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死为敬》 第一卷 第一章 过去还是未来 许彦摸了摸脖子! 发现头还在! 这是哪里? 这熟悉的嘈杂声? 许彦猛然坐起!发现上半身赤裸着。 低头一看,身下还是那张足够躺下五个人的黄金床榻。 他的面前有一尊神像,神像雕刻的是一颗巨木。 巨木上,向天分散展开的枝桠,仿佛托出了整片苍穹! 许彦确认! 这里还是神殿! “圣君,您的背脊上,有两道文身,画眉觉得,甚是峭拔!” 左后方,传出了一段慵懒的声音。许彦回头,眼前的女子斜躺在床榻上,她拥有一身有小麦般的肤色,面容极为俏丽,几块丝巾堪堪遮住了她的关键。 许彦记得!她叫做画眉。 等等,刚刚听到的是。 两道? 少了一道? 许彦闭上眼睛,轻轻皱眉。 过去的画面,在许彦脑海中重播着。 许彦睁开眼! 接下来... 应该是另一位说话了。 “这等狐魅手段,圣君不会再上当了!” 右后方传出一段清冷的声音,许彦向声音的来源侧过了头,一位皮肤白皙女子慢慢起身,倚靠在许彦的肩膀上。眼前的这位,面容清秀、腿部修长、万千青丝被一个碧绿的簪子随意约束着。 她叫做南烟! 两位人间绝色为了争风吃醋,开启了一轮口舌之争。 神殿外的嘈杂声,似乎变的更大了一些! 许彦推开了两位绝色美人,从床榻上起身,走到屏风前,穿上了一袭黑袍。 随即许彦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特制的盘香上。 这盘香,在均匀长度的香段上,都绑有一根细线,细线的另一端都拴着一颗金豆子。 细线燃烧,金豆子会落入特制的器皿中,发出轻微声响。 许彦默默清点这器皿中,金豆子的数量。 一颗、两颗、三颗... 与此同时! 盘香的灰烬慢慢吞噬了一根细线! 第四颗金豆子,在许彦的注视中,落入器皿! 哐! 第四颗金豆子和特制器皿,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许彦突然回头,双眼一直注视着,神殿的北侧的一排窗棂。 伸出手指,凭空虚点。 指尖落点的位置,竟然是其中一扇! 看似是随意的动作,但... 瞬间! 这被点中的窗棂,突然爆裂开来! 一只手臂粗细的箭矢,正好穿越且震碎了这扇窗棂! 这根夸张的箭矢,夹杂着必杀的气势,向许彦疾射而来! 许彦并没有躲避,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许彦用轻点空气的手指,故意迎向了那夸张的箭矢! 此刻!一阵金光从天而降! 这夺目金光的来源,是神殿内的巨木雕像! 金光瞬间包裹了许彦的周身,形成了盔甲! 就连那根手指上都缠满了金光! 手臂粗细的箭矢,竟然被金光外围光晕定住,抖然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随即,许彦这根缠满金光的手指,向前轻点了一下! 箭矢被压迫而来的金光笼罩,竟然瞬间消融,甚至连一丝木屑都没有留下。 许彦微微一笑。 金光散去! ... 许彦看向床榻上的两位绝色美人,她们的表情都写满了惊恐,觉得许彦法力无边! 但是只有许彦自己知道,哪儿有什么无法无天! 这一切,不过都是,经历过的! 故意用手指接箭,不仅仅是为了测试金光的实际威力, 更重要的是,让床榻上的某位凶手,亲眼看见! ... 透过北面那被损毁的窗棂, 神殿外有两方人马正在交战, 一方是黑衣蒙面,骁勇不凡,他们从外向内,直逼神殿。 另一方则是全员重甲,节节败退,他们是神殿的守卫士兵。 战况很是明晰,只要再过一炷香,这些守卫士兵一定会被蒙面人斩杀殆尽。 看来时间刻不容缓了! ... 许彦走回了床榻前,看着两位美人,静候其中一位的表演。 在许彦注视下,俏媚女子画眉主动说道:“圣君真是英武非凡!但是此地偏僻,圣君行踪隐秘,此番刺杀,奴家觉得...”说完这句话后,画眉故意瞥了南烟一眼。 许彦顺着画眉的目光看向了南烟。南烟立刻跪下,解释道:“圣君明鉴,妾身一片真心...”可南烟的自白还没说完,就被画眉的建议直接打断了。 “圣君,殿外太过凶险,奴家知晓,后殿门外有一条隐秘树林,可直通主街!主街四通八达,只要逃脱成功,这帮匪人,定然无法,觅得圣君踪迹!” 许彦在画眉说话的时候,反而一直在观察着南烟的微表情。画眉多说一个字,南烟的眉头就更紧上一分。 “圣君,妾身以为,逃跑不妥!您应走出前殿门,激励士兵!遇到这种情况,单纯的逃避,不仅结果未知,而且很可能引来反效果,实在是得不偿失!”南烟在画眉说完后,则是提出了完全相反的建议。 这种绝色美人的言语拉扯,无论看过几次,许彦都觉得十分值得。 此时两位绝色美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许彦的身上,许彦要尽快做一个决定了! 走前门? 还是... 走后门? ... 这种二择的问题,在这种情境下,看似非常紧急! 但是,现在的许彦的最大的困扰,可不止这一个! 许彦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失忆了! 准确的说,是缺少了回忆性的记忆。 许彦可以准确的说出,神殿中每一件物品的名称和用途, 但是就是无法回忆起,和自己有关的任何事情。 除了许彦这个名字,剩下的一无所知。 但是观人于微,逻辑推理,这些基础能力,还保留在许彦的身上。 这种状态的许彦,还可以处理这种二则问题吗? 答案却是... 肯定的! ... 许彦只是思考了片刻,就冷静的对着两位美人,下达了指令: “南烟!你在此等候!画眉!我们一起从后殿门离开!” 许彦特别留意着两位绝色美人,听到这则命令后的反应。南烟的眉头更加紧蹙了,画眉则是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随即,许彦和画眉两人,穿好衣物,一起向后殿门走去。 可是刚走两步,许彦就突然停下了。 “圣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画眉的声音有些急促。 “别急,时间很多,在走之前,听我先说个故事吧!” 许彦则是对着床榻上的南烟挥了挥手,呼唤南烟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观众已经到齐了,许彦的故事也正式开始了! “我有一双可以看见未来的眼睛!” 许彦一张口,就是天方夜谭,见两位绝色美人没有任何回应,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的眼睛,看到了一些画面! 在画面里,我走入了后殿门的树林, 树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位蒙面的青衣剑客! 青衣剑客飘逸的飞舞在空中,滞空、拔剑! 动作行云流水!“ 许彦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放慢语速的说道: “然后我的这颗头颅!就被丝滑斩下了! 你们说! 我这双眼睛看的画面,是真实的吗?” 许彦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一脸真诚的盯着画眉。 这血腥的画面,被许彦用这种方式说了出来,现场的气氛一下诡异到了极点! 在这番话,说到中段的时候,画眉就已经香汗淋漓。 而在全部说完后,画眉直接瘫倒,坐在了地面上。 此时的画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她的灵魂被这几句话给抽走了! 许彦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绝望,看到了不可置信!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画眉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 于是许彦主动问道:“画眉,听完我的故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你真的有一双可以看见未来的眼睛吗?“ 画眉慢慢站起了身,眼神透露出了凶狠和决绝! ”那你有没有看到,你将死在这里!“ 画眉说出了这句话后,然后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许彦看到她这番应对,反而笑出了声来。甚至故意向着她凑近了几步,然后郑重的提醒道: “你确认要攻击我吗?像刚刚那根箭矢一样吗?” 在听到这句话后,画眉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她应该是想到了,刚刚箭矢被金光消融的画面。 她攻击的姿态瞬间被被暂停了! 她直接楞在了原地! 那凶狠和决绝的气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的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一个无可奈何的刺客,还有一个肆无忌惮的苦主! ... 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画眉好像想通了! 她还可以逃跑呀! 确认好路线后,画眉身手敏捷的,推开了后殿门,消失在了许彦的视野中。 ... “圣君,就让她如此跑了吗?”许彦听到了南烟急切的询问。 ”让她逃跑只是第一步棋!第二步棋就在殿外!“ 许彦若有所思的回答着。 神殿外,嘈杂声更加明显了,似乎这群蒙面人马上就可以冲进来了! 许彦吩咐南烟一同前去,会会这群刺客。 ... 此时,画眉已经从后殿门来到了树林, 她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这是撤退的暗号。 树林中,一个青衣剑客随即遁去, 画眉心想,我们计划一定是被人出卖了! 但是殿外的蒙面人中,还有许彦你意向不到的杀招! 你这次! 注定! 再劫难逃! 第一卷 第二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此刻,神殿守卫士兵们已被击溃,战况一目了然。 神殿外的广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守卫士兵的尸体, 精良的护甲装备散落一地,场面甚是凄惨。 这偌大的广场上,倒下的几乎都是神殿士兵,这战力差距的也太大了! 许彦透过破损的窗棂,早就看到了如此惨状,但是有些疑惑! 不过,在匆匆几眼后,许彦就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向着前殿门走去。 ... 殿外,激战后的蒙面人们虽略有损伤,但整主力尚存。 他们手持着各色兵器,杀气腾腾的向前殿门袭来。 行至殿前,蒙面人发现,现场仅剩五位,穿着华丽铠甲的将领。 而且将领们手中的兵器,已经在颤颤巍巍的摇晃,这应该是害怕了吧! 蒙面人们觉得,这种情形下,将领们还没逃跑,就已经是勇武非凡了!但是这群将领时不时向神殿内看去,而且在不停的确认,应该是在关心殿内的贵人吧。 这位贵人,同时这也是蒙面人们最终的目标! 可是! 就在此刻! 前殿门! 打开了! 那位贵人! 出现在了门内! 这...! 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了嘛! 所有蒙面人,在此一刻,都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蒙面人的首领,他的手中拿着巨大的弓,他应该就是那个射出箭矢的男人吧。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殿内的贵人,然后做出手势,让所有人保持警戒! ... 随着神殿的前殿门缓缓拉开, 许彦一袭黑袍,傲然站在殿内! 神殿将领们纷纷放下了武器,下跪行礼! 许彦笑了笑,看向了广场上的尸体。 随即对着,为首的一位黑头盔将领,缓缓的说了四个字: ”还...要...多...久!“ 听闻此言,黑头盔将领脸色大变,他磕头如捣蒜,大声解释道: ”圣君息怒!马上!马上!“ 随即,黑头盔将领转身,对着广场长啸了一声。 那些横七竖八、一身血污的“尸体”在听到这声暗号后,纷纷动了起来! “尸体”们不约而同拿起了身边的兵器,一脸坏笑的看着这群蒙面人! 伴随着尸体复活的,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装尸体真他妈太累了!” “他们的刀都伤不了我,我这伤口还是自己割的!” “眼前的这些就是全部了吧,俺可以痛快杀个干净了!” “你说他们是平等教的手下,还是浸染者的?” “前殿门开了,圣君督战了!” “那赶紧速战速决!千万不能惹圣君生气了!” 在这些七零八落的言语中,一场反包围,就这么简单的成型了。 这一切,竟然是一场诱敌深入的把戏。 所有的神殿守卫们,都知道这是一场戏。 即使是失忆的许彦,也用逻辑推理出这是一场戏。 只有这群蒙面人,当局者迷,不仅成功入戏,而且还陷得很深! ... 蒙面人的首领见到此情此景,也知道陷入了圈套,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彦,他心中有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许彦还会出现在这里!画眉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现在的情形,留给蒙面人的时间不多了。 似乎在他们面前,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那就是——莽! 蒙面人首领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嘶吼着: “各位同仁!人是一定会死的! 那么就让我们就用鲜血与性命! 去向老天爷!争取这最后一丝的机会吧! 所有人,跟我冲呀! 平等教万岁!” 所有的蒙面人听到这声怒吼,知道眼下已是必死之局! 他们没有理会,身后包围的守卫士兵, 也没有在意,挡在许彦身前的神殿将领! 他们一起向着许彦冲去! 向着死亡冲去! 生命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如果有一天,面对死亡,还可以前仆后继! 这份无知与无畏,才是最极致的勇气! ... 许彦有些触动, 当然触动的前提是——安全。 自始至终都没有踏出神殿半步, 其次是许彦的失忆,不能回忆起平等教到底做过些什么。 在许彦现有的逻辑认知中,轻易赴死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这些人的英勇, 勾起了,许彦对平等教,极大的兴趣! 许彦看了看,站在阴影中的南烟,确认她不会被这些蒙面人波及。 随即,许彦放松下来,欣赏着这群蒙面人,最后的表演! ”留活口!“ 许彦对着黑头盔的将领说道。 ”谨遵圣君法旨!“ 许彦的命令已下,黑头盔的将领,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把弯刀,站了起来! 面对着正在逼近的蒙面人,将领只是在默默等待! 将领的眼睛不停的观察着,周围蒙面人的数量、队形。然后他平静的深呼吸,一大步探出。 刀光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这一道圆似乎斩碎了空气! 等到他收刀时,都可以听到空气中支离破碎的声响。 所有的蒙面人, 被这一道圆,全部环绕住! 然后一个个! 整整齐齐的! 跌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每个蒙面人的胸前,都有一道贯穿的刀伤, 除了蒙面人的首领,其他的每道刀伤力度、角度都几乎一致! 可见用刀之人的恐怖的控制能力! 在完成命令后,黑头盔的将领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对着所有蒙面人喊道: “你们这群人中,属射箭的那个功力最高, 也不过只是七阶武者!站在殿前的将领们,最低的都有五阶! 若不是圣君恩典,你们已经是尸体了! 这种实力的云泥之别,劝你们不要再做抵抗了!” 所有的蒙面人,在听到这些话后,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他们并没有束手就擒,尽管武器都已经被那惊天一刀击飞,胸口还有着一道巨大的刀伤。 他们仍然赤手空拳的从地上挣扎了起来,前仆后继的冲向了许彦! 广场上的守卫士兵正好赶到,及时制止了这些人的冲锋,所有蒙面人全体被俘。 这场刺杀,终于完结! ... 许彦命令南烟去寻找,这群蒙面人的首领。 这可是许彦筹划许久的第二步棋呀! 在南烟的带领下,许彦来到了蒙面人首领身边。 蒙面人的首领的刀伤比较重,估计是被特殊照顾了! 他既然喊出那么慷慨激昂的口号,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他的喉管和左肺都被刀气所伤,他急促呼吸的声音,像极了一个破损了的风箱。 许彦问询一旁的黑头盔将领: “这人还有救吗?” 将领谄媚的回应道: “圣君金口一开,我看他是不敢死的!” 许彦听到将领的回应后笑了笑, 然后转过头对着蒙面人的首领,郑重的说道: “今日我心情好,会找人治好你,放你一条生路!” 这就是许彦的第二步棋! 画眉刺杀失败后,完好无损的离开了神殿! 同样这位首领,在同伴死光后,却获得了救治,也安全离开了神殿! 如果这两人都回到了刺客老巢。 那么... 此计名为诛心! 不过眼前的这位首领好像有话要说,可惜因为刀伤过重,只能听见微小的声音。 南烟比较机灵及时凑了上去,听完了首领的话语。也许是因为南烟的身材比较挺拔,在她俯身下去的那一刻,她的沟壑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所有殿前的将领们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过分的逾越。 南烟回到了许彦身边,她的脸色绯红,似乎是她意识到,刚才行为失礼了。 许彦安慰南烟说道: “不用在意,如果那人没说什么有用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了!” 南烟恭敬的向许彦行了一礼,回应道: “妾身觉得,还蛮重要的,圣君不弃,南烟愿附耳相告!” 许彦点了点头,同意了南烟的请求。 见到许彦的表态,南烟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欢脱的来到了许彦的身边。 她把嘴巴凑近了许彦的耳朵,颇有法不传六耳的意味! 南烟清新的体香,在这一刻,钻进了许彦的鼻子, 这种带有木质调的香味,会让整个人的气质,变的高雅迷人! 许彦也被这种香味深深陶醉。 也因为距离的拉近,南烟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许彦的颈项, 她的沟壑也紧贴着许彦的身体。 许彦在此一刻,有些飘飘然了! ... “圣君...那人问我... 知不知道,什么是寂灭?” 许彦摇了摇头,他失忆了,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不知道。 “寂灭是一件法器! 只要被它划破血肉! 必定魂魄寂静、肉体灭绝!” 南烟突然冷冰冰的在许彦的耳边,说出了这番话! 许彦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 现在许彦想远离南烟,因为察觉到现在的南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可是! 现在才察觉到! 又有什么用呢? ... 南烟的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死死搂住了许彦颈项。 那身前的沟壑紧紧贴住了许彦的身体。 那高雅的香味似乎是死亡前的韵调! 她的另一只手,果断的从万千青丝中, 取出了那根碧绿的簪子! 这就是她的法器——寂灭! 她将这根簪子! 狠狠扎向了许彦的后颈! 这种距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了! 随着簪子的尖锐刺入了许彦的血肉, 这场刺杀终于完结了! 那濒死的蒙面人首领,见到计划成功,大口的呼吸着。 只看见他的肺部一张一息的特别剧烈。 那肺部传来的,嘶嘶嘶的摩擦声。 仿佛是欢庆的挽歌! ... 许彦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整个人像是被痛苦吞噬般,缓缓倒下。 死前听见了南烟的最后一句话: “妾身才是真正的!第二步棋!” 许彦闭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黑头盔的将领,一刀劈开了南烟,南烟分成了两半! 对称的两半! 寂灭,鲜血,对称以及死亡,从来不会孤单的出现! 智计无双,终究是败在了绝色美人之下! ... 一阵温暖,包裹着许彦的意念。 似乎有无数光点穿越过许彦的识海! 径... 远方有些嘈杂... 偌大的封建神殿中,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 缓缓从一张宽大的床榻上坐起; “圣君,您的背脊上,有一道文身,甚是峭拔!”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吗? 不过许彦已经想好了破局之法! 第一卷 第三章 不等价物 在面对任何,人为困境时,有一个万能的公式! 自己、他人、交换! 自己是指自己的目标,你是想求生、求财、求机会还是其他? 他人是指别人的诉求,人为困境的出现,归根结底,是他人诉求的不满足。 而最关键的是——交换! 满足别人诉求的同时,尽可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用最小的代价,达到双赢! 这最小的代价被称为——不等价物。 ... 许彦着从床榻上坐起,身后有两位躺着的绝色美人。 但是许彦心中却没有,半分旖旎的想法。 ”你们可以过来抱着我吗?“ 许彦反而轻声呼唤着两位绝色。 ”奴家 ...“ “妾身...“ 两位美人一左一右,躺在许彦的怀里,许彦的两只手也同时轻抚这他们的嫩肩。 半盏茶后,许彦语气温柔的说道: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两位绝色美人误会了,以为这是许彦的调情之语。 “圣君想要如何戏弄奴家?” 画眉的眼波流转,她像一只猫一样,不停摩擦着许彦的身躯。 一旁的南烟也毫不示弱,对着许彦生怯怯的说道: “圣君若想,妾身...莫有不从!” 许彦看着如此入戏的两位女子,心中多了一层敬佩。 于是他的手更加搂紧了两位美人。 ”神殿的叛徒是谁!告诉我名字!我让你们两安全离开!“ 在许彦的这句话说完后,怀中的两位瞬间花容失色! 画眉还想拖延,故意说道: ”圣君,您在说什么呀!奴家听不懂!” 许彦冷漠的回应道: “都是聪明人!你们现在还有时间和机会,再过一会儿可就没了!” “圣君,你到底在说什么呀?”画眉的这句语气有些失态了。 “那你们仔细听着,我只说一遍!” 许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准备告诉,这两位绝色美人全部的真相! “神殿的叛徒对我做了手脚;把你们献给了我,然后通过一夜春宵,来建立我对你们的基础信任; 再故意用蒙面人来围攻神殿,造成一个很危急的假象;只要情况再危机一些,你们一个建议我走前殿门,一个则是建议走后殿门,但是无论是如何选择,都是死路!” 许彦语速平稳的说出这一长段,同时也低头仔细观察着,怀中两位绝色美人的微表情。 在她们的脸上,许彦看到了三个字,那就是! 见鬼了! 许彦对于这样的反馈很是满意! ... 半盏茶的功夫后,画眉问道: “按照你说的,我们为什么要骗你出神殿呢?” 许彦心想,这算是破防了吗?连圣君都不叫了,直接说你了。 不过许彦并没有立即回复。 这时! 神殿中的那只盘香。 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一个金豆子落入了特制的器皿中。 哐! 此刻特制器皿中,一共有四颗! 神殿的北侧,一扇窗棂突然被撕裂! 一根手臂粗细的箭矢,向着许彦疾射而来! 如此巨大的动静,让床榻上的两位绝色美人再次花容失色! 而许彦则是连眼皮都没有抬! 任由那根箭矢向他射来! 在箭矢接触到许彦的一瞬间! 金光笼罩! 箭矢消融! 就在这时候,许彦用着最平静的语气! 回答了画眉的问题: “因为!我于神殿中无敌!” ... 两位美人目瞪口张,许彦的这句话,不仅仅是描述现状! 同时也正式向两位绝色宣告着,她们的刺杀计划,彻底失败了! 两位美人同时沉默了许久,在她们恢复思考后,知道一切已经败露, 继续演戏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她们扭动着身体,想挣脱许彦双手的拥揽。 许彦的两只手,丝毫没有放松,死死的扣住了两位美人的肩膀。 “如果你们的挣扎,被巨木神像判定成攻击行为,我可控制不了那些金光!” 看似是好意的提醒,实则是更进一步的威胁! ... “你!究竟想如何!” 一直沉默的南烟终于说话了。 “我想知道那个叛徒的名字!”许彦回应道。 ”你们神殿根本就没有叛徒!“南烟冷静的说着。 ”你们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把我骗出神殿!但是这些设计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自己并不知晓,在神殿内会有金光护体这一事实,但是这明显并不现实! 那么如果要完成这种不现实的事情,你们能做的只有一件,那就是——让我失忆! 即使这座神殿位置偏僻,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呀,没有内应,绝对不可能做到! 不过我有两件事很是好奇,第一,你们准备用什么方式让我失忆。第二,既然都有机会让我失忆了,为什么不选择毒杀我?” 许彦无情的揭穿了她的谎言,同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 此刻,许彦在两位绝色美人的脸上,看到了无比的震惊! 不仅仅是因为逻辑推理全对吧! 在毒杀的这个问题上,也是这两位美人心中的最大疑惑吧! 表情就是最真实的体现! 许彦已经从她们的脸上,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画眉此时只能无力的反驳了一句: “你在我内部,一定有也有内应吧!” 许彦耸了耸肩,低头笑着回应道: “也许吧! 好了,我的话也说完了,现在!我需要一个名字!” 现在只差一点,就可以击溃这两位美人的心理防线了! 半盏茶后。 “你就不怕我们说谎吗?”南烟思考了很久然后说道。 “当然你给的名字要符合逻辑,我可以看破你们的刺杀,同时也可以看破你的谎言!如果被我发现你说谎,那么这场交易就作废,当然!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许彦平静的说出前置条件。 这短短几句话的心理博弈,许彦已经占尽上风。 两位美女沉默着,画眉的眼睛一直看向南烟, 很显然,在她们之中,南烟的位置似乎更高一些! 她们所有的动作,甚至是呼吸的频率,许彦都看在眼里。 当她们开始了思考,就证明内心开始动摇! 这时候,就可以使用不等价物了! “后殿门树林中的青衣剑客,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这句话对于许彦来说,只是空口承诺。 而且根本不会兑现! 但是对于两位女子而言,则是一分示好和信任。 这就是所谓的不等价物! “姐姐,圣君应该不会食言!”画眉对南烟说道。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里面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在许彦听来,至少有三重意思。 第一,那位青衣剑客和画眉有密切的关联。 第二,画眉并不知晓神殿叛徒是谁。 第三,南烟一定知晓刺杀的内幕! 那么剩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拿出不等价物,说服南烟了。 “外面的蒙面刺客,刚刚射出这一箭的,我会饶他一命!” 许彦的这句话说完后。 南烟就闭上了双眼,她的呼吸变的急促,嘴唇微微的发抖! 许彦知道,目的达到了! “你真的会说到做到?”南烟睁开眼,声音微微颤抖问道。 “愿以神像起誓!”许彦回答着。 .... 此刻神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金属圆球,只有拳头大小。 这颗圆球,在神殿的青石地板上不停的无声弹跳着,床榻上的三人都没有发现! ... 南烟整理好了思路,她缓缓说道: “在你来神殿之前...” 在南烟就要说出名字的时候,许彦的余光在床榻边,发现了一个圆球! 这个圆球突然从内到外,散发出耀目的白光! 这白光瞬间吞噬了许彦,也吞噬了画眉和南烟! 许彦只感觉在白光中,身体被轻微的拉扯,耳边有阵阵飓风的呼啸声。 这颗球的作用不是伤害,竟然是传送! ... 等到白光散尽, 许彦的视线慢慢回复,在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 是一个将死之人! 这个人戴着金属面具,但是心口处有一个大窟窿,血液不停的从窟窿中涌出! 他看到了许彦,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许彦,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是...替...我...” 还没等这句话说完,这个人就在许彦的面前断了气。 许彦仔细的观察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未知房屋。 许彦缓缓靠近面具之人,这时,内心似乎有一种声音,在不停的对着许彦说: “揭开那个面具,你就会知道所有的真相!赶紧揭开它!” 许彦的手慢慢靠近了面具,在手指和面具接触的一刹那! 巨变发生了! 首先,那个面具仿佛是有灵魂一般,在手指触碰的一瞬间, 以极快的速度,吸附到了许彦的脸上! 而且无论许彦怎样挪动面具,都无法取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具也学会碰瓷了吗! 其次,许彦看清楚了,尸体的脸! 这张脸竟然和许彦的一模一样! 在神殿中,许彦为了特殊爱好,可是准备了镜子的。 这面具之人,死前说的“你是...替...我...” 这尸体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此刻,屋子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尊者,我们失败了...” 与此同时,一个微小的女声,突然从许彦的背后传出! “许圣君,你来了!” 许彦猛然回头! ... 第一卷 第四章 我是尊者!? 许彦听见了那声呼唤,猛然回头。 在屋子的角落处,惊讶的看到了一位红袍女子! 她一直都在屋子里吗? 这位红袍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娟秀,眉宇间有一丝贵气。 最关键的是,她穿着一身日月同辉的红袍。 许彦清楚的记得,在神殿的屏风上,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红袍女子玩味的对着许彦笑了一笑,然后眼睛看向了屋门处。 “尊者,您听见小人的话了吗?” 门外问询的人,显然才是最大的危机。 屋内现在还躺着,一个胸口有窟窿的死人。 红袍女子用手,指了指着门外,然后指了指许彦。 许彦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许彦出声,支走门外的人。 可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 那个奇怪的面具,现在戴在许彦的脸上,而地上的死人又是许彦的长相! 在这种情境中,许彦明显是更加主动的一方! 许彦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死人,然后指了指红袍女子,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红袍女子沉默了一下,然后挤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许彦双手一摊,直接向内屋走去! 这意思很明显,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干嘛要帮你这个忙!门外的人要是进来了,你自己和他解释呗。 “尊者,您在里面吗?” 门外的询问变的更加着急了。 红袍女子快步上前,用身体挡住了许彦的去路,她小声的说道: “冤家,还在生气吗!王爷最近回来了,我才无法和你见面!” 许彦在听到如此骇人的话后,停下了脚步。 幸亏许彦已经戴上了面具。 面具之下,许彦的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 好险! 在看到这个女人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在失忆之前到底还做过些什么呀! “尊者,您不在的话我就进来了!” 眼看这屋门就要被打开,在屋内甚至都听见了,门外钥匙互相撞击的声音。 红袍女子继续说道: “冤家!别生气了!等你安全回来,我们继续!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教宗大人筹谋了好久。如果这扇门被打开了也无妨!把这个客栈的人,都灭口就行了!” 此刻的红袍女子哪有半点华贵的样子,眉宇间充满了风尘。她俯身趴在许彦的肩膀上,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从她的肢体预言和微表情上看,许彦觉得她说的是真话!许彦不忍心见到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还是先处理眼前的麻烦吧。 许彦假装咳嗽了一声,然后语态正常的说道: “知道了!” 许彦的声音透过面具,再传出门外。屋外的人听到了回应,恭敬的请安后离开了屋子,脚步声的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是你把我带来这儿的?”许彦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红袍女子摇了摇头,回应道:“应该是教宗大人!” 许彦心想,这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正刚再次追问,就被红袍女子的话抢先了。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无论教宗大人和你说了多少,我把我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你!” 许彦点了点头,示意红袍女子继续说下去。 “死的这个人,叫做徐汉光,是平等教的尊者,他在平等教内的地位很高,但是和你有着血缘关系,你的身形和声音和他有九分相似,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在我们制定好的计划中,你将替代他的身份潜入平等教,一定要找出平等教教主宁华的下落。三个月之后,神殿会主动攻击平等教总舵,到时候...” 许彦很快就听懂了这个计划,不就是李代桃僵,然后里应外合吗! 红袍女子继续解释道: “这具尸体和地上的血迹,我都会处理,内屋有一些他用的衣服,等下你就换上; 这面具应该是一件法器,具体怎么取下,还有什么特殊作用,你还需要自己摸索,不过不会对你的安全造成威胁。平等教的余孽,这番刺杀失败后,定要返回总舵,我们会故意让你们安全离开王城,所以你要把握好机会!” 这巨大的信息量一下子全部涌入了许彦的大脑,这需要思考的时间。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许彦被红袍女子领进了内屋。 红袍女子亲手帮许彦换上了徐汉光的衣服,在衣服的内襟中放了一些银票和疗伤药,甚至一遍遍的叮嘱注意安全! 虽然唠叨,但是却是许彦今夜最放松的时刻! “刚才帮你换衣服的时候,你的背上怎么多了一道文身?” 红袍女子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面具下许彦的五官,再一次震惊!许彦正思考着如何回答。 红袍女子又说道:“这定是教宗大人给你的吧,你不方便回答就不说了!” 许彦点了点头! 在一切处理妥当后,红袍女子就要离开了,临行之际,她直接吻上了许彦的嘴唇。 许彦没有反抗! 红袍女子意犹未尽的看了许彦一眼,然后离开了内屋。 许彦愣神了一会儿,然后追了出去,可是他发现外面早已被处理干净,红袍女子也不见踪影。 许彦只记得,女子的嘴唇有些柔软。 半个时辰之后。 “尊者大人,尊者大人,快开门呀!” 许彦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再次检查了一下屋子,发现没有任何破绽,就起身打开了屋门。 一个身着青衣的剑客,冲进了进来!从身形上推测,这位应该就是出现在神殿后门,曾经取过许彦首级的蒙面人。 这位剑客既没行礼,也没请安,径直找了一把空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许彦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的观察着这个人所有的行为。 这位剑客根本没有留意到许彦的观察,他大喇喇的说道: “尊者大人,庆风波死了!他的那把大弓,也被圣冠神殿的狗东西们拿走了!许彦那个王八蛋,根本就没从神殿里出来!白瞎了画眉和南烟了!咱们这次亏的姥姥都认不出来了!我迟开胜的心在滴血呀!我的尊者大人!” 说完这段话,这个叫做迟开胜的青衣剑客竟然干嚎了几嗓子,还真的从眼角流出了一些眼泪! “我当时就说这个计划不行,你非要推动!结果呢!现在看看!是不是我当时的话应验了!咱们平等教,在教主宁华的英明领导下,掌握了圣树、原质的正确用法,只要时间足够,我们的力量不会比圣冠神殿差!虽然圣冠神殿对我们有多次镇压,但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们所需要的只有时间! 而为了实现你这个贪婪的计划,斩杀圣冠神殿里素未谋面的圣君许彦!我们投入了多少?现在全盘失败!也不知道当初,你是给画眉和南烟吃了什么迷魂药,她们是怎么答应你这个蠢计划的! 现在这里是圣树王朝的王城!在这里圣冠神殿是圣树王朝的国教!我估摸着,现在圣冠神殿的人就快发现了我们!我已经联系好了马车,只要天一亮,城门一开,我们马上就走!你就给句痛快话吧! 尊者大人,我说了这么多,你给我个回应呀!你以为不说话装死就行了吗!” 许彦听完了他的唠叨,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 “除了天亮撤离,你还想说什么实质内容?”许彦隔着面具问道。 “我要平等审判!”迟开胜回应着。 许彦继续沉默。 迟开胜补充说道:“回到总舵后,立刻执行!” 许彦只能点头同意。 这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在客栈的外墙,发现了画眉和南烟,两位都陷入了昏迷。 许彦和迟开胜见此情况,立刻去查看两女的伤情。请来的大夫说,只是脱力,休息足够,便会苏醒。迟开胜把两位女子,安排进了一辆上好的马车中。 所有客栈中平等教的人,在这天蒙蒙亮的时刻,都集中了起来。 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失败的结局,大家默默收拾着行囊,准备离开。 清晨本是一天的开始,在这群人中,却成为了孤独的落幕。 那破晓的晨曦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压抑与愤怒! 出城的过程很是轻易!他们这一大队人没有受到任何检查。 迟开胜以为是他统筹得当。 只有许彦知晓,这其中的缘由! 许彦在路过这白砖垒成的高大城门时,特意回头看向了城门上的牌匾。 牌匾上苍然有力的写着! 望天城! 不知道下一次见到这块牌匾,又会是什么光景! ... 圣树王朝 望天城 圣冠神殿主殿 红袍女子,走进了一间巍峨无比的神殿。 神殿的地面都被白色所包裹; 随着红袍女子的步伐,才发现这整片光洁的白色,竟然都是上好的白玉; 所有白玉都被切割成规整的方形,这甄选与制作的工量,简直到了闻所未闻的程度。 红袍女子走到神殿正中,便停下了脚步。 她的面前是一座黑玉王座! 这种级别的天材地宝,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无数人争抢的存在,但是在这里。 它只能是一张王座! “教宗大人万安!” 红袍女子单膝跪下,对着王座上的一个女人行礼。 “起来吧!” 王座上慵懒的声音,继续对着红袍女子询问道: “韩雪君,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教宗,许圣君已经跟随平等教逆贼出城!一切都在计划中!” “很好!我期待你的消息!退下吧!” “小人告退!” 这位红袍女子叫做韩雪君,此刻双手行礼,面对着王座,慢慢后退着。 韩雪君悄悄的一抬头,王座上女子的样貌引入了眼帘。 这位教宗大人,身着明黄色高腰掩乳殿裙,腮凝新荔,一双凤眼格外勾人心魄。 这十年来,教宗大人的容貌就没变过! 只是一眼,韩雪君就迅速的把头低下。 有一个细节,韩雪君并没有告诉教宗。 那就是,刚刚,韩雪君吻了许彦! 许彦在神殿主殿修行了十年,韩雪君调戏过他无数次! 只有这一次,韩雪君成功了! ... 第一卷 第五章 中州记事 九日后,平等教的车马一路南下,来到了中州城。 中州城是交通的枢纽,也是许多商人选择歇脚的中转站。 平等教的一行人,向着已经预定好的驻地缓缓前进着。 大街的左右两侧,传来商贩络绎不绝的叫卖声! “人参到货了!人参到货了!要买的客官抓紧了,下一批到货的时辰就未定了!” “这位官人,我看你红光满面,今天运气一定很好,要不要来试一试手气?” 在中州城,所有的行当都很兴盛,不过最出名的,就是中州城的赌坊了! 多少人带着侥幸或希望,踏入这深渊,然后尸骨无存! ... 众人距离驻地越来越近,心情也就越来越放松。 正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连续九天的奔逃,让所有人都有些疲惫。 这中州城的市井以及喧闹,让众人的心情渐渐的有些回暖。 画眉和南烟在旅程中,慢慢恢复了健康。 但是南烟在路程中,听闻他的亲生哥哥,就是那个拿大弓的蒙面人首领——庆风波,死在了圣冠神殿中,她就病倒了。 许彦扮演的尊者也造访过她们数次。可惜在种种错过下,许彦都没有问到那天全部的真相。 刚在驻地落脚后,画眉主动邀约了许彦,希望可以一起去中州城的集市走走。 对于这种邀约,许彦自然求之不得。 ... 今天的许彦穿上了一身黑袍,也不知道为什么,失忆之后,唯独喜欢黑色。 “尊者,听说中州的红烧鸡,最有名气!” 画眉俏皮的声音,传入了许彦的耳朵,许彦侧过头,看着与他并肩而行的画眉。 今天的画眉穿了一身米黄色的襦裙,这衣服颜色和她小麦肤色很是搭配。 “那就去找最好的馆子!”许彦想着自己还有不少银票。 “好耶!” 画眉环顾四周,确认目标后,冲向了门脸最大的一家酒楼,许彦紧跟其后。 许彦觉得,画眉和那晚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在进入酒楼前,许彦在门口发现了一位奇怪的白衣人。 这位白衣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有些饥瘦,但是精神尚佳。 他站在酒楼大门的正中位置,不停的扫视着进出酒楼的食客,似乎在找人。 许彦自然没有爱管闲事的坏毛病,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进入了酒楼。 两人落座,许彦在画眉的欢呼中,挑了一只饲养时间两年半的公鸡。 美味的佳肴如常的,来到了他们桌前。 在大快朵颐后,许彦找准时机,进入了正题: “画眉,那晚你们在进入神殿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尊者,奇怪的地方有很多,不知道您说的具体是哪一个!尊者你不吃东西吗?” 即使在回答着许彦的问题,画眉的筷子和嘴巴也从未停过。 许彦也算是开了眼,竟然真有这种人!可以在吃饭的同时,口齿清晰的说话! “我不饿,你吃吧!边吃边说,就从你们进入神殿开始吧!”许彦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那天,我和南烟姐姐一起被带进了神殿,那个许彦就是个下流胚子!在正对着神像的位置上,放了一张特别大的床!就这种人还配叫做圣君!我呸!” 此刻,许彦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点了点头。 “我们就被安排在床上,过了许久,下流胚子也进来了,不过他手上拿了一个核桃大小的黑色丸子!” 许彦点点头,示意画眉继续说下去。 “他捧着那颗黑色的丸子,到了神像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他让我们等一会儿,说他马上就好,然后他把那颗丸子直接吞到了肚子里!尊者,你说那颗丸子不会是?” 画眉对着许彦挑了一下眉!同时嘴角微微抽笑了一下! “我觉得...”许彦辩解道。 “我不要你觉得,他吃完那颗丸子后,直接晕倒了!我和南烟姐姐,都觉得他是药力过剩!他那虚弱的身体抗不住了!” “也许是吧!”许彦有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然后我和南烟姐姐一起把他搬上了床,故意伪装了一下现场,过了很久,我都快睡着了,这个软蛋才醒来!” 许彦心想,已经从下流胚子变成了软蛋,真是不堪呀! “醒来之后他就...” 画眉越说脸色越差,看的出来,这段记忆对画眉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 “我觉得,平等教中有内鬼!”画眉做出了最终的判断。 “你觉得是谁呢?”许彦追问道。 “迟开胜!因为他这几天总是和你作对!这个刺杀计划失败了,所有人都很难受,只有他一个人幸灾乐祸的!” 许彦对于画眉的这番推理,不予置评,反而顺着画眉的话说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等回到总舵,迟开胜要对我发起平等审判!” “平等审判,我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尊者你放心,不管南烟姐姐怎么说,我画眉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酒店的小二端着一盘红烧鸡,走过许彦的身边,那散发着热气的香味,又吸引了画眉的注意。 “打包一只叫的最欢,跳的最高的红烧鸡带走!”许彦对着小二喊道。 画眉又是一阵欢呼! 许彦左手拿着鸡,右手领着画眉,走到了酒楼大门。 发现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不爱管闲事,但是爱看热闹,这是人的通病。 在许彦的开路下,两人很好的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许彦向中心看去,一个中年妇人,跪倒在地,她用手死命拽着一个人的裤脚。 顺着裤脚向上看,这不这是站在酒楼门口的奇怪白衣人吗! 这时听见了中年妇人的哀嚎! “没有王法啦!没有天理呀!你这个月连续抢了我三次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中年妇人声嘶力竭的哭诉着,而白衣人完全不为所动,周围的人似乎都像是在看笑话一样,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助这位中年妇人。 “贱妇,松开你的脏手!我愿意抢你,是给你面子!不要不识好歹!” “不行,其他时候我都忍了,你抢走了我的戒指,那是我唯一的嫁妆,你还给我,我回家给你去取钱!”中年女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一个四等贱民的话,你以为我会信?” 白衣人也不想和这妇人耗下去,他用脚狠狠踩向了妇人的小臂。 这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咔嚓! 小臂断了! 中年妇人疼痛的满地打滚,白衣人扬长而去。 画眉想上去帮助这位中年妇人,许彦一手拉住了她。 这么做并不是冷漠或者怕事,只是许彦希望弄清来龙去脉。 但是现场除了画眉,竟然没有一个人可怜这位中年妇人,在白衣人离去后,大家觉得没了乐子,人群也随即散开。 ... 要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现象! 这里就必须先说,当今的掌权者——圣树王朝。 在圣树王朝是有阶级的,而且划分很是明晰。 第一等,是王朝的皇室和圣冠神殿的高阶神职。 第二等,是朝廷臣子和高阶能者。 第三等,是普通人和神殿信徒。 第四等,家族史上有过劣迹的平民。 对第四类人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官府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方世界中,所有人可以,吸收一种叫做原质的力量。 能系统吸收和运用原质的人,被成为能者。 不过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天赋注定了上限。 一阶能者最强、九阶能者最弱,如果不借助某些特定的方法。 那么穷奇一生,只能在既定天赋的阶位里徘徊。 所谓的特定方法,那就是加入圣冠神殿。 但是想要加入圣冠神殿,就必须需要交出一丝灵魂,以示忠诚! 有些天赋奇高,但是不愿意出卖自由的能者,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也成就了无数美谈。 这些事情,许彦在这九天中,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 ... 许彦拉着画眉一起,找到了店小二,给了一点碎银子,希望小二说说这件事的内幕。 看在银子的份上,小二也很爽快,直接告诉了许彦这里面的故事。 ... 今年是圣树王朝历123年。 在四十年前,圣树王朝爆发过一场叛乱,叛乱的军队被称为侵染者,他们一路打到了望天城!眼看王城就危难,圣冠神殿的教宗宁鸾出手了! 仅仅用了一招! 侵染者的头领就被击溃了,这场叛乱迎刃而解! 而剩下来的,就是清算! 刚刚那位中年妇人,她家在四十年前有一位叔叔,是侵染者的一员。 在圣冠神殿和圣树王朝的双重标记下,这位侵染者的三族都成为了第四等贱民! 这种情况能活到现在,就是莫大的幸运了! 而那位白衣人,就是第二等阶级中的高阶能者。 修炼到五阶以上,都被成为高阶能者。 尤其是这种不借助圣冠圣殿的,更是惊才绝艳之辈! 抢劫了四等贱民的戒指,即使去告官,也不会有人管的。 所以在酒楼众人的眼中,这件事,才变成了一个乐子! ... 听完了故事,许彦带着画眉告辞离去。 在路上,画眉唧唧喳喳的分享着她的看法。 “我认为,那位中年妇人,好可怜!她没有错!只是受到了牵连! 那位白衣人仗着自己功力高,就可以为非作歹吗!这也太过分了!” 许彦对着画眉点了点头,然后接着画眉的话,继续说道: “但是也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出,四十年前的侵染者之乱,给圣树王朝带来的伤害,真的是刻骨铭心,不然也不会用这种除恶务尽的态度,去对待侵染者的遗族。” 在走过一个街角后,好巧不巧,他们又看见了那个白衣人! 那位白衣人... 第一卷 第六章 灯黄花暖天,良辰月明日 这白衣人在他们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从一家当铺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银票,然后转头就走进了当铺边上的赌坊。 许彦见到此情此景,倒是神色如常。森林法则也是自然逻辑中的客观规律。 而许彦身边的画眉,则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生气的跺脚,在许彦看来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笑! “你在生气什么呢?”许彦问道。 “我生气的是!这种人,拥有能力,却不知道珍惜!只知道在弱小者面前,展露他的强大!真恶心!” 这番话有些击中了许彦。 许彦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他没有回应画眉的言语,两人一起沉默着向驻地走去。 行至驻地门前时,夕阳已至,晚霞的余辉,洒落在画眉的侧脸上,颈项和脸颊的轮廓在光影的描绘下,有些好看! 画眉突然停下,她对着许彦说道: “谢谢尊者,今天我很开心,上次你和我说,神殿的任务很危险,但我不怕! 我的人生目标是——做永远不会放弃的人! 任务失败了,我知道,真的不怪你,对于强大到恐怖的许彦而言,我们都是挑战者!这次不行,下次一定会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弃!你千万也不要放弃呀!” 原来画眉此次的邀约,是为了给许彦鼓励。 这话语间带来的力量,让许彦更加触动。 虽然反派是他自己。 许彦对着画眉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定不相负!” 在这漫天的晚霞中,画眉挥手,在许彦的视线中慢慢离去。 这也让许彦对平等教越来越好奇! ... 夜 许彦在床榻上反复。 许彦侧躺过来,看着远处桌上放置的一个花瓶。 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看这个花瓶,它在右眼中的世界是这个角度。 左右眼交换,花瓶仍是花瓶,角度却是完全不一样。 窗外传来稀疏的声音。 许彦立刻从床上坐起! “谁?” “尊者,你休息了吗!我有重大发现!”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窗外回答着。 许彦无奈,打开屋门,把画眉迎了进来。 “我今天回屋后,就是气不过,那个白衣人怎么可以这样!我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然后我就悄悄去了赌坊外,等着那个白衣人,果然,我跟踪他,发现了他的住家!” “那你来找我做甚?”许彦回答着。 “我怕...” “你怕打不过他!“许彦直接揭穿了画眉的小心思。 “那你陪不陪我去!我们只看看!”画眉干脆摊牌了。 “只是看看!”许彦答应了画眉。 趁着夜色,许彦和画眉潜入了不远处的一间小院。 这院子有些寒酸,用来作为围墙的材料竟然是茅草,而院子中只有孤零零的一间小屋,里面的灯光还亮着。 许彦和画眉在茅草围墙的空隙处,溜进了小院。 来到屋子边,透过窗上的缝隙,看到了屋内的情况。 屋内很亮,明显是多点了几盏灯。 白衣男子身着便服,半跪在床边,似乎是在擦拭着什么。 许彦换了一个角度,才看清楚。 白衣男子正在擦着一直白净的手臂,擦拭的很仔细。 从沾水到拧干毛巾,再到轻微擦拭,所有的动作都非常温柔。 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这女人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被温柔细心的对待。 清理完毕后,白衣男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床铺,然后帮着女人按摩四肢。 很明显,这套流程已经做过很多次了,非常熟练。 白衣男子一边按摩,一边对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说着: “莫愁呀,你不要介意呀!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今天的药服下了后,说不定,你明天就能醒过来了!郎中说了,每日都要按摩半个时辰,这样等你醒了,身体才能动弹! 钱的事情,你不懂担心,我有了本钱,可以在赌坊赢回来!我好歹也是个五阶能者,只要我悄悄感应一下。赌坊的这群人,就像是给我送钱的一般!你放心,这赚钱的方式快极了,而且一点都不危险!只要人参这些主药材,不突然涨价,就不会出任何意外! 一年你都没和我说话了,但是你放心,我永远都记得你的声音! 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修炼成能者,只是一个穷书生。你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因为一首小诗。你对我亲睐有加,你顶着烈日暴雨,为我送衣服、送吃食!顶着家族和外面的冷言闲语,选择矢志不渝的相信我! 当然我也没辜负你,仅仅花了两年,我在书中找到了修炼之法,成为了能者!可是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你的身体怎么就没顶住呢!” 说到这里,白衣人开始轻轻的啜泣,他怕眼泪落在女子的身上。 他轻轻用毛巾擦拭着眼泪,等确认不会哭泣后,他才继续说道: “大不了我就从了那圣冠神殿,不就是一丝灵魂吗!我给他们!不就是做他们的走狗吗!这有何妨! 只要他们确保可以治好你!你再等我一个月!最后一个月!我真的不想你这么睡下去了!” 白衣男子再次哽咽住了,调整了一会儿,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我把你喜欢的那首小诗,念给你听呀!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香一缕,盼子何之,却问何时? 正是灯黄花暖天,良辰月明日!” 随着白衣男子的浅浅低诉,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和谐的安静中。 许彦看了看身边的画眉,她用手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眼泪和鼻涕早就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 漫天星光下,许彦和画眉走在回程的路上。 许彦看到画眉已经平复了情绪,便少了一分担心。 画眉说道:“我学过疗治术法,那位叫做莫愁的女子,如果卧床一年,失去意识,那应该是得了失魂症。在这一年里,还可以把身体保养的这么好,花费非常巨大!” 这时候,他们正好走到了白天的当铺面前。 画眉的头,微微低下了一点。 “是否可以治好呢?”许彦看见了画眉的反应,故意打岔的说道。 “我的治术书中记载,三阶的一种术法对于失魂症有奇效!” 画眉说道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三阶的能者在这方世界非常稀少,能叫出名字的那几个,要不就是神殿的圣君,或者隐藏在深山老林的绝世高人。” “如果教主在就好了!”画眉默默地说道。 “你的治术书方便给我看一下吗?”许彦假装不经意的说出这句话。 “当然可以!” ... 送走画眉后,许彦关好了房门,看着桌上的这本治术书。 感应并且使用原质,标准的诵念咒言,就可以形成术法! 这是一套通用的流程!不过术法,是无法跨阶使用的。 许彦翻开了书的第一页,开始念着上面的内容。 随着许彦抑扬顿挫的声音,房间内就闪烁出不同的光芒。 一炷香后,房间内已经没有了,许彦念书的声音。 只能听到轻微的翻书声,但多色光芒一直未停。 两柱香后,这本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许彦站起宽衣,准备就寝,此刻的时间,此刻的时辰,应该过了子时。 许彦在照铜镜的时候,下意识的照了一下自己的背脊! 发现! 他背上的文身,多了一道! 今夜距离那晚,正好十日! ... 翌日 许彦叫出画眉,两人一起前往白衣人的住所。 行至门前,发现小院正门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许彦二人悄悄回转,从昨夜茅草围墙的空隙中,溜进了小院,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一出好戏正在上演! ... 白衣男子单膝跪地,守护在屋门外,他左腿受了重创,一群人围堵住了他。 