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天才反派亲妈》 第1章 第1章 “唉。初夏,咱家里不容易。你哥哥两个孩子那么小,你弟弟还没说上媳妇,你妹妹正上着学。这么多张吃饭的嘴,多亏了有你,要是没有你支持,我和你爸都要累死了。” 罗初夏刚有意识,就听到唉声叹气、不停哭着说自己多苦多难的妇女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妇女,细细的眉,白润的脸庞,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四五十岁的模样。 她抓着她的手不放,手很粗糙,但是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妇女一脸为难又感激地看着初夏,话里话外就是家里难,需要钱。 要是没有初夏给钱,她们一家就得饿死了。 罗初夏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是刚刚熬了一天一夜做完手术回家睡觉去了吗?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面前这个妇女,还有眼前的环境,好像身处在电视里的年代剧里一样,感觉很不真实。 突然,她感觉脑子里一阵刺疼,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被硬塞了进来。 足足几分钟,初夏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居然穿越到了一本书里! 在《年代神商》这本书里,男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所有和他作对的反派都是他的垫脚石。 而岑淮安就是书里最大的反派,给男主送资金送产业,最后还送上了命! 至于初夏,不巧,她就是岑淮安的亲妈,在书里只有四个字的剧情:病弱而亡。 初夏:嗯? 这穿书穿了个寂寞。 眼前的妇女没看出来女儿换个芯子,还在用手帕擦着眼睛,哭着说家里的难。 而不远处站着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小男孩,非常瘦,就像初夏去做无国界医生时看到的难民一样,瘦得只突出一双大眼睛。 他的眼神,如同狼崽子一样盯着初夏的手,好像下一秒就能撕咬上来。 这眼神她在难民区也见过,饿久了的小孩,看到食物就是这个眼神。 初夏接触到他的眼神,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这就是书里描写的反派大佬? 跟男主厮杀到最后,要不是因为女主他一时心软,男主根本赢不了他。 怎么现在看着这么可怜? “初夏?” 罗母觉得不对劲,往常她没哭几声初夏就把钱给她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女儿的性子她知道,是听不得她说家里难的,特别说到她最疼的弟弟娶不上媳妇,保准给钱。 罗初夏想推开她的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而她这么弱的原因,是饿的。 眼前这人是原主的母亲,她看不到女儿饿得瘦骨嶙峋,看不到外孙饿得像个难民,只会一个劲儿的从原主手里要钱。 原主家里重男轻女,她被养得懦弱听话,罗母一哭,丈夫给的津贴就全给出去了。 要不然以原主丈夫的高额津贴,她和儿子怎么也不会饿成难民样,最后把自己饿得病弱而亡。 初夏无法理解原主的思维。 牺牲自己和儿子,就为了获得母亲一句好的圣母,没有十年脑梗绝对干不出来这事。 初夏存存劲,终于抽出来了自己的手,也是罗母没用力。 然后眼神冷漠地看着比她健康多了的罗母道:“我没钱。” 罗母的哭声乍然停止:“不可能啊,峥年不是每个月都这会儿汇款?” 罗初夏似笑非笑地看着罗母:“妈你记的挺清楚的。” “我……”罗母慌乱了下,觉得女儿话里有话,但随后很快镇静下来,初夏她了解,耳根子软,估计又是外面不知道哪个碎嘴子在她耳边瞎说了。 那些都是外人,说再多也敌不过她这个亲妈一句话。 她又想去握初夏的手,被初夏躲开了。 罗母愣了下,但很快拿起手帕擦擦眼睛,叹了口气说:“初夏,妈这也是关心你,怕峥年对你不好。他这一去就是几年不回来,要不是妈还有你哥哥弟弟时常关照着,你孤儿寡母过得多难啊。” 罗初夏听着这话,都想冷笑出声,罗母真的很会洗脑装可怜,怪不得原主被算计得命都没了。 她看着罗母没有说话,转身站起来打开房门,往地上柔柔地一倒。 “妈~求求你给我和安安一条活路吧!” 眼泪说落就落,哭得比罗母还可怜。 这本来就是一个宿舍楼,左邻右舍的立马走了出来,这时候没什么好的娱乐,八卦是所有人都喜欢看的。 罗母一下子慌了,忙过去拉初夏,皱着眉,声音有点急:“初夏,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罗初夏哪可能起来,对付老白莲,那就要走她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罗初夏哭得更厉害了:“妈,你别打我,你可怜可怜我和安安吧,我们两个一个月没吃过饱饭了。峥年每次寄回来的钱我都给你了,这次你就让我留着吧,不然我和安安真的饿死了,呜呜呜~” 此时邻居们都围了上来,一听这话,最热心的邻居李大姐立马掐着腰指着罗母的鼻子骂:“呸!见过喜欢占便宜的妈,可没见过占便宜要把自己女儿外孙都饿死的妈!” “不仅要钱还打人呢!这平常看着玉兰你柔柔弱弱,连鸡都不敢杀的样子,没想到还挺能狠得下心!” “能不狠吗,反正我是狠不下那心饿死自己亲闺女亲外孙。” “玉兰,你真的过了,你看看初夏和安安都成什么样了?我还奇怪峥年的津贴也不少,怎么两人过得像是过饥荒一样,原来都被你要走了。” “可真不要脸!” “就是,家里双职工,儿子也能挣钱,还贪女婿的钱,真的心肝都烂了!” 周围或大声或小声的指责还有鄙视的目光,让王玉兰脸涨得通红,又要哭。 她着急忙慌摆着双手,带着委屈的哭音向周围人解释:“我没有……” “哟,你还挺委屈的。我们都有眼睛,不瞎。” “我不是,你们……你们都欺负人!” 扔下这句话,王玉兰转身哭着跑了,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有看不惯她的女人朝着王玉兰的背影吐了口口水:“装相!老狐狸精!” 罗母不擅长吵架,以往她都是用自身柔弱的优势得到想要的东西,无往不利。 只要是男的,她装装可怜,说说自家的难,都会帮她。 她很会看人,就是女的,只要是她看准的,也吃她这一套。 她万万没想到,以前一直被她捏在手心里的亲闺女,会用她的方法对付她,让她有苦难说。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觉得是周围这些人可恨,也怪罗初夏。 她跑出大院老远才停下来走着,眼神变了几变,露出与她外表不符合的阴沉,磨了磨牙:“初夏!你可真是我的好闺女。” 不过很快她又是一副看起来柔弱善良的模样,虽然年纪大了,不过有的老男人,就是吃这一套。 这边家属院里,李大姐已经帮着把罗初夏扶起来了:“初夏,好了,你妈走了,别哭了。你刚刚就做得很好,这钱哪能都给娘家人呢,你和安安不过日子啊。” “对啊,以前你就是太傻了,你看看安安五岁的孩子了,长得还没有我家儿子高,我儿子可还不满四岁呢。” 以前大家伙不是没和罗初夏说过类似的话,毕竟邻里邻居的,除了少数格外极品的,大家还都保持着善良的热心。 但罗初夏不仅不听,每次一说还总是反驳她们说她娘家难,她妈也是没办法了才过来。 后来就没人再说了,只觉得罗初夏脑子坏了。 这时候谁都不富裕,顶多看岑淮安饿得极了的时候分一口吃的给他,可怜两句。 现在看罗初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而且王玉兰做得太过分,不给钱居然要抢,还要打人。 这大家伙就看不过去了,耍威风可不能耍到她们家属院里。 这时候的人们很抱团,一个厂里的,肯定向着自己厂里的人。 罗初夏朝周围的人感激地笑了笑:“谢谢几位婶子和大姐帮忙,以前是我脑子不清醒,以后我不会了,我看清了。” 李大姐一拍大腿,笑得爽朗:“这就对了。啥谢不谢的,都是邻居。” “对对对,以前我们请你帮忙的时候,你也没说不帮,都是互相的。” 也亏得原主以前虽然不听别人劝,但是邻里之间有时请她帮忙时她都帮了,不然刚刚不会那么多人为她说话。 倒是她儿子,从刚刚她开门摔倒哭,一直到现在进屋,一句话都没说过,一个动作也没有,就站在那里,眼神一直保持警惕看着她和王玉兰。 罗初夏心里喊了句:造孽啊,这小孩明显不正常! 不过想想也是,从小饿到大,原主自己都顾不了多少,他能长大就不错了。 她也没想着把他感化了,他戒备心很强。 虽然她没结过婚,也没有养过小孩,但也毕竟轮岗过医院里的儿科,小孩的心理还是能琢磨几分的。 岑淮安看着她,刚刚夺食的眼神没有了,但还是很冷漠,好像这不是他妈,是个陌生人。 “咕噜噜!” 一声肚子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初夏看向岑淮安,他表情没有变,好像不是他肚子饿一样。 倒是初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很饿,而且饿得心里发慌。 她去做饭的地方看了看,除了几片烂菜叶,啥东西都没有。 幸好原主丈夫寄过来的钱和票原主还没有给出去,不然她真的穿越就死了,还是饿死的。 “走,跟我去吃饭,今天咱们去国营饭店吃。”初夏朝岑淮安招了招手。 岑淮安没说话,紧紧抿着嘴唇,不信任地看着她。 不过初夏走出门后,他停了一会儿也跟了上去,还不忘把家里门锁上。 第2章 第2章 家属院在的位置很优越,一出门就是一条正大街。 只不过这里的大街和初夏上一世的差距很大,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急急忙忙上班的都市丽人。 街上别说小汽车了,自行车都不多,因为此时不是上下班,只有穿着黑色、蓝色厂服,中间夹着几个亮色衣服的人们,说说笑笑挎着手走在路上。 路两旁的房子全是红色或者灰白色的砖房,最高不过三四层,大多数是一二层。 倒是树很多,而且非常高大,也没有什么规划,柳树、杨树、桐树都有,长得非常肆意。 初夏走在前面,除了观察四周的环境,还注意着身后跟着的岑淮安。 他闷声低着头走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身后有辆自行车飞快地骑过来,车上的小青年还故意耍帅放开车把,嘻嘻哈哈地炫着车技。 突然自行车咣当一声压着个小石头,车把瞬间失控了,小青年“啊!啊!啊!”一脸惊恐地,眼看就要撞上来时。 初夏眼疾手快把岑淮安往自己这边一拽,那个小青年一头栽到了路边的土窝里,头“嘭”一声磕在了树上。 那一瞬间,初夏觉得自己的头都有点疼。 不过她一点都不同情那小青年,冷着一张脸走过去,踢了踢那小青年的屁股:“有事没?” 小青年一抬头,看到一个很瘦很瘦却依旧很好看的女人,脸一下就红了,又羞又窘迫。 他捂着头赶忙摇头说:“没……没事。” 初夏并不在意他有没有事,只说:“既然没事,那就快给我儿子道歉,知不知道刚刚要不是我手快,你就撞到他了!你看看我儿子的瘦弱的身体,这要是撞到了还了得!” 小青年本来就是耍帅,被初夏这么一说,再一看她和岑淮安的模样,脸更红了,心里羞愧又忍不住后怕。 真撞到人了出事了,他一辈子心里都过不去。 “对不起!”他立马站起来结结实实鞠了个躬。 初夏都被他吓了一跳,本想着要是这小青年是混混不好惹,她就直接坐在地上哭。 这附近是纺织三厂的地盘,她是纺织三厂的工人。 他撞了人还不道歉,厂里人唾沫星子都会把这小青年淹死,接着再把他扭送到公安局。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就道歉了。 正好,也省了她的事,轻咳一声,她没有丝毫客气伸手:“既然知道吓到我和我儿子了,那就赔钱吧。我算一下,我儿子受到了惊吓,我回去得给他找医生看看,还要买安神药,事后还有心理安抚,一时半会儿他这惊吓不会好,加起来我也不多要,给我两块吧。” 初夏出门前扫了一眼挂在门口的日历,现在是农历1981年7月21日,大部分人也没多少钱,两块属于挺多了。 够她和岑淮安一起去医院检查一遍。 这也是她看了小青年骑的车,穿的衣服还有那张没受过苦的脸,觉得他能给出来的数。 果然,小青年搜遍了所有口袋,找出来了一堆零零散散的毛票,凑够两块给了初夏。 给完还担心地问:“两块够不够?我这里还有几毛。” 属实岑淮安那个模样太吓人,他从小到大,还真没见过谁长成这模样,太瘦了。 初夏摆摆手:“够了,下次骑车小心点,你得亏碰上我这样好说话的,不然遇上脾气急的,先把你揍一顿,还得再要张大团结。” 小青年不知是过于单纯还是怎样,居然觉得初夏说得非常对,一脸感激说谢谢。 岑淮安被初夏扯过去时身体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时,他的脸变得非常白。 毕竟是五岁的娃娃,再早熟,对生死的事也怕,不然也不会整天想着从其他娃娃嘴里抢吃的。 他看着初夏一本正经跟人要钱,说的那些话他都听不懂,可是那个人居然给他钱了。 而且他妈居然会救他,没有吓得傻在那里哭,这是让五岁的岑淮安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事。 他总觉得现在的他妈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看到没,赔给你的钱!”初夏笑眯眯地拿着钱在岑淮安面前甩了甩,“下次别傻乎乎的,车子撞上来都不知道躲。” 他的钱! 岑淮安眼睛一亮,初夏又看到了熟悉的饿狼的眼神,她快速把手一缩。 岑淮安没有把钱抓走。 “我的!”岑淮安死死盯着初夏手里的钱,明显在等待下一个抢夺的时机,就像野外看准了猎物的虎豹。 “是我要回来的,而且刚刚我救了你一命。小孩子不能拿这么多钱,会被人抢的,我给你留着,一天给你买一颗糖吃。不行,小孩子糖吃多了会坏牙,两天一颗吧。” 岑淮安低下头不吭声了,眼里空荡荡的,没一点感情。 他就知道这还是他妈,和以前一模一样,就会哄他。 可是糖,岑淮安想到了院里小孩扔的糖纸,他捡起来偷偷舔的时候,好甜啊。 他只吃到过那一次,后来他们看到他舔糖纸,骂他打他,那糖纸他们当着他的面使劲踩也不给他。 国营饭店距离家属院不远,很快初夏就看到了那极具时代特色的、红色的“国营饭店”四个大字。 两边还有八个大字“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更粗更红,方方正正。 初夏先走进去,看岑淮安还站在外面,正想过去拉他进来,他自己跟上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小黑板,写着今天供应什么饭菜。 往里看去,收拾得挺干净的,但也很简朴,只有简单的桌子凳子。 原本只涂了一层白石灰的墙已经发黄,头顶吊着一个颜色发黑的风扇,现在这么热也没有开。 今天刚好有烩面,初夏走到前面要了两碗,一大碗一小碗,付了钱和粮票。 一回头,她就看到岑淮安看着一个正在吃面的人,眼睛看着那面都要放光了,不停咽口水。 她拉着他坐好。 岑淮安不说话,她拉他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 “我买过了,一会儿你就能吃上了。” 坐在那里,初夏喘着气,用手帕给自己擦汗。 看岑淮安脸上的汗都要落尽眼里了也没反应,她站起来,用手帕在他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岑淮安没躲开,皱了皱眉,看向初夏。 初夏没看到,因为她已经看向了拿饭的窗口,迫切等着饭过来。 从家属院到这里不远,不到十分钟的路,她就觉得特别累,还更饿了,可见她身体多虚弱。 不然这大热天,她才不想吃同样热腾腾的烩面。 着实她和岑淮安身体都差,吃热的面条对两人来说是最好的。不然直接买大鱼大肉,两人吃完就得上吐下泻,肠胃受不住。 不行,身体最重要。 等吃过饭她就带岑淮安一起去医院检查身体,顺带买各种补营养的还有药材回来养身体。 面很快好了。 是骨汤烩面,刚放下初夏就闻到了香味。 汤白如玉,里面没有多余的配菜,只有一点骨头上的肉,还有点木耳香菜豆芽,几颗红红的枸杞。 但是已经香得不行了,初夏看着就感觉口水已经分泌出来了。 第3章 第3章 骨汤烩面很烫,初夏挑起一口吹了吹正准备吃,余光看到岑淮安已经夹了一大筷子,停也没停,好像有人抢似的立马塞进了嘴里。 一瞬间,岑淮安的脸就扭曲了起来。 初夏吓得赶紧放下筷子,抬手去捏他的嘴:“你这孩子!快吐出来,想把自己烫死吗?” 但是岑淮安躲开初夏的手,愣是把塞了一嘴的面咽了下去,一点没吐。 初夏看着他这个模样,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又酸又疼。 她站起来,很快端着一碗凉水回来放在岑淮安面前:“用凉水漱漱嘴再吃。” 她知道让他放弃吃饭是不可能的。 初夏能感觉到岑淮安对自己的抗拒,但他也知道疼,犹豫了会儿还是端起碗用凉水漱了下嘴。 这期间没对初夏说过一句话。 就是小碗面,里面的面也很多。 但是岑淮安护着碗吃完,眼睛还是渴望地去看着别人的面。 初夏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快速在他肚子里上摸了下,已经鼓起来了,说明吃饱了。 可这孩子明显是饿怕了,能吃到一顿饭就想吃足吃够,也不管这样会不会撑坏肚子。 骨汤烩面确实好吃,是纯正的羊骨头熬的汤,又鲜又香,她自己都差点忍不住想再来一碗,也不怪岑淮安还想吃。 “下回再带你来。” 初夏伸手想拍拍他的头,被岑淮安躲开了。 她也没在意。 不过出了国营饭店的门,看岑淮安想跑,初夏不顾他反抗拽住了他的胳膊。 “去哪里?” “不用你管!” 初夏终于听到了岑淮安的声音,稚嫩但是又有点哑,好像感冒的小孩子的声音。 他语气恶狠狠的,眼神带着不耐烦,对初夏这个妈妈,看起来像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过初夏看出来他磨了磨牙,是想咬人的,但最后也没有张嘴咬。 说是反抗,也只是用胳膊挣扎,并没有拿身体撞。 初夏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眼睛有点热。 她眨眨眼睛,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说:“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 岑淮安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不过她再拉着他走,他不再反抗了,也不再吭声了。 梁州市的支柱产业就是纺织厂,整个市一共六大纺织大厂,几个厂子都在一个区域内,以前这里不是市中心。 但现在随着厂子在这里发展,又距离市中心不算太远,这里已经发展得很繁华了。 初夏带着岑淮安坐上去梁州市医院的公交车,她有厂里发的月票,没有用到钱。 岑淮安没有坐过公交车。 这时候他才有孩童的好奇,跟在初夏旁边,上车后悄悄抬头,把公交车里面看了一遍。 心里还想着:院子里的小孩好幼稚,这公交车也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初夏拉着他坐下时,他整个身子都紧绷着,车子起步一晃,他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枯瘦的小手紧紧抓住前面的背椅。 初夏看了看他的模样,突然伸手把他的头转向窗户的方向:“看看外面的景,是不是和走路时不一样?” 岑淮安没说话,不过头一直没有转回来,就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 梁州市医院距离不远,两站后公交车正好停在医院门口。 初夏带着岑淮安下来时,注意到他眼里有一丝留恋。 “回去的时候还要坐的。” 医院也同样很朴素,一栋长长的四层的楼,整体是灰白色的墙。 从正中间的大门进去,里面的墙上半部分白色,下半部分涂的青绿色的漆。 走廊里有病人也有来去匆忙的医生护士。 岑淮安是第一次来医院,他不知道他妈想做什么?但是闻着医院里奇怪的味道,他又想跑了。 初夏也是第一次来81年的医院,问了护士哪里是看中医的科室,就直接挂了号带着岑淮安过去了。 其实刚刚公交车上,她就给岑淮安和自己把了脉。 虽然她上辈子学的西医,还是心胸外科,整天在医院里忙得脚不沾地。 但她出身却是正统的中医家庭,她识字就是用的汤头歌。 从小爷爷逼着她背药材药方,跟着炮制药材,她干烦了,高考叛逆地报了爷爷整天批判的西医。 但爷爷当时只是叹口气,让她不要忘了中医,报了专业就好好学,没多说什么。 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真的很不懂事,不明白爷爷的心。 不过幸好她过来这里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了,不然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得多难受啊。 至于她爸妈,早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后来把她扔给爷爷,就没再管过她。 所以她把脉还是很专业的,她和岑淮安的身体弱主要就是营养不良。 她身体更差一些,当年月子没做好,一直有些小毛病,原主也没在意,加上她工作的强度,又经常吃不饱,如果不好好调理,身体很快就垮了。 虽然把脉把出来了,她还是准备带岑淮安来医院检查一遍。 这样回去后她买药材给自己和岑淮安调理身体,岑淮安和家属院的其他人不会怀疑什么。 毕竟原主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医学方面的知识的。 岑淮安在书里是天才,他五岁能记事,而且会记得很清楚。 中医坐诊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初夏一看到他就倍感亲切,因为他身上的气质和她爷爷很像。 她低头看向他的胸牌:李贯众。 初夏笑起来,贯众:一味中药名。 她拉着岑淮安坐下来,把岑淮安的手放在脉枕上,对着李贯众说:“医生,你帮我看看他有什么病?该怎么把他身体调理好?” 岑淮安闻言,立马抬头看向初夏,眼神很复杂,带着惊讶,还有想相信又不敢相信的神色。 李贯众看她一眼:“他一看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这小身板就是饿的了。现在知道着急小孩身体了,以前都干什么去啦?你们这些小年轻当父母就是没责任心。” 初夏被骂了也不反驳,只点着头“嗯嗯”应着。 把着脉,李贯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向初夏的眼神越来越严厉。 “你是他什么人?” 初夏整个人很乖,就像面对自己爷爷一样说:“我是他妈妈。” “你真是他妈妈怎么把他饿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他现在身体什么情况?严重营养不良!内脏没有一个发育是健康的!不好好调理,以后也会留下严重的病根,甚至是有碍寿命!” 李贯众疾声厉色,眼睛瞪着她,非常生气她身为小孩的妈妈把小孩养成这样。 第4章 第4章 初夏知道岑淮安的身体情况,也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是原主还有王玉兰一起造成的。 现在她过来了,也要承担原主的一切因果,因此李贯众骂的时候,她认错态度极好。 “不好意思,以前的我确实混账。现在我知道错了,所以带他来看医生。医生,他现在的身体能调理好吗?” 初夏一脸的担忧焦急,李贯众这才点点头,觉得她有个母亲的模样了。 “得慢慢调理,最好是用药膳,或者喝温性的中药。如果中药药性过猛,对他现在的身体没有好处,还会虚不受补,身体更脆弱。药膳得专门学过的才能做好,这里面门道比较多,而且好的食材也不便宜,所以我建议你们用温性的中药,虽然苦点,但我和你说了怎么做,你回家自己就能煎药。” 初夏点头,一副信任他的模样:“好,医生我听你的。” 拿到开的药方,初夏又让李贯众给她把了脉。 “你这身体更差,你们母子俩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毕竟病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只不过对初夏的交待更仔细了,让她务必遵守医嘱好好吃药,而且不能再劳累,不然她的身体撑不过一年。 听到这句话,对自己身体没啥反应的岑淮安,立马转头看向初夏,盯着她的脸,像是在辨别医生说的是真是假。 初夏倒是知道李贯众说的都是真的,一年后她的确死于病重,她自己也是给自己这样诊断的。 拿着两人的药方,初夏直接在医院里把药配齐了。 这是梁州市最大的医院,只要不是那种特别名贵快要绝版的药材,其他药材都能买到,还专门有个中药房呢。 李贯众给开的中药都是普通中药材,而且是能让调理效果达到最好的。 名贵药材是好,但都不适合初夏和岑淮安的身体。 就是初夏自己开药方,也比不上李贯众开的药方合适。李贯众这样学了一辈子的老中医,就她前世学的那些年份,还差得远呢。 更何况,她也没有接诊过中医病例,都是看她爷爷看病跟着学习。 除了李贯众开的药材,初夏还买了一些能用来做药膳的药材,全部都是温性、平性的药材,比如党参、茯苓之类的。 岑淮安不识字,他也看不懂药方。 不过这一路跟着,他安静了很多,和之前的沉默别扭不同,他这一路没之前那么抗拒医院了。 出了医院大门,初夏突然停下来,拉着岑淮安站在一旁,让他张开嘴巴。 岑淮安没有张,甚至扭过头,想抽出来自己胳膊。 初夏拿出来一包药粉,指着他的嘴巴说:“不觉得疼吗?刚刚烫那么厉害,让我看看。” 岑淮安和初夏两人僵持住了。 见他一直不张嘴,两人这样子也不是个事,初夏直接说:“你再不张嘴我就上手让你张……” 话音还没落下,岑淮安已经闭上眼睛昂着头张开了嘴巴,脸上带着被强迫的倔强的神色,看得初夏差点笑出来。 不过她很快去看他嘴里的情况,果然舌头那里烫得颜色过于红了。 她打开药包,把里面治嘴里烫伤的淡黄色药粉轻轻撒在上面。 岑淮安只感觉到嘴巴里的舌头上突然冰冰凉凉的,舌头一下子不疼了。 他偷偷睁开了眼睛,看到低下头距离他很近的妈妈的脸,他愣住了,直直看着她的脸。 他没见过这样的妈妈,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妈妈总是皱着眉头,不是在哭就是在叹气。 可是现在的妈妈不是那样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隐隐有感觉,和以前的妈妈不一样了。 “愣什么呢?好了,不要用舌头舔。” 初夏把药包收起来,然后拉着岑淮安继续往前走。 她手里拎着三大包中药材,加上看诊费,花了二十多块钱。 这时候算是贵的,她做纺织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325元。 主要是初夏买的两个人的药,她自己又买了很多,不然花不了这么多。 不买名贵药材,普通常见药材这时候不算贵。 而且李贯众给她开的药方都是挑的便宜的药材,这也是这时候好中医的常态。 她爷爷和她说过,以前的人生活困苦,所以能用花钱少的药治好病的,他们都会优先考虑那些药材,让病人吃得起药。 包括她长大以后,人们生活好了,她爷爷也是这个习惯,教导徒弟和她时,也是让她们牢记这个原则。 出了门,初夏没有回家,而是带着岑淮安去了距离不远的百货大楼。 岑淮安身上的衣服又破又小又脏,脚上穿着一双底子都烂得不行的破布鞋。 而初夏身上的衣服还是她的工装,原主根本没几件衣服。 之前结婚时丈夫给她买的衣服,也让她娘看上拿走了,后来她过得紧巴巴的,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根本没心思管穿衣打扮。 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果然如传闻中那样眼高于顶。 但衣服质量还是不错的,就是款式不够新颖,初夏没看上,她自己也不会做。 现在经济开放了,外面有偷偷带回来羊城那边的衣服卖的,初夏准备去外面买。 倒是皮质的凉鞋看着不错,初夏让售货员给她拿岑淮安和自己的尺码。 岑淮安从来没有来过百货大楼,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 他看着和售货员说要买鞋子的他妈,小小的脑袋里已经想不明白了,以前他妈妈肯定不会来这里。 而且他妈妈真的要给他买鞋吗? 姥姥说小孩子穿鞋废,没必要买,就穿草鞋就行,以后长大了再买,不浪费钱。 岑淮安不相信他妈妈会舍得给他买,但是看着初夏已经让售货员拿出来了鞋,他没有动。 初夏让岑淮安把脚上的鞋脱了:“试试合不合适?” 看岑淮安没动作,她蹲下来想帮他脱,刚一碰到他的脚踝,岑淮安身子激灵了下,脚就往后退。 初夏强势按住他的脚:“别动,扶着我站稳了。” 岑淮安没有再动了,但也没有扶她,只是乖乖让她把他脚上的露着脚趾头的鞋脱了。 他的脚又黑又瘦还脏,售货员旁边闹着不愿意:“这么脏试了鞋还咋卖?” 岑淮安的脚往后缩,脸别向一旁,黑瘦的小脸上泛了点红。 初夏看都没看她,把鞋穿岑淮安脚上,并没有在意他脚脏不脏。 “你这态度有问题。鞋不就是让人穿的,我又不是不买。皮鞋脏了擦擦就干净了,又不是布鞋还需要洗。” 售货员看初夏不好惹,绷着个脸,倒也没说其他话了。 初夏这才看向岑淮安:“走走看合适不?” 岑淮安从来没有穿过这么舒服这么软的皮鞋,都不知道该怎么下脚了。 他小心翼翼同手同脚走了两步,身子绷得紧紧得。 “合适吗?”初夏问他。 岑淮安看她的脸,看不出来她是不是真的想买。 他低头去看皮鞋,小小瘦得只突出眼睛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内心里并不相信他妈会给他买。 可如果他妈真的给他买了皮鞋,他一定不会让姥姥拿走给表弟,就是掐他也不给。 “好,这双我们穿走,再拿一双同尺码棕色的。” 岑淮安一下子抬头看向了初夏,不敢相信她真的给他买了皮鞋,还是买两双。 他抿了抿嘴唇,觉得手心有点湿。 他看着初夏付了钱,把鞋塞进他怀里让他自己抱着,小小脑袋彻底空白了,想不通了。 初夏给自己买了一双黑色微微带点跟的牛皮凉鞋,也直接穿上了。 岑淮安的破布鞋还有她那补丁落补丁的鞋,直接扔了。 岑淮安小心抱着自己的皮鞋,被初夏拉着到了卖麦乳精的柜台前,看着她买了一罐麦乳精,又买了好些水果糖大白兔奶糖。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抱紧了怀中的皮鞋,眼睛紧紧盯着初夏手中的糖盒子。 初夏剥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塞他嘴里。 笑着问他:“甜吗?” 第5章 第5章 奶糖的味道突然在口中炸开,是说不出来的味道,比他舔的糖纸好吃太多! 他都不敢多用力舔,就怕这味道消失得太快,因此吃得小心翼翼。 没得到岑淮安的回答初夏也不介意,带着他往百货大楼不远处摆摊的位置走。 那里就有一个人在卖衣服,而且款式很新颖。 初夏正挑着衣服,听到身旁传来一声:“甜。” 声音不大,还是稚嫩又有点哑。 初夏诧异地低头看向岑淮安,想了下,明白他是回答她刚刚的问题,有点哭笑不得,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不过初夏没多说什么,拿着看好的衣服往他身上比划,“这件喜欢吗?” 岑淮安一律“嗯”,没什么太大情绪反应。 初夏也不问他了,自己做决定。 岑淮安再小心,嘴里的糖还是吃完了,他回味着奶糖的味道,觉得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的眼睛看了一眼初夏身上的布包,里面就放着糖,舔了舔嘴唇:好想再吃一块。 但他也就看了一眼,就继续盯着怀里的鞋了,连初夏在他身上比划衣服都没反应。 初夏找个这个摊位卖的衣服质量挺好的,不是那种随意的路边摊。 摊主是个年轻男人,头上戴着个草帽蹲在树荫下,衣服专门用衣架挂起来,地上还摆着一堆,服务态度比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好太多了。 初夏就看着他一直露着一口大白牙,灿烂地笑着,不管买的人怎么问,想怎么试,怎么砍价,那笑容都没有变过,嘴里更是好话连连,夸得买衣服的人喜笑颜开,一下子衣服卖出去好几件。 他注意到初夏挑了好几件衣服,走过来问:“姐,有看中的衣服没?我的衣服你放心,都是我在羊城精挑细选的货,没有一件差的。” 确实,初夏买衣服第一看款式,第二看质量。她摸了好几件衣服,每件布料的质感都不差。 所以她很快就给岑淮安和自己一人挑了两身。 她自己挑了一条白色小v领长裙,衣领不是简单一块布剪裁的v领,而是像领子交叠,微微做出来一些褶皱的v领。裙摆也是打了褶,裙尾随风微微荡漾,看起来随意又大方,就是放在未来也不过时,初夏第一眼就相中了这条裙子。 另外一套是一件宽松版天蓝和白色竖条纹衬衫和一条牛仔裤,当然她买的不是喇叭裤,是经典款。 给岑淮安买的很简单,一条海军领蓝白条纹t恤,一条圆领中国红t恤,两条不同颜色齐膝短裤。 初夏和摊主搞价,她买得多,加上前世学的砍价技巧,这些衣服总共花了三十多块钱。 主要她那条裙子贵一些,小孩的衣服最便宜。 衣服摊主给装好了,用的纸袋,初夏又想起来,她和岑淮安里面的衣服也需要买。 外面摆摊的还是没有那么大胆,所以初夏又返回百货大楼买的。 眼看着天不早了,初夏拐到菜场,买了三根山药、一只郊外老农卖的小土鸡,还有一斤面粉、小米和大米。 就这些她都要提不动了,所以其他的没多买,等着明天早上再来,那时候的青菜更新鲜。 岑淮安看着初夏买东西已经麻木了,不过回去的路上,他眼睛一直没有从那只鸡身上离开过。 这些东西提着就让初夏很累了,因此下了公交车,她和岑淮安是走走停停,花了比出来多一倍的时间才到家。 初夏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椅子上休息,太累了,这具身体真的太脆弱,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头也有点疼。 “好热,好渴。安安,帮我倒杯水?” 初夏给自己扇着风,看向岑淮安。 不过话落下,初夏就后悔了,一看岑淮安就不是会帮她的,恨她还差不多。 所以她立马又说:“算了,等会儿我自己来吧。” 谁知岑淮安站起来跑到厨房拿了个碗,从桌子下用力提出来暖壶,倒了一碗水,然后小心地放在初夏面前。 “给你。” 脸上还是那个冷漠又抗拒的模样,语气也很不好。 不等初夏说话,他“噔噔噔”跑进了里面的房间,没再出来。 但是初夏余光看到了他耳朵尖有点红,笑了出来,喝了一口水,转头大声对着里屋的方向说:“谢谢安安!水真甜!” 岑淮安在屋里用枕头蒙住头,觉得屋外他妈妈的笑好讨厌。 他才不是原谅了妈妈,他就是,就是看那个奶糖面子。 她那么弱,他不给她倒水说不定到晚上也喝不上水。 不过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脸上的阴郁、还有身上像刺猬一样的刺少了些。 初夏确实渴了,喝了一碗水才缓过来。 这个房子不大,只有20平米左右,隔出来两个房间,外面这间就是客厅,摆放着各种东西,里面是她和岑淮安睡觉的地方。 头还是疼,初夏撑不住了,站起来进屋,看到岑淮安趴在床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吓得他一下子跳起来,身上的刺立马竖起来。 看到是初夏,也没放松戒备,不过身子没有那么紧绷了。 此时初夏没有精力安抚他,对他说了一句“我睡会儿”,扯开被子躺床上了。 一觉醒来,初夏一睁眼,就对上一双格外大的像狼崽子一样的眼睛,把她吓得心猛地一跳。 捂着胸口,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穿书了。 她揉着头慢慢坐起来,发现屋里已经很暗了,里屋窗帘拉着没开灯,不然她也不会被岑淮安的大眼睛吓到。 “你一直没出去玩?” 岑淮安没说话,站起来走了出去。 他才不会说自己在屋里坐了一下午,时不时把手放在他妈妈鼻子下看看。 初夏自己不知道,她睡觉时的脸色惨白一片,连嘴唇都没有颜色,特别吓人。 不过就是岑淮安不说话,初夏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知道他肯定守了她一下午。 本来初夏买的鸡是想炖山药茯苓土鸡汤的,但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只有挑简单的先做点。 她和岑淮安因为长时间饥一顿饱一顿,肠胃都弱,所以她煮了山药红枣小米粥,又摊了些葱花煎饼。 摊煎饼时她发现自己忘了买鸡蛋,所以想从邻居李大姐那里买几个。 谁知人太热情,说就俩鸡蛋不要钱,初夏摊好煎饼,给李大姐家送了两张。 “初夏你太客气了。这煎饼香啊!刚刚在屋里我就闻到了,这下子我们有口福了。” 第6章 第6章 李大姐没有扭捏地接过去,初夏松口气,没有多待,和李大姐客套了两句便回来了。 一进屋,她就看到岑淮安正一口煎饼一口粥,吃得满嘴都是油,喝粥时“呼噜噜~”的,像小猪一样吃得头都不抬。 初夏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这模样,直接把煎饼端过来放在自己面前,岑淮安果然看了过来,眼里着急又生气。 “还给我!” “东西是我买的,我提回来的,饭是我做的,这哪样是你的?” 岑淮安被惹急了,上手就要夺,他习惯了吃不到就抢,和流浪狗抢,和小孩抢。 初夏一把抓住他的手,很认真地看着他:“煎饼我会给你吃,以后也不会缺了你的吃的。不过你必须答应我,慢慢改掉你的坏毛病。” 岑淮安不理她,眼睛盯着煎饼,一脸不服气。 他就知道,今天给他买鞋子买衣服是假的!他妈妈还是那个妈妈,不会给他吃的! 初夏知道岑淮安和正常小孩不同,也不会过于紧逼他。 不过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完:“饭是我做的吧?结果我还没吃你就先吃了,你觉得对吗?一家人要吃饭,就要一起吃,记住了吗?还有,吃饭之前洗手了没就上手抓。” 岑淮安身子一僵,眼里的怒气也停滞住了。 初夏“哼”一声:“就知道你没洗,看你指甲里还有泥呢。” 初夏拉着他起来,把他的手按在盆子里,那里面是她兑好的温水。 接着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给岑淮安洗手,家里只有一块洗衣服用的黄色的大肥皂,初夏给他和自己打了点,搓起来泡泡再洗干净。 “好了,以后洗手就这样洗,把手洗干净了才能吃饭,不然脏东西吃肚子里了,肚子就会生虫子,虫子就会咬得你肚子疼。” 岑淮安立马捂住了肚子,好像真的会疼,他疼过,疼得他在地上打滚,他肚子里是不是有虫了?他是不是要死了?就像李小胖爷爷,躺在地上再也不会说话不会起来。 初夏可不知道岑淮安的想法,她估计现在他肚子里也有蛔虫,她记得这会儿给小孩子吃的打虫药叫宝塔糖,特别有名,明天她就去问问买回来。 不过一开始吃饭,岑淮安就忘了这事,饿肚子太久了,只要吃饭,他眼里就只剩下吃的东西了。 初夏把煎饼重新放桌子中间,岑淮安伸手就要抓,初夏抓住了他的手:“用筷子。” 岑淮安看她一眼,还是拿起筷子去夹煎饼。 初夏本来就没有摊多少煎饼,她参考午饭估摸着做的是两人把所有饭吃完,正好吃饱又不会撑。 不管是饿还是吃得过饱,对肠胃都不好。 初夏收拾碗筷的时候,把岑淮安也带着,让他自己收拾自己的碗筷。 或许是初夏这一天都让他吃饱了,他没再抗拒初夏的话,跟着初夏学着,笨拙地把自己的碗筷洗干净。 吃完饭,煤火炉上铝壶的水也烧好了,初夏把壶放地上,用刚刚煮粥的砂锅开始煎药。 煎药不难,先大火煮沸再小火慢熬,主要是注意水和药材的比例还有时间。 煎药的时候,初夏兑了一盆温水,把岑淮安从里屋叫出来,让他洗澡。 “会自己洗吗?” 岑淮安没说话,身体很僵硬。 看来是不会了,初夏直接上手给他脱衣服,五岁的小孩嘛,不用在意那么多。 岑淮安虽然小,但也知道男女的区别了,被初夏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就捂住他下半身,低着头,耳朵红得滴血,声音十分羞怒:“我自己会洗!” 初夏立马放开了他,拍拍手站起来,笑着说:“那好,你自己洗吧,一定要洗干净,洗干净就可以穿新衣服了。” 岑淮安其实不会洗澡,原主不注意这些,现在的大人没几个在意小孩子是否干净,小孩大人一冬天都不洗一次的很常见。 夏天就随便用水冲冲完事了,岑淮安也是这样。 初夏一看他在进盆里过了下水就准备出来,按住他的身体:“你这哪叫洗澡,看你身上的灰,一碰就是一条,别动,我给你洗。” 他很想反抗,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但是妈妈的手好温暖,虽然用毛巾搓得有点疼,可他还是没动。 他不多的记忆里,妈妈从来没这样给他洗过澡。 虽然有点疼,但他能忍,他最能忍疼了。 初夏说从洗脸盆架子上抽的一条毛巾,这条毛巾最干硬,上面的布都要洗透明了,正好用来做搓澡巾。 用了两盆水把壶里的水用光,初夏才把岑淮安洗干净,他身上挺白的,穿上初夏给他买的新衣服,除了有点过瘦之外,看起来既干净又精神。 这都是她的功劳,初夏也觉得很有成就感,虽然给他洗个澡累得她气喘吁吁,腰又酸又疼。 初夏去看炉子上的药,差不多快好了,见岑淮安想往外跑,抓住他让他吃过药再出去玩。 家里没钟表,她不知道时间,但她能听到楼下大人们说笑,小孩子玩闹的声音,估摸着现在有七点多。 岑淮安穿着新衣服,尽管那张小脸和之前一样的神情,但初夏能看到他眼神里的兴奋。 小孩子嘛,谁能不喜欢新衣服呢? 她大人也喜欢买新衣服,穿新衣服就是快乐。 药被煎成一碗,初夏用毛巾包着砂锅小心倒出来,看岑淮安又想直接喝,初夏拉住他,直接呵斥:“急什么!再想烫一次嘴?” 除了刚刚吃饭,初夏对他还没有这么严肃过,岑淮安被骂得一愣,可是他并没有生气,胸口还有股奇怪的感觉。 以前妈妈哭着让人忍,骂他,他忍不住想打人想骂人,可是这次没有。 还小的岑淮安想不明白都是骂,为什么会不一样。 不过初夏也知道岑淮安想出去玩,所以用两只碗把药来回倒来倒去,很快温度降到能入口,初夏把药递给他。 “有点苦,一口喝完不要吐。” 初夏也只是这样说,岑淮安真吐了她也不会怪他,中药确实苦。 岑淮安端起碗,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喝光,擦了擦嘴看向初夏。 初夏都愣住了,“不苦吗?” 岑淮安:“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这小身板不吃药不行。去玩吧,不要太晚回来。” 初夏刚说完,岑淮安就跑出去了,看着比她精神多了,果然小孩子精力旺盛。 初夏这才给自己烧水、煎药,准备洗澡。 岑淮安跑到楼下,家属院楼下是大片空地,走过空地是路,路旁边种着高大的树。 家属院的小孩子都在那片儿玩,大人也坐在一边,摇着扇子说话。 男生一堆儿,女生一堆儿,各玩各的。 岑淮安走向男生那一堆,他们正趴在地上玩弹珠,他看看自己的新衣服,再看看那些全都一身脏的男孩,他没有跟他们一起趴下,就站在一边看他们玩。 “你是谁?” 有个小孩儿发现了他,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脸好奇又羡慕地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海军领小坎儿!你不是我们院的,我们院我没见人穿过!” 他伸手就想去摸,岑淮安躲开他的手,皱眉看着他的小脏手,语气嫌弃:“你别碰我,你手上都是土,把我的小坎儿都摸脏了!” “小破烂!他是小破烂!” 那小孩儿大叫起来,岑淮安的小脸黑下来:“黑狗子,我不是小破烂,我妈给我买新衣服了!” “哈哈哈!” 黑狗子叉着腰笑起来:“你说谎,谁不知道你妈没钱,都让你姥姥拿走了,她才不会给你买衣服呢!你是从哪儿偷的吧?” 一群小孩儿笑起来,围着岑淮安又跳又唱:“小破烂,破又烂!偷了衣服身上穿!小破烂,撒谎精……” 岑淮安瞪着黑狗子,眼睛里都要喷火了,两只小拳头紧紧攥着:“我没有撒谎,我不是小偷!” 然后狠狠冲上去把黑狗子压在地上,又嘶又咬又锤又抓。 黑狗子瞬间疼得“哇哇”大哭,其他小孩看到岑淮安凶狠的模样,吓得赶紧叫妈。 他们笑话过岑淮安好多次了,他没有这样突然冲上来就打架的,只要给他吃的就没事。 他们落单的时候被他抢过好多次吃的,他跑得快大家追不上,所以小院的男孩子都看不起他,也最讨厌他,就喜欢看他像小狗一样在地上捡他们扔的馒头,然后围在一起笑话他。 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像疯狗一样开始打人了,而且黑狗子还打不过他。 大人们听到小孩儿的叫声围了过来,把两个小孩儿分开,岑淮安死死咬住黑狗子的手脖子,要不是一个大人赶紧捏住岑淮安的嘴巴,他还不会松开。 黑狗子的妈一看自家小孩儿被咬得手都破血了,立马不愿意了,拽着岑淮安还有黑狗子就往初夏家里走。 “罗初夏,你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你不给你儿子吃的,让他饿的咬我儿子算怎么回事?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们!” 第7章 第7章 初夏没有理黑狗子的妈妈,把岑淮安护到自己身后,转过头问他:“安安,你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黑狗子的妈拎着衣领过来时,干净整洁的衣服变得脏兮兮的,脸上还有被抓出来的血痕,眼里包着泪水,倔强地抿着嘴唇,死活不让眼泪掉下来。 初夏这一问,那眼泪就绷不住了,他指着黑狗子,带着哭音和愤怒:“他骂我小破烂、说谎精,还说我衣服是偷的!我不是说谎精,也不是小偷!” 他不想哭的,太没出息了,所以拼命用手擦着脸,头扭到一边,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哭。 初夏搂过来他,让他趴在自己身上,看着黑狗子他妈说:“我信我儿子的话,你问问你儿子有没有骂我儿子?我儿子的衣服是我给他买的,今天他也是吃饱饭下去玩的,如果不是你儿子骂他,他不会咬你儿子。” 都是一个家属院住着,谁不知道谁,黑狗子他妈就是一个宠儿子宠得没有分寸的熊妈妈。 旁的事她也是一点不吃亏,性格十分泼辣。 一听初夏这么说,她指着初夏的鼻子就骂:“就你那穷酸窝囊样样,你能留得住钱?买得起衣服?少废话,我不管那么多,我儿子被你儿子打了是事实,赔钱!” “赔什么钱?”初夏气定神闲:“我儿子脸上这被抓的伤我还没说什么呢?万一我儿子这么好看的脸留疤了,你赔多少啊?而且先撩者贱,你儿子不骂人会被打吗?还有你知道我儿子这身衣服多少钱吗?这里再看这里,都被撕变形了,这是新衣服,你又怎么赔呢?还有,我留不留得住钱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惦记我家的钱,不会是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来偷吧?天呐,咱们家属院要出一个真小偷了。” 初夏指着黑狗子他妈惊讶大喊,周围围着的人都哈哈笑起来,笑黑狗子他妈小题大做。 小孩子打架多正常的事,不是恶意欺负就没有大人掺和的,不然事事计较,这邻居关系还处不处了。 也就黑狗子妈不讲究,还让人赔钱,两个小孩,两败俱伤,谁赔谁啊,真是笑掉大牙了! 黑狗子妈被初夏说得又羞又恼,肺都要气炸了又不知道怎么骂,就开始污言碎语,各种诅咒。 初夏脸一白,忽然捂住一手捂住胸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来,看上去格外可怜又无助。 “呜~太欺负人了,你欺负我丈夫不在家,欺负我们母子俩一个小一个弱,找个借口就来讹钱,不给就撒泼骂人,还有没有天理了?峥年,你为国家做贡献去了倒好,你媳妇儿子都被欺负死了。我要去找工会主席,找书记,找厂长厂长不管我就去找市长,我不信整个纺织三厂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呜~” 她一边抽咽着一边说,眼泪不停往下掉,再一看她对面那满嘴污言秽语的泼妇,还是没理硬要讹钱的一向招人讨厌的黑狗子妈,众人的天平一下子就倾斜了。 哭着说着,初夏拉着儿子就要往楼下走。 周围围着的邻居赶紧拦住她,开始指责黑狗子妈:“你行了吧你,你看你还有没有个当妈的样子,骂得那么难听,这那么多小孩子听着呢!” “就是啊,小孩子打架那不是常有的事,更别说还是黑狗子先骂人的,安安身上也有伤,你这就不占理还硬要讹人家钱,到哪都说不过去。” “初夏丈夫是军人,为国做贡献的,咱们都一个家属院的,不说帮忙了,你还欺负人,你是不是真想我们叫来工会主席好好给她说道说道。” 黑狗子妈也是欺软怕硬,一听要把工会主席叫来,拉过来自己儿子色厉内荏地说:“我……我也没说真要啊。” 然后快速脚底抹油跑了。 其他人开始安慰初夏,让她别放在心上,黑狗子妈就是一个不讲理的泼妇,以后别搭理她那么多就行了。 初夏脸上还挂着眼泪,抽噎着说:“不讲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她儿子骂我儿子,她还要找上门来骂我们母子俩。我要是今天软了,她是不是要一直欺负我们母子俩。” “不至于,不至于。”众人忙说:“我们都帮你,她再敢上门我们都帮你骂她!” “对!”李大姐在旁边也说:“她要是还敢过来,我第一个上去骂她!” 初夏感激地谢谢她们,这已经足够了。 不过就是如此,她明天就看看工会主席会不会找她上门了解情况,会不会把黑狗子妈叫去说说话。 如果没有,她不介意再跑工会那里哭一回。 大家都知道岑峥年是军人,但初夏知道得更多,他是隶属于国防院的重要科研人员,受国家保护的那种。 这样的身份对外都是保密的,如果初夏没有接收书里的那些内容,她也不会知道。 虽然厂长他们不清楚初夏丈夫究竟在军队里干什么,但是都有接到过一些指令,要优待岑峥年的家属,不能让人欺负了。 初夏和岑淮安之前的事,是她们的家里事,工会也上门做过原主的工作。 见原主没有一点改变,工会就偷偷给岑淮安塞吃的。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初夏没有求工会帮忙,岑淮安什么也不懂,他们不好插手,没理由插手啊。 可只要初夏自己上门求了,那工会就一定会向着初夏两人,更别说还是她们占理的时候。 初夏拉着岑淮安进屋后,先把已经快凉的中药一口喝了,然后蹲下身子去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还好,两人都是小孩子,没什么严重的伤,都是指甲挠的。 不过就是如此,初夏给岑淮安在伤口上涂红药水时,脸上没什么笑容,也不看他一眼。 岑淮安知道她生气了,涂药时有点疼他也没出声,咬着牙忍着。 “疼吗?” 岑淮安点点头又摇摇头。 初夏把红药水收起来,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岑淮安,第一次见到他在她面前这么乖。 她“哼”了一声说:“傻不傻,报仇的方式那么多种,偏偏用最下等的那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岑淮安听不懂他妈妈说的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但能听懂他妈妈觉得他打架蠢。 “他骂我。”岑淮安心里有点难受,明明是黑狗子先骂他的,他打人有什么错。 “你委屈什么,我又没怪你打架,我怪你是打架让自己受伤了。” 第8章 第8章 岑淮安眼睛瞪得溜圆,心里的委屈没有了,还有他说不上来的感受,就像他吃到奶糖时一样,甜甜的。 “今天黑狗子妈来找我,我有没有和她打架?” 岑淮安摇头。 “那我吃亏了吗,也没有,甚至我还让黑狗子妈被所有人指责。当然,也是她没理加上她平时得罪了太多人,所以其他人才帮我说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因为你爸爸的关系,厂里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岑淮安小眉头皱了起来,仔细去想初夏的话还有刚刚她面对众人时的表现。 “你让我装哭?” 初夏哭笑不得:“你就看到这些?我那不是装哭,是充分利用自己优势。我力气小,打不过黑狗子妈,不然直接武力震撼了。所以有时候示弱不代表你真的弱真的吃亏,而是通过示弱达到你的目的,同样借势也是一个道理。就像你和黑狗子打架,你要是真能压住他,让他以后不敢再惹你,甚至还想跟着你混,那你打了就打了。不能让他武力屈服于你,你就要想想你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达成你的目的。” 初夏把每个词掰碎了和岑淮安说其中的道理,她不希望自己儿子是个只会用蛮力的人。 尽管书里说他是智谋过人的大反派,能计算到每个人的人心。 但那是他经历过无数次坑蒙拐骗,在泥泞里一步步摸爬滚打学会的。 既然现在她是他妈,他就没必要再经历那些苦难才学会这些。 她不会教他害人,但她会教会他怎么保护好自己不被别人伤害。 岑淮安陷入了思考。 或许现在初夏说的一些话他不懂,但是没关系,等他慢慢长大读了书,这些东西就会为他所用。 “好了,你慢慢想,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你去刷牙洗脸上床睡觉。” 岑淮安身子一僵,看到了因为打架沾得都是泥、变得脏兮兮的小坎儿,有的地方还被撕破了。 他心疼得不行,不停用手摸被撕破的地方,心里特别难受。 “妈妈,我不该打架。” 初夏去提铝壶的手顿住了,瞳孔一震,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岑淮安居然叫她妈了? 她在心里叹口气:喜当妈就是这种感受吗?突然感觉自己身上背了个重担,还是被迫背的。 不过既然白捡了一条命,该她做的她就得做。很快初夏就调整好了心态,不就是被叫妈妈吗?无痛当妈不知道多少人的梦想呢。 铝壶的水温热,正合适洗脸,她冲岑淮安招招手:“打都打了,有什么该不该的?黑狗子那嘴确实该打。” 岑淮安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还从来没有刷过牙,初夏教给他,并且要求他:“以后每天早上晚上都要刷牙,吃过饭要漱口。” 岑淮安第一次刷牙差点没吐出来,但他忍住了,“嗯”了一声。 初夏跟着一起洗漱。 收拾好,看岑淮安哪里被水洗掉了红药水,再给他涂一遍,又给他在嘴里撒了点药粉。 “去睡吧。”初夏拍了下他的背,拿着衣服去洗衣服。 岑淮安躺在床上也没有睡着,他听不到水房的声音,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妈妈今天的模样还有刚刚说的话。 如果妈妈一直像今天这样就好了。煎饼那么好吃,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吃到。 直到初夏在水房把今天所有衣服过了遍水,挂在里屋窗户外面,岑淮安还没有睡着。 初夏没注意到她上床时岑淮安眼睛闭得特别紧,身子挺得直直的。 初夏收拾这一会儿都觉得要累坏了,家庭主妇真的好伟大,她想念全自动洗衣机了。 这时节天气很热,初夏屋里没有风扇,但幸好是在二楼,家属楼前后左右都种着高大茂盛的树,晚上没那么热。 她把岑淮安往里面抱抱,给两人盖上一层薄被子,很快陷入睡眠。 岑淮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着睡着,突然,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缠住了,浑身上下又紧又热。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睡前离他距离挺远的妈妈,此时把他牢牢地抱在怀里,腿还压住了他的腿。 太热了,岑淮安用力去推初夏。 初夏嘟哝一声,翻了个身,岑淮安觉得自己终于轻松了。 他继续睡,刚要睡着,他妈妈一条腿又压了过来。 岑淮安再次用力抬开。 没多久初夏手又搭过来。 岑淮安:……以前他不记得妈妈睡觉这么不老实啊? 后来,岑淮安太困了,实在没力气去管了,任由他妈妈随意睡觉。 翌日,初夏是在鸟鸣阵阵中醒来的。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初夏下意识去摸手机,没有摸到,只摸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哦对,她穿书了。 八十年代没有智能手机,她连个表都没有,更别说看时间了。 早上不宜吃得过于油腻,初夏又感觉嘴里没有味道,不想吃白粥。 所以她直接揉了点面,做成手擀面。 没有鸡蛋番茄,昨天忘了买了,家里缺的东西有点多,油也不剩多少了,今天还要去菜场。 因此除了点葱花和盐,面里面初夏什么都没加,但也很香,如果再来点芝麻油就更好了。 岑淮安是在饭香味中醒来的。 他捂着咕噜噜的肚子从床上爬起来,床头放着另外一套他的新衣服,已经干了,还有肥皂的香味。 可是屋里没有他妈妈。 岑淮安心里慌了下,几下穿上衣服,套上鞋就往外跑。 一拉开门,他妈妈站在煤火炉子边上笑着看过来:“醒了,去刷牙洗脸,过来吃饭。” 好像梦里的场景。 可是这次不是梦,是真的! 岑淮安心里忽然鼓鼓的涨涨的,他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只想飞快地跑。 他也真的跑了起来,跑得飞快去拿牙刷盆子再飞快跑去水房,身后初夏叫着让他慢点。 一上桌,初夏首先警告岑淮安不许像在国营饭店里那样吃。 “面很烫,你再烫到嘴以后好吃的都没你的份!”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岑淮安的动作立马慢下来,面条还会吹吹再吃了。 面做得很简单,没有高汤,连根青菜都没有,盐也放得不多。 可就是很香,淡淡的咸还有面条本身的麦香,口感劲道有嚼劲,初夏和岑淮安吃得都很香。 “咱们家家务要分工。我做的饭,锅我刷过了,碗你来刷,能做到吧?” 就两个碗,岑淮安点点头,端起来直接去水房。 外面有蹲在走廊里吃饭的邻居,笑着打趣:“初夏,五岁的娃娃会刷碗嘛?他别再把碗打了。” “不会的。”初夏语气淡定:“就是打了,再买不就行了,小孩子可不能学懒。” 照例煎药吃药,一天两顿,一包药可以煎两回。 还是一样的苦,还不能吃糖,怕冲了药性。 岑淮安这个年纪不到上小学的年纪,但纺织三厂有厂区育红班,家属院的小孩子很多都送里面去了。 特别是家里没人看小孩的双职工,刚一岁都送过去,这也是没办法。 原主之前也想送。 可她妈说育红班没什么用,就是看小孩的,她来帮她看,她直接给她钱好了。 后来岑淮安记事了,知道姥姥对他不好,死活不跟着王玉兰。 原主的钱被王玉兰找各种借口要走,送他育红班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初夏今天就准备把岑淮安送去育红班,她昨天就没去厂里上班,今天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带着孩子肯定不行,放家里她也不放心,万一王玉兰再来了,岑淮安对上她一个大人一定吃亏。 倒不如直接送去育红班。 育红班收费两块,没有寒暑假,职工放假了育红班也就放假了,毕竟是厂里办的,为了方便职工。 所以初夏带着岑淮安过去时,人家只说了插班也按季度收钱,前面没上的时间不减钱。 初夏同意了,育红班就收下了岑淮安。 岑淮安以前也羡慕过上育红班的小孩子,觉得在里面一定很快乐。 但是当他被他妈妈领着进来,看到不停有小孩哭的声音,老师哄都哄不过来,吵得耳朵都要聋了,他觉得好可怕,一点也不羡慕上育红班的小孩了。 可是钱都交了。 岑淮安五岁,被安排在中班,和他一个班的都是大一些的小孩,没那么多哭的,他悄悄松了口气。 初夏看着中班的小朋友,老师又给初夏指了指中后排一个空位:“以后那就是岑淮安小朋友的位置。” “好,麻烦老师了。” 临走前,初夏往岑淮安口袋里塞了一把糖,小声嘱咐他:“记得把糖分给其他小朋友吃。”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但其实他并没有听到他妈妈说的什么,他一门心思都在糖果上了。 奶糖,都是奶糖! 初夏一走,没进育红班他就先快速往嘴里塞了一颗。 至于给其他小朋友,他没听到。 初夏出来后直接去上班。 纺织厂纺织工的分工不同。初夏在细纱车间,在机器运转的同时处理各种纵横交错的线,手必须要快。 这活听着就不简单,还很容易烫到手,特别考验人的耐心、细心。 说实话,纺织工人,那么多车间,没有一个活是不辛苦的,只是辛苦的程度不同。 初夏刚一接手就知道自己干不来。 她有原主的记忆,但是没有原主的技术,她试了一次,连线头都没接上,还差点烫到手。 旁边的女工奇怪地看着她:“初夏,你咋回事儿?昨个儿没来,今天来了连活都不会干了?” 初夏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头,对她虚弱地笑了笑说:“我身体弱,还没养好。” 说完,她去找小组长请假,不请假这活一干就露馅了。 小组长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准了她的假,顺带还有昨天的假。 “你昨天旷工今天请假,明天再请我就不批了,你去找厂长去!” 站在车间外面,初夏心里发愁:纺织女工她当不了,不说技术,就是强度她这身体也撑不住。 正常女工一天下来都腰酸背痛累得不行,更别说她了。 可是不当纺织工人,她能干什么活? 原主高中毕业,为什么她妈那么重男轻女她和她大姐都能上高中。 因为王玉兰女士想把两个女儿卖出好价钱。 高中毕业,加上两姐妹出色的容貌,王玉兰有信心把两人嫁给家世更好的人,回头来再帮衬娘家。 初夏的大姐和她嫁的人,也确实如王玉兰所期望的一样,都很好。 她大姐嫁的是纺织一厂书记的儿子,而原主能嫁给岑峥年,是靠的原主父亲的关系。 罗父是退伍军人,当年和岑峥年父亲一个班的,他还救过岑峥年父亲的命,还因此少了只手被迫退伍。 就这样救命之恩加上有心算计,趁着岑家回乡祭拜亲人,原主和岑峥年见了面,定了亲,没过一年结了婚。 现在初夏倒是感谢原主有高中学历,最起码她还能选择考大学这条路。 她知道这个年代其实是下海最好的时候,再往后走走,经济更开放了,到羊城,到深市,绝对有无数的机遇。 可是初夏也知道,她没有做生意那个能力。 八面玲珑、打通关系还要手段强势能自保,一个女人这时代做生意,挺难的。 更何况这会儿还有打击投机倒把,那就是把脑袋放裤腰带上干,干得过于出头和国营抢生意了,公安就要抓你,判你个投机倒把罪。 这不是她能做到的。 就她这虚弱的体格,还没去到羊城呢可能就趴半路上了。 更别说其他小偷小摸地痞流氓使坏了。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乱的时代。 所以想来想去,她能干的只有一行,考个大学干她的老本行。 不过上一世被连续做手术累死的初夏,是再也不想学西医了。 她不想被累死了,她只想好好活着,在这个时代挣点小钱,趁着房价没涨多买几套房子,躺平等收租。 她准备学中医,就慢慢学,重点还是养好她的身体。 想明白的初夏,准备去找厂部的人事,看她能不能转个轻松的部门,少拿钱没事。 不能转她再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为了小命着想,她只能辞职了。 她刚抬脚,就听到一个嘹亮的女声叫她:“初夏!等等!” 初夏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下身一条深蓝色裤子,脸有点方的三十多岁女人朝她快步走过来。 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热情笑着说:“正好碰到你了,省得去车间找了,郑主席找你呢,走去工会喝杯茶。” 第9章 第9章 “小罗,坐啊,别紧张。”郑主席没有抬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工会有单独的办公室,办公室中间放着一张暗棕色的长桌,桌子周围摆着几张椅子,而郑主席就坐在里面的桌子旁。 初夏对着郑主席笑笑:“好,谢谢主席。” 她不用装,这一路走过来她脸上就自带了疲态,小脸惨白一片,一看身体就很虚弱。 郑主席抬头一看吓一跳:“哎呦,小罗你是不是病了?这脸色看着怎么这么差?” 初夏摆摆手,又是一笑,带着故作坚强的味道:“主席,我没事,就是身子不太争气,稍微走点路就受不住了。” 郑主席在纺织厂是出了名的铁娘子,当年当纺织女工时那是经常被评为省劳动模范的。 后来当了工会主席后,也是时刻不停为厂里的员工办事,解决大家的困难。 工会里跟着她做事的都是和她一个脾气模样的人,就是厂职工里也没见过初夏这样的病美人,以前的原主是病了硬撑那种,和大家都一样。 因此乍一看初夏这模样,郑主席生怕她大点声就吓到她了,更别说她还是上面暗示要多照顾的同志。 郑主席对她和声细语,用了她半辈子的能力去装温柔:“小罗啊,你这身子太弱了,得好好养着。生活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初夏听到郑主席努力捏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差点没笑出来。 不过她忍住了,郑主席话音一落,她就低下头不吭声,但是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鼻子抽噎着,好不委屈的模样。 郑主席一下子急了,也顾不得装温柔了,直接大嗓门喊:“小罗,你别哭啊!有啥委屈和我说,工会就是为了解决职工困难存在的!要是谁敢在厂里耍威风欺负人,工会第一个不同意!” “主席,你真是个大好人,你不知道,昨晚上有人是逮着我们这对弱母子欺负啊!欺负我家男人不在家。” 初夏泪眼婆娑地拉着郑主席的手,哭着朝她诉委屈,把昨晚上的事一字不落讲得清清楚楚。 郑主席就是为这件事找的初夏,本来就生气,听完更生气了。 “啪!”郑主席重重的拍一下桌子,“真是反了天了!” 初夏被吓得身子一激灵,郑主席赶紧道:“我不是说你,别害怕。小罗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好好解决了,咱们厂绝对不允许有欺负弱小的行为存在!” 初夏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英雄,眼里都带着光:“主席,你真好。主席,除了这事,我还有个事,咳咳……” 郑主席被这眼神看着,觉得自己就像救人于水火中的大英雄,内心豪情万丈:“什么事?只要我能办的都帮你解决了。” 这咳得她心慌,小罗身体怎么突然这么差了?估计都是昨天秦三凤给欺负的。 工会的存在就是替职工排忧解难,家庭不和找工会,分房问题找工会,岗位问题也可以找工会。 只要找了工会,职工真遇到困难了,工会就会先调解再向上反应解决。当然分房问题老大难,也不是轻易就能解决的。 “主席,我特别想为厂里做贡献,但是你看我这身体,我自己都生气它不中用。不是我不想干车间的活,我真怕干着干着晕里面,我晕了没事,我怕给厂里带来严重损失,这就是我的罪过了。” 郑主席这一听,感动得不行,多好的同志啊,怎么就身体不好呢,不然肯定像她以前一样,又是个省模范,可能还能评上国家劳动模范呢,太可惜了。 都怪秦三凤。 “这事我帮你反应。”郑主席握着初夏的手,语气坚定:“你放心,咱们工会一定会解决初夏同志你的困难!” 纺织三厂育红班。 岑淮安坐在凳子上,一口一个奶糖,嘴巴就没有停过。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胖胖的小男孩,馋得直咽口水。 “你吃的是啥?” 岑淮安警惕看他一眼,身子扭向里面,没理他,又往嘴里塞了个奶糖。 “好香啊。”胖男孩擦了下嘴巴,眼睛直勾勾看着岑淮安的裤兜:“是大白兔奶糖!” “不是。”岑淮安瞪他一眼,手紧紧捂着自己口袋,都是他的。 “就是,你给我吃个吧。”胖男孩求他,大白兔奶糖又甜又香,他太想吃了。 岑淮安捂得更结实了:“不给。” 旁边的胖男孩失望地“哦”一声,耷拉着脑袋,一身胖乎乎的肥肉都失了精神。 岑淮安根本就不在意同桌伤不伤心,他吃完嘴里的糖,在口袋里一摸,就一颗糖了,吃完就没有了。 所以这一颗岑淮安拿出来后特别小心地剥开,刚准备填嘴里,旁边突然伸出来一颗头,“啊呜”一口咬走了,还沾了他一手的口水。 岑淮安看看空了的手,再慢慢转头,看到嘴巴赶紧嚼着的胖男孩。 他的糖!最后一颗!没了! 岑淮安瞬间暴怒,朝着胖男孩扑了过去。 昨晚上他妈妈教的什么不能光靠武力,要用上策,他全忘了,现在他只有愤怒。 “我的糖!还我的糖!” 胖男孩吃得胖,但就是虚胖,根本不能打。 被岑淮安扑倒在地,连还手都不知道还,只知道“哇哇”大哭,哭着还不忘嚼糖果。 教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得了工会主席的保证,解决了心头的大事,初夏心情极好地走出纺织三厂,朝着菜场走过去。 她列好了清单,家里缺什么今天全买了。 也不能买多,夏天不能放,明天还有新鲜的菜,家属院距离菜场不远,明天再来买。 而且家属院附近也有经常挑着扁担过来卖菜的老农,菜新鲜也不贵。 菜场是市场放开后形成的自由市场,后来政府在这里统一规划了。 这里买菜不需要票,但是米面粮油,要是去粮油店买,还是要用票。 不过有票了的话,比在菜场买便宜。 初夏有票,而且这个月的供应原主还没用完,所以她拿着粮油本直接去粮油店买的。 因为米面沉,初夏是在菜场买完菜又过去的。 粮油店供应的大米和面粉材质不是最好的,大米是陈米,粮油店的工作人员说,有陈米就不错了。 新米好米也得等,啥会儿有了很多人排队抢着买,同样最好的富强粉也是。 她昨天在菜场碰到有人卖她就买了,今天来粮油店问完她才了解粮食供应的情况,稀缺产品还是靠抢,早知道就在那人那里多买点了。 也不知道啥会儿还能碰到卖那么好粮食的人,这也是赶运气。 不过这也是月尾了,下个月就该有新的供应了,到时候排队来买。 带着一堆东西站粮油店门口,初夏拦了一辆载客三轮车,直接帮她把东西搬上车,送到家属院里,初夏加了一毛钱,人还帮她把东西都搬上楼了。 不然这么多东西,就凭她现在林妹子的体质,她得搬到猴年马月。 此时家属院没有那么热闹,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了,不上班的也有自己的活干。 初夏进到屋里,开始收拾她买的东西。 主要是粮食沉,其他的菜什么的她买的也就够吃两天的,万一坏了她心疼。 她还买了几个土陶盆,几包菜种,准备在摆窗户上种点菜。 夏天正是种菜的季节,种点番茄、豆角、菠菜、青椒、小香葱、小蒜苗,做菜简直太方便了,直接就能上手掐。 又嫩又鲜,做菜一定很好吃。 她住的这栋家属楼采光不错,而且走廊就属于小阳台那种,阳光可以直接晒到。 有的家属筒子楼,走廊两边都是房间,走廊里又黑又暗又狭窄,还放着各家的煤火炉子、煤球,逼仄压抑。 土陶盆摆好放一边,初夏准备等岑淮安回来了和他一起种。 现在天还早,正合适把昨天买的那只土鸡杀了炖鸡汤喝。 身为一名医生,初夏连解剖人都不怕,更别说一只鸡了。 她提起来鸡就干净利落地放血、烧水、拔毛,脸上十分淡定,就是神色有点过于严肃了。 特别是她切肉时,直接拿着刀沿着骨头开始,跟庖丁解牛一样,鸡骨架和肉非常轻易就分离了。 等她分完才想起来,做肉不用这样分,直接连肉带骨头整只鸡一起炖更好。 解剖顺手了就忘了。 不过也没事,她就是分出来了骨架和鸡,鸡还是完整的,不影响。 “嗬!”同一层楼的陈奶奶买菜回来,看到初夏切的鸡,惊了下:“初夏你这鸡和骨头咋分开的?这鸡架看着还挺吓人的。” 初夏不紧不慢往鸡肉里塞着姜片葱段,随口说道:“这样容易炖。” “这鸡架子都没肉了,你还要不?不要就给我吧。” 初夏奇怪地看她一眼,她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这话的? “我当然要了,这哪里没肉了,煮煮还是能啃的。” 陈奶奶脸上的笑容有点尴尬:“一副鸡架子,初夏你咋变小气了?” 初夏理所当然点头:“我就是小气,陈奶奶你不小气也送我一副鸡架呗。” 陈奶奶腿脚麻利地走了,根本没搭理初夏这话。 邻里邻居,什么样的人都有,总有人爱占些小便宜,今天借你点葱,明天借他家点蒜。 你不给就说一句小气,给了她就还来。 但是这样的邻居,你有难的时候她也帮你,你去借她的东西她也给,让人又恨不起来。 如果要蒜初夏也就给了,鸡那么贵,她才不给呢。 鸡要先煮一下去腥,鸡架同样一起放进去煮,没有料酒,初夏今天特意买了一瓶黄酒,就是为了做菜去腥的。 过了一遍热水,把15克茯苓、15克当归、切块的山药、姜片一起放入砂锅,加清水用大火烧。 煤火炉子她早就去掉了下面堵着的口,此时火完全上了起来,正是大火。 水滚之后,把煤火炉子下的口堵上,它就变成小火慢慢开始炖汤。 茯苓山药煲土鸡需要小火煲两小时,现在距离中午还早,初夏进屋去找书。 当时原主出嫁时除了带过来一床被子,什么陪嫁也没有。 不过岑峥年倒是有一箱子书在这里,那箱子原主从来没打开过,她就不爱看书,当年读高中也是跟着浑浑噩噩读下来的。 那个时候没多少学生爱学习的,老师随便教教,不管学生也不敢管,学生主意大得很,上课干什么的都有。 原主不出格,但也不学习。 箱子上落了一层的灰,初夏用抹布擦干净打开,发现里面真多书,满满一箱子。 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都有,估计是岑峥年自己的。还有很多物理、化学的专业书,初夏随意地翻了翻,太专业了,她这个上过大学的也只知道一些词,并不理解什么意思。 毕竟她大学学的也不是物理化学,是医学,给她一本医学书她肯定讲得头头是道。 她把书放进去,把从小学到高中的书挑出来,她能用到的也就这些。 这书一股潮气,初夏琢磨着该晒晒了。 回头再说吧,她现在好累,她要休息。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茯苓山药煲土鸡的香味传得整个走廊都是。 初夏坐在门口拿着扇子,一边给自己扇着一边拿着本高一的书看着,悠闲得很。 隔壁李大姐下班回来看到她这模样一下子笑了出来。 “初夏今儿炖鸡呢?真香!” 李大姐人品不错,热心大方爽朗,初夏挺喜欢她的。 她笑着点点头:“是啊。我和安安身子骨差,就准备炖点鸡汤补补。” 李大姐立马赞同地点头:“对,鸡汤养人,你们是该好好补补。” 随着下班的人一个个回来,初夏的煲土鸡也差不多了,她用毛巾包着砂锅端屋里,将铝壶重新坐煤火炉子上,锁了门去育红班接岑淮安。 谁知道一过去老师就给她告了一状。 岑淮安和人打架了,还是他先下的手,把人家小胖墩打得“嗷嗷”直哭。 岑淮安头扭到一边,脸上倔强得很,而老师另外一边的胖男孩一脸委屈,脸上都是泪痕,还有伤。 “安安,你告诉我,今天你是为什么打架?” 岑淮安也很委屈,倔强的委屈,指着小胖墩还十分生气:“他抢我糖,我就剩那一个了。” 老师在一旁说:“那你也不能打人啊,小孩子打人是不对的。” 初夏皱眉看着岑淮安,直接问:“安安,你分给别的小朋友糖果了没?” 岑淮安不吭声了,头往旁边一扭,也不看初夏。 得了,不用他回答她也知道了,糖都叫他自己吃光了。 初夏正要说话,一个胖胖的穿着黑皮鞋的女人“哒哒哒”跑过来,一脸天塌了的模样。 “我的臣臣哪,你这是咋啦?你要心疼死妈妈啊!” 第10章 第10章 胖胖的女人捧着胖男孩的脸,哭得惊天动地,好像胖男孩受了特别重的伤一样,命悬一线了。 初夏有点尴尬,老师也手足无措,两人对视一眼,初夏移开目光摸了摸自己鼻子。 虽说这小胖孩抢了自己儿子糖,但被打成这样,也确实有点可怜。 一颗糖引发的血案。 老师赶紧安慰胖女人:“臣臣妈妈,你别哭了,臣臣我检查了,就是脸上被指甲挠了几下,没事的。” 臣臣妈妈不听,还一直哭:“我的儿啊,你受罪了,妈妈不该送你来育红班啊。” 她站起来,从老师看到岑淮安再看向初夏,明白了,立马对着初夏怒气冲冲:“好啊!就是你儿子打的臣臣吧!你怎么教育的小孩儿,你看把我家臣臣打得,都破相了!在家我和他爸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臣臣妈妈,你冷静点,这是安安妈妈,我们先解决问题好吗?” 老师赶紧站在臣臣妈和初夏中间,生怕两个家长打起来,臣臣妈看着太凶了。 “解决什么解决?把我儿子打成这样,必须给我个说法!” “那个……臣臣妈妈。”老师尴尬地看一眼臣臣妈妈,又看一眼初夏说:“是臣臣先抢了安安的最后一颗奶糖,安安生气了,才打起来的。” “什么?!”臣臣妈妈一愣,脸上露出尴尬,她一扭,怒瞪着臣臣:“你真抢人奶糖吃了?” 臣臣扁着嘴“嗯”一声:“奶糖好香,我没忍住。” “我在家是怎么说的?不许再吃糖!更不许抢别人的东西!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你个熊孩子!” 说着“啪”一声重重拍他屁股上,臣臣瞬间“哇哇”大哭,看起来更凄惨了。 初夏:不是说在家不舍得动臣臣一根手指吗?原来是直接动手掌。 “哎!臣臣妈妈!”老师赶紧去阻止,初夏也在旁边说:“不至于,不至于。” 岑淮安“哼”一声,心里还冷冷地想:活该,让你抢我糖! 不过,他往墙里靠了靠,看一眼初夏,再看一眼臣臣和臣臣妈妈,幸好他妈妈没有打他屁股,不然好丢人。 臣臣妈妈拎起臣臣的衣领,提溜起来放在岑淮安的面前:“快给人道歉。” 臣臣吸了吸鼻子,胳膊在鼻子下抹了下,瓮声瓮气说:“对不起。” 臣臣妈在她包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颗水果糖塞岑淮安手里。 “我只有果糖,可以不?” 初夏走过去,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说:“他抢了你糖果不对,你把人打成这样就对吗?” 岑淮安低头不说话。 初夏知道他倔,但没想到他这么倔。 估计她现在就是打他一顿,他都不会和小胖子说声对不起。 她只能对臣臣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儿子比较倔,他打臣臣也不对,我替他给臣臣道歉。” 臣臣妈无所谓地摆手:“没事没事,要不是我家臣臣嘴馋,也不会有这事。” 臣臣妈拎着臣臣利落转身就走,远远还能听见她的大嗓门教训臣臣:“还敢贪吃吗?” “老师麻烦你了,安安我带走了。” “好好好。”老师在额头上抹了把汗,还好两个家长明事理。 初夏拉着岑淮安的胳膊,两人慢慢往家属楼走,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进到屋里,满屋土鸡煲的香味,鲜美得让人嘴里忍不住分泌口水。 岑淮安也不例外,他一进屋眼睛就离不开桌上的砂锅了,要不是初夏捞着他,他能直接扑过去。 “饭我们等会儿再吃,咱们说说今天你打架的事。” 岑淮安好饿,他不想说,他想吃饭。 初夏告诉自己不要气不要气,岑淮安从小没人管,又倔又护食是正常的,慢慢掰就行了。 “你不要不配合,不然我们就一直饿着肚子好了。” 初夏告诉自己必须狠心。 小孩子很聪明的,他知道父母的点后,会为了满足他自己一直去踩。 岑淮安在书里是天才反派,能成为反派,性子肯定轴,如果她知道自己心疼他,那他就会把犯错不当回事,也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 那么他终究还是会走上书里的老路。 初夏的话不严厉,可岑淮安就是能听出来她说的是真的。 他从学校回来一直鼓着的气,立马瘪了下去。 “我一开始给你糖,是让你拿去分给其他小朋友,让你在育红班交朋友的,你自己全都吃了,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不守诚信。” “臣臣抢了你的糖果,但如果你之前分给他一颗了,他还会抢你的吗?好,这个另说,确实他抢你糖果不对,但你也不该随意打人。育红班里有老师,你可以告诉老师,你可以让他下午拿家里的还你,甚至还你两个都行,结果你什么都不想,直接就上去打,你还觉得你没错吗?” 岑淮安不服气:“我昨天也□□狗子了,你说他该打!” “那一样吗?臣臣骂你了吗?” 岑淮安摇头:“抢我糖果我更生气!” 还是那个问题,护食。 初夏叹了口气,这和他以前被饿到有关系。 “这个我的错,不该给你那么多糖果,以后你只能两天吃一颗糖。”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会坏牙,今天岑淮安吃太多了,她想想都觉得牙疼了。 “不过后来人家给你道歉了还给你糖果了,你打了人是不是也该说声对不起?” 岑淮安昂起头,梗着脖子一脸执拗大喊:“他不抢我糖我就不会打他!” 初夏抚住了额头,得,刚刚她说的那些话相当于白说,他还是觉得自己一点错没有。 必须得让他认识到自己错了。 她把岑淮安拉到墙根边,让他头顶一本书,面对着墙:“你好好给我反思反思!” 接着她走到桌子边,掀开砂锅的盖子故意弄出声音:“鸡汤好香啊!” 她从橱柜里拿出来碗开始盛鸡汤。 一个碗里盛大半碗肉,加点山药鸡汤用个碗盖住,另一只碗里只盛了半碗汤几块肉。 她端着半碗的那个碗走到岑淮安旁边,喝一口汤说:“真好喝,鸡汤太美味了。” 岑淮安疯狂咽口水,伸手把头上的书一拿就要往地上扔。 初夏马上厉声:“你敢扔一下试试。以后这样好吃的我会做的更多,你今天抢了没事,以后你一口别想吃到!” 岑淮安恨恨看着初夏良久,想想这两天的美味和吃饱肚子的滋味,气恼地把书重新顶起来。 初夏再次走过去,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在他嘴边。 岑淮安迅速“嗷呜”一口吞了。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就是鸡汤的味道吗? 好好吃,和奶糖一样好吃! 他看向初夏,眼睛渴望地看着鸡汤,湿漉漉的大眼睛就像一条求食的小哈巴狗一样,让人忍不住心软。 初夏端着碗,喝了一口问:“还想喝?” “嗯!” “那你告诉我你今天有错吗?” 岑淮安好委屈:“可是他抢我糖果了,我好生气,我想不起来其他的。” 初夏听到他这话,一下子心软了。 她把碗放一边,坐在岑淮安旁边说:“安安,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愤怒,不然一愤怒就失去控制就打人,你现在是小孩子还好,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等你长大了还是这样,你可能一拳把人打死了,到时候你就会被公安叔叔带走关监狱里,别说奶糖、鸡汤了,你连面条都吃不上,只能吃馊了的饭,喝刷锅水,还吃不饱,还要在里面被人打,被关进一个黑乎乎什么也看不到、只有老鼠的屋子里。” 岑淮安好像想到了那个场景,眼里终于露出害怕。 没有看到阳光之前,岑淮安生活在黑暗里没有关系。 可是当他看到了阳光,感受到了它的美好,再想让他进更可怕的黑暗里,他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吗?” 就在初夏以为他还是会坚持不改时,他轻轻摇了摇头。 初夏欣慰了,她没白费功夫。 “可是妈妈,我还是不想分糖果。” “行吧,不分就不分吧。” 一时半会儿他护食改变不了的,不分享糖果,还可以分享其他的。 她还是希望岑淮安能交到真心的好朋友。 这样以后他就不会像书里一样,孤零零一个人,女主对他好一点就沦陷了,被男主拿走一切。 “反思结束,过来吃肉。”初夏把他头顶的书拿开,打开桌子上盖着的碗,在岑淮安惊讶的目光里推到他面前:“吃吧,都是你的,小心点别烫到了。” 初夏又盛了一碗,端着到李大姐家里。 “大姐,正好炖得多,你们也尝尝我手艺怎么样。” 李大姐连忙推拒,是真心不要:“哎呦,可使不得。这鸡肉多贵啊,你和安安留着吃。” 初夏找了个干净的碗给她倒进去说:“一锅鸡呢,我们就两个人,哪吃得完,大姐你留给孩子们解解馋,也不多。” 说完就赶紧走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初夏本以为自己回来时,岑淮安一定自己香喷喷吃着鸡肉。 令她惊诧的是他居然没有吃,而是盯着碗里的肉不停咽着口水,下一秒就要扑上去的感觉。 一看到她回来坐下,立马拿起筷子闷头吃,吃得又快又急。 初夏笑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夸道:“安安真棒!会等着妈妈一起吃饭了,等会儿给你个奖励!” 说完她也开始吃饭,折腾到现在,她也早就饿了。 茯苓山药煲土鸡其实是药膳,补气养肾,安神健体。 初夏只在出锅前放了少许盐,但鸡是土鸡,煲的时间足够,肉细嫩松软,非常的鲜,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山药吸足了鸡汤的鲜美,软糯可口,入口即化,比肉更得初夏的喜欢。 岑淮安更是吃得头都不抬,像小猪仔一样。 另一边,李大姐的丈夫也回来吃饭了,看到桌上的鸡肉,诧异道:“你今天炖鸡了?” “没有,咱家哪有哪个钱买鸡!” 李大姐瞥他一眼,一边盛面条一边说:“这是初夏送来的,刚刚给孩子们一人吃了一块,都说好吃得不得了。要不是我压着不让吃,你一块都捞不着吃!” 李连福笑了声:“是吗?初夏怎么会给咱们送肉?改性了?” “是改性了。”李大姐把面条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她这是感谢我昨天借给她鸡蛋呢。我和你说,初夏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哪舍得炖鸡。” 李连福夹了一块山药,眼睛亮了下:“味道确实好,还有股别的味,和咱们平时炖的鸡不一样。” “是吧。” 李家的三个孩子看爸爸吃了,赶紧开始抢鸡肉吃,李大姐大声喊着:“慢点!慢点!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 李连福吃着肉说:“既然她变了,邻里邻居的你多帮衬点,她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 李大姐“嗯嗯”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吃过饭,碗初夏还是交给岑淮安去刷,他这次刷得更加心甘情愿。 刷完碗,他一挪一挪到初夏身旁,期盼地问她:“妈妈,晚上还可以吃这个鸡吗?” “可以!” 大中午太热,外面也没人。 初夏找出来岑峥年一年级的课本,她都诧异他居然还留着小学的课本,不过正好方便了她。 她叫蹲在走廊上看蚂蚁的岑淮安:“安安!” 岑淮安立马跑回来,以为又要有什么好吃的了,眼睛亮晶晶的。 “妈妈!” 初夏一笑:“刚刚不是说给你个奖励吗?我们来玩认字游戏吧。” 岑淮安小脸上露出疑惑。 没人和他玩过游戏,可是家属院里所有小孩子的游戏他都看过,认字游戏是什么? “来,我先教你认字,等你学会了就可以玩认字游戏了。” 岑淮安果然来了兴趣。 初夏一开始教给他的字很简单,一、二、三、十、木、禾。 她知道岑淮安聪明,毕竟天才反派嘛,但她还是低估了岑淮安的天才程度。 她只教他一遍,他就记住了,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初夏,等着她教下一个。 初夏又教他了四个字,岑淮安还是念一遍就说会了。 “真的会了?” “嗯!”他期待地看着她,“可以玩游戏了吗?” 初夏在空白本子上画了二十个格子,又把字写在本子上,剪成一个个方块放在格子里。 “好,我们来玩翻棋子,读错了放回去,读对了棋子归自己,好,你先来。” 岑淮安迫不及待地去抓中间的方块。 第11章 第11章 “木!” 翻棋子认字游戏对岑淮安来说实在没难度,他翻一个念一个,没有一个字是错的。 初夏终于认识到了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她默默看向外面,清晰地听到邻居李大姐家三个孩子,正大声争着东西。 而岑淮安,他已经沉迷上了翻棋子游戏,乐此不疲,翻完打乱顺序再翻,眼睛一直都是亮晶晶的。 由此可见,他以前是真的没玩过游戏。 “妈妈,还认字吗?” “不认了,我教你数数。”惊讶过后初夏就忍不住心里的喜悦,谁不喜欢天才儿子呢。 她也当过家教,教过不开窍的孩子,简直就是心力憔悴。 那时候她充分理解为什么网上有些父母辅导孩子时如此暴躁、鸡飞狗跳。 幸好,岑淮安不是! “我会数数啊,1234……” 岑淮安数到十,挠了挠头,不会了。 “你跟谁学的?”初夏稀奇地问,原主肯定没教过他这些。 “不知道,听好多人说过。” 初夏已经不吃惊了,天才嘛,多正常。 “我教你后面的。”她立马改变策略,顺带教他写字。 今天她买的有铅笔,岑淮安一开始拿到铅笔在纸上写时很高兴,他觉得像是游戏一样,很好玩。 但是写着写着就开始烦躁了。 “我会了,我不想写了。” 这还没有翻字游戏好玩,写得歪了要擦掉重写,写满一张要好久。 初夏又发现他一个毛病,没耐心,坐不住。小孩子都有这问题,太正常了。 “写完这一张,写完给你吃个好吃的。” 这拿住岑淮安的点了,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他妈妈说的好吃的。 所以他又重新坐直身子,抿着嘴唇认真写,字写得歪扭扭了不用初夏说就自己擦掉重写。 等他终于写完一张田字格时,立马期待地看向初夏:“妈妈!我写完了!” 初夏笑眯眯点头,往他嘴里塞了个东西,甜甜的,和奶糖不一样的甜。 “好吃吗?”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他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味道,眼睛看着初夏,等着她再给他塞一颗。 初夏拍拍手站起来:“没了,这是宝塔糖,用来杀你肚子里的虫的,不能多吃。” 杀虫,怎么杀? 岑淮安盯着肚子,好像看到了一个小人拿着刀在他肚子里砍砍,把虫子都砍死了。 中午睡觉时。 岑淮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拿着刀一直砍虫子,砍得他肚子都疼了。 好像是真的肚子疼,他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初夏看他跑得急,以为出了什么事呢,马上跟上去,发现他跑去了厕所。 她放心了,虫子没那么快排出来,岑淮安纯粹是中午吃太多了。 下午初夏没什么事情,她午休起来就看高一的课本。 难度没有她前世上学那么难,她发现不知道是自己记忆变好了,还是以前的知识回忆起来了,她不论背书还是做题,都没感觉到难度。 以她这样的进度,参加下一年的高考不成问题,只是学籍还得想办法挂靠在高中里。 晚上吃过饭,初夏和岑淮安趁着天不热,把她今天买的蔬菜种子种进了土陶盆里。 浇水的工作初夏交给岑淮安,非常郑重其事和他说:“以后它们就是你特殊的好朋友,它们的成长就交给你了,你要记得给它们浇水说话送温暖,保证它们像你一样茁壮成长。” 岑淮安拿着水瓢小心浇着水说:“可是妈妈,我以前经常饿肚子,没有茁壮成长。” 初夏:“呃……以后你会茁壮成长的,长得比外面的树都高都壮!” 岑淮安的头往初夏这边看了下,没控制住,半瓢水浇进去了。 他看着那盆一会儿,小声说:“番茄,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妈妈说我给你多浇水了。” 第二天,初夏一到厂里,还没进车间就被郑主席叫了过去。 郑主席看到初夏,瞬间笑得如春天的微风,办公室里顿时春暖花开。 “小罗,你身子差,快坐。” “郑主席,谢谢。”初夏笑着点头,动作不紧不慢,脸色还是一样的惨白,但就是让人感觉她很有礼貌,忍不住喜欢她。 “小罗,小秦昨天给你道歉了吗?” “道歉?我昨天没有见到过秦同志啊。”初夏一脸疑惑,眼神无辜。 这话一落,郑主席的脸色就不好看了,眼里闪过不快:“这个小秦,昨天和我保证得好好的!小罗你放心,我今天让她当着我的面给你道歉!” 说着她几步走出去,初夏听到她在叫人去喊秦三凤过来。 “小罗,我帮你问了,最近正好厂部还有内部招聘,厂部、人事、会计这些办公室的职位都有,就是有一点,全都需要考试。这个消息就是我不和你说,你也很快就能知道。” 纺织厂确实每年会有内部招聘,招聘的有各个车间的工人还有文职。 不过这个内部招聘职工一般是指招聘公告发布在厂里,厂职工会告诉自己亲朋好友来考,外人很少能得到消息的。 当然厂里的职工想内部调动没有那么简单,从车间工人到坐办公室的,首先得有合适的职位,其次还有内部选拔考试,合格了还有个投票环节。 总之不简单。 郑主席提前和她说也是开后门了,让她提前复习,免得第一关考试就被涮下来了。 郑主席怕初夏害怕,还安慰她说:“就算你考不进那些坐办公室的岗位,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看能不能调一个轻松的岗。” 初夏真心地向她道谢:“郑主席,我回家一定认真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帮助!” 郑主席听着这话心里就高兴,她就喜欢看职工积极向上的模样。 特别是经过她的帮助变得积极向上的,这会让她十分有成就感。 正高兴着,秦三凤过来了。 郑主席的心情立马晴转多云。 “小秦,昨天你和我保证的什么?” 秦三凤一看到办公室里有罗初夏,心里就知道不好了。 她赶紧谄媚地走到郑主席面前,身子还想挤一下初夏,初夏躲开了。 “郑主席,昨天我加班回去晚了,回到家孩子饿得哇哇哭,我这不就是忘了去找罗初夏道歉嘛。” 罗初夏在旁边说:“没事,秦同志现在道歉也行。” 秦三凤打心眼里瞧不起罗初夏,又穷酸又窝囊,丈夫几年不在家,肯定是不要她了。 所以她根本不想给她道歉,要不是怕主席找她,她儿子的伤不会那么轻易算了。 谁知道这个罗初夏这个小贱人这么恶心,她都不找她的事了还到工会告她状,她不骂她就算了,道歉?呵,不可能! 秦三凤被罗初夏这话一噎,后面的话被硬生生憋进了肚子里。 她朝郑主席尴尬地笑了两声不接话,那神态就是不想道歉。 郑主席不知道处理过多少这种事,哪能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秦三凤,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三凤身子一抖,想起来了昨天郑主席的话,心里开始惴惴不安,刚刚的勇气瞬间没了。 要是她不道歉,主席不会真的找她事吧? 她现在在的岗位虽然累点,但是工资很高,她可不想被调岗啊。 刚刚她怎么猪油蒙了心呢?都怪罗初夏,看见她她脾气就忍不住,她和她就犯克! “我……我……那个主席,我没有说不道歉,我这不是在酝酿嘛,对!我在酝酿感情!” 郑主席皱眉看着她不说话,秦三凤嘿嘿两声,自己就转过身看着初夏,咽了口口水,一咬牙,说了句“对不起”。 “大点声!”郑主席不满意。 “对不起!”秦三凤大吼,郑主席都被吓了一跳,不过这样才是道歉的模样,她点点头说:“早这样不就好了。小秦,小罗丈夫保卫祖国,她一个人带孩子多不容易。身为纺织厂的一员,我们要多帮助她,而不是像你一样欺负!再有下一次,我们厂里容不下你这种员工!” 秦三凤脸一白,是真的不敢了。 初夏看着主席,蹙着眉头,一脸难过:“主席。帮助不帮助我不在意,我就是心疼我儿子,他那么小就要被人带头领着小孩子骂,他做错了什么啊?” “听到了没?”郑主席看着秦三凤:“你认识到了错误还不够,你家孩子也要认识到错误,回家好好教育教育小孩,不要让他老学一些不好的东西。” 秦三凤知道罗初夏在威胁自己,她很生气,可是她也不敢再惹她了。 这该死的罗初夏,走了什么狗屎运,让郑主席这么帮她!真是个狐媚子! 没办法,她只能捏着鼻子点头。 上午,岑淮安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他报告老师上厕所,结果眼睁睁看着自己拉出了一条虫子。 岑淮安捂着肚子,吓得小脸惨白。 他肚子里真的有虫子!完了,怪不得他总是肚子疼,他要死了! 初夏中午接岑淮安,就看到他整个人无精打采。 一回到家,他也不着急吃饭了,面朝上躺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 “安安,你这是干什么呢?”初夏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妈妈,我就要死了。” 第12章 第12章 “啊?” 初夏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你咋要死了?” “我拉出来一条长虫子。”岑淮安白着脸比划了下,确实非常长,他现在想起来那个虫子都觉得可怕,那么长的虫子在他肚子里,他肯定活不了了。 “妈妈,我死了就把我埋在外面那棵大树下吧。” 越想岑淮安越伤心,都忍不住想哭了。 初夏愣了下,随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岑淮安更绝望了。 他妈妈不安慰他还这么开心的笑,他翻个身朝里,又气又难受。 果然,他妈妈心里就是不喜欢他。 “傻儿砸!”初夏笑够了拍了下岑淮安的背:“你吃了打虫药,虫子死了可不就得拉出来,这就证明你肚子里已经没虫了,你不会死的。赶紧起来吃饭!” “真的?”岑淮安又惊又喜。 “真的。” 岑淮安立马开心地一骨碌爬起来,跟在初夏屁股后面去盛饭,今天她做的饭简单,山药粥,炒了一个番茄鸡蛋。 山药粥浓稠糯香,番茄鸡蛋酸甜可口,岑淮安知道自己不用死了,饭都吃得格外香。 菜吃完了,他甚至还想去舔盘子,被初夏一把拦住了。 不过他去洗盘子时,在水房偷偷往四周看看,还是悄悄把盘子舔干净了才洗的。 初夏不能一直在家待着,在厂内部考试时间没出来前,她还是得去上班。 车间的活她实在干不了,又不能不干,最后组长没好气地给她派了个最没技术含量的活——搬成布。 没办法,主席都过来打招呼了,要是罗初夏真因为她不照顾晕车间里,她这小组长也到头了。 搬成布和技术工工资不同,是辅助工,换句话说,初夏降薪了。 其他人或许不乐意,情愿累点也不愿意少工资。 但初夏乐意啊,一点没勉强过去一条流水线后面,等着这条线的布织好她抱走。 之前那个搬布的职工是临时工,一直琢磨着怎么学点技术工的工作,好转正。 现在初夏给她腾出来位置,她立马兴高采烈把搬布的活交给初夏,告诉她搬去哪里,就赶紧去学新的技术了。 她心里还觉得初夏傻,技术工按年限和等级涨工资,搬布的活干一辈子也涨不了工资。 她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才不会提醒初夏呢。 初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之前的活再干她命都没了。 而且她的未来不是在这个纺织厂里,她不在意自己干的什么,只要不影响她养好身体,其他的无所谓。 纺织三厂育红班。 “安安,你玩的什么?” 小胖子臣臣看岑淮安在那里拿着纸片翻来翻去,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岑淮安没理他,他不喜欢班里这些爱哭的小屁孩,专心玩自己的识字游戏。 臣臣看岑淮安不理他,他心里更想玩了。 他在那里抓耳挠腮,摸到了口袋里的糖果。 “安安,你告诉我,我给你糖!”他掏出来一颗糖果给岑淮安。 岑淮安听到糖,终于愿意看他一眼。 “翻棋子。”伸手把糖拿走。 最后臣臣用五颗糖果换来了和岑淮安玩游戏的机会。 这个游戏育红班的小朋友们以前没有见过,慢慢就有其他小朋友围了过来。 岑淮安烦躁地抬头,皱眉瞪一眼马上挨到他身上的一个男孩,那男孩心一紧,赶紧往臣臣那边站了站,离岑淮安远远的。 “说好了,谁输了就给一个糖。” “好!”臣臣搓搓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又激动又兴奋,准备大杀四方,他一定要把安安的糖果都赢过来! 一轮过去,臣臣把糖往岑淮安桌子上一拍,着急地说:“我没准备好,再来一回!这回我肯定能赢!” “给糖。”没有糖他不玩。 重新开始,岑淮安还是翻一个对一个,对一个周围的小朋友就欢呼一声。 臣臣急得脸都红了,他错好几个了,一错其他人就“唉”一下,搞得他更急了,一急错得更多。 “再来再来!” 岑淮安看着他:“你还有糖吗?” 他记得臣臣妈妈也不许他吃糖的。 “有!”臣臣得意地说:“我奶奶今天给我装了一布袋。” 岑淮安放心了。 臣臣一口袋的糖果最后都进了岑淮安的口袋,另外他还欠了他两颗。 臣臣都要哭了,看着岑淮安一个接一个吃糖,更委屈了,“哇”一声哭出来。 “我的……我的糖!” 岑淮安的小眉头拧成一团,被他哭得烦,一会儿又引来老师。 他快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闭嘴,记得欠我三个糖。” 臣臣在哭与吃糖之间犹豫了一秒,选择了吃糖。 不能引来老师,不然告诉他妈妈他的糖又没了。 第二天是周末,工厂不上班。 现在一周上六休一,在没穿过来之前,初夏都不知道现在不是双休。 虽然她前世的工作也没什么双休。 早上初夏准备做土豆丝鸡蛋饼。 “安安,帮我这两个土豆洗了。” 岑淮安刚叠好被子,小跑过来端着土豆去水房。 水房里此时很多人,都是早上做饭的家庭妇女。 看到岑淮安端着土豆进来,一个个开玩笑地说。 “安安,你妈又让你洗菜啊。” 岑淮安不喜欢这些妇女的目光,低着头看土豆,根本不搭理她。 “男孩子可不能干洗菜活,安安你和你妈说,这都是女孩子干的。” “还有刷碗,你也不能干。” 李大姐把盆里水往水池一泼,笑着说:“咋不能干啊,谁规定男的不能干活了。安安来我这里洗。” “嗯。” 只有李大姐给过他吃的,他不讨厌她。 岑淮安对其他人的话没反应,甚至还很烦,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好吵。 “妈妈。” “嗯?” 初夏坐小板凳上削土豆皮,没有专门的削皮刀,她削土豆的速度也很快,当年解剖尸体她也是速度最快。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告诉妈妈:“她们说男孩子不能干活。” “谁啊?” “洗菜的人。” 初夏“嘭嘭嘭”切着土豆丝,头都没抬问:“你不想干活?” 岑淮安感受到了她语气的危险,立即摇头:“没有。” 初夏把土豆丝泡盆里说:“别人家的男孩子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咱们家的男孩子,不干活就没吃的。男女都一样。去拿四个鸡蛋过来。” 岑淮安赶紧去橱柜里拿鸡蛋,他想吃妈妈说的土豆丝鸡蛋饼,不想没饭吃。 煎好的土豆丝鸡蛋饼焦香软糯,土豆丝和鸡蛋面粉完美融合,初夏早餐最爱吃这个了。 岑淮安也吃得头都不抬。 再喝一碗红枣小米粥,完美。 家里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了,初夏带着岑淮安一起去菜场,她准备买条鲫鱼回来炖汤喝。 鲫鱼汤健脾和胃、增强体质,对于她和岑淮安这样脾胃不好,体弱的人最合适了。 她不要大的鲫鱼,就要四条半斤以下、三两以上的鲫鱼,而且必须活鱼,炖出来的汤才够鲜嫩。 岑淮安拎着四条鱼,初夏拎着其他的菜,只买两天的,没多少,走着慢悠悠地就回家了。 刚到家门口,迎面碰上过来找她的王玉兰。 初夏皱了皱眉,王玉兰一来准没好事。 岑淮安一看到王玉兰,小脸就拉了下来,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就像狼盯着最讨厌的敌人一样。 两人没一个人和王玉兰说话,摆明了不欢迎。 倒是王玉兰看到岑淮安和初夏手里的东西,眼睛转了几转,面上带笑跟着两人进门。 “初夏你买鱼了,正好你爸这几天说想吃鱼,你们果然是父女连心啊。” “干什么?” 初夏抓住她要去拿岑淮安手里鱼的手,让岑淮安去把鱼放好。 岑淮安听到初夏的命令,不仅鱼,她手里的东西还有地上的一些菜,他全一股脑拿进里屋里了。 “这是我和安安自己吃的,不是给你们一家子买的。”初夏甩开王玉兰的手。 王玉兰手抬起来捋了捋头发,笑盈盈地说:“我是你妈,你这孩子,居然还防着我。你不给我能硬抢你的东西啊?” “那可说不一定。” 王玉兰暗恨地咬了咬牙:现在初夏怎么这么难缠。 “初夏你把妈看成什么人了?”她伤心地用手帕抹了抹眼睛:“我命苦啊,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这么说我,我的心都凉透了。” “凉透了正好,我的心也早就凉透了。” 王玉兰的哭声一顿。 而此时岑淮安也跑了出来,站在里屋帘子那里,身体做出防备的姿态,眼神戒备地看着王玉兰。 如果她敢进来,他就敢用身体撞过去。 王玉兰不说话了,初夏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桌子前,坐在椅子上,倒一杯茶冷着,用扇子轻轻给自己扇风,还对岑淮安招手让他过来坐。 岑淮安犹豫了下,还是站在里屋门口。 吃的重要! 没人搭理她,王玉兰自己就忍不住了,开始说家里的难。 “初夏,你弟弟好不容易谈成一个对象,眼看着两人就能结婚了,但是人家要三转一响。” 说着王玉兰忧愁地叹了口气:“咱们家你也知道,一堆吃饭的嘴,钱都存不住,哪有钱买三转一响啊。” “那就不买。” “那哪能成,你弟弟不结婚不行。” “哦。”初夏根本不接她的话,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有点长了,应该剪了。 “初夏,妈知道你最疼你弟弟,峥年寄过来的钱你也花不完……” 初夏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来前几天的事你都忘完了。钱不可能给你的,以前你要走的钱你也得还回来。我记得初明是在拖拉机厂工作吧,正好我这个姐姐也好久没见他了,明天就去找他聊聊天。” 王玉兰听着这话心惊胆颤,上一次初夏那一哭,让她在纺织一厂都没了脸。 要是她去找初明,王玉兰立马站了起来:“钱妈再自己想想办法,初明最近正忙,你别去了,去了也找不到他。” 说完她就急匆匆走了。 初夏看着她这模样,有了主意,三转一响,她也想要呢,刚好她就缺个手表。 “罗初夏!罗初夏!有你的信!” 第13章 第13章 是岑峥年寄来的信。 初夏拆开信,里面只有七个字:安好,勿念。 岑峥年。 没了? 初夏抖了抖信封,确定里面只有一封信,什么也没了。 “安安,你爸爸的信,要不要看?” “不看。” 岑淮安给他的菜浇水,趴在土陶盆边看着土:怎么还没长出来? 他以前挨饿的时候希望爸爸能出现,像其他人的爸爸一样给他吃的,让他不要饿肚子。 可是爸爸一直都没出现过,他就什么期待也没了,甚至还恨那个一直活在信里的爸爸。 既然不养他,那为什么要他? 初夏看向里屋,布帘子隔绝了视线,但是岑淮安这语气不对啊,哪有小孩不想自己爸爸的? 不过如果她是岑淮安,她也不想。毕竟岑淮安在挨饿的时候这个爸爸都不在,这样的爸爸不合格。 初夏觉得,他当个提款机挺好的,写信都没真情实感。 听说西北的李广杏很甜很好吃,还有西北的葡萄也是有名的甜,还有西瓜。 不行了,越想越想吃,西瓜性凉,她和岑淮安没养好身体前不准备买,不然吃了容易拉肚子。 初夏拿出来她为了学习特意买的钢笔,也没有专门的信纸,就用她学习时记笔记的本子纸。 “峥年: 展信佳。知道你在西北安好,我和安安就放心了。安安现在五岁了,长得很像你。” 她也不知道像不像,原主记忆里的岑峥年很模糊,毕竟已经四年没见过面了,不过这样写总没错。 “他很聪明,和你一样。我每天晚上教他识字,他总是学得很快,让我没有成就感。我把他写的字给你寄一份看看吧。 他现在会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了,家里窗台种的菜我交给了他,他养得很好。” 虽然菜还没长出来,不过看岑淮安的用心,长出来迟早的事,她就是提前说一下,等信寄到,菜肯定长出来了。 “就是你一走这么多年,安安都不记得有你了,我也有些记不清你的模样了,原想让安安看看你的照片,也没有在家里找到一张。不过你放心,我会和他说你的。 最近我和安安准备多吃点肉补补身体,我们两个以前总是不舍得吃穿,现在想想,还是应该把自己养得健健康康,这样你在外面也能放心。 今天我就准备炖鲫鱼汤喝,鲫鱼鲜嫩,只放简单的葱姜和盐,味道就及其鲜美,再加些枸杞,明目养身,就是遗憾你不在家,不能尝到这美味了。 不过听说西北盛产牛羊,你一定不缺牛羊吃吧。还有我在书里看到西北的李广杏、葡萄很甜,不知道究竟有多甜呢?我和安安还没有尝过西北的牛羊肉、西北的水果,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吃到吧。 最后希望你在西北一切顺利,早日归家。 罗初夏。” “安安,我写好给你爸爸的回信了,你真的不写几个字给爸爸看看吗?” 安安听到这话,皱眉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写。” 不写就不写吧,她在本子上撕一张他写的就行。 父子的结还得他们父子自己解开,岑峥年四年不回来,不管对国家做出了多大贡献,但对家庭绝对是不负责任的。 初夏把信装进空白信封封好,让岑淮安投去楼下的信箱。 写完信,初夏趁着天气好,把里屋帘子拆下来,还有屋里的床单、被罩,这些都得洗。 她先把褥子和被子放外面栏杆上晒着。 然后端着盆子叫着岑淮安一起去水房。 岑淮安也不喜欢这些活,可是干活能吃饱饭。 洗床单被罩是个大活,周日的水房挤满了二楼的家属,全都是在洗洗涮涮。 整一周就这一天休息的时间,大家基本上都是忙家务中度过的。 看到初夏和岑淮安一起过来洗床单,之前那些笑话岑淮安的妇女纷纷换了说法,夸岑淮安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帮大人干活了。 初夏笑着接道:“是啊,我不让他来,他非要来。还不是我这身体不争气,他心疼我。” 岑淮安抬头,疑惑看一眼初夏。 明明是妈妈叫他过来的。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又默默低下头,搓手里的床单。 这些人的话很快转到了自家孩子上,这个说孩子家里贪玩,一星期就跑得没影玩。 那个说自己孩子一样的,也有人说自家闺女勤快的,反正都是夸夸别人的孩子,再贬低贬低自家小孩。 中国式的家长,都是这样。 水房里除了岑淮安,还有几个小姑娘在洗衣服,没有其他小孩了,也没有男的。 把床单被罩晒好,初夏感觉自己像是去地里干了一天的活。 她这个身体是真的差,前世别说洗衣服了,她还经常跟着爷爷一起去山上采药呢,一去一天都是轻轻松松。 她又坐在椅子上休息了,顺带拿出来高一的数学书看。 岑淮安想跑出去玩。 如果是以前,他谁也不管,想出去就出去了。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不和初夏说一声,他心里总是不得劲。 他跑到门口,又“噔噔噔”跑回来:“妈,我想出去。” “去吧。”初夏随意地挥挥手,“不要离开家属院。” 才五岁的小孩,贪玩正常,初夏不会一点休息时间不给他,光拘着他干活学习,那孩子过得多难受。 初夏不知道,岑淮安跑下楼并没有去玩,而是直接跑到家属院围墙的洞口,学了两声猫叫。 一个穿着和以前岑淮安一样破破烂烂衣服的男孩钻了进来,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眼里带着一股子狠劲。 “咦?小破烂,最近这是日子过好了?我说怎么看不到你了。” 他围着岑淮安转了一圈,看着他身上干净合身的衣服,眼里露出羡慕。 伸手想摸一下,岑淮安反应极快躲开了,眼神防贼一样看着他。 “我去上学了。” 男孩也不在意,收回手说:“你妈咋会送你去上学?” 岑淮安摇头,他对于初夏的改变是开心又不安。总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以前吃不饱饭的时候。 “啧!那你还跟我一起去捡破烂不?” “去。” 岑淮安没一点犹豫,小心把身上的新衣服脱下来,换上背包里的破烂旧衣裳,跟着男孩从洞里爬出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初夏总闻着岑淮安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臭味,不是出的汗味。 初夏给岑淮安盛一碗鲫鱼汤放在他面前,不经意地问:“安安,你今天出去玩了什么?” 岑淮安小心地喝一口鱼汤,鲜得他恨不得立马把整碗汤灌肚子里。 听到初夏的话,他低垂着眼眸,手指扣了扣碗说:“打弹珠。” 初夏看一眼岑淮安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打弹珠要跪在地上,根本不可能衣服这么干净。 不过初夏也没再问什么,低头喝汤掩住眼里的沉思。 “下午你不要出去玩了,跟我去一趟你姥姥家里。” 岑淮安瞬间抬头,眼里是藏不住的凶狠,跟初夏第一次见到他时的眼神一样,像个狼崽子。 “我不去!”语气硬邦邦。 初夏咽下鲫鱼汤里的鱼肉说:“去要钱,真不去?” 岑淮安的小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带着不信任:“真的要钱?” “对。去不去?” “去。”岑淮安感觉汤没有很热了,一口气喝完又去盛。 鱼汤真好喝,和鸡汤一样好喝。 如果这是梦,就让梦做得久点吧。 下午午休起来,初夏带着岑淮安直奔纺织一厂的家属院。 此时初夏也不知道时间,但太阳依然发挥着它的威力,人走在路上,就是树荫下也觉得闷热又难受。 再加上一直不停的蝉鸣,更让人觉得热了。 纺织一厂距离三厂不算很远,但如果走路过去,也得需要半个多小时。 所以初夏直接带着岑淮安坐公交。 要是被家属院其他人知道了,一定骂她败家,就这点距离还坐车。 车上也热,可比走路快啊。 纺织一厂家属院和纺织三厂构造差不多,不过一厂建得早,家属楼与楼之间挨得紧,而且全是逼仄暗黑的筒子楼。 下午不少人在楼下树荫里拿着个蒲扇扇着说话。 毕竟屋里热,在外面还能有点风。 有人认出来了初夏,和她笑着打招呼,初夏也一个个点头回应。 进到筒子楼里,更闷热了,这里比她和安安住的家属楼热,设计更加不合理。 不过也正常,这样的筒子楼在这个年代最常见了。 王玉兰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初夏和岑淮安,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满面笑容:“初夏和安安来了,快进来,我和你爸爸正念叨着你呢。” 初夏没客气地进去:“念叨我没给你们钱?”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罗大富,原主父亲,一个大男子主义到极点的人,奉行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不管,包括几个子女。 此时他坐在红木沙发上,手上拿着份报纸,没有看,皱眉看着初夏,目光威严。 因为他打过仗,身上自带一股杀过人的暴戾,所有原主和原主兄弟姐妹,没有不怕他的。 他对面坐着的是她大哥,一个完全听王玉兰话的妈宝男。 听到动静的大嫂抱着两岁多的侄子走了出来,她弟弟妹妹出来始终没有出现。 初夏没有回答罗大富的话,抱着岑淮安坐在沙发上。 这套红木沙发她出嫁的时候还没有,包括屋里的电视机、冰箱,全是这两年添置的。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拿原主的钱添置的,可原主却被饿死了,安安也被饿得严重营养不良。 这些人,都是害死原主的凶手! 初夏捏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冷静下来,直接看向王玉兰:“妈,这几年你借的我的钱,该还了吧。还有大哥,用我的钱养自己一家子,这钱花得是不是特别舒服?” 第14章 第14章 罗大嫂一听这话立马炸了:“罗初夏!你故意找事的吧?谁花你钱了?你不要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们身上泼!” 初夏不理她,只看向王玉兰:“妈,你怎么说?” “初夏,咱家的情况你知道的,你这是想让我和你爸为难死啊。” 王玉兰说着,求助地看向罗大富,罗大富最受不住王玉兰这个模样,只要她露出这个表情,不管她是对是错,他都一股脑地帮她。 “罗初夏,你胡说八道什么!”罗大富瞪着一双牛眼,眼里都是煞气,不像看女儿,倒像是在看敌人。 初夏知道罗大富是会打人的,他那蒲扇大的巴掌,能一下子把原主扇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罗初夏看一眼瑟缩在一旁装不存在的她大哥,再看看一脸愤怒的罗大嫂,还有故意装柔弱的王玉兰。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是一脸哀愁,一滴一滴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很快就哭得一脸泪痕。 她抱着岑淮安,比王玉兰看着脆弱多了:“爸,妈,你们可怜可怜我和安安吧。爸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俩就要饿死了啊!妈你不要再让我给我弟拿彩礼钱了,我真的拿不出来了。 你每个月都把峥年寄过来的钱借走,到现在一个子没还过,大哥嫂子生孩子我出钱,侄子侄女上学我出钱,妹妹上学还是我出钱,现在我弟弟要三转一响还要我出,爸妈你们是非要逼死我这个女儿吗?如果是,我这就带安安出去跳楼,我们不活了!” 初夏的声音不高不低,如果有心人想听,筒子楼里没秘密。 王玉兰一下子慌了,生怕罗初夏再跑去走廊里哭,赶紧说:“初夏,有话咱慢慢说,家丑不可外扬。” 初夏也只是装装样子威胁她们,她知道最近厂里分房子,她大哥大嫂就指着这批分房呢。 如果初夏一闹,罗家名声没了,这房也就没了。 罗大富听完皱眉,看向王玉兰:“你真借初夏钱了?” 王玉兰眼里划过恼意,这个棒槌,他也不看看家里东西哪里来的,真是一点脑子没有。 “是,是借了点。” “可不是一点啊妈。我算了算,从我出嫁到现在,每个月你都去我那里拿钱。一开始十块,后来二十,这两年更是过分,峥年寄过来的津贴一分不给我留,有时候我的工资还要走十块二十的。” 初夏在旁边说,这个数目算下来,别说罗大富了,就罗大哥夫妻也震惊得不行,看向王玉兰。 初夏还在说:“我大致算了算,妈你从我那里拿走的钱,加起来最起码有五千。” “嗬!” 罗大哥夫妇的呼吸都重了起来,五千啊,他们想都不敢想,他妈(婆婆)有五千! 罗大富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五千块钱不可能!你妈胆子小,不敢借这么多。” “怎么不可能?妈,峥年每个月寄来的津贴我都有汇款单,第一次你说小妹要上学了,家里没钱。后来我嫂子生孩子,给我弟跑工作,大侄女上学,每个月,没有一次落下的,妈你说我算的对吗?五千只多不少。” 里屋的门“咣”一声被打开,罗小妹气得脸通红走出来:“二姐,我上学是爸妈出的钱,不是你!” “妈的钱哪里来的你不知道吗?真是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不过你也不用急,小妹,以后你结婚了妈也会这样对你。” 罗小妹指着初夏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气得转身跑进屋里呜呜呜地哭。 王玉兰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捂着头,带着哭音说:“初夏,你是真要逼死我吗?老罗,老罗我头疼。” “不孝女,闭嘴!”罗大富一看妻子被女儿气得犯病了,本就不管家里事的他更生气了,觉得罗初夏这个女儿真是不孝! 他们把她养大了,供她吃供她穿,还让她上学,父母花点她的钱怎么了,一点感恩都没有! 罗大哥也赶紧跑了过去,只有罗大嫂低头看自己儿子,撇了撇嘴。 初夏知道王玉兰装的,她直接说:“妈你要是真想让大家伙都知道这件事,我立马喊人来评评理。但是我记得最近厂里要分房子了吧,大哥大嫂肯定也想分一套吧。小弟在拖拉机厂也不知道干得高不高兴,毕竟是花我的钱买的工作,不去看看我总是不放心。还有小妹,不知道她学校的同学知不知道她花着我的钱还对我出言不逊呢?” 王玉兰立马头不疼了,眼泪是真心实意落了下来:“别去。你不就是想要钱,我给你不就行了。” 罗大富气得是真要去打初夏,被王玉兰死死拉住,罗初夏冷冷看着他,拉着岑淮安站到门口说:“爸,你也想整个厂区闻名吗?让出嫁闺女掏空家底养着一家这名声应该不错。” “不孝女!我当初怎么没一出生把你掐死!” 罗大哥终于说话了,指着罗初夏:“你是想把爸妈气死吗?初夏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初夏一脸无辜:“我这样不都是你们逼的吗?” 接着她看向王玉兰,一脸为她着想的模样:“妈,钱有五千,我只要三千,多余的当我孝顺你们二老的。” “三千?!”罗大嫂尖叫出声,“罗初夏你怎么不去抢!妈,大不了房子我不分了!” 王玉兰也是眼一黑,不过她还是知道轻重的,赶紧拦住罗大嫂的话:“你不要说话。初夏,三千家里是肯定拿不出来的,家里现在只有五百。” 她叹一口气:“这还是你弟弟的彩礼钱。” 初夏指着屋里的东西,笑着说:“没钱好办啊,这个电视机、冰箱、还有那缝纫机,沙发,让我哥还有我弟弟搬我家里去,你给我五百我同意。” “你做梦!”罗大嫂最先反对:“罗初夏!凭什么你要就给,缝纫机是我的嫁妆!你个出嫁女还想回来搬空娘家!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初夏没理她,只看着王玉兰:“妈,你说呢?” 王玉兰知道初夏在威胁她,房子不分可以,可如果初夏去了初明的厂里闹。 本来他就是临时工,今年能转正式的,闹了不仅转不了,还会没了工作。 她咬着牙,血气往肺里吞,恨不能上去把初夏撕咬,但她还是忍着气说:“好。沙发是花的你爸的钱,缝纫机是你大嫂带来的,不能给你,电视机冰箱都给你,还有这五百。” 王玉兰从屋里拿出来钱给初夏时,心都在滴血。 “罗初夏,你要是敢拿,以后我罗大富没有你这个女儿!” 初夏把钱往口袋里装得更快了,语气欢快:“好啊。” 气得罗大富想打人,王玉兰拼命拉住他。 她现在有软肋在初夏那里捏着,不敢惹恼了她。 初夏看着王玉兰的脸色,知道是她的极限了。 对着她一笑说:“妈,你记得今天就让我哥还有我弟把电视机冰箱送去我那里。” 然后带着岑淮安满面笑容地转身就走。 刚拉开门,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正笑嘻嘻地和邻居说话。 看到初夏,他脸上露出惊喜:“二姐,你咋来了?正好我买了西瓜,二姐你有口福了。” 罗初明笑得一脸真心,看上去真是欢喜姐姐过来的人。 但初夏知道,他是最像原主妈的一个人。 嘴有多甜多会说话,心就有多狠多白眼狼,算计几个兄弟姐妹真是坑死人不偿命。 王玉兰是装可怜要东西,他是让你开开心心地给,给了还要记着他的情,把你卖了还帮他数钱那种人。 原主是被他坑得最狠的一个。 初夏的笑瞬间收了起来,神情十分冷淡:“不吃。” 然后一把推开他拉着岑淮安就走,连个眼神都不留给他。 这个弟弟是原主最疼爱的,比疼儿子还疼。 工作原主出钱买的,啥没了都问初夏要,结果呢,原主和安安都要饿死了,他就当没看见一样,有工作也从来没说去看过原主一次,更别说买点东西感谢原主了。 这个家庭,没一个正常人,包括原主和嫁出去的大姐。 罗初明看着二姐走远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二姐以前听到他说让她吃西瓜,肯定又开心又无措,今天她不对劲啊。 他打开门进家,脸上笑容满面:“爸,妈,二姐咋啦?我买了西瓜叫二姐吃她都不吃。” 罗大富脸黑得不行:“别提那个没良心的玩意!” 大嫂冷哼一声,一脸愤怒:“她吃个屁!丧良心的东西,迟早遭报应!” 然后噼里啪啦说了初夏过来要钱的事。 王玉兰扑过来抱着罗初明哭:“是妈对不起你啊,让你二姐把彩礼钱都拿走了。” 罗初明差点没把王玉兰推出去,眼里忍着烦躁:“妈,那我咋弄?没有彩礼秀莲不会嫁过来的!” 出了纺织一厂家属院,初夏心情回转,抽出一张大团结在岑淮安面前晃了晃,笑得一脸得意。 “看到了吗?我是不是要过来钱了?” 岑淮安在姥姥家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在罗大富想要打初夏时,他一股劲上来想冲过去撞他。 只不过当时初夏拉着他到门口了,罗大富也没打人。 但是他在那里浑身不自在,每个人都不是他喜欢的,他看到姥姥那张脸就控制不住自己恶劣的情绪。 一直出来都还是心情不好。 可是看到初夏拿着那张大团结扬着眉毛满脸笑容时,他刚刚那些阴郁的想法瞬间没有了。 岑淮安点头“嗯”了一声。 初夏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把钱收起来说:“原本我觉得这张应该分给你的。” 岑淮安瞬间抬头,眼睛盯着她的书包,脸上带着希冀。 “不过你太小了,给你两分钱好了,够你买糖吃了。” 岑淮安:…… 他就知道,他妈妈哪会对他这么大方,以前不疼他,现在也一样小气。 “卖汽水!好喝的橘汁味汽水!” “棒冰!白糖棒冰!” 家属院门口的叫卖声把岑淮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舔了舔嘴唇,拿着两分钱说:“妈,我想买瓶汽水。” 第15章 第15章 棒冰现在岑淮安肯定不能吃,太凉了,他还吃着药。 但是汽水可以让他尝尝鲜。 “买没有冰过的。” 来生意了小贩很高兴,热情地招呼着:“汽水有橘汁味的、荔枝味的、白梨味的,你想要啥味的?” 五颜六色的汽水摆放在一个木箱子里,岑淮安看着哪种都想要。 “我要橘汁味的。” “好嘞!一毛五一瓶!” 小贩快速打开瓶盖,递给岑淮安:“瓶子带走五毛,在这里喝完还回来不要钱。” 岑淮安愣住了,一毛五,他的钱不够,早知道就买棒冰了,最便宜的白糖棒冰两分钱就能买了。 他只见过别人喝汽水,他不知道汽水这么贵。 他正不知道该不该接时,初夏把钱递了过去,接过来汽水塞他手里说:“喝吧,在这里喝完。” 刚刚要过来一笔巨款,她高兴,不就是一毛五的汽水,随便喝! 这汽水不知道哪家小工厂加工的,连个牌子也没有,初夏不爱这东西。 她从小就不喝碳酸饮料,她爷爷也不许她喝,说不健康。 但是她也理解爱喝肥宅快乐水的人,这种饮料喜欢的人喝起来会觉得非常爽快。 小孩子没尝过,喝点没事的。 岑淮安喝第一口,觉得汽水味道怪怪的,有点刺激但是又有甜甜的橘汁味。 越喝他觉得越好喝,比糖水还好喝,很快一瓶汽水他就喝了一半。他肚子里鼓出来一股气,让他打了个长长的嗝。 岑淮安一下子脸红了,他看向初夏,她脸上带着笑,不过不是嘲笑,岑淮安的紧张一下子没了。 “妈妈,你要喝吗?很好喝。” 初夏摸了摸他的头发,有点长了,都遮住眼睛了。 “我不爱喝,你自己喝吧。” 一瓶喝完,岑淮安还汽水瓶时还恋恋不舍,想再喝一瓶。 “好了。”初夏无视他的渴望,喝一瓶是尝鲜,喝多了就是伤胃了。 “汽水好喝,不能多喝,不然你肚子该疼了。” 既然出来了,初夏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带着岑淮安又去了百货大楼。 家里没时间实在是不方便,她准备买块手表,另外再买些毛巾、香皂这些家用的东西。 手表牌子真多,海鸥牌,上海牌、梅花牌、浪琴…… 都是有年代感的牌子。 岑淮安跟着初夏到这里,也和她一起看那些手表,眼里是不一样的光彩。 手表在小孩眼里,就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很多工人都不舍得买一块,毕竟要好几个月工资呢。 初夏问了价格,几十块钱到几百块不等,一级国产手表的就是上海牌、海鸥牌,国外的有梅花牌,劳力士。 国产的价格便宜些,进口的贵,最贵的劳力士,一只顶上海牌四五只表的价格,450。 而上海牌手表最贵一百多。 初夏没有考虑进口表,虽然好看,但是太贵了,她最后选了一款海鸥女表,比较小巧,表带皮质的,表盘全钢材质,价格90,不要票。 初夏带着表在岑淮安眼前晃了晃:“好看吗?” 岑淮安听到90的价格,只觉得好贵,他捡破烂一天才卖几毛钱,这只表他觉得自己永远买不起。 但是表真的好看。 他点头,语气有着向往:“好看。” 岑淮安看着柜台里的表,心底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了。 周一初夏一上班,就看到厂宣传栏哪里挤了一堆的人,初夏也凑了过去。 拍了拍外面一个员工问:“大姐,厂里宣布什么事了?怎么挤这么多人?” “贴的内部招聘公告。” 初夏眼睛亮了下,非常想看看公告的内容。但是公告前挤太多人了,她这小身板也挤不进去。 她放弃进去看了,脚步一转,往工会办公室过去了。 初夏敲门进去,郑主席一看到是她就开始笑。 “小罗,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初夏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主席,我脸还是没血色,就是涂了点口红,显得气色好了点。” 郑主席仔细去看她的嘴唇,确实有点红,但是和她看到的那些涂得像是吃人小孩的嘴不一样,比较淡。 “你这颜色倒是怪好看的。” 初夏从挎着的背包里拿出来一支口红,打开说:“主席,是我涂的方法和别人不一样,我教你。”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包括郑主席。 她来了兴趣:“怎么涂?” 初夏走过去,直接在她嘴上试。 “涂口红不能直接涂满嘴唇,要先在中间的嘴唇这里涂一些,然后慢慢用手指慢慢晕染开。” 郑主席抽屉里就有镜子,平时开会的时候用来看看自己头发乱不乱,衣服整不整齐。 她拿出来镜子一看,确实不一样,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同,但就是比别人涂得好看。 “哎呦,小罗你这一手不错,我真没见过。” 初夏笑着把口红给郑主席:“主席,你自己试一试?” 初夏教了两遍,郑主席就学会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直拨弄头发。 “哎呀,真好看。小罗,给你的口红。” 初夏没有接:“主席你拿着吧,我丈夫寄过来两支,我用不完,放坏了也是浪费。在这厂里,主席你待我就像亲姐姐一样,帮我解决了那么大的困难,我就是送姐姐一百支口红,都表达不了我的感谢。说句真心话,你比我爸妈对我都好。” 说着说着,初夏眼里涌现出感动的泪花。 口红当然是初夏买的,用岑峥年当借口就是为了不让郑主席拒绝。 郑主席听得心里暖暖涨涨的:“小罗,以后你就叫我声姐!厂里今儿贴在宣传栏的内部招聘公告你看了没?” “没有。”初夏摇摇头:“我一进厂就来找你了。” “正好,我看着有个职位合适你,我和你说说……” 郑主席说的是厂宣传部的工作,当然,初夏要是能进去只能当个干事。 初夏觉得挺合适她的,平时就是整理一些活动的资料,跟着开开会。 “内部调岗的考试考的主要还是咱们纺织厂的知识,你回去好好学习。” 初夏离开后不知道,她刚走,郑主席就对着镜子整理下衣服,去了厂部。 “厂长。我和小罗说完了。” 厂长站起身来,倒杯茶给郑主席:“辛苦你了。” 郑主席也不客气,端着茶坐在厂长办公室的红木椅子上,吹了吹茶,喝一口说:“厂长,小罗什么背景,为了她咱厂连调动规矩都改了。她爸妈都是纺织一厂的工人,那只有她丈夫那边了。” “禁言!” 张厂长看了看,神色严肃地说:“小郑啊,你这张嘴得管好。不要打听,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就行了。那资料别忘了给小罗。” 郑主席爽快地点头:“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对了,小罗还送了我支口红,我挺喜欢她的,不然让她进工会吧。” 厂长无所谓地摆手:“给你你就拿着。工会不行,小罗性格腼腆,不适合。” 郑主席遗憾地摇摇头离开。 厂长坐在椅子上犹豫了会儿,看看电话,拿起来又放下了。 算了,还是等事成了再打吧。 没过几天,初夏收到了郑主席给她的考试资料。 她以为是自己口红起了作用,每天晚上在家专心复习。 连岑淮安都知道每天晚上跟着她学习了。 只不过他还是写一会儿就想动,坐不住,跟有多动症一样。 初夏不骂他不打他,只说:“你本来的作业就是写三张字,你动一下,我加一张,今天写不完明天继续写。” “妈,我要是写完了,能不能多吃颗糖?” “不可以,可以奖励你多喝碗麦乳精。” 岑淮安砸吧了下嘴,也行,麦乳精他也挺爱喝的。不过他更想喝汽水,就是太贵了,他妈妈肯定不愿意多买。 他开始乖乖老实写字,三张就很多了,他一笔一划要写很久,不合格他妈妈还会擦掉让他重写,他才不要多加一张呢。 西北甘州天宫基地。 “岑工,有你的信。” 岑峥年正在想着项目里测试的几个数据,听到警卫的声音,把信接过来道了声谢,又继续往宿舍里走。 进到宿舍里,他把信往桌上一放,拿出来纸笔继续计算,直到算出来他想要的数字,才想起来警卫给他的信。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不过通宵工作对岑峥年来说是常事,他把信拿过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地址。 梁州市寄来的,是妻子的信。 他把信打开,看到密密麻麻的两张纸,他愣了下,又翻开信封看了看,确定就是妻子寄来的。 往常妻子给他写信,和他一样都是报一句平安。这次写这么多,难道妻子遇到了什么困难? 岑峥年眉心拧了拧,从第一行开始看。 慢慢地,他眉心舒展开来,俊朗的面孔染上了笑意。 岑峥年眼前好像浮现了妻子教儿子识字的场景,看到了儿子学得太快,妻子开心又有点气闷的模样。 看到后面,岑峥年内心里升起愧疚,他寄的钱还是不够多,都不能让妻儿放心吃穿。 西北的牛羊肉和水果好吃吗?平时他心思都在研究上,倒是没有注意。 不过一同工作的好友爱吃,想必他比较了解,明天问一问他。 好友应该也知道哪里有卖这些东西的,到时买一些寄家里给初夏和安安尝尝。 安安都识字了,岑峥年珍惜地摸着岑淮安写字的那张纸,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思念。 第16章 第16章 说是问好友,但第二天研究员一问岑峥年工作上的事情,岑峥年就沉浸在了工作上,忘了问好友。 中午好友余田拉着岑峥年去食堂吃饭时,他才想起来昨晚要问的事情。 打好饭,岑峥年坐在余田对面。 他把眼前的面用筷子慢慢拌了拌,开口问道:“余田,你知道这附近哪里的牛羊肉好吃吗?还有李广杏,葡萄。” 声音不疾不徐,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余田刚咬了一口馒头,菜还没夹进嘴里,听到岑峥年这话,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 “你平时不是不关心这些吗?怎么?今儿突然想吃牛羊肉了?” 平时岑峥年一心扑在工作上,要不是他拉着他吃饭,他有时候饭都能忘了吃,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岑峥年说:“不是。我想给家人寄回去一些尝尝。” 余田这是第一次在岑峥年嘴里听到他说自己的家人。还要寄东西! 大家虽然都知道岑峥年已经结婚还有孩子了,但他很少提起过。 大家都以为他就是那种全身心奉献给国家的人,什么儿女情长、人情世故,他估计都不知道那是啥东西。 所以余田脸上的表情更稀奇了,玩笑地问道:“老岑,你怎么突然知道了给家人寄东西了?你可不是会想到这事的人,你爸妈提醒的?” 岑峥年摇头,“不是,”并没有多说,只是想到昨晚上看的信上的内容,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他的妻子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语气活泼了很多。 不过四年了,她有变化也正常。岑峥年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升起愧疚。 他无愧于祖国无愧于工作,唯独愧对于家庭。 余田一看岑峥年那表情就知道他不想说,不过这样的岑峥年,倒是让人感觉有人气了很多。 他吃着饭缸里的土豆说:“牛羊肉咱们基地从牧民家里买的就挺好的。杏和葡萄我也知道谁家种得好。但问题是,这些东西都不能久放,你到时候还没寄到地方,估计就全坏完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岑峥年眉心皱了皱,正想问余田甘州有没有耐放味道又不错的特产时,一道柔美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寄不了新鲜的牛羊肉水果,可以寄牛肉干和杏干葡萄干啊!咱们这里这东西卖得也多。” 岑峥年没说话,倒是余田抬头笑着和女人打招呼:“方大美人居然也会来食堂吃饭。” “你和岑工都能来食堂吃饭,我怎么不能来啦。” 方泠泠端着饭缸坐在了余田的旁边,嘴里回着余田的话,眼睛却笑盈盈地看向岑峥年。 余田立马说:“能能能!咋不能,和美人吃饭一起吃饭,我还能增加食欲呢,多美的事!” 方晴捂着嘴笑,眼睛却一直看着岑峥年:“岑工,你考虑下我说的。都是女人,我可比你们这些臭男人懂女人爱吃什么。” 岑峥年端起饭缸,冲两人点点头说:“谢谢,我会考虑的。我吃好了,你们慢吃。” 态度疏离客气,和对待其它科研人员没有任何区别。 方泠泠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眼里有些难过。 余田一看岑峥年走了,也赶紧把饭扒了扒,吃干净一抹嘴站起来说:“我也先走了,方大美人你慢慢吃。” 岑峥年根本没在意这么一个人,他在水池旁刷着碗,脑子里还在想着买牛肉干果干的可能性。 “老岑,你可真无情。” 岑峥年看他一眼,神色严肃:“不要乱说,我结婚了。” 余田心一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神色复杂地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岑峥年脸上露出无奈:“我是对人情世故不感兴趣,但不代表我傻。” 余田“哈哈哈”大笑起来,确实,都是他们这些人想多了。 “其实方同志提的建议挺好的,你知道哪里有卖牛肉干果干的吗?” 余田这下子知道岑峥年不是说着玩的,他是真要寄东西。 “知道,明天我带你去买。” 岑峥年对他笑笑:“谢谢了。” 余田:“你就是太客气,对我说什么谢谢,举手之劳的事。” 一周过去了,初夏还没有收到罗大哥和罗初明搬来的家电,她就知道这些人不会乖乖和她送过来。 王玉兰要走原主那么多钱,就还五百怎么可能,他们以后就会知道,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现在初夏时间都用来复习了,她不好一直请假,正好今天休息,初夏准备给岑淮安剪个头发。 等剪完头发她就去找罗大哥还有罗初明说说话,他们吸了自己妹妹那么多血,总要付出代价的。 岑淮安想抗争一下:“妈妈,可不可以去外面剪?” 纺织三厂附近有国营理发店,还有走街串巷的剃头匠,就是有点贵,几毛钱就能剃个头,邦哥去剪过,他们羡慕了好久。 岑淮安不挑,去哪里都行。 可惜初夏不如他的意,拿着剪子在他头发上比划着,自信地说:“外人没我剪得好看,相信我的手艺。” 就凭她给自己剪了好几年刘海的经验,给小孩剪个头发,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别动,去外面还要花钱,咱们要节俭,不该花的钱一分钱都不能花。” 岑淮安放弃了,反正以前他的头发也不好看,还都打成了结,又脏又乱。 他妈妈手艺再差,也不会比以前更丑了。 而且妈妈说得也对,挣钱不容易,要节俭! 岑淮安老老实实由初夏给他洗头,把他按在凳子上,还给他外面罩了一件她的工衣。 “咔嚓咔嚓。” 剪子的声音响起,一簇簇的头发落在地上。 “哎呀,这里剪得有点长了,没事没事,我修修。” 岑淮安就感觉他妈妈的手在他脑袋上不停动着,挺舒服的。 “好了,看看好不好看?” 岑淮安第一次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没了头发的遮挡,全部露出来了。 不过好看不好看,他不知道,就觉得头没那么热了。 因为他妈妈把他头发剪得太短了,只有头发茬茬了。 初夏倒是很满意:“我手艺真不错。你看,一点多余的头发都没有,夏天多凉快,洗头也快。” 岑淮安“嗯”一声,觉得他妈妈说得很对。 “我再给你剪剪指甲。” 初夏第一次给岑淮安剪指甲时,他当时根本不让剪,也不说理由,就是手背在后面。 初夏问了他好久,才问出来他不愿意剪是因为剪了打架挠人不疼了。 她说不出来当时什么心情。 一个被正常家庭养大的五岁小孩,剪指甲第一想的不会是不能打架了,不想剪指甲就是纯粹不喜欢剪。 初夏摸了摸他的头,没办法责怪他。 她叹了口气,和他说:“安安,以前你打架有我的错。但打架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且容易让你受伤,所以能用其它办法的尽量不要打架。当然如果有人打你欺负你,咱也不能受着!” 岑淮安垂下眼睑点了点头,乖乖让她剪了。 但他心里还是觉得,只要他打架够凶够狠,就像带他捡破烂的邦哥,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他。 不过妈妈不让他打,那他还是努力不要打了,不然妈妈生气了又要罚他不准吃好吃的了。 经过上一次剪指甲,这一次初夏很顺利就给他剪好了。 岑淮安摸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还是不习惯。 下午,初夏问岑淮安:“我要去找你大舅舅,你要跟着一起吗?” “去要钱吗?” 岑淮安也知道姥姥没把电视机、冰箱送过来,他一直等着看电视呢。 “对。” 岑淮安犹豫了下,又想去,又想起和邦哥约好的。 要过来钱妈妈只给他两分,捡破烂可能有一毛。 他立马说:“我不去了。” 初夏摸摸他毛茬茬的头发:“那你乖乖在家玩,不许出家属院。”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不然你跟着我一起吧。” 岑淮安摇头:“我在家写字。” 初夏:“那行,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不要碰煤火炉子。” 岑淮安点头。 初夏不知道,她离开没多久,岑淮安就打开房门,把钥匙挂脖子上,溜出了家属院。 邦哥刚看到岑淮安还没有认出来,把他往旁边推:“去去去,小孩一边儿玩去。” 岑淮安熟练地把衣服换成破衣服,在脸上用泥抹了两把说:“邦哥,我是小破烂。” 邦哥瞪大了眼睛,看着岑淮安的脸:“你是小破烂?啧,剪掉头发都不敢认你了,精神太多了,要是你以前这模样,咋说我都不收你,就不像拾破烂的。” 岑淮安摸摸自己的头发,皱了皱眉头:“那咋弄?” “不咋弄,收了就是我兄弟。走,今儿兄弟们发现一个好地方。” 岑淮安跟在邦哥后面,还是那个话不多,抢破烂又快又狠的小破烂。 罗大哥今天也歇班,但初夏知道他休息的时候不爱待家里,经常出去和一些所谓的“兄弟”打牌,就在家属院前面的一个平房里。 这是原主以前就知道的事,因为他打牌,罗大嫂没少和他吵架。 初夏在家属院门口用一颗糖,就从一个小孩儿嘴里知道了罗大哥的去处,果然又去了平房里打牌。 第17章 第17章 家属院前面的平房是一个小寡妇的房子,她丈夫当年也是纺织一厂的人。 后来丈夫得病死了,她不喜欢干活,就买了些牌九、长牌、麻将,干起了供人打牌的营生。 她名声不太好,家属院的妇女最讨厌自家男人去那里打牌。 不过哪里管得住呢。 初夏一靠近平房,就闻到里面传出来的浓烈的烟味,还有里面各种男人兴奋说话的声音。 门没锁,初夏直接推开门进去。 她现在还没养好身体,脸色看着惨白又瘦,有点吓人,别人第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的不是她的模样,而是觉得这人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打牌的人爱好就是打牌,沉迷进去根本不管进来的是谁,大家抬头一看不是自家媳妇,就低头继续痛快地玩儿。 院子里就那么五六桌的人,初夏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哥,他完全没了在家里懦弱的模样,嘴里吸着烟,眼睛发红地盯着手里的牌,神色疯狂,就是一个赌徒模样。 如果这里是大赌场,他一定就是那个赌得没有理智,什么都赔光的那种。 初夏走了过去,拍拍罗大哥的肩膀:“大哥。” 罗大哥猛一听到罗初夏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惊恐地问:“初夏?你怎么来了?” 他赶紧往门口看,没看到自己妈和媳妇,松了口气。 随后就语气不耐烦地说:“你过来干啥?有事找咱妈去。” “大哥,房子。” 初夏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罗大哥牌就打不下去了。 他烦躁地挠了下头:“二妹,你究竟想干嘛?” “你确定让我在这里说?” 初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看看周围一桌准备看八卦的男人的表情,罗大哥一甩手站起来。 “今儿有事不打了,算钱算钱。你去外边儿等我。” 确定他会出来,初夏点点头往外走,不过她也没走远,就站在门口看着。 正看到杨寡妇提着一个暖壶瓶出来,走路袅袅娜娜的,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是最受男人喜欢的模样。 初夏心道:怪不得她的营生能做起来,也没人来找麻烦。杨寡妇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女人。 不过这也和她没关系。 但下一秒,初夏就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只见杨寡妇走到罗大哥面前,笑着问了句:“罗大哥今儿怎么走这么早?” 罗大哥居然瞬间收起了脾气,笑得憨厚地说:“二妹找我有点事。” “那也喝杯茶再走,刚刚冷好的,里面还泡了茶叶呢。” 罗大哥接杨寡妇手里的茶时,手握住了她的手摸了摸,获得了杨寡妇媚眼横生地一瞪。 罗大哥一口喝了茶,脸上的笑就没有掉下去过。 初夏:这罗大哥,还是个两面人。在家懦懦弱弱,一副什么主意都没有的样子。出来了居然还会和小寡妇打情骂俏。 不过也正常,越老实的男人,或许越不老实,闷着坏。 不过这事对她有利,又是一个把柄。 初夏没等多久,罗大哥出来了,一出牌场他脸上就重新挂上那副老实懦弱的面相。 “二妹,你找我真没用,我一分钱没有。” “那你有钱来打牌?大哥,你拿这话哄三岁小孩呢。我要的电视呢?” 罗大哥身体僵硬了下:“是爸不让送。” 初夏脸上无所谓:“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我就去你们厂长那里走一趟,东西我照样能要回来,还能让你的房子没了!” 罗大哥肯定想分房子的,就家里那七十平小房子,住一堆人,晚上连个翻身的地儿都没有。 要是再不分房子,他媳妇能天天在家里吵架,而且他也想痛痛快快和媳妇睡觉。 他妈说了,关系都找好了,这次肯定有他的。 但要是初夏一闹,名声一差,就是找好了关系也不行,人家不给分,不然别人就会闹到工会说不公平。 分房这事谁不想啊,抓住一点把柄就能把你名额硬生生闹下去。 初夏一说到这个,罗大哥就怂了:“好,我这就回家问问爸。” “等等。”初夏叫住他:“大哥,杨寡妇的茶好喝吧?” 罗大哥一脸懵:“你说的什么?” “是不是比我的血好喝。要是大嫂知道你给杨寡妇钱了。” “你别胡说,我没给!” “我看见了,你觉得大嫂信你还是信我?” 罗大哥是真想哭了,别管他媳妇信不信,初夏一说他媳妇就得闹翻天,因为他媳妇最讨厌他来这里,最讨厌杨寡妇。 “二妹!你还想要什么?” “钱。我不管你怎么整,问咱妈要也成,今天我要看到电视,冰箱还有你的一百块钱。” 说完初夏走了,留下一脸痛苦的罗大哥。 他兜里是有几个私房钱,但哪里能有一百,二妹这不是要难死他嘛! 不过如果他回家问他妈要,他妈应该会给。 初夏笃定罗大哥兜里有钱,他一个月工资不少,有时候还有补贴,就算每个月上交他也会留下点私房钱。 而王玉兰也疼俩儿子,手里时不时给点,所以罗大哥才能经常来打牌。 他有没有给杨寡妇钱初夏不知道,不过这不影响她用这当把柄问他要钱。 一百块钱,听着挺多,但这对罗大哥来说,他肯定能凑够,顶多就是让他心疼一会儿。 初夏目的达到,也没在外面多停留,直接回家了。 外面太热,家里的菜也刚刚买得足够,不如回家去看书。 谁知道一回家,她居然看到自家门锁着,而岑淮安不在家里! 初夏被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第一次感受到心慌。 她连去问王玉兰要钱都不害怕,现在她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腿软。 初夏自己都没想到,不过十来天的相处,岑淮安在她心里这么重要了。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好几下去一个个问邻居,有没有见到岑淮安。 幸好,得到一个好消息,他是自己跑出去的,不是别人带走他的。 也是初夏慌了,谁家拐小孩还会把门锁上。 虽然知道岑淮安自己跑出去玩儿,初夏也不放心,在家属院里找他。 找了一遍还没找到岑淮安,初夏更慌了。 他一个五岁小孩儿,能跑哪里去,况且他还答应了自己不出家属院。 初夏也顾不得许多了,拜托邻居们帮她一起找。 有人觉得初夏小题大做。 “初夏,小孩子乱跑正常的,附近都是纺织厂的地盘,还都是家属院,小孩儿跑不远的。” “对啊,到饭点估计他自己就该回来了。” 初夏摇头:“他要是七八岁我都不担心了,他才五岁,那么小一点,要是有拐子,他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李大姐拍拍她的手,她能感觉到初夏的害怕,初夏手都抖了。 “咱们人多力量大,你别担心。安安这孩子机灵,以前也是到处跑,不会有事的。” 附近的家属院都找了,最后初夏才从其他家属院的一个婆婆嘴里听到点消息。 “你说的小孩儿我没看见,我倒是看见一帮穿着又破又烂的流浪孩儿去纸厂后面拾破烂去了。” 岑淮安现在穿的衣服干干净净,初夏觉得婆婆说的应该没有岑淮安。 但只有这一个消息,她觉得还是去纸厂后面看看吧。 此时初夏都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她本来身体就弱,早就没了力气,腿都走得没知觉了。 还能继续找岑淮安,纯粹凭她心里的一股气。 初夏没抱希望,可真的在一群拾破烂小孩堆里看到岑淮安时,她又气又喜又心酸,心里五味杂陈,也彻底没了力气。 “岑淮安!” 她往破纸堆上一坐。 纸厂后面就是纸厂的垃圾堆, 整个梁州中区,最大的六个厂是纺织厂,但也坐落着许多小厂,比如现在初夏找过来的纸厂。 还有罗初明在的拖拉机厂、还有啤酒厂、钢厂。 纸厂后面的垃圾是捡垃圾的人最爱跑的地方,纸厂只要不合格的破纸,都往这里倒。 纸有大有小,拾破烂的人也有大人有小孩,大家都忙着捡,就看谁的速度快。 岑淮安听到他妈妈的声音,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但初夏又喊了一声,他转头,看到了坐在破纸堆上的初夏。 他手里的破麻袋子往下滑了滑,他赶紧拽紧,脑子里一片空白。 愣了几秒,岑淮安才反应过来,他妈妈知道他拾破烂了,还找过来了! 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会不会挨打,而是以后他妈妈还能不能让他拾破烂。 邦哥推了推岑淮安:“那真是你妈?” 岑淮安手紧紧攥着麻袋,点头。 邦哥“啧”一声,看了初夏好几眼,又赶紧拾破烂了。 这样的大量废纸好货不容易碰到,得赶紧捡,不然一会儿人来多了就没了,啥都没挣钱重要! 岑淮安在拾破烂和去找初夏之间犹豫了会儿,看初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是吃力地拖着麻袋,走到了初夏面前。 看着岑淮安这小可怜样,过来都不舍得放下捡的破烂,她心里的气灭掉了大半,更多的是难受。 不过心里的火还是有的。 初夏压制住情绪,看着他的破麻袋问:“沉不沉?” 岑淮安:“沉。” “这些能卖多少钱?” “几毛钱。” 岑淮安偷偷去看初夏,她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他心里就像藏了个小球,“砰砰砰”跳停不下来。 “你干这活多久了?上次说出去玩也是来这里?” 第18章 第18章 岑淮安一开始不说话,偷偷看初夏的脸色,他觉得妈妈好像都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紧紧抿着嘴唇,他不知道对错,但心里还是不安的。 所以大眼睛一直不住看初夏。 初夏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自己任重道远。 “继续捡吧。” 初夏没有要求岑淮安回去,既然他喜欢自力更生,这也是好事。 不过说谎话还瞒着大人偷偷往外跑,这事没那么简单过去。 她歇一口气,就起身去找帮忙找人的人,谢谢这些邻居,并告诉他们孩子找到了。 这都是人情,要还的。 初夏又回到纸厂后面的垃圾堆里,看到岑淮安小手非常快地往自己破麻袋里捡废纸,有人觉得他碍事,还会推他一下。 初夏立马走过去,一把推开那个身材矮小的女人,面上很凶:“那么多地方你不捡!一个大人欺负个小孩儿!你要不要脸!” 那人也欺软怕硬,抬头看一眼初夏,见她穿着漂亮干净的衬衫裤子,一看就是厂里的职工,脸上凶巴巴还拿着个木棍,心里就生了怯意,原本想骂人的人咽了下去,嘟囔了一句自己去一边了。 “妈妈。” 岑淮安看着她。 初夏一边用木棍扒拉着垃圾,一边弯腰剪纸,听到岑淮安的声音,没好气地说:“喊什么,快点捡!” 岑淮安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就觉得特别特别暖和,好像冬天吃的邦哥分给他的烤红薯一样,又暖又甜。 “嗯!”他大声应一声,也低头快速捡废纸。 别小看拾破烂这活,长时间弯腰也挺累的。 初夏还不如岑淮安这些小孩子的体力好,她捡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 她休息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八九岁大男孩和岑淮安说话。 那个男孩儿根本不像个小孩子,初夏觉得,他和刚穿过来时她见到的岑淮安相似,眼角眉梢都带着股狠劲,眼里是时刻准备夺食的警惕。 他应该是这堆捡破烂的小孩儿的头。 后来继续捡垃圾时,看到那些小孩都听这个八九岁小孩儿的命令,初夏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直到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这垃圾堆上,初夏才对岑淮安说:“该回家了,走。” 岑淮安的破麻袋已经拎不动了,初夏也拎不动,两人一起拖着到那个八九岁男孩儿面前。 “邦哥,这是我今天捡的。” 邦哥利落地把麻袋系上口,说:“行,还是老规矩。” 初夏看向邦哥,他脸上带着笑,但是笑也有股野性难驯的味道,在这个年代,这小孩儿未来大概率是个枭雄。 就看他走不走正道了,八九十年代,正邪之间,也只有一念之差。 而走邪的,数量很多。毕竟欲望这头猛兽,放出了栅栏,能收回去的又有几个呢。 在金钱的诱惑下,在朋友的吹捧下,几个人又能继续保持清醒呢。 她儿子在书里就是走歪了的那个。 踏着夕阳往家里走时,初夏累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她牵着岑淮安的手问:“邦哥家里还有什么人?” 岑淮安摇头:“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跟他一起拾破烂的?” “去年。” 那时候岑淮安饿得肚子受不了,看到邦哥吃着一个香喷喷的包子,他跟着他走了一条街。 邦哥问他吃不吃? 他没有犹豫立马夺过来他手里的包子。 然后邦哥就带着他一起拾破烂了。 捡破烂看运气,运气好的时候,一天几毛钱,能买到馒头吃。 运气不好,一分钱没有,就饿肚子。 有时候还要打架,因为捡破烂的也要和人争地盘。岑淮安以前打架狠,但跟着邦哥之后,就更狠了。 但是岑淮安并没有把这些和初夏说,初夏也没有问他。 问什么呢,都是不好的记忆,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时候岑淮安的日子多难过。 她的手很脏,岑淮安的也是一样,两人到家属院里先在一楼水房洗了手,才往自己家走。 到门口,就看到罗大哥蹲在她家门口,一脸不耐烦地抽着烟,手另一只手在墙上扣着。 看到初夏,他站起来,嘴里就是埋怨:“你去哪儿了?说着让我送东西,送到了又没人!你知不知道我等多久了?” 初夏打开门,对罗大哥没什么好脸色:“等会儿怎么了?你花我钱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 罗大哥也恼了:“你要不要总提这个事?我才花了你多少?我有自己的工资!” “那又怎样,你闺女上学没用我的钱?你在家吃香的喝辣的没用我的钱?你打牌没用我的钱?都是妈给的,哪个钱没有我一份!别那么多话,赶紧搬,100块凑够了没?” 初夏不跟他客气,直接伸手要。 王玉兰还的那五百块,哪够抵原主给的,因此初夏问罗大哥要钱要的理直气壮。 罗大哥在口袋里磨磨蹭蹭掏出来一把钱,一毛钱也有,一块的也有,还有大团结。 “初夏,你……你真要啊?” 初夏一把夺过来:“谁跟你说假的。说100就100,少一分都不行。” 罗大哥看着那钱,心都要滴血了,他私房钱全在里面了,就这还差点,他问妈要的。 “唉!”罗大哥长长叹口气,胸口难受得不行,他又怕初夏真去找自己媳妇。 现在的二妹咋这样了,一点不饶人,还是以前的好,有情味。 初夏已经把钱数好了,一分不差,抽出来两分给岑淮安。 岑淮安立马接过来,心里想着:要是妈妈天天去姥姥家要钱就好了。 罗大哥把电视机和和冰箱搬进来,走廊里好奇了很久的邻居围了过来,问初夏是不是买新电视了。 初夏给她们倒水,里面还放上红糖,笑着说:“不是。我娘家想换新的了,把这旧的给我了。” 罗大哥听了心里愤愤不平吐槽:谁想换新的,要不是你要,谁给你送。 电视送过来的时候,他闺女还在家里闹呢。 小弟跟着一起过来,结果就让他一个人等,都来欺负他。 越想越气,他去安天线的时候就敲敲打打,初夏走过去凉凉地说:“敲坏了你赔啊。” 罗大哥手一抖,天线差点没拿住,吓得他心脏都骤停了下,看没有掉下去,才拍拍胸口缓过来一口气。 但也不敢使劲敲了。 黑白电视机这时候还是个稀罕玩意,要买一台,得一个工人不吃不喝攒一年多。 但就是这,也抵挡不了人买它念头,家属院总有过得不错的,或者咬咬牙狠心攒钱买的。 再过几年,买的人估计更多。 不过要是在农村,就真非常稀罕了,毕竟有的农村这会儿还通不上电,更别说买电视机了。 隔壁李大姐家就没有买,整个二楼,算上初夏这台,也就三户人家有的。 岑淮安也是小孩儿心性,从罗大哥开始安的时候,他就跟在一旁,罗大哥去哪儿他就去哪儿,眼睛盯着他安电视。 等安好天线,罗大哥让打开看看有没有画面,岑淮安是第一个跑过去的。 跑过去又不知道咋开。 初夏就站在一旁,她琢磨了一会儿就知道怎么开了,以前她小时候家里也是这种黑白电视。 打开电视,画面还有点花,就是这,都让岑淮安这个小孩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了。 他从来没看过电视,只听院子里小孩说过电视多好看,里面的人还会动。 罗大哥又调了下,电视机清晰了。 这时候的电视机不像未来,想看什么看什么。现在除了一个中央台,也就几个地方台,画面还是黑白的。 但就是如此,也让岑淮安看得目不转睛。 那些小孩儿没骗他,电视真好看,里面的人真的会动。 他走过去小心摸摸电视机的屏幕,好奇地想:为什么这些人会动呢? 罗大哥离开,这时候是饭点,好奇的邻居也跟着一个个回家做饭,不过总有一些小孩儿不愿意走,想在这里看电视。 初夏对邦哥这个小孩儿存在太多疑问,岑淮安和他之间的关系她肯定要弄清楚的。 加上太累了,她不想做饭。 所以她哄着小孩儿们先回家,把电视关了转头问岑淮安:“你平时怎么跟那个邦哥碰头的?” 被电视吸引所有注意力的岑淮安瞬间清醒,仰着小脸皱着眉迟疑地看初夏,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大人都不喜欢小孩儿和邦哥玩儿,说他是坏小孩。 只有岑淮安这样的喜欢跟着他,因为邦哥能让他们吃上饭,还会护着他们。 不像其他大人,就会骂他们一群小流氓。 妈妈是不是也不愿意他跟着邦哥? 初夏看岑淮安这模样就知道他想的什么,拍了下他的头说:“别胡想,我就是想问他点事。你今天答应我之后又偷偷跑出去的事,咱们回来再算账!我不会怪他,你带我去找他,我请你们这群小孩儿去国营饭店吃东西。” 国营饭店的烩面! 岑淮安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又香又鲜又好吃的烩面,他咽了口口水,很想去,但是:“那要好多钱。” “今儿你大舅送来的一百,你们怎么也吃不完,走吧。” 岑淮安嘴角有了个小小的笑容,可能他回来会挨顿打,但是能和邦哥一起吃到好吃的,挨打也值。 第19章 第19章 岑淮安虽说只有五岁,但记性极好,过目不忘。 他从小摸爬滚打长大,对这一片再熟悉不过了,有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初夏都没他清楚。 初夏被他带着找到邦哥的时候,邦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脚蹬三轮车,和几个孩子把捡的废纸往废品站运。 看到初夏和岑淮安又出现,邦哥从三轮车上和人抬着卸破麻袋,根本没搭理初夏,直接问岑淮安:“小破烂,你咋又回来了?” 问着的时候,斜眼挑看初夏,脸上没什么尊重,脸上明晃晃地在说:你来干啥?不欢迎! 岑淮安看向初夏,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妈妈要请邦哥他们吃饭,在他心里,妈妈虽然变好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可能下一秒她又变坏了。 所以他尽管很想去国营饭店,但妈妈没说,他也不会说。 岑淮安看向初夏就是在告诉邦哥,找他的人是她。 他小小的年纪,跟着邦哥混了那么久,道理没人教过,就已经懂得了讲义气。 初夏笑了笑,觉得安安和邦哥儿的眉眼官司很有意思。 她看着邦哥,首先放出善意:“不是安安找你,是我找你。我找你们所有人。你叫邦哥?” 邦哥把废纸放在废品站的老头儿面前,让他称着,他晃着腿,语气随意:“他们这样叫我。我叫邦子。” “邦子,你好,我是安安妈妈。” 邦子先看向岑淮安,发现了他一些以前没有的变化,对于初夏,他表面上不亲近,实际上身体还是依靠她的。 邦子放松了身体,不过对初夏还是觉得奇怪的,因为她和其他大人对他不一样。 但又不可否认,她拿他当一个大人看,没有把他当小孩,他又是舒服的。 所以语气都好了很多:“你找我啥事?” 他拍拍手,等着废品站老头儿给他算钱。 “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来不来?” 邦子是真意外了,摸不清初夏的打算。 他看向岑淮安,岑淮安只冲他点头,也没说什么,邦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妈妈没说假话。 “行!”邦子立马爽快地答应,招呼自己的兄弟:“走,今儿有好吃的了!” 岑淮安面上的紧绷放松了些,手主动放在了初夏手上,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走吗? 难得见岑淮安这么期待一件事情,她忍不住嘴角露出笑容。 也就美食能让岑淮安这么主动了,可是想到原因,她摸了摸岑淮安的头。 “走!” 一个大人带着几个小孩往国营饭店走去。 不算岑淮安,邦子和他兄弟一共四个小孩儿,那三个小孩儿在后面挤眉弄眼。 怕去国营饭店吃饭是假的,又忍不住期待。 他们不敢问岑淮安。 虽然岑淮安比他们小,可是那狠劲他们比不上,那眼神凶得不像人,打起架来是真的不要命!让人怵得慌。 也就邦哥能和他比,邦哥对他和对他们也不一样。 这些小孩儿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直觉告诉他们,岑淮安不好惹。 “邦哥,她真的要请我们吃饭?” 一个又瘦又黑,背还有点驼,看起来就像一根弯了筷子的小男孩悄悄问邦子。 邦子眼睛盯着岑淮安和初夏拉着的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走的这条路你不认识?” 黑瘦弯筷子“嘿嘿”挠头:“认识,就是觉得这事太好了!” 好得让他们不敢信。 路本来就不长,没走几分钟就到了国营饭店。 此时的国营饭店这时候生意正好,初夏带着几个孩子进去,里面人挺多的。 一个大人带着一群小孩,小孩看着就跟街上的流浪孩儿一样,初夏她们一进去,就引来了好些人的注意力,他们目光有鄙视有怜悯。 但能来国营饭店的都是厂里的职工,倒也没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就是眼神很嫌弃。 这些初夏她们最不介意了。 六个人,一张圆桌子挤挤也就坐下了。 真的进来了,这群小孩儿还有种不真实感。 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包括邦子。 以前就是路过这里羡慕地往里看看,再幻想一下要是能进这里吃饭就好了。 现在幻想成了真,这群小孩儿又激动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那个瘦黑弯筷子的小孩儿,拉拉邦子的袖子:“邦哥,我真的坐国营饭店里了?你掐掐我!” 邦哥上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没出息!” 但说实话,他也紧张,虽然他隐藏得很好,初夏从他不停四处张望的眼神看出来的。 岑淮安状态比他们都好很多。 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太饿了,只顾着吃饭。 现在第二次过来,他很镇定,不过他的眼睛也悄悄看国营饭店的情况。 好香啊!肚子好饿! 不过他看看邦哥他们,小脸却端得更正了,他来过一次,不能像他们一样不镇定,看着就不大人。 岑淮安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国营饭店小黑板上的字他都认识。 但他没有说话,就在心里默默地念,越看,就越觉得饿,也越馋。他转头不看了,去看初夏。 初夏感知不到岑淮安的心理活动,她坐好就指着中间的小黑板,问邦子他们:“你们想吃什么?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今天供应的!” 邦子看一眼小黑板,看不懂,头疼,他赶紧转回头,大声说:“肉!” “对,我要吃肉,肥肥的炖得烂烂的肉!” 其他小孩儿也都是说吃肉。 岑淮安舔舔嘴唇,他也想吃肉,家里伙食好了,可也不是天天有肉吃。 他眼睛紧紧看着初夏,等她说吃什么。 初夏明白了,这些小孩儿平常沾荤腥少,别的不稀罕,就想吃肉,最好是大块大块的红烧肉那种。 可她是医生,知道这群小孩儿要是突然吃了大量的肉,一时间肠胃受不了肯定要拉肚子的。 她把这个提前说了,问他们还要不要吃?吃的话今天有红烧肉,绝对能满足他们。 “不吃红烧肉的话,今天有红烧鲤鱼,也好吃,没红烧肉那么腻,你们的肠胃更容易接受些。” 邦哥立马说:“那就吃鱼!” 初夏心里赞了声:不贪,能克制住欲望,这个邦哥虽然小,但以后能成长起来,绝对不简单。 饭桌上说话没意思,大家都饿得要命。 等了半天,饭菜一端上来,这群小孩就狼吞虎咽开始吃,哪里顾得上说话。 就连岑淮安也不例外,他向来吃饭凶,吃菜跟抢菜一样,现在也不例外,桌上轮夹菜快,没几个抢得过他。 初夏也没说什么,只提醒了句小心鱼刺,就随他们了。 六个菜,三荤三素,外加馒头和一盆紫菜蛋花汤,吃得一干二净。 初夏拿出来手帕,让岑淮安擦嘴,邦子看着她的动作,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眼里有一丝羡慕。 岑淮安这几天被初夏纠正了很多卫生习惯,拿着手帕自然而然地放在嘴巴上,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行为的变化。 “你有什么事?说吧。”邦子不耐烦那些弯弯绕绕,既然吃了初夏的饭,那她的要求他就会听。 大概率就是不让他们和小破烂继续一起呗,这事多简单。 小破烂有人疼了,他们没人疼,那就该分开了。 初夏其实没什么要求邦子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就算他未来能成为全国首富,那也是未来的事。 她请他们吃饭很简单,就是看看这个邦子这个小孩儿的品性。 如果他是那种根子坏了的小孩,偷奸耍滑无一不精,甚至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 那她就不会再让岑淮安和他接触。 显然易见,他并不是。 虽然他看起来桀骜不驯有很多大人不喜欢的性格,但他有底线、有良知。 初夏笑了笑说:“我没什么事。就是单纯请你们吃顿饭,以前安安过得苦,谢谢你们帮他。” 这话初夏说得真心,岑淮安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紧紧抿着嘴唇,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出来。 他眼睛努力睁着,去看初夏:原来你都知道,你知道我过得苦,你知道我过去过得不好,你不是不爱我,可还是让我过那种日子! 岑淮安心里更难受了,他想甩开初夏的手,想跑出去大喊。 最后他什么都没做,只用力抓着初夏的手,好像她下一秒就会不见一样。 初夏感受到了岑淮安情绪不正常,她拉着他的站起来,对邦子说了最后一句话。 “其实读点书没什么坏处,可能会更容易实现你的目标。” 她看出来了邦子不识字,一个字都不认识。 邦子皱眉,望着初夏和岑淮安走远,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她那句话。 读书?嗤!读个屁书,他要有钱读书还拾破烂?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初夏的话给他带来了影响,再去卖破烂时,鬼使神差地,他留下了几本课本。 初夏牵着岑淮安的手往家里走,两人走得不快,她了然岑淮安的情绪变化。 一个小孩子,饿的时候被原主抱着让他忍忍,眼睁睁看着原主把钱都给过得那么好的姥姥家,他怎么可能不委屈。 她摸摸他的头,无声安慰他。 两人之间的隔阂,在这种默默无声的环境,悄然消失了些。 不过一码归一码,一到家里,初夏就让岑淮安站到了墙角,头上顶着一本书,正准备教训他,李大姐过来了。 “初夏,刚刚你丈夫打电话到小卖部了,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第20章 第 20 章 岑峥年的电话? 他很少打电话, 原主也很少给他打,岑峥年是忙,原主是觉得电话贵。 两人是这个年代标准的相亲认识, 家里两边长辈都着急的。 岑峥年到年纪了,一直沉迷科研,他爸妈生怕他和科研过一辈子。 原主爸妈是想扒上岑家这颗大树, 所以定亲结婚都非常快, 只见了两面两人就结婚了。 结完婚, 岑峥年在家里待了天匆匆去了西北。 后来安安一岁的时候回来过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空回来了。 两人没什么感情,也没有时间培养,原主也不觉得岑峥年不回来有什么, 反正会打钱,她只在意自己的娘家。 这时候相亲的人过日子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日子过着过着, 就变成了亲人。 当然,现在的初夏对岑峥年也没感情, 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怎么可能有感情。 对岑峥年,初夏的定义很明确:养家的。 所以岑峥年会打过来电话, 初夏是有点诧异的。 她带着岑淮安到家属院小卖部,给岑峥年回拨了过去。 “喂?” “你好,请问是罗同志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非常板正的男声, 就像接受过训练的军人那种。 不是岑峥年, 他也没大可能一直在电话旁等着,毕竟他工作那么忙。 “对,我是。” 对面的男人立马说:“岑工在忙, 请你等等,我去叫他。” “好。” 初夏挂掉电话没等多久,电话重新响了起来,她拿起来。 “初夏?” 对面的男声很好听,磁性温柔,如古琴轻拨,又如玉石相撞,微微带着些喘气声,应该是很快跑过来的。 “是我。”初夏揉了揉耳朵,“你打电话什么事?” 对面的岑峥年愣了下,觉得电话里的初夏和信里的比有些冷淡,但是也没有多想。 “甘州的牛羊肉和瓜果不能久放,寄到家会坏,所以我寄了牛肉干和果干,可以吗?” 岑峥年说完,心里有些愧疚。 妻子难得说她和安安想吃点什么,他却没办法满足。 他虽然和妻子相亲认识,但两人结婚了,他对家庭是有责任的。他知道自己这个丈夫爸爸是不合格的,所以物质上能给的他都给。 初夏感受到了岑峥年语气里的歉疚,原来他自己也知道对不起家庭,只不过在大家小家面前他选择了国家而已。 初夏没立场怪他,她只是一个半道过来的人。 要不是过来的时候感觉不到原主半点气息,她肯定想尽办法把身体还回去了。 可惜在她来之前,原主已经死了,灵魂(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灵魂)也没了。 她模模糊糊有种感觉,她只能活在这里,回不去了。 岑峥年真正对不起的是岑淮安,这个从小被原主饿着长大,最后自己学着找东西吃的五岁娃娃。 所以初夏也没回答,转头问岑淮安:“安安,你爸爸说寄来的是牛肉干和果干,问你行不行?” 岑淮安看着脚边过去的蚂蚁,语气硬邦邦:“随便。” 他不知道牛羊肉啥味道,也不知道牛肉干果干是什么样的,要寄就寄吧。 初夏:“安安说都可以。” 岑峥年沉吟了下:“那你呢?” 初夏笑着说:“我也都可以。你要和安安说话吗?” 她和岑峥年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与其两人等会儿都没话了尴尬,倒不如让安安和他说话。 岑峥年听到初夏的话,心脏跳动快了许多,那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想和他说话。 他的声音有些发涩:“好。” “安安,你爸爸想和你说话。” 岑淮安看向初夏,又看看电话,走了过来。 初夏把电话给他,岑淮安放在耳边,手在桌子上扣着,低着头没说话。 “安安,我是爸爸。” 岑淮安没吭声,手指缠到电话线上,一圈圈在桌子上打转。 没听到岑淮安的说话声,岑峥年看一眼电话,确定没有挂,他小心地又喊了一句:“安安,能听到吗?” “嗯。” 岑峥年没在意岑淮安的语气冷淡,放柔了声音说:“安安,能不能告诉爸爸你喜欢什么?爸爸买了给你寄过去。” 岑淮安听着岑峥年的话,越听越生气,他只会寄来东西,他人又不会回来,有什么用! 他不想再听了,也不想继续和爸爸说话了,“啪”一声把电话挂了,转身就跑。 “安安!” 初夏忙把电话钱给小卖部老板,赶紧追了出去。 另一边的岑峥年,听到挂电话后的“嘟嘟”声,嘴角露出苦笑:他在期待什么呢?安安对他有怨不是正常的吗?他早就想到了,只是还是抱有幻想。 “岑工?” 警卫担心地看着岑峥年,岑峥年摇摇头:“我没事。” 他自己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黄沙,默默站了一会儿,就收敛好情绪回研究室继续工作。 在基地,科研工作最重要,现在是项目的紧要关头,他不能让个人情绪影响了工作。 岑淮安没跑远,就在小卖部门口。 初夏一出门就看到他站在门口的阴影里,背对着小卖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毛茬茬的,有点扎手:“你爸爸说了啥,把你气得电话都撂了?” “没说啥。”头往旁边一扭,摆明了不想多说,初夏也不问了,拉着他回家。 “罚站还没结束呢,继续吧。” 岑淮安顾不得难受了,转头看着初夏瞪大了一双眼睛,怎么他妈妈还记得这件事啊。 初夏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根布尺,用来量着做衣服的,跟戒尺差不多。 岑淮安也知道自己逃不过这顿罚了,顶着书对着墙,默默地想:幸好这次是吃饱了饭罚的。 初夏拎着布尺坐岑淮安旁边,终于不再压制情绪:“今天你是不是答应我了乖乖在家?” 岑淮安点头。 “然后你偷偷跑出去了,让我着急,让整个家属院的人跑着找你,岑淮安,你真的能耐了!” 岑淮安:“我想挣钱。”语气并没有觉得他自己有错。 初夏知道他没安全感,但那不是他撒谎骗人偷溜出去的理由! “想挣钱可以,那你就能不和我说直接跑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才五岁,你知不知道我一进屋没看到你在家,我当时是什么心情?” 初夏说着,想起来当时的恐慌,再看看岑淮安低着头不知道错哪里的模样,她感到心很累,知道对他来硬的没用。 她酝酿了下情绪,也不再发火了,开始小声抽泣,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下来,声音带着哭腔还有深深的疲惫:“岑淮安,你是不是觉得我管你是小题大做?” 岑淮安听到初夏的哭声,立马转头,看到初夏脸上的泪珠一串串落,他一下子就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身子一动,书“啪嗒”一声落地上,也顾不得捡,只努力踮起脚尖靠近初夏,笨拙地给她擦眼泪,慌乱地喊她:“妈妈……” 岑淮安想起来妈妈带他吃好吃的,给他买衣服,给他剪指甲,给他剪头发,夜里抱着他睡,暖暖的。 他从来没有像这些天这么快乐过,可是他把给他快乐的妈妈气哭了。 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岑淮安急得想哭:“妈妈,我……” 初夏不管他的动作,眼泪掉得更多了:“与其等以后你不听话被拐子拐走,不如从今以后你都不要叫我妈。” “妈妈……”岑淮安心慌得不行,他完全不知道该干嘛了,脑子一热,把小手伸到初夏面前:“妈妈,我错了,你打我吧。” 别人家的小孩犯错了,大人都是打一顿就不气了。以前妈妈也是这样,他闹着不给姥姥钱时,妈妈哭着打他一顿就好了。 现在妈妈是不是打他一顿,也就不哭了。 初夏把布尺一扔:“我打你做什么,你一直不改说谎的毛病,每次答应的我的事都做不到,你心里不想改,我打你也没用,我不打你。” 妈妈不打他,岑淮安没办法了,脸上更加惶恐不安,不停慌忙给初夏擦眼泪,这眼泪让他心里闷得难受。 初夏看到岑淮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心软,但这样还不够,岑淮安的坏毛病,不下重药太难掰了。 不管她怎么穿到了这里,她都是捡了一条命。既然得了好处,岑淮安这个责任她就得背。 她狠狠心,哭得更厉害了,语气也是心灰意冷:“是我这个妈没本事,管不了你,以后你随便吧。” 说着初夏站起来就要进屋,那一刻,岑淮安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心慌得手都抖了。 他扑过去抱住了初夏的腰,声音里也有了哭音:“妈妈,我改,我以后不会了。妈妈,你不要不管我。” 他喜欢现在的妈妈,每次妈妈管他,他觉得自己就不再是没人要的小孩儿了。 他不想失去现在的妈妈,所以初夏挣了两下,岑淮安都抱得死死的,她没有挣开。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初夏不再坚持往里屋走,长长叹口气说:“安安,我是你妈,永远对你心软。” 她转过身,轻轻给岑淮安擦眼泪:“别哭了。” “妈妈,你还要我吗?”岑淮安仰着小脸,眼角还有泪珠,此时的他,就像一个真的怕被抛弃的小孩。 初夏的心被刺疼了下,可是她必须逼自己硬下心肠,不然岑淮安的坏习惯改不回来。 他习惯了以自我为主,不考虑别人。以前这样是保护自己,现在再任由他这样长大,那他还会走向书里的结局,这不是初夏想看到的。 “要,当妈的怎么可能不要自己孩子。但是你撒谎、骗妈妈、偷偷跑出去、有错不改,妈妈也会难过,也会着急,也会失望。” “妈妈,我错了。” 初夏能听出来,岑淮安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他学会反省了。 她把他脸上的泪彻底擦干净,摸了摸他毛茬茬的头发:“好,这次妈妈原谅你。犯错了没事,人都会犯错,但是犯错了要知道改,懂吗?” 岑淮安重重点头。 他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死死搂着初夏,生怕她不见了。 初夏开始思考她刚刚的教育对不对,是不是吓到岑淮安了。 可之前她不是没来过硬的,岑淮安不还是一样阳奉阴违,只有让他知道犯错的严重后果,他才能不犯错。 她给他掖掖被角,把他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叹了口气:养小孩真是一个任重道远的活啊。 翌日,初夏觉得自己的头晕晕沉沉的,身体酸软无力,整个人好像是大海上的小舟一样,摇摇晃晃,没有尽头。 她努力睁开眼睛,抬手摸了下额头,滚烫一片,果然是发烧了。 昨天受到惊吓,又找了那么久的岑淮安,体力严重透支。 一惊一累,风邪入体,就容易生病。更别说她本来身体就不咋地,发烧太正常了。 岑淮安一醒来,发现妈妈还在床上躺着,眼睛微微闭着,脸红得要命。 以前这时候妈妈都起床在走廊做饭了,岑淮安察觉到了初夏的不对劲,赶紧坐起来,趴到初夏面前喊她:“妈妈!” 他小心地伸手摸了下初夏的脸,好烫。 妈妈生病了,岑淮安也生过病,就像妈妈现在一样,特别难受,那时候的妈妈只会哭。 还是邻居婶子给他喂的苦苦的药丸子,后来他好了,就再也不想生病了。 岑淮安很慌,心里不断地想:妈妈是不是被他气病的,昨天他不该跑出去,都怪他,不然妈妈不会生病。 浓浓的愧疚感包围了岑淮安,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恶。 “妈妈……”岑淮安的声音发颤。 初夏听出来了岑淮安担心慌乱,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暖暖的。她感到了窝心,她对岑淮安的心思没有白费。 初夏努力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蛋,声音有气无力:“我没事,就是发烧了,抽屉里有我买的药,你帮我拿过来。” 岑淮安衣服都顾不得穿,手忙脚乱爬起来,跑到抽屉里就开始找。 他也不懂什么药有用,看到初夏在医院买的所有药,就一股脑全抱到了床上。 着急地问:“妈妈,你要哪个?” 第21章 第 21 章 初夏在那堆药里扒了扒,找出来水银温度计。 