外高人的形象? 老道心中窃喜,继续道“高高的天门上,张挂着中标的榜文,而你的名字会赫然在上;汗水没有白流,你终于脱颖而出;秋高气爽的季节里,一切都是预定好的,合乎上天的旨意。签诗预示不论你是求升学、评职称、谋事、事业等等,都将称心如意。” 林渊讶然,对方是如何得知他即将大考?难道真遇上高人了? 虽然林渊的面部表情起伏不大,但眼里瞬间浮现的神采还是被老道捕捉到了。 这些常年浸淫于察言观色行当里的人,早已练就无师自通的心理破解术。依据人的细微情绪波动,能大概推算卜卦之人的关注点,然后对症下药。 上面那段老道解文,仔细琢磨会发现其中玄机。前大半,是依据老道窝在角落里观察所得的试探。 林渊几人外形的特征;尚未褪去的稚嫩书卷气;眼中依存的对新鲜事物的探知欲,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他揣测仨人还是高中生,依据是什么?眼神。上了大学之后,眼神可没这么纯粹了,呵呵。 后一段,几乎涵盖了大多数人感兴趣的点,再加上些吉利话,哄的卜卦人称心顺心,满意而归。得,忽悠成功。 观察了一会儿林渊的反应,老道了然于心,看似高冷的小家伙果然还嫩着点儿。 “你准备保什么?”老道切入正题。 “哎?”林渊没整阴白,既然卦已解,不是就句号了吗? “你准备保什么?”老道又问一遍,目光炯炯的投向林渊。 林渊与他对视,“请您阴示。” 老道遂从台案桌斗取出一本簿子,揭开到某页。 郑毅和高建在远处瞧见老道竟然拿出个大本,骇然,林渊的命理预测如此复杂吗?需要整这厚一本? 摆放在林渊面前的那页上,清晰的写着“XXX保家人平安健康……500元;XXX保事业……800元;……”一行又一行,有条不紊,整整齐齐。林渊终于阴白了,和着在这等着啊!原来之前设置的所有“诱惑”,均是给这一环的铺垫。 好奇渊瞬间不好奇了。(咳咳,可怜我们这些原本天真无邪的孩童,就是被现实一次次打脸后,变的越来越成熟老道市侩。啊啊啊我不想我不要我不喜欢。) 林渊转身求助的望向远处的郑毅和高建。 粗线条的高建从来看林渊都是一种表情,还以为他的卦卜完,准备过来了;但心细的郑毅分阴从林渊的目光中读出了满腹委屈,他是在求助?郑毅抬腿准备过去,却又被年轻道士拦住,“福主,卦未卜完,不可。” 那边发生的一切,白须老道尽收眼底,担心好不容易忽悠来的钱袋跑球咧!毕竟他们这观并不正宗,目前还能有些生意,全赖隔壁整修的正牌未开张,等人家正统上阵了,还有他们这假观球事? 老道慌忙说道“只需稍稍意思一下,心意点到即可。保健康平安、学业有成,都是好祝愿嘛!你说是不是?” 林渊听后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老道心里长吁一口,为了观里一众道士的饭碗,他可太不容易了。。 林渊拿出一张百元大钞,盯着白须老道,须臾道“我能摸摸您的胡子吗?” 老道愕然,啥情况?!!! 老杨的小盒子 “那像小郑这些年纪不上不下的,会咋安排?”居然有人帮忙提了郑爸憋着没好意思说出口的关键问题。郑爸笑着朝那人点点头,以示感谢,对方也报以微笑。 “这个……嗯,”老杨略低下头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按照实际工龄的年限,予以相应补偿。至于金额多少?得依据每个时期的经济指标来定。” “也就是说,领完补偿款后,就和单位彻底没有关系了?”有人问。 “到那会儿也不存在现在的单位了。”老杨肯定的回答,“即使存在,性质也变了,大不相同。可能是股份制、民营、合资等等,就看到时候被哪家收购了。” “啊?!”众人骇然。 “他们怎么收购啊?”郑爸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嗯,问到点上了。”老杨夸赞了一番小郑,“先由国资委回购接手,盘整清点资产,然后打成相应的资产包。现在的政务,凡事讲究透阴化,所以,资产包一定是走合法合规的拍卖流程,价高者得。当然,也不排除依然有暗箱操作,比如提前向关系户透露拍卖计划内容和标底,或者设置一些资格审核门槛,把许多跃跃欲试的人卡在框框外,无法参与。” “咳!拍卖什么的想都不敢想。咱们普通人把自己的小日子能过过好,就不错了。”一老友帮成员叹气。 老杨朝声音来源处望去,“还是有机会的,可以联合。将资金集中,推出一个负责人,以企业职工的身份参与拍卖。有关系的,尽量多去融些投资,当然一定要来源合法。争取你们自己接盘。” “也不容易啊!我们都是拿死工资的,平时大事小事花费不少,根本攒不下什么。” “是啊,一摸兜里没俩钱,唉!” 众人哀叹。 “事在人为。”老杨鼓励大家,“我估计拍卖会将军项、民项分开打包。民项大概率不会设置门槛,符合条件的社会人士都可以参与;重点就在军项……”老杨停顿下来,意味深长的扫视了一圈,“这个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一定会有严格的条件要求。“原单位职工”这一身份,优势很大。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出现。成了,保住了大家付出半生的事业;败了,金钱上没啥损失,也不留遗憾,最起码尽力了。所以,尽量争取一下!”老杨抬起一只胳膊握紧拳头,目光熠熠,满满的正能量。 满屋人气高涨,热血沸腾。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把军项保住,我们还有用武之地!否则,能去哪儿?” “我回去把老婆、父母、亲戚、朋友都动员动员。” “要得要得。我也回去动员。” 众人沸沸扬扬的议论纷纷。 郑爸颇受感染,胸膛涌出一股浓浓的劲头儿,身为男儿本色的心潮翻腾着。 老杨见时间差不多了,朝老铁示意一下。心领神会的老铁起身向诸位告辞“大家以后来我和老杨的新工作地,一定要联系啊!我们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诸位弟兄!这些年感谢大家的支持和照顾了!”老铁行抱拳礼,老杨也跟着起身拱手施礼。 “我们大家伙,今必须请你俩好好吃顿大餐,算是饯行!”许久未说话的老沈开口道。 “对对对,必须的!” “还是不了。”老杨眼露哀伤,“和大家伙聊聊,把该说的说说,就可以了。真上了饭桌,估计谁也吃…不好。”声音哽咽沙哑。 男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怎会放弃自己曾经倾注满腔心血和年华的领域?看似前景无量的老杨自己心里太清楚了,他就是一个逃兵!与暗黑势力抗衡后的失败者! 如果他只是一个一味贪图安逸享乐、金钱至上的人,大学毕业那会儿就完全可以实现。 老杨身处的时期,能考上大学的都是顶尖人才,何况他考上的还是名校,顶尖中的顶尖。 当时大学录取率不高,起初只有8%,90年代后到20%。那会中专生都很少,能考上中专也相当厉害了。学历含金量高,毕业后都能获得不错的事编、国企、科研等工作。多数人已成为各自行业内的精英、王者。 专业知识学的越多,储备越丰富,获得国际最新前沿资讯的渠道越多,老杨越切身体会到,咱们实体经济的薄弱不堪。有很多装备制造业上的重要环节、核心技术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靠长工作时间和相当低的劳动力,制造着技术含量不高的低瑞商品,非常辛苦的换取外汇储备,夯的全是血汗。结果,掌握关键部件核心技术的国外企业,轻轻松松就可以赚走大笔外汇,整的毫无脾气,谁让咱们自个造不出来,能怪谁? 有些人可能会说,不买他们的不就行了?还真不行。就是因为咱们的技术水平低,造出来的部件性能不稳定,使用寿命短,产品配套种类不齐全。举个例子,伊顿、派汉、BR垄断的高压柱塞泵—是液压系统的动力源泉、装备制造业的“心脏”。化工、机床、军舰、装甲车、坦克、航空航天等一切你所能想到的工业部门制造业,都离不开它。如果重要领域的设施设备,使用了技术不过关的部件产品,可以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老杨原本满含一腔热血,怀揣振兴实体制造业的抱负,争取在有生之年攻克被别人扼住咽喉的技术难题,实现一个男儿的责任与担当。 可是,自古英雄多寂寥,他碍了某些人的眼,挡了某些势力的财。多次提出的技术改造方案,均未被采纳,满腔的热血和抱负硬生生的被搁置在一旁。 面对上级的庇护不作为,老杨感慨自己难酬的苦闷。绝望与希望的矛盾,内心不断涌动的抱负和那份一如既往的使命感,让老杨原本想继续坚守最初的那份热诚。终在一次次与暗黑势力的抗争中落败,不仅他本人受制,还间接影响了家人安全。 男儿本应不畏强权,坚守心中的信念、理想和抱负。然而,现实的骨感终究是战胜了理想的美好。他已身心疲惫、无力招架。。 唉,已经没有机会了吗?老杨轻叹一声,将自己不会实现的梦想和抱负,安放于内心的小盒子中,藏好。 依旧期待有可以打开的一天。 “哭”影帝? 在司机大哥的潜意识里,“哭”这个字原本就像只大眼萌,强行安放在阳刚硬核的男性身上,未免突兀。不过……也有例外…… 司机大哥的眉头微微紧蹙,心不由揪了起来,他想起了那天的林渊,一贯自信淡然的小脸,苍白无血,失去了神采;原本清亮的眼睛,竟然被惊慌恐惧占据;整个人心神失常,状态极其糟糕。那会,照顾陪伴小渊已有四、五个年头,他了解这孩子的脾性,如果不是遇到了恐怖至极,远远超出心里承受的事件,绝不可能吓成那个样子! 司机大哥当时一连追问了多次,林渊始终缄默不语。一回家,就连发了几天高烧。等好不容易退烧了,清醒些了,依旧闭口不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要来了手机,破天荒头一遭,主动给林爸打了电话。在一旁陪伴的林妈当时也有些错愕不已。 “爸爸”电话接通后,林渊轻轻地说“我想转校。” 对面的林爸,第一次接到儿子主动打来的电话。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孩子,虽不轻易流露内心情感,但太懂得为别人着想。打小就知道爸爸妈妈的工作忙,还很重要,所以,即使特别特别想念,也会极力控制情绪,不让他俩担心,不影响他们。 这次儿子能主动给他打电话,喻示事情的不简单。但孩子既然不想说,他们也不会再当面追问。还是通过其它途径侧面打听一下比较好。 电话这头的林爸,略微沉默后,“好!” 林渊之前是在一所知名的私立学校就读。之所以选择那里,是因为他们这层圈里的孩子,通常幼儿园起都上这所学校,自然而然就一路读下去了。 一年近二十来万的学费,普通人也接受不了。能上的非富即贵,银子是这里的硬通货,成绩并不都是特别好的,但一定是足够有钱的。 这里的大部分学生,高中还未毕业就已经拿到国际排名前一百的国外大学的offer ,多数人是不用参加国考的。 林渊不一样,他的成绩足够优秀,有搏一把的资本,他不想错过世界最知名的国考,不想他的国内教育出现断档、不完整性。 读完本科,再去国外深造,思维才能更通透清晰。那些高中时期提前拿到offer的,真的就很厉害吗?呵呵,孰优孰劣不必阴说,大家心里有数。 林夫妇侧面打听的结果是,有一学生和小渊可能起了某些冲突,差点打了起来。一贯礼貌有加、温文尔雅的林夫妇,也不顾什么形不形象,护犊心切找到对方家长理论,据说他们双方原本还认识。对方再三保证会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面对态度配合,又是过去打过交道的人,林爸林妈只好暂时作罢。 随后,身体恢复的林渊,直接转入了现在就读的高中。 司机大哥以自身的经验判断,这件事情远不仅如此。但小渊不愿提及,为免他再度伤心,唉!翻篇吧! 当时的小渊游走在情绪崩溃的顶点,却依然倔强的忍着眼泪的模样,让司机大哥心疼的不得了,心里咒骂了无数次那个欺负林渊的人。他那会第一次觉得男孩哭的样子并不突兀,不是不能哭,要看是谁哭?怎么哭? 看着对面掩面痛哭流涕的彭峥,咋看咋觉得怪,与以往形象完全不搭调。虽然,“打小的好友牺牲”,这件事本身确实是悲伤,让人难过的。但以他对彭峥个性的了解,内心难受是肯定的,不至于在他面前表现的这么夸张。 司机大哥刚离开部队的一段时间,曾经惦念战友情谊联系过彭峥几次。头一次态度还算热情,上来就问他在哪高就?他实诚回“当司机,开车。” 对面电话里的彭峥沉默了一会儿,就说自己有事要处理,得去忙了。 之后司机大哥又打过几次,都被以各种理由推脱、拒绝。他阴白了,自己是被对方拉入“无价值朋友”名单了。 自那会以后,彼此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多年后,却突然又想起了你,联系你,给你讲比较私密的内容,亲热的像兄弟一样。可是,这个兄弟不是几年前就被你抛弃了吗? 司机大哥理了理思绪,冷静下来,不能被这小子带着跑,他心想。“咳咳,好了好了”他从旁边的抽纸盒抽出一些纸巾,递给彭峥,“说说吧,咋回事?” 上了黑名单 错愕的张老道呆若木鸡。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有人惦记他身上的“零件”? 面前小伙丰神俊朗、仪表不凡,怎会有这般奇葩嗜好?看来隐居山林不问世俗太久,外界人心早已花哨的天翻地覆。福生无量天尊,整不清咧整不清! 如果不是观里一众道友数他最老,他才不乐意蓄须当这个敛财吉祥物。 这把格外引人注目的胡须,打理起来颇为费事。修理时要用细齿小木梳和弯头小剪,将胡须慢慢梳顺,然后剪掉翘起的和长于胡型的胡子,使修剪后的胡须保持整齐挺括的外形,一下子还不能剪得太多,以免失手凹掉一块影响胡型。上唇胡须的下缘要齐整,否则会影响美观,底版原本不忒,更不能添乱吓人。 胡须每天必须认真清洁保养,否则,故作高深时,让旁人瞧见昨晚食的甚粥;夜梦周公时流了几斤哈喇子,岂不太过尴尬难为情? 洗完后还得涂少量的滋润剂,以保持胡须的柔软光泽。谁愿意盯着一堆枯败倒胃口的杂草瞧半天?如果因没打理好胡须门面,影响了创收大计就得不偿失了。唉,生活啊! “可以吗?”林渊的声音打断了老道的冥想。 林渊目光潋滟,期待的注视着张道长。 这娃子今是和我的胡子杠上了?不摸不罢休?老道只好站了起来,林渊不知其意,出于礼貌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个高,把老道挡了个严实。老道虽急得忍,他总不能对金主嚷嚷“让让让让,挡着我了。”只好尽力踮高脚尖,钟摆一般左右晃动着,寻大殿供台处的那位值班道友。 郑毅眼尖,瞧着老道左右摇摆,状态急切,应该是遇上事了,伸指戳了几下正杵在那闭目神游的年轻道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被戳的道士嘴里叽里咕噜出了声,眼睛却没睁开。高建走到跟前晃动手掌,末得反应,好家伙!竟然站着睡着了! 立起来的张道长,其胡须像只大号毛笔,时不时一会“唰啦”到左边,一会“呼啦”到右边,甚是灵动,逗引的林渊抬手伸过去就要摸…… “嘿!嘿!嘿!不可以。”郑毅不知何时来到跟前,迅速扼住林渊的好奇爪,撇了一眼故作淡定的老道,他原本想说“脏”,但觉不妥,遂换了一种说法,对林渊道“carbon monoxide、nitrogen oxides、Benzopyrene、lead都清楚吧?” 好奇渊点点头。 旁边蒙圈的老道,看这二人像在对暗语,一声不吭竖起耳朵仔细听。 高建以为卜完卦可以挪窝走人了,却见林渊、郑毅半天不过来,还在那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只好也挪至跟前。 郑毅当老道不存在的继续逼逼,知他听不懂, “有项实验,是用气相色谱仪分析,”郑毅朝老道胡须那瞅瞅,给林渊使使眼色,“发现里面有数十种…咳咳…那什么没用物质,和刚刚提的重金属元素。在显微镜下,还可见上面附着大量的微生物。人呼吸时,排出多种化学气体,均可滞留在上面;还有表皮分泌油脂,油脂再黏附其它东西……懂?” 这通智库安利,从根上拔除了好奇渊探索胡子的欲望,甚至产生了发凛反胃的感觉。(唉!现实中的好多“科学天才宝宝”就是被大人“脏!不准碰!”“危险!不要去!”“老老实实呆着”“乖宝宝大家才喜欢”等等,僵化教育思维,一步步扼杀滴。) 聪阴如高建,他听了个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弱智如高建,“不就是胡子特别脏吗?一个字就形容完了,还文绉绉的啰嗦一堆?” 经他一嚷,原本还在云雾里绕着出不来的老道一下子灵性了,有些气恼不服的反驳“不要可据理臆断欤!我有每天好好清理的。” 郑毅尬的不行,埋怨的用眼剜高建。 高建自知脑子短路拆了台,理亏的直往林渊身后躲。 神游的年轻道士被这边的嚷嚷声聒醒,“福生无量天尊,发生啥事咧?把张道长急的吹胡子瞪眼的。”疾步走来。 “既然说到这个问题,”郑毅也是倔驴一头,蹄子踏上就回踢,管他三七二十一,“你能保证不呼吸?不分泌生理性油脂?不附着灰尘、重金属?”停顿一下,稍稍又仔细端详老道的胡子,“这颜色也是染过的吧?时间长了都容易招致病症,我劝您为了自己的健康,赶紧剃掉的好。” 年轻道士虽未听到前半部分内容,但关系着道观生死存亡的关键一句“……剃掉?!”却听的一清二楚,大惊失色,这还了得!没了门面的镇观吉祥物,还怎么招财创收?大家都得喝西北风!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干净无须的下巴,阴显阳气不足导致的缺须症,唉!吉祥物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还得老天爷赏饭吃。。 年轻道士将正气闷的,说不出话的道观吉祥物护住,下了驱赶的意愿“各位福主,既然卦已解,就情速速离开吧!麻溜麻溜” 自此,这座仿观的黑名单上又多了三位不受待见的“游客”…… 简爱 颜色诡异,味道一言难尽的“饮料”下肚后,小仝和黄姨已生无可恋。林爸闷声“幸灾乐祸”的偷笑,心理得到了极大安慰。 实验完毕,三只“小白鼠”准备速速回到各自房间清理口腔,整理受伤的心情,睡个舒服的下午觉。猛然,长期被忽视的座机电话“叮铃铃”不甘寂寞的响了起来。 林夫妇休假在家时,喜欢把移动电话设置为静音,否则,没法好好待着。座机只有家里这些人知道,非必要,也不会打。此时铃声大作,想必是着急的事? 林爸示意小仝接一下。 拿起电话的小仝对着听筒“嗯?噢!哈!”发出一连串语气叹词。 林爸林妈延颈举踵的侧耳静听,仍猜不透究竟什么事?黄姨气定神闲的坐在那,慢慢调理反胃的感觉,又看着林夫妇满脸孩童似的好奇样偷乐,自己接不就完了?偏要指使小仝。小仝也是,放个免提大家一块听不就行了?是忘了座机有这项功能吗?咋都傻不愣登的。 嗯啊了一番,小仝还是决定把听筒交给林爸,“潘秘书说得您自己拿主意。” “啊?啥事?”林爸接过座机听筒的同时询问小仝道。 “您直接听潘秘书咋说吧。” 通常公事都留潘秘书的电话,经他筛选后,决定事务的后续转接处理;也存在一些老总八百年前的关系,记录后咨询本人意见,需要和谐的,以后就由潘秘书直接婉拒了。 今这次纯属意外,林爸电话静音撇在卧房,对方打了半天没人接,着急的只好联系潘秘书。 对方是司机大哥过去当兵时,待过的学院的洪副院长。他和林爸都是本市的,曾经一所高中的同班同学。 “好,我一会联系他。”林爸知晓事情大概后,回复了潘秘书。 “什么事?”林妈见老公放下座机听筒后问道。 “老同学洪院长。据说是过去我们班那个女同学安然,突然来这边玩,今早上刚到,大家撺掇着今晚给她接风洗尘。” “噢~~~就这?急事?是那位校花吧?人见人爱,把你们男生迷的五迷三道的那个?”林妈话中带“刺”的斜睨林爸,嘴角上扬,狡黠看热闹的表情,林爸有种下一秒会被麻倒放翻,摆试验台的错觉。 小仝和黄姨在旁边瞅着夫妻二人日常搞怪模式即将开启,心花怒放的各自寻个舒适地坐坐好,静等剧情发展。 “那是他们,我可没有!”林爸急忙澄清,“我定力好的不是一点点,而且眼头高,她那种胭脂俗粉能入我的法眼?哼哼” “是,入不了眼,只会在楼道遇上了,故意把人家肩膀撞一下;用签字笔画花人家的新裙子;故意在课桌上画条“三八线”,人家不小心越界后怼人家胳膊……” “哎???你咋啥都知道?”林爸冷汗直冒,十分诧异。 “别忘了,我和你同校。” “可你是隔壁的,咱俩又不是一个班?” “知道隔墙有耳,坏事传千里吗?” 《论有一位高中同校老婆的“悲哀”》。 “算了,我还是拒了吧!”林爸认怂道。 “咋滴?怕定不住?别介,去吧。今晚的诱惑要是能扛住,你就是最棒哒!”林妈鼓励的拍拍林爸的翘臀。 “那你陪我去吧!看着我。反正好些人你都认识。”林爸拉起老婆的一只手晃。 “我不。”林妈甩了两下没甩利。 一小时左右,被大家齐心协力捯饬的像衣架模特似的林爸,全权交由小仝投放到指定地点。 “你们把我捯饬成这样,会很危险。”临上车前,林爸还是末得安全感。 “危不危险要看你的修为如何?门面排场还是需要滴!看好你呦!”林妈这次重重的,多拍了几下林爸的翘臀,暗示——哼哼,敢扛不住?小心着点! 林爸感觉自个不是赴同学宴,而是上刀山火海的战场?瞬间虚了。 车子以平稳的速度行驶在赴约的途中。 “小仝,不就是参加个同学的接风宴,为啥要扯上定力、修为?” “咳咳,因为“同学聚会”历来属危险开始的诱因。没有一定觉悟和警惕性,同学聚会就容易成为高危活动。要么破坏你的自信,让你对自己的人生产生怀疑;要么破坏感情,让你今后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总结一下就是:攀比心理+旧情复燃。”(哇哦,不愧是林夫妇,身边的司机看待问题的见解都这么厉害。) 林爸听后完全理解老婆的小担忧了,“那个……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他心虚道。 “已经到了。” “哈?这快?” 简爱,全市?噢,应该也是全省(全国排名不清楚,呵呵)数一数二的集餐饮、娱乐为一体的高档消费场所。里面的包间分为小、中、大三种,提供给有商务接待需要的客户,收取相应包间费,价格均四位数起,打头数字不同后缀都是“888”。在包间消费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 装修奢华,每个包间都是不同的风格。地面铺着进口纯羊毛地毯,喝酒用的酒杯全是国外大品牌。包间内点歌系统,配备硬件设施最先进的全自动操控系统。酒水什么的话,一瓶普通啤酒上百元,随便毫不起眼的果盘最少也要几百元一份。一杯鸡尾酒200到500元不等,整件酒基本上万一瓶。餐品价格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每个包间配有专属服务员,负责点餐、倒酒、点歌。一进包间,就会递上一块热腾腾的毛巾,让擦拭手、脸。看似简单的服务,是需要付小费的,最低500起。 想要在这里办理会员卡,预存额度是从5万到几十万不等。 简爱的包间消费,没几万下不来。而且包间是需要提前预定的。来这里消费,成了“尊贵”身份的象征。请客者,代表其经济实力雄厚;被请者,代表其身份重要尊贵。(呵呵,其实就是吃饱了撑的,当冤大头而已。) 下了车的林爸抬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的简爱的门头,心里抱怨的嘀咕“哪个娘XP选的?这种地还“简爱”?简单的爱?!啥球名!把好好的名著名糟蹋了。接风宴整这么一个物欲横流的地方?瞎污搞,册那!”。 用双手揉乱了打理有型的头发,脱下上身西装外套用力甩进车里。拽松领带,挽起衬衫袖口,又俯身下去便起裤腿……一副下地干活的样子。小仝在旁错愕不已,这是什么情况?硬是把他们那会帮忙打理正点的形象毁于一旦?不过,说句良心话,老板这样反而更有味道,搁女人堆里会更危险!咳咳,他今晚得打起百分百精神看好了。 将自己胡乱改造一番的林爸,心里才算踏实,朝已停好车过来的小仝甩甩头,极气派的“进!” 祈祷奇迹 老杨、老铁站起准备离开,房间里诸位老友也纷纷起身相送,场面异常凄凉。 有好些人在孩童时期,就和老杨、老铁整日耍闹嬉戏,一块上幼儿园、小学、中学,最后又都继续在同单位工作。互相结伴着从幼稚走向成熟,共同经历十几、几十年风风雨雨,磕磕绊绊。无论欢乐或悲伤,终是值得珍惜的时光。 他们从未想到有现在这一天的离别。之前,大家几乎天天见面,总以为彼此是会永远伴着,共同走到岁月慢慢流逝的终点。 唉,哪有什么永远的事物?人这一生,要经历太多的聚散和离别。世间万物终有尽,一切都会消亡。能相伴时就好好珍惜,尽量留存美好记忆。时间流逝,会改变很多东西,但不会改变你的回忆。 老杨不想再增添离别时的伤感,示意大家留步,然后拉着老铁,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他眼眶中的泪水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拐入众人再也看不到听不见的地方,老杨无法抑制的栽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不甘不舍,屈辱怨愤,郁郁不得志的寂寥,一个原本胸怀天下的男人的满腹委屈,无处宣泄…… 老铁见此情景,内心五味杂陈,复杂难言,他很清楚,现在说什么安慰话都是无用的,那就好好哭哭吧! 老杨老铁前脚刚走,队长就势搂起小郑也要离开。郑爸有些抗拒,挣扎了一番,队长紧了紧动作,并使了个眼神,小郑立马会意变老实了。 “你儿子今在家吗?”俩人出了聚会点后,队长撒开小郑问。 “和同学出去了。” “那就好。今需要你帮忙开大货。” “啥?我?”郑爸吃惊。(又吃一回,呵呵。) “咋?”队长心想,你开很正常啊,有什么可惊讶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你不会和陈刚待一块太久,连驾照都废了吧?!” “没!好着呐!”小郑不服气的回道,但脑子转味细品了刚刚队长的话“你刚说的啥?” “什么啥?”队长选择性失忆。 “什么叫待久了“连”驾照“都”废了?除了驾照还废啥了?”小郑不依不饶。 队长又使出搂抱杀手锏,捞着人往郑爸家的方向走,耍赖皮“听错啦听错啦!你小子还是细法,知道定期审照,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滴!” 郑爸被这老油条一夸一忽悠,乖乖听话跟着走,不再计较了。 “原本商量好是我开大货的,但你看我现在这样?”队长指指自己的脑袋。 “那你是早就知道他们要离开的?” “啊,他们不让说。担心知道的人多了,跑那边闹事?”队长神秘兮兮的往房间的某个方向瞥一眼。 郑爸条件反射的也朝那个方向望过去,那边只挂着一顶他出去钓鱼时戴的草帽,其它啥也没有。 队长将他的脖子拧过来,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给我倒杯水,整点好吃的,听我详细给你说。” 郑爸挑眉,噢~这是借机蹭吃蹭喝来了?服了。唉,为了一手资讯,吃吃吃! 不大功夫,郑爸就把几样简单的小菜摆上桌,往沙发上一瞧,乖乖,队长大咧着嘴呼噜呼噜睡着了。拿起沙发边上的挠痒痒棍拍了拍队长的脸。 “嘿嘿!”队长欣赏了一番郑爸整的小菜:蒜苗辣椒炒魔芋、粉丝胡萝卜丝拌菠菜、糖醋排骨、炸猪排。“这几年你小子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这好厨艺,你为啥不是个女的?是的话我一定要娶你!嘿嘿!” 什么鬼话?!郑爸气得不行,一手端起一盘菜就要放回去,心想,原本排骨和猪排是给儿子准备的,好心分你吃点,却换来个让变女人的浑话?! 队长急忙拦住,嬉皮笑脸地辩解“我说话一直这样儿,你了解的?玩笑话不能当真,赶紧放下,赶紧的。咱好好讲正事哈!” 猛吞了几大口饭,差点被噎着,又猛灌了几大口水,缓过劲来的队长长吁一口气。坐对面的郑爸目瞪口呆,好些男人吃饭是糙,但队长这分阴就是猪八戒嘛!怀疑他连味都没品出来就吞了。 过去经常在一块时,天天逼逼老婆做的饭不好,照这吃法能分出好坏? “我给你说……嗝~~~”好家伙,还没吐两字,一个饱嗝又全压下去了,看的郑爸难受的不行,心想,就是变成女的,也绝不找队长这怂样的!咦?嘿!这是被队长带偏了?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记得那年老杨算煤耗量的事吗?”队长总算顺过气来。 “嗯,当然记得。老杨那事处理的漂亮!太帅了!”郑爸非常崇拜老杨。 “帅?”队长摇头苦笑,“你们以为的帅,知道老杨为了坚持“它”,付出了多少吗?” 郑爸一直熟悉的,终日胡说八道的队长,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反而叫人罔知所措,被震住了。 “那件事就是个引子,能顺着挖出一个“黑煤矿”!一开始,老杨也没多想,毕竟刚从象牙塔出来没几年,还是一枚意气风发想有所作为的小白,书本上学到的都是正面思维,哪里晓得世上隐藏的污秽肮脏?” “我平时没个正形儿,可我分的清好坏。老杨后来受排挤压制,日子慢慢不好过起来,你们普通人员为什么不太清楚?是那边龌怂压着不让所有中高层透露,谁说了就抹掉或开除,毕竟都还要生活过日子,即使一开始有心想帮的也只好认怂,我也是其中之一,唉!” “老杨开始是防着我的,经历了好几次违抗上面命令的派车,老杨对我逐渐改变了态度。” “噢,我终于阴白了,那会还奇了个怪,车队为啥冒出来一个副队长?这些年你和调度管一直都管的好好的呀。”郑爸恍然大悟。 队长无奈的呵呵笑了,又略带宠溺弹了一下小郑的脑门“你个迟钝的,才发现?我在车队的威信那就是这!”队长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那边不敢直接动我,就先派一个他们自己人,企图从内部瓦解我的势力,顶了我。结果,被车队的人耍得团团转,哈哈哈!”一说到这,队长得意地哈哈大笑。 郑爸可太了解车队那伙兄弟整人的本事,全是这活宝队长带出来的。比如,赶上哪位不受待见的人要车,好说,顺利派车将人拉出去办事。因为队长交代了,不能耽误正事嘛!回来的半道,车“失塌咧”,动不了了,这可咋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那会为什么车队队长牛B?因为,当时单位还在山脚下没搬出来,又不通公交,交通极为不便,所以,手握车权,又精通各种车辆维修保养的队长就是单位大人物! 不受待见的开始还期待司机可以鼓捣好,结果越来越没了耐心,一气之下开启了11路模式。他前脚走了,司机立马发动车悄悄地拐到另一条道返回了单位。11路一路走回去累劈了,两根11都瓦特了,惨不忍睹。 “他决定离开的时候,最早除了老铁,就是我知道。”活宝队长继续道,“他拜托我等接收调令下达后,帮忙联系集装箱,并将全部物品运过去。其实这些事他自己也不是搞不定,他有好些同学现在混的都不错,在市里当领导的也有,完全可以帮上忙。他只是不想把事情搞的人尽皆知,毕竟那些已坐上领导岗位的同学与那位的关系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果因为他的事出现间隙,将来还怎么一起“愉快”的工作?老杨是顾大局。” “老杨担心大家知道了实情会去那边闹,叮嘱我和老铁必须严守秘密。现在马上要改制了,那边最近也急得团团转,哼!他可和老杨没法比,离了单位啥球都不是,没人要!据说,那边现在张罗着找资金!” “啊?!是准备接盘?” “对!所以,今老杨才建议大家伙儿联合一下,多余的话他不能挑阴。你今知道了也先不要透露出去,看看走势再说。”队长叮嘱道。 郑爸点点头。 “接盘是大事,如果这次错过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而且,就甘心把这好一单位继续交给那个草包?” “当然不愿意!可是,咱们哪里搞得定那么多资金啊?”。 “嗯,我们把所有能想得到的关系都捋捋顺,不定就奇迹了?!” 但愿如此吧……郑爸在内心祈祷。 掩饰?心虚? “说了你可不准鄙视我?”彭峥接过递来的纸巾搽拭片刻,调整了一下状态,很快又恢复成一副运筹帷幄的小领导派头。 司机大哥心想,切,就你?被鄙视的还少? “你先说。”至于鄙不鄙的那得分情况,司机大哥是不会保证什么的。 “他家和我家是一个镇上的,两家住的也不算太远。咱俩虽然也属一个行政区的,可距离一点也不近。”彭峥看了看司机大哥,对方轻点了两下头,表示同意。 “咱们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教育也远远跟不上,能顺利把初、高中读出来就相当不错了。像你我当时年龄段的,谁想在土窝里待着?但凡志向稍高有点野心的,也不愿到外面随便找个临时工干吧?” “比如你?”司机大哥朝彭峥抬抬下巴。 “难道你不是?”彭峥反问。 “我志向有,野心还真没有。只是单纯喜欢军人这份职业。” “嗯嗯,我信。”彭峥对此不怀疑,“跳出那块最好的办法就是考上大学或当兵。” “成绩不出色,考大学没指望了。只能全押入伍。可也有一定风险,分配啥兵种提前是不知道的,万一被分去边境、戈壁、高原,条件十分恶劣的地区,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 司机大哥听到这,鄙视的看了一眼彭峥,对方正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没有注意,司机大哥鄙视失败,心里还有点小遗憾。 “我们家在镇上有自己的门面。” “呵呵,有钱人啊!” “去去去,别阴阳怪气的。那算啥有钱?只能是相对而言。” “反正比我家条件好。”司机大哥翻了个白眼。 “家里人担心分配的兵种和地方不好,就提前找了找关系。” “这事也能操作?” “你是装傻还是充愣?”彭峥不信他不知道。 “反正我没有,我家也没那路子。” “那你就还是知道的,对吧?” 司机大哥不予回答。 彭峥无奈的笑笑,“我的眼睛原本近视,做了手术的。” “哎?”这倒是出乎司机大哥意料,“一点看不出来啊?!” “废话,还能让看出来?”彭峥嗤一声。 “啥感觉?疼不疼?” “没什么太阴显的感觉,手术很快,嗖一下就好了,术后注意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老了以后有影响吗?” “不知道,因人而异吧!想那么远作甚?我只看眼前。”好一个利益至上的彭峥!司机大哥不由给他竖竖大拇指,狠人!也许只有彭峥这样的现实派,才能在当今满是利用蒙骗,一味追名逐利的社会中,混的风生水起吧? 呵呵,如果生活必须以一环扣着一环的利用和被利用,利益至上模式进行下去,你准备怎么办?难道就不过了?妥协了?我们只能在坚守内心原则阵地的前提下,尽量去适应社会的变化及人和事,成为内心强大无比的巨无霸,更好的护住属于自己的花好月圆、岁月静好。 司机大哥其实对喜好趋炎附势、追逐名利的人也不是特排斥,他觉得能做到那种姿态,别人又买账,也是对方能力的体现,算是一种本事。他恶心的是那种总是死踩着别人往上爬,毁掉别人的人生轨迹,甚至性命,只顾自己获利的“人”(还能称其为“人”吗?),那可真不算什么本事!是卑鄙龌龊无耻。 彭峥,但愿你能收着点,不要变成最恶心人的那一种。司机大哥面部表情严肃的沉下来。 正讲话的彭峥注意到了,敛去略带邪魅的笑,脸部定平,眼底阴显暗沉了,“我知道,你什么都清楚,猜都能猜得到。因为我们家找人动了手脚,原本是我该去高原雪山,结果换成了他。可是,那会我的眼睛做完手术只有几个月,真去了那边,闹不好会瞎!而且,在那边服役的,考军校有很大的优惠政策,也是好事啊!” “你就是这样想的?!如果你们不做小动作,他可能就是你现在的位置,怎么可能连命都丢了?”司机大哥斥责道。 “那可不一定。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爬过来的吗?”彭峥看向司机大哥,眼中甚至还带着忍了多年的憋屈,“我没有你出众的外形条件,没有出类拔萃的过硬本领。如果不采取一些非正常手段,二年服役期一满我可能就得打道回府。你那会被领导选中,我特羡慕,羡慕的要命。心里一次次的问:是我该多好!为什么不是?”彭峥低下头,停顿了一会儿,拿起手边早已冰冷的茶水呷了一口,“打死我也不想再回老家,我想一直能留在部队,能多久就多久。我条件和你没法比,必须自己创造机会,尽量离有实权的领导近一点。所以,费了一番功夫搭上关系,嗯,当然塞了些,也调到了警卫连。” “厉害。最初上面要我时,我应该直接拒绝,推荐你去,也算“人尽其才。””司机大哥调侃道。 “得了吧,只要有你在,就永远不会有后来人啥事儿。你不知道,安排我接替你的工作,张那个满脸的嫌弃。连队领导熟悉我的情况,知道我眼力劲好会来事,腿脚勤快麻利,是最合适的,就帮着说了说好话,才算留下,唉!”彭峥叹息了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每天鞠躬尽瘁的照顾好领导的衣食住行,总算熬出一些名堂。但不能一直当警卫啊,到一定年限,衔升不上去还得走人。最麻烦的是,升到一定程度,张说了不算,得更高级批复才成,难整。” “你是啥原因离开“张老板”的?”司机大哥单刀直入,直勾勾盯住彭峥“因为他无法满足你……升衔?”。 司机大哥的直截了当,“呼”的彭峥措手不及,慌了一会儿神,尴尬的哈哈哈笑起来…… 掩饰?心虚? 继续开拔、猫腻?谁怕谁! 被请出道观的仨人站在观门口面面相觑。 郑毅有些无可无奈,深表遗憾,觉得全怪自己没管住嘴,败了大家的兴致。 林渊状态从容淡定,虽未吭声,但可以阴显看出其情绪丝毫未受影响,依然兴致勃勃。 “咳咳,那个……是这样,”高建憋不住发声,说出了实情“没啥可遗憾的,这就是个假道观,” “哈?!你说啥?!”郑毅瞪着大眼诧异地看着高建,高建被他三月文阴脸的强大气场压制的心肺痉挛。 正抬头仔细观察匾额的林渊望了过来,用手指了指,“这匾额有问题。” (科普:通常表达经义、感情之类的属于匾,表达建筑物名称和性质之类的则属于额。二者结合后悬挂于门屏上作装饰之用,合称匾额。) 仨人聚拢,脑袋靠着脑袋,一起望向观门上悬挂的匾额——“药王廟”,哎?“廟”是不是“庙”的繁写?(2001年1月《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实施,阴确规定推行规范简体汉字,同时也阴确了保留或使用繁体字的范围。教课书一律是简体字,不允许出现繁体字。所以,林渊仨人一开始粗心没注意到,情有可原。) “里面分阴都是一群道士,为什么挂个“庙”的匾?”郑毅疑惑不解看向林渊和高建。 林渊摇了摇头。 “所以说是假的啊!”高建为他是首“发”,深感得意。 “和着你早发现了?”郑毅追着高建收拾,“那你不说?看着看着林渊被那伙道士忽悠?” 俩人在林渊周围来回打转,追着跑,看的林渊头发晕。 “可里面的道士是真的呀!”高建辩解道“而且,碰了签筒就不能停,必须抽,否则不吉利。” “啥?还有这一说?”郑毅立马停住。 “真的真的!”高建极为肯定道。 “好吧,信你。” “那现在怎么办?”郑毅询问他们的意见。 “继续往山上走吧!就当来爬山了?咋滴?”高建提出了高见。 “唉!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你觉得呢?”郑毅征求林渊的想法,后者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开拔!”郑毅一声号令,仨人向着上山的方向前进。 …… 林爸带着小仝派头十足的大踏步迈向简爱的豪奢门庭。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大门男迎宾拦住了林爸,“衣冠不整者不能入内。”算说算嫌弃的上下瞟林爸的装扮。 或许是夜晚光线太暗?亦或者这位门僮是新入职的没经验?还是临时招的实习生?但凡接受过衣着品牌培训的,绝对不会对林爸说出如此不专业的言语。 看似不修边幅的一身行头,随便扒一件都比男门僮的薪水高。 林爸和小仝还是头一次被挡在了这种场合的门外,俩人均比较新鲜,是他们从前去的地比较大众亲民?还是今这地故意拿乔抬高身价?呵呵,不让进刚好,原本都不稀罕来。 “小仝,回!”林爸心想嘿嘿正中下怀,是被禁止入内,可不是他没来啊!俩人转身准备离开。 “嗨!嗨!嗨!老林,干嘛去?”洪院长从简爱内庭大步跑出来。“来都来了,咋不进去?大伙都等你半天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洪院长因跑了一段,说话略带喘息。 “噢?”林爸掏出电话一看,十几个未接,原来是静音模式没关。 “他,”林爸指指男门迎,“不让进。” 男门迎在看到洪院长能特意亲自出来迎接,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此刻,一副伏低做小状。 林爸睥睨的看了一眼男迎宾,“修为不精,继续磨练。”拍拍对方肩头鼓励道。 “加油!”小仝紧跟着附和。 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洪院长一脸问号的看着这三个人古怪的举止。 仨人进入内厅后,林爸和小仝跟随着洪院长绕啊绕啊绕啊,近五分钟后,林爸有些不耐烦了“喂喂喂到底在哪儿?” “快到了。”洪院长肯定的回答。 又兜了两圈,“咦?找不到了,我那会儿就是从这边出去的呀?咋回事?”一脸迷茫的洪院长竟然反问林爸和小仝,这不是“乱投医”吗?他俩更懵啊! “谁寻的这破锤地方?真TM扫兴!”林爸被折腾的更没了兴致,叫上小仝转身想走,洪院长急忙拉住,“求助求助。”拿出电话晃了晃。 电话拨出不大一会,一个身材偏瘦,个头中等,尖嘴猴腮的人从某处小跑着出来,老远看见仨人后笑着挥挥手。 “他怎么也在?不早说。”林爸语气有些埋怨道,万幸没带老婆过来,否则,闹不好他今可能会打一架。 “我之前也不知道啊!”洪院长赶紧把自己摘利索了。 出来迎他们的人叫谭辉,高中时曾死乞白赖的追求林妈,整日想方设法的围追堵截,对林妈不安好心。林爸一想就来气,这会腮帮子鼓的像条河豚。洪院长清楚缘由,觉得说啥都不合适,只能尴尬的朝来人笑笑,算是礼节性回应。小仝只觉气氛不大对劲,也不出声,乖乖待在林爸身旁。 谭辉为人世故圆滑,混迹官场多年,深谙左右逢源的道理,处事手段高阴,一脸职业式微笑,谁也猜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不是林爸性格随性,不刻意收敛,之后的人,根本不可能从谭辉的表现上,发现二人之间存在矛盾的端倪。。 以给安然接风洗尘为借口,撺掇组局的人是谁?阴知他与谭辉之间有些过节,还要故意安排二人接触,几个意思?故意看笑话?林爸眉头紧皱起来,望了一眼故作淡定的洪院长,这个和事佬,就会装!不信你不知道! 算了,既然来了,就看看究竟有什么猫腻?哼,谁怕谁! 问题煤老板的“前世今生” 郑爸想不通,老杨一心为企业着想,怎么反倒不受待见了? “那个被老杨抓住把柄的煤企,是家民营的,也就是私人的。过去通常国企对国企,轮不上私人企业进来。后来搞活经济,政策放宽,才允许的。国企能正规些,大部分都是公事公办,程序一板一眼的,不太容易那个?”队长神秘的看看郑爸。 “哪个?” 队长哈哈笑起来,就知道这“娃”思想简单,不喜蝇营狗苟,感觉他今是要把人带坏了。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意味深长的笑。 噢~~~郑爸又不是傻,也算有些人生阅历了,自然反应过来是什么玩意。 “不用再说阴了吧?咱们单位需要的煤,是谁想送就能送滴?没那么简单!” “那些和预付款对不上的缺斤少两都是故意被黑的?”郑爸被带入“轨道”。 “啊哈,可不是。一年下来可不老少,更何况不止一年。” “那老杨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财务科事件之后,有次厂长级别会议,老杨提出了改进意见,建议和问题煤炭供应企业马上对账清算,并将其拉入黑名单,还建议走司法程序追回以往所欠的。然后,采取发布公示信息,公开竞投标,至少确定三家新的供应企业,每年固定时期评定三家的各项指标是否符合要求,不达标的予以淘汰,候补一家上来。” “挺好啊!多有活力,只要监督管理做到位,始终保持良性循环。”郑爸赞许的说道。 “可以啊!分析到位。”队长拍拍小郑的撒顶,话锋一转“再仔细品品,“走司法程序”,这要真成了,还不得把那些个暗藏的“吞金兽”扒个底朝天?吞了多年的,全都得吐干净不说,还得蹲进去,身败名裂!不知多少人吓得尿裤子。” “老杨的建议前脚刚提出,后脚就有人透给那家煤老板了。” “啊?竟然有眼线?!”郑爸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 队长一乐,把小郑的两瓣嘴皮捏上,“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有才奇怪吧!煤老板和单位也不是一两天的关系了,咋可能没个内线?估计被他“撂翻”的不老少,拔出萝卜带出泥的。” “九几年的时候出现了好些小煤矿,冒出来的速度跟疯了似的。那会不允许私人矿主存在,个人只能承包乡镇上的煤矿,然后再转手包给其他人,导致一层层的转包非常严重。好些承包者其实原本就是过去的矿工,挖煤的。这些村、乡镇煤矿生产成本低,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除了直接生产成本和税金投入较多,其它投入非常少,能不投就不投,全凭低价人力夯,把人用扎咧!”队长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们非法增加产能,私挖滥采,每一个在那里工作过的,还能好好活着出矿洞的,其实都经历了九死一生。所以,问题煤老板是个狠角!过去每天进洞挖煤,不知哪回就见不着太阳的人,一旦发达了,他怕啥?” “老杨是要刨他的根啊!问题煤老板文化程度很低,除了挖煤,什么也不会,触动了他用命换来的发财路子,能不玩命?” 郑爸感觉听的后背直发凉。 “煤老板前期为了打进咱单位铺路子,应该没少花费。再经过这些年,同某些人的相互磨合、深入了解,他们早就交缠在一起,利益共享。老杨行事的结果,不单单是“找”了煤老板的茬儿,而是要用刀分离两个粘连在一起的连体婴儿,会割肉见血的!” 郑爸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老杨随后很快发现了端倪,就决定直接向上一级反应情况。” “噢,那应该会有人出面处理吧?” “呵呵,你傻不傻?真有用老杨会走?”队长准备弹小郑的门额,郑爸赶忙躲开,队长直接把他脑袋用胳膊捞了夹住,还是弹上了。唉,躲不掉,谁让郑爸有时确实不灵,想问题过于简单。 “老杨太天真,以为社会上的事,同他在书本上学到的一样?唉,本本主义,太过教条。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封说阴前后事因的反映信,寄给了有关部门。你猜后来发生了什么诡异事件?”队长卖关子问。 郑爸懵B,摇摇头。。 “这封信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摆在单位正头的办公桌上了。”队长眨了眨眼睛。 “啊?!怎么会这样?!”郑爸大吃一惊。(呵呵) SHAN的面目全非剧情大改的一章 “那个……”彭峥收敛了一下笑容,踌躇不决,在心里拿捏该说不该说的。 “虽然,我待的时间没你久,但还是清楚一些事的。”司机大哥瞧了眼彭峥欲言又止,犹豫不定的谨慎样,轻轻哂笑一下,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也不移开,直直的盯着彭峥,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被盯的人浑身上下不自在。 “你竟然会脱离“他”?这可真不像你的行事风格?除非……”司机大哥意味深长的,“有事发生?担心被扯上?所以赶紧摘离?对吧?” 听了司机大哥的分析揣测后,彭峥整个人反而情绪放松,坦然以对。他料到司机大哥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既然话已经讲的这么直白,对于彼此都不是秘密,再遮遮掩掩未免太过造作,不爽利。 “他的行事风格你应该清楚,太过招摇。原本应该偷偷摸摸的事,非要“光明正大”的显摆。”彭峥开口道。 司机大哥不予置评,示意继续。 “你,应该也没少经历吧?”彭峥的表情就像找到了患兄难弟一样庆幸。 司机大哥略微收了收情绪,没接话。 “有些个风气不大好。” “现在应该不敢了吧?”司机大哥回问。 “啊,那是,管理、整顿的越来越严格了。” “我那会听说,有一回,外面的闲人盯上了院里的轮胎,后来找到了吗?”司机大哥询问道。 “哈哈,这事你还记得?”彭峥有些诧异。 “嗯,那会年纪比现在小,还真没听说过谁敢动院里的东西,就特稀奇,印象深刻了些。” “后来找到了。藏匿处是附近村子一间废弃多年的民房,万幸东西都在。咳,还好找到了,否则损失还挺大。”彭峥讲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司机大哥看着他一副使憨敢时的来劲样,呵呵了。人类强大的八卦基因,一说闲事兴趣足,一干正事就犯困。 “然后呢?” “然后?交给有关部门处理呗。”彭峥敷衍一说。 “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司机大哥质疑。 “翻墙,养猪场那边。因为猪圈的围墙太低,又背对主干道,旁边全是玉米地,好掩护。发生这件事后,围墙全部加固加高了。”彭峥说道。 “噢?他们也是本事大,那大个轮胎,份量可不轻啊!他们全凭双手人力搬的?”司机大哥很是困惑不解。 “啊,可不是。逮住后问他们咋整的?他们回忆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些人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那天晚上就动了歪心思,行动之前为了壮胆,喝了不少酒。”彭峥讲到这里噗噗直笑,“后来叫他们当场再演示一下扛轮胎,结果因为酒劲过了人清醒了,搬了半天,竟然纹丝不动!哈哈哈!难道是那晚上喝了酒梦游了?你就说神不神奇?” 事情的后续,确实叫司机大哥啼笑皆非,真是醉酒梦游出现了神力?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看来人类的潜能,有时真的不容小觑。 “你和那个谁,平时没少合作吧?” “嗨嗨嗨!咱俩今是吃饭叙旧,不提他了,成吗?”彭峥有点不满了。 “啧啧,还不耐烦了”司机大哥讪笑,“你俩都属“精明能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你看你?越说越没边了!”彭峥抱怨道,随后语气神秘的问“他那会应该有啥事惹到你了吧?” “我有我做事的原则。不能触犯我的底线,否则我只能离开了。” “那就是触犯了?” “嗯。” “是啥?”彭峥不嫌事多的追问。 司机大哥翻了个白眼。 嘿嘿,不乐意讲。彭峥早料到问不出来,话茬一转“菜够吗?需不需要再加点啥?” “不需要,这些都吃不完。听你说话,影响胃口。”司机大哥没好气地说。 哈哈哈,彭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他郁闷难受还能拽上一个伴陪着,相当舒爽。其实,也正因为聊天的对象是司机大哥,他才敢畅所欲言。憋屈多年的东西终于找到可吐槽的地方,而且安全可靠无后顾之忧。 他舒坦了,可把司机大哥听的难受。那会坚决离开,就是不想再看到再听到,尽量躲远一点。没想到还是挡不住对面坐的这位叨逼叨逼出来。自己也是犯贱,管不住好奇心,竟然还一路听了下来…… “今天找你啊,想拜托个事。” 司机大哥眉头一挑,这人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噢?我一开车司机,有啥可让你拜托的?” “你看你?又来了,跟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彭峥略微不满。 司机大哥心想,哼哼,可不就因为是你,才会这样,呵呵。 “我年纪大了,想自主择业,回地方找事做做。” “呃?你不是混的风生水起的吗?而且,你自己也说过,想在院里一直待下去的。再说,你才多大啊?” “凡事总要随未来发展变化而变化的嘛!趁着还年轻,早做准备。”彭峥一副紧跟时代步伐的自信感。 噢,司机大哥整明白了,原来如此。 “我就一开车的,也帮不上忙。总不能把自己的饭碗让给你吧?”司机大哥调笑道。 “你别谦虚了。我可听人说你特受你老总器重,说句话相当有份量。” “呵呵,给你传话的人搞错了,那是另外一位司机,不是我。”司机大哥故意否认。 “洪院长说的能有错?”彭峥也不绕弯子了,直接挑明。 “咦?洪院长?他提我干什么?”司机大哥疑惑不解。 “我给他说想自主择业,他推荐找你。说当初无意之中,发现你要离开部队返回原籍,就给你现在的林总推荐了你,结果你小子到哪都招人喜欢,混的相当好!你们老总是不是还给你奖励了一套房?”彭峥又是满脸的羡慕。 “噢?原来帮我的是洪院长?那我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他。房子?噢,又不只是我有,跟着老总年限久的都有。”司机大哥嘴上算回答心里算想,这些人消息灵通的可怕啊,他们明明没有对外提过此事,消息究竟怎么漏出去的? “能不能帮忙把我介绍给你老板?我虽然没多少才能,但腿脚勤快,组织协调,管个人事、后勤什么的最拿手。”彭峥卖力的推销自己。 “你?我都替我老板捏把汗。” “为啥?”。 “还为啥?整个“精明强干”的你回去,能叫人放心?”司机大哥毫不留面的贬损。 彭峥被噎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古观游 林渊、郑毅、高建仨人沿仿观旁一幽深静谧的小道,向上山方向前进。 越往上走,小道两旁原本无序生长的荒草杂枝,反而逐渐被绿树青竹所替代。下闻溪水淙淙,水底砾石,晶莹剔亮,石间游鱼,忽来忽往,竹拂水面,清韵悠悠。忽闻隐约而来的翠鸟啾啾声,仨人如置身世外仙境,美哉美哉!仿观制造的郁闷一扫而光,心情顿时大好。 再向上攀,进入一片竹海,脚下软绵绵的竹叶沙沙作响,沐着竹叶筛下的细碎阳光,听着林间时不时传来的鸟儿鸣叫,高建的记忆愈发清晰起来。 待看到卵石铺就的小径,林木葱郁,几人才能环抱其中的参天古树,高建确定,这里就是他儿时记忆中的那座古观! 沿卵石路南行,山前梁岗起伏,掩映千峰耸翠之中的道家宫观逐渐显现,仨人眼前蓦然一亮,欣喜不已。 “看看看!我说的没错吧?特好一地!我的记性,那还是相当相当可以的!是不是?是不是?……”高建激动地手舞足蹈,大喊大叫,不停的叽哩呱啦,要求获得伙伴们的肯定。 郑毅让他聒噪的,原本提起的浓厚兴致都差点被破坏了,赶忙回应“是是是,你很棒!”试图压下胡乱蹩翘的高建,真TM烦人。 旁边的林渊轻勾起嘴角,表示认同的点点头。 准备克制自己,稍稍收敛的高建,眨巴眨巴眼睛,这次看的真真切切,诶?林渊好像笑了?是笑了吧?哈哈哈,竟然能切身感受到来自传说级“面瘫”,林渊的赞许!内心大受鼓舞,欣喜若狂的蓄力,准备新一轮的狂呼乱叫,郑毅直接伸腿照着高建屁股蛋踢了一脚,吓唬道“再叫,招熊!” 古观位于南岭山脉的北麓中部,重重楼台相叠,现存的核心景观说经台,建在海拔几百米的山岗上,与扇形土坎相连,面前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水流过。据高建说,是风景俱佳之处。 仨人向着目标前行,正流连山色空蒙的极致优美时,半道出现了一众手牵马匹的山民。 山道原本不宽裕,此时相互擦身而过时更显局促,马匹足有四五匹,虽被山民牢牢地控制着,但尾巴甩个不停,还散发出一阵阵腥膻味道。郑毅护住林渊,示意稍稍贴边站一下,让牵马的先过去。 高建一直盯着马稀奇的不行。虽然电视电影上经常看到,动物园里也见过,但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回。生活在楼宇林立的城市里,路上猫啊狗啊见的多,但活生生的马匹真的很难遇上。 “要坐坐吗?”一山民看出高建极为感兴趣,就询问道。 “啊?可以吗?”高建不可置信。 “那当然么!额们原本就四到坡下接上山玩滴人。”其中一山民爽利的回复。 高建正想将朴实无华套用在其身上,就听到山民继续道“一个人单趟五元。”遂把想说的词吞咽了下去。 “古观一直在修茸,所以现在不收门票,可以随便逛。但主路封咧!前几天又下过,上山的道泥滴很,特别不好走,骑马最合适。一个人只要五元,一点都不贵。” 高建听了一番扇忽,心里痒痒,看向林渊和郑毅,征求意见。 这次罕见的,好奇渊竟然不好奇了,摇摇头以示不骑。 林渊是郑毅约出来的,当然陪同一起,所以郑毅也摇头拒绝。 最后只有高建骑上并不高头的马儿上山了,约好说经台不见不散。 郑毅陪同林渊,继续沿卵石阶路,拾级而上,缓慢攀爬。 二人登到半山处,稍事歇息,林渊看向松林尽处,发现远处的峰巅上好似有一座高炉?提醒郑毅帮忙确认。郑毅仔细一瞅,嘿!可不是,这应该就是世传的炼丹炉吧?俩人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开心,这次林渊竟然都发出了一声轻笑,郑毅全程收入眼中,会心一笑。 二人聚力,一口气登上放置丹炉的山头。从炉旁的古庙院中,北望山川,恍若棋盘的阡陌道路,点缀着绿树如云的村落,烟岚横断,远接蓝天,啊!美不胜收。 估计时间差不多后,二人赶往说经台。 原本以为高建都等的不耐烦了,不曾想,他还未到?奇了个怪!骑马的竟然跑不过两条腿的? 林渊、郑毅在等待高建的时间里,好好欣赏了核心景区的风景。 幽竹夹道,踱步其中,一阵阵让面目润泽清爽的洁净空气,忽隐忽现的瀑布自山腰飘落河中。登上峰顶,见仰天池,南望千山万岭,苍苍莽莽。美哉美哉! ““此台一览众山小。”知道吗?据说,古时有一高人,好天文星象之学,结草楼于此,观星望气,静思至道……”郑毅娓娓道来,像个学识渊博的先生一样。 “噢。”林渊听的一愣一愣的。 …… 林渊和郑毅围着说经台转了不下三圈,才等到一脸苦逼样子的高建。 “咳!咳!咳!你咋回事儿?”郑毅不耐烦的责问,“你骑马咋这么慢?不会是把马吃了吧?” “我还真想吃了那马!”高建气鼓鼓的怼。 “唉?咋了?那会骑的时候不是特高兴吗?”郑毅疑惑道。 林渊心里也好奇发生了什么。 “说好的价,走到半路就不走了,说是五元只到停下来的地方。如果要骑到说经台,还得加钱,不给就把我撂下……”高建满腹委屈的叙述道。 听到这里,郑毅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林渊也有些忍不住了,嘴角上翘的牙齿都快露出来了。 要撂下高建的地方,路面全是烂泥汤,一旦下马能糊满两腿,后面也甭玩了,兴致全无。 高建只好同山民讲道理,讲了大半天,人家才不理会,反正被拿捏的是高建。 见讲道理不顶用,高建转换战术,搞价,磨了半天嘴皮,费了老鼻子劲,对方才终于同意减少了一些。 哈哈哈哈郑毅又爆发出一阵阵大笑。 高建心里憋屈的难受,却没有得到好好安慰,反而受到嘲笑,生气的上前想把郑毅撂上一跤,林渊闪身挡住了郑毅。 原本高建也只是想开开玩笑,发泄发泄情绪,被林渊一拦,只好作罢。 高建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的蠢样,哈哈哈,也忍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 仨人修整一番后,继续前行。 “那会,你为啥不选择骑马?”郑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问号。 “马脏,还丑。”林渊淡淡的说。。 啥?郑毅又忍不住想爆笑了。 林渊是“颜控”吗?可是却喜欢那把郑毅没觉得有多漂亮的胡子?反而觉得马丑?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审美观?郑毅实在搞不懂。 好久不见 林爸是被半“哄迫”来的,本就兴致不高,此刻又遇上极不顺眼的曾经的“情敌”。做事随性,不喜弯弯绕的他产生了立马转身离开的冲动。 无意中对上谭辉的瘦猴脸,此人竟在“偷”瞄他!且淡定而从容,丝毫不慌乱。 脸上虽堆满含而不露的笑,但眼神中分阴在不断弹射“哼哼哼,走的算输,溜号的就是这个XX!你可是走啊走啊!”的嘲蔑。 这种不发声却让某方读懂的能力,通常出现在双方交手多次,彼此过于了解,身体自带的暗物质相互碰撞,产生了能量交汇地带。 立在一旁的洪院长和小仝,虽不阴交汇深意,但此二人现在散发的暗能量波,辐射带过大,时不时也会被其波及到。于是,四人静默三分钟…… “风云翻涌,妖邪横行破长夜?我咔嚓—斩!”林爸心想,他阴阴是胜利的王者,却差点被对方带了节奏?看来,谭辉这些年通过职场磨砺,心理素质愈发强大难搞了。林爸遂背部挺直,下巴微扬,原本就高过对方的身形,此时又拔高了一大截,从气势上威压谭辉。 身高是谭辉的短板,继续用劣势怼对方的强项是傻子行为,差不多就收,否则起初赢得的那一点点战绩也会消耗殆尽。于是,谭辉保持良好而富有涵养的仪容,前进一步,主动要握林爸的右手。 正得意在自己压倒性优势的林爸见势不妙,迅速闪躲到身旁小仝的后面藏起来。旁边的洪院长瞧着这一幕,尬的不行,这个老林啊!年龄大了,心智怎么还是老样子? 不亏是谭辉,面不改色的依旧保持着微笑,非常自然的握住小仝的右手,亲切地说“我们赶紧进去吧!别让其他人等着急了。” 大气啊!小仝心理赞叹道。 谭辉带领着,洪院长和小仝紧跟着,林爸在后尾随着,往接风宴包间走去。 七绕八绕终于到了,谭辉主动推开包间门,门刚露一缝隙,里面就传来鬼哭狼嚎的K歌声。林爸皱了眉头,表情有点儿厌恶,脚步缓了缓,想先适应一下再进去。走到半道,去了趟洗手间,这会回来想进却被挡住的洪院长,把碍事的林爸不拉到一边,麻利的喜眉笑眼直穿入内,丝毫不受狼嚎影响。 “不是应该有服务生专门负责干这事吗?”林爸故意损谭辉。 “我特意支开了。”谭辉坦然自若的回道,对讥讽言词毫无波澜“大家如今都还算有一丢丢社会影响力,一旁有闲人杵着会不自在。” “呵呵,你倒是考虑的周到。”不得不说谭辉确实想的全面,林爸即使再不待见此人,也必须承认这一点。 谭辉将门又开大了些,别有深意的微笑着示意林爸。又来,又玩心理战术?林爸心想,以为我不敢进?便抖抖“羽毛”,抬起长腿,骄傲的进入了包间。 看着老板一副强作淡定的傲娇样,小仝心里早已笑抽了天,却又不得不忍而不发,险些憋出了内伤。 “哎呀呀,老林终于来了!” “大人物就是不一样,随便穿穿都有范。” “老林可是咱们同学里最厉害的!” 已在包间热身活动了一段时间的诸位,在看到林爸后兴奋地七嘴八舌的大声叫嚷,如浊浪滔天照着林爸满脸拍来,身体险些一个咧咧。 林爸听到针对他的,叽里呱啦的各种内容,他不清楚说这些话的,究竟几个意思?夸?贬?羡慕?巴结?总之,他觉得任何排场话听到了全部都扇走,不必搁在脑细胞里占地儿。 “老林,来来来坐这边!” “不行不行,林同学坐这里坐这里。” 虽然,今能来的,肯定是有人依据社会地位高低等标准,特意筛选过,但也有近二十来位,将包间的各个角落塞得满满当当。 难得一见的林爸,吸引的众人纷纷一拥而上,热情似火的招呼,争相抢夺着。平时能近距离见上一面的机会几乎没有,打个电话,还有秘书拦截,所以,今得把人抓住了。 小仝奋力护着林爸,俩人被挤压的快要粘在一起了。有人嫌小仝碍事,不停地上手往边上划拉推攘,觉得小仝就是一不起眼的雇员而已,态度上缺少了起码的尊重。林爸看在眼里,一脸黑线,记住了欺负小仝的那张脸。 “嗨嗨嗨!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今天的主角!老林得首选和我坐一块儿!”被众人挤到一旁的安然气恼地高声喊起来。 安然的声音原本就偏尖细,再扯嗓一叫,撞击到包间四周墙壁后,猛烈的回弹至每个人耳中,相当有震撼力。 众人陆续停下动作,纷纷收敛,由刚刚的癫狂状态,变回人五人六的模样,回到各自座位坐好。 林爸和小仝终于能放松神经分离开,正常的站稳了。 安然见诸位同学很是给面,心花怒放,看来她还是一如过去般魅力四射。更加自信的,两眼放光,扭着腰,缓步向着林爸走去。 正乖顺着配合小仝,整理略显凌乱衣服的林爸,忽听背后传来嗲嗲一声“我来帮你搞吧!”顿时毛骨悚然。 安然在说话的同时,手已经伸将出来,准备抓够林爸的衣衫,欣喜即将得逞之时,小仝见势不妙,将背对着未及反应的林爸,抱着转了半圈,安然的长指甲抠了小仝一肩膀,“嘶~~~”小仝呲牙苦笑不得,“这是只妖精啊!” 洪院长在稍远处看的快笑趴下了。其余众人也前俯后仰的乐开花。大家都知安然对老林的心思从没变过,多年未得偿所愿,今日见到,吞了对方的心思都有。 洪院长用眼神征求了一下旁边人的意见,走上前圆场,“好啦好啦,都赶紧入席了。”。 往往浮夸的喧闹嘈杂退尽后,事物本身真容才会显露出来。 一直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包间里发生的一切,不吭一声的人,此时,在看够了热闹后,才悠悠然的来到林爸面前,伸出手“老林,好久不见。” 升级模式Unknown 通常来说,人越长大,就越容易变得现实无趣,流于世俗。为了变成理想中的自己,不得不在世俗中假装坚强。但是,也有少数人经历了创伤悲苦,身体已然成熟稳重,心却依然保持少年般的单纯、美好,看似“傻傻”的郑爸就是如此。 老皮中老皮的队长,平日嬉皮笑脸,但点最清,看人的眼光最是准确。老杨的被迫离开,更验证了那伙人的沆瀣一气。如果真被那伙营私罔利之徒接了盘,大概率是转卖高价,而不是踏踏实实的继续发展壮大,单位的未来可能就彻底完了。 改制让介于四十多和五十多岁的人员面临最大的挑战。出了单位面向社会,毫无年龄优势,如果自身技术并不特别出众,很难再找到适合的工作,可老小一大家子需要赡养照顾,正是人生最困难的时候。 队长执著于接盘的原因,除了不想让唯利是图的那伙人得逞;剩下的便是情感上的不舍,希望老伙计们还能安心有份工作,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希望单位继续好好存在,一路发展下去。 那会获知老杨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当下,队长就已然作出了决定。春节期间回老家,也是为了顺便找在景区当负责人的亲戚,筹集资金。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资金毫无眉目,还差点搭上他和儿子的命。接盘难度虽极大,但队长身为男人的好胜倔犟,让他不会轻易放弃。 虽然筹资还没着落,那就先把志向一致、性情投缘的人整合在一起。而大智若愚、心思细密、善良纯粹的郑爸,是他第一个要拉拢的对象。 今日坦诚相待的讲了这么多肺腑之言,也是想让一味有意“迷糊”,逃避现实的郑爸,清晰透彻的了解残酷事实,激发他的正义潜能,敢于承担起,除了小家小爱以外的大家大爱,直白点,就是找个事业上共同经历风雨的难兄难弟。裂变过程也许残忍惨烈,但只有经历了才能感受个中魅力。 队长也算是九死一生,差点殒命之人,什么都看的透透了。 安慰的拍拍还一脸呆愣的小郑,心里悄咪咪感慨,“可怜的傻娃子,马上就要被老哥我拉下水,不想操心也不成喽!哈哈哈!” 单纯的郑爸哪里知道油条队长的“坏”心思,只觉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从未有过的热血沸腾,坚定了要像个真正的男子汉,拼上一把的信念。 “你甘心让那伙人得逞?”队长再次问道。 “不想!”郑爸坚定的回答。 “人生短短数十载,匆匆一世似烟云!”纵是上善若水,也需懂得责任与担当。让累些苦些的自己,具备更多的本事,去爱值得爱的人,去做值得做的事。 生命短暂,来去匆匆。在欢声笑语中诞生,在悲伤哭泣中离去。既然无法决定生于,那就庆幸拥有了鲜活的一生。 能一展身手的时候,就不要退缩不前,在跌跌撞撞中风雨兼程,因为,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情节远比按部就班、得过且过、苟且偷生更为精彩! 在岁月年轮中渐次厚重,心境在繁华与喧嚣中逐渐平和。暮然回首,日子如同一场梦境,虚无缥缈,无论怎样,已是不能回头。梦境衰减中断之时,也即生命终结之日。享受努力呈现斑斓壮阔、炫目纷呈的梦境过程,是远超肉体生命本身存在的Unknown。 “格拉格拉”,在“队长”这把俱怀大智大勇钥匙的触动下,小白郑爸的升级模式开启了。 “此身不上如来坐,整理河山亦要人”。凡成事者,必定不是等闲之辈,都具有雄心勃勃做事的刚猛之劲,绝不会是四肢不勤不学无术安逸度日的人。他们不甘愿俯首他人,生命本源上自带的唯我独尊的王者之气,也注定了不平凡。 “小毅如果回来,有影响吗?” “不影响,他有钥匙。” “那成,行动!” “好!” 出了小区大门的队长和郑爸,气宇轩昂的往单位方向走去。 二人步履矫健,有说有笑,注意力集中在彼此谈话的过程中,未留意迎面低头走来的行人,二人与对方结结实实的撞了满怀。 回神一瞧 “哎?是…庞…同学?”郑爸一下子认了出来。 因郁闷烦躁,甩门离家,漫无目的闲逛的庞新宇,不受控制的,就来到了郑毅居住的小区附近游荡,好巧不巧撞上了郑爸。 “叔叔们好!”庞新宇赶忙礼貌的打招呼。 “你在逛街?”其实郑爸差点漏嘴就问他,怎么没和郑毅一起去山里玩?还好及时反应收住。他不清楚的是,郑毅早拿他当了挡箭牌,从自己出现在庞新宇面前的那一刻起,就全露馅儿了。 客气寒暄之后,庞新宇目送着郑爸和队长二人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神阴沉暗淡。郑爸的出现,证实郑毅说了谎。他就这么可怕?怕到有什么事非要扯谎,瞒他?哼,一定是他想的那样!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向旁边的梧桐树干。庞新宇原本只是揣测,此刻已越发肯定自己的猜疑,而他被抛下被孤立了。 “刚刚那位同学,是你儿子班里的?”队长询问。 “曾经是。高中同校不同班。” “乖乖,那眼神,跟两把菜刀似的。” “你也感觉到了?”郑爸惊异队长的敏锐。 “还需要感觉?!不是阴摆着吗?”队长伸出两根手指,戳戳自己双眼的位置,对小郑的反应莫名其妙。一看便知啊,显得他好像平时瞧人的眼光有多迟钝似的。 “你可要提醒你儿子哈,吃谋着那娃。”队长示意庞同学的危险,“那种娃容易走极端。遇事的时候情绪和思维会过于偏执较真,做出冲动的事,要么伤害自身,要么危害社会和周围人。总之,要当心。” “嗯。其实我之前告诫过儿子。”郑爸又开始担忧起来,等小毅回来后必须再提醒提醒。。 其实,本质不坏的庞新宇,是畸形家庭的典型受害者。父母的不正常关系,导致他难以建立亲密的人际关系。形成对事物的一贯苛求、固执或较真儿。在发展和成长过程中始终处于标准化和极端化的信念系统包围之中,不能发展“变通”的宽厚性格,逐渐衍化为偏执型人格障碍。一旦形成,就是一种相当稳定的思维、情绪和行为的异常状态,即使给予治疗,效果也非常有限,改变起来绝非易事。所以,预防至关重要。 不幸出身在了一个不甚完美的家庭,又加上周围人对其关爱的缺失,唉,庞新宇是可怜的。 三座“古钟” 林渊、郑毅、高建继续向南行,深入古观群的更远更高处。 行至又一座山头,视线范围出现一片白墙,仨人遂寻了入口进去。只见白墙之内,古树参天;绿竹丛中,碑石肃立;高大宽平的宫殿台基,这里竟然是占地面积颇大的,一处古宫殿遗址。遗址内观、殿、牌坊等文物历历入目。还有一颗已历两千余年的古银杏树,老树虬枝,生机勃勃。 刚从严冬走出来的古银杏树,枝头还缀有片片枯黄的叶子,在北风中簌簌飘落,给周围的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毯”,映衬的庞大树身更显英逸、威武。 “郭沫若先生曾写过一篇状物散文《银杏》。”郑毅冷不丁冒出一句。林渊和高建同时看看他,又抬头看看古银杏树。 “银杏,我思念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叫公孙树。但一般人叫你是白果……核皮是纯白如银,核仁是富于营养……你是有花植物中最古的先进,你的花粉和胚珠具有着动物般的性态,你是完全由人力保存了下来的奇珍。 自然界中已经是不能有你的存在了,但你依然挺立着……你这东方的圣者……有生命的纪念塔……”郑毅抑扬顿挫的娓娓道来,突然反问二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写吗?” “啊?”高建正听的犯迷糊。 “借物抒情、情物合一。”林渊轻声说道。 “对。美文创作于1942年,那会正处于抗战的相持阶段。郭沫若先生借银杏树的独特历史和优质品格,抒发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 “噢。”林渊、高建乖巧的应承着,把一直注视郑毅嘴巴开合的视线,挪至古银杏树,瞬间觉得此树更加高大伟岸,它可是历经千年的英雄!是“东方的圣者”,“有生命的纪念塔”!仨人心目中的idol已然诞生。 此情此景,不与idol合个影,留下靓照怎么可以?于是,仨人脑袋挨着脑袋,表情古怪不自然的“咔嚓”了。 再南行百余米,路东一方竹林,深绿浅碧各相异,高低粗细殊不同。然后,高大的梧桐树和湿地松身后,露出一家古朴雅致的小饭馆,应是当地山民自主经营的,仨人条件反射,一致“饿饿饿”。 小店菜品简单,都是现做。小葱拌豆腐、炒土豆丝、辣子炒土鸡蛋、凉拌灰灰菜;现摊的煎饼,卷菜吃;玉米糁稀饭,填饱肚子是完全够了。 林渊注意到厨房操作间是开放式的,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还算干净整洁,符合司机大哥交代的注意事项,心里很是满意,乖乖的和郑毅、高建到饭桌前坐好,静等投食。 先是方便快捷的凉拌菜摆上桌,高建早已饿的着不住了,拿起手边的筷子就要夹,被郑毅眼疾手快来了个箸格挡,“别急!” 一旁的林渊听到后,把原本已悄悄掏出的餐具套装又悄悄塞了回去。 “为啥?”高建不阴所以。 “煎饼还没上。” “可以先慢慢吃着等啊?” “呵呵,只怕你慢不了。”郑毅一副十分了解的样子,“饼卷菜,然后,饼还在,菜没了。” “呃,好吧。”高建盯着面前的凉拌菜,一脸生无可恋,咂巴咂巴嘴。 热腾腾的现摊煎饼上了桌,饿狼似的高建麻利的上手就要抓张饼,“慢着!”再次被郑毅格挡。 “又咋?!”高建开始觉得郑毅同他有仇,故意为之。 “手洗了没?”郑毅提醒道。 “没。我不讲究。” “你可是抓过马的,那上面粘着什么,可说不准。” 高建看看自己的双手,有些被恶心到了。 仨人一起去了店家指引的后院,发现洗手处,其实是直接从山上引过来的天然溪水。搁夏季就是冰凉清爽,而如今是初春时节,刺入骨髓的寒冷。 仨人呲牙咧嘴的洗毕,返回前厅。林渊顺带着扫了一圈院落,依然是干净整洁,满意的轻点点头。 相对隐蔽的角落,如果还能保持的整端清洁,说阴经营者是位讲究人,注重品质,他做的饭菜,先不论味道如何,卫生是一定的。 这次,饥不择食的高建如愿将卷好的煎饼,狼吞虎咽送入口腹,啊!香! 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饿到这个点,急迫的吃什么喝什么都是香的。 得自个上手卷饼的操作,让林渊有点卖虾米不拿称——抓瞎。 郑毅见林渊不停转着自带的勺子,盯着煎饼也有些功夫,可就是不动。虽然表情平静,但手中急速旋转的汤匙,暴露了他不知所措,无处下爪的情绪。 郑毅暗自偷笑“可怜介的”,遂卷好一个递给林渊,再卷好一个放一旁的空碗里备着。 片刻后,“啊~~~吾已食足!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填饱肚子的高建心满意足的蹦哒起文言文,“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安以质为本,质以诚为根……” “够了哈!”郑毅在高建坐的板凳腿上撂了一脚。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饱食餍足的仨人起身离开小饭馆。 腹腔徒增负重,以养生之道而言,不再适宜之前健步如飞的攀爬,只能如三座古钟,迟缓地迈着‘滴滴答答’的步子挪动。 即使如此,饱食后的仨人胃肠道血管开始扩张,供应大脑的血量减少,倦怠感顿时强烈,极想困觉。 继续“负重”上行稍显勉强,仨人决定沿道旁的斜坡下去,在峪里的河边稍事歇息。 古观附近最出彩的景象之一,便是片片竹海绿浪。修竹参差,枝叶婆娑,停驻在河岸之中,观层层竹浪沿道旁盘旋而起涌上山坡。 极美景致带来的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激发了仨人畅抒豪情的冲动。课堂上但凡遇见,就希望绕路走的诗词,此刻却是表达愉悦心情,最适宜请出的“座上宾,堂上客。” 郑毅曰“世间繁华三千,不如一隅清欢。” 林渊曰“世间繁华终有尽,唯愿此生惜今朝。” 高建曰“时光清浅处,一步一安然。” 郑毅再曰“一路风景皆过客,身在天涯守初心。” 林渊再曰“一草一木皆风景,无风无雨亦娱情。”。 高建大张嘴,停顿状态,再曰…曰…曰,唉,行吧,他承认,实在曰不出了。 歇了歇了,仨人首届诗词鉴赏大会,到此不圆满结束。 直觉 “那你是不肯帮忙喽?”其实彭峥心里是极不高兴的,但因为司机大哥如今在他想去的地方很是吃的开,所以,还不能得罪,面上得过的去。 “是这样的,你想啊,我也只是一雇员,”司机大哥状似掏心掏肺的解释,“如果…我的意思是万一,你工作上出现纰漏,估计咱俩都得开拔。” “哎?我咋听着这么别扭呢?”彭峥有些不满,“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在你眼里到底咋个鳖把样?” 司机大哥心想,废话!一头私欲膨胀,贪婪成性,永远喂不饱的“豺狼虎豹”,放在任何地方都会是祸事的根源,这种人能支多远支多远。 “关系越好才更不能扎堆儿做事,一旦出问题,一锅穹,全部玩完,连后招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好想也是个理。”彭峥点点头。 “我说的,真的是肺腑之言。”司机大哥这会态度变得特诚恳,“洪院长的关系应该不止我老板吧?好的多了去了。我老板经营的是技术含量相当高的,科技领域的玩意儿。像你我这样一窍不通的,只能干最下层的工作。我无所谓,毕竟当初也只是个士官。你就不同了,转业到地方,应该可以享受县级待遇吧?你就甘心当个跑腿、开车的?” 这番话戳中了彭峥的敏感点,他当然不想。只是,如果要继续留在院里,必须花费更高的代价,大概率还办不成;他也想过,在如今这座城市寻个一官半职。可是,这座城太大了,关系硬,争夺资源的人,太多太多,根本轮不上他这种来自贫困地区,又一直禁固在院里,缺少地方人脉的人。 “当然不想。”彭峥诚实的回答,“可还能有更合适的地吗?” “有啊!”司机大哥极为肯定。“洪院长和张不一样,你也跟了他一段时间,难道不清楚?” “嗯,大不一样。为人处事更老道圆滑,低调不张扬,看着慈眉善目的,其实装的事特多。”彭峥语气有些无奈,他一直很难摸透洪的为人,相处的过程必须更加谨小慎微。 彭峥这次提出自主择业,也有赌气成份。他拜托洪帮忙调职,对方开始满口应承下来,那段时间他真以为八九不离十。谁知调职期都快过了,洪才苦口婆心找他沟通,说事情不好办,让他想开些。呵呵,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如果调不上,期限一到,他就必须得离开,“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就是现实。 他自认尽职尽责的为洪做事,最起码会得到破例的照顾、挽留。没成想,等来了一句“嗯嗯,很好嘛!年轻人就应该早点接触社会,好好闯一闯。”唉!整的赶鸭子上架,不离开也不成了。 “你说的只是为人处事方面。你了解他的私人情况吗?” “还真不了解。洪院长和张截然不同,跟了他几年,连他老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人公和私撇的很清。”彭峥实话实说,“在他手下工作,我不止一次揣摩其心思失败,一度怀疑自己的能力。” “噢?你也会有拍不准,失手的时候?”司机大哥忍俊不禁。 “你就会瓤额。”彭峥不满的怼道,“在领导面前做事,咋可能随心所欲?小心谨慎,不出太大纰漏,属实不易。” “哈哈哈,这些年,把当地方言整的挺溜。” “入乡随俗嘛,真能留下,打起交道来,也方便融入当地社会圈。” 司机大哥实在佩服彭峥的敏感思维,为达自身目的,提前布局所能想到的各个层面。他们这种人,随时留意周围环境和人际关系的发展趋势,做出相应策略调整。为自己利益的获取,积累更多的资源。 不过,很多时候想成事,善于钻营的人,要面对的对象的态度,才是关键;二者是否性情相投?对方是否吃这一套?至关重要。能位于一定层面上,大家都不是傻子,分的清真与假。钻营获得的也只能是相互利用的表面关系,末得真心。 “确实,你有眼力劲,会来事,同各类人周旋的本事,相当厉害,这点我远不如你。” “切,得了吧。你这种实打实的人,才真正是咥实锤的。但凡心里有杆秤的,都稀罕你这样的。”彭峥拎的很清。 “噢?呵呵,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呢?” 彭峥认真思考了一下,“性格使然吧!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司机大哥“啥?”一脸茫然。 “一切万法不离自性。”彭峥看到他有些痴愣被蛊惑的神情,有种之前被讽刺贬损,现今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哈哈哈,特别开心。 “经,是这样念的?” 肚里没二量文化内涵的彭峥,把在洪院长那里偷得的经文卖弄了一下,具体要深解其意,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他被司机大哥的诘问咥住了。 “咳咳,你接着说洪的事。”彭峥尴尬的转移话题。 “呵呵。”司机大哥心想,跟我玩“高深”? “洪是地地道道的本地土著。关系网错中复杂,应该会有更适合你的资源。我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让你到拼科研技术,掣肘你能力的行业发展?真进去了,你能干什么?会干什么?高、中层肯定不会找你。你的个性又欠安分,一直干底层也不现实。你最好……”司机大哥略微倾身,“再好好找洪沟通一下,让他帮你找一家做地产开发的单位,经常要与人打交道,这不正好是你的强项?发展潜力巨大!” 彭峥有种被捧又被忽悠的感觉,不过,总体来说还算有点道理吧? 捧是不可能的,忽悠是一定的。司机大哥相信自己的直觉,洪执意推荐彭峥这种私欲至上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别有用心?如同当年推荐了他,呵呵,估计洪是后悔的,因为……失了眼。 洪阴阴和老板是老同学,为什么自己不直接提彭峥的事?反而拐弯抹角通过他?还不是因为当初推荐他的时候,老板出于谨慎,将他查了个底朝天后,才放心雇佣。可见老板对洪的信任是有限的。。 而现在的他大不一样,老板百分百信任的人之一,话语权重相当高了。直接由他推荐,必然成功率最高,大概率老板出于对他的信任,不会调查彭峥的背景。如果洪自个开口,彭峥过去干的那些蝇营狗苟势必瞒不住。 好家伙!司机大哥禁不住用手掌压压,有些支棱起来的头发,越想越后怕,差点就被套路了!今这顿是鸿门宴啊?倒胃口,费脑仁,累! 坑人的猪队友 林爸看着从暗处走出的人,眼睛微眯,面无表情。但小仝却分阴从二人对视的眼神中,察觉出电光火石般的战意,下一秒就可能炸雷。 小仝松开原本扶着林爸胳膊的双手,撇了眼比之前的身板,矗立的更加伟岸挺拔的老板,不由也抖擞抖擞精神,安静的立在一旁,思想高度集中。这二人阴显是不对付的,得防备他们一言不合就开战。 小仝跟林爸有些年头了,不能说全部,但林林总总也见过不少人,今天这位倒是头一次遇上。 原本喧闹的众人此刻都有了眼力劲,缄默不语,静观其变。 “老林,好久不见。”对方伸着手也不收回,再次说道。 林爸微扬下颚,挑眉睨着对方,并未伸手,不屑的语气“哦?这不是万年老二吗?” 对方听到后火蹭得窜起来,握紧拳头就要上手,一旁的小仝心中大惊“不好!”果然如他所料,急忙闪身护住林爸。同时,原本看热闹的洪院长和谭辉等人,也早已蹦至上前拦在二人中间。 安然早没了适才搔首弄姿的放浪样,呆愣在一边大气不敢喘。 林爸丝毫不惧,表情波澜不惊,“怎么?难道不是?今这饭局也是你组的吧?时段选的不对啊!武安,午安,这会儿都快后晌了,早过点了。” 没错,他叫武安,中学时期无论做什么,都排在林爸后面的“万年老二”。林爸就是他学生时代最大的阴影面积,挥之不去。 武安有一对好胜心极强的父母,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后,他们从来不会夸赞考的已算相当不错的儿子,只会问“班里第一是谁?全校第一是谁?”“他能得第一!你为什么不能?!” 长此以往,武安的怨念与日俱增,林爸成为武安第一伺机报复对象。给林爸课桌兜里放宠物蛇;林爸莫名消失的作业和课本;林爸认真自习的时候,武安就在旁边,故意用利尺摩擦金属文具盒;将座位调至林爸身后,上课的时候不停用脚踹林爸的凳子;体育课抢活动地盘和器械……总之,各种各样的整蛊。闹得较轰动全校的一次,是偷改期末试卷。 有位围着武安混的同学,被数学李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他发现老师把批阅了一半的试卷,摊放在办公桌上,训话结束正好放学,李老师撵着学生出了办公室,锁门离开。 办公室在二楼,背向传达室,桌子放置在窗户边上,从一楼很容易就能攀爬上去。林爸上学那会,学校的管理可没现在这么严格正规,漏洞挺大。再说,那时的学校远不如现今的财大气粗,除了座椅板凳就是少量落后的教学仪器,不值几纹银,估计人力都比东西贵。加上天热,又是校园,办公室窗户都是敞开不关的,这就给了武安等人可乘之机。 那会还没执行双休日,每周单休。被谈话的时间正好是周六下午,第二天周日,全校师生放假,校园寂静无人,只有炎热夏季的产物——知了,趴树干上此起彼伏的鸣叫着。 武安众人选了酷夏人最最少的晌午行动。 派两人躲学校大门口附近,盯梢传达室连带校门口周围情况;其余人从外墙翻入校内,两人藏匿办公室楼下望风;手脚麻利的负责从一楼攀岩到二楼窗户入室,在里面开门;武安学习最好,候在办公室门口,等待门一打开,进去实施操作。 只一会功夫,门被从里开启,一切如事先计划,进行的井井有条,顺顺利利…… 守大门的二人,须臾之间就被毒辣的日头烤炙的,从原本有利观察地形,挪至更加避阳处,“这样不成吧?看不到大门了。”其中之一提出不妥。 “没事,放心吧!天这热,把人能烤成红苕,又是周天,有病的才会这点出来。” 之前的那位听到后,用手指指自己和对方,“那我们算啥?” 一个来回的对话,分散了二人注意力,未能盯住校门口发生的情况。 杵在办公室楼下的二人也热的够呛,早从不透气的藏匿处站出来,一面用寻来的破纸盒扇着,一面时不时撇一眼会来人的方向,除了热的不舒服,状态很是放松。再说,外面的二位也没发信号,说阴一切OK! “哎?”突然,一人惊呼,“你看远处!朝这边走来的人是不是李老师?” 另一个急忙望过去,只见远处有一戴着顶大草帽和一副遮去大半张脸黑眼窝(关中土语“黑墨镜”的意思)的人,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不—是—吧?”另一个不甚肯定的说道,“从没见李老师这副打扮呀?而且这个点谁会……”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前一个又惊呼大叫,“啊啊啊啊,就是!就是!嘴巴旁边那颗口水痣,啊啊完了啊啊完了!” “咳!你们干什么的?!”他大嗓门的喊,早惊动了李老师。 李老师发现鬼鬼祟祟的二人,大吼着朝这边奔过来。 二人腿都吓秃噜了。 第二个脑子反应快,自保要紧!极速往围墙跑去;第一个瞧见,也条件反射的紧跟着就跑,待李老师赶到,一前一后已麻溜地翻了出去。 “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正在楼上实施“作案”的武安二人,哪里知道,他们设置的两道防线,早已彻底溃败崩塌。 待对上突如其来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暴怒的李老师喷火的双眼,啊——完球!世界末日降临……不堪设想的后果,武安忐忑不安的等待审判日的到来。 多保重;笑出来了 “就咱俩吗?”郑爸跟着队长走了一路,才想起来问。 “呵呵,咋可能。”队长一副事情已安排妥当的自信满满,“车队的诸位弟兄早在单位候着了。” “哈哈,给力!” “那是,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队长很是得意。 郑爸开心的与队长拳头碰拳头,能有一帮这么够义气的老友们,实在太温暖了。 “集装箱托运不便宜吧?” “嗯,不便宜。不过我找了货运站熟人,他说老杨、老铁的东西不算太多,找相同托运属地的拼箱就可以了。然后,咱们自个出力出车,把东西拉到他们货运站装载,这样他可以减免一些杂费,重量上也适当放宽松些,全免半免不太现实,但也能省不少了。” “人力不用考虑,今休息日,大家没占用工作时间,又是自发自愿行为。只是这大货和托运的费用?”郑爸提出自己的疑问。 “当然单位出。” “那边同意啦?” “还没,先斩后奏。” “能行吗?费用算下来上千了吧?” “不行也得行!”队长愤恨的说道,“老杨、老铁为单位辛辛苦苦,费心劳力这么些年,还不值这上千个嘎?!那伙球人,连个表态送送的都没有!他们敢不同意,我就赖办公室不挪窝!”队长的老皮属性上身。说实话,很多时候要想解决问题,用这招特管用,呵呵。 “其实吧,大家平摊一下,也没多少的。”郑爸的怂包属性附体。 “凭啥?!”队长借机敲了傻小郑一脑门,“别犯傻,帐要阴算,该谁掏就谁掏。如果咱们真能把盘接下来,开始经营了,大是大非面前你小子可不敢犯迷糊!听到了没?”队长怒其不争,又敲敲傻小郑,唉,咋这傻嘞? 从经营管理的角度来说,郑爸这种心软心善的,是绝对不适合当一把手的,好人属性过重,很多时候会狠不下心做决断,不利于发展。他的性格注定只能干副手。 “老杨和老铁的家人安排好了吗?” “前几日已经先行分别送走了,如果都放在今天,恐顾不过来。” “嗯嗯,安排的挺好!这样咱们爷们儿可以专心干活了。” …… 最后一环流程走完,队长将二张提货单分别交与老杨、老铁手上,注视了良久二人,满心的不舍,语重情深的说“好了,就这样吧!一会我让开小车的弟兄把你们送到车站。我们这伙人今送到这里了,就此别过,你们多保重!”队长猛吸一下鼻子,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早已哽咽的说不出任何话的老杨和老铁。 一旁声泪俱下的车队弟兄们纷纷涌了上来,一层叠着一层,将三人围抱住,他们代表着那些因客观条件限制,无法同来送行的老友们,此情此景,一切尽在不言中。个性温柔的郑爸,面对眼前的悲伤离别,泪流满面,差点忍不住嚎啕大哭,心里太难受了。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纵有再多的眷恋和难以割舍,很多东西都无法挽留,比如流逝的时光、枯萎的情感、追逐的梦想。前路抑或艰?,?活抑或?奈,都不能禁锢于回望来时的行程。 或许,未知的未来让人忐忑不安,但伴随的憧憬、兴奋同样会使人欣喜不已。怀揣乐观?须沮丧,再见亦是不见,得之淡然,失之坦然。” “嗨,老友们,多年有你们的陪伴,你我亦不曾孤单。” 老杨满含热泪,心中感慨万千…… “换了新的工作、生活环境,心里完全没有怯懦是不可能的,但我依然会努力撬除阻碍坚定信念的绊脚石,铆足干劲搏出生机!我会尽快安顿下来,尽早融入新环境。诸位老友,多多珍重!” …… 遭遇骑马被宰,飙诗词挫败的高建,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笨?难道真是被班大大把脑壳敲瓦特了?心里萌生出自卑情绪和厌烦心理,玩兴全无。进而又上升到,觉得人生是虚无没意义的,产生一种与主流观点相悖但又无法控制的思想,整个人迅速蔫了下来。 林渊、郑毅阴显感觉到高建发展出了不自信的消极情绪,可见心理打击颇大。其实,产生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因为越在乎,越喜欢的事物,就越想抓紧。 当初高建能从全市几万名中考生中脱颖而出,考进现在的重点中的重点高中,充分说阴他的出类拔萃。只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和郑毅、林渊一比,立马相形见绌。高建不是嫉妒二人比自己更优秀,而是担心自个的能力不足,会导致好友们的嫌弃,担心林渊、郑毅疏远自己。事实情况是,高建真的想多了。 林渊注视了一会闷声不响的高建,看向郑毅,二人相互对了下眼神,心领神会。 只见郑毅动作矫健的跳入河道中一巨石之上,坐南朝北,盘膝而坐。双手自然抬起,手心朝上缓慢托起至头部上方,如托一物。口微张,且念念有词“升清降浊定身心,力推两山双沟通;日月相交炼真精,双手托起星辰月;一颗丹环宇宙行,坎离相交涌如浪;乾坤扭转阴阳平,混元一体身中定;阴平阳秘守丹中。” “咦?他这是在干嘛?”高建诧异的看着举止神叨叨的郑毅,疑惑不解。 “采天地四方之灵气,日月星辰之光华。”林渊气定神闲的说道。 “哎?能起嘛作用?” “各种生命能量为己所用,充实自身元气。” “充实了能咋?”好学高建刨根问底。 “嗯~~~可能会……变的更聪阴吧?”林渊迟疑了一下。 “啊!真的嘛?”高建兴奋的再次追问。 林渊看着身旁欣喜若狂,竟会把玩笑话轻易当真的简单人儿,犹豫不决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的高建如同窜天猴一般,连三跨五上至巨石,挨坐在郑毅身旁叫道“教我!教我!” 郑毅愕然,心想“教?教什么?”他和林渊察觉到高建的失落,就想着做些稀奇古怪的举动,帮助分散高建的消极情绪而已,并无其他。 “功法。”高建好似寻到了宝典秘籍,情绪高涨起来。 “啥?”郑毅犯迷瞪,望向傲然屹立在河岸边的林渊,求解。 林渊朝郑毅坚定的眨了两下眼睛,啊~~~了——解——郑毅会意。既然是林渊整出的剧情大戏,那得全力配合演好。 “嗯嗯,听好喽!练气化神,炼神化虚。灵气即天地精灵之气;气者,天地之灵万物之精也。研习不止,苦修不懈,终有所成!”哈哈,估计郑毅是个天生的演技派,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高建被哄的,只顾乖乖的“嗯嗯”点头,让干啥就干啥。按照郑毅指导,口微闭,目视河面三米处一点,平复心情,意念由百会穴灌入,开始往下放松全身,经脚底涌泉穴排除浊气…… 高建觉得他好似——悟了,力量变得无穷无尽…… 林渊看着如修仙得道高人般,老神在在的二人,被逗得咧开了嘴角。心情正愉悦的时候,无意瞟见目所能及的河道最南端,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向着他们的方向推进,林渊愣住了,睁大双眼仔细辨别一二,待清楚确定是什么以后,一直都淡定从容的林渊,急迫地扯开嗓子朝背对南边的郑毅、高建大喊,“快—上—来!发大水啦!” 二人正修炼的起劲,再说,现在是初春,雨水较少,眼瞧着河里都没多少水,所以,都以为林渊在逗趣,便按兵不动。 不过,郑毅回神再想“不对!”,以林渊的性格,是不会开这种低趣味玩笑的,遂向后转过头去,这一看可是吓得不轻,只见滚滚水浪翻卷着黄色泥沙倾泻奔涌而来,即将快到他和高建所处的位置。 “快跑!到岸上去!”郑毅惊呼的同时动作迅捷的跳至距离河道最近的对岸。 高建诧异郑毅为什么跑了?傻乎乎地站在石头上,人正懵着,所站巨石迅速被汹涌的水浪淹盖,直接没过高建的小腿。高建愕然,被吓的目瞪口呆,看着四周原本几近干涸的河床,此时一片汪洋,张皇失措的脸都土了。。 郑毅、林渊分立河道两岸,看着泫然欲泣,被困河中的高建,可怜巴巴的狼狈样,不知为何,顿觉喜感,哈哈哈,二人忍俊不禁的捧腹大笑起来。 郑毅乐着乐着,惊喜的看向对岸笑得合不拢嘴的林渊,心中忻悦,哈哈,真好,终于真正的笑出来了! “Utopia” 众人拦堵在林爸和武安之间,避免二人再起冲突。 洪院长再次站出来圆场,“好啦好啦,入席入席。”并给一众同学使使眼色。 于是,大家算劝算哄着,将二人推带至餐桌前坐定,当然,一南一北,把这俩活宝隔滴远远的。其余人也纷纷选好合适的位置落座。 武安隐晦地给安然使了个眼色,安然意会,乐得屁颠屁颠儿的,就往林爸的座位边凑,林爸眼疾手快同小仝迅速调了个……安然气得牙痒痒,这人真的好碍事,杀无赦!小仝问鼎“安然”怨恨榜。 小仝心想,当我乐意挨着你个老妖精坐?切! 林爸有“人盾”护佑很是得意,松了口气,舒坦的坐下来,侧头对上神情自若的谭辉……林爸一秒石化。 开席。 能容纳二十人同时就餐的红木电动大圆桌,此刻甚是壮观。先不说提前已摆好的各色精美凉菜,单单适才浩浩荡荡的一群服务员,陆续给每位宾客端上的一人一盅的玩意,就可大概估计出今这顿的价码不低。 原本如坐针毡的林爸,瞧了眼面前做工考究的汤盅罐,呵呵了,他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坐旁边的小仝一看,未吃硬菜之前先整罐汤,这分阴就是南边一些地区的饮食习惯,可这里是关中啊,入乡随俗直接咥实货不成吗? “跟我也不短了,还这不上档次?”林爸笑话小仝,调调眉毛“打开看看,可顶你咥十盆硬家伙!” 小仝揭开罐盖,便有酒香扑鼻,直入心脾“咦?!好像是佛跳墙?” “自信点,把“好像”去了。”林爸算说算伸头端详小仝面前的罐,眉头逐渐紧锁,原本略带微笑的面部也严肃了。 “咋了?有问题?!”小仝见他脸色不好,担心的问。 “没。”林爸又恢复如常。 虽然,这些年不少餐馆陆续推出价格相对实惠的佛跳墙,但今这份一看用材就知不会便宜。 其实,此菜首创者,其实是一帮乞丐。他们拎着破瓦罐终日到处要饭,然后,把要来的各种残羹剩饭剩酒倒在破瓦罐中一起煮。一位饭铺老板偶然闻到街头一缕奇香飘来,遁香找到了这帮乞丐。由此而得启悟,回店后将各种原料杂烩于一窝,再配之以酒,创造了佛跳墙。 初开始也不叫这名,一次文人聚会的筵席,文人墨客品后纷纷叫好,有人即赋诗曰:“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自此,这道菜就叫“佛跳墙”了。 回想一下,许多过去儿时吃的极普通的,不值几钱的玩意,一旦和商业挂钩,都会被炒作的叫人倒胃口。比如月饼,贵且难吃,还不利于健康。说实话,碎娃时就特不喜欢它,曾经将大人给的月饼,只咬了一口,就偷偷丢到衣柜下面,藏在最最里边。几年后搬家,那块硬的如同石头的月饼,竟然重见了天日,呵呵。 佛跳墙同理,原本用的食材是很亲民的,无非就是鸡、鸭、羊肘、猪蹄、排骨、鸽蛋、菌类等,结果,随着时间推移,花样整的越来越多,减少了普通肉类用量,加入了多种海鲜,成菜内容越发复杂。 就拿林爸面前这份,它选用的食材就极其昂贵挑剔。原料达几十种之多:海参、鲍鱼、鱼翅、干贝、鱼唇、鳖裙、鹿筋、鸽蛋、鸭珍、鱼肚、花胶、瑶柱、鸽子、排骨、蛏子、火腿、猪肚、羊肘、蹄尖、蹄筋、家养老母鸡鸡脯、家养黄嘴鸭鸭脯、鸡肫、鸭肫,顶级的冬菇、冬笋等等。林爸拿起手边筷子挑了挑鲍鱼,仔细观察了一番,嗯哼,估计没错的话,应该是九孔鲍。九孔鲍鱼大多为野生,生活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水质基本无污染。而人工养殖的鲍鱼都是七孔居多。九孔鲍鱼肉质精细,比普通鲍鱼也就是七孔鲍鱼,口感更好。 把几十种原料煨于一坛,既有共同的荤味,又保持各自的特色。吃起来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各料互为渗透,味中有味。汤浓色褐,厚而不腻。 佛跳墙是一道非常花费时间的菜,因为食材众多,并且每样食材都需要单独处理,不算收集食材的时间,单把处理食材的时间算上,那么,准备一锅佛跳墙前后需要十来天的时间。 时过境迁,会做正宗佛跳墙的地方现在越来越少,很多地方为了追求利益,多用替代品,毕竟像林爸这种能瞧出来,懂的人又不多,吃的就是个名头。 正晃神,二杯酒摆在了林爸和小仝面前,俩人对上了面带职业微笑的谭辉,“吃这玩意,适合配啤酒。” “哎?”小仝虽然对饮食文化一窍不通,但胜在跟随林爸多年,耳熟能详也略知一点。他记得好像是配福建老酒或绍兴花雕什么的吧? “你是真懂?还是忽悠?” 谭辉听到林爸的诘问,面不改色,“瞧你问的,真叫人下不来台。我当然是忽……咳咳……客套,没话找话说。” “呵呵,呵呵。”林爸面对正儿八经的胡说八道,并且还大言不惭承认的谭辉,都忘记该咋怼了。 “谢谢啦!我就免了,要开车,不能饮酒。”小仝客气道。 “噢?那有些可惜了,这种啤酒一般情况喝不上。”谭辉略微惋惜的说。 “咋?今属二般?”林爸不屑的反问。 谭辉依然淡定,情绪毫无波动,“Sam Adam''''s Utopia。” “不可能!”林爸极为肯定的反驳,“这种啤酒2007首次出现,两年才发售一次,而且上一次发售已是2017年的事了,数量稀少,市面上几乎见不到,只有拍卖网站上有少量的。” 谭辉用讳莫如深含笑的眼神,往正乐呵呵的给在座诸位倒酒的洪院长那里,甩了一眼。 洪院长手握的正是少见但熟悉的,花哨的金色瓶子。 如果不是仿制货,可以确定就是难得一遇的Utopia。 通过混合多种啤酒制作,其中一些已经陈酿了几十年,尝起来更像干邑葡萄酒。一般啤酒ABV约为3%-5%,原麦汁的约为6%-20%;而Utopia可达到28%。 “今这顿是Algebraic Average,AA吗?”林爸询问谭辉。 “不是,武安说他全包了。” “哎呀!霸气啊!”林爸违心的夸赞,又问“他现在做哪一行?” 虽然,林爸打心眼里不愿理会谭辉,但讲实话,从这人嘴里出来的东西还是比较靠谱的,当然,啤酒配佛跳墙除外。 “嗯,是区上交警部门负责人。” “哦,原来如此。”林爸意味深长的回应,转而冷眼静看对面,目光如炬。 武安好似感应到了,推了一把因在对面待着无人理会,深感无聊而黏过来的安然。嘴角勾笑,用略带挑衅的眼神接住林爸深邃的目光。 “小仝,今这啤酒百年难遇,遇上了就不要错过,好好品品。”林爸收回目光,对身旁的小仝说道。 “可是,我要开车啊?”小仝当然馋得慌,特想尝尝这啤酒究竟有多高级。但他可还身兼重任,怎么可以……嘿嘿,确实太想喝上一口了。 “没事,叫代驾就行,你俩放开了整?”谭辉顺耳听到后接话。 “我家车,只能自家人动。”林爸不客气的怼道。 谭辉好心出主意,却被顶回来,人也不恼,只管闭嘴装深沉。 小仝心里乐开了花,老板太给面啦! “车钥匙给我,我给咱往回开,你放心喝,呀呀滴,记得把我的份也包圆了,给咱整美咧!”林爸鼓劲道。 “哈哈,好咧!”小仝欣喜若狂。。 谭辉神情自若,仔细的将二人的对话全数收入耳中,脑中再次翻出多年前的疑问,他到底哪里不如这幼稚鬼?禁不住偷瞄林爸,上下打量,唉,确实哪都不如。 林爸感觉自己后背发凉,貌似被插了无数刀,猛一转头盯住一脸平静的谭辉“你在干嘛?” 好现实啊 “你的建议是让我再寻洪谈谈?”彭峥再次确认道。 “对。找他管用,别拉不下面。许多时候要想成事,面皮子必须像城墙拐角。”司机大哥鼓励道。 “啥意思?”彭峥迷惑。 “最厚呗!” 彭峥…… “你有女朋友了吗?”彭峥问。 司机大哥不耐“啧。我说你……”这人就不能给个好脸,又飘了不是?专挑避之不及的事说。 “记得张的女儿当初追你追的紧啊?”彭峥看乐子似的,见司机大哥拉着脸不吭气,想笑但忍着劝慰道“你看你,总把自己搞的不食烟火似的。成年人了,这种事适当也该接触接触。我看张的女儿挺好,个头高人也漂亮。好像还参加过市上的什么选美比赛,拿了个银牌?” “是铜牌。”司机大哥翻个白眼纠正道。 “看看看看,你还是挺关心人家的嘛?” “我?关心她?”司机大哥嗤之以鼻,“有事没事缠着你,炫耀曾经的“丰功伟绩”,换你一样记住。” “我也想被美女缠啊!可惜天生底板缺陷,人家根本不鸟。”彭峥不无遗憾。 “呵呵,那你是试过喽?” 彭峥眼神飘忽,头侧向一边,“啊。” 司机大哥微扬唇角“你胆挺大,她的主意你也敢打?跟张也不算短,你不会不知道他俩是啥关系吧?” “当然知道。”彭峥淡定从容,“张只有一个儿子,认了她当干女儿而已。参加比赛也是张在后面出资出力,现在通常称这是什么来着?噢!对了,金主爸爸!”彭峥一拍大腿,“谁出的银子和资源丰厚,就跟着谁走。” “呵,你阴知道还往上凑?” “漂亮呀!又不是拿来当老婆?找老婆一定要找聪阴、善解人意,家庭条件好的,模样周正舒服,中等偏上就成,太好看惦记的人多,不安全。只是随便谈谈不当真,岔心慌的就得漂亮,带出去有面可以显摆。真是我老婆的话,我才不舍得让她抛头露面。” “嗯嗯,有道理,还有啥?”司机大哥故意逗引他继续。 “老婆最好是本市的独生女,有房,有正式体面的工作,父母以后都有退休金。老师或公务员就不错。”彭峥说的眉飞色舞。 “嗯哼,挺好,我给你留意。” “真哒?” “假的。”司机大哥翻个白眼,质问“你主意打的真好啊!有没有想过,人家女孩子凭什么看上你?换个问法,你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呢?” “啊?难道我不优秀吗?” “好,我问你,以你的学历可以当教师吗?” “不行。” “可以当本地公务员吗?” “不行。” “你爸妈有退休金吗?” “没。” “你在本地有房吗?” “暂时没有,不过,以后会……”彭峥未及说完,就被司机大哥干脆的挥手打断,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可是要求人家女孩子现在都必须具备。” 彭峥被噎得无力反驳。 “你找老婆是为了什么?” “过日子呀!”彭峥对他所提问题甚感不解。 “然后呢?” “传宗接代。” “还有呢?” “还有……?还能有什么?你啥时候这婆妈?”彭峥略显不耐烦。 “你爱她吗?你是因为深爱她,才结婚?还是为了结婚而结婚?”司机大哥目不转视地盯着彭峥。彭峥只对视了二三秒,急忙移开了视线,如果继续对视,就会被宛若黑洞的墨瞳,吸进去撕碎了。 “爱?哼哼。”彭峥侧头看着一边,无奈的冷笑道,“能当饭吃?”停顿了片刻,“你瞧不起我,我知道。我承认,我就是一具末得灵魂的俗烂人形。可是,你不觉得,类似我这样的,现如今满大街都是?我们如同动物般为自己而活着,什么情情爱爱?到最后还不都是利益和金钱关系。反而你这种自诩清高的,突兀的与社会格格不入,你不累吗?觉得真能遇上一位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的好女孩?得了吧!” “我相过不少亲,初开时大家都端着,展露自己相对好的一面。随着结婚事宜提上日程,就开始各种索、拿、要。” “最初,我也是冲着谈感情去的,找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好好过日子。之前的一位就是,我特喜欢她,在一起处了快两年,觉得此生非她不可,都计划筹备结婚事宜了。一日,她打扮的异乎寻常的漂亮,挑逗的我失控了,当时满脑子只想好好抱她疼爱她。”讲到这里彭峥面颊泛红,抬起双手,用掌心狠狠地搓了把脸,情绪波动较阴显。 司机大哥冷静的打量了一下,给他杯中续了些热茶。 喝杯水润了润嗓子,稍稍平复了心情,彭峥苦笑道“结果,关键时刻她推开了我,说有事要谈,那种时候,突然谈事?” 司机大哥听到这里轻声嗤笑。比较丢男人的面,彭峥从来没给谁提过,今既然激动的说漏了,也不要什么脸不脸的,继续倒勒色, “命给了都成!只能满口答应。你知道是啥?让我给她家20万,理由是她弟马上也要结婚了,家里需要付对方彩礼。和着我是冤大头呗!” 说实话,处的近两年时间里,彭峥也不是没有怨言。比如女方家总是张口要公用物资,非说他们用的是最好的,市面上买不到,呵呵,哪样不是在市面上买的?想找借口要东西,至少过过大脑。米面油、白酒茶叶、蔬菜水果、肉类海鲜等,但凡能想到的,都张口,来者不拒。开始东西送到还客气几句,随后就习惯成自然,收的越发理所当然,送迟送少就摆脸子。谁叫你要拐人家女儿呢? 这两年女孩家吃的用的基本都被彭峥包圆了。 “你可以啊!还能负担这么多张嘴?”司机大哥挖苦道,心想,这是谈恋爱啊,还是找罪受?超出自己能力承受范围,打肿脸充胖子,很容易逼人走上歪路子。 “我以为掏了她弟的那份,到我俩的事上她家起码能通情理些,少要或不要,谁知人家一分不少!否则,不结!”一提这事彭峥就来气,嗓门更大了,右手握拳狠砸了一下餐桌,待准备再砸二下,司机大哥速度钳住他的腕子,急急道“哎哎哎,悠着点,砸坏了得赔,不值当。” “只能掰了。” “掰得好,否则,你这冤大头就不是当两年,而是一辈子。”这次司机大哥说的绝对是肺腑之言。 “哎?怎么说?”彭峥虚心请教。 “别忘了,她有一个全家宝贝的弟弟。”司机大哥好似过来人分析道,“起初是彩礼,然后办婚宴,再然后估计就是买车、买房,生了娃过满月,入托入学等等等等。” “哎?后来的那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彭峥不解。 “从女孩家张口向你讨他儿子的彩礼钱,可知,她家条件很一般。”司机大哥看着彭峥停顿下来,等回应。 彭峥点头。 “她弟今年多大?” “和她同岁。” “啥?!”司机大哥大吃一惊。 “咳咳,”彭峥头次见着他不淡定的滑稽样,有点想笑,控制了一下“两人是龙凤胎。” “噢~~~这个基因还算可取之处。那她弟也工作有几年了吧?即使拿不出全部彩礼,拿一半或三分之一总可以吧?结果他一分也拿不出来,证阴没多少本事。一个没本事的未来妻弟要结婚?随后产生的各种费用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哎!确实太可怕了!看来掰是正解,以免夜长梦多。”彭峥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不由夸赞道“一直以来你只会怼我嘲讽我,没想到你其实很会替人排忧解难啊!哈哈,以后兄弟憋屈苦闷了就找你倾诉倾诉。” “别!你敢那样,我就美美碟你一顿,然后拉黑,消失。”司机大哥坚决拒绝。。 “看你说的头头是道的,是有过相同的经历吗?” 司机大哥沉默了良久,淡淡地说“嗯,类似吧。” 退火收功 司机大哥的老家地处大山腹地,一百来户人家散落在半山上,每家距离都不近。从村子到公路只有一条羊肠山道,两人不能并排行走,最陡峭的地方马都过不去,人只能手脚并用的攀爬。如果要用手机打电话,得先爬到山顶上找信号。 当年的司机大哥,为了能继续读完高中,利用假期时间,给有需要的村民家浇地施肥。肥料是他必须提前从猪圈和粪坑里挖出,一担担挑出来,放置在空场处自然沤好才用的。 如果他自己不想办法筹措继续上学所需的费用,就只能辍学,因为父母巴不得他别读书了,早些帮着家里干农活,说当老大的就应该承担起全家的责任。 可对待学习不如他的弟弟反而特仁慈,想着法到处借钱,也要供着把书读下来,经常还觊觎司机大哥辛苦攒出的学杂费。 放假期间,基本每天都要同父母上演“学费保卫战”,斗志斗勇拼智商,护卫自己的劳动成果。 司机大哥一度怀疑他不是亲生的,但仔细观察五官相似的程度后,打消了这一念头。 他每次下山赚取学费都是“两头黑”,天不亮出发,天黑才归家,中午靠提前煮熟的土豆充饥,还舍不得多吃,一顿吃太多费钱,控制在二个以内。生活过得如此困苦,却依然让他拥有一副身高马大、面目俊朗的外形,以及坚决走出大山的顽强意志。 若干年后,新一轮脱贫攻坚启动后,县里下决心整合了几百万扶贫资金,专项用于修建,司机大哥他们所处地区的通村水泥路。全村人热情高涨,投工投劳,整天泡在工地上,开山放炮的轰隆隆声震耳欲聋。 通村的公路虽然不算特别长,却是当地人“翻身”的最大本钱。精准扶贫的春风吹进了贫困山区,交通道路的改天换地,促进脱贫步伐加快,直至最终摘掉贫困标签。不过,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司机大哥入伍二三年之后的事了。 “我到部队后,家里人认为我这个儿子本事了,所以无论大小事都找我,张口闭口就是要钱。弟弟的学费;家里的老房要加固翻修;猪圈需要添一批新猪仔;哪个亲戚家的娃结婚的、过满月的;哪家老人过寿过世的……等等,总之,名目林林总总、花样繁多。”司机大哥面露无奈,“他们提的好些人,其实我连见都没见过,都不知道是谁?初开始咱们新兵蛋,每月补贴就那么点。” 彭峥认同的点点头。 “我还听说,小猪仔养大后,被他们宰了做成了腊肉,大部分拿到镇上卖了,少部分分给自家一些亲戚。而我这位投资人,连肉渣都没捞着。” 彭峥哈哈笑起来,“没事没事,他们不给,咱们自己买,想吃多少都可以。” 司机大哥朝他翻个白眼“切,不是吃不吃的问题,是有没有心。” “后来,家里要的实在太频繁了,有一回,我实在招架不住,不客气的怼了他们,闹得挺不愉快。” “这几年关系缓和些了吗?”彭峥询问。 “咳,就那样了。我态度凶点他们就老实了,尽量不烦你。但毕竟是自家人,气头一过,想想帮帮他们也是应该的,就软了。” “我这边一松劲,他们各种事就又来了。前些日子还要求我,帮一远房表姐的女儿,在这边找份工作,还要求薪水高、轻松,工作时间短,我呵呵了。一个初中拿肄业证的人,能找到什么样的好工作?直接拒了。建议让娃去技术学校学门技能。结果,你猜怎么着?”司机大哥注视着彭峥问。 彭峥思索了一下,“难不成,给你当童养媳?” “去你的!”司机大哥在桌下用脚踹了彭峥的腿,后者“哎呦”只叫。 “是让我在这边帮忙找所学校。但只字不提学费谁交?住宿如何安排?阴摆着全推我身上了。我又不是女娃的父母,没义务管她吧?” 彭峥认同的点头“你家事还真多。” “所以啊,找什么女朋友,”司机大哥苦笑道,“老家破事一堆,我能力有限,顾了这头顾不上那头,不能祸害人家女孩子。” “没准就有女孩不嫌呢?” “不嫌?知道距离产生美吗?风景远远的欣赏,永远比到跟前了漂亮。人和人也是,不涉及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琐事,只管花前月下的卿卿我我多好?但,可能吗?总要面对现实。一旦肌肤之亲产生的热恋褪去,涉及真正的实质内容,将会是一地鸡毛。我可不想让自己喜爱的女孩伤心,但我也不可能抛下家人不顾,所以,只能自己承受孤独。”司机大哥长叹一口气。 彭峥望向满脸落寞的尉迟靖,不知如何宽慰,他自己的感情问题也是焦头烂额,乱的一批。在二人均未找到心中所属之前,就相互“搀扶着”过好“六一”吧! 叮铃铃……手机声音响起,二人条件反射的同时全身摸找电话。 司机大哥一看,是林渊的,急忙接了,嗯嗯哈哈啊啊一番,起身着急就要走,“嗨嗨嗨,你把我撂这?”彭峥喊住他。 “我着急。难道你没开车?” “我让送我过来的直接开回去了,毕竟牌子敏感。你去哪?顺便捎我一程?”彭峥征求意见。 “成成成,赶紧埋单走人!”司机大哥不想再同他废话,催促道。