这群人中为首的三个,他们的衣服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脸上也是有着伤口。明显是经过激烈的交战。 白衣男子大口的穿着粗气,这里是他的底线了。屋内的女子是他的一切,是生存下去的意义,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亵渎。 目前情势已定,在人群走出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倒吊的三角眼,在这个精瘦男人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山羊胡走到白衣男子的面前,语气平缓的说道: “姚中玄,今日我们商会接到陈情,说你鱼肉乡里,图财抢劫!因为你是能者,乡亲们是敢怒不敢言!官府、神殿也是听之任之! 天道昭昭,你这种恶徒岂能逍遥法外,本商会幸得三位侠士能者相助,今日要废除你一身修为,送去法办,你可有任何异议?” 山羊胡男子的话引起了围观群众的议论。 “这姚中玄竟然是这种人,平日里可看不出来!” “你少说两句,你没看出这群人都不是善茬吗!” “姚中玄可是能者,官府都不管,这商会到底是什么背景?” 山羊胡男子见周围有些鼓噪,和手下耳语了几句,这些围观群众就被强制离场了! 姚中玄,那位白衣男子,看完这场拙劣的表演后。 没有回应,反而在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一脸讥讽的看着山羊胡... 山羊胡的脸上闪过一丝戾色! ... 第一卷 第七章 自己人! 姚中玄伤势很重,但是还是努力开口,怒斥着山羊胡的谎言: “什么商会!什么陈情!说的那么文绉绉的干嘛! 我认得你,你应该就是赌坊的幕后老板吧!怎么!我刚赢了不少,就这么着急找人灭口了!你们赌坊就是输不起吧!你们筹谋这次行动,不是一两日了吧!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言语,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这些话就像是巴掌一样,火辣辣的扇在了山羊胡的脸上。 这等于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山羊胡脸上的戾色更盛,但还是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先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见小院内的街坊邻居一个个被礼貌的请出了小院。 清场完成后,山羊胡才图穷匕见,他直接对着姚中玄骂道: “你个龟孙子,你说对了!我就是赌坊的老板!你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能给你活路吗?这个月,你光在我家赌坊就赢了一万两!,这中州城大大小小的赌坊都被你赢遍了! 我们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每个月也是要交数的!既然你如此不知道收敛,那么就由我挑这个头,我们城中所有赌场集资,花大价钱请了三位五阶能者,就是为了今天灭了你这个祸害!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你这一年里赢了不少银子吧,怎么还住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你的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是不是都藏在你背后的屋子里了?那屋子里是不是又有金银又有美人呀! 没关系,一会儿我就知道答案了。等你死后,金银我帮你集中存着,美人我帮你好好照顾,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三位大人!有劳了!” 说完这通发泄的言语后,山羊胡立刻躲进了人群中。 人群中为首的三位五阶能者,慢慢靠近了白衣人姚中玄。 其中一位说道:“姚先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不住了!” 说罢,三人摆出了架势,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此刻姚中玄体内的原质已经消耗殆尽,他低头看着左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吗! 姚中玄的脑海中,开始脑补他死后的画面! 我死后,这些恶徒会做些什么呢? 会冲进屋子! 翻箱倒柜! 但是没有发现,任何金银! 只发现了!一个活死人! 没有发现金银,就无法交差! 那么!这帮人会对莫愁做些什么? 他们一定会... 不行! 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可以! 姚中玄脸上的青筋暴起,也不管左腿几乎残废的伤势,努力的站了起来! 现在的他不会死! 现在的他也不能死! 绝望的终点,会绽放名为希望的花朵! 漆黑的长夜,也终将迎来黎明的曙光! 姚中玄的左腿,竟然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愈合了! 仅仅一个呼吸!左腿就可以动了! 体内的原质,像是干枯的泉水突然又涌出了甘露! 执念带来的奇迹真的发生了!围攻的三位能者,他们脸上都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三位的攻击不仅没有停下,而且三人默契的联手,开始合击! 姚中玄使用左臂抵挡,在三位能者的合击之下,姚中玄的左臂瞬间折成四段! 姚中玄再次痛苦的倒地! 人群中传出了叫好和喝彩的声音,这一听就是那个山羊胡的! 可是... 奇迹再次发生! 姚中玄左臂的骨骼、经脉、肌肉,瞬间自愈! 为首的能者大声说道: “别分心,加重攻击,我倒是看看他能自愈几次!” 在姚中玄看来,这三位能者配合相当默契,他们的攻击反复的命中。 骨折伤!撕裂伤!内脏伤!花样的伤口不停出现在姚中玄的身上。 姚中玄只是觉得疼痛,可是无论伤势的大小,只要一个瞬间! 就全部自愈! 这... ... 站在人群中的山羊胡,正在欣赏着这出好戏。 他认为这三位已经占尽上风,可是这三位能者同时退后数步,然后一起看向了他。 这是在做什么? 三位能者同时对着他,点了点头。 点头应该是确认的意思吧!所以山羊胡也对着三位能者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三位能者,确认了山羊胡的回应后,同时做出了一个手势! 山羊胡踮着脚站了起来,他要亲眼看到这威武的一幕! 三位能者齐齐把左掌放在胸前,掌心对着姚中玄。 山羊胡看到此情此景,脸上浮现出笑意。他对着身边的人大声说道: “看好了,这是术法,这是三位能者合力,才能使用出来的高级术法!此招之后,姚中玄定然尸骨无存!” 周围的打手们在山羊胡绘声绘色的讲解下,纷纷发出了叫好声! 可是! 就在此刻! 三位能者,一起把左手手臂,向上高高抬起! 山羊胡看到这个动作,瞬间愣住了! 他表情僵住了! 他嘴唇跟着打起了哆嗦! 现场所有的打手都一起陷入了沉默! 这姿势! 这动作! 竟然是! 投降的姿势! 草!这种植物,在风中摇曳着! 为首的那位能者在做出投降姿势后,立刻双头抱拳,对着姚中玄行礼,说道: “姚先生!这是一场误会!我们三兄弟是江湖的游侠儿!虽然不想加入圣冠神殿,但是也不愿意与神殿作对!刚刚的一切都是误会,希望姚先生大人不计的小人过!明日我兄弟三人会有重礼致歉!” 随后对着山羊胡说道: “这位老板,我们三人共同的决定,刚刚你也点头同意了!定金稍后退回!我兄弟三人再不会插手此事!” 三人又对着姚中玄行了一礼,飞身离开了小院! 山羊胡在听完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精彩绝伦! 打死他估计也想不到,刚刚点头的含义,竟然是这样! 山羊胡身边的打手们,看到三位能者都撤离了,再看了看一脸杀气的姚中玄。 “老板!我想起我媳妇今天生孩子了!” “刮风了!我家里还有衣服!” “我感觉到我老母亲想我了...” 还没等山羊胡回应,打手们就飞快的离开了院子。 仅仅一眨眼的时间,院子中,只剩下了山羊胡和姚中玄。 山羊胡看着慢慢逼近的姚中玄,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了思考。 山羊胡突然一拍手!一跺脚!他想到了三位能者说的话,然后一脸谄媚的对着姚中玄说道: “原来我们是自己人呀!你不早说呀!这是个误会呀!” 说罢,从袖中拿出了一块黄色的水晶。 “这个是圣冠神殿的贵人赐给我的!说是不仅可以保命!还是他身份的象征!你看看,是不是认识!” 山羊胡捧着黄色水晶,递到了姚中玄的面前。 可是此番行为,并没有让姚中玄止步。 相反,山羊胡的左腿被姚中玄的拳头的击中了,左腿瞬间断裂! 山羊胡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但是他手中的水晶,却发出了黄色光芒! “龟孙子!给我停下!不要再攻击我了!我警告你! 这颗水晶真是会杀人的!” 山羊胡对着姚中玄疯狂的嘶吼着,左腿的疼痛,让山羊胡彻底失态了! 山羊胡把闪烁的黄色水晶,高高举起,希望以此作为威胁! 姚中玄并没有理会,反而左臂蓄力,整体身体做出了一击必杀的架势! 此刻,山羊胡下定了决心,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涂抹在了黄色水晶上,然后用黄色水晶的尖锐的一端指向了姚中玄! 就在此刻!姚中玄左拳挥出! 与此同时! 黄色水晶中疾射出! 一道金光色的月形光芒! 月形光芒向着姚中玄飞驰而来! 姚中玄脸色大变,极限扭动身体闪避,堪堪移开要害! 月形光芒一飞冲天! 伴随着光芒一起的! 还有! 姚中玄的左臂! 这一道光芒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这黄色水晶,真的是圣冠神殿之物吗? 姚中玄的左肩血流如柱,他痛苦的跌倒在地上,发出哀嚎。刚刚那瞬间自愈的奇迹,此刻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 山羊胡发出阵阵狂笑,不顾身上的伤势,从衣袖中赶忙翻出一把匕首,踉踉跄跄爬向了倒地的姚中玄。 此时的山羊胡,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他的头发大半都变成了白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从小院的茅草围墙处,传出了几句女声。 “以叶之名,赐汝甘霖,皎皎血肉,不竭不停!” 一道黄色的柔光,突然出现,围绕住了姚中玄的断臂伤处,止住了血! 一男一女!在小院中现出了身形。 这男人还戴了一个面具! 这两个人帮姚中玄止血!一定是姚中玄的同伙! 那么,今天大家一起死吧! 山羊胡咬破了另外一根手指,把黄色水晶的尖锐指向了这对男女。 山羊胡发出了哈哈大笑,同归于尽吧! 又是一道金光色的月形光芒! 光芒瞬间脱离了水晶,向这对男女飞驰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 金光一定会撕裂他们的! 这时! 那名男子一把搂过了女子,将女子抱在怀中! 月形光芒穿透了那男子的身体! ... 啊! 此刻,许彦听见,背后传来男声惨叫! 回头发现! 是山羊胡! 不过在这一刻,已经不能叫做山羊胡了! 他两撇标志性的胡子已经脱落,激发水晶耗尽了他的生命力! 他像是一个干尸一样! 死在了这小院中! 他手中的水晶也落在了地面上! 而许彦和怀中的画眉,都毫发无损! “真是危险,这光芒打偏了,不然我真的就要被劈开了!” 许彦安慰着,怀中惊魂未定的画眉。 “那我们的运气,真的太好了!”画眉的眼角有些晶莹。 但是只有许彦自己知道,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那道光芒击中了他,他想起了昨天恢复的那道文身,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打算! 可是,没想到... 画眉红着脸,离开了许彦的怀抱。 她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水晶,这颗水晶已经变成了白色。 原来是消耗性的法器! “尊者,你看我发现了什么!”画眉把水晶捧到了许彦面前。 在水晶上,刻着五个大字! 许彦圣君赠! “真的是那个王八蛋的东西呀!”画眉说完后,把水晶收了衣袖中。 许彦无奈的摸了摸面具。 王八蛋... 又多了一个称号! 这山羊胡,真是自己人呀! ... 第一卷 第八章 沉默代替回答 “魂归来兮,何谓四方! 魂归来兮,九幽八荒! 魂归来兮,入躯还阳!” 许彦看着眼前沉睡的女子,这是第三遍施展回魂咒了。 第一遍,女子脸色愈发红润。 第二遍,女子呼吸起伏变大。 第三遍,女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中...玄...!” 女子慢慢睁开了眼,吃力的从口中迸出了这两个字。 静候在一旁的姚中玄,泪流满面,紧紧抓住了女子的双手。 一旁的画眉见到如此温馨的场面,不停擦拭着眼泪。 一炷香后,许彦、画眉在姚中玄的护送下,来到了小院门口。 “两位的大恩!我姚中玄没齿难忘!如有需要,定赴汤蹈火!” 姚中玄本想抱拳行礼,可是他仅剩下了一只手,行礼的动作只做到一半,就悻悻收回了,现在的他只能不停的鞠躬,向两位恩人表示感激。 “那只手,我们无法帮你接上了!就权当是代价吧!” 许彦站直了身体,接受了姚中玄的鞠躬,同时也说出了告诫。 “我会想办法,把抢劫的钱财还给那位中年妇人!”姚中玄明显听懂了许彦的话外之音,用承诺回复许彦。 “山高水长,江湖再见吧!”许彦对着男子行礼道别,转身离开小院。 “两位高人!可否告之姓名!”姚中玄大声的追问道。 “你只需要记住,救你的女子,叫做画眉!”许彦回应着姚中玄。 “画眉仙女大恩大恩,姚中玄记下了!” 两人慢慢远离小院,许彦的耳边,传来了画眉银铃般的笑声。 ... 两人并肩走在回驻地的路上。 画眉反复打量着尊者,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时,画眉听到了尊者的声音。 “想问什么就问,藏着掖着可不是你的性格。” 画眉心想,今天发生的好多事情,都无法理解。如果不弄清楚,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现在是你主动对我说话了,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画眉回复道: “那我问了,但是你一定要说真话!不允许说谎!” 很快,画眉就听到了尊者的回复。 “好!仅限三个问题!但是如果我不方便回答,我就不说话!” 画眉对于这样的回复,只能说勉强满意吧,思索再三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尊者是如何如学会回魂咒的!” 尊者语态平常的回复道:“昨天晚上看书学会的!” 听到这句回答后,画眉立刻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怎么可能!那本治术书是教主宁华传给自己的!对于书里面的难度,自然清楚不过! 自己现在虽然有五阶的实力,但是书上很多五阶的术法,自己目前还琢磨不清楚! 尊者的这番回答,意思很是明显。 首先,尊者起码有三阶以上的实力! 其次,这么难的术法,他一晚上就学会了! 这实力!这悟性!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种又诚实又装13的回答,总有一些小生气! 下一个问题,一定要难一些! 画眉一边走,一边仔细思索,然后问道: “尊者在瞬发了那么多治愈法术后,还是可以把姚中玄的手臂接上去的,是吗?” 这看似是一个问题,其实是两个,这可是画眉一点点的小心思呢! 尊者没有犹豫,立刻进行了回答。 “对!甚至在施展完回魂咒后,我还是可以帮助姚中玄把手臂接上,但是我不想这么做,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无论错事的前提是什么!” 画眉听到回答后开心的点了点头。 这里为什么说画眉的问题是两个呢! 因为在画眉的记忆中,姚中玄神勇的击退了三位能者,并不是因为姚中玄极限之后的爆发,是因为有许多瞬发治愈法术施展在了姚中玄身上。 对于某些特别熟练的术法,可以通过在心中默念咒言的方式,完成瞬发。 姚中玄就在这种瞬发加持下,才能以一敌三。至于这些瞬发法术,是不是尊者使出的,画眉在这里都不用单独提出,只是作为问题前半句的定语就可以了。 而对于尊者而言,三阶咒语中极难的回魂咒一夜就能学会,瞬发一些低阶治疗术法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尊者回答了后半句的问题,也就是默认了回答前半句的定语。 不过在这个问题中,最关键的是尊者对着姚中玄的态度。 这是画眉在心中称赞不已的地方! 顾名思义,平等是平等教的宗旨。在这方世界中,除了圣冠神殿可以让人破阶成长,只有平等教的功法可以达到这一效果了。 不过加入圣冠神殿需要一丝灵魂。加入平等教,则需要心中有平等的概念。 姚中玄为了救妻子,自然是感天动地!但是抢劫!赌博!作弊! 用正义的借口,去包装错误的行为! 就不需要为错误付出代价吗? 尊者使用瞬发法术帮助姚中玄,是因为平等! 用回魂咒拯救姚中玄的妻子,是因为平等! 没有帮助姚中玄接上手臂,也是因为平等! 有这种态度的人,不愧是平等教的尊者! 由此可见在望天城的刺杀行动中,尊者并没有任何私心。 画眉心中对于尊者的信任,又增加了许多! 此时画眉心中的疑惑,都已经得到了答案,不过刚刚尊者,答应的数量是三个。 还剩一个!那么,最后戏弄一下尊者吧! 画眉用轻佻的口吻问道:“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尊者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南烟姐姐多一些?” 尊者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 画眉对于这种答案有些吃惊!于是立刻补充道:“你和南烟姐姐可是有婚约的!“ 尊者没有说话,依然是沉默! 记得尊者在开始的时候说过。如果不方便回答,就会沉默!那么尊者现在的意思,是... 驻地就在眼前,画眉的脸有些发热!甚至都没有和尊者告辞,就匆匆跑进了屋内! 此刻的画眉,有些小鹿乱撞,连续喝了三杯水,才稍稍平静一些。 尊者沉默的意思是... “画眉,为何如此匆忙?发生什么了吗?” 一段熟悉的女声飘进了画眉的耳朵! 天呀! 南烟姐姐这时候怎么来了! 画眉回复道... ... 翌日 平等教的人马,有条不紊的驶上了大街! 他们的到来与离开,只是水面上的涟漪。 热闹的街市上叫卖声,还是络绎不绝! “人参!人参!上好的人参!量大从优!懂行的客官可进店详聊!” “赌坊休整,停业三日,三日后重装开业!期待客官一游!” 思考了一夜的许彦,看着眼前的马车,里面坐着画眉和南烟。 他昨天从画眉的口中得知,南烟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他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沉默了,他沉默的举动,貌似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在许彦的忧虑中,一大队车马,缓缓的驶离了中州城。 ... 白衣人姚中玄今日起了个大早,虽然爱妻莫愁已经苏醒,但是距离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 今天早些时日,他去药铺退了一半的人参,在偿还掉中年妇人的钱后,尚有些结余。 在归家的路上,遇到了出城的面具恩人。姚中玄自然是大礼相应,恩人隔着车马,只是挥了挥手。 说到手,姚中玄虽然现在只剩下了一只,功力境界也跌落了一些。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守护与陪伴了。 晌午,姚中玄特意做了一些小米汤,莫愁刚醒还不能吃的太过荤腥。 这时,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开门后,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这位男人有着白皙的皮肤,俊秀的五官,很特别的是,他有红蓝两只异色的眼眸,整体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这位男子恭敬的行礼后,语气平和的对着姚中玄问道: “姚先生,打扰了!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位带着面具的公子?” 姚中玄心想,眼前此人寻找的一定是那位恩公。 现在的情况是,此人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姓名,一定是打听仔细后,才寻上门的。 姚中玄同样回了一礼,然后故作真诚的回复道: “我有印象,昨日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来过院子,不过之后就未见过了。” 听到姚中玄的回应,这位俊秀男子陷入了沉默中,并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位先生!您听见我说话了吗?”姚中玄提高了一些声量。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一些事情!”俊秀男子对着姚中玄微笑了一下,这笑容有些邪祟。 说罢,这位俊秀男子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姚中玄的身前,对着空气轻轻挥舞了一下! 姚中玄不明白这种手势表明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酥麻。他想伸出右手请这位男子离开! 没想到! 在他用力的一刹那! 在肩膀与胳膊的交接处! 他的右臂! 平顺的!光滑的!迅速的! 从肩膀处滑落! 然后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 那挥舞的手指,竟然是如此恐怖的斩击吗! 还没等姚中玄细想。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彻底将他淹没! 大量的鲜血涌出! 姚中玄痛苦倒地! 就在姚中玄失去意识之前,他的右肩处突然冒出了金光! 血止住了!痛感消失了! 这一切的经历,他昨天刚刚完整体验过! 只听见那位俊秀男子的声音飘入耳中。 “你说谎了,这不好!三个时辰之内,明明见过他,因为你身上还有他的味道!这条胳膊就是你说谎的代价! 不过,刚刚开门后,你对我还礼了,这治愈术法是对你的奖赏! 哦?貌似院子的屋内还有一个女人的味道呀...” 俊秀男子邪魅一笑,姚中玄只觉得此人简直是个恶鬼! “我再问一遍,你见过一位带着面具的公子吗?“ ... ... 第一卷 第九章 爱钓鱼的许彦 六日后,平等教的一行人来到了江州城外。 江州城号称整个圣树王朝南部,咽喉中的咽喉,要害中的要害!这座城沿着山脉的起伏而建立,威武雄壮,又近临一江天堑,地理位置极佳。 此时,大家正在依次接受着入城审查,众人都很有默契的分散在了人群中。趁着等待的机会,许彦回想着,这几日行程中一些有趣的小细节。 青衣剑客迟开胜、画眉、南烟,这三人经常会聚集在一起商量一些事情,可是每当许彦走过,这三人的讨论都会及时停止,明显他们有事情在瞒着许彦。 甚至在刚刚,大家分散在人群的过程中,许彦还发现,迟开胜悄悄给画眉打了一个手势,正当许彦准备进一步推理的时候,身前几位陌生人的说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和他的朋友介绍着江州城。 “你们知道吗!现在我们江州城的规模,已经和望天城不相上下了!相信过不了几年,我们江州城就是圣树王朝最大的城市了!你们是第一次来江州吧,可知道我们的发展速度,为何会如此之快?” 富商的朋友纷纷摇头,又听这位富商继续自豪的说道: “这其中的原因呀!其实有二,我来慢慢告诉你们! 第一个原因呀,是因为我们圣树王朝的国教圣冠神殿,上一任教宗的王尔德大人,他出生成长并且发迹在江州城。所以圣树赐福此地,让我们江州城人杰地灵。周围的城市和村庄的人家为了沾一沾圣树的福运,很多人都举家迁徙至此。王尔德大人的后人,现在在江州城的地位可是一等一的家族呀! 第二个原因,也只有我们江州城的土著才知道来龙去脉,我来慢慢告诉你们呀!四十年前侵染者的反叛战争,大家都应该知道吧!那些人差点把首都望天城都给攻破了!就在那个时候,有一只侵染者部队来到江州城外,他们可是正儿八经想攻城,那只部队足足十万人呀! 当时,江州城的无论是圣冠王朝的守城部队,还是圣冠神殿的神殿士兵,加在一起还不足三万人,这人数差距,这个仗怎么打呀!可是,谁让我们江州城受到圣树保佑呢!在所有守城部队,一人都没有出战的情况下,圣树直接对着十万人侵染者的反叛部队进行了天罚!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只听见外面电闪雷鸣!然后,城墙上就传来欢呼的声音!大人们都说,十万人侵染者全部都被雷劈死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在这件事情之后,被战乱迫害的周边百姓,纷纷举家来到我们江州城安家,希望寻求圣树的庇护。自此之后,在江州城周边的侵染者部队,全部都绕着江州城走,那段时间里整个王朝动荡不安,天天死人,只有我们江州城是最安全的!所以呀,稳定才能发展,经过这四十年,现在的江州城是最最信仰圣冠神殿的城市,王朝的首都望天城,都远远比不上我们的呀!” 这位富商说出如此长段,竟然没有一点磕巴,可见在平日里多次和外人吹嘘过。 在听到如此传奇的历史后,富商的朋友们纷纷被故事打动,眼里充满期盼的看着这座神奇的城市。 在听完富商的诉说后,许彦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一些。 在这六天里,许彦曾经研究过地图,这江州城并不是回程中必须要经过的城市。而且平等教和圣冠神殿明明就是死对头,为什么一群人要故意来到信仰如此虔诚江州城,这风险和收益明明不成比例呀! 就在许彦思考的过程中,一群奇特的人,走入了许彦的视线。 在人群的另外一端,许多士兵们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一个布衣老者,这些士兵的盔甲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式。再根据刚刚富商的叙述,眼前的这些士兵应该来自两股的部队,一队属于圣树王朝的守城部队,一队属于圣冠神殿的神殿士兵。 是什么样的老者竟然有如此权利,让不同隶属的两队士兵都完全服从于他。 这位布衣老者做的事情,却是万分有趣,他竟然主动在和每一位排队入城年轻人互动着。 这互动的方式,竟然是... 握手? 这是什么情况? 等到这群人慢慢走近,许彦才看清老者全部的动作和言语。 这位布衣老者会故意走进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无论男女,他都会先端详面容,然后抓起对方一只手,闭眼思考一下,最终得出评语。 “咳...你是个废物!” “咳...还行,等下入城后,可以一聊!” “咳...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江州人?牛栏街角有一间当铺...” 在钢刀和盔甲的陪伴下,这些年轻人都十分配合,无论老者如何言语,年轻人们都真诚以待。 这握手互动的布衣老者,很快来到了许彦面前,老者一直打量着带着面具的许彦,久久没有伸出手。 “青老先生,此人是有何不妥吗?”站在一旁的守城士兵询问布衣老者。 “应该是带了面具吧!你个杂碎!还不速速把面具取下!”神殿士兵主动对着许彦怒骂道。这些神殿士兵平日里都高高在上,所以在态度上比起守城士兵而言,嚣张许多。 许彦并没有搭理这位嚣张的神殿士兵,只是隔着面具,和布衣老者对视着。 神殿士兵见自己的命令遭到了无视,径直走到许彦身边,粗暴的推了一把许彦的肩膀。 没想到! 在神殿士兵推搡下,许彦竟然纹丝不动。神殿士兵觉得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随即大吼一声,一拳对着许彦的肩膀直接袭来。 这一拳夹杂了些许破空之声,可见力道之大!这神殿士兵对于初次见面之人,竟然下如此重手。 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之前说故事的富商和他的朋友都躲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一点因果。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如此威力的拳头击打在许彦的肩膀上,竟然泥牛入海,悄无声息!神殿士兵的表情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许彦看着与自己身体接触的那只拳头,微微皱眉,然后轻轻抖动了一下肩膀,作为反击与惩戒!那位嚣张的神殿士兵,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瞬间被弹出了一个抛物线! 一个很高的抛物线! 一个让周围所有的人,用头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的抛物线! 场面瞬间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这位被称为青先生的布衣老者,开口说话了: “咳...看你的身形和嘴唇的纹路,应该不过二十岁吧。年轻人身体不错,可是相对你的年龄而言,冲动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言语,直接根据细节猜想了许彦的年龄,同时暗戳戳的讥讽了一下许彦。 而许彦则是根据老者一路而来的行为,大致判断出了老者的目的。所以他并没有理会老者的潜台词,反而主动问道: “那你还想握手吗?” 说罢主动向青老先生伸出了手! “一看你就是废物中的废物,你也配和老先生握手!”那位被许彦出抛物线的神殿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他抽出了钢刀,一脸愤怒的看着许彦。 青老先生对着这位神殿士兵挥了挥手,神殿士兵立刻安静了下来。随即青衣老者对着许彦说道: “咳...江州城本就是圣树赐福之城,每位年轻人获得的圣树恩赐不同,能力上限也就不同。如果是圣树特别亲睐的人才,自然在江州城会有特殊的待遇!但是如果只是个废物,相信这位神殿将军会带你领略完全不一样的江州城,年轻人,你可想好了吗?” 这一番话算是老先生的最后警告了,许彦直接对着青老先生点了点头。 青老先生毫不犹豫,干枯的手掌立即握上了许彦细嫩的手。 滴答! 滴答! 汗珠! 一滴!两滴! 一排!两排! 密密麻麻的! 出现在青老先生的额头上! 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彦,眼中的瞳孔不停的放大着! 半晌,青老先生颤抖着抽回了握住许彦的手,突然小声的对许彦说道: “您!为何还在人间?” 说完这句话后,青老先生似乎觉得失言,直接连退数步,眼神不停上下打量着许彦。随即他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对着许彦说道: “这位小友,你我有缘,是否可以邀您城内一聚?” 许彦淡定的回复道:“我可以拒绝吗?” 青老先生听到许彦的回复后笑出声了,耐心的说道: “当然可以拒绝,那老夫也就拉下这张脸,一直陪着你,直到小友愿意一聚!” 听老者的这句话,明显是准备耍无赖了。 而许彦这番举动如此高调,可不仅仅是为了抖威风,更重要是许彦想要钓出另外一条鱼儿。 这不,鱼儿就立刻开口说话了! “青爷爷!他是同我一起的!” 画眉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青老先生看清来人是画眉后,赶紧上前,对着画眉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对着画眉说道: “大小姐,三年了!您总算回来了!” 画眉自然还了一礼,然后说道:“我和他一起回宅子,青爷爷可否领路?” “那是当然!” ... 许彦带着微笑,与画眉一起上了一辆精致的马车。 在所有人的目送中,马车直接向城内驶去。 画眉反复确认了车夫不会偷听后,小声说道。 “你是故意的!” 许彦沉默。 记得许彦曾经和画眉说过,沉默代表默认。 而平等教一行人来到江州城的目的,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 第一卷 第十章 画眉的心思 城内的喧闹无法掩盖马车内的安静,许彦主动开口说话了: “你的姓氏,应该是王,对吗?” 其实这不是一个很难的推理,结合平等教众人回程的路线,再加上刚刚画眉与那位青老先生几句对话。化繁为简,那么只要确认,青老先生的身份,就弄明白很多事情了。 说起青老先生到底是何人,在江州城可以让两方军队都如此服从,也只有圣冠神殿第二代教宗,王尔德的后人才可以做到了。 所以许彦才会大胆猜测画眉的姓氏。 画眉听到许彦的提问,也不扭捏,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轻松的说道: “尊者,您在中州城里,回答了我三个问题,现在我们交换一下,您还剩两个问题哦!” 许彦笑了笑,心想画眉这个丫头还真是犀利呀,随即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刚刚在城外,那位青老先生具体的身份是什么?” 许彦根据已知的内容,只能推理确认大致的方向,如果需要更精细的结果,则需要更多信息,所以问出了这个问题。 “青老先生是我们王家的客卿长老,同时他是我爷爷王尔德的关门弟子。” 许彦点了点头,画眉的回答证明自己的推论方向没错,于是他就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我们此番江州城之行,大概率是为了通关路引,我想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可以做些什么?” 许彦的这个问题,直接让画眉愣住了。 画眉像是见鬼一样看着许彦,她不敢相信许彦竟然直接说破了,这几日她们筹谋的计划,于是她反问道:“两日前,你偷听了我们的对话?” 许彦摇了摇头,解释道:“渡江后盘查会变的更加严格,如果没有江州城的路引会寸步难行,这也是江州城外,那么多人等待入城的原因之一。刚刚在排队的时候,我的身前有一位江州富商,他刚好说到了这些。” 许彦的解释,在画眉听来也算符合逻辑,画眉刚想回答许彦的提问,就在此刻,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呐喊声。 “大小姐,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听到此话,画眉挑开了马车的内帘,外面的景色让她陷入了回忆。 马车在经过一个路口转弯后,立刻减速,画眉也立刻闭上了帘子。 “你的问题,等时机成熟时候,我再回答你。”画眉故作抱歉的对着许彦说道。 马车慢慢减速,一会儿就要停下了。这时,画眉小声对许彦说道:“尊者您知道吗?三年前,我为何会主动离开这里吗?” 此时,许彦知晓画眉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内容,需要提前告之。所以许彦摇了摇头,等待着画眉接下来的内容。 “因为等下,你看见的这座宅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肮脏的地方!” 画眉的脸上没有了轻松的表情,她对这里的回忆似乎不那么美好,在这句话说完后,马车彻底停住了。 此时的画眉突然对着许彦笑了一下,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在马夫的帮助下,许彦跟着画眉下了马车,眼前这座“宅子”让许彦有些吃惊! 在许彦所剩不多的记忆中,所谓的宅子,是三进、四进甚至五进。 但是绝对不是眼前这种,连围墙转角都看不到头的建筑群! 这不应该叫做宅子,应该叫做宫殿! 朱红色漆染的大门,近三尺高的夸张门槛,训练有素的各类下人,种种微小的细节,无一不彰显这江州王家的富贵与雍容。 青老先生见两人已经下车,便走到身边解释道:“今日甚是不巧!老爷和公子去了城外游玩,明日才能返回,夫人也正巧有事,大小姐和这位先生可以预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行拜见!” 画眉立即询问道:“青爷爷,他今晚住哪儿呀?”说完用手指了指许彦。 “我不太...” 这种管家才会知道的问题,青老先生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 画眉见青老先生没有回应,温声细语的说道:“刚刚在城外人多,不方便详细介绍,这位带着面具的先生,是我的夫君,今晚他与我同住!” 青老先生瞪大了眼睛,估计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反转。 画眉此时主动拉起了许彦的手,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毫无顾忌的向着内宅走去。 在画眉的七弯八拐后,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座雅致的小院前,画眉停下了脚步,一脸笑意的看着许彦。 “这是你的应对之策吗?”许彦问道。 “没办法!谁让尊者在城外故意破坏我们的计划呢!”画眉回复道。 “那么接下来呢?”许彦继续问道。 “自然是尊者要扮演好夫君的身份,配合我拿到通关路引!”画眉理直气壮的对着许彦说道。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这也是在马车上,许彦提出的第三个问题。 “等实际成熟的时候,再告诉您!”画眉还是用着同样的话术。 说完这句话后,画眉故意挽上了许彦的手臂,然后推开了小院的木门,在一群下人们行礼后,对着许彦大声说道: “夫君,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院子不大,但是却十分雅致!” 在一群下人的注视下,许彦自然不可能拆穿画眉的谎言。 “娘子说笑了,这院子不仅雅致,设计的时候还处处藏着小心思。”许彦故意揶揄了一下画眉。 “夫君所言甚是,那我陪夫君参观一下卧房吧!”画眉拉着许彦向屋内走去。 许彦没有想到,他在城外的钓鱼行为,竟然被画眉这一声夫君完全化解,自己现在可是被动之际,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与此同时,王宅的一间房屋内。 青老先生坐在椅子上,正对着一名下人说话: “咳...这枚印章是我的信物,你立刻出城,务必以最快速度赶上老爷的车队,请老爷一行立刻返回宅邸,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下人接过印章,匆匆离开了屋子。 青老先生端起了身边的茶盏,默默的喝了一口,许些回忆全部涌上了心头。 他是第二任教宗王尔德的关门弟子,为什么王尔德愿意收他入门,因为只有他可以学习并且使用一门独特的术法。 这门术法就是通过握手,知晓握手对象的修炼上限。虽然圣冠神殿的修炼功法,可以突破自身天赋的极限,但是这种突破始终是有尽头的。 比如一个普通人,他的天赋上限是五阶,加入圣冠神殿习得功法后,天赋上限变成了三阶。如果没有奇遇,穷其一生,此人也只能修炼到三阶。 所以归根结底,个人的自身天赋,才是关键中的关键。而青老先生掌握的这门术法,放眼整个圣树王朝,可以使用的人不过五人。 这种术法可以极高效率的探知一人的天赋极限,这对于人才选拔、人才培养而言,有着极为重要的指导性意义。毕竟在这方世界里,只有强者才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青老先生钻研这门术法几十年,通过握手鉴别过无数人,在他的心中,他把不同人的天赋极限分成了几类。 第一种,废物类,这些人的天赋极限在七阶到八阶,一般普通人都有这种能力。 第二种,一般类,天赋极限在五阶到四阶,这些人如果人品尚可,是值得培养的。 第三种,天才类,天赋极限在两阶,这种人万里挑一,十年才可能出现一人,如若发现一定要牢牢掌控在手里。如果不能,就必须尽快毁掉。 第四种,王尔德,这个尊贵的名字,在这里是个形容词。青老先生曾经握过师父王尔德的手掌,并且用术法探测过王尔德的天赋极限。 如果说青老先生的术法是一把可以丈量高山的尺子,那么王尔德的天赋极限,就是那无限触及、无限挑衅天空的山峰! 那种高度,根本无法丈量! 青老先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他在师父王尔德同意的情况下,使用了术法。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术法就像是一个笑话,尺子不可能丈量出天空的高度,对于这种无限接近天空的山峰,凡人们只能仰视、膜拜。 任何企图丈量,企图观摩的行为,都是不折不扣的亵渎! 那次之后,青老先生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也见证了王尔德的伟大! 自从王尔德离世之后,青老先生握过无数人的手,其中也不乏精彩绝艳之辈,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再次带给青老先生,那种震撼并且渺小的感觉。 而就在半个时辰前,在江州的城外,青老先生握住了一只年轻的手,手的主人还带着奇怪的面具。 当术法探出! 就在那个瞬间,青老先生笃定的认为站在他面前的! 是他的师傅王尔德! 因为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限接近于天空的山峰! 那种无法言状的伟大! 所以他才会失态的说出那句话——您为何还在人间! 在此之后,三年未见的大小姐出现了,那可是王尔德的血脉。这位大小姐竟然说那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是她的夫婿。 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客卿长老可以处理的了,所以他第一时间送出了印章,他在等待着王宅主人的归来,同时也在盘算着—— 那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 这是王尔德在天上保佑他吗! 一定是这样的!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哪儿来的自信? 翌日清晨 嘀咕!嘀咕! 窗外的鸟儿传出清脆的叫声,许彦被这叫声惊醒,从床上坐起了身。 许彦昨夜里被下人们连哄带骗的,安置到了一间偏屋中。 王宅的大小姐失踪了三年,突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男子,并且信誓旦旦的承认这位男子是自己的夫婿。 在没有得到明确命令之前,王宅的下人们可不敢,让大小姐和这个陌生男人同房共寝,所以才有了许彦被安顿在偏屋的情节。 许彦走出偏屋,来到了小院子的正堂,发现此时画眉已经在用早膳了。 画眉察觉了许彦的到来,热情的招呼着: “夫君,今天起的可真早呀!昨夜是否孤枕难眠?一大清早,青爷爷特意让人准备的十八色早点,快来尝尝。听下人们说,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已经回府了,我们只需要等待他们的传召即可。” 许彦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菜品,心中暗讽着王宅的奢华,只是单纯的早膳都可以做出十八种花样,但是他的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坐下,拿起桌上的玉箸,大快朵颐起来。 画眉看许彦吃的很是欢喜,故意揶揄起许彦来: “夫君慢点吃,小心噎着,这几款早点甚至不错,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一款叫做时令饺子,这一色叫做鸡翅包饭,这一种叫做味极肉燕,这一品叫做稻香乌米。这些都是江州城特色的早点,夫君可以慢慢品尝。” 许彦立刻就听出了画眉言语中暗示的意思。 时令饺子; 鸡翅包饭; 味极肉燕; 稻香乌米; 这四个首字连起来,不就是时机未到吗!这画眉真是顽劣,用个早膳的功夫还要如此提醒,看来要找个机会转变一下现在被动的局面。不过,既然你画眉话语揶揄在先,那就别怪... 许彦吞咽掉口中的食物,他可没有画眉那种边吃饭边说话的天赋,许彦慢条斯理的说道: “娘子呀!一会儿就要拜见你的父亲大人了,我该说一些什么会让他老人家开心呢?” 许彦说完这句话后,看了看身边服侍的侍女,意思很明显,是想让画眉支开她们,毕竟画眉这番认夫君的操作,没有提前知会许彦,为了防止穿帮,许彦需要和画眉串好说辞。 没想到画眉竟然没有接许彦的话茬,只是随口回应道: “你无论说什么,相信他老人家一定都会开心的!毕竟他三年不见的好女儿,找了这么一个夫婿,他一定会兴高采烈的接受你的!” 许彦微微皱眉,他可以明确的感觉出,画眉这番话并非是嘲讽或者是玩笑。这番话竟然是画眉内心真实的想法。这有些挑衅许彦的道德观念,天底下应该不会有如此随意的父亲吧。 随即许彦想到了昨天画眉在车上的那句话。 “因为等下,你看见的这座宅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肮脏的地方!” 第二任教宗王尔德的孙女,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三年前离家出走,加入了圣冠神殿的死对头平等教的阵营。到底这座富丽堂皇的宅子里发生了些什么,竟然带给画眉如此巨大的心里阴影。 就在许彦思索这来龙去脉的时候,下人的传话到了,老爷邀请大小姐和许彦前往主屋一见。 在下人的带领下,两人离开了小院。不得不说,这王宅,真是太大了,两人在去主屋的路上,远处有一间凉亭,亭中有一位男子,正在发火。 光听声音就可以感觉到,这位男子愤怒到了极点。他说话的声音不仅响亮,而且音色中还有一丝稚嫩,仅凭这些就可推断,这愤怒的男子年龄应该不大。 “来福!这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差的消息!他为什么不答应?他为什么出尔反尔!你去最后警告他一遍,如果他还是一意孤行的话,就别怪我王西炎心狠手辣了。在这江州城,答应了我的事情,还没有人可以反悔的!” 原来这位男子,叫做王西炎。许彦记得王宅的下人们说过,画眉唯一的亲弟弟正是这个名字。 被王西炎称呼为来福的人,他的声音也从凉亭中传出:“少爷,那人可是没有签署契约呀!铺子看在您的面子上特事特办,在根子上就留下了隐患,而且现在他还有了靠山,这件事怕是更加不太好办了!” 在来福说完之后,凉亭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了王西炎的声音:“既然在根子上有问题,那你就先在根子上去解决,你现在立刻去趟牛栏街的当铺,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剩下的交给我!” 随即王西炎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想必应该是在来福的耳边低语吧,因为距离的原因,许彦没有办法听的真切,只能作罢,继续沿着道路行进着。 在许彦和画眉路过转角的时候,迎面撞见了一位仆人,仆人随即对着二人大声的请安行礼,这声音有些耳熟,应该是凉亭中的那位叫做来福的。不过,来福这请安的声音似乎也太大了一些吧。 果然不多时,许彦看见来福身后,走出了一位少年郎,这位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天庭饱满,五官端庄,皮肤也是淡淡的小麦色,整体而言,和画眉有五六分相似。伴随少年郎到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气。 眼前这人,应该就是王西炎吧。这位见到许彦和画眉两人,一没行礼,二没问安,直挺挺的站在路边,有些冷嘲热讽的说道: “姐姐!三年不见,风采依旧呀!” 画眉听到这番言语,自然是毫不示弱的回应道: “原来是王西炎我的好弟弟呀!刚刚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见你的声音从凉亭里传了出来!三年了,你与之间一样,做事还是那么没有原则!这次又是谁惹到你了呀?” 伶牙俐齿的画眉丝毫没有给王西炎留一点面子,一上来就直接揭了老底。 王西炎对于画眉的讽刺没有半点反应,应该是习以为常了。随后王西炎冷静的对着画眉说道: “你果然听到了我在凉亭里的话!不过我奉劝你,这些话,你最好左耳进右耳出,别惹祸上身!站在你身边的戴面具的那位,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姐夫呀!” 许彦立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王西炎看见了许彦的动作,立刻说道: “我还以为,可以让我们彻夜折返的,会是什么神仙人物呢!原来只是个戴着面具的藏头露尾之辈,也不知道父亲大人是怎么想的。你的面具之下,是不是有着一副极为俊朗的面容,才能迷惑到我这位大大咧咧的姐姐呀!不过,如果你的容貌一般,相信你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哈哈哈...” 许彦总算发现了这个王西炎除了外貌之外,第二个和画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都有一张不饶人的嘴巴。 许彦刚想回应,画眉就拦在了许彦身前,这姐弟两人都是牙尖嘴利之辈,各种不带脏字的内涵问候,在两人之间此起彼伏。 半柱香后,姐弟两人的口沫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画眉以退为进,故意说道:“今日就暂且到到这,我们赶着去见父亲大人,最后送你一句,你如果还是和三年一样执迷不悔!迟早闯下大祸!” 王西炎则是耸了耸肩,表示毫无所谓,不过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许彦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王西炎从衣袖中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个新鲜果子,随即扔给了许彦,然后说道: “那就多谢姐姐善意的提醒!这位戴着面具的先生,初次见面,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请你吃个果子吧,别看这个果子其貌不扬,但是确实是个稀罕物。如果父亲大人承认了你的身份,你自然就是我的姐夫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亲近一下!” 画眉看了看许彦手中的果子,小声对许彦说道:“这个果子可以增加修为,在这一点上,王西炎倒是没有说谎。” 对于王西炎的善意,许彦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对着王西炎行了一礼,随后一口咬下了一块果肉。这果子清甜无比,在果肉吞咽入腹的一瞬间,似乎有种种暖流在许彦的身体内流淌着。 王西炎见到许彦吃下了果子,也没有行礼告辞,直接返身走回了凉亭。 随后,许彦和画眉在下人的引领下,继续沿着道路前行着。在远离凉亭后,许彦打趣的对着画眉说道: “你的这位弟弟,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呀!这点和你很像哦!” 画眉则是冷静回应道:“王西炎在不犯浑的时候,确实像个好人,不过如果你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你就不会如此评价了!他可是标准的,刀子嘴斧子心呀!千万别被他的年纪给骗了!” 许彦听闻此言,就没有继续向下追问,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不过画眉倒是反过来嘲笑许彦,说道:“你逢场作戏的本事到是不错嘛,一会儿见到我的父亲大人一定要继续保持呀!” 许彦看了看带路的下人,对着画眉说道:“你为什么如此确认,你的父亲大人一定会喜欢我呢?” 画眉回应道:“我如果说,这是我的直觉,你相信吗?” “不信!”许彦斩钉截铁的回答。 随着两人的前行,王宅的正屋慢慢出现在了眼前。 许彦即将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 ...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真实的王宅 王宅 正屋 在下人的带领下,许彦和画眉来到了正屋。 屋子的正中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自右向左,题写了两个字“天赐”,而牌匾上的题词落款则是李敖。 在许彦的记忆中,圣冠神殿到现在为止一共有过三位教宗。 第一位是李敖,就是圣冠神殿的创立者。 第二位是王尔德,王尔德的李敖的亲传弟子。 第三位则是现任的教宗宁鸾。据说来历特别神秘,在四十年前的侵染者叛乱中力挽狂澜,独自拯救了首都望天城,从而成为了教宗。 牌匾下的主座上,一位中年富态男子正在悠然的喝茶,这位男子约莫五十余岁,肤色微白。仅仅是举杯饮茶,这种日常的动作,都带有上位者的尊贵。 主座边的客座上,是昨日见到的那位布衣老者,也就是画眉口中的青老先生。 许彦自称徐汉光,这是面具原来主人的名字,许彦与画眉一起进屋后,行大礼拜见。 中年富态男子微笑赐座,侍女随即为二人送上两碗茶盏。 待两人坐定,中年男子对着许彦沉声而道: “吾名为王之克,想必小女王画眉已经和贤侄有所介绍了,在这里吾就不再赘述了,吾见贤侄进屋后,一直留心着这块天赐牌匾,不知道贤侄有何见教呀?” 画眉的父亲王之克,刚一见面就提出了这种问题。许彦深知,在长辈提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不是真的希望你能说出什么见解,这个时候,长辈需要的是一个梯子,一个可以继续说话的梯子,这样才可以展现长辈的地位与威严。 许彦从座位上站起身,行礼后恭敬的说道: “大人在上,见教之词,万不敢当!小子进屋后,只觉得目光不自觉的被此块牌匾吸引,似乎此牌匾有一些神奇的效能!” 王之克挥挥手,意思许彦坐下回话,在许彦落座后,王之克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此块天赐牌匾,乃是初代教宗李敖大人亲笔所书。李敖大人的墨宝现在仍留在人世间的不过十数。李敖大人受圣树感召,创立圣冠神殿,他的每一份墨宝都带有圣树威能。 比如这块牌匾,不仅可以镇宅辟邪,还可以使屋内之人灵台清明,甚至还有无数妙用!李敖大人的所有弟子中,只有吾的父亲大人获得过墨宝恩赐,这何尝不是圣树独宠江州王家呢!” 许彦行礼称是,一番马屁滔滔不绝的夸赞着。 客套话进行了几个回合后,终于说道了正题,王之克开口问道: “不知道小友可有家人任职于圣冠神殿?” “回禀大人,没有!” “那小友师承何人呀?” “回禀大人,在下暂无恩师!” 王之克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又对着许彦说道: “昨日听闻小女所言,不知小友与小女的关系,是否属实呀?” 这绕了大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上,许彦看了一眼身边的画眉,画眉面无表情、正襟危坐。许彦知道这是他需要表现的时刻了,随即起身,大礼再次拜下,真诚说道: “大人在上,请受小子一拜!我与画眉情投意合,望大人恩准!” 许彦对着王之克三个响头磕下,王之克也结结实实的收了许彦的大礼,随即说道: “不错!不错!先起身!来人呀,给小友换一晚茶盏!” 下人们闻言给许彦重新换上了一盏茶,许彦则是恭敬的回到了座位上。 王之克指了指新换上的茶盏,继续说道: “杯里的茶是今年的龙萧茶,可以一品!” 许彦轻拿茶盏,浅浅一口,果然沁人心脾,随后把盏中茶汤一口喝下。 “小友可以在此多住几日,这几日,吾已经交代了青老先生,小友可在江州城随意游玩!” 说完这些话后,王之克既没端茶送客,也没做出任何表示,独自起身离开了正屋,只留下了现场三人。 许彦有些摸不准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许彦和画眉关系的事情,这王之克既没赞同,也没反对,这意思是还需要几日的观察,随后再做决定吗? 许彦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画眉。 画眉也收起了一脸正经的表情,然后态度温和的对着布衣老者问道: “青爷爷,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青老先生瞥了许彦一眼,然后有用手指点了点许彦的新换上茶盏,说道: “这位小友,此茶名为龙萧茶,可闻言知意否?” 许彦听闻此言,恍然大悟,行礼答谢青老先生,然后对着画眉说道: “传闻中,古代有一位美男子,名叫萧史,他与一位公主两情相悦,两人乘着金龙天长地久,白头到老。萧史在民间也被称为大家称为乘龙快婿,刚大人赐茶,想必也是有此意表达!” 画眉在许彦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 青老先生则是点了点头,称赞道:“孺子可教。” 经此一事,许彦在王宅的身份也算是被承认了。 ... 夜幕低垂 许彦与画眉在雅致的小院中对坐,桌上放满了可口的佳肴。 根据下人所说,这些菜品都是,画眉的母亲大人特别交代,根据画眉的口味特意定制。 桌上有一玉坛,据说是江州城最好的佳酿,平日里千金难得一壶,今天竟然直接在桌上出现了一坛。 许彦和画眉在下人上菜完毕后,屏退了众人,两人终于有机会复盘今天所有的事情了。 自从见过画眉的父亲后,画眉就一直闷闷不乐,甚至这一桌的佳肴都没有勾起画眉的半点兴趣。只见画眉默默拿起酒杓,给自己盛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画眉看了看漫天夜色,又拿起了酒杓... 许彦也知道画眉的心境,直接出言安慰道: “慢些喝,这一切不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画眉有些慵懒的回应道: “尊者大人所言甚至,我在昨天就和您说过,今天的见面一定会非常顺利,所有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我猜到了所有事情,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有些不痛快。” 许彦此刻理解画眉的那句:“因为等下,你看见的这座宅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肮脏的地方!” 在城外的时候,青老先生握手的目的,明显是为了探寻年轻人的天赋,而青老先生对于许彦的反应,明显说明了许彦的天赋极佳! 在这一前提之下,许彦被王宅所有人认可,就变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许彦的生平不重要,许彦的人品不重要,许彦带面具的原因不重要,甚至是许彦的名字,也不重要! 王宅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天赋极佳的女婿,最好可以尽快生下一个天赋极佳的孩子,这对于王宅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画眉又自顾自的盛满一杯酒,对许彦说道: ”尊者您看到了吧!这就是我长大的环境!看似体贴入微,但实际上充满了各种虚假和欺骗。在这个偌大的王宅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我和你说个故事吧,我从八岁开始就会悄悄跑出去玩,父亲和母亲大人一直都知道,但都是听之任之。一直到了我十二岁那年,那天我又偷偷跑出去了。