她连把温度甩下去的力气都没有,教着岑淮安做,她需要给自己测一□□温。 不出她所料,385c,高烧。 初夏找出来退烧药,对岑淮安说:“安安,帮我倒半杯水。” 暖水瓶就在屋里,岑淮安立马下床,短袖都顾不得穿,赶紧倒了半搪瓷杯水,小心地端到初夏面前。 初夏扶着床想坐起来,可浑身无力,起得很吃力。 岑淮安见状,立即把搪瓷杯放床边的桌子上:“妈妈,我扶你。” 他爬上床,使出吃奶的劲拖着初夏往上提。 这个动作太滑稽,初夏忍不住笑,差点没又倒下去。 不过她还是顺着岑淮安的力气,自己努努力,扶着床坐起来。 靠在床头上,初夏吃了一片退烧药。 退烧药的药效没那么快起作用,她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起床做饭。 “安安。” “妈妈。”初夏这一生病,岑淮安对初夏的隔阂完全想不起来了,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妈妈快点好。 小孩子就是这样,他再恨自己的妈妈,也都是想要重新得到妈妈的爱。 有爱才有恨。 初夏的嗓子也不舒服,她说话还是很虚弱:“我口袋里有零钱,你拿上去家属院门口买点包子。” 现在市场开放,早就有脑子灵活的人推着三轮车卖吃的,特别是纺织厂门口、家属院门口。 都知道这些工人手里有钱,会买的人也多,所以天天都会有人在附近摆摊。 不止有卖包子的,还有卖油条、馄饨、豆腐脑的。 只不过岑淮安人小,买汤汤水水的,端回来容易烫到。 现在没有后世包装严实的塑料盒,买豆腐脑、馄饨要么在那里吃,要么自己端碗过去盛,从家属院门口回来距离不短,不安全。 岑淮安拿上钱就要往外跑,初夏叫住他:“穿上衣服。” 初夏脑子里昏昏沉沉,岑淮安跑出去后,她重新躺下去闭上眼,只想睡觉。 家属楼不隔音,外面做饭的声音、说话的声音、小孩子吵闹的声音,她都能听到。 初夏就在这种环境里,迷迷糊糊,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那些声音都像隔着一层,听不真切。 她好像听到了李大姐在问岑淮安她去哪了。 岑淮安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直到李大姐的声音在她头顶炸开,她睁开眼睛,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真的。 “哎呦,这烧得有点厉害。”李大姐的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又摸摸她自己的额头,一拍大腿说:“得去找医生看看!” 初夏摇头:“我刚刚吃了药,睡一觉看看,不行再看医生。” 她知道自己身体啥问题,发烧很正常,去看医生也是吃一样的药。 李大姐点头:“也行,那厂里我帮你请个假。” 在这个家属院住的人,基本上都是纺织三厂的职工,李大姐和她丈夫也都是在里面上班。 “好,麻烦你了。” “麻烦啥,邻里邻居的。” 李大姐站起来,招呼一旁的岑淮安说:“走去我家盛点汤,光吃包子哪成,还是得喝点热乎的。” 岑淮安没动,从篮子里端出来一碗豆腐脑:“我买豆腐脑了,妈妈,你喝。” 李大姐看着岑淮安,疼得不行:“哎呀,初夏你这儿子太疼人了,我闺女儿子加起来都不如他,真想抱回我家去。” 初夏笑了笑:“那不行,他是我儿子。” 李大姐离开了,初夏问岑淮安:“豆腐脑提出来沉不沉?有没有烫到自己?” “没有,妈妈,你快喝。” 岑淮安够不到初夏,他踩着小板凳,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她,居然没有洒一点。 “我自己喝,去再拿个碗。” 初夏把豆腐脑倒了半碗给岑淮安,她自己努力喝了半碗。 包子实在没什么胃口吃。 吃了饭还得吃药,中药一天都不能断,不然功亏一篑,治疗效果大打折扣。 初夏晕晕乎乎从床上下来,岑淮安刷完碗回来,就看到妈妈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往外走,看起来就像要摔倒了。 他吓得瞪大了眼睛,把碗往桌上一放,赶紧跑过来用身体努力去撑住她。 “妈妈,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他不想妈妈乱动,只想她好好睡觉,病赶紧好了。 “我得煎药。” 这时候初夏就感受到了家里只有一个大人的不方便,安安可以做些简单的事情,但煎药她哪敢让他去做,太危险了。 “妈妈,我会煎。”岑淮安仰头望着初夏,嘴巴抿着,眼神坚定。 他之前看过妈妈熬药,不难。他不愿意让妈妈受累,如果妈妈不同意,他就不喝药了。 初夏拒绝的话到嘴边咽了下去:“那我坐旁边看着你煎吧。” 岑淮安不用初夏动,他很快把一个带椅背的凳子搬到门口,还往椅背后面塞了个他的小枕头。 “妈妈,你坐这里。” 然后给初夏端过来搪瓷杯,里面有冷得刚好能入口的白开水。 初夏是第一次享受到五岁小孩儿的照顾,挺新奇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受。 就像干涸的小河里,突然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流淌到四肢百骸,涨得嘴里都是甜的。 她坐在椅子上,对岑淮安说:“先把煤火炉子下面的口打开,让火升起来。把药放进砂锅里,倒三碗水。” 屋里有个木桶,初夏提不了一桶水,一般都是提半桶方便平时做饭用。 岑淮安也是从那里面舀水。 今天早上没提水,里面的水不多了。 火还没升起来,岑淮安提着木桶要去水房。 初夏整个人现在都是晕乎乎的,不过她也一直注意着岑淮安的动作:“安安,你去干嘛?” “水没了,提水。” “你提不动,等我好了我去提。” “我能。”岑淮安提着桶跑去了水房,他很聪明,不用水桶接水,就用水瓢接,接一瓢再倒水桶里。 够半桶,他提了提,能提动,他把水瓢放桶里,两手提着水桶,一走一晃,咬着牙使劲往家里走。 初夏看着走廊上用力得脸都涨红的岑淮安,没有去帮他。 等他终于把桶提进屋里,初夏问他:“这么沉,为什么非要提呢?” 岑淮安看着煤火炉子里的火说:“我觉得我可以。” 初夏笑着说:“逞强。” 但岑淮安就是这性子,只要他不在错误上犯倔,其他的没什么。 初夏并不知道岑淮安想的其实是:只要他把水提了,妈妈就不用提水了,就可以好好休息养病了。 岑淮安看火起来了,把砂锅放上去,倒水,搬个小凳子坐一边看着砂锅。 初夏告诉他,大火把水烧滚,然后小火慢熬,只要砂锅里的水三碗煎成一碗就可以了。 岑淮安把初夏的话记得牢牢的,眼睛也一直看着砂锅不离开。 药熬好时,初夏让岑淮安用毛巾包好砂锅,小心点端下来。 “很好。现在倒碗里,让它凉一凉。” 接着继续煎初夏的药,岑淮安看着火,没有一点不耐烦。 还时刻注意着初夏,看到她搪瓷杯里的水没了,就马上起来去给她倒。 初夏的身体已经开始出汗了,需要补水,最好是电解质水。 但这会儿哪有什么电解质水,初夏就让岑淮安在水里给她放了些盐和糖,比喝白开水好些。 喝了药,换煤球。 初夏发现,五岁的小孩子,也能做很多事情。 她看着岑淮安给煤火炉子换上新的蜂窝煤球,把旧煤球连同炉渣堆一个铁皮桶里,回头满了就把那些煤渣都提出来倒了,最后把煤火炉子封好。 一步没有错,甚至比她做得还要仔细,收拾得干干净净。 初夏更困了,她打了个呵欠,脸上看上去一片疲惫。 “安安,你能自己去育红班吗?” 岑淮安摇头,抿着嘴说:“妈妈,我今天不想去上课。” “为什么?”初夏坐在椅子上,眼睛老想闭上,语气也很轻。 岑淮安没说理由,他“噔噔噔”跑进屋里,拿出来一年级的课本说:“妈妈,我可以自己在家看书。” 初夏没有力气思考了,就迷糊糊地想:在家也好,去育红班要穿过一条马路,不安全。 然后她就躺床上睡觉了,让岑淮安乖乖自己看书,不要随便跑出去。 不用初夏说,岑淮安也不会跑出去,昨天的后果太严重了,他能记心里一辈子。 岑淮安一开始坐在里屋里看书,看一会儿就要起来趴到初夏头边上,伸出去小手在初夏头上摸摸,再在自己额头上摸摸。 感觉一直都很烫,妈妈又一直不醒,岑淮安看不进去书了。 本来妈妈教给他的东西他都背会了,就是重新从头看。 他站起来,刚想跑出去找医生,又记起来妈妈说的不让他乱跑。 那怎么办呢?岑淮安急得咬指甲。 他看到楼下家属院的爷爷奶奶坐着说话,他跑了过去。 不出家属院就不是乱跑吧。 岑淮安一向不爱和外人说话,性格是孤僻的。 但这时候,他主动喊平时见得最多的陈奶奶,问她他妈妈发烧了怎么办? 陈奶奶爱占小便宜,但不是丧尽良心的小人,别人有难她也帮,但是不能让她出钱。 听说初夏病了,她问岑淮安:“吃药了没?” 岑淮安:“吃了。” “那没事啦,等退烧就行了。你要是想快点退烧,用毛巾打湿了放这里。”陈奶奶指了指额头,“热了就换。吃了药其实不用那么……” 陈奶奶的话还没说完,岑淮安就语速很快说一句“谢谢”,飞快地往家里跑了。 看着跑远的岑淮安,陈奶奶眯缝的眼睛都瞪大了些:“哟,这野小子都会说谢谢了,初夏真的变了,会教小孩了。”:,, 第22章 第 22 章 岑淮安跑回屋里,气还没喘匀,先去水房接了一盆水。 他搬个凳子放床边,将水盆放凳子上。接着他跪在床边,把毛巾浸湿,小心放在初夏的额头上。 毛巾热了,就再换掉。 岑淮安紧抿着嘴唇,眼睛一直盯着初夏的脸。 一开始她眉头紧紧皱着,后来慢慢松开了,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岑淮安心里终于不那么慌了,陈奶奶说的是对的。 所以岑淮安做得更认真了。 他没有管自己做这件事做了多久,就一直跪在床边,湿毛巾,换毛巾,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热。 今天天气很闷,其实屋子里挺热的,屋里也没有风扇。 晚上睡觉不热,初夏和岑淮安身体还没养好,扇风扇容易感冒,她就没有买。 初夏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岑淮安额头上全是汗,而他正要把毛巾往她头上放。 看到她睁开眼睛,岑淮安眼里露出高兴,悄悄吐口气。 “妈妈,喝水。” 岑淮安就记着初夏这句话了,发烧出汗多,得多喝水,所以那杯子里一直有水。 初夏出了一身的汗,她感觉自己烧退下去了些。 睡觉的时候她就觉得头上凉凉的,很舒服,她没想到是岑淮安用湿毛巾在帮她降温。 她没有教过他这个,但无疑,初夏心里的触动很大,和岑淮安关心的眼神对上,初夏只觉得一瞬间,心就软成了水。 她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接过岑淮安手中的搪瓷杯,一边喝水,一边抬手给他擦脸上的汗。 “毛巾降温的方法是谁教给你的?”初夏把毛巾放进水盆里问。 “陈奶奶。”岑淮安还是话不多,并没有说他为初夏做了什么。 但初夏都知道,岑淮安一定是特意去问陈奶奶的,这样的安安,让初夏忍不住想抱抱他。 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安安,我很高兴。” 岑淮安蓦地被妈妈抱住,他愣住了,身体僵硬不知所措。 不过听到初夏的话后,他整个身子放松下来,嘴里往上翘了翘。 初夏感觉自己好了很多,虽然还有点低烧,身体还是无力,但比早上醒来好多了。 她放开岑淮安,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累不累?” 岑淮安摇头,其实是累的。 一直弯着腰用毛巾来来回回给初夏降温,腰是最累的。 所以初夏醒来后,岑淮安就直起腰坐在床上,手偷偷地去摸腰,那里最难受。 岑淮安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小,但其实初夏一低头看得一清一楚。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就很暖,连生病都不觉得难受了。 “这里酸吧。”初夏手在岑淮安腰上按了按,他背瞬间挺直,手赶紧藏好。 初夏笑了笑让他趴下,找着穴位给他按了几下,这对于她这个从小跟着爷爷学中医的人来说,就像喝水吃饭那么简单。 当然当年她背穴位的时候非常痛苦,背不会就罚抄,还不准吃饭。 在这方面爷爷对她非常严格。 “是不是不难受了?” 初夏揉揉他的脑袋,让他动动腰。 岑淮安眼里露出惊奇,真的不难受了,他看着初夏的手,眼里露出疑惑,为什么呢? 初夏看出来了他的困惑,笑着说:“因为妈妈是天上来的仙女,会仙法。妈妈在天上看到安安在受苦,就下来拯救你啦。” 岑淮安小眉毛皱了起来,一副又想相信,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模样,他觉得妈妈像在哄他。 “那你为什么没有在我一受苦的时候就来救我呢?” “那时候妈妈仙术还没学会,一学会我就下来了。” 岑淮安记性很好,在还没有为会医术这事找到合适借口的时候,初夏不会和任何人说她会医的,包括岑淮安。 看岑淮安坐在一边不说话,皱着小脸一脸思考的模样,初夏努力忍住自己的笑意。 纠结了好一会儿,岑淮安开口:“妈妈,那你会变出来东西吗?” 初夏摇头:“不会。为了找安安,我的仙法都耗费完了,就会一点点,比如让你的腰不那么难受。” “那妈妈你会离开吗?”岑淮安又问,他眼睛紧紧盯着初夏,手不自觉地捏紧被子。 “不会啊。”初夏理所当然地说:“我仙法都没了怎么回去啊,以后永远是你妈妈了。” 岑淮安松口气,没了仙法的妈妈就回不到天上去,就不会离开他。 他觉得自己这想法很不好,但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想:他想这样的妈妈永远陪着他。 他觉得妈妈会生病,就是因为仙法没了,以后他要保护好妈妈。 初夏就看着岑淮安脸上的神色由疑惑到完全相信,很努力才忍住没笑出来。 小孩子真好哄,他们也是真的会相信这世上有仙子。不过以后他就会知道了,其实都是普通人。 但谁小时候没有天真烂漫的时候呢,后世的小朋友也相信魔法天女和奥特曼呢。 初夏的病后面又持续低烧了两天才彻底好。 岑淮安这几天非常乖巧懂事,还学会了自己熬粥。 但他要用煤火炉子做什么时,都是在初夏看着的时候,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不让他碰火。 周四的早上,昨晚上下了大暴雨,今天天气有点转凉。 初夏翻了翻衣柜,还是之前她买的夏天的衣服,另外就是原主的衣服,除了工衣,每件衣服都有补丁。 看来需要买新衣服了。 “妈妈,番茄长出来了!” 初夏种在窗台的菜,菠菜是最先发芽的,现在长得很好。 后面黄瓜豆角也陆陆续续发芽,葱岑淮安不爱吃,对它发不发芽没有期待。 他喜欢吃番茄炒鸡蛋,因此一直等着番茄发芽,每天早上他起床都要看一看,今天终于发芽了,初夏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她走过去看了看,番茄苗还很小,等它长出来番茄还早呢。 不过她也没有打击岑淮安的积极性,说:“等番茄长大结出来的第一个果,我给你做白糖拌番茄。” 又是岑淮安没吃过的东西,但是妈妈说的吃的没有一个不好吃,他更期待番茄的长大了。 温度不高,所以初夏找出来旧的褂子给岑淮安套上的。 他出门的时候还在低头看又胖又大的衣服,这是以前妈妈从姥姥家拿的不知道谁的旧衣服。 他不喜欢姥姥,也不喜欢这件大得能把他整个人罩起来的衣服。 “妈妈,我能不能不穿褂子?” “不行。今天天冷,不穿褂子你会冻生病。”初夏想也没想拒绝,她知道他的心思,摸摸他没长出来头发的头说:“今天先穿着这个,中午的时候我带你去买新衣服。” 岑淮安已经三天没来育红班了。 老师也不在意,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学校,育红班的存在就是为了方便职工,教一些简单的知识。 只要交了钱,你送来老师就看着,不送来也没事。 初夏有让家属院在育红班上课的孩子家长帮忙请假。 她和岑淮安说:“既然你来育红班上学了,那就要认真对待上学这件事。不来上课要和老师请假,这是上学要遵守的最基本的规则。在其他地方,有很多小朋友连学都上不了,字都不认识,比如邦子。你要珍惜上学的机会。” 岑淮安点头,他其实很喜欢学妈妈、老师教的新知识,可是他不喜欢学会的东西再一遍遍学。 因此有时候老师教了一遍又一遍之后,他就会忍不住做其他的事情,以后他努力努力认真听。 “妈妈。”岑淮安突然叫初夏。 初夏:“嗯?” “邦哥不喜欢读书,他不会读书的。”岑淮安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初夏:“为什么” 岑淮安:“他妈妈就是读书的,后来跑了,他爸爸烧他妈的书,把自己烧死了。他最讨厌书。” 初夏猜想过邦子家里的情况,可能没有了父母,但真没想到,他是这样没有父母的。 她张了张嘴:“你该早点和我说的。” 岑淮安看她一眼:“你没问我。” 初夏:是她的错。 不过她还是说:“其实书没有错,它就是个物品。错的是人,邦子的妈妈抛弃他们跑了,是她自己的品性不好,和她读没读过书没关系。相反,我们能从书里得到很多知识。” 岑淮安想着初夏的话,语气坚定地说:“妈妈,我会好好读书的。” “好,去上课吧。” 初夏在厂里的时候,拿着她自己做的一个手掌大的小册子,里面记着考试重点。 成布没织好时,初夏就看几眼。干活时她就进行背诵,这样紧张的学习,效率很高。 另一边,岑淮安进了班级,最开心的是臣臣,他自认为已经和安安是好朋友了。 好朋友应该互相关心。 “安安,你为什么三天没来上课?” 岑淮安看他一眼,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想想他的糖果,回了一句:“我妈妈病了。” “啊,生病可难受了,还要吃苦苦的药,我最讨厌生病了,扒拉扒拉……” 他的小嘴不停了,岑淮安都不理解,他怎么会有这么多话可以说。 岑淮安自顾自地擦桌子板凳,拿出来书,等着上课,臣臣不停的说话声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哈哈哈!岑淮安,你妈妈是不是拿的她的衣服给你穿的,好丑!” 这是育红班最调皮的小孩王红兵,整天不是揪小女生辫子,就是往人桌上放毛毛虫,还特别喜欢笑话别人。 他一进来看到岑淮安,就捂着肚子大笑,挤眉弄眼一脸故意搞怪。 岑淮安眼神凶狠地看过去,没有说一句话,王红兵立马吓得身子一哆嗦,赶紧溜回自己的座位,不敢再笑话岑淮安。 太可怕了,岑淮安好像那只咬掉他腿上一大块肉的野狗。怪不得江臣被他打得哇哇哭。 他不会也要被打吧,王红兵吓得不小心尿了裤子,哭着被老师送回家换裤子去了。 中午初夏接了岑淮安,带他去百货大楼前买衣服,卖衣服的还是那个小哥,他又进来一批新衣服,最新款的秋装。 还有鞋子,初夏看到了熟悉的回力球鞋,这是后世也有的鞋,不过后来没落了。 不过现在有一双回力运动鞋那可是很风光的。:,, 第23章 第 23 章 外套、毛衣、裤子、鞋、秋衣秋裤。 初夏给自己和岑淮安一人买了四身衣服,外加一双回力白球鞋,一双小皮鞋。 她的眼光来自后世,没有挑那些花里胡哨的款,都是简单大方百搭的款式,永远不会过时的款。 而且这样的款式很好穿搭,随便搭配,再加一颗胸针,一个漂亮的腰带,又有巧思又漂亮。 初夏最喜欢那件酒红色拼接收腰连衣裙,中间搭配一个复古的腰带,穿上一双黑色高跟皮鞋,又美又潮。 岑淮安穿啥都没意见,完全随初夏摆弄。 但是一回到家,他就立马换上了那双白色回力白球鞋,初夏知道他最喜欢什么了。。 旧褂子肯定是不能穿了,初夏给岑淮安换上新买的深蓝色连帽拉链外套,没有其他装饰,就胸口针绣了一只棕色小熊,但是穿上去很显肤色。 岑淮安本来就白,虽然他脸还是瘦,不过已经有了些肉,这样一打扮,就像电视里的小童星一样。 干净又洋气。 可惜,家里缺一张穿衣镜,不能让岑淮安自己看看。 岑淮安小心地摸着外套,真舒服,真暖和。 他心里已经欢快极了,但脸上只有嘴角有一点弧度,特别会隐藏情绪。 “妈妈,以后这都是我的衣服吗?” “不是你的是谁的。别摸了,来帮我洗菜,剥蒜,今天做蒜泥菠菜。” 初夏有点可惜自家的菠菜还没长成,现在的菠菜是今天早上碰见一个老农在家属院附近叫卖。 她一看菠菜水灵灵的新鲜,毫不犹豫买了两把。 这时候的菠菜都是纯天然不打农药的,当然要多买点了。有冰箱太方便了,菜放冰箱里一点不怕坏。 岑淮安搬个小板凳放在初夏旁边,他洗好菠菜就坐在那里剥蒜。 他人小可是干活认真,剥蒜也很快。 蒜泥菠菜的蒜一定要热锅冷油先炒香,再加入菠菜,稍微翻炒一下,不要炒时间长了,菠菜会老,也不要炒时间太短,菠菜还生着。 这个火候很重要,最后加点酱油和盐,就可以出锅了。 蒜泥菠菜做起来非常快,但是很好吃,非常适合夏天,清爽可口。 初夏又煮了一个豆腐菠菜汤,把馒头热一热,就可以吃饭了。 岑淮安每天最开心的就是这时候,如果不是初夏看着他,他每次都能把自己吃撑。 今天一天天气都不太好,风刮得很大,初夏再去上班带了一把伞和雨衣。 果然下午的时候又下起了雨。 到下班雨也是又急又大,一点小的迹象都没有,外面比白天的时候更冷了。 岑淮安还等着初夏去接,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等雨停停再走,所以她直接冲进了雨里。 到育红班初夏的裤子打湿了一大半,雨衣给岑淮安披上,两人赶紧往家里走。 到家门口,初夏看到隔壁另一间空着的屋子,有人正往里搬东西,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两人身上全淋湿了。 初夏只看了一眼,就拉着岑淮安进屋了,她身体不能受凉,不然病刚好又得生病。 铝壶一直坐在煤火炉子上,里面有热水。岑淮安身上没怎么湿,只有鞋子裤子湿了,初夏让他洗洗脚换个裤子。 接着她提着铝壶的水进里屋擦洗。 屋子还是太小,里屋和外屋是一间房子隔开的,连个门都没有,洗澡都不方便。 而且安安五岁了,最多明年就得重新打个床让他单独睡,这样一想,初夏就想要换房子了。 可这时候也没有商品房,最重要的是,没有房源,也不好找,她钱也不够。 住宅地皮倒是够买一个,但盖也需要钱啊。 但如果要买房,初夏肯定想买京城、海市的房子。 现在房子多便宜呀,还没限购,不趁着多买几套,以后房价涨到天价,那肯定要后悔死的。 不过一口吃不成胖子,现在还是要解决好工作问题,然后好好读书,等明年的高考。 初夏快速收拾好,穿上今天新买的线衣和一条牛仔裤,头发稍微擦了擦,等白天再洗。 不然晚上干不了会头疼,家里又没有吹风机可以用。 初夏出去的时候,岑淮安背对着里屋,坐在桌子上看书,他看的不是育红班教的东西,是初夏教给他的小学一年级课本。 初夏教着字顺带教他拼音。 现在只教了他韵母和一部分声母,因此他后面的字还是不会拼,只能看前面初夏教的。 初夏看着岑淮安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好像没什么玩具,也没有问她要过。 别的小孩玩的弹珠也没听说过他很喜欢,只有翻棋认字游戏他玩得次数多点。 这是她没考虑到,岑淮安的童年没有玩具这个词,但她应该想到的。 现在没法出去买,可不代表她不能做呀。她小时候玩的四子棋、五子棋、六子棋、竹节人,都是可以在家直接玩的。 等吃过饭再说吧。 晚饭初夏炖了条鱼,鱼冻在冰箱里,没有那么新鲜了,不过这时候喝一碗暖暖的鱼汤最棒了,再熬点小米红枣粥,最适合雨天吃。 “安安,把这碗鱼汤送去给陈奶奶。” 初夏还记得陈奶奶教岑淮安毛巾退烧法呢,她又端了一碗送去李大姐家。 生病这几天,李大姐帮了她很多,有空就来看看她,还送热粥、热馒头,看到岑淮安煎药,说初夏心大,也不怕烫到孩子,后来就不让岑淮安端药了,熬好了她给帮着端下来。 这样的李大姐,别说送一碗鱼汤了,十碗她也愿意。 送饭过去的时候,李大姐家还没做好饭,看到那一碗鱼汤里堆满了鱼肉,李大姐死活不肯要。 “不要不要。一条鱼没几块肉,你都给我端过来,你和安安吃啥,我家不缺这口吃的。” 初夏都看到她闺女儿子咽口水了,显然平时荤腥吃得不多。 李大姐家虽然双职工,但养着三个孩子。而她丈夫老家是农村的,家里几个兄弟,每个月都得往家里寄钱,平时李大姐再去娘家走走。 一家子过日子也是紧紧巴巴,吃饱倒是没问题,但想吃点好的,也是很久才会买块肉打打牙祭。 以前没什么,大家伙都是这样,谁不是养一大家子。 可自从初夏上次不再给她妈钱后,她隔三差五不是炖鸡就是炖鱼,炒菜也会放肉。 那香味馋得整层楼的小孩都直流口水。现在要问他们最羡慕的是谁,肯定是岑淮安,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 初夏和以前一样,动作飞快地把肉倒李大姐家碗里,笑着说:“这几天你帮了我和安安这么多,这碗鱼你该吃的,和我客气什么!” 初夏一走,李家大闺女和俩儿子围了过来:“妈,先让我尝块呗。” “去去去,饿死鬼投胎,等你爸回来再吃。” 说着她端起鱼锁柜子里,不然她一出去做饭,这三小孩能立马把鱼吃得一干二净,汤都不带剩的。 “陈奶奶给的糖。”初夏一回来,岑淮安掏出来一块水果糖给她。 糖不知道放了多久,糖纸里面的糖化了又粘在一起,初夏把糖拿过来说:“这糖别吃了,等会儿给你颗奶糖吃。” 岑淮安瞬间一点不心疼被初夏拿走的糖了,满心期待等奶糖吃。 两人在昏黄温暖的灯光下,幸福地吃着鱼喝着热乎乎的小米红枣粥时,不知道左边隔壁的母子正羡慕着看着这里。 “妈,我饿,我也想吃鱼。” 关燕也饿,匆匆忙忙搬来这间房子里,除了一张床,一个家具都没有,更别说煤火炉子了。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儿子说:“忍一下,等会儿我去找人借点热水,给你泡杯麦乳精喝。” 齐洺只有四岁,小孩子饿了就是哭,哪里懂忍,以前他也不用忍,所以他“哇哇”大哭:“我不!我不!我要吃鱼,我不喝麦乳精!我要奶奶!” 关燕气得咬牙,这就是她公婆给她带的儿子,养成一个全是恶习霸王,不给就闹,她一管就护着。 要不是儿子再不管教就要废了,她也不会下决心和刻薄的公婆闹开。 幸好她以前准备了这间房子,想着搬出来的时候住,不然这大雨天被赶出来,丈夫又不在家,她和洺洺得冻死在雨里啊。 一看到齐洺要不到就哭闹撒泼,关燕捞起来门口借的扫把,狠狠心“啪啪啪”打了下去。 齐洺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关燕自己也哭得不行。 家属楼里没秘密,但打小孩谁家不打,顶多说几句,没人在意。 也就是关燕和齐洺刚搬来,可能大家好奇一下。 初夏和岑淮安好奇都不好奇,因为这时候初夏正在教岑淮安玩六子棋。 五子棋需要很多棋子,现在家里没有。 六子棋就简单啦,画个九宫格,每人六个棋子,摆满外围一圈,就可以开始走了。 只要a的两个棋子对b的一个棋子,b这个棋子就被吃了,直到谁最后就剩俩棋子,谁就输了。 玩游戏前,初夏拿出来一个新本子给岑淮安说:“今天我们来实行小红花制度。” 岑淮安看向初夏,育红班就有小红花,老师说每天表现最好的小朋友就会得一朵小红花,他得了好几朵了。 但是小红花要到期末的时候才算,到时候谁得的最多,老师给奖励。 因为没有拿到奖励,岑淮安没说过。 初夏每次问他育红班今天发生了什么,他就会说今天老师讲了几个字,教了几个数,然后就没了。 再问有没有和同学发生什么趣事,岑淮安就说:“他们喜欢哭,我不喜欢和他们一起玩。” 初夏:“那总有不哭的吧。” 岑淮安犹豫了会儿,勉为其难地说:“臣臣不哭。” 初夏说他可以和臣臣一起玩,岑淮安就“嗯”一声,她没办法继续往下说了。 岑淮安很明显智力和育红班的小朋友有差别,这没办法融合。 当然,喜欢吃糖他们是一样的。 岑淮安自己皱着眉头想:妈妈的小红花制度是什么?会不会给他糖吃? 初夏给岑淮安解释:“这个小红花制主要用来奖励你。比如你今天和我玩游戏赢了,奖你一朵小红花;你今天帮我做家务了,有小红花;你在学校得到老师表扬了,做了好事情,也有小红花。不过如果你犯错了,就要扣小红花。小红花可以用来和我兑换东西,例如钱、例如糖。” 岑淮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立马说:“我刚刚刷了碗。” 初夏笑眯眯地点头:“好,那就从你刷碗开始算,给你一朵。” 初夏找出来她做笔记的红笔,画了一朵小红花。 “现在我们来玩六子棋,只玩一局,玩完你要去写大字。” “好!” 岑淮安眼里露出兴奋,他一心想赢初夏,再得一朵小红花。 不要小瞧六子棋,也考一个人的智力和算的能力,布局、挖陷阱、第一步怎么走。 岑淮安一开始不熟悉,被初夏很快吃掉了一个棋子。 但后面初夏就很难吃掉他的棋子了,两人最后谁也吃不了谁的,棋局僵持住了。 初夏看看手表上的时间,马上八点,她站起来打断岑淮安的思考:“好了,这局留着明天下,你该写大字了。” 初夏自己的字就是从小被爷爷逼着练的,所以她也要岑淮安从小练字。 她的字肯定比不上那些厉害的书法家,但教岑淮安入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又省劲,这一笔不能快,重新擦了写。” 初夏陪着岑淮安,他写字,她就背她的考试资料,下周一厂里就要进行内部招聘考试,她没多少时间了。 这时候初夏就特别羡慕岑淮安过目不忘的能力。她记忆力也不差,但每段文字,也需要读三四遍才能记住,而且不复习还会忘。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正背着书,初夏家里的房门“噔噔噔”被敲响。 “你继续写。” 初夏和岑淮安说一声,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隔壁刚刚搬家的那对母子,两人的衣服已经换了新的。 “你们……有什么事吗?”初夏看着两人,迟疑地问。 关燕脸皮发烫,第一次求人帮忙,说话也不通顺:“那个……我家……你能不能,借我点热水,我想给孩子冲杯麦乳精。” 借水而已,不算什么难事,初夏把暖壶提出来说:“可以,你们倒吧。” “谢谢!谢谢!”关燕连连道谢。 不过第二天知道隔壁的母子俩妈妈叫关燕,儿子叫齐洺时,初夏瞬间后悔借水了。 齐洺,《年代神商》的男主角,他妈妈正好就叫关燕。:,, 第24章 第 24 章 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书里也说了,反派岑淮安和男主齐洺从小就认识。 书里这样描写,岑淮安这人智商高,能力强,但他太狠了。 他和齐洺两人一人野蛮生长,没人管没人问,一个有一个爱他的爸爸妈妈。 结果两人的结局就是截然相反,岑淮安从出生就注定了,他会走向灭亡。 《年代神商》这本书里的很多情节在初夏脑子里就是个大概印象,唯独这段话,她印象深刻。 特别是听到齐洺这个名字时,她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这些话。 没有意外,隔壁的齐洺,就是男主。 不过初夏也没有很紧张,距离剧情发展早着呢,要等到两人长大才会开始。 现在的齐洺,不过是一个还着喝麦乳精的小孩,岑淮安也在慢慢改变。 蝴蝶翅膀煽动一下,就能引起飓风。现在煽动了不止一下,那引起的变化不会只是一点,岑淮安的未来也不会像书里那样发展。 隔壁这两天都在搬东西,初夏让岑淮安不要轻易靠近,免得碰到他。 岑淮安也不想靠近,他现在正沉迷六子棋。 初夏需要抓紧时间背书,一局两人一两个小时都结束不了。 她让他去找李大姐家的小孩儿玩,岑淮安不想去,一个人坐在那里,自己和自己下。 初夏看他自己玩得挺开心的,也就不管他了。 半个月要去医院复查,初夏趁着周日带岑淮安去医院。 这次老中医李贯众的脸色好很多,笑得一脸和蔼说:“这就对了,好好遵医嘱养身体,很快就能养好。” 他最讨厌不听他话的病人,回头来又哭着闹着说没治好。不忌口,药也不好好吃,神仙来了也治不好! “谢谢医生。” 初夏自己也能感受到岑淮安的变化,她的身体养得慢些,但也有好转。 “药方我再调整一下,你们继续吃,还是半个月后来这里复诊。” 出了医院,外面艳阳高照,初夏撑开伞,拉着岑淮安的手去百货大楼里,给他买玩具。 卖玩具的柜台特别多玩具,塑料小□□、陀螺、绿色小小手风琴、皮球,摆满了柜台,花花绿绿的挺好看的。 “有喜欢的吗?”初夏问他。 岑淮安昨天晚上就想好了,今天要问问妈妈能不能和邦哥一起去拾破烂。 谁知道一大早吃过饭他还来得及说,就被妈妈带到了医院。 等从医院出来,又来了百货大楼。他以为妈妈又要买什么东西了,当他被带到玩具柜台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心里正想着他妈妈买东西快,应该用不了太久。 初夏问他时,他才知道,原来妈妈要给他买玩具,他眼里露出惊讶和开心。 “我喜欢什么就给我买什么?” “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但是……”初夏伸出两根手指头:“你只能买两个,所以要想好,下一回想要什么玩具,就得拿小红花换了。” 他看着那些玩具,以前他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弹珠、有□□、有陀螺,可是现在看着那些玩具,他一点都不想玩了。 没意思,还没有妈妈教给他的六子棋好玩。 他仔细看了看,看到了弹子跳棋、飞行棋、玻璃五子棋,都是棋,他都没玩过,这些棋是不是和六子棋一样好玩? 岑淮安都想要买来玩一下,可是妈妈只给他买两个。 他指着五子棋和跳棋说:“我要这两个。” 飞行棋最便宜,他数了数自己存的钱,能买得起。 “妈妈,我有一毛两分钱钱,我自己买一副飞行棋,回家再给你钱,可以吗?” 五子棋五毛钱,跳棋两毛,飞行棋最便宜,初夏笑着看岑淮安:还挺会算账。 “可以啊。那里还有军棋、象棋、围棋呢,你要不要?” 岑淮安眼睛亮了下,期待地看着初夏:“我要就买吗?” “不买。太多了你也下不过来,等你攒够了十朵小红花,可以来跟我换。” 岑淮安没有失望,他就知道他妈妈不会买的,妈妈说了买两样,那肯定不会变。 不过有三种棋也很高兴了。 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五子棋玩。 但毫无疑问,一个人玩没有两个人玩有意思。 初夏不陪他玩,让他找家属院的小朋友,还对他说:“你不可能永远只一个人玩游戏。以前欺负过你的小朋友你不喜欢,那就找没欺负过你的一起玩。” 她早就发现了,岑淮安不爱和院子里的小朋友玩。特别是上次打架过后,她没再见他下去和人玩过。 老师也说他在育红班经常一个人坐着,除了有时候和臣臣玩翻棋认字游戏,谁也不搭理。 但她不希望他这么孤僻下去。 “邦哥没欺负过我。可他要捡破烂。” 初夏:“……除了他,你没有想一起玩的人了吗?” 岑淮安“嗯”一声:“他们又吵又爱哭,幼稚。” 初夏听到岑淮安这句话,真的诧异了。他居然说别人幼稚,他自己也是个小朋友好吧。 她揉了揉他的头:“你才多大,就嫌人家幼稚。别小瞧任何人,说不定这棋你还不一定下过人家呢。” “不可能!”岑淮安语气十分自信。 “那你去找个人试试,你自己当然觉得你自己最厉害了。” 岑淮安皱着小眉头,站在屋里想了一会儿,抱着五子棋往外走。 初夏刚刚教了他怎么打,规则很简单,但下起来可不简单。 走到门口,岑淮安转头回来问:“我要是赢了呢?” “奖你一朵小红花。” “好。”岑淮安找人下棋起劲了,现在小红花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初夏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心情好,背书的速度都快了很多呢。 谁晓得家属院的孩子确实有点菜,没一个能打的,岑淮安用五子棋赢遍了所有和他玩的小孩。 怕初夏不信,他还把那些小孩都叫到家里给他作证。 初夏故作失望地看着那群小孩:“你们真的一个都没赢?” 小孩们低下头,也感觉到了丢人,一群人下棋下不过一个人。 初夏笑了,冲岑淮安竖起大拇指,眼神骄傲。 不过只有岑淮安看到了,她面对其他小孩时还是安慰着说:“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们回家练练棋,再和安安下吧。” 这群小孩子磨磨蹭蹭不想走,李大姐的大儿子李小虎眼睛望着电视,渴望又小心地问:“姨,我们可不可以和安安一起看电视?” 初夏还没说话,安安就冷着脸说:“不可以,我妈妈要背书,看电视会打扰她。” 初夏就觉得心被轻轻触摸了下,就像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起了涟漪,可是又很轻微。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有点酸涩又有点感动。 那群小孩儿立马不说看了,自己乖乖转身回家。 初夏都感到了惊奇:“他们现在这么听你的话?安安真了不起!” 岑淮安的冷脸一下子绷不住了,耳朵尖还有点红,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妈妈,小红花。” “少不了你的。”初夏按照人数,给他画了七朵小红花。 她是真心觉得岑淮安厉害的,刚刚那群小孩儿好几个都比岑淮安大,但还是他赢,她自己心里都忍不住自豪。 这是她儿子,为她着想的小天才。 “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我也休息会儿。” 岑淮安摇头:“我想去找邦哥,妈妈。” 她点头说:“可以。不过下午去好不好?现在快中午了。” 岑淮安没有意见。 中午初夏炖的鸡,菜场老农那里买的走地鸡,味道鲜又补。 炖着的时候就不少人路过和初夏说笑:“初夏你又炖鸡啊!” “你这家里生活好呀,不是炖鸡就是炖鱼。” 初夏不痛不痒地回:“那没办法呀,我和安安身体太弱了,医生说不好好补补有碍寿命的。” 那些邻居不说什么了,连忙点头:“那该补!该补!” 隔壁的关燕也在做饭,或许是因为初夏借了她水,她见了面就会和她说话,想和她亲近。 “我看你这鸡汤加了药材,是在做药膳吧?” 初夏其实并不想和关燕一家有很多交集,做陌生人最好了。 但人和她说话她也不能不理,她冷淡地点头:“嗯。” 关燕好像没感觉到她的冷淡一样,说起药膳来侃侃而谈:“我是在羊城长大的,我们那边也很喜欢熬汤的时候加药材。我知道好多熬汤的秘方,你要不要啊?” 初夏笑了笑:“不用了。我和安安不能随便吃药膳,我们的药膳方子是医生开的。” 初夏看鸡汤差不多了,冲关燕点点头端进了屋。 看着初夏这态度,关燕皱了皱眉。 她自认为和罗初夏是一样的情况,丈夫不在家,一个人带孩子。 两人还都是看起来穿着打扮比较精致的,还会读书,和家属院其他人不一样,应该能说到一起去。 她想更快融入家属院,所以拿初夏当突破口。 可是为什么罗初夏对她的态度还没有对那个大嗓门的李大姐态度好呢? 不应该啊。 罗初夏一开始借水时不是这样的,她都主动了,怎么她倒是冷淡了。 难不成她婆婆败坏她名声败坏到了这里? 齐洺吸吸鼻子,闻着走廊里鸡汤的香味,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跟着初夏进她家。 “妈,我也想喝鸡汤。” 关燕立马回了神,摸了摸他的头说:“明天给你炖。” 齐洺被打一顿,长记性了。虽然想现在立马喝到,可他知道妈妈和奶奶不一样,他闹也不会给他的,还会揍他。 他摸摸自己的屁股,还疼着呢,他只能耷拉下头,噘噘嘴“哦”一声。 他想奶奶了。 下午岑淮安去找邦子前,初夏问他:“你捡破烂一天能挣多少钱?” 岑淮安:“有时候几分,有时候几毛。” “那邦子呢?” 岑淮安把每天他们捡到的破烂加起来算了算说:“他比我们多点,应该有一块或者两块。” 初夏忍不住惊叹道:“那你们捡破烂利润不低啊。你们现在年纪小,抢不到好的地盘捡破烂,比如钢铁厂、拖拉机厂、啤酒厂这些地方,如果能抢到,挣得肯定更多。你们有没有想过干其他的挣钱?” 岑淮安点头:“有。但是那需要本钱,我们没有。” 初夏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们是真的是思考过做什么生意的。 其实捡破烂这个如果能抢到好地盘,等后面建筑行业兴起,确实能挣到钱,而且不比其他行业挣得少。 这几个小孩让初夏都佩服了,眼光比很多大人长远,还有经济头脑,未来不可限量,怪不得书里岑淮安能挣那么多钱呢。 不要小看几毛一块,每天都是这个钱,不比工人挣得少了。 邦子一个月最低估计也能挣三十多块。 如果他年龄再大大,可以争到更好的地盘,拿到的破烂甚至可以变废为宝,卖出高价。 初夏好奇地问:“既然你们想过,那如果有本钱,你们准备做什么?” “卖糖、卖冰糕、卖汽水,都想过。” 岑淮安诚实地回答:“但是邦哥奶奶生病了,需要吃药。我们怕万一卖不出去赔了,到时候就买不起药了。” 初夏拿出来30块钱给他:“现在你们有本钱了,可以去试试看卖其他的行不行。” 岑淮安看着那钱,没有拿。 犹豫着问:“要是赔了呢?” 初夏笑了笑说:“你们卖的都是吃的,赔了就留下来咱们自己吃。不过你们不要跑远了卖,也不要分开。你们都是小孩子,不安全。” 她就是想看看这几个小孩子可以厉害到什么程度。 30块钱做不了大生意,但琢磨琢磨也能挣到钱。 这几个孩子在纺织厂摸爬滚打长大,比她有生存的智慧。 岑淮安拿着那钱,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跳得停不下来,他快速往邦子家里跑。 邦子家就在家属院不远住着,初夏其实一直跟着他的,她不可能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邦子的家是一个又破又小的小院,小院里面只有两间房,在一条胡同里。 初夏没有靠近,远远地看着。 没多久,邦子和岑淮安他们都出来了,还有那个黑瘦弯筷子小孩,五个小孩一个不少,推着一辆破三轮车。 初夏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知道岑淮安和邦子都看到她了,他们没有说破她稀烂地跟踪,她也当他们不知道。 她看着邦子他们去了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里,很快他们抱着两个泡沫箱出来了。 几个小孩开始沿街叫卖,就在家属院还有纺织三厂附近,生意还可以。 最后他们停在了离纺织三厂最近的那家电影院门口,在那里叫卖。 进进出出看电影的全是小年轻,门口还有一个卖瓜子和汽水的。 几个小孩比大人都放得开,大声叫卖,拉拢了很多生意。 初夏看了看,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转身离开了。 晚上岑淮安回来,脸上的兴奋还没有消失。 “妈妈,我们卖了好多冰糕。” 初夏问他:“本钱挣回来没?” “挣回来了,邦哥让我给你的。” 初夏没接:“继续借给你们用,到时候挣多了钱分给你。” 她也没问岑淮安挣了多少,她算过,30块钱批发的冰糕卖完了,最低能挣十几块呢。 要是后面他们又去拿了,还不止这个数,也不怪岑淮安这么开心了。 这个季节有小孩子出来卖冰糕不稀奇,有些家长还会专门让孩子出来挣个自己的零花钱呢。 不过有这个心思的小孩不多,初夏来到这里就见过一个斜骑着自行车吆喝着卖冰糕的小孩,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周一厂里八点开始考试,初夏没去车间,提前到厂里准备好的教室里进行考试。 进去前监考的老师还要检查一下有没有夹带小抄,确定她只带了两支笔便让她进去了。 考试很快开始,初夏看了眼监考的人,不认识,低下头去看自己卷子。 她快速把题看一遍,心脏忍不住“砰砰砰”快速跳起来。 这些题,郑主席给她的背诵资料上都有。初夏努力深呼吸两下,平复下心跳,开始认真答题。 等她全部写完,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初夏把试卷前前后后检查了三遍,确定没有粗心写错的,然后提前交卷走了。 干坐着也没什么用。 两天后成绩张贴出来,初夏进进了厂宣传部,录取名单公示在宣传栏上。 初夏看到自己的名字,终于有股尘埃落定的感觉。 而这天,岑峥年寄的东西也到了,特别大一包,还有他的信。 这次的信字数多了些,足足有一张呢。 他信里也解释了为什么寄的是牛肉干、果干。 信里还写道:原本我还在发愁,新鲜的牛羊肉和水果不等寄过去就坏的问题。但幸好一个同事提醒了一句,可以寄牛肉干果干。 初夏,你和安安尝尝这些合不合口味,不合口味我再找找其他西北的吃食。 信里有我一张照片,这里风沙较多,我可能比以前沧桑些,希望你还记得我的模样,也可以让安安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我也想看看你和安安的模样,只可惜我这里没有你们一张照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寄一张你们的合照给我? 我无法陪伴你们,唯愿你和安安安好。 岑峥年 初夏在信封里摸了摸,里面果然装着一张照片。她拿出来,看到照片上的人,她惊艳了下。 岑峥年怎么长得这样好?眉目灵秀俊美,面庞又不失男子的硬朗。 照片上的他穿着短袖的白衬衫,一条黑裤子,站在一个背后都是书的房子里,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年代感扑面而来,好像从民国电影里走出来的一样。 不是说他的长相,是他的气质,身上自带一股书卷之气和正气相融合的气质,是这个时代那些默默奉献的科学家身上特有的。 原主对于岑峥年的记忆很模糊,她永远低着头,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长相。 初夏也没料到一个科学家会这么好看。 岑淮安对信没兴趣,他正看着岑峥年寄回来的那些东西,一件件往橱柜里运。 “安安,别搬了,过来看看你爸爸的照片。” 岑淮安头一扭说:“我不想看。” 初夏把他捞了过来:“我知道你对你爸爸有怨气。但是还是要看一下他长什么样子的。万一有一天他回来了,你不能连你爸爸都不认识啊。” 岑淮安抿着嘴看过来,脸上不情不愿的。 不过看到那张照片上的人,他眼睛还是忍不住黏在了上面。 这就是他的爸爸? 长得一点都不像坏人,可是为什么他从来不回来看看他呢? 初夏摸了摸岑淮安的头:“你和你爸爸长得挺像的。” “我不想和他像。他为什么不回来?”岑淮安没忍住,伸手摸了下照片,又很快收回了手。 “因为他在为国家工作,回不来。要不要看看他写的信?” 岑淮安纠结了会儿,拿了过来,上面很多字他不认识,初夏念给他听。 听完之后,他把信扔桌子上,看起来更生气了:“照片又没用,他自己又不能回来!” 初夏把信拿起来说:“还是有用的,你现在吃的喝的,有一部分是他寄过来的钱。” 岑淮安不说话了,闷头继续去搬那些牛肉干果干。 岑峥年信里既然写了想要她和岑淮安的照片,第二天初夏就带岑淮安去照相馆里照了。 用的加急,当天她就拿到了照片。 说实话,她犹豫要不要把她和安安的合照寄过去。 因为她还给安安拍了好几张单独的照片,挑了一些让照相馆放大尺寸,回头拿了挂家里墙上。 这部分放大的照片,需要时间久点才能拿。 后来在寄信的时候,初夏还是放了合照,这样行为更自然些。 信里初夏依旧写了很多,包括岑淮安和邦子一起卖雪糕的事情,还有她进了宣传部的事。 她还写了,她想继续读书,过两天她就去找一个高中,看能不能插班进去。 现在不是刚刚恢复高考的那三年,她要考试必须得通过高中报名。 她是在试探岑淮安的态度,她要考大学,回头一定要从工厂辞职的。 现在能很多人都想当工厂的正式工,更别说她进了宣传部,前途一片光明。 其他人要是知道她想辞职考大学,一定会骂她脑子不清醒。她就想看看岑峥年是不是也这样想。 最后初夏问了句提醒的同事是谁,寄的牛肉干果干挺好吃的,她提的建议挺好的。:,, 第25章 第 25 章 初夏给岑峥年寄了信之后, 她就准备去纺织厂附近的高中问一下,怎么做插班生。 原主其实有高中毕业证, 相当于是复读, 但是高中不一定要她。 厂宣部的工作不忙。进了厂宣部之后,初夏想的什么职场刁难都没有。 厂宣部给初夏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带新进来的职工熟悉工厂车间,讲各种厂里的规章制度。 很简单的工作, 而且只分给她两个新人,其他新人有其他人员带, 每个人带的都不多。 等逛完一圈工厂, 再带到厂宣部部长办公室,他还有话和这些新人讲。 然后她这一天就没工作了, 清闲到初夏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本来也不是为了升职进这里的,所以没工作的时候, 她就拿高中的课本继续复习。 前一段时间她都在准备厂里的考试,她高一的书还没有看完。 不过也快了, 理科的内容她其实就是复习, 当年高考都学过, 而且她上大学后, 她也一直在背书,脑子用着,题做做就熟练了。 初夏不知道,在她进入厂宣部这天, 张厂长往外打了个电话,语气轻松说:“她进去了”。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张厂立马笑着说:“那倒是没有,她自己考进去的,成绩第一。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 对面应该是在道谢, 张厂长故作生气地说:“老领导,你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还救过我的命,这么点小事算什么麻烦!” 纺织厂在的区有六中、九中、十中个比较出名的高中,还有其他一些不出名的高中。 梁州毕竟是省会城市,教育资源比下面的市县好很多,学校也多。 原主是在六中上的学,六中比九中好些,比十中差些,是距离纺织厂最近的高中。 初夏第一个考虑的也是这所高中。 但她去问插班的事时,教务处主任看了眼她的毕业证就直接拒绝了。 “你毕业年数太久了,我们复读生只要这两年的。” 初夏明白主任的意思,原主上学那会儿根本没几个学生好好上课,成绩更不用说了,毕业证上两年学就拿到手了。 再加上这么多年没有学习,收进来干嘛,纯属拉低高考升学率,校长不要太正常了。 初夏哪会这么简单放弃,她马上说:“我可以参加插班考试,没通过的话我自己走!主任,我真的很想上学,当年我上学的时候没有大学可以考,我一毕业就进了工厂,恢复高考的时候我孩子小没抓着机会。现在我知道知识的重要性,特别后悔!我真的想有个参加高考的机会,我会拼尽我所有努力去学习的!” 初夏确实想要插班进高二。这会儿高中都是二年制,上两年就能考大学。 如果她想以后继续从医,哪怕是中医,也得有学历。 不然不仅她这一身医术没有个正当理由拿出来,她也没办法行医,因为没有资格证书。 现在的资格证书不像后世有统一的考试,是要毕业后分配在医院里,工作一定年限直接发的。 中医行医资格还有一种方法,有师承。她前世有,她爷爷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取得的医师资格证,后来随着行医时间增长,医术提高,成为她们那儿有名的老中医。 主任皱着眉,一脸为难,他也喜欢上进的学生,可规矩就是规矩,他是真没办法收。 但是初夏的态度他很喜欢,他把毕业证书给初夏说:“你要是早几天过来,还能参加我们学校的插班考试,现在时间都过去了。不过九中的插班考试还没开始,你去那里问问。” 人家插班考试结束了,初夏也不能强求,是她自己考虑不周到,想着没到九月,高中不会开学这么早。 可她忘了,高二生一向是比其他学生开学早的。 还好还有其他的学校,她一个个去问,总不能一个收她的都找不到。 初夏请假出来的,请了一天的假,还有时间去其他学校,她直接坐上了去九中的公交车。 九中相对来说距离纺织厂远一点,坐车需要半小时。六中坐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九中对比六中,管理就松散了些,高二是刚开学。 门卫一听她是问插班考试的事,直接放她进来,给她指了道。 “你来参加插班考试?”九中教务处主任推推眼镜,看看初夏的高中毕业证,再看看她的脸,一脸的不理解:“你有合适的工作,为啥想不开要来考大学?现在大学多难考啊,那些学生天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吃饭跟打仗一样,最后考上的还没有几个。考上的也是分配到单位,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初夏神色认真说:“不是多此一举,我想上进,想学更多的知识。我不喜欢工厂里日复一日重复的工作,我想学我真正喜欢的专业,我想去大学看看!” 主任眼睛睁得圆鼓鼓的,神色十分激动地一拍桌子:“说得好!你这小年轻思想觉悟高啊!你这个年纪还知道上进太难得了,我给你这个机会!” 初夏都没想到这么简单她就获得了插班考试的机会。 “不过你还是要通过插班考试的,成绩不能低于今年大学录取的最低分数线,不然我也没法收你进来。” 初夏心里松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说:“我知道,我回家会认真复习。” 从主任口里得知,今年本省理科大学录取最低分数390,插班考试不能低于这个分数。 而且就算通过了插班考试,如果明年五月高考前的省内预选考试没通过,也不能参加高考。 预考是从今年开始实行的。 初夏上一世的时候没听说过这个,主任不和她说她都不知道。她上学那会儿都是报了名,到时间直接去考场参加高考了。 九中的插班考试在9月5号,满打满算也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初夏完全不敢放松,抓紧时间学习。 英语她是最有把握的,当年学医的时候,她英语都学成了母语,看外国文献、发表论文都是自己翻译。 语文主要是背诵文学常识,词语解释还有文言文,数学理化生就是做题,熟悉现在高中的题目。 政治是不管文科理科都要考的科目,而且和她记忆里的知识点不咋相关,还最难背。 初夏每天早上背背语文政治,接着一天分时间复习数学和理化生,晚上做题,看几页英语书。 英语书她是最先翻完的,没有难度,和后世初中英语差不多。 她最高兴的就是岑峥年的书箱里还有当年他做的题,不过不多,可也足够她知道现在考试题的类型是什么。 初夏要考试这件事,她除了和岑峥年说了,其他人都没有说。 岑淮安是自己发现的。 晚上两个人总是一起学习,岑淮安很疑惑,他妈妈不是通过考试了吗?现在学的是什么? 他忍不住问了出来。 家属院的其他大人没有一个像妈妈一样,天天会看书。他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他很喜欢这样的妈妈。 “因为我要考大学,给你做个好榜样。而且学习是没有尽头的,我们要活到老学到老。” 大学对岑淮安来说是非常遥远的事情,毕竟他连小学都还没去上呢。 “大学里面是不是很好?” 初夏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那里很好,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想考大学了。你爸爸就是大学生。” 岑峥年确实是大学生,他是工农兵大学生,从部队被推举上去的。 具体推选的流程她也不懂,但是她知道岑峥年和普通工农兵大学生不一样,他是真的有才能,在大学就被调去西北参加科研项目了。 一说到岑峥年,岑淮安就不说话了,但初夏能看出来,他对大学很好奇。 初夏话语一转,笑着揉揉岑淮安毛茬茬的头发:“不过咱们不靠他,梁州就有大学,等我考完试,我带你进去看看。” 岑淮安眼里的光重新亮起来,在他的小本本上一字一句地写道:今天妈妈da应dai我去大学。 他还有很多字不会写,用拼音替代。 初夏已经教完了岑淮安所有的拼音,他学得极快,现在完全能自己拼写。 她买了一本新华字典和新华词典,教会他怎么查字典后,他完全可以自己看书了。 岑峥年的小学课本是1958年的版本,上面有拼音。 拼音其实对小朋友来说,并不是很好学,初夏记得自己上小学,一年级就全是在学拼音。 有的小孩甚至到小学毕业还没学会拼音呢。 但初夏只教了岑淮安一遍,他就记住了,让她甚至都怀疑拼音是不是没难度了。 后来她问了李大姐她家的孩子,她大闺女上小学四年级了,拼音有的还不会拼呢,大儿子在小学一年级更是学得啥也不是。 不是知识没难度,是对岑淮安没难度。 不过也方便了初夏,她不用再一字一句去教岑淮安了,她规定好今天他一天学课本上两页的生字。 他自己就可以去看,遇到不会的字先查字典,再不会的就去问初夏。 大多数时候他问的是字词的意思,生字他都能用字典查出来。 岑峥年又从警卫那里拿到了家里的信,他正准备打开看,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他把信放在桌上,接起电话:“你好,我是岑峥年。” “峥年,我听泠泠说你给初夏和安安寄去了挺多东西,真的吗?” 是岑峥年的母亲蒋胜男。 岑峥年的父母都是军人,所在的部队就驻扎在西北甘州上。方泠泠父母和他父母同在一个部队,小时候两人住一个家属院。 天宫基地在甘州,距离部队不远。守卫基地安全的军人就是从他父母所在的部队调过来的。 天宫基地也是隶属于甘州部队的军工科研所。 因此方泠泠经常回自己家,她妈妈疼她,她不回家的时候就每天派她父亲的警卫员给她送饭。 岑峥年是和她完全相反的作风,几乎没回过家,他妈叫他都不回去,电话十次打过来,有九次找不到他。 他一心扑在基地的项目上,熬通宵都是常事。有时候就直接睡在实验室了,哪会在意一个电话。 “对。”岑峥年回道。 蒋胜男那边语气十分高兴:“你终于开窍了儿子,你说说你几年不回家,我都怕初夏不要你。我这里还有很多吃的用的,我让泠泠给带过去,你一起寄给初夏和安安。” 岑妈妈其实经常寄东西给原主和安安,只不过那些东西寄过来就让王玉兰带走了。 还都是名贵的东西,皮草、人参这些,之前票供应紧张,各种各样的票也是寄过去很多,还有华侨票,可以进华侨商店买外面买不到的东西。 她生怕初夏和安安吃得不好,用得不好,住得不好。 蒋胜男知道儿子不通人情,所以安抚儿媳妇的工作她来做。 现在知道儿子居然会给儿媳妇寄东西了,她真的高兴得要命。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她准备好寄给儿媳妇的,正好让儿子以他的名义寄过去,增加小两口的感情。 岑峥年听到方泠泠的名字,他皱了皱眉头:“妈,不要让方泠泠带,后勤每天会往基地送物资,你让杨叔叔帮忙带过来。” “为啥。”蒋胜男语带不解:“泠泠今天回基地,让你杨叔叔带还得等到明天。” “她心思不正,我不想和她过多接触。”岑峥年平铺直叙地说,没有过多说方泠泠的事,但谁都能听到他话里的不喜欢。 岑妈妈一开始没往那方面想,儿子这一说,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不会吧,你都结婚了……” 剩下的话岑妈妈没有说完,因为她想到了,方泠泠结婚又离婚了,初夏又不在甘州,以前她小心思就多,现在有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我知道了。以后我和她少接触。峥年,初夏和安安不容易,你要多关心关心她们,多给她们写信打电话啊。需要什么就和我说,你买不到的我来买。” “好。” 挂了和母亲的电话,岑峥年带着期待打开了初夏的信,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他愣了下,眼里瞬间露出惊喜,没有先看信,而是先对着灯光看照片。 照片上的初夏笑着抱着安安,两人面对着镜头,能看出来安安是有些紧张的,小脸紧紧绷着,没有笑容。 岑峥年的拇指轻轻抚摸照片上安安的脸。 这就是安安,从他一岁起他就没再见过他。 安安长大了,确实和他很像,眉眼都像他小时候,就是有些瘦。他见过同事的孩子,养得白白胖胖。 而且初夏脸色也很瘦,面上有些苍白,岑峥年眼里露出担忧:是不是他给的钱还是不够? 岑峥年已经很久没接触过外面的生活了,他印象里还是以前日子难过的时候,连粮食都要抢着买。 他拿起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眼里不自觉漾出笑意。 第26章 第 26 章 看信时,岑峥年面上一会儿带笑,一会儿又眉头紧锁。 信里还有最近岑淮安写的字,尽管笔触还很稚嫩,但能看出来他在进步,写得越来越认真了。 其实他的字也不错,他忍不住想了下,如果安安在自己身边,他教他写字的画面。 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笑容。 很快那笑容又落下去,可惜这都是他的幻想。 基地项目保密,除了部队警卫和科研人员,一律不准入内,连电话内容都会被监控。 看完信,岑峥年又拿起电话打给了蒋胜男。 “妈,你帮我找找近几年的高考卷子。再问我外公要些京城高中的习题、试卷,还有在我房间书架第二排,有我以前练字的帖子,都寄去给初夏和安安。” 蒋胜男闻言十分诧异:“要这些干什么?初夏家里人我记得没有要高考的?” 岑峥年道:“嗯,初夏要用。” 蒋胜男不多问了,立马说:“行,这些好找,还有吗?” “我没有参加过高考,妈你问问外公如果参加高考还需要什么,一起给初夏寄去吧。” 他怕自己考虑不周,耽误了初夏怎么办。 妻子想继续学习,他高兴她的上进,也愿意提供他所有的帮助。 岑峥年提起笔,给初夏写回信。 提议寄牛肉干果干的同事我已经谢过了,你们爱吃我就放心了。 他将自己要寄的东西写在信里,想了想又写道:安安能自立自强我很自豪,你把他教得很好。你想上学我是万分支持的,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你尽可以告诉我,不要羞涩于开口,我会想办法的。 我这里一切都好,望你们也一切安康。 封好信,岑峥年准备把信连同明天他妈送来的东西一起寄给初夏。 翌日。 岑峥年把东西交给警卫时被余田看到了,他吃惊地道:“不是刚寄过东西?怎么又寄了这么多?” 岑峥年交待好了警卫,转头和余田说:“是我妈准备的东西。” 余田忍不住感叹:“你们一家对你媳妇真好!早知道我就把我妹妹嫁给你了!” 岑峥年笑道:“那你不要想了,我已经结婚了。” 余田“啧”一声:“当年你那恨不得一辈子和工作过一辈子的模样,谁敢嫁啊!” 是啊,当年他确实没有什么心思结婚生子。如果不是他爸妈软硬兼施逼他去相亲,他应该现在也没结婚吧。 初夏寄过来的那张照片不大,岑峥年把它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刚刚好可以放下。 不过项目到了结尾阶段,正是最忙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机会拿出来看。 几乎每天都睡在实验室里了,连蒋胜男有没有准备好资料都没时间问。 忙碌的岑峥年不知道,初夏这里也来了不速之客。 “大姐?”初夏眉心一跳,看到是罗初雨,让开身让她进来。 罗初雨日子比原主过得好多了,因为她跟着一个厉害的婆婆。她虽然心系娘家,但是拿不出来一分钱贴补,就连工资都被婆婆把持着。 人不自由,可也不用挨饿受冻,这些她婆婆都准备了,她在婆家只用照顾好她丈夫就行。 因为她丈夫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离不开人。 如果是疼爱女儿的妈妈,就算这户人家家境再好,也不会同意女儿嫁过去。 王玉兰显然不会为女儿考虑那么多,她只想到了大闺女嫁过去后家里会得到的好处。 可惜了她的算盘,罗初雨嫁过去什么家也当不了,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然罗家也拿到了些好处,比如罗大嫂的工作直接转正了,还有就是最近的分房。 罗初雨一来初夏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果然,她往椅子上一坐,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初夏:“二妹,你实在是不应该。” 罗初雨性格和原主是一样的绵软,两人都是唯王玉兰是从,王玉兰说什么是什么,而且重男轻女。 初夏挑眉,推推岑淮安让他进里屋。 岑淮安往初夏身上靠了靠,眼神充满敌意地看着罗初雨,没有去。 初夏见他不愿意,也不强求他,拉了个小板凳给他坐,才转头看向罗初雨。 “我哪里不应该?” 罗初雨见初夏一点理直气壮,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的模样,眉心紧紧皱起来,痛心疾首道:“咱爸妈那么难,大哥孩子小,小弟要结婚,小妹要上学。你居然去问妈要钱?还把电视、冰箱搬了过来,你有没有为咱妈考虑过?你知不知道,咱妈都被你气病了,大哥和爸爸说起你也是唉声叹气!没有娘家,以后你受欺负了,也没人替你撑腰!” “病了?”初夏脸上露出笑容:“以前我病得还少吗?大姐,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有挨饿受冻,你没资格来劝我。被妈快折磨死的不是你。” 初夏说这话时带着怨,罗初雨听得心惊肉跳,她不知道二妹居然和妈的隔阂那么深。 她嘴唇动了动:“二妹……” “你要是再劝我,别怪我不念情把你赶出去。” 初夏冷下脸,一副准备赶客的模样。 罗初雨从小被王玉兰洗脑到大,和她说不通,初夏也不准备和她多说什么。 她就希望罗初雨自己做扶娘家魔的时候别拉上她。在这里说这些圣母的话,只会让她烦。 “你……你脑子真的坏了!妈说得对,你就是没良心了,她真的白养你了!”罗初雨一脸失望。 初夏真的不想再听她说这些没用的话,起身拉开门:“大姐,你不要逼我赶你。” “好好好!”罗初雨站起来:“把娘家人都得罪完,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气得脸发抖,站起来就走。 看着立马关上的门,罗初雨心里又气又委屈又不解,二妹以前和她最好,就这一段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初夏这才看向岑淮安,往他嘴里塞个牛肉干问:“有没有吓到你?” 岑淮安摇摇头,抱住初夏的胳膊说:“妈妈,你有我。” 姥姥她们不要你,我要你。 初夏听出来了岑淮安话里的意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对,咱们娘俩过,日子还更红火呢!” 九月一号,纺织三厂附近有个小学,是纺织厂的附属小学,附近的小孩儿都在那里上课。 初夏在询问了岑淮安的意见后,带他去学校报名。 附小今天人很多,都是家长过来交钱报名的,还有其他年级的学生也在今天开学交学费。现在上中小学不免费。 规矩严的小学要求小孩七岁上学,不过厂附小是厂里办的学校,对厂职工的小孩要求没那么严格,只要不是看着太小的,交钱了,五岁也收。 一学期的学费加学杂费10块,就是这个钱,有些家庭也不愿意拿,所以也有很多小孩没有上学,大部分是女孩,纺织厂里也有这情况。 后世九年义务教育取消学费学杂费,真的是为上不起学的孩子开辟了一条求知道路。 初夏就看着登记报名费的学校老师记上岑淮安的名字,头也不抬说:“后天来上学,去学前二班。” 这时候的学校还有学前班,上小学一年级前先上学前班。 初夏知道邦子为什么不来上学了,学费学杂费对他一个小孩来说太贵了。 她这几天都没问岑淮安两人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今天想起来了,便顺嘴问了下:“你和邦子你们这些天挣多少钱了?” 她也没想着岑淮安能回答上来,大人也不是天天记账的,一个月可能才算一回。 没想到岑淮安脱口而出:“493块。” 初夏惊讶不已道:“去除成本算的?” 岑淮安点头:“昨天算好的,今天卖的还没有算。” 初夏忍不住赞到:“你们几个真了不起!” 岑淮安嘴角往上扬了扬,又努力压压说:“我只有周末去卖,我挣得不多。” “那也很厉害了,今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初夏知道岑淮安最爱吃,和他以前挨饿的经历有关,小红花的奖励兑换最多的就是吃的,另外是钱和玩具。 岑淮安指了指街头卖棉花糖的,舔舔嘴唇说:“我可不可以吃那个?” 初夏当然答应他了,棉花糖不贵,几分钱而已,不止给他买了,她自己也买了一个。 现在的棉花糖没后世那么多款式,就是白白的一团。 岑淮安小心地舔一口,和奶糖不同的甜味让他眼睛弯了弯,非常可爱。 初夏忍不住捏了捏他已经有了肉的小脸,换来他疑惑的眼神,初夏脸上漾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你脸脏了。” 然后一大口把棉花糖吞了,换来岑淮安一个震惊的眼神,但接下来他也学着初夏把棉花糖一口吃了,小嘴巴鼓得圆圆的,更可爱了。 吃完棉花糖,岑淮安不舍得把竹签扔了,小心舔了舔收着。 晚上,他写日记,初夏就看到他在本子上写道:今天妈妈请我吃棉花糖了,甜甜的,和吃糖果的味道不一样。就是妈妈教我的吃法和别人的不一样,吃起来嘴巴里都是棉花糖,但我还想再试一次。 其中很多难写的字他不会写,通通拼音代替,比如糖、嘴这些字。 但对比岑淮安之前写的日记,拼音还是少了些的。 这是他每天努力学习生字的成果,初夏格外自豪。 可惜这么优秀的儿子不能时时找人炫耀,会惹人讨厌的。 “邦哥,我明天要去上学。”岑淮安看着泡沫箱里的冰糕,眼里都是不舍。 去上学后,他就不能卖这些冰糕了,钱就挣得少了。 邦子低垂着头,藏住眼神里的羡慕,嘴上却说着:“上学有什么好的?光花钱还挣不到钱。” 岑淮安想了想说:“也不一定,在学校也可以挣钱。邦哥,放学的时候你把冰糕推门口卖,我觉得不会比在电影院卖得少。” 他声音还有着稚嫩,可语气很认真,能听出来他认真想过这个事。 此时秋老虎正盛,除非下雨的时候需要穿长袖,现在大家都是短袖短裤,中午的时候还热得不行。 岑淮安和邦子一起卖冰糕,脸、胳膊都晒黑了一圈。 冰糕还能再卖一阵。去学校门口卖是个好主意, 邦子眼睛亮了下,又不舍得放弃电影院的生意。 那里他好不容易混熟占住地盘了,他不愿意放弃。 岑淮安估计早就想好了,立马接着说:“你让筷子还有猫仔在快放学的时候把冰糕推过来,我一放学就出来和他们一起卖。” 邦子挑了挑眉,笑了笑,语气肯定地说:“你早就想好了吧。” “嗯。除了冰糕,以后在学校门口还可以卖其他的。” 具体卖什么,岑淮安准备上学的时候去看看同学们爱买什么,附小的小孩都是职工子弟,他以前就知道他们有钱。 赚他们的钱他非常快乐。 育红班岑淮安不去了,交的学费不能浪费。 初夏去找了园长,按照岑淮安已经上的时间,该退多少退了多少。 她拿着钱走出园长办公室时,就看到臣臣一脸着急难过地看着岑淮安:“你真的不来育红班了?” 岑淮安抬头看到了自己妈妈出来了,“嗯”一声快速走向妈妈。 “安安!”臣臣握着小拳头,一脸下定决心的模样:“我也要去上小学!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你等着我!” 说完他就迈着小短腿飞快往外跑,被老师拦腰抱着回教室。 他一边剧烈挣扎蹬腿,还一边不忘转头和岑淮安说:“安安!你等着我!” 初夏望着臣臣远去的方向,笑了下说:“你和臣臣看起来关系不错呀,我还以为你没在育红班交到好朋友呢。” 岑淮安看一眼初夏,不解妈妈为什么觉得他和臣臣关系好,明明他刚刚都没说话。 不过育红班里和岑淮安关系最近的确实是臣臣,主要他太缠人,而且他有糖。 岑淮安喜欢赢他的糖。 不知道到了学前班,还会不会有小朋友让他赢糖。 岑淮安自己挣的钱,包括初夏给的,他都好好存着,没有乱花一分钱。 妈妈两天给他一颗糖,还有赢的臣臣的,他每天都吃得很幸福,不用买。 玩具他可以用小红花兑换,也不用买。 岑淮安在心里算了算,他现在存了好多钱,以后就是仙子妈妈走了,他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初夏知道岑淮安存了钱,他最近在家表现实在是乖。她根本没怀疑他过外面会做什么坏事。 她还找出来一个四四方方奶糖盒大小的铁盒子,让他把钱存里面,外面挂着一个小锁,钥匙只有岑淮安自己有。 岑淮安每天睡前都要打开铁盒子看看,数数钱,有钱的时候再往里放点钱。 初夏最喜欢看他数钱的模样,故作镇定,但身体紧绷得像偷油的小老鼠,特别可爱。 如果这时候她不小心弄出来点动静,岑淮安后背就会跳一下。 后来初夏觉得他太紧张了,和他说:“我不动你的钱,屋里就咱们两个,你可以放轻松点。” 或许是从小的习性使然,他嘴上应着,但实际还是那样,没有改变。 岑淮安此时就在数钱,初夏在看高二的书。 她复习的速度挺快的,就是差习题练手。经历过前世高考疯狂练题月,不练练题,她总感觉心里没底。 但她去新华书店看过,后世各种各样的资料书现在根本没有。大部分题都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你不是人家学生,人家谁会给你啊。 “咚咚咚!” 门被敲响,岑淮安立马把盒子一合,上锁转头,眼神警惕地看着门口。 用时不到一秒。 初夏站起来,示意他先放他的宝贝存钱盒,她站起来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关燕,初夏没有让她进来,站在门口礼貌疏离地问:“有什么事吗?” 关燕不好意思地把齐耳短发往后别了别,对初夏露出一个具有亲和力的笑容。 “我听李大姐说你会做特别好吃的南瓜饼,能不能麻烦你教教我?我家洺洺生病了,想吃点甜食。” 初夏拧了拧眉,没有犹豫拒绝道:“我不会教人。我自己也是胡乱做的,你去问问陈奶奶吧,她教给我的做法。” 之前全家属院帮初夏找岑淮安,初夏就趁着一个星期天,做了南瓜饼分给帮忙的邻居。 当时做的时候陈奶奶确实在她旁边说了几句。 不过不是在教她怎么做,是在回忆她自己小时候,说她娘最拿手的就是做南瓜饼,陈奶奶一生病就会给她做。 她继承了她娘的手艺,南瓜饼也是做得极好,她小孙子最爱吃了。 后来吃了初夏做的南瓜饼,还夸赞她做得地道。 话说完初夏把门关上了,留下满脸愕然的关燕。 她现在是真的知道初夏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了。只是为什么呢? 连李大姐现在都和她关系不错了,家属院其他人也处得可以,只有初夏这个她最想结交的人油盐不进,让她很苦恼。 不过她已经低头两次了,没必要继续了。 既然人家不愿意,她也不是上赶着的人。 大人没法结交,不代表小孩子不能一起玩。她每天都能听到岑淮安背古诗,背得速度挺快的。 说明岑淮安脑子很聪明。而且他每天穿得干净整洁,一看就和家属院那些只知道捉猫逗狗的皮孩子不一样。 这样的小孩才合适做她儿子的朋友。 关燕回去看到在床上“哼哼唧唧”,嘴里闹着要喝汽水的儿子,给他沏了一杯麦乳精端过去。 心疼地摸摸他的额头:“汽水等你病好了再喝,现在喝杯麦乳精也一样,都是甜的。” 齐洺就是找借口闹,他烧得难受。有麦乳精也行,反正他妈答应了给他买汽水。 儿子喝着,关燕摸着齐洺的头,眼神落在通向隔壁的墙上,说:“咱们大院那些小孩我看了都怕安安,以后你多和他一起玩,这样其它小孩儿也会怕你。” 而隔壁的初夏回去之后,嘱咐的话和关燕截然相反:“安安,隔壁母子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你不要和她们多接触!” “我知道了,妈妈。” 岑淮安原本就没注意到隔壁。他每天要认字写字,还要写日记、想着赚钱,他忙着呢,没有时间带小孩玩儿。 现在初夏特意说了,岑淮安就更不会靠近他了。 因此后面齐洺在吃了岑淮安几次冷脸,也撂挑子不干了。 他从小被宠到大,这种委屈哪里受得了。 他自己还可生气地想:岑淮安以前就是个小破烂,现在有什么傲的,看着就让人讨厌。 但是又一看一堆人围着岑淮安想和他下五子棋,齐洺更生气了:这些小孩太讨厌了,他一个都不要和他们玩! 九月三号,是附小开学的时间。 初夏一早醒来做了胡辣汤和土豆饼。 她做的胡辣汤没放太多胡椒,所以不是很辣,但很好喝。 岑淮安喝了一碗还想再喝,被初夏拦住了,“一会儿还要喝药,多喝一碗,药你就喝不下去了。” 岑淮安不舍地放下碗,那个眼神让初夏差点没遭住再让他喝一碗。 现在岑淮安知道她吃什么,有时候就故意露出可怜的眼神,让人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 不过他只在她面前这样,在外面几乎不怎么笑,和家属院小朋友玩下棋更是一点水不放。 把别人杀得落花流水,是他最喜欢的事。每次下棋虐完别人回家,脸上没什么表情,初夏都能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喝药时岑淮安又是一口闷,眉毛都没皱一下。 中药特别苦,初夏自己吃的时候都觉得苦得想吐。 可岑淮安从来没说过苦,都是和今天一样,等药温热了一口喝完。 要不是初夏也要喝药,真会觉得这不是药,是红糖水。 不过喝药时初夏都会提前准备好温水,喝完药就可以喝点水把嘴里的苦味带下去,不至于那么难受。 第一天上学,岑淮安是满怀期待的。 以前他听到别人唱: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他就羡慕地看着别人背着书包去上学,现在他不羡慕了。 因为他也有新书包,还是妈妈在百货大楼买的,和别人做的那种都不一样。上面还印着铁臂阿童木。 岑淮安背得时候很小心。 其实初夏要是会做针线活,她也给岑淮安做个书包了。 奈何她不会,连裁图都裁不出来,她只会外科手术缝合。 书包里放了一个本子,一个文具盒,里面的铅笔橡皮都是岑淮安自己一个人收拾的,初夏只是提醒他该带什么。 初夏送岑淮安到教室门口,给他整理了下衣服,调整好书包带子说:“我回去了,在学校好好学习,老师说了什么回家告诉我。” “嗯。”岑淮安点头,脸上又没表情了。 初夏一看他这模样,就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脸,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现在班里坐了好些小朋友,以后都是岑淮安的同学,不能让他丢面子。 “进去吧,再见。” 岑淮安也抬起手摆了摆:“再见,妈妈。” 岑淮安以为学前班会和育红班不一样,小孩子应该不爱哭了。 结果他发现他错了,教室里还是会有小孩子哭。 直到老师进来,是个严肃的老头儿,他一敲桌子,板着张脸,眼睛瞪得像铜铃,很凶地看着底下的小朋友说:“不许哭!谁再哭我就要敲谁了!” 瞬间教室安静了下来,只有小声抽噎的声音,没人敢哭了。 岑淮安明白了,小孩子也怕凶恶的人。只要你很凶,他就会听你的话。 就在这时,一个激动的声音在门口外响起:“安安!安安!我来上学了!” 岑淮安:…… 为什么他上小学了还躲不开这个喜欢缠他的同桌呢? 他又一想想臣臣的糖,也不是不能忍受。 “不许大声说话!”老师瞪向臣臣,臣臣吓得立马缩头,就像蔫了的小鸡,低着头身子成一团。 臣臣妈妈抹着脸上的汗,赶紧向老师说对不起,是她没注意时间,送孩子来迟了。 老师走出来和臣臣妈妈说话,臣臣朝岑淮安挤眉弄眼。 可惜岑淮安已经去看他带过来的数独了,根本没注意他。 数独是初夏在新华书店买书时岑淮安自己要求买的。 相比较背语文古诗,他更爱做这种调动逻辑思维的数学题。 他这本数独写了有一半了,他做的是四宫格的,前面难度不高,初夏和他讲了数独解题方法,做题时他稍微想想答案就出来了。 后面就有难度了,他会多想一会儿,但做出来时成就感更高。 臣臣如愿坐在了岑淮安身旁,他胖乎乎的肉坐下时还抖了抖,他着急着往外掏自己的东西,嘴里还小声叫着安安:“安安,安安,我带糖了,下课我们玩六子棋好不好?” 臣臣六子棋的水平很差,一个课间没结束岑淮安就能赢了他。 臣臣赢不了,下棋的瘾还可大,有时候岑淮安不想和他玩时,他就去找其他人玩。 不管和谁玩他都没赢过,他的糖、弹珠、卡片,经常被别人赢走。 岑淮安抬头看向讲台,老师果然看着臣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臣臣顺着岑淮安的视线一看,吓得身子一抖,立马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初夏中午领着岑淮安回家,收到了两个的包裹领取通知单,一个岑峥年寄的,一个是京城寄过来的,寄件人写着蒋鸿儒。 蒋鸿儒?好像她婆婆姓蒋,也是京城人,这是婆婆让人寄来的东西? 初夏拿着包裹领取单到邮局,领取两个包裹。 没拆开包裹前,京城那件初夏也不确定寄的人是谁。原主结婚就在梁州结的,后面没出过梁州,对婆家人不熟悉。 于是,初夏也不知道这是婆家的谁。她只能肯定婆婆在西北甘州,不是婆婆寄的。 岑峥年寄的东西比上次寄的还大包,另外一个包裹也是很沉,她一个人搬不动。 初夏就拜托了邮递员,她愿意多出钱,请他帮忙送到家属院。 不然她只能看着干瞪眼。 到家拆开包裹,初夏又惊又喜,居然是高中的试卷还有最新的资料! 岑峥年寄过来的包裹有,京城寄的更是全部都是。 初夏打开岑峥年的信,明白是他支持她考试,特意拜托他妈问他外公找的,他妈也在西北自己找了很多。 她看着那些资料,回想原主记忆里的岑峥年,他话不多,有傲骨,轻易不求人。 初夏想象不到他是用什么口吻请他妈妈帮忙的。 而且一寄就寄这么多,说明婆家对她要考大学这事是全力支持的。 以前原主也收到过婆婆很多包裹,初夏叹口气。 岑峥年家真是一个很好的家庭,她说不出来心里现在什么感受。 如果没有原主不那么听她妈妈的话,原主不会是书里的结局,岑淮安也不会长成反派。 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再没有比现在体现得更淋漓尽致了。 不过多想这些无用,原主已经不在了,初夏收拾好情绪,重新去看包裹。 岑淮安在她愣神的时候,已经把书都一本本摆在了桌子上,除了书之外,还有皮草、衣服、各种吃的用的。 怪不得包裹这么大。 皮草是需要找裁缝做的,因为寄过来的是整张皮,有两张。 初夏不懂皮草,摸不出来是什么毛,但摸着挺舒服的,颜色纯白色,她猜应该是羊毛,兔毛没这么大。 正好现在拿去让裁缝做了,冬天就能穿了。 “安安,这堆东西都是你奶奶买的,然后让你爸爸寄过来的。这堆东西是你太姥爷寄过来的。” 初夏得告诉岑淮安是寄的,不能他吃了用了,不知道感谢谁。 岑淮安脑子里关于奶奶的印象,只有陈奶奶这个模板。 他对奶奶这个词是不陌生的,但是他从来没喊过,他又是陌生的。 他张张嘴,问初夏:“我奶奶是不是和陈奶奶一样?” 如果一样的话,那他不会被哄着追着才吃饭,他一定大口大口先吃完。 陈奶奶在家属院就是这个模样,整天追着小孙子喂饭吃,有时候甚至跑整个家属院才把一碗饭喂完。 “不一样。”初夏说:“每个人的奶奶都不一样,你奶奶应该是个很好的人,你看她很疼你的。” 岑淮安想象不出来奶奶的模样,摇摇头说:“为什么我没见过她?” 初夏:“因为她和你爸爸一样忙。” 原主印象里的婆婆就是个女强人的模样,在部队里工作,很忙。 其他的就没印象了,因为原主只在相亲结婚的时候见过她,后来她没再来过这里。 倒是经常寄东西,信里也会说她太忙了,愧疚没法过来,然后多寄点钱给原主,拜托原主的妈妈帮忙多照顾她和安安。 只是这些东西王玉兰拿走了也没照顾好原主,白瞎了那些东西。 初夏不想罗大哥分到房子,也不想他们过得那么滋润。 可是她忙着学习工作,家里还有岑淮安这个小孩,抽不出来身去娘家给他们添堵。 但只要罗大哥分不了房子,那一家子住一个房子里,再加上没了初夏这里的钱,迟早他们会闹得鸡飞狗跳。 都不是什么好人,她等着看他们自己作死。 不过怎么才能让他们分不了房子呢。 初夏准备等考完插班考试再想,现在她自己的事最重要。 岑淮安情绪平平说:“哦。” 他们都不回来看他,寄东西以前他也用不到,他一个都不喜欢。 现在岑淮安已经不像以前,信都不愿意看。 他会靠在初夏怀里,听她读岑峥年还有太姥爷写的信。 “你爸爸说给你寄了字帖,以前他用来练字的。” 初夏翻了翻那堆书,找出来了,递给岑淮安:“是这本。” 岑淮安没有接:“我不想用他的。” “那就不用。”初夏仍在桌子上,继续读。 听到岑峥年夸他性子好,被妈妈养得好,他忍不住心里反驳:是仙子妈妈养得好,不是以前的妈妈。 岑淮安发现,以前妈妈给他的那些痛苦记忆,现在想起来了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应该是仙子妈妈对他施了仙法,对,就是这样的。 晚上,初夏躺床上睡着了。 岑淮安悄悄睁开眼里,小声喊了句“妈妈”,初夏没理他,还翻了个滚,胳膊压在了他身上。 岑淮安小心地把初夏的胳膊移开,爬起来,轻手轻脚从床上下去,踮起脚尖走出里屋。 橱柜对面的墙根下,放着一个木箱子,岑淮安看到妈妈把今天的书都放里面了。 他小心地打开木箱,借着窗外的月光,一本本翻找,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的。 那本他爸爸寄过来的字帖。 他拿出来,把木箱子的盖子合上,然后快速把它塞进了自己书包里。 做完这件事,他拍拍心“砰砰砰”直跳的胸口,又蹑手蹑脚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安心睡觉。 初夏一早醒来,去木箱里拿书,发现了少了本字帖。 她挑挑眉,没感到意外。也没有去找那本字帖,屋里就她和岑淮安两个人,不是她拿的,肯定岑淮安拿走了。 想要字帖也这么别扭,初夏笑着摇摇头去做饭。 有了卷子和资料,初夏做了两天题,五号早上去九中考试时,她更加自信了。 这就是刷题对华国考生的作用。 插班考试考两天,初夏考的理科卷,周六考四门,周日考三门。 语数外理化生外加一门政治。 题不算难,初夏做得挺顺的,基本上她都复习到了,英语更是做得飞快,考试开始半小时她就做完交卷了。 只有政治她没把握,还有语文的一些词语解释,文言文的题。 不过初夏能写的都写了,有数理化生英语打底,她不是很担心。 出来后拿到答案,初夏自己算了下分。插班考试没问题,她肯定能过! 考完试还有时间,初夏心情不错地逛到电影院,果然岑淮安在那里。 “安安!” 初夏对邦子几人笑笑,岑淮安跑了过来,脸上都是汗。 初夏拿出来手帕让他自己擦:“等会儿我送皮草去裁缝那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岑淮安看看卖冰糕的摊子,摇头:“我想卖完再走。” “行,正好我还没看过电影,我去看个电影,你们卖吧。” 岑淮安望着妈妈慢悠悠往电影院走的背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然后气闷地抿了抿嘴唇,他也想看电影,为什么妈妈不问问他呢? 就算他要卖冰糕,也可以问的呀,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岑淮安面无表情地回到冰糕泡沫箱前,谁都能看出来他不高兴。 邦子抹了把汗,看着岑淮安手里的手帕,晃晃伸出去的手说:“手帕借我用用。” 岑淮安立马把手帕塞口袋里:“不行,这是我妈妈的。” 他又摸摸口袋,掏出来他自己的扔给邦子:“你用这个。” “小气。”邦子接过手帕,也不在意,抹把脸还给岑淮安,用肩膀顶顶他:“不高兴什么呢?” 他摸着下巴看着电影院门口,笃定说:“你妈妈是去看电影了吧?怎么,因为没带你一起去不开心了?” 岑淮安不耐烦地皱眉把邦子推开:“不是,卖冰糕!” 说完不再搭理邦子了,他看着他那个欠揍的笑,他就心烦。 初夏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她进影院比较巧,刚好要开始放一部片子——《庐山恋》。 初夏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应该是什么时候听人提到过。 这时候的影院里面和后世的影院不能比,是木头做的硬椅子。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最前面幕布上面这个时代特有的标语口号,两边也全是这种口号。 初夏看得挺新奇的。 她进去之后找到自己位置,很快灯光灭了,整个电影院里都是黑乎乎的,前面的幕布亮了起来。 就和她小时候看街头电影的感觉一样。 电影一开始,影院里面乱糟糟的说话声瞬间停止了,大家一致抬头专心看电影。 《庐山恋》挺好看的,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初夏也觉得好看,比后世拍得很多电影都好看。 两个年轻人青涩纯真的相遇、相爱,历经磨难在一起,看完之后初夏心里还有感触,是对于美好爱情的喜欢赞叹。 不过出了电影院门口,她看到脸上明晃晃带着不开心的岑淮安,什么纯真爱情立马抛脑后了。 “卖完了吗?” “嗯。”岑淮安低着头,用鞋磨着脚下的石子,声音闷闷地问:“电影好看吗?” “好看,特别好看,以后我还要来看。” 岑淮安瞬间抬头,眼里露出委屈,妈妈怎么都不问问他。 初夏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27章 第 27 章 她抬手揉了揉岑淮安的头,笑着说:“看你的嘴都能挂个油壶了,下次带你一起来看。” 岑淮安有些怨念地望着初夏:妈妈又逗他。 不过下次就能和妈妈一起看电影,岑淮安努力压了压想往上翘的嘴角。 初夏带着岑淮安去纺织厂附近的一个老裁缝那里。 老裁缝在纺织厂附近干了一辈子,在纺织厂附近有名的手艺好。 她看到初夏拿过来的皮子,摸了摸就笑着说:“你这料子好,是上好的羊皮毛,咱们这边不常见这种皮料。” 初夏点点头说:“我和我儿子想用这几块皮子做个能过冬的外套。” 接着初夏比划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老裁缝。 按照她说的,老裁缝很快画出了两个衣服的图样,让初夏看是不是这样的。 “对,我想要的就是这种,难做吗?” 老裁缝抖抖羊毛皮,语气自信说:“这简单,我做了一辈子的衣服,你这难度不大。有难度的是用那些娇贵的料子做衣服,中间门还要用不同的线绣花,工艺很复杂,没几个月做不完,都是以前官太太穿的。” 初夏明白老裁缝说的那种衣服,现在确实没人做那些带手工刺绣的衣服,一来贵,二来以前也不允许。做得最多的是假领子、西装、大衣。 另外初夏还给岑淮安做了两件棉袄棉裤,他冬天没有多么暖和的衣服,而手工做的棉袄棉裤,款式可能不新颖,但绝对暖和。 约定好一个月后来取衣服,初夏带着岑淮安离开了。 九中。 各科老师正在改着插班生的试卷,本来人数就不算多,加起来不过二十多个人参加考试。这些老师准备今天下午都改出来。 英语老师改出来一张非常漂亮的卷子。 “这张卷子是满分!我完全找不到扣分点,作文都写得这么完美。” “我这里也有一张满分卷。”化学老师说,“插班生考试里,我还是第一次改到化学满分卷。” 两个老师对于写这张试卷的考生非常好奇,恨不得立马打开封条看看。 其它老师也很感兴趣。 所有人都知道,插班生大部分的底子都很差,能过线就很优秀了,大部分人可能只考一二百分。 所以看到一个满分的,这些老师捉心挠肺。就是现在的高考生,也没几个能做到满分的,特别是英语。 一开始恢复高考的时候英语不计入总分,后来慢慢开始加重比例,今年高考是按50计分。 之前很多人学的俄语,大家都没学过英语,突然加进来学,学得不好也正常。当然,也有语言天赋强,学得特别好的,这总归是少数。 终于把试卷改完,几个老师赶紧找出来英语和化学满分的卷子。 “居然是同一个人!罗初夏。”英语老师看看英语卷再看看化学卷,毫不掩饰她的惊讶。 她赶紧对其他科的老师说:“快翻翻她其他科的卷子。” 要是只有化学和英语好也不行。 语文79分,政治60分,物理81分,生物92分,数学85分。 英语按50算分,生物按30算分,满分580分的卷子,初夏考了4826分。 这个分绝对能上大学,还能上个很好的大学! 政治老师拿着初夏的卷,脸上也是震惊:“她其他科都考得不错,她是怎么做到把政治考得那么差的?按理说不应该反过来吗?政治的知识点都是背诵的。” “她物理也错的不少。” “语文分也不高。” 这也不能怪初夏,当年她文理分科学的理科,政治本来就没咋认真学。 后来会考一结束,文科的书全搬家里去,之后再也没动过。 而且她要复习那么多科,政治都是大段大段背诵的东西,还是她不熟悉的内容。 能考到了及格她就很满意了,毕竟政治不会的她也不敢瞎蒙。语文是同样的理由,背诵的知识点太多太琐碎,有些知识点确实记得不好。 物理是她上高中就觉得头疼的,当年下了苦功夫才不拉后腿。如果不是有那会儿的基础,现在她连80多分也考不了。 至于化学满分,这太正常了,她医学生,大学她学的课有两门和化学相关,生物她也学得不错。 教务处主任背着手溜达到了改卷办公室,看一群老师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他“咳咳”清清嗓子。 那些老师立马看过来,也不怕主任,纷纷和他说罗初夏这个学生。 特别是初夏考得不好的那几科,个老师让主任一定要把这个学生招进来,她的成绩还有很大提升的空间门。 不说多的,物理再提高五分,语文再提高10,政治再提高20分,总分就不得了了。 主任看完罗初夏的卷子,深觉得自己太明智了——同意罗初夏的插班考试。 看,这不就来了个顶好的苗子! 初夏第二天下午下班去学校领成绩单时,主任都要急死了,一天没见罗初夏过来,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不过一看到罗初夏,主任就擦擦眼镜,恢复淡定的模样。 “罗初夏同学,九中同意录取你插班进高二,你被分在了高二()班,明天过来上课。你是住校还是走读?” 这个结果本来就在初夏的预料之中,可听到最终结果,她还是露出松口气的笑容。 不过,她既不能住校,也选择不了走读,甚至全日制来上学都做不到。 她现在有厂里的工作,岑淮安还这么小,她没有办法像其他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入校学习。 她之前就想好了,她想在家自学,毕竟经历过一次高考,她那些知识点只是遗忘了,不是不会。 重新来上一次高二,不仅不会提高她的学习成绩,还会拉低她学习的进度。 初夏脸上露出难色:“谢谢主任,但是……” 她把自己的难处说给主任听。 主任听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站起来在办公桌里面踱步:“那你这不行啊,没有这个先例啊。” 初夏说:“我只是想要一个能参加预考和高考报名的名额。” 没有预考和高中的报名,她没法参加高考。 如果主任不同意,她参加不了高考,那就只能读夜校去了。 只是夜校的学历国家不承认,后面想有个大专学历,也需要重新考入正规的大专院校,本科也是一样。 主任皱眉了半天,还是不舍得放掉初夏这个好苗子,他说:“我去问问校长,他同意才行。” 主任唉声叹气去找校长了,初夏就在他办公室里等着。 没等多久,主任和校长过来了。 九中的校长是个女校长,面相严肃,走路英姿飒爽,十分干练。 “罗初夏,是你要求不在学校上课,在家自学?” 初夏面对九中校长咄咄逼人的语气,不卑不亢地站起来,笑着点头:“是。” “好,我同意了!”九中校长说,语气干净利落。 “不过每次学校的考试你要来参加,成绩没有提高立马回来上课。” 初夏自然无不答应:“谢谢校长,谢谢主任。” 九中校长说完话立马转身离开,主任松口气,擦擦汗有些奇怪地问初夏:“你不害怕吗?” 初夏不解:“我为什么要害怕?” 主任佩服地看着她,校长的威严可不是谁都能抵得住的,怪不得校长同意她的要求,是满意她这个学生了。 “这个月29号、30号有月考吗早上八点开始考试,你提前一天过来找你班主任,看看你的考场考号。” “好。” 初夏办完事,天还没黑,岑淮安这时候已经放学了,她今天嘱咐过他,下午接他的时间门会晚,让他在学校多等会儿。 坐公交车到附属小学,学校门口还是吵吵嚷嚷,学生并没有走完,初夏一眼就看到了岑淮安。 他正和筷子、猫仔卖冰糕呢,除了冰糕外,还有糖、弹珠、卡片,全是小孩子爱的玩意儿。 因此岑淮安几人被围得水泄不通,初夏仗着是大人个子高才看到他们。 现在生意正好,初夏也不打扰他们,等在一旁看几人卖东西。 她发现了,不管男孩儿女孩都喜欢在岑淮安面前买,买完还要和他说几句话。 安安在小学这么受欢迎吗? 等学校的学生终于离开完,初夏拍拍手从地上站起来。 “安安!” “妈妈!”岑淮安招招手,想跑过来,可摊子没收拾好,他跑了两步又回去了。 初夏走过去,帮着他们一起收拾。 她满面笑容对个孩子说:“我都看到了,你们的生意很好嘛!真棒!” 岑淮安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妈妈又夸他了,回家应该会有个小红花。 筷子和猫仔和邦子一样身世凄惨,没人管的小孩,除了邦子奶奶,从来没人夸过他们。 两个小孩一听初夏这话,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嘴角的笑容岑淮安怎么看怎么讨厌。 “妈妈!” “嗯?” 初夏看过来,岑淮安卡了下壳,又很快想起来说:“妈妈你不用每天接我,我和筷子、猫仔一起回家就可以。” 附小距离纺织厂家属院走路十分钟的距离,不穿过大马路,家属院很多小孩确实都是自己回家。 只是岑淮安刚上学前班,年纪又比其他人小,初夏不放心而已。 初夏本想拒绝,可想了想,她答应了下来。 安安摆明了是要放学和筷子猫仔卖东西,她过来接倒是让他们有压力了。 回去的路上,初夏帮着一起推车,边走边对岑淮安说:“你自己一个人回家的话,一定要和筷子、猫仔一起,你不能一个人走。走路走右边,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也不要跟陌生人走……” 初夏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大堆,筷子和猫仔忍不住眼神羡慕地看着岑淮安:要是他们有一个安安这样的妈妈就好了。 正想着,初夏朝两人看过来,温柔笑着说:“你们也听听,一样记心里。现在拐子多,被抱走了你们会被卖到山沟沟里,永远也出不来!” 初夏不是故意吓唬他们,拐卖就是真实事情。从古代直到未来,从来没有断绝过。 岑淮安人认真点头听着。 初夏解决高考报名这个问题,学习起来终于没有那么紧迫了。 她也想起了王玉兰一家的事,分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其实厂里分房有很多要求,说是需要小组、工会、职工代表大会都同意,但其实最后还是厂长和书记拍板。 如果没有比他们说话权更大的人,那罗大哥一家分房板上钉钉的事。 因此关键还是得在罗初雨的婆家那里下手。 她婆家最看重的是谁,是罗初雨的丈夫,那个只有七岁智商的大人。 书记家里还就这一个儿子,只要有人损害儿子的利益,书记夫妻能把人撕了,更何况,书记两人还很讨厌罗初雨的娘家人。 卖闺女的家庭,他们得了好处也不喜。 初夏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 初夏和岑淮安一个按部就班地在厂里工作,回家学习。 一个在学校学习,课间门放学卖东西,日子过得美滋滋。 逢着一个周末,初夏早上早早起来,用梳子把头发梳起来,随意编了个股辫,给它扯松,斜放在肩膀上。 她不是不知道那些更漂亮的发型,奈何她不会,就会马尾辫,还有最简单的股辫。 眉毛修了修,画一画,再涂个口红,完美。 岑淮安一醒来,发现屋里有一个真的漂亮得像仙子的妈妈。 其实初夏的脸色还是不够健康,不过她用口红做腮红抹了抹,立马有气色了很多。 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她眉眼间门的憔悴。 仅仅一个多月,亏空那么久的身体不会这么快养好,但对比之前也好很多了,不会走几步路就觉得累了。 “妈妈?” 岑淮安不敢认,初夏哈哈大笑故意用力揉他的头发,可惜他头发没长长,揉了也不会变乱。 “咋啦,不认识亲妈了?” 岑淮安忙摇头,从床上滑下来,边往外跑边喊:“妈妈今天好漂亮。” 初夏笑得更欢了,对着岑淮安的背影喊:“你害羞什么?夸妈妈漂亮不是应该的吗?” 岑淮安往外跑得更快了。 早餐初夏没做,她现在不做早餐了,只熬药,省下来的时间门学习。 因此岑淮安每天早上又多了一件事,和妈妈一起出去买早餐。 每天早上都可以吃得不一样,今天吃的是肉馅饼,喝的皮蛋瘦肉粥,两人几毛钱就吃得饱饱的。 “走,今天妈妈带你去梁州大学里看看。”:,, 第28章 第 28 章 岑淮安听到初夏这句话,立马抬头看她,眼里有着惊喜,用稚嫩的语气问:“现在去吗?” “对啊,你没看我出门带着包,还把门锁了。走吧。” “等等,妈妈,我要和邦哥说一声。” 岑淮安和邦子之前约好过,周末一起去卖东西。现在他不去了,是要去说一声的。 “好,我在胡同外面等你。” 初夏看着胡同外的大马路,一阵风吹过,树的叶子落了不少。 秋天了,天气会一天天转凉。 没等多久,岑淮安带着四个小萝卜排一排出来了。 “你们这是?” 邦子推推岑淮安让他说,他自己脸扭到一边,故意去看街边的树,看上去不在意的模样。 不过从他握紧的手能看出来,他在紧张。 岑淮安:“邦子他们也想去看看大学的模样。” 其实说去一开始不是邦子开口的,他是心动了,但是没准备说。 是他奶奶在院子里,强硬地让他跟着一起去的,语气恶狠狠:“你去给我看看!大学有什么好的,能让那个丧尽天良的女人抛下你们父女跑了!” 奶奶一说这个,邦子就不吭声了,默默跟上了岑淮安。 筷子、猫仔他们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上去。 邦子刚想说,你要是不愿意带,那就算了。 初夏就拉着岑淮安的手,让他拉着邦子等人的手:“行啊,一起去呗,还更热闹。” 完全不在意,只是让岑淮安邦子他们跟紧,上公交时也不要落了一个人。 梁州大学和纺织厂在梁州市的同一个区,路也不算近,坐公交车坐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主要公交车中间会停停上上,时间用得久些。 一下车,便正对着梁州大学的大门,大门上面悬挂着红色的四个大字:庆祝国庆。 门两边的方形石柱着也刻着四个字——梁州大学。 还没进去大学里面,站门口初夏就感受到了里面扑面而来的绿意,除了进门最大的广场上没有种树,两边道路上都种满了树。 初夏让几个小孩等着,她去问门卫大爷,她包里还放着东西,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烟。 往门卫大爷手里一塞,说几句好话,再拿出来她的高中毕业证,初夏就带着四个小孩进去了。 本身大学管理就不严格,可以随意进出,初夏准备这些是以防万一。 一般门卫就查下你身份,确定不是危险分子就让你进了。 一进去大学,抬眼看到对着大门的广场尽头就有个四层楼,一座很长的教学楼。 此时是周末,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在学习,他们捧着书,沉醉在书里,根本注意不到周围其他人。 从进来大学,岑淮安几人就不说话了,忙着四处看,眼睛都不够用了。 初夏也不说话,就带着他们逛。 梁州大学现在也非常大,一上午根本逛不完。 初夏问了学校的学生,带着岑淮安他们看了大学的图书馆、最大的教学楼、食堂这些大学标志性建筑。 图书馆里人满为患,到处都是读书的人,没有桌子凳子就席地而坐。 看到图书馆里一排排的书,好像是无尽的书海,岑淮安眼睛就移不开了。 中午用钱和粮票请大学的学生帮几人买了饭,吃过饭,初夏没力气了,整个人往椅子后面一靠问:“你们还逛吗?” 岑淮安和邦子统一摇头。 回去的路上,岑淮安难掩眼里的兴奋,邦子一直低着头沉默着,脚在地上点着没说话。 筷子猫仔也激动,甚至心里不自觉生出向往,但很快又掐断。 他们这样的人,上学的机会都没有,哪有机会上大学。 还有时间,岑淮安没回家,跟着邦子去了他家。 一进去,邦子就对岑淮安说:“我想考大学。” 走了一遍大学,谁会不兴起向往的心。 岑淮安都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考上大学,还要考最好的大学! 那里和家属院和纺织厂,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也吸引了这几个小孩的心。 邦子想了一路,终于说出口他松口气,读书一定是有用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去读。 他不懂,那他就加入进去,总有一天会懂。 岑淮安懂邦子的想法,他们想法是一致的。 但是上学有现实问题。 “邦哥,你奶奶会同意吗?” 邦子苦闷地抱住头:“不知道。” 岑淮安和筷子几人在院子外面等着,邦子去问他奶奶了。 很快屋子里响起奶奶沙哑又坚决的声音:“不行!书是害人精,你不能看,也不能上学!” 邦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屋里响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邦子被打出了出来。 他朝岑淮安露出无所谓的笑容,摊摊手说:“看来我不能和你一起上学了。” 这一刻邦子的笑容,让岑淮安忍不住皱眉:“不想笑就不要笑。” 邦子嘻嘻哈哈搓手:“没事,我本来就没打算上学。” 岑淮安回家时还眉头紧锁,初夏在家里做着数学题,抬眼看到他,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了?上午不是还开心着?” “邦子想上学,他奶奶不让他上。” 一个思想顽固的老太太,初夏想了想说:“你让邦子这样说,他上学去为了找到他妈妈,看看她有没有得报应。不上学永远在梁州市,永远也找不到他跑走的那个妈。” 岑淮安:“行吗?” 初夏也没底,只说:“你们试试,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岑淮安告诉了邦子,另外初夏还问岑淮安,邦子奶奶有没有交好的朋友,用礼物拜托邦子奶奶朋友跟着一起劝。 比如,“你就邦子这一个孙子,忍心让他做一辈子捡垃圾的?卖东西的?你不想他出人头地,以后让那个女人后悔死。” “邦子这么大了,一直不上学,捡垃圾卖东西可不是容易的事,你难道没看到他身上经常有伤?这是你唯一的孙子,万一别人失手……” 邦子在家里再表现出特别失落的模样。 岑淮安把初夏的话一一转告给邦子,还说:“我妈妈给你出了主意,成不成你都不能怪我妈妈,不然我们两个以后都不是朋友了。” 邦子自然知道初夏是看在岑淮安的面子上帮他的,他记情。 “以后你妈妈我当我奶奶一样孝顺!” 岑淮安立马说:“不用,我妈妈有我孝顺呢,你记着我妈帮了你就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初夏还没问岑淮安和邦子他们成事没,又收到了婆婆寄来的东西。 但是这次没有岑峥年寄来的,她寄出去的信也石沉大海。 直到九月下旬看到每天订的报纸上面的报道,初夏心跳了下。:,, 第29章 第 29 章 报纸上头版头条,赫然几个大字,华国首次成功发射xx。 岑峥年的研究是瞒着所有人的,除了他父母知道一点,因为科研所隶属于他父母在的部队。 其余亲属一概不知道,包括原主。 可初夏知道啊,她有书里的记忆。因此一看到这个报道她就知道,这是岑峥年所在团队研究的成果。 就算是一个普通人,看到祖国的进步,也会忍不住激动,更何况,研究的人还是初夏名义上的丈夫,她的心情是激动又敬佩。 岑峥年在为国家奉献上,真的是能被写进教科书的那种。 她平复了下心情,才开始认真去看报道。 报道上只报道了科研成果,科学家的名字一个都没有,在哪里进行研究的,哪个科研所也没说。 初夏也明白这是为什么,这都是需要保密的。现在的科学家们都是隐姓埋名进行研究,大部分到后世才会为人所知。 她看完之后,把报纸叠好放了起来。 以前看的报纸她也都留着,是一堆放一起,不过这张报纸,初夏单独放一个小木箱里。 木箱里面,都是初夏觉得以后有用的东西,比如邮票。 这时候初夏也知道岑峥年为什么没信了,越到项目最后就越忙,估计她的信他都不一定能看到,更别说回信了。 还好她的生活重心不是岑峥年,不然经常这么久没有消息恐怕早受不了了。 她把报纸收好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岑淮安都不知道初夏看过这样一份报纸。 毕竟是保密工作,告诉了岑淮安她没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的。 “妈妈,这周我要做一件好人好事。” 周一岑淮安放学一回来,就这样和初夏说。 初夏把手中的书放下,疑惑地问:“为什么是这周做?下周不能做吗?而且好人好事不是固定的,是你碰见了别人需要帮助,你去帮助,你怎么知道这周一定有人需要你帮助?” 岑淮安脸上露出纠结:“老师这样说的,让我们做一件。” 初夏又问:“只让你们做?有没有让你们写东西?” 岑淮安摇头:“没有。” 初夏想的也是,学前班的小朋友才认识几个字啊,估计老师就是布置一个任务。 学生们做完了告诉老师,至于具体你做没做,老师也没办法辨别。 不过小学生对老师都比较信服,很听老师的话,基本上是不会对老师说谎的。 “为什么突然让你们做好人好事?” 学前班的小朋友那么小,能做的事情及其有限。 “老师说要从小培养我们做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 这是老师的原话,岑淮安一字不落地进行重复。 是了,现在正在全国倡议“五讲四美”活动,整个社会都在努力做到“五讲四美”,纺织厂现在还有口号呢,一直在抓。 学生是最好被改变的群体,从小给他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三观、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很重要。 所以“五讲四美”活动被学校作为重点实施的活动太正常了,国家也是这样要求的。 初夏说:“那你想好怎么做好人好事了吗?” 岑淮安摇头:“没有。路上没有人丢钱。” 他在回来的路上,一直盯着地面,可地面干干净净一张纸都没有,他连一分钱都没捡到。 他也没见到有人摔倒,没看到需要帮忙的人。 “妈妈,咱们家属院有一个人住的老爷爷老奶奶吗?” “没有。街道上有,你要去帮他们干活?”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我去帮他们扫地。” 初夏指着屋里的地说:“那你先把咱们家的地扫干净吧,再帮我端个洗脚水什么的,这是孝顺父母,也是‘五讲四美’里面的。” 岑淮安眼睛亮起来,立马站起来,拿起扫把开始扫地,初夏笑吟吟地看一眼,继续看书。 很好,以后家里的地都可以交给儿子了。 晚上洗脚的时候,岑淮安不让初夏动,他要来倒水给她端洗脚水。 铝壶里的水是熬完药后坐上去的,只是温热,不会烫到人,初夏便放心交给岑淮安,不插手。 倒了大半盆水,岑淮安晃晃悠悠端着盆往初夏的方向走,初夏看着都担心他端不住洒了。 还好,他成功端到了初夏的面前,放在地上。 “妈妈,洗脚。” 然后岑淮安蹲下来,把手放进水盆里,准备亲手给初夏洗脚。 初夏赶紧拉住了他的手:“剩下的不用了,我自己来。” “不行。”岑淮安有自己的坚持:“没有亲手洗,不算洗脚。” 行吧,初夏不拦了。 岑淮安洗脚时很认真,全程一句话不说,但脚上每个地方都认认真真洗一遍,洗完之后,再拿过来毛巾擦干,放进拖鞋里说。 “好了。”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给人洗脚,倒像是在做一件特别郑重的事情一样。 连初夏都忍不住坐得更端正了。 洗完脚,岑淮安把洗脚水倒了,初夏正在心里想着怎么夸他呢,他“噔噔噔”拿着他的小红花本子跑过来。 “妈妈,小红花!扫地和洗脚的。” 初夏:…… 不过她还是拿过了本子,画上两朵小红花,然后数了数笑着问他:“已经存够17朵小红花了,你要不要用十朵换东西?” 岑淮安摇头:“我现在没有想换的。” 初夏不勉强,等他有想换的自然就会主动来找她了。 第二天,岑淮安去学校,把他昨天帮妈妈扫地和洗脚的事告诉老师。 老师非常赞同他的行为,高兴地夸道:“很好,你是个‘五讲四美’好孩子,以后也要多帮助其他人。” 抬手在“五讲四美”的作业表上,给他画了一个对勾。 岑淮安知道自己作业完成了,安心回到座位上,小心拿出来岑峥年的字帖,比对着上面的字,一个个写。 他一笔一划,写得非常认真,写得不好了,他就擦了重写,保证每一个字都和字帖上的一样。 “安安,安安。老师说的‘五讲四美’作业你完成了吗?” 臣臣愁的一晚上没睡好,可是今天早上来上学,他还是没找到需要他帮忙的。 一来到教室,他就忍不住赶紧问岑淮安。 岑淮安皱眉看着眼前的字,写歪了,他用橡皮擦着字,“嗯。”了一声。 臣臣一听他完成了,瞬间眼睛亮起来,赶紧抓着他胳膊问:“你做的什么好人好事?安安,安安,你快和我说说吧,我真的不知道做什么。” 岑淮安被他一拽,那个字一下子被擦没了,上面也有字被擦掉了点,需要重新写。 他身上的气息立马冷下来,眼神不善地看向臣臣,抽出来胳膊说:“别拽我。我昨天帮我妈妈扫地、洗脚,别再和我说话了。” 岑淮安的表情太吓人了,臣臣感知到了危险,往旁边小心移了移,知道岑淮安在生气,不敢再和他说话。 可是作业真的好难啊,臣臣趴桌子上想了会儿,又跑出座位去问班里其他同学做的好人好事。 小孩子爱炫耀,他们根本藏不住话,纷纷用自豪的告诉同伴自己做了什么好人好事。 “我昨天帮李奶奶家种的菜浇水了。” “我扶一个老爷爷过了马路。” “我帮一个小孩子找到了他妈妈。” 臣臣取了好多经,脸上一脸兴奋,觉得今天他一定能完成作业。 他激动得不行,想找岑淮安分享好消息,一转头看见岑淮安练的字,他头伸过去去看。 越看臣臣的脑子越晕:这是什么字?他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再看看安安,他写得好认真,而且写得好好看,他写了一个,好难写,写得好难看啊。 臣臣再看岑淮安,眼里冒出一颗颗崇拜的小星星:安安好厉害!会写这么难的字! 安安在臣臣心里的形象又长高了。 西北天宫基地。 项目成功,岑峥年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点时间,他拿到了初夏的信。 信里初夏认真地说谢谢他,谢谢他的支持。再过两天她就要去考试了,他寄过来的资料和题很及时,帮了她大忙。 考试快要来临,初夏说她是有些紧张的,不过她也相信肯定能通过考试。 她还和他说他把安安送去上了小学。 我发现安安过于聪明了,他比其他小孩子学东西快了太多,我讲一遍他就能学会。他最喜欢学的是数学,因此我给他买了一本数独,他特别喜欢,现在最爱做的事就是做这本数独。 除此以外,练字安安也一直在检查。你的字帖他拿到了学校练,他的字现在越来越好。 信里初夏写了很多岑淮安的趣事,他下棋的,和邦子他们又想了什么挣钱的主意,在学校门口卖冰糕。 她自己的事情除了说考试,没怎么提。 不过后面初夏说了:我和我娘家闹掰了,她们总想着从我这里要钱,拿好处,从来不关心我和安安。 我讨厌他们这种自私吸血的行为,所以以后我决定不和他们来往。以后你不要和我提他们,就算你回来了,也不要和他们接触,更不要劝我! 看到这里,岑淮安皱了皱眉。 他不怪妻子,能惹得她说出这么绝情的话,那罗家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他只是心里闷闷的,没有在初夏遇到这些事时帮她解决,甚至连最基本的陪伴没有。 他想了想,提起笔开始写回信。 岑峥年在基地没什么趣事,都是工作,他一个字不能写。 所以他回信也是围绕着初夏写的那些回,信里最多提到的也是安安。 当然也回了初夏的一些话,我也相信你可以通过考试,未来也一定可以考上大学。 你娘家的事情我不了解,所以我不发表任何看法。但是你的决定我是一定支持的。 临近月底,分房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 初夏没有去看名单,已经有一些好事者告诉了初夏。 “初夏,你娘家这次没分到房子。” “初夏,是不是你大姐婆家没帮忙啊,分房可不是经常碰到的,这次分不到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不管谁来打探,初夏都一句话:“我不清楚这些事。” 罗家分房子这事,该知道的都知道。因为空的房子就那些,总归是房子少人多,排队的人都不知道多少。 你想要房子,那你就得一趟趟找工会、找领导,哭穷哭难哭家里孩子多住不下。甚至送礼的都不少见。 为了一套房子,所有人都是使劲浑身解数,那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能分到房子的。 要分房的福利一出来,罗家也一样去找小组长、找工会,找职工代表。 因为有厂书记这个亲家,大家都认为罗家分房板上钉钉,已经不少人在背后说酸话了。 没想到啊,罗家居然没分到房子,大家不清楚原因,但不妨碍分到房子的人高兴,也不妨碍一些人幸灾乐祸。 罗家此时乱作一团。 “不可能,妈,怎么分房名单上会没有我呢?”罗大哥想不明白,明明妈说书记答应了。 王玉兰摇摇头,眉头紧蹙,脸上一片愁容:“书记说让我放心的,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她心里又憋又怨:“我们是亲家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坑我们。” 罗大哥一脸垂头丧气蹲在那里,抱着头问:“妈,怎么办?没有房子怎么办?” 两个孩子越来越大,小弟要结婚,他对象已经提了要求,不能一家人住一起,要有单独的房间。小妹也长大了,不能一直和小弟中间隔个帘子睡。 原本想得好好的,房子分下来怎么去住他们都想好了,结果现在全是白想。 王玉兰站起来,一脸委屈说:“我去找书记,他不能就这样糊弄我们,他明明答应好的。” 她自然不可能直接去书记办公室,那样的话就是直接质问了,而且不给书记面子,关系一下子就会闹僵,那她们一家以后在厂里怎么工作。 所以王玉兰是以看女儿的名义去了书记家里。 书记和他媳妇都不在家,只有罗初雨还有她那个傻丈夫在。 一见到王玉兰,罗初雨又惊又喜:“妈你怎么来了?” “唉。”王玉兰皱着眉叹口气,脸上愁云密布。 罗初雨果然心焦得不行:“妈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咱家没分到房子。你确定你公公婆婆答应了说分我们房子。” 罗初雨也是愣在了那里,一脸不可置信,喃喃说:“我婆婆答应了。她说只要我照顾好勇杰,我心里想的那些事,她会帮忙。” 两人一起唉声叹气,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直到罗初雨的婆婆——张燕梅回来。 看到客厅里坐着的王玉兰,张燕梅毫不意外,她也不掩饰,脸上直接露出对王玉兰的不喜。 “亲家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语气冷淡,没一点欢迎的意思。:,, 第30章 第 30 章 张燕梅只要想到她不小心看到的儿媳妇的那封信,就恨不得撕了罗家人,给好脸色肯定是不可能的。 信里就说了分房这件事。 罗家真是打的好算盘,先让嫂子转正,再让罗大哥升职,最后分到房子。 其实这些倒不是张燕梅生气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们触到了她的逆鳞——她儿子。 信里明晃晃地说,只要罗家分到了房子,就不让罗初雨继续受苦继续伺候这个傻子,她这一辈子不能搭在这上面。 罗初雨已经嫁过来了十年,也生了两个孩子,书记家赚大了。就算她提离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还会说她够良心了。 到时候就是书记也不能阻碍她离婚找个正常人。 张燕梅看得怒火万丈,咬牙切齿。 王玉兰自然没得到说法,还被张燕梅明里暗里冷嘲了一番。 张燕梅直接说:“厂里比你们更困难的家庭太多了,罗家没那么困难,为什么不能忍忍呢? 你们一家人一点不为厂里考虑,只想着占厂里的好处。这样不行的。 身为书记的亲家,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要让书记为难。王同志你刚刚那些话,思想觉悟太低了。” 然后送了王玉兰一本思想语录让她回家好好背背。 看着王玉兰生气还要努力挤出来笑容,张燕梅心里舒畅了,她冷“哼”一声。 想把他们一家用完就扔,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离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她儿子是傻子,罗初雨既然嫁过来了,那就要伺候她儿子一辈子。 享受完了好处一点不付出,哪有这样的好事。只要她丈夫在,罗家一辈子也别想分到房子。 本来登记好的分房名单,就是这样被划掉的名额。 张燕梅到现在也没有怀疑那封信的真假,信里有很多书记帮罗家办的事,有些根本不是外人所知道的。 所以这封信一定是罗家人写给罗初雨的,才会说得那么私密。 当时张燕梅看完这封信就离开了罗初雨的房间。 她时常进儿子和儿媳妇的房间,就是检查罗初雨照顾儿子细不细心,晚上睡觉时是分开睡的还是一起睡的。 她生怕罗初雨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罗初雨嫁过来这么些年,她也没说放心。 顶多是检查的次数没有那么密了,刚结婚时天天看,后来几天一次,现在半个月一个月一次。 谁知道她慢慢宽松了,儿媳妇真的生了不好的心思。 张燕梅不知道,她离开不久,一个半大孩子跳进来,轻手轻脚拿走信,把地上窗台的鞋印擦干净,飞快跑走了。 而初夏也在说好的地点的墙上,看到了事成的标志。 现在不是现代,没有监控,社会上的无业青少年极多。特别是一些从小出来谋生活的十几岁的孩子,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人还很有职业素养,不多说的话不说,不多问的事一句不问。 钱给到位了,事办成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初夏这种雇主他们最喜欢了,事简单钱又多,唯一的要求就是保密。 办起来轻轻松松。 初夏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却也给自己提高了警惕。 这样的事她只能干这一次,不然人的底线一旦破了,只要花点钱就可以使绊子下黑手,会让人一点点沦陷,胆子越来越大,到最后万劫不复。 她不想挑战自己,除了罗家人,她不会对任何人用这种手段。 罗家只是一个小插曲,初夏后面没有再关心,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狗咬狗了。 当然王玉兰如果来找她,她不介意再多要点钱多要点东西。 9月29日,9月30日,初夏请了两天假去考试。 她这个月其实请假挺多的,再去请假她都怕部长不批了。 但部长什么也没说,直接批了她的假条,还对她说:“身体重要,咱们部门最近事情不多,你可以多休息几天。” 初夏没有当真,最近厂里正在举行喜迎国庆的活动,不过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 现在流行的活动是进行游行,一到大型节日,各个厂的宣传部就会组织游行。 锣鼓队、花环队、旗子队…… 总之,游行的时候一定要非常欢快,非常喜庆,还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游行队伍单位是纺织三厂。 初夏没有冒头出主意,以前都有固定的模式,部长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这些天大部分时间都是排练,宣传部的人挺忙的,初夏也被拉着一起忙。 不过分给她的活不重,她主要就是分发道具、衣服,然后记录好这些东西借出去还回来的时间件数。 除了游行,还有一些庆国庆的节目,表演节目的道具和服装也归初夏管。 初夏请假两天,这个工作需要部长重新安排人。 她把这几天道具、服装记录册交给部长,清点好没什么问题后,后面她就不用管了。 9月29日7点半,初夏来到了九中她班主任的办公室。 上次插班考试领成绩单时,初夏就被主任带着认识了她班主任。 她班主任是个很严肃的中年女人,对初夏不来上课的行为极不赞同,奈何主任答应了,她也没办法。 但是初夏离开前,她还一脸严肃地对初夏说:“你不要觉得你现在成绩不错就骄傲,你不下苦功夫学习,就算你插班考试成绩好,一年后照样考不上大学!” 初夏理解这位班主任,她也是为她好,希望她能在班里好好用功努力。 只是可惜让她失望了。 再次见到班主任,她还是脸上没笑容,眉间有着深深的川字纹。 这次她没多说什么,把考场和考号告诉初夏后,说了句好好考,就让她去考试了。 她被分在10考场17号,是最后一个考场,一进门,初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一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小妹一脸震惊,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罗初夏大声喊道。 初夏面上带笑,神色自然道:“这是考场,我在这里当然是来考试的。” 说完直接走进去,坐在17号的桌子上。而罗小妹呆愣在那里,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呢?她一姐不是毕业好些年呢?她怎么会来考试呢? 罗小妹频频往后扭头,很想去问问初夏怎么回事。但老师进来了,也没有把初夏赶出去,还照常发了卷子。 罗小妹本来就不会写,现在更没心思写了。 初夏可不管罗小妹的心思,她专心写自己的试卷,屏蔽了周围一切干扰,老师一直站她后面她都没察觉。 罗小妹本想等考试结束问初夏,谁知道初夏提前交卷了,她卷子还有一大半没写呢! 肯定都是胡写的,咋可能写这么快! 后面一场初夏临近时间进来的,罗小妹又没找到机会。而且初夏她又提前交卷了。 等罗小妹写完,初夏早就走了。 而这边的初夏从学校回来时,手里提了一篓子虾,她刚好碰到有人卖,看着还不错,数量也不多,她就都买了。 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她便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她家门口,身姿挺拔,穿着衬衫黑色裤子。 听到动静,他转过了头。:,, 第31章 第 31 章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眉眼俊秀,初夏脑海中突然就浮现一句话,“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比照片上还要让人惊艳的岑峥年,出现在她面前了?! 初夏眨眨眼睛,意识到这是真人,她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工作忙吗? 第二个反应:他是她丈夫,要怎么和他相处才自然啊? 她们是夫妻,不是老板下属单纯的关系,是要睡一张床的! 初夏心里忽然有些慌乱,虽然她见过很多大体老师的裸体,可她没谈过一次恋爱,也没睡过一次男人啊! 她脑子乱轰轰的,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慌什么,两人睡一起,依岑峥年长相品性,她也不亏。 就在初夏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岑峥年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敢认,他迟疑着开口:“初夏?” “是我。”不管心里怎么想,初夏面上还是正常的,态度没有很冷,也没有很热情。 今天天气不冷不热,初夏穿着一件泡泡袖复古红色衬衫,一条宽松牛仔裤,裤脚往上卷了两圈,露出点脚踝。脚上穿着一双回力白球鞋,头发全扎了上去。 她现在整个人看着又活力又时尚,一个多月又养出来不少肉,和上次拍照片比变化就不小,原主的差别就更大了,岑峥年一时之间没认出来也正常。 如果初夏没见过岑峥年的照片,她也不可能一眼认出来他。 岑峥年话说出来就十分懊悔,四年没回来、见过照片没能立马认出来她,她会怎么想? 他真的表现太糟糕了。 初夏此时走到了门前,一手拿着钥匙正要开门,岑峥年把空着的那只手伸了过去:“东西我来提吧。” 初夏一手开门确认不方便,没有客气,把手中的竹篓子放他手里。 岑峥年悄悄舒了口气。 进到屋里,岑峥年提着那篓子虾,眼睛默默看着房间。 屋里还是他结婚时那个屋子,但是里面的摆设变化了很多。 以前墙上空荡荡的,现在上面挂了好几张照片。细麻绳钉在墙上,照片很随意地夹在上面,没怎么摆形状,却很好看。 窗台上放着一个圆肚土陶罐,随意地插着几朵菊花,还插了几支好像路边随便拔的野草。 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透明平口瓶子,插着一整束的菊花,大的小的,红的黄的,这时候开得正旺盛。 除了这些,屋里还多了很多东西,干净淡雅的窗帘、桌上绿格子的桌布、靠墙放的冰箱、电视机,还有桌上随意放着的课本、资料书、卷子。 这些都让岑峥年感受到了家的味道,是和他冷冰冰的宿舍里不一样的感觉。 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就放松了下来,想起来了以前在这个房里住的记忆。 他把虾篓子放在窗下的墙角,那里还放着其它的一些菜。 放好虾,岑峥年才把手中提着的大皮箱放地上。初夏注意到他回来,手上只有这个皮箱,这应该就是他的全部行李了。 “我给你和安安带了些东西。这本习题集是给你的,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岑峥年半蹲在地上,大开大皮箱,拿起来最上面的放着的一个红棕色软皮笔记本,递给初夏。 初夏看看他,犹豫下接过了那个习题集。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两个字:数学。 再往后翻翻,就都是手写的一道道题了。字迹出自同一个人,整整一本,数学、物理、化学都有。 其中最多的是物理题,初夏只记得,她就在信里提过一句,她物理考得可能不好。 初夏抬眼看向岑峥年,他正拿出来里面的果干肉干,还有两个木头玩具,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木盒子。 初夏看过岑峥年的字帖,习题集上的字和字帖上的一样,这是岑峥年自己写的,但是他并没有准备说出来。 “这是你自己写的?”初夏直接问他。 岑峥年“嗯”了一声,还在从皮箱子里掏东西,都是给她和安安带的,他只有可怜的几件衣服放里面。 初夏翻了翻习题,看到的每一道题都是现在高中要考的经典题型,他哪里来的时间写的? 她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来了。 “坐火车时间长,想着可能对你有用,就写了。”他看向初夏,笑了笑说,语气很自然,并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 可初夏能感受到这个习题集中沉甸甸的分量,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但是对岑峥年这个人,确实增加了很多好感。 初夏继续往后翻了翻,越看对这本习题越喜欢,恨不得马上开始写。 她知道岑峥年天才,可短短几天就能写出来这样一本习题集,她还是很佩服。毕竟他已经离开高中好些年了。 她脑洞大开,将来就是岑峥年科研做不下去了去编写练习题卖,估计也能挣不少钱。 初夏忍住心里的冲动,强制自己把习题放下,去里屋倒了两杯水出来,递给岑峥年一杯。 水里漂浮着两片嫩绿的薄荷叶,凑近喝一口,一股薄荷特有的清凉味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让人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初夏喝着,问岑峥年:“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打电话提前说?” 岑峥年拿着茶杯,看着水里的薄荷说:“回来得急,没来得及打电话。” 当时岑峥年一听说自己有假期了,立马开始收拾东西。他要买带回家的东西,要给妻子和儿子带礼物,还要去买车票。 等他坐到火车上,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妻子打个电话,也忘了和他爸妈说一声。 他喝了口茶,薄荷的清凉冲淡了坐火车那么久的疲惫,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看他喝了,初夏指着杯子里的薄荷叶,笑容变深了说:“知道这薄荷叶哪里来的吗?” 岑峥年想了想,无果,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不过薄荷叶很新鲜,应该是刚摘下来的。” 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当然新鲜了,安安亲手种的,就在里屋窗台上。不要告诉他我摘了。” 岑峥年怔了下,对上初夏的眼睛,轻声笑了下,低头又喝了口说:“我也喝了,不会告诉他的。” 太犯规了!他用这样一张俊美的脸说着这样的话,初夏都觉得自己有点脸发烫了。 她马上站起来说:“我去做饭。”想立马逃离这个氛围。 她走出去,在煤火炉子旁站了一会儿,脑子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今天要做虾,但是她什么都没拿出来,她有些气恼自己定力不行。 可还是得回去拿。 初夏重新进屋,看到岑峥年正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喝着薄荷水,翻着她的数学书看。 她心里突然生出来一股子气,她在那里想东想西,这个始作俑者还这么淡定,太不公平了!她没忍住,走过去把书一合。 岑峥年询问的眼神看过来,初夏理直气壮说:“今天要吃虾,你去挑虾线。” 岑峥年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放下杯子,站起来说:“好。” 没有一句推脱拒绝,也没有一丝不情愿,甚至已经站起来走到墙角把虾篓子提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 水房的位置岑峥年记得,初夏给他一个盆子,一把剪刀,让他把挑好虾线的虾放盆子里。 “好。”初夏说话的时候,岑峥年全程都是这样认真听着,点头说“好”,没一点不耐烦。 初夏心里升起来的火气,慢慢就消失不见了。 和岑峥年这样性子的人一起生活,估计连架都吵不起来,他太温和了,完全没有攻击性。 其实初夏错了,如果她见到过他工作时的模样,就不会这样说了。 工作时的岑峥年要求及其严格,不仅对外人严格,对自己也非常严格,数据不对了,就一遍遍算,一遍遍实验,直到对为止。 工作人员如果因为粗心犯错了,他会很严厉地批评,不管男女,一点不心软,把人训哭也是常事。 对待对他有好感的女同事,只要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就是非常坚定地疏离拒绝,不给人留一点念想。 基地的人,对岑峥年是又敬又怕。 脱离了工作,岑峥年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只是那些人看到他就怕就躲,根本不敢和他多说话。 水房里,岑峥年从篓子里拿出来第一只虾,他按初夏说的,用剪刀剪掉虾头,看到黑色的线,轻轻把它抽出来。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一开始他做得小心翼翼,生怕做得不对毁了虾。 后来他的手法越来越熟练,还掌握了怎么让虾线不断,快速抽出来的方法。 今天在二楼水房洗菜洗衣服的大姐婶子们,到水房门口,看到里面容貌出众的岑峥年,全都愣了下神。 “这是谁啊?感觉样子有点熟悉。” “这么好看的人,我印象里好像只有初夏的丈夫长这样。” “对对对,我也觉得像初夏的丈夫,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 虽然大家都这样说,但是这些人还是不敢认。她们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小,以前的调笑吵闹也没了,洗着东西,还会时不时看岑峥年一眼。 年轻的闺女媳妇不好意思直接看,就是偷偷瞄两眼,年纪大的婶子奶奶不羞涩,是光明正大的看。 这样好看的人,在家属院可不多见。 “小岑?”直到李大姐进来,看到岑峥年,一眼认出来了他。 以前李大姐就经常帮原主,安安一岁时岑峥年回来,原主不太会照顾孩子,李大姐那会儿天天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对岑峥年印象比较深刻。 “是我,李大姐。”岑峥年也记得李大姐,他和岑淮安一样,都是过目不忘。 他对李大姐是感谢的。岑峥年还记得李大姐帮过他们家很多,所以他对李大姐的态度没有了对别人的那种疏离,是带着亲近的。 “哎呀,真的是小岑啊!初夏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盼回来了!我说今天怎么听见喜鹊叫呢,你回来可不是是个大好事!” 李大姐说话也很让人喜欢,不带任何恭维,她就是真心为岑峥年回来高兴,为初夏赶到高兴。 岑峥年脸上的笑容更真心了:“谢谢,李大姐。初夏都和我说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照顾她和安安。” 岑峥年说话不疾不徐,语气真诚,任何人听着他说话,都觉得舒心,李大姐也不例外。 她的脸一下子笑成了向日葵,连眼睛都要笑没了:“都是邻里邻居的,大家互相帮忙,谢什么呀!” “好。”岑峥年点头,正好虾已经处理好了,他让开位置,有礼地对李大姐点了下头说:“我这几天都在家,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好好好!”李大姐朗声应着,看着岑峥年离开的背影,和家属院的那些男人一点都不一样,挺拔高大温文儒雅,提着虾篓子、端着盆子都不损害他一丁点的气质。 她忍不住和旁边人感叹一句说:“初夏真的嫁了个好男人啊!”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是啊,像我家那口子,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更别说帮我洗菜做饭了。” “就是,说他一句他还生气,说扫地做饭就不是男人干的活!” “小岑比他们有本事多了,人不也在洗虾,咋就不是男人干的活了。” …… 岑峥年端着虾回来,初夏已经快把米饭蒸好了,而这时候,岑淮安也放学回家了。 所以岑峥年一进屋,刚要和初夏说他挑好虾线了,抬头便看到了背对着他坐着的岑淮安。 他坐得很板正,背挺得直直的,手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写着东西。在他的左手边,放着一个长30厘米左右的正方形木箱子,而木箱子里放着各种各样颜色的钱。 岑峥年一瞬间站在门口不敢动了,近乡情怯。 他在电话里就知道安安对他的态度,他很想念安安,他想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像正常的父子一样问问他在写什么?箱子里的钱是不是他今天刚刚挣的? 但是他不敢,他怕看到岑淮安怨恨的眼神。 初夏是正对着门坐的,岑峥年一进来她就知道了,不过她并没有说话,等着岑峥年开口。 等了半天,就看他满眼复杂纠结的看着安安,一句话不说,像门神一样站那里,她忍不住了。 “安安,你爸爸回来了。”:,, 第32章 第 32 章 安安立即转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高大的人,和照片上爸爸一个样子! 他爸爸回来了。 岑淮安有一股不真实感,他抬头,和岑峥年的眼神对上,他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只是觉得那眼神让他难受。 这真的是他爸爸。意识到这个现实后,岑淮安立马红着眼瞪着岑峥年,像突然被激怒的小老虎,眼里有怨有气还有无尽的委屈。 岑峥年只觉得心好像被蜜蜂蛰了下,又酸又疼,眼睛鼻子都充满了酸意。他的手紧紧攥着篓子,手上的筋一根根鼓起,努力压住心里的难受。 “安安。”他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叫岑淮安的名字。 岑淮安嘴紧紧抿着,眼眶更红了,他快速转回头,拿着笔继续去算自己今天挣的钱,一副根本不想理岑峥年的模样。 岑峥年脸上露出苦笑,高大的身躯这一刻突然颓丧了起来。 他没有看到,岑淮安其实笔下一个数没写出来,全是在纸上乱画圈圈,画得又狠又凶,对纸发泄着他委屈不平的心情。 初夏看到了,伸手把他手中本子夺了过来:“别画了,浪费纸。” 她站起身,拿过岑峥年手里盆和篓子,对他说:“我去做饭,你儿子你自己哄。” 怎么哄,她没有说。岑峥年离开四年了,要是现在连儿子都哄不好,那他以后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初夏走出去就没再关心屋里的情况,剩下的都是他们父子俩的事情。 她打开锅盖,蒸腾的热气冒出来,一股浓郁的米饭香味扑鼻而来。 初夏赶紧把盖子重新盖上,把锅端下来放地上,让米饭用水蒸气再闷闷,会更香,她开始做虾。 她没有把虾做复杂,用的是家常做法,先加油,把虾炒制两面变色,再倒入葱姜蒜末炒香,然后加酱油、黄酒、酱油、醋、白糖,再加一碗水,用大火煮开收汁就可以了。 做到最后一步时,初夏听到屋里传来岑淮安极度压抑委屈的哭声,那声音听得初夏都忍不住心疼,鼻子酸酸的。 不知道岑峥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屋里岑淮安的哭声忽然变大了,所有的委屈、怨气都用这哭声释放了出来。 饭做好,初夏也没有进屋。 她背着门,站在走廊栏杆上往外看,耳朵却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 有邻居路过,听到屋里岑淮安在哭,好奇地问两句,初夏就笑着说:“好不容易见到爸爸……” 话不用说完,大家都能明白她的意思,脸上露出我懂我懂的表情,没再多问就离开了。 等着岑淮安的哭声慢慢变小,初夏才推开门进去,一眼看到岑淮安趴在岑峥年的背上,满脸泪痕,觉得直打嗝。 岑峥年的衬衫上,除了泪痕,还有两个明显的牙痕,都把衣服咬破了。 岑淮安哭的时候没觉得,哭完就觉得好丢人。 特别是妈妈进来看到了,他立马从岑峥年怀里跳下来,胡乱在脸上擦擦,快速跑进了里屋。 岑峥年被他的行为搞得愣在那里,手还是伸着做抱他的动作。 初夏轻“咳”两声,岑峥年放下手,脸上没有一点尴尬,自然地站起来问:“安安他这是?” 刚刚他明明对自己放下了些戒心,初夏一进来他就跑,让岑峥年心里没底了。 “被我看到哭,害羞了。”初夏没什么大惊小怪地说:“要是他知道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估计得后悔死刚刚哭了。” 岑峥年叹了口气道:“我对不起他,他心里委屈,哭出来才是好的。” 初夏看向里屋,点点头说:“他情绪一直憋心里我也担心,现在哭出来了就不怕他闷出来病了,你还挺有办法的,怎么哄他的?让他咬你几口?” 她指着他肩膀上的伤口,眼里带着好奇问。 岑峥年摇头没有说,眼里泛出了点笑:“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初夏挑挑眉,没再问,指着他肩膀上的伤口问:“要不要处理一下?” 岑峥年不在意地说:“没事,不疼。他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初夏都看到衬衫里面渗出来的血迹了,虽然不大,但绝不可能不疼。 怪不得岑淮安那么能忍,都是遗传的岑峥年,两人真不愧是父子。 初夏本想不管,但一转身,觉得岑峥年有点可怜,毕竟每个月靠他寄钱呢,不能太无情了。 她转回来,找出来放电视机下面抽屉里的红药水,递给岑峥年:“涂一下药吧,免得发炎。” 岑峥年接过药,抬手去解衬衫的扣子,很快,扣子解开,露出他里面线条流畅优美的腹肌,居然还有人鱼线! 初夏眼睛都瞪大了,眼睛却还盯着他的腹肌:“你,你干什么?” 岑峥年:“涂药啊。” “涂药你脱衣服干嘛?”初夏皱着眉,她发觉岑峥年的身材有点好,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可以用来在医学课堂当完美模型讲的。 她以为科学家都泡在实验室,是白斩鸡呢,没想到岑峥年看着可一点都不瘦弱。 岑峥年笑了,看着妻子有些慌乱害羞模样说:“伤口在里面,不脱衣服没法涂。” 说着,他将衬衫脱了下来,毫不在意地将整个结实的后背露出来,好身材一览无余,然后他拿着药直接往肩膀上涂。 涂了几下,岑峥年转头笑着看向一直盯着他腹肌看的初夏,问她:“我看不到伤口,你帮我看看有没有涂上药?” 初夏猛地回神,胡乱扫两眼,含糊地说:“涂好了。” 说完,她迅速转身往里屋走着,故作淡定地说:“你穿上衣服去把饭菜端进来吃饭吧,我去看看安安。” 岑峥年低头轻笑一声,发现这次回来,妻子确实变了很多,性子和以前比,没有那么沉闷绵软了。 以前妻子不怎么和他说话,两人相处时间很短,他对妻子确实不够了解。 初夏进了里屋,看到岑淮安,刚刚的不自在一下子就没了。 岑淮安此时正趴在窗户边,眼睛看着窗台上的薄荷,小手指点着薄荷叶一片片数。 听到脚步声,他身体僵硬了下,转回头看到是初夏,身体又放松下来,小声喊了一句:“妈妈。” 初夏看他的脸,他脸上什么也没有了,泪痕完全擦干净了,如果不是眼眶还红着,根本看不出来哭过的痕迹。 初夏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正要说话,岑淮安突然说:“妈妈,薄荷叶子少了四片。” 初夏去看那一盆薄荷,叶子很多,少几片她自己都看不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初夏觉得奇怪。 “我天天数。”岑淮安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被发现了,初夏用手扒拉了下薄荷叶,没有一点心虚说:“我揪了泡水喝了。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喝?” 岑淮安犹豫了三秒,点头:“要!”语气坚定。 吃饭时,桌上很安静。 平时初夏会在吃饭的时候问问他在学校的情况,她不问他不说。 现在初夏不说话了,岑淮安埋头吃虾吃得正香也不说话。 他本来上一上午课就好饿了,又哭一场,更加消费体力,所以他吃得头也不抬。一口虾,一口浇了汤汁的米饭,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胃口大开。 岑峥年也很饿,不过他并没有先吃饭,而是洗干净了手,给安安和初夏剥虾。 他的手骨节分明,剥虾时速度很快,却不会让人感觉到粗鲁。剥好的虾仁分别放进安安和初夏的碗里,两人碗里都堆了一堆了。 “好了。” 初夏看看她和岑淮安的碗,让岑峥年自己吃吧,碗里的那些已经够了。 岑峥年看向岑淮安,他没有说话,夹起一个虾放嘴里,自己咬掉皮吃里面的肉,用动作表示他不需要帮忙。 岑峥年这才去洗手坐下吃饭,刚一入口,他就被初夏的手艺惊讶到了,真诚地夸道:“很好吃。” 岑淮安“哼”了一声,“妈妈做的当然好吃了。” 岑峥年含笑着看向初夏。 初夏:莫名觉得脸有点热。 她轻“咳”一声:“好好吃饭,一会儿刷锅的事交给你俩了。” 下午初夏去考试,岑峥年说想去送她,被她一口拒绝了。 “不用,考个试而已,我自己可以,你去送安安吧。” 初夏觉得,相比较她而言,安安心里应该更想和岑峥年一起去学校。 “我也不用。” 岑淮安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准备上学收拾书包的时候,动作完全没有平时的快速利落,慢腾腾的,眼角一直在偷看岑峥年。 见岑峥年一直没说送他,岑淮安心里突然一股气上来,把剩下的东西随便往里一塞,闷声说:“妈妈,我去上学了。” 根本不搭理岑峥年,连看都不看他。 岑峥年却没有在意,在岑淮安一出门,他就跟了上去。 岑淮安看一眼他,嘴唇还抿着:“我不用你送。” “是我想送你,可以吗?” 岑淮安抿唇:“你想送就送吧。” 语气听着很勉强,但脚步却轻快了起来。 岑峥年并不拆穿安安别扭,只是嘴角噙笑看着他,伸手把他背着的书包、水壶拿了过来。:,, 第33章 第 33 章 初夏坐公交车到学校,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她特意提前早来了会儿,怕迟到了。 一进去刚坐下,罗小妹就冲到了她面前:“二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咋能来考试的?” 初夏奇怪地看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罗小妹理直气壮:“我是你妹妹啊!” 初夏嗤笑一声:“这会儿说是我妹妹了,我要你还钱的时候,你们不是还说和我断绝关系吗?我可没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妹妹。” 罗小妹一听这话,瞬间炸了,二姐这样说让她在学校里还怎么上学啊? “二姐我关心你,你咋这样说我!我说过我没有要过你的钱!而且是爸要和你断绝关系,又不是我!要不是你在家里那么过分,一点不孝顺,爸也不会说那些气话!” “没要我的钱?”初夏像是听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你手上的手表、脚上的皮鞋、头上的发卡、身上的衣服,哪一件不是妈从我这里拿走钱后给你买的?还有你骑的自行车,也是峥年给我买的。对了,没看到你我都忘了这事了,自行车我不给你了,你把车锁钥匙给我。” 初夏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考场安静下,两人刚刚说话就很多人看过来,她这话一说完,考场里各种各样的眼神就落在了罗小妹身上,看她的鞋、她的手表、衣服。 然后不约而同点点头:确实没有一件便宜货,不是普通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你胡说,你胡说!这都是妈给我的!” “妈是从我那里拿的!妈都承认了还给我钱了,你怎么还不承认呢?我知道了,是贪图这些东西是不是?也是,就你现在高中生,不能挣钱,戴着梅花手表、骑着凤凰牌自行车、每天穿着新衣服,多威风啊,同学们是不是都可羡慕你了?” 罗小妹这点道行,跟王玉兰比差远了。 她没有主动找她,她自己送上门了,那不是摆明了自己找骂吗? 她不说她几句都对不起她特意过来的心思。 吸着亲姐的血还瞧不起自己亲姐,心思都摆在脸上还觉得自己很聪明,真真的蠢而不自知。 罗小妹被气哭了,转身就要跑:“二姐你说话太过分了!” 初夏抓住她的胳膊:“等等,自行车钥匙留下,还有手表。不然……” 初夏靠近她的耳边轻轻说:“我不介意让全校都知道我有一个喜欢吸姐姐血的‘好妹妹’。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也是九中的学生哦。” 罗小妹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下,耳边的说话声像是毒蛇吐信,让她从心底里升起来寒意,不敢反抗。 她扭头对上初夏的眼睛,那里没有以前的疼爱,只有冰冷和厌恶。 二姐真的变了,不是以前的二姐了。 最后一个考场加起来人数就17,现在还没来完,她和二姐刚刚的吵架不会传得全校都是。 可是如果二姐主动传播,那肯定就不是这样了。她知道现在的二姐说到就会做到。 罗小妹不是傻到冒泡,她和罗小弟一样嘴甜,又是最小的,王玉兰除了罗初明,最疼的就是她。不然她也不会从王玉兰手里拿到那么多好东西了,还被养得这么骄纵自私。 她心疼地把手表脱下来,车锁钥匙从脖子上拿下来,放在初夏面前,愤怒地瞪她一眼:“现在行了吧?” 初夏把东西丢进书包里,看着罗小妹笑得一脸温和说:“对我说话尊重点,毕竟我是你‘二姐’对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罗小妹气得脸通红,一双眼睛全是怒火,又不得不忍着,咬着牙低头:“是,二姐。” 恰在这时,监考老师进来了,看到屋里乱哄哄的,皱了皱眉,拍拍桌子:“安静,快考试了,都回自己的座位!” 她眼睛看着罗小妹,罗小妹一点不害怕,甚至还觉得遇到了救星,赶紧一溜烟跑回自己座位。 初夏没受一点影响,但也让考场其他人都知道了,这个插班生不好惹。 为什么知道她是插班生呢,因为九中的学生都知道插班考试这次只进来三个人,三个都分在这个最后的考场最后的三个位置那里。 初夏后面坐的两位,就是和她一起插班考进来的。 这次监考的老师是初夏班主任,考的是物理。 初夏不算很擅长的科目。她把卷子翻了翻,确定没有漏印的题,就专心低头答题。 先做她会的,有把握的题,不会的跳过去,等着回头想。不然一直琢磨不出来,时间到了难题没答出来,后面简单的也没答出来,分就失得多了。 班主任站初夏身后看着她答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点头,没有影响到初夏,倒是把初夏周围的学生吓得不行,连准备好的小抄都不敢拿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欲哭无泪,怎么监考老师都爱站这个新插班生的后面啊!他们被分和她坐一起,简直倒霉透顶了。 “安安,安安,今天送你来上学的是谁啊?” 今天学前班好多人都看到了,送安安过来的人长得好好看,看着好高,说话也好好听,还给安安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他们羡慕坏了。 “安安,那是你爸爸吗?” “你爸爸可真好看!” 小朋友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臣臣努力扒开围着的人,站在板凳上叉着腰大声说:“安安不喜欢被人围着,你们快散开!你们都问,安安咋回嘛!” 岑淮安其实是享受这些人羡慕的目光的,就像他以前羡慕别的小朋友爸爸可以带他们去玩,给他们骑大马。 今天他终于可以对这些好奇地小朋友说:“对,那是我的爸爸。” 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隐藏的小炫耀。 只不过他脸上没啥表情,别人没听出来他的炫耀。但就是如此,也好多人也可羡慕他。 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好看、那么温柔的爸爸,他们的爸爸也不会给他们买那么多好吃好玩的。 臣臣也可羡慕:“安安,你爸爸好瘦,怪不得你也可瘦。我爸爸特别胖,我妈说我胖都是因为他。” 现在大家都是盼望着长胖,只有小胖子臣臣和大家想法不一样,因为他的胖让他跑不快、还让他特别容易热,为此妈妈还不让他吃很多好吃的,比如红烧肉。 如果他和安安一样瘦,妈妈肯定会让他吃红烧肉的! “安安,你和我换换爸爸吧!我也想要个瘦爸爸。” “不换!”安安立马皱眉说,嘴角的笑没有了,脸色又变得不好看起来,甚至不搭理臣臣了。 不管他怎么和他说话,这下午都没有理他。 臣臣都不知道他说错了话,还很伤心,为什么安安不理他了,他都愿意把他爸爸给他啊。 岑峥年此时也没有闲着,他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向他们报个平安,再告诉他们自己来了梁州这边。 岑爸爸对岑峥年的回去没有意见,蒋胜男更是支持了,还问他没有空手回去吧。 “没有,我带的东西初夏和安安都挺喜欢的。” 蒋胜男放心了,“你回家这些天,好好哄哄初夏和安安,做饭什么的,你会的都要干,不要像你爸一样,回家跟个大爷一样,什么也不做。” “你不要在儿子面前抹黑我。”电话里传来岑父威严的声音。 “电话给我,我和峥年说两句。” 岑父拿过了电话,先问了问初夏和安安的情况。 听儿子说完,他“嗯”了一声说:“你是男人,要负担起家庭的责任,初夏带安安长大不容易,你要对她们好!” 语气就像下命令,但岑峥年早就习惯了父亲这样,他习惯发号施令,在家里说话也改不过来了。 “我知道,爸爸。” “还有,你找个时间去拜访下纺织三厂的张厂长。他以前是我的老部下,这几年多亏了他一直帮忙照看着初夏和安安。” “好。”岑峥年没有意见,帮了他妻儿的人,他肯定是要去感谢的。 除了张厂长,岑峥年还准备去梁州大学看望一下以前的老同学,也是很多年没有见了。 岑峥年并没有直接去拜访张厂长,他从家属院入手,先问了下初夏和安安这几年生活得怎么样。 他总要知道她们娘俩以前过得好不好,就算父亲托了人照顾。 但那是厂长,日理万机,不可能会时时刻刻关注初夏和安安这小小家庭的事。 顶多是初夏有难求过去了,他才会想起来她,帮个忙。 事实也确实如岑峥年所想的那样,厂长就是这样做的。他把这个工作安排给了工会,让工会多关心关心。 其他时间,厂里各种事情他都处理不完,又不是住一个家属院,他根本没看到过初夏和安安几次。 工会也忙,员工什么问题都要解决,每天都有很多职工去工会哭诉难处,原主没有直接过去求着帮忙,他们能时不时记起来关心一下已经是用心了。 原主没有明目张胆虐待安安,两人都饿,家属院骂的最多的是王玉兰,但是纺织一厂和纺织三厂不一个厂,人家亲母女,哪里管得到,就觉得原主太傻太懦弱。 其实一开始王玉兰没这么过分,要的钱是一点点增加的,原主把她的胃口养得越来越大。 最过分的是近两年,要钱越来越多。当然,也是因为之前岑峥年的津贴没那么多,原主自己也没那么多工资。 后来岑峥年工资越来越高,王玉兰就总觉得女儿给的不够,女婿是不是工资更高,原主是不是私藏了。 所以说,“斗米恩升米愁”,“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岑峥年想要亲近人,那很快就能打入进去。家属院的那些大娘婶子,最喜欢他这种长相的年轻人。 他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话题,就得到了他所有想得到的消息。 越听,岑峥年的脸色就越沉,到后面,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笑意了,家属院的大娘们都不敢再说了。 她们这些人平时不上班,就在家接点散活,最喜欢的就是说八卦,嘴虽然碎,但是胆子都不大,就是平常的家庭妇女。 “那个,小岑,你不要怪初夏,现在她已经改了,没有再听她妈的话。你那个丈母娘才是真的不行,搅家精!” “我知道。”岑峥年收敛自己的气势,皱着眉头,苦恼地说:“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初夏太好强,不喜欢和我诉苦。” 这群妇女闻言,又恢复正常的模样,一个个热情地说:“没事没事,你想知道啥就问我们,家属院里没我们不知道的。” 岑峥年离开后,这群妇女还讨论着岑峥年和初夏,说初夏命好。 “命好?丈夫四年不回来,给你你要不要啊?” 一个女人突然出声,人群立马寂静了一瞬,她们光看到刚刚岑峥年的好了,都忘了,他一出去就是几年,这不是守活寡嘛! “那还是算了,虽然我家那口子不咋地,但他天天能回家,我还是喜欢这样的。” “是是是,我也是。” 刚刚说话的妇女坐在一边,扯了扯嘴角,低头继续糊纸盒:是啊,四年不回来,再好她们也不想要。 岑峥年从知道那些信息后,心里就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浓浓的自责愧疚快要淹没了他。 他自责自己没能尽到丈夫的责任,后悔以前对初夏和安安的关心不够。 怪不得妻子寄过来的照片上,她和安安那么瘦弱,怪不得她和安安现在还要吃药养身体,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要一想到邻居们说的初夏和安安以前过的日子,岑峥年的胸口就闷得呼吸不过来,好像一大块棉絮赌在里面。 岑峥年见过人性的恶,科研所也不是一直太平。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心在科研上,有才华的也可能更想要钱。 罗家的贪婪,和他们一模一样。所以他不意外他们的行为,可他愤怒他们这个行为是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的。 岑峥年眼里划过阴霾。 如果因为岑峥年的外表就觉得他是温和好说话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的手段如果温和了,也不可能管得住他手下那些科研人员。 初夏背着包走出来校门时,抬眼看到岑峥年等在九中的门口。 他的形象实在出众,只是随意地一站,在人群中也是最显眼的那个,初夏就看到不管男生女生,就过去都要多瞄他几眼。 岑峥年自己倒是没什么觉察一样,眼睛一直看着校门口,一看到初夏,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长腿一迈,直接朝初夏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来这……” 初夏话音还没落下,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看到名草有主,一些原本兴奋的女孩子,脸上顿时露出失望。 这会儿女孩子都很胆小羞涩,极少有主动凑到男生面前说“交个朋友”的,就算男女对象谈恋爱,牵个手都会脸红,纯情得很。 因此大家对岑峥年只是悄悄看,没有过来打扰的。特别看到他有对象了,就更不会上来了。 初夏怔愣在原地,眨眨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岑峥年会突然抱她?这不符合他性子啊! “你……” “对不起。”岑峥年和初夏同时出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心疼和内疚,初夏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应该是知道之前原主和安安发生的事了。 初夏没有过隐瞒之前的事,也没法隐瞒。以前原主和娘家的事,家属院大部分人都知道。 她和娘家闹掰了,也都知道。岑峥年不用打听,他都能很快从好事者的嘴里听到。 初夏其实也不知道,岑峥年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反应。不管他怪不怪她,她都能接受。 只是她没想到,岑峥年这个看起来根本不关心八卦的人,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 “已经都过去了。”初夏犹豫了下,还是抬起手拍拍他的背说。 感觉她再不说点什么,岑峥年都要被自责杀死了。 岑峥年心里的愧疚,仿佛突然被撕破了个口子,连同胸口的滞闷都少了些。 他低低“嗯”一声,缓缓松开初夏。 “我过来这边办点事,想着你该结束考试了,就过来了。”说着岑峥年伸手拿过了初夏的包。 两人往公交车站走去,岑峥年问初夏:“今天下午考了什么?” “物理、数学。” 刚说完,初夏想起来自己考试前要回来的自行车,她马上停下脚步:“我有东西忘拿了。” 回到学校,岑峥年看着初夏开锁的那辆自行车,很熟悉,便问她:“这是咱们结婚时买的那辆?” 当年他亲手挑的自行车,他自然还记得。 现在谁有辆自行车都很宝贝,摔一下都心疼得不行,所以大部分人家的自行车骑好些年都还很新。 这辆自行车也不例外,罗家人虽然各有各的毛病,但也爱惜东西,自行车还大半新呢。 “对。就是结婚你给我那辆,我之前脑子不清醒,让我妈推走给我妹了,现在我不想给了,就给我妹要回来了。” 岑峥年听着初夏这话,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不疼,可是很难受。 “这本就是你的,你想给就给,不想给那就要回来。”:,, 第34章 第 34 章 罗小妹是哭着跑回家的,一到家就开始说初夏的过分。 “妈,二姐抢走了我的手表,还有我的自行车!妈你去给她要回来,要不回来我在学校得多丢人啊!” “你就知道丢人,你自己咋不去要?”罗大嫂早就看不惯这个心毒自私的小妹了,指着她鼻子骂:“哭哭哭,哭什么哭?自行车是咱们家的,弄丢了我还没哭呢!” 越说罗大嫂越气:“我告诉你,罗初虹,你要不过来自行车,我和你没完!” 王玉兰心疼自己闺女,坐在罗小妹身旁,叹口气,看着罗大嫂说:“车子是初夏的,她想要走,你小妹也拦不住,这事不能怪你小妹,是我没养好初夏。” “是!你是没养好!”罗大嫂早就心气不顺了,房子没分下来更是一直憋着一股气,现在找到了出口,她口不择言:“除了罗初夏,家里谁你养好了?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嫁过来,生了俩孩子房子都没分上!罗初阳,你真是个窝囊废!” “你怎么和我妈说话呢?”罗大哥站起来,怒瞪着罗大嫂,抬起拳头就要打她。 “大哥!”罗小妹惊呼。 罗大嫂毫不畏惧迎上罗大哥的视线,眼里燃着比他更盛的怒火:“你打!你往我头上打!正好打死了咱们谁也别过了!” 王玉兰坐在那里,愣了下就开始哭:“初阳,你别动手,都是妈的错,是我命苦连累你们了,你们嫌弃我我就去死,我不拖累你们。” “妈!妈!”罗大哥赶紧抱住王玉兰的腰,罗初明也过来帮忙,罗小妹愣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向妈哭哭她的委屈,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罗初明眼神不善地盯着罗大嫂:“大嫂,你要是不想跟我大哥过就直说,不要在这里闹事。我们家没亏待你,你想回娘家没人拦你。” 罗大嫂当然不回娘家,她娘家比罗家还不如,还重男轻女,她回去得被她哥立马赶出来。 她闹就是心里憋屈,还有她仗着给罗家生了一儿一女。 一听罗初明这话,她往地上一坐,也开始哭:“你们罗家没良心!罗初阳,你没良心啊!我给你生儿育女,房子房子没有,钱钱没有,你还让你弟这样作践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她一哭,她闺女和儿子也跟着哭,整个罗家瞬间乱成一锅粥。 初夏不知道罗家发生的事,就是知道了,也只会拍手叫好,而且这本来就在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此时的初夏,正在被岑峥年指导今天她做的物理试卷。 初夏还记得她拿不准的几道物理题,她回到家就记在了本子上,想着等晚上的时候做。 她做的时候,第一道题还是没有思路,草稿纸上画了好几条线了,就是感觉不对劲。 “这里,少分析了个摩擦力。” 岑峥年突然在她背后出声,手指在稿纸的小球上指了个位置。 初夏惊了下,回头看他。 岑峥年含笑点了下稿纸说:“试试看。” 初夏按照他说的代入,果然没再有违和感,算出来了答案。 后面自然而然地,岑峥年就坐在了初夏旁边,教她剩下的物理题。 只有三道题,初夏只是某些点没想到,岑峥年稍微点拨一下,她就豁然开朗,把三道题都顺利地做了出来。 她拿着本子,有点高兴又有点郁闷地说:“明明这么简单,当时我在考场上怎么就想不到这样做呢?” 岑峥年轻笑出声,初夏一个眼神看过来,他笑着道:“考场上过于紧张时,是会忘了一些知识。” 这话倒是真的,不过她不是紧张,是真的不会啊! 明天考英语和生物、化学,都是初夏擅长的科目。她也没有大意,拿出一套英语试题做,熟悉一下手感。 岑峥年看了一会儿,十分惊讶初夏的英语之好,也知道她不需要帮忙了,便回去继续看岑淮安写的字。 刚刚他就是在教岑淮安练字。 “这个字,需要这里用劲,这里放松。” 岑淮安听着心里不耐烦,明明知道他说的意思,但就是不照做,还是按之前的写法。 突然,岑峥年握住了岑淮安的手,带他去感受这个字的写法,一笔一划,写得极有耐心。 岑淮安很不不自在,皱着小脸,身子扭了扭,他身后的岑峥年说:“别动。” 明明声音不严厉,但岑淮安就是没再动了,抿着嘴唇,不再和他较劲了,甚至心里还有着雀跃。 岑淮安学会了就下一个,没学会就继续教,不管他学得快和慢,不管他情绪急不急躁,岑峥年脸上没一点点不耐烦,一点点纠正岑淮安练字的坏习惯。 准备睡觉时,初夏意识到她和岑峥年要睡一张床上了,她心“怦怦怦”跳起来,有些紧张。 岑峥年不会要和她睡觉吧?她没准备好呢。 虽然岑峥年很好,长得好,身材也好,性格也不让她讨厌,可是见面第一天就睡,这太刺激了,她受不了。 直到躺床上,初夏才知道刚刚她想的都是乱想,人岑峥年根本没想过这事。 他直接睡在最外面,岑淮安靠着他,她只能睡最里面。 但不得不说,这样也让初夏松口气,没什么紧张感,她很快就睡熟了,睡觉动作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她的腿又压在了岑淮安身上。 岑淮安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睡着也能熟练地把她腿推开。 可今天他推完手往旁边一放,觉得不对劲,他一惊,醒了过来,旁边睡着的他爸爸不见了! 岑淮安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忙看看四周,都没有人。 但是外屋通过帘子缝透过来光亮,他皱了皱小眉头,悄悄从床上爬下来。 这么晚了,他爸爸不睡觉,在做什么呢? 岑淮安对岑峥年很好奇,可他又不想问,就只是自己悄悄观察。 他偷偷掀开把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到岑峥年眉头紧锁,坐在桌子前,手拿着一只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旁边已经堆了一堆类似的纸。 岑淮安视力好,还能看到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 第35章 第 35 章 初夏一早醒来,发现早饭已经买回来了,中药也在炉子上熬上了。 岑峥年正看着炉子,见她起来,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起来了,可以吃饭了。” 他连水都接好了,可以倒了热水直接用,有人伺候的日子真舒服。 初夏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她一边洗漱一边问:“你几点起的?昨晚上没睡好?” “六点。没有,睡得很好。” 岑峥年说的是实话,他的生物钟让他到点就醒了,他晚上睡得也挺好的,只不过他睡得晚。工作上一些数据,他就是回来了也得继续算。 他想多陪陪初夏和安安,便在两人都睡着后才起来做工作的,一直到深夜。 后来回去睡觉的时候,他就发现妻子睡姿有点差,占据了大半个床,一条胳膊还压在安安身上。 他当时看着初夏和安安熟睡的模样,心里不禁涌上暖意,这就是他们工作的意义,希望国家每个家庭都能日日夜夜睡得安稳,幸福快乐。 岑峥年把初夏的胳膊轻轻拿开放进被子里,再给安安拉拉被子,他才躺床上,侧身看着安安和初夏,慢慢也进入梦乡。 这一觉岑峥年睡得很满足,梦里好像做了个很美好的梦,但醒来又不记得了。 去九中考试依旧是初夏自己去的,她也没骑自行车。坐公交车既快又舒服,骑自行车还要吹早上的冷风,她当然选择坐公交了。 考试的时候罗小妹没有再故意找事,甚至还躲着初夏。 她脸上因为昨天家里打架,现在青一块肿一块,怕别人看见,用纱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俩眼睛,让人看起来更怪了。 她不来找初夏,初夏也不会搭理她。 初夏这次没有提前交试卷,交了也没法离开学校,她班主任提前告诉她,考完试有事情安排,让她不要走,去教室里等着。 她还是第一次进高二(三)班,班里的学生都不认识初夏,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进来,教室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这是谁啊?” “不认识?” “看着不像学生,估计来找人的。” “同学,请问你找谁?” 过了几秒,还是班长站起来,强装镇定微笑着问初夏。他没和这样好看的女生说过话,脸有点红。 初夏看向班长,“我不找人,我也是这个班的学生。” 接着她走到最后一排,看到有一个没有放书的空位,问班长:“这里没人吧?” “没……没有,你可以坐。”班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到她问,赶紧回道,他自己都不知道回了什么。 “谢谢。”初夏对他礼貌笑了下,用手帕擦擦桌子凳子,拿出来岑峥年写的那本习题集,专心做题。 她没注意,整个高二(三)班,因为她的到来,好像油锅里滴进去一滴水,噼里叭啦沸腾起来,只有她这滴水安安静静的,不受任何干扰。 因为初夏一直专心做题,其他同学有再多的疑问也不好意思打扰她,只是频繁往她那里看。 这时候三班有同学想起来了,班主任是之前提过一句,有个插班生在他们班,不过不会和他们一起上课。 后来就没有多说,一个插班生,大家也不在意,都忙着学习呢。 现在对上了,就是没想到来的插班生这么漂亮,容貌就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一样,弱柳扶风眉眼间却又带着坚强,而且浑身上下的气度,也不像小门小户养出来的。 不过很快班主任就进来了,压下了学生们好奇躁动的心情。 她往后看了一眼,见初夏乖乖坐在最后面做题,眼里闪过满意。 她没有介绍初夏,只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主要就是布置作业,国庆节要放两天假期,这是法定节假日,学生也放假,肯定是要有作业的。 班主任不让初夏走,也是让她领试卷回家做。除了假期试卷,还有之前学生做的卷子。 下午也不上课,方便离家远的学生坐车回家,班主任在班里说完话,把初夏叫去了办公室。 “卷子还没有改出来,不过物理卷你做的时候我看了,做的还是不太行,特别是力的一些知识点,这是你的薄弱点。” 初夏她们考试监考老师一场一换,考物理的时候她班主任特意换到她那个考场,就是为了看她做的怎么样。 果然老教师就是老教师,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问题,初夏点头:“我确实这里掌握得不好。” 班主任皱眉:“那你还不来学校上课?” 班主任是个好老师,她的话都是想她这个学生好,初夏领情,可也只能再次拒绝她。 “老师,我有工作有孩子,真的没办法。你可以等我成绩出来看看,我真的不是在故意逞能。” 班主任当然知道了,她只是不甘心,想着再劝劝,本来也没想着能劝动。 “这些都是各科老师给你留的,你在家也不能放松了学习,最好每周过来学校一趟,把各科布置的试卷交了,让老师给你改改。” “好。”这个初夏没有意见,周日厂里统一休息,到时候可以过来。但学校是不是也是这个时间点休息,初夏不确定,她就直接开口问了班主任。 “咱们学校半个月休息一次,你来的时候如果学校放假了你就把卷子放门卫那里,我来上课会去拿。” 和班主任说好这些,初夏提着满满一书包各科试卷出来了,全是油印试卷,带着浓浓的油墨香味,也全都是老师们的心血,很珍贵。 岑峥年上午拜访完张厂长,照例来九中门口接初夏,骑着那辆她要回来的自行车。 一见到她,他就把她手里沉甸甸的书包接过去,背在他自己身上,一点不觉得别扭。 其实相比较坐硌屁股的自行车,初夏更愿意坐公交车。 不过岑峥年显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在车后座上绑了个棉垫子,坐上去舒服很多了。 “我说了我可以自己回家,你怎么又过来了?” 岑峥年骑着自行车,他温和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过来:“我想来接你。我不知道能在家多久,我在家的这些日子,我希望我能多做点事。” 骑车带动的风吹着初夏的头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斑驳地落在两人的身上。 初夏一手扶着车座椅,看着岑峥年宽厚有力的背,随着骑车的动作隐隐露出里面紧实的线条,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日子一直这样过下去,其实也不错。 突然,车子好像压到了一个小石子,初夏在后面身子一晃,惊吓得她在慌乱中抱住了岑峥年的腰。 等初夏坐稳,她才意识到自己抱了岑峥年,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立马往后缩。 岑峥年轻笑一声,忽然抓住了她的手,重新放在他腰上。初夏皱眉,手还想往后缩,却听到岑峥年一本正经地说:“抱紧了,要下坡了。” 话音刚落,车子顺着坡下去了,呼呼的风瞬间迎面刮过来,心脏都跟着提起来。 这下子不用岑峥年说,她都紧紧抱着他的腰不动了,反正抱着挺舒服的。 剩下的路初夏没有放开岑峥年,她怕再遇到突发状况。 岑峥年只是低头看一眼她的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初夏立马松开岑峥年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催促着他:“把书包给我,你快去接安安。” 眼睛根本不和他对视。岑峥年看着她这模样,眼里漾出笑意,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把书包递给她时说了一句:“屋里有我今天买的菜,你看看我有没有买错?” 说完,他骑上自行车离开了,初夏放松地吐出一口气,进屋去看岑峥年买的什么。 六条鲫鱼,鲜活地在盆里游来游去,还有豆腐、菠菜一些家常菜。 初夏把包放下,仔细看了看岑峥年买的东西。 怎么说呢,无功无过,是用心挑过了,但只看外表的挑,一看就不是常买菜会买的。 不过还可以,菠菜这些蔬菜不新鲜的菜叶可以择掉,只要鱼是新鲜的就可以,这个不新鲜口感会差很多。 幸好六条鲫鱼是好的,就是买的太多了,别说一顿了,一天也吃不完。 有豆腐,初夏没多费心思想菜,直接做鲫鱼豆腐汤,最后加点菠菜,又鲜又美味。 另外她做了个红烧茄子,热了几个馒头,这就是今天的午饭了。 饭做好,岑峥年和岑淮安刚好到家。 鲫鱼豆腐汤鲜,红烧茄子香,岑峥年和岑淮安吃得头也不抬。 初夏发现了,他两人都爱吃甜,红烧茄子她放了糖,他们俩吃得最多。 下午,岑淮安去上学,初夏和岑峥年一人占了桌子的一个位置,她做题,他不知道在写什么。 不过每当初夏遇到不会的题时,只要她开口问,岑峥年会立马放下手中的笔,走过来给她讲题。 罗家人的找来在初夏的预料之内,罗小妹是看到岑峥年来接她的。 他们在她这里走不通路,一厂书记那里的关系莫名其妙断了,现在岑峥年回来了,自然想扒上来。 除了罗大哥一家没来,罗大富、王玉兰、罗小妹、罗初明都来了。 看到岑峥年,罗大富摆起岳父的架子:“峥年,你回来怎么连岳父父母都不去拜访?工作几年,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 初夏一听这话,手中的笔往桌子上“啪”一放,正准备说话,就听到岑峥年带着冷意的声音:“我没有忘。我只是不想去。” 罗大富脸顿时红白交替,一双马眼瞪着岑峥年:“你能耐了是不是?你爸都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我,你爸早死了!” 初夏皱了皱眉,走过去,把岑峥年往旁边推:“你不要管,这是我和他们的事,你进屋去。” 岑峥年没有动,反倒把初夏护在后面,语气坚定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没有退后地看着罗大富:“救命之恩我和我爸都没有忘。你要的东西我爸能给的都给你了。但这和初夏、安安的事是两码事,你可以要求我和我爸报恩,我们没有意见,但这不是你们磋磨初夏和安安的理由。” 岑峥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不见很愤怒,甚至声音都不算高,不像罗大富,一说话如雷响,一栋楼都能听到。 可是罗大富却偏偏被他给镇住了,他被岑峥年的眼睛看着,心里居然生了怯意,他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峥年,你怎么说这样的话啊~”王玉兰忽然带着哭音说话,靠着罗大富,一脸伤心的模样:“你不在家的时候,是我伺候初夏怀孕生孩子坐月子,也是我帮初夏带的安安。 这四年你没回来,我更是时常过来看看,就怕有谁欺负了她们娘俩,到你这里落不到一句好就算了,还说我们磋磨。峥年,你说话要讲良心啊?” 罗初明也立马做出唉声叹气的模样:“我知道,二姐夫你发达了,安安也大了,你不需要我们了,就可以倒打一耙。但说话做事得凭良心,这电视机、这冰箱都是我和大哥送过来的,我妈还给我二姐五百块钱,如果这在你嘴里是磋磨,我无话可说,只怪我爸妈自己眼瞎看错了人。” 如果不是岑峥年提前了解过事情的真相,王玉兰和罗初明这个模样,他绝对不会怀疑,甚至还会很感谢她们。 初夏看着这两个人装可怜,只觉得恶心,有些人的脸皮真的厚到一定地步了。 她们会哭,她就不会哭了吗? “峥年,你别信她们的话……”初夏突然扑到岑峥年怀里,眼泪说掉就掉,很快打湿了岑峥年的衬衫。 岑峥年无措抱住她,听着她的哭声,忍不住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心里好像一下子被什么攥紧了,一揪一揪的,看向罗家的目光更冷冽了。 “我生孩子是李大姐送我去的医院,我妈她睡我旁边都不知道我要生了。月子她是说来伺候我……”初夏哭得更委屈了:“但是什么都是我自己做,她就坐在屋里,孩子哭了也不抱一下,反倒是我伺候了她好吃好喝一个月。还有她带安安,却把安安奶奶寄的吃的都拿去给我大哥他们吃,只给安安喂米汤喝。还有……” 初夏有原主的记忆,以前原主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被初夏一桩桩一件件告诉岑峥年。 这些细节,除了原主和王玉兰,谁也不知道。 王玉兰都没想到,初夏会不在意岑峥年的想法,全部抖落出来。 毕竟当初她拿走东西,对岑淮安不够好,女儿也是赞同的。被岑峥年知道了,她一样日子不会好过。 就是因此,王玉兰才敢和丈夫儿女一起上门,就是想用此拿捏住初夏。 谁知道初夏可以这么豁得出去。 看着岑峥年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神冰冷得好像能冻死人,手中青筋也一根根暴起来。 王玉兰就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在这里不仅不会让岑峥年记她们的情给好处,甚至还会记仇。 她苍白着脸拉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罗大富,还有还想说话的罗初明,看着初夏脸上露出失望:“初夏,看来你是真的打算做个不孝顺的女儿了,那我和你爸也不阻止你。” 说完她就哭着跑出去了,罗大富心疼妻子,立马跟着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威胁初夏:“要是你妈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爸妈都走了,罗小妹怕初夏,罗小哥也只能偃旗息鼓离开。 初夏擦着眼泪,推开岑峥年,伤心地走到门口,对着看好戏的邻居露出一个被娘家伤透了心的表情,然后把门一关,彻底隔绝掉那些好奇的目光。 “初夏……”岑峥年皱眉叫她,担忧地看着她。 但初夏一转身,就把眼泪全部擦掉,一脸没事人一样坐在桌子前,抬头看向岑峥年:“怎么了?” “你刚刚……”岑峥年眼里露出茫然。 初夏笑起来,她不是明艳的长相,但这个笑却特别好看,犹如雨后盛开的荷花,娇美动人。 “我刚刚怎么了?我不这样她们会离开?不仅不会离开还会抹黑你和我的名声。而且我说的也都是实话,以前我和安安过得很不好,我说过,那时候我脑子不清醒,很信任娘家人。你如果想怪我就怪我吧。” 初夏也不想承认以前的事,可是她接了原主的身体,那原主的好坏,都是她的。 以后她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活,以前的她也不会否认。 岑峥年没有犹豫道:“我不怪你。” 他不仅不会怪她,还会心疼她,一个女人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想依靠娘家很正常。 