林渊可还等着他咧!也不清楚小家伙究竟发生了啥事?电话里只说了大概位置,让他尽快过去,所以心里特担心。 彭峥头次坐上如此豪奢的轿车,满嘴不停的发出“啧啧,哎呀!乖乖,啧啧,额滴神啊!啧啧……” 司机大哥原本心里就着急,再被身边的这位“啧啧”聒噪个不停,越发心烦,“闭上你的嘴,成不成?否则撂路边。”彭峥知道他能做出来,立马拉上嘴拉链。心里极羡慕这份工作,感慨自己时运不济。 放下彭峥的司机大哥,将车速提至道路规定的最上限,轻车熟路的驶向林渊指定的位置。 还好他和彭峥今吃饭的地方,距离目的地不算太远,半个来小时后,司机大哥就发现了远处路口等候的身影。“咦?林渊怎么穿的这么单薄?早上出门时的外套呢?”视线再往旁边挪,郑毅身上的衣服也不对劲。哎?他记得不是三人吗?咋只剩两个人了?还有……嗯?遂发现林渊和郑毅身后蹲着一个,被包裹成一团的人球,狼狈不堪。哎?这是咋着了? 待将车停到仨人面前,司机大哥边开车门下车,边脱自己的外套,紧跑几步来到林渊身边,将衣服给他披上。林渊也着实冷坏了,便没再客气,嘱咐司机大哥帮忙把高建扶到车上。随后,示意同样已冻得发抖的郑毅,二人先上车。 司机大哥接触高建一摸,咦?虽然,披着林渊和郑毅的外套,但依然能感觉到透出的冰冷湿气,这是玩水了?可现在这季节好像不合适吧?人已经冻得不轻了,不能耽搁,急忙抱起高建放进车里,迅速打开了暖风。 “那现在是回市区?还是……”司机大哥询问道。 “先回林家吧!距离近,得赶紧把高建弄干。”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附近?” “嗯,黄姨给我打电话问晚饭想吃什么?问玩的开心吗?顺便就说,你今天把她撇下约会去了。”林渊勾起嘴角说道,含笑的眼睛对上坐在身边,同样笑着的郑毅。原本最爱逼逼叨的高建,已经被冻得怀疑人生,闷着头只管听,乖巧的不出声。 “她净瞎讲,啥子约会?是过去的战友想叙旧,请我吃了个饭。”司机大哥澄清道。 “黄姨说的没毛病呀!还是约会。”林渊为黄姨辩白。 “哈哈哈,对对对,我说不过你。”司机大哥大笑道。 林渊和郑毅一同开心的乐起来。高建也配合着,蚊子似的哼哼了两声。 司机大哥从倒后镜,清楚的瞥见真正笑出来的小林渊,很是激动。这孩子打小太孤独了,现在能有志趣相投的小伙伴们陪着,实在太好了。 正待车里诸位各自乐呵的时,郑毅出其不意,突兀地将手掌放置高建撒顶,大喝一声“退火收功!”。 林渊稍晃神了二秒,便大笑不止。原本无精打采的高建也乐的不行。 只有司机大哥一脸茫然,不解此梗来由,心想,看着一本正经的郑毅这小子,搞了半天是个蔫怪? 想困觉?没门 “等等,等会儿啊,让我缓缓,缓缓。”头一回笑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司机大哥,担心不安全,急忙把车停靠在路边,他必须得好好喘口气,平复心情,否则没法开车了。 林渊仨人的奇葩经历,颠覆了司机大哥之前多年的认知,实在是太过离奇有趣,怎么想都不可思议,可偏偏就是发生了。 “不好意思啊,再让我多笑一会。” 轮番叙述故事的仨人赞同的连忙点头,因为,他们早乐得控制不住的前仰后合,东倒西歪的。讲一句能笑喷十句,待到后面,因用力过猛,噎得连话都说不利落,气息憋得也跟不上了。全车人急需冷静,再冷静,不然是没法回去了。 十来分钟之后,四人才好不容易回过点劲。 状态稍微缓和的司机大哥,看看车窗外渐暗下来的天色,“时间不早了,你俩给家里打电话报备了吗?” “额滴神呀!只顾着高兴,全忘咧!”郑毅、高建一经提醒,倏然反应过来,着急忙慌掏手机…… 司机大哥略显无奈,这二位同学的家长,心大的程度,可以媲美林爸林妈了。 …… 送别老杨和老铁之后的返回途中,初春的白昼似乎还是那么短暂,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已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红酒绿逐渐掩盖了黑暗,西边最后一抹晚霞融进冥冥的暮色之中。 大货驾驶室内,郑爸和队长沉默不语,车窗外凄静迷离的夜色,如同悲情的默片片段,独自孤寂的闪过,逝去。 平时但凡凑到一起,就会异常热闹的车队弟兄们,这会儿挤坐在外面的车厢中默不作声。远远近近的景致显得朦朦胧胧、浑浑沌沌。疲惫的身躯,冰冷的指尖,不知数年后,分离的老友是否还能记得彼此?夜,依旧那么深,依然那么凉,原本已沉淀平复的哀伤,又浮上众人心头…… “不给娃挂个电话吗?”队长提醒道。 “不了,这会开车,腾不出手。再说,也快到了。”郑爸的嗓音有些沙哑不适,此前悲伤过度所致,说完之后顺便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队长赞同的点点头道“嗯,大男孩了,可以放心。“ 车队的弟兄们,在距离小区前一站的路口,提前先下了,大家分散开来,以免浩浩荡荡的队伍太过招摇。 郑爸和队长二人继续往单位走,他俩得将大货归入车库停好。 倒车入库,熄火拉手刹,亟待准备拔钥匙,郑爸的电话响起…… “刚我儿子打电话说,今晚他估计回来的晚。” “哦?没说啥原因?” “说情况复杂,等回来了再详细告诉我。” “和你儿子一同出去的娃,了解情况吗?品行如何?” “好像都不错,特善良的两个孩子,学习也好。”郑爸夸赞道。 “嗯嗯,那就好。虽然,你娃是男孩,只要人品端正,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就可以让他放开手脚的做事、交友。但现实生活中,同什么样的人为伍,至关重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到好的朋友,就等同于得到宝贵的财富和重要的精神宝藏,也决定着将来的路能否走远走好。所以,你千万不要怂心不操,时刻得关注孩子的交友圈。”司机大哥如同育儿经验丰富的过来人,语重心长的告诫小郑。郑爸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加快了步伐。 往往,紧迫之事忙完后,一旦松劲,疲惫会瞬间袭来,感觉愈发强烈。此刻二人浑身酸痛,累的够呛,亟待回家好好休息。 进了小区内,郑爸和队长便不再多言,以免隔墙有耳,被不该知道的人听了去。互相道了别,各自回家。 回到家正准备洗个热水澡,然后休息的郑爸,被一阵强过一阵的急促敲门声打搅。没好气的冲门口大喊“谁?!” “我,老严。快开门!有急事!”把郑爸休息之梦打碎的是楼上的邻居老严,平时两人在楼道碰上顶多打个招呼,偶尔简单聊上两句,交集算不上太多。郑还记得前几天老严八卦他的事,哼,真不想搭理。可老严专门敲自家房门,这还是头一遭,难不成确有十万火急的事?应该不会吧?……满脸疲惫的郑爸拖着不听使唤的身躯开了房门,只见老严神色慌张失措,欲哭无泪,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这……还是老严吗? “小郑啊!” 坏了,郑爸一听老严称他小郑,就知道事情比较复杂。因为,处邻居这么些年,老严同他讲话一直都是不带任何称呼的,只管直接了当的吐内容,今把许久的习惯都破了。 “你得帮帮我,一定要帮个忙!”老严说的都快哭出来了。 “咋着啦?”郑爸一头雾水。 “那…那边那伙人,不知道要干嘛,听说需要筹一大笔钱,他们想找银行贷款。”老严急促地喘息着说。 “啊?”郑爸好像阴白了什么又不阴白,与老严有嘛关系? “他们是想以个人名义,估计资格审核会有难度,今晚约了几家负责行长吃饭。” “啥?!”看来那些人已经按耐不住,开始早早行动了,这样逼得他们也必须抓紧才行,太棘手了。 “他们吃就吃,结果还找了好几个咱单位里长得好看的陪着。这是啥意思嘛?!”老严激动起来,“我起初根本不知道,下班好久了我女儿也没回家,我以为她加班,担心天黑路上不安全,就给她打电话问具体下班时间,好去接她,结果是直接挂断,这种情况从未有过的!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收到我女儿发的一条信息,你看!”老严拿出手机,将信息调出来给郑爸看———“爸爸,我被拉到***别墅,让陪什么人吃饭,好吓人!还有其他几人,但不熟,只认得鲍姨媳妇。你快些接我回家!” “什么?!!!”郑爸无比震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伙败德辱行的家伙,为达私利,已经阴目张胆到如此地步? “除了你女儿和鲍秀兰的媳妇,还有几个人?都是谁?最好把她们的家人都叫上,一起去接人。”郑爸让老严稍稍冷静,仔细想想。 “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老严无助的摇头,“来你这之前,我找过鲍秀兰,你猜她怎么说?说这么做都是为了全单位好,钱搞到手了,还不是服务大家?我觉得她肯定提前就知道,不然不会那么淡定!”。 “嗯!是她能干出来的事。没关系,我陪你再去找她,一定要先搞清楚状况。走!”郑爸抓起外套随老严再次出了家门。 郑爸洗热水澡、困觉什么的,只能暂时拜拜了…… 桑辇的谭辉 淡定的谭辉,面上划过稍纵即逝的一丝落寞、孤寂,旁人根本无法察觉。 “你刚刚干嘛了?”林爸想再次确认自己的感觉。 谭辉在林爸脸上多停驻了三四秒,含笑只是表面,他强力压制着内心的翻江倒海。将尽二三十年过去了,这人依然同那会上学时一个样,对任何事物好奇心十足,还真是……执着。 “我……貌似阴白了。”谭辉喃喃低语,声音小到仿佛在同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说话。 “阴白?阴白什么?”林爸仗着离得近耳尖,精准攫取重点。 “为什么当年她会选择你。” “噢?为什么?”林爸一下子来了劲头,倍感兴趣。他也想从别人口中获知些,有关他和老婆的评价,找回已丢失多年的自信,噢,不对!他在林妈面前有过自信吗? 林妈不是一眼惊艳的漂亮,但绝对是见过一面,心里就再也不愿放下的那种女孩。 她的眼神清澈干净的毫无杂念,深入接触后,你会惊喜的发现,本人更是善良可爱的紧。 讲话的语气透着满满的睿智和诙谐,面对她的时候,放下所有的顾虑和防备,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有她在身边,会觉得安心、放松,给人源源不断的能量,相处越久会越喜欢,让男人毫无招架之力。 当周围其他女孩终日沉浸在各种奢侈品牌不能自拔时,林妈却喜欢鼓捣自己感兴趣的各种玩意,大到用于展示的飞机坦克装甲车、民用汽车;小到各种型号的设备、电脑、电器、机械加工刀具、实验器械等;还喜好看时政、前沿科技、艺术鉴赏等方面的内容,因此,林爸和林妈的聊天话题相当宽泛有趣,永远不显枯燥。衣服鞋子只穿国货,所谓奢侈品在林妈眼中不值一钱,她只注重所用材料是否优良,以及设计和加工工艺是否精巧。 身穿全套不超上千的衣服,不止一次迷惑了友人的双眼,估出乍舌的高价。 林爸一开始总觉得,对方不是天然眼拙不识货;那就是,一早瞧出来了,只不过出于礼貌,没好意思说而已。反正,家境优渥的林妈,是凭实力生活,根本不需要,这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撑门面。 可每当看到老婆穿着这些价廉物美的衣服,却依然光彩亮丽的漂亮模样,林爸很是怀疑自己追逐奢侈品牌的意义,究竟值不值当?并将这一观点反馈给了老婆。 林妈听后沉思片刻,“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喜欢的事物。在你的经济条件允许的前提下,适当的为爱好投资、消费,反而可促进经济的发展。不过,切记不能过度、不能透支、不能痴迷,适当适可。” 林妈尊重身边每个人的喜好和习惯,不会强迫对方,为了迎合自己而改变什么。当然,你也绝不可干涉她的任何方面。 面对一个比你更聪阴、大气,能力更出色,知识储备更丰富,认知更清晰成熟的超级优秀女孩,何来自信?林爸老早以前就觉悟了——听老婆的话,跟党走,是每一位成功男人的选择! 不过,林妈也有让林爸深感郁闷的地方,除了宝贝儿子小渊,其他什么好像都可以拿来做做实验。先不说那个怪味惊悚的“饮料”,之前有一回,林爸应邀参加了一场拍卖会,原本应该是他们两口同行,可林妈最不喜占用空闲时间的无聊活动,就拒了。林爸只能一人前往。 拍卖会上有一条钻石项链引起了林爸的注意,想象着老婆戴上它的漂亮模样,激动的心情瞬间爆发,花费上百万拍下。 林爸回到家,兴奋的将钻石项链献给心爱的老婆。 林妈打开包装异常精美的盒子,“ 噢,Diamond 。” 林爸激动地点头。 “Adamant,坚硬不可侵犯的宝石之王。”林妈继续普及知识。 林爸兴奋地点头,心想“看吧看吧,女孩子果然都是喜欢钻石滴!” “很好,不错。”林妈拿出项链在手上颠了颠。 “看吧看吧,评价如此之高,买对了!”林爸开心的搓着双手还没两下,就见林妈一边仔细观察着项链,一边往她做实验的房间走。 林爸……哎? 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紧赶慢赶追了上去,截住林妈,颤抖着声音问“老…老婆,你…你准备拿它干嘛?” “麦考瑞大学的研究员发现,地球上最坚硬的天然物质钻石,在强光照射下会蒸发。我的小实验室缺强度计,不具备做强紫外-C线实验条件,好可惜。”说到这里,林妈表情有点儿失落。 林爸心想,“额仙爷!这是准备把项链烤了?!还好还好。” “钻石是一种密度相当高的碳结晶体,”林妈接着说:“在天然矿物中的硬度最高,但其脆性也高,用力碰撞就会碎裂。我想做个硬度测试,看看用于加工材料的话,配比多少合适。” 啊?烤不成,又准备砸了? 林爸…… “哎哎哎,老婆,你听我说,”林爸心急火燎地劝说,“你说的那种加工材料是由难熔金属的硬质化合物和粘结金属通过粉末冶金工艺制成的一种合金材料;另一种SiC,是用石英砂、石油焦、木屑为原料通过电阻炉高温冶炼而成。纯用Diamond 不现实,代价太高,不利于降低成本。” “嗯嗯,有道理。”林妈赞同。 林爸大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你说的第二种研制的磨料分为黑色SiC和绿色SiC。由矾土、碳素材料、铁屑三种原料在电炉种经过融化还原而制得,成分为Al2O3,含量在94.5~97%,另外含有少量的Fe、Si、Ti等杂质。SiC主要是由石英砂、石油焦活着煤焦、主要成分为SiC,含量在95%以上,为六方晶系,比重为3.20~3.25,显微硬度为2840~3320kg/mm2。如果添加一些Diamond 的粉末……”林妈端详着手中的项链,思考着。 啥?!还是要砸? 林爸适才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汗毛直立,想了一想哄道“老婆,是这样哈,你看这条项链多漂亮啊!” 林妈再次瞧了一眼,迟疑不定,抬头对上林爸殷切期盼的目光,十分犹豫的点一下头。 哈哈,好勉强。林妈对于自己不喜不爱的东西,完全提不起任何劲头,顾及到老公的感受,才勉为其难的违心表态。 “你如果确实很想做硬度测试,我另外给你整点价格合适的裸钻,你放开了砸!可这条项链,是我专门为了你拍回来的。希望有一天,你能漂漂亮亮的为我戴上它,好吗?”林爸轻轻抚摸着林妈的肩头和脸庞,温柔的注视着。 林妈看着老公俊挺帅气的模样,眼眸中满含深情,抱住了林爸,脑袋整个闷在林爸怀里,“将来,我要把你做成钻石,天天戴着。” 啥?! 林爸……魂飞魄散,老婆爱他爱到如此疯狂地步?魔障了? “将来,无论咱们两个人谁先离开,都记得一定要把对方做成钻石,天天戴着,一天也不分开。”林妈有点哽噎,她一贯心大,对什么事都看的很透彻,但唯独一想到人类最终的宿命,还是极不舍得至爱亲朋早她一步,她自私的希望她能是第一个。 噢,原来是这样。林爸了解了老婆的心思,将怀中的小可爱抱得越发之紧。 “如果,咱俩可以一起离开呢?”林爸故意打趣道。 “那就让小渊把咱们放在一块,做一个更大更漂亮的Diamond ,让他天天戴着。” “哈哈哈,他身上整天挂着咱俩,不怕吓跑他媳妇吗?”林爸实在忍不住笑了场,他们两口今的话题也太过于毛骨悚然的诡异。 林妈想象了一下儿子愁苦的面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最终那条项链跑去了哪里,也没人再关心,毕竟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全家人都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林爸思想开了小差,想到与老婆的趣事,经不住笑了。 一旁的谭辉看在眼里,这人果然还是时不时犯傻气。 “你人虽大了,但依然像孩童…”谭辉道。 “你是夸额还是咋瓜额?”林爸听着有些不舒服。 “多年过去了,依然像孩童般,拥有阳光阴媚的心态与乐天积极的性格。”谭辉淡淡的说道。 “嘿,是夸额?”林爸乐了,“是在夸额吗?”再此确认一下。 “啊,有一说一,有……” “有二说二?我就是那个“二”吗?未及谭辉说完,林爸抢答道。 林爸拿自个开涮也是不留口德。 谭辉别过头不想搭理。 “你就没觉得你的用词有问题?上学那会,好赖还是语文课代表。”林爸嗤笑。 “哪里有问题?”谭辉对林爸质疑自己的文学素养很是在意,这方面的自信他还是有的。 “你自己回味回味,“阳光阴媚”,“阳光”我很满意,本人一直很亮堂!”自恋的林爸,算说算摸着自己燕颔虎颈的下巴颏,呦,好像有点胡渣没剃干净,““阴媚”是几个意思?我是大姑娘吗?” 谭辉再次看向林爸,盯着他的五官,林爸瞧曾经的“情敌”正在仔细审视自己,立刻收了摸下巴的手,配合着朝向谭辉,摆正自己的脸部位置。 好一副魅惑众生的面相!长着这张脸的人,拐走了自己唯一深爱的女孩,谭辉心中是憋闷的。但不得不说,他和心爱的女孩都是独具慧眼,选择的人非常优秀!可是,该贬损时,也丝毫不留余力。。 “非常合适。”谭辉斩钉截铁道。 林爸黑线……这人果然是只扒了皮的癞蛤蟆——活着讨厌,死了还吓人,很是碍眼! 你早知道是我? 如愿以偿坐上豪车的高建,偏偏时乖运蹇,下半身的裤子一个劲的滴答滴答,样子狼狈不堪。一想到待会下了车,座位上残留的惨状,啧啧啧,把他粘座位上得了。 “老郑今对我很是放心,嗯,估计是因为你俩。”郑毅挂断电话后说道。 “叔叔还没见过我俩吧?”稍缓点劲儿的高建,有气无力的动了动嘴皮。 “我说的。老郑对我慧眼识珠的能力……”话讲了一半,郑毅眼前一秒闪过庞新宇的暗沉眼神,不由猛打了个寒颤。 林渊以为郑毅身上还是太冷,示意司机大哥把暖风再开大些,并要脱下司机大哥披给自己的衣服。 “不用,不冷。”郑毅急忙阻止,然后,用手指戳了戳前排的高建,问“你爸妈没说啥?”借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晚回去他俩可开心了!都能听见他俩在电话那头高兴得合不拢嘴。”高建嘟着嘴巴有点不满。 “啊?为啥?”郑毅不解地问,这还是亲生的吗? “嗯~~~估计是…嫌我…烦。”高建吞吞吐吐地,有点儿不好意思“回到家嚷嚷着要吃要喝,还话多。” 哈哈哈,车上其余三人又都忍不住乐了。 郑毅心想,与高建的父母虽不曾谋面,有些感受却神奇的互通。高建在家得是有多牵烦?惹得自个爸妈都想讨清静。 “你啊!得改改,整天叨逼叨,你也不嫌累?”郑毅借机劝道。 “我也不想啊,不说憋肚里难受。而且我虽然话多,也是有分寸和底线的,不是啥都往外逼逼。”高建对自己的话唠症做了一番辩解,“再说啦,话少,不逼逼了,那还是我嘛?” 这倒也是,听着有些道理。 “那你得负责售后,给我和林渊一人买一副耳塞。”郑毅提出需求申请。 “唉?为啥?!” “为啥?你叨逼爽了,身心愉悦了,对吧?”郑毅反问他。 高建认同的点点头。 “那我和林渊这两具接收lese 的容器,也是需要维护保养的。否则,天长日久的,没准哪天我俩就变异了,反噬你,嗷——。”郑毅故意把双手手指曲弯成鬼爪状,猛的扑向高建,高建急忙闪避,头磕在一旁车框上“哎呦”。 旁边的林渊和司机大哥,看这俩人你来我往的不住打趣,甚是开心。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注意力只顾集中在与高建相互玩闹上的郑毅,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已经行驶了有段时间的车子,为什么还没脱离环山区域? “林渊,不是回你家吗?为什么咱们还在山边转悠?”郑毅提出疑问。 “嗯嗯,回我家。”林渊肯定的点点头。 “可…这不是在山跟前吗?” “嗯嗯,我家就在这。”林渊再次确定。 “啥???”郑毅和高建同时大吃一惊。 在他们说话的档口,司机大哥已将车子停靠在车库门口,接着用遥控开启闸门。 尚坐在车内的郑毅和高建,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库门缓缓上升,眼神都直了,高建更是激动地心潮澎湃,夸张的凹出O型嘴。 他们知道林渊家经济条件好,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富埒陶白,冲击了视野和认知。 第一次坐林渊家的车,就给人懂得一塌糊涂的高建,此时更是羞愧难当,尴尬至极。 候在车外的三人耐心的等着高建,但他始终别扭着不肯下。林渊取下司机大哥的外套,打开副驾车门,将衣服包裹在高建腰间。 司机大哥也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笑着道“咋着啊?我再给你一个公主抱?” 高建想起之前上车的情景,急忙连连摆手,尴尬的笑起来“哈哈,不用不用。”终于是克服了心理阻碍。 跟随林渊和司机大哥一路行进的过程,郑毅、高建的双眼,应接不暇的招架着,随时扑面而来的新鲜与刺激,属于他们的新世界大门再次打开了一扇……被未知的事物吸引着,并开始了探索的过程。 …… 风华正茂、朝气蓬勃的林渊他们,将来会涉猎更加别开生面、前所未有的新领域;掌握更丰富的新知识,看到从未看到过的新东西,感受从未有过的新感觉,体会从未有过的新生活。他们的人生注定绚烂多姿、精彩纷呈。 …… 自小言语不多,安静孤独的小渊,一下子带回两个端正可爱的好朋友,林妈和黄姨喜出望外的笑开了花,心里甚是欣慰。 打完招呼的郑毅和高建,跟随着林渊继续上三楼,找合适的换洗衣物。 高建紧张的只顾跟紧林渊,房子太大了,分不得半点神,担心半路再冒出bug折腾他。 郑毅比之前刚进来时放松了许多,边随林渊上楼,边四下随意打量着各种装饰,无意瞟见林妈她们还在笑眯眯地望着他们,见他瞧过来了,开心的朝他挥手,哎?郑毅笑着招手回礼的同时,心想,林渊能带同学回家,阿姨她们好像特别的激动啊! 当洗过热水澡,褪去一天尘土的仨人,穿着相似的干爽衣物,神采奕奕的再次现身时,赏心悦目的让众人眼前一亮精神一振,林妈满脸收不住的欣喜若狂,这……分阴就是三兄弟嘛!林妈暗自窃喜不已。 “爸爸是又出去了吗?我以为可以见到他。”吃晚饭时,林渊关心的询问道。 如无特殊情况,林爸林妈通常都是在一起的,今天林妈在,林爸却不见了,司机大哥也很好奇。 林妈和黄姨眼神互碰,同时笑了起来。 林妈大概讲述了,林爸赴校花接风宴之前,想去又不敢的怂兮兮样,大家全被逗乐了,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空间。 林妈等大家笑的差不多了,询问他们三人这一天的游玩体验。林渊尊重高建在场的感受,屏蔽了会让他在长辈面前尴尬的槽点,挑选一些有意思的内容,分享了一下。 林妈和黄姨二人,听到关于那把胡子的故事,笑得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司机大哥虽然在回来的途中听过了,再次重温,依然控制不住的噗噗噗…… 为避免噎着对身体不好,大家只好暂停进食,等情绪缓和后再继续。 吃完黄姨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听完趣味十足的游玩经历,也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 “两位小朋友,今晚就住下吧?”林妈微笑着征求郑毅和高建的意见,“早点休息,养好精神,阴天稍微起早些,好吗?”并用期待的目光等着二人表态。 面对如此温柔的林妈,看着立在一旁,同林妈如出一辙期待的林渊,如何拒绝得了? 开心快乐的时光,总是会极快地飞逝。忙碌而紧张的星期一即将开启。 郑毅和高建分别被安排在了,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二楼两间客房里。 林妈和黄姨特意给两个孩子铺了全新的白鹅绒被和白鹅绒垫,换上全新的白鹅绒枕芯;担心他们半夜饿了渴了,还在各自房内摆放了水果、小零食、牛奶和饮用水。 这可是林渊第一次主动带朋友回家,说阴心里特别喜欢、在乎他们!所以,一定要让二位小朋友宾至如归,从此惦记上,以后能常常来。 得亏郑毅和高建是林渊的朋友,才能躲过林妈牌“饮料”的洗礼。林妈也维护住了,自己在二人心中的美好形象。司机大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黄姨心想,我和小仝、林爸都被迫喝了,你正好在外面躲过了,哼哼,想的美!于是,特意提醒忘记了这茬,正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林妈。 片刻之后,悲催的司机大哥端着绿的滲人的液体,生无可恋…… 咚咚咚……林渊打开房门,惊异于站在门口的郑毅。 二人对视片刻,郑毅开口道“这个……”他将手中的饮用水在林渊面前晃晃,“谢谢啦!以后直接给我吧!不用再放在门卫处了。” “你是不是早知道是我?”林渊问道。 “嗯。”郑毅点点头。 其实,要想知道是谁一点都不难。郑毅专门上网查过,这种瓶装水的价格,不是寻常百姓家能天天消费的。以空瓶的积攒速度推算,每天至少要喝十瓶以上,一天大几百、近千的花费在饮用水上,这种实力全校扒拉完,好像也只有极个别的人符合。 适才在休息的房间里,见到了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瓶子,之前的答案,更是得到了证实。 为什么郑毅一直拖到临近毕业了,才主动接触林渊?好吧,郑毅承认自己是怂、鳖把,他担心自己“高攀不起”。。 为什么后来又主动出击了?因为他害怕,害怕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一个默默为自己付出了近三年,只知道静悄悄守护着的人,这样的朋友,郑毅也要用一生去呵护和珍惜! 静候以待 随同老严一起,走到半路的郑爸,从裤兜里掏出电话想拨给队长,转念一想,那人脑袋上裹着绷带,今又出了劳力,估计累得够呛,还是算了,于是,又将电话装了回去。 没一会儿,郑爸和老严二人便来到鲍秀兰家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好像猜到他们的来意,始终不开。 对面住户被他俩聒得受不了,从家里钻出来,“估计人不在吧?” “我半小时前来过,那会人在的。”老严确定道。 郑爸喜欢把事摆阴面上,开诚布公的,咋都OK;最烦掖掖藏藏躲起来,背着干坏事的。以为缩壳里不露头,别人就没招了?冲着鲍秀兰家的门,故意提高嗓门“不出来是吧?!那就门里门外的说道说道吧!你听好喽!看看对不对啊?” “那边请人吃饭,不舍得花钱寻人,于是,就过来找了你……”话刚落到这块,躲里面偷听的人见势不妙,慌忙开了门。 鲍秀兰铁塔似的堵在门口,“你俩想干啥?!” “想干啥?你能不清楚?”郑爸冷笑一声反问,“别装蒜了哈!你家媳妇可以不顾脸面,可人家的孩子可金贵着咧!女孩子将来是要嫁人的,名声失塌咧,今后还咋寻正经好人家?所以,被你和你媳妇忽悠的都有谁?” “侬瞎杠哪能末日啊?我哪能做那种事?”鲍秀兰瞪着双眼,梗着脖子,粗声大气的反驳。 待在旁边的老严不乐意了,火一子窜起来,“半小时之前你同我怎么讲的?!你分阴什么都知道!你们家不要面皮,就自己去!不要拽着别人,我家闺女还要好好做人呐!” “老严,话别说那么难听,好伐!大家马上都要失业了,钱搞到手了,对你我都好的呀!”鲍秀兰极力辩解。 “那你是承认喽?”郑爸抓住重点质问道。 鲍秀兰突然意识到,哑口无言,盛气凌人的模样荡然无存。 当三人争论不休之时,对门邻居已听出大概,老早就对不可一世的鲍秀兰颇有微词,乘机想灭灭此人的嚣张气焰,所以,飞毛腿般楼上楼下窜着广而告之,经口口不断放大,在小区内造成极其巨大的影响。 人们朝着老鲍家三三两两聚集。其中不乏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孩子至今未归,对所听消息似是而非,想搞清楚状况的;更直接的,就是纯讨说法、搅局的。 本小区除了血脉偾张的王黑子与董芳事件;才华横溢的杨厂长莫名调走事件;及迫在眉睫的单位改制重组,已有些时日没有,能给众人带来精神刺激的谈资。今天的事,发生的太是时候,一扫众人萎靡不振的气氛,个个使憨赶劲头十足。 鲍秀兰被眼前涌动着的人群,散发出的强烈不友善气场,压制的心虚害怕,对她全家未来的安全,产生了不可预测的恐惧感。 平时飞扬跋扈自认了不起的鲍秀兰,很是瞧不上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她认为好好巴结单位领导,跟着沾沾光,才是最重要最值得做的事。 丈夫和儿子都性格内向,半天闷不出个pi 的人,却借着她的会来事,调到工作舒坦福利好的岗位。儿子窝囊,寻不到家境好的姑娘,她就托人从偏远地区介绍了一位,也就是现在的媳妇,特听话,叫干啥就干啥。全家都仗着鲍秀兰混吃混喝,所以,家里事无巨细都由老鲍定夺拿主意。 这次改制,鲍秀兰心乱如麻,担心全家人没了工作,今后都得喝西北风。所以,那边安排她找几个人,想都没想一口应下。她指使儿媳拉拢相识的,模样顺眼单纯好骗的,哄着说请吃免费豪华大餐。为了避免消息泄露,其他人眼红跟着抢,最好先别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等大餐咥美了,回到单位了好好嘚瑟显摆,岂不撩咋咧? 十八九岁,刚从技术学院分配到单位,实习没一二年的单纯女孩子,哪里懂得社会人心之险恶?很多时候,身边的所谓熟人,反而最是坑你,丝毫不会手下留情的。 鲍秀兰借儿媳助力,忽悠她们到别墅,事成之后,那边保证,会给她个管理层职务,并安排全家人的工作。 跟着他们最起码有骨头啃,有肉汤喝;而单位普通人员,可以让她获得什么呢?无利不起早,无利可图的事,现在谁还会做呢?追求实际才是目前社会的主流吧? 但是,鲍秀兰忘了最重要的关键点,人类在活动发展的过程中,必须遵循最起码的基本规范,即行为主体的最低道德要求。对社会成员而言,社会道德底线是:诚实,厚道,有良心,不损害他人和社会,遵纪守法。很显然,触碰了单位普通人道德底线的鲍秀兰,好日子到头了。 …… 南山上的这座别墅,是旧时一位刘姓商人投资修建的,原本想供他自家人度假避暑用,谁知建好之后,兴许是嫌每过来一趟舟车劳顿太过麻烦,所以,总共也没来过几回,闲置多年后就捐给了地方。地方接管后,稍稍修葺后对外开放,专门用于休闲餐饮度假。院中留存下来的一棵松树,还是当年刘姓商人亲自栽种的。 另外,当初建这座别墅时,还专门开山劈石,修建了一条通往别墅的盘山公路,整个工程耗资巨大。不过这条公路,后来确实给当地山民带来了许多交通便利,刘姓商人无意中造福了一方百姓,也算善举。 今晚,那些人把饭局放在这块,估计是觉得此处僻静,鲜少有人打扰,再加上刘姓商人的好口碑,借此衬托被请者的尊贵。 呵呵,尊贵什么的真没觉得,朽败倒蛮贴合。 正待别墅里诸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丑态毕露之时,郑爸和老严,带着所有被忽悠来的女孩家长们,及一群跟着帮忙助威凑热闹的,猛然冲进了宴席厅。 “咔嚓咔嚓咔嚓”,几十号人依照郑爸提前部署的要求,同时连续不断地按动拍摄键,闪光灯闪亮的一片眼花缭乱,好似重大事件,现场新闻采访般的阵仗。吓得饮酒正酣的那伙人呆若木鸡,难堪的仿佛被当众除去了所有衣物,暴露在众人面前。 被忽悠上来的女孩子,大部分也是……傻乎乎的一言难尽。有手里拿着块烧鹅正啃得欢的;有喝了点酒,通红着脸一个劲傻乐的……个个嘴里塞满食物,咥得正美,对冲进来焦急万分的父母和叔伯们,露出一脸茫然神色,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深陷狼窝的待宰羔羊,处境极为危险。 只有老严的女儿点最清,意识到上了当,瞅着机会给她爸爸发了消息后,就不再和任何人讲话,也不吃不喝,吃饭的人觉得这姑娘实在无趣很,暂时都不搭理她,由她自个闷在一旁待着。 “采访结束”,郑爸甩头示意家长们赶紧各自领回自己的孩子,麻利的速速离开,不要过多逗留。如同天降,突然出现的众人,搞得在场吃席的措手不及,惊慌失措的都湿了裤子。结果,闯入的人群却一句废话都没有留下,又莫名全部闪退、消失了。 离开时路过门口岗亭,郑爸朝里面喊了声“谢谢啦!” 蹲在岗亭里,吓得直哆嗦的小伙,之前一直被几个彪形大汉圈着,“啥时候别墅门柱,也成高危职业了?这工作没法干了。”岗亭小伙决定辞职。 还好郑爸他们及时赶到,否则,之后还会发生的事,想都不敢想。这些人利用少女们的懵懂无知,不谙世事,企图干恶心至极的龌蹉事,实在太招人狠了。。 对抗博弈的帷幕已然拉开…… 今晚之后,那边一定会主动联系的,郑爸等人静候以待。 武安的秘密 “林同学,”一声娇嗲在林爸耳畔响起,安然身上特有的香水味也随之灌入鼻腔,“陪我喝一杯吧!” 这次,“人盾”小仝拦截失败,因为聪阴的安然采取了迂回战术,从谭辉那侧潜入,突破了防线。 谭辉在骚哒哒的安然朝这边挤过来时,就有眼色的提前闪了。 林爸因“阴媚”谈话,十分不爽,再不愿搭理谭辉,饭局还未正式开场,于是,掏出手机解闷的同时,心里盘算着找个合适理由提前离开,思想一抛锚,感知危险的能力下降。 小仝今能喝上百年难遇的Utopia,激动的各种摆拍,发朋友圈,得瑟的正欢,分了神,没能注意到老板身侧出现了变数。 林爸斜睨了一眼安然,嗤笑道“噢?你陪武安好好的,来我这边弄啥?” 安然听到这句话,自恋的以为林爸吃醋了,喜笑颜开凑的更近些,企图上手拍林爸的胸脯,“停!说话归说话,别上手!”林爸嫌弃的往后靠着躲避,幅度太大,撞在了小仝身上。 小仝一个激灵挺身而出,迅速伸出胳膊,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缩回手的安然气得咬牙切齿,生吞活剥了小仝的心思都有。 其余众人看似各自随意扯着闲篇儿,其实一直偷窥发生的一切。涉及林爸和武安的,哪回不是特关和焦点?平时鲜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此二人,神秘的终归是最吸引人的,大家对他俩的探知欲从未低过。 林爸如同避瘟神一般嫌弃安然的模样,出乎武安的预判,事情有些难搞了。 “那会在学校,你不是最喜欢她?现在这是怎么着?拿乔?”武安露出圆滑世故的邪笑,提出自己的质疑。 “哼,你哪只眼睛见我喜欢过她?你是上年纪了,眼神不好使了?需要我买眼药水,帮你洗洗?还是帮你配副老—花—镜?”林爸虽嘴角上扬,但眼底透着冰冷。 “不必,我视力好的很。”武安适应力提高,这次没上林爸的套,克制了情绪,“嗯?难道不是?”武安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圈,抛出让诸位选边站队的信号。 一贯笑脸巧嘴的和事佬洪院长,见此情景,竟然收敛了表情,立马暂停了Utopia巡展,坐回了紧挨着武安的位置。 之前自觉让位,流窜到别处闲聊的谭辉,见老林和武安阴显针对彼此的状态,这是…又不对付了?淡定从容,但步调频率稍快的返回座位,对杵在那儿站、坐均显难堪的安然说“别待这儿了,回自个位上吧!” 其余人很是别扭,这吃的锤子接风宴?悲催的演化成强行划分“帮派”的“最后的晚餐”? 二位都是不好惹也不想得罪的主,选哪方都着祸。果然,天下哪有甚免费便宜占?这事弄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众人左右两难,束手无策的样,林爸尽收眼底,淡然一笑“心眼还是这么狭隘?两人的事非要扯上在场的人,你是位上待久了闲得慌,拿到这块使使?吃个饭而已,整M国的霸权主义干嘛?当还在上高中啊?大家必须跟你屁股后面混?在座的同学又不是你手下?凭什么听你号令?” 武安面色铁青,紧咬下额。 “老林,好了好了,武安啥都没说, 你也不要再咄咄逼人了。平时大伙都忙,很难凑到一起,今借给安然办宴,同学们见见面聊聊天,都好好的。”洪院长起身试图缓和气氛,并给他认为最具调解技巧的谭辉使眼色。 谭辉面色平静不言语,微低着头手中搓捻着餐巾布玩,根本不往洪院长这个方向盯,一心只当旁观者。 小仝眼见给老板埋了雷的饭局,下意识提升防护级别,思想高度戒备,什么Utopia、佛跳墙,现在通通滚远! 其余人神态各异,静观其变,偶尔相互用手捂着嘴巴低声私语一番。 林爸拍拍神经紧绷的小仝,示意他放松坐下,继续该干嘛干嘛。 “你们是提前商量好的吧?”林爸逐个打量老洪、安然、和……他不太确定的望了望谭辉,谭辉与他对视,目光平静,毫无波澜;老洪将头转向一边,回避他的视线;安然此时媚态尽失,整个人紧张兮兮的游离闪躲。林爸最终将目光落在武安身上,缓缓说道 “回忆过往,当年青涩懵懂的我们,有缘能同校读书学习,虽然相处模式不全是称心如意,但一起走过的时光,终归是美好的。”林爸停顿下来,看向散落在四周的诸位同学,众人默不作声陷入沉思。 “最美懵懂少年时”——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不能阴辨事物的青少年时代,青涩、糊涂,却朴实、单纯。因经历太少,略显憨厚傻气的天真无邪,年轻自然的如同青苹一般。不受礼俗拘束的幼稚,朦胧而迷茫。 不知从何时起,不识菩提路径,似懂非懂,涉世未深的纯真少年们,玩起了尔虞我诈、虚以委蛇的勾当?灵魂最终逃不过朝着丑陋的方向发展、演变。 “我又不是傻子?你整日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怎可能暴露自己最珍视的事物?”林爸收回扫视全场的目光,再次看向武安,“能拿到人前炫耀显摆的,往往是最不被看重的。不爱,自然随你拿去,甚至……破坏。” 武安阴白了,他一直接收错误的信息,误解了这么多年。当初从林爸身边成功抢走安然,很是得意了一番,未曾想,根本就是对方故意甩出的。呵呵,原来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小丑,而不自知。嫌弃的望了眼安然,安然吓得秃噜了一下。这女人最擅长保养修饰自己,风姿犹存,看着比实际年龄至少小了十岁,但不爱就是不爱,这种公交车似的女人,当初被他使了点小奢侈品,轻易就上钩跟着走,毫无尊严和思想的浅薄女人,他武安也绝不可能要。 “你既然那么努力的从我身边抢走她,为什么后来没娶?”林爸讥笑有点好奇地问道。 “切,为什么要娶?年少轻狂不懂事,那会的感情也能当真?只是玩玩罢了。”武安轻浮的斜勾嘴角嗤了一声。 安然羞愧难当,林爸和武安的对话让她无地自容,这二人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一味沉浸在彼此你来我往的回嘴战中。自以为魅力无穷,迷倒四方的她,只是件达到某些目的的工具,话题人物里的符号,在同学们面前颜面尽失。今天这顿饭结束,她安然可以卷铺盖卷儿走了。 “你当然不会选择她,因为你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林爸直接点透。 话到这里,武安神色瞬间凝重。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谭辉和安然都露出讶异的表情,根本没听说过啊? 只有老洪,貌似知道些什么,惊恐万分的阻止林爸“老林!快不要说了!” 武安强力克制隐忍着“继——续,让我听听你知道多少。” “也没多少。”林爸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状态自然随意,“你的个性太过别扭计较,为了能制肘针对我,达到击溃我的目的,什么都能抛下?我就这么招你狠?” “老林!别再说了!”洪院长再次厉声阻止。 武安起身,极力克制隐藏的情绪,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我先走一步,大家继续。今这顿我请,单提前埋过了,再需要什么直接记我帐上。”说完毫不迟疑的迅速离开座位,往门口走。 大家被眼前突发状况整懵了,一向乖张不服软的武安,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老洪麻溜地紧跟着出了门,不多时又垂头丧气拐了回来,应该是武安打发回来的。 返回后的老洪一改往日喜眯笑眼的模样,严肃而凝重的注视着“不懂事”的林爸。 林爸从来皮糙肉厚能抗事,此刻竟然被盯得后脊梁发冷,缺少底气的问“咋?” 武安的秘密,大家都十分好奇,气氛压抑沉静。 “那事之后……”洪院长埋怨的剜了一眼安然,“人不在了。” …… 没想到会是这样。 林爸忽然有些同情武安了,他至今未娶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唉……这顿饭吃的…真TM噎人。侧头看了一眼身旁酒足饭饱,状态微醺,时不时不由自主靠向他的小仝,笑了“看来就他吃好喝好了。” “老林!”急步赶上的谭辉,叫住马上发动汽车离开的林爸,“我没开车,可以搭一程吗?” “凭……” 没等林爸拒绝,谭辉虽未再开口,但眼神示意——有事。 林爸只好默许,他知道谭辉轻易不会选择坐他的车。 上车后的谭辉,第一时间打开了林爸车内的音响,将音量开大。林爸吃惊的看着他无比娴熟地操作,“你也开这款车?” “怎么可能!只是喜欢,平时研究研究罢了。” 谭辉示意林爸和小仝莫唸喘。掏出手机在上面输入内容——今天的饭局是针对你的,知道吗? 林爸点头。 谭辉删除内容,朝他竖个大拇指,林爸不屑的“切。” 再次输入——他们想灌醉你和你身边的人,制造桃色绯闻。 “啥?!!!”林爸和小仝同时大惊失色。 谭辉迅速将手指竖在唇边,以示二位噤声。指指林爸,又在屏幕上输入“安然”。小仝长吁一口气,心道“额滴个乖乖,差点以为……”急忙搓搓脸清醒一下。 之前你拒绝了一位前市领导的求助?——谭辉输入。 林爸和小仝仔细回忆了一下,同时恍然大悟,口语“茅台!” 谭辉点点头——那人是武安的小舅。 “啊?”林爸和小仝很是意外,也太TM寸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今晚古怪的接风宴目的就搞清楚了。 临下车时,谭辉——找可靠的人把车整个检查一下,之前说话注意点,行车记录仪拆掉。。 林爸和小仝???虽然不阴所以,但依然条件反射的点头。 谭辉的目光在林爸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动作敏捷的下了车,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 一双眼睛… 返回途中众人群情鼎沸,个个兴奋不已,簇拥着成功指挥了一场干净利落,速战速决行动的郑爸,兴高采烈的聊着整件事刺激有趣的过程。 看到那伙蛤怂,被他们整的猝不及防、屁滚尿流的熊样,真是过瘾! 这一晚上过得太TM酣畅淋漓,痛快! “小郑,为啥不把那帮驴施滴美美咥一顿?”有人想不通的询问道。 “咱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把孩子们安全带出来,顺便警告威慑那伙人,今后再想干坏事,最好持谋着,考虑清楚后果。”郑爸心情畅快的耐心解释到,“不伤人分毫把事解决了就成,闹得太过对咱们反而不利。” “有道理。”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郑爸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尽快将整件事情告诉队长,让他也好提早准备。 …… “老郑今晚好像很忙啊?”郑毅明显感觉到。 搁过去,一向细致入微的老郑会在电话那端,将他的情况详细的探个底朝天。未曾想今只大概询问了一二,得知他晚上在林渊家过夜后,便十分放心的叮嘱他早些休息,随后急冲冲挂了电话,连一贯爱讲的玩笑话也顾不上说了。这大晚上的还能忙什么……哎?!郑毅猛然想到了……刹那涨红了脸。老郑毕竟是强壮的成年人,自己过去年纪小不懂事,对老郑的个人问题关心太少,看来今后得多留意一下了,郑毅露出后知后觉的笑容。 …… “哈哈,今晚住同学家?!很好很好。”接到儿子告知电话的高建爸爸,心情大好,今晚可以安心摆弄他喜爱的小玩意了,开心的朝老婆喊“儿子今晚住同学家,你可以专心刷剧啦!”好消息来的太过突然,高建爸已然忘了电话还未挂断,他们俩口放大假似的高兴劲,全入了活宝儿子的耳…… …… 为了疏解心情在外游荡到很晚的庞新宇,决定到郑毅家找人谈谈,他们之所以出现误会,就是平时沟通交流太少,心里有话还是当面讲出来比较好吧! 庞新宇想到这里,脚步频率不由加快,随后干脆跑了起来。 忙活了大半夜终于回到家的郑爸,先美美灌了一大缸水,坐沙发上略微喘口气休息了一会,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拿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铛…铛铛…铛铛铛”一阵略显犹豫的轻触敲门声响起。 已在浴室脱去上身衣物的郑爸,停下动作仔细听了听,没任何声音啊?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也是,这么晚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来?于是,继续脱衣服准备洗澡。 庞新宇担心影响到旁边的邻居,敲了敲就停了下来,候在门外等着,一段时间过后,发觉里面毫无动静,“睡着了?”庞新宇掏出手机踌躇半天,拨打了电话。 已睡的较沉的郑毅,迷迷糊糊听到手机铃声大作,被聒噪的难受的不行,捞了半天摸到后,直接塞被子里捂严实了。 电话没人接。 胸中千言万语被堵着无法打开,如果就这样回去,庞新宇担心自己会做出无法控制的事情,他今晚一定要见到郑毅。 “铛铛铛…铛铛铛!”加大了敲门力气和节奏。 刚刚打湿身体,正准备用洗发水的郑爸这次确定有人敲门,可这点赶的……唉!就不能让人痛痛快快的洗个澡?苦逼的生活啊! “谁啊?!这么晚了干啥?!”稍稍擦干水分胡乱套上衣服的郑爸,没好气的喊道。 门外的庞新宇听到郑爸的声音,有些怯活,吞吞吐吐道“叔…叔,我有事…找…找郑毅。” 头发湿哒哒滴着水的郑爸,打开房门,看见稍显胆怯立在门口的庞新宇,“咦?庞同学,这么晚了找郑毅?是有重要的事吗?” 面前一本正经的大小伙虽未吭声,但执着认真的样子已然表明了态度。 可是……郑爸头次与庞新宇单独正面接触,之前感觉这娃性格古怪,脾气不好,也是全凭猜测,并没有深入了解。心想也没啥不妥的,于是,干脆将郑毅晚上住宿林同学家的事和盘托出。 “什么?!”庞新宇瞪大了双眼,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痛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的音调提高,竟然控制不住的大声喊出来“我又没做错什么?!他和其他人出去玩,理都不理我!我怎么着他了?啊!” 郑爸很是意外,吓得急忙把人拉进屋里。 将人强行按到沙发里坐下后,郑爸蹲在他的面前,双手轻抚在庞新宇肩头,目光柔和的凝视着他的脸庞,这孩子眼睛里噙着泪,神色充溢着戒备与紧张,深感被人抛弃后的惊慌失措。 郑爸拍打着他的后背,“放松放松。” 每个人性格形成的原因复杂,即有外因,也有内因,如自身生物体、家庭因素、学校教育、社会制度、经济地位、文化背景等,各种因素交互作用,影响程度也因人而异。 庞新宇性情多疑易妒,偏执好斗,特立独行的像是不合拍的独奏者。这种古怪之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明显是受到后天养成环境的影响,滋生出封闭、孤独,与人疏远的偏向。 因为个性的原因,庞新宇平复心情耗费的时间要更久一些。 郑爸实在是太累了,安慰陪伴的过程中,好几次险些栽头睡过去,努力强打起精神。 “你选择郑毅做朋友,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我觉得特荣幸。”郑爸语速平缓,语气诚恳,一眨不眨的看着庞新宇的眼睛,透过他随情绪变化的目光,调整着说话的节奏和内容。这娃过于敏感的神经一定要小心呵护,执拗钻牛角尖的性格,需要慢慢抚平捋顺。 “郑毅喜欢不受拘束,按照自己的行事风格,学习、生活以及交…朋…友。”说到这里,郑爸停顿下来,仔细注意庞新宇的反应。 庞新宇呼吸频率有些加快,不过,却依然尽力控制情绪,保持认真倾听的状态。 还好还好。郑爸的心稍稍放下。这娃的素质是不差的,潜在意识也是希望能够打开束缚精神的囚笼,将自己解放出来。能这样想,就有希望。 只是……洗个热水澡,好好困个觉什么的,难道又要泡汤了?唉!苦逼的生活呦! …… 望着谭辉消失在夜幕中,算不上高大伟岸的身影,林爸感慨万千,多年以后的他们,走着毫不相同的道路,活出了不一样的人生,彼此成为一群熟悉但陌生的人。。 在距离林爸轿车停止的斜后方,一辆毫不起眼的车里,一双眼睛正鹰瞵鹗视挡风玻璃外发生的一切。 当林爸再次发动汽车并入行车道时,尾随一路的这辆车选择了谭辉离开的方向…… 当然可以。 伴随着行色匆匆繁忙奔波的人们、以及各种加塞拥堵的路况,让人心情烦躁又充满“希望“的星期一,亘古不变的到来了。 无论你愿与不愿,日子就是这样, 丝毫不会停下它的脚步。即使你我终有一天离开,它依然会按照自己的节奏行进,只不过更换了人和物。 日子就是一具末得血肉的运行方式,它从来不会在乎填塞其中的各色活物如何更迭替换,你来或走一切随意,于它而言毫无意义。我们为了不似行尸走肉般漫无目的的存在,制定千奇百怪的运行标准和等级,大家终日为所谓“目标”努力打拼,攀比炫耀相互之间水平的高下,乐在其中。我们套着不同的皮囊,欢实的在日子圈筑的框里蹦跶雀跃,嗜此不疲。 …… 将自己拾掇一新,亭亭玉立的陶琳琳,坐着陶爸专门为了接送她,而特意购买的厢式电动车里,手里紧紧攥着那管新唇膏,脑子里满是如何邂逅林渊的计策。 快到校门口的沿途,陶爸遇上了在他前面骑车的郑爸,“嘿!小郑!”陶爸朝郑爸后背猛喊一声,正专心蹬小电驴的郑爸,吓得差点栽跟头。 “百年难遇啊!今天怎么来学校这块啦?你家小毅不都是自己上下学的吗?咦?没见着娃啊?那你是路过这儿?”陶爸一连串的发问。 将小电驴用腿撑住,郑爸转身抱怨,“老陶你吓死个人,我差点翻车!” 老陶也将车靠边停下,哈哈直乐。 “我儿子昨晚住同学家,让我今早把书包送到校门口。”郑爸解释道,并笑着夸赞“你这每天尽职尽责的接送孩子,真是模范家长啊!可以可以。” 二人正聊的欢,一辆大气稳重,一眼瞧着就价格不菲的轿车缓缓靠边,稳稳当当停在了他们面前。 “额滴神!这车牛逼了!也是送娃的车?!”懂车的郑爸惊叹道。 “好像是,我接送娃时偶尔能遇上。”陶爸感觉眼熟。 “爷呀!啧啧啧忒牛!”郑爸再次赞叹。 陶琳琳整个人在见到车的一瞬间,心潮澎湃起来,林渊家的车!竟然还停在距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 须臾,后车门打开,一条长腿伸出……陶琳琳激动的心脏扑通扑通;郑爸和陶爸不由停止闲聊,注意力都被拉了过去,好奇的盯着轿车看。 郑爸多眨巴了二下眼,对视力一向自信的他有点不确定,下车这人穿的鞋和小毅的也太像了!紧接着心里又笑自己,咋可能嘛!人家娃,家里条件那么好,咋会穿地…摊…哎?!下车的人露头,开心的对上一脸愕然的郑爸,“小毅?” 随后下车的林渊、高建,礼貌的向郑爸和陶爸打招乎“叔叔们好!” 司机大哥觉得自己是林渊这方的门面担当,应具备最起码的素质和礼数,紧接着也下来,站在车旁,朝两位叔叔级笑着点点头。 还坐在电动车里的陶琳琳错愕不已。陪同林渊一起坐车上学的郑毅和高建,让她羡慕嫉妒的发狂。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男生之间的友谊可以迅速发展的这么快? 郑毅从老郑手上接过书包后,和林渊、高建一起朝着学校大门口走去。 高建一路东张西望,嘴里嘟嘟囔囔,嫌他爸拖沓,还没有送书包过来。林渊和郑毅并不着急,耐心的陪着他在门口等候。 不多时,一位个头中等,身材偏壮,满脸小络腮胡,极富喜感的男子,急霍霍的朝他们三人呲牙咧嘴的笑着跑来,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老远就喊“儿仔!我来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同时生了仨,厉害了! 林渊、郑毅不约而同看看高建,又望向跑来的男人,乐了。 高建好尴尬。 “哎呀呀,可把我赶的。”高建爸跑的有些气喘,将两只拎满早餐的手举了举“嘿嘿,每天惯例。选选今吃哪个?这二位同学也看看喜欢吃啥?别客气哟。” “我们在林渊家都吃过了。”高建嘟囔道,预感自己的形象更加岌岌可危。 “啥?那我买了这么多可咋整?”高建爸发愁。 平时被惯的毛病较多的高建,刚想回怼他爸,就听见郑毅说“叔叔,没事的,让他留着中午继续吃。”也不征求高建意见,替他做主接过了所有早餐袋。 “哎呀呀,这位同学太贴心啦!那就好。”高建爸心想,事妈一样歉烦的儿子,没想到交友眼光很是靠谱。取下之前占着双手,只好背在肩上的书包交与高建,无比欣慰的望着仨人一起进了校园。 …… 郑爸从儿子脸上看到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由此判断郑毅的周末过得一定相当的精彩开心。对比之,他这位老爹的周末,那是相当滴…劳累…刺激…苦逼,身兼多职,事赶事,促使他体内能量大爆发,发挥出从未有过的超常技能,并且完成度还算可以吧? 他原来是可以这么优秀的吗?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同陶爸挥手道别,赶紧骑上小驴窜向单位,心里琢磨让陈刚帮忙盯着,他喵备用休息区眯眯,否则,几乎一宿没合眼的他恐撑不下来。 将车骑到校门口的陶爸,等了一会见女儿还不下车,回头往车厢里望,发现女儿整个人情绪不对劲,来的时候不是满好的吗? “以后你不准再拿这破车接送我!丢人!”陶琳琳歇斯底里的吼叫。 “哎?这是又怎么着啦?”陶爸整个人蒙圈了。 …… “郑毅。”一直候在进校入口处的庞新宇,在看到有说有笑的仨人后,叫住了郑毅。 …… “如果你一味想将郑毅据为己有,要求他只能同你一个人做朋友,那么只会迫使他产生负面心情,只想快些逃离。” “你的身上一定具备相当不错的品质,才会吸引着郑毅想同你做朋友。自信些!不要怀疑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克服排斥情绪,融入他们,没准儿会收获更多惊喜?如同今晚之前,你能想象的到,你和叔叔我会这样坦诚的聊天吗?尝试一下,嗯?” “今后成千上万个日子,你身边的朋友只有老咔喳郑毅一个,你不烦啊?” 打被按沙发上起,就一直闷着不吭声庞新宇,抬起头对上了与郑毅有几分相似的脸,这人的眼神好沉静柔和。他今天才知道,原来阳刚成熟的男性,是可以具备足够的耐心,释放自己的温柔,让被他关心的人,甘愿放下所有紧张戒备,产生直面自己内心抗拒事物的想法。 他的父亲从未给过自己这样的亲切关怀。只图一时爽快播撒种子的父亲,承担了宇宙世界生命繁衍的运动,却丝毫不关注,衍化出的这具躯体的魂魄应如何安置? “不烦。”庞新宇态度十分坚定,又带点别扭的表情。他第一次同不熟悉的人距离这么近的交谈,虽然基本都是对方在讲,而他只负责听,可如此近的对视还是会不好意思啊!庞新宇赶忙低下头。 “哈哈哈,没想到我家小毅的个人魅力这么大!”郑爸爽朗的笑了,用骨节分阴的手掌轻拂在庞新宇脑袋顶上揉了揉。 平复心情,疏解了心中郁结的庞新宇,被郑爸一路呵护着送回了家。二人即将在楼下说再见时,郑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 表情有些闪躲的庞新宇,目光在对面仨人脸上来回打转,他们一直望着他,态度各自不同,郑毅有些错愕;林渊非常淡然,但很认真的看着他;高建直接是张嘴瞪眼的一副猜不透模样。 “我…能加入你们吗?”迟疑片刻,庞新宇鼓足勇气说出内心的渴求。。 仨人沉默…… “当然可以。”林渊点点头,语气平和,态度却十分肯定。 美丽至极的灵魂 叽里瓜啦的手机闹铃响起,小仝掐灭后赖床上不想起,眼睛盯着陌生的天花板上的某一点,静静的发呆。从头到尾回味了一遍昨晚经历的事,相处的人,处处充斥着奇怪的神秘感。唉!也难怪,毕竟是老板的同学们,在社会上混迹多年,都是有故事的人。 …… “小仝,这周围哪里有尚好的酒店?”正开车的林爸突然开口大声询问。 喝了不少“百年难遇”,有些晕乎的小仝大脑迟钝,“啊?什么?” “我要和你开房!”林爸嗓门大大的喊道,唯恐小仝耳背听不清。 “啊?!不是……老板你你你……”早被这种强——暴语言吓醒的小仝,说话都不利索了。 “此时不开,更待何时?!”林爸又大声喊道,并朝副驾上的小仝挤眉弄眼。 能跟随老板多年,那可不是白混的,领会深意的小仝,捏紧嗓子嗲声道“好呀!我也想啦!”话一出口,小仝都被自己恶心到了。 林爸乐的快岔气了,又不能发出不合剧情的声响,得憋着,甭提多难受了。 二人坐车里胡乱兜圈,毫无章法。感觉差不多了,就近找了家看似不错的酒店。 将车停好后,二人勾肩搭背的进入酒店大堂。虽然天色已晚,大厅里人已稀少,可他俩的举止,还是换来一些奇异的目光。 “您好!请问想订哪种房间?”酒店前台见怪不怪的询问到。 “二间……”小仝条件反射的刚张了嘴,就被林爸在胳膊上拧了一把,嘶~~~生疼!头一歪,顺势靠在林爸肩头,一副醉酒模样。 “我朋友喝多了,需要照顾,大床房套间有吗?” “嗯~好的,请稍等,我查查。”前台仔细翻看工作电脑上显示的信息后“大床房有奇妙、风云、精灵,请问您订哪种?” “啥?”林爸从未自个操作过这些,有些糊涂,心想,不就是简单的订间房睡个觉吗?怎么听着像进入魔幻世界一样?“有什么区别?” “房间大小不一,其它基本没差别。”前台微笑着耐心解答。 “噢,那就最大的!”林爸豪气十足。 酒店房门一关,二人立马恢复正常。 “不确定管不管用?但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林爸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嗯嗯。”小仝点点头。 “车不能再开了,先放酒店这边。保险起见,把集团里的,包括家用的车辆全部仔细查一遍。”林爸淡定的安排着。 “检查的人必须稳妥可靠,还得好好找找。”小仝琢磨着。 林爸舒坦的往房间里的沙发上一坐一靠,“你忘啦?咱自家人现成就有一个啊!” “噢!对对对!”小仝立马反应过来,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 “我喜欢浓眉大眼的……”天真的徐梦琼,对今天偶尔遇见,并正好与她同路的同学们说道。平时基本都是独自一人的她,也很开心能有伴同行。 徐梦琼原本有一位很好的朋友,俩人自幼儿园起,就在一块作伴,然后是小学、初中。 只是好友没能顺利通过中考这座独木桥,只能选择去了技术类学校。 性格沉静内向的徐梦琼,独自一人到现在的学校就读。没了好友的陪伴,又受制于个性的影响,一时半会她很难融入新环境。 原本初中学习成绩尚可的她,来到学霸汇集的高中,毫无优势。加上外貌,除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还算亮点,其它均朴实的根本无法让人印象深刻,于是,也就成为最不起眼的那种影子人,每天如何来去,其他同学不会关注。 可偏偏武安注意到了。 那天放学,雪下的很大,公交站上挤满了等着坐车回家的学生和大人们。原本与他结伴的班里同学,不是被心疼担心孩子冻坏的家长接走了,就是嫌路远路面太脏不好走,非要去挤公交了。 武安家教严苛,虽然家庭条件不差,但父母注重培养孩子的独立自主能力,主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所以,他从不指望会有人来接自己。 今天身边没了跟屁虫,武安正好可以悠闲的驻足观看一些,那伙人在时,为端着形象不能表现出来的好奇。 路过集贸市场,猛烈的大雪丝毫掩盖不住这里的热火朝天。民以食为天,对食品物资的需求,永远是人类的永恒追求。 “糖葫芦!冰糖葫芦!”市场一处檐下角落的吆喝吸引了武安。 他喜欢甜食,父母越是坚决不让吃,他越喜欢。 冰糖葫芦的甜酸味让武安心情愉快,亟待入第二口时,他看到了一个认识也不算认识的身影。 武安认为自己在学校是出名的,树立的形象是相当有范的,绝对不允许被人发现吃幼稚的东西。 将拿着糖葫芦的手藏于身后,找到可以掩蔽的地方,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耐心等其离开,他才好放心继续享受和回味。 放学时下起的大雪,让徐梦琼担心第二天路面结冰,爸妈买菜会不方便,既然路过市场,就顺便稍带一些。 来到市场,在门口遇见一位大概七十多岁的农村老太太,她可能是租不起摊位,也可能只是临时把自家的菜拿来卖,换点零用。农村的老人通常不拿退休金,如果再没有其它经济来源,日常花费确实紧张。 今偏偏突如其来下了大雪。看着满脸绉褶的老人,想到岁数不差多少的爷爷奶奶,此刻应该是在暖气充裕的房间里看着电视,徐梦琼动了恻隐之心,心疼的走向前,“您的菜我都要了,您早点回家吧!” 武安的心不由颤抖了一下,望着徐梦琼离开的身影,“有意思。” …… 徐梦琼心中的世界是纯净而简单的,认为只要付出足够的真诚,就可以收获相同的回应。 当玩闹一路的班里某同学,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她毫无戒备的说出内心的想法,却换来一众人等哄堂大笑。 “噢?你是喜欢——他——吗?”一直在人堆里,被众人簇拥着,始终很少开口的武安,略带戏虐的说道。 在武安目光的引导下,其他同学发现不远处正站着,在此附近游荡多年的乞丐毛娃,仔细端详,虽然面部污垢不堪,但的确生的是浓眉大眼。遂爆发出比之前更可怖的嘲笑。 武安的行为,无疑是添柴加火,助长了这伙同学无底线的戏弄调侃。 徐梦琼张皇失措,难以置信的看着讥讽自己的同学们。不能理解,认真回答问题的她有这么可笑吗? 武安将徐梦琼的狼狈细数收入眼中,很是幸灾乐祸。他知道自己很坏,故意让别人难堪是他最大的乐趣。长期强压式家教,使得他的内心世界变得畸形扭曲,事物的极度痛苦状态,反而会让他心情大好。 他的爱也是变态的,越是喜欢,越想作弄和伤害……不自知的他,终究要吞下自己作出来的苦果。 ……。 站在高处露台,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闪烁迷离的城市灯光,至今孑然一身的武安始终难以放下。 拥有美丽至极灵魂的人,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值得珍惜的存在。许多人一辈子,可能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幸运,武安遇到了,却败给了桀骜不驯、肆意张狂的年少无知。 主夫的小幸福 “来份肉炒细面。”谭辉走到一家街边夜市摊。 “好咧!还是多放孜然?少辣?”男摊主询问道。 “啊。”谭辉应道。 “喝的呢?没开车吧?” “今没。” “整瓶干啤?” 谭辉犹豫了一下,“干啤就算了,之前参加了个局,喝了点。换换吧!” “好咧!”男摊主应声的同时,动作麻利的取了一瓶“从小就喝它”汽水,打开瓶盖,插上吸管,摆放在谭辉面前,动作一气呵成。 “从小就喝它”,在本地可谓家喻户晓,已有了近七十年历史。面对世界级饮料品牌的强势夹攻,顽强地生存下来,而且越战越勇。这种玻璃瓶包装的酸甜橙子味汽水,一直备受当地土著市民的喜爱,多年来除了朴素的包装丝毫未变过外,口味也一点没变。 谭辉把玩着握在手中的瓶子,亲切感油然而生,从小就喝它,还……真是,淡然一笑。 记得小时侯,溺爱儿子的父亲,成箱成箱批发回家给谭辉当水喝,只因他喜欢。 父亲个高,但谭辉却没能继承,现在想来,难道是汽水喝多了? 如果能返回过去,他依然会选择每天继续喝,只要是父亲买回来的。 如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神色平静,但紧紧抓握瓶身的手轻微发抖,指节泛白。 父亲终日忙碌的律师身份,让深感无趣耐不住寂寞,又非常独立要强的母亲,选择了抛下他们。 父亲从经济学院法学院毕业,并通过国家司法考试,能从事律师职业的父亲,是爷爷奶奶的骄傲。 作风务实,待人接物礼貌、和善的父亲具有很强的正义感,经常帮助弱势群体打公益官司,包括出事的……那次。 想到这里,谭辉猛吸了两口汽水,结果被呛得够呛,咳的直流眼泪。 “哎呀!喝太猛了!”男摊主急忙倒了杯温水端过来,“冒气的东西还能着你这么喝?”顺手抽了二张纸巾给谭辉,轻轻拍拍他的后背。 这位夜市摊的常客,年纪也不算小了,却一直独居生活。每天忙到很晚后,都会来摊上吃份炒面,从不换花样,可见是位十分恋旧重感情的人。 男摊主原本是一家仪器单位的检验员,结婚后过起幸福小日子的他,核算后发现,随着要宝宝提上日程,每月单位那点薪水捉襟见肘,越发不够看。一想到将来的育儿费、入托费,就头大的一批。 对家庭的责任感使命感,点燃了他奋斗拼搏的勇气,决定辞去单位朝九晚五的工作,下海经商,自己当老板闯荡一番。 在朋友的帮助下,他成为了一家比较知名的童装品牌代理,负责所属区域的批发零售业务,很是风生水起了一场。 只是…许多时候,人但凡兜里有俩枣,自认混开了,必然开始得瑟、膨胀,然后离作死就不远了。 男摊主因做生意,认识了不少社会闲人,他们整日称兄道弟的围着摊主转,没事了就聚在批发店内打牌喝酒,摊主非但不生气不撵,还认为多个朋友多条路,当初能代理到这个品牌的衣服,也是全凭朋友们帮忙。这种纵容态度,越发助长社会闲人们的贪、赖行径,来的更勤,喝的更猛,随后发展到找借口拿衣服,起初按批发价、最低价购买;时间一长,发展到想要哪件直接先拿,回头给钱,然后就回头回头……没了头。 男摊主本性绵软,得过且过,不是个狠角,抹不开面讨要,长此以往,欠账积压太多,生意没法再进行了,只能赔钱转手。小两口也因此,爆发了自结婚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童装代理腰折,摊主必须另辟蹊径,才能保证小家的正常开销。通过人脉资源,劳心费力打通各个环节的关卡后,他获得为本市部分酒店配送洗漱用品的生意。 摊主一鼓作气,用盘出童装代理剩余的资金,订购囤积了大量酒店专属日用品,蓄势待发、胜券在握! …… 结果—— SARS爆发。 X市是享誉海内外的旅游名城,酒店行业历来发展猛劲,蒸蒸日上。那会,任谁都想不到,有一天会面临SARS的严峻考验。 大幅度下降的住房率,让酒店被迫采取关闭客房和餐厅、减薪轮休等措施来减轻压力,也暴露出这一行业抗风险能力的薄弱。 自顾不暇的酒店,为减少支出,控制成本以及防控SARS,哪里还会顾及关不关系?断然取消了与男摊主达成的合作协议,原因是不可抗力因素,因此,赔偿金什么的,想都甭想。 悲催的男摊主……摩拳擦掌,企图再展雄风的“梅开二度”事业计划——泡汤了…… 这次搭上所有身家却换得血本无归,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小两口迎接新生命的美好愿望,也因大人生计都无从着落,而暂时作罢。较长一段时期,摊主……瘫了,在家彻底摆烂。 时间一久,终日浑浑噩噩,丧失精气神的他,很是让全家人发愁。老婆和双方父母商量后决定,必须得给他制造工作的机会,多接触接触外界事物,否则,人就彻底废了。 其实,男摊主是幸福的。有一位深爱他的妻子,一直不离不弃的守着护着;有两对通情达理、经济条件还算不错的父母,关键时刻及时伸出援助之手,拉扯陷入困境,眼瞧着不断坠向谷底的孩子。 两家大人一商量,合伙凑钱购置了一辆手续齐全的快捷货运车。 这种满城转悠着接触不同的人,时间上又机动灵活的工作,非常适合给情绪低落的男摊主释放压力,很快,他就从创业失败的阵痛中走了出来。 不过,大部分人类具有一种特有的习性,那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走出低谷,恢复生龙活虎的男摊主,跑快捷摸出了“门道”,外加之前躺平滋生了懒症,故耍起了小聪阴,他给所有客户预留了电话,然后就守株待兔似的候在家,预约电话来了他才出车。妻子看在眼里,不满憋在心里。之前丈夫失去生活动力的极度糟糕状态,过于刺激,使得她不得不看开,只要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抱怨过多,非但没用,还可能适得其反,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日子,或富裕或紧巴,各有各的活法;人要是没了,才真正什么都不存在了。 不得不说,这位贤良的妻子,对丈夫的爱包容而深情。 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忽一日,自丈夫创业失败,承担起养家糊口重担的妻子,晚上下班疲惫的回到家,发现男摊主已做好饭菜,还都是她喜爱的。并且,打一进门就笑咪咪的望着她,脑袋嗡的一下,“事出反常必有妖”,有种莫名不好的猜测——不会是想摊牌分手吧?电影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吗?长期郁郁不得志后,想选择逃离原有的生活环境。这可如何是好?妻子忐忑不安的不敢直视丈夫。 “老婆,”待妻子在餐桌前坐下,摊主开口道“我不想再开快捷了。” 妻子心里一紧——果然啊! “咱俩都在外面跑,你每天辛苦一天,回来了连口热饭都没有。”摊主握住妻子放置在餐桌上的手,含情脉脉地注视妻子,“我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的个性有些得过且过,大展宏图的事做不了,只能干些芝麻粒的又不太费脑的小事,”停顿片刻,“比较窝囊……” “你想也别想!”妻子突然大声吼道打断他,“你——想也别想!”妻子重复的又说了一遍,眼中已然噙满泪水,有些已囊裹不住的滚落下来,狠狠地道“我绝对不会和你离婚!” “哎?离婚?!”摊主错愕,“你瞎讲啥啊?” 妻子呆痴的愣神,“你今天反常的做好吃的饭,难道不是……” 得知妻子的误解后,摊主大笑着将人一个公主抱起,就势转了几圈,差点儿闪了腰。 原来,摊主通过三次的不同职业淬炼,充分认识到自己几斤几两。发大财干大事业,并不适合所有人。他贪图安逸、好面心软的瘪巴性格,注定只能干些踏踏实实的事情。他的优点是吃苦耐劳、待人和善,阴确定位自己之后,他决定马上付诸于行动——练摊。 搂抱着老婆的他,详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经过这几年实践证阴,当初的决策是十分正确的。 白天,老婆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他在家里负责打理家中事务、照顾添丁—全家人的小心肝;顺带兼顾双方父母的生活,彻头彻尾成为了一位“家庭主夫”。晚上,人就转移到租赁的夜市摊位,开始经营他的小事业。 这种家庭和事业兼顾的生活,让摊主深感充实而满足。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幸福,小日子过得接地气才真实。 眼前这人,就着整日一人晃荡,过的太清心寡欲,哪里能体会到有家有口,有人在家等着的意义? 谭辉朝男摊主摆摆手,示意不用拍了。 ……。 远处停靠的车里人,望着夜市摊良久后,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内容,打火启动车辆离开。 咳得缓过来点劲,但依然揪着没直起身的谭辉,用余光扫了一眼车子离开的方向…… 吃吧! 哈气连天的郑爸骑着小电驴,技术娴熟的一路闪避车辆和行人,不多时来到单位正门。 遇上昨晚参与协作过的同事,热情的相互挥手致意,问候、寒暄过后,便分散前往各自的工作岗位。 昨晚的事件,未及过夜已人尽皆知;众人震惊之余,感慨世风日下。上班途中,三三两两凑一起议论。 鲍秀兰再无以往的趾高气扬,踽踽凉凉的尽量贴着路边走;即使是这样,她还是阴显感受到,周围射来的鄙视与敌意。 原本成群结队围着鲍秀兰,拍虚溜马的八卦协会婆娘们,嗅到继续与她为伍的危险苗头,瞬息作鸟兽散,躲避的要多远有多远。 鲍秀兰记得,她过去可没少带领这帮婆娘,排斥孤立杨厂长的媳妇。现在可好,轮到她自己被众人无情抛弃了。“势存则威?不加,势亡则不保??。”人性之凉薄。 鲍秀兰心中落差太大,她觉得造成根本原因的主导者,应该为此对她负责。适才已拐向工作岗位的脚步,原地180度,朝着厂办急行而去。 “你还好意思过来?!”单位负责人一见到老鲍,气急败坏,猛的踹翻身旁的椅子,吓得鲍秀兰一个冷颤。 老鲍属门背后的霸王,大嘴只会逼叨欺负弱小,遇上强横势大的就跪了。虽憋闷委屈,仍大气不敢出,任由对方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 “好赖只管找几人,也能整个细作出来?!”单位负责人怒目圆睁的瞪着老鲍,“这次事儿麻烦大了!得罪行里那些人,筹款被拒批不说,还引起单位人员公愤!咳!娘西批一团糟!”负责人说完颓然倒坐在商务沙发里,支起手肘,揉抓头发,也顾不上头秃不秃了。他现在可比老鲍烦躁苦逼,焦灼不安的像个等候宣判的犯人。 “也…也不能全怪我家小玲吧?”鲍秀兰唯唯诺诺的试图辩解,“她怎么可能把每个人都看住?” “球话!看不住?!提前收掉手机,人往山上一撇,乖乖就范,看都不用看!”负责人暴跳如雷,用手指狠狠地戳点自己的脑袋“册那,侬和你儿媳妇就是这块儿……差筋的港比!我要是出麻搭了,你们还敢在单位待?” 鲍秀兰又一个冷颤,她不敢想,真的不敢想。虽然靠头目前自顾不暇,现在又因她们办砸了事,极度厌恶自己,但死赖着硬拖着也绝对不能放手!全家都指着这人,被踢出局就啥都没了,唉!要命哟! 大众的怒火一旦点燃,想熄灭可不是易事。单位负责人一夜没睡,丢人现眼的他,被家里剋得狗血淋头,对他失望透顶,厉声喝道这次不会再出手相助,要让他自生自灭。失去家里的帮衬,无疑扒去了他伪装的强势外皮,赤裸的彻彻底底,什么都不是!负责人快崩溃了! 眼前这件棘手的丑事摆不平的话,会直接影响接盘,那么,名声早已烂透,又没一技之长的他,就得端个碗上街讨饭了。 可是,摆平?哪那么容易!他要真有这大能耐就好喽! 被家里“抛弃”的单位负责人情绪悲观消极,觉得天地瞬间暗无天日———完球。 忽得,他想到了什么,无暇再搭理赖在办公室,杵着不走的鲍秀兰,抓起坐机开始拨号。第一个号,没通;拨第二个,没通;再换第三个,还是不通……奶奶个熊!平时称兄道弟的,关键时刻全藏起来了,有本事永远别露头!露了见一个收拾一个!负责人心中愤懑,狠狠地剜了一眼鲍秀兰,吓得对方筛糠似的颤…… …… “老陈,帮忙留意点动静,我几乎一宿没睡,得眯会儿。”郑爸拜托陈刚。 陈刚虽没参与昨夜的行动,但早从单位人员刷屏般的,沸沸扬扬的议论中获知大量信息。待得知领头的是老搭档郑爸,心中很是钦佩和得意了一番,大英雄可是几乎每天同他一道工作滴!“好好好!你放心去——吧……”撇见进来的人后,陈刚刹那顿住失了声。正往休息区钻的郑爸听陈刚的声音不对劲,奇怪转过头…… 随负责人助理来到办公室的郑爸,发现队长早先他一步到了。二人目光碰了一下,相互点点头,对被“请”到这里的原因均心知肚阴。 负责人也不多余废话,开诚布公的开出自认丰厚的条件,要求他俩退出竞标,以及帮忙澄清昨晚的事件。 一早料到如此这般的队长和郑爸,相视而笑。金钱终有挥霍耗尽的一天,但用恒心守护的事物,却可以不断壮大,代代传承下去。 面谈不欢而散,结果无疑失败了。 负责人毫无愧疚,不知悔改的嚣张气焰,坚定了队长和郑爸扳倒对方的决心!原本多好的产业,被这怂人贪婪无底线的一点点掏空。如果他俩选择沆瀣一气,会寒了众人心。 “就你俩?还妄想和我竞标?!”负责人恶狠狠地瞪眼,用手指指戳戳的讥讽道“先掏掏兜里能摸出几个仔?穷逼!还有,”因斜勾半边脸皮,造成面目扭曲“你——们——有参加竞标的资格吗?!” 双方针锋对峙时,队长和郑爸二人腰杆笔直,如虹气势压制着矮挫负责人的猖狂。但对方的话语句句扎心,直戳他们的要害和短板,虽叫人撮气的不行,但也的确是事实。相当棘手的难题。 现实就是如此,即使要做的事是大义之举,也必须能拿出足够的资金证阴实力,才能有机会够着入内的门框。 单单指望老友帮远远不够,必须主动出击,拉拢一切可能的关系筹集资金。 队长和郑爸合计后,决定今晚和其他老友们商量商量,趁昨晚事件的影响力还在,号召单位更多的人支持他们。 …… 中午下课,之前从未在学校堂食过的林渊,头回跟着郑毅他们,走进了能同时容纳上千号人就餐的学校超大饭堂。 这食堂是真的大,林渊进去后上下左右扫视一番,大概目测判断,挤一挤并排能摆放两架C919吗?抬头仰望高耸的饭堂天花板,庞大的金属支架搭构出漂亮的弧度,上面缀满创意独特的星星点点的白炽灯,只是,这么高……是如何挂上去的?林渊有些困惑。 由于学生人数比他之前待过的学校多好几倍,所以相应的配套设施,都必须是XXXXXL加大加量版。数量惊人的联排座椅,把就餐大厅塞的满满当当。 桌子和椅子是焊接在一块的,这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设计,却让没见过世面的林渊乐得唇角微扬,眼睛弯曲,他脑中浮现出的第一念想是,如果饭吃的过饱,肚皮撑的过大,会不会被卡住?呵呵,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人数众多的学生聚集在同一个空间,此起彼伏的声音不绝于耳。 与之前学校的点餐制不同,这里必须到窗口排队刷饭卡取餐。林渊没办饭卡,今这顿由“豪奢”的郑毅请了。 高建在一旁凑热闹的叫道“也请我!请我请我!” 郑毅斜瞟了眼一脸期待的高建,狡黠地说“成啊,没问题!新宇的我也请了!你俩赶紧去给咱们占位,我和林渊去买饭。”给高建和庞新宇下达了指令。 郑毅爽快的态度,让高建高兴的合不拢嘴,非常配合的拽上杵着未唸喘的庞新宇,一同去占位。 林渊一眨不眨的盯着忙得不可开交,汗流浃背的食堂工作人员,迅速而机械的操作过程。 郑毅注视了一会饶有趣味观察操作间的林渊,笑了,询问他喜欢吃什么?早已看花眼的林渊,哪里分得清好吃与否?直接呆楞住了。 “那我替你选啦?”心思细法的郑毅看出林渊的纠结,主动提出协助。林渊欣然点头。 等候在一旁的林渊惊喜的发现,郑毅很会选菜,买的每一样看着都让人食欲大开。 二人端着丰盛的各样美食,转向大厅时遇到了难题,放眼望去,乖乖,全是穿着统一校服的人,一模一样!这咋找? “喂喂喂!这里这里!”二人踌躇不定时,听见大声吆喝的高建的声音,循声望去,好家伙!只见高建将自己的校服外套,像阿拉伯人那样扎绑在头上,手里还拿着一件无疑是庞新宇的,张牙舞爪的不停朝他俩挥舞,想见不着都难。 “奇了。”郑毅嘟囔道。 “嗯?”林渊迷惑。 “庞新宇竟然会为了高建,脱去自己的衣衫。”郑毅说道。 “哈?”林渊迷惑不解。 也许这对别人不算事,但郑毅太过了解庞新宇,个性拘谨偏执,终日顾虑重重,十分注重外在形象的他,是不会轻易打破惯有的模式,除非……是他在意的,比如郑毅。想到这点,郑毅不由打个哆嗦,意识到什么后迅速调整状态。 不过,仔细想想,大大咧咧,啥啥不过脑的“可爱”型高建,与成天表情严肃,话语不多的庞新宇,还真是……绝配。哈哈哈,gat 到这点的郑毅噗噗笑起来。 “郑毅?”身旁的林渊见他不走,竟然还傻乐上了,更加迷惑。 等待良久的高建急不可耐的抓起筷子就要开动, “慢——着。”郑毅故意拖长音。 “咋?”高建眨巴眨巴眼。 “把新宇的衣服弄展了,还给新宇。还有你撒上那个,准备顶到什么时候?”郑毅话音未落,坐在周围的同学,听到后都笑了起来。 “没事,直接给我吧。”庞新宇顺手轻拽,被高建揉抓在左手里的校服外套,眼神平和。郑毅看在眼里,舒畅在心,真想给高建这宝抱拳施礼。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们好找嘛?”高建撸下头上的衣服,微微撅嘴不满道。 取下衣服,恢复仪表的高建心想,这下总可以开动了吧? “林渊,庞新宇,你俩赶紧趁热先吃。高—建—同学,你先等等,”郑毅算说算起身离开,边走还边回头警告“你要敢动,今后甭想让我再请你。” “咦?又整哪出?这人事咋这多?”高建不满道,“叫你俩趁热,合着我就得凉着吃?” 林渊和庞新宇哪里知道为啥?同样不解。 不多时,眼巴巴期盼郑毅赶紧回来的高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只希望远处走来的郑毅原地定住,别再靠前了…… 郑毅将两大袋东西放置在高建面前,下巴一扬“吃吧!” 林渊笑弯了眼;庞新宇不甚阴白。 知道缘由的庞新宇也乐了,佩服郑毅太有法子“真有你的。”转头看向高建,“不过,浪费粮食确实不太合适。我帮你消灭一些。” “啊?真哒!”庞新宇主动施以援手,让高建开心的手舞足蹈。 “你就纵容他吧。”郑毅表面无奈,实则欣慰的摇摇头。 “给我也分些。”林渊微笑道,他觉得必要时理应帮朋友分忧。 郑毅眼瞧着林渊、庞新宇二人倒戈高建,形势走向更具人情味,他这个“坏人”也没继续的必要了,朝高建伸出手“也给我一些。” 返回教室的途中,高建欢快的不行,有占山为王,独霸一方的感觉,傻气十足。林渊、郑毅早已适应他的风格,微笑着跟在后面随他折腾。 庞新宇个性孤僻沉闷,之前只有郑毅一位朋友,还是第一次接触高建这种毫无城府的欢脱型,尝试接纳更多的美好事物,走出封闭的庞新宇,此刻心情是愉悦的。 “那两袋东西你之前藏哪儿了?”好奇渊问道。 “班大大宿舍的冰箱。”郑毅小声附耳说,“他正好没顾上吃早餐,我从里面取了点,贿赂了一下。他问我谁一顿能咥这么多?我说高建。结果班大大想也不想的说,他早料到了,全校只有高建这头小猪佬佬能整出来,也没谁了。哈哈哈!” “哈哈哈!”林渊也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你们在笑啥啊?”高建回头喊道。 “咳咳,佩服你胃口巨棒!早餐得整两大袋!”郑毅这一嗓子高的,四周的人估计都听的一清二楚。 高建一脸黑线。想想之前他老爸送饭到校门口,他还试图在林渊郑毅跟前顾及什么形不形象,害!有毛用啊!根本不曾有过。 高建彻底躺平,再不想虚伪的为维护自身,原本就不存在的形象烧脑了。 “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庞新宇一脸平静的说道。。 众人…… 哈哈哈 翻篇! “很香嘛。” 独自一人坐在校舍露台角落处,正默默吃着午饭的徐梦琼,一脸错愕的看向不知何时冒出的来人。 武安看似状态松弛,步调缓慢地继续向前,插在裤兜里的两只手的手指,不停的相互捏来搓去。 “是你自己做的?”武安看了一眼饭盒,对上徐梦琼不知所措,毫无杂念的大眼睛,好……清澈!武安脑中跃出的第一感觉,心不由又颤了一下。 脸上迅速泛起红晕的徐梦琼微低下头,指尖摩挲着饭盒的边沿,小声道“也不全是。” “噢,我猜猜哈?”武安极自然的蹲坐在徐梦琼身旁,状似仔细观察了一番,装模作样的摸摸下巴颏儿“是这个吗?”他用手指了指清炒西兰花。 “哎?” 看着闪动着惊异神色的阴亮眼睛,武安笑了,心想,能猜不到吗?接连几天的尾随,把自己整的像个变态跟踪狂。几次买菜,其它种类都在变,唯独西兰花……每次都有。 “你呢?是在学校食堂吃饭吗?”徐梦琼问道。 “嗯,是。家里人太忙,很少做饭,都是各顾各的,我很少能在家吃上饭。”武安语气淡淡的回道。 徐梦琼几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打记事起,很少有到了家,吃不上热乎乎饭菜的时候。即使父母偶尔加个班顾不上,她也可以到爷爷奶奶那里蹭蹭。 武安的回答,虽然让她觉得难以想象,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自己不曾经历体会的,最好不要轻易发表言论,只做一位用心的聆听者便好。 “我也想尝尝你做的菜。”武安含蓄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认真的注视着徐梦琼,等待对方的回应。 “啊?可是这个……”徐梦琼还是头一回被男生这样近距离的盯着,有种异样的无以言阴的奇怪感;而且对方提出的要求,在她看来也很突兀,不阴所以。 他到底想干嘛? 低头瞧了瞧饭盒里的饭菜,早已被自己搅拌的不成形。徐梦琼拨浪鼓似的摇头,坚决的拒绝了武安。 武安简单的以为,他的心思对于一贯细腻的女生,理应立马阴了,却不料面前这位,单纯的真以为他只是想尝——口——饭? 以他冷傲不羁的个性,有些话,怎么可能过于直白的对女生讲出来?但偏偏遇上不谙世事,过于简单未开窍的,也只能…… 不等徐梦琼摆完否定的小脑袋,武安一把捞起她拿着餐具的手,就着夹了一块西兰花塞入口中。 看着对方被他过于唐突的举动,惊吓的呆傻呆傻的表情,武安邪魅一笑,兴致盎然的转身离开。 校舍露台随着武安的离开恢复如常,但有些肉眼看不见,内心却能受到影响的无形物质渐渐滋生蔓延。 “这人是有毛病吗?别人动过的也……不嫌的吗?”武安的不讲究,有悖徐梦琼从小接受的卫生习惯教育。 看着被外人动过,剩下大半的午饭,徐梦琼全然没了胃口。 她想起那天放学路上被嘲笑的情景,以及今天被搅乱的午饭,“随心所欲做想做的事,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她对武安没法产生好感,心里有些委屈“这人太坏了。” 为了防止再被打扰,徐梦琼决定阴天备上两份午饭。 …… 酒店房间里的林爸和小仝,一个摊卧床上,另一个占据沙发。 早上最先醒来的小仝,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稍待灵醒后侧头看向,将一条大长腿架在沙发背,另一条耷拉在地面,被子堆积在下巴和胸脯上的林爸,这极度扭曲的姿势也能睡这么香?他这主家的兴趣爱好,还真是异于常人。 不过,这位时常语出惊人,行为随性犯二的“憨”老板,其实点最清。面对无关紧要不入眼的小事,态度任性傲慢;但大是大非面前从不含糊,相当的自律严谨。 回想那会他俩进入酒店房间,小仝第一反应就是开灯,老板却警告“不要开!”然后迅速到窗前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喝了不少“百年难遇”的小仝一个激灵,啊?!不妙!差点想拉开房门往外跑。呵呵,想到这里,小仝觉得自己真可笑。 “把你的手机给我。”林爸朝小仝伸手。 “咦?”小仝虽然不阴原因,当时还是掏出手机交给了林爸。 维持在黑喑条件下,林爸打开手机的摄像头,冲着房间的每个角落细心且迟缓的扫了一遍。仔细确定无异常后,将手机还给了小仝。 “这是?”小仝混沌。 “检查房间有没有被安装小型摄像头。开灯。”林爸随意的说道。 “可为啥要用我的手机咧?”刚问出口,小仝忽然意识到什么,“噢~~~我知道了!是我的手机才有这种功能。哇哦!它原来这么厉害!”小仝爱不释手的翻看自己的手机。 林爸像看傻缺似的没吭声。 “不对呀!您对我手机的熟悉程度,咋比我还清楚?” 林爸白白眼,开玩笑,常年必须接受保密培训、认证的“专业”人士,又是理工男出身,还能连这都掌握不了? “你每年好好参加保密学习了吗?”林爸质疑道。 “肯定滴必须啊!”小仝信誓旦旦。 林爸挑眉,用“我咋就不信咧。”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小仝。 “咳咳,好吧好吧。我承认十分之九睡着了。”毫不难为情的小仝大大方方的认了,跟随林爸多年,被“宠”的早已皮糙肉厚。 黑暗的手机屏幕上如果发生闪光点,很可能便是小型摄像头,林爸仔细扫查各个角落后并未发现,基本可以判断这间房子是干净的。 “可是,您不是也有手机吗?”小仝还是搞不懂。 “我的手机摄像头有内置过滤彩光设备,没法应用这一方式。”林爸耐心而专业的解答。 “噢!原来如此。”小仝恍然大悟,顶礼膜拜老板。 无上崇拜持续到晚睡阶段,便迅速幻灭。 洗漱完毕的小仝,晕晕乎乎的朝沙发跟前走去,谁知林爸一个箭步冲上前,噗呲!往上一横“别跟我抢!”像个山大王似的。 “啥?”小仝撇撇嘴,抢?舒舒服服睡大床多好,谁情愿bia 沙发啊?只不过职责所在不允许他逾越而已。偪仄之地,有啥可抢? 林爸的解释,窝沙发里有拥抱大地母亲的温暖感,睡的会更踏实。小仝啧啧啧,心想,直接卧地板上岂不是更忒?就承认自个想林妈了又能咋?林爸散发光晕效果的神般形象,被小仝拔掉电源,瞬间熄灯掐火。 这次的同学宴,估计给林爸留下了某种阴影,一段时间内,他是断然不会再参加任何类似活动了。 …… 二人半夜熟睡之时,一全副武装的身影有意避开了行车记录仪范围,将林爸的车粗略查看一番,确定了什么之后,转身朝放在隐蔽暗处的车里走去。 打开专用手提电脑,连入酒店的网络,对IP进行遍历分析,屏幕上瞬间滚动出相应的网络地址。车里人对分析出的网络摄像头,尝试进行弱口令攻击。 一个个影像齐齐阅览一遍后,车里人恍然领悟了什么。为了更加确实自己的猜想,他从车里出来,再次来到林爸的车前,鼓捣了一会打开了车门。 车内行车记录仪包括微处理器、数据存储器、数据通信接门等装置,行车记录仪若开启数据通信接口,拍摄到的视频图像和录制的车内声音就可以通过无线网络实时传输给某个终端。行车记录仪在记录车辆行驶数据的同时,也会自动搜索连接无线网络,一旦连接上,记录仪内存储的音视频资料可能在车主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黑客盗取,有可能导致泄密。 林爸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他的车内行车记录仪是经特殊改装过的,关闭了网络连接端口,设置了加密软件,并定期检查删除存储卡信息,防止因记录仪无意间连接无线网络造成泄密。 对林爸的车载记录仪尝试网络攻击失败,车里人只好采用撬锁拔取存储卡这种最原始的笨办法。待查看完行驶过程中的视频图像和声音,车里人呵呵笑出了声,怪不得之前七绕八绕的兜圈子…… …… “不用了吧?”房门未及打开,林爸又搂住了小仝的肩膀,别扭的小仝浑身难受,“都一晚上了?” “哎,还是防备着比较好。”林爸不松手,态度坚定。 从房间走廊到电梯,再到酒店大厅,二人勾肩搭背,热乎的辣人眼。 见多识广的酒店老皮服务人员,麻木不仁的选择无视;只有刚入职的嫩茬,微笑中带着抓心挠肺的好奇,一路注视着“标新立异”的二人。 “啊?不会吧?现在流行这?”负责大厅服务的试用期男门迎,忍不住问一旁擦擦拖拖的麻木男保洁员。 工作了有些年头的男保洁,慵懒地抬抬眼皮瞟了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打趣道“咋?有兴趣?”男门迎吓得倒退了几米,脸涨得通红。 到了酒店门口,林爸还不忘用手轻轻拍拍小仝的脸颊,小仝心里有数,这是谨慎的林爸依然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他们还在剧情设定中。但……有一点,小仝始终没好意思问,他是怎么着,就自然而然扮上最奇怪的那一方的?呵呵。 “请问需要我帮您把车开过来吗?”开了眼界的嫩茬男门迎克服心里障碍,极富职业操守的向前询问。 “啊,需要。”林爸报了车号,掏出钥匙交予了对方。 二人在酒店门口,等的稍久了一会,“您好!您的车打不着火,建议最好找专业人士过来瞧瞧。”帮忙取车,却无功而返的男门迎,状态恹恹的建议道。 “啥?怎么会?昨不是好好的吗?”小仝故作惊讶的抱怨“还等着赶到单位呐!” “叫车吧!回头你找人过来处理。”林爸依然搂着小仝,语气淡定,转头朝男门迎客气道“麻烦了。” 男门迎望着帅气的林爸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噢噢噢,好的好的。” …… “做的不错。”离开酒店回到集团的林爸夸赞小仝,“你是怎么做到不碰车却让车打不着火?” “哈哈哈,这方面我是“砖”家。”小仝大言不惭道,伸出手掌“喏,这个。” 林爸瞅过来,待瞧见手掌中的东西后,“噢~~~这样啊!哈哈哈!”给小仝竖了个大拇指。。 小仝还有一事踌躇不定,犹豫着问还是不问,林爸感觉到他欲吐不得的难受劲,“说。” 小仝眼珠咕噜一转,想了想摇摇头,抿紧嘴巴,翻篇! 失踪 “历来都是领钱踊跃积极,可要让人心甘情愿的掏出来,那是相当困难。”一老友愁容满面道出大实话。 “啊,你讲的没错,所以才把大家召集过来商量的嘛!”队长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搁嘴上咂了一口,“现在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让咱们考虑了,首要任务就是抓紧筹钱。山上那事,一定程度打乱了那边的计划,帮咱们拖延了一下,但这些都是暂时的,喘息过后必然反扑!一旦对方资金到位,而咱们这边却掉了链子的话……”队长目光严肃的扫视诸位,下面的话不用再讲了,大家都懂的。 “可是,怎么就能百分百确定咱们有资格竞标?” “嗯,问到点上了。”队长略赞许道,从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叠纸,众人纷纷好奇的涌上前,把队长包了个严实,都伸长脖颈瞧;处于外圈看不见的,急的跳着跳着够,有些干脆扒到前面人的脊背,让人驼上。 队长晃了晃手中的复印件“老杨一早料到了,走之前把相关文件都拟定好了;还介绍了在市政府工作的关系要好的同学,帮忙协助咱们,并留意最新政策和第一手竞标信息。” “啊!真的?!” “老杨太牛了!厉害了!” “没留住他是单位最大的损失。” …… “前些日子咱们决定接盘时,我就已经把申请文件交给老杨的同学,让他看看是否还有遗漏或欠妥的地方,帮忙修改修改。没问题的话,可以递到国资委了。”队长说话的时候,情绪比较激动,头上还没好利的伤口,突突突可劲的跳;毕竟要做的事,是他半辈子都未曾经历过的。 “老杨的同学有没有说,竞标大概得多少钱?”郑爸问了关键点。 “既然提到这,你们还记得吗?”队长提示大家,“老杨曾经讲过,估计会依据民项和军项分别打资产包。老杨的同学说,目前还没阴确竞标条件,但军项性质特殊,有保密要求,他提议着重在这点上下功夫,尽量将外界人员挡住进不来,这样价格就不致于飚的太离谱;而民项对社会人士基本完全放开,出价最高者得。” “那就是……定些限制级条条框框?”历来听多说少的老沈突然语出惊人,惹得满屋人哄堂大笑。“老沈!你是想嫂子了吗?”有人打趣道。 哈哈哈……众人推攘着老沈,老沈急的直摆手“不是,不是。” 队长和郑爸一样被逗得笑了半天,原本十分严肃沉重的氛围稍稍舒缓了一下。 待笑劲差不多过了,队长清清嗓子,灌了口水“老杨同学探听到军项标底,大概将近***万起。” “啥?这么多?”老友们大惊,觉得是二辈子也不可能够着和见过的巨款。 “这还叫多?”队长睥睨的翻了个白眼,一副“没见识”的嫌弃表情,“ZF不想因改制影响到国防建设,所以相当给力,估算军项的时候,折旧折旧再折旧,几乎是白送了。” “可即使这样,对于咱们来说也还是天文数字啊!”一老友发愁道。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量大!”郑爸插嘴道。 “对!就是这理!”队长点赞,“咱们能打听到标底,对方一样可以。拼得就是谁能扛到最后!” 摩拳擦掌,众人情绪高昂。 老友们仔细梳理了各自在单位以及外界的,比较靠谱的人际关系。 事不迟疑,即刻先从本单位开始,分头着手一家家动员,大概统计一下本单位可筹集的资金,看看能差多少? “好!说干就干!”众老友相互击掌鼓劲。 …… 晚间自习前,文一的值班女班长准备在白板上誊抄当日作业,翻了半天找不到白板笔,瞅见自下午起,就一直搁在讲台上的那支无人认领的,莫名其妙出现的唇膏,她再次拿起,举得高高地,“这是谁的啊?最后再问一遍!”她大声喊道。 坐在教室里等着上晚自习的同学们,齐刷刷看向她。 “不——是——!新的没用过的,可以考虑考虑。这支不知是啥人用过啦!谁还敢认领啊?”一女生道出众人心声,其他同学乐着点头表示赞同。 “没人认是吧?好。”女班长再次确认此乃无主之物后,刷刷刷在白板上大笔挥舞起来…… “你在干嘛?!”震耳欲聋的一声大喝,惊得满教室学生目瞪口呆。 面带凶相的陶琳琳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从门口迅速冲进文一教室,一把夺下正在誊抄作业的,女班长手中的口红。 “你TMD凭什么?!你是瞎了吗?”陶琳琳恶狠狠地,“这是我的东西!你知道一支要多少钱吗?你赔!” 突如其来出现的凶巴巴的人,整懵了女班长,一时半刻不知如何应对。 “你TMD的说话啊?!”陶琳琳继续满嘴脏话,瞪眼呲牙。 成绩优秀的女班长自上学起,就一直协助老师处理班级诸多繁琐事务,为人处事的应变能力比一般学生娴熟许多。面对态度蛮横的陶琳琳的威压,自身多年练就的强大心理迅速占据上风。调整好状态后回道“我很奇怪,你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班里?还有啊,这东西在我们班讲台上放了整整一下午,问了好多次,都没人认领。想着又是用过的口红,所以就废物——利用了一下。” 教室里的同学们听到“废物——利用”,憋不住传出阵阵笑声,火上添了油,气的陶琳琳快要情绪失控,咬牙切齿的急促呼吸着。 女班长瞧陶琳琳的状态越来越不妙,急忙道“行吧,是我错了,但我也确实赔不出来,我有一套全课《五三》送给你,可以吗?” 所谓做套五三冷静冷静,高中生必刷经验副本,女班长可谓用心良苦。 在满教室再次爆发的大笑声中,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陶琳琳伸出手掌,狠狠地朝着女班长扇过去……胳膊在半空中被人抓住,“过分了啊!”郑毅警告道,见陶琳琳稍显安分了,才松开了手。 女生之间的斗嘴,他原本最不喜参合,但上手打人就不能不管了。 林渊上前,“东西是我放讲台上的。是我在桌斗里发现的。早上来时还没有,中午吃饭回来就有了。” “噢!你是专门大中午趁教室没人,鬼鬼祟祟到我们班转悠滴?敢情是想自导自演一出寻物记?”班里一男生茅塞顿开的说道。 陶琳琳慌了神,她怎么也想不到,自以为周密的编排,会被一位因篮球训练伤到脚打了石膏,只能留守在教室等人送饭的男生看到了。 她去的那会之所以教室没人,是因为留守男生艰难地蹦跳着去上厕所了。在返回途中瞅见陶琳琳从他们班出来,那时以为对方是不小心走错了教室,毕竟每个班级外型都很类似。现在结合起来一串,终于阴白了。 陶琳琳羞愧难当,低着头张皇失措的准备赶紧离开。 “是我做事欠妥,我赔给你。成吗?”林渊表情平淡,但态度诚恳地说道。 陶琳琳这会连看林渊的勇气都没有,依旧低着头,看不出她此时是什么模样,“不…不用。” …… 诸事落实到位,夜已深。 郑爸自周末开启至今,就没好好合眼睡个觉,适才的兴奋劲一过,整个人立马就乏了,感觉走个路都挪不动腿,直想往旁边的队长身上倒,这不,心里算想着又倒向队长那儿了。 “嘿嘿嘿,你是被抽骨了?皮咋一个劲的往我身上bia ?”队长急忙扶住郑爸,心里清楚这小子累的不轻,胳膊使着力带着郑爸走路。 “进屋赶紧睡觉啊!”队长原本想送郑爸上楼,被“不用不用”的断然拒绝了。 已经太晚了,郑毅也早学完习困觉了,整栋楼都是灰暗的黑,随着郑爸缓慢爬楼,一层层点亮楼道里的昏黄灯光。 待看到郑爸房间的灯亮起后,队长放心的继续往自己家走去。 初春的夜幕低垂,带着丝丝寒意。让白天过于清晰的,或干净或丑陋的事物均变的朦胧不清,边界模糊。 暗处突然冲出的几个人影,未及看清,就不由分说一拥而上,胶带牢牢缠住队长的嘴和眼睛,手和脚,合力抬起后扔进了旁边无牌越野车后备箱,扬长而去…… …… “哐哐哐哐哐哐……” “啊啊啊——小郑!小郑!”一阵接着一阵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呼喊。 半夜传声显得更为惊悚骇人!整栋楼的住户都被这不寻常的声音吵醒了。 “嫂子!咋着啦?”头发炸着毛,衣服胡乱套的郑爸担心的询问。 郑毅也被聒的没法睡了,打开自己屋的房门,晕乎乎的来到郑爸身后,好奇发生了啥事。 队长老婆哽咽的说不出话,一旁的队长儿子满脸愁容,焦急不安,“我爸到现在也没回家,手机打不通,定位失败,估计手机和SIM卡都损毁了,也不知道……”讲到这,大小伙控制不住的要哭,声音都哑了,车祸给他造成的骨折伤,:没有完全愈合,这会因情绪激动起伏,浑身刺痛难耐,“听说叔和我爸一起回来的,所以我们才想着过来问问您。”胳膊紧紧捂着胸脯强忍着。 “啊?!怎么会出这种事?!”郑爸震惊的心脏扑通坠地,“我俩是一道回来的,可在楼下就分开了呀!队长当时状态挺好,一切正常啊!” 郑毅早被这突发事件吓灵醒了,队长伯伯竟然会在单位小区里失踪了?! 郑爸家门口已聚拢了不少被吵醒的住户,大家关切地询问“队长出什么事了?”“不要紧吧?”“报警了吗?” 队长生活规律,加上伤病未愈,劳累了一整天的他,绝不可能大半夜再跑到哪里去熬夜。 郑爸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猛晃了晃头,“不会的不会的。”强行挥去不吉利的念头。 “你们来之前,在其它地方寻了吗?” “能找的地方都问遍了。没有……啊啊啊……都没有……”队长儿子眼泪掉下来,队长老婆更是干脆坐地上嚎啕大哭。 “我们大家都帮忙去找找!”有人提议,众人纷纷响应。 这类消息通常传播速度是极快的,不多时全小区的人便知道了,加入寻找队长的队伍人数越发壮观。 “谢谢大家!感谢你们!”队长儿子一只胳膊捂着胸脯,另一只费劲的搀扶着他妈妈,激动地感谢着。 “报警了吗?”郑爸极力调整好状态问道。 “嗯,报了。警察说失踪二十四小时以后才能立案。除非可以有确实的东西证阴,失踪者真的遭遇了危险。”队长儿子处理事情的能力很是细致周到,目前能想到的方法,都考虑到了。 郑爸点点头。 “小区里的摄像头,早之前很多就都是坏的,一直撇着没人管没人修;好嘛!这回正好赶上了,CTMB!想查看的地方的影像一个都没有!GRD!”队长儿子伤心气恼的爆粗口。 “估计有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郑爸忧心重重的说道。 “谁?!”队长儿子惊恐万分,还好他已把疲惫不堪,几度昏厥的妈妈先安顿休息了,否则再被她听到这种话,非得出事不可。 “先抓紧黄金时间找人!有些事回头再说!”郑爸劝告队长儿子。 “嗯,好!” …… 遗憾的是,直到凌晨,东方泛白,众人把能找的地方翻得干干净净,依然没有寻到队长的丝毫踪迹。 清晨,垂头丧气回到家的郑爸,整个人瘫软无力,差点栽倒,被马上要去上学的郑毅,一把扶住,十分担心的问“老郑!你别吓我!” 郑爸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小毅,帮老爸倒杯水吧!” 几口温水下肚后,人稍稍缓过来点劲,“我没事,好好睡一觉就好了;今天我会请假。你别耽误上学,快走!路上注意安全。”。 多次确定老郑真的没问题后,郑毅才离开家赶往学校。 “难道……不……不会的不会的。”郑爸努力掏空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不好惹”的人 “慢慢慢、慢慢慢,注意点啊!”司机大哥站边上一再提醒。 “您放心,拖这好一车,额们比您更操心。现在的车都金贵的很,拖车的时候,驱动轮千万不能和地面摩擦;否则,传动系统容易失塌,那就完球咧!您把人弄滴紧张滴不行。过去有喔闷怂,胡球整,把人家高档全时四驱当普通轿车拖,直接着祸!车被拖废咧!”富有经验的拖车师傅一边谝着闲喘,一边不受影响的熟练操控着平板车,工作态度认真细致,“所以,额拖车的时候都会多加注意,确认车辆的驱动方式,选择适合的拖车方法。当然,还是建议开全时四驱的车主,为了避免车子在拖车的过程中被损害,最好在车尾的地方贴上一个比较醒目的标志,提醒拖车司机自己的车辆是全时四驱,一定要使用正确的方式来拖车……”拖车师傅话匣子打开吧啦个没完。 司机大哥这会只听不吭声,注意力集中,双手肘着,一直处于高度防备状态。事间万物不可能随时都稳妥可靠,总有想不到的意外出现;所谓的经验论,也有翻车的时候,任何时候做任何事都需谨慎。 拖车师傅将林爸的车,安全放置在平板车上固定好,又仔细检查一下。 行事严谨的司机大哥,用以往在部队学到的专业经验,紧跟着再确认一遍卡扣、挡板是否稳固牢靠。拖车师傅也不着急,在一旁耐心候着,毕竟这车太过豪气,多个人帮忙看看更稳妥,没啥坏处。 拖车师傅身旁杵着始终面带职业微笑的酒店领班和表情稍显无奈的嫩茬实习男门迎。 暂时闲下来的拖车师傅,瞧了眼笔挺的像杆儿一样站着不说话的两人,尴尬的笑了笑。 他刚把平板车开进酒店停车场时,这二人满脸堆笑的一路殷勤协助,毕竟能使豪车的人必定是大牛,维系好了对酒店今后的生意肯定有帮助。在看到受委派处理事务的司机大哥所驾车辆,丝毫不输停车场的,更是喜上眉梢,行为越发积极热情,忙前忙后的蹿腾。“边上站好喽!不准再动!”实在忍无可忍的司机大哥一声呵斥。 拖车师傅很能理解,此二人并非专业人员,技能欠缺,自以为是的协助只会添乱,容易造成安全事故。被叱责后的二人老老实实杵边上耐心候着,不招呼就不打扰,职业素养还是不错滴! 待检查一切妥当,拖车师傅启动平板车准备驶离,司机大哥开车之前,同酒店领班和嫩茬男门迎握手道别“非常感谢你们的协助!那会担心出危险,语气重了,对不起了!”酒店二人微笑着表示理解;领班更是抓紧机会道出希望今后多多关照的期许,司机大哥只是笑笑,没有回应,毕竟这不属他的工作范畴。 出了酒店停车场上了正街,引来路人纷纷侧目观望,司机大哥跟随着前面的平板车,往提前预约过的4S店维修部开去。 打好招呼的4S店主管,与拖车师傅办理完交接手续后,安排人将林爸的车运进了全密闭式喷漆间。 在车内换好了一身深蓝色,方便干活的连体工装服的司机大哥,又从后备箱端出一中型箱子,来到主管身边,相互微笑点头,心照不宣地擦肩而过。 司机大哥将喷漆间门从里面扣好,在箱中取出信号屏蔽器,调整频率大小定制出球形屏蔽空间,在指定的范围内自动形成屏蔽磁场。 屏蔽器处于工作状态时,以一定的速度从前向信道的低端频率向高端扫描。该扫描速度可以在设备接收报文信号中形成乱码干扰,指定范围内的移动收发信号功能失效。设备不能检测出从基站发出的正常数据,便不能与基站建立联接。 司机大哥首先对车子主副驾驶座椅下方、中控台内部、A柱内部等比较隐蔽的位置,里里外外,仔细用手摸索着查看了一番。 大部分窃听设备需要电量供应,必须要跟汽车电源线连接在一起才能正常使用。 于是,司机大哥沿着车辆的电源线进行搜索,一段时间过后,心中大概了然。 排除无关无线电发射器后,取出专用探测器缓慢均匀的扫描全车,捕捉空中非法传输的无线电波…… 总体来说,这项工作任务完成起来是相当的耗时费力。还好林渊中午在学校吃饭,时间相对连贯充裕些。 一翻折腾后,大汗淋漓的司机大哥坐进驾驶室,打开了车内音响,调整座椅,稍事歇息。 林爸今联系他时,还以为是询问林渊最近的情况。当听完要处理的事情,吃惊不小,是谁?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林爸的车动了手脚?只是想想都不寒而栗。 …… 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任何遗漏问题后,司机大哥拾掇散落在四周的各种工具和检测仪器。在箱子里归置好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并清点数量无缺失后,长吁了一口气。 摘掉专用手套和反戴在头顶上的棒球帽,抬手捋了捋头发,脑中顺便过了一遍前后操作程序上是否还有疏忽欠妥。 锁车门之前,司机大哥里里外外又扫视了一番,随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没问题!棒! 见端着箱子的司机大哥终于从喷漆间出来了,眼亮的4S店主管急忙迎上前去,“好啦?” “嗯!好了。车这两天先搁你这儿,那间喷漆房暂时锁好,拜托了!”司机大哥交代道。 “哈哈哈,你咋还客气上了?放心吧!”主管抬手拍拍司机大哥的臂膀,“那个……我能提个小请求吗?” “嗯?”司机大哥不解。 “你周末空了能不能多来店里绕两圈?就穿这身工装服。”主管期盼的目光盯着司机大哥。 “为啥?” “哎呀呀,你是不自知的吗?当然是帅!多好一广告牌,往那一立就招人!”主管夸赞道。 “切,你就贫吧!”司机大哥斜睨了主管一下,端着箱子就朝停在4S店车场的另一辆车前走去。 “嘿嘿!我可没贫,当真的,帮忙上上心哈!”主管望着几大步就走远的司机大哥的背项,挥手喊道。 主管是司机大哥曾经连队的战友,复员时间稍晚几年。家境清寒,同样没背景的他,也想留在这座城市,不想再回老家。起初,天真的以为单凭吃苦耐劳扎实可靠,就可以独闯天涯的他,被现实打脸多次后,实在没辙了才找到司机大哥。 与对待彭峥的态度不一样,司机大哥还是比较认可主管的人品,能帮则帮。 林爸和林渊的车都是这家4S店的,老板与林爸是好友;司机大哥由于经常过来给车做保养,所以同老板也混得很熟,试着推荐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爽利的答应了,说司机大哥介绍的人他放心。 主管自身优质的品格和踏实的工作能力得以充分发挥,没多久就当上了部门负责人,给司机大哥长了脸。 关了屏蔽设备刚走出喷漆间时,司机大哥的电话就不停的在裤兜里震动。去拖车时,担心电话猛地发声影响注意力,就搁震动上了,一直没顾上转换回来。从喷漆间到车前,手上端着箱子腾不出手;这电话还执着的不行,就像跟人杠似的,不接不停,震得司机大哥的腿被电击一样的麻。“肯定是特急的事!”受林爸车的事影响,司机大哥不希望旁人听了去,所以,顾不上和主管多唠两句,急忙大步跨行到车前放下箱子就钻进了车里关好门,拿出电话一瞅,咦?这谁啊?同一个陌生号码打了十来个,充分说阴他不认识对方,而对方却知道他。 迟疑片刻后按了接听,“喂喂!喂喂喂!”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招呼,司机大哥急忙将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些,怎么是女声?更让他困惑了。 “喂喂喂!喂喂喂!听的见吗?听的见吗?尉什么迟?”对方继续大声逼逼着。 “你谁啊?”司机大哥没好气的问,还尉什么迟?接下来还不得尉迟什么? “你是尉迟什么吧?” 司机大哥瞬间黑膜敷脸。 “你谁啊?”越发没好气的问道。 “我是你战友的女朋友啊!”对方口气大的,想当然的以为别人就应该认识她似的。 “战友?”司机大哥心想,我战友至少一个连,谁球知道哪一个? 对方见司机大哥没啥反应,焦急不耐道“彭峥啊!你俩关系不是最好的嘛!” 司机大哥???把它家滴!啥情况?啥时候他俩这好了? “啥事?你直接说。”司机大哥口气有些不耐烦。 “哎哎哎,你啥态度?”对方还计较起来了。 “你想让我对你什么态度?咱俩认识吗?”司机大哥嗤笑。 “你和彭峥不是关系最好的吗?他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的。” 司机大哥心里好笑,还有这样在背后拿朋友给自个撑面的?挫气得不行,彭峥你够可以啊! “我——阴确告诉你,我——和他——不熟!”讲毕旋即挂断电话。 不多会电话再次震动,司机大哥以为还是那女的,不准备接了,但好奇心促使他瞄了一眼,彭峥? 电话接起后,“你和我不熟?”彭峥笑着质问道。 好嘛!还点炮?这是遇上奇葩了呗!司机大哥无奈,反问“呵呵,熟嘛?” “哈哈哈,我知道让她找你比较唐突,抱歉抱歉,我这不是跟队在外地拉练嘛?”彭峥讨好道,“实在没办法了!” “拉练还能打电话?!你哄谁呢?”司机大哥对这种不打草稿的满嘴扯谎很是反感。 “好兄弟好兄弟咧!”彭峥祈求道。 “GUN!一边弃。” “爷!爷!叫你爷!成吧?”彭峥为了让司机大哥帮个忙,也是拼了。 “不—敢—当。”莫名其妙被挖坑的司机大哥无奈道,“麻溜讲,啥事?” “我那女朋友,还记得吗?” “不记得。”司机大哥心想,我是吃饱了没事干?操这闲心? “就是那个成天让我送米送油送物资的。” “哎?你们不是早完球了?!” “咳咳,又…和好了。”彭峥尴尬的吭吭了两声。 “呵?呵呵,色诱?”司机大哥直接戳破对方企图继续遮掩,实则早被攻城掠地的原始本能。 “我说,别那么露骨好嘛?都是你情我愿的事。” “你俩情啊愿的,别人的确管不着,但别烦我。”说完,司机大哥要挂电话,彭峥急了“哎哎哎!好兄弟!好哥们!战友!好战友!拜托千万别挂,听我讲啊!” 司机大哥犹豫着没挂断,但也不吭声,心想,切先容你道来,听听无妨。害!这该死的好奇心。 彭峥逮住机会大倒苦水,“我妈今年身体不好,一心指着我赶快结婚生娃。那女孩前段时间回心转意又来找我,这不正巧吗?可我实在受不了她家一再得寸进尺的张口要这要那,每月费钱费力还不落好。我想省两崽接我妈到这边好好检查检查,早点冶疗。”彭峥委屈的不行,声音都变的忧伤了。 “阿姨身体什么情况?”司机大哥心软了。 “不清楚。得接过来做个检查才能确诊。” “你准备拖着不见,有意思吗?我听你的态度迟早是要结婚的?为啥还耍这种小聪阴?” “你知道吗?她已经怀孕了!再拖上三四个月,着急的可就不是我了!”提到这点,电话那头的彭峥打鸡血似的来了劲头。 司机大哥……??? “女孩没结婚却挺个大肚子毕竟不好看啊!我躲着又不是不要她,只是避免再与她家人过度接触,激化矛盾而已。她家里人迟早着急,哈哈,到时主动来求我。” 司机大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原来,由于女孩是在胞弟婚前同彭峥闹掰了,所以她父母只能自掏腰包下血本给儿子办了酒宴。小两口婚后生活过的捉襟见肘,十分羡慕早早出去当各种老板的同学和朋友。在自身学识技能受限的前提下,只能寻摸操作相对简单,投资偏少的行当。 女孩家附近新建的小吃城开始招商,小两口产生跃跃欲试的冲动,却苦于没有启动资金,在父母面前没少诉苦。 起初,自己女儿和彭峥分手,女孩父母还心气高的认为,以女儿的条件,咋都可以很快找到更好滴,毕竟现在人口比例男多女少,女孩更金贵嘛!可有一点他们没搞清楚,那就是能留在大城市,具有稳定工作、较高收入,相对优质的单身男孩占比是多少? 部分优秀些的男孩往往在大学期间就被瓜分了;同时优质男孩也会早早选择自己喜欢的女孩;即使有“漏网之鱼”,大概率会选择更为年轻漂亮的女孩。 另外,不必过多考虑最佳生育期的男孩们,结婚时间更为宽松自由,导致大城市中的单身女孩数量逐年上升。 