而且在外面疯玩了很久,直到天黑了,我才回到了家。我以为大祸临头,可是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不仅没有责骂我,反而一直安慰我关心我。 一个月后,我才知道,帮我偷跑的丫鬟,那天看护家宅的家丁,甚至是街面上巡逻的仆从,一共六十五人,全部被砍头,然后投进了江水里。这六十五人背后,就有六十五个家庭!父亲母亲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因为当年我和首都望天城的一位权贵口头定了亲,对!你没听错,口头定了亲。在那个时刻起,我在家里才开始有了价值!“ 此时的画眉情绪有些低落,许彦摸了摸她的头,画眉继续倾诉道: ”在这个家里,最缺乏的东西,就是亲情!大家口中都说着虚无的安慰,说着假惺惺的祝福,实际背地里都是阴谋诡计!父母算计孩子,孩子算计父母,这些年来我经历的太多了!对于这个家族只有那一件事情最为重要!“ 画眉说道这里,情不自禁的放大了一些声音! ”那就是重新获得圣树的宠幸!家族里出现第二个王尔德!为了这个目标,一切都可以牺牲,为了这个目标,一起都可以成为筹码!“ 画眉说道这里,又自顾自的喝下了一杯酒。 许彦通过今天的观察,知道画眉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女儿三年不见,突然回到了家里,还带回了一个自称夫君的陌生男人。无论是父亲、弟弟都没有对这位陌生男人做任何调查,甚至这个陌生男人还带了一张面具。他们的嘴里只有认同,祝福!甚至还有乘龙快婿意味的茶叶! 毕竟在这方世界里,天赋决定了上限。 三年前,画眉离家出走,在确认无法找回后,画眉就失去了价值。三年后,在画眉宣布许彦是他的夫君的一刻起,因为许彦的天赋,画眉又有了价值, 这是何等冷漠并且现实的家庭关系呀! 许彦拿起酒杓,陪着画眉喝了一杯酒,酒水入腹,就有丝丝暖意涌现上来,而且入口极为柔和,真不愧是千金难求的美酒呀! 许彦此时刚想安慰画眉几句,但是眼前似乎有些恍惚,自己难道如此不胜酒力吗? 随后许彦的眼角、鼻子、耳朵、嘴巴,里面似乎都有些暖暖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无法控制了,许彦栽倒在了地上,坐在对面的画眉发出了惊呼! ”尊者!您怎么了!来人呀!快来人呀!“ ...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慷慨无私江州城 一阵温暖,包裹着许彦的意念。 似乎有无数光点穿越过许彦的识海! 径... 嘀咕!嘀咕! 窗外的鸟儿传出清脆的叫声,许彦被这叫声惊醒,从床上坐起了身。 这是又死了一遍吗? 还真的很突然呀! 许彦来到铜镜前,脱下了衣衫,发现背上的文身只剩下了一道。 这王宅! 真的厉害极了! 许彦仔细回想着死前发生的一切。脸上流出的温热的东西,应该就是血液了,而且还是七窍留血。无论如何分析,这都应该是中毒后的体征。 如何中毒的呢? 气味?食物?外伤? 许彦仔细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细节,青老先生准备的十八色早点、画眉的弟弟王西炎赠给的果子、画眉的父亲王之克给予的茶水、画眉的母亲准备的晚膳,当然还有那一壶价值千金的佳酿,到底中毒会是什么呢? 许彦陷入了思考中,似乎有了一些头绪,不过有些细节需要确认。 就在此时,下人敲响了许彦的房门。 “先生,大小姐邀请您前去享用早膳。” 许彦走出偏屋,来到了小院子的正堂。 画眉察觉了许彦的到来,热情的招呼着: “夫君,今天起的可真早呀!昨夜是否孤枕难眠?一大清早,青爷爷特意让人准备的十八色早点,快来尝尝。听下人们说,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已经回府了,我们只需要等待他们的传召即可。” 许彦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菜品,此时却是不敢品尝。画眉看许彦如此拘束,故意揶揄道: “夫君慢点吃,小心噎着,这几款早点甚至不错,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许彦直接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画眉听到这句话,像是一只被踩住脚的猫咪一般,发出了惊呼,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许彦。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许彦很郑重的对着画眉说道。 画眉听到了许彦如此语气,很识趣让屏退了下人,然后等待这许彦的提问。 “如果,我说如果,我可以稍晚些时候,再拜见你的父亲吗?” 画眉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应道:“应该问题不大。” 听到了画眉的答复,许彦立即起身,向着院外跑去,只听见后方传来了画眉的声音。 “夫君,你去哪里?” “去找果子吃!”许彦快速的回答着。 ... 离开小院后,许彦凭借着记忆力沿着一条道路行进着。很快就来到了凉亭前,那段熟悉的对话再次传入耳中。 “来福!这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差的消息...” 许彦找了一个方便隐藏的地方,等待着来福从凉亭中走出,如果不出意外,来福会指引许彦找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来福离开了凉亭,沿着道路走出了王宅,在喧闹的大街上左拐右绕后,走进了一家店铺,许彦自然全程都跟随在后面。 这家铺子开在一个不太热闹的街坊上,有人络绎路过,但不多。铺子在街坊上的市口也比较靠近角落,直到许彦走进才发现,这家铺子的门口放了一个店招,上面小小的写着一个字“当”。 许彦并没有冒失的进入店铺,他在等待那位叫做来福的仆人出来。半个时辰后,来福走出了当铺,许彦继续跟随,发现来福径直走回了王宅,看来那间当铺就是许彦寻找的目标。 许彦折返,叩门而入,当铺内的陈设却是让许彦有些吃惊。 在许彦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当铺内应该有个高高的柜台,客人们只有仰起头,才可以看见柜台上的掌柜们。 而这件当铺的陈设,更像是一个会客的厅堂。房间里零星的摆放着红木大椅,仔细观察,主座、客座泾渭分明,甚至在主座的背后有条对联甚是有趣。 上联写着:天生我才必有路 下联对着:返璞归真是至理 许彦暗笑,这当铺怎么弄的像是学堂一般,这对联竟然有股劝学的味道。 在许彦进门不久后,后屋就有一名老掌柜应声而来。 这位老掌柜张的慈眉善目,左手食指还带着一颗橙黄色戒面的戒指,这个颜色的戒面,在这里可不多见。 老掌柜对许彦抱拳行礼,然后语气真诚的说道:“这位客官,老夫这里有礼了,不知您奔波至此,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这位老掌柜待人接物的态度还真不错。 许彦回礼,语态平缓的说道:“我是外地来的,在入城的时候,听说这里可以找到些营生!” 老掌柜上下打量了许彦一番,回复道:“客官应该是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不招工!” 这位老掌柜在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地面,这一微小的细节被许彦捕捉到了,这种行为表明了这位老掌柜在说谎。 于是,许彦回应道:“是一位穿着布衣的老者让我来这儿的。” 半个时辰前,许彦在门外等待来福的时候,他特意找人打听了这街坊的详细信息,一位路人告诉许彦,这街坊叫做“牛栏街”。这三个字很是耳熟,许彦在详细回忆后,发现他上一次听到“牛栏街”这三个字,是在城外等待检查的时候。 青老先生在握完一个年轻人的手之后,主动对那位年轻人聊了很多,然后露出了笑意,最后说起了,牛栏街的角落里有一间当铺这句话。 第二次听到牛栏街的当铺这句话,是他之前一次在凉亭外,听王西炎对来福说的。结合这两次的话语,所以许彦在这里才可以大胆尝试。 这位老掌柜在听到布衣老者这个描述后,眼睛一亮,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他热情的邀请许彦落座,招呼后屋把茶水端送上来,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变化,甚是巨大。 “客官莫怪,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您说的那位布衣老者可是我们当铺老板的座上宾,如果是他开口,我们自然是要为您提供一份助力的,不过有些事情,老朽想和您提前说明,不知道客官现在是否方便,听老朽多言几句呀!” 对于这种事情,许彦怎么会有拒绝的道理呢,随即许彦对老掌柜行礼,然后伸手做出了请说的动作。 老掌柜对许彦的态度很是满意,他频频点头称赞,然后四平八稳的说道: “那位老先生,既然能把我们这儿的地址告诉您,相信对您一定是进行了深入的了解。相信您也知道,我们江州城,是圣树宠佑的天赐之城,山明水秀,人杰地灵!对于一些特别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我们江州城的商户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而那位老先生,则是我们商户的代表,他负责甄选一些有才干的年轻人!不过我们每个不同行业的商户,对于年轻人的帮助方式都有所不同。我们这里身为当铺,自然有着当铺的规矩,而我们的规矩就是,买您身上的一些东西,您看可以吗?” 许彦心想,这还没几句话呢,怎么这么快就要图穷匕见了,那么这场戏我就陪你们演到底吧,看看你们能有什么花样!随即许彦点了点头。 老掌柜发现许彦点头表示了同意,然后继续说道:“人的身体上,有许多东西,是可以无限再生的,比如头发、指甲。我们作为当铺,帮助年轻的人方式就是,我们想用十两银子买你十根头发,您会同意吗?” 许彦一下子愣住了,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呀!这不是白送吗? 老展柜见到许彦没有反对,随即拍了拍手,后屋里立刻送来了一个木盘,盘子上有一把小刀,十两白银,以及一纸契约,那张契约上白纸黑字的写明了,用十两白银购买十根头发,手印生效,钱货两讫。 许彦拿起了这张契约,反复的检查着,契约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没有任何文字陷阱,纸张也是普通白纸。把契约对着有光源的地方慢慢挪动,也没有见到任何隐藏文字或者白纸夹层,这难道是真的! 老掌柜看到许彦的动作,并没有丝毫介意,只是出言解释到: “老朽知晓,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有所怀疑!客官可以尽情检查这张契约,相信时间会告诉你答案,我们江州城对于有能力的年轻人,就是如此慷慨!” 老掌柜的这番话说的直抒胸臆、在情在理,如果这时候拒绝,就太不礼貌了吧。 在老掌柜真诚的目光下,许彦规规矩矩的在契约处,按下了手印,并且用小刀割下了十根头发。随后十两白银被老掌柜如数奉上,许彦在老掌柜恭敬的护送下离开了当铺。 直到许彦站在街坊上,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发生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和许彦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自己的推论错了吗?这江州城真的是对有修炼天赋的年轻人,会有优待的吗? 这不符合逻辑呀!从老掌柜的言行举止看来,似乎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么王西炎的仆人来福,他到这个当铺来,所为何事?而来福和王西炎的对话中也提到了契约,这一点和当铺的属性非常吻合。 还是这一切只是个完美的巧合? 有人对自己下毒的这件事,和城外的握手,还有这间当铺完全没有联系? 许彦一边思索着前因后果,一边行进着,这时候不远处的路边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马惊了,都闪开!” 许彦回头发现了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 第一卷 第十四章 选少女还是男子? 在距离许彦不远的街面上,一辆失控的马车向许彦疾驰而来。 周边的行人、商贩纷纷避让;那些闪躲不急的,要么被烈马高高撞飞,重重摔入地面,要么被凄惨的卷入轮下,生死未知,场面极为混乱。 许彦没有犹豫,主动逆行迎上了马车。 在这一刻,无论他是神殿的圣君,还是平等教的尊者,这都是他必须做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可与此同时,一只手猛然拉住了许彦的小臂。 许彦回头,发现是一名俊朗的男子,这位年轻人不仅五官秀气,皮肤白皙,更是在身上有一股淡淡花香气。 “这位带面具的先生,前方危险!” 即使在这种危险混乱的局面下,这位俊朗的男子仍然语态平静的说道。 眼见马车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大,许彦此刻可没有逻辑推理的时间,他的小臂微微抖动,甩开了这只阻拦他的手臂。 许彦继续向着马车前行着,马受惊的原因很好解释,就是马受到了某种刺激,感觉到了害怕,才会不受控制。 许彦清楚的记得,画眉给他看的那本治愈术法中,有直接安抚、稳定情绪的。书中写明了此种术法在动物身上也有效果。 许彦大步走向马车,这种低阶术法完全可以瞬发,一道道白色的光环瞬间笼罩在马的身上。 无效!无效!无效! 马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再有三五步的距离,马蹄就要踩到许彦的脸上了。 难道这次主动救人,是许彦自大了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光环突然笼罩了这匹烈马! 瞬间,这匹马安静了下来! 马儿狂躁的步伐停止了,眼神也变的清澈。它慢悠悠的打了一个响鼻,仿佛街坊上造成的伤亡、破坏与它无关一样。 相反,许彦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走出了一位清丽的少女,少女身着素色水裙,头顶上插着各色的发簪,但是因为刚刚马儿的失控,变的有些凌乱了。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许彦的身上。 少女凌厉的从马车上直接跳下,轻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缓缓走到了许彦身边,半蹲行礼,然后说道: “敢问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可是您制止了这匹受惊的马儿?” 许彦点头作为回应。 “真的吗!太感谢公子了!公子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呀!” 清丽少女眼中饱含泪花,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许彦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正欲转身离开,就听见清丽少女的话语: “公子请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只见这位清丽少女小跑到回马车旁,不多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然后说道: “再次感谢公子的等待,公子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马车上还坐着我们家小姐,前方不远有一酒楼,小姐想宴请公子聊表心意,不知公子可否赏光。” 清丽少女用手指向了街坊不远处的一间酒楼,单看门脸,应该是一家传承老店。 许彦还没有作出回应,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这位先生,孤男寡女共赴饮宴似乎有些不妥吧!” 这声音,分明就是刚刚阻拦许彦救人的俊朗男子。 许彦转身,再次看看这位有些不太识趣的俊朗男子,出声问到: “刚刚,您就阻拦我控制马车,现在又出言劝导,不知您有何见教呢?” 面对许彦这语气不善的询问,俊朗男子不仅没有气恼,反而一个鞠躬大礼行下,脸上微笑的对着许彦说道: “这位先生是个明白人,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们家贵人见先生不凡,想邀请先生一聚,我们家贵人就在不远处的茶铺等着先生。” 说完,俊朗男子用手引向了那间酒楼反方向的一间茶铺。 这突如其来的同时邀约,确实有些意思,许彦究竟会如何选择呢? 可还没等许彦想个明白,那清丽的少女不愿意了,她看着抢人的俊朗男子,直接出言呵斥道: “哪儿来的娘娘腔!明明是我先对公子发出邀请的!什么事情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俊朗男子没有回应,少女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而且不擦亮你的眼睛看看,这马车到底是谁家的,在江州城还有人敢和我们家抢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见到俊朗男子没有回应,少女越发的生气了,语气也变的有些嚣张。 此时周围围观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 俊朗男子见此,不得不对着少女说道: “我看是你的招子才需要擦亮一下,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不要打这位先生的主意,不然后果自负!” 俊朗男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在小姐这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 听到俊朗男子如此回应,少女更加生气了,她也不管那么多,直接面对许彦说道: “公子!您说个话呀!我们家小姐可是真诚的想要感谢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种疯子,我们真是太委屈了。” 少女说完后,竟然有些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那委屈的样子,真的是让人有些怜爱。 可是这一哭,也间接打断了和男子的争吵,许彦有些失望,因为刚刚他们简短的几句对话,透露出了巨大的信息量。这些信息量让许彦觉得,他对于当铺的逻辑推理基本正确,可惜如果他们再多说几句,说不定许彦就可以完全确认了。 眼下的情况,又到了必须作出选择的时候。 不过这次的选择相对也简单的太多了。 “我跟你走!” 许彦对着俊朗的男子说道。 清丽少女看到许彦已经做了选择,也不继续哭了,反而生气的跺脚,转身离开,甚至还饱含怒意的说了一句: “你一定会后悔的!” 俊朗男子作为胜利者,则是风度翩翩的赞扬了许彦一句: “感谢先生,做了正确的选择!请随我来,我们家贵人正在等您” 说罢,引领着许彦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茶铺,在茶铺的一座雅间中,许彦见到这位俊朗男子口中的贵人, 许彦眼前的这位贵人,是一位四十到五十岁的中年妇人,虽然妆容精致,仪态富贵,但是掩盖不了岁月蹉跎的痕迹。 中年妇人见许彦到来,伸出左手指向了雅间内的一把椅子。 许彦则是看见她的动作后,眼前一亮,然后急忙站在了中年妇人面前,大礼鞠躬而下,口中恭敬的说道: “晚辈徐汉光拜见王夫人!” 中年妇人也没惊讶,反而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她受了许彦的大礼,出言赐座。 许彦谢座后,缓缓坐下。 其实许彦在见到这位中年妇人的第一面的时候,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画眉和王西炎的面容,实在与这位妇人太过相像了。 刚刚中年妇人伸出左手赐座的那个动作,好巧不巧的暴露了妇人的手腕,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许彦确是清楚的看见了,手腕内皮肤的颜色,是淡淡的小麦色。 女子的妆容再是精致,再是涂脂抹粉,手腕内、后脖颈处往往都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这些地方最能暴露女子的肤色。 王夫人见许彦坐定,茶盏以至,直接出言道: “你能一下就猜出我的身份,可见是个心细之人,我刚刚瞧见了,你可是拒绝了一位女子的邀约,我想知道原因!” 这算是见面的第一道考题吗? 许彦起身行礼,然后回应道: “夫人在上,且容晚辈明斌!晚辈拒绝女子邀约实则有三个原因! 其一,晚辈与令嫒进城之时,乘坐的马车与那辆基本一致,而王宅只有一位大小姐,故晚辈对车上女子身份存疑。” 王夫人点了点头,许彦则是继续说道: “其二,晚辈自幼识马,有一手不错的驭马术,从那匹马惊觉的状态分析,并非是受到了精神刺激,而是另有其因。” 王夫人则是说道:“看来你对你的驭马术很是自信!” 许彦自然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这点上,许彦是说谎了,作为一个记忆存量都不太多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什么驭马术。 只不过在刚刚马受惊的状态下,许彦瞬发了三个稳定精神的术法,统统无效,许彦见状立即瞬发了一个治疗外伤的术法,马儿则是瞬间平静了下来。 可见这马儿受惊,冲撞街坊,是别人提前设计好的。 许彦可不想在王夫人面前暴露他会治愈术法的这些事情,所以就用驭马术这个说法进行解释,现在看起来,王夫人也是接受了这种解释。 于是许彦继续说道: “第三点,则是最重要的,我刚刚从牛栏街角的一间当铺出来,这当铺的地址还是从城外青老先生口中得知,这件当铺里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 说罢,许彦从衣衫中拿出了一份契约,继续说道: “我从未见过,用十两白银换十根头发这种离谱之事!” 王夫人脸上则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反问道:“那当铺和马车又有何关联?” 许彦非常笃定的回应道: ... 第一卷 第十五章 徐汉光的誓言 “回禀夫人,晚辈觉得,当铺是马车的前瞻,马车则是当铺的后手!” “你为何会有如此推论?”王夫人继续追问。 许彦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必要说谎。而且他即将陈述的事实,也会是一种试探,试探王夫人对于此事的态度。 “晚辈在当铺里,遇到了一位老掌柜,他手带一枚橙黄色宝石戒面的戒指,并且戒身的花纹是螺旋状;就在刚刚,那位少女的头簪里也有一只,上面镶嵌了橙黄色的宝石,好巧不巧,那支头簪的纹路恰好也是螺旋状。再结合我之前说的,马儿的惊觉另有原因,所以晚辈才会有如此推论。” 许彦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仔细观察着王夫人的表情,可惜王夫人在听许彦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着老僧入定的状态,无论许彦说出了什么推论,王夫人脸上连细微的变化都没有。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会觉得这次的试探没有意义。 可是许彦并不是这么想的,表情没有变化,也可以代表一些含义。要不就是王夫人胸有沟壑、处变不惊;要不就是王夫人对于许彦说的一切早已... 许彦觉得,大概率会是后者。 “你,你很不错,应该说是非常不错,在我近十年见过的年轻人中,你是最优秀的!”王夫人丝毫没有掩饰对许彦的夸赞,非常直白的说了出来。 不过还没等许彦道谢,王夫人言语中的的但是就出现了。 “但是作为一个聪明人,要知进退,此事到此为止,你不需要胡乱猜测,更不需要对旁人胡言乱语,就当做江州城的商人们对于有天赋的年轻人,就是如此抬爱即可! ”倘若你能做按照我说的来做,那么我保证,首先不会阻碍你和画眉的婚事,其次你在江州城一日,我自会保你一日太平,你可愿意?” 果然不出许彦所料,王夫人的这番言语,就是默认了许彦的猜测,也坐实了青老先生、当铺、王西炎之间的必然联系。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知晓,这必然的联系是什么,不过证明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江州王家! 不过现在王夫人抛出了橄榄枝,接还是不接呢? “晚辈再次立誓,我徐汉光一定遵从夫人所言,此事到底为止,如若违背誓言,我徐汉光必遭圣树天谴!永不超生!” 许彦义正言辞的发下了毒誓,不过用的是徐汉光的名义。 王夫人对于许彦的表现很是满意,她拿出一块绣着红梅花锦帕递给了许彦,然后说道: “如若不是你今天出了王宅,我们可能明天才有机会相见,但是你要记住,我这番举动,是为了疼惜画眉,你一定不要负她! 你今天还没有拜见老爷吧,一会儿拜见老爷后,找个机会去见一下青老先生,把这帕子给他看看,他应该就会明白了!” 王夫人的这段话,包含的信息量也太恐怖了,首先就是直白的告诉许彦,你在我监视之下,你今天离开王宅,到达牛栏街,这些事情,我全部知晓。 其次是帕子,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理解,如果青先生看不到帕子呢? 许彦双手接过锦帕,贴身收好,行礼拜谢王夫人。 王夫人起身,意欲离开雅间,可是许彦突然再行一礼,开口说道: “夫人在上,晚辈最后有两个问题,想请夫人解惑!” 王夫人则是淡定的回应道:“我只回答一些你应该知道的!” 许彦再次行礼拜谢,然后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请问夫人,画眉平日里有什么忌口吗?” 王夫人想都没想立刻说道: “羊乳!无论是饮子还是点心,画眉食用后都会全身起红斑,但是羊乳味道独特,只要闻一下即可以分辨,画眉十岁之后就再无食用过!” 许彦笑了笑,行礼答谢,然后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敢问夫人,刚刚在街坊上,邀请我的那位男子,如何称呼?” 这一次,王夫人明显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道:“怎么,你和他有什么渊源?” 许彦回应:“没有只是他和我一个故人样貌相似,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强云。”王夫人见许彦回答的真诚,很爽气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许彦觉得王夫人没有说谎,还自顾自的补充了一句。 “从姓氏上看,和我那位故人无关,感谢夫人,恭送夫人!” 王夫人离开了茶舍雅间,许彦觉得此行收获颇丰,他不仅找到了想杀害他的凶手,还大致推断出了王家的一个惊天秘密。 天候不早了,是时候回到王宅,一会儿还要面见王之克,可不能让画眉等太长时间了。 许彦离开了茶舍向着王宅走去,这时候,他看见了一间胭脂铺,这家铺子的名字有些意思,叫做婵娟胭脂,许彦心想着... ... 王宅 正屋 在那块初代教宗李敖亲笔题词的“天赐”牌匾下,所有的剧情都在如期的进行着。 寒暄、饮茶、王之克离开。 就在青老先生准备结束这场会面的时候,许彦突然说话了: “画眉,你能先回小院吗?我与青老先生有些话要说!” 许彦的这番话,让青老先生和画眉都有一些吃惊。不过画眉还是听从的许彦的话语,离开了正屋。 此刻,屋内只剩下了许彦,还有青老先生。 “不知道小友,有何事需要单独与老夫会面?”青老先生的语气不是很友善。 “晚辈想和老先生学习一门术法!” 许彦的开门见山,让青老先生有些措手不及。 “老夫一生师从王尔德大人,所会术法无数,不知道小友想学什么?” “晚辈想学,老先生在城外与别人握手的那个术法!” 许彦的这番话说出口后,正屋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了。 青老先生的表情僵住了,他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过了许久,青老先生才悠悠的说道: “此术法是老夫的看家本领,整个王朝可使用此术法之人,不过五指之数,你告诉我,我为何要教你?” 估计青老先生没想到,许彦竟然会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不过,让青老先生更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许彦没有回答青老先生的上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上午去了一趟牛栏街,进了一家当铺,遇到一名掌柜,用十根头发换了十两银子。” 听闻此言,青老先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然后又有一辆马车袭来,我救了车上的小姐,这时候我发现马车里的丫鬟和当铺的掌柜都有一块黄色的宝石,一个是头簪,一个是戒指!” 在这段话说完后,青老先生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阴暗来形容了。 准确的说,正屋的四周都充满了杀意! 冰冷、凝结、不详各种气息翻涌在许彦周围。 如果此处不是王宅的正屋,相信青老先生就已经出手灭口了! “你是何人?为何说这些?” 青老先生压低了声音,用喉咙挤出了这句话。 “因为我想学习你的术法呀!” 许彦并没有被这危险的气氛所影响,反而故意调戏般的说出这不可能的要求。 “小子,你找死!” 青老先生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对着许彦发出了死亡威胁。 许彦则是淡淡一笑,然后一脸冷静的说道: ”我们来打个赌吧!“ 然后从衣衫里拿出了一块红梅花锦帕。 青老先生在看到这块手帕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息有些乱了,刚刚放肆宣泄的杀意瞬间无影无踪。 这个老头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许彦。 “我见过王夫人了,王夫人说...”许彦把上午的来龙去脉全部讲述给了青老先生。 青老先生看了看锦帕,再看了看许彦,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听下人们说,小友早上没有用膳!” 青老先生突然说了一个完全不搭边的话题。 许彦则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于是直接回应道: “晚辈尤其没吃,含羊奶的糕点!” 此刻青老先生看着许彦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怪物。 “晚辈刚刚说了,我们来打个赌吧,老先生还没有回应我呢?” “小友想说的是什么赌?”青老先生继续疑惑的问道。 “想必老先生忌惮并且看上的,是晚辈这一身天赋吧!老先生刚说,您的这门术法,圣树王朝可用之人不过五指之数,晚辈想提出的赌约是! 请老先生把这术法传授给晚辈,如果晚辈侥幸学会,那么晚辈与老先生的恩怨就此揭过,以后在江州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如若晚辈愚钝,无法学会老先生的术法,晚辈则由老先生任意处置,是生是死您一言决定!” 青老先生思索了半柱香的功夫,然后郑重的询问许彦: “小友,此话当真?老夫有一法子,可以以圣树之名立誓!确保赌约的公正!” 说完,青老先生在许彦耳边低语了几句。 许彦闻言后更是眼睛一亮!随即点头应允,即刻大声说道: “我徐汉光愿以圣树之名起誓,今日之赌约...” 青老先生见许彦起誓如此干脆,立刻附和道: “我青自然愿以圣树之名起誓,今日之赌约...” 在两人说完誓言之后,许彦只感觉到周身有一些温暖。 此刻,誓言已经成立! 青老先生从衣衫中,拿出一块玉牌。 玉牌上刻有三个字“天鉴术”。 玉牌上的这个天字与牌匾中,天赐的天字,明显是同一人手笔。 “把手轻轻放上来即可!”青老先生语气沉稳的说道。 许彦抬起左手,轻轻的放在了玉牌上。 ... 第一卷 第十六章 玉牌的试炼 当许彦把手触摸到玉牌的瞬间,青老先生的声音传来: “你即将进入两重幻境,如果试炼成功,即可习得此术法!” 此刻,许彦只感受到玉牌传来一股清凉的寒意,他的精神似乎被这片寒意引领,跟随着这片寒意破碎时空。 在这股寒意渐渐消失的时候,许彦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此刻许彦站在一片白色的沙滩上,碧蓝的海水和白色的沙滩和谐的分隔着、交融着。 海风卷席着海浪轻轻的拍打在沙滩上,整片沙滩一望无垠,甚至连一颗树木也没有。 直到海浪轻抚过许彦的小腿,才让许彦回过神来,这里就是玉牌中的幻境世界吧。 许彦仔细观察四周,发现这里只是一片很普通的海滩,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那么这场试炼的关键到底在哪里呢? 许彦慢慢坐下,开始了冷静的分析。青老先生说,这门术法的叫做天鉴术,顾名思义,一定和鉴定有关,而鉴定的精髓只有四个字——存真去伪。 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达到。如果这试炼的底层逻辑就是存真去伪,那么这四个字和眼前的场景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眼前的场景看似寻常,但是总又透露一丝诡异,那么首要目标就是找出这份诡异! 蓝色的海水,白色的沙滩,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绿色植物。 这不和谐的诡异到底是哪儿? 这时,一个想法闪进了许彦的大脑! 许彦终于找到了关键,他抬头看向了天空! 这里就是这个场景里最诡异的地方! 因为在这片环境中! 这片天空上! 根本没有太阳! 在许彦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一些客观规律还是在存在的。 人为什么可以识别颜色?这是一个特别简单的问题。 而答案就是,因为这方世界里,有光! 有了光,人的眼睛中,才能倒影出颜色。没有光,那么所有的事物都会是黑暗。 许彦所处的这片海滩中,天空万里无云,但是他却可以清楚的识别海水和沙滩的颜色; 如果没有太阳,也就是没有光,那么许彦根本看不到这一切,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那个太阳隐藏起来了! 许彦笑着站起了身,对着天空大喊道: “出来吧,我发现你了!” 在许彦的大声呵斥下,太阳在蓝天之上慢慢的显现了出来,随即在太阳中浮现出了一个小光团,这个光团晃晃悠悠的飘向许彦。 此刻许彦心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抓住这个光团,你就完成了第一场的试炼!” 这光团在许彦的注视下慢慢飘来,在距离许彦头顶正上方五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到如此高度,许彦清楚的明白,单从机能而言,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可能,可以抓住这个光团。 那么这个光团一定有着它独特的规律。 许彦在沙滩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光团似乎是有智慧一般,一直跟随着许彦。 许彦冷静的做了一些测试: 当许彦加速奔跑的时候,光团也会加速,当许彦急停的时候,光团也会急停; 当许彦跳起,光团也会升高,始终和许彦的头顶保持着五尺; 许彦尝试和光团进行沟通,可是无论许彦说任何内容,光团都不予回应; 许彦用沙子扔向光团,扔出去的沙子在穿越光团瞬间,并没有收到任何阻碍! 这片沙滩上没有树木,没有工具,这五尺的距离似乎就是天堑! 难道第一场试炼就这么失败了吗? 当然不会!因为许彦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许彦缓步走出沙滩,这环境试炼的主题,在太阳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揭示了! 这场试炼的主题,就是光! 眼睛可以接收光,从而获得色彩。 那么除了色彩,眼睛还可以从光里获得什么呢? 许彦漫步走入了大海,海水淹没了许彦的脚踝。 许彦抬了抬头看了看悬浮在他头顶五尺的那个光团,然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终于让我抓住你了! 随即许彦低头看向海面,果不其然,许彦头顶那个光团,倒影在了海水上! 眼睛通过光获得了颜色,色彩的交换构建了此方世界! 而色彩,不仅仅可以在眼中交互! 在海水中同样可以! 许彦弯下腰,用手指轻轻点向,海水中那个光团的倒影, 随着手指和海水的越来越近,头顶悬浮的光团,离许彦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直到许彦的手指接触到海水,那光团直接钻进了许彦的身体! 终于让我抓住你了! 第一场幻境试炼终于完成! 那一股寒意又突然出现了,寒意包裹着许彦的意识。 等许彦再次睁眼,发现又是这一片海滩! 与上次不同的是,在海滩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起手拉着手向许彦奔跑而来。 两人一左一右,站定在许彦身边,这时候许彦才发现,这两个人不仅长相一致,而且还穿着同样的衣服,甚至是外貌上的每一处细节,都一模一样。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许彦的心中响起: “在这个世界上有圣树的虔诚信徒、也有邪恶的侵染者。圣树信徒只说真话,侵染者只说假话! 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对孪生兄弟,你不能向他们提问,即使提问了他们也不会回答,但是他们其中一个人会向你说一句话。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到了之后,你要准确说出,他们两人谁是正义圣树信徒?谁是邪恶的侵染者?” 在这个声音说完之后,站在许彦左手边的人突然说话了,这位一字一句的说道: “要么我是侵染者,要么他是圣树信徒!”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四下陷入了沉默,许彦隐隐约约闻到了香烛的味道。 面对这种级别的问题,许彦笑意根本就藏不住了,如此简单的逻辑问题,对于他而言根本不能算是考验。 还有一炷香的倒计时,在许彦的心中瞬间变的有些抽象,这种难度的问题,为什么会需要一炷香这么长的时间呢! 许彦甚至都没有怎么思考的,直接指着左手边的那人说道: “你是圣树虔诚的信徒!” 然后许彦把手指指向了右手边的那人,然后缓缓说道: “你也是圣树虔诚的信徒!” 此刻,许彦心中响起了一声询问: “请你详细解释,你做出如此判断的原因,如果只是胡乱猜测,那么此次幻境试炼失败!” 许彦则是不疾不徐的说出了他的推理: “刚刚左边的这位,说出的初始信息是,要么我是侵染者,要么他是圣树信徒; 那么我们假设左边的这位,是一位侵染者,那么他说出的前后的两句话,就都一定都是假话! 那么我们就可以把他前后的两句的话,反向翻译一下,那么他所表述的内容应该是; 要么我是圣树信徒,要么他是侵染者。 但是我们假设的前提是,左边这位是侵染者呀! 假设的前提和反向翻译的话,两者之间发生了冲突。 那么左边这位的身份就不可能是侵染者,那么一定就是圣树信徒。 我们继续进行推理,在确认左边是圣树信徒后,我们再来分析——要么、要么这种句式; 前面我们知道了要么、要么这种句式,只有前后两句都是假话,才会被整体判定为假话。 但是这个句式是二择一的句式,只要前后两句中,有一个要么是真话,那么这么句式就会被判定为真话。 我们在确认左边这位是圣树信徒的前提下,再来分析他的这句真话。 要么我是侵染者,要么他是圣树信徒。 结合要么、要么的句式,前后两句中,必须有一个是真话,这句话才能成立! 那么在这两句中,他的后半句,就一定是真话! 所以最终的结论是,左边的这位与右边的这位,都应该是圣树虔诚的信徒! 在许彦作答完成之后,那一股寒意又再次出现,眼前的海滩再次消失。 此时许彦的识海中仿佛多了一支笔,这支笔凭空出现,一字一句勾勒出一段咒言。许彦非常清楚,这咒言就是玉牌中记载的天鉴术。 毫无疑问,许彦已经通过了两重的幻境测试。 当识海中的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后,这术法已经被许彦牢牢印刻在了心中,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 眼前渐渐有光亮出现,这里应该是王宅的正屋,还有在一旁着急等待的青老先生。 青老先生看见了许彦睁眼,立即走到了身边,着急的询问道: “小友,结果如何?” “请问老先生,刚刚时间过去了多久?”许彦语态平缓的询问道。 “半盏茶罢了!当年,老夫可是花了三炷香,才侥幸通过的。从时间上看来,小友与这玉牌的机缘还没有到,圣树在上,我们可都是立过誓言的!” 青老先生觉得许彦没有通过试炼,所以才说出如此言语。 许彦也没有着急争辩,只是默默的向着青老先生伸出了一只手。 这动作和貌似有些眼熟。 许彦微笑着对着青老先生,说出了一日前在城外,初见的那句话: “那你还想握手吗?” ... 第一卷 第十七章 上唇线 傍晚、王宅、小院中 许彦搓着手手,早早的就坐到了桌子旁,一天都怎么没吃的东西,确实有些饿了。 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在下人们的忙碌中逐渐铺满了整张桌子,当然还有那壶价值千金的美酒。 许彦没有因为饥饿就放弃形象,他还是继续等待着,等待所有餐前准备的完毕。 在这个间隙中,他想到了一个时辰前,青老先生那错愕、讶异、后悔等多种情绪交杂的表情,许彦觉得,这是他丧失记忆以来,看到的最精彩的表情之一。 可能是想的有些入神了,许彦笑的有些傻乎乎的。画眉的声音及时传入了许彦的耳朵,从而打断了许彦这痴汉的状态。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招呼的话,你们不要进入这间屋子。” 画眉的这句话刚刚说完,许彦就用酒杓帮画眉添了一杯酒,然后把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添满。许彦一饮而尽作为开胃,然后对着桌子上几道顺眼的菜色大快朵颐,当然在吃下去肚之前,他会先闻一闻有没有羊奶的味道。 “慢些,慢些,别着急!” 画眉像是哄孩子一样说道,这让她原本有些郁结的眉头,在许彦这一连贯的动作下,竟然有些舒展了。 “我...没有...你...的...,等我...” 许彦想表达的是,我没有你那边说话边吃饭的本事,稍等我一下。可是在饥饿的催促下,这很简单的一句话都说的模糊不清。 但是让许彦惊喜的是,画眉竟然听懂了许彦这模糊的话语,并且还做出了回应。 “知道就好,你先吃,不着急,我等你!” 一盏茶后,许彦酒足饭饱,有些不顾形象的斜靠在椅子上。吃饭就是如此神奇的一个过程,当吃的越快,就越容易吃撑,当吃的越慢,吃掉的食物总量就较少。 ... 画眉看着有些不顾形象的尊者,心情似乎变的更好了一些。也不知道,下午在正屋中,尊者和青爷爷到底说了些什么。不管了,还是直接开口询问比较好。 “尊者,听下人们说,您上午离开了宅子?” 在画眉的这句话说出后,尊者就坐直了身体,然后认真的回复道: “是的,我去了牛栏街的一间当铺,我在那里遇到了你的母亲!” 画眉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尊者便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转述给了画眉。 当画眉听到,母亲大人说道“我这番举动,是为了疼惜画眉,你一定不要负她!”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母亲大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是有人会心疼自己的,想到这里,眼睛中的一些晶莹差点阻碍了视线。 在画眉倾听中,尊者绘声绘色的讲完了上午发生的事情。画眉思索了片刻,直接抓住了问题的核心,然后问道: “尊者,您觉得,青爷爷、王西炎与这间当铺的关系是什么?” 尊者回应道:“我心中是有一个猜测,明日可否帮我约一下王西炎,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就可以得到答案。我想这个答案一定会对你有些帮助的!” 画眉点了点头,在这个偌大的江州城里,除了母亲,唯一对自己真心付出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从中州到江州,这一路的相处下来,他一直在给自己创造着惊喜,似乎自己渐渐对他产生了一些信任以及依赖。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情吧!画眉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热,自己明明还没有喝酒,算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再提一个问题吧。 “尊者...那你下午呢?您把那块手帕交给了青爷爷吗?” “给了,换到了一把钥匙,一把很重要的钥匙!”尊者回答。 画眉觉得这回答有些故弄玄虚,换做以前的自己总会吐槽两句,但是今天听起这种话来却是有些顺耳的。 就在画眉走神的间隙,尊者提出了一个问题: “画眉!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到目前为止,时机成熟了没有?” 画眉看着面前的许彦,虽然带着面具,但是根据脸型不难猜出,面具下应该是一张俊俏的脸庞。尤其是当许彦说出这个问题的之后,他的面具没有遮挡住的嘴巴,嘴角微微有些上翘,那上唇线的弧度有些好看。 “画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画眉听到了尊者的提醒,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刚自己是有些花痴了嘛?画眉看见酒杯里被斟满了酒,赶紧一饮而尽,然后拿起酒杓,给自己添满,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三杯过后... 唔... 似乎有些微醺了... “徐汉光!我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画眉突然说道。 面前的尊者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杓给画眉添了一杯酒,然后静静等待着画眉的下文。画眉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非常小声的说道: “我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只要是可以拿到带有父亲大人印章的推荐信,然后再去到江州城的官府,无论需要多少张通关路引都不在话下,唯一的难点就是,父亲大人的印章都是锁在书房中,平日里会有专人把守! 不过两日后,有一个机会,父亲会在家中设宴招待一名非常重要的贵宾,按照过去的惯例,把守书房的人员会略微减少,我已经规划好了路线,还模仿父亲的笔迹写好了信,只要那天,你可以帮我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忽视我的存在,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我就有办法进入书房,然后...!” 画眉把计划全盘托出后,她整个人似乎也变的轻松了一些。她想拿起酒杓再为自己添一杯酒,却发现酒杓被尊者藏在了身后。 “画眉,你喝多了!” 这徐汉光,哦不!尊者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一些好听! 此时,画眉的余光看见了尊者的杯中是斟满酒的。反复思量,在尊者惊讶的眼神中,画眉一把夺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徐汉光!你在中州的时候,唔...第三个问题没有回答我,唔...我现在!唔...就要知道答案!” 画眉的视线有些模糊,只看见尊者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自己也有些听不清楚了。 不过,画眉还是用最后的意识说出了一句话! “徐汉光,你嘴角的上唇线,有些好看!” 说完,画眉就失去了意识。 ... 翌日 许彦依旧在偏屋内被小鸟叫声惊醒,想起昨夜酒醉失态的画眉,有些好笑。 在下人的帮助下,总算把闹腾的画眉送回了房间,不过画眉虽然喝多了,但是在下人面前却没有说错一句话,这到底是天赋异禀呢、还是运气使然。 许彦慢步走到了铜镜前,褪去衣衫,看着背上那仅剩一道的文身,如果按照十日来计算,明日就应该可以再恢复一道,不过现在就是不清楚,如果在途中有所消耗,会不会影响恢复时间。 第一次在神殿中,连续消耗了两道文身,中间的间隔太短了,不足以提供参考。 不过这文身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现在的许彦既然有些空闲,就默默梳理了一下有关于文身的线索。 在中州的时候,画眉曾经对许彦的说过,许彦当着南烟和画眉的面前,吃下了一颗黑色的丸子,然后就晕倒了过去。 许彦对于吃黑色丸子这段,完全没有记忆,根据现有信息,那么那颗黑色丸子似乎成为了许彦失忆的关键。 自己晕倒之后,南烟和画眉伪造了一下现场,许彦醒来的时候上半身是赤裸的,那么她们在脱许彦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文身?这种小细节也非常重要,不过需要一定的询问技巧,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嫌疑。 还有,杀死真正的徐汉光的那位红袍女子,她在帮许彦换衣服的时候,曾经说过,她当时把许彦的文身误认为是圣冠神殿的教宗所赐,许彦当时也没有反驳。可见许彦当初在执行这个潜伏计划之前,是没有文身的! 种种纷乱的线索,因为已知信息太少,完全没有头绪。关于文身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许彦心中有了一个念头,或许平等教里会有人知道这个文身的由来!这天马行空的想法,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许彦的脑海中。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帮助画眉在两日后的宴请里,成功隐藏踪迹。在如此重要的一场宴会上,让王宅的大小姐人间蒸发一炷香的时间,而且还要不被怀疑,这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许彦盘算着手中的筹码,总觉得缺少了一些可以串联住所有东西的关键线索,许彦轻轻的闭上眼,一次又一次在心中模拟着今天与王西炎的见面,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某些事情可以得到印证!那么,剩下来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后,门外传来了下人们的敲门声。 “姑爷,大小姐邀请您去共进早膳!” 自从得到画眉的父亲认可后,下人们就转变了风向,一口一个姑爷,叫的可殷勤了。 昨夜如若不是许彦的强烈要求,怕是要被下人们强行留在画眉的房间内了。 许彦应和了一声,推开了房间。 ...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愿者上钩 江州城临近着一江天堑,此江名为商江。 商江贯穿江南,自西向东有着数十道支流,有的支流水势浩广、有的静无波澜。 江州王家,把其中一条最安静、最秀美的支流纳入了自己的家宅中。 环山伴水,极佳自然地利与后天建筑匠人的鬼斧神工,一起成就了这比拟宫殿的王宅。 许彦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这里是王宅特意修建的观景台。观景台下,就是风光秀丽的商江支流,此支流水势极为平缓,造就江水两岸如画如歌的景象。 许彦的身侧还放置一张空着的太师椅,应该是在等待着某些重要的宾客。 两张并排而立的太师椅前,都整齐的摆放着一只鱼竿、一个瓷罐,瓷罐里是精心准备的鱼饵。 许彦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时辰差不多了,此时有几句言语轻飘飘的传来。 “先生恕罪,姐姐一大清早,便主动邀约,并且反复告诫,让我务必不能迟到!我这不掐着点儿就来了吗!初次见面,在下王西炎!” 许彦循声望去,一名少年郎正在对着许彦行礼,同时传来了一阵淡淡花香气。许彦心想,如若不是自己已经获得了画眉父亲的认可,这王西炎的态度断然不会如此。 许彦起身回礼,邀请王西炎坐在身旁的太师椅上。在王西炎落座后,许彦并没有说话,直接拿起了面前的鱼竿,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王西炎。 王西炎并没有回应许彦的注视,反而一脸轻松的说道: “先生,我看时间不早了,就请赐教吧,今日我还有些俗事。” 王西炎的这种态度,早就在许彦的预料之中,于是许彦按照既定好的策略回应道: “那么就请自便吧!” 说完许彦拿起了鱼竿,自顾自的摆弄了起来。 只听身旁的太师椅上传来一声嗤笑,然后是太师椅发出的轻微摩擦声,以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许彦从瓷罐中挖出一块鱼饵,放在了自己的鱼钩上,然后略微提高了一点声说道: “那强云的下落,我就不告诉你了!” 这时,传来一阵由远至近的急促脚步声。 “先生,我刚刚听到您说到了一个名字!”王西炎恳切的声音随即出现。 “坐下,钓鱼!” 许彦拿起鱼竿递到了王西炎的手中,王西炎只能双手接过鱼竿,悻悻的坐下。许彦见到王西炎很是配合,就继续说道: “你没听错,我刚刚说的名字是,强云!陪我钓会儿鱼呗,半个时辰内,只要你上钩的数量比我多,我就把强云的下落告诉你!” 说罢,许彦用手指了指王西炎面前的瓷罐,然后把自己手上的鱼竿轻轻一甩,鱼钩落进了眼前的平静的商江支流中。 王西炎无奈,也只能如法炮制,陪同许彦一起钓鱼。 半盏茶后,许彦的鱼竿有了动静,轻轻一提,一尾鱼儿跃出了水面。 “你和强云是什么关系?”许彦一边从鱼嘴中取下鱼饵,一边询问着王西炎。 “只是寻常好友。”王西炎回答着。 “说谎。” 许彦平静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把那尾鱼儿重新扔回了水里。 水面“哗啦”一下,泛起了一阵水花。 “城内有家叫做婵娟的胭脂铺,铺子里售卖一些有特殊意味的香露,你身上这种淡淡花香味的,我印象中代表的意味是隐秘的爱,我说的没错吧!“ 许彦的这番话彻底揭开了王西炎所有的秘密,在上一次死亡前的凉亭中,许彦就闻到了王西炎身上有这种淡淡花香的味道,而且在昨日的街坊上,在强云,也就是劝说许彦去茶铺的那位俊俏青年身上,许彦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王西炎是王宅的独子,单论王家的势力,在江州城找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除非这个人,被王西炎的母亲特意留在了身边,而且还故意不让王西炎知晓。在茶铺中,许彦问王夫人强云名字的时候,王夫人反常的询问,更加坐实了许彦的猜测。 好巧不巧,在离开茶铺后,许彦又发现了婵娟胭脂铺,这真是天助许彦!这一系列的线索连贯下来,就坐实了王西炎和强云之间,那特殊的关系。 不过这番话,对于初次见到许彦的王西炎来说,就是晴天霹雳。果然,王西炎直接把鱼竿摔落在地上,然后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大声质问许彦: ”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我叫徐汉光,相信你已经从不同方面了解过我,而我只是想帮你!”许彦又从瓷罐里挖出鱼饵,然后挂在了鱼钩上,又是一杆甩入水面。 “你是在故弄玄虚,想故意套我的话是吗?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王西炎转身,又是准备离去。 “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被祝福,仅此而已。你应该知道牛栏街角的那间当铺吧,掌柜有一枚黄宝石的戒指。那么你就一定清楚!此时此刻,强云只要在江州城被抓,等待他的就一定是死!整个江州城,目前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儿!” 许彦的这番话,又生生的让王西炎停住了身形。而许彦话语中,隐隐约约透露出的信息量,正在让王西炎一步步的增加对许彦的信任度。 许彦见王西炎不想走了,捡起了王西炎扔在地上的鱼竿,再一次递给了王西炎。 “坐下,钓鱼,我才刚刚钓到了一条,你还有机会!” 王西炎再一次接过了鱼竿... 半盏茶后,许彦的鱼竿又是一阵轻微晃动,轻轻一提,又是一尾。 这次鱼钩挂在了鱼儿的腮上,说明了今日运气极好,许彦慢慢取下了鱼钩,然后冷不丁的说道: “你们就没想过吗?这连环的骗术有些太拙劣了,一出当铺就会出事,这不是把别人当成傻子吗?” “我也提过意见,可是没有被...!”王西炎下意识的回复着,猛然发现自己失言了,所以立刻闭上了嘴。 许彦这次没有把鱼扔回水中,反而是直接扔在了地上。 “我如果直接告诉你,强云的位置,你要如何保证他的安全?” 语罢,许彦没有重新挂上鱼饵,只是直接甩动着鱼竿,空空的鱼钩直接入水,然后把鱼竿轻轻放张在了地上。 许彦转过了身,直视着王西炎的眼睛。 许彦的这些行为,相当于象棋中的将军!这次与王西炎会面的成败与否,更是在此一举了。 “契...契约在我这儿,只要强云安全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有办法销毁契约!而且...我...我还会和当铺的人提前说好,之后再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应该是许彦真诚的眼神突然给到了王西炎的压力,王西炎略微有些结巴的做出了承诺。 “你能说服青老先生,撤销掉契约吗?”许彦玩味的看着王西炎。 王西炎在听到许彦这句话后,彻底放下了戒心,小声的回应道:“我..我做不到!” “但是我可以呀!”许彦自信的说道。 “不可能!你又不会天鉴术!根本不可能使用那块牌匾!”王西炎直接回应道。 许彦的脸上立刻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惜因为面具的遮挡,如此重要的面部信息被隔绝了。这可是许彦今天最意想不到的收获了! 许彦记得在在通过二重幻境试炼后,脑中就出现了有关于天鉴术的内容,天鉴术其实是两种术法,第一种鉴定握手之人的潜力。第二种是在特定器物的介入下,建立以圣树为见证的誓约。 许彦一直在好奇这特殊的器物到底是什么,听到王西炎的说的牌匾,再联想到初见画眉的父亲王之克的的时候,王之克的原话是,“甚至这块牌匾还有无数妙用”。最后是青老先生在那块牌匾下与自己定下了的赌约。 这些许彦应该早些就能想到的,不过今天也谢谢王西炎的提醒了。 这时候,许彦主动放在地上的鱼竿,又开始左右晃动,明明许彦没有挂上鱼饵,竟然还有鱼儿主动上钩,真是有趣极了! 许彦对着王西炎伸出了一只手,说道: “那你想握手吗?” ... 