只是初夏的娘家太令人失望了,只想要好处,颠倒黑白的话说得好听,事情却什么都不做。 初夏抬头看向岑峥年,感觉到了他眼里的心疼,她不知道他心里想了什么,但估计是把她和安安想成什么小可怜了。 后面罗家人果然没再打扰她们。 不过就是他们有心想来,现在也没空过来了,因为他们家是一团乱。 先是罗初明对象的爸爸突然骂他心术不正,强制他对象和他分手。接着他在工作时不知道怎么地就做错了拖拉机的一个关键零件,直接被厂里辞退了。 正式工厂里不好辞,毕竟是铁饭碗,但是罗初明是处于准备转正的临时工,说辞就辞了,还能立马招到人补上他的缺。 接着罗大哥和罗大嫂在工作时也感觉不顺了,小组长总找他们的事,每天都要挨批评,工作返工。 连王玉兰在厂里也吃不开了,罗大富待在厂里的养老职位,倒是没人动他,因为他是退伍军人。 可家里的难题他也帮不上忙,连找关系都不会说软话,在家里天天被子女埋怨,妻子也没心情安慰他,他无能狂怒,只能在家里发火,然后加剧家里的矛盾。 十月庆国庆,整个梁州市都是喜气洋洋,初夏早把罗家的事忘到一边去了。 今天有各个厂的群众游行,初夏跟着纺织厂准备的这个活动,她最清楚了。 “安安,等会儿街上人肯定特别多,你就抓好我和你爸爸的手不要松开。” 初夏不放心,再次嘱咐岑淮安。 举国欢庆的日子,初夏想让岑淮安感受一下这个氛围,以后长大了童年也有个美好的记忆。 未来注定她和岑峥年一起陪他参加活动的日子不会太多,今天正好有机会,初夏不想让岑淮安错过。 她昨天问岑淮安的时候,虽然他嘴上说着:“都可以。” 但初夏看到他偷偷看了一眼岑峥年,显然还是想一家子出去看庆祝游行的。 “嗯。”岑淮安拿上他的小旗子,已经准备好要过去了。 岑峥年看出来了初夏的紧张,安抚她说:“有我在呢,不用担心。我们去的不是最热闹的龙凤塔那里,人应该不会很多。” 梁州市最有名的建筑就是市中心的龙凤塔,挨着火车站,是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游行队伍的终点。 游行队伍在绕城半圈后抵达龙凤塔,再从另一边绕回来,务必保证整个梁州市的人都能看到庆祝游行。 初夏她们家属院门口的大街,是游行队伍肯定经过的主干道,所以她昨天就和岑峥年、岑淮安说了,她们就在家门口看,安全。 越是盛大活动的时候,那些小偷小摸人贩子就越是猖獗。除此之外,人多还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所以去看庆祝,初夏很操心安全问题。昨晚上她给岑峥年和岑淮安讲了很多如果遇到突发状况怎么保护自己的方法。 讲完之后还要提问,务必保证他们记心里了才行。 终于出门了,岑淮安悄悄吐出一口气,抬头刚好和岑峥年含笑的眼神对上,他耳朵慢慢变红,立马把头扭向初夏的方向。 岑峥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惹来他没有威胁地一瞪,让他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出了门口,外面街道上已经很多人等着了。 这时候大家的娱乐项目不多,有活动大家都喜欢出来看,更何况是一年一次的国庆呢。 初夏觉得她们已经出来得很早了,结果到了才发现,她们连最前面的位置都站不过去了。 “姨!姨!这里!” 就在初夏看看还有哪里人少点的时候,听到了筷子的声音。 他头从人群里伸出来,小小的个头马上就要被人挤没了,初夏看得心猛跳一下,赶紧拉着岑淮安和岑峥年过去。 “你干什么呢筷子,太危险了!” 筷子冲初夏“嘿嘿”一笑,挠挠头说:“没事,姨,我身体小,他们挤不到我。我们帮你们占了位置,快过来。” 说着他把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拉住初夏的衣服让她进来。 初夏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像是被蜜蜂蛰了下,又酸又疼。 她伸手握住了筷子的手,惹来他脸上的不敢置信,初夏好像没看到一样,笑着说:“走吧。” 她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她从来没嫌弃过他和邦子他们。 筷子空着的手蜷缩了下,眼眶有些发热,他觉得安安妈妈的手好温暖,如果他妈妈还在,握着他的手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邦子几人就在最前面,初夏三人一过去,他们立马把位置让开:“姨,我们还要卖东西,你们好好看吧!”接着像猴子一样灵活地瞬间钻进人群,很快就看不到了。 “他们就是和安安一起做生意的那几个孩子?” 岑峥年被带过来时并没有说话,等几个孩子走了,他张口问初夏,眼睛也望着那几个离开的孩子。 “是。” “都是好孩子。”岑峥年看人是很准的,这几个孩子虽然性子野一点,眼里带着狠劲,但是眼神很纯粹,没有人性的恶。 “当然了,咱们安安交的朋友,怎么可能会有不好的!” “也是,安安都那么棒了,交朋友自然也棒!” 他笑着,一把把安安举起来,在安安惊讶的眼神中,把他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安安坐在岑峥年的脖子上,心里很快由不可置信变得新奇兴奋起来。他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嘴角抿了好几下,最后还是翘了起来,高兴地转着头去看四周。 好高啊! 原来坐在爸爸脖子上骑大马是这种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变小了,他变成妈妈讲的故事里的那个巨人。 初夏也被岑峥年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想说这样很危险,可是她看到了岑淮安惊喜快乐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算了,他们爷俩喜欢就行。 游行队伍很快过来,敲锣打鼓、载歌载舞,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灿烂的笑容,拿着花朵和小旗的人不停朝两旁的人挥着。 连初夏都感染了这种热烈的气氛,也不停挥着手中的小旗,跟着所有人一起开心地笑、欢呼。 岑淮安觉得,他再没有比今天更快乐了。 爸爸妈妈带着他一起去看国庆庆祝,他爸爸还让他骑大马,以前爸爸不回来,他现在也可以多原谅他一点了。 回去的路上,岑淮安还意犹未尽,抬头问初夏:“妈妈,明天还有庆国庆吗?” 初夏:“没有了。” 岑淮安:“那什么时候会有?” 初夏:“明年。” 岑淮安:“那明年我还要来看。” 岑峥年:“好。”:,, 第36章 第 36 章 下午的时候,岑峥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初夏以为是他工作上的事,就没有多问。 安安还想跑出去和邦子他们一起卖东西,被初夏给拘住了。 “你作业写完了没?” 岑淮安翻翻书包,找出来两个本子说:“妈妈你看,我在学校就做完了。” “安安,我觉得你把太多时间门放在卖东西上了。” 上完课就卖东西,放假了不想着玩也要卖东西,初夏都替他累。 他才五岁,可以放松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 岑淮安不明白初夏的意思,妈妈不是支持他和邦哥卖东西吗?为什么现在又这样说呢? 岑峥年对岑淮安有亏欠,所以他对安安是哄着来的,除了练字学习的时候有要求,其他时间门比初夏还宠他。 而且他对安安还不够了解,初夏却知道,安安心里还是有不安。 她之前一直没说,是想着能不能潜移默化改变,但现在她发现,安安有改变,可内心深处受到的伤害不是这么轻易就没有的。 “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把卖东西当成课余时间门的锻炼。但我并不希望你把它占据了你所有玩乐的时间门。你喜欢下棋,你有多久没和大院里的孩子一起下棋了?你喜欢做数独题,可最近你回家也不怎么做了。” 岑淮安的眉头蹙起来,好像在认真思考初夏的话,过了一会儿他闷闷出声:“我最喜欢卖东西。” 卖了东西他就有钱,有了钱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初夏叹口气:她就知道是这样。她摸了摸岑淮安的头,他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处于柔软和扎手之间门。 “安安,我觉得最近你应该能感受出来,妈妈和爸爸都是爱你的。我们都支持你做喜欢的事情,但是不希望你这么小就只知道赚钱。你只有五岁,你还没有接触到更多的东西,你应该好好学习、多读书,多发展其他的兴趣,多出去玩才是正常的。 卖东西是生活的磨练,不应该成为你生活的主要,有我和爸爸挣钱,你可以放松点。以前妈妈不好,让你受苦了,但现在你可以多相信妈妈一点。” 岑淮安看向妈妈,他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最近和妈妈一起做的事情,他又想到今天和爸爸妈妈一起看国庆庆祝的快乐。 他好像感受到了爸爸妈妈的爱,就是像他现在心里一样,暖暖的,涨涨的,好像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样。 “可是妈妈,家属院的小孩子他们下棋都下不过我,我不想和他们下了。数独那本书我已经做完了,我没有其他喜欢的了。” 初夏懂了,怪她没有发现,安安智商高,他需要更高层次的挑战,一直虐菜当然会觉得没意思。 她合上书站起来,拉起岑淮安的手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初夏知道光说还不够,还要再给岑淮安培养新的兴趣,用其他兴趣占据他的精力,他就不会把所有时间门都放在卖东西上。 岑淮安不知道妈妈要带他去哪里,但是他知道,他今天不能和邦哥一起卖东西了。 他在心里算算钱,国庆节人最多了,可以挣比平时更多的钱,他都挣不到了。 想到这里,岑淮安就好心痛,恨不得插个翅膀飞到邦哥那里。 八十年代没有后世到处都有的兴趣班,但是同样有培养青少年兴趣的地方——少年宫。 初夏带岑淮安来的就是这里。 少年宫的课程很丰富,现在它还属于一个具有公益性质的地方。除了培养兴趣爱好,这里有很多可以玩乐的设施,还可以参观科技、文艺、体育等活动,家长们很爱带着孩子来这里玩。 一进少年宫,就能感受到里面热闹的氛围,许多小孩子在院子里玩。 不过那里不是初夏的目的,她带着岑淮安从一楼往上逛,每个教室里都有几十个学生在学东西。 有学音乐的、有学跳舞的、有学画画的,还有学生在看老师做一个物理化学小实验的。 岑淮安就像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妈妈说的兴趣就是这些啊,这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他眼睛里重新凝聚探索的光芒。 在看科学小实验时,岑淮安有点犹豫要不要进去看,还没等他想好,妈妈带他到了下一个教室,他看到两个人拿着黑白两种棋子,下着他不会的棋。 虽然没学过,可是岑淮安一下子就看入迷了,好像能看懂一样,趴在教室的窗户上看得入迷。 初夏想带他再去逛逛时,岑淮安立马指着里面下棋的两人说:“妈妈,我喜欢这个!”,生怕他妈妈带他离开了,他就再也看不了这样的棋了。 “这是围棋,小朋友,你喜欢吗?” “喜欢。”岑淮安说完,都没意识到这个问话的不是初夏,而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还想说话,初夏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打扰岑淮安,让他专心看。 那一盘棋下了半小时,岑淮安和初夏也在外面看了一小时,那个男人也一直没有走,眼神慈爱地看着里面下棋的人。 下棋的两个小孩走了出来,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看到男人,眼里露出开心地笑容,一路小跑过来,抱住男人的腰:“小舅舅。” 另外一个接近十岁的男孩走过去,也笑着喊了一句“老师好”,语气中同样带着濡慕亲近。 男人摸了摸两个小孩的头,转头看向好奇看着他的岑淮安:“小朋友,就是我教他们两个学的围棋,想不想和我下一盘?” 岑淮安没有平常小朋友遇到陌生人的害羞退缩,他抬头望向初夏,询问她的意见。 发现妈妈目光里是柔和的鼓励,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用稚气的声音认真问男人:“我不会下围棋,我们可以下五子棋吗?” “当然可以。” 一群人重新回到教室,初夏站在岑淮安身后看他下,两个小孩也站在他身后,目光中带着好奇探究还有老生看初学者的傲气。 岑淮安脊背挺得直直的,男人让他先落子。 他看他一眼,黑子落在棋盘正中间门,两人用五子棋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初夏注意到,一下起棋,男人身上的气势就变了,从宽厚无害变得锐利逼人,就是面对一个小孩子,也没有说看不起,完全把岑淮安当正式的对手看待。 岑淮安下五子棋很厉害了,家属院十来岁的孩子都下不过他,可是他在男人手下只撑了十来分钟,棋子就下得慌乱起来,最后没有堵住男人的白棋落败。 他皱眉看了会儿棋局,眼里露出不服输的光芒,紧抿着嘴唇,抬头对男人说:“我们再下一局。” “好。”男人笑呵呵地说,没一点意见。 这一局,岑淮安输得更快,男人捡着棋子,看着他问:“还来吗?” 岑淮安摇摇头,“我下不过你。”声音里还有不甘心,但是他已经知道结局了,再下还是输,没必要了。 “你知道我刚刚输在哪里吗?”男人问道。 岑淮安努力回想了下,摇摇头,好像一开始就感觉不对,好像又是从中间门开始下错的。 “五子棋看着简单,想赢也需要布局,从你开始落子,我就已经开始设陷阱了,你看……” 男人把两人的棋局复原出来,一步步耐心地和岑淮安说他是从哪里跳进陷阱的。 一旁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同样听得十分认真,一时间门初夏觉得自己和这个教室的氛围格格不入,就她一个闲人。 不过男人讲的通俗易懂,她也能听懂,所以她也看着棋局专心去听。 男人说了一局就停下了,问岑淮安:“现在还是这个棋局,我们已经下到了这里,你下个子落在哪里?” “这里。”岑淮安没有一点犹豫说,这是男人刚刚说的破局的一个方法,他记得很清楚。 这下子男人脸上露出了些惊讶:“刚刚我说的你都记住了?” 岑淮安不觉得这有什么,点头。 男人眼睛露出惊喜,又问了几个他刚刚讲过的东西,安安全部能答上来,没有一点错误。 甚至他还能提出来他觉得疑惑的地方,这代表他不仅听懂了,还发散思维去思考了,会举一反三。 这就是一个学棋的好苗子,有兴趣,会钻研,还有天赋。 男人不再讲棋局了,看着岑淮安,他还在认真看棋局思考,没忍住一股冲动上来,开口问道:“你想跟我一起学下棋吗?我就是少年宫的老师,如果你想学,每周日都要来这里和我一起学。” 初夏也是愣了,她猜出来了男人应该是少年宫的老师,不然他没权力占一个教室让自己的学生下棋。 她也感觉出来了男人应该是想让安安跟着他一起学下棋,可是她没想到,老师会这么轻易就说收学生。 岑淮安可能也没想到男人会突然问他,他眼里流露出犹豫,想跟着学,不过他还是看向初夏,等她说话。 老师忍不住直接开口问,说明安安学围棋确实有天赋,初夏心里一阵自豪,他儿子真优秀! 不过她也没有立马就同意老师让安安跟着学,她看着老师说:“您好,我是他的妈妈,我姓罗。我想问一下,少年宫的围棋课是只有入门还是从入门一直到深入?如果他跟着您学,要不要交钱?交多少钱?每周几节课呢?” 这些总是要打听清楚的,毕竟是孩子围棋的启蒙老师,万一学的时候发现时间门或者什么不合适,到时候再换老师是其次,最重要的可能会影响到安安学习的兴趣。 “我小舅舅可是在日国都获得冠军的!多少人想跟着我小舅舅学他都不收呢,你们快点答应吧。” 男人还没有说话,跟在他身旁的小女孩就跳出来语气自豪地说,一脸岑淮安捡了大便宜的模样! “灵灵!不要乱说话!”男人呵斥一句,转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初夏和岑淮安。 “小孩子不懂事,我叫郭林。刚刚确实忘了做自我介绍,如果你们想了解老师,这里有少年宫的老师介绍,你们可以看看。在少年宫学习是不收费的,一周一节课,周日下午上课。” 郭林没有说的是,少年宫收学生也不是乱收的,要么学校推荐,要么老师推荐,必须得是有天分又爱学习的孩子。 他带着初夏和岑淮安来到教室外面,墙上贴着三个围棋老师的简介,其中就有郭林。 简介上罗列着他获得的各种奖项,都是全国级别的,其中最重量的就是他赢得了日本的那个比赛,是真的非常厉害的棋手,让人心生敬佩。 并且他的简介上还特别标注了,是少年宫的特聘教师,只有节假日有空才会来上一节课。 初夏这时候是真的惊喜了,没想到安安这么幸运,会直接碰上这么一个优秀的老师。 如果现在家里只有初夏和岑淮安两人,初夏可能今天就会同意让安安跟着学了。 可是现在岑峥年在家,安安要学习围棋的事情应该和他商量一下。 她也是这样和郭林说的:“不好意思,学棋的事情我需要和他爸爸商量一下,过两天再给你答复可以吗?” 郭林虽然看到好苗子心动,但初夏说的也是人之常情,他点头说:“可以。” 初夏带着岑淮安往外走,郭林还是忍不住对着两人多说了句:“我明天下午两点之后都在少年宫,你们商量好了可以直接过来找我。” “好,谢谢郭老师。” 等初夏两人走远,女孩立马嘟着嘴不平说:“她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跟着小舅舅你学习啊,她不马上答应,还要回家商量什么啊!” “灵灵!你和谁学的这样自傲?”郭林皱眉看着自己侄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也不是最厉害的棋手,你跟我学棋你爸妈都考虑很久呢,别人回家商量不是正常的吗?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老师,灵灵她就是替你觉得委屈。”男孩看灵灵被训得马上要哭出来,帮她说话。 郭林:“你们不应该想这些事,影响学棋的心性。是我想收那个孩子,他是真的有天赋!” 说起这个,郭林眼里就忍不住露出高兴的神色,是一个好老师看到好苗子时才会露出的激动。 “老师,他很厉害吗?”男孩有点不服气地问,他才多大,就下了两盘五子棋,连围棋都没碰过,哪里有天赋了? “他现在还不厉害,以后就不一定了。”郭林说。 初夏领着岑淮安离开少年宫后,看他眼神还眷恋地往后看了一眼,她摸摸他的头问:“想学围棋吗?” 岑淮安没有一点犹豫点头:“想。” “那刚刚那个老师你喜欢吗?想不想和他学?”初夏又问他,老师再好,也得要安安自己喜欢才行。 岑淮安想了会儿说:“他很厉害,我喜欢听他讲棋。” 初夏明白了。 “好,我们先去买围棋。回家后和你爸爸说了就带你来学。” 初夏带着岑淮安去了新华书店,那里有最新的数独书,还有围棋卖。 在给岑淮安买书和围棋的时候,初夏说:“围棋妈妈送你的。但是数独书你买了两本,回家要用小红花抵一本的。你还想要连环画吗?” 岑淮安先警惕地问她:“要用小红花兑吗?” “第一本不要,第二本要。”初夏说。 “我要一本。” “你自己挑吧。” 初夏又看了看儿童区域的书,找了两本适合儿童看的英语双语书。 故事是她没有见过的,上面配的图是很符合这个时代特色的图,就像《大闹天宫》动画片那种,很精致,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英语还是翻译,内容都很地道,很适合小孩子学习。 这书据说是系列的,新华书店的售货员说,都供不应求,有人一买就是好多本。 初夏没有买那么多,今天买了很多书了,要等岑淮安一本本看完再说。 最后她自己买了两本英语原著《基督山伯爵》、《安娜卡列尼娜》,还拿了本围棋入门,两人提着书结账回家。 岑淮安坐在公交车上,迫不及待翻开《西游记》连环画,他自己挑的。 初夏坐他旁边,给他合上:“坐车不能看书,伤眼睛,想看回家再看。” 刚刚在新华书店,岑淮安就翻着书看了几页,觉得喜欢才买的。 现在他很着急看后面的故事,可是妈妈不允许,他也没办法,只能扭头看窗外的风景。 看着过去的一排排树,岑淮安想:和妈妈出来也很有意思,是和卖东西不一样的有意思。 他隐隐约约能体会到妈妈说的体验不同兴趣是什么了,但是又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回到家,岑淮安没有再说去卖东西,而是拿着那本连环画专心地看,中间门如果不是初夏提醒他休息眼睛,他根本不会休息。 不过后面不用初夏说话,他自己就停了继续看,拿着围棋还有那本围棋入门,自己在一边琢磨。 初夏奇怪问他:“不是喜欢看吗,怎么不看了?” 岑淮安:“我今天看完了,明天就不能看了,我每天看一点,可以看好多天。” 初夏笑了,揉揉他的头,夸赞道:“挺聪明的。” 晚上岑峥年回来,一身风尘仆仆,手里提着一块牛肉,不知道从哪里买的。 “今天吃番茄炖牛肉吧。”初夏说。 岑峥年洗着手,没有意见:“可以。我去洗澡。” 现在天还不算太凉,岑峥年不想去澡堂,在屋子里洗的。 等他出来,头发上挂着水珠,水珠低落在他白皙的锁骨上,顺着衣领滑下去,初夏看一眼就赶紧移开了目光。 “你去把屋里的水拖干净。” 岑峥年拿着拖把进屋,等他出来,初夏和他说:“咱们家还是太小了,洗澡不够方便。对了,还要给安安打张床,他慢慢大了也得一个人睡了。” 岑峥年擦头发的手停了下,确实感受到了家里的不方便,他点点头说:“好,这个事情我来做。” 初夏让他帮忙过来打下手,她看着砂锅里炖着的番茄牛肉说:“今天我带安安去少年宫了……”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岑峥年:“安安是真的喜欢围棋,你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下,模样比他卖东西还专注。郭林老师我看了少年宫的介绍,很厉害的老师,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他想让安安跟着他学习围棋,你觉得呢?” 听初夏轻声和他说着安安的事情,岑峥年眼里的笑容越来越浓,他喜欢现在的生活。 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身的疲惫在她的声音中仿佛慢慢消失了,心里如同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让他都生了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想法。 “安安喜欢围棋的话就送他去学。围棋的事情我了解也不多,不过我外公喜欢这些,等会儿我去给外公打个电话问问,多了解些围棋的知识对安安没有坏处。如果这个老师不错,可以让安安一直跟着他学下去。” 初夏脸上露出笑容。 她没养过孩子,总怕自己哪里做错了,现在有岑峥年商量,就感觉轻松了很多,身上的胆子没那么重了。 番茄炖牛肉初夏炖得时间门久,牛肉软烂入味,汤汁浓郁酸甜,配上一碗稠稠的白米饭,连岑峥年都在饭后苦恼地说:“初夏,你做的饭太好吃,总是让人不小心就吃多了。” 初夏笑呵呵地说:“那我也没办法啊,我就是随便做做。” 岑峥年喟叹:“随便做做都这样好吃,那你不要认真做了,我怕我会吃得更撑。” 初夏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岑峥年一本正经说话比一些人专门哄人还让人开心。 岑淮安看看爸爸,再看看妈妈,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一个小小的弧度,他喜欢现在的爸爸和妈妈,如果爸爸可以一直在家就好了。 岑峥年和岑淮安一起收拾好饭后残局后,和初夏一起带着他下去消食。 家属院下面挺多人的,见到初夏三人,纷纷笑着打招呼。 岑淮安一手拉着岑峥年的手,一手拉着初夏的手,踩着地上的树叶,心里的喜悦已经满得要溢出来了。 以前他看到别的小朋友和爸爸妈妈这样一起时,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幻想,有一天他也可以被爸爸妈妈一起牵着手在家属院里散步,今天终于实现啦! 走到小卖部,岑峥年说进去给他外公打个电话,初夏让安安跟着他,她在外面等着。 没多久,岑峥年就出来了,还给岑淮安买了好些零食,麦丽素、果丹皮、大辣片…… 初夏一一看过去,然后无语地看向岑峥年:“你买零食不要给他买这么多,他吃不完。而且辣片他现在不能吃,他吃着药呢你忘了。” 初夏把零食都没收了,只给岑淮安留下一个果丹皮:“这个可以吃。下次爸爸再给你买零食要拒绝,不然你随便乱吃肚子不舒服,我就扣你的小红花。” 岑峥年无奈地看一眼岑淮安,表示他也没办法,他也要听他妈妈的。 岑淮安看看岑峥年,再看看零食,默默吃果丹皮。 “你不要生气,我都听你的,以后不买了。” 初夏也没揪着这事不放,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她转移话题问他:“外公怎么说?” 说起这个,岑峥年眉眼上的笑意更浓了,和初夏说刚刚电话里的内容。 “外公很高兴安安喜欢围棋,他说如果你们在京城,根本不用跟着其他老师学,直接他来教就可以。他很可惜你们不在京城。” 这个初夏也没有办法:“我工作在梁州,怎么去京城啊?” 岑峥年:“我也是这样说的。外公说他知道郭林,是围棋圈里的后起之秀,外公和他老师也认识,安安可以跟着他启蒙。外公还说,如果以后你们去了京城,围棋一定要跟着他学,不能跟其他人。” 初夏没忍住笑出来,觉得岑外公很有意思,她点头说:“好。” 翌日还是休息,初夏已经习惯了生物钟,到点就醒了。 她起来的时候岑峥年和岑淮安都没在屋里,估计是去买饭了。 她没在意,自己洗漱好,拿起语文书趁着早上的时间门多背几页。 初夏早上一般就是背语文和政治,这时候记忆好,背得快。 等她背完自己的任务,岑峥年和岑淮安也回来了,手中拎着包子、油条、豆腐脑。 吃过饭,初夏正想拿出来数学卷做,岑峥年忽然掏出来三张电影票,看着初夏说:“我朋友给了我三张电影票,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吧。” 安安也看向初夏,眼里带着期盼。 之前初夏一个人去看电影时,他就想和妈妈一起去看了。 现在他爸爸也在,还说了看电影,他心中就忍不住更加想去了。 他还从来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看电影呢。 “好啊。” 初夏自然没有意见,看到岑淮安松口气,眼里露出高兴,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上次我一个人去看你还不高兴,今天是不是特别高兴?我和你爸爸一起带着你去。” 岑淮安被初夏一说,耳朵尖有点发红,他低着头“嗯”一声,看来是真的很高兴了。 岑峥年挑的电影是一部喜剧片《喜盈门》,也是一部很经典的电影。:,, 第37章 第 37 章 国庆节来看电影的很多,门口很多小年轻还有一家人。 在门口初夏她们还看到了邦子那几个孩子,他们现在不卖冰糕了,卖瓜子花生和汽水,买的人很多。 初夏和岑峥年没有过去,安安一个人跑去和他们说话。因为电影还没开始,他帮着几个孩子卖了会儿东西。 等他过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纸包瓜子花生,直接递给初夏:“妈妈,你吃。” 初夏没有客气接过来,问岑淮安:“给钱了吗?” “邦哥不要,说送给咱们的。” “那也要给。”初夏让安安把钱再送回去,不知道他怎么和邦子说的,她只看到邦子皱眉往她这里看了看,把钱收了。 进到电影院里,岑淮安紧紧拉着初夏的手,眼睛好奇看着电影院里面。 他从来没有进过电影院,这里面居然可以这么大,可以放下这么多的椅子! 电影是怎么放的?中间门那块大白布做什么的? 他脑海里有很多疑问,不过他什么都没问,自己在脑子里随便猜测。 初夏和岑峥年带他进入座位的后,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忍不住来回转头看,手在椅子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初夏感觉到了他的兴奋,抓住他乱摸的手,指着正对着一家三口的大白布说:“等会儿电影开始这上面就会出现画面,跟在家里看电视机差不多,只是电影屏幕更大。” 她说着,岑淮安的注意力已经全被吸引到了白布上,眼里露出探知欲。 初夏正想说几句关于电影放映的原理,岑峥年忽然在旁边开口问,“安安,想知道电影是怎么放出来的吗?” 岑淮安立马转头看向他,犹豫着“嗯”了一声。 岑峥年闻言,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从椅子上站起来,顺便把安安也拉了起来说:“那我们就去看看电影怎么放的。” 岑淮安的眼睛露出亮光,转头看向初夏,眼睛只表达着一个意思:他想看。 初夏摆摆手:“你们去吧。” 岑峥年也朝初夏伸手:“一起吧?” 初夏摇头:“我不去了,人太多人家放映员会不乐意的。” 岑峥年看她是真的不愿意去,没再坚持,他拉着岑淮安的手走出座椅,朝正中间门的放映员走过去。 这时候放映电影都是一个放映员坐在电影院正中间门超过人头的高度,操纵着一个放映机。 岑峥年和岑淮安过去时,那里围了好些小孩子,都是对放映机和放电影好奇的。 岑峥年过去一问,放映员就好脾气地说:“看嘛看嘛。只能看不能碰。” 这个放映员脾气好,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小孩子围着。如果放映员脾气不好,是不会让人靠近的。 岑淮安看着放映员旁边的放映机,觉得怪模怪样的,上面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等会儿看完电影他就要走了。 因此岑淮安没忍住扯了扯岑峥年的衣袖:“那个是什么?” 岑峥年顺着岑淮安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放映机上两个像轮子一样的东西,上面还卷着胶片。 “这个是……”岑峥年的声音在嘈杂的电影院里缓缓响起,周围的小朋友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听他讲放映机上的零件,那些零件的作用是什么。 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很丰富,一会儿充满疑惑,一会儿恍然大悟。 岑淮安和他们听得一样用心,甚至还把岑峥年说得每句话都记到了心里。 原来一个电影的放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到放映时间门了,放映员开始赶人:“放电影了!放电影了!快回去坐好!” 岑峥年伸手摸了摸岑淮安的头,弯下身子说:“我们去找妈妈吧?” 岑淮安已经了解了电影怎么放映的,点点头。岑峥年带着他往回走。 不过他还是好奇放映员是怎么把电影放出来的,所以他回头一直往后看着,直到回到座位上也在看。 还好他们坐的位置距离也是在中间门,拒绝放映员的位置不远,所以他努努力可以看得到。 他刚刚坐好没多久,忽然电影院整个暗了下来,紧接着一道强烈的光投在最前面的白布上。 随着“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最开始岑淮安好奇的那两个轮子转动了起来,电影在幕布上慢慢显露出画面来。 岑峥年说了那么多,都不如现在放映机真实放映出来让人惊奇,从电影院灯灭,岑淮安就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初夏和岑峥年都没有管他,完全满足他的好奇心。 直到电影开始了一会儿,岑淮安才安稳坐好认真看电影。初夏看看岑淮安,又看看岑峥年,把那包瓜子花生塞进了岑峥年的怀里。 在电影院吃这些比较麻烦,她又做不到像别人一样直接把瓜子皮花生皮扔地上,不如不吃。 等电影结束,岑淮安还有些意犹未尽。 《喜盈门》这部电影剧情不复杂,讲的是北方一个农民家庭里家长里短的故事。结局也很好,斤斤计较的大嫂认识到错误,全家人幸福美满。 所以安安也能看懂,还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之后,他脑子里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碗被藏起来的饺子,他也想吃饺子。 走出电影院门口,初夏看到了邦子几人,他们正蹲在门口,还想给初夏她们汽水。 初夏没有要。 “你们做生意不容易,不要这么大方。” 邦子挠挠头,看着初夏说:“给姨的是我买的。” 初夏知道邦子为什么这样,因为他现在能和筷子猫仔一起上学,是初夏帮着出的主意,让他奶奶最后同意了。 他不知道怎么谢谢她,就想把有的送给她。 初夏对上他倔强的眼神,伸手接过了汽水:“只有这一次,以后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好!”邦子脸上露出一个纯粹灿烂的笑,带着筷子和猫仔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电影很好看!” 初夏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对岑峥年说:“他们刚刚也偷偷溜进去看电影了。” 岑峥年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神,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点快,他摸了摸胸口,轻轻“嗯”了一声。 电影院有人偷溜进去看电影在这会儿太正常了。很多小孩子都是偷溜进去的,当然也有大人,这个管不住的。 离开电影院,时间门还早,岑峥年和初夏又带着岑淮安去公园坐了船,看了秋天的景,一家人往菜场走。 “中午吃什么?” 初夏看着菜场的菜,随口问一句,本来也没指望着两人回答。 因为平时都是她做什么安安吃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什么好吃。岑峥年就更没什么意见了。 谁知道今天她刚问完,就听到岑淮安脱口而出:“饺子!” 初夏和岑峥年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都想起来了刚刚电影的内容。 不过她确实没有包过饺子。包饺子步骤多,挺麻烦的。特别是剁馅,她力气不够,恐怕馅没剁好她人先累倒了。 但现在有岑峥年在,这个问题就解决了,初夏拍了下手掌说:“好,就吃饺子!我们去买肉。” 回到家,初夏坐在走廊上,指挥着岑峥年剁肉:“左边肉还有点点大,你再剁剁。” 有家属院的邻居路过,看着初夏和岑峥年这模样,眼睛都瞪大了:“初夏你好福气啊!峥年这么疼你。” 初夏照单接收,收下她们的羡慕:“对啊对啊。他总是怕我累到,不舍得我干。嫂子你也可以让大哥帮你做饭啊!” 每次听到初夏这话,岑峥年都会笑着看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心里想着:妻子现在开朗了很多。 初夏注意到他的眼神,没好气地嗔他一眼:“看什么,快剁你的肉!” 饺子皮是岑峥年和岑淮安一起擀的。 一开始岑峥年不会,初夏教给他。他不是手脚笨的人,只教了两遍,他已经擀得似模似样了,后来慢慢就擀得越来越好。 初夏叫岑淮安,让他一起过来帮忙包饺子。 “你教安安擀饺子皮,教会了我再教你包饺子。”她指挥着岑峥年说。 “好。”岑峥年没有一点意见,教岑淮安时十分耐心。 不过后面他学包饺子时就难了,捏来捏去完全没有饺子形状了,要么馅露了出来,要么就是软趴趴的没有形状。 岑峥年看着那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再看看初夏包得一个个圆鼓鼓的好像元宝一样的饺子,很想把那几个饺子藏起来。 初夏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拿过他手里的饺子皮说:“行了,别浪费馅了,让安安去玩,你擀皮。” 岑淮安也没有出去玩,他帮初夏一起包饺子。虽然他人小手小,但是包出来的饺子比岑峥年的好看多了。 主要他聪明,馅每次一点点放,包得虽然慢,但是包得刚刚好。 初夏毫不吝啬地夸他:“你包饺子比你爸爸厉害!” 岑淮安眼角弯了弯,看看岑峥年,包得更起劲了。 饺子是猪肉豆角馅的,特别好吃。肉剁得劲道有弹性,味道咸淡适中,再配一小碟醋,岑淮安吃了整整一小碗,岑峥年也吃了不少。 午休的时候,岑淮安还满足地想:怪不得电影里的人会把饺子藏起来,因为它太好吃了,如果姥姥来吃,他也要藏起来。 下午初夏带安安去了少年宫,郭林老师果然还在那个教室。 两人刚好碰到他给小朋友们讲围棋开拓课,她们就坐在后面认真地听。 一节课讲完,小朋友们有人围着郭林问问题,有人不感兴趣陆陆续续离开。 直到教室里只剩下初夏几人,郭林终于看到了她们,他脸上露出惊喜。 “你们商量好了?” “对。” 国庆节结束,初夏去上班,岑淮安去上学。 小朋友们好像还沉浸在节日的氛围里没有出来,大家来到学校纷纷说自己国庆节出去做了什么。 以前这种话题岑淮安从来不参与,但是今天臣臣说完他被爸爸妈妈带着去赏牡丹了后,转头问他国庆节玩了什么。 安安一脸淡定地拿出三张电影票,语气看似随意地说:“我爸爸妈妈带我去看电影了。” “哇!” 看电影在小朋友心中可是一件非常潮流的事情,谁要是说自己看了电影,会被围着问的。 岑淮安在小朋友各种各样的问题里,努力压住心里的开心,一脸没什么地说:“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当然有人想看他电影票他也不给的。 这是他问爸爸妈妈要的,他今天就带学校这一回,回家他就放在自己装宝贝的盒子里,把它们藏得好好的。 岑淮安在学校里开始下围棋了,棋的下法臣臣一点都看不懂了。 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太难了:“安安,你这是下的什么棋?” “围棋。”岑淮安没有抬头,手中捏着棋子,想着老师教的内容,思考该怎么下。 臣臣眼睛瞪得圆圆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棋。但这也正常,他每天只关心吃喝玩乐,他会的棋还都是跟安安学的呢。 “这是什么棋?” 岑淮安终于转头看了一眼臣臣:“你学不会。” 不过为了糖,岑淮安和臣臣还是下了好几盘五子棋的。 糖吃多了的后果初夏说过很多次,但是岑淮安爱吃,而且他牙一直没疼过,全然没当回事。 直到今天吃了晚饭,他感觉牙齿有些涨,但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肿疼得他已经受不了了,捂着腮帮子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初夏和岑峥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模样,瞬间门急了,她抱住岑淮安,着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头疼?还能说话吗?” 岑峥年已经快速把脱掉的衣服又穿起来了,二话没说抱过来岑淮安说:“咱们去医院!” “牙!我牙疼!” 岑淮安终于说出来,他的小脸因为牙疼皱在一起,看起来可怜极了。 初夏听说是牙疼,松口气,掰开他的牙去看,发现右边大牙的牙龈已经肿了起来,牙齿的细节看不到。 她皱着眉,对岑峥年说:“我先看看他的牙怎么回事。” 她从抽屉里找出来手电筒,仔细去看岑淮安说的牙疼的地方,看到他的右边尽头两颗大牙中间门的缝隙,已经出现蛀牙的症状了。 不过还好,牙洞看起来不深,应该没有伤及牙神经,还没到最严重的地步。:,, 第38章 第 38 章 初夏放心了,对岑峥年说:“不用去医院,先消炎。这会儿医院也没有牙医,过去的话,急诊的医生也是给消炎镇痛。” 岑峥年看着岑淮安眼里包着泪,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忍心。 “可是他疼得厉害。” 她把手电筒放起来,在抽屉里她专门放常用药的地方找着药说:“吃了药就不疼了。” 初夏找出来一颗消炎药,转头看向岑峥年:“你去给他倒杯水。” 等岑淮安吃了药,初夏又在他牙齿缝那里放颗花椒,让他咬着。 花椒有麻药的成分,可以起到一定的止疼作用。 慢慢的,岑淮安的状态开始变好,等他完全睡着了,初夏和岑峥年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夜初夏一家口都睡得不太踏实,初夏和岑峥年半夜醒了几次看岑淮安的情况,中间还把他嘴里的花椒拿出来扔了。 还好岑淮安这一夜睡得挺好,并没有再疼过。 第二天一大早,初夏问醒来的岑淮安:“牙还疼吗?” 他摇摇头,舔舔牙齿说:“不疼了。” 好,牙疼解决了,接下来就该问岑淮安他为什么会牙疼了。 初夏前世自己就是医生,对岑淮安非常注意口腔方面的卫生问题,吃过饭吃过糖都要让他漱口,每天早晚刷牙更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按照她这样的要求保护牙齿,岑淮安是不会蛀牙的,他绝对背着她偷偷吃糖了,而且吃得还不少。 她拉了个凳子坐在岑淮安的面前,神色严肃地看着他。 岑淮安对大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他能感觉到妈妈在生气,所以他下意识往岑峥年怀里靠了靠。 岑峥年刚想说话,初夏一个眼神看过去:“昨晚上他牙疼我没问,但是今天他为什么会蛀牙这事我必须弄清楚。” 也是,孩子健康很重要,岑峥年只能让自己狠心不去看岑淮安的小脸,这样就不会心软。 “你是不是自己偷偷吃糖了?不许说谎!” 岑淮安看着初夏的眼睛,想起来之前妈妈生气的模样,不敢撒谎,小声地“嗯”了一声。 初夏拧了拧眉,继续道:“你自己的钱你都存起来了,也没有用小红花和我兑换过糖果,你的糖是哪里来的?” 岑淮安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妈妈今天是一定要知道他怎么吃到糖的。他虽然不知道说出来是什么后果,但是他知道他不说妈妈也不会放过他。 他纠结了好大一会儿,初夏一直等着他,他才把在学前班和在家属院里怎么赢糖的事说了。 初夏听完都被气笑了,点点他的脑袋说:“你还挺聪明的!知道用这种方法赢糖,早知道我一种棋都不教给你!” 岑峥年也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皱了皱眉,看着岑淮安目光复杂。他既觉得安安很聪明,又觉得他聪明没用对地方,还把自己弄得牙疼。 岑淮安之前一直没认为他赢糖错了,因为这是他凭实力获得的,正大光明。 可是现在看看妈妈的脸色还有爸爸的神情,他不知道了。 “妈妈?”看初夏一直没说话,他叫了她一声。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糖吃多了会牙疼?” 岑淮安点头,这个妈妈说过,只是他以前没有牙疼过,根本不知道牙疼起来什么感觉。 “既然知道你还把赢的别人的糖果都吃完?回家来我每两天给你的糖果也吃完,你真的一点自制力都没有!而且你觉得你赢别人糖果这行为就很对吗?你这是仗着你自己有本事故意骗糖吃!” 岑淮安确实是初夏说的这种心理,因为别的小朋友下棋都下不过他,所以他内心是自傲的。 反正是他们想和他下棋的,他确定每个人他都能赢,才会同意和他们下棋。 这样的话他每次只会赢糖,就不会输糖了。 初夏本想继续说,扭头看到拧着眉的岑峥年,现在可不是她一个人在家,这种事也不能她一个人教育。 “剩下的你来说,务必让安安知道自己犯了哪些错误,还要对他有一定的惩罚。” 岑峥年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对上初夏认真的目光,深呼一口气,点头:“好。” 教育孩子本来也是他父亲应该做的事,确实不能都交给初夏来。 初夏没有看将父子怎么交流,等她买完早饭回来,岑淮安乖乖向初夏承认了他的错误。 初夏看向岑峥年,他轻“咳”一声说:“我罚他一周每天多写张大字,还有所有的小红花清零。” 岑淮安眼里露出心疼,写大字他还觉得没那么难受,可是攒了那么久的小红花一下子都没了。 几十多朵呢,他还想着兑换连环画呢,这下子什么都兑不了了,想起来这个他心里就忍不住难受。 初夏挑挑眉,她以为岑峥年会狠不下心来罚岑淮安,这几天岑淮安要求的东西他只要能满足的都满足了,非常宠他。 没想到他惩罚安安能一下子抓住他的痛脚,一罚就罚到安安心疼,然后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很好。”初夏看着岑淮安说:“下次再犯错,不仅扣小红书,还要罚你天不许看连环画!” 岑淮安立马摇头,他不要被扣连环画:“妈妈,我不会了!” 既然发现了小孩子蛀牙,那就要及时去看,还要把那个小虫洞补上,不然蛀牙越来越厉害,伤到神经就不好治了。 正好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初夏和岑峥年一起带着安安去看牙。 岑峥年一开始想的是带安安和初夏去医院,不过出了家属院大门之后,初夏说:“我们不去医院看牙,街上就有看牙的诊所,咱们家属院的邻居补牙镶牙都在这里。” 岑峥年想了想说:“那里的医生专业吗?”给小孩子看牙补牙还是需要慎重的。 初夏朝岑峥年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有自己的想法,让他跟着照做就行。 很快,初夏带着岑淮安和岑峥年来到一处牙医的私人诊所里。 诊所的房子特别小,外面挂着的门帘已经很脏了,看起来就很久没洗过。 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里面医生看牙的情况,只有门两旁的玻璃上用贴着红色的拔牙、镶牙、补牙六个大字。 一看到这环境,岑峥年就皱起了眉头,岑淮安看着诊所里捂着牙进出的大人,还没意识到要发生什么。 初夏却突然用一种神秘的语气问他:“安安,你知道医生怎么拔牙补牙的吗?”:,, 第39章 第 39 章 安安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向初夏,摇摇头,本能感觉到了不对。 “那妈妈带你进去看看。”初夏笑得更加和蔼可亲了。 岑峥年终于意识到了初夏的目的,头扭到一边,手作拳头放在唇边,挡住唇角溢出来的笑意。 他配合着初夏说:“对,安安跟妈妈进去看看。” 岑淮安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初夏和岑峥年一人牵着一只手带进小诊所里。 小诊所设备极其简陋,病人和医生都在一个屋里,连个遮挡都没有。 等待的病人在一个斑驳发黑的细长板凳坐着,他们捂着嘴巴,看着医生拿着镊子、牙钻在病人嘴里鼓弄,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听到进门声响,医生头也没抬说:“看牙啊,坐那排队等着。” 初夏没有带岑淮安坐下,反而拉着他更靠近了医生点,怕他看得不清楚,她扭头对岑峥年说:“你把他抱起来。” 岑峥年照做,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抱起岑淮安时确定他能清楚看到医生治牙的场面。 “安安,看到了吗?一会儿医生也会这样给你治牙。先用那个牙钻,在你牙上钻啊钻,钻啊钻,你放心,会给你放麻药,不疼,就是有点酸。接着把你的嘴撑得大大的,就像这样,往你牙上补东西。重新补上的牙,用得好了就时间久点,用得不好了,它会很快掉下来,你还要再继续补。”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果你继续不保护好牙齿,牙会坏得越来越厉害,疼得你满地打滚,到时候只能来拔牙。你知道怎么拔吗?” 岑淮安被初夏说得感觉自己都有些牙疼了,心里七跳八跳的,咽咽口水,有点不安。 “怎么拔?” 初夏一笑:“很简单,先把坏掉的牙敲碎。” 初夏刚说第一句,岑淮安就捂住了嘴巴,她笑得更温柔了,好像没有看到岑淮安的动作一样,继续说。 “接着把敲碎的坏牙一点点清理出来,然后在牙旁边开了口子,然后用那个钳子夹住牙,往外拔。一般牙不会一次性□□,要清理很久,到时候那个拔牙的血,就顺着你的嘴往外流……” 岑淮安嘴巴捂得更紧了,好像看到了自己拔牙的经过,特别是面前的医生刚好拔掉一颗牙,那个病人嘴里流出来好多血。 他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慌忙摇头:“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多吃糖了!” 他不要继续坏牙,不要被拔牙。 能没被初夏吓哭,岑淮安已经很坚强了。虽然他看着怕得很快哭了,不过还是紧紧咬着牙忍住了,身体紧紧往岑峥年怀里缩。 初夏看着他这模样,抬头对上了岑峥年心疼的眼神:可以了吗? 她也心疼,可是不让岑淮安知道蛀牙的后果,她怕他还是不放在心上。 她点点头:“可以了,我们出去吧。” 岑峥年抱着安安往外走,初夏跟在两人后面,牙医注意到她们的动静,还想挽留客人:“你们走啥啊,不看牙了?” 初夏摆摆手:“不看了,小孩子害怕。” 走出了小诊所的门,瞬间感觉眼前变敞亮了。诊所里面昏暗逼仄,地面和墙上都是污渍,作为医生的初夏在那个环境里待着都感觉难受。 岑淮安接触到外面的阳光,他愣住了,呆呆地转头望向初夏:“妈妈,我不看牙了吗?” 初夏揉了揉他的头:“看,不过不在这里看。这里环境不好。我还忘了和你说,在这里补牙,工具消毒不彻底,牙医不注意卫生,还会给人传染上治不好的病,特别可怕!” 岑淮安想到了死在街头那个肚子鼓得特别大的老头儿,那就是治不好的病吧。 他赶忙摇头,他不想肚子变大,不想被染病。 牙疼就很难受了,肚子大的病更难受。 岑淮安被吓得蔫蔫的,初夏伸手摸了摸他长出来的头发:“不要害怕,爸爸妈妈带你去干净的医院看病,以后记住好好保护牙齿,不要一直吃糖。” “嗯。”这下子不用初夏多说,岑淮安就很乖了。 刚刚那个黑乎乎的小屋子,还有那些可怕的工具,流血的嘴巴和被拔掉牙齿,直到被初夏和岑峥年带到口腔医院里,岑淮安才慢慢忘掉。 梁州市是省会城市,很早就有专门的口腔医院。虽然口腔医院的房子挺老,可是环境干干净净,医生也很负责任。 给岑淮安看病的医生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医生,笑眯眯得非常和蔼。 看完他的牙就说:“哎呀,小朋友不好好保护牙齿,蛀牙了。” 岑淮安捂着牙齿,有点不好意思。 “要不要给他补牙?”医生问初夏和岑峥年。 “补。” 医生开始操作,整个过程其实没有岑淮安想得那么可怕,不疼,就是一直撑着嘴巴怪怪的。 因为医生一直笑着和岑淮安说话转移注意力,他没有察觉到时间过去,就已经补好了牙,主要岑淮安的牙洞小,蛀牙初期,所以结束就很快。 出来的时候,岑淮安回头看看后面干净的小屋子,还有点不敢相信。 虽然觉得补牙不可怕了,可是小诊所拔牙那个场面岑淮安忘不了了,他决定从今天以后,一定好好爱护牙齿。 岑峥年抱着岑淮安,初夏跟在他身旁,三人走出口腔医院。时间还早,初夏对岑峥年说:“再去一趟市医院。” “怎么了?你不舒服?”岑峥年瞬间紧张起来,眉心皱着:“口腔医院也有普通的医生,我们现在回去看看。” 初夏平时看着气色就不太好,有时候多走几步路就觉得累了。岑峥年回家这几天已经发现了她身体不太好。 他看她和安安吃中药也问过,她告诉他说只能慢慢养。后来见她确实除了容易累没其他的问题,他才慢慢放心。 不过他一直都注意着她的身体,因此一听说她要去医院,就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我和安安该复诊了,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让医生看一下。”初夏笑着打断岑峥年的话,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 岑峥年松口气,一边走路一边问初夏:“你看的医生怎么样?” 他脑子里想着,梁州有没有认识的很厉害的医生。初夏和安安身体都不太好,还是应该找医生再看看。 “可以的。是个老中医,医术很好。这一个多月我和安安调理得不错了,如果一个多月前你回来,恐怕你会吓得立马带我们去医院。” 初夏开玩笑地说着,岑峥年却在想那个场景,眉心微微蹙起,神色带着心疼。 “我……” 初夏看到他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摆摆手说:“这个事和你没关系。” 岑峥年确实对安安还有家庭没有尽到责任,但原主和安安身体的原因,主要还是原主和她娘弄的,他这个没必要自责。 李贯众还记得初夏和岑淮安,只看脸色他就知道病人有没有认真听话。 不过他还是给两人把了脉,又调了下药方:“继续吃。小朋友恢复得更好,或许很快就可以不用吃药了。但是你不行,你底子损伤太严重,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岑峥年闻言,整张脸严肃得不行,眉心紧紧皱起来:“医生,她身体哪里有问题?能调养好吗?” 他问的时候语气小心,担忧的目光落在初夏身上,是真的害怕初夏身体养不好。 “能!只要听我的话,按时吃药,好好吃饭,一年就差不多了,养得好时间用得更短。” 岑峥年听到医生的保证,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他让初夏等着,他去给她和安安拿药。 回去的路上,岑峥年欲言又止,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进了家门后,岑淮安去下围棋,初夏坐在椅子上准备看书,他就站在她身旁,高大的身影完全忽视不了。 初夏看不进去书了,索性放下书直接问他:“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岑峥年想问问她和安安以前的日子。 可是那些日子他从邻居们口中都知道了,再问是在揭妻子的伤口,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岑峥年开口,语气有些晦涩:“你怪我吗?” 怪他和她结婚却没有照顾好她和安安,怪他一直以来回不了家,给不了她和安安陪伴。 “不怪。” 岑峥年立即抬头,眼里的灰暗褪去了些。 因为初夏不是原主,要怪也不是她来怪。而且说怪就有用了吗?她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岑峥年还是要回到他的工作中。 况且她现在过得挺开心的,岑峥年钱多事少有担当,除了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她挑不出来他的毛病。 “别想太多了,你的工作我能理解。” 只这一句话,岑峥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控制不住地跳。 他蓦地站直身体,声音更加艰涩了:“初夏,谢谢你。” 初夏不知道他又脑补什么了,不过对她应该没坏处,她笑吟吟地“嗯”一声,低头继续看书。 正好趁着岑峥年这个免费优秀老师在,她可以多问问他物理、数学难题。 京城外公寄过来的试卷挺多题难度也不小,初夏有时候卡壳的地方,问一下岑峥年,他稍微点拨一下豁然开朗,连学习进度都加快了不少。 下午岑淮安去学下棋是岑峥年送他过去的。回来的时候他和岑峥年说的话更多了。 岑峥年尽管对围棋不精深,可他外公毕竟擅长这些,小时候学过一点皮毛。 后来大环境不好,他就丢下了。 岑淮安也是初学,两人的话题就多了很多,甚至有时候晚上他们两个还会对弈。 输赢一半对一半。 周一的时候,初夏趁着下午下班时间去了趟学校,把她这几天做的卷子送过去,顺带拿其他的卷子。 月考的成绩也已经出来了,班主任看到初夏,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没有一点笑容。 她推推眼镜,递过来一张纸:“月考的成绩,你的你自己看。” 初夏还以为自己没考好,马上低头去看成绩单,发现她考了班级第三名——498分。 这个分挺高了,对比她插班考试成绩也有进步,特别是她的语文和政治,进步最明显。 初夏松口气,这个分数在她的意料之中。越往后分越不好提,所以后面重点她还是放在政治、语文、物理的提分上,生物和数学也还需要努力。 看初夏没有露出骄傲的神色,班主任点了点头:“虽然你成绩有进步,但我觉得你的潜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你还有进步的空间,不能松懈!” 初夏:“我知道,老师。” 班主任没多交待什么,让她把做完的试卷放下,再带上老师们新出的试卷就让她走了。 有岑峥年在,初夏还是轻松很多的,有时候她一回来,菜已经买回来切好了,衣服也洗好了,家里的家务他干了一多半。 岑淮安都向初夏抱怨,说他都没活干了,挣不到小红花了。 他很心疼丢失的那些小红花,因为他《西游记》的连环画看完了,他想看下一本,小红花不够兑换。 这个事初夏不发话,岑峥年也不给他买,他每天数好几次钱,都没舍得拿出来钱买。 今天也是,他一数钱初夏就小声和岑峥年说:“今天安安数完还会把钱放回来,信吗?” 她一副拿捏了安安的狡黠模样,岑峥年眼里含着笑点头:“信。” 果然,岑淮安数完钱,摸着钱犹豫好一会儿,一分钱没拿,把盒子又合上了。 初夏冲岑峥年挑挑眉,岑峥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忍不住摸了下她的头。 “还是你了解他。” 初夏只觉得头顶一热,她愣住了,除了爷爷之外,没有人这样亲昵地摸过她的头。 还是一个成年男人,有股酥麻感从头顶传到了后背,这种感觉让初夏觉得奇怪。 “怎么了?”岑峥年注意到她的愣神,初夏立马回神摇头:“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个物理题怎么做了。” 岑峥年嘴唇弯起来:“你这样努力,一定会考上大学。” 晚上睡觉时,初夏在给岑淮安盖被子时不小心碰到了岑峥年的手,就在初夏想要快速收回去手时,岑峥年握住了她的手。 初夏惊了下就想抽出来,却听到岑峥年说话了:“初夏,你有想过考哪里的大学吗?”:,, 第40章 第 40 章 岑峥年的体温比她要高,温度从手掌里传过来,初夏觉得自己的手背都跟着热起来。 初秋的夜带着凉意,这具身体有不足,手凉脚凉的毛病一直都有,晚上的时候更明显,初夏躺在被窝里好久都觉得手脚还是凉的。 可是这会儿她居然感觉到了热,从陌生的手掌心传来的热度,好像覆盖了她的全身。 她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烫。 “初夏?” 初夏猛地回神,开始思考岑峥年的问题,她并没有真的思考过上哪个大学,在她的想法里,只要能考上大学,哪个大学的中医专业都可以。 因为她上过大学,也跟着她爷爷学习过,有系统的医疗知识体系,她缺少的只是一个文凭,一个行医的许可证。 不过如果考的话,还是考一个中医方面最好的大学吧,她想了想说:“我想考最好的中医药大学。” 岑峥年语气中露出些诧异:“你想学医?” “对。”初夏回得斩钉截铁,岑峥年能听出来她是下了决心的。 “我所知道的医科类大学,只有京城的几所。”他想了想说:“最好的中医药大学,应该是帝都中医学院,我帮你问问最近几年它们的录取分数线。” 他说着话,手也没有从初夏的手上移开,月光从窗户里透过来,初夏看着岑峥年那张在月光下格外好看的脸,突然对他以前的生活生了些好奇。 “我记得你大学在京城上的,京城的生活你还记得吗?” 岑峥年其实是在京城出生的,他爸爸的老家在梁州,妈妈老家在京城。 岑父跟着部队到处打仗认识了蒋胜男,两人结婚,后来战争胜利,在京城住过几年。 只不过后面随着调动,他们去了西北,后来就是岑峥年上大学的时候重新回京城。 再后来毕业他又回了西北。 岑峥年的目光从初夏脸上移开,看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说:“记得,不过好多年没回去了,估计现在有了很多变化。” 说到这里,岑峥年忽然想起来,他那会儿一心在读书学习上,对自己的大学了解并不太深入。 不过初夏也没有问他大学的事情,而是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选现在的专业?” 岑峥年笑了声说:“其实我当初选的不是现在的专业,但是因为工作需要,所以后面工作就直接从事的这个。” 具体的工作岑峥年不能说,他只能这样含糊地说一下。 但初夏明白了,她表示理解地“嗯”了一声。 其实当初她学医也说不上来什么兴趣之类的,只是爷爷是中医,逼着她学中医,她和爷爷赌气读了西医。 后来没有回头路,她就一直读下去了。现在想想,也不能说一路读下来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然她现在也不会想来想去,还是想学医,虽然她想学的是中医。 医学已经刻到了她骨子里,改不掉了。 “初夏?” 初夏长时间不说话,岑峥年以为她睡着了,放低了声音,试探着叫了一声。 初夏从回忆里惊醒,想起岑峥年干家务时并不算生疏,她忍不住问道:“你在西北的时候是什么事都自己做吗?” 岑峥年没想到初夏会问这个,他“嗯”了一声,语带笑意说:“除了吃饭有食堂,大部分事还是自己做……” 看初夏有兴趣,岑峥年便多说了些他在西北基地的生活,不涉及工作机密的。 说到有趣的地方,初夏还会跟着小声笑,问真的吗,原来你们还有这样的一面。 岑峥年听着初夏娇俏的笑声,觉得耳朵痒痒的,心里一动,手捏了下初夏的手:“初夏。” 静谧的室内忽然充满了一股不可言喻的暧昧。 初夏身体僵了下,一股灼热从岑峥年触摸的手背处传到四肢百骸。她脸顿时有些烫,忙抽回来手,背对着岑峥年转了个身说。 “不早了,该睡了。” 岑峥年手中温软的触感消失,他下意识搓了下手指,看着初夏的背影,再看看躺在两人中间的岑淮安。 心里暗叹:安安的床打得还是有点慢了,得催催了。 翌日,初夏一早醒来,从窗户往外看去,天色还不错。 虽然不是艳阳高照的晴天,但天并不是阴沉沉的,只是云有些多。这样的天不冷不热最舒服了。 就是她起床后,每每和到岑峥年含笑的目光对上,她总是不由自主想起来昨晚的事情,脸就会有点烫,让她总是想避开他的眼神。 还好她很快就要去上班了,可以避开让她觉得不自在的岑峥年。 等中午的时候,初夏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和岑峥年相处又恢复了之前自然的状态。 只是让初夏没想到的是,明明看着不会下雨的天,到下午居然下起了雨。 她今天恰好没有带伞,在办公室里,初夏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形成一道道雨帘,忍不住心里发愁。 秋天的雨凉,她这身体一旦被淋了雨,绝对要生病,也不知道等她下班雨会不会小。 显然初夏要失望了,到了下班时间,雨并没有按照她想象中的变小,反而越来越大了。 初夏和厂里的职工一起站在走廊下,看着雨不敢往里冲。 “初夏,你走不走?” 和初夏一个部门的同事黄婷月问她,她已经撑起来外套,正要往雨里冲了。 这样子一直等不是个事,岑峥年得去接安安,估计不能来接她,初夏咬咬牙,正准备和黄婷月一起往外冲,她听到了一道犹如天籁般的声音。 “初夏!” 是岑峥年! 初夏立马抬头朝雨幕中看去,只见岑峥年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在都往再跑的人群逆流中,一步一步,朝她坚定地走来。 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大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了,他好像都没有注意到,眼中只看到她一个人。 “我来晚了,我们走吧。” 初夏被他护在了伞下面,他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撑伞,两人再次踏进雨里。 雨确实有点大,还夹着风,打在身上一股股的凉意袭来,初夏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岑峥年又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冷吗,我们走快些,一会儿就到家了。” 不过就是走到家,初夏的身上也大半都湿了,特别是前面,风刮着伞根本挡不住雨。 她今天还是穿得一件衬衫,一湿全贴在了身上,又凉又难受。 岑峥年合上伞一回头,便看到初夏单薄的衬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透出里面大片的肌肤。:,, 第41章 第 41 章 岑峥年觉得他被蛊惑了,所有的清心寡欲在这一刻好像都崩塌了,原来他也是俗人。 他喉咙滚动了下,将视线往上移了移,落在初夏的唇上。 因为冷,她的唇有些泛白,刚刚升起的绮念在这一刻化成了心疼,他忙把挂着的毛巾拿过来,给她擦头发上的雨水。 初夏冷得身子打颤,她咬着牙说:“我得用热水擦洗一下换衣服。” 这时岑淮安也从里屋出来了。 岑峥年看到下雨,第一个先把他从学校接了回来,然后去接的初夏。 家里只有一把伞,他只能这样。 因为赶得匆忙,其实他身上的衣服也基本上都是湿的。 不过他身体素质比初夏要好,而且男人本身就比女人体热,他并没有觉得多冷。 没有浴室,不过煤火炉子上有热水,岑峥年没再让初夏出去,他去兑了一盆热水放进里屋,拉着岑淮安出来。 岑淮安和初夏的感情很深了,他能看出来妈妈脸色不对,他抬头问岑峥年:“妈妈是不是病了?” “没事。”岑峥年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妈妈淋了雨,身体不太舒服,你不要去打扰她。” 里屋响起一下又一下的水声,岑峥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屋里的情景。 但人的思绪显然没办法完全被控制,所以他的耳朵红得发烫。 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岑峥年也忙兑了盆热水,在外面把湿掉的衣服脱了,稍微擦洗下身体,换身干爽的衣服。 岑淮安皱着小眉头坐在那里,一脸的担忧。 初夏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这个模样。 “妈妈。”岑淮安看到她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噔噔噔”跑到她面前,抱住了她的腰,仰着小脸问她:“妈妈,你没事吧?” 初夏还没有说话,岑峥年走了过来,大手贴上了她的额头,温暖从他的手心传出来,她愣愣地看着他动作。 “有点凉,你穿的还是有点少。” 岑峥年的手离开初夏的额头,握住她的手搓了搓,一样凉得让人皱眉,他不由分说,拉着初夏的手进屋:“你坐床上暖暖,今天的饭我来做。安安,你在这里看着你妈妈。” “好!”岑淮安立马搬过来个板凳放在床前。 初夏有点怀疑地看着岑峥年:“你会做饭吗?” 他连买菜都还没合格呢,很明显对下厨这事不熟练。 岑峥年却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蹲下给她脱鞋。 他动作行云流水,行为突然却一点都不鲁莽,放下她时都带着小心,初夏却被惊到了,太突然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岑峥年已经温柔有力地握住了她的脚踝,不容她反抗地给她脱下来鞋。 看他还要继续的意思,初夏赶紧说:“剩下的我自己来。” 她连忙抬腿上床,双腿伸进被窝里。 岑峥年让她躺下,他用被子把她包得的只露一个头,好像她现在多脆弱一样,初夏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其实真的没必要。” “别动。”岑峥年压住被子,眼神沉沉地看着初夏:“你也不想生病吧?” 初夏触及到他的眼神,心弦好像蓦地被轻轻拨了下,挣扎的动作瞬间就停了。 岑峥年见她老实,脸上才重新露出一个浅笑,摸摸她的头说:“你休息会儿,饭做好了我叫你。” 昨天和岑峥年说话时,初夏知道他在西北工作时都是吃食堂,上次包饺子擀皮还是她教的,她实在担心他做饭的技术。 不过有岑淮安这个尽职尽责的小护卫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动一下他就会立马站起来拍拍被子说:“妈妈不要动,不然会生病。” 初夏躺平了,算了,不管做成啥样,能吃就行了。 或许是被窝太温暖,也可能是岑淮安坐在旁边读书的声音太催眠,初夏迷迷糊糊有了困意。 “初夏,初夏……” 岑峥年的声音好像从远方传来,但本就没睡熟的初夏还是立马就醒了。 入目便是岑峥年担心的眼神,他眉心微蹙,手贴在她额上,在试试看她有没有发热。 初夏定定地看着岑峥年的脸,心忽然就像泡在了温水里,又热又暖。 “醒了。”岑峥年看她睁开眼睛,和她的眼睛对上,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眼睛弯了弯:“那就起来吃饭吧。” 说实话,岑峥年做饭的手艺确实不太行,仅限于把饭做熟,菜也是白水煮白菜,上面可怜地飘了几滴油花。 不过倒是没有过咸,勉强能吃。 岑淮安尽管被初夏养得嘴刁了,可他还记得以前挨饿的滋味,不好吃也会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就是吃得时候没有那么香,一脸苦大仇深。 岑峥年唯一做得不错的就是粥,就是米放多了,有点稠,但比菜好吃多了。 因此一家三口喝粥喝得最多。 岑峥年去刷锅洗碗,岑淮安悄悄对初夏说:“妈妈,等你病好了,就不要再让爸爸做菜了。” 初夏抬手拍了拍他的头:“你这样说你爸爸会伤心的。” 岑淮安一脸纠结,过了好一会儿他一脸认真地说:“可是爸爸做的菜真的不好吃。” 初夏笑着捏捏他的脸:“就是不好吃才要多做,这样做菜的手艺才会变好。我们要多给你爸爸练习的机会。” 岑淮安瞪大了眼睛,望了初夏一会儿,发觉她是说真的,他皱了皱小脸,“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 睡前,初夏指挥着岑峥年用砂锅熬了一锅姜糖水,一家人全喝了才上床睡觉。 而在罗家,此时的情况却不太好,因为罗小弟刚刚没了对象,还丢了工作,一家人都在发愁。 “妈,一定是我一姐,她现在变了人一样,恨咱们一家恨得要死。一定是她见不得我好,让一姐夫把我弄成这样的!” 罗初明咬牙切齿,眼里带着恨意。 在之前,他有光明的前途,还有一个别人羡慕的好对象,两个姐还都嫁得好,一个厂子里给便利,一个能给钱,他活得不知道多意气风发。 可是就这短短一段时间内,一姐变得六亲不认,他现在搞得比街上的一流子都不如。 “不会的,不可能的。”王玉兰喃喃地说,不停摇着头,脸上带着被重重打击的憔悴。 “你爸对你一姐夫家有恩,他们家不可能恩将仇报的。” “什么恩?”罗初明扯了扯嘴角,一脸嘲讽:“要是有恩咱们去找一姐一姐夫时,她们能那样对我们?” 王玉兰心里突然涌上后悔,对一闺女之前要钱要得过分了。 但是初夏也傻,她没钱不会说啊,她一说要就给,她就以为她一直有很多钱。 王玉兰对初夏不上心,当时只要能拿到钱就行,其他的她都跟看不见一样。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初夏已经不是之前的初夏了。 “不会的。”王玉兰依旧嘴硬着,她心里就觉得,只要她不承认,一女儿就还是那个一心以她这个妈为重的女儿。 不过小儿子这事得解决啊,他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不工作。不然大儿子大儿媳肯定不愿意,一家子还是得闹别扭。 因为分房子的事,儿媳妇闹脾气很多次了,现在王玉兰看见她都头疼。 只是现在工厂没有招工的,有招工的王玉兰也知道自己小儿子的能力,他只是初中毕业,初中都是被她硬逼着上的,没有关系他根本考不上。 在脑子里想了很久,王玉兰推了推身旁的罗大富,眉眼好像压满了愁:“当家的……” 她长长叹口气,看着格外让人怜惜。 罗大富在家就是啥都不操心那种,除非王玉兰用这种柔弱的手段让他做事,不然他下班就往沙发上一躺,不是看电视就是听广播。 现在家里没电视了,他就只能听广播了。 王玉兰一做出这个模样,罗大富立马心软,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你别操心初明的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王玉兰眼泪落下来,梨花带雨,她拿着手帕轻轻拍了下罗大富的肩膀:“他是咱儿子,我哪能不操心啊。” 罗大富赶紧哄媳妇,他也嘴笨,翻来覆去都是:“别哭了,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王玉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擦擦眼泪,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当家的,你去给峥年他爸打给电话,请他再帮咱们这最后一个忙。只要他能帮初明安排好工作,以后咱们保证不再打扰他。” 罗大富眉心高高拢起,并不是很想张这个口。 当年是他救的岑父,他那会儿带着大首长救命恩人的头衔,内心非常自得。 后来听媳妇的话,用这个恩换来一门长久的亲家关系,他就感觉自己那得意没多少了。 现在还要去求人,他不想低这个头。 王玉兰能看出来丈夫的心思,她柔声细语开始劝他:“本来他就欠了你一条命。当年如果没有你救他,他哪有现在的风光。咱们去找峥年,峥年对你都没个好脸色,你还是他岳父,是他爹的救命恩人呢,这样不记恩情,你不得和首长说说?然后你再提一下咱家的难处,部队都归他管,他哪里不能安排下初明嘛。” 罗大富一下子想起来了在岑峥年和初夏那里受的气,心里的火不用再挑就烧得他头顶冒烟。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说得对!我得去给老首长打个电话,他儿子不能那么对我这个救命恩人!” 罗大嫂一直在屋里偷偷听着婆婆和公公的对话,听完后,眼里的火也噌一下冒出来了,回头再一看躺床上啥也不管的丈夫,她直接走过去就是一脚。 “你看看你妈,多偏心你弟弟,一没工作就要找关系,咱家房子没分下来怎么不找关系要个?” 罗大哥用被子蒙着头:“我妈不是找了,那我大姐夫家不帮忙咋弄。” “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你不管我管!” 罗大嫂一推门出去了:“妈,你不能光管小弟工作的事,咱们家分房的事也得让爸和人说说……” 很快罗家又吵了起来,不过岑父也接到了罗大富的电话。 第一天,初夏摸摸自己的额头,并没有生病,她松了一口气。 初夏去上班不知道,岑峥年接到了岑父的电话。 “峥年,你岳父给我打电话了。” 岑父的电话打到了纺织三厂厂长办公室那里,不是在小卖部里,毕竟岑父不知道小卖部的电话。 厂长特意离开办公室,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给岑峥年,让他可以和岑父放心地说话。 “爸,我和你说过这事。” 其实罗家现在的倒霉,岑峥年并没有做太多,他只是给罗家找了点事,当时他就发现,不止他自己对罗家出手,所以后面他就静观其变。 果然,罗初明很快就出事了。 这是罗家自己惹来的仇,多行不义必自毙。 当时他说要替初夏和安安出气时,也和岑父提前说过。 岑父当时听完,非常生气罗家的所作所为,直接让岑峥年自己看着来。 他知道儿子的分寸,不会把人赶尽杀绝,只会让罗家人吃个教训。 谁知道罗大富又找上了他。 “峥年,这事我不能帮。” 罗家欲望的口子不能再开。罗大富对他的救命之恩,岑父一直在还。 当年罗大富转业是他运作的,不然以罗大富得罪人的性子,他直接会被整回老家,什么转业福利都没有。 罗大富在纺织厂,也有他托战友照顾。后来更是为了这个恩情,逼着儿子娶了他闺女。 他能还的都还了,这个恩情从两家结亲就结束了。 岑峥年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而且给个工作没那么简单,罗初明没能力没知识,哪里都不好安排。 岑父也不能屡次动用自己的关系,他在那个位置上也不是没人盯着的,岑峥年自己的工作都是靠的他自己。 “爸,这事你交给我吧。他如果再给你打电话,你不用接,让警卫告诉他来找我。” 岑父皱了皱眉:“峥年……” 岑峥年的眼睛落在窗外变黄的树叶上,声音带着冷意说:“我有分寸。” 岑父放心了,这事也彻底不管了。 罗大富心心念念的岑父教育儿子的场面并没有发生,相反,他在家教训儿子儿媳被气得差点中风。 还好,小儿子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妈!你不用让爸去找岑峥年了,我有更好的工作了!” 罗大富被岑父的警卫传话有事找岑峥年后,他就在家气不顺,根本不愿意去找一个小辈帮忙。 岑峥年更不会主动过来了,所以这事僵持着。王玉兰天天在家唉声叹气也没用。 罗初明在家待不住,整天往外跑,也不知道他在鼓弄什么,今天一回来就高兴地对着王玉兰喊,脸上全是得意。 “什么好工作?” 王玉兰立马问,脸上的愁都消失了些,眼含期待地看着罗初明。 罗初明没有说,先让王玉兰看看他的口袋,里面一把的大团结:“妈,你看这个,不比在厂里工作强多了!” 王玉兰一开始是惊,接着喜,后来就是怕了:“初明,你不会干什么违法的事了吧?” 罗初明摆手:“妈,我是那样的人嘛。爸妈你们知道生哥吧,客运站那一个车队都是他的,现在我跟着他干。我就是这两天跟车跑了一趟最近的活,就挣了这些!” 王玉兰一听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不行不行,干运输太危险了,那是刀口上舔血,再挣钱你也不能干!” 罗初明已经一心钻钱眼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直接说:“我不跑外省,生哥说了,附近运输路线他们都跑熟了,再说我就是一个压车的,不会有事的。” 初夏下班一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张小床,岑峥年正蹲在里屋里,衬衫袖子随意地半卷到胳膊肘,拿着一把锤子在安床。 “你什么时候去打的床?” 初夏走过去,摸了摸床的床板和两边,都上了一层清漆,很光滑,不会有毛刺伤到小孩子的皮肤。 岑峥年用手肘擦了下汗说:“前几天。” 就是初夏说房子小的那天,那会儿他就去留意床了。 房子岑峥年也在留意,没有合适的,也不够安全。 住在家属院虽然小,但距离纺织厂近,整个家属院附近住的都是职工,不远处还有公安局,不用担心治安问题。 他倒是找了几处大的平房,都需要大规模整修,位置距离纺织厂不算近,附近住的什么人家都有,他看看就全放弃了。 岑峥年还在找,可是处处合适的比较难,急不来。 没有找到他不会开口,免得让初夏有了希望又失望。 岑峥年用锤把床头后背靠的地方固定好,站起身来晃了晃床,确定床不会动,他才转头笑着看向初夏:“好了。” 因为干了活,岑峥年的衬衫袖子还卷着,露出他结实有力的胳膊。此时的他,文卷气中带着着硬朗,英挺里又有清隽,气质复杂,很是蛊人。 初夏感受到了他身体的侵略性,她克制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在岑峥年的胳膊上,而是去看床。 “晚上的时候安安愿意一个人在这里睡吗?” 岑峥年动作顿了下,接着慢条斯理地往下放着袖子说:“愿意不愿意,他都要习惯。” 长大了分床睡太正常了,岑峥年小时候也是早早就一个人睡了。 现在岑淮安到五岁,年龄适合独自睡觉了。 岑淮安从学前班回来,就从爸爸妈妈嘴里得知,他今晚上要一个人睡了。 他完全没有初夏想的那样,会闹会害怕,他甚至还有点期待。 “妈妈,是不是我一个人睡这里,你和爸爸睡那张床?” “对。”初夏点头:“会不会害怕?” 岑淮安摇头:“不会。我还是和你们在一间屋子里,为什么要害怕?” 以前妈妈不搂着他睡觉他也不害怕。 初夏本想安慰安慰岑淮安,发现她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晚上看完一集电视剧,他自己就乖乖洗漱上床了,还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今天不和妈妈一张床,妈妈的腿应该不会再压到他身上了。 就在这个念头下,岑峥年的睡前故事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完全熟睡了。 初夏还有点不敢相信:“他就这样睡了?” 岑峥年笑着点头:“嗯。” 初夏:“咱们家安安果然和其他家小孩不一样。” 岑峥年也这样觉得,当然,每个父母都觉得自己的小孩儿是独一无一的。 初夏洗漱完躺床上,眼睛看向对面小床的岑淮安,他睡着的时候更乖巧了,长长的睫毛落在脸颊上,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看什么呢?” 忽然,她身旁躺下一个高大炙热的身躯,不容她忽视的侵略感从旁边传过来。 初夏:!!! 她忘了,没了岑淮安在中间挡着,她和岑峥年要挨着睡一张床的! 初夏感觉自己心乱如麻,完全不能思考了,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没……没什么。” 初夏翻个身,背对着岑峥年,身体紧绷成一条弦,她还没做好睡觉的准备啊! “初夏,安安睡了。” 岑峥年的结实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过来,只感觉到一股火热从她背后包裹住了她,让她整个人面部发烫,身体发软。 “我……” 初夏在心里拼命想借口,两人是夫妻,她不可能一直拒绝岑峥年的,这不合理,岑峥年也会怀疑。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声音还带着温柔的蛊惑:“你不要紧张。” “我没紧张。” 初夏突然转身,抓住了岑峥年的手:“峥年……” 她咬着嘴唇,闭着眼赶紧开口:“今天不行,我不想再怀孕。” 岑峥年神色一怔,明白了初夏的意思。 他比初夏知道得多,家里确实没有计生用品,而且初夏的身体没养好,不能再怀孕,不然对身体损伤更大。 岑峥年伸手轻轻拍了拍初夏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是我没考虑周全,睡吧。” 初夏很想把岑峥年的胳膊甩开,这样睡觉不舒服。 可岑峥年抱得她很紧,她最后也没挣扎开,就觉得挺暖和的,手脚都没那么凉了。:,, 第42章 第 42 章 翌日,初夏在温暖中醒过来,她下意识往暖和的地方蹭了蹭,立马感受到身后坚实有力的身体。 初夏朦胧的睡意瞬间没了,她能感受到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而且温度还在升高。 早上是个危险的时间段,她不敢乱动了。 但岑峥年也醒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有正常的反应。 但是他面上一点不显,知道初夏醒了,撑起身子对她露出一个笑容:“醒了。你再躺会儿,我去买饭。” 初夏和他紧挨着身子,是能感觉到他的反应的。 可岑峥年却能压下本能,不紧不慢地穿上衬衫,套上裤子,还把被子往上给初夏盖盖。 初夏心里都佩服了:真能忍。 初夏去上班。最近宣传部比较清闲,因为没什么大的节日了,员工福利也都发过了。 初夏的工作就是整理文档,以前各种活动的文档,然后为元旦做准备。 是的,从现在开始宣传部就要开始想过元旦时厂里怎么庆祝了,要出什么节目,员工福利有哪些。 因为时间还长,工作显得没有那么急。 “初夏!” 初夏正给国庆活动的文档归类呢,黄婷月雀跃着一张小脸,如蝴蝶一样欢快地扑到她面前。 初夏和厂里的职工关系不算太亲近,都是点头之交。也就和黄婷月相对来说说的话多些,因为两人年纪差得不多。 而且黄婷月性格活泼娇俏,在部门里她谁都能说上几句话,看起来比初夏这个不知上进的人缘好多了。 “嗯?怎么了?”初夏对她微笑着点了下头,注意到办公室只剩两个人了,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了。 “初夏,我有件事想麻烦你。”黄婷月笑嘻嘻地凑近初夏说,脸颊上还带着点娇羞的红。 “麻烦我?”初夏脸上露出困惑,实在想不到黄婷月能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帮忙的。 她也实话实说:“我在厂里就是新进部门的干事,如果是厂里的事我可能帮不上忙。” “不是!”黄婷月忙摆着手说:“不是工作的事,是我明天有相亲,你能不能借我穿一下你上次穿的那条红裙子?” 说完之后,黄婷月一脸期待地看着初夏,就等着她答应了。 对常人来说,同事或者朋友之间借衣服更正常,这会儿结婚还有人借红西装呢。 可是对初夏来说这事是难事。她不习惯把贴身穿的衣服借给别人穿,一是个人习惯,一是卫生问题。 她不好意思地对黄婷月笑了笑:“抱歉,我不习惯把贴身衣服借给别人穿。” 黄婷月愣了下,估计是没想到初夏会不借给她衣服。因为借衣服这事很常见,厂里没结婚的小姑娘,相亲没好看衣服的都是互相借。 “初夏,我只穿一天,我会穿得很爱惜的,不会把你裙子弄坏的!”黄婷月以为初夏是担心裙子被弄坏,所以她连忙开口。 “不是这个原因。”初夏依旧笑着,看上去和和气气,但是说出的话还是拒绝:“如果你想要穿这条裙子,我知道哪里有卖,但是我的裙子我没办法借给你穿。” 黄婷月咬咬嘴唇,刚刚的娇俏活泼没有了,看着初夏的眼神带了点怨气:“不用了!” 说完她脸色不好看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要是有钱买新裙子,她干嘛还借初夏的,不就是件裙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岑峥年从计生委出来,无视他走后引来的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抬腿跨上自行车,骑着回家。 这会儿计生用品归计生委管,医院里也有。只不过没多少人好意思去要,计生委发到家都还赶紧扔一边不敢看呢。 岑峥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夫妻之事,自古以来就存在,这是正常的人生理欲望,没必要逃避。 所以他去计生委领计生用品,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一片光明磊落,落落大方,倒是给他拿东西的小年轻脸红得不行。 岑峥年刚进家属院,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小卖部老板娘也伸出来了头:“初夏家的,刚刚电话有人找你!” 岑峥年心头一跳,心里已经想到是谁打的电话,他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打回去电话是基地领导接的,让他赶紧回来工作。 电话里工作不能细问,但岑峥年能听出来领导语气里的着急,估计是项目上有哪里遇上问题了。 当时他休假时,跟领导申请的最低休半个月,现在时间还没到就要把他叫回去,说明问题还不小。 应该是新项目的问题,他休假时的那个项目取得了成果,现在是在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岑峥年此时的心飞到了大西北,他在脑海里勾勒这些天计算的东西。 各种各样复杂的计算公式在脑子里飘着,没有真的看到,他不确定自己推断的问题对不对。 他得赶紧回基地了,时间不等人。 岑峥年没有回家,立马去车站买火车票,但是车票卖的紧俏,今天的车票都卖完了。 岑峥年只能买了第一天的票。 初夏回家时,就看到岑峥年的皮箱被拉出来,张开着口子躺地上,而岑峥年正在往皮箱里放衣服。 初夏脸上露出讶异:“你要回西北了?” 岑峥年的情绪不高,眉心紧紧拢着:“嗯。” “怎么这么快?”初夏忍不住出声。 岑峥年回来还不到半个月,他刚刚和安安熟悉了,她也是才了解一点他,结果现在就要走了。 这时间也太短了,初夏自己还好,但是安安呢?刚刚父子间有点温情了又要分离,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到时候他们父子的关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上面的通知。”岑峥年也不想这么快离开家,他也想和初夏安安一家三口一直生活。 可是那些工作总得有人去做,他既然有这个能力,就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他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伟大的,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 初夏帮着他一起收拾,屋里一时沉闷下来,闷得初夏心里都觉得不畅快。 她看看时间,伸手握住了岑峥年的手腕:“你去接安安,你走的事情你来告诉他,剩下的我收拾。” 岑峥年注视着初夏的手指,还是白皙纤瘦得过分,却带着十足的不容拒绝。 他伸手覆盖在她手上,握了握说:“好,我知道了。” 岑峥年的东西实在不算多,初夏收拾的时候才发现,除了他带回来的衣物,他几乎没给他自己买过什么东西。 他的衣服也没有花里胡哨,永远都是衬衫裤子或者中山装,没有多余的装饰,却不会有任何人忽略他的存在。 初夏在整理岑峥年的衬衫时,一张照片掉了出来,她捡起来,发现照片居然是她和安安的合照。 还是上次她寄去给岑峥年的照片,他一直留着,放在他衬衫口袋里。 初夏说不出来此时心里什么感觉,暖暖的酸酸的涩涩的。她把照片重新装好给他放进皮箱子里,没有再动他的东西。 或许她们一家应该照个全家福。初夏心里突然涌上这么个念头。 岑峥年和岑淮安一回家,岑淮安就一把甩开岑峥年的手,闷着头自己跑去了里屋。 初夏一见他这模样,看向岑峥年:“告诉他了?” 岑峥年叹口气,目光担忧地看向里屋,点头:“他迟早都要知道。” 不管说早说晚,岑峥年都要走,不如早点说出来,还能让安安早点接受这个现实。 岑淮安趴在他自己的小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在心里忿忿不平:“骗子!都是骗子!说好了一直陪着我的!都是骗人的!” 之前一家人一起散步时,岑淮安问过岑峥年,他们是不是可以永远这样在一起。 岑峥年说:“当然,爸爸一直都在,会永远陪着你们。” 那会儿岑淮安就把这句话记心里了,现在岑峥年说走,他才一时间接受不了。 其实岑峥年也没说错,他说的陪伴不止身体的陪伴,还有心灵。 不过岑淮安才不会想这么多,他就是知道他爸爸要走了,他现在心里很难受。 岑峥年看着他这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他又不敢过去,怕安安更生气。 还是初夏了解岑淮安的性子,知道他喜欢被哄,推推岑峥年说:“你去哄哄他。安安讲道理,你和他解释清楚你的工作还有必须走的原因,他不会生气很久的。” 岑峥年走过去,用被子裹着岑淮安,把他翻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安安,爸爸先给你道歉。” 岑淮安虽然脸扭到一边,嘴巴还紧紧抿着,看上去不想理他的模样,但是他耳朵已经竖了起来,专心听岑峥年说话。 “如果可以,爸爸也想一直陪着你和妈妈,但是爸爸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岑淮安听着,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不过还是一直低着头没吭声。 中午吃饭的时候,岑淮安虽然还有点别扭,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生气了,就是情绪不高,吃饭看着都没有那么香了。 初夏摸摸他的小脸,抬头看向岑峥年:“咱们去照张全家福吧。” 岑峥年之前就有这个打算,奈何一直没时间提出来,现在初夏说了,他注意到安安露出期待的眼神,立即笑着看向安安:“安安,和爸爸妈妈一起拍张照片好不好?” 岑淮安的情绪提高了点,他头埋在碗里扒饭,没有看岑峥年:“我听妈妈的。” 岑峥年看着他这模样,眼里露出无奈,宠溺又松口气地摸了摸他的头。 安安看起来没有那么生气了,他只希望他真的能理解他。 去照相馆的路上,岑峥年一把架起来岑淮安,把他放自己脖子上。 他知道安安喜欢这样,之前国庆庆祝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现在自己马上走了,那就让儿子再感受一下骑大马的快乐吧。 初夏本想让两人好好走路,但抬头看到岑淮安抿着的嘴角放开了,眼里带着喜悦,她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还是上次那家照相馆,这次要的加急。 全家福,初夏和岑峥年坐在一起,岑淮安被岑峥年抱着坐他腿上。 “靠近点,再靠近点,笑!好了!” 照相师一直让三人靠得紧一些,初夏索性最后头直接靠在了岑峥年的肩膀上。 照片被加急洗出来,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她靠在岑峥年的肩膀上微笑着,岑峥年一手揽着她,一手抱着岑淮安,眼里带着温情。岑淮安嘴角微微翘起,也能看出来一点笑的模样。 初夏挺喜欢这张照片的,岑峥年拿着照片,也是久久不舍得移开目光。 岑淮安盯着照片中的他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应该嘴巴再咧大一点。 不过他看看爸爸妈妈喜欢照片的模样,心里觉得这样也可以。 这张全家福初夏留了两张放家里,一张给岑峥年带走。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家属院里散步,但是因为明天岑峥年就要走了,所以一家三口的兴致都不高,颇有点沉闷。 因此没走多久,初夏感受到风有点凉了,就说要回去了。 “安安,今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睡?” 上床睡觉时,初夏问了句岑淮安。 明天岑峥年一大早就要走,安安那会儿都不一定能醒,所以今天晚上不一起睡觉,明天就没有机会了。 岑淮安翻了个身说:“我自己睡。”他还没有原谅爸爸要走呢。 岑峥年看着他把自己裹成蚕蛹的模样,噙着笑一把把他抱起来放大床上:“爸爸明天就走了,安安陪爸爸睡好不好?” 安安本想挣扎一下,可是听到爸爸说他明天就要走了,他情绪立马低落下来,也不想动了。 他躺在初夏和岑峥年中间,岑峥年抬起手,轻轻摸摸他柔软的头发说:“安安,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岑淮安动了动身体,没有说话,不过岑峥年已经用缓缓的语气讲了起来。 他讲的是在他小时候求学的事情。:,, 第43章 第 43 章 安安本想一直听的,他对爸爸以前的事很感兴趣。 但是他没有抵过身体生物钟的强大,慢慢地他眼睛越睁越小,直到被睡眠彻底侵占了意识。 初夏也在一直听着,安安睡着了她还没有睡,见岑峥年不讲了,她立马小声地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岑峥年触到她好奇的眼神,眼里漾出笑,又继续讲着。 初夏慢慢也有了睡意,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说:“以后再讲吧。可惜你明天就要走了。” 岑峥年讲的事情都挺有意思的,虽然都是一些生活小事,但是他说出来听着就觉得舒服,还有催眠的效果。 岑峥年低头看看岑淮安睡着的模样,他眼睛闭着,整个人状态都放松下来,手还紧紧抓着他衣服的一角。 抬眼再看看初夏已经闭上了眼睛,眼角挂着一点因为困意生出的泪,这样的温情让他心里忍不住一股冲动。 “初夏,不然你和安安跟我甘州吧,住爸妈那里。” 初夏意识已经迷迷糊糊了,听到这句话想也没想道:“我去了工作怎么办?学习怎么办?” 岑峥年暗叹口气,是啊,他问出来就知道不可能。他伸手拍了拍初夏的背:“我随口说的,睡吧。” 翌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岑峥年睁开了眼睛。 岑淮安躺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初夏也睡在旁边,嘴角带着笑,好像做了什么美梦。 他看着两人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他小心地从岑淮安身体下面抽出自己的胳膊。 车票是七点的,现在不到五点,他得提前去车站。这个时间点太早了,岑峥年不打算让初夏和安安送他。 就在他刚刚抽出来自己的胳膊时,听到安安嘟囔了一句:“爸爸。” 然后岑峥年看着他的小胳膊在旁边摸了摸,摸到了岑峥年的身体,他又翻了身继续睡了。 岑峥年松口气,他真怕把安安吵醒了。 他动作极轻地下床穿衣服,谁知道穿好衣服一转头,就对上了初夏和岑淮安睁开的眼睛。 他动作顿了下:“吵醒你们了?” 初夏摇头:“没有,我本来就算着时间呢。” 她说着打了个呵欠,岑淮安的脸上带着同样的困意。 岑峥年过去把被子给两人拉拉说:“我一个人去车站就行,你们不用起了。” 岑峥年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去车站,连个送行的亲人都没有,太可怜了。 而且看岑淮安的模样就知道他想去送爸爸,虽然他没有说过这话。 初夏掀开被子说:“醒都醒了,也睡不着了,正好送送你。” 岑淮安没说话,不过已经自己拿过来衣服穿了,显然也是要送的模样。 岑峥年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汨汨暖流,向四肢百骸流淌去。 初夏不确定现在这个点外面有没有卖早饭的,她便快速调面糊放鸡蛋,再放点土豆丝,摊了一碟煎饼放桌子上。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会儿再一人喝碗麦乳精。” 岑峥年本想去帮忙,初夏赶他:“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忘带的,别忘了带点吃的路上吃。” 岑峥年看着初夏忙碌的身影,还有安安,从起来就一直跟着他,他的心就软得不行。 岑淮安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埋着小短腿跑进里屋,很快摘好几个番茄抱过来。 “这个给你。”他把番茄放桌子上,推给岑峥年。 这是岑淮安自己种的番茄,现在还在结果子,平时除了初夏做饭摘,他很宝贝的。 当时番茄第一个结的果子,初夏给他做了糖拌番茄,他吃得很小心,连番茄糖水都没有浪费。 可是这会儿他把窗台上成熟的番茄都摘下来了,给岑峥年。 岑峥年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受,他直接把岑淮安给抱住了:“安安……” 岑淮安脸慢慢变红,他身体有点僵硬,头动作很小地在岑峥年的怀里蹭了蹭。 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还能看到在东南方向挂着启明星。 不过家属院已经有人早起了,多是老人,他们起来在院子里溜达说话。 岑峥年推了自行车,初夏提着皮箱坐在后面,岑淮安坐前面的横杠上。 车子骑起来带起来冷风,初夏想:幸好她不顾岑淮安反对给他围了个围巾,她自己也围了个,不然这早上挺冷的。 就是不知道岑峥年骑车冷不冷了,他什么也没戴,手上也没手套。 到了车站,初夏注意到岑峥年原本白皙修长的手,有点发红。 他一手提着皮箱,一手拉着岑淮安,而初夏紧紧拉着岑淮安的另一只手。 车站里人非常多,岑峥年转头对初夏说:“人太多了,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 岑淮安握着初夏的手一紧。 “都来这里了,送你到车上好了。” 距离发车还有段时间,岑峥年买了一张站台票,初夏和岑淮安跟着他一起进了车站。 里面人也很多,但是没有那么拥挤了。 有人因为要坐早上的车,晚上没有回家,是直接睡在车站里面的椅子上的。 岑峥年找不到空闲的座椅,就把皮箱放地上,让初夏和岑淮安坐。 “安安,我走以后你要听妈妈的话,可以给我写信,我看到了就会给你回信。” “嗯,你什么时候会再回来?”岑淮安仰头望着岑峥年。 岑峥年的话一下子堵到了喉咙,他看着岑淮安纯真的眼睛,摸了摸他的头:“我也不知道。” 岑淮安“嗯”一声,看起来心情更低落了。 没多久车到站,岑峥年去上火车,人群一堆堆往里挤。 初夏小心护着岑淮安,岑峥年跟随着人流往车上走,挥着手,放大声音说:“你们回去吧!别过来了!” “爸爸!爸爸!” 岑淮安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和爸爸分开了,忍不住大声喊,眼泪也不受控制流出来。 初夏的心里也是酸酸的,她紧紧抱着岑淮安,对岑峥年喊:“路上顺利!” 岑峥年忽然往后扭头,拼命走挤出来,紧紧抱住初夏和岑淮安,头抵在岑淮安的额头上,摸了摸他的脸:“安安,爸爸走了。” “我走了。”他又摸摸初夏的头,真的转身要走,这时安安抓住了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岑峥年摸着像是一个长形的东西,他不敢这会儿看,怕被人碰掉,所以他紧紧捏着往前走。 等岑峥年挤上车,往后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初夏和岑淮安站在那里,还目送着他。 他又挥挥手,走进里面的车厢。 他的座位不靠窗,但是和窗户只隔一个过道,直到火车启动,他还能看到初夏和岑淮安身影,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发疼。 初夏抱了岑淮安一会儿,后来没力气了就放他在地上,两人目送着载着岑峥年的火车渐渐远去,直到最后一截车厢都看不见了。 她才转头看向已经低落得什么兴趣都提不起来的岑淮安,他还望着远去的火车。 “好了,咱们回家吧。” 岑淮安点点头,和初夏手拉手往外走,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不过回到家初夏立马又送岑淮安去上学了,岑峥年就是走了,学该上还得上,她还要去上班呢。 不过岑峥年的离开还是有影响的,初夏就觉得今天兴致不高,也没有注意到黄婷月在她面前走了好几遍了。 直到黄婷月自己忍不住叫她:“初夏,你看我这条裙子好看吗?” 初夏这才抬头看她一眼,看到她今天穿了一条正红色连衣裙,也是长袖的,衣服的料子也是正适合秋天穿。 不过就是款式有点和她不搭,因为太红了,黄婷月更适合粉嫩一点的颜色。 不过挺显气色这裙子,初夏笑着点头:“挺好看的。” 黄婷月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这是美芝借给我的裙子,我也觉得很合适我。” 刘美芝,是纺织厂的一个会计,会计室好几个会计,刘美芝和初夏、黄婷月一样,都是刚接手工作没多久的新人。 据说刘美芝身后有关系,具体什么关系初夏也不知道,她只是听办公室的同事们说过几句。 “是很合适你。”初夏明白黄婷月炫耀裙子的用意了:看,你不借给我,有人借给我,裙子还比你的好看。 小女生的心思,初夏乐意成全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顺着她的话赞同就行了。 黄婷月得到初夏的答复,满意了,不再穿着那条红裙子在初夏面前走来走去。 初夏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还在想现在岑峥年在车上干什么呢。 岑峥年坐在拥挤的车厢里一边吃番茄,一边看岑淮安最后塞给他的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有点粗糙的木头雕刻的飞机,和他送给安安那个木头飞机模型很像。 他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睛有点酸,赶紧低头大口吃一口番茄。 番茄怕挤,岑峥年怕挤坏了不能吃了,上车坐稳后,他就拿出来番茄吃。 番茄酸酸甜甜,味道挺好的,他一口气吃了两个。 对面的小孩子看着他吃都要急哭了,不过岑峥年一个都没分。 这是安安送给他的,他要自己吃完,谁都不会给的。 有人和他搭话:“你这番茄种得好。” 岑峥年脸上露出自豪:“我儿子种的,他今年才五岁。”:,, 第44章 第 44 章 “初夏,你看的什么?” 初夏干完自己的工作,看快下班了,便悄悄拿出来她写错的物理错题看。 她位置靠窗,又是墙角,而且她在办公室很注意,只有做完工作快下班的时候看一会儿。 办公室其他同事没事也会拿着书看或者打毛衣,没人会在意她的小动作。 “没什么,随便看看。”初夏淡定地合上本子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借衣服事件之后,初夏总觉得黄婷月格外关心她的一举一动。 看来以后她在办公室还是不要看高中的知识了。 没人注意这样做没事,有人注意她就得小心,免得被人发现她个人的私事,到时候传得整个厂里的人都知道,对她工作也不好。 初夏想着,把错题本收了起来,看着窗外背物理定律,这也不影响她学习。 黄婷月往初夏书包里看看,什么也没看出来,有点不死心:“初夏,我看你经常一个人看书,我相亲对象也说女孩子多读点书好,你有没有什么推荐啊?” 说这话时,黄婷月面上还带了些不好意思,脸有点红,看来她相亲应该不错,最起码她自己对相亲对象挺满意的。 初夏笑着看向黄婷月,一脸真诚地说:“我觉得《红岩》《红旗渠》《xx语录》这些书非常适合你读,有利于提高我们的精神境界,鼓舞我们向那些革命前辈们学习,为国家为厂奉献自己的青春力量!” “初夏你也爱读这些书吗!我也特别喜欢,特别是《红岩》,每次读我都是又生气又难受又感动!” 办公室平常不爱说话的一个老大哥听到初夏说这些书,眼睛“噌”一下亮起来,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志。 在黄婷月疑惑的目光中,初夏浅笑盈盈地点头:“爱看啊,我最喜欢《红岩》的江姐。” 当年中考必读名著篇目,她为了多得几分,读得很熟的。而且推荐这种书永远不会出错。 “我也是!” 看老大哥和初夏讨论起里面的故事情节,黄婷月心想:难不成这书真这么好,那我也去买本看看。 她平时就不爱看书,最多看看什么侠义故事,像《红岩》这种一听就没啥意思的她只是听同学说过,很受欢迎,但从来没想过看。 黄婷月也没说错,她相亲对象就是文质彬彬爱看书那种人,她本来就想着多读点书,可以和相亲对象有更多的话说。 因此一下班她就立马跑去《新华书店》,初夏说的三本书都买了,甚至第二天上班还把《红岩》给带了过来。 “初夏,我昨天读了几页,这本书确实写得很好,谢谢你啦!”黄婷月拿着书在初夏面前似模似样地说。 初夏看出来她的小心思,笑着道:“你喜欢就好,这本书很经典。” 现在相亲大家都会认真打听,黄婷月估计也是为了相亲对象打听时,她们会说一句她也爱看书的话。 其实大家都不会多嘴说什么,就算有人来打听,不愿意说的就说不认识不了解,愿意说的说几句好话。 除非是关系特别亲近,这个人非常不行,才会和你说真心话。 不然都是同事,谁不是人精,乐意得罪人啊。 黄婷月的对象她没见到,但是通过推荐书,黄婷月估计对于上次没借给她衣服的气没了,又变得爱和她说话起来,少了点阴阳怪气。 初夏倒是不在意少女的别扭心思,但能在办公室待得舒服点,还是更愿意选择舒服的环境, 岑淮安的低情绪一直持续到这周周五。 周五一回家,他放下书包跑到初夏面前,一脸我有事要说,就等着你问的模样。 初夏本想逗逗他,但想想他这一周都沉迷在爸爸离开的难过中。 只有岑峥年打回来报平安的电话时高兴了会儿,现在不忍心逗他了,便直接问他:“看起来你好像有事要告诉我,是不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你得老师表扬了?” 岑淮安看初夏一眼:“我天天得老师表扬,这个没什么说的。我们老师说,下周二要带我们去秋游!” 这确实是件值得学生兴奋的事,在学生时期大家最喜欢的,莫过于春游秋游了。 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师可以带着大家出去玩一天,多开心啊。 “这是个好消息!那你们老师说去哪里秋游了吗?” “人民公园。” 梁州市人民公园,梁州市大家都知道的一个地方,距离纺织三厂也没多远。 最重要的是,这地方安全,没什么悬崖峭壁,只有一个人工湖,看好学生不要过去就行了,其他都是花花草草树树,小亭子小花园。 这会儿银杏树正好树叶变黄了,还有各种盛开的菊花,非常适合秋游。 初夏完全能想到老师为啥会选择这里。 “挺好的。”初夏点点头说:“正好我听说人民公园的银杏树最好看,到时候你捡回来几片叶子,咱们做成书签好了。做完的书签你可以寄给你爸爸一个,还可以送给你的好朋友。” 岑淮安“嗯”一声,更期待了。 “妈妈,老师让我们自己准备好中午吃的东西,我们要在人民公园玩到下午。” “行,周日带你去买。” 初夏让他去想一个秋游物品清单,比如他应该带什么东西去秋游,写得好了奖小红花。 岑淮安拿着笔,坐在桌子前,皱着眉毛努力往纸上写着。 初夏没有看,只要他写得不是一点不着边,她准备都给他小红花。 而且她觉得老师肯定也会说注意事项,他记忆力好,估计都记着呢。 初夏起身去看砂锅里的排骨汤,还要再煲会儿,肉会更软烂好吃。 晚饭的莲藕排骨汤,岑淮安连肉带汤吃了两小碗,打了个饱嗝。 初夏揉揉他的肚子,没有吃撑,估计是九分饱,没说什么。 现在正是产莲藕的季节,莲藕又鲜又甜。这个汤最适合秋天喝,滋补度刚刚好,不会过度。味道也好,清爽又鲜美,热腾腾喝一碗,直接从胃里暖到全身。 吃过饭,岑峥年不在家,洗碗的事又归了岑淮安,他还很开心可以挣小红花了。 他被扣小红花之后,攒的小红花才刚刚兑了一本《西游记》的连环画。 《西游记》连环画成套的,一本根本看不完所有的故事。 “妈妈,我写好了。” 岑淮安刷过碗,扫了地,兑了小红花,又趴在桌子上写了会儿,就一脸期待地跑来找初夏看他写的秋游物品清单了。 虽然很多字他用了拼音,不过不影响初夏理解。 “牛肉干、杏干、麻花、鸡蛋糕、汽水……” 初夏一个个念过去:“你写的都是吃的?” “还有呢。”岑淮安让初夏翻过来看。 她终于看到了一些不是吃的东西了——水,红药水。 “带红药水做什么?” 初夏觉得岑淮安能想到这个挺好的:“受伤了可以用。” 拿着清单,初夏刷刷划掉了好几样零食:“汽水不能带,玻璃瓶重也不安全。还有吃的带这么多你也吃不完,药你能想到挺好的,再加一盒清凉油,避免虫子叮咬。” 这会儿虽然天不热了,中暑的药品不用准备,但虫子还有,去公园玩避不开,而且清凉油还可以防止晕车。 岑淮安看着自己妈妈划掉那么多吃的,还划了他最喜欢的汽水,很不开心,觉得一定没有小红花了。 “不过……”岑淮安立马看向初夏,初夏笑眯眯地说:“安安你写的除了吃的太多,其他都很合理,妈妈还是决定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岑淮安抿抿嘴唇,露出一个笑,“噔噔噔”快速跑去把画小红花的本子拿过来,看着初夏在上面多画一朵小红花才安心。 周日,岑淮安大早上就迫不及待早早就醒了,吃过饭就一直看着初夏,等着她说带他去买东西。 初夏问他:“邦子他们也去秋游吗?” “去。”岑淮安点头:“邦哥说,到时候还能卖点东西。” “那他们的吃的是自己做吗?” 初夏没有问他们会不会去买,很明显对于邦子几个孩子来说是不可能的。 “嗯。”岑淮安想了想说:“邦哥应该会带他奶奶做的包子或者馒头吧。” 初夏点点头:“那你可以多带点零食水果分给他们吃。” 因为主要是买能饱腹的吃的,因此初夏先带岑淮安去了市中心的副食店,那里卖各种各样的副食。 水果、点心、肉都有,像外省寄过来的带鱼这种东西,也有,一些稀奇先进吃的也有。 比如初夏就在这里看到了面包,虽然只有一种面包,一圈圈扁圆的老式面包那种,不过有两种口味,一种原味一种椰蓉。 面包是刚刚烤制出来,上面还有油光,泛着诱人的香味。 岑淮安还没有吃过面包,初夏指着面包问他:“要不要买几个面包带着?” 岑淮安点头,已经放弃了他的喜欢的小麻花,他更想吃这个看着很香甜的面包。 面包两毛钱一个,初夏买了六个。 三个原味,三个椰蓉。 拿到装着纸袋子的面包,初夏就问岑淮安:“原味和椰蓉要哪个?” “椰蓉!”岑淮安立马接道,估计是早就到了嘴边的答案。 初夏吃了个原味的。 味道挺好的,椰蓉的就是圆鼓鼓的面包上撒了些白色的椰蓉粒,原味没有这些颗粒。 面包刚刚出炉,又香又软,巴掌大的面包几口就没了。 初夏想了想,又买了两块钱的。 “剩下的回家我们再吃。再留足够你带去秋游的,到时候可以和邦子他们分着吃。” 岑淮安虽然还想再吃一个,但是妈妈说的是对的,他点点头。 接下来初夏又买了点鸡蛋糕、炉果这种容易果腹的食品,还买了些果丹皮。 正好副食店有新鲜的苹果和葡萄,她买了两斤苹果、两斤葡萄。 这些差不多了,至于岑淮安说的汽水,她肯定不会给他买的。 初夏还看到了崂山可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结账的时候还是拿了一瓶。 至于后世的k口可乐b事可乐,初夏这会儿没见到过,她见的最多的就是她买的这种。 回到家,初夏把崂山可乐倒进杯子里,果然引来了岑淮安的注意力。 “妈妈,这是什么?” “可乐,你尝尝。” 岑淮安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水,还咕咚咕咚冒着泡泡,小心张开嘴喝了一口。 味道甜甜的,有股中药的味道,但是喝进嘴里不难喝,他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他觉得可乐可以和汽水一起,在他心里的好喝程度上,排一个位置了。 初夏也是很久没喝过可乐,她本来就不爱喝碳酸饮料,这会儿也是看见了,想着尝尝味道。 她喝了一口,感觉比k口b事更适合她的口感,味道没那么冲,更温和些,而且甜度也没有那么黏腻,是恰到好处的清爽甘甜的味道。 一玻璃瓶的崂山可乐,就这样被初夏和安安分着喝完了。 安安还意犹未尽地把最后一滴倒进嘴里:“妈妈,没了。” “我知道,好东西不能一次性吃腻,可乐再好喝也不能一直都喝,还记得你没有节制地吃糖吗?可乐喝多了一样坏牙齿。” 岑淮安立马捂住嘴摇头:“我不喝了。” “去把玻璃瓶放好,回头用来换钱。” 退回一个玻璃瓶一毛呢,不能浪费。 下午初夏送岑淮安去学围棋,见他的心没有静下来还是有点跳脱,便说了一句:“学棋的时候不要再想秋游的事了。” 不知道有没有用,岑淮安学棋的时候她不在旁边,都是自己坐在少年宫走廊里看书。 等岑淮安出来,他并没有向之前一样,直接跑过来高兴地说他老师又夸他了,他就知道他肯定因为学棋的时候心不静被批评了。 初夏没有安慰他,一直被夸奖他容易骄傲,批评一次也是好事,因此只是摸摸他的头问:“晚上想吃什么?” “妈妈,我现在可以吃个原味面包吗?我饿了。” 好吧,纯粹是她想多了。:,, 第45章 第 45 章 秋游这天,初夏把面包、鸡蛋糕、牛肉干等很多零食放进岑淮安的书包里,保证他能吃饱的同时还可以分享给其他的小朋友吃。 除了吃的,还有一块布、红药水、清凉油等秋游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你们吃完东西的垃圾不要乱扔,要统一扔垃圾桶里。” 这会儿街上公园里已经有垃圾桶了,大部分是水泥做成的各种造型,企鹅、青蛙、狮子,还有纯粹的小亭子一样的圆筒,上面写着果皮箱或者果壳箱。 岑淮安对于接下来的秋游很期待,初夏说什么都点头,只等着快点去学校。 书包有点沉,再背上绿色的小水壶,刚好有家属院的孩子来叫岑淮安一起去学校。 他一口把碗里的麦乳精喝完,背上书包快速跑出家门。 隔壁关燕也在送自己儿子上学,齐洺迫不及待地想跑,关燕拉住他细细嘱咐。 初夏余光看见了,没多关注直接回屋了。 关燕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初夏这边一眼,继续和齐洺说话。 “你有没有找安安玩?他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齐洺对妈妈说岑淮安很不耐烦了,他扒开关燕的手就往外跑:“没有没有,我不喜欢和他一起玩!妈你不要让我再找他了,我上学去了!” 关燕无奈看着儿子跑远的身影,眉心皱得紧紧的。 她丈夫现在下海做生意,她总觉得初夏丈夫来历不凡,便想打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关系能不能用上。 谁知道初夏油盐不进就算了,儿子也这么不听话,她心里气得不行,但又别无他法。 等丈夫回来再和他商量吧。 附小。 岑淮安来到学校,臣臣立马凑了过来,拉开自己的书包给岑淮安看。 “安安!快看我带了好多零食!你要吃麦丽素吗?还有辣片!” 岑淮安确实好奇辣片的味道,可是妈妈一直不许他吃这些,想起自己不听妈妈话牙疼的后果,他立马摇头。 “我不吃,我有吃的。” 臣臣有点失落,明明他带的零食是他所有朋友都爱吃的啊,为什么安安不爱吃呢? 或许这就是自己为什么喜欢和他玩的原因吧,一看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同学们,出来排队了!同桌两人一排,一列列出来,不要乱!” 在教室里乱糟糟,各个小朋友向同学炫耀自己带的好吃的时候,班主任站在班门口,严肃地喊道。 这些小朋友立马乖巧坐好,等着出去。 因为附小距离人民公园太近了,因此附小的学生们全部步行去公园。 年级从小到大,排着队,老师走在旁边看着,这些小学生朝公园出发了! 学生们兴奋极了,有些调皮的小朋友总想往外跑,一般这种小朋友都是被老师紧紧牵着的。 有的上班的工人骑车路过这些小朋友,还会“叮铃铃”摇响车铃和他们打招呼。 小朋友们也热情地讨论这些骑自行车的大人,甚至露出羡慕的目光。 岑淮安和爸爸妈妈一起牵手走过大街,和同学们还有老师还是第一次。 他内心虽然兴奋,但面上很淡定,一点看不出来。不像走在他旁边的臣臣,一蹦三走,兴奋的模样不用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安安,去秋游你不高兴吗?” 安安:“高兴。” “那你为什么不笑呢?” “我为什么一定要笑呢?” 臣臣很不理解岑淮安,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一点都不激动。 岑淮安同样不理解臣臣他们,为什么会一直笑,脸不疼吗?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在公园里一起行动。 邦子他们也上学前班,只是他们在班里的座位不和岑淮安一起。 他们年纪有点大了,个子也比较高,老师就把他们安排在后面的位置。 同学们都知道岑淮安和邦子他们关系好。一开始有人嘲笑邦子他们,年纪这么大才来上学,看起来那么穷。 后来有小朋友看到邦子和高年级的打架,把高年级的打得哇哇大哭,那个眼神看过来又凶又狠,吓得那个小朋友也当场哭了。 这件事情传到班里之后,再也没人嘲笑邦子他们了,甚至还躲着走。 他们又开始佩服岑淮安,居然能和这么可怕的同学一起玩。当然,他们也害怕安安,他看起来也很凶。 邦子他们带的东西都在包里,也不多,就是糖稀,还可以制作糖人。 来公园秋游的同学们包里都有各种各样的零食,他们不缺吃的,缺好吃又好玩的。 因此邦子他们的带过来的糖稀很受欢迎,买了既可以吃,又可以搅着玩,还能和同学们比赛谁搅得好。 岑淮安和臣臣都帮着一起卖。学生也不用花很多钱,一分两分就可以买到。 一分的少点,两分的多点。想体验自己做糖人,就再加两分钱。 有的同学没钱只凑过来看热闹,有钱的就会买一分两分的搅着玩。 整个附小那么多学生,来买的很多。 岑淮安和臣臣都忙得不行,一直收钱给同学们搅糖稀。臣臣纯属于觉得好玩体验生活,岑淮安才是真的帮忙的。 邦子他们一人背一小桶,没一小时就卖光了。 后来听到消息再来买的同学,发现只剩空桶了,还很可惜。 “安安你们以后还卖吗?” “邦子你们会不会在学校卖?” 邦子赶人:“没了没了,下回再说吧。” 然后岑淮安几人把东西一收,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数钱分钱。 岑淮安和臣臣都不要钱,两人只是帮忙,没有出钱买原料,也没有背过来东西。 邦子却说:“帮忙卖了都有钱,就是少点。” 岑淮安不拒绝了,臣臣也接受了,他拿着挣到的钱傻笑:“安安,你看,我自己挣到的钱!我回家要给我爸爸妈妈看,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岑淮安他装钱的手一顿:对哦,每次挣了钱他都是自己存起来,都没有和妈妈说,让妈妈夸他,今天回去他也要给妈妈看。 卖完东西,就是各自去玩了。 老师有画好的区域,只准在这这个区域里玩,不许乱跑,更不许去人工湖那里。 当然肯定有不听话的小朋友过去,所以有老师在危险的地方比如人工湖那里守着,看到学生过去就赶。 岑淮安对人工湖没兴趣,他还记得妈妈说的银杏树叶,他要去捡银杏树叶。 邦子他们不喜欢捡树叶的活动,跑去自己找乐子,只有臣臣跟着岑淮安,和他一起行动。 公园最大的那棵银杏树在公园入口那里,一进公园门就可以看到。再往里走还有一个银杏树林。 岑淮安只记得进门那棵大银杏树,他去的也是那里。 那棵银杏树非常大了,树干很粗,上面的树纹很粗糙,而且分了好几股,每一股都很粗,盘虬卧龙。 整棵银杏树的外围用青砖围了个小圈,禁止人靠近。树干上挂着这棵银杏树的介绍,说是具有五百年的历史。 银杏树的叶子这会儿大部分都黄了,地上落了一地黄色的如同小扇子一样的树叶,这会儿风一吹,还会往下落。 还有老人在旁边打银杏果,落的叶子更多了。 岑淮安就在地上找又大又完整的叶子捡,捡了全部放一个铁盒子里,这是他特意在家里找的用来装树叶的。 臣臣捡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他在银杏树下跑来跑去,时不时捧一捧树叶撒着玩。 他捧了一大捧,悄悄靠近岑淮安,然后用力往上一扬,欢快地大声喊:“下雪啦!” 岑淮安头上身上落了许多银杏叶又被他飞快抖落在地上。 臣臣跑出去好远,发现岑淮安没追过来,还在背对着他捡树叶,他觉得很奇怪。 他又走过去,伸手刚刚碰到岑淮安的肩膀:“安安,你……” 话还没说完,安安瞬间转身,一大把树叶被他全部撒在臣臣的脸上身上。 然后他站起来,嘴角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 臣臣“哇哇”大叫,又去捡树叶扔岑淮安,岑淮安和他对扔。 两人最后累得气喘吁吁倒在铺满银杏树叶的地上。 如果是以前的岑淮安,不会这么快乐地和臣臣一起玩抛银杏树叶的游戏,他会觉得幼稚。 但是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很多儿童的童真,这都是慢慢的,不经意间的改变。 玩完之后,岑淮安继续捡树叶,臣臣帮他一起捡,最后捡满一铁盒才结束。 这时候也差不多到中午了,岑淮安和臣臣回到老师说的集合的地方。 他把妈妈给他带的布铺地上,臣臣邦子他们一起围过来坐着,开始吃东西。 臣臣带的东西多,但都是不顶饿的零食,邦子他们带的馒头包子凉了也不好吃,最后是岑淮安带过来的面包最受欢迎,吃得一点不剩。 当然,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尝了一口辣片,就着馒头吃挺好吃的。他不敢多吃,只吃一口,怕真的肚子不舒服,到时候妈妈又会扣他的小红花。 吃饱喝足,下午大家就是在公园里自己逛逛,最后三点的时候集合回学校,放学! 总得来说,这一天还是很有趣的,比在学校有趣。 岑淮安一回到家,就把他捡的银杏叶还有挣的钱给初夏看。 “妈妈,我今天有小红花吗?” “有!奖励你快乐又安全地玩了一天,而且还记得妈妈的话,捡了银杏叶回来。当然,如果你把你挣的钱给我,可以多奖励你一朵。” 岑淮安立马把拿钱的手缩回去:“我可以少要一朵小红花。” 天气越来越冷,初夏觉得她买的长袖裙子再不穿就没机会了,因此她早上起来穿上那条黄婷月想借的红裙子。 底下她穿了一条黑色健美裤,不是光面的,她专门找的连脚的类似于后世打底裤的布料,这样穿在裙子下面,再穿一双黑色小皮鞋就很漂亮了。 裙子外面她还套了一件长款风衣,中午热的时候可以脱下来,冷的时候就一直穿着。 岑淮安去上学前初夏还特意问岑淮安:“妈妈这样穿好看吗?” 得到岑淮安“嗯”一声的赞同。 初夏开心地出门了。 她这样的打扮又引来厂里一些女职工的目光,黄婷月是第一个问她哪里买的风衣的。 初夏和她说了,还是百货大楼前面那个摆摊的年轻男人那里。 “我听说他快要在市中心开店了,到时候还可以去他店里买。” 黄婷月摸着初夏衣服上的布料,有点担心:“会不会很贵啊?” 初夏笑着说:“我觉得他家衣服质量和款式,和价格是匹配的。” 黄婷月最近和她相亲对象的感情发展迅速,据办公室里最爱说八卦的大姐说,她对象经常来厂门口接她。 初夏整理着资料就听着她们笑:“那这样就快了,我们估计很快能吃到婷月的喜糖。” 初夏向来不参与这些话题,问到她时她就笑,跟着点点头,从不多话,做一个完美的隐形人倾听者。 她没想到刚听大姐们说完,她真的在厂门口看到黄婷月对象来接她了。 男人身高不算太高,估计170左右,不过确实像黄婷月说的那样,文质彬彬。 初夏也没多看,就扫了一眼,跟着人群出去了,纯当没看见黄婷月像花蝴蝶一样欢快跑过去的模样。 倒是黄婷月跑过去的时候,看对象盯着人群,好奇问了一句:“你看谁呢?” 男人温和笑着摇了摇头:“找你呢,没想到你在后面。” 黄婷月狐疑地往人群中看看,刚好看着初夏穿着黑色风衣,下摆露出酒红色的裙子,身姿曼妙远去的背影。 她心中怪怪的,有点不舒服,但又觉得她自己多想了。 实在是初夏现在又漂亮又会打扮,每天穿得都是工厂里最好看的,是工厂最时髦的干事,再也不是以前只会穿厂服的灰突突的模样。现在很多女工的打扮都跟着她学。 黄婷月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她好看,连年轻的男职工碰到了也会多看她几眼。 如果不是初夏结婚了又有个五岁的孩子,说不定得很多男职工追她。 别看黄婷月天天在办公室里笑笑嘻嘻,看起来和初夏关系不错,其实她心里很嫉妒她。 特别是之前下雨初夏丈夫来接她的时候,让她心里酸到了极点。 她现在就想再下一场雨,她对象来接她,让初夏眼睁睁看着她被接走。 黄婷月知道初夏丈夫已经离开了,现在肯定没人来接她了。 初夏不知道黄婷月的这番心理,她这会儿刚好收到了岑峥年的信,还有他寄回来的东西。 又是一大包,多是她婆婆准备的。 因为岑峥年回去后很忙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准备,是蒋胜男买好之后让警卫带到基地,再让岑峥年以他的名义寄过来。 蒋胜男估计不知道岑峥年这么实诚,这事全在信里告诉了初夏。 “安安,你写信的话记得也给奶奶写一封。我们拍的全家福也给奶奶寄过去一张好不好?奶奶给我们寄了这么多东西,我们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岑淮安看着这么一堆东西,觉得妈妈说得对,他点头:“好。” 之前他对奶奶这个词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点怨,不过岑峥年回来这段时间把他的怨平息了很多。 这会儿看到东西多是好奇,毕竟没相处过,真说感情,也不多。 初夏下午再回办公室,发现黄婷月对她的态度又变得有点微妙了。 虽然还是笑着说话,但她总是发现她会用怪怪眼光打量自己。 初夏一开始以为自己的衣服哪里不对,后来没看出来什么,便当她又脑子又犯病了,和她减少了接触。 周日的上午,天气正好,初夏和岑淮安终于有了时间开始制作银杏叶书签。 之前岑淮安带回来的银杏叶,当天都被初夏和岑淮安一起整理平整夹进了书里。 现在正好树叶没了水分,干干的可以制作书签。 这会儿没有后世各种各样的胶水,初夏便用面粉熬了浆糊,一样可以用,还很好用。 然后找出来家里以前的挂历,和岑淮安一起用剪刀,把带好看图案的地方剪成长五、六厘米,宽三、四的长方形卡片。 接着就可以自己做书签了,可以在银杏叶上写自己喜欢的字,比如生过明朗、万物可爱、平安喜乐、知行合一等等,还可以写诗。 用毛笔写最好,用细小的毛笔小楷写,当然这中间会毁坏很多树叶。 还好岑淮安捡的树叶够多,不然毁坏太多就做不了多少书签。 写好字之后,就可以用浆糊往剪好的卡片上粘了,这一步也要小心,因为也很容易弄坏叶子。 岑淮安的旁边,写字弄坏一小堆、又粘坏一小堆,最后成功的也有十几个,他脸上却被搞成了小花猫。 初夏的成功率更高些,两人做的树叶上有不同的记号。初夏做的画了一个小小的花朵,岑淮安做的都写了一个小小的“安”字。 其实有小印章最好了,一盖就好,但是两人都没有,只好用这种方法区分了。 最后这些书签分成三份,一份寄给岑峥年,他的最多,一份寄给蒋胜男夫妻,还有一份寄到京城,给岑峥年的外公。 岑淮安还写了三封信,具体写的什么初夏不知道,她没看,她只负责把信和东西寄出去,这是岑淮安的秘密。 做完这件事后不久,忽然又来了一场雨,更冷了,初夏和岑淮安穿上了毛衣和毛裤。 办公室里更流行打毛衣了,黄婷月也在打。只有初夏一个人不打,她不会。 黄婷月是给她对象打的,两人很甜蜜了,她还特意问初夏:“你不给你丈夫打毛衣吗?” 初夏实话实说:“我不会打,我打的还不如买的暖和。” 黄婷月一脸不敢置信:“你不会?你要不要学,我教你,你丈夫收到你打的毛衣一定很开心。” 初夏拒绝了:“我已经买了羊毛毛衣给我丈夫寄过去,就不浪费毛线学了。” 而这时,初夏和岑淮安寄出去的信也被岑峥年、蒋胜男夫妻、京城外公收到了。:,, 第46章 第 46 章 岑峥年一回到基地,行李都没放下就开始忙了。 先解决项目里出现的问题,解决完问题也是一直忙,一直到现在才算把工作忙完一个阶段,有点空闲的时间。 这会儿已经十一月中旬了。 初夏和岑淮安寄来的信和东西其实已经放好几天了,这会儿他才有时间坐下来看。 初夏的信照样写得很多,岑淮安秋游的事情,她工作时的烦恼还有她学习时遇到的问题。 其中光制作书签她就写了整整一张,看得岑峥年忍俊不禁,甚至都想出去找几片银杏叶也做几个书签了。 安安的信汉字拼音夹杂着,不多,就像写日记一样。 爸爸,你回去工作后,我和妈妈每天上课上班,没有什么变化。 周一的时候我们去秋游,我捡了银杏树叶,和妈妈一起做了书签。这个挺难的,妈妈做的比较好,我做坏了很多。 妈妈说你寄过来的东西很多是奶奶让寄的,所以我把做的书签也寄给了奶奶。 妈妈还说京城的太外公帮了她很多,我也给他寄了书签。 爸爸,你工作是不是很忙,很忙的话你可以晚点寄信回来。 此致敬礼! 岑淮安 除了信和书签,初夏寄的包裹里还有些过冬的衣物,都是穿里面的毛衣毛裤,只有件黑色翻领双排扣大衣是外穿的。 初夏信里说,刚好看到这件大衣,觉得很适合他,就买了,估计西北现在正合适穿。 岑峥年摸着那些衣服,感觉疲惫的身体好像重新注入了温暖的力量,正想脱掉衣服试一下,他宿舍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峥年,我刚刚想到一个新的实验的思路……”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余田看到了岑峥年铺在床上的大衣。 岑峥年镇定地整理下身上的衣服,拿起床上的大衣和毛衣毛裤就要放起来。 余田一个闪身进来,笑得一脸暧昧:“峥年,你这件大衣不错,是你新买的?” 岑峥年不理他,将衣服挂进衣柜才回头笑得一脸温和说:“我家里人寄来的。” 他脸上的笑容让余田都惊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温情的时候。 平时在工作中的岑峥年严肃又认真,空闲的时间少,他都是一人在宿舍或者办公室里看书计算。 这样温柔的没有一点距离感的笑容很少见。 余田笑得更加暧昧:“看来是嫂子寄来的,怪不得今天看你心情这么好。” 岑峥年没回答,起身往外走,脸上温和的笑容收敛了些,并不是很想和余田多说家里的事。 “我宿舍不是说工作的地方,我们去实验室说。” 余田看出来了他的意思,不再多打探,和他往外一边走一边说话。 不过岑峥年平时太端着了,现在看到他下凡的时候,就忍不住多调笑他几句。 方泠泠刚好路过两人,听到余田说岑峥年妻子寄来了东西,他还在一个劲儿问岑峥年寄来了什么,是不是寄来了很多,才让岑峥年看起来心情这么好。 她听着这些话,心里忍不住一酸,在旁边似开玩笑地笑着说了句:“看起来岑工和妻子的感情很好啊。我以前看都是岑工往家里寄钱寄东西,还以为岑工的妻子不懂浪漫呢,没想到也会疼人啊。” 岑峥年看她一眼,看得方泠泠脸上的笑一僵,好像自己的心思在他眼里一览无余。 岑峥年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基地是工作的地方,我希望我的私事不要成为大家讨论的重点。” 方泠泠的脸瞬间一红,尴尬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她知道岑峥年说的是她,心里忍不住生出怨气,她和岑峥年明明一个家属院长大,他为什么对她一点年少的情谊都没有? 她都听说了,他那个妻子是家里人逼他娶的,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女孩儿,一听就上不了台面,小家子气,哪里值得他这样上心。 只可惜岑峥年说完就和余田离开了,余田知道自己的嘴惹了祸,也不敢多说了,专心和岑峥年说工作上的事。 西北部队。 蒋胜男终于等到了丈夫空闲的时候,忙拉着他看初夏和安安寄过来的东西。 “我往梁州寄这么多回东西,就怕初夏觉得嫁给咱们家峥年委屈,毕竟他那么久回不了一次家。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她寄的东西。” 以前的原主除了几个月想起来给岑峥年寄封信,其他时间精力都放在娘家人身上,王玉兰没教过她礼尚往来,她也不懂这些。 甚至她很怕蒋胜男和岑父,觉得他们都是官,太威严了,只想有多远离多远,更别说主动寄信了。 因此蒋胜男除了在岑峥年那里知道她和安安过得一切都好,其他的都不知道。 这会儿蒋胜男收到东西,虽然不多,只是书签,围巾、药酒之类不出错的东西,但也代表她的心意了。 蒋胜男高兴得不行:“老岑,你看这丝巾,简直太合我心意了,你说初夏咋知道咱这里风大,我喜欢墨绿色的围巾呢。还有这药酒,正合适你,你不是最近腰不舒服吗,正好我用这药酒给你揉揉。你说,是不是她特意问了峥年给咱们准备的?” 岑父:我觉得你想多了。 但他脸上却笑得一脸欣慰点头:“我觉得是。现在我腰就不太得劲,你给我揉揉。” 蒋胜男立马放下对着镜子比划的围巾说:“来!哪里不舒服?” 揉完腰,空气里充斥着一股药酒味,这会儿蒋胜男终于平复下高兴的心情,继续去看信了。 “安安也给我们写信了!这书签是安安和初夏一起做的送给我们的!” 蒋胜男惊喜大喊,欢喜得不行。 岑父看着那些书签,都有些不敢碰了,“哪些是安安做的?哪些是初夏做的?” “初夏做的都留给我,安安的给你分两个吧。” 岑父不敢置信地看着蒋胜男:“这么多书签!你只给我两个?不行,再多给我两个。” 蒋胜男看看写着“平安”,再看看写着“快乐”的书签,哪个都不舍得给。 不过最后在岑父强烈的要求下,给了他一个写着“平安”的安安做的书签。 “好了,剩下的我要好好留着,给你三个不错了,你不要弄丢了,不然以后你一个都没了。” 岑父皱眉不平瞪着她:“我怎么可能丢!” 京城的岑外公是最早收到东西的,不过岑外婆早就不在了,他在京城辈分最大,没人敢和他争,他乐滋滋地拿着所有东西。 然后开始在还活着的朋友圈里炫耀。 “曾外孙做的书签,虽然做得没那么精致,字也写得不太行,但他才五岁的孩子,总归是份心意,我做曾外公的收到也高兴。” 说完,他小心把收着书签的盒子盖上,好友想碰碰都不行。 “老沈,你不要上手,叶子书签脆弱,你别给我碰坏了。” “老李啊,你曾孙我记得有七岁了吧,给你送啥东西了没?” “老顾……” 气得这些老小孩们回家就把儿女叫过来说不孝顺,曾孙曾孙女那么多,也不说亲手做点东西送过来。 这些儿女们被训得可委屈了,明明逢年过节给老人送了那么多东西,还被说不孝。 但是既然老父亲想要,他们还是得赶紧找小辈给老人做,不然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被叫过去骂吗? 一时间,京城的银杏树叶、枫树叶、杨树叶、梧桐树叶都遭了殃。 但再做也不是头一份了。 只有一家老人的小辈有心,亲手写了一篇大字哄得曾祖父开心了,然后又迎来的新的一波炫耀。 当然梁州的初夏、岑淮安都不知道西北和京城发生的事。 此时的初夏正在经历十一月底的月考。 京城每个月都会寄来卷子,初夏学习还是挺紧张的,每天晚上不是做题就是背书。 岑淮安看动画片时都会放最小的声音,免得影响妈妈。 他现在看的动画片叫《九色鹿》,是现在小朋友都爱看的,初夏学累的时候也会跟着看一两眼,很好看。 岑淮安每天都要看。 他的作业不多,在学校都完成了,回家就是练字、学习围棋,看完动画片再学这些时间也够。 初夏并不拘着他把所有的时间用来学习,只要他控制好玩和学习的时间就可以,不要一直沉迷电视她都不会管他。 岑淮安很自觉,看完就关电视。 因为他不自觉的时候,被扣过小红花,他被扣一次就长教训了。电视机后面会发热,他偷偷看电视一定瞒不过妈妈。 初夏的成绩在稳步往前进,她考场的位置现在固定在第一考场,而且一直在往前坐。 此时她坐在第三的位置,她前面还有两个同学。 现在整个六中高一的学生都知道有个叫罗初夏的插班生很厉害,不在学校成绩还一个劲往前跑,比他们在学校学得还好。 大家一致觉得她肯定有学习的秘密。 因此初夏在考场考试时,不止一个学生在她面前路过,只希望看到她怎么复习的。 可惜初夏除了纸笔什么也没带,只有考语文政治的时候带了书,但是书大家都有啊。 只剩下最后一场英语了,所有人都知道初夏会提前交卷,英语是她的强项,从来没有低于过100分。 英语作文每次更是被全年级老师当成例文给大家传阅学习。 因此初夏上完厕所一回座位,第一名的女生就走到了初夏面前。 “罗同学,你好,我是王朝夕。” 王朝夕皱着眉头,好像遇到了很为难的事情,她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口。 初夏不管现在现实年纪,还是心理年纪,都比她大很多了,看她这样的同学就像看小妹妹。 而且她没有从王朝夕身上感受到恶意,只感受到一股不服输的朝气和战意。 她笑着说:“你好,王同学有什么事吗?” 王朝夕咬咬牙,终于闭着眼说出了自己的来意:“罗同学,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学习的?有没有什么学习的秘诀?当然,这是你私人的事情,你不说也没什么。对不起,是我强人所难了,你不用说。” 王朝夕说得特别快,说完她脸涨得通红就要离开。 她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管她怎么努力,英语成绩还是考不了100,她虽然是第一,却看着初夏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她总觉得,下一次初夏就会超过她,然后她永远也赶不上。 这让她忍不住跑出来问初夏学习的诀窍。可是问完她就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她们班的学生都是把自己的学习捂得特别严实,谁有秘诀都不会说。 有人问她问题时她有时候也不想回答,她凭什么觉得初夏愿意说。因此说到后面才有她的道歉。 初夏拉住了想跑的她,犹豫了下说:“其实我也没什么秘诀,就是多做题,多背书。” 王朝夕眼睛亮了下又瞬间黯淡下去:“我也做了很多题,老师发的都做完了。” 初夏其实做的不止有老师发的,还有京城岑外公寄过来的,还有西北她婆婆寄过来的题。 她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的各种题,反正每次各个科目的题上面都写着不同高中的名字。 那些题类型多样,有很多比六中老师出的题还深、涉及的知识面更广。 初夏做的时候觉得比单独做六中的题要好,让她成绩提高得更快,知识点的掌握也更深刻。 她和王朝夕说话时,也注意到了周围很多同学都看了过来,她们渴求知识的目光让初夏也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但这是岑外公和她婆婆特意给她找来的题。如果是她自己买的,她不介意分享给爱学的同学。 考试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本事,不是光凭做题就一定能提高成绩的。 虽然有帮助,但是你做了太多没吸收也没用。 初夏看看王朝夕,再看看周围看向她期盼的目光,说了一句:“那你就要看看你做的题有没有都吸收了。” 王朝夕还想细问,监考老师进来了,她只能回位。 初夏回去后那些同学的目光总是在她脑海里浮现。六中的老师也帮了自己很多,她不去上课也无私和她分享知识还有卷子,她看着自己桌上的卷子,最后还是没忍住去了小卖部。 先给岑外公打电话,问问他是否介意她把试卷分享给同学做,再给她婆婆打。 给蒋胜男打的没人接,不过晚上她就接到了蒋胜男打回来的电话。 岑外公和蒋胜男都一个意思,试卷给她了随她处理,她想分享给谁就可以分享给谁。 而且高度赞美她无私的精神,把初夏夸得晕乎乎的,忍不住想,她有那么无私吗?怎么把她说得像雷锋一样。 其实就是和同学们分享试卷而已,这在前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大家考得好了还会被老师邀请上台分享学习经验呢。 不过实验证明,就算学霸手把手教着怎么学习,学霸还是学霸,学渣还是学渣,分享再多秘诀和经验,不想学习的依旧考不了高分。 初夏把京城和西北寄过来的试卷整理了下拿到了学校。 当然没有交给学生,而是给了她班主任,等班主任复印完了再还给她。 班主任和六中老师的高兴自然不必说,连教务处主任都跑来夸初夏这个好学生。 “我这辈子干得最正确的事就答应了让你进行插班考试!” 教务处主任还想大力表扬她,要在全年级段表扬她,被初夏拒绝了:“我不想让太多同学知道是我分享的试卷。” 她只想低调地在六中度完她的高一生活,分享试卷也是王朝夕跑出来了,她才想到的。 不然初夏都不知道原来那么多同学想知道她考试的秘诀。 “我不想她们对我特殊对待,老师们就说是一个学雷锋的同学分享的好了,等到高考结束再说吧。老师们,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插班生,我希望你们可以满足我这个要求。” 确实,本来初夏只来考试,又成绩次次进步很高调了,再说她分享的试卷,很容易引来许多同学的目光。 这里面可能有好的,也可能有不好的。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又是她分享的试卷,主任和老师们只能答应她了。 随着十一月进来,天气越来越冷,初夏和岑淮安开始穿上棉衣了。 这天,她因为早上不小心起晚了,来厂里比平时晚了会儿,便听到了办公室里的人在说她。:,, 第47章 第 47 章 在背后不被人议论是不可能的,但是初夏完全没想到办公室里说自己说得最厉害的是黄婷月。 “她丈夫又不在家,每天穿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干什么?要我说,她就是为了吸引那些男职工的注意。” 倒是有大姐替初夏说话:“她结婚了,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平时没见她和男职工说过话。不过她确实太爱打扮了。” 爱打扮也是一种错了? 这要是放在几年前,怕不是直接会被拉出去批评。 初夏没再继续听,直接推开门进去,声音戛然而止,说话的人脸上露出尴尬的模样。 初夏看着黄婷月,面无表情地说:“有些话你可以当着我的面说,背后说我也听不见。不过你说了也没用,我也不会改。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你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看别人是什么样的人。” 黄婷月被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其他人也没人帮她说话,都一个个低头看似忙自己的事。 她们也就是喜欢背后说,被抓到了谁也不敢当面说什么。 初夏和黄婷月在办公室里彻底闹掰了。 当然,本来初夏也没觉得和她是朋友,只是以前会说几句话,现在一句话也不说了而已。 正好,她可以安静地工作做自己的事。还有一个月要元旦了,她们也忙起来了,要准备元旦的节目。 宣传部和工会合作负责,人多了说话的就多了,进度就慢了。不过这和初夏没有关系,她就是小喽啰,负责听命做事的。 只是因为她和黄婷月关系不合,可能工作合作上就会有些不顺心,但不影响大局,初夏自己不在意那么多,就黄婷月自己闹心了。 “初夏,这些服装借还的数目你整理一下。” “好。” 初夏拿着记录本去找负责人一个个对借还的数,到黄婷月那里就停住了。 “我不知道,你去问表演的人。”她整理着服装,一脸的不配合。 初夏:“你借出去的服装,借出去多少不知道?还没还你也不知道?” 黄婷月脸色僵了一下:“不知道。” 初夏不问她了,直接在记录本上写,黄婷月:借出归还服装数不明。 然后数据记录本交上去了,黄婷月就被部长叫过去谈话了。 很快她哭哭啼啼跑回来,把数据记录本往初夏面前一摔:“你故意的是不是?服装都在那里,你自己不能数一数吗?” 初夏看着她,一脸好笑:“你说了借还的数目我才好去对正不正确,你不说我怎么对?” “那你不会多问我一下吗?你就是故意想让部长批评我!”黄婷月知道初夏说的是对的,她就是不想配合她,让她为难,能让她低头多求自己两句。 谁知道初夏一点不低头,直接就把她说的写上去了,害得她被部长骂一顿,说她无视组织纪律,不好好工作。 至于为什么不找初夏呢,因为初夏一开始就和部长说了,黄婷月不配合,她弄不好最后的数目,怕出错。 初夏才不惯着黄婷月呢:“该你配合你不说,还想让我求你,那你被批评活该!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再去找部长说说?” 黄婷月瞬间怂了,嘟囔了一句,只能自己去补剩下那一部分没弄好的服装数目去了。 知道初夏不好惹,黄婷月后面虽然没有好脸色,但也没有故意和她过不去了。 元旦准备节目的工作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安安!” “妈!” 初夏一回家就叫岑淮安,她今天特别累,一天没闲着,一直跟着到处跑,越临近元旦越忙。 但是元旦的福利也发下来了,初夏用自行车推了回来,放在楼下,叫岑淮安一起往楼上搬。 米、面、油还有布。 纺织厂最不缺的就是布,发的布不错,是细软的棉布。 初夏和岑淮安一个力气小,一个人小,很多东西都是分了好几次才搬回家的,搬回家后累得不行。 初夏往椅子上一坐,摸摸额头,这大冷的天居然都出汗了。 岑淮安现在已经知道妈妈身体不太好了,他还有力气,拿着杯子,倒了大半杯水过来。 “妈妈,喝水。”然后担忧地看着初夏。 初夏抬手摸摸他的头:“安安,你头发是不是该剪了?” 岑淮安的头发确实长了,初夏过来一共给他剪过两次头发,距离上次剪有一个多月了。 他自己摸摸头说:“妈妈,你不是说留长点暖和吗?” 初夏扯扯他前面过长的头发说:“那也不能长到遮住眼睛,你不觉得看东西不方便吗?” 岑淮安摇摇头,以前他都是这样的头发,长得跟个小疯子一样,他习惯了这种,没觉得不方便。 “正好今天我给你剪了,你和李叔叔他们今天去澡堂洗个澡。” 这是一早就说好的。 冬天在家洗澡又冷又不方便,初夏和李大姐家就一起在附近的澡堂办了包月的澡票,一星期去洗一次澡。 初夏觉得身体脏了,会去得更勤些,三四天就去一次。 岑淮安五岁了,不能跟着初夏去女澡堂,他就跟着李大叔还有李家的儿子一起,每周六晚上去洗一次。 初夏自认为她剪头发手艺很不错了,没有再给岑淮安剪成一寸的板寸头,还做了点造型。 但在岑淮安眼中,妈妈只是把他的头发剪短了点,不再影响看东西,其他的没什么变化。 “好看吧?” 初夏拿着镜子让岑淮安看,他绷着脸点点头:“好看。” 接着他赶紧从凳子上溜下去说:“妈妈,一会儿李叔叔该来叫我了,我要去收拾东西!” 初夏摆手:“去吧去吧。” 男孩子洗澡不需要很多东西,一块香皂、一条毛巾、一个搓澡巾,再加换洗的衣服就好了。 初夏去洗澡就带的东西多了,香皂、海鸥洗发膏,宫灯杏仁蜜,洗完澡可以用来当身体乳用,还有友谊雪花膏。 刚刚收拾好东西,李大姐在外面喊她们,两人赶紧出去。 “初夏,关燕说也想去洗澡,和我们一起去。” 初夏一出门,便看到关燕带着齐洺站在李家人身旁,手上提着洗澡用的东西。 她笑了笑说:“行啊。” 她能说什么,澡堂是人家开的,谁都可以去。她自己不想和关燕多接触,可她也不会不让别人和关燕说话来往。 初夏把岑淮安交给李连福,他乐呵呵地一挥手,几个小男孩子跟在他后面去澡堂。 路上的时候初夏话少了很多,李大姐问到她她才会说话,不问到她,她就听李大姐和关燕说话。 李大姐心大,也没注意到初夏和关燕的不熟,她和谁都能说上话,倒也没冷场。 澡堂里面很热,进去就是一股白色的热气扑面而来。 人也不少,初夏已经习惯了北方澡堂的样子。不习惯也没办法,家里洗澡实在太冷,热水也不够,洗一次就得感冒,她不敢挑战。 只要她不去那个大澡池里扑腾,只在淋浴下面洗,她还是能接受的。 而且初夏还要求岑淮安也不许去澡池里面。公共澡池不知道多少人在里面洗过,不干净,只用淋浴洗就行。 因此不管李大姐怎么说澡池里泡泡洗澡更舒服,她都不会进澡池。 洗完澡出来,初夏穿着贴身衣物,在身上抹宫灯杏仁蜜。 李大姐每一次看到都心疼得不行,说她浪费。 “这杏仁蜜抹脸的,你都抹身上啦。不行不行,我不能看,看到我就心疼得喘不过来气。” 李大姐赶紧避开了。 初夏很喜欢李大姐这种性格,虽然她每次都说心疼,可是她从来没有说阻止初夏这样做。 关燕没有走开,而是靠近了点初夏,若有所思看着她抹杏仁蜜,笑容亲和地问她:“这涂在身上有什么用啊?” 初夏往腿上均匀地抹着杏仁蜜说:“让皮肤更润点,不起皮。” 关燕还想多问几句,初夏已经涂好了腿,拿着杏仁蜜去找李大姐:“大姐,帮我抹抹背,我够不到。” 李大姐没好气地接过来:“你就是故意想看我心疼的样子。” 话虽这样说,却给初夏涂得很仔细,用的力气也不大。 初夏笑嘻嘻地和她开玩笑:“这都被看出来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大姐也“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行了,涂好了。赶紧收拾东西出去吧。” 关燕看着初夏和李大姐亲近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转头去收拾自己东西,身上的气息一下子沉下去。 回到家,岑淮安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屋里看电视,隔壁李大姐家的三个孩子也一起跟着看。 原本还有齐洺,但是他想看《哪吒闹海》,岑淮安他们想看《九色鹿》。 这是岑淮安家的电视,齐洺争不过他们,一气之下回自己家去看。 吃饭的时候,岑淮安悄悄和初夏说:“妈妈,我是故意说要看《九色鹿》的,我不想齐洺和我们一起看电视。” 因为初夏和岑淮安说过不让他和齐洺走太近,而齐洺性格霸道,岑淮安也不喜欢他。 “做得对!”初夏夸他,给他夹一块猪蹄过去。 今天初夏炖的黄豆猪蹄汤,洗澡前就炖上了,回来的时候正好吃,q弹软糯,非常好吃。 汤也是奶白奶白的,喝一口热乎乎的,暖到胃里,在这冷冷的冬天里真是很舒服极了。 原书的主角,岑淮安这个原书的反派,还是能离多远就多远。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初夏总觉得关燕满眼的算计,她不喜欢她们母子不仅仅是因为书,还有她们本人就让她觉得相处不舒服。 不像她和李大姐一家人交往,就是很纯粹友好的邻居关系,就连陈奶奶都比她们讨喜。 这会儿初夏和岑淮安都盖上了两床被子,新发的棉布,初夏也准备套成铺盖。 她不会做针线活,可是裁缝店里做呀。 上次她去拿做好的皮草和岑淮安的衣服时,特意问裁缝店做不做被子。 只要给钱,都做。棉花如果初夏自己提供棉花的话,价钱更低些,要裁缝店的棉花话,价钱就贵些。 初夏没有棉花,她在裁缝店选好布料和棉花后,直接就让人做了。 做了两床十斤的被子,两床八斤的,还把以前家里的被子重新找人弹了弹棉花。 以前的被子铺床上,新做的被子盖,晚上睡觉超级暖和。 她再和岑淮安一人灌一输液瓶的热水,用布包起来放脚底,晚上睡觉时甚至还会热出汗。 睡前初夏把窗户关好,给岑淮安掖掖被子,确保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会透风,她才上床睡觉。 晚上的时候,初夏好像听见了外面呼呼的风声。 不过屋里很暖和,她睡得很香。而且第二天不用早起,她直到天大亮才被外面儿童大笑大闹的声音吵醒。 初夏睁开眼睛,岑淮安已经起了,在外屋不知道做什么。 她蹭了蹭暖和的被窝,有点不舍得离开。冬天的时候,被窝是最让人幸福的地方。 不过得吃饭啊。 初夏还是挣扎着从被窝里出来穿衣服,等她穿上鞋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白茫茫一片。 昨晚上下雪了! 怪不得楼下这么吵,是小孩子在底下玩雪呢。 初夏走出里屋,岑淮安一手拿着围棋书,面前摆着棋盘,一个人自己和自己下棋。 “安安,外面下雪了!” “嗯。”岑淮安点一下头,眼睛还放在棋盘上,估计都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初夏走过去看看棋盘,看不懂,她又问他:“吃饭了没?” 岑淮安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站起来说:“妈妈,我买饭了,在锅里放着呢。” 初夏和岑淮安是早上谁起了谁出去买饭,家属院门口就有卖的,还有人在街边开了店,就是下雨下雪也不怕没吃的。 初夏出去屋,一股凉气铺面而来,还夹杂着雪的清冷味道。 楼下一群小孩子在那里打雪仗,还有大人跟着一起玩。 不知道是早起的谁把家属院路上的雪铲了,铲出来一条道,雪就堆在路两旁,这可就方便了小孩子们玩。 初夏看了一会儿,转身去看自家的煤火炉子。上面坐着锅,打开锅,箅子上放着包子和一碗豆腐脑,正冒着热气。 她把饭端屋里去,在煤火炉子上放上砂锅熬药。 现在岑淮安的身体已经完全调理好了,不用再吃药,但是她的身体不行,还得吃。 初夏知道自己恢复得情况很好,用不了医生说的一年,她也不用再吃药了。 门口那家卖包子的做的很好吃,今天安安买的是豆腐包子和鸡皮豆芽的包子,特别香。 初夏吃了两个,再喝一碗热乎乎的咸豆腐脑,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半小时药煎好,她喝了药,再次走到岑淮安身旁,他还是没动地方,棋局倒是已经走了大半了。 “分出来胜负没有?” 岑淮安指着白色的棋子说:“白子要胜了。” 初夏催他:“你快下,我背会儿书,等你下好了咱们下去堆雪人。” 一说起这个,初夏就心痒痒。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她喜欢在雪地里堆雪人,和岑淮安第一次一起玩雪,一定很有意思。 初夏赶紧拿出来语文书,不能再想了,再想她就背不进去了。 等岑淮安下完一局围棋,初夏也背完了她的任务,两人围上围巾,戴上毛绒绒的兔皮帽子,手上戴好手套,一起下楼堆雪人。 堆着堆着,两人就莫名其妙和家属院的孩子们打起了雪仗。 初夏和岑淮安一开始还一起打,后来打着就分开了,开始乱战。 “吃我一球!” “啊啊啊!谁砸我!” “小心我的无敌大雪球!” “小的们,都给我上啊!” “冲啊!打倒敌人!” 初夏躲在花坛万年青的后面,时不时搞一下偷袭。 但很快就有小孩子发现她了,开始围攻她,初夏一边跑一边随手在花坛上捏起一把雪就砸。 最后她没力气了,赶紧往家里跑,不然真的被砸得浑身都是雪了。 那些小孩更喜欢混战,她跑了就和其它人打。 李大姐在楼上坐着打毛衣,看见初夏身上挂了很多雪,一边帮她拍着一边说:“你多大的人了,还和那群小孩子闹呢?” “好玩嘛!” 初夏也搬个板凳出来,围着煤火炉子,一边看书,一边听着下面小孩玩闹的声音。 没多久岑淮安也上来了。 “怎么不玩了?”初夏问他。 岑淮安蹦蹦,身上的雪簌簌往下掉,语气小大人地说:“玩够了,我继续练习老师留的作业。” 他说的是围棋作业,学校学前班的作业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他从来没有带回家做过。 初夏在他身后问他:“昨天让你背的《山居秋暝》你会背了吗?” “会了。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岑淮安张嘴就来,背书的事向来难不到他,简单的初夏读一遍他就可以记住,长的读两遍也能重复下来。 李大姐在旁边一脸羡慕:“安安怎么背书这么快?你不知道我家那俩小子,让他们背个书,跟让他们下刀山一样,要多难有多难。” 初夏脸上带了些自豪,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地说:“安安也要靠奖励,他背书能得东西,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积极。” 李大姐看着她一脸佩服:“还是你有本事,我就想不出来那么多招让他们学习。随他们吧,反正学不好还能接我和他爸的班。” 初夏笑笑,没说什么继续看书。 家属院很多家长都是这样的想法,对学习并没有那么看重。不像后世的家长们,孩子从小就报各种班,不能落后于其它孩子。 当然也有比较重视学习的,不过大部分还是放养,这会儿的小孩们童年是很快乐的。 最后楼下的那个雪人,初夏和岑淮安在小孩子们打完雪仗后,还是把它堆完了。 堆了三个,两大一小。 一个是她,一个是岑峥年,一个是安安。 初夏看着雪人,只可惜自己没有手机,也没有相机,不把它们能拍下来。 “安安,你把它们画下来吧。这次寄给你爸爸的信就带着这三雪人的画。” 岑淮安皱了皱鼻子:“我不会画画。” 初夏很无所谓地说:“没事,随便画,能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她自己也画了,因为以前她从小画人体经脉图,上大学记笔记画各种器官图,她自我感觉画的小雪人还是挺像的。 岑淮安画的就比较抽象了,纯纯正常小学生画图水平,凌乱的线条,不规则的头和身体。 如果不是旁边写着字,说明这三个是雪人,看的人还真看不出来这是雪人。 信连同画一起被寄往了西北。 12月24日,这会儿不过圣诞节,初夏自己本身对这节日也不敏感。 可是刚好家里有苹果,晚上她和安安一人吃了一个苹果。因为她觉得寓意好,她和安安以后都要平平安安。 元旦节到来前一天,纺织厂的节目晚上在大礼堂举行,很多职工带着家属来看。 元旦这天是国家规定的节假日,因此明天不上班,今天大家玩到多晚都没关系。 虽然不是过年,但也是很热闹,厂里还放了烟花,小孩子很多手上都拿着摔炮,在大礼堂外面跑来跑去摔着玩。 时不时就能听到一声炮响。 初夏也带着岑淮安来看节目了。 她是节目组织工作人员之一,还是有点好处的,可以带着岑淮安在更靠近舞台的地方看节目。 厂里有不少职工都是多才多艺,唱歌的跳舞的说相声的唱戏的还有弹手风琴的。 初夏看得挺开心。她带着爆米花,街边有人用炉子炸,带着玉米过去,一炉子可以炸好多。 反正她炸了一炉子爆米花,她和安安两个人现在还没吃完呢。 以前纺织厂这么热闹的时候,安安从来没参与过,今天他从节目准备就跟着初夏,还看了后台表演职工化妆时的样子,真的让他大开眼界。 今天他是很开心的,看节目时依偎在初夏怀里,时不时就跟着其他人一起笑起来。 到了九点多,初夏就带着安安回家了,不能玩太晚。 她身体不能熬夜,安安也是刚养回来,而且越晚天越冷,坐久了容易感冒。 这会儿初夏就很庆幸安安不像其他小孩子喜欢闹腾,比较听她的话。 不然这会儿就像有些孩子,闹着不回家,在地上撒泼打滚,大人们在旁边暴躁狂怒,举起巴掌准备揍小孩。 “安安,明天是元旦,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夜里星光点点,初夏牵着岑淮安的手往家里走,问他。 “饺子。” “好,就吃饺子!” 岑淮安嘴角微微往上扬,他想起来去年过元旦的时候,趴在门框上看别人吃饺子,当时他可羡慕了。 和爸爸妈妈看电影后吃的那顿饺子他现在都还没有忘。 不过妈妈身体弱,剁饺子馅那么累,所以他平常都不说吃饺子。 冬至的时候两人是去国营饭店吃的饺子,初夏是真的不喜欢剁饺子馅。 元旦一大早,初夏和岑淮安起来去菜场买肉买菜,准备今天吃饺子。 两个人,也不用剁很多馅。 除了肉,初夏还去买了一盘鞭炮,过阳历年下饺子的时候,她记得是要放鞭炮的。还给岑淮安买了点小孩子玩的炮仗。 回到家,初夏想让岑淮安去找邦子他们玩,她一个人在家准备。 他没有去,而是帮她洗菜,还想帮她剁肉馅。 初夏夺回来他手中的刀:“就你那小力气,别伤到你自己。去帮我洗两棵葱吧。” 她自己剁馅也不是一次性剁成的,剁一会儿累了就歇歇,花了两个小时才剁完那么一点的肉馅。 剩下的就简单了。 岑淮安可以帮她擀饺子皮,两个人合作很快就包出来一盖帘的饺子。 水滚煮饺子前,初夏和岑淮安拿着一个长长的点燃了一头的木棍,在楼下把鞭炮点着。 然后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两人赶紧跑回家往锅里下饺子。 猪肉大葱的饺子非常香,煮出来之后,初夏把锅里的饺子捞出来放箅子上在锅里温着,她给李大姐家送一碗,让岑淮安去给邦子他们送一碗。 李大姐家做的饺子也端过来一碗。两家经常这样,做了好吃的互相端给对方一碗尝尝。 等岑淮安回来,初夏已经把醋蒜碟调好了,蘸着饺子吃是绝配。 “邦子他们家也煮饺子了?” 岑淮安回来时也端着一碗饺子。 他点点头说:“邦哥说他家煮的饺子肉少菜多。” 初夏夹一个尝了下,菜是干槐花,很好吃,估计是邦子的奶奶在春天的时候摘的晒干放起来的。 吃过饺子,这个阳历年算是过得圆满了。 岑淮安趴在桌子前在日记上写道:今天是元旦,我和妈妈一起包了饺子,很好吃。邦哥和李婶子家的饺子也好吃。不知道在很远很远的西北的爸爸,有没有吃饺子呢? 甘州天宫基地。 岑峥年的食堂也在吃饺子,是羊肉馅的饺子,个个滚圆地从锅里捞出来,热气腾腾。 余田一口一个,吃得头也不抬,烫得嘴呲溜呲溜,还不舍得把饺子吐出来。 “这羊肉饺子地道,要不是食堂包饺子,我都忘了今天是阳历年了。” 此时外面正飘着大雪,岑峥年里面穿的是初夏寄过来的毛衣,外面也是初夏寄过来的棉衣。 基地里还是很冷的,比梁州更冷,而且昼夜温差极大。 不过为了不妨碍工作,基地也有自己取暖的方法,烧炕、烧炉子。 岑峥年吃着饺子,脑里想的是十月份在梁州和初夏、岑淮安一起吃的那顿饺子。 他其实和余田一样,也忘了今天是阳历年。 这会儿知道了,想的也是家里有没有吃饺子?如果吃饺子,没有他剁馅,初夏身体弱,安安力气小,谁来剁馅呢? 余田没听到岑峥年说话,抬头一看,看到他吃着饺子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在岑峥年面前挥挥手:“这雪你不天天见,想什么呢?” 岑峥年回神,把嘴里的饺子咽进去说:“没什么。” 看到雪,他又忍不住想初夏和安安寄过来的画。 她们堆的雪人真好,初夏画得也好,安安的画虽然稚嫩,也能看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只可惜不在她们身边,不能和她们一起堆雪人。一家三口少了一个人,还是有遗憾。 方泠泠端着饺子又坐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个柔美的笑:“这是我家里包的牛肉饺子,你们要不要尝尝?” 岑峥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闻言直接站起来说:“我吃饱了,不尝了。” 余田倒是有兴趣想尝尝,牛肉饺子,和羊肉不一样的风味。 但看岑峥年已经走了,他也赶紧端起来饭缸说:“不尝了不尝了。你自己吃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方泠泠的脸拉了下来。 余田很不理解:“领导怎么想的,让方泠泠这样的人在咱们这里混日子?” 岑峥年刷着饭缸,脸上没什么不平说:“她学历不错,也算有点能力。” 最重要的是,她父母有关系,基地本就隶属于部队,方泠泠有学历专业也是这个,父母自然帮忙运作。 而且她也没犯什么错,在项目外围也能做点计算的工作,领导为什么不给她父母面子呢? 除了她喜欢往他身上靠近之外,也没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平时岑峥年忙的时候两人也是很久见不上,领导哪里会知道那么多。 余田脑子也聪明,一转就懂岑峥年说的什么意思了。叹口气:“我也想有个好父母啊!” 岑峥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靠自己就可以,咱们项目可离不开你。” 1982年的第一天,初夏是在温暖中醒来的。 又是不想上班的一天。 因为刚刚办完元旦节目,宣传部今天没什么忙的,就是进行表演过后的收尾工作。 除了宣传部,工会也一起来帮忙了。 郑主席见到初夏,热情地和她说话:“初夏,前天晚上都没见到你,你去看节目了没?” “看了,不过我和安安回家早,没看完就走了。” 郑主席和她一起整理表演完的衣服,可惜地说:“你们应该晚点走的,后面厂里放烟花了。” 初夏笑笑说:“没事,过年的时候还能看。” 郑主席一想,点点头:“也对,过年的时候放烟花的更多,更好看。” 初夏对过年的年货准备不熟悉,正好说起来了,她便多问了郑主席几句。 郑主席年纪那么大了,又在厂里工会干了那么久,什么年年节节的习俗准备,再也没有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了。 她本身就爱说话,整个礼堂后台空间,全是她说话的声音。 正好初夏拿着本子,便一脸认真地在本子上记,郑主席说得更起劲了。 宣传部和工会一些不懂的小年轻,也跟着偷偷听,脸上表情十分丰富。 原来腊八粥是这个说法,原来小年扫尘是这样传下来的。 正听着,外面有人叫初夏。 初夏看向外面,对郑主席说:“主席,我去看看什么事,等会儿再听你说。” 郑主席摆摆手:“行。这不重要,啥会儿不能听。” 初夏本以为可能是部长找她安排什么工作,没想到是她妈王玉兰来厂里找她了。 在厂里她不可能不见王玉兰。不管怎么说,两人在外人看来都是母女,就算有天大的仇,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不可能完全抛下自己的妈。 初夏要是真在厂里宣传她和亲爸妈断绝关系,就算是她爸妈做错了事,她也会被所有人指指点点骂不孝。 当然,她也没必要这样做,私下里只要不管那么多就行。王玉兰只要还想着从她这里拿好处,她也不会对外宣传母女关系不好。 初夏没在办公室里见王玉兰,带着她往外走,脸上没什么亲近的模样。 “你找我什么事?” 岑峥年走后,王玉兰也来过家里几次,但都碰了钉子,加上罗家罗大嫂闹得越来越厉害,她后来就没心思过来了。 这会儿她一脸天塌了的模样来厂里找她,肯定是罗家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初夏,你救救你弟弟吧!你不救他他就要死了啊!” 初夏用力从王玉兰手中抽出来自己的胳膊,皱眉看着她:“罗初明怎么了?他前段时间看到我还一脸得意,根本不想搭理我,他需要我救?” 王玉兰没听她说完,眼泪已经布满了整张脸,捂着嘴哭得一脸悲痛欲绝:“他现在就躺在医院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都得看命……” 说着,王玉兰哭得更狠了,初夏并没有和她一样悲伤。 她对罗初明没感情,在知道罗初明在运输队干活后,她心里就有过他迟早会栽跟头的想法。 罗初明的胆子大,肯定会在运货的时候夹带私货,他要么被发现被举报投机倒把,要么就是路上出事。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出事这么快。 最后初夏还是跟着王玉兰去了医院。她都找来了厂里,初夏不去说不过去。:,, 第48章 第 48 章 梁州市医院。 初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病人。 罗初明浑身都包着纱布,躺在床上根本看不出来模样,如果不是王玉兰领着,初夏根本认不出来这就是他。 “初夏,你看看你弟弟,你要是不救他,他可怎么办啊?” 王玉兰这一路眼泪就没有停止过,初夏和她一起坐公交车,引来了好多人的注意,后来初夏就自己坐最后去了,随便她怎么哭。 “我不是医生,你让我怎么救他?他这模样你应该找的是医生。人我看过了,我走了。” 初夏没准备在病房多停留,她过来就是不想让外人多说,毕竟是亲弟弟住院了。 但她留在这里也没用,她也不会照顾罗初明。 病房里不止一个人,罗大富也在病房,听到初夏这话,从墙角站起来,指着她骂:“你有没有良心!你弟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能说出来这种话!” 初夏不想和他吵,转身往外走。 罗初明别看包成这个样子,性命估计是没有问题的,不然王玉兰不会有心情去找她。 “初夏。”王玉兰赶紧拉住她,脸上一片愁容:“家里没钱了,你弟弟住院的钱还没交够……” 初夏挣开王玉兰的胳膊,看看她,再看看怒瞪着她的罗大富,笑了出来。 “妈,原来你找我又是来要钱的。当初你从我手里拿走的几千块钱我只要了五百,你觉得我还会有钱吗?” 说着,初夏皱眉叹了口气:“我也想帮你啊妈,可是我还要养家养孩子,峥年又不在家,你不能为了弟弟,把我逼到绝路吧。” 这不是单人病房,病房里还有很多其他的病人。 原本初夏刚刚的态度,那些人看初夏的眼光都不对了,觉得她冷心冷肺。 可这会儿初夏的话一说出来,他们的目光瞬间门又是一变,谴责地看向王玉兰和罗大富。 为了儿子逼迫女儿,而且女儿还给过娘家这么多钱了,真是太偏心了!怪不得女儿不愿意给,是他们也不愿意再给。 初夏好像没感受到那些目光一样,继续说:“这要是躺病床上的是你和我爸,我就是难死,也和我哥我姐一起出钱。但这是我弟,你和爸都有工作,不该我出钱。而且他之前干运输挣那么多钱,妈你不能把钱藏着还让我出啊。” 这一招以退为进,让初夏赢得了其他人的支持,王玉兰被她说的不知道怎么接,眼里露出怨气,她转头扑罗大富怀里哭。 罗大富眉毛一竖,又要发火,初夏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爸,病房里还有病人要休息,你说话声音不要太大了。初明这里有你们在也用不到我,我还要去学校接儿子,先走了。” 说完立即转身离开,一点留恋都没有,罗大富想发怒大吼,可初夏刚刚的话就像一个塞子,把他的火全堵在喉咙里。 他最好面子,病房里这会儿其他病人和家属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让他生生把话憋了下去,憋得他脸通红。 离开的初夏不知道,她走后没多久,下班的罗大哥罗大嫂也过来了,两人进来就直接问王玉兰,有没有从初夏手里拿到钱。 王玉兰的眉心一直没平过,苦着一张脸示人。 她长长叹口气,担心得不行看着罗初明说:“她说她没有钱。” 罗大哥皱了下眉,没有说话,但看模样也知道他也不想出钱。 罗大嫂就不客气了,直接“哼”一声说:“她没钱我家也没钱。妈,之前小弟整天在家说他挣了大钱,那些钱呢?” 王玉兰更愁了,她看罗大嫂一眼,心里暗恨不已。 “初明的钱他都是自己收着,现在他躺着不醒,我也不知道那些钱在哪里。”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她现在手里有罗初明的钱,她至于这样看儿女的脸色。 一个个都是不孝顺的,老大听话是听话,但是他家的钱都被他媳妇捏着,真是不中用。 当初不应该把老大脾气养得那么懦弱,遇到点大事一点用没有。 两个闺女也没用,一个钱都被婆婆捏着,一个话说得好听,钱一分不出。 罗大嫂摆明了不信王玉兰这些话,她就是过来送个饭。 “妈,那你就去小弟的运输队去问。而且小弟现在这样,运输队一点表示都没有吗?他可是跟着他们干活出事的。” 罗大嫂就这一个心理,反正她不出钱,她可以出点子,她婆婆能问谁要到钱,就看婆婆的本事了。 等公公婆婆吃完饭,她提着饭桶就走,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罗大哥全程没说话,进来蹲在墙角,罗大嫂走他就跟着走。把王玉兰气得不行。 罗大富下午还得上班,王玉兰请假了,他不能一直请假,不然一天没工资,钱哪里来? 王玉兰最后还是去了运输队,没办法,儿子住医院的钱总得有人出。 说她疼儿子吧,她其实拿钱也心疼。她其实才是罗家最自私的那个人。 初夏出了病房,并没有直接回家。既然来了医院,正好去李贯众医生那里一趟,她也快到时间门进行复诊了。 李贯众很喜欢初夏这个病人,听话,身体恢复情况是他看的病人里最快最好的。 肯定啊,初夏也是医生,她当然知道医生最喜欢什么样的病人了。 李贯众又给她稍微调了下方子,更适合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初夏去重新抓了药才回家。 既然说了去接安安,初夏把药放家里,慢慢走着往附小的方向过去。 上次的大雪早就过去,不过路边现在还能零星看到一点点白色的没有完全化完的雪。 而路两边的屋檐上,挂着一排排长长的冰凌子。有童心未泯的年轻人走着走着一跳,就打下来一大块。 初夏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来俩眼睛。她现在特别怕冷,出门都是这样。 看到有人打冰凌子,她其实也跃跃欲试,奈何没这能力。 附小实在是近,没走多久初夏就到了,到的时候还没放学,但门口已经摆好了好几个卖东西的摊位。 全部都是卖小零食小玩具的,还有卖糖葫芦、糖稀这种小朋友爱吃的吃食的。 这会儿的糖葫芦没有那么多花样,全是山楂做的,看着红彤彤的,格外诱人。 初夏没有抵挡得住它的诱惑,买了六根糖葫芦,一手拿着五根,一手拿着一根吃,站在学校门口继续等岑淮安。 糖葫芦才吃了两个,“咚!咚!”铜铃的声音响起,顿时还安静的校园传来一阵阵学生说话打闹的声音,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安安!”初夏吃着糖葫芦,眼睛盯着门口,一看到岑淮安和邦子他们出来,她立马举起拿着五根糖葫芦的手,左右晃着喊岑淮安。 岑淮安本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看到初夏,眼睛亮了下,小跑着到初夏面前,仰头看着她。 “妈妈!” 初夏笑眯眯地往他嘴里塞一个糖葫芦:“甜吧!” 岑淮安用手拿住糖葫芦,咬一颗在嘴里,重重点头:“甜。” “邦子,这是你们的。”初夏冲一旁的邦子招招手,把剩下的都给他们。 “谢谢姨!” 几个小孩子也不客气,直接大口吃。 猫仔笑得特别开心:“姨,真甜!” 初夏跟着他们一起笑:“甜下次来还请你们吃。” 初夏问安安今天中午还和邦子他们一起卖东西吗,她看到邦子吃着糖葫芦已经把东西摆好了。 如果他要卖的话,她就等着他,今天就不回家做饭了,去国营饭店吃。 岑淮安伸手拉住初夏的手说:“妈妈,今天中午我不卖了,我们回家吧。” 他和邦子挥挥手,邦子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让他走。 回家的路上,初夏看岑淮安的手没有戴手套,从他书包里找出手套给他戴上。 “你想把手冻得更狠吗?” 岑淮安摇摇头,他只是忘了。 原主和岑淮安每年冬天都会冻手冻脸,因为两人不注意保护。 初夏知道这个情况,天刚冷就买了药材自己做了个疗效很好的冻疮膏,每天早晚都给她和岑淮安涂。 她因为保护得好,出门就围得严严实实,今年没有再冻手冻脸,脚也没有冻。 但是岑淮安时不时忘了戴手套,卖东西有时候也不戴,所以就算初夏在家给他做了最好的防护,他的手还是冻了。 没有之前冻得厉害,就是小拇指和无名指那里又红又肿。 初夏看到他冻手,特别生气扣了他十朵小红花,勒令他之后必须保护好手,不然还扣他小红花。 后面岑淮安戴手套这事还是会忘,但他冷的时候会把手放口袋里,这样除非他卖东西的时候,平时也不会冻到手,冻伤才没有变更严重。 岑淮安任由初夏给他把手套戴上,继续牵着她的手,吃着糖葫芦,甜味从嘴里甜到心里。 “妈妈,你怎么会来接我?” 初夏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岑淮安了,都是让他自己和家属院的孩子,或者邦子他们一起上下学。 之前岑峥年在家的时候,他接送过一段时间门,后来他走了,初夏自己没有再接送过岑淮安。 “我想安安了,就来接了。” 岑淮安明明知道他妈妈说的是哄他的话,还是忍不住翘嘴角,觉得糖葫芦更甜了。 下午初夏再回到厂里,就有消息灵通的大姐问她:“我听说你弟弟住院了,咋样,问题严重不?” 初夏叹口气说:“没生命危险,但是什么时候醒就不知道了。” 有人问初夏怎么回事,咋受那么严重的伤? 初夏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妈心情不好,没和我多说。” 其实就算猜也能猜出来,干运输的受伤,还浑身都是伤,那肯定是遇上劫道的了。 这会儿运输危险就在这里,路上治安不好,有的劫道的就是一个村子的人合伙。干运输的路上真的是提心吊胆,可能一不小心命就丢了。 挣钱是真挣钱,危险也是真危险。 从初夏这里挖不出更多的东西,大姐们又说起来其他的事,一清闲下来,办公室里天天都是大姐们说八卦的声音。 初夏不参与这些话题,默默坐在角落里背她的知识点。 元旦前六中考了期中考试,初夏的成绩已经是全校第二了,距离第一名只差两分。 而第一名的王朝夕,每次见到她都很紧张,然后低下头更拼命地背书,很担心初夏下次超过她。 初夏其实没有一定要考第一,她只是想把自己的成绩提到最理想的状态,确保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下班的时候,初夏看到有人在卖红薯,她买了两斤回来,做完饭就把红薯煨在煤火炉子上。 等到吃过饭收拾好,整个走廊飘的都是红薯的味道。 初夏出去拿红薯,发现她烤的红薯少了两个,而且少的还是最大的两个。 她瞪大了眼睛,在炉子旁边四处找,也没有找到。 “安安?”初夏叫岑淮安出来,指着煤火炉子上的红薯问他:“刚刚我放的是四个红薯没错吧?” 岑淮安皱眉看着煤火炉子上只剩的两个红薯,非常确定地点头:“是四个。” “那就奇怪了,怎么就两个了?” 家属院家家户户都是在外面做饭,平时做饭的时候敞着门,做完就端屋里了,很少有人丢吃的。 除非你放外面太久,总会有一些人手不干净,路过给你拿走了。 可是大部分人家是不会拿东西的,就是拿了也会说一声,大家邻里邻居,吃一口东西也不会不舍得。 初夏确定,她烤的那两个大红薯,一定是被谁拿走了。她只是怕冷,吃饭的时候才关上门的,没想到红薯就丢了。 李大姐听到动静出来了,看初夏脸上带着郁气,问她:“怎么了?” 初夏指着煤火炉子上还剩的两个红薯说:“烤的红薯不知道被谁拿走俩。” 李大姐显然常见这种事,和她说:“你外面做着东西的时候,一定得敞开门看着,不然有馋嘴的小孩或者大人,路过就给你拿走了。” 初夏以前没丢过吃的,没有在意,不过经过今天这事,她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她把剩下的两个红薯夹进碗里,端着进屋,对岑淮安说:“虽然不知道是谁偷的,但偷东西是个非常不好的行为。安安,你要记得,以后不管别人的东西再好,你都不要碰,这是品格问题!” 岑淮安:“妈妈,我不会的!” 他语气很坚定,但他也想起来以前他饿的时候偷偷拿过别人家的吃的,他耳朵有点红。 “妈妈。”岑淮安小声地叫初夏:“以前我犯过错你会怪我吗?” 他怕妈妈知道他以前偷拿过吃的会不喜欢他。 初夏摸摸他的头,温柔地给他理理头发说:“人不可能永远不犯错,以前你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妈妈也没教过你,犯错很正常。以后你不要再犯就好了,不要担心,妈妈永远不会怪你。大不了就扣你小红花嘛!” 岑淮安立马捂住他桌子上的本子,大喊道:“妈妈!我不会再犯错的!” 初夏哈哈哈大笑,指着他说:“你这话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岑淮安该犯错的时候还是犯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错,比如偷偷看电视,偷懒不想写大字。 这些不管哪个小朋友小时候都会干的,初夏根本不会在意。 岑淮安知道初夏在笑话他,“哼”了一声,在心里暗自下决心,他一定一定不要被妈妈抓到再犯错! 烤红薯又香又甜又糯,入口即化,还会流蜜,初夏和岑淮安吃完一个,更可惜被偷走的那两个红薯了。 岑淮安不犯错的决心下了没两天,他就被老师叫家长了。 初夏请假来学校,就看到他低着头,和一个抽抽噎噎的小女孩站在老师办公室里。 初夏惊了,她家儿子不会和人小姑娘打架了吧,还把人小姑娘打哭了? 安安不是会欺负小女孩儿的孩子,他在学校也没听说过喜欢和人打架。 之前他和臣臣打架被教训的印象太深刻,初夏知道他不会故意犯同一个错误,毕竟他那么看重小红花。 “老师,您好。” 学前班的班主任是很严肃的一个老头儿,听到初夏说话,眼睛才从课本上离开,拿下脸上的老花镜,皱眉看向初夏。 “你是谁的家长?” 学校没开过家长会,报名交学费的时候也不是班主任收钱,除了经常被叫家长的孩子,班主任并不认识多少家长。 “岑淮安的。老师,他犯了什么错?” 班主任面无表情地指着岑淮安说:“他在学校里玩炮仗,把人衣服烧了好几个窟窿!你说说你做家长的,不知道那些炮仗很危险吗?居然让孩子带到学校玩!这次就是崩了别人的衣服,下次要是崩到人家脸、崩到人家眼睛呢?” 说起这个班主任就气得不行,他在班里多次说过,不许拿炮仗到学校玩,还是有很多学生偷偷带过来玩。 岑淮安是他最没想到的一个学生,这是所有老师都夸的聪明成绩好听话的学生,谁知道就是他玩的炮仗出事了。 初夏看向岑淮安:“是你带到学校的炮仗吗?” 岑淮安摇头:“不是。” 班主任很生气:“柳恬,你说是不是他玩的炮仗崩到你身上的?” 柳恬抽咽着,怯怯地“嗯”一声。 岑淮安在旁边说:“是我崩的,但炮仗不是我的。” 班主任:“那是谁的?” 岑淮安不说话了,他要是说出来谁拿的炮仗,还要有一个人被叫家长。 班主任看到他这模样,脸上的怒火更盛了,他最讨厌这样讲什么朋友情义,结果却是互相包庇错误的学生了。 “你……” 初夏在旁边赶紧说话:“老师,既然是我家孩子玩炮仗烧坏了别人的衣服,我们就先来说说怎么解决这件事吧。安安,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岑淮安点头,声音有点低:“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学校玩炮仗。” “老师,你看他认识到错误了,回家我还会教训他的。小姑娘的衣服坏了,多少钱我们来赔,或者我再给她买件新衣服也行。” 初夏的好态度让班主任的气慢慢消了点,他看出来她不想让他再追究谁拿炮仗这件事,但这事不可能就这样过去。 “赔衣服的事等柳恬的家长过来再说。岑淮安,究竟是谁给你的炮仗?” 初夏无奈地看向岑淮安,没办法,班主任不想放过拿炮仗的学生,他现在必须得说,不然很明显这事过不去。 “安安,告诉你老师吧。这事确实你们做得不对。” 老师既然明令禁止不许带炮仗来学校了,他们一个带,一个在学校里放,都有错。 “是臣臣。” 岑淮安声音闷闷地说,面上的神情很低沉。最后还是所有的人都要受罚。 臣臣也被叫过来了。 没多久,臣臣妈妈,柳恬妈妈都过来了。 还没等初夏和班主任她们说话,柳恬妈妈抓着柳恬“啪啪”打在她屁股上。 “你知不知道我多忙?在学校你就不知道听话点,让我省点心!到厂里把我叫过来,你知道我多丢人吗?” 柳恬被打得立马大声哭起来,脸上充满恐惧:“妈妈,我错了,妈妈,我没有不听话。” “哎!柳恬妈妈!”初夏和臣臣妈妈赶紧拉住她,班主任也是又惊又怒地阻止:“柳恬妈妈!快住手,不是柳恬犯的错!” 柳妈妈被拉着停下来,皱眉烦躁地看向班主任:“不是我家小孩的错你把我叫过来干啥?没事耍人玩呢!耽误这一会儿你知道我少挣多少钱吗?” 初夏知道什么样的妈妈都有,可是没想到她今天会碰见一个这么不称职的妈妈,眼里只有钱。 班主任自然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家长,他已经收敛了情绪,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柳妈妈和臣臣妈妈。 “柳妈妈,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让他们两个孩子的家长赔你小孩的衣服?” 柳妈妈听完,歪着头斜挑着眉打量初夏和臣臣妈妈,眼里闪过贪婪。 “柳恬的衣服可不便宜,而且今天叫我过来耽误我很多活,你们赔少了我可不愿意。” 初夏和臣臣妈妈对视一眼,明白今天遇见的家长是个难缠的。但两人也不是冤大头,不会任由她狮子大开口。 她看着柳妈妈问:“柳恬妈妈,你在哪个厂工作?”知道厂,就大概知道厂里一个普通员工一天挣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什么?”柳妈妈拧着眉,不耐烦地说:“咱们说赔钱的事。” 初夏笑了笑:“那我们也总得知道你一天挣多少钱才好赔你吧。” 柳妈妈的眼珠子转了转,臣臣妈妈在旁边说:“柳恬妈妈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丈夫和梁州市所有厂的厂长都熟,到时候让他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柳妈妈脸色瞬间门一变:“你唬谁呢?说大话谁不会!” 臣臣妈妈气定神闲:“我从不唬人,我儿子叫周臣,你可以问问班主任他爸爸叫什么。” 班主任也看不过柳妈妈的行为,配合地说出周臣爸爸的名字,还说了一句:“我记得臣臣爸爸是在市政府工作吧?” 臣臣妈妈谦虚地点头:“是,他职位不高。” 柳妈妈却已经怕了,在市政府工作,又和各个厂子的关系好,她不敢想职位是什么。 最后她没有狮子大开口,老老实实报了个赔偿的数。 衣服五块钱,加上耽误的她的工钱,两块。七块钱,初夏和臣臣妈一人赔了三块五。 柳妈妈扯着柳恬的胳膊离开了,远远地还能听到她骂柳恬的声音。 没占到便宜,还差点得罪人,她把这全都怪在柳恬身上,一点不考虑她自己的原因。 听得初夏和臣臣妈妈直皱眉。 臣臣妈妈叹口气:“早知道她会这样骂她闺女,我就不说刚刚那些话了,让她多得点钱。” 初夏却摇头:“就算她多得了钱,她还是会心疼今天没挣到的钱,还是一样会骂人,觉得柳恬给她找了事。她性格就是这样,和咱们给她多少钱没关系。而且如果助长她这样贪婪的性格,她可能会变本加厉,甚至指使自己女儿做讹同学钱的事。” 臣臣妈妈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 “还是你想得透彻。” 班主任还没放过岑淮安和臣臣呢。 “他们俩一个带炮仗,一个放炮仗,罚扫一周的教室,扣掉这周所有的小红花。” 小红花关系着期末的奖励,岑淮安和臣臣身上的气息立马丧了下去。 两个小孩关系好,臣臣妈妈自然对初夏和岑淮安也很好奇,现在遇到了,就想多说几句话。 “我家臣臣经常在家里说安安,说他聪明,老师特别喜欢他,还说他最喜欢和安安一起玩了。以前育红班的时候,两个小孩打过架,我以为臣臣会害怕安安,没想到他这么喜欢安安,所以我很后悔那会儿没和你们多说几句话。” 初夏感受到了臣臣妈妈的友善,摸摸安安的头,有些不好意思说:“上次两个孩子打架,主要是安安不对,我回家已经训过他了。我家安安性格不活泼,还要多谢臣臣和他一起玩呢。” 两个家长开始互相夸对方的孩子,臣臣悄悄对岑淮安做鬼脸,无声说:“大人就喜欢这样。” 岑淮安张嘴,也无声说:“不要说话。” 不管什么样的妈妈他都喜欢,虽然妈妈夸着臣臣,可是她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他知道她最喜欢的还是他。 初夏和臣臣妈妈从孩子说到穿衣打扮,越说越投机,最后说到臣臣妈妈最困扰的肥胖问题。 “我和他爸爸都胖,我是吃得胖,稍微吃点东西就长肉。他爸爸是天生胖。每次去买衣服我都发愁,多好看的衣服穿我身上都像个桶。现在臣臣也这么胖,我真怕他会像我和他爸爸一样,越来越胖。” 其实胖这种事情,主要还是得管住嘴迈开腿。 “你只要消耗的能量比你吃进体内的多,你就能瘦。所以吃过饭不能一直躺着,得动起来。也不是说要一定非常费力的运动,一开始的运动要你自己能承受住的,慢慢加大运动量,会瘦下来的。” 减肥不是说一点东西不吃,而是让消耗大于吃的东西。一点东西不吃,那样的减肥容易反弹。 其实在未来,以臣臣妈妈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专业的私教带着她去减肥,慢慢就减下来了。 可惜这会儿没有,初夏对减肥运动了解不多,她只能和臣臣妈妈说一些医学上的理论。 臣臣妈妈不懂什么能承受住的运动,但是她非常想把体重减下来,追着初夏问。 初夏想了会儿说:“我教你打五禽戏八段锦吧。这样的运动比较缓和,也能消耗大量的体能,还能强身健体。” 臣臣妈妈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安安妈妈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学。” 然后臣臣妈妈就跟着初夏和岑淮安去了她们家。 对比五禽戏,八段锦的动作更简单点,适合初学者,初夏也是教的臣臣妈妈八段锦。 一共八个动作,看着不难,但想真的掌握住诀窍,还是得用心,还要配合一定的呼吸。 练习的时候每个动作做八遍,一套动作做下来之后,看看时间门,保证每天练够一小时。 “你可以早上练一个小时,坚持一个月看看效果。超过上午九点就不要练了,容易上火。还有吃过饭一定不要立马坐下,要走走,慢走二十分钟或者半小时,过于油腻的东西比如红烧肉少吃点,多吃鸡肉、鱼肉和蔬菜水果。” 初夏把自己知道的减肥的东西都和臣臣妈妈说了,并没有让她节食减肥。 这样坚持一个月,就算瘦不了很多,应该也不会再增重了。 初夏也不敢保证一定会瘦,只能说让她回家试试。 其实中医穴位、针灸也可以减肥,可原主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中医,她哪敢把自己这能力拿出来。 臣臣妈妈学得很认真,还拿了臣臣的本子,把初夏说的都记了下来,甚至把初夏教的八段锦画成了图,每个招式画得形象逼真。 初夏这时才发现,臣臣妈妈有一手好画技。 抱着本子,臣臣妈妈像抱着宝藏一样说:“我回家就按你说的做,我不信我瘦不下来!” 初夏:“减肥不能急,要有耐心,不然容易反弹。” 臣臣妈妈点头,表示自己都记住了。 “安安妈妈,谢谢你。不管有没有用,我都特别感谢你。” 初夏摇头:“没事。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对初夏来说,这就是举手之劳,因为和臣臣妈妈聊得来,觉得她人不错,才多说了几句。 她做的不多,让她真的手把手带臣臣妈妈去减肥,她也做不到。 等臣臣妈妈带着臣臣离开后,初夏这才看向岑淮安,问他:“刚刚在学校我怕你们老师太生气,没有仔细问你今天的事,现在你从头到尾和我说说,那炮仗是怎么回事?” 岑淮安就知道自己逃不过去,而且他还知道,妈妈一定会扣他的小红花。 他的《西游记》连环画又要等了。 事情也不复杂,其实就是臣臣偷偷带了几盒炮仗来学校里,他想和安安一起玩。 安安一开始没兴趣,元旦的时候初夏给他买了,他那时候已经玩尽兴了。 而且老师说了不许拿炮仗到学校,更不许在学校里玩,他不想被老师批评。 不过后来臣臣一直缠着岑淮安去玩,还说他的炮仗是他爸爸从海市带过来的,家里没有,特别好玩。 岑淮安被勾起了兴趣,想着他就点一个,找个没人的角落,应该没事。 谁知道柳恬一个人在那个角落里玩,还被树挡住了身体。 炮仗乱飞把她吓得从树后面跳出来,就崩到她身上了。 衣服破了柳恬妈妈肯定饶不了她,她哭着去找老师。后面的事情初夏也都知道了。 岑淮安说完,悄悄抬头去看初夏,想看看她有没有生气。 初夏倒是没有很生气,这就是小孩子调皮闯了祸,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其实你们老师说得对,炮仗可以玩,不过不能带到学校玩。学校里学生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出事。你可以自己在家属院的空地上玩,还要小心,因为它确实比较危险,可能会崩手上、脸上、眼睛上,到时候就会受伤,甚至可能会受永远治不好的伤。” 岑淮安低低地“嗯”一声,他真的知道错了。 初夏拍拍他的头:“我相信有这一次犯错,你不会再在学校里玩了。不过该有的惩罚不能少,你的小红花扣20朵,还有,我赔给柳恬妈妈的35块钱,我今天上午请假损失的1块钱,你来出。” 岑淮安心疼得不行,看着初夏画掉他的小红花,又拿走他45元钱,眼睛都红了。 “妈妈……” 初夏还笑他:“上次谁和我说的不会犯错?现在一犯就是个大错。” 岑淮安又心疼又气:“妈妈!” 不仅不安慰他还笑话他,他再也不想理妈妈了! 他抱着装钱的盒子,紧紧抿着嘴跑进里屋,趴在床上难受得想哭。 初夏去做饭,等到吃饭的吃饭,她在外面故意叫他:“安安!今天有红烧排骨,你吃不吃啊?” “吃!”岑淮安立马跑出来,吃排骨时吃得特别凶。:,, 第49章 第 49 章 今天是小寒,天更冷了。 初夏早上一起来,便发现外面又飘起了雪花,而且雪有越下越大的迹象。 她走出屋子,清理走廊上自家门前的雪。还好,煤火炉子都在靠墙的位置放着,雪没有飘这么远,里面的煤球还燃着,上面坐着的铝壶的水也是热的。 炉子烧的煤球是入冬的时候和李大姐一家一起买的,一买就买够一冬天用的。 为了避免煤球被偷,初夏家的煤球都堆在屋里的窗户下。她家就她和安安两个人住,外屋的空间还有,可以把煤球放里面。 有的人家屋里住的人多,东西多,煤球放不下就放走廊上,上面盖上草席,每用一个煤球就做个记号,也是怕被偷。 毕竟煤球贵,总有人不舍得买够一冬天用的,就会偷偷拿别人家的。 上次烤红薯被偷的时候,就证明虽然是职工家属院,但小偷小摸的还是存在。 初夏知道烤红薯丢的事不好找人,就不再想这件事。 不过岑淮安一直记在心里,特别想找到究竟是谁偷了自家的烤红薯。 他没有和初夏说过这心思,准备自己偷偷找到。 这是独属于小孩子的心思,也想自己做一件特别大的事情,让妈妈夸自己很厉害。 岑淮安找小偷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烤红薯再次诱惑。烤红薯那么好吃,味道又那么香,吃过一次的人一定想吃第二次。 他是趁着初夏还在厂里工作的时候做的。 每天下午,岑淮安的小学放学是比初夏下班早的。只是因为他经常和邦子他们一起卖东西,他才会回来得比初夏晚。 小寒这天,一天天气都不好,一直在下雪,雪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走在路上“咯吱咯吱”响。 这个天邦子他们也不卖东西了,太冷了,大家一放学都是赶紧回家,调皮的孩子可能会走着玩着雪。 岑淮安一放学就套上初夏给他买的小雨衣,第一个跑出教室。 他回到家时,家属院下班的大人都还没回来呢,但是放学的小孩子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岑淮安把煤火炉子下面的盖打开,在火升上来前,小心把红薯放在炉子上。 然后他进屋,身子贴着墙,避开煤球,眼睛悄悄从窗户那里往外看。 时间慢慢过去,烤红薯的甜香味逐渐弥漫整个走廊,岑淮安甚至看到了红薯蜜汁往外流淌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可是红薯熟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拿,岑淮安皱了皱眉,以为今天抓不到人了,正要出去拿了红薯自己吃。 隔壁齐洺还有陈奶奶的小孙子陈小伟从楼梯口上来了,两人看到岑淮安烤的红薯,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陈小伟指了好几下红薯,捂着嘴拽着齐洺,很激动。 岑淮安看到齐洺舔舔嘴唇,往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人,他拉着陈小伟踮着脚跑过来,隔着手套就去拿烤红薯。 就在这时,岑淮安迅速打开门跑出来,一手抓住齐洺,一手抓住陈小伟,十分用力,眼睛瞪着两人,气势凶狠。 “两个小偷!抓住你们了!上次的烤红薯是不是你们偷的!” 陈小伟:“哇!我错了,放开我!” 齐洺:“不是!” 两人使劲挣扎,但是岑淮安力气很大,他从小和人打架,齐洺年纪和他差不多,陈小伟比他小,两人都比不过他。 三人就这样僵持住了,最后一直等到大人回来。 初夏背着包走上二楼,就看到自己儿子凶巴巴地拽着齐洺和陈小伟,她眼里露出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安安,你们这是干什么?” 岑淮安语气十分生气说:“妈妈,就是他们两个偷了我们的烤红薯!” 这时,陈奶奶正好从下面上来,准备回家做饭,还心情很好地哼着戏曲。 一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被岑淮安拽着,陈小伟还抽噎着,立即迈着不大的脚跑过去,伸手把自己孙子从岑淮安手里拽出来,还推了他一下。 “你干啥呢?拽我小孙子弄啥!小伟啊,有没有事啊?别怕别怕,奶奶抱抱。” 陈小伟抱住陈奶奶的脖子,埋在她身上哭:“奶奶……” 初夏扶住差点被陈奶奶推倒的岑淮安,心里也有了气,脸沉下来说:“陈奶奶!是你小孙子偷安安烤的红薯,安安就是拉着他不让他跑,你一个大人不先问清楚情况就算了,还推孩子,你讲不讲理啊?” “讲什么理?讲什么理?不就是吃个烤红薯嘛,这算是啥大事,你们也这样计较,真小气!” 知道陈奶奶极品,初夏也是被她的无赖搞得无语:“对,我们就是小气,有本事你别让你孙子偷我们家红薯!他这么小的年纪就不学好,还不是你们大人惯的。” 陈奶奶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孙子不好了,叉着腰就要和初夏吵:“你怎么说话呢?小孩子……” 这会儿正好下班,其他家属也过来了,大致弄明白什么情况,就赶紧拉住陈奶奶:“婶子,本来就是你孙子不对,别吵了,再吵你也不占理。” “初夏,你也少说两句,都是邻居,小孩子闹矛盾正常,别为此伤了和气。” 初夏在旁边说:“我没想伤和气,本来确实是小事,我都不准备深究。谁知道她过来就训安安,还差点把安安推倒,大家说,我能不生气吗?” 一旁很多人开始说陈奶奶:“小孩子吵吵闹闹,你个大人掺和啥,还要不要脸了?” “就是,而且偷拿人家烤红薯本来就不对,不认错就算了,你还推人,回头你儿子儿媳肯定又该说你了。” “婶子,家属院谁像你这样不讲理啊,以后小心没人和你孙子玩。” 正说着,齐洺的妈妈关燕过来了,她身旁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手上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 “洺洺,你怎么在这儿?”关燕皱眉问道,再看看周围一圈的邻居,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妈妈,爸爸。”齐洺如果是换个时间看到自己爸爸,一定高兴得又蹦又跳立马跑过去抱住自己爸爸。 但这会儿,他脸一白,眼里露出惧怕,身子想往后躲。 “我……我……” 他声音太小了,没人听到,倒是有其他热心的邻居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关燕和齐爸爸。 一边说,她们还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齐爸爸。以前只有关燕带着孩子住这里,今天第一次看到齐爸爸,邻居们自然对他好奇。 齐爸爸态度很友好,先和每个邻居都笑着打了招呼,说自己妻儿多谢大家平时的照顾了。 接着他打开行李袋,把里面带的点心分给大家。 “这是羊城带回来的特产,大家尝尝。” 邻居们很喜欢他这个态度,一个个笑容灿烂地接过点心,说着“哪里哪里”“太客气了”。 分到初夏这里时,不是给她一个,而是直接给了一包点心:“我儿子不懂事,馋嘴贪吃,你别和他计较,这点心你和孩子拿回家吃。” 初夏没有接那包点心,和其他人一样只拿一个说:“没事,小孩子贪吃很正常。安安,把烤红薯分给齐洺一个。” 岑淮安塞齐洺手里一个烤红薯,他和齐洺都戴着手套,不用怕烫。 齐爸爸动作顿了下,笑了两声:“还是妹子识大体啊。” 他没再给初夏递点心,转而给陈奶奶递过去一包:“咱们都是邻居,婶子,为小孩子吵起来没必要,吃了这个点心,咱们就当这事过去了。” 陈奶奶拿着比别人都多的点心,立马笑出来:“哎呦,你说得对。这可比有些人大方多了。” 初夏纯当没听见她的阴阳怪气,和这种人说不清道理,不过只要你强势,她也占不了你便宜。 她带着岑淮安进屋,一场因为小孩子差点起来的争端,就这样因为齐爸爸的突然插入,消弭无形了。 “妈妈,为什么陈奶奶不道歉?” 岑淮安不明白,进屋之后还在想,明明是陈小伟的错,陈奶奶怎么可以那样呢? 初夏拍拍他的头说:“因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么多人,不是每个人都有素质讲理的,总有些人爱占便宜,帮亲不帮理,没理还要撒泼。不用太在意她,她这样娇惯孙子,其实害的是她孙子。” 岑淮安还是不解:“可是之前我问陈奶奶的时候,她也会帮忙。” 初夏把包挂好,换上在家里穿的棉鞋,神色自然地说:“人是复杂的。没有伤害到利益时,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涉及到利益,互骂打架也很正常。对于陈奶奶来说,孙子就是她的逆鳞,谁碰她就骂谁。” 岑淮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啊,他还是更喜欢围棋。 隔壁。 关燕和齐爸爸带着齐洺一进屋,齐爸爸脸上的笑瞬间收了起来,刚刚的和善可亲一点点都没有了,沉着一张脸看向齐洺。 “给我跪下。”声音不大,语气却不带一点温度。 齐洺甚至都不敢哭,身子发着抖,腿一软跪在地上。 “向东,洺洺还小……” 关燕看看齐洺,又看看齐向东,蹙眉低声劝道。 齐向东这个模样太吓人,还不如直接发火把孩子揍一顿。 齐向东点了一支烟,吸一口看向关燕:“我不在家你就是这样带孩子的?” 小孩子可以打架,可以性子不好,齐向东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夸一句不愧是他儿子。 小偷小摸,还是偷一块烤红薯,还被人抓住了,他没发火就软得跪下,齐向东只会厌烦,更生气。 关燕一听他这话,来了气:“我怎么教的儿子?齐向东,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以前是谁带的儿子你不知道!是你妈,要不是我把他带出来,洺洺的性子比现在更差!” 说着说着,关燕哭出来:“你倒是好,丢下一大家子就走,大半年才回来,家里的事一点不操心。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齐向东眉心皱得更厉害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哭了!” 他看着关燕哭,没觉得心疼,只觉得更烦了。他回家是想轻松的,不是想听媳妇孩子诉苦的。 “我饿了,你先去做饭吧。齐洺我来教。” 看关燕还没停下来哭,齐向东甩下一句:“再哭让邻居听见了。”然后拎着齐洺的衣领进里屋了。 关燕擦擦眼泪,心里也不痛快。但她是靠着齐向东的,别看齐向东大半年不回家,可他一个月就往家里汇大笔钱,那汇款单上的数目她看着都心惊肉跳。 不是不担心齐向东做的啥生意,他会不会变坏。只是齐向东不喜欢和她说这些,她只能那些钱在家看好孩子。 做饭时,关燕看向一旁坐在门里面、一手拿着书,眼睛时不时看一眼砂锅的初夏,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羡慕来。 初夏的丈夫也不在家,可是她丝毫不担心。而岑峥年在家时的模样她也见过,疼媳妇和儿子的模样她长这么大都没从其他男人身上见过。 齐向东也是很久不回家,他刚刚的态度让关燕心里很难受,他一点不心疼她,这么久不回家也一点愧疚都没有。 关燕又一想,齐向东又不是几年不回家,对比起来,还是初夏可怜。她忽然心情好了。 初夏不知道关燕的心理这么复杂,她正想着什么时候饭能好,她饿了。 翌日的雪下得更大了,初夏不放心岑淮安一个人去上学,送他去的学校。 路上遇上邦子他们,初夏看他们连个伞都没有,就这样在大雪里跑,让他们都来自己伞下面挤挤。 “下雪也冷,邦子你们回头也带把伞,多少挡点风。雨衣也行。” 邦子他们嘻嘻哈哈挤在初夏的伞下,齐声说:“知道了,姨!” 初夏自己到厂里,已经冻得浑身都有点发抖,她在走廊里跺跺脚,抖落身上的雪,赶紧进办公室。 一进屋,就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息铺面而来。 不是暖气,是屋里比较暖和。梁州市虽然冬天冷,但没有东北那边冷,最多零下五度,这会儿也没有暖气,现在还是不够发达,供暖远没有后世那样完备。 不过大家总会有自己的方法取暖,办公室的爱读书的大哥和烧锅炉的关系好,就能弄到点碎煤球块。 也不知道谁找来一个煤火炉子,就这样放办公室里取暖。 不过这种取暖方式有危险,要时不时通风,不然会中毒。而且煤球块还很容易灭,谁来得早就谁找点废纸给它再重新烧起来。 有得取暖的东西就不错了,也没人嫌弃这样麻烦。 初夏凑到煤火炉子上暖暖手,捂捂脸说:“这天儿越来越冷啊。” “是啊。”办公室里的大姐接道:“后面还会更冷,我现在都不想出门。” 初夏深有同感,她现在特别怕冷,身体本来就弱,每天起床对她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有挑战的事情。 而且这会儿厂里过年只放三天假,是没有后世的七天假的,想想都让初夏心里更难受了。 她又一想到岑峥年在的西北,比她这里更冷,也不知道他怎么熬的? 岑峥年这会儿生病了。 甘州确实冷,雪都下得很深,大家在基地里面不敢出去,外面呼呼的风声让人听得心惊。 岑峥年是工作太累了,加上一直熬夜,不小心一次受凉,直接就病倒了。 发着烧他还不愿意休息,拖着生病的身体在实验室里计算数据,结果就晕了过去。 如果不是实验室有他很多同事一起工作,他晕倒了都没人知道。 基地只有简单的医疗,倒是有医生,但是缺药,而且岑峥年这一病来势汹汹,高烧不退。 领导被吓到了,赶紧让人开车送他去部队医院。 蒋胜男接到儿子生病的消息,吓得脸都白了,立马放下手里的工作赶去医院。 岑父更忙,他暂时没法过来,给蒋胜男打电话,让她照顾好儿子,他把工作忙完就去医院。 “医生,岑峥年的情况怎么样?” “肺炎。你们当家属的要看好他,身体不是儿戏,发着烧还工作,那是玩命!” 岑峥年一开始症状没有那么严重,可一开始他不注意,药也是吃一顿忘一顿,加上继续工作劳累,才转成了肺炎。 医生了解完情况下,对病人这种不重视身体的行为非常生气,这不是拿命当儿戏吗。 蒋胜男面上更加担忧了,看着躺在病房里的岑峥年,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医生。我肯定照顾好他,不让他病情再严重。” 岑峥年醒来的时候,抬眼看到自己妈坐在他床前,脸上愁眉不展。 “妈。” 他刚出声,就发现自己声音沙哑虚弱,根本没力气说出更多的话。 蒋胜男瞬间站起来,松口气说:“儿子,你可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和你爸快吓死了。你说说你,病了就好好休息吃药呗,非得去工作,现在搞这么严重,还要住院,不是更耽误工作吗?” 担忧过去,蒋胜男心里冒出来的就是气,气自己儿子不重视身体健康,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样子。 医生说他要是再严重点,很可能把自己烧惊厥过去,也可能会导致心肌炎猝死。 蒋胜男吓得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把不听话的儿子揍一顿。 “妈,我也没想到。”岑峥年扯扯嘴角,心里一阵苦笑。他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就没放心上,谁知道这病会拖得这么严重。 岑峥年原本的身体素质并不差,他从小部队长大的,小时候他爸经常带着他和他哥早起跑步。 长大后,还会时不时让他们跟着军人训练。直到他大学毕业后进入基地,那些跑步训练的时间都没有了,他忙得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做这些。 加上他熬夜,吃饭不规律,身体现在也很脆弱,还落下了胃病。这才一受凉,病一下子起来,甚至越病越重。 以前堆积在身体的病,这会儿全冒了出来。 岑峥年心里倒是有点后悔,他很怕耽误了工作。不过这会儿不说领导,他妈也不会同意他返回基地。 蒋胜男气极地点点他的头:“你说说让我说你什么好!” 说着她叹口气:“这要是让初夏和安安知道了,不得担心死啊。你要是真出事了,她俩孤儿寡母,你想过怎么办吗?” 岑峥年此时心里真的涌上了后怕,他脸上露出颓丧:“是我没考虑周到。” “你在基地,就想着你工作,啥也想不到!”蒋胜男给他掖掖被子,站起来没好气地说:“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岑峥年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想吐,什么也吃不下。 但他养身体得补营养,哪能不吃东西。蒋胜男去医院食堂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最后她端过来一碗清汤面条,里面还卧了个荷包蛋。 “小时候你一病就爱吃这个,正好有卖的,我还特意让多加了个蛋,你吃点。” 岑峥年被扶着坐起来,浑身一点力气没有,头也疼着。不过他也知道,不吃饭不行。 可刚吃第一口,就想往外吐,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他忍着胃里的翻涌,一点点往嘴里塞,努力往下咽。 最后也只吃了一点,实在吃不下去了,再吃他真的会吐出来。 蒋胜男眉心又皱起来:“你等着,我让医生给你看看,吃不下去饭咋行啊。” 医生也没办法,检查完岑峥年的身体说:“这是正常症状,肺炎会食欲减退、恶心呕吐。吃不进去不能硬吃,你可以让他少食多餐。他这病得养,多吃点鱼、肉、蛋、蔬菜还有易消化的食物。” 蒋胜男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好,医生麻烦你了。” 蒋胜男工作也忙,但是儿子在医院躺着,她把工作往后推,请假照顾岑峥年。 岑父在第二天才有时间过来医院。 他到的时候,岑峥年正喝着蒋胜男炖的鸡汤。鸡汤上的油全撇去了,里面有几块肉,很清淡,岑峥年能喝进去。 “身体怎么样了?”岑父和儿子之间不像蒋胜男,什么话都说,他们平时相处时,沉默的时间更多。 “爸。” 刚喊一声,岑峥年就咳嗽起来,他赶紧把碗递给蒋胜男,身子趴在床上咳,嗓子痒得不行。 蒋胜男见过岑峥年这样的症状很多次了,马上把桌子上的温水递过去,岑峥年小口小口喝着,去压嗓子里的痒意。 一杯水喝完,才慢慢不咳嗽。 岑父眼里露出担心:“你的病有些严重了。一直这样咳嗽吗?” 岑峥年还没说话,他手上立马被蒋胜男塞过来鸡汤,让他继续喝。 蒋胜男看向岑父说:“医生说咳嗽正常的,肺炎没有几天好不了。” 岑父伸手拍拍岑峥年的肩膀:“好好养病,工作的事先放一放。和初夏说了吗?” 岑峥年:“没有。不用和她说。” 蒋胜男:“和初夏说不是让她担心吗,她也过不来这里。儿子这里有我照顾,就没和她说,她带着安安本来就不容易。” 岑父一想也是。 岑峥年的病在医院足足一周才好,还有点轻微的咳嗽,不过不严重了,吃点药慢慢会好。 出院的时候,医生反复叮嘱:“不能劳累,劳累容易反复,还有可能继续病。回去后继续修养,你身体现在比较虚弱。” 蒋胜男不想岑峥年这么快回基地,和他走出医院说:“峥年,不然你在家住几天再去工作。医生都说了,你现在不能劳累,你去了基地也不能工作太久,不如多休息休息。” 她没办法强迫岑峥年和她一起回家里,只能用商量的语气问他。 “妈,咳咳。”一阵冷风出来,岑峥年咳了两声说:“工作耽误很多了,我得回去。等有时间我再回家。” 蒋胜男叹口气,还是不放心:“你回基地可以,但是一定不能熬夜工作,也不能累着自己,医生的话不能不听。你就是不想我和你爸,你也想想初夏和安安,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 岑峥年点头:“嗯,我记得了。” 岑峥年刚要走,蒋胜男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叫住他:“峥年,快过年了,你问过初夏没,今年她还是在梁州过年吗?” 岑峥年愣了下神,明白过来蒋胜男的意思,摇头:“我没有问。她……我不知道她的想法。” 蒋胜男:“那你打电话问问?” 面对母亲眼里的期待,岑峥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拒绝的话,“嗯”了一声。 甘州的天实在是冷,岑峥年坐着车回基地时,路上的雪都冻成了冰,车开得小心翼翼。 他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土黄色,想起蒋胜男的话,陷入了沉思。 初夏会不会想来甘州过年呢? 甘州距离梁州那么远,她还带着安安,厂里不一定会给她假期,她应该不会想来。 可是岑峥年想起自己回家时和初夏安安相处的情景,嘴角浮现一丝笑容,手在上衣口袋里摸了摸,那里有全家福照片。 他想初夏和安安了,心里忍不住升起一点希望。 岑峥年到了基地,领导看到他还有点心惊:“峥年啊,你可得注意身体啊,你在项目里的地位很重要。我打电话问医生了,你回来也得好好养一段时间,工作你先不急,先养好身体啊。” 岑峥年:“好。”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看时间,正好已经中午了,初夏应该在家,他拨通了家属院小卖部的电话。 等着电话的时候,岑峥年心里忍不住忐忑,一直在想怎么和初夏开口说过年的事情。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岑峥年心一跳,舔舔嘴唇拿起电话:“初夏?” “是我。”电话那边传来初夏带笑的声音:“你怎么这会儿往家里打电话了?” 岑峥年嘴巴有些干:“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安安在家还好吗?好久没有收到家里的信了。” 初夏奇怪的声音传来:“不对啊,我不是才把家里的信寄去你那里没几天嘛,咋可能好久没收到。难道邮局在路上把信丢了?” 岑峥年这一周就没在基地,他还没看到初夏最新寄过来的信。在基地生病那会儿他也是晕晕乎乎的,他以为自己很久没有收到信了。 “可能信还没送到。这几天有点忙。”岑峥年不想把生病的事情告诉初夏。 还好初夏没有注意他蹩脚的借口,问他甘州这边冷不冷,她寄过去的衣服合身吗。 岑峥年认真地一一回她。 “对了,你知道咱爸妈穿衣的尺寸吗?我想着给她俩寄两件衣服,还有外公的。” 岑峥年眨了下眼睛,怔了下,脑子里想想,没有这个记忆,他不知道。 初夏:“我本来想着你要是知道就不问爸妈了,到时候寄过去是个惊喜。你不知道那我就问问她们好了。” 岑峥年立马说:“我来问吧。问过之后告诉你。” 他心里涌上对父母的歉疚,初夏都能想到的事情,他这个做儿子的没有想到。 说了会儿话,初夏想把电话给岑淮安:“安安其实挺想你的,他就是不喜欢说,你和他多说会儿话。” “等等。”岑峥年赶紧叫住初夏,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初夏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他说话,疑惑问道:“怎么没声了?”。 “咳,初夏,你今年过年还是在梁州吗?”岑峥年终于问了出来。 初夏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语气中的隐藏的意思,她挑挑眉,轻笑出声:“我不在梁州过在哪里过啊?” 岑峥年忽然慌乱起来:“我……是我问错了,你把电话给安安吧。” 初夏在电话那边笑起来,娇俏的笑声听得岑峥年耳朵发痒。 “想我们去西北过年啊。我考虑考虑吧。” 然后把电话给了岑淮安,岑峥年的心里,因为她这句话瞬间变得紧张又期待。 “爸爸?” 电话里传来岑淮安稚嫩的声音,岑峥年立马回神:“安安,是我。”语中带笑。 初夏等在一旁,顺带看小卖部里卖的东西,并没有去听岑淮安和岑峥年说了什么。 正好家里酱油和醋快没了,她看看小卖部里有,转身回家去拿瓶子。 初夏打完酱油和醋,岑淮安还没有和岑峥年说完,他正说着现在学围棋的情况。 等岑淮安说完,小卖部的老板特别高兴,因为电话费初夏两人用了很多。 出去小卖部,初夏把一瓶酱油给岑淮安,让他拿着,两人往家里走。 “安安,过年你想去找爸爸吗?” 岑淮安正小心看着脚下的路,因为这几天下雪,路有点滑。 闻言,他立即抬头看向初夏,脸上有心动:“我们可以去吗?” 初夏笑起来,戴着手套的手拍拍他的头:“你想去我们就可以去。” 岑淮安想了好一会儿,没有抵住心里的想念,点头,声音很坚定地说:“妈妈,我想去!” “那我们就去。” 初夏说完,就开始想怎么去梁州。 岑淮安不用担心,学校会放寒假,正好后天他考期末试,考完就放假了。 而她在的六中下周也考期末试,同样考完了放寒假。 唯一担心的就是厂里的工作怎么办,她要是请半个月的假期,不知道厂里会不会同意。 不过总要试试,不同意再想其他办法。 翌日,初夏还没有去请假,先听到了办公室里黄婷月的好消息,她和对象定亲了。 这会儿相亲和后世差不多,相处合适了先小定,再大定,最后结婚。黄婷月是属于大定,小定还不算完全确定结婚。 大定是需要告知亲朋好友的,还要请亲戚来家里吃饭见证,过了大定就是真的要结婚了,如果悔婚,两家都不好看。 黄婷月脸上带着羞涩,给办公室里的人发糖。 到初夏的位置,她“哼”了一声,也放了一把:“我可不是小气的人,吃糖吧。” 初夏没有动那些糖,也没有还回去,毕竟是别人的喜事,她不至于这会儿给人添不痛快。 有大姐问黄婷月:“婚期定了没?啥会儿结婚?” 黄婷月脸红红地说:“还没有。” 大姐立马笑着说:“大定之后就快了,估计很快男方就会让媒人拿着婚期来问你,我们等着吃你的喜糖啊!” 黄婷月脸上的红晕更深了。 初夏等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去部长办公室请假。 部长听完她要请假的时间,脸上露出为难:“过年请假的人多,你说得有点晚了,现在不好给你批假。” 他是知道初夏有点背景的,具体什么背景不清楚,但他也不想得罪初夏。 而且初夏平时工作做得认真,也没有什么幺蛾子,比很多不是关系户的工人都省心,他对她没什么恶感。 如果初夏再早一周说要请假的事,他都不至于为难。实在是宣传部好几个人找他请假了,他已经批了。 部门过年也不能不留人,给初夏再批假,宣传部过年就不剩什么人了,到时候在厂里说不过去。 初夏脸上露出难过说:“可是部长,我和我丈夫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我儿子也想爸爸。而且我公公婆婆都在西北,过年我真得去那边。”:,, 第50章 第 50 章 宣传部在纺织厂,并不算很忙的部门,因此部门里面很多老员工都是老油条,能不干活就不干活了。 像快过年这个时间段,家家户户都忙,就会有人这个今天请几天假,那个明天请几天假。今天你有事,明天他有事。 初夏不是第一个请假的,也不是最后一个请假的。 在她和部长说了家里的情况后,部长考虑了一会儿说:“两周的假太多了,最多在过年期间给你一周。” 初夏看着部长,眼里露出难色:“部长,只有一周的假期话,我根本没办法带孩子去他爸爸那里,路上来回的时间就占满了。” 这就是距离太远的弊端,现在不像后世交通发达,坐飞机高铁很快到了。 这会儿出远门,都是选择坐火车,从梁州到甘州距离不近,加上火车路上停靠的时间,没有两天时间到不了地方。 这还不算下了火车后,去甘州部队的时间。 部长说:“假期太长我做不了主,半个月的假期我得请示厂长,你先回去,等我问完厂长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初夏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回去等消息。 但是她也没有很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真请不下来假再想其他办法。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期末考试,因此初夏后面的几天都在努力复习,没有去多关注请假的事。 京城和西北寄过来的题她还没有做完,下班回到家她就是疯狂做题,做完之后看看答案,把错了的题裁剪下来贴在错题本上。 抄写错题太浪费时间,也不一定有用,她这样裁了之后粘贴,一样可以用来复习,错题本的重点是错完之后保证以后不会错。 卷子初夏一拿到手就让学校复印过了,不用担心她裁了之后影响让六中的学生用。 在初夏复习的时候,岑淮安迎来了他的期末考试。 学前班的期末考试非常简单,卷子是老师自己出的油墨卷,语文数学各一张,正反两面,老师手写刻版之后印出来。 岑淮安他们考试时,为了避免作弊,所有小孩子搬着凳子蹲在学校院子里,每个人间隔一米进行考试。 还好这天没有下雪,太阳也出来了,不过一样很冷。 岑淮安为了不被一直冻着,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试卷写完交了。 这会儿他的同学,有的在第一题磨蹭,有的抬头望天,还有的低头看脚下的蚂蚁。 老师看一眼他的卷子,确定不是空白的,收了他的卷子,让他回家了。 学前班的考试,就是这样随意,小学一年级也是一样。 岑淮安站在学校门口,看向邦子,他正一脸苦大仇深看着试卷,猫仔、筷子一个模样。 一看就知道没有一时半会儿是交不上卷了,他提提书包,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学校。 小学的考试一天就考完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初夏问岑淮安:“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分?” 岑淮安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没有一点迟疑,语气带着十足的自信说:“双百。” 对岑淮安来说,那卷子太简单了,就和平时写作业一样,除了满分,没有第一种结果。 初夏笑道:“这么自信啊。”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 初夏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如果你真的考了双百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小心愿,不超过我能力范围内的。” 岑淮安眼睛瞬间亮了:“好。” 他要从现在开始想要什么了。是要一副新围棋呢,还是买全套的《西游记》连环画呢。 听说《七侠五义》也挺好看的,要不要买这套书呢?只有一个愿望,岑淮安纠结起来了。 第一天,岑淮安不用上学,他依旧起得挺早的,小孩子睡得早,在被窝里躺不住。 倒是初夏磨蹭到最后时刻,才从被窝里出来。岑淮安已经把早饭买回来了,连她的药都在砂锅里煎着了。 去上班之前,初夏羡慕地看一眼岑淮安:“要是我也不用上班就好了。” 岑淮安说:“那妈妈你不要上班好了,我有很多钱。” 他认真地在心里数了数,养他和妈妈应该够一个月吧,如果要拿出来,他还是很心疼,但如果妈妈真的不想上班,那他还是会拿出来的。 初夏心里一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发:“你的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在家好好做寒假作业,不要往外跑。” 她昨天晚上就和岑淮安说好了,先把寒假作业做完,再说去干其他的。 一出门,一股寒风吹过来,初夏打了个哆嗦,把围巾又往里围了围,朝厂里走去。 她刚到办公室没多久,部长就叫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初夏以为是说她请假的事情,可能厂长同意她的请假,她脸上带着笑敲响了部长办公室的门。 “罗同志,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什么事吧?” 初夏立马问:“厂长同意我请假了?” 部长脸上的表情僵了下:“呃,那倒是没有。” 初夏看着他,脸上露出疑惑,不是请假的事,那部长叫她过来做什么? 部门最近好像没什么紧急的工作,而且她也不是宣传部最受重视的员工。 部长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有同志反映,你在办公室里看闲书。” 初夏眉心皱起来,脑子里迅速开始怀疑谁来部长这里告她的状了。 和她有矛盾的只有黄婷月,但初夏觉得,如果是黄婷月告状,那这事做的太明显了,她看起来不像那么傻的人。 而且黄婷月是个有什么不满,明面上就会表现出来的人,使绊子也是一样。 就像上次统计借还的服装数据一样,她会很直白地为难,告状这种背地里的事情,她要做早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何况自从上次黄婷月想看她看的什么之后,她就没在办公室里看过高中的书和题,背知识点也是背她之前背过的东西,纯粹是回忆复习。 怎么这会儿会有人告她看闲书呢?她合理怀疑是她哪里挡路了,最重要的是,部长信了那个告状人的话。 初夏看着部长,眉心拧着:“部长,那个人是说我现在看的,还是以前看的?” 部长被她问住了,清清嗓子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不管你什么时候看的,这个行为都不太好。咱们在厂里,就算不忙的时候,也要找点事做,不能看闲书,万一厂长下来走到咱们部门,看到了之后对咱们部门影响很差。” “好,我知道了。”在部长眼里,她就是看闲书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是狡辩,初夏知道部长的想法,所以她不也为自己辩驳了。 这会儿就利落认错,然后保证自己以后不再犯就行了。领导想听的就是这些。 “部长,那我请假的事情,厂长同意了吗?” 部长为难地说:“你现在请假有点难。你再等等啊。” 初夏明白了,部长估计根本没去问厂长,两个周的假期太长了,他不想批。 再加上正好有人过来告她的状,部长就正好拿这个借口,不用给她假了,也不担心她会心里不平。 初夏没再多言,点点头离开了部长办公室。 不给假,过年就没办法去西北。初夏叹了口气,得想其他办法啊。 她回到办公室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其他人并不能看出来什么。 初夏用余光打量了下办公室在的员工,都在忙自己的事,看不出来究竟是谁告的她的状。 这事难找人,可初夏心里不舒服。 一想到办公室里有个时时刻刻盯着她,不一定什么时候在她背后捅一刀的同事,她就忍不住脊背发凉,对办公室所有人进行怀疑。 这一天在厂里,初夏感觉自己情绪消耗严重,完全没有以前的轻松自在,只觉得很累。 “安安。” 她回到家里,看着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的岑淮安,心里的累一下子都冒出来了。 岑淮安敏感地感知到妈妈的不对劲,马上站起来,几步跑到初夏面前,皱着小眉头,担忧地看着她:“妈妈……” 初夏蹲下来,伸手把岑淮安抱进怀里,长长吐出一口气说:“我没事,安安你让妈妈抱会儿。” 岑淮安伸出穿着棉袄,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两条胳膊,小手像初夏以前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妈,我在呢。” 过了好一会儿,初夏的情绪恢复过来,她开口问:“安安,你说我要是真的没工作了怎么办?” “我有钱。”岑淮安的语气依旧那么坚定,一点犹豫都没有。这如果是半年前的他,绝不可能对自己妈妈说出来这样的话。 初夏一下子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刚刚的累瞬间没了,她在心里也下了个决定。 两天后,初夏再次去问部长她请假的事情,还是没被准许。 再过两天她期末考试结束,距离过年就没多少时间了,想要去西北得尽快解决厂里的事。 初夏去给岑峥年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接到,初夏也想到了,他工作那么忙,能立马接到才是不可能的事。 到了晚上,岑峥年就给初夏回过来了电话。 “峥年,我不想在纺织三厂工作了。”一接通电话,初夏就这样说。 岑峥年敏锐觉察出了初夏的不对劲,他在电话那边拧了拧眉:“初夏,发生什么事了?” 初夏没有和他说她在厂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我要是辞职不干了,你支持我吗?” 岑峥年没任何犹豫,立马道:“支持。如果干得不开心,你就离开纺织厂吧。” 他没再问发生什么事,初夏不是情绪化的人,她既然下了决定,就一定是考虑好了的。 “好。”初夏脸上露出笑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她的丈夫是岑峥年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把他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她想做什么都支持她。 初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岑峥年:“工作我想找个人接我的班,只是这一时我也不知道找谁可以。” 这个接班自然不是免费的,如果有人要她纺织厂的工作,肯定是要给钱的,毕竟这工作在这会儿可是很吃香的铁饭碗。 岑峥年沉吟了下问:“一定要现在吗?” 初夏语气带笑说:“如果现在没人接班,我怎么在过年前去带着安安去甘州啊。” 岑峥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初夏说的意思,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差点没控制住把电话摔了。 “我在梁州有同学,接班的事情你不用急,我问问我同学。” 初夏立马在心里放下这个事,整个人更加轻松了:“好。找不到也没事,大不了我先去甘州,回来再找。” 岑峥年很想和初夏说,你现在带安安过来吧。 不过他克制住了,这明显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口了,初夏能答应带安安来甘州过年,已经是让他格外欣喜的事了。 挂了和初夏的电话,岑峥年给他妈打去了电话。 蒋胜男虽然忙,但人都是在她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事情,因此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妈,过年的时候,初夏会带安安来甘州。” 岑峥年话音刚落,蒋胜男立即惊喜道:“真的?这真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儿子,你真是太棒了,妈果然没相信错你!” 蒋胜男在电话那边不停说要准备什么,她还有什么没买,还有房间也要准备好,铺盖被褥都得给初夏和安安用新的…… 岑峥年都插不上话了,只听着蒋胜男一堆话说完,就把电话一挂,说是回家买东西去了。 他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响声,无奈笑一声,给在梁州大学工作的同学打去了电话。 初夏和岑峥年打完电话之后,就完全放下了工作的事,她也不找厂里哪个人告她状了,反正都要离开了,以后这些人都不再接触了,无所谓了。 一直到六中的期末考试开始,岑峥年还没有给初夏消息,她以为找人接班的事年前解决不了了,便全身心投入到考试中,等考完试,不管厂里给不给假,她都要请假去甘州。 上次考试初夏是学校的第一名,她还没有超过王朝夕,不过两人的总分差距很小,只有一分之差。 她一到考场,王朝夕已经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了,她看一眼初夏,脸绷得很紧,嘴唇紧紧抿着,看上去很紧张。 但是初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服输,她应该是把她当成了对手。 初夏对她笑了下,点头进自己的座位,等着考试开始。 第一场是语文,初夏拿到卷子,按照习惯先前后左右翻一下试卷,确定没问题,对题大致有个印象,拿起笔专心答。 和之前插班考试相比,初夏明显感觉自己期末考试时,做题时更有把握了。特别是政治和语文,这两个感觉最明显。 期末考试依旧是两天,到第一天最后一场英语,初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考完她也可以给自己放假几天,不用天天一直因为学习让自己绷得那么紧。 英语考试前,初夏刚在自己位置上坐好,王朝夕忽然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她。 “你……” 说话说一半停住了,继续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说:“谢谢你。” 初夏整个人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谢她什么? 她想来想去,唯一能让王朝夕谢她的事,可能就是她把自己的试卷分享给六中这件事了。 初夏没有去问王朝夕,不管她是不是知道了,看她的模样是没打算说出来的,她也就不用担心被很多学生知道了。 英语试卷对初夏来说依旧没难度,她做完检查三遍,确定答案没有因为粗心写错,作文也没问题,便提前交卷离开。 高中期末的成绩放假的时候不会发,等到开学才会知道。 而且初夏本来就不属于正常上学的学生,考完期末考试,她和班主任说一声,就准备等下学期第一次考试再来学校了。 一回到家,岑淮安就“噔噔噔”跑到她面前说:“妈妈,爸爸说等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 初夏松围巾的手停下来,问他:“你爸爸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岑淮安:“你刚刚离开家的时候。” 她重新围好围巾,转身往外走:“安安,你还要不要再和你爸爸说话?” “要!” 岑淮安赶紧跟上她。 岑峥年打电话是说工作接班的事,这效率真的很高了,才过去没几天,初夏十分惊讶。 “这么快就找到了?” 岑峥年轻轻笑了一声:“纺织厂的工作是很多年轻人都想要的。” 初夏一想,也对。就是她有自己的计划,不然如果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一个工厂的工作,很体面了。 岑峥年继续说:“我同学明天上午九点会去到纺织厂的门口,他名字叫周安成,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姑娘。” 初夏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点头说:“我知道了。” 翌日正好是周日,不用上班,初夏到八点才起来,收拾收拾吃过饭八点半,正好去纺织厂门口。 约好的八点,她以为周安成不会过来那么早,谁知道她到地方时,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和岑峥年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站在厂门口,他旁边站着一个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神色紧张的年轻女孩子。 初夏走过去,微笑着问:“你们好,是周安成同志吗?” “是我,你是峥年的妻子?” “对。”初夏笑得更友善了:“叫我初夏就行。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纺织厂附近有个茶馆,初夏带着周安成和那个姑娘去了那里,这会儿只有一些老人喝茶,她们找了个有屏风挡着的附近没人坐的位置。 初夏的工作要是给别人,接班的必须是她的亲属,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年代的工人可以把工作让别人接班。 是周安成和初夏说的。 不过既然他来找初夏了,就证明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也确实是如此,他笑着问初夏:“你真的愿意把工作让给我们?” “对。”初夏的回答很果断:“不然我也不会让峥年费这么大功夫,专门找人接我的班了。” “好,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事情我来办,你配合就好了。” 他推给初夏一个信封:“说好的,这是一半的钱,等事情办好,另外一半的钱再给你。” 初夏出了茶馆的门,还觉得事情好顺利,钱是岑峥年和周安成讨好的,完全不用她管。 而且周安成和那个小姑娘对她一脸感谢,特别是小姑娘,看初夏的眼光像看是活菩萨一样,估计没见过她这么年轻让工作的。 接下来初夏是真的没有操心,周安成跑的顶班的事情,包括和张厂长谈这件事,和厂里交接。 这会儿初夏是真的庆幸,幸好她找岑峥年帮忙了,不然这么多手续,这么麻烦,中间还要有两人的亲属证明,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跑,也不一定能跑成。 周安成是梁州本地人,有自己的人脉,不过三天的时间,便把所有事情办完了。 当然是走了特殊通道的,付出了什么初夏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顺利和小姑娘完成了工作接班,以后她不再是纺织三厂的员工了。 那个小姑娘成了纺织三厂新的女工。她没进宣传部,能成功接班她就很开心了,进车间工作也高兴。 初夏从纺织三厂离开得悄无声息,只有厂长、人事和宣传部部长知道她的离开。 宣传部部长和手下的人说了一句罗初夏以后不在纺织三厂了,初夏离开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工会郑主席帮过初夏,初夏自己去特意去找她告别的,给她送了一份年礼。 郑主席很可惜:“初夏,你现在在厂里的工作多好啊,好不容易考进去的,怎么就不干了?” 初夏没办法和她说在宣传部发生的事,那些其实都是导火索。 原本她应该等高考完才操心工作的事,现在只是提前了几个月而已,也不影响,正好空出来更多的时间学习。 除了学习高中的知识,她也需要重新把自己的医学知识捡起来,这半年她都没时间看医书。 “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想去找安安他爸爸了。” 郑主席一脸恍然:“对,夫妻一直分开不是个事,你是个有魄力的。你有学历,肯定还能找到工作。” 从郑主席家里离开,初夏摸摸口袋里周安成帮她买好的火车票,心里忽然有点忐忑,不知道去西北之后会怎样。 在信里岑峥年的爸爸妈妈人很好,她过去过年,应该不会相处不愉快吧? 初夏吐出一口气,算了,不想这些了,得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就要出发去甘州了。 岑淮安的成绩已经领回来了,就在初夏忙着交接工作的时候。 毫无意外,是双百,而且因为他小红花最多,得了一个奖状,还有一支铅笔,一块橡皮,一个本子。 第一名的奖励,第一名就没有本子了,第三名没有橡皮。 前十名有奖状,不过前三名之后,都没有物质奖励了,只有奖状。 那也是很令学生开心的事,上学期间,学生最想要的就是学校发的奖状。 在岑淮安拿着奖励回来的时候,初夏问他:“安安,你的心愿想好了吗?” 岑淮拿着奖状,没有思考点头:“想好了。妈妈,我想去找爸爸过年。” 因为自从初夏说过一次之后,就没有说过去西北的事情,她工作的事情也没有和安安说。 在初夏心里,这是大人的烦恼。安安还是小孩子,就快快乐乐在家写写寒假作业,去跟着老师学学棋,想卖东西就和邦子一起去卖东西,不用和大人一样发愁。 尽管岑淮安知道妈妈说过要去西北,那就不会食言。但他还是害怕去不了,就把最珍贵的愿望用在了这里。 初夏听到他这话既心疼安安,又有点酸酸的,有点嫉妒岑峥年此时在安安心里的地位了。 不过她还是摸摸他的头说:“这个你不用许愿我们也会去的。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重新再想个愿望。” 岑淮安摇摇头:“妈妈,我现在最想实现的就是这个。” 初夏说:“好。不用担心,过两天咱们就可以去西北了。正好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告别,还有和你老师说一声,要过完年才能回来学习。” 郭林那里不仅岑淮安自己要说,初夏也和他说了要带岑淮安去西北的事。 郭林很痛快同意了:“本来过年就是要放假的,我也要过年啊。不过不来这里跟我学了,每天还是要自己学习,不能松懈了对围棋的练习。能找到人对弈就最好了。” 找人对弈初夏没办法保证,但是不放松学习她可以监督好安安。 邦子他们岑淮安也早就和他们告别了,翌日一大早,初夏锁好门,带着行李牵着安安,坐公交车去火车站。 周安成帮初夏两人买的是卧铺票,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坐火车去外地,卧铺更安全些。 初夏学了前辈的方法,把钱缝在了棉袄里面,实在是车站的小偷小摸太多了,不得不防。 一进入车站,她就牢牢抓住岑淮安的手,反复叮嘱他不能放开她,他第一次出远门,也紧张。 特别昨天晚上,初夏还和他说了很多在火车上被拐卖的案例,让他更加紧张了,初夏说拉紧她的手,他就用很大的力气,抓得非常紧。 等挤过人群,初夏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疼,低头一看,岑淮安牵她手的那只小手,因为用力都发白了。 她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小手:“放松点,你手不疼吗?” 岑淮安这才放松了点力气,但依旧抓得很紧,警惕地看着四周。 初夏抱着他坐行李上,这会儿有点后悔昨天和他说那么多小孩妇女被拐卖的事了。 她主要也是提醒安安注意那些骗人的手段,免得在火车上被骗了。 不过小心点也好,出门在外,再小心都不为过。 等终于上了车,找到对应的车厢卧铺,初夏领着岑淮安进去,终于能松口气了。 她和安安是一个卧铺,因为小孩子免票,是最上面的上铺。 虽然爬上爬下不方便,但初夏挺喜欢上铺的,别人够不到那里,相对而言,晚上更安全些。 此时卧铺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初夏先扶着安安让他上去,接着她也爬上去。 两人的行李就一个大包,她拍拍下面脏的地方,也拿上了床放在角落里。 包里面有初夏带的崭新的床单和被罩,她拿出来,套在车上床铺的外面。 正铺着床呢,一个中年男人拎着个小皮箱进来了,没多久,一对老年夫妻进来了。 之后这间卧铺里没再有人进来。 中年男人看初夏一眼,把皮箱放地上,拿出一本书坐在下铺看。老年夫妻坐在另一个下铺上,丈夫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很快在床上躺着了。 初夏带着安安坐上面,她给安安拿出来连环画看,她也掏出来一本书看。 是她这两天去书店买的《本草纲目》,正好遇到一个还不错的版本,她便买回来,拿着重新复习以前背过的中草药。 除了本草纲目,初夏还买了《黄帝内经》《新编伤寒论》之类的这个年代特有的学习中医的书。 有些书在后世绝版了,有些版本没了,现在看到她自然都买了下来。 中医如果一个人想要擅长治所有的病,那是不可能的,人的精力有限,当然有全才的天才,初夏知道自己不是,也做不了全才。 上一世她比较擅长的是妇科,针灸、儿科也可以,其他的就不擅长的。 当然都了解,能看出来病症,但真要治疗得好,还需要擅长这一类的医生来。 所以这一世,她还是准备专攻妇科,不过这会儿她主要捡起来自己的知识,中医书都看看没坏处。 专精不代表只学习这一科,中医博大精深,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普通人不学个几十年,学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为什么年龄越大的中医越吃香,都是有道理的。当然天才不在此列。 火车“咣当咣当”地前行,是冬天,窗外的景色却并不都是萧瑟。 梁州是平原,这里主要种植的是小麦,这会儿地里的小麦正是一丛丛的时候,路过田地时,透过窗户往外看,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田野,格外喜人。 初夏自己看了一会儿歇歇眼睛,就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岑淮安第一次坐火车,比较好奇,就坐在床上,一直往下面的窗户外看。 甘州天宫基地。 岑峥年自从接到初夏的电话,说今天坐火车来西北,他就没办法完全定下心神工作。 昨晚上他大半夜没睡着,一直担心初夏和安安的出行安全。 尽管他拜托老同学周安成帮忙买了卧铺,可初夏和安安一天没平安到达甘州,他就一天没法放下心。 余田看出来了岑峥年的心不在焉,这是在基地工作那么多年,他从来没见到过的。 “峥年,你这个数算错了。怎么回事,这不像你会犯的错?” 岑峥年心算很厉害,他计算的数目,从来没出现过错误,更别说这么简单的错了。 他揉揉眉心,低头看纸上的计算,划掉结果,重新写上正确答案说:“我跑神了。” “你居然会跑神?”余田一脸震惊,抬手要去摸摸岑峥年的额头,被他躲过去了。 “你不会又病了吧?”余田有些担心地问道。 岑峥年摇头:“我没事,是其他的事。” 初夏和安安要来西北的事情,他不准备广而告之。她们两个也不能来基地。 天宫基地虽然不像核弹基地那样保密,但也是保密的科研项目,这里没有家属在,也没有家属来过这里探亲。 初夏两人过来之后,会住在甘州部队他父母那里,到时候他休息的时候就可以过去部队见两人。 不过岑峥年决定初夏和安安到的那天请假,看能不能到车站接两人。 他不确定一定能请下来,之前他生病就耽误了工作,现在进度还没赶上。 岑峥年在心里叹口气,喝了口水让自己醒醒神,努力把注意力专注在工作上。 而此时的甘州部队,蒋胜男和岑父也很担心,不仅担心,两人还十分紧张。 “老岑,你看看这两个房间布置的怎么样?初夏和安安会喜欢吧?” 蒋胜男从知道初夏要带着孩子来过年时,就开始布置屋子了。 屋子的床是新打的,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还晒得蓬蓬的,暖呼呼的,保证两人过来睡得舒服。 知道初夏会学习,屋里还打了一个新书桌,配套的凳子。怕坐着会凉,凳子上还放了个棉花垫子。 衣柜什么的当然都有,除此之外,屋里墙上为避免光秃秃的,挂了蒋胜男从娘家带过来的书画。 整个房间收拾得十分干净,又具有书香气息。 岑父也不知道啊,他又不是初夏和安安。 不过他面上不显,手背在后面,一脸镇定地点点头说:“还不错。”:,, 第51章 第 51 章 火车停停走走,初夏坐车的两天一直紧绷着神经,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得太熟。 还好,这两天没有发生什么事,现在能坐卧铺的,大部分都是有钱有关系的,相对而言,比硬座安全些。 那些小偷拐子也不会过来这里。 除了接热水上厕所,初夏和安安都在卧铺上待着,出去回来她也带着安安,这样一路小心终于到了甘州火车站。 甘州火车站和梁州火车站一样,一下车人非常多,摩肩擦踵,初夏拉着安安也在人群里挤着。 等她终于带着安安走出去车站,她就发现自己的衣兜被划破了。 还好里面初夏就装了几毛钱零钱,被偷了不心疼,就是外套有了个口子,棉袄的棉花也往外翻着,衣服一下子坏了。 在车站没法补衣服,初夏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安安,不能捂住口子,只能小心点注意着棉花不掉出来。 车站外人也是很多,初夏抬头环顾四周,都是人,找不到来接她们的人。 她和安安坐火车前给岑峥年打过电话,岑峥年让她带着安安出了车站不要乱走,就在原地等着,会有人来找她们。 初夏正看着呢,忽然听到一个温和中带着点激动的男声:“初夏,安安!” 她立马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岑峥年朝她和安安疾步走来,他身旁还有一个穿着军装的五十多岁的女人,她正一脸惊喜地看着两人。 初夏松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一个笑,低头去看安安,小声说:“安安,那个穿军装的就是奶奶。” 原主记忆里是有蒋胜男的记忆的,虽然因为时间太久有点模糊了。但她和岑峥年一起来接她们,而且岁数对得上,还穿着军装,毫无疑问就是她婆婆。 岑淮安看了一眼蒋胜男,眼睛就很快收回来,还是紧紧盯着岑峥年,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有紧张开心还有点羞涩。 岑峥年一过来,伸手便把岑淮安抱起来,心中是克制不住的激动,他的大手摸着岑淮安的头,含笑的眼睛看着初夏。 “这一路顺利吗?” 初夏:“顺利。” 除了出车站时衣服被割了,整个车程还是顺利的,没有遇上拐子,也没有遇上极品的乘客。 岑淮安趴在岑峥年的怀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小声叫了一声:“爸爸。” 在岑峥年怀里,岑淮安嘴角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怀抱和味道还是熟悉的爸爸的味道,他小小的身子很依赖地埋在岑峥年怀里。 几个月的想念,这会儿终于有了挥发的地方。 岑峥年抱着安安,眼睛紧紧看着初夏的脸,心里很庆幸他坚持请假来车站,可以第一眼看到妻儿。 蒋胜男看看安安,又看看初夏,眼里的激动完全藏不住。她很想伸手抱抱安安。 安安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孙子,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 不过这会儿安安被岑峥年抱着,她看出来他很依赖爸爸,就没有说抱他,而是伸手小心地摸摸他的头,脸上露出一个最慈爱的笑容,声音格外温柔地说:“安安,我是奶奶。” 岑淮安看看她,又看向初夏,初夏对他点点头,他张嘴,不是很热情地叫了声“奶奶”。 但就是如此,也让蒋胜男非常激动了,眼里都闪现出了泪花。她努力睁大眼睛,脸上露出一个非常大的笑容,声音有些发抖地说:“好好。安安,再叫一声奶奶。” 岑淮安看着她眼角的泪,又叫了一声。 蒋胜男更开心,伸手掏出来一个红包塞岑淮安手里:“以前奶奶太忙不能去梁州看你,补给你个大红包拿着花。” 岑淮安看着红包,又想收又不知道该该收。 正好这时初夏也被蒋胜男塞了个红包,蒋胜男还愧疚地看着她说:“初夏,这几年辛苦你了。” 初夏没有拒绝,笑着接过红包,放进衣服那个还好着的口袋里说:“谢谢妈。” 岑淮安也默默把红包收了起来,心里特别开心地想,他存钱的数目又可以增加了。 蒋胜男送完红包,伸手去拿初夏手里的行李,刚接过来,她一低头看到了初夏破了的衣服,惊呼道:“初夏你衣服怎么回事?这好像是用小刀割的。” 蒋胜男手伸过去想把口子合起来,发现棉花外翻太多了,口子合不起来了。 初夏用手捂捂口子,发现没用后,放弃地放开手,无奈说:“出来的时候人太多,遇到小偷了。还好我没把钱放口袋里,不然不仅衣服破了,钱也丢了。” 蒋胜男眼睛一瞪,脸上露出怒意:“这些小偷,真是可恨!” 岑峥年看看初夏衣服上的口子,皱了皱眉头说:“这割得有些深了。” 再用力一些,可能就会割到肉,他看着初夏眼里露出一抹心疼,觉得初夏这一路一定心惊胆战,只是她太坚强了,一句苦都不说。 初夏是真没当回事,她拍拍自己衣服,不在意地说:“没事。就是衣服坏了。” 外面的风越吹越大,岑淮安趴在岑峥年的怀里,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岑峥年忙给他拉拉围巾,伸手拉住初夏的手,对蒋胜男说:“妈,咱们去车上吧。” 甘州外面的天很冷,冷风一阵阵吹过来,如同刮脸的刀,吹得人脸生疼。 初夏在外面站这一会儿,就觉得身上的热气被吹得差不多都没了。 岑峥年不说去车里,她都要开口走了,再在冷风里站着,她身上的一点热气都没了。 岑峥年和蒋胜男带着初夏和安安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不远处路边停着的一辆吉普车前。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军人正站在车旁边。 见到蒋胜男和岑峥年,他立马抬手敬礼:“蒋团长,岑工。” 接着他打开了后车座的门,做出请人上车的姿势。 蒋胜男看看后面的座位,笑着说:“你们坐后面,我坐前面。”说着便走到副驾驶门前,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她还对那个年轻的军人招招手说:“小刘,不用管他们,你先上车。” 小刘放下护着车门上沿的手,立马喊了声:“是!”直接转身迈着正步坐到了驾驶座上。 岑峥年伸出手,重新护着车门上沿,眼睛看向初夏说:“初夏,你先上车。” 等初夏上去,他把岑淮安放进车里,他也随后坐了进来。 小刘见人都坐好了,启动车子。他是岑父的警卫,平时做的就是照顾岑父和蒋胜男的工作,开车非常稳。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路上,岑淮安坐在初夏和岑峥年的中间,手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眼睛好奇地看着车里。 这是他第一次坐小汽车,和坐自行车一点都不一样。小汽车就像书里说的一样,走得又快又稳,而且也不冷。 蒋胜男现在的心情还平复不下来,她总想看看岑淮安和初夏,确定两个人来甘州了。 因此她时不时就回头看看两人,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高兴。 “初夏,安安,你们饿不饿?车里有吃的。” 说着,蒋胜男把放在前排的点心鸡蛋糕递过来,让两人吃。 “还有热水,你们要不要喝点?” 蒋胜男考虑得很全面,从家里拎过来一个铁皮水壶,里面灌了大半壶的热水。 初夏倒是不怎么饿,在车上吃过东西了。但安安吃得少,不过在火车上坐时间长了,再活泼的小孩都会不舒服,岑淮安也不例外。 这会儿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热水下车前初夏也接了,她对蒋胜男说:“妈你别忙了,我们不饿,也不喝水。” 岑峥年摸摸岑淮安的头,看初夏面色有些疲惫,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会儿?” “好。” 初夏确实累了,这一路没能好好休息,这会儿终于放松下来,整个身体的疲惫也都侵袭上来。 她靠在后面的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岑峥年让岑淮安也靠在他怀里睡会儿。 车上顿时安静下来,除了开车的声音,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蒋胜男看看岑淮安再看看初夏,从前排她带的包里抽出来一件军大衣,递给岑峥年,然后用眼神示意他给初夏盖上。 从甘州火车站到甘州部队,距离还是挺远的,开车用了一个多小时。 因为初夏和岑淮安睡着了,两人并没有看到随着车越来越靠近部队,外面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 进部队时车子没有停,这是部队的车,开车的小刘打开车窗,门口站岗的战士看了看车牌号,又看看他的证件,直接放行。 停车时,初夏和岑淮安睡得正香,岑淮安的手还紧紧抓着岑峥年的衣服。 蒋胜男看看两人,不知道要不要叫醒她们。如果是岑峥年,她肯定二话不说一巴掌拍醒了,但对待初夏和安安,她态度很小心。 “初夏,初夏,醒醒,我们到了。” 在蒋胜男犹豫的时候,岑峥年突然开口轻声叫初夏。 在车上睡不舒服,而且车里睡久了也容易生病。既然到家了,不如直接进房躺床上睡。 一听到岑峥年的声音,初夏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向外面,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到了?”她抬手捂住眼睛,坐直身子,身上的大衣随着她的动作往下掉,落在她的腿上。 初夏这时才发现,她身上原来一直盖着一件军大衣,怪不得她睡着时没觉得冷,还觉得暖呼呼的。 “到了。”岑峥年回她,他打开车门,抱着岑淮安下车,在车外面等着初夏出来。 初夏捏捏眉心,将大衣搭在手臂上,也从车上下来,抬头便看到眼前的二层小楼。 她知道自己公公婆婆在部队的职位不低,看着这个小楼,她才感受到这个职位不低的含义。 “怎么了?”岑峥年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看看小楼,没发现什么不对。 初夏摇摇头:“我们进去吧。” 蒋胜男早就过去打开了房子的门,笑着站在门口说:“初夏,快进来,外面冷。” 从火车站下来时天就不早了,这会儿天已经蒙蒙有些黑了,气温真的非常低。 初夏从下车就感受到了和在梁州完全不一样的冷,如果梁州和甘州一样冷,她早辞职不去上班,天天在屋里待着了。 进到屋里,里面有烤火的炉子,温度骤然提高。虽然比不上后世暖气的温暖,但也比外面好多了。 岑父此时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个报纸,看几人进来,才清清嗓子,看着初夏说:“来了。” 态度看不出来什么热情,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比较严肃。 不过他刚说完这句话,初夏注意到,已经走到他旁边的蒋胜男抬手重重打在他胳膊上,小声说了句什么,眼神威胁地瞪一眼岑父。 岑父瞪她一眼,看向初夏说:“坐吧,吃饭了没?” 岑峥年靠近初夏,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爸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是不欢迎你。” “我知道。”初夏忍着笑说,她刚刚已经看到了,岑父手上拿着的报纸都是倒的。估计是听到她们进来的声音,才赶紧拿起报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她能看出来,岑父的心里其实不是他外表表现的这样,估计和蒋胜男一样,也是紧张、高兴的。 外面嘈杂的声音让岑淮安终于忍不住皱眉睁开了眼睛,他窝在岑峥年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脸上还带着困意。 他往外一看,就和岑父的目光对上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岑淮安眨眨眼睛,抬头看向岑峥年,眼里带着疑惑。 这个板着脸的男人是谁,怎么看他的目光这么奇怪? “安安,叫爷爷。”初夏笑着抬手摸摸他的头说。 岑淮安又望向了岑父,眼里带着好奇,喊了一声:“爷爷。” 岑父“嗯”一声。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他想对岑淮安笑一笑,可是他长时间都是严肃着脸,不知道怎么笑,所以看着比绷着脸更让人害怕。 不过岑淮安没有害怕,他对别人的情绪感知敏感,这个突然出现的爷爷尽管看上去很不好接近,可他能感觉到他的善意。 初夏已经坐在了红木沙发上,岑峥年也抱着岑淮安坐在她旁边。 男人温热的气息在旁边难以忽略,初夏有些不自在地扭扭身子,忍住没有再往旁边坐。 蒋胜男故意咳嗽一声,又瞪岑父一眼,觉得自己丈夫这会儿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她悄悄伸出手捏一把他,然后搓了搓手,给他示意。 岑父立马想起来,清咳一声,掏出来两个红包递向初夏和安安:“初夏,这是我给你们的。” 初夏看着岑父,笑得一脸开心接过来:“谢谢爸。安安,谢谢爷爷奶奶。” 岑淮安稚嫩的声音响起:“谢谢爷爷奶奶。” 蒋胜男脸上的笑容立马变得慈爱:“哎!不用谢啊安安。” 岑父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些。 蒋胜男又赶紧问初夏和安安想吃什么。 “家里什么都有,猪肉、羊肉、牛肉还有鱼,有没有想吃的?” 其实岑父和岑峥年还有蒋胜男都没有吃饭呢,但是接到初夏和安安三人心里的高兴都止不住,完全忘了饿。 初夏还没说话,岑峥年在旁边说:“妈,安安喜欢吃肉,初夏爱吃牛肉和面。” 初夏也不知道要吃什么,她还是不太饿,岑淮安这会儿倒是恢复了点胃口,他揉揉肚子,和岑峥年说:“爸爸,我想吃面条。” “那我去下牛肉面怎么样?初夏想吃吗?” “可以。”初夏点点头说,说起牛肉面,她好像感觉到一点饿意了。 “妈,用帮忙吗?” “不用不用。老岑,你来帮我切肉。”说着,蒋胜男一把拽起岑父,把他拽进了厨房。 初夏忍不住笑出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对岑峥年说:“爸妈的感情真好。” 岑峥年眼睛含笑低头看她,“嗯”一声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 初夏抬头,和他的眼神撞上,心突然快跳了下,耳朵有点热。 这样的岑峥年好犯规啊。长得那么好看还那么温柔,真的很难让人抵挡得住。 她站起身来,看着周围问道:“我和安安晚上睡哪里?” 岑淮安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总觉得两人奇奇怪怪,又不明白是什么。 不过他也想看在爷爷奶奶家住的屋子,这个家好大,和在家属院小小的屋子不一样。 “你们的房间在楼上。” 岑峥年起身,牵着安安的手,迈开长腿往楼梯的方向走。 一边上楼,他一边和初夏说:“我妈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所以房间是按她想的布置的。” 初夏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她比较在意晚上睡觉的床大不大,被子铺盖软不软,晚上睡着舒不舒服。 因此岑峥年一打开房间的门,初夏看到蓬松的大被子,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笑容:“挺好的,我喜欢。” 除了被子,墙上挂的书画,墙边放着的书桌椅子,都让初夏很喜欢。房间的布置明显是用了心的。 “这字写得好,蒋中民。” 初夏念出来上面盖的章,姓蒋,她大胆猜道:“这不会是外公的字吧?” 初夏还真的不知道岑外公的名字,老一辈的名字很少有父母告诉小辈。 “是。”岑峥年走过去,站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看着字说:“这是我妈出嫁的时候,外公写的送给她的。” 岑峥年从来没有说过,其实他外公的字画在国内很有名气。不过也因此,他前几年差点受罪。 如果不是岑父和蒋胜男一直斡旋,岑外公可能活不到现在。 那会儿岑父和蒋胜男也过得战战兢兢,还好甘州距离中心比较远,而且又是部队,所以一些事情没波及到。 初夏知道现在在的世界和她前世的世界是有不同的。历史上各种大事件都有,不过未来一些名人现在并没有,而这个世界一些有名的人,未来她也没听过。 毕竟是书里的世界,这个很正常。 初夏看着那字,这是大家的水平,她从小练字,还是能欣赏一二的。 越看那字越喜欢,风格随意自然,带着一股子洒脱。字如其人,虽然没有见过岑外公,可只看这幅字,初夏就已经喜欢这个人了。 岑峥年看出了初夏眼里的喜欢,笑着道:“我的字也是跟着我外公学的。” 初夏见过岑峥年的字,很好看,自带风骨。 岑峥年外表看上去并不带侵略性,甚至有股君子的味道,但从他的字能看出来,他内心有自己的坚持,是下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的那种人。 初夏见过的那些字都是他用硬笔写的,包括他给岑淮安寄的字帖,也都是钢笔字,她还真的没有见过他的毛笔字。 她忽然来了兴趣:“明天你有时间吗?不然也写一幅让我和安安看看?” 她扭头问岑淮安:“想不想看爸爸写毛笔字?” 岑淮安非常配合地点头:“想!” 岑峥年脸上却露出一个歉疚的笑:“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基地。如果你们想看,等会儿吃过饭我写一幅。” 他能请下来假已经是领导对他的厚待了。领导只给了他今天下午的假,岑峥年硬是多要了一晚上,明天一早他就得赶回基地。 明明初夏和岑淮安专门过来和他一起过年,结果他却因为工作不能多陪两人,他心里很不好受。 初夏本来是觉得今天晚上太晚了,而且她和安安也想早点休息。 写字还需要磨墨,比较麻烦,不如明天有空的时候再做。她没想到岑峥年明天一早都得回基地。 “那等你有空的时候再写吧,这个不急。” 初夏能看到岑峥年眼里的疲惫,他工作也不清闲。写字不是什么紧急的事,什么时候都可以。 岑峥年还想说些什么,下面突然传来蒋胜男的声音。 “初夏!安安!峥年!饭好了,吃饭了!” 三人赶紧下去,岑淮安的房间没有来得及去看。 蒋胜男做的牛肉面很好吃,面劲道有嚼劲,牛肉是提前煮好的熟牛肉,面的汤汁加了骨汤,味道很浓郁很香。 初夏本来不是太饿,但吃到面就觉得自己真的饿了,一碗全吃光了。 安安也是吃得头也不抬,像小猪仔一样,把头都快埋进碗里了。 蒋胜男还怕自己做的不合初夏、安安的胃口,看两人吃得那么香,她放下心来,笑得一脸灿烂说:“锅里还有,你们吃完了就去盛。” 初夏喝口汤说:“妈,我吃一碗够了。” “一碗不多,再吃点吧。” 长辈的通病,总觉得孩子吃得少,拼命向往孩子嘴里塞饭,就怕你吃得不够饱。 “不吃了,真的饱了。”初夏再次拒绝。 吃过饭,初夏和岑淮安被蒋胜男带着去浴室洗漱,没有条件洗澡,不过用热水泡泡脚也解乏。 岑淮安第一次来一个陌生的地方,初夏让他今晚上和她一起睡一晚,明天再一个人睡。 毕竟在家的时候,就算安安自己睡一张床,还是和她睡一个房间的,突然让他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睡,她也不放心。 初夏屋里的床是两米的床,睡三个人也足够。 躺在床上,被子带着一股太阳晒过的味道,暖洋洋的,初夏一下子就来了睡意。 她打了个呵欠,对在书桌前还坐着的岑峥年说:“你不要忘了关灯。” 岑峥年:“好。” 初夏和岑淮安很快睡着了,她们是真的累了,刚刚在车里的睡觉不顶什么用。 岑峥年这会儿已经磨好了墨,他从岑父的书房里拿过来毛笔,神色认真地在纸上写着。 等到一张纸写完,他才把笔放下,起身关上灯,脱掉外面厚重的衣服上床。 床太软了,他一睡上去,便往下陷了一块,初夏的身体朝他的方向一个打滚,两人的身体紧挨在了一起。 睡觉时初夏睡在了外面,岑淮安睡在了里面,他自己单独一个被窝。 借着月光,岑峥年看着初夏熟睡的小脸,小心地将她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嘴角溢出笑意。 他伸手给岑淮安拉拉被子,他睡得也很香,岑峥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他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和初夏,伸手环住初夏的腰,闭上了眼睛。 此时,娇妻幼儿躺在身旁,外面呼呼的风声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岑峥年只感觉到温暖和满足。 很快睡意上来,他也睡着了。 而楼下的岑父和蒋胜男还没有睡。 蒋胜男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着友谊雪花膏,嘴里很不满地和岑父说着话:“今天初夏和安安第一天过来,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态度,脸上连个笑都没有!你让初夏和安安怎么想?人家还以为你不欢迎她们呢。” 岑父这会儿是真的在看报纸,他翻报纸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头说:“我没有不欢迎。” 他心里是真的忐忑起来,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在地上走来走去,眉心舒展不开了。 “初夏应该不会误会吧?” 吃饭的时候他觉得初夏和安安挺高兴的,而且也没有客气,说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蒋胜男还不知道自己丈夫什么心思,两人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她哼一声,掀开被子上床说:“那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初夏和安安。” 岑父继续走来走去,走到了门口,心里很煎熬:“明天我再她们一个红包,应该就不会误会吧。” 蒋胜男瞪他一眼:“现在心里不好受了,那你刚刚装什么呢。” “我没有装。”岑父皱着眉说,他就是不知道怎么对待初夏和安安,所以就用平时最常用的态度。 蒋胜男故意看着岑父自己难受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看初夏是个大方的,没有在意你的态度。你明天不要老是板着个脸,多笑笑。别走了,走得我头晕,赶紧上床睡觉!” 她不可能让丈夫今晚上真的睡不好,她可比岑父细心多了,自然看出来了初夏和安安都没有在意丈夫的态度。 蒋胜男就是生气之前在楼下丈夫的样子,故意吓唬吓唬他,免得他在家里还这样装。 岑父也头疼,他真的不会笑,也不知道怎么和人表现亲近。 他两个儿子,大儿子小儿子都和他不亲近,说话时也是公事公办。 他叹口气上床,老妻真会给他出难题。 翌日,初夏是在嘹亮的起床号叫醒的,她意识一清醒,便听到外面军人们跑早操喊口号的声音,真的震耳欲聋。 这样的声音下根本睡不着了,她睁开眼睛,扭头发现岑淮安也醒了,不过应该睡在她身旁的岑峥年已经不见了身影。 岑淮安揉揉眼睛坐起来,往四周看看问:“妈妈,爸爸走了吗?” “应该是。” 岑峥年说是一早回基地,现在不见人影了,大概率是回去了。只是起这么早,她都没感觉到。 要不是昨晚上确定岑峥年是和她们睡一张床的,初夏真的以为他没有上床睡觉。 初夏打了个呵欠说:“起床吧,估计一会儿你奶奶该叫我们吃早饭了。” 部队军人起得都早,岑父和蒋胜男都是军人,也不会例外。 岑淮安穿衣服比初夏穿得快,他穿好就从床上溜下来,套上鞋往外走。 走到和门口一个方向的书桌前,他看到了桌子上的毛笔字:“妈妈,这里有一幅字,好像是爸爸写的。” 岑淮安现在练的就是岑峥年以前写的钢笔字帖,他对岑峥年字的风格很熟悉。 尽管桌子上的毛笔字和钢笔字的写法不一样,他也没有凭证,但他就是觉得这是爸爸写的。 初夏脸上露出惊讶,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鞋,走到书桌前。 桌子上铺着一幅字,字体风格确实是岑峥年的,格外具有风骨,苍劲有力,带着一股严谨坚毅的味道。 他什么时候写的字,初夏回忆昨晚上,她上床之前,岑峥年确实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做什么。 不过那会儿她很困了,而且她睡着的时候他也没有在写字。应该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他写的。 初夏说不出来这会儿心里什么感受,看着那字,一时间心绪难以平复下来。 “是你爸爸写的。” 她伸手摸着岑淮安软软的头发说:“昨晚上我们都睡着了,你爸爸坐这里写的。” 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就把她说的话记在心里,还真的去做,初夏对岑峥年这样的人没办法不心生好感。 岑淮安看着那字说:“爸爸写得真好。” 他喜欢这样说到做到的爸爸。 “妈妈,这幅字给我吧?”岑淮安仰头看着初夏说。 初夏把字小心收起来说:“不行,这是你爸爸给我写的。” 岑峥年的字是写了一首诗,是诗经里的诗,里面带有委婉爱情的意思。 这摆明了不是给岑淮安的,趁着他看不懂,她当然要赶紧收起来了。 初夏都没想到,岑峥年居然会写这样的诗,她以为他这样正经的人,写《论语》才是正常的。 不过说实话,收到这样的诗,初夏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和岑淮安一起下楼时,脸上还挂着笑。 蒋胜男和岑父果然已经起了,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个拿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听到声音,蒋胜男立马抬头,脸上露出笑容:“你们起来了,是不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 看到初夏的笑容,岑父松了口气,担心了一夜,看现在初夏的样子,应该没有误会他。 “没有。我和安安平时也这个点醒。” 其实是真的有点吵,不过平时她和安安确实起得不晚,除了休息的时候,两人一个上班一个上学,都不能迟到。 蒋胜男早上是从食堂打过来的饭,现在在火上温着,就等着初夏和安安起来吃。 拿过来时,还是烫的。 西北伙食也是以面食为主,早上蒋胜男打的包子和粥,还有咸菜鸡蛋。 “咱们食堂的饭菜还不错,你们尝尝。不喜欢家里也有火,咱们自己做。” 初夏和安安不挑食,吃着包子说:“妈,不用。食堂的包子挺好吃的。” 她也没说假话,确实好吃。 “妈,峥年什么时候回的基地?” 下来之后,初夏才真的确定岑峥年回基地了。 问到这个,蒋胜男和岑父脸上都露出愧色,两人对视一眼,蒋胜男开口说:“早上四点就走了。初夏,你不要怪峥年,他工作上确实没办法。不过我和他说了,让他过年的时候能请假就请假。” 初夏没想到她只是随口问一句,蒋胜男和岑父的反应这么大。 她忙说:“我没有介意,嫁给他时我就知道他工作性质,不会怪他的。不过明天就是除夕了,他也不休息吗?” 蒋胜男叹口气,不用说初夏也明白了。 就算岑峥年不在,除夕夜和春节初夏、安安她们也要过。 岑父这会儿最忙了,因此家里的东西是初夏和蒋胜男进行准备。 正好今天蒋胜男还要去买点菜准备明天的年夜饭,她便带着初夏和安安出门了。 部队家属院此时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第52章 第 52 章 蒋胜男在家属院的人缘很不错,住在她家附近的家属,基本上都是很多年的老邻居了。 看到蒋胜男旁边站着陌生的年轻女人还领着一个小孩子,有人忍不住好奇问:“胜男,这是谁啊?模样这么俊。” 蒋胜男脸上立马带着自豪的笑容,拉着初夏说:“这是峥年媳妇初夏,这是我孙子安安。特意过来陪我们过年的!” 那骄傲的模样,初夏简直像是最优秀的儿媳妇了,安安就是最优秀的孙子。 蒋胜男摸摸安安的头说:“我说过来这里太麻烦了,那么远,带着安安不方便。但是初夏说过年一家人不在一起过算什么过年,直接带着安安过来了。还说以前安安小,现在他大点了,得让他见见爷爷奶奶。可把我和老岑感动坏了。有这样的儿媳妇,我和老岑真不知道修了多少年的福分。” 初夏站在旁边不说话,只微笑,非常配合蒋胜男的炫耀。 问话的邻居也跟着笑:“那你们真的是有福,你看看我儿媳妇,过年别说来这里,能打个电话就不错了。” 蒋胜男赶紧又夸她儿媳妇,两个人互夸了一阵,她才收敛笑容带着初夏往前继续走。 边走她边和初夏说:“刚刚那个人是后勤部方部长的媳妇吕琴,在部队医院工作。你别听她刚刚那么说,其实是她不喜欢她儿媳妇,不让人来的。她的话你一句都不要听,也不要和她多说什么。” 初夏在心里记住,吕琴,见面只用打个招呼就可以,不可深入交流。 走出家属院的这一路,初夏和安安被蒋胜男带着认识了不少家属。那些家属打量初夏的目光有善意友好的,有好奇的,也有挑剔嫌弃的。 初夏觉得以后和她们也不会有太多的联系,她能记住名字以后打招呼不会叫错人就很好了,其他的并不在意。 安安对家属院的这些家属也没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时不时列队走过去的军人。 这是他从来没接触过的人群,军人们一个个走着正步,步伐一致,身姿板正,见到蒋胜男还会统一敬礼。 每看到一队,安安的眼睛就瞪得大大的看这些军人,他们都走远了,他还回头看着。 他心里很好奇,为什么他们见到奶奶都会敬礼。只不过他和蒋胜男不熟悉,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一向很少说话。 敬礼这个词还是他在课本上学的,当时老师教的时候讲他们要对国旗敬礼。 初夏倒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问他:“安安,喜欢这些军人叔叔吗?” 安安:“喜欢!” 蒋胜男闻言眼角都笑出了皱纹,摸着岑淮安的头说:“安安真有眼光!军人们保家卫国,是最可爱的人了。” 初夏点头,嘴角带着笑和岑淮安说:“奶奶和爷爷也都是军人,你想了解军人可以问问奶奶爷爷哦。” 她看出来了岑淮安对蒋胜男和岑父的逃避,既然都来了西北了,蒋胜男和岑父都是不错的人,也疼爱安安,安安可以和他们多接触接触培养下感情。 蒋胜男立马明白初夏的用意,赶紧接道:“是啊,安安有什么想问的吗?” 岑淮光仰起脑袋,看看初夏又看向蒋胜男,想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奶奶,为什么他们见到你都要敬礼啊?” 蒋胜男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四个兜道:“因为奶奶有这个,在部队上,四个兜的是干部,没有特殊情况下,战士的见到干部都会敬礼。” 岑淮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还搞不清楚干部和战士是什么。 蒋胜男好似知道他的迷茫一样,给他科普了下部队战士干部的区别,还有一些部队职务。 三人边说话边走出了部队。 部队驻扎的地方是远离市区的,不过附近有村庄,走路半小时有大集。 最近过年,集市和以往按固定日子有不同,天天都有,一直到除夕那天结束,然后休集过年。 农村的大集非常热闹,人直接在路两边摆摊,而路中间挤满了赶集的人,都在忙着购置年货。 初夏和蒋胜男两人紧紧拉着岑淮安的手,生怕人把他挤丢了。 岑淮安小小的身子挤在人群里,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变形了,而且他个子小,被大人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初夏,你吃不吃羊肉!”蒋胜男大声喊着问,不这样听不到,人太多声音太嘈杂了。 “吃!” 羊肉汤、羊肉泡馍、孜然羊肉、葱爆羊肉、羊肉串、红焖羊排…… 想到这些羊肉的美食,初夏都忍不住咽口口水。特别是羊肉串,她到现在好久没吃过了。 一听初夏说吃羊肉,蒋胜男拉着两人硬是挤到旁边正在卖新鲜羊肉的摊子前,那里围着不少人在看老板分离羊肉。 “老付,我要一头羊!你挑个肉嫩点的,收拾好帮忙送去部队。” 蒋胜男经常来这里买羊肉,和卖羊肉的老付说话很熟悉。老付拿着刀子,听到声音抬头往这看,一脸的络腮胡,笑得却是极为爽朗说:“好嘞!中午保证给你送到!” 蒋胜男给他押金,剩下的钱送到部队她再给。 西北的新鲜羊肉,听说和其它地方的不一样,没什么膻气,味道极好。 初夏舔了舔嘴唇,自从知道岑峥年在西北的时候她就想尝尝了,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 过年嘛,就是吃吃喝喝,美食是必不可少的。 在大集上,卖的都是农家自己种的养的东西,新鲜又具有地方特色。 看到杏干买一大兜子、看到红枣买一大兜子,看到卖牛肉干的,再买一兜子。 走着走着,蒋胜男手中的篮子越来越满,岑淮安的口袋里也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全是吃的。 他也不看卖东西的了,专心吃口袋里的果干、肉干。 “羊肉串!好吃不贵的羊肉串!” 不知道什么时候,初夏她们走到大集上卖熟食的地儿了,她耳朵尖地听到了卖羊肉串的声音。 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一个炉子上烤着羊肉串,她已经闻到了羊肉串的香气。 “妈,我去买几串羊肉串,你牵好安安。” 蒋胜男哪会让初夏花钱,立马说:“我去买,你们吃多少串?” 初夏自己想吃,把岑淮安往蒋胜怀里放放说:“我去就行了。” 然后很快从人群里挤过去。 烤羊肉串需要时间,初夏要了二十串,人还多送两串,等的时间更长点。 蒋胜男就带着岑淮安挤了过来:“这羊肉串多少钱?初夏你给钱了没?没有我给。” “我给过了,不用了妈。” 其实这会儿羊肉串对比后世便宜太多了,大串两毛,小串一毛。她要了十串大串,十串小串,加起来三块钱。 烤好的羊肉串特别香,上面撒点孜然什么的调料,没有羊肉的膻气,咬一口,鲜嫩可口、香味浓郁。 初夏吃着羊肉串,终于解了馋。 岑淮安和蒋胜男也一人拿着一串吃,三人吃得一脸满足。 这是岑淮安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吃了一串还想吃,简直吃不够。 不过吃多了容易上火,因此初夏买的这些三人吃完了,她就没再继续买。 接着蒋胜男又买了鸡鸭鹅、牛肉猪肉,买的多拿不了,统一说好了让人送家里。 这都是蒋胜男买熟悉的人家,互相认识,送部队也是常事,而且有时候一送也不是送她一家,部队的家属一块儿的都是一起送。 光买肉也不行,还得买些菜。但西北少青菜,白菜辣萝卜土豆最多。 这会儿没什么大棚菜,北方地区其它地方也都是这几样,都少青菜。 初夏为了冬天吃口青菜,在屋里种了些蒜苗韭菜小白菜,还闷了些韭黄。 这些东西她来西北时,长好的一茬都割了送给李大姐了。 到了中午,东西买的差不多了,人也饿了。在摆摊卖熟食的地方,初夏三人找吃的。 这会儿吃饭的人多,空气里都是各种食物的香气。多是西北特色美食。 拨疙瘩、糊锅、驴肉黄面、臊子面,还有一些哪里都有的馄饨、烧饼。 蒋胜男这些都吃过,她和初夏还有岑淮安一个个说味道,谁家做的好吃也是一清二楚。 “你们想吃啥?” 初夏都可以,她最想吃的羊肉串已经吃了,这会儿吃什么都行,她低头看向岑淮安,问他:“安安,你想吃什么?” 岑淮安一个个摊位看过去,最后选了驴肉黄面。 摆摊的老板直接站在锅前拉面,黄面被拉得又长又细,黄亮诱人,犹如金丝,然后下进锅里。 煮熟捞出,浇上驴肉、豆腐等菜做的卤子,那叫一个鲜香浓郁啊。 吃一口,黄面细而劲道,卤子也极为好吃,特别是驴肉,比猪肉牛肉的口感更好。 岑淮安只觉得今天他太幸福了,吃到了好多以前没吃到的美食,一碗驴肉黄面,他吃得干干净净,汤汁都不剩。 初夏和蒋胜男吃得也很满足。 蒋胜男擦着最说:“安安真会选,我也特别爱吃驴肉黄面。因为忙,好久没来吃了,今天真是吃过瘾了。” 东西买得差不多了,也吃饱喝足了,三个人打道回府。 路上安安就有点没精神。他在家这会儿要午休,现在走着路,他一个呵欠连一个呵欠打着,蒋胜男看着,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抱着他让他睡觉。 可岑淮安现在太大了,体重也不轻,她抱不了多久,初夏也是没多少力气。 “早知道咱们骑自行车来了。”蒋胜男后悔地说。 “没事,一会儿就到家了。”初夏摸摸岑淮安的头说。 蒋胜男想想又说:“不然我背着他吧,还得再走一会儿才到家呢。” 没等初夏说话,岑淮安揉揉眼睛自己说:“奶奶,我不用背。” 其实五岁的小孩子走这么久很厉害了,刚刚在大集上除了吃饭也是一直站着。 不过这会儿的小孩儿皮实,精力也旺盛,而且岑淮安还经常和邦子他们一起东跑西跑。要不是这会儿是午休时间,他精神比初夏还好。 蒋胜男一直看着安安,看着看着,就到了部队。 初夏比岑淮安累,她没有和蒋胜男客套,和她说一声,直接带着安安上楼睡午觉去了。 下午初夏醒来的时候已经三点了,小楼里一个人也没有,蒋胜男和岑父都不在家。 她下火车时穿的衣服被蒋胜男放在沙发上,中间的桌子上还压着她留的纸条,告诉初夏她和岑父都去工作了,衣服她已经找裁缝补好了。 今天一早初夏换下来的衣服就被蒋胜男要去说找人补,没想到这么快就补好了。 她拿起来衣服去看破了的地方,补得真好,口子的地方绣了花,一点看不出来破的痕迹,还更好看了。 初夏越看越喜欢,正想拿楼上去,听到外面吵嚷的声音,而这时岑淮安也揉着眼睛,迈着小短腿从楼上下来了。 “妈妈。” 初夏拉着他往外走,声音是从自家院子里传来的,她总要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她出去,屋门就被打开了,蒋胜男正让人帮着把今天买的东西抬进屋里来。 一看到初夏和安安,蒋胜男脸上立马扬起一个笑:“你们醒了。初夏,衣服补好了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妈。衣服补得真好,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蒋胜男说:“我特意找的手艺好的裁缝,他要是补不好,好好的衣服不是毁了吗。” 接着她继续忙着让人把东西抬去厨房,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堆在角落的堆在角落里。 初夏拉着岑淮安过去厨房,里面堆了满满当当的菜和吃的,一个月都不一定能吃完。 “妈,这会不会买的有点多了?” “不多。过年的时候说不定谁就来咱家吃饭了,我还嫌买的不够。”蒋胜男把白菜往里推推,赶紧出去看那些鸡鸭鹅放院子哪里。 因为这些杀了不新鲜,所以送过来的都是活的。 岑淮安这个年纪对小动物好奇,特别是大鹅,他没见过,也跟着跑去看了。 等他看完,初夏给他布置作业:“今天你的日记,就写一篇《咏鹅》吧,我要检查的。” 岑淮安脸上的笑容瞬间落下,闷闷地“哦”一声,看鹅的美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妈妈,我只写五十字可以吗?” 初夏:“我觉得你写150字更好。” 看着他更加郁闷的脸,初夏没忍住笑出了声,揉揉他现在已经胖乎乎的小脸说:“好了,我骗你的,随便你写多少字。” 岑淮安心情突然就好了,欢喜地去写日记。 他写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日记不是他自己什么时候想写才写的吗?又被妈妈哄住了,哼! 翌日除夕,是个极好的天。 虽然甘州还是一样的冷,不过部队家属院里已经很喜庆了,外面时不时就能听到小孩子放炮仗的声音,还有他们玩闹的笑声。 岑淮安和那些人都不熟悉,他跟着岑父的警卫小刘,在家里贴春联。 岑父还是很忙,初夏除了晚上吃饭,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影,蒋胜男也是时不时被叫走忙工作。 因此除夕贴春联的活就交给了初夏和小刘,还有一个小尾巴岑淮安。 岑峥年依旧没回来。 “嫂子,位置对吗?” 初夏站远了看看,说:“可以,就这样不用动了。” 然后小刘站在板凳上涂浆糊,粘对联,岑淮安就给他递浆糊和对联,两人配合完美。 从大门开始贴,一直贴到屋里的每个房间,连冰箱、电视机下面的桌子都给贴了个福字。 贴完对联后,小刘还在大门口和客厅门口都挂上两个红灯笼,整个小楼瞬间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接着小刘开始处理年夜饭要用的食材。 大部分炸的东西、过年要吃的东西,在初夏来之前就做好了,比如红枣大馍、丸子、炸鱼。 这也是小刘做的,初夏知道后佩服得不行,当警卫员也不容易啊,既要外出保护首长,又要下得了厨房。 但也有好处,警卫不是一直当的,过两三年他想升职,岑父和蒋胜男都会帮忙。 因此想当首长警卫的也不少,能力不强的也选不上。 初夏本想帮着他一起干点活,结果发现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只有杀鸡的时候能帮着烧水填柴火。 中午的时候吃的是饺子,蒋胜男之前在冰箱里包了很多饺子,而且除夕本来也要包饺子吃饺子。 除了煮肉之外,小刘还负责剁馅调馅,初夏带着安安和他一起包。 蒋胜男和岑父都没能回来,除夕部队食堂也包饺子,整个部队全体官兵一起包饺子吃饺子,不少家属院的人都过去帮忙了。 初夏和安安在部队不熟悉,和家属院的家属也不熟悉,过去蒋胜男太忙顾不上她们,在那里会有点尴尬,因此她们在家自己吃。 晚上的时候部队还有除夕汇演,是部队文工团特意过来慰问官兵的,蒋胜男和初夏说好了,吃完年夜饭带她和安安去看。 文工团的演员非常专业,表演的节目很好看,歌舞相声小品戏曲都有。 自从蒋胜男说完,初夏还好,以前电视里什么表演都看过,好奇心没那么大,但岑淮安没看过,可期待了。 下午的时候继续包饺子,把一些菜切好放在厨房,小刘也离开去和其他官兵一起庆新年了。 岑淮安托着下巴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外,情绪却有点不高兴。 “妈妈,爸爸今天会回来吗?” 初夏也不知道,岑峥年工作特殊,非必要她不会给他打电话。更何况昨天他来车站接两人已经见过面了,再打电话也不好。 她摸摸岑淮安的头,在心里叹口气,她也想岑峥年回来,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完美。 “等到晚上我们看看。” 过年她和安安要在西北待到快过元宵节才会回去,岑峥年总能找到时间回来。 半下午的时候蒋胜男风尘仆仆回来了,她一到家就围上围裙问初夏:“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初夏和她一起去厨房,厨房里有地锅也有煤火炉子,还堆的有劈好的柴火,做什么都方便。 年夜饭一定要有各种鸡鸭鱼肉,蒋胜男发现初夏说的她都不会做后,便让初夏说做法,掌控调味,她来做,两人配合得很好。 岑淮安还想跟着帮忙,被初夏和蒋胜男赶出去看电视了。 厨房不大,两个人正好,再来一个人就挤了。 初夏和蒋胜男一共做了十道菜:有孜然羊肉、酸菜鱼、红烧鸡块、土豆焖鹅、蒜苗炒鸭等,还有一些素菜小炒。 味道极其香,传到客厅里,岑淮安都坐不住看电视了,趴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人做菜。 初夏这会儿正在做小炒牛肉,一出锅,笑着往他嘴里放一块牛肉,他烫得“嘶嘶”的,也不舍得把牛肉吐出来。 “好吃吗?” “好次。”咬着牛肉的他,说话都不清晰了。 “好吃也要等晚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 做好菜,地锅里还有热水,锅底还有火星没灭完。蒋胜男把菜放锅里,带着初夏和安安先去部队的澡堂洗澡。 安安交给了岑父,还有换洗的衣服也给他。 除夕洗澡,是华国人的惯例,从古到今都有。而且一定要泡脚脚,据说这样下一年不会冻脚。 洗完澡,新年第一天正好干干净净地穿新衣服,美美地过新年。 部队澡堂和梁州的澡堂一样,没有单间,就是所有人一起洗淋浴,这会儿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蒋胜男和初夏说:“等到晚上人会更多。” 洗完澡,初夏也觉得浑身都舒服了,用毛巾包着头发,她和蒋胜男说着话回家。 蒋胜男这会儿对初夏和安安的愧疚达到了顶峰,因为天都要黑了,岑峥年还没回来,估计除夕是回不来了。 除夕年夜饭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吃才好,初夏和安安特意来西北,就是为了和岑峥年一起过年这会儿他却回不来。 就是是因为工作,也让蒋胜男觉得对不起她和安安。 不过面上她没有露出来,只是行为上对初夏更好了,还准备在已经备好的红包里再加点钱。 回到家,小楼里开着灯,初夏和蒋胜男进去,发现是岑父和安安已经回来了,两人坐在客厅里下象棋。 岑父脸非常严肃看着棋盘,而岑淮安也很认真地看着,等着他走子。 听到声响,岑父抬头看看两人,松开紧皱着的眉头,对岑淮安说:“你奶奶和妈妈回来了,该吃饭了,这盘棋就算了。” 说着就要收棋子,岑淮安拉住他的手:“爷爷,我们可以吃过饭下。” 岑父咳一声:“吃过饭你不想看除夕汇演吗?” 岑淮安一脸天真地说:“可以下完棋看啊。” 初夏觉得岑父的脸都要黑了,忍着笑把岑淮安拉起来说:“别说棋了,跟我上楼收拾一下,等会儿下来吃饭。” 初夏上楼上主要是收拾一下头发,放好换下来的衣服,然后给岑淮安涂冻疮膏还有郁美净宝宝霜。 这会儿已经有郁美净了,有条件的家庭就会给小孩子买了涂,这样冬天脸还是嫩嫩的,红扑扑的。 岑淮安现在的脸没有冻没有皴,都是靠初夏天天给他涂冻伤膏和宝宝霜。 两人收拾好下来,初夏和蒋胜男一起把饭菜端出来,在地锅里放着,菜全是热的。 岑父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小刘也过来了,几个人一起吃年夜饭。 蒋胜男还提了一瓶酒和几瓶冰峰汽水过来,过年嘛,肯定要有点喝的。 开饭前,岑父和蒋胜男说了几句话,正要动筷子,外面响起了推门的声音还有说话的人声。 几个人立即放下筷子,蒋胜男脸上露出激动,初夏看向岑淮安,他还一脸懵着,她却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加快。 这个时候能来家里的,极大可能是岑峥年。 但是怎么听着不是一个人的声音,也没听到岑峥年的声音,初夏又不敢确定了。 蒋胜男却等不及站起来打开了客厅的门,看到外面的来人,她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笑容。 “初夏,安安!快来看谁回来了!” 初夏的心落在了实处,蒋胜男这个表现,外面的来人毫无疑问是岑峥年。 她拉着岑淮安的手走到门口,抬眼正好看到院子里走在最前面的岑峥年。 他穿着那件她寄过去的大衣,整个人带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却又显得气质格外的清隽,还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他抬头和她的眼睛对视上,眼里缓缓漾出笑意,疏离感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又是初夏熟悉的温和儒雅的模样。 “初夏,安安。”他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初夏平静的心又“砰砰砰”跳起来,她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笑:“你回来了。” 安安抓着初夏的手,眼里的开心特别明显:“爸爸!” 岑峥年几步走上前,抛下他旁边跟着的人,走到初夏和安安面前,抱起了安安,握住了初夏的手。 “我回来陪你们过年。” 蒋胜男看一家三口这个模样,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去迎接后面的人。 “你们是峥年的同事吧?我是他妈,快进来一起吃饭吧,刚刚端上桌。” 和岑峥年一起来的确实是他的同事,一共四个人,有余田,还有个硬蹭上车说回部队的方泠泠。 四人看到岑峥年刚刚的表现,都愣在了原地,眼睛瞪得老大。 这么温柔的岑峥年,他们没有见过,而且他居然会在所有人面前牵妻子的手,这样感情外露的他,是他们不能想象的。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初夏和岑淮安的模样。 特别是初夏,她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的皮毛外套,里面是一件浆果色和白色相间的高领毛衣,底下是紧身牛仔裤和到脚踝的靴子。 她头发披散着下来,整个人温柔又有气质,一笑起来,整个人在灯光下都好像在发光,漂亮得让人愣神。 这就是岑工的妻子?几个男人心中瞬间“卧槽”一声。 怪不得岑工整天往家里寄钱寄东西,这样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媳妇,是他们他们也会宠上天。 更别说她还给岑工生了一个那么可爱伶俐、一看就让人喜欢的儿子,酸死了。 余田觉得自己就像喝了半瓶子醋,无比羡慕嫉妒岑峥年的好运气。 他比其他人知道得多,知道这大半年岑峥年的媳妇还经常给他寄东西,岑峥年身上那件大衣就是他媳妇寄的。 这样一想,心里更酸了。 硬跟着过来的方泠泠和几个男人心里的酸不同,她也酸,但她是嫉妒初夏。 她以为自己应该是处处比岑峥年媳妇强的,她上过大学,工作在天宫基地,和岑峥年一个单位,多好的条件啊。 初夏一个工人的女儿,没有上过大学,还远在梁州,一听就是拿不出去的土女人。 可是这会儿两人站一起,她完全被初夏比了下去,容貌气质哪个都比不上,更别说还有岑峥年对初夏的态度。 这让方泠泠的整颗心都像泡在酸水里一样,又疼又酸,妒火中烧。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难看,眼睛瞪着初夏好像要用眼神刺死她一样。 蒋胜男看到了方泠泠的不对劲,她也知道方泠泠的心思,在让其他人进屋的时候,她站在了方泠泠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泠泠。”蒋胜男笑着,但是很客气,让人挑不出来毛病:“你爸妈在家里等你呢,快回去吧。” 方泠泠一下子回神,面色一白。她光想着跟着过来了,忘了自己家就在旁边,年夜饭没有理由像其他同事一样在岑峥年家里吃。 她僵硬地笑了下,手紧紧捏着挎包的布带子,想要再看一眼岑峥年和初夏,发现他们已经和余田几人都进屋了。 方泠泠不甘心地咬咬牙,对上蒋胜男锐利的眼神,只能点头说:“好,谢谢蒋姨的提醒,我这就走了。” 她慢慢转身,走得很慢,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心里渴望着蒋胜男能开口留她。 可惜的是,方泠泠终究希望落空了,她刚走出门,就听到“嘭”一声大门关上的声音。 她心一凉,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不甘心地离开。 而此时岑家的屋里,正热闹得不行。 又多了四个男人,怕菜不够,蒋胜男准备再做两个菜,被余田等人拉住了。 “姨,菜够的。” 岑峥年看向蒋胜男问:“妈,家里还有饺子吗?” “有,多着呢。” 岑峥年:“那我们先吃菜吧,不够吃等会儿再下饺子。” “对对对!”余田三人也连忙点头。 因为岑峥年的同事和大家都不熟悉,坐好之后,岑峥年给大家做介绍。 跟他过来的都是项目的核心研究人员,余田初夏在信里听岑峥年提过,另外两个一个叫许亮,一个叫闻安国。 能被岑峥年带家里来吃年夜饭,这几个人的为人都是没得说的。 他们对初夏也很尊重,一个个叫嫂子,还笑着和安安打招呼,对待小刘也没有任何低待,打招呼很热情。 就这样几句话之间,整个饭桌都热闹了起来。 余田比较开朗,吃饭的时候对菜是赞不绝口,惊喜爱吃的模样让蒋胜男特别高兴。 这是她做的菜,尽管好几个都是初夏教着做的,但被人这样夸奖也是心里很美。 初夏听得心里都高兴。许亮和闻安国话不多,不过两人也说好吃,而且吃得很香。 岑峥年知道自己妈做饭的手艺,这里面很多菜都是他以前没吃过的,他低头轻声问初夏:“菜是你教给妈的吗?”声音中还带着笑。 初夏挑挑眉,吐出来一块鸡骨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妈只会做一种鱼。”岑峥年说。 初夏:“什么鱼?” 岑峥年嘴角往上扬了扬:“炸过之后煮。” 他语气里还带着一股子无奈,差点没让初夏笑出声,她赶紧捂住嘴,瞪了一眼岑峥年:“你不要逗我笑。” 虽是瞪,但眼波流转间却更加勾人,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俏。 岑峥年看着她这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两人的动作和声音虽然小,但却瞒不过一桌吃饭的人,特别是余田三个特别关注岑峥年的同事。 余田低头吃着鱼,和旁边的许亮、闻安国挤眉弄眼,示意两人看岑峥年。 许亮和闻安国也朝他努嘴,表示他们看到了,三人眼里带着震惊,对视一眼,暧昧地笑。 蒋胜男倒是高兴初夏和岑峥年这样,儿子儿媳妇感情好,就是她最乐意看到的。 一桌子菜吃完了果然还是不够,毕竟桌上好几个男人,年纪都正是能吃的时候。 而且岑峥年他们工作一下午没吃饭,菜那么好吃,自然想多吃点。小刘忙了一下午,也是需要填肚子的时候。 煮饺子岑峥年跟初夏学过,他没有再让蒋胜男和初夏进厨房,他进厨房给大家煮。 这又惊到了余田三人。 “峥年,你还会做饭?!” 岑峥年自然地道:“煮饺子而已。” 余田他们不敢相信,跟着进了厨房,岑淮安也迈着小短腿跟在岑峥年的后面。 岑峥年拉着他的手问他有没有吃饱,还要不要吃点饺子? 安安摇头:“我吃饱了,不吃了。” 吃饭的桌子大,怕岑淮安够不到菜,蒋胜男特意在他面前放了个碗,把他够不到的夹给他吃。 不止蒋胜男给他夹菜,初夏、岑峥年、岑父都给他夹,再没有比他吃得饱的人了。 岑峥年叫余田过来帮他烧火,其他人在旁边看着他往锅里倒水,水开下饺子,动作很熟练。 而且他面上还是淡淡的表情,一点看不出来在煮饺子,像是在做科研一样。 但是煮出来的饺子却正正好,里面也是熟的,也没有煮过。 “好吃!”余田竖起大拇指:“峥年,没想到你煮饺子的手艺这么好,以前我小看你了。” 他以前真的觉得岑峥年是只会科研,其他什么生活技能都不会的,连感情都淡薄的那种。 今天岑峥年从进门的表情,到现在的煮饺子,完全打破了他所有对岑峥年的认知。 岑峥年看他一眼:“好吃是因为饺子馅调得好,不是因为我煮的。” 吃过饭,初夏和蒋胜男没有动,吃饭的男人们收拾碗筷,包括岑淮安也一样。 看着岑峥年和岑父面色如常地刷着碗,小小的岑淮安在旁边把碗放好,余田他们已经麻木了。 接下来再看到什么他们都不会惊讶了。 余田他们几个也要住在岑家,初夏帮着蒋胜男去铺床。正好家里的被子前几天蒋胜男都一起晒了,这会儿也不用担心潮。 家里楼下有客房,里面两米的床,睡三个男人足够。余田他们说自己不挑,有住的地方就行,毕竟在基地什么环境都经历过。 睡前,岑峥年带着三人去了部队澡堂洗澡,等回来时,初夏已经躺床上了,不过还没有睡觉,拿着一本医书在看。 岑淮安今天自己睡,他的房间就在初夏隔壁,里面放着一张一米五的床,墙上贴的是一些富有童趣的画。 初夏在他房间里给他讲睡前故事,等他睡着了才回自己的房间。 见岑峥年进来,初夏把书放下,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们今天都请假,领导怎么同意的?” 岑峥年往床的方向的走,将大衣脱掉挂起来说:“我们基地领导也要过年。工作做不完的,过年大家都放假了。” 不然他也不会带余田他们过来,虽然说到除夕才放假,而且只有两天的假期,但也让基地的人很高兴。 很多人回不了家,就是在基地过年,包括领导也一样。 岑峥年借基地的车回家正好遇到余田几人,看他们望着基地外面,明显在想家,便问了一句要不要来他家过年。 就这样几人过来了,方泠泠是意外,她硬要坐车,又是回一个部队,领导也开口说让他捎一下,他只能带上她。 初夏听他说完,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提起方泠泠,初夏想起来了她在门口看她的眼神,明显是对岑峥年有想法的人。 她看着岑峥年,笑道:“方泠泠好像对你有点不一般啊,你在基地还挺受欢迎的。”:,, 第53章 第 53 章 岑峥年已经走到了床边,他正要掀开被子上床,听到初夏这句话,他抬头看她,眼里带着愉悦。 妻子这样在意他,只要想起来这个,心里就不由自主涌上甜意。 他语气认真和她解释说:“我从来没和方泠泠私下里接触过。在基地的时候,我只专心工作,所以你说的受欢迎,应该是没有的。” 他还仔细去回想基地的生活,在他周围的工作人员,确定只有方泠泠一个人这样心思不在工作上。 初夏听到他这样认真地回答,愣了一下,她其实只是开玩笑,但岑峥年却解释得这么认真,好像生怕她误会一样。 “我……”她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岑峥年这时候已经上床坐在了她旁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是我怕你误会。” 他知道初夏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就算有也没什么,这是应该的。但这种事情,他一点点都不想初夏有误会的可能。 初夏心里一震,她看着岑峥年,心好像漏了一拍,又像一滴蜜滴了上去,淡淡的甜味浮了上来。 “我没有误会。”初夏赶紧移开目光,生怕自己再看他几眼,会更加控制不住心跳。 岑峥年轻笑出声:“嗯。” 初夏听着他的笑声,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烫,她手没意识地扣着刚刚放在旁边的书,心跳又快起来。 “字你看到了吗?”岑峥年蓦地出声。 初夏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字,想起来那张纸上写的诗,她“轰”一下,脸更烫了。 “看了。”初夏抿抿嘴唇,语气努力保持着镇定问:“你为什么会想到写《子衿》?” 这首诗的表意太明确,一想到是岑峥年写给她的,初夏就忍不住耳朵发热。 岑峥年身子靠在床头上,整个人十分放松,语气中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写的时候觉得这首诗最符合我的心境。” 他确实对妻儿很想念,工作的时候一心在工作上,但一休息,和初夏安安相处的画面,便铺天盖地占满他整个脑子。 岑峥年想要陪安安上学,想晚上的时候陪初夏做题,解答她的疑问,想早上一醒来便能看到两人的脸,那种幸福感是说不出来的。 只要尝过了,便会上瘾,永远无法戒掉。 岑峥年问她觉得他的字怎么样? 初夏想了下说:“比我写得好。” “和外公的比呢?”岑峥年望着她,眼里的温柔好像能化人。 初夏赶紧躲开他的眼神,语气很快地说:“你们两个是不同的风格,没法比。不过我觉得外公的字洒脱,你的字里好像背负着什么,有点沉重。” 岑峥年神色怔愣了下,眼里露出一抹复杂,他确实背负着很多责任,有时候也会觉得累。 但他不敢松懈,国家和领导交给他的任务,他也怕完不成,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谁都说不准,他们只能闷头前行,错了纠正再继续。 岑峥年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说得对,我没有外公的心境洒脱。” 初夏用另外一只手拍拍岑峥年,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你现在年轻嘛,有责任多正常。你到外公的年纪,什么都想明白了,也会洒脱起来的。” 岑峥年被她话说得瞬间笑出声,刚刚升起的一点阴霾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这会儿天还不算晚,初夏今天午休了,并不太困,她还想再看会儿书,不过岑峥年问起她和安安在家的生活,还有她工作接班的事。 初夏又把书放在一旁,想想很多事其实在信里都和岑峥年说过,便挑了些没和他说过的事说。 她讲故事的天赋不高,不如岑峥年的声音娓娓动听,只会平铺直叙。 她给岑淮安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他会睡着那么快,初夏觉得就是她讲故事太枯燥催眠了。 岑峥年一开始还时不时问一句,回应着她说的话,后来她讲着讲着,发现听不到岑峥年的声音了,再一低头,就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岑峥年眼睛闭着,睫毛在眼睑处投下弧形的阴影,整个人变得更加温润无害,让人忍不住放轻动作,生怕吵醒了他。 初夏想动动身体去关灯,发现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一点松开的迹象都没有。 她轻轻往外挣脱,岑峥年立马皱了皱眉,好像要醒的模样,初夏不敢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岑峥年的呼吸很平稳,应该进入熟睡状态了,初夏才小心地拿出自己的手。 不过岑峥年还是差点没醒,初夏轻轻拍拍他的手,小声说一句:“你睡吧,我去关灯。” 他眼睛动了动,没有睁开,初夏起来把灯关上,躺进被子里睡觉。 刚躺下,岑峥年的手环过来搂住了她的腰,初夏以为他醒了,后来发现他没有其他的动作,知道他就是下意识的睡觉行为。 一开始身边躺着一个大男人,他体温比她高太多,像个火炉一样,烧得她脸都是热的,她很不习惯,总想避开他睡觉。 但被子就那么大,她避不开他,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睡着了。 初夏做了个梦,梦里她住在火焰山旁边,一直不停努力提水去浇火焰山的火,累得她不行,火还越烧越旺了。 她热得一下子醒过来,发现她被岑峥年牢牢抱在怀里,身上还盖着两床厚被子,怪不得她觉得那么热呢。 初夏想把岑峥年的手拿开,谁知道刚一动,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做什么?” “我热,你放开我。你不觉得热吗?” 岑峥年也热,但这样抱着初夏睡觉的感觉太好,让他有真实感,不再是基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所以他舍不得放开她。 初夏不知道他的想法,拉开他的手自己滚到了一边,还警告地看他一眼说:“我真的热,你不要抱我了。” 岑峥年无奈地看着她:“行,你睡吧。” 也差不多该到起床的时候了,他这一觉睡得很好,现在已经没有睡意,他准备起床去看看安安。 初夏打了个呵欠,在岑峥年起床后,把被子一裹继续睡,直到外面的起床号把她叫醒。 新年第一天,军人们居然还坚持跑操,初夏也是佩服得不行。不仅有起床号,还有家属院放鞭炮的声音。 昨晚上就有,但是她深夜睡觉沉,不影响她睡眠。只有早上该醒的时候有动静才会吵醒她。 这会儿也睡不着了,初夏揉揉自己的脸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准备出去洗漱。 刚穿上裤子,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岑峥年头发上挂着水滴走进来,身上穿着一件军装。 “你洗完头怎么不把头发擦干?” 她身为医生的职业病犯了,指着他手上拿着的毛巾说:“你快擦擦头发,冬天不擦干头发以后容易头疼。” 岑峥年听到她的话,把毛巾放在头上开始擦,嘴里却问着她:“这是医书上写的吗?” 昨晚上初夏看的医书他看到了,他没有研究过医学,平时对身体健康这块儿也不重视,一工作起来什么都不顾。 初夏点头:“对。不止医书上有,老一辈有生活经验的都知道。” 她坐在桌子前给自己梳头发。 这间屋里除了书桌,她屋子里还有一个梳妆台,上面蒋胜男贴心地放了镜子梳子这些她能用到的东西。 初夏的头发很长,她一直没有剪过,也没有去理发店让师傅给她做个发型。 这会儿流行的烫发不是初夏喜欢的,她也不爱染头发。平时有时间,就自己给自己编个好看的发型,没时间随意扎个马尾辫就出门了。 冬天的时候她怕冷,就低低编个辫子,戴上厚厚的毛线帽子或者皮毛帽子,再围上围巾,非常暖和。 新年第一天,初夏准备给自己多打扮一会儿。 岑峥年在旁边看着初夏一下下梳着头发,突然脑海里就浮现一首诗。 “娥眉顾盼纱灯暖,墨香瀑布荡衣衫。执手提梳浓情过,却留发丝绕前缘。” 他放下毛巾,情不自禁走了过去,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初夏拿梳子的手。 初夏转头,疑惑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岑峥年低下身子,看着镜子里的初夏,温声说:“我来帮你梳头吧。” 初夏惊得眼睛瞬间瞪大,梳发画眉,在古代这是闺房之乐! 岑峥年被她看得耳朵有点红,没有说话,将她手中的梳子拿了过来,低头认真地给她梳头发。 初夏没有拒绝,而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子有些僵硬地任由岑峥年给她梳头。 他梳头发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比她自己给自己梳还舒服。 过了会儿,岑峥年把初夏的头发都梳顺了,他停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会扎头发,更别说编头发这些比较难的手艺了。 初夏从镜子里看到他为难的样子,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笑吟吟地说:“继续啊,你怎么不梳了?” 岑峥年看出来了妻子的促狭,奈何他真不会梳头,笑着实话实话:“接下来我不会了。” 初夏一脸无辜:“那怎么办?我还想看看你给我梳的头发好不好看呢?不然我就这样披着头发出去吧。” 岑峥年沉吟了下说:“也不是不行。” 初夏娇“哼”一声,夺过来他手中的梳子说:“不可以。西北风那么大,我披着头发一会儿就吹得打结了。” 说着她叹口气,熟练地给自己编着辫子说:“想让你给我编个头发,让我早上的手能清闲一下,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岑峥年被她说得轻咳一声:“不然你教我?我试着给你编。” 初夏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松开手说:“好啊。” 其实编头发不算难,只要认真想学。像什么鱼骨辫、四股辫这种难的一时半会儿学不会,但股辫两股扭辫还是很容易学的。 初夏没有为难岑峥年,只是让他给自己在后面编了一个股辫子,前面她自己整理一下发型,戴上帽子出去一样很好看。 “今天你学会一种编发了,剩下的以后再教给你。” 初夏信任地拍拍岑峥年的胳膊:“等你都学会了,我就可以放心地把梳头的事情交给你了。” 岑峥年低头,嘴角噙着笑看她:“好。” “我们出去吧,安安估计都起了。”初夏往外走着说。 岑峥年看过岑淮安进来的,他点头“嗯”了一声:“安安在楼下和我爸下象棋。余田他们也在。” 昨晚上的象棋没下完,安安就去睡觉了,今天一早看岑父没去工作,他拉着他继续下。 初夏和岑峥年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余田大声欢呼的声音:“安安,你真是太棒了!又赢了,来来来,和我也下一局。” 她看到余田把许亮赶走,他坐在岑淮安的对面,两人收拾棋子准备开新局。 “安安的棋艺很厉害。”岑峥年轻声和初夏说,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骄傲。 初夏一挑眉,眉眼间也露出来自豪:“毕竟跟着老师学了那么久,他又爱下棋。” 岑淮安不仅练围棋,象棋、跳棋、飞行棋一样玩得好,他经常和家属院的小孩子玩,后来小孩子玩不过他,他就和一些没事的退休老人下。 初夏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多厉害,但知道他只要和一个人下输了,就会天天去找他,每天琢磨怎么赢,直到赢了这个人。 家属院有的老人就和初夏说,安安这孩子未来一定大有前途,对一件事太能坚持了。 两人走过去站在了岑淮安的身后,看着他和余田下。 安安的神色很认真,嘴巴紧紧抿着,胖乎乎的小手拿着棋子,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在玩游戏一样,实际上余田额头都开始冒出来汗。 他抬头望向岑峥年,脸上露出无奈说:“我的天,峥年你这儿子了不得,这棋我和他下都觉得吃力。” 岑峥年神色淡淡地说:“他现在跟着老师在学围棋,你下不过他正常。” 棋艺不经常下肯定会生疏,余田他们本来就不是专业的,平时都在忙工作,不知道多少年没下过棋了,下不过岑淮安也正常。 不要小看小孩子,特别是天才小孩,他们吸收知识并应用起来的速度,快得惊人。 岑淮安和别人下一盘棋,就能学会别人厉害的下法,他记忆力好,下输了还会回家自己复盘,棋艺进步得很快。 余田一脸恍然地大喊:“怪不得我们都下不过安安呢,原来你是专业选手!” 初夏在旁边笑着说:“还不算专业选手,他才学几个月。” 余田人心头顿时感觉被插了一把刀,以后决定,再也不要和岑淮安下棋了。 岑父在旁边面色也有点尴尬,他拿着报纸挡住脸,一副认真看报纸的模样,心里和余田他们一样的想法。 初夏看看周围,问向岑父:“爸,妈呢?” 岑父放下报纸,脸色已经如常,他看向厨房说:“在和小刘一起下饺子。” 说着,他掏出来几个红包,开始给在场的人发,包括余田他们也有。 余田人一开始不好意思,毕竟那么大的人了,笑着推拒:“叔,我们都是大人了,不要红包。” 岑父硬塞进他们口袋里,“拿着!在我和你们姨面前,你们永远都是小孩。” 余田人惊恐地发现,他们壮青年,居然没有岑父这样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力气大,就这样被他塞了红包。 初夏和岑峥年都没有拒绝,特别是岑峥年,他一脸毫无意外地看着余田人拒绝,最后被迫收下红包。 他父亲的力气,他比谁都了解。以前岑父年轻的时候,在军队里一个人打好几个没问题,不是打什么不会的普通人,是和有战斗经验的军人打。 而且各种训练都是第一,体能非常厉害。 岑峥年别看文弱,以前他和大哥被岑父操练的时候,和战士对打是没问题的。 能明显感觉出来,初夏和岑淮安的红包最大最鼓,连岑峥年都比不上,他就薄薄的一个。 岑淮安趁着大家注意力没在他身上,悄悄地打开红包。 看到里面满满的钱,他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赶紧把红包合好,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岑淮安以为没人注意他,其实初夏和岑峥年包括岑父都用余光看着他呢。 他这小财迷的模样,让初夏忍不住看向岑峥年,对他露出无奈的笑:你儿子就是这样喜欢钱。 岑峥年点点头,眼里也带着笑意。 红包其实应该昨晚上守岁的时候发,不过昨天蒋胜男没有和大家说守岁。 她看出来了岑峥年想和初夏单独相处,安安太小,余田他们也很累,而且她和岑父年纪大了,都不能熬夜,索性不守了。 反正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昨晚上其实还有文工团的文艺汇演,她们也没能去看。岑峥年一回来,大家都高兴,把这事给忘了。 岑淮安也过于兴奋,被初夏哄着,一讲故事直接睡着了。他早上才想起来他没看一直期待的除夕汇演。 但也没有很遗憾,毕竟爸爸回来了,这就是最让他开心的事。 很快蒋胜男和小刘端着饺子出来,初夏她们赶紧去厨房帮着一起端。 北方过年,早上固定就是吃饺子,吃完饺子再端着饺子给各个亲朋好友送,亲朋好友再端自己家的饺子送过来。 一般这种活都是交给小孩子,而且是一家所有的小孩子都去,因为会有压岁钱。 出去端着碗,回来碗空了,但是口袋却鼓得要撑破,都是压岁钱和糖果花生。 不过岑家在部队没有亲戚,而岑父的职位是只有别人来给他拜年,他不需要给别人拜年的。 可岑峥年和初夏是小辈,而且初夏第一次在部队过年,家属院是有几家和岑家交好的,两人得带着安安去送饺子和年礼。 吃过早饭,人就出发了,蒋胜男已经把每家需要送的都准备好了,第一家去的就是隔壁方家。 因为是邻居,而且方父和岑父一起参加过战争,两人关系还是可以的,岑峥年不去拜年说不过去。 初夏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她只负责跟着岑峥年,然后牵着安安微笑就好了。 走进方家的大门,初夏才发现,原来昨天和蒋胜男说话的吕琴是方泠泠的妈妈,方泠泠此时正和吕琴坐在沙发上,两人好像起了些争执。 不过随着岑峥年和初夏一进来,她们立马恢复常态,吕琴脸上挂上热情的笑容:“峥年和初夏来了,哎呀,还有安安,快坐,吃糖,我给你们倒水。” 方父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出来,看到岑峥年也露出笑容,和他说话。 方泠泠理理头发,走过来看着岑峥年刚想开口,吕琴一把把她拉到身后,瞪她一眼。 回过头,她又是一脸热情的笑。 吕琴和方父都很喜欢岑峥年,初夏能看出来他们对岑峥年那种长辈的欣赏,态度比对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岑峥年媳妇亲近多了。 初夏也不在意,本来岑峥年就是在部队长大的,这些人从小看着他长大,和他关系亲近太正常不过了。 她今天只负责当壁花,在岑峥年的同意的情况下收红包。 吕琴和方父想留岑峥年多待会儿,被他拒绝了,坐下喝杯茶他便站起来说:“方叔,方姨,我们还要去下一家送年礼,得走了。” 方父和吕琴只能放他离开,还让他有空多过来坐坐。 走出方家的大门,初夏笑着和岑峥年说:“小时候你是不是家属院最乖的小孩?就是是别人家小孩的那种?” 岑峥年没听懂她的意思:“什么别人家的小孩?” “别人家的小孩啊。”初夏和他解释:“小明,你看看安安,成绩那么好,又那么懂事乖巧,一点不调皮,你就不能和人家学学!在小明眼里,安安就是别人家的小孩。” 岑淮安吃着奶糖,含糊不清地问:“妈妈,谁是小明?” 他心里这会儿可美了,他在妈妈心里是最好的小孩,妈妈从来没夸过别人,都是夸他比别人好。 初夏摸摸他的头:“以后你会经常在卷子里见到他的。” 岑峥年闻言,脸上的笑容根本藏不住:“你这样说的话,那我是。” 初夏看他一眼说:“幸好我不和你一起长大,不然我肯定小时候特别讨厌你。” 岑淮安在旁边接道:“妈妈,为什么讨厌爸爸啊?” 初夏叹口气:“你们天才是不会懂凡人的痛苦的。” 岑峥年拳头抵在嘴边,挡住忍不住的笑意,而岑淮安眼神懵懵地,还不明白初夏说的什么意思。 一家口有说有笑继续去下一家送饺子和年礼,家属院的人今天一上午,都看到了岑峥年一家口感情极好的模样。 初夏人不知道,她们走出方家大门时,吕琴和方泠泠又展开了激烈地争吵,吵架原因就是岑峥年。 “泠泠!我和你爸送你去天宫基地是让你好好跟前辈学习,将来能有所成就的!不是送你过去插足别人家庭的!峥年再好,他也结婚了,你不要再做这痴心妄想的梦!” “妈,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我只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吕琴被她气得脸色发白,坐在沙发上缓了好一会儿,方泠泠吓得要死:“妈,妈你怎么了?” 吕琴拉住她的手,皱眉说:“那你以前怎么不说?峥年结婚前怎么不说?” 方泠泠那会儿也是心高气傲,她喜欢岑峥年,就希望他能主动意识到她的心意,然后提两人在一起。 不然她一个女孩子先说,多不矜持啊。 谁知道岑峥年跟着父母回了趟岑父的老家,就传来了结婚的消息,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岑家在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可惜的是这是真的,没多久她就听说岑峥年的妻子怀孕了,后来孩子也生了。 她当时一气之下,就和一直追她的同学结婚了。 但她实在不喜欢自己同学,加上她毕业后又在父母的帮忙下进了天宫基地,距离岑峥年更近了。 而岑峥年的妻子连西北都不在,她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立马和同学离婚,想着近水楼台,能让岑峥年喜欢上自己,和那个相亲的妻子离婚。 没想到岑峥年根本不理她,两人根本没有机会单独相处,她眼睁睁看着他和他妻子的感情越来越好。 方泠泠不是没想过的放弃,可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她放不下,只要一看到岑峥年,她就没办法平静,心里更不甘心。 听方泠泠哭着说完,吕琴捂住自己的额头,既心疼女儿又生气她执拗。 “你再喜欢也不行,喜欢能当饭吃?他已经结婚了,你就必须得给我放下。你有家世有模样有前途,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非得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你再敢给我往岑峥年眼前凑,我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吕琴语气很强势,也是说真的。她一辈子要强,和蒋胜男也比了一辈子,在医院里工作谁不羡慕她的家庭儿女,她绝不允许自己女儿做出来这样丢人的事情。 方泠泠一个劲地哭,她怕她妈,但让她说以后不喜欢岑峥年了,她也做不到,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咋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拜了一上午的年,初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浑身上下都很累,特别是腿,酸麻得厉害。 她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捶着腿说:“幸好拜年一年就一回,不然人要累死了。我脸都要笑僵了。” 岑淮安跑过去蹲在初夏面前,特别乖巧地说:“妈妈,我给你捶腿,我不累。” 岑峥年也说:“你把腿伸过来,我给你捏捏。” 初夏摸摸岑淮安的头,让他搬个小凳子来帮她继续捶。她看岑峥年一眼,犹豫了下,还是觉得腿好难受,把腿伸了过去:“你不要太用力,会疼。” 岑峥年眉眼含笑地应着说:“嗯。” 初夏靠在沙发上,在一大一小两个“按摩工”的努力下,她太舒服了,不小心睡着了。 岑峥年是最先发现她睡着的,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也拉住了岑淮安的手,压低声音说:“安安,不用捶了,我送你妈妈去楼上睡觉。” 沙发睡不舒服,而且容易着凉。 初夏是真的累了,岑峥年抱着她上楼将她放在床上,她也没有醒,而是自己一滚,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了。 岑峥年将她弄乱的头发用手往后面梳梳,又给她盖上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见时间快到中午了,从楼上下去厨房做饭。 余田人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岑父和蒋胜男也不在家,家里只有初夏她们个人在家。 冰箱里最多的就是饺子,岑峥年做得最好的也是饺子,他就直接打开煤火炉子下面的盖子,烧水煮饺子。 岑淮安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岑峥年问他在学校还有学围棋的事,他回答之后,奶声奶气地问岑峥年:“爸爸,你什么时候再和我下围棋啊?” 他想和爸爸一起下围棋了,他都和爷爷下两盘象棋了,还没有和爸爸在西北下过呢。 岑峥年推着着锅里的饺子说:“吃过饭我陪你下。” 初夏被岑峥年叫醒时还觉得好困,睁不开眼睛。 他声音温和地哄着她:“初夏,吃了饭再睡。” 初夏迷迷糊糊坐起来,在床上吃了饺子,还喝了药,漱漱口继续躺下睡觉。 等她再次清醒,太阳都西斜了。她从楼上下去,看到岑峥年和岑淮安在楼下坐着下围棋。 听到走路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看过来,岑峥年嘴角立马扬起一个微笑:“醒了。想不想吃东西?” 岑淮安也叫她:“妈妈。”语气还有点藏不住地得意说:“我快赢了。” 初夏不饿,她有点渴,倒杯水喝着坐在岑淮安身后,笑着看向岑峥年:“峥年,你快输给你五岁的儿子了,现在心里什么感受?” 岑峥年脸上一点不好意思没有,还是温柔地笑着,语气自然地说:“我为他骄傲。而且……” 他抬眼看一眼初夏:“不管我赢还是输,他永远是我儿子,这个是无法改变的。” 初夏看没有嘲笑到他,不再说话了,专心看棋盘,虽然她什么也看不懂。 没多久,岑峥年放下了棋子说:“安安,爸爸输了。” 声音心平气和,不像岑父输棋的时候会觉得丢人,岑峥年没这个感觉,他伸手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这几个月你围棋进步太快了,真厉害!爸爸赶不上你了。” 岑淮安嘴角翘起来,眼里露出来被夸的高兴。 初夏喝口水,在旁边说:“安安,虽然你打败你爸爸了,不过你爸爸也很厉害的,你爸爸的工作是为国家做贡献的。” 岑淮安果然来了好奇:“什么工作?” 岑峥年笑着不说话,看着初夏。 初夏拍拍岑淮安的头说:“保密的工作,不能说,反正非常厉害啦!” 这一听就很神秘的样子,岑淮安不觉明历,看向岑峥年的眼里多了些崇拜。 岑峥年还是很享受儿子的崇拜的,初夏在旁边又说:“而且你爸爸的数学很好,你的数独不是有不会的吗?现在可以问你爸爸了。” 岑淮安眼睛一亮,立马跑上楼去拿他的数独题。 岑峥年无奈地看向初夏说:“过年做题的,恐怕只有我和安安了。” 初夏:“你是他爸爸嘛。” 岑峥年能在家的时间不多,当然能多利用时间就多利用了。 岑淮安也没几道不会的题,等两人做完,半小时都不到呢。 在岑淮安眼里特别难、他做了好久都没做出来的题,岑峥年只看几眼就得出来了答案。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大量的计算实验,这种难度不高的数独题,对他来说就像1+1=2这样简单。 做完几道数独题,岑淮安对岑峥年的崇拜到了顶点,他从来没觉得爸爸这样厉害过。 “爸爸,你是不是学数学的?” 岑峥年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我的工作会用到数学。” 岑淮安开始围着岑峥年问数学的问题,他认真地回答他,再简单的题也不敷衍。 初夏很快发现,岑淮安和岑峥年的感情更好了。 她在旁边看着父子互动,一口把水喝完,心情也很好。 正想着要不要打开电视看看,岑家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敲响了,外面传来几道男声。 “岑哥!在不在家?” “峥年!出来玩啊!” “岑哥,我们知道你回来了,别光顾着在家陪嫂子啊!” “是啊,也和我们兄弟聚一聚啊!” 岑峥年站起身,对上初夏疑惑的目光,和她说:“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朋友。” 他抚住额头笑了一声,语气有点无奈说:“他们的性格有点跳脱。” 外面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初夏推推他:“你快去开门吧。” 岑峥年往外走,岑淮安想了想,跟着往外跑,岑峥年听到声响,回头牵住了他的手。 初夏看看两人,也跟着起身过去。 她走到院子中间时,岑峥年打开了大门,几个男人涌了进来,一下子围住了岑峥年,都在说话,初夏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声音。 他们看到岑淮安,有个男人直接把他举了起来,往上抛了几下接住。 “岑哥,这就是你儿子啊!长得真像你,这表情也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有人眼尖地发现了身后的初夏,赶紧拽拽身边的人,一下子,几个人的目光全看了过来。 岑峥年从他们中间走出来,走到初夏身旁,和他们说:“这是你们嫂子。” 几人瞪大了眼睛,和余田见到她时一模一样,有个人直接“卧槽”一声,嘴巴都张大了。 “你们好。”初夏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这些人赶紧站好,立马一起朝她敬礼,大喊一声:“嫂子好!” 声音非常响,震得初夏都想揉揉耳朵了。 岑峥年又把他们介绍给初夏,全是这个家属院里长大的人,现在也都在部队里工作,而且他们的父母初夏今天都见过了。 几人听初夏这么一说,一脸的可惜。 “早知道今天上午就不去打球了。”叫胡磊的男人的说。 “对啊,不然我们今天早就见到嫂子了。” 岑峥年:“现在也不晚。你们找我什么事?” 他只有两天的假,这些朋友们和他一起长大,他现在并不是很想和他们一起出去聚,只想在家陪初夏和岑淮安。 “叫你出来打球,你好久没回来了,我们都很想你的。”胡磊说。 现在部队里的娱乐活动就是这些,不是打球便是下棋,要么就是去文工团悄悄看人家女孩子训练。 胡磊几人里有人的媳妇就是文工团的,他们和岑峥年一个年纪,也都结婚了。 岑峥年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胡磊他们既然都过来了,他不出去都不行。 不过打球的活动,可以带家属,他转头直接问初夏:“你想不想去看我们打球?” “好啊。”初夏在家也没什么事,过年她不想看书,去看他们打球也不错。 岑峥年模样这么儒雅,她还真好奇他打起球来会是什么模样。 胡磊几人一看岑峥年连打球都带着妻子儿子,一个个挤眉弄眼,想调笑岑峥年几句,但因为初夏在旁边没法说,憋得不行。 直到到了篮球场上,初夏带着安安坐到一边去了,胡磊几人才嘻嘻哈哈笑着说:“岑哥,你和嫂子感情也太好了吧。” “离开一会儿都不行。” “就是啊,以前我们怎么都不会想到你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 岑峥年脱掉身上的外套,挽起毛衣袖子,看着几人道:“话这么多,还打球吗?” “打!” “岑哥,我们现在打球的技术精进了不少,这回一定打败你。” 岑峥年没那么多话,把衣服给初夏后问:“还按老规矩?” 胡磊点头:“对。” “好。” 初夏在赛场外就看着几人球一抛,顿时篮球场上就热闹了起来。:,, 第54章 第 54 章 篮球场不止一个篮球框,也不止一人打球的,周围也很多军人在看别人打球。 岑峥年他们的球赛开始后,便有不少人慢慢围了过来,很快有人挡到了初夏和岑淮安的视线,两人只能站起来,往前走走继续看。 初夏看不懂篮球比赛的规则,只会看谁进球不进球。 球场上,一打起球来,岑峥年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了,不再那么温和,而是极有进攻性。 带球过人时好几个人都拦不住他,高大的身影迅速一跃,球“咣当”一声,稳稳地进入球框。 “哇!爸爸!”岑淮安激动地跳起来,初夏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 篮球场周围的人也跟着欢呼拍手叫好,气氛十分热烈。 岑峥年进球后,往初夏两人这里看过来,初夏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岑峥年脸上扬起一个肆意的笑。 初夏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笑过,被惊艳了下,原来温和的岑峥年也有这样张扬的时候。 在球场上,明显最瞩目的就是岑峥年,他不是体格最壮的那个人,却是进球最多的那个。 明明看起来胡磊他们更有力量,可是他们就是拦不住岑峥年的进球,初夏的眼睛完全没有办法从他身上离开。 怪不得学生时期那么多女孩子喜欢看男生打球,球场上的男人魅力太强了。 更别说岑峥年还有一张出色的脸,每次他进完球,都会朝她和安安的方向勾唇笑一下。 初夏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直跳得飞快,不仅仅是因为看打球紧张的气氛,还有岑峥年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 球赛进来到一半,余田三人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了,还挤到了初夏和岑淮安旁边。 “嫂子!安安!” 初夏看过去,他们额上挂着汗,厚棉袄在手中拿着,一脸刚运动完的模样。 “你们也来打球?”周围的声音太乱,初夏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淹没了,余田三人没听清,只看到她嘴动了动。 便“嗯嗯”地点头,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余田他们手里一人还拿着两瓶汽水,走过来后便递给初夏和安安一人一瓶。 “嫂子,你们喝。” 不等初夏拒绝,三人便加入其他欢呼的队伍里,大声对岑峥年喊着加油! 初夏只能拿着汽水对安安说:“这太凉了,安安你不许偷偷喝。” 篮球比赛越打越激烈,到了最后,初夏看着对方所有人都在拦岑峥年,他无法靠近篮筐。 他拍着球,眼睛盯着篮筐,身体高高跃起,一个三分球在众人紧张的神色里,“咣”一声进入球框,结束的哨声准时吹响。 “哇!” “好!” 场上场外都激动拍掌高喊,气氛激烈得能掀翻球场的天空。 比赛彻底结束了,毫无疑问,岑峥年那队赢了比赛,和他对战的胡磊几人躺在地上,累得胸口不停上下起伏。 “岑哥!你怎么还是这么强?” 岑峥年看看初夏的方向,漫不经心道:“打球不仅仅靠蛮力,还有计算。” 他们服了,打个球还计算,至于这么费脑子吗?打球不就是为了放松的。 岑峥年也很累,很久没锻炼,后面他体力有点跟不上了。他没有像胡磊一样躺地上,而是向初夏和岑淮安走过去。 岑淮安看了一场激烈的球赛,还是他爸爸赢了,激动得不行。 “爸爸!你好厉害!” 他挣开初夏的手,朝岑峥年跑过去。 岑峥年伸手抱起来他,走到初夏面前。他还喘着气,额上挂着大颗大颗的汗珠,眼神却专注地看着她。 初夏只觉得周围一切嘈杂的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在“扑通!”“扑通!”跳着。 她愣愣看着岑峥年的眼睛,像是被蛊惑了,根本回不了神。 “初夏,球赛好看吗?” 初夏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惊醒,赶紧道:“好看。”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心里骂了句自己“没出息”。 可是这样子的岑峥年,简直太惑人了,谁又能抵抗得住呢? 这会儿她注意到他脸上的汗珠,掏出来手帕给他:“你擦擦汗。” 岑峥年笑着看一眼怀里的安安,眼里露出自己腾不出来手擦的神色。 他弯下身子,神色自然地说:“你帮我擦下吧。” 初夏看着他嘴角的笑,手紧紧捏了下手帕,她听见自己说:“好。” 抬手要给他擦,这时岑淮安突然伸手拿过了初夏手中的手帕,声音积极地说:“爸爸,我给你擦!” 然后认真地给岑峥年擦掉脸上的汗后,又把手帕叠好递给初夏:“妈妈,好了。” 初夏松口气把手帕接过来,低头放进口袋,没有看到岑峥年眼里一闪而过的遗憾。 胡磊他们坐在球场上,看着这一家三口的模样,互相努努嘴,脸上的表情很怪,眉毛不停动着,眼里都是暧昧。 “岑哥这模样,简直让我起鸡皮疙瘩。” 胡磊一巴掌拍过去:“又不是对着你,你起啥鸡皮疙瘩。” 那人理直气壮说:“我对我媳妇从来没这样腻歪过。” “你懂什么?”胡磊一挑眉说:“小别胜新婚懂不懂?” 几个人瞬间“哦~”一声。 而余田三人站在旁边,更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心里那羡慕嫉妒啊。 余田看看许亮、闻安国,又看看岑峥年一家三口,捂着自己胸口语气极度郁闷地说:“我也想我媳妇闺女了。” 许亮和闻安国跟着点头,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觉得自己更惨了。 岑峥年本想和初夏岑淮安一起回家,不过胡磊他们硬拉着他,说哥几个得聚聚,好不容易今年能蹲到他。 初夏不想一直在球场上僵持着,也劝岑峥年去,不过她笑着说:“去的话带上安安,他也是小男子汉了。” 岑峥年看看她,最后带着安安跟胡磊走了,余田他们同样也被叫去了。 其实男人的聚会无非是那些、喝酒吃饭抽烟,或许还有打牌。 初夏知道岑峥年有自己的分寸,他不会抽烟打牌,也没见他喝过酒,安安还跟着,她对他很放心。 晚饭过后很久,岑峥年才他们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岑淮安的小脸也是红扑扑的。 余田三人一回来就直奔客房,走路根本不稳,蒋胜□□本不放心他们,跟着进去,没多久客房屋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岑峥年揉着眉心坐在沙发上,岑淮安也坐在他旁边,和他靠一起。 初夏皱了皱眉走过去,摸了摸岑淮安的脸,有点热。 “你们喝酒了?” 岑淮安对着初夏傻乎乎地笑:“妈妈,我就喝了一点,好辣。” 岑峥年看初夏面色不好,忙说:“安安被胡磊用筷子蘸着喂了几下,是我没看好他。” 初夏松口气,不过还是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知道,没有下次了。” “你喝了多少?”初夏从岑峥年的脸上看不出来,只看到他耳朵很红,红得好像要滴血。 岑峥年闭上眼睛,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说:“不多,只有几杯。” 他知道自己的酒量,都是朋友,除了一开始喝了些,他后面说不喝便不喝了,胡磊勉强不了他。 只是他酒量不好,安安和他一样,不然他不会只沾了几滴酒就醉了。 倒是余田和许亮他们喝了不少,醉了后一直说想家想媳妇孩子。 要不是胡磊叫了人帮着送他们回来,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带余田他们回家。 初夏知道岑峥年不会说谎,确定他喝得不多,她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们煮点醒酒汤。” 说完转身去了厨房,没多久蒋胜男从客房出来,去厨房拿了铁搓斗和扫把,又铲了煤灰去客房收拾。 她一边走着还一边对岑峥年说着:“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仗着自己身体好乱糟蹋,喝那么多酒也不怕伤到胃。” 说着说着,她说到了岑父:“你爸也是一样,说多少次了让他少喝点酒,就是不听!也不知道那有什么好喝的!” 初夏煮好醒酒汤出来,蒋胜男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还用拖把拖了一遍。 初夏端了两碗汤出来,她坐着喂已经没什么自己意识的岑淮安,抬头对岑峥年说:“味道有些不好,你记得一口喝了。” 岑淮安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他乖,初夏说什么是什么,醒酒汤味道很怪,她说不许他吐,他就一口一口,皱着眉头喝完,一口都没吐。 喝完之后他还说一句:“妈妈,今天的药不苦。”连他早就不吃药都忘了。 岑峥年一口喝完醒酒汤,脸上没露出一点异色,甚至面上还笑着。 初夏如果不是自己尝过一口,都以为这醒酒汤很好喝呢。 蒋胜男给余田他们送去了三碗,对岑峥年警惕地说:“你要是想吐出去吐,不要让初夏伺候你。” “我知道妈。” 他喝完醒酒汤,过会儿便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初夏说:“我带安安去洗漱。” 初夏已经洗漱过了,她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点点头说:“那洗好后你送安安回房睡觉。” “好。” 初夏先回房了,虽然已经感觉有点困了,但岑峥年和岑淮安没回来,她还是不放心。 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半天没有看进去,耳朵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听到脚步声,她立马抬头从门口看过去,岑峥年抱着安安已经上了楼,走过了她的门前。 初夏站起来,也跟着过去岑淮安的房间。 岑淮安在岑峥年怀里闭着眼睛,小脸还是红红的。 初夏把床上的被子掀开,岑峥年小心地把安安放在床上,他嘴巴动了动,嘟囔了几声,不知道说的什么,翻了个身继续睡。 岑峥年摸摸他的额头,给他盖上被子,转身看向初夏说:“咱们回房吧。” “安安没事吧?”初夏还有点不放心。 岑峥年已经走过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股炽热从她手上传来。 “没事,他只是睡着了。” 安安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也关心他的身体,喝了热热的醒酒汤出了汗之后,他已经确定安安身上没什么酒了。 不过今天玩了一下午,他一个小孩子确实累了,在他给他洗脸的时候,他的头就一直在往下一点一点的,困得睁不开眼。 擦完脸,岑淮安直接在他怀里睡着了,洗脚的时候都没有醒。 得了岑峥年的话,初夏终于放下心,被他拉着走出岑淮安的房间,回她们自己的屋子。 初夏今天编的头发还没有放开,之前岑峥年和岑淮安没回来,她洗漱好就一直在楼下等着他们。 回到房里,她坐在梳妆台前,有心情和岑峥年说话了。她一边捋下头绳,一边对他说:“你要不要涂下脸?” “涂什么脸?” 岑峥年脱下外套,从旁边走了过来。 初夏拿起她的友谊雪花膏晃了晃说:“这个啊。不过你的脸看起来很滑,好像不用涂。” 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说。重新转回头去解她的头发,刚松到一半,岑峥年的手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弯下身子,声音有些沙哑说:“我帮你松头发。” 初夏心停了一瞬,快速抽出来手,故作镇定地拿起梳子说:“你来。” 岑峥年的手指插入初夏的辫子里,轻柔地抖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乌黑的头发慢慢松散开来,滑落在初夏的肩膀上。 他又拿过初夏手里的的梳子,给她一下下梳着头发,神色认真又带着一股子旖旎的味道。 初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岑峥年,心一下又一下,如同打鼓一样,“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你……” 初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岑峥年忽然抬起眼睛,两人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眼里好像藏着什么情绪,压抑而又滚烫。 初夏只觉得脸瞬间就红了,一股热气从体内升起。 “初夏……”他的声音更低沉了,还有点哑:“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轰”一声,初夏感觉热气从脚底冲到了脑海,让她完全无法思考,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她感觉到自己呼吸乱了。 “我……”初夏刚出声,便被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怎样这样娇了。 没等她话说完,岑峥年却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初夏心里一乱,赶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被放在了床上,目光撞入岑峥年的眼睛里,他的眸色深得让初夏心颤,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凝滞了,初夏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她的手紧紧捏着身下的被子,眼睛紧紧地看着岑峥年。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法拒绝这样子的岑峥年。 “初夏,我好像喝醉了。”岑峥年的手落在她的脸上,轻柔地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到耳边。 他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已经压不住了,铺天盖地朝初夏袭来。 灯灭了,岑峥年的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颈、脸上,初夏觉得自己浑身软了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想推开岑峥年,却如同小猫一样,只是给他更多的刺激,他抓着她的手说:“我准备了,不会怀孕的。” 接着便是狂风暴雨,初夏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一起是这个意思。 看岑峥年打篮球时,初夏就知道他体内的爆发力很强,但她没想到,在这方面他依旧很强。 明明她都哭着求他了,他还是轻声哄着她,不放过她。 第二天直到大中午初夏才醒来,看到身上的痕迹,她恨恨地拍了下床,果然憋久了的男人就是没节制。 不过这种事整体而言还是享受的,初夏懒洋洋地不想动,又觉得肚子饿了。 恰在这时,岑峥年推开房门进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看到初夏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他笑着道:“你醒了。” 初夏看着他的脸,一脸的神清气爽,是被满足之后的模样。 她只觉得心里更不平了,瞪他一眼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岑峥年此时的脾气极好,脸上的笑容十分包容:“对,怪我。” 初夏推开他,接过水说:“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岑峥年摸了摸她的头,温声说:“需要什么叫我。” 他知道妻子脸皮薄,昨晚上结束时他要给她清洗,她无论如何都不许他开灯。 他只能借着月光帮她,他知道如果不是她没了力气,她不会让他帮忙的。 初夏穿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岑峥年站在门外,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房间的门。 她一抬眼,便和他的眼神撞上了,他眼里的情绪好像多了些什么,让初夏不敢多看。 还好蒋胜男和岑父都不在家,余田他们也出门了。不然初夏觉得自己今天都没脸见人了。 虽然大家可能都知道她为什么起晚,但没有碰面,她就自欺欺人地当大家都不知道。 “妈妈。”岑淮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初夏下来,立马站起来抱住她:“你肚子饿不饿?” 他早上就想去叫妈妈起床吃饭,但是爸爸说妈妈昨天累了,想多睡会儿,他就只能在下面等着了。 初夏又看岑峥年一眼,说:“饿了。” 岑淮安立马放开她说:“那我去给妈妈端饭。” 初夏拉住他:“让你爸爸去。” 岑峥年摸摸岑淮安的头说:“你看电视。” 然后他目光带笑地看着初夏:“你去洗漱吧。” 初夏去洗脸刷牙,等她出来,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岑淮安还在看电视,岑峥年却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吃饭。 初夏被他看得紧张,喝一口粥,转头望向他:“你也想吃?” 岑峥年摇头:“我吃过了。” 初夏“哼”一声:“那你看我做什么?不要看了,陪安安去。” 岑峥年只是怕初夏一个人吃饭觉得孤单,她不想他陪的话,他便随她的意站起了身:“厨房里还有其他的东西,想吃什么叫我。” 初夏“嗯嗯”点着头,摆手让他走。 吃过饭,岑峥年把碗筷收拾好,问初夏和安安想不想出去走走。 这会儿外面太阳正好,温度并不算太冷。西北主要是昼夜温差大,晚上很冷,白天也冷,但比晚上好很多。 今天正好没风,部队也正趁着春节休息有很多活动,除了打球之外,还有人在比赛摔跤。 初夏并不想出去,她腰还有点酸呢,只想坐着休息。 岑峥年听到她说自己累,眼里露出歉疚,昨晚上他确实有点放纵。 “我帮你揉揉。” 初夏毫不客气地趴在了沙发上,指挥着岑峥年给她按摩腰。 他的力气大,手掌带着温热,落在腰上很舒服,初夏感觉疲惫消失了很多。 岑淮安看看,也说来帮忙,初夏摆摆手:“你看电视,让你爸爸做。” 她腰酸都怪岑峥年,当然得他来了。 岑峥年看着初夏幼稚的模样,眼里流露出笑意,对岑淮安说:“安安,外面有其他小孩子在放鞭炮,你也去玩吧。” 在部队安安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小孩子还是应该多出去跑跑。 昨天和胡磊他们一起吃饭,他们的孩子也带过来了,和岑淮安都认识了,再一起玩玩估计就熟悉了。 蒋胜男买了很多炮仗,岑淮安也心痒痒想玩,他来到西北后一直都很乖。 因为这里没有他认识的小伙伴,他非常依赖初夏和岑峥年,初夏也认为岑峥年说得对,他应该出去玩一玩。 “安安,你也可以找人去下棋。”初夏在旁边说,岑淮安一听,抱着他的跳棋和炮仗出去了。 他刚出去,初夏又开始担心:“我听说部队的小孩很多比较霸道,不会有人欺负安安吧?” “不会的。”岑峥年语气自信地道:“安安不会让人欺负他的。” 他了解安安的性子,也知道部队的孩子很聪明,知道谁好欺负谁不好欺负。 小孩子其实善恶很纯粹,他们的一些行为也不知道对错,只知道好玩不好玩。 如果没有大人的引领教育,他们很容易就会被侵染上各种颜色。 而小孩子中打架欺负人,也不会少见。初夏从来不会小看小孩子的霸凌。 初夏还是不放心:“那万一有人欺负他呢?” 岑峥年说:“有我呢,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其实初夏了解安安,别看他在她面前很乖很听话,还经常被她哄住。 那是因为她是他妈妈,他愿意亲近相信他。 可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凶的。初夏知道在学前班的时候很多小孩子都怕安安,只有臣臣不怕他喜欢缠着他。 被岑峥年按摩了一会儿,初夏觉得舒服了,便说要出去看看。 两人在家属院的路上走着,没有看到小孩子在哪里玩,也没有看到安安。 岑峥年对这里更熟悉,走到一个岔路口,他指着右边的方向说:“我们往这里走。” 说完,便牵着初夏的手往他说的方向走去。初夏动了动手,想挣开他,没有挣脱。 岑峥年看着前方的路,好像不知道初夏的小动作一样,嘴角却是轻轻扬起。 没走多远,初夏就听到了摔炮的声音,还有小孩子的笑闹声。 两人走过去,果然看到了安安,他正和一个比他看着大点的孩子在下棋。 初夏刚想叫安安,就听到安安对面的小孩“哇”一声大哭起来,指着岑淮安说:“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然后伸手就要去掀跳棋,岑淮安抓住他的手,“你是男子汉,不要输不起!” 声音带着小孩子的稚气,但是冷冷的,初夏已经感觉到他有点生气了。 那个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我不是男子汉,我是小孩子,我不要输!你不能赢我!” 岑淮安看着他,小小的眉头皱起来:“我为什么不能赢你?”一点害怕都没有,甚至还觉得这个男孩子性格一点都不好。 “我爸爸是团长,带好多兵的,你要是赢了我,我让我爸爸的兵打你!” 小男孩挣扎着:“你松开我,我要去找我爸爸,你等着!” 岑淮安根本不怕他,眼里还露出鄙视:“你只会靠你爸爸,没出息!” 把小男孩用力地一甩,他坐到了地上,他收拾他的跳棋准备走了,觉得部队家属院的孩子还没有他们家属院的好,能玩得起。 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哇哇”大哭那种,不停用手擦着眼泪:“你敢打我!我要让我爸爸的兵打死你!” 初夏和岑峥年没再走过去,看着小男孩哭。两人皱着眉,不管对小男孩的话还是小男孩的行为,都无法喜欢。 其他的小孩也围了过来,同情又佩服地看着岑淮安:“哇!你居然把刘奇弄哭了,你完了!” “你知道他爸爸多凶吗?会揍人的。” “他爸爸有好多兵,听说打死过好多不听话的小孩。” 岑淮安越听眉毛皱得越紧:“他爸爸的兵为什么要打死小孩?” “因为不听话啊。”有个小孩语气天真地说。 “不听话就要打死,那最先打死的就是他。”岑淮安指着刘奇说。 其他小孩顿时瞪大了眼睛,觉得岑淮安说得有点对,又觉得不对。 有小孩反应过来了,立马说:“刘奇爸爸的兵不打刘奇。” “对的,不管刘奇打人了还是抢东西了,都不会挨打。” “就是。我爸爸说他没有会打小孩的兵,我敢欺负人就揍我。”说话的小孩对刘奇露出羡慕的目光。 刘奇哭得太大声了,哭着哭着,就引来了大人。 是刘奇的妈妈,她一过来就问:“奇奇,谁欺负你了?” “妈,是他,他不让我赢,还推我。” 刘奇指着岑淮安说。 岑淮安瞪着刘奇:“你说谎!明明是你下不过我,我没有推你,是你要掀我的棋我不让你掀,我放开你的时候你自己倒的。” “你是谁家的小孩?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什么职位?”刘奇妈妈拉起来刘奇,面色不好看地看着岑淮安。 她没见过这个小孩,但是过年有首长的儿子带孙子来部队过年,在不确定是谁的情况下,她不会这么傻找事。 初夏和岑峥年这会儿走了过去,她拉起安安的手,笑着看向刘奇妈妈:“我儿子的爸爸在这里,他不是什么团长,手下也没有会打死小孩的兵。” 刘奇妈妈是认识岑峥年的,毕竟岑父在部队是首长,她丈夫在岑父面前还排不上号呢。 她脸上顿时露出来慌乱,抱起刘奇“啪啪啪”打在他屁股上。 隔着厚厚的棉裤,只听到响,也不疼,但刘奇从来没被父母打过,还是在这么多小孩面前,委屈得哭得格外大声。 “妈妈,是他欺负我,你打我干什么!”他大哭着:“我要告诉爸爸你打我了!” 刘奇妈妈赶紧捂住他的嘴,尴尬笑着看向初夏和岑峥年:“我家小孩小,口无遮拦,你们不要和他一般见识。都是他奶奶惯坏了他,回家我会好好教育他的,对不起啊。” 说完她抱着刘奇赶紧走了,都不等初夏和岑峥年说话,再不走她怕刘奇又说出来什么话,会影响到她丈夫的前途。 岑峥年眉心拧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她们是五团刘团长的家人。” 部队团长不多,而且刘团长刚刚四十岁,这个年纪,这个职位,是非常有前途了,但是不会约束家人,这么傲气,不用他和岑父说,岑峥年断定他的职位也就止步于此了。 团长不多,但也不少,上面的职位就那么多,竞争还是很激烈的。 你这个团长什么人,家里什么情况,不要觉得领导不知道,他们提拔人的时候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带着岑淮安回家,初夏路上问他怎么和刘奇下起棋来了。 “他要和我下的,我本来是想去找胡攀登的。” 胡攀登是胡磊的儿子,比岑淮安要大,岑峥年在旁边和初夏解释了一句。 岑淮安刚跑来胡攀登说的大院孩子都爱来玩儿的地,还没找到他呢,刘奇看到了他怀里的棋,说要和他下。 岑淮安想和谁下都一样,虽然感觉刘奇的态度不好,也和他下起来了。 谁知道他会耍赖皮,下棋也非要他赢,哪有这样下棋的,他才不会让着他呢。 岑淮安记得他奶奶也是团长,不过他才不会随便在外面说呢,这样说的人好傻。 中午的时候,刘奇爸妈带着刘奇来岑家赔礼道歉,说刘奇不懂事和安安闹了些矛盾。 岑父中午没回来,初夏和岑峥年根本没有把今天这事告诉蒋胜男,她还一头雾水不明白安安怎么会和刘奇闹矛盾呢。 岑峥年神色冷淡地说:“小孩子玩闹,我们没有当真。刘团长,不用特意来赔礼道歉,东西带回去吧。” 蒋胜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东西她肯定是不能要的,顺着岑峥年的话说:“对,小孩子的事不用这样上纲上线,谁家孩子没有个口角。刘团长你把东西带回去吧,不要让我和老岑犯错误啊。” 刘团长听蒋胜男这么说,笑容有些僵硬道:“是,蒋团长说得对,我们回家会好好教育刘奇的。” 岑峥年说:“刘团长不用这样,安安也有错。” 刘奇早就在家被父母教训过了,此时站在两人身旁,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刘团长带着妻儿走了。 蒋胜男问岑峥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刘团长要带一家子过来道歉。 “安安。”初夏叫岑淮安:“你和奶奶说一遍之前发生的事。” 岑淮安记忆力极好,将场景完全复原给蒋胜男看,包括他和刘奇的对话,还有其他小朋友说的话。 蒋胜男一听就怒了:“是谁教小孩子说兵会打死小孩子的?这不是抹黑军人形象吗?不行,这事不能就这样放下了!” 在蒋胜男心里,军人的形象是非常伟大的,而小孩子心灵纯粹,一定要从小引导他们爱军敬军。 现在居然部队的小孩子说军人会打死人,简直是让人太气愤了。 她皱皱眉头想了想又说:“我觉得刘木石不会这样傻特意和孩子这样说,他媳妇也不会这样。估计是他们在家里说的一些话被小孩子听到了,刘奇在外面觉得他爸爸很厉害,在外面夸大说的。” 教小孩子说军人会打不听话的小孩子,是个军人都不会这样,除非他不要前途了。 但是太过宠溺孩子,在孩子没有正确认知的时候知道自己爸爸的权力,并不是什么好事。 蒋胜男是搞军容军纪的,此时她吃不下饭了,她放下筷子,对岑峥年和初夏说:“我出去一趟,你们吃吧。” 她直接去找了岑父。 而初夏等蒋胜男走后,她看向岑峥年问:“部队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岑峥年给她夹了一块红烧牛肉说:“没事,就是应该要多开几次会,整顿一下军容军纪。还有就是估计会说教育自家孩子的事。” 他在部队上见多了这些,看初夏好奇,便多说了两句。 其实这件事,主要还是在教育孩子上,部队一些干部家庭,总有溺爱孩子的,也有孩子仗着自己父母职位干些无法无天的事的。 现在蒋胜男出去,就是为了把这些事情掐断在苗头里。 初夏懂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部队大了,不代表每个人都是正直的。 不然后世也不会出现我爸是xx这种事,她非常理解。 这和初夏没关系,她不是部队的人,现在她主要想的是明天岑峥年就要离开了。:,, 第55章 第 55 章 岑峥年只有两天的假期,初夏对他现在的感情有些复杂。说一点点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但说到深爱,也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就像澄澈湖面起了淡淡的一层涟漪,还没有形成惊涛骇浪。 岑峥年要去工作,她最可惜的就是被窝没人暖了,一个人睡觉又要半夜才热起来。 其实最舍不得岑峥年的,是安安。 小孩子的仇能记多久呢?岑淮安以前对岑峥年的怨,现在已经没有了。 他知道岑峥年明天就要走了,下午的时候一直缠着他下棋,连胡磊的儿子胡攀登带小朋友来找他玩,他都不愿意出去。 然后胡攀登他们进来看岑淮安和岑峥年一起下棋了。 胡攀登是个虎头虎脑的小孩,脸有点黑,看起来壮壮的,一副很健康的模样。 初夏问岑淮安:“安安,你的玩具可以给攀登他们玩吗?” 岑淮安大方地说:“除了爸爸送我的,其他的都可以。” 初夏拿出来他的连环画、跳棋、飞行棋,还拿了一堆糖果花生点心摆一桌子,让这些小孩边吃边玩。 胡攀登几个小孩子被家里教得很好,吃着糖果对初夏说谢谢。 初夏看不懂围棋,胡攀登几个小孩也看不懂。 不过小孩子的好奇心旺盛,他们当中除了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男孩子捧着连环画看,其余的都挤在岑淮安身后看他下棋。 岑淮安身旁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的,一点空位置都没有。 初夏没有再过去,她坐在了岑峥年旁边。 刚坐下,岑峥年看了过来,见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又不停吹着暖着,他手伸过来碰了下她的手,说:“是有点凉。” 然后就握住了她的手,热度从他手掌心传来,确实比她自己放口袋里还要暖和。 