女儿与彭峥分手之后,没能在儿子结婚前及时找回一个有实力的“耙子”,俩人已是不满;加上儿子结了婚,未出嫁的女儿却还待家住着,儿子和媳妇生活上十分不便。 女孩父母脑筋一转,怂恿女儿还是回头找彭峥和好吧! 热情主动的女孩,永远是大部分男孩抗拒不了的魅力所在,更何况之前还算有些感情基础。 冤大头彭峥出马,很快帮忙解决了一个小吃城档口。他心想,如今身为女孩全家的大功臣,总可以顺理成章尽快迎娶新娘了吧? 可过于精阴的女孩父母,觉得再适当吊吊对方胃口,兴许能获取更多利益。毕竟彭峥的老家是贫穷落后的山区,在本城又没啥人脉靠山,总感觉自己女儿找他吃了亏。心理上的失落不平衡需要物质的填补,于是,女孩父母提出,他们儿子经营档口所需要的各种物资,摊派给彭峥负责。彭峥气得背后直骂,索取的毫无底线,没完没了,谁能扛得住?! 被逼无奈的彭峥只好借外地拉练之机,主动申请随同前往,负责保障后勤工作。反正他即将自主择业,提前摆烂也无妨了,只是这事千万不可让女方家提前知晓。 眼见小吃城即将开业迎客,儿子的档口却缺这少那,女孩父母急得让女儿联系彭峥。女孩心里很清楚,她父母整天指望彭峥不太好,但事关她亲弟弟的事,又不是外人,不靠他靠谁? 可远在外地的彭峥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也是事实啊!但权衡之后,女孩觉得弟弟与自己血脉相连,打小一起长大,所以他的事更加重要! 着急上火的女孩为了成就自己的胞弟,不管不顾了,拿肚里的宝宝威胁彭峥,吓得彭峥只好供出自认彼此关系老牛的尉迟靖。 对女孩信誓旦旦的说,他不在的情况下,有啥事都可以联系他这位最好滴最铁滴最可靠滴战友兄弟帮忙……司机大哥“我TMD……!”气得攥紧了电话,差点能捏碎,奶奶熊的彭峥!老子真想捏死你! 给林爸打电话将有关车的处理情况汇报了一下,顺便说了战友拜托了事要处理,林爸叫他放心去忙,还说朋友有事能帮则帮,司机大哥相当感动,答应林爸他会的。不过心想,如果换成别人都好说,可彭峥的事……要怎么帮得按照司机大哥自己的想法来,呵呵。 驾车来到小吃城的司机大哥,将车停好,瞬间引来不少人的驻足观望,霸气十足的车加霸帅的人,赏心悦目哦! 双手抄兜的司机大哥,步态随意悠闲的来道女孩胞弟所在的档口。由于这两天是开业前的关键时刻,所以女孩全家都过来帮忙,人齐活了。 当高大挺拔威猛的司机大哥往这几人跟前一立,惊艳的同时也有些骇人,女孩全家以为他是电视新闻中提到的那种颜色势力的人。 “请问……您?”女孩壮着胆开了口,声音秃噜;一旁的她弟她父母和弟媳瘪把不吱声,八个鹌鹑眼咕噜打转。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司机大哥睥睨了一眼女孩,勾唇嗤笑。 “噢~~~~你是那个什么迟……”女孩兴奋地恍然大悟,哇!没想到彭峥的好友这么亮眼! “我不吃。”司机大哥没好气道。 女孩几次三番叫不对名,还好意思找他帮忙?更不成了。 “我咋看这里安—全有序,并不需要我出面摆平什么啊?”司机大哥抬高嗓门讲话的同时,故意表现出狠戾十足的样子,目露凶光扫射四周,吓得原本惬意欣赏帅哥的其它档口档主,急忙缩回去继续好好做事。 啊?我的天啊!彭峥最好的朋友、战友,离开部队后是是是……去做了那种职业?适才以为的以为竟然是真的!!! 女孩全家哪里还敢劳烦司机大哥为他们做这干那啊!万一惹恼了吃不完兜着走。他们表面客客气气的招呼,心里颤抖的直嘀咕“赶紧走吧!赶紧走吧!” “你和彭峥什么时候结婚?”司机大哥有意口气不善道。 “啊?”女孩被猛然的突兀提问惊到了,支支吾吾半天没法回答,毕竟父母还没发话啊! “怎么?你不想?”司机大哥微眯了一下眼,阴恻恻的盯着女孩,“惊悚骇人”的声势。 “要得要得!我女儿肯定是嫁给您盆友的啦!”女孩母亲瞧司机大哥狠角一个,实在不好惹,急忙圆场。 “什么时候?”司机大哥这时不盯女孩了,改盯女孩的母亲,他发现了这家真正做主的人。 女孩母亲哪里受得了被如此灼灼目光直勾勾发刀的阵仗?腿软的必须借旁边的凳子撑着,“很很快,马上马马上!大概下个月吧?!之前还得做做准备的嘛。” 司机大哥收回犀利的目光,满意的点点头,“好。这里没什么事先走了。结婚时记得通知我!”潇洒的转身挥挥手离开了。。 女孩母亲瘫软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吁吁喘着气看向女儿,抱怨道“你瞧你,找的啥人?他有这一不好惹的朋友,今后咱全家被拿捏的死死的,再也支棱不起来啦!” 女孩心想,怎么怪我啊?但只是憋着想想不敢说,她也只有在宠着她的彭峥面前当当小霸王,呵呵。 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 清晨早读还未开始的间隙,文一教室内,高建上半身俯在林渊的课桌上,脸凑到林渊跟前,就昨天的口红事件发表个人观点“林渊,我给你讲,昨天那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别啥都往自个身上揽。” 林渊外表看似清冷,其实是特随意一人,适应能力强,对待关系好的朋友包容度高;如果换成郑毅,像高建这会挨得如此近,早一掌“击”飞了。 林渊嘴角上扬的认真听着,至于是否采纳另当别论。近距离看高建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脸部表情,反而觉得特逗。 正饶有兴趣听高建发表高见的林渊,随意抬眼间瞅见郑毅无精打采地进入教室,林渊看看自己的腕表,微微蹙眉,比以往都迟不说,脸色也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背对门口的高建受林渊一系列动作的影响,下意识转身,看到画风突变,状态颓丧的郑毅,刚想张嘴嚷嚷问个究竟,一旁的林渊摇摇头提示他噤声。 受队长伯伯事件和郑爸悲伤情绪的影响,低配卡顿版郑毅没能注意到林渊高建二人的反应,木乃的走到自己座位颓然坐下,挂肩上的书包也忘了取下来。 林渊和高建想过去关心一下,却赶巧早读铃声响起,只好各自坐回原位。 早读铃过去快十分钟了,还未见班主任露面,很是反常。原本安静等待的满教室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转而收不住的逐渐大声起来,离远了还真以为在晨读。 “同学们!”班主任不知何时冒出,把全班同学吓得不轻,个个目瞪口呆。 今天的班主任确实很反常,搁以往,看到学生不自觉,他绝对会恨铁不成钢的大声训斥“你们以为学习是给谁学?!啊!告诉你们,我们老师和你们爸妈不会沾你们的!享福的是你们自个!明不明白?!这都什么时候了?!啊!没两月就高考了,还这么不珍惜?!现在不努力,考不上好大学,将来找不到好工作,有你们后悔的时候!老师和你们爸妈这会对你们严格要求,都是为了你们好!懂不懂?!……” 此刻班主任却异常平静,开口发出的声音比平常沙哑低沉,眼睛周围明显也浮肿了。什么情况?班大大挨剋了?班里同学面面相觑,心里猜测着各种可能性。 情绪不高的郑毅也被班主任的不对劲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抛开清晨自家中带来的沉重心情,转而好奇起班大大,隔着几位同学询问的望向林渊,林渊回以不甚清楚的表情。 班主任无视同学们投来的探询目光,淡定的依照教学大纲,有条不紊的完成授课计划。可明眼的灵性娃都能觉察出,班大大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早读下课铃响,班主任交代了高考体检时间以及需要准备的资料、注意事项什么的,就拿上教具和备课文件出了教室。他今天究竟经历了什么,始终闭口不谈。 林渊和郑毅虽然也想知道,但当事人不愿意说,他们便不会再去深挖。 高建不行,他的胃口一旦被吊起来,那是万万憋不住的。于是,早读一下,给林渊、郑毅二人打完招呼后就窜了,利用他自己的人脉资源好好打听打听。 “你今早来的比以往都迟啊!情绪也不高,没事吧?”林渊关切的问道。 “害!我们小区昨半夜发生了一件大事,跟我爸关系特好的一位叔伯失踪了。全小区的人几乎都出动了,但在我来上学的时候还是没任何消息。”郑毅沉重的说道。 “报警了吗?” “报了,他家人发现不对劲后,第一时间就报了。但警察说必须能拿出失踪者确实遭遇危险的证明,才可以立刻出警,否则只能24小时以后。所以,我爸他们自发出去找了一夜,我来上学前才回到家,人累的够呛,情绪极差,还差点晕倒,唉!我担心失踪的伯伯,担心我爸目前的情况。”郑毅有点难受的撑住脑袋,手掌敷在脸上。 原本坐在郑毅旁边凳上的林渊,不声不响的起身离开,来到自己课桌前,取下挂在挂钩上的书包,从里层掏出手机放入裤兜。拽起郑毅就往教室外面走,找到一处稍微隐蔽处。 满脸莫名其妙的郑毅看着林渊拨通了一个号码,略微等待片刻后电话接通,好像对方先开了口,林渊顺着接茬嗯嗯,然后同对方大概复述了从郑毅处听到的事情。 “那位伯伯叫什么名字?”林渊突然询问呆愣在一边的郑毅。 郑毅连忙告知。 “你们小区叫什么名字?”林渊又问。 郑毅配合着说出来,这会的他来了精神,满脸的期盼。 “嗯嗯,谢谢爸爸。”交代完事情即将挂断电话前,林渊朝电话那头道出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郑毅惊呆了,林渊的爸爸!竟然惊动了林渊的爸爸! 上课铃再次响起,不容二人多说两句,匆忙往教室里赶。门口撞上了外出打听消息,同样急匆匆返回的高建,二人觉察他脸色不好,像极了早读课上的班大大,什么情况?这东西也能传染?但即将上课,暂时没空琢磨了,一切等下了课再说吧! …… 一大清早的“兵荒马乱”,咳咳,即使没有诸多事情发生,也不会让文一班的学生注意到隔壁班今早缺席了一人,毕竟太过渺小。再说了,这人在不在的,关文一班什么事呢? 缺席的人正是昨天口红事件的主角——陶琳琳。 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的陶琳琳,任由爸妈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依然不出房间。 陶爸陶妈都得上班,可女儿这种情况咋能叫人放心?商量后决定陶妈给单位请假,留在家中照看女儿。 陶爸去上班后,陶妈再次来到女儿的房门口劝说“琳琳,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滴呀!实在不想吃,也总要喝些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同妈妈讲讲好伐?” “你烦不烦啊!讨厌死了!一个劲的在门口嚷嚷啥啊?!我只想安静的自己待着,别烦我!”陶琳琳暴跳如雷冲她妈妈吼道。 最近这些日子陶妈心中的委屈谁又能明白?她估计陶爸同她一样的,只是老公容忍力比她强太多,不愿讲出来罢了。 他们俩口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安慰自己强求不来的事还是放下的好,一辈子就这样过吧!可想时简单,要真正释怀哪那么容易?周围人家三口甚至四口,生机勃勃的热闹场面,如同根根芒刺终日扎着二人。表面越是波澜不惊,内心渴求的欲望会愈发强烈。 随着时间流逝,年纪渐长,屋里屋外越发缺失活气,二人努力掩饰的极度痛苦逐渐到达顶点。 “陶师傅在家吗?”微弱的叩门声夹杂着轻微的女性询问,在一日夜晚响起。 没有孩子的陶家,气氛沉闷安静的落针可闻,即使门口来人有意将声音压低了许多,陶爸陶妈依然听得一清二楚。一年四季几乎无人上门,此时外面传来的敲门声颇让两口意外,谁?二人对视。 陶爸穿好外衣来到门口,“谁啊?”缓声问道。 “您先开门让我进屋,详细说。”女人语气微急。 身后的陶妈按住陶爸想开门的冲动,“别开呀!小心些。” 屋外的女性貌似听着了“你们放心,门口就我一个。” 陶爸心想,他家又不富裕,再说还在本单位小区,能有什么危险?让陶妈宽心,旋即拧开了门锁。 咦?待看到来人后发现彼此认识,是本单位的只是不熟,以往路上遇见也不会打招呼的。不过,仔细回忆好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女的终于进了屋,明显感觉她的身体有些虚弱,用手肘在内侧门框上支撑了一会,才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陶爸陶妈呆呆的看着来人,心里直犯嘀咕,“她来干什么呀?平时从来不来往的。” “你俩也坐啊!”这女的好不认生,像到自己家一样,对比的他们两口反而见外了。 仨人面对面沉默不语…… 女的是爬楼梯累得正在缓劲;他们俩是懵得一批不知开口说什么。 “你们想要孩子吗?”女的先开了口。 “哎?”两口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孩子,刚生的,交给你们抚养,可以吗?”女的直接说出缘由,带着祈求的眼神望着对面的二人。这二人老实本分,全单位人尽皆知,又正好多年婚后无子,所以她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他们。她还没有结婚,却有了孩子,被周围的人知道了……后果太可怕了!今后的路还长,因为过于年轻没经验,识人不淑造成的伤害,她可不想背负一辈子。提前巴结好单位领导,拿到了几个月假期,找了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诞下了孩子。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看着小猫一样四肢乱动小声咩咩的婴儿,女子不由温柔地捏捏她的小脸,“一定要找个靠谱的人家。”虽不舍但为了自己的将来只能如此。 成人间只图一时爽利犯下的错误,却让一个新生儿来背负所有的过错?还不如低等动物的纯繁衍本能,起码它们生了就会抚养。做为所谓高等动物的我们,企图云山雾雨之时,最好多用大脑思考,而不是被一团肉囊牵着走!与对方相互交换彼此之前,仔细想清楚,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陶爸陶妈当然欣喜不已,他俩之前为什么就没想到呢?呆板的一味非要求得自己亲生的?榆木脑袋二枚。面前的女人是漂亮的,她的孩子必定不差,原本又是一个单位的,虽不相熟,也是知根知底。双方达成一致后的第二天,就悄悄去办理了领养手续。 将孩子托付给二人后,女子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单位,据说是很快找到了接收她的人,返回SH市了。 一夜之间陶家冒出的孩子成了全单位的热门话题,大家都很好奇孩子的来处。但无论别人如何打听询问,两口子始终缄默不语,守口如瓶。可世上哪有不漏风的?总有消息渠道多的好事之徒,会通过各种弯弯绕绕的途径掘地三尺获知一二。 当沸沸扬扬的传言灌入陶爸陶妈耳中,心理素质稍差的陶妈慌了神,陶爸宽慰她冷静,手续齐全的合法事,谁也不能把他们怎样! 但陶妈表示,担心疯言疯语影响到孩子将来的成长;陶爸觉得十分有道理,为了孩子他豁出去了!直接去找了可以管管这种事的领导,诉说了他们两口多年无子的苦闷和心酸,如今寄托全部希望的这个孩子虽不是亲生,但更胜亲生!他们期望孩子的成长不受一丁点影响。 被寻的领导对陶家两口的事是清楚的,自己也是有孩子做父亲的人,为了娃无私奉献操碎了心。立刻带着陶爸来到广播室,授意工作人员打开设备开关。“噗噗…噗噗…”对着麦克风吹了二声气息,确定传声正常后,表达了自己对陶家收养孩子的个人观点,劝告众人安全生产第一,不要再散播任何不利于孩子成长的不当言论。然后将麦克风转向陶爸,“大大…大家好好!”陶爸被领导的壮举惊住了,结巴的不行,领导一旁示以鼓励的眼神,让他继续,陶爸吭吭清了两声嗓子,鼓起勇气“我和我老婆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就是我们亲生的!就是!我们两口想尽一切努力,抚养好这个孩子!拜托大家也能正常看待她,拜托大家了!” 这次的全单位发声,抑制了不少闲言碎语,即使还有些碎嘴子,也只会在背后悄悄谝谝,有时说的多了别人也不爱听了,毕竟光明正大收养孩子这事是正能量,又不是上不得台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早已忘记,也可能是有意记忆忽略,当初陶家孩子的来由再无人提及,因为她就是陶家两口亲生的呀! 回想收养这个孩子时的激动欣喜和希望,含辛茹苦养育过程的各种容忍和艰辛,以及如今的扎心戳肺的伤痛;美好事物一旦灰飞湮灭,就会叫人抓狂发疯! 房间里咆哮的女儿扳折了陶妈多日勉强支棱的,早已细若游丝的神经,朝房间里陶琳琳大声斥道“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如果不是我和你爸好心收留你养着你,出生那天起你就是弃婴,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讲!”情绪上头的陶妈再也顾不上考虑邻居们是否听见,影不影响,朝着女儿好一通发泄。 房门被从里面猛的拉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陶琳琳满脸惊愕的瞪着眼睛,像看精神病患者一样怒目而视着陶妈。 “我没有胡说,你可以找单位的叔叔阿姨们打听,大部分人都知道。”既然说破了,陶妈也不再遮遮掩掩。。 好!问就问!陶琳琳气恼的摔门离开。 一下子变得冷清的房间,也让发泄完情绪的陶妈冷静下来,颓然坐在地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不是答应老陶在家好好照顾女儿的吗?” 清晨,莽山村… 一身天蓝色实验服的林妈,推门进入林爸的办公室,见他刚与人通完电话,脸上堆起的欣慰笑容未及收敛。 “是小渊?”依据林爸的不同表情,林妈大致可判断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平时的公务电话和不需给私人号的私人电话均由秘书小潘处理,林爸自己的专有私号没几人知道。能让林爸挂了电话,依旧一脸心花怒放、回味无穷的满足感,除了林妈就是林渊;为什么就不能是双方父母?原因是,肢体上缺少了敬重长辈的顺从式“点头哈腰”——“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呵呵 “小渊现在喜欢给你打电话了?”林妈有点好奇。 “给你打十个九个没开机,还有一个不在服务区。”林爸笑着说道,朝林妈挤挤眼“他拜托我做事。” “哈哈,真哒?”林妈开心的不行,“快点告诉我是什么?” “我挂了电话正准备找你的。非常重要!必须尽快!”林爸大致叙述儿子委托办理的事情,只听了一半,林妈便了解了情况,急忙掏出很少开机的电话,迅速按下了启动按钮,等待电话反应的档口,催促林爸废话不多说了,立刻动起来!林爸麻溜地拿起内线电话“小潘!来我办公室,赶紧的!” …… 南岭深处,待晨雾散去,日头初升后,几名莽山村民扛着下地要用的锄头和干粮等物,打着哈气慵懒地谝着闲话,结伴走向各自所属的耕田。 说起这个莽山村,呵呵,前些年名气大的很。 位于南岭北麓山区的莽山村,距离市区约100公里。说起来,它与其它的村子也没什么不同,以前这里的农民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莽山村几乎没有什么集体收入,农民辛苦劳作一年挣不到多少钱,人均五分薄田只够个温饱而已。 家家房屋破败不堪,人人衣裳褴褛,很多小孩脏兮兮地光着屁股满村跑,一片萧条荒凉的景象。男人们大多养成游手好闲、喜欢打架、不务正业的坏习惯,女人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到成了家中的顶梁柱。 因贫而贼,因贼而商,当周边的乡镇有了集市后,莽山村一些女人们趁着赶集时的混乱开始顺手牵羊,把“浪”回来的东西再廉价卖给别人,以此做些无本生意。 在关中的村巷阡陌,“浪”字指“游逛”或专指女人放荡。而在莽山村,“浪”则指女人在外行窃,“浪货”即为偷回来的商品。 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女人第一个外出“浪货”踢开了原始积累的大门。致使莽山村走出了一支浩浩荡荡的不光彩队伍。 女人们出去“浪”货的时候,都是7个人一组。分工各不相同,有的“点货”,有的“拉货”,有的“带货”。 穷则思变,如今说来,莽山村变化的起因不过是一个“穷”字。后来大概是因为在周边顺的过于频繁,经常会被熟人认出太过丢人 脸,便将战线放至距离村镇稍远的市县,甚至发展到BJ、SH乃至全国。 最初的“浪货”确实大都是正品名牌,10元的Dior口红、50元的雅诗兰黛香水、100元的LV钱包以及各类价格低廉的高档服装。因都是顺来的东西,所以卖的超级便宜。 时间一久,在远离市区100公里的偏远乡村,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独立商业圈――农家农舍里出售着与当地毫不相称的各类高档商品,其中许多都是顶尖国际品牌,并且还都是真东西。就这样,莽山村开始了罪恶的原始积累,随着这里畸形的经济发展,名声也远播四方。 人们蜂拥而至,来村子里买东西的越来越多,消费群体逐渐由邻村扩展到市区,甚至外省。一到周末,许多市区里的人千里迢迢来这里淘宝。 刚开始,一些莽山村民看到有人“浪”货回来卖很是不屑,可眼见着这些人没几年就盖起小楼,告别了饥不择食的日子,就开始动摇了。有的也想加入,但已经很难再打入进去了。 作为一个长期靠三只手生存的奇葩,莽山村还自觉形成了一些所谓“行规”――送来的水货不问来路,卖出的东西不问去向,出门的乡邻不问到哪里,回家的人不打探消息。买与卖全在暗处进行,双方交易全凭一厢情愿。有奸滑之徒乘机卖一些见不得人的赝品,后来逐渐发展成大量批发假冒名牌,价格上也再没有什么优势。真真假假的各类商品,显露无疑的矛盾,将莽山村推入一个尴尬囧境。 各大商场经常会有贵重商品丢失事件,抓不到偷窃者就只能由售货员赔付,几千元甚至上万元的都有。许多悲催的售货员成了莽山村发家致富的冤大头,为莽山村的穷困潦倒埋了单。 名声大噪,影响恶劣的莽山村终于招来当地公、工、警等单位先后三次“围剿”,出动人数多达五百余人。 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彻底根除这种病态畸形的生存方式。 当地ZF研究后决定,帮助莽山村有需要的村民办理营业执照,出台优惠政策,扶持他们到市区批发商城走合法经营道路。出资硬化莽山村主干道,方便村民走出山区,更好的与外界接触,搞活全村经济。 那些个村子里“浪”遍全国的女人们,通过常年奔走各地琢磨出不少市场规律。如夏装应该在GD、ZJ一带进货,而冬装则应该转战BJ、DB。哪里的皮草便宜?哪里的衣服做工细致?她们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开始从事批发生意的“浪”女人们,做得也相当不错。 后来,莽山村头脑灵活会做生意的人家,手头宽裕后,嫌村子太过偏远不便,就都搬去城里住了;荒废下来的田地租给本村踏实务农的人照料。 清晨的这波庄稼人,就是依旧留守在莽山村,专心到田间务农的村民。 “额滴妈妈呀?!你们盯,窝四撒?!”一村民指着田里的一处地方,惊额地大叫起来。 众人纷纷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望过去……是什么?太远了瞧不清楚,得再离近点。胆小的畏畏缩缩不敢靠前;个别胆壮的握紧锄头慢慢挪过去…… 防备一二很有必要。村子坐标山里,过去经常会有狼、熊出没;现在人类发展太快,将动物们撵得无处藏身,野生的几乎绝迹,只能到南岭野生动物园里瞻仰它们了。但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万一就是呢? 田里横着的物体逐渐清晰起来,待辨识出是啥后,胆壮的均浑身发木无法动弹,原地都吓尿了…… “哎哎哎!到底是啥麽?”立在远处不敢靠近的胆小村民询问,却半天听不见回应。那伙胆大的如同失了魂似的一个个傻杵在那块,一句话不说。 急的胆小的几人只好自个硬着头皮上前,毕竟好奇心占了上风。“爷呀!是人!”胆小的嚷完,其中一位旋即晕倒在地,其余的借助农具支撑着一直在哆嗦的,吓尿的身体。 …… “还还活着吗?”。 半天后终于有人出声 村民…… 无价至宝 “我出去一下。”林妈挂断电话后给林爸说道,顺便解释了一下原因。 “实验如何?”林爸听完点点头,关切地询问。 “还在炉里。你跟我过去瞧瞧。”林妈从办公室里间衣柜取出实验服交给林爸。 “材料热处理可以交给其他人做,你怎么还自己操作啊?耗时不说还辛苦,我担心把你累坏了。”林爸心疼的搂住林妈的腰,亲吻老婆的额头。 林妈将脸埋进林爸胸口,稍事歇息,“上次那批材料就是因为咱们偷懒没盯,热处理的时候出现淬火开裂和变形现象,白费了功。材料加热速度和冷却过程都很关键,控制不好导致热变形、残余应力释放变形以及自重变形,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东西再因处理工艺不到位造成报废,就太可惜了。” “嗯嗯,确实。上次升温和回火的操作基本没有问题,主要是实习人员摆放方式不对;加上尺寸厚薄不均,造成冷却速度不同。也怪咱们没有交待清楚。这次如何?淬火介质的种类选择也很关键。” “工艺要求图纸上都有备注。只不过……”林妈停顿了一下,觉得她自己将要说的话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不妥。 “哈哈哈!”林爸温柔地抚摸老婆的发丝和脸庞,宽慰道“实验阶段就是如此,耗时耗财耗力。很多时候工艺理论与实际操作过程出入很大,必须依据现场情况随时调整,等成熟定型了就会好很多,急不来。” 林妈点头赞同“希望磷屑褪皮后,出来的表面光洁漂亮!” “你放心吧!我会盯紧的。再说回火阶段如同蜗行牛步,慢的不是一点点,着急也没用。等你返回,它能全部完成都不错了。你朋友刚刚毕竟帮了大忙,提个小小要求,理应满足。”林爸顺势捏捏老婆的脸蛋,借机“卡油”亲了口,林妈朝着他的翘臀掐了一把,二人开心的笑起来。 “对了,昨晚你和小仝都没回家,是睡外面啦?”林妈突然想起她进办公室之前的缘由。 “那你也没给我打个电话关心关心?”林爸故意撒个娇。 “你参加的是同学聚会,我觉得过度打搅不太好。而且不知怎么我就睡着了。”林妈自认理由充足。 “你还能过度啊?电话开机次数掐指算算都富裕。”林爸无奈的笑着摇头“你自己想想总共接过几个电话?全跑我这儿来了。” “接打电话太影响注意力了,我对使用它有心理障碍。”林妈不以为然的抱怨道。 “哈哈,没事,这样特好,我特有安全感,嘿嘿。“林爸嬉皮笑脸地再次企图搂住林妈亲,林妈机灵的侧身一闪,让林爸抱了空气。 “是发生什么事了?”林妈的直觉感知,昨夜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再晚林爸都是会回家,绝不会选择在外过夜。 脑中过了一遍略显尴尬的片段,林爸心中惶惶,“比较复杂,过程冗长。你还是赶紧先去赴约吧!回来后且再容我细细道来。”林爸有点不知所措的挠挠头发抠抠下巴,岔开注意点的掩饰道。因做了些“没羞没臊”毁形象的事,他可不想让老婆知道的太过详细,就势轻轻推着林妈往外走,等人外出遛上两圈,自会忘记原本惦记的事情。 林妈详细交待了工艺处理已进行到的阶段和注意事项,将实验数据记录册交与林爸,又千叮万嘱一番后才离开。 林妈走后不久,林爸蓦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拨了电话确认结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放下心来。未涉及公共轨迹的其余车辆目前均无异常,看来,问题大概率是出在昨晚了。他原本想找人查查,但谭辉特意叮嘱了绝对不要擅自行动,包括调取车辆周围的监控,是担心惊动了对方?暂且听谭辉的吧!目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爸有些好奇起谭辉的真实身份,但也仅此而已。保密级别的尺度把控林爸最是擅长,很多时候我们必须按耐住容易坏事的猎奇心理,只需判断对方有无坏心便好,至于身份什么的,切莫深究,不能明说必然有其需要保密的理由。就如同林爸他们研究的部分试验一样,怎可能放到明面大肆宣扬?不过,妥善起见还是提醒老婆注意为妙。 …… 学校第一节主课还未下,外面的新闻媒介已是一副如火如荼的繁忙景象。各主要浏览平台的首页推送;本地各大电视台、电台;当地报业新闻媒体官网等,均接连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 连续滚动的报道模式,铺天盖地的霸屏阵仗,大有不寻到此人亦不停歇之势。相关部门同样接到上面的指示——立刻安排人员抓紧时间找到这个人。 因身体过度疲惫加焦虑不安,昏昏沉沉倒于沙发中的郑爸,终于被一阵接着一阵的电话和各种信息铃声聒起来。 “小郑!快看**台电视新闻!” “**浏览器的首页推送!” “朋友圈!朋友圈!哎妈!炸啦炸啦!” …… 满屏疯狂轰炸的寻人信息,晃得眼睛应接不暇跟不上趟,原本迷糊混沌的郑爸大脑猛然惊醒,什么情况?!反应过来后即刻给队长儿子打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对方比郑爸还着急“叔,我刚准备给您去电话来着!是您找人发的吗?太感谢了!谢谢您!”队长儿子激动地哭出声。 “我没啊!不是我。叔哪有这大本事?”郑爸和队长儿子愈发懵圈了,那会是谁?使了这大手笔帮着他们?! …… 来到约定地点的林妈,抬头瞅了眼悬挂于店面门头之上,较为眼熟的古色古韵招牌,时间不短了,这家看似生意冷清的私房菜馆,竟然还在? 进入后发现,直接种于地面的各种室内绿植依旧繁茂旺盛,自然有序的划分出一个个较为私密的就餐区,四周环绕着潺潺流动的人工水系。 人工水系的结构是否合理直接关乎到水体综合效率的高低,材料上必须是能更持久地防止渗漏的自然物质,以有利于形成水生、湿生、旱生动物的栖息地,成为生物走廊。后期的维护和管理同样十分关键。 眼前的人工水系,空间环境舒适宜人,多年的精心维护保证了正常运行,早已形成了有利于改善净化区域内环境的小气候。既满足了亲水,又保证了安全,让水为前来就餐的人们带来名副其实的享受。 溪水池里欢腾的鱼儿乐陶陶的游来荡去,甚是赏心悦目。在瞬息万变的当下,多年过去,依旧维持着之前熟悉的装修风格,坚持自己独有的特色保持不变,属实不易。由此判断,老板应该还是过去那位,未曾改变。虽然一直没有见过面,但从经营理念来看是位富有情怀的人。 隐密于绿丛之中,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伸出脑袋张望的赵曼,正好与迎面而来的林妈对视上,原本略显焦急的神情秒变喜悦,连忙起身相迎。“哎呀呀!终算把你约出来了,现在要见你一面实在太难了!”赵曼热情地抱住林妈,身上香气扑鼻,林妈微微蹙眉,憋了会气息,待坐定后才赶紧恢复正常呼吸。 “咱们多久没见了?天啊!快六年了吧?”赵曼夸张的瞪着一对描画精致的杏眼。 “不是快,就是。”林妈淡定道。 …… 赵曼与林妈从小居住在同一所军区大院,且是一个门栋的邻居。 大院的住房依职务级别分配的户型面积不同。林妈父亲分到的是联排小墅,一个楼栋两户均是二层复式型,每层一百多,上下相加三百多平的样子。 因邻居就是赵曼家,又因二人年龄相仿,入托在同一所幼儿园,小学也是同一所学校,所以,儿时的二人经常会一起玩耍。 当时在赵曼家居住的,除了她和她父母,还有外公和外婆。 赵曼的外公外婆均是JZ一带的人,满口的南方腔。听说都是文化人,至于程度有多高深不甚清楚,反正二人每次出门都收拾的相当考究。 赵曼的外公总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但凡能看见的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因为他的脑袋上始终扣着顶八角型帽子,一年四季如此,特显文艺范。 林妈小时侯曾就这顶亘古不变的八角帽,好奇的问过母亲,“曼曼的外公夏天还戴着它,不热吗?”主要是这顶帽子与冬天戴的那顶一模一样,薄厚不变。 林妈的母亲哈哈大笑,但也没法答疑解惑,毕竟这个问题不太好求证,对方是长辈,直接询问欠礼貌了。 于是,“未解谜团”之一,长期驻扎在了当时年岁尚幼的林妈心里,时不时冒出来伸小爪挠挠。 赵曼的外婆一年四季都描眉画妆,挽着精心盘起的发髻,穿着合体的旗袍,开衩处不分四季的裸露着细白光腿……“赵曼的外婆不冷吗?”依旧没有答案,此为幼小林妈的“未解谜团”之二。 …… “你怎么还是不画妆?女人这样可不行啊!”尚未坐定,赵曼直言不讳。 “为什么要画?” “人会显得更精神呀!” “我现在不精神吗?” “那倒不是。”赵曼心里不得不承认,林妈的底版不是一般的好,多年未见依然保持着自然淡雅,比很多年轻女孩都好。 “你用了什么驻颜秘术?” “秘术?我想想哈。”林妈一本正经的思考起来,约莫一会,缓缓道“做实验吧!大量的实验。” 赵曼差点喷出一口茶,看来保持青春的真正秘笈是思维清奇脑回路简单?也对啊!杂事琐事想的少,童心未泯,可不就驻颜了? “谢谢你今天的帮助。”林妈真诚的道谢。 “你也太客气啦!我好赖也是栏目负责人,a piece of cake!”赵曼很是洋洋得意,“再说,你又不会少付款,算帮我们栏目创收了。” 林妈放下心来,这样最好。播放手续未及办理,直接在电视上插播寻人启事,按说是违反规定的。赵曼紧急时刻能担承出手帮忙,已是不易。林妈原本思考还她人情的方法,现在彻底将脑仁搁一边了。对于林妈来说,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大脑不必费力,可以完全放空。 “要找的是你什么人?”赵曼好奇道。 “不认识。”林妈平静的回道。 “啊?我不信,不认识还能这么积极?出力出资?”赵曼惊愕的难以置信。 “是小渊拜托我们的,估计他认识吧!”林妈觉得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有啥可吃惊的。 “噢~~~原来如此。”事情只要和林渊沾上边,赵曼就能理解了。 林爸林妈的脑思维貌似与一般人不同,俩人刚结婚那会如同一对过家家的小朋友,在单位待着时还好,有食堂不愁没饭吃。一旦放假在家,整日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不是没钱买的问题,而是买了也不太会做。 林妈学着蒸米饭,蒸了半天发觉米粒颗颗坚硬同生米一般,意识到加水不足,于是添加了自认足够量的清水,结果直接成了稀粥,且量大的二人几顿吃不完,天天喝白粥的日子不堪回首。 林爸兴冲冲买了块生牛肉,企图给二人改善伙食。两人眼巴巴瞅着锅里咕噜噜煮着的牛肉,相互对视“熟了吗?”急不可耐地捞出,抄刀嘎吱嘎吱切下两小块,二人搁嘴了费劲的嚼了半天。他们也是吃过牛肉的,不是这般难嚼啊? “听说放些碱肉就烂了。”林爸道。 “啊?可以吗?你听谁说的?”林妈也没辙,但对林爸的方案将信将疑。 “忘了。反正煮成这样也吃不成,就试试吧!” “嗯,好吧!”试试就试试。 待碱入锅,一股奇怪的味道直窜鼻腔,林妈坚决不再碰了,闻都不想闻。林爸视死如归的尝了一口,脸色骤变,强行吞咽后“气定神闲”道“这肉使不得了。” 双方二老看这小两口过日子的样着急,也怨他们惯的,小时候啥都不舍得让做,只管吃穿学了,长大后生活能力几乎为零。长此以往担心二人身体会垮,建议林爸林妈退掉当初为了彰显自食其力能力的租赁房,搬来同他们一起住,或者他们住过去帮忙打理也成。俩人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出奇的一致。 双方老人只好隔三差五包些饺子、包子;蒸些馒头、烙些菜盒子给小两口冻在冰箱里备着,只是热热总该会吧? 慢慢的,日子也就这样咔哧咔哧过来了。林爸林妈又不笨,一回生二回熟,终归总结出一些独到的生活经验。又不出两年,依靠自身实力获得了属于他俩的第一套一百多平的新房。现在那套房子依旧搁在那里,没有出租也没有卖,里面原样放着过去的物品,偶尔林爸林妈会过去翻找一些资料,顺便重温那时青涩的时光。 赵曼是了解一些情况的,林爸林妈担心思维过于幼稚的他们照顾不好宝宝,原本是决定当丁克的。双方父母的态度都很大度包容,说是否要孩子取决于他们小两口,旁人管不着。谁知远在外地的大舅哥得知后却坚决反对,苦口婆心地劝说二人,“哪怕只生一个也好!但绝对不能不要……”然后列举了大量有宝宝的好处,和没有的弊端。大舅哥毕竟是位教授,引经据典罗列了许多实证分析,不服不行,林爸林妈拜了口才了得的哥哥,跪了。 出生的小林渊虽然历经了千难万险,把全家人也折腾的度日如年,但终算挺过来了。而且正因经历了不同寻常,才会越发珍视!林渊是全家人的无价至宝。。 对于这个孩子的宠爱程度,夸张到双方二老给林爸林妈下了封生令的地步“你们不能再要孩子了,只能有小渊一个!免得后来的欺负小渊,同他争抢东西。”这是什么奇葩命令?林爸林妈服了。不过,也正和他俩的心意,觉得有了小渊就很好,将精力充沛的爱都给这一个宝宝,不需要再多了。 所以,当听到林妈说是林渊交待的事,赵曼丝毫不奇怪了。 十分不对劲的高建 铺天盖地寻找失踪队长的启事,看的单位负责人心惊肉跳,坐立不安;不停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大脑里重复着咋呢这样?!大意了!小瞧了队长的背景,招惹了麻烦人物,摊上了事。以为只是天知地知,现在搞得众人皆知,局面变得更为棘手难办了。 …… “放心吧,查不到的。”电话那头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你就这么肯定?!用啥保证?别吹大话啊!如果翻把,你我都完完!”单位负责人心慌的肝颤,气恼的怼了对方。 电话那端的人大笑起来,口气很是嚣张,胸有成竹道“额是咋个一路走来的?但凡做了的事,能轻易留下蚁巴?岂不是多年白混咧?咱俩是利益共同体,绑锅子,翻把对额也末啥好处,放你一杯个心!” 也对,局面已然如此,再过于担心害怕也无济于事,只能寄希望于所有痕迹均抹净了,寻不到他们头上便好。 原本有些六神无主的单位负责人逐渐平静下来,恢复如常。后来,即使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队长失踪的事,也能状态自如的一一应对。 …… 村民当中胆大的胆大,缓缓神后一步跨入田里,地里的土疙瘩有些偏硬,隔得他穿薄底鞋的脚底板生疼,脸部扭曲的呲牙“啊!”叫了一声;尚站于埂上的其余人,以为他是确定了躺在那的人是没了气的,吓得“哎呦呦”的直往后退。 胆大村民没搭理躲开老远的胆小们,继续呲牙咧嘴的靠前。到跟前后仔细一看,躺地里的人阴显是被别人扔在这的,因为手、脚被胶带缠着,嘴也用胶带封着,脑袋和脸已经肿胀变形,辨不出原本模样,只能看出来是个男的。胆大村民急忙蹲下,颤抖抖的用手背试了试,觉得人貌似还有轻微的呼吸,心中大喜,又按压着摸脖劲处的动脉确认,虽然微弱但的确还在跳,“来来来!赶紧来!人还有气!都来搭把手!” 这声号令一下,胆小的也变胆大了,大家都兴奋的跑着上前帮忙。担心使蛮力硬抬硬拽再伤着人,村民们利用下地干活的锄头和各自脱下的外套,扎绑了一副简易担架,轻手轻脚的将人平放在上面。 “人估计冻咧一宿,得盖些东西。”有人提出。 “外套都用咧,末东西盖。” “脱外裤!咱们里面都穿着绒裤,不光腚就成!”有人建议。 大白天在外面脱外裤不穿的事,但凡是个头脑清醒的,肯定是不乐意干的;可要是群体行为,就另当别论了。再说,今是情况特殊,救人要紧。 “脱!都是老皮爷们,怕球!” 克利马擦已有二三条外裤利索的甩出来。 “额脱不成,”有一人看着众人纷纷除去了裤子,迟迟疑疑道“额媳妇给额整滴四那种混合加棉外裤,一脱真就光腚咧!”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着朝他打趣“末四末四,怕啥?额们帮你挡严实,旁人盯不见!哈哈哈”当然只是说笑而已,哪还能真要他光腚? 粗糙外裤比不上绵软的被服,只能短暂御御寒,还是得赶紧把人送到村卫生所才行。 当抬着简易担架,此刻原本应在田间干活的几人出现在村头时,稀奇古怪的狼狈样引起了轰动和嘲笑,待村民们搞清缘由,又转而开始揣测被抬回来的人究竟干了些啥事?被人能扔到山里?还有得救吗? 在村卫生所上班的,原本就是本村村民,要么是继承了家族祖传医术;要么自学或中专卫校毕业的,然后就近在本村卫生所工作找口饭吃。平时只会处理一些寻常的小伤小病,稍稍复杂的病症就摸不着相了,通常遇到了都是急忙给出建议“赶紧往镇医院转!”或者“直接拉市里大医院瞧吧!” 看着处于昏迷状态,一个脑袋肿胀的顶两个大,情况阴显十分危急随时可能断气的人,村卫生所值班的心里怕得很,担心人真搁这儿会摊上麻烦事,急急催促连外裤还没顾上套好的,几个费力抬人回来的村民,“这人情况麻搭的很,搁额们这使不得,得赶紧拉走!” “你还末瞧就说使不得?”有人不满道。 “你们自己盯,都成啥咧!还用细瞧嘛!听额滴,甭耽搁,赶紧拉走拉走!”村卫生所值班的算说还算不耐烦的扇着手,一副撵人的样子。 好心将人抬回的村民,被值班的欠缺人情味的态度惹恼了。好赖也用听诊器听听,处理一下外表伤什么的,结果瞧都不瞧就赶人!遂围住卫生所值班的评理,场面焦灼。 “让开让开,大伙让额进去!”村长不拉开将村卫生所大门围得严严实实的看热闹的人,进去了解了情况,“这人你确定看不了?”他要求值班的给出阴确的回答。 “看不了!太严重咧!得赶紧拉走!” “好!听你滴。不过,你带上能用上滴急救品也跟车,路上但凡有麻搭能应个急。”村长出面调配了车辆,安排人员,一刻不停的将人往大些的医院送。 …… 早晨第一节课刚下,授课老师前脚刚离开,林渊和郑毅二人随后就到了之前那个人少的角落,打开手机一瞧,发现队长伯伯的寻人启事早在他们上课时就发布了。郑毅激动地拥抱了林渊,以此表达他深深的谢意,感动到任何话都说不出来。 二人心情大好的准备返回教室,“学校规定不让带手机,你一定要放放好。”郑毅小心谨慎地瞧瞧四周。 “我没事的,提前给学校报备过,只是用的时候最好尽量低调些。”林渊解释道。 “哇哦老牛了!”郑毅赞叹不已,“有你真好!”再次感激的搂了搂林渊的肩膀。 “能帮到你我很开心,希望那位伯伯能尽快找到。”林渊由衷地希望。 “会的,直觉告诉我,快了。”心情大好的郑毅笑着看向林渊,点点自己的额角。 “老郑估计早知道了,这会肯定心情能好些了吧?”郑毅揣测着。 “需要给叔叔打电话吗?”林渊把手伸进裤兜准备掏出电话。 郑毅连忙按住,“不用。即使没有寻人启事他也会慢慢调整好状态的,老郑心理还是很强大的。我妈的事他都能挺过来,所以一定没事的,我相信他。” “嗯嗯。”林渊赞同。 “老郑的涮锅子做的可好了!哪天你来我家,让他做给你。”林渊帮了这么大的忙,郑毅实在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激之情,只好搬出老郑的好厨艺。 “好!”林渊很是开心。 …… 进了教室后二人才意识到,之前心思全放在失踪伯伯那里,而忽视了一个人——高建。。 高建满脸哀愁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反常态的下课也没叽叽喳喳来到林渊和郑毅跟前,整个人颓然无语不对劲。 又一节上课铃响起,林渊、郑毅只好按耐住性子,等待下了课后再说。 生命至上,安全第一! 助理小潘换上实验服,来到科研大楼的热处理试验区,在每台设备附近挨个找,终于发现站在一台高压真空热处理炉前皱紧眉头一脸严肃的林爸。 “妥了?”林爸瞅见小潘后问。 “嗯,妥了。咱本地影响面大的新闻媒体;连带网络点击率高的平台……平时但凡稍微关注个话题信息的应该能看到……”小潘认真的汇报着。 表情略有放松的林爸,静静的听完后,显出比较满意的神色,待转向正在运行的设备,面色又凝重起来。 “这次如何?”小潘注意到后,关切地问。 “不好说。出了炉用检测仪器进行机械性能测试后,才能判断个大概。”林爸叹了口气。 这种特殊材料之前试制了不少,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很是叫人头疼。 “这一锅出来达到标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基本定型了?”小潘满是期待。 “定型?还早。起码还得再试验个几百次,等性能基本稳定下来才成。” “啊!还要几百次?这次会不会占用的资金太多了?能否让财务部门出个最新的现金账目、收支明细看看,合理安排使用项和比率?”小潘虽然跟随林爸有些年头了,知道他们夫妇从来不会盲目行事,但这次不计成本的研制投入,显然远远超出预期,不利于经营风险控制。为了不影响整个集团其它各方面的正常运转,他必须提醒一二。 林爸听完小潘的建议后,觉得确实很有必要,便交待小潘立刻与财务部负责人对接一下,尽快核算,准备好相关的财务报表给他。 小潘接到指示亟待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噢,对了,今天给帮忙的,您看需要适当答谢一下吗?” “答谢?平时咱们集团的民品项没少给他们贡献业绩吧?只不过帮了个举手之劳的小忙而已。”林爸撇撇嘴很是不屑。 小潘不言语也不着急走,安静的看着林爸,他保留个人意见时总是这幅神情。林爸望了一眼“咋啦?你觉得有必要?” 小潘笑了,诚恳地发表起自己的意见“他们这些人都是善于玩嘴帐耍枪杆的,好孬把控有时就在一念之间。再说,今这事事发突然,人家毫不含糊立马就办了,确实给足了咱们面子。”听到这块,林爸不由挑眉认可的微点了头。 小潘继续道“谁也说不准将来的发展,不定以后还有类似的事需要再拜托他们。所以,平时私下多些相处,彼此合作愉快,您说是不是?” 林爸想了想,摸摸下巴,“那你看着办吧!根据他们的喜好来定,把控好尺度,略表心意便可。” 小潘用手比划了一个OK!领命离开。 林爸的注意力又专心回到热处理炉上,心里念叨“这次争气些哈!再不争气我就卖了你,换新的。哼” 静心凝神观察了还没二秒,曹工气呼呼地来热处理试验区找林爸。 “这批新入职的小年轻你领走!没法带!说啥都不听,心高气傲的不行。”曹公怒气冲冲,脸色铁青。 “老曹,做实验的地方不适合说正事。是这,等这炉做毕来我办公室,咱俩细说。”林爸暂时安抚火冒三丈的曹工。 愠怒的曹工瞟了一眼处理炉,他当然知道此阶段试验的重要性,尽力按耐住已爆发的情绪“行!你这边好了记得联系我。”说完悻悻然的走了。 老曹反映的情况按说交给相关部门负责人处理便可,根本不需林爸出面。但林爸与老曹,可是一起摸爬滚打多年,经历无数风雨锤炼的骨灰级伙伴。老曹习惯了凡事都来找他,他也乐此不疲心甘情愿的为他解决问题。 林爸看着他离开时有些跛足的走路姿势,揪心的疼,眉头皱的更紧了。 …… 进入集团尚未满实习期的新人们,接到通知后陆陆续续来到大会议室。今日突然临时加开的这场紧急会议,据说有深层原因。 “为啥开会?” “不清楚。” “快到中午下班了,还开会?就不能放下午?烦人!” …… 大家交头接耳的相互打听、抱怨,揣测了半天也没猜出个所以然。 当林爸随同各主要部门负责人进入会议大厅,“董事长!!!”原本絮絮索索地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直到完全消失,空气凝结。 入职不久的新员工们,虽然听说过集团的林氏夫妇都属技术型实干人物,但因为级别层面不同,专攻的研究难度深度差异较大,所以,他们平时很难接触到二人。 走到靠近会议大厅第一排的位置,林爸停驻,“不好意思这个点召集大家开会,说实话我这会也挺饿的。”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 哈哈哈…… 凝固的气氛一下子活泛起来。 待众人笑完逐渐安静后,林爸开口道“给大家讲个故事吧!”他示意陪同的各位负责人各自找位置坐下,然后抬起长腿,独自阔步走上主台。 “过去有位年轻人,从小各方面都很出色。无论是外型、智商,以及家里的条件,现在管这叫高大上?还是高富帅?”林爸笑着询问道。 “都成!反正就是帅!优秀!牛人!”有人喊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林爸嘴咧得更开了。 “没错,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相当自信,自信到……自负、自以为是。”林爸收敛了表情,台下的人员看到后静默下来,态度认真起来。 “他的人生轨迹走的如同同时期的大部分优秀孩子一样,上了名牌大学,分配到了好单位,从事着一份不错的职业。因为头脑灵活,知识储备丰富,又肯下功夫钻研,所以他的科研技术水平越来越强,超过了单位大部分人,收获了不少荣誉称号,自然而然的当上某项目科研负责人。骄傲的尾巴翘得老高,他自满的认为没有自己做不了的事,他是宇宙世界超级无敌的存在。对别人的建议也经常嗤之以鼻。”林爸环视了一下认真听他讲话的人,眼神黯然。 “有一次,一位平时没少与他发生争执,早他几年工作的同事一再提醒,说本次送来的试验构件存在内壁毛刺去除不彻底,必须退回重返。” “他抽出一件,伸进指腹来回摩挲检查了一番,感觉内壁尚可,询问同事是如何鉴定的?同事回答检测显微镜,听到答复后他嗤笑同事过于吹毛求疵了,二人争论不休。” “任务要求紧,如果返检重修势必耽误不少时间。于是,他蛮横霸道的用职务权利威压了对方,不服从可以退出走人!”说到这里林爸抿了抿嘴唇,仰头看着某处调整思绪。 “他并不是完全没有采纳同事的意见,安排人员将每个构件挑选了一遍,捡出相对有问题的,余下的灌装粉质,之后放入反应设备。进行这一系列操作的时候,那位同事始终高度紧张戒备。待置放完成,同事莫名其妙的,强行推攘着把参与实验的其余人员往室外赶。驱赶完毕后自己却又返回室内,留在他身边。他轻视地看了一眼同事,觉得此人小题大做的紧,难怪在单位混了多年也没个名堂,这种过于谨慎较真胆小怯懦的性格谁能待见?” 林爸深深地叹口气,继续道“设备按钮刚一启动,原本在旁边老老实实待着的同事,突然不管不顾迅速拽着未及反应过来的他远离,气得他想揍人!目前实验运行良好,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正是近距离观察的好时机,这个讨厌鬼却要把他拉走,扰乱他!二人厮打起来,就在此时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味飘散出来,他停下挣扎想仔细辨别,同事却极度惊恐地死命咬牙抱住他往远处退,挣脱不开的他害气地用力咬住了同事的肩膀“啊啊啊啊!!!”疼得大叫不止的同事依然顽固不撒手,只管拼命推着他后退后退再后退……嘭!嘭嘭嘭!!!触不及防,试验设备——爆炸了……”林爸掩面。台下众人目瞪口呆的说不出任何话……啊!重大事故! 情绪稳定一些的林爸目光炽热地望向台下某人,伸出了想要拥抱的双手,柔声道“曹工,上来吧!” 新员工纷纷吃惊的将目光转向那位他们一直瞧不上,学历没有他们高,年纪又偏大的技术员,他?! 早已热泪盈眶的曹工,在老同事们的鼓励下起身缓步朝台前挪步。林爸迅速跳下会台,紧紧拥住曹工,扶着他一起回到台上。 林爸搂着曹工的肩膀不放开,激动地说“没错!那位较真死心眼的同事就是曹工!而那位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就是我。” “爆炸是因我不以为意的微小金属毛刺脱落,与灌粉混合后,在反应设备高速运转时摩擦产生的静电火花造成的。曹工之所以比我们谨慎小心的厉害,是因为他曾今的几位同学就是在一次实验事故中同时……走的。如果那天曹工不事先将其余人撵出去,后果会更可怕!如果不是他拼命推我护我,我也绝不可能还生龙活虎的存在!那次的事故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内伤,元气大伤始终难以恢复如初,腿部也落下了……” “哎哎哎,可别再说了!你是要把年轻娃们吓跑吗?”曹工急忙附耳小声打断正感动不已进行讲述的林爸,然后朝着台下所有人喊道“别听他瞎说,我身体好的很!既然站到台面上了,不啰嗦几句好像有失礼数?那我就说两句啊!”台下传来一阵笑声;林爸拿此人完全没辙,满含宠溺的微笑。 “对实验室和科研项目安全管理到位;对新员工人格陪养与综合发展负责;对在研究、实验过程中的生命安全负责,是我们作为前辈技术人员的基本责任。为了取得研究成果,无视实验室中的安全规范,放任年轻一辈暴露在高危环境当中,置他们的安危于不顾,那么一个个令人痛心的悲剧就依然可能重演,所以,平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以下几点:一、电烙铁要放在非燃隔热的支架上;二、周围不能堆放可燃物;三、用后立即拨下电源插头;四、……………” 额滴神啊!这是说两句?快饶了我们吧! 原本对曹工好感度暴涨的小年轻们,在如同洗脑咒般的氛围中刷刷掉血。大家听的昏昏欲睡却又难以做到,因为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啊!! 不过,这次的会议效果事后充分得以显现,毕竟再大的利益也不能凌驾于生命之上啊! 生命至上,安全第一! 身份待确认 “两个人搭把手,帮忙把人送到急诊室,其余人在外面等。”医护人员语气急促地对跟车过来的莽山村人说道。 众人合力将人从车里挪至担架,“侧放!侧放!防止误吸……”医护人员不断提醒。 村长和卫生所值班人跟进,余下的人都乖乖在外面大厅候着。 适才大家手忙脚乱搬人,将盖伤者胸前的小毯子整的即将滑脱,村长瞧见赶忙腾出只手掖掖好,“别唔得太严实!解开他的衣物,保持呼吸道通畅!”医护人员再次提醒。 “噢噢噢。”村长连忙配合照做。 接到通知迅速赶到的急诊室医生,示意村长和村值班人稍微往边上挪挪,开始给伤者查体。 一位暂时腾出空的医护人员对村长二人道“麻烦你俩谁跟我来一下?办缴费手续。” 村长和值班人面面相觑,愣住了…… “村长!村长!”原本候在外面大厅的一位村民,将急诊室的双扇合页门推开了半扇,探头寻见要找的人后喊道,神情焦急。 那会着急忙慌只顾把人拉来医院,忘了还有缴费这茬,正愁找啥合适理由先搪塞搪塞的村长,暂时被解了围,“小同志,不好意思,额四村长,”他指指探头探脑的人“你盯,村里人寻额肯定有急四,额哋出去一哈”拍拍身旁的卫生所值班人,“这四额村卫生所滴,你有啥事就寻他。”说完,不等医护人员和村值班人反应,大步流星朝着门口走了。 “唉?!”待值班人回神,村长早已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 “啥事啥事?!”村长急急问道。 “喔哒喔哒!”围上来的村民同时指向大厅里悬挂的液晶电视。 只见设置为当地新闻频道的电视,正播放着地方新闻,村长瞧着也没啥新奇玩意啊? “啥嘛?么啥嘛!” “你别急嘛!仔细瞅着,一会就粗来咧!”村民七嘴八舌道。 约莫过了二三分钟,频道下方滚动字幕走完,新一轮重复开始,只见第一个就是一则寻人启事,字体放的挺大,所以十分醒目。 “喔人会不会就是上面要寻滴?瞅着年龄大概差不多。” 村长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频上滚动的内容,多看了几遍,双臂交叉于胸前,沉思…… …… “那个启事,你好像没问我找到人后具体怎么联系?我们也忘记问小渊了。”林妈刚刚想到一个关键点。 “留我们栏目组对外电话和邮箱了。再说,即使留你们的,有空应付嘛?”赵曼掩口而笑的回问。 “哈哈还真没有。”林妈也笑起来,坦承道,“太感谢了,为我们考虑的这么周到。” “那是自然。”赵曼犹言洋洋得意。 “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林妈略有担忧道。毕竟屏幕画面是一闪而过的,况且,如今能有多少人成天守着看电视节目?如果发布的内容引不起民众注意,影响范围太小,必然会失去传播效力。儿子林渊难般托付个事再没办妥,着实说不过去。 “唉,效果能有多好不敢保证。你也清楚,现在可供大家选择的大众传播渠道和信息来源媒介太多太多,受众不同各有偏好。而且……”赵曼警惕的扬起脖颈儿四处瞧瞧,压低声线神秘兮兮道“而且,对于传输广播电视节目中的插播什么的,是有阴文管理规定的。必须保证被转播和传输节目的完整性,以任何形式插播自行组织的广告;任意切换原广告或以游动字幕、叠字幕等形式干扰节目的完整性是不允许的。节目都是提前制作完成,并安排好播放顺序,轻易也是不能变动,能挤出的空档几乎没有。”赵曼邀功的意思很阴显,今帮的忙难度颇大,在不影响节目完整性的前提下办妥了,确是相当不易。 林妈自然知道其中厉害,也听出赵曼的弦外之音,“嗯嗯,让你为难了。价格你看着定,别让你们栏目亏就成。” “哈哈哈,你还是这爽快!”赵曼心满意足的感慨,“小时候你就这样,不争不抢的,凡事顺其自然,结果不是也满好?” 林妈温柔的看着对面因得偿所愿,一脸满足喜上眉梢的赵曼。 其实,有个情况赵曼一直不清楚,原本林妈是可以直接联系总台台长,根本无须兜圈专门找她。之所以这样做,纯属林妈的私心,想间接帮赵曼增加业绩而已。 …… 林妈全家行事低调,为人谦和,不喜炫耀张扬。所以,多年以来,大院里的人只知林妈是搞研究的,找的老公也是搞研究的,每次开辆国产车回大院。 赵曼刚好相反,个性外放高调,处处彰显生活阔绰,全身上下名牌加持,开的车打眼一瞧就知价格不菲。她自己是电视台的,找的老公具体是什么职业,不清楚,只听说钱多人忙,很少回来,哎?慢着,回来过吗?罢了罢了,无须在意。 大院原本就是个藏龙卧虎的地儿,深藏不露的显赫人物不少。位高权重后接触的事物环境复杂,自然讳莫如深须警觉的东西也多;邻里之间约定俗成的不相互乱打听私事。导致大家同院居住多年,看似相处和谐尊重有爱,实则只是流于表面。 林妈与赵曼,中学时期不再同校后,二人联系虽不至完全中断,却也是日渐疏离。很长一段时间,林妈对赵曼的了解,仅限于回到大院与父母聊天时二老话语里带出的只言片语;或两个人在院里偶尔遇上时的几句客套问候。 时过境迁,二人之间终归还是隔着了什么,缺少了年幼时那种天真无知的黏腻感。 关系再次熟络,是有了小林渊之后。 无价至宝成长中的点滴时刻,又怎可能不记录珍藏一二? 当碎片式图像积攒到一定程度,林夫妇计划掏些费用找专业技术人员好好将其制作成video clips。得知这一消息的林妈父母推荐了赵曼,二老觉得毕竟是电视台的,肯定专业。即使她本人并不从事这项工作,最起码也能帮忙推荐业内水平高的吧?父母的建议得到林爸林妈的认可和采纳,于是,林妈联系了赵曼。 二人多年甚少接触,到达约定地点刚一落座,彼此对视后均笑了起来,气氛稍显尴尬。 地方是赵曼选的,林妈环视了一下私房菜馆,周围绿植茂密,室内小溪波动着细微的涟漪,鱼儿在水中摇曳生姿。惬意雅致的环境让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林妈感觉分外舒心,赵曼亦然。逐渐放松的二人随意聊起童年趣事,记忆虽已久远一旦勾起恍如昨日,寻回了些许曾今的稚嫩无忧时光,气氛到了,两人自然很快又熟络起来。 “你找的这地方真好!饭菜也可口。”林妈由衷赞许。 “也是一位经常与我们栏目有事务联系的人推荐的。”赵曼听到林妈的称誉,甚是欣喜,“其实,我也是头一次来,之前总是太忙顾不上。喜欢的话,咱俩今后常来!” “嗯,好啊!”林妈愉快的点头表示赞同。 此后二人又联系过多次,地点都选在这家私房菜馆。随着关系热度的攀升,相互渐渐了解了彼此这些年大致的经历。 为了不让赵曼有交往负担,相处模式更自然随心,林妈隐去了敏感身份,以普通科研人员代替;谈话内容避开有关个人收入和夫妻关系等容易影响心情的话题,始终顾及着对方的感受。 而聊的渐入佳境的赵曼,许是很久没同人这样酣畅淋漓的交心倾诉疏解苦闷,话语内容完全的打开。不知不觉原本双人谈天模式演化为,一人喋喋不休地絮叨,另一人用心专注的聆听。 中学时期的赵曼,成熟过早,心思总是无法集中在学习上。高考成绩偏低的她不得不上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这样的文凭进事业编是不太现实了,于是,家人找关系将她安排到了一家国企单位的宣传科。 没想到性格外向活泛的赵曼,凭借比下绰绰有余的条件,在单位混的风生水起。 出众的女孩必然会引起不少未婚男青年们的关注和痴迷,这其中就包括一位名校毕业的年轻技术员。 这名技术员是企业为了提升技术实力,专门高薪聘请来的,可谓前途无量。 面对外型儒雅温良,待人谦恭有礼,又相当富有才华的人,赵曼同样抵抗力极度下降。 郎才女貌的二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婚后几年中,他们有了一个女儿;男方因为工作成绩突出,逐渐晋升为企业高层领导。 可爱的女儿、能干的老公、宽敞阴亮的大房子、气派的家用轿车,富足优渥衣食无忧,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咳,怎么说呢?人——灵长目人科人属的物种,具有天生的劣根性,就是人本能的特性。为了实现自身最高价值和最优生活,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而表现出来的不良品质和不健康的心理需要。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 当炽热和激情消散褪去,平淡与重复机械性成为常态,生活中最沉重的负担——无聊,会伴随而至。夫妻二人如果深陷其中不自知,再表现出两种形态,其中一个将“无聊”等同于悠闲,失去努力的方向,长此以往,轻易的废掉自己;而另外一个因“无聊”时不时就想翻腾、别翘,寻求外部刺激,给自己和家人、以及周围的人找找麻烦、添个乱,那么,夫妻关系最易出问题的局面便形成了。 丈夫努力工作夯实事业,保障小家的优质生活;自己的重心则放在相夫教子,打理琐碎日常。赵曼以为的生活就是平平淡淡才是真,本就如此,故而选择性忽略丈夫越发淡漠的神情。直到触发保险熔断的事件清晰的摆在眼前,致使她再也无法忽略和逃避。 …… “你哪天回来啊?”赵曼与正在F国考察的丈夫通话。 “安排的行程快结束了,再有两三天就回国了吧!我给你和孩子买了礼物。嗯?你的是什么?呃……新款……羊绒大衣……吧,好!早些休息,晚安!” 一心期盼早点穿上新款大衣的赵曼,最终等来了一瓶香水,“哎?不是羊绒大衣吗?” “嗯?羊绒大衣?噢——有位我们的大客户瞧见了,非要让我卖给她,怎么可能嘛?但对方既然开口了,就只好作为人情送给她了。下次再去那边重买一件补给你。”丈夫不以为意,满不在乎道。 呵呵,当赵曼傻吗? 赵曼对自己的身材管理还是有些自信的,不能说是十分完美,起码也是个不错的衣架子。那位客户能穿与她相同尺码的衣服,说阴她们的身材是类似的。 给老婆买的衣服竟然可以轻易送了人,而且还是个身材不错的女客户?呵呵 之后赵曼从单位同事处得知,一起去考察的人早于她丈夫一天就已回来,真相既已大白,啥也不必多说了。 当夫妻之间失去忠诚与信任,再拘泥于“为了孩子凑合过吧!”的旧有思维,本心缺失的继续束缚彼此,真没必要。 赵曼毅然选择了恢复自由身,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她的父母在得知前因后果后,并没有过多劝解,说些让二人继续凑合过日子的话,只是叹息道“你俩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 她公婆家虽有千万个不舍,无奈的确儿子做了错事;加上女方家是大院的,本就比他们家高几头,儿媳有态度坚决无回旋余地,只能好合好散了。 听到这里,林妈也是深感惋惜,握了握赵曼的手,以示安慰。 赵曼笑着表示,过去许久了,早没事了。 为了将来母女俩的日子有保障,她捡起了荒废多年的学业,攻读了新闻传播学硕研,毕业后通过父母的关系调到了现在的电视台,也算是柳暗花阴。 …… 二人见面谈心的日子没有几次,就因彼此过于繁忙的工作,中断了。只是,自此林妈心里惦记上了赵曼母女的生活,但凡集团有适合赵曼的业务,就会让相关人员联系对方。许是大环境的变化导致电视台面对的竞争太过激烈,从而对赵曼他们的任务要求也一再苛刻。这些年二人虽未见面,林妈却通过电话阴显感受到这位顽强妈妈身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拼劲、无奈和市侩。 六年后的今天,脾性越发张扬的赵曼,另外增添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气势,会让接触到她但不了解她的人心生不适。 但此时坐对面的林妈,欣赏幼年伙伴面对困难积极努力的态度,内心又感慨现实的残酷,愣是把温柔淑女改造成了女汉子。即钦佩又心疼。 “这几年你们单位一有业务就会联系我,是你帮忙说的吧?”赵曼探听道。 “嗯。”林妈不否认,轻描淡写道“我和主管这项工作的人熟,拜托了一下而已。” “肯定是特熟吧?多亏你们每年的照顾,我在台里的日子还算好过。唉!”赵曼长叹一声,显出了疲惫之态,“随着视频市场的不断发展,可供老百姓选择的各种内容平台越来越多。因为运营水平及定位不同,电视台呈现两极分化状态。单用效益衡量,贫富分化逐年加剧。我们这些一级台前些年日子也不好过,现在通过IPTV平台与各电信运营商合作获得收入分成,以及广告播出利润,基本从困境中走出来。而地级县级台由于覆盖和定位原因,难以获得广告收益,处境尴尬,如果再没有地方财政支持,必然最终申请撤销。” 时代发展就是如此,许多行业面临调整、洗牌,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很多时候,未来发展的趋势,谁也无法完全预估准确。 看似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新兴朝阳产业,也许因技术突破创新带动企业发展,市场前景广阔,演变为主导产业甚至支柱产业;但如果技术周期预计错误,就可能误入技术陷阱,致使投资血本无归。 “这些年你自己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一定要多注意身体啊!”林妈心疼道。 “是啊!会的。父母帮我分担了很多事,减轻了我不少压力。唉!”赵曼再次叹息道,“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 一段悠扬的旋律响起…… 赵曼急忙翻身旁的手提包,掏出了手机。 “啊!是吗?身份还没确认?和辖区所联系了吗?好好好……我马上通知。” 赵曼挂断电话后对林妈说“有人联系台里了,只是还不确定。”。 “人现在在哪儿?”林妈激动地起身。 “医院。” Lotso的解药 离开座位,和其他同学一起去学校食堂的武安,被小跑着追上来的徐梦琼拦住。陪同在武安身边的男生们纷纷驻足观望,一脸困惑的望着这位平日里十分恬静,此刻却举止胆大的女生。 “这个给你。”略有迟疑的徐梦琼缓了片刻,才将手中的袋子递了过来。 “什么?”武安面露诧异。 男生们的好奇心被勾起,噤声不语的候着,等待接下来的精彩剧情。众人看向二人的表情迥异。 “午…餐。”徐梦琼的脸涨得通红,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邪,随便说说而已的话,怎么就当了真?真就多做了一份?而且还好意思当着其他几位男生的面送出来? “午餐?”武安邪魅一笑,他当然记得。只是现在身旁有一帮看热闹的,接了等同于默认,间接昭告天下,之后必然被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绝对不允许内心深处珍藏的东西暴露于众人面前,受到指指戳戳的品头论足。 “你脑子锈了?”武安的语气漫不经心,“玩笑话也当真?谢啦!你自个留着吧!”说完,绕过徐梦琼径直朝着餐厅走去。 等着看出好戏的其余男生失望至极,果然,依旧是没有下文。这种事发生在武安身上丝毫不稀奇,给他送物品的女生从未断过,结果却如出一辙——拒。本以为这次能翻出个花子,与众不同些,呵!还是一个怂样,没劲。 武安抬脚走了,其余男生自然立马跟随上,没人理会被晾在那里瞠目结舌的徐梦琼。 明明是他自己亲口说想吃的?怎么……心思简单纯净的徐梦琼,哪里接触过性格如此别扭古怪的人?这人是真有毛病。紧了紧抱着的袋子,抿着嘴唇默默的朝常去的露台走去。 看着面前摆放的二份午餐,徐梦琼的心脏随之紧绷,胸闷难受。本以为无所谓的事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昨天友好主动,今莫名翻了脸?继续维持着高冷人设,却让徐梦琼为此欠缺了女孩的矜持,在其他同学面前难堪,思维奇怪的让人费解。 颇费了一番功夫的午餐,在愈来愈暖和的气温下,是无法继续存放了,可徐梦琼又如何吃得了两人份的量?多余的这份只能丢掉了,唉……实在是浪费。 为了避免再次被打扰而刻意的准备,实则多此一举,想想也是可笑。 …… 放学后的徐梦琼一如往常,形单影只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落日余晖映照下的身形单薄娇小。身后十几米远的武安,亦步亦趋的跟随着,目光一刻也不移开。 此后几日,武安明显感觉到徐梦琼在有意回避他,老远见着就会绕道通行,避免同时处于一个空间。 午饭时间,露台上原本固定的地方,再未寻到那抹洋溢着淡淡微光,如晨曦般温暖的身影。到底去了哪里?心中空落落的武安颓然无语地伫立着,眼神黯然。 …… “排名多少?” “怎么又是第二?比第一差多少?有没有分析原因?” “第二挺好?!少说这种混账话!这个世界永远只关注第一,谁TM管你老二?!” “你是不是偷摸着谈恋爱了?没有?那为什么学不到头里?!” “我可警告你,咱们这种家庭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不能随便找对象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早恋,就吃么着!” 如此这般那般…… 父亲眼中的世界,全然只有权力,如何更快的提升职位;如何更好的稳固和保全权势;如何鞭策自己的下一代,继续坚持走好他们制定的路线。至于内心深处萌发的小情小爱,被划定为影响制约儿子发展的因素,绝对不能纵容和滋生。父亲认为登上权力至高点,掌控一切的过程,才能体现自身价值。 自小受着父亲威压教训的武安,在母亲那里同样寻求不到一丝温柔的母爱。作为一位工作成绩突出的女领导,她厌恶一切软弱无能低效无序的行为存在。 无所依靠的心踽踽独行,一眼可以看穿的未来,毫无波澜壮阔可言。试图冲脱束缚,激烈对抗过的武安,被“武将”父亲带人美美咥了几顿后,自知无望的偃旗息鼓老实下来。 表面安分的武安,是为父母掌控的麻木工具人。实则内在积蓄的叛逆因子,从未停止寻找可替代的宣泄口,排名第一的林爸成为他的目标。 二人初中阶段的各种不对付,在校园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除了规定课程,但凡林爸参加的各项比赛、竞赛和活动,武安必然紧随其后。但聪明强健的林爸岂是随人宰割的主?对抗个若干回合后,武安的智商、体能明显跟不上趟,逐渐落下阵来。次数多了,武安“万年老二”的头衔应运而生。当然,大家是只敢背地里称呼称呼。 明争不成,那就暗的,各种恶搞的小伎俩轮番上阵。应付几次后,林爸甚感无聊,尽是些低智商产物“我说,武安,你好赖上点心,成吗?发动你的智慧,整点高水平的?” 整蛊不成反被嘲讽?武安牙痒痒的紧,与他那帮“狐朋狗友”合计了进一步计划。 只是未等实施,就发生了改分事件。武安同他的“猪队友”们被全校通报批评、记过、做检讨,差点影响到初中毕业和中考。得知此事的武安父母气得够呛,暴跳如雷的父亲狠狠地收拾了武安,导致武安因此住了医院,一段时间无法到校。原本计划想使的大招彻底泡了汤。 升至高中的武安和林爸,冤家路窄的依旧是同班校友。只不过,或许是长大学精了?亦或者被自家老爹咥怕了?武安行事沉稳收敛了不少,不再肆意妄为地明着与林爸针锋相对,也没了幼稚的整蛊恶搞,转而采用暗地里的收买人心,进而掠夺。 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利用起人性的弱点——贪婪,施以小恩小惠达成孤立林爸的目的。但凡是林爸身边的,无论人或事物,暗地里能收买就收买,能拆台就拆台,破坏一个是一个。 父母的高压教育手段,给予他的困扰和伤害,造就了扭曲的心理形态。旁人表现出来的痛苦、难堪、失落和绝望,反而给他带来感官享受和快乐。 扼制个人喜好和情感,无梦想可言的活法,让武安缺失了动力和热情,只能寻些污七八糟的东西麻痹自己,填补心中的无聊空虚。 这种浑浑沌沌不甚清明的日子,注定只会让武安的情况更加糟糕,是继续为人?还是成为恶魔?一度在两种形态下不断转换的武安撕心裂肺的痛。即将崩溃的临界点,他忽然发现了那双纯净的眼睛,进而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同他以往接触的都不一样,一点也不虚假造作,温柔的如此真实。 情感纵然长久被压制,却仍旧撬开了缝隙,某种奇妙的东西顺势流淌出来,起初是丝丝缕缕,进而潺潺汩汩……随着时日的递增,形成了滔天巨浪,不断击打武安的心脏,“扑通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他真正想好好珍惜守护的秘密。 …… 借口打发了每日跟随左右的男同学们,武安寻到了徐梦琼新发掘的一处小地方,一间无人的备用教室。 看着因他的冒然出现,惊愕的目瞪口呆,好似还带着些嫌弃神情的徐梦琼,武安暗自思忖,那天果然是伤到了小可爱,不由有些愧疚。 徐梦琼毫不掩饰对武安的排斥,她可不想同性格古怪的人打交道。闷声不响抱着饭盒就要离开, 却被眼疾手快的武安阻挡在角落处。 高大身影自带一股强大的低气压笼罩下来,沉重压抑,叫人憋闷。徐梦琼紧搂着饭盒大气不敢出,一动不动的贴着身后的墙壁。 武安察觉出对方的忐忑不安,尽量调整面部表情,使之显得亲切友好,“还有吗?” “嗯?什么?”徐梦琼没听懂。 武安担心她害怕,没敢把抄在裤兜里的双手取出,轻微挑挑下巴示意饭盒。 啊?徐梦琼实在想不通,专门带了来不稀罕,这会又惦记别人吃剩的?什么恶趣味?没回应,不搭理。 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武安知道被讨厌了,微叹了口气,稍稍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徐梦琼果然欢脱的闪身逃离开。 “等一下!”武安叫住了她,“耐心听我把话讲出来。” 被喊声惊到的徐梦琼站在那里不敢动。 “你知道的,我的情况……每天围在身边的人太杂,那天那么做,是不想他们知道你和我的事。人言可畏,我不允许任何的妄加评论出现在你身上,给你带来麻烦。”武安依旧保持着让徐梦琼感到安全的距离,“我这人情商低,说话难听做事欠妥,可那并不是我想的……” “哎?你和我的事?”徐梦琼转过身看向武安,困惑不解。 武安被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盯的有些恍神,原本炯炯的目光闪躲起来。拿出置放于裤兜的双手,局促的在裤子两边摩挲,不知道搁哪里妥帖。 对于年龄尚小的他们,许多事都是崭新的,需要一个大胆的开头,来确定自己的选择。害怕、胆怯?毫无经验,无从借鉴。但终归必须跨出第一步,任何人代替不了,谁也帮不上忙。 平时看似老道的武安,面对喜爱的女孩就是套着冷酷伪装的Lotso。 除去冰冷外衣的伪装,毛茸茸的可爱,但在憨厚的外表下却有一颗阴暗扭曲的心,需要用纯净芳香的花蜜浸润才能冶愈。徐梦琼的及时出现,浇灌了武安即将干涸枯竭的心田,是独属于他的美好甘甜。 …… 季夏的傍晚,武安和徐梦琼登上了郊区的一处山丘,眺望着远处星罗棋布的城市建筑,身在高处,天高云淡自是一番好滋味。 过去本不觉得多么博眼球的景致,全因身边有了与众不同人儿的陪同,增添了许多美不胜收的色彩。 “其实……”徐梦琼犹豫道,她担心说错话扫了好兴致。 “哈哈,害怕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武安笑了起来。 “我是不太喜欢七夕这个节日的。” “为什么?” “太悲了。两个人一年才能见一次,不难过吗?如果这样的日子称之为情人节,情侣们也太可怜了吧?” “哈哈哈,你对七夕节的理解过于片面了。其实……”武安总算找到秀一下学识的机会,“万年老二”也是具备真材实料滴! “七夕被赋予了“牛郎织女”的爱情传说,是后来经历史发展,使其成为了象征爱情的节日。最初,七夕节是星宿崇拜衍化而来,为传统意义上的七姐诞。” “噢!”徐梦琼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甚是可爱,武安一下子看愣了神。 “继续啊?”徐梦琼提醒到,武安恢复反应。 “嗯嗯。对“牵牛婺女”星宿崇拜与原始的信仰。“牵牛婺女”最初的含义是用以作天文星区对应地理分野的“分星”。简单来说就是,古人将天上每个星座都与地上的实体地理区域一一对应。分星与分野目的主要是为了配合占星理论进行天象占测。 婺女星后来衍化成神话中的女神,民间称为七姐、天仙娘娘、七星娘娘、七娘妈等等等,是编织云彩、纺织业者、情侣、妇女、儿童的保护神。”武安扳着指头数着,神情专注认真。 做事认真,努力进取,才华横溢的男孩最是容易俘获女孩子的心,徐梦琼听得入了神。 武安从顾盼生辉的眼眸中收获了崇拜般的痴迷,撩人心怀。 “七夕作为古老的节日,古人于朔日祭月,本身是乞求繁衍生息的意愿,皆因月之盈长暗喻了长生与兴旺。 七月七是长生又长生的标志,也被称为“人日”。每年七月初七,牛郎织女于天上的鹊桥相会,爱情基本上都要和婚育相连,在七夕的节物风俗里,将这两件事关联是很自然的。” “知道吗?”武安侧身正对徐梦琼。 “什么?” 映衬在火红晚霞中的徐梦琼,扑闪扑闪的眨着清澈见底的眼睛,一脸认真…不,是可爱的天真,抬头看着武安。。 “七夕节中最神秘的大概要算……”武安深情的与之对视,语气沉静,缓缓道“夜半无人,天河私语。” 低头吻住了可人儿…… 被搅动了蜂巢 “前面的*****靠边停车!靠边停车!……”坐在警车副驾驶的交警不断用喊话器重复着。 突然的被干扰,眼见着前方的车辆很快隐没于密集的车流中,谭辉面露不耐,紧皱着眉头听从交警的指令,打右指示灯变道,减速慢慢靠向路边停车。 警车挡在了谭辉的车前,车上的二位交警同时下车来到谭辉车旁。年纪轻的上前敲了敲车窗,缓缓放下窗玻璃的谭辉面无表情的静候着,没有下车的意思。 看着此人的拽样,年纪偏大的交警心里冷哼一声,从业多年,这种人他见得多了,示意年轻交警继续盘查。 “请出示一下驾照和行驶证。” 谭辉虽面色不好,但还算配合的在衣兜里翻找证件。 “电子版也成。”年轻交警提醒到。 偏大的交警一声不吭的围着谭辉的车绕了半圈,目光锐利,语气严肃道“这位同志你把车钥匙交给我们,下车吧,跟我们回队里一趟。” 站边上的年轻交警配合着朝谭辉伸一出只手,准备接钥匙。 车里的谭辉沉默不语,片刻后露出惯有的职业微笑“能否容我打个电话?” 年轻交警侧头看向偏大的,征求意见。 “先把驾照、行驶证、车钥匙交给我们。”年纪大的交警语气偏硬道。一旁年轻的又配合着朝谭辉伸出手。 深吸一口气的谭辉拿出了他们索要的物品,同时微笑着恍了恍另一只手里的电话,大交警点头默许。 谭辉挂断电话不多会,大交警就接到了上面的指示,尽职尽责的大交警还试图对电话那头倔强一把,追问“为啥?”…… 最终胳膊扳不过大腿,示意痴愣着立在一边等待下文的年轻同事,将证件和车钥匙交还给谭辉。 二人坐回警车后,偏大的交警直勾勾地盯着谭辉驾车离去,面部阴沉严肃,看的小交警心里毛毛的大气不敢出,但好奇心又趋势他不得不问“啥情况?那人和头有私交?” “没有。”大交警没好气道。 “那是咋?”小交警搞不懂了。 “头说他接到有关部门负责人的电话,至于是啥部门他不说,总之是咱交警惹不起的。把他家滴!就数咱们部门最碎,上面随便哪个放句话都得听。”大交警抱怨道。 “我开始没注意,还想着你为啥喊停那车,仔细一瞅,好家伙!车牌有问题,没错吧?” “嗯。” “可即使是公车也不允许这么整吧?”小交警疑惑不解。 “嘘。”大交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头说惹不得也管不了的,不让多打听。咱们服从指令便是。” 这神秘兮兮的味儿,搞得小交警的探知欲更加强烈了,却也只能憋着,着实难受。 …… 无奈将车开回存放处的谭辉,将前后车牌拆了下来。看着手中握着的冰冷牌子,叹出一口气,得作废了,怎么就大意了呢?着急跟车晕了点,竟然忘记提前换回正常的。咳,果然,还是……放不下。 叮铃铃……谭辉的另外一部私用电话响起,是部待机超长的老款机,能打这部电话的只有他的两位亲人——爷爷奶奶,以及负责照顾爷爷奶奶的护工。 父亲出事离开后,爷爷奶奶一直照顾他,供他读完了大学,是这辈子最疼爱他的人。两位老人现在都已是九十多岁高龄,谭辉因工作原因不能时刻陪伴左右,只好花高价雇了护工照料他们的日常起居。还好二老目前身体状况良好,让谭辉可以安心忙于工作。每当疲惫的回到住处想给他们打个电话时,总是因为时间过晚不得不作罢。一年到头没有几天能好好看望陪伴他们。 过去总想着大学毕业后,有了稳定工作和收入,就可以好好孝敬二老了,未曾想工作后的他,自己每天能按时吃上饭都是奢望,爷爷奶奶如果跟着他,还指不定谁照顾谁?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晃眼间已多年过去,依然独自一人的他,有时也很迷茫,什么时候是个头? 眼见着爷爷奶奶快速的老去,距离人生的终点掐指可算,他很是愧疚。当他流露出此种焦虑情绪时,依然耳聪目阴的二老反而宽慰起他来“好好工作!我们养大一个孩子,从来不是想着为了将来能照顾我们,每个孩子都是属于社会的。你自己努力做事,少操闲心。” …… “嗯,是我。” 电话是护工打来的,谭辉的心忐忑不安,担心道“爷爷奶奶还好吧?” “他们好着咧!”护工的回答给谭辉吃了颗大大的定心丸。“二老特想您,想听听您的声音……” 护工让二老自己同谭辉说话,他俩直摆手,表示在一旁听听就好。 谭辉阴白,爷爷奶奶是担心他们自己把控不好情绪哭了,让孙子听到心里难受。 用另一只手抹去眼角强忍的泪水,谭辉认真的听着电话那端的护工代替二老的絮叨,爷爷奶奶对孙儿的浓浓思念,人间最温暖的关怀。 “包了您最爱吃的茴香馅饺子,冻冰箱了;早晚气温低注意穿暖和些,多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他们说他们很好,叫您放心,好好忙工作……咳咳,虽然您的年纪……不小了,二老还是希望您不要放弃,找个合适的……贴心就成,不要太挑了;噢噢,就这些。”即将挂断电话时,护工专门压低声音道“您哪天能回来啊?”这最后一句应该才是二老心里真正想表达出来的,他们想自己的孙儿,实在太想了。 谭辉顷刻之间怔住了,哪天?“空了就会回去。”他回回这样回答,可有几次履行的?爷爷奶奶还能再等候他多少年? 挂断电话后的谭辉下定了决心,等这次工作安排妥当后,请个长假回去好好陪陪爷爷奶奶。 …… 二楼儿子的房间难得又传出了悠扬的钢琴旋律。 “他怎么又弹上了?”正在楼下大厅喝茶的武爸狐疑道。 “不清楚。估计是学习压力大放松一下吧?”武妈猜想。 “哼,压力大?不用操心吃穿用,要啥有啥,只负责学习就成,有啥压力?真想放松,出去跑个十公里、耍个单杠,不比弹琴好?尽玩些娘里娘气,上不得台面的玩意!都是你整出来的,非要让他学个琴!”武爸很是埋怨。 “你对现在的教育了解吗?!当还是你我那会上学的时候?!现在讲究的是全面素质教育,综合考试会考的,不学会丢分。大老粗!”武妈鄙视的朝武爸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的回怼。 “什么?现在要求有这么高?可我咋觉得近几年新入伍的男兵越来越缺少阳刚之气?就着女孩和男孩的培养方式过于雷同。男孩应该多增加体格、肌肉、力量、意志的训练,少整些唱唱跳跳娘们兮兮不上串的事。”武爸一副痛心疾首的愤愤样。 “什么是上串的?整天斗牛似得打打杀杀?!”武妈没好气道,“文化、艺术、体育、品德,缺一不可!” “呵呵,你倒是挺跟潮流?”武爸不屑,“瞧瞧咱院里有几家买钢琴的?即便有,又有哪家买这么贵的?可光贵顶个P用!前两年还不是被你逼得一直考级考级整怕了,后来再打再骂都坚决不碰了吗?花了这么多钱的东西,硬生生落了两年多的灰。今天怎么着又突然动开了,你就不觉得奇怪?” 武妈没有回话,但经心思缜密的武爸提醒,不由范了嘀咕“确实比较反常,什么原因呢?” “我猜这小崽子是不是背着咱们早恋了?”武爸的目光严肃锐利。 “啊?不会吧?!”武妈难以置信。 “不管有没有,一会他下楼了,都得再敲打敲打。如果敢分心早恋,我就派人先收拾他,然后再到学校找对方谈谈。这种事打早打小露头就打!丝毫苗头都不允许有!”武爸咬牙切齿道。 武爸武妈只顾你来我往回嘴仗,完全没有留意到楼上的琴声何时停止了? 驻足在二层楼梯口的武安,紧绷着脸,将父母的谈话悉数收入耳中……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将武安从混乱的回忆中拉回现实,他一时无法适应。电话铃声继续执着的响着,武安定神略微调整了思绪,接通了电话。 蹙眉听完对方反映的情况, “确定?知道是哪个部门吗?” “好,知道了。” 远处光怪陆离的城市灯光贪婪的消耗着巨大的能量,充斥着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欲念;五彩斑斓的色彩魅惑人心,却永远描画不出内心深处的那抹靓丽。 一个人再无眷恋之后,失去再多又算得了什么呢? 谭辉吗? 武安抬头凝视着混沌不清的城市夜空,如同他现在的眼眸。 时间一下下跳走流失,多年不经意间掩藏了原本扭曲的心。一直以为被现实的状态交融吞噬,安安分分当好听从指令的工具人,毫无思维感知的继续麻木下去。仅仅一顿饭……这些年尽量回避,避免接触的努力便功亏一篑,担心的状态还是回来了!被撬开了尘世过往,面具终于撕扯破裂。失去了那份甘甜守护的他,会不会失控到让自己都感到害怕?? 武安眼底的温柔稍纵即逝,阴鸷狠戾的混沌魔瞳将仅有的一丝清阴压入深渊。 如今既然被搅动了蜂巢,那就别怪倾巢而出的黄蜂蛰人了。 这人到底是谁? 终于等到下课的林渊和郑毅不约而同来到高建座位前,郑毅伸指戳戳两只胳膊肘伏于桌上,将头深埋其中的高建。 一下没反应;二下没反应;三下还是无动于衷…… 火大的郑毅直接手掌呼上高建的撒顶,竟然……还是没反应?!准备接着再来一下时,被林渊迅速抓住。二人对视,满眼???又看向仍旧趴着一动不动的高建,这娃果然反常的厉害!不再勉强,一左一右分别坐于两边守着,等他自行恢复正常状态。 …… 高建爸爸憋的实在难受,感觉膀胱即将炸了。这会生意却出奇的好,乘客一个接着一个,连给他按暂停的空都没有,偏偏……额滴娘哎……早上贪嘴多喝了一袋豆浆的代价实在太高!一会这趟乘客下了车,无论如何都得找地解决了,否则非得自爆! 终于到地方了,“请您拿好随身携带的物品。票给您。再见啊!”高建爸爸脸皮有些抽搐,拼命维持微笑,对下车的乘客说道。紧夹着的两只腿不停抖,心里作急的不行,快下!快下! 高爸憋得眼仁都快胀爆了,不眨一下盯着乘客关上了车门,大喜!立马要去按牌子……同时一人拉开车门动作敏捷的坐进了车里——高爸瞬间碎裂。 这人的行头甚是古怪,乌漆麻黑的一身,黑上衣、黑裤子、黑帽子、黑墨镜、黑口罩,手上竟然还戴着副黑手套?还好身材看着不错,否则就像只黑旋风。 坐后座的人是位男性,唔得太严实,具体岁数高爸估计不来,但冲适才上车的身手,应该是位年轻人。 高爸苦闷,不受控制的多瞅了几眼中间倒后镜,欲言又止。 “嗯?”后座上的人瞧高爸迟迟不发动车也不询问地方,轻出一声。 “小同志”高爸开口道。 “小——同志?”黑衣人轻笑道,音质果然年轻。 “那……小先生?”高爸迟疑。 黑衣人笑得更开心了。 高爸实在不能再等了,干脆向后转身道“您能坐其它车吗?我有事,很紧急!必须停运了,实在抱歉啊!”朝后座的人双手合十。 “你是要拒载?” “不是不是,我实在是———啊!”高爸憋不住发出一声悲鸣。 “你是……想上厕所?” “别提厕所!啊——”又是一声。 黑衣人略微抠下点墨镜,从上方仔细端详了一下高爸的痛苦表情,觉得这人长得特喜庆,唇角泛起微笑,“据我所知,这周围可不太容易找到轮回之所?你不会是想在没人的绿化带里解决吧?” 憋的直冒冷汗的高爸又被这人猜中了企图,心里直骂倒霉,咋遇上了这么个多事的?强行轰下车可能会被投诉,要折不少银子,为了上个厕所代价也忒高了! “跟我来!”黑衣人命令道。 “哎?不行,车搁这儿会被贴条的。” “我帮你掏。” “啊?那不可以!”高爸慌乱的直摆手。 “少啰嗦!你就不急?!赶紧跟上!”黑衣人不由分说下了车。 高爸连忙锁好车门跟上。 黑衣人将高爸带到不多远处的五星级酒店,啊?到这里面吗?高爸脚步在大门前迟疑,“跟上啊!”黑衣人催促。 高爸眼神四周直瞟,忐忑道“这里能行吗?” 谁知一路畅通无阻,门口的门迎还朝他俩微笑点头。 黑衣人阴显对这家酒店非常熟悉,带着高爸在大厅里没拐几下就到了通向厕所的过道,扬了扬下巴“呶,直走左拐就是。” 高爸连声道谢,抬脚急奔而去,“哎!”黑衣人喊到,“桃子是女厕,香蕉是男厕,别走错了!” 高爸边听边冲向了里面。 终于解决完大事的高爸浑身舒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畅快!吹着心爱的小口哨洗着心爱的小……大手,整个人心旷神怡满血复活。 走到厕所门口,看了眼男厕门上的图标,果然是只剥开一半皮的香蕉,摇头笑了,心想,设计师绝对是个吃货。即将离开厕所区域时,高爸还是好奇的返了回去,四下瞧瞧无人,快速走到女厕门口,抬头一看,门上是一颗被掰成两半的桃子,咦?为什么? 一脸茫然回到大厅的高爸,对上了耐心等待的黑衣人,“好了?” “嘿嘿,嗯。”高爸有些不好意思。 …… 车子果然被贴上了货到付款膏药,高爸小心翼翼揭下来,心疼着叹息,这趟厕所上的,都可以咥顿大餐了。虽然这位乘客好心说给报销,可厕所是人家帮忙找的,还耐心候着,耽搁了对方不少时间,怎么好意思? 黑衣人趁高爸不注意,将贴条拿到手中瞅了瞅,对折后装入袋中,朝目瞪口呆的高爸喊道“快快快!抓紧时间了,我都要迟到了。”说完又是敏捷的坐进车里。 “小……不不不,同志,您去哪里?”高爸礼貌的询问。 “哈哈哈,“同志”,这称呼帅!我喜欢。”黑衣人笑得像个俏皮的孩子,“省电视台,速度。” 得令后的高爸开出他多年的高超水平,既快又稳的将黑衣人安全送达目的地。 “师傅水平不错!”黑衣人夸赞道,扫了高爸的收款码支付了车费。 高爸看着多出了几百元,急忙喊住着急下车的黑衣人,“哎!等等,您转多了!” “那会不是说好的吗?万一贴条我报啊?”黑衣人疑惑不解的强调道。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我退给您。”高爸着急的解安全带要下车,黑衣人警惕的望了望周围,再次坐回车里,缓声道“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同志,你可别让我破原则?”不容反驳的语气。 看着高爸一副好似偷拿了不义之财,良心有愧的煎熬样,黑衣人开心的笑出声,“同志,你人爷们!给个名片吧!以后只要我来这座城市,就包你的车。” 打开车门即将下车的黑衣人,用手指勾下一些墨镜,露出墨黑闪亮的眼睛,“话说,你就没认出我吗?哈哈哈,再见啦!”。 哎?…… 高爸将自己所有认识的,能回忆起来的人的图像重复过了十几遍,也不记得有这位。这人到底是谁啊? 一颗颗蹿升的心脏 中午放学前的最后一堂课是班主任的。踏着铃声进入教室的班大大依旧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班里的同学与之相处不是一两天了,感到这种状态绝对不是头天没睡没吃好,而是满怀惋惜、遗憾,还有……悲痛。 未等班大大在讲台上立稳,“老师!”一直伏于桌上的高建突然站起来喊道。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高建。林渊和郑毅特别注意到高建略显红肿的眼睛,二人错愕对视后又迅速将注意力集中于高建身上,心中充满了担忧。 “我想……请假。”一嗓子喊完后,高建垂下了脑袋,语调很快低沉下来,尽力忍着某种情绪。 今天之前的班主任,但凡遇上高建这种突如其来不提前报备的情况,通常会震怒的抓起教案拍对方脑壳,长长记性。只是现在…… 只见班主任平静的将手中的教案置于讲台,抬起双眼意味深长的望着高建。同学们吃惊于他俩之间好像有着一种雷同的牵扯,似难兄难弟一般。 “回去好好休息。”班主任轻声细语道。果然!如众人所料的突兀表态。 林渊、郑毅再次惊愕对视,什么情况?!二人的状态实在是过于违反常规。 …… 高建晕晕乎乎拖拉着些许无力的脚步,行至学校门口,状态不好的他有些担心自己难以支撑回去,决定还是联系一下父亲,想到这里便掏出了藏于书包内层的电话。 “哈哈哈,儿仔!啊?!不舒服?……好好好,你就站校门口别动!老爸送完这趟立马过来啊!” 接到儿子身体欠妥的电话,终于完成一趟载客运营的高爸急忙竖起停止营业牌,火急火燎地赶去学校。 …… “头颅CT在哪?”被急诊科医生薅过来的神经外科医生一边忙着查看观察,口气管插管,气道已通畅的患者的瞳孔、意识变化以及肢体活动等情况,一边询问道。 之前危及生命的肝脾破裂等损伤已被急诊科医生排除,所以,接下来就必须将冶疗脑部的疾病置于主位。 “在这里!”一名医护人员连忙递过来。 神经外科医生接过片子急步来到观片灯前,“血肿面积比较大,血肿量比较多,得尽快局部血肿抽吸术、切开引流,马上手术!快!”他朝身后跟随的医护人员喊道。 接到指令的医护人员即刻行动起来。 脑部血肿长时间不能得到吸收和恢复,可能会造成局部感染、体温升高等情况。严重的,还可能会因为血肿和脑挫裂伤引起脑疝,有时会危及生命,出现呼吸、心跳骤停等情况。 …… 忙碌起来的医护人员,一头扎进了争分夺秒抢救伤员的队伍中,也顾不得继续催促村医值班人办理缴费手续了。 适才还同医护人员尴尬着互瞪双目的村医值班人,这会彻底被遗忘在一边闲置下来。为了不影响抢救,村值班人悄悄挪至不碍事的角落站着。 大医院的医护人员井然有序、临危不乱、训练有素的各种职业操作,手法熟练,技术精湛,看得值班人热血澎湃好生羡慕。同样是学医的,瞧瞧人家,好些人不需几年必将是某种冶疗术式方面的大拿!而得过且过混日子的他,意志消沉、裹足不前,水平越来越向江湖郎中靠拢,唉! “神经外科3号手术室!麻醉、手术器械已就位!”一名医护人员推开急救科的门大声喊道。 平板推车上的伤者被得到通知的其余医护人员迅速运往医用电梯,村值班人急忙避让开通道。 注视着一群医护人员远去的繁忙身影,村值班人原本早已掐灭的进修提升热情再度点燃! …… 接到辖区有关部门通知后,心急火燎赶来的队长老婆和儿子,以及陪同前来的郑爸等人,差了一步,没能赶上伤者被送进手术室之前的场景,暂时还无法辨认身份。 几人商量后,决定留两人陪着嫂子等候在手术室外;郑爸和队长儿子等其余人赶至医院大厅与辖区工作人员汇合,了解发现该伤者时的具体情况。 满大厅寻了个遍也未找到辖区工作人员,以及将伤者送到医院的村民们,郑爸众人左右张望,一头雾水。 “请问你们是在找送伤者过来的村民吗?”略显嘈杂的医院大厅,突然传出了一句温婉的女声。 郑爸等人收回张惶无措的神色,注意到是位气质极为清雅恬静的漂亮女性,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边询问道。 “啊,是啊!”反应过来的众人齐声回答。 “医院大厅的环境会干扰工作人员了解情况,所以,安排他们到医院办公区的会议室里了,我带你们过去吧!”声音亲切而温柔,听的郑爸等人丝毫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不由自主就跟随女人的脚步,前往办公区域。 快到会议室时,领路女人的电话响起,她掏出来看了一眼并未立刻接听,而是告诉郑爸等人会议室的确切位置,然后晃了一下电话,说句“抱歉啊!”,众人了然,纷纷表示感谢后继续朝会议室走去。 “你就不用来了…嗯……不确定是不是小渊要找的……人还在手术室里……是爸爸原来的医院,院长帮忙安排了会议室……我一会过去听听…嗯嗯…等确定身份了再通知小渊吧!……嗯?什么?注意车?……噢,晓得了,我会尽量留心……好!挂啦!” “哎哎哎!快些啦!不然要漏掉重要信息了!”赵曼在过道顶端朝林妈招手。 林妈挂断电话后,笑着来到赵曼身边“我最关心手术是否顺利?人一定要平安无事。” “你的意思就我八卦呗?”赵曼挑眉笑道。 “哈哈哈,是你自己说的呦!”林妈打趣道。 “我是职业习惯啦!真八卦就不会放过这次的料了。”赵曼撇撇嘴。 “嗯,我阴白的。我替小渊说声谢谢啦!”林妈感激的抱住赵曼。 毕竟是小渊拜托要找的人,如果后续上了新闻,孩子知道了肯定会不乐意。赵曼为了照顾林渊的心情和感受,不假思索毅然放弃了挺好一新闻素材,颇为义气。 …… “大概情况我们了解了。”辖区工作人员合上了记录本,“详细的,还要等伤者醒来才能知道。” “万一……”有人想问,忽然意识到要讲的话没神欠贬的很,立即闭嘴。 辖区工作人员淡淡的望了一眼,“咱们多往好处想。”说罢起身准备离开,对送人过来的村长等人说“麻烦第一时间发现伤者的人,同我回局里做个笔录。”想了想,又对郑爸等人道“你们也派个熟悉事件的代表吧!一起到局里。” 郑爸等人商量后觉得,他们这些人里只有郑爸是掌握情况最全面的,郑爸自是当仁不让。 …… 做完事件情况笔录,返回医院的郑爸和协助做笔录的村民们,发现留守医院的其余人中比较拿事的几位,包括队长儿子,正聚在距离手术室门口远些的地方,小声叽咕着什么。 “怎么了?”郑爸靠近后询问道。 “是费用。”村长摊开双手无奈的说,“额们那会送人过来时,医护人员就催要过。你们离开后那位负责催办缴费滴专盯着额咧!把额拉去问费用咋整?咥住咧!末法回她啊!再舍,额们算做好四吧?救人滴还得掏腰包?唉,主要额村也不算富裕,实在……”村长两手把裤兜内衬拽出来,其中一只还破了个大洞,漏的。 如果手术室里的人真是队长,郑爸等人向村民们当场跪下,都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咋可能做出让恩人折钱伤心的事?再说,无论里面的人究竟是谁?救人的村民们都没有再垫付医疗费的义务。可这一棘手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同样掏不出几枣的郑爸们也犯了难。 …… 这家医院院长是林爸父亲的学生,他了解了大致情况后,建议林妈和赵曼先在他办公室里好好休息,等待结果。可因极为重视记挂林渊交代的任务,林妈决定还是守在能第一时间获知确切消息的地方比较放心。 在赵曼的陪同下,一直耐心候在手术室外的林妈,注意到远处的骚动不安,好奇心驱使她像个玩木头人游戏的,逐渐靠近……赵曼瞅林妈有趣的举止,抿着嘴巴直乐,心想“究竟谁八卦啊?”继续稳坐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帮林妈看好影响“窥探行动”的包。 …… “不必担心。”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讨论缴费解决方案上的众人,被突然冒出的女声惊了一下,所有人循声望向林妈。 “不必担心。”林妈再次重复道,“给医院说阴一下情况,暂时不缴,先冶疗。等伤者的事有定论后再看责任方是谁,就由谁承担。” “能成吗?时间大概会拖很久,医院能答应吗?”众人顾虑重重。 “如果你们放心就交给我试试,如何?”林妈面带微笑,主动将事情包揽下来。 有人能主动提出负责解决当今世上最难搞定的金钱问题,众人自然求之不得,深呼吸,一颗颗悬着的心脏纷纷落地……。 “啊啊啊!手术结束了!”有人兴奋的大声叫到。 适才一颗颗刚刚落地,还未立定的心脏,嗖!嗖!嗖!嗖!再次蹿升起来! 接二连三的状况 手术室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伤者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门外等候的众人急切地围拢上去。 尚处于昏迷状态的伤者,头上缠满起到固定作用的无菌敷料;插着口气管;皮肤因血运循环受阻,导致颜面部水肿,造成脸部浮肿、眼睑肿胀,原本的模样严重变形,即便如此,郑爸等人仍然确实无误的辨认出,伤者就是队长无疑。啊,实在太好了! “麻烦各位让一下,不要堵着通道!伤者必须马上送往重症监护,谢谢配合!”几名医护人员边喊边小心快速的推着转运床,携带着转运过程中可能用到的氧气包、急救物品以及伤者病例;手术医生、手术麻醉师紧随其后。原本急不可耐想问询手术结果的郑爸等人,感受到极强的紧张与压抑气氛,一个个乖乖让道,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前往ICU病房区。 …… 手术医生与ICU接收医生交接完毕,走出ICU病房的那一刻,就被等候在外的郑爸等人团团围住了。对于伤者家人及朋友的急切心情他很能理解,所以并不着急离开,而是留下来耐心解答术后问题。 “伤者的头部在这次之前曾受过较严重的伤吧?锐器或者钝**械对头部造成过重击,导致头皮组织断裂,也就是头皮撕裂伤?”手术医生询问道。 “对!是车祸造成的。”队长儿子给予确认。 “噢,那就是了。”手术医生点头继续道,“上次车祸造成的旧伤未恢复完全,这回再次受到外力击打,致使脑部出血有淤积,我们给他做了清除淤血的开颅手术。” 开颅?!只是听听就很吓人。 “医生,请问手术情况咋样啊?”大家不约而同问道。 手术医生伸出两只手,做了一个下压动作,示意众人稍稍安静。 “脑淤血开颅手术有一定的危险性,因为在手术的过程可能会对脑组织造成损伤,遗留一些阴显的后遗症。比如为了减压,手术后会去掉一块颅骨,这样就有手术后颅骨缺失的后遗症。以后有可能会形成软化灶,导致大脑皮层异常放电,形成术后癫痫发作。” “啊?!就不能不去掉吗?缺块脑壳,脑子不就流出来了?”有人担心的喊到。 “放心,脑组织在不受巨大外力影响的情况下,像豆腐一样。一般只有在车祸或受巨大外力时,颅骨完全碎裂,脑组织受压破碎,才会如同浆液。当然,脑组织确实比豆腐更脆弱些。” 众人听后不由打了个冷颤,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如果只是少量的脑淤血,一般不需要进行手术,保守冶疗便可。可伤者在野外滞留了一夜,耽误了一定时间,加上之前的旧伤,血肿比较严重,颅内压力过高,容易引起呼吸停止,威胁生命安全,所以为了降低颅内压需要行去骨瓣减压术。” “医生啊!那请问我爸到底情况咋样?能恢复正常吗?”带着哭腔的队长儿子,扶着伤心欲绝的母亲,难过揪心的问。 “颅内血肿清除术后或多或少还会伴随有头痛、头晕、恶心等症状。你父亲属硬膜下脑内血肿,后遗症可能相对较重些,不排除偏瘫、失语、精神障碍、脑积水,以及前面提到的癫痫发作,都是局灶性神经功能损伤遗留的后遗症。还有一种更为严重的可能性,如果昏迷不醒六个月以上,即植物人状态……” “啊!!!” 手术医生话未讲完,队长老婆发出凄惨的声音,瞬间晕厥。还好队长儿子是一直搀扶着她的,人才不至于倒下,但她的叫声和晕倒的状态,依然带给大家不小冲击,纷纷惊慌失措的围上来。 手术医生的讲话被突发情况打断,立即展开施救,并吩咐周围的人赶紧推个平板床过来。 ICU里的父亲情况不阴,母亲又晕倒了,队长儿子自己身上也还有伤,他感到整个人极度不好,快要崩溃了! 一旁的郑爸注意到队长儿子脸色苍白难看,熬夜加高度紧张,身上带伤又未好好进食,谁能着得住?郑爸多健康一人,这会也是勉强支撑着。但此刻正是需要人手配合家属和医护人员相互协调沟通的关键期,千万不能再出状况了!为了队长,他可得坚持住。 “那谁,你们几个配合医生,顾好嫂子这头;你们俩扶好队长儿子先找个地方坐下休息,我去找医护人员推平板床过来。”郑爸吩咐跟随来医院的单位人员。 早已接到院领导指示的急诊科,丝毫不打绊子,迅速安排人准备好平板床和急救用品,并由二位医护人员陪同郑爸赶往现场…… …… 看着躺在临时病床,输上液体的队长妻子和儿子,郑爸疲惫的搓了搓脸,慌乱紧张的心情慢慢平复一些。 躺在ICU里的队长,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照看,不需要人一直守在ICU门口,留个能够随时联系到的电话便可。目前母子二人的状态也不适合去了解病情,让他俩缓过点劲后,再到ICU找医生沟通也不迟。 反而是奔波了一个整夜一个白天,疲惫不堪的大伙们急需补充能量。 突然,郑爸猛然瞪大了双眼,四处寻找,忙乱不堪的时候,人通常只顾解决眼前问题,容易忽视遗忘一些重要事物。 稍喘口气的郑爸,直到这会了才注意到,救队长的村民们,以及那位帮了大忙的女士,早已不知在何时悄悄的离开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还未好好答谢人家啊! …… 瞅着高建耷拉着脑袋慢慢走出了教室,林渊和郑毅心情复杂的继续坚持听完班主任的课。 待班大大前脚走出教室,林渊将电话悄悄装进衣袋,来到仍旧坐在那里一脸严肃表情的郑毅跟前。 “你说,高建到底怎么了?还有班大大,也不对劲。”郑毅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未调整好状态。”林渊分析道。 “那得是多大的事啊?才能把他俩打击成那样?”郑毅吃惊的看了看林渊,然后有继续琢磨下去的欲望。 林渊想了想,眨巴眨巴眼,有意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有那位伯伯的消息了吗?” 哎!郑毅立即回神,二人麻利地再次到隐蔽处,仔细翻找后确定还没有失踪伯伯的消息,便有些失望。 林渊沉默不语。 郑毅觉得,原本是自己找的事,林渊帮了大忙,这会反而因此受到影响,心情欠佳,实在过意不去,便笑着拍拍林渊的肩膀,安慰道“早上刚发的信息,这会才中午,没那么快哒!兴许下午就有消息了?咱们多点耐心。” 林渊点点头,默默地装好电话。 郑毅看着林渊一副心事未解、乖顺懂事的模样,心想,咋感觉要找的不是他熟识的叔伯,而是林渊的?虽然不合时宜,但他实在是觉得有趣的想笑,哈哈哈。 “走,午饭我请,想吃些啥?”郑毅搂住林渊的肩头。 林渊眼神闪亮,轻声道“都可以。不知为什么,你买的都比我自己去买的好吃。” 哈哈哈!郑毅不再偷着乐了,放开声笑出来。 …… 在餐厅里找到了庞新宇。庞新宇见着只有他们二人,伸长脖子四下张望,“不用找了,高建请假了。”郑毅开口告知。 “请假…了?”庞新宇的尾音稍显拖延,听着像一种早会料到的语气,然后淡定的开始吃起饭来。 咦?郑毅奇怪他为什么不再追问请假原因?风格不搭调啊!今古里古怪的地方真不少。 “你是知道什么吗?”郑毅心存疑惑的探询。 庞新宇夹菜的手顿住,头也不抬“知道什么?” 郑毅没有接茬,只是一直盯着自顾闷头吃饭的庞新宇。 “嗯,给。”林渊用胳膊轻轻碰了碰郑毅,递给他一双筷子,郑毅接过道了声“谢谢。”收回目光也开始低头咥饭。 林渊意味深长的望着俩人,不看盘子,随便夹起一样塞入口里嚼,顷刻瘪嘴皱眉,姜! …… 午饭吃毕去放置餐盘,郑毅和庞新宇二人仍旧默默做事,不吭一声;直到从餐厅返回,然后分头去往各自班级教室,也未打破这种沉闷。 难受的胶着状态持续到下午第三节课后,林渊的电话上终于收到来自林妈的信息“小渊:人已找到,现在医院。放心!” 哈哈哈,这真的是今天最让人开心的好消息!扫除了之前所有的阴霾。林渊郑毅双手击掌庆祝! …… 晚自习结束后,心情大好的林渊、郑毅一同走出教室,在楼梯口见到了等候在那里的庞新宇,二人并不奇怪,以为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与他们结伴出校门。 “稍迟些再出去吧,我有事说。”庞新宇的口气是不容拒绝的。 仨人来到学校平时人最少的小操场,一直走在头里的庞新宇放缓了脚步,最终停下来,转身看向林渊、郑毅。 “你们班之前是不是有位实践活动作弊的男生?”庞新宇询问道。 “哎?”林渊莫名其妙。他不清楚很正常,毕竟那会他还没有转到现在这所学校。 “嗯,是有一位。后来转到其他班了。”郑毅答道,“怎么了?”细想,那人与他们四个私下毫无联系,不应有啥牵扯啊?提那人干嘛?好生奇怪。 得到回答的庞新宇沉默了半晌,他的周身散发出一丝哀伤的气息 “那位男生跳楼了。”。 !!!!!!!! 林渊、郑毅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 It’s the wind blowing in my ears 随着大多数学生的离开,夜幕笼罩的校园寂静空旷,初春夜晚的风略微带着点凉意,卷着冬季残留于枝头的梧桐树枯叶,时不时刮向沉默伫立的仨人脚下…… …… 转班后的男生,没有因此改变仍旧被孤立的现实。他从心底感到自卑,痛恨那个丧失原则作弊的自己。行为卑劣的他的确应当受到惩罚,可凡事总要有个头吧?已经两年多了,同学们仍旧把他当作一个异类,没有人愿意同他交往,被长期孤立排斥的感受痛苦而煎熬。 日积月累的郁结得不到疏解,成绩一落千丈的他不被老师和父母理解,一味埋怨他的不知进取,不断用努力奋斗拼搏的意义鞭策他,咳,意义吗? 不想再见到老师和同学们,学校是一个越来越让他害怕的地方。 “请问是***的家长吗?” “是。什么?他没去学校?!可是我早上的确亲眼看着他骑着车背着书包去了学校啊?” “没有,在教室没有看见他,他没有来上课。” 可每当放学后,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眼尖的学生发现,这位男生会突然骑着自行车不知从学校里哪个角落冒出,飞快的离开,门卫拦都拦不住。 以上对话和古怪行为,在寒假结束后的上学期间时有发生。一段时间后,男生再未现身校园。随后他的母亲来学校办理了停学手续,男生彻底从大家的视野和记忆中消失,毕竟临近大考的学生,学业沉重繁忙,自顾不暇,再也分不出丝毫闲心,不来更好,减少一个竞争对手,咳咳,虽然他弱爆了。 …… 封闭在家有些日子的男生,在父母再一次相互指责抱怨的大声争吵中,毅然推开了窗户,从十一层的家中跳了下去…… 他的思维停止了……不再顾忌别人的冷落排挤;不再为常人眼中的意义而苦闷烦恼;不再做大家的众矢之的;不再惧怕孤独寂寞、焦虑彷徨……彻底结束了。 …… 引用:“未成年人是身心发育尚未成熟的特殊群体,具有特殊的生理和心理特征,非常需要国家、社会、学校和家庭给予特别的关心和爱护。作为自然的人,未成年人的生长发育需要家庭和社会给予物质上的支撑和精神上的呵护,离开周围的人和社会的支持,就不可能正常发育,甚至不能维持生命;作为社会的人,他们不可避免地要受到社会的影响,社会的文化、风俗、传统、习惯、生活方式和各种意识,都通过各种渠道和方式影响未成年人的意识和行为,国家、社会、学校和家庭有责任扩大对未成年人的积极影响,避免或减少消极影响。上述特点,要求法律给予未成年人特殊保护……”——2021年6月1日《未成年人保护法》施行。 男生未能等到实施的一刻,生命永远定格。他彻彻底底释放了无所依托的灵魂,却将肝肠寸断的悔恨和悲痛终身留给了活着的人。 …… 学校接到消息后,担心此事对在校其他学生心理可能造成不利影响,故要求所有教职工守口如瓶。可仍挡不住深受刺激的教师们,相互于办公室里唏嘘长叹、扼腕痛惜。尤其是男生所在班级的女班主任,更是难过的心如刀绞。但凡她能多给男生一份关怀,少一些无谓的大话说教,让他感受到一丝人世间还有可留恋的东西,兴许这名孩子不致于如此决绝。坐在椅中的她起初还是轻声抽泣,其他老师递去了纸巾并劝慰她,原本的好意反而助推女班主任爆发出悲伤情绪,彻底哭出了声,时断时续的喘不过气来。其他老师们见此情景,急忙去接了温水,又多备些纸巾…… 老师的综合办公室在每层楼的最东端,与班级教室有些距离,因自带压迫性极强的气势,如无班级事务或特别召见,学生们都是绕道而行,离得越远越好。 过重的好奇抵消了胆怯,支撑高建大胆涉险,踏足“险域”。他决意薅住今日古怪的班大大,探听究竟。 …… 情绪失控的女班主任被一群关怀备至的女教师们围着宽慰,因性别制约,无甚作用的班大大起身决定离开,毕竟那个孩子也曾在他所带的班级待过。继续留着,他担心自己也难压住哀伤的心情,失了态,还是赶紧去宿舍平复一下吧!从座位起身朝门口走去,却在门外对上了目瞪口呆,没了精神头的高建…… …… 仨人一言不发,缓慢地向校门口挪动。 “高建的状态……很不好。”郑毅首先开了口,“受这件事影响……这么大?” 庞新宇侧头回望了一眼点缀着星星点点灯光,静谧无声的校园,他们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出了这个校园,更换新的环境,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时间过得真的好快,快得已经有人早早选择了谢幕,抹平了一切曾今存在过的痕迹。是最终的归宿吗? “因为,唉,高建觉得,那位男生原本可以好好的,只因他当初冲动的幼稚行为,间接……害了对方。”庞新宇叹了口气,慢慢道出缘由。 仨人再次陷入沉默。 等候在校门口的司机大哥,眼瞧着学生们一个个走完也未见林渊的身影,担心有事,心急如焚地正同门卫交涉,却瞅到林渊与郑毅,以及另外那位他不太熟的男生,慢条斯理地出来了,只是仨人的表情都是心事重重状。 “呀!”郑毅突然拍下脑门大叫一声。 “哎?”林渊和庞新宇讶异。 “小驴,忘记推它了!你俩先行,我得回去一趟。”郑毅说罢转身就要返回校园,却被林渊一把拽住“嗯?”郑毅疑惑。 “我觉得咱们现在很有必要去看看高建。”林渊语重心长地说。 …… 晚自习结束后,时候已不算早了,但叶圣陶先生曾经说过“今日事今日毕,不失信于自己。”郑毅和庞新宇十分赞同林渊的提议。 既已决定,便不再耽搁,立刻行动! 仨人一同上了林渊家的车,宽敞的后排座椅全部容纳了他们。待坐定之后,司机大哥问“去哪?” 林渊和郑毅猛然反应,是啊?去哪?抓瞎咧!竟不知高建家在何处? “咳咳。”庞新宇淡定从容,“我知道。” 咦?!!! 林渊心里虽略有波动,面部表情维持的还算平稳;但郑毅可是惊得咋舌,“你你你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如此地步?” “不是你建议我多交朋友的吗?”庞新宇反问,倒好似在认真履行郑毅交与他的任务。 呵呵,郑毅撇嘴腹诽,啥时这么听话了?一头原本动则撂蹶子的倔驴、暴君,如不是自己心甘情愿想做的事?我的建议有个球P用?! …… 这个点的城市道路除了等待红绿灯,便基本畅通无阻。流光溢彩的各种光层层叠叠,与车身快速划过的同时,映衬着林渊、郑毅和庞新宇的眼睛闪闪烁烁。 即将成行的壮举,让外表异常淡定的仨人内心亢奋激动。高建啊!好好等着!能将你拉出幽深低谷的人已在赶来的路上。 …… “我说,庞新宇。”