一盏茶后 王西炎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红木大椅上,一脸殷切的看着许彦。 许彦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回味着之前的握手。然后出声询问道: “你平日怎么没有用功修炼呀!” “因为修炼太累了,姐夫,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呀!我和强云真的是两情相悦!青老先生太古板了,一定不会为我破例的!我全部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呀!”这殷勤的语气,直接都叫上姐夫了,刚刚可还是冷漠的称呼先生的。 “那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顺便帮我做件事,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帮你!”许彦则是抛出了他的条件。 “没问题!姐夫你尽管问!”王西炎回答。 “为什么我到今天为止,都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也就是王夫人?”许彦说此话就是故意诓骗王西炎。 “母亲大人自我小的时候,就不住在宅子里,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她才会来到宅子,但是绝对不会过夜,我上次见她还是两个月前。”王西炎老老实实的回复着。 许彦则是用手指摸了摸耳朵,陷入了思考。 “姐夫!你说的帮你做件事,是要做什么呀?” 许彦的思考被王西炎的提问突然打断了,于是只能郑重的对王西炎说道: “那件事就是...” ...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天黑路远 傍晚、江州城圣冠神殿 在王家家主王之克的紧急召集下,青老先生、王西炎、画眉、许彦,来到了江州城的圣冠神殿处。 在神殿的后殿中,有一座雅致院落,应该是圣冠神殿用来接待专属客人的。 许彦记得,画眉醉酒后说过,近几日,王宅想要招待一位非常重要的贵宾,这次召集应该和这件事有关吧。 青老先生见所有晚辈都已经到齐,小声的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都保持肃静,等王之克老爷来了,就会递上拜帖,在此之前千万不可喧哗,眼前院子里的这位先生,叫做郑培伦,位列圣冠神殿护法一职,近几个月,那个什么平等教的在南边有些闹腾了,郑培伦大人受到教宗亲命,前往镇压,中途落脚到我们江州城。 我们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提前做出了宴请邀约,而且每日在城门处都有专人等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等到了,你们切记,如果今日有缘相见,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如果可以讨得这位大人欢心,那么你们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在许彦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圣冠神殿的教内位阶,自上而下的分布是这样的。 首位,自然是教宗,教宗是圣树在人世间的代表,拥有无上权威。 其次,是圣君,也就是许彦的位阶。圣君由教宗亲手指定,每一位都是教宗的心腹,除了许彦之外,还有两位圣君,只有圣君可以身着日月同辉的红袍。 再次,是护法,护法则是由圣君指定,每位圣君皆可指定两位护法。在圣冠神殿中,自护法以上才可以被称为高阶的神职人员。其余的都是一些功能性的位阶。 之后不久,王之克匆匆来到了院落前,众人纷纷上前见礼。王之克环视四周,有点愤懑的说道:“吾为何不见夫人?” 王西炎立刻回应道:“怕是下人们通知的迟了,母亲大人还未准备好。” 王之克则是命令道:“今日之事就算了,明日宴请,务必提前安排下人,一定要邀约夫人到场!” 说罢后,王之克整理了衣冠,拿上了拜帖,轻轻叩响了院落的大门,同时奉上的自然还有一袋沉甸甸的叩门银包。许彦目测,这个银包应该在五十两以上。 这种自下而上的拜见,白日叩门用银票,晚上叩门用银包,这已经成为了圣树王朝默认的规则了。 一炷香后,院落门大开,鱼贯涌出数十人,有男有女,天色虽暗,但是这些人打着火把,都可以勉强看的清面容。 这群人中为首的一位浓眉男子,对着许彦等人说道: “敢问哪位是江州王氏家主,王之克?” “是吾!”王之克上前行礼。 浓眉男子还礼,然后语气恭敬的说道: “护法今日舟车劳顿,已经睡下了!感谢王老爷的辛劳至此,不过护法睡前特别交代,明日晚宴,一定会准时到达,绝不会辜负王老爷一番盛情。” 许彦侧耳听见,只觉得这浓眉男子此话颇有意思,高度概括一下,就是今天没空,明日吃饭见!虽然王家在江州独霸一方,但是这从望天城过来的贵人,可根本没有把王家放在眼里呀。 王之克修养极佳,虽然吃了一个软钉子,但是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悦,他与这浓眉男子随即寒暄起来,几句之后,俨然就是莫逆之交。不过眼尖的许彦,看到他们在拉扯之间,王之克悄悄递上了一沓银票,那浓眉男子也是很熟练的收下了。 一炷香后,两人依依不舍,互相拜别,这王家的紧急召集,自然也就宣告解散。 众人一起返回王宅,许彦与画眉打着一盏灯笼,故意落在人群的最后,他们两人也不想乘车,正好就着夜色也可以说一些悄悄话。 二人刚刚走出圣冠神殿,就发现了等待在路边的王西炎。 王西炎看了许彦,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殷勤的说道: “姐夫!姐夫!你放心,明日晚宴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 说完,还对着许彦比出了一根大拇指,然后对画眉挑了挑眉,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在画眉惊讶的目送下,王西炎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后还恋恋不舍的和许彦伸手打着招呼。 王西炎的马车走远后,两人继续打着灯笼,缓步向着王宅走去,所幸路程并不太远。 在这过程中,画眉略有惊讶的询问着许彦: “这短短几个时辰,尊者到底用了什么术法,这王西炎我最是了解,相处十多年,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表现!” 许彦就把今日钓鱼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画眉。 在听完前因后果后,画眉突然脑洞大开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按照尊者所说,今日用钓鱼的这种手法给王西炎一步步增加压力,从而让他对你产生信任,不过如若王西炎提前钓上了鱼,那么尊者的节奏不就被打乱了吗?” 许彦微笑的回应道:“王西炎的那个瓷罐的饵料里,我下了生蚕豆粉,气味特殊,鱼儿绝对不会咬钩的!” 画眉听闻后婉儿一笑,许彦只觉得画眉微笑的侧颜,有些美丽! “那尊者你说,王西炎会有如此改变,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呀?”画眉继续问道。 “因为爱情。”许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是发现此情此景,说着四个字似乎有其他指代。 画眉没有回应,许彦透过灯笼里隐约的光,只见得画眉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天以黑,但灯很暖。 路不远,但情却长... 两人就这么有默契的走到了王宅的门口,许彦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了画眉。 “明日晚宴之事,我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不过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就先送你到这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画眉则是把刚拿到手的灯笼又递还到了许彦的手上。 ”天色已晚,尊者注意安全。“ 望着画眉一步步走入王宅,许彦则是原路返回了神殿。 ... 江州城、一处普通的客栈内 平等教的众人聚集在一间屋子里,为首的青衣剑客迟开胜故意压低了声音,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听好,今日画眉与我做了通报,明日晚宴后,画眉会准备好盖有王之克印章信件。后日一早,画眉便会去江州城官府取得通关路引,所以我们明晚就要收拾好行李,套好马车,等待后日画眉与徐汉光和我们汇合。 各位没有问题的话,就各自去准备吧,只要有了通关路引,出江州城后,最多五日,我们即可返回!最后的时刻,也是最关键的,各位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众人小声称是,然后纷纷离开了屋子,直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迟开胜和南烟。 南烟主动询问道:“今日画眉与你通报的时候,有没有提到徐汉光?” 迟开胜回答:“有!并且准确的说到,这次如果可以安全取到通关路引,徐汉光当居头功!” 听闻此言,南烟走到窗边,推上了一页窗户。窗外虽然暮色已垂,但是江州城的市井生活却是繁忙了起来。 迟开胜见到南烟开窗的动作后,补充说道:“望天城刺杀许彦失败后,是我故意夺了他的权,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场刺杀还需要斟酌!” 南烟仍然是望向窗外,默默说道:“其实你更在乎的应该是画眉吧!” 迟开胜没有反驳,只是把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说法:“那徐汉光还是你的未婚夫呢!” 南烟转头,眼神坚毅的看着迟开胜,然后说道: “我的亲哥哥庆风波死了,死在了刺杀计划中,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神弓也没了!哥哥庆风波与徐汉光从小一起修炼,一起成长,他们两人就和亲兄弟一样。一个月前,我在哥哥的引荐下,在教主的见证下,与徐汉光定下了婚约! 不过,刺杀失败后,我支持了你的夺权,在这一路上,我也控制着自己,故意冷落着徐汉光,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迟开胜摇了摇头。 南烟继续说道:“我、画眉、哥哥庆风波,我们都知道刺杀并不是一定会成功,如果失败了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在刺杀进行之前,我对徐汉光是无比信任的!但是刺杀之后,在与许彦那个恶魔接触过后,我对徐汉光的信任有些动摇了!所以...” 迟开胜接上了南烟的话语:“所以你需要平等审判!” 南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回程之后,教主第一时间就会安排平等审判,如果徐汉光没有问题,那么你我都必须虔诚的向他忏悔!请求他的原谅!如果你不遵守平等审判的结果,那么我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迟开胜点了点头,默默离开了屋子。 偌大的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了南烟一个人,她清冷白皙的面容,因为这几日的亲人离去的伤痛,还有昼夜不停的精神内耗,变的更加憔悴了。幸好,如若江州城的事情顺利,很快她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徐汉光,我的心里,其实是很想相信你的!” 第一卷 第二十章 有舞胡旋 翌日傍晚、王宅主殿 这是一座高耸巍峨的建筑,整一大片黄色的殿瓦,在这有些灰暗的傍晚中显得格外耀眼。举目望去,仅仅是步入建筑的阶梯,就有足足二十八阶。 进入大殿后,规整的青石地面,被打磨的反光透亮。左右对称支撑着大殿的八根巨柱,上面的花纹竟然都是黄金镶嵌。 大殿左右摆放着上好檀木雕刻的矮桌,桌上琼瑶佳酿,珍馐美馔规整的摆放着。就连坐垫都是用最顶级的皮草编织而成。 这场宴请,从内到外,都奢华无比! 许彦在画眉的带领下找到了他们的座次。陪客们陆续入场,这时候听到一些陪客的议论。 “怎么主位上不见王夫人呀!” “据说是身体保养,王老爷让青老先生专程去探望了。” “哎!怎么挑这个时间点呢!” 几声编钟的磬打声,有规律的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立刻停止了。这编钟声是提醒所有客人们注意,这次宴会的主角即将登场。 一群人前呼后拥的由远及近、圣冠神殿护法郑培伦,率先一脚踏入了大殿中,不知道是谁率先鼓起了掌,所有的陪客们都努力应和着。 细看这位郑培伦护法,约莫四十岁上下,笑眼盈盈一脸和气慈祥,体态有些发福,周身的气质倒是非常像是一位富家翁。 而王家的家主王之克,微微落后郑培伦半步,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却又不失风度的引导着郑培伦来到了大殿的正前方,其专属的座位边。 从郑培伦步入大殿,直到落座,周围掌声都没有停下。 王之克在安顿好郑培伦后,转身回到主座,单手端起了桌上的云纹铜杯,杯里早就斟满了美酒,他面向众人,另一只手掌轻轻下压,全场的掌声渐渐停止,随后只听见王之克的声音响彻大殿! “诸位,吾今日有幸,邀请到圣冠神殿护法郑培伦大人,亲赴此宴!这是江州城的荣耀,更是王家的荣耀!郑培伦大人此番南下,更是有要务在身!吾提议,诸位举杯共同预祝郑培伦大人此行顺利,马到功成!更祝圣冠神殿气运昌隆,圣树万古不朽!” 殿内的陪客们听闻此言,纷纷举杯起身,整齐的大声说道: “祝郑培伦大人此行顺利,马到功成!祝圣冠神殿气运昌隆,圣树万古不朽!” 这气氛一下烘托到了顶点,许彦则是心中暗嘲,这整齐如一的场面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的排练呀。 在这愈发热烈的气氛下,丝竹管弦,觥筹交错,这一杯杯喝下的不是酒,而是名与利。这脸上的表情不是笑容,而是对欲望与私心的臣服! ... 家主王之克见气氛正好,便对着郑培伦说道: “郑护法,为了欢迎你的前来,吾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表演!” 郑培伦对于大殿内恭敬的氛围很是满意,于是回应道: “王大人,有心了!有大人如此,本护法真是三生有幸呀!” 王之克轻笑的拍了拍手,大殿内缓步走进了一位俏丽的女子,这位女子的皮肤异常白皙,且头顶上带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脸上更蒙着一层轻柔的白纱。 女子身着满是金色亮片的紧身抹胸,下身是蓬松且透视的白纱裤,这套装束不仅魅惑的露出了雪白的肩颈和小腹,更是把凹凸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跟在这位女子的身后的,有两位彪形大汉,他们赤裸着上身,腰下则是用老虎的斑纹皮毛作为遮挡。他们的皮肤呈现古铜色,且满是横肉的脸上留着两撇胡子,头发被特制的红线,缠绕成了满头的小辫子。 这两位大汉一人端着一面牛皮大鼓,另外一人随身携带着一把奇特的拉琴。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极有节奏的响起,拉琴也同时传来也悠扬的声音。 这种新奇的组合一下就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那位带着面纱的妖媚女子,就在如此异域风情的伴奏下,翩然起舞!在几个简单的舒展动作后,随着悠扬的琴声,女子慢慢的开始了旋转! 鼓点与琴声的韵律,控制着女子的旋转!眼前的场景像极了雪花空中飘摇,蓬草迎风飞舞; 女子旋转着来到每张矮桌前,都会围绕着宾客旋转一周,遇到一些俊俏青年时,甚至会做出一些挑逗的互动,此舞一起,把整个宴会气氛推向了高潮。 正是,琴鼓一声舞步起,回雪飘飘转蓬胡。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女子悠闲的旋转着,慢慢来到了郑培伦的身边! 就在此刻! 牛皮鼓的敲击越来越快,琴弦的抽拉也逐渐加速! 女子听到琴鼓声后,坦然的双手上举,原地加快了脚步的频率,那满是金色亮片的衣服,还有巨大的夜明珠,在大殿内火光的照应下,形成了一个夺目耀眼的漩涡! 郑培伦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目不转睛,甚至微微张开了嘴,显然整个人已经沉醉其中。 鼓声、琴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女子的旋转也似乎达到了极限! 那夺目的漩涡像是在大殿内,凭空升起了一道人为光柱!让人拍案叫绝! 就在此刻! 鼓声、琴声突然同时消失了! 女子的旋转也瞬间停止! 这种感觉就像是翱翔在天空的鸟儿,突然重重的摔落在了地面上!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女子在极致旋转后,猛然停下,生理的平衡被破坏,女子脚下一滑,竟然直挺挺跌落下来。 郑培伦及时伸出双手,扶住了差点跌落在地的女子。 女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的清香伴随着若兰的呼吸声,让郑培伦意乱情迷。 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慢慢的响起,琴声也慢慢的传来。 刚刚还在郑培伦怀中柔弱的女子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坏笑。她在郑培伦的怀中,轻柔的旋转了一圈身体。 这献媚的旋转,不仅仅是为了肌肤的接触,更是为了在旋转后,在与郑培伦四目相对的同时,女子悄然取下了脸上的白纱,倾国倾城的容貌出现在她脸上! 看看郑培伦已经涨红的耳朵,还有搂着女子微微颤抖的手臂,就可以知晓,这场专门为郑培伦设计的舞蹈,有多么的成功! 随即郑培伦发出了阵阵大笑,全场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名女子慢慢从郑培伦的怀中坐起,拿起桌上的酒杓,斟满了一杯酒,递送到了郑培伦手边。郑培伦接过,一饮而尽。 坐在一旁的王之克露出了笑容,随即说道: “此舞名为胡旋,是吾花了很多心思,在西域的一位高人处求来的,今日这场舞蹈可以博护法大人一笑,也算值得!这位胡璇舞姬也是不凡的!” 说完此话后,王之克对着郑培伦会意一笑,郑培伦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胡璇舞姬退下,宴会气氛越来越好、王之克见状,便郑重的对着郑培伦说起了诉求,毕竟如果张罗了这么大场面,如果说仅仅是为了巴结贵人,未免也太掉身价了。 “护法大人!吾听闻,明年起,望天城的圣冠主殿,圣君们会招收一批入门弟子!” 这才是王之克此番宴请的最终目的。 “王大人消息灵通,确有此事!”郑培伦回应道。 “三位圣君大人教务繁忙,可这天下满是青年才俊,圣君大人们的时间总是有限的呀!”王之克作为王尔德的独子,对于圣冠神殿内的门道,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王大人所言甚是!圣君大人们确实要为教宗大人分忧!对于这种事情,一定是分身乏术!”郑培伦这番话说极为艺术。 “吾就有些好奇,圣君们挑选门下弟子的要求会是什么?”王之克走到了郑培伦身边,亲手为郑培伦斟满了酒杯。 “首先要求的是天赋,王大人一定清楚,这天赋的重要性!其次则是品行,如若想成为圣君的弟子,必然需要人品贵重!”郑培伦用手指轻轻点击着桌面,以此感谢王之克的斟酒,但是在此之后,却再也没有触碰这斟满的酒杯。 王之克看清了郑培伦的动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在短暂的沉默后,王之克开口了: “郑护法,此次南下,是为了剿灭平等教的叛逆,一定会是十万火急吧!” “感谢王大人关心!确实如此!” “郑护法,听闻您是望天城人士,家人对于您的这次南下,一定也是十二万分的担忧呀!” “王大人有心了,没有大家哪有小家!” 王之克发现郑培伦仍然没有任何动作,微微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 “郑护法高义!您此行一定可以成功平叛,吾等南方百姓一定会十二万分歌颂您的壮举!” 郑培伦仍然不为所动。 王之克脸色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这郑护法如此行为太不识抬举了,胃口也太大了一些吧! 明年,所有的圣君大人们会招收一批入门弟子,进行单独指导,对于这些弟子而言,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而三位圣君大人对于这种小事,基本不会亲力亲为,那么挑选弟子的这些事情,自然会落到圣君手下的护法身上。 刚之王之克在斟酒后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价钱。 十万火急、十二万分担忧、十二万分歌颂! 合计三十四万两白银! 只为了郑培伦手上的一个名额! 只要郑培伦喝下了桌前的那杯酒,那么这场交易自然水到渠成。 没想到郑培伦如此不识好歹! 就在王之克有些愠色的时候,郑培伦说话了: ...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血脉与天赋 “王大人谬赞了!不知道江州王氏,在来年,会送哪位青年才俊进入望天城?”郑培伦不疾不徐的说出了这句话。 王之克的眼神投向了许彦的方向,在略微扫视后,王之克回应道: “举贤不避亲,吾江州王家,想送入望天城的是,犬子,王西炎!” “哦?那不是就是王尔德大人的长孙吗!不知道本护法,今日是否有缘分一见呀!”郑培伦说道。 王之克听到贵宾有如此要求,自然是万分愿意,吩咐下人把王西炎引领至此。 片刻之后,王西炎行礼拜见。 就在此刻,坐下大殿下的许彦对着画眉使了一个颜色!画眉转身离去。 大殿正前方,郑培伦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圈王西炎,然后称赞道: “这一眼看过去就是天资聪慧之辈,贤侄呀!刚刚你的父亲王大人说,明年要将你送入望天城深造,你可准备好了呀!” 听郑培伦这话的意思,叫王西炎来相见,只不过是走个过程,略微寒暄几句后,就应该喝下那杯酒了。王之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毕竟银子这种东西,最怕的不是花费的多,而是没人敢收! 王西炎行礼感谢郑培伦的夸奖,然后声音洪亮的回复道: “启禀郑护法,晚辈不愿意前往望天城!” 这一字一句表述清晰,瞬间让整座大殿陷入了沉默! “贤侄?你在说什么?”郑培伦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启禀郑护法,晚辈不愿意前往望天城!” 语气、语态、语速都与之前一模一样!现在的大殿里,安静的状态可是连一根针掉落地面都可以清楚听到。 “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此刻的王之克已经怒发冲冠,他的手掌轻微的颤抖着,眼珠子像是要爆开了一样。如若不是郑培伦在场,怕是已经对王西炎直接动手了! “父亲大人!我真的不喜欢修炼!”王西炎直接跪下。 王之克愤怒的走到了王西炎身边,大声的训斥道: “混账东西!你知道你身体里流淌是的是什么吗!是第二代教宗王尔德的血脉! 圣树王朝历七十年,侵染者第一次包围望天城,初代教宗李敖大人病危,临终把教宗之位传于年仅三十岁的王尔德!王尔德继位第一日就引领圣冠神殿,大破侵染者,解除了第一次望天城之危! 圣树王朝历代八十三年,侵染者第二次包围望天城,此次之危难,超越十三年前十倍,眼见望天城即将被破,王尔德以生命为代价,再次击溃了侵染者! 那年的吾,仅仅两岁,王尔德,是你爷爷,吾的父亲!吾与你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不屈服,不放弃,哪怕用生命也要博取那一线生机倔强血脉!那为了圣树可以奉献一切的高贵血脉! 你是怎么敢!怎么能!说出不想去望天城这种鬼话的!王西炎你快给我回答!” ... 在父亲大人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诉说后,王西炎有些后悔了,他想起了昨日钓鱼的时候,姐夫和他交代的那件事情。 “明日,我希望你可以做真实的你,让我看到你拥有保护心爱之人的勇气和决心!” 刚刚听父亲大人诉说了家族的历史,王西炎被深深的触动了,自己的得失,自己的私心在家族的荣耀面前,渺小的就像是尘埃。对不起了姐夫,你交代的事情,王西炎可能做不到了! “父亲大人!我...我错了!”王西炎饱含热泪,不停的磕头,希望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王西炎的身体被一直温暖的大手扶起,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 “起来,我的孩子!不仅仅是血脉,你的天赋在同龄人中也是最高的!来如实告诉护法大人,你的天赋上限是多少?” 听到父亲大人的这个问题,王西炎有些慌张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下意识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一...一...一阶!” “郑护法,我父亲王尔德的关门弟子青老先生,他可是天鉴术的行家,这可是他多次验证后的结果!”父亲大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而王西炎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 王之克之所以向郑培伦炫耀王西炎的天赋,是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 天鉴术除了预测天赋之外,在他们王家还有一门独特的使用方法。 那就是在天赐牌匾的见证下,用天鉴术建立契约,这种契约可以是口头契约,也可以落于纸张。只要契约一旦成立,就可以获得圣树的见证。 只要契约的双方同意,契约内容可以交换双方的一切!甚是包括寿命、以及修炼天赋! 当然契约的形式多种多样,有的是立即生效交换契约、有的则是有触发条件的对赌契约。不过只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就可以完成契约,那就是天鉴术、天赐牌匾,以及双方完全知情。 根据青老先生所说,王西炎天赋平平,穷奇一生也只能修炼到五阶的水准,加上圣冠神殿的功法,最多也只能达到四阶。这种天赋甚至都比不上他的姐姐画眉,而且画眉在三年前还突然离家出走了... 为了江州王家荣耀的延续,王之克用尽了所有办法,终于打动了青老先生。他老人家答应为王西炎使用天鉴术,转移修炼天赋。 坑蒙拐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这三年来有多少有天赋的年轻人,在欲望的诱惑下,在设定好的剧本中,一步步沉沦,一步步迷失。他们的修炼天赋也全部成为了契约中的内容,而这些天赋的全部输入到了王西炎的身上! 这过程充满了肮脏,充满了欺骗。甚至某些年轻人完成天赋转移后,还准备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等待他们的,只有血腥与死亡。这些滔天的罪孽,王之克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江州王家再次在圣树王朝闪耀!这血雨腥风,王之克愿意只手遮天! “不错不错,王大人教子有方呀!刚王大人一番慷慨讲述,本护法都有一些感动!这些可都是我圣冠神殿的真实历史呀!”郑培伦为刚刚的事情做了一个完美的圆场,同时也友善的递出了台阶。 王之克感激的对着郑培伦微笑,然后对着王西炎说道:“还不大礼参拜,谢谢郑护法的栽培!” 王西炎刚想行礼,却被郑培伦伸手阻拦住了,郑培伦微笑着对着王西炎说道: “也不怕贤侄见笑,天赋一阶这种神人体质。本护法有幸,三年前在望天城的圣冠神殿内见证过一次,那场景毕生难忘呀!” 郑培伦从怀中掏出了三个卷轴,一个个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上,继续说道: “那日是教宗宁鸾大人,对着圣君许彦大人使用了天鉴术,那一瞬间,圣树的虚影法相直接出现在了许圣君的头顶!那是无比壮丽的威严!本护法在现场都差点窒息,至今回想仍然是历历在目! 眼前的三个卷轴都封印着天鉴术,只要展开卷轴,卷轴内页对准需要鉴定的人,即可触发,触发后会有色彩呈现,四阶以下是蓝色,三阶是紫色,二阶则是橙色,至于一阶能不能招来圣树的虚影法相,本护法倒是非常期待呀!” 语罢,一个卷轴被扔到了王西炎的手中,众人都一脸期待着,期待见证江州王家的奇迹! “父...父亲大人,郑护法,可以稍等一会儿吗?母亲大人尚未到来,我想让母亲大人也见证一下!”王西炎恭敬的对着主座行礼,提出了非常合理的请求。 “是个孝子不错!本护法愿意等!这种时刻当然要阖家见证了!”郑培伦对于王西炎的请求予以了同意。 可是只有王之克自己知道,夫人今日一定不会出席了。 自从夫人生下了王西炎之后,就性情大变搬离了王宅,这十几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夫妻二人有的时候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王之克也试过讨好夫人,可没有一次有过效果。王之克认为一定是重振王家的功利之心,让夫人疏远了。 可这就是王家女人的宿命,所谓的幸福也好,双宿双栖也罢,在复兴王家面前,一文不值! 现在的局面是,夫人定然不会出现,可是王西炎并不知道这一情况,如若继续拖下去,一定会惹得郑护法不满,认为之前的吹嘘一阶天赋是大放厥词,这样倒反而会弄巧成拙。 刚刚郑护法说,内页对准即可... 王之克一把拿过了王西炎手中的天鉴术卷轴,对着王西炎说道: “你的母亲大人今日身体抱恙,怕是来不了,继续让客人等待也是不礼貌的,那么为父来帮你吧!” 语罢,王之克对着王西炎慢慢展开了卷轴。 “家主大人且慢!” 王之克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出,竟然是青老先生出现在了大殿中。 可是此刻手上的卷轴已经完全展开了。 天鉴术的卷轴中绽放出万千华光,这些华光包裹住了王西炎,华光散尽后,王之克看到了... 大殿内...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 那阵光华包裹着王西炎,在光晕笼罩下,天鉴术如期的运作着。 不多时,光华慢慢抽离了王西炎的身体,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光团。 “王大人,只要点破这个光团,就可以出现对应的颜色,本护法可是迫不及待了。”郑培伦出声告之接下来的步骤。 王之克伸出左手慢慢向光团靠近。 此刻! 在大殿内传出一声命令。 “奉家主令,所有人立刻离开大殿,不得有误!” 王之克在听到这声呼喊后,立刻缩回了手,目光立即看向大殿,他可是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刚刚此人就阻止他使用天鉴术,现在又假传命令,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王之克前行数步,故意用身体把那个光团挡在了身后。 殿内的陪客们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在看清发号命令的人是青老先生后,陪客们都有序的离开了大殿。十几个呼吸后,大殿内仅仅剩下了十几名郑培伦护法的随从,还有主座附近的王之克、王西炎、青老先生以及郑培伦。 青老先生目露凶光的说道: “这个光团,我看就不用点了吧!您觉得可以吗?郑护法!” “这点与不点,不都是你们江州王家自己的决定吗?与本护法何干!”郑培伦笑嘻嘻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眼神撇向了不远处的随从们。 随从首领看到了郑培伦的眼神,立即会意,十几名随从立即起身,围绕在主桌边。 “王西炎,你先退下!”王之克见到现在的情形有些微妙,立刻出言提醒。 在王西炎行礼离开大殿后,郑培伦端起了王之克亲手斟满的那杯酒,说道: “这美酒也不能浪费了呀!” 青老先生看向了王之克,王之克知道此时一定内有隐情,不过都是家里人,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关起门来解决,家丑不可外扬。青老先生是父亲的徒弟,一直为了江州王家尽心尽力,在现在这种局面下,对于青老先生,必须无条件的信任! 而眼前郑培伦这幅求和的状态,明显是在找一个台阶,无论明年圣君亲传弟子的事情能不能办妥,至少眼前的情况不适宜再恶化下去了,权衡了一下现在的利弊后,王之克说道: “这杯酒喝与不喝,只要郑护法有心,就都是王家的朋友,细微末节的事情,等郑护法凯旋归来,吾再帮您庆功!!” 王之克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况都这样了,无论你答应不答应明年的名额,我刚承诺的三十四万两白银,都会如数奉上,名额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郑培伦看到王之克如此表态,心情大好,毫不做作的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走到了王之克面前,伸出了手掌,说道: “王大人豪气干云,本护法也不是矫揉造作之辈,明年贤侄的事情,本护法一力承担,可击掌为誓!” 王之克心里默默的舒了一口气,今日之宴请,虽然有些波折,但是总体而言还是达到了最终的目的。 “郑护法高义!”王之克伸出手掌,与郑培伦轻轻击掌后,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次宴会到了这里,也就该告一段落了吧。 可是... 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就如此简单的结束! 只见郑培伦趁着握手的同时,一把狠狠拉过了王之克,王之克的身形摇晃,身后的光团也暴露了出来,郑培伦的另一只手果断了触碰了光团。 瞬间! 华光散落一地! 在众人眼中出现了一道光柱! 蓝色的光柱! 王之克紧握的手被松开了,他看着这透天的蓝色,一下跌坐在了地面上! 这怎么可能! 王西炎的现在的天赋竟然只有四阶?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年前,青老先生说,王西炎的天赋就是四阶,为什么三年后还是这样? 在王之克的记忆中,起码有五十名以上天赋极佳的青年俊才,通过天鉴术转移了修炼天赋。 江州城的官府、圣冠神殿都想要追查失踪的俊才,但是王之克凭借他,在江州城的影响,强行压制了数次调查。甚至他亲手处理过一些极为不听话的年轻人。 王之克所做这一切,只因为他知道这些罪孽,终将成为他王家一步登天的台阶! 可是现在,这蓝色的光出现在眼前! 让王之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之克转头看向了青老先生,看向了他最信任的人!青老先生并没有回应王之克的目光,反而扭过头故意躲避王之克的眼神。 反而是一旁的郑培伦出声了:“王之克大人!貌似本护法刚刚喝下的,不是美酒而是清水呀!”这是郑培伦今晚第一次称呼王之克的全名! 王之克只能无言以对! “当本护法今晚没有来过吧!” 郑培伦对着蓝色光柱摇了摇头,收起了桌上还剩两张的天鉴术卷轴,默默的向大殿外走去。 可当郑培伦走到青老先生身边的时候,停下了,他对着青老先生说道: “您就是王尔德的关门弟子,青自然先生吧!” 青老先生点头,作为回应。 郑培伦继续说道: “在望天城的圣冠神殿主殿中,有专人整理每任教宗的专属事迹,本护法在主殿修炼的时候,有幸拜读过这些书籍。 王尔德大人,任圣冠神殿第二任教宗,在位一十三年,期间体会圣树规则,自创和改良了近百条的全新术法,被人尊称为术法的开拓者,天鉴术就是王尔德改良后的作品。他一生收过五名徒弟,前四名都是精彩绝艳的之辈,在圣树王朝均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记。 唯独这位关门的五弟子,事迹中记载极少,不过本护法还是记得一段书中的记载,当时有人询问王尔德大人,为何会收第五名弟子,王尔德大人是这么回答的。 圣树照应之下,无论是修炼还是术法,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术法犹如繁星一般,但是最终都有归属,就像抬头仰望星空,有些术法会的人多一点,星星的光芒就亮一点,有的术法会的很少,但是你还是能看到这颗星星发出的光亮! 我的这位五弟子青自然,修炼的天赋上限也只有五阶,即使有奇迹般的机遇,一生也只能到达三阶,不过他可以完全掌握我改良后天鉴术!那么他在我王尔德心中,就是那颗最耀眼的星星!” 随着郑培伦绘声绘色的描述,空荡的大殿内都激荡着这段故事的回音。 此时的青老先生,被这段故事带入了记忆中,已经泪流满面。 郑培伦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声音洪亮的继续说道: “我郑培伦身为圣冠神殿的护法!身为此次讨伐平等教的主帅!即使你是青自然,即使你是王尔德的亲传弟子!谁给你的勇气!刚刚用言语威胁我!简直放肆之极!既然你对我没有半分尊重!那么就别怪我杀人诛心了!” 现在的郑培伦哪儿有半分初见的和气慈祥,此刻的他分明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将领! 此话说完,青老先生感觉到了危险,想后退远离郑培伦。 谁知道,郑培伦拿出了天鉴术的卷轴,对准了着青老先生,然后迅速展开了内页! 天鉴术的卷轴中绽放出万千华光,这些华光包裹住了青老先生。 青老先生的后退反倒是配合了天鉴术,此时,在郑培伦的身前留下了一个光团,一个属于青老先生的天赋光团! 郑培伦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点破了这个光团! 冲天光柱出现在了大殿中! 这光柱竟然是橙色! 记得刚刚郑培伦在介绍卷轴的时候说过,四阶以下是蓝色,三阶是紫色,二阶则是橙色。 可是改良天鉴术的王尔德大人亲口评价过青老先生,他的修炼的天赋上限也只有五阶,即使有奇迹般的机遇,一生也只能到达三阶。 三阶到两阶,现场的诸位,都对于天赋的上限了若指掌。大家都知道,虽然只是一个数字的变化,但是这里面相隔的距离,完全是天壤之别。 除非... 王之克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西炎的天赋在这三年里没有一点增长! 为什么在江州城这三年里,那些青年才俊还是会如期的死去! 原来是有人偷取了属于王西炎的东西! 而且这名小偷,还是王之克最信任的人! 不可原谅! 愤怒、失落、悲伤、凄凉各种不同的情绪反复冲击这王之克。 青老先生,不对!他现在已经不配这样的称呼了! 青自然! 他的背叛,这不仅仅辜负了王之克的信任与友情! 更重要的是!青自然利用并且践踏了王之克最在乎的东西! 那就是江州王家的荣耀和希望! 王之克嘴角流出了鲜血,他非常清楚,此事已经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内伤。 不过这都不重要! 这青自然,必须死! “绮星回元,幻海寂灭,诛!” 这是一段三阶的术法,配合着王之克的手势,在青自然头顶,突然出了一把巨大古朴的宝剑! 这把宝剑对着青自然的所站的位置! 一剑斩下! ...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英雄登场 青老先生,也就是青自然。 面对着头上的巨剑斩击,没有做出任何闪避与反抗。 只见巨剑的剑刃,在触碰到青自然头发的一刹那,瞬间停滞,一震奇怪的波动从剑刃迅速传递到了剑柄。 波动之后,这柄巨剑! 竟然开始坍塌! 一点一点、一块一块,碎成了无数片,化为尘埃,消散在了这大殿中。 这青自然面对如此攻击,为什么不闪躲,王之克心中产生了疑惑,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王之克!三年前,是你先苦苦求我的,如今你都不愿意听我一句解释,直接动手是吗?”青自然郑重的询问道。 “解释可以改变事实吗?”王之克回应道。 看似回应很决绝,但是王之克的内心,确实是有些犹豫的。刚刚宴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急促了,自己没有时间做任何思考,只是单纯听信了郑培伦的一面之词。 青自然这几年出山之后,一直兢兢业业的辅佐王之克,那些画面都历历在目。 王之克随即把目光投向了郑培伦,刚刚在王之克念动术法咒言的时候,郑培伦就直接闪进了他的侍卫群中,此刻郑培伦伸着头,做出了一副看戏的表情。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鉴定卷轴是郑培伦拿出来的! 王西炎的光团、青自然的光团,都是郑培伦触发的! 难道自己真的是被利用吗? 这都是郑培伦设下的圈套吗? 王之克思索再三,对着青自然说道: “吾给你解释的机会,如若吾发现你有一句虚言,今天必定不死不休!” 听到了王之克的表态,青自然沉吟了一下,语态平和的开始了解释: “我青自然对你王之克,可以说无比真诚、天地可鉴!除了此事之外,我对你再无任何隐瞒!其实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打消你所有的疑惑,那就是天鉴术的天赋转移,会按照转移的次数,对受让者造成阶梯式伤害! 也就是说,转移的越多,受到的伤害越大,王西炎的体质和天赋你比我清楚,他能能抗住多次的转移。而我只是暂时代管了王西炎的天赋,在明年他去望天城之前,我会把这三年积累的天赋统统交给他!同时保证他受到最小的伤害!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王之克闻言大惊,直接反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青自然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王之克呆愣在了原地,沉默许久,看起来真的是被人利用了? 此刻,王之克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段画面,那是他年轻的时候,在望天城圣冠神殿的时候,教宗宁鸾大人对他的亲口教诲。 那天,王之克在辛苦修行后,教宗宁鸾主动找到了他,然后宠溺的对他说道: “你不适合修炼,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适合成家立业,这也不是你的错!你的性子软,没城府,做事容易冲动。在望天城的话,你会活的很累的,回到江州城去吧,那是你父亲王尔德大人成长的地方,也会是你安居乐业的开始。 我宁鸾郑重保证,只要我在位一天,你就可以逍遥度日,我宁鸾以圣树的名义,赐予王之克尊荣,日后,你可以称呼自己为吾,圣冠神殿自护法以下,见你必须行礼,每年享白银供奉...” 正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当时宁鸾教宗分析王之克的性格,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说错呀! 王之克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也没有犹豫,立刻对着青自然,鞠躬行礼,然后真诚的说道: “青老先生,都是吾的错!” 青自然走上前,扶起了王之克,两人四目相识,相逢一笑泯恩仇! 可是就在此刻! 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从郑培伦的侍卫中传出。 “精彩!真的太精彩了!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一个带着黑袍兜帽的人,从人群中走出。 此人把兜帽放下。 他的脸上,有一张面具。 “徐汉光!” 王之克、青自然,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 ... 在众人的围观下,许彦缓缓开口: “如此精彩反转的故事情节,如此不知廉耻的虚伪小人,如若不是现场看到,我真的是无法相信!” 许彦一针见血的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做出了评价! “小友,你把话给吾说清楚!” “小贼,你不要欺人太甚!” 许彦则是单独对着青自然回应道: “我从郑护法的侍卫队伍中走出,相信青老先生应该明白吧,我能够站在这里说话,是受到了郑护法的庇护!如果青老先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灭口郑护法,那么还是请不要打断我,让我继续说下去吧!” 许彦见到青自然沉默了,就继续说道: “其实世间的很多烦恼,都来源于思虑不够详尽!如果可以在有逻辑前提下思虑周全,而不是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从而陷入无意义的精神内耗与自我怀疑,那么许多谎言,甚至欺骗,其实只要找对了逻辑方向,那么几句话就可以戳穿!” 许彦看了看殿外,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人,沉声说道: “我记得王西炎应该还没有走远吧,我现在就去把王西炎叫回来!正好可以在郑培伦护法的见证下,我们一起结伴去正屋吧!在那块天赐牌匾下,青老先生一定非常愿意把三年以来,好不容易得来的天赋,完全的,毫不保留的,当场转移给王西炎吧! 即使是获得天赋的行为是肮脏的,但是天赋本身是无罪的!相信郑培伦护法对于转移天赋的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介意的!” 在听到许彦的这段话后,郑培伦在侍卫从中高喊: “本护法不介意!本护法乐于见证!并且保证转移成功后,王西炎明年一定会获得圣冠神殿的名额!” 这时候,青自然立即出声解释道: “天鉴术的转移,怎么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需要...” 青自然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许彦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许彦走到了王之克的身边,对着王之克伸出了手。 “来王大人,和我握手吧,你就会得到一切的答案!”许彦面含笑意的说道。 在看到许彦如此笃定的神情后,王之克伸出了手。 大殿之内,在王之克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道紫色光柱。 王之克松开了手,陷入了沉默,许彦则是微笑的解释道: “掌握天鉴术的人,可以自行选择,是在现场,又或在自己的内心识海,出现光柱,这对于天鉴术的使用者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表现形式的问题。而天鉴术的卷轴,只能是在现场出现光柱,不然这个卷轴就会失去了它的意义。” 许彦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青自然,继续说道: “如果青老先生觉得,您现在不方便,使用天鉴术进行转移天赋,那么在下不才,愿意使用天鉴术!” 青自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而答案却早已出现在了现场每一位的心中。 “所以说,青自然!你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虚伪小人!” 许彦对于青自然再次发出了嘲讽! 正常来说,这件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可以收尾了。江州城的阴谋被揭穿,罪魁祸首青自然默认了罪行,同时也没有鱼死网破。这种程度对于现场的人来说,刚刚好!无论是王之克,还是郑培伦都有所交代。 不过许彦觉得不够,他只要想起那道莫名其妙失去的文身,就有些心疼。所以刚刚的仅仅是一些开胃菜,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昨日,在大家都从圣冠神殿离开后,我提着灯笼折返,悄悄拜见了郑护法。郑护法博闻强记,在他回忆下,我才知道了当年王尔德大人,死亡的始末,你们想知道吗?” 许彦的话语,让王之克与青自然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小友,吾想知道关于父亲的事情!” “小贼!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许彦慢慢走向了郑培伦,然后说道: “劳烦郑护法转述一下昨日的故事吧!” 郑培伦赶紧行礼道称是,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史料中记载,圣树王朝历八十二年,王尔德大人主动发起了远征,具体征讨原因不详,此战意图全面歼灭侵染者。不过当时圣冠神殿内有大量的反对意见,王尔德大人在没有说明讨伐原因的情况下,力压众议,促成了讨伐。 王朝大军迅速集结,一路势如破竹突入侵染者腹地。在最终决战中,侵染者突然实力大增,王朝大军先赢后输,主力折损过半,王尔德大人也受到了重伤,圣冠神殿精锐拼死突围,保护部分军队返回了望天城,此次远征彻底失败。 此为圣树王朝,兵力最为孱弱的时刻,圣树王朝历八十三年,也就是远征的一年后,侵染者突起大军进犯,因为一年前的兵力折损,侵染者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侵染者第二次包围望天城,眼见即将破城,重伤未愈的王尔德大人...” “住嘴!” 青自然发出了怒吼!这显然是青自然今日在大殿上,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刻! ...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王尔德的愿望 眼看青自然的情绪马上就要失控。 郑培伦的护卫们立刻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那清亮的刀剑出鞘之声,似乎有着强制冷静的效果。青自然站立在原地,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郑培伦在确认青自然暂时没有威胁之后,就继续叙述道: “正如之前王之克大人说的一样,圣树王朝历八十三年的那次围城,比七十年的那次危难十倍,此刻的圣树王朝和圣冠神殿不仅精锐折损过半,而且侵染者还有着强力的外援,望天城被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书中记载,在此危难时刻,王尔德大人身着金黄色的教宗衣冠,在所有当朝皇帝李乾明的见证下,来到了圣树面前,王尔德大人抚摸着圣树,泪流满面,不停忏悔着自己冲动的决定,然后毅然决然对着圣树许下了愿望。 王尔德大人亲口说道,愿以自身性命以及后代的延续作为代价,乞求圣树帮助,让望天城渡过此次劫难。那时候的王尔德大人,只有一个两岁的孩子王之克,王尔德大人的这个愿望,也就是说,在王之克百年之后,世间就再无王尔德的任何血脉。 此愿望说出的瞬间,圣树摇曳,金光透天,一片圣树的树叶从枝头缓缓落下,然后飘落在王尔德大人的脸上,等当朝皇帝李乾明拿开这枚树叶的时候,王尔德大人则是满脸笑意,死在了圣树下。自此之后的一个时辰内,侵染者死伤无数,望天城渡过了劫难,王尔德大人的愿望实现了!” 这史诗的故事在郑培伦的叙述下,缓缓的出现在了现场每个人的心中。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人,无一不长吁短叹,命运的造化像来是如此琢磨。 “青自然先生,本护法想问,您师尊王尔德大人的愿望,最终实现了吗?”郑培伦出声询问道。 青自然默不作声,只见他额头处青筋暴起,双手早已攒紧了拳头! 而一旁的王之克,在听完这段故事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 许彦则是看着即将失控的青自然,丢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听说有一种术法,可以让亲生的血脉,自然显现!而且我刚刚听到某些人说出,什么天地可鉴,什么除此之外再无隐瞒,这些话才是我发笑的原因!” 这时候,青自然额头上的青筋消失了,他的呼吸慢慢变的平稳,对着许彦说道: “小贼,你都说到了这一步,如果老夫再不承认,显得就太不丈夫了,没错!王西炎、画眉都是老夫的血脉!当年师尊大人以血脉子嗣为代价,拯救了望天城,圣树既然允诺了师尊大人的愿望,那么一定也会收取代价。” “所以你大丈夫的方式,就是私通王尔德大人唯一儿子的夫人?”许彦的问题把青老先生的脸皮彻底踩在了脚下。 “老夫...老夫是为了换一种方式给师尊大人延续血脉!” “所以你通过天鉴术,窃取了本属于你亲儿子的修炼天赋,并且还让王之克为你摆平了一切?”许彦继续声色俱厉的问道。 “不是!不对!老夫是替王西炎暂时保管!” “那我们现在就去正屋,转移那些天赋吧!”许彦紧紧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青自然沉默。 这种沉默,让现场的每一个人。 都感觉到! 羞耻与窒息! “所以我才会说,你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虚伪小人!”许彦重复着刚开始的评价。 “欺瞒授业恩师唯一的子嗣! 霸占亲生儿子的修炼天赋! 妒忌那些天赋卓然的青年俊杰! 这就是真实的你,青自然! 我之前说过,只要找对了逻辑方向,几句话就可以揭穿你虚伪的面孔! 伏诛吧!青自然!” 一切真相大白后,许彦坦然看着这位肮脏的小人。人性之恶,竟然可以到如此地步。 “许彦!你真的是个逻辑天才!老夫非常后悔,落入你的圈套,答应你的赌约!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你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吧!你可真的是算无遗漏呀!” 青自然态度平和的说道。 “许彦,虽然你如此聪慧,且有如此恐怖的修炼天赋,但是你今天漏算了一点,这三年,老夫利用王家的权利搜刮了多少天才地宝!老夫增长的可不仅仅是修炼天赋!” 此话说完,大殿内所有人顿感不妙! “老夫全力出手,可勉强达到二阶之威,今天大殿内高手众多,老夫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是在此之前,许彦,你必须给老夫陪葬,你失算的代价,就是你的性命!” 青自然深蹲蓄力后,猛然暴起!速度之快,甚至都出现了残像! 而许彦马上就要独立承受,青自然这全力一击! 王之克和郑培伦都没有达到二阶,如果此击命中,那许彦... “我又怎么会失算!” 许彦转过身,一点都没有在乎青自然的舍命一击。 只见青自然的影子离许彦越来越近,青自然一掌推出,锁定住了许彦的后脑。 就在此刻,一道黑袍闪过。 青自然的手掌停留在许彦后脑的三尺处。 一根娟秀的食指,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点在了青自然的掌心上。 青自然的身形直接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根天外飞仙般的手指轻轻下压,只是一个微小的关节动作。 青自然的身体就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这速度!这力量! 比起青自然袭来的时候,都快上了几分! 青自然撞击在了这大殿的柱子上,这根粗大的柱子轰然断裂,上面镶嵌的黄金纷纷落下。最终,青自然靠着落地后的一路摩擦,并且震碎了数十块光华透亮的青石地板,停在了大殿的一处角落中,生死未卜。 青自然的这一击可是达到了二阶! 是什么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停下了青自然的攻击,并且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反杀。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黑袍之人,取下了兜帽,扔掉了黑袍。 她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娟秀,眉宇间有一丝贵气。同时身着一件日月同辉,无比华丽的红色衣袍! 她就是圣冠神殿的三圣君之一的韩雪君! 郑培伦以及一众随从立即下跪,虔诚并且荣耀的高声呐喊着: “恭迎圣君!” 韩雪君则是看看了伸出的那根食指,恼怒且小声的说道: “都怪他说什么二阶...” 随后许彦与韩雪君四目相视,许彦在韩雪君的眼中,看到了抱歉... ... 两盏茶后 画眉匆匆赶回了大殿,此时的画眉非常惊讶!她发现大殿内一片狼藉,而且只有尊者一人坐在之前的矮桌边。 “尊者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画眉好奇的问道。 “青老先生和郑培伦护法的一个随从打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跑了!”尊者回复道。 “尊者大人,这是你提前设计好的吗?”画眉继续问道。 “只是在时机成熟的情况下,微微推动了一下。”尊者回答着。 “那么,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吧!”画眉有些担心的对着尊者问道。 “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你失踪了!”尊者的回答的语气,非常笃定。 画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眼前大殿的场面,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尊者的回答让画眉非常放心。 “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尊者说道。 “与我之前预想的一样!非常顺利!”说罢画眉用衣袖中拿出了一个信封,然后故意在尊者面前晃了晃。 “我有一个提议!” “尊者请说!” “今晚,我们就一起回到客栈,和大家待在一起吧。明天一早就直接拿着信去换路引,然后以最快的出城,如果慢了,怕事情有所变化,因为在刚刚的宴会上...”尊者语态真诚的和画眉说着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画眉听着尊者的叙述,心情一点点的沉落谷底。 父亲王之克纵容青老先生,残害有天赋的年轻人.. 青老先生还盗取了,属于弟弟王西炎的天赋... 这一切都被护法郑培伦发现... 这江州王家毕竟是王尔德的血脉,为了圣冠神殿在江州城的威望,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公开,就怕宴会上人多嘴杂,这消息慢慢泄露,让江州城官府对王家的态度有所转变。 那么现在所要做的一切,就是与时间赛跑。 画眉全盘接受了尊者的提议,两人一起趁着夜色离开了王宅。 ... 天亮后 画眉与许彦第一时间,拿着信件前往江州官府。 幸好!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开! 