可面前都是小孩子,初夏有点不好意思,手往外抽了抽,没能抽离,她只能赶紧把手往下放在腿上,不让对面的小孩子看到。 还好那些小孩子都在认真看着棋,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初夏松了口气。 小孩子是不会安静的,他们看不懂就问,岑淮安下一步,胡攀登就问一句:“安安,你为什么下这里?” 其他小朋友也很多问题。 “安安,下中间不可以吗?” “这里可以堵住黑色的旗子,下这里。” “那里有空,下那里。” 初夏听得忍不住笑,她已经看到岑淮安忍无可忍了,扭头对着几人说:“你们闭嘴。” 但是这几个小孩儿显然不怕他,停了最多几秒,又叽叽喳喳开始插嘴起来。 他们才不懂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他们只知道不懂就问,充分发挥提意见的作用。 岑淮安根本不搭理他们,自己专心地下,胡攀登几个也不在意,自己说自己的,还一起讨论得头头是道,把初夏看得乐得不行。 这盘棋岑峥年依旧没有赢,他现在和岑淮安的棋艺有了不小的差距,他如果不认真钻研,以后都没有赢安安的机会了。 不过岑峥年也不介意,“术业有专攻”,他是人不是神,成不了什么都会的全才。 岑淮安被拉着和胡攀登去下五子棋,那个安静看书的小男孩也坐了过去,说他想和岑淮安下。 胡攀登立马让开位置说:“安安,你和小河玩,他下棋也很厉害。” 岑峥年和初夏不想参与几个小孩子的玩乐,两人准备离开。 他问初夏:“你想不想看看我以前住的房间?” 初夏住的楼上是蒋胜男重新布置的新房间,就是为了让她住得舒心,里面很多东西都是方便女孩子用的。 岑峥年和他哥哥以前一个住楼下一个住楼上,他住的楼下,就在余田他们住的隔壁。 初夏点头:“好啊。”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的。 她觉得岑峥年的房间应该和他本人一样,带着点温润的气息,干干净净,可能还会有很多书。 不过一走进房间,初夏就惊到了,里面是有书,不过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模型,飞机、火箭、炮弹。木头做的、子弹壳做的都有,大的、小的摆满了一面墙的架子。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初夏走过去看着那架半人高的火箭模型问道,眼里全是惊叹。 “是。”岑峥年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初夏面前的火箭模型说:“这是我上高一的时候做的,花了我两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他就对这些很感兴趣,自己琢磨着做,搜集相关的书、报纸,自己计算数据。 当时他哥看他这么认真,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以后准备干这个,比在学校读书还上心。 岑峥年笑着,眼里露出怀念,我对我哥说:“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做这个。” 那会儿不能考大学,上完高中之后岑峥年很迷茫,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差一点他就要和他大哥一样,参军入伍,走和家属院的大部分孩子一样的路。 岑父看不得他灰心的样子,说他可以努力走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军队有名额,不过还是需要先参军。 初夏眨眨眼睛问他:“后来呢?” 岑峥年笑道:“后来我就参军,在部队里各种表现、做好事,只要有利于我被推荐的事,我都会去做,不管是不是喜欢。” 入伍两年有第一次推荐机会时,岑峥年没能竞争过部队其他人,第二年他继续努力。 后来终于成功被推荐进入大学,他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专心投入大学的学习中。 之后的事情初夏都知道了,他没再往后说。 其实在部队那几年,是岑峥年一直觉得很艰难的时刻,不是身体上的煎熬,是心理上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也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事情会不会有用,有时候晚上他望着满天星星都会在想,他的前路究竟在哪里? 直到进入大学后,他才没了迷茫,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 因此后来他很少提入伍时的生活,他以为那些煎熬的日子他忘了。 但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没忘,那段日子教会了他要坚持,虽然前路茫茫,但终有破开的一天。 现在他也能轻描淡写地对初夏讲出来这些,不带任何埋怨。没有那时候的坚持,就不会有现在的他。 初夏听完岑峥年的这些话,心里只一个感觉,佩服。 如果她不知道未来有高考的情况下,她估计不会像岑峥年一样,为了一个看起来不能实现的梦,去拼一个极小的机会。 她会像普罗大众一样,按部就班地工作,或许高考来临的时候会抗争一下,没有高考就一辈子过平淡的生活。 像岑峥年这样的科学家,他们极坚韧的性格,常人很少有。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被岑峥年吸引了,因为他身上具备着她没有的、这个时代科研工作者特有的特质。 岑峥年说完,初夏良久没说话,他觉得自己说的话题可能有些沉重了,便指着那架飞机说:“你知道它是我什么时候做的吗?” 初夏从自己的思维里出来,下意识接道:“什么时候?” “我初中的时候。” 每个模型都有一个故事,岑峥年说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光,就像岑淮安学习围棋的时候一样。 初夏发现,两人真的是父子,对待自己喜欢的事情眼睛都是亮晶晶。 初夏又走到了书架前,发现大部分都是专业书,还有些比较红色的书,就没有其他的了。 不过也正常,前几年情况严谨,谁敢在家里放其他的书。 不过上面有个手抄本夹在里面有点奇怪,初夏伸手要去抽,岑峥年先把那个本子拿了出来:“这个都是我计算的一些公式,没什么意思。” 说着他快速翻了下,初夏都没有看清,他又塞进了书架里。 初夏总觉得怪怪的,她伸手,眼睛弯了弯说:“那我要看看究竟是怎样没意思?” 岑峥年和她对视了几秒,无奈笑着说:“非要看?” 初夏点头:“嗯。” 岑峥年把手抄本又抽出来,递给初夏:“其实里面是当年班里流行的手抄本小说。” 初夏看他一眼,随意翻开本子其中一页,入眼第一句便是:月儿高高,虫儿鸣鸣,胡梅儿一边走,身上轻薄的纱衣一边往下褪,她终于来到世人崇拜的高僧面前,染着豆蔻的手指一点点轻轻在经文上勾画:“圣僧,你看看我呀~” 妖女惑乱,僧人下凡,犹如洞房美景,娇喘吁吁,蜜露滴滴…… 初夏“啪”一下合上了手抄本,脸瞬间红得发烫,“你……你怎么看的是这!” 岑峥年将她手里的手抄本拿过来,眉眼含笑看着她:“我看的是什么,嗯?” 初夏听出来他话里的故意,倏地抬头瞪向他:“你故意的。” 岑峥年:“是啊。”声音已经有了其他的味道。 他的手触上了初夏的脸,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旖旎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脏乱跳的气息。 就在岑峥年的身子俯下来,两人越靠越近,初夏的呼吸都要紧张得停止住时。 忽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爸爸,妈妈!我赢了!” 初夏立马把岑峥年一把推开,脸上露出毫无破绽地笑容看向门口的岑淮安:“安安真棒!” “爸爸,你干什么呢?” 初夏用的力气太大,岑峥年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后靠在书架上,姿势有点奇怪。 岑峥年如常地站直身子,掸了掸衣服说:“不小心被绊到了。”说话时他眼睛一直看着初夏,初夏心虚地看向一边,故意不看他。 其他小孩也挤了进来,看到岑峥年那一墙的模型,全都“哇”一声惊叫出声,跑到那面墙的跟前,眼睛一个个圆鼓鼓的,睁得溜圆。 “叔叔,这都是你的吗?”胡攀登崇拜地看向岑峥年,眼睛都放光了。 “是的。” “哇!” 岑淮安心里格外的自豪,跑到岑峥年的旁边牵住他的手,这么厉害的爸爸是他的! 初夏在旁边又说:“而且都是叔叔自己做的。” 又引来这群小朋友的一阵惊叹,就连安静的小河都忍不住问岑峥年:“叔叔,我可以摸这个火箭吗?” “可以。” 岑淮安拉着岑峥年也过去摸,还问他是怎么做的。 岑峥年蹲下身子,手放在岑淮安的肩膀上揽着他,和这些小朋友讲模型的做法。 那些复杂的数据小孩子听不懂,他没有说,而是用最简单的语言去讲解,让这些小朋友能听懂。 初夏就听着这些小朋友不停发出“哇哦”的惊讶佩服的声音,还有岑淮安小河时不时提问的声音。 她靠在旁边的书桌上,低头看着岑峥年和岑淮安,也认真听着他讲,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的嘴角一直都是扬着的。 晚上,初夏躺在床上,岑峥年关了灯,突然在她耳边轻轻说:“初夏,白天的书好看吗?” 初夏瞬间感觉到耳朵一阵酥麻,脸红得不像话。 “还行吧。”她强装镇定,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岑峥年却没有放过她,白天被打断的事情在晚上进行了个彻底。 迷迷糊糊中,她还被哄着喊了他一声圣僧,喊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岑峥年犹如凶猛的野兽,彻底没了神智。 翌日,初夏醒来岑峥年已经不在床上了,而外面天光大亮。 初夏从被窝里坐起来穿衣服,心里却在骂岑峥年是衣冠禽兽。表面看着儒雅温润,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居然还会玩花样。 不过一下了床,她走到书桌前,便看到了岑峥年留给她的信,他已经回基地了。 初夏拿着信,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滞闷感,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岑峥年的离开,其实她还是有一点感觉的。 走出房门,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音,初夏打开岑淮安的房门,他也不在房里。 到楼下看到纸条她才知道,岑淮安跟着蒋胜男去她办公室了,厨房锅里有饭,她起来可以直接去吃。 吃着饭,初夏想起来前两天吃早饭的情景,叹了口气,发现岑峥年对她的影响有点深了。 她深吸一口气,应该是他刚刚离开,所以她还没有习惯。平时和一个朋友分离还有伤感呢,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丈夫。 家里没人,初夏在部队上也不认识其他人,更没有去过蒋胜男工作的地方,她便拿出来自己的高中卷开始做。 休息了这么多天,也是时候学习了。主要因为学习可以让她更快地脱离难受的情绪,回归到平常的生活。 中午的时候岑淮安跟着蒋胜男回来,初夏也做了好几套卷子,她伸伸腰,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妈,峥年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蒋胜男这个年纪的觉少,早上不到五点就醒了,因此外面一有动静她就知道。 她看看初夏,确定她没有很难过,松口气笑着说:“五点的时候,那会儿你爸都没醒呢。” 其实岑父醒了,但蒋胜男是为了安慰初夏,她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儿媳妇为什么会起得晚。 初夏“嗯”一声,抱了下跑过来的岑淮安,问他今天上午在奶奶那里玩什么了。 “妈妈,我看到兵叔叔打枪了,好厉害!” 初夏:“是吗?你想要枪吗?” 岑淮安犹豫下说:“我可以要吗?奶奶说枪只有解放军和公安叔叔才可以有。” 初夏点头:“是这样没错。但你可以有玩具枪啊。” 蒋胜男在旁边笑着说:“对,我都忘了还有玩具呢,等会儿就带他去买个。” 初夏站起来,拉着岑淮安的手,看向蒋胜男说:“妈,不能这么惯着他。安安有小红花,他可以用小红花兑换自己想要的。” 岑淮安在旁边“嗯嗯”点头:“奶奶,我有好多小红花呢。妈妈,这几天我帮忙做家务的小红花你还没有给我画。” 他算的可清楚了,哪天他做了什么,应该得几朵小红花,连帮初夏捶腿都算上了。 初夏一边给他画,一边笑着打趣他:“哎呀,孝顺妈妈也要算小红花,妈妈好伤心啊。” 岑淮安立马紧张地说:“那妈妈,这次不算了。” 初夏却按照他说的数目都给他画上了,把小红花本子给他,揉了揉他的头说:“我逗你呢。” 岑淮安自己数着小红花,抿着嘴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用十朵小红花换了一个玩具枪。 蒋胜男在旁边看着母子俩相处,眼里全是惊奇。 等到初夏和她一起做饭的时候,她一边切着菜,一边笑呵呵地和烧火的初夏说话。 “你这个小红花是怎么想到的?当初我怎么就没想到用这种方法管峥年和他哥呢?” 她语气十分懊悔,还和初夏吐槽两个小男孩在家里多调皮。 “峥年还省心点,你是不知道他大哥多皮,天天被老师找到家,三天两头有大人带着小孩来给我告状,打完顶多管两天。” 初夏听得出来,虽然她嘴上抱怨,其实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的。 “那峥年小时候也这样吗?” “不,他是闷着坏。”蒋胜男笑着说:“他总是坑他哥,坏主意他出,怂恿他哥去干。回头来挨揍的是他哥,他什么事没有。不过后来我和你爸也知道峥年是背后的那个了,两个人一起教训。” 想起来那会儿的事,蒋胜男都觉得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眼里全是笑意。 初夏好奇地继续问:“那峥年小时候挨过打吗?” “挨过。”蒋胜男和她说了件两人干的最调皮的一件事,为了吃顿烤红薯,差点没把部队的房子烧了。 “当时你爸狠狠揍了两人一顿。” 初夏听得很开心,没想到岑峥年小时候也一样调皮啊,还会被大人揍。 其实她小时候也经常被爷爷敲竹棍,因为她不愿意背那些难背的药草名和药方。 现在她想让人追着她背书,也没有人了,爷爷早就不在了。 初夏眼里流露出伤感,她低下头,没有让蒋胜男看到。 蒋胜男还在说着岑峥年和他哥小时候的事,两人就是家属院的两霸,小孩子们都喜欢和他们玩,因为他们主意多。 说着说着,蒋胜男叹口气:“谁知道两个人长大了,一个当兵被分配得老远,几年回不来一次。另一个的工作又那么特殊,也是回不来。” 她不想儿子吗,也想。 可是初夏看她和岑父两人过年的时候都不得闲的模样,也知道两人根本抽不出来空看儿子。 她只能安慰蒋胜男说:“妈,还有我和安安陪你们呢,以后有空的时候我就带安安来看你和爸。” 蒋胜男笑得合不拢嘴,太喜欢初夏这话了,连声应着:“好,好!” 下午,岑淮安得到了一把玩具枪,很简陋,比不得后世逼真的玩具枪,就是如此,岑淮安也特别喜欢。 接下来日子初夏过得其实和在梁州的时候没有区别,她每天背背书做做题。 白天她是几乎看不到蒋胜男和岑父的。她也没有和家属院其他人深交,只在岑家待着。 倒是岑淮安在家属院和很多小孩混熟了,其中和他关系最好的是胡攀登和小河。 两人一个性格豪爽大气,带着岑淮安融入部队家属院小孩子群体,一个聪明爱看书,能和岑淮安一起下棋。 岑淮安和初夏说在外面玩的什么的时候,提到最多的就是这两个人。 越来越临近元宵节,初夏忽然记起来,岑淮安的生日也要到了,他的生日就在元宵节前一天。 其实在过年的时候她就提醒过岑峥年,安安的生日快到了,让他不要忘记准备礼物。 那会儿初夏已经给岑淮安准备好了礼物,就是还没有想好怎么给岑淮安过这个生日。 这事本来应该和岑峥年商量的,奈何他不在家,初夏就去和蒋胜男说了。 “妈,甘州有卖蛋糕的吗?” 蛋糕在以前战争的时候,西方在华国开餐厅的时候就传过来了,京城就有,蒋胜男还吃过呢。 不过甘州太偏远了,加上十多年的封闭,她没有在街上见到过,倒是有很有名的点心店,是开了很多年的老店。 初夏想了想说:“家里有牛奶,有鸡蛋油糖,我们可以自己做一个。” 牛奶是岑淮安和初夏到甘州后,蒋胜男每天订的,给她和岑淮安喝。 以前初夏休息的时候,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刷视频,偶然就刷到过一个博主在没工具没模具没烤箱只有简单材料的情况下怎么做蛋糕。 当时她轮休在家,正好闲着,便跟着试了下,真的做出来了蛋糕,味道还不错呢。 为了给岑淮安一个惊喜,在他生日这天,蒋胜男哄着他说让人教他打枪,把他带走了。 然后蒋胜男把他交给小刘,让他教岑淮安怎么打玩具枪,还有怎么用弹弓打鸟。 她又返回家里,帮初夏一起做蛋糕。 初夏已经把打好的鸡蛋蛋清蛋黄分离出来了,在蛋黄的那个盆里,她放好了面粉、油、牛奶。 “妈,你帮我搅拌这些东西吧。” 初夏去把锅加水烧起来,家里没有烤箱,只能用地锅来做。 等水烧开,盖上锅盖让它热着,她拿着筷子去打刚刚的蛋清。 一边打,看着程度加糖,没有工具真的很累人,蒋胜男和她轮换着去打,终于打到可以用的程度。 接着把它和刚刚搅好的蛋黄面粉液体再搅拌在一起,就可以在盆子上刷一层油,倒盆里上锅去蒸了。 在蒸之前,初夏还在最上面撒了些饼干碎、葡萄干、杏干,这样做出来的蛋糕味道更丰富些。 接着便是打奶油,这个更费劲,蛋清不停搅拌,中间加糖加牛奶,一遍遍,直到看起来和奶油差不多的样子,非常累人。 初夏和蒋胜男打好之后,她尝尝,味道有些甜了。但能用,她实在是不想再做一遍了。 “妈,这样就可以了。” 锅里的蛋糕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初夏打开锅盖,蒸得还不错,虽然形状有些不那么美观,不过初夏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没有工具,材料也不齐全。 蒋胜男倒是一脸惊喜:“做成了!初夏,真的可以啊!” 她一开始并不觉得初夏真的能做出来蛋糕,不过初夏说想试试,反正家里有东西,就试试吧。 没想到真的能做出来。 接下来就是抹奶油和裱花。 初夏也是利用了家里的所有工具,包括锅盖,终于弄成了一个能转的简易转盘。 把蛋糕胚放上去,她用铲子小心地涂抹奶油,一层层,直到完完全全覆盖蛋糕胚。 接着初夏又拿家里有的苹果、梨、橘子这些水果,一个个摆放在奶油上,一个蛋糕就完成了。 裱花她没办法了,找不到能用的塑料袋,而且奶油也是白色的,她只好用水果摆出来“安安生日快乐”六个字。 其实这样看起来也挺好看的,初夏往外站站,自我欣赏着说:“妈,我做得蛋糕还可以吧?” 蒋胜男毫不吝啬地夸道:“非常可以,和以前我吃的蛋糕一样。” 初夏当然知道蒋胜男的夸奖有夸大的成分,她心里依然很高兴,毕竟是两人辛辛苦苦想尽办法做出来的。 蛋糕的模样虽然比不上后世那些精美的蛋糕,也依旧让初夏很骄傲。 前世她自己做的时候借用工具了,比如打蛋器,初夏没想到,没有打蛋器的情况下,打发奶油和蛋清是这么艰难。 接着初夏和蒋胜男又开始做菜,和过年时准备的年夜饭差不多了。 做好的饭菜放锅里温着,初夏拍拍手说:“好,现在就等着安安回来了。” 蒋胜男去叫安安,他现在估计和小刘正玩得开心呢。 初夏在家里做其他的准备,今天除了生日蛋糕、饭菜很丰盛之外,初夏还准备邀请其他小朋友一起来给岑淮安过生日。过生日就要有过生日的样子嘛。 岑淮安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过生日的,他连自己生日都不知道哪一天,以前原主也没有给他过过生日。 这会儿普通家庭的小孩,生日这天就是多吃个鸡蛋,妈妈再给煮碗面条就好了。这已经是让小孩子非常开心的生日了。 当然初夏也给岑淮安准备了面条。 初夏去家属院把胡攀登、小河这些小朋友请到家里来,请他们今天大家一起给岑淮安过生日。 “我们等会儿给安安一个惊喜,等他进来,大家就大声说‘安安,生日快乐!’好不好?” 胡攀登几个小孩子脸上露出兴奋,这听起来就很好玩的样子,马上大声应道:“好!” 岑淮安跟着蒋胜男还有岑父往家里走,小刘也跟着一起。 安安是第一次见爷爷中午的时候回家吃饭,他还问岑父:“爷爷,你今天不忙吗?” 岑父脸上依然没什么笑容,不过眼神很和蔼,“嗯”一声说:“今天爷爷工作不多。” 岑淮安又问蒋胜男:“奶奶,今天中午做了什么饭?” 蒋胜男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说:“很多好吃的,都是安安爱吃的。” 岑淮安立马想很快回家了,玩了一上午他早就饿了。 蒋胜男问他今天都跟着刘叔叔玩了什么,学会打枪了吗? 岑淮安眼睛亮起来,“嗯”点了下头:“刘叔叔很厉害,他弹弓可以打到鸟。奶奶,你看我们打了好几只鸟呢。” 那些鸟现在都在小刘的手里提着,两人正准备把这些鸟烤了吃,蒋胜男找过来了。 岑淮安很好奇麻雀的味道,小刘便一起提着,等到岑家再放锅底去烤。 “刘叔叔说,麻雀没什么肉,但是吃起来挺香的。” 岑父和蒋胜男也吃过麻雀,以前打仗的时候,什么不吃,有什么吃什么,麻雀还有肉呢。 蒋胜男:“是挺香的。回家我给你烤。” 岑淮安怀着期待迈进家里的大门。 “安安!生日快乐!” 妈妈和小伙伴们带着笑的声音响起,让岑淮安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生日快乐?岑淮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呢。 “妈妈。” 岑淮安抬头看向了初夏,眼神懵懵地。 初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今天是你的生辰啊。生辰快乐,安安。六年前你就是在这一天出生的。” 安安这会儿终于明白妈妈和小伙伴在做什么了,眼里瞬间涌上喜悦还有不敢置信。 初夏把她和岑峥年的礼物给他:“安安,这是我和爸爸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爸爸知道今天他回不来给你过生日,所以提前交给我,让我替他送给你。” 这时候,蒋胜男和岑父也把礼物拿出来送给他。 胡攀登他们不知道今天是岑淮安的生日,而且初夏是突然请他们过来的,他们没有准备礼物。 不过他们口袋里都有东西,你的弹珠,我的卡片,还有小连环画、糖、炮仗。 总之只要能找出来的东西,都往岑淮安手里塞。 “安安,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安安,这是我给你的。” “安安,这个是我的礼物。” 岑淮安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湿的,他赶紧吸吸鼻子,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妈妈。”岑淮安身上太多礼物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求助地看向初夏。 初夏和蒋胜男、岑父帮着把他身上手里的礼物都拿下来,在沙发上放好。 “接下来还有惊喜。” 初夏又把蛋糕小心地端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安安,这是生日蛋糕!是妈妈和奶奶亲手做的哦。” 岑淮安已经看到了生日蛋糕上的字,他更加开心了,他从来没有吃过生日蛋糕,连听都没听说过。 “接下来就是吹蜡烛,许愿望。” 初夏没有找到可食用的蜡烛,她就把家里的蜡烛削得小了,底下用纸抱住插在蛋糕上。 初夏已经教过胡攀登他们怎么唱生日快乐歌,岑淮安在许愿望的时候,她和胡攀登他们一起拍手唱。 安安觉得再没有此时更幸福了,幸福得他都要飞起来了。 就是有点遗憾,爸爸没有在家和妈妈一起给他过生日,不过只有一点点遗憾啦,现在他也很快乐! 他闭上眼睛,按初夏说的默默许愿:希望明年也可以这样过生日,当然有爸爸在就更好了。 岑淮安睁开眼睛,笑着鼓起嘴巴,大大地吹了口气,把蜡烛吹灭了。 初夏把蜡烛□□,拿出来一把小刀递给他:“安安,你是今天的主角,你来给大家分蛋糕。” 蛋糕初夏做的不小,足够给这么多小朋友分的。 岑淮安很小心地切下一块,先给初夏:“妈妈,你吃。” 他脸有点红,他其实想说谢谢妈妈的,但是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接着把蛋糕分给奶奶爷爷,蒋胜男和岑父高兴地接过来,大大地咬一口:“好吃!” 胡攀登等人都有些等不及了。他们也想吃蛋糕这种没见过的东西,看着上面的水果就觉得好好吃啊。 很快,所有人都有了蛋糕,大家咬下第一口的时候,眼睛瞬间亮起来:“好好吃!” 岑淮安也咬了一口,和胡攀登他们露出一样的表情,非常同意他们的话。 就是很好吃,是说不出来的那种好吃。 岑淮安本来就爱吃甜,蛋糕上奶油的甜对他来说刚刚好。 他大口大口幸福地吃着,连不小心抹在手上的奶油都吃了,一点点都不舍得浪费掉。:,, 第56章 第 56 章 这会儿大家的零食都不多,过年能吃到糖和点心就很开心了,平时吃点心自己妈妈都要算着数呢。 这么好吃的蛋糕,而且这么一大个,都是岑淮安这些孩子的,可以放开吃,胡攀登他们真的觉得超级开心。 一大块蛋糕,所有孩子吃得一点都不剩,连放蛋糕的盘子底下的奶油,都被几个孩子给吃了。 吃过蛋糕,还有美味的饭菜,有些都是胡攀登这些小孩没见过的。 蒜香鱼片、孜然羊肉、糖醋里脊、土豆片炒肉、还有羊肉炖白菜。 所有的菜初夏都没有放辣椒,但就是味道很好吃,蒸的馒头上还有红枣的花,这些小孩子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 而岑淮安面前放了一碗面,面条上没有多少配菜,汤是奶白色的,只是放了一个荷包蛋,还有用胡萝卜雕刻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再撒了些葱花。 “这是长寿面。”初夏笑着对岑淮安说:“要一口气把面条吃完,中间不能断,寓意长命百岁。” 长寿面也是岑淮安从来没吃过的。 他看着碗里的面条,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涨得满满的,这种感觉他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妈妈。”岑淮安忍不住转身抱住了初夏的腰,在她身上蹭了蹭,他好喜欢好喜欢今天的生日啊! 初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在。” 岑淮安只抱了一会儿,在小朋友们都注视过来的目光里,耳朵红红地坐好,低头吃面条。 因为要一口气吃完,他吃得很小心,一点都没断吃进了嘴里。 当然,初夏做的虽然是一根面条,但并不是特别长。如果一碗面吃饱了,怎么吃菜呀,还有那么多好吃的菜呢。 面条岑淮安吃得干干净净,吃胡萝卜的时候,他一边吃一边心疼,妈妈精心做的字都要吃掉了。 岑淮安心里,这碗面和蛋糕一样好吃,比之前吃的所有面都要好吃! 面条吃完,岑淮安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大口吃菜,吃得很香。 胡攀登吃了好多了,感觉都要吃不下了,不过他还是又吃了一口孜然羊肉,喝口甜汤,语气天真地说:“姨,你要是我妈妈就好了,我就可以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没等初夏说话,岑淮安立马咽下嘴里的肉,抓住初夏的手,瞪着胡攀登说:“她是我妈妈!你不要想了!” 胡攀登遗憾地叹口气,非常真心地看着岑淮安:“所以安安你好幸福啊。”小模样看着就让人想笑。 岑淮安点头:“我知道。”小脸上神色平平的,好像对胡攀登说的事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不过初夏已经看到他忍不住翘起来的尾巴了。 她和蒋胜男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来,抬手揉了揉岑淮安的脑袋。 最后,桌上的饭菜被大家吃得干干净净,除了菜汤什么都不剩。 胡攀登几个小孩往椅子后面一靠,小肚子全都鼓起来了,都吃撑了。 他们揉着肚子,只遗憾自己的饭量不够大,不能吃得更多。 只有岑淮安和小河两人还坐得端端正正。 安安是因为初夏以前每天都和他说,吃饭不能吃撑,最好八分饱,最多不许超九分。 他被提醒多了,这个吃饭的习惯就形成了身体记忆,到那个饭量他自己就会停下来。 小河是本身性格都比较安静克制,比胡攀登他们要成熟些。 吃过饭,岑淮安和岑父收拾碗筷,让这群小朋友又惊诧了。 “安安,你会刷碗吗?” “我妈妈从来不让我干这些,她说男孩子不干家务活。” 岑淮安说:“为什么男孩子不干,我妈妈说男女平等,只要是一家人,都要干。妈妈和奶奶做饭那么累,刷碗当然是我和爷爷做啦。” 胡攀登觉得安安说得好有道理,“我觉得你说得对。不过我妈不让我做是因为我老打了碗。” 他挠着头“嘿嘿”笑起来:“每次我去洗碗都要打几个碗,我妈不许我再靠近碗,骂我糟蹋东西。” 刚刚说话的小孩子脑子里还在打架,究竟是自己妈妈说得对,还是安安说得对。 但小河已经过去帮忙收拾了,胡攀登也过去了,被岑淮安往外推了推,一脸警惕地说:“你不要过来,打了我家的碗怎么办?” “我也想帮忙啊!”胡攀登着急地说:“好朋友就是要一起干活!” 岑淮安一指门边的扫把:“那你去扫地吧。” 其他小孩犹犹豫豫,看岑淮安、胡攀登干活干得那么开心,也不想了,赶紧一起干活。 “安安,我帮你端盘子。” “我端这个碗。” “筷子我拿。” 到了厨房,岑父自己一个人刷碗,不让岑淮安他们碰。 “你们出去玩吧,剩下的我自己就可以。” 安安没有离开,和他一起刷,其他小孩也不走,结果刷着刷着几个人就玩起了水。 要不是岑父冷着脸够吓人,还不知道这些碗筷盘子要洗到什么时候呢。 下午蒋胜男和岑父去工作,岑淮安坐在沙发上拆礼物,胡攀登他们都围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拆,眼里全是好奇。 岑淮安先拆的初夏的礼物,她给他准备的是一副新围棋,是他一直想要,不过因为太贵了一直不舍得让妈妈买。 初夏带他在百货大楼文品柜台的时候,他眼睛就离不开这些棋子。 岑淮安现在用的是便宜的玻璃棋子,摸着也很光滑,但是爱围棋的人,看到更好的棋子,总是忍不住想要。 初夏就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思,才特意悄悄买了,就等着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 果然岑淮安很惊喜,摸着棋子爱不释手,甚至都想立马拿着棋子和人去下一盘。 他把玩棋子的时间太长,胡攀登都忍不了催促他赶紧拆下一个礼物。 特别是岑淮安爸爸送的那么大一个礼物,里面究竟是什么啊?这些小朋友都要好奇死了。 岑淮安终于不舍地把棋子收起来,去拆那个大礼物,妈妈送给他的时候太大了,他都没法抱。 把外面的纸盒子打开,一个大大的火箭模型放在里面,就是初夏岑淮安过年时在岑峥年房里见到的那个。 “哇!”胡攀登几个小朋友也认出来了,一个个瞪大眼睛,格外羡慕岑淮安。 这个模型当时所有小孩子看的时候,是他们最喜欢的一个,因为又大做得又完美,就像真的一样。 胡攀登忍不住摸了下模型:“安安,这就是叔叔房里的那个!” “安安,这个模型以后就是你的了?” “我要是有这样一个模型就好了。” 岑淮安也是不敢相信爸爸把心爱的模型送给了他,他知道这个火箭做出来的故事,是爸爸花费了好多心血和时间做的。 “妈妈,爸爸真的给我了吗?” “对啊。”初夏坐在旁边,脸上带着笑点头:“你爸爸送给你的礼物,当然是你的了。” 岑淮安没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心里很快乐。爸爸妈妈送他的礼物他都好喜欢啊! 他接着拆蒋胜男和岑父的礼物,两人送的就是他们觉得安安能用到的。 蒋胜男送了一双牛皮小靴子,里面都是绒绒,又暖和穿起来又帅气。 岑父送的是一本棋谱,岑淮安翻开看了看,全是以前流传下来的棋谱,很珍贵,他看到第一张棋谱,就舍不得放下书了。 还是初夏提醒他,让他先把礼物送回房,等以后再看,现在好好和帮他庆祝生日的胡攀登他们玩。 胡攀登他们帮着岑淮安把礼物送去他房里放好,岑淮安拿着初夏送的棋子,和小河坐在客厅里下。 小河没有学过围棋,两人只能下五子棋。 小河拿着黑色棋子,抿着嘴看向岑淮安:“这次我会赢了你!” 岑淮安和他对视:“我不会输。” 明明是两个小孩子,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剑拔弩张起来。 初夏不参与小孩子的玩乐,她把糖果、点心和水在桌子上放好,便拿着物理卷子回房做,把客厅让给他们玩。 尽管没看棋局,但最后初夏依旧知道是岑淮安赢了。 因为在夕阳快落下,初夏和岑淮安送几个小朋友离开回家时,小河一脸不服输地对岑淮安说:“安安,我也要去学围棋,以后我会用围棋打败你!” 他并没有因为连输灰心丧气,还被激起了更强的胜负欲。 岑淮安眼里带着十足的自信说:“我不会给你赢我的机会的。” 两人对视一会儿,小河被胡攀登拽走了:“棋有什么好下的?想得脑子都要疼死了,真搞不懂你们两个。小河,赶紧回家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 初夏看着画风不同的几个孩子,嘴角的笑容瞬间往上扬得更大了。 等着几个小孩子的身影走远,初夏和安安关门进屋,刚走进客厅,就听到书房的电话响了。 蒋胜男从厨房里出来跑去接电话,没几秒,她在书房大喊:“初夏!安安!是峥年的电话,找你们的。” 初夏没进过家里的书房,岑峥年在的时候他也不进。 因为这是岑父的书房,他经常晚上在里面办公,一些文件谈话都涉及机密。 尽管蒋胜男、岑父和岑峥年都没说过她不能进,不过初夏自己明白分寸,部队内部事情,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岑淮安也被她约束着不要随便进爷爷的书房,动爷爷的东西。当然,如果岑父不办公的时候,他可以去他书房做作业,和爷爷下棋。 岑父还是比较喜欢孙子的亲近的。 因此这是初夏第一次来书房,里面的摆设和岑父这个人很像,硬邦邦的,带着部队的气息。 她没有多看,只盯着桌上的电话,从蒋胜男手里接过了话筒。 “喂?” 岑峥年时隔十几天,终于听到了妻子熟悉的声音,他面上的表情一下子柔软下来。 “初夏,是我。” 岑峥年记得今天是岑淮安的生日,他忙了一天,才在晚上抽出来时间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我知道。”初夏听着岑峥年有些疲惫的声音,皱了下眉毛:“你多久没有休息了?” 岑峥年揉揉眉心,坐在椅子上,闭了下眼睛,从来到基地,他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直在忙。 “我挺好的。”他还用带着笑的声音安慰初夏,让她不用担心。 今天的主角是岑淮安,初夏便没有和岑峥年说太多话,只问了下他在基地的情况,便把电话给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安安。 “爸爸。” 岑峥年听到儿子的声音,嘴角没忍住又往上扬了扬,温声说:“安安,生日快乐。” 岑淮安整个人都往外散发着我很快乐的气息:“爸爸,我喜欢你送给我的模型!”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岑淮安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模样看起来更高兴了。 初夏和蒋胜男悄悄走出书房,让岑淮安和他爸爸好好说会儿话。 一出来,蒋胜男叹口气,回头看一眼书房说:“初夏,辛苦你了,峥年他做丈夫和爸爸都不称职。” 岑峥年的工作是这样,为了国家,就得有一定的牺牲,他有大爱,可是他对不起的是妻儿。 不仅仅是他,也不仅仅一个天宫基地,国家的保密科研工作很多,而很多科研人员,都是和岑峥年一样的情况。 他们默默无闻牺牲了很多,大家只看到一个个科研成果在报纸上报道出来,庆祝着祖国越来越强大,很少有人知道这项成果背后的故事和人付出了多少。 初夏抿了抿嘴唇笑道:“妈,我们是一家人。” 既然成了一家人,那就是相互扶持体谅。不然怎么办,她也不能强烈要求岑峥年离开基地吧。 而且她和安安对岑峥年的离开都习惯了,她们有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岑峥年不在也可以把日子过得开开心心。 虽然会想念,但是也不会一直沉浸在这个情绪里。 蒋胜男听着初夏这话,感动得不行,恨不得把家里最好的都给她。 岑淮安和岑峥年电话说了一会儿,他就在书房里叫“妈妈”。 初夏又连忙进去,岑淮安把电话给她说:“妈妈,爸爸找你。” “初夏,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岑峥年语气里难得带了些犹豫。 初夏:“什么事,你说吧。” 岑峥年正要开口说话,初夏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余田大声喊他的声音。 “峥年!有数据不对,我们试了好几遍还是有误,你过来赶紧看看哪里的数据出问题了?” 初夏赶紧道:“你有事先去忙,要商量的事你回头再和我说。” “好。” 余田这时候找过来,说明数据的问题比较紧急,他确实得赶紧过去查看。 那件事情,等问题解决了再和初夏说吧。 第二天是元宵节,部队里没有灯会,但同样要过元宵。 初夏从蒋胜男嘴里知道,今天中午部队食堂会有汤圆,当然家里蒋胜男和初夏也提前买了汤圆,除了汤圆之外,还有包好的饺子。 一大早,蒋胜男就起来煮汤圆水饺,外面还有放鞭炮的声音,初夏也早早醒了。 她打着呵欠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蒋胜男和岑父正坐在下面吃早饭。 还没等她下去,岑淮安也揉着眼睛出来了:“妈妈,外面好吵。” 蒋胜男和岑父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两人,她立马笑着说:“饭煮好了,都在锅里呢,你们快去洗漱,我去给你们盛。” 没等初夏说话,她已经起身去了厨房。 汤圆里面包的馅是猪油白糖黑芝麻的,又香又甜,吃一口要很小心,不然就会被里面的馅烫到嘴。 初夏还没和岑淮安说要小口咬,他就已经咬了一口汤圆,馅立马流出来,烫得他把嘴里的汤圆吐到了勺子里。 “烫到嘴没有?”初夏和蒋胜男赶紧放下碗要看看岑淮安的嘴。 他摇摇头躲开两人的手:“没有。” 初夏都看到他烫得脸皱一起了,还说没有,她没有管他的话,硬是掰开他的嘴看了看,确定没有烫伤才说:“吃汤圆的时候不要急,不要咬那么大口,里面的馅很烫。” 岑淮安现在知道了。 汤圆很好吃,甜口的汤圆非常合岑淮安的口味,初夏吃几个汤圆会觉得腻,但岑淮安完全不觉得,要不是初夏不允许他一直吃,他会吃掉很多。 汤圆尽管好吃,可是是用糯米粉做的,吃多了不容易消化。 元宵节没有灯笼一定是不完美的,初夏不会做漂亮的灯笼,但她会做小橘灯。 小时候谁读书的时候没有看过冰心奶奶的《小橘灯》啊,读完之后,再和同学一起,用吃完的橘子做个小橘灯提着玩。 初夏也做过这事,而且小橘灯的做法也简单。 “安安,妈妈教你做个漂亮的小灯笼吧,你晚上的时候可以提着出去玩。” 岑淮安脑子里立马浮现各种各样他见过的漂亮的红灯笼,灯笼上还会画上美丽的画,过节的时候,晚上提着特别好看,有的灯笼还会转呢。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初夏:“妈妈,我们要准备什么工具?是不是要用到纸啊?” “不用。”初夏一摆手,把桌子上上橘子拿过来,用个小刀,把皮分四瓣剥开,她吃一大半,往岑淮安嘴里塞了两瓣。 “橘子甜吗?” 岑淮安点头,脑子里还想着怎么做灯笼:“甜,妈妈咱们什么时候做灯笼?” 初夏看着手中被吃完果肉的橘子皮说:“现在就在做呢,你去桌子上针线筐里,把你奶奶的针线拿来给我。” 岑淮安看看初夏,不懂她做的是什么灯笼,为什么还要用到针线? 不过安安相信妈妈不会骗他,“噔噔噔”跑到中间的一米多高的长桌子前,拿了针线给初夏。 初夏把橘子皮两面相对,用针线缝起来,打个结,再剪一厘米左右长度的蜡烛放中间,用火柴点亮蜡烛。 她四处看看,没有看到合适的小棍,直接在扫把上折了个细细的长条,挑着小橘灯在岑淮安面前晃了晃,扬扬眉毛笑着说:“看,这不就是灯笼吗?小橘灯!” 岑淮安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妈妈教他做的灯笼啊,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虽然很简单。 “妈妈,我也要做一个。” 初夏把针线给他:“小心点,不要扎到手了。” “嗯!”岑淮安一脸自信,这么简单的小橘灯,他才不会扎到手呢。 他刚这样想,一针戳过去,另一只手没有避开,被针扎了下,一滴小小的血珠子冒了出来。 疼倒不是很疼,岑淮安看着那小血珠,就是觉得丢人。 他刚想甩掉,初夏已经“哈哈”笑起来,捏着他被扎的手指说:“刚刚不是很自信吗,怎么第一针就扎到手了?” “妈妈!”岑淮安别扭地喊她,手用力往回抽:“我只是不小心,不会再扎到的。” 初夏笑着摇摇头,放开他的手起身去拿红药水,给他在针眼上涂了涂说:“还好,这针不粗,很快就好了。” 岑淮安继续缝小橘灯,没用几分钟,便做了个和初夏一模一样的小橘灯。 小橘灯做起来会上瘾,岑淮安现在就是这样,他不停吃橘子,连续做了七八个,还要去拿橘子,初夏拉住了他的手。 “好了,橘子吃多了上火。而且你做那么多小橘灯,咱家没那么多人,谁用啊。” 岑淮安想了下说:“我可以送给胡攀登小河他们。” 初夏不拦他了,不过也不许他吃很多橘子,她帮着他吃,他用橘子皮做,做够了数就停了。 桌子上摆了一桌子小橘灯,岑淮安特别期待,就等着晚上到来给小伙伴看他做的灯了。 中午继续吃汤圆饺子,蒋胜男回来看到那一桌子橘子灯,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什么?” 岑淮安:“小橘灯,我做的。” 蒋胜男是读过冰心的《小橘灯》的,立马想起来,指着小橘灯问:“是冰心写的《小橘灯》里面的小橘灯?” 岑淮安没读过这篇文,不懂蒋胜男说的什么意思,他眨眨眼睛看着她:“冰心是谁?” 初夏:“一个很有名的大作家,写了许多著名的文章,你还小,没有读过。” 她说着抬头看向蒋胜男,笑着点点头说:“妈,就是那个小橘灯。” 蒋胜男立马笑道:“你们还挺有兴致的,做得很好!” 她朝岑淮安竖起大拇指。 岑淮安却对奶奶说的《小橘灯》这篇文章起了兴趣,抱着初夏的胳膊仰头看她:“妈妈,你给我讲讲《小橘灯》的故事吧。” 初夏以前看过这篇文章,脑海里还有大概的印象,不过她也怕自己细节记错了,她揉揉岑淮安的头说:“你等等,我问问你奶奶家里书里有没有这篇文,咱们一起看。” “有,还是峥年以前买的。”蒋胜男找出来书,翻到那篇文章给初夏。 初夏搂着岑淮安,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有岑淮安不认识的字,初夏就教给他。 文章不长,她们读得很慢,到蒋胜男做好饭,她们也读完了。 岑淮安看完故事后,整个人变得很沉默,初夏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压抑、难受。 她摸着他的头,问他:“安安你想到了什么?” 初夏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岑淮安声音闷闷地说:“妈妈,我以前和那个小姑娘一样。” 爸爸不在家,妈妈身体不好,还吃不上饭。但小姑娘可以自己照顾妈妈,她妈妈爱她的,可以前妈妈最爱的是姥姥和舅舅。 初夏就知道,岑淮安是想到了以前。 《小橘灯》故事里的小姑娘爸爸参加革命失踪了,小姑娘妈妈重病躺在床上。她坚强地照顾妈妈,很乐观。 这个故事很多人读都是从里面汲取力量,相信光明一定会来。 但岑淮安这么小他读不出来里面蕴含的深层意思,他只能看到这个故事讲了什么。 初夏抱着岑淮安,揉揉他的头说:“以前都过去了,现在你看,妈妈病在慢慢好,爸爸爷爷奶奶都那么疼爱你,以前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岑淮安,她觉得这时候自己的语言很贫乏。 她知道,有过的伤害一定会留下伤疤,这些伤疤只能慢慢淡化,但永远会有痕迹。 岑淮安抱着初夏好一会儿,确定现在的妈妈很温暖,是爱他的,他的情绪才慢慢好起来。 蒋胜男端着碗从厨房出来,语气高兴地说:“饺子汤圆煮好了,初夏安安快来吃!” 岑淮安赶紧松开初夏,从她怀里起来。他不想让奶奶知道他看故事后那么脆弱。 蒋胜男疑惑地看看两人,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又看不出来什么。 “正好我饿了,妈你煮好的太及时了。” 初夏站起来朝饭桌走去,蒋胜男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把一只碗朝初夏的方向推了推:“知道你更爱吃饺子,这碗饺子多。安安,汤圆多的是你的碗!” 初夏:“谢谢妈!” 岑淮安:“谢谢奶奶。”从他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他刚刚的难受了。 夕阳慢慢往下坠落,岑淮安趴在窗户边上看外面的天,就等着太阳落下去,天完全黑了提着他的小橘灯出去玩。 初夏在沙发上坐着,看着他小小的身影都要和窗户融入一体了,忍不住道:“安安!你再怎么看也要等吃过饭才能出去。” “妈妈,我们不能早点吃饭吗?”岑淮安扭头问她。 初夏:“我们要等爷爷奶奶回来一起吃。” 岑淮安不说话了。 晚上岑父回来,给岑淮安带来一个漂亮的圆形红灯笼,他特意让小刘出去给安安买的。 “安安,喜欢吗?” “喜欢!”安安一手提着红灯笼,一手提着小橘灯,非常快乐。 好不容易吃过饭等到天黑了,外面响起来放烟花的声音,初夏拉着岑淮安出来看。 蒋胜男和岑父也走了出来,四人抬头望着已经完全黑了的夜空,上面挂着一轮圆圆的明月。 烟花像一朵朵绚丽的花一样在夜空中绽放,五彩缤纷,流光溢彩,非常美。 岑淮安瞪大眼睛看着,直到一波烟花结束,他还意犹未尽。 除了时不时传来的烟花响声,家属院里也传来了各种小孩子玩闹的声音,还有炮仗的声音。 岑淮安已经跑去家里把他的小橘灯提出来了,红灯笼暂时放在了家里。 他往外走着说:“妈妈,我去找胡攀登和小河!” 初夏随意地摆摆手,往里拢拢衣服,进屋准备继续做两套题。蒋胜男和岑父也一起回来,不过两人都进了书房。 外面那么冷,初夏不想出去了,也不知道岑淮安一个小孩子怎么这么不怕冷呢。不过小孩子确实火力旺盛。 她听着外面的烟花声,沉浸在题里,一个个数学题被解出来,成就感是极大的。 岑淮安这会儿已经提着灯和胡攀登他们聚集到一起了。 胡攀登和小河他们每个人提的都是岑父买的那种红灯笼,就是上面的图案不一样。 又大又圆,灯笼底下还挂着红色的流苏,夜里提着,灯笼会透出来火红的光,映出来上面的画。 小孩子看着觉得很好看,一个个炫耀着自己的灯笼,说自己灯笼上的画是什么。 每个人的画都不一样,胡攀登灯笼上是胖胖的红鲤鱼,小河的灯笼上是一朵大荷花,岑父给岑淮安买的那个灯笼上画着一条金红色正腾飞的龙。 胡攀登他们看到岑淮安提的小灯笼,不约而同地笑:“安安,你的灯笼也太小了吧。” “对啊,你怎么不拿个大灯笼,就我们这样的。” “小灯笼提着能看到路吗?” 这些笑也没有恶意,不过岑淮安听着并不舒服。 他指着自己的小橘灯,抿抿嘴唇,看着他们说:“你们都不懂,这不是普通的灯笼,是冰心故事里的小橘灯!” 胡攀登和小河他们瞪大了眼睛,露出好奇的眼色:“什么冰心故事里的小橘灯?” 岑淮安已经把故事完全记下来了,把《小橘灯》讲给他们听,因为他觉得小姑娘和他经历相似,讲得很有情感。 听完故事,胡攀登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我也经常好久见不到我爸爸。” 小河默默低下头:“我也是。” 其他小朋友都跟着说话,他们的爸爸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任务,见不到爸爸的日子非常多。 胡攀登所有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连灯笼都不想炫耀了。 岑淮安这时候却提着小橘灯说:“你们想要小橘灯吗?” 他觉得小橘灯对他的意义不一样,故事里最温暖的就是这个小橘灯了。妈妈就像这个小橘灯,让他不再害怕以前的日子。 “要!”胡攀登第一个说:“小橘灯比我的灯笼好。” 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好,可就是觉得小橘灯不一样,不像他的灯笼,随便哪里都能买到。 小河:“我也要。” 其他小朋友也都说要,岑淮安带着他们回自己家了。 看到沙发前桌子上的那一排小橘灯,胡攀登几人一脸惊喜。 “哇!好多小橘灯!” “冰心故事里的小橘灯!” “看着好好看啊!” 岑淮安在旁边微微扬起下巴说:“这些都是我做的,送给你们了。” 小朋友们更欢喜了,扑过去自己去抢小橘灯,其实每个小橘灯都一样,顶多有的大点有的小点。 但这些小朋友就是觉得自己挑中的更好看,甚至还两个人抢一个,差点把小橘灯抢散架。 最后每人提着一个小橘灯去家属院里炫耀了,见到别的小朋友,他们都要说一句:“看!这是冰心故事里的小橘灯!” 其他小朋友哪懂这些,不过听岑淮安他们讲完故事后,就开始羡慕他们,他们也想要个小橘灯。 再一听胡攀登他们炫耀说:“我们的小橘灯都是安安送的,他可厉害了!” 其他小朋友马上看向岑淮安:“安安,你家还有小橘灯吗?” 岑淮安诚实摇头:“没有。” 这些小朋友越看自己的灯笼越觉得不喜欢,跑回家去找爸爸妈妈,问他们知不知道怎么做小橘灯。 有的家长知道,给自家孩子做了。有的家长学都没上下来,哪里知道什么冰心故事里的小橘灯,直接烦躁地挥手:“什么小橘灯,不知道!” 还有的不知道但是宠孩子,一家家去问,最后终于得到了小橘灯的做法。 整个家属院,在元宵节的这天夜里,到处都是小橘灯,小朋友们又开始炫耀自己的小橘灯。 这个说我用的线是红的,那个说我的蜡烛更好看,反正总归就是自己的最好。 当然院里最亮的崽还是第一个提小橘灯出来的岑淮安,完美带起了家属院的新潮流。 蒋胜男和岑父也没在书房太久,他们习惯早睡,除非晚上有特别紧急的工作要处理。 两人进屋睡觉时,岑淮安还没回来,蒋胜男和初夏说:“你不要学习太晚了,早点去睡觉。” “嗯,妈我等安安回来就去睡。” 蒋胜男还想陪初夏一起等,被初夏劝回屋了。 初夏做了没两个题,就听到书房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 她怕打来的电话是部队上的,万一有什么紧急的事怎么办,赶紧叫蒋胜男出来。 不过她想错了,是岑峥年的电话。:,, 第57章 第 57 章 蒋胜男把电话给初夏,她直接出了书房的门。 “峥年?” 对面立马传来岑峥年温和的声音:“初夏,今天是元宵节,家里吃汤圆了吗?” “吃了。”不知道为什么,初夏一听到岑峥年说话,整个人都会变得很放松,她坐在椅子上,嘴角不自觉往上扬。 “你们呢?基地食堂有没有汤圆?” 岑峥年:“有,汤圆很甜。” 元宵佳节,应该和亲人共度,他心里升起淡淡的遗憾,他从来没有陪初夏和安安过过一次元宵节。 他抬头看看外面的月亮,这会儿理解了为什么古人会用月亮表达对家人的思念。 初夏笑了起来:“家里的汤圆也很甜,安安很喜欢吃。”父子俩在爱吃甜食这上面真的一模一样。 岑峥年的眉眼也更加柔和了,他和初夏提起来昨天说要和她商量的事。 “我工作可能会有变动,会去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可能比西北更偏,也可能不会。” 岑峥年对这件事情还在犹豫。 领导说上面在准备研究一个新项目,是现在工作上最先进的一个研究方向,会调动好几个基地的优秀年轻人才去一个地方研究。 具体哪个地方还没确定,但是命令已经下来了,天宫基地也要选拔人才过去。 岑峥年是天宫基地这几年来年轻的研究员中最优秀的了,在天宫基地也是跟的重点项目。 因此命令一下来,领导最先找的就是他,天宫基地当然也不想放岑峥年离开,但是一切以国家为先。 如果岑峥年真的不愿意去新项目,领导会继续找其他人,天宫基地每个能参与项目的人,都是优秀的。 岑峥年只说他考虑考虑。 领导给他两天的时间,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他明天必须给领导答复。 新的项目,最先进的研究方向,岑峥年想到领导说的这些,心里是控制不住的向往。 他想去,但是如果在西北,初夏过来还能住爸妈那里,要是去了更偏僻的地方,甚至是通信都没法送到的地方,家里怎么办? 岑峥年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给初夏打电话询问她的意见。 他在西北工作已经是对不起家里了,如果要去不确定的新工作地点,那他一定需要征得初夏的同意。 初夏听完后,没有犹豫说:“你工作调动的事情我不懂,你自己决定就好。” 就像她考大学一样,大部分人是绝对不支持的,好好的工作不要非得折腾。 可是岑峥年无条件支持她,还和他父母、外公说,帮她找资料。因此在他的工作上,她也不会干涉他的选择。 岑峥年:“如果去的地方非常偏远,可能连信都不能经常寄出去呢?” 初夏笑着,语气轻松说:“那总不可能一去几年都联系不上吧。” 岑峥年认真思考了会儿,开口道:“那应该不至于,可能会有几个月联系不上的情况。” 初夏收敛了笑容,皱了下眉,几个月,这时间也不短。她可以支持他,但岑淮安呢? “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初夏想了下说,语气很坚定。 岑峥年只觉得心底好像突然被撞了一下,幼苗从心上破土而出,控制不住地往上生长,带着整颗心脏都被覆盖上了绿意。 他一下子失声了,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初夏这样的支持。 “不过我觉得,你还应该问一下安安的意见。”初夏又说,瞬间把岑峥年飘起来的心又重重拉了下去。 她是大人,有成熟的思考能力,可以将心比心。但安安还小,岑峥年都无法做到时时刻刻陪伴了,如果再长期失联,他不一定会接受。 岑峥年的眉心拧了起来,他确实也担心安安的想法,要是他选择新项目,安安无法接受怎么办? 他揉揉自己的眉心说:“你说得对。”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一个是家庭,一个工作。自古都是一样的,国家和小家,总要牺牲一个。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安安愉悦满足的声音:“妈妈!我回来了?” 初夏直接开口:“你来和他说吧。” 她走出书房叫安安进来,把电话拿给他:“你爸爸有事要问你的意见。” “爸爸,什么事啊?”岑淮安拿起电话问,声音还带着玩乐后没消失完的兴奋。 初夏没有走远,就站在旁边听两人说话。 慢慢的,岑淮安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嘴唇紧紧抿了起来,一声不吭。 初夏也不说话,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岑淮安说话。 “爸爸,你想去吗?”他声音很冷静,是真的想过后问的。 “爸爸,你不要骗我。”他又说,语气很认真。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岑淮安又问道:“爸爸,你爱我和妈妈吗?” 初夏听着他这一句句的话,她能想到对面的岑峥年会说什么,但是现在的安安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刚刚过完六岁的生日,一开始见到安安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 凶狠霸道,犹如一只流浪的小狼崽,看到谁都想咬一口,只考虑他自己,对她这个妈妈也是戒备大过信任。 那时候的安安让人心疼,但现在的他,更让初夏心疼。 他可以不用那么懂事的,他可以直接要求岑峥年不可以去,这是他作为他儿子,而且还是小孩子的特权。 但是他没有,他想了好久好久,他明明很不舍得爸爸,却还是咬着嘴唇,闷声地说:“爸爸,你去吧。” 初夏走过去轻轻摸着他的头,他头靠在初夏身上,还在和岑峥年说话:“我喜欢下棋,如果妈妈不让我下围棋,我也会很伤心的。爸爸,我不想你伤心。” 初夏鼻子一酸,赶紧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她轻轻拍着岑淮安的背,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觉得,岑峥年应该和她的感受是一样的。 确实,岑峥年听到岑淮安的话时,心脏一阵细细麻麻的疼,他那一瞬间特别想见见安安,想抱抱他。 “安安……”岑峥年用力压制了下情绪说:“谢谢你。爸爸永远爱你和妈妈。” 岑淮安抱着初夏,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羞涩地说:“爸爸,我也爱你。” 初夏从岑淮安手里接过了电话,她深呼吸了下开口说:“峥年,不用想这么多,我和安安的答案你都知道了,你坚定走你的路就好了。” 岑峥年想走的路很伟大。 初夏其实觉得自己是自私的,因为她不想以后岑峥年因为没去遗憾时,原因是因为她和安安。 挂了电话之后,岑峥年坐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许久,才用力抹了把脸站起来,脚步坚定地走向了领导的办公室。 初夏和岑淮安在西北过完元宵节的第二天,就要回梁州了。 岑淮安和他新认识的小朋友们一个个告别,胡攀登泪点最低,抱着岑淮安大哭。 “安安!你啥时候还过来部队啊,我不想你走啊!你要是走了,小河肯定该拉着我下棋了,我不会下棋啊!” 岑淮安嫌弃地往外推他,奈何胡攀登太壮了,还比他大,他根本推不动。 小河在后面拽胡攀登的棉袄,岑淮安再使劲地推,才终于把胡攀登推开,岑淮安松了口气。 “妈妈说等我放暑假会再带我来的。” 小河本来情绪还有点低沉,一听这话,立马抬起头说:“暑假的时候我肯定学会围棋了,到时候我要和你下围棋。” 岑淮安毫不畏惧地接受他的挑战:“好。” 其他小朋友也非常不舍得安安,一个个和他说话。 “安安,你回家后不要忘了我们啊。” “安安,我们会想你的!” “安安,你暑假一定要再来部队啊!” 只有一个人高兴岑淮安的离开,那就是因为和岑淮安下棋引来一场军容军纪整顿的刘奇。 自从部队风声不对后,刘奇家里的氛围非常可怕,最疼爱他的爸爸还狠狠揍了他好几顿,连妈妈和奶奶都不敢护着他了。 他委屈,又十分痛恨岑淮安。 这会儿他要走了,他简直要放鞭炮庆祝了。 可惜岑淮安早就忘了他是谁,他的情绪和安安一点关系都没有。 岑淮安和小伙伴们互留了地址,说要互相写信,然后他朝胡攀登他们挥挥手,跟着妈妈上车了。 小刘和蒋胜男去送两人,车子出了部队的大门,蒋胜男指着西边除了白杨树看不见一点人烟的远方说:“安安,你爸爸工作的地方就在那边。” 岑淮安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着,很想看到爸爸突然出现对着他微笑说:“安安,爸爸来送你了。” 但是很明显这不可能,岑峥年过年放过假了,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基地不会再给他假期。 因此岑淮安趴在车窗上看了一路,直到走到火车站,也没有看到岑峥年的身影。 他眼里露出失望,初夏心里也是酸酸的,她也希望岑峥年可以出现。 她和安安就要离开西北了,来这里除了岑峥年来接她们那天,只有过年的时候和岑峥年待了两天,这么十多天都没再见过他,初夏和安安不是不想他的。 蒋胜男和小刘帮忙提着初夏和安安的行李,正要送两人进车站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初夏!安安!”声音里还有些焦急。 初夏和安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立马回头。 只见岑峥年从一辆车里下来,快步朝两人跑来,一身的风尘仆仆,连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峥年,你怎么会赶过来?”初夏眼里又惊又喜,脸上没忍住露出一个笑容。 岑淮安直接朝岑峥年扑过去:“爸爸!”语气又激动又高兴。 岑峥年一把将他抱起来。 蒋胜男拉着小刘赶紧去旁边,把空间让给一家三口。 岑峥年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发,笑着看向初夏温声说:“还好赶上了。我和领导说,如果我工作调动了,就不知道隔多久才能再见到你们,甚至可能好几年不见面,他就让我来了。” 他送两人进车站后就得立马赶回去,不能一直陪着她们,也没办法等到两人上车的时候。 但那也没关系,只要能在离开前和岑峥年见到一面,岑淮安和初夏就很高兴了。 岑峥年单手抱着岑淮安,伸出另一只手抱住了初夏:“初夏,安安,对不起……” 岑峥年话还没说完,初夏就打断了他:“我们都要走了你还要说这些吗?说些其他的。” 别说她和安安没有怪他,就是真的怪他,他的工作也没法改变了。 初夏提起来昨天她和岑淮安做小橘灯的事,岑淮安也兴奋地和岑峥年分享他和小伙伴们一起提着小橘灯,在昨晚上玩的情景。 “小橘灯很漂亮。” 岑淮安跑到蒋胜男那边,从行李袋里找出来他装小橘灯的盒子,又迈着小短腿快速跑回来,仰头把铁盒子送向岑峥年。 “爸爸,这里面是妈妈和我做的小橘灯,送给你。” 岑峥年珍惜地接过来,手指轻轻摸着铁盒子的外面,小心地打开,里面并排放着两个小巧玲珑的橘子灯。 他眼里忍不住露出温暖的神色,看着那小橘灯,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下去。 “我很喜欢,我会好好收着的。”岑峥年把铁盒子重新盖上,就在手里拿着。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蒋胜男和小刘走过来:“时间差不多了,初夏和安安得进去了。” 岑峥年眉心皱了下,只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他感觉还没有和初夏安安说多少话呢。 不过确实得送两人进去了,免得误了检票上车的时间。 岑峥年一直把初夏和安安送进车站里,安顿好两人,他直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他看着两人,还是没忍住伸手把她们抱进怀里,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舍说:“我走了。” “嗯。”初夏和安安点头。 岑峥年松开两人,又和蒋胜男说了几句话,直接转身大步往外走。 一直走到门口,岑峥年停住脚步回身,和一直看着他背影的初夏安安对上眼神。 他温和地朝两人一笑,又挥了挥手,再深深看两人一眼,好像把两人的身影印在自己脑海里,这才再次转身往外走,直到消失在门口。 看着岑峥年走远,初夏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了一块,岑淮安的情绪也低落了下去。 蒋胜男和小刘还陪着两人,但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她们,这时候说什么语言都很苍白。 不过很快初夏就收拾好了心情,抱着岑淮安坐在椅子上和蒋胜男说话。 她和安安在甘州部队住得这么舒心,和蒋胜男的贴心照顾分不开。她真的是理想中的婆婆,两人住这么多天,初夏很喜欢她。 蒋胜男不止工作上厉害,在为人处事上也是一个很正的人,岑父也是。 或许就是因为两人这样,才养出来岑淮安这样一个品行修养都很好的儿子吧。 火车票的时间在上午十一点,蒋胜男给初夏和安安买的也是卧铺。她和小刘一直把两人送到车上,找到她们的座位才离开。 走之前蒋胜男还和初夏说:“我和火车站上的人打过招呼了,你有事就去找乘务员,他们会帮你的。” 初夏:“好,谢谢妈。” “奶奶再见。” 安安看着窗外蒋胜男离去的身影,心情更低落了:“妈妈,我舍不得爷爷奶奶。” 这些日子蒋胜男和岑父对岑淮安非常好,尽管两人很忙,但能给安安的都给了,让他得到了很多爱。 现在要离开了,别说是岑淮安,初夏都还不舍呢。 她摸摸岑淮安的头说:“没事,我们暑假再过来看爷爷奶奶。” 岑淮安还看着窗外,“嗯”了一声。 在住的卧铺上,初夏同样把带过来的床单被罩套好,才带着安安坐上去。 因为两人现在情绪都不高,看不进去书,所以便拿着围棋在床上铺了一层纸下。 当然,她们下的是初夏会的五子棋。 而此时,岑峥年也已经回到了天宫基地。他把车还回去,手上拿着小铁盒往实验室走。 刚进实验室,余田正好被一个计算困住了,怎么算都不对,他看见岑峥年眼睛一亮,立马叫他。 “峥年,你看看我哪一步错了,怎么得出来的结果就是不对呢?” 岑峥年走过去,低头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没到一分钟,便指着其中的一个数说:“这里你少写了一个小数点。” 余田赶紧看过去,加上小数点一算,果真结果对了,他脸上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还是你细心,我找半天了都没发现。对了,你见到嫂子和安安了吗?” 余田一边在纸上继续计算下一步,一边问道。 “嗯。” 岑峥年把小铁盒放在桌子上,去拿笔和纸,准备开始工作。 余田余光看到了那个小铁盒,伸手想去拿:“峥年,这是什么?” 岑峥年立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我儿子送我的。你不要碰,里面的东西很脆弱。” 余田瞬间收回手,把手离那小铁盒远远的,却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啊?” 岑峥年嘴角轻轻扬了下:“他和初夏亲手做的小橘灯。” 余田瞪大眼睛,心里一下子涌上酸酸的嫉妒情绪:“峥年,你就是仗着我媳妇闺女不在这里使劲炫耀是不是?” 岑峥年已经开始工作了,闻言“嗯”了一声,“你也可以让你闺女媳妇给你做。” 余田瞪着岑峥年,恨恨骂了一句:“岑峥年,你真的不做人!” 然后在心里决定再也不要对岑峥年的东西好奇,免得被伤害。不过他老是记不住,以后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同样两天的车程,初夏和岑淮安在正月十八的中午抵达了梁州车站。 去甘州时她只带了一个行李包,回来的时候,她除了行李包,还带了一皮箱的东西,全是蒋胜男塞进去让她带回来的。 皮箱还很沉,当时初夏坚决说不要,带着上车下车太不方便了。 奈何没拗过蒋胜男,她和小刘硬是把东西给她一起送了上来。 初夏和安安一起抬着,走一段路歇一段路,终于把所有东西搬上了公交车,累得她往座位上一坐就再也不想动了。 安安也很累,但他比初夏强,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了,看向窗外飞快过去的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初夏也很想回家,她纯粹是觉得累,想赶紧休息,这会儿坐火车出远门,就是坐卧铺也不舒服,时间太长了。 还好梁州火车站距离纺织三厂家属院不算太远,公交车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就到了。 初夏和安安又是很艰难地把行李搬下来,两人开始慢慢往家挪。 “姨!安安!你们回来啦!” 刚挪了几米远,身后传来邦子猫仔他们惊喜的声音。 初夏和安安放下行李看过去,看到几人正推着三轮车停在马路边上,车上还放着他们今天卖的东西。 初夏望着几人脸上露出笑容,冲他们点点头说:“对,我们刚刚下火车。” 岑淮安看到要好的朋友,眼里也没忍住露出开心的神色,和他们一一打招呼。 “姨,你们把东西放车上吧,我们正好给你们送到家属院。” 邦子看到了初夏和安安搬行李的吃力,三轮车上还有空位置,他和猫仔他们帮着把行李搬上车,一起推着往家属走。 “谢谢你们了。”初夏朝他们道谢,还真的松了口气。 从公交车站到家属院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平时走路几分钟就到了,但带着这么沉的行李就很艰难了。 邦子和猫仔他们对安安在西北的生活挺好奇的,猫仔和筷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 安安一个个回答,和他们说自己在西北的生活。 邦子和猫仔几人听得一脸惊叹,特别是听到岑淮安说赶大集时吃到的那些美食,是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一个个忍不住咽口水,连邦子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初夏就跟在旁边笑眯眯地听着岑淮安讲,很喜欢现在这个模样的他,就是一个真正六岁小孩子的模样,非常可爱。 没多久几人走进家属院,初夏还有几个小孩一起把行李抬进家里,行李放在地上时,地上的灰尘还被震了起来。 走了这么多天,家里落得全是灰,要想休息还得好好打扫一遍,初夏瞬间觉得更累了。 不过这群小孩子初夏还没有忘,抓住想跑的邦子,让岑淮安赶紧打开皮箱子给他们装吃的。 那个皮箱子里装的大部分都是甘州特产,各种果干、肉干,还有皮草什么的。 岑淮安非常听话,打开行李箱的速度很快,抓的东西也很多。 初夏给帮着往邦子他们兜里塞:“不要跑,跑了我让安安给你们送家里去!” 这一威胁,邦子他们不跑了,乖乖让初夏给每人都装了满满当当一口袋好吃的,还一人发了个压岁钱红包。 邦子不要:“姨,你别给我,我有钱。” 猫仔筷子三人也跟着点头:“对啊姨,年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压岁钱。” 初夏不听,让他们必须拿着:“不出正月年就还没过去,快,拿着!不然你们是想让我跟着你们送去家里?” 邦子和猫仔只能收下了,不过四人心里很开心,因为过年没人给他们红包,包括邦子奶奶也没给他。 大人手里没钱,就不重视压岁钱这些,觉得给小孩做什么,都拿去买糖买炮浪费了。 小孩子收了亲戚的压岁钱也会被大人要过去,说是帮忙留着,结果留着留着就再也看不到了。 邦子几个小孩情况特殊,没什么亲人,他们自己又可以挣钱了,邦子奶奶说他比她的钱还多呢,这压岁钱不用给了。 几个小孩拿着压岁钱推着车子回家,打开红包一看,每人的红包里都有一块钱,邦子他们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一块钱是初夏想好的,比其他大人给几分一毛两毛的多,但在邦子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给两块他们肯定会觉得太多了不要。 家里全是灰,不过初夏走之前把被子铺盖收起来放柜子里了,这会儿只用放出去晒晒就好。 她先用抹布擦出来两张椅子,拉着岑淮安坐下说:“咱们歇会儿再收拾家里。” 岑淮安比初夏体力好,他坐不住,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说:“妈妈,我先扫地。” 初夏摆摆手,又坐了几分钟才站起来和岑淮安一起收拾。 中午家属院大部分人都在家,看初夏和安安回来了,纷纷和她们打招呼。 她们现在都知道了初夏把自己的工作交接给别人的事,这会儿很多人都在说她糊涂。 “铁饭碗的工作,你咋说不要就不要啊?” “初夏,你真的太傻了,在宣传部干活多轻松啊,你怎么想的啊?” “就是,你说说你这么好的工作不要了,以后你还能找到更好工作吗?” 初夏统一“嗯嗯”点头,没有解释过多,她不管说什么,邻居们都会觉得她傻,放弃了大好的工作。 她们也是好心,初夏不能恶语相向,那就任由她们说吧,说一会儿看到她态度她们就会离开了。 果然,见初夏油盐不进,几人叹口气,端着饭碗回家了,她们下午还得上班呢。 李大姐没有走,她比那些邻居对初夏更真心,是真的替她心疼那工作。 “初夏,工作这事我也觉得你做的决定太匆忙了。现在工作肯定没了,你和安安以后怎么办?” “没事,我有自己的打算,大姐你不用替我担心。” 李大姐叹口气:“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成算。算了,我不多说了。你和安安还没吃饭吧,正好我做的面条多,我和你们端来点。” 初夏一句不用了还没说完,李大姐已经拿走初夏家的碗去盛面条了。 满满的两碗土豆鸡蛋手擀面,她对初夏和岑峥年是真的很舍得。 “大姐,我和安安在火车上吃过了,这么多吃不完。” 李大姐不容她们拒绝:“这才多少,面条不撑肚子,赶紧趁热吃了,吃完再收拾。我拿你一颗煤球帮你引上火哈!” 初夏吃着面条,笑着说:“行,谢谢你啦大姐。” 李大姐不在意地摆摆手,夹着煤球说:“谢什么谢,都是邻居。” 初夏和安安是十一点吃的东西,折腾到现在,两人也确实又有点饿了。 家里的碗不是海碗,初夏买的都偏小点,正合适她和安安吃。李大姐手艺好,做出来的手擀面很好吃,两人居然把两碗面条都吃光了。 刷了碗,继续擦擦洗洗,李大姐上班前把引上火的煤球夹回来,初夏坐上铝壶让它烧水。 等到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好,下午过去大半了。主要初夏也不是连着不间断收拾,累了就休息会儿,然后再继续。 断断续续擦着洗着,时间就用得比较多。 晚上初夏实在不想自己做饭了,便带着安安出去吃。 两人吃完饭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不过天还没有完全黑,西边的天空一片橘黄色。 路上的人匆匆忙忙往家里赶,还有很多下班的人骑着自行车从马路上过去。 初夏拉着安安的手,就这样慢慢消着食往家里走,气氛十分和谐。 但到家门口看到站在那里的王玉兰,初夏的美好心情立马打了点折扣。 “妈,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初夏似笑非笑地说,声音听着温和,但话里含着嘲讽。 王玉兰的脸色并不好,她看着初夏,眼里蕴满了生气:“我不是消息灵通,我是每天都过来。” 她跟着初夏进门,都不伪装她的柔弱了。 “你不要工作了为什么不和家里说一声?你不知道你弟弟还没有工作吗?” 王玉兰想起自己听到二女儿把工作给其他人接班的消息时,犹如晴天霹雳,她当时瞬间懵了,抓着人问是不是真的? 确定是真的时,王玉兰心疼得都要滴血了。她心里如同被火烧,又急又气又疼,赶紧来找初夏。 就发现她已经去了西北,家里的门一把大锁锁着。王玉兰更生气了。 “还有你去西北过年也不和家里说一声,初夏,你是真的不打算认我这个妈了,也不认你爸了?” 她叹口气,脸上露出初夏熟悉的脆弱表情,又在故意装柔弱。 初夏一点没有心软,给自己倒了杯水,用两个杯子来回倒腾着等它凉,开口说:“和你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结果,我何必多事呢。和你说了,你和爸也会生气阻止,你看我多孝顺,免得你们过年生气了呢。” 听着初夏这话,王玉兰表情更加难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用力呼吸了好几下,语气十分伤心地说:“初夏,你现在一点点不考虑我和你爸爸了,也不想着你的兄弟姐妹,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初夏笑着,看水差不多了,喝了一口说:“是吗,那你放心,我以后还会让你失望更多次呢。” 王玉兰不敢置信地看着初夏,不相信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初夏,你变得怎么让我觉得这么陌生?你还是不是我闺女,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初夏看着她,声音凉凉的说:“你亲闺女已经被你饿死了。” 语气无比认真,因为她说的就是真话。 王玉兰显然没听明白她的意思,眉心蹙着:“我从小把你养大,从来没有饿过你,你小时候生病,还是我半夜带你去的,你都忘了?这些话你是听了谁的挑拨?” 初夏不再多说什么,只说:“工作我已经给别人接班了,罗初明有运输队的工作,他好了可以继续去干。” 王玉兰面上的神色十分难过:“你弟弟就是因为那个工作差点没命的,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你现在的心太狠了。” 初夏继续不紧不慢地喝着水:“那你想要怎样?” 王玉兰终于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目的:“纺织三厂的工作是你的,听妈的,你不能给别人,要是你实在不想干,就让你弟弟先帮你干着。你去和厂长说,不要那个小姑娘接班了。” 初夏笑出了声,她一脸王玉兰是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她:“妈,你不要说笑话了。工作让别人接班了不可能拿回来的。人家小姑娘家里有能力接我的班,你觉得我出尔反尔会有什么下场?果然你心里永远只有你儿子,我这个闺女什么都不是,你不用多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初夏……”王玉兰皱眉叫她:“我不是……” 初夏打断她的话:“妈你别再逼我,你不想我好,那我也不会想你们好。正好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不想我天天去你和我大哥厂里说说你们做的事,你就继续说。” 王玉兰瞪着她,心里的气一阵阵涌上来,她努力往下平息,还真的怕初夏去厂里这样闹,她们一家子还要脸呢。 她只能恨恨地说:“初夏,你把娘家人都得罪了有什么好处?你真的不想要娘家人一点帮忙吗?以后你在婆家受欺负了怎么办?不让你兄弟帮忙撑腰吗?” 初夏:“我谢谢你了,我还真不怕,我只怕你们要我的钱。而且我忘了说了,我在西北过得很开心,我公婆对我很好。”:,, 第58章 第 58 章 王玉兰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家属院,回到家里心里还堵得慌。 她捂着胸口靠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说自己难受,这可把罗大富和罗大哥两人吓坏了,以为她心脏出了问题,要送她去医院。 罗小妹和罗初明也都赶紧跑出了屋,只有罗大嫂一个人撇嘴,嘴里小声嘟囔着:“又装病。” “不用去医院,我就是被初夏气到了,歇歇就好了。”王玉兰看到儿女这么关心自己,被初夏这个不孝顺女儿气到的她,又重新被安慰到了。 她的教育没有错,儿女们都听她的。她再次肯定,初夏就是被人挑拨了,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婆婆,没看到初夏去趟西北就说婆家好了。 “当家的。”王玉兰看向罗大富,叹口气,一脸心疼地说:“岑家人不行,当初你真的救错人了。” 说着,王玉兰眼里露出后悔的神色:“当初把初夏嫁给他们家也嫁错了,现在白白送给他们家一个好闺女,当家的你也没得到什么回报,发达的人都心黑啊。” 罗大富本来还没想那么多,王玉兰这么一说,越想越觉得她说得对。 初夏嫁过去之后,现在直接不认娘家人了,还那么气他和玉兰,以前初夏不是这样的。 王玉兰还在说着,眼里滴下来几滴眼泪:“刚刚我去找初夏,你不知道她说什么,她居然觉得婆家比咱们娘家好。初夏对家里这样,和岑家一定有关系。” 她认为她找到了初夏变化的原因,无比后悔痛惜当年把初夏嫁到了岑家。 在自私的人眼里,她从来没有过错,有错的都是别人,也从来不会反思自己。 罗大富已经完全代入了王玉兰说的,也是又气又悔,重重拍了下桌子说:“你说得对,当初我就不该救岑海诚!” 岑海诚是岑父的名字。因为岑家没有一直按照他想的给他想要的,罗大富后悔当年的做法,却忘了,他其实已经从岑家得了很多好处。 罗大富越想心里越觉得煎熬,他忍不住又给岑父打去了电话,依旧是警卫接的。 听着警卫那不变的打太极的话,他直接火了:“你让岑海诚接电话,问他是不是忘了我救过他的命,是不是真的要做那个忘恩负义的人!” 小刘已经得了岑父的命令,他肯定听领导的,因此他还是一直安抚着罗大富,一点不准备把电话给岑海诚。 罗大富气得要命,也没能和岑父通上电话。 不过挂了电话之后,小刘就去向岑父报告了,把罗大富说的话重复给他听。 听完之后,岑父沉吟了下说:“如果他下次再打电话说找我,你把电话给我,我和他说。” 罗大富不甘心找不到岑父,加上王玉兰天天在家里叹气心疼初夏的工作,说岑家做事不地道。 他果然又去给岑父打电话了。 “我找岑海诚,他还是没空?”罗大富对小刘已经没有一点好语气,话中都是不耐烦。 小刘按岑父说的说:“首长现在有空,你等一下。” 罗大富本来还以为警卫又是拿老借口敷衍他,没想到这次岑父会接他的电话。 在听到电话里岑父威严的男声时,罗大富愣了下,随即想到自己打电话的原因,就开始骂。 说岑家人不厚道,教坏他的女儿,让她和娘家闹,不孝顺父母。 “大富。”岑父忽然叹口气叫他的名字:“你还记得你以前的样子吗?你当初当兵时的样子?” 时间会改变很多,包括以前有缺点,但起码还算是正直的人。 罗大富当场愣在了原地,好像被人当头一喝。但他早已经不是纯粹的战士,他已经完全和王玉兰思想同步了。 当你信任一个人时,并且和她同床共枕几十年,她的思想,会无时无刻不渗入到你的脑海里,慢慢把你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更何况,罗大富本身就不是一个道德感多高的人,也就毫无意外他现在变得更加自私自利了。 “你不要和我扯以前,我最后悔的就是以前我怎么那么傻,救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岑父听到他这话,知道罗大富现在的想法了,他已经对岑家对他产生了恨,没法改变了。 “大富,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我永远感谢你救了我。我是不是真的忘恩负义,你我心里都清楚,你只是觉得我给的不够多,不够偿还你救我的这条命。” 罗大富本身就不是什么能藏话的人,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岑父这么一说,他立马“哼”一声:“是又怎么样?命多值钱,没有命你什么也不是,我救了你,你还就是天经地义!” 岑父也有自己的原则:“我给你的已经很多了。你当初在部队里不想干了说转业,是我帮你的。你想去老家省城,也是我悄悄帮你,你娶媳妇没钱,是我拿的钱,你家里有困难的时候,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一个不字? 你说要让你女儿嫁到我家,我让峥年和初夏相亲,大富,我能做的都做了,但是你和你媳妇又是怎么对初夏和安安的?” 罗大富一点没觉得自己有错,也不觉得王玉兰有错:“初夏是我闺女,我们把她养大她孝顺我们就是应该的!我闺女都嫁到你家了,是你们得了便宜!结果你们岑家得了好又来挑拨初夏和我们的关系,岑海诚,你们当领导的心真黑,就会欺负我们小老百姓。” 岑父发现自己和罗大富说不清,他简直顽固不化,也不解释了,直接问他:“你还想要什么?” 罗大富说出王玉兰让他说的话:“把初夏的工作要回来给初明。” 岑父毫不犹豫:“这个我做不到。” 罗大富又开始骂他忘恩负义了,岑父一把把电话挂了,转身告诉小刘:“你去告诉通讯员,以后如果还是罗家打来的电话,不要再接过来了。” 如果没有之前罗家对初夏和安安的那些事,岑父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以为罗大富还有点良知,但从电话里看来,他一点点悔意都没有,还觉得初夏对他们不够孝顺,已经没救了。 岑父不会再助长他们的欲望,就像他对罗大富说的那样,他能帮的罗家都帮了,他问心无愧。 罗大富没有从岑家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王玉兰眼里是控制不住的失望,还觉得罗大富没用。 如果救岑父的人是她,她心头就忍不住一阵火热,可惜了。 初夏的工作王玉兰不可能这样轻易放弃,她对伤还没有完全养好的罗初明说:“初明,你二姐以前最疼你,你这会儿头上还包着纱布,你去求求她,说不定她就心软了。别和她硬碰硬,先拿到工作再说。” 她摸着罗初明的头,一脸的疼爱。 不止罗初明自己,王玉兰还去见了自己大女儿,让她休息时跟着罗小弟一块儿去找初夏。 罗家的心思初夏现在还不知道,她现在正给岑淮安在学校里交费报名呢。 学校里人来人往,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初夏又碰到了臣臣妈妈。 上次和臣臣妈妈说过减肥的时候,她就没再见过她。毕竟两人不是一个单位的,她又去西北那么多天。 今天也是碰巧了。初夏刚交完费想带着岑淮安回家,臣臣妈妈正好看见她了,一脸惊喜地叫住她。 “安安妈妈,你看看我有没有瘦?” 臣臣妈妈抬起双手转个圈让初夏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冬天的衣服太厚,减重不多难看出来,初夏仔细去看臣臣妈妈的脸,确实瘦了些,脸能明显看出来比之前小了些。 她也是这样和臣臣妈妈说的,臣臣妈妈立马喜笑颜开:“我就说我瘦了,臣臣和他爸还说没看出来,就是他们眼睛不好。” 臣臣已经站到了岑淮安旁边,皱着脸悄悄和他说:“我妈妈过年的时候,见到每个人都要问她瘦了没,还天天问我和我爸爸。” 他一脸苦恼地叹口气:“我觉得我听得我耳朵都瘦了。” 岑淮安看一眼他的耳朵说:“你感觉错了,你耳朵没瘦。” 不仅没瘦,还又胖了,过年吃得太好,臣臣的脸胖了一圈,像个白白胖胖的发面馒头的。 臣臣妈妈拉着初夏说自己这段日子怎么减肥的:“我按你说的做,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但是几天过后我上称一称,就发现掉了几斤,可把我高兴坏了。我和你说,我过年前减得最好,一过年,我没控制住自己,多吃了几口肉,又长胖了点,不然你今天见到的我更瘦。” 臣臣妈妈越说越兴奋,而且初夏还会回应她的话,夸她做得对。 她能减下来肥也是多亏了初夏,她真的太欢喜她了,说什么也要请初夏和安安去吃饭。 “咱们去老字号的那家国营饭店,他们家做的鲤鱼培面简直是一绝。” 说起吃的来,再没有比臣臣妈妈更懂的人了,她要不是爱吃会吃,咋会把自己吃得这么胖。 鲤鱼焙面,是本省的名菜,有悠久的历史。 这家老字号国营饭店不是初夏常去的那家,距离纺织三厂不近,坐公交车坐了一个小时才到。 臣臣妈妈对初夏说:“要不是这里距离咱们那边太远了,我肯定天天来吃。” 初夏笑着接道:“那我等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初夏和岑淮安也一样爱吃美食,不过她们不是易胖体质,没有臣臣妈妈那样的担忧。 甚至初夏还想把岑淮安养得稍微圆润些,白白胖胖的小包子更健康可爱。 岑淮安跟着坐了一路的车过来,期待也是比较大,他和臣臣坐在一起,臣臣的话特别多,不用他问,就把饭店里有名的菜都说了。 “安安,我跟你说,我妈说的店里的菜可好吃了!以前我妈妈经常带我来吃,可是我妈妈说减肥后,好久没带我来了。” 臣臣脸上止不住的兴奋,说起吃过的菜,都在咽口水了。 岑淮安被他说得更加期待了。 臣臣妈妈一看就是常来这家饭店的人,对饭店非常熟悉。进来之后不仅服务员认识她,连厨师都认识她。 “姐,这次还是老样子?” 臣臣妈妈娴熟地说:“我们这回人多,你看着再上几个招牌菜。” 语气带着股自信,跟刚刚和初夏说话时的亲密模样完全不一样,一看就让人知道这人是有见识的,而且家境很好。 初夏看她一眼,低头喝面前的茶,茶味道清冽,是好茶。 臣臣妈妈和服务员说完,看到初夏在喝茶,笑着也端起茶杯喝一口说:“他家的茶也好,我是不会品,不知道啥茶,就是觉得味道不错,臣臣爸爸爱喝这里的茶。” 笑容还是初夏熟悉的朋友之间的笑。 初夏没有多想臣臣的家庭,不管臣臣妈妈和她丈夫是什么职位的人,她和她交朋友只是因为孩子玩得好,两人又性格相投,和其他的没关系。 “我也觉得味道很好。”初夏微笑着说:“这次跟着你过来,我和安安有口福了,你不说我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家饭店。” 臣臣妈妈和初夏说起来这个餐厅的由来。这里距离纺织厂太远,初夏不知道很正常。 菜陆续上来,第一道菜就是臣臣妈妈强烈推荐的鲤鱼焙面。 鲤鱼是糖醋鲤鱼,焙面是现拉的龙须面炸制而成,面如发丝,色泽金黄而又透着些红。 臣臣妈妈看着那菜,眼睛都在发亮,拿着筷子对初夏说:“你快尝尝。” 初夏先用公筷给岑淮安和臣臣都夹了一筷子面,才自己夹一口吃。 原本被炸得蓬松酥脆的龙须面,沾了糖醋的汤汁,外面有点绵软,内里还是脆的,咬一口甜中有酸,酸中又带着些咸,口感极其丰富。 “好吃!”初夏的眼睛一亮。 臣臣妈妈笑起来,她最喜欢别人爱吃她介绍的美食了,她又对初夏说:“其实吃鲤鱼焙面还有个说法,‘先吃龙肉,再吃龙须’。龙肉就是说的鱼肉,龙须就是面。不过咱们自己吃,不讲究那么多,想咋吃咋吃。” 说着她也夹一筷子面吃,一脸享受地说:“就是这个味道,我可太想了!” 鲤鱼焙面里面的鱼也好吃,据臣臣妈妈说,都是精心挑选的新鲜的黄河鲤鱼,肉质细腻紧实,配上酸甜的汤汁,口感一绝。 初夏和岑淮安很喜欢这道菜,特别是岑淮安,本来就爱吃甜,这道菜完美符合他的口味,吃得头也不抬,汤汁不小心弄到脸颊上都顾不得擦。 初夏掏出来手帕给他擦擦脸,让他不要吃那么快:“鱼肉有刺,你小心点。” 臣臣同样把自己糊成了小花猫,他拿筷子没有安安熟练,因此都是把菜弄到一个小碗里吃,吃得又快,嘴边就弄到了很多汤汁。 他也不在意,吃得很香。 接下来上的也都是饭店的名菜,扒羊肉、酸辣广肚,每道菜都做得极好。 当然初夏和安安觉得最好吃的,还是鲤鱼焙面,果然是饭店经典名菜,名不虚传。 吃到后面,臣臣妈妈就开始控制自己了,看着初夏她们吃,自己在那里一直喝茶。 嘴里念叨着:“不行不行,不能再吃了,不然又胖了。” 初夏看着都替她难受,有美食只能看着不能吃,这对爱吃的人来说太残忍了。 结束吃饭,臣臣妈妈又问了些初夏减肥的一些事情,初夏不是专业人士,只能从中医的方面给她些建议。 “还有,你一定要坚持,像今天你做得就很好,一定要管住嘴。” 臣臣妈妈信服地点头,她瘦了,现在她更是把初夏说的话都记在心里,准备照做。 和臣臣妈妈分开时,臣臣还非常不舍得安安:“安安,明天上学你可要早点到啊!还有你的连环画不要忘了带!” 最主要的是连环画,他和安安一直换着书看,之前那些西游记他念了一个寒假。 臣臣妈妈不喜欢打打杀杀,给臣臣买的的连环画都很和谐,他更喜欢安安的连环画。 翌日,天气骤冷。 本来梁州这边的气候比过年前暖和了,现在又突然降温。这很正常,叫倒春寒,有时候还会下雪呢。 不过今天没下雪,就是天阴沉得厉害,初夏给安安加厚了衣服,把他裹得鼓鼓囊囊,给他在书包里带上雨衣,送他去上学。 开学第一天嘛,她又不上班,几步路的距离,正好当早晨锻炼。 一出门,“嗖嗖”的冷风吹过来,初夏只感觉脸上的热气瞬间被刮没了,她有些后悔地问安安:“你今天一个人上学可以吗?” 岑淮安并不想,脸上露出失望:“可是妈妈,昨天你不是答应了今天要送我去学校的吗?” 他一脸难道你要反悔的模样,看得初夏不好意思说不去了,摆摆手说:“我随便问问,走吧。” 她一咬牙,跟着岑淮安走进倒春寒的冷风里,真的很冷,风感觉比年前的还要冰冷刺骨,她赶紧用围巾把脸遮起来。 这时候初夏就庆幸岑淮安的学校距离家属院近了,不用走太久。 而且走了一段路,身体也热起来,除了露出来的眼睛被吹得有点难受,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冷。 初夏把岑淮安送到校门口,给他整理了下围巾说:“新年开学,到学校要和同学说新年快乐啊,还有,不许在学校玩炮仗。” 岑淮安:“妈妈,那都好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我不会在学校玩炮仗的。” 初夏摸摸他戴着帽子的脑袋:“乖啊,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手套戴好,不要冻到手了,快进去吧。” “嗯。”岑淮安和妈妈挥挥手,提了提书包带子,朝学校里走去。 初夏跺跺脚,也赶紧回家了。 家里暖洋洋的,屋子小冬天就是有这个好处了,正合适学习。 初夏现在不上班,就全身心投入学习中。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岑淮安那种过目不忘一点就会的天才,所以她学习还是很刻苦的。 她有着别人没有的大量试卷,自然要珍惜,因此她回来后,天天都在做试卷。 做完之后对着答案修改,把错题搜集起来,练会自己易错的知识点,再翻书去记不会的知识点,就是这样查漏补缺,一点点提高。 在学校里的岑淮安,领到了发到的新书,他认真地在书上一笔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等着回家后再和妈妈用报纸包上书皮。 臣臣在书上写了好几个名字,写了擦擦了写,还是觉得自己写得不好看。 他扭头看看岑淮安的名字,一脸的佩服:“安安,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再看看他自己的,更难过了:“为什么我的字这么丑啊?” 岑淮安看一眼他写的名字,大的大,小的小,笔画和笔画之间分得开开的,看着都不像一个字了。 他沉默了下。 妈妈说好孩子不能说谎,他不能骗朋友,他认真地点了下头说:“确实有点丑。” 臣臣的肩膀瞬间耷拉下去,扁着嘴说:“那怎么办?我也不想写这么丑。” 岑淮安:“回家练字。” 臣臣长长叹口气,他不想练字,练字好累,他回家后只想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动画片那么好看,比练字快乐太多了。 看着名字,臣臣还是很不满意,他擦掉,努力想怎么才能让名字更好看。 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安安!你帮我写名字吧!只有两本书,求求你了。” 他拽着岑淮安的胳膊摇晃,胖胖的身体在椅子上扭着,大有岑淮安不写就要一直说的意思。 岑淮安想了下,在被他烦和写书名之间,选择了写书名。 结果他就发现,臣臣根本不讲信用,说好的只有语文和数学书,可是练习本也让他写。 “这是额外的,不行。” 臣臣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岑淮安,突然掏出来一大把糖果说:“我请你吃糖,好多种呢。” 岑淮安一看到那堆糖,就想到了他牙疼补牙的经历,立马摇头说:“我不吃糖。” 嘴里这样说着,眼睛还看着那些糖果,明显口不对心。 臣臣想了想,又从口袋里翻了翻,找出来一块包着漂亮糖纸的吃的,上面还写着英文。 为什么岑淮安知道是英文呢,因为家里妈妈买的那本他看不懂的书就是英文的,糖纸上面的符号和书上的一样。 而且现在初夏也教了岑淮安简单的一些字母和英语单词,没有教很多,她准备等他上一年级的时候再系统教,现在他还有点小。 “这是巧克力,我小姨从国外寄过来的,安安你给我写名字,我送给你吃,巧克力可好吃了。” 岑淮安吃过巧克力,在西北的时候吃的,奶奶买的是小小的像窝窝一样的,里面还有好喝的汁液。 妈妈说那叫酒心巧克力,他很喜欢吃巧克力,不过妈妈不许他多吃。 岑淮安这下子没有抵抗住诱惑,默默把臣臣的练习本都拿过来写上了名字,写完之后,他问臣臣:“还有吗?” 臣臣开心地摇头:“没有了!”把巧克力给了岑淮安。 岑淮安拿到巧克力,直接剥开糖纸吃。 这块巧克力和他以前吃的不一样,有点点苦,没有那么甜,但还是很好吃。 岑淮安一口一口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他把糖纸收起来,准备回家问问妈妈哪里有卖,以后想吃了就可以用小红花和妈妈兑换了。 中午臣臣忍不住拿出来他的炮,又想在校园里放炮仗了。 岑淮安严词拒绝他:“不要。” 妈妈走之前还说不让他放,而且回头被老师抓到,又要罚扫地,他不喜欢每天起更早来学校打扫卫生。 臣臣也不失望,收起来炮仗说:“那我们去操场玩吧,我有新买的弹珠还有卡片。” 岑淮安不想去,他想练字或者下棋也行。 奈何臣臣一直在他耳边说:“去玩吧,去玩吧,坐着多没意思啊,外面操场上好多人,很好玩的。” 岑淮安被念叨得烦了,皱眉站起来往外走:“走吧。” 操场上确实很多人在玩,不管天多冷,小孩子永远都是不怕冷的那个群体。 当然,也是脸上冻疮最多的那个群体,大部分人都顶着一个红得过分的脸蛋,上面也都被风吹得皴了。 臣臣拉着岑淮安到操场,加入班里其他人的打弹珠游戏里,还想拉着岑淮安来,被他拒绝了。 “我不喜欢打弹珠。”他站在旁边看,看着看着,觉得无聊了,就往一边走,准备绕操场一圈回教室。 走到操场最东边的尽头,那里的墙角是学校草长得最高的地了,树也多,上回安安和臣臣玩炮仗就是在这里,因为不容易被老师发现。 这次岑淮安又路过这里,还下意识往柳恬上次在的树后看了一眼,看到了一点点衣角。 岑淮安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看错,确实有人,他准备离开,有人也和他没有关系,他这次又不玩炮仗。 结果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树后被风带过来的女孩子小声抽噎的声音,很像柳恬的声音。 岑淮安想到柳恬的妈妈,还有上次他受罚的事,往外继续走。 他心里还想着:小孩子哭很正常,他们班同学,有的被老师叫起来回答不上问题就会哭,和其他同学吵架会哭,丢了笔也会哭。 不过走了没多远,岑淮安还是转身回去了,走到了树后面,果然是柳恬在哭。 她坐在树后面的枯草上,脸埋在膝盖里,两只胳膊抱着膝盖,看起来特别伤心。 “你为什么哭?” 岑淮安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柳恬吓了一跳,她立马抬头往上看,就看到了岑淮安。 柳恬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眼里带着惊恐。 看到同班同学,她立马抬起来胳膊擦脸,可是眼泪根本擦不干净,越擦她越急,都快把脸上的冻疮擦出来血了。 岑淮安皱眉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不要擦了,我已经看到了。” 他想了想又说:“我不会笑话你的。” 柳恬不擦了,低着头也不说话。 岑淮安蹲下来,又问她:“你为什么哭?有人欺负你吗?” 柳恬摇摇头。 她一直不说话默默流泪,岑淮安也没办法,他拿出来自己手帕说:“你不要哭了,给你擦擦。” 岑淮安其实不想管闲事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过来了。 柳恬没有接手帕,声音很小地说:“我不用。” 岑淮安又把手帕收起来,等了一会儿,柳恬还是不说话,他就准备走了。 刚抬脚,柳恬就说话了:“我妈妈不想给我交学费了。我哥哥都上了五个一年级了,我妈妈还是让他继续上,我学习比我哥哥好,她说我浪费钱。这学期她没给我交,老师说再过一星期不交,我就不能上学了。” 岑淮安听完之后,对于柳恬的妈妈更讨厌了。她妈妈说过,这叫重男轻女,他们家属院就有。 “你爸爸呢?” 柳恬抽抽鼻子说:“我爸爸没有钱。” 她爸爸听她妈妈的,她妈妈不让上学时她爸爸没有说话。 岑淮安也没办法了,学费的钱好多,柳恬爸爸妈妈不给她教,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就算有人帮她交了学费也没用,到时候她爸爸妈妈不让她上,交了钱也可以退。柳恬只能去改变她妈妈的主意。 “你只能想办法让你妈妈同意你上学。” 柳恬的眼里一片迷茫,她就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会哭的。 岑淮安想了想说:“你可以去问问老师怎么办?” 其他的他也不知道了。 岑淮安心情不好地回了教室,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小孩子有这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 他虽然和柳恬没说过话,但是他也不想她上不了学。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中午回家时他还闷闷不乐,邦子和他一起走,看出来了他情绪的不对,问他怎么了。 岑淮安摇摇头没有说,他觉得柳恬的事情不能告诉太多人,她应该也不想很多人知道。 邦子不问了,拍拍岑淮安的肩膀说:“你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越想烦恼越多。” 岑淮安“嗯”一声。 在路口,他和邦子他们分开,一个人往家属院走,没走多远,他听到了小动物“哼哼唧唧”的声音,有点像刚刚出生的小狗。 岑淮安脚步顿了下,想回家,但脚步不知道怎么地就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 在路边胡同的墙角的缝隙,他看到了两只小狗,非常小,一只纯黑色的,一个土黄色的。被冻得瑟瑟发抖,挤在一起哼唧着,看着很可怜。 而它们的眼睛还圆溜溜地睁着,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救星,立马更着急地“哼唧”了起来,想往他这里爬。 岑淮安看了它们一会儿,从口袋里找出来手帕盖在它们身上,又从书包里找了找,没再找到合适的东西。 他转身往家里跑,进到家门叫了声“妈妈”,就去找他以前的旧衣服。 那些旧衣服他没舍得扔,全在衣柜角落地堆着,找出来之后,在初夏奇怪的目光里,又快速跑了出去。 他用旧衣服把小狗围起来后,才松口气,摸摸两只小狗的头回家。 在岑淮安的脑子里,养小狗是有钱人家的事,他们家不是有钱人,根本没有养小狗那个想法。 回到家里,初夏问他刚刚为什么那么快跑出去,还拿了他的旧衣服。 “以前我让你扔了你的旧衣服你都不扔,怎么现在忽然想扔了?”初夏笑着,明显知道岑淮安不是去扔旧衣服。 岑淮安把两个小狗的事情告诉初夏:“它们太小了,可能活不了。不过我还是不想它们冻死。” 初夏放下了筷子,站起身说:“它们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妈妈?”岑淮安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初夏揉揉他的头说:“只给它们衣服,不给它们吃的,它们也会饿死。走吧,我们其实可以养它们的。” 初夏觉得养只小狗也不错,可以培养安安的爱心。 岑淮安听着初夏这话,眨了眨眼睛,心里突然有点高兴。 他带着初夏往外走,又有点担忧问:“那妈妈,咱们家的钱能养得起小狗吗?” 初夏长长“嗯……”一声思考着说:“小狗那么小,需要吃奶粉,奶粉很贵,可能真的会养不起。” 岑淮安有些急,想了想,咬咬牙忍着心疼说:“妈妈,你要是真的养不起的话,也可以用我的钱养。” 他在心里算算自己存的钱,觉得养个小狗应该不会花完吧。 大不了,他再努努力卖东西,应该能养得起。岑淮安还是不忍心看小狗死。 他只要想到小狗看他的眼神,就像他以前肚子饿时,看别人手中的馒头一样,他就没办法对小狗真的不管。 初夏听到他这话,没忍住笑了出了,她摸摸他的头说:“你说的,到时候用你的钱可不要心疼。” 岑淮安皱着一张小脸,虽然心疼,还是“嗯”了一声。 逗了他一下,初夏又说:“其实也不用那么贵,我们还可以用米汤养。” 岑淮安立马松口气,皱着的小眉头都松开了:“妈妈,我可以把我的米汤分给它们。” “行。” 两人走到两只小狗的地方,初夏看着小狗,伸手用衣服包着把它们抱起来。 “走吧,我们回家。” 这两个小狗有点脏,这会儿天太冷,没法给它们洗澡。不过初夏准备去店里买点药,给它们杀杀毛上的虫,如果买不到合适的,她就准备自己做点。 要是在后世就好了,送去宠物店什么都解决了。 “妈妈,我还有个事要和你说。”:,, 第59章 第 59 章 “什么事?”初夏正在喂小狗,听到岑淮安的话,她扭头看向他问道。 狗狗在的位置距离家里很近,来回一趟,饭菜还是热的,初夏倒了些粥的汤汁在碗里,里面放些馒头泡软,放在两只小狗的面前。 两只小狗估计被饿狠了,着急地凑到碗边用舌头“吧嗒吧嗒”地吃,吃得又凶又急。 岑淮安告诉了她关于柳恬的事情,他不能和邦子他们说,他可以和妈妈说,妈妈会告诉他怎么办。 听完岑淮安的话,已经走到水盆边洗干净手的初夏用毛巾擦了擦手,看着面前脸上露出迷茫的岑淮安,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没有做错。柳恬的事情我们都同情她,但是你只是个小孩子,我和她爸妈不认识,我们都帮不了她。只有老师能帮她去做她父母的工作,如果老师愿意的话。” 初夏叹口气,其实不止柳恬,她们家属院也有这样重男轻女不想让闺女上学的人,这样的家长外人只能帮着劝一句,没有其他办法。 要是说资助,那么多人,怎么资助?而且这会儿谁家也不是多富裕,能养得起一家人就很好了,根本不可能去资助的。 初夏也不会说去资助柳恬,两人没亲没顾,她说去资助只会被人骂脑子有病,柳恬的父母也不会领情,只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因为柳恬父母都是工人,不可能交不起孩子的学费,她们就是不想让孩子上学。 这种情况下去插手人家的家务事,只会给自己惹一身骚。初夏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她也不会当救世主。 这个年代全国各地那么多失学儿童,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拯救所有人,连国家出手都不可能,像后世九年义务教育,学费学杂费全免,一样有不让上学的孩子。 初夏和岑淮安说:“力所能及的忙,我们可以帮,比如我们今天救这两只小狗。超出我们能力范围帮不了的,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安安,你今天安慰了柳恬并让她去找老师,这就做得很好了。” 如果是以前的岑淮安,听到哭声,是根本都不会去看的,更别说告诉她可以找老师帮忙。 现在的安安心中不再都是怨恨,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心里已经有爱了。 初夏很欣慰他现在的模样,毕竟是她一点点慢慢把他养成这个模样的。 安安点了点头,郁结的心情好了很多。 吃过饭,岑淮安去逗小狗,还想伸手摸它们,被初夏阻止了。 “它们身上现在很脏,可能还有虫子和跳蚤,你现在先不要摸。” 岑淮安只能收回手,抬头问初夏:“那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碰它们?” “等我给它们的毛杀杀虫再说。” 岑淮安:“好吧。” 岑淮安下午上学走后,初夏就去给小狗买药了。这会儿没有宠物专用的寄生虫药,但是有给牛羊马用的牲畜驱虫药。 给牛羊马用的驱虫药剂量过大,其实人用的打虫药也可以给狗用,主要驱虫成分是一样的,用儿童的剂量就可以。 而毛上的驱虫药在卖种子农药的店也有卖的,很早就有了,因为驱跳蚤这种虫子也不止给牲畜用,家里有的时候也得用。 除此之外,初夏还买了爽身粉,不能用水给小狗洗澡,那用婴儿爽身粉干洗也一样的。 买好药,走出店门的初夏看着越来越阴的天,赶紧往家里赶,还没走到家,空中已经开始往下飘落雪花。 雪下得并不大,初夏走到家身上也没有沾很多雪花,就是帽子围巾有点潮潮的。 小狗还太小,刚刚带回家,初夏买的那些打虫药驱虫药现在还不能用,得观察两天看看小狗有没有什么病。 不然在小狗生病的情况下用这些药,很容易让小狗加重病情死亡。 因此晚上岑淮安回来的时候得知小狗他还是不能碰时,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初夏找了个纸箱子,由安安在里面布置了温暖的窝,让两只小狗住在里面。纸箱子就放在门边靠墙的那里。 虽然不能摸,但是小狗很可爱,岑淮安蹲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他打开书包把新发的书掏出来,趴到正做着卷子的初夏面前:“妈妈,我们包书皮吧。” 这会儿爱惜的书的孩子回家都会给书包书皮,很简单,就是找出来家里的旧报纸,剪一剪,包在书外面就可以了。 上学期岑淮安的书初夏就给他包上了,一学期结束,他们班有学生的书破得前后几页都没了,整本书惨不忍睹, 但岑淮安的依旧干干净净,连书角都没有卷。他很爱惜自己的书,书角卷了就会自己弄好,打开报纸包的书皮,还跟新的一样。 两本书,初夏找出来旧报纸,放在桌子上:“你自己挑,挑一张你喜欢的。” 其实报纸上都是字,但岑淮安也喜欢挑,挑报纸上都是他喜欢的内容那一张。 他一张张翻过去,终于找出来两张,初夏都做完半张试卷了。 挑了半小时的书皮,结果不到十分钟就包好了两本书,其中还有一本是岑淮安自己要学着包,多花了点时间。 “安安,柳恬下午来学校了吗?”包好书皮,初夏问了一句。 “她在学校。”岑淮安在学校没有去问她,不过他看到她去找老师了。 “妈妈,她看起来好像还是不开心。” 初夏:“那她妈妈应该还没有同意让她继续上学。” 岑淮安小大人一样叹口气,他想起来自己以前了,如果是那会儿的妈妈,他现在不会在学校里。 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冲动,跑过来抱住了初夏。 初夏被他抱得一愣,随即神色柔软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心里想着,他头发有点长了,又该剪了。 “怎么了?”初夏问他。 岑淮安摇摇头没说话,抱了一会儿松开她,低着头跑进里屋去了。 初夏注意到他的耳朵尖红了,面上一笑,低头继续写卷子。 观察了两天,确定两只小狗都是健康的,之前“哼哼唧唧”叫是饿的,初夏把打虫药喂给了它们。 这两天,初夏交给安安一个任务,让他教会两只小狗去固定的地方大小便。 因为两只狗狗小,所以是用纸盒子自制的小厕所,底下铺的土,放门口走廊上,每天定时清理。 周日休息这天,天气好了些,虽然还有点冷,但最起码有太阳出来了。 初夏和安安把小狗的纸箱子抱出来放在走廊上,准备给它们在身上涂驱虫药。 不过在用之前,初夏很犹豫。因为驱虫药粉是杀跳蚤的,毒性不小,小狗还这么小,她怕会伤到小狗。 但它又是最有效的,不用驱虫药粉,小狗身上的虫子怎么办?这样一直都没法碰它了。 有一些药材也可以起到作用,不过要么是挂上药包预防驱赶,杀不死跳蚤可能还会弄的家里哪里都是,要么就是要进行泡中药水洗澡,现在那么冷,小狗又小没法洗澡。 初夏停在那里,开始想一个完全的办法,这驱虫药粉不能用。 李大姐在晒衣服,看初夏和岑淮安在走廊门口摆了一堆东西,这么大阵仗不知道在干什么,晒好衣服她好奇地走过来。 “初夏,你俩这是干嘛呢?” “准备给小狗驱虫。”初夏手上戴着白色的劳保手套,皱着眉毛,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 “哪里来的小狗,还挺精神的。” 李大姐弯下腰看箱子里的小狗,余光看到了地上放的驱虫药粉,她立马“哎呀”一声。 初夏赶紧看过去:“怎么了?” 李大姐指着驱虫药粉问:“你就用这个给小狗驱虫?它舔一下毛,自己也毒死了。” 初夏和她说:“我知道,所以我在想该用什么办法给它们杀死跳蚤。” 岑淮安蹲在一旁,伸手想去拿驱虫药粉,被初夏给抓住了他的手:“你别动,有毒。” 李大姐站直身子笑:“那还不简单,把这小狗的毛都剃了不就完事了。” 初夏和岑淮安同时瞪大眼睛看向李大姐,给狗剃毛? 初夏皱眉:“这么冷,不得把它们冻死?” 岑淮安小脸也皱着:剃了毛的小狗啥样的?他一想,立马摇头,肯定很丑。 “冻不死,你找个破衣裳给它们裹一下。”李大姐一脸自信地说:“听我的,除了剃毛,没有其他办法能把这小狗小猫身上的跳蚤杀得干干净净,还一点伤害都没有。而且马上倒春寒一过天就热了,小狗的毛长得快。” 初夏眼睛亮起来:“李大姐,你说得对。我们可以给狗改件衣服穿。” 李大姐一脸无法想象:“给狗穿衣服,那狗是啥样的?况且初夏你针线活不是不好吗?” “我找裁缝帮我改。就是这狗毛咋剃?我怕我手抖再剃伤它们。” 李大姐一挥手:“去啥裁缝店,浪费钱,你拿过来旧衣服,我给你改下不就完事了。剃毛也简单,你找门口的老张,花个几毛钱就行。” 老张是剃头匠,经常在家属院门口的大榕树下摆个摊子,家属院老老少少的男的都在他那里剃头,还顺带修胡子、剪指甲。也有婶子大姐图便宜在他那里剪头发。 初夏去家里找出来以前岑淮安的旧衣服,里面还夹着些棉花,不过棉花又硬又发黄,衣服也破旧得不成样子,根本没法穿。 “大姐,用不用量一下尺寸?” 李大姐对着小狗比划了两下说:“好了,我给我家小孩做那么多衣服了,保证错不了,我用下你家的缝纫机。” 初夏让她进去,掀开缝纫机上盖着的布,对李大姐说:“你随便用,我带小狗去剃毛。” 李大姐家没缝纫机,她做衣服也是经常借初夏家的缝纫机用,邻居之间都是如此,你帮我我帮你。 走到门口,看到岑淮安,把他也带上了:“正好,你头发也该剪了,一块儿让人给你剃了。” 岑淮安幽怨地看一眼初夏:“妈妈,你不是说让人剪头发花钱太多吗?” 为什么这次小狗就让别人剃了,最重要的,他还是顺带的,不然给他剪头发还是妈妈动手。 初夏一本正经地说:“是花钱啊。我没给狗剃过毛,没经验,等我看看别人咋剃的,下次我会了就可以自己动手了。” 她说着看看岑淮安的头发:“其实真让别人给你剪头发,可能还没我给你剪得好看呢,不然你还是等回家来我给你剪。” “妈妈!”岑淮安气恼地看着他,狗都能花钱剃毛,为什么他不能花钱剃头? 初夏看着他这有点生气的模样,赶紧安抚他说:“好了,好了。这次就让老张给你剪,你试试就知道了,真不一定有我手艺好。而且妈妈亲自给你剪不好吗?其他人想让我剪我还不剪呢,你爸爸都没你这个待遇。” 岑淮安都把头扭到了一边,听到初夏这么一说,他心里有点美又有点后悔。妈妈亲手剪的头发,是比其他人好,他不想让剃头的给他剪头发了。 可是现在他也不好意思反悔了,岑淮安就这样纠结着跟着初夏走到了剃头匠那里。 今天周日,来剃头的人也不少,初夏和岑淮安老老实实在后面排队。 这些人都是和初夏一个家属院的,都认识她,有人问她是不是真的不在厂里干了。 初夏“嗯”一声,对于这个问题她这几天天天都能听到,几乎看到她的人都会问。 她已经不想解释很多了,问就点头,多了也不多说。如果说话的人说她把工作给别人了可惜,她也是听着,不多回。 这样几次,那些人就不会再提。但是遇到新的家属院的人还是会问会说。 这个来剪头发的大姐就是这样,不过还好她看出来了初夏不想多说,转头说起来初夏箱子里抱着的狗。 “你来剪头抱个狗弄啥,还怕放家里丢了?” “不是。”初夏看一眼那两只小狗说:“我来给它们剃毛。” “给狗剃毛?!”大姐一脸自己听错了的表情,震惊得指着小狗说:“谁家还专门找剃头的给狗剃毛,初夏你是咋想的?” 初夏看着她说:“我又不是不给钱,你不要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咱们这是省城,给自家狗剃个毛不要大惊小怪。” 大姐一脸你在逗我的模样。 可是看初夏一脸理直气壮的神色,大姐摇摇头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给狗剃毛是很正常的事?真是她没见识了? 她不再说话了,免得被其他人嘲笑她少见多怪。 岑淮安看看初夏,再看看大姐,心里想,妈妈在外面也好厉害。原来她不止喜欢在家逗自己,对别人也一样,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她对自己还是特殊的,因为逗完他都会再把他哄好,对外人就不会这样。 岑淮安心里忍不住高兴了下。 轮到初夏和岑淮安了,一听说初夏给狗剃毛的,老张立马摆手:“我这里是给人剃头的!我又不是屠夫,不给狗剃毛!” 他往外赶初夏:“去去去,你别在这里给我捣乱。” 后面排队的人也是大笑。 “专门给狗剃毛,我还是第一次见。” “初夏,这狗剃了毛就不保暖了,你别剃了。” “对啊,赶紧走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初夏没理他们,动也没动,看着老张说:“我给钱!” “我不挣你那个钱。”老张犹豫了下,还是摆手。 初夏马上又说:“我可以加钱,一只狗算一个人的。” 老张:“一只狗多加两毛钱。” “可以。”初夏没有犹豫地点头。 老张抱出来黑色那只小狗,看着它一脸作难:“我这盆都是给人洗头洗脸的,没法给狗洗啊。” 初夏无所谓地摆手:“不用洗,直接剃就行,剃光它。” 那这简单了,初夏用戴着手套的手帮着固定住小狗,老张开始给它剃毛,连头脸那里都没有放过。 一边剃老张还一边说:“给狗剃毛,我这还是第一次。” 他的手很稳,黑色的狗毛一簇簇掉落在地上,岑淮安蹲在一旁看,心里记着老张剃毛的顺序和手法。 万一以后妈妈给小狗剃毛时她忘了,他还可以提醒她。 小狗身体小力气也小,一按住根本没法挣扎,很快就被剃头匠剃得光秃秃的,一丢丢毛都没有了。 岑淮安和初夏看着一点毛没有,只有白里透着红一身肉肉的小狗,两人沉默了会儿。 “妈,有点丑。” 初夏左看看右看看说:“我觉得还行,看习惯了就不丑了。” 接着给小黄狗剃毛,又是很快结束了。 把它们放箱子里,初夏指着岑淮安说:“再给他剃个头。” 这是老张熟悉的生意,立马给岑淮安围上剃头的黑围裙,倒水给他洗头剃头。 没多久,一个头上只有毛茬茬,光得和小狗有得一拼的岑淮安出炉了。 岑淮安摸着自己的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了。 初夏付了钱,和他一起抬着纸箱子往家里走,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岑淮安,忽然委屈地说了句:“妈妈,以后还是你给我剪头发吧。” 他觉得剃头匠剪的和妈妈没差别,甚至还没有妈妈给他剪得好,因为妈妈剪头发更温柔。 岑淮安现在心里非常后悔,觉得浪费了剪头的六毛钱。 初夏摸摸他的头,一脸不出意外地笑着说:“我之前就和你说了,你感受完了外面的手艺,还是会觉得我手艺好的。” 岑淮安“嗯”一声,认为妈妈说得很对,以后还是听妈妈的吧。 初夏又说:“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差别嘛,体验过了,以后你就不会再想着外面了。” 回到家,岑淮安看看两只小狗,仔细看了一会儿,一脸懵地抬头:“妈妈,我分不清哪个是黑子,哪个是黄子了!” 初夏家这两只小狗的名字很简单粗暴,就是按它们身上的毛取的:黑子,黄子。毕竟贱名好养活,放在狗身上也一样的。 而且多符合两只狗的形象,一听就是叫它们俩的。 初夏不在意说:“没事,过些天毛长出来了你就知道谁是黑子谁是黄子了。你帮我把爽身粉拿过来。” 虽然狗子没毛了,但也要用爽身粉清理一下,小狗会更干净,也可以帮它们止止痒。 岑淮安觉得这个工作很有意思,戴上劳保手套和她一起做,两人一人洗一只小狗,很快就给它们全身上下清理一遍了。 初夏看着两只小狗,感觉李大姐的提议真的太好了,毛一剃,真的什么跳蚤都没了,身上只剩肉,干干净净的。 把之前包小狗的箱子连同破布初夏都让岑淮安扔楼下去,那里面估计有小狗沾上的跳蚤,还是给它们重新做个窝吧。 这时衣服做得差不多的李大姐抖抖两件小衣服站了起来,走过来问:“狗都剃完毛了?” 初夏:“都剃完了,你看。” 现在两只小狗待在新的纸箱子里和窝里,正往破衣服里面挤呢。 李大姐一看到那两只小狗的模样,立马“哈哈哈”大笑起来:“没毛狗!真的好丑!” 岑淮安在旁边一脸认真地说:“婶子,你不要笑话黑子和黄子了,它们会伤心的。” 李大姐继续笑着:“狗听不懂人话。” 岑淮安两只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说:“黑子和黄子可以。我教它们上厕所,它们两天就记住了。” 李大姐触及到他认真的目光,笑声不由自主停下来:“行行行,我不笑了,来让小狗试试这身衣服怎么样?” 初夏和李大姐给小狗穿上,正正合适,不大不小。 小狗穿上衣服,也不想着往窝里破布里钻了,而是想要往箱子外面爬。 李大姐看着这俩穿着衣服的小狗,又忍不住想笑,这穿衣服的小狗看着太可乐了。 不过她还记得岑淮安的话,没笑出声。 岑淮安倒是很喜欢两只小狗,蹲在地上对它们招手:“黑子,黄子,过来过来。” 两只小狗已经熟悉了岑淮安的声音和味道,他一叫就跑过来。岑淮安在它们的饭碗里倒上水,让它们喝水。 岑淮安完全不想出去和其他人一起玩了,只想和狗子玩。 他拿出来自己的语文书,给两只狗念:“黑子,黄子,我读书你们也要跟我读书,你们要做有文化的狗。” 黑子、黄子:“嗷呜汪”一声。 岑淮安嘴角往上翘了翘:“你们答应了,那我们今天先背诗吧。” 屋里响起岑淮安念诗的声音,李大姐把初夏拉出去了,她往屋里看看,一脸感叹地说:“初夏,自从你变好之后,安安也变得越来越和真的小孩子一样了。你看他还给狗念诗,狗能听懂个啥?” 初夏很支持岑淮安:“说不定狗真能听懂呢。” 李大姐摆手,不和她多说这个:“你养两只小狗也不错,我看安安话都多了很多。” 初夏点头:“我养狗确实也是考虑到了安安。” 李大姐望着初夏不大的屋子,还有两只小狗围着岑淮安跑来跑去,又卧在他身旁的模样,忽然说:“这小狗小的时候还好说,要是狗长大了,屋子这么小,初夏你怎么养它们?” 确实,一只狗还勉强能养一下,两只狗根本养不开。 初夏想了下说:“总有解决的办法的。现在它们还小,不用等到它们长大,我会解决你说的这个问题的。” 李大姐不再多说了。 下午初夏送岑淮安去少年宫上围棋课时,他还和两只小狗依依不舍。 “妈妈,黑子和黄子在家不会有事吧?不然我们把它们带去少年宫?” “不行。”初夏没有任何余地拒绝了岑淮安:“少年宫是学习的地方,不能带小狗过去。而且外面那么冷,小狗这样来来回回容易生病。” 岑淮安叹口气:“好吧。” 他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小狗也不舍地扒拉他的裤腿。 岑淮安摸摸它们光溜溜的脑门说:“黑子,黄子,你们在家乖啊,我和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黑子、黄子好像真的能听懂他话一样,“汪汪”叫两声回应着。 等到坐上公交车,岑淮安还在想两只小狗:“妈妈,黑子和黄子知道喝水吗?会上厕所吗?” 一般在初夏和岑淮安出门或者晚上睡觉,要把两只小狗关屋里的时候,两人就会把它们的小厕所放屋里。 小厕所有它们的味道,它们会根据味道去那里解决大小便。 两只小狗确实聪明,岑淮安连续教了两天,就学会了怎么上厕所。 初夏觉得,可能是因为之前它们是流浪狗,现在被收养了,便会讨好主人。不过她纯属于自己乱猜的,没什么科学依据。 听着岑淮安这问题,初夏无奈地回道:“不会的。如果要是它们乱拉了,回家你清理。” 初夏丑话说在前面,岑淮安点头:“我知道的,妈妈。” 之前妈妈就和他说过,两只小狗他在家要自己照顾,他不在家妈妈会照顾它们。 岑淮安照顾它们也很愿意,不仅仅因为他很喜欢黑子黄子,还因为他有小红花得。 初夏看他还是担心的模样,开口说:“别想黑子黄子了。你一个寒假没见你老师了,你多想想你练习的围棋,免得等会儿你老师考你的时候你忘了怎么下。” 岑淮安不服气地扁嘴:“我不会的。” 不过初夏的话他也听进了心里,开始闭上眼睛在心里背棋谱。 抵达少年宫时,郭林已经在教室里等着了,教室里还有初夏已经认识的郭林的外甥女许灵灵,郭林另外的徒弟郑多平。 因为是寒假过来的第一次见面,初夏也进去和郭林打了声照顾,把带过来的甘州特产送给他,还给许灵灵和郑多平一人发一个压岁钱。 郭林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安安妈妈,不用送礼,不用。” 初夏笑着把东西放在地上,对郭林说:“这几个月我要多谢郭老师你费心教安安。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我和安安从西北带回来的特产,也算是安安这个徒弟孝敬老师的。古代逢年过节弟子都要给老师送礼呢,你就收下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郭林不收都不行了:“安安妈妈,谢谢你了。” 许灵灵和郑多平也赶紧拿着压岁钱对初夏说谢谢。 初夏脸上带着笑对两个小孩摆摆手说不用谢,又看向郭林说:“是我要谢谢郭老师。那我不打扰你们上课了。” 说完,初夏对郭林点点头,又摸了摸岑淮安重新变得有点扎手的后脑勺,走出了教室。 她坐在外面,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岑淮安和郭林他们下棋的模样。 看了一会儿,见岑淮安还在被郭林考校着,初夏拿出来自己的试卷也开始做。 初夏前两天已经去过一趟六中了,把寒假作业交给老师,再把她新收到的试卷给老师打印。 从老师嘴里,初夏知道了她上学期期末考试是六中的第一名,超了王朝夕三分。 怪不得除了班主任,其他老师一看到她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连班主任的语气都听着温和了些。 初夏还以为是她试卷的功劳,没想到是成绩的。果然在初高中阶段,成绩才是老师最看重的。 岑峥年之前和初夏说了帝都中医学院的分数线,以她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进去是稳稳的,完全不用担心。 不过初夏也没有放松。就像以前老师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学习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如果因为一次的第一名就放松了学习,那等到高考,她一定考不出来一个好成绩。 在六中初夏又从老师拿了一堆新试卷,还得了个消息,下周有考试。 距离高考没几个月的时间了,现在高中的知识大部分都学完了,学校基本上是以复习为主。 因此这学期的考试就会比较频繁,半个月进行一次统一的考试。 初夏的学习更不敢放松了,她不止想稳住现在的成绩,还想再进步。 一做卷子,初夏就沉迷在自己的思维里,直到岑淮安学完出来,她才感觉到自己坐卷子太久了,腰酸背痛的。 初夏轻轻捶着自己的腰,问岑淮安今天学习的情况,老师有没有教新的围棋知识。 岑淮安眼里有点高兴,又有点紧张地说:“妈妈,老师今天夸我了,说我寒假没有退步还进步了很多。” 初夏立马笑起来:“这不是很好嘛。” 她伸伸腰,站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但我看你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怎么了?” 和岑淮安相处久了,初夏对他很了解,他情绪变化一般脸上不轻易看出来,不过从他的眼里和小动作里,都能发现。 “老师说想让我参加市里举办的一个儿童围棋比赛。” 初夏没想到会是比赛的事,因为岑淮安学围棋的时间太短了,在她的想法里,围棋比较难学,最起码得学个几年才会参加比赛呢。 不过儿童组的围棋比赛,应该没那么难。 郭林应该是觉得岑淮安水平够了才让他参加的,估计参加的人大部分都是和岑淮安这样年龄不分上下的小孩子。 初夏问他:“郭老师有没有说比赛的情况?参赛的选手都是多少岁,去哪里比赛,什么时候?” 岑淮安:“说了。年龄最小不低于五岁,最大不超过十岁。在市体育馆比赛,一个月后。” 初夏:“那还有时间,这一个月你多努努力,到时候比赛不留遗憾。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还小,学习的时间又短,我们就当去体验一下比赛的氛围。而且还能和不同的小朋友切磋棋艺,多好!” 初夏这么一说,岑淮安瞬间不紧张了,甚至还开始期待起围棋比赛的到来。 两人中途还拐到市中心那家副食店,买了些岑淮安爱吃的面包和点心,又去衣服店□□天穿的衣服。 之前初夏经常去买衣服的那个青年,在市中心开了店,价格当然更贵了点,不过初夏和他熟了,是老顾客,可以打折,价钱和之前买的差不多。 除了买衣服,初夏还带着安安去新华书店买书,他的《西游记》连环画马上要看到最后一册了,他要买新的连环画,还要买老师让他看的围棋书。 初夏也挑了好几本中医的书,两人就这样提着大包小包回家,心情很好。 打开门,岑淮安立即跑去和两只小狗玩,还偷偷沏麦乳精给黑子黄子喝。 除了麦乳精,他还偷偷分初夏每天给他订的牛奶,他自以为他做得隐蔽,其实初夏都看到了,她没有拆穿他。 岑淮安喂得不多,小狗喝了也没什么事,它们也需要营养,那就让他喂呗,正好培养他和小狗的感情了。 现在两只小狗最亲的就是岑淮安,其次才是初夏。有安安在,它们根本看不到初夏,只围着他打转。 初夏收拾收拾她买回来的书,坐在椅子上也沏了杯麦乳精喝,顺手还打开了电视,准备休息会儿再去做饭。 这会儿的电视剧挺好看的,都是她以前没看过的,非常具有这个时代的特色。 刚看了没多久,初夏家的门被人用外面推开了,罗初明和罗初雨走了进来。 初夏看一眼他们,神色冷冷淡淡,一看就不欢迎他们。 “你们来干什么?” 罗初明和罗初雨看到她这模样,心里一下子升起气来。 罗初明被人伤得身上留下了后遗症,只要他一激动,脑袋就疼。他赶紧捂住头,不用装脸色就发白了。罗初雨赶紧扶住他坐下。 罗初明看着初夏,语气听着很虚弱:“二姐,我和大姐找你说点事。” 安安抱着两只小狗,站在一边警惕地看着罗初明两人,对于姥姥家的所有人他都不喜欢。 初夏就像没看见罗初明苍白的面色一样,她拿起桌上的橘子,一边剥着,一边说:“什么事?你要说工作的事,那没可能了,给别人就是给别人了。” 语气还是淡淡的,一点都不热情,罗初明被她气得心肝疼,头也更疼了,脸色也更白了。 “二姐,你真的一点点都不念姐弟情谊了吗?” 罗初雨也在一旁皱眉:“初夏,小弟都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初夏笑了:“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大姐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真的心疼小弟,你可以把你的工作让给他。姐弟接班更容易。” 罗初雨愣了下,立马摇头:“这怎么行?我婆婆不会同意的。” 初夏嘴脸的笑容更嘲讽了:“你都不愿意给,凭什么就让我白白给啊。大姐,小弟,你们真会想好事。” 她眼睛盯着罗初雨:“大姐,我以前就说过,你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你要是再来……” 初夏笑了下:“我觉得你婆婆可能会感兴趣杜谦的事情。” 罗初雨瞬间面色一白,一脸的慌乱,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初夏:“你怎么会……” 罗初明也知道杜谦是是谁,他脸色瞬间冷下来,瞪着罗初雨:“大姐,你还没有和他断吗?你是不是想害死咱们全家人。” “我没有。”罗初雨矢口否认,但她慌张的神色却骗不了人。 罗初明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忍下质问大姐的想法,继续和初夏打感情牌。 初夏的态度油盐不进:“小弟,你不要找我,工作我给了别人,我没有办法。而且你们要是再来找我,小弟,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罗初明看着初夏的眼睛,心底忽然一寒,他知道二姐没有说谎,她真的知道。 对,她有个好婆家,那个可恨的岑峥年还这么护着她,肯定是他们调查出来告诉她的。 罗初明咬牙:“二姐,你赢了。” 他拉着神思不属的罗初雨离开了初夏家里。 初夏伸了个懒腰,心情很好。这应该是罗家最后一波来找她了,就算王玉兰再想来,罗初明也会阻止她们的。 天宫基地。 岑峥年和基地的人告别,坐上去新工作地点的车子。 余田对他非常不舍,趴在车门上和他说话。 “峥年,以后我会去找你的,咱们再一起工作!” “好。”岑峥年看看他,再看看天宫基地,眼里也是极为不舍,他在这里这么多年,现在真的要离开了。:,, 第60章 第 60 章 “该走了。”领导说。 车子启动,天宫基地在岑峥年的视线里越来越远,他收回了目光,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 到火车站,领导拍拍岑峥年的肩膀,给了他一张火车票:“下了火车会有人接你,去吧,好好干。” 岑峥年接过车票点点头,朝着领导敬了个礼,转身走进车站。 进站后看火车票时,岑峥年才知道他要去的目的地是京城。 他拿着火车票怔愣了下,完全没想到会是京城,但又没有觉得意外。 因为他的工作研究的东西,最早的研究总院便是建立在京城,后来总院又在京城和全国其他地方建立了许多分院。 每个研究院研究的侧重点不同,现在他在的西北基地也属于总院的一个分院。 当年他来西北基地时,基地起步没多久,非常缺少人才,他是西北部队出来的,因此还没等毕业就被要过来了。 此时国家又有了新的动作,抽调人才为了新的目标努力,岑峥年想参与工作新的研究方向,便又要去京城了。 在火车上,岑峥年的心境并不平静,他对新的未来有期待也有紧张。 从西北抵达京城需要的时间不短,但岑峥年没有感觉到疲累,从车上下来时,他的精神也依旧很好。 在快出车站时,岑峥年看到了外面高高举着的纸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他快步从出口出去,走到举牌子的人面前。 “你好同志,我是岑峥年。” 接人的小同志特别高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伸出手:“你好!岑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我是李粮。” 除了接岑峥年,李粮同志还要接一个人,和岑峥年一样,也是从其他基地调过来的研究人员。 李粮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说:“岑同志你饿不饿?不然先去吃点东西?” 岑峥年在火车上吃过了,他拒绝说:“不用了,我也在这里等就行。” 工作的内容并不适合在这里谈,因此岑峥年也没有多问,拿出来一本书站在一旁的树下看。 等了有一小时,另外一个人到了,李粮高兴地叫岑峥年:“岑同志!叶同志到了,咱们走吧。” 岑峥年合上书过来,看到了李粮所说的叶同志,是一个长相很出色的人,年轻的脸上带着些傲气,看向他的目光有着打量。 岑峥年冲他点了下头,知道这应该是一个有才且自信的人。 李粮给两人做介绍,岑峥年知道了叶同志叫叶星宿,是安州来的。 李粮是开着单位的车来的,他带着两人上车,笑着和他们说:“我也是沾了你们的光了,平时单位的车我可开不上。” 李粮不属于研究人员,在研究院是跟着院长管行政事务的。而主管研究业务的是副院长严和民。 岑峥年在的这个行业里,谁没有听过严和民的名字,那是他们这一行的领头人,也是华国这个行业的开拓者,总院就是在他的主持下成立的。 叶星宿对严和民非常崇拜,一听到他只是副院长,皱了皱眉不解地问:“总院不是在严老的带领下建成的吗,他为什么不是院长?” 岑峥年看了叶星宿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国家绝对不可能亏待严和民的,这里面肯定有其他内情。 果然,李粮笑着开口解释道:“我就知道你们会问这个,这两天我接的人就没有不问的。严院长是主动不做院长的,他想全身心投入研究里,如果再管着行政,事情太多了。” 这事在京城研究院工作的研究员都知道,当初严和民提出不当院长时还惊动了上面的领导呢。 得知严和民在科研工作之外,连研究院的家属院、附属学校的文件都得他批。 领导便同意了他辞掉行政事务,但在科研事务上,还是严和民说的算,也就是说,院长除了管行政之外,其他的都是听严和民的。 “调你们过来也是严院长提的。” 李粮对研究上的事情实在了解的不多,他也就没多说这些,主要和岑峥年、叶星宿讲了讲研究院生活方面的事。 岑峥年和叶星宿去的研究院在京城南郊,并不在市中心。周围的地方比较空旷,不远处还能看到郊区的村庄。 “到了,我先带你们去家属院,房子给你们分好了。” 岑峥年和叶星宿都没有拖家带口,给他们分的是单身宿舍,两人的房间在一层楼挨着。 把东西放好,岑峥年立马问向李粮:“我们什么时候去单位报道?” 李粮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你们不休息一会儿吗?” 岑峥年神色不见一点疲惫说:“不用,我想快点进入工作。” 叶星宿瞪着眼睛看向他,眼里赤裸裸地表达着:你是人吗? 他坐了这么些天火车,腰都要断了,这人没感觉的吗? “不是,你的腰不疼吗?腿不酸吗?不觉得困吗?”叶星宿十分不解地看着岑峥年。 岑峥年看他一眼,语气自然地说:“我没有感觉。叶同志你想休息就先休息吧。” 他转头看向李粮,请他带自己过去找工作地点。 叶星宿生无可恋地看着岑峥年和李粮出去,咬咬牙也跟着出来了:不行,刚到研究院,他不能比其他人比下去,毕竟他在安州研究院可是同龄里最优秀的! 李粮看向叶星宿:“叶同志也不休息吗?” 叶星宿瞪岑峥年一眼,努力睁大眼睛表现出精神的一面,咬着牙说:“我不累!” 岑峥年想过新项目的各种内容,但他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小了,新项目的领头人居然是严和民! 叶星宿看着一直存在心里的榜样突然出现在眼前,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一脸的激动。 岑峥年眼里也是不敢相信,随即而来便是和叶星宿一样,无法抑制心里的高兴。 “严老。”岑峥年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的语气太过于激动,可是眼里的神色是骗不了人的。 严和民的存在,不仅仅是叶星宿的榜样,也是整个行业所有研究人员的榜样。 严和民很和蔼,他此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依旧精神矍铄,看着两个小辈面上带着笑容。 “你们不用紧张,跟着其他人一样,叫我老师就行。” 严和民带着他们进入研究室,讲他们接下来的工作。 现在他们准备研究的是要走进国际舞台让世界看到的东西。让世界看到华国在这个行业领域的成就,增强华国的国防实力,让世界看到华国的强大。 岑峥年和叶星宿听着严和民的话,心里忍不住情绪澎湃,想立马就开始工作。 不过严和民并不急,带他们参观了整个项目所有的工作地点后,才给他们分配任务。 不止是岑峥年,现在连叶星宿也不觉得累了,两人立马进入工作状态。 和以前的工作一样,依旧是大量的计算、画图纸、制造、实验。 不过是他们研究的东西,是更先进的,而且是一种新的尝试,不确定是否能成功,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岑峥年的工作很快步入正轨,在研究院里他们这个项目组是最受重视的,也是最机密的。 岑峥年每天除了工作便是学习,跟着严和民能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他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很快他就在项目组脱颖而出,严和民很看重他。 而只有在晚上睡前,岑峥年才会想起来家里人,想起自己给她们寄的信不知道收到没有。 梁州家属院。 初夏刚刚收到西北和京城的包裹。西北的是她婆婆蒋胜男寄来的,但京城居然有两份包裹,让初夏有点疑惑,难道外公把卷子拆成了两份? 不过回家打开一看她才发现,其中一个是岑峥年的,他的信封上写的也是外公的名字,地址也是外公家里的。 岑峥年去京城了? 初夏还没看信,心就开始快速跳起来。如果他工作是在京城,那岂不是说只要她考去京城,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她赶紧去看信,果然看到岑峥年说自己的新工作地点在京城。具体地点没有说,当然初夏也知道他工作的保密性,对这个不会好奇。 真的确定岑峥年调去京城了,初夏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 因为她真的想过岑峥年万一调去什么连通信都难以做到的小海岛上,她和安安经常联系不到他该怎么办? 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会儿突然峰回路转,甚至还是一个她一点儿没想到的令人惊喜的地点,初夏怎么不开心呢。 岑淮安去上学了,初夏找不到其他人分享开心,便蹲在地上和长大了不少的两只小狗说话。 “黑子、黄子,我简直太高兴了!你们知道吗……” 两只小狗似懂非懂地看着初夏,好像在疑惑女主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她一脸喜悦的模样,它们也跟着晃尾巴,不停去蹭初夏的腿。 它们饿了,想吃好吃的了。它们闻到了包裹里的肉香味,蹭蹭初夏又跑到包裹那里着急地“哼唧”着。 初夏看着两只小狗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它们的脑袋:“你们的鼻子怎么这么尖?” 那包裹里肯定有肉干,果然,初夏打开一看,便看到一大包牛肉干。 两只小狗还小,牛肉干比较硬,初夏不敢给它们吃,给它们用麦乳精泡了些馒头喂给它们。 看着两只小狗吃得又快又凶,一脸贪吃的模样,初夏心里也在发愁。 这会儿天还没完全热起来,两只小狗还小,在家属院里还没有那么惹人讨厌。 但是小狗长得很快,几个月就会长大,在家属院二楼这小房间里,而且一层楼那么多邻居,根本没法养它们。 现在已经有邻居说让她把狗丢了,因为他们家里有小孩,万一狗咬到小孩怎么办。 尽管两只小狗脖子上都拴着狗链子,出去初夏和安安也从来不会让它们乱跑,但家属院邻居的担忧初夏也能理解。 她已经在找合适租房的地方了,就想着趁着小狗还小住出去,免得等小狗大了和邻居的矛盾更多。 可合适的小院很难找,而且最重要的,她在梁州没有什么人脉。现在没有中介,靠谱的房源都是人托人,你不认识人,哪里会找得到。 不过初夏去问过臣臣的妈妈,她倒是知道她们家属院有租房的人,但也是初夏这样的筒子楼,不是初夏想要的房子。 臣臣妈妈让她不要急,她帮忙打听着,有合适的就告诉她。 初夏自己也没有闲着,做完题休息的时候,就在家属院附近街上的胡同里转,看有没有卖房子或者租房子的,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不好,没有找到这样的人家。 下午岑淮安放学回来,初夏把岑峥年的信给他看,脸上带着笑容说:“你爸爸说了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岑峥年捏着信,眼睛瞬间亮起来。 初夏指了指信说:“你自己看。” 岑淮安马上低头去看信,这会儿他已经认识很多常用字了,不过遇到一些复杂难写的字他还是不认识。 他时不时问初夏个字,自己完整地把信读完,他只看到爸爸调任京城了,这个就是妈妈说的好消息吗?可是京城不是外公在的地方吗? “妈妈,京城远不远?” 岑淮安趴在初夏面前问。 初夏从卷子上抬起头说:“距离咱们这里挺远的。” 岑淮安小声地叹口气:“那也不是好消息啊。” 距离那么远,又见不到爸爸。 初夏拿过来信,放进一个专门放信的铁盒子里,眼里带笑说:“怎么不是好消息啊,如果我们以后去京城生活了,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岑淮安眼睛“噌”一下又亮起来:“那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生活?” 初夏想了下说:“说不准,不过等我夏天考完试,一定是可以去的。” 岑淮安马上在心里开始算还剩多少时间,今天是几号呢? 他从凳子上跳下来,跑到挂历那里去看时间:“妈妈,你考试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啊?” “七月七号、八号、九号。” 今天是三月五号,岑淮安不用多想,就已经算出来了还有四个多月,他就可以和妈妈一起去找京城爸爸了! 他跳下来抱起来两只小狗,兴奋地对它们说:“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见到爸爸了,我爸爸超级厉害的!” 小狗听不懂岑淮安说的什么,但能感觉到他的兴奋,跟着他说话也“汪汪”地兴奋地叫。 “安安,别逗它们了。”初夏在旁边说:“不然一会儿有人该觉得吵了,你带着它们下楼玩吧。” 岑淮安“嗯”一声,牵着两只小狗出去。 遛狗现在是岑淮安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因为家属院里只有他养狗,只要他带着狗出去,就能收货一堆羡慕的目光。 有小朋友想摸摸狗,也要经过岑淮安的同意。 不过岑淮安很少让人去摸黄子和黑子,它们那么小,妈妈说它们还很脆弱,万一小朋友手重了,摸疼了小狗怎么办。 而且妈妈说了,有些家长不喜欢自家小孩靠近狗,所以让他看到其他小朋友,就把狗牵远一点。 岑淮安最讨厌家属院的黑狗子,因为他会偷偷对小狗扔小石子,他有时候真的很想揍他一顿。 可妈妈说了不能随便打人,岑淮安只能用眼睛凶狠地瞪黑狗子,他不敢当着他的面扔。 今天出来又碰见黑狗子了,他看见两只小狗眼里瞬间露出恶意的光。 “小破烂,你怎么又牵着这俩丑狗出来了?” 因为小狗的毛还没有完全长好,所以它们还穿着衣裳,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看。 岑淮安很讨厌别人说黄子和黑子丑,他眉毛紧紧皱起来,眼神凶狠地看着黑狗子:“关你什么事!” 说完,牵着两只小狗就走,走了没两步,岑淮安迅速回头,果然看到黑狗子捡起来小土块,正准备砸过来呢。 被岑淮安发现了,他把土块一扔,对着岑淮安“略略略”吐舌头做个鬼脸,飞快跑了。 黑狗子就是这样,他怕岑淮安打他,但又忍不住自己熊孩子的行为,让人非常讨厌。 岑淮安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眼里带着厌恶。 两只小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们只知道要出去玩了,兴奋得不行,一直往前去跑,把狗链子挣得紧紧的。 岑淮安收回目光,看着小狗眼神柔和下来:“黑子、黄子,你们不要急。” 然后牵着它们往外跑,两只小狗也跑得很快,一人两狗非常快乐。 岑淮安带着小狗跑到了邦子家门口,他是和邦子他们一起在校门口卖完东西回来的,因此他知道邦子和猫仔他们此时都在邦子家里。 “邦哥!” 岑淮安牵着两只小狗进来,邦子几人正在屋里算账,听到声音直接在屋里应了一声:“屋里呢。” 岑淮安带着小狗进去,猫仔本来就讨厌算账,一看到两只小狗,立马把笔一扔,蹲下抱住黑子开心地笑:“黑子,黑子!” 他揉着黑子的头,黑子冲着他也“汪汪”叫。 岑淮安经常带黑子来邦子家里,它和邦子他们都熟悉了,一点不认生。 邦子看着猫仔那抱着小狗,亲亲揉揉的行为就皱眉,低头又看那记满数字的本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筷子和灰毛也悄悄去看两只小狗,已经心不在焉,谁不喜欢活泼可爱又机灵的黑子和黄子呢。 最好玩的事它们还会找隐蔽的地方上厕所,从来不随便大小便,拉完之后你不清理它还会一直咬你的裤腿不让你走。 邦子看看猫仔他们,又看看岑淮安,把笔往岑淮安手里一塞:“小破烂,算账是你的强项,交给你了。” 接着他抱起来黄子揉着,筷子和灰毛也围了过去:“邦哥,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岑淮安看着笔沉默了下,他只是过来炫耀狗子,怎么莫名其妙他就要算账了。 “邦哥,你们不要一直抱它们,它们想自己跑着玩。”说着,他已经坐在了邦子之前的位置上,皱着脸看本子上的狗爬字。 真不知道邦哥是怎么把字写得这么丑的。不过还好记的数字是清晰的,岑淮安一个个开始算。 他算得很快,这会儿一百以内的数字,他心算就能算出来,毕竟这是他最爱的学科,他又做了那么多数独题,计算能力很强。 邦子几人带着狗跑出去玩了,岑淮安一心沉浸在计算里也没注意。 直到邦子奶奶过来,看看屋里没有邦子他们,她把一个窝窝头递到岑淮安面前:“邦子他们呢?” 岑淮安从计算里回神,摇摇头说:“不知道。奶奶我不吃,我妈妈做饭了。” 邦子奶奶叉着腰开始骂:“这小兔崽子,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算账,自己跑出去玩,看我回来不教训他!给你你就拿着,在我家客气啥!” 邦子奶奶对几个小孩都挺好的,不然猫仔他们也不会天天在邦子家待着了,除了睡觉回家,吃饭都是在邦子家里。 当然他们会偷偷给邦子奶奶塞钱,说是吃饭的钱。有时候也不回家,反正都是可怜小孩,家里没人在意他们有没有回家。 岑淮安拿着窝窝头,咬了一口吃,有点剌嗓子,不过以前他剌嗓子的窝窝头都不经常吃到,他吃得还是津津有味的。 邦子奶奶站院子喊,嘹亮的声音老远都能听见,很快邦子它们牵着狗跑回来了,头发全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还气喘吁吁的。 邦子奶奶伸手往邦子背上一拍:“跑哪里玩去了!让安安一个人算账,你真是会偷懒!” “奶奶!我们不是玩!” 邦子躲着奶奶的手,岑淮安这会儿拿着窝窝头出来了,从猫仔和筷子手里拿过来狗链子,对邦子奶奶挥挥手:“奶奶,我回家吃饭了。邦哥,还有一点儿,你自己算吧。” 说完他牵着狗跑了,后面还有着邦子奶奶更大声教训邦子的声音。 岑淮安一向遵循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理念,这是和邦子他们一起玩的时候,邦子说的。 他觉得窝窝头吃着不错,两只小狗看见他吃东西,又馋得“嗷嗷”叫,他就掰了两小块喂给它们。 小狗很贪吃,岑淮安往它们嘴里一扔立马接住,还没觉察到好不好吃呢,窝窝头已经咽肚子里了,然后继续要。 一人两狗到家之前,分食了一个窝窝头。 晚上吃过饭,初夏和岑淮安开始给岑峥年写信。 家里有什么事初夏从来不会瞒着岑峥年,包括她遇到什么难题了。 岑峥年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就算他不在家,他也要知道她和安安生活不是一帆风顺的,她们支持他工作,他也要理解她和安安的难。 而且说不定岑峥年就会有什么办法帮上忙了。那种体贴丈夫,什么困难都不和他说,完全自己解决的妻子,初夏不是。 初夏的信里写了她和安安养了两只小狗,也写了小狗慢慢长大会有的麻烦,还写了她想去外面租房子,现在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当然,她也说了开心的事情,比如她上学期期末考试和这学期的考试,她都考了全校第一名。还有安安要参加围棋比赛的事情。 洋洋洒洒,她写了两大张,上面全是字。就这她还有很多没有写呢。 岑淮安写得不多,他主要写的就是家里的小狗,还说了柳恬的事情。 柳恬最后继续来上学了,她妈妈给她交了学费。小孩子还那么小,岑淮安班主任虽然很严肃,但他是很关爱学生的老师。 柳恬告诉岑淮安,班主任去了她家里,她偷偷躲在房间里听,班主任和她爸爸妈妈说了好多好多话,好多她都听不懂。 不过说完之后,妈妈就不甘不愿地同意她上学了。她很开心,所以她谢谢岑淮安告诉她她可以找老师帮忙。 初夏知道这件事的后续时,也为柳恬高兴。未来学历会越来越重要,上学是普通孩子的唯一出路。 信的最后,岑淮安想了想,写上了妈妈说的以后要去京城找爸爸的话。 初夏没看岑淮安写的信,她尊重孩子的,父子俩总会有些悄悄话想说。 她把信还有给岑峥年买的衬衫裤子,还有给外公买的东西,安安写的字,一起寄去京城外公家里。 安安这会儿写的字已经有模有样了,他没有学毛笔字,就是按照岑峥年的钢笔字帖用铅笔写。 岑淮安和初夏说,老师经常在课堂上夸他的字好看,每次他的作业都是优秀。 寄过信后的两天,岑淮安的围棋比赛的时间到了。 初夏周日一大早就带着岑淮安来到了市体育馆。她觉得自己来得挺早了,但市体育馆此时,已经来了很多人。 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子,周日大家都休息,来的人很多都是一家人,有的甚至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来了。 当然,也有初夏这样一个人带孩子过来,还有小孩子自己过来的。 岑淮安找到郭林,他带着许灵灵和郑多平也到了。原本这个比赛还请他当评委。不过被郭林拒绝了,他说自己有学生参赛,他避嫌。 除了岑淮安,许灵灵和郑多平今天也要比赛。他们俩年纪不大,都还没有超过十岁呢。 说不一定,郭林的三个学生在比赛里抽签,就可能抽到彼此是对手。 岑淮安因为一直被郭林夸,特别是每次教完岑淮安之后,回去的路上必定要说他。说岑淮安进步快,他的眼光果然没错,岑淮安在围棋上的天赋很强。 郑多平听多了,心里也不服气。毕竟以前老师夸得最多的是他,许灵灵虽然天赋也好,但她年纪小点,不定性,学得没有他认真。 今天要比赛了,郑多平很想和岑淮安抽到同一个号码,他把岑淮安打败了,老师就知道还是他厉害。 许灵灵也想和岑淮安抽一起,她主要是看不惯他,觉得他装。 一个小屁孩,整天学得那么认真,她小舅舅老是用他教训自己不认真。 她好想打败他让他别那么得意,这样一想她心里就好开心。 其实郑多平和许灵灵的心理也属于正常小孩心理,谁不希望老师最关注的是自己呢。 他们也就是心里想想,平时安安在少年宫学习时,两人和他一起学习时,并没有为难过他,不过和他说话也不多。 他们想的也就是在围棋上打败安安,这就像在班里有人超过了你的成绩,你不服气想反超一样。 岑淮安不知道郑多平和许灵灵的想法,两个小孩在初夏面前挺有礼貌的,就是看着安安时满眼的战意。 初夏和郭林说着话,问他关于比赛的流程,要怎么比。 而安安心里在想学过的围棋知识,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背棋谱才能让自己不想比赛的事情。 很快八点半一到,开始抽签进行比赛,家长们都被带到了一边,体育馆里面摆好了桌子和围棋,只允许孩子待在比赛场地里。 比赛是一轮轮进行的,先抽签。同号码的下一盘棋,赢了的继续下一轮,输了的就到此为止。 一天肯定是比不完的,孩子们也不可能下一天的围棋,那太累了。 所以今天就是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剩下的比赛在下周日继续。 初夏站在外围,眼睛一直看着安安,他上场前她只和他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紧张。 岑淮安拿着抽好的签,来到对应的位置坐下,他对面是个小女孩,看起来很紧张,眼睛一直盯着棋盘看。 一坐在围棋桌上,岑淮安立马不紧张了,眼里只有围棋。 比赛开始,小女孩执黑子先行,岑淮安白子跟着落下。 他越下越沉浸,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女孩已经满头大汗了,眼里包着泪。 岑淮安只感觉小女孩下棋的水平没有他爸爸厉害,但他也没有放松,依旧很认真,而且不放一点水。 没多久,小女孩“哇”一声哭出来:“爸爸!妈妈,我不下了!” 岑淮安不理解地看向她,她还没到绝路呢,为什么不下了?而且下棋而已,为什么会哭呢? 他低头看看棋盘,实在是疑惑。 这时候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还有评委老师也跟着,老师宣布了岑淮安的获胜,工作人员把小女孩抱下面去找她爸妈。 评委老师看看棋盘上的棋局,眼里带着惊讶看向岑淮安,一个这么小的小孩子,棋风怎么这么凶? 怪不得那个小女孩会哭,把人家逼得都没地方走了,能不哭吗。估计小女孩还没遇到过这么凶残的下法呢。 不过他还是很欣赏岑淮安对棋局的安排的,小小的年纪就会懂得怎么布局,未来可期啊。 他笑着朝岑淮安点点头:“不错。” 岑淮安谢过评委老师走下场,等着下午再过来比赛。 他不是最快赢了比赛下来的小朋友,但也属于下来得早的人,许灵灵和郑多平比赛都还没结束。 郭林让岑淮安把棋局复盘给他看,他知道岑淮安有这个能力,下完的棋局,他可以一子不差地重新摆出来。 “这里,其实你还可以这样走……” 郭林直接就着岑淮安的这局棋教导起来他,初夏在旁边看着,一个字听不懂。不过只看岑淮安嗯嗯点头的认真模样,时不时小大人一样说一下他自己的想法,她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没多久,许灵灵和郑多平也结束了,两人都赢了比赛,是一头的汗。 下围棋不止耗费脑力,对体力也是一种消耗,一直坐着不动,也很累人。 中午郭林要请初夏和岑淮安吃饭,被初夏拒绝了,她直接付了账,连同郭林、许灵灵、郑多平的一起。 郭林很不好意思,要把钱给初夏,初夏不要。 “郭老师,本来就该我请的,你教安安也没有收费,只是一顿饭钱,就不要再拒绝了。” 郭林认真地说:“安安妈妈,你不要这样,我在少年宫工作有工资,教其他人也不要钱。之前你已经送了特产,饭钱你一定要收,我不能占你们的便宜。” 两人说来说去,最后初夏看她不收钱郭林要生气了,她把钱收了。 初夏是真的感谢郭林对安安的付出,觉得这顿饭钱该她出。但是郭林太正直了,一点点便宜都不乐意占。 当然,初夏也不多收钱,她也不让郭林请她和安安吃饭。 下午的比赛岑淮安的对手是一个小男孩,年纪比他大了两三岁的样子,是和郑多平差不多的年龄。 初夏一看这个对手,忍不住皱了下眉,担心岑淮安会输。因为这么大的孩子,一定比安安学围棋学得时间长。 就像郑多平,他六岁开始学围棋,现在已经学三年了,还是跟着郭林这样的名师学,水平很不错的。 不过比赛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对手是强是弱,只能让你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畏惧任何人。 这场比赛岑淮安下得时间有点久,初夏看不到棋局,只看岑淮安的脸色。 可是他一直都是一个模样,一脸认真地下着,什么都看不出来,初夏放弃了。 不管输赢,就当多次经验,初夏放平心态了。 谁知道没多久,岑淮安的对手就站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脸上明显带着不敢置信。 工作人员和评委走过去,宣布岑淮安胜出。而他的对手,看一眼岑淮安,看着也有点想哭了。 岑淮安走出比赛场地,眼里亮晶晶地看向初夏:“妈妈,我赢了!” 这场比赛岑淮安同样觉得吃力,可是他最后还是赢了,这让他很高兴。 就算以后再输了,岑淮安也不会觉得很失望,因为他遇到了厉害的对手,从比赛里他收获了比赢得比赛更快乐的事情。 “老师,我喜欢参加比赛,我喜欢和不同人的下棋。” 每个人下棋的风格都不一样,思路也不一样,和人下棋很有乐趣。 郭林笑着“嗯”一声:“比赛还没结束,下周你还可以和其他人下。” 初夏拿着手帕给岑淮安擦汗,从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就能看出来,他赢这局棋不容易。 回家的路上,岑淮安还是难掩兴奋,小脸都是红扑扑得,看起来格外喜人。 天气越来越热,岑淮安脱掉了厚棉袄,开始只穿毛衣和厚外套了。 初夏早上看他穿衣服时,冬天买的毛衣有点小了,她伸手比划了下岑淮安的身高。 “安安,你是不是长高了?” 岑淮安懵懵地摇头:“不知道。”自己长没长高,是没有感觉的。 同样,和他一起生活的初夏,这样细微的变化,也很难察觉。除非有非常明显的变化,比如短期内长胖很多斤。 初夏让岑淮安靠在墙上,她用笔在墙上画道线,再对比之前初夏给岑淮安画的身高线,明显看出来他长高了几厘米。 岑淮安和初夏都很高兴,吃饭的时候,初夏往他手里塞个鸡蛋说:“多吃鸡蛋,多喝牛奶,多吃饭,你会越长越高。” 岑淮安眼里露出期待:“会和爸爸一样高吗?” 初夏非常认真地说:“比你爸爸还高。” 岑淮安吃鸡蛋吃得更香了,黑子和黄子在他脚底打转想吃鸡蛋,他今天犹豫了下,没有再分给它们,他要快点长高。 不过初夏分给两只小狗鸡蛋吃了,惹得它们又围着初夏开始“哼唧”。 京城,岑峥年来到研究院后,一直都没有休息。新项目赶时间,连严和民都住在家属院里,很久没有回他自己的家,其他人更是不敢放松。 叶星宿一脸生无可恋地和岑峥年一起回宿舍,嘴里嘟囔着:“我以为安州研究院已经够忙了,没想到来到京城后会更忙。我后悔了。” 岑峥年:“你可以申请调回去。” 叶星宿:“我就知道,你一直拿我当对手,我才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让你独得老师看重!” 在研究院里,大家都称呼严和民为老师,他不让人叫他严老,说都把他叫老了。 岑峥年不理他,他路过家属院门卫的时候,问了下有没有他的包裹。 每次他路过都会问,叶星宿都习惯了。 “每次都没有,也不知道你问个什么……” 话还没说完,门卫捞出来一包东西:“有你的,岑峥年。” 他收到的包裹,都是寄到外公家里后,舅舅再帮忙送过来。:,, 第61章 第 61 章 “还真有寄的东西啊?” 叶星宿看着那包裹,眼里露出羡慕,“我爸妈怎么不给我寄点东西呢?” 岑峥年的心里只有包裹,他拿着东西往宿舍里走,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 听到叶星宿的话,他看他一眼说:“这是我妻子和儿子给我寄的。” 语气淡淡的,好像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叶星宿硬是从他话里听出来一股炫耀。 “你有妻子?还有儿子?”叶星宿一脸震惊:“你难道不是和我一样,把一生都献给科研了吗?” 为了搞科研,叶星宿直接逃了家里所有的相亲,说他的媳妇就是工作,气得他妈差点和他断绝母子关系。 岑峥年:“以前我确实是。” 叶星宿正等着他往下说呢,岑峥年却不说了,他加快脚步进宿舍了。 叶星宿挠心抓肺地看着他被关上的宿舍门,恨不得推开门让岑峥年把接下来的话讲完。 说话说一半这不是吊人胃口嘛! 而门里的岑峥年已经打开了包裹,将衬衫和西裤拿了出来。 他把衣服放在床上,拆开了初夏和岑淮安的信。 信的第一句便是:峥年,衣服这会儿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我在裁缝店里看到这身衣服时,便觉得很适合你。衣服我按照你的尺码让裁缝改好了,应该是合身的。可惜我和安安看不到你穿这身衣服的模样了。 看到这里,岑峥年眼里流出思念,他摩挲着信纸,脑海里浮现初夏拿着衣服让裁缝修改的画面。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接着继续往下看。 安安要去参加围棋比赛了? 岑峥年心里涌上淡淡的遗憾,儿子第一次参加比赛,他做爸爸的却没能能陪同。也不知道他比赛时会不会紧张,会不会遗憾爸爸没陪着。 岑峥年叹口气,继续往下看。他看到了初夏写的成绩,家里养的小狗,还有她遇到的困难——找不到合适租的房子。 岑峥年眼里的情绪随着信的内容变化,一会儿眼里有笑,一会儿又拢起眉头。 他拿着信,开始想自己在梁州的人脉,有没有能帮初夏租到房子的。心里却忍不住浮出一个念头,如果初夏和安安现在在京城就好了,岑家在京城有房子。 房子不是他住的家属院这样的楼房,是个两进的四合院,原本是三进的,不过因为各种各样历史遗留问题,后院那进到他家手里时就已经让给别人了。 那房子里有大院子,小狗再怎么在里面跑,也不会影响到邻居家,初夏为难的问题就没有了。 不过岑峥年把自己的想法往下压了压,继续去看岑淮安的信。 结果开头又看到了小狗,岑峥年嘴角浮出笑来,看来这两条叫黑子和黄子的小狗,现在成了初夏和安安的新宠。 看到柳恬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心,男女平等被提出来不知道多少年了,还是有很多人的思想没法转变。 还好这个小姑娘最后能继续上学了,岑峥年的眉心松开了些。 直到看到最后岑淮安写的那句话。 初夏高考结束会带着安安来京城? 岑峥年反复去看岑淮安写的那几个字,确定没有看错,他站起来,在宿舍里来回走了两圈,依旧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拿着信,脑海里止不住涌出一个念头:初夏和安安现在其实就可以来京城。 安安的学校可以托大舅舅帮忙,他在教育部工作,初夏的学籍同样可以转过来,她可以在京城参加高考。 岑峥年已经开始想初夏和安安过来的可能性了,他很想立马出去给初夏打电话。 但他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门,他抑制住了冲动,这会儿天太晚了,初夏和安安估计已经睡着了。 如果来了京城,就不用担心黑子和黄子长大了没法养了。 岑峥年开始动笔写信,信里他并没有直接说让初夏和安安来京城,而只是说了他的想法,初夏是否愿意现在来,还是看她自己的打算。 如果她不愿意过来,岑峥年会帮她一起在梁州租房子,他在梁州还是有认识的同学的。 写完这些,岑峥年换上了衬衫和西裤,屋里没有镜子,他不知道穿上是什么模样,不过衣服很合身,也很舒适。 初夏拿到衣服后是洗过熨好的,不过这会儿放包裹里压得有点褶皱了。 岑峥年想了想,把衣服换下来,敲响了叶星宿的门。 “谁啊?” “是我。”岑峥年在门外说。 叶星宿打着呵欠开门:“大半夜你不睡觉啥事?” 看到岑峥年,叶星宿心里就忍不住郁结,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岑峥年好似没看到他不好的脸色一样,语气平静地说:“我记得你这里有熨斗,我想借一下。” 叶星宿眼睛瞬间门瞪得老大:“这会儿熨衣服?” 岑峥年没多解释,只“嗯”了一声。 叶星宿把熨斗拿出来给他,又打了个呵欠说:“我睡了,你明天再还吧。” 说完把门“嘭”一声关上了。 岑峥年拿着熨斗回屋,将衬衫和西裤熨好挂起来,才上床睡觉。 翌日,岑峥年穿上衬衫和西裤,因为天气还没完全热起来,他外面套上初夏送的大衣。 去给叶星宿还熨斗时,叶星宿正在洗脸,他让岑峥年随便放桌子上。 岑峥年放好熨斗后并没有离开,等叶星宿洗好脸后,一脸自然地问他:“你觉得我今天穿这身衣服怎么样?” 叶星宿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皱眉看他:“和以前没差别,怎么了?” 岑峥年觉得叶星宿没什么眼光,决定不问他的意见了,不过还是和他说了句:“没什么,这是我妻子送我的衣服,她想知道我穿上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才来问问的。 叶星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就因为他媳妇一句话,他特意来问他穿上去什么样? 这不是赤裸裸的炫耀这是什么?炫耀自己有个好媳妇吗?还给他寄衣服! 草!岑峥年一离开,叶星宿把毛巾狠狠往毛巾架上一摔,骂了句脏话。 不行,他也要给他妈写信,他愿意相亲了,他也要有贴心的老婆孩子! 工作的时候,岑峥年并没有过多去说他身上的衣服。 不过严和民一过来就发现了他今天精心打扮了,笑着和他说话:“峥年今日格外精神啊!衣服也很板正,以前没见过你穿这身?” 岑峥年唇角往上扬了扬说:“是。这身衣服是我妻子刚刚寄来的。” 严和民立马笑出来:“怪不得今天看着你状态都不一样,不错不错,你有个好妻子啊!其实我的衣服也都是我妻子帮我置办的。” 严和民和他说了几句他老妻的事情,能看出来两人的感情很深。 岑峥年想,以后他和初夏应该也会如此。 不过这就是科研之外的小插曲,一工作起来大家就忘了这些,忙碌着计算实验,解决研究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晚上回到宿舍,岑峥年继续给初夏写信,说他今天穿上新衣服时同事的反应。 还特意说了严和民的话:老师说我穿着板正精神,我觉得大致的模样应该也是如此。 你买的衣服我很喜欢,只可惜没法拍下来我穿着的样子寄给你和安安看,只能这样描述给你。 给岑淮安写的信,岑峥年大部分是夸他的话,也说了一些人生道理和经验,问他围棋比赛的事情,还有和岑淮安道歉他不能陪他一起参加比赛。 两封信写完,翌日岑峥年便连同他的工资汇款一起寄走了。 梁州。 岑淮安的第二场比赛此时正在紧张进行中,他这次很巧,抽到了和许灵灵同一个号码。 连郭林都觉得意外:“没想到我的两个学生居然要对上了。” 在外面,郭林也称许灵灵是他的学生,不会说她是他外甥女。 初夏知道郭林最清楚岑淮安和许灵灵的水平,她没忍住问他:“郭老师,你觉得安安和灵灵,这场谁会胜出?” “安安。”郭林没一点思考说:“灵灵下棋急,又傲,平时没事,但是比赛最忌这些。” 比赛实力是一部分,心态又是一部分,要都稳才容易胜。如果情绪不够稳定,很容易就会走错步输掉比赛。 场上,许灵灵极为高兴和岑淮安是对手,她冲他一扬头说:“比赛的时候我可不会让着你的!” 岑淮安脸上没有害怕紧张,他语气冷静地说:“师姐,我不需要你让。” 许灵灵昂着下巴说:“你口气倒不小,等会儿输了可不要哭啊!” 岑淮安抿了抿嘴唇:“我不会。” 许灵灵以为他说的是他不会哭,其实岑淮安说的是他不会输。 比赛开始,岑淮安执黑子先行,两人在棋盘上开始厮杀起来。 许灵灵下棋的风格是横冲直撞,她不讲究那么多策略,就是先占地盘。 岑淮安却不是,他看似被许灵灵步步紧逼,但其实他却游刃有余。 到时机了,岑淮安黑子落在他想要的位置上,棋局瞬间门一变,许灵灵成了处于下风的那个人。 许灵灵也知道自己这会儿不占优势了,她下着下着就着急起来,不能稳住心态思考,棋越下越乱,到最后也没能把棋局扭转过来。 岑淮安又落下一子,看向许灵灵:“师姐,你输了。” 他面上的表情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脸认真,没有什么变化。 许灵灵看着棋局,一脸不敢置信:她怎么会输?还是输给学围棋不到一年的新人!这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她输了,评委已经宣布了结果。工作人员请两人先下场。 岑淮安走到初夏面前时,嘴角才往上翘了翘说:“我赢了,妈妈。” “真厉害!妈妈为你骄傲!”初夏毫不吝啬地夸奖他,摸摸他的头,岑淮安心里更开心了。 而许灵灵和他的模样截然相反,一脸备受打击,她根本无法接受自己输给了岑淮安,她一直觉得自己比他强多了。 郭林没有安慰她,让她站在他旁边自己去想明白。 如果许灵灵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输,调整不过来的心态。那她的围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不管以后再怎么学,也不会学出来什么,只会学得怨气越来越深。 郑多平赢了比赛下来后,得知是岑淮安赢了许灵灵,他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 许灵灵虽说棋艺比不上他,可她学的时间门比岑淮安长一倍不止,怎么可能会是她输了呢。 郑多平看看师父,再看看岑淮安和许灵灵两人的表情,确定了就是岑淮安赢了,他看了一眼岑淮安,默默走到了许灵灵身旁。 “灵灵?” 许灵灵谁也不想理,捂住耳朵把脸扭到了一边。看她这模样,郑多平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岑淮安不在意许灵灵的心情怎样,他又不是感觉不到师姐和师兄对他的不喜欢。 没关系,他只是跟着老师学棋,她们的态度怎样影响不到他。 “妈妈,我们中午吃什么?” 初夏问他想吃什么。 岑淮安立马说:“想吃鱼。” 市体育馆就在市中心人民路的位置,而这条路上有一家老店做鱼做得很好。 初夏还是从臣臣妈妈嘴里知道的,只要梁州市的美食,就没有她不知道没吃过的。 她带着安安去那里吃了糖醋鲤鱼,这是安安最喜欢吃的鱼的做法,只要酸甜口的菜,都是他的最爱。 一条鱼很大,足够两个人吃,吃得还很饱。 岑淮安吃到了爱吃的菜,下午的状态更好了,不过现在比赛已经快要进行到最后了,剩下的都是厉害的选手。 这场比赛是四强比赛,岑淮安能一直赢到现在,郭林都没想到。 儿童比赛里他也知道有几个学棋学得不错的孩子,比如上周第二场岑淮安的对手,他的水平就不低。 在那一场,郭林本以为岑淮安赢不了了,没想到最后是他赢了。 复盘棋局的时候,郭林发现,岑淮安赢就赢在他心态够稳,如果他的对手和他一样最后稳住,谁输谁赢真说不准。 而上场和许灵灵对上是岑淮安的幸运,因为许灵灵上两场是侥幸没遇上厉害的对手,她比二场岑淮安那个对手的心态还不行,她还自傲。 输了比赛毫无意外。 不过四强岑淮安要想赢,难度就有点大了,郭林还和初夏说:“安安走到现在很厉害了,他就是这局比赛输了,也是这场儿童比赛最大的黑马。” 因为四强的选手现站在台上,其它三人明显看出来都比岑淮安大,他最引人注目。 初夏眼睛注视着场上的岑淮安,笑着点头:“我知道,我一直都觉得安安是最棒的。” 就算他没走到四强,也是初夏心中独一无二的。 此时场上已经开始抽号码了。 岑淮安和郑多平都在四强选手里,郭林说:“他们俩个有可能对上。” 不过两人并没有抽中同一个号码,岑淮安的对手是一个圆脸女孩,郑多平和另外一个男生比赛。 比赛一开始,岑淮安就感觉到了圆脸的女孩的棋艺水平,和之前第二场比赛的男生不相上下。 而圆脸女孩比那个男生的心态稳,她和岑淮安下棋时不紧不慢,却步步都有陷阱。 岑淮安抿着嘴唇,所有心神都放在棋局上,见招拆招,自己还要想着怎么布局。 总之两人下棋一直处于胶着的状态,一时间门谁也奈何不了谁。 郑多平和另外一个男生两人下得也吃力。郭林看似脸上平静,不担心自己的学生,其实他背在后面的手紧紧攥着,都冒出来青筋了。 初夏倒是完全放平了心态,输赢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就像郭林说的,岑淮安能比赛到现在,已经证明了他学棋的天赋和实力。 时间门一分一秒过去,初夏不担心比赛结果,她比较担心岑淮安的身体。 比赛进行得太久了,下棋那么耗费精力和体力,岑淮安年纪还小,身体也是才养好不久,初夏很担忧他能不能撑下来。 初夏看到岑淮安对面的女孩子拿着棋半天没落下去,她拿起两颗棋子,放在了棋盘上的右下角。 初夏虽然不懂下棋,但她看过岑淮安下了那么多次棋,也懂下棋的一些礼仪规则,知道这是投子认输。 放好后,女孩子直接站起来离开,圆圆的小脸冷着,走得飞快。 评委宣布岑淮安胜。他站起来时身子有些摇晃,初夏立马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等他走到自己面前时,果然看到他的脸色很白,额上全是汗。 初夏赶紧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担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郭林倒是常见这种状况,对初夏说:“你不用担心,他就是耗费精力太多了,回家歇歇就好了。” 初夏已经悄悄握住了岑淮安的手腕,给他把了下脉。 确定他的确是和郭林说的一样,精力耗费太多,身体太累了,没什么其他的问题,她才放下心来。 最后的决赛和季军争夺赛在下周日,初夏和郭林说一声,便先带着岑淮安回家了。 在公交车上时,安安直接就靠着初夏睡着了。她心疼地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模样,摸了摸他的头。 迷迷糊糊回到家,岑淮安也是爬上床继续睡觉,都没顾上和迎上来的两只小狗说话,直到天黑透了他才醒来。 岑淮安摸摸自己的小肚子,完全恢复了精神,满血复活地从床上下来,跑到外面喊初夏:“妈妈,我饿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锅饭,肚子里一直在叫。 初夏的晚饭也没吃呢,不过她做好了放在锅里。因为岑淮安下午下棋太累了,所以她特意熬了参苓粥给岑淮安补身体。 用白茯苓、人参和粳米熬制而成,有很好的健脾益气效果。 初夏给岑淮安盛了满满一碗,让他必须喝完,他今天下完棋后的状态真的吓到她了。 “安安,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岑淮安咽下去嘴里的粥,摇摇头说:“妈妈,没有。” 初夏摸了下他的头,看着他的脸,现在确实已经恢复了活力,她松口气,问他下午是什么情况。 岑淮安也不知道:“我下棋的时候只想着怎么下,没有注意。等我下完就觉得好累。” 两个小孩下了快三个小时了,而且围棋要经过大量的计算,下棋时也是一直坐着,岑淮安只有六岁,能不累吗。 “如果每次你下棋都这样累怎么办?” 岑淮安大口大口吃着饭菜,听到妈妈明显担忧的话,他摇摇头说:“不会的妈妈。以后我会长大,棋艺会进步,到时候就不会累了。而且前面我和其他人下棋的时候也没觉得太累。” 他喜欢下棋,下棋的时候沉浸在棋局里,努力思考破解的感觉是让他入迷的。 初夏摸摸他的头:“学的时候累吗?” 岑淮安:“不累。” 那就是这一次,他下得时间门太长,耗费太多心力才很累的。 初夏放下心来,不过对安安补身体还得继续,从今天看来,他看似身体很好了,但比其它小朋友还是弱。 正好她要去医院复诊了,家里的营养品也需要补充了。还有食补,吃得好了,自然而然营养就能跟得上了。 现在初夏和岑淮安的伙食已经很不错了,经常可以吃到肉。 但接下来的伙食更好,初夏买牛肉、各种各样的鱼、排骨、水果、新鲜蔬菜,每天换着花样喂给岑淮安。 去医院复诊时,李贯众给了初夏一个好消息,她身体已经基本调养好了,不需要再吃药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注意不要自己故意受凉,吃太凉的东西,不爱惜身体就没事。 当然,平时她也不能苛待了自己,李贯众对她说:“该吃吃,该喝喝,你身体虽说不用吃药了,但还是比平常人差,因此该补充的营养一定不能缺了。” 初夏明白,她和岑淮安一样,都是得多吃点好的。 不过初夏也没有买很多营养品,只从医院里买了鱼肝油。其它的就是每天两人喝牛奶,吃鸡蛋,肉,水果、蔬菜也要吃,这样营养均衡,而且无害。 这些日子,不止初夏和安安被养得精气神极好,连两只小狗都被养得油光水滑,长得很快,毕竟天天跟着她们吃肉。 随着它们身体越长越大,明显这二十来平米的小屋不够它们跑了,只要岑淮安一回来,它们立马奔过去,“汪汪”叫着要出去玩。 初夏发现了,以前岑淮安爱下棋,不下棋的时候就在家里做数独题,看电视,喜静不喜动。 这会儿每天牵着两只狗出去跑,他身体变得比以前更健康了。小孩子还是得出去多活动。 遛狗就很不错,黄子和黑子大了,非常活泼,一出去就要跑,岑淮安也得跟着它们跑,每天的活动量够了。 但小狗大了,初夏找房子的心更迫切了,再过段日子,带着小狗是真不适合住在家属楼了。 可惜还是没有合适的房子,她去看过两个,一个房子太破,搬过去前得大修整,一个距离纺织三厂太远,不方便岑淮安上学。 就在初夏很为难的时候,她收到了岑峥年的信。 看到岑峥年把他同事对他衣服的评价写上去,初夏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岑峥年居然会做这种事情?她完全无法想象。但看他对自己寄过去的衣服那么看重,初夏心里又忍不住涌上淡淡的甜意。 她继续往下看,看到最后,初夏印象最深的就是京城四合院!没办法,后世一说起京城,就会说到房子,一说到房子,就会说到四合院。 在未来,拥有一套四合院,特别面积大位置好的,真的是上亿家产。 不过这不是她的房子,初夏就希望自己以后也能买一套就行了。 但这会儿岑峥年的信对初夏来说是个及时雨。 他完全考虑了所有的问题,两人怎么去,小狗怎么过去,去了之后怎么安排,包括岑淮安到京城之后学围棋的事情,她要高考的事情,他都考虑到了。 这封信送过来,解决了初夏所有的后顾之忧,她真的没有办法拒绝。特别是她在梁州找这么久都找不到合适房子的情况下。 初夏的学习是不用一直在学校学的,她有自己的复习计划,在梁州学习也是在家自己复习做题,只参加学校的统一考试。 因此她去京城也不妨碍学习,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复习做题儿子。而且京城没有罗家人,没有家属院那么热闹,可能她复习的状态还会更好。 但岑淮安要突然换个环境上学,离开熟悉的地方,离开认识的朋友同学,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岑淮安放学回来牵着狗要出去玩时,初夏叫住了他:“安安,等会儿再下去,妈妈和你商量个事情。” 他看向初夏,大大的眼睛带着疑惑:“什么事?” “你爸爸说我们现在可以去京城。” 初夏的话还没说完,岑淮安的眼睛里就蹦出来惊喜:“真的吗?妈妈。” “真的。”初夏笑着点头肯定:“我考虑了下,我们可以现在去。但要是去京城的话,你就要离开家属院、离开附小、离开你的朋友们了。你舍得臣臣、邦子、猫仔他们吗?” 岑淮安犹豫了会儿,摇摇头:“妈妈,我不舍得。但我想和爸爸生活在一起。” 在他心里是有一个地位排行的,妈妈最重要,其次爸爸,然后才是爷爷奶奶邦子这些朋友。 邦子对于岑淮安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他最舍不得的就是他。 “妈妈,如果邦哥能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就好了。” 初夏无情地打破他完美的幻想:“这是不可能的,安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不可能两个都要。” 岑淮安困惑地望着初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什么意思?” 初夏给他讲了这个典故,岑淮安明白了,他小大人一样叹口气:“妈妈,我还是想去找爸爸。” 他喜欢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和邦子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乐,但那和爸爸妈妈一起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了,你去遛狗吧。等你后天结束围棋比赛我们就动身去京城,这几天你和你的朋友们记得告别。” 岑淮安本来听到很快去京城很高兴,但又听到妈妈说让他和朋友告别,他高兴的心情就像笼罩了一层灰雾,没有那么高兴了。 安安和两只小狗跑到邦子家里,他们这会儿正在数钱,是今天下午放学挣的。 看到岑淮安进来,邦子立马让他帮忙过来数。 钱很多,不过岑淮安数得又快又准确,而且几个小孩一起,没用多长时间门就数好记好账。 猫仔、筷子蹲下来去摸狗,邦子把钱放好,拉着岑淮安一起出去遛黄子、黑子。 等回来的时候,邦子随手拔了根狗尾巴草,用嘴咬着问岑淮安:“小破烂,你咋了?从来我家就看着不高兴。” 岑淮安看着和黑子、黄子玩得开心的猫仔他们,声音闷闷地说:“邦哥,我和妈妈应该很快要去京城了。” 邦子皱眉:“去京城干嘛?那么远,你家有亲戚在那里?”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我们要去找我爸爸。” 