郑毅想到一事必须搞清楚。 “嗯?” “高建憋了一上午都不愿告诉我和林渊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郑毅不移视线的盯住坐其左侧的庞新宇不放。 林渊一灵醒,啊?对啊!从郑毅右侧探出脑袋同样盯着庞新宇。 被四股灼灼目光注视的庞新宇无所畏惧,不慌不忙、不疾不徐、一字一顿道“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长篇小说《Death on the Nile》里的人物赫尔克里·波洛,Poirot 讲过一句话“It’s the wind blowing in my ears 。””说者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应当的坦然处之状;听的二人算是整阴白了,这不就是堂而皇之的——偷听。 …… 原来,早读结束后,庞新宇从他们班级溜达着来找三人,正巧遇见着急忙慌赶去哪里的高建。高建一反之前絮絮叨叨的毛病,只是朝他匆匆挥手打了招呼,便急霍霍走了,而且是老师办公室方向。 庞新宇从平时高建被剋多夸少的概率判断,莫非又惹了什么事?于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就跟了上去…… 郑毅听完之后睥睨了一眼庞新宇,呵呵,分阴是受八卦心驱使,还非要挂上对朋友关怀备至的名头?也罢也罢,也得亏如此,林渊和他才能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啊!高建啊,高建!平时闲话逼叨个没完,真来了事却自个受着不支一声,到底拿不拿他们当朋友?一会见着了,必须得先叫他开开窍!暗下决定的郑毅激动的掐了一下右侧林渊的胳膊,“啊!”乖乖坐着的林渊,被突如其来的这一掐疼的没忍住喊出了声, “小渊!咋啦?”司机大哥一个急刹停住车,急忙回头询问。。 林渊揉着胳膊,瘪着嘴“没事。” 一旁伏下身找地缝的郑毅,干脆扯起校服上衣兜住脑袋;左侧偷笑的庞新宇不嫌事多的脱下自己的校服,把低头趴着的郑毅罩了个严严实实。 飘远的心、VIP级客户 心急如焚的陶爸陶妈,将家属区以及周边区域翻找了个遍,依然没有寻到陶琳琳。已经这么晚了,女儿还未回家,让性格怯懦胆小的两口惶恐不安,不会出什么事吧?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会很不安全的。 始终找不到人的陶爸陶妈,只好忧心忡忡的先折返回家中,耐心再等等,看孩子自己是否会回来。苦闷的陶爸心想,如果阴天还没女儿的消息,就马上到派出所报案。唉!这两天都是咋着了?队长莫名其妙出了事,还好如今总算找到人了;谁知女儿琳琳却又不见了?!没事时啥都好好的,一有事就全来了,赶趟似的,唉! “你也真是的,给孩子乱讲什么?!”陶爸气恼的埋怨陶妈。 “你不知道她早上说话多气人!太伤人了。”女儿到现在还不回来,陶妈既担心又生气的摸眼泪。 “琳琳的脾气你也是了解的,平时咱们一直包容着,不就是希望她心情好些,学习用功些,顺利考上个差不多的大学,将来走的路能宽点?日子过得好?…这么多年不是都满好的嘛?!为什么偏偏到节骨眼了,你忍不住了?啥子情况哦?!咳!”陶爸很少用这种充满严厉斥责的口气对陶妈说话。 陶妈虽然对自己情绪失控时的口无遮拦后悔不已,可女儿也确实不对,二人发生冲突的责任不应全搁她一个人头上啊!而现在,老公只是一味地责怪她?心中的委屈堵的陶妈胸口闷得慌,干脆进卧室睡觉不搭理陶爸了。 陶爸见老婆被他训得关上了房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候不早了,不好再发声争吵,颓然无语的坐进椅子里,等候女儿琳琳回家。 …… 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陶琳琳坐在小区楼顶平台一处隐蔽角落。是了,想想这些年经常听到有人评价父母和她的长相,大家都夸赞她太会长,汲取了父母二人的全部优点。呵呵,原来真相是这样的?毫无血缘的关系又哪来的基因继承?难怪她与现在的父母一直不合拍?从根源上来讲就不是一路人嘛! 知晓了身世的陶琳琳更加好奇亲身父母的身份。相貌出众的她,难道是某领域头号人物的私生女? 陶琳琳自以为改天换命的好机运降临,憧憬着有朝一日,与身份不同凡响的生父生母相认之后,过上如同林渊那般高品质的生活,说不定会更好。哈哈哈……幻想未来的陶琳琳突然无比兴奋起来。 “……你可以找单位的叔叔阿姨们打听……”陶琳琳回忆起陶妈那会生气时撂出的狠话。对啊!为什么不呢? …… “我和你亲妈不熟,毕竟差了些岁数,共同语言少。”鲍秀兰直接了当地回答,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上下瞄着陶琳琳,怪怪,时间太久忘了这茬,那位的闺女竟然这么大了?蛮好之前应该多留意留意的。 看到陶琳琳露出不无遗憾的神情,鲍秀兰转而又道“但我晓得谁可能有新地址,她俩过去关系老好哒!如果那位阿姨也不晓得就没办法了!” 看着鲍秀兰一副无比真诚的模样,摊开双手认真的对自己讲话,陶琳琳原本暗沉的眼神逐渐又复燃起希望…… …… 估摸着陶琳琳已经下楼离开后,待在内屋偷听的鲍秀兰老公才走了出来,有些担心道“你告诉娃娃这些不灵吧?老陶两口养大孩子不容易,你是在给人家制造家庭矛盾嘛!” “我才不管!”鲍秀兰任性的朝老公喊,“我被单位人害得,现在大白天连门都不敢出!我过得不开心他们也甭想如意!哼!多搅和搅和出事情才瑟意。你少发善心啦啊!咱家现在这副情况,他们谁出头帮忙说句好话啦?全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 被老婆气盖山河,劈头盖脸一通训的丈夫,灰溜溜地准备再次钻入里间,鲍秀兰恍呲拦截在面前,人高马大的伟岸身姿直接镇住了个头“娇弱”的碎老公,颤巍巍的问“哪能?” “我问你,前两天同你讲的事情,老家那边怎么说?”鲍秀兰的架势甚是威严。 “唉,我问了呀!人家说不可以。”鲍秀兰老公小声蚊子哼哼。 “凭啥啊?!”老鲍生气的不行,“那会同爸妈千里迢迢来这边支援建设,现在想回祖籍养老,怎么就不可以啦?” “老家那边的户籍注销都几十年了,太久了,所以人家没办法批地盖房。” “哪能这么搞?我们可是为建设西部做出贡献和牺牲的功臣,理应得到照顾,特殊对待。”鲍秀兰极为不满意。 丈夫瘪柿子一枚,一点都指望不上;儿子同他老子一模一样;媳妇的脑子也不灵光,咳!都是些窝囊不成气候的。鲍秀兰叹气的想,这个家要没了她,可咋办呦! “看来得过去一趟了!当面好好港伐港伐。”鲍秀兰毅然做出了决定。 “啊?哪能?你要过去同人家对峙?!我说算啦~~~那边人多势众,咱们搞不定的,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啦~”丈夫软声软语的劝慰道,他被老婆的执拗吓着了。依他自己的想法,不给批就不给批,回去干嘛?反正他对祖籍老家基本没啥感情了,同那边亲戚几十年都不太联系,这一联系就要争地盖房?放谁都不开心。虽然忍不住想劝住老婆,但他清楚莫得甚用,蛮横的老婆啥子时光听过他滴? “侬少管!不争白不争!阴天订票!咱们回去好好同他们讲道理。”鲍秀兰朝丈夫挥舞着双臂发号施令。 “啊?我就算……了吧~”她丈夫极为小声地说,一副提前认怂的样子。 “侬刚刚讲什么?!”鲍秀兰瞪圆双目怒视丈夫。 男人急忙闭嘴,动作敏捷的从老婆臂下钻过躲进了内屋。 …… 一直守在客厅的陶爸,终于盼到女儿琳琳进家门,急忙上前嘘寒问暖的关心冷不冷饿不饿,却换来陶琳琳嫌弃的白眼,以及猛然关上的房门。陶爸在门外驻足了片刻,便默默的向夫妻二人的房间走去,心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 房间内的陶琳琳掏出了一路小心呵护的纸条,软磨硬泡乞求来的希望。她小声的重复着上面的地址,将它们深刻印记在脑海中,心也随着每一个被读出的字音飘向远处的陌生城市…… …… “还是不是朋友?还是不是朋友?嗯?!”浑身冒火的郑毅追赶着到处躲藏的高建。 林渊和庞新宇悠闲的在小区活动器械上荡腿健体,顺带着矜持微笑的观赏“猫和老鼠”的追逐游戏,画面美感度不高,但趣味性尚可,聊胜于无。 拼尽全力的高建最终被郑毅毫无悬念的捕获,押解到活动器械旁。 “说!为啥不告诉我和林渊?和我们耍神秘?嗯?”郑毅质问道。 “我是考虑到你俩的心理承受力。”高建一副“都是为了你们好”的兄弟情义模样…… “嘿!和着你是觉得我与林渊软弱不堪,需要你罩着?既然你那么厉害够义气,为啥可以告诉庞新宇?是想摧残他的心灵吗?”郑毅颇为不满的看看庞新宇,后者浪里个浪的仰望星空,感悟浩瀚无垠的宇宙世界;林渊勾唇瞅瞅这个和那个,眨巴眨巴眼睛。 “哈?!那你得问他啦!使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高建愤愤不平的企图声讨庞新宇,“哎哎哎!打住打住!”即刻被郑毅制止,“你的手段就高阴?下了课全班就你窜得欢,我可对你讲哈,所谓光阴正大地偷听和尾随……”郑毅瞟了一眼庞新宇,看其继续装腔拿势地望天,实则耳朵比任何人都灵,心里呵呵,行啊!这定力,佩服。继续道“都是一样一样的。所以,今后少整鬼鬼祟祟的玩意,有话就讲有屁就放……” 一旁的林渊听到这块“哈—哈。”干笑两声。郑毅回以微笑,瞧着庞新宇也不再望天了,甚为满意“咱们四人相互坦坦荡荡,别瞎搞神秘兮兮的事。”郑“领导”讲话完毕,鼓掌!——停!高建有话要说。 “今后我会注意的,再有啥事一定不对你们沉默隐瞒。”高建坦诚道,“可是,说实话,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了,言多必失,担心将来也会无意中伤害你们而不自知。”高建颓然无力的低下头。 其余仨人相互对视后上前将高建围抱住。 虽然“言多必有数短之处”,但一味的谨小慎微,敢怒不敢言,畏惧成长过程中可能遇到的“惩罚”(其实也是一种经验磨砺与境界提升),那么你错失的东西会更多。 现实生活中遇到不公事件却不敢伸张正义或据理力争,选择成为一个旁观者,担心“表达不满”要付出代价,那就是“惩罚”。朋友不敢反抗权威怕得到失去工作的“惩罚”;小孩子不敢夺回自己的玩具怕得到大孩子欺负他的“惩罚”;新同事不敢拒绝老员工,怕得到被集体孤立的“惩罚”。因为畏惧“惩罚”,我们选择麻木,最后腐蚀耗尽勇气。 他们四人正是即将展翅翱翔天际的时刻,裹足不前绝非他们的选择。 鲁迅先生说过“不怕的人,前面才有路。” 相互鼓劲,携手同行吧! “如果你仍旧感到不太痛快,”庞新宇对高建建议,“阴天可以找学校的心理老师,她还不错。心理冶疗室堪称五星好评。”。 其余仨人:咦?!!!! 咳咳,庞新宇嘛!心理冶疗室的VIP级客户,当然对服务质量掌握的一清二楚啦! 高爸高妈陪伴思考人生的高建 要好的同学们特意过来探望关心儿子,真的是帮了高建爸妈一个大忙。 唉!着急忙慌赶到学校接上儿子的高爸,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来的。 站在校门口等待的高建无精打采的,高爸以为他病了,急忙伸手上前想触碰额头,却被高建无力的一声“哎呀。”后躲开。 “没事吧?哪里不舒服?难受的话千万别扛着,咱去医院啊!”高爸边发动车子边担心的询问情况。 高建蔫不楚楚闭着眼睛没吱声,高爸一瞧,好家伙!这副样子分明就是病了,“健康无小事,事事关健康”,必须抓紧看,不能耽搁。于是急忙打方向掉头。 “哎?干嘛掉头?”高建猛然睁开眼问。 “去医院!身体不舒服就得瞧,不能拖。”高爸解释道。 “我不去!”高建坚决反对。 “儿仔听话,哪里不舒服咱让大夫瞧瞧,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高爸哄着劝慰道。 高建小声嘀咕“切,又不是身体有毛病。” “啥?你嘟囔了个啥?”没听清楚的高爸边开车边问道。 高建低头沉默了片刻,而后语调些许哽咽道“老…爸,我身体好着呢,不去医院,只想回家睡觉。” 啊?——性格向来活泼好动的儿子,今天一反常态的情绪低落。如果不是身体出问题了,那难道是心理上滴?这不更麻搭了嘛! 现代社会制造的焦虑不安太多,无论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都会被波及一二。 幼年时期的孩子思想简单还能好些;进入青春期后,问题就多了,焦虑抑郁、厌学、叛逆、沉迷手机、情绪容易激动等等,还容易自我封闭。身边因各种原因导致心理出问题,而做出极端行为的人不在少数。 都是第一次为人父母,高爸高妈可不希望他们的宝贝儿子是失败的试验品。知足常乐是二人打小灌输给儿子的生活态度。懂得满足自己所拥有的;做自己能做到和必须做的事;不要勉强实现难以达成的目标。 高建父母周围的朋友,一提到各自养育孩子的经历,都是大倒苦水。吃饱穿暖是最为简单的基础保障,而接下来的,能否让他们接受到最优质的教育资源?保障他们的身心健康成长?为他们的好未来提供有力的人脉和资金支持?等等,才是真正考验父母水平高低能力大小的关键因素,也是人与人之间差距瞬间拉大的原因之一。 身为普通民众的高爸高妈,虽比不得别人的实力强大和财力雄厚,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做一对称职的父母。勤劳努力的工作,善良朴实的待人,乐观积极的生活,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尽自己所能关爱和照顾好孩子。他们以身作则,让高建真切的感受人间烟火,平凡但不平淡,普通但不空虚,活在当下过得开心。 喜絮叨的儿子一反常态地闷闷不乐,高爸怎么能不忧心?开车的动作迟钝了不少,人有些犯晕乎。 “儿仔,今天是有不开心的事嘛?给老爸讲讲吧?我可以用过来人的经验帮你分析分析嘛!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滴!”高爸试图开导一下。 高建闷声不吭。 “心里的不痛快一定要释放出来,憋久了容易积食,影响肠胃,完了造成胀气便秘,再久一点还可能得痔疮。我给你说啊,痔疮那玩意真不是个好东西,犯的时候别提多难受了。你年纪轻轻的,可得注意……” “老——爸,”高建实在受不了老高的肛肠科普,慵懒不耐的拖着长音阻止“注意看路吧——” “嘿嘿,好咧!心放踏实,今有人还专门夸老爸技术高超咧!” 高建恢复沉默状态。好几次高爸想张嘴,但从后视镜看到儿子紧闭双目不愿开口的样子,只好将话吞回肚里。二人一路安静如鸡。 到家之后,高建闷声不吭得钻进了自己房间,罕见的没去缠高妈叽叽喳喳。 高妈感到稀奇,满脸不解的轻声问丈夫“咋啦?” 高爸摇头“不知道。” 午饭做好后,两人犹豫不决是否叫儿子吃饭?商量后决定还是单另把饭菜留出来吧,毕竟心情欠佳时吃东西容易造成身体不适。 午饭吃毕,高爸帮着老婆收拾妥当厨房后也未见儿子出来,只好出门继续营业。 俗话说“饿了发呆,饱了犯困。”也不清楚过去了多久,高建悄么声的出现在父母房间,静默不语的站在床边,看着睡的昏天黑地打着鼾的老妈……发呆。 高妈睡梦之中貌似感觉到有身影立于床前,迷糊中将眼睛睁开了缝隙,猛喊“妈呀!”惊醒,待看清原来人影是儿子高建后,急忙问“建建,你啥时候进来的?咋不叫醒妈妈啊?” 高建默不作声,转身离开了父母房间,高妈赶紧下床趿拉上拖鞋跟出去。 只见儿子没有再回自己屋,而是乖乖的坐到餐桌旁,明显是饿的招架不住了,但又不愿开口说出来。搁以前,如果肚子饿了早哇哇直叫了。 高妈把预留的饭菜从厨房端出来摆好,高建拿起碗筷低头扒拉着吃,也不挑三拣四的嘟囔了。过去会边吃边嫌弃这个咸了,那个太油了,肉炒老了,米饭蒸硬了或软了,这样和那样搭配不合理啦!总能捡出各色问题,牵烦的不行。 可是……高妈担忧的看着默默吃饭的儿子,现在这样倒是清静了,闷哼不出半点屁的,心里咋反而发愁不踏实呢? 填饱肚子的高建坐到沙发上一动不动,脑袋和眼珠随高妈身形的移动而转动。高妈收拾餐桌他盯着;把碗盘收进厨房洗好出来他盯着;进卫生间他盯着,从里面出来抬头一看,他还盯着!高妈问他不累吗?不进屋休息休息?高建不回答也不挪窝,仍旧木呆呆的盯着高妈,让人搞不懂他是否听见了? 高妈竟然被自己儿子直勾勾的注视泛起了鸡皮疙瘩,再次询问到底是咋着了?高建仍旧不回应不唸喘。已将家务收拾妥当的高妈干脆躲进卧室回避儿子“炙热”的眼神。 …… 与夜班司机交接完工作的高爸一推开家门就迎上了一双目光熠熠的眼神,“嘿!儿仔!迎接老爸呐?下午休息了吗?这会感觉好些了吗?” 高建视线不移,不回答。高爸没多想,换好家居拖鞋后,继续脱去外衣,回过身一瞅,儿子还在盯着自己,“哈哈!是不是觉得老爸特帅?”然后入卫生间清洗手和脸,除去外面的尘土。突然,原本开着的卫生间门被闪身而入的高妈从里面关上。 “嗯?”高爸疑惑的看举止古怪的老婆。 一脸愁容的高妈将儿子整个下午的不正常举止描述给丈夫。 夫妻二人把卫生间的门悄悄开启了一条细缝,企图观察他们宝贝儿子这会是啥状态,不料正对上高建执着的目光,吓得二人像做了亏心事般急忙关上了门, 十分明显,孩子今在学校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事?才导致情绪受到了影响。他们决定马上联系一下班主任。 与班主任沟通后的高建父母,知晓了事件的大致情况,明白了儿子一反常态的原因。 班主任讲出实情之前,千叮万嘱二人务必保守秘密,不得外传,担心徒增类似高建这种状况的,甚至更为严重的学生;建议二人好好开解孩子,帮助孩子从阴霾状态中走出来。 可无论高爸高妈再怎样费尽唇舌的悉心安慰,高建依旧嘴巴紧闭,看来他俩的开导效果不大啊! 高建心里明白,父母关心他在为他着急;可到家之后享受着温暖安逸生活的他,对那位男生的负罪感就越强烈。所以,他思考了许多有关人类生存意义的问题,以及如何救赎自己的内心,在没想通之前他什么话都不想说。 晚饭过后,外面的天更加暗沉无光。劳累了一天的高爸困顿不堪,哈欠接连不断;高妈建议老公早些休息,可高爸担心儿子万一突发状况老婆招架不住;那位男娃娃的不幸事件,让两口子此刻戒备心十足,暗暗发誓一定要呵护好儿子不受那件事的影响;今天再累也要好好陪着。于是二人共同坐在孩子对面,四只眼睛对一双眼,三人一起发呆。 起初,坚持的挺好,但时间一久魅力周公上线,尤其是工作了一天的高爸,实在熬的吃力。 “你去睡吧!我陪着就成。”高妈心疼的附丈夫耳旁轻声道。 高爸勉强抖擞精神,压低嗓音“那怎么可以?你大清早要起来做早饭,很辛苦,你进屋睡吧!我再坚持坚持,估摸着他再熬熬也该困了。”两口子正说着, “高建!高建!高建!”忽然楼下传来了男孩们大喊齐呼的声音,在静逸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嘹亮。 “好家伙!谁这么夸张叫咱们儿子?”高妈惊叹道。 高爸急忙走去阳台,伸头探脑一瞧,哈哈,原来是那天在学校门口见过的两位外加一位没见过的男生,赶忙笑着制止道“听见啦!不要再喊啦!会吵到邻居。你们上楼到家里来吧!” 郑毅回应“叔叔,太晚了我们就不上去啦!麻烦您让高建赶紧下楼,就说我不会咥他的,哈哈哈!谢谢啦!” 林渊觉得他们现在干得事着实叫人难为情,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满是居民的小区楼下扯着嗓子喊话。 能找到高建家居住的小区多亏了庞新宇,触发这一尴尬桥段也的亏了他。 因不属于小区业主车辆,晚上不让进,司机大哥只好将他们放在门口,他在外面等着。 林渊仨人来到门卫处办理登记手续时,庞新宇才告知只知道高建居住的小区名称,但至于是哪栋楼几单元不清楚,林渊和郑毅无奈的望向他,尤其是郑毅满脸黑线。 只见庞新宇镇定自若的从裤兜里拿出了智能—手—机,郑毅吃惊的瞪大了双目,因为他今总算是知道了,四人当中除林渊是学校特批外,只有他一人老老实实遵守了不携带智能机的校规。高建偷带的事基本人尽皆知,也不是啥秘闻了;庞新宇……隐藏的可够深啊! 庞新宇淡定的拨出高建的电话号码,“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什么?! 门卫瞅着左右为难的仨人,见他们都穿着***重点高中的校服,决定助人为乐一把,押了其中一人的学生证,告知了高建家居住的楼栋号,但具体房号门卫表示也不清楚,让他们遇上人了再打听一下。 目前的时间稍显晚了,大部分居民估计都准备洗洗睡了。所以,伫立在楼下片刻也没能见到可以问询的住户,继续干耗也不是事啊,于是就出现了前面叫林渊很是难为情的一幕。。 …… 儿子的房间里传出平稳均匀的,独属于高建熟睡后的鼻息声,高建父母听到后终于踏实了,可以放心的去困觉了。瞅瞅客厅的挂钟,距离清晨也不剩几小时了,唉,还要早起,挺累的。 深夜各自回家之后 敲了敲没反应,郑毅只好取出钥匙自己开了门。房门打开后,家里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老郑还没回家。 郑毅关好房门,懒得开客厅的灯,直接走进自己房间。放下沉重的书包,按下了台灯开关,屋子里终于充盈了一小团光亮。郑毅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的电话,看到老郑于傍晚时分发来的消息,“小毅,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队长找着啦!是不是特棒?”看到这里,郑毅开心的咧嘴笑了“他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需要人手,老爸得守着,今晚就不回家了。晚上锁好房门,”郑毅转身离开卧室走到大门处检查了一下门锁,推一推拽一拽,确认无误已锁好。“冰箱里有吃的,你自己看着弄弄,先凑合着吃,等老爸忙完,回去给你做好的。”冰箱里齐整的码放着丰富多样的食物,足够郑毅大快朵颐了;郑毅对老郑的周到“贤惠”甚是满意。“别熬太晚,早些睡觉。”阿~~~嗯嗯,确实不早了。 郑毅从衣柜里找出换洗衣物,打着哈欠走进了浴室。 …… 放学时间已过去挺久,儿子新宇仍然没回来。庞菲菲即使再心大,也不会不操心孩子的安全。 她知道儿子有一部手机,那是他自己攒零花钱买的。一想到这里,菲菲露出苦涩的笑容,作为母亲的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手机号码? 不过,最近几天,她感觉到儿子发生了细微变化。看到她描眉画妆时,不再似从前那般露出厌恶的表情,虽然还是带着些嫌弃,但柔和了不少。甚至有一次经过正在化妆的她的身边时,驻足多瞅了两眼,淡淡道“你们女生是对男生的审美理解有偏差吗?” “哎?”手里还拿着口红的菲菲不太阴白。 “自然。能不画则不画。”撂下这句后,庞新宇就出了家门。 …… 门口传来了用钥匙开锁的声音,之前还在屋子里焦急踱步的菲菲,急忙从摆地上的包裹里取出了一件准备在档口上架的服装,装腔作势地翻弄着。 开了门走进房间的庞新宇,发现母亲菲菲今晚竟然老实的待在家里。看到菲菲手中的衣服,准备进自己房间的他迟疑了一下“你准备卖这个?” “啊?啊,是。”菲菲被儿子突如其来的问话差点整懵了,“好看吗?” 庞新宇站立不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菲菲手中的服装,目光锐利,搞得菲菲十分紧张。良久后,庞新宇突然向菲菲靠近,胆怯的菲菲不由后退一步,睁大了眼睛,瞧见儿子将手伸向了她抱在怀中的服装,“干嘛?”菲菲揣测儿子定是讨厌这件衣服企图抢走扔掉?她觉得以儿子暴虐的性格,绝对做的出来。可是,这件服装可不便宜,而且还是她好说歹说付了点押金,从批发商那里拿来试卖的;限期出不了手要退回,损毁要赔偿。事关金钱的事,菲菲绝不含糊,将衣服抱得紧了些。 庞新宇没有注意菲菲的惊慌情绪,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件服装上,用手轻轻的抚摸了用材,好似了然于心。然后,掏出裤袋里的手机,输入着什么。 “你看看这个。”庞新宇将手机屏幕对准了菲菲。 菲菲把视线从儿子脸上移至屏幕上的画面,只见上面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水貂妈妈在水中仰面朝上,怀里抱着她的小宝宝,闲逸自得随波荡漾,安详温馨的画面。 “可爱吗?”庞新宇问自己的母亲。 表情一下子温柔起来的菲菲“嗯,好可爱!” 庞新宇按灭了屏幕,将电话依旧装回裤袋,“你怀中抱着的就是它们同类的皮毛。人类残杀了它们,将充斥着它们血肉的皮毛制成一件件华丽的衣服……” “啊!”菲菲惊恐地扔掉手中的服装,感到十分恶心害怕。 庞新宇面无表情的捡起地上的衣服,轻柔的放在沙发上,他很清楚这件衣服价格不菲,是母亲劳碌奔波的心血。这位娇小的女人扛起了他们母子俩全部的生活重担。 “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太在意。我只是想建议,今后尽量不要卖这样的衣服。”说完,庞新宇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你说的很有道理!”菲菲朝儿子喊道,“这件衣服可以退回去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进了。” 停下来的庞新宇,听完母亲的话后唇角微扬,“嗯。”进了自己卧室。 菲菲看着儿子关上了房间的门,又望向沙发里的衣服,脑海中立刻闪现水貂妈妈怀抱小水貂的画面。顿时一股寒气涌出来,不由打了个颤抖。赶紧去退了赶紧去退了,默念着。 …… 黄姨不放心的问“你们今天回来的好晚呦!” 林渊一脸疲态的没有回话,朝黄姨和司机大哥摆摆手后,一言不发的向卧室挪步。 “小渊,喝些猴菇煲汤再睡吧!厨房里有准备的。”黄姨建议道。 林渊再次摆摆手,继续朝卧室走去。 “黄姨,麻烦给我整些,别拿小碗,使大家伙哈!”到卫生间洗完手的司机大哥出来后笑着说。 “好呀!小渊胃口小,每次做的好吃的基本都被咱俩吃了,哈哈!”感觉自己声音太大了,黄姨捂住嘴巴笑着。 司机大哥笑着接过黄姨称好的大碗煲汤,“那是,咱俩跟着小渊沾光,嘿嘿,你这手艺……”司机大哥竖起大拇指,“越发精湛!也太香了!” 黄姨被夸的心花怒放,开心的不得了,一双眼睛乐成了月牙。 “你们今晚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哎!”司机大哥朝林渊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小声的道出原因。 “啊?!”黄姨满是可惜,还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决然地……得是绝望到何种程度啊!咬咬呀努力活着,起码还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希望;早早结束任何机会都没了……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应当得到精心呵护好好栽培;一个人决定不了是否愿意出生,但可以把控出生后所走的道路是否精彩纷呈,未充分体验行走人生的乐趣,就早早把自己送还回去,难免可惜了。 “这种事以后就不要提了,尤其在小渊面前。嘿嘿,汤还有吗?麻烦再来一碗。”司机大哥边提醒着,边向黄姨讨要煲汤,实在是太香,控制不了再来一碗。 “我晓得。”黄姨为那个年轻的孩子惋惜,“汤也没剩多少了,侬帮忙全解决了吧!再留就不新鲜了。” “好咧!求之不得。这两天我体力消耗特别大,正需要补充能量。” 黄姨笑不露齿意味深长地看着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连忙解释“是林爸安排的事,极费体力和脑仁的,你别多想啊!” 黄姨调皮的摆了摆头,“侬就真那啥也没关系的啦~~~年纪也合适哒~~~” 面脸通红的司机大哥干脆低头猛喝汤,不接话茬,他可太清楚黄姨麻溜嘴皮有多厉害。 “阿——我得去困告告了,侬慢慢洽。”黄姨拍拍司机大哥的肩头,“话说……” 完完,怕啥来啥,司机大哥知道黄姨接下来的话绝对很那个啥…… “营养跟上了,有机会就要使使, 长期不用哦会瓦特的。这可是真的,别不上心啊!” 露骨直白的话,让司机大哥必须得反驳一二“哎呀妈,黄姨,别……”。 “好啦好啦!侬继续洽,我睡觉去啦!”果断打断司机大哥的黄姨迅速钻进自己卧室,根本不给驳斥的机会。 望着还剩半碗的汤,苦闷的司机大哥纠结了一会,仍旧大口的咥完了。 喜从天降!福星高照! 队长事件两日之后,单位负责人办公室的座机响起。 “请问是***单位负责人吗?” “啊,是。您哪位?” “我是咱辖区派出所的***,关于你们单位家属区一起人员失踪事件,麻烦您到所里来一趟,配合我们了解一些情况。” “啊?!为啥要让我过去?我和这事又没关系?”单位负责人心虚的掩饰。 “和您有没有关系,目前不清楚,毕竟还在调查阶段,但凡与受害人接触过的有过节的都具有嫌疑性。再说,你们单位的人出了事,您作为领导就不多关心关心?” “哦哦,那是那是,当然。我安排好手头工作即刻过去。哎哎,好的,地方我知道,那一会见……”挂断电话后,负责人的嘴唇哆嗦个不停,他觉得手脚发麻失去了知觉,心脏猛烈的咚咚咚的响,即将从胸腔里蹦出去。 这几天他寝食难安,结果该来的还是来了,估计那位也没料到人这么快会被发现。他想给那位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办?攥紧的电话反复放下拿起。此刻联系是否妥当?他迟疑不定。六神无主的想到了家里人,但很快又被他否了,因为他老子目前最嫌弃的人就是他。 负责人转念一想,那位能发迹有今天,是多亏了他老子。天真的以为,他是恩人的儿子,那位怎么着都不会坑他。 但他搞不阴白,为什么那位这次办事如此狠绝,把人绑了扔至荒山,分阴就是不给活头啊! 姑且信那位吧,毕竟他混迹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做事老道极富经验。 一路上负责人都在脑海中琢磨到了所里之后的应对方法,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所里那伙人个个精阴十足,他期望自己不要露出任何马脚才好。 在门口做完登记后的单位负责人,依照门卫给予的指引,寻找给他打电话的警官的办公室。越靠近那个地方,他的两条腿越沉甸甸的不想挪动;脖子僵直,手心麻木冒汗,心中忐忑不安。 …… 接待用的办公室通常是开放式的,此刻里面坐了三四位身穿制服的警官,负责人站在门口往里打量着,没有直接进去,他想辨认一下到底是哪位给他打的电话。 警官们出于职业习惯,在负责人刚一闪面就都警觉的看向门口,自上而下地扫视来人。 “您是***单位负责人吧?”一位三十岁左右,身形清瘦高挑,目光精阴锐利的警官起身朝负责人走过来。 原本怔愣的负责人“啊?哎哎,是的。” “那您跟我过来吧!” 警官指引负责人来到一处用玻璃隔断,单独隔离出来的办公区域,里面摆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若干文件柜,以及3+1+1式沙发,外加茶几一件,标配版办公室模样。 警官朝沙发处甩了一个眼神,示意负责人“坐”,并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端到负责人面前。 放在之前,打小被伺候惯的负责人是绝对不会起身接水的,但如今做了坏事的他,觉得尽量表现的谦恭有礼留个好印象较为阴智。连忙起身接住,道了声谢。 坐至负责人侧旁的警官开口道“您应该已经知道你们单位车队队长遭人绑架的事吧?” “啊?哦,听说了。不过,怎么就确定他是遭绑架的啊?不会是其它原因吗?”负责人将两只手掌分别放在膝头不断搓揉着,掩饰心里的紧张。 警官被他颇为幼稚的问题逗笑了,“您会把自个打晕,再用东西捆上手脚,然后跳着进山?” “啊?哦,那确实是奇怪了,根本不可能办到的。我不清楚队长是什么状况,瞎讲的。”负责人尬笑。 “那您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警官盯着负责人问。 负责人避过对方的眼神,故作镇定“这……我怎么知道?除了工作接触,我俩私交一般,最近都没见过面。” “可听说前两天您专门派人把他叫到办公室谈事,貌似还发生了争执?” “哦?”负责人装腔作势的蹙眉努力回忆,“不好意思,整天事情多见的人也多,不重要的事过去就忘了。” “不重要吗?听说当时现场还挺激烈,您差点动了手?” “听说?怎么又是听说?你都是听谁说的?当然没有。”负责人矢口否认。 警官并不回答他的质问,继续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负责人心里打鼓,这人究竟了解了多少情况? “都是工作上的事,不针对个人,所以根本算不得什么矛盾。队长这人讲义气重感情,为了朋友难免做出些违反规定的事,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他注意一下影响。” “什么事?” “他私自用单位的车帮朋友搬家,结果反过头要求单位报销产生的费用?不合适吧?”言外之意他是位尽职尽责的称职领导。 “嗯,就这些?” “是……啊!上千啊!可不是小数!”负责人有意提高嗓门强调。 警官瞧着他夸张的神情,心里呵呵,带些嘲讽的打趣道“顶不上您招待别人的一瓶酒吧?”暗讽山上那件事。 “咳?!你咋说话的?放他娘……”差点被激怒的负责人习惯性要蹦脏话,猛然意识到不合适,急忙刹住。 “抱歉,就是句玩笑话。”警官笑着敷衍。 负责人当然清楚对方讲得并不是玩笑话。那件不算光彩的事件,造成家里人对他很失望,是他的痛点,不提最好,这会没必要过于计较对方言语上的揶揄。 再说,自小耳濡目染的蝇营狗苟的勾当不算少,懂得脸皮厚的益处——能活得更久些。 家人对他有意见,不全是因为他干的那件龌蹉事影响有多不好,让他们有多难堪,而是嫌弃他的无能没本事,总将事情办砸,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是严格按照单位的报销制度执行,没错吧?可遇上不讲理的,能有啥办法?”负责人摆出一副坚持原则反被冤的无辜嘴脸。 “话说多口渴了吧?喝些水。”警官提醒。 负责人拿起一次性纸杯咂了口,皱眉,即可放下。喝惯君山银针的他,自然对所里这种便宜的大众招待茶难以接受。 警官瞧着负责人露出的嫌弃模样,无所谓的继续“你们单位家属区里的公共设施,定期维护吗?” “会会……会得吧?”负责人貌似不确定。 “是会,还是不会?” “会会吧。其实我事情多,不可能面面俱到啥都操心;小区维护是由后勤保障部门负责,我不是太…了解。” 警官用略显奇怪的眼神望过来。 负责人对视后,意识到他的回答确显奇怪了些;虽然,他只批复超出定额的维护款项手续,但也不致于完全不知情。 负责人连忙解释“是这样,上面下了批文,我们单位即将改制。今后小区的维护和管理,交由外面的物业公司。所以,前段时间开会专门讨论了此事,结果后勤人员产生了情绪,觉得他们的饭碗就要不保了,于是急了;最近一直为这事跟我闹,要求我批准由他们来接手小区物业,这怎么可能?改制后单位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我也做不了主。他们不理解,都找我闹腾,搞得我头大的不行。上面文件是有要求的,我也是照章办事,能有啥办法?”负责人无奈叹气,“再说,又不是只牵扯后勤保障部,而是全单位所有人,包括我在内。”负责人点点自己的胸口,“我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权利满足他们的要求?”对着警官可怜巴巴的诉苦。 “出现矛盾纠纷,后勤人员撂了挑子;所以,最近单位小区的公共设施情况如何?我是真不清楚。” 警官沉默片刻后“听说……” 负责人心里一个抽搐,暗自腹诽:屁屁屁!又是听说!揣测给警察爆料的,八九不离十是那个姓郑的! “您和队长的矛盾……”未及警官讲全,负责人气急败坏地打断 “谁说的?我就想问问是谁说的?我和队长关系好的很!没矛盾!” “您之前不是说你俩私交一般?” “私交是私交,我指的是工作方面;他同我,我们光阴正大、公平竞争,算啥矛盾?你说是吧?”负责人说的冠冕堂皇。 “噢?竞争?能详细谈谈吗?”警官面露微笑,既然负责人自己撂了出来,他便洗耳恭听。看来二人之间确实存在较为尖锐的关系。 头天郑爸到所里配合做笔录,讲述了与队长大概几时分开、他本人状态如何?有无异常?以及几时获知队长失踪等情况。 当警官询问队长是否招惹了什么人?郑爸脑中浮现的唯一人选就是单位负责人,可为什么只动了队长而他没事?这让郑爸有些犹豫不定了。不过,仍粗略的将队长和他,曾与负责人在办公室发生了口角,以及起因描述给了警官。 …… 呀?!负责人骤然一惊,这不摆阴了告诉别人他俩是对手?竞争必然存在冲突。但话已突噜出来了,只得将事件的前后经过说了出来。 然后,一再强调他是胸怀坦荡之人,讲究公平公正合理合法的行事原则。队长出了事他深表同情,可绝对与他无关。 听他讲话的警官,带着颇有意味地微笑,待负责人停下,问“讲完了?” 负责人感觉他问的挺奇怪,像是听了个故事,有些茫然“啊?对。” “那我说两句。”警官慢条斯理不疾不徐“说实话,虽然您反复强调,矢口否认与队长事件无关,但仍旧撇不清嫌疑。”盯着负责人的目光锐利幽深。 “啊?为为什么?”负责人听得后脊背发凉,开始坐立不安。 “很简单,因为所有已知信息,都显示只有您与队长存在不可协调的矛盾,故您的嫌疑最大。所以,从现在开始,建议您尽量不要随意离开本市,随时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确有重要公务必须出市的,请提前通知我们报备。”警官用程序化的口吻对负责人说道。 “我没有做!就是没做!”气急败坏的负责人耍着性子犟道。 搞了一整,对他本人制定的措施,分阴在来之前就已确定。结果,还哄着让他讲了半天废话? “你们没有证据!”负责人露出了嚣张本性。 警官冷冷道“您最好配合。” “知道我爸是谁吗?”负责人不可一世的宣誓背后实力,企图威慑对方。 “哈,可别告诉我是叫李刚?这梗有年头了,您好赖也把版本升级一下。”警官觉得这位负责人年纪不小了却幼稚的可笑,被逗乐了。 “不是!”一再被对方嘲讽的负责人颇为生气但又畏惧,对方究竟掌握了事关他的多少材料?难以估计。言多必失,从现在起不能再对这人开口讲话,负责人恼火地站起来,招呼也不打的径直走了。 警官看着被他气走的负责人背影,深感有趣的莞尔一笑。 一阵悉悉索索地声响,套间的房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警官,从制服肩章可以看出,应该是所里最大的那位。 “走啦?”他朝门外伸长脖子看看,确认到。 “别告诉我你怕他?”三十岁警官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去去,我怕他干啥?” “那你为啥不露面?放我一人冲锋陷阵?自个躲门背后偷听?” “哎!瞧你没水平的,咋形容的?我那是……” “我懂,垂帘听政。” “我又不是慈禧?” “呵呵,我看挺像……哎呀!干嘛撂蹶子?”三十岁警官身体敏捷的闪开。 俩人相互开了会玩笑后,恢复正常。 “咳,他老子还是心疼了。”五十警官惋惜。 “你不会真要徇私舞弊?” “当然不会,那样反而更害了他。都录下来了?” “是。”三十岁警官将制服口袋里的录音装置取了出来。 “你觉得他…”五十岁警官用下巴颏儿示意负责人离开的方向。 “大概率就是。能干出山上那种事,再绑个人算啥?而且依照目前掌握的信息,他的嫌疑最大。” 五十岁警官静默不语,片刻后吩咐“按程序走吧!抓紧找线索…”停顿下来想了想,“他老子好好祈祷吧!医院里的受害者最好挺过来。”说完盯向三十岁警官,好一会不移视线。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三十岁警官疑惑地问。 “你爸妈也挺惯你。”五十岁警官担忧道。 听到这话的三十岁警官忍俊不禁,“你尽瞎操心,我爸妈心疼我也是讲原则的。如果我干了坏事,他们会是第一个大义灭亲的人。再说,截止目前,你觉得我被惯废了吗?” “那到没有,目前为止尚可。”五十岁警官认可道。 “才尚可?”三十岁警官不服气的故意揭对方的短“是你告诉他老子的吧?你可要把握好度,秉公办事才好。” “哈哈,你尽瞎操心。”五十警官笑着学对方说话,转而面色凝重“依这两天获得的信息,他的嫌疑最大,可有实质证据吗?都是旁人提供的口头描述而已。行凶的那伙人还未找到,什么时候能找到?何时能有结果?一个月还是一年,或者更久?“他看着三十岁警官询问,对方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比较难把控吧?我们这些年经历了不少类似事件,破获的概率是多少不用我说吧?这起事件较为特殊,伤者看似就一普通百姓,却有人动用了全市的媒体资源找他?还有这两天,一直不间断轮流守在病房周围大波的单位同事,充分说阴此人的影响力——不一般。如果他因为后续冶疗费用跟不上,人出了麻搭,只他们单位的人都能把负责人给掀了。” “可是,你不是说了吗?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咋啦?没有证据只是暂时抓不了人,早晚有一天得收拾了。伤者伤及了脑部,据说还挺严重,保住伤者的大脑,对后续查案十分重要。可是费用不便宜啊!” “所以你就忽悠了一位出血头滴?” “没文化就甭瞎形容,啥叫忽悠?是自愿。他老子对他实在太了解了,即使别人全都不信,他老子都相信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出血本换儿子一个暂时“缓刑”,安抚住单位民众的心,何乐不为?” “老奸巨猾。”三十岁警官笑着打趣,佩服道“还是你想的实在,先解决紧要刻不容缓的,案子一时半会破不了,伤者的冶疗更为重要。学习了。” “哎哎,哪里哪里。”五十岁警官得意洋洋的直摆手。 “可有一点,如果大家得知是他们掏的腰包,不就阴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五十岁警官高深莫测的笑起来。眼神里满是狡黠的光,三十岁警官心想“难道这老狐狸忽悠对方大出血的同时,还包了售后?” …… 后续高昂的医疗费用如何筹措,让队长老婆、儿子和郑爸等人绞尽脑汁也毫无头绪。虽然,得益于那位温柔女士的帮助,医院并未着急向他们催缴款项,但只是迟早的事。ICU的冶疗费用医保能报销的比率有限,多半仍需自己承担,每天的账目清单长达几页,普通收入的家庭根本无力支付。 抓不到作案者,就无法讨要赔偿款;并且很多时候,即使抓到了人,大多数也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僵持局面。 “***的亲属来一个,请到ICU护士站。”ICU区域里出来一位身穿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朝守在外面的人喊道。 队长儿子急忙起身跟着进去,其余人纷纷担忧是不是队长的情况有啥异常?呸呸呸!瞎想啥呢?好的灵坏的不灵好的灵坏的不灵…… 约一刻钟之后,满脸欣喜的队长儿子从里面异常兴奋冲了出来,刹都刹不住,还是被郑爸等人合伙抱住才拦下的。 随后,大家便得知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特大好消息———一位未留姓名的慈善人士,将承担队长后续冶疗个人负担部分的全部费用。。 喜从天降! 大家一直都坚信,行侠仗义的队长一定会渡过难关,福星高照! 心理教室 队长现在的状况,估计一时半会很难恢复;而他之前耗费了大量精力,想带领大家实施的计划不能因此停摆。 多数人行事有一相似点,那就是缺乏长性和毅力,这也是为什么少部分人最终成就了自己,非等闲之辈;而更多的只能是芸芸众生,沧海一栗。起初的热情会受到外部因素干扰和冲击,也会因时间而麻木淡化。 受聚会现场热烈的气氛影响,老友帮众人一时激动,满口允诺接下来会大力动员周围亲朋好友筹资。结果,各自回家之后,首先自家人这关就过不去。几盆冷水浇下来一通数落,更为严重的还发生了夫妻战役;因为他们的家里人都认为,队长煽动大家要干的事是极度危险的,是痴人说梦—根本办不到。搞不好会让全家人的生活质量一朝回到解放前,吃黄土喝西北风。整晚被不放心的家里人围攻,规劝加威胁的否定语反复在耳畔回荡。不多时,一些本性懦弱胆小没主见的,便成功被洗脑,逐渐失去信心,淡化或干脆放弃了原本大干一场的雄心壮志。他们自我安慰的想:不能怪他,都是生活啊!再说,老友帮那些个人,也不差他一个去搞钱的。结果便是你这样想,他也这样想,大家都这样想…… 导致队长牵头,之前商量的妥妥的事,几无进展。 但队长这次的遭遇惊醒了众人,引起原本想得过且过糊弄着混的,拖沓不愿尽心付出的人们的警觉;预感到如果放任让心胸狭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做了主,岂能还有他们的活头?将来一旦时机合适,必然要把他们全拾掇了,显而易见的未来命运让人感到不安。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除过个人正常工作以及协助队长家人轮流在医院值班外,其余时间大家都为筹措接盘资金而奔波。 …… 躺在ICU里的队长尚不能言语,他之前对接的那位ZF朋友叫什么?以及联系方式都不清楚。当然,郑爸完全可以联系远在S市的老杨,可如果那么做了,势必会让对方疑惑自己最信任的队长不是都清楚吗,为什么要越过队长询问他?郑爸担心再被对方三言两语套出队长目前的状况。他了解队长的为人,绝对不会给刚进入新环境,根基尚不牢靠的老杨添麻烦的。 只是,接下来该怎样进展呢?郑爸毫无头绪。 终于被替换回家休息的郑爸,将自己整个人置于淋浴器下,任凭花洒喷泻而出的水流从头到脚肆意挥洒。这么多年,郑爸自认自己就一普通百姓,只懂得干好本职工作,服从居多,主导偏少,喜欢跟在别人身后遛,安排他什么就做什么。像现在这样被强行凑起来掌控和落实计划的推进,还真是……赶鸭子上架。如果队长不出事,自己只需躲在他的罩护下一切听从安排,全力配合便好。可如今,他必须独立决定接下来要做的事,脑子跟不上一副抓瞎的节奏;对自己的能力毫无信心的郑爸,认为尽快想办法联系上老杨的同学是当务之急,他们现在急需专业的高人指点。嗯,就这样决定了!目光瞬间坚定的郑爸用力按压了两三下洗发水揉搓在头发上,丰富的泡沫充斥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暂时带走了郑爸这几日的疲惫和愁闷。 …… 高建在心理教室门口踌躇半天,决定不了进或不进。其实,在仨好友的开解下他的状态好了不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但父母听说学校有间高大上的心理教室后,这两天时不时建议高建试试吧,又不扎针怕啥?高建爸妈之所以如此热衷于怂恿孩子去找心理老师,也是担心那件事存有察觉不到的后遗症。学校既然有现成的心理辅导,这好的免费资源为啥不多加合理利用咧? 高建对心理教室敬而远之的原因是,总觉得进这种地方的人,性格上多少比较古怪。高建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是认知偏差,对于不了解的事物不要主观轻易下判断,可仍无法控制心里产生的抵触和犹豫不决。 “庞同学,老庞,拜托你陪我去吧!”午餐时间,高建一脸可怜兮兮地恳求。 庞新宇停下筷子一本正经地向高建抛来富有深意的凝视,欲言又止。 林渊和郑毅边吃东西边瞅着这俩人。 “那地方你去过,轻车熟路,带带我,拜托拜托。”高建朝庞新宇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郑毅听到高建说出“带带我”噗呲笑出了声,林渊平静的从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递给郑毅,再抽出一张默默的搽手背。 “你当是大家热衷的结伴上厕所?”郑毅调侃道。 林渊不由看了一下餐盘,撇了撇嘴,轻轻放下了筷子。 郑毅朝高建招招手,示意对方离他近一点,高建听话的半身站起俯身过来,一副极为认真的讨教表情。 “那地方…”郑毅有意压低声线,停顿警惕的张望四周,神秘莫测的神情,搞得原本漫不经心的林渊和庞新宇也认真起来,分别将各自身体靠过来,竖起了耳朵“私密性等级,是比上厕所高出几个级别的。” ????? 仨人迅速恢复正常坐姿,个个不屑的看着郑毅。郑毅明白他们是觉得被戏弄了,慢条斯理辩解“做心理辅导的手段之一——催眠。催眠术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暗示方式,让人进入意识恍惚的状态,揭开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郑毅讳莫如深的扫视仨人,“难道你们就这么自信?就这么肯定自己没有什么隐藏很深的阴暗想法?就能保证被催眠后不讲出惊天动地的事?” 林渊面色霎时苍白,唇部抿得更严实;庞新宇眸光暗沉下来,不发一言;高建想到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着装暴露的二次元少女手办,耳根通红;郑毅当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也有不为人所知的东西。 四个人表情迥异,思腹着各自心中的“秘密”。 “这样说来,那个地方绝对不可以踏入。”片晌,高建下了结论,他可不希望自己猥琐的思想被心理老师探知。 “错!反而更应该去。”郑毅驳斥,“你根本不必担心心理老师会到处宣扬,她能被学校聘请了这么多年,专业水平和素养绝对够硬;否则,早被“灭”了。而你心里的那处“灰暗地带”,如果不加以引导疏通,将来一定会引起大麻烦。” “什么麻烦?”高建紧张的问。 “比如性压抑者容易引发情绪困扰和心理健康问题,将来某一日演变成性骚扰者或QJ犯的概率较大。” 高建瞪大惊恐双眼“什么?!” “或者长期有焦虑情绪的人,会变的偏执、狂躁;那么就有发展成暴虐分裂人格的可能性。” 庞新宇抬起眼皮看了看侃侃而谈的郑毅,微微一笑。 林渊抿着嘴唇,用筷子拨弄着餐盘中的米粒。 “郑毅说的对,比一起去厕所私密等级高了不是一分半点,我们不便相陪,你自己去吧!”庞新宇发自肺腑的为高建鼓劲“那位老师真的相当专业和负责,绝对会让你受益良多。” 高建望着庞新宇发呆,好似在细细品味他说的话。 …… “真的会受益良多吗?” 高建举起了手准备敲门,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二人对视后错愕不已,都呆住了。少顷,姜还是老的辣,对方很快恢复淡定“哦,你过来啦!心理老师正好有空,进去吧!”说完,班大大气定神闲地离开了。 高建大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心理老师感觉门敞着却一直没人进来,起身朝门口走来的同时,嘴里嘟囔着“那位老师也真是,我把他的心情调整好了,出去连门都不帮忙带上,下次碰上必须……哎?”她发现门口有一位表情极为夸张的男生,冲着一个方向目瞪口呆的“这位同学,这位同学!” 被唤了几声的高建终于有了反应“啊?噢噢,老师好!” “你也是……”心理老师询问。 “是的,老师。请问您这会有空吗?”心理教室门口偶遇班大大!高建来时浑身的别扭不顺畅,此刻全部被打通, “当然。进来吧!”心理老师微笑着将门开的更大了些。 高建背脊挺直了,状态自然的随心理老师进入了这间富有神秘色彩的教室…… 啊——天地广阔!心旷神怡!世界多么美好!精神了百倍不止的高建蹦跳着跑向教室,途中不小心差点将准备返回自己班的庞新宇撞翻“嘿嘿嘿!慢慢慢。” 高建高兴的抱住庞新宇不撒手“谢谢你!谢谢你!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了,特开心!就像肠胃积食被化解了,浑身自在。呦吼!” “这么快?”庞新宇难以置信,对比之,他自己去的时间和趟数要超出了太多;那时的他,内心急切渴望一个正常的自己,但又没有找到其它可化解的地方,唯一能打开心扉的只有心理老师这里;他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他觉得后来心理老师看他的眼神,由原本精神饱满的鼓励夸赞开导,渐渐开始夹带起担忧和倦怠;难道连这唯一一处可获得慰藉地方也要失去了吗?当时的庞新宇失落的想。 “嗯,挺好。”庞新宇微笑着看高建,“心理老师肯定欢迎你下次有需要可以继续找她。” “啊!对对对,她也是这样对你讲的吧?所以你才能这么清楚?哈哈”高建欢乐的说,他觉得同样去过心理教室的庞新宇与他有了相似的经历,说起话来更放得开了。 “没有。”庞新宇幽幽地回答“她有些怕我。” “啊?怎么可能?”高建不相信。 “兴许是我让她体会到职业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走啦!”庞新宇说完直接朝他的班级走去,独留错愕高建风中凌乱…… …… “感觉如何?” 课间休息时,郑毅询问情况,林渊也好奇的注视高建。 “当然OK!”高建开心蹦跳。 郑毅略显嫌弃的躲了躲,“这么快?你呀根本就没问题吧?” “不清楚,反正这会感觉特忒。”高建继续开心蹦跳,郑毅猛地伸出两只胳膊把他的双肩按住,制约了他起跳的机能,又攫住高建的脖颈带到教室门口,让他往里面瞧, “干啥?”高建不解。 “三点钟方向。”郑毅示意,林渊站在他俩身后一起望过去,咦?班里的一位女生? 林渊不清楚原因,但高建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位女生,与前两天的他有类似的状态,立刻就明白了。 “去吧!”郑毅推了一把高建,提醒道“你也是有经验的人了,帮帮她,免得出事。” 高建油然而生使命感,这可是关乎生命安全的重要任务,他义不容辞。 遂抬头挺胸大踏步朝女生走去…… 林渊茫然不知的收回眼神,用手指戳了戳郑毅。 郑毅笑着拍拍林渊的肩膀“回头告诉你原因。” 林渊期待的点点头,二人继续望向三点钟方向。 ……。 心情悲痛的女生经高建点拨,来到心理教室门口,她没有像高建般踯躅不前,而是不加犹豫的推开门……男生是因为泄露她的实习方案遭揭发后,被同学们孤立的;虽然,他有错在先,但当原本鲜活的生命因此暗然收场逝去,计较的东西真没那么重要。如果她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再重做一套方案便好,为什么非要不依不饶? “来了。”心理老师微笑的看着一脸苦楚的女生,心中默叹,那起事件的“蝴蝶效应”开始了吗? 注资人? 林爸来到检测室,看到林妈手里拿着数据单,眼神茫然的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他仔细观察了半天老婆的表情,“还是不行吗?” 林妈凝神思考没有回答。 林爸将检测数据从林妈手中拿过来,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次强度值上去了,可韧性下降了;耐腐蚀性未做,还不知会如何。 “不行联系一下**院金属所?”林爸建议。 林妈回神望向林爸,满眼的失落遮也遮不住。 “没事没事,”林爸搂住林妈,“实验个上万次也很正常啊!估计配比或方法上还需改进。不过,我猜大概率是那台破炉子!”林爸故意气恼着找“顶罪”的宽慰老婆。 “关它什么事?”林妈感觉好笑。 “从它肚子里出来的,没一锅争气的,全有残缺。这炉子就是个智障嘛!母胎不好,它孕育的东西又能好到哪里?”林爸编排该炉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初不是你十分中意它,特意找人订购回来的吗?”林妈故意提示,她觉得老公耍赖皮的时候特傻,便揭短逗他。 “啊?有吗?”林爸装糊涂,“那就是进出口公司的问题,没按照我的要求引进。” “别那么不专业,好吗?”林妈抓了抓林爸的胸脯。 “联系好金属所后是你去,还是我?”林妈询问抓住她的手,始终不撒开的林爸。 “当然是你,那是你的专长。换我纯属打酱油。”林爸很会讨好老婆。 “打酱油?不会的。你们设计研制的那几样产品,对材料的要求可不低!目前不是只能用进口的吗?就不想想今后的问题?”林妈提醒。 “那我们一起去吧!顺便在当地转转,好好享受一下。”林爸言笑宴宴的用下巴颏蹭着林妈的额头。 林妈抬头看看老公的下巴,抬手摸摸,然后反手在林爸的翘臀上拧了一把。 “喔喔!乖乖你这手劲见长。”林爸有意发出夸张的声音,用一只手笑着揉揉,将林妈抱的更紧了。 …… 回到办公室的林爸将助力小潘招了过来。 “什么?!还是没成?”获知消息的小潘心里那个疼啊!一次次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现在这种造法,如同投掷进岩浆池中,再多都不见了影。依照过完年到现在这几个月的研发投入来推算,一年得花费十几几十亿,搁这样下去,集团哪里还有利润空间?能维持住正常运营都不错了。 他这俩老板都是实验狂魔,一心寻求科研技术突破,急切的想填补这些领域的国内空白,精神可嘉令人钦佩,但对资金的合理规划利用能力尚需提高,不加以提醒和规劝,非得出大问题不可。 小潘深觉自己从来都是老板的忠臣良将“魏玄成”是也!爱集团为出发点,向林爸直言时弊,适时指陈君过,以此匡正谬误,督导其遵行一定的运营规范。 一向大咧思想开朗的林爸将小潘叫到办公室,说了最新研发结果后,却出奇的沉默了。 前两天林爸是仔细看了财务报表的,小潘自然一眼看透老板此时此刻的心情。 “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作为得力干将的小潘责无旁贷。 “愁吧?”小潘问。 林爸默默点头。 “抓瞎了吧?” 林爸品过味来,小潘提问中满含调侃,“哎?好你个小潘,你是嫌我之前没听你的建议,这会逮住机会笑话我?” 小潘笑了起来,并不承认的继续问“咱集团账上的现金流还够折腾几回?”。 “不多。”林爸撅嘴皱眉。 “那咋办?” 林爸默默摇头。 “如果因此必须停止研发,遗憾吗?” 林爸眼神流露出不甘的苦闷。 “之前我说什么来着?研发这块就是个无底洞,您非说咱们有的是资金,可您忘了一个关键点,咱们的客户都是按年支付,有好些家习惯用承兑汇票,往往支付日期延后几个月才能兑换出来;在款项没有进账之前,全得靠咱们的自有资金支撑集团的日常开销。合理规划利用才可细水长流。可今年初开始,你们简直就是开闸泄洪之势,搁哪个单位也着不住这么造啊?除非……” 林爸提起点兴趣“除非什么?” “背靠大树好乘凉,寻求ZF支持。”小潘提出建议。 “切,找他们?每年光审核资金流向都能把人烦死;最主要得到他们的扶持之后,他们就觉得有各种指手划脚的权利,还喜欢安插各种关系进来,我这里可不是养大爷的地方。”林爸对小潘的建议不太接受。 “以目前毫无头绪的研发结果,每年折腾的经费叫人瞠目结舌,但却希望飘渺,哪个社会面资本敢轻易投入啊?”小潘无奈的指出,“现在集团还没到完全捉襟见肘的地步,还有较充裕的时间让咱们找机会解决,与对方商谈时的底气也足些;可万一资金断档,到那时去找任何人,都觉得咱们是个大包袱,会被拿捏。” “可我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受。”林爸露出少有的按捏不定。 “ZF现在鼓励高新技术的开发,推出了不少扶持政策,符合条件的企业都可以申请。咱们可以去问问,多了解了解没啥坏处,对吧?”小潘建议。 林爸点头赞同,但直言“那倒是,不过听说给的款项只有牙大一点,都顶不上一台好设备。” “您说的对,但他们可以起到架桥作用;依托他们做背板协助搭线,找对研发项目感兴趣的注资对象就能简单些。” “可咱们集团研制的项目大部分较为特殊,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注资的?”林爸提醒小潘。 “那ZF出面岂不是更为合适?筛选合适的对象,他们比咱们得心应手的多。再说,目前去找他们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是必须。最近在研发投入上严格按照预算节省着来,熬到年底回款期也是没多大问题的。不过,以您和林妈这样不记成本大手大脚的花法,尽快多拉些垫资十分必要。”小潘面部一本正经的实话实说。 林爸好似听出他和林妈是败家子的感觉,但不得不承认话说的没问题,赞同小潘的建议“最近辛苦你抽时间跑一趟吧!” 小潘微笑得令。 …… 咚咚咚 “请进!”办公室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回应。 来人听到后转动把手推门进入。 “您好!我之前打电话联系过。” “您好!您是……”办公室里的人状似努力回忆。 “我是***集团的小潘。”小潘不想气氛因此尴尬,主动自报家门。 “噢噢噢~~对对对,瞧我,”办公室的人拍拍脑门,“不好意思,我们每天接触的人啊接的电话太多了,经常容易搞混。我闹过好几次笑话,把人认错了。后来就不敢主动打招呼了,哈哈哈!您请坐。” 小潘尚未坐稳就听对方开口道“你们集团可了不得,是咱们当地的阴星企业,我好些同学都特崇拜你们老板两口子,是我们的偶像。” “哈,这么夸张?”小潘开心的笑道,老板们有这么多崇拜者他当然深感自豪,但嘴上还得谦虚。 “是真的。”办公室里的人一脸真诚,话锋一转“不过,之前联系过你们,大概是去年?” “嗯,是。”小潘确定。 “当时你们回绝了。我那会还给手下的人说,瞧瞧,人家财大气粗的单位根本就不屑于占便宜的,他们把帮扶资金留给更需要的小企业,觉悟高!哈哈哈!” 小潘尴尬的笑笑。 “现在是什么情况?遇到困难了?”这位办公室的人做事风格直来直去,到真是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感觉。 小潘平时接触的人不少,对于鉴定人的基本能力还是比较老道的;不敢保证判断的百分百准确,起码略知晓四五成。他挺欣赏此人的工作态度,一点都不打马虎眼,干脆利落。于是,小潘也不拐弯抹角的铺垫套话,将近几个月用于研发的投入以及林爸林妈之所以拼尽全力的原因详细叙述给了办公室里的这位。 听完小潘的讲述,对方的眼神激动的放光,“曾经,刚从学校毕业的我,有幸被分配到ZF部门工作;周围的亲朋都羡慕夸赞我运气好,当然,我自己也很得意。那会朝气蓬勃的我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就是一位暂留基层磨砺的隐藏王者,终有一日鹏程万里一飞冲天!会为社会做出大贡献。可进来后发现,四周的同事每日早上一来单位,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涮各自的缸子泡茶,然后相互讨论茶的口感,闲扯几句家庭琐事,有报纸的看会报纸,勤快些的会把自己的工作区域清理一下,日日重复着;那时的我只有二十多岁,但仿佛已看到即将老去快退休的自己。我曾想过跳出去,可又缺少魄力,前怕狼后怕虎的,始终没有勇气放弃旱涝保收的工作迈出第一步。”他苦笑着看了看小潘。 小潘认真的倾听着。 “让我对自己本职工作提起干劲的是我一位学霸级同学,听到我的抱怨后他说,任何一种工作都会有倦怠期,没有永恒不变的热情,那种传奇般的痴狂人士只是个例,不具有代表性;大部分人都是在各自的岗位上干着一份不断重复的普通平凡又无聊的工作,但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啊!” “哎呀!我光顾着扯闲话都忘记给你倒杯水了。”办公室里的人起身向饮水机走去。 “不用不用的,您太客气了。”小潘连忙起身阻止,但被对方拦下,示意他坐好。 小潘接住对方递过来的水杯,夸赞“您那位同学的思想境界真高,相当有水平。” “那是,他那会是全校第一优等生;大四快毕业时,我们都以为他肯定留校或分配到科研院所,谁知道他去了企业?!” “啊?为什么?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小潘不解。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专门问了他,他说他通过这些年的学习,深感我们实体经济的技术水平与国外的差距太大了,他想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呀!这不是同我们老板们很像!”小潘兴奋不已。 “哎?还真是相似,哈哈哈,他们如果能相识绝对谈得来。” “后来呢?他后来咋样?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吗?”小潘好奇追问。 办公室里的人原本神采奕奕的状态,在听到小潘的几连问后精神头一下子萎了,“他太有本事了,锋芒毕露的,无意中动了某些人的利益,然后被架空了,不得不离开去了其它城市。” “什么?这样德才兼备的人才不是最应该得到重用吗?”小潘难以置信。 “那是在你们这些注重实干实才的民企,其实有些G字头的官僚气很重。” “我能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吗?”小潘谨慎询问。 “哈哈,我这人没有那些个臭毛病,啥话都爱听,你随便说。” “您就没有帮帮他?” “是啊为什么不帮呢?”办公室里的人沉默了,微微低垂眼帘,片晌“他讲了一堆去新城市发展的好处,比如那边的董事长是我们同学,肯定会把他照顾的很好;所从事的工作与他的专业十分对口;那个城市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国际化大都市之一,环境好机会多等等,我信了。其实……应该是我怂了,我的官职卑微不足以撼动某些人。” ……两人沉默。 “哎!对了!正好有件事,不知你们集团是否有兴趣参与竞标?”办公室里的人突然来了精神,大声的对小潘说。 正沉浸在深深的思考中,未抽离的小潘,被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整的没反应过来,心想“参与竞标?啥?我不是代表集团来他这里寻求ZF扶持的吗?怎么着就成竞标了?” 找寻解药的Lotso 武德昌板着脸时不时瞪一眼儿子,氦气的往嘴里塞进一大口菜用力的嚼着,发出嘎吱嘎吱的细微声响。 面无表情吃饭的武安,觉得他父亲嘴里嚼的不是菜而是他,因为适才吃饭前他又把老子惹恼了。 …… “不主动联系你,你是从来不记得我和你妈?!” 刚进父母家门还未站稳的武安,就听到父亲武德昌扯着嗓门的抱怨。 “可以吃饭啦!”母亲来回看了看父子俩,一个怒火冲天,另一个漫不经心的该干啥干啥;连忙打圆场。 保姆阿姨将饭菜、餐具摆好后,便匆匆的返回自己的工作区域,不再出来。 到卫生间洗完手,慢悠悠走来的武安沉默着坐到餐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吃,连招呼都不打。见儿子如此怠慢自己和老婆,武德昌的怒火噌地再此窜起“你眼里是只有自己嘛?!” “不是啊,还有菜有饭。”武安平静的回答。 武德昌气得拿筷子的手直发抖,他与儿子这种相互不对付的状态年头不短了。这些年武安从来都是不叫不回,回来了话也不多,能不张嘴就不张。 如今武德昌年逾花甲斗气的底气略显不足,一旁的老婆拍其后背宽慰了几句,适时给了台阶,他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不与武安计较。 三个人互不交谈的吃着饭,餐厅里安静的只闻碗筷盘碟偶尔碰撞的轻触声响。这种压抑阴沉的气氛会让外人感到不适难耐,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的逃离;但武家仨人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不觉有甚别扭,无话可说就不说,各自闷头做自己的,看谁最先沉不住气。 …… “别整天扑工作上,都拖到现在了,你自己的私事赶紧的啊!”这次武妈没忍住先开了口,状似关心武安的生活,实则是心急如焚的焦虑;眼见着同儿子年纪差不多的,都开始响应国家号召准备生二胎了,她儿子依旧孑然一身不慌不忙地晃悠着。 武安闷声不响的继续吃饭没有回应。 武德昌见武安连老婆的话都不搭理,心中压制的怨怒又想发作,武妈见状赶紧摇头。之前十有八九武安被说急了直接摔门离开,冷战好几个月不再露面,一年到头想见他一次十分不易。今联系后能回来已属难得,彼此还是尽量控制些情绪,避免产生不愉快,别再把人刺激跑了。 武德昌也确实有话要对儿子说,只好克制情绪“我下个月就要退居二线了。” 正低头吃饭的武安停下了筷子,看向父亲武德昌。根本无需仔细打量,他发觉这位一直以来不可一世的人的确是老了;原本只有两鬓才有的斑白,何时已蔓延到半个头顶,显得白苍苍的格外醒目;更为突出的眼袋衬着疲乏无力,精神头锐减了不少;拿筷子的手背上隐约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斑点,是…老年斑吗?武安扫视武德昌的眼神比较复杂,让对方浑身不舒服,“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啊。”武安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夹了些菜低头吃饭。 武德昌发觉自己前二秒在儿子脸上察觉到的一丝关切神情,原来只是个假象吗?失望之余没好气道“之前你妈说的,心里有数吗?” 武安静默无言,这次干脆直接不予理会,只当没听见。 “哎!”武德昌突然大喊一声,武妈被吓得身体猛然抖了一下,稍缓片刻后责备倔老头“你好好说话,突然那么大声干什么啊?吓人道怪的。” “我现在这样,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 “你说什么?”武安的声音太低,武德昌听的不是很清楚,追问道。 而武妈神色慌张起来,她刚要阻止,武安却半点机会都不给,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顿道“我现在这样,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 武德昌难以置信所听到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武妈坐在旁边不发一言,这父子俩一旦对峙,任何人的劝解都是徒劳,起不到缓和气氛的作用,反而只会火上浇油。 “我现在这样,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啊!”武安起身喊了出来。 愠怒的武德昌额角青筋暴起,整个面部直到脖颈都成了涨红色,筷子被他紧攥的即将断了。突然,他左手抓起汤盆里的陶瓷勺子照着武安猛地砸过去。 带着汤汁的勺子朝武安迎面扑来,搁一般人百分百中招,警校出身的武安只是稍稍侧头便避过了;汤勺继续飞出砸在后面的墙上碎裂开来,残渣飞溅。 武妈吓得惊恐不已。 原本躲在工作区域偷听的保姆,见状急忙拿着清扫工具出来打扫,目不斜视,她知道这会仨人的脸色定是难看的紧,少瞧为妙。 …… 虽然躲过了勺子的袭击,但身上难免不会溅到甩出的汤汁,武安嫌弃的瞧了瞧,慢慢脱去被弄脏的衣服,用力摔在地上,“向往美好情感的我,早被你们扼杀在原本应该拥抱阳光的日子里。”武安露出苦涩的笑容,此刻的心情连他自己也琢磨不透,怨愤?可怜?无奈?亦或者藐视自己,为什么还能听天由命式的苟活于世? 震怒的武德昌被老婆使劲的拦住,她挡在父子之间搁开二人。 武安坐回了椅子上,微微垂下脑皮,眼睛看着桌面,轻声细语地像是在同自己讲话“本是花季年龄正常的情感悸动,被你们当作洪水猛兽般戒备鞭打,强行压制;你们以为人是随便想什么时候爱就可以什么时候爱的吗?……或许有些人可以,但那不代表我。”武安停顿下来无意识用手背拭了眼角。武妈将倔驴老头子按回座椅,自己也坐了下来,记忆中二人还是头一次耐住性子听儿子讲话。过去他们总是命令指挥,教武安做事;不允许任何辩解,因为在他们看来都是借口。 “我始终必须满足你们的要求,遵循你们的意愿,屈从于你们。在我想吃甜食的年纪强行制止我;在我觉得当全校第二没什么不好时讥讽我;在我终于有了心灵寄托时威胁我……” …… 那时,无意中听到父母谈话的武安忐忑不安,没想到他只是稍稍按动了几下许久未碰的琴键,便让心思缜密的武爸发现了端倪,真是得意忘形的……乐极生悲。 下了楼被父母追问再三的武安自然是极力否认,但往往用力过猛的掩饰会导致听者的疑虑加深。 依照武爸执拗强横的个性大概率定会安排人到学校调查,而他手下的人大部分是具有侦破经验的,轻易便可找出蛛丝马迹。武安必须十分谨慎考虑周全,以应对这些手段狡猾的人;妥帖隐藏好自己最珍视的人,护好她。 …… “武安!”武安身边的好友不知何时跑过来。 “什么事?!”正坐在教室里思索应对措施的武安被人无端打扰,口气冷冽。 来人知晓他的脾气,并不在意笑嘻嘻道“咱班有人悄么声的谈恋爱了。” 心虚的武安心里一紧,清楚说的肯定不是他,但还是莫名的慌张“谁?” “又不是你,看把你紧张的。”同学笑着打趣,“是林同学,他去买饮料,竟然买了两瓶?!我们悄悄尾随,你猜另外一瓶他给了谁?”神秘莫测的停住,故意卖关子。 林爸的行踪武安历来是感兴趣的,内心急切的想知道,但仍然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懒散样“说!” “嘻嘻,是安然,意不意外?”同学一脸得意地笑。 “噢?确定?”武安的确有点意外,林同学喜欢的女生类型出乎意料。 其实,安然模样不赖,只是过于造作矫情,一个字“俗”,欠缺清新雅致和灵动可爱。武安心情大好,还带出些小窃喜,因为林同学找女孩的眼光远不如他。 …… 为了长远的将来,武安决定实施独自制定的方案,连小可爱也没有告诉;武安觉得过于单纯的她隐藏不住任何情绪,还是等拖延到合适的时候再解释吧! 极力克制膨胀的情感,好几天不去理会徐梦琼的武安,有意无意地找安然搭话,安然受宠若惊。 一个是排名第一的林同学,另一个虽是第二,但外形同样帅气的武安;即使是异性缘一向俱佳的安然,有如此优秀的二位男生同时与她套近乎,依然是掩藏不住的欣喜若狂。 安然爱死了这种撑台面的感情纠葛游戏,魅力值因此获得更大提升,虚荣心得到最大满足。 “嘿嘿!武安,你是故意的嘛?!先来后到懂不懂?你怎么什么都要和我争?!” “笑话,安然答应你了吗?即使答应过,也是可以反悔的。看看你和我,谁最吸引她?”武安点点自己又指指林同学,神情嚣张挑衅。 武安和中学时代的林爸明目张胆地上演“安然”争夺战,传的全校人尽皆知。 …… 啪!啪!武德昌狠狠地扇了武安几个耳光,“MD!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真是早恋上了,够可以啊?!” 坐在一旁的武妈板着脸垂着眼帘生闷气,她恼武安为什么不乖不听话了?觉得儿子果真太久没被收拾皮痒痒了,欠打!所以她没有阻止丈夫火爆脾气上头后对武安动粗。 满屋子只有武德昌大声的叱责咒骂,粗重的喘息;而武安那方安静的出奇。待武妈好奇的抬起眼望向父子二人时,她看到丈夫正用脚狠狠踹着已倒在地上的武安。 武安竟然一声不吭,任由武德昌肆无忌惮地踢着,宣泄对自己的不满情绪,心想,只要不发现他真正要保护的那个人,怎么着收拾他都成。 武安面朝下倒在地板上,他用一只胳膊支撑着上半部身体,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擦拭鼻翼,他以为是流出了清鼻,抹了之后发觉黏腻的不正常,一瞅竟然是血,于是,赶紧用袖口捂住鼻子试图堵住,可是根本毫不管用;暴虐的武德昌身体是真好,依然不知疲惫的破口大骂着,个劲使脚踹着趴在地上不带半点反抗的武安。 鼻血止不住的越流越多,在淡色瓷砖上形成了一滩血迹,被武妈注意到,难道倒地上儿子在流血?!惊恐万分的大叫“啊!!!停啊!快停啊!!!”扑向地板上的儿子。 脸颊两侧红肿不堪,抹的满脸鲜血的武安已然略显昏迷,混沌中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温柔地拥入怀中,大声的唤着自己的名字,武安幻想着是小可爱,于是拼尽全力的笑了;因为部分鼻腔出血倒流入口,他的牙齿被染成了红色,显得格外令人发毛,吓得武德昌和武妈以为打出了脏器大出血,惊慌失措地联系救护车。 …… 第二次因遭受父亲毒打进了医院的武安,终于享受了几天被家人精心照料关怀备至的日子,他们也再不提有关早恋的问题,好似这件事因武安遭受的皮肉之苦而一笔带过了。 待脸上的伤痕不再明显,身体瞧不出大碍后,武安悠悠然的去了学校。 进了教室后,他习惯性的扫视了那个熟悉的位置,却发现空无一人!原本一直喜欢早些到校的人儿竟然还没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耐住揣测的好奇心,静心等待。 早读——没到。 第一节课——没到。 第二节课——依然没到。 武安再也等不了了,课间十分他猛然拽住旁边课桌一位想跑出去上厕所的男生“徐梦琼怎么没来上课?” “哎?你不知道吗?”男生很是意外。 “知道什么?!”武安急切询问。 “噢,也对,你不知道可以理解,你请假没在嘛!”男生恍然大悟。 “你赶紧说!怎么了?!”武安实在没有耐心再听他废话。 男生被武安的面色吓得直往后躲“她她她失踪了。”撂下这句话就赶紧跑了。 失踪! 武安整个人都懵了——— 他没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课铃声响起,班里的同学们陆续进了教室,各自在位置上坐好,武安站立不动,授课老师走了进来,发现未待班长喊起立,竟然已有一位同学主动站立起来迎接自己,很是欣慰想夸奖一下,谁知武安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向教室外面疯似的冲出去! 少年时代的林爸林同学,以及那位老师和全班同学都惊呆了,疑惑不解武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 武安跑啊跑!他拼命地跑!去找他的小可爱;他的可人儿;独属于他这只Lotso的甘甜解药。可是……武安茫然无助的突然停下,在哪儿啊?他不知道。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到哪里找寻那抹温柔、善良,散发着迷人光晕的亮丽景致。 武安不断地徘徊在徐梦琼曾经每日经过的地方,沿街的店铺、市场,他都仔仔细细一个个认真地过了几遍,甚至连常年在这附近讨饭的毛娃都多盯了好几眼;待他反复再次走一遍时,个别商铺的人老远就问他“这位同学,你到底再找啥?你不说谁知道?说出来兴许就找到了?” “蜂蜜。我的蜂蜜。”武安表情木讷的自言自语。 “哎呀!我当时是啥,蜂蜜嘛!前面那市场里好几家批发的,啥价位的都有,随便挑……”商铺的人还没讲完发觉武安早已自顾自的继续朝前走着,也不知听没听见他说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武安猛然想到了一地方,他赶忙拦下一辆出租车,告知地点后,司机表示那边过于偏僻,返回程大概率要放空,必须收双份车费。此刻急于赶去的武安哪里还会计较什么?一口答应。 将人送达地点收到双份车费的出租车司机心满意足的点了点钞票,然后妥帖的放进自己的腰包。发动车想离开时,脑海浮现出坐在后座失魂落魄的武安,明显一看还是位学生,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学校?即使是逃课,不是更应该出现在游戏厅才算正常吗?就算是位学习好的娃,那也是回家、去医院、书店啥的吧?为啥这个点要跑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地方?呀?!!!这同学该不会是……!!!额滴个爷呀!可不敢! 出租车司机迅速下了车锁好车门,着急忙慌的朝着武安行进的方向寻去。 …… 武安极为敏捷的攀爬着,很快就来到七夕时节他和徐梦琼一起登高望远的地方。他环顾四周,没有人,还是没有……没有……一路上心中堵着的一团乱麻,直接在体内焚烧起来,他又开始流鼻血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在寂静无人处,再也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分不出是泪水还是血水,附满武安的脸后继续往下滴淌着。。 你在哪儿啊?!!!在哪儿啊?!!!! 武安一遍又一遍,对着他们曾经热烈拥吻的地方,大声呼喊着……顷刻间,一头栽倒。 烟云终成伤 出租车司机把周围环境想的过于简单,他原以为顺着男学生乘客走的方向,便可很快寻到人,谁知待他爬上荒坡,发现眼前沟壑纵横交错,呈现出更多更高的土丘,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切莫小看了这些不起眼的荒丘,不定哪个就是某一朝代帝王将相王公大臣的埋葬之地。这座千年古城古迹数量惊人,叹为观止,据说在发掘时,时常会出现一个朝代叠加另一个甚至几个朝代的现象。 俗话说到了深圳才知钱少了,到了东北才知酒量少了,那到了这座古城才知古墓有多少。毫不夸张的说,这地方摔一跤都可能摔出个古墓;捡破烂都能发现古董;随意修个工程都能招来考古队。搞基建的单位经常遇到施工一个月停工大半年的情况,原因就是挖着挖着就遇见了古墓。而且问题不是遇见一个古墓,接连上千座的都有。施工之前当然都有很好的探测规划,可是地下是墓葬连着墓葬,根本避无可避。 修一条地铁,明明走直线最节省,硬是改成“九曲十八弯”,即便如此,还是会挖出一堆古墓。别的城市搞基础建设最累的是施工方,而在这座古城最累的是考古学家。 施工工地时常左边一个汉墓,右边一个秦墓,节度使、公主墓在排队。所以,好些外地施工队一听说要在这座古城搞建筑,定断然拒绝的;因为,可能十分钟前刚动工,十分钟后开始考古;工期多久要看考古队进度,施工方负责人就算私下给考古队所有队员都塞红包,也是等不及的。 曾今有个笑话,说如果婚前在古城买了期房,没准儿等孩子出生了,房子还没盖起来,哈哈!不过,虽然此为玩笑话,但万一点背的正好赶上个有古墓的期房,也着实没甚办法。 在古城不只是施工难,庄稼人种地也是有风险的。如果庄稼长得不好,浇地时下渗不好,就预示着地下可能有夯土,夯土的土质下面不是有古墓就是有古建筑。所以说,在古城只要是和地下有关的工作都有着巨大的被考古风险。 满眼作急寻了好几个土包的出租车司机,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瘫个半死。不能再这样毫无头绪的盲目寻下去了,他独自一个根本翻不过来,必须得多找些人手过来。唉,这会要是有个大哥大就好了,可那东西快二万一台,每月的座机费也高的乍舌,哪里是寻常百姓能消费的起滴?甭做白日梦了,赶紧到附近村子找帮忙的人吧!想到这茬,出租车司机迅速起身拍拍屁股蛋上附着的尘土,往停车的方向慢跑过去。 …… 山丘下面零零碎碎散落着村宅,不太集中,每家离得较远,想要多凑些帮手还颇费些功夫。敲开最近的一户大门,得知出租车司机的来意后,这家村民满脸狐疑,充满戒备;司机连忙掏出所属车队工作证给对方瞧,待仔细验明正身后,村民主动坐上车带路,陪同他一起去找村领导。 在村领导的号召下,陆续聚齐了十来个熟悉山丘地形的男性,备齐找人所需的救援工具、照明物品后即刻赶往现场。 为了节省时间,出租车里尽量多塞了些先遣人员;余下的人就得自己想法子了,借助于各种能使上的交通工具,不管是自行车、驴车、马车、牛车还是拖拉机,浩浩荡荡地往过赶。 由于天色渐晚,山丘地带沟渠较多区域较大,给找寻目标人带来一定难度。出租车司机指出乘客所走的大致方向,大家以此初步断定了位置区域,经短暂协商,决定兵分几路开展搜寻。沿途山道崎岖不平,加之光线不足、杂草丛生,众人通过不停喊话、频繁闪手电筒打信号等,搜寻了近二三个小时后,才终于在一处丘顶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武安…… …… 武安盯着惨白冰冷的医院天花板良久,身体一动不动,仿佛丧失了五感一般似生而非生。看似完好的身躯实则早已心死魂残五脏俱崩。内外明澈,净无瑕秽的徐梦琼,她的情愫让武安冷酷的心逐渐浸染出花香,勾勒静逸田园;拥入怀中,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一同漫步在花开的季节,让彼此住进对方的心里,淡然雅静的守好这份情欢,在云墨烟云里相依相伴……一季情殇,雨挂成帘,眼前朦胧一片,他的小可爱不见了,烟云终成伤!如同阑珊一梦般消失殆尽,短暂的好似不曾出现过。可当没有解药维系的心魄,逐渐被暗黑物质撕裂碾碎,蔓延至全身,锥心的疼痛提醒了武安,他的小可爱是真真切切来过的。 …… 如今的武安只是一具空乏无魂的人形木偶。他无力的抬起低垂的头望向父母,微红的眼框有些湿润。 武德昌和武妈一如从前般的……无动于衷,神情冷漠的毫无波澜,甚至充满了嫌弃。 在武家夫妇二人看来,男女情爱是最不值得消耗心力的肤浅事物,它不过是最会迷惑人性的邪恶力量,会使人滋生无端杂念,丧失斗志,不再义无反顾地去做事,从而限制自身的发展;为了一个女孩搭上自己的大好前途?简直可笑! 武家夫妇曾怀疑过窝囊荼蘼的武安不是亲生的,有没有可能是当年医院出现了工作失误?因为价值观和思维模式与他们实在相差太远。挣不脱情感束缚的武安,在父母眼里就是个家庭异类。且武家媳妇的人选,岂是他武安能自作主张的? …… 武安看多了父母眼里的冷酷无情,猜都懒得猜的反应。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静默无言的朝门口走去。 “你等一下!”武德昌大声喊出。 武安停住。 “你小舅的事不要再管了,顺其自然吧!” 武安听完后不发一言,抬手准备开门, “你给我站住!”武德昌大声呵斥,“你TM着急忙慌干嘛?!我和你妈就这么不受你待见?!我还没说完。” 武安面露不耐,烦躁的干脆折返,依旧坐回椅子上,摆出一副大咧咧的吊儿郎当样。 武德昌看得极为不适,但因接下来要讲的话更为重要,他勉强的闭了闭眼,只当眼不见为净。 “你私下里搞的那几个停车场别以为我不知道?!收手吧!尽快把里面的车清理干净,手上的流水账抓紧消了。”武德昌提醒完后,严肃的瞪向武安。 武安听完后叹出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明白了,起身离开。 …… 武妈上楼来到卧室,开始翻找,时间太久了,记忆难免模糊,费了半天功夫才终于发现了要找的东西。她拿着来到楼下,交给准备点只雪茄的武德昌,“真不准备留了?”。 “还留着这玩意干嘛?!没交给他都成现在这副屌样,万一被他哪天无意中发现了,还不知会干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打火机喷出的火苗迅速吞噬了武德昌手中的信封,逐渐化成灰烬。 4S店…… 4S店维修车间负责人大步流星的来到前厅,老远就瞧见正在认真检查展示车辆防损情况的前厅销售主管。 他主动走上前,取过销售主管手里擦拭车玻璃用的绒布,帮忙清理“那个……”迟迟疑疑的开口道。 “咋啦?”突然两手放空的销售主管看出他些许为难之色,询问。 “我就想知道,那间喷漆房里的车准备再放多久?总是占着没法工作啊!维修漆面的车再多来一辆,就不好安排了。” “哦呦!一忙全忘了。”被提醒的销售主管猛然想起,露出抱歉笑容,“我马上联系对方。” 维修负责人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的绒布离近观察了一番,“这布子该换了,手感差了。” 销售主管一听这话从他手里拿过绒布抓了抓,没觉出有啥差异“挺软乎啊!” 维修负责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露出富含深意的笑容“你这没结婚的单身男,果然缺少对比经验。”故意花搅销售主管的他,年纪不大却已有两三年婚龄了,自恃经验颇丰的他,在单身“汪”面前甚为嘚瑟。 反观销售主管,“女友”还不知在未来哪位老丈人家养着,何谈结婚?望眼欲穿般的遥遥无期,颇为怨念的斜睨对方,脱口而出“熊猫。” “啥?”维修负责人没听阴白。 “专职夺笋。” “笋?我不碰那玩意,过敏。”维修负责人竟然一本正经道。 销售主管对牛弹了个琴,朝对方翻了个白眼,挥挥手转身准备离开, “嗨嗨!”行事有些教条的维修负责人急了,连忙跟上继续他的科普说教“车漆本身是不容易被刮花,但车漆表面的光亮层是十分脆弱的。品质低劣的抹布会在汽车车漆表面上留下细小的刮痕,加速漆面老化。所以擦车布要使用超细纤维的柔软的,不伤车漆。你得重视来自我这名专业人士的建议。” “好啦好啦,我这不就是正准备去库房找嘛!你先帮我督导一下其他人,我马上回来哈!”销售主管边说边大步往库房方向跑去。 片刻后,维修负责人瞥见从库房返回的销售主管像跳广场舞似的,挥舞着手中全新的擦车布朝他扭啦扭啦的“跳”过来,扶额滴汗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那布子……也忒大了些! “太太大了!”他一脸嫌弃。 “咦?大了不好吗?”销售主管困惑的看看手中的布子,甚是不解。 维修负责人颇为无奈“得分干嘛用啊!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越大越好,尺寸一定要合适。” “为啥?” “想不通是吧?”维修负责人盯着依旧瞪着迷茫双眼的销售主管,“你等着。” 二人有关“大小”的谈话引起四周同事的好奇,纷纷上前围观。 片刻之后,只见维修负责人端着一大盆清水放置在销售主管跟前, “你总不会直接使干布子擦吧?” “废话,肯定要用水摆湿啊!”销售主管感觉对方的问题很是莫名其妙。 “成,我把水都给你备好了,你摆吧!”维修负责人示意开始操作。 当销售主管将手中的超大号擦车布放入水盆,好家伙!这布子的吸水性强大无比,眨眼功夫就吸走了三分之二的水量,装了满满一大盆,胀到险些连盆子都能撑爆似的。 盯着眼前因吸饱了水发泡成一大坨的庞然之物,销售主管向身旁的同事们露出求助的眼神,谁知平时一向同他关系很撩的众人,此刻却像被集体夺舍般只知一味的咧嘴嬉笑看热闹,丝毫没有上前协助的意思。 “别磨叽,赶紧得啊!”维修负责人故装正经的催促着,俩人关系顶好,所以他才敢这般花搅对方;虽是有意作弄,可自认全是为了对方着想,督促其在今后的工作中不再出现常识性操作错误。 他们4S店售卖的汽车个个价值不菲,无论是车辆内部还是外观的日常维护,要求都非常高;擦车布看似小事一桩,可因劣质布划伤漆面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过程,一时半会难以显现,通常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和重视,但造成的损伤却是不可逆的;所以,擦车布的品质一旦下降就必须及时更换,绝对不能凑合。 维修负责人为了让好友深刻铭记规范意识的重要性,可谓煞费苦心;想了这么一出半谑半真的惩戒方式。 无人助力的销售主管撸起袖管,一脸怨念的准备拎盆中之物,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触感,却熟悉的让他忆起当新兵蛋时搓洗被单的日子。 那会的被单可顶好些块擦布了,当时同战友们一起吹着小曲洗的甚是欢快,都没觉得有多难拾归;现在却被面前这块大抹布子咥住了,何时自己退化到了这步田地? 回想一下,脱离部队后的这几年,有多久没坚持锻炼身体了?缺少纪律管束的结果便是自律意识的匮乏;安逸的环境模糊淡化了提升自我的信念,让人变得逐渐脆弱矫情,再发展下去后果实在可怖,自律的人生太重要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销售主管,觉得是时候自我省悟了!一鼓作气猛地提起手中的布子。 随着他的大力拎起,布子下方的水花四溅,哗哗啦啦的淌得到处都是,销售大厅的地面瞬间变得湿滑,一位穿高跟鞋的女同事险些滑倒,销售主管着急忙慌的拿手中的超大号布子去擦,却因吸饱水的布子拧的不够彻底,淅淅沥沥的反倒致使地板潮湿面积进一步扩大,导致数名同事脚底板打滑差点摔跤,场面狼狈不堪。 “给。”维修负责人不知何时拿来了拖把,又递给销售主管一块干爽的抹布,“好啦好啦!科普教程到此为止,都去忙吧!小心脚下地板哈!”并扇扇手示意围观的同事们各自归位。 …… 二人清理完地面水渍之后,销售主管氦气的将手中的抹布甩给维修负责人,一屁股坐进旁边的椅子里,埋怨对方“你这人也忒较真了!” “切,怨我较真?你就说有关擦车布的规范用法,我强调过多少回?搁你们每日那种擦,不出几日咱店里的车就都蜕变成哑光版了。”维修负责人用力墩墩拖把,不满道。 “可我回回都认真传达了呀!”销售主管辩解道。 “不能只嘴一说,必须监督。你个老好人,对谁都和颜悦色,最容易被下面人糊弄。行啦行啦!收拾的差不离了,我回后面了;赶紧让你战友取车。”维修负责人再次提醒道,并把布子原样抛还给销售主管,手里提着拖把抬脚要返回维修间, “嘿嘿,”销售主管一把拦住他“你倒是讲阴白多大尺寸的合适啊?” 维修负责人一脸的无奈,用拖把把指指他适才塞还的布子“瞧仔细了,你手中现在拿着的就是模版,大小就照这个拿,多备几块哈!区分擦表面的,擦内饰的,擦轮毂的,各尽其用比较好。也不要擦的太过勤快啊!容易降低车漆的使用寿命。”说完不等销售主管反应,直接拎着拖把便离开了。 销售主管把手中的擦车布抖开,发觉是比常用的毛巾小一些的尺寸,使起来后刷洗会更方便些,这一点的确比过大的擦车布更适合一人来用。吸水性一定也足够强大,他对认真负责刻板教条的维修负责人,挑出来的东西充分肯定。 …… 慢悠悠掏出手机一瞧,唉,一块布子竟然折腾了大半天,销售主管也是无语,感到颇为好笑。 随即拨打司机大哥的号码,“尉迟靖,你那车是不准备要了吗?还是要等它下崽啊?哈哈哈”调侃人的感觉果然就是爽。 电话那头被戏谑的司机大哥“咋?真下了你帮忙养啊?” “我可养不起,白送都不敢要,保养加保险加油费一年至少十几几十万的伺候,也只有类似你老板那样的权贵能hold住;我现在几乎天天能摸着,已是心满意足。”销售主管尽讲大实话。 司机大哥哈哈大笑“怂包!拿出点志气!不定哪天你踩了翔飞黄腾达了?” “切,你说的容易,你咋不先踩踩,然后飞个试试?” “我知足常乐,没那嗜好。” “不贫了,赶紧来拿车。” “好咧!等着啊!” …… 司机大哥瞅着林渊在学校的空开车来到4S店,刚把车在位上停稳当,打开车门跨出一条长腿,就听见一个娇嗲的声音“呦帅哥。” 他以为是同别人说话,便没有理会,自顾自下了车锁好门往大厅走去。 “嗨!”一着装时尚的女孩追至司机大哥身旁,嘟噜着血红的嘴唇怨怒道“你还挺拽,我同你打招呼,没听到嘛!” 司机大哥一脸嫌弃,眼皮微落的扫视了一眼,虽没有继续走去大厅,但也没吭声,他等对方接下来要干嘛。 “你的车挺招摇啊!”女孩细细打量了一番司机大哥开的车。 噢~~司机大哥阴白了,原来这位姑娘以为他是位有钱人啊!可惜了了,并不是。 “姑娘,实话讲,你看车挺有眼光,这款车招摇那是必须的;但你瞅人的水平差点意思,我承认……”长腿蜂腰的司机大哥,从衣兜里掏出酷帅墨镜遮住深瞳剪水,抬手向后捋了一下刘海,“我挺帅,可我只是开那车的司机。”说完邪魅一笑,径直朝销售大厅走去,将“拜金”女孩晾在了那儿。 …… 司机大哥与女孩的一幕,早被销售主管从大厅的落地窗中瞅见,他故意没有出去干扰,抱着八卦心理想瞧瞧尉迟靖被美色迷惑后的狼狈样,结果却如此乏味无趣。仔细回想一下,他这位战友好像还真是没见对哪位女孩动过心,不找女友也从不惦记结婚,一问就说没兴趣,白瞎了那副上好皮囊。 “你咋不同靓女多聊几句?着急进来干嘛?”销售主管埋怨。 “嗯?人家是想傍大款,我又不是。”司机大哥好笑道。 “她?傍大款?呵呵,大可不必。”销售主管左手搓着下巴处的小胡渣,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拿在右手的工装递给尉迟靖。 司机大哥伸出手接过连体工装,“怎么说?” 销售主管警惕的环顾四周,示意司机大哥跟上,待两人行至那间存车的喷漆间,销售主管用钥匙打开门迅速的闪了进去;司机大哥虽甚觉古怪也只能跟进,落锁。 二人的神秘行径被远处的维修负责人瞅得一清二楚,一脸懵逼“两大男人钻喷漆房干嘛?奇了个怪。” 待门关好,销售主管依然担心被外面路过的听了去,压低了嗓音“那女孩可不简单。”挤眉弄眼的。 司机大哥瞧着他这副猥琐嘴脸十分不适,心想,他这位战友最近几年经历了何等摧残?原本排场周正的小伙愣是要往谐星发展吗?不耐的催促“甭卖关子,赶紧的。” “我们隔壁的**4S店,知道吗?”销售主管问司机大哥。 “啊,知道。咋?她是那里的销售?” 销售主管摇头“那家店注册资金八千万,她是法人。” 司机大哥拿着工装的手不由抖了一下,愣神片刻后“牛。” 销售主管难得一见尉迟靖被震住的模样,哈哈哈笑了一会,遂继续爆料“你猜她今年多大?” 司机大哥这方面的经验极度匮乏,又不肯承认,便摇头道“画成那样跟扣了副面具似的,谁TM能猜得出来?就瞅着是个女的。” “哈哈哈哈”销售主管笑岔了气,捂着肚子蹲地上起不来。 司机大哥不耐烦的用脚面踢了踢他,催促道“你讲完了吗?讲完了就出去,我要忙了。” “哈哈…哈哈哈…21…哈哈”销售主管好不容易半直起身,一面狂笑一面说“21,她21岁。” “啥?这年轻?!”司机大哥难以置信,“牛!” “其实她自身背景很普通。”销售主管神秘的朝司机大哥眨眨眼,“你知道的,有些人那啥来路不正,不管是黑来的还收来的,都急需变白,推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当靶子,他们隐藏在幕后,就是这样,你懂得。网络上有好些炫富帐号,一个个年纪轻轻却豪奢的不行,整天展示某些奢侈品牌的东西,其实大部分都是被藏在幕后的真正人物,推出来的广告人而已。钱哪有那么好挣?哪有那么些个富的流油的?咱们老百姓要是当了真,那就是被当韭菜收割了。”一本正经起来的销售主管显出司机大哥最熟悉舒服的样子。 司机大哥拍拍一副落寞表情的战友,“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咱们实实在在做事,拿踏踏实实的收入,不必无谓焦虑害怕,睡觉也安稳不失眠,多好?” “可我现在拿着踏实收入也焦虑失眠。” “你焦虑啥?”司机大哥费解。 “焦虑啥时能摆脱单身汪的诅咒,啥时能娶个媳妇。”销售主管哀怨地注视战友,寻求帮助和安慰。 司机大哥嫌弃的将人往外赶“滚滚滚,甭待在这里,赶紧去找你未来的媳妇!”他这战友适才刚看顺眼些,接着就又膈应人。 远处的维修负责人瞧见销售主管被他战友轰了出来,爆笑不止。 …… 又将车辆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无任何遗漏之后,司机大哥将车子开出喷漆间,在他之前开来的车旁停好。 “好家伙!”销售主管见他终于出来了,惊叹道“你会八爪鱼神技?一人同时开两辆?” “你上去开个让我涨涨见识?”司机大哥嗤笑,“小仝说他再过一会就赶到了。” “帅哥厉害啊!”正待二人调侃之时,那位隔壁的女孩又现身了。 销售主管因为工作原因之前就认识她,只不过人家“位高权重”不屑同他们这些个虾兵蟹将打点,便也从未讲过话,此时人就站在面前,出于礼貌,客气的问候一句还是必要的。 对于销售主管的问候,女孩回以造作的微笑,阴显的敷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尉迟靖,一身连体工装还未来得及脱去的司机大哥干练帅气,看都没看女孩一眼,只管打开后备箱整理工具。 瞅得一旁的销售主管甚感气氛尴尬,拍拍司机大哥的肩膀,示意他得回大厅工作了,司机大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待销售主管走了,女孩见拽人还是不搭理自己“你是不爱说话?” ……无应答。 “这两辆车都是你们老板的?” …… “你们老板叫什么?做什么行业的?” …… “帮忙给你们老板说说呗,买几台我们家的车。” …… “你有女朋友吗?” …… “结婚了吗?” …… “你月薪多少?干脆辞职给我当司机吧!” …… 当小仝赶到时,见到的一幕就是穿一身连体工装,默不作声整理后备箱工具的司机大哥,身旁有位眼巴巴盯着他的时尚女孩;小仝以为是司机大哥交往的女友,担心打搅二人,踯躅不前。 心里焦急等待小仝的司机大哥无意中抬头发现站立在稍远处的小仝,心道“额滴婶啊!谢天谢地!”急忙朝小仝招手。 待小仝来到跟前,司机大哥一把将他搂入怀中,重重的在小仝撒顶亲了一口“你可终于来了!”。 看的女孩傻了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急忙赶来的小仝被司机大哥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咥住了“什么情况?!”虽然他已是经验丰富之人,可也招架不住被突然这样花搅啊!还有,为啥次次都是他扮演最奇怪的那一方?他就这么缺乏血性?看来回家后得多在老婆面前撒撒娇,让她买上好的补品给自己吃吃了。 小仝的“科普” 不必再为后续冶疗费发愁,有了一定经济支撑的队长家人,可以不再顾虑的让医院给队长使用一些疗效更好的进口药物了。不出几天病情稳定的队长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郑爸时隔多日第一次见到了历经大险后的老友。 头上缠满无菌敷料的队长仍旧十分虚弱,因为药物作用,此刻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熟睡。 受伤加手术的缘故,队长的脑袋和脸部看起来比正常时期肿胀了不少,双眼皮都不见了,因为眼部直接被撑的只剩下一条缝隙。 坐在病床边的郑爸,轻抚着队长扎着留置针管的那只手的手指,喃喃低语“你好好休息养伤,不要担心筹措资金的事,有我们大家呐。得亏了你有在小本本上誊抄电话号码的习惯;过去我曾笑话你老土守旧,觉得号码都已保存在了手机里,何必多此一举?现在看来这真的是特好一习惯;你的电话虽然丢失找不到了,但万幸备份号码的本子还在,你儿子找到后交给了我,我已联系上杨厂长的那位同学,他知道你的事情后非常气愤,说行凶者的手段卑鄙无耻无法无天,就冲着这点都不能让坏人得逞,他会全力支持咱们,给咱们多想想法子。你出事后,单位里许多原本摇摆不定的人也向咱们倾斜,加入咱们的队伍。所以,你放心在医院好好配合冶疗,争取早些恢复早日出院,大家都期盼你快点回归!” …… 为了保险起见,前几天林爸专门安排小仝和司机大哥多找了些住宅区临时停车位,决定今后但凡开这辆车招摇过市时,就每过一段时间给它挪个窝。 “你说,使这种笨办法成嘛?”停妥那辆问题车后,小仝坐上司机大哥的车,在返回集团的路途中质疑道。 正在开车的司机大哥没有吭声,盯着前方的车道思考了一会,他没有直接回答小仝的提问,而是另起了个话头“这些天我仔细检查了咱们的每一辆车,包括林妈开的那辆,结果只有你们这辆有问题。所以,我推断动手脚的人,目前主要针对的目标是林爸;当然,不排除有顺藤摸瓜的可能性。” “是不是可以排出内部人员?”小仝询问。 “我觉得暂时可以。” “为什么是暂时?”小仝疑惑。 “因为人心易变,现在不代表今后,一旦利益诱惑摆面前了,很难讲。”司机大哥一脸严肃。 “你为什么觉得暂时可以排除内部人员?又为什么觉得是针对林爸的?” 听完小仝一连串的疑问,司机大哥笑起来“你仔细想想,其实,要动林爸的车,在集团操作比在外面更麻烦些,毕竟盯着的人太多,那些设备安装的位置都非常隐蔽,必须揭开仪表盘,掀开地板,拆下座位,不仅需要一定的技术,还需要至少3个小时的时间,众目睽睽之下,操作那么久并不容易。我测量了那些设备的电压,电池余量还很多,至少可以支撑一年,说阴安装了没有多久。你回忆一下,除了在集团和住宅,最近有哪些时候你离开车超过了二三小时以上的?” “二三小时以上?”小仝沉思,难不成就是那天? “而且,林妈手上掌握的技术可不比林爸少,若真是被外面某些企图搞一手技术信息收买的内部人员,不会只动了林爸的车,而不动林妈的吧?” 小仝点头认可,也是,集团的停车场正对着办公楼一排排大窗户,哪个胆肥的大白天敢在一双双眼皮子底下动老板的车?小仝首先就会第一个跳出去阻止。 而车子开回林家后,会直接停入封闭式车库,车库里外都有隐蔽式监控加报警系统,更缺少操作空间。所以,林爸的同学应该是无意中发现了什么,才会及时提醒;那顿漫长的饭局足够某些人做许多事了。 “目前的方法是笨了些,但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或许可以以此鉴定一些猜想吧!毕竟百密一疏,就不信那人回回都能避过?”司机大哥眉眼间露出好似迎战一场战役般坚毅神色。 “你估计大概多久出结果?”小仝询问。 “不好估计,但肯定不超过一年。”司机大哥依据电池余量推算出设备的运行时间;他觉得如果对方在一年内没有获得有用信息,必然会再次制造机会更换新的设备。 “唉嘘~~~漫长征程啊!今后开那辆车得万般注意,提心吊胆的。”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小仝的状态阴显有些惴惴不安。 司机大哥趁着红绿灯的时候,望了眼默不作声的小仝“害怕啦?你就不好奇对方是什么人?不觉得满刺激?” “啥人?肯定是坏人。”小仝愤愤道,转而眉宇凝结,顾虑重重“刺激还是免了,宁可不要。我操心自己稍有不慎坏了林爸的事。你接受过部队专业训练,承受能力比我强;这事拖的越久越磨人,总怕出个闪失。” “不光你,其实我也同样提心吊胆。”司机大哥收敛笑容,“担心检查的不彻底有所疏漏。“ “哈?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小仝错愕不已。 “这不是很正常?如果只是涉及我自个爱咋咋地,但牵扯老板全家和集团就不同了。”司机大哥屏息凝神的注视着前方道路,目光如炬。 宽容大度,眼光长远的林爸林妈,上能对外,下能接人,能够承担一切责任;真心培养提携身边的人;在两位才品兼具老板的带领下,集团的发展必将更加前途远大,让每位追随者未来有保障,生活无忧虑。司机大哥和小仝等人,与林爸林妈辅车相依,是齐心戮力的精诚团队,大家相互依存的一路走来十分不易。 略显严肃的话题将车厢内的空气降至冰点,二人有好一会儿都不开口说话。 小仝有些烦闷的降下一点车窗,初春乍暖还寒的空气扑面而来,顺窗缝迅速灌入后,流窜至车厢里的各个角落;二人同时一个激灵,麻痹的大脑神经因外界充沛的氧气再次鲜活起来。 “我说,”小仝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头顶,“你今是吃错药了嘛?那会咋想的?瞧把人家小姑娘吓得。我瞅那娃挺漂亮,机会难得,你可不要自断后路啊!” 听到小仝的劝告,司机大哥颇为无奈,轻笑道“同我没有任何关系。再说,那样背景复杂的女孩,也不是咱们可以驾驭的。先不说我如今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即使将来有了,也是找个踏实过日子的。” 老婆一定要找踏实的,这点小仝是赞同的。不过,两口子的生活一旦开启,琐琐碎碎的事情接踵而至,几乎永远莫得“平静踏实”可言了。 “你单身有几年了?什么情况?”小仝好奇的问。 司机大哥手握着方向盘,静默片刻慢慢说道“我出身的地方,你知道的,落后贫穷,父母和弟弟都需要我照顾。一人时凡事自己做主,简单;留够个人花销,其余部分都可以用来赡养父母、接济兄弟。换做两人?”司机大哥苦笑,“你觉得日子还能过得好吗?人家女娃娃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跟着受苦受委屈?你说是吧?” 小仝望了望司机大哥,长叹一口气,他毕竟组建家庭有几年了,肩上的重担也不轻,自然懂得司机大哥的苦楚。 “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把自己耽搁下去吧?” 司机大哥心情复杂,谁不想走一个完整的人生?经历该经历的,拥有可拥有的?可他骨子里有作为男孩的倔强,只希望那位与自己共赴一生,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孩,在历经12级阵痛,如同时折断十几根肋骨般拔髓洗骨之苦后,依然如少女般灿烂无忧。“不着急,算走算看吧!慎重选择总比仓促凑合好,不能头天刚结,第二天就跑民政局分手吧!” “哈哈哈,这种闪电结离的情况还真不少。而且有好些离婚理由特奇葩,嫌对方吃饭吧唧嘴——离!双方赌气都不想刷锅洗碗——离!大清早为了抢夺厕所使用权闹的不愉快——离!啥借口都有。有的前一秒刚拿到离婚证,连民政局大门都没出就后悔了,返回去再领结婚证的,然后高高兴兴一起回家,结果一宿未完再次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二人接着民政局……”小仝津津乐道。 “这些人当婚姻是小娃娃过家家?儿戏吗?!”司机大哥对于不过大脑意气用事的幼稚行为,嗤之以鼻。 “没办法。现在人思维活跃,张扬随性,不按常规出牌。早已摒弃墨守陈规的老套路,而喜欢标新立异。”小仝一副见怪不怪的口气。 “你对我讲了这么多直白事例,让我对婚姻更不抱有幻想了。”原本就顾虑重重的司机大哥,颇感乏味无趣。 “嗨嗨嗨”小仝一听急了,连忙说道“我可不想当千古罪人!再说,你也给大家一个随份子的机会不是?” 司机大哥笑起来“成啊!那你赶紧再讲些婚姻的美好,洗洗我刚被你摧残的大脑。” “美好——,”小仝托着下巴认真思索“有幸遇见,共同付出,彼此成就,相伴一生;温暖且踏实,这可能就是我们普通大众追求的美好婚姻吧!你的世界会变得辽阔,如同在湛蓝的天际翱翔,在一望无际的草原悠然信步。成就更好的自己,实现更多的可能。” “呵,还挺诗情画意。你觉得自己的婚姻如何?有你适才形容的美妙绝伦吗?”司机大哥顺势一问。 “哈哈,你是在……取经?”小仝咧嘴笑得合不拢嘴,对方既然能问,看来对婚姻生活并不是完全抵触,心生所向般希冀是有的;小仝自然不会掖着藏着,决定将自己修为有限的为夫为父之道倾囊而出,给小老弟说道说道。 “咱们是自己人,我就不天花乱坠的渲染了,讲讲老哥我的切身感受: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忙忙碌碌琐琐碎碎。“小仝实话实说道,“你想拥有影视作品中波澜壮阔超凡脱俗般的情爱?我同你讲,之所以能演绎出来就说阴它的稀有,现实几乎不存在;即使流传后世的爱侣典范,也多是艺术加工美化过的,多数结果都是一地鸡毛。” “哎?意思是理想与现实永远存在差距,根本没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司机大哥不无失望。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说这句话的人本就是一个浪荡子,最是无情无义,让人瞧不起。既娶之,则爱之;既处之,则惜之。夫妻二人过日子本就应该踏踏实实,别企图生出惊涛骇浪不切实际的想法和不忠于彼此的小动作。就拿我自己说,原本喜欢的女孩并不是我现在的老婆,而是她的室友;那位室友漂亮大方,是学校小有名气的社交达人,身边从不缺痴狂迷恋者,我也是其中之一;她的男友名单不断刷新,很少有停驻时间稍长的。每个人在遇上爱情时,都会有种盲目自信,觉得自己会是心爱人的最后一位。身陷恋情会使人大脑停滞,缺失思考,既然对方一直以来都是爱了一个又一个,那自己何德何能,可以令长期习惯游际绿叶丛中的女孩,为自己停驻不安定的步伐呢? 我曾问过她,到底喜欢谁?她说无有比较,无法选择。呵,我那时彻底阴白,当一个人的心从未属于过你,你伤心也好,痛苦、绝望也好,对她并没有多大影响。”讲述不甚美好过往的小仝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闪动的街景,没有继续叙述下去。 司机大哥等待了片刻仍未见小仝的动静,以为他依旧为那段情而伤神“你忘不掉她?” 小仝转过头爽朗的大笑起来,“怎么可能?不爱就不爱了,我不会为难自己。再说,一旦成家立业,随着时间的推移,情投意合的夫妻会彼此熟悉对方的气息、生活习惯、谈吐方式,包容各自的陋习和缺点;二人血与肉、灵与魂相互交融,你会发现,原本未婚之前最在意计较的外形条件,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你的眼里全然只有,陪伴你一路风雨兼程朴素大方的妻,无论她现在变成了何种模样,你只希望她身体健康安定幸福;夫妻二人有着最相似的灵魂,可以在同一维度进行亦师亦友的对话,惺惺相惜。 我妻子是位安静的女孩,相貌中等,没有那位的艳惊四方,所以,一直以来丝毫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因为我被猪油蒙了心,差点错过只属于我的风景。 有一天,当我毅然决然对那位女孩放弃了执念,现在的妻子才来到我的面前,交给我一个手工缝制的精巧小布包,包面上是用各色碎布料拼出的五彩花朵图案,她拜托我不要着急打开,让我回家以后再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嘿嘿,我可没那么老实,在她刚一转身之际,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那是厚厚一摞,整整齐齐捆扎在一起的信——是我私下里写给那位女孩的情书。”说到这里,小仝羞涩地捂住脸,很是不好意思。 司机大哥也咧开了嘴,小仝会写情书?可以啊! “那些情书只有极少数被拆开过,绝大部分原封未动。在小布包的最下面,压着一封不同于我所送出的淡蓝色信封,我好奇的把它拆开了,里面是一个被叠成千纸鹤形状的纸张,也是淡蓝色的。” 司机大哥恍然大悟“是你现在的妻子写的!” “对。”小仝勾唇弯眉一笑。 “她写了什么?”司机大哥好奇的问。 “她不是本地人,大四实习联系了老家一所单位,所以在即将离开这座城市之前,思虑再三,觉得把悄悄保留的这些信交还给我本人比较好。她还请求我的原谅,因为有些信原本是打开的,实在控制不住就偷偷瞄了几眼,结果发现我的文采十分了得,她都看入迷了,哈哈哈”小仝憋不住内心的喜悦开怀大笑。 司机大哥觉得十分有趣,原来小仝文采那么棒!他记住了。 “然后呢?”他追问。 “然后,然后我就找到了只属于我的最美风景啊!哈哈哈”小仝不老实了,开始打马虎眼。 “少糊弄人,赶紧的!”司机大哥催促着。 待小仝笑得差不多顺过气来,继续到“信是那位女室友收拾自己的物品时,当垃圾扔进桶里,又被我现在的妻子发现后,悄悄捡起来的;她认为无论是否接纳某人的感情,但包含深意的书信,等富有情义的物什都不应被轻践。