江州的主官见到信件上,盖有王之克的专属印章,恭敬的邀请两人上座,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好了他们需要的全部路引。 画眉手中拿着沉甸甸的一沓路引,这江州城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它们,画眉想起这几天的事情,看了看眼前的尊者,有些怅然若失。 平等教的伙伴们已经在城门处等待,沿着这条无比熟悉的主街,走上一会儿,就可以和他们汇合了。 此刻,尊者突然停下,非常郑重的画眉说道: ... ...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风波渡里渡风波 “你的路引呢?好!下一位! 后面的人!提前准备好路引! 没有路引,一律不能登船!”一个兵卒扯着嗓子大喊着。 这里叫做风波渡,是商江沿岸距离江州城最近的渡口。 清早,许彦与画眉就从江州城官府取得了路引。平等教的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今日散值前的半个时辰,来到了风波渡。 即便渡江之后,天就会黑了。不过在江的对面,也是有客栈可休憩的。 自从进到风波渡以来,许彦的路引就被检查了四遍,听同行的商人说,过去的检查可没有这么严格。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圣冠神殿即将对平等教用兵。在此时刻,加强渡口的检查,拒绝不明人士渡江,显然是非常正确的决策。 许彦的眼前是一座三层楼船,虽然有些老旧,且一看就是战舰改制的,但是应付渡口的来往需要,则是绰绰有余。 在楼船兵卒对人流进行引导的时候,正巧许彦被分配到了楼船的二层。 楼船一般分三层,第一层叫做庐、第二层为飞庐、第三层叫做雀室。如果是在战时,第一层负责执桨,第二层负责屯兵,第三层负责观察与掌帆,因为功能不同,所以在改建成渡江船后,第二层相对最是宽敞。 许彦慢步走到第二层船尾,整个风波渡尽收眼底,甚至在远处的山峦间可以依稀看到江州城的轮廓。 许彦低头看向了第一层,画眉与南烟恰好也在船尾。许彦呼唤,画眉抬头看来,高兴的挥手.. 许彦则是回想起了今日上午。 在从江州官府拿到路引后,许彦是把画眉带到了江州城一个中等规模的庭院中,这里正是画眉的母亲王夫人的居所。 因为提前封锁了消息,所以王夫人,根本不知道大殿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而且画眉也刻意隐瞒了今天就要离开江州城的行为。 王夫人拉着画眉进了内屋,两人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如果不是许彦不停的咳嗽提醒,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在此之后,王夫人拉着许彦和画眉的手,反复交代两人一定要珍惜彼此,不能欺骗对方。当着王夫人的面,许彦则是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自庭院出来之后,许彦觉得画眉对他的态度有了明确的变化,过去在南烟面前,画眉是尽量装作与许彦不熟。但是在今日的行程中,画眉毫不避讳南烟,和许彦有着非常多的互动,这到底是尴尬丢给了许彦和南烟,毕竟这两人之间有着婚约! 哗啦! 位于楼船第三层的风帆微微转向,风吹动着帆面,发出了声浪。 楼船一层的苦役们集体喊出了号子,船身两侧的船桨整齐的入水、出水,有规律的摆动了起来。 在江水承载下,偌大的楼船就这么慢慢动了起来。眼前的风波渡原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江水是浪漫的,是时间与空间的汇集。 永不停歇的奔流终有尽头,且永远都不会重复。 一股股奔流不停的汇集,不停的消亡,终究成就了这江水的意义! 而许彦就像是这股奔流,属于他的尽头马上就要来临了。 昨日,在王宅的大殿中。 红袍女子,独自留下,她的一番话语则是让许彦反复回味。 ... “冤家,刚刚的手有些重了,你是不会怪罪我吧!” “我还要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呢!”许彦回应道。 “怎么几日不见,你又恢复了之前冷冰冰的状态!还是那一晚,你的表现好极了!”红袍女子故意做出了一副回味的表情。 许彦则是在这几天的路程中,在各种旁敲侧击之下,搜集了关于这位红袍女子的信息。 在如今圣冠神殿中,能身穿日月同辉红袍的女子,只有一位,那就是三圣君之一的,韩雪君。她是当今圣树王朝,唯一的王爷李兆京的王妃。她也是三位圣君之中,唯一和圣树王朝皇室有直接关联的人。 据说韩雪君大人,在嫁与李兆京王爷后,这位逍遥王爷遣散了家里所有的歌姬侍女,甚至直接向他的皇帝哥哥求得了恩典,在王府破天荒的使用了宫里的太监。 偌大的王府后院中,除了韩雪君身边的两位侍女,就没有任何女性。 这件事也沦为了望天城的奇谭。 如今,面对韩雪君故意言语的挑逗,许彦则是以不变应万变。 “能不能拜托你,吩咐一下郑培伦,让他把今天的消息全部封锁掉。”许彦对着韩雪君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自己和他说就是了,对于那个老狐狸来说,许圣君的身份,他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韩雪君回应道。 “我还有事情,暂时不能走开!”许彦出言解释着。 “是等人吧!我记得和你一同进来的,还有王之克的女儿,哦不对!青自然的女儿!那个小妮子长的还真是不错!她人去哪儿了?”韩雪君笑着说道。 “去盖印章了,最多一盏茶,她就要回来了!”许彦看了看韩雪君身上惹眼的红袍,特意出言提醒道。 “我知道了!冤家!许圣君这么迫不及待的赶走我,然后等着和你的美人相会吗?”韩雪君脸上的笑容更胜。 “你还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给我的吗?” 这应该是许彦和韩雪君近日来最后一次见面了,许彦需要确认,韩雪君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给许彦。 “昨夜你告诉我,你们此行的终点是行道山?”韩雪君终于问出了一个正经的问题。 “行道山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不一定准确!”许彦严谨的回答着。 “自从我认识你,你的推测就没有错过!不过,要到达行道山,只有两条路可走,你们到底会走哪一条?”韩雪君继续追问道。 许彦则是摇了摇头,因为在这趟归程中,所有路线都是别人安排的,而且还特意回避了许彦。 “看来许圣君,在这一帮平等教贼人之中,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呀!”韩雪君故意揶揄道。 许彦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放心吧!许圣君!江州城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一定不会耽搁你们明日出城的计划!不过你现在的状况,却是让我有些担忧。你昨日说,他们要对你进行平等审判?”韩雪君问道。 许彦点了点头。 “连续三句话了!许圣君!你就不能说一句话,回应我一下吗!点头、耸肩、摇头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面对救命恩人就是如此态度嘛?”韩雪君精准的吐槽了许彦。 “你刚刚差点杀了青自然,这可跟我们昨夜说的不一样。”许彦用这句作为反击。 “你这不还是在怪罪我吗!”韩雪君无奈的叫嚷道! 许彦做出了一份理应如是的表情。 韩雪君... ... 楼船上的风浪有些大了,许彦虽然是在船尾,但是江风仍然肆虐着,不过这风夹杂着细小的江浪,让许彦更加的清醒。 失忆之后的许彦,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在中州、江州,这短暂的行程中,他感受到了全新的人间。 首先是极度可笑的阶级制度,它把人们分成可四个阶级。律法在阶级的面前成为了摆设,甚至在能力者之间的厮杀中,根本就连个摆设都不如! 人们无知、野蛮的生活着,实力既正义,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这种价值观,在两座城市肆意着。 无论是圣树王朝,还是圣冠神殿,都是这种行为逻辑最忠诚的拥护者。 其次是权贵与圣冠神殿。 无论是在圣树王朝的任意地方,只要是权贵就可以横行一方,如果这个权贵再有了圣冠神殿的加持! 那么即使在江州城如此规模的大城中,同样可以目无法纪,只手遮天!就像是江州的王家一样,这三年来有多少青年才俊成为了孤魂野鬼。 可是王之克,在圣冠神殿的庇护下,即使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以后的生活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至于青自然,他最危难的时刻,就是差点死在了韩雪君的手下!不过,渡过这个劫难后,许彦可以打包票,就凭借着王尔德大人的关门弟子这一头衔,圣冠神殿对于他的处理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毕竟青自然还有四位师兄在世,在韩雪君提供的信息中,其中的一位,还是三圣君之一。 但是相反,在这些时日的接触中,许彦逐步感受到了平等教的美好。 在这平等教中,没有世俗,没有权贵,没有利益交换,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单纯的相处。 在多数人支持的情况下,许彦的身份虽然是平等教的尊者,但就是可以被无情的夺权。在与这些人的相处中,他们更在乎的,是遵从内心真实的想法。 以真诚的心愿为出发,以多数人的意志为方向,这就是许彦理解的平等教。 在许彦这位失忆的婴儿面前,这看似是反派的平等教,却是比圣冠神殿有着更多的美好!许彦有些犹豫了。 铛铛铛铛! 铜锣的击打声,拉回了思绪万千的许彦。 这是楼船到岸发出的提醒。 许彦站在船尾,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江面。 江水是浪漫的,是时间与空间的汇集。 当许彦走下船的那一刻,似乎许多命运就都已经注定了! ...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最终的决议 在楼船到达对岸后,天色渐晚。 平等教的一行人迅速找到了一间客栈,今晚就在此暂住了。 夜幕低垂,客栈的客房内都点起了一盏盏的灯火。在纸窗的遮蔽下,昏黄的灯光遗漏在夜色中,让整个客栈的外围都被淡淡的颜色包裹着。 画眉与南烟,作为这群人里唯一的两名女性,自然被安排在了一间房内。 画眉坐在床边,正在收拾着后天启程需要用的到的物件;南烟则是依靠在打开了一半窗边,欣赏着外面的夜色。 “姐姐,刚刚大伙儿晚餐的时候,你可不在,还是没有胃口吗?”画眉关心的问着。 南烟轻柔回应道:“画眉有心了,我提前交代了客栈小二,帮我做一碗小米粥送上来,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胃口。” “姐姐节哀,很多事情已成定局!对了!刚刚迟开胜刚刚发起了抉择,说是姐姐已经选过了,妹妹想听听姐姐的看法。”画眉提出了一个新的话题。 南烟在听到了画眉的这个问题后,反而是关上了窗子,转身朝向了画眉,然后回应道: “我选了邺城。虽然邺城的盘查比较严格且路途较远,但是画眉你辛辛苦苦为我们找来的路引确实好用,邺城大路较多,行车走马也比较安全。” “哦?姐姐是这么选的吗?”画眉默默的低下了头。 南烟看到画眉如此反应,仿佛猜出了一些什么,于是出声安慰道: “其实这是我们平等教的惯例了。你也知道,我们在对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会自由自愿的组建团队,所有任务的信息、情报,我们都是同步都是同享的。面对重要抉择的时候,会有团队的主导者私下询问,每个人都独立思考,独立投票。 而且少数一定服从多数,这是我们的组建团队时最初的约定。既然大家选择生死与共,即使大家最终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们也愿意用生命为错误付出代价,这是我们无怨无悔的决定,难道不是吗?” 平日里的画眉,面对这种详尽的安慰,应该是欣然接受,但是这次她却出言进行了反驳:“望天城的刺杀失败之后,我们夺权了徐汉光。” 南烟随即回应道: “那还不是因为,他没有把所有刺杀的情报进行共享!这件事情,我在刚刚苏醒的时候就和大家坦白了。 徐汉光在和大家交代刺杀计划的时候,说出的并不是完全版。如今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刺杀计划完整版的,只有我和徐汉光,但是中间的一些细节,我必须在平等审判上说出! 当时的我和哥哥对徐汉光是无比的信任,所以才会帮着他隐瞒了大家,但是那天发生的事情,画眉你也全程经历了!你觉得许彦那个混蛋!为什么会未卜先知,为什么会一语道破我们计划的全部! 在我苏醒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我的亲哥哥还有许多平等教的同仁们死在了圣冠神殿的殿外。 我每天晚上闭上眼,仿佛都能听见死去的他们在我耳边呜咽,他们说着自己死的好冤枉!死的好痛苦!这呜咽声,整夜整夜的在我脑中徘徊!” 说到这里,南烟已是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可见她在望天城苏醒后,每日遭受的是怎样的精神折磨! 铛铛铛! 客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刚刚房间里的二人,都太入神了,都没有发现房间外有人靠近。 “里面的客官!刚刚您点的小米粥好了,帮您在在门外了,请您尽快食用,不然就凉了...” 画眉在听见脚步远去后,主动离开了床榻,推开了房门,拿回了小米粥。 “姐姐,你吃点!” “先放着吧!暂时还没有胃口。” 画眉闻言把小米粥放在桌上,这碗金黄的小米粥冒着阵阵热气。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在望天城的刺杀之后,姐姐开始怀疑尊者了!”画眉的这句话说出了关键。 “所以姐姐需要平等审判,来重建自己对尊者的信任!”画眉紧接而来的这一句的补充,彻底击中了南烟的痛处。 南烟转过身,又打开了临街的那扇窗子,一股凉风吹进了屋子。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南烟轻声的诉说着。 “说到底!不就是你自己不信吗!”画眉此时的眼神,则是看向了那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那么画眉,请你用理性告诉我!望天城的那天晚上,为什么许彦会知道迟开胜在后殿门埋伏,为什么会知晓我们两人是同伙,为什么会没有失忆!为什么会直接说出神殿有内奸的事情!这些疑点,你回答我呀!我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答案呀!” 南烟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 画眉走到了南烟的身边,轻轻的关上了南烟打开的窗户,这一行为也是默默安抚了南烟,然后画眉语气平缓的对着南烟说道: “姐姐!我没想那么多,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相信尊者!” 说完这番话后,画眉继续坐回了床边,客房里气氛有些沉默。 客房外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这脚步声有些熟悉,但是和刚刚的店小二不同。 “画眉、南烟,你们都在屋子里吗?” 迟开胜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在得到两人同时都在屋内的确认后,迟开胜希望进屋详聊,画眉为他打开了房门。 一碗不冷不热的茶水,放在了迟开胜的面前,他开口郑重的说道: “还有五日左右,我们就可以回到行道山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有个回程路线的抉择,有两条路都可以通往行道山,一条路要通过邺城,一条路要通过岐山镇。在刚刚晚餐的时候,我分别都询问了大家,但是...” 迟开胜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在除了徐汉光以外,所有人私下投票后,票数持平,这种情况,是我们这次团队的第一次出现,也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南烟在听完迟开胜的叙述后,直接皱起了眉头,然后出言询问道: “在这种平票的情况下,你作为主持者,不能参与投票,那么,这么晚你登门的原因,是不是前来询问我们,是否让徐汉光参与这次回程路线的抉择中?” 迟开胜点了点头,回应道: “南烟,你的推测完全正确!在经过江州城的事情之后,徐汉光也是为了取得路引,做出了许多贡献,从这点上看,起码徐汉光是想安全回到行道山的。 基于冷静的逻辑分析,我想在团队这次最后的决议中,让他也可以参与。在来你们这儿之前,我询问过了同行的六名伙伴,他们也做出了相应的选择,现在就剩你们了。” 听完迟开胜的叙述后,南烟的脸色变的出奇的难看,声音都微微开始了颤抖: “迟开胜!你...你知道发起这个抉择,意味着什么嘛!” 面对南烟如此失常的语气,迟开胜解释道: “我明白!我发起这个决议,就是在打我自己的脸!”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南烟愤怒的都有些面红耳赤了。 “你先别着急,听听我的解释。在望天城,我对徐汉光发起了夺权的抉择,大家都选择了同意。我发起夺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不相信徐汉光,从他挑选我作为团队一员的时候,我对他就有无比的信任! 我只是觉得那场刺杀的疑点太多!徐汉光在那个时刻,已经不适合作为团队的主导者!基于冷静的逻辑分析,我选择了夺权。 刚刚我也说了,徐汉光在江州城的表现,这里面的逻辑是一脉贯之的,如果他不愿意让我们安全的回到行道山,那么他就完全不会为我们取得路引! 所以在最终道路抉择的这个问题上,我想徐汉光完全可以参与,这完全是基于冷静的逻辑分析!” 迟开胜浩浩荡荡的这段话,彻底让南烟沉默了。 几个呼吸后,南烟说道: “到了最后,不相信徐汉光的,只有我自己吗?” 这句话虽然很轻,但是落在了房间内两人的耳中。 ... 两盏茶后。 “时间不早了,我想知道你们的抉择!”迟开胜问道。 “我同意!” 在迟开胜说话的一瞬间,画眉就立即给出了回应。 “南烟你呢?”迟开胜随后问道 “我反对!”南烟郑重的说道。 “好的!加上你们两人的抉择,一共八人参与,最终同意五人、拒绝三人。那么我一会儿去询问徐汉光,他这次回程想走哪个路线!”迟开胜做出了总结性的发言。 “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南烟说道。 “当然!” “你在询问徐汉光的时候,一定不要透露,他的抉择会主导最终路线。甚至是半点言语的提示都不能有!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吧!”南烟提出了这最后的请求。 “你放心,我作为主导者,发出的每项抉择,都基于公平公正!”迟开胜郑重的回应。 迟开胜走后,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南烟又打开了窗子,看向了窗外。 画眉仍然坐在床铺边,不过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碗小米粥上。 这粥还倔强的保持着温热吧。 看着被窗外景色吸引的南烟,画眉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起,来到桌边。 果断的端起了这碗小米粥,然后一饮而尽! 这味道,甚是清甜!应该是店小二在里面加了糖。 这碗粥入口的温度,也恰到好处! 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碗,画眉的脸上生出了微笑。 ...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渡口的木兔 翌日,许彦起了个大早。 昨日的休息可真是神清气爽,前几日在王宅的夜晚都过的心惊肉跳。 这间客栈距离商江的距离刚刚好,不会因为太过靠近江面被水流声吵醒,也不会距离江水过远而失去空气中那湿润的味道。 铛铛铛! 许彦的房门被敲响。 开门后,画眉端着一大盘食物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尊者一定会早起的!”画眉自信的说道。 许彦没有矫情,迅速的洗漱后,享用起了着画眉的带来的餐食。 “尊者慢点,在江州的时候,尊者那天没有吃上豪华十八色的早点,有些可惜!不过这间客栈的食物也别有一番风味。”画眉自顾自的说道。 “谢...谢!” 许彦发现,边吃饭边说话这种技能需要锻炼,如果多与画眉共餐几次,说不定自己日后就可以习得。 “昨日晚上,迟开胜有没有来找过尊者呀!”画眉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原来这才是这小妮子一大早过来的目的。 “来了!”许彦的回答简明扼要。 “尊者是如何抉择的?”画眉追问。 许彦继续吃着食物,没有回应画眉。 “尊者!你听到画眉的提问了吗?”画眉故意提高了嗓音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如何回答重要吗?”许彦反问道。 “重要!同样也不重要!”画眉机灵的回答着。 “想知道我的答案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昨日迟开胜安排我去附近的市集采购一些货品,如果你可以陪我一起,我想我还是很愿意告诉你的!” 在经过中州和江州的相处后,许彦和画眉说话的语气,自然而然变得有些随意。 半盏茶后。 在画眉不情愿的碎碎念中,两人一起走出了客栈。 许彦在走出客栈后的一瞬间,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 发现某间客房的窗子,突然关上了! 天色正亮,突然关窗。 这应该是凑巧吧。 两人缓步向着市集走去,这渡口的市集与普通城镇的,可是大不一样! 大量不同的货物如山的被堆积在路边,每堆货物前,都有专人看管,而且不停的对着南来北往的人吆喝着。 许彦身前不远处还发生了争执,原因竟然是询价的客人需要货物的数量太少,负责卖货的商人不想搭理,一来一去,言语升级,马上就要动手打了起来。 许彦则是怕失控的双方影响到画眉,故意用身体保护了一下画眉,这行为被画眉发现后,她的嘴角的笑意就一直保持着。 两人路过了街道上为数不多的一间店铺,这间店铺有些奇特,远远看上起店铺里什么都没有!这别样的反差,让两人步入了店铺。 走进后才发现,这间店铺里,无论是墙上,还是地上,只要是有货架的位置都空空如也!不过有一位中年掌柜站在柜台前,他的手中把玩着一个木雕。 中年掌柜见到有人进入了铺子,放下木雕,对许彦两人恭敬行礼。 许彦还礼后,掌柜主动问道: “两位客官好!敢问可是来订购这木兔的?” 说罢,拿起了手中的木雕递给许彦二人。 许彦接过了木兔,左右打量着,这块木头的材质倒是非常一般,不过兔子的雕工尚可,有许些地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而且整个木兔还被刷上了一层薄薄的铜漆,摸在手上无比光滑。 把玩过后,许彦将这只木兔转交给了画眉,画眉拿到之后,倒是被这兔子的造型吸引,爱不释手,主动询问起了中年掌柜。 “掌柜的,我看这木雕精巧,不知价钱几许呀!” “十两白银一只!”掌柜恭敬的回应道。 “什么,十两一只,这么贵呀!”画眉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位小姐,您这么说可就外行了吧!除了十两一只之外,如果您想得到这只神奇的木兔,还需要等上半个月。等时间到了,您拿着票号,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江州城,才可以排队取货!”掌柜继续解释道。 这一番解释下倒是勾起了画眉的好奇心,于是画眉询问道: “这木兔买的人这么多吗?这不就是个木雕吗?” 掌柜继续回应道: “小姐,那在下就要和您好好解释一下了。这只木兔在如今的圣树王朝可是最稀罕的东西了!圣冠神殿的教宗宁鸾大人您知道吧,这每一只兔子都被教宗大人赐福过!不信你把兔子的底面翻过来,还有圣冠神殿独有的印记! 这兔子您把它请入家中,放在您的卧房内,不需要上香供奉,也不需要特意祭拜,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家里必有好事发生!如果不灵,你来找我们,全额退款不说,还倒赔您一百两银子!” 原本画眉对着这只木兔还有着一些兴趣,但是听到中年掌柜说出圣冠神殿这四个字后,就默默的把兔子放下了。 许彦的余光甚至看到,画眉故意把摸过兔子的手背在了身后,反复在衣角摩擦着。随即许彦打断了掌柜滔滔不绝的推荐,随便找了个由头带着画眉离开了这家店铺。 继续走在市集的街道上,许彦和画眉就刚才的店铺闲聊着。 “尊者,您觉得刚刚那只兔子真的有作用吗?”画眉问道。 “当然有了!有心理作用罢了!”许彦打趣的回应道。 “在这点上,我和尊者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那掌柜说要等上半个月,我看这个有些玄乎吧!”画眉继续说道。 “这可能会是真的!”许彦略微后沉吟的说道。 “尊者何以见得?”画眉好奇的问询。 “无他,我只是觉得兔子底部圣冠神殿的印记,倒不像是假的!” 许彦的这番分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许彦作为圣冠神殿的圣君,在他为数的不多的记忆中,对于印记自然可以一眼辨别真假。 如果印记是真,那么在有圣冠神殿背书的情况下,这种销量不值一提。如果印记是假,那么这作假之人连许彦都瞒过了,难道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画眉一直碎碎念着刚刚那只兔子的手感真不错,如若不是圣冠神殿的就好了。 两人继续向市集内部走着,许彦终于发现了迟开胜需要购买的东西——药材。 在一番与商人的讨价还价之后,许彦和画眉回到了客栈,身后还跟着一车打包好的药材。 眼见许彦的要求完成,画眉俏皮的来到许彦面前,询问昨晚问题的回答。 许彦则是率先反问道: “那你必须先告诉我,你的抉择是什么?” 画眉快速的回应着:“岐山镇!” 许彦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选呢?” 画眉则是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的样子,然后说道: “昨日,尊者带我见了母亲大人,我们在里屋聊天的时候,听到院外的下人闲聊,说是通往邺城的道路被山洪冲垮了,如若恢复需要一些时日,所以我才会选择岐山镇。” 许彦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宠溺的对着画眉说道: “那看来我们还是非常有缘分的,我也选择了岐山镇。” 画眉在听到许彦的选择后,直接开心的蹦了起来。许彦不太明白,即使两人选择的一样,有必要那么开心吗? 眼看就快到晌午了,在客栈大堂安顿好许彦后,画眉兴高采烈的去了后厨,原来她清早就给了店小二银子,准备了一桌江边的美食。 在画眉走后,许彦陷入了沉思! 在刚刚画眉的回答中,许彦推测出了许多东西。 首先,这王夫人和院外闲聊的下人,一定是圣冠神殿提前安排好的。 平等教的这帮人,看似有两条路可以选,但是许彦知道,无论最终的选择是什么,那都会毫无意义。 既然圣冠神殿提前在王夫人处做出了安排,为了这套说辞的完整性,那么无论是真还是假,那么通往邺城的那条路,一定会有山洪爆发! 即使平等教的人选择了邺城那条路,最终也会因自然或者人为的山洪被逼返回,然后改道岐山镇。 一切的一切!其实在走出江州城后,就已经注定了。 而此番故意安排平等教一行人前往岐山镇,到底意欲为何呢? 圣冠神殿最终的目的不应该是行道山吗? 这逻辑的矛盾,让许彦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王夫人那里闲聊的下人,和圣冠神殿毫无关系,这一切都是许彦自作多情的胡思乱想! 把如此有指向性的事情归结于巧合,这可不是许彦的风格。 此时! 画眉端着一道清蒸白鱼来到了许彦的桌前,她的身后,两位店小二手中都拿着香气四溢不同的菜品。 “开饭啦!” 画眉热情的呼唤着许彦。 ... 傍晚 画眉回到了客房,此时的南烟仍然坐在窗前。 画眉有些难过! 本来今天的计划是一整天都和尊者待在一起,可能是自己太过热情了吧,尊者在吃完午餐之后,就故意找出借口,一个人悄悄的溜走了! 看来自己还是要稍微矜持一点。 画眉坐到了床边,准备继续收拾着明日出发的包裹。 此刻听到了南烟的话语: “半个时辰前,店小二送来一个盒子,说是你丢在后厨的,我给你放在包裹里了!” 画眉好奇,难道是什么食材吗?于是打开了包裹。 这是一个红木质地的匣子。 打开后! 里面赫然是! 一只刷着铜漆的小兔子! 虽然雕的有些丑,但是能看出是尽量在模仿了。 翻开小兔子的底部,上面刻着两个字——画眉。 此刻摸着手中手感极佳的木兔,画眉知道,她的心意,收到了回应! ...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有心算无心 翌日,许彦一行人打扮成药商离开了渡口。 与此同时,江州城、圣冠神殿外。 天阴了,下雨了,这淅沥沥的雨声似乎是某种召唤。 前几日,还被江州王家封为上宾的郑培伦护法,恭顺的站在殿外的屋檐下。 那偶尔飞溅起的雨水,打湿了郑培伦的外袍与鞋面,他却毫不在意。 终于从殿内走出了一名侍从,引导着郑培伦走入了正殿。 正殿内供奉的,是圣树的雕像,那向上分叉的枝桠,仿佛托起了整片苍穹。 雕像下,一身贵气的韩雪君身着红袍正襟危坐。 郑培伦护法加快了脚步,走到韩雪君身前,大礼参拜跪下。 韩雪君一脸严肃的说道:“郑护法久等了,刚刚本圣君有些闲事耽搁了。” 郑培伦则是一边用额头紧贴着地面,一边语态恭顺的回应道: “回禀韩圣君!您的言语让我诚惶诚恐,可以有幸等待您的召见,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起来吧!” 郑培伦谢恩后,缓缓站起,头低垂,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说说你的事情吧!”韩雪君的声音再次传来。 “启禀圣君,昨日下午已经在江州城官府的见证下,释放了青自然。夜里已经安排了可靠之人,重新将其逮捕,押送返回望天城。” 在韩雪君的方向传来“噔噔”两声清响,这应该是用指甲弹击什么东西的声音。 “此事务必隐秘,青自然的那位师兄却是麻烦的紧了,不要给本圣君添乱!押送回望天城后,一定要妥善处置!” 郑培伦行礼称是,随后继续汇报着: “邺城那里的山洪已经妥当,仅仅死了几十个村民,道路十日之内,无法恢复。” 噔噔! 又是这两声清响。 “他们如果还是走了邺城,你也不用再去担任什么总帅了,直接自尽吧!这样死的会轻松一些!” 郑培伦听闻此言,立即下跪,虔诚的说道: “请圣君放心,此事定万无一失!” 十个呼吸后,郑培伦才被韩雪君允以起身,可见这件事,在韩雪君心中的分量。 随后韩雪君则是主动对着郑培伦,问出了召见后的第一个问题。 “郑护法!你说如何才能骗过一个多智近妖的人?” 郑培伦瞬间想到了几日前,在王家大殿内,那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仅仅从身形,说话的声音,还有韩雪君对他的态度,郑培伦心里认为,八成此人是三圣君中最隐秘的那位——许彦。 加上刚刚邺城那件事情,这多智近妖的人到底是谁,似乎也有些不言而喻了。 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呀! 不过郑培伦想到了一个答案!立刻行礼回应道: “能否骗到的关键!还要看此人圣树眷顾的多寡了!” “如果只是比圣树眷顾,那天底下不会有人比他多了,你的这个回答不好!给本圣君重新说!”韩雪君立刻否定掉了郑培伦的回答,吓的郑培伦连连行礼认罪。 郑培伦此刻的心中,可是叫苦不迭。心想着,你们神仙打架,我跟着遭殃,这算哪门子事呀!不过吐槽归吐槽,答案还是要尽快给的。郑培伦搜肠刮肚,一个看似还不错的回应又出现在他的心中。 “无论那人的智慧如何高绝!有心算无心,主动胜被动,只要推演的够精细,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表面看,这句话是精简点评,实际细想,句句就是花式马屁!郑培伦可是非常精于此道。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韩雪君心情大悦,随即向郑培伦丢来一个物件。 “赏你了!最近这东西,突然冒了出来。” 郑培伦行礼感谢,定睛一看,这不是正是刚刚被弹出噔噔声音的东西。 一个被铜漆包裹的木质兔子。 此时,殿外的雨停了,阳光破开了云层,大殿外光芒万丈! ... 两个时辰后,已经来到了下午。 许彦一行人距离渡口已经很远了。一到两日可以到达岐山镇,再过一两日就可以回到行道山了,虽然此次外出的刺杀任务失败了,但是返家带来的幸福感,都会隐隐的出现在每个人的心中。 许彦在这一路上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他不停的四下张望着,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异常。 昨日下午,许彦在制作完那只木兔后,就把整件事情反复思考了几遍。无论圣冠神殿的计划如何,一定不会让他们这波人团灭,不然就失去这次潜伏的意义。 那么无论韩雪君筹谋的计划是什么,最终的目的,一定是让许彦在回到行道山后,可以获得更多的主动权。如若是许彦把自己代入韩雪君的角色,来主导计划,那么这一行人中,极大可能会出现一些祭品了。 许彦这几日虽然受到了平等教思想的影响,但是他仍然是圣冠神殿的圣君,他心中可没有,两大之下难为小的这种念头。 许彦不想破坏韩雪君的计划,毕竟这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只想在韩雪君的计划中保护几个人,许彦认为,他想保护的这几个人,在日后行道山的行事中,可能会对他有所帮助。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这异常意料之中的出现在了,许彦的眼前! 在这不算宽敞的官道上,许彦一行人的正前方,出现一个奇怪的队伍。 这个队伍以两人为一排,规整的在官道右侧的路边慢步行进着。 许彦一行人从队伍身边经过,估摸着这队伍大概一共有十五排左右。 队伍里的人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仅凭一眼,很难分辨出性别和年龄。 不过,许彦发现,这队伍每排的前后人之间,都用金属脚链相连着。原来是押送囚犯呀,怪不得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了。 在队伍的开头与末尾,都有一位身背钢刀的官差,他们分别控制着队伍行进的速度与秩序。对于已经丧失反抗意识的囚犯来说,用两人押送三十余人绰绰有余。 “大人这是去哪儿呀!” 走在许彦身后的迟开胜,开口向囚犯队伍领头的官差询问道,顺便随手扔给了这位官差一个小布袋。 官差警惕的接过布袋,反复打量着这个陌生人,看着迟开胜一脸堆笑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扔来的布袋。 布袋里装着的是一些干枯烟丝,在这条官路上,这烟丝叶算是常见的小礼物了。 此时官差的脸上,才显出一丝笑意,于是他回应道: “去岐山镇做交接!”说罢看了看身后的一群囚犯。 官差身后的囚犯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显的引发了混乱,囚犯队伍瞬间停下了。 “我们要去岐山镇?” “不是去江州城吗?” “怪不得这条路,我没有印象!” 队伍末尾的官差年龄较大,见到此情此景,立即小跑到了囚犯队伍的排头,随后狠狠的瞪了迟开胜一眼。 面对着陷入吵闹的囚犯们,他立即抽出了身上的钢刀,在没有任何言语提醒和警告的情况下,一刀直接劈向了话最多的那个囚犯! 瞬间!那名囚犯的人头高高飞起,在空中还保留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随着人头的落地,原本有些混乱的队伍瞬间恢复了平静。 “再嚷嚷!再废话!你们都得死!你们这帮废物回想一下,我在上路之前和你们说过的话!我们彼此配合,互不为难!说不定,我们都会有个好的结局! 如果!如果!你们这帮废物,再有一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这毫无警告就杀人的行为,加上这暴戾的言语,让平等教的车马也停住了。 这位年龄较大的官差,明显经验丰富,在迅速控制住囚犯的混乱后,狠狠训斥了收受烟丝的官差。随后,他转头询问迟开胜: “你们是何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迟开胜急忙解释道: “我们是药商,这是我们的通关路引。” 这位官差在仔细检查完毕后,恶狠狠地对着迟开胜说道: “年轻人,记住不要主动和执行公务的差人打招呼,尤其是我们这种!” 说罢,晃了晃手中的钢刀。 迟开胜点头,连连称是,随即又是一个小布袋,悄无声息的奉上。 官差用手一捏,对着迟开胜微微一笑,这茬才算是揭过。他走回了队伍,抽出钢刀顺手砍断了那个无头囚犯前后链接的脚链,就让这具无头尸体彻底暴露在官道上。 官差随后大步走回了队伍的末尾。随着他一声吆喝,这只囚犯队伍继续以奇特的状态前行着。 仿佛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位被训斥的年轻官差明显有些丧气,一言不发的继续行进着。 迟开胜组织着车马重新出发,在路过这名年轻官差的时候,迟开胜抱拳行礼,语气有些抱歉的说道:“祝平安!” “平安!”官差小声回应。 随即两队人再无交集,许彦一行人再次慢慢越过这押送囚犯的队伍。 在确认已经远离囚犯队伍后,迟开胜对着平等教的一行人大声说道: “所有人,加快行程,两炷香后,那里会有一段小路,等到了那里,我们休息一下!” 在迟开胜的提醒下,所有车马都放开了速度,直奔那段小路而去。 很明显,这平等教的一行人,在这群囚犯身上发现了异常! 等待这些囚犯的最终命运,会是什么呢? ...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尽忠职守的官差们 在通往岐山镇的官道上,两位官差一前一后押送着一群犯人。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因此让他们穿戴着互相连接的金属脚链,正因为如此,所以每日行进的速度极慢。 在押送犯人的过程中,犯人们会有一些基础的生理问题,作为押送者就必须在每日固定的时间进行集中处理。在犯人们处理生理问题的时候,能产生的变数和危机可就太多了。 不过为了应付这些突发情况,同样也是为了震慑这些犯人,圣树王朝法律明文规定,在押解过程中,可以有一定的死亡消耗,这些犯人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押送的官差手上。 但是这死亡消耗也存在着一些比例,在一趟正常的押解中,一般会以十分之二三作为上限,如果死的太多,那么这些官差是一定会被治罪的。 所以,在官差这么一个行当中,押解犯人,这算是比较点背的工作了。 不过,在此趟押解中,这两位“官差”,却都是乐在其中。 走在押送队伍末尾,年龄较大的官差见四下无人,便对着犯人们说道: “刚刚你们表现的真不错!没有露馅,不过露馅了也没关系,就让那群药商也加入你们呗!不过我们搜到的文书上,可是写明了总人数的,有人加入,自然就有人死呗!” 这群被押送的囚犯无人响应,缓慢的向前行进着。 这位年长的官差也没有责怪,仍然是自顾自的说道: “只要你们安全的帮助我们渡过岐山镇,我就会放掉你们一半的人,说到做到!按照目前的速度推算,我们还有三日就可以到达!依照我之前的说法,每日我都会放掉一个人,也不知道今天的幸运儿会是谁呢!” 这群囚犯明显对幸运儿这三个字有了反应,众人纷纷都加快了脚步,都希望用自己积极的表现来成为今天被释放掉的那一个。 一个时辰后,官道渐渐变窄,一片不算太大的树林渐渐出现在了这个队伍的眼前。 那位年长的官差大声喊道: “加把劲了各位,过了这片树林,我们就选出今天的幸运儿!” 队伍的速度明显又加快了一个档次,众人就保持着如此速度进入了树林。 可是刚刚进入树林没多久,如此齐整的速度被一个人打断了。 囚犯队伍中,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突然抽搐,晕倒在地,并且口吐白沫! 年长的官差立即停下了队伍,防止可能出现的踩踏,然后走到了这名男子身边。 这位中年人应该是身体虚弱,加上突然加速才导致发病的吧!看来押送犯人这种方式真是个好办法,这些身体有着基础疾病的人,一下子就可以筛除掉。 随即这位年长的官差抽出了钢刀,一刀砍掉了这位中年男子的头颅,然后又一刀剁碎了他全前后的脚链。然后对着整个囚犯队伍大声说道: “你们应该庆幸,庆幸少了一个人,和你们争夺幸运儿的资格。眼看天就快黑了,如果今天走不出森林,那么今天我们就不选幸运儿了!各位都听到了吧!” 说到这里,这位年长的官差凭空甩了一下钢刀,用刀指了指官道,继续大声说道: “那我们就继续出...!” 这个“发”字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 树林中,突然一道寒芒闪过! 咻! 此时!所有囚犯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哐当! 囚犯们集体回头,只听见队尾的那位年长的官差倒在了地上。 官差的心口位置,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入了一把匕首! 在囚犯队伍领头的官差,立刻跑来查看,结果只看到了同伴的尸体。 “偷袭!” 这位年轻的官差也仅仅说了两个字。 又有一柄匕首飞出! 正中这位年轻官差的胸口! 两位官差就这么死在了一起! 此时! 在树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位蒙面的青衣剑客。他飞身来到囚犯队伍前,首先确认了两位官差没有了呼吸,然后快速斩碎了囚犯们的脚镣。 这群囚犯自然明白眼前的情况,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一人主动来感谢青衣剑客,反而直接一拥而散,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群囚犯就全部消失在了树林中。 青衣剑客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继续逗留,直接拔出了两位官差胸口上的匕首,飞身离开了这里。 这场营救,就如此干脆、简单的完成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一盏茶过去了,一炷香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地上的两具尸体,开始说话了! “老赵,你说刚刚那个青衣剑客应该走了吧!” “差不多了,可以起身了!” 两具尸体竟然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只见二人双人同时掐动着一个法诀!两人胸口的致命伤,竟然慢慢开始痊愈,仅仅一瞬间,连伤口都不复存在了。 “老赵,你说刚刚那个青衣剑客到底是谁呀!我都没看见人影,只顾着闭气装死了!”年轻官差询问道。 “所以说,你的阅历还是太年轻了,我刚刚在你死的一瞬间,睁眼看到了,那剑客的身形,分明就是刚刚给你烟丝的那个人!”年长官差回应着。 年轻的官差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无奈的说道:“这圣树王朝的治安,为何如此之差!光天化日,官道之上,竟然有刁民谋害官差!这天理何在!” 年长的官差也跟着站起了身,不过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异常后,回应道:“首先,你不是官差,其次那剑客也不是刁民。劫囚犯这种事情,一般的游侠儿可是做不出来的。那位剑客一定是看出了我们的一些破绽!” 年轻的官差有些害怕说道:“难道我们的身份被他发现了?” 年长的官差点了点头,随即他的目光在远处一棵大树上停住了。此时,他的面色极为难看,但也只能无奈的对着那棵大树喊道: “树后面的那位朋友!我看见你了,不用躲躲藏藏了,是生是死,下来一叙吧!” 几个呼吸后。 哔! 树林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哨,这应该是某种信号。 只见在树林的不同角落,都有身形显现。 年长官差发现,这些人的躲藏的位置,竟然是以他们为中心的包围网。从他们装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这群人的纪律性竟然如此之高,看来一定不是善茬了! ...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其实,平等教的一行人很早之前就来到了这里,在安顿好马车后,迟开胜立即发起了抉择,大家投票决定,要不要杀了两名官差,救出所有的囚犯。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这只是寻常的官差押解囚犯,那犯人大多都是有罪之人,迟开胜根本不会发起抉择。虽然平等教和圣冠神殿是死对头,但也只是信仰之争,与社会秩序完全无关。 但是目前团队的主导者迟开胜发起了抉择,那么就从侧面证明,迟开胜认为,这两个官差有问题。大家的心中仔细的回忆着,刚刚与这两名官差发生所有细节。 在确保每一位都独立思考的情况下,大家进行了投票。 包含许彦在内,一共九票,五票赞成,两票反对,两票弃权。 即使把弃权视为不表态的反对,投赞成票的人数也过了半。 在大家确认了下一步行动后,许彦主动开始了分析,他认为刚刚的囚犯队伍,有着两个明显的漏洞。 第一,那些囚犯的脚上的伤口都太新了。这种带着脚链的前行,一定是脚部的同一处伤口不停、反复的磨损着。这种情况就会导致伤口不能愈合,从而会慢慢开始化脓。这一群囚犯脚部的伤口都是崭新的,丝毫没有化脓的现象。 第二,在为首的那位官差说出岐山镇后,那群囚犯的反应很奇怪,被押解的犯人都会被告知目的地,这个行为被称为犯人最后的希望。这会让犯人保留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动力,从而确保押解的过程中,不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 许彦大胆判断,他认为,这两位官差是... 不过官差的真实身份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对于许彦的分析,纷纷表示了高度的赞同! ... 两位官差这重新复活的行为,完全在许彦的意料之中。 哔! 许彦听见了迟开胜发出口哨声,这是提前约定好的现身的信号。 平等教的众人依照之前的计划,慢慢包围住了这两位官差。 见这两位官差没有动手的意思,迟开胜则是对着许彦做了一个手势。 在之前的商议中,既然许彦分析出了这名多疑点,大多数人都同意,由许彦主动负责套取对方的信息。 于是,许彦对着年长的官差,率先说道: “刚刚你的同伴称呼你为——老赵?那么我们就这么称呼你吧!” 这位老赵则是淡定的回应道: “可以!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迫不及待的表明身份了吗! 那么对于这位老赵如此坦白的行为! 许彦也没有丝毫的矫情! 他直接了当的对着两位官差说道: “两位侵染者!不知道你们俩是想怎么死呢!” ... 第一卷 第三十章 连环局的钩 树林中 两位官差被平等教的众人包围着。 那位年长的官差,见许彦如此直接,也故意大声的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两人就是侵染者!不过!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各位应该都是平等教的人吧!” 许彦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这或多或少可以增加对方的思考量。在眼下的形势中,要想尽一切方法占据主动,这样才可能获得更多的信息。 “你们两位,如此轻松就被我们干掉了吗!这有点和我印象中的侵染者不太一样!” 许彦故意用很轻佻的语气说道,他想先激怒这两名侵染者,因为只有心态失衡,才有可能漏出破绽。 年轻的官差听见许彦的话语,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年长的官差一手制止,然后笑嘻嘻的回应道: “对对对!我们在侵染者里只能算的上是炮灰,因为获得不了修炼资源,自然也实力非常弱小了!” 一听见这位年长的侵染者回应,许彦就知道不太好对付了,于是果断更换了提问思路。 “既然你们这么弱小,那我们愿意大发慈悲!虽然我们之间是死敌!但是我可以做主,放掉你们其中一人,但前提是放掉那位,必须和我们说实话的!剩下的那位,很抱歉!今天会很凄惨的死在这里!” 许彦意图用人类的求生本能,分化这两位侵染者。 谁能料到! 在许彦这番话说完后! 那位年长的官差猛然抽出钢刀! 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一刀砍向他的同伴! 那位年轻官差的头颅! 瞬间高高飞起! 就像几个时辰前,砍那个引发混乱的囚犯一般,没有一点预警和征兆! 与那位囚犯一样! 这位年轻官差的头颅上,保持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在同伴的人头落地后,年长的官差把钢刀随意丢弃,然后说道: “我杀他并不是为了求生!只是这家伙阅历太浅,不早点去死的话,怕真被你小子套出什么信息来! 相信你一定知道,暂时解决我们侵染者的办法,只有砍掉头颅!小子,就别在我们身上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是你们帮我砍头呀,还是我自己来?” 这些话说完后,这位年长的官差一脸讥讽的看着包围他的众人。见到众人还没有行动后,他继续嘲讽道: “我就特别不明白!你们平等教是圣冠神殿的敌人,我们侵染者也是圣冠神殿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不应该就是朋友吗?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就在这位官差说话的时候,许彦无奈的对着迟开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迟开胜则是点点头,应该是表示对许彦的理解。 这位官差还想继续嘲讽的时候,迟开胜飞速上前! 拔剑斩击! 一气呵成! 官差人头瞬间落地! 这动作固然行云流水,只不过众人都清楚地看到了,这位官差的人头,在浮空的时候,露出了的诡异笑容。 “这侵染者也太古怪了吧!”平等教里的一人发出了感叹! 众人纷纷表示应和。 “不仅仅是古怪!我觉得甚至有些恐怖!”说话的人是画眉,此刻的她脸色凝重。 “在我们平等教的典籍中,对于侵染者的记录非常少,甚至在多数记载中,只有这一个名字!而我数年前在江州城,翻看家中书籍的记载时,发现即使是圣冠神殿,对于侵染者的记载也是少之又少! 不过我的家里有一位,参加过四十年前往天城保卫的人,我曾经私下询问过他,他给我一个答案,但是要求我一定更要保密。不过现在看来保密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个答案就是——侵染者是不死的!准确的说!不仅很难被杀死,而且是长生不死的!” 画眉此话一出,平等教众人一片哗然。 在许彦为数不多的记忆中,自然对侵染者没有什么特殊印象,许彦只知道侵染者是圣冠神殿的死敌,见面必诛之。刚刚画眉的描述让许彦甚是惊讶,如果内容属实,侵染者则是颠覆了这方世界的客观规律。 在这方世界中,无论修为再高,唯一无法逾越的鸿沟,就是寿命! 在圣树王朝的史料记载中,最长寿的一位平凡的老人,寿终正寝之日,恰好是一百二十一岁!不过,这位老人的修为,只有七阶。 无论是历代圣树王朝的帝王,还是历任圣冠神殿的教宗,无论地位、权势、修为!都不得长生! 至少在这点上,王侯将相与平民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如果侵染者,真的如画眉所说可以长生! 那么确实不应该出现在各类典籍中! 在众人消化完画眉的话语后,迟开胜拍了拍队伍中的一位伙伴的肩膀。 这位年轻人会意,摆出法诀,用手指向两位侵染者的人头和身体。 瞬间! 滔滔大火凭空出现! 两具侵染者的尸身与头颅,在这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即使可以不死!那么肉体没了,也不能复生了吧! 平等教的众人重新整顿车马,正欲离开此地! 这时! 突然听见不远处,传出呼救声! “有没有人呀!能不能救救我的哥哥!他马上就要死了!” 众人的眼神立刻投向了迟开胜,迟开胜也没有犹豫,直接对着众人说道: “同意去看看的举手!” 话音刚落,所有人几乎同时把手都举了起来! 众人向声音的源头跑去,发现一个深坑里,有两位身着囚衣的少年,看样子是一个时辰前获取的那批。 为什么这两名少年会出现在这里! 平等教的众人反复检查周围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把两名少年救出了深坑。 这两名少年,一位虽然清醒但是很慌张,一位虽然昏迷但是呼吸声却是很平稳。 “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你还记得我吧!”说完后,迟开胜指了指自己的青衣。 少年点了点头,明显对迟开胜增加了一些信任。 “那你方便和我说说,为什么你们会出现那个坑里呀?”迟开胜语速缓慢的问道。 少年则是结结巴巴的说着: “那...那两个恶魔死了之后,我和哥哥害怕极了!然后...然后脚链也被斩断了,我们就赶紧跑,可是没跑多远,就突然掉下去,然后...然后我就昏迷了...然后...我醒了,哥哥没醒...” 虽然这名少年说的有些凌乱,但是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画眉随即对着这位少年的哥哥施展了治愈术法,不多时,少年的哥哥苏醒了过来。看到亲人苏醒,这位少年的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说话也不会那么结巴了。 见到如此情景,迟开胜温柔的对着少年说道:“那两个恶魔已经不在了!你们彻底安全了!” 少年拉着刚刚苏醒的哥哥的手,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众人,表情则是越来越放松了,在反复确认自己和哥哥已经安全了之后,少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种劫后余生的情绪宣泄,让平等教的众人都觉得自己刚刚之前的抉择无比正确。 画眉看了看即将彻底黑透的天空,对着迟开胜说道: “夜晚的树林也太危险了,我们车马全速的话,是可以离开树林的,不过要不要带上这两个少年?” 迟开胜听到了画眉的建议,再次环视平等教的众人,然后出声说道: “我们要不要带着这两个孩子一起上路,请各位慎重思考,同意的一起上路的,请举手!” ... 在拯救这两个孩子的过程中,许彦全程没有参与。 因为许彦在看到这两个孩子的一瞬间,就一种被构陷的感觉!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提醒。 眼前的这条路,无论怎么说,都是通往岐山镇的官道呀!怎么会突然出现两个侵染者,好巧不巧的是,这两个侵染者还穿着官差的衣服,大摇大摆的押送着一群所谓的犯人。 这群所谓的犯人,身份是什么?许彦不得而知! 为什么那位年老的侵染者会如此老辣且决绝?许彦也不得而知! 在此之前,选择拯救这群囚犯,许彦是权衡过利弊的。 这种直接了当的正面冲突,要不就是现在这种局面,平等教众人大获全胜。要不,就是两位实力强劲的侵染者把平等教一行人团灭! 之前许彦做过分析,韩雪局不可能去设计一个团灭的局,因为设局的目的,是让许彦在行道山获得便利。如果平等教的人在这里就直接团灭了,许彦连平等教的山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所以许彦,在拯救这批囚犯的抉择上,投了同意票。 不过眼下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这两名少年就像是连环局的一个钩子!一个一定会有收获的钩子! 在趁着平等教其他人思考的时候,许彦赶紧来到了这两位少年面前,假意关心两位少年,实则是借此机会和两位少年握手。与此同时,天鉴术瞬间发动。 两位少年的修炼天赋非常普通。 就在此时,迟开胜的声音正好响起: “各位思考的如何了?那我们开始投票吧!同意带走他们的请举手!” 除了许彦之外,剩下所有的人纷纷举起了手。 然后平等教的众人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彦,尤其是画眉! 而就在刚刚的一瞬间,许彦明白了... ...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这竟然不是帮助? 翌日晨、江州城、圣冠神殿 郑培伦还是站在昨日的位置,等待着召见。 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同样的侍从引路,同样的正襟危坐,同样的行礼叩拜。 今日的韩雪君大人看上去心情不错,在郑培伦的额头还没有触地的时候,就让郑培伦起了身,随后开口询问道: “有劳郑护法每日请安了,不过这江州城属实无趣,也就是郑护法可以陪着闲聊几句,不然本圣君真的不知道如何度过这悠闲的时光。” 郑培伦的脑中迅速处理着听到的每一句话,在确认韩雪君大人没有言外之意后,郑培伦回应道: “圣君大人谬赞了!只要是圣君大人的命令,属下万死莫辞!” 韩雪君在听到这番表忠心的言论之后,开始了今日的正题,于是她很是放松的询问道: “在你的心中如何综合的评价平等教,本圣君要听实话!” 这种问题本就在郑培伦提前准备好的腹稿之中,于是郑培伦没有丝毫犹豫,恭敬的回应道: “回禀圣君!属下看来,所谓的平等教,不过是其教主在机缘巧合之下窥得了圣树的一丝天机,然后故作玄虚的招揽了一批流民组成的团伙罢了。” 韩雪君听完这个回答之后微笑了一下,似乎是满意的,于是继续问道: “听闻平等教有一种特殊的抉择方式,那就是少数服从多数,郑护法对此是怎么看的?” 有关于平等教的所有问题,都在郑培伦的准备之中,但是郑培伦此刻还是略作思考,然后慢慢回答道: “回禀圣君!属下认为,这种抉择方式是一种效率极低,且极为不负责任的行事准则!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术业有专攻,在一件事中自然要听取能力者的决策,所谓的少数服从多数,是极其愚昧且自取灭亡的想法!” 韩雪君轻轻的点头作为认可,然后评论道: “有些事情,深陷其中,虽然看穿了阴谋,但是迫于形势,只能亦步亦趋。这时候阴谋就变成了阳谋!并且无法破解!” 郑培伦仔细聆听着韩雪君大人这句话里藏着的所有机锋,根据当下语境,再结合昨日拜见时的对话。郑培伦很快就作出了判断,看来大人的计划成功了,于是果断说道: “恭喜圣君!贺喜圣君!即便多智近妖也逃不出圣君的神机妙算!” 这一番马屁则是让韩雪君心情大悦,韩雪君满脸堆笑的说道: “所以本圣君才觉得,整个江州城,只有你郑护法才可以说的上话!来人,赏郑护法!” 郑培伦下跪谢赏,韩雪君免礼赐座。 有了之前良好的基础,两人的对话则更加深入了。 郑培伦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形对自己非常有利,近一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被韩雪君大人赐座。 圣冠神殿,这种最标准的金字塔结构,越往上层,位置越少。而且就算勉强爬到了高位,也要时刻忌惮着,身后有无数人想拉下自己。 