邦子嘴里的狗尾巴草掉下来,他愣神了下,随即立马笑起来,看起来还是那么桀骜不羁:“这是好事啊,你干嘛不高兴?” 他拍拍岑淮安的肩膀说:“我想找我爸,他还不在呢。” 岑淮安看着邦子的脸:“邦哥,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邦子笑得更大声了:“我哪里不想笑了,我是为你开心。” 岑淮安不说话了,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快到邦子家时,邦子突然说:“去了京城别把我们兄弟都忘了。” “我不会。”岑淮安语气坚定地说:“我会给你们写信的。” 邦子摆手:“写什么信,浪费钱。而且我和猫仔他们又不认识几个字。” “邦哥,以后要是你们能去京城就好了。”岑淮安还心存幻想。 邦子倒觉得这梦想不错,他挑挑眉说:“这可说不一定,万一以后兄弟们发达了,就去京城找你了呢。” 岑淮安想到那种可能,也跟着笑起来。 夕阳西下,两个好朋友的身影被落日拉得很长,而前面还有猫仔、筷子、灰毛他们开心和两只小狗玩闹的身影。 岑淮安回来时,心情不好也不坏,他心里是一股说不清楚的感受。他不懂那叫什么,只是觉得不是很舒服。 初夏看出来了,她摸了摸他的头说:“你爸爸给我们留电话了,等我们吃过饭去给他打个电话。” 岑淮安的情绪好了些。 离别影响不了吃饭,在吃饭的时候,他还是那个爱吃得安安,今天初夏做的糖醋排骨他吃了一大半。 晚上初夏去小卖部给岑峥年打电话,没有意外,他没有接到,但接电话的人告诉她,等岑峥年回来之后给她回电话。 等啊等,等到十点多,安安都睡着了,她听到了小卖部老板叫她去接电话的声音。 岑淮安立马惊醒,揉着眼睛跟她一起去小卖部。 老板还打着呵欠,不耐烦地说:“大半夜打什么电话,要不是一个家属院的,我这会儿肯定不会搭理。” 现在不像后世,晚上十点多大部分人都睡了,外面除了虫鸣狗吠,听不到其它声音。 初夏笑着和老板说抱歉,老板摆摆手进里屋,让她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和岑峥年接通电话,初夏听到了熟悉的温和声音:“初夏,是我。” 岑淮安贴在初夏身上,耳朵竖着,想听爸爸妈妈说什么。 “峥年,你的信我收到了。” 电话那边的岑峥年听到初夏这句话,呼吸屏起来,手不自觉握紧了电话筒:“那……” 他话还没有说完,初夏就说话了:“我和安安商量好了,我们现在去京城。不过我的学籍先不用转,我去九中问问校长,能不能同意我只来参加预考和高考。” 九中当初收了她这个学生,现在她不能就这样直接一走了之。 学校收她就是为了高考升学率,还给了她那么多方便,她现在直接走了,这不太道德,也不符合她做事的准则。 岑峥年听到初夏说来就很高兴了,他差点没控制住心里汹涌而出的喜悦情绪,现在自然初夏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听你的。” 初夏:“安安的学校确实得你来安排,还有他学围棋的事情。等后天他最后的比赛结束,我会带着他动身去京城。” 她告诉岑峥年这些,就是给他一个做准备的时间门。不能她和安安到京城了,发现房子不能住,那就太尴尬了。 岑峥年自然明白初夏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初夏又问了他在京城适应得怎么样,两人没说几句,她看天不早了,把电话给岑淮安,让他和岑峥年说话。 岑淮安迫不及待向岑峥年说他比赛的事情,他和别人下了四场棋,他都赢了! 对面的岑峥年听着岑淮安稚嫩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眼底全是笑意。 “安安,你真厉害!爸爸现在完全下不过你了。” 岑淮安犹豫了下说:“那爸爸,下次咱们一起下棋的时候,我让你几个子。” 岑峥年没忍住轻笑出声:“可以。” 挂断电话,初夏牵着岑淮安的手,两人踏着月光回去,很快躺床上睡着了。 而远在京城的岑峥年,躺在宿舍里却怎么都睡不着,他在想初夏和安安过来京城的事,还有怎么让两人毫无后顾之忧地过来。:,, 第62章 第 62 章 在围棋比赛决赛的时间到来之前,初夏先去了一趟九中。 之前是教务处主任同意她进行插班考试,把她收进来的,因此初夏准备去京城,到时候只来参加预考和高考的事情,也准备和他先说。 听完初夏的话之后,主任的眉心紧紧地皱起来:“罗同学,你真的是会给我找难题,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主任也知道,能弄到京城重点高中的卷子,初夏家里是有一定教育上的背景的,如果九中不同意,人直接就能把学籍转去京城高中。 可现在初夏的成绩已经是全校第一了,而且每次考试成绩还在提高,校长也一直关注着,他们都在幻想,高考的时候初夏会不会创造一个更大的奇迹。 九中高考可从来没出过市第一、省第一,哪个学校不想拥有一次这样的成就呢。 踱步想了一会儿,主任抬头看向初夏,好像下了决定一样,走出办公桌前说:“罗同学,你先在我办公室等着,我去找校长问问。” 他有些胖的身躯慌慌忙忙往外走去,眉心依旧皱着。 初夏坐在他办公室里,极有耐心地等待。她抬头,视线和对面墙上挂着的领导像、《论语》名句对上。 初夏开始去看那些句子,回忆着自己背过的《论语》,还有《论语》小故事,心里想着,今晚给岑淮安讲睡前故事就讲一件孔子周游列国时发生的事吧。 正想着呢,主任推门进来,擦了擦汗,笑着对初夏说:“好了,校长同意你的要求。但最近的考试就在下周,校长让你参加了考试再走。” 主任没有和初夏说他在校长室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校长听主任说完没有说话,只是拧着眉看着他。 主任以为校长不同意,开始给初夏说好话,她这带着孩子,丈夫在外地,现在想带着孩子和丈夫团聚人之常情。 而且初夏家里肯定能帮她转学籍,以她现在的成绩,去哪里都会有人要她。她愿意留在九中,作为九中的学生参加高考,是对九中有好处的。 “校长,按罗初夏这一直往前猛冲的状态,到时候真有可能拿个市状元、省状元什么的,到时候谁还敢小瞧咱们九中!” “更别说她给咱们这届高二分享了多少重点高中的内部试卷,咱不能让别人说九中无情无义,一点都不通情达理。” 主任当然是夸大的说法,他只是不想流失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 校长看着他,面上依旧严肃着:“我没有不同意罗初夏的要求。” “校长,我觉得给……什么?您同意了!”主任还继续说着,等他反应过来校长说的什么话时,脸上立马露出笑容:“我就说校长您是最体贴学生的人。” 校长眼神静静地看着主任,把他看得尴尬地笑,她才开口说话:“我只是在考虑下周的考试要不要让罗初夏参加。也没几天了,让她参加了再走。” 说完她低头让主任出去,这事交给他处理了,但罗初夏必须要留在九中。 能成为校长,眼光一定是长远的,她自然能看出来初夏的实力还能进步,高考的时候她成绩会多优秀,她已经能预想到那个未来了。 初夏不知道九中校长的想法,但已经知道她可以只来参加预考和高考了。 “谢谢主任。”初夏笑着,语气认真说:“主任,我去京城后,还会给学校寄卷子,到时候你记得收啊。” 主任心里还在可惜初夏走了之后,那些优秀高中的内部试卷九中就拿不到了,没想到她这样想着学校,他感动得不行。 “罗同学,九中有你这样的学生,是九中的骄傲!你也留下个地址,回头我把咱学校的试卷给你寄过去。” 初夏没去京城,不确定她去了之后住在哪里,因此她和主任说,到时候让主任按照她寄卷子的地址寄就行。 解决了学校的事情,初夏往学校外走的时候一脸轻松,不过在路过学校小花园时,她看到了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好像两人在因为什么吵架。 因为出去学校必经过这里,初夏没法回避,只能直接走过去。 结果路过时她看到了吵架女生的脸,是罗小妹,她正在尖声质问男生和xx什么关系,而男生疯狂解释。 罗小妹抬眼看到了初夏,她瞬间戒备地瞪着她,绷着脸没有说话。 初夏也没有理她,直接从两人身边走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等她一走远,罗小妹气呼呼地一甩手,扔下男生快步往前走,男生赶紧叫着她的名字追上去。 罗家的事情初夏一概不想参与,走到校门口就已经完全把罗小妹抛之脑后。 而在附小的岑淮安,也和臣臣说他要去京城的事了。 虽然还不确定哪天走,但明天就是周日,到时候比完最后一场比赛后,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学校,所以他选择今天和臣臣说这件事。 臣臣听完立即抱住岑淮安的胳膊开始哭:“安安,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岑淮安用力推着他的头,不让他把眼泪鼻涕擦他身上,嘴里还说着:“我们可以互相写信。” 臣臣哭得更伤心了:“我好多字不会写,怎么写信啊?” “你用拼音,要不然画也行。” 臣臣格外的伤心,他为了和安安一个班级都跳到了学前班,现在安安又要走了。 呜呜呜,京城在哪里?听着就好远,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安安了。 “安安,为什么你要去京城?在这里不好吗?” 岑淮安语气认真地和他说:“我和妈妈要去找我爸爸。” 臣臣想到了自己爸爸,他也不想和爸爸分开。如果他爸爸在京城,妈妈也会带他去的。 但是还是不想安安离开啊! 臣臣哭了好大一会儿,直到上课,班主任一到教室门口,他马上把眼泪一收,抽噎着擦擦脸坐端正,非常认真地望着班主任,听他讲课。 岑淮安暗暗吐出一口气:早知道就放学时和臣臣说了,他真的好能哭。 接近放学的时候,岑淮安犹豫了下,等班里所有学生都离开后,他走到第排的位置。 柳恬还在慢慢地收拾着书包,她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向来都是最后一个出班门。 “我可能过几天就不在附小上学了。” 柳恬往包里塞书的动作瞬间停下来,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岑淮安,不过她又很快低下头,声音很小却很着急地问:“你妈妈也不让你上学吗?” 岑淮安摇了下头:“不是,我要去其它地方上学。我妈妈说,读书很有用,你的坚持是对的。以后你要是遇到困难,记得找老师、找其他人帮忙,一个人躲起来哭是没有用的。” 岑淮安想了一下午,还是过来和柳恬说了这些话。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没有看到柳恬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着淡淡的难过。 翌日,初夏带着岑淮安去参加最后一场比赛。 岑淮安是上场胜出的选手,而郑多平也是,因此两人争夺围棋比赛的冠亚军。 另外两个输了的选手今天也会进行比赛,决出来季军和第四名。 郭林是场上最放松的围棋老师了,有和他关系不错的评委老师,笑着恭喜他:“不管你那俩学生谁输谁赢,这冠亚军都是你教出来,果然不愧是梁州市最厉害的青年围棋棋手啊!” 郭林笑着摇摇头:“不要这样说,比我水平高的人大有人在。他们两个小孩儿能赢,是我幸运收了两个好学生。” 评委笑着拍拍郭林的肩膀:“你怎么还是这么谦虚?” 郭林笑笑没有说话,看着场上的自己两个学生,等着比赛开始。 初夏比郭林紧张,上一场比赛的情形还让初夏心有余悸,冠亚军的比赛比上场更难打,她怕岑淮安体力撑不住硬撑。 但她也说不出让岑淮安不比赛的话,他对最后的决赛那么期待,他也想得第一名,而且他热爱围棋,以后也会参加其他的比赛。 初夏叹口气,看来还是得在补身体上下功夫,岑淮安的身体强健了,任何比赛都不用害怕体力不支。 而此时场上的岑淮安,并没有初夏想的那么多。他看着郑多平,心里计算打败他的可能性。 郑多平也在看岑淮安。他想起来昨天灵灵和他说的话,这次比赛,不仅是他自己下,也是为了灵灵下,他不能输! 比赛开始,这局郑多平执黑子,他先下第一手,岑淮安根据他的落子,脑子里瞬间想了好几种棋局的布局。 不过这仅仅是几秒的思考,他很快也跟着落子。 郑多平下棋的风格和岑淮安、许灵灵都不同。他棋风很稳,一步一步走,一点不着急地让棋局按他的想法来。 岑淮安的棋风依旧很凶残,他下棋犹如猛兽出笼,但又不是许灵灵那种没计谋的勇,是埋着各种陷阱地攻打敌军。 如果一开始压不住他的凶猛,后面你会被他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郑多平是了解岑淮安下棋的风格的,同样岑淮安也知道他的,毕竟两人都是跟着郭林学棋,看过对方下棋。 所以郑多平知道自己对手会是岑淮安时,就想了很多应对的方法。 和他一样,岑淮安也在家里一直练习下棋,他们的目标都是获胜! 两人你攻我打,在棋盘上疯狂厮杀着,一凶一稳,棋局非常精彩,慢慢地,许多评委站到了两人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棋局,时不时点头皱眉。 而此时的季军和第四名,只有两个评委看他们比赛。 其实两个评委也想和其他评委一样站过去,奈何他们的动作太快了,现在如果他们两个走了,这里就没评委了。 季军和第四名虽然用时不短,但比岑淮安和郑多平结束得早,是上场和岑淮安下的那个圆脸女孩儿赢了比赛。 她得了季军,脸上也没有多少高兴,眼睛看向岑淮安下棋的方向,拳头紧紧攥着,眼里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神情。 岑淮安完全注意不到周围的环境,他全身心都在棋局上,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都没注意。 郑多平却是越下越吃惊,额上都是汗,下得并不轻松。 他没想到学了不到一年围棋的岑淮安水平会这么高,他可是学棋年了,而且之前也一直被老师夸有天赋。 如果他没有一点天赋,郭林也不会收他当学生。 但有天赋和真正的天才,是不论学棋时间长短的。 围棋比的是思维,是脑力的快速调动,是下一手想十手、二十手甚至猜透对手的所有想法,把他的后路都堵完。 岑淮安就是围棋上的天才,这局比赛虽然时间久,不过岑淮安对郑多平很了解,他下的每一步都在他预想当中。 当你摸清了一个的性格,也就摸清了他会怎样下棋。 岑淮安在郑多平意想不到的位置落下一子,他的棋瞬间形成一个牢笼,到处都是陷阱,把郑多平困得死死的,不管他怎么下都是死局。 他执着黑子手抬起来半天,最后还是颓丧地低头,将棋子放在棋盘右下角。 “我输了。” 郑多平看着棋局,还是无法想象他就这样输了比赛。他此时的心情就和许灵灵一样。 甚至他还很懵,因为两人刚刚明明还是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怎么一子之差,棋局忽然就变了呢。 岑淮安这盘棋下的方式,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想过能这样下。 他越看心里的诧异越大,也越来越失落。郑多平此时终于体会到了老师说的“为围棋而生”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很厉害了,但和真正的天才比,再勤奋差距也越来越大,更何况岑淮安还很努力。 岑淮安下完棋之后尽管依旧是满头汗,但他面色还可以,而且因为赢了比赛,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看起来很精神。 倒是站在他身旁的郑多平一脸灰心丧气,一点都没高兴他获得了亚军。 安安很想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妈妈,可他要站在领奖台上领奖,现在还不能下去。 岑淮安看向场外妈妈在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正对着他笑,朝他竖大拇指。 安安的嘴角也没忍住跟着初夏的笑往上扬了扬,心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所有人都诧异是岑淮安这样一个看起来那么小的小孩赢得了比赛,那些大孩子的家长更是震惊。 不过围棋比赛的每场都是在这些家长的注视下进行的,做不得一点假,大家也只能用“天才”这个词来形容岑淮安了。 评委给岑淮安颁奖时,笑着和他握手,夸他:“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好好努力,我期待你未来走得越来越高!” 岑淮安伸出双手去接奖杯和证书:“谢谢老师。” 报社的记者记录下了几个小孩拿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的模样,她一直让个小孩笑一笑,但没有一个人笑的。 岑淮安是不爱对外人笑,郑多平是没心情笑,圆脸女孩也是不满意自己的名次。 总之今年的儿童杯围棋比赛,得奖的选手都像是输了比赛一样,让记者觉得不愧是下围棋的小孩儿,真个性。 岑淮安抱着奖杯和证书下来后,直接朝初夏跑过来,他最想分享喜悦的就是她。 “妈妈,我得冠军了!” 初夏接过来奖杯,上下看了看说:“我儿子真厉害!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岑淮安抿嘴笑了下,心里的喜悦就像春天到了一样,瞬间百花盛开。 郭林看看岑淮安,见他还在和初夏说话,便转头看向了从下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郑多平。 “多平,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气我夸安安,觉得我是偏心。但其实我都是一样教你们的。围棋最看天赋,九分的天赋和十分的天赋,中间隔着的都是一个巨大的鸿沟,无法跨越。而安安的天赋,远远不止十分。” 郑多平看向郭林,眼里甚至有点绝望:“那我呢?老师。是不是我根本没有下棋的天赋,就只有勤奋?” 郭林眉头皱起来,不赞同地看着他:“只是输了一场比赛,你就这么看轻自己吗?你要是一点天赋没有,我不会收你的。你比赛能得亚军,就证明你的天赋也很强。” 但和真正的天才比,郑多平的天赋就够不上了。不过郑多平已经被打击得很厉害了,郭林这句话没有说出来,怕真的把他打击得一蹶不振,到时候直接放弃学围棋。 郑多平听了老师的话,心里没有那么绝望了。虽然对于比赛输给岑淮安还放不下,可也不会产生他是不是不适合学围棋的想法了。 初夏问完岑淮安的身体情况,又悄悄给他把了脉,确定他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身体状态还不错,她拉着他走到了郭林面前。 岑淮安的奖杯和证书都被初夏拿着,他恭敬地朝郭林鞠躬行礼:“老师,谢谢您的教导。” 没有郭林用心的教授,岑淮安的围棋不会有现在的水准。 郭林笑着把他扶起来:“你赢比赛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他见过很多有天赋的小孩,第一次参加比赛明明有实力,却因为太紧张发挥不出来,导致输了比赛。 岑淮安能赢比赛确实有他教导的功劳,但如果他心态不够稳,应对棋局不会灵活变化,他教得再多也没用。 “郭老师,我有件事想和您说。” 郭林跟着初夏走到一边人少的位置,岑淮安站在郑多平、许灵灵身旁和他们说话。 “安安妈妈,什么事?” 初夏看了眼安安,收回目光说:“郭老师,我和安安马上要去京城了,他没办法再跟着您学习了,我很抱歉。我知道您教安安非常用心,为他付出了很多,可家里确实有特殊情况。” 郭林心里还在高兴自己收了个天才学生,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教安安才能不浪费他的天赋,就被初夏说的这个消息砸懵了。 “这事……”郭林叹口气,还抱着希望问:“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初夏歉意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郭老师,对不起,辜负您的心意了。” 郭林心里郁闷了会儿,然后他摆了摆手说:“没事,这也是没办法。” 如果初夏和岑淮安不是必须搬到京城,她也不会和他说这事。 郭林甚至都有股冲动跟着去京城了,毕竟安安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未来会怎样在围棋界大放光彩,他作为发现并教导他的老师,每个围棋界的棋手未来都会羡慕他。 因为每个棋手都有一个想要发现天才的梦,他们到了这个年纪,更希望看到围棋界未来后继有人。 可惜他有自己的理智,他的家和事业都在梁州,他不可能拖家带口搬去京城生活的。 而且他是梁州的棋手,他以后是要代表梁州出去比赛的。 郭林面上露出遗憾,看向岑淮安的目光也很不舍。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说:“我能发现安安的天赋,带他进入围棋这个世界,我也满足了。希望以后安安不会忘了我这个启蒙老师。” 初夏马上肯定地说:“不会的。” 说着她提高声音叫岑淮安的名字。岑淮安已经和郑多平、许灵灵说过了他要离开梁州的事。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岑淮安听到初夏的声音,已经跑到了她和郭林的身旁。 初夏揽着安安,语中带笑问他:“郭老师怕你会忘了他,你告诉他,你会不会忘了?” 岑淮安眼神格外认真地望着郭林,语气十分坚定:“老师,我不会忘了你的。” 他永远都会记得是郭林问了他一句“喜欢围棋吗”,带他进入了围棋这个千变万化又极有意思的世界,他怎么可能会忘了郭老师。 郭林听到岑淮安这句话,心里极为熨贴:这就够了。 他问工作人员借了纸和笔,写了一个地址说:“我老师和师兄都在京城,我会给我老师写封信,安安到了京城想继续学围棋,你们就去找他。” 初夏拿着那个地址,感觉到他心意的沉重:“郭老师,安安的太姥爷说过想教他。” 不说岑外公是长辈,就冲他经常给她寄卷子,安安到京城学围棋的事情,初夏都要先问过他再说。 因为他说过想教安安,不管是玩笑话还是认真,初夏都不能当没听过这句话。 “没事。”郭林硬把地址给初夏,不在意地说:“好学生本来就是很多老师抢的,你让安安挑他最喜欢的,最合适的老师才能让他的天赋完全发挥出来。” 初夏真心地谢过郭林,又让安安把准备的离别礼物给他。 她知道自己送礼的话郭林不会收,但安安亲手准备的礼物,郭林不会拒绝。 果然郭林面上带着笑接过来,还说他回家后一定好好放起来,这可是学生对他的心意。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初夏和安安跟郭林他们告别。 今天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安安才会和郭林他们再次见面,郭林看着初夏和岑淮安走远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伤感。 郑多平和许灵灵也都变得沉默了许多,和分别一比,围棋比赛输给岑淮安的事都暂时忘了。 回去的路上,安安的心情同样很低落。 “妈妈,为什么分别的时候,我心里会这么不舒服?” 他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受,就是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一样,让他感觉难受。 “因为我们是人,我们有感情。不管和谁相处久了,分别的时候都不会好受的。而随着你慢慢长大,分别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这就是成长啊。” 岑淮安想了会儿,声音有些发闷地说:“那妈妈,我不要长大了。” 初夏没忍住笑出来,揉了揉岑淮安有点长长的头发:“别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岑淮安是真的好奇,以前他盼望着自己长大,现在他又不希望自己长大了。 “因为时间是永远往前走的。我们没办法让时间可逆。” 初夏给他稍微解释了下时空的概念,还有物理上关于超光速的一些理念。 岑淮安陷入自己的思考中,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妈妈,以后我要是研究出来超越光速的机器,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小时候了?” 初夏说:“可能会回去,也可能你看到的只是过去的画面,那里还有一个你。超越光速现在的人类的科学还没有办法做到,因此究竟会发生什么,都是科学家们推测出来的。” 岑淮安听得很用心,他努力把初夏说的话记下来,等以后人类科学做到了,他就知道答案了。 初夏和他又说:“你爸爸对物理研究更深刻,你以后见了他,可以问问他这个问题。” 岑淮安“嗯嗯”点头,心情好了很多,对于去京城也更期待了。 周一的时候,初夏到岑淮安的学校给他处理退学的事情。 他才上学前班,回头到了京城,只要有学校接收他,他就可以继续上学,不像后世一样必须有京城户口,必须转学籍。 而岑淮安京城上学的事情,初夏准备全部交给岑峥年去处理。 这时候学前班的班主任才知道岑淮安要去京城了。他很遗憾,因为岑淮安这样聪明听话的学生,哪个老师不喜欢呢。 附小的老师是从学前班带到五年级,如果岑淮安一直在附小上学,那么就一直是这个班主任带他,他怎么会舍得岑淮安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离开呢。 可人家要搬家,他一个老师,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叹口气和岑淮安说:“到了京城也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 岑淮安的班主任尽管是个严肃的老头儿,不过初夏知道他的人品很好,从他帮忙解决柳恬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而且岑淮安也和她说过喜欢班主任讲课,讲得清晰明了不啰嗦,就算他本来看看书都能学会,他也喜欢听他讲课。 “老师,安安上学的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初夏和班主任说。 也不知道以后去京城后,安安的新老师会不会和面前的班主任一样尽责又正直。 班主任不在意地摆手:“麻烦什么,安安又不是过分调皮的小孩。” 当然安安也有调皮的时候,只不过对比其他人,是真的很让老师省心了。 走出班主任办公室时,初夏问安安:“你还想去教室看看臣臣和邦子他们吗?” 岑淮安摇摇头:“他们在上课,妈妈我们回家吧。” 如果他去了班里,会影响老师上课。臣臣一定会哭,邦子和猫仔他们这一天也都不会高兴,他还是不要去了。 他已经和他们都告过别了,现在不要打扰他们上课了。 话虽然这样说,可岑淮安和初夏往学校外走时,头一直时不时往后看着,眼睛里带着不舍,看的方向就是学前班上课的教室。 在校门口,岑淮安的目光又落在他和邦子他们经常做生意在的地方。他眼前好像又浮现了几人一起忙碌卖东西的场景。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和邦子他们再一起卖东西。 初夏知道岑淮安的心情不好,她这一路也没有说话。 一直到了家,初夏不希望他一直沉浸在离别的难过里,指挥着他开始收拾东西。 当然两人去京城不可能把家里所有东西都带走,以后初夏还要回来考试,因此两人只收拾衣服和必带的东西。 还有家里的食物也要处理了,不然等她们走了,那些东西都得坏。 初夏把那些蔬菜、水果、点心什么的,留够这两天和上车吃的,其他的全都送去给李大姐还有以前帮过她的邻居。 两只小狗围着初夏打转,也想吃点心。 “哎呦!初夏你这是干嘛,怎么送这么多东西过来?”李大姐一脸惊讶地问,然后就是拒绝。 “我不要,你带回去给安安吃。” 这会儿也没必要瞒着李大姐她去京城的事,毕竟等她走了,大家也会都知道。 “大姐,我和安安要去京城找他爸爸了,这些东西带不走,放家里也是放坏,你留着吧。” 李大姐闻言,更加的震惊,手里的东西差点没掉了:“咋说走就走?之前没听你说过这事啊?” 初夏给两只小狗各自扔了一块肉,脸上带着笑对李大姐说:“我们也是突然决定的,之前没这个打算。” 李大姐又高兴又惆怅,但总体还是为初夏高兴的。 “团聚好!你和安安爸爸一直分居两地也不是个事,这多好啊,直接一起去住了,去的还是京城。我说你之前为啥把工作给别人呢,是不是那会儿就做好打算啦。” 初夏笑笑没有解释,就让李大姐这样以为吧,毕竟她这会儿的一些想法不是常人会理解的。 李大姐把东西放好,就过来帮初夏一起收拾,一边整理着东西,她一边和初夏说:“咱们做了那么些年的邻居,你们这一走,说实话我还挺不舍得的。” 初夏也舍不得李大姐,像她这样直爽心地好,事还不多的邻居,真的是最理想的邻居,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幸运地再遇见一个。 不过初夏也知道自己这是奢望了,她只希望未来的邻居不要事太多就行。 但这也无所谓,反正是邻居,不好相处就不相处,只要强势点不软弱,比罗家人好解决。 家里的一堆东西都要收起来,初夏和岑淮安再精简,行李也不少,从西北带过来的皮箱都装满了,另外还装了一个行李袋。 “被褥你不带过去啊,到地方有盖的东西没?”李大姐指着床上的被子说。 “这些峥年会准备好的。而且你看我和安安这力气,收拾东西多了也带不走。” 李大姐看看两人,非常赞同地点头:“也对也对。我就是可惜你新打的被子,放这里回头也没人盖。” 初夏:“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继续盖啊。” 李大姐想想也是这个理,初夏娘家在这里,岑峥年老家也在这里,两人不可能完全丢下这边不回来。 收拾好东西的第二天,初夏去九中考试,依旧是连续考两天。而岑淮安就一个人待在家里,还有陪同他的两只小狗。 考了两天试后,初夏最后一场走出考场,找她的班主任说她要去京城了。 其实班主任已经从主任口里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初夏亲自过来说一声,她感觉很欣慰,这个学生心里不是没有老师的。 和班主任还有任课老师说了一会儿话,初夏准备离开学校。谁知道出校门的时候又看到了罗小妹和她对象。 两人不是之前吵架的模样了,亲亲密密地拉着手,罗小妹一脸的笑容。 初夏依然没理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快速离开了。 翌日一大早,吃过早饭,初夏用布把家里能盖的东西都盖着,和岑淮安一起提着行李准备出发去车站。 她之前已经和岑峥年打过电话说她和安安今天去坐车。 岑峥年让她放心,车票他专门用了人情托他同学买好了,小狗的托运票也都买好了。 这会儿火车是有托运的,只要买托运票就行,火车最后一节车厢,就是托运的各种活物,还有人托运牛羊呢。:,, 第63章 第 63 章 初夏已经提前给小狗做了一个大木笼子,把两只小狗放在里面。 现在它们还没有完全长大,木笼子底子放了四个圆圆的轱辘,一推就跟着走了,还能把行李放上面。 岑淮安对这个能走的车笼子迸发了很大的兴趣,他和初夏主动说他来拉着。 黑子和黄子一开始被关笼子里不适应,在里面急得转来转去直“哼唧”。 但岑淮安一开始拉车笼子,它们看到熟悉的小主人,“嗷呜呜”一声,停止团团转,往笼子里一坐,两双大大的狗眼望着小主人拉车的背影,时不时给自己舔一下毛,比人都舒坦。 初夏看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好笑,岑淮安还扭头疑惑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妈妈在笑什么。 初夏忙把视线移到旁边,不行,不能再笑了,再笑就被安安发现是在笑他了。 两人这模样也引来路上其他人的注意,还好从家属院到公交车站的距离不远,不然她们收到的目光更多。 公交车慢慢驶来,初夏和岑淮安正要把行李、狗笼子抬上车,忽然旁边多出几双小手,帮她们一起使劲。 两人立马抬头,初夏眼里透出惊喜:“邦子?猫仔灰毛,你们怎么来了?” 初夏还不是最激动的,最高兴的是岑淮安,他眼里的喜悦完全无法遮掩。 “邦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走?” 邦子帮着把东西抬上去,唇角一翘说:“随便找你们家属院的人一打听不就知道了。” 搬好行李,邦子走过来,抱一下岑淮安放开,拍拍他的背。紧接着猫仔和灰毛都过来抱了下岑淮安。 岑淮安想说些什么,但张嘴却什么也说出来,只看着邦子三人,眼睛有高兴也有不舍。 邦子好像知道岑淮安的想法一样,冲他随意地一挥手说:“都是兄弟,你要走了,我们肯定要来送的,不用太感动。” 岑淮安:“谢谢你,邦哥。” 不止谢他过来送他,也谢以前他拉了自己一下,没让他饿死。 公交车不会长停,岑淮安和初夏站在门口里面的位置,门已经关上了,他也朝他们挥手:“邦哥,猫仔,灰毛,再见。” 车子启动,岑淮安赶紧跑到最后一排的座椅上,通过窗户往后看。 邦子站在原地,手插在口袋里,脸上依旧带着随性的笑。而猫仔和灰毛一人站在他一边,疯狂朝岑淮安挥着手。 “小破烂!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你不要忘了我们啊!” 岑淮安也用力睁着眼睛看着三人,直到公交车转弯彻底看不见邦子他们,他才慢慢回过头,靠在了初夏的身上。 初夏轻轻拍着他的背,没有说话。她明白他这会儿的感受,静静地让他自我消化是最好的。 到了火车站,岑淮安的情绪就恢复到正常模样了,拉着狗笼子在车站里走。 车站里几乎所有人都要看他几眼,他却像没有感受一样,还问初夏:“妈妈,小狗托运不会有事吧?” 初夏也不在意周围的眼光,牵着他的手说:“不会,车站的工作人员会照顾好它们的。” 其实初夏也担心,但她觉得既然火车站有托运活物这项事务,而且也不是新出现的,那流程应该很熟练。 话虽这样说,初夏拿着托运票去托运小狗时,还是不放心地问工作人员,托运小狗中途会不会出现什么不适,有没有需要她注意的地方。 工作人员显然听多了这种问题,检查她递过来的票时头也不抬说:“不用担心,托运我们有专门的人负责,不会有事。你在笼子里备好食物和水就行。对了,上车前几小时别给狗吃东西,容易晕车。” 初夏和岑淮安一听小狗会晕车,眼里更加担心了。 火车这时候运行的时间长,小狗长时间在封闭的环境里肯定会不适应,但现在也没办法。 岑淮安蹲在地上摸着两只小狗的头,和它们小声说话,初夏隐约听到了“不要害怕”几个字。 在托运前,两人一直陪着小狗,安抚它们。直到快上车的时候,在木头狗笼里放上食物和水。还有平时它们磨牙的骨头、爱玩的小球。 两人看着工作人员把小狗抬起来,黄子和黑子本来趴着,立马站起来着急地“汪汪汪”叫,一会儿冲着工作人员叫,一会儿转过来冲初夏和安安叫。 它们以为主人不要它们了,急拼命撞笼子。 岑淮安赶紧朝两只小狗挥着手喊:“黑子、黄子,不要怕,很快我和妈妈会去接你们!” 小狗不知道是听懂了他的话,还是他的声音安抚了它们,不再着急的撞笼子了,但也是闷闷不乐趴在笼子里,看着初夏和安安的方向一脸留恋。 两只小狗的眼神让初夏想过去把它们带出来,岑淮安看得也很难受。 不过她们两人也要登车了,初夏带着他往上车的地方走。 此时人很多,都在挤着上车,乘务员在门口大声喊着不要挤,乘警也在努力维持着秩序,但是没有用,还是很多人往车上拼命挤着,生怕上不去车。 初夏和安安去的卧铺车厢的车门,倒是人没那么多,不过等她们终于带着行李上车,也是累了一头的汗。 绿皮火车的环境不是很好,坐车的时间也长,卧铺相对硬座来说条件好些,但晚上睡觉也是凑合。 白天初夏和安安待在上铺看书,下五子棋休息,除了吃饭去厕所的时候,两人并不会离开卧铺。 车子经过了好些站,大站小站都有,有的站停的时间长,便有车上的乘客下去抽个烟,买点东西,活动活动腿脚。 不过初夏从来没下去过,她带着有吃的,想吃饭火车也有卖的,还有卖花生瓜子汽水的,没必要下去,也不安全。 而且也有赶不上火车的可能性,初夏是看到过有乘客在下面耽误得太久,火车启动时没有挤上来被扔下的。 岑淮安到下午的时候,没忍住问初夏:“妈妈,黑子和黄子现在被放哪里了啊?我好想去看看它们。” 初夏也想去,她带着岑淮安从卧铺上下来,正好看到有列车员从她们这节车厢路过,初夏问她可不可以去看看托运的小狗。 列车员检查了下她的票说:“行倒是行,但是里面什么动物都有,味道不好闻,你们确定过去?” 初夏没有一丝犹豫点头:“去。” “行,跟我来吧。” 列车员带着初夏和岑淮安往后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和两人说:“你们托运的狗我们也不知道在哪里,到那里你们自己找。还有啊,不能惊扰了其他牲畜,所以那些牛羊啥的你们不要靠近,动作小点,声音轻点。” 说了一路,三个人到了最后一节车厢,列车员推开门带她们进去,入门各种牲畜的味道铺面而来,说不出来什么味道,但是很臭很难闻。 列车员捂着鼻子说:“我就说很臭吧,你们自己找吧。” 说完赶紧退出来了。 初夏和岑淮安也觉得臭,但她们更担心黑子和黄子,开始在一个个笼子里找。 托运的都是大型动物,小狗小,就这一个,放在了前面,她们很快就看到了黄子和黑子。 因为拥挤的空间,不流通的空气,两只小狗蔫蔫地趴在笼子里,一点精神都没有。 初夏和安安从来没见过两只小狗这个模样,心疼得不行。 “黑子,黄子。”笼子有点高,安安努力去够想摸摸小狗,也没办法做到。 两只小狗看到主人也立马激动起来,狗头挤到笼子上,“哼唧”着朝主人诉委屈。 岑淮安听得更焦急了,踮起脚尖再去够,还是够不到。 这时初夏伸手,用力把他抱了起来,安安终于摸到了两只小狗。 不过初夏只撑了一会儿,她咬着牙,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赶紧问岑淮安:“安安,好了吗?” 声音都因为用力过度变声了。 听到岑淮安“嗯”一声,初夏立马一松手,他的衣服跟着初夏的手臂往上捋了到了胸口。 在初夏甩着胳膊彻底放开他时,岑淮安默默把衣服拉下去。 看到初夏松开他后就一直揉手臂,岑淮安在心里想:妈妈没有爸爸的力气大,以后还是只让爸爸抱他好了,不能累到妈妈。 他这样想着,仰头继续去看小狗,和它们说话。初夏走过去也摸了摸黑子和黄子的头,它们的状态肉眼可见好了很多。 没多久,列车员在外面叫她们,托运车厢不能待太久。初夏和安安只能快速和黄子、黑子告别,又摸摸它俩的头,才带着岑淮安出托运车厢。 和初夏她们往回走的时候,列车员还笑着说:“怎么样,托运的小狗是不是健健康康的?我们这趟火车做托运不知道多少年了,牛羊猪啥的都没出过事,你们就放心吧,不会有啥事的。” 初夏“嗯嗯”地点头,小狗是健康的,但这样托运肯定不舒服,她在心里叹口气,只希望列车快点到站吧。 晚上睡觉的时候,初夏本来就没有睡实。卧铺没有门,都是一个个隔间,火车之间也是通的,还好硬座和卧铺中间的门晚上列车员会锁,不然晚上根本不敢睡。 就是这样初夏睡觉有一点动静也会醒,岑淮安倒是在她里面睡得很香,一点点都没受坐火车的困扰。 不知道这晚上怎么回事,初夏睡着睡着就听到了男女吵架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小孩大声哭。 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白天的时候她很没有精神,靠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不过因为卧铺一直有人走来走去,她睡得也不好。 直到下午下车,初夏还是一脸没精神地往外走,这两天一夜的火车体验,真的极为差劲。 她和安安去接了托运的小狗,两只小狗尽管经过了长途旅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但食物和水它们都吃剩的不多了,笼子里也没吐东西,初夏检查了一下,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依旧是初夏提着行李,安安用链子拉着笼子,她牵着安安往车站外走。 还没出站门,初夏便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的岑峥年,他的眼睛一直落在人群里,不停寻找着初夏和安安的身影。 还没等初夏喊他,岑峥年的眼睛和她对视上了,他脸上露出一个松口气的笑容,目光一直跟着她和安安。 直到两人出来,岑峥年立马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而他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人,也伸手去帮忙。 “二表哥,这就是表嫂和安安?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年轻人看着初夏和岑淮安,脸上带着友善的笑,还想伸手去摸摸安安的脑袋,被他一歪头躲开了。 倒是岑峥年去揉安安的头时,他不仅没躲开,还孺慕地蹭了蹭,眼里带着开心,一直仰头望着岑峥年。 他终于又见到爸爸了,可是爸爸看着瘦了好多啊。 初夏疑惑地看向年轻人,用眼神询问岑峥年。 岑峥年把手中的行李都给年轻人,一手牵着初夏,一手抱起安安说:“这是我大舅舅的小儿子——蒋知达。” 蒋知达抱着行李,觉得二表哥这行为有点过分。把行李都扔给他,他抱着幼子娇妻,怪不得他同意带他来接表嫂呢,原来都是为了此刻。 不过面对初夏时,他笑容就极为灿烂:“表嫂好,叫我达子就行。” 岑峥年点头,对初夏说:“家里人都这样叫他。” “你好,达子。”初夏笑着和他打招呼,又让安安叫表叔。 岑淮安好奇地看着蒋知达,觉得这个表叔和他想象中的叔叔不一样,不过他还是乖乖叫他:“表叔。” “哎!真乖!”蒋知达脸上的笑容都要咧到耳后了,开始慌乱地在身上摸红包:“奇怪了,我明明就放在前面口袋里了。” 岑峥年不管他,带着初夏和安安往停车的地方走:“你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他目光担忧地看着初夏,从看到她时,岑峥年就发现了她面色的苍白,眼底青黑一片,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初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疲惫说:“在车上没有休息好,晚上一直有声音,太闹了。” 她如果平时在家,深夜的时候外面打雷都不会听到。可在车上,她真的一点点动静都会被惊醒,然后很久没法入睡。 岑峥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给她理理头发说:“家里都收拾好了,你等会儿坐车里先睡会儿,到家可以直接睡。” 他是开着车来的,这车是蒋知达大哥蒋知书的。 蒋知书没有从军也没有从政,老辈儿的路他都没有走,在改革开放后就跑去不知道干什么生意了。 在整个蒋家,他现在是最有钱的,虽然整天被岑外公骂铜臭味,不敬祖宗,但他依旧我行我素,一点不在意。 这车便是他买的,在整个圈子里,不知道被多少同辈羡慕他有车。 毕竟这会儿有车的,大部分都是公家单位,个人是极少的。那些家里有底蕴的后辈,也不是人人都有钱搞到一辆车的。 而且这会儿形势还处于试探阶段,很多人对前些年的日子还心有余悸,有钱也不敢太出格,免得回头再来一次,整个家族都完蛋了。 蒋知达终于找到红包赶上来,他把行李放好,两只狗也被他好好地放在前排。 “安安,给你的!”蒋知达从前面扔过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直直落在岑淮安的怀里。 “快看看,不够了和表叔说,表叔有钱!”蒋知达拍着胸脯说,一脸的自信,他包那么多钱,安安肯定满意。 安安打开红包,看到里面塞满了一块两块十块的钱,塞得红包都快撑破了。 岑淮安一下子瞪大眼睛,看一眼蒋知达,再看一眼红包,心里开始计算:要是每个见到他的长辈都像表叔一样给他这么一个大红包,他算算自己的存款,嘴角的笑都压不住了。 “谢谢表叔。”岑淮安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红包,直接拿出来开始数。 蒋知达还等着岑淮安说满不满意呢,结果半天没等到,就看到他在数钱了。 “安安……”他还想继续问,岑峥年伸手把蒋知达的头推了回去:“快开车回家,你表嫂和安安很累。” “对对对。”蒋知达不好意思地看向初夏:“对不起了表嫂。” 初夏笑着摆手:“没事。”她不会在意这些,而且蒋知达对安安和她的态度一直是欢迎的,她也没有理由不满意。 车子启动,岑峥年的手伸到初夏肩膀的另一边,把她的头往自己肩膀上带:“你靠着我睡会儿,这里到家还有段距离。” 初夏是真的又累又困,没有和他客气,“嗯”了一声便靠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蒋知达从后视镜上看到初夏睡着了,把车子开得更加平稳了,争取不让车子有一点颠簸。 随着车子慢慢靠近宅子的胡同,天也在逐渐变黑,路上的自行车多起来,人声也多了,都是下班回家的各种职工。 初夏听到了吵嚷声,揉了下眼睛坐起来,身上盖着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车座上。 岑峥年自然地把外套拿过来,问她有没有好点,觉得冷不冷? 初夏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事了。现在到哪里了?” 她看向窗外,是完全陌生的街道还有房屋,这是她不熟悉的京城,也是未来无数人向往的地方。 “进了胡同再走没多远就到家了。” 安安这会儿正趴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喂两只小狗,初夏睡着的时候,只要两只小狗想叫,安安就会立马摸它们的头,小声“嘘”着说:“黑子黄子不要叫,我妈妈在睡觉。” 黑子和黄子对岑淮安的动作很默契了,一些简单的指令都能听懂。 小主人不让叫,它们便小小“哼唧”一声,疯狂摇着尾巴冲岑淮安撒娇,让他给它们顺毛,一路上都没有叫。 连蒋知达都惊奇这两个小土狗这么聪明。 “妈妈,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饼干。” 岑淮安口袋里有初夏放的一些零食,在火车上他饿了可以随时吃。 初夏刚刚醒,一点胃口也没有,也不想吃饼干,她摇摇头,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说:“我不吃。” 果然如岑峥年所说,车子拐了个弯,没多久就到家了。 岑峥年下车去打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初夏和安安也跟着下车。 初夏抬头去看这京城的四合院,里面只能看到伸出来的冒出来枝芽的树枝,而宅子的门口是几方台阶,台阶左右两边各立着一个石狮子。 车子没办法进去,蒋知达下来帮着一起搬行李,岑淮安先去把小狗的笼子拿下来。 岑峥年打开门也走过来,牵起初夏的手说:“进去看看吧。哪里不满意到时候我们再慢慢改。” 走过台阶,进去大门后是个门楼,里面停放着一辆自行车。而正对着大门的,是一个雕刻着福字和竹子、梅花的影壁。 绕过影壁进到后面才看到宅子完整的院子,两边和中间都是房子,两边是东西厢房,正中间的是正房。 岑峥年带初夏去的是西厢房,他在那里已经布置好了房间:“这里的床和被褥都是新的,初夏你要不要躺着睡会儿?” 小时候岑峥年就住在这个房子里,后来他父母调到西北后,这房子空置了下来,由他大舅舅和小舅舅帮着照看。 等到他上大学时,有空的时候会来这里住几天,他工作之后,房子又再次没人住了。 岑峥年没有太多时间过来收拾,他直接请大舅舅帮忙找了人,将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 坏的东西该扔的扔,该买的买,今天为了接初夏和安安,岑峥年特意请了一天假,上午便在这房子里看,觉得哪里不合适的,继续收拾,又添置了很多东西。 其实岑外公在得知初夏带着安安今天到京城时,他就想直接把她俩接到他家去,好好在家里吃顿饭。 但岑峥年说,初夏的火车到点快接近晚上了,坐了那么久的车,她和安安一定很累,再来外公家里见那么多长辈,只会让她更累,不如让她在家好好休息,见长辈什么时候都可以。 岑外公一听岑峥年这么说,也觉得他只想着见外孙媳妇和曾外孙考虑得不周到,便听岑峥年的,接到人先回他们家。 初夏没有坐床上,而是问岑峥年:“家里有没有洗漱的地方,我想先洗个脸。” “有。” 这个宅子的设施很完备,尽管只有几天的休整时间,不过宅子本身就保存完整,没有大动,就是添置了一些让生活更方便的设施。 比如浴室有热水,可以直接洗澡,卫生间也是直接可以进行抽水,和在家属院那个小楼比,这里真的方便很多。 特别是看到能洗澡,初夏的眼睛都亮了。 “我要先洗个澡。”在车上那么久,车厢的味道并不好闻,初夏早就想好好洗一下了。只是怕条件不允许,才没有说。 现在能洗澡她当然要洗了。 “好。我去给你拿衣服。”岑峥年立马说,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初夏想起来自己的贴身衣物,脸瞬间一热,赶紧拉住他说:“我自己拿,你去和安安说话吧,他有问题想问你呢。” 岑峥年注意到初夏的耳朵有些红,他停下脚步,眼角露出笑意说:“好。” 脚步一转,去找院子里正和两只小狗在那棵大枣树玩的安安。 初夏赶紧拿了衣物进浴室。香皂毛巾浴室里都有,岑峥年说了都是新买的干净的,粉色的是她的。 热水从淋浴里冲下来,初夏整个人都觉得十分舒服,这样在家里洗澡的日子,她不知道盼了多久,现在终于实现了。 等初夏洗好出来,院子里已经没有岑峥年和安安了,连两只小狗都不见了。 初夏用毛巾擦着头发,疑惑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看到几人在西厢房的客厅里,而客厅的餐桌上正放着两个几层的木质食盒。 岑峥年是一个看到初夏的,因为他站的位置正面向外面。 他对着初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声音也带着笑意说:“初夏,饭已经买回来了,可以来吃饭了。” 考虑到初夏和安安刚过来,岑峥年的手艺不行,他便让蒋知达去一个有名的老饭馆里买饭。 这家的饭菜清淡不油腻,且味道很好,正适合初夏和安安这会儿吃。 初夏洗了个澡,精神了大半,也感觉到了饿。她应一声,又找了个干毛巾把头发包起来,才走去客厅吃饭。 此时岑峥年和蒋知达已经把饭菜摆好了,六菜一粥,粥是饭馆专门熬的红枣山药粥。 岑峥年把初夏的粥往她面前推了推说:“他家的粥一向很多人喜欢,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岑淮安面前也放着一碗粥,他已经喝了好几口了。 “妈妈,好喝。”听到爸爸的话,岑淮安立即抬头和初夏说。 蒋知达也说:“表嫂你快尝尝,要不是我提前和老板说了,这粥留不到现在。” 初夏笑起来,拿起勺子说:“你们都说好,味道一定差不了。” 她低头喝了一口,一股红枣甜和米本身的清甜充斥了整个嘴巴。除了食物本身的味道,还有股淡淡的甜不知道是什么,但和食物完美融合在一起,山药也是软糯可口。 “好喝。”初夏抬头对看着她的三人说,眼睛和岑峥年对上,他神色专注地看着她,眼里好像带着其他的情感。 初夏不敢多看,赶紧低头继续喝粥,一碗粥不知不觉就被她喝了大半,整个胃瞬间舒服起来。 岑峥年夹了一筷子白灼青菜放在初夏面前的小碗里:“不要只喝粥,也吃点菜。” 初夏感觉到蒋知达戏谑的目光落在了她和岑峥年身上,赶紧说:“我自己吃,你不用给我夹。” 白灼青菜也好吃,清脆爽口,青菜本身的鲜味一点没有流失,初夏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简单的菜才能提现出来厨师的厨艺,这些菜每样都很家常,但每样都下了功夫,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水平。 初夏和岑淮安吃得很开心。 蒋知达没有在这里久待,吃过饭他就准备走了。 “表嫂,你们不用送,我对这里很熟。安安,要不要跟我去太外公家里住?” 蒋知达走以前还逗安安一句,岑淮安想也不想直接摇头,牵着初夏和岑峥年的手说:“我要和爸爸妈妈住一起。” 蒋知达抬手揉揉他的脑袋,“行吧,明天再来看你。” 岑峥年送他到门外,顺带着关门。 蒋知达刚走出去,岑峥年的手已经把门推了一半,他赶紧回身按住快要关上的大门,问岑峥年:“二表哥,你和表嫂明天去爷爷家吗?” 岑峥年:“看情况,如果要去我会提前和外公说。” 和初夏一起去拜访外公,他得先问初夏的意思,万一她觉得明天就去太匆忙了呢。 蒋知达别有意味地笑着:“我懂我懂。二表哥,我从小到大,都没见到你这么听人话的时候,表嫂真有本事!” 没等岑峥年说话,他就嘻嘻哈哈跳开,准备赶紧回家和兄弟姐妹分享这个事情。 铁树开花的二表哥一开花,那可真不得了了。 岑峥年看他一眼,不在意将大门关上,落锁。 初夏刷过牙了,想着让安安也洗个澡,但她又怕安安洗不干净。 正好岑峥年过来了,便把这事交给了他:“一定不要忘了让安安刷牙,还有洗完脸记得涂宝宝霜。” 初夏指着她在浴室外洗漱台上放着的东西说,转头她又看了看岑峥年的脸,笑着说:“你也可以涂一涂。” 岑峥年听着她这打趣的话,嘴脸往上扬起,拿起宝宝霜认真地看了下成分说:“我确实也适合涂。” “真的?”初夏凑过去看那些成分,问一个岑峥年给她解释一个,这是他专业上的知识,他自然都懂。 他的工作所用到的知识,不仅有数学、物理、化学,还有工程机械,很复杂,所以想要把东西研究出来,他们这些人自身的理论知识一定要够丰富。 当然理论和实验也要结合起来,不然就是纸上谈兵了。 岑淮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浴室里面跑了过来,靠在岑峥年的身上也跟着听,还时不时地问个问题。 要不是初夏反应过来再不洗澡时间就太晚了,岑峥年和岑淮安还能继续说下去。 初夏先回了卧室,她以为自己躺床上不会那么快睡着,谁知道她书没有翻一页,眼睛就困得睁不开了。 她随手把书往枕头边一放,躺下去不到一秒就进入了梦乡。 等岑峥年带着安安洗过澡回来,初夏已经睡得很香了。 岑淮安的房间是和他们房间挨着的房间,里面是岑峥年特意给安安准备的一米五小床,大小模样都和在家属院的差不多。 岑淮安躺上去之后也没有觉得陌生。 给安安盖好被子,岑峥年就要回他和初夏的房间睡,安安立马拉住了他的手:“爸爸,妈妈每晚都要和我讲睡前故事的。” 今天妈妈没有给他讲,爸爸给他讲也是可以的。 岑峥年停下脚步,转身坐回他床上,问岑淮安:“妈妈给你讲的什么故事?” 这个岑淮安知道:“孔子周游列国。” 初夏从九中回来后,每晚就给岑淮安讲一点。他睡得快,到现在初夏也没有把那些周游的国家讲完。 岑峥年接着初夏讲过的国家开始讲,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虽然带着感情,可对于坐车累了的岑淮安也很助眠。 岑峥年讲到一半就发现安安睡着了,他停下说话,看着岑淮安熟睡的小脸,鼻子随着呼吸还会一动一动,他嘴角温柔的笑意不自觉流露了出来。 他又给岑峥年往上拉拉被子,起身关灯走出房间,进到他和初夏的屋子里。 初夏睡得也很熟,甚至能听到她细小的呼吸声。因为睡得匆忙,她没顾得上整理头发,几缕头发落在她的面上,随着她的呼吸跟着起伏。 岑峥年的手伸出去,给她把头发用手别到耳后,把她脸旁边的书拿走,这才小心地关灯上床。 岑峥年躺在初夏的旁边,柔软的被褥陷下去一些,还没等他的手伸出去,初夏自动滚到了他怀里,腿搭在他身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岑峥年感觉着初夏柔软的身体,心中默念佛经。她对他太过于信任,忘了他也是一个正当盛年的男人。 初夏的睡相确实不好,晚上也会滚来滚去,岑峥年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模样,知道怎么应对,只要用胳膊搂住她,她就会老实很多。 岑峥年这晚上睡得不太好,但初夏睡得极好,早上醒来时浑身都轻松了,昨天的疲惫完全消失不见了。 外面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听着格外让人心喜,初夏一睁开眼发现是陌生的环境时还愣了下神,后来想起来,她来京城了。 初夏正穿着衣服,岑峥年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毛巾。 看到初夏醒了,他面上露出温和的笑:“你醒了。我外公想和你见一面,你有想过什么时候见他吗?”:,, 第64章 第 64 章 初夏穿上外套,从床上下来说:“都可以啊,你看看外公什么时候有空。” 她走到房间里偏红褐色的梳妆桌前,最中间镶嵌着一个椭圆形的大镜子,桌子上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把和桌子同颜色的木梳。 初夏正想拿起梳子,旁边一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拿了起来,温和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我今天还要赶回单位,过几天我找一个空闲的时间请一上午假,到时候咱们一起过去。” 岑峥年也想今天去看外公,可他不能放下自己的工作,其实这会儿他就应该走了。 但初夏第一次来京城,什么都不知道,他总要和她说说家里的情况再走。 初夏没有意见,岑峥年对于他外公家里肯定比她要了解,总归是要去拜访长辈的,什么时候都可以。 岑峥年有过给初夏梳头的经验,他边轻柔地给她梳顺头发,边细心地和她说附近的人家还有买东西的地方。 其实岑峥年几天前对这些事情还一概不知的,这都是他提前问的蒋知达。 初夏住的这个宅子的位置在东城区的南部,也属于京城的中心地带,因此去什么地方很很方便。 岑峥年外公的家也在东城区,不过是东四那一片,属于东城区的东南部,和初夏她们住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 “外公家很早就在那里。外公年轻的时候家里房子很多,建国后只留了他现在住的,还有送给我妈做陪嫁的咱们现在这栋,其他的全都上交了。当年外公出事的时候,那边房子被收走了,直到前几年才还回来。” 当时还回来的时候,房子被破坏的不成样子,里面还住着好几家人。 蒋家把房子收回来整理好废了很大的功夫,因为那是老父亲的心愿,他和岑峥年外婆在那院子里住了大半辈子,有很多感情,不舍得让房子就这样被破坏了。 岑峥年梳顺初夏的头发,问她想梳什么样的辫子。 初夏听着他说家里老宅子的事情正入迷,闻言道:“你随便把头发扎起来就行。” 岑峥年将初夏的头发都拢起来,给她扎了一个高马尾,居然一点没有扯疼她,就是扎得有点紧了。 初夏对着镜子把头皮上的头发往外扯了扯,又整理了额前的碎发,这个模样的打扮挺好的,显得更加年轻活力。 她今天刚好穿的是鹅黄色外套搭配裤腿不算很夸张的喇叭裤,她站到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岑峥年旁边,忍不住笑着说:“咱俩现在的风格差别好大啊!” 一个一本正经,斯文儒雅,一个青春靓丽好像要去读书的学生,说出去两人是夫妻,别人一定以为岑峥年老牛吃嫩草。 不过他也确实比她年龄大,比她大四岁,但他的脸看不出来他真实年纪,如果岑峥年不是这样的打扮,换一身和初夏风格差不多的衣服,不会有人觉得她们有年龄差。 岑峥年听明白初夏的话,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着道:“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夫妻关系。” 初夏愣了下,随即也笑出来,连连点头说:“你说这话倒是没错。” “我现在得回单位,饭我买好放厨房里了,你和安安记得吃。”岑峥年和初夏走到院子里,他抬手看看时间说。 初夏身子也探过去看了一眼,皱眉道:“这么急?才七点半,你吃过饭了没?” 岑峥年吃过了两个包子,他点头,伸手把初夏不小心甩到前面的头发放到后面,手在她头发上停留了下,松开她说:“研究院的工作忙,我只有一天假。” 昨天都是岑峥年勉强请下来的假,回去之后他还要补上昨天的工作。 初夏理解他的工作,转身往屋里跑着说:“你等一下。” 很快她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布包,放进岑峥年手里说:“这里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牛肉干和点心什么的。你带去单位和你同事一起吃。” 初夏能想象得出来岑峥年工作是怎样的情况,废寝忘食。万一饿得受不了了,带着点这些容易放在携带的点心什么的,也能随口吃点。 “好。”岑峥年接过来,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来。 初夏以为他忘了带什么东西,刚要说话,岑峥年伸手抱住了她:“我会找时间回家的。” 初夏被抱得愣了下,但听到他的话,嘴角露出笑意,轻轻“嗯”了声。 岑峥年放开初夏,这次没有再回头。 初夏转身去洗漱,再去厨房看岑峥年买的早饭。 他知道初夏和岑淮安的口味,早上她们不喜欢吃太油腻的,而且初夏喜欢吃咸口的,岑淮安喜欢甜口的。 岑峥年买的咸豆腐脑和豆浆,还有包子。 煤火炉子上坐着锅,饭放在锅里还是热的。初夏盖上锅盖,去叫岑淮安起床。 岑淮安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抬头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人,眼里露出失望,望着初夏声音带着稚嫩问:“妈妈,爸爸呢?” 初夏把衣服找出来给他,让他赶紧穿衣服说:“你爸爸去单位了,快点起来吃饭。” 岑淮安眼里的失望更明显了,努力去回忆昨天他怎么睡着的,只记得爸爸给他讲的一半故事,后面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赶紧去客厅,初夏已经把饭都端出去了,听到岑淮安跑过来的动静,她头也没回说:“去洗漱完再吃。” 岑淮安又转身跑去浴室,等他再跑过来,额前的头发有点湿,不过脸上很精神了。 两只小狗围着岑淮安打转,他走到哪里它们跟到哪里。 初夏正吃着包子喝着豆腐脑,岑淮安坐在她对面,低头喝一口豆浆说:“妈妈,是淡的,我可以放糖吗?” “你去行李包里拿。”这会儿糖还是贵的,初夏就把家里的糖用罐子装着带来了。 看岑淮安舀了一大勺,初夏握住他的胳膊,把糖抖掉一大半说:“不能吃那么多糖,会坏牙。” 岑淮安看着那一小勺糖,虽然觉得太少了,但有得吃就很满意了。 加过糖的豆浆有甜味了,岑淮安喝得很香。他自己吃包子,还想偷偷揪一点喂给黄子和黑子。 初夏说:“小狗不能吃太多盐,你不要把馅喂给它们。” “嗯。”岑淮安本来就是只揪了包子皮给小狗,还怕妈妈看见,现在听到初夏说话,不用害怕了。 小狗们尝到了皮上的一点肉味,想吃更多的,疯狂蹭小主人的腿“哼唧”,不过不管它们怎么蹭,得到的只有一点包子皮。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再回家啊?”昨天只和爸爸待了一小会儿的岑淮安并没有满足,他都没给爸爸看他得的奖杯呢。 昨晚上洗过澡他好想睡觉,只和爸爸说了他得了第一名,他想今天拿出来给爸爸看。 初夏也不知道,她喝了最后一口豆腐脑说:“应该不会太久。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在日历上圈起他不在家的日子,等他回来告诉他‘爸爸,我想了你多少天’,把日历给他看。” 岑淮安皱着小脸说:“我不要。” 他对着爸爸说不出来“我想你”,虽然他很想爸爸。 初夏一脸看透他的模样笑着,不说话,等她买新挂历的时候,一定买两个。 吃过早饭,初夏进房收拾行李,大部分衣服之类的已经都被岑峥年挂去了衣柜里面,只留下一些东西岑峥年怕自己放了初夏找不到才没有动。 岑淮安跟着她在屋里放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初夏把行李包和皮箱放在屋里桌子底下的角落里,转头对岑淮安说:“我们去你的房间,记录下你现在的身高。” 她拿着铅笔,让岑淮安靠墙照着,比划着在墙上画了一道:“以后这就是你的新的身高墙。” 岑淮安看着那道线,悄悄踮起脚尖比划了下,抿了抿嘴唇想着:他一定多吃饭,快快长高! 做好这些,初夏也没有想着出去逛,带着岑淮安在家里学习。她坐车虽说也在看书,但效率肯定没在家好。 安安做了一会儿数独题,初夏让他不要长时间看书,他便跑出去和两只小狗玩。 两只小狗刚刚一直在院子里跑,这会儿估计又饿了,咬着岑淮安的裤腿把他往吃饭的地方带。 它们刚刚在客厅吃的饭,知道那里有吃的。 岑淮安也想喝麦乳精,他看看认真做着卷子的初夏,手指竖在嘴边对小狗“嘘”了一声,悄悄带它们进客厅。 西厢房旁边的耳房是书房,初夏在里面学习,根本没注意岑淮安和小狗的小动作。 零食都被初夏摆放在客厅里了,岑淮安把桌子上的麦乳精抱下来,沏了一杯,他喝一口,倒了一点点在狗盆里。 两只小狗飞速跑过去伸舌头舔,一舌头就没了,然后继续朝岑淮安“哼唧唧”要,狗尾巴摇得特别欢。 岑淮安又去拿了一块炉果泡着麦乳精吃,吃一口,悄悄分给小狗一口,还时不时往门外看看,生怕被初夏发现了。 他正干着坏事,突然外面的大门被敲响了,门口传来蒋知达大声叫人的声音:“表嫂!安安!开门!表嫂!” 初夏听到了动静,人已经走到院子里应声。 岑淮安赶紧吃炉果,大口喝麦乳精,小狗围着他着急地叫想吃,他掰点扔给它们,让它们不要叫。 他看到小狗嘴边毛毛沾了麦乳精浅黄色的颜色,四处看看,把桌子上的抹布拿了过来,飞快在两只小狗擦嘴上一擦,拍拍胸口放心了。 初夏打开自己家的大门,蒋知达站在外面,今天他换了一身打扮,皮夹克、裤腿夸张的喇叭裤、脸上戴着个□□墨镜,整个人一副八十年代最潮青年模样。 和昨天那一身规规矩矩的样子大相径庭,如果不是听声音,在路上初夏根本认不出来这就是蒋知达。 “表嫂,看我这身装扮咋样?”说着,他摘下墨镜,做了个耍帅的动作。 初夏:…… 如果不是蒋知达那张脸撑着,这个装扮真的让初夏以为是哪个街头混混。 不过说实话,蒋知达这身打扮还是可以的,并没有太夸张,而且确实是现在追求潮流那些年轻人喜欢的装扮。 她点了下头说:“挺好的,符合你的气质。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要是找峥年的话,他现在不在家,早上刚刚去单位了。” 蒋知达重新戴上墨镜,跟着初夏往家里走说:“我知道,就是二表哥给我爷爷打的电话,说你们过几天去家里。我爷爷等不及了,特别想见曾外孙,这不派我来接你们了。” 岑峥年到单位之后,觉得应该和外公打个电话说一声,免得外公误会是初夏不愿意去蒋家。 谁知道他外公听完立马说:“你来不来没关系,反正我不知道见过你多少次了,只要安安和初夏过来就行!你好好在单位工作吧,我让达子去接她们,正好你小舅妈今天送来了时鲜菜,让安安和初夏尝尝。” 岑峥年还没等阻止,他外公电话已经挂断了。 来了单位,他这会儿肯定不能再回去,只能先去工作。本来刚开始还担心初夏和安安会不会被外公的动作吓到。 但岑峥年一工作起来,很快全身心都投入工作中,也就忘了担忧的事情。 此时的初夏已经和蒋知达走到了院子里,听完他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快去见外公吗?她什么都没准备呢。 而且岑峥年不在,除了蒋知达,她根本不认识蒋家的人啊。 当年结婚的时候京城距离梁州太远,而初夏和岑峥年当时结婚时时间比较赶,而且当时蒋家没被平反,因此蒋家人只知道她俩结婚了,根本没法过来。 到现在蒋家被平反复职才两年,家里也是一点点恢复的。 蒋知达不知道初夏突如其来的紧张,他在院子里四处看着,没有看到岑淮安,连两只小狗都不见了。 他奇怪地问初夏:“表嫂,安安呢?还有黄子黑子呢?” 初夏思绪被打断,看看四周,皱起了眉头:“他刚刚说出来和黄子黑子玩?我没听到门响,应该没跑出去。” 她高声喊岑淮安的名字,刚叫了一声,岑淮安就拉着两条小狗,慌慌张张从客厅里跑出来:“妈妈,我在这里呢。” 初夏看着他跑出来的方向,眼里露出狐疑:“你带着小狗去客厅做什么?” 岑淮安一脸纯真地望着初夏:“我去客厅沏麦乳精喝了。” 初夏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没说全,手指头还在不停扣狗链子呢,一看就是心虚。 “不止你喝了,它们也喝了吧?” 岑淮安刚刚在听到表叔的声音时,就知道瞒不过妈妈了,他“嗯”一声点头:“我就给它们喝了一点。” “是不是还喂它们吃了点心?” 蒋知达在旁边站着,逗弄着小狗说:“小土狗吃点心是有点浪费,不过我要是有这么机灵的狗,我估计也很舍得喂给它们好吃的,表嫂你不要气了。” “我没有生气,是小狗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对它的身体会有负担。” 初夏和安安说过这个,但小狗湿漉漉的眼睛一看着他,他就忍不住把自己吃的分给它们了。 “妈妈,我没有喂给它们很多,就一点点炉果。”他还伸出小拇手指头比了下。 初夏揉揉他的头:“不要经常喂它们这些东西。” 蒋知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印象里,土狗不是啥都吃嘛,喂狗的都是给点剩饭就行了。 其实初夏喂的也是剩饭,不过她多是用热水泡点馒头,加一点菜,不会给小狗吃太多咸的。 “表嫂,你咋知道这些的?” 初夏摸岑淮安的头发的手一顿,她忘了现在没有养狗的这些讲究。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说:“听其它养狗的人说的。” 她也没说谎,她确实听别的养狗的人说的,就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养狗人罢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蒋知达听了一嘴就忘,开始催初夏和安安:“表嫂,你快收拾一下,爷爷在家里可盼望你们过去了。” 岑淮安看看蒋知达,又看看初夏:“妈妈,我们要去太姥爷家里吗?” “对。你去换那件深蓝色的外套,再换双干净的鞋。” 初夏看看自己这身打扮,感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就是喇叭裤可能老年人会无法接受,虽然她买的喇叭裤裤腿不夸张。 她皱皱眉,问蒋知达:“外公能接受你这身打扮吗?” “能啊!”蒋知达马上点头说:“爷爷思想很开放的,就是我爸不能接受,不然我昨天也不会被逼着穿那一身衣服,难受死我了。” 初夏明白了,岑峥年外公是个包容的老人,她穿这身没问题,不过她还是进屋换了一双皮鞋,显得更正式些,然后和安安一起坐上了车。 “达子,先别去家里,你带我去百货大楼或者其他卖东西的地方都行,我去买点东西。” 蒋知达瞬间明白初夏的意思,他刚要说家里都有,什么都不用买。 但他转头看到了初夏眼里的紧张,蒋知达也是人精,他又不是一帆风顺长大的,也看过人脸色,见过很多不同的人。 表嫂是第一次去见他们婆家这边的长辈,空着手上门他们不在意,但表嫂会在意,而且其他人也会说闲话。 对京城非常熟悉的蒋知达立马说:“好!正好咱们过去的路上就有百货大楼,到时候我停一下就行。” 到百货大楼,初夏进去买了点心,询问蒋知达后,知道老爷子爱喝茶,她买了上好的茶叶。 今天不是周日,外公家里只有他一人在,还有几个工作自由的小辈,比如蒋知达这样的。 不过中午的时候蒋家人都会过来吃饭,毕竟初夏第一次上门,他们出于礼节也要过来和她见面。 知道家里没人吸烟,初夏没有买烟,又买了酒和糖果之类的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去旁边的副食店买了好几样水果。蒋知达一直在旁边说够了够了,太多了。 初夏不听他的,只让他牵好安安,另外她拿不了的东西帮她拿点就行。 等到买完上门的礼品,蒋知达一边往车上坐,还一边说着:“表嫂,你真的买太多了,到时候爷爷肯定说你浪费钱。” 初夏笑笑没说话。别人的客气话她能听但不能当真,第一次上门,要买就买足东西,不然到时候送出去不好看,还不如不买呢。 她不清楚蒋家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她已经应该怎么做,第一次拜访长辈,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车子终于走到蒋家,同样是朱红色的大门,但大门已经开了,而且门口还坐着一个头发眉毛全都白了的老人,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车子刚停,那老人马上站了起来,青年男人立马扶住他,他甩开男人的胳膊,自己拄着个拐杖,精神矍铄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初夏和安安一下车,便对上老人友善的笑容:“是初夏和安安吧?” 初夏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喊人,又怕认错了,蒋知达已经下车,快速喊了声:“爷爷!你怎么在门口啊?表嫂,这就是我爷爷。” 初夏这才朝老人礼貌地点头:“外公。”低头对拉着的安安说:“安安,叫太姥爷。” 初夏还记得外公的名字,当时在西北部队看到的那幅字上就印着他的章——蒋中民。 “太姥爷。”安安望着蒋外公,眼里带着好奇还有一丝紧张,他的手紧紧握着初夏的,叫完之后就不说话了。 蒋外公听到岑淮安叫他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伸出一双饱经沧桑的手,放在了安安的头上。 “乖孩子,我是你太姥爷。”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包塞进他手里:“太姥爷给你的!” “谢谢太姥爷。” 岑淮安低头去看红包,和表叔给的一样很鼓,他很想打开看看红包里有多少钱。 可是昨天妈妈就和他说了,收了红包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打开,不礼貌,回家的时候自己看就好了。 因此安安把红包放进了口袋里,还用小手拍了拍。 “爷爷,咱们进去吧。”一直站在蒋外公旁边的年轻人开口说,蒋知达也赶紧说:“对对对,我们进去说话,站门口干嘛呢。” 初夏去提她买的礼物,岑淮安帮她一起提,蒋知达也在旁边帮忙。 蒋外公一看初夏买了那么多东西,无奈摇摇头:“初夏,怎么带了这么多礼品,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不在意这些。” 初夏笑着说:“外公,你不在意是一回事,但是我不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第一次上门,我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看在这些礼物的份上,你也能原谅我不是。” 她这话一说,蒋外公立马笑起来,对初夏也更喜欢了,他觉得岑峥年娶这媳妇真不错,落落大方懂礼节,说话做事都让人喜欢。 安安被她教得也很好,不会只在一旁看着妈妈忙,也会帮妈妈做事,而且很有礼貌。 如果初夏知道蒋外公心里的想法,一定会说:如果你看到的是一年前的岑淮安,一定不会说这种话。 一行人进去大门,初夏发现这也是一个二进的宅子,后面也没有后院,但能看出来分割出去的痕迹。 蒋外公进到客厅就让初夏和安安赶紧坐,这才给她们介绍刚刚陪在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 “这是我大孙子,蒋知书。旁边的是他媳妇——洛澎。” “你好,弟妹。”蒋知书对初夏的态度不冷不热,挑不出来的错误,也没多少热情,要说讨厌也没有。 而洛澎和他相比就温和很多,脸上也是带着笑和她说话,一看就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说话温柔有礼,轻声慢语,听着让人如沐春风。 “表哥,表嫂。”初夏也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蒋知达在旁边喝口茶一脸吐槽说:“表嫂,你别在意我大哥的冷脸,他就这个样,对谁都一样,对我爸妈都是这样。” 初夏听着他这话,笑了声摇摇头说:“我哪会这么小气。” 而且她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她,就算是人民币,还有人讨厌铜臭呢。 初夏说完,蒋外公也朝初夏道:“我大孙子性子确实不讨喜。初夏你介意也没事,直接说,外公帮你们教训他。” 蒋知书在旁边叫了一声:“爷爷。”虽然声音还是冷冷淡淡,但初夏能听出来他语气里带着无奈。 蒋外公其实之前不知道初夏的性子,还怕初夏性子内向在他家里会拘谨。他现在家里又没有老妻帮忙。 不过他活到现在这么大年龄了,也有自己的智慧,早就想好了要是初夏不适应,他怎么去说话缓和气氛。 这会儿看到初夏这样大方得体,一点没有不自在,整个人在他家里很自如,蒋外公放心了,对她也是更加赞赏了。 他知道初夏在学高中的知识,想着高考,便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倒是蒋知达和蒋知书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蒋知书情绪不会外露,蒋知达可不是,闻言他立马惊诧地看向初夏:“表嫂,你要进行高考?” 初夏看到蒋知达的表情并不意外,微笑着点头:“嗯,我学历不够,想着深造一下。” 这是她对外的说法,蒋知达冲初夏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当年恢复高考,我考了三年才考上一个大专,就这我妈还觉得我家里烧高香了。” 蒋外公一听他这话脸就拉下来:“你还有脸说,咱家的小辈,除了你谁这么丢人!” 说完之后,蒋外公心里瞬间涌上后悔,怕初夏成绩不够好,万一第一次没考上这话打击到她怎么办。 他连忙又道:“不过考三年能考上大专也不错了,初夏考试不要紧张,咱们一年不行就再来一年。” 初夏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赶紧低头去喝水,蒋外公这态度变化、双标对待真的令人忍俊不禁啊! 蒋知达听到他这话也一脸震惊:“爷爷!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你说我要是再考不上,就不要说是你孙子了!” “闭嘴!”蒋外公瞪着他,觉得自己这孙子怎么今天这么没眼色。 初夏注意到蒋外公生怕给她压力的眼神,喝口水,眼里还带着笑意说:“外公,我复习得可以的,应该不用再来一年。” 岑淮安在旁边吃着一颗糖,也立马点头,嘴里还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太姥爷,我妈妈是学校的第一名,很厉害的!” 他妈妈这么厉害,当然得让太姥爷和表叔他们知道。 初夏没有和蒋外公说过她的成绩,每次给他写信的时候都是感谢,另外寄些礼物过来,信里写的都是说她成绩在稳步提高。 蒋外公也没想到初夏的成绩可以这样好,蒋知书看向她的目光里都有些意外。 蒋知达直接瞪大了眼睛:“表嫂,你也太牛了吧!” 学校第一名哎!而且梁州是省会城市,高中并不差的,而且不管哪个学校的第一名,考上大学都没问题。 初夏谦虚地笑了下:“我继续努力。” 洛澎在旁边温柔微笑着说:“表弟妹太谦虚了,当初我上学的时候,不要说学校的第一名,我班里的第一名都没有得过。” 说着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当时她和蒋知书一个班,班里和全校的第一名永远都是他。 可惜两人毕业的时候不能高考,后来蒋知书就跟着上山下乡了,她被爸妈安排到工厂上班。 再后来高考恢复,两人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才有后面的事情。 蒋外公在旁边也说:“对啊,你现在需要注意的是劳逸结合,不要把自己逼太狠了。对了,新的试卷我拿到了,回头你回家的时候带上。” 初夏笑得更加真心了:“谢谢外公。” 说完初夏的成绩,蒋外公终于说到了他最关心的安安学围棋的事情上。 初夏让岑淮安自己说他现在学习的情况。 岑淮安虽然人小,但吐字清楚,而且逻辑清晰,说话很有条理,把他学围棋的事情讲的很清楚,包括他刚刚得了梁州市儿童杯围棋比赛的冠军。 蒋知达脸上已经麻木了,眼睛看看初夏再看看岑淮安,再想想另外在搞机密项目的岑峥年,摇摇头自己低声说:“这一家子,怎么个个都这么会打击人啊!” 显得他好废物,他敢保证,等初夏和安安回家,他爷爷和爸爸又该拿着拐杖和板凳追着他骂不学无术了。 对,他爷爷是不管他穿衣打扮,还说新青年就是应该个性一点,人不疯狂枉少年。 但在学习上,他和他爸一样看不惯他,因为他在家里太废物了,不管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比他强。 书香门第家庭,容不得学习差的存在。 在蒋知达想着这些的时候,蒋外公已经和岑淮安说好这会儿要下一盘棋了。 几人来到了蒋外公的书房。 一进去,初夏看到的就是琳琅满目的书,中间和两边的墙上全是书,古今中外的书都有。 蒋外公注意到初夏惊诧的目光落在那些书上,有些骄傲又有些自得地说:“当年能保护好这些书,我觉得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有成就感的事。” 至于怎么保护的,当然就是蒋外公的秘密了,他没说,初夏也没有问。 “外公,我可以看吗?” 蒋外公不在意地摆手:“随便看,喜欢什么看什么,不弄破了就行。” 岑淮安眼睛也看着那些书,他看到了围棋书,心里有些痒痒,不过他还要和太姥爷下棋,就收了心思坐下。 除了初夏和蒋知达,蒋知书、洛澎都会下围棋,他们两个站在一旁看。 初夏找到一本后世已经失传的医书,如获至宝地坐下来看。 只有蒋知达一个人坐立不安,他最讨厌看书了,也不喜欢舞文弄墨,围棋之类的这种费脑子的东西更不爱玩。 他转来转去,最后停在初夏身后,看到她书页上写着的字:小儿惊厥…… “表嫂,这不是医书吗,你看这玩意儿干嘛?” 医书对蒋知达来说,那是一个完全陌生他一辈子都无法探知的领域。而且初夏又没有学过医,他想不明白她能看懂个什么。 初夏头没有抬说:“我对医学比较感兴趣。达子,你去看安安下棋吧。” 潜台词:不要打扰她在这里看书。 蒋知达明白她的意思,摸摸鼻子走开,又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岑淮安身后。 他一步都看不懂,只好去看蒋知书:“大哥,安安和爷爷谁会赢?” 蒋知书看他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 蒋知达才不管这些规矩呢,继续靠近蒋知书:“大哥,你和我说说呗,说说呗,小声点……” 话还没说完,蒋外公一个锐利的眼神透过来:“达子,闭嘴!” 蒋知达还是知道他爷爷什么时候真生气,什么时候假生气的,比如这会儿他就不能再惹他了。 岑淮安只要一下棋,所有心神都会在棋盘上,周围一点动静都感知不到,刚刚蒋知达说话他同样没听到。 蒋外公看着他这状态,眼里既惊讶又满意,特别是安安下的棋,他完全想不到只是大半年的时间,他一个刚入门的孩子,会学到现在这个程度。 这种遇到好苗子,而且还是他曾外孙的巨大惊喜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蒋外公已经想到自己带着安安出去见老朋友的场面了,一想到他们的曾孙曾孙女曾外孙曾外孙女都比不上安安,他嘴角就掩饰不住笑容。 安安认真思考了会走了一手,蒋外公看着他下的位置,满意地点头,他也落在一子。 蒋知书和洛澎都看得很认真,只有蒋知达抓心挠肺。 蒋家这边一片和谐,而岑峥年在工作的地方终于做完了一部分实验。 他和严和民往实验室外走时,岑峥年感觉自己肚子有点饿。他本身就有胃病,最怕饿,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牛肉干吃。 严和民看了眼他手中的牛肉中,忽然揉了揉肚子说:“今儿早饭吃得少,现在怎么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呢。”:,, 第65章 第 65 章 岑峥年看向严和民,他看着他的口袋,那意思不言而喻。 岑峥年嘴里不紧不慢地把牛肉干咽下去,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递给他,语气有些无奈说:“老师,你想吃可以直接跟我说。” 严和民接过牛肉干填进嘴里:“我不是想吃,是你给我的,我怎么拒绝学生的好意呢。” 岑峥年不说话了,看他吃完了,又给他递一块儿,一脸随你高兴的样子,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你这牛肉干味道不错,哪里买的?”严和民开始想要不要让老妻也去买点回来,平时做科研饿的时候摸出来吃一块,也不影响工作。 岑峥年眼里浮现温情,嘴角往上扬了扬说:“是我妻子从西北带来的。” 在严和民含笑打趣的目光里,岑峥年面色如常地继续说:“她担心我会饿,特意准备的让我带来单位。” 严和民吃着牛肉干,笑道:“还是你们小年轻感情好。” “老师,什么感情好?” 两人已经走到研究室的门口,实验室和设计计算研究室并不在一起。 门口半打开着,里面研究员都在伏案计算,在纸上画着设计图。只有叶星宿拿着他计算好的数据,正要去找严和民去看看,听到了两人门口的对话。 严和民乐呵呵地说:“我说的峥年和他妻子。看到没……”他晃了晃手中的牛肉干:“峥年媳妇专门给他准备的。” 说着严和民叹了口气:“老了老了,不能和你们小年轻比了。不过看到你们我就想起来了我和我妻子当年的事。” 他手里津津有味吃着牛肉干,还拍拍岑峥年肩膀夸道:“峥年你妻子很好,好好珍惜。星宿你还没结婚吧,努力啊。” 叶星宿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眼神怨念地看向岑峥年,他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自得的模样,嘴角往上微微翘着,语气还十分自然地说:“谢谢老师,我会的。” 叶星宿看向那牛肉干,朝岑峥年伸出手说:“见者有份,不要小气啊。” 他没有媳妇,多吃点岑峥年媳妇准备的东西出出气也好,最好都给他吃完,看他还暗搓搓地炫耀不。 哼,他妈妈已经开始给他找相亲对象了,等他回家相亲成功结婚后,到时候他也让媳妇专门给他准备吃的,还要故意在岑峥年面前吃。 岑峥年看他一眼,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说:“我可能真的有点小气。” 一点给叶星宿牛肉干的意思都没有,严和民笑呵呵地听两人说话,不参与。 叶星宿深吸一口气,突然在办公室大声说:“峥年,你这是什么啊?” “牛肉干!” “还是你妻子准备的!哎呀,我不要我不要,你看你非给我,我就尝尝吧。” 岑峥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此时办公室其他人的注意已经被他吸引了过来。 纷纷走过来:“峥年,你有牛肉干?也给我尝尝,正好我也饿了。” 其他人也都这样说,岑峥年把放在书桌下柜子的吃食拿了出来,声音淡淡地说:“你们要谢谢我妻子,是她让我今天带来的。” 不然你们饿了也只能饿肚子。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都听出来了岑峥年的潜台词。 一个个拿着点心、牛肉干、果干吃的时候,笑着和岑峥年说:“谢谢嫂子啊!” “谢谢弟妹了。” “帮我谢谢你妻子。” 一个研究室的人,把岑峥年的吃食分了个七七八八,如果不是他手快,自己都差点吃不上。 罪魁祸首就是叶星宿,岑峥年目光沉沉地看他一眼,这一天都没有理他。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叶星宿还在说岑峥年小气。 “不就是吃了你媳妇给你带来的东西吗?你至于到现在都不跟我说句话吗?” 岑峥年打了饭,坐在饭桌上,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叶星宿,点头说:“我是小气。我怕再理你,我妻子寄来的东西就都留不住了。” 重要不是东西,而是谁送的东西,如果是岑峥年自己带过来的,不用叶星宿说,他就会在研究室里分给同事吃了。 叶星宿也知道惹到岑峥年了,往后坐了坐,看岑峥年真有一直不理他的模样,回头他再需要岑峥年帮忙看数据的时候咋办? 他捂住额头,一脸失策的模样,光为了出气,忘了这事了。 他叹口气,主动低头说:“好吧,是我错了。下次你媳妇再给你什么东西,我一定不多嘴了。” 岑峥年吃了口菜说:“如果是送的衣服或者其他礼物,你可以多嘴。” 换言之,吃食除外。 叶星宿:…… 太不是人了,他以后要是多嘴一句,他就是狗! 蒋家。 蒋知达最后还是无聊跑出来了书房,去祸害蒋外公种的那几盆花。 蒋外公这会儿早就退休了,蒋家平反后,京城最有名的两所大学都要返聘他去讲课,他答应去了京城大学,一周两节课,太多了他身体撑不住,而且他平时也会在家里做翻译的工作。 没事的时候,他就在家里侍花弄草,喝茶看书,和几个好友聚聚说说话,这些花草就是他的宝贝,冬天怕冻着全搬进屋里,这会儿春天了才放在外面。 蒋知达揪了一会儿花草的叶子,觉得还是没意思,很想跑出去和朋友们玩。 但一想到他爸过来的时候看不到他,到时候又得骂他,他没什么兴致地坐回沙发上,拿了个苹果啃着,打开电视看。 而在书房里的岑淮安和蒋外公,棋局已经进行到了最激烈的阶段。 蒋外公游刃有余,一脸轻松地笑着,看着对面的岑淮安,等着他落子。 而岑淮安看着棋局,小眉头紧紧皱着,仔细思考下哪里才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岑淮安的下棋水平和蒋外公的差距很大。 他再天才学习时间在那里放着,想和一个下了大半生棋的人比,而且是从小学、棋艺水平在圈子里都有名的学者比,现在还不行。 蒋外公如果想赢他,很快就能赢。只是他想看看岑淮安现在的水平、棋风和他面对棋局困境的思维,所以在下棋的时候让着他下的。 岑淮安已经感觉到自己是下不赢太姥爷的,但他也没有放弃,尽管每下一手都想很久,下得很慢。 蒋外公极其喜欢这样不放弃的岑淮安。 下棋可以看出来一个人的品性,虽说安安下棋不像一个小孩,甚至可以说是凶残,有时候一些陷阱设计得也是对对手很狠,不留一点情,不给你任何翻身的机会。 有人会不喜欢岑淮安的这种棋风,觉得他心狠。蒋外公却很喜欢,打仗的时候讲什么手下留情,自然要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才好。 初夏书都翻了一小半,一抬头,发现岑淮安和蒋外公还没有下完棋。 一直看书容易近视,初夏眨眨眼睛,感觉有点干涩了,便走到岑淮安身旁看两人下棋。 她看不懂谁要输谁要赢,不过她看到了岑淮安额上细密的汗,而蒋外公面上还是慈祥地笑着,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很明显,棋局是偏向于蒋外公的。 外面这时候传来了一些人声,还有小孩子的声音,蒋外公把子一落,和蔼地笑着说:“今儿就到这里吧,安安以后想跟着我学棋吗?” 岑淮安知道自己再下也是输,太姥爷说了结束,他便把棋子放回棋篓中,看着蒋外公用稚嫩的声音认真地说:“我听妈妈的。” 初夏自己不懂围棋,在这方面,她自然尊重岑淮安的意见:“安安,学棋需要你自己下决定。如果你想跟着太姥爷学,你就和太姥爷学。” 岑淮安坐在那里想着,他喜欢和太姥爷下棋。 太姥爷下棋很厉害,在刚刚的棋局上,不管他怎么下,太姥爷总能有办法堵住他,而且让他想很多办法才能破开他一手棋。 下棋的时候也不是为了赢他,岑淮安能感受到太姥爷在引导他怎么下棋,只这一局棋,他就学到了很多。 岑淮安没有犹豫说:“我想跟着太姥爷学。” 蒋外公原本还担心岑淮安会拒绝,听到这句话,瞬间眼睛笑成了一道线,整个人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好!好!初夏,听到了,有空就把安安送过来啊。” 初夏笑着点头:“有太姥爷这句话,以后我们来再勤,也不怕您嫌我们烦了。” 蒋外公还巴不得初夏和岑淮安常来呢,他到这个年纪,最喜欢的也是含饴弄孙,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只可惜工作日大家都忙,小孩也上学,蒋外公这里就冷冷清清的。 听到初夏这样说,他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语气豪迈地说:“烦什么,你们天天来我更高兴呢。” 蒋知书还在看着棋盘,而洛澎则是看看初夏,又看向岑淮安,眼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落寞。 外面说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蒋外公打开书房的门,率先走出书房,外面顿时一静,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叫人的声音。 “爸。” “爷爷。” “太姥爷。” “太爷爷。” 初夏和岑淮安跟在蒋外公后走出来,就看到外面的客厅已经坐满了人,大人小孩都有,小孩自己一堆在玩着。 他们看到初夏和岑淮安,目光就全落在两人身上,好奇的,友善的,探究的。 初夏落落大方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微笑。而岑淮安就紧紧抓着初夏的手,小脸紧绷着,眼睛看向那些大人时好奇又戒备。 对于不熟悉的陌生人,他一贯都是这个模样,也不喜欢和外人多说话。 蒋知书已经带着洛澎走了过去,蒋外公也过去了,初夏牵着岑淮安,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中走到众人的面前。 蒋外公一个个给初夏介绍:“初夏,这是你大舅舅、大舅妈,那边的是你二舅舅、二舅妈。” 蒋大舅就像之前蒋知达提过的几句一样,看眼神便知道是个要素正统的人,和蒋知书一样,面上没多少表情。 而大舅妈不一样,她有股温柔的坚强,面上笑着看着优雅温和,眼神却很坚韧,从她身上能感受到一种刚柔并济的美。 蒋二舅看上去比较爽朗,二舅妈很漂亮,几乎从她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有眼尾看出来她不年轻了,但又有种介于成熟和少女之间的美。 初夏刚看到她的脸时,也是愣了一下。说实话蒋家人的颜值都不算低,可二舅妈却依旧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初夏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大舅、大舅妈好。二舅、二舅妈好。” 她也让岑淮安叫舅公、舅奶。 蒋大舅虽说面上很严肃,不过初夏能感觉到他在努力释放善意,包括大舅妈也是,蒋二舅态度也很热情,都笑着跟她和安安说话。 只有二舅妈对她和安安有些冷淡,眼睛看她们一眼便移开了。不过初夏并不是很在意,不管喜不喜欢她和安安,这些长辈现在都给了她们红包。 第一次见婆家这边的亲戚,按礼节来讲是要给红包的。 蒋大舅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初夏都已经见过了,就是蒋知书、蒋知达。 而女儿叫蒋知观,今天她和丈夫章未也过来了,带着两人共同的女儿章麓。 蒋二舅一儿一女,大儿子蒋知节已婚,妻子白含,有个儿子蒋为先。女儿蒋知仪正在上高中。 初夏听完介绍之后,发现蒋家和岑淮安同辈的小孩只有两个,作为大哥的蒋知书好像没说他有孩子。 但初夏也只是在心里想了下,就把这事抛去脑后了,别人家的私事和她也没关系。 初夏、岑淮安一一和今天来见她的蒋家人打招呼。 蒋外公笑着说:“平时我家里人可聚不这么齐,今儿我是托了初夏和安安的福了,才能看到我这些儿子孙子都过来。” 蒋大舅在旁边一板一眼说:“爸,你叫我的时候,我都过来了。” 蒋二舅也在旁边叫冤:“爸,您这话说得我跟大哥多不孝顺一样,您要是喜欢我们多来,以后我每星期都带知节知仪他们过来。” 蒋外公摆手:“那倒不必了,十天半个月记得来一次就行。” 他不是不知道儿子孙子忙,毕竟现在他们的工作都是稳定下来不久,正是需要努力的时候,蒋外公也不会不体谅小辈的难。 大舅妈拉着初夏坐在旁边,手摸了摸岑淮安的小脑袋:“初夏,安安被你养得真好,看着就是个聪明的小孩。” 初夏没有谦虚地点头:“大舅妈,我觉得也是。安安,你说呢?” 岑淮安靠在初夏的身上,依恋地蹭了蹭她点头:“嗯。” 大舅妈名字叫杨梅,工作在外交部,她以前是蒋外公的学生,经常会和其他学生一起来蒋外公家问他问题,后来就和蒋大舅走到了一起。 她的工作注定她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以前家里情况不好时,各种落井下石,后来形势好了,又一个个过来阿谀奉承。 杨梅对看人再准不过了,初夏这样说话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不常见,而且她目光清正,一看便让人心生好感。 杨梅看着初夏的目光更喜欢了,也非常喜欢安安。 初夏发现了,杨梅的目光一直落在安安身上,问了她很多安安的趣事,看起来很喜欢他。 听到初夏说家里养了两只狗时,杨梅立马道:“我也喜欢狗,但我和你大舅都太忙了,平时没时间照顾。” 初夏说:“那等以后,我可以把小狗带来外公家里,到时候大舅妈可以看看黄子和黑子。” 杨梅一听便很高兴:“你带它们过来的时候,让达子和我说一声。” 两人正说着话,大舅妈的外孙女章麓跑了过来,站在岑淮安和初夏的面前,一双大眼睛非常灵动地看着两人。 “表舅妈,我可以和安安一起玩吗?” 她刚刚就想来找安安玩了,她觉得安安看起来比蒋为先这个堂弟干净聪明,也不爱哭的样子,带着他一起出去玩应该比带着堂弟出去有意思。 初夏脸上挂着笑容,视线和她平齐说:“那你就要问问安安了。” 章麓立马看向岑淮安:“安安弟弟,和我一起去玩吧,我知道太外公家有个地方可有意思了。” 岑淮安还在犹豫,章麓已经拉住了他的手,往外拉着他说:“走吧走吧。” 初夏笑吟吟地看着,并不阻止,岑淮安看看妈妈,心里对章麓说的地方有点好奇,就这样被拉出去了。 蒋为先比岑淮安年纪小一岁,看两人要出去,他也不在客厅玩了,立马跑过来跟上:“姐姐,带着我,带着我!” 三个小孩跑到了外面。 章麓带着他们出门往右走,还让他们放轻脚步说:“好玩的地方就在后面,你们跟我来。” 岑淮安不由自主跟着放轻走路声,没走两步,他看到了屋外墙下面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花草,他好奇地看了两眼,发现一些花草的叶子和花被揪掉了,就扔在花盆里。 岑淮安忍不住皱起眉头,想起老师说的五讲四美,其中就有爱护花草树木,不能随便伤害它们。 章麓扭头注意到岑淮安的目光,好奇他在看什么,便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瞬间看见了那些被揪掉了叶子和花的花花草草。 她瞪大了眼睛,立即大喊:“太外公!太外公!坏了!你的宝贝坏了!” “什么?” 听到章麓大喊的声音,蒋外公连同一众人全部走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宝贝的花花草草被害得不成样子。 早上他浇花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初夏和安安过来的时候他的花也是生长得茂盛。 不用思考,蒋外公马上拿起拐杖朝蒋知达敲过去:“你个不肖子孙!你的手怎么就这么贱!我养这些花花草草容易吗?” 蒋知达一脸惊恐,拔腿就跑:“爷爷,爷爷,你消消气,我错了!啊!” 蒋大舅和蒋二舅跟着在后面劝:“爸,你慢点,你别追了,我帮你教训他。” 杨梅也跟着劝,还厉声喊着让蒋知达赶紧停下,二舅妈皱眉看着蒋知达,眼里带着些嫌弃。 整个院子一下子鸡飞狗跳。 初夏和岑淮安两人先是目瞪口呆,后来就远远往后站了站,免得殃及池鱼。 章麓悄声对岑淮安说:“我小舅经常被这样追着揍,你看多了就习惯了。” 直到照顾蒋外公的保姆李阿姨在屋里喊饭好了,这场追着打人的戏码才落幕。 蒋知达也不敢回来,在屋外面喊一声:“爷爷,我再去给你买几盆花,你别气了,让我进去吃饭吧,我真的特别特别饿,爷爷,你可怜可怜我一大早就在忙。” 杨梅已经见多了自己儿子这样,早就不会生气了,在里面提高声音喊:“别在外面喊,你给我进来认错!” 蒋外公虽然年纪大,声音却很洪亮:“兔崽子,别喊了,赶紧滚进来吃饭!” “唉!”蒋知达响亮地应了一声,知道这事过去了,爷爷不会再怪他了,飞快地跑进来坐好。 他看着蒋外公嘻嘻笑着,一脸讨好说:“爷爷你最好了,你想要什么花?是准备亲自去挑还是我给你买了送过来。” 蒋外公毫不客气地说了好几种花名:“你买了给我送过来。” 就算有新的花草,想到自己那些被祸害的花花草草,蒋外公还是心疼得直滴血。 吃过饭,蒋大舅他们都要去工作了,杨梅走之前还和初夏说,有空可以去她家里玩,还说她儿媳洛澎性格好,两人年纪相仿,可以交朋友。 “洛澎是在京城长大的,她对京城哪里都熟悉,你要是有需要,可以直接问她。我小儿子虽然性子跳脱不成器,但他当个跑腿的还不错,你有事也可以直接支使他。” “谢谢大舅妈。” 送走所有人,只有蒋知达还在,初夏和安安这会儿也要告别了,但蒋外公却说:“你们等一下。安安的学校我找了几个,你可以来看看,选一个让他插班过去。” 初夏其实一直在想这事,因为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上学的时间段,安安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 “这个学校在京城属于最好的小学,就是距离你们那里有点远。这所小学比它名气小点,离我这边近,也是距离你家远……” 蒋外公介绍了好几个,初夏指了一个离她家最近的实验小学:“外公,我想去这所学校看看。” 蒋外公没意外她的选择,因为实验小学在京城也属于不错的小学,只是没有他说的前两个更有名,最重要的是,那里离初夏和安安的家近。 选学校自然是要考虑这个呢,毕竟安安现在不大,上学来来回回首选的是方便。 蒋外公一开始想的也是这所学校,不过他不能替初夏做决定,如果初夏想让安安去更好的小学呢。 “行,达子你今天带初夏和安安去实验小学问问插班生怎么进去,早点解决安安的入学问题。” 如果能通过常规的方式进入小学,那蒋外公就不会再多插手,不能的话再说其他的。 达子开着车带初夏和安安去了实验小学,教务处听说要来学校上学,抬头看了看初夏又看看岑淮安,问她们为什么这会儿才来报名。 初夏解释了下:“因为我丈夫工作调动,现在来了京城,所以孩子也要跟着转过来。” 主任看了眼岑淮安,越看他越觉得小,皱眉问:“你孩子满七岁了吗?” 年龄户籍上一看就知道,岑淮安现在不到七岁,初夏脸上露出为难:“没有七岁没办法入学吗?让他参加考试可以吗?” 主任公事公办说:“按要求得满七周岁。” 当然学校也有不满七周岁的学生,有些家长想早点送来,总能想各种办法送进来。 初夏眉心皱起来,和达子带着岑淮安出来。 “安安不满七周岁。可是他学前班都要上完了,他也比平常小孩聪明,不适合在家里继续待着。” 蒋知达知道这事其实不难,实验小学不是没有其他特例,不到年龄上学的小孩多着呢,他对初夏说:“表嫂你不用着急,我回家和我外公说,放心,会有办法送安安进学校的。” 初夏吐出一口气,其实她也明白,既然岑峥年让她们过来,就有办法解决安安的上学问题。 至于为什么要等她过来之后再来学校问,估计是在学校选择上想听听她的想法。 蒋外公和岑峥年确实是这样想的。 “好,麻烦你了。” 蒋知达把初夏和安安送回家,安安这时才开口说话,小脸皱着,问:“妈妈,我不能去上学了吗?” “能。”初夏没有任何迟疑说:“爸爸妈妈不会让你没有学上的。过两天应该就可以了,正好这两天你在家熟悉熟悉咱们家附近的环境。” 初夏没有很担心,尽管心里记挂着这事,不过她学习起来,还是全身心投入进了学习里。 下午的时候,初夏带安安出去走了走,买了些菜回来,在胡同里看到了不少在外面说话的人。 现在她和这些人都不认识,但安安全都好奇地看了一遍,回家对初夏说:“妈妈,外面的那些人刚刚都在看我们。” 初夏切着菜说:“因为我们新搬过来的,他们对我们好奇。你去帮我把土豆洗了。” 晚饭初夏做了红烧排骨,里面放了土豆块,她和安安正吃着,突然听到外面的大门声响。 两只小狗立马冲出去“汪汪汪”对着大门叫,带动着周围的狗也跟着叫起来。 初夏心里一惊,放下筷子走出客厅,在院子里找个木棍拿着慢慢往门口走。 谁知道她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岑峥年从影壁后面走出来,初夏听到了门外岑峥年叫她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把棍子往旁边一丢,走到大门口开门。 岑峥年推着车子进来,初夏关上门锁上,转身疑惑地问他:“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单位现在还会给你假?” 两只小狗认出来岑峥年,昨天它们已经熟悉了他的味道,也不叫了,围着他和初夏摇着尾巴打转。 岑峥年进到院子里看到了被扔在一边的木棍,心里疼了下,牵着她的手紧了紧说:“我想着你今天去见外公,不放心你和安安,和老师说了一声,就提前回家了。” 本来岑峥年也没打算这会儿回来,他平时一般晚上十点多或者十一点才能回宿舍,那会儿回家路上什么也看不见。 而且他从研院骑车到家里,需要花费一小时的时间,到家夜里十二点了,不合适回来。 所以他只能提前请假回来,这对工作也是耽误。 但自从他听完外公说的那些话之后,他工作结束就怎么都放心不下。 怕初夏在外公家里不适应,怕她不喜欢他的这些亲戚,也怕她对于他没回来陪着她不开心。 “你这样频繁回来,你老师不生气吗?”初夏和他一起往客厅走着,一边问他。 岑峥年笑了下说:“生气也没办法,我要是不回来,今晚上都睡不着。我和老师保证了,明天一早就过去,他没生气。” 甚至严和民听岑峥年说完回家的理由还批评了他:“你媳妇第一次去见你家人这么重大的事情你居然忍了一天?你就应该立马请假回家陪她,咱们工作后面你熬夜补上就行,本来平时咱们就对不起家里人,有紧急的事情肯定要回去帮媳妇啊!” 岑峥年没有解释什么,只低声说:“老师,我知道了。” 严和民批了他的假就催他:“你赶紧走赶紧走,明天早上记得早点到。” 岑峥年没有和初夏说这些,不过初夏能从他神色里看出来他老师的态度,对于他回家这事应该是不在意的。 初夏放松下来,正要问岑峥年有没有吃饭,这时听到声音的岑淮安从客厅里跑了出来。 “爸爸!”岑淮安惊喜地喊道,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岑峥年一把抱起来他:“是我。” “爸爸,你是不是天天都能回家啊?” 岑峥年对上岑淮安希望的目光,很想满足他的想法,但可惜的是他没办法满足。 “对不起安安,爸爸只能想办法多回家,每天回家可能做不到。” 岑淮安眼里失望了一下,但很快又高兴起来:“这样也可以。” 能经常见到爸爸就很好了,以前他好久好久都见不到爸爸,甚至不知道爸爸的模样。 岑峥年没有吃晚饭,还好初夏今天蒸了新馒头,馒头多,菜也够吃的,就是熬的粥都多,毕竟还有两只小狗嘛。 岑峥年也饿了,一下午没吃饭,又骑了那么久的车。不过就算是很饿,他吃饭也不是狼吞虎咽,只不过吃得很快,动作还是文雅的。 “今天去外公家里适应吗?”岑峥年吃着饭,目光看着初夏流露出歉意:“我没想到外公会这么着急,没有陪着你们过去。” 初夏夹了块土豆吃了说:“挺适应的。外公人很好,舅舅舅妈人也好,其他的同辈态度也都很客气,在外公家里我和安安没觉得不自在。对了,还收了红包呢,对吧安安?” “嗯。”安安从粥碗里抬头,重重点头说:“很多钱。” 比安安大的长辈都给他了,当然初夏也给了章麓和蒋为先红包,这是她的小辈,她应该给的。 蒋家的人很大方,包括对初夏和安安一直很冷淡的二舅妈,人在礼节上也没有错,就是不喜欢搭理她罢了。 不仅仅是初夏,二舅妈在整个蒋家,嫌弃很多人,眼里一直都带着一股清高的傲气。 不过她话不多,也不会把那些嫌弃的话说出来,因此初夏就当看不到她的那些眼神。 可二舅妈是真的漂亮,初夏也和岑峥年这样说了。 岑峥年听到这话,没忍住了轻笑了一声:“你去我外公家里,就注意到了这些?” 初夏理所当然地点头:“那还要注意什么?我觉得你们一家人的气质都很好。” 岑峥年给她夹了块肉说:“这个我倒是没在意过。但以前听过人夸我们家人的样貌。” 岑淮安注意到岑峥年的动作,端过去碗说:“爸爸,我也要。” 岑峥年笑着也给他夹块肉,岑淮安满意地嘴角往上翘了翘。 岑峥年说的那都是很早很早了,后来蒋家情况不好时,那些声音都没了,再后来好了时,岑峥年不在京城,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再说。 岑峥年和他哥哥也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他本人对于外貌并不是很在意,这只是外在,他更看重的是精神世界。 “我看大舅妈的气质不像平常人,大舅也不像。” 岑峥年说:“我大舅在教育部工作,以前教过书,可能就比较严肃些。我大舅妈现在在外交部,二舅在文化部,二舅妈在大学教书……” 他把家里的一些情况和初夏说了说,原本这些应该在拜访前说的。只不过岑峥年今天没时间说,想着陪初夏去外公家里的时候再说。 没想到今天初夏和安安就过去了,他只能这会儿赶紧补上。 初夏听完之后,点着头说:“怪不得,我感觉他们就不像平常的人。” 特别是二舅妈,气质样貌不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但初夏也没有多问,以前出身不差的,在前几年过得都不好。 就算没有遭遇什么,也是战战兢兢,活得很小心。 “对了,今天达子带我和安安去实验小学了,人家说要满七周岁才收。”:,, 第66章 第 66 章 岑峥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初夏,温声道:“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只是平常的语气,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知道他能做到。 初夏更加放心了。 “你确定要送安安去实验小学吗?”岑峥年问初夏。 初夏说:“那里离家最近,安安年纪还小,去太远的学校不合适。” 离家近他每天可以直接背着书包走路去上学,而且实验小学本身也不差,以安安的聪明,不管在哪个学校他都可以学得很好。 其实这会儿的小学差别都不算大,大家都是把孩子送到家门口的小学。 蒋外公说的更好的小学,主要是建校时间更悠久点,分配的老师都是京城有名师范学校的优秀老师,学生也大部分都是有底蕴的家庭。 实验小学的老师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老师要么是以前有经验的老教师,要么是正规师范学校分配的,差距不大。 这会儿没什么升学压力,大家都不焦虑,不像后世为了孩子以后上个好初中、高中想尽一切办法。 社会上也没有各种课外辅导班,大部分小孩上小学的日子很无忧无虑,除了上课就是快乐玩耍 等到升初中就是统一考试,按考试成绩分配学校。 初夏是不担心岑淮安上初中的问题的,她也是这样和岑峥年说的。 岑峥年明白她的意思,点头说:“我争取下周一让安安去上学。” 岑淮安就在一旁听着妈妈和爸爸讨论他上学的事情,听到爸爸说下周一就可以去学校,他眼睛立马亮起来,看向岑峥年:“爸爸,下周一我就可以去学校了吗?” 安安以前没有觉得小学多好玩,老师教的东西他看书就会了,同学很多都好幼稚。 可是离开学校他就觉得还是上学更有意思一点,可以有同学和他下棋,现在在家妈妈要学习,他除了看书下棋,只能和小狗玩了。 岑峥年看着岑淮安,嘴角噙着笑说:“如果事情顺利的话。” 吃过饭,初夏去浴室洗漱,岑峥年和岑淮安收拾饭后的残局,顺带喂小狗。 岑淮安蹲在狗盆旁边,看两只小狗“吧嗒吧嗒”快速吃着菜汤粥泡馒头,眼睛里也带着快乐。 “爸爸,咱们家院子里枣树会结枣子吗?” 初夏跟岑淮安说过院子里那棵树干很粗的树是枣树。在梁州市的时候,路边的树没有枣树,家属院里也没有,岑淮安没见过枣树,但他吃过枣。 岑淮安和小狗在树下玩的时候,看到已经发芽的枣树,忍不住想:要是能结一树的枣子就好了,可以吃很久很久。 “会。”岑峥年的语气没有任何犹疑:“以前枣树结的枣,都是你表叔来打,今年你可以和爸爸、表叔一起打枣子。” 岑淮安想到那个场景,忽然就升起期待:“爸爸,那枣树什么时候结枣?” 岑峥年刷着碗耐心地回答他:“五月份左右枣树开花,等花落了结果,七月中旬有的青枣就可以吃了,到中秋节的时候,枣就会完全红透。” 岑淮安在心里计算爸爸说的时间,这样一算,还有好几个月才能吃枣呢。 黄子和黑子扯着他裤腿想出去玩,这会儿天有点黑,初夏不让他们天黑出院子,岑淮安就带着两只狗子在院子玩。 本来是人玩的小球,岑淮安扔出去,黄子和黑子两个立马跳起来接住,再衔过来跑回去等着岑淮安扔。 他扔给完这只狗再扔给另外一只狗,一人两狗玩得很高兴。 岑峥年收拾好厨房出来,看到外面的场景,眼里不由自主浮现笑意。 他站在东厢房门口的位置看了一会儿,走到浴室门口和初夏说一声,便去了胡同里开的小卖部。 这会儿安个电话很贵,每个月也要交钱,普通人家很少有安得起的。 为了方便市民,电信局在胡同里小卖部或者供销社安上传呼公用电话,每五分钟收一次费,给所有市民方便。 岑峥年在小卖部里给蒋知达打去电话。 等他再次回家,初夏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岑峥年笑着对她说:“明天达子会带你们去实验小学考试。” “解决了?这么快?” 岑峥年和她说:“这不是大事,原本满七岁这个年龄规定大部分小学并没有严格执行,报名的时候只要是交报名费了都能去上学,只不过安安是插班,实验小学的主任就要求严格了点。” 岑淮安的户籍是跟着岑峥年的,岑峥年被调来京城,户籍也跟着调过来了,岑淮安的户口是没问题,而且岑淮安满了六岁,也不算太小。 所以只是需要插班进小学,都用不到蒋外公,达子找了个朋友就办成了,不过达子回去后还是和蒋外公说了这件事,在事情办完后。 岑峥年当时听达子讲完,心里有股淡淡的失落,原本这应该是他去跑的事情。 他认真和达子道了谢,也和初夏说了是达子帮的忙。 初夏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谢谢蒋知达。 这会儿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初夏坐在卧室里做题,准备做两套物理卷再睡觉,而岑峥年给安安在隔壁讲睡前故事。 物理一直是初夏心里的痛,她不管怎么努力,分就卡在九十左右那里停住了,后面大题难的她也确实有做不出来的,做出来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做对。 初夏做到第二张卷子后面,又被一道力学题难住了,看了半天,画了几个力,但推算出来的结果一看就不对。 初夏正要擦掉重新写,身后突然一道热源靠近,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画的那几道力上。 “这里你加个拉力试试。” 初夏没有去看身后岑峥年,低头按照他说的画上拉力继续算,得出来的答案没有那么离谱了,她再对照一下答案,就是那个数。 有个厉害的免费指导老师,初夏自然不会放过,把之前她不怎么明白的物理错题找出来,一个个去问岑峥年。 岑峥年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旁,低头去看她说的题,两人的身体靠得极近,初夏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 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很多男人,岑峥年身上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就连他风尘仆仆刚从工作的地方赶来见她时,也没有任何不好闻的味道,身上也是这种淡淡的皂角香。 这样的男人,就是后世都少见,初夏感觉自己会动心很正常。 岑峥年看初夏盯着题半天没有反应,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问她:“听懂了吗?” 语中带着笑意,明显知道她刚刚跑了神。 初夏抬眼,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她只觉得心弦像是被无名的手轻轻拨动了下,又像是见到了春天刹那间百花盛开的景象,让她的脸慢慢地漫上了薄红。 岑峥年看着初夏的目光也变了,眼神深邃起来。 他动了动喉咙,正想开口,初夏把脸快速扭向桌子的方向,看着错题本上的题,声音有些不自然说:“听懂了。” 低头拿过演草纸,快速把题过了一遍。 初夏本来对于这些错题就只是某一点不理解,岑峥年几句话便令她茅塞顿开,剩下的题过得很快。 直到最后一个不理解的题解决,初夏合上本子,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终于都会了!” 她伸了个懒腰,正要站起来去床上睡觉,旁边的岑峥年一把抱起了她。 初夏赶紧用胳膊搂住他,声音顿时紧张起来:“你做什么?” 岑峥年面上一本正经:“收一下教学生的谢礼。”声音却带着撩人的低哑。 夜色正浓,屋外一阵凉风吹过,两只小狗往窝里挤挤,好像听到了主人的卧室里隐隐传来娇媚叫“老师”的声音。 月亮掩进了云后,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狗叫声,而屋内却正应了现在的季节,春意盎然。 翌日,初夏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时,身旁已经没了岑峥年的身影,而从窗户往外看去,屋外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动了动身体,腰有点酸,腿有点软,其他的倒没什么事,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些痕迹除外。 初夏从床上下来,坐在梳妆台前,上面留着岑峥年写的纸条,告诉她他已经去了单位。 纸条上还写了蒋家所有人家里的联系方式,她有事都可以打电话,其中把蒋知达和蒋外公的给圈了下。 整张纸条上,虽然只写了几行字,初夏能看出来岑峥年的不舍和不放心。 她摸了摸上面遒劲的字迹,把纸条连同信放在一个盒子里,里面已经快放满了。 初夏放好盒子,对着镜子开始梳头发,抬眼便看到了脖子上明显的印记,她脸上浮现气恼。 下次不管岑峥年在哄她叫什么她都不叫了,谁知道这人每次都这么疯狂,一点不知道节制。 初夏“哼”一声,把梳子重重放在梳妆桌上,想试试用什么办法遮住。 最后发现,根本遮不住,她只能去换了一个高领的薄毛衣。这会儿天已经转暖了,厚毛衣除了天气突然降温,不然是穿不到的。 今天一看天就很好,不会冷。 初夏走出房门,外面岑淮安正和两只小狗玩,一个跑,两个追,然后滚成一团。 初夏喊了他一声:“安安!” 岑淮安在地上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初夏:“妈妈,你醒啦!” 然后他推开要舔他脸的狗头,站起来跑向初夏,神色有些难过地说:“爸爸已经去上班了。” “我知道,你吃饭了没?”初夏摸摸他的头问。 “我吃了,妈妈厨房里有饭,我去帮你端出来。” “好。”初夏从来不拒绝岑淮安主动帮她做事情,不管他做得好坏,都让他做,然后夸他,这会让他有成就感,越来越想帮大人做事。 包括他和狗玩得一身脏初夏也不会说他,只会让他自己洗自己的衣服,手没力气就用脚踩,总能洗干净的。 岑淮安起得很早,岑峥年走的时候他也知道。 岑峥年起来准备去单位前,到岑淮安屋里想着看他一眼再走。谁知道他刚刚靠近床边,就对上了安安睡眼惺忪的大眼睛。 “爸爸?” 接着岑淮安就知道他爸爸要去单位上班了,早饭他爸爸已经买了回来,他抬手摸摸他的头,让他继续睡,睡醒了再吃饭。 岑淮安完全睡不着了,没忍住坐起来抱了下岑峥年,放开他后忍着依恋说:“爸爸,你去上班吧。” 岑峥年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才离开,而岑淮安看着爸爸走远,心里的不舍越来越大,他快速从床上爬起来,追到门口。 岑峥年正要骑上车往外走,看到岑淮安从影壁后面伸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他的心蓦地一软,朝他招了招手。 岑淮安跑过去,岑峥年蹲下来又抱了抱他,和他说:“在家听妈妈的话,爸爸很快会回来的。” 岑淮安站在在门口看爸爸骑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听岑峥年的话,把大门完全关上,踩着旁边的凳子,将大门在里面锁上。 如果岑淮安和初夏都没来锁门,岑峥年会把门在外面锁上,等蒋知达来了能打开门。 初夏正吃着饭,听到了外面蒋知达叫门的声音,她让岑淮安拿着钥匙去开门。 “表嫂。” 蒋知达今天又换了个不同颜色的□□墨镜,土黄色的夹克里面穿了花衬衫,底下穿了个比昨天更夸张的喇叭裤。 初夏朝他点点头,笑着夸他:“今天你的打扮更前卫了!吃饭了没?” 蒋知达被夸得一脸高兴,他爸爸和哥哥每次看到他这个模样,就会说他不务正业,还是表嫂有眼光。 “吃了吃了,表嫂,你今天放心,我保证安安能进入实验小学。” 初夏吃着酱饼说:“峥年都和我说了,学校的事谢谢你了。” 蒋知达不在意地摆手,和安安蹲在一起逗着狗,揉着岑淮安的脑袋说:“都是小事,安安这么可爱,我这个表叔为他做事心甘情愿!” 他抬手又要去揉岑淮安的脸,被岑淮安嫌弃地躲开,跑到初夏身旁挨着她。 表叔的手揉完黄子又摸他,他手上还有狗毛呢。安安自己和小狗玩不嫌弃,蒋知达用带带狗毛的手摸他不行! 他不喜欢被人碰他的脸,除了爸爸妈妈。 岑淮安犹豫地想了下,再加个太姥爷吧。 吃过早饭,蒋知达带初夏和安安再次来到实验小学,这次没有去找教务处主任,直接见了校长。 校长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儒雅随和,面上也是慈祥地笑着。 他明显是认识蒋知达的,还问他:“你爷爷身体还好吧?” 蒋知达此时没了之前跳脱的模样,乖乖地站在那里说:“挺好的,钱叔叔。” 初夏和岑淮安站在一旁,两人安静地听蒋知达和钱校长说话。 钱校长拍拍蒋知达的肩膀:“在我面前不用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子。你给小然带句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再不回来我也救不了他。” 蒋知达动了动肩膀,浑身放松下来,又恢复平常笑嘻嘻的模样,点头对钱校长说:“放心吧钱叔叔,这话我肯定带到!” “这就是要插班的你家小孩?”钱校长的目光移向岑淮安,目光赞赏说:“看着就是个聪明孩子。” 蒋知达一把揽过来岑淮安说:“对,他是我表侄!” 钱校长又和初夏说了几句话,然后叫来一个老师,让她把学前班的卷子拿过来给岑淮安做。 “插班进来都要考试。”钱校长和几人说,“总要摸摸孩子的底。” 那个拿卷子过来的老师站在旁边说:“这是学前班上学期的期末卷子,不难的。” 确实不难,岑淮安两张卷子半小时就做完了,这还是他努力一个个字看题花的时间,不然他会做得更快。 因为卷子只有正反两面,和他在附小做的卷子差不多,油墨印的,字很大,题很少。 老师一直在旁边看着岑淮安做题,每道题他都没有做错,连班里学生很容易错的根据拼音写汉字,他写的字也都没有缺胳膊少腿。 “这就写完了?”钱校长还有些惊讶:“不用着急,你可以慢慢检查。” 岑淮安望向他认真地说:“我检查过了。” 老师此时收起了自己心里的讶异,开口说:“校长,岑淮安的卷子都做对了。” 钱校长伸手问老师要试卷:“都做对了?” 他看完之后,目光再次落在岑淮安身上。 岑淮安的脸上没有激动也没有骄傲,好像他做对题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如果说之前对岑淮安的夸奖是出于礼貌,那现在钱校长心里是真的对这个小学生有了赞赏了。 钱校长本来没把收进来一个学生当成什么大事,就是看在自己家和蒋家关系不错的情况下随手帮个忙。 谁知道岑淮安会给他一个惊喜,这个学生真的不错。 “好!方老师,岑淮安就去你们班吧。” 听到这话,一直在旁边注意着钱校长动静的初夏松了口气,安安进实验小学上学的事情稳了。 方老师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但她面相很有亲和力,说话也很温柔。 “好的,校长。”方老师转头看向岑淮安,半蹲下伸出手笑着说:“岑淮安,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 岑淮安看看初夏,初夏示意他去握方老师的手,安安这才伸出手握住方老师的手:“老师好。” 方老师带着初夏、蒋知达、岑淮安去交费领书,然后询问初夏:“淮安妈妈,你们是想今天就来上学呢?还是等下周一。” 明天就是周末,学校放假。 初夏没有给岑淮安做主,让他自己做决定:“安安,你想什么时候来上学?” 岑淮安想了一会儿说:“妈妈,今天上吧。” 回家之后他也是自己做数独题,他更想来学校上课。 方老师领着安安去学前班的教室,初夏和蒋知达也没走,站在教室窗外往里看。 学前班的小孩都是和岑淮安差不多年纪大,他们坐得板板正正,眼睛好奇地看着讲台上的岑淮安。 方老师让岑淮安做自我介绍,岑淮安没有做过这个,不知道怎么做,他眉头皱着,看着底下的学生没有说话。 底下的学生开始窃窃私语,初夏和蒋知达都能听到他们小声说话声。 “他怎么不说话?” “他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他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转来咱们班?” 方老师赶紧引导岑淮安说:“你可以和大家说一下你的名字,还有兴趣爱好什么的。” 岑淮安开口了,语气淡淡的:“我叫岑淮安,喜欢下棋。” 说完他看向方老师,眼里问她,这样是不是可以了? 方老师卡壳了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率先鼓掌让大家欢迎岑淮安。 岑淮安的个子不算很高,方老师安排他坐在第排靠窗户的位置,原本坐在那一列的同学都往后移了个位置。 初夏看岑淮安看到了她和蒋知达,在窗户边冲他笑了笑,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和蒋知达先走了。 离开学前班的位置,蒋知达叹口气说:“表嫂,安安看起来话很少,在新的班级适应吗?能交到新朋友吗?” 初夏想到岑淮安在附小的情况,不是很担心地说:“放心,安安在以前的学校有很多朋友的。” 她还和蒋知达说:“我和安安离开梁州时,他的朋友专门来公交车站送他呢。” 蒋知达放心了。 两人显然放心得太早了。 岑淮安挺喜欢新的教室和老师的,老师讲课很有耐心,就是讲得太慢了。 听完一节课,岑淮安往桌兜里摸了摸,想找出来自己的围棋,刚伸进去他想起来了,围棋在家里放着,他没有带过来。 练字贴也没有带过来。 安安只能打开语文课本往后看,准备把下节课上课的内容看一看。 这时候他同桌伸过来了头,好奇地问他:“你是从哪个小学转过来的?” 岑淮安的同桌是个瘦矮的男生,体型和筷子很像,不过筷子比他高。他想筷子邦子他们了。 岑淮安说:“附小。”话依旧不多。 因为同桌和筷子体型得像,岑淮安还想着他会不会也和筷子一样多话。 但是他同桌问完这句之后就没再说话了,低头在桌子上玩纸青蛙。 “哎!你不是京城长大的吧?” 原本坐岑淮安位置的男生从后面走到岑淮安前面的位置,壮硕的身躯压在他桌子上,都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书了。 岑淮安眉心皱起来,用手把他往后一推:“你不要压我的书。” 并没有回答他是不是在京城长大的这个问题。 那个壮硕的男孩被推得一愣,脸上立马浮现羞恼:“你居然敢推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哥是谁?” 听到这话,岑淮安的同桌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岑淮安却抬起头,仔细看了他的脸一会儿,摇头:“不认识。” 他觉得面前这个男孩真奇怪,他刚刚来这个班,怎么会知道他和他哥呢。 壮硕的男孩更加生气了,指着岑淮安说:“你!你放学给我等着!你推我这事没完!” 此时铃声响了,壮硕男孩赶紧回位置,岑淮安根本没把他这话放心上。 倒是他同桌面上纠结了好一会儿,悄悄给岑淮安写了张纸条。 他同桌还不会写很多字,纸条上画了个大大的人,又画了个小小的人,然后小人身上往前画了个长长的线。 岑淮安看半天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把纸条收起来,专心去听老师上课。 他同桌却以为岑淮安明白他的意思了,吐出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也专心上课。 谁知道这节课结束后放学,他同桌看着岑淮安还在不紧不慢地收拾好桌上的书,才抱着往教室门外走,他都要急死了。 可这会儿那个壮硕男生就在他们身后盯着,他同桌也不敢多说话,只能自己背着书包慢慢往学校外挪。 毫无意外,岑淮安在校园门口被壮硕男生还有一个更壮硕的男生拦住了。 “你就是推我弟的人?看着也不怎么样嘛!”那个更壮硕的男生斜昂着头,眼睛往外眯着,用一脸看不上岑淮安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岑淮安看着两人,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害怕,眼里却已经浮现了凶狠。 “给我弟道歉,再跪下来叫我们一声爷爷,我们就放过你!” 说着,更壮硕的男生伸手想去推岑淮安,被他一歪身子躲开了。 岑淮安眼里的狠意更盛了,看着两人像狼崽子看敌人,正准备蓄势待发攻击。 “我不会道歉。”岑淮安一字一句地说,看向两个壮硕男生的眼神犹如凶兽。 壮硕弟弟对上岑淮安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地,他就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升起一股退意。 不过他一看身旁的哥哥,立马身体往上一挺胸,高高抬起头说:“不道歉你就等着挨打吧!” 壮硕哥哥对岑淮安勾了勾手:“你挺有种,跟我来!” 他和壮硕弟弟往前走,岑淮安理都没理他的话,拿着书直接往家的方向走。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叫他他就过去吗?他又不是小狗。 两个壮硕男生走了一会儿,转头一看,岑淮安并没有跟过来,他们脸上瞬间浮上怒意。 特别是壮硕哥哥,以前和人打架时谁敢不听他的,他揍死他们,整个实验小学都没人敢惹他们兄弟的。 他拽着自己弟弟转身去追岑淮安,很快看到他往前走的背影,直接走过去狠狠一推他。 “你是聋子吗?我让你跟过来为什么不跟?” 壮硕哥哥非常生气,一边说一边朝岑淮安身上打过去。 岑淮安身子迅速往后躲,但还是没有完全躲开,壮硕哥哥把他手上抱着的书给他打掉了。 现在的岑淮安很爱惜自己的书,他的书都要包书皮,连书角都不会卷,现在他的书落在地上了,他自然赶紧蹲下去想去捡。 但壮硕哥哥这会儿正恼怒的时候,看到他的动作立即踩上他的书,还用脚一踢踢老远。 “妈的,挡路!你赶紧跟我来,不然我现在……” 壮硕哥哥的话还没说完,岑淮安眼睛已经完全红了,生气得没有任何理智朝他狠狠撞过去。 因为岑淮安低头去撞的,正好撞在壮硕哥哥的肚子上,把他撞得一疼,没有受住冲击倒在地上。 岑淮安不管七二十一,坐在他身上就开始捶他,一拳又一拳,也不说话,紧紧咬着牙,眼神凶恶地想要杀人。 壮硕哥哥一开始被撞懵了,这会儿反应过来马上开始反击,壮硕弟弟也上来,个人打成一团,在地上扭来扭去。 看似岑淮安处于下方,但他死咬着壮硕哥哥揍,壮硕哥哥被他打得都害怕了。 “放开我!拉开他!” 不管壮硕弟弟怎么打岑淮安,他只盯着哥哥狠狠打,后来弟弟就开始死命往外拉岑淮安,根本拉不动。 而这时,方老师赶过来了,一脸惊恐慌张道:“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把个小孩拉开了,壮硕哥哥的胳膊已经被岑淮安咬出血了,如果不是方老师过来,他真有可能把他那块肉咬下来。 安安的同桌远远地看到老师阻止了打架,这才松口气转身回家。 壮硕哥哥看着自己胳膊,疼得“哇哇”大哭:“流血了,妈妈,我流血了!我要找我妈妈!” 壮硕弟弟跟着哭:“哥哥!妈妈!哥哥!” 方老师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而这时岑淮安腿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到刚刚被壮硕哥哥踢得远远的书的旁边。 他蹲下来,小心地把书捡起来,用手把上面的泥土擦掉。 结果他发现自己的手很脏,书也擦得越来越脏。岑淮安停止用手擦,打开外套,用里面干净的衣服去擦书。 那个脚印怎么都擦不掉,而且破掉的皮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岑淮安的眼神沉下来,凶狠地瞪向壮硕哥哥,恨不得再把他揍一次。 方老师看到了岑淮安的动作,她一开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还有点恼怒,觉得这个插班生刚刚来学校就和人打架,不是个安稳小孩,不省心。 谁知道他过去是捡书,动作还那么小心,生怕书损坏了。方老师一脸震惊地看着岑淮安的动作,心里甚至生出了一股心疼。 她冷下脸,直接问壮硕弟弟:“赵银,岑淮安的书是怎么回事?还有赵金,你怎么会跑来打我们班的学生,是不是你俩又合起伙来欺负新同学!” 赵银被骂得一瑟缩,他也怕老师,赵金也是,不然也不会硬要岑淮安跟着去其他地方,这样不在校门口打架,老师就不会看到了。 岑淮安抱着书走过来,把前因后果语气平静地告诉方老师,如果不是他脸上被打得都青肿起来了,方老师还以为岑淮安没受伤呢。 “好啊!果然是你俩故意欺负同学,赵银,你是不是觉得实验小学你俩是天王老子了?别人都得听你们的!今天不叫你们家长来,这件事没完!” 方老师捋捋袖子,一脸的盛怒,再温柔的老师,面对熊孩子也会变成喷火龙。 不过她转身看向岑淮安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事本来不怨他,如果不是赵金赵银故意找他事,他也不会和人打起来。看他那么爱惜书的样子,那书被赵金弄成那样,是她她也得先把人揍一顿。 可是又是他先动手,几个小孩才打起来的,而且岑淮安还瞪着赵金和赵银,方老师更头疼了。 不过现在中午了,小孩子都得回家吃饭,方老师也不能留几个孩子太晚。 她和岑淮安还有赵金赵银说:“下午来上学,你们都把家长叫过来。赵金、赵银,别想糊弄过去,不叫家长我找去你们家!” 方老师家也是附近的,不然她不会来实验小学教课了,就是为了离家近。因此她们班上的小孩,大部分家长她都认识。 岑淮安明显受伤比赵金和赵银严重,方老师不放心他,扶着他准备送他回家。 岑淮安抽出来自己的胳膊说:“老师,我可以自己走。” 方老师继续扶住他的胳膊:“岑淮安,你不要害羞,你看你走路都不方便了。” “可是老师。”岑淮安看向方老师:“你抓住我伤口了。” 方老师“啊?”一声赶紧松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疼为什么不出声呢?” 方老师心里觉得很奇怪,赵金赵银受一点伤都“哇哇”大哭,怎么岑淮安看起来这么严重一滴眼泪都不掉? 而且她碰到他受伤的地方,都没听他哼一声。 岑淮安咬着牙忍着疼说:“说了也会疼。” 说不说都一样,他没必要说了。 方老师不敢再扶他,两人就这样慢慢地靠近岑淮安家的那条胡同口。 初夏就站在胡同口等着,岑淮安第一次去学校,她还是不放心的。 出了胡同口,顺着左边的大街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实验小学,因此初夏站这里远远就能看到岑淮安的身影。 当看到岑淮安一瘸一拐地往胡同这边走时,旁边还跟着方老师,初夏心一惊,眼里瞬间露出焦急担心,赶紧跑向他们。 “安安,你这是怎么了?”初夏皱眉看着他的伤口:“这是指甲挠的,谁打的你?” 岑淮安第一天去上学不可能惹事,只可能是班里的同学欺负了他。 岑淮安伸手靠近初夏的怀里,眼睛红红,声音委屈地说:“妈妈,我的书被人弄破了。”他把书给初夏看。 方老师听着他这话,内心的愧疚升到顶峰,“安安妈妈,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学生……” 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初夏,然后叹口气说:“赵银是班里的学生,他和赵金性子有点霸道,我没想到他们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欺负安安。” 方老师更喜欢岑淮安,她跟着初夏叫他安安。 “安安妈妈,我已经和赵金赵银说了,下午让他们家长来一趟学校,你下午也过来学校吧。” 初夏抱着岑淮安,心疼得不行,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只因为赵银压住安安的书,安安把他往外推了一下,就要打人,初夏现在非常想把那俩小孩揍一顿,看看他们还会不会仗着兄弟俩体格大欺负同学。 初夏忍着气说:“我得先带安安去看伤,下午什么时候能过去再说吧。” 她肯定要去学校的,把她儿子欺负成这样,这事哪可能这么简单过去。 不过一码归一码,这种事也怪不了人家方老师,初夏并不会把气发在她身上。 方老师非常理解,还说着:“应该的,安安妈妈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吧。” 初夏拒绝了方老师,让她帮忙在这里看一会儿岑淮安,她回家去叫蒋知达。 蒋知达对安安第一天的学校生活比较好奇,因此他还没有走。正好他在附近也有朋友,就去找朋友说话了,刚刚才回来,因为岑淮安快放学了。 他开着车带初夏过来时,看到岑淮安那一身的伤口,脸上的吊儿郎当一下子收起来,眼里带着和岑淮安一样的狠:“谁打的?” 方老师对蒋知达的印象很好,因为他一直笑呵呵的,虽然打扮有点不正经,可是和人说话时让人很舒服。 这会儿看到他浑身上下的气势都变了,冷下来的脸看起来很可怕。 方老师忍着害怕上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我们班一个学生带着他哥哥。” “两个打一个?” 方老师听着这话心又是一跳:“是这样的。那个,安安叔叔你冷静下,咱们现在……杀人犯法。”她语气特别小心翼翼。 蒋知达看她一眼:“我看着像这么没有理智的人吗?” 岑淮安在旁边说:“方老师,我表叔不会杀人。” 方老师尴尬“呵呵”笑了两声,蒋知达刚刚的模样,看着就像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凶神恶煞随便杀人的坏人一样。 初夏没心情管方老师的心理,她在检查岑淮安身上的伤,特别是他的腿。 因为岑淮安刚刚走路是不正常的,她怕他的腿或者脚出问题。 当看到岑淮安高高肿起来的左脚踝时,初夏的心猛地就是一疼。:,, 第67章 第 67 章 方老师也看到了岑淮安脚踝上的伤,她惊呼一声:“肿这么厉害!安安你怎么做到一声都不吭的?” 想到岑淮安一瘸一拐地回来时,她居然真的听他的话没有扶他,也没有去看看他的腿,方老师心里的愧疚都快要把她淹没了。 她觉得自己这个班主任当的真失职。 初夏伸手握住他的脚踝,岑淮安在她面前终于变得像个小孩子,“嘶”一声脸皱成了一团。 “妈妈,疼。” 初夏没说话,检查完之后确定他只是崴了,并没有伤到骨头,她这才放下心,不过面上仍然不好看。 “现在知道疼了?”初夏看着岑淮安,心里又生气又心疼:“脚都崴了还走路,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脚了?你想变成瘸子吗?” 岑淮安眼里露出无措,手捏着衣角摇了摇头:“妈妈,我不想。” 他低下头:“我没有觉得很疼。” 他以前和人打架也一样受伤,崴脚是第一次,他都习惯了。饿肚子是最难受的,比打架受伤的时候还要难受。 初夏听着他这话,心里就要被不知名虫子突然咬了一口,酸涩麻疼。 “傻。”她伸手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还是严肃着脸说:“你要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管能不能忍疼,受伤了你都可以哭,可以求助老师帮忙,不用自己忍着,你还有妈妈在呢。” 以前的岑淮安打架了都是自己舔舐伤口,上次和臣臣打架他占上风,妈妈是以教训他为主。 直到此时,岑淮安发现他也是有依靠的,就算是打架受伤了,妈妈也会爱护他。 身体的疼痛这一刻他都感觉不到了,就感觉心里很温暖很温暖,仿佛在寒冷的冬天喝了一杯暖洋洋的热水,一下子热起来了。 岑淮安没忍住抱住了初夏,头在她身上蹭了蹭:“妈妈。” 初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方老师沉浸在歉疚里,蒋知达心里的火没处发,车内一时间没人说话。 抱了一会儿,初夏松开岑淮安,问他哪里还疼。 这会儿岑淮安不再是之前坚强的模样了,除了必须脱衣服才能看到的伤,其他的伤他都给初夏看。 “妈妈,脖子是赵银用指甲挠的,左边的嘴角是赵金用拳头打的,胳膊是赵金压着在地上蹭的……” 他说一个,初夏的脸色就沉一分,前面开车的蒋知达也不遑多让。 等到岑淮安全部说完,初夏也都检查了一遍。小孩子没有那么大力气,看着严重的伤其实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脚踝那里了。 初夏松了口气,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 蒋知达却是脸全黑了下来,身上释放的气势让方老师往后又躲了躲。 他虽然看上去好说话,没什么心眼,那是在没惹到他的情况下。蒋知达之前家里不好时,经历了很多,他要是不够狠,怎么护得住他自己,护得住家里人。 “那两个小孩这么欺负我侄子,方老师你怎么说?” 方老师虽然觉得蒋知达的气势有点可怕,但她还记得自己是老师,咽了口口水说:“安安叔叔,我已经让赵金赵银下午叫他们家长来学校了,到时候肯定会对他们做出处罚。” 蒋知达“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而初夏看着窗外,只觉得去医院的路怎么这么长。 车子终于抵达医院,医生给岑淮安又检查了一遍,和初夏得出来的结果一样,除了脚踝那里最严重,其他的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医生给岑淮安处理着他脸上身上的伤口,该上药的上药,该用药揉开的揉开。 岑淮安整个期间都很能忍,上药肯定疼,特别肿的地方还得揉开,更疼。但他一直咬着牙没吭声。 初夏让他拉着自己的手,皱着眉说:“疼你就叫出来。” 岑淮安没有叫,只有特别疼的时候才会哼一声或者“嘶”一声。 初夏脸上既心疼又无奈:“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妈妈,不疼。”岑淮安还出声安慰初夏,让初夏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医生在他脚踝那里最后贴上膏药说:“这个脚肿得太厉害了,在完全好之前一定不能用力了。” 接着他又笑道:“我还没见过像你家小孩这么坚强的小孩呢。” 之前他看的小孩受伤了,哪个不是哇哇大哭,全程能配合就不错了,不哭是不可能的。 初夏笑了笑没说话,她情愿岑淮安没有那么坚强。 蒋知达也是第一次见岑淮安这个模样,他根本没看完就出去了,心里难受得厉害。 方老师刚刚就知道了岑淮安的能忍,现在看到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震惊。 怎么会有岑淮安这样一点不怕疼的小孩呢?他妈妈是怎么把他养的这样懂事坚强呢? 方老师想不明白。 缴费的时候,方老师还想掏钱,被初夏拒绝了,连蒋知达想出初夏都没让他出。 “你们不要给,安安是我儿子,这个钱该我给。” 初夏强势地压下来了两人的想法,把费用缴了,她本想背着岑淮安离开医院,但蒋知达率先把他抱了起来。 “表嫂,钱不让我给,安安总舍得让我抱一下吧。” 初夏脸上终于露出了点笑,人也没有刚刚那么紧绷了:“舍得,抱吧。” 方老师见初夏和蒋知达的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难看了,她也稍微松了松气。 等从医院回到胡同口,初夏问方老师:“方老师,你家在哪里?” 方老师指了下胡同里面:“我家就在这条胡同上。” 车子继续往胡同里开,没走多远,方老师赶紧趴到副驾驶的背椅上说:“停一下,停一下,我家到了。” 初夏看着方老师下车,站在那个和她家差不多构造房子的前面,抬手笑着和她们挥手:“我家到了,下午你们别忘了来学校啊。” 车子往前开了一点停下来,初夏先下来,随后蒋知达把车子熄火也下来,从车上把岑淮安抱下来。 而准备目送车子开走的方老师挥着的手僵在那里,眨眨眼睛,面上露出困惑:“安安妈妈,你们怎么不走了?” 初夏指了指她面前的大门说:“我家就在这里。” 方老师眼睛蓦地瞪大,一脸惊诧地看看初夏三人,再看看那房子。 “这房子不是一直空着的吗?你们什么时候搬来的?” 初夏一家人搬过来的时候,方老师在学校上课,平时回来吃个饭收拾一下她就去睡了,也没听她妈说什么邻居的事,因此她并不知道隔壁院子住人了。 初夏说:“搬来两三天了。” 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方老师还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有些恍惚地看着初夏三人进去,才晃晃头赶紧回家。 “妈,咱家隔壁住人了?!” 初夏在岑淮安放学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饭,饭放在锅里就等着他回来吃。 结果发生了他打架受伤的事情,这会儿坐在饭桌上,不止初夏饿了,岑淮安和蒋知达更是饿得不行。 其实初夏的手艺也就是做家常菜的水平,复杂的她也做不出来。 因为有蒋知达,她多做了个菜,平时她和安安两个人,都是只做一个菜,做多了也吃不完。 一道番茄炖牛腩,一道清炒青菜,这会儿正是各种时鲜青菜多的时候,春天就吃个鲜嘛,初夏自然不会错过那些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青菜。 蒋知达一边吃还一边说:“表嫂,你手艺太好了,比我妈做得好吃太多了!” 蒋知达的母亲杨梅女士,你问她各种书籍典故难不住她,考她几种外国语言也难不住她。 唯独厨艺这一门,她是一点窍都不开。蒋大舅做饭也是只能把饭做熟,因此蒋知书和蒋知达渐渐长大后,家里的厨房就交给了两人,他们俩实在不想吃比猪食还难吃的饭菜。 但蒋知达主要负责打下手,蒋知书负责做。后来蒋知书结婚后,蒋家就是他和蒋大舅做,有时候他妈兴趣来了做一回,反正再没有一顿好吃的。 蒋知达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岑淮安童言无忌:“舅奶不会做饭吗?” 蒋知达看向岑淮安,长长叹口气说:“不是只有不会做饭的人才会把饭做得难吃。” 岑淮安脸上露出不解,会做为什么会把饭做得难吃?不会做才会难吃啊,比如他爸爸做的饭就不好吃,因为爸爸不会做饭。 蒋知达没有解释这么多。初夏给岑淮安夹了块牛肉说:“快吃饭,多吃才能长高。” 岑淮安立马忘了刚刚的问题,专心吃肉。 吃过饭,岑淮安受伤了,蒋知达是客人,只能初夏收拾碗筷。 当然蒋知达也没有干做着,看她忙活赶紧站起来说:“表嫂我帮你。” 初夏没拒绝,让他把剩饭倒进狗盆子里,帮她一起把碗筷端去厨房。 等一切收拾好,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而学校是下午两点半上课。 初夏问岑淮安困不困? 他一向有午休的习惯,初夏也有。 岑淮安揉揉眼睛说:“妈妈,有一点。” “那就睡会儿吧。” 总归下午要解决安安被赵金和赵银拦住欺负的事情,课估计上不成了,而且她还和方老师打了招呼,学校去晚了也没事。 看着岑淮安躺床上睡着后,初夏走出来,看到蒋知达站在院子里抬头看那棵枣树长出来的嫩叶。 “表嫂,你没吃过这树结的枣吧?可甜了。” 初夏也抬头去看枣树,只看它新发出来的叶子,就知道它生命力很旺盛。 “那到枣子熟了的时候我得好好尝尝。” 蒋知达看过来,眼睛看了眼岑淮安睡的房间,摸着下巴问初夏:“表嫂,那两个打人的小孩你想怎么办?” “赔礼道歉,还有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打人。” 蒋知达说:“这是肯定的,还要不要其他的?” 只要初夏说出来,他都能做得到。他是京城土著,别的不说,就是朋友多。 “下午去了再说,如果他们不认为自己错了,我们再用其他方法。” “好。”蒋知达点了下头。 两个小孩,初夏之前非常生气的时候,也想揍他们一顿。这会儿理智回来了,也知道不可能,那她便要想办法让那个两个小孩害怕,以后不再敢欺负人。 初夏把这样想法也和蒋知达说了,蒋知达点头,明白初夏的意思。 下午三点的时候,初夏才把岑淮安叫起来,提上包,三人去学校。 而赵金和赵银的妈妈已经在方老师办公室等急了,一脸的不耐烦:“老师,那打人的小孩儿什么时候过来啊?我们在这儿都等半天了,他们还来不来了?把赵金的胳膊咬成那样,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我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办公室外初夏的声音响起,蒋知达背着岑淮安,初夏跟在旁边,三人走进了办公室。 赵金妈妈是个和他们长得一样壮硕的妇女,眼睛很小,往上吊着,看着初夏时一脸的凶相。 “就是你儿子把我儿子咬成这样的?你怎么教的小孩,跟狗一样随便咬人!” 初夏没有示弱地看过去:“你怎么有脸和我说这样的话,就是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妈,才教出来这两个随便欺负同学的熊孩子!” “你说什么呢?你……” 壮硕女人紧接着就是一长串不堪入目骂人的话,要多难听多难听,要多低俗多低俗,甚至还走过来想动手。 蒋知达已经把岑淮安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听着壮硕女人那些刺耳的话,整张脸已经阴沉下来。 看她还想动手,他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一个用劲。 “哎!疼疼疼!你给我松开!”壮硕女人伸出另外一只手就要往蒋知达脸上抓,蒋知达动作很快地一松一推。 壮硕女人不仅没打到蒋知达,还被推得坐在了地上。 她还想继续骂,抬头对上了蒋知达带着狠意的眼睛,那眼神就和每个月来她家摊子前收保护费的那些街头二流子一样,不,比那些二流子还可怕,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赵金妈妈瑟缩了下,转头看向方老师:“老师,他……他打人。” 刚刚赵金妈妈的骂人已经让方老师惊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有家长在办公室里这样撒泼,她虽然年轻,但也不是没处理过学生的事情,这样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 这会儿看赵金妈妈恶人先告状,心里对她更没什么好感了,她皱着眉说:“赵金妈妈!你想干什么,你要是不想好好解决问题,那你就领着小孩走,以后别再进我的班!” 这会儿家长对老师是很敬畏的,甚至老师体罚学生都很常见,家长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让老师随便打。 而且现在《义务教育法》还没有颁布,九年义务教育没有实施,老师说不要学生就可以不要,校长说开除你就能开除,就算你是小学生也一样。 因此方老师一说话,赵金妈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老师,我没有不想解决问题。” 她这会儿再看蒋知达的打扮,就是街头二流子的模样,她怕了。 以前她也不想交保护费,但那些地痞流氓直接砸她摊子,不仅砸还打她,她被打了几顿就开始乖乖交了。 那群人根本不和你说那么多,不交钱就是打,往死里揍你,不是没人被揍残疾的,她也怕。 方老师继续说:“那你就不要再骂人,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赵金和赵银整天在学校欺负人,这其中你作为家长没管教好占很大的原因。况且他们打架这件事的起因也是赵金和赵银先欺负岑淮安的。” 赵金妈妈脸上并不认同方老师的话,但她又怕方老师,又怕蒋知达,站在一旁小声说:“那我两个儿子被打得身上也都是伤。” 初夏看着她,突然从背着的包里掏出来几张大团结,笑着说:“受伤了是吧,我们赔,我还可以给你更多。” 赵金妈妈眼睛迸发出贪婪,想去拿钱,又害怕旁边的蒋知达:“你早这样说,事情不就很好解决了吗。” “安安妈妈。”方老师在旁边皱眉:“不是……” 初夏伸出手,让方老师不用急,她又掏出来几张大团结,看着赵金妈妈说:“赔钱可以,但钱不能就这样赔。” “达子,你抓住赵金赵银。” 然后她语气温柔地和安安说:“安安,他们打你哪里了,你就打他们哪里,打完了我们再赔钱。赵金妈妈,只要不打残打死都行吧?” 赵金妈妈被初夏这番话说得愣在了那里,看蒋知达真的一手抓一个小孩,轻而易举控制住了赵金和赵银,她两个儿子吓得脸发白,浑身瑟瑟发抖,大声喊“妈”。 赵金妈妈赶紧扑过去疯狂摇头:“不!我不要钱了!不要了!” “没事,我们会赔钱的。”初夏还笑眯眯的:“我们不会打得很过分,我家孩子受什么伤,你儿子就受什么伤,绝不会多打一下。” 方老师在旁边也赶紧拦住:“安安妈妈,理智,咱们理智啊。” 初夏有些遗憾地看着赵金妈妈:“看来你是不想要我们赔钱的方案了,那就走第二个方案吧。” 赵金妈妈赶紧点头,她从来没见过初夏这样疯的女人,笑眯眯地就说出来“只要不把人打死打残的话。” 她旁边还站着个二流子一样的男人,两个人一看就是真的会打死人的狠人,她真的怕了,跟着自己孩子哭起来说:“你说,第二个方案是什么?我不要赔钱的方案。” 初夏把钱不紧不慢地收起来,脸上依旧笑着:“很简单,赵金妈妈,让你家小孩在全校同学面前给我们赔礼道歉,还有,别忘了赔我们看医生的钱。你们家小孩儿看伤的钱是多少,我也给,我不是不讲理的人。” “不用了!不用了!”赵金妈妈疯狂摆手,生怕她答应了要初夏的钱,她自己的儿子哪天回家真的会缺胳膊少腿。 方老师在旁边目瞪口呆,没想到初夏妈妈看着温和有礼,处理事情却这么让人意想不到。 但不得不说,赵金妈妈现在的模样,她自己看着心里都很舒坦,恶人就得用恶的方法磨。 赵金妈妈服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初夏也没多要,安安看病多少钱就只要多少钱,还估算着赵金赵银身上的伤,给了赵金妈妈钱。 赵金妈妈死活不敢要,初夏把钱给了方老师,说充当班费。 其实小孩子打架很常见,方老师也不是每次都叫家长,主要是赵金和赵银经常欺负其他同学,方老师想让他们家长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还有就是他们和安安在校门口打架,都受了明显的伤,虽然只是不严重的皮外伤,可家长会在意的,而且影响也不好,其他同学都看到了。 这会儿距离放学也没多少时间,赵金赵银灰溜溜地被他们妈妈骂着领回家了。 并且下周一升国旗的时候,他们还得在全校师生面前给岑淮安赔礼道歉,念检讨书的那种。 方老师也没有让岑淮安继续回班里上课,他现在这模样,脸上涂着药水,脚踝还肿着,她看着就于心不忍,让初夏带他回家好好养伤。 回去的路上,初夏和岑淮安说:“知道刚刚妈妈为什么拿钱说让你去打赵金赵银吗?” 岑淮安在蒋知达背上“嗯”一声:“妈妈是为了吓唬赵金妈妈。” “答对了。”初夏眼角露出笑意:“还有,赵金妈妈一看就不是会乖乖认错的人,我们就要用其他办法来让她和赵金赵银知道错误。但刚刚我说的吓唬赵金妈妈的话,安安你不能当真,不管再有钱,都不能因为你赔得起随便打人!这种行为和赵金赵银他们没有区别,甚至更恶!” 岑淮安重重点头,他其实知道妈妈刚刚说的话不是真的,因为以前妈妈就和他说过,不能随便动手打架。 初夏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和他继续说:“这世上人有千百种,对付不同的人可以用不同的办法,但安安,做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初夏就从打架这件事上,从赵家母子的行为,还有安安的做法上给他分析了一遍,告诉他哪里做得对,哪里做得不对,他以后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办,怎么做一个正直但不会被欺负的人。 “我们不欺负人,但我们也不怕人。” 蒋知达听完之后,心里对初夏更加佩服。 从刚刚初夏解决事情的行为中,他就发现了自己的表嫂完全不是她外表看着的那样温柔大方,想到的那办法真的绝。 再听她一点点教安安为人处事时,甚至都有点羡慕安安了,他妈以前对他可没有那么耐心,而且他小时候他妈工作忙,他很多时候都是爷爷奶奶带的。 “表嫂,刚刚那个赔钱打人的法,你怎么想到的?” 之前初夏完全没有和他说,当时他听到那些话,也惊了一下的。 还好他机智,完美配合了表嫂。 “没什么,那种人就得用比她更恶的办法,她才会服软。” 蒋知达非常赞同地点头,他和他哥不一样,他就喜欢混迹于街头市井,他见过太多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了,就像初夏说的,你比她更恶,她才会怕你,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表嫂你有没有想过让安安学点防身的东西?” 岑淮安现在的年纪正好,也不用像那些专门学习武术的人一样,整天都练武锻炼,高强度的练习对小孩也不好,身体承受不住。 找个懂这方面的老师,合理地安排,既强身健体能自保,又不会损害身体就可以了。 初夏有想过让安安多锻炼一下,因为他真的很不喜欢跑跑跳跳的活动,不过蒋知达说的学习防身之类的,她还真没有想过。 “安安,你想学吗?” 既然蒋知达说了这话,初夏想想,其实安安学点也没有坏处,最起码再遇到这次的情况,他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脸的伤,脚也崴了。 岑淮安没有犹豫点头:“我想。” 这会儿有部电影叫《少林寺》,正是热播的时候,而且非常火。 在梁州的时候,岑淮安和邦子他们就一起去看了,当时他们所有小孩子看完之后,没有一个不想学少林功夫的。 现在走在街头巷尾,还能听到有小孩子说《少林寺》,说以后要去少林寺学武术,像觉远那么厉害! 但学功夫哪有那么简单,岑淮安和邦子他们也就是脑子里想想,从来没想过真的可以去少林寺学武术,都没想过自己能学上武术。 而且岑淮安更喜欢下棋,功夫梦就只有看电影的时候最强烈,看完之后,时间一过去,就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听到表叔说他可以学武,岑淮安一下子就想起来他和邦子他们那会儿的想法,怎么可能会不答应呢。 蒋知达立马笑着说:“好,不愧是我表侄,是个小男子汉!” 初夏听两人的对话,心里有些担忧,她问蒋知达:“安安还要学围棋,学武会不会太累?” 蒋知达摆摆手说:“也不是每天学习,就是每天练,也不会练太久,不影响的。” 蒋知达认识的三教九流多,认识真正学武的人,也认识上层只学些防身健体的,他还学过呢,自然知道里面的道道。 初夏放心了。 蒋知达对安安这样费心,初夏一直在想怎么感谢她,她想来想去,发现他什么都不缺,也没有表现出来需要帮忙的地方,只好多送给他吃的。 比如西北的牛肉干,比如她带来的梁州特产。 蒋知达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喜欢安安,喜欢二表哥一家人,而且都是亲戚,本来举手之劳的功夫,不费什么事。 但初夏记他的好感谢他,他心里不是不高兴的。 蒋知达回家之后就开始寻摸合适的老师了。 蒋外公还不知道安安受伤的事情,但第二天他就知道了。 因为第二天是周日,安安要去蒋外公家里学棋,初夏带着他坐公交过去。 虽然两栋宅子的位置在东城区不同位置,不过坐公交用时并不长,二十分钟左右便到蒋外公家的胡同口了。 初夏扶着安安,安安单脚跳着,两人很慢地往蒋外公家里走。 蒋外公知道今天初夏和安安要过来,他在家里坐不住啊,因此一大早吃过饭就开始在门口溜达。 这条胡同住着很多和蒋外公差不多地位的学者,大部分和他都是朋友,看他一大早在门口,有朋友请他来家里喝茶下棋。 蒋外公拒绝了,脸上带着炫耀的笑容说:“今儿我外孙媳妇还有曾外孙过来,我等着接她们呢,没空下棋喝茶。” 这一说,那些老头儿都好奇了,纷纷问他曾外孙是不是就是那个给他寄书签还有各种练的字的? “就是他。这不是他爸妈带他来京城了,他虽然年纪有点小吧,但在围棋上还有点天赋,想跟着我学围棋,我就让他每周末过来。” 蒋外公语气里没有多炫耀岑淮安,还带着老师的严厉,但那些老友谁听不出来他的炫耀啊! 主动学围棋,找遍他们身边的小辈,也没这样要求的,都是被他们要求学习棋书画。 这个蒋中民,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蒋外公正炫耀着,抬头看到了初夏和岑淮安的身影,甚至岑淮安还单脚跳着。 他立马没了和好友说话的心思,赶紧往两人那里走:“初夏!安安!” “安安这是怎么了?” 虽然蒋外公年纪不小了,可身体不差,走路也不慢,甚至比初夏和安安还快点呢。 他此时已经看到了安安脸上的伤,还有肿起来的脚踝,毕竟那里的裤腿都盖不住了,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蒋外公脸上的担忧毫不作伪,眼里带着心疼,想伸手看看岑淮安的伤,又怕碰到他。 “昨天达子过来的时候,没有和我说安安受伤!” 初夏也知道这事蒋外公迟早会知道,便把昨天的事和他大致说了一遍。 蒋外公眉头皱起来,眼里露出生气:“那家长和小孩道歉了吗?” 初夏点头:“道歉了。” 蒋外公看向岑淮安问他:“安安,疼不疼?” 岑淮安摇头:“太姥爷,不疼了。” 语气稚嫩又乖巧,听得蒋外公对那两个欺负人的小孩更加讨厌。 第一天去学校就碰上这事,蒋外公甚至在想,那学校是不是不太好,还问初夏:“要不要把安安转去其他小学?” 初夏哭笑不得:“外公不用了,安安班主任挺好的,是个明是非的老师。” 蒋外公这才说:“行吧,要是再有人欺负安安,你让安安去找他们校长,我认识小钱的老师,他不会不帮忙的。” 初夏顺着他的意思说“好”,但背后却给岑淮安示意,让他不要轻易去找校长。 小孩子打架的事情,交给班主任解决就好了,方老师不是那种势利眼不明事理的,如果她不能处理,再找校长不晚。 跟着蒋外公到门口,之前站在那里的蒋外公的那些好友也看到了岑淮安的伤,纷纷关心地问怎么了。 岑淮安被看得低下头,眼里露出羞囧。 很快大家都会知道他打架受伤了,好丢人啊,他看着太姥爷家院子的大门,想赶紧进去。 蒋外公不想和好友解释很多,只说“出了点意外”,这让岑淮安耳朵没有那么红了,不用被人知道他打架了! 然后蒋外公看一眼岑淮安说:“安安一直站着不舒服,我们先进去了。” 岑淮安脚受伤了,手没受伤,不影响他学围棋。 他们下棋,初夏也在书房里做自己的题,三人互不打扰,她和安安学得都挺好的。 初夏做了一小时题,出来准备歇歇眼睛,发现蒋外公外面种的花草补了好几盆,而且都是刚刚发芽的花草。 她正端着茶喝水看花,门口响起来熟悉的章麓的声音。 “太外公!我和妈妈来看你啦!” 蒋大舅的大女儿蒋知观站在她旁边笑着,眼里十分无奈:“麓麓,你慢点跑!” 蒋外公听到了声音,但他正教安安下棋,没有动。 初夏站在院子里和她们说话:“表姐,麓麓,外公在和安安下棋呢。” 蒋知观这会儿看到了初夏,她是个和她妈妈不一样的人,外表看着没有那么温柔,剪着短发,看着很是利落。 “弟妹!哎呀,下棋好啊,我也想让麓麓跟着爷爷学学书法画画下棋什么的,谁知道她最讨厌这些,死活不肯学。” 蒋知观抹了下头上的汗,刚刚下了公交车她就跟着自己闺女跑,跑了她一头的汗。 因为她自己不够温柔淑女,她便想培养个温柔的女儿出来,谁知道她女儿比她小时候还皮,上房揭瓦,爬树捉鸟,就没她不干的。 “妈妈!我才不要学那些呢,好无聊!我想去学打球游泳!” 章麓都已经跑到了屋里面,听到自己妈妈的话,又趴在门口伸出来头大声说。 “你弟弟下棋呢,你小点声!”蒋知观说她。 “知道了知道了。”章麓如小泥鳅一样,又飞快钻进了屋子里。 初夏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章麓:“我觉得麓麓这样挺好的,像个小太阳一样有活力,我平时还嫌安安太安静了呢。” “那她姐弟俩中和一下就好了。” 蒋知观走到了初夏旁边,和她一起看那些花:“达子送来花了?他每次惹爷爷生气了总有办法再哄他开心,然后下次再惹他生气。我怀疑他都是故意的。” 初夏对于蒋家的事还没有完全了解,因此她不发表看法,只是笑。 蒋知观也不是非要个答案,拉着她进屋:“太阳越来越高,还是爷爷家里舒服,树多,更凉快。初夏,我听说你还要考大学,选好学校了吗?” 初夏就知道,她考大学这事那天说完后,是瞒不住蒋家人的。 她没有和蒋知观说她想学医,预考还没有考,参加高考名额没出来,说这些都太早了,因此初夏摇了摇头说:“我想等预考成绩出来再说。” 蒋知观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完:“也是,现在还有个预考,过不了预考想太多也是白搭,当年我……” 蒋知观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书房里传来章麓一声非常惊讶的声音:“安安你居然会和别人打架?” 蒋知观一听这个,立马起身去书房,初夏也跟了过去。 安安那个模样,蒋知观瞬间看到了:“这是谁打的?无法无天了!初夏,是不是有人故意欺负安安!你和我说,我这就找朋友帮你们!” 蒋知观脸上十分生气,敢欺负她们蒋家的人,也要看看她们蒋家人同不同意! 蒋知观捋起袖子,章麓和她的动作一模一样,还气呼呼地说:“安安弟弟,你放心,我很多好朋友,谁欺负你我带着他们去帮你,你不用害怕!” 这么乖的安安弟弟,居然被人欺负了,她这个姐姐一定帮他找回场子! 章麓也没说错,在她们学校里她就像小太阳一样,热情又仗义,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和她一起玩。 就是她们家附近的小孩,也都是她朋友,没人敢欺负她的。 “表姐,不用,不用,已经解决了。” 初夏看这两母女都要去打架了,赶紧拦住两人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她们。 而岑淮安这会儿居然还能一心沉浸在下棋里,一点不为外部的环境所影响。 安安受伤打架的事,还是蒋外公说的呢。 蒋知观听完更生气了:“这种人,就不能轻易放过她们,你做得很好!” 初夏看着暴脾气的蒋知观,再看看和她一个模样的章麓,心里暖暖的,这样的蒋家人,真的很难不让人喜欢。 章麓小嘴还在说着:“不行,我要帮我安安弟弟。妈妈,你让我和安安弟弟一个学校吧,我护着他,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看蒋知观居然真的在思考这个可能性,初夏赶紧说:“表姐,不用这样,安安已经决定要去学武了,以后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蒋外公在旁边开口:“知观,听初夏的。” 章麓听到安安学武的事,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表舅妈,安安真的要去学武吗?《少林寺》功夫那种?” 初夏:“是学武,但没有《少林寺》功夫那么厉害。” 这样也很让章麓向往了,她抱住蒋知观的胳膊说:“妈妈,你让我和安安弟弟一起学武吧,这样我可以更好地保护安安弟弟。” 章麓从看完《少林寺》后,就非常想学功夫,甚至还闹着去少林寺当和尚,被蒋知观给揍了一顿,也没同意她学武。 但这会儿蒋知观听了章麓的话,居然真的开始思考了。:,, 第68章 第 68 章 最后蒋知观答应了章麓学武的要求,她高兴得不行,跑到院子里兴奋地大喊,屋里都能听到她快乐的声音。 初夏眼睛看向蒋知观:“表姐,你对我和安安太好了。” 蒋家里的人,只要她见过的,没有一个不重视她和安安的,特别是对安安,好得让她心里都有压力。 蒋知观面上还是大大咧咧,不是很在意地说:“我们是一家人,对你们好不是应该的吗?” 说着她爽朗笑了一声:“其实我也有私心,麓麓求我那么久了,就让她跟安安蹭个学武的机会吧。” 蒋知观对把女儿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温柔才女已经不抱希望了,那就随她吧。 中午是在蒋家吃的饭,李阿姨做饭的手艺不差,做的虽然都是家常菜,但味道都很好。 特别是其中的一道香椿拌豆腐,香椿鲜嫩,豆腐软滑,二者调和在一起,加点盐和香油,好像把整个春天吃在了嘴里。 蒋外公看出来初夏喜欢这道菜,极为高兴:“春天吃春,一定要吃香椿,现在正是香椿嫩的时候,再过些日子就没了。初夏和安安多吃点,知观和麓麓也吃。” 蒋知观什么都吃,吃香椿也吃得津津有味,还给章麓夹着吃。 章麓皱着鼻子,身子往后撤,她不喜欢吃香椿啊,这个味道太怪了。 岑淮安不挑食,只要能吃的东西他都会吃,而且他不觉得香椿拌豆腐难吃,吃着还觉得很鲜,是和其他青菜不同的味道,他吃得津津有味。 章麓不想浪费粮食,从小爸爸妈妈和老师都和她说不能浪费粮食,妈妈说她小时候想吃这些东西都没有呢,不挨饿就不错了。 她看看,不想把菜给妈妈,不然她又该说自己挑食了。她目光移向了岑淮安,他吃得好香啊! 章麓小眼睛转了转,头靠近岑淮安,小声问他:“安安弟弟,我可不可以把香椿豆腐给你吃?” 岑淮安看她一眼,没说话,章麓以为他不愿意,眉毛紧紧皱着,正准备憋气自己吃了。 岑淮安伸过去筷子把她碗里的香椿拌豆腐夹走吃了。 章麓眨眨眼睛,脸上立马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安安弟弟你真好!” 初夏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她眼里掠过笑意,筷子去夹菜,就当没看到。 蒋外公也是乐呵呵的,还恶趣味地继续给章麓夹香椿拌豆腐:“麓麓都吃了,看来很喜欢吃,多吃点!安安也吃,太姥爷疼你们吧?” 章麓一脸认真地看向蒋外公:“太姥爷,现在你可以只疼安安弟弟吗?” 她不想要香椿拌豆腐的疼爱。 蒋外公和蒋知观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初夏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岑淮安一心只吃饭了,望望妈妈又望望太姥姥和表姑,不明白在笑什么。 不过他看到章麓碗里的香椿拌豆腐了,又重新夹过来吃掉,低头专心扒饭,饭桌上,永远吃饭最重要。 章麓不用吃香椿拌豆腐了,喜笑颜开,觉得安安弟弟最好了,以后她一定保护好他,谁也不能欺负他! 初夏三个大人乐于见到两个小孩关系好,不管两姐弟怎么相处的,蒋外公是最开心的,他喜欢小辈之间和和睦睦的。 下午岑淮安没再学棋,他和章麓中午睡了会儿都被她带着出去玩了。 章麓不仅对自己家附近熟悉,在蒋外公这里也是如鱼得水,有很多小伙伴。 她带着岑淮安在胡同里疯玩,捉迷藏、打鬼子、斗鸡…… 因为岑淮安受伤,他很多游戏不能玩,但章麓根本不嫌麻烦,捉迷藏的时候先把他藏好。 打鬼子的时候他就是被看着的俘虏,斗鸡的时候他是裁判,反正都能让他坐着参与到。 一开始岑淮安还觉得这没意思,不想玩,但后来他就加入了其中,尽管是边缘人物,也玩得很认真。 等章麓带着岑淮安回来时,两人的小脸都是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他们很开心。 过了个愉快的周末,第二天周一初夏送岑淮安去学校,他现在脚虽然没之前那么肿了,但还没有完全消肿。 而且崴脚没有一两周是没办法好的,这期间不能碰到,初夏不可能放心他一个人去学校。 一直送到他座位上,初夏和他说:“上厕所的时候你请同学帮忙扶着,不要逞强,也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岑淮安点头“嗯”了一声,初夏揉揉他的头离开。 初夏一走,岑淮安的同桌看着他脸上的青肿还有肿着的脚踝,一脸的不忍直视,看着就好疼啊。 “我不是让你跑吗,你放学怎么不跑啊?你跑了赵银找不到你,你就不会被打了。” 他同桌还小心看看赵银来没来,确定后面没有人,才和岑淮安说话。 岑淮安皱了皱眉心:他不记得同桌告诉过他让他跑啊?他认真回忆了一遍当天的事情,确定没听到同桌说这话。 “你什么时候让我跑的?” 同桌瞪大了眼睛:“那张纸条啊,我画了让你放学赶紧跑。” 岑淮安从桌斗里摸出来那张纸条,又看了一遍,还是看不出来这上面哪里画了让他跑了。 他把纸条放在桌子上,指着那两个小人:“哪个是我,哪个是跑?” 他同桌手指放在那个前面被画了一条线的小人说:“这个是你啊,这条线就是让你放学赶紧跑,像风一样不要被抓住。这个胖点的是赵银。” 岑淮安看着纸条:…… 他同桌要是不说,他以为是那个胖小人准备绑那个瘦小人呢,根本看不出来跑的意思。 同桌还在说着,“幸好我看你走得太慢没先走,不然也不会看到赵银他们打你,要不是我聪明去叫了老师……” 同桌同情地看一眼岑淮安:“你会被打得更惨。” 岑淮安这个就不知道了,他以为方老师是正好放学回家看到。 “谢谢。”他把纸条收起来,夹在书里。 同桌还说着:“以后你不要再惹赵……” 话还没说完,他看到赵银进班级门了,立马坐好身子往后缩一缩,用书挡着脸,不停动鼻子让岑淮安也赶紧这样。 岑淮安没有动,看了一眼赵银,不紧不慢地掏出来书准备读书,根本不在意赵银怎么样。 倒是赵银看到岑淮安,身子僵硬了下,想起来打架时候他的凶狠,还有他那可怕的妈妈和叔叔,眼里浮现惧怕。 他妈妈回家还揍了他和哥哥一顿,说岑淮安叔叔是混的,让他以后不要再惹岑淮安,也不要再在学校打架,不然回家狠狠揍他们! 赵银僵硬着走回自己座位,头低下去趴在桌子上,都不敢看岑淮安,他现在好想让老师给他调座位。 岑淮安同桌观察了好久,居然发现赵银在躲岑淮安,他惊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同桌,赵银居然怕你了,你怎么做的?” 岑淮安话很少:“和他打一架。” 同桌想想,还真的是这样,当时岑淮安和赵银打架的时候好凶,他看着都害怕。 这个办法他不能用,但是岑淮安是他同桌,赵银以后应该不会欺负他了吧。 岑淮安同桌心里突然高兴起来。 打架的事情过去,岑淮安在学校的生活平稳下来。 经过他和赵银打架这件事,班里的同学非常敬佩他,还喜欢找他玩,他去上厕所都很多人帮忙,他说下棋好多同学抢着和他下。 不过很快就没人再抢了,因为下不过他。 初夏在家除了外出买菜,就是闷在家里学习,因此邻居认识得也不多,只认识了方老师一家人。 过了两三天,蒋知达来了初夏家里,这次他没有小汽车了,骑着自行车过来的。 “表嫂,我找到愿意教安安学武的人了!” 这会儿没什么跆拳道班、柔术班什么的,想要学点强身健体的武术,你要么认识家里有传承的,要么自己去找路子。 “什么人啊?” 初夏也对蒋知达找的人很感兴趣。 “先让我喝口水,骑一路的车渴死我了。” 初夏赶紧给他倒水,桌子上的茶壶里的水是她冷好的,正好温热。 连喝了两大杯水,蒋知达才一擦嘴说:“是个退伍的军人,还是小姑父介绍的。” 蒋知达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去问了我朋友,他们认识的那些说会武术的,都是花拳绣腿,不实用,真的厉害的人他们也不认识。有个朋友就和我说,想学防身的本事,还不如找那些经历过实战的厉害的退伍军人,人家的本领都是真枪实弹练出来的,我就找小姑姑问了下。” 蒋知达没瞒着初夏,把他找武术老师的经过都说了。 “小姑姑告诉了小姑父,我按小姑父说的去找了在京城的孙丰,他答应我一周教一次安安,时间定在周日的下午。” 初夏听蒋知达的话,好像还没人和他说章麓也跟着学的事情,她以为蒋外公或者蒋知观会和他说呢。 “达子,不仅安安,麓麓也想跟着一起学。” 蒋知达还真不知道这事:“我姐没和我说啊。” “那你问问表姐,老师愿意多带一个孩子过去吗?” 蒋知达一笑:“多教个多收钱,有什么不愿意的,正好我再去问问我堂哥要不要送为先过去。” 家里就这三小孩,两个去学武了,那一个也跟着吧。 蒋知达送了消息之后,在初夏家里蹭了一顿午饭,又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走了。 岑淮安这会儿心里很开心,他和初夏说:“妈妈,我上午和外公学完围棋,下午是不是就可以去练武了?” 初夏“嗯”一声:“到时候你可能会和你麓麓表姐、为先表弟一起学。” 岑淮安心里对章麓这个表姐还是挺喜欢的,她会带着他玩各种好玩的,为先表弟他也不讨厌,一起学武他心里升起期待,主要还是他自己想学。 下午的时候天有点阴沉,初夏给岑淮安多穿了件外套,书包里也塞了件雨衣,送他到学校的时候还嘱咐他:“放学的时候如果下雨了,你就在教室里等妈妈。” 下午果然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不大,就像细细的丝线一样,让外面变得雾蒙蒙的。 春天的雨大多是这样,不撑伞也不会淋得很湿,而且随着一场场春雨过后,天会变得越来越热。 初夏撑着伞去学校接岑淮安,他乖乖坐在座位上,很多学生已经冲进了雨里,开心地笑着闹着往家里冲。 “安安。” “妈妈!” 岑淮安的同桌还没有走,他看到接安安的初夏,腼腆地朝她笑笑,初夏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提着书包跑出去了。 “他是你同桌吗?”初夏扶着安安问他。 “嗯,他叫孔一林,刚刚是陪我在等你。” 虽然孔一林没有说,但岑淮安知道他为什么没有一放学就走,之前他也是都等到初夏来再走的,只不过那时候教室人很多,初夏没有注意到。 初夏给岑淮安穿着雨衣,有些懊悔地说:“刚刚我应该快点出声叫住他,和他说句谢谢的。而且我看他没有带伞,我们还可以送他一程。” 岑淮安摇摇头:“妈妈,你不要这样做,他胆子小,你和他说谢谢会吓到他,我和他说就好了。” 初夏想了下,点头,孩子的事还是孩子去处理吧,大人插手了小孩子会不自在。 她撑着伞,让岑淮安抱着她的胳膊,两人走进雨里。 雨丝细细密密好像织成了一块巨大的雨幕,初夏呼吸着带着雨汽和新鲜泥土味道的空气,问岑淮安:“安安,这雨好看吗?” 岑淮安抬头看看那雨,再看看天气,没有太阳,阴沉沉让他不喜欢。 他摇摇头:“不好看。” 岑淮安只想快点回家,有风把雨吹到他脸上了,湿漉漉的很难受。 初夏也没勉强岑淮安非说雨好看,毕竟每个人对事物的感受不同。 “觉得不好看那安安你就写个为什么不喜欢下雨的日记吧。” 岑淮安:…… 妈妈又强制给他布置日记,他还不得不写。 回到家,听着外面不大的雨声,初夏和岑淮安在客厅吃着饭,抬头便能看到外面雨下在院子里的景色。 而屋里岑淮安正悄悄把手中的馒头揪了两小块喂黄子和黑子,余光还注意着初夏的动静。 “妈妈,老师说清明节快到了,我们要一起去烈士陵园扫墓。” 初夏在家里只顾着学习,都忘了时间。 岑淮安说起清明节,她愣了下,抬头去看客厅里挂着的挂历,确实快到清明节了,怪不得会开始下雨呢。 初夏的心情忽然低落了下去,她也想去给爷爷扫墓,但她连去扫墓的地方都没有。 过年的时候,她在西北住着不方便,因此她只是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心里悄悄和爷爷说她现在过得挺好的,让他不用担心。 回到梁州的家里,她才在家给爷爷上了一炷香,烧了些纸钱。 “妈妈?” 岑淮安的声音拉回了初夏的思绪,她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面上若无其事地问:“你们老师有没有说去扫墓的要求?” 岑淮安摇头:“没有。” 学前班的孩子不是少先队员,没有红领巾,所以他们不需要准备什么,只需要注意不要穿鲜艳的衣服,还有胸口记得戴一个用白纸做的小花就好了。 晚上睡前,初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很想给爷爷扫墓,也想在逢年过节祭拜爷爷。 她叹口气,心情有些郁结地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翌日的天依旧不好,雨下得时断时续,初夏也没心情欣赏雨了。 再加上她一早醒来发现姨妈来了,所以一整天,整个人都是蔫蔫的,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虽然身体被调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姨妈期间,初夏整个人还是很不舒服。 肚子不是剧烈的疼,可会有阵阵的疼,疼起来她只能躺在床上才好受点,而且腰还会酸。 这时候初夏就很想念前世的暖宝宝,贴一个在肚子上会舒服很多。 姨妈期的痛苦,让初夏想不起来其他的,只想姨妈快点过去。 接送安安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了,初夏拜托给了隔壁邻居方老师。 身为女人,对这种事最能感同身受,方老师本来人就不错,她又对初夏安安有好感,安安还是她班里的学生,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周日,过了艰难的第一天,初夏好了很多,没有那么疼了。 但是她依旧精神状态不太好,蒋外公第一眼见到她还以为她病了呢,初夏只说自己没事,就是没睡好。 蒋外公看初夏不愿意多说,他没有再多问,但蒋知达和蒋知观过来时,让他们小辈之间关心一下。 面对蒋知观,初夏就没再瞒着,凑到她耳边小声告诉她。 她一听,立马把想多问的蒋知达赶走了:“女人家的事情你个大男人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出去出去!别影响我们说话。” 蒋知观没有痛经的毛病,她看着初夏脸色苍白的模样,担心地问:“你真没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不是没见过同事有疼晕过去的,有人严重的时候很可怕。 初夏摇摇头:“不用,我没有那么疼,就是不舒服没什么精神。” 