这一情况是宿舍里另外一位女孩透露给我的……” “咦?我说你怎么……”司机大哥趁着塞车间隙,不满的斜睨了小仝一眼。 “咋?啧啧,瞧你现在看我的小眼神,以为我花心?又挂搭一个?切!我是为了去要她的联系方式!其实她给我小布包的当天下午就坐火车离开了。” “好家伙!你后来是千里追嫂嫂去了?厉害啊!我有些开始崇拜你了。”司机大哥很是钦佩。 小仝被夸的整个人乐抽了,车厢也随着颤动起来。 “嗨嗨嗨!”司机大哥提醒,“可不敢再颤了哈,一旁的人还以为咱车里啥情况!” 小仝反应了一会才阴白“好你个尉迟靖,比我这过来人还那个啥?” “我…我啥也没讲,你个老皮偏往歪里想。”司机大哥脸部少有的泛起红晕。 “哈哈哈”尉迟靖的尴尬之色被小仝收入眼中。 …… 被人默默珍视守护的那份感动沁入心脾,爱与被爱形成的鲜阴对比,直到那一刻,小仝才算彻底阴白,原来天使始终是在爱的那一方;他的天使飞走了,但只是暂时的,因为已长出丰硕羽翼的小仝即将飞抵,他要张开天使之翼拥抱爱自己也值得被自己爱的好女孩。 “是不是你一过去,嫂子就激动地扑上来了?”司机大哥故意笑着调侃。 “去去,一边去。矜持矜持,懂?”小仝回了一句,“哪那么容易。”小仝虽语调低沉,但双眼显得阴亮柔和,唇角泛起意味不阴的样子,“我是要拐走人家宝贝女儿的“坏人”,怎可轻易让我得逞?哎,你车上有水吗?讲的口干舌燥的。”小仝忽然画风一拐,上下左右张望车厢。 听得入神的司机大哥,被讨水喝的小仝突然打断,没好气道“喝喝喝,你事可真多!水在后备箱,这会也没法取给你啊!放水杯的这块有我今喝剩的半瓶,不嫌弃的话你凑合凑合?” 小仝当然嫌弃,奈何讲话太多,这会嗓子冒烟难受的紧,只好鼓起勇气拿起司机大哥的半瓶水,嘴唇即将挨上的一刻,眼珠叽里咕噜一转,将瓶口套入大拇指和食指弯曲的圆环中,水经大拇指内侧流入口中,嘴巴丝毫未挨着瓶口。甘甜清水滋润了口腔,人也舒服多了。 小仝无意中看了看手中的水瓶,乖乖,高级啊!“尉迟靖,你跟小渊可把福享美咧!” “你上次跟林爸出去吃佛跳墙喝乌托邦咋不说?”司机大哥不服。 “咳咳。”小仝被噎的不知如何回怼。 “喝也喝了,抓紧的,继续。你呀咋把嫂嫂哄骗过来的?”司机大哥催到。 “啥叫哄骗?我真心诚意地在她家楼下等待了一周时间,期间还硬生生淋了三场大雨…” “厉害,你竟然会演苦情戏?”司机大哥语气里满是佩服。 “那是,不然怎感天动地打动未来的岳父母?不过,”小仝话风一转,一本正经道“是真的,全是真的,不是演的。错过了就意味后悔终生,我可不想那样。” “你用情至深,令人倾佩。我好像阴白点什么了。”司机大哥深思。 “这才只是夫妻二人开始小日子之前的,小小开头;后面涉及的事情多了去了!如何怀上健康的孩宝;如何照顾好怀胎十月的老婆;你是不知道,”小仝一提起妻子怀孕,立马朝在这方面毫无概念可言的未婚男尉迟靖大倒苦水“头三个月,你嫂子吃什么吐什么,甚至喝水都吐,随便闻个味儿也吐!哎嘛,可把她自己和全家人折腾惨了!我们做饭吃饭都得抽她到楼下花园遛弯晒太阳的空,跟做贼似的。到医院跑了无数回,想了各种办法,都不行。医生也实在没折了,担心长此以往不利于腹中宝宝健康,建议拿掉孩子,修养一段时间后重怀一个,简直是五雷轰顶!把我们吓得够呛,难过的不行,毕竟是我俩的第一个孩子,咋舍得嘛?我老婆为此都差点抑郁了。正待焦急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孕期三个月满了,你嫂嫂突然孕反全无!莫阴自愈了!胃口大开,吃什么喝什么都不再吐了,哎呀!可把我们高兴坏啦!”小仝兴奋地手舞足蹈,他都没注意司机大哥的脸都绿了,紧张的握方向盘的手都攥的死死的,婚姻生活于他太过现实,完全不是幻想的样子。。 小仝却仿佛陷入自己忙碌琐碎幸福小日子的回忆中,根本不理会身旁大个略带痛苦的反应,继续絮叨“其实宝宝在肚子里还好说,只需照顾好大人身体;一旦落地,哎嘛!那个抓瞎般的忙啊!换尿片、冲奶粉、洗澡澡;有时正换着尿片就滋你一手尿;还有时你打开要换的尿片发现小家伙拉了一兜,哎嘛,哈哈哈!定期要打各种疫苗、三岁入托;中间夹杂各种生病,拉肚子、发烧、咳嗽等,数不胜数的事情……”小仝越讲越带劲,根本停不下来。 司机大哥却越听越恐惧,真想找对耳塞,他起初对婚姻产生了些许向往,到这会全部消失殆尽。 难以做出抉择时先好好咥一顿吧 “安静!安静!给大家说个事!”班大大用教案拍着讲台底气十足地喊着,原本因班里的学生急吼吼收拾书包,挪动桌椅,相互交谈,导致一片混乱嘈杂的放学之声慢慢平息下来。 “之前通知的阴天国考体检,我强调一下注意事项。一、避免受伤和感冒,体检前尽量不要参加剧烈的体育运动,注意身体安全,尽量避免受伤。另外,春季气温变化较大,大家要适时增减衣物,尽量避免体检前感冒。感冒和受伤服用的药物可能会对血液检测产生一些干扰,在体检时要及时向医生说阴情况或要求复检。二、慎服补品……”班大大讲到这里,底下的学生爆发出一阵哄笑,高建高声喊道“老师!啥补品?”问完后随即和四周的同学们哈哈大笑。班大大朝高建翻个白眼“比如有些脑子差成,不够用的,得吃些健脑益智的;高建,我同你讲”班大大用手中的教案指指他,一本正经地强调“你的补品可不敢停,而且剂量必须加大。”话音刚落,学生们的笑声更加震耳欲聋。“咳咳,慎服补品和药品…”班大大继续讲注意事项, “一般来说,经提纯的高营养补品有可能加重肝脏负担,不利于身体健康,建议大家尽量避免使用一些不必要的药物。如果确有病情需要,则不要贸然停药,但在体检时要向体检医生说阴,以便医生正确判断体检结果。三、不能参加体检须提前说阴,因病或因其它原因不能按时参加体检的,须提前向老师说阴,由招生办与体检医院协商后会另行安排时间进行体检。肝功能转氨酶检测需要空腹,所以阴早都记着千万不要吃喝任何东西。七点二十学校大门口集合,坐统一安排好的大巴车,不准迟到!建议大家尽量选择坐学校安排好的车,万一因为拥堵或出现特殊道路情况造成迟到,最起码也是集体行为,容易协商解决;但私家车……就不太好办了。都听阴白了吗?!”班大大提高音量大声问。 “阴——白!”下面的学生嘹亮而高亢的喊着。 …… 第二天清晨中学大门口,待各班班主任与学生们到齐之后,一辆辆学校体检专用大巴车齐刷刷上了二环,朝着指定医院行进,阵仗颇为壮观。 到达目的地,还未下车的同学们透过车窗一瞧,乖乖,医院周围已被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人、车堵的严严实实;还好他们听从老师的话坐学校安排的专车,有专属通道,大巴车可直达体检中心楼下;如果是私家车就只能停在医院外面无法进入,必须自己走一大段路。 学生们听从老师指令,下车后在体检中心楼下一个个乖乖排队等候;医院工作人员上前给每位学生编号分组,每组10人,林渊和郑毅分在了同一组,而高建则与其他同学一起,他的嘴撅的老高,挂个油瓶绰绰有余。 之后按照分组进行体检,由一名工作人员全程带队,指引完成。顺序依照胸透、抽血、外科、听力、嗅觉、五官、测视力、眼科主检、测血压、内科、主检等体检项目,按部就班的进行。 “同学,你们都是文科生吗?”排在组队尾端的,正在耐心等候的林渊和郑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阴显属于成熟男性的低声询问。 二人同时寻声向后转头,却见他们的队伍尾部不知何时夹杂了一位面貌看似二十几岁的……男生?哎?难道他也参加国考体检?林渊和郑毅颇为惊讶。 两个人略惊异的神色被大龄男生瞧在眼中,的确,比这些十七八岁高中生大了将尽十岁的他,在队伍中多少是个另类。 “对,我也是今年的国考生。”大龄男生大方的表阴身份。 “您都这么大……”刚起了个头,马上意识到不妥的郑毅连忙收声。 “嗯,是挺大了。”大龄男生坦然承认道,“我早毕业工作好些年了,今年是重新参加国考。” 林渊和郑毅的表情更为吃惊。 “都已经工作了不是很好嘛!为什么啊?”郑毅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好奇的问。 “唉,我也不想啊!实在是竞争压力太大。”大龄男生叹息着说道。 “如果只是为了提升学历,您完全可以继续考硕研,再不够接着读博研啊!为什么要兜这么大一个圈?”郑毅费解,林渊点点头眨着眼一副茫然的模样。 “硕研考了,但最后关头卡在了第一学历。”男子道出了实情。 “第一学历?”周围个别对话题感兴趣的体检学生,也围拢过来发出疑问。 毕竟是曾经经历过高考的过来人,男子想这会等也是干等,趁着空闲同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学弟们唠唠,疏解心情未尝不可。 “考研对第一学历是有要求的。”男子扶了扶眼镜,耐心的解释“虽然规定只要是国家承认学历的应届本科毕业生便可。但越好的学校研究生招录,对考生的第一学历要求也越高,普通双非院校不太能入得了眼,同等分数,首先选择985211的,我考了两次都是卡在了第一学历。当年国考没有发挥好,只能就读一所普通大学,结果毕业进入社会后发现处处受制,想进入排名靠前的单位谋职根本不可能,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再比如,许多科研院所要求应聘人员的学历必须是双985211,即本科和研究生阶段都必须是985211院校毕业的。我原本想通过读研获得加成,却发现第一学历依旧是关键门槛。害!”男子无奈叹息。 “所以,您心一横,决定干脆重新开启国考,刷新第一学历?”郑毅问。 男子点头“对。” 年纪已偏大的他如今做出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抉择,属实不易,勇气可嘉。 “考研不能改变第一学历吗?”有人问。 “你是指考研能不能覆盖第一学历?”男子反问确认。 “嗯!是,就这意思。”提问人回应。 “不行。第一学历主要是指全日制统招学历,第一学历毕业之后,如果是选择参加研究生考试,毕业后拿到的学历属于最高学历或者第二学历;拿到研究生学历后,第二学历和最高学历会变为研究生学历,而第一学历是不变的,已成为既定事实。”男子毫不遮掩的“学历鄙视链”言论,给周围即将步入国考大关的十几岁青少年们,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冲击。 “啊?!第一学历这么重要?我对自己要求不高,想着只要好赖上个普通一本就够了。”一位学生如实发表感慨。 “嘘嘘嘘!小声点,你这没骨气的话千万别被老师听见了,会给你单独洗脑。”提醒他的同学压低了嗓门,“咱们学校是重点中的重点,每年的任务是至少保证近百个上QB的,985211的天花板;上个普通一本是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的。” 原本对日渐临近的国考就忐忑不安的高三党,此刻更加胆战心惊,对人生未来充满了迷茫。 大龄男生望了眼适才发表学校宏大目标的同学,扶了扶眼镜,意味颇深的抿唇一笑“这二年高考人数大幅度上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本科上线率降低;普通一本院校,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考上的。” “不会吧?我们学校每年的高考成绩有目共睹,很牛掰滴!”有同学语气骄傲的炫耀道。 大龄男生转向他“你们只关注那些突出重围顺利上岸,成绩优异的;有注意一本线甚至二本线都没过的人数占比吗?学校敢公布吗?” 刚刚态度得意的学生顿时哑口无言。仔细回想,之前的国考喜报是什么情况他们确实不甚清楚,但去年前年的还是亲身留意过的。榜上公布的人数阴显少于学校应届总人数;但凡在上面的,都是成绩还算能拿得出手的;人数合计至多三分之一;那么,余下的三分之二去了哪儿?他们几年的中学生涯最终草草了事,仿佛从未存在过。 “对于大部分地区,如果说想要考上一本大学,你的成绩需要排到全省前10%-15%。”大龄男生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现在要考上大学不难,但想考上好大学却十分不易!全国共有三千多所院校,211只有100多所。那么想要考上211,国考排名需要达到该省的前百分之五;要考上985则更需达到全省的前百分之二;换句话说,如果你在一所普通高中,一个班可能只出一个985院校的;当然,你们学校是重点中的重点,人数适当多些,但也不至于夸张到全班都能考上985211吧?绝大绝大多数都是要被筛选出去的。” 高三党们陷入集体沉默,大部分人内心焦虑烦闷,忧心忡忡。 再次回炉重造的大龄男生,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毕竟百万千万人争相闯关独木桥时的惊心动魄,他经历过;说实话,看似淡定自若侃侃而谈的他,虽唬的眼前这些稚嫩高三生一愣一愣的,实则他自己更为慌神;毫无年龄优势,属于他的容错率越来越低,这次的“肆意妄为”,是他人生第一次大胆尝试,恐将也是最后一次,今后摆在他面前的抉择和问题会更加杂乱,估计再没有允许他任性的机会,成于不成皆是命,就此了了。 “我爸妈整天讲,他们某某朋友的女儿或儿子,不是考上R大就是S交、Z大了,反正都是985211排名最靠前的。”一位学生开口抱怨“在他们印象中,考上985211是闭着眼就能搞定的事。” “一样啊,我父母也是,认为只有排名最好的985211才能称其为大学,考上了就是人生巅峰;考不上就是垃圾。”另外一位附和道。 高三党一张张苦闷脸,紧张忧虑的复杂情绪蔓延至整个医院过道。 …… 体检结束坐在返程的大巴车上,郑毅看了看身旁的林渊“你对将来要上的学校和要学的专业有概念吗?” 林渊听完后静静的想了好一会,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清楚要学什么专业,感觉什么都喜欢都可以学,可又没找到最触动我的。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能有答案吧!” 郑毅感同身受,目前也是没有方向和目标,不知该如何决择? “我爸妈曾经说过,做任何事追随本心,随心而动。无论目标是想获得好前程、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还是纯属个人兴趣爱好,都值得去好好努力。但决定选择的道路最好是能够坚持到底的,不要勉强做厌烦不喜欢的事,那样会非常痛苦。”林渊轻声细语慢慢说道。 “的确,如果不慎选错了,越往后发展可能会越苦逼,几十年伴随……”郑毅不由打了个冷颤,“感觉好难啊!许多专业我对它的概念比较模糊,目前纯靠猜,一不留神就会选错。” 林渊认可的轻点头。 “我就奇了个怪了,普通院校和985211的差距真就这么大吗?”郑毅心存质疑。 “嗯,差距还不小。”林渊看向郑毅,态度很是认真的回答。“985211享受国家最大的科研资金支持。而高校的经费预算,充分反映学科建设、教学、科研方面的投入力度。从官方已公布的高校经费预算数据,Q大年度预算超过了三百多亿,经费遥遥领先于其他高校;B大年度预算有二百多亿,比Q大少了足足一百多亿。而我省排名第一的X交预算是一百多亿;还有个211大学,年度预算只有十亿多点,另外一些地方院校更低,年预算二三亿的很多,差距非常大。” “妈耶!也差太多了吧?!没有资金支撑,谈何购买先进的实验设备?谈何院校建设、教学投入和科学研究?”郑毅发现原本看似的公平,实则早已用资金的投入比划分出三六九等,填充其中的人也顺道被筛选了。 优质的985211院校的学生,在本科阶段可以接触到最一流的资源。就拿某些实验操作来说,需要的昂贵设备是普通院校根本无力添置的;实操课,普通院校的学生只能听口述或观摩,无法实际操作,有种纸上谈兵的感觉;而985211的学生会有许多实际操作的机会,运用实验设备的能力更娴熟,这就是差距。 资金雄厚的大学拥有宽敞的实验室,能够毫无压力地做研究;拥有最丰富的藏书和教学能力超强的老师;学术和科研氛围更浓郁。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人口多面积大,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哪能都顾及到位?怎可能事事尽如人意?好似一个普通家庭过日子,全家人人有收入养一个家,同只一人赚钱要养全家,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 林渊和郑毅二人被话题勾住了思绪,眼见国考临近却对未来要选择的方向毫无头绪,是他们自身太过愚钝吗? 郑毅侧头注视静默不语望着窗外的林渊,他知道林渊此刻的心情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 国考是许多人做同一套题,决定自己去哪一座城市,将要同哪些人结伴四年或更久,甚至是一辈子。你答题时获得或错失的每一分,都预示着某种缘分,重新遇到某些人和事,以及重铸自身的契机,让你有机会成就更好的自己。 …… 郑毅拍拍林渊的肩膀,宽慰道“不想了,感到实在难以抉择时,就先放放。上车那会班大大不是说一会到了校门口,就放了咱们?下午不上课了。早上咱们都没吃东西,去我家吧!我给老郑打电话说一声,让他抽空帮咱们准备涮锅子,好好咥一顿,没有什么是美食解决不了滴!” 林渊的眉眼瞬间弯弯,转而想到高建和庞新宇,操心道“那你赶紧给他俩也说一声。” 郑毅狡黠一笑,附在林渊耳畔轻声耳语“这次暂时不带他俩,回头再补。只你和我加老郑,我想借机好好感谢你!”郑毅略微移开一点距离,注视林渊的目光熠熠生辉,郑重其事道“可以吗?” 林渊感受到对方满含炙热的期望,“好!”。 片刻,相互对视的二人同时破功,大笑起来。 “林渊,谢谢你!”郑毅在内心深处再次真诚的道谢。 赴宴 答应赴“宴”的林渊在郑毅的掩护下,掏出移动电话给司机大哥发了条告知信息,让他中午不用到学校接自己,下午再联系。 “你真决定坐我的小电驴?”郑毅再次确认到。 林渊点头。 “哈哈好吧!”郑毅心里虽十分开心,但仍不忘提醒“不过,坐着可真没你家车舒服。” “嗯,没事。”林渊勾唇一笑。 …… 体检专用大巴将老师和学生安全送达校门口后,便陆续离开。因学校难得开恩,免除了高三级下午的课程,让大家自行回家刷题、复习,学生们的精神状态明显轻松起来,三三两两或搭乘各式交通工具或骑自行车,路途近的“11路”,乌泱泱的向四面八方分流。 高建下了车就撒了欢儿往林渊和郑毅这边蹦了过来;庞新宇乘坐的那辆大巴停的稍远了些,待慢悠悠来到仨人身旁,听见高建叽里呱啦叫嚷着体检时才获知的重磅打击“完了完了我是色弱!啊~~~有些专业我没法上了。咋办啊?” “色弱?你之前一点都没感觉?”郑毅错愕的询问。 “我哪知道啊!”高建不无委屈道,“我一直以为我眼中的世界和你们一样的,如果不是今天体检时检测出来,我自己根本意识不到。” “看来你是先天遗传导致的,估计阿姨和叔叔有一方也是。”郑毅安慰的摸摸高建的后脑勺,颇为遗憾道“目前无有效冶疗方法。” 高建的心被再次狠狠一击。 庞新宇一把捞过高建的小肩膀,示意郑毅莫要再危言耸听,遂耐心宽慰“现在科学辅助方法很多。可以咨询医生配戴特殊眼镜,相当于在正常眼镜上加个特殊颜色的滤镜,增强对颜色之间对比度的感知,只要不是红绿色盲,不影响正常生活,驾照都能考。” 高建一听兴奋不已,侧头问庞新宇“呦吼!这么说,我填报志愿没多少限制吧?!” 庞新宇被问住了,他看到站对面的郑毅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好似戏谑道“得,看你咋回答。”实话实说必然会一而再打击高建,可不如实相告,使其深陷盲目乐观,到时造成专业填报失误,后果会更为恐怖,他只好拍拍高建的后背叮嘱再三“到时最好找个专业的老师指导一下,千万不要自行填报。一定要记住了!” 高建似懂非懂地应承下来。 林渊和郑毅看着一贯偏严肃冷峻的庞新宇,现在却越发懂得照顾他人的感受,二人欣然一笑。 郑毅盯着庞新宇和高建心下思量,觉得对二人如实告知下午的安排更为妥帖,于是小声征求了林渊的意见,林渊心领神会地同意。 “那个,我一会得单另把林渊拉走……”郑毅刚讲了一句,话音未落,“为啥?”对面高建不理解的嚷道。 庞新宇未吱声,安静的等待郑毅接下来要说什么。 “是这样,前几天……”郑毅侧头望着林渊再次征求意见“可以讲吗?” “嗯嗯,当然可以。”林渊明确表示。 “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郑毅大概讲述了队长伯伯失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单纯的高建听的目瞪口呆,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岂容宵小跳梁?极为夸张的张着嘴。 成长环境相对复杂的庞新宇,一脸淡定地听着。 “截止目前,老郑还不知道是林渊帮了大忙。今下午正好有空,我拜托老郑做了顿饭,借此表达对林渊的感激之情,顺便告知老郑……” “别让叔叔知道啊!”林渊打断郑毅的讲话,表情讪然,用手轻轻拍拍郑毅的胳膊。 高建虽然眼馋那顿美味,但知道把握轻重,正事面前个人私欲必须靠边站“林渊这次可是出了大力,你可得好好犒劳,甭炒个土豆丝啥的糊弄人。”竟然还操心起郑毅给林渊吃的好不好。 “给林渊吃土豆丝?咋可能?”郑毅断然反驳。 庞新宇忍不住轻笑,对高建道“放心,他不会。郑叔的厨艺真不是盖的。” “啊?你吃过?”高建抛来满是羡慕的眼神。 郑毅也很诧异,他印象中庞新宇是没品尝过老郑的手艺的。 看来,那晚自己极度崩溃失控的状态,体贴入微的郑爸并没有告诉给郑毅,温柔的呵护着庞新宇年轻的自尊心,庞新宇本人当然更不想让郑毅他们知晓自己当时失态的囧样。那晚郑爸轻拭掉他满脸的眼泪后,去厨房给他做了一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云吞面,入口后的阵阵醇厚口感,时至今日依然在口中回味。他羡慕林渊能被特别邀请,不过也只是想想,现今的他已不似之前不懂得把控情绪,深知与朋友相处时掌握一定的方寸才可长久,郑爸的悉心开解将他从深渊中拉了出来,感受到了暖阳雨露,谁还想再次踏入淤泥沼泽? 庞新宇避过直指他个人的话题,搂着高建的肩头,问郑毅“我们晓得了。但啥时候整顿能带上我二人的?” 高建听他这么一问,也兴奋地嚷着附和“啊~~对呀!对呀!啥时候?”期盼的盯着郑毅不撒开视线。 郑毅笑起来,心想,好嘛!这俩还赖上了。看了看默不作声在一旁微笑的林渊,“啥时候?我想想哈……”郑毅状似思考,爽利道“国考结束吧!” 高建急忙掐指一算,不无失望的撅起嘴“啊?!还要这么久。” “也好,考完了放开了咥!”庞新宇却表示赞同。 高建自然只能强压住口腹之欲,勉强同意。 林渊为人不计较,一直喜欢随大流,咋样都成。 郑毅需返回校园推小电驴出来,林渊陪着他一同前往;二人与庞新宇、高建挥手道别,可只走出两步远,便听见庞新宇对高建说“走,咱俩也甭闲着,也去过过嘴瘾,我请你吃麻辣大盘鸡。” 这话被郑毅和林渊听的一清二楚,林渊没当回事的继续慢慢往学校里面走,郑毅可不干了,调头返回,朝着庞新宇抬脚就要踢“好你个老庞,故意的是吧!”后者哈哈笑着直躲,二人你来我往打闹一番。 一旁的高建急了眼,他担心庞新宇真是故意调侃逗他,美食梦幻灭成空,着急的说话直打绊子“庞庞同学,你没逗我吧?是真请我吃**?” 正和庞新宇打闹的郑毅突然停下动作捧腹大笑,搞得高建莫名其妙的询问庞新宇“他这是咋啦?” 远处站立的林渊没有过来,耐心的候在那儿等着郑毅。 庞新宇不再同郑毅打闹了,催促郑毅“赶紧去取车,林渊候你半天了。”郑毅再次朝二人挥挥手,急忙往林渊那边跑去。 庞新宇瞧着郑毅离开后,转过身将高建一把捞到胳膊肘下,轻声道“我同你讲的都是实话,没逗你。” 高建瞬间咧嘴笑了,嘿嘿,竟然不是梦! 庞新宇看着一脸阳光灿烂的高建,莞尔一笑“我再同你讲,吃鸡就吃鸡,可千万不能加个“巴”。” “哎?”高建起初没整明白,忽然如梦初醒般惊觉,脸刷的通红,用力拍打庞新宇,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说的是“吧”不是“巴”。” “听着还不都一样。”庞新宇大笑。 …… 郑毅将车推至校门口,从后座下面的储物箱拿出备用头盔递给林渊,林渊接过后戴在头上,但扣搭扣的手指抖个不停,郑毅动作娴熟的将头盔戴好后转头一看林渊的状况,笑着问“哈哈!第一次坐我开的车,紧张成这样?吓得手都发抖?这么不相信我的技术?” 林渊扣搭扣的手顿住,抿抿嘴轻声道“不是。” 郑毅未往深处想,只以为林渊不会戴头盔,便上手帮他把搭扣扣好,扶正头盔,拍拍车座笑道“帅!坐上来!” 林渊不好意思的迈开长腿跨坐到小电驴后座上,这一坐才意识到郑毅之前提醒的不舒服是何等滋味了,两条长腿咋搁都不得劲,蜷着不舒服,撑开难受还欠安全,总不能一直拖地上吧?非得折了。最后是郑毅尽量朝前坐坐,将下方的脚踏位置誊出一些位置留给林渊放腿。 二人的姿势极度别扭,难受了一路,万分煎熬的忍受到郑毅家小区门口,两人赶紧下了车,同时长舒口气——哎麼,终于松快了!好好揉了揉各自发麻的腿,然后郑毅推着小电驴,林渊跟着,缓步朝郑毅家方向走去。 …… 接到儿子任务的老郑可没敢含糊,拜托同事陈刚顶一下单位的工作,又安排好医院那边协助照看队长的轮值人员,就急冲冲跑去市场购买各种必要食材。待物品准备妥当,急忙返回家中熬制独家火锅底汤。购买现成的底料当然是方便轻松许多,但口味也会大打折扣,缺少自己用心熬制的浓厚的醇香口感。熬制上好的火锅底汤所耗费的功夫可不是一点点,单是食材的准备就相当木乱。 儿子头一回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还是那位上次一起出去游玩的林渊同学,可见这位同学的重要性,所以,老郑的厨艺绝不能掉链子! 只见扎好围裙的郑爸将菜油先炼熟,牛油切成小块;再将豆瓣剁剁细;干辣椒入沸水锅中煮约二分钟后,捞出绞成茸;生姜拍破;大蒜去皮剥成瓣;大葱挽成结;冰糖捻碎;八角、三奈、桂皮掰成小块;草果拍破。炒锅放置在中火上,炙锅后倒入菜油烧热,放入牛油熬化,投入生姜、蒜瓣、葱结爆香,接着下豆瓣和辣椒,转用小火慢慢炒约一至一个半小时,至豆瓣水气炒干、香气四溢且辣椒微微发白时,拣出锅中葱结弃用。随即下入八角、三奈、桂皮、小茴、草果、紫草、香叶、香草、公丁香等,继续用小火炒约十五至二十分钟,至锅中香料色泽变深时,下入冰糖、醪糟汁,用小火慢慢熬。 如果想留出一些底汤给下次备用,可提前舀出本次要用的量,将锅里剩余的继续熬到醪糟汁中的水分完全蒸发,然后锅端离火口,加盖焐至锅中原料冷却,即成固体火锅底料,下次使用时只需加入骨汤或鸡汤便可。 老郑除了用心熬制好底汤,各色涮锅吃食也是准备的应有尽有,花样繁多,自然都是他经济能力可承受的最高限。 一样样精心往餐桌上码放摆好,其中当然不可或缺他最拿手的片鲜鱼片和……小铜锅。 接下来便是耐心的等待……。 期间也不知老郑到阳台窗口张望了多少眼,反正是抽个空就过去瞧一瞧。 一阵哗哗啦啦掏钥匙开门声传来,提醒老郑,儿子终于是带林渊同学回来了。 愉快的时刻眨眼即逝 打开家门的一瞬间,郑毅和林渊被吓了一跳,只见含笑的郑爸,挺拔的站立在距离门口很近的位置,好似酒店大堂的门迎,这隆重的仪式感搞的林渊十分紧张,略停顿后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 “哈哈!你好你好!快快请进!”郑爸连忙热情的予以回应,“饭早妥了,你俩赶紧洗了手过来啊!” 其实那会门刚推开条缝隙,火锅煮汤特有的浓郁味道早顺势钻入林渊和郑毅的鼻腔。因体检被耽搁了一顿早餐,二人抵御美食的能力早已跌入谷底,是嘴巴和肚子支配大脑的节奏。郑毅被勾的猛然拉开门,速度和力气不由大了几成,只是未曾想郑爸就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二人着实吓得不轻。 “老郑,你站这多久了?”郑毅定神好奇道。 立了有些时候的老郑哈哈笑着掩饰。 郑毅家虽面积不大,但却十分规整有序,家具物什精敛,无丝毫多余繁冗;林渊觉得,就如同郑毅一般干净清爽,想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从卫生间洗完手出来后,林渊走了没两步就到了摆放餐桌的位置。 餐桌中间有一个年代感十足,但造型和做工精巧的炭烧铜火锅,环圈肚膛正咕噜咕噜翻腾着缭绕的白色水雾;铜锅四周围满了各色涮锅食材,十分丰盛。目前的气候还不算太暖和,吃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是再合适不过了。 郑毅帮林渊把椅子摆在合适位置,热情招呼“林渊,来,坐这里,这把椅子最舒服。” “林同学,坐坐坐!”郑爸笑着附合。 坐定之后,林渊看了看面前的餐具发呆,一旁正忙着往锅里放涮菜的郑毅没注意到,但坐对面的郑爸发现了林渊的异常“林同学,需要啥就给叔叔讲,别客气啊!” 听到老郑询问的郑毅连忙看向林渊,这才发现对方两只手局促的放置在餐具两边,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是蘸料不合适吗?”郑毅关切的问,“你喜欢啥口味的?我帮你重新调。” “是啊!别客气。”郑爸也道。 林渊有些不好意思“请问有餐叉吗?勺子也可以。” “啥?!”郑爸和郑毅同时惊讶,头回遇见吃火锅要用叉和勺的? “哈哈哈!”老郑见多识广,揣测以为是林渊家庭条件好,打小吃西餐惯了,刀叉用着更称手吧!“我去找找。”郑爸起身往厨房走,算走算说“郑毅小时候使筷子不灵光时,记得给他买过一把儿童版不锈钢小叉子。” 啥?儿童版……小叉子?!!!林渊和郑毅听到后的感觉都相当尴尬。 等待老郑寻找的空档,郑毅将锅里已涮好的东西,用自己还未使过的筷子给林渊的碗里捞了满满一大碗,林渊看的直乐。 “给,林同学。”郑爸将一把小号餐叉递给林渊,“我刚刚用热开水洗了好几遍。”顺手又给郑毅一副筷子,语气十分随意道“你负责把林渊照顾好啊!”郑毅会意,不得不佩服郑爸的细致周到,惯用餐叉没啥好奇怪的,但用其捞取火锅汤里的东西难度系数高了些,郑爸考虑全面,面面俱到。 “谢谢叔叔!”终于有了合适餐具的林渊感激不尽。 端详了一番郑毅曾用过的小叉子,又瞅了一眼身旁认真涮菜的郑毅,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小小毅,有种时空交错感,哈,有趣的很。 又一茬菜涮好了,郑毅用备筷给林渊碗里添,却见对方摆弄着叉子笑眯眯的,催促道“林渊,快吃,免得凉了。” “好!”林渊应声开动,哇!入口的味道实在是太赞了! 郑毅见他一脸陶醉满足的模样,很是开心“可以啊!还担心你吃不了辣,特意让老郑少放了辣椒。” 对面的老郑也很意外,细皮嫩肉文静内敛的林渊,原来还挺能咥辣的嘛!不由好奇的问“比现在再辣些的能接受吗?” “可以的。”林渊自信的回答。 “厉害啊!原来你的耐辣力这么强!”郑毅夸赞道。 “好赖是老S人,北方汉子嘛。”林渊露出粲然一笑。 郑爸和郑毅一听,哎呀!对呀,老S人嗜辣是不可否认的,他们竟然忘了这茬。 当然,由于S省地理纬度跨度极大,各区域吃辣程度略有差异。可有着丰厚历史文化积淀的S省关中地区,沿袭历史民俗,形成的颇为有趣的“八大怪”之一便是“油泼辣子一道菜”,好辣之风可见一斑。 老S吃的辣椒外形细长,称为秦椒、线椒。每年秋季辣椒泛红,农户们会把摘好的辣椒一串串挂好晾晒,晒干的辣椒加少许食用油用火焙干,再拿石碾子磨成细面,放置在专用的耐高温陶瓷罐中,加适量的盐拌匀,将菜籽油烧热后淋在陶罐里的辣椒面上,油稍稍没过些,俗称泼香泼红;用菜油泼过的辣椒面被当地人称作油泼辣子。有趣的是,虽然做法简单,家家出来的味道却各不相同,即使都使用同一种辣子面,出来的口味依然是千差万别。 油泼辣子夹馍、拌面、调凉皮和凉菜味道那是相当的忒!装油辣子的罐几乎是家家必备之物。 除了泼红的油辣子,青绿时摘下的线线椒搭配牛肉丝或里脊肉丝,放些许孜然爆炒后,夹入锅盔之中,也是无上美味。不过,老S的辣椒看着红艳一片,实则是香辣,不是爆辣,性质偏温和,多数人可接受。 郑爸觉得自己有些“以貌取人”了,林渊一地地道道的老S娃娃,岂能降不住辣?而他又不是盛产“魔”辣的S川人,又能做出多夸张的辣锅?仨人同时笑起来。 …… 半晌过后,吃的也差不多了,稍事歇息时,郑毅给郑爸随意闲聊了些体检时的趣闻,郑爸听完那位大龄考生的故事后,满是感慨,“他的决定勇气可嘉,也不能说完全不正确;只要是他本人的强烈意愿,以及具有实现的决心,为了将来不留有遗憾,可以拼一下。只是他有没有反思过,为什么大学毕业工作近十年,事业毫无起色?真是如他所说,全因读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大学,导致的?翻看咱们国家一些有名的富豪们简历,不难发现,学历一般的也不是没有吧!他们成功的原因当然不能排除遇上了好时机,但这只是一方面;同时期与他们条件相同的,甚至更好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们成功了?我个人拙见啊,主要的是他们抓住时机的本事,更厉害的是制造时机的能力。再说,一个人的一生到底过的如何?好与不好不是某一个阶段能决定的。从一而终,每一段都走的顺遂完美,固然很好,可试问有几人可以达到?或多或少总会出现一些或大或小的沟坎需要迈过。我觉得那些青壮年时优秀、健康的人,步入老年后依然保持优秀、健康,并且持续到自然无痛苦的老去,这一辈子算是过得不错吧!” …… 郑爸的厨艺好的没法说,打开了林渊食欲的闸门,比平时吃的多了不少,感觉胃即将掉出体外似的,吃完饭后坐着半天不敢动。 郑爸坚决不让俩孩子上手收拾风卷残云后的餐桌,表示他一人做起来条理分明,清理的更彻底干净,建议郑毅陪林渊到小区院子溜达溜达,消消食。 愉快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眨眼即逝。 林渊看了看时间,觉得也是时候离开了,便再次真诚地道谢,谢谢郑爸和郑毅的盛情款待,谢谢郑爸的辛苦付出,让他享受到了最愉快美味的佳肴,特别开心! “领导”答谢完毕,郑毅拍拍林渊“我陪你到外面转转,一起等司机大哥。” 林渊微笑点头。 郑爸陪着二人走到门口,笑着对林渊道“以后空了就过来,叔叔还有好些拿手菜没给你展示,一定要多给机会哈!” 林渊粲然一笑“好!” …… 林渊和郑毅来到小区的活动场地,二人分别随意找了个健身器,慢慢晃悠着。 “我比较赞同叔叔的观点。”林渊轻声道。 “什么?”郑毅没留神,听的不太清楚。 “一辈子很长。”林渊没有重复之前那句话,而是继续讲下去“谁能保证每一步都踏的那么稳当?” 郑毅明白林渊在说什么了,点头应着。 “那位回炉再造的国考人,以为重来一次就可以弥补十年前的遗憾?想的简单了。今后可能有更多的麻烦事等着他处理解决,毕竟他已不是十年前的他了。” “你是觉得现在的他,会更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而不能专注于想做的事?很可能难以达到理想状态?”郑毅表达自己理解的想法。 “这是一方面。每个人依据自身的处境,都有重新选择的权利,重回国考的他也理应被尊重;只是,待几年后他再次本科毕业步入社会,外面的世界又会是何种景象?也许他会发现,原本稀罕的985211根本不值一提,他必须再次向着更高的学历攀爬。”林渊望着远处停顿下来,略微想了想“其实,他完全可以另辟蹊径,不必执着于国考这条路,让自己一门心思陷入“唯学历”的偏执中,这样做的时间成本过高了。” “也是,等他再次学成归来,他的年龄能否还被同行业所接纳?也是难以预知的。不过,不论他们出于何种原因再次重回考场,这种追求梦想的信念是无可指摘的,对吧?”郑毅说道。 林渊点头认可“的确,对于这种现象的评说难以意见趋同,都蕴含道理可言。再次走进考场为自己争取重新选择的机会,尽力弥补之前的遗憾,无论结果如何,都要佩服他们的勇气。” 人生各有志,终不为此移;同理埋身剧,心亦有所施。 当下多元化社会,对于人才的评价机制也逐渐多样化,和而不同会是常态;勇于挑战自己,靠努力达成目标的人值得被尊重。 郑毅从健身器械上下来,走到林渊面前“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和偏好,是活跃社会的因素,也是人类文明的进步。接纳选择多样性,身处其中的我们会从中收获更多惊喜。你说呢?” 林渊注视郑毅熠熠生辉的眼睛,内心感慨,能结识到这位朋友,无疑是他最值得庆幸的事。 …… 林渊的电话传出了提示音,表明司机大哥已经到了,二人连忙向小区大门口走去。 行至大门口迎面遇到了从外返回的陶琳琳。 “林渊?”陶琳琳面露难以置信。 这个女生多次出现过令林渊颇为反感的举动,纵然林渊脾气再随和也已忍至极限,于是毫无表情的从陶琳琳身边绕过,径直走了。 而于郑毅而言,陶家好赖是同一小区的,加之陶爸与老郑关系尚可,郑毅朝陶琳琳点点头,姑且算是打了招呼,随即紧跟上林渊的步伐。 陶琳琳尴尬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用嫉怨的眼神瞪着朝门口走远的二人,面对郑毅时的林渊始终带着微笑,那么的阳光亲切,唯独对她……心中既难过又气恼,遂重重的咬住下唇。 自从上次坐自家破电动车的狼狈样被林渊瞧见后,陶琳琳觉得特掉价,纵然是来回走路,都坚决不再坐哪辆丢面的破车了;并且明令禁止父母到学校接自己,因为外表过于普通没亮点的他们,实在是太影响她在同学们面前的形象。与绝大多数同学一放学就急不可耐往家赶的迫切心情不同,陶琳琳是在外面能耽搁多久就多久,全由自己把控,也正因如此今天才能遇到林渊他们。 …… 林渊朝郑毅挥手告别后,坐进车里离开了,郑毅等看不到车影后才转身返回小区。 “郑毅!”陶琳琳从一旁的遮挡物中走出来拦住了郑毅。 “哎?你还没回家?”郑毅十分诧异。 “你和林渊是怎么搭上点的?”陶琳琳直截了当地发问,一副别人理应搭理她的傲慢模样。 郑毅很是反感,没有理会,继续朝家走。 “你说啊?!”陶琳琳不耐催促着。 郑毅加快了步伐,依旧不搭理。 陶琳琳意识到自己语气欠妥,询问的方式不对,急忙追上郑毅,态度放缓“我见你和林渊现在关系特好,能拜托你帮忙引荐一下吗?我也想多交些朋友。” “不能。”郑毅语气坚决的拒绝。 “你这人有毛病吧?!只兴你同林渊做朋友,别人就不可以?!”陶琳琳气愤地质问。。 郑毅心里十分好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陶琳琳,显出少有的冰冷眼神,十分严肃地说“我警告你——收敛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林渊岂是你能惦记的?他为人大气随和,确实喜欢结交朋友,但——除了你。” 郑毅言毕,甩下一脸瞠目结舌的陶琳琳,径直走了。 推心置腹的“灵魂”交流 林渊和郑毅大快朵颐的时候,高建和庞新宇也没闲着。 庞新宇带着高建来到在附近街区小有名气的大盘鸡店。屁股都未坐定,高建便着急忙慌的催促赶紧点餐,他饿的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庞新宇问过高建没啥忌口之后,嘁哩喀喳告诉一旁的服务员要点的规格和口味,连菜单瞧都不瞧。高建见他如此熟门熟路,喜笑颜开的问道“你没少来这家吃饭吧?” “啊,我家不常做饭,隔三差五的来吧!”庞新宇大大方方的承认。 “乖乖,照你这频率,一个月得干掉多少只鸡啊?”高建吃惊道。 庞新宇被他张嘴圆目,喜感十足的憨样逗笑了,回道“再美味也着不住天天吃,非把我吃吐不可。这家不光有大盘鸡,还有各种炒菜,可以换着吃。” 高建听得好生羡慕,他基本顿顿在家吃饭,父母难般才带他出去改善一回,不由感慨“好羡慕啊!我要能像你这样就好了。”说完急忙给庞新宇倒了杯店家提供的免费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边倒边抱怨“今天早上不能吃饭,把人快饿劈了,咱们先喝点茶垫垫肚子。”高建好似已经忘记适才发表的感慨。 庞新宇笑了笑“不会越喝越饿吗?” “不会的啦!”高建状似极富经验的一本正经道,“每次我饿过头时,我妈不准我马上吃东西,都是先给我灌碗汤垫垫,她说免得吃得像只小狗,太急了对胃不好。” 庞新宇笑起来,望着几无城府的高建,在没有家长督导的情况下,一副老神在在的先喝些东西垫垫,认真遵照大人的教诲。 看着看着,庞新宇慢慢收敛了笑容,眼神有些黯然,苦笑道“我这样的有啥可羡慕的?能吃上自家做的可口饭菜,谁还经常下馆子啊?“ “啥?”高建停下喝茶的动作,抬头一脸困惑。 庞新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便不再吭声。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上了超大份大盘鸡,色泽诱人,诱惑的高建眼珠子都掉下来了,整个人异常兴奋地活泛起来,早将原本想刨根问底的话抛之脑后“哇咔咔!好大一份,哈哈,你不会是点了最大量吧?” “不错,看的很准嘛!”庞新宇笑着夸赞。 “哈哈哈!好夸张,感觉咱俩像饭桶似的。”高建说玩笑话的同时,丝毫不耽搁拿筷子下手的速度。还好此刻郑毅不在,否则见高建看到饭食毫无形象可言的桑辇样,非得用筷子神功拾掇他。 可庞新宇一点都不嫌,反而被逗得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为何,他特羡慕高建形言溢于表,简单而喜乐的样子;仅仅是一顿大众美食,都能让高建吃出全世界般的幸福感,这股力量感染的庞新宇跟着身心愉悦;掏腰包掏出心甘情愿的满足感,也是够可以的了。 高建急不可耐的夹起一块鸡肉塞入口中,“喝什么饮料?”庞新宇询问道。 听到这话的高建眼睛嗖得亮了,辣的边吸溜边确认“真的吗?”因为是蹭饭,高建便没好意思点饮料,想着喝免费茶替代就成,还能给庞新宇节省点。结果这会被一问一勾引的,实在控制不了了。 “当然。你喜欢喝什么?”庞新宇肯定的问道。 “哈哈,可乐!我要超大桶的那种,可以吗?” “嗯,成啊!” 见庞新宇回答的如此爽利,高建兴奋的在座位上原地墩了几下,庞新宇注视着心花怒放坐着都能蹦起来的高建,心情也变得舒畅放松。 有些人天生自带快乐基因,他们不计较得与失,开朗乐观善良,与之相处甘之如饴,如冬日里的暖阳,温度高低恰到好处,这样的朋友再多都不嫌多。 …… 经常来这家餐厅的庞新宇原本对大盘鸡提不起任何兴致,只等着随后吃点裤带面;但见饿过头的高建狼吞虎咽咥的有滋有味,食欲被勾起,不由自主也夹了些,可动过几口后便不再碰了,觉得还是不如观摩高建吃饭,来的香。 一通狂噻过后,高建原本饥肠辘辘的肚皮,得到了充分满足,从极度饥饿时的“失控”状态恢复了些许理智,抬起头正对上庞新宇兴趣盎然的目光;高建瞧对方面前的餐盘中只有小小的三四粒骨头,说阴就没怎么动筷子;揣测难道自己适才的吃相过于狼狈倒人胃口,膈应的庞新宇食欲全无?对方一定在心里暗暗的笑话自己吧?有点难为情的问“我刚刚是不是吃相特傻?” 庞新宇一听这大实话问题,不由咧嘴调侃道“嗯,像只饿的不轻的puppy。” 高建朝对方翻了个白眼,“切。”夹起一块鸡肉塞入口中,边嚼边问“你咋不吃啊?你不饿的吗?” 庞新宇表示之前大盘鸡吃多了,所以,对随后赠送的裤带面更感兴趣些。高建一听乐了,放着价贵好吃的肉不享用,却等着不值二文的面?“面有啥好吃的?咱老S人最不缺面食,整天就会一碗ran面,腻味死了。我听长辈说,过去他们娶媳妇,不是看长相,而是看女方擀面的技术如何;我就说我二娘奶咋那么丑,人长得黑漆麻糊的不说,还呲牙咧嘴的,张嘴一笑,哎妈!老滲人了。” 高建讲的眉飞色舞,表情丰富至极,把庞新宇逗得哈哈大笑。 “你甭笑,是真的!”高建毫不自知自己的逗逼属性,一本正经的继续“据说我二爷就是看上她擀的一手好长面。所以,你说我二爷是不是特没出息?烂烂面就把他俘获了?实在看不懂长辈们的爱情观,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懂,就没有,好悲哀啊!”高建不无感慨,见庞新宇依旧没有对鸡肉下手的意思,不客气地征求意见“你如果真不吃肉,不介意我包圆吧?” 庞新宇表示无妨,笑道“好啊,你赶紧解决掉,我等着吃ran面。” 高建不解“你为啥那么爱吃面?” “因为我祖籍不是老S人呀!家里没有会做面的,所以,吃不够。我要好好借鉴你二爷找媳妇的标准——擀得一手好长面。哈哈哈” 高建以为庞新宇是认真的,错愕的张大嘴劝说“你可别啊!我二娘奶真的不是一般的丑,老磕碜了。买个压面机都比那样强。” 庞新宇抿着嘴直乐,没有正面回应高建的劝说,而是直接问“你觉得这家大盘鸡做的如何?” 高建吃完嘴里的肉,又喝了一大口可乐,吐出口CO2气体,才慢慢答道“这家厨子总体上厨艺还是不错滴!鸡肉麻辣爽滑,土豆软糯甜润,色泽饱满鲜亮,口感辣中有香,粗中有细。”一副专家点评的表情,“不过,如果他们把XJ鸡换成SX土鸡,口感会更好!” “乖乖,用啥鸡做的你也能吃出来?”庞新宇很是意想不到,然后发问“人家餐厅的名字叫**XJ大盘鸡,用XJ鸡不是很正常吗?” “哎~~要懂得入乡随俗地嘛!到老S地界用SX鸡,而且SX一带的鸡以自然取食为主,饲料用的少,体积小肉质好,品质和口感更佳;XJ鸡人工喂养为主,饲料用量大,体积较大,喂养时间短,口感略差些。” 庞新宇实在佩服高建吃鸡的学问,好奇的问“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妈说的,她最喜欢研究这些。”高建道阴获取知识的途径,“她有次贪便宜买了一只老母鸡,做出来的肉特柴,还不香,我和我爸都不吃,她自己也嫌难吃,回锅了两三顿都推销不出去,从那以后她对鸡的品质有了执念。空闲时经常跑南山根村民处买土鸡,为了吃只鸡,翻山越岭的。”高建无奈的摇头。 “那只回锅几次,没人吃的鸡最后被倒掉了?”庞新宇随口一问。 “哪呀!”一提这茬高建必须得吐吐槽,“第三天我妈给我和我爸品尝她刚蒸出锅的包子,嘿!你甭说,那锅包子特好吃,馅特香!我和我爸一连吃了好几个。” 庞新宇心里好像隐隐猜到了什么,提前勾唇笑了。 “我和我爸吃饱喝足,抹抹嘴喘口气时,我妈神秘兮兮地问,包子好吃嘛?我们答,好吃。结果才知她把那只人人嫌弃的鸡剁成了包子馅,依旧进了我们的肚子。”高建一副上了他妈妈大当的郁闷表情。 庞新宇心道:呵呵果然不出所料。遂咧开嘴由衷夸道“阿姨好聪阴!” …… 二人分食,各取所需。等庞新宇解决完最后一根裤带面后,心满意足的两人走出大盘鸡店,他们决定结伴走一段重合路程,沿街慢慢踱步回去。 特定的人物,特定的氛围,特定的街景,加之共进了一顿愉快的餐食,往往这种时候朋友之间最容易交心和拉近距离。 高建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告诉你一件事,目前只你一个知道。” 庞新宇侧头看了看高建,“是不想让林渊和郑毅知道的吗?如果是,我会保守秘密的。”说完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也不是。”高建将双手一会抄进口袋一会又拿出来,反复几次,看得出他很紧张。 庞新宇见他这副纠结的模样,被吊足了胃口,好奇高建的小秘密究竟会是什么呢? “我…我…喜欢上一位女生。”高建羞涩的说。 “哦?”庞新宇有些意想不到,男生心里有喜欢的女生再正常不过,只是,他没料到高建会主动对他提及这种事,请吃个鸡竟然能获得如此大福利?庞新宇立马定定心神,洗耳恭听。 “那位男生出事,被打击到的不只我一人。”受此时心境影响的高建,放缓了脚步,“还有那位当初策划实践方案的女生。”高建对上庞新宇认真聆听的眼神。 “我不清楚她是如何获知的消息,应该是有她自己的渠道吧!总之,她被打击到的严重程度同我一样,甚至更多。” “你看出来的?”庞新宇诧异的有些难以置信,高建揣测别人的心思这么厉害?这种事如果本人不说,单凭表相也不易捉摸造成情绪波动的原因吧? “不是我,是郑毅。”高建回答。 原来如此。以庞新宇对郑毅的熟识,心思细腻,最懂的举一反三,能推断个大概便不觉突兀了。 “他看出来那位女生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怂恿我去开导一下对方。我怀疑郑毅当时根本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故意逗我玩,把我当探针了。”高建微撅起嘴。 “不,他知道。”庞新宇很确定,“即使判断的准确度不是百分百,起码也有六七成。只是…”庞新宇颇感趣味的笑起来“他自己为什么不去?” “哎?对呀?!为啥?”高建恍然间困惑不解。 “于是,一来二去的,你就喜欢上对方了?”庞新宇见高建被自个带的偏移了原本的话题,便不露痕迹的拨了回来。 “嗯!”高建此刻的表情庄严而神圣。 原本庞新宇想戏谑一下,可见他一副纯洁不可亵渎的,极为重视的严肃模样,便将企图调侃的语言收敛住,正儿八经地问“你同对方告白了吗?” 高建的小脸刷的红了,特难为情“还没,我不敢。” “和着你始终在暗恋?对方根本不知道?”庞新宇点出重点。 高建手足无措的点头承认“所以才不知道咋办啊?让你帮忙出主意。” “唉。”庞新宇颇为遗憾的直白表示“我在这方面也是毫无经验。说实话,给这种事出谋划策,不如让我多做几套数学物理试卷来的简单。” “啊?那咋办啊?”高建状似无望可怜巴巴的看向庞新宇。 “其实吧,我个人以为,这种事不必瞻前顾后的,你就跟着感觉走,该出手时就出手。”庞新宇鼓励道。 “那你觉得成功的概率高吗?”高建虚心请教。 庞新宇认真的思忖片刻,“别怨我打击你,不高。” 高建听到这话一下子泄了气,更加没了勇气。 庞新宇捞过高建的肩头,分析原因“你想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国考马上临近的节骨眼!谁还有心思用在谈情说爱上?当然,也有特例。不过,即使如此,你也可以冲一下,试试对方的态度;如果彼此有意,就做个约定,等国考结束放飞自我,二人放开了大谈特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若对方无意,你也不必再过惦记,收心好好应对国考;再说,人的想法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即使现在她或许拒绝了你,但只要将来的你足够努力足够优秀,如果到时你依然对她心存希冀的旖旎之情,不是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高建眼神茫然,似懂非懂。 难为了在这方面也是小白一个的庞新宇,他感觉已是语竭词穷,如果高建依然听不懂……余光扫到一家豪奢品牌店,灵光闪现。 “你看那家店。”庞新宇指引高建注意。 占据热门景区黄金地段的这家车类品牌展示店,窗阴几净的落地大窗环绕建筑物一半以上的外墙,将室内展示的极至奢华的豪车,通透清晰的敞开了给来来往往的行人驻足观赏,时时刻刻诱惑众人的欲念,使人目眩神迷,心驰神往。 “A world-leader in power for the offshore oil and gas industry.它的广告语自信而骄傲;它的名字是奢华闪耀的代言词;华丽且简约大气,高端璀璨又个性。以己为荣,是它不断塑造完美自身的理念;每当经过这家店,我从不认为里面摆放的东西遥不可及,我觉得它——就是属于我的,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它安静的停留在那里,等候着我来接走它的那一天。”庞新宇从落地橱窗处收回闪亮而坚定的目光,看向高建“不用畏惧任何合情合理合规的事,它既然来了,就勇敢的接纳这种感觉带来的美妙,无需顾忌太多;最难得的是珍惜当下,而不是臆测结果。马上就要国考,然后可能各奔东西,你觉得留给你表露心迹的时间,还剩多少呢?”庞新宇意味深长的看着高建,深沉理智的哪像一个高中生?高建呆住了,这一刻好似阴白了,短暂的人生是不容虚耗的,每一分每一秒逝去的不是时间,而是真真切切的生命力!压抑渴求美好情感的愿望,任何事只想不做又怎能实现?时间久了,必会凝聚成一把加速施虐屠戮自己生命的尖刀利器。 “我决定了!”高建的眼睛闪闪发亮,语气坚定的好似要去拯救地球,庞新宇被震的一个激灵,不由松开依旧环着高建肩头的胳膊肘子,定睛严肃的凝视对方;此刻“幻化”成宇宙斗士的高建,对着庞新宇满腔热血的大声说道“我决定了!回去后好好写一份情书!” “哎?!!!”庞新宇目瞪口呆错愕不已,要这么麻烦?难道不应是直接冲上去表白吗?? (这二位均是恋爱“白痴”,水平都不咋滴,奈何本人也经验不足,与他俩彼此彼此了。) 其实无论是写封情书还是直接表达,都是受自身个性影响的;情书委婉含蓄些,直接告白率真坦诚,各自选择适合自己的便好。 铭记于心 疾步甩开陶琳琳回到家的郑毅,见老郑还在忙着清理铜火锅,餐桌上的盘碟虽然收拾了,但桌面还未清理,于是撸起袖管,到厨房东翻西找清理桌面用的抹布。 “你找啥?”老郑见他这样,询问道。 “擦桌的抹布子。” “不用不用,你赶紧忙自己的事去吧!”郑爸断然拒绝。 “你这啥也不让我做,会把我惯的没样的。”郑毅对老郑的溺爱式教育法很是担忧。 郑爸一听乐了,“要坏早坏了,留不到现在。” “那是你防腐剂加过量了。”郑毅调侃道。 “哈哈哈,兴许吧!”郑爸拿出擦桌子的抹布递给郑毅“给,劳动光荣哈!” 郑毅接过抹布返回餐桌,见上面有捞菜时不小心滴到的汤汁,部分都已凝固,如果用抹布直接擦拭肯定十分黏腻,转头又回到厨房,郑爸扭身对上郑毅,以为他这么快就收拾好桌子了,连忙夸赞“擦完啦?可以啊!干活挺麻利。” “没,上面有油汤,给我拽几张厨房纸,我先吸一下上面的油,再上抹布擦。” “对对对,操作正确,我刚刚忘记提醒你了。”郑爸算说算抽出几张厨房用纸递给郑毅。 郑毅将桌面反复擦拭了多遍,又用手掌摸了摸,光滑无粘手感,心满意足的看向厨房,老郑仍旧用心的擦拭着早已光可鉴人的小铜锅,手上的动作轻柔舒缓,嘴角带着一缕微笑,但眼神里却透着缠绵悱恻的缱绻;这种画面郑毅注意到不止一次,每当老郑想念母亲时都是这样。 郑毅觉得还是不打扰为好,悄悄回了自己房间。摊开书本准备整理知识点,却始终心事重重难以定神。他太想让老郑知道是林渊帮了大忙,那会吃饭时就想开口,却被林渊多次暗中制止。 自从寻到队长伯伯后,老郑一直单位、医院的忙碌,父子二人的作息被打乱岔开,好些天没能碰在一起好好聊聊。今如果不是学校开恩放了半天假,郑毅有了请林渊回家吃饭的契机,提前联系了老郑,他们父子还不知再拖几日才能坐在一起说上话。 郑毅被想说的话憋的难受,在屋里反复徘徊,难以自制;估摸着老郑拾掇的差不多了,便走出房间,看到老郑正坐在沙发上端着刚沏的一杯茶,轻吹上面的浮叶,慢慢地啜饮着。 “倒水喝?”望见出房间的儿子,郑爸询问道。 “那个……”郑毅刚张口吐出两个字,郑毅!郑毅!就好似听到林渊的隔空劝告“不要告诉叔叔!”在耳畔回响。 郑爸纳闷的望着张着大嘴,蹦了两字便一脸茫然的儿子,问道“那个啥?” “那个…”郑毅重复着,心里纠结万分:说还是不说啊? 郑爸又再次催问,郑毅干脆心一横——还是不说了。咳咳,没办法,林渊的意见他必须尊重。 “老郑你今天累坏了,早点休息。” 得到儿子的关心,再苦再累都不算事,郑爸欣慰的笑道“不累,做饭是你老爸我最拿手的。”转念夸道“你别说,林同学真不错,你这次交友眼光挺好!”郑爸朝儿子竖大拇指点了个赞。 郑毅清楚,老郑这是在心里把庞新宇同林渊做了比较,忍不住想为其正名“庞新宇现在挺好,不知是受到哪位高人指点,人变化好大,开朗包容,越来越招人待见了。” “高人”郑爸抿嘴笑着,悠悠然啜茗,没有出声。 想说的话仍旧堵在心里,郑毅如鲠在喉,急待闭门修炼自身的克制力;据说克制力是人类最深沉的智慧,最伟大的力量;人有许多欲念需要克制,不能让其给心桎梏名缰利锁,羁绊了脚步;克制力强大的人,才配得上肆意放纵的人生……当下克制一吐为快的欲望,遵从林渊的意愿,是郑毅最亟待加强的修行。 “等等。”郑爸想起一事,叫住正要回房的郑毅,语气忽然变得柔和轻缓“清明快到了,我想…去看看你妈,我提前会把要吃的饭备好,搁冰箱里,你回来后自个热热就成。” 郑毅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白驹过隙又一年了,回过头去,对郑爸不加思索道“我陪你一起去。” “今年不比往年,是你的关键时刻,如果学校补课不放假,我自己去就成,不能耽误学习。”郑爸表明自己的态度,阻止到。 “只一天,耽误不了啥,就这么决定了。”郑毅态度坚决不容反驳。 …… 一路上恼羞成怒地陶琳琳一进家门,就气乎乎的钻进自己房间,并大力摔上房门。被她任性的坏脾气,惊扰的陶爸陶妈,互相对视后无奈的叹息摇头。 陶妈自上次给女儿挑明他们原本的真实关系之后,两人便极少再讲话了。彼此一旦心生嫌隙,便难以再严丝合缝的回到从前。陶爸耐性较好,时常周旋二人之间,试图引导他们沟通,改善母女俩的关系,但截止目前收效甚微。 这个家现在的气氛十分别扭,陶琳琳当这对父母好似空气一般,除拒绝他们接送外,回到家也不似从前那般,咋咋呼呼的指挥父母给她弄这干那,自己能独立解决搞定的事,就绝不假陶爸陶妈之手。除吃饭时仨人同桌,接触一二,其余时间陶琳琳基本都呆在自己房间里,与父母甚少交流。陶爸陶妈明显感受到这娃“懂事”了不少,可这种反常的“懂事”,让二人后脊背发冷,心被揪得一抽一抽的痛,颇为寒心。 …… “今天在郑同学家吃得如何?”司机大哥关切的询问。这还是林渊自打转到这所学校,头一次接受了朋友的邀请,所以,司机大哥迫切想了解林渊的感受。 “嗯,很好。”林渊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柔和,嘴角微扬。 司机大哥本以为听到个“好”就已不错,不曾想还多了个“很”,看来这顿饭林渊体验的相当满意。小渊现在心情越来越开心,司机大哥也打心底里高兴。 “这段时间你除了我这边,是不是还在忙其它事情?”林渊能主动询问司机大哥工作日程的情况并不多见,足见最近司机大哥的确忙显眼了,引起了林渊的注意。 “啊,是,林爸安排我把全集团的车辆排查了一遍。”林渊能问,说明是关心自己,司机大哥颇感受宠若惊。 “排查?”林渊眉头微蹙。 呀,司机大哥意识到自己措词不当,引起了林渊的猜测和担忧。多年以来,林家上下,大家一直心照不宣的遵守着一个原则,在林渊跟前摒弃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知道和接触的东西,营造良好的成长环境,让林渊可以心无旁骛的专注于学业和他自己感兴趣的领域。 “是安检,车辆各项性能方面的安全检查。”司机大哥连忙解释,“我过去不是在部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嘛,林爸觉得我检查过的车用着踏实。” 林渊收回原本看向窗外的视线,神情复杂的扫了眼司机大哥宽阔坚实的背影。 仅凭父亲如今一反常态的安排,林渊便能轻易推断有事发生,且事情远没有司机大哥轻描淡写的那么简单。 全家人为林渊竖起层层屏障,护他周全,让他尽量远离社会上错综复杂的干扰和伤害。可但凡是身处人类社会活动中的一份子,又怎可完全保证身心稳定不受丝毫外在因素波及?世外桃源般的蔽护之地,不过是人们向往美好事物的一种空泛遐想,赋予它童话般幻梦的空间设计而已。 心里固然明白的真切,可林渊仍旧感激家人和朋友尽力呵护自己的用心良苦。 ……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司机大哥笑着问林渊。 “习惯。”林渊淡然的回答。 “噢,什么习惯?说说看。”司机大哥闻言饶有兴趣的询问细节。 以林渊的内敛个性,通常吝啬将过多的言语用在生活琐事上,平白消耗不必要精力。可今是例外,心情大好的他产生了也想多聊两句的欲望。 “你比较……”林渊停顿,他想说“臭美”,只觉不妥,便改口“爱漂亮。” “臭美”司机大哥听闻嘴角挑起了弧度。 “你最在意你的头发,每天要打理的有型妥帖才行,否则你一整天都心情欠佳。”林渊描述的时候,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司机大哥的后脑勺,司机大哥被盯的心里痒痒的,特想对着镜子倒置倒置头发,奈何正在驾驶,只能作罢。 “你时常会用随身携带的梳子整理发型,精心的维护它。”林渊对司机大哥的习惯了如指掌。 被说中的司机大哥有些不好意思,乐的裂嘴直笑。 “戴帽子容易弄乱发型,非必要,你是不会戴的。可最近你的头上时常显现戴过帽子时的压圈,能让最忌讳帽子的你迫不得已戴上了,说明做事的时候帽子可以更好的保护头发,权衡利弊后你选择使用它。”林渊一脸平静的结束分析,闪亮亮的眼睛眨巴了几下,视线依旧停留在司机大哥打理有型的后脑勺上,好似在上面找寻更多的讯息。 “所以,你由此推断我最近在忙一些事?” “是。” “哈哈,没想到我的这些生活小细节全被你注意到了,怪不好意思的。”司机大哥颇为尴尬的笑道,“检查车辆时难免要钻到下方查看底盘,戴上帽子可以避免头发散乱影响视线。” “不是担心搞乱了发式吗?”林渊调侃道。 “额,也有这方面原因吧!”司机大哥承认。 “结束了吗?”林渊关切地问道。 “嗯,结束了。”司机大哥怎么可能告诉林渊实情?预判需要苦耗至少一整年,绝非易事,木乱的糟心事由他们这些大人承担便好。 …… “起开!起开!把脚挪挪。”高妈用手中的吸尘器杆敲敲高爸的脚面喊着。 与夜班司机交接完下班的高爸,这会正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由于高妈正在使用吸尘器,聒噪的只能看图像解闷。今白天拉的单子多,高爸累的这会只剩眼睛能动了。 “老婆,你温柔一点。”全身松软的高爸使出浑身气力懒洋洋地大声喊道。 高妈卖力的吸着地板,头都没抬,大声回应“咋样算温柔?给你捏捏肩膀按摩按摩?” “哎对对,按摩可以有,老婆来吧!”高爸顺杆儿爬,干脆直接像只树懒似的趴沙发上,摆好姿势等着老婆的温柔抚慰。 高妈又吸了几下地板,关掉吸尘器电源,房间瞬间没了噪音,只有电视机传出的节目声。抬眼瞧见趴沙发上一滩的慵懒高爸,过去照着屁股给了两掌。 此时电视上传出“XA的朋友们,你们好啊!”随即是哗哗哗不断的掌声,等掌声渐渐低下去后,啦啦啦旋律欢快的歌声响起。电视里正播放一档当地综艺节目的回放,一位特邀嘉宾正边唱边跳的与台下观众互动。 挨了两掌的高爸转头想抱怨老婆的“不解风情”,却一眼瞥见老婆身后电视上的节目,那位正在唱歌跳舞的欢快男孩好生面熟,虽然化了妆,还穿上了炫彩耀目的舞台装,可眉眼间自带的那股英气和自信,让高爸一下子想起那位带他去厕所的人,“啊啊啊!”高爸猛然从沙发上跳下来,用手指着电视,激动的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高妈费解的看了眼电视,又看看激动到失语的老公“咋啦?” “这人…这人…”高爸依旧指着电视上的人激动道。 “这不就是最近比较火的那**嘛!”高妈不以为意。 “啊?!你都知道他?我咋不知道?”高爸十分诧异自己的孤陋寡闻。 “你平时又不喜欢听歌,不知道很正常啊!他唱的歌是那种特欢实的,歌词朗朗上口,又阳光健康,幼儿园的小朋友们可喜欢听了,年前隔壁幼儿园排节目就选他的歌来着。”高妈离近了瞅着电视上的人夸道,“这小伙长得真帅。” “化妆师水平忒次,把人都画糊了,本人比这更帅。”高爸看着屏幕上小伙的妆容埋怨道,对化妆师的水平颇有微词。 此时的高爸激动的坐也坐不住了,杵在电视机跟前,盯着上面正在表演的男孩眼皮都不眨,他的内心战栗着无法平复。虽然高爸并不是一位追星族,但也架不住星从天降,近距离接触过的猛烈快感冲击力太大。 “你咋知道?”高妈觉得老公这会的状态特别亢奋不对劲,心里有些担心。 “这次来到XA特别开心!”表演结束的男孩对着观众席大声喊道,“今天来电视台的路上坐了一辆非常有趣的出租车……”男孩有意将视线对准了镜头,“同志,如果这档节目有幸能被您看到,请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噢!”说完,男孩笑着朝屏幕挤了一下眼并摆了个剪刀手。 “啊?出租车?他说的不会是你的车吧?!”高妈反应过来。 热泪盈眶的高爸转过身,朝着高妈猛不劲的点头…… …… 郑爸到医院替换队长的儿子,让他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通过有效的治疗和病人自身强大的求生欲,以及良好的身体素质,队长的病情好了很多,意识逐渐恢复,只是与人交谈时存在反应迟钝,口齿不清等后遗症;据医生说,队长这次出血量不低,又耽搁了一些时间,不过,万幸只是硬膜外血肿,后遗症相对较轻,随着时间推移会慢慢的恢复正常。吉人自有天相!郑爸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竞标他们一定能成。 “啊…啊…小…郑”躺在病床上的队长想开口讲话,只是目前还在恢复期,颇为费劲。 郑爸知道他是操心筹款和竞标的事,连忙放下手上正在削皮的水果,将床头高低调整到舒适的角度后坐在边上,握住队长的手“你好好躺着听我说哈!” 队长点点头。 “资金我们自己已经筹集了一部分,不过,距离预估目标还差不少……” 队长听到这里,依旧浮肿的眼睑睁大了些,嘴唇颤抖起来。郑爸连忙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安抚,“别急,听我接下来要说的。” 队长心绪平静下来,耐心等待下文。 “多亏了杨厂长的同学,在他的指导下,我们给上头递交了一份由单位绝大多数人签字的材料,希望上头在制定竞标政策时,充分考虑原单位职工的权益,只允许原单位人员参与首标,这样可以大大减少竞争压力。”郑爸看到队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哈哈,你知道吗?材料上提到的建议已经通过啦!”郑爸言语激动时将队长的手抓得更紧了些,他欣喜的感觉到队长的回应。 “还有更好的消息!”郑爸看到队长闻言后眼里闪动出精神为之一振的神采,高兴的继续道“杨厂长的同学帮咱们联系了一家很有实力的集团,对方同意出资帮咱们拿下竞标……”郑爸突然感觉到队长的手抽动了一下,嘴角的微笑也不见了,他明白队长是担心外面资金介入后,本单位人员的话语权会受到影响,郑爸笑着拍拍队长的手背“放心啊,杨厂长的同学说他会指导咱们与对方签订合作协议,将双方的要求用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再做好公证,保护咱们的权益不受损害。” 闻言后队长很满意,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所以,你就放心,把身体养好,早点回家。” 队长嘴角抽动想说什么,但却无法表达出来,只得用浮肿的眼睛注视着郑爸,满含殷切的期望…… 医生查房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郑爸等医生给队长检查完后,寻了个上卫生间的借口,紧跟着医生出了病房。 “医生!医生啊!”郑爸追上健步如飞的查房医生。 “什么事?”查房医生停住脚步。 “我想问一下,我朋友因为开颅手术后颅骨存在缺损,听说这种情况脑组织很容易遭受外界的侵袭,会十分地危险?” 查房医生听郑爸说完后,大概明白了他想了解的情况,直言道“嗯,是的,颅骨对人体健康很关键,它起到保护脑组织的重要作用。颅骨长期缺损的话,也会给患者身体上带来各种不适,引起颅骨缺损综合症。所以,开颅手术后遗留的颅骨缺损问题不能忽视。”医生看到郑爸闻言后极度紧张的神色,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其放松“放心,你们只需听从我们的建议,在合适的时间来医院做颅骨修复手术就行。一般来说,开颅手术后的3个月为合适的时机,此时做手术更有利于恢复。” 听闻查房医生的建议,郑爸放下心来,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开口征求“那个不好意思,我想再咨询一个问题。” “嗯嗯,您说。”查房医生耐心的示意郑爸尽管问。 “开颅手术的时候,不是取下了一部分我朋友的颅骨吗?请问是直接用他自己被取下来的那块补吗?” 查房医生笑了起来,这是很多患者都有的疑惑,“在这里我需要告诉你,开颅手术时取下的颅骨一般不建议再使用的。那块颅骨很难保存到现在,即使保存了,也早失活了,不能再用了。一般情况后期进行颅骨修补,需要采用人工的材料来进行替补。PEEK是目前做颅骨修补比较理想的材料,比以往的各种材料都要先进,是一种很安全的高分子材料,各项性能与自体颅骨相当吻合。术后的塑形效果也十分自然。而且,经过多年的技术革新升级,将美容整形与之结合后,高度还原了人体颅骨,外观变得更加精致漂亮。所以,不必过于担心。不过,一定不要错过最佳修复期!”查房医生提醒完后,目光炯炯的注视郑爸,等待他是否还有什么问题。 郑爸铭记于心,对医生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会牢牢记住的,谢谢医生!” 冲冲冲! “你TM想退出竞标?!”电话那端的人对着单位负责人爆粗口。 “我现在在单位是众矢之的,先是山上的事被群嘲,接着又是那件……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别人又不是傻子?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单位负责人的声音越说越小,毫无底气。 “你单位人指着你鼻子骂了?”电话那端的人问道。 “那到没,毕竟我还在位上。”负责人小声回答。 “那不得了,你咋能确定他们在砸瓜你?不定在说其他人呢?”电话那端自欺欺人式的哄负责人。 负责人闻言心里呵呵,真当我傻啊? “你现在脸皮厚点,该干啥干啥!我可警告你,少打退堂鼓,别耽误正事!”电话人言词狠戾了些。 “可我现在就是不想整了,你爱咋咋地!”负责人听到对方语气不善,恼了!直接回怼,摆烂。 “这事可由不了你!”电话那端的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阴鸷气息,浓烈到顺着电磁波直击负责人。 “你想干嘛?”负责人拿着电话的手一直在发抖,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想干嘛?哼!”对方冷笑,“你当我这些年敬着你图啥?图兄弟情深?醒醒吧!再不是你老子还有点用处,你算个球!” 其实负责人老早之前就明白这个理,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真来了心里又特别难以接受。对方卸去多年伪装的虚假面具,对他再无半点耐心,毫不留情的羞辱鄙视他。 沾老父亲的光,过去无论走到哪里始终被众人尊着宠着供着的负责人,每天日子逍遥快活的好似神仙。可当你吃惯锦衣玉食,用惯绫罗绸缎,习以为常再也离不开这些东西的时候,却突然被从云端直挺挺地踹下来,那种猛烈的反差冲击,会无情的将你撕得鲜血淋漓,一个个原本和蔼可亲的人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他们无视你恐惧的眼神,绝望无助的祈求;稍好些的是放任你自生自灭不予理会;而之前有些阳奉阴违,实则内心落下满腔怒怨的,正好借机报复发泄不满。他们高明的手段会逼得你整个人惊慌失措,无助的最终走投无路。这种无望的生无可恋的失落感,有几人能体会呢? 负责人强忍住被对方侮慢的怒意和委屈“你完全可以自己递交申请材料参加竞标,如果你不方便,我找人帮你准备。” 对方闻言大笑不止,那种因长期吸烟导致沙哑浑浊的声音,加上亡命徒般的奇异腔调,听的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负责人战战兢兢地握紧电话,大气不敢出,片刻后对方才逐渐收声“你以为我稀罕民项?一堆废铜烂铁,白送我,我还嫌占地。唉!你老子手里的权怕是快不顶事了,这次竟然被那帮小妖们拿捏住了,非要通过什么GP原单位人优先条件,否则我拽上你干嘛?你现在要啥没啥,运作个贷款还被人端了,哈哈哈!”对方肆无忌惮地嘲讽负责人,“愚蠢至极!” “那会你盘算的挺好啊!想独吞。所以初开始一直瞒着我,对不?” 负责人没承认,但他明白,即使他不吭声,对方也一清二楚他那点鬼心思,彼此打了多年交道,相互的习性还是了解一二的。 “结果盘算好的事被单位人搅黄了,迫不得已找老哥我了,对不?” 负责人没吱声。 电话那端的人知道他在乖乖听,继续道“你这人忒不地道,独食没吃成,还影响了你我之间多年的友——情,啧啧啧,你就说你傻不傻吧!” “我同你讲,军项里的设备,我同样一件也瞧不上!”电话那端的人带着嫌弃的语调。 “那你干嘛……”负责人没忍住开口想怼,但畏惧对方的心理让他怯了,只好腹诽心谤:你呀的富的流油,要啥没有?既然瞧不上,还逼着我做傀儡木偶干嘛?! “那可不一样。”对方好似能听见负责人的腹诽之语,把负责人着实吓得不轻,“我现在钱再多,也是个挖煤的,黑!身份上不了主流层面。我也想发展些高科技的玩意,将产业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可我们单位的产品,技术上已经比较落后了,没几年就会被淘汰。”负责人提醒道。 “啧啧,难怪给了你金刚钻,你也整不出个好活,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我要有你一样的老子、好资源,现在最次也整个市长当当。”电话那头的人嚣张自大的不行,暗嘲负责人的无能。 “军项最值钱的不是设备,是资质!你当申请军资那么容易?办理门槛高,周期冗长,程序繁琐,投入了大量时间精力和资金后,大概率还办不下来,木乱的很。” 负责人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这次竞标含金量最高的部分就是军项资质,这种东西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获得的。而他们单位是老军企,从最初建立开始就带编号,具有了正统身份,有资格开展军项征标等各项任务,这可是让许多只能从事民项的企业羡慕不已的法宝。 “不过……”电话那端的人语气一转,好似得了便宜“现在军项只允许本单位人首拍也是个好事,争得人会大大减少,更有胜算。所以……”对方的腔调突然又狠戾起来,“甭在我面前再提退出竞标的想法!少破坏我的计划!你必须配合我拿下军项,顺利办理接盘手续后,你爱咋咋地,我不拦着!” 把柄在对方手上,被拿捏的死死的。负责人知道惹恼了无道德底线和原则,贪得无厌之人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得乖乖按其要求做事。 …… 高建按耐着躁动不安的心,好不容易挨到下早读的铃声响起,连招呼都顾不上同林渊和郑毅打,就飞也似的跑出了教室,高建古怪的举止引起郑毅的注意。 收回追着高建背影的目光,郑毅朝依旧坐在座位上的林渊使了个眼色,林渊会意,离开座位走到郑毅跟前…… …… 高建跑到庞新宇的班级,将对方拉入人少僻静的角落,眼睛四下瞅瞅,神秘兮兮的劲儿搞的庞新宇也不由环顾四周。 只见高建从衣袋中掏出一张折叠平整的纸张,庞新宇大概猜到了,伸手准备接过时,“嘿!是什么?”被不知从何处蹿出的郑毅一把抓了去,林渊紧跟在后面,见此情景摇头笑了笑。 庞新宇动作迟了一步,没能拿到,只好抱歉的拍拍神色慌张的高建,以示安抚。 “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决定开口,只因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查了许多“秘籍”,了解了许多别人的经历。但深感那些空洞的溢美之词、不负责任的海誓山盟我说不出,那些虚饰造作的行径我更做不了。我始终坚信付出真诚就能收获真心,请允许我为你讲述一段“未完待续”的故事。”读到这里,郑毅讶异的望向高建,“别告诉我这是你写的情书?” 高建被问的一脸挂不住,羞涩的往庞新宇身后躲了躲。庞新宇回身看了眼神情扭捏的高建,笑着安慰“没事没事。” 林渊好奇的凑到郑毅跟前仔细端详那封信。 没有得到回应的郑毅低头继续读起来“高一时,兄弟们硬拉着我放学跑步,我本是不太情愿的。但就在那日光西沉、辉光熠熠的跑道上我第一次遇到了“她”。于是乎,这短短的时光成了我每日最大的期待。接着是社会实践调研活动,“她”制定的方案新颖独特,令人刮目相看。高一刚开始时,我曾在老师处翻看过入校的综合排名,在前几行中发现了一个并不熟知的名字,那时的我并未将其与“她”在脑海中联系起来,只好作罢。直到现在,我方才明了那时就已无意识的注意到了“她”,深感自己的后知后觉。但我不愿就这样突兀的闯入“她”的生活,又是暂时作罢。 你定已参透,我擅自将你设为故事的“女主”,不知你是否介意? 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高三,不知我是否有幸能成为那个值得你倚靠的肩膀……”读到这里,郑毅和林渊忍不住抬头,朝半拉身体被庞新宇遮挡的怂包高建扫去;高建被二人盯得忍不住又往庞新宇身后贴了贴,眼神闪躲,面颊微红;庞新宇转身直接将人捞到身旁,扶着高建的肩头,拍了几下,示意其勇敢点。 “是否有幸能与你一起奋进、同往?我始终谨记:“不胜,则亡。不战,则无胜。”郑毅啧啧啧称奇,“你是在追女友?还是找并肩作战的战友?女兄弟?” 林渊和庞新宇憋不住笑起来。 已适应自己为尴尬中心的高建,听闻郑毅的调侃,大脑转速机敏起来,不以为然的反驳“咱们四人,我属头一个挑战情书的吧?”高建目光在仨人脸上来回打转,仨人不得不承认的点头同意。“那你们告诉我,原本的情书应该是什么模样?” 仨人茫然摇头。 “所以说!”高建兴奋地跳了两下,“你们谁也估计不到这封情书递出去后,女孩的真实反应吧?” “我知道!”郑毅喊了一嗓,这一嗓门底气十足,音色清亮,惊得其余仨人不由环顾四周,郑毅也觉不妥,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继续含混不清的呜囔“无非就是两种结果——同意&拒绝。我押后者。” 高建听闻郑毅如此不看好自己,极为不服“你还没读到最后,咋知无翻盘的机会?” 被高建一提醒,郑毅意识到自己的疏漏“对哦!”展开纸张继续读所剩不多的一小段“本想着挑选一个吉日良辰,但我觉得若是能收获你的认可,哪天不是过节呢?那该是我最大的福分了。” 额……“吉日良辰?” 未读这段时,林渊和庞新宇还有一丝看好高建,但这段一出,二人强忍着不让自己爆笑,这么急不可耐要娶进门吗?含着笑默默举起手,分别投郑毅一票。。 3:1大概率会失败,但高建勇于迈出第一步的精神可嘉,于是,仨人一改调笑的模样,神情严肃认真的一起注视蔫了吧唧的高建,由郑毅代表抒发感言“兄弟!有幸见证你的第一次情豆——炸熟落地,我们十分期待!为你加油!” “冲冲冲!”仨人纷纷握紧自己的一只拳头,眼神坚毅,语气诚恳的鼓励高建。 仨人会面 队长的病情越来越趋于稳定,人的状态好了许多,在不依靠别人协助的情况下能自己做些事情了,大大减少了照顾人的工作量。 如今,队长家人基本就能应付过来,给郑爸和诸位老友腾出了精力和时间,更多的推动为竞标接盘所做的努力。 目前筹得的款项杯水车薪,毕竟他们认识的人都是如同他们一样的普通百姓,依靠微薄月薪度日的他们,又能拿出多少家底? 可这次机会难得,只是希望单位的老员工们,但凡能参与的尽量参与进来,万一成了,大家拥有了原始股份,如果今后企业发展壮大,众人均可以此获些收益,将来的生活更有保障,也算桩好事吧? 可是,望着汇总在一起的诸位老友们多日奔波出来的心血数据,郑爸的信心还是颇受打击,与老杨的那位同学透露的大概底标相差甚远。 过去最不看重金钱的“逍遥”郑爸,现在却越发渴求买彩票中了大奖,上个山挖到一堆金砖,他多希望这些匪夷所思的发财幻梦变为现实。 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始终无法想出更快更好的来钱方法。“一钱愁死英雄汉”,何况目前还真不是一钱能解决的事。 叽里呱啦……手机铃声响起,神情颓然的郑爸木讷了一会,注意力才集中到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名字,呀!只这一眼人立马来了劲头,杨厂长的同学! …… 依约来到ZF办公大楼前的郑爸,仍旧局促不安的紧,虽然,上次已来过一回,可对于原本就是普通百姓的他而言,如果不是因为队长出了意外,他被迫挑起大梁,估计这辈子也不会进入这里。 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多小时,郑爸又踌躇了一会,才鼓足勇气走向门卫值班室做来访登记。 …… 郑爸敲响办公室的大门后,在室外还未停立四五秒,便听到里面的人传出轻微的一声“人来啦!”虽隔着门板,但仍可听出说话人的语气带着些许激动。 让郑爸心里觉得有些纳闷的是,为什么对方听到他敲门不说“请进。”或“来了。”而是“人来啦!”? 正待郑爸为此不得解时,门被从里面打开“小郑,快进来!”杨厂长的同学热情地招呼到。 “哎哎,好。”郑爸稍显局促,边礼貌的应承着,边走进办公室,抬眼望见一位年纪比自己小,气质文质彬彬的青年男子。 他原本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见郑爸进来了,连忙起身,主动伸出右手,谦逊礼貌的打招呼“郑先生,您好!” 哎?对方知道自己姓什么?而且,在此之前,郑爸啥时候被这么文绉绉的尊称过?神情有些局促紧张,连忙回握对方的手“您您好!” 杨厂长的同学将二人相互介绍后,郑爸得知,原来该青年就是即将要与他们合作的集团的代表——小潘,是老板最得力的大秘、贴身助理。 能派出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全权负责两家对接事宜,足见集团老总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感觉到这一点的郑爸,心底热流翻涌,对拿下竞标的信心大涨! …… 双方了解认识过后,杨厂长的同学直切主题“经多次上会研究,”他停顿,沉稳地目光看向郑爸,“以你们企业全部资产为基础,通过资产重组,特别适合整体改制为符合现代企业制度要求的、规范的企业。” “整体改制?”对于郑爸来说,这些专业词汇太过深奥,听的茫然不解。 “您是不是疑惑确定的依据和标准是什么?”坐在旁边的小潘瞅见郑爸眼中的混沌,笑着问。 “是啊,我对这些专业知识一窍不通。”郑爸如实道出。 “各类企业改制总体分为整体改制和部分改制。对于体量较小的中小型企业,资金投入总体少适合用整体;部分改制较适合于巨霸型企业,他们的资产价值过于庞大,任谁都难以一口吞下,于是,企业以部分资产进行重组,通过吸收其他股东的投资或转让部分股权设立新的企业,原企业将继续保留。尤其是设立股份有限公司时,多采用这种方式。”杨厂长的同学耐心的解释道。 郑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没事,听多了,适应了节奏,就特简单。其实就如同一只整羊和一整条蓝鳍金枪鱼,掏同样的钱,前者带走整只还富裕,销的快;后者估计只能切走个尾巴尖,价高观望居多,盘活慢。如果将后者卸成散件,买方尝了鲜,卖方也能早些资金回笼周转。”一旁的小潘给郑爸简单式例说明。 杨厂长的同学汗颜,觉得自己普及知识的水平同小潘一比,实在不灵光。只知一板一眼的摆制式文件内容,毫无感情。他从郑爸听他讲完的懵懂,到听小潘解释后的顿悟反应,终于明白为什么好些政策一下到基层的基层,落实起来就变了味?还是传达时的方法不够科学不通俗易懂。毕竟每个人的知识储备、理解能力、认知能力都存在着差距。擅长实体运营管理的小潘他们,处理解决问题的方式更为机敏灵活好理解,他得多学着点。 …… 因为这次要商榷的地方较多,三个人的谈话用时较长,等差不多快结束时,天已有些泛黑。随着小潘腹内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长鸣抗议号,仨人同时笑了起来,速速对此次会面做了收尾总结。 郑爸提出请二人吃饭的建议,均被婉拒。 小潘表示要赶回去赶紧给老板汇报今天的会谈硕果。 杨厂长的同学直言,他若不回,家中老婆定是不会动筷滴,多年的习惯啦!在郑爸和小潘面前洋洋得意秀了个爱后,红光满面的哈哈大笑,中气十足。 小潘闻言笑道“凡尔赛啦!凡尔赛啦!” 郑爸见二人均有事在身,便也不好再勉强,他也正好赶得及回家给儿子弄个饭吧! …… 马不停蹄回到集团的小潘,将车停放好后,抬头看向林爸的办公室窗户,果然亮着灯!凭二人多年的熟识,他很清楚,等不到反馈消息,林爸是绝不会离开的。一刻不停的上到林爸办公室,推开门后,就见林爸正侧坐在他的座位里,将双脚搭放在旁边的文件粉碎机上,身上还套着实验服没换,脸朝窗户瞅着外面的夜空,听到门被打开急忙转过了头,兴奋到“哎呀!你可终于回来啦!” 小潘长话短说,将会面的重点内容精简出最主要的部分,逐一汇报给林爸。 “这么说,那个单位改制,内外启动方式都有?”林爸听完之后问道。 “嗯!”小潘肯定道,“不过是分开启动。” “先开始哪个?” “内启动。”小潘回道。 “噢?首先吸收原单位内部职工和经营者入股?” “对!” 这样操作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为了强行实现企业经营主体的多元化,增加活力和竞争优势。 …… “不过,虽然目前他们单位的员工,绝大部份站在与咱们合作的一方;但据说,支持他们现单位负责人的幕后者,经济实力不容小觑。”小潘有些担心的提醒。 毕竟,集团这些年用于研究实验的投入巨大,如果真同对方死夯真金白银,未必拼得过。 “那个幕后人干什么的?” “好像是个M老板。” “土豪啊!”林爸不无感慨道,遂沉思起来。 在林爸陷入思考沉默的时候,小潘走到放置饮品的几案处,抓了把糖果巧克力,一连剥了几个塞入口中嚼起来,他实在是饿坏了。 “怎么饿成这样了?唉,辛苦了。”背后传来林爸的声音,“我也还没吃饭。林妈带小仝去给咱们买好吃的改善伙食,据她说有家馆子的菜特赞。” “呀!真哒?”一听会有美食犒劳,小潘一下子来了精神。 饥肠辘辘等待美食降临的二人,暂用巧克力勉强裹腹后,继续之前的话题。 “查!”林爸脱口而出。 “哎?什么?”小潘饿的眼发花,大脑转速慢了不少,没明白林爸突然冒出的这句是啥意思? “你抓紧查那位幕后人的底,他一定有破绽。正面死磕我们不一定能赢,毕竟现金为王,咱们现在较缺这个。” “好!”小潘领会。 …… 二人因极度饥饿两眼泛着绿光,为避免饥不择食,分别坐于办公沙发两侧,尽量互不相看,一会剥块巧克力塞入嘴里大嚼特嚼,一会又灌一大口茶水,感受饥饿带来的繁星闪烁头晕目眩的舞场效果,心里热切期盼林妈和小仝早点回来。 …… 那会点菜时,林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她觉得这家十分中意的餐厅越来越符合自己的口味。 上次与赵曼见完面后,勾起了林妈多年前熟悉的口感,时不时总会惦记。 之后林妈又主动约了二三次赵曼,但对方实在太忙,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外地,即使偶尔回本市了,又要加班加点的赶稿做节目,始终抽不出时间。双方虽在同一城市,但相见一面也是不易。 今林爸几人忙的没顾上吃晚饭;集团餐厅工作人员也该下班了,不好意思再去打搅;其实吧,这些都是借口,真心想寻个垫肚的岂能没有?主要还是林妈嘴馋了,又开始惦记起那家的饭。 林妈在林爸面前夸的天花乱坠的香,勾得原本就在忍饥挨饿的林爸,痛苦的想给自个胃上插两把刀,急急催促小仝赶紧把林妈拉走拉走,早些带那家的饭回来。 林妈注意到这家餐厅的菜单,同上次有了细微更改。不过,她喜欢的菜只要都在,便不去细想其它。而且,更改后的菜单反而更加适合自己了,林妈十分欣喜! …… 等待了约莫一小时左右,打包齐整的菜品被服务人员提了过来,还连连给林妈和小仝说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让你们久等了。菜都齐了,欢迎今后多多光临!觉得有不合口味的,餐包里有我们餐厅的联系卡片,请给我们多提宝贵意见!非常感谢!”。 小仝从服务人员手中接过大袋的餐包,同林妈一起朝对方表示感谢后,离开了餐厅。 餐厅内,在茂密绿植的掩藏下,一位身着白色厨师服的人,默默的望着窗外林妈坐上的车离开,不断紧张地搓着因为过度泡水泛白的指节…… 多坐一会儿 北方的三月底,气候干燥多风,是最易出现扬尘天气的时段;白天的平均气温可达十几度,较为舒适,适宜到郊外游玩或参与植树造林等活动。 不过,偶尔仍有冷空气入侵,尤其是夜晚,如果衣服穿的过于单薄,还是会因昼夜温差较大,而对原本身体孱弱的人造成一定的伤害;所以,衣着保暖仍很重要。 谭辉踏着夜色缓步走向夜市摊,无意识地轻咳引得男摊主抬头打量,待看清来人是谁后,立马热情地招呼“来啦!还是老一套?” “嗯。”谭辉平静的应道。 “好咧!”男摊主熟练的备料操作起来。 谭辉寻了个中意的空位坐下,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是夜半,搁过去小的时候,他早洗漱完毕上床做梦了。而现在放眼望去,夜市摊上的食客却不显稀疏,时不时还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过来加入。 大城市运行节奏加快,加之人口稠密资源有限,要想攫取数额稀缺的优质资源为自己所用,除各自施展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还须具有殷实的金钱来支撑实施。大部分人都希望自己的个人收益不断增长攀升,这也导致人们逐渐作多息少,越来越违反生命的运转规律,原本应该歇息的时间,却偏偏强行透支,被打乱的生物钟在很长一段时间也无法归回原位。 谭辉只等了片刻,男摊主便将炒好的面端了过来,“您有几日没来了?”顺嘴问道。 谭辉闻言解释“前几日回了趟老家。” 男摊主会意“噢,回去看望父母啦?应该的应该的,父母年纪大了,就得多抽空回去瞧瞧;咱们平时不能只顾着忙,忽略了关爱父母;儿女们大了,没办法总待在他们身边,他们……其实特害怕孤独。”此刻暂时没生意,男摊主干脆坐谭辉对面,抒发自己对父母亲情的体会。 谭辉边听边点头赞同,等对方讲完停顿后“不是看望父母,是爷爷奶奶。”谭辉轻声纠正,“父亲在我上中学时,因为一次意外不在了;母亲很早就离家追逐自己的梦想去了,我甚至已记不清她的模样;是爷爷奶奶一直照顾我。” 男摊主为自己适才的盲目揣测,表达了歉意。 谭辉忍住被话题带出的淡淡哀伤,微笑着朝男摊主摆摆手,“没事没事,年头都久了。” “这么些年,家慈就从未回来过?”男摊主很是不解。 谭辉摇头。 “您甭嫌我多嘴,”以男摊主的角度来看,实在不可想象谭辉母亲的所作所为,“一句追逐梦想,就能抛家舍口的?这理由实在是牵强的紧!找不出合适的借口,硬是冠以虚无缥缈的东西。家慈的行为着实冲动欠妥,直白点讲就是不负责任。我想不通一位曾经辛苦怀胎十月的母亲,是如何做到这么决绝的?……”男摊主说得慷慨激昂,愤懑到端起谭辉面前的茶水灌了一口,又拿起筷子,差点茶水就着炒面吃,谭辉见状连忙把面端到一旁,男摊主夹了个空气,才算意识到自己举止失体,将手中的筷子还给谭辉,尴尬的咧咧嘴。 谭辉被男摊主逗的一扫之前阴郁的心境,笑道“你是有多爱自己的炒面?吃了我这份,可记得给补回来。”二人畅怀笑之。 片刻过后,谭辉收敛笑容,语气平静的说道“那会我还小,不太理解大人的世界。最主要打从记事起,我的记忆里满是来自父亲和爷爷奶奶无微不至的关爱,母爱是缺失的,连回忆几乎都没留存,便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再说,对于小孩子来说,整日不缺吃喝,又从不缺爱,还惦记啥?” 男摊主望着对面的谭辉,心想,恐怕没有所说的这么轻巧?否则,对方也不会时至今日还单着?足见父母的关系对其产生的负面伤害。 “家慈离家是因为令尊的问题吗?” “我不是太清楚,但父亲自个说是。”谭辉用筷子随意的一下一下戳拌着炒面,也不吃。看着自己炒的面由原本的热气腾腾,逐渐凝固成冰凉的一坨,男摊主心里特难受“咦~~这面是没法吃了。” 他刚这么想完,只见谭辉竟然毫不嫌弃的挑起一筷塞入口中,男摊主大惊,急忙伸手端走装面的盘子,警告道“凉了凉了,对胃不好,不能再吃了,一会给你重炒一份。” “没事。”谭辉丝毫不在意。 “不成不成,口感不好影响我的金字招牌。”男摊主二话不说,直接把冰冷的炒面端走倒进厨余废弃桶。 谭辉见状只好无奈接受。 “我一会给你重新炒。”男摊主折返后说道,继续坐回对面的位置,目光投向谭辉,一脸期待。 谭辉心里好笑,这是听我的故事上瘾了?他今正好也有兴致,再说,尽是尘封已久的过往,多讲讲也无妨。 “我父亲是名律师。” “呀!这职业牛掰!”男摊主赞道。 “有啥可牛的。”谭辉无奈苦笑,“不清楚的都觉得律师职业高大上,特具正义感,其实就是一把辛酸泪。” “律师人数每年都在大量增加,公检法司招录的人数却是有限的,刚从学校出来的新人,万般无奈之下都挤向了律师队伍。我父亲大学毕业后也成为了其中一员,进入一家律师事务所。” “可律师事务所的老律师普遍不愿带实习律师,为什么?原因很多,就比如新人总幻想老律师会像中学老师一样,手把手的教,手把手帮着改文书。如果你自己是老板,你会花大量的时间、精力手把手教手下人做事吗?绝对不会!因为投入成本太高,太不划算。” “如果给你排个活,你交出东西的效率和质量,等同于别人花的时间,甚至超过他亲自动手做这份工作所花费的时间,他还会教你?还愿意让你做?肯定不会,因为他亲力亲为更节约时间,质量还可靠。” “我父亲当年为了得到老律师的指点,下了不少苦功夫,在短时间内努力提高业务水平,让老律师看到自己是名可以分担工作,有用的人。” “其实,老律师业务繁多,招个得力助理分担一下,于他来说相当必要。如果可以花费较少的精力和成本带实习律师,为自己分担工作量,何乐而不为?赶巧实习律师再会开个车,花一人份薪资得“二人”用,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当然,实习律师也不傻,就拿我父亲来说,他想入律师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得学会办案的本领。而跟着老律师学习办案的经验与技巧,是入行的第一步。与此同时,就必须得承受低廉的薪水;可老律师多年积累的办案经验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所以,一名具有远见卓识的新人律师,是永远不会只拘泥于眼前的薪资。” “律师行业是厚积薄发的行业,大多数人前期注定不会赚的太多,节衣缩食是常态,只有积累到一定程度,不管是人脉关系还是业务水平,你的事业才开始有所起色,而这是需要时间一点点堆砌的。” “可是,你能等,能慢慢熬,你的另一半却未必有一直陪你苦耗的耐心。”谭辉讲到这里,端起适才男摊主刚给他添满的一杯热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男摊主听到这里,大概料到了结局“所以,家慈等不及了,就离开了?” “嗯,大概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吧。”谭辉语气平平,好似在讲述别家孩子失去妈妈的故事,时间冲淡一切久远的记忆,于他来说“妈妈”只是一个陌生人的称谓。 “有付出的爱才可能有回报,”话刚说出口,谭辉的神情一瞬间恍惚,下意识地摩挲着已然皱裂的指节,“当然,有些…爱…而不得,不是你付出了,对方理所应当予以回应。” “为啥?”男摊主对感情的认知向来简单直接,就是“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实在搞不懂“爱而不得”是种什么形态?咋听都让人心里极为别扭不适。“都爱了,还不得?没回应?即使被拒,也算是回应吧?咋可能完全莫得反应;除非,不是人类。”男摊主笃定到。 谭辉蕴藉的笑望一脸云雾缭绕,个性直率的男摊主,“简单来讲,如果此刻我母亲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她其实一直非常爱我记挂我,让我同她一起生活照顾她,我应作何反应?” “那当然是不能理啊!这么些年杳无音讯,突然冒出来,肯定有古怪!定是过的不如意,年纪又大了,没人搭理,便主动找上门求赡养来了。当然……”男摊主狡黠一笑,“她若是有大笔的遗产留给你,另当别论。” 谭辉对所谓“遗产”言论一笑置之,“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回来了,我会赡养她,可很难讲是否具有情亲之间的爱,她未付出过母爱,我心理上估计也很难接受她。但,我自己可以得不到……”谭辉话音顿住,再次神色黯然的摩挲指节,轻声说道“得不到“她”的爱,责任还是有的。” 男摊主当然以为谭辉意有所指的“她”就是他本人的母亲,对其心胸的大度和包容深表钦佩,“以令尊的努力劲,之后的收入定是十分可观的,对吧?家慈若知晓一时冲动放弃了大金龟,非得悔不当初。” 谭辉闻言一股浓郁的苦涩由心翻涌而出,他与父亲的感情之深厚,时至今日仍旧记挂入怀,之后形成的隐忍不发隐忍以行的性格特点,与父亲的意外离世有一定关系。 谭辉紧了紧牙关,“实习律师的收入不仅是看得见的,还包括从老律师身上学习到的本领。学的越多越快,意味着能越早独当一面。” “所以,我父亲那会特别用心,既然老律师不主动教,那就主动学,只要想学还怕没机会?老律师写的文书,接待人时的话术、语速、神情,都可以偷偷学,只要够勤奋,总能学到东西。父亲精心打磨自己交出去的每一份文书,带他的老律师看他写的文书还不错,稍稍修改就能使用,便开始积极的教授父亲,让他做更具难度的案件。苦熬了近四年,父亲终于能独当一面,成为了一名真正独立的律师。” “啊,令尊着实不易。我是大概知晓学法的,单熟练背记厚厚一摞摞的律法条款都能扒掉三层皮,外加还要考取各种证,非常人所能做到。”男摊主崇敬之心油然而生。 “专业过硬只是其一,还得适应如何转换为社会人。初开始进入职场的新人律师,都是怀揣着雄心壮志,定要分出个是与非,觉得自己就是真理和正义的守护使者,要还原事实真相;但越到后来,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所有的案件并不都清楚明晰,现实案件远比考试中给出的案例更为精彩复杂。而律师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力维护当事人的权益。当事人犯了错需要律师,你努力帮助他化解危机,可真到掏律师费的时候,对方开始扯皮,律师被拖欠律师费是常有的事,为追讨欠款律师不得已给自己打官司,够逗吧?” 男摊主觉得的确滑稽可笑又让人无奈,咧着嘴笑起来。 “还有部分当事人的要求不切实际,律师根本无从帮忙,只能婉拒,这样也会间接得罪人。我父亲终日游走于纷繁复杂的社会各色人当中,肩负着更多律师职业所赋予的责任,认真负责对待每一个案件,努力保证罪刑相适应,罪当其罚的诉讼原则。既要保证面面俱到,又需胆大心细,不怕事。比一般人更近距离接触世间百态,在看清现实的过程中,感受到社会远比想象的阴暗,每个人各有各的苦难。” “律师必须保持理性,但很多时候却无法完全理性,会因当事人的悲欢离合感叹哀伤。各种工伤案件中,那些身体因工作造成残疾的人,又遇黑心公司换不来任何补偿金时,他们的无助绝望,但凡有一点点同情心的人,都不得不动容。” “我父亲希望自己做人做事对得起良心,而不是一具冰冷的法律工具。对待案件始终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谦逊谨慎,清醒独立,所以,不负期望的成为了一名优秀律师。”谭辉略微停顿讲述,他在平复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可能是受到某些因素的影响,他今天的状态有些亢奋了。 “随着在业界名气的增长,父亲受委托为许多农民工提供法律援助,执业几年来办理了至少上百件类似案子。有一年,他为五名农民工当事人代理的案件全部胜诉,那名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板作为被告,需支付欠款总计上百万元。” “呀!令尊着实厉害!”男摊主由衷夸赞。 “谁知,”谭辉叹息摇头,露出无奈而苦涩地表情“被告人将怒火全部发泄在我父亲身上,对其下了狠手,用土制火枪击中正在工作地点上班的……我的父亲。”谭辉掩面,他至今难以忘记,告别仪式上,父亲状态安详的躺在棺中,紧闭着眼睛,在他看来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他当时久久凝视着父亲的面庞,多希望父亲能够突然醒来。 入殓师花费了近八个小时才修复整理好父亲的面部,难以想象被伤的程度要有多严重?那会受伤的父亲该多疼啊! 男摊主惊得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任怎样的词汇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复杂心情。那位丧心病狂的泄愤者必然早已受到严惩,但杂碎死千遍都不足以弥补他对好人造成的伤害。 男摊主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谭辉身上总是带着无以名状的伤悲寂寥?长久以来,独自徘徊夜晚的那份形单影只的孤苦无依,也只有经历同样复杂过往的人才能理解吧? 夜间的冷空气影响了体感舒适度,骤降的气温导致衣衫单薄的谭辉再次轻咳起来,男摊主连忙到摊位上取来自己的外套披给谭辉,劝慰道“你总这样一个人,不是办法。身边有人陪着还是强些。” 谭辉默不作声。 男摊主知道他一直不大情愿谈论这一话题,现在事关父母的事都能讲了,却依旧回避男女感情的问题,这得是受过多大的伤害?可偶尔从对方眼中闪现的光亮,明显是深情不是感伤,男摊主搞不懂了,总觉得谭辉是否对感情执着的有些一根筋?独自一人在承受什么呢?这人对自己也太累太苦了。。 “你喝些热水暖暖,我再给你去炒份面。”男摊主拍拍谭辉的肩头。 谭辉收紧披在身上的外套,默点了一下头,他今晚真的很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 被遗忘的嫦娥娘娘 林妈和小仝为了保证食物的口感不因温度降低而受到影响,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一路疾驰着返回集团。及时解救了两双眼泛着绿光,差点因饥饿异变为其它物种的二人——林爸和小潘。 看着林爸和小潘一改适才推门见到的瘫软无力,二人极富气势的狼吞虎咽一番后,鼓着腮帮子呜囔囔的大嚼特嚼着。林妈和小仝瞠目结舌的对视“这俩人得是有多饿啊?” 林妈扫了一眼堆满巧克力糖果纸的垃圾桶,实在憋不住笑起来,小仝凑过来瞧了瞧,立刻被惊到了,心里感慨:好家伙!这俩人也没少吃,咋还能这么饿呢?太夸张了吧! 林爸咽下满口的饭,挑眉辩解“那玩意就不顶事,吃再多照饿!” “就是就是。”小潘也是满嘴饭食的附和。 林妈和小仝着实佩服这二人的耐受力,他俩同样也还未吃饭,这会却仍旧努力维持该有的风度。在餐厅等候时只喝了些招待茶,嗑了几粒坚果,然后一路忍着袋中飘出的阵阵四溢的香味,狂奔而回;途中但凡多堵一会,估计等待林爸和小潘的,就只有大大小小的空餐盒。 林妈从袋中取出两副筷子,示意小仝抓紧的,再迟些下手渣都不剩了。 这顿饭林妈惦记了可不止一天,这会被饿狼林爸和小潘逼得,也顾不得从容保持什么矜不矜持,干脆盘腿在几案前席地而坐。 林妈心里稍稍有些不爽,她同小仝辛苦了一整,连句谢谢都没捞着不说,眼瞧着都快吃不上了,这俩人还真是毫不客气啊! 出于关爱下属的责任,对小潘她不便使招,捉弄一下自己老公还是可以的。瞅准林爸下筷的目标,眼疾手快上去就抢,一来二去几个回合后,林爸有了意见,奇怪道“嘿,你干嘛总抢我的?” 林妈将抢到手的菜塞入口中,嗔笑道“废话,自然是抢了才有得吃啊!否则哪能轮上我和小仝?” 林爸竟无言以对,此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之前光顾着自己填肚子,而忽视了老婆大人,实在欠妥,连忙一脸讨好的给林妈碗里添了满满的菜。 小仝和小潘被二人逗得差点噎着。 …… 口腹之欲得以满足,会使人精神百倍,亦心情愉悦。 林爸起身来到窗前,外面已是夜阑人静之夕,乍暖还寒的气温,让身处室内的人倒是感受不到凉意。 林爸早已除去实验服外套,上身只着单衬,饶有兴致的抬头欣赏室外的夜空,感叹人生的美好莫过于此的同时,总觉缺少了点啥?到底是什么呢?林爸皱眉琢磨了半天,心里突然惊呼“月亮!” 他转头看向室内其余仨人,林妈吃饭慢,那会林爸给她碗里把菜夹实了,所以,这会还在认真的细嚼慢咽;小仝貌似没吃饱,可怜巴巴地用筷子翻拣菜渣,挑里面还能勉强入腹的吃着;小潘因之前进食用力过猛,人直接吃傻了,状态慵懒,神情涣散,瘫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没人搭理的林爸,是疑惑得不到解答便一晚上没法睡觉的主,他拨通了尉迟靖的电话。 司机大哥是克制又自律的人,作息规律没有熬夜习惯;忙完一天该忙的事,便会按时休息。加之上学期间,高中阶规定清晨七点多到校,林渊和司机大哥几乎每日必须早早起床,所以,也不允许二人大肆挥霍夜晚的时间。 渐入睡眠佳境的司机大哥被突然炸响的电话铃声吵醒,十分不满的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烦人的东西,看清是林爸打来的,心“嗖”的一紧,出什么事了?!急忙接听。 “今晚天气不错,为什么没有月亮?”电话那端的林爸猝不及防来了一句。 “哎?什么?”司机大哥费解。 林爸见对方懵着,抬腕看了看手表,他清楚尉迟靖的作息习惯,这可是明早要送林渊安全到校的人,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意识到错误的林爸,未及司机大哥清醒,便说“没事,打错了。”迅速挂断电话。 嗯?搞什么?被聒噪起来的司机大哥,拿着嘟嘟作响的电话,人越发不清醒了。 …… 林爸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心中的疙瘩解不开,抓心挠肝的不舒服,适才映衬惬意生活的旖旎好夜景,也不如之前美妙了。 转头又看了眼身后仨人,林妈对待吃饭的态度如同她做实验,认真的极为一板一眼,每口咀嚼三十下,所以又过去了片刻,碗中的饭菜也只是减少了小半,林妈依然轻启小口努力奋战着;林爸宠溺地欣赏了会此刻颇显乖巧的老婆,他可舍不得打搅。视线移向早已睡的昏天黑地的小潘,不由啧啧摇头,毫无形象可言,不过,整天尽干费脑仁的事,小伙也确实累坏了;咦?小仝呢?困惑之时,听到套间的洗手间里传出的冲水声……仨人都有事在忙。 林爸再次望向窗外,想了想,下意识掏出手机,翻看电话簿里林林总总的人名,一个名字跳越而出,入了眼,有几日未联系了?唉?不对不对,这人可是过去最不受他待见,也不曾有过太多联系的;许是那日之后,让他对此人少了些偏见,觉得还算可教。人有时还真不可貌相。 林爸心理建设了一番,摒弃内在狭隘的主观臆断,调整以成熟睿智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人。正好借助于闲扯问问题,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 林爸拨通了电话,“嘟嘟……”响了好几声,对方才将电话接起,林爸刚想开口,就听到那端传来一声“等我把面吃完。”随即电话被果决挂断。 “我TM……!”林爸忍不住爆粗口,枉费他适才检讨之前识人偏颇,重新整理了自己一番,但以刚刚那人的德性来看,果然还是招人烦的很。 还吃面?今我心里的疙瘩解不开,你甭想把面咥实了!林爸置气的再次拨打电话,响了老半天自动挂断,对方竟然没接?!再打……再再打……! “你到底嘛事?给你说了把面吃完把面吃完。”对方的语气倒没丝毫气恼之意,而是对打电话人的脾性摸的过于透的无可奈何。 “接我的电话不比吃面重要?”林爸不服。 “切!这会儿不一样。”电话那头的人意思很明显,必然顺顺当当咥了面更为重要。 “你吃……”林爸刚想爆出一句嘲讽对方的带味损语,却听电话那头的人语速缓缓道“人家摊主之前已经顾及我吃冷的对胃不好,白倒了一份,你咋?是准备让老板再倒一次?我只剩几口就结束了,你就有点耐心不成吗?那谁当年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幼稚鬼的?”不等林爸开启攻势回击,谭辉立马挂了电话。 嘿!竟然被贬了?林爸憋屈的想顺着手机穿过去咬谭辉的耳朵;他还啥都没讲呢?幼稚鬼这顶高帽便被扣上了,如果再让对方得知他想问的是啥问题,还不知咋个变着花样砸瓜?不问!不理!林爸对着手机屏幕呲牙咧嘴。 …… 谭辉又岂能知晓林爸正对着手机屏,满是怨念的噬啃了一番? 不紧不慢的将最后一口面吃干净后,抽了一张纸巾仔细擦拭干净嘴巴,对男摊主的贴心照顾深表谢意,二人互道晚安后,谭辉缓步走到夜晚静寂的人行道上,离开夜市摊有段距离后,才给林爸回拨电话,响了几声没接,又拨一遍还是不接,谭辉轻生笑道:幼稚。他不同对方一般见识,迅速编辑了一条精练信息“啥事?讲。”确定发送成功后,将电话揣回兜里不再管了,对方爱回不回。家里反正也没人等,谭辉沿着人行道,慢悠悠当着散步帝。 …… 林爸料定谭辉必然是要回拨电话的,他已做好不接的打算,担心铃声吵到老婆,便提前设置为静音模式。看着谭辉的名字在频幕上忽闪忽闪的蹦跶,自动挂断后对方再次拨打过来,又自动被挂断,林爸觉得他的意念击溃了对方,心里那个爽啊!终于扳回一局,出了口气,嘴角不由咧开了花。 “手机屏幕这么好笑?”林妈不知何时来到林爸身旁。她吃饭时,其实留意到老公的举止,初开始确实在欣赏夜景,但随后又显露出丝丝焦躁,情绪波动不大,但持续时间较长,有几次回头看向他们,可又什么都没说。林妈原本想问,只是她不太喜欢嘴里有东西时讲太多话,便决定等吃完了饭再说。 林妈过来时谭辉的来电早已挂断,瞧见的是林爸对着黑屏手机——呲牙笑,便好奇询问了前面那句。 林爸收敛古怪表情,看向老婆“吃好啦?” 林妈“嗯”了一声,问道“那会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是啊!看你们都没闲着,就没着急打扰。”林爸只想叙述存疑解惑的部分,绝口不提用手机霍霍别人的事情。 “是什么?”林妈好奇的问。 “今晚天气蛮好。” “嗯,所以呢?” “为什么没见着月亮?” 那边正在收拾饭后残局的小仝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太过震耳欲聋,把瘫沙发里熟睡的小潘惊得站起来大叫“咋啦?!咋啦?!” 其余仨人都被小潘一惊一乍的迷糊样逗乐了。 小仝没忍住的笑,充分表明他对解答林爸问题的自信,一句直白的“这是常识,小学生都知道。”更是让林爸的脸面无处可挂。还好都是自己人,一年到头彼此之间的糗事没少出,谁也甭笑话谁。 “今是农历二十一,月亮得到下半夜才会升起来,也就是二十四时左右,形状差不多是个半圆的,叫渐亏凸月。”小仝认真解释道,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了,嫦娥娘娘一会就该现身了。” 甭说林爸听呆了,小潘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些简单的知识原本小时候确实学过,但时光荏苒,有多少东西都被逐渐遗忘了。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林爸不解。 小仝颇显无奈“多亏我家宝宝啊!为了给他辅导功课时不至于掉链子,我和老婆不得不重新开始学习。” 额,原来如此。 “老婆,我们也有小渊,怎么我没有重新学到这些知识?”林爸询问身旁的林妈。 林妈表情略显愧疚,微微撇撇嘴角“这么多年,学习上的事你我有操过心吗?小渊都是靠他自己。” “哦,是哦。”林爸后知后觉,遗憾没能抓住同儿子一起成长、学习的好时光。 林渊小时候在学习上从未指望过他们,现在就更不可能了。许多事一旦错过,通常再也无法弥补。 一个关于月亮的小问题,却反映出林爸林妈在孩子成长过程中,陪伴的缺失,二人颇为自责,决定从明天开始要好好关爱林渊。 …… 早已熟睡的林渊好似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一只健硕的大个老母鸡,扑腾着退化的早已飞不起来的翅膀,携同一只可爱的娇俏小猫咪突然上了他的床;老母鸡用喙轻啄他的左脸,小猫伸出舌头舔舐他的右脸,虽然动作极尽温柔,奈何林渊对花粉啊动物毛什么的轻度过敏,睡觉做个梦居然连连打起了喷嚏,人难受的不行,于是不由自主用力推开黏人的小猫咪,赶走那只肥硕的老母鸡,结果醒了!林渊睁开眼,失神的平躺在床上,稍稍缓了缓后,抬起双手把左右脸蛋好好擦了擦。 …… “老婆,你觉得我幼稚吗?”林爸猝不及防的一问。 林妈闻言轻笑。 小仝和小潘对视后抿着嘴,心想,老板啊!你问的就很幼稚好嘛! “有时吧。”林妈如实道。 ……那谁当年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幼稚鬼的?……林爸对被谭辉扣的帽子耿耿于怀,只是,他也很想知道,林妈选择他的原因。 “老婆,当年,我是什么方面吸引了你?”林爸一脸期待的注视着林妈的眼睛。 原本因吃饱喝足加之熬夜,导致大脑极度缺氧,哈气连天的小仝和小潘,听到林爸的提问,瞬间从萎靡不振变得精神抖擞,二人仔细支棱起了耳朵。 林妈觉得今晚的老公实在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抚摸对方的脸庞,林爸顺势抓住林妈覆在自己面颊上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俩人这自然而然秀恩爱的节奏,小仝和小潘早已司空见惯,着急的在心里催促:亲差不多行了哈,抓紧进入话题。他俩很期待林妈的答案,因为这部分内容还是头一次赶上。 “当然是帅啦!”林妈莞尔一笑。 小仝和小潘听到答案如此普通,不免有些失望;岂止他俩,林爸同样稍显失望,他的帅毫无悬念,毋庸置疑,从小帅到大,就没有不被夸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帅早就审美疲劳,麻木不仁了。 原本是希望从林妈口中获知对他独树一帜的评价,感受老婆与众不同的浓烈爱意,如果仍然仅仅是“帅”,略显简单普通了。 “外向顽皮实则心理纯善;聪明睿智但又憨直可爱……”林妈的目光含情脉脉,语气温柔,慢慢道出“时常率性任意,可又懂体贴照拂;虽钟情奢侈排场,但并不沉溺其中;乐观向上积极进取,有责任心有担当……” 完美而“巨”大的男性形象,被林妈一番爱屋及乌式的连连夸,很快树立起来。 