如若想坐稳位置,就一定要找准时机,而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被赐座后的郑培伦,如果还是如此被动的一问一答,那么自然也坐不到如今的位置。 现在时机正好,郑培伦主题准备主动提出,他今日上殿来的第一个话题: “启禀圣君!您的这番筹谋可谓是神机妙算,受到您帮助的那位,可真是三生有幸呀!” 这是昨日郑培伦回去后,根据已知信息,精心推演而出的结论。那天在王宅大殿,戴面具的那位,大概率是许彦圣君,根据阻断邺城道路的命令,看样子许彦圣君是准备打入平等教内部。 在望天城的圣冠神殿,有一个传闻,据说韩雪君大人和许彦大人,关系莫逆...再加上韩雪君大人今天的问题,所以郑培伦才敢如此露骨的去拍韩雪君大人的马屁! 这可是郑培伦精心准备的话题呀! 嘭! 一声破空之声突然传来! 随后! 郑培伦身下的还没坐热的位子,瞬间化成了齑粉! 郑培伦猛然向跌入地面,其实他是有能力做出反应的,不过在椅子崩塌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话题起错了,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现在的情况是圣君大人有意为之,他哪儿还敢做出反应,直接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此刻!郑培伦看见韩雪君大人突然站起身来,脸上有着愠色。 郑培伦慌忙跪下,磕头如捣蒜,疯狂请求着韩雪君大人的谅解! 韩雪君大人的声音传来: “郑护法,首先,不要肆意揣测本圣君的行为,这是本圣君说破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其次,你把本圣君的行为理解为帮助?幼稚!愚蠢!这就是你推测的水准吗!本圣君要好好考虑这次主帅的人选了。 最后,本圣君收回那句,你算得上能说话的人。以后不用再来神殿请安了!” 说罢后,郑培伦只听见数阵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现在的郑培伦只能疯狂的磕头,乞求韩雪君大人的原谅! 半个时辰后,郑培伦额头前的那块青石地面,已经被震的粉碎!砖块的粉末已经深深嵌入了郑培伦,满是血迹的额头中,郑培伦的磕头的动作仍然没有停止。 一个时辰后,侍从传来消息,韩雪君大人口谕,让郑培伦返回,并且修好神殿内的地面。 郑培伦如蒙大赦,这才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心中暗暗感叹,这一劫,勉强算是过去了!都怪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提出这个话题! 郑培伦从衣袖中掏出银票感谢侍从,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了圣冠神殿。 ... 与此同时,许彦一行人也已经出发,约莫是在今日下午,便可以到达岐山镇。 经过一夜休息后,救出的两名少年明显恢复了元气,在那位哥哥的叙述下,平等教众人总算是明白了那两位侵染者所做的恶行。 根据哥哥所说,他和弟弟本是岐山镇外的农户,现在的时间正是农闲,他们兄弟二人便步行前往渡口,想寻一些出卖体力的工作,挣一些辛苦钱。 可是在渡口的郊外,就被这两位官差给截住了!原本兄弟二人以为这官差只是例行检查,谁料直接被套上了脚链,当着所有囚犯的面,那位年长的官差,把一名囚犯吸成人了干尸!还在不停说着,这个人的味道差极了! 所有的囚犯都被吓坏了,大家在这两位官差的驱赶下,向着岐山镇走去,似乎是要去拜见什么人!在路程中,兄弟二人才知道,队伍里所谓的囚犯,根本都是和他们一样,只是路过的百姓! 大家也想过跑或者反抗,不过只要稍微有一点点混乱,官差就直接杀人,并且年长的官差承诺到了目的地之后会放了一半的人...所以大家才会如此配合。 平等教的人都听完哥哥的叙述之后,都陷入了沉默。 在圣树王朝和圣冠神殿的双重统治下,愚昧的人在跪久了之后,是站不起来的! 两个时辰后。 平等教的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这里距离岐山镇越来越近,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这不,在岔路口最好的位置,开设了一间茶水铺! 被救出的两位少年,看见了茶水铺,兴高采烈的冲了上去。 原来,这两位少年的一名叔叔,在茶铺里做工,不过很可惜,今日有事没来。 一位妙龄少女热情招待了平等教的一行人! 这位少女穿着花布粗衣,皮肤黢黑,还有点龅牙。但是手脚勤快,有呼必应,这不大的茶水铺被她一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迟开胜看着忙碌的少女,出言问道: “敢问姑娘,您这铺子接手多久了,上次来可没见过呀!” 这位少女摆摆手回应道: “害!那么文绉绉的干嘛!俺今日是帮爹爹的忙!和你们一起的那两个后生的叔叔还有俺的爹爹,昨日一起官府被抓壮丁!说是去什么疏通山洪道路去了!” 迟开胜点点头,知道少女所言非虚,在过来的路上,就听说了邺城发了山洪,阻断了道路,幸好大家集体选择了岐山镇,不然这一绕道,又要耽搁三到四天。 迟开胜端起茶水,刚想喝上一口。 扑通! 只见昨日被救的两名少年,同时跪倒在迟开胜面前,迟开胜赶紧放下茶,扶起两名少年,然后询问道: “不必如此,有事直说就可以!” 两位少年中的哥哥,随即说道: “恩人哥哥,你们好人做到底,帮帮我们可以吗!” 迟开胜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少年的后语,哥哥继续说道: “我和弟弟瞒着娘亲出去挣钱,结果钱没挣到,还弄了一身伤!我们如果就这么回去,娘亲一定不信我们遇到了恶魔!娘亲一定是会认为,这是我们在外面闯了祸,故意撒谎骗她!能不能拜托哥哥和我们一起回家,帮助我们和娘亲解释一下!” 迟开胜问道:“你们的家在哪里呀?” 哥哥指了指岔路的西侧说道: “顺着这个方向走,半个时辰,就能到我们家了!” 迟开胜心里想着,在岔路的东侧,骑马加上赶车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进入岐山镇了。少年们的家在西侧,走路半个时辰,快马的话,时间会大大缩短,这么算下来,在天黑前进城,时间足够! 就在迟开胜觉得计划可行,想要询问众人意见的时候。 许彦冷静的说着:“... ...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杀局 在听到两位少年的请求后,许彦冷静的说道: “我觉得让他们两人自己回去就可以,孩子嘛,总要学会和父母相处的!” 说完许彦喝了一口茶,眼神无奈的看向了远方。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许彦陷入了完全的被动,他已经无法精准分析出,这两个孩子故意分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要么是调虎离山,要么就是必杀之局,但是没有任何额外的信息,可以为这两个结论提供佐证! 许彦又喝了一口茶,发现杯中的茶水已经饮尽,随后提起了桌上的茶壶,同样是空空如也。 花布少女机灵的看到了许彦的动作,随即热情前来为茶壶蓄满了热水,然后对着许彦说道: “害!这位戴着面具的大哥儿,茶水的味道中不中,要不要俺在壶里加一点茶叶!” 许彦笑着摆摆手,谢过了花布少女的好意。 即使加了茶叶,不也就是一碗用来牛饮的茶水的吗! 瞬间! 许彦想到了一个逻辑! 韩雪君的最终目的,是帮助许彦在回到平等教之后取得先机与便利。 那么无论如何设局,那么一定要有同行的人,可以见证许彦的付出! 这种付出可能是力挽狂澜,可能是急中生智,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只有在许彦的高光表现下,这一行人中的幸存者才能对许彦感激涕零! 看透了问题的本质,直接推理下来的逻辑就是,跟着许彦才会有危险,相反则是安全。 许彦提起茶壶,为自己斟满茶水,一饮而尽! 迟开胜听到刚刚许彦拒绝的话语,犹豫了一会儿,他转过头,耐心的对着许彦解释道: “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也不需要众人抉择!我快马送这两位少年回去,其余人以正常的速度行进。我计算过时间,我们天黑前就可以在岐山镇汇合。” 这正好为刚刚理清逻辑的许彦送来了台阶,许彦立即同意,然后立刻对着迟开胜说了一句: “你带上画眉一起吧!” 迟开胜嘴角微笑,故意拍打了一下许彦的肩膀。 一盏茶后,画眉主动找到了许彦。 “尊者!迟开胜说,你建议我和他一起送这两个少年回家?” “是的!你也知道他没什么亲和力,你出马我放心!”许彦回应道。 “好的!那我随身的包裹就不拿了,我放在马车上,尊者帮我盯着点,我们很快就回来。”画眉有些郑重的对着许彦交代道。 “你的包裹还是自己带着吧,进入岐山镇之后,来往的人就变多了,怕不安全!”许彦的思虑向来是非常周全的。 “尊者呀!听说岐山镇的特色菜是清闷狮子头!” ... 在画眉的碎碎念中,迟开胜牵来了两匹马,随即他们两人,一人带着一个少年,快马加鞭,向着岔路的东侧疾驰着。 目送他们消失在了路的尽头,许彦也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既然这两个人安全了,那么剩下的只要看好南烟就行了,至于其余的人,就自求多福吧。 众人立即整理车马,准备继续向着岔路的西侧行进。 见到一行人要求,买茶水的花布姑娘迅速找到了许彦,一点都不认生的说道: “害!这位戴着面具的大哥儿!你们可是要去岐山镇!俺能不能搭一段顺风车,就在中段儿的那个水坝,把俺放下来就中!俺给修坝的爹爹,送一些吃食去!” 说罢,拿出了一个竹篮,里面都是馒头与咸菜。 还没等许彦回答,南烟就在一旁说道: “当然可以!你和我一起坐马车吧!” 说罢,南烟就拉走了这位花布姑娘。 许彦心想,除了南烟,保护的对象又多了一名,但愿在这个花布姑娘下车之前,不要出事吧! 平等教的车马准备完毕,保持着均匀的速度,向着岐山镇行驶着。 在这一路上,许彦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他有种非常浓烈的感觉,韩雪君设下的局,马上就要来了! 风儿轻轻的吹! 马儿缓缓的走! 树上的鸟儿欢快的歌唱! 这些习以为常的事情,在许彦眼中,都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可惜... 这些都是许彦的妄想! 半个时辰后,平等教的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水坝。 这是一条由民众精心修建的水坝。水坝的总长度,超过了五百步。宽度则是在十步左右,可以并排行驶两驾马车。 整体水坝,用木桩作为骨骼,岩石作为肌肉,在肌肉的缝隙之处,用河底的淤泥混杂茅草作为填充。 民众的智慧是伟大的,在商江的这条支流上,修建了多条这样可以通路的水坝。在多座水坝的共同努力下,这条桀骜不驯的支流变的温柔,同样,也为引流灌溉农田,提供了许多便利。 许彦站在水坝上,顺势向着下游看去,在目之所及的地方,能看到大块大块岩石的坍塌。许彦心里清楚,那应该就是邺城的水坝的冰山一角。 为了确保平等教的一行人,可以来到岐山镇,这到底付出了多少条人命的代价? “害!各位大哥儿!停车!俺要下车!” 这熟悉的声音让车马队在完全经过水坝后,有序的停下了。 那个花布姑娘从马车跳下,热情的和平等教的每一位打着招呼。花布姑娘很快就来了许彦的身边,随后说道: “害!这位戴着面具的大哥儿!谢谢敖!” 许彦回礼,这位花布姑娘立刻向着水坝下跑了过去,许彦顺着姑娘奔跑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群人正在整理着上游的河滩。并且还依稀听到了那个花布姑娘大嗓门的呐喊。 “爹爹!俺给你带吃的来了!” 平等教的车马继续上路,许彦心想,幸好没有连累这位姑娘。 一盏茶后,在路边,一个中年老汉对着平等教的一行人招手。 许彦知道,这等待已久的局终于来了! 中年老汉说,他家住岐山镇,是修缮水坝的监工,家中托人传信,需要返家一趟,所以希望搭车,愿意付一些车资。 平等教众人没有收取他的钱财,只是把他安排在一辆药材车上,中年老汉也不磨叽,直接行礼感谢后上车,马车队又继续行驶着。 许彦故意控制着身下的马匹,让自己位置始终保持在,南烟的马车与中年老汉的药材车之间,这样即便出现任何突发状况,他也好第一时间有所反应! 在车马行驶了一阵之后! 突然! 一股暗香传进了许彦的鼻子! 终于来了吗! 如果这香味有毒,是瞬发式的,还是触发式的,还是延时式的! 这不重要! 许彦心中默念解毒术法! 数道光环立刻包裹了自己和南烟的马车! 有备无患!万无一失! 与此同时! 一只奇怪的大鸟突然出现在路边! 这只怪鸟足足有半个人成年人这么高,它看见平等教的车马,没有任何惊慌,明显是受到过人为的训练! 在马车即将路过这只怪鸟身边的时候,怪鸟猛然把鸟喙伸进了翅膀之间,仿佛是做出了拔剑的起手式,这种鸟儿都可以训练成杀器!可见圣冠神殿的手段的真太多了! 许彦赶紧催动身下的马匹,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南烟的马车旁! 为了以往万一,许彦心中默念着几个持续性治愈术法,不同颜色的光环再次包裹了马车。 可是! 就在许彦和这只怪鸟交汇的瞬间! 怪鸟猛然把鸟喙从翅膀之间拔出! 在怪鸟的鸟喙上! 赫然出现了! 一根长长的! 羽毛!? 怪鸟扑腾的煽动着翅膀,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把那根长长的羽毛插进了药材车里。 那位搭车的中年老汉,顺手拿过了这枚羽毛! 许彦立刻明白了! 刚刚的花香是为了让平等教的一行人放松注意力,而这老汉和大鸟才是真正的杀招! 中年老汉看着手中的羽毛,微微旋转了一下! “哈!” “切!” 一声喷嚏传来! 与此同时! 许彦看到了那根羽毛上,甚至沾染了中年老汉的鼻涕! 难道自己想错了吗? 一盏茶后,天边传来微微的轰鸣声。 “稍微快一点,可能要下雨了!”在马车队领路的平等教伙伴,大声说道。 这声叫喊,也彻底拉回了处于无限纠结中的许彦。 许彦控制着马儿,来到了中年老汉的身边,实践是唯一道理。 于是许彦对着老汉伸出了手,嘴上则是轻易说着: “老哥!拉我一下!” 这位老汉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坐车的,要拉一个骑马的?不过这是别人的车队,别人这么要求,自己就跟着做呗,于是老汉握住了许彦的手。 许彦心中,天鉴术瞬间发动! 这老汉的天赋! 竟然只有八阶... 许彦对着老汉笑了笑,默默策马来到了一边。 就听见平等教的两人的一段对话。 “你看到刚刚那只鸟了吗?” “路边的那只!” “对!我们都叫它大傻鸟,这只鸟儿只要出现在路边,就会被车马吓到,然后故意拔出自己翅膀上最漂亮的羽毛,想送给车马,换自己一条小命!” “大傻鸟!哈哈哈!这名字真有意思!对了!刚刚那花香是什么?” “我们都称呼那花叫呆呆花!这可是只有我们独有的!” “呆呆花!哈哈哈!” 许彦一个人,默默的控制着马儿。 一个人悄悄来到了队伍的末尾... 岐山镇,近在眼前了!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天发杀机 平等教的车马来到了岐山镇的牌坊处。 根据时间推算,如果一切的顺利话,迟开胜与画眉应该在半个时辰以内就可以到达。 那个时候天正好还没黑,就是刚刚在来岐山镇的过程中听到雷鸣声,怕不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那位中年老汉行礼感谢了众人后,就匆匆进入了镇内。 当马车停稳后,南烟突然从马车上下来,询问着许彦: “是画眉他们回来了吗?” 许彦回应道: “没有呀!你为何会如此发问!” 南烟说道: “那就奇怪了,我之前在马车上,感受到各种治愈术法!我以为是画眉和我开玩笑呢!” 许彦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时间就一点一滴的过去。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众人望眼欲穿,都没有等来迟开胜与画眉。 倒是一帮百姓匆匆忙忙的跑入了岐山镇!在此之后,大批官兵们离开了镇子。 天色渐暗,众人商量后,决定先进入镇子寻找客栈。在此处留下专人等候,每隔两个时辰做一切更换,确保可以第一时间接到返回的画眉与迟开胜。 入夜后,岐山镇镇门落锁。可是二人还是没有回来...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画眉与迟开胜带着两个少年,走向了另外一条岔路。 画眉有些生气,这尊者是看不出迟开胜在这一路上,对自己有意思嘛!还故意安排迟开胜与自己一起送这两个少年回来。等到了岐山镇,一定要好好提点他一下。 随着眼前的道路渐渐变宽,原先两匹马儿只能一前一后,现在都可以并排奔跑了。 半炷香后,一个不大的村落慢慢出现在了画眉的眼前。 两个少年兴奋的指着路,马儿在村口的一间茅草屋前停下了。少年欢乐的呼唤着母亲冲进了屋子,画眉与迟开胜在一棵大榕树下拴好了马,正准备敲门进屋。 此时! 突然在茅草屋中传来两个少年痛哭的声音! 画眉与迟开胜立即觉察到不妙,迅速的冲进了屋子!可是他们却看到,两个少年抱着,抱着... 一具干尸! 痛哭流涕! 画眉猛然想起,这两位少年说过,侵染者把正常人吸成了干尸... 画眉与迟开胜对视了一眼,立刻做出警戒的状态! 就在此刻! 茅草屋的外面! 嗡嗡! 一道古琴的声音突然传来! 迟开胜拔剑在前,画眉手比术法在后,两人一起冲出了茅草屋。 眼前的一幕,让两人感觉后背发凉,诡异异常! 他们两人刚刚拴好的马儿!此刻,两匹马的头部被光滑、圆润的切下,两个马头被整齐的摆放在榕树下,马头的正脸正好对准了茅草屋! 为何说是光滑、圆润呢!因为这两个马头上,都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两个马头上的表情似乎是被定住了一样。 而两匹马儿的身体则是向着榕树的右侧斜躺着,大量的鲜血流洒在土地上,鲜血流出的面积,甚至都超过了这棵大榕树的树荫。 一位陌生男人在大榕树的左边席地而坐,男人身前摆放了一架古琴,古琴边则是画眉放在马背上的包裹。如若不是这个包裹,这位男子超凡脱俗的气质,就让人觉得榕树右侧那番诡异画面,是不是他无关。 然后仔细观察这位陌生男子,他身着一身黑袍,但却有着白皙的皮肤,俊秀的五官,最特别的是,他有红蓝两只异色的眼眸,整体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陌生男子趁着画眉和迟开胜观察自己的时候,干净利落的对着二人,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语态平缓的说道: “请问!这位小姐!这木兔的主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呀!这上面!有着他淡淡味道!” 画眉看见眼前的场景如此诡异,她脑中立刻快速运转着。 如若是尊者,他此刻会怎么做!他一定不会冲动!一定会先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尽可能地获取更多的信息! 画眉看向迟开胜,对着他默默的眨了一下眼,示意先由自己来应付。 迟开胜点了点头,横移了一步,让出位置。 画眉上前,与迟开胜并排而立,此刻画眉突然灵光一闪,她对着这位陌生男子回了一个半蹲礼,然后回应道: “您说的没错!这位木兔的主人!是我的同伴!” 嗡嗡! 琴声再次传来! 陌生男子点了点头,微笑的说道: “首先!知礼,很不错!其次!诚实,更不错!我记得你!但是你一定不记得我!” 画眉听到了这位陌生男子的反馈,知道自己选择回礼和诚实回答,这两件事是做对了! 于是画眉主动询问着: “敢问这位先生?我们何时见过?” 陌生男子则是直接回应道: “中州城!茅草小院!白衣男子!还有一位刚刚苏醒的女子!我在那里闻到过你的味道!” 说罢,这位陌生男子从画眉包裹中,拿出了一块透明的尖锐水晶,然后在画眉面前晃了晃。 这块水晶当时在中州城,直接耗尽了山羊胡的生命!因为刻有许彦的名字,所以画眉把它放进了包裹里。 陌生男子的言语和动作,说明了此人是从中州城,一路追着我们到这里的!而且对于我们在中州城发生的事情,都了若指掌! 画眉又行了一个半蹲礼,继续说道: “感谢先生告知,那您也一定去过江州城的了?” 嗡嗡! 嗡嗡! 琴弦被拨动了两次! 陌生男子不疾不徐的回应道: “没有!那种城市!我们不会靠近!” 画眉听到了这位男子的回答,瞬间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她立刻说道: “那么之前您说的,在中州城里的那位白衣人,还有她刚刚苏醒妻子,后来过的还好吗?” 陌生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然后说道: “一个五阶的能者!即使少了两条胳膊!味道也是极好的!他的那位妻子!味道差极了!像是腐烂了很久的肉一样!充满了异味!” 听到此话的画眉,像是心口遭受重击一般,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她多么想用逻辑说服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在说谎!那对爱人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女人的第六感,明确的告知画眉,这个陌生男人说的是真话! “那...眼前这座屋子里的女人呢?”画眉的声音微微的颤抖。 “味道一般!整个村子里的人!味道都一般!” 陌生男人的回应,让画眉如坠冰窟。 情绪是一种延续,当悲伤之后,震惊之余,人类的道德之心被彻底点燃,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愤怒! 画眉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这次她毫不客气的骂道: “那你一定是天怒人怨的侵染者吧!” 嗡嗡! 古琴声再次响起! 陌生男子发出了微笑。 不过即便愤怒,画眉也没有被冲昏头脑,她冷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嚣张的侵染者,心中思考着对策。 几个呼吸后,画眉不露痕迹的退了半步,悄悄伸出手指,在迟开胜的背上有规律的点击着。这是平等教独有的暗语。 随着画眉的点击,迟开胜轻微的点着头,人算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只有交给老天了! ... 随即迟开胜大步跨出,大声质问道: “说了那么多!我们的马儿是你斩的吧!到底意欲何为?” 陌生男子讥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回应道: “看在你有着很不错的味道上,原谅你的失礼!你们可以先告诉我这位木兔主人的下落!” 随后陌生男子抚摸了一下古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继续说道: “然后无礼的你!一定会被我吃掉的!至于刚刚那位懂礼貌的姑娘!则是要看她造...!” 陌生男子造化的化字,还没有说出口。 迟开胜立即凭空刺出一剑,长剑在迟开胜特有功法的加持下,变的锋利无比! 淡淡的弧光在剑尖凝聚,飞驰而来! 目标正是那个陌生男子! 这迟开胜突然出手,让陌生男子的大为吃惊!立即慌忙闪避! 人是勉强闪开了!琴可没有长腿呀! 在剑气的肆虐下,古琴被从中劈断! 陌生男子大怒,他大吼一声准备反击! 可是就在此时,陌生男子的脚下凭空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光环! 似乎有摇篮曲的吟唱传入陌生男子的耳中...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伸出的抚慰,陌生男子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有一种温暖包裹着自己。 这时一股危机感悄然而来!等到陌生男子睁眼,发现迟开胜已经来到身前,他手中的宝剑灵活的舞出了一个剑花,光芒有些刺眼!随即脖子一凉! 他旋转着,看见了自己的身体! ... 侵染者只要被斩首就可以彻底消灭! 画眉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发出了惊喜欢呼! 时间仓促,她和迟开胜只能做出这么简单的配合! 她使用的术法是治愈失眠症用的,她其实会一些攻击性的术法,但是刚刚为什么会选择这个! 是因为这个术法除了有催眠的效果外,还可以变相的探查对手的修为。 如果对手会被催眠,那就证明对手的实力在三阶以下! 这三阶,恰好是迟开胜与画眉联手能战胜的极限! 如果对手不会被催眠,那么画眉和迟开胜就立即分散开逃跑! 毕竟面对不可能战胜的对手,活着把消息传递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迟开胜微笑着回到了画眉的身边,称赞着画眉的机智。 可是就在此时! 砰! 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团血雾! 画眉脸色大变! 画眉亲眼看见陌生男子的身体,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头颅... ...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他叫迟开胜 陌生男子的身体把头捧在手上。 头上的嘴不停的说着: “你们圣树王朝的人也太不讲诚信了!之前的人把我骗来这里!我还付出了两个孩子的代价!说是我要找的那人会过来!我既然打不过她!也只能相信她了!结果来的是你们两个人!不过还好你们身上有关于他的东西!” 说完后,陌生男子把头举到了脖子上,脖子上立刻分裂出数道血线,在血线的延伸下,头颅重新回到了脖子上。然后陌生男子的头左右扭动,确认完全恢复后又继续说道: “你们还如此无礼!不讲武德!本来想和你们多聊几句!结果你们搞偷袭!拿长剑的那小子!我发誓!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见识到最古老的侵染者的恐怖!” 说完,陌生男子双指成剑,口中念念有词,对着迟开胜的方向,侧砍下来! 瞬间! 一股绝大的气势瞬间锁定了迟开胜与画眉二人! 被迟开胜护在身后的画眉,因此隔绝了大部分气势,也感觉到了这里面无比犀利的杀机! 迟开胜怒吼!把长剑横在胸前,作为抵挡,然后用力向前推出! 妄图用自身的实力去抵抗,这漫天的气势与杀机! 噔! 一声惊天巨响从迟开胜的剑上传出! 画眉探头一看!目瞪口呆! 迟开胜的长剑从中间被直接击断! 他的胸口上,衣衫已碎,一道很深的伤疤赫然出现! 此刻! 画眉听到了树下陌生男子的声音: “运气真不错!能挡下我一击!但是你可有没有第二把剑了!” 这碾压般的实力,这场胜负似乎已经注定了! “画眉,给我祝灵!”迟开胜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道! “想好了吗?祝灵结束后,你会死的!”画眉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回应着。 “想好了!基于绝对的冷静和现在的形式,这是唯一的解法了!”迟开胜扔掉了断剑的前半段,仔细看了看不足两尺的剑身,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矫揉造作,没有生离死别! 画眉双手反向合十,翻出了一个法诀,然后大声念诵道: “祝与圣树,灵法显动,原质充盈,万法归宗!集!” 随后一个金色的光点,慢悠悠的从画眉指尖出现,缓缓的落在了迟开胜的身体里。 顷刻! 迟开胜凶手的伤疤瞬间痊愈! 一股比刚刚更强大的气势,瞬时出现了! 迟开胜周身,被金光覆盖!他的举手投足间,自带圣树威压! “哎呀呀!这个姑娘会祝灵!这个拿剑的小子还接受了!你们真的太放肆了!太无礼!”陌生男子看见眼前的场面,彻底癫狂! 回应这位陌生男子的,迟开胜随手的斩击! 这次!断剑上凝聚的弧光! 没有给陌生男子任何反应时间! 霎时! 弧光穿透了陌生男子的腰间! 这位强大的侵染者,被一刀两断! 此刻,迟开胜一步步向着,已经变成两截的陌生男子走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祝灵不就是向圣树借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然后用生命偿还的一种术法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区区死亡,与其被你杀死,不如带着你一起死!好了,我对你的话说完了,剩下的话,我要对着亲手为我释放祝灵的女子说了!” 迟开胜一边说着话,手中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停,他不断的斩击着,陌生男子一直的哀嚎着。 如果砍了脖子你不死!那么就把你剁成肉末吧! 在不停飞溅的鲜血和渐渐无声的悲鸣中,迟开胜故意放大了声音,对着画眉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还看出来,你喜欢上徐汉光了!我是个四阶能者、是个优秀的剑客、是个话痨、是个逻辑怪!总而言之,我可以称得上优秀! 不过喜欢这种事情,和优秀没有丝毫关系! 我死之后,把这剑带回行道山,为我建个衣冠冢吧!至少你看见的时候,还会想起我! 画眉!你给我记住!我接受祝灵完全是因为你!完全是因为,我想用最后的呼吸来保护你!完全是为了在你的记忆中,占据一块永远不会遗忘的位置! 我!迟开胜!就是这么堂堂正正!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伴随着迟开胜慷慨激昂的遗言,他体内的金光似乎也到达了极限,那一粒粒细小的光点,不停的从他的身上缓缓飞出!这光点带走的,不仅仅是他的力量,还有他的生命! 这就是祝灵的代价! 迟开胜的身体,在不停的斩击中慢慢变为虚无。 随着那柄断剑,从空中滑落! 圣树就这样带走了迟开胜的全部! 一切的生命来源于圣树,也将回归于圣树! 此刻的画眉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大大的榕树下,右侧是两匹无头马的尸体,左侧是满地的肉糜,中间还有一颗诡异的马头! 什么? 一颗马头? 在画眉的印象里,应该是两颗马头呀! 与此同时! 当画眉把视线转移到剩下的那颗马头的时候! 突然! 砰! 那颗马头变成了一团血雾! 这血雾! 记得在第一次砍下陌生男子头的时候,也出现过! 就在血雾绽放的瞬间! 榕树左侧的肉糜疯狂的蠕动!疯狂的汇集!不停的融合! 眨眼间! 这些肉糜竟然组成了一个类人的形状! 又是一眨眼! 这类人的形状出现了五官、头发、肢体! 那位陌生男子,赤裸的重生在榕树下! 陌生男子轻轻活动着四肢,然后露出了诡异的邪魅笑容,对着远处画眉说道: “终于发现了吗!可惜太晚了!如果你们有一人随手毁掉了马头!事情应该就不会这样了!” 画眉万分绝望,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这不符合常理!我们也杀过侵染者,不...不是你这样的!” 一瞬间,陌生男人赤裸的出现在画眉的面前,他手中拿着迟开胜的断剑,慢悠悠说道: “给你一个小提示吧!每一位完全融合的侵染者!都拥有不同的特殊能力!下辈子遇到的时候!注意一点!好了!我完全没有耐心了!说出木兔主人的下落!马上!” 此时的画眉,面对如此绝境,仍然没有放弃思考,即使是死亡,也必须有着意义! 画眉假意背过身,声音轻微的说道: “衣服...失礼!” 陌生男人听闻此言,果断退后。 画眉的嘴角闪过一丝微笑,她双手反向合十,翻出了一个法诀,小声念诵道: “祝与圣树,灵法显动,原质充...” 就在此刻! 一柄熟悉的断剑落下! 画眉的两只手瞬间被切断!掉落在了地上! 阿! 撕心裂肺的惨叫! 此刻! 陌生男子突然放开了手中的画眉!他万分警惕的看向道路的尽头。 一位妙龄少女突然出现! 这位少女穿着花布粗衣,皮肤黢黑,还有点龅牙,她蹦蹦跳跳的走到了,陌生男子的身边,丝毫不在意眼前诡异的现场。 “哇!你个大男人!不穿衣服!害臊不害臊!”这位少女故作惊讶的说道。 陌生男子则是一点都没有松懈,他首次双手比出法诀,做出随时攻击的状态,沉着的说道: “你为什么变了样子?” 妙龄少女听闻此言,婉儿一笑,回应道: “我都忘记了!你的鼻子很好用,这样子不好看吗?” 陌生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在我们侵染者的视野中,之前的你祸国殃民!现在的你,臭鱼烂虾!” 少女轻轻用手捂住了嘴,然后看了看一旁的失去双手的画眉,然后说道: “那位!让我问你,什么时候离开圣树王朝?” 陌生男子有些生气,双手一摊,说道: “之前是你让我来这里等!说是可以见到他!所以我把我两个最亲爱的孩子给了你!结果呢!来的却是这两个人!别觉得我没有见识!这两个人分明是平等教的人!” 少女挥挥手,打断了陌生男子的诉苦,说道: “你找的不就是平等教的人吗!怪你运气不好,如若你运气好一点,来的可能就是你想要见到的人了。” 少女说完后,又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了的画眉。 陌生男子也随着少女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回应道: “我打不过你!你拳头大!你有道理!但这事,你总要给我一个说法!” 少女见到此人如此胡搅蛮缠,有些生气的说道: “李秋南,本...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这样,你又不告诉我为何要见他,我现在已经是在尽可能的帮你了,不要不知好歹!这样,你立即离开这里,三个月后,在中州城的老地方,我会帮你安排!” 原来这位陌生男子叫做李秋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为誓! “你说!你让我来到这个村子!又让我肆意妄为!是不是故意又想让我们侵染者来背黑锅?”陌生男子追问着。 少女不回答。 “你们家里现在就全部都是黑心人!一个正常点的都没有!” 少女反而怒目瞪着李秋南。 “圣冠神殿最近在这里有什么计划呀!我看你都出来了!还这副打扮!不能好好和我说一下呀!毕竟我们还是合作关系!喂喂喂!回答我一下呀!”李秋南喋喋不休的说道。 少女仍然没有理睬他,只是看见了地上的一个物件。 捡起之后,是一个刷了铜漆的木兔。 “这我拿走了!” 少女又瞥了一眼画眉,对着对着李秋南说道: “屋子还有两个人!” 说完后晃悠悠的离开了这个村庄。 ...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最后的真相 岐山镇、一间客栈内 许彦看着客房内的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砂锅! 砂锅里装的是清焖狮子头! 许彦特意在厨房打样之前,吩咐做的,但是现在彻底已经凉了。 噔噔噔! 许彦客房的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后,发现是同行的一位伙伴,他态度平和的对许彦说道: “南烟姑娘,让我请尊者您去一趟!” 尊者!这个称呼! 在自己恢复抉择权利之前,平等教的这帮人,只有画眉会这么叫自己。 许彦走出房门,来到了南烟房门前,刚准备敲门,就听见南烟的声音。 “直接推门进来吧!” 许彦闻言进入房间,拱手行礼。 此刻的南烟坐在窗户旁,不过窗子是关着的,为什么要选择坐那里,许彦有些不解。 南烟瞥了许彦一眼,随即说道: “之前的你,是不会和我行拱手礼的!刺杀之后的选择,我不后悔!” 这南烟的前半句是描述,后半句是解释。 许彦幸好早就从画眉那儿,得知了南烟和徐汉光有婚约的事情。而且在江州城的几天里,偶尔闲暇的时候,许彦也会套一套有关南烟的信息。画眉一话痨起来,什么都会说,所以南烟的心理状态,许彦基本完全掌握。 所以现在这种场景下的对答,许彦完全不会露馅。 听到南烟的冷清的话语后,许彦并没有着急回应,只是在客房里找了一张椅子,也没有主动询问,就直接坐下,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回应道: “平等审判之后就没事了!” 南烟微微颔首,没有反驳。 客房内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安静,许彦是怕说过错多,南烟则是心有所虑。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许彦轻声问道: “你叫我来,是因为?” 南烟随即回应道: “明日中午,无论他们是否归来,我们都要启程!在回到行道山之前,我为团队主导者!” 许彦完全没有心思去计较主导者的归属,直接出言道: “主导者方面,我没意见!明日中午出发,我完全赞同!不过能不能留下一人,万一他们...” 南烟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又是微微颔首,作为同意。 客房内又陷入了那种奇怪的安静。 许彦站起身,对着南烟又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说道: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南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许彦不明所以,站起身,正准备推门出去,这时候听见了南烟的声音: “自江州城后,你和画眉的互动有些太频繁了!” 许彦站在门前,小声的回复着: “知道了!” 南烟又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喜欢与玩弄,看似一样,实则天差地别!” 在这句话进入许彦耳朵之后,许彦就愣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这句话多么具有哲理性,而是这句话彻底点醒了许彦! 许彦为什么同意画眉与迟开胜,送两个少年回村! 是因为许彦坚信,韩雪君喜欢自己,是要帮助自己在回到行道山前取得优势! 所以,和许彦在一起的时候,身边人都是危险的! 远离许彦,则会更加安全! 但是! 如果... 韩雪君对许彦不是喜欢,只是玩弄呢? 那么结果一切都会相反! 韩雪君所有的布置,根本不是为了帮助许彦。 只是打着幌子,在清除平等教的成员!而且是能杀一个是一个! 只要确保许彦能不被怀疑的回到行道山,哪怕杀到剩最后一个也可以! 那么推论就被倒置了! 和许彦一起的时候,就是最安全的! 脱离大部队,则是落入了圈套! 那么就是说! 因为许彦的逻辑错误,不仅害了迟开胜! 许彦还亲手把画眉送上了绝路! 不! 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许彦的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南烟的房间内。 ... 这是在哪儿? 难道自己又... 应该不会吧,思考问题把自己想死,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么也太猎奇了! 许彦缓缓的起身,发现这是在岐山镇的自己的客房内。然后看向窗外,发现天已经亮了! 此刻! 许彦脸色大变! 但愿... 许彦走下客房,在途中他得知,画眉与迟开胜两人仍然没有回来。 这时候,好巧不巧! 许彦在客栈的一楼,发现了一个熟人,那就是昨天搭车的中年老汉。这老汉正在用着早餐,不过面色不太好看。 许彦上前,两人见礼,许彦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哥,您这是怎么了,气色这么差,昨日见你,可不是这样的!” 中年老汉则是凑近了许彦,刻意压低了声音,回复道: “年轻人,你们的药材可安置好了呀!” 许彦有些奇怪,这老汉怎么会问这个,于是回应道: “老哥您放心,一切安排妥当!” 中年老汉点了点,又是小声说道: “看来你们给我搭过车的份上,我就给你提个醒,要不你们就立即离镇,要不你们就多派点人手看好你的药材?” 许彦见到中年老汉如此郑重,追问道: “老哥!此话如何说起呀!” 中年老汉则是看了看四周,确认附近没人之后,郑重的说道: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别乱传呀!昨天,你们路过的那个水坝!就是我昨天搭车之前的那个!在我们走之后不久,塌了!估计是上游的水势太猛了!水坝没扛住!就像前几日下游邺城的水坝一样。 昨日你还记得吗!我们刚一回城就有大批官兵离开了镇子!昨天我刚到家,就被拉去了现场,忙到现在,一夜未眠呀! 现在水坝毁掉的消息已经被封锁了,镇子里知道的人还不多,如果传开,一定乱的!年轻人,我只能提醒到这里了,你们行商也不容易,自己多注意吧!” 许彦猛然反应过来,那时候众人一起听到的雷鸣声,那并不是真的打雷! 那是水坝坍塌的声音! 那个憨憨的!叫自己大哥儿的花布姑娘!她貌似是给身处上游的爹爹去送饭的,估计也... 中年老汉则是看到许彦陷入了思考,立刻说道: “年轻人在想什么呢?做事情要果断,千万不要犹豫!” 许彦有些灰心丧气的,对着中年老汉说道: “昨日在载您之前,还搭载了一位女孩儿,据说岔路上茶水铺老板的女儿,说是给修水坝的爹爹送饭的,估计也遇难了吧!” 中年老汉一开始是点了点头,然后则是有点疑惑的反问许彦: “昨天那个时候,凡是在河道里的,都被水冲走了,凶多吉少呀!不过!你说岔路的那个茶水铺的老板,只有一个儿子!哪儿来的女儿?年轻人!你没说错吧!” 许彦听到这种回答,猛然站了起来,激动的说道: “就是那个花布粗衣,皮肤黢黑,还有点龅牙的女孩儿!您不认识吗?或者是茶铺有转让过” 中年老汉看到许彦如此激动,拉着许彦的手,让其坐下,安慰道: “从渡口来到我们岐山镇,只有那个一个三岔路口,也只有那一间茶铺,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可以很确认的告诉你,茶铺没有转让过,且老板只有一个儿子!年轻人,你先别着急,遇到事情呀,我们慢慢说...” 许彦已经忘记了,是如何与这位中年老汉道别的了。 等许彦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房门口! 那位老汉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着! 只有一个儿子! 哪儿来的女儿? 不对!许彦清楚的记得那个穿着粗布花衣的女孩! 害!要不要俺在壶里加一点茶叶! 害!俺能不能搭一段顺风车! 害!这位戴着面具的大哥儿!谢谢敖! 这些画面仿佛走马灯一样,在许彦的脑中反复回放着! 如果那花布姑娘与许彦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为什么要跟着许彦! 为什么要在水坝下车! 好巧不巧! 水坝还在这个时候被冲毁了!和邺城的水坝一样! 水坝毁了,道路也就没了! 岐山镇的人不可能回到岔路口! 岔路口那侧的人也不可能到达岐山镇! 平等教的这一行人,被完美的分割了!这分割的时间差足以支撑许彦回到行道山! 除此之外,刚刚的这些推理,再一次验证了许彦昨晚的推测! 原来... 真的是自己亲手把画眉送上了绝路! 随着真相一步步水落石出!许彦的心就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许彦异常痛苦的蹲坐在地上,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脸。 他可是圣冠神殿的圣君呀!画眉则是平等教的刺杀者! 这本就是对立的身份呀!而且自己正在执行着潜伏的任务! 但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空荡荡的!甚至还有些难受呢? 中州城的故事,江州城的回忆! 那个阳光、开朗、敢爱敢恨,勇敢善良的画眉!似乎真的回不来了! 许彦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时候,许彦的耳边传来了脚步声音,有人来了,自己要赶紧回到房间里去! 此刻许彦推开了房门! 发现昨夜留在桌子上的! 清焖狮子头! 画眉说她想吃,许彦就点了! 就是这么简单! 许彦只感觉喉头一甜!一大口血直接涌出!他整个人直接跌落在地! 这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 “徐汉光!你怎么了?”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石板与脉络 黑暗,一望无边的黑暗! 此刻的许彦飘浮在空中! 他的面前悬浮着几十个的光点! 只要轻轻伸手,许彦就可以轻易移动这些光点。 看到光点,许彦不禁想起了天鉴术!于是用两只手指捏碎了其中一个。 哗! 光点里的专属于许彦的记忆画面,瞬间展开!这是遇到两个侵染者的前后。 在这段记忆播放完毕后,这个被捏碎的光点立即恢复,完好如初! 许彦又捏碎了一个。 哗! 这是与画眉在江州城的记忆。 许彦和画眉一起去王夫人的院中拜访。王夫人拉着他们的手,让许彦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 此刻! 在这无垠的黑暗之中,突然浮现出一块石板。 这块石板自上而下,规律的分布着许多凹陷。 奇妙的是,这些凹陷不仅规格一致,且上下的凹陷之间,都有着许多条脉络作为连接。 许彦随手拿起一个光点,放在石板上的凹陷的旁边,只要一松手,这光点竟然会被凹陷自然吸引,从而自动镶嵌上去。但是只要轻轻拍打这个石板上的凹陷,光点则会自己慢慢的飞出。 有点意思... 许彦一个个捏碎了光点,一次次体验着记忆,一次次观察着记忆中的细节。 光点与凹陷不停镶嵌与飞出! 不同形式的排列与组合一次次出现! 许彦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找出正确的组合,就可以离开这无限的黑暗! 在经过多次尝试后,许彦终于找出了最终的组合顺序。 许彦拿起了一个光点,放在了石板的最顶层。 这里面的记忆是许彦和韩雪君的。 韩雪君贵为王妃,怎么会对许彦真心喜欢?无非就是玩弄!以及圣君之间的勾心斗角罢了! 只不过,许彦被初见面的那个吻,扰乱了判断! 叮!一声轻响出现!这应该是正确的提示! 第二层则是有两处凹陷。 左侧的凹陷向下有着脉络连接,右侧的则没有脉络。 他把左侧放上了茶水铺的花布姑娘,右侧放上了郑培伦。 叮! 果不其然!郑培伦在破坏了邺城的水坝后,就没有做过其他事情了。 可这花布姑娘,才是这次布局的关键。她不仅破坏了水坝,还可以第一时间掌握许彦一行人的动向! 第三层,有三处凹陷。也是最左侧的那个有着向下的脉络连接。 许彦之前的尝试都没有成功,这次他打算换一种思路。 他在中间和右侧的凹陷处,分别放上了两名少年,以及茶水铺附近的路人。 左侧的那个凹陷许彦故意空缺着! 不出所料! 叮! 这种尝试竟然成功了! 两位少年以及茶水铺附近的路人都是花布姑娘故意安排的! 那这空缺着的凹陷! 只能证明,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在许彦的记忆中。 或者说! 如果许彦有不同的选择,就可能会出现在许彦的记忆中! 那么抉择点在哪儿呢! 许彦看着这关于花布姑娘的上下联系,只有一个,那就是茶水铺! 如果许彦跟着一起去往那两个少年的家! 那这块空缺着的凹陷,就应该有专属于它的光点了吧! 最后一层!也就是这空缺的凹陷的脉络延伸的尽头! 有着最后三个凹陷! 许彦分别放上了,两个侵染者的光点、迟开胜的光点; 以及画眉的光点! 叮! 这一声灵魂的轻响再次出现! 这块石板慢慢远离了许彦! 只见这无尽的黑暗中,以这块石板为中心! 缓缓的出现了光! 光! 有光! 许彦微微睁开了眼。 刚刚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一场梦吗? 梦境是现实的延续,也是现实的推演! 那第三层空缺的凹陷处!到底是什么! 许彦想动一下手臂,发现沉甸甸的,用了不小的力气,才勉强把手臂抬起。 喉咙有些干涩! 自己突然记起,自己之前在岐山镇昏迷了!在倒下的一刹那,许彦听见了南烟的声音。 这又是在哪儿? 许彦艰难的转头打量着四周。 屋顶是岩石,墙壁是岩石,那窗户也是开在岩壁上的。 现在的许彦,应该是处在一个山洞中。 行道山? 许彦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地名! 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传入了耳朵。 “尊者醒了!尊者醒了!” 然后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一盏茶后,南烟出现在许彦的床榻前。 “你醒了?我们回到行道山了!” 南烟的这句话应和了许彦之前的猜想。 许彦“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看到许彦有些冷淡的回应,南烟继续说道: “岐山镇外的水坝决堤了,道路被冲毁了,估计迟开胜和画眉要耽搁几天才能回来。” 因为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原因,许彦的整体状态非常消沉,此刻又听到了那个触动内心的名字,所以根本没有应和南烟的话语。 “那你好好休息吧!三日后,教主归来,希望你调养好身体,迎接平等审判!” 南烟冷清的说出这句话后,就离开了许彦的石屋。 许彦的目光渐渐看向窗外,此刻的他只想放空自己。 “尊者!尊者!你一会儿想吃点什么?” 那清脆的童声再次传进许彦的耳朵。 “有什么呢?”许彦有些虚弱的问道。 “有粥、面条、包子、晚上还有夏夏最爱吃的肉肉!” 原来这个小女孩就是夏夏呀! 在这几日和平等教众人的相处中,许彦早就知道了身边有着一位小姑娘。 “粥吧!麻烦夏夏了!”许彦回应道。 “不麻烦!小米粥可以吗?那是画眉姐姐在这里最爱喝的!”夏夏天真的说道。 许彦点了点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与此同时。 江州城、圣冠神殿 那位花布姑娘大咧咧的走入了一间偏殿。 一推开门,正看见韩雪君坐在书榻,阅读着一些信件。 这开门的动静,引起了韩雪君的注意,她抬头看来,在看清来人后,笑着说道: “回来了?一切顺利吧?不过今天是怎么了?直接就进来了?” 说罢,韩雪君继续翻阅信件。 这花布姑娘随便找了把椅子,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下,有些轻佻的说道: “姑母!我认为什么样子就该做什么事情。这样才毫无破绽!不过话回来,这个术法可是真厉害,直接可以把人变幻成另外的样子!而且还不影响任何功力!” 韩雪君则是回应道: “那是自然,教宗大人独有的化形术法,你这辈子能用上一次,是你的福分!” 花布姑娘看见了一旁的点心,随手拿了一块,然后说道: “术法持续时间,还剩五天左右,正好可以支撑我回到望天城!” 韩雪君放下了手中的信件,看着花布姑娘说道: “这次是真的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在这一次上,也赢不了许彦!” 花布姑娘有些好奇的问道: “姑母哪里的话,这次许圣君选择和多数人一起走,没有轮到我出手!所以这次一点对不辛苦!不过姑母,你怎么确认你这一次赢了呢?” 韩雪君则是回答道: “根据提前回来的那些人汇报,是许彦主动要求,江州王家的那个小姑娘去往村庄的!如果他看破了我的设局,根本不会做如此举动!” 花布姑娘一口将点心整个吞下,然后回想了一下后说道: “对!我记得在茶水铺的时候,许圣君主动要求过。不过姑母,这胜利的成果是不是有太小了。两处堤坝的故意破坏,甚至还牵扯了侵染者这种不稳定的因素,就为了算计许圣君一次吗?” 韩雪君放下了信件,走到了花布姑娘的身边,随后也拿起了一块点心,优雅的吃掉,然后说道: “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等你以后修行到姑母的阶段,你才会知道,最终的敌人是自己!最难战胜的是自己心魔,尤其是那种一次次被超越,一次次被算计,一直需要仰视的存在! 通过这次的布局,且不论是不是我占据极大优势,只要是许彦输了!那就证明,他是可以被战胜的,是可以被左右的,他也是凡人,他也会流血!知道了这一点,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这趟江州之行也算是圆满了!” 花布姑娘站起了身,走到偏殿的门口,心里默默想着,这个许彦一直在教宗宁鸾大人的手中修炼,很少有机会见到。姑母对他又有如此崇高的评价,等他下次回到望天城,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会一会他。 可能是花布姑娘的心里活动时间有些长,在韩雪君看来,花布姑娘一直站在偏殿的正门口,感觉像是愣住了一样。 于是韩雪君出言提醒道: “你这是要走吗?” 这句话点醒了处于内心思索状态的花布姑娘,她转过身,对着韩雪君回应道: “是的!一会儿就走!姑母刚刚说,你在江州城已经圆满了,要不要随我一起返回望天城?” 韩雪君则是摇了摇头,随即又拿起了一块点心,不过她这次没有吃,然后说道: “你务必以最快速度回到望天城,无论这里传出什么消息,都不要轻易离开望天!以你现在的位置,我只能和你说,这里的事情非常重要!而且,我在望天城藏了一个人,他有改良版的天鉴术,你或许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花布姑娘推开了偏殿门,挥手告别! 她突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一只涂满铜漆的木兔,这东西的主人,似乎...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有山行道 翌日,许彦从石屋中醒来,今天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起码下床活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画眉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结果,但是不能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倾诉,心中的悲伤,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悲痛,这就是潜伏的代价吧。 南烟昨日说了,教主几日后归来,会开启平等审判。 这个平等审判,大致的流程是,平等教里会有一些获得教主认定,所谓德高望重的人士。 他们会详细了解所要审判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教主会召唤出公正化身的圣树,因为圣树是这个世界的基础,同时也见证了世间万物。 在圣树的见证下,三名德高望重人士的代表,会问出相应问题,在圣树的照应下,现场不会有任何谎言。所有德高望重人士组成的团体,再对被审判者回答的问题,进行判断,确定其是否有罪。 这就是所谓的平等审判! 不过,许彦和韩雪君在江州城的时候,也详细的讨论过这件事。当时韩雪君的对于平等审判的态度嗤之以鼻,然后对许彦说道:“你和我说平等审判,是用来炫耀的吗?” 此话一出,许彦知道内有隐情,但是因为记忆的原因,许彦没敢继续追问下去。但是,仅凭借韩雪君的反应判断,她认为所谓的平等审判,对许彦完全没有任何威胁。 而且韩雪君当时说过,在平等审判后,希望许彦到特定的山下市集去,那里有人等待着许彦,既然如此,那么就先度过平等审判吧! 于是,许彦决定今日在平等教逛一逛,至少了解一下在这里人的生活习惯和处事风格,至少做到有备无患。 可是对于现在许彦而言,这里完全是陌生的,那么向导就是最重要的了! 这不!天选的向导,立刻蹦蹦跳跳的出现了! 许彦看着这个只到自己大腿根的小布点,会心的露出了笑容。 今天的夏夏穿着一件白色的碎花小马褂,梳着两个朝天的小辫子,可能是因为刚刚奔跑的原因,所以肉嘟嘟的小脸上有些潮红。 “尊者!夏夏准备好了!尊者答应今天要带我带着我逛逛的!”夏夏天真的说着。 许彦摸了摸夏夏的头,想到你其实才是我的向导呀。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出了石屋。 其实行道山,是这一片山脉的统称,因为当年圣冠神殿的开创者,第一任教宗李敖,在此山脉中行走时突然悟道,成功被圣树选为人间的布道者,所以这里才会如此得名。 行道山的这片山脉,层峦叠嶂,连绵起伏,有的山峰破云抵天,有的谷底直入地心。其中山脉腹中更是有数不清的山洞暗道,再加上山脉之间郁郁葱葱的森林,让整体地形非常复杂。 十年前,平等教的大本营突然迁徙至此,这一举动打乱了圣冠神殿原本的布置。在这边复杂的山脉地形中,平等教趁机大肆发展。圣冠神殿则是有些无奈,所以在此次计划中,才有了许彦的秘密潜入。 许彦在夏夏的带领下,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山洞与山峰,见识了各种天马行空建筑混搭。 有的是像挖井一般,自上而下掏空了半座山峰,从而建立出一个特殊的内嵌式的观景台。 有的则是在山峰与山峰之间,靠着坡度的倾泻,在较高的那座山峰上,挖开了一扇向着地面的窗子,看似危险万分,但是只要从这扇窗子的一根藤蔓上滑下,就可以顺利到达另外一座山峰。 总而言之,各种新奇的搭配与组合,让许彦在大饱眼福的同时,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 许彦与夏夏走在一块平坦的巨石上,这块巨石是连接两座山峰的桥梁。巨石表面无比平整,隐隐传来丝丝威压。 夏夏说,这是教主宁华,竖着劈砍了一座碍眼的山峰,取了一整块山峰的横截面,架在了这里,所以才有了眼前这种宏伟且平整的桥梁。 这座巨石桥梁的尽头,是一个山洞,准确的说,是一个被掏空了个山峰。 许彦走进后,发现这里面不仅仅是被掏空了这么简单,甚至在山壁内,按照一层一层的规律排布,挖出了许多内嵌式的空地。这些空地有的是商铺,有的是人家,每层山壁之间,还有雕刻好的石头台阶作为连接! 站在山洞的入口,看着山壁上的人间烟火,有种在看壁画的感觉,不过这壁画是鲜活的! 在夏夏的带领下,两人沿着石头台阶而上,来到了山壁的一块空地上,夏夏说,这里有着整个行道山,最好吃的水饺! 许彦抬眼看去,眼前有一座木制的屋子,屋子的左侧有个炉子,不停有水蒸气冒出,炉子前面放了一块案板,上面有着成品饺子和各类馅料。 屋前的那一块大空地上,错落的放置着四五组桌椅,有两桌坐满了人。 店家是一位年长的大爷,头发已经斑白,脸上的皮肤慢慢的起了褶皱,不过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样子。 大爷看见了两人,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 “尊者,您来了呀!好久不见呀!”大爷用布擦拭着桌椅,一点也不见外的说道。 看来是徐汉光之间认识的人,多说多错,尽量少沟通即可。 许彦对着大爷点了点头,拉着夏夏坐在身边最近的座位上。 大爷把布在肩膀上,慢悠悠的走到许彦身边,然后问道: “尊者今天想吃点什么呀?” 许彦没有直接回应,则是看向了夏夏。 夏夏误认为许彦在询问她的意见,很开心的说道: “我今天想试试,尊者之前经常吃的!韭菜鸡蛋馅的可好?” 许彦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着大爷说道: “就找她说的吧!” 老汉闻言后,对着夏夏和蔼的说道: “小丫头今天不吃你最喜欢的玉米猪肉呀!今天的玉米可新鲜了,特别特别糯!是我昨日下山特别买回来的!” 许彦微微一笑,对于小孩子来说,根本不会存在什么选择。 果不其然!夏夏只思索了一个呼吸,立刻回应道: “能不能都来一些呀!爷爷,我知道你最好了!” 说罢,古灵精怪的夏夏故意嘟起了嘴,做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然后不停的摇晃大爷的衣袖。 这大爷一定是无法抵抗小丫头的撒娇的,笑呵呵的说道: “好的!好的!给你混一份!哈哈哈哈!”说完和许彦简单示意后,大爷就走到了炉子旁。 在等待水饺的过程中,左右桌食客们的闲聊吸引了许彦的注意力。 左边的那桌食客说道: “大家都是兄弟!我建议你们,这两天赶紧下山,多囤一点米面粮油,最近呀!可能要封山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 “仁兄,可否告知详情呀?”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教内的护卫所任职,据他所说,一个月内,悟道圣地可能会重新开放!