蒋知观点头:“我虽然不疼,但来的时候也不畅快。” 她去厨房找了红糖,给初夏沏了杯红糖水喝。 中午吃饭的时候,二舅家大儿子蒋知节带着他儿子蒋为先过来了,吃了饭蒋知节就走了,把儿子交给蒋知达。 “我还有其他事,达子你带为先过去就行,到时候多少钱和我说。” 然后匆匆忙忙跨上自行车离开了,都没等蒋知达说话。 “堂叔。”蒋为先说话奶奶的,长得虎头虎脑的,他比岑淮安小,不过也只小两个月,他六岁生日是刚刚过。 蒋知观没有蒋知节那么忙,她周日是正常休息,所以跟着蒋知达一起去武学老师孙丰家里。 孙丰家距离蒋外公家不算很远,不过他住的是个大杂院,里面住着很多户人家。 而孙丰一家子住在倒座房的位置,采光并不算太好,一家子都挤在一个房间里。 现在普通人家大多数都是这样住,单位分的房子也不会很大,初夏在家属院的时候,整个家属楼每间房空间同样很小,也是一家子住。 今天并不是正儿八经学,只是来见见老师,毕竟大杂院的环境也不合适教。 孙丰家里空间小,那么多人站不下,他自己出来和初夏她们说话。 一见到孙丰,初夏就知道他为什么退伍了,因为他左胳膊衣袖空荡荡的。 见三小孩都看他那个没有胳膊的袖子,孙丰声音浑厚地说:“这条胳膊在部队没的,放心,少了条胳膊也不影响我的本事。” 初夏几人听到他这话,心里升起敬佩,孙丰这样为了国家的退伍军人,值得所有人尊敬。 孙丰家里是有点武学渊源的,奈何因为战乱还有时代原因,家里人都没的差不多了,家里也一度穷的饿肚子。 本来以为他进部队就好了,他有本事,在部队里能吃苦,在军营里,没多少人能打得过他。 谁知道炮弹无情,他能捡回这条命就不错了,胳膊少了就少了,退伍也就退伍了。 但退伍后他性格根本不适应平常的单位,被排挤得不受重视,工资不高,家里又一堆孩子,和爸妈挤一个房子里矛盾也多。 孙丰正愁着怎么挣钱的时候,蒋知达找上门了。 不就是教个小孩吗,太简单了。 家里那什么不教外人的祖训早被他扔一边去了,祖训没养家糊口重要,等他死后再给老祖宗解释吧,他们会理解的。 孙丰一看多了俩小孩,也不在意,甚至还挺高兴,能多挣钱。 不过三个小孩都是细皮嫩肉,看着不能受苦的,他丑话说前头:“练武很辛苦,并且要能坚持。” 这个不用他说,三个小孩都知道,岑淮安和章麓马上点头说自己会坚持。 蒋为先犹犹豫豫,他不想吃苦,可是姐姐哥哥都回答了,而且他们都看着他。 蒋为先扁扁嘴,很不坚定地说:“我也可以坚持的吧。” 孙丰没管那么多,他只是确定三个都能学就好了。 至于根骨什么的,又不是练成什么武学大师,只是为了强体防身,天赋再差也能学会。 因为岑淮安的脚还没完全好,初夏她们只是和孙丰约定好练武在周日下午哪个时间段,在哪里学,还有交学费。 初夏一行人刚离开,孙丰在的大杂院很多人就开始打听消息,问他是不是要发达了,突然认识这么多看着不一般的人。 孙丰不乐意搭理他们,一个冷脸看过去,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煞气就把那些人吓住了,也不敢再问了。 不过窃窃私语肯定是有的,大杂院就是这样,没有秘密。 孙丰家里倒是很高兴,又多了一笔收入,攒攒钱看能不能解决这一大家子房子的问题。 初夏对孙丰很满意,尽管看上去他有点凶,话也不多,但是他的眼神正,而且身上带着一股部队中的正气,退伍了也没有消散。 她毕竟在部队家属院里住过,见过不少军人,自然能看出来军人身上的一些特质。 况且孙丰还是岑父推荐的人,不会有差的。 “安安,你喜欢刚刚的武学老师吗?” 初夏和安安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她问岑淮安。 安安想了一会儿点头:“喜欢。”他觉得孙老师很强,虽然没看他做什么,他就是莫名有这种感觉。 “那你好好学,不仅可以保护你自己,以后长大了还能保护妈妈。” 初夏往椅背上靠了靠继续说:“妈妈这么柔弱,遇到坏人肯定跑不快,到时候就得靠安安了。” 岑淮安立马感觉心里升起了一股责任感,他抱住初夏的胳膊,抿抿嘴唇,眼神坚定地说:“妈妈,我会保护好你的!” 初夏听着他这话笑出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不过你也不要逼自己太狠,等你长大了,就是不会武,妈妈也相信你能保护我的。” 岑淮安“嗯”一声。 回到家,初夏给蒋胜男打了个电话,谢谢她和岑父帮岑淮安找老师,孙丰很好,安安很喜欢。 蒋胜男听着初夏说话就高兴:“谢什么啊,安安是我孙子,我这个奶奶为他做这点事不是正常的。” 初夏又和她说了几句,讲讲自己来京城后生活,又讲讲岑峥年和岑淮安,知道蒋胜男想孙子,便把电话给安安让他和蒋胜男说话。 结束电话,天已经不早了,但天还没有完全黑,初夏回家准备给安安剪头发。 小孩儿的头发长得快,两只狗狗的毛都已经长出来了,岑淮安的头发也长得要遮眼了。 这些天一直忙,没有给他剪,正好现在给他剪了。 初夏给他围上一件岑峥年的大衬衫,然后开始动手。 这个活她干得很熟练了,因此剪刀剪得很快。 成簇的黑色头发从岑淮安头上落下来,两只小狗好奇那是什么,嗅着鼻子去闻,还想去舔,岑淮安赶紧赶它们:“黄子!黑子!不能吃!” 他话音刚落,小狗还没跑,门外响起了岑峥年的声音:“初夏!安安!” 初夏猛地听到他的声音,心一跳,手一抖,多给岑淮安剪掉了一簇头发。 看着后脑勺出现的那块儿参差不齐露出来头皮的头发,初夏有些心虚地比划了下:还好,不是不能拯救。而且在后面,不影响。 “妈妈,爸爸!” 初夏把剪刀给岑淮安拿着,在围裙上拍拍手说:“我听到了,你坐着,我去给你爸爸开门。” 她转身往外走。 初夏打开大门,岑峥年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外,看到她,嘴角浮起一抹温和的笑。 “我回来了。” 初夏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来笑:“你怎么现在回家了?” 岑峥年把自行车推进来,关上门说:“明天是清明节。” 初夏“嗯”一声,她知道这个,今天天也不好,一直阴着,中午的时候还下了会儿小雨呢。 岑峥年锁上门已经转过了身,目光落在初夏的脸上,发现她面色并不是很好看,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 他放下手,自如地牵起初夏的手,手有点凉,他把她的手包裹在他手里暖着说:“你看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初夏点头:“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那几天。” 岑峥年一开始没明白,但是他仔细一想,耳朵瞬间红了起来,知道初夏说的什么意思。 他轻咳一声:“那……我应该怎么做?” 初夏郁闷地看他一眼,他做什么她都要痛苦这几天。 “要是咱俩能互换身体就好了,你就可以代我忍受这些痛苦。” 岑峥年嘴角没忍住扬了扬:“我也想。” 他不是哄着初夏说假话,如果真的可以,他愿意的。他是个大男人,皮糙肉厚无所谓,初夏本来就身体弱,再经受这些痛苦,他心里也不好受。 “唉。”初夏叹口气,这种事想想也不可能,她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还没说你回来做什么呢?是要去给外婆扫墓吗?” 今天外公和她说了,明天清明节蒋家一家人都要去祭拜外婆,给她扫墓,初夏也要去的。 岑峥年收了脸上的笑,眼里浮现一丝悲伤:“是。我很久没去看看外婆了,我妈妈也是。” 他和蒋胜男之前一直在西北,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去外婆墓地给她扫扫墓,看看她。 虽然每年逢年过节都会给外婆上香烧纸钱,但还是想来墓地看看,和外婆说说话。 初夏拍拍他的手,正想要安慰他几句,院子里等着急的岑淮安喊她们了:“妈妈!爸爸!” 她赶紧拉着岑峥年快速走过影壁进院子。 “来了!我继续给你剪头发。” 初夏放开岑峥年的手,走到岑淮安身后,拿着剪子开始想怎么把她剪坏的那里修好。 倒是岑淮安看到爸爸眼里露出开心,想让爸爸抱他,被初夏按在了椅子上:“别动!不然把你头发剪坏了怎么办?” 岑淮安一抬头,岑峥年看到了他脸上还没有完全好的伤,他眉心瞬间拧了起来,蹲在安安面前仔细去看。 “安安脸上的伤?” 初夏剪着头发说:“和别的小孩打架弄成这样的。”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三言两语讲完了:“就是这样,还要谢谢达子帮忙。” 岑峥年的心里像是被无数蚂蚁噬咬,心疼愧疚交织在一起,他轻轻碰了下岑淮安的脸:“安安,疼吗?” 岑淮安摇头:“爸爸,不疼。” 岑峥年又去看他的脚踝,看完之后许久没有说话。 初夏注意到了岑峥年情绪的不对,她停下剪刀,伸手把他拉起来:“你看看左右两边我剪的一样吗?” 岑峥年知道初夏是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在愧疚里,他配合着她把情绪压在心底,往后退退弯下腰认真看岑淮安的头发。 “一样的。” 岑峥年还是第一次看初夏给安安剪头,他眼里露出些好奇:“以前你也是这样给安安剪头发的?” 初夏和安安给岑峥年的信里写过她给岑淮安剪头发的事情,具体情形当然没说了。 “对。” 初夏想好了怎么剪,开始下剪子,“咔嚓咔嚓”,头发从岑淮安头上滑落。 岑峥年就这样看着初夏给岑淮安剪了个寸头,头发长度不超过一厘米那种。 他沉默了一下说:“会不会太短了?” “不会!”初夏一脸自信地说:“这样正好,显得安安精神又好看。” 岑峥年“嗯”一声:“确实挺精神的。” 初夏:“最重要的是,这可是我亲手剪的。”她加重亲手两个字。 安安在旁边跟着点头,眼里还带着小骄傲。 岑峥年刚刚那些难受的情绪被两人冲淡了许多。 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再看看岑淮安的头发,这样的寸头也不难看。 “初夏,我觉得我头发也有点长了。” 初夏抖着岑峥年那件当剪发围裙的衬衫,摇头:“不行,我答应了安安,只给他一个人剪头发。” 岑淮安重重“嗯”一声,岑峥年只能收起自己的想法。 晚上睡觉的时候,初夏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涂雪花膏,岑峥年在一旁突然开口:“初夏,现在安安睡着了。” 初夏疑惑地看向他,她现在身上来着大姨妈,什么都不能做,安安睡不睡着都一样,他提这个做什么。 岑峥年眸中含笑说:“你现在给我剪头发他不会发现的。” 初夏手停顿了一下,看他一眼:“明天一早他看到你的头发不就知道了。” 岑峥年:他忘了这事了。 “那就算了吧。” 初夏涂好雪花膏,拿起来她的卷子说:“答应了安安就要做到,你的头发以后还是找剃头师傅吧。” 能找剃头师傅对岑峥年他们这些人来说都是奢侈的,以前忙起来哪顾得上头发,要么互相剪剪,要么自己剪剪。 晚上的时候,岑峥年依旧给初夏讲了不少她有疑问的题,结束之后,初夏好奇地问他:“有你不会的东西吗?感觉你什么都会。” “有。”岑峥年说,帮着初夏收拾东西。 “什么?” 岑峥年:“做饭,剪头发,还有生孩子。我不会的很多,我不是万能的。” 初夏:“也是,你做饭除了煮饺子,其他的安安都不爱吃。” 岑峥年轻笑出声。 两人躺在床上,初夏感觉小腹还是不太舒服,腰也酸,她拿过来岑峥年的大手,让他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手热,帮我暖暖。” 岑峥年眉心皱了皱:“难受得厉害吗?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初夏:“不用,你给我暖着,这只手……” 她又拍拍他另外一只手说:“帮我揉揉腰。” 岑峥年此时没有一点邪念,完全按照初夏说的做,还问她力道可以吗? 初夏斜躺着,小腹和腰都被温热的大掌包裹着,让她觉得很舒服,比昨晚上她一个人睡的时候舒服太多了。 她“嗯嗯”应着,不让岑峥年的手离开,热源从小腹传到全身,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且一夜都睡得很安稳。 而岑峥年的手掌,也是一夜都没有离开她的小腹,在她身后抱着她。:,, 第69章 第 69 章 蒋外婆的墓地在京城八宝山。 清明时期总是多雨,初夏早上起来外面就一直下着蒙蒙细雨,她知道今天岑淮安也要跟学校去给烈士扫墓,嘱咐他穿好雨衣。 她和岑峥年坐公交车先去蒋外公家,此时蒋家的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不过也有没来的,工作实在忙推不开,连休息日都不能休息的,比如大舅妈杨梅,她的工作都是说来就来,而且必须抓紧处理的那种。 小孩子也都没来,送去学校了。 此时依旧下着细如牛毛的小雨,蒋外公年纪最大不能淋雨,蒋知书开着车,带着蒋外公蒋二舅、二舅妈一起先去,其余的人搭公交过去。 到地方下车时,外面的雨也没有停,只不过小了些。 岑峥年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罩在初夏的头上,两人跟着所有人一起往墓地走去。 蒋大舅走在最前面,他今天面色看着更严肃了,所有人的神情都带着沉重,连最跳脱蒋知达今天也是穿着端正的黑色中山装,脸上没了平时的嘻嘻哈哈。 八宝山公墓埋葬着很多人,今天来扫墓的也不止蒋家一家人。 不过不管认识不认识的,大家碰到也只是互相点一下头,没有寒暄。 蒋外公和蒋知书他们已经到了,蒋知书在一旁清理着墓地周围边角缝长出来的杂草,蒋外公坐在墓地前,一边往火盆里扔着金元宝之类的,一边对着墓碑说话。 蒋二舅就在一旁给蒋外公递纸钱,低着头眼睛红红的。二舅妈则是站在一旁,她看着墓碑上的字,眼神有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墓碑周围摆放着几盆正开花的花,不仅仅有菊花,还有栀子花、迎春花、紫丁香…… 初夏和岑峥年走过去,也把手中的鲜花放在墓碑前。 这是她特意准备的,这会儿没什么花店,但有卖盆栽花草的市场。 初夏来之前和岑峥年去买了黄色和白色的菊花,她用报纸还有彩色的布把花扎成花束,点缀一些花朵小的花和枝叶,整束花很好看。 岑峥年看到初夏包好的花,好像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我外婆看到一定会喜欢,她很爱花。” 蒋外公喜欢种花草的爱好还是蒋外婆带的。在岑峥年的嘴里,蒋外婆是个很有生活雅趣的人,初夏听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优雅的老人形象。 其他人该上香的上香,该猜祭品的摆祭品,岑峥年默默拿着提篮里带过来的小扫把,打扫墓碑周围。 等所有人都祭拜完,蒋外公也把该说的话都和蒋外婆说完了,岑峥年才跪在了蒋外婆的墓前,初夏跪在他旁边。 “外婆,我带初夏来看你了。” 初夏:“外婆,我是您外孙媳妇初夏,对不起现在才来看您。” 她一脸郑重地上完香说:“您还有个曾外孙,但今天他要去给烈士扫墓,不能来看您,下次我带他来。” 初夏没多说什么,认真地祭拜之后,就撑着伞站在一旁,把伞遮在岑峥年的头上。 岑峥年的话本就不多,他就在那里跪着,看着墓碑上雕刻的外婆的名字,眼里浮现想念。 然后他低头给外婆烧纸钱,还有一些纸扎的,蒋外婆生前喜欢的东西。 雨还在下着,整个墓园里都笼罩在一层水蒙蒙、阴沉沉的雨幕里,好像老天都知道这天亲人们很伤心。 初夏低头看着岑峥年,雨水落在墓碑前的石板上,打湿了他的裤子,他丝毫没在意,专心地给蒋外婆烧东西。 等他全部烧完,他站了起来,看着墓碑说:“外婆,以后我们再来看您。” 初夏都没听到他和蒋外婆说什么自己的事,诧异地问他:“这么快就要走吗?你和外婆说完话了?” “嗯。”岑峥年低头去看初夏的膝盖,因为碑前的石板被雨打湿了,她那里浸了一团明显的水渍。 “我在心里和外婆说的,她能听到。” 岑峥年蹲了下来,用手帕在水渍那里擦了擦:“冷不冷?” 初夏看看蒋外婆的墓碑,面上有点泛红,赶紧伸手拉他:“这是外婆墓前,你干什么呢?” 岑峥年抬头,嘴角噙着一抹笑:“外婆看到我们感情好会更开心。” 不过他还是顺着初夏的意思站起来了,因为手帕再擦那里也擦不干,得回家换衣服。 蒋外公扫完墓精神有点不济,他让小辈们各自回家,除了蒋知书送他回去,其他人都不用再去他那里。 岑峥年也和初夏坐公交回家。 坐在公交车上,初夏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心情并不是很好。 她想爷爷了,可是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祭拜他。 岑峥年以为她是累了,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说:“你休息一会儿。” 初夏“嗯”一声,靠在他身上,继续看着外面,情绪依旧不高。 到家之后,岑峥年就催促着初夏快去换衣服,他进了厨房。 初夏换好衣服,岑峥年才去换衣服,她在客厅里逗着小狗。 黄子和黑子还没有自己真正的狗窝,他们一直睡在放在客厅的箱子里。 初夏拿着小球让两只小狗衔着玩,琢磨着也该给它们搭个真正的窝了。 不过她还真的不会,不然回头找个木匠问问? 初夏正想着,岑峥年端着两碗红糖姜茶进来了。 还没走过来初夏就闻到了浓郁的姜味,她抬头笑着看向岑峥年:“我说你去厨房做什么,现在又不是饭点,原来是去熬这个了。” 岑峥年把碗放在桌子上,身子转向初夏温声道:“快趁热喝了。” 初夏去洗洗手,走过来凑近碗闻了闻,揶揄地看着岑峥年:“这姜味够浓的,你放了多少姜?” 岑峥年正喝着姜茶,脸上没有被打趣的窘迫,含笑着不紧不慢说:“姜驱寒。” 他看一眼初夏的膝盖:“刚刚你裤子被打湿了,多喝些。” 在岑峥年的眼里,初夏就是这样弱不禁风的存在,可能一点点风雨都会让她生病,必须小心看护。 初夏端起碗喝姜茶,刚入口,全是辛辣的姜味,红糖的甜味都要尝不到了。 她把姜茶咽下去:“咱家的姜都被你用完了吧。” 岑峥年:“效果好。” 不过初夏还是捏着鼻子把那碗姜茶全喝了,喝完之后,嘴里的辛辣味久久没有消。 但确实,一碗姜茶喝完,身体整个都热起来,不像刚从外面回来时,她手脚都是冰凉的,虽然这会儿也没多热。 初夏和岑峥年说黄子和黑子狗窝的事情。 “两个小狗慢慢大了,就不能再住在那个纸箱子里了。” 岑峥年看着院外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的雨说:“明天我回单位,今天正好有时间做这件事。” 他起身,想直接走进雨里,初夏拉住他:“你刚换的衣服又要淋湿了!打把伞。” 岑峥年撑着伞出去了,没多久他又回来,初夏并没有问他去做什么,猜也知道是小狗窝的事。 烈士陵园。 实验小学的学生今天都来给烈士扫墓。 过去的时候,有的小学生打着伞,有的小学生穿着雨衣,排成一队队被老师领着往烈士陵园里走。 在路上,老师带头教他们□□色的歌曲,岑淮安没学过这些歌,可都听过,纺织厂的大喇叭经常放。 他没唱过歌,一开始不想张口,后来慢慢地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围同学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唱起来。 等结束之后,岑淮安就后悔了,刚刚不应该太大声,现在他嗓子又干又疼。 还好他带着小水壶,不然要一直渴着了。 岑淮安他们是学前班的,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因此也就没有特殊任务,就是跟着大部队,别人做什么他们跟着做什么。 到了烈士陵园,老师给学生整理一下队伍,拿着伞的都要收起来,穿雨衣的要把胸前白色的纸花别在外面,接着昂首挺胸,神色认真地进去。 先献花圈,一个班级一个班级过去,每个烈士的墓前都要放一个,接着集体默哀。 默哀之后,老师让学生们站在墓前,他们给学生讲烈士们的故事。 大年级懂点事的小孩一直站着可以忍,低年级的小孩管不住自己,总有人想动动。 “安安,我腿疼,我站不住了。” 孔一林小声和岑淮安说话,他忍好久了,这会儿真的忍不住了。 岑淮安并不累,因为他脚上的伤还没好,独得老师优待,被方老师用自行车推着带过来的。 他悄悄用胳膊扶住点孔一林。 没多久,岑淮安又听到有同学哭了,他不敢大声哭,只敢小声啜泣,周围都是同学的头,他也看不到是谁在哭。 不过等老师讲完烈士故事岑淮安就知道了,是他们班的一个看着比孔一林还矮的学生。 他尿裤子了。 方老师又着急又生气:“你想尿尿怎么不和我说?” 矮同学不停抹着眼泪,磕磕绊绊说:“我……我不敢。” 方老师赶紧问班里的学生,有没有人想上厕所,一堆学生举手想去。 岑淮安跟着举手。 然后他们分批被带到了陵园外的草丛里,老师背对着他们让他们赶紧尿。 岑淮安以前也在外面撒过尿,但那会儿没有其他人,现在周围都是他同学。 可是他又忍不了了,一闭眼,当周围没有同学,忍着羞涩上了个露天“厕所”。 孔一林还和岑淮安说:“我早就想尿尿了,但我也不敢告诉老师。” 他还可怕自己尿裤子了,这会儿不怕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岑淮安感觉雨从他脸上滑下来落脖子里了。 扫完墓大家直接回家,岑淮安被方老师送到家门口,是岑峥年开的门。 “爸爸!” 一看到岑峥年,岑淮安就从方老师手里抽出来了胳膊,眼睛看向岑峥年,等着他来接他。 岑峥年看到了儿子眼里强烈的意愿,走过去驾着他的胳膊把放在门檐下,转身看向方老师,和她道谢。 方老师这是第一次见到岑峥年,她完全没想到会是一个这样年轻出色的人。 不过她又一想,岑淮安的妈妈也很优秀,长得漂亮说话做事也漂亮,嫁给这样的男人才正常嘛。 她笑着摆手:“正好顺路的事,而且我是安安班主任,这是我该做的。安安,再见。” “老师,再见。” 方老师朝岑峥年点点头离开,面上还是冷静的,不过她一回家就开始叫她妈。 “妈,我见到隔壁初夏的丈夫了,你不知道多好看,怪不得能有安安这样好看的小孩呢。” 方妈妈没一点惊奇说:“我早见过了。你别管人家好不好看了,你大姨又和我说了一个年轻小伙子,你去见见。” 方老师瞬间露出头疼的表情:“妈你能不能不要管我这个事了,我现在不想那么早结婚。” 方妈妈:“你都多大了……” 两人又因为这个问题争吵起来。 而此时隔壁初夏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吃着午饭,还有中途过来送木头碎砖头的蒋知达。 初夏这时候才知道上午岑峥年干嘛去了,原来是拜托蒋知达找盖小狗窝的材料了。 岑淮安一听爸爸和表叔要给小狗盖房子,立马想参与进去。 只可惜他下午还要去上学,不能参与了。 初夏倒是看了一会儿岑峥年和蒋知达怎么做的,两个人也是新手。 岑峥年还专门画了个设计图,初夏觉得这完全是大材小用,毕竟他是给什么画设计图啊!现在画狗窝,就是大佬下凡。 但她看着那张狗窝图,非常好看,甚至每个地方的尺寸都标到了小数点的位置,初夏觉得,以后再需要设计什么东西,都可以交给岑峥年了。 不过那也是想想,毕竟岑峥年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呢。 有了图,两人开始动手。 岑峥年的动手能力本来就强,他那一墙壁的模型就是例子,做起来狗窝也有条不紊。 倒是蒋知达不像是帮忙的,像是帮倒忙的:“二表哥,泥是这样和的吗?” “水多了。” 蒋知达继续加土。 “太干了。” 蒋知达又加水。 重复多次,初夏把蒋知达推开了:“你再和和,我家院子都要被这泥浆占满了。” 初夏也不是会干这活的,最后两人都被岑峥年交待站在一边,让她们看着就行。 不能动手,初夏不看了,她去书房学习,蒋知达留在那里,继续时不时找机会帮忙。 岑淮安在学校上完第一节课后,感觉身体有点冷,头也有点疼。 他现在穿得很厚,中午初夏看他脖子那里的衣服打湿了,怕他生病,给他灌了姜茶,又给他穿了一身更厚实的衣服。 岑淮安以为是下棋动脑子了,他收了棋子,拿出来连环画看。 还是头疼,身体冷。 第二节课上到一半,他不仅头疼,还有点懵懵的,脑子里晕晕沉沉的,想睡觉。 不过岑淮安没有和老师说他不舒服,他没想着自己是生病。 还是第三节课的方老师看到岑淮安趴在桌子上,小脸惨白,一点精神都没有,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这么烫!” 不用量都知道岑淮安肯定发烧了,方老师问岑淮安:“能站起来吗?” 岑淮安点头,摇摇晃晃站起来。 这一看他自己就没法回家啊,小孩子发烧不能等,必须赶紧退烧。 方老师请办公室其他老师帮忙看一会儿班,她送岑淮安回家。 此时家里的狗窝已经完成大半了,还有一点就要做完了。 方老师带着安安敲门时,看到的就是一手泥的蒋知达。 这个时间根本不是放学的时间,蒋知达再一看安安的脸色。 “安安这是怎么了?” 方老师:“发烧了。” 蒋知达想去扶安安,但他手上都是泥,根本没办法帮忙,他赶紧喊岑峥年和初夏。 初夏其实已经听到动静出来了,她刚走到影壁那里,听到蒋知达的声音,立马小跑出来。 直接跑到安安面前,初夏蹲下来扶着他的胳膊,安安靠在她肩膀上,哼哼着说:“妈妈,我难受。” “哪里难受?”初夏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很烫,又摸着他的手腕给他把脉,风寒之邪侵袭,就是受凉感冒了。 估计是上午他雨水从脖子那里流进去,穿着湿衣服太久导致的。 岑峥年这会儿也出来了,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洗干净手才过来的。 因此他一出来就抱起岑淮安,转头对初夏说:“你把车子推出来,我们带安安去看病。” 初夏去推自行车,蒋知达赶紧去洗手,岑峥年站在门口谢谢方老师送安安回来。 方老师摆摆手表示自己该做的,转身赶紧回学校,她还要上课。 初夏抱着岑淮安,岑峥年带着她们,蒋知达在后面跟着,一行人去了医院。 “发烧,38c。” 医生把体温计消了下毒放起来,看初夏她们一脸担心,她笑笑说:“你们不用紧张,不严重,吃退烧药了吗?” 初夏问岑淮安:“在学校老师有没有给你吃药?” 岑淮安摇头。 “医生,没有吃。” 医生点点头,继续说:“那扎一小针,再拿点药。” 岑淮安虽然头晕晕的,可是他能听到医生的话,手立马抓紧了初夏的手。 扎针,他没被扎过针。 这会儿小孩子生病最常见的就是在屁股上扎针,很多小孩都有过这经历。 既然来了医院,就得听医生的,岑淮安没得反抗,先做药物是否过敏的皮试。 这个非常疼,初夏自己做过。 因此医生给岑淮安做的时候,初夏握着他的胳膊说:“疼就叫出来。” 不过针在皮下推一点药鼓起来时,岑淮安只是身体一紧绷,手紧紧捏着岑峥年的衣服,没有吭声。 岑峥年也惊讶岑淮安的能忍,但随后就是心疼,蒋知达和他的心情一样。 “安安,疼吗?” 岑淮安本想说不疼,可是确实有点疼,他犹豫下点点头。 “疼为什么不出声呢?”岑峥年摸摸他的头,蒋知达也好奇地看向他。 “叫出来也是疼。”所以叫不叫都是一样,那还是别叫了。 初夏在旁边说:“你叫出来,能转移一下对疼痛的注意。” 岑淮安没说话,他不喜欢叫。 初夏看出来他的意思,不逼他了,揉揉他毛茬茬的头发说:“不喜欢那就不叫吧。” 没有过敏,岑淮安被岑峥年翻过来趴在他身上,耳朵通红地被扒下裤子,露出来一小半屁股,被医生扎了一针。 医生还夸他勇敢,扎针都没有哭,也没有乱动。 回家之后,岑淮安吃了药,初夏用被子把他包起来让他睡觉。 她不放心,坐在岑淮安屋里看着他。 岑淮安头晕晕的,身体沉沉的,躺在床上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只感觉好热,想把被子踢开。 初夏发现了,压着被子不许他踢。 期间岑峥年和蒋知达也多次进来看他的情况。 等到晚上,发了汗的岑淮安身上的温度降了下来。 初夏她们这会儿放下了点心。 晚上睡觉时,初夏和岑峥年没有再让岑淮安单独睡,万一他晚上又发烧了呢。 两人担心了一晚上,夜里也醒过来看好几次,岑淮安都没有再复烧,初夏松了口气。 这次岑峥年早上走的时候初夏就知道了,因为她没有睡熟。 初夏跟着他坐起来,小声说:“现在就走?天还没完全亮呢。” 岑峥年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能看见路。” 他很不放心岑淮安,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安安的病……” 初夏:“你去工作,我不是还在呢,家里离医院又不远。” 岑峥年回身抱住她,知道她不喜欢他说对不起,他长长叹口气,心里像是压着块大石头,很难受。 “有事给我打电话,找不到我就找达子和外公。” “嗯。”初夏想起来送他,被岑峥年拦住了:“你昨晚上也没睡好,再睡会儿。” “你走后我还要去关大门呢。” 初夏继续穿衣服。 她起来,到客厅柜橱里,找出来她新买的点心和面包,包起来让岑峥年带去单位吃。 “单位有食堂……” 岑峥年话还没说完,初夏就不容拒绝地把东西放在了他手里:“拿着!” 她送岑峥年到大门口。 他推着自行车,看着清晨的风吹乱了初夏面上的头发,他给她理了理头发,留恋地看她一眼。 “我走了。” “嗯。” 初夏目送着岑峥年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远去,她才转身关门,回家继续睡回笼觉。 岑淮安醒的时候天都大亮了,他心里一惊:“妈妈!我上学要迟到了!” 初夏被他的声音叫醒,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说:“你还生着病呢,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再去学校。” 发烧容易反复,如果这两天岑淮安都没有再发烧,她才能确定他好了。 不去学校,岑淮安被初夏裹得厚厚的让他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晒了一会儿,就起来去看小狗的窝。 岑峥年昨天晚上熬夜把窝做好了,两只小狗住一起,做了一个很大的窝,放在门楼的位置那里,就算小狗长成大狗了,也不担心住不下。 不过新窝外面是用泥糊的,必须得晒干,因此初夏和岑淮安把窝抬到院子里晒。 两只小狗好奇,总想抬爪子碰碰,每次都被岑淮安拦住,告诉它们这是它们的新窝。 说多了,可能它们听明白了,就想钻进去,岑淮安又赶紧抱住它们往外拉:“没晒好呢,不能住。” 岑淮安这一天没下棋没做数独题也没看连环画,和小狗在院子里玩了一天。 初夏一直担心的反复发烧也没有出现,她放心地把他送去学校了。 日子又过去几天,初夏出去买菜回来走在胡同里,已经能闻到两边槐树上传来槐花的香气。 她仰头看着那树上长出来的一串串小花骨朵,眼里露出来欣喜。 初夏很爱吃槐花,不管是蒸着吃,还是做成饼,包成饺子,她都喜欢。 一回忆这些美食,她就更想吃到槐花那特有的清甜味道了。 路过方老师家门口的时候,方妈妈坐在门口一边和周围邻居说话,一边择着菜。 初夏停下来和她打招呼:“方婶子。” “初夏,买菜回来了。” “对。” 初夏和其他邻居现在也有个面熟,互相点点头。 “方婶子,咱这胡同里的槐树是谁家种的啊?” 方妈妈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什么意思,笑着说:“你是看到那上面的槐花了吧?” 初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还是瞒不过婶子。” 其他人也笑着:“还真是到吃槐花的季节了。” “一年就能吃这一回,说起来我还确实馋了。” 方婶子和初夏说:“那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栽的,我们搬过来的时候就有,没主的树,你想摘槐花就摘。” 初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回家的时候,眉眼都染着笑意。 槐花得再等两天,现在有点小。槐花开很快,没有冰箱除非晒干,不然留不住,就是用冰箱留住了,也不如现在现摘的好吃,新鲜。 在摘槐花之前,周末先到了,初夏带岑淮安去蒋外公家里。 他们那边的胡同也有不少槐花树,而且有的槐花开得早,已经可以吃了。 初夏中午的时候就在蒋外公家里吃到了槐花饼,令她十分惊喜。 “外公,这槐花你们从哪里摘的啊?” 今天只有初夏送岑淮安过来之后没有走,蒋知观和蒋知书送了小孩过后就离开了。 因此饭桌上只有三个小孩还有初夏、蒋外公和保姆李阿姨。 蒋外公看向李阿姨说:“这你得问李阿姨,家里的菜都是她买的。” 李阿姨平时话很少,初夏每次来看到她都是在干活,要不然拖地扫地,要不然在外面洗衣服。 如果不是主动问她,她几乎不说话。 李阿姨听到叫她,抬头看着初夏,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门口那棵槐树,昨天很多人摘。” “那也是无主的树吗?” 蒋外公点头:“估计跟着这宅子种的,不知道多少年了。” 初夏又问李阿姨可不可以去摘槐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一听初夏说中午吃过饭就去摘,还问李阿姨借了工具,章麓坐不住了。 从刚刚初夏说话她就竖起耳朵听呢,摘槐花,多么有趣的事,她也要参加。 “表舅妈,我!带我一个!我也帮你摘!” “我也要!”蒋为先最爱跟着姐姐,姐姐做什么他都想加入进去。 岑淮安放下碗,眼睛紧紧看着初夏:“妈妈,我也摘。” 下午在孙丰过来之前时间充裕,摘槐花用镰刀和竹竿,也没有危险,几个小孩负责在下面捡就好,初夏自然都答应了。 吃过饭,三个小孩午觉都不想睡了,围着初夏想现在就去摘。 不睡午觉下午没有精神,岑淮安三个还要练武,初夏不同意:“睡半个小时,我叫你们起来去摘,不然不带你们了。” 三小孩赶紧躺床上闭上眼睛。 蒋外公在旁边笑得一脸慈祥看着:“还是你们在的时候热闹。” 平时只有他和李阿姨在家,李阿姨又不爱说话,他住着这么一个大院子,真的冷清。 初夏也笑:“我要是天天把安安送来,外公你肯定该觉得吵了。” 蒋外公悠哉地喝一口茶说:“你可以天天送来,我看看吵不吵。” 初夏也喝一口茶,蒋外公这里的好茶叶多,她每次来都能喝到味道不错的茶。 “差点上了外公你的当。”她捧着杯子说:“我倒是想天天送来,但安安得上学呢。” 初夏知道蒋外公在文学上的造诣高,问了他几个她理解模糊的词语解释。 蒋外公果然不愧是知名学者,深入浅出,把几个词语的来源意思讲得清晰明了,初夏一下子就记住了。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蒋外公有点累,没再继续问,让他去睡会儿。 半小时一到,初夏把三个小孩叫起来。 昨天摘槐花的工具还在,镰刀绑在竹竿上,可以直接拿着用,李阿姨没什么事,也跟着一起出来看。 勾槐花也是个巧劲活,轻了勾不下来,重了可能直接把花捋掉了,枝杈还在树上。 初夏前世的时候每年都去勾槐花,她知道怎么勾。就是她忘了,这世她力气不够,勾了两下都失败了。 章麓等急了,她想摘槐花啊,跑过去抱着树说:“表舅妈,我爬上去摘吧,很快的。” “不行!”初夏把竹竿扔在地上,揪着她的衣领往后拉:“你给我老老实实站旁边看着。” 这棵槐树又粗又高,章麓不过八岁的小孩,爬上去摘槐花太危险了。 “你们相信我,让我歇会儿回点力气,我肯定能勾……。” 初夏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细微的“咔嚓”声,一个带着枝叶和许多槐花串的枝杈落在了她眼前。 初夏眨眨眼睛,慢慢转头,看到了正在勾槐花的李阿姨。 李阿姨朝她朴实地一笑:“我勾吧,你们摘。” “摘槐花喽!”蒋为先不在意谁勾下来的槐花,他只想去摘上面的槐花。 章麓也飞快跑过来:“我也摘,给我留点!” 初夏顾不得李阿姨怎么勾的槐花了,赶紧说:“你们小心点,上面有刺!” 岑淮安站在初夏身旁,拉住她的手晃了晃说:“妈妈,老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的东西,你学习好。” 那意思就是安慰她,不会勾槐花没事,她只是不擅长这个。 初夏本就不在意这个,但安安的话让她心里感到了一阵的熨贴,她摸摸他的头:“我没在意,谁勾的无所谓,咱们只要能吃到槐花就行。走,跟我去摘槐花。” 她拉着岑淮安蹲在一旁,教他怎么把槐花捋下来,有些嫩的不用捋,可以直接吃。 “不要梗啊,梗不好吃。” 章麓和蒋为先刚刚就是乱捋,哪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不过听初夏说完,也乖乖地捋着。 小孩子没定性,再懂事也一样。 蒋为先捋了一会儿,就开始用槐花开始玩了,一会儿打打章麓,一会儿放在自己头上,一会儿又戳戳岑淮安。 岑淮安不理他,他要做妈妈心里最好的孩子,他要帮妈妈干活,才不要像他那么幼稚玩呢。 但章麓被他弄得烦了,开始用同样的方法反击起来:“蒋为先!你给我站住!” “不要不要!来追我啊!”他拿着槐花挑衅章麓,章麓立马站起来开始追他,两人在初夏和岑淮安周围一圈圈跑起来。 蒋为先比较弱,哪里比得上章麓天天跑着玩,没跑两圈就被抓住了。 章麓把他按在地上用槐花滑他的脸,让他痒得不行:“手还怪吗?还皮吗?” 蒋为先挣脱不开,“哈哈哈”笑着:“姐姐放开我,放开我,我错了。” 章麓一放开他,他把槐花往章麓身上一扔,又开始跑:“姐姐,继续追我啊!”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打,只有安安乖乖蹲在那里,一直帮初夏的忙。 “妈妈。” “嗯?”初夏抬头看一眼他。 岑淮安把一串槐花摘下来放篮子里问:“我是不是最乖的?” “是。”初夏笑着点头,拍拍他的头说:“不仅是最乖的,还是妈妈心里最重要的。”:,, 第70章 第 70 章 岑淮安的心里瞬间乐开了花,嘴角微微往上翘起,怎么都压不下去。 章麓又抓住了蒋为先,两人嘻嘻哈哈,她知道堂弟爱哭,都没多使劲和他玩,免得不知道哪里弄疼他,他就开始掉眼泪了。 初夏让岑淮安和她们一起去玩。 岑淮安不去:“我要帮妈妈。” 初夏看出来了他的心思,伸手把岑淮安手里的槐花拿过来了:“小孩子不要想太多。你是我儿子,不管是谁,都抢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不等岑淮安说话,初夏忽然提高声音喊道:“麓麓,带安安弟弟和你们一起玩吧。” 章麓立马跑过来,这才想起来她是来摘槐花的,也不管蒋为先了,笑哈哈拿过去一根槐树枝。 “表舅妈,我不玩了,我和你们一起摘槐花。” 她转头瞪着还想玩的蒋为先:“你再闹以后不理你了!” 蒋为先也乖乖蹲下来一起摘。 下午的阳光从高大的槐树冠枝叶里投下来,如一片片破碎的水光落在众人的头顶衣服上。 章麓清脆欢快的声音飘荡在周围,夹杂着蒋为先时不时叫姐姐哥哥的声音,还有岑淮安稚嫩的应答声。 初夏看槐花勾得差不多了,转头看向李阿姨:“李阿姨,不用勾了,再勾吃不完了。” 李阿姨这才停下,过来和她们一起摘槐花。 树枝上的槐花都摘进篮子里,初夏揪下来一些槐树叶子,看着几个小孩笑着说:“想不想看树叶编的小篮子?” 章麓眼里立马露出巨大的好奇心,连连点头:“想!表舅妈,怎么编啊?” 蒋为先跟着点头,一样一脸期待。 岑淮安也看着初夏手中的树叶,脑子里却想着怎么用那些东西编篮子。 初夏扬扬眉,指着手上的一把带梗的树叶说:“看着啊。” 她手很快地把树叶捋掉,用树叶的梗一根根编在一起,很快一个小小的,像是现在人们常背那种小篮子出现了三个孩子的眼前。 初夏最后做好收尾,用根手指头勾着小篮子的把,微微晃着,三个小孩子的眼睛全跟着小篮子晃。 “表舅妈,你好厉害啊!” 岑淮安眼里露出自豪,这是他的妈妈! 初夏却被几人崇拜的目光看得哈哈大笑:“这不算什么难事,没多少技巧,想学一会儿就会了。” 又不是真的用藤条编箩筐,而且她编的小篮子就是交叉叠起来,不像编其他物件需要多种编法。 章麓马上说要学,蒋为先也赶紧举手说要,岑淮安叫了一声“妈妈”。 初夏坐在大门口的石墩上,教三个孩子怎么编,说完之后,章麓和蒋为先迅速摘了一堆树叶要试试编。 岑淮安不像她们这么急,但也不声不响摘了不少,初夏就蹭他摘的树叶,自己随手编着。 没多久,一个树叶编成的小花环出现在初夏手里,她笑着戴在岑淮安的头上。 岑淮安正专心编着小篮子,感觉到头顶落了个东西,他伸手摸摸,一双大眼睛看向初夏:“妈妈?” “戴着吧,很好看。”初夏歪着头,笑着看岑淮安的脸,越看越觉得可爱。 章麓看了,眼睛也亮起来,抱住初夏的胳膊:“表舅妈,表舅妈,也教我编这个吧。” “好。” 初夏带着三个小孩玩编树叶,李阿姨坐在一旁看着,脸上有着笑,手里和章麓一样拿着好些槐树叶。 正编着,孙丰来了,三个小孩要学武了。 章麓脸上是遮不住的兴奋,岑淮安抿着嘴唇,眼里带着向往,只有蒋为先有点紧张。 第一天学孙丰并没有直接教他们打什么招式,而是让他们先跑步,摸摸他们身体能够接受多大的强度。 岑淮安的崴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走路没什么问题,不过初夏不让他做剧烈的运动,等养养再说。 所以只有岑淮安没有跑,在一旁看着表姐表弟在院子里跑着,听着孙丰说练武注意的要点。 章麓的身体素质明显比蒋为先好太多,蒋为先没跑多久就哭着说累,怎么也不肯再跑了。 而章麓还是一脸轻松,还嫌弃地回头看一眼蒋为先:“堂弟,你太弱了!” 初夏看了一会儿,进书房学习,而蒋外公没什么事,坐在摇椅上看几个小孩学。李阿姨也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一边择菜一边看 蒋为先学得一脸痛苦,蒋外公不仅不心疼,还笑得很开心,完全拿几个孩子练武当他的乐子了。 孙丰摸完孩子的底之后,开始教他们练基本功。练武一开始都是这样,根基要稳,不可能直接就学会各种招式的。 他并没有让几个孩子练太久,到他们身体能撑的极限,就放他们去休息了。 岑淮安没用腿,完全是用手比划,就这也是一身的汗,章麓和蒋为先就更不必说了。 蒋为先转头看到蒋外公就扑了上来,哭唧唧说自己不学了,练武太累了。 原本还笑着的蒋外公立马收起笑容,把蒋为先扶正,语气严肃地说:“既然决定学了,就要坚持,咱家的孩子,没有说半途而废的。” 他语气并不算很严厉,但他脸上没有笑容,说的话声音不大,却比发火还让人害怕。 蒋为先立马不敢哭了,缩缩脖子,抽噎着点头:“太爷爷,我学。” 他害怕现在的太爷爷。 岑淮安也是第一次见到不和蔼蒋外公,他不怕,一直看着蒋外公的脸,好奇太外公究竟有多少个模样。 初夏提着一兜子槐花,牵着岑淮安的手坐公交车回家,路上初夏问他:“练武累不累?” 岑淮安:“不累。”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有意思。” 练武的时候,只要他问了,孙老师就会和他们讲每个招式的由来,听那些传承故事也有意思。 虽然这次练武他属于半参与,岑淮安也很高兴。 回到家,岑淮安立马回自己房间,把在手心里拿了一路的槐花小篮子和花环放进他放宝贝的一个大盒子里。 里面还放着糖纸,全家福照片,初夏和他一起做的银杏叶书签,还有初夏和岑峥年给他的压岁钱。 晚上吃蒸槐花。 初夏把槐花洗干净,撒上干面粉,用手抓一抓,让每朵槐花都均匀地沾上面粉后,直接上锅蒸。 蒸好的槐花一出锅,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槐花的香甜,里面加一些盐、香油、蒜泥调味,吃一口,清甜鲜嫩,还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妈妈,好吃。” 岑淮安用勺子舀着蒸槐花,大口大口吃着,那模样和旁边着急趴在盆里吃饭的小狗一模一样。 初夏让他不要吃这么急,盆里那么多,就他们两个人,没人跟他抢。 岑淮安努力降慢了吃饭的速度,但对比初夏,还是吃得很快。 没过几天,初夏胡同这边的槐树也陆续开始开花,也有开花晚的刚刚出来花骨朵。 初夏满足地吃到了各种各样槐花的美食,岑淮安和她一样,槐花怎么吃都不觉得腻。 因为槐花花期就这一阵子,初夏特意摘了很多槐花在院子里晾干收起来,等着以后想包饺子的时候再用。 干槐花包饺子也好吃。 眼见着胡同里的槐花越落越多,除了开花晚的那些,其他的都没剩多少了。而且槐花只有刚开的时候最嫩最好吃,后面花老了就不好吃了。 初夏看向胡同口的方向,今天岑峥年也没有回来,而岑淮安背着书包和胡同里的孩子们一样往家里走,他抬头看到门口的她,原本平静的眼睛立马亮起来。 “妈妈!”加快脚步朝她走过来。 初夏伸手想接过他的书包,他没有给,反而和初夏说:“妈妈,老师说明天五一劳动节,我们不用上课了。” 她愣了下,只感觉到天越来越热了,没想到这么快五月就到了。 岑淮安还在说着,加上周日的假期,他们有两天假呢。 初夏心里突然浮上来一个强烈的念头:“安安,你想见爸爸吗?” 距离上次清明节岑峥年回家,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除了期间来过一次电话,其他时间根本没有他的消息。 “想。”岑淮安的情绪立马低落下去:“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初夏摇摇头,拉着他往小卖部走:“我们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咱们能不能去他的单位。” 如果不让去,那只能让岑淮安失望了。 不过这会儿岑峥年应该忙着,果然,那边接电话的人只说会告诉岑峥年,至于什么时候回电话,看他工作到几点吧。 还好,这次回电话的时间没有像上次那样晚,九点多就回过来了。 “峥年?” “是我。”岑峥年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带着些疲惫。 初夏忍不住想:他工作应该很累很忙,从早到晚,一天估计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没听到初夏说话,岑峥年在对面问她,眉间已经皱了起来,眼里浮现焦急担忧。 “不是。”初夏回神:“我只是想问你一下,研究院允许家属探望你们吗?” 岑峥年舒展了眉眼,浑身都放松下来,神情柔和:“允许。” 研究院附近还有家属院,有附属幼儿园、小学,有家属住在研究院的家属院,家属的探望自然是允许的。 但不能进研究院内部,只能在家属院或者门口探望。 研究院的家属院和初夏纺织厂的家属院一样,都是筒子楼结构,每户的面积并不算大。 面积大的房子不会分给普通的研究员,是副院长院长级别住,岑峥年自己住的就是单人宿舍。 他和叶星宿级别高些,能住到单人的,有些级别更低些的没结婚的年轻研究员,住的就是两人或者四人宿舍。 初夏过来京城,家里有大房子可以住,岑峥年就不想她和安安跟着他挤在小房子里。 除了房子小之外,研究院附近是郊区,生活没有住在四合院这边方便。 得到了岑峥年肯定的答复,初夏松口气,一直捏着电话线的手慢慢松开:“最近槐花开了,你回不来家,应该没有吃新鲜的槐花吧。明天我想和安安去看你,给你带一些槐花做的吃食,如果你没有时间,我们就把东西放你家属院门卫那里,可以吗?” 岑淮安的靠在初夏身上,耳朵高高竖起,想听到爸爸的回答。 岑峥年听到槐花时愣了下,现在槐花开了吗?他揉揉眉心,这段时间太忙了,他没有注意到。 后面又听到初夏和安安说来看他,岑峥年的心里不可抑制地浮起喜悦,眼里的神色更温柔了:“可以,明天你们几点到?” 岑峥年想想明天的工作,心里又涌上愧疚:“我可能只有中午有时间。” 中午他们要吃饭,这段时间他可以出来见初夏和安安。 “那正好。”初夏笑着,语气轻松地说:“我和安安给你带的吃的可以给你当午饭。” 岑峥年心里泛上暖意:“好。” 初夏又让岑淮安和岑峥年说了几句话,因为时间晚了,便和岑峥年说了再见。 原本来接电话时,岑淮安昏昏欲睡,都想要睡觉了。但这会儿和爸爸打完电话,他一点都不困了,非常期待明天的到来。 初夏带着他回到家,看他一直不睡,把书往旁边一放说:“再不睡明天起不来就去不了爸爸那里了。” 岑淮安瞬间闭上眼睛:“妈妈,我睡了。” 研究院家属院。 岑峥年走出来接电话的通讯室,外面的叶星宿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很好,和刚刚一脸眉头紧皱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忍不住升起好奇,明明之前警告过自己不要问岑峥年接电话的事,他听到叫岑峥年的警卫说了是他家里人的电话。 可是进去前后差别那么大,叶星宿挠心抓肺,那颗想要知道原因的心实在憋不住,忍了半路,还是问出来:“岑峥年,你看起来怎么心情突然那么好,家里人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 岑峥年语气淡淡的,看叶星宿一眼说:“就是我妻子和儿子明天要来看我。” 叶星宿瞬间震惊得瞪大眼睛,心里的羡慕嫉妒一下子控制不住了:“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吧?” 他怎么没有家人来看?他和他妈都说了他要相亲了,他妈还是连个东西都不给他寄,说他结婚了,自然会有人给他寄。 岑峥年没有回答他,连看他都不看了,直接加快脚步回宿舍。 叶星宿觉得自己真的就是没事找事,干嘛多那一句嘴,现在好了,又被岑峥年暗戳戳地炫耀了。 重点是,他自己还没炫耀的人和物。 而且明天岑峥年还有个更大的炫耀,他再次下定决心,明天一定不要好奇,不要去看岑峥年媳妇和儿子,忍住!不能再被扎心了! 翌日一早,初夏起来去看了看她泡的药酒,差不多到时间了,明天去看外公的时候给他带上吧。 老年人的身体总会有一些小毛病,蒋外公也不例外,他的腿不好,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留下的病根,一到阴雨天都会疼。 初夏在上次清明节注意到之后,就问了几句,确定了他的病症,回家泡了些药酒准备送给他。 不会完全治愈,但能缓解一点。蒋外公对她和安安这样好,她做不到知道他身体有病还于视无睹。 泡药酒这种事,其实平常家庭也有,有人还会专门找小蛇、人参泡酒。 因此就算初夏送蒋外公药酒,蒋外公也只会觉得她有孝心,不会多想。 岑淮安起来之后,吃着早饭的时候就忍不住一直看初夏,想现在出发去找爸爸。 初夏故意当不知道他的迫不及待,慢慢地吃着饭,这会儿过去了也见不到岑峥年,而且要送去给岑峥年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呢。 吃过饭,岑淮安喂小狗刷碗,初夏去房间里整理岑峥年的衣物。 都是她近几天去给自己和岑淮安买衣服的时候顺带着给岑峥年买的。 眼看着天逐渐热起来,初夏和岑淮安需要添置薄衣服,主要是安安,他去年的裤子和鞋都小了。 买衣服的时候,看到适合岑峥年的,初夏忍不住一起买了,还给蒋外公也买了。 岑峥年的衣服不多,且都是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有些里面的衣服破了就补补继续穿。 他没时间去买衣服,心思从来没有放在这上面过。除了衣服,还有鞋子。 初夏觉得,如果没有她想着这事,岑峥年估计那些衣服能穿一辈子。 收拾好这些,初夏叫岑淮安:“安安,跟妈妈出去再买点东西。” 岑淮安马上跑过来,两人去离胡同不远的副食店里,买了很多吃的。 有熟食,比如酱肉,也有点心面包麻花之类的,还有一些罐头水果,总之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包。 她还给岑淮安买了他爱吃的动物饼干和面包,单独让他拿着回家。 到家之后,初夏又带着安安去勾还开着花的槐花,找嫩一些的勾。 蒸槐花、槐花馅的饺子、包子,槐花煎饼。 初夏把所有勾的新鲜槐花都用完,做了一堆吃的。 她和岑淮安一人吃了个包子,剩下的都用铁饭盒还有碗装起来,放进篮子里,另外再提上她准备的其他东西,两人出发去研究院。 初夏是算好时间的,到研究院的门口也才十一点出头,这会儿岑峥年肯定还没有吃饭。 门口的警卫询问了两人的身份后,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此时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了,没有夏天的晒,不过站在太阳下一样会热。 初夏牵着岑淮安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树荫下,两人望着研究院里面,都期待着岑峥年赶紧出现。 没多久警卫回来,但岑峥年并没有和他一起出来。 “他们在忙,其他人进不去,你们是等还是把东西放这里?” 警卫检查过东西没有违禁物品,就可以放在门卫那里转交。 如果昨天没和岑峥年通电话,初夏肯定把东西放在门口离开,但是岑峥年说了他会见她们。 而且,她低头看一眼岑淮安,他眼睛一直看着研究院的方向都没有离开,如果看不到爸爸他该多失望啊。 初夏摇了摇头说:“我们在这里等。” 警卫不管她们了,只要不进来就行。 初夏看岑淮安脸上有汗,掏出来手帕给他擦擦:“累吗?要不然你坐地上歇会儿。” 她把手帕给着让他垫在地上。 岑淮安摇摇头:“妈妈,我不累。” 两人下公交没走多远,东西虽然多,但也没有很沉,岑淮安没觉得累,初夏也不是很累,就是有点渴。 她打开随身带着的水壶喝水,也让岑淮安喝水。 等人是最焦急的,但等的是想见的人就没那么焦急了,心里还充满期待和愉悦。 初夏来之前就知道她和安安会等,因此她带来了自己的错题本,在树荫下翻着,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 倒是岑淮安,时不时就问初夏一句几点了,爸爸怎么还没出来。 初夏头都没抬说:“你要是等得急,就在心里背棋谱吧。” “我不急。”岑淮安话虽然这样说,不过他还是默默背起来棋谱来。 “爸爸!” 岑淮安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研究院,因此一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立马晃晃初夏的衣服喊道。 初夏的眼睛立即看向研究院的方向。 只见岑淮安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挽了半截,迈着两条大长腿朝两人走来。 他已经看到了初夏和岑淮安,眼睛带上了笑意,步子走得更快了。 而岑淮安也朝他那边跑去。 初夏没有动,她身边这一堆东西没法拿。 岑峥年在门口一把把岑淮安抱起来,掂了掂说:“安安重了,也高了。” 他放下他,牵着他的手朝初夏走来,初夏嘴角扬着看着两人。 一过来,岑峥年就注意到了她额上冒出来的一些细汗,眼中掠过心疼,握住她的手:“来多久了?” “大概……”初夏看看手上的手表,算了一下说:“四五十分钟吧。还好,没让我和安安等一两个小时。” 岑峥年原本有些歉疚,她这句话一说出来,让他忍不住脸上浮现笑意,要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我带你们去我住的地方。” 岑峥年提着东西要走,初夏拦住了他:“我做的槐花的吃食多,你一个人吃不完,你拿点分去给你的同事。现在天热了,不能放。” 岑峥年低头看到了那一提篮的东西,都是初夏亲手做的,他心里忽然像是被云朵塞满了,涨得他眼睛发酸。 他闭了下眼睛,提起来提篮说:“好。” 岑峥年说着就要重新进研究院,被初夏给拉住了:“我把给你吃的拿出来。” 她都提前分好了,这样的话岑峥年提着直接送去就行。 到食堂,岑峥年看到自己老师还有一个研究室的研究员,朝他们走过去。 严和民是第一个看到他的:“峥年,不是你媳妇过来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你媳妇这么快就走了?” “不是。” 岑峥年把手中的提篮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掏出来一样样吃食:“我媳妇做了些吃的带过来,她做的多,让我带给你们吃。” 一个个碗和小盆被拿出来,里面放着槐花包子、煎饼和蒸槐花,一桌子的人眼睛立马直勾勾盯着那些吃的,眼睛放光。 食堂的饭菜是大锅饭,油水不多,也吃不到这些槐花什么的新鲜菜,而且天天吃谁都吃腻了。 不过严和民没说话,其他人还不敢先上手。 严和民看着那些槐花的吃食,眼里也是露出高兴:“好久没吃槐花了,忙太久了,我都忘了现在是槐花开的季节了。” 他伸手先拿了包子,一群人立马上手开始拿,叶星宿顾不得想岑峥年是不是炫耀了,也赶紧往自己饭碗里扒蒸槐花。 一看这些东西就好吃,他不赶紧抢一会儿就得没。 这些人一边吃着一边和岑峥年说着。 “帮我谢谢你媳妇!” “谢谢嫂子啊!” “谢谢弟妹!” 不过一分钟,所有的饭菜都被瓜分完了,每个人碗里都有。 岑峥年神色如常地去收拾初夏带过来的碗和盆,对于同事的行为见怪不怪。 “好吃!” “真香!和我妈包的包子一个味。” “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煎饼了。” 严和民也和岑峥年说:“帮我谢谢你妻子,包子很好吃。” 他对岑峥年眨下眼睛,嘴里催促着他:“快去陪你媳妇儿子,要不要在食堂打个菜?” 岑峥年摇头:“不用了。”提上篮子转身往外走。 他一离开,桌子上吃饭的那群人忍不住发出羡慕的声音,不过其中大部分人都结婚了,羡慕也不多,只有一些未婚的,比如叶星宿这种,是最羡慕的。 初夏和岑淮安跟着岑峥年到他宿舍,看到了他平时住的环境。 他宿舍里冷冷清清,除了床桌子,其他什么也没有,不过收拾得很干净。 屋里只有一把椅子,初夏带着安安坐在了床上,伸手去捶她的小腿。 站那么久,说不累是假的,到后面她都强制岑淮安坐地上歇着。 岑峥年把饭菜摆在桌子上,看到初夏的东西,走过去蹲下来给她捏腿:“酸吗?” 初夏点头“嗯”一声:“又酸又麻。不过你捏两下确实舒服了些。” 岑峥年嘴角微微扬起:“那我再帮你捏一会儿。” 初夏:“不用了,先吃饭吧。我和安安也只吃了一个包子。” 饭菜有些凉了,不过还好,蒸的槐花底下还有点温度,初夏和安安就吃的那些。 两人本就吃了包子过来的,也没吃多少,剩下的都被岑峥年吃了。 “好吃吗?” 岑峥年正用手帕擦着嘴,听到初夏问他。 他拿开手帕,点头道:“好吃。” “春天就是要吃这些特有的美食,香椿、槐花、榆钱。吃不到总感觉会有遗憾。” 岑峥年:“我吃到了。” 初夏点头:“对啊,特意给你送的。还有这些东西,也都是给你的。” 初夏让岑淮安过去打开那些包裹。 岑峥年看到,神色怔愣了下,随即眼里浮现无尽的暖意:“初夏,谢谢你。” 他握着初夏的手,低声说,声音压抑,好像有很多情感扑过来,初夏听得心头一颤。 “谢什么,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她赶紧看着床上的东西说,掩饰她的不自在。 这时,站在床边的安安指着那些东西说:“爸爸,这个衬衫是我帮你挑的,还有这双鞋也是。这个面包可好吃了……” 他给岑峥年一个个介绍,岑峥年含笑看着他点头,夸他。 岑淮安被夸的脸都有些红了,也不好意思说了,他跑过来趴在岑峥年怀里,仰头和他说:“爸爸,我开始学武了,老师说我很努力。” 岑峥年知道岑淮安学武的事情,他只是让他不要太累,其余的并没有多说。 岑峥年顺着岑淮安的话问他都学了什么,又问了他学习围棋的情况。 一时间,整个宿舍里都萦绕着温馨的气氛。 初夏和岑淮安本想今天离开,但岑峥年说:“我宿舍里可以住,你们要不要住一夜再走?” 初夏犹豫了下:“可是你的床这么小,睡不下三个人吧?” 岑峥年已经早就想好了办法:“没事,隔壁的同事和我关系不错,晚上安安可以在那里睡一夜。” 初夏望着岑峥年期待的脸,再看看岑淮安也不想走的模样,她不由自主点了头:“好。” 住在家属院里需要登记,这些岑峥年都处理了,进来的时候她和安安也登记了。 岑峥年上班之后,初夏和安安对这个家属院并不熟悉,两人也没有乱逛,就一直在他宿舍里待着。 初夏看错题本上的题,岑淮安拿出来他一直随身带着的棋子自己和自己下棋。 晚上岑峥年回来,给初夏和岑淮安带来了饭。 “食堂的饭菜味道可能没有家里的好。” 初夏和安安并不介意饭菜的味道,而且也没有很差,就是大锅饭的味道。 吃过饭,岑峥年去刷碗,结束之后,他有些愧疚地和初夏安安说:“我还要再去忙一会儿,今天争取早点回来。” 岑淮安眼里流露出失落:“那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岑峥年也没办法保证。 不过刚回到研究室的岑峥年就被严和民往外赶:“你妻子和儿子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去陪她们。这些东西拿着,回去算!” 塞给岑峥年一摞纸让他走。 岑峥年并没有直接走,而是看向了叶星宿。 叶星宿被他看得心生警惕:“你看我做什么?中午的那些饭菜可不是我一个人吃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岑峥年把自己的请求说出来。 叶星宿拍拍胸口:“还以为你要问我讨中午那顿饭呢。不就是让你儿子住我那里嘛,小事,给你钥匙,你自己让他去睡好了。” 不过给完钥匙叶星宿就后悔了,他都还没问岑峥年的儿子多大呢:“你儿子不会尿床吧?” 岑峥年拿着钥匙,单手拿起来那摞纸说:“他六岁了,不会尿床。” 叶星宿放心了,不尿床就行。 岑峥年回到宿舍,初夏和岑淮安看到他,眼里露出惊讶:“不是说有工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岑峥年关上门,把纸放在桌子上说:“老师让我回来陪你们。” 初夏笑了声:“你老师人挺好的。” 岑淮安就更高兴了,缠着岑峥年问他各种事情。当然工作的事初夏嘱咐过他,不许问爸爸这些,他没有问。 问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是他平时看到的想不明白的。 有些初夏都回答不上来,但岑峥年总能用他渊博的知识说出来一些原理来,岑淮安听得十分认真。 但岑淮安的精力有限,他再兴奋,到他睡觉的点也会困。他听着岑峥年说话,靠在他身上头一点一点打瞌睡。 岑峥年见状抱起他,压低声音对初夏说:“我送他去隔壁。” 初夏有些担心:“和陌生人住,安安适应吗?” 岑峥年说:“没关系,我同事不会回来太早。” 等叶星宿回来,正是安安睡得最熟的时候。安安和初夏一样,只要进入深睡,轻易不会醒。 初夏也只能点头。 让岑峥年和他同事睡,那个小床根本挤不下两个大男人,而且看岑峥年也不是会愿意的。 哄睡岑淮安,岑峥年回到宿舍时,初夏还在看错题本。 在岑峥年去研究室的那段时间,初夏已经带安安洗漱过了。研究院也有供销社,可以买到毛巾肥皂牙刷。 初夏的错题本依旧是物理题,岑峥年走过来,坐下问她:“有没有哪些题不会?” “你先去洗漱,等会儿再问。” 初夏感觉到了岑峥年的疲惫,她不想让他再在她的问题上费神。 所以岑峥年洗漱回来前,初夏就把错题本装起来了,等他回来,她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岑峥年看看时间,疑惑地看向她:“现在要睡吗?” 初夏点头,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困了。” “好。” 岑峥年眸色深深地看她一眼,关上了灯。 “你做什么?这是在宿舍。” 初夏抓住岑峥年作乱的手,气有些不匀地说。 “不要出声,别人不会听到的。” 初夏惊讶于岑峥年的大胆,她皱起眉头:“你有东西?” “嗯。” 初夏重重拍他一下,压低的声音有些羞恼:“你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一天了?” 岑峥年:“没有。” 他只是习惯于有备无患,之前因为这个有过遗憾,他便一直备着。 初夏已经顾不上他是不是故意了,她的意识逐渐沉迷,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夜还很长。 晚上叶星宿回到宿舍,正要往床上躺,看到了睡在他床里面的小孩。 他“啧”一声:“麻烦。” 把岑淮安往里抱抱,躺在了他旁边。 以前叶星宿一躺下就会睡着,今晚上他半天没睡着,就怕不小心一打滚压到了岑淮安。 第二天他是顶着一对熊猫眼、一脸萎靡不振醒来的。 再看到隔壁一脸精神,眼里还带着餍足的岑峥年,叶星宿默默在背后骂了句脏话! 岑峥年洗漱好,先去食堂打了早饭回来。 等初夏和岑淮安吃完,送她们去公交车站那里。 岑淮安看着岑峥年,满脸的不舍:“爸爸,什么时候能再见你啊?” “爸爸会争取回家。” 初夏看看远处研究院的位置,若有所思地问:“峥年,那是研究院的附属小学吗?” 岑峥年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点了下头:“是,不仅有小学,也有初中。” 初夏“嗯”一声没有说话,又看了看那边的小学和初中。 这时,公交车来了。 岑峥年先把岑淮安抱着放上去,又回身抱了下初夏:“我会找时间回家的。” 初夏:“你工作重要,我和安安想你了可以直接来看你。”:,, 第71章 第 71 章 去研究院时,初夏和岑淮安带着大包小包,回来时,两人一身轻松。 清晨的太阳不刺眼,透过公交车的窗户往外看,还能看到阳光下树叶上的露珠折射着光,欲滴未滴。 初夏却没心情欣赏这美好的清晨早日图,只想靠在窗户上睡会儿。 昨晚上岑峥年折腾得太晚,要不是今天还要送安安去蒋外公那里,不到中午她是不会醒的。 岑淮安的情绪也不高,他离开的时候一直往后扭头看着岑峥年,直到连研究院都看不到了,他才转回身。 在去蒋外公家之前,初夏先带岑淮安回家换衣服收拾一下,带上药酒才过去。 下车时正好碰上有人在胡同口卖春笋,现在已经是挖春笋时节的后期了,清明节前后才是春笋最多的时期,现在碰上真的属于有运气。 初夏看了看那些春笋,卖菜的老农面上憨厚,有些不自在地扒拉了下笋,搓着手说:“这……这都是我去山上挖的,没……没老的。” 说着他还剥开一个给初夏看。 “我知道。”初夏已经看完了,确实如老农说的一样,都很鲜嫩,她对老农笑笑说:“我都要了。” 本来也没剩多少了,这些一顿就吃完了。 老农赶紧用称称重,把笋放进初夏带着的网兜里。 初夏现在出门的包里必放着网兜,这会儿没什么塑料袋,买东西要么用提篮要么用网兜,不然没法拿。 到蒋外公家里时,正好有他的学生在请教他问题,初夏和安安便没有去书房。 她让安安在客厅里玩着,她提着网兜进厨房,李阿姨正在里面收拾着。 “李阿姨,我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卖春笋,就买了点,你看看怎么做好吃。” “好。”李阿姨接过去把春笋放好,继续闷头干活,初夏知道她性子,拿着空网兜出来和安安一起坐客厅里。 眼看着距离预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初夏对自己的学习抓得更紧了,只要有空要么看书要么做题。 蒋二舅的小女儿蒋知仪和二舅妈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初夏趴在客厅的桌子上认真做题的模样,而岑淮安也坐在一旁安安静静下棋。 二舅妈多看了初夏一眼,回头又看向蒋知仪,神色清冷:“你的作业呢?” 蒋知仪今年也要高考,她整天被妈妈逼着学习,好不容易来爷爷家可以休息一下,她才不要带着作业过来呢。 “在家放着呢。”蒋知仪撒娇地看着自己妈妈:“妈,我在家天天都在学习做卷子,来爷爷家你就让我休息会儿吧。” 初夏听到了两人说话声音,抬头看向了二舅妈和蒋知仪,笑着和两人打招呼,让岑淮安叫人。 二舅妈矜持地点了下头,示意蒋知仪把带过来的东西放桌子上。 就如初夏每次来蒋外公家总会带点东西,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其他小辈来看蒋外公,也都不会空着手。 “表嫂,我爷爷呢?” 蒋知仪看了下一圈,没发现蒋外公,奇怪地问道。 “外公的学生来了,外公在书房里和他们说话呢。” 蒋知仪不找蒋外公了,转而去看初夏做的卷子:“我听说表嫂今年也要高考,这是?” 她把卷子扫了一遍,脸上露出惊讶:“这是我们高中刚刚考完的月考卷啊,表嫂你好像都做对了。” 初夏的卷子都是蒋外公给她的,她并不知道蒋外公哪里找来的,只能通过卷子上印着的学校名知道是哪所高中。 她和蒋二舅一家人并不算熟悉,现在是和蒋知仪来京城后的第二次见面,只知道她在上高中,还真的不知道她上的哪所高中。 “我还没做完,前面的题不难。” 数学卷后面还有压轴题,附加题,难度会比前面的高。 蒋知仪一想也是,转身坐沙发上和二舅妈一起看电视。 初夏低头继续做题,岑淮安看看一旁的电视,不是他喜欢看的,他也专心继续下棋。 二舅妈话不多,蒋知仪倒是想说两句,可刚开口就被二舅妈看一眼说:“别打扰我。” 蒋知仪立马闭嘴。 初夏没关注二舅妈母女的情况,她只想在规定好的时间内把题做完。 因此她没看到蒋知仪拿着她们带过来的桃去外面了,也没注意蒋知仪把桃分给岑淮安后,就拿着桃吃着站在她身后看她做题。 随着初夏一道道题做出来,蒋知仪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连桃都忘了咬了。 蒋知仪努力回忆自己考试时做数学卷的样子,完全没有初夏做得这样快,也没有她做的准确率高。 月考的卷子前两天刚讲过,蒋知达答案记得还很清楚。 特别是数学卷,她因为后面有题没做出来,前面也有很多不认真错的题,还被老师批评了,听讲卷子的时候最认真。 直到初夏把最后一道附加题做了,而且也没有做错,蒋知仪已经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表……表嫂,你之前做过这张卷子吗?或者说看过答案吗?” “没有。”初夏一边对答案一边说:“我都是做完卷才会看答案。” 蒋知仪沉默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明明她自我感觉挺好的,比达子哥强,在学校成绩也是名列前茅,考上大学不成问题。 现在看到初夏这答题的速度和正确率,她的骄傲一下子就没了。 “表嫂,你学多久了?” 初夏不明白她问这些话的意思,不过还是回到:“这一年都在认真学。” 蒋知仪不可置信惊呼出声:“一年!你只学了一年?!” 二舅妈听到她咋咋呼呼的声音,蹙眉看过来,不赞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蒋知仪赶紧收起脸上的惊讶。 初夏对完卷子答案,终于明白蒋知仪为什么这么惊讶了,因为她卷子包括附加题都对了。而且她还误会自己只学了一年。 她看着蒋知仪笑道:“我要是一年学成这样,我肯定是天才了。我以前有高中的基础,只不过没有考大学,现在重新捡起来而已。” 蒋知仪佩服成绩好的人,像她们家里的人,除了达子哥之外,没有一个学习不行的。她对几个哥哥就是特别仰慕。 因为她比较爱玩,没有几个哥哥刻苦,成绩一直忽上忽下,虽然都在学校的排名前列,可她妈妈对她的成绩还是不满意。 初夏这个表嫂不仅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蒋知仪立马对她生了更多的好感。 “那也很厉害了!”距离表嫂高中毕业都多少年了,就算是重新捡起来的,一年这个成绩也让人震惊。 二舅妈看向初夏,眼里也滑过一丝诧异,看向她的目光没那么挑剔了。 不过没到高考呢,现在说什么都还早。 没多久蒋外公和他的学生出来了。学生是一男一女,年纪看着三十多了,对蒋外公的态度带着尊敬和亲近。 初夏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多好奇。 看到不止初夏和岑淮安来了,二舅妈和蒋知仪也过来了,蒋外公面上很高兴。 “华颖,初夏你们到多久了?”蒋外公揉揉岑淮安的头,又看看可爱的孙女,脸上的笑容很大。 二舅妈名字周华颖,初夏也是岑峥年上次和她说蒋家人时才知道的。 “半小时。”周华颖硬邦邦地说,没有一点客套的意思。 蒋外公显然了解她的脾气,根本不在意,脸上的笑容都没变:“那还不算太久。幸好我解决问题比较快,不然你们还要等会儿。” 初夏脸上笑着说:“再等会儿也没关系,美好的事物都需要等待。” 蒋外公被她这句话说得开怀大笑,二舅妈周华颖看初夏一眼,眼里又带上了以前的嫌弃。大致觉得她太会讨好人了,没有风骨。 不过她那句话说得不错,周华颖心里想着。 初夏根本不在意周华颖的看法,她这是在哄长辈开心,说几句好听的话她觉得应该的。 “外公,我还给你带了一瓶药酒过来,我亲自泡的。” 初夏把她从家里带来的药酒拿出来,放在蒋外公的面前:“我看你阴雨天腿不舒服,这药酒驱寒的。” 蒋外公高兴地接过来,就要立马倒一杯尝尝。他平常也喜欢小酌两杯,可惜年纪大了,小辈们不让他多喝。 周华颖看着那酒,眉心蹙得紧紧的:“爸,初夏泡的药酒不知道用的什么药材,万一和你吃的药相冲呢,你先别喝,等让李医生看过再说。” 蒋外公一听,脸上的笑一下子收起来,眼睛看向周华颖:“我心里有分寸。”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周华颖的意思,那是不相信初夏,还觉得她什么都不懂乱送药酒,万一他喝出来毛病怎么办。 不过她也不想想,既然初夏送过来了,那这药酒肯定没问题。就算不相信,也不能当着初夏的面这样说。 周华颖倒觉得自己没问题,她这是为蒋外公的身体着想。 初夏想到了这药酒可能会让人不信任,只是没想到今天碰上周华颖,她会直接说出来。 送东西不能送的大家都不开心,那不是初夏的本意,她嘴角往上扬起,笑着说:“二舅妈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到。外公,我不知道你在吃药,还是让医生看过之后再说,我把用的药材写给你。” 周华颖满意初夏的识大体,蒋外公倒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初夏,你二舅妈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初夏已经把药材写好了,包括泡酒的时间,将纸递给蒋外公说:“二舅妈也是关心外公你嘛,我们的想法一致的,都是为了外公的身体。” 岑淮安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虽然小,但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看出来了二舅奶对妈妈的不喜欢。 他在心里想着,他以后也不要喜欢二舅奶。 蒋外公带着安安去书房学下棋,蒋知仪跟了过去,初夏也去书房学习。 客厅里没其他人了,也没人学习了,周华颖走到电视机前,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了些。 中午吃到了鲜嫩的春笋,蒋外公赞不绝口。 得知是初夏带来的,他夸得更夸张了,听得初夏脸红,她觉得在蒋外公的嘴里,华国二十四孝故事里都得有她一席了。 下午章麓和蒋为先被送过来,和岑淮安一起学武。 原本周华颖要带蒋知仪先走的,但蒋知仪对安安几个小孩练武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一定要看完再走,周华颖扔下她先回家了。 今天的学武依旧在蒋为先哭着,章麓嫌弃中结束,其中还多了一个蒋知仪大声笑话蒋为先的声音。 只有岑淮安最稳重,不过在学武方面他没有章麓有天赋,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但他能坚持,不像蒋为先这么怕累。 带安安走之前,初夏找蒋外公说了她过几天要回趟梁州的事情。 “外公,学校那边和我说了预选的时间,就在五月十号,我必须得提前赶回去。” 不通过预选考试,初夏就没有参加高考的机会。 “你回去,安安直接送我这里就行。”初夏一说完,蒋外公马上明白她的意思,让她放心参加考试,他会照顾好安安的。 “安安上学我会让李阿姨接送他,我这里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你不用再送了。对了,那两只小狗也一块儿送来。” “还有……”初夏说了介绍信的事情。 现在出门没有身份证,坐火车买票,住招待所没介绍信你都不能住。 之前在梁州的时候,她带着安安去西北来北京,介绍信都是岑峥年的同学帮忙开好的。 现在岑峥年忙工作,初夏只能拜托蒋外公了。 “这个简单,你两个舅都能帮忙开,开好了我让达子给你送过去。” “好,谢谢外公了。” 蒋外公不在意地摆手:“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岑淮安在妈妈和太姥爷说话的时候,才知道她要回梁州了。 他牵着初夏的手走出蒋外公家,便忍不住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去啊?多久回来?” 初夏轻轻拍拍他的头:“放心,我考完试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岑淮安心情还是因为妈妈要走了而低落下来。 第二天,达子就给初夏送来了介绍信,还有一张两天后的卧铺车票。 “嫂子,都给你办好了,后天我来送你,顺带接安安去爷爷家。” “好。”初夏没有和他客气。 两天的时间很快,岑淮安再不舍,初夏也要出发去梁州了。 蒋知达开着车来接她,岑淮安昨天自己和老师请好假,他今天也要去送妈妈。 初夏想让他去上学,她不想安安看着她离开,不看到心里还不会那么难受。 但岑淮安是个犟小孩,不管初夏怎么说,一直抿着嘴唇说要送,初夏也不忍心再拒绝了。 带着岑淮安上车,初夏就看到车上不止蒋知达一个人,还有一个和他年纪相仿,打扮却很低调的年轻人。 “嫂子,正好我这个朋友去的地方路过梁州,和你还是一辆火车。我就想着你们一道儿走,路上安全点。” 初夏明白他的好意,点头应好。 蒋知达做完介绍后,初夏知道了他朋友叫钱然。 她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她没听过,但总觉得熟悉。 想了一会儿,初夏终于想起来了,安安在的实验小学的校长也姓钱,钱校长和蒋知达说话时,提到他家一个小辈叫小然。 初夏再看看钱然,莫名其妙觉得他和钱校长还有那么几分相似,比如都是双眼皮,皮肤也都有点黑。 究竟是不是初夏也没去细问,总归是蒋知达的朋友,他会和他一起坐火车,去梁州的这一路上她也可以稍微放心点。 岑淮安在车上就一直抱着初夏,他不想妈妈离开,妈妈要回去好几天呢。 初夏轻轻拍着他,问他:“有没有话让我带给邦子他们?” 岑淮安光想着要和妈妈分开了,都忘了邦子他们其实也在梁州。 不过前两天初夏就提醒了安安,如果有什么东西要带给邦子几人的,就提前准备好,她一起带过去。 岑淮安都准备好了,现在在初夏的包里,还有他写的信。安安到京城就给邦子他们写过信。 邦子他们写的信除了缺胳膊少腿的字,还有各种鬼画符,岑淮安连蒙带猜才能懂他们的意思。 信来回寄的很慢。岑淮安到京城后才收到邦子他们的一封信,让妈妈帮他带信更快。 岑淮安看着初夏的行李说:“妈妈,我都写信里了。” 在车站里等时,蒋知达和安安买了站台票进来送初夏。 岑淮安从来没有那么黏人的时候,初夏去哪里都跟着,包括上厕所都要在外面等着。 蒋知达笑话他:“安安,不然你跟着一起进去吧。” 岑淮安看蒋知达一眼,皱着小眉头不赞同地说:“表叔,男孩子不能进女厕所。你是男生,你也不可以进。” 蒋知达:他当然知道,他只是逗逗他,没想到被六岁的小侄子给教育了。 他伸手揉揉他的头,笑着说:“我记住了。” 钱然在旁边笑:“达子,你连小孩子的素质都比不过啊!” 蒋知达用胳膊一捣他:“去一边去。”没看到他哄小孩呢嘛。 初夏出来时注意到几人的气氛不太对,她疑惑地扬了扬眉,蒋知达赶紧说:“嫂子,厕所太臭了,咱们赶紧离开这地儿。” 她笑笑,知道肯定和蒋知达有关系,没再多问。 上车前,初夏一直嘱咐着安安,希望在她回梁州的这段时间,他可以照顾好自己。 “妈妈很快就回来,想妈妈了就看看妈妈的照片。” 岑淮安一想到妈妈离开眼睛就忍不住泛酸,他伸手紧紧抱住初夏,头埋在她怀里说:“妈妈,你带我一起回梁州吧。” 没等初夏说话,那边蒋知达就出声了:“那可不行,你还要上学呢,别想着以这种理由逃学!而且我还等着跟你一起住爷爷家呢,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睡觉吗?” 岑淮安不带一点犹豫,闷闷的声音立马从初夏怀里传出来:“不想。” 他只想和妈妈住一起。 蒋知达捂着胸口作怪:“哎呀哎呀,不行了,安安你太伤我心了,我现在心被你伤好疼啊!” 初夏本来心里也难受着,蒋知达这搞怪的模样,让她没忍住笑出来,伤感都少了几分。 不过在初夏要上车时,分别的情绪一瞬间汹涌而来,止都止不住。 初夏看着身后岑淮安小小的身影,还有他满眼的不舍,心里就像有跟小针在不停地扎,一阵阵地发疼。 “安安,要听外公和表叔的话啊!乖乖在家等我!” 岑淮安听到这句话,很想什么都不顾跑向妈妈那里,跟着她一起回梁州。 但是他忍住了,眼睛泛着红,一直看着初夏的身影,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眨一下妈妈就不见了。 但在妈妈就要消失在车门口时,岑淮安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妈妈!” 忍了好久的眼泪落下来,他赶紧伸手一抹,紧紧抿着唇忍着。 初夏听到声音回过来头,岑淮安努力抬手朝她挥了挥:“妈妈,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妈妈的身影在车门口彻底消失,岑淮安低下头,几滴眼泪落在地上。 蒋知达紧紧皱着眉,望着岑淮安小小的身体站在那里,心里也是堵得难受。 他倒情愿安安现在又哭又闹非要跟着表嫂去梁州,也好过现在这样,自己忍着痛苦,也要做一个让妈妈放心的孩子。 蒋知达走过去抱住了他:“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没哭。”岑淮安还嘴硬着,但头却乖乖地趴在了蒋知达的肩膀上,眼泪无声地从眼里流下来。 一流他就抬手擦,坚决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哭了。 蒋知达这会儿终于知道岑淮安有多倔了,他更心疼他了,轻轻拍着岑淮安的背,不拆穿他。 坐在火车卧铺里的初夏心里同样不好受。 这还是她和安安第一次分开,虽然不会用很长时间,可刚上车她就忍不住开始想安安了。 想他现在会不会很难过,能不能适应她不在的日子,在蒋外公家里住得习惯吗? 初夏叹口气,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到了蒋知达抱着岑淮安的身影。 她没有出声,这会儿安安心里一定很伤心,她如果再叫他,还会让他更加难受。 钱然把行李收拾好,注意到初夏现在情绪的低落,也没有打扰她,自己默默在一边掏出来吃的,坐在外面的过道里吃。 火车启动,岑淮安和蒋知达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初夏收回目光,又坐了一会儿才收拾好心情。 她朝外面的钱然不好意思笑了下,拿出来水壶问他:“你要不要接水?我一起带着。” “我去接吧。” 吃了一堆瓜子花生,钱然也渴了,他伸手拿过初夏的水杯,又拿上他自己的,跑着去接水,没给初夏反应的机会。 初夏找到自己的卧铺,把带过来的床单被罩套上,住同一个隔间的人,都看着她的动作,眼里带着惊讶。 这会儿人坐车,有人确实讲究,但很少见初夏这样在卧铺上还套自己的床单被罩。 初夏没管他们的目光,铺好床,便拿出来卷子做题,坐车也不能耽误了学习。 钱然接水回来,初夏谢过他,把自己带的吃的分给他,低头继续做题。 钱然没打扰她,抱着吃的又跑去过道吃了。 有钱然在,到梁州这一路都很顺。 钱然的话不多,不过初夏也知道了,他确实是钱校长的侄子,这回坐车准备去找他姥爷,他爸妈在家里有点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无所事事。 初夏真没看出来他无所事事的特性,因为坐车这一路,他很勤快,很细心,还很有分寸。 或许是得了蒋知达的嘱咐,她去厕所刷牙洗脸钱然都会站在外面守着,就怕她遇见什么事。 而且他的气质和蒋知达的也不一样,有些腼腆内向,很爱吃东西,不像会反抗大人的人。 不过别人的事初夏也没有问太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烦恼,有些人内心和外表也确实不一样。 钱然虽然内向,但初夏从细节看出来他心里有自己的坚持,不是会随便受人摆布的。 到梁州站,初夏就要下车了。 这是个大站,会多停几分钟,钱然坚持要送她,初夏拒绝了他也一样闷声跟着她走下来,还拿过她行李提着。 “你快上车吧,免得一会儿赶不上车。” “没事。”钱然一直送到她往外出的地方,才把行李给她说:“嫂子,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 “这是我老家了,我很熟悉,你不用担心。钱然,这一路谢谢你了,你赶紧回去吧。” 初夏朝他挥挥手,提着行李往外走,再不走,她怕钱然也一直不回去。 出了车站,看着外面熟悉的街景,初夏忽然有种离开很久的感觉,其实她走了不过两个月。 离开的时候,梁州的树才刚刚冒出来一点芽,这会儿叶子都长得很茂盛了。 初夏坐上公交车,眼睛透过窗户往外看。 “安安……”看着看着,她伸手想去拉安安,让他看那个她们经常去的卖衣服的店。 但手伸出去摸了个空,初夏愣了下,突然没心情再看外面的景色了。 回到家,外面还有太阳,家属院里除了老人之外,大部分都在厂里上班,因此没多少知道初夏回来了。 打开房门,屋里扑面而来一股灰尘的气味,初夏挥挥手,叹口气,开始收拾。 还好她走之前大部分都用布罩上了,扯掉布,底下的东西没落多少灰。 虽然太阳有点西斜了,不过这会儿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初夏把被子铺盖都抱出来晾晒一下,免得晚上睡觉盖着太潮了。 不知道收拾了多久,家里总算干净了些,初夏也累得不行,坐在椅子上喝水,想着歇歇出去买点饭吃。 家里现在什么都没有,炉子里都是空的,墙角倒还有蜂窝煤,但也需要引燃,在家肯定吃不了饭。 “初夏?!” 初夏正喝着水,听到李大姐分外惊喜的声音。 她马上看过去,脸上不自觉扬起笑容:“大姐,是我。” “哎呀!我就说这门怎么开了,被子也拉出来了,我还以为是你妈终于忍不住过来撬锁了呢。” 李大姐对王玉兰没什么好感,尽管王玉兰装得挺好,但是能对闺女外孙那样狠心的,能是什么好人。 初夏闻言,皱了皱眉。回到梁州,她最烦心的就是罗家的人,一点都不想看见他们。 不过想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一个房子空着,王玉兰不想着来占才奇怪呢。 “要真翘了我的门,我妈她们也别想着在这里住了。” 就王玉兰她们的性子,自私自利还不舍得那张脸,又想得了好处还想得了美名,哪有那样好的事。 李大姐笑得一脸高兴点头:“她们又不是纺织三厂的人,敢撬你的门别说家属院的人,厂里也不答应。” “我妈她们来几次了?”初夏了解王玉兰的性子,知道她走了,又联系不到她,那估计得经常过来。 李大姐也数不清,反正很多次。 初夏最后也没能出去吃了饭,被李大姐硬拉着去她家里了,还说她不去是看不上她家的伙食。 李大姐特意做了个带肉的菜,专门放在初夏面前让她吃,不要客气。 看到李家三个小孩那馋的不行的目光,初夏哪里会心安理得地吃这菜。 不过李大姐对她的好让初夏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意也更盛了。 她把菜放在中间说:“让几个孩子吃,我一个大人不缺那口。” 李大姐还要说话,初夏赶紧问她最近厂里家属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转移了李大姐的注意力。 “其实也没什么新鲜事。你走后倒是有不少人想知道你去哪里的,我都没说。打听最勤的人是关燕,我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对你家的事情这么好奇,明明你们关系没有很好啊。” 初夏低垂下眼眸,喝着粥说:“可能因为两个小孩玩得好吧。” 她当然知道关燕为什么想知道她和安安去了哪里,她一直想靠近她。初夏想了很久,估计是因为岑家的关系。 家属院都知道她嫁的人是部队上的,具体的情况大家不知道,但关燕好像敏感地知道些什么。 她丈夫在家那段时间,她上门上得更勤,都被初夏给拒绝了。现在她走了,关燕可不就急了。 初夏猜可能是关燕的丈夫做生意,在打通关系的时候知道了什么。 不过不管她们知道什么,初夏都不想和她们一家有过多交流。 “大姐,谢谢你。我和安安去哪里以后有人再问,麻烦你也不要说。” “我知道。”李大姐语气坚定地保证:“我嘴最严了,肯定不会说的。” 初夏上次走之前就和李大姐说了,不要和别人说她和安安去哪里了。 如果别人从别处打听到就算了,家属院的人也没这么闲专门去打听,除了别有用心的人。 在李大姐家吃过饭,初夏又在她家燃好煤火炉子,她便回家铺床准备休息。 在火车上坐那么久的车,她也累,而且再过两天就该考试了,她肯定得让身体休息好。 刚铺上床,初夏就听到门被人敲响了。 “谁啊?” “是我。” 是关燕的声音,初夏瞬间没了过去开门的心思:“我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外面的关燕咬咬牙,只能转身离开。 翌日一大早,初夏一开门,隔壁关燕家的门也打开了。 “初夏,你真的回来了?安安没回来吗?” 初夏手中端着盆子,连笑容都没有给她:“昨天你不就是就知道我回来了。” 没回答她安安的问题,初夏端着盆子去接水,准备洗漱。 在初夏这里吃了冷钉子,接下来关燕就不再靠近她了,不过看到她还是会笑着主动打招呼。 一早吃过饭,初夏把被褥又拉出来晒上,然后坐上公交去九中。 她先去教务处主任的办公室,看到初夏,主任胖胖的脸笑的眼睛都要没了:“罗同学,你回来了!我还生怕学校给你的通知你没看到。” 学校通知的预选考试时间是和九中的试卷一块寄过去的,初夏也是看到了之后才知道具体时间。 “我看到了。” 主任松口气说:“前两天学校给你打电话了,接电话的说你这几天都没在家,我想着你应该是回来了。” 但没看到初夏的人影,学校还是不会完全放心。 九中不会让初夏参加不了高考的,预选这么重要肯定不能错过。 “对,这两天我在坐车。班主任和我说过,预选大概就在五月份,没看到通知我五月份也会回来。” 主任知道初夏过来是干嘛的,让她去找班主任领她的准考证。 班主任见到初夏,也是松口气,不过她一脸严肃,倒是没被初夏看出来她的情绪。 “准考证现在不能给你,等到考试那天早上你来学校,到时候统一发给你们,带你们去考试。” 预选不在本校考试,甚至分的考场都不在九中在的区。为了避免监考作弊,以及让大家提前熟悉高考的考试情况,所以预选也是按照高考的流程走的。 初夏点头:“好。”学校怎么安排她就准备怎么做,这种事自然是学校有经验。 班主任把考试的时间还有什么时候到学校,她分到哪个区,考场考号是什么都说了。 听完班主任说的预选注意事项,初夏才离开学校,这会儿人都在上课,她没碰见什么讨厌的人。 此时的京城,岑峥年终于有时间回家了,到家门口,他发现家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在家。:,, 第72章 第 72 章 岑峥年是有钥匙的,他打开家里的大门,往常门一响就会“汪汪”跑过来的小狗也不见了,整栋宅子静悄悄的,和初夏安安没住过来之前一样。 他皱眉进去,看到落了一地的黄绿色的枣花,好像好久没人扫了,这时岑峥年脑海里才想起来初夏之前去他那里和他说的话。 她说自己过些天要回一趟梁州,但她说话时正是夜里情浓的时候,岑峥年当时听过“嗯”了一声。 后来工作再次忙起来,他的心思都放在研究上了,时间门忙得都不知道几月几日。 等终于忙完一个小阶段,他可以有时间门回家了,岑峥年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见初夏和安安,回到家才想起来初夏和他说的回梁州的事。 他赶紧走到客厅去看日历,果然,到五月四号后面就没人撕了。 岑峥年伸手摸了下客厅的桌子和椅子,也落了薄薄一层的灰,他在叹口气,心里就像这院子一样,一下子空荡起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五月几日了,但估计这会儿初夏已经到梁州了。 岑峥年转身去了胡同里的小卖部,往梁州打去电话。 小卖部老板听说他找初夏,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罗初夏回来了?等着,我去叫她。” 初夏从九中回来,在家里正往外拿着岑淮安准备给邦子他们的东西,想着等中午的时候给邦子几人送过去。 还没拿出来完,听到了楼下小卖部老板叫她的声音,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初夏赶紧走出来,现在找她的一定是京城那边的电话,她以为是安安给她打的,没想到她拿到电话刚出声,对面就传来了岑峥年温和的声音。 “是我,初夏。” 初夏愣了下神:“你知道我到梁州了?” 岑峥年含笑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我回家后看到家里没人,想起来你说过你要回梁州。” 再结合日历停止的时间门,当然他只是猜测,如果初夏没到梁州,他打这个电话也能知道初夏在车上。 如果初夏已经到了梁州,他就可以和她说几句话了。 初夏听到岑峥年说的话,笑出了声音,她能想到岑峥年一到家,看到家里什么都没有一脸懵的模样。 “安安和小狗我送去外公家里了,谁让你当时不问我回梁州的事情呢。”初夏想起来那天夜里在宿舍的情况,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岑峥年轻笑一声:“我问了,你确定你还能说出来?”初夏揉了揉耳朵,觉得今天的天有点热。 “你不问你怎么知道我说不出来。”初夏嘴硬,其实她当时确实脑子里已经想不起来其他的了。 岑峥年:“那是我还不够努力。” 他语中的笑意更明显了,初夏的脸更红了:“闭嘴!别说了!” 她忘了,岑峥年在这上面向来厚脸皮,她比不过他。 岑峥年听出来了初夏语气中的羞恼,知道再说她肯定会直接挂电话,便清了下嗓子,转移了话题。 他问她回梁州路上的事情,回去后有没有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两人之间门的话题正常起来,不过一直是岑峥年问,初夏说。 初夏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干,她低头看一眼手上的表,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这电话费都不知道要交多少,赶紧道:“好了,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我要回去学习了。” “嗯。”岑峥年握着电话的手指动了动,有些不想挂电话。 但对面的初夏已经挂断了,他在电话旁站了一会儿,才把电话放下去,转身回家。 初夏尽管只走了几天,可家里的桌椅也都落了灰,岑峥年找出来抹布洗洗,把家里的桌子椅子擦了一遍。 岑峥年知道这会儿估计安安在学校。 他想起来刚刚初夏说的话,那天晚上她应该是想和自己仔细说她回梁州的安排的,但当时他行为有些过分,她后面便紧紧咬着嘴唇,生怕声音被人听到。 岑峥年坐在擦干净的椅子上,手抵在额头上,忽然轻笑一声。他明白早上为什么初夏也没再和他说回梁州的时间门,是怪他晚上太过分了。 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岑峥年去了实验小学。安安虽说要住在外公家里,但他也会来上学。 他走到实验小学时,刚好看到李阿姨正站在小学的门口,胳膊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布兜。 “李阿姨。”岑峥年走过去和她打招呼。 李阿姨原本眼睛一直看着实验小学里面,听到岑峥年的声音转过头,看到真是他,眼里露出一丝惊讶,脸上已经带上了憨厚的笑容。 她朝他点点头,“嗯”了一声,往旁边站了站。 岑峥年站在她旁边,他知道李阿姨话不多,也就没多问她什么。 没等一会儿,实验小学放学的铃被敲响,岑峥年看到乌泱泱的小孩从各个教室里跑出来,原本安静的学校顿时热闹起来。 他没有看其他人,只专注在人群里寻找岑淮安。 今天是妈妈离开的第三天,岑淮安数着日子,感觉没有妈妈在每天过得好慢啊。 虽然在太姥爷家住得很舒服,表叔一直陪着他,太姥爷也都依着他,黄子和黑子也在,但他还是想妈妈,想回自己家。 太姥爷家里再好,也不是他和妈妈的家。 孔一林知道这几天同桌的心情不太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 不过他一直默默陪着岑淮安,话也不多说了。同桌让他不再受人欺负,他也希望同桌能永远快快乐乐。 “安安!” 岑淮安和以往一样往学校外走着,知道今天妈妈不会回来,还是奢望地往门口去看。 还没等他找到李阿姨,就听到让他惊喜的爸爸的声音。 从他这里到校门口的学生好多,岑淮安努力抬头看,才看到了站在校园门口,眉眼含笑看着他的岑峥年。 岑淮安立马往校门口挤去,孔一林在后面也赶紧跟着他挤:“同桌,你等等我!” 岑淮安挤过一个又一个学生,他终于来到了岑峥年的面前。 “爸爸!”安安抬头看着岑峥年,眼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岑峥年伸手把他抱起来:“妈妈是不是回梁州了?” 听到这话,岑淮安看到爸爸喜悦的心情少了几分,点头“嗯”了一声。 岑峥年揉了揉他的头,清明节前理的头发,此时已经长长了不少。 孔一林也气喘吁吁地挤了过来,看到被岑峥年抱在怀里的岑淮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他瞪大了眼睛。 “同桌,这就是你爸爸吗?” 孔一林惊讶过去,眼神里就带上了羡慕,他同桌的爸爸好高大啊,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地抱着同桌。 他爸爸现在都不爱抱他了,说他大了,抱着累。 岑淮安听到孔一林的声音,反应过来这是在校门口,到处都是同学,耳朵瞬间门变得通红,挣扎着往下滑:“爸爸,我想下去。” 岑峥年目光落在他红得就要滴血的耳垂上,嘴角的笑容往上扬了扬。 他弯下腰让岑淮安自己下来,手拿过他的书包说:“爸爸抱的你不舒服吗?” “不是。”岑淮安不知道该怎么说,伸手拉住了岑峥年的手。 岑峥年眼底的笑容更深了,让他和同学告别,他们要回家吃饭了。 岑淮安朝孔一林挥挥手,岑峥年牵着他的手,和李阿姨一起去蒋外公家里。 蒋外公看到岑峥年带着安安进来时,愣了下,他这个外孙他也不常见到。 黄子和黑子围着岑峥年的腿不停打转,岑淮安也依赖地跟着岑峥年,蒋外公“哼”了一声:“你一回来,安安也不亲近我这个太姥爷了,连两只小狗对你都比对我亲。” 岑峥年蹲下来逗弄着两只小狗,笑着看向岑淮安:“去哄哄你太姥爷,他吃醋了。” 岑淮安马上乖乖地跑到蒋外公面前:“太姥爷。” 然后他眨巴着大眼睛望着蒋外公,要怎么哄太姥爷啊?他抿抿嘴唇,想回头问问爸爸。 蒋外公教了岑淮安这么久了,哪会不知道他的性子,脸绷不住了,笑着揉揉他的头:“别听你爸的,今天李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里脊,咱们去吃饭。” 岑淮安的眼睛亮了一下,今天的惊喜翻倍了,只可惜妈妈不在,不能和他一起吃了。 吃饭的时候,岑峥年问蒋外公初夏怎么离开的。 蒋外公瞪他一眼:“达子送的。你这个丈夫做得太失职了。” 岑峥年苦笑一声:“我知道。” 但凡他做的不是现在的工作,他为家庭能做的都会做。 蒋外公没再多说,他这样说只是想让岑峥年记得初夏的辛苦,他对初夏和安安再好都不为过。 “太姥爷,吃里脊。”岑淮安给蒋外公夹了块肉,他不喜欢爸爸现在的样子,他还是喜欢笑着的爸爸。 岑峥年收敛起情绪,笑着看向岑淮安:“没有爸爸的吗?” 岑淮安也给他夹了一块:“爸爸,下午你可以送我去上学吗?” “可以。” 就算安安不说,岑峥年也已经打算好了去送他。 安安去午休,在蒋外公家里,他中午可以睡半小时再去上学,在家他可以睡一个小时。 “你工作怎么样了?”岑峥年给蒋外公倒了一杯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问道。 岑峥年坐在他对面也端起一杯说:“外公,你知道我不能说。” 蒋外公不问他这些了:“你回来之后给初夏打电话了吗?” 岑峥年点头:“打过了。” 蒋外公对他终于满意了些:“这件事你做得不错。” 岑峥年把茶慢慢喝完,才开口和蒋外公说:“我今天晚上会在家住一夜,下午安安放学我去接,外公你不用再让李阿姨去了。明天早上我也会送安安上学,等中午你再让李阿姨接他。” 蒋外公皱了皱眉,面上并不愿意他把岑淮安接走:“你不会做饭,你晚上把他接走你们怎么吃饭?而且你家里有菜没?你买菜了没有?” 岑峥年对于这些生活细节平时还真的没有注意,因此他只想着自己回来了,可以和安安一起住家里,没想过吃饭的问题。 不过这也不难解决。 “外面有店,我带安安去外面吃。” 蒋外公立马说:“外面的有几个比得上李阿姨的手艺,而且李阿姨还会专门根据安安的口味做饭。行了,你别说了,今晚上你接了安安带他来我这里,我让达子回家睡,你今晚上和安安一起住。” 他看岑峥年一眼,眼里明晃晃表达出一个意思,不许反驳,就按他说的做。 岑峥年想想自己陪外公的时间门也很少,提起茶壶又给蒋外公倒了一杯茶水说:“好。” 初夏中午看到家属院的小孩回来了,她把安安给邦子他们准备的东西放进包里,提着来到邦子家。 邦子奶奶看到她,眼里有点诧异,不过她很快隐藏下去了,对她并没有对安安那样热情。 知道初夏是来找邦子的,她洗着菜说:“他们还没回来,你坐那个凳子上等一会儿吧。” 邦子奶奶指的是院子里的一张凳子,初夏笑着谢过她,坐在了凳子上。 凳子在院子的那棵桃树下面,遮住了阳光,倒也不觉得很热。 邦子和筷子他们说着话进院子时,一眼便看到了树下坐着的初夏。 她穿着漂亮的浅绿色带袖长裙,脚上是一双微微有点跟的白色皮鞋,坐在那里脊背挺直,面上带着微笑,和这个又破又乱的院子格格不入。 因为凳子太矮,她的裙摆都扫到了地上,但她并没有很在意,看到他们进来,她温和笑着站起来:“你们回来了。” 邦子几人面上的呆愣一下子被打破,脸上露出惊喜:“姨,你回来了?安安也回来了吗?” “我回来有点事,安安没跟着我一起。” 说着,初夏把放在凳子旁边的包提起来:“这是安安托我带给你们的东西。” 邦子看着初夏,明明过去才两个月,但是他觉得现在的初夏比之前的更加光彩夺目。 那安安呢?是不是也变得更好了? 邦子此时突然对京城升起一股强烈的向往,那个地方是很多人的梦,他现在也想去看看了。 “姨,来屋里吧。” 初夏跟着筷子往屋里走,邦子走在后面。 进了屋子,初夏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邦子的一本书,儿童版的《成语故事》,这是初夏推荐的。 她觉得华国古人很多的故事,小孩子可以多了解一点,也可以从那些名垂千古的人物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给筷子的是他一直想要的一套卡牌,岑淮安在京城看到了就给他买了,还有猫仔爱吃的巧克力,灰毛喜欢的连环画。 除了礼物之外,还有岑淮安写给每个人的信:“你们看完之后,写好的回信可以交给我,等我回京城带给安安。” “好。”邦子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信,心里很开心,但面上他没有多表露出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和初夏说着话。 初夏没有坐多久,和几个孩子说了会儿话,她就和几个孩子告别了。 “你们好好学习啊,有事记得找我。” 初夏朝他们挥挥手,转身离开邦子家里。 邦子几个小孩等初夏一离开,脸上才露出兴奋高兴的表情,赶紧拆开岑淮安的信看。 其实信的内容大部分都一样,说的是安安在京城上学的所见所闻。 不过根据每个人的性格,他和他们说的话有不同。比如邦子,他就会描绘京城很多挣钱的机会,遗憾他不在那里。给猫仔他们就是说京城有哪些梁州没有的好玩的。 邦子能看出来岑淮安写那那些内容的用意,他唇角的笑更大了些,用大拇指摸了下鼻子:“这是诱我过去呢。” 猫仔在一旁说:“我觉得京城听起来也不错。” 邦子拍了下他:“再不错,现在你也只能听听。” 他们几个小孩,哪里也去不了。 邦子把信一下下折起来,低垂着眼眸:不得不说,小破烂真了解他啊,他确实动心了。 但动心又如何,现在更重要的,是过好他现在的生活,一切等他长大了再说。 晚上的时候,初夏终于等来了罗家人。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王玉兰和罗大哥,眼里露出嘲讽:“你们的消息永远这么快。” 想彻底摆脱罗家人,光靠那几句威胁没用,只要时间门过去得长点,她们一看到利益,还是会想扑上来。 王玉兰看着初夏,笑得一脸慈善:“初夏,你走不和家里说,怎么回来也不和家里说啊。” 初夏没说话,也不想和王玉兰虚与委蛇,纯属浪费她学习的时间门:“妈,你操心我的事情,不如多操心操心你小闺女吧。” “你小妹怎么了?”王玉兰被她的话说得一愣。 她在培养闺女的时候是舍得的,比如上三个女孩都上学,就是为了将来嫁人的时候,有资本把闺女嫁到更好的人家去。 小闺女因为和她长得最像,嘴又甜,王玉兰便多疼了几分,但她心里最看重的,还是两个儿子,特别是小儿子。 “妈你真不知道啊。”初夏故作惊讶地说:“我之前去学校,看到小妹谈对象了,那个男生模样长得还不错,嘴很甜,估计妈应该很喜欢。” 王玉兰最疼罗初明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是小儿子,又会说,会哄王玉兰开心。 王玉兰一听脸色就变了,也顾不得今天来找初夏的目的,她掐了掐手心强装镇定:“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是假,妈你去学校问问不就知道了。再说了,我说这一戳就破的谎话有什么用。” 王玉兰在初夏这里待不下去了,拉着罗大哥立马转身往家里走,罗大哥还想多说几句话,她也不让他说:“先解决你小妹的事。” 王玉兰为什么这么着急,因为罗小妹马上要高二毕业了。她是肯定考不上大学的,王玉兰也没想她考大学。 她就等着罗小妹高中一毕业,就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人她都物色好了,还和男方的妈妈有了接触,两人暗地里达成了共识。 罗小妹一毕业,男方家就会找人来说亲,两人相亲见面,接着订婚结婚。 之前初夏和罗大姐也是这个流程,王玉兰虽然偏疼罗小妹几分,但在婚姻上也不会由着她胡来。 更别说让她自由恋爱了,还找个嘴甜的。嘴甜管什么用,只能用来哄哄不懂事的小姑娘! 初夏看着王玉兰抓着罗大哥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讽刺地笑了笑,关上了家里的门。 估计罗家这几天会有几场大戏,罗小妹的性子不如前面两个姐姐听话,她不仅样子和王玉兰像,自私自利的性子更像。 初夏身心放松下来,她考试这几天是不用担心罗家人来找了,罗家能解决罗小妹的问题就不错了。 第二天早上,初夏又接到了岑峥年的电话,他要回单位了。 岑峥年知道初夏是明天考试,嘱咐她不要紧张:“该带的东西带好,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要吃凉的和过于油腻的。考试的时候先做会的题,不会的回头再做。” 初夏“嗯”一声,笑道:“万一我太紧张了,真的没考好呢。” 岑峥年声音更加温和了:“没关系,下一年可以继续努力,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初夏的心像是泡在了温水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过嘴上却说:“你要鼓励我,不要说丧气话,我肯定能考好的,我才不要再来一年!” 岑峥年顺着她的话说:“对,你肯定可以考好。”语气坚定,带着对她的信任。 他确实相信初夏的水平,他指导的时候,他就了解了,只要不是遇到突发状况,初夏通过预选是一定的事。 岑峥年又嘱咐了初夏几句,看时间门实在来不及了,他才不得不结束通话。 晚上初夏又接到了蒋外公的电话。 他也是知道明天是考试的时间门,和安安一起给她加油鼓气。 岑淮安稚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妈妈,你肯定可以通过考试!” 他对初夏比对他自己还有信心呢。 初夏“嗯”了一声,心忽然柔软下来,她现在很想快点考完试,快点回京城,她想安安了。 翌日一早,初夏早早起来带上纸笔,背着包,去常去的摊子吃过早饭,便坐上公交车去九中。 她到三班排队的地方时,已经有不少学生到了,班主任拿着准考证站在最前面,看到初夏,她把准考证给初夏。 “不要紧张。” “嗯,谢谢老师。” 学校找好的车子就在门口停着,到点班主任便领着她负责的学生上车,至于还没到的,也不等了。 不能因为一两个学生,耽误了所有学生的考试。 一个车上除了班主任还有一个跟车老师,他们站在前面说考试注意事项,然后给大家放松心情。 班主任知道自己严厉,她说完该说的,就让另外那个老师说话。 要去考试了,不能太紧张。考试的时候心态很重要,到现在了,大家的水平也提高不了了,那就是比心态。 初夏可能是车上唯一一个不太紧张的人了。她经历过一次高考,而且她对自己有自信,这是她这么长时间门努力学习给她的底气。 前面的老师还在努力逗乐大家,初夏也跟着笑。有同学被老师逗得越来越放松,也有同学随着距离考场越来越近,紧张得不行。 九中是被分在隔壁区考试,学生分的考场也不同。 初夏和几个学生被放在一个高中学校门口,车子拉着其他学生再去另外的考场。 她是碰巧了,这个考场还有附近的考场,是她班主任负责带的,并不是一个班跟一辆车,而是按考场距离远近分车,考场近的学生一辆车。 初夏拿着准考证和其他同学进去,她抬头看到了王朝夕。 九中的学生初夏认识的不多,除了罗小妹之外,就只有王朝夕了。自己班的学生倒是都不认识。 王朝夕和她对视一眼,朝她走过来,语气有些僵硬:“你预选肯定能过的吧?” 初夏:“你呢?” 她没有回答王朝夕的话,而是反问她。她会在亲近的人面前说自己肯定能过,但是在陌生人面前,成绩出来前,她不会说一定会怎样。 王朝夕:“我肯定能过!你也一定会过,现在是咱们学校第一名,你要是不过,咱们学校其他人也别想过了。” 初夏看一眼王朝夕,这女孩说话真直,不过并不让人讨厌,她笑了笑说:“预选没有高考难,我希望咱们学校所有人都能过。” 说罢,初夏看到了自己的考场,朝王朝夕摆摆手,往自己考场的位置走去。 考场门口有检查准考证的老师。 考试前,初夏去了趟厕所,然后就在考试的位置上等着卷子发下来。 她的位置在靠走廊一列的中间门,旁边没有窗户,只有一堵墙,她只庆幸现在天还不太热,不然这个位置没有风会很热。 没多久,考试卷子发了下来,第一门考语文。 初夏是理科生,因此她的语文卷是100分的卷子,而文科生是110分的卷子,多个附加题。 同样的,理科生数学也多20分的附加题,文科生就没有了。这是考试前班主任就说过的,要高考的学生都知道。 拿到卷子,按照习惯初夏先从头到尾大致看一遍,没有少印漏印的题,便拿起笔专心答题。 和当初的插班生考试相比,初夏做起现在的语文卷得心应手多了。 特别是做到词语解释的题时,有一个词语刚好是她之前问蒋外公的,她心里有种幸运的感觉。如果没问蒋外公,这个词语她可能做不到百分百解释的正确。 语文卷子整体做下来,初夏是觉得很顺的,作文也一样,作文是给的一个名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让学生说自己的看法。 初夏看看表,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下很长的时间门,她就在草稿纸上稍微写了下作文的思路,才动笔开始写。 等她卷子完全做完,考试时间门还剩40多分钟呢。 初夏没有交卷,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检查自己的试卷。她因为做题太专注,没有发现因为她做题过快,给了这个考场的考生很大压力。 特别是字写的慢的,看初夏写完了,都在检查卷子了,更慌了,额头上直冒汗,赶紧加快速度写作文。 语文考完初夏对考试的难度有了点底,剩下的考试她就更不用紧张了。 预选和高考一样,一共进行三天,最后一场考英语。 每次考完出来,初夏总感觉她考场人的目光看她有些怨念,她觉得莫名其妙,题难又不能怪她。 虽然她自己没觉得难,但王朝夕在数学考完出来后,脸都是白的,还问她最后几个大题她怎么写的,附加题有没有做出来。 初夏没有和她对答案,只和她说:“题我都做完了,对不对我也不知道。至于答案,我不记得了,既然考完了,我不会再想上一场的考试,不然影响下一场。” 王朝夕定定地看着初夏,神色慢慢放松下来:“你说得对,我去复习下场考试的内容。” 最后一场英语考完,初夏和一群学生坐着车回学校。 和来时众人紧张但有期待的气氛不一样,此时车上的气氛就有些沉重了。 有人不停找人对答案,对了就兴奋大叫,错了便唉声叹气。还有人知道自己没考好,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班主任和另外一个老师说了好几次让大家放松,但还是挡不住有人悄悄对答案。 大家都知道初夏的成绩好,尽管初夏不认识很多同学,但很多同学认识她,毕竟她成绩升得太猛了,现在升到了学校的第一。 因此不少人因为太想知道自己的对错,就来问初夏答案。 王朝夕和她坐一起,也竖起耳朵听。 初夏现在不再说答案忘了的事情,有人问她便回答,不过她提前打预防针:“我是这样写的,但我也不保证我写的是对的,大家还是等学校的答案吧。” 同学们都说不在意,初夏便把记的答案说了。 和初夏一样的,会很高兴,不一样的面上便露出来颓丧。 就算初夏说她不保证自己是全对的,可她是学校的第一,她的答案也比他们的正确性高。 “好了,别对了,都考完了,回家好好休息。”班主任看车上的人都围到初夏那里去了,皱眉让他们回自己座位。 初夏也不再和他们对答案了,但王朝夕在旁边问她英语的题,她还是会低声告诉她。 终于到了九中,初夏松口气,赶紧下车回家。 考得不好的同学周身萦绕的气息,让整个车里后面那段时间门的气氛变得很压抑。考得不错的同学也不敢笑了,怕刺激到别人。 考完试,初夏没必要等成绩出来,如果她通过了,主任或者班主任会打电话和她说。 考试前初夏也去见了臣臣和臣臣妈妈,把安安给臣臣的东西给他,还有她送臣臣妈妈的东西。 之前她去京城时,臣臣妈妈也送她东西了,而且两人一直有书信联络。 臣臣妈妈明显又瘦了一些,见到初夏很高兴,拉着她说了很多她减肥的事。现在臣臣妈妈还拉着臣臣爸爸一起减肥。 身体过胖也不好,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而是会影响身体健康。 不过初夏也只是和臣臣妈妈还有臣臣吃了一顿饭,拒绝了下午和她一起去买衣服的要求。 因为那会儿她还想着回家复习呢,不想把时间门用在逛街上。 臣臣妈妈也理解。 初夏从九中回到家,她先喝了口水,好好歇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累了,才开始收拾东西。 车票已经提前买好了,介绍信也开好了,明天她直接带着去坐车就可以。 和来时一样,她的行李几乎没怎么动,甚至因为没有了安安帮忙带的礼物,还轻了不少。 不过初夏收拾好东西,才发现邦子他们好像一直没有给她来送信。 明天再去拿信时间门上肯定来不及。 初夏吃了个面包,喝完杯子里的水,算算时间门邦子他们差不多该回来了,起身关上门去找他们。 邦子几人果然在家,而且几个人正趴在桌子上,一个个紧皱着眉头,抓耳挠腮地看着面前的纸。 初夏走过去,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让邦子几个立马抬头看过来:“姨?” 看到是初夏,邦子他们的小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们写作业呢?”初夏走过去笑道:“学前班的作业很难吗?让你们这么发愁。” “不是作业。”邦子说。 猫仔长长叹口气,耷拉着耳朵说:“姨,是给安安写的信。” 初夏懂了,她因为尊重岑淮安的,并没有看过邦子几人给他写的信。 不过安安自己看的时候,初夏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一点。 说实话,就是给她看她也看不懂,太乱了,不仅字写得歪歪扭扭,还有各种画的或许只有他们小孩子才能看懂的东西。 看岑淮安和他们交流一点障碍没有,初夏是很佩服的。 所以写信邦子他们这么苦恼,很正常,他们认识的字不够多,想写的字很多都不知道怎么写。 初夏看看几人的模样,便说:“如果你们不介意我知道信的内容,不会的字可以问我。” “不介意不介意。”猫仔几人赶紧回道,看向初夏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看了救星。连邦子也没有拒绝。:,, 第73章 第 73 章 京城火车站。 初夏提着行李出来的时候,看了看天空,和上次回来的时候很像,太阳半挂在西边的空中,染红了一整片的云彩。 只不过上次来还穿着毛衣外套,这次下车已经换成了刚进入夏天的薄衣服。 初夏穿的是长袖薄衬衫和牛仔裤,没了太阳的时候,气温还是有些低的。 回家之前初夏给蒋外公和安安打过电话。她知道安安很想自己,她提前告诉他自己这两天就会回家的消息,就是想让他高兴一下。 初夏往远处眺望了一眼,看到火车站对面的公交站台,正要提着行李过去,一个像小炮弹一样的身体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妈妈!” 初夏低头看到了十多天没见到的安安,他仰着头看她,眼里的开心藏都藏不住。 初夏的脸上瞬间荡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丢下行李,蹲下来伸手抱住岑淮安。 她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抬头看向双手插着裤兜,没个正形站着的蒋知达:“不是和外公说了不用来接我吗,我坐公交车就回去了。” 蒋知达走过来提起初夏的行李,笑嘻嘻地说:“表嫂,我要是不来接你,爷爷会把我的腿打断的,而且安安也想早点见到你啊!” 初夏笑道:“外公是吓唬你的。” 她低头看一眼拉着她的手,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岑淮安,脸上的神情更柔软了,她其实也想更早看到安安。 蒋知达一脸作怪地道:“也就表嫂你这样说了,我被追着打的时候还少吗?” 初夏笑道:“你控制住不要惹外公生气,外公肯定不会打你。” 比如上次揪花的事情,他那就是故意讨打,别人救都救不了的那种。 蒋知达拉开车门让初夏和安安坐进去,语气随意地说:“我努力。” 但真的做不到,那就继续被追着打呗,反正外公现在又追不上他。 “安安这几天在外公家里怎么样?” 岑淮安第一次和初夏分开这么久,他坐在车上也是紧紧靠着初夏,手握着她的手,仿佛怕一松开妈妈就不见了。 初夏看着他这模样,心里有点闷闷的疼,她知道蒋外公对岑淮安肯定会很好,但少了爸爸妈妈,他还是会没有安全感。 岑淮安还没有说话,蒋知达在前面说:“我天天和安安一起睡,我们在我爷爷家里过得可开心了,我还教会安安打乒乓球了,是吧安安?” 岑淮安“嗯”了一声,虽然想妈妈,但在太姥爷家里也开心,打兵乓球的时候也开心。 初夏低头看看岑淮安:“安安真厉害,回家安安可以教妈妈打乒乓球吗?妈妈不会打。” 岑淮安立马点头:“可以!”小脸的表情十分认真,好像在想怎么教初夏打球。 初夏确实不会打乒乓球,以前她上小学初中的时候,班里有同学喜欢出去打。 但那会儿她小学喜欢跳皮筋、丢沙包,初中喜欢和朋友讨论电视剧,并不喜欢跑去打兵乓球。后来放假有空的时候,会和朋友打打羽毛球,也没碰过兵乓球。 初夏又问了些安安这几天做的事情,前面蒋知达时不时补充几句,不知不觉车子就到了蒋外公家里。 初夏下车看到蒋家开着的大门,转头看向蒋知达:“外公让你带我们来这边的?” 蒋知达一手关车门,一手拿过初夏的行李,点头:“对。爷爷已经让李阿姨做好了饭菜,说让你们在这里吃过再走。” 初夏心里感谢蒋外公的周到,她家里现在确实什么都没有,连煤火炉子都得重新烧,她也就不再客气了。 绕过影壁,屋里暖黄的光从门口窗户透出来,让整个宅子一下子温馨起来,初夏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酸涩,好像看到了她每次放假回家,爷爷在屋里开着灯等她的模样。 蒋知达走了几步,发现初夏和岑淮安停在后面不走了,他回头疑惑地喊了一声:“表嫂?” 初夏回神,见岑淮安也仰头望着她,眼睛好像在问她怎么了? 初夏把刚刚回忆的画面再次藏在心里,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就是想李阿姨做了什么饭,怎么这么香。” 蒋知达“哈哈”大笑:“表嫂是饿了吧。” 听到声音的蒋外公走了出来,看到蒋知达凑过来,把他的脸扒拉到一边,转头看向初夏和安安时,满脸都是笑。 “初夏回来了,路上累不累?快进来吃饭,都是你们爱吃的。” 初夏:“谢谢外公了,我正好饿了呢。” 岑淮安一听初夏说饿,赶紧拉着她往屋里走:“妈妈,你坐。” 进去之后,他抬起脚用力把椅子拉出来,让初夏坐。 初夏摸摸他的头:“还没洗手呢。” 她带着他去洗手,等出来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碗筷,蒋外公蒋知达坐在饭桌前正等着她们过来。 晚饭果然如蒋外公所说,都是做的她和安安爱吃的,有道蒜苗炒牛肉最合初夏的口味,她就着米饭吃了好些。 吃过饭,蒋外公并没有如初夏所想问她考试的情况,只说:“考完试了就回去好好休息。” 蒋外公真的是个很体贴的长辈,如果她真的没考好,这会儿一定不想别人问她过多成绩的事情。 初夏领了蒋外公的好意,带着岑淮安由蒋知达送她们回家,两只小狗也跟着一起。 到自家四合院门口,初夏谢谢蒋知达,他不在意地挥挥手走了。 黄子和黑子一进家,就不停摇着尾巴,欢快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岑淮安也是一脸放松,他拉着初夏的手进屋:“妈妈,你的被子是我和李阿姨一起晒的。” 这种细节的事情,蒋外公也考虑不到。但岑淮安知道妈妈喜欢晒被子,最讨厌被子潮了。 所以他和蒋外公说了后,李阿姨就带着他回家里,提前把家里收拾了一遍,还把被子都晒了。 初夏走过去摸了摸被子,果然蓬松软和,没有一点潮气,凑近了似乎还能闻到太阳的味道。 这真的是给了初夏一个惊喜,她本来还担心回家了被褥不能睡人。 她转身看向仰头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期待,等着她夸的岑淮安,没忍住蹲下来在他小脸上“ua~”一口,毫不吝啬地对他大肆夸奖。 “妈妈觉得自己太幸福了,怎么有一个长得好看还这么贴心孝顺的儿子呢?咱们整个家属院,整个胡同,都没有比安安你更好的了!” 岑淮安听着初夏各种夸奖,小脸有点发红,心里又开心又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以后他会做得更好。 翌日下午一放学,岑淮安还记得初夏说学兵乓球的事情,回到家他看到她在书房里坐着,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往外拉:“妈妈,我教你学乒乓球吧。” 初夏想起来昨天自己说的话,站起来正要跟着岑淮安出去,想起来她没有球拍,拉住安安说:“我还没买球拍,咱们明天再打吧。” 安安没说话,打开他的书包给初夏看:“妈妈,我把表叔的球拍借来了,你可以用他的打。” 球拍问题解决了,初夏没有拒绝的理由,跟着岑淮安来到了胡同里的乒乓球台前。 此时乒乓球台前已经围了很多人,有小学生初中生,也有高中生和大人。 兵乓球台并不是初夏前世在学校见到的那种墨绿色台面,中间放着网的乒乓球桌。 胡同里的球桌很简陋,上面是一个四个角都缺损的石板,底下用杂七杂八的碎砖块垫着撑起来,中间放着一根木头,用两块砖撑起来充当球网。 球桌简陋,但不影响孩子们打兵乓球的热情,也不影响大家看球的快乐。 每次初夏傍晚的时候出来,都会看到这里聚集一群大的小的小孩打乒乓球,他们快乐叫好的声音好像整个胡同里的人都能听到。 “咱们就在这里学吗?但是人家打着呢。” 初夏指着正在打球的两个小孩说。 岑淮安却有办法,他让初夏等一会儿,自己跑去和里面想打球的人说话,用出借球拍的方式,获得了二十分钟打球的时间。 虽然很多小孩子爱打乒乓球,但不是每个小孩子都有乒乓球拍,最便宜的乒乓球拍对小孩子来说也不便宜,大人也不一定舍得给小孩买。 安安的球拍是蒋知达带着他在蒋外公家里寻宝找到的,他让安安藏好不要告诉蒋外公。 谁知道下一秒安安看到蒋外公就说了。 蒋外公直接让安安拿着球拍玩,他追着蒋知达教训,说他不教安安好的,没有个长辈的样子。 事后蒋知达指着岑淮安骂:“小叛徒!答应我了又出卖我。” 安安理直气壮没有一点心虚说:“我没有答应你。” “那把球拍还给我,还是我带着你找到的!”蒋知达要夺他的球拍。 岑淮安抱着球拍在院子跑:“这是太姥爷送给我的!不给!” 然后他大声喊太姥爷,刚叫一声被蒋知达抱住捂住了嘴:“别叫!别叫!” 蒋外公已经听到声音出来了,拐杖在地上敲得梆梆响:“你又欺负安安!” “我没有。”蒋知达立马否认,让岑淮安赶紧给蒋外公解释:“快解释,解释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岑淮安不傻,立马抓住机会问:“什么好吃的?” “保证你会喜欢。” 然后岑淮安帮了他,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冰淇淋,跟他和邦哥卖的冰糕不太一样。 冰淇淋是巧克力味道的,里面还有小的巧克力碎,吃一口,软绵绵、甜丝丝还凉凉的,岑淮安现在想起来那个味道都忍不住舔嘴唇,还想再吃一次。 岑淮安没有和初夏说他乒乓球怎么来的,换到了打乒乓球的时间,他马上转回身叫初夏:“妈妈!” 瞬间,所有小孩的目光都落在了初夏身上,看看她再看看安安,眼里带着疑惑:大人和小孩打吗? 初夏被这些小孩看着,身体僵硬了下,撑着脸皮走过去,小声和岑淮安说:“咱们回头再学吧?” 在这么多小朋友面前学乒乓球,让他们看到自己一个大人什么也不会,还要让儿子教,初夏的脸皮没有这么厚,有点撑不住。 “可是妈妈,我已经换好了打球的时间。” “我……”初夏看着岑淮安认真的眼神,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现在不愿意学了,刚刚妈妈还很高兴可以学呢。 “我还没准备好,你回家先和我讲讲规则。” 岑淮安自认为是个贴心的儿子,毕竟昨天才被妈妈那样盛夸过,他把球拍给借他的小孩,听话地跟着初夏走了出来。 回到家,初夏想想胡同里的那个球桌,觉得也没必要非去胡同里学。 “安安,我们在家搭个乒乓球台吧。” 岑淮安:“妈妈,怎么搭?” 其实很简单,之前给小狗做窝剩的还有长木板和碎砖头。 找个院子里的空地,用砖头垒两个长条,也不用很长,再找四个长木板一块块搭在上面,中间再用砖头撑着,拿个木板一挡,一个缩小版十分简陋的乒乓球台就搭成了。 初夏拍拍手,叉着腰,一脸大功告成的模样,冲岑淮安微微扬头:“看,这不就搭好了嘛。” 岑淮安看看院子里的乒乓球台桌,也很有成就感,眼里带着开心说:“妈妈,以后我可以在院子里教你打乒乓球了。” “对啊!多方便,还不用出去和别人争。” 岑淮安点头“嗯”一声。 初夏去做饭,顺带叫着安安帮她剥蒜洗葱洗菜。 快要吃饭的时候,打乒乓球的小孩把安安的乒乓球拍还回来了,还和他说:“刚刚有个大人和雷子哥打球,没有打过雷子哥,被所有人笑话了。雷子哥真的好厉害,希望我以后打乒乓球也这么厉害!” 岑淮安愣了下:“为什么笑话那个大人?” 小孩理所应当地说:“他比雷子哥大那么多还打不过雷子哥,当然会被笑话啦!而且是他要和雷子哥打的,又不是雷子哥要和他打的。” 胡同里响起来大人叫小孩吃饭的声音,那个小孩大声应一声:“来了!” 他朝岑淮安挥挥手,不等安安回应就转身往家里跑去。岑淮安低头看着手里的乒乓球拍,终于想明白了,妈妈为什么刚刚不愿意在外面让他教她打乒乓球了。 因为妈妈是大人,大人打乒乓球没有小孩厉害是会被笑话的。 岑淮安抿抿嘴唇,心里有点难受,他刚刚差点害妈妈被笑话了。 他低垂着头关上大门,走到客厅时,看到妈妈正撑着下巴,等他过来吃饭的模样,走过去抱住了她:“妈妈,对不起。” 初夏一脸懵,这会儿安安说什么对不起?他难道背着她做什么坏事了? “你对不起我什么?” 初夏拍拍他的背问他,还琢磨着岑淮安会干什么坏事。 岑淮安把刚刚那个小孩说的事情告诉初夏,他觉得对不起妈妈是因为他差点让初夏被人嘲笑。 小孩子是不会顾及一个人的脸面的,他们不像大人想得那么多,有什么就会表达出来。 如果刚刚初夏真的让安安在外面教她打球,或许还真的会被笑话。不过就算那样也没事,初夏也有办法解决这些笑话。 她就是没那么厚脸皮,在那么多小孩子面前学乒乓球。 “这有什么说对不起的,我不是没被笑话嘛。你是个小孩,想事情不全面很正常,反正以后我们都在家里打球,不要在意没发生过的事,快去洗手吃饭。” 初夏语气丝毫不介意地说,推开岑淮安让他去洗手。 第二天初夏一早起来,岑淮安已经跑完每天武术老师规定的圈数,还把基本功练了一遍,此时满头都是汗。 “累不累?” 初夏掏出来手帕给他擦擦额头。 岑淮安脸上很精神,摇摇头,微微有点喘气说:“不累。” 孙丰给他们三小孩每天布置的任务不多,做完用的时间也就三四十分钟。 因为他们现在年纪小,等以后年龄大些会增加时长。 但就是只学了这么一段时间,初夏就已经看出来了岑淮安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明显有活力了很多。 下午安安放学教初夏打乒乓球,初夏发现了,自己这个身体在打乒乓球方面没什么天赋。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就是打着玩,她又不是专门去做乒乓球运动员。 岑淮安其实也是初学者,两个菜鸟在家打乒乓球,就是比谁捡球的次数少。 但每天这样运动一下,初夏发现晚上睡觉更香了,第二天学习都更有精神了。 她爱上了这项乒乓球(捡球)运动。 随着天一天天热起来,初夏每次路过小卖部都要往里看一眼,奇怪为什么学校还没给她打电话。 预选考试都过去一周了,成绩还没出来吗? 但这个念头也就一瞬,她很快就专注在学习上,连岑峥年都没有时间多想。 距离高考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能放松。 下午的时候,初夏终于等来了九中教务处主任的电话,他的语气格外激动。 “第一名,你是学校的第一名!还是市第三名!” 这是九中从来没有过的成绩,毕竟梁州市是省会城市,不缺重点高中,九中在那些高中里排不上名。 初夏不在意自己是多少名,只要通过了就行。 教务处主任还在对面表达自己的激动,都不给初夏说话的机会:“保持住现在的成绩,到时候九中也会是高考的一匹黑马了。罗初夏同学,你现在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需不需要咱们学校的老师帮你解决?” 初夏这会儿才有个说话的机会:“主任,我没有,我现在复习得挺好的。” “那就行,那就行。” 教务处主任又感谢了初夏寄过来的试卷:“咱们学校也找到了梁州市最好的高中老师出的试卷,一块儿给你寄过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做啊!” 争取高考看能不能再进步一点,到时候夺得一个省前三什么的,九中就真的整个市扬名了。 教务处主任抱着这样美好的幻想挂断了电话。 初夏把自己预选通过的消息告诉岑峥年和蒋外公。 岑峥年还是一如既往地忙到了很晚,但是通过声音,初夏听不出来他有任何的抱怨,只有温柔的嗓音萦绕在电话里。 “我们这段时间会有点忙,可能我会回不了家。” “没事。”初夏说:“等我找时间带安安去看你。” 不过也不知道她高考前能不能找到时间了。 五月二十一号,是初夏的生日。 她和原主不仅模样一样,生日也一样,初夏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穿过来的原因。 但生日这天总是比以往特殊点的。 前世那会儿人们喜欢过节,特别是情侣,什么520、521,因为她生日这天是五月二十一日,她还被同学调侃过,说她以后有男朋友了,521和生日一天,会少收一件礼物。 初夏听完只是笑笑,她那会儿就没想着找男朋友,对这些节日也不看重。 过生日的时候她就是买个蛋糕,大家吃顿饭庆祝一下就好了。 初夏一早起来,见到岑淮安便说:“安安,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快祝妈妈生日快乐。” 她没和岑淮安说过自己的生日,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岑淮安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嘴角翘起朝初夏说:“妈妈,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之后,岑淮安拔腿跑向客厅,看向日历,撕掉昨天的一张,今天是五月二十一日。 他在脑子里把这个日子死死记住,以后不许自己忘了。 之前他过生日的时候,妈妈给他准备了那么多惊喜,但是妈妈的生日,他都没有提前给妈妈准备礼物。 岑淮安感觉对不起妈妈,他努力在脑子里想该怎么给妈妈一个惊喜。 初夏没想着生日怎么庆祝,自从她爷爷去世后,她爸妈和她不亲近,她没了最亲的亲人,也就不怎么过生日了。 有朋友记得,和她说句生日快乐送个礼物,没记得的她也不会提醒。顶多就是这天给自己做一碗长寿面。 可惜吃了也没用,前世她也不长寿。不过毕竟寓意好,她还是准备给自己做,这一世她一定好好保护身体健康,要长寿。 中午放学,岑淮安看到了门口等着的蒋知达,他迈着小短腿跑到他面前,扯扯他的衣服让他低下头,用一脸密谋大事的表情问他:“表叔,买到了吗?” 蒋知达给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也压低声音,装作地下d接头的模样说:“表叔办事,还不放心吗?对了,十块钱,加上你要的冰淇淋,还有你要的丝巾,十三块零八毛。” 岑淮安听到蒋知达的报价,心疼得眼睛都瞪大了,没想到会这么贵。 现在他更感动妈妈生日为他做的事情了。 “表叔,我回家再给你钱。” 岑淮安想想自己的存款,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不过又一想妈妈看到礼物的高兴,立马不觉得心疼了。 他还催促着蒋知达:“表叔,你走快点。” 岑淮安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妈妈看到他送礼物时的表情了。 蒋知达自行车后面放着东西,不能坐人了,他和安安推着车往胡同的方向走。 因为后面放着一个圆圆的漂亮的纸盒子,许多小朋友都好奇地看过来,有认识岑淮安的还问他是什么。 岑淮安吃着巧克力冰淇淋说:“不能告诉你们。” 这是他送给妈妈的惊喜,才不要让其他人先知道呢。 初夏哼着生日快乐歌,炒了四个菜,又把长寿面做出来,她端着去客厅时,岑淮安和蒋知达也推开大门进来了。 看到蒋知达过来,手里还拎着个圆圆的纸盒子,初夏惊讶了下,立马看向岑淮安:“是你告诉你表叔我今天生日的?” “嗯。妈妈你快坐好。” 岑淮安推着初夏,眼睛里亮亮的,初夏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心思。 不过她还是配合着坐好,等着看他准备要做什么。 “妈妈,这是送你的生日蛋糕。表叔说京城有卖的,还有这个,也是给你的。” 蒋知达这时也送了个礼物给初夏,和岑淮安给的一样,都用纸盒包着,只不过他的礼物有点重。 “表嫂,你应该提前和我们说的,现在只能收到我和安安的礼物。爷爷还有我爸妈的你都收不到了。” 大舅妈杨梅做的工作是需要和很多国家打交道的,她还出过国,对于这种西方过生日吃蛋糕的习俗比较了解,他们家小辈过生日也会吃蛋糕。 如果蒋家人知道今天初夏过生日,有空的人一定会好好给初夏过一个生日,最起码饭菜不止现在的四个菜。 初夏笑着拿着两人的礼物晃了晃:“有你们的礼物就够了,我收到祝福了。” 特别是安安还专门给她买了蛋糕,初夏现在心里满满涨涨的,她很开心,伸手紧紧地抱了下岑淮安。 蛋糕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初夏三人肯定吃不完。她给岑淮安、蒋知达还有自己分了蛋糕之后,就把剩下的放了起来。 这是安安送给她的,她要留着自己慢慢吃完。 蛋糕吃过了,长寿面吃完了,初夏对安安的另外一个礼物产生了好奇:“安安,这个小小的盒子里,你送的什么?” “妈妈,你拆开就知道了。” 初夏听他这么说,小心地把纸盒子拆开,里面放着一条玫红色的丝巾,材质摸着是蚕丝的,质感很好。 就是颜色,初夏看了看,觉得这颜色她实在没办法顶着戴出去。 岑淮安和蒋知达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等着她看完礼物的意见。 初夏舔舔嘴唇,违心地拿着丝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挺好的。这是你们谁挑的啊?这么有眼光。” 蒋知达立马骄傲地一抬眉:“是我。丝巾是安安说要的,他说要红色,我觉得这个红色最好看,大红色太艳了,和表嫂你的气质不符合。” 初夏:…… 这个颜色和我的气质更不符合,还不如选大红色呢。 怪不得蒋知达整天一身花衬衫,身上的色彩没有低于五个过,要不是那张脸撑着,他那打扮,也是惨不忍睹。 初夏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些:“达子,你挑的丝巾真不错。建议你以后不要轻易送给女孩子丝巾了。” 蒋知达一脸不解:“为什么?我挑的这么好,不更应该送吗?她们看到这么漂亮的丝巾,一动心,我不就追到人家女孩子了嘛,嘿嘿。” 他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初夏微笑:“我怕有太多女孩子喜欢你,男孩子太受欢迎了也不好,招蜂引蝶,到时候别人还要骂你一句渣男,多亏啊。” 蒋知达连连点头:“表嫂,你说得对。” 初夏松口气:现在的丝巾估计很多女孩子都会喜欢,也不介意颜色什么的。但玫红色这种颜色,初夏想象不出来得多高的颜值才能戴出来好看。 岑淮安总觉得妈妈的笑怪怪的,但是又没看出来什么,而且妈妈确实很高兴,他也跟着翘了翘唇角。 吃着菜,蒋知达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初夏:“表嫂,刚刚你是不是说我送的丝巾女人都会喜欢?” 初夏夹菜的手一顿,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丝巾是安安送的,红色是安安说的,颜色是蒋知达挑的,两人的好心,初夏实在没办法说玫红色这个颜色不好戴,这是他们的心意。 初夏就准备回头找个包或者衣服什么的,看系上去会不会好看些。 蒋知达一拍手掌说:“我妈正烦我没个正经工作,天天骂我呢,我现在都不敢回家,我要是也送她个丝巾,她会不会少骂我几天。” 初夏差点一口菜没喷出去,立马抬起头,看他真准备送的模样,赶紧试探着开口:“你要不要换个礼物?我觉得口红也不错。” 现在的口红色号少,大多都是大红色,踩雷也踩不到哪里去。 杨梅可不是不会搭配的人,她的工作注定了她会非常重视穿衣打扮,必须符合她的身份。 蒋知达眼睛又亮起来:“口红也好!我去找找有没有和丝巾一样颜色的口红!” 初夏:“我觉得口红正红色就挺好的。” 蒋知达一摆手:“大街上都是那个颜色,不够特殊。” 初夏:行吧,我尽力了,希望大舅妈收到口红的时候会喜欢。 除了蒋知达色彩上独爱玫红色之外,整顿饭初夏和安安都吃得挺开心的。 初夏问过安安之后,还让蒋知达给蒋外公带去了一些蛋糕。 剩下的蛋糕初夏准备等晚上就吃完,现在夏天了,蛋糕放不住。 蒋知达离开初夏和安安家里后,先去了百货大楼,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口红颜色。 他又跑去了外汇商店,终于买到了玫红色的口红。 他带着口红哼着歌跑到蒋外公家里,放下蛋糕骑到胡同里的小卖部,给岑峥年打去了电话。 没有意外,岑峥年没有接到,不过他和接电话的警卫说了,等岑峥年有空回过来一个。 他再次骑上车,哼着歌回家。 蒋大舅家和蒋外公家距离没多远,是单位分的房子,因为蒋大舅夫妻两人职位都不低,分的房子面积不小。 这个时间家里没有一个人,蒋大舅和杨梅都在工作。 晚上的时候,杨梅一进门看到靠在沙发上悠闲看电视的蒋知达,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包就扔了过去。 “看看看!不是在家里看电视就是跑出去玩,你能不能正经找个工作?就是跟你哥一样做生意也行,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家属院的人都说你是二流子!” 蒋知达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他揉揉耳朵,依旧嬉皮笑脸:“妈,你有我大哥大姐两个出息的还不够吗?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我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是还没找到我喜欢做的。” 杨梅抬手又要打他,蒋知达赶紧掏出来一根口红:“妈,妈,先别打,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杨梅的手放下来,皱眉看着他手里的口红:“口红?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这不是今儿表嫂过生日,我给她买了一条这颜色的丝巾,表嫂很喜欢。我就想着给您也带一条,但表嫂说买口红你可能会更喜欢,我就给您买了根口红。看在我这么有孝心的份上,您少说我两句呗。” 杨梅眉头拧得更紧了,从上到下把岑淮安打量了一遍,对他的穿衣眼光实在是不相信。 不过儿子的孝心她也不能打击,杨梅伸手把蒋知达的口红接了过来。 她拧开口红,看到了口红的颜色,她沉默了一瞬。 “这个颜色,是你表嫂推荐的?” 杨梅很不相信,她见过初夏,她穿衣得体自然,搭配得很漂亮,也很符合她的气质,不会挑这种考验人的口红颜色。 “不是,我表嫂想让我买正红色。我觉得那颜色满大街都是,显示不出来特殊。” 杨梅拿着那口红,在嘴唇上涂了一下,问蒋知达:“这颜色特殊?好看吗?” 蒋知达毫不犹豫地点头,一脸真心:“好看!” 杨梅:她儿子的审美没救了。 “好看个什么啊,没看和我这身衣服都不搭吗?我要是涂着这口红出去见外宾,人家不得笑话死!” 杨梅“啪”一声拍在了他背上:“以后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许给我挑这个颜色的。也亏得你表嫂善良,对着这颜色的丝巾也能夸你眼光好!” 她能猜出来,这是送的生日礼物,初夏觉得是心意,便不想让蒋知达觉得自己挑的颜色不好。 杨梅揉了揉额头,看着蒋知达还不知道自己错哪里的模样,更加头疼了。 还好,电话救了蒋知达。 他赶紧跑下去接电话,免得再继续承受他妈的怒火。 “喂?” “是我。”电话那边传来岑峥年的声音:“你找我什么事?”他眉心拧着,眼里藏着担忧。 岑峥年嘱咐过初夏,如果有事找不到他可以找达子,他怕是初夏和安安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知道是蒋知达打的电话,马上回了过来。 蒋知达看看天色,都黑得不成样子了,对这个二表哥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是他,他就是干工作也不会这么认真。 “今天是表嫂的生日,二表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岑峥年揉着额头的手忽然顿住了,抬起眼睛马上问:“今天几月几号?” “5月21啊。”蒋知达下意识说完之后,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二表哥,你不会吧,忙到连时间都不知道,你知道今年哪一年吗?” 岑峥年没回他,说了句:“谢谢。”“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蒋知达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嘿嘿”笑了一声:“二表哥,好好哄你媳妇去吧,不要太感谢我啊。” 蒋知达做了好事,心情又好起来,哼着歌回家。 岑峥年挂了蒋知达的电话,没停顿给初夏那边拨了过去。 在等待初夏接电话的时间里,岑峥年心里极为忐忑又非常歉疚。 他知道初夏的生日,在五月份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送给她什么。 而且岑峥年还专门记在了本子上,让自己不要忘了。 但工作太忙,特别是计算到一个阶段,忙着实验看成果的时候,他就把日子过忘了。 不是忘了初夏的生日,而是忘了今天到了几号。 “喂?” 初夏轻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尾音轻轻扬起,又带了些娇。 岑峥年回神,手从额头上放下说:“初夏,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 初夏自然笑着的声音传过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生日而已,你忘了也是因为工作嘛,不怪你。而且现在你不是也记起来了。” 岑峥年的声音更愧疚了:“是达子提醒我的。” 初夏笑得更大声了:“你知道今天安安和达子送了我什么礼物吗?” “什么?”岑峥年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安安和达子一起挑了条玫红色的丝巾,而达子送了我一套京城重点高中的押题密卷,但凡换个不想做题的人,你说看到那卷子是什么心情?” 初夏自己是挺开心的,她现在就缺这种卷子,来者不拒。但要是普通讨厌做题的学生,不得一脸怨念。 岑峥年也没忍住笑了一声:“达子是好心。” “我知道啊。不过我和你说啊,以后你要是送我丝巾口红什么的,不要送玫红色,也不要粉红色,记住了啊。”:,, 第74章 第 74 章 挂了电话的初夏回到自己的卧室,她打开梳妆台下的柜子,里面果然放着一个鼓鼓的纸袋子。 岑峥年在上次回家时,把礼物提前放在了这里,就是预防初夏生日这天他如果回不来,也不影响初夏收到他送的礼物。 初夏把纸袋子拿出来,撑开袋子的开口,看到里面放着几张纸还有一本书。 初夏把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先看那几张纸,看到上面的内容,她愣了下神。 纸上写的是帝都中医学院现在开设的专业,近几年在梁州所在省的录取分数线,还有以她现在的成绩能有多大概率考上。 初夏又往下翻了翻,不止有帝都中医学院的,还有京城其他几所有名的医科大学开设的专业和分数线。 除此之外,还有这几所学校的建校史、校风、有哪些著名校友、厉害的老师等等。 初夏一张张仔细看完之后,她拿着纸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那些纸上,这些纸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但初夏却觉得很重。 她把纸又放进纸袋子里,去看最下面放着的信。 信里其实没写什么,只是说本应该早点把这份资料给她的,但因为一直没搜集全面,就到了现在才送到她手里。 这资料不仅仅有岑峥年搜集的,还有蒋外公蒋大舅蒋知达的帮忙,他还问了研究院院长严和民。 初夏看着看着,嘴里不由自主往上勾了勾,岑峥年真是一点都不为自己邀功。 其实之前初夏说想了解京城关于中医比较好的学校时,岑峥年就记在心里了。 他说帮忙查录取线,这个比较好查,问蒋大舅就知道了,但了解学校里的具体情况他在西北时没办法做到。 后来来到京城,他除了没亲自去学校看看,因为太忙了没有时间,他吃饭或者休息的时候,就会找京城本地的同事打听。 当然问的最多的是蒋外公、蒋大舅,蒋知达帮他去亲自看了学校。 怪不得资料连学校里几座教学楼,食堂在哪里,甚至几个湖都写了呢。 除了资料之外,还有一本手写的行医手册。 初夏看了眼手册上的字,这字体她太熟悉了,再看看岑峥年信里写的字,一模一样。 她继续看信。 自从知道你想学中医之后,我每次去图书馆或者书店查资料时,目光总会下意识去看一眼放医书的地方。 但这本医书不是我买的,是我一个同事的爷爷刚好是学中医的,我问他借的他爷爷的行医记录手册,摘抄下来送给你。 我想不到应该送你什么样的生日礼物你才会喜欢,但总觉得这个行医手册是你需要的。 初夏看到这句话,眼睛忽然升上一些酸涩,她眨眨眼睛,手摸着那本手册封皮上的几个字,这份礼物的用心,比收到漂亮的首饰衣服更让她惊喜。 初夏甚至能想象到,岑峥年是怎么在百忙之中挤出来时间写这本手册的。可能每天晚上工作完回家,别人都睡了,他还要趴在桌子上抄几页再睡觉。 她很喜欢这份礼物。 今天这个生日,是自从爷爷走后初夏过得最开心的生日。安安专门给她买蛋糕,送她丝巾,岑峥年给她送了她最需要的东西。 其实岑峥年本人不看重生日这些,他也记不住,忙起来就忘了时间。 以前没人提醒过他这些。 但上次初夏给安安过生日时,她郑重其事让他准备礼物,还说生日每个人一年只过一次,这个节日很重要。 岑峥年才发觉之前自己对这些的忽视。初夏这么重视安安的生日,那对于她自己的生日,一定也很重视。 因此那时候他就时不时留意一下初夏过生日的时候他该送什么了。如果没有同事爷爷的行医手册,他大概率也会找其他珍贵的医书送给初夏。 初夏并不知道岑峥年送礼物的心理,她现在捧着那本行医手册爱不释手,这都是真实的中医行医案例啊! 如果不是初夏还记得她身体皮脆,不能熬夜,她真的可能会连夜看这本行医手册。 第二天起来,初夏第一件事就是摸床头的行医手册,摸到了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初夏除了学习之外就开始看那本行医手册。岑峥年同事爷爷的这本手册记录了很多病症,能看出来他去过很多地方,不过大部分都是在穷困的农村行医。 这位医生叫高霖,不是非常出名的医生,可从这些真实的病例还有如何处置上,初夏能看出来他的医术并不比那些有名的医生差。 甚至因为他不固步自封,亲自去各个地方找病人看病,积攒经验、提高医术,他后面的很多看病的方子都打破了常规,但又能达到最好的治病效果,而且用的药材也不会过于名贵。 不过就是不名贵的药材,很多人也吃不起,所以册子上还写了很多高霖自己采药炮制制药的过程。 初夏把整个册子看完之后,又继续从头开始看,这次她看得很细,甚至看到那些案例,还有些手痒痒,她好久没给人看过病了。 不过不急,等她考上大学以后可以行医了,会有病人找她的。 天气越来越热,今年和去年不一样,去年初夏和安安因为身体都差吹风扇容易生病,初夏就没买风扇。 但今年她和安安的身体调养好了,她也受不住这么热了,初夏便找了一天上午,趁着太阳没有完全出来,买了一台风扇回来。 她也不敢让风扇对着自己吹,给它设定了摇头。凉丝丝的风从风扇里面吹出来,初夏做题都觉得没那么浮躁了。 “妈妈,你买风扇了!” 岑淮安一进门看到了初夏放在书房的风扇,他刚刚从外面走回来,正热得一头汗,头伸过去对着风扇吹。 初夏拎着领子把他拎到一边:“一热一冷,你想把自己吹感冒了?以后不许这样吹,先擦擦汗。” 有了风扇之后,岑淮安更不爱往外跑了。 这时候的风扇并不便宜,一百多一台,初夏也只买了一台。 因此晚上的时候,初夏和安安就把安安的小床努力挪到了她的屋里,两人晚上都可以吹到风扇。 六月初的时候,初夏收了衣服往安安柜子里挂的时候,看到他桌子上有点乱,顺手给他收拾一下,看到了她之前买挂历时多买给安安的那一份。 挂历上的数字上画满了圈圈,只有见到岑峥年的时间画了对号。 初夏看看上一个对号,距离现在又过去很多天了。她其实比安安没见岑峥年的时间还要长。 她没有动那个日历,收拾好桌子便走出了房间。 两只狗看到她出来,“汪汪”叫着围着她打转,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现在不能叫它们小狗了,黄子和黑子都长得很大了,因为养得好,皮毛都是油光水滑的,而且非常忠心护主。 初夏摸摸两只狗的头,知道它们又饿了,去厨房找了杂粮馒头喂给它们。 一边喂她还一边说:“你们的伙食可是整个胡同的狗都比不过的,所以你们要懂得感恩,乖乖听话,看好家,保护好主人,不能白费了这些馒头。” 狗子也需要被洗脑,忠心护主护院的思想每天都要讲一遍! 岑淮安回家时,看他妈妈一边喂狗子一边说着话,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他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杯子先倒了一杯水喝。 “妈妈,今天好热啊!” “对,是有点热。” 初夏站起来,今天天气有点热得不正常。 岑淮安下午还上了体育课,他和初夏说,有个同学上课的时候晕过去了:“我们老师说是中暑了。” 初夏闻言,立马伸手摸摸岑淮安的额头,有点热,应该是走回来太热了导致的。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岑淮安摇头。初夏并没有很担心,因为他带去学校的茶是她专门给他泡的,可以防止中暑的藿香茶。 中暑了也可以喝它,它的原材料是藿香和佩兰,对中暑也很有疗效。 不过毕竟是药茶,不能长期喝,也就是今天天太热了,初夏怕岑淮安会中暑才会给他做这个茶。 其他时候,初夏都是让他带盐糖水,就是白开水里加盐和糖,味道没那么好喝,但能补充身体因为过度出汗流失的盐分,防止低血糖。 “妈妈,我给中暑的同学喝了我的茶,我是不是也可以得一朵小红花?” “当然!”初夏扬眉拍拍他的头:“你这是帮助同学,你那个同学好了吗?” “好了。” 初夏:“去把小红花本子拿过来,我给你画上小红花。” 在初夏给他画好后,岑淮安想用小红花换冰淇淋吃。 夏天了,小孩子们都爱吃冰棍,岑淮安也爱吃,但他更爱吃冰淇淋。 可惜不管是冰棍还是冰淇淋,初夏都不允许安安多吃。多吃了被她发现小红花扣光,还罚他一周都不许吃。 “可以,不过今天不行,明天我想带你去看看你爸爸,也不能带你去买,等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再给你买。” 岑淮安已经听不到后面说什么时候能吃冰淇淋了,他只听到了妈妈要带他去看看爸爸了! “那我明天不学棋和武术了吗?” “我和你外公说一声,给你请个假,也不能每周都不让你有个完整的休息天啊。” 安安一向小大人的小脸没绷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 初夏知道他要做什么,肯定是去他那个日历上画对号了。 晚上吃饭,初夏熬了绿豆汤,清热解暑。 翌日一大早,初夏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差点没把她吓得心脏跳出来。 再一仔细看,是岑淮安趴在她床头看着她。初夏无奈地看着他,坐起来问:“你趴我床头干嘛?你武术老师布置的任务做完了?” “做完了。我想看妈妈你什么时候醒?” 初夏伸手把他往后推推:“这么着急见你爸爸啊,再着急咱们也得吃过饭再去。出去等着。” “嗯。” 岑淮安乖乖转身出门,还把初夏房间的门带上了。 这会儿天热,初夏在衣柜里找了找,穿了一件短袖衬衫还有一条浅绿色的半身裙。 她把衬衫松松地塞进裙子里,制造出一股随意的感觉,再穿上一双白色的皮制凉鞋,对着镜子看看,很漂亮。 吃过早饭,初夏没带其他的,就熬了一罐酸梅汤,买了些桃子、还有一个大西瓜,带着一起去看岑峥年。 酸梅汤味道很好,在没装罐之前,岑淮安先喝了一大碗,甚至还想再喝,被初夏拦住了。 “你吃了饭,又喝了那么多酸梅汤,肚子都鼓起来了还要喝,也不怕撑坏肚子。” 岑淮安抿抿嘴巴,只能看着初夏把酸梅汤装起来,眼里只有两个字:想喝。 初夏就当看不见他的渴望,装好之后,叫岑淮安和她一起提上买好的水果,出门去坐车。 这会儿的公交车没有空调,不过车子启动后,上午不算太热的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也能给人带来凉意。 到了研究院,因为岑峥年提前和家属院的警卫说过,并且之前也有过记录,所以警卫在查完初夏和安安的身份证明后就放她们进家属院了。 初夏手里有岑峥年上次给她的宿舍备用钥匙,她打开岑峥年的宿舍门,里面和上次来没有任何区别。 岑淮安知道这会儿爸爸还在工作,他拿出来外公给他的棋谱,正要坐桌子上看,看到桌子上散乱着很多张纸,纸上写着很多数字还有他看不懂的符号。 “妈妈,这是什么?” 初夏正在屋子里看着,想着把桃子放在哪里,听到岑淮安的声音,她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纸,就把岑淮安拉起来了:“你爸工作的内容,咱们不要看,也不要动。” 然后初夏把椅子往外拉拉,让岑淮安坐着看棋谱,她自己则坐在了床上。 但刚坐下,初夏就感觉到被褥的潮,她用手摸摸,确实有点发潮,估计岑峥年都没时间去晒他的被子,他也想不起来。 初夏走出去宿舍门,外面的走廊上阳光正好,她擦擦走廊边上的栏杆,把被罩和床单拆下来,将被子晒出去。 然后初夏叫上岑淮安,端着床单被罩去水房,她接上一盆水,里面撒上洗衣粉,让岑淮安洗干净脚在上面踩。 等她觉得踩得差不多了,再放在上面的水龙头下冲洗,最后和岑淮安一起拧掉水晾到下面院子里的绳子上。 收拾了这样一通,初夏感觉自己一身的汗,岑峥年的宿舍里没有风扇,她便用纸叠了扇子给自己扇着。 在四合院里是有一台老式的洗衣机,和后世的全自动洗衣机不能比,可也让初夏洗衣服特别是大件轻松了很多。 有时候一些不重的衣服,岑淮安都能用洗衣机洗了。初夏只是之前和岑峥年说过一次她不喜欢洗衣服,他就在四合院里买了洗衣机。 初夏问过四合院的家电他从哪里买的,毕竟每一项都不便宜。 岑峥年没有瞒着她,他是通过蒋知书买的,蒋知书有进货渠道,走的批发价,不像在百货大楼买那么贵。 初夏没再继续问,心里很佩服蒋知书。在这个年代,有胆量还能自己走出来一条生意路子的,都不简单。 今天给岑峥年洗完床单被罩,初夏就决定,她要多给他准备几套换洗,回头换的直接拿家里去洗,手洗太累了。 岑峥年知道初夏和安安今天中午要过来,他结束上午的工作,没有和其他同事一样往食堂的方向走,而是直接走向研究院门口的方向。 叶星宿觉得很奇怪,伸手拉住了岑峥年的胳膊:“你干嘛去,不吃饭了?” 昨天初夏给岑峥年打电话时,叶星宿并不知道,岑峥年也没告诉其他人今天他妻子和儿子过来。 岑峥年拿开叶星宿的手,神色自然地说:“我回宿舍,我妻子和儿子来了。” 叶星宿眼睛亮起来:“那嫂子是不是又带好吃的来了?” 岑峥年看他一眼:“不知道。” 叶星宿催着他赶紧回家看看,上次初夏过来带过来的槐花美食,叶星宿到现在还是念念不忘。 不过岑峥年往外走了两步,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又往食堂走去。 叶星宿还在想着美食,岑峥年已经越过了他,根本没在意他说的话。 “你干什么去?”叶星宿又困惑了:“你不回宿舍吃吗?” 岑峥年:“我打点饭带回去。” 初夏昨天说了,这会儿天热,做好的吃的都不能带,不然在饭盒里或者碗里闷一上午,肯定不能吃了。 叶星宿眼里的光落了下去,既然岑峥年都要打饭了,那他媳妇肯定没有带好吃的了。 他叹口气,改善伙食的机会没有了。 岑峥年打够一家三口的饭,在叶星宿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离开了食堂。 严和民看到他的眼神,“哈哈”笑着用手在他面前晃晃:“羡慕峥年媳妇儿子来看他?” 叶星宿立马收回目光,抬眉说:“不是。” 严和民一脸看透不说透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说:“不要羡慕。我听说你妈给你寄了相亲对象的照片,你也能很快过上峥年这种生活。” 叶星宿想起来自己妈给自己寄过来的那张照片,他有点头疼。 他不喜欢这个相亲对象,脸太大了,他喜欢脸小一点的,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能和他说到一起就更好了。 严和民听完叶星宿的择偶要求时,来了一句:“这个简单,咱们研究院就有这样的女研究员,你有没有喜欢的?” 叶星宿愣了下,摇摇头:“没注意。” 他平时看着不太像正经的研究员,但其实工作起来和岑峥年一样,都是注意不到外面的情况。 更何况一起工作的时候,谁会在意你是男是女,喜不喜欢你这种事情。 严和民笑着道:“那你以后可以注意一下,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 另一边,岑峥年拿着饭盒上楼,一眼看到了初夏晾晒出来的被褥,上面的被罩还被拆了。 怪不得他觉得楼下的床单被罩眼熟。 岑峥年的眉眼柔和下来,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宿舍走去,心跳都有点变快。 他一进宿舍门,便看到初夏和安安一个坐在椅子上吃着桃子,一个靠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屋里流淌着一股温暖的气氛。 岑峥年的神色更加温和了。 听到声音,初夏和安安抬头看向门口。 岑峥年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因为背着光,让人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模样,但能感觉到他眼神温柔地落在两人身上。 “爸爸!” 岑淮安一看到岑峥年,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中的桃也忘了吃了。 岑峥年眼里染上笑意,几步走过来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发:“安安想爸爸了吗?” 岑淮安没有说话,但眼睛一直紧紧跟着岑峥年,他做什么都看着。 “爸爸,你好久没回家了。” 岑峥年脸上的笑容带了些苦涩,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转身抱起来岑淮安说:“对不起,爸爸这段时间有点忙。” “没关系。”岑淮安学着初夏拍他的模样,拍了拍岑峥年的背:“我和妈妈来看爸爸。” 岑峥年瞬间感觉心底酸酸涩涩又热热的,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岑淮安的背。 初夏这会儿也从床上起来了,到一旁的桌子旁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岑峥年:“给你带的酸梅汤。” 酸梅汤初夏拧开了盖子,就放在桌子上没有纸的地方,她目光只盯着盛酸梅汤的碗,一眼都没有往白纸那里看。 这会儿酸梅汤已经完全凉了,正合适喝。没有冰块,家里也没有,初夏自己并不喜欢夏天吃太凉,对肠胃不好。 初夏知道像岑峥年这个工作的人,大部分胃都不好,更不能多刺激。 “爸爸,酸梅汤可好喝了。” 岑淮安说着,眼睛还看着酸梅汤,因为是带给爸爸的,所以他很想喝也忍着。 岑峥年已经闻到了酸梅汤里特有的梅子的味道,让人很有想喝的。 他把岑淮安放下,接过酸梅汤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口感一下子充满整个口腔,一直从食管流到胃里,让原本因为天太热没有很多食欲的岑峥年,这会儿突然有了想吃饭的欲望。 “很好喝。” 初夏一扬眉:“肯定的啊,我亲手熬的,熬酸梅汤的各种材料都是我亲手挑的。” 岑峥年看着初夏眉眼里的小骄傲,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是,比外面的好喝。” 初夏轻笑一声:“对比大部分人熬的,我还是有自信的。” “妈妈。” 岑淮安看岑峥年喝得这么开心的模样,他更想喝了,眼神看向初夏,眼里的馋看的初夏直想笑。 岑峥年把手中的杯子给岑淮安:“安安喝我的吧。” 岑淮安才不会要爸爸的呢,爸爸这是第一次喝妈妈熬的酸梅汤,而且罐子里还有呢。 “爸爸,我不要你的。” 初夏此时已经往岑淮安的小水壶里灌满了酸梅汤,递给他让他喝,嘴里还对岑峥年说着:“你喝你的。” 一罐酸梅汤没有多少,一家三口分分就喝完了。 “那些纸是你工作的内容?”初夏指着桌子上散落的纸说:“你不要放在桌子上,赶紧收拾起来。幸好我和安安不是好奇心强的人,不然你就泄密了。” 其实安安的好奇心挺强的,但是初夏嘱咐过他,爸爸的工作不能看,不能打听。 岑峥年走过去,把拿着纸整理了一下说:“这些是废掉的内容,我昨天忘了处理,以后不会了。” 就是研究不要的废纸,按照工作要求,也是不能给人看的。 昨天岑峥年计算完放桌子上,想着今天带研究室处理的,早上走得急,便忘了。 因为在岑峥年宿舍里面,不会有其他人进来,他就没在意这些废稿。而他心里对初夏和安安也是信任的,也没有想着两人今天过来会看到。 喝过酸梅汤,一家三口再吃食堂的饭菜,感觉食欲都增加了很多。 吃着饭,初夏对岑峥年说:“我把你的被褥晒出去了,还有床单被罩都洗了,安安也帮了忙。” 岑峥年夸了下岑淮安,转头看向初夏:“床单被罩不好洗,下次还是我自己来吧。” 初夏看他一眼:“你有那个时间?我坐你床上的时候,你被褥都有点潮了。” 岑峥年盖的是纯棉的被子,确实容易返潮,特别夏天多雨的时候。 他看向初夏:“我休息的时候可以洗。” 初夏:“你什么时候休息?这都快一个月了,我也没见到你休息的时间。” “晚上会有时间。”岑峥年说。 “你洗了,有换的吗?” 岑峥年点头,对初夏示意了下床旁边的木柜子:“那里还有一套干净的被罩床单。” 初夏:她不知道。 岑峥年继续说着:“其实床单被罩,我一星期前刚刚洗过。” 他爱干净,因此就算晚上回来的时候晚了,也会洗澡洗衣服,时间多的时候,顺带把床单被罩一起洗了。 叶星宿看见过几次,说他太讲究了,还不如多睡会儿,第二天搞研究的时候更有精神。 岑峥年没理他,这是个人卫生习惯。而且他就算十二点睡,也不影响他明天的精神状态。 初夏听到她这句话,觉得自己的胳膊有点疼:早知道她就不洗了。 不过她还是说:“以后你换下来的可以带回家去洗,你晚上再洗得多晚才能睡觉啊。” “没事。” 岑峥年停顿了下又说:“如果赶上回家的时候,我会带回家。” 吃过饭,岑峥年不休息又要去工作,初夏叫住了他,让他把西瓜带去研究院。 岑峥年看着西瓜没有去拿:“你和安安自己吃。” 初夏硬把西瓜的网兜塞他手里:“拿着。我和安安在家能吃到,而且还有桃子呢,抱走吧,这一个西瓜也不知道够不够你们同事分。” 初夏特意挑的大西瓜,一个就很重,再多拿一个她和安安就提不住了,毕竟还有其他东西呢。 岑峥年提着西瓜:“切小一点够了。” 西瓜本来就是白得的,他研究室的那些同事能吃到就不错了,没有资格挑三拣四。 岑峥年提着西瓜走了,进研究院的时候,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中提着的网兜上,眼里露出一个意思:这西瓜一看就很甜,想吃。 可惜岑峥年根本不是会和人客气的性子,不管面前路过谁和他打招呼,他只点点头,提着西瓜继续往研究室走,根本不说分西瓜的事情。 进了研究室的门,叶星宿第一个看过来,注意到他手中提着的大西瓜,马上放下他手中正计算着笔,一个箭步冲过来:“这是嫂子带过来的吧?是给咱们研究室的人的吧?” 他嘴上说着问句,但行动上已经把西瓜抱起来了:“来来来!快来吃西瓜了!” 研究室的一群研究员瞬间看过来,不管干什么的眼睛都盯着西瓜放出亮光。 大夏天饭后吃个西瓜,简直再美不过的事情了。 “这是哪里来的西瓜?” “这么大,这皮色这么好,一定很甜!” 有研究员走过去敲了敲西瓜的外壳,发出“闷闷”声响。 “咳!” 严和民在后面清了清嗓子,一群研究员立马让开位置,“老师,看,大西瓜!” 严和民看到了,他眼睛看向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动的岑峥年,脸上带着笑:“峥年,你媳妇带来的?” 岑峥年:“嗯,我妻子说带过来分给大家吃。” 在一群研究员的道谢中,岑峥年又慢腾腾地加了一句:“她只带过来这一个。” 严和民怔了下:“那你媳妇和儿子吃了吗?” 岑峥年:“她们不吃。老师,分了吧。” 严和民却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你媳妇带过来的,她和你儿子都没吃,我们也不能吃。” 岑峥年看了眼西瓜:“老师,这是她特意给你们带的,你们如果不吃,我没法交差。” 闻言,一群单纯的研究员感动得不行,更加感谢初夏了。 一个个不停给岑峥年说着。 “弟妹对我们真好啊!” “以后嫂子有事尽管喊我们!” “对,我们能帮的一定帮,不能帮的想办法也要帮!” 岑峥年看看众人,唇角扬了一下:“好。” 大伙没注意他那稍纵即逝的笑,满心沉浸在感动里,还有即将吃西瓜的快乐里。 分西瓜的时候,大家没有找到刀子,不过没关系,他们屋子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尖利的工具,很快就把西瓜分好了。 就如岑峥年所说,人多没事,西瓜分小块点,大家依旧吃得很开心,而且还有剩。 “真甜!” “这是我今年夏天,不对,是所有夏天吃过的最甜的西瓜!” “我也是。” “太好吃了。” 大家说着,也不影响吃瓜的速度,第一块都吃得非常快,就等着吃完去吃下一块西瓜,争取多吃两块。 还没等他们开始抢,研究室的门被推开了,隔壁研究室的那群研究员涌了进来。 “好啊,你们吃独食!” “吃西瓜不喊着我们,不够仗义啊。” “还剩这么多,扔了不是浪费嘛。” 然后一群人在岑峥年研究室里研究员想要杀人的目光里,把剩下的那些瓜给吃了。 “你们这群牲口!” “土匪!” “谁说我们吃不完了,为了吃你们真是不要脸了!” 吃到西瓜的隔壁研究室成员才不在意这些怒吼,还津津有味地说:“这西瓜甜。” “汁水也多。” “真好吃。” “还想再来一块。” 岑峥年研究室成员看着他们故意做出来这种让人想打的表情,恨不得拿眼神刀死他们。 隔壁研究室的成员一吃完就想跑,被叶星宿带着同事拦住了,让他们把西瓜皮还有桌子地上的西瓜汁收拾了,不收拾不许走。 “吃了我们的还想跑,哪有这种好事!” “对,赶紧干活,不然都留这里吧。” 严和民和隔壁研究室的领头人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根本不管这些人的吵闹。 反正都是闹着玩嘛,正好研究枯燥,也是给大家放松了。 岑峥年没有参与,反正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初夏不知道一个西瓜引发的争端,她下午的时候昏昏欲睡,岑淮安也是像小鸡啄米一样,在桌子上直点头。 现在是午休时间,外面的床单被罩还没有晒干,初夏把已经晒得差不多的被褥收进来,套上岑峥年放在箱子里的床单被罩,带着安安在他床上午休。 因为是夏天,岑峥年的被子已经很薄了,但还是热。 初夏是被热醒的,她看看外面的天色,清醒了过来,低头看岑淮安。 他也是满头的汗,眉头皱得紧紧的。 初夏把被子往外拿拿,只给他盖着肚子,找出来她上午叠的纸扇子,一边给两人扇着,一边拿过来岑峥年送的那个行医手册看。 今天晚上她和安安不回家,既然来了,只相处一个中午的时间太短了。 住一晚上,安安也能和爸爸多待一会儿。 岑峥年比以往回来得要早,他是带着工作回来的,吃过晚饭就不去研究院了。 “西瓜大家喜欢吗?” 初夏站在岑峥年旁边,看他骨节清晰的手在盆子的清水里洗着,打上肥皂,又继续洗,眼里露出一丝欣赏。 “喜欢。”岑峥年洗干净手,抽过来一旁搭着的毛巾,擦着手说:“他们让我谢谢你。” 岑峥年挑了一句研究室研究员夸初夏的话,初夏听得笑出了声,眼睛亮盈盈看着岑峥年:“你同事们真有趣。” 岑峥年却对他们没什么感觉:“那是得了你的好处。” 初夏:“那也行啊,最起码记得我的好,总比有些人吃了不记好强吧。” 岑峥年已经走到桌子前,低头去看岑淮安下的棋说:“他们不会的。” 他也不会让同事们吃了初夏的西瓜,却不感谢初夏。 晚饭岑峥年也打了绿豆汤,岑淮安喝了一口就说:“没有妈妈做的好喝。” 岑峥年夏天的时候还没回过家,没喝过初夏熬的绿豆汤,听到岑淮安这话,他眼底含笑看了一眼初夏,然后眼神移向一旁的岑淮安:“我还没有喝过你妈妈做的。” 岑淮安抬头看向岑峥年,眨巴了下眼睛。 岑峥年继续道:“安安,能和爸爸说说妈妈熬的绿豆汤是什么味道吗?” 岑淮安想了下说:“甜甜的,绿豆沙沙的,还有我不知道的香味。不像这个绿豆汤涩,也不甜,而且豆子也比它多,。” 岑峥年:“你说的我更想喝了。” 他又笑着看一眼初夏,初夏要是再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就白长脑子了。 不过她也没顺着岑峥年的意思说:“等你回家了,自然能喝到。” 岑峥年眉眼低垂下去,笑容也敛了起来,叹口气说:“我也希望我有空回家。” 那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初夏明明知道他在装可怜,还是忍不住心软,因为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过些日子吧,我再带安安来研究院的时候给你带绿豆汤。” 岑峥年猜到了初夏会心软,但听到她这句话,心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他能听到心底开花的声音,让他整颗心都漾着甜意,眉眼柔软地看着初夏,眼底情绪翻滚着。 “初夏……” 初夏立马往他嘴里塞了个馒头:“吃饭。” 别说其他的。 她不是感受不到他的目光,但是儿子就在旁边眼神灼灼地看着两人呢,别什么都说,也不怕教坏儿子。 岑淮安现在什么也不懂,但他明白现在爸爸和妈妈之间气氛怪怪的,可是是让人开心的怪,他也跟着翘了翘嘴唇。 吃过饭,岑峥年在桌子上继续工作算东西,岑淮安拿出来棋和初夏下五子棋。 初夏现在想放松一会儿,不想一直学。 不过她下了会儿五子棋就发现,其实下棋也要费脑子,而且和岑淮安下,更加费脑子。 但是现在已经开始了,只能硬着头皮来。 她时时刻刻注意着时间,到了半小时就说:“好了,让你爸爸陪你,我去洗漱。” 再下下去,她会输的,安安现在太厉害了,她和岑峥年一样,都下不过他了。:,, 第75章 第 75 章 夜深人静,初夏已经有了朦胧的睡意,手中摇着的扇子越来越缓,眼睛已经半阖上了。 此时,突然一个滚烫的热源靠近了初夏,让她瞬间睁开眼睛。 “天这么热,你离我远点。”初夏小声嘟囔着,把岑峥年往外推。 岑峥年不仅没有动,还动作更过分地将她揽在了怀里:“我没觉得热。” 初夏瞪眼看着他,惊讶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不热,他身上比火炉都烫了。 但她力气不大的挣扎在岑峥年的吻落在耳后脖颈时,变得越来越小,反倒忘了她一开始想做什么。 结束之后,岑峥年出去打水,一身的汗,不洗澡初夏根本睡不着。 此时外面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头顶上昏黄的灯开着,灯光虽然有些暗,但不至于让人看不见路。 岑峥年接了热水,又去水房接了一盆凉水,出来时正好碰上迷迷糊糊要去上厕所的叶星宿。 看到岑峥年端着一盆水,上半身穿着一个衬衫,但大半扣子开着,头发微乱,额上还有汗,但眼里带着吃饱喝足后懒散的味道。 叶星宿瞬间瞪大了眼睛,压着声音痛斥他:“岑峥年!你特么的把儿子送去我那里,你在隔壁风流快活,你还能做个人吗?” 岑峥年淡定看他一眼:“你是科研人员,注意用词。我和我妻子是合法夫妻,夫妻生活不叫风流快活。” 他说完端着水盆走过叶星宿时,还来了一句:“我忘了你没结婚,应该不懂。” 叶星宿“我艹”一声,转身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岑峥年。 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话?简直疯狂往他心上,“噗嗤噗嗤”不停插刀,而且还嫌插得不够狠,再用手往里推推转一圈。 他不就是没结婚嘛,招谁惹谁了!不行,明天给他妈打电话,再多寄几个相亲对象的照片过来! 从岑峥年那里回来后,初夏继续专注在学习上,距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了。 周日送岑淮安到蒋外公家里学棋,初夏在书房做完两套卷子,出来倒杯水准备休息一下眼睛,就看到蒋知观风风火火地带着章麓进来。 一看到初夏,蒋知观几步走过来,也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完,底下的章麓还拽着她的衣服:“妈妈,妈妈,我也想喝水。” 蒋知观把她的衣服扯出来,将杯子塞给章麓:“自己倒去。” 接着她拉着初夏,一脸分享大秘密的模样:“你知道吗?西单有个包子铺居然卖的是人肉包子!那老板杀了好多人,听说厨房里放的都是人的胳膊、腿……” 蒋知观脸上没有害怕,还和初夏详细描述了下人肉包子铺怎么被发现的场景。 初夏听得胃里有点翻滚,决定接下一段日子都不要再吃包子了。 不过她有个疑惑:“我看书里写的人肉不是酸的吗?并不好吃,为什么那个老板要做人肉包子?” 蒋知观耸耸肩膀说:“发现的人是个老餮,据他说,人肉处理好了味道很好,要不是他舌头敏感,根本尝不出来差别。” 说着蒋知观还拍拍自己的胸口说:“幸好我家距离那家店远,不然我也有可能买过吃了。” 初夏:她现在和蒋知观一样的想法。西单在京城西城区,和她住的地方还有蒋外公家都有距离。 因为这件案子太大了,初夏之后回胡同的时候,也听人在说这事,一直讨论了好久。 六月底,初夏就准备回梁州了,七月七号、八号、九号是高考的时间,她得提前回梁州做准备。 不过在回梁州之前,她又带着安安去看了一次岑峥年。 岑峥年还是一如既往的忙,初夏这次依旧带了西瓜,不过这西瓜在公交车站旁边的老农那里买的,自家地里种的。 她买了四个,让老农帮忙送到的门口,本来距离家属院也不远了。 两个给岑峥年带去研究室吃,一个初夏和安安在岑峥年宿舍切了。 她特意挑了个小的,切成两半,安安和她俩人一人捧一半用勺子挖着吃,岑淮安吃的嘴巴上沾满了红红的西瓜汁,有些还不小心滴在了衣服上。 初夏指着他衣服上的西瓜汁说:“回头衣服自己洗啊。” 岑淮安吃得正开心,闻言头也没抬说:“妈妈,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洗的。” 初夏轻咳一声低头吃瓜,不说话了。 岑峥年回到宿舍时,看到的就是两人抱着西瓜吃的模样。 初夏的胃口不大,本来有些吃不下西瓜了,但西瓜切开了不能放,她努力往嘴里塞着。 现在看到岑峥年,她的眼睛瞬间一亮,把西瓜塞到了他手上:“专门给你留的,都是西瓜瓤,可甜了。” 初夏睁着一双真诚的眼睛看着岑峥年,一脸看我对你多好的模样。 岑峥年低头看看手里剩的一半西瓜,最中间的芯已经被吃了,不过他垂眼注视着初夏的小脸,听着她的话,嘴角旋即露出一抹笑来。 “那我得好好尝尝。” 初夏去洗手洗脸,手上留着西瓜汁黏黏的,不舒服。而岑峥年毫不介意地挖着初夏剩的西瓜吃着。 此时的岑淮安已经把自己的西瓜吃完了,小肚子鼓起来圆滚滚的,还打了个饱嗝。 他努力把西瓜皮往后藏,不让岑峥年看到他吃得一点不剩:“爸爸,我忘了给你留了。” 声音还有点小愧疚。 岑峥年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没事,我吃你妈妈留的。” 初夏回来之后和岑峥年说她要回梁州的事。 “这次回去我可能用的时间会久点。” 考试、考完之后估分填志愿,总要把这些事情都做完才行。 岑峥年拿着勺子的手停了下,抬头看向初夏:“你一个人回去?” 他的眉心拧了拧,有些不放心。 预选岑峥年对初夏有信心,高考他对初夏也有信心。但相比较预选考试来说,高考更重要,初夏一个人回去考试,他没办法放心。 “我和达子说一声,让他陪你一起去吧。” 岑峥年就算有这个想法,也要征求初夏的同意。 “不用。”初夏不是很在意地说:“我去考试学校都安排好了。更何况达子跟我回去了住哪里啊?” “招待所。” 初夏连连摆手:“不需要,我自己回去考试就行。” 岑淮安安安静静站在旁边,听着妈妈说她回梁州的事情,等她说完,他捏着初夏的衣服突然开口:“妈妈,老师说还有一周我们就放假了,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初夏一转头便对上了安安一双带着期望的大眼睛。 望着他这个眼神,任谁都无法心硬。 但是带着安安回去,初夏顾不上照顾他,到时候她去考试,他一个人在家属院里她也不会放心。 她扭过头不看岑淮安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不行。你乖乖在京城把学上完,而且你还有期末考试,你也要参加考试啊。” 初夏说完,果然看到岑淮安眼里期盼的光落下去了,她有些于心不忍,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开心些,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晚上的时候,初夏和岑峥年说安安放暑假之后的事情。 “你可以申请大一点的房子吗?这样的话暑假我可以带安安住在研究院这边。” “我去问问。”岑峥年也没办法保证。 对初夏和安安能来研究院家属院住着,他不是不心动的。但研究院有很多研究员,家属院的房子是有限的。 “分不到也没关系,回头也可以在附近找个房子租。” 初夏之前想租房子的时候打听过,如果是单位筒子楼那种房子,一个月几块钱就可以租到还不错的。 想租更好的比如现在初夏住的四合院或者以前大户人家留下来的那种独门独栋的房子,十几块钱也可以了。 研究院在南郊,不像在京城的中心,这里附近大部分都是村子,租房子也不会太贵。 不过估计不太好找能租房子的地方,因为家家户户都是只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除非一家人要搬去其他地方了,房子不住了。 但这样碰运气的事情谁知道能不能碰上呢。 初夏想了想还是说:“你努力申请,申请个小的,只要比你宿舍大点的就行。” 岑峥年:“好。” 和上次一样,初夏把岑淮安和小狗都送去了外公家里。 如果岑淮安放暑假了,初夏可能会把他送到岑峥年那里去。在研究院家属院里没有危险,也有食堂,正好给父子俩培养感情。 可这会儿岑淮安还需要上学,也要跟着蒋外公学棋,送去蒋外公那里比较合适。 依旧是蒋知达和岑淮安送初夏去火车站,不过这次车上多了个蒋知书。 初夏拉开车门看到蒋知书坐在车上的副驾驶上时,被吓了一跳:“大表哥?你也是送我去车站的?” 蒋知书“嗯”一声,解释了一句:“送你过去后我要用车。” 初夏闻言马上说:“大表哥,我坐公交去车站就可以,你要用车现在把车开走吧。” “不差这一点时间。”蒋知书没回头,声音也没多少起伏。 蒋知达这时走过来了,打开车门推着初夏进去里面坐说:“表嫂别客气,快上车吧。我大哥那事不紧急,送你回来时间也足够。” 初夏看看两人,只能带着岑淮安坐在了后面。 一路上蒋知书都没有说话,初夏也不在意,马上要和岑淮安分开了,她只想抓紧时间多和安安说会儿话。 有蒋知达坐在前面插科打诨,车里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蒋知书而沉闷。 经过上次分离,这次初夏和安安心里同样很难受。不管经历再多次,分别的伤感都是无法减轻的。 初夏坐在卧铺车厢的隔间里,找到自己的床铺,正要把东西扔上去,忽然身后多出来一只手,帮着她把东西放上去了。 初夏心里惊了下,瞬间转身,就看到蒋知达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后。 “表嫂,惊喜吗?” 