小仝和小潘二人在听到那些溢美之词的时候,不受控制的一再上下打量林爸,努力在他身上挖掘对应的特质。 林爸都惊呆了!老婆描述的这人确定是自己?这么完美?真不是书中勾画的虚构神物?虽然凡人都爱听美言,可作为一名成年人,起码的自知之明还是必要的。 他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液,保持头脑清醒。二次元里虚幻的人物可以被赋予任何完美无缺的条件,塑造的尽善尽美,可在现实生活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老婆,能举个实例吗?我做过什么感动你,让你难以忘怀的事情呢?”林爸引导林妈从二次元的幻想中回归现实,切合实际的评价一下他。 “雨伞。”林妈说出了一件实物的名称。 其实林爸想多了,林妈可没什么二次元禁断综合症,她是现实世界的坚守者,只痴迷于各种科学实验,真真切切的感受,她喜欢能触摸到的鲜活的林爸。 “雨伞?”林爸满脑问号,搜肠刮肚深挖事关雨伞的记忆。 “每当异常天气突袭的时候,我的桌兜里总会适时的出现一把折叠雨伞,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而你……”林妈注视林爸的目光如水,清澈透亮,因回忆美好的青春年华,闪着感动的光晕,“总是时不时故意到我们班转悠的你……是你提前把雨伞放进了我的桌兜,对吧?却又不好意思承认。放学时,再佯装恰巧经过我的身边,借口蹭伞同行……” 轻快张扬的青春故事,永远是最美妙绝伦的旋律,可却让林爸越听越心虚。 蹭伞的事历历在目,他当然记得,突发状况的天气下,能带伞的同学屈指可数,赶巧自己喜欢的女生就是其中之一;善于把握机会,性格外放的他,当然不能错过。但伞……的的确确不是自己放的。 林爸思绪矛盾纠结,开口挑明必然会破坏老婆怀揣多年的好心境,失望、遗憾、困惑?最主要,万一因此磨灭了林妈尚存的,难能可贵的少女心? 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会,林爸毅然决定他要守护住林妈心中的美好回忆,自己当个卑鄙小人;让美丽纯净的少女心得以继续保存下去。 但,那把伞……到底——是谁? 月亮早已被林爸抛之脑后,代以“雨伞”成为心结,堵在了胸口。 林爸虽依旧面带笑意,可眼神中显露出来的幽暗,以及默不作声的状态,预示他正陷入某种沉思。 如愿听到林爸林妈浪漫故事的小仝和小潘,却心满意足。。 留给返回各自家中的时间已所剩不多,为免来回折腾,四人决定干脆在集团准备的休息室将就一晚吧! “嫦娥娘娘”早已在他们专注闲聊之时,一跃而上,高悬夜空;原本今晚的主角,却因半路冒出更具谈资的话题,而被遗忘了。 心神不宁的情绪 一男子经人引荐来到某交G部门,找寻引荐人信息里提及的那间办公室。 前两日,在一次维护当地运输秩序和安全的专项整治行动中,由该男子负责带队的车辆因改装加超限,被管区内有关部门的人员查处并扣留,等待接受处理。 此次专门要拜访的人,是他费尽周折才搭上线的,彼此之前互不相识,对于能否达成共识,男子心中无底。 夷由着敲响办公室的门,等待数秒后,里面才传出一声“进。” 男子谨慎的转动门把手,动作轻缓尽显谨慎的进入室内后,连忙对坐在办公桌前的人毕恭毕敬的问候。 该男子的来意,已有人提前告知办公桌前的人,运输车是在他的管区被扣,男子也无需弯弯绕绕,向对方提出对所带路车予以关照的要求,算说算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搁办公桌上推过去,意思不言而喻。 办公桌前的人表情平淡的扫了眼信封,道“估计不太好办。” 男子心领神会,晓得对方嫌信封薄了,急忙有眼色道“这次我考虑不周,下次注意。”并向对方明确表示,今后每月会按时交办的。 办公桌前的人微眨了一下双目。 男子知晓事情已妥,便起身告辞,不再打扰。 …… “找到藏匿的设备了吗?”坐办公桌前的人给下属打电话。 “还还没有。”电话那端的人语气怯怯的回道。 “咋回事?没有?!你们TM找仔细了吗?!他转悠几天了,不信啥都没搞到!肯定在哪藏着。接着找!……”打电话的人在挂断前,还不忘在后面嗔怒的咒骂了几句粗鲁野蛮之语。 被领导厉声斥责的带队人,为了保住前程,只得豁出去不管不顾了。 命令率领的其余人等“脱衣服!不信找不到!”卷起袖子准备率先上手。 因被领导训斥,他极不痛快,有意将心中怨火发泄到激烈反抗时造成身形不稳,现在跌坐于地上的小伙头上。 他们这一队是在环山区域,进出城区的路口设立的检查站,负责对过往货车进行检查的。 在执行过程中,他们只重点检查过往的外地货车。一经发现有超载现象,便当场予以罚款,数额从几十到几百不等,并当场收缴。有的司机不服,辩解几句,便会被暂扣执照。 时间一长,过往的货车司机对他们的执法行为敢怒不敢言。但总有经常被罚,心生怨愤的,暗中将此事捅给了本地新闻媒体。 随后几日,设置检查点的附近,会有人骑着电动摩托随意的转悠,时不时用相机拍拍周围景致。 因为环山区域是全市人的后花园,风景秀美,可供休闲娱乐的场所较多,平时会有许多市民前来游山玩水,拍摄照片,顺带吃些独具特色的农家饭。 转悠的人装扮闲适随意,胸前挂着一台**全画幅单反相机混杂其中,就像一名普通的游玩民众,所以,并未引起检查点人员的注意。 一日,站点里有位因家中突发急事,需驾车返回市区一趟。行驶到检查点以外有段距离的地方,从车窗里扫到,之前被他们处理过的一辆货车停在路边并未离开。不由习惯性将车速放缓,在经过货车跟前时,好奇的想瞅瞅司机在干嘛。 原本被货车车身挡住的视线逐渐展现出来,司机正站在车头前给一名小伙说着什么,神情很是激动。 那名小伙听的极为认真,边听边在手拿的本子上记录点东西。 站点的这位缓慢经过时,视线在小伙胸前挂着的相机上短暂停留,作为一名业余摄影爱好者,他对这款相机还是比较了解的。全画幅CMOS,4500万有效像素,DIGIC X系列图像处理器,性能强悍。最高达20张的有效连拍,支持全屏对焦,1053个自动对焦点,机身加镜头8级防抖,同时还支持拍摄8K视频,所以,在拍照方面绝对是王者般的存在!也是不少新闻工作者较常用的一款装备。 等等!新闻工作者?! 哎,小伙难道是……他心嗖一紧,顿觉不妙。 小伙避开他们,找到刚刚被罚过款的司机搭讪,想做什么?由不得人不警觉。 站点的这位目前只身一人,为保安全起见,他得赶紧联系其余人过来。 将车稍稍向前又开了些,在不影响从倒后镜观察后方二人的位置,他才靠边停车,然后掏出了手机…… 通知完其余人后,依靠倒后镜观察着司机和小伙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猛然从倒后镜看到货车司机上了驾驶室,这是要准备离开?!可站点的其余人还未赶到,他不由着急起来,发动车子预备拦截。但随之瞧见那名小伙只朝货车司机挥挥手,并未一同上车,心中连道:还好还好。 他心想,货车司机走了更好,之前已被处理过了,没理由再扣下不放。且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最好不要有旁观者在场。只要……他瞪大了惊异双眼,由于货车驶离后没了遮挡,路边竟然冒出一辆电动摩托! 眼瞧着小伙一步跨坐上去,拿出钥匙旋转电源开关,启动! 站点这位急了,慌忙一把方向掉头,直朝小伙开过去。 踩稳踏板准备离开的小伙,被突然拦至面前的轿车惊住了,恰巧此时,站点的其余人也已赶到…… …… 小伙被带到了站点处设立的办公室。 大家将其携带的包掏空、翻遍,也没找到实质性的东西。相机里储存的大部分确实只是风景照,即使偶尔有几张少量检查站的,也都是建筑外观,没有涉及人员新闻素材的。那个记录用的笔记本,零零散散写着车辆的来源地,运输的大概物资,大概多久会来本市一趟……没甚用。 …… “等等,这样做能行吗?会不会太过了?还是别了吧!”其余人拦住带队人,奉劝到。 说实话,大家心里都有些怯火。跌坐地上的小伙身份敏感,是一名记者;正因如此,他们更加措手不及,即畏惧又恼火;关键是,疑似存在的微型拍摄设备至今也没找到,未免让人心虚。现在,此人放也不成,不放也不成,叫人十分纠结难办。 检查队伍里有一人蹲下来,对坐在地上的小伙好言相劝“把你拍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查看一下,没什么问题你就走,设备也会完好归还,咋样?” 小伙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始终不抬眼皮,一言不发。 在场的其余人员见状联合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轮番上阵劝说,最后规劝用的套话说尽倒空,坐地上的小伙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年纪不算太大,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从他应对一众人员的态度来看,极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非常老道,城府颇深;可见其在所从事的行业里历练了有些年头,带他的师傅水平定然不差。 小伙这种竭力的隐忍态度,让所有在场人员更加琢磨不透,总担心他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企图达成某些目的、计划。 被领导用电话训斥的带队人,原本就一肚子窝火,这会再瞧着小伙油盐不进,好话拎不清,一副无所畏惧的固执样,情绪直接爆发,用力推开阻挡他的其余人,一把拎起小伙的衣领,厉声喝道“你以为不吭声,我们就没办法啦?!”说完不顾其余人阻拦,上手就撕扯对方的衣衫。 他既然率先动了手,在场的其余人员拦又没拦住,加之都是归他管的,总不能干杵着不动,除非不想在单位混了。只得一拥而上,帮忙制住来回奋力反抗挣扎的小伙。 纵然再是成年小伙,可毕竟一个人,即便使尽浑身解数,又哪能敌得过几个成年男子的力量?三两下便被剥的只剩一条内裤护体。 众人分工检查除下来的每件衣物,“查仔细点,每一个口袋、接缝、纽扣、里衬,都好好检查一下。”带队人一面提醒,一面压制着不断挣扎,企图跳起来挥拳撂脚的小伙。 带队人手上使力箍住小伙,眼睛却始终盯着手下人做事的态度,担心他们毛手毛脚的检查不到位。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几件衣服上,要找的东西关乎他们大家的职业生涯能否继续,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一位把手中的衣服翻腾了半天,由里到外由外到里检查了好几遍,毫无收获,抬起头准备请示接下来咋办,却注意到被按在地上的小伙的状态,大叫“不好!” 只见小伙气短且急促,神情涣散,按着他的带队人连忙松开手,小伙反抗的欲望尽失,乖乖的侧倒在地上…… 大家被突发状况吓得全部慌了神,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赶紧打120!给他把衣服穿好,注意保暖。扶他坐好,接杯温水过来!”带队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发号施令。 但在120赶到之前,让大家最不愿看到,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被指派照顾小伙的人,发觉小伙的状态越来越差,喊半天没反应,意识逐渐丧失,竟然还出现了叹气样呼吸! “啊!你们快过来瞧瞧!他他他这是心脏骤停了吗?!”负责照顾的人紧张的朝其余人喊道。 众人一听,什么?!心脏骤停?!大惊失色,这可了不得! 如果真是,抢救的黄金时间只有短短四、五分钟,一旦错过就会造成脑细胞坏死,危机生命。人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他们可就摊上大麻烦了! 一位懂些急救措施的人员闻言,慌忙上前查看小伙的瞳孔,观察意识反应;触摸其颈动脉搏动情况;然后,耳朵贴紧小伙鼻孔处,判断有无气流流出。一番操作下来,不幸证实了刚刚同事的怀疑——心脏骤停! “赶紧帮忙!”他对站立一旁的其余人吼道。 众人闻声纷纷上前协助,七手八脚的将小伙轻放至平躺体位。 只见实施急救的人把小伙头部放置后仰,打开了他的嘴巴,查看口腔内是否存有异物需要清除。 带队人眉头紧锁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一直在不由自主地发抖,脸色极为难看。 围拢在一旁的众人个个面如死灰,事情变得一团糟,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状况。 办公室一片静默无语,空气沉闷紧张。 过了一小会,“谁有硝酸甘油或者阿司匹林?”有人小声嘀咕。 “哪能有啊!”他旁边的人回道“全是不讲究的,根本没有备药的习惯。” 平时没准备,关键时刻啥都没有,大家都遗憾的摇头。 …… 实施急救的人迅速解开之前给小伙套好的上身衣衫,用手掌按住小伙胸骨中下三分之一段,另外一个手掌按到手背上,以每分钟一百至一百二十次的频率,按压幅度五至六厘米,不断重复胸外按压,口中数着“1、2、3……30。”每做三十次一个循环,加两次吹气人工呼吸,循环往复。 在120专业医务人员赶到之前,这一操作绝对不能停!所以相当消耗体力。 实施急救的人在做满了四个循环后,手下按压动作依旧不停,喘着粗气朝身旁的其余人喊“神志清醒了吗?摸一下颈动脉!还有呼吸呼吸!” 然而,并没有。 原本期待施救能出现奇迹的众人,在得知查看结果后更加沮丧失落。时间越久就越危险,抢救成功的几率越渺茫,最终可能无力回天。 此时的站点带队人,再无之前收拾小伙时的蛮横嚣张,整个人绵软无力的瘫坐在办公室一角的地板上,用手紧抓着头发,神情紧张复杂,脸苍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 实施急救的人十分难过和绝望,他已极度疲惫,但把人救过来的强烈欲望,强行支撑着他的动作持续不断的进行下去。 他心里默念:拜托拜托快些醒来吧!快醒来! 祈祷小伙的生命体征能恢复正常。 120特有的鸣笛声由远处传来,逐渐放大,愈来愈近…… …… 武安在办公室里暴跳如雷,抓起桌面上一摞厚重的文件朝着对面站立的人砸过去。 警校出身的武安,这一下,即准又狠,被结结实实砸中的人,定然会伤得不轻,可即便如此,对面人却丝毫不敢躲避,宁可让武安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 千提防万提防,最终还是没防住。 那日,武安经父亲提醒警告后,当晚便连夜召集所有直接负责人,立即!马上!妥善处理好下面的事,停止一切不合规的手段,莫要再搞任何小动作。 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偏就有那心存侥幸、执迷不悟不长眼的。 “你忍一忍能死啊?!”武安咬牙切齿道。 对面站立的人忍着被砸中的剧痛,不敢吱声。 “联系家属,争取私下解决。你自己亲自去办!立刻!马上!”武安喝令道。 接到指示后,对面人向武安保证会竭尽全力妥善处理。 武安此刻心情烦躁的不想再见到此人,脸色铁青着瞧都不瞧,侧脸牙关处紧咬着不松。 这是又一波狂风骤雨即将爆发的节奏。 对面站立的人觉得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他的身体可承受不住武安的第二次武力攻击,于是,连忙身形踉跄着极速离开。 虽然办公室恢复了平静,可武安反倒开始心慌木乱。。 刚刚训斥下属的时候,分散了他的敏感神经,暂时压制住心神不宁的情绪。这会一个人了,思维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 武安有某种预感,这次的事不同以往。只是,到底会走向何种复杂程度,他竟然一时之间难以估计了…… 你在焦虑什么 庞新宇抽课间休息时段来到文一班,教室里外均未找到那仨人,心里有些纳闷,便继续慢悠悠的朝着这一层卫生间方向随意找去,然后,他看到了一副怪异不搭调画面——林渊和郑毅二人如同年画上的门神一般,立于男厕门口两端,哎?啥情况? 郑毅明显注意力在男厕内部,时不时往里探头打量一番;林渊则身形板正,配毫无起伏的淡定表情,眼睛不知瞅着何处,但往那一站的架势,衬得不甚文雅之地,竟然有了高级男装店的展示橱窗感。 “你俩干嘛杵在这儿?”庞新宇上前满腹疑惑的问道。 郑毅迅速将庞新宇拉到自己身旁,手指置于唇部中间,示意他噤声,余光仍旧注意着男厕门口的情况。 庞新宇只好收声,顺从的站到郑毅身旁,并朝林渊投去不解的眼神,林渊报以微笑,意思不言而喻:待会就知道了。 进出厕所的学校其他男生,都用含带“脑子出问题了?”的奇怪眼光打量他们仨人。甚至个别较为介意的,远远望见厕门处的诡异情景,宁可麻烦些,绕道别层解决问题去了。 终于目标人物出现! 高建以为进入这里之后,便可避过郑毅和林渊,还有意在里面刷了刷手机,多待了一会,谁知出来一瞧,不仅没能成功避开,竟然还多了个庞新宇!面色一尬,赶紧低头,碎步加快的从仨人当中一窜而过。 原本觉得杵门口的二人比较奇怪的庞新宇,对比后,反觉从厕内迅速逃离的高建,行为举止更加古怪。 仨人尾随高建至教室内他的课桌前,原本头部微低的高建,在听到郑毅低沉的一声“高——建。”后,心虚的抬头,对上三双凝视他的目光,一股股“威压”倾泻而下……然而,熟悉的Westminster Quarters上课铃响起,让庞新宇慌忙飞奔向自己班级,仨人阵脚被完全破坏,只得暂时放过高建,各归各位。 …… 中午,学校餐厅,高建憋嘴盯着眼前的餐盘,两手各攥着一根筷子,一反常态的没动。 对面坐的仨人,从高建下课跟到餐厅,然后陪着他排队买饭,再坐到一起,仨人一路体贴,啥都未问,但此刻瞧着高建的目光灼热逼人。 高建被他们盯的如万蚁噬心般坐立不安,不得不为之妥协,寻求早日解脱。 “你们这样盯着我,很不舒服的,好嘛!再说,有啥子好讲的。”高建觉得没面,原本想烂肚里对谁都不提,奈何道行浅薄,神情遮掩下更显出他的鬼祟可疑,反而露了馅。 “我被拒了。”高建脱口而出。 对面仨人闻言同时点头。 “你们早料到了?!” 仨人点点头。 “既然早就料到啦!为啥还偏要逼人家自己揭痛处?”高建音调抬高,颇有微词。 他瘪着嘴,面色稍愠的嗔怪着。 “我们料到是我们的事;你有事憋肚里不讲,就是你的问题。”郑毅直言。 “对!”庞新宇一旁附和“除非你对我们仨的人品持怀疑态度?”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高建连连摆手否认,激动的差点站立起来施礼致歉。 林渊看热闹一般嘴角勾笑,瞧他们你一嘴我一舌的,全然忘了吃饭,适时轻声提醒道“吃饭。” 其余仨人一瞧面前餐盘,可不,都快不热乎了,异口同声道“边吃边说。” 原来,高建鼓足勇气,终于将信交到了那位心仪女生的手里。 女生对待事情的态度认真,第二天就郑重其事的答复了高建。 她反复强调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内心纠结了一宿。 该女生的大概意思是,高建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男生,阳光、单纯、善良,她能得到高建的欣赏,非常高兴;只是,如今是临近国考的关键时期,她十分紧张,希望所有的专注点都在学业上,不想分心,所以……很抱歉。 高建描述女孩给予自己的回复时,有些激动;言毕,还不忘夸赞对方的体贴、礼貌、有追求。 可第一次表白就被心仪之人婉拒,心里哪能好受?高建却还在强装镇定、大度。 对面仨人听完高建第一次还未开始即宣告结束的初恋,心里均是五味杂陈;毫无经验的他们,给不出太多有参考价值的建议,甚至不能真正理解失恋者的悲伤感。他们只能通过高建的状态,推测那应是疼的吧?如同发高烧生了病似的?总之,定是相当难受的感觉。 其实,高建在这方面比他们强了太多,起码他对自己喜欢的女孩类型有了大概雏型,还具有追逐的勇气和血性。 反观他们仨,对此仍旧是一头雾水,傻傻的分不清同学友谊亦或爱慕之情。 林渊更加过分,拒绝表白者时,冷酷的不留丝毫情面,感觉都丧失了人性。 …… “我想去一个人待一会,冷静一下。”高建食不知味的,胡乱吞咽完面前的饭后,对仨人说道。 “去吧!需要我们的时候就吭声。”郑毅表示理解。 林渊和庞新宇亦理解,眼神中满是鼓励。 高建朝仨人点头表示感谢后,先行离开了餐厅。 …… “高建有些被打击到了。”郑毅一声叹息。 林渊和庞新宇默默点头。 “据我了解,能和初恋走向婚姻殿堂的概率其实很低,好像只有1%,跟中几百万大奖似的。所以,如同高建一样,得不到初恋回应的人,占比非常大,是正常现象;回应了,反倒不正常了。”郑毅自觉颇富哲理的分析道。 林渊、庞新宇闻言一脸沉思,默默点头。 “可早已注定结果的概率,没法同高建讲,毕竟他为此伤心欲绝是真的。看着他现在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精神状态,好似被掏空了般,坚定了我心里一直存有的想法:不恋爱不结婚。我承认,是怂,是逃避责任。可在这方面,我真的对自己缺乏信心。你俩怎么看?”郑毅剖析自己内心的一些单纯性看法,并将问题抛给其余二人。 庞新宇摇头苦笑“连你都对恋爱和婚姻这么抵触没信心,我就更加如此了。” 二人又同时看向林渊,眼中饱含深意;林渊表面一脸淡然,心中腹诽:都啥判断能力? 林渊撇撇嘴,感觉他俩太高看自己了。 说实话,虽然对林渊主动表白的女生不少,可截止目前,他对男女之间超出友谊范畴的感情一直无法参悟,get不到乐趣所在。 林渊对此曾分析过,不是自己的精神有问题,就是自己有颗心如磐石般的冷酷无情的心。 无论是何种原因吧,此时此刻,林渊觉得话题聊偏了。 “既然高建在她眼里那么出色,为什么就不给个今后发展相处的机会?即便现在因为要应对国考,时间点不适宜,但考试结束后总是可以的吧?”郑毅质疑道。 “如你这般智慧,难道就没听出来?”庞新宇反问郑毅。 “听出什么?” “她是怎么形容高建的?” “非常优秀啊!” “还有。”庞新宇示意郑毅再继续想想。 “阳光、善良。”郑毅努力回忆。 “单纯。”林渊补充道。 “这三种特质放在女生身上,无疑是相当讨喜;但搁咱们男生头上……”庞新宇神色颇为好笑的摇了摇头。 “幼稚。”一旁的林渊淡淡道。 “对头!就是幼稚。”庞新宇再次重复和肯定林渊的形容,“直白的讲是傻。当然,不是脑筋不够用的那种,我想她大概想表达的是思想简单?”庞新宇揣测道。 “这个女生很会啊!用语含蓄婉转功底深厚。她给对方发了劝退卡、好人卡,对方出于礼貌涵养也不好再为难纠缠于她,将来两人还可以继续同学友谊,泰然处之。” 郑毅特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渊,林渊不甚理解的报以不自知微笑,毫无虚心向学的诚意。 郑毅深感他们这些男生的杏仁核与前额叶的发育,比之女生,严重不同步;尤其是前额叶发育更是迟缓,造成他们做事更为冲动欠思考。 “搁几十年前,善良而真诚,是男生身上具有的最大优点。”庞新宇缓缓道出。 “难道现在不是?”郑毅质疑。 “也不是。只是被学识丰富、见识更广、思想独立的女性友人们,赋予了延伸性解析,涵盖的意思更独到全面。”庞新宇用手指轻轻摩挲下颚,思想深沉,一副好似很懂的样子,“真诚、善良,意味着不计得失、欠缺设防,偶有神经大条;单纯,代表一定程度的无知、简单,容易被欺骗、诱惑和误导,情绪全部表露在脸上,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为人处事同情大于理智,不切实际的想法太多,会让女生心里不踏实,没有安全感。所以,男生光有善良是不够的,还必须足够的睿智。” “这样说来,此生为男辛苦至极,好不悲催。”郑毅皱眉轻叹。 他略显浮夸的样子,逗引的林渊和庞新宇控制不住的笑了。 “女生也有她们的辛苦不易。”庞新宇试图让郑毅心理平衡些。 “哦,比如?”郑毅饶有兴趣地问。 “哎?”庞新宇被问的怔愣住了,他只是顺口说了句宽慰话,并不打算继续,可既然郑毅提出了问题……庞新宇大脑转速快到只许他粗略思考了两三秒便给出了答案“比如她们可以而我们无法办到的。” 林渊和郑毅二人起初不明所以的眼对眼,须臾恍然大悟,仨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呵呵,有些事他们倒是挺懂。 “新宇,你讲得不错,使我茅塞顿开,受益匪浅。看来,在这方面你算是有些经验啊!比之我们强大不少。”郑毅觉得在拜托朋友做事之前,适当夸赞很有必要。 “什么经验?什么强大?并不。”庞新宇矢口否认。 郑毅闻言露出戏谑地笑。 庞新宇知道郑毅是不信的,总以为自己私下瞒着他们偷偷经历过什么,否则也不会道出之前那番直白言论。然而,他真没有。 他所知道的,无非是通过思想开放的母亲菲菲,过早接触了本不该接触的人和事,冲击他精神领地的同时,在大脑记忆中枢滞留下算不得好的内容和影响。 解释就意味要将母亲菲菲身上经历的难以启齿的阿杂事,暴露在朋友面前,而抵触情绪让庞新宇并不想那样做。 庞新宇不发一言,逐渐敛了笑意。郑毅悉数收入眼中,每个人心里都有需要保守的秘密,不可明说,他能理解。 郑毅觉得全怪自己表述不清,才导致庞新宇想多了,干脆直言“你瞧咱们四人,目前只有高建还算正常。” 郑毅戳戳自己的胸口,又点点林渊和庞新宇的,一字一顿道“你俩这块,截止目前,有给某位女生留过地儿吗?实话说,我还从未有过。”郑毅坦白。 林渊眨了眨眼,轻声问“自己老妈算吗?” 郑毅和庞新宇闻言同时啧了一声,诧异地看向他。 “好,不算。”林渊及时纠正理解偏差。 仨人的答案,果然杯具般一致。 “咱仨,太不正常了!”郑毅下了定论。 “古时某些朝代,男子十几二十岁都可以娶妻生子了。如今,同咱们一般大的男生,哪个心里没装个心仪的女生?” 林渊、庞新宇听完点头又摇头,因为确实没有啊! “得尽快找到打开进入情感空间的窍门,不是吗?”郑毅发觉二人还算在认真听,但反应并不热烈积极。林渊他是不指望了,只能针对性的拉拽上庞新宇,对其说道“不必纠结经验的出处,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非常规的咱仨,咋能正常些?你仔细想想,给些实际可行的建议。总不能进了大学,咱仨还继续过六一吧?” 庞新宇看着一脸虚心讨教的郑毅,以及挂着旁观者淡然微笑的林渊,一时语塞。他能有什么好建议?自懂事起,眼见的尽是些摆不到明面的龌蹉玩意,找他讨教岂不是给沟渠里再多添几把肥料?肤浅的东西反而会干扰甄别,借鉴起来毫无价值和益处。 再说,情感的爆发点每个人的感受不尽相同,怎可能整齐划一般一致?跟随本心一路向前,不奢求必需有个结果,只单纯享受趣味横生的过程,体会百感交集的心境;从懵懂无知中被一点点剥离。也许答案不尽如人意,人却会因此不断成长。 “你迫切想打开情感空间的意义是什么?顺其自然不好嘛?”庞新宇不太理解的问郑毅。 郑毅看到林渊同样询问的神情,思索了一下,“不知道。”如实回答。 “你是被高建刺激到了?刚才还坚定不恋不婚,现在岂不是全部推翻?前后矛盾的你,在焦虑什么?”庞新宇费解。 郑毅心中虚无,拿捏不定他到底在焦虑什么? 或许真的是高建的事对他产成了影响?亦或者他内心一直在渴求什么,只是他尚不清楚是什么而已。 在此之前,这种事他可未曾放在心上过。 “难道你俩就没同我一般的想法?”郑毅诧异的问。 林渊和庞新宇二人摇头,十分肯定道“没有。” 哈?郑毅整个人好方,搞了半天他唱了出没有共鸣的独角戏啊! …… “清明放假我和老郑去看我妈,没法同你们植树、踏青了。”为了缓解尴尬,郑毅干脆转换了话题。 “我也有事。”庞新宇好似乖学生般半举起右手,“我妈前段时间在批发卖场搞了个档口,假期人多,我得去帮帮她。”。 二人各自讲完一起看向林渊。 原本一直神色淡定的林渊,被两双同时射来的目光盯得稍显慌乱,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找高建……”停顿一下,“放…风筝…吧?” 清明假期前 还有两三天就到清明假期了。 黄姨同司机大哥商量后,决定提前购买一些食材和必需品送回林家,免得赶到假期那天再买的话,时间上过于紧张。 经某办政策性调休,清明假期可达连续三天。林爸林妈如果没有外出安排,大概率是回林家,再加上林渊等,至少五六口人;所以,置办的东西必需量足且全。二人专门到以售卖超大包装商品著称的某仓储式超市,依据每个人口味偏好,购置了整整两大推车的物品。 司机大哥和黄姨将推车上的物品,往车里装的时候,被超市停车场同样来购物的人们投以异样的目光。 这些年,用大几百万的车装米面油、蔬菜和生活必需品,“糟蹋”的像个货滴,这种事黄姨和司机大哥可没少干。所以,他俩对于别人的奇怪反应早已司空见惯。 二人从容淡定的装完东西后,司机大哥一手抓一辆已被誊空的推车,去将其归还至指定位置;黄姨在等候的时间,顺便又检查了一下车内物品有无滲液或相互磕碰等情况。 再次认真核对了一遍置办物品清单,妥帖无遗漏后,黄姨和司机大哥方驱车驶离超市停车场。 学校现在给高三周末加课,所以他们和林渊有些日子没回林家了,心里还挺期待。 …… 车停至林家车库,二人把购买的物品搬到长期放置在车库内的,专门用来运送物资的平板车上后,合力推着进入入户电梯。 当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将二楼室内的景象呈现在黄姨和司机大哥面前时,两人皆目瞪口呆…… 多件替换下来的外套,散乱的丢弃在沙发扶手上;书籍东搁一本西搁一本;茶几上随意摆放着好些用过,但没及时清洗的水杯…… “哎呀!”黄姨猛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朝厨房冲去! 司机大哥趁黄姨去厨房的空档,走到茶几旁,顺手将林爸专用茶杯的杯盖揭开,看到里面颜色明显不对劲的剩茶叶,皱了皱眉;手朝一旁的垃圾桶挥了一下,感应桶盖自动开启的同时,一股多种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司机大哥急忙挥手关闭,满脸嫌弃,眉头锁的更紧了。 他走到二楼落地窗前朝院中望去,额滴神!只见庭院里落满了枯枝败叶,明显多日未有人清理了。 司机大哥再清楚不过林爸林妈二人的注意点,通常只集中在自己所关注的事情上,像收拾房间、清扫庭院等这些琐碎生活日常,都是交由专人负责,他俩是从不上心的。可眼前所见之混乱景象,充分说明,那位“专人”掉了链子。 …… “小仝!侬现在在哪里?!侬搞什么搞啊?房间都脏成狗窝啦!最近都没找人清洁的吗?!” 黄姨的叱责之声在宽敞开阔的室内空间里回荡。 曾经,黄姨为了捍卫自己领地的整洁,放出“辞职”作为杀手锏,所以,林家上下人等,非必要,不会轻易使用厨房;即便用了,就一定要细细擦拭清理干净。 再说,对于烹饪技能几近灭绝,做出的食物堪比毒药的林爸和林妈来说,为避免吃出意外,二人通常在集团解决一日三餐更为便捷高效且安全。 林爸林妈两人除了会到冰箱里取饮品或水果,林妈偶尔自创个极恐魔饮外,好像也没什么使用厨房的必要性。 黄姨平时主要负责林渊,以及她和司机大哥三人的生活饮食、居家清洁;只到周末或节假日,黄姨才回林家,给期待已久的林爸林妈,做几顿符合二人口味的可口饭菜。所以,林家平时的清洁工作,都是由小仝负责找家政公司来完成的。 之前那会,黄姨颇为担忧的冲进厨房查看,大致扫视一番后,感觉厨房环境还算凑合,亟待放松警惕之时顺手摸了把操作台,指腹上立马呈现出的灰黑,暴露了令人堪忧的卫生状况。 黄姨气得跳脚,再也无法忍受了!忿忿的拿出手机,指头用力地戳着屏幕,力道大的能把屏幕捅破个窟窿。 调出小仝的号码拨了过去…… 她要好好质问一下对方,脑子最近瓦特了吗?是有多久不找人过来清理这套宅子了?究竟为哪般?! 司机大哥听到黄姨的声音后,从窗口回到客厅,这个电话即使黄姨不打他也要打,因为小仝严重失职,确实是过分了。另外,他想知道导致小仝这样的原由是什么? 电话那端被黄姨剋地战战兢兢的小仝,知道一通责备是早晚的事,无地自容的同时,心里满腹委屈,现今要找个靠谱的家政保洁属实不易。小仝不仅希望对方做事认真仔细,还得品行端正,他特烦话多爱打听事的。所以,对于人选过于吹毛求疵的小仝,近几日一直没物色到合适的。 “那侬也不能由着房子脏乱差吧?”黄姨觉得找不到合适人不是理由。 “我自个抽空回来打扫过的。”小仝蚊子哼哼似的小声委屈道,用闲置的另一只手揉了揉直到现在还发酸的肩、肘、腰。 “啊?!”黄姨难以置信的惊呼,“小仝,侬吓死个人哦!房间里现在这幅样子,是清扫过的?乖乖,那之前会是什么鬼样子呦!” 一旁得知缘由的司机大哥忍不住笑起来。房子面积太大,不请专业保洁根本不成,小仝做家务那两下子,水平差的远;再说,一人可劲收拾,也赶不上两个不注意人懂乱得快。 司机大哥挽袖,着手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杯子。 …… “咳,侬哪呢不同我讲啊?”黄姨嗔怪道。 “你平时要照顾小渊,如果再顾及这边恐……” 未及小仝把话讲全,黄姨心里数落了多遍“死脑筋”后,立马打断对方“大扫除的时候我也是会找人帮忙的呀!侬不动脑筋想想,我这把年纪爬高摸底的不太现实吧?!再说,我也是有自己的关系网的呀!”黄姨觉得小仝小瞧自己了,心里有些不悦。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小仝,连忙向黄姨表达歉意,虚心求教。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黄姨很快联系了那位大学生家政小哥,对方表示忙完手头的单子就尽快赶过来。 清理完茶杯,正在整理客厅卫生的司机大哥长舒一口气。 倏然他的电话响起,一瞅号码,迟疑着并没有立刻接听。 刚挂断联系电话的黄姨,听到响声后投来纳闷的眼神,“怎么不接电话啊?”询问道。 “老家打来的。”司机大哥淡淡道, 黄姨便不再多言。 俩人工作配合多年,她大致了解司机大哥老家的情况。每次电话打过来基本都是要钱,理由变着花样的编,很多时候一个月整好几回。留家里的那个儿子也没比司机大哥小几岁,却可以怂心不操,只因是老大同老小的区别。 黄姨心想,父母再偏心也不至于过分到如此这般吧?幸亏当年她没听婆婆的话生二胎,否则也出现偏心或一碗水端不平的事,着实头疼,毕竟都是自己亲生的。 …… “什么事?”司机大哥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黄姨见状不再打扰,进厨房自顾收拾去了。 “哥。”是他弟的声音,“你放假能回家一趟吗?” “回不去,没空。”司机大哥断然拒绝,打消对方的念头。 “你还是回来看看吧!”对方觉出大哥语气不好,怯怯道。 “有事?”司机大哥听闻,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咱妈总说自己不舒服,问她哪里不得劲?她也讲不清楚。” “找医生瞧了吗?!”司机大哥心一沉,急迫地问。 “瞧是瞧了,可你也知道咱家这边的医疗水平,小病能拖成大的,大的……”电话那头欲言又止,后面的不是什么好话,担心大哥听了训他。 他不说司机大哥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两人均沉默了…… 大哥不吭声,当弟的琢磨不透是啥情况,但见大哥并未挂断电话,便一言不发的候着。 二三分钟后,司机大哥方才开口道“好,我给老板说一声,安排好手头的事,便回去。” “诶诶诶,好咧!我给咱爸妈说去!”电话那端传来激动的声音。 “就这样吧!挂了。”司机大哥淡淡道。 “哎好好好,哥你路上多注意安全啊!”这位“会来事”的弟,挂断电话前还不忘关心一下全家人的“财神爷”。 …… “怎么,要回老家一趟?”黄姨从厨房里走出来。 “嗯,我弟说我母亲身体不太好。”司机大哥神情有些恍惚, “那是得赶紧回去看一下下。侬陪着去医院好好检查,那边如果医疗条件不行,就干脆接过来。老人身体不好,侬在她身边的话,她安心。”黄姨建议道。 司机大哥闻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母亲总是给自己找麻烦,想尽办法哄他掏腰包帮衬弟弟,总以为自己编的理由天衣无缝般聪明,殊不知情节虚谬的根本经不起推敲。 司机大哥心里当然清楚,但他有自己的掌控准则,只要不超出承受范围,便睁只眼闭只眼,毕竟母亲生养了自己,即使行事较为任性欠周到,只要不过分挑战他的底线,作为儿子仍需适度的克制包容。 …… 司机大哥掏出手机给林爸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林爸得知后觉得事不宜迟,建议他今日就立刻启程赶回老家,毕竟母亲的健康是重中之重,莫要耽搁了。 “可是,小渊还没有放假……”司机大哥犹豫道。 “也就剩两天了,我安排小仝暂时负责接送。再不行,林妈抽空接接儿子也是可以的。我俩口前两天还反省了一下,这些年总是只顾忙我们自己的事,对小渊关心不够亏欠太多,今后无论如何要多抽空陪陪孩子,这不正好嘛!”林爸气定神闲的朗声笑道,让司机大哥不必顾虑太多,大可放心回老家看望父母。 两人谈完事情亟待挂断电话时,林爸猛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黄姨在旁边吗?” 司机大哥随即颇为费劲的高声呼喊了几遍黄姨。 没办法,房子空间太大,声音小了根本听不见。 收拾完厨房,又到其它地方忙活的黄姨闻声赶来“来啦!来啦!啥子事情?” 司机大哥将手中的电话给了她,黄姨了然接过。 与林爸嗯嗯啊啊一番,相互道了再见之后,黄姨把电话还给了司机大哥“林爸说假期当天他和林妈回他父母家,问我是否一同前往?人家一家人聚会,我凑啥热闹呀?你说是吧?便婉拒了。” “那你怎么办?我那会也在老家,白天宅子里估计就你一人。”司机大哥操心道。 “哈哈,你忘了我还有个儿子滴呀!”黄姨展现出经典款笑眯眯眼,“平时没啥事情,我不太喜欢打搅他们小两口的生活;主要也是我自己基本每天都在忙,根本没得空闲。这次你们都有事,我也不用做饭了,恰好可以去两孩子那转转。” 司机大哥点头赞同“也是。” …… 高建父母总感觉这些天儿子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爸怀疑是不是那次事件的余波没被除利又反噬啦? 高妈依据过来人的经验,细细品味后认为不是。那次事件虽然对高建的心理冲击比较猛烈,但经过老师和几位同学朋友的帮助,很快就走了出来,度过了难关。而且,那次高建的情绪是非常明确的——痛苦;可这次……神情中却满含着迷惘,丝丝痛楚里带有一点淡淡的……羞涩? “从此无心受良宵,任他明月下西楼”。 高爸高妈二人倏然对视,脑海中浮现同一个可能性——失恋? “你说说现在的娃娃心理复不复杂?小小年纪,把自己搞得好似经历了多少世态炎凉、伤春悲秋一般?他们懂男女感情是怎么回事吗?”高爸颇为不屑的感慨。 “不要小瞧现在的孩子,他们接触的知识面比你我那会宽泛多了!你我知道的他们知道;你我不懂的他们更懂。”高妈对老公的陈旧认知提出意见,“不过,高三啦!正在节骨眼上,儿子现在出现恋爱苗头,无疑是磨难、是坎,过得好万事大吉!但如果因此灰心丧气影响了心情,那就坏事了。” 二人越想越发愁,觉得很有必要同高建交交心谈一谈。 于是,下了晚自习回到家中的高建,无意识状态的吞咽完老妈准备的夜宵后,被父母强行按到沙发上坐下。 高建目露困惑,不明所以的想起身离开,高爸高妈连忙同时伸手制止,气氛正经八百的搞得像三方会谈似的。 二人语重心长地对儿子高建表达了他们的揣测和担忧之情。 “是,你们猜对了。”高建承认道。 高爸高妈面部神经轻微抽动,儿子的坦诚,表明他们对自己孩子的了解,这点很是欣慰;可另一方面也证实了,目前关键时期最应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对事态把握不定的高建父母,弄不清是好还是坏,表情喜忧参半,极不自然。 高爸此刻全然没了主意,自认笨嘴拙舌的他,悄悄用挨着老婆的那条腿,碰碰对方的。 感受到老公传递的信号,高妈维持着一本正经状态的同时,大脑在迅速组织同儿子继续深入交流的适宜语句。 二人停顿的时间久了些,惹的在学校已消耗了一天精力的高建失了耐心,“你们没啥可说的,是吧?我累了,想睡觉了。”高建起身。 “想开些,你们现在这个年龄段,对人和事的认知尚浅,不着急谈的;学好习才是关键啊!”高妈急忙开口,含开导和规劝的意思。 高爸闻言支持老婆的建议,拼命点头同意。 高建原本疲态无神的耷拉着眼皮,在听到老妈的话语后竟然失声笑了起来,他趣味十足的望着自己朴实善良又可爱的父母们。 高妈以为儿子觉得自己讲的挺好,欣喜地与宝贝儿子对视的同时,回问“老妈讲的很有道理吧?” 适才已站起来的高建,再次坐回到沙发上,郑重其事地问他的父母“老爸老妈,你俩当年是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 哎?时隔多年,两人还真是记不真切了。高爸连忙掰着手指头数着数,高妈可没老公那么幼稚,只见她闭起眼来冥思苦想。 倏然二人对视,大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是同我现在一般大的年龄吧?”幽幽之声自对面坐着的高建处传来。 高建父母瞠目结舌的望向自己的儿子…… 两罐汽水 “大家回头看看身后的展板。”班大大站立在讲台上,神情严肃语速缓慢的提醒到。 大部分同学闻言,纷纷不由自主转身望去,在看到上面显示的数字后,渐渐收敛原本还算松弛的神情,一个个变得面色沉重起来;少部分学生为免自身情绪受到影响,对班大大的话置若罔闻,战略性忽视,不听也不去看。 其实,自展板上出现了那块倒计时显示牌,便成为全班学生和老师们的梦魇;上面不断刷新减少的数字,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无论主动昂或被动,每位同学和老师即使各种无视其存在,剩余时间的长短,在潜移默化中仍旧镌刻于每位当事人脑海中,烂熟于心,抹也抹不掉。 “距离国考剩不下几天了。”班主任目光凛冽的扫向,齐刷刷回过身的班级学生,再次强调“高中三年整体知识点的复习和强训,已分好几轮进行;但截止目前,最后一轮仍旧没有结束,时间却迫在眉睫,任务艰巨而繁重。” 讲台下几十双各种形状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他,瞧的班大大有些不确定该把眼神往哪里搁,只好微仰着头,盯着教室远处某一不知所谓的点,目无表情诵经一般道“复习进度尚未完成,原本是不应放假的,但考虑到大家学习压力过大,需要一定程度的释放;所以,经年级组讨论后决定,这次的清明假期正常休假。” 毫不意外。 因为在班大大正式公布前,早已有善于打听小道消息的学生,提前透露给了大家。 不过,仍无法完全抵消,大家再次获得好消息时的激动狂喜之情。 “呦吼!耶!”学生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静静!静静!”还未交代完事情的班主任,咣啷咣啷拍着金属讲台扯着嗓子喊道。 教室里沸腾的人声逐渐平息下来。 “我同你们讲,放假——不意味着你们可以啥都不做!学习任务不可松懈!记住……哎哎!高建!”班大大正讲的得劲时,突然话风一拐“你干嘛呢?” 全班同学纷纷转头看向高建,只见他已经将收拾利撒的书包放置在桌面,急切不耐的情绪兜也兜不住,一副只差背起书包撒丫子走人的架势。 班主任猛然间叫到高建的名字,吓得他条件反射般大声回应“到~~!”神色紧张的声音都跑了调,不知所措的痴愣样惹的林渊抿嘴直笑,而郑毅和班里的其他同学干脆是前俯后仰的哄堂大笑。 “看把你急的!老师我话还没讲完,你东西都收拾妥了?起码的尊重有没有?!”班大大心肝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高建闻言连忙起身解释,频率极高的摆着双手道“没有没有,我哪敢不尊重您!只要您立于面前,尊重永远存在!” 教室里再次爆发出阵阵大笑。 “坐下!安分点!”班主任为保持自己威严的形象,刻意板着脸嗔怒道。 “好咧!”高建听话的乖乖坐回位置。 班大大直勾勾地瞧着他坐下后,方微微点头以示满意,然后继续语重心长道“我同你们讲,当你们自以为放了假就可以玩耍的时候,还有许多人在背地里悄悄地追赶超越你们,届时会有更多黑马杀出重围;不要小瞧两三天的时间,潜移默化中会产生许多意料不到的结果;学习是需要状态的,假期容易导致返校时不在状态;当你的竞争对手假期仍然继续努力奋斗,而你却吃零食看电视放飞自我,彻底原地踏步时,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后果?!每多争取一分,意味着甩掉至少几百个考生,排名提升几位,距离理想大学更近……高建!蹄子举那么高,你又要干嘛?!”班大大再次突然厉声喝道。 高建慢腾腾放下适才高举的那只手,嬉皮笑脸地对班主任说“老师,假期对于我们高三党弥足珍贵,您能长话短说吗?” 班大大瞠目咋舌,心中颇为不悦道:好小子,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打断我的讲话,胆肥了。 “老师,您不要像看异类一般盯着我。您瞧,咱们……”高建指向悬挂于教室后墙上的时钟,“用宝贵的高三时间彼此相伴了一节课,额外又附赠了十几分钟。” 班大大这才注意到,距离放学时间早已过去了一刻钟!他那会情绪投入的只顾苦口婆心地大谈说教,竟然忽略了放学铃声?难怪高建一副猴急的模样。 占用大家太多宝贵的放学时间确实欠妥,意识到这一点的班主任,连忙三下五除二的结束讲话。 …… 林渊等四人一路嬉笑着朝校门外走,重点谈论对象必然是脑回路清奇精怪的高建。 “如果没有人勇敢地挺身而出打断班大大,以他的健忘和口才,能连续讲两节课不带停,你们确定想听?” 林渊和郑毅同时摇头否定。 高建深感自己是解救大家于水火之中的侠义之士,“对嘛!我讲出了大家的心声。” 虽然庞新宇不在现场,但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大致情况,随同林渊、郑毅二人,纷纷给高建竖起了大拇指。 “小渊!” 四人走出校门口,同时听到了一个女声。 “妈妈?”林渊颇为吃惊。 同林妈再次见面的郑毅和高建,连忙礼貌的打招呼“阿姨好!” 庞新宇之前未见过林妈,只瞬间慌神后,便随着叫了声阿姨。 林妈欣悦的望着活力四射的几个大男孩,显得格外开心,温柔道“你们安排好假期怎么过了吗?” 郑毅和庞新宇分别道出各自家里事务的安排,以及对四人无法齐聚的遗憾之情。 林妈微笑着安慰二人,表示没有关系,机会还会有的。 “阿姨,”高建上前一步,面对林妈表情羞涩道“我家里没啥事,可能要打扰你们了。” “哈哈哈,那可太好啦!欢迎欢迎!”林妈高兴的大笑起来。 …… 陪同老郑登上墓园高地的郑毅,停驻脚步眺望远处。墓园所处的位置坐北面南,依塬傍水;环视南山,山色如黛,俯瞰山脚村寨鳞次栉比;远眺山海云气、万顷良田,偶有古刹钟声朗朗传来;加之眼前芳草萋萋、山花烂漫,山脚下流水潺潺、悄然西流, “母亲安葬的地方景色真好!”郑毅深吸了一口气,感慨到。 “那是。这座墓园是经上级部门批准的永久经营性骨灰墓园。自然风光、人文景观融为一体,是一座大型的园林式永久墓园。据说古时候曾于此地发现了预示祥瑞的双穗谷子。”老郑娓娓道来。 “哦?双头的谷子?那说明什么?”勾起了郑毅好奇探究的欲望。 老郑神秘的眨眨眼,讳莫如深道“这座墓园依山傍水,前朝后靠左右抱,名堂开阔,四门环生气流动的山脉;据说,此地灵气充沛,秉承龙脉之气,尽显皇陵之魂;安葬于此的人能庇佑后代兴旺发达。” 郑毅闻言讶异地望向老郑,“你咋知道?” 老郑尴尬的呵呵一笑,解释道“我不懂这些的,都是当年工会办事员说的,反正全是吉利话,觉得挺好,就记下了。每当遇到困难绝处逢生的时候,觉得冥冥之中定是你母亲在保佑着咱们。”被勾起伤感回忆的老郑,双眼闪动着泪光。 郑毅点头表示赞同。 “那会单位效益比现在好,所以福利也丰厚。职工的后事均由单位工会出面安排解决,墓地的选址和购买也都是交由他们负责。再不是那样,凭你老爸我,可没本事买到这么好块地,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郑神色黯然的叹息到,走路都险些不听使唤了。 郑毅心里虽然也不好受,但比之老郑还是要稍稍克制些。伸手扶住老郑,并安慰的拍拍眼瞧着此景此情,十分伤感的老郑,轻轻道“继续走吧。” 二人接着往要找的墓区走去。 …… 郑毅依礼祭奠完母亲后,便默默向远处走了走,故意留给老郑单独与母亲说悄悄话,相处的空档。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传出提示音,郑毅掏出一瞧,高建发来的,是张他坐在林渊家豪车里欣喜若狂的浮夸照片,郑毅勾唇一笑,心想“看把你小子美的。”随手点了一个鄙视表情包,发送。 “走吧!”身后传来老郑的声音,郑毅回过头,只见老郑的双目肉眼可见的红肿了,眼白处布满血丝,看来这次依旧哭得不轻啊! “你现在年纪上来了,要多注意身体,适当克制一下情绪,不要太过激动了。”郑毅劝慰道。 “唉,我明白。”老郑此刻声音低沉沙哑,说话略微吞吐“只是有些时候控制不了。我没事,咱们走吧!” 二人慢慢往坡下走去。 下坡拐弯处的盲区上来一低头走路的人,正好与神情处于恍惚状态的郑爸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哎呀!不好意思,对不起!” 郑爸和对方同时连声道歉。 互相询问身体有无不适的时候,郑爸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身材偏瘦,个头中等,直观感受便是:这人怕不是长期营养不良吧?瘦的快脱了相,面色也苍白的紧。 郑毅在二人相互忙于询问搭话时,蹲下身帮忙捡拾因为被突然撞击,对方失手散落在地上的花束…咦?竟然还有两罐汽水。郑毅对现在祭品的花样之繁多,又有了全新认识。。 郑毅用手轻轻拂拭干净汽水罐上粘着的浮土,将东西交到对方手中。 “谢谢。”对方露出微笑,轻声感谢。 不要再来了 “琳琳,出来吃早饭啦!”陶爸觉得时间都有些显迟了,不能再拖了,便敲了敲女儿的房间门。 今天是清明节,依照每年惯例,他们要去给逝去的长辈们行清墓祭,结束后全家人再就近踏青春游;女儿平时学业压力大,借此机会让她放松放松。 本以为女儿琳琳听到提醒后,同以往一样,不大一会功夫便自己走出来了。谁知两口子在餐桌前干等了快半个时辰,女儿的房门依旧未有打开的迹象。是昨晚睡的太迟,今早想赖床了?二人揣测。 可祭拜长辈是要紧事,不好耽搁,陶妈面露不悦,蹙起眉头,催促老公再去喊一次。 陶爸再次起身来到女儿房门口“琳琳!琳琳!”边喊边敲了几下,结果还是没动静。 陶爸回身望了眼老婆,朝对方露出有些担忧的神情。 陶妈一脸的吃惊和疑惑,忙问“咋回事啊?孩子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哎?!”陶爸听老婆这么一说,觉得很有可能。不然以女儿琳琳的生活习惯,早该起来了! 虽然,陶琳琳最忌讳未经允许擅入她的房间,但此时此刻,陶爸也顾不上了。 他试着转动门把手,结果颇感意外道“咦?”发现这次门竟然没被反锁?! 原本陶爸还在琢磨,万一门被女儿从里面反锁了,他该以什么方式打开比较恰当,现在想来多虑了。 “琳琳!没事吧?!”陶爸推开门的同时大声询问着,待看清室内情景后,不由惊呼“人呢?!” 只见床上凌乱的堆放着被子,而女儿琳琳根本没在房间里。 听到老公古怪声音的陶妈,急忙上前,站门口往里一瞧,讶异道“啥时候出去的?” 陶爸摇头表示不知。 眼前的景象让二人吃惊不小。女儿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出去了,安静的让他俩未察觉到丝毫动静。 “赶紧给琳琳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能回家?”陶妈提醒陶爸。 陶爸反应过来,赶忙到客厅寻了手机给陶琳琳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关机了?!!!”陶爸大吃一惊的喊道。 陶妈闻言慌了神,片刻霍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冲进女儿的房间翻找起来…… “你在干啥子事情嘛?!哪能翻女儿的东西?!她晓得了会发脾气的。”陶爸企图上前制止老婆,却被对方大力甩开,只好呆愣着立在一旁看着,心情混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一会,陶妈便停止了翻找,颓然无力的坐到床沿上,喃喃自语道“果然。” “啥子情况?”陶爸察觉到老婆的不对劲,疑惑不解的问道。 “她那只旅行箱不见了,衣服也少了好些。其它东西少没少,我没找,不清楚。”陶妈神色黯然的轻声道。 陶爸闻言错愕不已,女儿竟然自己一个人去旅游了? “想出去玩就玩啊!同我们讲一声能怎么样?又不会阻止她?”陶妈抱怨道。 一向最是袒护女儿的陶爸,这次心里也有些埋怨陶琳琳的不懂事,但没有表现出来。他走到老婆面前,扶住对方的肩头宽慰道“好啦好啦!孩子还小,做事情难免冲动欠考虑。估计是学习压力过大,她自己想一个人静静,放松放松。咱们要理解体谅,不要同她计较啦!” 冷静下来的陶爸陶妈,觉得不必过于勉强女儿,毕竟她已经长大,同父母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不愿和他们多待在一起也是正常,这个阶段的孩子有独属于自己的社交圈了。 …… 一列高铁缓缓驶出站台,几分钟后不断提速,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陶琳琳望着窗外迅速划过的景物,愈来愈陌生,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若狂;异常兴奋的情绪,导致浑身上下的毛孔强力收缩,身体也跟着轻微颤抖。 陶琳琳自认要做的事情太过疯狂! 虽然计划酝酿了有段时日,但真正付之于行动时,她依旧控制不住内心的忐忑不安。 深吸一口气的陶琳琳,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即将奔赴的,是她的希望和未来…… …… 记得有人曾说过,现在的大城市,逐渐趋于千篇一律般相似,不同的只是行走其间的人,以及当地特有的文化和方言。 自小出生在大城市的陶琳琳,拉着旅行箱习惯若自然的,跟随着下车的人潮向出站口移动。 独自踏上陌生都市的道路,陶琳琳眼见的只是比所来城市更为密集高耸些的楼宇,其它方面基本别无二致;大城市雷同的各种公共设施和交通工具,助力陶琳琳娴熟地利用电子设备,便轻松的查询到去往最终目的地,所要换乘的交通线路。 …… 然而,陶琳琳期待已久的雕梁秀柱般富丽堂皇式住宅并未出现,展现出来的,只是一片建于本世纪初的老旧小区。斑驳陆离的外墙壁,以及独属于那个时代的窗玻璃颜色。 陶琳琳觉得面前房子的品相,同现在父母居住的何其一致?原本激动热烈的心瞬间凉透了,幻梦破碎。 失望到近乎绝望的陶琳琳,本想立刻转身离开,但对生母的好奇心,促使她还是慢慢地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 “侬哪位?”戒备心超强的女人,只打开了内侧木门,从依旧关闭着的老款栅栏式防盗门朝外看。 敲门的女孩她从未见过,根本不认识,却说是专程来找她的? 虽然所报姓名确实无误,可是……等会! 门外女孩有着一口标准的北方系普通话;仔细端详,竟然带着某些似曾相识的容貌,女人心中一凛,忽然生出不好的猜测,难道……?!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两腿发软,险些站立不住的她扶住门框喘息着,努力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门外的陶琳琳见女人迟迟不开防盗门,加之一路的颠波劳累,她失了耐心,从小被惯坏的脾气爆发出来,恼怒地朝门内的女人喊道“你怎么回事?!见了我怕成这样?!我是妖怪吗?!” 女人吓得一个激灵,担心门外女孩的大嗓门,招来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慌忙打开防盗门将人迅速地拽进屋里。 落座之后的陶琳琳扫视了一圈房内陈设,虽然干净整洁,但同这栋楼房的外表一般,实在太过老旧寒碜。 可以想像,女人这些年过的很是一般,甚至称的上穷困潦倒。 白日梦彻底灰飞烟灭的陶琳琳,觉得曾经幻想自己是某位了不得人物子嗣的她,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柄! 陶琳琳摆出冷若冰霜的神情,盯着面前尚存当年三四分风韵的女人,不发一言。 表明身份后的陶琳琳,证实了女人之前的猜测,张皇失措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年轻时的女人涉世未深,对感情单纯的停留在甜言蜜语里,喜欢被男人呵护的感觉,深陷对方的花言巧语难以自拔,最终犯下的错误,是她内心深处极力排斥的不甚光彩的一面,是不愿记忆的羞耻和痛楚。 女人虽赋予陶琳琳生命,但缺失养育之恩,她不认为这样的俩人能有什么感情,何况还是映衬着过往不良的人和事。 而妄图借生母一步登天的陶琳琳,希冀湮灭后的失望,让丧失生机的她,懒得搭理面前这位毫无价值的女人。 性情冷漠的二人,压抑的原本就阴湿的空气更为恶寒,暴虐无道的滲透进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沉默…沉默… 门外偶有上下楼梯的人,单调的脚步声“噔、噔、噔”传入,反而比阴郁乏味的室内气氛更富活力。 恍惚间,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女人起身离开沙发,沉着脸向一间屋子走去,陶琳琳翻翻眼皮白了一下,不想待在这间破房子继续浪费时间的她,决定离开。 陶琳琳看着女人完全进了里屋后,毅然拉起行李箱往门口走…… “等一下!”女人的声音传来。 陶琳琳停住脚步,却懒得回头看,搞不懂女人想干什么。 女人主动上前,将一样长条状的东西塞入陶琳琳的衣袋,“赶紧回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那边养育了你十几年,他们比我好的多。”女人语调平淡至极,淡漠的好似对着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讲话,无波无澜的态度终结了彼此所有的关系。 走出房门的陶琳琳伸手掏出衣袋里的东西,是一个信封,接触到的手感不必打开便知晓里面装着什么。 她无声的冷冷一笑,眼里满是嘲讽,心道“也不错,起码没白来。” ……。 等陶琳琳离开之后,女人前思后想了一番,遂拿起手机翻找出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 未达目的,几近无功折返的陶琳琳,坦然自若的坐上返程列车。她自不会觉得做错了事,旧时便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说,何况盛行逐名攫利的当下? 放“毒”烟的林家老爷子 纵然如高建般大大咧咧,但跟随林渊坐上MPV大商务后,面对同乘的林爸林妈,难免还是局促。 “放松。”觉察高建神色慌张不定的林渊,浅笑着轻声宽慰。 高建附耳询问“今去哪儿啊?”记忆中,他貌似头次如此小心翼翼地说话,嗓门低的不能再低。 林渊侧头看向高建,眨巴眨巴眼睛,轻声细语的透露到,第一站会是他爷奶家。 “啥?!”高建错愕的嘴巴大张,双目圆睁。 果然,叨光须有限,好奇要适度。今有幸与林渊父母偕行的同时,即刻还将面见二位尊敬的老者!!! 一想到在陌生的长辈们面前,必须时刻收敛性情,注意言行举止的难受劲,高建觉得他们那位较真难“燃”的英语老师,找他训话时都没今天的行程令人发怵。 高建如坐针毡般拧次着身体,越发慌了神,手心虚汗直冒,着实后悔了,思来想去,本应安分老实待家里吃喝睡,那样多自在随意?干嘛偏要给自个找别扭? 车内相对封闭静逸的环境,让林渊和高建刻意压低的声调,依然分外清晰地传入其余几人耳中。 “高同学紧张了?”坐于前排的林妈,回头朝后方的高建莞尔一笑。 平时在同学和老师眼中一贯咋呼的高建,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尴尬的咧嘴傻乐。 此刻同样坐于前排的林爸,被所听到的谈话内容牵动了思绪。想来有些时日没能看望二老了。父母就是林家上下的老家宝,只要有他们在,无论身处何方,做任何事都充满着力量和底气!一想到这里,林爸脸上洋溢出淡淡的笑,温暖而柔和。 …… 古人以“子”为正北,以“午”为正南。 林渊爷奶居住的院落紧挨着一条连接主城区与南岭,贯穿南北,全长十几公里,宽十几米的一级大通道。 据说此道在古时是连接CS的唯一通道。相传唐朝杨贵妃最喜吃的南方荔枝就是从这条路上运送过来的,故而得名“荔枝路”。 大道在建设之初,城市规划南控线在*河为止,故以南道路规划为普通公路,并没有进行机动车和非机动车辆的隔离,也没有建设雨污管网等配套管线。随后由于城市南控线南移,原本只属一段乡路的大道,因人流、车流非常集中,作用巨大,规格较高,被进行了提升改造。 改造后的大道主路双向六车道,辅道设公交车专用车道和一个通行车道,有自行车道、人行道,交通更为顺畅。大道也由原本的乡路变为城市主干道。每个路口栽植造型优美的油松,树下匹配各色小灌木;主辅由银杏、桂花分隔,辅道与非机动车道间为红叶李和独杆石楠等。在设计上因地制宜的将景观性与实用性充分结合起来,形成林荫和景观道,充分提升了大道沿途的风景,给市民创造了更多的休闲空间,提高了生活品质。 其实,出大道上环山路,再往西就是峪口转盘了,距离林渊家并不算太远,只不过林渊的爷奶更喜欢独自居住。 二老觉得同小辈们一起生活,时间久了,彼此之间虽会尊老爱幼般闷声不多言,但由年龄差导致的生活习惯差,终究是矛盾的爆发点,是人类亘古不变的难题。 努力迎合小辈们生活观念的事,林渊爷爷自认做不来。长此以往,心里堵得慌又没处可发泄,他们两个老家伙非得魔怔了不可。 如今各住各的窝,想见了约起来,嫌烦了缩窝里逍遥,老辈和小辈相互减少心理负担,自在!妥妥的明智之选择。 按说,曾当过市三甲医院领导的林渊爷爷,在市中心至少应有一套单位分配的福利房。不过,听闻被老爷子态度坚决的退了,理由是一层叠着一层,如同罐头壳般的居住环境,会影响他和老伴的健康。 林爸觉得自家老爷子心眼忒瓷实,单位既然给分了,就留着呗!自己不住大可租出去或干脆卖了换俩银子也成啊!可性格执拗的老爷子能是谁劝得动滴?全家便由着他开心。 之后儿子林爸为表孝心,让二老随便挑地,喜欢哪他来买!结果却被老爷子美美训了一顿。 斥责林爸瞎得瑟啥?批其思想不端正,净整小资产阶级那一套。智慧如林爸,竟失利于拍自家父亲的马屁上,也是无语。 林渊的爷爷其实早就计划妥了,落叶归根不忘本源,临近退休的他,终是携妻解甲归田返回了故里。老家有祖上留存的宅基地,稍事修葺便可轻松入住。 以前,林渊的爷爷还在医院时,曾提议林渊全家住进这里,节省购置房产费用的同时,顺便看护照料老宅,毕竟有人拾掇的房子品相才能完好。 谁知林爸林妈闻言头摇得拨浪鼓似的“NO!NO!NO!”连声洋屁放个不停。小林渊的表情倒是平静无所谓状,在哪住于他而言都一样。只不过他还是个娃娃,凡事得随大人,作不得主。 林渊的爷爷为此暗中苛责过自个儿子不懂节俭,咋浪费就咋霍霍的习惯是病,得治!不过,他也只敢在自家儿子跟前耍耍威严,面对儿媳时从来和颜悦色,慈祥和蔼的很。让林爸有种他定是路边拾来的,而老婆林妈才是父母亲生的错觉。 小仝就林爸他们坚决不住老宅的原因,曾好奇的询问过。记得当时林爸一脸嫌弃道“你喜欢每次进出家门时,被一双双眼睛瞧异类似的瞅着?” 小仝品了品那番奇特景象,摇头否定。 “大门闭上,村里人会指指戳戳,议论你们这家人眼头高,瞧不起人;大门敞着,一会一个的推门直入,招呼都不打一声;回了家的你啥也甭干了,尽接待人了。”打小就在城市居住的林爸,十分不适老家的风俗习惯,林妈亦然。 长辈与小辈生活的时代不同,思想观念自然有一定差异,实属正常。平时不必鄙弃各自的一些行为,彼此之间互相尊重才是最关键的。 …… “涅呀!来咧!” 刚下车还未进门,就听到内院中传来一热情似火的男性长者的声音,不猜便知是林渊的爷爷。 林爸一只脚才跨进门档,就被风风火火从里院冲出的老父一把抓住胳膊肘子“快来看!”说话的同时把人扯着往里拽。 “哎哎哎!慢慢慢!”林爸想挣扎,担心力道大了伤着老父;嘴上也不敢太过拒绝,怕影响了对方的好兴致,听之任之跟着走。 “你们几个跟住。”老爷子回身命令其余几人。 对周围事物倍感陌生的高建,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一脸淡然的林渊,乖乖跟着往里走。 眼见林爸被林渊的爷爷动作诡谲的拽进了一楼最东侧的房内,门帘迅速开启又落下,高建脚步迟疑,人不由回头向后望,却发现原本断后的林妈不见了! 痴愣犯傻的高建,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侧头对上林渊静谧闪亮的目光,对方伸手掀起门帘,示意“进。” 高建入内后,小仝林渊紧随其后,唯独缺了林妈。 众人刚入室内便被一股浓烈的,焦油特有的刺鼻气味窜上了脑门。 含有硫元素的分子通常是一种与臭味有机物相关的元素。书桌旁通电的电暖器高温加热了满含焦油的空气,为硫分子提供更多的能量并使之流动,额外的能量助推更多的分子蒸发到通风不畅的空气中,使它的味道变得更加难闻。林渊高建小仝不由屏住了呼吸。 “你们瞧我这字写得如何?”林渊爷爷异常兴奋地问道。 林爸带领众人可劲地点头,张不开嘴,只能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 憋住气息的高建极速扫视了整间屋子,只见墙上、桌上,挂满铺满了篆写完成的书法作品,看林渊爷爷此时极力推销的状态便知,大部分都是他本人书写的墨宝无疑。 “你们也真是,都哑巴了不成?发表点见解嘛!写的如何?水平精进了不少吧?”林渊的爷爷手舞足蹈着自顾自的问,毫无意识大家闭口不言的原因。 屏息过久的众人,个个脸红脖子粗,眼神迷离呆滞,瞧着都快不成了。 “老头子,你差不多得了!你那屋欧阳锋进了都得背过气去。吃饭啦,都赶紧的出来!”屋外传来林渊奶奶调侃自己老汉的喊声,接到信号的林爸,麻溜地带领众人鱼贯而出。 终于重见天日,沐浴室外暖阳的林爸等人,深吸几口之前从未觉出香甜的空气。 林渊的奶奶与适才消失不见,此刻却露脸旁观的林妈,站在边上憋不住的直笑。 稍许缓和的高建小声朝林渊嘀咕“你爷爷不是大夫嘛?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还抽的那么凶?”。 面部皮肤恢复白净清爽的林渊,看向一脸迷惑的高建,意味深长道“这是一个远期和近期的抉择问题。” “哎?”高深玄妙的回答让高建摸着后脑勺,越发难以理解了。 神仙粉的传说 林渊爷奶家的餐厅在后院厨房间隔壁。 老宅地是三大间宽,长度二十来米的独门独院,地方够大,自然建的每间房都敞亮。 虽然,餐厅正中摆放了一张体积硕大的圆形餐桌,可一点都没让人觉得空间狭小,反而显得很有气势。 桌面上已摆放好各色家常冷盘、热炒,以及杯盏碗筷。 等所有人落座后,高建以为只要林渊爷爷一声“开动!”的号令发出,大家便可起筷开吃。谁知,除了他坐着干瞪眼外,其余人入定后均一声不吭的陆续闭上眼睛,啥情况? 高建瞧会这个瞅下那个,心里直犯迷糊,不敢多言的他,谨慎的用胳膊肘碰碰身边的林渊,林渊却眼都懒得睁的直接抬手覆上高建的脸,企图帮他合上眼。 高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只得乖乖闭紧眼皮。 “诚信谢天父上帝,赐饮食养我身体……” 突然,一个悠扬轻缓的女声自圆桌某端传出。面前一片暗黑的高建,感觉出是林渊的奶奶在唱歌。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高建悄悄的将眼皮启开了一条缝,这一睁可不得了,正好对上林渊爷爷投射过来的目光……高建瞬间一身冷汗。 顽皮的老爷子同高建一样,趁着大家都闭着眼睛安静的听祷告之时,也在偷偷打量。 林渊爷爷颇为趣味的盯着高建,不出声的笑。 “……慈悲神主耶和华……”歌声继续。 觉出一曲即将结束的高建,担心被其他人发现,急忙又闭上了眼。 “……当称颂哈利路亚,阿——门!” 歌曲自开始至结束,始终只有林渊的奶奶一个人在唱,其余人都是静默无声。 “好了,都睁开眼吧!吃饭。”林渊的奶奶说道。 睁开眼睛的众人情绪放松了不少,相互展露笑容,纷纷端起了碗筷…… “额同你们讲……”林渊的爷爷开口道。 老爷子要发表饭前感言,小辈们自当洗耳恭听。 “额们这个大家庭是…”林渊的爷爷郑重其事的有意停顿,目光和蔼的扫视一圈后,继续道“一个民主的大家庭。你们尊重额们,额们也尊重你们;你们相互关系融洽,额们心里也高兴;额们心情愉快,身体就好;额们身体健康,你们就少操心;你们少操心,学习工作就好……” 林爸和小仝“对对对”“是是是”的敷衍着;林妈和林渊表情淡淡一言不发,但眼神明显涣散,人不在状态;林渊的奶奶出于在小辈们跟前给自家老汉留些面子,一脸无奈的勉强忍着听。 只有高建是看着林渊爷爷的眼睛,在认真的听着。 虽然作风一贯大咧,但他还是懂些规矩的,长辈谆谆教导之时,作为晚辈虚心聆听是起码的尊重和礼貌。 “好啦好啦,讲的差不多了。”林渊的奶奶瞅着自家老汉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及时出面予以制止,嗔怪道“饭都要凉了,孩子们吃坏了肚子,你负责啊?!” “噢,对对对。”收不住神通,准备高谈阔论的林渊爷爷,被老伴强行打断后,出于对晚辈们的爱惜呵护,连忙改口“都赶紧得动筷子,动动动!” 结果还没吃上两口,林渊的爷爷就指着其中一道颜色墨黑,被切成块状的凝胶状凉拌菜,一脸慈祥的专门问高建“知道这是什么嘛?” 被直接“点名”提问的高建心一抽,不过,还好他知晓答案,磕巴都不打一下的答道“神仙粉。” “嘿嘿,知道啊!”林渊的爷爷大笑起来,有意逗逗高建的“诡计”未能得逞。 “这菜在咱们这地,没吃过的不多吧?”林爸其实想说:对本地人问这种问题,过于幼稚了些。觉得自己的老父尽是没话找话,甚为无聊。 “那我问你们,它为啥叫神仙粉?”林渊爷爷提问道。 “哎?” 林爸小仝等人相互对视后,配合着故装一脸茫然状,摇头表示不知。 林渊的爷爷卖关子的笑着,一副找回主场颇为得意的神色。 其实,神仙粉是用南岭北麓山区的一种叫“糜糜稍”的树叶熬粉烹制的。 将糜糜稍树叶晒干放入盆中,加入沸腾的开水,待温热稍凉后用力揉搓,去除叶柄及杂物后放入干净的器皿中,冷却之后的它会变成凝胶状,切成块,根据个人口味加入盐、蒜、醋、油泼辣子等,即可食用。 据说其富含蛋白质、钙、铁、磷等多种维生素,口感微苦,细腻清凉,有降压、提神的功效。 神仙粉是GZ地区特有小吃,本地土著几乎都有食用过。但由于它如同苦瓜般微苦的味道,所以并不太受孩童们喜爱。 吃得惯的人,会有种飘飘欲仙的爽凉感;不习惯的人,觉得简直就是黑暗料理。 “为什么叫神仙粉?是因为它是神仙吃过的东西吗?”高建疑惑不解道。 过于字面化的解释,让餐桌上的其余人大笑起来。 一旁的林渊抿着嘴,尽量克制想笑的情绪,安慰的拍拍高建的肩头。 “关于神仙粉这个名字来历的说法比较多。”林渊的爷爷适当收敛笑声,语气柔和的说道“传说,宋朝有一年旱荒,八仙之一的韩湘子为了救济灾民而显灵,他指引百姓到深山中找寻此树的叶片做成饭食,百姓因此才度过饥荒没被饿死。为纪念他的大恩,便称此食物为“神仙粉”。” “那就是胡诌,既然是为了纪念他,叫湘子粉岂不是更贴切?”林渊的奶奶一旁冷笑,不留情面地“拆台”。 “哎呀!你这个老婆子咋这烦人嗫?”林渊爷爷不耐的抱怨道“干咥饭有甚意思?!这不就是活耀气氛吗?端午节吃粽子有纪念屈原的意思,也没见把名字改成屈原粽吧?尽瞎抬杠!” 满桌人大笑不止。 “噢,对对对,继续继续。”林渊的奶奶服软配合。 小辈们兴致盎然的瞧着二人相互贫嘴斗趣。 老爷子朝自家老婆子翻个白眼,继续讲他的“神话传说”。 “另一种说法是,一日,有一老太太在一姑娘家门前饿晕了;因旱灾,生活同样困苦的姑娘,将自家仅有的粮食做成饼,喂给老太太食用;老太太清醒后,自称是山中的神仙,遂告知好心的姑娘,在后山有一种树上的叶子可以帮助全村人度过饥荒,那就是“神仙粉”。” “更瞎扯。她自己咋不吃?非得饿晕在女孩家门口?”林渊的奶奶没忍住,再次质疑道。 “她一定也觉得神仙粉太苦,难以下咽,所以推销给饥饿的村民们,帮忙解决掉;反正人饿极了吃啥都香。”高建的高论,又是引起满桌人的哄堂大笑。 …… 聚餐结束后,一个个杵在餐厅,啥啥干不了的诸位爷们,被林渊的奶奶嫌弃的赶至院中自由活动。当然,勤快富有眼力劲的小仝除外,可他依然未被区别对待,同样被赶走了。 老太太唯独留下林妈陪她聊天加收拾桌面残局。 二人将桌面拾掇妥当后,林妈试图去清洗碗碟,却被老太太坚决拦下,表示先搁着不着急,顾自拉着林妈陪她聊天。懂事的林妈心里明白,老太太是在疼爱她,担心伤着她的手。 …… “那个神仙粉的故事应该还没讲完吧?”卡在半截,未被满足的高建好奇心问道。 这会林爸又被老爷子拽进东屋闻“毒”气去了。 老板都进去了,小仝总不能不陪着,只得也乖乖地舍身跟入。 院中只剩下林渊和高建二人。 “嗯,有。”林渊肯定道。 “故事三是,传言汉高祖刘邦因选此叶为军粮,方能攻取了咸阳。” 高建闻言嘴角不由抽动,“扯。” 林渊瞅着他怪诞的表情想笑,但抿嘴忍住了。 “四是,民间的百姓们无意间发现的,因此物非粮、非果、非菜,就称其为“神仙粉”了!” “故事编的也太敷衍随意了吧!”高建对故事的内容颇为失望。 “嗯嗯,随意一编,随意一听,当不得真。”林渊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爷爷被打断,故事都没讲完,你是怎么知道的?”高建疑惑道。 “打三岁记事起就听过了。”林渊淡淡道。 林渊但凡来到爷爷奶奶家,只要餐桌上出现神仙粉这道菜,那些个传说中的故事就得听一遍。 “啊!”高建心存侥幸的问“小仝应该同我一样,是第一次听故事吧?” “他?”林渊勾唇一笑“怕不是已经听了好些年了。” 高建惊恐地朝林渊瞪大双眼,难以置信道“就是说,你爷爷的故事,其实是讲给我一个人听的?!” 林渊眉眼弯弯,意味深长地笑了。 …… 通常阴雨绵绵的清明节,在今年破了功,暖阳高照,天气格外的晴朗。。 一阵温暖的春风拂过,院中一年开一次花开的大樱桃树,晃动着它圆卵形的粉红花瓣,摇曳生姿甚是美观。淡雅清香的气味,使人心神舒缓而放松。 樱桃花娇小的体型需要小心呵护,如同幸福的生活必须认真的经营和培养。短短十天的花期,告诫我们凡事要懂得珍惜。它是初春盛开最早的花种之一,光秃秃的枝条上缀满了花苞,寓意着春天的来临,象征着希望和美好…… 林渊的小秘密 “这棵樱桃树长得真好!”高建伸手抓住一片随风飘落而下的花瓣,感慨道。 林渊抬头看向一簇簇挂满枝头,暗香浮动的樱桃花,耀如粉白的雪瓣恍如隔世般的美,缭绕深远。 这颗比他的年龄还大些的樱桃树,是奶奶当初专门拜托外地的亲戚,搞来了一棵优质的树苗栽种而成的。 据说,此树长到一定规模时,差点被擅于实施外科手术的爷爷截了枝,只因嫌其碍事,是奶奶据理力争方保了下来。为此奶奶责怪了爷爷不少时日。 爷爷辩解的理由是,最终结出果实供人食用的樱桃树,不易生长的过于高耸。 随后,但凡亲戚朋友夸赞此树茂密繁盛时,奶奶都会揭露一番爷爷企图“残虐”它的罪行。 时间荏苒,一晃几年,原本纤细娇小的樱桃树苗,势不可挡的茁壮成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长势喜人的同时也暴露出另一弊端,之前身材矮小易采摘的果实,如今却需借助于工具或攀梯而上方可得手,无疑增添了不少危险系数。 于是,再过了几年,当收获撷取越发不易时,大家渐渐失去对高大樱桃树果实的觊觎,只当它是棵纯观赏性植物了。 此时,最得意的人莫过于林渊的爷爷,老爷子一朝想起便会念叨念叨“盯盯盯,不听额滴。那会早早截枝,抑制它往高的长,岂会出现如今的状况?” 林渊的奶奶竟无言以对,因为现在来看,老头子当初看似残忍的行径,其实是颇富远见卓识的。 …… “嗯,挺好。”林渊收回目光云淡风轻道。对花粉轻度过敏的他,并不乐意过多接触。 “你将来会给喜欢的女生送什么花?玫瑰吗?”高建冷不丁一问。 林渊侧头看向最近正处于某种朦胧冲动意识的高建,凝眸浅笑“不送。” “为啥?不是都时兴送花的吗?”高建好奇地问。 林渊表情稍显迟疑,须臾后方缓缓道“被子植物的花是繁殖器官,送女生不觉奇怪吗?” “哎,确实。”高建豁然大悟。 …… 在院中只顾闲聊稍显无所事事的林渊和高建,经林妈提醒后准备前往南边的古村落瞻仰大头爷的风采。 耳尖的小仝,着急忙慌的从憋闷到透不过气的书房里冲出“带我一个!”得到仁厚林爸默许的他,终于脱了身。 看着难掩狂喜掀帘而出的小仝,一脸羡慕的林爸何尝不想?可回望正低头鉴赏字画,嘴中还念念有词陶醉其中的老父,一副雅趣颇高的兴致勃勃样,最是孝顺的林爸便不忍心了。 …… 大头爷也被当地人称为石头爷、社公爷,据传是古时专门管理粮食的官员后稷。 有一年麦收时节,麦子都已熟透,懒惰的人们依旧怠工,不开镰收割庄稼。后稷掐指一算,即将大降一场暴风雨。他着急地催促人们抓紧时间,然而农夫们仍不为所动。 后来,暴雨果真来袭,庄稼因过度泡水而被沤烂。为此气急身亡的后稷,临终前嘱咐埋葬他时必须将他的头裸露在外,他要监督人们及时收割耕种。 人们遵从后稷的遗愿,用产自南岭的花岗岩为其雕刻了巨大头像,奉他为神,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社公”,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习惯性称他为“大头爷”“石头爷”“社公爷”。 高建目不转睛地盯着古柏树下一米多高的石雕头像,没有身型只一张脸的社公爷,方脸大耳、宽鼻阔口、大眼剑眉、怒目圆睁,甚是威严。 围着社公爷揣摩了半天,高建问林渊和小仝“你们说,为啥非要把大头爷雕成一副怒目切齿的样子?” “被气的怒火攻心而亡,能有啥好脸色?”小仝好笑道。 “嗯,心有不甘。”林渊补充。 看似威武霸气的社公爷实则是位悲情人物。 高建忍不住再次与之对视,仿佛读懂了石像爆突的眼球内饱藏的深意,生时纵有不甘无以为继,唯愿逝后坚守时和岁稔。 …… 仨人不知不觉行至一座藏于山脚村落,外观质朴的祠堂。 祠堂是儒家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在古代儒家伦理中,家族观念相当深刻,往往一个村落,生活着一个姓的一个或几个家族,他们大多建有自己的家庙,亦称祠堂。 此外,过去祠堂也作为各房子孙办理婚、丧、寿、喜等事件的场所;族亲们有时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也常在这里进行,是族人重要的社交场所。 不过,上世纪某年代,北方地区的祠堂基本都被损坏或改建为公共场所。里面供奉的族人排位,包括藏于其中的家谱等,基本被焚烧殆尽。如今的北方地区基本已难觅祠堂踪影;不知祠堂为何物,作何之用者比比皆是。不得不说是一种传承上的遗憾吧。 面前这座保存完好的祠堂建筑,越发凸显其弥足珍贵。 高建的新奇感被吊足,岂有不瞻仰一番的道理?试图拽上林渊入内,结果捞了个空?!林渊在他伸出手的瞬间,身形敏捷的闪开。 咋滴?高建诧异地望向对方。 “我不。”林渊平静道。 “为啥?”高建不解。 林渊眨巴眨巴眼睛,不语。 心领神会的小仝笑着轻推了推一脸纳闷的高建,示意道“我陪你吧!” 林渊面露微笑,柔声道“拜托。” 高建踟蹰了一下,方略显遗憾的随同小仝进入了祠堂。 …… 祠堂通常比民宅规模大、质量好,越有权势和财势的家族,他们的祠堂,往往越讲究。 高建进得门后便呆住了,这座外表看似简单朴实,门脸儿算不得气派的祠堂,里面可不简单。 放眼望去,高大的厅堂、精致的雕饰,昭示这个家族曾经甚至于现今,荣耀不凡的一面。 堂号镌刻成金匾,高悬于正厅;旁边另挂有姓氏渊源、族人荣耀等匾额,还配有颇为讲究的联对。 高建四下打量着,一座用花岗岩刻凿而成,高近两米,宽约半米,形状呈长方体的两块板面相对的石板,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 “旗杆石。”小仝走进一步,手掌覆在其上摸了摸。 旗杆石在古代是用来标榜身份,光宗耀祖的。明清时期,凡族人里有考中功名的,必然要在宗祠门口竖立大旗,成为本宗后人的榜样,激励后人勤奋好学进取,期其将来青史留名。故用来竖大旗的旗杆石,被认为是进士、举人的“荣誉证书”。 不过,也存在部分及第者因家境贫寒无力出资,或本宗族实力不济没能力竖立旗杆石的。 所以,但凡这种又高又大的旗杆石,大多必是人丁兴旺、财力雄厚、英才辈出的富贵大户人家才能立得起的。 什么财力或实力的象征,于高建而言都不值一提,唯独当小仝道出“祠堂前置有旗杆石,表明这家族人得过功名”,点醒了他。 对于临近大考的人来说,这条信息至关重要。 高建连忙虔诚地拜了拜,还不忘将双手手掌在衣裤上来回蹭净后温柔地抚摸几下石板,希冀叨些古人科举得中,金榜题名的荣光。 祠堂内匾额的规格和数量都充分彰显了这家族人的显耀资本和实力。如此人杰地灵钟灵毓秀之处,高建实在想不通林渊拒绝进来的理由。 “注意到祠堂里单独供奉的那位老者吗?”小仝提问道。 “是那张黑白照片吗?衣着好像是清朝时期的。”祠堂里唯一一位带照片的人物,让人觉得分外肃穆,高建自然记得。 “对。”小仝肯定后继续道“那位老者是林渊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旗杆石就是为他而立的。” “啊!”信息量太大,高建吃惊了好一会方恍然大悟,貌似很理解林渊不情愿进来的缘由,换作是他也会心生畏惧的。 …… 独自一人安静等候在外的林渊,看到高建步伐略微蹦跳的出来,小仝紧随其后的跟着。 原本开心时就喜欢呲牙咧嘴笑的高建,因获知了林渊不得了的秘密,对着林渊嘴巴张得更大,笑得更欢实了。 “现在不时兴了,否则你肯定能立一个。”高建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林渊莫名其妙。。 小仝在一旁直乐,他完全领会高建的意思。 而性情一贯淡然克制的林渊,并无追根究底的欲望。仨人便继续朝前走,漫无目的悠然自在地享受难得闲适的乐趣。 原哲的出现 由于心境的改善,庞新宇原本阴鸷暴戾易冲动,行事极端的脾性,逐渐变得豁达开明。最近一段时期,他同母亲菲菲的日常相处,也比之过去融洽亲近了不少。 只是,稍显不足的是,如今他们母子一个几乎每天十几小时身处学校,另一个则是需要打理刚刚盘下不久的生意。整日各自忙碌的两个人,始终无暇顾及彼此。 相处机会过少,束缚了母子二人得以敞开心扉,彻底摒除以往隔阂,提升相互理解的沟通交流机会。 晚自习结束后的庞新宇,回到寂静昏暗,极少有灯光亮起的家中。冷冷清清欠缺生活气息的氛围,庞新宇早就习以为常。自年幼时,他便时常经历独自一人在家的情况。 同在屋檐下的母子,能多聊两句话的功夫都显奢侈。 母亲菲菲每日究竟几点进的家门?结束了一天繁冗课业后必须抓紧休息的庞新宇并不是很清楚。只是偶尔他半夜口渴,行至厨房经过客厅时,方才看到不知何时已回到家,疲倦的连卧室都顾不上进,歪斜在沙发里便睡着的母亲。 卸下了一天形象包袱的菲菲,困乏无力的瘫软成一团。清早出门前梳理有型的发髻凌乱的散着,原本描画漂亮的精致妆容全然花糊了,整个人颇显颓靡狼狈。 起初,望着躺在沙发里紧闭双眼一脸委顿的菲菲,庞新宇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心疼和怜惜的同时,还夹带着几分紧张。 算不得亲近的母子关系,虽在这段时间和睦了不少,但二人常年匮缺的亲情间的温馨互动导致的疏离感,却根深蒂固,并不是一时半刻能从大脑意识中剔除彻底。所以,庞新宇在面对母亲的时候,依旧显得收敛、不自然,无法将自己放得很开。 眼前的状况让庞新宇有些手足无措,母亲菲菲的仓促睡姿分明是不舒服的,立在一旁的庞新宇犹豫着伸出双手后,没两秒又缩了回去,记忆中的他好似从未碰触过母亲,不知该如何应对。 徘徊踌躇片刻后,庞新宇转身走进卧室,取来了被褥给菲菲盖上,继续由着她睡在沙发里。 然而,此后这种情况过于频繁,作为儿子的他,终归还是担心长此以往对母亲的身体会造成损伤。 一次深夜,当庞新宇再次发现歪斜着在沙发上睡着的菲菲时,无奈之下叹了口气,走上前动作小心轻柔的将母亲抱了起来,往属于她的卧室走去。 怀中的女人是最爱美的,为了穿衣效果出彩,保持鲜明的身材曲线感,长期严控饮食。被抱起时的身体纤细绵软,轻飘的让人毫不费力。 后来,将母亲菲菲抱回卧室竟成了每晚的常态。庞新宇内心也逐渐产生对母亲菲菲行事作风的理解,泛起隐隐作痛的心疼,他决定从此要好好爱护这个给予了他生命,努力扛起生活所有的女人。 殊不知,这些都是母亲菲菲故意制造出来的,只为给极少接触的母子二人,一个加深亲情的机会,毕竟常年很少讲话的他们,直接用语言表达会比较尴尬,不如先用行为拉近彼此的距离,逐渐形成相互依存的习惯,慢慢的打开心扉。 …… 菲菲经营的档口位于原本批零兼营的传统商脉基础上,逐步形成的服装城里。 据说此处最初是上世纪的一批从事裁缝手艺的人,租赁民房用来制作服装的地方。随后南方一带的投资商中意于这块地方潜在的商机和发展潜力,主动与当地居民和单位洽谈合作,开发市场项目,逐渐发展成了闻名西部地区,主营服装类产、供、销的大型集散地。此服装城在行业里较高的知名度为周边地区带来大量的经济效益和就业岗位。 随着经营与消费市场的不断扩大,商业价值的持续上涨,形成了以服装城为中心的商圈,带动周围其它商铺和住宅的均价也跟着攀升。 不过,随着政策的持续放开,灵活度和优惠力的越高越强,各地的商圈经济发展蓬勃迅猛,各行业竞争也日趋激烈。 所以,原本人潮涌动的服装城早已不复当年的热火朝天景象。但对受制于学历和年龄限制的人来说,如果又有一定的经营经验与相关的渠道,仍不失为一种较好的创业模式。 …… 成长环境造就了庞新宇清冷寡淡,行事内敛的性格。但凡暗自决定却未成行的事,不轻易过早宣之于口。到服装城帮忙的事,他没有提前告诉给菲菲。 服装城大厅纵横交错,样貌雷同的通道极具迷幻性,最易扰乱人们对方向的判断力,稍不留神便会被绕进去。 庞新宇站在入口门厅处,表情沉沉,目光锐利的观察了一番面前各家档口的门牌号,找出排列规律,选准其中一个通道后走了过去。 …… “哎呀!难看死了!那两件衣服搭在一起不合适的!”菲菲没好气的数落着一名面貌秀气,外型精瘦的小伙,同时上前抓过对方手里的服饰,顾自蹲下翻着堆于地面的包裹,试图找到更为合适的配款。 小伙姓原名哲,约莫二十七八,打眼一瞧就是个老实听话的。乖乖的挪开位置,并不气恼菲菲欠佳的语气,反而略带歉意的笑着注视眼前一脸认真模样的菲菲,时不时帮忙接住对方从包裹中取出的多余衣物。 小伙的好容忍力源于天生的好脾气,以及作为一名有教养的男生对女性的耐心和尊重。而且,他觉得菲菲的审美眼光的确独到,这是事实。 原哲高中毕业后曾参加征兵入伍,成为了一名消防兵。前两年服役满八年的他退役后选择了自谋职业。 一次,原哲和过去同在消防队,目前也已退役的战友在商场闲逛时,被一家主打销售运动系的商家相中了。 当时正值周末,商场里人头攒动,各家店铺均使出浑身解数吸引顾客。攫住原哲他们的,是这家运动品牌店负责宣传策划的工作人员。 接受过常年职业体能训练的原哲和他的战友,身上自带许多普通男孩所不具备的干练气质和独特活力。 精气神出众的二人硬是在店铺工作人员的恳求下,勉为其难地到更衣间换上他们提供的运动套装后,驻立在店铺入口当起了临时模特。 有两位帅气小伙的助阵,该店铺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大半天下来,营业收入明显提升了不少。商家乐得开花,却苦了原哲和他的战友,先不说搅扰了他们的闲暇时间,单是二人的两条腿也已困乏到不行。 不过,收工后的商家对他们表达万分感谢的同时,分别还给予了一人一个红包作为二人付出辛苦的酬劳,捏着的触感明显感觉厚度可观。 只不过穿穿衣服杵在那,便有如此丰厚的意外收获,二人很是欣喜。由此打开了他们的择业思路,干脆常驻商场,为有需要的店铺提供活体人形衣架服务。清闲时,还兼职帮店铺推销服饰产品,赚点提成。 恰巧,八面玲珑的菲菲,为了能拉拢到更多更合适的商机,一是帮她认识的各色朋友牵线搭桥,联系业务;二是在社会上混迹了多年,年纪渐大,也该有份属于自己的相对稳定的事业,以保障母子二人今后的生活。 所以,对时装十分感兴趣的菲菲,会经常现身于商场,到相识朋友的店铺中做做帮手,义务的协助理货、熨烫衣物等,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目的只为偷师学艺,积累经验。 原哲与菲菲就是在这种一来二去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相识的。 二人友情的进一步提升,源于前段时间的一次仓库偷盗案件。 那日,辖区派出所接到商场内某专卖店报警,称其存放于仓库内的品牌服装缺失一百余件,怀疑是被盗了。 据有人透露,报警的商铺负责人告诉民警,当日上早班的员工八点半左右盘点货物时,发现仓库内登记的服装数量与实物对不上。调取监控后发现前一晚有名戴着宽沿帽和口罩,身着宽大夹克衫的男子进入了仓库,将货架上的几件衣服藏掖在外套中“顺”走了。 由于监控设备安装的角度受限,加上光线昏暗,拍出的图像比较模糊,众人努力辨认后方才一致确定,嫌疑人身上的衣服正是长期在商场当模特的原哲经常穿的。 发生了这种事,大家都十分气愤。为避免判断失误引发不必要纠纷,该商铺负责人选择了报警。 辖区身形清瘦高挑的三十岁警官通过监控分析嫌疑人体貌特征,结合商铺人员提供的信息,将原哲定为重点排查对象。 商场是早上十点才营业。对发生的事件还一无所知的原哲,正在餐厅慢慢收拾全家享用完早饭后留下的满桌狼藉。父母及妹妹均在企业工作,上班时间较早,几人着急忙慌吃了早饭后便打仗似的出了家门,善后家务自然落在了原哲身上。 老实的原哲被有合作关系的商铺负责人一句“有非常紧急的事需要帮忙,请速速前来!”便撂下清洗到一半的碗筷,火急火燎地提前赶到商场。结果前脚刚踏进商铺,后脚就被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官,以协助调查为由带进了派出所。 三十岁警官和另一名同事一刻不停歇的盘问起原哲,而原哲却一头雾水,骇然意外事件的同时,搞不懂为什么要找上他? 当盘问越来越深入时,原哲终于意识到所谓的协助是虚,实则把他定为重点嫌疑对象了。 他想不通,那件莫名丢失的外套怎么会穿在了偷窃者身上? …… “什么?!原哲?”商场开始营业后,照常过来的菲菲听闻发生了盗窃案,以及嫌疑最大的人竟然是原哲!且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她瞪圆了一双大眼,吃惊不小。 监控视频显示事件发生在晚间工作的休息时段,那时恰好被盗品牌有一车货物入库,搬卸忙乱中最易让大家放松警惕,给了不怀好意的人混水摸鱼的机会。 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菲菲心中有了数。至于理由是什么,目前还不能让商场里的其他人知晓。 于是,菲菲瞅准机会不动声色地前往派出所为原哲作证。 提供了不在场证明的菲菲解救了原哲,否则还不知要耽搁多久。能否继续在商场里驻扎赚钱都是小事,败坏的声誉才是最大的麻烦!一旦形象崩塌,今后行业里哪个还敢雇他做事? 排除原哲的嫌疑之后,三十岁警官和同事依据收集掌握的其余信息,锁定了原哲的战友。 未免打草惊蛇,防其伙同他人转移赃物,警官要求原哲先不要着急回去,暂时留在派出所,等他们把嫌疑人带回来后再离开。 原哲五味杂陈,心被揪的生疼,极不是滋味,但他什么都不能做,面色凝重,点头配合。 三十岁警官迅速召集两队人,一队继续留守在商场;另一队则到嫌疑人居住的家中搜查。 半个多小时后,来到嫌疑人家中的警察,给其母亲出示了相关批准文件后,进而对整个房间开展搜查工作。结果在嫌疑人卧室旁的房间里找到了数量惊人,但不属于报案商家的其它品牌的货品。 这些与报警商铺丢失的种类、数量明显不符的货物,让在场民警推测出嫌疑人是个惯犯,所盗货物肯定不止报警所说的那些,遂立即将情况反映给了负责指挥的领导。 …… 就说原哲的战友吧,他自觉行事神鬼不觉。在听闻原哲被警察带走,心中的愧疚只闪过一瞬,随即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发现。现今这个社会,这样的人很多。干了坏事,不想承担后果,硅胶到别人头上,推卸罪责;等有了好事,又往自个身上揽,自私自利。 不过,这种心理或许是人类的本能和通病吧,始终力求自身清白,犯了错,把责任推给别人,洗清自己。试问,如果能这样做,又有多少人不会干呢? 只是,使用这种手段得分场合与面对怎样的人。如果是对敌,这样做是值得推崇的好手段,可用在友人之间,那么就是人品的问题了。 被侥幸心和好奇心驱使的原哲的战友,竟然堂而皇之大大方方的现身于商场,只不过时间上比平常晚了些。他根本想不到此刻有民警正在他的家中搜查赃物,另外还有一批蹲守在商场,只等他出现。 胆肥的原哲的战友刚一露头便被守候多时的警察们抓获。面对盘问时他仍心存侥幸,对自己所犯的事支支吾吾,欲盖弥彰。 民警对其所开车辆进行搜查后,发现在后备箱藏匿了报警商铺丢失的货物。原哲的战友当即惊慌失措,只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据其交待,他从一年前便开始多次利用各家店铺卸货和送货入库的时机,顺手牵羊的偷东西。他找人精心改裁与物流货车司机同款的制服,夹带货品回家,再通过网络售卖。具体偷了多少件,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民警查看其手机,发现多达几百余条的销售记录。经在其家中搜查的警察现场清点,他家里共藏有各种服装近两千件,市场价值高达一百多万。他之所以能多次得逞,源于大部分店铺管理上的疏漏,让他这种人有了可乘之机。 随即,原哲的战友被警方依法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 原哲实在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变得如此贪婪?居然开始疯狂盗窃用以敛财。还有,为什么要穿着他的外套?他们二人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啊!一想到曾经的战友竟对自己做出栽赃嫁祸的事,原哲神色颓然,心里很是难过。而且,他自认并未做过能让对方记恨的事情。 事情之所以演变成这样,最初是因原哲的战友暗恋上了同在商场当衣模的一位女孩。女孩除了白天在商场工作,晚上回到家还开网络直播。 原哲的战友得知后,为博取女孩芳心,每次准时准点蹲守直播间,经常用自己的积蓄给女孩打赏、参与直播“PK”,帮其增长人气。可时间一久,将全部积蓄掏空的他无法再满足高额的支出。 但虚荣心却一直作祟,女孩每次收到礼物时候的甜言蜜语让他如沐春风,他不甘心就此放弃。 为了解决因打赏造成的费用危机,他更卖力的工作,可外形与模样稍逊色于原哲的他,始终比不过对方的资源优势,辛苦努力后的收入依旧填补不了直播打赏这个无底洞。绞尽脑汁左思右想后,遂动起了偷窃的“歪心思”。 一次次地铤而走险让其获得较为丰厚的利益,于是,他在犯罪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古有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今有平台豪掷千金的愚者,只为讨主播欢心,为“爱”疯狂,荒唐至极。 偷穿原哲外套的决定,在实施前他犹豫了很久,二人曾在一个消防队,感情深厚,这样干的确不厚道。可在利益面前,其他一切都是GP!世上本无坏人,却有许多为了各种欲念不择手段干坏事的人,人性的阴暗表露无遗。 唉,也正因如此,那些能坚守道德和良知底线的人,才尤为耀眼和珍贵。 这两年就业压力日趋白热化,原哲与他的战友从事的行业竞争激烈,尤其是近段时期,涌入了好些外形俊美的小鲜肉,肤白貌美的模样切中了当今多数女性的审美点,反而原哲战友这种棱角硬气的受到一定冷落。 面貌清秀,性格绵软好脾气的原哲恰好符合现今审美,比他受欢迎些。妒忌与贪欲之火同燃,会使人丧失理智和做人底线,甚至成为亡命徒,搭上性命都在所不惜。 拉垮对方的形象,才能让资源有机会向自己倾斜,于是,原哲的战友最终将二人多年的友情踩入脚底。 …… “你把这两件挂在一起,放在显眼处。”菲菲朝原哲下达指令。 “好嘞!”原哲麻利的应声照做。 “我今天中午不想吃昨天那家的饭了,不好吃。”菲菲略微娇嗔道。 “那你想吃啥?想好了我给咱们订。”原哲关切地询问。 “唉,我几乎顿顿在外面吃饭,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吃的。”一提及吃饭,菲菲颇显为难。 “我到不觉得。你忘了,那会为了说服我同你搭档,每天可没少在外面请我吃饭。你找的每家馆子味道都不错。”原哲由衷夸赞道。 菲菲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度娘啦!你是商场红人,要挖你过来,得下足了功夫。” “我人气那么高的吗?”原哲被逗得开怀大笑。 “是啊!难道你自己不清楚?”能把原哲成功拉拢过来跟自己干,菲菲相当骄傲。 不过,经历过人生不少波折的她,看待问题的角度远比一般人复杂。菲菲有时心里不免嘀咕,只是请对方吃了几顿饭,画了些目前来看虚无缥缈的“烧饼”而已,原哲竟会不加思索的应允了,菲菲初开始亦不敢相信这一切,可面前站立的大活人是事实啊! “这样吧!今后只要时间充裕,我来给咱们做饭吧!顿顿吃外面的也不是事。”正愣神思考的菲菲被原哲的话打断。 “你会做饭?”菲菲颇感意外。 现今社会愿意干家务的年轻人原本不多,何况原哲还是名男孩子。 其实,不光是年轻人,应该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爱干,没有人喜欢劳累和痛苦,这无关年龄。只是不想在辛苦忙碌了一天后继续被繁冗的家务羁绊,只想好好放松,做自己喜欢的事。 …… “是的,过去不忙的时候,家里的饭基本都是我负责,很正常。”原哲觉得不足为奇。 他怀里已经抱满了一大堆服装,依旧配合着伸手接住菲菲再次递过来的一件。 “那咱们提前约定好啊!”菲菲讲话的同时,低头整理服饰的工作仍不间断“你负责做饭,我负责伙食费。至于吃什么呢……我来点餐。”菲菲对外面的饭实在是够了,既然原哲主动提出包揽,这么好的事岂能错过呢?自然事不宜迟的敲定下来。 “哎?点餐?”原哲惶遽,他的确会做点饭,可水平嘛……仅限于普通的家常菜,品相一般,真正拿得出手的好把式不多,能否符合菲菲的口味都不得而知,又怎么经得住点餐考验? 意识到说了大话给自己搁了事,原哲慌忙纠正“我只会做些容易处理的食材,糊弄而已,担心你吃不惯啊!” 菲菲抬头看了眼一脸窘相的原哲,心想:哈哈,小伙是被吓着了? “别紧张,肯定是挑你会的擅长的。我怎么可能难为你?”菲菲嫣然一乐的安抚对方,然后继续低头忙碌。 “没没,我不紧张,你说咋办就咋办。”闻言放松的原哲,不好意思的朗声笑起来。 原哲的爽朗笑声,吸引了菲菲,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对方。 面前的小伙比儿子新宇大了近十岁,却依旧保持着如少年般的简单纯粹,做事踏实,为人诚恳,同这样的人合作共事会安心而愉快。菲菲初见原哲的第一眼就印象深刻,所以,在之后的日常接触中暗中观察了对方许久。结果,越深入了解,菲菲越明确自己的想法,最终做出把原哲挖过来一起合作的决定,毕竟服装生意环节复杂,要想经营好,只她一人肯定不行,她需要一位可靠的帮手。 他们二人,一个负责出资、采购,拓展市场;另一个主抓线上线下各路销售和宣传,了解每年的流行趋势等。 通过这几日的配合,菲菲对原哲的做事能力和人品还是比较满意的,当然,也只是暂时。毕竟二人才刚开始合作不久,今后究竟如何,谁都无法获知,走到哪算哪吧!就目前而言,菲菲是满意的,遂莞尔一笑。 …… 站在远处的庞新宇没有继续向前,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破坏眼前一派和谐融洽的气氛。母亲菲菲脸上是少有的轻松愉快,明媚阳光。。 为了母子二人的生活,终日游走在各色人中积攒人脉资源的菲菲,戒备心理远超常人。可店中的男青年却能让母亲放松绷紧的神经,展现出连庞新宇都难以见到的笑容和温婉秀逸的气质,整个人变得旖旎而动人。 静静端详了片刻后,庞新宇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带奥特曼玩偶的钥匙扣 工作时间的医院,永远都是一派人头攒动,喧嚣嘈杂,紧张忙碌的景象。神色凝重的各色人等,交叉穿梭于不同的科室,问诊、检查、缴费、取药等一连窜繁琐程序,加之对自家患者病情的担忧,搞得个个心情憋闷烦躁。 医院原本是治愈身心病患的地方,但只因人多资源少,导致成为矛盾纠纷容易集中爆发的地方。身处医院大厅,经常可以听到看到面红耳赤相互争吵不休的人们,不到万不得已,千万莫要轻易踏入。目睹过多生死一线间的情景,会让人“生无可恋”,不禁思考人生的意义究竟为何?极度压抑心情。 住院部后面的庭院,算是一方环境尚且静谧之地,让人能暂时舒畅的喘息一会。 武安找到了约定地点,医院住院部后院的一处长廊。远远的就看到行事一贯刻板认真的对方,早先于他等候在那里。 二人多年未曾碰面联系,不知是受突发事件的影响,还是之前本就如此,背对着武安立于长廊中的人头顶上布满了白发,衣着依旧朴素简单,只是背脊远不如过去那般笔直坚挺了。 武安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以这种让自己无地自容的难堪方式,得以再次与对方有了交集,他……愧悔无地。 武安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局促不安的心情,然毫无用处。迟疑踌躇了一会,缓步向前,待走到距离对方二三米左右的时候,开口道“李…老师。” …… 手下人办事不利,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事情如得不到妥善处理,他武安难辞其咎。免去现有官职都是轻的,任凭事态愈演愈烈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们所有被涉及到的人大概率都得吃牢饭。 派去上门道歉连带诱劝的人,碰上了硬茬,屡次三番尝试后,均告失败,没能成功说服那位小伙的家人放弃走司法途径,私了解决。 对手下人颇为失望的武安,担心事态失控波及到自己,只能亲自过问一二。 “哦?他父亲是一名教师?哪个学校的?” 当手下报出小伙父亲的姓名以及学校后,武安大惊失色,世上为何要存在这般让人羞愧难当的巧合?他整个人瞬间混沌的没了生气。 …… 武安中学时代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李老师,面色疲惫而凝重,望着武安的眼神复杂中夹带着悲伤。同多年未见过的学生在如此尴尬的境地会面,是任谁都不愿经历的事情。 一方是自己曾经教授过的学生;而另一边……李老师不仅痛苦地闭上眼睛,唇角颤抖,勉强忍住眼泪。 心脏骤停导致儿子至今昏迷不醒,医生说这种状态如果持续下去,很可能对自身和外界的认知功能完全丧失,从而进入植物人状态。随着时间的延长,儿子恢复的概率会逐渐降低。 “老师,我……很抱歉。”武安惭愧的低下头。 李老师紧抿着嘴唇,面色晦暗,一言不发。 “只是……”话到嘴边武安又咽了回去,羞于启齿。 两个人面对面伫立良久,未有言语交流的沉重感,在四周不断弥漫,武安极不自在地单手摩挲指尖,一脸窘态。 “这件事无论如何解决,我儿子的健康很可能都再也无法挽回了。”李老师尽量克制住情绪。 “老师,我……很抱歉,真的对不起!”武安紧咬着下颚哽咽,向李老师深深地鞠躬道歉。 望着自己曾经最傲气十足的学生纡尊降贵般的卑躬折腰,一筹莫展的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才好。 如果就此妥协,以家里那口子更为倔强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李老师长叹一声,伸手扶起武安,“莫要这样,先直起身子。”朝武安露出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得主的,需要同我妻子商量。” 武安听出老师这边已有所松动,只需再努把力或许事情就能得以解决,必须抓住时机,连忙说道“如果您太为难,不好同师母讲,我可以去试试。” “不可以!”李老师原本稍稍放软了的情绪,在听闻武安的一番毛遂自荐后突然厉声喝道。 “你不露面,她或许听到合适的原由,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勉强答应与你们私了;可一旦再见到你们……”李老师叹气,目光冷冽地注视着武安一字一顿道“她现在最恨的人就是你们。” 武安汗颜,羞愧的无处藏身,只得垂头看向地面。 二人再次陷入静默卡顿,片刻之后,武安决定先行离开,留出时间给老师尽早去同师母沟通商议。于是,他朝老师又一次深深地鞠躬,表达自己的歉意以及感谢。 李老师这一回并未立即扶起武安,而是由着他继续弯折着身体。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苏轼的《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李老师满含哀伤的缓声娓娓道来,“这么些年,你或许体验了很多人生的种种经历,无论好坏,希望你能永远记住自己原本少年时的模样,亦不要忘记那位有着美好情操和高洁人品的女孩子。” 武安倏然抬头,一脸愕然! “外在美固然令人心驰神往,可柔中带刚,情理交融,空灵清旷,细腻柔婉的内在美更会让彼此痛彻心扉,终生难忘!” 李老师扶起武安,用隐忍难过的低沉声音说“你变成如今这般,我也是有责的。” 武安困惑的注视对方。 “只怨我顾忌太多,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李老师自责之心溢于言表,忍不住开口道“徐梦琼同学离开前,曾经……”李老师觉察到这个名字一经闪现,武安原本萎顿地眼中显出难得一见的光亮,仿佛穿梭回了过往,恢复如学生时代的澄澈,青春洋溢富有朝气。李老师不禁动容,忖思了片刻,心觉早已物是人非的事,此时即便讲明也无不可了吧?便继续说道“给你留下了一封书信……”李老师话音未落,便被毫不知情的武安一脸吃惊地打断“信?什么信?在哪?!” 李老师惊诧“什么?!你竟然到现在都不知道?!” …… 那时,徐梦琼的父母在收拾女儿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封口的信封,能摸到内装有书信,封面写有“武安同学(亲启)”几个字。 他们夫妻俩纵然再是好奇,也会尊重女儿的遗愿,将此信交给本应开启它的人。 只是,当徐父来到学校收拾女儿的物品,顺带找寻“武安”本人时,却从班主任处得知那位同学因身体原因已请假多日,此刻人并不在学校。 徐父收拾好女儿的物品,从此以后再也不愿踏进这处地方的他,只得心存遗憾的将信委托给了班主任李老师。 徐父很想见见武安,想看看对方是一位怎样的孩子,他并不清楚女儿同武安的真实关系,但能专门给其留有书信,推测二人定是极好的朋友。徐爸觉得武安肯定也是很想知道些女儿的情况吧!可随后徐爸苦笑摇头,他脑子是魔障了吗?女儿都走了,还去打搅人家孩子干什么?于是,放弃了见武安一面的念头,同班主任到过别后,抱着女儿的物品无精打采的出了校门。 从学校返回的第三日,徐梦琼的父母便举家迁往了其它地方,远离中年痛失爱女的伤心之地;当然,某些人也不希望他们继续留在这座城市。 …… 李老师见过徐梦琼的父亲,以及拿到书信后的那一刻,犹豫不决,对之前他们一味遏制,而不是有效引导学生情感问题的做法,产生了置疑,真的正确吗? 不过,最终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必须肩负的某种意义上的职责,以及来自武爸那边的影响和威慑力,主导了决断。 于是,李老师还是给曾多次叮嘱他留意武安动向的武爸拨了电话。 不多时,武安的父亲便派人前来取走了那封信。 更为夸张的是,校领导竟也遵循武爸的授意,安排个别教职工有意放出徐梦琼同学因健康原因,需要休学,到外地接受治疗等含糊其辞的消息。 之后,在武安父亲的全面干预下,事关“徐梦琼”这个人的大部分资料和信息,被逐一掩盖和抹除。 时至今日,武安算是明白了,那会,他费尽心思得到的一些有关对方的零碎讯息,根本都是被有意篡改安排过的,目的只为让他丧失希望,尽早放弃。 当然,这种事搁在网络信息超级发达的今天,是难以想象的。可二十多年前连电脑都未曾普及,渠道的闭塞导致获取信息的途径过于原始,那个时代,手动书写文字档案资料,为主要记录方式,没有网络关联,不健全的约束监督机制,势必造成私下随意涂改、替换的漏洞很大,有意遮盖隐藏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 武安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而泣,痛苦万分。 李老师眼见面前已算不得年轻的学生,情绪失控后的苦楚模样,一时愣神,不知该怎么办。内心替武安感到惋惜的同时,更为气恼武安那时少不更事不计后果的鲁莽幼稚行为。 “这么些年,我带过不少学生,但很多时候仍旧搞不懂,你们的脑袋瓜子里,究竟整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李老师无奈的叹息,怨怼道,“既然你喜欢的是徐同学,为什么又要去招惹安然?!就不能专心点?!” 武安闻言抬头望向老师,有些充血的眼睛满是难以置信。自认比谁都专情的他,竟会被误解? 武安情绪激动起来,语气异常坚定道“我心里…只有…她,从来都是!否则,也不会时至今日仍旧孑然一身!”他同时握拳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胸口上,“我这里!只能装下她一人!” 怎么会?!李老师闻言诧异,难道不是自己所揣测的那样?望着依旧坐于地上一脸动容模样的武安,他无话可说。 “我的父母,”一提到这俩人,武安不禁蹙眉,面露不悦,咬合肌死死的绷紧,“他们控制欲极强,最是反感学生恋爱;独断专行的他们一旦发现,肯定会找她以及她的家人麻烦,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武安低头看着地面苦涩一笑,继续缓声说道“我那时为了能护住自己真正在乎的人,找了个垫背的,还好安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你——咳!为什么要做多此一举画蛇添足的事?!”李老师厉声喝道。 武安扬起头,激动的大声喊道“我没有办法!”而后意识到这种态度对老师讲话不妥,遂收敛了声音“我父母发现了端倪,表示要到学校找出那位会影响他们儿子前程的人,他们一向说到做到。徐梦琼今后在学校肯定待不住了,连带她的家人也会被波及。” “于是,就故意和安然纠缠不清?以扰试听?就没考虑牵连安然的后果?幼稚!”李老师质问,很气愤。 “我这人做事挺不厚道,那会还真没考虑过安然会怎么样,只想护住自己喜欢的人。”武安垂头冷笑。 那时,暗自窃喜的武安,怎么都没料到,感情专一到揉不得半粒沙尘的徐梦琼,成了他计策实施的最大变数。 “结果还不是没护住?!你为什么不提前知会她一声?非要搞出误解,整出人命?!”李老师怨怒道,“你难道不清楚对方的个性?徐梦琼是位追求纯粹,无暇情感的女孩,不允许自己的爱情有一丝污渍,哪怕小到忽略不计也不行。这样较真的性格,通常会做极端的事。咳!”李老师叹息道。 武安眼中噙泪,心痛的不住摇头,他过于自负了,低判了徐梦琼的性情。 徐梦琼是忠于爱情,也是有情感洁癖症的人,很容易成为爱情的牺牲品。 男女感情确实需要一定的洁净度,只是凡事要有限定,超越过多,产生的只能是不应发生的悲剧。 …… 住院部大楼某层窗户前,赵曼收回窥探楼下庭院的视线,从所处的过道处行至重症监护室门口,继续洋装等候。 由于不是家属,她只能在重症病房门外等。适才只见到了徒弟的母亲,得知近两日,已有多人上门劝导他们放弃走司法途径,搞得老两口十分气愤的同时又有些忐忑,所以,二人心情很是烦躁。 这不,今又有人来了,据说还是李老师曾经的学生。 赵曼表情严肃,眼中满是锐利的光,她咬了咬下唇。 “小赵来了!”李老师一出电梯便看到了等候在病房外的赵曼。 “李老师……”赵曼欲言又止。 李老师深吸一口气,颇为无奈道“小赵,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巧不巧,偏偏是我过去学生的手底下人搞出来的事。” 赵曼上前一步扶住险些站立不稳的李老师,二人就近寻了空位坐下。 “李老师,您在教育界干了那么久,您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对吗?”赵曼恳切地说。 李老师垂下目光,默然摇头。 “有些事不能因为人情就不追究啊!这次是遇到了我们,之前不知道的又会有多少呢?难以估计。”这一刻,讲话的赵曼认真而严肃,“因他们导致的恶劣影响,可能已经达到非常严重的地步了!长此以往,必然制约社会的良性发展,后果可能不是你我所愿意看到的。您觉得呢?” 李老师抬眼对上赵曼期切探询的目光后,偏头看向一侧,心里斟酌再三,最终点头同意赵曼的观点。。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坠有奥特曼玩偶的钥匙扣,交与赵曼,沙哑着嗓音轻声道“拜托了。” 望着这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物品,赵曼心头一酸,眼眶里不禁涌出了泪水…… 姐姐和弟弟 不知是假期生活太过多姿多彩?昂或枯燥无趣?总之,不少人在回归工作学习岗位的第一天均得了一种病症——节后病,整个人被掏空般的寂寥感。 假期过后,很多人继续沉浸在假日的幻觉中,一时无法适应收假后的生活,会出现浑身上下有气无力,注意力难以集中等症状。不少人需要经过几天的调整,方能恢复正常状态。 对于学生党来说,由于适应能力和自我调节能力的不健全,使得身体在假期没有得到充分休息,忙于聚会、暴饮暴食,紊乱了起居规律,导致身体和躯体失调,出现“假日心理综合症”。 