为了避免外人闯入!所以会封山一段时间!”那个浑厚的声音继续说着。 “仁兄,这悟道圣地是什么?” “亏你还是我们平等教的人!这悟道圣地,就是当年李敖受到圣树指引的那块山峰,据说在这世界里,那块山峰是距离真正的圣树最近的地方!” “仁兄,你骗我!这圣树不是在望天城里吗?” “你这知识量!回去多读点书,我们教内的书籍是可以无偿阅读的,根据书中所说,望天城的那座圣树,只是一个具象!准确说,就是一颗圣树唯一认证过的一颗巨树!真正的圣树,是弥漫在这天地间的规则,是这世界的根基。”那浑厚的声音,似乎对自己不学无术的朋友有些无奈。 “仁兄,小弟受教了!” “干嘛这么客气!你看!是不是我的讲解,让你更加了解了这个世界呀!”浑厚的声音有些得意。 “仁兄,虽然你说的那些东西我没听懂,但是我等会儿吃完水饺后,就去山下买粮食!” 几声筷子落在桌上的声音。 许彦心中有些暗暗发笑,可以不明白,但是不能没有!这种心态也是不懂装懂的大成了! 悟道圣地! 许彦在江州城画眉的家中,翻到过一本书籍,上面有所记载。据说这块圣地,在李敖悟道后,就消失在了这方世界中,每二十年才会出现一次。在这块圣地中,如果足够幸运,可以接触到这方世界最纯粹的规则。 接触规则意味着脱胎换骨,自身的天赋极限,会得到一个质的飞跃,所以这么多年,许多人都在寻找着这块圣地,希望通过悟道,逆天改命! 石头台阶上,又陆续走来了一群人,他们在许彦附近的空桌子处坐下。 老汉此刻正在炉子上煮着水饺,见到客人上座,立刻对着木屋内轻声的呼唤。 一位身着旧衣裳的老婶子从木屋中走出,老婶子招呼着新来的客人,在路过许彦身边的时候,默默和许彦,点头行礼。 不过,许彦发现,这位老婶子的眼角泛红,感觉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并且她路过许彦的时候,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此刻的老婶子整体的状态就是有些魂不守舍,她似乎在等待着许彦的帮助。 而许彦... ...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针锋相对的意义 而许彦此刻则不想惹是生非。 他又不是徐汉光,没有必要为了平等教的民众主持公道,而且挺身而出的这种行为,会增大他暴露的风险,得不偿失! 此时许彦右侧,两位姑娘的谈话,则是许彦绕不过去的事情。 “姐姐!你听说了吗!在前面一座山头上,有个赚大钱的机会!” “妹妹!别魔怔了,多大的钱让你这么惊讶!”一位胖胖的女子说道。 “我的好姐姐!十万两白银!足足十万两白银,钱货两讫的那种!” “真的有这种事情呀!来来来!妹妹你详细说说!”胖胖的女子立刻有了精神。 “姐姐,整个是事情是这样的,那户人家是在我家的上层居住,原先家里只有兄妹二人!哥哥经常拿着一把大弓。一个月前,兄妹二人一起出了门,就在前几天!妹妹一个人回来了!然后在家门后就,贴了一张告示!” “告示内容是什么?”胖胖的女子继续好奇着。 “告示上面说,祖传大弓遗失望天城,如果有人能够取回,则白银十万两,立即奉上!” “这女子这么有钱的!我看不如直接以身相许好了!说不定愿意帮忙的人更多!”胖胖的女子吐槽道。 “姐姐!这话可不能瞎说!那位出十万两白银的女子,虽说样貌还不错的,但是据说她已经订婚了,那未婚夫还是教内的尊者呢!”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尊者可也太渣了吧!竟然让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贴出告示,公然求助!这是把这女子逼到走投无路了呀!”胖胖的女子一针见血。 “对!据说这个未婚夫,还戴了个面具,天天神神叨叨的!” ... 听到了这里,许彦陷入了思考。 刚刚才决定不要挺身而出,增加暴露的风险。可是南烟这情况,再加上目前自己和她的关系,如若完全袖手旁观,反而会让人怀疑吧。 毕竟曾经听画眉说过,徐汉光和南烟的哥哥庆风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等着水饺吃完之后,就去南烟那里看看吧! 如果这把弓对南烟如此重要,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些小的设计呢? 思考完毕后,许彦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夏夏,怎么这姑娘刚刚如此安静? 而夏夏则是聚精会神听着,那桌两位姑娘的八卦,时不时还点点头,虚空回应着。 果然,听八卦这种事情,对于女人来说,是不分年龄的。 咳咳! 许彦假装咳嗽,吸引回了夏夏的注意力! 夏夏看到许彦的动作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走到许彦的身边,小声说道: “尊者!夏夏知道!你不是渣!夏夏相信你!尊者加油!”然后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许彦! 许彦为什么感觉夏夏的此时肯定与鼓励,仿佛是在说反话一般! 难道在夏夏的眼中,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渣男? 呼! 许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也不方便和孩子解释呀! 不过!此刻幸好! 老婶子端着两碗饺子放在许彦的桌子上,至少美味的食物可以立刻分散,熊孩子的注意力。 “尊者!我去拿些小辣椒!” 夏夏又是非常小声的对着许彦说道。 通过夏夏的这次小声说话的行为,许彦清楚的了解到了!自己是真的被夏夏嫌弃了! 很快,夏夏就端着一小碗辣椒开开心心的跑了回来! 两只碗里除了有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些许面汤,原汤化原食,这是饺子最好的吃法! 夏夏看着自己碗里,两种不同馅料的饺子,微微有些得意! 只见夏夏拿起筷子,夹向一个韭菜鸡蛋馅的! 可! 就在这个瞬间! 许彦直接伸手! 打翻了桌上的两只碗! 饺子混杂着面汤,洒落了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也瞬间吸引了周围全部客人的目光! ... “饺子有毒!你们快去附近的医馆!” 许彦突然大声的对身边的人说道。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指控,身边的食客自然是将信将疑的,可是许彦邻桌的那位胖胖的女子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你!面具!你!渣!哦不!你是平等教的尊者!” 许彦点了点头,目光锁定着水饺店的店主大爷和老婶。 身边的食客见胖胖的女子直接说出了许彦的身份,对许彦的话语自然增加了信任度,又见许彦一脸正气的看着店主,这也就对下毒的言语,信了个七七八八,所有食客前呼后拥着向石头台阶走去。 几个呼吸后,平台上,只剩下许彦、夏夏,以及店主夫妻二人。 大爷很光棍的就地一坐对着许彦大声说道: “徐汉光,你直接叫执法队吧!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认!毒药是我昨日独自下山购买的!也是我一个人把毒药包在馅里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牵扯我的老伴!” 许彦自从在江州城王宅被毒死过一次之后,就多留了个心眼,凡是饮食之前,都会下意识的释放一个鉴毒的术法!这不!在这里起到了作用! 一旁的夏夏见到大爷承认下毒,立刻愤怒的问道: “老头子!尊者和我可是你这儿的常客!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们!” 大爷缓缓的站起了身,颤颤巍巍的对着夏夏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 “对不住了小妮子,让你害怕了!不过你放心!你的那碗里面,我特意挑过了,没有毒饺子!” 但是在说完这句话后,大爷态度瞬间大变,用手指向许彦,继续责问道: “我给过你机会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许彦此刻虽然是毫无头绪,不知道徐汉光和这大爷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是只能强装镇定,以不变应万变! 见到许彦还是如此冷漠!大爷的愤怒又上了一层台阶,继续骂道: “一个月前!你来我这里带走了我唯一的儿子!说是去望天城执行任务!现在你回来了!我儿子呢!我儿子人在哪里! 你之前和我保证过!说这次任务毫无危险,我也把儿子郑重托付给了你!直到我问了南烟姑娘,才知道,我孩子在望天城...当初的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还记得吗?” 说完后,大爷疯狂的咳嗽,应该是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老婶儿见到如此,赶紧搀扶着大爷在一旁坐下,然后不停的帮着大爷顺着气,然后说道: “尊者!你也知道!我的这条老命,是平等教救的!二十五年前,我还没有孩子的时候,患了重病,是平等教的大人施以援手,让我康复!所以我们全家都搬到了这山洞中,我和我的孩子都加入了平等教,我们对此无怨无悔! 但是!你当初叫走了我的孩子,去执行任务,无论我的孩子是生是死!你总要给一个回应吧!我和我老伴儿都打听过了,你回来三天了,你到底想隐瞒些什么!” 许彦听完这老两口所有的话语后,陷入了沉默。 其实这件事,迟开胜和许彦提过,迟开胜当时的想法是,他会出面安抚这些家人,许彦则是耐心等待平等审判就可以了!可现在的情况,谁又能想到呢... 此刻的许彦,看见了下层的石壁上,有几个穿着橘黄色长衫的人跑向这里。许彦知晓,这些人是平等教的执法队,估计是那几个受惊的食客引来的。 看着路程,估计半盏茶的功夫就会到了。 此刻的许彦有两个抉择,要不,就是让执法队带走这对老夫妇,地上的饺子和毒药就是铁证。要不就是选择放过,不过此举会有些后患无穷... 执法队的速度比许彦预想要快一些,在许彦下定决心后,就看见四个橘黄色长衫的年轻人,拱手对自己行礼。 在许彦还礼后,听到为首的一位执法队员说道: “尊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说食物中有毒?” 许彦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是这个小丫头和我开了一个小玩笑,从而我误以为有毒,惊扰各位了!” 说罢许彦指了指夏夏,然后对着几位执法队员行礼。 “可是!尊者!刚刚有个胖胖的姑娘说...”执法队员立刻补充道。 许彦则是立刻用言语打断了这位执法队员: “这件事就此作罢,是本人误判!如若你不方便交差,我来去和他们解释!” 执法队员见许彦如此表态,自然没有多言,行礼后告退。 如若换做平日的许彦,自然是毫不留情的让执法队,把这对夫妇全部抓起来,免得再生事端。但是经历过这么多天,与平等教众人的相处后,尤其是在自己错误的决策之后,许彦的心中竟然产生了松动和怜悯。 圣冠神殿和平等教,如此针锋相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成为了许彦心中最大的疑惑! 此刻许彦看着一脸吃惊的两位老夫妇,慢慢走到他们身边说道: “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我徐汉光的错!没有把你们的孩子带回来!责任全部在我!” 说完,许彦给两位老夫妇深深的一个鞠躬,还未等这两位老夫妇有所回应,许彦就拉起夏夏的手,慢慢走下石头台阶。 走了一小段之后。 “夏夏,我们去南烟那里,可以吗?”许彦问道。 “好的!夏夏知道!你不是渣!夏夏相信你!尊者加油!”夏夏出言道。 许彦知道,此刻夏夏的这句话,没有一点反话的意味。 两日后的平等审判! 马上就要来了...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平等审判(上) 两日后、行道山 期待已经的平等审判,终于到来了! 有一座山峰,自上而下的被掏空,在内部形成了一个独特的观景台,而平等审判的地点就在这里。 阳光在山峰顶端空洞处穿透而下,在山峰内部的地面上投射出一个大型的光圆。 围绕着光圆的外部则是不规则的,有着十四张形状不一的石头凳子。 这些石头凳子上坐着十四个一模一样的人! 准确的说!是穿戴的一模一样的人! 这些人头戴一致的木制面具,身着宽大的黑色兜帽长衫,不仅遮挡住了面容,也完美掩盖住了身形,为了确认个人信息的隐秘,甚至连手上都佩戴了统一的手套。 这样严密的包裹,致使这些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肌肤裸露在阳光下。 如果他们只是静静坐在石凳上,旁人只凭目测,无法判断他们的身份。 不过,在这十四人中,有两人略有不同。 他们的颈项上佩戴着一枚碧绿的玉牌,不知道有何作用。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传出了一声玉磬的声音。 叮! 十四人立即坐定,不再有任何多余动作。 此时!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缓缓走入了场中。 仔细观察这位男子,大约只有三十岁的模样。他长发及腰,眉清目善,皮肤呈现棕黄色,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弯浅浅的双唇。如果不是那凸起的喉结,估计都会误以为这是位绝色佳人。 他走到光圆的中心,恭敬的对着四方行礼,坐在石凳子上的各位点头还礼。 在这简单的招呼后,这位黑袍男子开始说话了: “大家好,考虑到这里可能会有,第一次参加平等审判的裁定者,那么容我先进行一下介绍!我叫做宁华,是平等教大家选出的教主!” 说完这句话后,坐在石凳子上的众人,纷纷用手拍打着石凳子的侧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黑袍男子宁华含笑点头,继续说道: 这拍打凳子是表示赞成的意思!看来大家事先对于平等审判的流程都有一定的了解,不过出于公正与平等,我还是要在这里重新叙述一遍平等审判的规则,请各位认真倾听! 众人纷纷坐直身体,以示尊敬。 “平等审判,是我们平等教独特的裁定方式!针对需要论罪的事项,进行单独甄别!平等审批分为初、中、高三个级别,高级自然是由我来进行主持! 我稍后会请出论罪的主角,然后召唤出圣树法相!在圣树法相的照耀下,如果论罪的主角说出的是真话,那么则会被金光环绕,相安无事。如果说谎,圣树法相则会降下天罚! 在圣树法相的确保下,论罪的主角会经历三个环节,是非判断、询问回答、自我阐述。相信在这三个阶段之后,再复杂的问题也可以全面、真实的展现在各位裁定者的面前。 那么最后一步,就是裁定了,各位裁定者会根据论罪主角的说辞进行判定,如果无罪,平等审判立即结束!如果有罪,各位裁定者还需要判定出惩罚的方式。 最后提醒各位裁定者,如果你没有提前获得授权,那么在所有环节中,你就不能说话,如若违反,本教主会立刻剥夺你裁定者的资格!各位可都明了?” 砰砰砰! 众人拍打着石头凳子。 宁华的双手微微向下虚压,拍打的声音渐渐停止,随后宁华继续说道: “这次我们需要甄别的,是二十余天前的一场刺杀,此次计划的发起者,是尊者徐汉光!那么徐汉光,站到我身边来!” 说罢,宁华看向了其中的一张石头凳子,上面坐着的那人,慢慢走到光圆中央,与宁华并排而立。 这位拿下了木质面具,露出了一张金属面具。众所周知,在平等教,只有徐汉光一人佩戴这个面具。 不过,在徐汉光取下面具的一瞬间! 宁华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光彩,随后,宁华继续说道: “刺杀地点是在望天城,刺杀目标是圣冠神殿的圣君许彦,这场刺杀最终失败了。在他们团队剩余的人员回到行道山后,我就接到了平等审判的申请。 团队里有人质疑,徐汉光故意泄露刺杀计划,导致任务失败,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平等审判。相信各位已经提前知晓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那么我们马上开始第一个环节,是非判断吧!” 在说完这段话后,宁华缓缓走到了空出的那张石凳子旁。转身坐下,然后对着徐汉光比出了一个法诀! 瞬间! 在徐汉光的头顶的阳光变的浓烈了起来! 在炙热的阳光中出现了一颗颗金色的光点! 无数的光点在徐汉光的头顶汇聚! 慢慢形成了一个大树的样子! 大树周边的金色光点瞬间笼罩了徐汉光! 众人在瞬间感觉呼吸都变的顺畅,周围仿佛飘散着无穷无尽的温暖。 在这种温暖下,任何人都会变的诚实,都会变的善良。 宁华轻轻拍了一下手,一位戴着木质面具的人站了起来。 这位的颈项上戴着一块碧绿的玉牌,然后,这位开始说话了: “我被授权负责第一环节,是非判断的提问!我定不会辜负这神圣的权利,教主以及各位可以为我见证!” 玉牌竟然还有伪装声音的作用,这人的声音在玉牌的处理下,音色和音调都有和变化,让人完全分不出男女。 砰砰砰! 众人拍打着石头凳子。 ... 此刻的许彦,站在光圆的中心,头顶还有圣树的法相! 在这边金色的光点包围的海洋中,许彦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甚至觉得充满了力量。 目前平等审判经历的一切,只是让许彦感觉到新鲜,他很期待着接下来的环节。 也许是为了不辜负许彦的期待吧,这位戴着碧绿的玉牌的裁定团成员,随即开始了发问: “第一个问题!你制定刺杀许彦计划的初衷,是为了平等教的发展,真心做出的计划吗?” 面对这种问题,许彦丝毫没有犹豫,回应道: “是的!” 在许彦快速的回答完毕后,圣树法相的金色光点没有丝毫异常。 随即,许彦听见了非常零星的拍打石头凳子的声音。 其实许彦早就仔细思考过,这平等审判的内在逻辑。 圣树法相的作用在于判定是否说谎。而说谎的定义是,一个特定的人,在已知真实的情况下,故意去歪曲或者伪造事实,从而达到欺骗他人的目的。 这第一个前提就是,一个特定的人!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真的徐汉光,那么这场平等审判,是完完全全有价值的! 但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许彦!也是一个假的徐汉光! 无论许彦的回答是什么,圣树法相都不会判定他说谎! 审判的主体错了,所有问题都会变的毫无意义! 带着玉牌的裁定团成员,听到了许彦的回答后,紧接着继续提问: “第二个问题!在告知所有人刺杀计划的时候,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这个问题,许彦在进行刺杀之后,进行逻辑复盘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在望天城的圣冠神殿,南烟知道神殿的内奸是谁,而画眉却不知道!这和许彦这几日接触的平等教的行事风格大不相同,这些外出执行计划的人,连救一个孩子都要投票。如此重要的计划,怎么会有信息差!那么问题只能出在徐汉光这里了。 想到这里,许彦果断的回答: “是的!” 在这声回答之后,原本还有的零星的拍打石头凳子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其实许彦在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是想回答没有的!因为无论如何回答,都不会被判定说谎!但是许彦认为南烟大概率坐在这群裁定团中。 如果回答没有的话,那就是直接宣布与南烟成为对立面,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这有些得不偿失。 “最后一个问题!在整个刺杀的前后,你是否有意或者无意将计划泄露给非参与任务的其他人等?” “没有!”许彦回答道。 在第三个问题询问完毕后,那位带着玉牌的裁定团成员对着教主宁华颔首示意,又坐回了石头凳子上。 只听见宁华的声音在全场响起: “圣树法相裁定,徐汉光在这三个问题上,都没有说谎!请各位裁定团自行斟酌,那么我们马上开始第二个环节——询问回答!” 在这句话说完后,另外一个带着玉牌的人立刻站了起来,许彦知道这次平等审判的重头戏来了! 这一位对着许彦,语速平缓的说道: “我需要你回答三个大问题!在你回答的过程中,我如果觉得你答案的不完善,会在细节方面要求你进行补充,补充的问题不计入大问题里,你可知晓?” 许彦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这位的声音同样是男女不辨!但是许彦通过断句和语气的习惯已经猜到了,眼前的这位正是南烟! 而南烟的第一个问题,立刻让许彦愣住了! “第一个大问题就是!请你在圣树法相面前,做一个自我介绍!” 这个问题却是许彦从未预想到的... 之前是因为提问主体不对,所以圣树法相不会有谎言的判定的这一个过程。 现在的问题是,直接询问主体,那是不是意味着,许彦必须要说实话了! 不然的话... 圣树就会降下天罚! 许彦... ... 第一卷 第四十章 平等审判(下) 这是一个必死的选项! 许彦的心里非常清楚! 如果说谎,那么这圣树天罚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说实话,在平等教的地面上,堂堂正正的说出自己叫做许彦! 就是你们二十多天前刺杀的对象! 这话还获得了圣树法相的认可! 这是疯了吗? 可是面对一个自我介绍的问题,都不能脱口而出的回答。 这不显得问题更大吗! 这些思考过程,在现实中,时间仅仅过去了一瞬! 忽然许彦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是我疏忽了,没有一开始验明正身!这样,徐汉光,你在圣树法相前做一个自我介绍!提问者,你刚刚的提问不算,可以重新思考一下,多增加一个问题!”宁华不紧不慢的说道。 在宁华这番话后,全场都响起了拍打石凳子声音。 第二位提问者也行礼称是。 这时候全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许彦的身上! 说真话?还是说谎话? 许彦决定... “我叫徐汉光...是平等教的尊者...是我独自策划了刺杀许彦的计划。” 此时! 圣树法相! 仍然在许彦的头顶静静的悬浮着! 那些金色的光点也在许彦身边缓缓流淌着! 圣树法相竟然判定! 这句话是真话? 真是什么情况? 许彦此刻的脑中,突然闪过江州城韩雪君的那句话。 “平等审判?你是在和我炫耀吗?” 许彦觉得这其中的原因,只要认真思考,一定能找出原因。 可惜,第二位提问者没有给许彦思考的机会,一个更加重磅的问题接踵而至。 “你亲口和团队中的两位成员说过,因为自己有着特殊的方法,可以在刺杀当晚把许彦骗到望天城一处僻静圣殿中,并且可以让许彦短暂的失去记忆力! 并且你没有和团队其他成员同步这一信息,请你具体说明原因!” 现在许彦思虑的重点,可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的是,如果再一次说谎,是否可以继续蒙混过关。 于是许彦的回答就这么张口就来: “因为!我有一位朋友在圣冠神殿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他承诺我可以做到这一切。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所以我没有和所有成员同步这一信息。如果你想让我补充说出他的名字!那么非常抱歉,我不会说!即使你们现在就判定我有罪,我也不可能在这里说出来,因为这是朋友间的承诺!” 许彦的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而且成功堵住了后续的话茬,让这位提问者无法继续深入。 与此同时,在许彦回答完毕后。 圣树法相仍然一动不动! 看来谎言可行!虽然还不明白原理!那么这次平等审判,足以成为许彦自由发挥的舞台了! 一千个人针对同一个问题,总会有一千种不同的解读。 许彦的这番回答,竟然获得了不少裁定者的支持,现场响起了拍打石凳的声音! 提问者环视四周,等待拍打石凳的声音渐渐消散,随即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请你认真回答!为什么要策划这场刺杀?” 早在两日前,许彦在被投毒之后,就仔细思考过这一问题。所以在这两日里,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许彦略微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因为我心中,想要一个定数!对于圣树的定数!” 许彦抬头看向头顶的圣树法相,慢慢向天伸开双手,声情并茂的说道: “我们平等教和圣冠神殿争夺了这么久,争夺的到底是什么?是能者的多寡吗?不是!是信徒的多少吗?不是!那各位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争夺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彦缓缓的放下双手,用特别冷静的语气说道: “我们争夺的!是圣树的最终解释权!” 此言一出,场内万分寂静! “我们和圣冠神殿最大的区别,不就是我们愿意服从大多数人的意志吗!相信各位都知道,圣树王朝、圣冠神殿,这像是狼狈为奸的两个巨大怪物一样,他们镇压着这个时代,贪婪的吸取着世界的血液,这方世界如此不堪重负之下,我们平等教应运而生! 我刺杀许彦,只是想做一个尝试,想试一试属于我们平等教的时代,到底还有没有来临!” 说到这里,许彦故意低下了头。 “结果功败垂成!我对不起很多人!对不起在这次刺杀中失去生命的伙伴们!但是我不后悔,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也要继续尝试! 因为我始终相信我们平等教的等待,一定会迎来圣树的眷顾,属于我们平等教的时代一定会来临!” 许彦的这番话说到高亢之处,他振臂高挥! 就在此一刻!许彦头顶的圣树法相微微颤抖着! 仿佛许彦的这一番话也激励了圣树法相! 大量金色的光点凭空出现,以许彦为中心慢慢的旋转着! 圣树赐福! 现场所有的人感受到浓烈的温暖和炽热的真诚! 除了教主宁华和少部分裁定者。 其余的人都直接起身,用力拍打这着石凳的表面! 砰砰砰! 声音整齐且统一! 在一盏茶的狂热后,大家纷纷坐回了石凳上。 只听见教主宁华沉声说道: “提问者,你还有一个问题!” 这第二位提问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犹豫的问道: “根据你团队的某位成员亲口叙述,刺杀计划被许彦提前得知!许彦不仅仅知道了刺杀中所有的环节设置,甚至还对计划中的人员进行了反向逼问!这就是你精心策划的刺杀吗?” 许彦心中暗笑,这多加出来的一个问题,明显是南烟,哦不!第二位提问者现场想的,所以无论是逻辑的缜密性,还是提问的气势都弱了很多。 许彦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第一个环节的时候,在圣树的见证下,大家都知道了,刺杀计划的泄露与我无关!至于许彦到底是怎么知晓全部刺杀计划的,无论是有人泄密,还是许彦自行破解!这我都一定会调查清楚,然后给大家一个说法!” 然后,许彦缓慢的走向了第二位提问者,在距离她三尺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心平气和的说道: “我知道,其实很多问题的答案,你已经在心里了!而且今天你也得到了验证!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的话,那就是——对不起!” 说完! 许彦一个长揖! 直接拜下! 这第二位提问者! 呆若木鸡! 在教主宁华轻轻的咳嗽中,第二位提问者声音颤抖的说道: “请起!” 在许彦起身的过程中,清楚地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如果此刻拿下她的木制面具,怕是早已泪流满面了吧。 教主宁华见到此情此景,立刻说道: “那么立刻进入第三个环节吧!徐汉光,你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 许彦慢慢走回光圆的中心,徐徐的说道: “过去的我!总在思考,思考着我的这种你死我活的观念是不是太冲动了!可是在这次,从望天城回到行道山的路程中,我再一次坚信!我的观念是无比正确的! 你们见识过能者可以肆意抢夺钱财,甚至故意伤人吗? 你们见识过能者的厮杀,可以完全无视法度吗? 你们见识过地方豪绅可以肆意掠夺,草菅人命,只手遮天吗? 我相信!你们一定都见过! 就是因为如此残酷的世界!如此沦丧的人间! 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反抗!我们的牺牲! 才被赋予了全部的意义! 就在平等审判之前,我接到了消息,我的两位同伴,迟开胜与画眉,相信在座的很多人都认识。他们在望天城侥幸逃得了性命。 在岐山镇之前,在回家最后的一段路上,被侵染者无情的夺走了生命。一个百余人的村长,剩下的只有干尸! 我不知道!我今天是否会被各位定罪!但是我自己知道,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这是一条充满抗争与牺牲的道路!这是一条,我一辈子都无怨无悔的道路! 我不奢望各位可以成为我的同行者!我只希望,各位能给我继续走下去的机会!我愿意用我的血液和生命捍卫这条不悔的道路!我的话说完了,感谢各位!” 语罢,许彦对着各位裁定者,同样是长揖拜下,久久不起! 此时! 不知道是谁! 竟然忘记了规定! 没有拍打石凳! 而是结结实实鼓起了掌! 这带着手套的鼓掌声,确实很特别! 这种声音似乎可以传染一样! 仅仅几个呼吸间! 全场齐刷刷的响起了低沉的掌声! 教主宁华等待了许久,直到掌声渐小,才出言说道: “那么我们马上就行投票!认为徐汉光有罪的,请举手!” 许彦此刻关心的,只有南烟一人。只见这第二位提问者,仿佛是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许彦知道,南烟心里的芥蒂已经彻底放下了。可是在许彦的余光中,仍然看到了人群的角落中,倔强的举起了一只手。 而且孤独的一只手! 许彦自然无法分辩这手的主人是谁。 不过宁华即使宣布了结果: “十二比一,许彦无罪!” ... 所有的裁定者们陆续散去,许彦则是被宁华单独留了下来。 那位唯一举手的裁定者,回到了一间小石屋中,这是裁定者独立更换衣服的地方。 这位裁定者终于露出真容,原来是个那个水饺铺的老汉。 他低声狠狠的说道: “别跟我说什么狗屎道理!我只要我孩子的命!”说完独自离开了石屋。 而被教主宁华留下来的许彦,则是... ...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教主宁华 在平等审判结束之后,许彦被教主宁华单独留了下来。 许彦在归程的路上打听到的信息是,徐汉光是教主一手提拔上来的,称之为心腹毫不为过。 此时的许彦直面教主宁华,还是有些紧张的。 “你刚刚的第三个环节说的那段话,很是不错!应该多多少少有着真情流露吧!”宁华仍然坐在石凳上,态度悠然的说道。 “对的!虽然有一些煽动的成分,但是更多是我自己的想法!”许彦坦诚的回答着。 “你真的很不错!” 宁华在说完这句话后,仔细的盯着许彦,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教主,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许彦对着宁华行礼,虽然表面上一切平和,但是内心中却有些不安。 “好的!”宁华同意了许彦的请求。 许彦立即转身,刚刚抬起了左腿,就听到了教主宁华小声的一句嘀咕。 “许彦圣君!今天辛苦了!” 许彦抬起的左腿瞬间放下,他确认没有听错! 此时的许彦只能再次转身,当他看见满脸堆笑的宁华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位平等教的教主早已知晓了一切。 审判后故意留下许彦,刚刚小声的嘀咕,甚至是审判中许彦在圣树法相下的谎言,这所有的细节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但是这解释背后的答案是什么? 这可不是现在的许彦,有机会可以思考的。 既然这位平等教的教主选择了如此的处理方式,那么许彦不如将计就计。 许彦故作轻松的对着教主宁华,拱手平等行礼,很自然的说道: “在下许彦,见过教主!” 宁华轻轻鼓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意,回应道: “这反应!这应对!也是我的想象中最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许彦非常清楚,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信息量,不然做任何推理,都相当于镜中花水中月,于是主动开口询问道: “刚刚的平等审判是您在帮我?” 教主宁华听到问题后,摇了摇头。 这一反应大大超出了许彦的意料!但是这宁华没有理由欺骗,那么平等审判为何会... 许彦刚想继续追问,只听见宁华缓缓的说道: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三日后来我的山峰,有些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忙!” 说罢后,教主宁华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许彦一般。 许彦无奈,只能又一次转身,迈出左腿,正欲离开。 此时!教主宁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还有两件事!第一,扮演好徐汉光,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破绽。第二,出了这座山峰后,你的未婚妻正在等着你,想想办法,把她家的那把祖传大弓还给她,毕竟也是个可怜人。” 许彦听闻此言,只能继续停下,再一次转身,行礼称是! 教主宁华又是挥了挥手! 此时的许彦可是留了一个心眼,他诚恳的说道: “不知道,教主还有什么交代!” 宁华见到许彦如此回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轻松的说道: “还真是的个较真的孩子!如果刚刚我说的那两件事,你可以做好,那么作为奖励,我有办法帮你找回你失去的记忆!如若我心情好的话,我还可以帮你稍微解释一下,你背后的文身的意义!” 在宁华的这句话说完后! 此时的许彦! 满脸震惊! 这种恐怖的感觉的许彦从未体会过! 许彦下意识的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身体! 在宁华轻松的口吻下,许彦感觉自己一丝不挂的,站在这位平等教教主的面前! 宁华又挥了挥手,让许彦赶紧离开! 许彦心中默念术法,几十个光环瞬间包裹住了他! 这术法的作用,是强制冷静! 几个呼吸后,许彦勉强恢复了冷静,他对着宁华行礼,然后迈出右腿。 当右脚稳稳的落在地面上,他也确认了宁华不会再有任何惊人的言语。 许彦默默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座平等审判的山峰! 而此时,还是坐在石凳子上的宁华,小声嘀咕道: “这种表现,才像是一个凡人!” 说罢,施施然离开了这里。 ... 此时的许彦站在山峰外,他正在极限的头脑风暴! 宁华这种全知的人,到底要利用许彦做什么? 宁华?宁鸾? 许彦非常清楚,这一位教主、一个教宗。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吧! 但是为何偏偏姓宁? 而自己仿佛落入了他们设计好的圈套里! 就在此刻!许彦听到了一声呼唤,他赶紧抬头看去! “圣君!” 声音在山风的传递下有些失真。 许彦瞬间有些恍惚,甚至觉得... 不过随即出现在许彦视线中的南烟,立刻让许彦打消了刚刚的念头。 这山峰之间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面前的山洞内走去。 而这山洞可不是后天开凿的作品,而是天然的溶洞。也许是昨天下雨的缘故吧,溶洞的顶端的倒悬着的钟乳石上,偶尔还有水滴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而从溶洞外传进来的光,溶洞的蜿蜒下,并不强烈,恰恰好只能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而许彦与南烟两人,面对面,站在一块巨大的钟乳石下。 许彦率先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他语态平和的问道: “你今天怎么改称呼了?” 南烟低着头,并没有回答许彦的问题。 而现在的许彦,陷入了一种徘徊的状态。刚刚把南烟误认为画眉的恍惚,还有教主宁华不许露出破绽的要求,让许彦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南烟。 就在许彦纠结的时候,南烟开口说话了: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此时那块巨大的钟乳石表面,渐渐凝聚了一滴水,这滴水点入了地面。 滴答! 在这清亮的水声后,许彦下定了决心! 作为徐汉光的扮演者,在刚刚的平等审判上,许彦已经代替徐汉光向南烟,进行了最后的道歉。 而自己扮演者的身份,也被教主宁华看穿。 而眼前自己与南烟唯一的羁绊,只有在不露出破绽的前提下,找回那把大弓即可。 想到这里,随即许彦说道: “我想,我们的婚约...” 可是还没等许彦说完,南烟似乎预感到了许彦的下半句,立刻打断道: “婚约是我的哥哥生前的心愿!他也是你最好的兄弟!我想这不是哥哥想看见的!” 此刻的南烟清冷、倔强,像一个即将受到惩罚,但是还嘴硬的孩子。 许彦沉声一字一句的说道: “可是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信任!” 南烟慢慢蹲下身,随后掩面小声哭泣。 许彦并没有出言安慰,只是俯视着不停颤抖的南烟。他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眼下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在啜泣中,南烟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悔婚...是因为...画眉吗?” 许彦有些生气说道: “拿一个死人当借口,你的心会安宁吗?” 南烟听到许彦的回应,哭声更大了!许彦并没有走开,只是在一旁陪伴。 半炷香后,哭声变回了啜泣。 许彦见时机正好,立刻说道: “刚刚在平等审判上,你也听到了,我在望天城里有一个圣冠神殿的朋友,如果我确认刺杀失败与他无关的话!我会尽全力请求他,拿回你哥哥的那把大弓!你回去之后,可以把你院子里的布告撕了!这也算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滴答! 又一水滴点入地面的声音。 在确认南烟完整听完后,许彦一人离开了溶洞,这段婚约的关系,他终于解决了。 南烟与画眉,同样是在望天城的圣冠神殿里,同样是经历过许彦那令人绝望的逼问。但是,她们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应对方式。 无论现在戴着面具的人,是许彦,还是徐汉光! 有两件事是不会变的! 第一,是在中州城画眉的主动邀约,主动鼓励。 第二,在这归程中,南烟的疏远与怀疑。 命运总是带着无常的戏谑! 而一次又一次不停的抉择,会导致每个人、每段关系,都有其专属的终点。 许彦漫步走在回自己石屋的路上。他想到了在江州城的时候,韩雪君对他交代过的事情。 “在针对你的平等审判结束后,你必须想尽办法,下一趟山。在行道山的西侧有个村庄,那里会有一个集市...” 许彦心想,是时候下山一趟了。 ... 江州城渡口通往邺城的官道上,一支军队正在行进着,军队的正中心有一辆马车。 这辆异常宽大豪华的马车,需要八匹骏马才可以拖动,而在马车内,郑培伦护法正在侍女的伺候下,悠闲的吃着水果。 郑培伦护法非常庆幸,那天的失言,最终并没有影响主帅的位置。 只不过,在郑培伦护临行之前,韩雪君大人最后一次召见了他,亲口对他说道,如若这次不能大胜行道山的平等教,那么他一辈子都不用回望天城了。 这怎么可以! 望天城内还有他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郑培伦还想着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那些看不起自己!作践自己的! 始终会被自己踩在脚下! 这些平等教人的头颅,正是郑培伦向上攀爬的第一步阶梯! 而就在此刻! 这辆豪华的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 “郑护法,我们接到了韩雪君圣君的圣谕!” “快点拿进来!”郑培伦诚惶诚恐的说道!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邋遢的小哥哥 “尊者!迟开胜说,你建议我和他一起送这两个少年回家?” “尊者呀!听说岐山镇的特色菜是清闷狮子头!” “尊者!我的人生目标是——做永远不会放弃的人!” “尊者,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南烟姐姐多一些?” 那些与画眉的种种过往,一幕幕又出现在许彦的眼前。 忘得掉的、忘不掉的!一起勾勒出回忆的模样,这一切,时刻提醒着许彦。 因为许彦的判断错误,间接的!亲手的!杀死了画眉! 那村庄里遍地的干尸,足以证明,这是某位强大侵染者的手笔,虽然没有找到画眉和迟开胜的尸体,但是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了。 外面的天光微微发亮。 金黄色的阳光缓缓洒进了石屋。 许彦来到水盆前,捧起一汪水抚摸在自己的脸上。 泉水的冰凉与甘洌提醒着许彦,伤怀的时间已经过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噔噔噔! 石屋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后夏夏的声音传了进来。 “尊者,南烟姐姐来了,她说你今天要去镇子上,她想和你同行。” 许彦无奈的苦笑... ... 清源村坐落于行道山的西侧,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村庄。 不过因为村庄里的人极会酿造蒸馏酒,所以南来北往的商队都愿意途经此处。 村里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在村子中心成立了一个小集市,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售卖酒水,久而久之,集市里就慢慢热闹了起来。 许彦花了很多心思才摆脱了南烟。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圣冠神殿的接头人。他记得之前韩雪君的交代,那个接头人有个非常明显的特征... 许彦步入市集,目光立刻被一个奇怪的商贩所吸引。 这商贩是个非常邋遢的男子,小哥身着看不出颜色的破烂短衫,头发是和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团成了一堆,脸上更是混满了油泥,看不清五官。 别的商贩都会在面前的地上,铺好一张干净的大布,用于陈列物品,更有讲究的,会放上一张精致的小木桌。 可是这位邋遢的小哥,衔着一根稻草,直接侧躺在地上,身前零零碎碎放着一些物件。他的眼睛似睁似闭,一不吆喝,二不留客,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一位中年商人路过这邋遢男子的面前,刚要走过,猛然回头,明显被小哥身前的某个物件吸引了。 中年商人俯身蹲下,拿起了一块像是石头的物件,放在手里垫了垫,然后出言问道: “小哥,这石头里是玉吧!您给个价,我听听!” 邋遢小哥摇头晃脑的闭着眼,没有回应。 中年商人见状继续问道: “小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邋遢小哥依旧如常。 中年商人把石头放下,慢慢起身,随意吐槽道: “真是个怪人!”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此刻! 邋遢小哥突然说话了: “那块石头,一两银子,好不?” 中年商人见有了回应,返身蹲下,拿着那块石头,又用力的捏了捏,然后说道: “小哥,我也不确认这石头里面,到底是不是玉,只是觉得像。这里面的风险很大呀!不过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诚心买这石头,小哥你看,能不能适当让一点呀!” 仅半个呼吸,邋遢小哥突然从侧躺姿势变为盘膝而坐,然后睁开了眼睛,笑嘻嘻的对着商人说道: “好呀!六百文,好不?” 中年商人连连点头,从腰间的钱袋里翻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两银子,有些无奈的看着邋遢小哥,说道: “我刚刚记得还有个六钱的银子,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小哥,找钱吧!” 然后把一两银子递给了邋遢小哥。 小哥接过银子,他翻找着破烂的短衫,哪儿有四百文钱可以找给商人呀。 这买卖的场面一下子就有些僵住了。 不过这商人的反应还是极快的,他看着小哥身前有一块较小的石头,随手拿起,很不经意的说道: “这块小一点,就当我吃亏了,两块石头,不用找了!” 小哥抚摸着乱成鸡窝的头发,突然发笑,这一阵阵肆意的笑声,吸引了周围人群的关注。 随着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小哥大声的说道: “这大石头里面有没有玉,我可不知道,这小石头吗!里面一定是有玉的!大小一起拿十两银子,您现在还差我九两,好不?” 说完,一脸痴笑的向着中年商人伸出了手。 中年商人见状,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把大小石头一起放下,神色黯然的回应道: “小哥,是个能人呀!那我下次有机会再来买吧!” 中年富商看向邋遢小哥手里那一两银子,意思很明显。 这邋遢小哥把这一两银子抛起,再单手接住,一脸戏谑的表情。 中年富商是个明白人,见此情此景,也知晓这小哥不是个善茬,这一两银子就算是扔水里了,随后拱手行礼,起身正欲离开。 “等等,行不!” 小哥突然叫停住了中年富商,商人的脸上的一脸疑惑。 邋遢小哥不疾不徐的说道: “你第一次蹲下的时候,悄悄的把我面前一枚金戒指,放进了你的左手衣袖中,在你刚刚掏银子的时候,又把戒指放进了你腰间的钱袋里。 那枚金戒指的内圈刻了日月同辉,这四个字。不过我觉得你是喜欢的紧了,还没来得及问价,并不是想偷偷占为己有,是不?” 中年商人面露惊讶,用手立即的护着腰间的钱袋,这一下意识的动作,真相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中年富商意识到了情况不妙,马上满脸堆笑的问着小哥,说道: “小哥,您说的真对!我就是太喜欢了,一下忘记了,这戒指什么价呀?” “二十一两白银,行不?” 中年商人一脸愕然,凑上前去,对着小哥小声说道: “那戒指的尺寸,就算是全金,也不过五两银子,小哥,您可别太过分了!” 邋遢小哥笑了笑,拍了拍中年商人的肩膀,缓缓站起了身,他的右手,随意拿着商人最开始询价的那块大石头,居高临下的说道: “我说二十一两,就是二十一两,可以不!” 说完,右手五指依次捏紧了石头。 嘭! 瞬间! 这块石头化为了齑粉! 细腻的石头粉末从小哥的指间慢慢滑落。 一阵风起吹来! 粉末飘扬! 邋遢小哥的右手上只剩下些许细小碎石。 中年商人脸色惨变!他慌忙的拿起腰间的钱袋... 一盏茶后。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 只见邋遢小哥数着银票,随后一把塞进了衣襟里,然后不知道从短衫的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和之前的捏碎的那颗基本一致。 邋遢小哥把这块石头重新放到面前,又慢慢侧躺了下去。 许彦看见在这位小哥塞银票的时候,脖子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这邋遢小哥就是许彦寻找的对接人。 许彦走到邋遢小哥身前,看着神态自若的这位小哥,直接低声说出了接头的暗语: “店家,有没有包边的玉和不包边的玉呀!” 邋遢小哥听闻此言,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用炯炯的眼神看着许彦,回应道: “有的包边的玉,五两银子,不包边的玉,一两银子!” 许彦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径直走出了市场。 这邋遢小哥随意在地上拿起了几件值钱的物件,跟随着许彦... 两炷香后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处,听见邋遢小哥语速极快的,说着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你就是那个大人物呀!对不!”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我是被一个穿着红袍子的老头子叫到这里的!那个老头子的红袍子好漂亮,上面有太阳还有月亮!漂亮不?” “我到这里已经半个月了,如果没有那一点点的小手段,我就被饿死了,可怜不?” “红袍子的老头子对我说,只要我配合你所有的行动,关键时候做好我该做的,他就负责我家乡所有孩子的吃穿用度,你说,这个老头子,可信不?” .... 许彦用严厉的眼神和略微凶狠的表情,成功让这邋遢的小哥停止了絮叨,随后许彦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红袍子的老头子,有什么话,或者有带什么东西要转交给我?” 邋遢小哥轻松的吹了一个口哨,歇着眼睛看着天空,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红袍子的老头子可凶了!一直拉着我练功!可讨厌的,是不?” “我觉得老头子是个大人物,他的随从都有好多的,而且我们村长看见后,都一直在磕头的!惊讶不?” “老头子带我去了一个很大的房子,里面有棵树的雕像,然后他说教我...厉害不?” 许彦见状,心中立刻默念了一个法诀! 静默术! 刹那! 一股绿色光环笼罩在这个邋遢小哥的头上! 只见邋遢小哥的上下嘴唇,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瞬间合上! 小哥仍然在努力的说话,但是闭上嘴后也只能勉强发出声音。 唔唔唔! 一炷香后 许彦见术法差不多快失效了。 又是一道光环落在了小哥头上。 唔唔唔! 又是一炷香后 小哥也累了,终于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许彦和气的说道:... ...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光芒耀目 许彦心平气和的说道: “为了我的心情,也为了整体的效率,我会提出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作为回答就可以了,知道了吗?” 邋遢小哥疯狂的点头。 许彦继续说道: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红衣老者,是否有什么言语需要你来转告我?” 邋遢小哥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 “第二个问题...” 就在这效率极高的一问一答的节奏下,许彦很快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剩下的只有一些细节了。 许彦对着邋遢小哥认真的叮嘱道: “我等会儿会解开这术法,如果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喋喋不休的话,那么我保证!会让你一个月都不能说话。等会儿,我问什么就你答什么,清楚了吗?” 邋遢小哥一脸期待的连连点头。 许彦轻轻挥手,绿色光环自然散去。 邋遢小哥的上下嘴唇又能自由活动了,他轻轻的发出“啊”的声音,然后害怕自己的发声再次惹怒了许彦,赶紧用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许彦看着这滑稽的模样,差点没忍住。 不过,回想着这位邋遢的小哥,不久之前摆摊设局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手软呀,由此可见,这人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呀! 在这位邋遢小哥极为配合的情况下,许彦开始了解整件事情的细节。 首先,这位邋遢小哥叫做刘林波,根据他的描述,应该是圣冠神殿的最年长的那位圣君找到了他,并且让他来配合许彦的这次行动。 至于选择刘林波的原因,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天赋异禀,天降大任。 不过在他的描述后,许彦非常清楚,那位年长的圣君用刘林波全村人的未来作为筹码,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和机会。 随后,许彦的问题逐步细化,一件件让许彦慢慢无奈,甚至有些诧异的的事情,纷纷传入了许彦的耳朵,许彦随即发出了灵魂三问! “刘林波!你口中的那个红衣老者,转述的话是,暗号接头后,让你一直跟着我?” “刘林波!那位红衣老者,临行前,交给你两件东西,一件是一把巨大的弓弩,还有一件是你的武器...?” “刘林波!你来到这个镇子后,把这两件如此重要的东西,全部赌输掉了,我说的对吗?” 刘林波有些抱歉的一直点头,并且弱弱的回应道: “我只是想赢一点银子!对不起不!” 许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脾气,但反手又是一道绿色的光环闪现。 唔唔唔! 刘林波又被强行闭嘴了! “你给我在这儿站着,等我回来,再好好找你算账!” 许彦看着不远处的一栋屋子,刘林波就是在那里把两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输掉的,许彦大步走向了屋子。 许彦只是刚刚接近,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好与喝彩声。他心里非常清楚,在这种村落里,有个赌庄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 随即,许彦推开了屋子的木门。 当太阳的光亮,伴随着许彦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屋子里浑浑噩噩的赌徒们不约而同的回头。 许彦带来的光芒仿佛刺痛了他们的阴暗,他们几乎同时发出了叫骂声,这叫骂声的内容以器官开始,在亲属这一块时候达到了高潮与共鸣。 而许彦面对辱骂不以为意,他趁着这个机会,看清了这个不大的屋子。 在这屋子里,赌徒们服装各异,神态各异,有的歇斯底里,有的虔诚祈祷,有的辱骂不停,有的苦苦求饶,但这些赌徒都很守规矩的,半围绕着一张陈年许久的大圆桌。 这场圆桌占据在屋子中心,以圆桌横向的直径为界线,赌徒们不敢越过半步。 在大圆桌界线的另一半,是一群目露凶光的壮汉,他们不停的扫视着屋子的每一位赌徒。为了区分赌徒们,这些壮汉的左手上,都缠绕了一根红绳。 许彦慢慢靠近这张大圆桌,发现圆桌的桌面上铺满了一块特大的牛皮布。 这张牛皮布在靠近赌徒的一方,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划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方块,而方块的正中心都写着不同的标识。 这些方块里,都数量不同的放置着银票和银锭。其中放着最多钱财的两个方块,一个里面写着大,一个写着小。 而靠近壮汉的那一方,则是在牛皮布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铛! 一个木制的大号骰盅,突然砸在了这个红色圆圈上。 一双纤纤玉手抚摸着骰盅的表面,然后猛然揭开! 一点,二点,四点! 三枚骨制骰子出现。 一个女声飒爽的说道: “一、二、四,七点小!大杀!” 瞬间!赌徒的人群中发出不同的声音,有的是喝彩,有的是悲鸣,不过都不敢逾越木桌半步。 许彦抬眼望去,这飒爽的女子穿着极为清凉的服饰,时不时不停扭动着身体,吸引着这帮赌徒们最原始的欲望。 许彦想靠近桌边一点,发现一只戴着红绳子的手,趁着混乱,悄悄摸上了自己的胸口。 许彦抓住这只不安分的手,猛的向自己一拉,一个瘦小猥琐的男子就出现在许彦的眼前,而且这男子的腰间还挂着一柄短刀。 自从进入到这个屋子后,许彦就有了自己的计划,所以他故意松开了手。那个瘦小猥琐的男子见状,给了许彦一个凶狠的眼神后,毫不犹豫的躲进了人群中。 许彦好不容易靠近了这张圆木桌,迅速从衣衫里拿出一张银票,展示给那位衣着清凉的女子,大声询问道: “你们作为庄家,但是这桌子上最大的一张银票不过十两,我这里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你们赔的起吗?” 说完,许彦把银票重重敲击在桌子上。 铛! 顿时! 四下,鸦雀无声! 女子侧过头,仔细打量着桌上的银票,在一阵揣摩后,微笑着回应道: “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是个贵人呀!您可真爱说笑,我们既然开的起买卖,自然是有这个实力的!公子可不要小瞧我们呀!” 然后,女子双手一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几枚色彩斑斓的宝石来。 哗啦啦! 这些宝石随意落在了牛皮布上。 女子飒爽的声音又继续传来: “相比这些石头,公子的五百两,可是不太够看了呢!” 许彦在看到这种回应后,十分满意,然后非常自然的从衣衫中,拿出厚厚一沓银票。 一..二...三 当着众人的面一张张清点,每清点一张,就肆意的把银票堆叠在木桌上。 五十五...五十六... 在众人极度骚动的眼神和紧张的呼吸声中。 许彦手中的银票数完了,这每一张银票都是五百两。 “单独玩个痛快吧!” 许彦环视了一下这周围的赌徒们。 女子很快就明白了许彦的意思,轻轻拍掌,围绕在她身边的精壮大汉立即会意,迅猛的行动了起来,或请或拽,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屋子闲杂赌徒,都被清理了出去。 刚刚那瘦小猥琐,还想扒窃的男子,及时送来了一把木椅子,然后对着许彦作出了请坐的手势。 许彦自然而然的坐下,此刻,又听见女子那飒爽的声音传来: “请恕小女子眼拙,没想到公子还真的是位大贵人呀!不过!财不露白,这只身前来的勇气,真的是让小女子万分敬佩!” 说完后,这位女子默默后退了半步。 这句话看似是赞美,实则是充满了命令的暗示。 那群刚刚完成清场的大汉,隐隐围绕着许彦,慢慢走了过来。那猥琐瘦小的男子,甚至还发出了哈哈大笑! 不过,这也在许彦的计算中! 电光火石之间! 许彦猛然从椅子上站起! 用一只手猛然抽出了猥琐男子,腰间的短刀! 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强行抓起了猥琐男子的一只手掌。 将这只手掌狠狠的按在木桌上! 这一组动作,如疾风骤雨般迅猛! 随即,许彦抽刀的手腕微微一转,短刀刀鞘飞离,刀刃寒芒乍现! 唰!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划过弧线! 铛! 木质圆桌传来传出一声震动! 阿! 猥琐瘦小的男子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手掌和手肘被干净利落的斩断! 