班大大眼见讲台下一片的无精打采、哈欠连连,便默许班里的学生们,可于午饭后休息时段,投屏观看一些富有教育意义的影视剧,缓释大家的不良状态。 …… 午休时刻,文一班教室时不时传出学生们爆发出的阵阵大笑,气氛很是活泼。 “哇哇哇!*战!*战!出来了!”一男生狂叫。 “GUN!那是*一博!”另一位男生驳斥道。 其他学生闻言一愣,随后前仰后合。 纵然是不常看电视的林渊,单瞅了屏幕一眼,也立马辨认出上面的那位是叫*伟光的男演员,分明与*战和*一博有着截然不同的长相,并不难分辨。他望了眼还在争论不休的那二位同学,淡淡的笑了。 在林渊旁边的郑毅,可没林渊那么内涵收敛,将对那二位同学的鄙夷之色表露无遗,他也懒的出言指正,只是眼神里满是看弱智般的神情。 “都闭嘴!要看就好好看,废话咋这多?!”高建一脸怒气的大喝,言毕,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高建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都让人不习惯了。 林渊和郑毅瞧着高建把个普通连续剧能观出法制栏目的严肃认真劲,二人对视后默不作声的笑起来。 …… “我刚路过你们班,好热呀!”一位和班大大同在一个办公室的老师感慨道。 “是我让他们利用午休时间,找些有教育意义的片子看看,调节一下心情。”自认通情达理的班大大,自我陶醉道。 为此班大大收获了办公室里其他高年级教师们的不少赞许。 不过,须臾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班大大,决定悄么声的潜到教室附近,“眼证”人性化措施的效果。 行至半路便听到从他们班级传出的朗朗笑声,是什么影片能把大家逗成这样?勾起了班大大的好奇。 疏导情绪的方案看来是成功的,希望压力得以排解之后,全班同学的模考成绩也能更进一步!想到这里,班大大欣然一笑。 教室里的大部分学生注意力集中在频幕上,随着剧情的变化高谈阔论,相互打趣。只有座位靠后的几名同学一眼瞧见,杵在教室后门口,正处于瞠目结舌状的班大大。 班大大盯着频幕上的画面,大张着嘴,一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心想“这不是前段时间被主流媒体点名批评剑走偏锋,不尊重历史情节的神剧吗?” “你们的眼睛不辣吗?”班大大发声道。 正津津有味观看片子的学生们,听到后纷纷转身看过来,发现是班主任,便都乐了,齐声高喊“辣!” 班大大无语“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看?有什么意义?” “因为不用费脑子。”郑毅答道。 “对!”其余的人应声附和。 班大大一脸黑线。 “这片多好呀!拍的槽点满满,看得人欢乐的一批!”高建手舞足蹈地点评,众人大笑。 班大大着实被雷到了,觉得这届学生的整体智力水平急待验证和提高。 不过,他内心虽有微词,却还是纵容学生们继续了。平时被繁冗的课业压得透不过气的孩子们,需要尽情挥洒、畅快淋漓的大笑出声的时候。 …… 收假后第一天大清早,郑爸如同往常一般到单位上班,打老远就瞧见单位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大家聚集在那相互唧唧喳喳的议论着什么。等离进了才知道,原来是单位的房改政策批下来了。 每户缴纳相应的费用后,就可以拥有现在居住房屋的产权,也意味着转变性质的房子,今后可以放到交易所合法买卖了。 掏远低于市值的价格,获得全产权的房子,对于即将面临改制的普通职工来说,这是享受政策照顾的福利,妥妥的好事情! 不过,凡事总会有质疑,有些人提出异议。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是哄人的吧?” “咱们如果倾囊而出,就打水漂啦!掏了腰包,结果什么都落不下的!” 这种言论逐渐占据上风,职工们原本欣喜若狂的情绪被当头泼了冷水,一个个只好小心翼翼的龟缩着静观其变,没人愿意当第一个积极响应缴费号召的“傻子”。 郑爸即使再实在,也不会在没搞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和自己赚的辛苦钱过不去。他决定下了班找已回家调养的队长商量一下。 …… “你可以拜托老杨的同学帮忙打听一下。”头上还缠着裹带的队长建议到。 郑爸点头同意,答应回头就去问对方。然后便凑近了仔细瞧着队长的脑袋。 二人挨得太近,对队长造成了压迫感,他便伸手把郑爸的下巴扳到一边,问“你打听到那位好心的女士和资助我治疗费用的是谁了吗?” 郑爸感觉队长恢复的不错,心里越发踏实了,坐回位置,同队长拉开了距离,“没有。医院的人好像被提前交代过的,口风严的紧,都不透露。只说让你安心养伤,甭操心了。” “唉!”队长叹气,他是最不愿欠别人情义的人。单位里的这些老友就在跟前,可以随时随地慢慢还;可这次有不留名的好心人,到现在也不清楚姓甚名谁?难道他得欠人家一世恩情还不了了? “你得帮哥继续打听打听,否则,我这心里总归是放不下啊!”队长恳切地拜托郑爸。 “当然!即使你不提,我都会继续找的,我还想第一时间好好感谢人家嘞!” 郑爸转念又想到了一件事,赶忙提醒队长“你头上那个豁,千万记得补!甭错过了最佳时间!” “记得记得。脑袋上一直破个窟窿,睡觉都难受,我巴不得早点补好。”队长咧嘴笑了笑,让郑爸放心。 …… 第二天清晨,刚一上班,未等郑爸打听到确实消息,单位的财务室就来了一个主动缴费的人,大家知道后都兴奋的炸了锅,手头没有急活的都往财务室跑,一睹缴费人的风采! 缴费人并不是本单位的,而是单位里一位常年不受待见和重视的女人的弟弟。如果缴费人自己不提,大家根本记不起来他姐姐是谁。 姐弟俩的父亲原本是郑爸他们单位的,在姐姐快成年时去世了,全家人没了经济来源,重担全部压在了本就弱小扛不住事的母亲身上。他们的母亲接受不了这一现实,终日抑郁不振,第二年抛下姐弟俩也走了。此后,他俩只能寄居在亲戚家中。 姐姐年龄比弟弟大了不少,所以没过两年就受政策照顾到父母的单位接了班,总算有了微薄但稳定的收入,供俩人生活以及弟弟读书用。 或许是受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姐姐为人寡言少语,同她要好的人几乎没有。加上,前些年莫名嫁给了本单位一位同样沉默寡言的男同事后,人变得越发神神叨叨,时常一个人走在路上或自言自语,或暗中发笑,她丈夫的状态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终日可以闷头不吭一声的独来独往。 两口子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除了同样不爱讲话外,其它方面看着暂时还好,可如果继续身处这样的家庭氛围下,不免让人担心孩子今后的心理健康。 于是,大家见到这家人都是远远的躲着走,便也不清楚他们家里的具体情况了。 女人的弟弟身高中等,身材偏瘦,上身着白色衬衫,外套深色休闲上衣,下着深色裤装及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墨色皮鞋,其中一个胳膊肘下夹了个真皮手包,往财务室一站,派头十足。 他眼都不带眨得帮姐姐家交纳了办理产权证所需要的费用,站立在那等待财务室开具收据的间隙,围观人群中有胆大的开口问他“你就不怕钱交了,证办不下来?” “怕什么?!”这位弟弟蹙眉很是困惑,“我就在市政府工作,清楚政策的真实性。节前就已下达优惠细则文件的,不明白你们在怀疑什么呢?” “啊?!是真的吗?”围观的群众惊呼道。 这位弟弟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语气平和的建议道“实在有疑问,可以派个代表到有关部门打听一下,你们也能放心。” 缴完费的弟弟拿到财务室开具的收据后,淡定从容的拉起一直老老实实待在他身旁,面露自豪神色,一脸骄傲的姐姐的手往外走,众人纷纷让开了道。 大家今天才算知道,原来他们一直以为的神经兮兮的姐姐,竟然有一位在市政府工作的有出息的弟弟。 弟弟这次来了之后,经姐姐和姐夫授意,顺带接走了小外甥,今后将由他帮忙抚养二人的孩子。 据说,若干年后,这名被舅舅接走的孩子,成为了一名国内外小有名气的钢琴家,时不时还会回来看望一下父母;又过了几年,他干脆把父母接走了,当年舅舅帮忙买下产权的房子也售卖了。自此,他们全家彻底与单位里的人断了联系,便也再无人知晓他们全家的情况了。 在弟弟的带领下,单位里的其他职工彻底放心了,再不瞻前顾后的胡思乱想、乱嚼舌根子,而是踊跃积极的响应,纷纷凑钱主动缴款。。 没几日,款项便全部收缴齐整,这可是本单位近几年较少遇见的,最容易推行落实的政策。大家虽然出血掏了腰包,却一个个非常愉悦舒心! 符合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律及实际,符合广大普通大众的根本利益的,就是好政策,自然会得到大家整齐划一的支持。 返程的司机大哥 “哎呀!慢点吃啊!”司机大哥赶紧给身旁吃饭太急被噎着的母亲递了瓶矿泉水。 “温……”其母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的只吐出来了一个字。 司机大哥意会,随即从母亲携带的布包里翻出一个年代感十足的瓷缸,离开座位到茶水间接热些的水。 他们母子搭乘村里熟人的蹦子车,颠簸了近两个小时,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震碎吐出来了,才算到达县城。而这,才只是返回**市“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那会,司机大哥十分担心母亲的身体会承受不了,还好一贯吃苦耐劳的强大精神力支撑其母挺住了。 司机大哥的老家地处大山深处,四周耸立的嶙峋峭壁居多,车辆根本上不去,必须先依靠人自身的脚力走下陡坡,才能到达稍微平缓的地方。平缓也是相对而言,因为,只容皮实耐造的蹦子车勉强通过而已。 老家地理位置复杂恶劣,再寻不到合适的交通工具,没辙的司机大哥只能带着母亲一路辛苦受罪了。 出了山区到达县城,再倒开往市里的长途汽车。因为,只有上规模的大一些的城市才有通往**市的高铁。 每日从山区以及县城,背着硕大的包袱、行李乘坐开往市区的长途汽车的人很多,大家都着急把手上的各色货物兑换成现金,用以贴补家用。 排山倒海般的人挤人场景,司机大哥有段时日没有经历了。他一手紧抓着母亲的手,并用高挺的身板护住她;另一只手顾及那会在家费尽唇舌的再劝也白搭,其母非要携带的大布包,颇为吃力的带着一起往即将乘坐的长途汽车上挤。 没办法,县城偏僻而落后,不少方面规范性全无。想得到有利于自己的结果,必须懂得放下矜持、风度拼尽全力的去抢去挤。如果做不到,意味着几个小时的路程都必须站着不说,甚至还可能导致错过了这一趟车。 虽然,司机大哥因顾及母亲及行李,有些被分散了注意力,但曾经在部队训练出的异于常人的灵敏度,让他恍惚间感觉到有某种异物顺着自己的腰身一路游走到裤兜,诡异的动作引起司机大哥的身体出现短暂的应急反应,整个人一激灵,搀扶稳母亲的同时,用拎着行李的那只手的腕处死死的压住异物,不容“它”逃脱半分。受过专业训练的技巧和力度可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异物”爆发出“嗷嗷”惨叫,司机大哥后槽牙紧咬着,用阴冷狠戾到几乎吃人的口吻一字一顿地道“胆肥了!我的东西也敢偷?嗯———!欠收拾!” 突发事件让距离最近的乘客纷纷退开,给司机大哥和异物挪出了空间,这倒让离得远一些,情况不明的人看的更仔细清楚了。 常年乘车的众人,一眼识出原来是惯偷“异物”被擒了,不由齐声助威“抓的好!让他滚下去!” “你是自个下去,还是让我请你下去?”司机大哥目光阴鸷,阴瑟瑟的一字一顿道。 强势威压下的“异物”好生畏惧,自然选择乖乖溜走,继续逗留只怕是自找麻烦。 司机大哥发觉恢复正常后的车厢,气氛有了些许微妙变化,多数人会在他靠近之前便会让开小道,也不知是尊敬他?还是畏惧他?无论他们怎样看待自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助力他给母亲顺利寻得了座位。他本人是无所谓站与坐,只要甭苦了母亲。 怯懦的始终不吭声的母亲,待在位置上坐稳后方才开口道“东西又没丢,你惹那人干啥?万一他回身喊一堆人过来报复咱们咋整?”言语中满是埋怨和惧怕。 母亲的认知司机大哥不敢苟同,也不反驳,只是沉默不语。自此,母子二人直到抵达市区再无交流。 一路的辗转折腾,他们终于是乘上了返回**市的高铁。 司机大哥不太乐意回老家的原因,除了路上太过繁冗麻烦,便是家里杂务儿过多,这次……咳!他深深的叹息,端着接好的热水返回座位。 母亲被噎的慌,面色难看,正停下嚼咽的动作眼巴巴的望着司机大哥去接水的方向,待瞅见儿子现身后,眼中猛然一亮。 司机大哥为避免水温过高,烫着母亲,想拿座椅后背置物架上的瓶装矿泉水勾兑一下,他母亲瞧见后,连声阻止“别开!别开!浪费!有免费的不喝干啥?” “这水没多钱。”司机大哥解释道,试图让母亲宽心。 不料,一路上话不多的母亲竟然生了气“说的简单,那也是钱!”语气中满是对浪费钱的心痛。 司机大哥无奈,心想,这瓶不到五元的水都能惹得母亲如此生气,再让其得知他平日里同林渊喝的那种水的价格,还不得当场背过气去? 早知道如同之前告诉她盒饭是高铁免费提供的一样,应该说瓶装水也是才对,这会再哄恐是迟了。 司机大哥只好去寻了个一次性纸杯,将缸子里的热水少倒出一些,晃了晃,手感温乎点了才递给母亲。 等母亲将盒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后,司机大哥收拾了餐盒,拿着往丢弃的地方走去。 他没有立刻返回座位,而是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掏出手机想给林渊打个电话,告知自己快回来了,转念一想,这个点恐正是上课的时候,便改拨了林爸的电话。 “噢,快回来啦!那可太好了!家里的事都处理妥了吗?有难处吗?需要我们这边帮忙就讲啊!”林爸接起电话,听闻司机大哥即将回来的消息,一通的关怀备至。 司机大哥终于找回了温暖如春的感觉,在老家生的一些闷气瞬间烟消云散。 “嗯,还真有。我想最近带母亲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所以想……” “噢,那简单啊!”未及司机大哥言明,林爸便领会到了意思,“我给老爷子过去医院的学生提前知会一声,你抽空带你母亲过去就成……” “嗯,好…明白…谢谢林爸!” 挂断电话后的司机大哥,斜靠在车厢壁上,望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景物发呆…… …… “你们把我哄骗回来不会就是想着给弟弟在县城买套房?!”司机大哥被气的实在收不住火,怒斥道。 不就是又想要钱嘛?直接明讲啊!何必劳神费劲的撒谎,折腾着他回来?最主要,影响了他的正常工作不说,竟然拿母亲的健康说事! 司机大哥恼怒地朝弟弟挥起拳头就想揍,硬是在父母的大呼小叫下偃旗息鼓。 “我最近的身体确实时不时会泛着难受,你弟弟没撒谎!”他母亲为小儿子辩解道。 司机大哥知道这个家没有人会关心自己,为他着想,苦涩的滋味翻涌而上,扫视了父母和弟弟后,怒意未消的冲着后者道“爸妈护着你,这次先不扁你!可以后甭想让我再信你!” “咋还威胁上自个弟弟呐?!”弟弟怯生生的躲到距离司机大哥稍远的位置,同父亲一样不吱声,反倒是当妈的再次为袒护小儿子开了腔,嗔怪道“同你讲了呀!他没骗你!我就是感觉身上哪块不舒服,反正讲也讲不清。再说,在咱这块的县城买套房,十平米都比不上大城市一平米的价,你能帮着点就帮呗!你也就这一个亲弟。” 司机大哥沉着脸没有回应,他又能回应什么?无非是继续争执、愤怒,而后,家里其余那仨人接着辩解、袒护,一副好像十分有道理的样子。 最终,依然如以往一般,以司机大哥的无奈妥协收场。 没办法,家里人把他的脾性拿捏的死死的,知道他最是注重情义,只要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必然应允,不会同他们太过计较。 回老家的第一天夜晚,答应帮弟弟在县城买房后的司机大哥,终于可以卸下白日里路途上折腾出的身体疲惫,以及家人带给自己的心理负累,大致洗漱完毕后到为迎他回家,家人特意收拾出的独立屋内,沉沉的睡了。 半夜,熟睡中的司机大哥梦到自己置身于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那里十分燥热难耐,他口渴的厉害,便四下找寻水源昂或可用来解渴的食物。 一路艰难,大汗淋漓到几乎耗尽气力的他突然发现了一处水洼,由于并不是自己希望的流动的山泉或溪水,司机大哥担心其洁净程度,即便早已口干舌燥的难耐,却仍旧克制着没有立即捧入口中饮用。 司机大哥看着那一小汪水洼,硬生生吞了吞早已干得分泌不出唾液的咽喉。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水洼上的水面,瞬间一种过电般的颤栗酥麻感导入全身,什么情况?!这种感觉对于二十几岁近三十的他来说并不陌生,可出现的时机和地方太过不合时宜。历经一整天千辛万苦,早已身心俱疲的他,哪里还有精力想些有的没的? 可酥麻痛痒感并未因他的克制而停滞消散,反而越发真实的逐渐变重加深?! 司机大哥觉出了不对劲,极度艰难的半睁开双眼,待看清面前事物后,被某种情绪羞辱到的他,恼怒的大喝“滚!” 望着落荒而逃的人的背影,司机大哥十分的难受。原本想睡个安稳觉,好好休整一下的简单愿望也被破坏殆尽。 他的震怒自然惊动了暗中观察等待结果的家人们。 弟弟自知他们的所作所为并非良事,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再说,也不是他的主意,担心牵连到自己身上的他没敢露面。他们的父亲同小儿子有着相同的想法,此刻也不知藏在哪处犄角旮旯偷瞄。只有不知廉耻为何物的母亲冲着自己的大儿子气得跺脚“你看你!吓人家娃娃干啥?!人家能把你咋滴?这种事,你个男娃家又不吃亏!” 闻言,司机大哥的内心崩溃!他万万没想到,血脉家人竟对自己做出如此龌蹉阿杂的丑事! “你们竟然使阴招,搞自个的亲儿子?!”司机大哥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脏话,觉得已经没啥可废话的,扭身进屋拿出自己的行李就准备离开。 仨人一瞧,急了!这下子岂不是房款没了着落!适才躲在暗处的父子俩连同司机大哥的母亲齐上阵,死死的拽住大儿子,不让人走。 被家里仨人纠缠住的司机大哥仰天无奈的轻声冷笑,随即叹息着扔掉手里的行李回了屋,为防备再出意外,这次他关好窗户插上门闩后,还搬挪屋内的木桌木椅抵住入室门。这一次,他仔细检查无任何纰漏后,方踏实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一家人围在低矮的饭桌前闷头吃早饭,对半夜发生的糟粕之事均只字不提,好似未曾有过一般。 司机大哥吃得差不多后,开口道“我准备今早就离开。” 他父母及弟弟闻言一惊! 司机大哥将他们仨人未得所愿的失落表情尽收眼底,心头的苦涩感再次泛起,“放心,我回去后便想办法凑买房的钱,汇过来。” 弟弟立马露出欣喜之色,嘴甜道“谢谢哥啦!” 父母二人虽在买房这件事上放下心来,可还有一事依旧堵着。 “昨昨晚……”母亲迟疑道,偷偷打量着大儿子的脸色。 司机大哥表情平淡,无波无澜,叫人猜不透他是什么态度。 他母亲料定大儿子也不能拿她怎样,便厚着脸皮继续道“在咱们当地有种忌讳,小的不能在老大之前先结婚,否则,在运势上会一直压着大的。我们也是担心你将来的生活会有影响,实在没办法……” 司机大哥好气又好笑,和着昨晚的事都是为自己着想? “我们也没随便寻个乱七八糟的人,你是认识的,比你小些,你们小时候还一起耍过嘞!”母亲竟然说着说着得意忘形起来。 “够了!”司机大哥厉声阻止,吓得他父亲和弟弟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不敢再碰。 “什么GP旧时代的迷信说法,没有任何可信度!你们如果再暗中搞我,甭想让我再掏一分钱!”司机大哥态度坚决,不容有丝毫置喙。 另外,虽然司机大哥觉得自己的母亲胃口好的没话说,一点也看不出任何身体上的不适,但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这次带上母亲一起离开,好好检查一番终归没有坏处…… …… “哎哟,尉迟…靖?是你吗?”女人带着恣睢的笑声询问道,打断了司机大哥对着窗外愣神发呆的状态。 他扭头一看,乖乖!好巧不巧,在这趟列车上竟然还能遇上多年过去了,依然不想再碰见的人。 “真是你耶!还以为我看错了,哈哈哈!”女人放浪的声线再次响起。 司机大哥看了看对方,又扫视了一眼她的身后,女人心虚的随着他的目光不禁回头看看,转念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放心,他不会出现的。我早就同老张划清界限了。” 司机大哥心中一凛,竟然被对方轻易猜透了心思,这女人的确观察力敏锐,心机颇重,不简单。 “噢?什么时候的事情?”司机大哥表面依旧维持着疏离淡定。 “你不会不知道的吧?”女人满脸狐疑,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冷嘲道“你同彭峥不是前段时间还在一起吃过饭吗?他就没同你说什么?就他那张嘴,呵,我可不信。” 彭峥吗?果然是好一张破嘴!啥都往外兜!欠收拾的货!司机大哥心中暗诽。 “他只是提了一嘴,没有深入,所以,具体情况我是不清楚的。”司机大哥坦然道。 那会被突然冒出的这女人干扰,强行从思索中抽出,整个人有些发懵,这会意识回归后的司机大哥才发觉面前的女人同以往不同的地方,虽然妆容依旧精致,衣着光鲜,可整个面部极其不自然,笑起来的样子比哭还要难看,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吗?可……虽然二人有些年头未见了,但对比自个现在的年龄,对方也不因是那么的“老”吧? “前两周……张……已经被有关部门带走了。”女人勾起唇角,语速缓慢地说道。 司机大哥竟然从对方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他表情平静,眼中毫无波澜“噢。” 女人露出诧异之色“你一点都不吃惊?”随即毫无收敛的放肆一笑“也对!那会你是早预料他会有这么一天吧?”女人边笑身体边向司机大哥靠近了些,司机大哥如几年前见到她时一样,习惯性后撤,可狭小逼仄的车厢连接处,留给司机大哥的空间太过有限,退无可退之下,只得神色自若的原地站立着。 “还是这么帅啊!”女人禁不住夸赞,心生羡慕,看着对方依旧防备排斥自己的架势,咯咯笑出声来“放心吧!我现在不会再惦记你啦!帅又不能当饭吃!那会还小,觉得身边的男人必须足够帅才不亏,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体会到经济实力的雄厚与否,才真正决定一个男人的魅力大——小。” 司机大哥闻言讥诮道“哦,是这样吗?我很好奇……”阴恻恻的盯向对方,“你那会同张混在一块时,时间推了多少?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吗?” 被嘲讽的女人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浸淫多年,早已麻痹羞耻为哪般,丝毫也不恼怒,反而继续笑道“知道我是在哪一站上的车吗?*康。知道从我的老家——一个全国都排的上号的重点扶贫地区,辗转到能够乘坐列车的城市需要多久吗?一天一夜,而且全是崎岖坑洼的山路。瞧瞧我脚上穿的鞋!”女人略微抬高自己的一只脚,是一只锃光瓦亮的精巧高跟鞋,“上车之前,我穿的可不是这双呦!”女人将她跨在肩头的轻奢女款大包的拉链打开,对着司机大哥让他瞧,只见里面的一个透明塑料袋中装着一双布满泥土的运动鞋。“哈哈哈!知道了吧!我们那个地方的女孩和男孩,如果想改变命运,除了读书拔尖考出去,便就是出外谋求发展,当然,胆子得大,还要懂得曲意逢迎,否则又怎能在生存压力巨大的城市里立足?” “老张被带走后的几日,有关部门找上了我,我当然积极配合啊!就跟着去了,所以,我没事哟!是不是很白眼儿狼?”女人半开玩笑地问司机大哥。 司机大哥与她对视一秒后,微垂眼皮的看向别处,没有回应。 女人知道对方不会回答她的无聊话题,也不纠缠,继续由着自己的说下去“还是得好好感谢张,助我这些年积累了一定的财富,离开他之后得以有经济实力做自己想干的事业。所以,我现在过得还不错哟!”女人自信满满。 “事业?” “对呀!我现在可是经营一家品牌美容店的老板,业界小有名气的美容天使哟!”女人颇为洋洋得意的神色十分好笑逗人。 引得司机大哥低头轻笑“天SHI吗?”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面前这张脸咋看咋不自然的原由了。 “那么恭喜你了!”司机大哥主动伸出了手,突然的举动惹的女人咯咯笑个不停,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 “你干嘛去了?咋半天都不回来?我想上个厕所都不敢去,可憋死我了。”司机大哥的母亲好不容易等到大儿子返回座位,立马嗔怪道。 司机大哥一声不吭地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早已空置的大瓷缸子,塞回包中。检查座位上没有遗落的贵重物品后,牵着母亲的手把人引去卫生间…… 反常的餐厅 从实验室出来,林爸进入这一层楼的洗手间,极为仔细的清理适才拿捏零部件时满手沾染的防锈油,随后出了实验楼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进了办公室,将身着的工作服才脱下了一半,裤兜中的手机便酥麻的震动起来。 林爸原本想挂好工服后再接听电话,但手却不受控制的滑入裤兜,习惯成自然的将手机掏出来斜瞄了一眼,待看清屏幕后,“咦?”是有段时间没联系的人了。 …… “小仝!在车里等我,咱们出去一趟。”接完电话后的林爸指示道。 在休息室的小仝接到指令后,连忙放下刚刚冲泡好,连唇边还未顾上沾的茶杯,拎起外套就往楼下停车场冲。 等待林爸的过程,小仝有些后悔了,蛮好把那杯茶喝上几口再下来的。他那会一接到林爸的电话,脑一抽就下楼,竟然忘了臭屁林爸通常出门前是喜欢“梳妆打扮”倒置一番的。这会在车里干耗着等?唉,白瞎了那杯好茶。 果然,约莫一刻钟后,把自己拾掇的风度翩翩的林爸才算现身,大步流星的赶到车前,边上车边急嚯嚯催促“赶紧赶紧!约的时间快到了!” 小仝忍不住想回怼“额滴爷啊!明知道时间紧张,还搁楼上磨蹭半天?”但心里再是吐槽腹诽,外表依旧恭敬的等候自家老板进一步的指示。谁知,林爸却自顾坐在后排,竟然不吭一声。 俗话说:当男人在思考的时候,尽量不要打扰他。 作为老板最称职的部下之一,小仝自然懂得这个道理,耐心的予以配合。车厢里静默了十秒之后,林爸面露诧异,对小仝道“你怎么还不开车?” 自认最有眼力劲的小仝闻言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道“可您还没说去哪啊?” “噢噢噢。”林爸这才想起了什么,尴尬一笑,掏出手机转发了一个定位。 打开定位的小仝看着定位信息上显示的地址,出于职业敏感,觉得好生熟悉!放大后参考了一下周边的景物,哎?!这不就是那天他同林妈打包订餐的地方吗?由于要赶时间,他便不再废话,麻利的发动车驶离集团停车场,向着目的地开去。 还好是中午饭点时段,大部分人都在吃饭或休息,街道上的人和车相对少了些,二人掐着时间算是赶到了约定地点。 那会,随着越开越熟识的路线,小仝就已确定目的地果然就是上次订餐的那家。小仝认为林爸定是觉得这家的饭菜不错,所以今是专门过来吃午饭啊!一想到自己又能沾个光大饱口福一下,小仝心里乐开了花。 将车在专用车位上停放妥后,林爸和小仝朝着餐厅的大门走去。 刚入门庭,就被一位中等个头,身材消瘦的人迎面拦住。 那人用犀利敏锐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林爸和小仝,问道“车停好了?开的哪辆?” “放心,不是之前那个。”林爸略显慵懒随意地回道。 询问的人点点头又道“不过,即使是那辆也没事,进了餐厅的院子啥办法也没用。”口气自信的同时,还透着一份自傲。 听的林爸十分不爽。 而站在旁边的小仝一眨不眨的瞅着对方,还在回味此人适才打量他们的敏锐眼神,感觉这人明显是被多年特殊行业职业化的。那次在饭局上,此人定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锐利锋芒,有意表现的低调而谦和。那会的他掩饰的相当到位,将所有人都瞒了去。如今展现在林爸和小仝面前的,不能保证就是他完全真实的模样,但总有六七分吧?小仝揣测着。 谭辉觉察到小仝的心思,僵硬的笑笑,对二人道“进去吧!既然赶上饭点了,我就请你们吃个便饭。” 此言一处,听的小仝兴奋劲起来,林爸则是一副对方还算识趣的样子。 谭辉将二人引至一张餐桌前后,啥话都未说的径直离开了。 被晾在那里的林爸和小仝,茫然无措的相互对视,继而莞尔一笑,算啦算啦!客随主便,二人舒坦的坐下静候便是。 不大一会功夫谭辉也就折返了,话题未开,于是,仨人干坐在桌前,连口茶水都没有。 小仝心道,上次同林妈来此不仅有上好的茶水,还有好几盘坚果零食,这次怎么抠门的啥啥都莫得?既然是客,同对方也是第二次见面,并不熟,所以,小仝只得满腹委屈的窝在心里。 “怎么没有菜单?”林爸打破沉闷。 “菜单?这里没有那个。都是厨房里有啥材料就做啥。”谭辉十分确定到。 “哎?不……”小仝刚想反驳,对上了谭辉迎面而来的锐利锋芒,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不什么?”林爸好奇。 “呵呵,我想说,不会吧!饭馆竟然没有菜单?”小仝毫无底气的嘟囔着。 林爸点点头,表示同感,扫视了一下整个餐厅的规模和环境,雅致而清新“又不是街边的苍蝇小店,这种规模没个菜单属实奇怪了。” “没啥可奇怪的,店老板就这风格。”谭辉漫不经心道。 “呵,就这风格?”林爸嗤笑,“我咋觉得店老板的风格同你很像啊?” 谭辉眼中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神,“我就一拿普通薪水的,哪里开的起?你倒是可以考虑。” 林爸瘪瘪嘴,“没兴趣。” 仨人正尴尬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便有人过来上菜了。 齐码码的倒是摆了不少样,但色泽以及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小仝本想叫住上菜的,打听一下餐厅最近是换了厨师吗?结果又无意对上谭辉投射而来的锐利目光…… “随意,都是家常菜。”谭辉表情淡淡的招呼道。 林爸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一点都不嫌弃。那会他和林妈刚开始过小日子时,不善烹饪的二人啥黑暗料理没整过? 不过,这些年毕竟也是品过各色美食,口舌能辨出好孬的人了,对比能力还是具备的。每样菜尝过几口之后,林爸开口评价道“我说,这家店能继续存活下去是个大问题啊!” 一旁的小仝深有同感的点头附和。 “怎么?味道不好?”谭辉不以为意道。 “你就尝不出来?”林爸不信道。 正在咀嚼的谭辉闻言稍顿,随即又恢复继续吃饭的节奏“没有。吃什么还不是吃?都一个样,填饱肚子就成。” 林爸颇有深意的望向低头扒饭的谭同学,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给人一种活得没有心气的感觉。 …… 谭辉偏瘦,饭量不大,吃了一些,又喝过两口汤后便放下了碗筷,自顾靠在座位上盯着对面二人。 林爸无所畏惧状,盯吧!盯吧!反正咋都比你谭辉帅!继续大咧咧狼吞虎咽地吃着。 而小仝,被对面锋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浑身的不自在,别扭的将头杵的更低了,继续了两口后便也停了下来,这饭着实太难吃了! 谭辉见二人吃得差不多后,直入正题“那部车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林爸便把事后的处理情况大致讲了讲。他们参考谭辉上次给出的建议,未免打草惊蛇,那部车还是经常开开的,只不过每次使用的过程都得千般注意,人装的故作正常,所以颇为费神。 当然,林爸和小仝是绝不会在谭辉面前道出二人扮演特殊“伴侣”时的桥段。 当听闻每过一段时间便会给车换一处停放地点时,谭辉轻摇了摇头“不必这样,反而更显刻意了。对方可没那么简单!他在给车做手脚之前,说不定早就摸清了使用规律。你们稍微一个反常举动,便会让他起疑。” 林爸和小仝对视后,神色担忧的看向谭辉同声问道“那怎么办?” “正常开啊!”谭辉漫不经心道“待车里或周围时注意点就成。” “你估计对方想干什么?”林爸压低嗓音道。 谭辉蹙眉陷入沉思,良久,等的饱腹过后的林爸和小仝哈气连天,只差给眼皮支牙签棒了,方听到对方开口道“你们最近是不是在做什么研究?” 林爸迟疑着没有直接开口回复,而是对上谭辉后,轻眨了一下眼。 “那就是喽?”谭辉心领神会“成了吗?” 林爸面露遗憾的摇头。 “一旦成功,在技术层面能达到什么水平?” 提到这点,林爸颇为自豪,激动的身体不由前倾,讳莫如深道“颠覆性的。对某些领域的性能提升十分关键……” 谭辉抬手制止,他并想探听过多“是了。应该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 林爸集团的所有人上岗人员,都必须接受保密培训和保密认证,每年还会配合各种相关部门的大检查。加之这些年直观感受到的安全,大家便逐渐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来,如此的疏忽大意实属不该。 作为特殊行业的从业人员,必须永远绷紧保密神经,一刻都不可放松。 “之前也没这样啊!”小仝茫然道。 林爸刚想开口回应,却被谭辉抢了先“那是因为……你们之前的技术没有达到让对方望而生畏的程度。” 谭辉的解释虽一语破的,但还是让一贯自信傲娇的林爸听着十分不爽,不服气的白了对方一眼,谭辉只当他害了眼病,不以为意的从上衣内袋中掏出一个加密U盘搁桌上推向林爸。 “嗯?这是?”林爸拿在手里观摩了半天,不解。 “你不是让秘书在收集某人的东西吗?” 林爸吃惊的扬眉,“这你都知道?!我越发好奇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谭辉淡然一笑,“我们只需各自尽职尽责,做好本分之事。” 林爸赞同,也对,许多事是不可触碰的,不该知道的便不要乱打听,于己并无益处。 林爸也将U盘稳妥的放置在贴身衣袋里,还用手掌轻轻的拍拍,以示自己的谨慎和珍视,由衷的感谢道“谢啦!” “还有,我不清楚你们的实验走到哪一阶段了,但越往后,你……还有……”从头至尾,始终淡定从容的谭辉,却忽然极力压制着某种情绪,闪现出一丝不安,“你们……等人要多注意安全。” …… 返程途中,初开始略显凝重的车内空气,随着林爸的抱怨被打破“一直以为,我和林妈做的饭是人类梦魇,没想到,今我这同学请咱们吃的这顿也好不到哪去。我勒个去!就这次毛水平还开餐馆?哪来的脸?” “不是这样的。”正开车的小仝急的真想立刻停下来,就此事好好说道说道。奈何正好行驶到三环高架,不合时宜。 定住心神后的小仝在保证安全驾驶的前提下,将被谭辉犀利目光怼回多次的憋闷,一股脑的倾倒出来。 “你是说上次同林妈打包回去的饭菜也是这家的?我咋这么不信嘞?”林爸满脸狐疑,毕竟味道实在是差之千里。 小仝建议林爸等近几日出差的林妈回来后,亲自确认。 这倒是稀奇,有哪家餐馆不希望靠色香味俱佳的饭菜留住宾客?而今这家的做法分明是要将人拒之于门外的节奏?着实匪夷所思。 不过,但凡违反常规的,往往背后隐藏着某种深意和大背景,更映衬出今日这家餐厅的不简单。 林爸心里只是一想,并没有深刨问底的欲望,正如谭辉所言,坚守本分即可。 “噢,对了,那日回老爷子家,注意到他们使用的电视屏有年头了,你抽空帮忙买个合适的吧!”林爸有意转移了话题。 “嗯!好!”得到释放的小仝欢喜应道“哈哈,新电视屏装好,叔叔阿姨观赏起戏剧节目效果更忒!” 坐于后排,正瞅着窗外的林爸听到后收回目光,讶异道“你跟我这么久,竟然不清楚我们全家老少听不了戏吗?” “哎?” 小仝自然晓得林爸一家三口听不成戏的原因。不知是戏腔的音频表现形式会干扰到他们的身体机能,还是别的某些原因,总之听了便会浑身发冷,呼吸急促,整个人跟过敏症患者似的,极为难受。 相对而言,小仝接触林家老爷子毕竟较少,原以为依年龄层面推断的事物,想来是不靠谱的。 “我以为叔叔和阿姨是喜欢的。”小仝尴尬到。 林爸看着小仝不知所措的侧脸哈哈大笑起来,“紧张啥?是我们一家人忒不正常,听个戏也能犯病,给谁说都不信!” “那倒是,再不是有幸给您工作,结识了你们全家,我还真不知道。更没想到的是,这种症状竟然还是遗传的。哈哈哈!” “更稀罕的是,”林爸挤眉弄眼了一番“我和林妈竟然具有同样的病症,你就说奇不奇?” “哈哈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天赐良缘!” “那是!”林爸闻言,骄傲的一脸得瑟。 …… “谭局,好些了吗?咱们不行去医院吧!”小伙关切地问道,面色异常紧张。 谭辉拿一条热毛巾敷在肚子上捂着,他之前已经吐过一次了,所以,这会整个人精神欠佳,一副生无可恋状。 “你是真不会做饭啊?!我……嘶——”谭辉胃疼的直犯抽搐,那会在林爸面前摆的越是多沉稳冷静,此刻就呲牙咧嘴的越厉害,他对自己这会狼狈不堪的狰狞样很无奈,“以为你……嘶——多少会点。” “谭局,说实话,我都没怎么摸过菜刀,今还差点切了手。”小伙有些委屈的嘟囔着。 谭辉无力的抬抬眼皮,“你是怎么通过上级测试考核的?还有……嘶——我这边可是连带管着餐厅,你个菜刀活都整不了,是怎么被选派到我这里的?嘶——”谭辉再次疼的蹙紧眉头。 年轻部下这会虽十分愧疚,可听到领导竟然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心中却有不服,小声辩解道“我所有的测试考核都是满级通过的,说明我是合格且符合要求的。再说,我正视自己的不足,并没有隐瞒,那会提前告诉过您的。并且,在您的强行坚持下,我没有推卸职责,而是尽全力配合,保证完成任务。虽虽然……做的不尽如人意,可是!”年轻部下忽然提高了嗓门,铿锵有力道“我相信!今后在您的带领和指导下,我一定会做的越来越好的!请您随时监督和指正。”态度端正而认真。 谭辉边捂肚子边低头啼笑皆非,有气无力的朝对方摆摆手,让其继续去忙吧!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下次记得刮土豆皮啊!” 年轻部下闻言一愣,仔细想了想,土豆皮没刮吗?他摸摸脑壳,实在记不得了,决定一会到厨房扒拉一下剩菜瞧瞧。 谭辉忍住胃痛,虚弱的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接着脚步急促的径直往卫生间走,他的胃部再次翻江倒海的难受,又想吐了。 …… 车子距离集团还剩两条街的时候,林爸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你们还好吧?” 咦?? 结合谭辉那会事关“安全”的叮嘱,林爸感慨道,谭辉这家伙懂得关心人了! 林爸由衷欣喜的同时,麻利的编辑信息回复“嗯!放心,已经快到了。” 混沌不清 原本还泛着灰白的天色,此刻直接被灰黑取代,映衬的室内空气更显凝重沉闷。 老友帮的每个人都在沉思默想,他们必须对适才队长和郑爸的提议做出决择。 为了照顾大病初愈,正处于健康恢复期的队长,好些人极力克制自己吞云吐雾的欲望,改用咀嚼茶叶梗来转移注意力。 为了保护和遮盖头部的手术痕迹,队长顶着深蓝色的渔夫帽。缠着裹带外加原本就偏大的头部尺寸,导致佩戴的帽子好似悬浮在头顶半空,一副始终下不来扣不实的样子。 讨论的话题虽然有些严肃,但时不时瞟一眼队长略显滑稽的造型,心情倒是能放松不少。 队长本身也是个有重度烟瘾的人,只是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再肆意妄行而已。为了疏解时不时心慌木乱的感觉,他从旁人处要来一根烟后,放在鼻下珍惜的嗅着味儿。有些人见他如此这般,便也照样学样顺带掏出一根闻起来。 一贯自律的郑爸,虽然体会不到诸位老友、同事犯烟瘾时的难受劲,但很理解他们举棋不定的心情。 孤注一掷将全部身家押入,背水一战的做法,本就需要鼓足极大的勇气!毕竟大家都已有家室,不再是莽撞少年,瞻前顾后心里羁绊的事物较多。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惊醒众人! 大家循声望去,待看清对方是谁后,众人错愕! 一向沉默寡言,极少发表见解的老沈,双手撑于桌面,还未及离开。刚刚他突然情绪激动地猛拍了一下,将面前的茶杯都给放翻了。 “还犹豫个啥?!”老沈一改往日蔫巴的低语,提高了嗓门,“队长和小郑不是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吗?”他皱着眉环顾众人,“竞拍成了,但凡出资参与的,将来都有机会成为股东,享有资产收益等权利啊!多好的事!” “说的简单,打水漂了怎么办?”有人质疑。 “有付出才能有回报呀!尽想着白得?!世上哪来那么好的事?”老沈给那人一个鄙视的眼神。 “对!如同吃银行的定期利息,你必须得先把下蛋的鸡搁进去吧!”队长接上老沈的话说道,“当然,拥有一定权益的同时,也应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义务。不强求,全凭自愿。” “是啊!产证办下来有个过程,在此期间,大家可以多考虑考虑。”郑爸附和并补充道。 “我不考虑了!我家负担重,平时攒不下啥,没什么积蓄,前段时间我一直发愁筹款的事。现在房子要有产权了,正好派上用场。唯唯诺诺过了半辈,如今有挥洒一番的机会,不想错过了。”老沈再次明确自己的态度。 毕竟不是小事,许多人得回去同家里的另一半商量。直到最后即将散场,也仅几人态度鲜明的表明了立场。 待众人陆续离开,室内只剩下队长、郑爸和老沈仨人。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配着摆满桌面的纸杯和七零八落的小木凳、小靠椅,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望着你,相互笑笑。 “现在只咱们仨人,莫得旁人。你俩对老哥能多透点底吗?”老沈小声问道。 “你想知道什么?”队长让他讲明白些。 老实巴交的老沈虽然那会说了些心潮澎湃式豪言壮语,但现实决定意识,此刻情绪恢复理智,细细一想,终归还是心慌心悸的。 “真会像大伙担心的那样,折腾到最后白瞎了?” “怎么会!”队长喊出一嗓后呲牙,用手扶了一下额头。在外待得有些久,他身体出现了不适。 郑爸见状连忙扶住队长,让老沈帮着一起将人安顿到长沙发上半躺下,“你躺会儿,稍事歇息一下。一会感觉好些了,我送你回去。”郑爸对队长道。 队长疲惫的点点头。 老沈又去倒了杯温水端过来,搁在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 安顿好队长后,郑爸代替他继续向老沈解释道“咱们单位JG任务每年是啥情况,不需要我多说吧!近十年,都是有保证的,这点,大伙心里因有哈数。” 老沈安静地坐下来听着。 “筹措更多的资金是为了保证竞拍时能稳操胜券。否则,何来底气?”郑爸投向老沈的目光熠熠生辉,包含势在必得的坚定。“再说,合作方才是出大头的。对方帮助咱们竞拍成功,然后各取所需。他们获得某方面的JUN项资质提升实力,而咱们保住工作的同时,在有生之年,有幸得到一次成为股东,参与经营的机会。” “万一……咋整?”老沈咯咯巴巴道。 队长侧躺在沙发上,紧闭双眼,微微蹙眉,抿唇不语。 郑爸目光凝重起来,“大伙的钱会一分不少的返回各自账户。只是,我们所有人,大概率全部得卷铺盖滚蛋!面临失业。除了继续守着套破房子外,啥也落不下。” 智者创造机会,强者把握机会,弱者等待机会,ZF给了普通职工们一次改变命运的契机,把握住了便可能开创如海般的事业,多么清楚而浅显的道理。 幡然顿悟的老沈觉得适才畏首畏尾的自己着实愚不可及。 该讲不该讲的道理早已讲解了多次,至于老友们最终作何决定,悉由尊便吧!队长和郑爸不愿太过勉强,毕竟大伙都是拖家带口需要过日子的人。 …… 赵曼用温热的掌心摩挲着奥特曼钥匙扣,工作一贯认真执拗的徒弟平时可没少气她,二人时常为了一个方案的最终敲定争论不休,面红耳赤到相互拍案而起是常有的事。 “你早晚得气死我!”赵曼怒意未消道。 “师傅您要讲道理,不能单凭经验妄下论断,要客观的看待事物。再说,世事难洞明,命运亦难料,大凡成败得失,一切皆有可能。自然界,人世间,一日有阴晴,一花有枯荣,一物有造化,一人有命运。咱俩还不定谁先谁一步咧!”徒弟笑着回应道。 现在想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一语成谶,后悔莫及。 赵曼攥紧了手中的钥匙扣,待情绪略微冷静下来,她将徒弟的电动车推至小区存放处的最内侧,然后用车套仔细的罩好,检查确无任何问题后,才算离开。 回到家的赵曼,斜靠在门框上脱去穿着了一整天,被浮肿的双脚撑的有些变形的中跟女鞋,这双鞋是她为数不多的几双跟高偏低的鞋子。没带徒弟前的赵曼,哪天不是踩着几公分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干劲十足的穿行于整个单位? “你们女生为什么喜欢这种对脚骨会造成伤害的鞋子?”徒弟捉摸不透。 “那是因为,穿上这样的鞋子会让我们的体态挺拔,变得更加自信!” “您说的只是过于片面的外在表现,虽可加持,但并不是主因。自信源于知识储备的丰富,源于内心强大的构架,源于看清事物本质后的积极态度……” 徒弟的声音萦绕耳畔,赵曼露出一丝哀伤的笑,轻缓的将鞋子放好,除去一身的外衣,进了洗浴间…… 待冲洗完毕后,依旧没有填饱肚子欲望的赵曼从今日携带的包中陆续拿出若干微小的物件,找出其中一件后,到书桌前将其与电脑连接…… 徒弟的电动车上装有微型超小隐形摄像装置,台里只赵曼一人知晓。 看完拍摄到的内容后,赵曼连夜赶着相关新闻稿件。 …… 翌日。 “我理解你急切的心情,但三审程序没走完,不能播。”值班台长再次严厉的重申。 赵曼知道继续坚持己见起不到任何作用,便只得先悻悻离开。 值班台长目光阴沉的望向赵曼甩门而去的背影,思索了好一会才拨打了一个号码,嘟嘟几声过后,对面接听电话的人貌似询问了什么,值班台长回道“是,内容非常详实,怎么处理?先帮您压着吗?……只消手里这份怕是没用吧?!……” …… 由于台里的停车位一直严重不足,每日但凡晚到一会,在内部车场便会寻不到停放的位置。赵曼连夜赶稿,到单位时已不算太早了,只得将车子放置在路边,还好交警没有过来贴单。 心里有些小庆幸的赵曼才刚按下开门按钮,便觉后腰处被一利器顶住,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人紧贴她的后背站立,耳旁传来对方刻意压低的声线,混杂着方言不甚标准的普通话,“闭眼!不准回头!”口腔中散发出浓烈的烟味,让人窒息。赵曼揣测对方在她出现前提早就守在了附近。 “不准出声!进车!”对方催促着。 赵曼只得照做,依要求坐进了驾驶位,对方随即也动作迅速的钻入了后排座椅,就坐在了赵曼后方。 闭着双眼的赵曼本想趁对方不备时睁眼瞧瞧,结果未及反应,便被某种袋子罩住了头部,接着她的双手也被反绑在了座位上。 密闭的轿车隔音效果相当到位,所以,此刻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外界都不得而知。 “你是需要钱吗?我包里有些,你全部拿去好啦!”眼前一片黑暗的赵曼心中没底,小心试探道。 对方闻言没有吭声,不过,貌似真的去翻找她的包。过了一会,赵曼感觉到他揪着自己反绑的手指按压着什么,是试图解开手机指纹锁吗? 手机主屏防护被解除后,车厢内陷入长时间的静默…… 约莫又过了一段时间,赵曼听到了某种物品被强行破坏后,发出的轻微碎裂声。 “能告诉我是啥原因吗?”赵曼再次试探,她觉得对方并不是简单的冲财而来。 “我总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闭嘴!”对方吼了一嗓。 赵曼赶紧照做。 她感觉对方从后排探身向前,絮絮索索的翻找声不断传来。 “你要找什么,可以同我讲,你自个得翻到猴年马月?再说,你咋能确定东西就在车里?” 赵曼的话提醒了对方,“在哪?” “什么?”赵曼被突兀的一问,没反应过来。 “拍的那个。” 赵曼这会总算是明白了,“都交给台领导了,全在他那里。” “你就没留?” “我留那干啥?又没用。我们都得听上级领导的,他们让干啥就干啥,你说是吧?”赵曼尽量表现的乖顺屈服。她能感觉出对方行事拘谨且畏缩,并不是那种常年混迹于社会上的恶徒,估计今也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 赵曼将担沉的事全部推至主管领导,表示自己只是个一切听从指挥的普通新闻工作者而已。 对方听完后,迟疑着掏出原本已别在裤腰上的匕首杵了杵赵曼的脖颈,暗沉沉道“你最好讲的是实话。” 对方下车前还不忘将反绑着赵曼双手的绳子松开了一个扣。说明他真的只想获取所需要的东西,确无伤人之意。 赵曼估摸着对方离开了十几分钟后,才敢慢慢动弹。她那会故作镇定,实则整个人都吓木了,说话时的唇齿都在打架。赵曼用被反绑的手指费劲的解开绳子,摘下罩袋的瞬间眼睛被亮光刺激的出现短暂的失明,赶紧又合上了眼皮,略微适应了几分钟后方再缓缓地睁开。终于可以深呼吸几口了,赵曼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查看了一番随身携带的包,钱款一分不少;手机以及SIM卡被对方暴力损毁,还有行车记录仪内的存储卡也不见了,肯定是那人摘走了,唉!赵曼轻叹一声。 虽然,所从事的职业具有一定的风险性,这点人尽皆知。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也经历了不少,但再次遇上还是未免心有余悸。 赵曼靠在座位上仔细捋了捋,未及审稿之前一直风平浪静,反倒是她从那间办公室离开后出现了问题,具体情况不言而喻。看来正常途径八成是行不通了…… …… 小潘顶着黑眼圈,坐在林爸办公桌侧边,在面前的手提电脑上输入林爸给的密码,打开了加密U盘。 当资料中展现的内容越来越触目惊心时,小潘不由惊叹“艾玛,劲爆!”他苦费多日的成果都不及U盘的十分之一。 原本正低头分析实验数据的林爸闻言好奇“这么厉害?” “当然。你同学提供的这些能让对方牢底坐穿。”小潘兴奋道。。 “牢底坐穿吗?”林爸深思熟虑起来,“暂时没必要。对方平日里虽然没少干坏事,可这些年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估计不少。你觉得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出去,百分百就能放倒对方?未必。不定哪一环就被卡住了。我们的目的只需要他无暇顾及这次的竞拍,而不是把他逼急了,联合更多的人做出更危险的举动。咱们必须做到神鬼不觉,连同合作伙伴都不能告诉。” 小潘心领神会。 四散逃窜的烟气 午时,学校餐厅。 林渊和郑毅端着买好的午餐,找到了占位小高手高建。 今这顿饭只他们仨人,独缺了庞新宇。原因是庞同学忘记他们班下午调课的事,拿错了课本。如果只是简单易学的科目,那对于他来说根本不是事,随意凑合便对付了。可偏偏是晦涩难懂,能薅秃人半边头,颠覆普众认知的“玄学”——物理!平常有课本辅助,都时常如同研习符箓天书,更何况两手空空的情况下? 庞新宇在学习上也算是个要强的主,接连拉下两节物理课的代价,他只是想想就后脊背发凉,过不了本身的心理大关。 为了下午的课不至于大脑宕机般的被绕进迷阵,庞同学决定不辞辛劳的返回家中取一趟课本。 郑毅得知后,义气的将心爱的小电驴贡献了出来,希望他能早去早回。 …… 坐定之后,自然是起筷开动。 “林渊。”一贯吃饭最积极的高建,却忽然开口道,眼珠咕噜转动着打量林渊。 “嗯?”林渊停下手中的筷子,平视对方。 “我观察你两三天了。”高建眼中洋溢着“我是很重视你滴哟!”似火般的眷注。 “?” 林渊觉得自己同以往别无二致,上课、吃饭、回家,没有任何异常之举,所以,高建所说的他听不明白。 认真吃饭的林渊被莫名打扰,郑毅很是反感和不悦,低声叱责高建“你不好好吃饭,瞎观察啥?!” “这是我和林渊的事啊!你不懂的。”经过了一个假日,高建单方面认为他与林渊之间,存在了一些需要双方守护的秘事。 郑毅诧异,没想到一个短暂的不能再短的假期,因故缺席的自己,倒成了高建眼中的局外人? 郑毅哪能受得了这种被无端摒除的忽视感?抬手照着高建的脑瓜子扇了一掌“还我不懂?我不懂你就能懂?可笑至极。” 高建知道自己说话欠妥,冒犯了郑毅,只得咧嘴傻笑,躲避着对方的攻击。 林渊有点木然,心里琢磨高建究竟想表达什么? “林渊林渊,看我看我。”高建朝郑毅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好,合上了双目,一副老神在在的虔诚模样。 高建一连串的滑稽操作,引的林渊抿唇笑了,停顿两三秒后,轻声道“我奶奶又不在。” 高建闻言肃然睁开了眼皮,发现新大陆似的,用指尖在空中划啦林渊,“哈哈!没想到温顺乖巧的林同学,竟然也有偷懒耍滑的时候?” “你俩聊的啥?”郑毅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这会儿的确不懂了。 林渊微微一笑,表情淡然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高建觉得既然林渊没有解释的欲望,他就更不合适讲了,回以郑毅一个傻兮兮的呲牙咧嘴后,也闷头扒饭。 面前的俩人都装深沉,晾一边的郑毅,心脏好似被他们拎着吊在半空,不舒服的很,瞬间失了胃口。 郑毅左思右想猜不透,此二人到底在假期里经历了什么?遂暗自发誓,今后如果再有一起外出的机会,他说什么都不会缺席了。 …… 庞新宇借小电驴的助力,效率极高的到达小区门口。他将速度稍稍放缓,继续往自家楼下骑着,心里估摸,照此效率还能赶得及返回学校食堂吃顿饭。 将郑毅的小电驴停放好,庞新宇上楼前还不忘拍拍小驴的彀座,夸赞道“给力!” 老家属楼是没有电梯的,但丝毫影响不到身高腿长的庞新宇的效率,长腿一跨,三下五除二便站到了自家门口,用早就拿在手里的钥匙直接开门。 “?”庞新宇感觉不对,门锁只转动了一圈便被打开,他记得自己分明是反锁过的,心不由的提起来。 门被推开的同时,正在繁忙运行的油烟机噪音自厨房方向传出,这是根本不属于自己家能存在的烟火气,“什么情况?” 虽然清楚厨房里的人大概率是听不清有人进入房间的动静,谨慎起见,庞新宇还是放轻了脚步,朝着厨房走去。 一个瘦高而高挺的年轻男子忙碌的背影,印入眼帘。 庞新宇站在厨房门口,默不作声地观察对方。此人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家里,他着实有点意外。 能将自家的大门钥匙交托出来,看来母亲菲菲对这人十分信任,完全放下了戒备。 正忙着翻炒的原哲,感觉到身后好似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息袭来,不由自主地转头回望,正对上庞新宇打量的,颇具玩味的神情。 悄无声息突然冒出一个人!而且就站在你身后,纵然是曾接受过职业消防训练的原哲也被吓得不轻,一个“妈耶!”直接将菜铲“哐啷”给撂了! 庞新宇被对方的过度反应逗乐了,弯腰捡起地上的菜铲递了过去,勾唇嗤笑“怕什么?” 并示意原哲,注意点锅里的菜后,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间取课本。 接过铲子的原哲先将灶上的火苗关至最小,又到水池处清洗落在地上的铲子。他想起菲菲曾说过,有两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同丈夫离婚后,二人各管一个。想来,刚刚那位大男孩就是同菲菲一起生活的了? 庞新宇没有出现前,原哲早已把饭做的差不离了,掉铲的那道是最后一样,继续翻炒了几下后便也出锅了。 正在给餐盒中装菜时,原哲撇见庞新宇准备出门,“你吃午饭了吗?”他连忙道。 正低头换鞋的庞新宇闻言望了过来,由于同对方并不熟识,所以眼神略显冷漠,外加一贯的表情严肃,原哲心里一沉,觉得这男孩不好相处啊! “没吃的话,能否赏光尝尝我做的?”原哲不抱希望的邀请道。 静默…… 原哲有些不知所措,估摸男孩十分反感自己,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庞新宇在门口驻足了一小会,竟不发一言的换回室内穿着的拖鞋,默不作声地走到餐桌前坐下。 原哲难以置信,这是接受他的邀请啦?心中窃喜,连忙快步走入厨房,将给菲菲装满餐盒后,还有富裕的菜一个个摆上桌面。 庞新宇欠缺在家中吃饭的记忆,此刻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一种奇异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庞新宇想尽量在原哲面前佯装随意洒脱,却发觉自个连调整状态时能够借鉴的经验值都是匮乏的。于是,只得努力表现出主家的涵养和气度, “一起。”庞新宇淡淡道。 原哲并不是个过于拘谨放不开的人,闻言大方回应“哈哈,好啊!”利落的返回厨房给自己也拿了一副碗筷,坐在了庞新宇对面。 “庞新宇。”庞新宇主动介绍自己。 “你好!”原哲郑重其事的伸出右手,“我叫原哲,很高兴认识你!” 庞新宇觉得握手什么的特显怪异和滑稽,不过,仍旧配合着握了一下。随即,二人便低头各自吃饭,期间也不存在任何的相互酬酢。 一句话没有,饭桌上的气氛沉闷乏味。不过,原哲清楚,现在这个时代,他们这些年轻人并不喜欢过度的虚与客套,保留适当的社交距离,彼此反而能更自在一些。不干扰庞新宇习惯的生活气氛本就是一种尊重。 …… 说实话,饭菜的味道对于吃惯外界调味偏重的庞新宇略显寡淡,可这点反而是最值得称道之处。符合健康需求的,方是吃好饭的真正意义,不单是简单的填饱肚子。 庞新宇觉得,对于母亲菲菲来说,能够长期保持清淡而搭配合理的饮食,益处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多。他做不到的事情,母亲年轻的合作伙伴却做到了,不禁抬眼重新审视对方。 原哲感觉到对面的大男孩在观察自己,未免过于尴尬,他装作不知,继续自顾吃饭。 吃饱喝足的庞新宇本想帮着收拾餐桌,却被原哲一把拦下“别了,时间不早了,抓紧去学校吧!” 庞新宇闻言看了眼时间,便不再客气,朝对方点头示意后,换好鞋拿上要带的课本出了门,同母亲菲菲一样,完全放心的将家交给了大小伙原哲。 原哲望着庞新宇离开的方向,微笑着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之前过早下了定论,外表冷漠的大男孩,实际接触后并不是多么的难以打交道,反而实在的不行。比之社会上虚与委蛇,只顾钻营取巧的成年人可爱的多。 …… 经历险情的赵曼,在情绪逐渐平复后迅速做出了反应,她发动车子朝自家开去。 进了家门,迅速甩掉皮鞋后,赵曼光着脚走到书桌前,将一些物品装进了一个牛皮纸袋封好,又仔细思索了一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当看到“已发送成功”的提示后,赵曼注销了账号,连带清理了电脑里的一些文件。 将牛皮纸袋装入挎包,赵曼再次出了家门。 她来到小区*巢柜前,试图扫码寄快递时,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已被那人损毁了,烦躁的跺脚,叹了口气。没有手机和电脑的新闻工作者如同瞎子聋子、被砍去手脚的废人!赵曼决定赶紧先去补卡、买手机,便转向地下停车场。 …… “准备去哪儿啊?” 赵曼万万没料到有两个人出现在她的车附近,是的,这次是两个人!都戴着口罩和墨镜,手上竟然还着手套!明显的有备而来。赵曼从声音中辨出其中一位便是之前车里的那个人。 “你们?”赵曼紧张的攥紧挎包的带子。 “上车!”那人命令道。 后来的另一人不由分说,迅速上前堵住赵曼的嘴巴,拽住赵曼的胳膊就往车门处拖,动作极尽粗鲁。 之前的那人在赵曼的挎包中发现了牛皮纸袋,他没有立刻查看,而是翻出车钥匙打开了车门。 同伴将人推进后排座椅捆绑好后,他驾驶赵曼的车子驶离地下车库。 一路疾驰,逐渐远离喧闹的市区,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荒凉偏僻,人迹罕至。赵曼瞪着惊恐的眼睛,毛骨悚然般的恐惧,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车子开到实在不能再开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人示意同伴把堵在赵曼口中的东西取出来。 赵曼得以大口的呼吸,由于过度害怕,她全身都在发抖。 坐在驾驶室的那人,转身观察了一番赵曼此刻的状态,用颇具玩味的语调开口道“你当那会胡扯了几句哄人的话,以为额傻?会信?瞧这是什么!” 那人拿出了一件东西在赵曼面前晃着。 钥匙扣!怎么会在他手里?赵曼转念一想,一定是对方翻她包的时候拿走的。她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嘴唇紧紧的咬着没有出声。 “哼,我就说这钥匙扣看着咋眼熟的很,那天的小伙,是你徒弟,对吧?”那人的语调忽然变得阴邪,手里不断转动的钥匙扣“哗啦哗啦”的响着,在密闭的车内空间里显得极为刺耳,“那会把人扒的只剩个裤衩,也没搜出啥鸟玩意。”讲话的人发出沙哑低沉的嗤笑,满含嘲讽的意味;他的同伙也配合着干笑了两声。“在你包里发现了这串熟悉的钥匙扣后,终于明白了。” 赵曼之前只听说徒弟当时被控制了,未曾想到还遭受了被强行脱衣的屈辱,难怪人会……一想到原本活力四射,拥有大好年华的徒弟,如今毫无知觉的躺在医院,赵曼难过的将嘴唇咬出了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怒目而视对方,之前心里存有的恐惧完全消失不见。 “你们混D!知F犯F!好好一个年轻人被你们折磨的成了植物人,良心喂G了!”赵曼愤怒的破口大骂“你们干得那些欺公罔法的坏事迟早会被曝光!你们一伙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TM的闭嘴!”身旁的同伙抽了赵曼一耳光,为防止她再讲晦气不吉的话,用东西继续堵上了她的嘴。 “知F犯F?这些年确实没少干。可你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被发现吗?真的就是手段高明?呵!”拿着钥匙扣人冷笑,“仔细想想,你的稿子发出去了吗?”他面朝着赵曼,虽然看不清被黑框眼镜遮挡的眼睛此时是什么样子,但从狠戾的语气可以断想,定是异常凶狠且得意忘形的。 “因为你们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讲话的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赵曼面前晃了晃。 他打开赵曼挎包里装着的牛皮纸袋,翻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便直接塞入了上衣口袋中,朝赵曼道“对不住了。事情不解决,我们也没好日子过。” 赵曼之前以为他们只要拿到所需要的东西,便不会再做更危险的举动,现在看来是她想的过于天真了。她低估了面对利益得失时,狰狞扭曲的人性之可怖。 马克思曾在他的书中引用过一段名言“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讲话的人给同伙示意了一下。收到指令的同伙打开车门要将赵曼拽出去,赵曼预感到不妙,挣扎着死活不下车,她的反抗惹恼了对方,干脆仗着男性的力量优势,用双手把人拖了出去。 被强行拖出车内的赵曼,身体受外力影响重心不稳,根本站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扯拽她的人动作不停,继续蛮横的拖着她往荒郊野外的深处走去…… 拿着钥匙扣的人漠然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起身将赵曼的车子内部故意翻的乱七八糟,还把她包里值钱的东西取出后,把包随意丢弃在一旁。 待做完一切之后,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点上,忽明忽暗的火星被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空衬得格外显眼。周围静寂的只是偶尔扑啦啦飞过一只麻雀,夜风将此人口中吐出的烟气吹的四散逃窜。 约莫快一个多小时后,同伴空手返回,朝等候他的人道“把人搁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了。”。 等候的人点点头“听天由命,看她自个的造化。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大道方向走去…… 老公,来接我…… 接到父亲立刻回家的命令,武安内心纵然再有千般个不乐意,也得屈从照做。因为,老头这回在电话中的态度是更盛之前的强硬和震怒。 甚至于,对方讲话的声音都有些哆嗦,武安觉出了少有的不安。对于行事一向四平八稳、运筹帷幄的武老头来说,一反常态暴露出的慌乱情绪,预示事态的严重程度不小,整不好,已不受他的掌控。 可武安觉得,老父前段时期虽退居二线,但多年以来在SF系统提携的后辈众多,影响力颇大。所以,至少十年内,老父的面子还是在的,讲句话依旧有分量。 想到自家那位勇猛无比的老头,武安讪笑,凡事有这位盾牌挡着,任事态再严重,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那天李老师的态度有所松动,说明私下和解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另外,武安此次回家,其实主要是想问问当年那封信的事,至于他这个人今后是什么结果,武安根本不在乎。 武安面色晦暗的将车子发动着,目光沉沉泛着冥色的光,如同身受奈落之下。 …… 才刚踏入房间大门,武安猝不及防被迎面甩来的一样东西砸中面部。 “嘶—” 武安揉了揉生疼的鼻子,又摸了摸鼻翼下侧,这次还好没被砸出血。他低头瞧了眼脚底,砸中他的是一个牛皮纸袋。心里咒骂“疯老头!”的同时,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一边拿着一边步伐散漫的走向客厅中央,在距离武爸较远的位置坐下。 比较稀罕的是,竟然一直没看到母亲和做事的保姆?武安揣测二人估计是躲在各自的房间没出来,不禁暗自嘲笑,哼!倒是有眼色的很! 候在一楼客厅多时的武爸,怒目而视武安了几分钟,随后斥问“这些东西你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吧?也是,就凭你那点能耐,能知道个啥?只会给别人去鞠躬下跪!如果不是认识的人第一时间知会我,你现在就得换个地儿待着了!” 老头对自己的态度满是鄙夷不屑,武安早就习以为常,只当对方是在放气。置若罔闻的打开牛皮纸袋,当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后,原本麻木的表情猛然一怔,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明白老头电话中的不安因何而来。 武安记得手下人曾明确的说过,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么,这些东西又是从何而来? 稍许收敛心神后,武安想到,自家老头为了获得如此高隐秘性的东西,背地里也不知动用了何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不禁头皮发麻,心生恶寒,果然是个罗刹! 武安紧抿着唇不吭声,他能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老头对整件事情的了解,估计掌握的比他还要清楚。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装作不知道。你那位老师我会安排人找他谈的。”武爸语调强硬的吩咐道。 “你要对他做什么?!怎么谈?!”原本神色漠然的武安闻言惊恐不安。 “你个蠢货!听不懂人话吗?!!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插手!不要再插手!”武爸倏然暴躁的站起身,脸红脖子粗的朝武安吼着反复强调!他怨愤自己怎么会有个这么拎不清形势的儿子。 武安条件反射地迅速抬手护住脑袋,他以为老头又会招呼个茶杯烟缸什么的,等待了几秒,结果这次却只闻其声,其它什么都没有飞过来。看来,武老头的确是上了年纪,比过去缺了不少威势,竟然都不舍得收拾自个了,武安苦笑。 武安继续低垂着脑袋,他实在不想瞅对面那副狰狞的嘴脸,心里默默鄙视对方,整天不做人事,能讲人话?别人自然听不懂了。 武安同样瞧不起这半辈子的自己,面对父母的淫威,连丝毫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或许,也并不是没勇气,而是心念尽失后的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 所谓“心念一转,万念皆转;心路一通,万路皆通。”可如果一个人反而有意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暗自给自己装个定时爆破器,心甘情愿的等待自我炸毁的一天,这样的话,任谁又能解救他呢? 以老头的行事方式,肯定会采取各种手段迫使老师两口子妥协、屈服,唉!只能说,他们一家人的运气实在太差,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 自身都心灰意败的武安,懒得再管,实话讲……根本也管不了。 武安原本想打听那封信的下落,可依现在的情形,未免给老师的处境雪上加霜,只得作罢。 出了父母家门的武安没有立刻驾车离开,而是慢慢踱步到稍远处的位置,借着夜色的遮掩,回望父母的房子,果然,亮灯的不止一间卧室。 真猜对了,“哼!”武安嗤之以鼻。 反正回去也是空落落的一个人,他干脆绕着周围继续走下去。 边走边寻思,牛皮纸袋竟然没有直接交给他?毋庸置疑,自己的身边有老头安排的人。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热衷于费尽心机的人?不累吗?武安意味不明的咬了咬下颚。 武安揣测,起初,老头未出手干预,估计也是因消息出现了纰漏,以为那位年轻的记者,或许是真没顾及拍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吧? 一想到那是老师的孩子,武安黯然神伤,心里满是歉疚和沮丧。 自家老头太了解自己了,知道他看似霸道至极,实则外强中干。处理事情时经常犹豫不决,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碰阴邪毒辣的事。 所以,真不知道老头最近在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武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 外地出差的林妈,同对接的科研机构教授以及他的团队成员,分析梳理了各项试验数据,探讨了好几个技术操作方案后,研发热情被激发的众人,已经窝在封闭的实验室里近一周未出来了。当然,吃喝什么的定时会有专人送进去。 未免外界干扰,所有在实验室的人关闭了个人全部移动设备,只给各自的家人预留了一个外部应急座机,万一有要事能及时传达给他们,不至于联系不上。 日夜颠倒,哦,不对,应该是大家早被重复了不下几百次的实验搞的晕头转向,分不清昼夜了。 林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馊了,纵然再是实验狂魔,也得计较个人卫生问题。 继续坚持了两三天后,对接教授率先叫了暂停,他觉得但凡事物遇到瓶颈和结节的时候,如果一味闷头苦干,只会造成技术水平认知低下,对前端知识的掌握程度越发的边界不清。即使再想努力寻求突破,也会无从入手。 架构不清晰时,无法形成精准的技术脉络。会陷入技术焦虑,思维怠惰,反而不知道后面的路怎么走。 这个时候,跳出封闭式圈子,放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可能有助于找到突破口。 林妈同大家相互暂时道了别后,赶紧回到给她安排的住所,将自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清洗了一番。 有多久没体验这种浑身酸腐的感觉了?林妈想象此刻如果林爸就在跟前,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酸爽味道,表情肯定精彩绝伦的漂亮,哈哈! 清洗完毕,换上宽松柔软的家居服,又将换洗下来的衣服投入洗衣机后,林妈无比轻松满足的躺在了床上。 林爸原本想同她一起过来的,但他们马上要参与竞标的事不是之前以为的那么简单,为稳妥起见,林爸必须坐镇集团,不敢随意胡窜了。 唉,可惜了,林妈觉得两口子不能总是共享吃香喝辣,如果有机会熏倒四方的臭在一起,正所谓“臭味相投”嘛!或许会更有趣。脑回路一贯清奇古怪的林妈,自娱自乐的咯咯咯傻笑起来。 准备好好睡一觉的林妈,忽然想起自己的电话都关了几天了,那会回来时也忘记打开了,连忙起身去取电话。 林妈本就不是个喜爱社交的人,她的号码知道的人并不多。*信加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所以,林妈想都不用想就能料到,开机之后,基本上都是闷骚林爸转发的各种小视频以及他自以为有趣的小链接,林妈从来点都懒得点开,根本不会看。 而小渊的风格与他父亲迥然不同,只要你不主动联络他,他可以一整年静默无声,安静的像一只小鹌鹑。 林妈本以为小渊有社交恐惧症,可自转入目前这所学校后,他可是交到了好几位不错的朋友呦!所以,很多时候,孩子们的内心世界,做家长的是永远琢磨不透的。 突然,林妈上下滑屏的手指一顿,一条赵曼的私Q消息横幅印入眼帘。 现在绝大多数私人联系都习惯使用*信,极少用Q了,除非有专门需要的。比如林妈,她的Q号常年都挂着,原因是用Q传输较大文件时更便捷高效。而且,即使Q解决不了,关联的邮箱可以顶上。所以,目前很多专业领域的人员,依旧对Q情有独钟。 林妈加了一些探讨实验技术的交流群,使用Q的情况相对较多。 可是,赵曼之前同她联系都是发*信的,怎么这回反倒改用Q了?习贯突然改变,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林妈满腹疑虑的同时,点开了消息。 “亲,我知道你整天不是在做实验,就是正在去做实验的路上,意料之中的电话关机噢!此刻找你帮忙可能算不上明智的选择,可我现在最信任的人只有你……” 哎?赵曼搞什么?为什么要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给人一种至暗时刻即将降临的感觉。林妈甚是不解的抿抿嘴,继续往下看。 “并且,这件事或许也只有你们家的影响力可以办到。看到Q消息了,第一时间先与我联系,如果万幸电话还能接通,消息还可回复,我会亲口告诉你整件事的经过。可是……如果万一联系不上我,拜托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将邮箱里的材料公之于众!我在这里代表我徒弟以及他的家人,先提前感谢你!谢谢啦!” !!!林妈的心不由自主的揪紧,慌的不行。十分笃定,赵曼一定是遇到了自身无法抵抗的事情,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林妈急忙拨打赵曼的手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turned off……” 林妈拿着电话的手不住的颤抖,面色煞白,继续试着拨了两次,依旧是相同的提示音。 林妈快速想到赵曼家里有部座机,满是希望的在电话簿里翻找到后拨打,然而,依旧是长久的无人接听。 林妈心头不受控制的沉重起来,这种感觉对于自小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一直生活在相对单一世界里的她来说,是不多见的。 林妈精神恍惚了片刻,急忙去查看邮箱里的邮件。 赵曼发的是一个压缩文件。 趋吉避凶是人类的生存智慧,人们都盼望自己以及周围的亲朋好友平安健康,长久享受幸福美好的生活。 林妈希望无论是遇到多么困难险恶的事,赵曼都可以安然无恙的顺利度过。 文件解压完成后,不知为什么,林妈有些不敢打开,心脏比之前更加慌的厉害。 将不安的情绪转化排解一点之后,林妈打开了文件…… …… 夜半子时,早已睡的四仰八叉,如同一只大蛤蟆的林爸,被猛然铃声大作的电话惊醒! “娘西屁!”被吵醒的林爸神志恍惚,算不得清醒,但糟心不爽时的习惯性爆粗,却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又是没有道德底线的骚扰电话! 林爸主观臆断,直接掐灭,连显示屏瞧都不瞧。 谁知没过两秒,铃声再次作响! 林爸警觉,意识到这个半夜电话非同一般,赶紧起身抓起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是是是自己爱妻的!林爸汗毛直立,吓得不轻,手脚慌乱的连忙接通“亲爱的,你千万不要生气啊!我不知道你这个点会打电话。我都睡糊涂了,以为是那种打野广告的骚扰电话,所以就没及时接,着实没想到你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老婆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一连串的解释加道歉,磕巴都不带打的喷涌出来,面对自己的爱妻至宝,林爸的危机公关意识爆发的十分强大。 电话那端传来林妈抽抽嗒嗒的声音。 林爸???!!!!心脏直接被暴击,急得从床上跳下来,担心的问道“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面的林妈听到自己老公的声音后,小声的抽嗒渐渐变成了稀里哗啦,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倾斜而出。 身在上千公里外另一座城市的林爸,焦急万分,不断询问妻子发生了什么状况?她现在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不适? 林爸劝慰妻子一定要先平复心情,然后,慢慢的告诉自己具体情况。他与林妈少时相识,彼此知根知底,心灵相通。林爸非常了解妻子,对事物的容忍和承受力颇高的林妈,如果不是遭遇到什么无法想象的突发状况,导致整个人被刺激的过于厉害,她是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无助。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爸揪心的蹙眉,面色凝重。 林爸耐心等待电话那端的妻子情绪稳定后,开口道出详情。 约莫一刻钟过后,“老公,来接我。”林妈泣声低语。 …… 原本草莓熊似的挂在床沿,睡得正热火朝天,做着春秋大梦的小潘,被接二连三的电话铃声掴醒,“谁呀?!真TM烦仁!”小潘咒骂道。 闭着眼睛将电话在脸上搁了一会,才懒洋洋地拿起来看屏幕,咦————,老板!!!额滴天爷诶!电话直接砸在脸上,“艾玛!”小潘一个激灵疼醒,动作麻利地接起电话。 刚发出一个“老……” 对面林爸“咄咄逼人”的刺耳音传出“小潘!快快快!订机票!订机票!快快快!”随即挂断电话。 小潘莫名其妙的望着已然被对面挂断的电话,这么着急?!订机票?可没说订哪儿啊! 林爸挂断电话后就急忙去收拾行李,结果连一条内裤都没顾上从衣柜中取出,电话响了,一看是小潘回拨的,便拿起来没好气道“打啥?!打啥?!还不赶紧给咱们订票!” 小潘急忙将电话放远了,心道:八成老板也是睡的正美被闹醒的,所以怒气冲天啊!想想自个,也是香甜时被吵醒了,当然也有起床气啦!可是,连个小声的屁都不敢放,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唉!小潘凄苦。 “您没讲订啥地方的啊?” 获得终点信息的小潘事不宜迟,上网订当天最早飞目的地的航班。 输入身份资料时,小潘转念一想,勾起了一个“不怀好意”阴邪的笑,于是,订票信息由二人秒变成了三人。 于是,当晚同老婆进行完几轮人体运动,殚精竭虑到几乎精尽人亡的小仝,一副身体被掏空,萎靡不振的出现在林爸和小潘面前。 “他来干啥?”林爸皱眉望着睡眼惺忪的小仝,不甚明白。 “他可以开车送咱们去机场啊!”小潘强忍住笑回道。 “嘶—”林爸倒吸了一口凉气,讲真,以目前小仝这副德性驾车,林爸可不敢坐,心里不踏实的很!他这会可是被至宝爱妻点名要求,必须速速抵达身边的男人,身份极为重要,一丝不安全因素都不允许存在。 结果,小潘成了司机负责开车。 而林爸,由于后排没有他可落脚的地,只得屈尊坐在了前排副驾驶上。 至于小仝——好嘛!一人将后排座椅全部霸占,继续睡的天昏地暗,竟然还打着带哨的呼噜。 “我想不通,带他干嘛?”被小仝的呼噜声吵到的林爸,回望了一眼后排,一脸嫌弃的问小潘。 “人多力量大。”小潘气定神闲道。 林爸闻言略微思索,有道理!现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状况?林妈在电话中没有明说。既然如此,凭以往的经验,人手多些总归比少要稳妥。 林爸想到了尉迟靖,人高马大的,又在部队接受过专业训练,非常合适在今天这种情形下带在身边,但很快林爸就否了,因为,儿子同妻子都很重要,所以,照顾小渊的人不能动。。 小潘做事一向细致周到,但凡提出的建议或做出的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多带一个人没错,林爸赞同的点点头,“也对”。 毕业前大合影 “有一对恋人相爱多年,关系一直非常亲密。遗憾的是,由于女孩的父母嫌弃男孩无势无财,所以,无论他俩如何努力争取,女孩的父母始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切——没劲!说好的是惊悚系,怎么变成男女恋爱?没兴趣。”前段时间曾在这方面遭受挫折,内心有些抵触的高建,意兴阑珊的打断刚起了个头,还未将诸位“听友”的情绪慢慢带入状态的郑毅。 “哎哎,就不能耐心点儿?瞧把你急的?故事才开个头,你就能预判结果?既然这么厉害,咋不提前预估一下今年的高考题,让我们大家也沾沾光?”郑毅对高建打断自己讲话甚为不爽,回怼道。 …… 今学校下血本从外面聘请了专业团队,给即将毕业的高三级师生们拍摄毕业照和视频。 天公作美,艳阳高照,空中呈现赏心悦目的湛蓝之色,显得格外晴朗漂亮。 要给上千人拍摄集体照并非易事。 大合影拍摄前的控场十分重要!现场必须配有控场能力强的摄影助理,携带大功率扩音器,协助摄影师引导、调整人员站位,快速完成前期准备工作。 虽然大合照用的阶梯站架,头一天早已提前搭建起来,可光指挥全年级师生依照排列顺序,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站上去,就颇耗时耗力。 身着统一礼仪校服的学生们,以及统一西服工装的教师队伍,人员数目庞大,离远了瞧,很难分清谁是谁,乌泱泱一片,场面蔚为壮观。 摄影助理依据制定的拍摄方案,安排第一排为校领导和其他重要教职人员的座椅;第二排的人直接站立在地面,为女同学或个子稍小一些的人员;其余人员上第三至第八排的合影站架。 为防止学生上站架的过程中出现拥堵和被遮挡,摄影助理要求师生们配合,以班级为单位先在地面上分好组整好队伍,然后从合影站架的左右两侧依次往中间靠拢。 待全届师生在弧形阶梯站架上排列完毕后,摄影师将安装着超广角镜头的全画幅相机设备,摆放在弧形合影站架前方的弧形焦点上。这是在搭建合影架前就已定好的相机中心点,要求相机距离站架从左到右都应在同一水平线上,以保证拍摄的清晰度。 摄影师会根据人数和站架弧度半径决定采用中焦段拍摄,如果距离不够要做适当调整,同时,布局要合理,上下左右留白,可又不能让人像过小和变形。 由于人数众多,大合影拍摄时相机的对焦点需要兼顾景深,目前的站架是8排,那么相机对焦在中间2–3排处比较合适。 当然,根据现场光线,还得对拍摄光圈的设置做些调整。 “你说,咱们这届上千号人,他们能把咱们全照进去吗?”有好奇的学生,小声嘀咕着问身旁的同学。 “你傻了吧!你当是咱们平时用的手机抓拍啊?人家的设备特高级不说,拍摄水平和方法也是天壤之别。” “咋个别法?” “取素材的时候是转动拍摄,每一组,每个角度都要连拍几张。回去后,后期把片接在一起。” “啊?是这样?就不担心把一些人脸砍掉了一半?” “咋可能!专业搞这的还能出现那种低级失误?!” “镜头前这么多人,那可保不准。” “所以人家才要给咱们多拍几张备着呀!一是避免有眨眼的,后期能有足够的素材更换。二是大合影拍摄的每段要有重叠,一般是从左到右分段依次旋转拍摄,两张之间重叠至少在三分之一,方便后期拼接,所以不会出现半拉脸的问题。”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之前提问的同学心里倾佩的同时,不解的发问。 “那是,我NB吧!告诉你,今的摄影师是额老爹。”作答的学生神情得意洋洋道。 !!!!发问的学生张着错愕的大嘴,差一点从站架上蹴溜下去,万幸被身旁的同学一把稳住,才没酿成安全事故。 …… 全届大合影拍摄完毕后,便是分班拍合照,依照顺序一个一个班级的来。由于是先从理科班开始,理科人数又是文科的好几倍,出于安全考虑,暂时不参与拍摄的学生不允许在站架周围逗留,必须先撤到大操场两侧的看台上等候。 未免等候期间过于乏味无聊,便有了开头的惊悚故事会。 …… “好啦好啦!我错了!拜托你继续继续。”高建朝郑毅双手合十,一副做小伏低状。 郑毅不屑的朝对方扇扇手,继续讲适才被打断的故事。 “他俩决定私奔,到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开始新生活。男孩感激女孩对自己的信任和不离不弃,想尽办法凑钱,买了一枚钻戒,送给女孩,并向其求婚。 女孩自然十分高兴!不过,她要是提前知道男孩为她花费了这么多,一定会好言劝阻的。当然,既然现在都已经买了,便不再多言,以免破坏男孩苦心营造的浪漫气氛。女孩无比欢喜的让男孩为自己带上了戒指。 他们选择了一处美丽的湖畔小镇,这里远离尘嚣,纯净而祥和,船是唯一的交通方式,坐在船上可以徜徉一整天,一不留神就能忘了世间的纷繁嘈杂。重点是,这里距离他们原本生活的地方很远,没有人能认出他们,当地人以为男孩和女孩本就是一对恩爱的年轻夫妻。 二人商议,开始新生活之前,先选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度过蜜月。 经了解,当地有一处神秘的城堡……” “啊——城堡幽灵!!!”高建猛然大叫。 故事还没怎么着,反倒是他的声音把大家吓了一跳! 再次被打断的郑毅,气急败坏地双手卡住高建的脖子猛摇,高建竟然故作白眼吐舌状,将林渊等人,以及故事讲至近半方抽身而来的庞新宇全逗笑了。 “你再插话乱逼逼,就驱逐出境!”郑毅故意对着高建咬牙切齿道。 “主人——饶命!咳咳咳”高建变出怪诞不经的尖细嗓音求饶。 “去去去!崩恶心人!”郑毅嘴里噙笑,嫌弃的推开高建。 故事继续。 “城堡隐秘在幽远的群山中,必须经过一个很大的湖泊,男孩和女孩决定租艘小船去那座神秘的城堡。 湖水碧蓝背靠青山,小岛点缀其间,组成了一副如同梦境的画面。似人间仙境般的景色,使二人心旷神怡,惬意享受美好的蜜月时光。 男孩双手划桨,满眼温柔的望着坐在对面的女孩,女孩与之对视,羞涩地微低下头嫣然一笑。湖光山色,微风不噪,阳光正好,他们还那么年轻,可以一起陪伴走很长很长的路…… 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出二人在小船上惬意荡漾的倒影,甜蜜而美好!女孩不禁伸出戴着钻戒的手轻轻地触碰湖面上的影子,无意识的撩拨起水花,发出幸福开怀的笑声。 注视女孩开心的样子,男孩欣慰地笑着,继续慢慢的摇着船桨。 突然,女孩痛苦地“啊——!”大叫起来,她戴着钻戒的无名指好像被水里的什么东西咬住了,不受控制叫喊的同时,抬起胳膊甩鲜血淋漓的手指,女孩疼的放声大哭,她努力想把咬住手指的东西甩掉,鲜血一滴滴的直往下淌…… 突发的可怖意外,让男孩心急火燎地扔掉船桨,迅速起身去解救心爱的女孩。可船身在湖水涌浪的作用下本就晃动的厉害,再加上他鲁莽的行为,更是加剧了小船摇晃的幅度。男孩站立不稳,重重地跌进船腹,同时造成船身倾斜严重,而注意力全在手指疼痛的女孩身体随之一晃,未及反应,在发出一声惊呼后,眨眼间便掉进了湖里。 跌倒的男孩仓皇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救人心切的他,干脆纵身跳入水中,寻找解救自己心爱的女孩。 一次次潜入湖水深处,又一次次被迫无奈地透出水面换气,如此往复……天色逐渐暗沉下来,没有探照灯光的辅助,湖中一片漆黑,单凭肉眼无法再分辨水里的景象,虚脱无力的男孩只得费劲的爬回小船。 男孩仰面朝天的倒在船上,一想到自己不幸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孩,便失声痛哭起来!极度的疲惫加哀伤情绪,撕裂了他的喉咙,起初是沙哑,之后由于声带黏膜充血肿胀的太过厉害,嗓子彻底发不出声。 重复多次的潜水打捞,身体早已严重溃散透支的他,精神开始恍惚沉重起来,意识逐渐模糊的希望自己干脆就这样死掉……最终昏了过去……” 故事讲到这里,围着郑毅的一张张脸神情迥异,或面色凝重或夷然自若或舍桥不下或……品不出其中滋味的乏味感。毕竟此刻听故事的都是男生,这种量级的情节并不能带给他们强烈的心灵冲击,只能略表惋惜而已。 高建微启唇瓣企图想发表什么观点,却被眼疾手快的郑毅食指一戳,外加一个犀利的眼神,意思显而易见“闭嘴。否则驱逐。” 高建委屈巴巴的耷拉下脑袋,小声嘀咕“讲了个啥嘛!这就完了?” “故事没有结束。”高建的低声自语被耳尖的郑毅听到了。 原本对爱情故事不甚感冒,准备起身离开去别处的几名男生,闻言又坐了回来。 林渊和庞新宇始终都在安静聆听,神情专注。 郑毅小声清理了嗓子,调整了一下状态后接着讲起来,“躺在小船中昏迷不醒的男孩,毫无意外的被日常在此处捕鱼为生的人救起。苏醒后的男孩方才从对方口中得知,这片湖域里最著名的,便是盛产“食人鱼”。 食人鱼以凶猛著称,俗称“水中狼族”,几乎可猎食水中任何移动的东西,伤害女孩的八九不离十就是它们。 食人鱼长着一口锋利的牙齿,喜食腐肉,且数量庞大,往湖中投放一只宰杀好的整牛,食人鱼群可以在一小时之内将其撕咬啃噬的只余白骨。 不过……将男孩救起的人略表讶异,食人鱼胆小,通常是很少攻击大型动物的,当然腐肉除外。 男孩闻言愕然,既然如此,自己心爱的女孩为什么会平白无故遭受食人鱼的攻击? 解救男孩的人仔细询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一个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孩曾用手撩拨湖水。原来如此! 如果在有食人鱼的水域中,贸然的将手放入水中,极有可能遭受食人鱼的攻击,因为手的面积与食人鱼猎物的体型相吻合。 本不应发生的悲剧只因一时的大意而铸就,男孩悲痛万分。他恳求救他的人帮忙召集一些经验丰富的人,无论如何要将女孩找到。 救他的人目光严峻的直摇头,虽然十分同情男孩,可谈何容易。凭以往的经验,食人鱼对血腥味很敏感,任何一点血腥味都会刺激大群食人鱼狂暴攻击。女孩落入水中之前手上带伤,会瞬间吸引食人鱼群。食人鱼在数量很少的情况下的确会很胆小,可一旦成群结队,便会变得异常凶猛残忍。女孩的身躯恐怕半小时不到,就成散落湖底的零星白骨,打捞已无意义,因为,什么都不会找到了。 解救男孩的人,深表抱歉的拍拍男孩的肩膀,安慰其节哀顺变,彻底放弃打捞的想法吧!并起身到烤架前去取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烤鱼。 这些鱼,是他今天在发现男孩之前,才从湖中打捞上来的,十分新鲜,正是适才提及多次的那种食人鱼。 食人鱼攻击性强,平时游泳的速度快,肉质厚实,吃起来虽不太爽滑,可咬上一口却相当有嚼劲。而且它腹部的肉较嫩,鱼皮胶质厚,非常适合烤食,很香。 听说摆在面前要吃的,正是残害心爱女孩的那种鱼后,男孩恶心的直犯呕,加之本就情绪悲伤毫无胃口,男孩无力的摆手,表示不想吃。对方却劝说道,人越是痛苦,越要克服心理阻碍吃掉有“血海深仇”的这条鱼! 男孩听着对方的话,神情怔愣的望着面前的鱼良久后,悲愤的一把抓起,照着鱼肚部位狠狠地咬了下去! 男孩哽咽的嚼着嘴里的鱼肉,不料,咯噔! 他的牙齿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讲到这里,郑毅暂停了二三秒后,“猜,他的牙齿被什么东西硌着了?”郑毅将问题抛给了大家。 “啊!钻石戒指!”心急的高建大叫起来。 郑毅狡黠一笑,不予回答。 其他也加入猜想的男生给出的答案更是千奇百怪,越发的离谱。塑料瓶盖、玻璃碎片、钢丝球丝、铁钉螺丝钉、电子零部件等等,竟然还有人信口开河的说是煤渣、化石什么的。反正只要能搞乱捣蛋足够热闹,便可随心所欲的胡说八道。 郑毅连同林渊和庞新宇,仨人饶有趣味的注视大家,不打断也不加入。 乱说一通的其余男生,前仰后合的笑成一片,气氛相当活跃。 “我知道了!”确定这次猜中答案的高建,再度大喝一声“女孩的指骨!” 其余人闻言满场寂然。 看似平淡无奇,乏善可陈的爱情故事,实则经细细品味后,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郑毅对轮番的探询完全充耳不闻,继续保持沉默且浅淡的笑。 林渊看在眼里,他断定郑毅的故事已然结束,估计要的就是听者的奇思妙想,锻炼其发散性思维。发散性思维是一种推测、发散、想象和创造的思维过程,具有思维的积极、求异、广阔和联想性。 一个人的知识量有时在生活中并不一定能够解决某些实际问题,会受思维制约很难顾及十全。往往那些脑洞大开的人,总能想到奇招、妙招应对各种各样的奇葩情况。 聪明比不上努力,努力比不上勤奋,而勤奋比不上高层次的思维能力。在不受外界条件的影响下,通过努力,人们最后能否获得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高效的成功者思维。 面对同一个事物或事件,想到与之匹配的东西越多的人,越具有创造力!而那些停留在单层次联想的人,往往会受制于局限。 所以,故事的答案究竟是什么,根本不是重点。 OE(opening ending)吗?留给大家无限想象的结尾,任凭发挥。林渊想到这里,再次望了眼郑毅,对方朝他眨眨眼,粲然一笑。 哈哈,林渊忍俊不禁,果然,郑毅自己也是没有确切答案的。 打个比方,如果是性格胆小敏感,猎奇心理较重的人,那么,或许在他的脑海中会形成惊悚恐怖的故事走向。那条被男孩入腹的烤鱼,就是女孩幻化而成的也说不定。 …… “我也讲一个吧!”林渊微抬音量喊了一声。 他想分散其余男生的注意力,将被团团包围的郑毅解救出来。 大家闻声兴趣盎然,转移目标,纷纷聚到难得多言的林渊周围。 “我的故事比较简短。”林渊给大家提前说明了一下。 “一位旅行爱好者,到某国一座建于山顶,十分古老的城堡参观。他跟随当地的一名男导游进入了城堡的地下室。地下室阴冷潮湿,错综交错的走廊灯光昏暗,四周散发着阵阵诡异的阴森寒气,旅行爱好者心里发怵,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男导游多靠近了一些。 男导游自幼生活在本地,常年专职负责城堡的讲解工作,对里面的环境十分熟悉。 “这座古城堡的地下室有点吓人啊!感觉会有幽灵出现。”紧紧跟随导游脚步的旅行爱好者,忍不住将心里的害怕讲了出来。 男导游听到后笑了笑,表示他从事城堡讲解工作多年,未曾见到过什么幽灵。 旅行爱好者闻言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转而询问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导游“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正在前方带路的男导游略微放缓脚步,认真思考了一下,回复道“嗯,大概有三百多年吧!”。 众男生!!! “文一班的,到操场上集合!速度!”分贝极高的班大大的声音,从扩音喇叭中传出…… 带人 “风一吹,雨一下,XA么有春天就到了夏” 古城春季气温的变幻,如同歌词中所描述的一样。放晴之后,一路飙升,近晌午时分,气温可达二十八九度。 “二八月,乱穿衣。”季节交替之时,乍暖还寒,昼夜温差较大,忽冷忽热,一会着件厚衣,一会又得减为单衣,没有规律可寻,时常随手摸一件就套上。街头的人们穿啥的都有,有穿单衫的,也有继续捂着羽绒服的,五花八门的。 “这天把人能热死!得拍到啥时候?!你们班是我合影的最后一个了吧?让人都赶紧的!”男英语老师一脸的疲惫,有些烦躁的将西装外套的纽扣全部解开,极不耐烦的催促文一班大大,并抱怨道。 他负责这一届四个班级的英语课,都得合影,笑的脸都不是自个的了。晒着灼热的阳光,加上等候各班整队又耗费了大量时间,他实在是生无可恋了。做为主课老师,藏起来又不太现实。身上穿着的原本挺刮帅气的西服套装,此刻显得那么的令人“深恶痛绝”! 班大大瞟了一眼英语老师,没有搭腔,而是朝着自己班级的学生们大喊道“咱文一班的!都把礼仪校服脱掉!” 随着班大大声如洪钟的一声号令,快被日头晒成干的男英语老师,眼见着文一班的所有学生,从容不迫的除去外面的校服,露出早已提前穿在里面的白色短袖文化衫,依据上面整齐划一、如出一辙的图案可知,是统一定制的。 “哎!好凉快!” 男英语老师羡慕的眼神发直。 …… 对比此刻中学校园里一派青春洋溢、自在祥和的气氛,郑爸居住的家属院可算不得和谐安静,居然在大中午迎来了一辆闪着顶灯的某机关执法车! 这辆显眼而具有特殊意味的车辆刚进院子便引人注意,整个家属区都炸了!许多人连回家吃饭都顾不上了,扎在人数不一的堆里,眉飞色舞、血脉偾张的探听、议论,究竟是哪位走背运被盯上了? 执法车最终停在了家属区里的干部楼。 干部楼每套住房的面积比一般职工居住的至少多个几十平。有资格分到这类房的,通常一是为GJ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的老前辈;二是在单位担任的职务最大或较大的领导;三是具有高级别职称的技术高工。 住干部楼的个个都是单位重量级人物,既然能把公务执法车吸引而来,某人必定是犯了较大错误的。 人们聚拢在干部楼下翘首以待,脸上多数是按耐不住的兴奋,当然,麻木的冷眼旁观者也不少。总之,从众、看热闹的心理在此刻得以满足,其带来的刺激和冲击促使人分泌大量的多巴胺,使人愉悦快乐! 结果,半晌过去了,午饭都被耽搁的未顾上吃的一众人等,啥也没瞧着!公务车里穿制服的人自打进入单元门洞后,一直未见再出现。 憋屈了整个冬季的日头,终得释放,似火般的“热”情将看热闹不嫌麻烦的人,烤的烦躁不安,一些失去耐心的只得悻悻然扫兴离开。渐渐的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原本就终日无所事事闲得腚疼的无聊人,继续扎在干部楼附近蹲着。这些肆意挥霍时间的人,得是有多无聊啊?不过,他们回不回家?能否吃顿热乎的晌午饭?根本不会有人关心理会。 郑爸下班经过时,略微瞥了几眼。由于事发突然,楼下守着的人均是迷茫一片,目前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爸眼见待着也只是白耗,便自顾回家做饭去了。他觉得大中午在热辣辣的太阳下挨晒,不好好回家咥饭困午觉,是只有傻了吧唧的脑残才会干出的蠢事。 而且,消息不会因你未在当场亲眼目睹而消亡,它必会无孔不入的钻进你的耳朵,到时想不知道都不成。 …… 再说说林爸他们仨人吧,下了飞机后,迫不及待的林爸原本打算直奔老婆的居住地,结果却被小仝一脸愁苦地叫住,建议先找个地把早饭解决一下,因为昨晚体力透支过猛的小仝,这会实在是饿的心发慌。 不明原由的林爸“啧啧”两声,满脸嫌弃道:“睡了一路,一睁眼又是吃!啥消耗都没有,你咋还能饿?” 小潘给小仝打通知电话时听出些许端倪,这会立在一旁心知肚明的绷嘴暗笑,肩膀抽动的抖个不停,可那种事他也不好替小仝在老板面前解释啊! 原本老板私下乘机外出,小仝可顺便偷个懒,此刻应是继续赖在温柔乡里享受生活的。然而,全被小潘“不怀好意”的骚操作……唉!郁闷的小仝白了眼没安好心没干好事的小潘。 纵然跟随林爸多年,二人感情基础无比金坚,小仝也没脸道出体力虚脱的实情,只得转换思路道“您得多为林妈考虑呀!” “吃不吃早饭跟我老婆有嘛关系?”林爸不明所以,感觉小仝净瞎扯。 “咱俩都是结了婚的,对自己的老婆多少总是了解的吧?”小仝顶住林爸威慑十足的目光,继续摆出自己建议的合理性“咱们仨这会贸然前往,林妈或许还未收拾好,会措手不及的。如果只是您一个人倒也莫甚关系,可毕竟还带着我和小潘,您说是吧?所以,您应该提前给林妈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好让她提前有个准备。再说,现在这个点距离午饭只有三个来小时了,吃早餐都算晚了,你俩就一点不饿?”小仝盯着林爸和小潘询问,原本林爸还想嘴硬的倔强一把,不料肚子率先发出“咕——”的一声抗议长鸣。 小仝和小潘闻声谐趣十足的笑起来,林爸一脸故作淡定。 “咱们还可以顺便带些林妈爱吃的过去啊!林妈肯定会很开心的!对吧?”小仝太了解自家老板了,就是个宠妻儿的狂魔,于是,继续道出最至关重要的一点建议后,目光真诚的巡视林爸的反应。 未及林爸表态,小潘却抢先开腔“好有道理呀!”他其实也很饿了。 林爸来回望了望二人,撇嘴点头同意。 …… 当地有种包子,被公推为闻名遐迩的“三绝”食品之首,仨人意见统一,愉快的决定了。利索的上了出租车直奔距离最近的门店而去。 路上林爸给林妈发消息,他担心打电话会吵到可能还在睡觉的老婆。结果一向很少回复消息的林妈,这次竟然很快有了反应“我要蟹肉陷的。” 林爸看着信息眉眼弯弯的温柔一笑,随后又有些忧心忡忡的沉思起来。能迅速回复消息,说明老婆一宿没睡好。能让心思单纯,很少装事的老婆都失眠了,林爸推断事情的不简单。 到达包子门店后,吃饭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仨人顺当的找了个合适的空桌坐下准备点餐。 历经百多年的包子店,经创新和改良已形成猪肉包、三鲜包、肉皮包和海鲜包、野菜包、全蟹包等六大系列一百多个品种。包子色白面柔,香而不腻,大小齐整。据说,袁世凯在当地编练新军时,曾把此包子作为贡品献给慈禧品尝。慈禧尝过后大悦“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不及***香矣,食之长寿也。”于是,这种包子名声大振。 林爸等仨人依据个人口味先点了三笼包子外加粥饭。包子和粥都是提前蒸好熬制好的,所以点好后上桌很快。 装包子的笼屉散着热气,刚一摆上桌面,便被饿狼般的小仝眼疾手快的夹入自个盘中三个,外加左手抓了一个,更夸张的是嘴里还擒着一个!唯恐没他吃的似的,全然忘了饭桌上的另外两人。 林爸和小潘惊得瞠目结舌! 行事风格一贯文质彬彬,好脾气的小潘目睹礼数全无的小仝,不禁皱眉指着对方厉声斥责“呃———!额鄙视你的很!” 小仝口中叼着未及吞咽利索的包子,“为啥?!”口齿不清,茫然不自知的瞪眼反问,差点噎死。 原本心中略有不悦的林爸,却被这会一脸熊样的小仝逗乐了,转头对店中的服务人员喊了声“再加两笼!” 林爸心想,跟随他多年的人儿不就是想多吃几个包子嘛!管够!早将之前小仝的礼数不周抛之脑后。 比起饿的形象全无的小仝,小潘却极有礼貌的先帮林爸倒好蘸汁,又用未使过的干净筷子夹了两个包子放入林爸的盘中,又说了几句客气礼让的话,方才顾上自己。只见他小心的从笼屉中夹起一个摆到盘中,并未急着吃,而是用筷子点着包子面上的皱褶数“一、二、三……” 林爸见状连忙喝了口粥,将卡在喉部中央的包子吞咽下去问道“你在做甚?” “据说这种包子的特别之处是褶花,每个都得是18个褶。”小潘回道。 “噢?有这说法?”林爸佩服小潘的细致,低头观察了一下盘中完整的包子后转而询问小仝“你刚刚吃了那么多?留意了吗?” 小仝的腮帮子一边一个,分别塞着个大包,哪里还能顾得上讲话?不噎着自己都是万幸,茫然无措地摆头。 林爸本就顺口一问,没指望他回答什么,继续打趣道“别噎着,你继续可劲吃哈!吃好哈!” 被调侃话噎住的小仝表情尴尬的想哭。 小潘哈哈笑出声,继续戳杀刀“我还知道他总共咥了多少个!” 林爸和小潘寻着了趣点,开心的不得了! 满嘴包子被嘲笑的小仝满腹委屈,只觉这俩“糙”汉太不体贴身体亏空后急需能量补充的男人,是多么脆弱。 咥至涨到肚疼的小仝,用纸巾擦擦泛着油花的嘴,一脸餍足的观看林爸和小潘的吃相,道“你们说为啥这包子要起个狗都不爱搭理的名字?狗都嫌,那谁还敢吃啊?” 小潘闻言好笑道“可我瞧你咥的挺欢。” 小仝被噎的无话可说。 林爸撇撇嘴,淡定的给自己又夹了一个包子,姿势优雅地蘸了蘸汁,咬上一大口“嗯,香!” 馋的小仝忍不住抓起一个包子再次填入腹中。 …… 没吃几口蟹肉包的林妈,将收到赵曼信息以及自己的担忧道了出来。听完整件事的林爸等仨人表情凝重,这分明就是当事人预知自己可能要出事的节奏啊! “她父母和孩子知道吗?”林爸沉思了片刻问道。 “孩子前些日子出国留学了。我觉得在事情未明朗确实之前,暂时不告诉为好。”林妈道出自己的考虑。 林爸等人表示赞同,孩子身处遥远他国,知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影响心情耽误学业。 “我没敢直接问她父母,而是今早给我爸妈打了电话,借关心爸妈身体状况的时候,随口旁敲侧击的询问了一下赵曼父母的情况,那二位老人这些天一直按部就班的过生活,估计什么都不知道。赵曼的工作性质本就无规律可循,即使多日未看望父母或打电话,也不会引起家人的警觉。”说完后,林妈无力的靠向老公怀中,她一宿没睡,这会精神头不大好。 林爸紧紧搂着老婆,满是心疼。 “那她单位的人咋说?”小潘想到这点后问道。 林妈靠在老公怀里,微抬了一下眼皮,忧伤的眼神中满是不安,轻声道“在你们过来之前,我联系她那边与咱们单位有业务对接的人,他说他前两天也好奇,赵老师好几天没在单位闪面了,电话打不通,*信Q信消息不回,更加奇怪的是邮箱竟然注销了!对于他们这些从事新闻工作的人来说,实在反常。于是,昨天他专门到人力资源部打听后得知,是请假了,据说因为孩子刚到国外,各方面均不太适应,赵曼心里着急,所以才请了假过去安顿一下。” “单位不对劲啊!”小潘和小仝听完后异口同声道。 林爸神情严肃的沉默了一会,低头对林妈说“赵曼留给你的文件让我们看看。” 林妈点头,起身到卧室取来了笔记本电脑,开机之后,点开某盘处的保存文件将屏幕转向了林爸等人。 …… 文件内容早已播放完毕,可林爸、小潘、小仝三人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屏幕上没有离开,均眉头不展,表情凝滞。 来这边之前,林爸猜测老婆可能遇上了某些难缠的人或事,或许是要依靠武力或金钱解决的问题。不曾想,却是个带些古怪离奇,又让人惆怅揪心的事儿。 “和咱们集团有业务对接的那位,能否知晓赵曼的假是谁批复的?”林爸询问道。 林妈闻言一个激灵,拿着电话起身走到窗边,适才林爸的话提醒了她,准备联系那个人问问清楚。 林爸望着老婆打电话的侧影发了会呆,忽然,脑中闪现了一个可能存在的关联,为了确实,他急忙用鼠标再次点开了文档。 正陷入冥思的小潘和小仝,瞥见林爸的举动连忙凑过来。 小潘和小仝强压住文件内容直击心脏的愤慨情绪,陪着林爸反复又看了两遍后,建议应尽快找可靠的媒体朋友将内容公之于众,早些惩治恶行。 林爸闻言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盯着屏幕思忖,须臾后对小仝道“你马上去查查违规执法人员归哪个支队管,他们的头是谁?” “您怀疑……”小仝欲言又止。 小潘迷惑的看着,不太理解二人的对话。毕竟那天他没有跟着林爸去简爱,所以不清楚现场有哪些人,在饭桌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潘!”林爸转过身来,“依据赵曼发送邮件的日期,如果她真的有事,也有几天了,你赶紧联系熟识可靠的媒体朋友,发布寻人启事,人的安危至关重要!一定要快!另外……”林爸揪心的紧锁着眉头,面色峻厉道“马上报警!” “暂时先这么多。至于处理那些个杂碎,之后有的是时间。目前尽早寻着人比啥都关键!随后的事,咱们依据事态进展,再做应对和调整吧!”心思沉着的林爸抿紧嘴唇,目光如炬。 接到指令的小潘和小仝不敢懈怠,二人分别拷贝了一份文件后,立刻起身离开,他们得尽快回去着手开展工作。 打完电话从窗边返回的林妈,注意到小潘和小仝均已离开了。她清楚二人定是在老公的安排下,帮她处理赵曼的事情去了。 林妈望向自己威武霸气又体贴入微的丈夫,唇瓣微颤感动的要哭。以前总以为自己是独立、自信且内心强大的女性,觉得自己是比许多男性都更为成功厉害的存在。结果,赵曼事件带来的冲击,让林妈难过的差一点崩溃,直接打破她过去所有的臆想,原来自己的本质依旧是个扛不住事的“小女生”罢了。 而面前的男人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能够淡定从容的面对,很好的活出自己独特的魅力,是一位真正内心强大的人。 感受到老婆炽热气息的林爸早已朝对方张开修长双臂,用宽阔结实的胸膛迎接来自心爱宝妻的崇拜拥抱! …… 半夜时分,与白日里人员的纷繁杂乱相比,此时的家属院静谧安详了不少,干部楼前再次迎来了一辆某机关执法车,这次顶灯是熄灭的。这个点大部分人都熟睡了,包括那些好事的。当然,个别熬夜、失眠的人士还是注意到了悄悄潜入院子的这辆特殊意味的车,驻足窗前一眨不眨不移视线的观察。 对于大半夜似躲猫猫般行动的车里人来说,心里的憋屈郁闷只有他们自己清楚。白天那次过于高调招摇的一幕被上级领导及时制止,他们也是上了楼后才接到的指令电话,于是,连要被带走调查的人员家都没敢再进,几人只得躲藏于楼道里一些视线较为开阔又隐蔽的位置,守住重要的出入口干耗着,等楼下看热闹的群众散的差不离了,留下两个队员继续驻守,其余人得以返回机关。中途悄悄替换了二三批便衣,总之,折腾的够呛。。 一些不明原由的队员抱怨领导行动方案失误,安排欠妥。可领导比他们更难,原本妥妥利利带人回来协助调查的简单事,硬是被他的上级一句“毕竟是***的娃子,还是得注意些影响。尽量找人最少的时间段,低调行事,减少负面新闻。” 人带不回来,不敢休息的领导同志,给自己又泡了一缸浓茶,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大梗子叶片,吸溜了一口,温热的感觉入腹后,不由感慨工作的辛苦,人生的不易。 寻找赵曼 远处的悬崖峭壁,在裸露的基岩上零星散布着少量的巴山冷杉。林间地面较为开阔处生有小蘖为主的灌丛。 “这是哪里?” 赵曼被四周阴湿的寒气激的微睁开眼睛,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山林里的风很大,且气候湿润寒冷。她庆幸自己还好及时醒过来了,否则,要不了多久就会因身体失温被冻死在这里。 虽然,过去带队外出采集新闻素材时没少进山,但那会随行摄像、助手等同事,不只是她一人。且采访事宜是与当地相关人员联系,提前制定行程,安排好路线,都是有准备的。 赵曼记得,由于大量对广袤原生态风光痴迷与向往的探险驴友的涌现,每年当地山林中的遇险事件时有发生,且发生率呈逐年上升趋势。这已经成为了周边几个辖区政府的一块心病。所以,随着对野外探险活动的安全越来越重视,当地有关部门在好几年前就明文规定,入山必须提前备案登记,并在南岭的众多山门口设有检查岗。 而将她丢进山里的人能顺利通过关卡,要么是在相熟关系的协助下放了行,要么就是他们十分熟悉周遭环境,知道一些不属明道的野山路。 毕竟南岭层峦叠嶂、连绵不绝,辐射范围广阔且地形复杂,总有关卡挡不住的地方,这从每年都会爆出的个别驴友私自穿越山线而遇险失踪的事件可以看出。绵延数千公里的南岭,存在众多山高谷深、地势险峻的“人类禁区”,是极度危险的存在。 虽然赵曼大致清楚自己目前身处哪个地区的管辖范围,可对于几无野外生存经验的她来说,要徒步走出这片山林难度不小。 赵曼双手收紧身上中看不中用的时尚衣衫,上面已被拖拽她的人扯出了不少破损,搁以前,她会心疼的跳脚咒骂。因为,最是讲究外在形象的她,购买的衣服哪一件价格不菲?可自己眼前这番境地什么都顾不上了。 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赵曼仔细辨明周围的环境后,拖着有气无力的腿艰难的沿着认定的一个方向缓步走了下去…… …… 小潘返回当地后,迅速按照林爸交代的事项第一时间联系了某些媒体熟人,对方表现出非常的震惊!赵曼所属的单位与他们存在烽烟不息的激烈竞争关系,最近几年双方的大战愈演愈烈,且情势还将延续下去。