飞溅的鲜血洒满了整张牛皮布! 屋内男子的同伙,都发出惊愕的表情!就在这表情刚刚转变为愤怒的时候! 就听见许彦的声音,洪亮的响彻在整个屋子中。 “以木之名,赐汝生机,皎皎骨血,不断不续!” 一阵猛烈的黄色光芒! 瞬间出现在整个屋子之中! 光芒之耀目! 犹如天上旭日! 众人纷纷低头遮目,不敢直视! 半盏茶后,光芒散去! 众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发现这牛皮布上,还有大量的血迹,这与之前一模一样! 可那猥琐男子的手掌和手肘,竟然重新连接在了一起!只有那连接处有一条淡淡的血痕。 这血痕见证并且诉说着,这宛如神迹一般的过去! 众人抬眼,看向许彦。 大家似乎都想起了,刚刚一会儿之前,许彦走进屋子的状态。 那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的身影,宛若神明! 铛! 许彦随手把那柄短刀丢在了地上。 众人才从愕然中再次清醒!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许彦指了指骰盅,问道。 那位女子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他姓赵 这位穿着清凉的女子,颤颤巍巍的回应道: “断肢再造!您...您是高阶的能者!” 许彦没有否认,实际是自他失忆后,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目前实力到底处于什么阶位。 许彦只是略带安慰的对着这位女子说道: “我不会使用能者的力量对你们进行镇压,我们平等的来一场博弈!” 说完,许彦用手指向了桌面上的骰蛊。 “我赢了,你们把我需要的东西还给我。我输了,桌上的这些银票就是你们的!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 许彦迎接着那女子不可置信的眼神,在这眼神中,许彦清晰感受到了怯懦与贪婪。 这两种性格本就是欲望的双生子。 只不过在几个呼吸后,眼前的女子就做出了选择。 “那,我就代...” 哐! 这“表”字还没有说完。 屋子的木门被人暴力的推开了。 此时此刻! 外面的太阳似乎被云朵遮挡,这门前的人影竟然看起来有些晦暗。 许彦自上而下详细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不禁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原来贸然闯入的这位,只从身形判断,是个成年男子。 不过有趣的是,这位男子的脸上特意戴了一个木制面具。 这面具的造型,竟然和许彦的一样,从法令纹处左右而下,故意露出了嘴巴。 这难道是巧合吗? 这位面具男子大步进屋,用脚轻轻那么一勾,那木门就被关上了,看来他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呀。 在这位男子站定后,屋子里那些精壮的汉子自觉的挺起胸膛,主动对着他行礼,而男子只是轻微点头作为示意。 这男子的地位已经不言而喻了。 面具男子缓步走到桌子的另一侧,对着女子轻微颔首,女子立即行礼,侧身闪到一边。随后,他看着许彦,拱手行礼,施施然说道: “我在屋外的时候,就听到了公子的豪言壮语,不过手下的人水准太低,怕扫了公子的兴致,这不,我来陪公子玩这个局!” 许彦只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对应身形,许彦暂时没有认出此人是谁。 既然这位主动入局,许彦自然愿意,于是回应道: “这样最好,不过我没有时间学习你们赌庄复杂的规矩。我们一人一颗骰子,用手掷出,六点为大,一点为小,三局两胜可好?” 戴着面具的男子没有用言语进行回应,反而是爽快的直接揭开了面前骰盅,在其中取了一颗骰子后,轻轻抛向许彦,随即自己用手拿了一颗。 许彦接过骰子微微一笑,进展到这一步,他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随后,许彦对着面具男子做出请的手势,示意让面具男子先掷骰子。 面具男子点点头,没有犹豫,直接将骰子,随手轻掷在了桌面上。 骨制骰子轻巧的旋转着。 旋转力度渐小,直到慢慢停下。 三点。 接下来轮到许彦了。 许彦用大拇指、食指、中指以一个特定的角度捏住了骰子,然后手肘微微一推。 骰子就立刻在桌面上旋转了起来。 骰子旋转! 停下! 四点。 三局两胜,第一局,许彦胜! 其实在这场游戏看似是赌运气,实际是博弈的中,许彦已经稳操胜券了。 首先是许彦事先展现的实力,正如之前那位女子所说,断肢再造是高阶能者特有的辨识方式。 在那位女子的理解中,许彦这种高阶能者,如果真的有心对屋子的人做些什么,那么整间屋子没有一个活人可以跑出去。所以许彦的实力已经造成了心理威慑。 但是许彦非常清楚,仅仅是威慑完全不够,他的最终目的是拿回输掉的物件,如果仅仅是用暴力威胁,可能还会达到反效果。 所以许彦在展现完实力,震慑住所有人后,故意和大家表明态度,说不会用能者的手段进行镇压。 反而拿出一大堆银票,对众人进行吸引。 这种方法,就是在攻心! 以雷霆手段震慑,以春风化雨引诱。 这样入局之人,必然会心甘情愿! 无论输赢,许彦都可以得到那些物件的真实线索,损失的不过是一些银子罢了。 可惜... 那位戴着木制面具的男子突然出现,打乱了许彦的布局,不过许彦也是有后手的。 这一颗骰子比大小的玩法,就是许彦的必胜之法。 骰子是有六个角,八个面,每个角相邻面的点数是固定的。 只要是后手投掷,然后以特定的角度投出,让已经事先选择好的一个角作为支撑,进行旋转。 那么无论旋转的结果是什么,许彦在概率的角度上,已经是保平争胜了。 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看到了许彦的点数后,坦然接受了失败,主动说道: “公子,这一局是我输了!那么下一局,请您先投掷!” 许彦听着这段话,心中则是闪过一丝的预兆。 不过,许彦还是自然的拿起了桌面上的骰子,用手轻轻触摸每一面点数的凹陷,迅速选定了用来旋转的角。 还是以三指轻捏,手肘一推。 骰子在桌面又开始旋转! 眼见这旋转越来越慢,六点的点数马上就要在桌面上呈现了。 如果出现六点,这一局最起码是个平局。 下一局,自己后手,那么这掷骰子的游戏,到了这里,已经算是结束了! 可就在此刻! 那位戴着面具的男子,用手轻轻抽动了一下垫着桌子的牛皮布。 马上就要停止的骰子被轻微带动! 最上层的点数发生了变化! 四点! 五点! 最终落在了! 两点! 围观的精壮大汉统一发出了叫好声,戴面具的男子也是轻轻笑了出来。 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公子,不好意思,刚刚是不小心的,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戴面具的男子调笑道。 许彦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这种赌场手段,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了。 “该你了!”许彦提醒道。 面具男子在许彦惊讶的眼神中,用手指摸出了骰子的点数,然后故意选好了旋转的角。 三指轻捏,手肘一推,这动作完全是在模仿许彦! 许彦看着这枚骰子旋转,停止! 然后周围的大汉发出惊呼! 这骰子的点数! 红色! 一颗红色! 一点! 竟然是一点! 这一局,又是许彦赢了! 三局两胜!许彦胜了! 戴面具的男子也不可思议的看着骰子,然后伸出微微发抖的双手,不停的思索着。 “我输了!公子!你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一盏茶后。 木屋里只剩下,许彦和这位戴着面具的男子,其余的人员都已经被赶出了屋子。 屋子的桌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弓弩,还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属方块。 许彦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那位戴着木制面具的男子,慢步走到许彦面前! 猛然! 双膝跪下! 真诚的说着: “三老爷,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总算找到你了!再见到你太开心了!” 说完,这位男子果断摘掉了脸上的木制面具! 面具后的脸,许彦见过! 这人曾经和许彦他们有过争斗! 在许彦前往岐山镇的路上,对他们两人印象深刻! 这人姓赵! 是那个在许彦面前自刎的年长官差! 更是一位侵染者! 在骰子的第一局,这位侵染者说出认输的话语时,许彦就已经回想起了他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他的身形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 关于侵染者的事情,如果没有失忆的话,应该许彦会知道的更多。 这该死的记忆力! 记得宁华教主说过,如果可以拿回这把弓弩,那么他会帮忙... 这也是后话了,眼前最大的麻烦是,不要让这位诡计多端的侵染者,看出任何破绽。 不过想想刚才这位侵染者的称呼和态度,许彦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许彦让自己的坐姿尽量放松,然后用着平稳的声音说道: “在树林里,你做的不错!” 侵染者闻言连连叩头回应,迅速回复道: “和我同行的那个毛头小子!这次没有过来,二老爷说了,一定要给他狠狠的教训!” 许彦点了点头,出言提醒道: “这个村子与平等教牵连很深!” 许彦说出这句话,实际是一种催促。果然,这个侵染者主动交代了。 “三老爷您说的对!我长话短说,二老爷被圣树王朝的人驱逐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不过他交代我来到这个村子等候,说这里虽然危险,但还是有机会可以见到您的。” 听完此言,许彦心中立刻对这个二老爷,有了一个初步印象。 这个小村子,说是平等教的腹地也毫不为过了。侵染者与平等教本就是死敌,这二老爷不敢来这里,让手下的炮灰过来,可见这二老爷也是藏头露尾之徒。 许彦轻轻颔首,示意侵染者继续说下去。 “二老爷让我交代您,二十年一次的悟道圣地,眼看就要再次降临这里的,这次无论是平等教,还是圣冠神殿,都好像有大动作!平等教这里希望三老爷多多打听,有消息,直接来村子里找我即可!” 此时的许彦突然灵光一现,他在梦境中曾经出现过一块石板,石板上有一块空缺的凹陷。 这凹槽的下面,关联着三组人,分别是眼前的这位姓赵的侵染者,画眉,以及迟开胜。 难道这凹槽? 许彦提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岐山镇前的分岔口,有一个小村庄,那里...” 侵染者回答道: “二老爷就是在那里被驱逐的!” 所有的脉络,这一下全部清晰了! 那就意味着! 画眉和迟开胜...是被... 许彦控制住了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问道:... ...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有石如林 石林! 就是在一片广阔的土地上,凭空长出无数根大小不一、高低不等的星罗石山。 根据古籍中记载,形成这样的奇特的地貌是一个千锤百炼的过程。 时间、风化、水流、动物,缺一不可! 行道山,总体而言是一个山脉,自然有无数入口可以上山。 眼前的这片石林是最平缓的登山口,但是因为有着棋子一般的石山,却是所有登山口中最为复杂的。 因为每一座石山的出现,都会分出岔路,而岔路与岔路的叠加,让这片石林显得变幻莫测。 而此刻,许彦就站在这座充满了变数的石林边。 几天前,许彦凭借高超的记忆力,把这座石林迷宫的所有线路刻在了脑海中。 几个时辰前,许彦正是靠着这复杂的迷宫,才摆脱了纠缠不休的南烟。 这一次的村庄之行,可谓是让许彦收获满满。 许彦把那把巨大的弓弩,交由那位侵染者暂时保管; 把拳头大小的金属方块还给了刘林波,并且反复叮嘱这小子不要和任何人说出红衣老者的事情,并且给他留了足够多的银票,让其在村庄里等待许彦的消息。 通过与赵姓侵染者的沟通,许彦终于把记忆石板上的凹陷补充完全了,同时也知道了杀害画眉与迟开胜的凶手。 不过许彦最大的疑惑是,通过赵姓侵染者的言语,所谓的三老爷,正是徐汉光,也就是许彦现在的这个身份。 但是平等教教主宁华,是一个全知全能的人物,不仅是许彦的身份,甚至是背上文身的事情,都可以一语说透。 难道看不出一手提拔的徐汉光是一个侵染者? 或者!这里面是否还藏有更大的阴谋? 许彦按照记忆中石林迷宫的线路返回,在即将抵达出口的时候,许彦看见了一个熟人。 这位熟人是行道山内水饺铺的老汉,平等审判前,许彦选择放了他一马。 老汉一人躺在地上,不停的呻吟着,运货的扁担非常不合时宜的压在了他的身上。担子里面粉、蔬菜,猪肉则是散落一地。 仔细观察老汉的脚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似乎是这个现场的罪魁祸首。 许彦没有想那么多,下意识上前,俯身询问老汉的身体情况。 可能是因为过于疼痛,老汉直接用力抓住了许彦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可就在此刻! 许彦的耳朵里,猛然传进了一些脚步声。 随后,有几个人影,在石林之间不断的穿梭着。 许彦想站起身,可是这老汉却死死拽住了许彦的手! 许彦瞬间明白,自己落入了设计好的圈套! 虽然有着文身,但是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死一次,不是许彦想得到的结果! 许彦发力直接站起身来,而拽住许彦双手的老汉也是破釜沉舟,直接用手脚并用,缠绕上了许彦的双手! 许彦不管其他,手上挂着这名老汉站起了身! 就在此刻! 一道人影从许彦的视觉死角中闪出! 许彦的身前瞬间多了一个蒙面人,而挂在许彦手上的老汉看见此人,极为配合的弓起了身体,把许彦的双手袒露了出来。 电光火石间! 蒙面人用左手展开了一张卷轴,并且右手同时掐动着一个法诀,出声念诵道: “为法为锁,道阻封闭,禁!” 随即右手法诀展开,双指点向许彦被固定的双手。 与此同时! 两道土黄色的光芒,同时从蒙面人的双指以及卷轴上飞跃而出! 嗖! 刹那间! 土黄色的光芒萦绕在许彦的双手上,形成了一个雾团! 老汉见雾团形成,立即松开手脚,慌忙脱离了许彦。临走之前还不忘给许彦一个讥讽的眼神!随后便消失了在了行道山的尽头。 许彦努力的想分开双手,但是发现这雾团的术法竟然如此强力,这一时半会儿竟然挣脱不开! 当然,因为强力术法的的代价,许彦面前的这位蒙面人,几近虚脱的趴在地上,不停的大口喘气。 可是蒙面人的目光中却是充满了希望,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许彦身侧的一块石山。 在石山后,又闪出了一个人影! 此人高高跃起,拿着一柄长剑,向着许彦的头部刺来! 这一剑落下! 许彦必死! 这一整套刺杀洋洋洒洒,酣畅淋漓!没有半点犹豫和迟疑! 现在的许彦只会瞬发一些低阶的治愈术法。 可是面对这直击要害的攻击,显然是杯水车薪! 许彦认命,闭眼! 这道文身没了! 噔! 金石之声突然传来! 许彦侧目,看见了又一位熟人! 此刻,南烟站在许彦身边,她反手拿着那根碧绿的簪子,做出了防御的起手式,一脸警惕的看着前方。 刚刚那必杀一击明显被南烟所阻挡。 顺着南烟的目光看去,那位剑客单手持长剑站在五步开外,做出随时进攻的架势,明显是没有打算放弃。 现场瞬间陷入了僵局! 剑客并没有蒙面,许彦从而可以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位剑客约莫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鼻子则是相对扁平一些,单从面容上看,许彦就知晓了这次刺杀的来龙去脉。 南烟直接对着剑客大声质问道:“迟明辉!你有把握在禁锢术法结束前击败我吗?” 南烟非常明白现在的形式,只要拖到禁锢术法失效,以二敌一,这位剑客必败。 这位叫做迟明辉的剑客,光看眉眼与年龄,就知道是迟开胜家的长辈,并且可以与那水饺铺的老汉联手构成杀局,这刺杀的原因,自然是不用多言了。 剑客迟明辉面对南烟的质问,没有给予回应,反而是以许彦和南烟为中心,左右无规律的游走起来。 在许彦看来,迟明辉已经用行动做出了回答。迟明辉不打算击败南烟,准备寻找机会,直接击杀许彦。 南烟也看出了迟明辉的意图,用正手拿住碧绿的簪子,用簪子最尖锐的位置指向迟明辉,并且郑重的说道: “我怕你忘记了,提醒你一下,这根簪子是一件法器,叫做寂灭!只要被它划破丁点,必定魂魄寂静、肉体灭绝!” 剑客迟明辉的左右游走,丝毫没有受到南烟言语警告的干扰。这传递的回答非常明确,哪怕是一换一,迟明辉也无怨无悔。 面对此情此景,躺在一旁的蒙面人也恢复了一些气力,他颤抖着单手撑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就在迟明辉游走到蒙面人身边的时候,这位蒙面人突然双手结成了一个法诀,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祝与圣树,灵法显动...” 这是祝灵! 是打算鱼死网破了吗? 迟明辉听见了咒言,停下了游走的脚步,站定在蒙面人的面前。 这是要准备接受祝灵吗? 霎时! 迟明辉转身一个肘击,结结实实打在了蒙面人的脸上。 祝灵的术法自然而然被这凶狠的攻击打断,蒙面人昏迷倒地。 迟明辉手持长剑,舞出了一个剑花,剑光明亮,比起迟开胜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在剑花舞完之后,迟明辉竟然直接收剑入鞘,双手环背,直愣愣的看着许彦和南烟二人。 这一系列的刺杀? 竟然是一场试探? 就在所有人都非常迷惑的时候,迟明辉开口说话了: “一日前,水饺铺的老汉和会祝灵的这位找到了我,希望我帮他们主持公道!” 然后,迟明辉俯下身,把蒙面人身边的卷轴收起,放入了袖口,继续说着: “我虽然已经知道了平等审判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答应了他们,在几个时辰前,我们跟踪你们来到这里,在确保不被南烟发现的情况下,我们隐藏了起来,等待着刚刚的机会! 虽然我知道,平等审判证明了你没有说谎!虽然我也是教主亲手提拔的尊者!虽然我也非常清楚,只要是任务,就可能会有失败的风险! 但是!迟开胜毕竟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们从小一起练功,一起长大!在没有父母的年岁中,我既为兄长也为父母,迟开胜天纵英才!他不该如此寂静的死去! 平等审判的前一天,我收到了那个村庄的消息,也非常清楚的知道,他迟开胜已经死了。但是我开始愤怒,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用我手上的这柄长剑,洞穿你徐汉光的头颅! 因为当初,是你亲口和我保证,这次任务,一定会安全无恙,迟开胜一定可以平安归来,是你骗了我!徐汉光!” 说完这段话后,迟明辉一把扛起了已经昏迷的蒙面人,慢步向石林的出口走去。 在走出几步后,迟明辉停下了,背身对着许彦和南烟交代道: “在我们跟踪你们之前,教主传话,让徐汉光你过去一趟,这话我已经带到了! 根据教内兄弟传来的消息,邺城似乎聚集了大量圣冠神殿的军队,估计和最近的悟道圣地的降临有着不一定的关系。 三日后,会是进入悟道圣地名额的教内甄选,如果让我在比武台上,再次遇到你,我一定不会给你释放任何术法的机会,一剑直接洞穿你的头颅!” 说完这些似真似假的话后,迟明辉消失在了行道山的尽头。 而就在此刻,许彦手上的黄色光雾慢慢消散,他的双手活动如初。 而南烟转过身,对着许彦主动说道: “尊者...” ...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完美的叶子 这里是行道山,所有山脉中最高的那座山峰,也是平等教教主宁华常年居住的地方。 此处风景云山相绕,一览众山,正是应了那诗句: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 山峰边的悬崖上,在绝壁之间生长了一棵茂盛的松树。 这松树高大挺拔,但唯有树木的主干略微的向山崖内侧倾斜,从而导致整棵树的荫余,可以笼罩住小半个山峰,这也算是自然形成的风雨遮挡了吧。 在这棵松树的枝繁叶茂处,还穿梭着几只橙黄色的小鸟,也不知道这些鸟儿是如何来到这种高度的。 许彦与教主宁华背朝松树,一立一坐,相得益彰。 也许是盘膝而坐的时间有些长,教主宁华一边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小腿,一边向着许彦问道: “所以在南烟救下你之后,你还是选择拒绝了她?好狠心的男人呀!她无论如何都是你的未婚妻呀!” 许彦郑重的回应道: “我很委婉的拒绝了她。更何况,她是徐汉光的未婚妻,不是我的!” 教主宁华盯着许彦,仔细的问道: “可你现在不就是平等教的徐汉光呀?” 许彦拱手行礼,认真的回答着: “只是暂时扮演罢了!我一直都是圣冠神殿的圣君许彦!” 教主宁华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才最终说道: “你戴上了面具之后,就已经成为了徐汉光呀,过去是!现实是!未来也一定会是呀!” 许彦不想在这种问题上与这位平等教的教主有任何争辩,所以默不作声,静静等待着下一个话题。 几个呼吸后,或许是教主宁华终于想起了正事,不再闲聊了,他终于向许彦问出了一个比较具有实质意义的问题,宁华问道: “你之前和我说了,在你失忆之前,画眉和南烟亲眼看见,你在神殿中先是对着圣树雕像膜拜,然后吃掉了一颗黑色的丸子,最后你就晕倒了呀!” 许彦点了点头,作为肯定。 宁华继续说道: “你根据自己的记忆判断,你出现选择性失忆的时间,就应该在吃掉那颗黑色丸子之后?然后你苏醒了,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多了那三道文身呀?” 许彦继续点头,这是他根据,那日清醒后发生的事情,再结合画眉和南烟的反复确认后,所得到的真实情况。 教主宁华微笑对着许彦说道: “你坐到我的对面来,我想我应该知晓了,你那天吃掉的东西是什么了呀!” 许彦听闻此言赶紧盘腿坐下,准备仔细聆听教主宁华说的每一个字。 可是面前的教主宁华反反复复打量了许彦半天,不仅没有说出答案,反而主动向许彦提出了三个问题: “你认为圣树是什么呀?” “你认为世界是什么呀?” “你认为生命是什么呀?” 在江州城王宅的时候,许彦就看过圣冠神殿的基础教义,里面就针对圣树、世界、生命有了定义。 许彦照本宣科,张口就来,回应道: “在我的理解中,圣树是信仰!是永恒!是终点...” “停!停!停呀!”教主宁华立刻打断了许彦,然后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们圣冠神殿的教宗宁鸾,她就没有告诉过你一些什么吗?” 许彦无奈的摊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道: “有关于自己的部分记忆,我一直都没有办法想起!可能过去的我知道答案吧!” 教主宁华在听完许彦的这段话后,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向着天空缓缓的伸出了手掌! 瞬息间! 浓烈的金色光芒汇集在教主宁华的手掌之中! 顷刻后! 光芒散去! 一枚金色的树叶出现了! 许彦看着这枚树叶,心中竟然只升起了两个字,那就是“完美”!似乎这种极致的评价,用来形容这片叶子,还有着一丝匮乏。 教主宁华把手掌慢慢贴近许彦的额头! 这金色的树叶像是被许彦吸引一般,轻柔的吸附在许彦的面具之上。 许彦只感觉额头处传来一阵温暖,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仅仅弹指之后,许彦再次睁开了眼睛! 许彦发现,他上身赤裸着出现在山腰处,他的面前有几层石头砌成的台阶。 记忆中,他当时来到这个山峰拜见教主宁华的时候,应该走过这条道路。 许彦拾阶而上,走了几步之后,他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哗啦啦! 这声音是泉水吗? 与泉水声一起传来的,还有一阵森然的花香味。 这味道既不浓郁,也不甜蜜,反而有几分淡雅的味道。 许彦立刻就辨认出来了,这是兰花的味道。 继续踏步登阶,水声就越发清亮,香味就越发芬芳。 路过一个山的转角,在石阶的另一侧,发现了一小池山涧。 这山上高处流下的水汇集至此,才形成了山涧,才构成了这流水声。 许彦走进这池山涧,发现清澈明亮,这水面竟然倒映出许彦的脸庞。 许彦继续向上攀登,一盏茶后,终于来到了山顶! 在这棵茂盛的松树下,一身白袍的教主宁华盘膝而坐,他看见了许彦的到来,微微颔首,然后单手伸出,邀请许彦并排共坐。 许彦行礼后应允,与教主宁华背朝松树,感受着这云山相绕的意境。 不知不觉! 几丝温暖慢慢浮上了许彦的额头。 许彦觉得有些舒坦,缓缓的闭上了眼。 仅仅弹指之后,许彦再次睁开了眼睛! 许彦发现,他上身赤裸着出现在山腰处! 他的面前仍然是那几层石头砌成的台阶! 拾阶而上!潺潺的流水声! 哗啦啦! 一阵森然的花香味。这是兰花的味道! 继续踏步登阶,水声就越发清亮,香味就越发芬芳。 继续向上,同样转角,同样的清澈山涧! 许彦疯狂的攀登来到了山顶,教主宁华邀请许彦入座! 此刻的许彦竟然无法反抗,直接万分听从的盘膝坐下! 又是一阵温暖袭来,许彦闭眼! 弹指之后,再次睁眼! 又是上身赤裸的出现在... 流水!花香!山涧! 第二次出现了! 这循环竟然和自己文身能力有几分类似! 什么?文身? 许彦赶紧来到那池清澈的山涧处!转过身,扭头看着水里的倒影! 自己背上的文身! 赫然! 只剩下了一道! 已经死了两次吗? 也就是说那片完美的黄金色树叶,如此简单的杀了自己两次吗? 许彦再次转身,看着山涧中自己脸庞的倒影,竟然没有佩戴面具,是他原本的容颜! 不过! 许彦和徐汉光,本身的样貌,就极为相似吧! 此刻许彦的脑中,闪过了教主宁华的那句话: “你戴上了面具之后,就成为了徐汉光呀,过去是!现实是!未来也一定会是呀!” 自己被派来平等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失忆? 那颗吃下去的黑色果实到底是什么? 宁华为什么会问自己那三个问题? 在死亡的倒计时面前,这些问题就像是梦魇一般!压着许彦喘不过气! 可是! 转机?希望? 并没有到来! 可能是因为许彦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吧。 许彦的额头上又传来了那阵熟悉的温暖。 许彦像是之前一样,被操控着,慢步走上了山顶,坐在了教主宁华身边,然后闭上了眼。 弹指之后! 许彦再次睁眼! 许彦背上的文身已经完全消散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这次,许彦无法破局!那么等待他的,或许就应该是真正的死亡了! 许彦脑中不停运转着,额头被贴上金色树叶后的所有细节! 准确的说,是看见石头台阶后的所有一切! 触发死亡的条件是——完成循环! 沿着石头台阶一路行走,直到在教主宁华身边坐下,最后闭上眼睛! 如果中途故意耽搁,就会被强行控制,完成这既定的所有动作! 看来如果要进行破解! 那么就必须满足两点,首先是打破这个循环,其次是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许彦瞬息间就想到了破解之道! 那么能满足这两点的唯一办法,就是! 许彦毫不犹豫! 走上石阶,来到山涧处! 看着山涧外的万丈深渊! 纵身一跃! 随着许彦那用力的跳跃,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腾空,而且到达了顶点! 然后! 就要... 忽然!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被停住了! 就像是时间被暂停了一样! 随即! 许彦的额头出现了丝丝温暖,然后他在半空中被生生横移回了石头台阶上。 这时候,许彦已经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许彦轻轻的落地,继续拾阶而上,继续坐在教主宁华身边! 只要闭上眼睛,那么许彦就会彻底的死透了吧! 此刻的许彦已经彻底丧失了意识! 但是! 他的眼睛始终都没有闭上! 在这山顶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一听就是一个孩童的音色,甚至语气间还带有些许愤怒! 这个声音大声抱怨道: “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到底是谁呀,我已经尝试了三次,足足三次!都不能杀掉他!既然不能杀掉,那么就意味着我不能送他回去!不能送他回去的话我就完成不了任务,那么时间一到我就要自己回去了!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回去!” 咦?这个孩童的声音突然发出了惊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然后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为什么他的记忆之中,有一片黑色的屏障?是不是打破这个屏障,我就能杀死他了!不管了,试一试吧!” 咣咣咣! 山顶上传出了震天动地的摇晃! 哗啦! 突然传出了破碎的声音...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径 与此同时,行道山内。 南烟姑娘缓步来到一座朴素的小院前,推门进入。发现剑客迟明辉端坐在小院一侧,仔细端详着他的长剑。 南烟上前默默行了一礼,语气平缓的说道: “感谢迟尊者,今日手下留情!” 剑客迟明辉单手捧起一汪清水,任其自由的滴落在长剑上,然后开口回应道: “按照你说的,我亲自去了一趟那个村子,村民全部变成了干尸,包括你们救下的那两个孩子!在一棵榕树下,有打斗过的印痕,而且其中剑法的痕迹是迟开胜的,只不过...” 随后迟明辉拿起一块白布,自下而上擦拭着剑身,继续说道: “迟开胜的功力,远远造不成那样的伤害,除非...” “除非,他接受了祝灵!”南烟姑娘补充道。 迟明辉点了点头,又继续说着: “随后,我调查了你们归程的每一个细节!我最终发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分岔路前的那个茶水铺,铺子老板只有儿子,没有女儿!” 南烟沉默不语,仅仅等待着迟明辉的下文。 “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迟开胜与画眉的死亡,完全是根据许彦的所在自适应的呢?” 说完这个假设后,迟明辉把白布重重扔在了地上。 所谓的自适应,就是根据实际情况会完成调整与处理。 南烟似乎被迟明辉的这个假设一语点醒,立即说道: “你的意思是!如果徐汉光跟着迟开胜、画眉一起去了那个村庄,那死的就会是我们剩下来的人?” 迟明辉颔首,然后再次仔细检查着长剑,补充道: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矛盾点,那就是如果村庄里的侵染者,可以杀死祝灵后的迟开胜以及画眉,那么即使多了一个徐汉光,也是力不能敌的!我与徐汉光争斗这么多年,他的实力我太清楚了。” 南烟随即询问道:“那今天,迟尊者试探的结果如何?” 迟明辉轻轻的摇头,回答道:“他没有露出破绽!至少我没有看出!” “没有破绽,便是最大的破绽了!”南烟对着迟明辉行了一礼,转身正欲离开。 迟明辉突然追问道:“为什么在平等审判后,你还是不相信他?” 南烟轻声细语的回答着:“因为他从来不会和我行拱手礼!自从刺杀失败后,我总感觉他变了一个人!无论如何,三日之后,就再次拜托迟尊者了!” 迟明辉郑重的说道:“你放心!在擂台之上,我不会留手!而且我这么做,不仅仅在帮你!更是想给我死去的弟弟一个交代!” 语罢,长剑一翻,寒光凛冽。 南烟再次行礼,推门而出。 可就在此时此刻! 哐!哐!哐! 南烟抬头望去,行道山最高的山峰上,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这声音震天动地,相信在行道山的任何角落,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哗啦! 又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这奇异的声音,自南烟来到行道山的这么多年里,还是第一次听到! 南烟赶紧重返院子,她看见迟明辉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迟尊者!那山峰是教主宁华的居所!现在的徐汉光,应该正在山峰之上吧!” 迟明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顷刻之后! 在那山峰之上! 金光大作! ... 山峰上,松树下。 一袭白袍的教主宁华,静静看着紧闭双目的许彦。 刚刚的天地异象,那惊天动地声响的源头,就是来自许彦额头上的这片叶子! 不过这片叶子中流转的金光正在慢慢暗淡,而宁华听到了来自叶子里的童声。 这童声似乎变的,更加歇斯底里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这个世界的意志,怎么会被这样一个普通人类镇压!圣树呀!你不长眼呀!怎么会有如此权柄的人类,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呀!我不甘心呀...” 童声呐喊的内容越来越撕心裂肺,但是声量却越来越小,直至彻底寂静! 与此同时! 许彦那贴在额头的树叶彻底没有了金光,与那童声一样,慢慢透明,消散在了天地间。 一炷香后。 许彦原本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稳,舒展的手指也下意识的弹动了一下。 教主宁华见状,轻声出言提醒道: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可以睁开眼睛了!” 就在此刻! 许彦脸上的金属面具慢慢滑落! 砰! 掉落在一旁的岩石上! 许彦那绝美的面容,伴随着山顶的微风,久违的出现在阳光下! 许彦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 刹那间! 许彦睁开了眼睛! 那黑色的眸子清朗透亮,仿佛是世界上最纯粹的眼眸! 瞬时! 天地间似有梵乐响起!来庆祝这重要的时刻! 许彦仰头,看向这一望无垠的碧蓝苍天,浅浅微笑。 咫尺间! 在许彦目光所及的方向! 出现一颗金光耀眼的树木! 这是圣树法相!是天地的规则!是世界的主宰! 此时此地! 似乎这寰宇的中心,就是刚刚睁开双眼的许彦! 而作为唯一见证者的教主宁华,喜悦的说道: “恭喜你了!许圣君,记忆全部回来了?” 许彦起身,大礼对着教主宁华参拜而下,并且回应道: “如若没有教主您的帮助,我想我的记忆也不会这么顺利的找回!” 教主宁华笑着接受了许彦的行礼,不过他确认许彦恢复如初后,还是问了之前的三个问题。 “你认为圣树是什么呀?” “你认为世界是什么呀?” “你认为生命是什么呀?” 而此时的许彦,已经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答案,他恭敬的对着宁华回答道: “圣树是毛笔,世界是宣纸,而生命则是落笔后的水墨!” 教主宁华会心一笑,拍手叫好!然后慢慢说道: “你的比喻非常好,可见宁鸾让你见识过世界的本质。在这天地中,我们推崇敬仰的圣树是唯一的规则,这方世界的存在决定了一切的边界,而生命则是边界内规则下的产物!那你是否回想起来,吃掉的那个黑子丸子到底是什么了吗?” 许彦弯腰,拿起了落在岩石上的面具,恭敬的回答道: “那个人和我说,这黑色的丸子是圣树的果实,是可以增强力量的捷径!我在那个果实里,也感觉到了圣树澎湃的力量!” 宁华暗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口中的那个人其实说的没错,不过他只告诉了你了一半而已。” 随后,宁华伸手在面前随意一挥,一个闪烁的金光的圣树虚影便出现在了许彦的面前。 宁华对着圣树虚影,向着许彦解释道: “你也知道,圣树其实是规则,举个例子吧!就像人要活着必须要学会呼吸,这就是一条最基础的规则!同样!生老病死是规则!昼夜交替是规则!潮起潮落也是规则! 规则是既定的,凡人无法更改的,在这方世界自由运转的时候,圣树为了世界更好的发展,会潜移默化的慢慢修正某些规则,虽然这修正的过程非常缓慢,但是新旧交替不可避免的会有所碰撞,这规则碰撞的结果,就有了它们!” 说完,教主宁华在圣树的虚影中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圆球,对着圆球轻轻吹了一口气。 圆球上金光散去后,赫然就是许彦吃下的那个黑色丸子! 教主宁华继续说明: “这确实是圣树的果实,其中蕴含了新旧交替,沧海桑田的世界真理!通俗点说,一棵果实中包含了数千年自然演变的过程与结果! 对于圣树而言,这果实是见证,是炫耀!可是对于普通人类而言,读完一本书,可能都需要几天的时间,读懂一本书,更别提需要多久了。 如果普通人不巧吃下了这颗果实,等于把自己放入历史的洪流中,主动去感受这数千年的变化。肉身凡胎,怎么可以直接接触碰这规则的精华!运气好的一点的人可能直接当场死亡;运气差一点的一辈子疯疯傻傻,无药可救!” 许彦通过教主宁华的解释,明白了个大概,但是随即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于是果断问道: “那我吃下果实后,为什么只是失忆呢?” 教主宁华干脆的回应道: “这就要去问你们圣冠神殿的教宗宁鸾了!你别打断我,让我继续说下去,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你背后文身的由来?” 许彦立即行礼致歉。 宁华轻轻咳嗽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对着面前的圣树虚影继续说道: “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中读到,如果有人,可以有天大的机缘,成功吸收了圣树的果实。那么他就会根据果实蕴含的世界规则,觉醒一种与世界规则对应的能力。刚刚在你的意识陷入幻境的时候,那枚金色的叶子告诉我,你觉醒的这种能力,叫做径!” “径!”许彦跟着教主宁华不自禁的重复了一遍。 教主宁华在圣树虚影中,拿出了一节树木的筋络,详细阐述道: “径的意思,是指从路径,也是指从起点到重点,通达的过程!而你背后的文身则是代表了重新来过的次数。同样的人,站在同样的起点,走不同的路径,那么到达终点就会不同!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拥有着等同于世界规则的能力!” 许彦听是听明白了!但是有个基础问题,一直萦绕在心间,许彦主动问道...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你以为的世界 邺城郊外,圣冠神殿军营主帐内。 黄泥制成的炉子上,均匀的吞吐着火苗。 这火苗明黄色的外焰远远烘烤着,一个自帐顶悬吊下来的土陶酒坛。 距离决定着温度,坛子中的酒水微微的散发着热气,这样最为合适。 一只修长、白皙的玉手拿着酒杓,取得美酒,倒入酒爵。 酒爵被一只粗壮的大手迅速拿起,一个呼吸后,缓缓放下! 阿! 大手的主人,情不自禁的发出赞叹! 与此同时! 主帐外,一个兵丁的声音传来: “启禀护法!军师请见!” “宣!” 大手的主人轻轻敲击了一下桌案,同时下达了命令。 这粗壮大手的主人,正是圣冠神殿的护法郑培伦。此刻的他,喝着温酒,玩着歌姬,哪儿有半点出征打仗的模样。 一个拿着羽扇的中年谋士,徐徐走入大帐,大礼拜下! 郑培伦毫不见外的搂着歌姬,极为轻松的说道:“军师免礼,不知今日到来,有何要事呀?” 中年谋士站起身来,对于眼前的荒唐似乎也见怪不怪,行礼回答道: “回禀护法,您交代的人员已经安排妥当,进军行道山的路线也已经确认,只等您择日祭师出征了!” 歌姬又斟满了酒爵,郑培伦又是一饮而尽,随后说道: “做的很好!保持士兵们的操练即可!至于出征剿灭平等教这件,不着急,需要从长计议!” 中年谋士行礼称是,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护法所言极是!不过这里的距离还是近了些...” 精于计算的郑培伦,立刻就听懂了中年谋士的言外之意,不过他毫不在意,又是满饮酒爵! 这大口大口的喝酒似乎是有些醉了! 只听见郑培伦嘟嘟囔囔的说道:“不急!不急!凡事都要慢慢来!” 与此同时! 行道山的最高峰,那棵巨大的松树下,许彦刚刚听完教主宁华的一段解释。 许彦对其中的基础问题有些不解,出言问道: “请问教主,您所说的世界规则,能力觉醒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在食用圣树果实后,人可以正常存活。您刚刚说过旁人若是不巧吃下了果实,轻则当场死亡,重则疯癫一生?那我为什么只是失忆,并没有其他严重的后果呢?” 教主宁华下意识的摸了摸头发,和颜悦色的对着许彦说道: “既然你们的教宗宁鸾没有和你说过,那我就一定要好好教教你了!你在吃下圣树的果实后,你的记忆,被果实中包含的世界规则屏蔽了一部分。你可以理解成在你的记忆中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屏障! 这种屏障!如若只是使用一般的方法,是完全不可能打破的!幸亏你遇到了我!我在早年在外游历的时候,有幸获得一颗圣树的叶子,我用圣树的叶子作为攻击手段,用来突破了那一层黑色的屏障,所以你才可以恢复了记忆!” 许彦听到了教主宁华,让自己恢复记忆的全过程,立即大礼拜下以示感谢。 可是在参拜之后,这教主宁华的解释,许彦越是仔细思考,怀疑越是更盛。 许彦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追问道: “感谢教主的大恩大德,但是您似乎没有回答我的刚刚的问题吧,为什么我在吃下果实后,仅仅只是失去记忆呢?” 教主宁华在听到许彦的追问后,不安的搓了搓手,自顾自的说道: “许圣君!真是思虑周全呀!如若你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请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好?” 许彦心想,这一出刚刚教主宁华不是玩过了吗!怎么又来一遍? 这山顶只有一条路可以下山,如果今天这教主宁华不如实相告,那么许彦只能耍一次无赖了! 毕竟许彦在恢复记忆后,有关圣树与圣冠神殿的事情,他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也不怕教主宁华出言诓骗。 于是,许彦请教主宁华发问。 “请问许圣君! 为什么人们会有修炼极限? 为什么有些特定术法的学习非常讲究缘分? 为什么在术法施展前,需要念诵咒言?” 许彦听到这三个问题,一下子有些发愣。 因为这些问题都是基础中的基础,就像学堂中,夫子教导“之乎者也”! 天下的助词那么多,可什么会单单挑选这四个字呢? 往往在最基础的常识中,才可以窥见真理的样貌! 就在许彦搜肠刮肚的时候,教主宁华淡定的声音,又继续传了过来: “看来宁鸾的教育水平不太行,还要我来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之前我说过了,圣树是规则!而规则的定义,不仅仅是简单的允许与禁止而已,规则更重要的是这世间万物,可以长期共存的约束! 比如圣树规则了,世间所有的凡人都以一定规律获得修炼天赋!这种规律里包含血脉、功法、因果等等复杂的因素。 再比如,圣树又规则了,不同的能者可以根据修炼细节的不同,从而产生不同的特质,这些不同的特质会让每个人都掌握不同的术法。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圣树的规则! 那么现在只剩下我刚刚的最后一个问题!许彦,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在术法施展前,需要念诵咒言?” 许彦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回应道: “结合教主您刚刚的提示,我想到是因为圣树的规则,只要是修炼位阶满足,术法特质满足,并且念出一定的咒言,就可以施展一个固定的术法!” 教主宁华满意的点了点,然后继续深一步向许彦发问: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念出的咒言,本质是什么?” 见许彦又准备陷入思索状态,教主宁华立即出言说道: “无论那咒言是口念或者默念,说到底,释放咒术!都是一种彻彻底底的乞讨行为!” 许彦是第一次听见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这就是平等教教主的见解吗? 教主宁华紧接着解释道: “别看那些咒言看似威风凛凛,气势十足,但是在圣树的规则下,稍微翻译一下,大致的意思就是——圣树圣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赐我一点小小的力量吧!我会一直信奉你的!我保证!” 教主宁华说到后半段的时候,声音都稍微细了一点,手舞足蹈的表演着。 而许彦努力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如果按照教主宁华的思路继续推演下去,如果这方世界的一切都是规则的话! 那么许彦在圣冠神殿内可以受到保护! 许彦在平等审判说谎可以不受惩罚! 许彦可以一夜习得一本治愈术法! 许彦吃下圣树果实后,只是失忆,反而会觉醒文身“径”的能力? 这一切的一切? 都是圣树的规则吗?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圣树针对许彦会有如此的优待的规则? 许彦对于圣树来说,不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吗? 可是,如果这么推演,这问题不就绕回来了吗? 在平等教教主宁华声情并茂的演绎下,看似给所有问题的一个完美的回答,但实际用逻辑推演下来,根本没有解决许彦心中的任何疑惑! 这一通表演下来,宁华只是用问题来回答问题罢了! 这宁华真是个老狐狸! 如果不是许彦的逻辑思维清晰,恐怕此刻已经被宁华蒙混过关了! “教主...” “等下!” 许彦刚想继续追问,就被宁华的言语主动打断了。 宁华整理了一下白色的长袍,面色和蔼的对着许彦说道: “自从你来到这座山峰之上,我作为平等教的教主,而且是你圣冠神殿的死对头! 首先,我无偿的帮助你回复了记忆!甚至用掉了我珍藏多年的圣树树叶! 其次,我帮你回答了这么多的问题,给你带来了如此多的知识与启示! 那么作为报答,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小事呢?” 此时,许彦回想起失忆之前,圣冠神殿教宗宁鸾大人对他的交代,宁鸾大人亲口对许彦说道: “许彦,你此次行道山之行,只需要见到平等教教主宁华即可,剩下的你就按照他的吩咐来。” 圣冠神殿的教宗、平等教的教主,这水火不容的敌人,竟然都要求许彦做一件事! 班这件事究竟会是什么呢? 许彦行礼应允,宁华看见许彦答应后有些兴奋。 随即,宁华在衣衫的贴身处,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块橙黄色的琥珀! 同时,宁华深呼吸,用无比郑重的语气,对着许彦交代道: “这件事情我们筹谋已久,关系重大,且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这件事不仅连接着圣树王朝的命运,更重要的是直接影响着天下苍生的安危! 许彦你也不需要有那么大压力,做好的一些你该做的就可以! 把你的一只手放在琥珀上,因为这件事情的开启,必须由你来完成!” 语罢,教主宁华把这块橙黄色的琥珀,捧到了许彦面前。 无论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场上,许彦都没有理由逃避! 这就是他不远艰辛来到行道山,最终的目的! 许彦用手轻抚上胸膛,倾听着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这一路的艰难险阻,生离死别,都是为了这一刻简单的触碰! 一切似乎有些热血起来了! 如果说开启这一切,就是规则! 如果说开启这一切,就是宿命! 那么就让我许彦,独自一人! 坦然接受,未来晴雨不定的规则! 勇敢闯入,宿命的挑拨与危险吧! 一向以逻辑思考优先的许彦! 第一次没有想那么多! 他把手从胸膛上慢慢移开! 随后,轻轻触碰到这琥珀上! 这块琥珀有些微热! 咚!咚!咚! 在这碧蓝天空的尽头,传来了心跳的回响! 站在这行道山最高的山巅上,似乎更加接近了这天际的心脏! 咚!咚!咚! 律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在苍穹的顶端,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这个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天塌了? 不! 是在长空中,以九霄云层为基石,向着广袤大地! 反向长出了一座山峰! 这山峰越来越雄伟,越来越接近许彦! ... 而远在邺城的郑培伦,在看见天空中出现山峰之后,就立刻斩杀掉了歌姬,不停的催促着部队行军! 他郑培伦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行道山! ... 处在行道山下村庄里的,那位邋遢小哥刘林波,还有赵姓的侵染者,看见山峰后,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圣树王朝,圣冠神殿主殿内,教宗宁鸾大人,抬头仰望天空,长达半个时辰之久。 ... 而触发这一切的许彦,淡定的询问身边一袭白袍的平等教教主宁华: “这山峰是什么?” 宁华欣慰的回答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悟道圣地!真正的考验,开始了...” 于是,许彦重新戴上了面具...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小队统领 行道山间,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处,有着一座半人高的四面擂台。 这方擂台总体呈正方形,每一面擂台的长度,成年人从头走到尾,约莫要走到五十步左右。 站在擂台上,放眼望去,四面台下都井然有序的站着平等教的教众。 而在擂台之上,则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 左边的这位,虽然戴着面具,但是掩盖不住此人的精彩绝艳,今日这位穿着一身黑袍,气质更像是一位书生。 右边的这边,手持一柄长剑,身着灰色短衫,一副武人做派,也是气定神闲的站定。 此刻,一袭白袍的教主宁华缓缓走上四面擂台,看见教主亲临,台下的各位教众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教主宁华清了一下嗓子,大声说道: “感谢各位!今日来到这里,相信大家也亲眼看见了!悟道圣地降临了!” 说到这里,教主宁华用手指了指天空,大家抬头望去,从天空深处倒悬着一座山峰,这座山峰似乎越来高,越来越接近行道山。 “大致在五日后,这悟道圣地就可以进入了,届时,我们平等教就会派出一支小队作为探索之用,在解决完悟道圣地的危险后,大家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前往。” 围观的教众纷纷点头称赞,这就是平等教与圣冠神殿不同的地方。 无论何时何事,都可以让教众自由的做出选择。 教主宁华见教众很是满意,继续说道: “这探索小队,必须有一位统领,我推荐了教内的两位尊者。一位是徐汉光尊者,一位是迟明辉尊者!不过初入悟道圣地,必定危险重重,所以探索小队的统领,对武力有着一定的要求。 所以今日我们平等教在此聚集,会通过这比武擂台的方式,甄选出探索小队的统领!” 此话说完后,台下有些许骚动。 几个声音突然问道: “如果我想竞争统领可以吗?我觉得我还蛮能打的?” “必须要在这两位尊者之间选择吗?可以选其他人吗?” 教主宁华轻轻击掌,台下骚动的声音就渐渐变小了,宁华对着台下众人解释道: “台上这两位,也仅仅是我个人的推荐,如果各位觉得可以战胜他们其中一位,那么你自然可以成为小队统领的候选,那么有没有人要上台,争夺这统领的位置呢?” 此话刚毕,数十条人影纷纷跳上擂台。 宁华对此见怪不怪,这一切都是他预料到的,这也是平等教的传统,宁华一边维持着擂台上秩序,一边大声的说着擂台的规则: “最后一盏茶的时间,有需要挑战的直接上台!时间一到,就不接受任何挑战了! 上了擂台的各位,你们只能选择挑战一人,选择站在徐汉光的左边,选择... 挑战采用一对一的形式,获胜的方式,一方丧失行动能力或者主动认输为止! 我提前说好!不许下死手,如若发现直接取消资格!不服气你和我来比画比画... 定好的挑战方各位,你们可以先下擂台,自己决定出战的顺序... 你!就说你呢!你到底选谁!想好了没有,再不选择就给我下去...”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教主宁华,都花了好大力气整顿一番秩序。 集体生活、集体决策的优缺点展露无遗,大多数时候就是这样,越是集体,越是低效。 ... 一炷香后。 擂台左侧。 许彦惯性的对着一位年轻人行礼,随后轻描淡写的侧身闪过了攻击,最后用左手轻轻触摸上这位年轻人的后背! 许彦的手掌用力一推! 这位年轻人就稀里糊涂的跌下了擂台。 许彦看着这位摔的有些惨的年轻人,好奇的问道: “你还好吗?还要继续吗?” 年轻人倔强的抬起头,大声说道: “刚刚是我大意了!徐汉光,受死!”说完,飞身上了擂台。 一个呼吸后! 这位年轻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线。 “下一位!”许彦淡淡的说道。 徐汉光的小侍女夏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擂台边。 擂台的高度对于夏夏来说正合适,夏夏双手趴在擂台上,正好可以露出小小的脑袋! 许彦看见夏夏后,特意把战斗的区域拉远了一些,而且趁着挑战者换人的间隙,和夏夏闲聊着。 “尊者!迟明辉那里的人好像比你多一些!”夏夏稚气的声音传来。 “没大没小!你要叫迟明辉尊者!”许彦纠正着夏夏话语里的错误。 “徐汉光!迟明辉尊者那边的人好像比你多一些!”夏夏及时接受了许彦的纠正。 许彦轻笑了一下,单手握拳,一拳击出,一位挑战者又飞翔了出去! “下一位!” 一个时辰后,擂台上只剩下了许彦和迟明辉。 教主宁华见状,跳上了擂台,对着略微减少了一些的围观教众说道: “各位!相信现在已经没有人,要挑战擂台上的这两位了!那么这次小队的统领,就由擂台上的这两位决出!各位没有意见吧!” 闲来无事围观的教众纷纷鼓掌,表示迫不及待的,要看今天最精彩的决斗了! 教主宁华对着许彦和迟明辉点头示意,提着这最后的比试马上就要开始。 就在此时! 站在远处的迟明辉陡然大声说道: “教主大人,我剑修之人想要充分施展,必然不会留手。徐汉光尊者,天纵奇才,术法卓绝!定然也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我建议,为了公平,我想与徐汉光尊者生死相搏,请教主大人应允!” 在这番话之后,教主宁华皱了皱眉眉头,用有点劝说的语气对着迟明辉说道: “你们都是平等教重要的力量,为了一个统领生死相搏,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吧!” 很明显,这善意的劝说没有达到任何效果。 迟明辉对着教主宁华大礼拜下,又一次非常郑重的说道: “我想与徐汉光尊者生死相搏,请教主大人应允!” 教主宁华无奈的看向了许彦。 许彦则是心平气定的回应道:“那就生死相搏吧!” 此话说完,教主宁华和迟明辉脸上立即出现了不同的表情! 迟明辉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教主宁华则是一脸的晦气!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快步走到许彦身边,低声说道: “许圣君,为了大局!你可千万别下死手!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许彦听闻此言,微微颔首,随后大声对着宁华说道: “谨遵教主令!” 教主宁华又是一声轻微的叹息,回头看了迟明辉一眼,慢步走下了擂台。 这最终的决战,终于到来了。 许彦与迟明辉二人,缓步走到擂台中央,互相行礼。 迟明辉长剑出鞘,声若凤鸣! 而此刻的许彦则有些出神,他想起三天前,天空中那座山峰刚刚出现的时候,教主宁华对他说的话。 教主宁华命令许彦,在今日的统领争夺中,务必获得胜利,因为只有头名才有资格,可以自由招募探索小队的成员。 虽然说是自由招募,但是这人选,教主宁华早已提前告知了许彦。 除了许彦自己外,还有眼前的对手迟明辉,徐汉光的未婚妻南烟,以及附近村庄里的邋遢小哥刘林波。 在宁华说出成员名单后,许彦瞬间就想通了,他从望天城圣冠神殿出来后,遇见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虽然有过波折,但总体走向都是在预料之中的。 圣冠神殿的教宗宁鸾大人,平等教的宁华,在这两人身上,许彦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信任感。 不过这两位不同立场的圣树代表,竟然联手策划了这么一大出好戏! 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迟明辉察觉到许彦有些走神,所以提醒的声音立即传来。 “徐汉光尊者,刀剑无眼!请您自重!” 可即便许彦脑中进行着思考,但是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迟明辉。 在许彦的了解中,虽然徐汉光和迟明辉都是平等教的尊者。但是在过往里,这两人的切磋中,徐汉光可是输多胜少。 在教主宁华的回忆中,过去的徐汉光自称为术法天才,可以瞬发四阶以下的任意术法,部分三阶术法也可以通过念诵咒言的方式来释放。 不过,眼前的这位迟明辉是个家传剑修,把修炼获得的力量全部用于强化身体以及打磨剑技。 在此之前,徐汉光与迟明辉的实力阶位都在三阶左右,在这种境界中,自然是身体能力出色的一方有着较大的优势。如果实力踏上二阶的门槛,那么战斗的方式则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刻完全恢复记忆的许彦,想赢下眼前的这位对手,不是许彦自夸,他有一万种方法,但是想要做出不暴露身份的堪堪险胜,这还是有一些困难的,就怕一不小心失手,破坏了整体计划。 迟明辉开始以许彦为中心,慢慢游走起来。 不过,这次与几日前,石林伏击的那次不同的是,随着迟明辉的游走,他的身上一阵阵光芒闪烁,这明显是使用了一些其他手段,用场外的力量特意为自己,加持了一些增益的术法。 许彦对于这种情况,毫不在意。 迟明辉的游走突然加速,他自以为走到了许彦的视觉盲区,突然! 一间挥砍而来! 长剑立即激射出剑气! 向着许彦破空斩来! 许彦... ... 第一卷 第五十章 决斗! 迟明辉挥出一道剑光,向着许彦斩击而来! 许彦极为配合的闪身后移,并且双手摆出一个法诀! 轰! 在那剑光的必经之路上,突然从擂台中刺出一道岩石。 这道剑光与岩石猛然撞击在一次! 岩石粉碎! 剑光消散! 这第一回合的试探,双方已是不分伯仲。 可是,迟明辉这试探性的攻击,已经致使许彦被迫发生了位移。 迟明辉自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先手的好机会,他一手持剑,一手在衣衫里掏摸出了一个卷轴。 这是准备故技重施吗? 上一次在石林之中,是...... 《先死为敬》第一卷 第五十章 决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先死为敬》乐库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www.6l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