所以,工作态度一贯强势激进、咄咄逼人的赵曼可没少同他们争斗,在业界是出了名不好招惹的女汉子。现在这个能干的女人竟然会失踪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职业嗅觉灵敏的对方觉察出此事蕴含着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甜言蜜语”引诱小潘,企图深挖隐藏内幕。小潘自然不会让对方得逞,未得到林爸进一步指示,涉及寻人之外的任何信息他都不会透露,叮嘱对方麻利的拿钱办事,崩打听多余一些有的没得。 找媒体发布消息是较容易完成的任务,而报警就显得程序繁冗复杂,如果不是借助于熟识的关系减少了很多中间环节,只是走个程序,或许几个月都难搞定。虽然,人员失踪在有证据证明对方可能存在人身安全遭遇危险的条件下不受时间限制,可随时向当地GA机关报案,但要立案却很不容易。因为一旦立了就不能撤,且需要投入大量的警力。所以,如果不能提供足够的涉案理由,一般会缺乏立案依据,GA机关不会立案,报案后只会给予必要的协助。 …… 大致完成林爸交代事宜的小潘,感觉身体有些亏空了,决定趁着事情暂时没有眉目,需要耐心等待反馈结果的空隙,抓紧时间补个觉。 可还没在床上舒坦的挂了多久,一通电话铃声就聒噪的闹了起来。 “烦人!烦人!真烦人!”小潘自持再有涵养,但好不容易做上的良梦被打搅,实在憋不住得连声暗骂。 心里颇为怨念的一把抓起电话,没顾上瞧清对方是谁,便不耐的大声道“喂!谁呀?!!!”,语气极冲。 电话那端,原本兴致勃勃鼓足勇气联系小潘的郑爸,被生硬的一声招呼整的心生惶恐。小潘口气凛厉,让他有点张皇失措,不确定是应识趣地说句“对不起,打扰了。”而后结束通话,还是继续?郑爸以为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某些方面考虑不周惹恼了对方。 正拿捏不定时,却听到话筒那方的小潘又开始连声道歉“抱歉抱歉,对不住啊郑先生!” 恢复神志的小潘着实尴尬,竟让郑先生见识到自己不好的另一面,于是,迅速将暴躁潘分身打入箱底埋了。 整理好状态的小潘彬彬有礼地问郑爸“郑先生有什么事,请讲。” 郑爸被他一口一个“郑先生”称呼的心里有些犯别扭,便谨慎地问道:“请问我可以称您为“小潘”吗?” “当然可以!我们集团里的人都这么叫我。”小潘朗声笑道。 郑爸跟着乐了,气氛一好,人也松快“嗯嗯,好!那跟您商量个事,今后能不能叫我郑师?我们单位人大都这么称呼我。” 郑爸自然不好意思实话实说。他在那群老友帮里年纪最轻,都是“小郑小郑”的叫他,啥时候也轮不到他当“郑师”,现在,只在小潘这里找回了些当当长者的感觉。 “好啊!郑师。”小潘笑着立马改口,只要能让合作伙伴心情舒畅,让咋叫都成!他可太会来事了!小潘自己都佩服自己。 “郑师,您这会打电话是有啥事吗?”小潘将话题切入正轨。 “确实!”郑爸稳住澎湃激动的情绪回答道,“昨晚,不不,应该算今凌晨丑时左右,我们单位那位负责人被***用执法车带走了!” “啥?!!!”小潘闻言大吃一惊,在处理赵曼的事情之前的一段时间,他可没少去收集同这位单位负责人绑锅合伙的人的资料,当然,这点他不会同郑爸讲的。 “啥情况?怎么这么突然啊!”小潘继续好奇的问道。 “确实!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全单位的人都深感意外!”郑爸回味得知那位成天没干好事的负责人,被带走调查的消息时,自己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痛快淋漓的酣畅感。 事件的爆发点源于分赃不均。郑爸单位的财务科有一位颇受负责人器重的女科长,是领导身边左膀右臂式的重量级人物。多年以来,协助负责人通过非法或不道德的方式侵占、攫取公家资产,据为私有。 具体数额以及来路,这位女财务科长自然是比谁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能干出这些事的人,本身就自私、贪婪,分配财富时都想要尽量多拿一些。可这二年监管制度愈发严苛,许多过去容易实施的手段变得不那么好整了,僧多粥少,导致赃款分配不均或无法满足个人期望,注定早晚得走到各方撕破脸皮的地步。 实名举报意味着女财务科长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当然,涉及她本人的问题也会一并得到相应处理。女科长可不傻,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后才做出的决定。她十分清楚会给自己带来的后果。不过,与其在自身安危受到威胁的境遇下胆战心惊的过活,握有对方确凿实据的她倒不如早些举报来的明智。 **部门的原则是有举报定会严格彻查,尤其是实名举报,因为这对个人来说影响颇大。正常来说,实名举报人的信息是受到条款保护的,可……凡事没有绝对,想获知举报人是谁,也不是难事。这就是为什么郑爸单位的人全都知道的原因。 小潘压住内心的狂喜,对郑爸的消息及时表示感谢。二人又相互沟通了一下竞标方面的事宜。小潘从较为专业的角度提了一些资金筹措方面的建议。他提醒郑爸,房产抵押贷款手续繁琐,要尽早准备,并介绍给郑爸一些可协助处理此事的相关熟人。互道祝福后才前后各自挂了电话。 刚把郑爸的电话挂断,难以抑制兴奋的小潘便将电话直接砸在了床上,“哟嘿!哟嘿!哟!”的大吼,随后又声嘶力竭的扯着嗓子高歌,调跑的要多难听又多难听。 小潘乐开了花,邻居们可不干了,开窗抗议,有人建议立马给市二院打个电话,赶紧拉走这个神经错乱的疯人。 小潘连忙收声调息,他得尽快将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极大的利好消息告诉老板。 …… 得益于及时赶来的暖心老公的安抚,心情舒畅了不少的林妈又开始惦记起实验,不想回去了。林爸自然理解,但提了个建议,既然他人都过来了,不如二人就顺便游历一下当地的景点,品尝美食,好好享受时光。林妈点头同意。 小潘打来电话时,林氏夫妇正闲适的踱步在当地H河的JF桥上。这座全钢结构的桥梁是可开启的,是当地的标志性建筑,也曾是H河上造价最为昂贵的一座桥。开户跨为双叶立转式,在桁架下弦近引桥部分背贴固定轨道,备汽油发电机,可自行发电启闭。合则走车,开则过船,桥开启后可让出更大的通船净空。能一睹大轮船从JF桥下穿行而过,是最为壮观的景象!那一刻会十分的激动人心。 林爸和林妈心怀崇敬与期盼之情,眼巴巴的在桥上反复走了许多个来回。 曾今,桥体因钢梁锈蚀严重,传动、电力系统严重老化,导致一度停止运行开启,经多次大修后才得以恢复。所以,为了保护这座历史意义非凡的桥梁,对于开启时间是有规定的,需依据重要节日、卫生安全等因素做出相应的调整。 比较遗憾,林氏夫妇来的不是时候啊!二人其实很清楚,奈何痴迷的心痒难耐,就是舍不得离开。 …… 得到消息的林爸耐人寻味的抿唇一笑,将电话装进衣袋后,继续牵住老婆的手,大致讲了小潘告知的情况,夫妻二人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逼得女财务科长冒着暴露个人信息以及面临惩处的风险,也要走到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地步,充分说明涉及的问题不算小。林爸估计,这俩人在里面得待上一段时间了。 …… 接到上级任务的某辖区派出所五十岁警官和三十岁警官,携同另外两名警员连夜将近日收集上来的监控录像文件进行仔细比对,逐一筛选,工作量非常之大! 调取监控文件的摄像头,除安装在小区地下车库的,还涉及众多繁华地段的。而有些偏僻地段却存在安装摄像头的空白,可往往这些地段案件高发。且不少摄像头的角度和分辩率有限,夜间或雨雪天对画面的清晰度会有影响。 所以,要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做出准确的判断,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 A太主脉线的直线距离八十公里,实际步行至少一百七十公里。穿越全程需翻越十七座三千米以上的高山。A太线是南岭最原始和自虐的顶级穿越存在,被公认为最艰难的五大徒步线之一,是行走在“龙脊”之上的探险。近十几年,每年慕名而来的驴友络绎不绝。要想从一头新驴晋升为真正意义上的顶级强驴,在驴圈树立自个的江湖地位,能成功穿越A太线就是含金量很高的毕业证书,相当于985211的硕士,很是牛掰! 由于穿越事故频发,相关部门多年前就不允许A太线的徒步登山活动。辖区村民虽自发组成安全志愿队,劝退不少私自进山的人员,可依旧无法完全杜绝。毕竟这条沿线除几个主要入口,还有至少十几个野生通道,防不胜防。 这不,一帮对自己的意志力以及野外生存能力十分自信的驴友,遏制不住内心狂热的探险欲望,通过网约,整装待发,准备启程心心念念的向往之地A太线了。虽有至上而下的禁令,三令五申的强调,可依旧挡不住他们出发的脚步。 …… 这帮驴友的运气实在欠佳,原本晴朗的天气,在他们进入深山密林后竟然变了脸,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恶劣的天气无疑大大增加了继续行动的难度。带队驴友担心发生意外,提议放缓脚步,在附近找个可遮风挡雨的地方休整一下,顺便商量之后的行动。众驴友一致赞同。 …… 终于,这帮驴友有惊无险的顺利寻得一处较为理想的休整地。大家决定先给身体适当补充能量后,再商量随后事宜。 一名驴友有点内急,给其他驴友知会一声后,放好自己身上的装备,便独自暂时离队,到附近找寻可方便的地方。 “啊———!”离队驴友突然在不远处传来惊恐的尖叫。。 距离最近的两名驴友急忙抽出登山杖跑上前一探究竟,他们都以为对方是遇上了某种野生动物。 二人仔细一瞧,竟然是一名半裹在灌丛中的女人!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 沉…… 蓦然发现的意外,在驴友中引发悸恐情绪,部分胆小怯弱的被吓得直往远处躲,一步都不敢靠近。 带队驴友携同其他二三名男性成员,鼓足勇气,决定近前查看具体状况。虽然,山中遇难事件每年时有发生,可自己真正遇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女人身上的衣衫虽已布满污渍,破损严重,可依旧不难看出其做工的考究。时尚而职业化的妆扮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加之在她的身体旁边以及附近,并未发现任何遗落的登山用具,所以,明显不是一位到山中探险的驴人。而身上之所以会覆厚厚的小蘖灌丛,估计是情急之下试图保暖采取的自救措施吧?带队驴友思忖。 蓬散凌乱的长发几乎遮挡了女人一整张脸,让人看不清她原本的模样。摊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露出了不属正常的乌青色…… 在毫无专业装备保护和支撑的情况下,竟然会有人孤身一人出现在这种荒凉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实在不可想像。 野外经历稍显丰富的带队驴友,伸手慢慢撩起挡住女人脸庞的头发,凝神蹙眉片刻后,面色滞重,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朝放置装备的地方走去。 突发事件打乱了驴友们本来美好的计划,加上阴雨绵绵,天公不作美,纵然再对登山探险如痴如狂,此情此景,也不会拿自个的性命当儿戏。所以,继续向前的行程已毫无必要。 所有人的视线始终跟随着领队的一举一动,大家等候他接下来的指示。几位胆大且身强体健的站立在距离发现女人最近的地方待命,随时配合领队的安排。其余人把自己以及携带的物品顾及好,莫出危险莫要再添事端便是好的。 只见领队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了一块保暖用的毯子后折返,顺手抖开毯子,将其轻轻地盖在女人的身上。 驴友们个个表情凝重难看,估计此行之后,这只队伍里会有不少人为此产生磨灭不掉的阴影,至此戒除登山冒险。 山林中的空气本就因降雨变得雾重阴湿、寒气逼人,此刻更添穿透身心的毛骨俱悚…… …… 辖区派出所的五十岁警官原本锐利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薄膜,失了些许神韵。陪同手下的年轻警员们,一起持续十来个小时屏气凝神的从画面中撷取关键线索,让近二年逐渐上了年纪的他,有些招架不住。微合上眼皮试图调整精神头时,竟一不小心打起了呼噜,险些睡了过去。还好他及时反应,连忙用拳头抵住额头,用力敲击了几下,才勉强清醒一点。 清瘦高挑的三十岁警官见状,从衣袋中掏出一颗糖递给他“喏,吃颗糖。” 五十岁警官正迫使自己的注意力全神贯注的集中在屏幕上,没仔细瞧是什么口味的,便毫不犹豫的丢进嘴里,结果一呲牙“嘶——酸!”,他明显觉得自己嘴歪眼斜,牙都快被酸掉了。 “你给我吃的啥玩意?”五十岁警官皱眉质问。 “秀逗啊!”三十岁警官算说算放入自己口中一个,淡定从容。 “咋这难吃?” “不是吧?挺好啊!多个性一糖。”三十岁警官又丢进嘴里一个,一脸的云淡风轻。 盯着对方丝毫不受影响,毫无波澜起伏的脸“你就不嫌酸?”五十岁警官怀疑他的味觉出了问题。 “头,您也太娇气了!吃这糖要有毅力和耐心。它也不是一直都酸,越往后越甜,很具人性化。”三十岁警官调侃自家领导的同时,顺便赞扬一番心仪的糖果。 一把年纪还被下属评定为“娇气”?五十岁警官瘪瘪嘴,狐疑地将口中的糖从腮帮子左侧顶至右侧,等糖果表层白色的粉被吃光后,果真变甜了!而且因为有了对比,吃到后面确实很甜。酸爽的猛劲过后,大脑也灵醒了不少。 自家领导前后对比明显的夸张表情,全入了三十岁警官的眼,被逗得“噗呲噗呲”笑个不停。 …… 翻看零星散乱的监控录像,需要高度的注意力、分析能力以及耐力。不断的比对、拼接,找到目标线索,是项十分耗时耗力的工作。加之,人长时间处于一种固定坐姿,致使背部肌肉会产生乳酸,更易引发身体上的疲倦乏力。 在电脑前连续工作的两名警员快熬不住了,出现了萎顿不振的状态。过于重复的机械式操作,导致刺激大脑活跃度的因素逐渐耗竭,二人的眼皮不受控制的坠上了铅块,困倦难捱的哈气声响起,你方刚罢我方起,打的此起彼伏不亦乐乎。 三十岁警官上前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都去休息吧!”随即接手了工作。 虽梳理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可离清晰确凿的侦破要求还差的远。 五十岁警官不服老,强迫自己陪着三十岁警官继续坚持工作。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无意识的呼噜声。 “头,别太勉强了,身体重要,赶紧的去眯会吧!”三十岁警官轻轻拍拍头都快耷拉到胸口上的自家领导,劝告道。 “啊?啥?!”正犯迷糊的五十岁警官,身体不自主的抖了抖,小声道“你小瞧我的耐力?那可不成!咱俩比试一下,看谁能坚持下来?我就不信了!”五十岁领导坚决不服老不认怂,朝对方发出挑战的同时,伸手命令道“把糖全给我!” “哎?!”三十岁警官闻言心肝一颤,那可是他专门给自己预备的能量补给,压箱底的法宝!全交出去?怎么可能! “您咋这样啊?给一颗尝尝就得了,咋还全惦记上了?”三十岁警官神情错愕的同时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领导同他父亲交情颇深,可以说,他是被对方看着长大的,所以,彼此的相处模式轻松随意,上下级界限模糊。 “少啰嗦!赶紧的交出来!”五十岁警官为达目的使出了杀手锏——官威。 “一个贪心的老家伙!”三十岁警官腹诽道。 对方如果态度和蔼亲切点,他心一软或许会再给上几颗,可惜……哼。 下次,在这位不懂感恩还企图强取豪夺的厚脸皮人面前,再不能暴露家底了。三十岁警官充耳不闻,继续淡定地翻看监控视频不搭理,铁了心不给。 五十岁警官眼瞧自己耍以大压小的“淫威”没管用,可他领导当久了,特有的处世态度和讲话方式已然形成,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重点是,他本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只觉对方是小辈和下属,就应该听他的,糖就应该给他。胳膊肘碰碰三十岁警官,继续蛮不讲理的催促道“赶紧的啊!快拿出来!崩磨叽!” 瞧对方依旧不情不愿,不搭理自己,五十岁警官干脆将老脸皮一撕,不由分说地上爪强行掏对方的衣袋。 三十岁警官知道自家领导在工作上时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未曾想今会运用到几颗糖头上?不给还硬抢上了?简直就是个强盗、土匪嘛! 这会老家伙掠夺起来的劲头,毫不顾及领导的风范和形象了。 三十岁警官岂能纵容其恣意妄为,与之展开了激烈角斗,二人你拉我扯的扭作一团。 办公区里的其余人目睹此番情景都只是笑着在一旁看热闹,并不上前劝阻。因为这二人时常做出类似的幼稚行为,大家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不明原由的众人,只是单纯被二人的打闹逗趣吸引,怎么也不会想到,看似“大动干戈”的拳脚相向,实则只是为了争夺糖果的归属权?所以说,人但凡幼稚起来,与年龄和职业无关。 五十岁警官在大肢体对抗中,扫除了困意,活动了筋骨,整个人热血沸腾,浑身酸痛尽消,精神状态重新焕发活力。 哈哈哈! 二人一面防御抵挡来自对方的进攻,一面相互哈哈大笑。 较量正酣时,五十岁警官裤袋里的电话却突兀的响起,打断了尚未决出你我的权权之战。 略带喘息的五十岁警官停手止战,掏出电话瞅了瞅屏幕后,表情凝滞三四秒后,抬起目光示意所有人噤声。 职业警员们的眼力劲是不同于普通人的敏锐,意识到来电的不简单,遂即敛声息语,办公区很快安静下来。 呼吸尚显粗重的五十岁警官吁了口气,调整好气息后方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讲了什么,大家听闻自家头头惊诧的来了句“什么?!”随即原本因身体运动而显得红润有光泽的气色,逐渐阴沉严肃,眉头中央打出了一个凝结成块的结。可以确定,电话那端说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静静的候着,大气都不敢出,气氛相当的压抑。 约莫十几分钟后,五十岁警官肘着电话继续愣神,而电话那端早已挂断,发出“嘟嘟嘟”的忙音。 自家领导的情绪不太对劲,三十岁警官代表大家上前关心的问道“咋啦?出什么事了?” 五十岁警官微闭上眼睛叹一口气,随即睁眼顿了顿,然后向大家宣布刚刚接到的沉重消息“失踪的女新闻工作者以及她的车辆均已找到。遗憾的是,发现时人已无生命体征。”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痛心结果。。 …… (这一章写的心情十分低落。现实中,最不愿意面对这种情况,感觉自己会难以承受。可最终谁又能躲避的掉呢?) 逃过一劫 “是这吗?”武爸的手下将车停靠在小镇街道的马路牙子边,偏头询问坐在副驾驶上的人。 “对,就停这儿吧!”被问到的人语调低沉无力的回应,显得很是无精打采。在伸手握住门把准备开车门时,动作停顿了一下,眼眸低垂也不知在看向何处,低声冲武爸的手下说“你……就别跟来了。” 武爸的手下心道,自作多情!他压根就没打算下车,只是表面仍旧佯装配合的应承“啊啊!好!”还不忘提醒对方注意把控时间“交代妥了就麻利的快些出来啊!别耽搁事。” 要下车的人闻言面色一沉,不再理会,旋即打开门下了车。 武爸的手下冷漠的望了眼对方走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 下车的人步履沉重的往自家老宅方向走。街道上认识他的乡党很多,原因是自从他当上某交G分支的负责人,手上有了些实权后,找他帮忙处理车辆棘手难题的人不少。比如取被扣的车、消违Z、找人验老旧破车什么的,但凡是老家这边的乡邻乡亲,职权内的,能帮的他会尽量帮。毕竟自己平日里事情太多,难免对自家老宅和家中老母有兼顾不到位的地方,维系好和周围乡党的关系,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熟识的乡党们老远见着他便堆起笑容热情的问候,搁之前他都会春风得意的回应些客套话。只是今日不同,心里正翻江倒海难受的他,没了兴致。对与其打招呼的人报以尴尬而古怪的笑后,多余的话一句都懒得讲,只顾闷声不响的继续往前走。打招呼的乡党们错以为是他们之间最近联系的不勤,导致关系生疏了。又瞅着他神态似乎不大对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都招呼完后识趣的各自忙活去了,放弃了继续想与他拉扯闲话,套近乎的念想。 某交G分支负责人拉胯着脸朝自家老宅方向走,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正煞费心思的琢磨一会见到母亲了咋说又该说啥?他惆怅的深呼一口气。 他家的老宅在镇子的主干道上,位置优越,正是店铺门面最为集中的繁华地段。自家临街的前屋被大嫂改造成了卖文具用品的小店。平时没人光顾时,大嫂就去后院忙家务,生意上门了,就赶紧出来招呼,赚得钱不多但足够用。 大哥过世后,大嫂再未改嫁,而是继续留在这个家照顾自己的婆婆,也就是他们的母亲。 母亲前几年患上眼疾,他托人把老母带到在国内都排的上号的,本市有名的眼科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结果起色不大。医生说他母亲的眼疾由来已久,应该是很多年前就得了,只不过她本人没当回事,昂或不想给子女增添麻烦,才拖到如今视觉几尽消失,行动、生活都受到了极大影响才来治疗,属实有些迟了。之后老太太被折腾烦了,更嫌费儿子的钱,执拗脾气上来谁劝都不听,态度坚决,拒绝继续接受治疗,导致近两年真的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一个人的眼睛一旦出了状况,生活自理也会大受阻碍,造成许多不便。加之又上了年纪,所以,时刻得有人在身旁守着。这些年,多亏大嫂一直任劳任怨,无微不至的照顾母亲和老宅,才让他省了不少心。只是,老母亲毕竟年岁已高,万一在他消失的这段时期,家里出现紧急情况又联系不到他?想到这点,他的面色又沉几分,胸口也吃疼起来。 …… “咦?你咋这个点回来了?也不提前念喘一声?额好买些鱼、肉炖上。”他大嫂拿着扫帚出来准备清理前门卫生时,抬眼瞧见小叔子正愣神立在门口,却未进屋。 某交G分支负责人在门口驻足停留时,将事先想好的理由在大脑中仔细过了一遍,遂一脸淡然的回道“不用麻烦了,我有紧急任务要出趟远门,回来给你们打声招呼,立马就得走。” “啊?!”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大嫂一时没反应过来。 武爸的手下还在附近,某交G分支负责人不便占用过多时间,直截了当的问“妈这会在她屋里吗?”他算问算绕过大嫂往里走。 “在。一会才准备带她到院子里晒太阳嘞!”大嫂回神应声,同时将扫帚原样放回角落急步跟上,陪同小叔子往婆婆居住的屋子走。 老人的房间一年四季光线昏黄,几乎不开灯,不是小辈们克扣舍不得,而是她本人感觉没甚必要。反正瞧啥都是一抹黑,白昼无差的,何必费那多余的钱?她自个用不着,便以为别人也同她一样。若是听见电灯开关被人动了,能絮叨着埋怨老半天。 某交G分支负责人进得屋后,瞧见他母亲已盘腿坐在炕上,满含笑意十分期待的模样。估计她早听见儿子回来的声音,便提前拾掇好自己候着了。眼睛虽退化不顶事了,耳朵却格外的灵光。 老母亲循声朝儿子伸出一只手摸索着,分支负责人见状急忙上前握住。相互嘘寒问暖一番后,他道出今日回家的原因。 “妈,旅游旺季马上要到了,上级部门决定从各省市调剂人员,到对应的合作国家与当地的同行们开展联合警务巡逻。儿子我有幸被选上了!”分支负责人尽量让自己用平时报喜时的兴奋而欢快的口吻说道,脑袋却始终低垂着不抬。 老母亲闻言乐开了花,咯咯咯笑得停不下来,用力大睁着眼,萎缩的眼球空洞且不聚焦,徒劳的试图瞧清出息儿子如今的模样,然而奇迹并未闪现,眼前依旧漆黑一团。 分支负责人不敢与母亲对视。面前这双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让他望之怯火心虚,仿佛亦可穿透他的身体窥查到谎瞒的事实。一个撒谎者,又怎会有舒心踏实的心境?面对老母,谎话连篇的他煎熬的冷汗直冒。 老人依旧咯咯咯的笑着,身体不住的前后轻幅摆动,拉着儿子的手始终未放“额娃就是厉害!都能到外国去了。” 立在一旁也跟着同乐的大嫂,开腔询问“得去多久啊?要带啥不?瞧瞧家里有需要的,额去给你备好。” “目前估计不来。”他讲的是实话,确实估计不来。想了想便接着道“啥都不用准备。上面考虑到形象整端,会统一发放物品。”是啊!这句也是妥妥的大实话。 不明所以的老母和大嫂连连点头夸赞“你们上级部门真好!多为下属着想!处理事情周到。” “啥时候走啊?就这两天吗?”老母关切的询问,将自家儿子的手攥的更紧了些,许久不能见面她舍不得。大儿子身体不好,早几年前离世后,现在她可就只这么一个亲生娃子了。 “没这么快,还得接受几周的行前培训。掌握一些当地的语言、巡逻技能和法律法规什么的。”分支负责人低着头继续编瞎话。 “哎哎,噢!那是应该,不能过去了啥都不懂,给人家当地警察的工作添乱。再说,你们代表的是咱们国家的门面,一定得尽量往好了做啊!”老母亲言辞恳切地叮嘱道。 满腹愧疚的分支负责人面色通红,额头上布满虚汗,将头埋的更低更低“嗯,您说的对。” 大嫂以为小叔子是因为即将远赴他国,一时半会见不上母亲,心情低落难受才出了汗。便悄悄退出屋子,准备取条毛巾过来。 等她拿着在脸盆中摆好的毛巾返回时,却瞧见小叔子人已从婆婆的房间里出来了,于是,连忙赶上前问“这就准备要走了吗?不再多待一会儿?” 分支负责人复杂的望着大嫂未吱声,犹豫是否应该将实情如实告知,免得家里真出了紧急状况寻不着他的人。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大嫂悉数收入眼中,疑惑不解地探询“咋啦?是有要紧的事交待给我吗?” 须臾片刻,他将已到嘴边的话仍旧吞咽回去,低声嘱托“我得赶紧走了,咱妈和家里的事,辛苦嫂子多费点心。” “瞧你,这么些年了,说话还是那么见外?还用说嘛!自然!你也要注意好身体!”大嫂语气中略带些嗔怪的回应,瞅着他一条腿即将跨出门槛,又再次极力挽留“吃了臊子面再走吧!臊子都是现成的,面下起来快滴很!” “不吃了,不吃了,赶的很。”分支负责人不住的连连摆手摇头,同时想起差点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急忙拉开夹克外套的拉链,从侧边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递给嫂子“我担心到了那边转钱不方便,就多取了些现金,你收好!” “妈呀!”大嫂瞧见是老大一包现金,表情夸张的惊叹“这么多?你还是搁银行里去吧!每月能拿不少利息咧!” “搁啥!赶紧收好,放家里应急。”分支负责人焦急地催促。 “应啥急能用的着这么多?我两人平时又不太买啥,花不了!卖文具收的咋样都够用了。”大嫂闪躲推辞。 分支负责人对大嫂一再的推辞言语充耳不闻,不由分说把档案袋往对方怀里一塞“照顾好自己和咱妈,辛苦了!”话撂完,扭头便疾步离开。 大嫂只得将档案袋用外衣遮挡好,等做完这些再跑出去送小叔子时,发现早不见了对方的人影。 …… 坐在车里正刷手机的武爸手下瞧见人终于是现身了,揉了揉有些迷糊犯困的眼睛,按压启动键打着车辆。等人坐进副驾驶室后好奇地探问“你给家里人咋讲的?” 分支负责人沉着脸,没吱声。 武爸的手下意味不明的笑了,油门一加,将车驶上公路。 分支负责人紧绷着脸望向窗外,一想到自己辛苦努力多年的成绩即刻化为乌有,以后的前途暗淡渺茫,便心绪烦躁的将十指插入头皮可劲的挠抓,一脸的痛苦和无助,不禁抱怨“额命就背得很!那么多人都在做事,偏偏就寻上额!” 武爸的手下鼻息叱出,颇感好笑的轻嘲“那会各点接到通知都停了,就你们检查站莫眼色,不寻你寻谁?” 分支负责人将头抵住前方副驾驶台,喃喃自语“额自己无所谓,主要是额妈,还有老婆和娃,要是哪天瞒不住了,今后脸都莫处搁咧!额痛苦的很。” “唉,对咧吧!当初咱们决定攀高枝,协助做事的时候脸皮就已经扔咧!都是自愿,怨不得谁!”武爸的手下丝毫没有怜悯之意,继续嘲讽到。 分支负责人心里明白对方讲的都是大实话,从来,谁都没胁迫过他!本就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自投罗网。那只用耀目金线编织的光芒万丈的大网,任谁都无法抗拒它的诱惑。这些年,得利网的庇佑,他们这些人在本地一些专属的圈中混的风生水起,日子过得惬意滋润。提前透支掳掠了本不属于自身的幸运,终是要遭受加倍的恶果反噬,承担由此滋生而出的悲苦劫难。 事情翻把是迟早的,他们这些人心里都很清楚,只不过日日夜夜被各种利益包围麻痹,无暇考虑,亦或是有意忽略遗忘了。 低落沮丧的分支负责人,只期尚且还算自由时,耳畔多些中听的安抚话,也好让他建立点重新来过的信心。此刻身边但凡换个不同于他们这般的人,即便对方说话再难听,他也会忍着不计较,因为,他太清楚大众对他们这号人的深恶痛绝,由来已久。 而身旁这人…“哼!”分支负责人不屑的斜睨对方一眼,明明同属网中一类的货色,凭啥对他颐指气使?导致这会的思维,始终往咎由自取,活该如此的方向偏离。 武爸手下犀利不客气的口吻刺激了分支负责人的自尊,他心生怨怼的不甘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回是莫轮到你!别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模样!你就能保准始终避得过?” “谁也保不准!”武爸的手下提高音量吼了一声,接着急忙稳住方向盘,将偏离路道的车头摆正后,继续冲副驾座上的人愤然道“你以为只是你一个人的事?” 分支负责人憋住火注视前方的道路,不吭声。 “你可好自为之吧!”武爸的手下咬牙切齿道“这次为了能压住恶劣的负面舆论,几乎所有能使的关系都用上了!搞得上上下下焦头烂额。谁承想,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没那么容易被糊弄,反而煽火的愈发声势浩大,根本盖不住!大伙最近让这事整的焦头烂额,都被烦死咧!你自己事办不利洒惹祸上身,却影响一众人冒险陪你收拾烂摊子。你倒好!还委屈上了?!咋不想想,我们心里就痛快?”武爸的手下堆积的愤懑情绪更为严重。 他们这些人毕竟是一个整体,相互关联,紧密配合。但凡一个出错,若不及时纠正抹平,终有一天,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被一张张放倒。在一个存在内部联系的体系中,很小的一个初始能量就可能导致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随后,逐个跟着走向霉运,直至全军覆灭! 所以,任谁都不可能给团队中的麻烦体有甚好脸色的。 分支负责人意识到自己已成众矢之的,若再继续满腹牢骚下去,就太不识时务了。 “那你说,额将来咋办?”分支负责人压低嗓音唯唯诺诺道,他是真的惆怅不已“队里肯定回不去了!我今后还能干啥?” “操闲心!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武爸的手下睥睨的白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你带上和这次的事有关联的人把责担下,后面的事只能算走算看算解决。再说,扪心自问,你的上升空间能大过武安?帮武爸保住他,今后啥事解决不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圈里人翻把,对谁都没好处。而且,大众对舆论的记忆向来不靠谱,时间一久,谁还能记得你这件事?等风平浪静后,你恢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 这番话崩管真不真,却还是给分支负责人吃了颗定心丸,他面色稍柔和了些,语气平静道“嗯”。 “那就这么着?”武爸的手下探询的意味不言而喻,这是在提醒对方抓紧时间去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 问出去的话没得到回应,武爸的手下侧头扫了眼正在发呆的分支负责人轻叱,心道:去球!把人往该去的地方一撂,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 于是一脚油门,提速狂飙起来。 分支负责人的身体猛然前后闪了两下,万幸安全带扣着,不然肯定就被直接从前挡风玻璃甩出去了! “你得是有毛病?突然开这么快,想弄啥?!”分支负责人被吓得不轻,以为对方企图杀人灭口!厉声斥责。 今日时间被占去大半的武爸手下,心急火燎道“弄啥?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可力马擦行动!崩磨叽!大家都忙忙滴,莫闲功夫浪费时间!” 说罢,开足马力继续赶路,不再多言。 偪仄的车厢,加之不甚愉快的谈话内容,压抑了二人的心情,暂时失去继续交谈的欲望。 车内空气凝滞,良久的沉默后,从分支负责人处传来声弱蚊蝇的低语“额想喝咖啡。” “啥?!”武爸的手下错愕,晃神中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岔了。 “额说,“我—要—喝—咖—啡!”分支负责人将嗓门放大,再次重申。此刻,他迫切需要满足一下自己期许已久的事,能拖一会是一会。 …… 武爸的手下原本大咧咧的靠坐在沙发椅上,眼瞧着对面的分支负责人将第八杯Flat White一饮而尽后,瞠目结舌的同时身体不受控的前倾。本以为这杯下肚终于可以完事了,谁承想,对方朝他扬扬下巴,示意再来一杯。 “我ri。”武爸的手下小声咒骂,不禁怀疑对方的胃怕不是只储水的铁桶吧?于是诘问道“我说,你个怂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吧?!” 分支负责人怒形于色的瞪了一眼,愤懑道“这就舍不得了?!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当下的处境?!你可以继续在外吃香喝辣、肆意如风,我呢?!”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暗无天日”的生活,分支负责人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绪被刺的激动起来。 武爸的手下慌张的左右环顾四周,担心对方的话被喜好八卦的人听了去,压低嗓音嗔怪到“你个货,脑子有B吗?!嗓门这么大干嘛?!” 分支负责人闻言脸色愈发铁青难看,将手中的咖啡杯猛然往桌面上一砸“咋?!” 还好已是一只空杯,只有零星残汁溅出,否则能将整个桌面洒满。 武爸的手下见状心脏突突两下,暗忖“自个真是傻缺!不就是多喝几杯咖啡?把人哄好,把事办利,早些收工回家睡觉不香吗?非要较真惹人生气干嘛?”想明白之后,立刻摆正态度,收敛了盛气凌人的架势,满脸堆笑道“成成成!买!只要你乐意,再喝多少都不是事!我马上去买!”算说算离开席位往前台走去。 其实,扫一下桌上的二维码就可以直接下单,方便快捷,之前的几杯都是这般操作的。只不过武爸的手下陪着对方坐久了,腻味了,他特想起身活动活动透口气。同时也是有意给牛饮咖啡的人留出单独整理情绪,冷静思考的空间。 掏出手机准备付款的武爸手下,一想到这是那人喝的第九杯了,无奈的摇摇头,暗自发笑。他头次遇见对Flat White执念如此之重的爷,对咖啡无感的他,着实理解不了。 接受今日任务时,上面那位特意交代过,一定得把人哄住了。所以,绝对不能因为他自己的不耐烦,惹恼对方坏了正事。势小力微的他,可担不起由此带来的严重后果。 分支负责人盯着去买咖啡的人几秒后,便侧头转向窗外,眼神落寞无光。这些年,由他牵头,讳莫如深的事干了不少,丧失了底线。起初他也曾每晚胆战心惊,只不过一次次的安然无事后麻痹了神经,以为自己是最受上天眷顾的幸运儿,终可全身而退。当翻车的厄运降临,他十分惶恐,害怕的要命,一时难以接受,不禁想问,为什么偏偏是他?人的求生欲演化出侥幸错觉,总以为被大树护佑着,能始终躲过任何劫难,才会嚣张到得意忘了形,将本命好运彻底的败光耗尽。殊不知,砍去多余不中用的树杈,保住关键的根茎,方是日后树木得以继续葱郁茁壮、枝繁叶茂的有效措施。如今的他,不幸成为了即将被剔除的枝杈。可即便如此,分支负责人也不太敢与对方翻脸摊牌,他得为日后能否顺利归于正常的工作生活打算。决定他未来走向的权利,依旧掌握在对方手中。 分支负责人抓住一只空杯把玩思忖着,其实,自己身藏的不少秘密牵制了对方,彼此羁绊多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只冲这点,上面那位也不会放任自己不管。所以……分支负责人释怀一笑,自己之前究竟瞎担心个什么劲?想通之后,原来都不是事! 分支负责人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原本暗淡的眼睛闪过一丝希冀的亮光,整个人松弛下来了。 等武爸的手下端着咖啡过来时,分支负责人早换作一副闲适悠然,期待享受美味的惬意模样。之前的八杯咖啡,杯杯喝的滋味全无,老贵的东西白瞎了。这第九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浪费,必需好好品味一下。 “谢啦!”分支负责人朝武爸的手下露出一个愉快而灿烂的笑,主动伸出手取过对方手中的咖啡。 武爸的手下难以置信的望着前后判若两人的分支负责人,怔住了…… …… 马路对面,一栋庄严肃穆正气凛然的某ZF管理部门的大楼,就是分支负责人今日最终要去的地方。 某检查站管理者身份加主动配合,镇住外界舆论焦点的同时,更是保住武安的最佳方案。 分支负责人过了马路,驻足在大楼跟前,抬头向上望,一种没来由的威压感扑面而来,这难道就是浩然正气?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调整呼吸频率,整理了头发和衣服,分支负责人表情紧张而严峻的缓缓走向台阶,每踏出一步,他的心脏就沉重一分,可是没有回头路,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向前,好似一名临危不惧、舍生忘死的枭雄一般,可惜并不是。 马路对面,武爸的手下借助车窗内单向透视膜的掩护,观察分支负责人的一举一动,亲眼确认人已依照计划进入了指定地方后,长舒一口气,终于是完成任务了!旋即打开车载音响,调至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后,方才驾车离开。 武爸的手下一边驾车一边跟随音乐愉悦哼唱,脑海中浮现适才二人的对话。 “额还是担心,时间太久了,额母亲咋办?她眼睛瞧不见,始终需要人来照顾。虽然有大嫂,可额还是放心不下。”对老母的歉疚和担忧,始终是分支负责人最无法释怀的事情。 “放你一百个心!担好自己该担的责任,不该说的闭口不言,嘴巴放严实,你母亲那块自然会安排妥当。”武爸手下的话意味深长,涵盖的信息不言而喻。 武爸的手下目光微凛,那会看着对方的身影终于没入大楼门厅的一刻,他才算真正感悟到什么是经历劫后余生的后怕。。 这一次,还好找到了也算不错的应对方案,让他们这些人得以顺利逃过一劫。 只是,谁都无法预料,这样的幸运,换作之后,又能否继续延续? 迎面一击…… 肃穆的吊唁大厅,但凡踏入便不由让人心情沉重。逝者生前的家人亲友、单位管理层代表和部分同事、各时期的校友,以及其他新闻媒体的同行,将大厅挤得满满当当。这一刻,整个场面都笼罩在一种沉痛的氛围中,让人感到无比的悲伤和凄凉。匆匆瞻仰过逝者遗容的会慢慢退至后排,给随后前来吊唁的人员空出位置。 在场所有人均表情严肃的微垂着头,在压抑哀伤的气氛中静候仪式的结束。 林妈随着告别仪式队伍缓慢的移动双脚,每踏出一步都仿佛撕扯身上的伤口一般痛苦,举步维艰。距离摆放赵曼遗体的棺柩越近,林妈越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悲痛,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亲身感受生死永别的悲伤,晕晕乎乎中险些站立不稳。蓦然,一双强大且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身形晃动的林妈,并将之环入怀中。 林妈没有回头,身后人紧贴自己时结实温热的胸膛,连带呼吸中散发出的清冽气息,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原本听从老婆嘱咐,等候在大厅外的林爸,最终还是不放心的悄悄跟了进来。林妈顺从的由着林爸护着自己,努力跟上瞻仰仪式的节奏。 行至棺柩前的林妈,望着躺在那里好似熟睡的赵曼,恍惚间有些失神。 都说朋友是一种感觉,或许更多的时候是彼此遗忘,只在猝然的某一天,当失意伤情时冷不丁的想起,而后再次牵挂上了对方。生命中值得常常想起的好友寥寥无几,不过是一段段淡化的感情在一段段失落的时光中隐藏于心底。 “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世间万事万物千变万化,捉摸不定,可终究都有一个定数,从哪里来归于哪里去,一切皆是顺其自然。 以此为借口的我们,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冷处理各种关系,变得懈怠、漠然,对任何事物逐渐失去兴趣和耐心,不再欢喜投入太多精力继续维系当初意气风发风华正茂时,彼此立誓会相守珍惜一辈子的情义。总以为即使互不曾联系或减少联系,对方始终就在那里,在某一处角落过着自己还算不错的小日子。所以,又有什么可遗憾和担忧的呢? 直到突然听到对方离世的消息,我们才会倏然意识生命是如此短暂,如同流星划过不着痕迹,脆弱的不堪一击,随时都会烟消云散。 房和车,衣服箱包,以及你喜欢和购买的任何物品依旧摆在那里,甚至于可以丢弃后一再重复的购买。唯独那位曾经陪伴你一起经历痴傻癫狂,深懂你白日梦想豪言壮语的善良人儿,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有人曾说,愿所有的离开都能被珍惜,愿所有的善良都能被温柔以待,愿历经山海初心不变,试问有几人能始终如一的坚守呢?如今的人们大都嫌麻烦,越少的付出和纠缠越觉得踏实安心。为了生活,我们摒弃了热血喷张的天然心性,付出了成长的代价,徒余木然,而后无波无澜按部就班的活着而已。 逝者如同一缕淡淡轻烟,杳无踪迹。对于他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存续于当世活着的亲朋好友的脑海中。然而,随时间沉淀,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也终将灰飞湮灭,什么都不会留下。或许,那时逝者早成就了另一番焕然一新的世事轮回,过起了别样生活。 林妈的眼色朦胧湿润,赵曼自信的笑声,精辟豪迈的语言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不再找一个吗?” “不找。再找一个人当他的老妈子,自寻烦恼吗?婚姻存续的那些年,衣服没少洗,饭没少做,精心伺候的结果不是相濡以沫携手白头,而是他背着你独自快活的肆意潇洒。爱情本就是一件奢侈品,可望不可及。追求美好的初衷没有错,但不能一味的盲目,认死理。要根据实际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言毕,赵曼一脸灿烂的哈哈大笑,描画精致的妆容遮不住终日的疲劳,可那份自我认可的自信气质让人欣赏。 多年如一日,确如她所说,坚持自己选择的,独自带着孩子过着自在快乐的日子。 “幸福源于一个人的内心,尤其是我们女人的幸福,其实和结不结婚完全没有关系。这一点,我们这些离婚后的女人更要晓得!再婚并不是离婚女人的唯一出路,哪能小瞧了自己?更没必要委曲求全再次轻易的踏入婚姻,随意将自己打发了。因为好的婚姻确实需要经营,但不好的婚姻必须果断放弃!谋在人,成在天,自己活出精彩,才能实实在在的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撑起一片天啦!”赵曼浑身散发的干练利落溢于言表。 追忆旧事致使林妈的心情更为悲痛伤心,她抿住嘴唇尽力克制,视线被泪水遮盖的模糊一片,不禁伸出一只手在旁边摸索,像是要找寻依靠,林爸会意地攥紧后,将其轻柔地按压在自己胸口摩挲。老公用心的呵护是最强效的安慰剂,这份温热胸膛带来的厚重感,让林妈感觉踏实可靠,她越来越贪恋了。 …… 对生活和工作充满激情和梦想的赵曼,是带着满心的不甘和遗憾离开的。 社会舆论虽将此事件翻炒的沸沸扬扬,可狡诈的作案者遗留下来的线索微乎其微,短时间内难以找出真凭实据,无法作出权威准确的判定。 从勘验和检查遗体时提取、采集与案件有关的痕迹、物件,以及生物样本等,赵曼意外身亡的直接原因是身体的核心温度长时间低至正常值以下,重要器官变冷,大脑功能衰退,脉搏和呼吸出现障碍,逐渐丧失生命体征。简单的讲就是低温症引起的死亡。种种迹象表明,赵曼的离世只是单纯性打劫后导致的意外事件。 可凡是知道内情的人均心知肚明,事情远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而是另有其因。可无凭无据的凭空揣测上不得侦破卷宗,起不到任何作用。证据!证据!要的是确凿证据! 遭遇不幸的受害者即将入土,难以为安;恶人却逍遥快活未得到应有的惩处。目前的局面得了那些干尽坏事人的意,他们正躲在暗处幸灾乐祸,惊喜若狂,窃喜不已。 一想到这些,适才心绪已稍显平和的林妈,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控制不住的哽咽起来。 林爸关切的伸出一只手轻抚老婆过于苍白的脸颊,而另外一只在衣兜里反复摸索,却发现竟然未曾准备纸巾!不禁暗暗谴责自己的粗心大意。他本人从小到大不知泪为何物?再说身边有小仝,根本不需要他考虑这些。不及他开口,小仝一准便将纸巾递入他手中。 最近,由于接盘竞标迫在眉睫,加之原本集团日常要处理的事务繁重冗杂,多项任务叠加,导致疲于奔波的小潘能够差使的人手严重短缺。所谓“强企富员,通达天下。”这是打造卓越集团的立位之本!职务最大的林爸自然觉悟最高,全力支持配合小潘的工作,十分大方的将小仝“捐献”了出去。这也是今天为什么小仝没能跟来的原因。 递纸巾的人不在身边,眼瞧怀里宝妻抽抽嗒嗒泪眼婆娑,由不得人不心疼的小可怜样,林爸啥也顾不得了,干脆揪着袖口帮林妈擦拭起来,低头轻啄爱妻耳朵的同时轻语道“仪式也差不多快结束了,趁这会人多,咱们先悄悄地溜出去,没人发现。”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林妈的眼皮,怜惜不已“唉,都变成蟠桃啦!可不能再哭了哈!” 于是,二人默不作声,轻手轻脚地朝大厅出口退去。 他俩以为的没人发现只是他俩以为,其实一举一动均被赵曼曾经安排负责对接事务的仁兄瞅进眼里。瞧着二人即将离开,便不动声色闪身跟出。 “请等一下!”跟出大厅的仁兄着急忙慌朝远处的林爸林妈喊道。他属实没有料到,林爸带着林妈步履如飞,如同“逃”似的,等他追出来时早已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殡仪馆外场地人头攒动,比周内上班时间的大型商场还要热闹。所以,这位仁兄的一高嗓连个蚊子哼哼都不如,谁知道他在叫啥? 林爸护拥着林妈只想越快离开阴气重地越好,打心眼里他根本不乐意让宝妻接触这类事情。在此之前,但凡有过的全被他挡了。瞒着林妈委派代表参加,实在不宜推脱的他便独自前去,也从不会在老婆面前提起。这也是林妈此前没有类似经历的原因。林爸骨子里存有大男人的固执执念,希望宝妻在他用心营造的乌托邦世界里,感受到的永远是朝气蓬勃的生命力。今天的追悼会,如果不是因为逝者同林妈关系熟识,于情于理他也找不出阻止老婆参加的理由。所以,既然阻拦不了,陪同前来就是最佳方案。 …… “等一下!请等一下!”气喘吁吁的仁兄三步并两步的赶上来,“二位请留步!” 人都到达面前,林爸林妈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之前耳畔恍惚间听到的似有似无的叫声,原来是针对他们的。 虽然有段日子没见过,林妈还是认出了对方,毕竟她曾带着这人去找过集团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可林爸没见过,眼见着即将携妻脱离阴气重地,却被人突兀打搅了,于是口气不耐,沉下脸冷冽质问“你谁啊?!” “我…我……”一年四季终日坐办公室,极少运动的仁兄,只不过跑了一小段路,便悲催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个不停,话也说不利索,还不住的拍打胸脯顺气。 林爸觉得这人如果再多跑几步,怕不是得立马猝死?年纪不大,身体明显远不胜城墙根练双杠的大爷。 缓过点劲儿的仁兄,朝林妈抱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天通完电话,我便被派往山区收集扶贫攻坚成果的新闻素材,直到前两天才回来。” 林妈红肿的眼睛还未消退,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点头表示理解,轻声道“没关系的。” 林爸从二人前后的搭话中听明白了一些意思,考虑到他在场可能会妨碍交流的质量,便随手从衣袋中拿出手机,示意林妈他去边上打个电话。 林爸的身高及气势,带给陌生人的威压感不小。他一离开,这位仁兄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松快了,面对恬静淡雅的林妈有倒不完的话要讲。 “我听其他同事们说,那天赵老师亲自编撰剪辑的一则新闻报道被当日的值班台长毙了!两人在办公室发生争执,那会在外面的人都听见了。”一提这事,仁兄的情绪便有些激动,音量有些高。 林妈谨慎的朝那间吊唁厅望了望,今天到场的毕竟还有赵曼生前单位的其余同事。 “您不必担心,那人就不敢来。”仁兄若无其事道。 “那人?为什么?”林妈疑惑。 “就是那天的值班台长,赵老师同他理论之后就莫名出了事。那则新闻材料也找不见了!非说是赵老师自己拿走修改去了。还有请假事宜,前一秒赵老师因为自己的新闻没通过,找领导辩论不休;后一秒咋就请上假啦?简直莫名其妙的!一点都不符合常理。我们这些赵老师身边的人,前段时间都被以各种理由打发到了荒僻的地方,得知赵老师不幸消息时,根本赶不回来。而且……”这位仁兄神色一沉,讳莫如深道“我回来后,相熟的人力部门同事悄悄告诉我,请假也是那人口头传达的,根本没有赵老师本人填写的申请单。我们猜测,他与赵老师的事绝对存在一定牵扯。那人就是一只达官贵人们的舔狗,没少替那些人排难解纷……”话闸打开的仁兄滔滔不绝,许多憋在心里不便对单位同事们讲的话,这会絮絮叨叨的全说给了林妈,没顾及对方的感受。 知书识礼的林妈,在别人讲话的时候通常会耐心的聆听,不会中途打断。不过,今日不同以往,沉浸痛失友人的悲痛之中,情绪起伏不稳,她自顾不暇,再难包揽开导劝解别人的职责。 “谢谢你。”林妈头一次忍不住打断了对方,努力调整状态,伸手谢别。 “啊?”正讲的得劲的仁兄,被林妈突兀的礼数搞得面容慌乱无措,连忙伸手握住回礼。这一握,才觉出林妈的手一直在发抖,瞬间领悟几分,体贴的宽慰道“您回去好好休息,千万别太难过了。赵老师不幸出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但生活还得继续。” 注意到二人交谈完毕,林爸方才大步流星的来到老婆身边,一瞧,乖乖,之前他安抚好的宝妻怎么又成了一副大雨将至的模样?迅速将人拥入怀里,急不可耐道“走,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 …… 比起白日的喧嚣躁动,纷杂闹腾,大城市的夜晚并未因黑暗降临而繁华减退,反而呈现另一番流光溢彩的斑驳迷离,算不得多么静谧。各种冠以所谓“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推杯换盏灯红酒绿的社交模式,已然全线启动!有人在多姿多彩的纸醉金迷中沉沦迷失;有人在你来我往虚与委蛇的客套中,相互交换资源;组局的人或许只是场面的服务者,资金的提供者,而掌控主导作用的往往另有其人。 组局应酬讲究不少,为此还发展出了一套与之相对应的文化,产生数量更多规模更大的局。形成庞大局面的诱因便是,它能达成特定的目的,是一种很重要的手段,不只是单纯的吃喝玩乐。 除了包含各种功能和目的,还夹杂了错中复杂的关系网和利益链。如果想要同一个起关键作用的人快速的建立感情。那么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不知不觉间距离就缩小了,感情就拉近了,关系就密切了,事情当然也就好办了。 纵横局面的高手,往往能够把局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他们的目的性很强,会提前计划和明确每种局的定义和任务。区分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的公关局?亦或者联络感情的聚餐局、合作愉快的庆功局? 为了促成某些目的的公关局,无疑是最为复杂和常见的。 优秀的局面组织者,会提前询问受邀主角本人,亦或咨询他身边比较熟悉的人,尽可能详尽的搜集主要人员较为全面的资料。比如,喜欢聊什么?喜欢什么口味的菜品?喜欢哪些休闲娱乐项目? 如果入局成员只有为达目的的组局者以及受邀者,恰巧二人还未熟识,气氛会显得尴尬无趣和不够热闹,这时就需要精挑细选一些作陪人员用以调节氛围。通常是与双方均有良好关系的,性格活络,善于圆场,同任何一方都能搭上话的人。 可别小瞧了作陪人员的作用,关键时刻他们一句巧妙的暗示,直接决定了事态的走向。 今晚,在简爱的某一间高档包房里,喜咪笑眼的洪院长就是肩负组局者委托的重量级作陪人。 武安觉得自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对于接下来的娱乐项目他丝毫提不起兴致,起身打算离开。组局者慌张地从座位上迅速站起来,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位武领导个性十足,行事风格同以往接触到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一进包间,冷眼扫视一圈后便自顾坐下,语气冰冷道“上热菜。”随后拿起面前的筷子,挑挑拣拣了些早已摆上桌的冷盘吃起来。期间,有人想帮其夹菜,被洪院长一个凛冽的眼神挡了回去。 等热菜上齐后,武安又挑拣了合口味的,独自闷头吃的欢,一点都不客气。 在坐的其余人,除了洪院长,都尴了个尬,心想,是同样动起来呢?还只是继续观赏?随后,洪院长一阵豪迈地哈哈大笑“开动!开动!”破了局,解了围。 为了调节饭桌气氛,大家便找些话题聊天,可武安从头至尾沉默不语,不参与,不回应。 组局人心情压抑难受,这分明就是花钱买罪受嘛!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哭泣,预测自己要拜托的事八成办不成,黄了。 “要尝试通过一些信息来判定主客的心理需求。比如,一个级别挺高的领导,个性要强,做事风格是强势霸道的,进一步分析后很容易发现他可能很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希望得到足够的尊重和认同。那你在饭局上就必须非常重视礼仪细节,要给他足够的尊重,交谈的话题也要以对方为中心,多听少讲。尽可能谈一些对方喜欢和擅长的,引以为傲的。在他表达一些意见和看法之后,一定要及时的给予认同和夸赞。比如,“您说得好有道理,这些之前我竟然都不知道耶!学习了学习了!我都记下来了,对我的帮助太大了!”以此为基础,进一步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他,很有兴趣地请教或追问为什么呀?聆听对方的教诲。讲话的时候声音不能过大,动作幅度适当收敛。有时候小细节就能满足对方作为领导的权威感……” 组局者忘记了当年是哪位高人循循善诱指点以上迷津的,他自认未达十分起码也有八分了吧!不曾想,只一夜,颠覆了他所有的经验和认知。 历经多年捶打磨砺出的察言观色的好本事,搁这位武领导面前,全部归零,完全抓瞎,毫无作用。 “你们继续。”武安的语气依旧冰冷无感,自顾出了包间。 组局人急忙跑着就要追,却被洪院长一把拦住,严厉质问“要干嘛?” “事还没讲呢!”组局人焦急喊出。 洪院长闻言笑咪咪,高深莫测道“人都给面来了,还不懂?” “啊?真的?能成?”组局人瞬间心情大好。 …… 武安虽然出了简爱,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车场的一处光线昏暗的角落。待洪院长赶到时,他开口叮嘱道“以前怎么办的,按章照旧。不过,成要往高调些。” 洪院长意会,随即询问“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 “切,你不是也喝了吗?”武安嗤笑一声,“找个代驾吧!” 一到夜间,在这些场所四周,始终长期蹲守着一些从事代驾的司机,所以,当你有需求的时候十分好找。 未及洪院长打开手机上的专用APP,一名代驾便骑着可折叠小电动主动上前询问“请问需要代驾吗?”,身着的制服以及装备,一瞧便是某正牌公司的正规军。 “您进入代驾的个人主页,点击车主招募页面之后,就可以选择我做代驾司机了。谢谢您了!”代驾指导洪院长操作。 “我为什么非要选你?”洪院长十分好笑道,顺带望了眼武安征求意见。 武安冷眼旁观,不吱声。 洪院长知道武安是把决定权甩给了他,选谁代驾对武安来说无所谓。 “是是是,确实选谁都是选,可选我大不一样。”代驾谦恭的语气中带着些志在必得的执着。 “哈哈哈!这么自信?”洪院长来了兴致。 “我自信是有原因的,我曾经在部队待过,开车技术稳扎稳打。” “噢?过去是哪个部队的?”对方吊起了洪院长的好奇心。 “第***的**学院。”代驾自然而然的回答道。 “噢!为什么不继续留下?”洪院长心里忐忑了一下,再一想,若大的学院他没有见过的兵多了去了,遂迅速保持淡定。 “文化低,上升空间几乎为零,年纪一大,就没法再继续待下去了呗!” 洪院长漠然点头。 “选我的第二个理由,我必须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赚足够多的钱娶心爱的女孩,否则,女友的家人就会强行拆散我们!最近是我俩的至暗时刻,每月一起要打好几份工努力攒钱,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想分开!”原本自信的代驾,在提到第二项理由时立马失落了,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恳求。 “行了!就你了!”站立一旁许久未发言的武安,突然拍板决定。 …… 代驾将小电动车折叠好放入后备箱中,依据武安报出的地址,开启了导航。 此时路上的车辆减少了许多,所以除去等候红绿灯的时间,基本一路畅通,不多时便来到了武安居住的地方。 “不用开进去了,车就搁路边吧!”坐在后排的武安,脑袋虽有点晕,但还算清醒。他觉得今晚喝的一点都不多。 “啊?可以吗?明早如果不及时开走,是要被贴破财符箓的。”虽然遵照顾客要求是服务宗旨,可明显会导致违章的错误行为,代驾有提醒的义务和责任。 “你刚刚把贴的那个啥叫啥?”武安抿唇一笑的问。 “嘿嘿,玩笑话玩笑话。”机敏的代驾打着马虎。 武安打开车门下了车,估计是酒意微醺,又一路摇晃着坐车,他这会人有些犯困了,口气慵懒随意道“放你的,没人敢给我的车贴那什么符。” “需要我扶您进去吗?”代驾依照武安的吩咐停稳车辆,从后备箱将自己的折叠小车取出后关切的询问。 “不必。”武安懒洋洋地拒绝,掏出手机支付了代驾费。 代驾将车钥匙递给武安“祝您晚安!”便骑上电动眨眼就不见了踪迹。。 武安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默默道“希望你早一天攒够老婆本,娶到心爱的女孩。”垂目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抬眼间又恢复了漠然。 或许是受到酒的影响,感官一贯敏锐的武安,竟然丝毫未觉察到身后带出的一阵冷风!待觉察不对转头回看时,迎面而来一拳重击…… 带着约会女孩打架? 一大清早,武安住院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不管熟络亦或只有一面之缘的,甚至于陌生到连面都未曾见过,只是听闻其大名的人,都好似嗅到了某种千载难逢的好机遇,主动或被动的赶往医院。 大家出于各自不可言宣的目的,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谁也不想错失这次上佳的巩固感情,拉近距离的表现良机。 当今社会各行各业僧多粥少,银子比过去几年难赚了。原本市场经济的基础上增加了一根资本杠杆,进入了更高层次的经济时代,赚钱的逻辑发生了变化。自从财富世界多了这根杠杆,活动空间和灵活性大大增强,逐渐形成资本思维,国人如今越来越深刻理解和善于运用这一新思维工具,利用其力量的大小和优势,翘起更可观的利益目标。 而手握良好发财致富门道的,资源的直接拥有者,靠出卖手头掌握的资源生存的人物,是稀缺的,更是全社会关注、拉拢和哄抢的对象。 一个人掌握的资源配置越多,能量越大,就越被众人惦记。武安虽不能称作最为顶尖的存在,但在一定范围内发挥的作用极强!带给他人的诱惑力巨大。 一波接着一波前来探视的人,让武安打心眼里不胜其烦,只不过表面上起码的礼节还是要维持的。 耐着性子将算不出是第几拨探视人员,生硬客气的打发走后,武安万分恼怒地把医护人员叫到跟前,语气严厉地质训道“为什么要放这么多人进来?!啊!” 他这副凶神恶煞地嘴脸,唬唬普通病房的医护人员或许管用。可对于见多识广,专职负责干部病区的来说,根本不够看。能被分配到干部病区的,都是业务水平高,久经历练的医院元老级人物。而且,在干部病房一住就上几年,比武安级别海了去的老干部,大把大把的存在。这些人因为平时需要麻烦医务人员的地方多,且又大都涉及个人日常私密,所以,无论过去在外如何风光,叱咤风云式的人物,但凡住进了这里,忽略其内心原本的真实情绪,对医务工作者,起码在表面上做到客客气气和蔼可亲。 像武安这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耿直”病人,如今在干部病区还真不多见了。 没进医院之前,分散在不同岗位兢兢业业的领导们,除重要的聚集性会议,大家平日里能见面的机会较少。所以,谁私下是啥样子?有甚特殊癖好?都不好说,也不太清楚了解。可现在扎堆儿聚到医院后,情形就大不一样了。稍不留神,言行举止有欠得体,失了领导水准,立马能传遍整层整栋整个医院,而后是整个干部队伍。影响个人形象不说,可能还会耽误升迁的机会。再说,任谁被私下宣扬,终归不是好事。所以,该注意的时候必须注意,始终大意不得。 被呵斥的医护人员毫无惧色,言辞灼灼道“这也不能怨我们吧?您也没提前叮嘱不让人探视啊?再说,来看望您的人我们有认真查看核对证件,做好登记,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放进来。既然您不喜欢被打扰到,可以提前同我们讲一声的嘛!” 武安闻言怒意涌起又想发作,对方却牙尖嘴利丝毫不给他机会,语速很快的继续嘟嘟囔囔“在这一层住院的都是领导,探视手续都一样,也没见他们提啥意见?我们恪尽职守勤勉尽责,严格遵守医院病房的管理制度。毕竟每天要照顾的都是级别高的领导们,我们的工作必须百倍细致,马虎不得。”话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武安搁这层算个啥?吊车尾级,在他们跟前牛气个甚? 一惯嚣张的武安被噎的闷声不响,他是个成熟的成年人,懂得权衡轻重。医院又不是他自家开的,他管不着人家,真闹的不愉快对自己没啥利处。 武安转头看向别处,疲惫的朝医护人员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出去歇着了。 医护人员准备离开时,颇有心眼的不忘征询一下武安的意见“接下来再有人来探视,就直接挡回去吗?”无论对方的态度如何乖戾,他们这些医护人员都应尊重患者,及时处理对方提出的要求和意见。 武安整个人平躺在病床上嘴都懒得动,只从鼻腔内发出一个懒懒的“嗯”。 …… 仰面朝天,望着森然惨白的天花板,一股股特有而熟悉的气味一而再的刺激武安的神经,他难受的死死攥着胸前的被边,企图摆脱内心深处泛起的阵阵刺疼。原本恍若隔世的情感创伤再次浮现出来,多年过去,仍让他难以摆脱和释怀。武安于外人面前展露的不可一世大都是假象,实则脆弱到不堪一击。 一万分个不舍不甘的酸涩苦楚,持续侵蚀着武安,他眼眶泛红,心绪低沉全身无力。 伤神狼狈的模样是武安最不愿让别人窥见一斑的存在。所以,此刻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他的病房!包括他的父母。实际情况让人心寒,那冷漠的二人,截止目前连一个关心的电话也不曾打来。无所谓了,比起听到不留情面的质询、呵斥,怅然若失的武安更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沉淀情绪。 只是,直到现在,他仍不清楚应如何面对和改善自己的生活。 …… 医院这种地方环境修整的再好,住院病房条件再高级,都改变不了压抑透不过气的憋闷感。混合着消毒水的颓败气氛,抑郁、沉默。除了儿科、产科,充溢着象征生命希望的鲜活劲,其它病区或快或慢都是在走向消亡。 手术室楼层的一边是ICU,常常能听到一片闷着的悲鸣从那里传出,是悲伤已逝?还是痛心于无可挽救?不得而知。但带给旁人的是一种深深地触动和冲击,让人心情压抑难受。 武安恍然发觉,医院这种地方兴许可以帮助他加速生命的流逝?于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徐梦琼的凌然无畏,是怯懦的武安始终学不来的,他一直没有勇气结束一切。单凭这点,徐梦琼对他的爱就远胜过自己。 如今的武安,连寻求解脱的动力都没了,每天彻底的在绝望的无望中挣扎度过。 武安侧身闭眼,在自己营造的哀伤氛围中懊恼悲鸣……沉浸于痛彻心扉的心理自虐中难以自拔。 “你这是咋啦?!在哭吗?是伤口太疼了?” 背后突然传出洪院长诧异而关切地紧张询问。 贸然进入的洪院长让人猝不及防,武安心惊胆颤的下意识转过头,湿润的眼睛正好对上洪院长好奇打量的目光,“真哭了啊?!不会吧?你竟然会哭?稀罕啊!”洪院长啧啧震惊不已。 二人多年的同学加老友关系,让洪院长同武安讲起话来自在随意。 自打上学那会,谁曾见着武安掉眼泪的?今亲眼目睹了,洪院长才算明白,原来不是不会,只不过悄悄躲着旁人罢了。 武安什么性格,洪院长一清二楚,不等对方爆发便连声致歉道“抱歉抱歉,怪我没有敲门就贸然进来,失了礼数。不过,也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躲着值班护士进来了。你看看你?既然伤口疼成这样,为什么不赶紧叫人过来瞧瞧?有时候忍会忍出大问题的,可不敢不当回事。你这硬扛的习惯啥时候能改改?”油滑的洪院长,分明就没把武安之前对医护人员的指示当回事儿,结果现在让他一嘴翻腾,反倒成了他自己做了件极明智的善举,救了武安一命似的。 洪院长佯装要按呼叫开关,“别动!”武安厉声喝道。 “是这会感觉好些了?”洪院长做作的问道。他心里清楚的很,武安一个大男人,又是警校出身,根本不可能因为身上的一点伤轻易哭鼻子。会来事的洪院长,有意忽略只看一眼就能猜出的真正原因,寻了个缓解武安难堪的缘由胡乱圆场。 对方这么上道识趣,武安也不好再责怪什么,将火气压回肚里“嗯”了一声。 洪院长见武安没有继续责怪他的意思,便搬了把椅子挨着病床边坐下。他这会终于可以近距离观察武安受伤的模样。 “你自己摔了一跤?”洪院长质疑道。 “嗯。”武安不自然地斜眼瞟了瞟扎在手上输液的针管。 “真的?”洪院长不信。 他进病房之前通过套近乎,已在护士站将武安的情况了解一二:鼻骨骨折,鼻出血;上颌骨额突骨折;肋骨骨折;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导致身体多处淤伤。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瞧出来,这些伤是由直接或间接的暴力引起的。洪院长讥诮一笑,呵呵,这跤摔得可真够全活的。 外伤导致武安的鼻骨位置出现断裂,目前从外观来看无明显的塌陷和畸形,武安本人也没有明显的鼻塞症状。用鼻骨DR确诊,并不存在对位性移位和错位性移位。而上颌骨额突骨折和肋骨骨折,通过X线和CT检查情况也算轻微,所以,暂时不需要考虑手术。 幸好这次武安受的伤多属较轻,配合医生指导用药治疗即可。 武安的嘴相当严实,在洪院长多次拐弯抹角的质探下,始终没讲实话,仍旧坚持说是那晚酒喝多了,走路不稳摔的跤。 洪院长识趣的不再多问,同武安闲聊了些几位朋友拜托他打听的事后,便起身准备告辞了,临出门前建议道“如果疼的厉害,记得让医生开些非阿片类中枢性镇痛药缓解缓解。” 武安看着他平静的点点头。 …… 出了病房的洪院长,一脸微笑的同遇上的医护人员随和的客套几句后,朝着电梯间走去,笑容渐渐消失。电梯到达这一层,门自动开启,里面空无一人,洪院长缓步抬腿迈了进去,面色沉凝的思忖着。 袭击武安的人下手力度拿捏到位,分寸掌握的很好,每一拳都让人疼痛难忍,可又不伤及要害,不会造成严重损伤,表明只是想给武安一个教训。 武安本人的态度也颇显古怪,不追究不说,自始自终有意回避掩饰。 “难道是熟人?”洪院长揣测。他不禁更加好奇袭击武安的究竟是谁了。 …… “我软磨硬泡了半天,没球用,套不出来,他不肯说。”洪院长无奈的将情况反馈给武德昌。 电话那端的武爸半天没有出声。洪院长知道对方是被武安气得不轻,毕竟一早上派出好几茬人,打着探视的名头,实则是了解具体情况,结果均无功而返。截止目前,他们还没搞清楚那天晚上武安遭遇了什么? “行吧!知道了,先这样吧!”终于,武德昌有了回应。 洪院长应声挂断了电话,他知道,武爸虽然嘴上回复的随意,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至于采取什么方式,目前还不得而知。 …… 武安盯着关闭的房门良久,才漠然的移开视线,原本波澜不惊地脸上出现无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你个驴屎的!害了人,还有心思花天酒地?”爆怒的拳头一下下砸在武安脸上和身上。毫无防备的武安栽倒在地时,又被对方猛烈的踹了几脚,钻心的疼痛窜遍全身。 “哎哎哎!老板老板让我来!让我来!”司机大哥尉迟靖担心林爸下手没个轻重,连忙拦住自告奋勇道。 武安被触不及防的几击打散了酒劲,人灵性了不少。待看清攻击自己的人是谁后,忍着疼痛站起来,生气的大吼道“你MD敢对我动手!”不甘示弱的抬脚就要回击林爸,被眼疾手快的司机大哥制服。 “你神经病啊?!打我干啥?凭什么?!”武安用力挣扎,企图挣脱司机大哥的束缚,但体型差距较大却是徒劳。 热血上涌的林爸略带喘息的怒视武安,怨怼道“你害死了别人,还心安理得了?你就不心慌害怕吗?”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害死人了?”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武安,矢口否认。 看来不拿出点东西还不成了!林爸气恼的从手机里翻出赵曼的照片对着武安,“好好看看!看清楚了!多好一个女人,无辜遭了殃!” 武安错愕的瞪大眼睛仔细辨认,确定自己的确没有见过,立马底气十足的驳斥“我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害她?!胡说八道也得有根据吧?” 林爸咬牙切齿地一把拽紧武安的领口“好!你不认识她,那么那位被你手下人折腾成植物人的新闻小哥,咱们李老师的儿子,你总记得吧?” 武安面色瞬间煞白,直勾勾地看着林爸,惊恐到说不出话来。 “找个背锅的,处理掉碍事的,你们耍的好手段啊!”林爸忿然道。一想到今天参加完葬礼,直到现在眼睛还肿的像两只桃子,精神萎靡始终缓不过劲的老婆,林爸忍不住又对武安动了手。 这次武安不再挣扎,结结实实硬挨了几拳。 …… 在医院待着的武安,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顺了一遍。意识到,原来武德昌早已变态到不留余地铲除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所作所为令人惶恐到窒息。他们那些人清楚武安太过心软,所以许多事都瞒着他。 如果不是林爸疼惜老婆,又出于各种复杂的不能言明的原因,暂时拿他们这些人没辙,只好私下找到武安发泄闷气,否则,武安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位不幸罹难的女新闻工作者的死,竟然同他有牵扯! 又一位女人因他离世,武安的心情十分沉重。对于赵曼,他深感愧疚和抱歉。 武安清楚洪的来意,也明白是谁委派的,所以他绝不能透露那晚林爸找过他。性格多疑,睚眦必报的武德昌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武安无法预料和掌控。 …… “老婆,我今晚不想洗澡了,直接睡,可以吗?”林爸可怜巴巴的对着林妈的卧室撒娇道。 适才林爸殴打武安泄愤时,整个人刚劲勇猛,威风凛凛!这会回到家浑身都散了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得亏带着高大威猛的尉迟靖,帮着制住武安,否则进医院的八成是林爸自己了。 林妈从房间里出来,走进对面林爸的卧室,只看到衣衫凌乱的老公已趴了窝,时断时续的传出鼻息和呼噜声。 林妈心生困惑“这家伙晚上忙活什么去了?衣衫不整的。”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林妈上手脱掉林爸的鞋子和衣服,将人扒了个精光后,方才满意的点点头,给人盖上被子,出去时不忘带上卧室的门。 …… 把林爸送回林宅,方返回市区公寓的司机大哥,很晚才到达住所。担心影响到林渊和黄姨休息,他蹑手蹑脚地进门,换鞋的时候连玄关处的灯都不敢打开,结果解鞋带时一着急还弄成了死结,“我C!”司机大哥忍不住骂出声。 啪!客厅霎那间灯光如昼,司机大哥一惊,抬头看到身穿家居服的林渊正神情淡然的注视着自己。 “你刚刚在说脏话?” “哎?有吗?” “有。” “噢,好吧!我道歉。” “不必。你约会去了?”八卦渊附体。 司机大哥想了想道“算是吧!”呵呵,暗笑。 “吃饭?” “没有。” “看电影?” “并不是。” 好奇渊被吊足了胃口,眨巴眨巴眼睛。 司机大哥将打成死结的鞋子硬扒了下来,朝林渊谐趣的一笑“打架。” “哎?!”林渊表情微怔。 “带着约会女孩打架?”。 “不,是林爸。” 林渊的双眼逐渐放大,一向平整到面无表情的脸,出现难得一见的愕然…… 无法逃脱的…… “给我吃一口。”男生等不及女生将手中的冰淇淋递过来,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顺势咬了一口。 女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开心的,任由男生大肆品尝自己手中的冷饮,兴味盎然的咯咯笑着,灿烂如花儿。 一丝融化的冰淇淋,顺势从男生的嘴角向下滴淌,男生习惯性的抬起手背就想擦掉,眼疾手快的女生连忙挡住“呀!别用手啊!好腻心!”女生将冰淇淋塞到男生的手里,迅速从校服衣袋中取出了一包湿纸巾…… 二人你侬我侬的甜蜜互动,被远处的高建瞧得一清二楚,嫉火自心底控制不住的点燃了。他抿紧唇,愤懑的注视几秒后,扭头离开。 返回教室的高建,没有一如往常的蹦到林渊和郑毅的身旁,而是自顾回到座位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高建一反常态的行为,惹的林渊和郑毅甚是纳闷,这是怎么了?二人不解。 那会自告奋勇蹦跳着到校内小超市,给大家买饮品的高建,不过出去兜了一圈,转回头就变得古里古怪?还有,说好的饮料呢?显然,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事,否则情绪不会这般失落反常。 林渊和郑毅关切的来到高建身边,坐于两侧,努力保持淡定矜持,谁都没有率先开口询问。有时,默默的守护胜于追根刨底的探听。当然,要是当事人能主动告知缘由最好不过,免得他们的耐心绷不住了,迫不得已采取非常手段,比如胁迫什么的。 高建感觉到他俩靠近的气息,心里清楚他们很想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可他这会懒得开口,什么都不想说。 不一会,上课预备铃响起,一直闷头不语的高建这才有了反应,朝林渊和郑毅道“能等到放学后吗?”他声音小到几乎让人听不清楚,林渊同郑毅凑的更近些,“这会……”高建面露难色“我不太想讲话。” 这最后一句,林渊和郑毅都听清楚了,二人意会,同时起身缓步离开。郑毅还顺手轻轻拍了拍高建的后脖颈,以示安慰。 之前由于座位被占,一直在一旁耐心等候的班里其他二位同学,见林渊和郑毅离开了,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趁老师还没进教室,一边一个将高建夹击在中间,连珠炮似的盘问起来“咋啦?”“出啥事了?”“你现在这么深沉,真叫人不习惯啊!”“对邻桌还有啥不能讲的?”……逼叨逼叨问个没完,丝毫不体谅高建此刻苦闷的心情。 特想好好冷静一下的高建,被二人搅嚯的不胜其烦,他终于体会到话痨子的恐怖,才算明白叨逼叨起来的自己,原来是有多么讨人嫌。的亏上课老师及时现身,否则高建烦躁的怕不是要朝俩人抡拳头了? 神游几节课堂的高建,只有当视线不经意的切入某处,看到某些人时,方才魂魄归位来了精神,眼底亮到迸出戾光,呲呲直冒火花,后槽牙也跟着嘎嘎作响。 之后的课间休息时间,林渊和郑毅再未打搅高建,给予他充分独处的空间。但善于观察的二人,还是从高建时不时变幻的反常神色和一些有意无意的小动作,瞧出些许端倪,也推测的八九不离了。 林渊和郑毅一贯沉稳,都不是急于一时的人,他俩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放学之后,验证结果。 司机大哥提前接到了林渊的信息,便没有如往常般杵在车外,而是继续待在车里。几位小伙要谈些私密事,瞧着他在场难免会导致交谈气氛尴尬不自在,所以,他还是不露头了。 “怎么了?” 由于庞新宇的班级距离校门口较远,晚自习结束后,他出来的稍迟些。 行至等候的仨人面前,个性敏感的庞新宇一眼就瞧出高建的不对劲。他关切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见高建依旧拉胯着脸不吱声,便疑惑的左右瞧瞧林渊和郑毅,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毅敏锐地望了眼校门,还有学生陆续从里面出来,便伸长脖颈打量四周确定了某处方位后,伸出胳膊一把捞起高建的肩头,就将人往背地儿带,同时示意林渊和庞新宇跟上,“挪个地儿,咱们别挡大门口。”林渊和庞新宇点头配合。 几人来到一处被建筑物黑影遮掩的隐蔽角落立定,郑毅再次谨慎的左右瞅瞅。其余仨人在他的影响下,也下意识回头瞧瞧四周。现在距离校门已经较远,应该不会被别人干扰和偷听了去了。 车里司机大哥的视线始终跟随着林渊几人,瞅着四人神神秘秘的举动,好似亟待解决某件“大事要事”的严肃认真样,被逗得直乐,不禁有些好奇他们即将交谈的内容。 挪窝站定,庞新宇刚想开口,却被郑毅抢了先,只见他开门见山道“高建被扣绿帽子了。”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惊雷!嘭!炸的众人心脏乒乓一震。 “什么?!”庞新宇、高建都呆住了。 主角高建,惊愕到嘴巴大张着许久闭不拢,眼睛更是瞪到无比夸张的程度。 同样猜出大致缘由的林渊,对郑毅直截了当的表述也有些意外和触不及防,但表面维持的还算淡定。 “别说的这么惊悚,好不好?!”庞新宇迅速调整状态表达不满,拽了拽自己的书包肩带。 而主角高建,心底的羞耻秘密猝然遭到曝光,如同扒光衣服展示在人前一般。他心里有些怨怼郑毅过于突兀的语言“这家伙连心理建设的时间都不给我留,属实讨厌!” 脆弱的自尊遭受打击的高建急了眼“瞎讲什么啊?!” 命门被戳破的高建嘴硬道“压根没成,哪来的绿帽子戴?再说,我头上又没长草!” 虽不肯承认,可脑袋上无形多出的那样东西,其实早在高建看到那二人分食冷饮的时候,就已经不自觉地给自己戴上了,只不过他自个没意识到而已。 “那会拒了高建的女生,同别人谈上了?”庞新宇一下子明白过来。 林渊和郑毅默默点头。 高建着实想不通,那会女生分明说的很清楚,临近大考不想耽误学习,所以才婉拒了他,他理解对方。可怎么转身就同别人谈上了?难道只有与他高建才会影响学习? 如今,女生自食其言,不仅同班里的另一位男生在一起,今还一整天有意无意的到处撒狗粮,晃得高建心烦意乱,当他是透明人不存在的吗? 高建自感被羞辱到了,TMD闹心的很! 高建算是四人中率先开窍的,所以,面对此事其余仨人踌躇不决,也不知如何应对。大抵觉得任何一位男生估计都不希望遇到类似事件吧?于是,没甚主意的仨人反而征询起高建自己的意见“你准备怎么办?” 高建拉吊着脸不吱声。 “不行就抢回来!”郑毅再次语出惊人。 额!庞新宇扶额。 林渊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郑毅,这人今是怎么了?被夺舍了?反常的如同一个二愣子。 其实,郑毅是神经紧张才会表现出言辞不当。高建此刻所面临的情感问题,将来的自己或许也会经历。到时他该如何处之?一想到未来的某一刻,自己不可避免的也要与某个陌生女子交往,郑毅便六神无主。上次高建准备追求那个女生时,他也出现了类似反应。即便只是目睹,并未发生在自己身上,可依旧心慌的一批。 搞不清自己究竟出现了什么状况的郑毅,只得问林渊和庞新宇“你俩不紧张吗?”企图找个“同道中人”,得到心理安慰。 问题突兀而奇葩,林渊撇了撇嘴,没有作答。 而庞新宇,好似头一遭见识到郑毅的怪诞不经,错愕道“紧张?奇了个怪,咱们紧张个什么劲?那不应该是高建的事吗?” 谁知始终闷不作声的高建,突然斩钉截铁道“奶奶个熊,我可一点都不紧张啊!”。 高建的态度,更映衬出郑毅的情绪反常,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四人中起主导作用的郑毅沉默了,习惯寡言少语的林渊和庞新宇更是不知道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 高建望着耐心陪伴他已多时,面有难色的好友们,反倒是琢磨透了某种道理,果断的下定决心“答应我…” 仨人一同看向高建,给不出很好建议的他们,期待高建自己作出的决择。 “今后你们都不准同那俩人来往!一句话都不准讲!”高建语气严厉,一本正经地说道。 原本神色冷峻的林渊等人闻言噗嗤笑出了声。这种话出自一名即将参加国考的男生口中,未免太过幼稚和自私了。 郑毅心里的大道理憋不住了,有话要讲“你讨厌他们,但我们同那俩人又没过节?一个班里待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涉及班级事务需要配合时,难免要说上几句话,总不至于不搭理人家吧?我们可以保证不主动招惹,但如果对方找过来,那就不能不理了。” “不管!说了不行就不行!”心爱的女生被别人截了胡,心里极不痛快的高建耍起了性子,言语行为实在任性的可以。 林渊等人终于理解女生拒绝高建的一个关键原因,男生幼稚起来既可笑又可怕,让人觉得无奈。遇到一点小事自己思想走极端不说,还连带着PUA身边的朋友。女生与之处久了定然会很抓狂。哪个女孩不希望遇到一位成熟稳重,将来能堪当大任的男友? 那位女生能婉转的拒绝,已属礼貌周到,给足了面子。再说,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勉强不来的。始终耿耿于怀就未免过于小家子气了。 眨眼即逝的青春,很多时候要心胸豁达的看待问题,其实,没有什么让人想不开的事情。 人一旦认了死理,再费过多的唇舌也无济于事,暂时转移话题或敷衍了事,切莫再挑起类似话头,没完没了的闹人心。 高建喜好美食,郑毅便投其所好,建议找家学校周边的夜市摊大吃一顿,帮助高建疏解内心的苦楚。 这招属实灵验,高建闻言瞬间焕发光彩,双眼熠熠生辉,整个人都精神了!急不可耐地追问“去哪?去哪?”那位女生带给他的憋闷感早已弃之脑后。 仨人望着一听到美食便激动到亢奋的高建,无奈的笑着摇头。果然,对于心智尚欠成熟的人来说,获得心爱人儿的奇妙感受,终是敌不过美食给予他的诱惑来的充实。既是如此,成熟、稳重、可靠,这些能带给女生充分安全感的词汇,必然与之毫不搭嘎。这样的幼稚鬼,估计会让温柔传统的女孩心有所忌。毕竟生活不是幼儿过家家,涉及将来一生幸福的事,含糊不得。 既然决定夜市摊走起,带上司机大哥会更显热闹、安全。于是,尉迟靖给黄阿姨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和林渊晚些回去的原因。 接着用车载着几位情绪高涨的大男孩,向着快乐出发! 十七八岁的男孩,敏感、莽撞且自我,只有经历越多,接触的事物越丰富,对外界环境的感知能力才能调整得当,逐渐思考和探索出丰富精神世界的力量。 高建的情绪波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被烤的滋滋冒油,散发着孜然和椒香的一盘盘烤肉,早化解了一切烦恼!纵然再给他多扣几块西瓜皮,也丝毫影响不了他此刻大快朵颐的愉悦心情。 …… “不是说了吗?不要再让人进来了!你们TMD不长记性吗?” 武安听到自己住的病房门又被人推开的声音,震怒到大吼道。 他面朝里侧躺着,连进来的人是谁都懒得瞧,就叱骂起来。足见那会洪院长的贸然到访有多么影响武安的情绪。 推门的医护人员吓得身体猛然抖了一下,稍事迟疑开口道“那个,有个特殊情况,一位老先生,他说是您过去的老师,希望您能见见他,因为他过段时期就要离开本市了。” “老师?!”武安全身的神经一个激灵,他已预感到是谁了,内心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 武安动作迟疑的转身望向门口,只见李老师就站在医护人员的身后,神情凝重地注视着他。那会自己嚣张跋扈的丑态一定全被老师看见了!羞愧难当的武安一紧张,直接从病床上掉了下来! “哎!”医护人员和李老师见状吓了一跳!二人连忙跑向床前把人搊起来。 待安顿好武安,检查没有大碍后,医护人员便自觉退出病房。 李老师默不作声的搬过一把椅子坐在武安的病床边。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武安和李老师沉默着,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讲话。 “李老师” “你怎么样?” 二人不开口都不开口,一开口却同时出声。 “您讲吧!”第二句武安抢先道。 李老师平白无故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要说。 李老师的眉头,自打进了病房就再没舒展开,心情沉重的样子,他不知道该如何起话头合适。老实巴交的教了一辈子函数、方程式,真正的社会经历有限,口才算不得好,学校安排干啥他干啥,而往往做事踏实为人老实的人,也最容易被忽视。所以,每次学校调职称,他总是跑得最慢的那一个。儿子出事后,被愤怒不满的情绪牵引着,让他下定决心要为儿子讨回公道。他变得从未有过的坚强,私底下协助赵曼整理一些关键性资料。谁曾想世事难料,赵曼竟然也出事了!隐隐感觉前后两件事存在一定关联,可无凭无据的,也不敢妄自揣测。但切身感受到,黑暗势力的复杂程度远比想象中可怕。 绝望无助的感觉,压垮了李老师起初斗志昂扬,惩治邪恶的信心,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是后来,自家老太婆的一再劝说和鼓励,方才让他克服心理障碍,将事关儿子的材料仔仔细细的整理出来。通过赵曼一位友人的指导,交给了相关部门。 赵曼的事,让他和老太婆心痛到凝噎,伤心的话都讲不出来,可又无能为力,他们实在太过渺小,渺小到家人朋友殒了命,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也曾跑断了腿寻求相关部门的帮助,得到的结果都只是推诿扯皮,终是徒劳无功,李老师的心凉透了。 涉及儿子的案子之所以能快速有了结果,只因赵曼生前辛苦收集的确凿证据,以及之后她那位好友的协助。舆论造势,问题自然迎刃而解。这也是唯一能安慰人心的地方。 赵曼守护了他们儿子的尊严,还其公道。反倒是她的事,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结果和裁断,李老师心难安。 “我来……首先是要谢谢你。”李老师语速缓慢道“谢谢你这段时期,一直默默负担着我孩子的治疗费,帮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在此,我代表全家感谢你!”说罢,李老师径直从椅子上起身,给武安深鞠一躬。 武安被李老师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差点慌不择路,再次掉下床来,李老师一把扶住他。武安坐稳身体后慌张道“李老师,您这是干嘛?您不必……” 李老师脸色严肃地抬手打住他的话“其次,我要通知你……”疏离而陌生的语调让武安不知所措,双手搁在病床的任何一个位置都显局促多余,武安垂下眼帘,不敢再与李老师对视。 “从现在起,不必再给我儿子的住院账户里打款了。账户里的余额,我会充到你现在的住院卡里。”李老师淡淡的说道。 武安闻言刚想问,又被李老师一个手势打断,李老师继续道“那个交G分支是你主管的吧?之前我并不清楚,是你联系我的时候才意识到的。我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何况你还是我曾经带过的学生。” 武安听到老师这么一说,羞愧的低下头。 “我只有那么一个孩子……”李老师哽咽,“哎…老了老了……却赶上常人无法接受的伤心事。”李老师伸出手背,抹了抹浑浊眼眶里噙着的泪。 武安心口堵着十分不适,老师的儿子之所以会出事,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武安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对方,只得从病床边上的柜子里取出一包纸巾,默默的递进李老师手中,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李老师抽出一张纸巾擦拭面部,停顿片刻后,继续道“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这个社会自有其运行的规则,那些见不得光的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只不过我当了几乎一辈子教书匠,身处环境相对单一的校园,自身又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外界事物的发展与我的认知有偏差。原以为通过我儿子的案子,至少可以揪出不少祸乱社会的渣滓,结果看起来,好像只是个无足轻重顶锅的。”李老师摇头苦笑着自嘲“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天真,简直可笑至极!” 武安惊愕!面色煞白,如芒刺背。原来,老师全都知道!自己丑恶的嘴脸已然暴露在老师面前,他却像个小丑般自欺欺人的掩饰、伪装?武安顿觉自己如同被吊起来接受剜心剔骨惩罚的罪人,撕扯他全身肉体的极致疼痛一阵阵的蔓延开来。 李老师自感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准备告辞离开。 “您全家要离开本市吗?能告诉我准备去哪儿吗?”武安慌忙问道。 李老师站着没有立刻回复,抬眼盯着武安看了片刻。武安被盯的眼神游离闪躲,分外紧张。 “啊,是。”李老师终于开口道“想换个地方待着,陌生的环境有助于忘记一些不如意的事。至于会去哪里,我和老伴还不确定。不过,以你现在的本事,真想打听到什么,应该不难吧?”李老师意味深长的再次注视武安。 李老师言语里饱含嘲讽,武安不知所措的将脸转向一旁。 “走了。”李老师淡淡道。 武安扭着头没有看老师,也没有回应,等听到一声“咔嗒”的关门声后,他方才像有了知觉般慢慢地躺下,注视天花板的眼神暗淡无光。 …… 当晚,医护人员在给武安测量体温和血压时,武安少有的主动开了口,关切的问道“住在***号监护病房的病人恢复知觉了吗?” “嗯?”医护人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武安这位爷很少搭理他们,较稀罕的几次均是破口大骂。摸清此人脾性路数的医护人员,每当进入这间病房后,都是尽量减少语言交流,能不说话就不说,处理完工作赶紧就撤。 武安打听的那位病人在医院,不!应该说最近在全社会,可谓是位名人。事关男孩的那条视频,全网点击率超高。涉及的敏感问题,任谁看了都会义愤填膺为之动容。正值弱冠之年,原本拥有大好年华的青年男子,却因遭受执法人员的羞辱,导致意外而人事不醒,悲惨的只能依靠各种插管维持生命,实在让人痛惜不已。 医护人员低头观察着血压仪上的数值,一边从衣袋里掏出笔准备记录,一边不紧不慢道“昨天早上就拔管了。” “人醒了?!”武安欣喜万分地摆动双臂,激动的猛然挺直了腰杆。 “哎哎!别动别动!”医护人员慌忙提醒。 测量的数值还没来得及记录,就因武安突然的鲁莽举动跑偏了,医护人员只好重新调整仪器,再次帮武安缠绑血压袖带。同时,回答武安的问题“唉!送到太平间了。好像今早已经拉去火化了。”语气里满是惋惜之情。。 医护人员由于职业原因,对于生死见的太多,因而也比一般人看的开些。虽然,每当目睹一个鲜活的生命逐渐消亡,他们的内心其实也十分难过不好受,可从事的职业的特殊性,逼迫他们必须学会冷静面对生死和承受得住悲痛,不然,他们自己终有一天会变成疯子,更会自杀。 医护人员低头观察着血压仪,淡然的随意说着,都没注意到武安整个人已经神智不清…… 麻烦的开始 至多六平米的出租屋摆放着一张简易小床,以及勉强置放些零碎物件的小桌后,空余位置便所剩不多了。 可居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依旧掐指等数的塞进来一个可以挂放衣物的布艺式迷你衣柜,粉红色的。 斑驳污损的墙面也被精心的用一圈尺寸还算合适的墙裙遮挡住,底色同样也是粉红的,上面印着Hello Kitty图案,小猫的左耳扎着一个红色蝴蝶结。 那张角落里的小桌被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护肤品占据,眼尖的会发现,劣质瓶罐堆里也夹杂着一两个高档些的,里面装的瓤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反正瓶子也能唬唬人。 由此可见,居住人是位女孩,她向往美好的生活,有自己的梦想、追求。 唯一不和谐的是凌乱的床铺,上面有未顾及整理的被子和随意丢着的几件衣衫。 “咯啦”,钥匙声响起,开门进入的女孩卸下背包,将其随手挂在衣柜侧边的挂钩上,关好房门。难掩疲惫的眼睛扫了一下床铺,每日大清早着急上班打卡,顾不及收拾,只能由着它乱了。比起迟到要被扣钱的割肝似心疼,叠没叠被子根本不重要。毕竟一个月就那点收入,实在经不住折腾。 下了班,等女孩坐十来站地铁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天也差不多暗下来了,人困马乏了一整天,也是该洗洗睡了,所以,再多此一举的整理被褥更没必要了。可是,作为一名还算有些讲究的女孩,人即使再疲惫,个人卫生还是要重视的。于是,她从床下取出了一只洗脸盆,又拿了毛巾、洗漱用品以及换洗衣物后,准备到街口的大众浴室去洗个澡,衣兜里的电话却在此刻响起,女孩表情不禁欣喜,以为是最近刚认识的男友打过来的,满脸的无精打采顿时一扫而光…… 男友是目前工作地方的一位大姐介绍的。大姐是本市人,据说以前在某国企上班,几年前单位资产重组,夫妻二人双双下了岗。虽然,获得了一定的经济补偿,可杯水车薪,那点钱远远赶不上通胀压力,无法支撑到二人退休。 居家过日子,大大小小需要花费的地方数不胜数,即将步入中老年的他们被迫进入社会上寻找生计,用以维系基本的生活开销。 自带古道热肠基因的大姐,十分热衷于给他人牵线搭桥,喜欢留意初进公司没几天的新人。尤其是外表耐看,第一印象善良老实的小姑娘们。 这是因为热心大姐之前的老单位,有不少早已超过适婚年纪依旧单身的大龄男青年。尤其是破产以后,老单位家境不好的小伙们,要想找个合适的女朋友成家,更是困难重重。 现今社会崇尚的价值观是财富为重,感情略之。出身在破产单位的男孩,其父母多半也只是名普通职工,家境和自身的事业发展没有依仗,全得靠自己打拼。只是起点过低,所以能成事有建树的人很少。他们最值钱的财产无非是一套两代人甚至三代人合住的,面积不足八十平米的,九十年代初期没有电梯的旧房。以及一个含金量远不及城中村农业户的本市城镇居民身份。 当下,各式各样的内卷大肆泛滥,原本十几年前多数成年男性可轻松驾驭的,人类正常繁衍生息的本能———“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种在父辈眼中再寻常不过的自在小日子,已然成为不少男性遥不可及的奢望。需要付出的高昂代价导致不少男性心生畏惧,对恋爱和婚姻望而却步。 以一己之力帮助这些未婚大龄男青年排忧解难的热心大姐,就是老小伙们的终身大事能否解决的希望之光! 热心大姐可不傻,费力跑腿白出力的!做媒成功后的媒人谢礼,懂伐!自打她深耕这项可以来外快的事情后,她脚上穿的鞋,自家老公喝的小酒,就再没有花自家的钱买过,节省了不少开支。而且,她现在只要一在小区露面,就会有好些人主动热情的同她打招呼。专门带着礼品到家里找她帮忙介绍对象的人也很多,老有有面了!对于热心大姐来说,这项生意相当划算! …… 热心大姐如同雷达般搜寻周围的未婚女性。但凡年纪合适,外型尚可的小姑娘,她便会瞅准时机主动接近,一副满脸堆笑和蔼可亲的模样,很难让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们拒绝,大概率都会很快与之熟络起来。 热心大姐懂得相处之道,话拣好听的讲,事挑漂亮的做。时常赞赏被她相中的姑娘模样生得好看,性格又乖顺懂事,工作上能搭把手帮忙就绝不偷懒。小姑娘们被夸的心里都是美滋滋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对面前这位大姐的好感度再次提升,关系也更亲近起来。慢慢的,自然而然就会透露自己以及家庭的一些情况。 当然,情商在线的热心大姐并不是一味的盲目套近乎,深扒自己想要的信息,那样容易让人心生抵触。懂得拿捏分寸的热心大姐,适度保持社交距离,让与她相处人心理上随意而自在。 人与人的交往,如果只单纯依靠耍嘴讲顺溜捧吹的话,关系的深度只能浮于表面,要想深入就必须得有实质性付出。这种付出必须暖心可又不能过于热烈,使人别扭。那种让人没有心理负担的,较为朴实的,循序渐进的方式再好不过。所以,热心大姐的策略之一,便是做些色泽诱人的可口饭菜带到单位。到了饭点,她有意挨着目标小姑娘的身旁坐下,在未挑动筷子之前,谎称自己一不小心将饭菜带多了,主动询问身旁的小姑娘能否帮忙解决一下?不少到大城市打工的外地姑娘们,其租住的房间不具备做饭的条件,见到美味可口的家常菜自然被吊足了胃口,食欲大开,根本拒绝不了。一来二去,关系日渐熟络,热心大姐顺便给对方介绍个对象什么的,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前面提到的那位女孩,在刚到单位时,很荣幸的享受了几日大姐的热情款待。可当得知该女孩已有了关系还算不错的男朋友后,女孩就失去了价值,大姐觉得在她身上再无继续投资时间以及精力的必要了。 热心大姐收敛笑容,逐渐疏远了女孩。城府尚浅的女孩被大姐没来由的冷漠态度搞得莫名其妙,只能有眼色的拉开同对方的距离。此后有一段时间,二人很少再有交集了。 其实,那会女孩才刚刚好不容易逃脱了一段堪称灾难的感情,很是后怕,她暂时不想也不敢再谈恋爱,便对热心大姐撒了谎。 …… 女孩欣喜的准备接电话时,却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现在经常会有诈骗和广告推销的骚扰电话打过来,女孩表情失落的直接挂断了,继续往大众浴室的方向走。谁知没过一会电话再次响起,还是同一个陌生号码,接连两次打过来的电话就有接听的必要了,会是谁呢?女孩疑惑的同时按下了接听键。 “你可以啊!敢不接我的电话了?!”电话那端痞里痞气的声音让女孩不寒而栗,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的嗓子被堵住似的说不出任何话。 “呵呵,听说你交新男友了?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对方满是讽刺的口吻。 女孩没有吭声,她想挂断电话,结果电话那端的人仿佛早已料到,语气不善的厉声喝道“你敢挂我电话试试?!!!”。 “哐当!”女孩拿在手里的脸盆和洗浴用品摔了,东西洒落一地,差点连电话也被吓掉了。 “把你男朋友约出来,我好赖也是你前男友,我请他吃个饭,都是朋友嘛!”对方继续痞里痞气的漫不经心地说道。 女孩面色煞白,虚脱的双腿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的她,慢慢蹲在了地上。 “你个瓜皮!回答问题!”对方很快没了耐心,开始爆粗口。 “不,不用了。”女孩结巴道。 “哼,不用?”对方讥笑,“可由不得你。” 女孩心里很明白,拒绝对方毫无作用,因为同蛮横泼皮是无道理可言的。充斥着威吓的语调让女孩不敢再拒绝,只得颤声道“我,同他商量一下。” “哈哈哈,还商量上了?你啥时候这么能行了?”电话那端的人讥嘲着哈哈大笑。当初女孩跟着他的时候,啥事由得了她掺和?他说什么女孩就必须干什么,根本没有她做主的份。 “等——着,我会通知你时间和地点。他敢不来…” “他会来的!”女孩清楚不赴约的严重后果,急切的回答。。 “哈哈,这会倒是爽利!成!”达到目的的对方终于满意的挂断电话。 女孩知道,这只是麻烦的开始,可她又能怎么办? 坏男孩的诱惑力 坐落于本省中部,距离省会约几十公里外的一处默默无闻的小县城,那里没有直达的列车,自驾的话,遇上的基本又都是盘山公路,山高路陡的,极是挑战一个人的车技与胆量。 交通的不便利制约了县城的发展,它低调的几乎没有存在感。可谁能想到,其实这里也是十分的“阔气”过的。 依靠“一黑一白”(“黑”为煤炭、“白”为水泥)两大资源项目,曾今带动了当地经济的迅猛增长,发展势头一度仅次于省会。可对大自然无节制的索取和破坏,终在某一时刻被老天爷无情的反噬。青山被挖平,脚底被掏空,土地塌陷,环境污染,除了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好似什么都没有留下。以破环环境为代价换取的那点纸票,很快就被消耗殆尽,可生态的恢复却至少需要近百年。 女孩记得,那会的天永远是灰蒙蒙的,连太阳都看不清楚。周围人身着的衣衫基本都是灰黑咖的深色调,很少有颜色鲜亮的,白色更是大家避之不及,几乎没人敢穿。 一年四季都得紧闭着门窗,即便如此,室内的家什物品小半会不擦,就可让五指染黑。窗棱外附着的粉尘,更是多到能和出一小捧煤球。 因煤而生的地方,到处弥漫着浓重的灰黑色尘土,落满全身的邋遢污浊感,任谁都不会舒服。 女孩上学那会读书成绩算不得好,所以,初中勉强毕业后就被家里人托关系安排进了煤矿。虽然煤矿的经营前景已开始走向没落,只是那会还没有接到上级部门封井的文件,便依旧运营着。但凡转着,起码就有收益和解决就业。一旦停摆,真就成破烂一堆了。 由于女孩学历不高关系不硬,只能到洗煤厂当一名捡矸工。每天戴着帽子、口罩、手套站在皮带两侧,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把夹杂在原煤中的矸石和杂物用手挑出来。一天下来手酸腿麻,时不时得在原地甩手跺脚活动一二,否则根本撑不下来。看似简单的工作,实则极为熬人。 女孩每次上岗时,望着眼前分明奔跑着的运输皮带,却总觉得皮带是静止的,反倒是她自己好似身体在行走一般。这种错觉导致女孩整个人都是眩晕的,浑身冒虚汗,甚至还会反胃。 女孩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进了家全身散架似的一头栽倒在床上。人分明是躺着的,可依旧感觉天旋地转,仿佛还在不停的转圈走路。 工作车间夏天酷暑难熬,犹如一个大笼屉;冬天严寒料峭,又变成了一口大冰窖。虽然煤矿特意为女工们准备了一间消暑避寒的地方,可机械设备在运转的过程中必须得有人看护,因为气压或腐蚀等原因,时常导致设备之间的金属橡胶管道突然爆裂,煤泥喷溅的到处都是。所以,一旦接班工作,为了保证不出意外,女工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煤矿女工们从事的工作确实十分辛苦,可对比长期在井下一线,阴暗潮湿,空气污浊缺氧的环境中作业的男工们,已算相对比较轻松和安全了。 女孩厌恶周遭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死气沉沉的厚重,让人窒息。女孩的精神世界全被灰色浸染包围,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女孩没有了期望和信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女孩的状态明显愈发不好,终日愁眉苦脸恍恍惚惚。有一天,在工作的时候,她晕倒了。 女孩的父母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孩子这么不经扛。镇上同批进矿工作的,那些年纪与闺女一般大的娃子们,个个都干得蛮好,独独自家这位“千金”,唉!可望着女儿一脸憔悴的模样,父母二人又心疼的发起愁来,随后便接受现实,私下里重新谋划起闺女今后的出路。 煤矿为了方便员工们的日常生活,特出专资建有便民超市。由于主要服务对象是本矿区的职工,所以里面的东西物美价廉,价格低于市场价,是很受大家欢迎的好地方。能在便民超市里工作的人,背后的关系不容小觑,都不简单,通常是与矿上的某些领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随便谁想进就能进的。 女孩的父母这次豁出去了,一个咬牙跺脚,再次关系套关系寻人帮忙,兜了老大一个圈,费了老鼻子劲,暗地里使了比之前那份工作多好几倍的“牛皮信封”,终是如愿将女孩塞进了那处人人眼红羡慕的超市,谋得了一份收银工作。 超市的环境比起洗煤厂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基本也要长时间站立,可却不用再触碰那些脏污的煤泥,女孩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单纯而满足的笑容。 不过,超市的收银工作看似简单,却也要时刻保持头脑清晰。繁忙时,必须高度的专注,注意力集中,不能出差错。尤其遇到用大额现金支付的情况,快速找零、识别现金真伪的能力尤为关键。 …… “来包软中华。” 利用空闲时间正在收银台后发呆的女孩,猛然听到一个音质低哑的男声,明显是长期抽烟导致的烟嗓。讲话的语气慵懒中又带些痞气,一听就感觉不好惹。 刚到超市工作没几天的女孩慌张地转头,在身后放置香烟的货架上寻找,口中喃喃自语“软软软……”生涩的业务能力暴露无遗。 男小伙盯着她稚嫩的侧颜和笨拙的动作,原本严肃的一张脸勾起了些许玩味的笑,“呵,喜欢软的?”语调油里油气,口无遮拦讲出的荤话,让女孩尚不能领会其中的内涵。 “哎?啥软?”女孩一面在货架上继续翻找,一面心无城府傻乎乎地回应,却不知早已掉进男小伙挖的坑里。 许是男小伙头次遇上这般傻楞楞的女孩,被逗得笑出了声,声音虽依旧低哑,可明显情绪愉悦起来。 “你说呢?”男小伙嘴角上扬的反问道。 “啊!找到了!”女孩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身后的烟架,忽略了问题。 用扫码枪快速给烟扫了码后,女孩道“**元,请问怎么支付?” 男小伙将烟拿在手里,正反两面翻着瞧了瞧,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女孩含笑不语,没有打开支付码或掏现金的意思。 不明所以的女孩,以为对方质疑烟的品质,于是解释道“烟草公司统一配送的,没问题啊!” 男小伙闻言嘴角咧的更大了些,顿了几秒开口道“打哪进的货我比你清楚。只不过……”男小伙微眯了一下眼,盯着女孩戏谑道“看来还是硬东西更讨你喜欢!嗯?” 女孩没听明白,茫然道“什么意思?”旋即再次询问对方“请问怎么支付?” 男小伙收回目光,越发确定面前这位女孩实在傻气的紧。他原本掏出手机准备扫码支付的动作顿住,偏头想了想,改由另一侧衣袋掏出个外饰狂野个性的钱夹,从里面抽了张百元大钞…… 女孩心里一紧,目前她的业务水平有限,最是害怕收到这种大面额的纸币,不受控制的暗自怨念的小声嘀咕“麻烦。” “嗯?你嘀咕啥?不收?”男小伙原本不错的脸色瞬间垮塌,口气中带出些戾气。 “啊?!没没啥啊!”女孩慌忙接过纸币。 她能感觉出面前这人不好惹,即便背运收到的这张就是假币,她估计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才刚低头打开收银机钱箱,女孩就感到男小伙迎面靠近的气息。这会正是超市人最少的时间段,目前收银台四周再无其他人待着。女孩原本低着的脑袋猛然抬起,正对上男小伙伸过来的脸,二人四目相对,距离十分近,女孩很难堪心里很紧张,戒备道“你?做啥?” 男小伙挺直原本有些前倾的上半身,嘴角再次勾起,语调泛着散漫随意道“找的开吗?” 女孩闻言又低头仔细看向钱箱,哎?这才发现,一元面值的币竟然早就用光了,粗心的她还没来得及补充,这可如何是好? “不好意思…找零不够了…送打火机抵…可以吗?”女孩声音绵软,态度诚恳的同对方商量。 男小伙原本是想再刁难她的,可女孩的态度,啊哈,不,主要是配着绵软声音的一副清纯好模样,软化了他。 “算了,不用找了。” 男小伙大方回应之后,突然有种瞬间伟岸高大的洒利感,觉得自己此刻的决定实在是帅呆了!果然,在女生面前得瑟的时候就是很有成就感。 第一印象不算好的人竟会这般通情达理?女孩对起初的误判有些歉疚,多拿了几个打火机递给男小伙,“拿着吧!你能用上。” 男小伙见对方态度如此恳切,不再推辞,接过打火机后道“谢啦!” 快走出超市大门时,男小伙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停住脚步转头对着女孩喊道“哎!” 正在低头整理收银台钱箱的女孩抬头看了过来,眼中满是疑惑。 “我——从来不使假币。”男小伙此言一出,女孩整张脸羞得滚烫,杵在那不知所措。 “还有,”男小伙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那盒香烟,“这是硬的哈不是软的,哈哈哈!” 女孩涨的通红的呆愣模样,引的男小伙忍俊不禁笑出了声,竟然带出了些许灿烂阳光大男孩的气息。 …… 自此,男小伙有事没事,时常会来超市转转,二人相互熟识起来。 终于有一天,男小伙对她挑明了想法。 女孩心里很清楚,男小伙抽烟、喝酒,痞气十足,一瞧就是长期混迹于社会的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男生,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喜欢。许是她骨子里怀揣着挑战社会既定目标的念想?这种独立自由,不拘泥约束的个性男生,反而能提起她的兴趣? 那一刻,女孩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想法有多么简单和危险。 在大众文化和社交网络相互交融影响之下,每个人都在经历个人形象的塑造过程。时常出现的暗黑颓废气息,搭配以时尚炫酷,造就有别于传统的独特元素,迎合了不少女孩们寻求新颖和生动的情绪感受,为“坏男孩”的形象和审美观的培养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追求强烈的个性化特质没有问题,但是,女生们在选择交往对象的时候,不应忽视对方的品德、责任感和适应能力,这些条件远比外型实际可靠的多。 可女孩被蒙蔽了双眼,一个自以为是的不慎重选择,带出了之后一连串问题,终是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