初夏没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惊喜什么,惊吓还差不多。” 她赶忙往外看,发现外面蒋知书和安安站在一起。 蒋知书脸上没有表情,手放在岑淮安的肩膀上,低头看着手表,而安安眼睛里带着难过,往车厢的方向看着,整个人都显得很低落。 一大一小站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初夏赶紧推着蒋知达,让他快点下车,她都已经听到火车要启动的鸣笛声了。 “马上就要发车了,你再不下去就真的下不了车了。” 蒋知达依旧吊儿郎当地笑着,动都没动一下:“表嫂,我不下车啊。爷爷和一表哥让我陪你去趟梁州。” 他话音刚落,火车的门关上了,开始启动。 初夏不推他了,眼睛看向窗外,外面的蒋知书把岑淮安抱了起来,皱着眉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伤心。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送她来车站蒋知书也过来了,那个要用车的借口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初夏望着蒋知书抱着岑淮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身后,转头瞪向蒋知达:“我不是和岑峥年说了,不让你来吗?” 蒋知达这会儿找到了自己的床铺,是下铺,和初夏的在一侧,不过初夏的是上铺。 他坐在下铺上,翘着个一郎腿说:“一表哥说了,但他和外公都不放心。家里我闲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跟表嫂你去梁州一趟。我挺想吃梁州的烩面、胡辣汤还有安安说的鲤鱼焙面的。” 蒋知达也是个爱吃的,这些还是他问安安的时候安安说的,能让安安记住的好吃的,那一定很美味。 车子都启动了,现在就算初夏不让蒋知达去也不行了,她爬上上铺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说:“到梁州我请你吃。” “不用不用。”蒋知达摆着手,从下铺伸出来头说:“表嫂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吃就行。不能影响了你考试。” 不知道是不是蒋知达穿得过于时髦了,初夏和他只要出了隔间,所有乘客都避着两人。 她看看蒋知达,他上半身是件宽大的花花绿绿的短袖衬衫,腿上是同款花色的到膝盖的短裤,头发还烫了,戴着个大大的□□墨镜,再加上他胳膊上健壮的肌肉,谁看了都觉得不好惹。 甚至哭着小孩子看到他都立马捂住嘴不敢哭了,初夏这一趟行程十分顺利,晚上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睡得也不错。 到梁州,蒋知达送初夏到家属院,帮她收拾好之后,他就要去附近的招待所。 初夏赶紧叫住他:“我给你拿点钱,你住个好点的房间。” 招待所的房间也有差别,便宜的肯定没有贵的舒服。蒋知达是陪她来考试的,不能让他去住几个人睡的大通铺。 “不用。”蒋知达根本没等她把钱掏出来,随意地挥了挥手说:“爷爷和我大哥都给我钱了,够花。” 初夏追出去,蒋知达已经跑到楼下了,脚步迅速离开了家属院。 翌日,初夏打开房门正要去买早饭,就看到蒋知达提着一纸袋的早饭站在她门口,抬起手正要敲门呢。 看到初夏,他把手放下来,一脸邀功地笑着:“表嫂,你看看我买的胡辣汤煎包怎么样?就是去你说的那个摊子买的。” 初夏让他进来,看到熟悉纸袋,也有点馋了:“你没买错,那里有碗和筷子,我去洗个手。” 初夏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李大姐,她和李大姐笑着打招呼时,被李大姐一把拉住了:“和你一起回来的不是峥年啊?” 初夏的神色怔了一下,看向她的房子说:“不是,是峥年的表弟。峥年工作忙,不放心我一个人回来,让他陪我一起。” 李大姐拍了下胸口,狠狠舒口气说:“我就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咱们家属院的人真是什么都敢说,我去找她们,哪能乱造谣呢。” 初夏笑着谢谢李大姐,没有阻止她,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主要的事情还是高考。 和上次预选考试一样,九中所有学生都分开了,有的在其他区考试,有的在九中在的区,整个市去哪里的都有。 初夏被分开了隔壁区,不算远也不算近,学校已经和同学说好了,考试的三天离家近的自己去,离家远的就由学校统一安排住宾馆。 初夏和班主任说她也住宾馆。 虽然她分的考场在隔壁区,但学校距离她住的家属院并不近,坐公交一趟就得四五十分钟,骑车更不用说了。 高考期间,她只想用更多的时间休息,不想花在路上。 初夏考试前一天坐着学校安排的车到宾馆,房间是两人一间,很小,和后世的宾馆酒店没法比,但也算干净。 碰巧的是,初夏的考场又和王朝夕分在了一个学校,两人还分到了同一间房间。 九中是按照考试成绩从高到低分的,初夏第一,她第一。 蒋知达也跟着来这个宾馆住,初夏一开始是拒绝的,她跟着学校考试会出什么意外。 但蒋知达有自己的道理:“我本来就是来陪表嫂你高考的,你考试是最重要的事情,我要是还在之前的招待所待着,那我就是没完成爷爷和一表哥交待给我的任务!” 但不得不说,有蒋知达在,初夏考试的时候不用担心饭菜的问题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厨子,天天都给初夏送来既干净卫生又不过分油腻的饭菜,就是早饭也不重样。 这真的是把蒋外公和岑峥年的话当圣旨办了。 倒是初夏考试的时候遇到点小意外,她考第一场语文的时候,有个学生太紧张,加上天又热,直接晕过去了。 当时整个考场的学生都被吓了一大跳,等那个学生被老师们抬出去,很多考生还久久没办法平静下来认真做题。 不过这其中不包括初夏,她现在是考生,考试就是她唯一的任务,其他的有老师在,也会有预备的医生,晕倒的考生不会有事。 初夏只看了一眼考生的情况,判断了下是中暑,及时救治没有事,便专心去做自己的试卷。 语文卷对初夏来说并不算难。 第一题是根据拼音写汉字,类似于“中国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这种。 初夏很顺畅地把第一题做完了,接下来文学常识填空,在一段话中填词,阅读一段文字解释加点字词语,初夏都没觉得很难。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她反复背反复做的题,遇到文言文解释和翻译时,也是她熟悉的文言文《周亚夫军细柳》。 直到做完最后一题客观题,初夏都觉得顺畅极了,没有遇到她不会的。 但她心态没有飘,还是很稳地去看作文。 议论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初夏微笑,这种题是她的强项,前世谁没有在网上看过这句话的讨论,而且学《岳阳楼记》时,她老师还专门让她们根据这句话写出来自己的想法,初夏得了优秀呢。 因此她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列了下简纲,围绕着作文给的论点开始论证。 等她写完,和预选一样还剩很长时间交卷,初夏把卷子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改了一个因为马虎写错的错别字,直到时间到了才把卷子交上去。 下午考数学,初夏也没觉得很难,包括附加题她都做了,附加题和前面的题对比虽然有难度,但就是多绕了几个弯,理顺了就能做出来。 三天的考试时间一晃而过,最后一场考的生物,和英语一样,这科是初夏的强项,她最后一场考得很放松。 等到考试结束出来,初夏看着外面挂在西边半空中的太阳,已经没了中午那么热,但还倔强地散发着光芒。 她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这时候王朝夕走到了初夏身旁,眼睛看着她,在初夏疑惑的目光说:“这次考试,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分?” 初夏用手做扇子给自己扇了扇说:“我不知道,等明天去学校估分的时候就知道了。” 考完试学校就已经拿到了答案,大家都知道明天要去学校对答案估分,趁着大家还记得自己写的卷子内容的时候。 估完分之后就是填志愿。 初夏考试的时候,蒋知达就在学校外面大树底下蹲着,拿着一把蒲扇,给自己一边扇着,一边和旁边九中学校的带队老师说话。 蒋知达因为天天给初夏送饭,大家都认识了初夏这个表弟。 “老师,你说考试结束的铃声都响了,怎么人还没出来呢?” 跟队的老师是胖胖的教务处主任。他原本是不用跟队的,但他申请跟另一个老师搭班,跟初夏考试的这一队考生。 他身体胖,更受不住热,拿着和蒋知达一样的蒲扇“呼呼”扇着,还不停用手揪着衣服领子,希望能多点凉风。 “学校开门得等老师把卷子收好,年轻人不要急嘛。” 主任嘴上这样说着,不过就看他一直踮着脚往学校看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比蒋知达还着急呢。 主任为什么过来跟队,就是为了最先知道初夏考试的情况。 现在初夏可是九中的希望,所有九中老师都希望初夏在这次高考中看出来一个最好的成绩,最好比预选考试的成绩还要好! 初夏和王朝夕出来得早,她们也是最早来到门口的,蒋知达一眼就看到了,他高兴地跳出来冲初夏招手:“表嫂,我在这里!” 学校大门一开,初夏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也看到了和他站一起的主任还有另外一个跟队的女老师。 初夏还没有走到,主任直接小跑到她跟前,身上的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初夏同学啊,你觉得考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比预选的成绩好?” 初夏也没有和主任说客气话,笑着说:“我觉得我发挥了我最好的实力了,至于成绩如何我也不知道,主任你等我明天估完分再告诉你。” “对对对!”主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都热晕了,你不知道正确答案怎么知道考试成绩呢。” 主任决定,明天三班考生估分的时候,他也去三班看看,争取立马知道初夏的估分成绩。 蒋知达听到初夏的话,一直紧张的心放下来,他也怕自己表嫂发挥不好。 他脸上重新带着笑嘻嘻的笑容,把主任往旁边挤了挤说:“表嫂,考完试了,咱们去吃点好的吧,就去吃那个鲤鱼焙面怎么样?” 初夏却没什么胃口,主要天太热了,考场里面别说空调了,连吊扇都没有,她专心做题的时候还好,做完题之后,只觉得热得像在蒸笼里一样。 “达子,明天我估完分去吃怎么样?现在我想先回家休息。” 蒋知达哪有不同意的,心里还怪自己考虑不周,表嫂连着考三天试了能不累嘛,当然得先休息。 晚上初夏和蒋知达吃的凉皮,爽口开胃。没办法,其他的热饭初夏都不想吃,只有凉皮能吃下去。 初夏自己觉得考试的时候还好,没感觉多累,但晚上睡觉时她一沾床就睡着了。 第一天还是在蒋知达的敲门声中才醒的,再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而老师让她们九点到学校对答案估分。 不过对答案肯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估完分之后还有填志愿呢,初夏没有很着急。 她穿好衣服打开门,蒋知达照例拿着早饭在外面,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表嫂,我其实也想让你继续睡,但九点你得到学校。” 初夏摇摇头说:“没事,我也醒了。” 她低头看到蒋知达手中端着的豆浆,有些无奈地说:“达子,你不用每次都把早饭买来,我出去的时候顺带就吃了。” “那不行。”蒋知达把带过来的早饭在饭桌上摆好说:“我的任务就是让表嫂你吃好喝好,用最好的精力去考试,你可不能让我完不成爷爷和一表哥交待的任务啊!” 初夏不知道和蒋知达说了几次了,他都是用这个话赌她,继续我行我素,初夏不说了。 吃过早饭,初夏和蒋知达一起坐公交车去九中。等她到三班的教室时,几乎所有参加高考的同学都到了,只剩她自己了。 学生们都围着班主任在讲台上,看班主任放在上面的答案,有两个同学在黑板上抄着答案。 班主任的眼睛一直望着教室门外,看到初夏进来了,她悄悄松了口气,不过面上还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初夏看人太多,便没想着凑过去对答案,想等其他人对完之后再说。 但班主任直接朝她招手:“初夏,你过来看看答案,估一下你的分。” 初夏看看那一堆学生,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找了个空位子坐下说:“老师,我不急,我看着黑板上的答案对吧。” 班主任没再继续叫她,但也没有走。 随着时间过去,外面的太阳越升越高,教室里慢慢热起来,而讲台上的同学也是神色各异。 有的眉飞色舞,有的唉声叹气。 但已经有不少人离开讲台了,黑板上的答案还没有抄完,初夏不想再等了,再等天更热了。 她走到讲台上把七门科目的答案一个个对了,在白纸上写上她能得到的分数:578分。 这还是她专门压了自己政治和语文的分数,因为这两门有主观题,作文她是按照往常得分估摸着算的。 班主任也看到了初夏写在白纸上的分数,这个分数!这个分数别说省前三了,甚至有可能拿到第一名。 理科总分满分是620分,数学120,外语按百分之70算,70分满分,生物30分满分,其他科目满分都是100分。 这距离满分只差40多分,班主任自己都有点恍惚,这比预选考试还要高啊。 “初夏,你有没有估错分?” 初夏看着那些答案说:“客观题没有,主观题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作文是没写跑题的,政治的答题大部分都在答案的点了。” 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她这个分是没有估高的。 “好!好!”一向严肃的班主任此时脸上都露出来些笑,这时候一直在外面看着的主任也冲了进来。 “初夏,你再算一次,确定一下。” 主任说这句话时,手都在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次高考九中的荣光,稳了! 初夏再次算完,还是这个成绩。 主任拿起初夏算分的纸,像当个宝贝一样,都不敢使劲:“初夏同学,这张纸你还用吗?没用就给我吧。” 初夏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主任,一张白纸而已,她已经把自己估算各科的分都记下来了,有没有那张纸都没事,便直接给了主任。 主任抱着那张纸就着急忙慌地跑出去了,初夏猜他估计去找校长了。 此时大部分学生的分都已经估算出来了,听到初夏估分的成绩,所有人都目露敬佩地看着她,表达着一个意思:太强了!强到升不起嫉妒的念头,因为差距太大了。 如果按初夏估算的这个分,她全国各地哪所学校都可以报,可以选最好的学校最好的专业。 这会儿班主任把志愿表发了下来,让同学们根据班上贴的各个大学去年录取的分数线填自己的志愿。 “你们不要按估的分填,往下压一压。” 这是班主任的肺腑之言,因为每年都有很多学生把分估高了,导致滑档,最后要么没有学上,要么去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学校。 “还有,今年的英语满分比去年的高了20分,记得在分数线上加上再算。” 每年的满分不一样班主任也叹气,没办法,高考恢复没多少年,现在还在慢慢步入正轨,自然会有各种调整。 不过不管再怎么调,考的分高就不用担心,比如初夏这种。 这会儿那些绞尽脑汁想着该填哪些志愿的学生,就异常羡慕初夏了,直接填最好的学校和专业就可以了。 墙上贴着的不止有分数线,还有每所大学招生的专业。这会儿学生们也不懂什么专业,具体怎么填也不知道,因此班主任身边很快围了一堆的人,询问她填志愿的事。 志愿表当然不是今天填就今天收,老师让学生拿着回家和家长商量商量,在规定时间内交过来。 但大部分学生都没准备拿着回家,这会儿家长懂的也不多啊,当然问班主任最靠谱。 初夏拿着志愿表,并没有像其他学生想的填的华国最好的大学,没有犹豫地填上她早就想好的帝都中医学院。 这是中医专业最好的学校,在京城医科大学里也是数一数一的。 蒋知达一直在旁边站着,也知道初夏的估分,他看着初夏填的学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表嫂,你确定写这个学校?不想想其他的?比如京华大学,京燕大学。” 初夏摇头:“我不想去,我只想学中医。” 蒋知达都想晃晃初夏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京燕大学有医学专业,表嫂你可以考虑这个!” “但它专业里没有中医。” 初夏并不在意学校是哪个,她没有名校梦,而且帝都中医学院虽说名气比不上京华、京燕两所大学,但也是所名校啊,录取分不低的。:,, 第76章 第 76 章 初夏的志愿表交上去时,班主任看着那张志愿表,和蒋知达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你想好了填的?” 初夏点头,表情自然,眼神坚定:“我想去的专业这个学校是最好的。” 班主任再看看底下那一水的医学院,还都是京城的,特别想拿过来笔给初夏改了,那么高的分数,有可能市状元啊!填这些学校太可惜了! 但她也只能尊重初夏的意思。 “你考虑好了就行。” 这会儿主任又小跑着跑回来了,额上还有着汗,他也顾不得擦,直接进教室,而他身后跟着的就是校长。 “初夏同学,你志愿填好了吗?” 主任“呼呼”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汗,低头去看班主任放在桌子上的志愿表。 “填好了。” 初夏话音刚落,就看到主任瞪大眼睛看着桌上的志愿表,还不敢置信地擦擦眼睛,生怕自己是看错了。 “帝都中医学院?!” 主任看向初夏:“你没写错吧?” 因为主任的声音过大,其他商量着填志愿的学生也都诧异地望向了初夏。 如果他们是考的初夏那个分数,肯定毫不犹豫填京华或者京燕这两所大学,初夏居然哪个都没有填! 帝都中医学院虽说也是重点大学,但和京华京燕比,还是差着档次的,他们不理解初夏的选择。 校长此时走了过来,拿过初夏的志愿表,把她写的学校还有专业一个个看完,除了学校不一样,后面的专业全是一样的。 她放下志愿表,看向初夏:“你想学中医?” 初夏点头:“我一开始决定考大学,就是为了学这个专业。” 校长能看出来初夏眼里的认真,也能看出来她是一个确定了目标就不会轻易改变的人,她“嗯”了一声。 “以你的估分成绩,可以去更好的大学,你选这个不会觉得亏吗?” 初夏摇头:“不亏,因为我学了我想学的专业。如果我去了名校,但学的却不是我喜欢的专业,那我才会觉得亏。” 校长的嘴角好似弯了一下,但因为她表情变化太快,初夏没有看清,只听到她说:“想清楚了就好,学校支持每个学生的选择。” “校长!”主任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恨不得立马阻止校长说话,让他赶紧出马劝初夏换个学校。 校长却不让主任说话,让他跟着她出去教室。 “校长,为什么不让罗初夏改志愿啊!她可是有可能上京华、京燕的!” “她不会改的。”校长语气不带任何起伏说:“就算她报的不是京华、京燕,等高考成绩出来,她如果真是这个分数,也不影响她为学校争光。” 主任唉声叹气,却也没法改变,校长都这样说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而初夏估分的成绩还有她报的学校,在今天过来估分填志愿的学生中很快流传开来。 谁不认识其他班级的同学啊,有的还是同乡。初夏的估分那么高,结果却不报最好的大学,大家觉得奇怪又可惜。 王朝夕也在班里填志愿表,她估的分让她报京华、京燕没问题,但如果按班主任说的压二十分再报,她看着去年这两所学校的录取线,眉心紧紧皱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豁出去拼一把。 她脑子里两个人正在为要不要拼一把打架时,就听到了同学讨论初夏成绩和她填报的学校。 王朝夕以为自己听错了,扭过头眼睛直直盯着说话的人:“你说罗初夏的估分和报的学校是哪个?” 那人看着王朝夕的脸,有些奇怪地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还问了句:“有什么问题吗?” 王朝夕没理两个讨论的人,马上转身往外跑去,被她询问的两个同学一头雾水,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觉得更奇怪了。 不过她们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头又挨在一起说初夏的事情。 王朝夕跑出教室后,直接跑向了初夏在的三班,这会儿初夏正要离开教室回家属院,就被王朝夕堵在了门口。 王朝夕手撑着膝盖,喘着气叫住初夏:“等……呼!你等等!” 初夏停下来,低头疑惑地看向王朝夕,不明白她把自己拦住做什么,高考都结束了不是吗。 王朝夕终于喘匀了气,抬头眼睛紧紧盯着初夏的脸,声音有些低哑问:“你估分成绩578?” 初夏点头。 “你没有报京华或者京燕大学?” 初夏再次点头,扬了扬眉毛,等着王朝夕继续说话。 “为什么?”王朝夕看着初夏的眼神里满是不解,她拼命想考上的大学,初夏能轻而易举得到,可她却不填,她真的无法理解。 王朝夕的眼睛里露出迷茫。 初夏在九中,认识的学生也只有王朝夕,虽然是她把她当对手的认识。 现在王朝夕发现初夏从来没把她当对手过,困惑是很正常的。 “我喜欢的专业不在那两个学校里。” 王朝夕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如果京华和京燕有你喜欢的专业,你报它们吗?” 初夏:“会考虑。” 王朝夕深深看了眼初夏:“我知道了。” 然后她又很快跑开了,让初夏也是哭笑不得,跑过来专门问她志愿的事情,王朝夕对她还挺关心的。 蒋知达看着王朝夕跑远,摸着下巴问:“表嫂,她是你朋友?还是你竞争对手?” “都不是。”初夏说:“只是同校的同学。” 而且是毕了业,就会分道扬镳,可能再也不会见面的同学。 蒋知达“哦”了一声,也没有在意,让初夏赶紧带着他去吃鲤鱼焙面。 还是臣臣妈妈推荐的那家店,店里不知道怎么弄的,比外面凉爽很多,头顶上挂着的绿色吊扇,吹过来的也不是热风。 蒋知达放下自己不停扇着的手,跑到风扇下面吹,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可算是凉快点了,这天怎么这么热?” 初夏拉开椅子坐下说:“现在三伏天,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当然热了。” 她也热,那种热还是带着一股闷潮感,让人非常难受。 初夏还记得上次点的好吃的菜,按照她和蒋知达的饭量,点了四个,当然鲤鱼焙面是不可少的。 菜上来,蒋知达吃到心心念念的鲤鱼焙面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面条酸甜酥脆,鱼肉鲜香肥嫩,怪不得是名菜啊,果然名不虚传!” 初夏没说话,倒是旁边经过的服务员一脸自豪地接道:“客人真有眼光。” 然后又给初夏她们这桌上了一壶好茶。 初夏也吃得很满足,就是有点遗憾,没能带岑淮安一起过来吃。 在离开梁州之前,初夏把家里的东西和蒋知达一起该收拾的都收拾了,全部寄到京城。 一些不能寄去京城的,比如床、柜子、煤火炉子这些东西,她先问了邦子他们和李大姐要不要。 要的话折旧卖给他们,不要她再卖给其他人。 李大姐要了一张小床、一个柜子,其余的都被邦子要走了,初夏不知道邦子挣了多少钱,但她知道他现在不缺钱。 家里的东西都被清走了,连岑峥年的那箱子书都被初夏寄去了京城,房子里除了她的行李,什么也不剩。 蒋知达只按初夏说的做,并不问她原因,等收拾好之后,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他拍拍手说:“表嫂,你以后不准备回这里住了?” “嗯,以后我去京城上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准备把房子交还给厂里。” 其实这只是一个原因。 罗家因为罗小妹的原因,现在还一团乱。 初夏这次高考能这么顺利,就是罗小妹现在一直在家里闹,非要和她谈的那个对象在一起。 几个纺织厂本来离得就近,罗小妹又是搞绝食,又是搞私奔,附近没人不知道罗家的事。 初夏没有打听,走在路上都能听到有人讨论几句,李大姐把完整版的也都和她说了。 等解决了罗小妹的事情,罗家人就又想要初夏分的这个房子了,初夏不想和她们产生什么交集,直接把房子交还给厂里,罗家人不敢和厂里闹。 初夏去找的厂长,她把钥匙交还的时候,厂长眼里闪过诧异,并没有拿。 “房子分给你了,你是把班让亲人接了,房子不用交。”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接初夏班的人是谁,初夏也不会说接班的不是自己亲人。 她只笑着说:“以后我不在家属院住了,房子空在那里也是浪费,不如把它分给更有需要的职工。” 厂长看向初夏,发现她是认真的,真有点不可思议了。 厂里分下去的房子,除非一家人都被厂里辞退了,不属于厂里的职工,或者整家被调去其他地方的,不然很少有收回来的。 大多数老职工把班让给底下的儿女后,一家子还是住在分的房子里,厂里也不会收他们的房子。 像初夏这样主动交还房子的,是第一个。 不过多个房子对厂里也没坏处,厂里不知道多少结了婚的年轻人等着分房子呢。 厂长笑呵呵地说:“罗同志思想觉悟高啊!要是厂里每个职工都有你这觉悟,房子的事情厂里也不用愁了。” 初夏笑了笑没接话。 厂长最终还是把钥匙收下了,和初夏拉家常地说话,让她即使离开了也不要忘了纺织三厂啊。 初夏点头应了几句话,就要告辞离开。她今天下午还要去坐火车,不能误了时间。 等初夏和蒋知达坐上回京城的火车,罗家人终于安抚住了罗小妹,急匆匆赶来初夏的家属院时。 就发现初夏人已经走了,从窗户往里看,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王玉兰又惊又急,都快顾不上伪装自己的表情。 李大姐在自己家门口笑得一脸嘲讽,凉凉地说:“别看了,初夏早走了,这房子已经被厂里收回去了。” 王玉兰眼里露出焦急:“厂里怎么能收回去呢?这是分给初夏的房子。” 李大姐撇撇嘴:“家属院的房子都是纺织厂的,厂里为什么不能收回去?不收回去难道给你吗?” 王玉兰不想和李大姐说这些,她现在只想找到初夏,问问她为什么不把房子给罗家。 给了厂里,罗家真的一点点都碰不到了。 旁边的罗大哥紧紧皱着眉头,眼里带着烦躁:“二妹这是铁了心要和家里分开了。要不是小妹的事情,咱们也不至于现在才过来。” 王玉兰也是这想法,但她不能这么说:“我再想想办法,李大姐……” 李大姐瞬间进门关门,声音从屋里传来:“别问我,我不知道初夏去哪里了,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她。” 王玉兰在家属院里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李大姐,她不愿意说,其他人是真不知道。 罗家人什么也打听不到,只能空手而归。 这会儿不像后世,有些无良长辈找不到儿女了就去找媒体,用舆论来逼迫子女。 现在交通不发达,你就算知道去了哪里,一趟火车路程那么远,不是每个人都舍得花钱坐的。 初夏不知道罗家人之后又去找她了,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反正房子已经交了,他们去找也没用。 火车“咣当咣当”一路前行,初夏看着路程距离北京越来越近,也忍不住了想迫切回家见安安的心情。 现在她高考结束,志愿也填好了,就等着分出来之后收录取通知书,整个人都很放松,望着窗外的景色等着到京城。 这会儿岑淮安已经放暑假,初夏出来的时候还在想他会不会来接自己,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出站口的岑峥年和岑淮安。 岑峥年牵着岑淮安的手,穿着一件白衬衫,下半身是深蓝色西装裤,脚上是一双带着透气孔的皮鞋。 整个人的打扮还是那样的得体,不像很多男人这会儿都穿上了背心大裤衩拖鞋,甚至有人直接光着膀子,初夏从来没见岑峥年这样穿过。 不过他会穿到膝盖的短裤,但也是和西装裤一样的面料的,不会穿蒋知达现在这种花里胡哨的短裤。 初夏有时候都怀疑,岑峥年夏天穿得这么正式,不觉得热吗? 但岑峥年好像真的不觉得热,他脸上都没什么汗,目光温和地看着初夏,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 岑淮安眼里的表情比岑峥年的丰富些,有些激动还有些喜悦。 初夏一走出来,他就几步跑过来抱住了她,望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妈妈!我期末考试考了双百。” 初夏看到两人时,眉眼也不自觉弯起来,此时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安安真厉害,妈妈为你骄傲!” 岑淮安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耳廓有些发红。 不过垂头一会儿,他就又仰起头,望着初夏,眼里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但可惜的是初夏没有看到,她正和岑峥年说话:“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这是初夏完全没有想到的,岑峥年的工作太忙了,别说岑峥年来火车站接她了,就是他回家,她都不会去想的。 “今天刚好休息。” 蒋知达在旁边受不了岑峥年的眼神了,就没有从初夏身上移开过,太腻歪了。 他赶紧插在一家人中间说:“大热天赶紧回家吧,别在这里站着了。” 岑峥年绕过蒋知达,牵住初夏的手,初夏拉着安安,一家三口朝岑峥年停车的地方走去。 今天来接初夏岑峥年同样借了蒋知书的车,除了接人之外,他还有其他用途。 岑淮安见妈妈走了,确定了她不会像上次一样亲他的脸,他期待的目光落了下去。 不过没亲亲也没关系,爸爸妈妈都在他身旁,他同样很开心。 蒋知达望着岑峥年三人和和美美地幸福往前走的背影,再看看他手中提着的行李,仿佛无声的嘲笑。 蒋知达一句脏话没忍住骂了出来。 “达子,跟上啊。” 初夏倒是注意到了蒋知达没跟过来,转头叫了一声,蒋知达立马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赶紧跑过去。 表嫂比二表哥好,最起码还没忘了他这个功臣。 初夏坐上车,发现黄子和黑子也在车上,更惊喜了。 她伸手去摸两只狗的头,黄子和黑子兴奋地伸着舌头,尾巴不停地摇,头一直想往初夏身上蹭。 岑淮安稚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爸爸,我就说妈妈会想见黄子和黑子的。” 在蒋外公家的时候,岑峥年原本没想带着狗,毕竟要等人还要再带回来,怕狗在车上时间久了不方便。 但岑淮安坚持,说黄子和黑子也想他妈妈了,妈妈肯定也想黄子和黑子。 最后岑峥年就一起带上了。 他听着儿子的话,笑着“嗯”了一声:“还是安安懂妈妈。” 岑淮安的嘴角往上弯了弯:当然了,妈妈说他可是最贴心的儿子! 初夏转头看到了安安头微微抬着,脸上还有点小骄傲的模样,可爱得不行,没忍住抱住他,亲了他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口。 岑淮安的脸更红了,但眼睛更亮了。 蒋知达上车之后,就发现岑峥年已经坐在了后面,他除了是拎包小弟,还是司机,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 算了算了,他本来就是陪表嫂考试的,现在再多二表哥安安两个任务对象也没什么。 再一转头,两个狗头出现在副驾驶上,正睁着两双大眼睛看着他,蒋知达被吓了一跳。 “黄子和黑子怎么在车上,还突然出现?” 初夏在后面又摸了摸黄子和黑子的头:“安安为我带的。” 蒋知达和黄子黑子也熟,伸手也揉了揉两个大狗头,转身问初夏:“表嫂,是去爷爷家还是去你家?” 初夏和蒋知达是下午坐上火车的,因此这次她们到京城的时间在上午,距离中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她揉揉自己的额头说:“先去我家吧,收拾收拾家里再去外公家。” 蒋知达看向岑峥年,他没有其他意见说:“听你嫂子的。” “好嘞!”蒋知达启动车子。 岑峥年看出来了初夏的疲倦,他没有问初夏考试的事情,只关心她的身体。 “累了吗?靠在我身上休息会儿。” 初夏确实累,在车上就是有蒋知达在,也一样不像在家里睡得好,更何况车厢里那么热,初夏睡得更不好了。 她打了个呵欠说:“热。” 并没有靠去岑峥年身上,岑峥年拿出来了一把蒲扇:“我给你扇着,睡吧。” 初夏看着那扇子,眼里有些讶异:“你还准备着这个?” 岑峥年没有否认,他就是想着初夏或者安安会热,所以车上不止一个蒲扇。 安安这时也拿出来一个:“妈妈,我也给你扇。” 蒋知达在前面心里不平衡了,语气酸溜溜地说:“没有人给我扇吗?” 岑淮安眼里露出纠结,表叔平时对他也很好。 这时岑峥年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可以把窗户开大点。” 其实这会儿车也开着窗户,就是不大,而且吹过来的风都是热风。 不过总比没风强。 蒋知达直接把窗户都降下去,车子里进来的风更多了,初夏觉得脸上的热被吹得降下来了些。 她真的困了,没再多说什么,又打了个呵欠,靠在岑峥年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岑峥年还真如他所说的,给初夏扇着扇子,扇初夏身上窗户的风吹不到的地方。 岑淮安则是多半时间给初夏扇,然后给蒋知达扇一两下子,他觉得自己妈妈和表叔都照顾到了,心里很高兴。 到了家门口,岑峥年打开院子门,一行人朝院子里走去,刚走过影壁,初夏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拦住了继续往前走的岑峥年和蒋知达,手拉着安安,心高高提起来。 初夏压低声音说:“我没有在院子里放凳子,房间的门我都是关上的,扫把的位置也不对。” 不用初夏说完,其他人也警惕起来,岑淮安紧紧攥着初夏的手,小脸紧绷着。 “进贼了?” 蒋知达小声怀疑。 初夏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岑峥年皱眉看着院子,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是今天早上从研究院出来的,因为知道初夏是上午的火车,所以他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找蒋知书借车,去外公家里接上安安后,直接开着车去了火车站。 初夏走多少天,这院子也就空了多少天,没人来住。 初夏正想弄出来点动静看看进家里的贼走没走,谁知道这时,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从正房里大摇大摆走出来,和初夏他们一行人正对上。 那男人看到初夏她们,脸上露出慌乱,拔腿往墙那里跑,想逃走。 初夏一急,赶紧拍了拍两只还在她脚边打转的狗:“黄子!黑子!上!” 两条狗瞬间如飞箭一样窜了出去,在男人刚碰到墙,还没爬上去的时候,两只狗一条咬住他的脚,一条扑在他背上把他狠狠地扯下来。 男人“嗷!”一声,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他疯狂挣扎,想去锤两条狗,而这时蒋知达和岑峥年也反应过来,马上跑过去帮忙。 初夏四处看看,跑到一边拎起一块木板,嘱咐岑淮安快去门口叫人,说抓贼。 她拎着木板也朝贼人跑了过去,趁着她不在家居然偷她家的东西,也不知道家里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初夏现在特别生气。 蒋知达本身就擅长打架,岑峥年以前在部队也跟着军人学过一些招式,两个男人加两条狗,轻而易举就制服了那个壮硕的男人。 初夏看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不过她气不过,还是用木板狠狠敲了男人几下。 在她刚动手时,岑峥年眼里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收敛起来,还把男人最疼的部位让出来给她打。 蒋知达在旁边踹了男人几脚:“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就敢偷?听说过我达子的名字没?” 男人除了被狗咬的那一瞬间,其他时间一声不吭,只眼神狠戾地看着初夏三人。 特别初夏打他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要杀了她了。 初夏用木板又狠狠敲他一下:“你看什么看?偷东西还有理了?” 男人的神色好像有了些变化,忽然由狠戾变得可怜起来,嘴里“哎呦哎呦”着。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没有偷什么,你去看看你家里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偷呢?你们怎么打我都行,不要把我送去公安局,我妈年纪大了,她要知道我被公安局抓走了,身体会受不住的。” 初夏却眯着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她抬眼看向岑峥年,岑峥年眼里也露出沉思,冲她轻微摇了摇头。 蒋知达看看两人,把男人又往下压了压:“你给我老实点!” 这时候岑淮安喊的街坊邻居也来了,个个手上拿着工具,扫把、铁锨、木棍,还有人拿着刀。 “贼呢?” “那个贼在哪?” “咦?被抓住了,果然看着不像个好人。” 初夏扔掉手里的木板,去屋里找了根结实的麻绳出来,岑峥年用部队捆人的方法,很快把壮硕男人绑得结结实实,而且越挣扎越紧的那种。 那个贼躺在地上不停求饶,只说着只要不把他送公安局,怎么办都行。 不过他一脸横肉,向下垂的三角眼,装可怜的样子太辣眼睛了,给人一股很违和的感觉。 邻居们围过来,左一脚右一脚踢他,踢一脚骂一句。 过了会儿,初夏笑吟吟地拦住邻居们:“大家别打了,别把他打死了,到时候就不好了。” 男人浑身上下疼得厉害,眼底闪过阴狠,但嘴里还是哀嚎着,求求大家放了他。 初夏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别嚎了,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来我家的?怎么进来的?” 男人哀嚎的声音停顿了下,他眼睛看向初夏:“我要是说了,你会放过我吗?” 初夏笑着:“现在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只有选择说不说的机会。” 男人咬了咬牙:“你要是答应放了我,我就说。” 初夏:“那算了,你不用说了。大家谁知道公安局的路?” “我说,我说!”男人咬咬牙,赶紧开口:“我昨天晚上碰巧路过这里,看到这家门锁着,而且到今天早上都没回来人,就一时鬼迷心窍跳墙进来了。但我真的还没来得及偷东西,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初夏笑了一声:“昨晚上发现的,今天早上跳进来偷东西,你踩点踩得不错啊。” 男人还想再多求饶几句,初夏却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了。管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没准备放过他。 她拉着岑峥年进屋看了看,确实没发现少什么东西,但是正房的被子被扯开了,还有睡的痕迹。 “这人在说谎,我觉得他不像真的小偷。” 岑峥年皱眉看着那些扯乱的被子,点了下头说:“他的眼神过于凶狠,身上有杀过人的煞气。” 岑峥年在部队见过出任务回来的军人什么样,和那个男人的气势有点像,但军人的气质是锐利的,而那个男人是凶戾。 男人不管怎么求饶,最后还是被送去了公安局。 路上男人拼命挣扎,到最后破口大骂,甚至说出要杀死所有人的话。 方老师的妈妈一个鞋底子抽过去:“还杀人呢?再骂一句我先抽死你!” 男人瞪着她,方妈妈又一鞋底子抽过去:“看什么看!偷东西你就该被打!” 到公安局,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公安局的公安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这男的你们哪里抓到的?” 岑峥年站出来,语气平静地说:“他来我家偷东西,被我们堵到了。” 公安朝初夏她们竖起大拇指,一脸的敬佩:“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初夏等人摇摇头。 “西单人肉包子铺的老板。” “嗬!”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身子不约而同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方妈妈看看手中的鞋,赶紧扔出去老远,虽然有点可惜自己破布鞋,回头干活的时候还能穿。 但打过杀人犯的脸,太晦气了,早知道跑过来的时候就拎个木棍了。 “那他怎么跑出来的?” 西单包子铺的老板在初夏听到的那些传闻里,都是被抓去公安局,那他怎么会出现自己家呢? 公安没有和初夏她们说这个,只说她们送来犯人有功,还让她们一起做个笔录,其他的不要打听。 “案子具体怎么判,是公安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也不要打听那么多。” 毕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而且这个杀人犯这么凶狠,大家都不想和他多接触,也不想知道案子的细节,听多了不仅是恶心,更多的是害怕。 人肉包子哎,想想都要吐了,这个男人居然还面不改色地做出来卖给客人吃,太变态了! 刚刚有打过犯人的人,都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扔了,想着回家跨个火盆什么的,去去晦气。 初夏也是这样想的。 这杀人犯怎么就挑中她们家藏了,估计也是发现她们家这些天没有人,逃窜累了,就跳她们家睡了。 初夏唯一庆幸的,就是这杀人犯没去西厢房睡,而是直接去的其他房间。 不然以后她都不敢在西厢房里住了。 回家之后那些被子什么的全都扔了,还要在家里用艾草把所有屋子都熏一遍。 初夏也没有问公安犯人怎么去的她家,问了也没用,都去过了。 她和岑峥年岑淮安还有蒋知达做完笔录之后,一行人往家里走,公安还好奇了一下,问那男人身上的牙印谁咬的? “我家的两条狗。” 公安夸了下:“狗不错,懂得护主人。” 初夏想起来狗也咬犯人了,不行,黄子和黑子的牙也要洗洗,去晦气。 回家之后初夏不让岑峥年几人先进屋子,而是找出来个盆子,点上火之后,让大家跨完之后再进。 蒋知达说初夏封建迷信。 初夏理直气壮说:“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老祖宗的智慧!” 她其实并不迷信这些,但遇到了西单包子铺杀人犯这件事让她心里胃里都不舒服,她必须得用跨火盆这种方式去掉这股恶心和后怕。 初夏都不敢想,如果像上次一样,只有她和岑淮安两人晚上回的家。 那个犯人听到声响躲在屋子里,等着她和安安进去后。一个女人一个小孩,那会发生什么事? 就算有两条狗,结果也不会太好。 初夏只要一想到这里,后背就一股股地发寒,身体都有些抖。 岑峥年发现了初夏的害怕,其实他也在后怕,初夏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 “我不放心你和安安再住这里了。”岑峥年揽着初夏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我在研究院找好了房子,你和安安跟我去研究院吧。” 即使没发生家里遇到杀人犯这事,岑峥年也准备提让初夏和安安搬去研究院的事情。 只不过要不要常住,还要看初夏和安安的意思。 但现在发生了宅子进杀人犯的事,岑峥年完全不放心初夏和安安继续住在东城区这边了。 初夏柔弱,安安才六岁,就算进来的不是杀人犯,是个小偷也很可怕。 岑淮安这时也抱着初夏,他年纪小,后面做笔录的事情没让他参与,他知道的不多。 不过他聪明,听到了一开始公安说的话。安安望着初夏的脸,抿抿嘴唇:他是男子汉,他要好好学武,保护好妈妈。 蒋知达脸色很难看,在旁边狠狠咬了下牙说:“表嫂,听我二表哥的。研究院那里有军队保护,比这里安全。”:,, 第77章 第 77 章 说实话,就算岑峥年不提,初夏也没办法再在这个院子里住了。 “我和安安搬去研究院。东西等会儿收拾收拾带过去。” 初夏和安安在这个宅子里住的时间不久,东西也不算多,不过就算不多,搬家也是个麻烦的事情。 岑峥年说:“研究院房子里基本的家具都有,只用带衣服还有日常用的东西就可以。” 初夏点了点头,搬了个凳子坐在枣树下面。 岑峥年看看她,进厨房提着暖壶出去了,没多久他再次回来,给初夏倒了杯热水。 热水的温度从水杯里散出来,初夏感觉自己后背的寒意慢慢消失了。她站起来,把挂在各个房子门上的干艾草都拿下来。 这是端午节的时候初夏挂上去的,有驱瘴避邪的作用。 初夏把干艾草交给岑峥年:“你点燃艾草,去把那些屋子都熏熏,去晦气,东西也该扔了都扔。” 她现在暂时不想去杀人犯去过的屋子。 岑峥年没说什么,摸了摸初夏的头,让岑淮安在院子里陪妈妈,他和蒋知达一起熏屋子。 燃烧艾草的味道很快飘散到了院子里,整个院子都弥漫着浓烈的艾草香味,初夏闻着这个味道,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她喝一口茶,抬头去看身旁的岑淮安,他眼里带着担忧望着她,手放在她的膝盖上。 “妈妈。” 初夏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恢复正常:“我没事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方老师的声音,岑淮安站起来,对初夏说:“妈妈,你不要动,我去开门。” 方老师今天刚好没在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妈在弄火盆,还让她跨了下。 她说方妈妈封建迷信,但等方妈妈说完隔壁发生的事后,方老师回去,默默跨了下火盆。 因为离得近,方老师也闻到了隔壁传过来的艾草香,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烟雾飘出来。 她想了想,转身来了隔壁初夏家里。 “初夏,你没事吧?” 初夏正低头坐在凳子上喝水,两条狗趴在她旁边,听到动静它们立马站起来,朝方老师的方向“呜汪!汪!”地叫。 初夏拍拍黄子和黑子的狗头,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方老师:“我没事,就是没想到抓个贼居然还能抓出来个杀人犯来。” 方老师又问了初夏她这里需不需要帮忙? 初夏摇头,刚要说话,这时蒋知达从正房出来了,脸上绑着块粉红手帕,咳嗽两声用手驱散着烟雾。 “表嫂,正房熏好了,书房熏不熏?咦,方老师也在啊。” 方老师看着蒋知达的打扮,整个人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嗯”了一声,脸都要忍变形了。 初夏刚刚就见过了蒋知达这打扮,手帕还是安安提供的呢。 “都熏了吧,谁知道那人去过哪里。” 岑峥年此时也走出来,不过他脸上什么都没戴,只有手里拿着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浅蓝色手帕。 蒋知达还给岑峥年提意见,指着自己脸上挂着的手帕说:“二表哥,你也像我这样做,方便。” 岑峥年看他一眼立马移开了目光,抬脚往客厅的方向走去说:“不用了。” 方老师并没有在初夏家里待太久,她和初夏又夸了夸岑淮安在学校的表现,转身离开了。 她本身也就是过来关心一下初夏一家,看到人没事就放心了。 等整个院子布满艾草的味道,没有一时半会儿下不去的时候,初夏和岑峥年说:“咱们先去看看外公,我带的行礼里有专门从梁州带回来的特产,一起给外公提过去。” 至于搬家,等从外公那边回来,家里院子里艾草的烟味也消散得差不多了,正合适收拾东西。 “好,我去洗手。” 初夏把剩下的艾草用水泡狗盆里,招呼黄子黑子过来喝。 岑淮安蹲在旁边监督,第一口水不能让两只狗咽进去。 到蒋外公家里时,蒋外公已经等了很久,李阿姨的饭菜都做好了。 蒋外公从躺椅上站起来,拄着拐杖看向初夏和安安,脸上露出来和蔼的笑:“坐车累不累?饿了饿?” 不等初夏说话,蒋外公看向厨房喊李阿姨摆饭。 “爷爷,你咋不问问我啊?我也坐了很久的火车。”蒋知达跳出来问蒋外公,还伸去脸让他看自己眼下的青黑。 蒋外公把蒋知达的头嫌弃地推到一边:“你个大男人,就坐趟火车累什么累?别杵在这儿,帮忙端菜去!” 蒋外公一转脸,看向初夏和安安又是满脸笑容。 蒋知达早就习惯了外公的差别待遇,岑峥年在爷爷外面和他也是一个样。 他拽着岑峥年一起去厨房。 初夏这会儿把给蒋外公的特产拿出来,其实都不是名贵的东西,就是梁州的一些点心、茶叶之类的。 对比蒋外公自己喝的茶,初夏送的茶就有个品鲜的趣味,肯定是比不上的。 但就是如此,蒋外公也很高兴,看着那茶叶说:“我还没喝过这个茶,我去泡来尝尝。” 说着就准备去拿暖壶。 初夏让岑淮安扶住他太姥爷,她转身拿过来暖壶说:“外公,我给你泡吧。” 初夏不会什么功夫茶的泡法,就是按照卖茶叶的人说的,先倒水再放茶叶,等茶叶在水中慢慢散开,端给蒋外公喝。 “外公,有点烫。” 蒋外公吹了吹杯子中的水说:“没事。” 尝了一口茶,随即就是各种夸奖,说初夏会买,这茶叶很合他的口味。 初夏当然知道这茶是比不上蒋外公平时喝的茶的,他夸她太夸张了。但依然挡不住心里的高兴。 “外公喜欢我就放心了。”初夏又用桌上茶壶沏了一壶。 家里进杀人犯的事,谁都没有和蒋外公提,毕竟事情已经解决,蒋外公年龄太大了,还是不要让他再跟着受惊吓。 不过初夏要带着安安搬去岑峥年研究院家属院的事,岑峥年和蒋外公说了。 蒋外公听完便皱了皱眉:“为什么突然要搬家?之前没有听初夏和安安说过。” 他眼睛在岑峥年和蒋知达的身上停留了下,又落在初夏的身上:“初夏,是不是峥年逼你的?那边那么偏,你要是不愿意去,外公给你撑腰。” “不是。”初夏笑着把剥掉皮的葡萄塞进了岑淮安嘴里,神色自然地看向蒋外公说:“去研究院住的想法是我提的,我在去梁州之前和峥年商量了下,让他找一找合适的房子。现在找好了,我就打算今天和安安搬过去住。” 岑峥年在旁边也剥好了一个葡萄,动作自然地喂到初夏的嘴边。 初夏下意识吃了,抬头看到蒋外公和蒋知达不对劲的目光,初夏才发觉刚刚她和岑峥年做了什么 她面上淡定地吃着葡萄,但耳垂已经完全红了,趁着蒋外公和蒋知达没注意,初夏悄悄瞪了眼岑峥年。 但岑峥年朝她勾了勾嘴角,剥好的葡萄还是继续喂到她嘴边。 蒋外公轻咳了一声,移开目光说:“你们既然决定好了,那就搬吧。不过安安学习围棋的事情不能停,过几天我要带他去见我一个朋友,初夏你记得送安安过来。” “好。”初夏在下面用手压住岑峥年的手,不让他再剥葡萄喂她,岑峥年只能遗憾地看葡萄一眼,翻手握住了初夏的手。 其实蒋外公也知道,一家三口住一起比较好,有利于安安的成长。 而且小两口年轻感情又好,长久分开也不是个事。 初夏没有在蒋外公家里久待,毕竟她还要回去收拾家里的东西。 不过特产初夏还分别留了几份,是带给蒋大舅蒋二舅,还有蒋知书这些表哥表姐的。 初夏在宅子里搬东西的时候,心里升起了点不舍,这院子她和安安住了几个月,很多东西都是一点一点添置的,现在又要重新置办一个家了。 岑淮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带着黄子和黑子站在那棵高大粗壮的枣树下,仰头看着结了满树的青枣,眼里也充满不舍。 “大枣大枣,等你们熟了,我会来摘你们的。” “安安!你要带什么连环画过去,快过来挑一下!” 初夏在书房里叫岑淮安,安安赶紧伸手抱了下大枣树:“大枣,咱们说好了啊。” 说完松开枣树往书房里跑去:“妈妈,我来了!” 而一阵风吹来,枣树上茂密的枝叶随风摇动了下,包括那还青着的枣也晃了晃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好像在回应岑淮安的话。 岑峥年开过来蒋知书的车是有先见之明的,不然那些被褥什么的都不好拿,更别说其他的了。 蒋知达也过来帮着一起搬家,岑峥年和他一起把重的东西抱去车上,初夏和安安就提一些轻的东西。 黄子和黑子跟在后面摇尾巴,他们好像知道要做什么一样,岑峥年一开车的门,就自动跳进去卧着了。 岑淮安伸出肉肉的小手召唤它们:“黄子黑子,先下来,一会儿再上。” 两只狗又跳下来,围着岑淮安欢快地摇尾巴转着,还想用嘴帮岑淮安提东西,被安安给拒绝了。 他拍拍黄子和黑子的大狗头说:“你们自己趴下玩会儿。” 蒋知达刚在车上放好东西,转头看到黄子和黑子好像能听懂人话一样趴下了了,稀罕地看着它们:“二表哥,你家这两条狗挺聪明的。你们研究院能养得下不?不能给我养吧,我有地方。” 岑淮安马上紧张地抱住黄子和黑子,眼神动作都带着拒绝。 岑峥年把蒋知达往旁边推推:“不用操心了,我家能养得下。” 初夏在旁边笑着说:“达子,黄子和黑子是安安的宝贝,你别想打它们的主意了。” 岑淮安在旁边点头:“表叔,你可以等冬天下雪的时候,去胡同里捡一只。” 初夏“哈哈哈”笑出来,接着岑淮安的话说:“对,我家这两条狗就是这样捡回来的。” 蒋知达还真有养一条狗的心思,他琢磨了下岑淮安的办法,觉得有一定的可行性。 不过等到冬天太晚了,他这几天就去问问谁家有小狗,能不能抱来一条。 还得挑挑小狗的父母,得像黄子黑子一样聪明才行。 一行人从东城区到研究院的时候,太阳也不过刚刚失去炙热的温度,但天一样很热。 初夏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黏腻腻的,因为刚刚收拾东西的时候出汗了,而且在火车上她也没法洗澡。 本来想着回家来洗一下换身衣服再去蒋外公那里的,结果碰上杀人犯的事,下午又忙着搬家,导致她现在都没去洗。 不过等收拾好就好了。 初夏从车上下来,看着面前的家属院房子,和之前岑峥年住的不一样。 这里的房子虽然也是楼房,不过格局比岑峥年住的宿舍好很多,明显能看出来空间大了不少。 岑峥年打开了一楼中间一个房子的门,转身和初夏说:“这是我租的房子。这栋楼一层楼住五户,一楼的后面都带着一个小院子,足够黄子和黑子跑,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初夏跟着他进来,发现里面的面积确实挺大的,特别是客厅,一进来就能让人感觉到足够的空间,并不会逼仄。 “这也是研究院的房子?” 岑峥年把东西放在客厅的地上,点头:“这是我老师的房子。” 初夏皱眉,看着客厅里放着的镂空的红木沙发,配套的桌子椅子,不理解地问:“你老师把房子给你了,他住哪里?” 岑峥年:“老师不住这里。之前老师的妻子陪他一起在研究院的时候,他们住这个房子,后来他妻子因为工作和孩子搬去了其他地方,老师也住过去了。” 岑峥年一开始并不想租严和民的房子,他也是考虑的初夏的问题,老师太照顾他了。 不过严和民说:“那房子一直空着都没人气了,你们一家人住进去正好帮我养房子。” 严和民和岑峥年这些研究员不一样,他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科学家,出入研究院都有专门的警卫,回家也是有人接送的。 以前他被暗杀过不止一次两次,严和民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还当笑话一样讲给岑峥年这些带的年轻人听。 最近因为要忙新的项目,严和民直接住在研究院里面,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收拾了一间住的地方。 按他的话说:“没有我老妻,那空荡荡的房子住着也没意思,还不如住研究院里面,方便我工作。” 初夏又问:“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 岑峥年淡定地说:“我是租的房子,老师不是把房子给我了,为什么要有意见?而且大家忙着工作,不会注意这些事情。” 岑峥年工作的环境和其他的单位不一样,大家一心想的是怎么为国做贡献。 当然也有一些想钻营的人,但这些人和岑峥年接触不到。严和民亲自带队的人,一定都是心思都放在科研上的人,不仅专业能力上超出常人,品性上也得过关。 初夏闻言,完全放心了下来,又问岑峥年一个月租金多少。 “一个月七块钱。” 这么大的房子,还加个后院,值这个价钱,如果是在京城的市中心,那就不止这些钱了,最起码还要涨三四块。 初夏和岑峥年说话的时候,岑淮安就在忙着往屋里搬自己的东西,两只狗跟在他后面跑来跑去,欢快得不行。 初夏和岑峥年也和蒋知达一起,把大件的东西都搬进来了。 让初夏意外的是,不管她进哪个房间,房子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包括房间里的床也是。 岑峥年注意到了初夏的动作,嘴角噙着笑说:“我前几天过来打扫过。” 其实岑峥年的时间不多,他每天是趁着晚上睡觉前,过来这边打扫,打扫了好几天,才把整个房子都收拾干净。 初夏感受到了岑峥年的用心,她摸着干净的桌子,心里涨涨的,好像滴了一滴蜜,又好像泡在了温水里,让她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笑。 蒋知达和安安听说有后院,带着黄子和黑子跑过去了。 后院的面积不算很大,而且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院墙的周围长满了杂草。 不过中间的草已经被清理了掉了,只剩下院墙周边的一点。不仅仅有草,上个主人应该还种了菜,因为没人管,墙上爬满了丝瓜藤、现在上面正挂着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丝瓜。 黄子和黑子进了院子就像进了寻宝洞,朝那些还长着草的地方扑过去,一瞬间,好多飞虫都飞了起来,还跳出来几只青蛙。 初夏听到动静出来了,看到那些跑出来的虫子,把岑淮安往屋里一拉,门一关:“不要让那些东西飞进来啊!” 那么多虫子,肯定不少蚊子,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 蒋知达看看身后的门,再看看已经朝自己围过来的虫子,赶紧拍门:“表嫂,我还在外面呢!放我进去啊!” 门被小小地开了一条缝,蒋知达赶紧钻进来。 岑峥年刚刚把衣服挂好出来,看到三人的动作,他抚了抚额头:“我忘了和你们说了,后院的草我还没有除完,先不要进去。” 此时门后又响起扒门的声音,初夏开门,两条狗身上沾了一圈的苍耳还有各种枯草,它们想进来,又被初夏一推狗头,再次关了出去。 太脏了,黄子和黑子进来客厅就会扑腾,一会儿这干净的客厅就会不成样子,还得收拾。 岑峥年走到客厅的门后面,拿出来一把铁锨和小铲,还有一个背着的箩筐。 他把这些东西放进蒋知达的手里:“我得帮你嫂子收拾屋里,后面的草交给你了。” 然后在蒋知达愣神的时候,把他推到了后院。 蒋知达回过来神,立马拍门:“外面这么多蚊子,二表哥你想我被蚊子咬死啊!” 这时候,门里又抛出来一把干艾草,岑峥年没一点羞愧的声音在里面响起:“用艾草熏熏。” 蒋知达有什么办法,只能按照岑峥年说的做了,嘴里还骂了句二表哥不做人,就知道坑他。 初夏看着岑峥年的动作,指着后院的方向问:“就让达子一个人除草啊?” “不会。”岑峥年说:“等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我会和他一起干。” 没多久,岑淮安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去后院了,还给了蒋知达一个长袖的褂子。 “表叔,我爸爸给你的。” 说完,岑淮安拿着一把小铲子,也蹲下来除草。 蒋知达“哼”一声:“还算他有点良心。” 他穿上衣服,提起来岑淮安的衣领,让他站在一旁说:“你个小孩子能干什么,回头再把手磨出泡了,在旁边站着看就行。” 岑淮安站好,蒋知达一松开他,他又跑到草旁边蹲着:“表叔,老师说我们要做个会帮大人做事的好学生。” 而且他除草会得小红花,岑淮安铲得很起劲。他在学校一样除草,去年秋天刚开学的时候,老师就带着全校所有同学拔学校里长的草。 学前班也要拔,就是分的区域没有其他班多。 黄子和黑子很喜欢这些草,在上面打滚,两只狗打着闹着,压倒了一大片。 岑淮安站起来,故作凶巴巴地瞪着两条狗:“黄子、黑子,你们不要玩了!” 他指着身旁除掉的一堆草说:“来帮我搬草吧。” 蒋知达在旁边叉着腰“哈哈哈”大笑:“狗哪会搬草啊!它们都听不懂你说的啥。” “表叔,能听得懂。”岑淮安语气很认真地说,眼睛一直看着黄子和黑子。 他的话音刚落,黄子和黑子就跑过来了,张开大嘴,一人衔一大把草,按照岑淮安的指示放在箩筐里。 蒋知达的笑顿时停住了,一双眼睛望着两条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的天,它们还真会搬草!安安,你怎么做到的?” 岑淮安不明白蒋知达的意思,这不是很容易就做到了吗。 “就是这样做的啊。” 他说,黄子和黑子就会做了。 蒋知达摇摇头,真是不知道该说岑淮安运气好了,还是两条狗运气好了。 捡的狗也能像专门训的那样,想让狗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他对黄子和黑子更馋了。 两条狗还在兢兢业业地衔草,就像岑淮安指挥它们衔球一样,做得很认真。 “安安。”蒋知达摸着下巴望着两条狗:“黄子和黑子是公是母啊?” 岑淮安说:“一公一母。” 蒋知达的眼睛瞬间亮了:“哪个是母狗?” 岑淮安指了一下黑子。 蒋知达搓着手说:“回头黑子有崽了,安安你给表叔留一只啊。” 岑淮安没有点头,他低头继续除草说:“表叔,你不能问我,你要问黑子,它愿意把它的孩子给你,你才可以抱走。” “行行行!”蒋知达应着:“回头我专门来问黑子好吧。” 不过小狗生崽的事还远着呢,毕竟蒋知达也知道两只狗还没完全长成大狗呢。 眼前他们的任务还是除草。 初夏和岑峥年收拾好屋子里出来,她手上拿着一把艾草,刚刚在家里的各个房间里也熏了熏,驱蚊。 现在又点燃在后院里熏,对蚊子这种生物,初夏很讨厌,特别她还是招蚊体质。 所以夏天的时候,她屋子里蚊香花露水风油精清凉油都是必备的。 现在出来除草,初夏在身上涂满了花露水,不仅仅是她,她还给岑峥年和岑淮安身上都涂了。 只要一靠近,就能闻到她们身上浓烈的花露水味道。 岑峥年之前除草的时候,都是穿着长袖长裤,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没用过花露水,只是涂了些风油精。 不过初夏给他涂,他并没有拒绝,还非常配合伸手。 看到初夏手里的花露水,蒋知达眼睛亮起来,赶紧问她要,他感觉用衣服捂着也有蚊子咬他,脚脖子上好几个包了。 “家里还有风油精你用不用?” “用!”蒋知达毫不犹豫地说。 院子里的草本来剩得就不多,蒋知达和岑淮安又忙了这么久,因此初夏和岑峥年加入之后,没用多长时间,后院里除了那些丝瓜的苗还留着,其他的草都不剩了。 后院并不全是土地,还有专门用砖砌的一条路,不算好看,但下雨天来后院不用担心弄得一脚泥。 因为这房子是给级别高的人住的,因此里面的一些设施很齐全,洗澡间、抽水的蹲厕都有,初夏试了试,都可以用。 厨房里还有煤火炉子,但是像冰箱、洗衣机这些东西就没有了,电视也没有。 初夏说:“回头把宅子里的那些家电搬过来吧,住着方便些。” 岑峥年:“好。” 蒋知达看看天色,本想留这里吃顿饭,但他也很久没回自己家了,岑峥年这里刚刚搬过来,什么都没有,他准备等下回再来蹭饭。 初夏和岑峥年、安安送蒋知达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同样住在这层楼的邻居。 不过人家只是好奇地看了看她们,就转身进屋了,没有和初夏她们搭话的想法。 看着蒋知达开着车走远,初夏问岑峥年:“附近有没有卖菜的市场?” 岑峥年怔愣了下,这个他不知道。他没有自己做过饭菜,而这几天他都是忙着收拾家里,没想过买菜的事。 “我回头问问其他人。” “不用了。你同事估计也没几个知道的,我明天问一下附近的人就行。” 这不是最重要的事,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把炉子燃着了,烧点热水洗澡。 初夏已经受不了自己了。 “有打热水的地方,我先去打热水。” “好。” 初夏在家里引燃煤火炉子,之前宅子里的煤球用车装着也拉过来了,只留了几个在宅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水管里能放出来水,初夏接了一桶放在一边,才接一铝壶去烧。 这个房子的洗澡设备没有宅子里的方便,初夏都想把四合院的浴缸拉过来了。 晚上吃的是岑峥年打的食堂的饭,他和初夏说了一下这层楼住的都有哪些人。 “你不要在意一些家属的眼光,她们对谁都是一个样子。” 岑峥年过来打扫的时候接触过了一些人,不过他并没有仔细了解,毕竟他之前只专注工作。 但他能看出来有些家属是比较高傲的,不喜欢搭理人。岑峥年主要和初夏说的就是这几个,他怕初夏不高兴。 初夏并不在意这些,蒋二舅妈也看不上她呢,她不一样过得开开心心,蒋外公对她和安安也是一样好。 “没事。有没有好相处的?” 有的话,她说不一定还能发展一两个和李大姐一样友好相处的邻居。 岑峥年摇头,眼里有些惭愧:“我和她们接触不多,不是很了解。” 初夏也理解,这边家属院的家属,和住在其他家属院科研人员肯定接触不多,除非同样在研究院工作。 她有点好奇了:“既然这个家属院住的都是级别高的,你租这里的房子院里会同意?” 岑淮安点头:“我老师同意了就可以。这本来就是分给老师的房子,他可以做主。而且我是研究院的人,只要是属于研究院的地方,我都可以进。” 初夏明白了。 晚上岑淮安洗完澡,跑到看书的初夏面前问:“妈妈,暑假结束我们还会离开这里吗?” 初夏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站起来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不要不擦干头发就乱跑。离不离开这里,我回头和你爸爸商量一下,但大概率是不会离开了。” 岑淮安站在那里,小脸皱着,眼里全是纠结,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初夏:“那妈妈,我上学怎么办?” “这附近也有学校。” 岑淮安小小叹口气:“又要转学吗?” 初夏:“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问你爸爸。” 岑淮安又噔噔噔跑回了浴室。 翌日一早,初夏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岑峥年早就不在房间里了。 她这些天太累,坐车加上收拾,昨天一躺床上就睡了,连岑峥年什么时候上床的都不知道。 不过晚上有风扇,她倒没有觉得很热。 岑淮安屋里也有个风扇,是岑峥年准备的,很小,但足够安安用了。 岑淮安一个人坐在桌子上下棋,后院的门开着,两条狗在后面玩。 初夏往后院看了一眼,心里想着:后面的门要装门帘子,前门也要装,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这样一看,需要买的有很多呢。 “妈妈,厨房里有饭。” 岑淮安是自己下棋,不像和别人下的时候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更何况他还一直注意着初夏房门的动静。 因此妈妈一出来,他就放下棋子了,从椅子上跳下来,去厨房端饭。 初夏也跟着过去。 吃过早饭,初夏问安安是和她一起去周围看看,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岑淮安给黄子和黑子戴上狗链子,牵着狗绳说:“妈妈,我和你一起出去。” 走出家属院不远,初夏看看后面研究院的建筑,只有隶属于研究院的地方是比较高的楼房,建造得比较好。 其他的地方,都是平矮的房子,要么是砖瓦房,要么是黄泥稻草房子。 不过这些村子是初夏站在一个高处远远望过去的,距离研究院还有很大的距离。 初夏没有带着安安去村子里,没有岑峥年跟着,她不敢往陌生的偏的地方走。 因此她们只在研究院附近走了走,遇到人便问问附近的情况,哪里有卖菜的。 倒是打听到了一个好消息,这附近也有市场,但需要坐公交才能到,十分钟就可以了,骑车也能过去。 虽然对比四合院那边有些不方便,比如出门就能买的早餐这里就没有,一些店也没有,可基本的生活需求是可以保障的。 初夏放心了,带着安安坐上去市场的车,买了些菜还有一条鲤鱼,准备中午炖鱼吃。 岑峥年今天去上班,他到了院里时,也只有严和民一个人在研究室,外面天还是暗的。 “老师,我妻子和儿子已经到了,这是前三个月的租金。” 之前严和民就不要岑峥年的租金,说等人住进去了再收。 岑峥年没办法强迫严和民,现在住进去了,严和民就没有不收的理由了。 “这么快?”严和民抬头,脸上挂着笑,把岑峥年手里的钱接过去:“你要是没钱,欠着也行,我不催你。”说着,他朝岑峥年眨了下眼睛,一副这是咱俩秘密的模样。 岑峥年无奈地看他一眼:“老师,我有钱。还有,我不存私房钱。” 严和民“哈哈哈”大笑:“好,和我一样。” 叶星宿打着呵欠也进来了,听到严和民爽朗的大笑,他好奇地问了一句:“老师,什么事这么开心?” 严和民笑着拍拍岑峥年的肩膀:“我恭喜峥年,他家属搬过来了。” 叶星宿瞬间来了精神,眼睛瞪得老大:“岑峥年,你闷声干大事啊!” 他又一想到自己现在还没有相亲成功,更加心酸了,岑峥年岂不是每天都可以回家吃饭,再也不用吃食堂那些千篇一律的放菜了? d,好嫉妒! 岑峥年对叶星宿笑了一下:“不算闷声,老师知道。” 叶星宿:…… 把四合院的东西用一天时间都搬过来布置好,研究院这里和四合院里一样住着很舒服了。 初夏唯一想的就是高考分数和通知书的事情。 不过在这之前,蒋外公说的时间到了,初夏需要带岑淮安去蒋外公家里,跟着他见一个朋友。:,, 第78章 第 78 章 初夏带着安安,跟着蒋外公步行走出蒋家在的胡同,往左走了一段路,又拐进另一个胡同里。 她看着胡同路口牌子上写着的名字,感觉这个胡同的名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初夏还在思索的时候,蒋外公已经停在了一座宅子前,正用门上的铜环拍着门。 而初夏的视线停留在宅子门外墙上钉着的门牌号上:26号。 初夏看了一会儿那个门牌号,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找出来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因为在包里的时间太长,纸张有些皱。 不过不影响初夏看上面的字,之前郭林写给她的,他老师的地址,和她现在在的地址,一模一样。 当初初夏带安安来京城时,郭林让她过来去找他老师和师兄。 但是她和岑淮安第二天就被蒋外公接去了,接着蒋外公说要教岑淮安下棋。 初夏没有再去找郭林的老师和师兄,而是给郭林打了个电话,谢谢他的好意,告诉他安安的太姥爷要教他下棋,不能去拜访他老师和师兄了。 郭林没有介意,只遗憾了下,又问了问岑淮安学习的情况,得知他现在和在梁州一样,每周跟着蒋外公学下棋,他很高兴。 初夏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巧,或者说有缘。蒋外公要带安安拜访的朋友,可能就是郭林的老师。 在初夏脑子里各种想法交织的时候,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开了,一道粗犷的带着些初夏熟悉的梁州口音的男声在门后响起。 “谁啊!别拍了,听到了!” 一打开大门,看到是蒋外公,他“哼”一声:“都这个点了,我还以为你怕输不来了呢?” 蒋外公脸上笑呵呵的,没一点生气,揽过来岑淮安说:“元得,你性子怎么还是这么急?这不是没到点吗。” 元得?还真的是郭林的老师,纸上写着他老师的名字呢——洪元得。 初夏这会儿在心里感慨道:世界真的很小啊,也或许是京城的文化圈子就这么大。 蒋外公爱下棋,他棋艺很高超,认识的棋手,自然也都是厉害的。 这时初夏听到洪元得没好气地接着蒋外公的话说:“谁像你一样每次都掐着点到。进来吧。” 蒋外公带着岑淮安进去时,初夏跟在后面,她注意到洪元得的目光落在岑淮安身上,带着打量的意思。 蒋外公熟门熟路进去洪家的宅子,坐在客厅里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让岑淮安和初夏随便坐,就像在他自己家一样自在。 洪元得的目光里露出来嫌弃:“这是我家,你怎么一点不知道客气?” 蒋外公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慈爱了:“以咱们的关系,分什么你我啊。” 初夏喝着茶,再看洪元得听到蒋外公的话,一脸恶心的模样,差点没笑出来。 果然蒋外公有意思,蒋外公的朋友也都很有意思。 “你曾孙子呢?”蒋外公喝着茶,问向洪元得。 洪元得大大咧咧地坐在蒋外公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知道你来得晚,我让他晚点再来。” 蒋外公看到洪元得一口气把茶喝完,他慢悠悠地喝着茶道:“喝茶得慢慢品,你这样一口气喝了,能喝出来什么味道?” 洪元得跟他作对一样,又倒一杯茶一口气喝了说:“茶就是用来解渴的,像你那样装模作样地喝,我早渴死了。” 蒋外公不和他争辩,就像洪元得了解他一样,他对洪元得不喜欢附庸风雅的性子也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们时间是有限的,你曾外孙再不来,我们就走了。” “刚刚还说我急性子,现在你急什么?”洪元得看向乖乖坐在一旁喝茶的岑淮安,笑了声说:“不会是你真怕了吧?” 蒋外公转着手中的茶杯说:“元得,你真爱说笑话。” 初夏感觉两个老人之间刀光剑影,她作为一个小辈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靠近岑淮安小声问他:“太姥爷有说带你来做什么吗?” 岑淮安也学着初夏的样子,用茶杯遮住嘴巴,用气音回答:“让我来下一盘棋。” 初夏听着两个老人的对话,也是这样猜的,现在只不过通过岑淮安证实了而已。 那就不用担心了,是小辈之间的友好切磋。 初夏淡定地继续喝茶,还拍拍岑淮安的头说:“一会儿你下棋的时候不要紧张,就当和你外公下一样。” 岑淮安看向初夏:“妈妈,你是想让我全力以赴吗?” 岑淮安每次和外公下的时候,都是用了他所有的能力,因为过度思考,下完之后特别累。 但这种方式进步很快,就像一个人时时身处在快掉下去的悬崖边,一次次为了生存激发出身体最大的潜力一样。 岑淮安学棋的方式就是这种。不过蒋外公掌握着一个度,看岑淮安要到极限时,就会喊停,这样安安退出棋局,休息一会儿很快会恢复精力。 初夏张了张嘴: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让安安不认真下吧。 就在她还在想怎么和岑淮安说时,一个穿着白色polo衫,底下穿着黑色齐膝短裤,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走进了宅子里。 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他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很有礼貌地和人打招呼:“太爷爷。蒋太爷爷好。阿姨好,弟弟好。” “小轩,你也好啊。”蒋外公笑呵呵地朝洪佑轩挥了挥手。 初夏也笑着点了点头,而岑淮安看着洪佑轩,在初夏的示意下,慢吞吞地叫了声“哥哥好”。 洪元得不喜欢搞客套,曾孙子过来了,就直接站起来说:“小轩来了,现在开始吧。” 蒋外公没有动说:“小轩刚来,你也让他歇一会儿,没看到他满头的汗吗?” 洪元得不耐烦地摆手:“小子哪有那么娇气!” 洪佑轩笑着和蒋外公说:“蒋太爷爷,我没事。” 然后他跟着洪元得往旁边走,蒋外公也只能拉着岑淮安一起跟上去,他还叫着初夏。 一行人来到洪佑轩的书房。 说是书房,这里面摆放着的书很少,且大多都是和棋艺相关的。 房里也不像蒋外公的书房,有摆放了各种书和稿纸,用来专门办公的桌子,靠着书架的桌子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放,看着就像个摆设。 倒是房子里中间的空间很大,放着一张大的方桌,方桌中间摆着的棋盘和棋子,一进门就能看到。周围还放着几张椅子,挺像个棋室的。 洪佑轩和岑淮安坐在了棋盘的两头,而蒋外公和洪元得一人坐一边,神色都露出认真来,没了刚刚的闲适。 初夏走出去,没多久她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 她倒了两杯茶,一杯给蒋外公,一杯给洪元得。另外又倒了两杯给岑淮安和洪佑轩。 洪佑轩看到放在他面前的茶杯时,抬头朝初夏一笑:“谢谢阿姨。” 虽然还是一个小孩,但初夏愣是从他身上看到了清风朗月的气质。 和岑峥年的温和不一样,洪佑轩能看出来是他本身的脾气就是这样,彬彬有礼,像是古代士族专门教养出来的小孩。 初夏看看洪元得,又看看洪佑轩,心里生出来些好奇。长辈和晚辈的性子不同很正常,但完全截然相反,让她忍不住想洪佑轩的父母是怎么教育的了。 不过她也只是这么一想,她和洪佑轩还有他父母都不熟,因此初夏很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耳后,专心去看岑淮安他们下棋。 岑淮安和洪佑轩下棋也是遵循围棋的规则,先猜先。 在猜先的时候,蒋外公和洪元得两个人争了一会儿谁做那个抓棋的人。 洪元得还在一条条数着他获得荣誉,来给蒋外公证明他在围棋领域是比蒋外公厉害的。 但没等他说完,蒋外公就抓了一把白棋直接问:“小轩,是单数还是双数?” 没等洪佑轩回答,洪元得就怒吼道:“蒋中民!你耍无赖!” 蒋外公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脸慈祥老人的模样:“等你说完你的那些荣誉,这一上午就过去了。” 而这时洪佑轩也开口说:“太爷爷,您不要生气。蒋太爷爷是客人,您是主人,就让蒋太爷爷抓棋吧。” 洪元得重重“哼”一声:“看在我曾孙子的面上,这次就算了。” 蒋外公却摇摇头,叹口气说:“元得啊,你一个活了半辈子的老人,还没有一个小孩子想得通透。” 洪元得立马炸毛:“蒋中民,你还不是一样!” 然后两个人开始互相揭短,初夏见况不对,赶紧在旁边劝两个老人。 而岑淮安看看周围的大人,面上露出来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简单的猜先,太外公和洪太爷爷也能吵起来? 他小大人模样叹口气,自己抓了把白棋子,抬头望向洪佑轩问:“单数双数?” 洪佑轩看看洪元得和蒋外公,也是无奈,但对于两个老人吵架也见怪不怪,以前他见过很多次了。 洪佑轩更奇怪的是,明明每次见面他们都要吵架,为什么还经常见面呢? 见他们没有停止的意思,洪佑轩眼睛看向岑淮安伸过来的拳头:“单数。” 岑淮安说:“那我猜双数。” 两个小孩查完白棋的个数,是双数,洪佑轩把自己这边的黑棋和岑淮安那边的白棋换了下,他们耳朵隔绝周围的声音,开始下棋。 等初夏好不容易劝好两个老人,转头一看,就发现洪佑轩和岑淮安的棋局已经不知道开始多久了,棋盘上下了不少的黑白棋子。 蒋外公和洪元得也是一脸惊讶:“小轩,安安,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岑淮安没有回答,他只要一专心在棋局上,周围一切都会无视,也听不到别人说话。 洪佑轩不是这样,他抬头朝两个老人笑了下说:“我们自己猜先之后就开始了。” 蒋外公眼里露出来些诧异,不过很快这情绪就划过去了,他依旧笑容和蔼,点点头说:“挺好的,挺好的。” 默默把手中的白棋放在洪佑轩的棋篓里。 而洪元得重重“哼”一声,瞪蒋外公一眼,拉过来椅子坐在洪佑轩身旁看他下棋。 蒋外公也坐在了岑淮安的身后。 初夏摸摸自己额头上的汗,喝了杯茶压压惊,终于不吵了,两个大佬吵架她劝也很累的。 围棋初夏这会儿稍微知道一些规则了,但岑淮安和洪佑轩下棋,她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懂两人怎么下的。 为什么岑淮安要走这里?为什么洪佑轩走那里?这局棋谁优势大,谁优势小? 初夏琢磨得头大,索性不琢磨了,就看岑淮安和洪佑轩的神色,还注意观察洪元得和蒋外公的脸色。 通过他们的表情,初夏就能大致猜出来棋局谁赢的面儿大。 洪元得现在的面上没有刚刚大大咧咧的模样了,皱着眉,观察着棋局,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变得很强。 蒋外公和他不一样,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时不时轻微地点一下头,除了初夏,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岑淮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见他额头上怎么出汗,估计这盘棋还没到难下的时候。 洪佑轩原本脸上一直挂着一抹微笑,随着棋局的进行,他脸上的微笑落下去去,眉心却紧锁起来,眼睛和岑淮安一样紧紧盯着棋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夏被周围的气氛影响,同样跟着紧张起来。她拳头紧紧攥着,身子前倾,眼睛注视着棋盘,好像她能看出来棋局上的千变万化一样,其实她什么都看不懂。 三个大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生怕打扰到了两个小孩子,她们也忘了时间的流逝。 初夏注意到岑淮安的额头上流汗了,就默默掏出来手帕轻轻给他擦掉。 虽然安安出汗了,不过初夏看对面洪佑轩的神色,好像他下得也不容易,眉心拢得更紧了。 棋局上的棋子越布越多,岑淮安和洪佑轩下棋的速度全变慢了。 初夏觉得,应该用不了多久,这局棋就要结束了吧。 她这个想法刚出来,对面的洪佑轩把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盘的右下角,抬头微笑着看向岑淮安:“我输了,安安弟弟很厉害。” 他脸上没有输棋的不甘心,相反还很放松,是真心觉得岑淮安厉害的。 “安安弟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步棋你是怎么想的?” 初夏看不明白,不过蒋外公和洪元得都能看出来,就是从那一步棋之后,洪佑轩开始出现弱势,到最后彻底没路可走了。 岑淮安歪着头看了看棋局,稚嫩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认真听岑淮安讲他为什么这么下。 初夏不懂棋,听得云里雾里的,等岑淮安讲完,也没明白那些专业术语都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面上很淡定,还时不时点点头,别人根本看出来她听不懂。 倒是洪佑轩一脸恍然大悟,站起来朝岑淮安拱了拱手,“谢谢安安弟弟,我懂了。我棋艺还需要再进行练习。” 岑淮安也站起来和他行同样的礼:“你也很厉害。” 安安不会说客套的话,他是真心觉得洪佑轩厉害的。 之前在梁州儿童杯围棋比赛的时候,岑淮安和师兄郑多平下棋,还会觉得有点吃力。 但现在跟着蒋外公又学了几个月,如果再遇到之前的郑多平,岑淮安能很快打败他。 当然,郑多平的棋艺肯定也在进步。只是岑淮安进步得更快而已。 安安和洪佑轩下棋,快把棋子走完了他才勉强胜了洪佑轩,洪佑轩的棋艺在安安看来很厉害了。 洪佑轩听到岑淮安的话,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谢谢安安弟弟的夸奖。” 总体而言,这场棋局两个小孩子下得还是比较愉快的。下完棋之后,他们还凑在一起讨论刚刚下棋的心得。 倒是蒋外公和洪元得两人很不和。 看到是自己曾外孙胜利了,蒋外公朝洪元得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洪元得脸上看着更气了,一双本来就似牛眼一样的眼睛,格外凶狠地瞪着蒋外公。 不过他们就是彼此用眼神你来我往,没有像刚刚一样吵架。 初夏看着两个老人似小孩一样斗来斗去的模样,再看看岑淮安和洪佑轩两个小孩,跟大人一样友好相处,讨论问题。 努力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不过初夏也知道为什么下完棋蒋外公他们不吵了。 毕竟棋局分出来了胜负,如果蒋外公炫耀岑淮安,洪元得生气洪佑轩输了,这对于两个小孩不好。 会导致赢棋的骄傲,输棋的心里也会有怨气。 现在两个小孩相处这么好,两个彼此看不惯的大人自然要以小孩为先了。 这也能看出来,蒋外公和洪元他们都有很好的品性。 初夏这时终于找到机会和洪元得提郭林了。 洪元得眉毛扬了一下,眼里露出讶异,看看岑淮安说:“安安就是小林和我说的他收的那个天才学生?” 初夏笑了笑说:“天才学生是郭老师谬赞了。不过安安的启蒙老师确实是郭林老师。” 之前郭林给洪元得打电话,很高兴地说他收了一个天赋极高的学生。 后来那学生来京城了,郭林还特别可惜,和洪元得说,如果有人带着他写的纸去找他,希望他能收下那个学生。 再后来,就是郭林说那个学生被其他人教了,遗憾他们师徒都和那个学生没有缘分。 洪元得没当回事,他自己本身就是围棋上的天才,很有傲气,不是会随便收徒的。而且他还教着洪佑轩,小轩的天赋也不差。 谁知道兜兜转转,他居然遇上了郭林说的学生,还是蒋中民的孙子。不用说,教岑淮安的也是蒋中民。 这会儿洪元得心里是真升起了些可惜,还有对蒋外公的嫉妒。 刚刚的那盘棋里,洪元得能看出来岑淮安的天赋,再一想郭林说的什么时候收的岑淮安,算一算,岑淮安学棋的时间并不长,却能赢了他曾孙子,这天赋真的恐怖了。 这样天赋好的学生居然是蒋中民那个阴险老头儿的曾外孙! 洪元得在心里骂了句:他怎么运气这么好呢? 不过洪元得本来就是老人,也没有不平很久,他对自己的曾孙子也挺满意的。 初夏提这个,也主要是感谢郭林老师,不好意思辜负了他的心意。 洪元得本身性格就爽快,听初夏这么说,一点不介意地摆手道:“这算什么辜负,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安安跟着他太姥爷是最好的,我还带着小轩,精力上也不够带两个学生。” 洪元得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蒋外公在围棋上的实力确实不俗,他和蒋外公下棋的时候最畅快,可以放心厮杀。 这是两人之间虽然彼此看不惯,但友情还能维系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 蒋外公倒是知道郭林的老师是洪元得,不过岑淮安来京城后还有这样一件事,他是不知道的,也有点意外。 但就像洪元得说的那样,安安跟着他学才是最好的,人老了得服老。他得意地看一眼洪元得,差点没让洪元得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初夏带着安安从洪元得家里离开时,岑淮安还有点意犹未尽,抬头问向蒋外公:“太姥爷,我们什么时候再来找小轩哥哥下棋啊?” 岑淮安在刚刚和洪佑轩的友好交流中,已经改变了对洪佑轩的称呼。 说实话,初夏挺佩服洪佑轩的,能让岑淮安一个本身就充满戒备心的小孩,对他这么快放下戒备。 岑淮安对章麓和蒋为先这两个表姐表弟都没在第一面的时候放下戒心,是后面慢慢相处的时候,才一点点放开自己的。 包括在西北家属院的时候,和胡攀登小河他们也是一样。 蒋外公也没有想到安安和洪佑轩会相处得这么好,教岑淮安下棋这么久,他哪会不知道安安的性子。 但蒋外公乐见其成,洪佑轩也是他看大的,是个品性很好的小孩,脾气也很好,安安和他交朋友说不定性格也会被影响得温和点。 初夏带着岑淮安从蒋外公家里回家时,天已经不早了,公交车上人也都是踏着最后的夕阳回家的。 这么热的天,初夏不想自己做饭,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过上家里有空调的日子。 晚饭是岑峥年从食堂打回来的:“今天外公带安安去见了哪个朋友?” 岑峥年知道蒋外公认识的朋友很多,都是文化圈子里的,一些离得近的他知道,有很多他也不知道。 “洪元得老先生,你认识吗?” 岑峥年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眼里意外又不意外,脸上带着笑说:“认识。外公和洪老吵架了吗?” 虽然是问句,不过初夏能听出来岑峥年语气中的肯定。 初夏还没说话,一旁专心吃菜的岑淮安“嗯”了一声:“吵得挺凶的,还不止一次吵。” 岑淮安在外面话不多,可他最喜欢观察周围,如果现在岑峥年让安安复述当时的场景,他能一字不漏地把蒋外公和洪元得说的话都讲出来。 岑峥年没这想法,他嘴角的笑容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了,外公和洪老性子还是一点都么变。” 初夏咽下去嘴里的菜,好奇地问了一句:“以前他们也这样?” 岑峥年点头:“我小时候就这样,后来大学在京城上时也是这样。没事,这是外公和洪老的相处方式,他们感情很好的。” 特别是之前都经历过很多事情,虽然吵,但他们都很珍惜这半辈子的情谊。 初夏“嗯嗯”点头,她看出来了,两个老人虽然看起来吵得挺凶,各种你来我往的讽刺,不过都没有真的动气。 晚上的时候,初夏坐在书桌前看岑峥年送给她的那本手册,看得一脸入迷。 岑峥年工作结束洗漱好进来时,她都没有发现,眼睛还在手册上。 岑峥年走过去,低头在手册上看了几眼。术业有专攻,那些药方每个字他都认识,但并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药草组合在一起就能治好病。 初夏终于感受到了身后滚烫的热源,她扭头去看,唇瓣刚好在岑峥年的脸上滑过。 她愣了一下,用手往后推着岑峥年,面上泛了些粉粉的红:“你往后站站,热。” 岑峥年笑了声,身子没有动,手指向了初夏书上的内容:“罗医生,这句话我有些不懂,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下?” 初夏低头去看册子上的内容,脸“唰”一下爆红,因为册子上登记的病例,刚好是高霖医生治疗村中一个不举的男人的。 “这……这……”初夏张开嘴半天,没有解释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书一合说:“你用不上这个,不用解释。” 岑峥年低低的带有磁性的笑声在初夏耳后响起,让她整张脸更加热了。 “看来罗医生对我还是满意的。” 初夏只想快点摆脱这种窘境,手撑在岑峥年的胸口上,往后继续推着他,敷衍着点头:“满意满意,你快点让开,我要上床睡觉了。” 初夏本以为岑峥年不会让开,还会说些让她脸红的话。 没想到岑峥年真的让开了,她怔了下,在他含笑的目光里,她也没顾上多想,赶紧起来上床躺着。 初夏以为这就结束了,心里松口气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失落。 不过在灯关上,岑峥年覆上来时,初夏才发现,她放心得太早了,岑峥年哪可能这么简单地放过她。 今天晚上的初夏和岑峥年,是罗医生和岑病患。 初夏只庆幸床够大够结实,不然像岑峥年宿舍的床那样会响的话,不然她会被岑峥年抱下来。 治疗了半个晚上,初夏第二天果然又起晚了。她很奇怪,为什么每次之后,岑峥年还能起这么早去研究院,真是精力旺盛。 今天岑峥年心情很好,不过他面上和平时一样,还是淡淡的,对谁都不算很热情,也不冷淡。 和其他研究员配合得也很好。研究院不是交朋友的地方,大多数人的性子都挺内敛的,倒也不会介意岑峥年这样。 是叶星宿发现岑峥年心情不错的。 平时叶星宿如果弄错一个数据,他能明显感觉出来岑峥年身上释放的寒气,尽管他不说话,但依旧很可怕。 不过今天叶星宿脑子用太久,搞错一个小数点时,岑峥年没有释放寒气,还给他挑了出来。 更别说早上他一进来,就看出来岑峥年整个人的精神都很好。 叶星宿再默默一想岑峥年昨晚上在哪里睡的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啧,果然是被满足了的男人,什么都好说。 叶星宿在心里又默默为自己心酸了下,他长得这么好,性格比岑峥年还讨喜,为什么相亲之路这么不顺呢? 他妈都开始下最后通牒了,要是她寄过来的照片他再看不上,就让他自力更生,她再也不管他了。 中午叶星宿看岑峥年又去打饭,奇怪了下:“你媳妇不是在家属院吗,怎么还吃食堂的饭?” 岑峥年看着前面的师傅给他打菜,回了句:“天太热了,做饭辛苦。” 叶星宿琢磨了一下,明白了岑峥年话里的意思。 d,又炫耀你会疼媳妇,和媳妇感情好! 严和民看着叶星宿咬牙的模样直发笑:“星宿,羡慕峥年了吧?” 叶星宿仰起头:“没有。我一个人过得不知道多快乐!” 严和民笑笑不说话。 岑峥年已经打好了饭菜,和严和民说一声,端着走了。 其实搬家是应该请亲朋好友吃一顿饭暖房的。 初夏也和岑峥年提过要不要请他研究室的同事吃个饭。 岑峥年说:“现在太热了,在厨房做那么多饭菜受罪,等天凉爽些再说。” 不仅仅是做菜受罪,这会儿吃热菜热饭,也受罪,而且因为天热,很多人只想吃凉爽的菜。 不过请人吃饭只做凉菜也不行啊。 初夏就把这件事搁置了,等回头再找个好一些的理由,请大家吃顿饭。 如果让叶星宿知道岑峥年和初夏的心理,他一定会立马说:“我不嫌天热没胃口,我可以吃!” 在研究院的日子也不无聊,和在四合院里差不多,初夏每天也是看书。 只是现在她看的更多的是医书,她还每天给岑淮安把一下脉,纯当练习。 有时候也给岑峥年把一下脉,她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胃不好。 “你以前是不是吃饭不规律?还经常熬夜?” 岑峥年看向初夏,眼里有些诧异,他只是配合初夏,让她自己看看学习得怎么样,没认为她一定会通过把脉看出来什么。 因此初夏真的问出来他身体的病症,他确实惊讶。 不过岑峥年也没瞒她,点头说:“以前在学校和西北,一学习和工作起来,有时候会忘了吃饭,也会熬夜。” 初夏皱着眉,又让他伸出来舌头看看,然后问了问他平时胃怎么不舒服,还有胃疼的次数。 “你的胃病不轻,现在不好好调理,以后越熬会越严重。” 初夏可是知道岑峥年工作起来什么样子,要不是她和安安搬到了家属院这边,岑峥年绝对有很多时候是不按时吃饭的。 初夏不是没听其他家属说过,很多研究员都拖到饭点过去很久了,饿得不行才去食堂吃点剩下来的凉菜凉饭。 岑峥年没有说话,因为初夏说的都是真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胃不好,研究室有不少人和他都有同样的毛病。 “以后不要在食堂吃了,在家吃。” “天热。”岑峥年皱眉抓住初夏的手:“做饭你太辛苦了。” “你的胃得调理,食堂的饭菜是固定的,有些东西吃多了对你的胃没有好处。” 胃病怎么养,主要就是靠调理,按时吃饭,不能熬夜,还有最重要的,忌嘴。很多对胃不好的东西都不能吃。 比如容易产生胃酸的食物,还有性寒凉的食物,就是对胃少刺激,慢慢就调养过来了。 如果一直放任不管,各种刺激,那胃病只会越来越厉害,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叶星宿很快发现,岑峥年不在食堂打饭了,不管哪天,他都是直接回家属院吃饭,再也没见他去过食堂。 而且如果过了十二点半岑峥年没回家吃饭,他媳妇就带着儿子把饭送到研究院门口,由门口的警卫送到实验室。 叶星宿整个人都羡慕坏了,看着岑峥年的饭菜直犯馋:“峥年,咱们是好兄弟不?” 岑峥年看他一眼,扒开他的胳膊,吃着自己的饭说:“不是,是同事。” 叶星宿一挥手:“兄弟同事都行,同事是不是好东西要分享?” 说着他就要去夹岑峥年饭盒里的饭菜,被岑峥年快速伸手拦住了:“这是我妻子特意给我做的,养胃的菜。你如果需要,可以让你媳妇给你做。” 叶星宿瞬间瞪大了眼睛:“岑峥年!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媳妇!” 岑峥年没一点愧疚地吃着饭菜说:“那没办法了,你早点结婚吧。” 叶星宿:哔哔哔(乱码)…… 又这样过了几天,初夏终于等来了九中的电话,高考成绩出来了。:,, 第79章 第 79 章 主任的声音特别激动,是隔着电话都无法掩饰的高兴:“586!罗初夏,你考了586分,比估的分还高,是省理科状元!你知道吗?省理科状元!” 主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直重复着初夏考了586,是省理科状元这句话。 初夏之前对自己虽然有自信,但成绩没下来还是会担心,现在听到确定的高考分数,她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 听着主任语无伦次的话,她也没有打断,因为她和主任一样的高兴。 主任还在说:“你要不要回学校一趟,很多考得不错的同学知道是你分享的卷子,现在想亲口感谢你。还有你是省状元,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下届考试的学生说的?” 当然初夏考了586分是省理科状元的横幅,学校早就挂出去了,现在梁州市没有哪个高中不知道,九中出了个理科状元。 其中最后悔的就是六中的教务处主任,看到那条红色横幅就心脏抽疼,因为是他亲手把省理科状元推出去的! 如果当初他收了罗初夏,现在光荣的就是六中!而不是那个升学率一直比不上他们高中的九中! 初夏拒绝了主任:“亲口感谢就不用了,他们的谢意我收到了。我现在回一趟梁州不方便,就不回去了。” 主任想了想说:“不然你电话里说几句激励学弟学妹的话,现在他们都以你为榜样。” 初夏这个没再拒绝,说了一些祝福下届学子每个人都能取得理想的话。 知道了成绩,初夏问主任她的大学的通知书什么能到。 主任:“这要看你的学校什么时候开始邮寄,不过也不会太久。你不用担心,以你的成绩你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 主任又想起来初夏填的帝都中医学院,再想想她理科状元的身份,不行了,不能想,心痛。 初夏知道自己成绩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和岑峥年分享。但岑峥年没有在家,岑淮安也带着黄子和黑子出去玩了。 她电话打给了西北的蒋胜男。 在京城的初夏和蒋胜男一直有联系,蒋胜男会时不时寄来些东西,初夏也会往西北寄东西。 初夏高考前,蒋胜男还给初夏打电话,让她不要紧张。 电话接通,听到蒋胜男严肃的声音传来,初夏嘴角扬起:“妈,是我,我高考成绩出来了。” 蒋胜男的声音顿时由严肃转为慈爱,还有些急切:“多少分?” “586,考上大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蒋胜男知道初夏要高考时,就通过自己大哥了解了一些大学在梁州的录取分数线,初夏这个成绩不管哪个学校都是稳的啊! 蒋胜男语气变得十分激动,她只可惜自己不在京城,不然一定给初夏好好庆祝一下。 拒绝了蒋胜男要送礼物的想法,初夏又给蒋外公打电话报了喜。 蒋家帮过初夏很多,现在成绩出来了,初夏便打算准备礼物,亲自去感谢蒋外公和蒋大舅。 不过这要先和岑峥年商量。 岑淮安带着黄子和黑子跑回家时,他满头的汗,而两只狗也热得不停吐舌头。 “安安,妈妈的高考分出来了,586。” 初夏笑盈盈地看着岑淮安说,她之前就和安安科普过高考考多少分代表的什么。 因此初夏一说完,岑淮安立马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初夏,里面全是兴奋:“妈妈,你好厉害啊!那妈妈是不是可以去上大学了?” 岑淮安想到了之前妈妈带他去的梁州大学,他很喜欢那里。 接触到岑淮安崇拜的小眼神,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对啊,等你暑假开学,妈妈也要去上学了。” “和梁州大学一样的大学?” 初夏点头:“差不多。” 岑淮安眼里的光亮更大了:妈妈果然是最厉害的妈妈!他也好想长大,去上大学啊。如果能和妈妈一起上大学,那就更好了。 岑淮安又问初夏:“妈妈,等你去了大学,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初夏想摸摸他的头发,手抬起来,看到岑淮安头上因为汗全部浸湿的头发,她又自然地把手放下去,捏了捏岑淮安的鼻子说:“到时候我去学校报到的时候带着你。” 岑淮安现在格外期待初夏开学的时间了。 中午岑峥年没有回家吃饭,晚上他回来才知道初夏的高考分数,还知道了她是省理科状元。 岑峥年没有意外,只为初夏感到高兴。 她学习的时候他是看到过的,只要有空就会看书刷题,遇到问题不是问他就是去问蒋外公,不管考试成绩如何,从来不会放松。 蒋知达和他说,高考前一天她都还在学习,这样努力,这个成绩是她应该得的。 他要给初夏怎么庆祝呢?岑峥年心里不停冒出来想法又不停否定,有些他觉得不合适,有些是他自己工作原因没办法做到。 “你在干什么?”初夏看着自己碗里满满的菜,再看岑峥年还在不停往她碗里夹菜,拦住了他的手。 岑峥年这才回神,望着初夏堆得尖尖的碗,抚了下额头:“我没注意,我吃你的吧。” 初夏没有给他换,还在看着岑峥年的脸:“你很少这样嗳?难道我的成绩把你吓傻了?不会啊,你要是参加,估计分也不会低。” 岑峥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 岑峥年知道初夏参加高考的不容易,他平时很少这样喜悦,他只是想给初夏夹菜表达下自己的心情,结果一想事情就夹多了。 岑峥年问初夏有没有告诉他爸妈还有外公她成绩的事情。 “说了。”初夏吃着菜说:“不过还没和大舅他们说,我想着明天买点东西去谢谢他们,然后和他们说这件事。你觉得呢?” 岑峥年沉吟了下,点头:“可以。外公和大舅帮过我们很多,应该感谢的。明天是周日吗?” “不是。周三。” 岑峥年:“不是周日的话,外公和大舅他们不一定在家。” 蒋外公还在大学里代课,尽管课不多。而蒋大舅他们有时候休息日都在忙,更别说工作日了。 “我知道了,那就周日去。” 岑峥年想和初夏一起去,可他休息的时间是不固定的,也不一定是周日休息:“我看我周日有没有时间,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 他皱了皱眉心,根本没办法说出来保证的话,岑峥年心里有些难受。 这种重要的时刻,他应该陪着初夏的。他吞着美味的饭菜,却觉得食难下咽。 初夏对于有没有岑峥年是否陪着并不在意,她又不是没自己去过外公家里,每周她都要带安安过去学棋。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说:“没事,你没空我带着安安去就行。” 晚上安安坐在书桌前给胡攀登、小河还有邦子他们写信。 他特意写上:我妈妈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是大学!不是小学,也不是初中! 妈妈说,她上大学之后就是大学生了,还可以学很多东西,可以住在大学里,去大学的图书馆,吃大学的食堂。 我去过大学,大学的图书馆可大了,里面都是书。我以后也要考大学,做一个和妈妈一样的大学生。 周日,岑峥年果然没有空,他被严和民拉着去搞实验了,正好遇到点小问题。 初夏拎上她最近泡的药酒,只带着安安去了蒋外公家。 之前送给蒋外公的药酒他已经喝完了,药酒可以喝三遍,也就是说喝完之后再注入两次白酒,那些药材的药性就彻底没有了。 初夏重新帮蒋外公注入了白酒,没再给他送药酒,他短期内喝不完。 现在温度高,泡药酒的时间不能过长,因为白酒开瓶了就会挥发,如果时间久了酒精挥发没了,达不到抑菌作用,里面泡的药材容易变质。 这样的药酒喝下去不仅没有治疗的效果,还很容易中毒。 不过初夏给蒋外公带了其他东西,比如她去百货大楼给他买的衣服、鞋子,还有买的点心,茶叶。 她已经摸清楚了蒋外公的口味,带的不管点心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是蒋外公喜欢的。 蒋外公看到她拎着大包小包进来,语气故作生气:“都说了你来不用带东西,你又带这么多过来!拿走拿走,我一个不要。” 初夏把买的衣服拿出来,比划了下说:“外公,这衣服这么适合你,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只能给峥年穿了,虽然有点不合适,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蒋外公看着那衣服说:“算了,这衣服留下吧,峥年穿不合适。” 初夏低头嘴角往上扬了扬,又用同样的方式把其他礼物都留下了。 “外公。我是真心谢谢你的。”初夏语气非常认真:“没有你帮我找的那些卷子,我考不出来现在这么好的成绩。” 蒋外公拿着衣服正上下看着,心里想的是他穿上这衣服的样子,闻言语气随意地说:“你靠的是你自己,不是我。达子高考的时候我还亲自辅导他呢,结果呢?哼,考三年才考上!” 初夏想:幸好蒋知达没在外公家里,不然今天又是免不了被外公批。 岑淮安在旁边听着,他立马望向蒋外公:“太姥爷,我妈妈是不是很厉害?” 他眼睛里充满对初夏的崇拜,在他小小的心灵里,能考上大学的妈妈,是最厉害的。 “对!”蒋外公附和着岑淮安说。 初夏又去拜访蒋大舅,谁知道刚好碰上蒋大舅和大舅妈对蒋知达混合双打。 听到敲门的声音,蒋知达眼睛一亮,瞬间窜到门口打开门,看着初夏的目光像看救世的菩萨。 “表嫂!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初夏被蒋知达的表现搞得懵了下,再看到他身后一个拿扫把,一个拿鸡毛掸子的蒋大舅和杨梅,她更懵了:这是什么阵仗? 这时候安安歪了歪头,透过蒋知达身边的缝隙,看到里面的场景,他眨眨眼睛望向蒋知达:“表叔,你是在挨打吗?” “不是不是。你想错了。”蒋知达回头冲蒋大舅和杨梅挤眉弄眼,又快速回头和岑淮安说:“我们在打扫卫生。是吧,爸,妈!” 蒋大舅也不想被初夏和安安知道他们在教训儿子,特别是蒋知达那些丢人的事,更不想被人知道。 他清了清嗓子,旁边的杨梅拿着鸡毛掸子在桌子扫了扫,咬着牙微笑着说:“是,我们在打扫卫生。达子,堵在门口干嘛,还不赶紧让初夏和安安进来!” 蒋知达立即让开身子。 初夏当然知道蒋大舅家里不是他们说的情况,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说了,她自然按照他们说的去相信。 “表嫂,今天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一定是赤壁之战的东风,不然怎么能这么及时呢?” 杨梅拍了蒋知达一下:“别拽你那不多的文化,好好说话!” 转头看初夏时,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初夏,安安,来吃西瓜。” 初夏接过来杨梅递给她的西瓜,放在桌子上说:“我来是想感谢大舅、大舅妈还有达子的。” 杨梅和蒋大舅都是一头雾水:谢什么?她们好像没有帮初夏做过什么事情,除了初夏来之前,蒋大舅帮忙了,但那会儿她和峥年已经谢过了。 倒是蒋知达灵光一闪,眼里露出激动:“表嫂,是不是你高考成绩出来了?” “是的。”初夏把自己的高考成绩说了,蒋大舅和杨梅还没说话,蒋知达从沙发上一下子站起来:“我艹,表嫂你也太厉害了吧!比估分还高。我记得上次那个老师说,你可能是省状元,这个分,应该没有比你高的了吧?” 初夏点头:“嗯。” 蒋大舅眼里也露出来惊讶激动,看着初夏的目光格外慈祥,他在教育部工作,最喜欢的就是成绩优秀的学生。 蒋知达看到他爸的模样时,打了个激灵。 “爸,你那是什么眼神?好可怕!” 蒋大舅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初夏听得都觉得背一疼,但蒋知达动了动肩膀,混不在意。 “初夏这个分数确实很高,在京城也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对了,今年知仪也和你一样高考,她报了哪个学校?”蒋大舅问杨梅。 之前蒋知仪估分报学校时,蒋二舅专门带着她来找蒋大舅帮忙参考,看她合适报哪个学校。 蒋大舅分析了她估的分,近两年京城一些好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和在京城录取的人数,给蒋知仪列了好几个学校。 也说了他分析的意见,蒋知仪最适合报哪个。不过蒋知仪当时并没有决定好,蒋二舅也让她认真想,她们就带着他写的学校离开了。 因此蒋大舅不知道蒋知仪具体报的哪些大学。 杨梅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弟妹没和我说。” 最近学生高考,蒋大舅在教育部也比较忙,一时间忘了问蒋二舅这回事。 不过现在重点不在蒋知仪身上,他又看向初夏:“初夏你这个成绩不管京华还是京燕都能稳进,你报的哪个学校?” “都不是。”初夏摇了摇头。 “都不是?”蒋大舅有些意外,皱了皱眉问:“是不是你估分的时候保守了,没敢报?” 蒋知达虽然知道初夏的估分成绩还有他报的学校,但他的嘴很严,回来之后,一句都没有和家里人透漏。 他觉得这是初夏的成绩,他要是说了,万一表嫂没到那个成绩,不就尴尬了嘛。 岑峥年之前还特意给他打过电话,让他不要说。初夏回到京城后,除了告诉岑峥年,其他人也都没有告诉,包括蒋外公。 初夏:“不是。”她给蒋大舅说了她报的学校,还解释了她为什么不报京华和京燕。 蒋大舅眼里露出些遗憾:“那你的成绩真的有点可惜了。” 杨梅倒是和蒋大舅不一样的神色,在她眼里,自己的喜好比哪个大学更重要。 就像她喜欢学外语,想进外交部,她就想去外语专业更强的大学,而不是京华、京燕。 她反驳蒋大舅:“可惜什么?初夏能上她喜欢的大学,喜欢的专业,这不就是最好的事情吗?” 蒋大舅点头:“帝都中医学院也不错,学风很好。” 其实这会儿的大学,哪所学校学风都不差,毕竟现在恢复高考没几年,考大学又这么难,能考上的学生都很珍惜在大学学习的日子。 蒋知达比较关心通知书什么时候到,这个初夏也不清楚。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蒋大舅家的门又被敲响了,蒋知达去开门,只见蒋二舅、二舅妈带着眼眶还有点红蒋知仪站在门外。 “二叔,二婶,堂妹这是怎么了?” 蒋二舅叹口气:“她估分估高了。” 三人进来,看到初夏和岑淮安也是愣了下,蒋二舅脸上浮现些不自在。 家里孩子成绩没考好,被大哥大嫂知道蒋二舅已经觉得丢脸了,但毕竟是要求大哥想办法,所以没什么。 可再被初夏这个小辈知道了,他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为难。 初夏倒是看出来了蒋二舅的意思,拉着岑淮安站起来,笑着说:“正好二舅和二舅妈过来了,我不用再跑一趟了。” 初夏本身就带的两样礼,她不可能送了蒋大舅东西不送蒋二舅东西。 “这是给二舅你们的,我高考成绩出来了,考得还行。所以我特地来谢谢大舅和二舅之前的帮忙。” 初夏没有说自己的高考成绩,看看蒋知仪一家的神色,再想想蒋大舅的工作,她自然能猜出来的大概。 如果说了她的分数,这不是刺激人嘛。 蒋二舅拿着礼物,更加尴尬了,他叹口气往沙发上一坐,低着头说:“这会儿我也不怕丢人了,知仪你和你大伯说,你估分估高了多少?” “三十分。”蒋知仪抽抽鼻子说,她也没想到,她的分会比她估的少这么多。 她爸妈带她去查过卷子,她的分没错。 初夏很想告辞离开,不想参与接下来的事情。她也帮不了蒋知仪,而且二舅妈的眼神很可怕。 刚刚是最好的离开时间,她本想把东西给完蒋二舅就走,谁知道蒋二舅没给她时间。这会儿她也没办法再开口了。 “表嫂,我有事情想问表哥,你和安安能不能来一下?” 就在这时,蒋知达打开了家里书房的门,动作自然地招呼初夏和安安过去。 初夏冲蒋大舅和蒋二舅他们笑了笑,牵着岑淮安的手赶紧往书房走。 关上门,外面的声音被隔绝掉,初夏松口气:“达子,谢谢你了。” “表嫂,你先别谢,我是真的有事情找你。” “嗯?” 岑淮安也好奇地看向蒋知达:“表叔,你找我妈妈什么事啊?你也想去妈妈的大学看看吗?” 蒋知达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发,笑了下说:“我一个上过大学的人,知道学校什么样。而且我也去过你妈妈的大学。” “真的吗?”岑淮安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那妈妈的大学是什么样的啊?有没有大大的图书馆?大大的食堂?大学生多不多?” “有,都有!很漂亮,人也很多。”岑淮安眼睛一亮,更憧憬去初夏的大学看了。 “别说大学的事情了。”初夏坐到书房的椅子上,看向蒋知达问:“达子,你说你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表嫂,我想借你点钱?” 初夏想了很多,很没有想到蒋知达找她是这件事,她笑了笑说:“你要借多少?” “一千,不,一千五。” 蒋知达咬着牙说:“如果没有这么多的话,五百也行。” 他真的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借初夏的钱,他问自己大哥借,大哥说他借给他过太多钱了,每次他做生意都没成功,现在他没有机会了。 蒋大舅和杨梅刚刚也是因为这事要揍他,说他不务正业,净想着歪门邪道。 蒋知达帮过初夏、安安还有岑峥年很多次,她肯定会借这个钱,不过她也要问一下蒋知达拿这个钱做什么。 “我想去羊城做生意。” 蒋知达没有瞒着初夏,还把他前几次创业失败的例子拿出来和初夏说。 “我第一次去羊城,进的是电子表,但因为不懂,被人坑了,那批货砸手里了。第二次去进的衣服,但不知道为什么,拿回来的卖不动,第三次我做好人好事,被仙人跳了。” 蒋知达说着,自己也觉得丢人:“表嫂,我是不是没有做生意的天赋啊?” 初夏摇摇头:“不一定,可能你还没有碰到适合你的生意。首先电子的东西,你要不懂就不要再碰了,衣服……” 初夏看看蒋知达的打扮,摇摇头说:“你选品估计也不行。” 至于仙人跳,初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救人是好的,但下次你精明点,帮忙叫公安比你单身独闯更好。万一不是仙人跳,是拐卖人口呢?” 蒋知达听初夏真的一说,也是愣在了原地,他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因为他一个大老爷们,谁会拐卖他啊。 “就算不是拐卖,要是是变态杀人狂呢?专门和人合伙把你诱拐过去杀人劫财。不要说这事没可能,这事很多。” 初夏自己在后世就看过新闻上的例子,甚至有些过去二十多年了,还找不到凶手在哪里。 蒋知达这会儿真惊出冷汗了。 “你如果真想做生意,钱我会借给你。不过我建议你去问问你大哥,他是怎么做生意的,你不要再莽了,再莽还会失败。最好呢,你写个可行的计划书。” “计划书是什么?” 初夏给蒋知达说了下计划书怎么写:“首先,你要知道你做什么生意,这个生意有哪些前景,这都是你需要考察的。比如羊城很多,但京城缺少的东西,那一定会卖出去。然后你要怎么去进货,进货的时候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怎么解决?怎么进到价钱合适产品又好的货……” 初夏一条条给蒋知达说,在她说第一条的时候,蒋知达的神色就端正起来,从桌子上找了个本子还有笔开始记。 记着问着。 初夏自己也是前世接触的网络多,知道一星半点,她真的不专业,所以说完之后她还和蒋知达说:“这只是给你个参考,你大哥有经验,多问问你大哥。” 蒋知达此时一脸精神振奋说:“我知道了,表嫂!” 两人都没有注意,岑淮安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皱眉时不时思索,好像听懂了一样。 “钱我现在没带那么多,你要是急用今天跟我去趟研究院。对了,我还要和你表哥说一声。” 初夏差点忘了,她和岑峥年是夫妻,借钱的事一定要和岑峥年说的,就算钱在她手里也一样。 蒋知达“嗯嗯”点着头:“表嫂,我不急。下周日你来爷爷家里带过来就行。” “好。” 蒋知达拿着他记的那些东西,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眉头一直皱着。 初夏和安安就在书房里找了本书看,互不打扰。 等到蒋二舅带着蒋知仪离开后,初夏也带着安安离开了。 晚上初夏和岑峥年说了蒋知达要借钱的事情。 岑峥年不在意地说:“你决定就行。” 钱他都交给初夏管着,家里具体多少钱他并不知道。岑峥年对这些东西向来不上心。 没钱能过没钱的生活,有钱他也不知道怎么花。 “达子要借一千五。”初夏笑着说:“你也让我做决定吗?” 现在的一千五,可不是小钱。 岑峥年想了下,脱着衬衫,语气不紧不慢地说:“一千五确实有点多,达子做生意失败过那么多次,先借一千吧。” 初夏“嗯”一声,脸上挂着笑说:“听你的,你是一家之主嘛。” 岑峥年眼里无奈含笑看着她:“你不要打趣我了。” 周日再去蒋外公家里,初夏没想到又碰上了蒋二舅、二舅妈和蒋知仪。 几人还是为蒋知仪高考的事情发愁,甚至产生了争吵。 蒋二舅和二舅妈想让蒋知仪上个更好的大学,蒋外公说:“她估分估高了,现在谁也帮不了忙,只能等录取通知书下来看哪所学校会录取她。” “爸,真的没办法了吗?” 蒋外公在这方面很坚持:“没有。如果滑档了,就像达子一样,再继续复读。” 达子当初考了三次,蒋外公除了带着他学习,其他的地方从来没有帮过忙。 蒋二舅也知道不可能,他只是不死心。 蒋知仪这会儿倒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经考完填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爸,妈,你们别再带着我跑这家问那家问了,我上能哪个大学就去哪个!” 二舅妈眉心蹙起,看向蒋知仪的眼睛里带着怒意:“能上哪个大学?你滑档了可能会上大专!说出去你也不嫌丢人!” 初夏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这会儿的大专含金量很高,很多人考上也很开心,考上中专也不愁发展。 达子也是大专,他如果进单位,很轻松就分配过去了,只不过他不喜欢单位的氛围,被爸妈打也要出来。 要是说考上大专是丢人,那没考上的人呢,岂不是要羞愧死了?二舅妈这个想法就不对。 蒋外公反驳的二舅妈:“华颖,你不能这么说,考上大专怎么就丢人了?” 二舅妈不敢和蒋外公争执,因为他是长辈还有他在文学界的地位。 “我觉得知仪的态度很好,不管考上哪个,考上了就安安稳稳上。不想去这个学校,那就复读重来。” 初夏在旁边没有说话,蒋二舅一家肯定知道她的成绩,现在她说什么都不对。 但她是赞同蒋外公的意见的。 正说着,蒋知达也来外公家里了。 蒋二舅和二舅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继续教训孩子,而且高考成绩和学校的事,也已经板上钉钉了,她们停止了争吵。 蒋知达也不想蒋二舅他们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他又很想和初夏说他这一个星期的思考。 憋不住话的蒋知达坐立难安,一会儿起来打开电视,一会儿又摸摸收音机,一会儿又想去院子里鼓弄鼓弄蒋外公种的花。 被蒋外公揪着耳朵揪进来了。 “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好!再敢碰我的花,以后不许进我家的门。” “哦。” 就是在这样古怪的氛围下,初夏和安安吃了一顿午饭。蒋二舅一家也走了。 走的时候,蒋知仪回头看了初夏一眼,好像有话想和她说,但二舅妈一直在她身旁,她张张嘴又颓然地闭上了。 他们一走,蒋知达立马开始说他的计划,就像初夏说的那样,他考察了市场,发现现在大家想要的还是羊城的漂亮衣服、电子玩意儿、还有各种时兴的录音带…… 初夏发现这一星期,蒋知达真的自己思考了,而且他还真的写了一个完整的计划书出来。 她看完之后说:“虽然有缺点,但可行性很大。” 蒋知达没有听初夏说的可行性,问她哪里有缺点。 初夏点出来之后,他看着圈出来的地方,对初夏说:“表嫂,我再改改。你的意见是对的,我大哥是比我有经验多了。等这个计划书没有问题了,我再去羊城。” 蒋知达抱着他的计划书又风风火火跑了,说去找他哥再问问。 至于借钱的事,等下次他带着计划书过来再说吧。 初夏没有拦住他。 蒋外公听到了两人说的话,问初夏:“达子又要做生意了?” “嗯。” “这个败家玩意,祸祸完了他哥的钱,又来祸祸你和峥年的钱?你不许借给他!” “外公,这次达子的生意或许真的能成功,他很认真。你没发现,他现在做这件事,比之前做任何事都上心,都有精力。” 蒋外公怔愣了下,脸上浮现笑意,低头喝口茶说:“他要是真能成功,以后我会拦着他爸妈再打他。” 在蒋知达的努力下,他终于拿出来了一个具体可行,初夏挑不出来毛病的计划书。 当然也不否认初夏自己本身就不是学商科的,可能有其他漏洞她看不出来。 不过这计划书蒋知达问了蒋知书那么多回,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她把钱借给了蒋知达,他坐上了去羊城的火车,带着他的好兄弟钱然。 初夏这时也终于等来了她的录取通知书。 在写志愿表的时候,学校还发了一个信封,上面要写上回头录取通知书邮寄的地址。 包括在准考证上也有这个地址。 初夏写的都是岑峥年的单位。 她觉得寄到岑峥年单位是最安全的,学校也安全。但她高考结束不去学校了,让九中再邮寄来京城,很麻烦。 通知书到之前,初夏还很担心,会不会寄丢,会不会搞错,会不会有人冒名顶替。 她以前看新闻看到过挺多这种,而且这会儿因为信息不发达,冒名顶替的不是没有。 不过她又一想,自己分那么高,学校都知道她的成绩和报的大学,冒名顶替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收到信,打开看到里面的通知书,还有注意事项,初夏才真的完全放心下来,她想的那些都没有发生。 她看着那张写着她姓名,只有几行字的简单通知书,怎么看怎么喜欢。:,, 第80章 第 80 章 初夏把通知书放在桌子上,岑峥年和岑淮安两人头挨着去看通知书上面的字。 岑淮安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他指着最上面的大字,用稚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读:“帝都中医学院,学生入学通知书。” 岑峥年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通知书,比他自己之前知道能上工农兵大学了还要高兴,嘴角的笑容一直扬着。 “注意事项上写了什么?”岑峥年问初夏。 初夏把手中的纸给他:“报到需要携带录取通知书、户口还有粮油关系的转移证明。” 注意事项不多,也就一张纸,大多数写的都是报到时需要带的东西,还有路费、托运费、奖学金之类的说明。 岑峥年看完之后,把通知书和注意事项重新收进信封说:“通知书得放好,不能丢了。” 他拿到卧室里,放在平时他放重要文件的抽屉里,还转身和初夏说:“这里比较安全。” 初夏:“好。” 岑淮安这会儿也收到了西北小伙伴和邦子他们寄过来的信,小河认识的字最多,他的信大部分都是写的字。 信里他说他也要考大学。 胡攀登是字和拼音都有,他表达了他的羡慕,他去问他爸妈了,他们都没有上过大学,他同样想看看大学的样子,还说等岑淮安跟着初夏去大学了,一定要写给他看! 邦子他们会写的字多了点,依旧有画,信的内容只有一个意思:等着,我们也会考上大学!去京城找你! 岑淮安又一一给他们写信,说他妈妈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等写完所有人的信,岑淮安甩了甩手:手好累、好酸。 他发现了,小伙伴太多也是一种负担,以后他每封信不要写那么多字了。 夏季多雨,而且天说变就变,上一秒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下一秒就忽然阴云密布,哗啦啦的大雨落下来。 初夏正在屋里看书,感觉到天突然阴下来,她抬头便从窗户看到外面落着豆大的雨滴。 “安安!快来帮我收衣服!” 初夏一边喊着,一边跑进院子里,绳上晾挂着的衣服都已经干了,这会儿因为雨下得突然,衣服上出现好几块湿渍。 岑淮安听到声音马上跑出来,他踩着凳子收比较低一些的衣服。 一家三口的衣服不算多,不用一分钟就全收进屋里了,刚进屋,外面的雨瞬间门变大,水好像突然从天空倾倒下来,明明是半下午,天阴沉得却像要天黑一样。 两只狗也从院子里跑进来了,身上被雨点打湿了不少,岑淮安拿着狗洗澡用的毛巾给它们擦。 擦过狗狗,岑淮安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雨水完全把土地淋湿了,上面甚至形成了小水坑。 “妈妈,雨好大啊!” “嗯。” 初夏往外看着,面上露出担忧,岑峥年去研究院的时候没带伞,不知道雨会不会在他回来的时候停。 不过夏季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应该不会下太久。 谁知道到了饭点的时候,初夏发现雨虽然由大变小了,但依旧没有停,从研究院走到家,衣服一样会被打湿。 初夏看看岑淮安,他正在客厅里和狗玩扔球,她拿上一把雨伞,带着一件雨衣,想了想又拿了把雨伞。 家里三个人,初夏来京城后就多备了两把伞,免得不够用。 “安安,我去给你爸爸送伞,你在家不要出去啊!” “好。” 初夏穿上胶鞋出去了。 外面带着一股泥土的湿潮气,下了一场雨,近几天的闷热也消下去不少,让人感觉到一股舒服的凉爽。 初夏把伞请警卫帮忙送去,之前初夏来的时候,还会送警卫苹果。 每次都麻烦人帮忙,虽说这是他们的职责,但初夏还是想送点吃的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没有收,有次初夏直接塞进窗口走了,他们让岑峥年再次带回来。 岑峥年回家后和初夏说:“他们有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不要送了,他们不会要的。” 初夏明白了,之后就没再送过。 岑峥年从实验室回来,研究室的同事告诉他,他媳妇给他送伞了,就在他桌子上放着。 他走过去,看看伞,又看向窗外,才意识到外面下雨了。 “峥年,你媳妇真贴心。不像我和我媳妇,都老夫老妻了,她根本想不到给我送伞,每次下雨我都淋成个落汤鸡回去。” 同事羡慕地看着岑峥年桌子上的伞和雨衣,还一送送两个,生怕给淋着。 其他人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情况,严和民住研究院,他不需要伞,看着那伞也一脸笑呵呵地感慨:“看来你媳妇搬过来真的搬对了。以前你过得多粗糙啊,别说下雨了,下冰雹也一样被打着回宿舍。” 岑峥年眼神柔和地看着伞,好像能看到初夏撑着伞到研究院门口的模样,他点了下头说:“是。老师,我晚上回家吃饭。” 岑峥年看向严和民。 “行。”今天实验出了结果,没有其他错误,不算太忙,晚上不用再去实验室,岑峥年回家吃饭晚上在家工作也可以。 有些家属在研究院的研究员也申请回家,只留下单身的或者家属没在研究院的研究员,晚上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宿舍,还不如在研究室工作,人更多点呢。 其中就包括叶星宿。 见岑峥年穿上雨衣,又打着伞走出研究室,叶星宿立马跟上去,从身后搂住他的肩膀:“峥年,你又是伞又是雨衣的,这雨这么小,有点浪费了,不如把伞借给我用用?” 岑峥年没客气地把他的手甩下去:“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行!”叶星宿把手插在裤兜里,继续问岑峥年:“伞借我用用咋样?” “这雨不大。”岑峥年丝毫没有想把雨伞借给他的意思。 “对啊,雨不大,万一晚上雨下大了。”叶星宿摊开双手说:“我又没有嫂子那么好的媳妇,没人给我送伞,你就一点不可怜我这个大龄单身汉?” 岑峥年看他一眼说:“研究室很多人和你一样,你不用自怨自艾。” 叶星宿:…… “哈哈哈!”严和民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叶星宿的肩膀:“装可怜对峥年来说不管用的,早点找媳妇才是正道。” 叶星宿幽怨地看严和民一眼,再看看岑峥年打着伞就要走了,恶向胆边生,从身后飞快跑过去抢了岑峥年的伞,一边跑一脸得意笑着说:“替我谢谢嫂子!明天还你!” 岑峥年:突然有点手痒痒。 严和民在一旁笑得更大声了。 岑峥年看看地上的泥泞,再看看天色,追叶星宿夺伞可能造成更大的损失,他还要回家吃饭,让叶星宿得意这一时吧。 岑峥年回家时,和初夏说他把伞借给同事了。 初夏把熬的南瓜小米粥放在岑峥年面前,笑了声说:“多拿把伞本来想的就是让你分给同事的。” 岑峥年低头喝一口粥说:“我以为你是怕我被淋到。” 初夏给他夹一筷子炒豆角,又给安安夹一筷子说:“也是怕你淋到。” 岑峥年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 晚上岑峥年还想熬夜做工作,快十点的时候初夏问他:“这些工作紧急吗?” 岑峥年低头把一个数据算出来说:“不算很紧急。” 初夏:“那就上床休息,你本来胃就不好,想更严重吗?” 岑峥年低头继续算着说:“我写完这一个就睡。” 初夏不轻易碰他写的东西,手从旁边伸过去,盖住了他的眼睛:“你写完一个,又有下一个,上次就是这样,快到十一点才上床睡觉。” 岑峥年感觉到眼睛上掌腹的柔软,他拿下她的手,却没有放开,一边握着一边计算说:“这次说到做到。” 初夏的手被他握着,感觉着手上传来的炽热温度,她想把手抽出来。 岑峥年温和的声音响起:“等等,我就算完了。” 初夏不动了,拉过来一个凳子坐他旁边,从桌子上抽出来她看到一半的书也继续看。 不过没看两页,她的书就被合上了:“罗医生,熬夜不好。” 初夏瞪他一眼:“我没准备熬夜。”明明是他经常熬夜。 “那睡觉吧。” 岑峥年的声音有点哑,好像压抑着什么,初夏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一下子听出来了他话里隐藏的含义。 “不是说东西没了吗?” 岑峥年关上灯,因为下雨,今天的月亮被乌云挡住了,外面格外的黑。 “我又找大表哥买了很多。” 初夏的脸“噌”一下就红了:“你居然找大表哥买这个?!” 岑峥年明白初夏的意思,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安抚着她:“不用担心,大表哥不介意这些。” 初夏:可是我介意啊!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精力再想这个事情了。 岑峥年一早来到研究室,他的精神气爽和叶星宿的一脸郁气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你的伞。”叶星宿看着拿把伞,就忍不住想起来自己昨天丢脸的事,越看越想毁尸灭迹。 “伞脏了。”岑峥年看着伞上沾满的泥土,皱了皱眉:“你拿走的时候不是这样。” “哈哈哈。”旁边传来一个同事的笑声:“那是因为他打着伞跑,摔倒了。” 岑峥年一点没同情叶星宿,初夏给他送的伞,哪有那么好拿的。 “你身上脏了没事,伞不能脏。” 叶星宿一脸不可置信:“岑峥年!你是不是人?我居然没有一把伞重要?” 岑峥年点头:“这是我妻子送的伞。” 他看叶星宿的模样,怕他再毁了他的伞,自己拿着去水房洗干净,又用布擦干收起来。 叶星宿看着岑峥年的行为,意识到了,他确实没一把伞重要。 昨晚上摔倒时,只有老师笑完关心了他两句,同事全都大笑,他衣服也是自己换自己洗的:心酸。 初夏带安安来蒋外公家里,发现蒋知仪也在蒋外公家。 初夏和蒋外公说,她通知书收到了,就等着八月底去报到了。 蒋外公喝着茶说:“那没多少天了,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主要是被褥还有衣服和生活用品,被褥衣服家里都有,生活用品也好置办。 蒋知仪整个人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桃啃着,望向初夏,眼里露出些好奇:“表嫂,你报的哪个大学啊?” 初夏的成绩蒋一舅一家一直没问过,主要他们一心操心蒋知仪的事情,没有心思管别人。 “帝都中医学院。” 蒋知仪坐正了身子:“这个学校我听说分不低,表嫂你真厉害!” 语气带着些羡慕,也很真心。 初夏坐在一旁,抓住安安想再吃西瓜的手,对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岑淮安在旁边“嗯”一声点头:“我妈妈最厉害了!妈妈考了……” 他还没说完,初夏拿起一颗桃塞他嘴里:“不能吃太多西瓜,吃桃吧。” 蒋知仪听话听一半,非常抓心挠肺,忍不住问:“表嫂,你考多少分啊?” “586,省理科状元。”没等初夏说话,蒋外公在旁边说,然后看到一脸目瞪口呆,明显被打击到了的蒋知仪,蒋外公继续说:“你表嫂确实厉害,以后多向她学习学习。” 蒋知仪收起惊讶的嘴巴,看着初夏的眼睛都在放光:“表嫂,我你怎么做到考那么高分的?妈呀,我旁边居然坐着个省理科状元,我一直都不知道!” 她站起来,握住了初夏的手:“以前就觉得表嫂你厉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高考前我应该握握你的手,蹭蹭考运。” 初夏“噗嗤”一声笑出来,被蒋知仪可爱的模样逗乐了:“我要是真有那个东西,一定分给你点。” 岑淮安默默吃着桃,握住了初夏的另外一只手:他也要蹭妈妈的考运,虽然他不知道考运是什么。 几人说着话,气氛很欢快,这时蒋一舅和一舅妈周华颖来了。 “爸,我们今天接知仪回去。” “我不回去!”蒋知仪躲在蒋外公身后:“回去后你们又要逼我复读,我虽然考的学校一般,但也是本科,我不复读!” 蒋一舅苦口婆心地劝她:“知仪,你听爸妈的,你有实力考个更好的大学,爸妈不会害你的。” 周华颖在旁边冷冷地开口:“你要是不复读,以后别认我这个妈。” 初夏看到蒋知仪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躲在蒋外公的身后,紧紧抿着嘴。 她对蒋一舅和一舅妈的观感更差了些。 蒋外公重重敲了下拐杖:“你们想干嘛?孩子又不是没考上大学,不想复读就不复读了,以后又不是不能继续深造,你们这样逼孩子,她下一年一定就能比今年考得好吗?老一,当初你做什么事,包括非要娶华颖,我干涉过你吗?” 蒋一舅被蒋外公说得面红耳赤,低下了头,但他还坚持着:“爸,当初和现在不一样。” 蒋外公“哼”了一声:“不复读就不认女儿,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们不听我的,以后就不要叫我爸了?” 初夏在心里默默向蒋外公竖起一个大拇指:外公威武! “爸!”蒋一舅惊慌地喊道。 “爸。”周华颖蹙眉叫一声,脸色也有点难堪。 蒋外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是非要干涉你们管孩子,但你们也要尊重孩子的意见,听听她的想法。” 蒋一舅:“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蒋外公:“她18了,该懂的都懂了,当年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她也只有18。” 蒋一舅和周华颖的脸更僵硬了,他们也知道,有蒋外公在,今天是不能强迫蒋知仪回家听他们的了。 蒋外公把书房腾出来,他坐在一旁,让他们一家人谈,不能搞家长一言堂。 这事初夏不适合参与,她和安安在客厅里喝茶吃点心,岑淮安还想偷偷吃冰棍,被初夏揪着领子拉出厨房。 “你今天已经吃过一个了,不许再吃了!” 岑淮安舔舔嘴唇,吃完一个冰棍,还是觉得好热啊。 书房里时不时传来蒋知仪激动的声音,还有周华颖高高在上又带着怒气的声音。 岑淮安坐在初夏旁边吃着葡萄说:“妈妈,以后我要是像小姑姑一样大学没考好,你也会让我复读吗?” “我和你太姥爷的想法一样,尊重你的意见。”初夏说完,话又一拐说:“但我觉得安安这么棒,是不会考差的!” 岑淮安的嘴角往上翘了翘:“嗯。” 他也觉得,爸爸和表叔都说过,京华和京燕是最好的大学,那他以后是考京华呢,还是考京燕呢? 他没有决定好,转头问初夏,初夏往嘴里塞葡萄的手一顿,拍拍他的头说:“我觉得你现在先想的,应该是怎么保持住每次的第一名。” 岑淮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好好读书,以后一定每次考试都得第一名!” 初夏给他加油。 蒋知仪在蒋外公的支持下,勉强和她爸妈达成一致的想法,她不用复读了,但要考一个好大学的研究生,而且周华颖给她规定了最差考的不能低于哪个大学。 初夏:还没上大学,压力就先给到了。 周华颖列出来的那几所大学,没有哪个是容易考的,京华和京燕排在第一第一位。 蒋知仪没有跟着蒋一舅他们回家,她爸妈一走,她就瘫在了沙发上:“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爸妈逼我学习是真的为我好,还是为了他们的面子。” 蒋外公拍了拍她的头:“虽然你爸妈的方式有点不对,但让你学习是没有错的。” 回家的时候,初夏和岑峥年说今天外公发生的事情,岑峥年毫无意外说:“这是一舅他们会做的事。” 显然他比初夏更了解蒋一舅和周华颖的为人。 他给初夏盛碗排骨汤放她面前说:“一舅在文化部工作,一舅妈在大学教书,他们接触的同事朋友,都非常看重子女学习成绩,也会有一些攀比。” 因此蒋知仪估分失误,报的学校比她本来能上的大学低了一等,蒋一舅和周华颖不甘心很正常。 初夏点点头说:“问题就在这里,表妹不愿意复读。复读的压力确实很大,万一下一年考得还不如今年,更崩溃,是继续复读还是不继续?” 岑峥年点头:“有外公在,不会闹得很僵的。” 他抬头眼睛带着笑意看向初夏:“我和咱家里人都不会逼你做什么,你上大学,考不考研,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好。” 岑淮安在旁边也举起手:“我也不会逼妈妈。” 初夏没忍住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接近八月底的时候,初夏在蒋外公家里见到了意气风发的蒋知达,一看就知道他这次做生意结果不错。 他风风火火跑进蒋外公家里,一口气喝了桌子上凉好的温水,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掉下去过:“表嫂,你知道我赚了多少吗?” “这个数!这个数!比我的本翻了一倍还多。” 没等初夏说话,他自己就激动得不停说:“表嫂,你让我问我哥真的太对了,还有你教我写的计划书,简直太有用了。这次我就是按你们说的,先考察,到了羊城也不急着去拿货。 我们观察了很久,用了我哥在羊城的人脉,顺当地进了货,到京城后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卖得非常快,简直供不应求,我还接了好几个预定的单子,等我和小然歇两天,我们再去羊城一趟。” 蒋知达来蒋外公家里,主要是和初夏说这次做生意的事,他知道自己眼光不行,所以拿的是收音机和电子表。 这次有他哥帮忙,他找的厂子很靠谱,没再被坑,他准备接下来好好发展,这些东西在羊城便宜又好拿,在京城很受欢迎。 除了卖录音机,他还捎带着拿了些现在大火歌曲的磁带,这个更受欢迎,还有人专门托他找歌手的磁带。 而且这玩意不像录音机那么占地方,可以进更多点,不怕卖不出去。 除了这个,蒋知达也是来还初夏的钱的。 初夏问他:“钱还回来,你们进货的钱还够吗?” 蒋知达挠了挠头:说实话,他这次想多进点,钱确实还有点不凑手。 初夏看出来了他的想法,笑了声说:“行了,你先拿着用,我和峥年这会儿还不缺钱,等你们什么时候不缺了,再还给我。” 蒋知达手里拿着钱,感觉眼眶有点热,他现在对初夏和岑峥年,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了。 “表嫂,你和一表哥说,我达子一辈子记你们的情。” 初夏:“你这话说得太沉重了,以前你帮我和峥年还有安安也很多呢,安安的学校还是你跑的,武术老师也是你找的。” 蒋知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武术老师小姑父主要小姑父介绍的。” 蒋知达从蒋外公家里出来,立马奔向了钱然的家里。 钱然因为好好做事,挣到了钱,父母对他也不是那么恨铁不成钢了,这几天在家里待遇很好。 “小然。” “达子,是不是票买好了?” 蒋知达摇头:“不是。我表嫂没有把钱拿回去,让我继续用。” 钱然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我挣的钱给了点我爸妈。主要我大学没考上后,一直在家里蹲着,没孝顺过我爸妈,我给他们钱,他们特别高兴。” 蒋知达理解钱然的做法,要不是资金实在不够凑,他也会给他爸妈钱了。 他拍拍钱然的肩膀,小心地问:“你给了多少?” “一百。”钱然伸出一个手指头,他也不敢给太多,怕他爸妈误以为他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 蒋知达拍拍胸口说:“还好,不是很多。我来不是和你说这个事的,我表哥表嫂对我这么好,我想他们这笔钱当他们入股的,回头挣大钱了,给他们分红,你觉得咋样?” 钱然本身就是跟着蒋知达干的,要是没有蒋知达的路子还有他借来那么多钱,他们的生意根本开展不开。 他立马点头:“好。” 不过具体怎么分红,这里面的事蒋知达也不懂,他决定还是去问问他大哥,顺带问问他是不是应该买本书学习学习了。 蒋知书听完他的问题后,给他解释了下,扔给他一本关于做生意的基本理论书还有本《孙子兵法》:“好好看,读通它们。” 蒋知达抱着书走了,坐在火车上都在如饥似渴地看,其中很多名词他都不懂,他圈起来,准备回头问他哥。 不过说实话,这些书给他很多启发,人果然不能不思考,做生意也不能只靠一股冲劲,还要靠智慧。 钱然很喜欢那本《孙子兵法》,蒋知达也喜欢,他读的时候才发现,一些港商在羊城和特区打开大门,用了很多里面的谋略。 到了八月底,初夏去帝都中医学院报到,岑峥年特意请了一天假送她。 被褥铺盖那么多东西,初夏一个人岑峥年根本不放心,这么多东西没人帮忙,初夏这么羸弱,怎么搬去宿舍。 初夏并不是很想住宿舍,住宿舍她每天就见不到安安了,也没人监督岑峥年按时吃饭。 岑峥年的胃这会儿虽然有好转,但并没有完全好,还需要继续调养。 初夏准备报到的时候问问老师走读的事情。 她这个学校距离南郊不算太远,坐公交车每天也就一十分钟左右,骑自行车也不会用太长时间门。 报到在大门口有迎新的学长学姐,他们看到初夏一家人过来,非常热情地欢迎他们。 因为这一家人的颜值都高,有个学长抢到了第一个上前,说带她们去报到。 “学妹没有父母来送吗?” “没有。”初夏看岑峥年的眼神有些危险地看着那个男生,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也没有了,她一只手牵着安安,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握住岑峥年的手说:“我丈夫和我儿子送我来也一样。” 模样阳光的学长震惊地看向初夏,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了:“学……学妹你结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 “对。”初夏点头,看到了中医专业报到的桌子,转头谢过这个被惊得不行的学长,拉着岑峥年和岑淮安去本专业的桌子前报到。 交录取通知书,填自己的信息。 总体而言,报到还是很简单的,初夏领到了自己宿舍的钥匙,还有宿舍在的位置。 这会儿的建筑都很有年代感,包括宿舍也一样。 初夏的宿舍在女生宿舍的一楼,位置还不错,但宿舍里面的空间门不是很大,上下铺,一个房间门住八个学生。 后世一些学校有的独立卫生间门,独立卫浴这会儿想都别想了,根本不可能的。 都是一层楼一个公共卫生间门,公共的洗漱水房,热水也要去其他地方打。 初夏看着宿舍,感觉回到了高中时代,她高中的学校,也比现在学校条件好一些。 既然来上大学了,就要接受这些,初夏之前就预想过她的宿舍,比她预想的还好些呢,床挺结实的。 床铺是已经分好的,初夏在靠窗户的上铺。 今天是报到第一天,她来得又早,除了有一张床铺上放了东西,宿舍其他人都还没到。 岑峥年帮她抗着铺盖上来的,今天报到,宿管管得松,男人登记也能上来。 “妈妈,这就是大学吗?床没有家里的好。” “但是它们都有自己的历史。可能我这张床以前睡过特别厉害的一个医生,她救了很多很多人呢。” 岑淮安立马觉得那床特别好,他走过去,想伸手摸摸上铺床的栏杆,但是他够不到。 他回头求救地看向自己爸爸,可惜岑峥年在打扫卫生,没有看到他求帮忙的目光。 “安安,帮我洗一下抹布。” 水盆在地上,初夏在床上不方便涮洗,安安就是她的小帮手。 岑淮安赶紧拿着抹布去洗,心里记着,等会儿爸爸妈妈忙完,他一定要摸摸妈妈那张有历史的床。 初夏把床收拾好,开始铺床。原本岑峥年要帮忙铺,初夏嫌换来换去麻烦,她在上铺,一起铺好就行,不是什么劳累的活。 铺好床,初夏从床上下来,岑峥年看着那高度,在下面一直护着她,怕她站不稳摔到。 最后几个台阶的时候,他直接扶着初夏下来的。 初夏正想说他小题大做,就是下个上铺,她以前又不是没住过上铺。 结果一转头,看到了门口惊讶望着她和岑峥年的女孩。 女孩背着一个很大的行李,没有用麻袋什么的装,就是捆成一个背包的形状背过来的,因为她有点瘦小,感觉行李都快要把她整个人压下去了。 初夏礼貌对她笑了下:“你好。” 女孩对她的笑容有点无措,飞快对她点点头,低着头进来收拾东西。 初夏没再多说话,把东西收拾好之后,转身对岑峥年和岑淮安说:“咱们出去吧。” 一个男人一直在宿舍里,对其他女孩来说并不方便。 初夏牵着岑淮安的手要往外走,岑淮安赶紧拉住她说:“妈妈,我想摸摸你的床。” 岑淮安刚说完,初夏就注意到了那个正打扫床铺的女孩,瞬间门转头看向她那震惊的目光。 初夏看过去,她又赶紧低头擦床,一副害怕和她说话的模样,初夏都想摸摸自己的脸,看她是否吓人了。 不过毕竟是刚刚见面的不熟悉的室友,初夏并没有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而是让岑峥年抱岑淮安摸一下她床的栏杆:“够不够?不够妈妈可以给你五分钟时间门,让你尽情摸。” 岑淮安点头:“够了妈妈,我们快出去逛大学吧。” 此时的校园不仅仅有今天入学的新生,还有很多老生在学校里,有的学习,有的帮忙接新学生,整个校园都是一幅生机勃勃的状态。 就是会有点热,这会儿尽管已经快要进入九月份,可秋老虎不是说着玩的。 初夏牵着安安还打着一把伞,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但大家又不认识她,无所谓了,晒更可怕。 帝都中医学院很符合它的名字,学校里的一些雕像都是华佗、张仲景、李时珍这些历史上的中医名人。 而且一些墙上可以看到各种药方、药材、还有古代流传下来的一些行医准则。 甚至初夏还看到了一个锁着门的园子里,里面种着各种药材。 初夏在校园里走着,不自觉就慢慢放松下来,很喜欢这所学校带给她的感觉,就像她在爷爷家里一样。 爷爷家墙上也都是各种药方,并且进去就能闻到中药的味道,爷爷身上永远都带着那个味道。 初夏站在华佗雕像的面前,透过那个雕像,好像看到了她爷爷,她嘴角扬起一个笑容:爷爷,你看到了吗?我上了你一直想让我上的大学,学了中医。 一只树叶正好落在了华佗雕像的衣领上,叶子随风晃动着,好像爷爷真的听到了初夏的话,在回应她,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岑峥年感觉到现在的初夏有些不一样,好像在怀念着什么人。但他没有上前打扰,还拉着安安不让他过去:“我们在这里等妈妈。” 初夏看着叶子打着旋落在地上,她把叶子捡起来,重新放在华佗的衣领上,转身看向岑峥年和岑淮安说:“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因为初夏的粮油关系还没有转到食堂,所以她是花的粮票和钱买的饭。 帝都中医学院的饭菜味道还可以,你想吃好的可以多花钱,吃不了好的,还有便宜的饭菜。 在大学虽然学费食宿费全免,但那只能保证你基本的大学生活,想要过得好一些,没钱是不行的。 你想换身衣服,想买个书,买点学习用品,生活用品,哪一样不需要钱啊。 吃过饭,初夏和岑峥年带着岑淮安又去了图书馆,图书馆里很安静,坐满了学习的人,连地上都有人坐着。 书架上有很多中医方面的书,初夏看得都不愿意出来,只想和那些大学生一样,坐在图书馆里学习。 不过她转头看到身后的岑峥年和岑淮安,把渴望压下去,和他们在图书馆里走了走。 没有走很远,图书馆里学习的人太多了,在里面不学习闲逛感觉就是一种罪过。 岑淮安倒是眼睛亮晶晶的,还让岑峥年抱着他去看书,虽然那些书都是他现在看不懂。 出了图书馆,岑淮安和初夏说:“妈妈,我最喜欢这里,每个大学都有图书馆吗?” “不一定,但是很多历史悠久的学校,会有。” 初夏给安安列举了几个,而且有几个大学的图书馆还特别有名。 比如京华和京燕。 岑淮安攥着拳头在心里想:以后他一定要考上这两个学校,不过选哪个呢?算了,以后再考虑吧。 初夏下午找到了负责他们专业的老师,说明了她想走读的想法。 “走读?在学校学习的氛围会更好,走读路上也耽误时间门。” “初夏,不然你住校吧,我可以照顾好我和安安。”岑峥年在旁边说,他怕耽误初夏学习的时间门。 “没事,我在家也可以学。” 初夏和老师说了她的特殊情况,她已经结婚了,和其他人不一样。况且岑淮安现在这样小,她不可能在学校放心待一周。 “行,我给你办走读证,你学校的床位还要吗?” “要。”万一她上课上得晚,回不去家里怎么办,到时候只能住宿舍,而且留着床位还可以午休。 “好。”老师没有为难初夏,学生的特殊情况都理解,还有的学生家庭困难,连饭都吃不起的,学校都会考虑这些情况,有补助金。 以前学校也不止一个结婚后来上学的,还有把刚出生小孩带到宿舍里住的。 “对了,后天晚上有个班会,要求每个同学都要参加,你不能缺席啊。” “我知道了,老师。” 初夏拿着走读证,有这个证,她不住宿舍也算走了明路。 这两天不上课,是学生报到,初夏也没准备现在就在学校里待着,和岑峥年他们一起回家。 路上,岑峥年还在皱着眉,觉得初夏这样坐公交上课太辛苦了:“以后你的课可能不会少。” 初夏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不用担心,实在来不及回家,我会住学校宿舍。”:,, 第81章 第 81 章 九月一日,岑淮安开学报到,他不用再上学前班,直接上一年级,在研究院附属小学。 初夏带他去学校交学费的时候,很简单就入学了,因为岑淮安是研究院研究员的小孩。 附属小学本就是为了方便研究员的孩子上学开办的,自然不会有人卡什么东西。 小学一年级学的东西更多了,但大部分东西岑淮安都会,老师教的拼音岑淮安早就完全掌握了。 第一天岑淮安回家,翻着书和初夏说:“妈妈,一年级的内容好简单。” 初夏看出来了岑淮安对一年级的生活不感兴趣,她一直都知道安安是天才,他喜欢的也是一些具有挑战性的东西。 比如围棋,比如数独,比如一些难的数学问题。 如果岑淮安年纪不是这样小,初夏会考虑让他跳级。但他本身就比别的小孩早上学,再跳级周围就没有同龄人了,初夏不想安安因为年纪小,在班里交不到朋友。 “你班里的同学怎么样?” 岑淮安想了想说:“比学前班的时候长大了点,但还是有人会哭。” 不仅有哭的,还有上课了也不知道上课,继续在学校里溜达的,还有不会上厕所的。 这一天每节课上课前,老师都会出去抓学生。 初夏把手里的书包好书皮说:“你现在只有六岁,如果你去跳级去二年级,那所有人都比你大,可能你会交不到朋友。” 不仅仅是交不到朋友,有可能一些大孩子觉得安安弱小,也会欺负他,这不是不可能的。 岑淮安想了会儿说:“妈妈,我觉得在一年级我也交不到朋友。” 一年级的小朋友玩的东西岑淮安很多都不喜欢,也玩不到一起去。之前在实验小学学前班,除了他同桌之外,安安同样没有要好的朋友。 岑淮安的朋友更多是在学校之外交的。比如现在他喜欢和洪佑轩一起玩,两人都爱下围棋,而且洪佑轩性格稳重,两人下棋讨论一上午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初夏听到安安这话,皱了皱眉,心里有点难受,其实有时候天才或许没有一个普通小孩生活更快乐。 初夏低头去看岑淮安的神色,他并没有在意有没有朋友这件事,一脸平常,初夏陷入了沉思。 她本来打算的是在小学三年级之前,让安安按部就班上学,三年级之后年纪大一些,如果他觉得课程太简单,可以适当跳级。 但现在明显他不喜欢上一年级,初夏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说:“等你爸爸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 初夏停顿了下接着说:“如果你爸爸也同意你跳级的话,我和你爸爸会带你去找校长,让你跳到二年级。” 岑淮安只是回家和妈妈说他的烦恼,他不知道还可以跳过一年级直接上二年级,眨眨眼睛问:“妈妈,我可以直接上二年级?” 初夏点头:“如果你能通过跳级考试的话。” 晚上岑峥年回来,初夏便和他说了想让安安跳级的事情。 岑峥年放外套的手一停,随后自然地把外套挂起来说:“跳级?安安的年龄会不会有点小?” 初夏说:“只跳一级的话,和同班同学年龄差距还不算大。” 岑峥年沉吟了下,转身道:“我去看看安安。” 初夏对安安的学习程度比较了解,因为一直是她带安安,安安学的很多东西都是她教的,她知道现在岑淮安跳到二年级是没什么问题的。 岑峥年对安安的学习进度就没有那么了解了,但他也知道安安和普通六岁小孩不一样。 单安安认识的字,会自己查字典,数独书都做了好多本,是没有几个六岁孩子能做到的。 “安安,妈妈和我说你想直接去上二年级?” 岑淮安在自己屋里,两只狗趴在他的脚下,他一手摸着黄子,一手看着连环画,现在他看的是《水浒传》。 听到岑峥年的声音,岑淮安把连环画合上,认真地看着岑峥年“嗯”了一声:“一年级的东西我都会了。” 岑峥年拿过岑淮安放在桌子上的课本,随便翻到数学书的最后面,问了他一道数学题。 岑淮安没有思考,直接报出了答案:“爸爸,我说了我都会。”他摸摸黄子的狗头,又摸摸黑子的头。 岑峥年把书放下,他知道安安都会,但还是想测试一下他,跳级也需要考试,不是说你想去哪个年级学校就同意让你去哪个年级。 现在岑峥年完全放心了,看着安安和两只狗玩的模样,眼里带上了笑意:“明天我带你去找校长。” 岑淮安这时候眼睛才亮起来,瞬间抬头看向岑峥年:“那爸爸你不用上班吗?” “我早上可以去晚点。” 初夏在脸上涂着雪花膏,听岑峥年说他明天也要去安安的小学时,她开口说:“我明天下午才去学校,上午我可以带安安去。” 岑峥年走到她身旁,眼睛落在初夏的头发上,手落在她的发尾,手指微微一动,她编好的头发刹那间散开。 “安安跳级是大事,我是他爸爸,以前他的很多事我都没有参与,现在他在我身边上学,我不想在他人生中依旧是缺席的。” 初夏听着岑峥年有些低落的声音,感受着头发被他轻柔地一下下梳开,伸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好,听你的。” 翌日,岑淮安格外地兴奋,带着小狗出去跑步回来,又做完武术老师布置的任务,眼里还满是高兴。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初夏往他手里塞了个鸡蛋,不紧不慢地用勺子搅着粥说:“吃过饭。总要等到你上学的时间,不然去了你学校还没开门。” 岑峥年把剥好的鸡蛋给初夏,又伸手想去拿岑淮安的鸡蛋给他剥,被他躲过去了。 “爸爸,我自己剥。” 岑淮安压着激动,坐下来吃饭,初夏一直以来都在纠正安安的吃饭习惯,让他不要吃太快。 现在岑淮安吃饭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只知道往嘴里塞饭,连嚼都不嚼一下。 尽管吃饭有时候着急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想一口气吃完,但只要初夏提醒他一下,他就会把吃饭的速度慢下来。 吃过饭,时间差不多七点半,初夏和岑峥年带着岑淮安去附属小学。 小学并不大,只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正中间是升国旗的旗台,没有后世的塑胶跑道水泥地,院子的土地还是泥土地。 在院子北面和西面,有长列的教室,现在已经有不少学生来学校了,他们有的在院子里跑着玩,有的在教室里说话玩闹。 没上课之前的小学,很热闹。 校长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很小,其他的老师是共用一个大办公室。 岑峥年和初夏领着安安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时,他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 岑峥年在门口敲了敲门,校长抬头,他脸上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头上也有很多白头发。 “你们是?” 校长和岑峥年没有接触过,毕竟之前岑峥年没有小孩在这里上学。 “你好,校长。我是岑淮安的爸爸岑峥年,在研究院工作。我想来问问校长,如果我家孩子想跳级,需要什么条件?” 校长惊讶的目光落在岑淮安身上:“你小孩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你想让他跳到几年级?” “二年级。” 校长:“他上过学前班吗?” 岑峥年:“上过了。” 校长从位子上站起来,把面前的本子合上问:“你们确定要跳级吗?孩子年纪太小可能会跟不上。” 岑峥年语气肯定:“确定。” 校长点头:“跳二年级的话,只要通过去年一年级的期末考试就行,你们在这里等我会儿。” 校长出去了,没多久带着一个老师进来,老师手里还拿着两张卷子。 校长看向岑峥年和岑淮安说:“这两张卷必须都考到90分以上,才能跳级。” 岑峥年回头看岑淮安,他点点头,小脸上带着自信。 初夏站得高,能看到卷子的一些内容,对岑淮安来说应该不难。 安安坐在老师带过来的凳子上,趴在校长桌子上做题,而之前带卷子过来那个老师,和校长一起站在他后面看。 初夏和岑峥年站得远一些,她不担心岑淮安通不过跳级考试,眼神便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在校园里奔跑撒欢的小学生,他们这时候真快乐啊! 果然童年才是最无忧无虑的,小时候盼望着长大,长大了又盼望回到小时候。 看了一会儿,初夏收回目光,看岑峥年的眼神还落在安安身上,她低头看看表,压低声音说:“快八点半了,你不然先回研究院?” 岑峥年摇了摇头:“不急,我等安安考试结果出来。” 岑淮安做题是很快的,他不像其他普通一年级小朋友,有些题目的字都认不全。 其实站在一旁的老师,本来也打算给岑淮安念题目的,谁知道他拿着卷子就直接开做,根本不需要他念。 而且答案做得都对,老师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想跳级的学生,果然都不可小看。 岑淮安把卷子做完,校长亲自改的,他也教课,改完之后,校长满脸笑容,一脸慈爱地看着安安:“你叫岑淮安对吧?恭喜你,以后你就是二年级学生了。” 岑淮安抿了抿嘴角,眼里露出开心的神色,转头去找初夏和岑峥年:“妈妈,爸爸,我可以跳级了。” “嗯。”初夏走上前去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发:“安安真棒!” 接下来校长带着初夏他们找到二年级班主任,把岑淮安交给他。 “韩老师虽然看着有点凶,不过教学经验很丰富,带出来的班成绩都很不错。” 二年级班主任长得人高马壮,头发有点乱,一张脸猛一看过去不像好人,不过他一笑起来,脸上的凶恶就消失不见了,反倒看着有些爽朗。 “小孩在我们班放心,不会出现被欺负的现象。” 韩老师看着岑淮安说:“谁欺负你就告诉我,那帮小孩没有不怕我的。” “谢谢老师。”岑淮安的身子悄悄往后退了退,他不怕韩老师,可韩老师的声音太大了,震得他耳朵疼。 初夏和岑峥年又和韩老师说了下岑淮安的情况,看着韩老师带他进班级,安排好他的座位,两人才放心地离开。 此时外面的太阳升得很高了。 中午岑淮安回家,初夏和他吃肉丝手擀面,岑峥年没回来,面条是初夏盛进铝饭盒里给他送去的。 面条筋道有嚼劲,肉丝软嫩,再加点小青菜点缀,十分美味。 这时候天不像夏天那么热,吃面条也不会热得难受,反倒是让胃里很舒服。 “在二年级上课怎么样?” 岑淮安想了下说:“比一年级的难度大些,我喜欢二年级数学的乘法。” 初夏放心了,二年级开始学乘除,这个阶段很重要,如果这时候学不会乘除,后面数学就跟不上了。 初夏还记得自己二年级的时候,老师要求必须把九九乘法表背熟,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 “就是韩老师有点凶,如果字写错一划,就要抄两页。他上午凶哭了我们班好几个学生。” 初夏又去盛了点面条,转头问安安:“那你呢?有没有觉得韩老师凶?” 岑淮安摇头,眼里露出来些骄傲:“我没有写错字,韩老师还在班上夸我了,给我得了小红花。” 初夏嘴角扬起来:“安安这么厉害啊!” 岑淮安微微扬着头“嗯”一声说:“妈妈,我是要做第一名的人。” 当然不能写错字了。 初夏笑出声来,岑淮安有些不理解妈妈为什么笑,不过他也很开心,嘴角往上翘了翘,继续吃面。 下午三点,初夏坐上了去中医学院的车,班会六点开始,她不确定班会开到几点,今天晚上不一定能回家。 所以中午的时候初夏还给岑峥年带了纸条,让他晚上回家早点,别忘了去食堂打饭给安安吃。 她也和岑淮安说了这事,放学后就直接回家,不要跑出家属院玩。晚上和爸爸在家乖乖的,不要太想她。 虽说安排好了一切,但初夏在公交车上坐着也没办法完全放心。 到中医学院时,初夏看看时间,三点半,距离开班会还早,她先去了图书馆。 图书馆里依旧很多学生,初夏找不到还能坐的桌子,便和很多同学一样,拿着一本书靠着书架席地而坐,低头沉浸在中医的世界里。 直到察觉到光线有些暗了,初夏动动脑袋,才发觉脖子很酸,腿也麻了。 还好,距离班会还有四十分钟呢,等腿不麻了,初夏立马把书放回原位置,奔去食堂吃饭。 吃过饭,初夏踩着点进开班会的教室,班里已经坐满了同学,连老师都到了。 还是帮初夏开走读证的老师,看到初夏进来,她挥挥手让她快点去班里坐好。 因为没在宿舍住,初夏和其他同学也不熟,就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一到六点,老师清了清嗓子,用黑板擦拍了拍桌子,原本有些热闹的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同学们眼睛全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都到齐了吧?我点个名。” 老师把讲台桌上的纸拿起来,第一个念道:“罗初夏!” “到!” 老师朝讲台下看去,看到初夏,点了下头,继续念。 而其他人的目光却或多或少落在了初夏身上。不像初夏报到完就回家了,很多同学报到之后在学校里住着,顺便了解大学的情况。 在学长学姐嘴里,大家知道了班里点名册是按照高考成绩排名高低进行排序的,所以第一个念的,就是班里的第一名。 大家对第一名好奇,有些好胜心强的,更想看看那个高考超过自己的学生是谁。 不过大家看得很克制,毕竟大家互相还都不认识。 前面老师点完名开始自我介绍了,她是带她们这个班的辅导员,姓张。 然后同学自我介绍,安排临时班委,还有公布上课的课表,发专业书。 班会内容大致就是这些。 张老师本来想让初夏当班长的,被她拒绝了。 初夏一个班委都不准备当,她要学习,还有家庭,当班委根本忙不过来。 张老师没有勉强,安排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成熟的男生当了班长。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张老师又说了一个对初夏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她们要进行军训。 这会儿不是所有大学都进行军训,但帝都中医学院和几所知名的京城高校,都要军训。 初夏只庆幸她们军训是在学校,只军训半个月,听班里其他消息灵通的学生说,有些大学的军训是去部队,一去一个月。 军训初夏就不能频繁回研究院了,因为军训的晚上也有活动。 而军训从明天开始,初夏连军训服装都领好了,一身又宽又大的绿军装。 她叹口气,只能给岑峥年打电话,让他这半个月照顾好安安,她军训期间如果有时间,会回家的。 岑峥年在电话里说:“军训很累,你照顾好自己,缺什么东西吗?” 初夏不缺东西,她想要防晒霜国内这会儿也没有啊。 之前报到的时候,她在宿舍里留了衣服,基本的生活用品她也都不缺。 “你让我和安安说会儿话。” 她可能半个月不回家,安安不一定能接受。 但让初夏出乎意料地是,岑淮安虽然难过接下来好久见不到妈妈,可他却说:“妈妈,你加油军训,不要担心我和爸爸,我已经是二年级学生了,可以照顾好我自己。” 初夏的眼睛忽然涌上酸涩,她赶紧抬起头,用手在眼睛旁扇了扇:“嗯,安安在妈妈心里,是最棒的小朋友。” 打完电话回宿舍,初夏的七个室友都在,除了一开始报到的时候见到的瘦小女孩,其他室友初夏和她们都没碰过面,她们此时都好奇地看着她。 初夏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介绍自己。 室友们也一一说她们的名字,来自哪里。初夏终于知道那个瘦小的女孩叫什么了——毛小兰,是西北的一个省份过来的。 其他人也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只有一个看起来冷冷的室友来自京城。 一开始相处,大家都有些拘谨,没人和初夏聊天,不过有这两天熟悉起来的室友讨论军训的事。 大家第一次上大学,对大学生活新奇又期待,当然对军训也带着期待。 初夏听到她们的话,只想说:孩子,你们太天真了,等明天开始军训,你们一定会后悔今天说的话。 初夏来学校之前在家里洗了澡,因此晚上她只准备打壶热水洗洗脸和脚。 她提着热水壶回来时,宿舍的女孩子正一个个在试军装。这会儿不是每个人都能穿上各种各样的衣服,因此拥有这身军绿色军训服,就让人很惊喜了。 况且这个年代的人们对军人还有着特殊的情结,七十年代的时候,如果你有身绿军装,那再神气不过了,走在街上都会引来很多人羡慕的目光。 初夏的室友们年纪都不算大,正是青葱的时候,穿上绿军装,再挺直身板,一个个就像昂扬生长的小树苗。 就连时不时低着头毛小兰,穿着军训的衣服,也抬起了头,脸上多了些色彩。 初夏是洗好手和脚才开始试军训服装的,有点宽松,不过军训服嘛,很正常,用带的腰带在腰上一系,就显得板正很多了。 初夏正对着桌子上自己那个只能照出来脸的镜子调试腰带,她对面上铺的女孩趴在床栏杆上忽然惊呼:“罗初夏,你穿着军训服好好看啊!就像军中一枝花!” 其他室友的目光也瞬间看过来,开朗些的室友杨金已经走到了初夏面前看她,还赞同地点头:“确实比我穿上好看。咱们差在哪里了?” 杨金低头看自己的身材,再看看镜子里的脸,恍然大悟,一拍手说:“差在脸上了!罗初夏你这张脸太漂亮了,又白又嫩又小,大眼睛小鼻子红嘴唇,比电影里的人都好看。” 说着,她还遗憾摇摇头:“脸是爹妈给的,不能换啊!” 初夏没忍住被她逗笑了,把腰带解下来说:“你其实五官底子挺好的,就是皮肤有些黑红,回头养白了,一样很漂亮。” 杨金眼睛亮起来:“真的吗?” “对。”初夏指了指她的眼睛说:“你的眼睛最出彩,大而明亮。” 杨金被初夏夸她一脸高兴,转头对着镜子开始照,摸着自己的脸说:“我在家干农活太多了,这皮肤确实糙。” 其他人没有杨金那么开朗,没和初夏说话,但有些人也默默去照镜子看自己的脸,看能不能找出来优点。 不过也有室友不在意这些,要么自己看书,要么收拾床铺准备睡觉,还有人坐在宿舍的桌子上,在写着东西。 初夏把军训服脱下来,上床准备睡觉,明天还要早起,而且军训非常耗费体力,晚上要休息好啊! 秋老虎很厉害,军训很辛苦。 初夏以前就经历过军训,这会儿再经历一次,她只觉得痛苦。太晒了,太累了。 更何况她身体素质不如上一世,晒了一上午之后,初夏只感觉头昏眼花,一张脸被晒得又红又热。 但还好,她没有中暑晕倒。 这要多亏了中医学院在操场上提供的防暑茶,每个班都有一桶,必须喝。这估计是中医学院的特色。 茶的味道不好喝,还有点苦,初夏品了品,能喝出来里面放了藿香、薄荷等祛暑药材。 防中暑的方子初夏知道不少,因此一喝她就知道是哪个方子了。 下午天依旧很晒,初夏时刻都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但她都没有晕,坚持了下来。 比其他同学多经历过军训的好处就是,初夏动作做得比较标准,被教官多次拉出来做示范。 但其实初夏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关注,因为做示范要在最前面,她就一点懒都偷不了了。 白天军训完,晚上就是拉歌,初夏在人群中凑着数,脑海里却想着这会儿的岑峥年和岑淮安在做什么。 两人在下棋,但岑淮安不像以前,一下棋就完全沉浸进去,他有些心神不定。 岑峥年看出来了,没有说,在岑淮安走错一步后,他堵住了岑淮安的路。 岑淮安看着棋局,又乱下了一个棋子,脑子根本没放下下棋上。 岑峥年叹口气,没再落子,而是看着安安问:“是不是想妈妈了?” 岑淮安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声音都有些没精神。 “爸爸,军训是不是像我在爷爷家看到的那样?” 岑淮安在部队里,是看到过军人训练的,很辛苦,那么冷的天还要在外面站着,一动都不能动。 岑峥年点头:“差不多。” 军训就是要磨练大学生的心志,让他们团结起来,快速融入大学生活,像新兵训练一样,很累很苦。 岑淮安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之前初夏去梁州,安安虽然想她,但不担心妈妈受苦。 可是军训那么辛苦,妈妈身体又不好,他好担心妈妈啊。 “爸爸,你带我去看妈妈好不好?” 岑峥年第一次看到岑淮安这样哀求地看着他,安安性子倔强,很少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岑峥年瞬间就心软了,根本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等后天休息日,我带你去。” 岑淮安:“不可以明天吗?” 岑峥年摸摸他的头:“妈妈不会想看到你为了她耽误学习的。” 岑淮安只能低头去算还有多久能去见妈妈,后天是周日,再等一天就好了。 晚上初夏回到宿舍,勉强打了壶热水擦擦身上,就躺床上不想动了。 而之前期待军训的室友们,此时一个比一个蔫,再也不说期待军训的话了。 杨金趴在床上哀叹:“为什么我们的教官这么严格?太累了,究竟是谁规定的大学生一定要军训?” 初夏对面上铺的梁文文有气无力地说:“国家。” 杨金闭嘴了。 第二天起来,所有人都是腰酸背痛,下楼的时候那叫一个酸爽,连最爱美的女生都没办法注意形象了,忍不住呲牙咧嘴。 初夏也不例外。 但能撑过第一天,也能撑过第二天,到第三天,大家已经习惯了军训,到操场自动去灌防暑茶,等着军训开始。 而对应着的,就是大家越晒越黑的皮肤。 初夏已经放弃照镜子了,每天回去都要仔细涂面霜,只求不要晒破皮。 周日上午,初夏照例被教官叫出来给大家示范动作,她没看到,操场外岑峥年领着岑淮安,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爸爸,妈妈好漂亮啊!” 岑淮安只感觉现在的妈妈很精神,和以前不一样,他不会用英姿飒爽这个词,只会说漂亮。 岑峥年的目光也完全从初夏身上移不开,他笑着“嗯”了一声。 就像安安说的那样,此时认真做着军训动作的初夏,很美。 两人就站在外面一直看着,直到教官说了休息,初夏准备去喝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她一抬头,看到了岑峥年和岑淮安在操场外朝她挥手。 初夏脸上顿时露出来笑容,拿着水壶朝两人走过去。 “你们怎么会来?” “妈妈,你脸上有汗。”岑淮安掏出来自己的手帕,放在初夏的手上,虽然军训的妈妈很漂亮,可是也好辛苦。 爸爸都不让他站在太阳下晒,妈妈却一直在太阳下。 “安安担心你。” 初夏擦着汗,听岑峥年这么说,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低头去看安安,心里是抑制不住往外冒的高兴。 而岑淮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往旁边扭了扭。 “只有安安,你不担心吗?” “担心。”岑峥年把初夏手中的手帕拿过来,给她擦了擦她脸上没擦到的地方:“我也为你自豪。” 初夏眉眼弯弯,军训的疲惫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只剩下快乐。 休息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初夏感觉还没有和岑峥年、岑淮安说几句话,教官就开始吹集合哨了,她快速对岑峥年和岑淮安说了句“等我!中午一起吃饭!” 然后快速跑进队伍里。 刚刚班里不少同学都看到了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的动作,现在好奇心疯长,非常想知道初夏和那个好看男人还有小孩的关系。 因为初夏长得好看,这几天军训又天天站在最前面做示范,因为动作标准还经常被教官夸。 漂亮又优秀的人,自然会有人喜欢。 不仅仅是男生,女生也好奇,特别是初夏的室友她们,更想知道。不过只有毛小兰一个人知道那是谁。 但她内向不爱说话,没和人说过初夏有丈夫孩子的事。 这场军训,因为很多同学控制不住眼睛想看初夏,被教官拎出来罚了不少。 然后教官让初夏站在最前面:“不是想看吗?现在给你们机会,都给我往前看,眼睛动一下十个俯卧撑!动两下翻一倍!” 这下子没人敢乱动眼珠子了,十个还好说,翻倍那太痛苦了,俯卧撑和军训动作的累不相上下。 军训一结束,初夏和自己室友挥挥手,没等她们问话,就跑向了一直等着的岑峥年和岑淮安。 “饿了吧?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有个窗口做的菜很好吃。” 看着初夏三人走远的背影,杨金摸着下巴道:“那个男人和小孩是初夏什么人啊?难道是哥哥和弟弟?” “不像。”梁文文说:“哪有哥哥和妹妹长得一点不一样的,倒是小孩很像初夏。” 几个室友正在表达着自己的猜测,这时毛小兰忽然来了一句:“都不是的。” 杨金马上转头:“你知道?” 毛小兰“嗯”了一声,说完又低下头不说话了,任杨金怎么问,她都不吭声,只小声说了句:“你们去问初夏。” 她下意识觉得,初夏不会高兴她说出来,她怕自己说了惹人生气。 都是一个宿舍的,毛小兰只希望和所有人好好相处,不要和一个人闹不开心。 初夏中午回来的时候很开心。 虽然和岑峥年还有岑淮安相处的时间不长,她还牺牲了午休的时间,她依旧很高兴。 下午初夏没再让岑峥年和岑淮安在学校里等,让他们回家。 因为她晚上还有拉歌的活动,没办法陪他们,而且等她下午军训结束,天也很晚了。 估计室友们都在睡觉,初夏进宿舍时很小心。 但她刚轻轻把岑峥年带来的梨、葡萄之类的水果放桌子上,梁文文从上铺伸下来头:“初夏,老实交待,刚刚那个男人和小孩是谁?” 杨金也从床上坐起来:“是你哥哥和弟弟?” 其他室友也都坐了起来。 “还是对象和弟弟?” 大家都没敢往初夏结婚这上面猜,主要初夏看起来太年轻了,说她刚刚高中毕业都不违和。 初夏看着她们八卦的眼神,也是无奈了,为了知道这个答案,竟然都撑着不睡觉。 她倒是意外地看了眼毛小兰,她居然没有告诉大家。 “是我丈夫和儿子。” 除了毛小兰,所有室友都瞪大眼睛愣在了那里,一脸不可置信。 “丈夫?” “儿子?” “你结婚了?!” 初夏点头:“很早就结婚了。” 杨金有点懵:“你多大结的婚?儿子都那么大了,我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高中毕业就结婚了,我今年26了。” 室友们盯着初夏那张脸,一点点皱纹都没有,脸还像剥了壳的鸡蛋那样白嫩,别说26了,说18都有人信。 她们被初夏这个消息震得不轻,所有人都以为初夏是最小的,没想到她是宿舍最大的。 但很快杨金她们就接受了这个消息,还问初夏她来上学怎么说服她丈夫和儿子的。 初夏洗了葡萄分给大家吃着说:“没有说服,他们很支持我上大学。” 其他人听着初夏嘴里毫不掩饰的幸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家刚刚入大学,也是对爱情有美好的憧憬的,渴望谈一段理想中的恋爱。 结果人初夏不仅仅早早谈了,还结婚了,这会儿她们深深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至于为什么初夏高中一毕业没有上大学,这个大家都知道,那会儿还没恢复高考呢。 接下来的军训大家感觉过得很快,明明一开始觉得很难熬,但一眨眼,都要到了结束的时间了。 军训接近结束就是进行汇演,初夏是班级领队的那个。 带着全班同学在领导席面前走过,初夏高声喊出来口号,整个班一起喊,展示她们军训成果的机会就在此刻,因此大家很卖力。 也有的班级过于紧张,领队领错了步子了。但不管怎样,这段难忘的军训终于到了尾声。 一开始大家多恨教官,现在大家就有多舍不得,除了初夏这个例外,她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只想赶紧结束,回家去见安安和岑峥年。 还有最后的领奖环节,初夏她们班被教官严肃对待的结果很喜人,她们班得了一等奖,初夏是军训标兵。 拿着那张奖状,在很多同学和教官依依不舍分别的时候,初夏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她到家时岑淮安没有放学,还不到中午十二点。 初夏已经受不了自己身上了,因为每天晚上都有拉歌或者其他的活动,还有就是太累,初夏只能勉强用热水擦擦身体,根本没有好好洗过澡。 军训服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晚上洗了,挂在通风的窗户口可以一夜干,但洗了衣服不代表身上不难受。 现在初夏只觉得浑身都要臭了。 她赶紧进浴室洗澡,等她出来,就看到岑淮安坐在客厅里,眼睛期待又紧张地看着浴室的方向。 “妈妈!” 看到真的是妈妈,岑淮安的眼眶有点红,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初夏面前,抱住了她的腰。 他仰着头,眼睛一直看着妈妈的脸,对初夏满满的依恋。 “好了,我回来了。”初夏拍拍他的头,嘴角的笑容已经不自觉浮起来,在学校里,她最想念最担心的就是安安了。 但现在看,岑峥年把安安照顾得很好,没有瘦,也很精神。 “妈妈,表叔说四合院的枣子熟了。” 岑淮安想到蒋知达说的事,迫不及待和初夏分享,四合院的枣子他从春天就期待去摘它了。:,, 第82章 第 82 章 周日,一家人到了四合院。 蒋知达领着章麓和蒋为先也来了,两个小孩听说来打枣,缠着蒋知达过来凑热闹。 初夏打开四合院朱红色的大门,黄子和黑子两条狗已经迫不及待冲进了四合院里,原本房子给人的冷寂感瞬间消失,重新恢复了热闹。 章麓一手拉着蒋为先,一手拽着岑淮安,哈哈大笑着跟着两条狗冲进院子里。 岑淮安被迫跟着跑。 “枣!好多枣!”章麓高声欢呼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 蒋为先也跟着她叫“枣”,只有安安一个小孩子没有说话。 初夏饶过影壁,入目便是院子里铺满的枯黄色树叶,低头再看,就看到岑淮安,小小的一只站在高大的枣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枣,眼睛里带着亮光。 而章麓正努力想往树上爬,被蒋知达拎着领子,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拎下来。蒋为先则围绕着大树一边欢快地跑,一边叫着。 岑峥年看着他们,眼里露出笑意:“他们现在,就像小时候我和大哥、达子他们一起打枣时一样。” 初夏回忆了下说:“我小时候没有打过枣,但摘过石榴。” 岑峥年:“外公家有石榴树,也马上可以摘了。” 石榴和枣子下来的季节差不多,都在中秋节前后。 枣树上容易长一种叫洋辣子的虫子,就是绿刺蛾,身上全是毒刺,碰一下就会被蛰伤,立马起来又红又肿的疙瘩。 所以打枣之前,初夏、岑峥年他们帮着小孩子全副武装起来,一点皮肤都不外露,连脸都包起来。 蒋知达轻车熟路地在院子里找出来竹竿,又在竹竿上绑一个倒v形状的树杈,然后他试着轻轻勾了一下,熟了的枣子纷纷下落。 章麓和蒋为先笑着叫着跑着,因为包裹得严实,戴着厚帽子,也不怕疼。 岑淮安撑起来衣服下摆,枣子落了一小堆,他两只小手拽着衣服“噔噔噔”跑到初夏和岑峥年面前。 “妈妈,爸爸,吃枣。” 说着,他还把自己的衣服往上兜了兜。 枣子在岑淮安的衣兜里,有大有小,大部分都是一半红一半青,看着就很甜。 初夏笑着伸手拿几个,在手套上擦擦,咬了一口,又往岑淮安嘴里塞一个。 枣子果然又脆又甜,水分也很充足,让人吃了一个忍不住还想吃。 岑峥年也拿了几个枣,他笑着摸摸岑淮安的头,让他自己吃。 章麓和蒋为先蹲在地上捡刚刚掉落的枣子,一边捡一边吃,而旁边放着的箩筐里,没有被扔进去几颗枣。 岑淮安把衣服兜里的枣倒进箩筐里,拿着两颗枣吃着也蹲在地上捡枣。 蒋知达刚刚只是试着勾了勾枣,确定竹竿能用,他喊岑峥年:“二表哥,你找张床单来,在底下兜着点枣!” 如果不用床单去接枣,熟了的枣落地上容易被摔坏。 “好。” 岑峥年把手中的枣给初夏,他进房间找床单,初夏也去帮着捡枣。 地上的枣不多,岑峥年出来的时候初夏和几个小孩就捡完了,箩筐里还没有填满一层。 岑峥年和初夏扯着床单对角,岑淮安和章麓也一人扯一角,蒋知达勾枣,四个人就来回移动着去接枣。 有的枣子不会落在床单上,而是落在头上身上,章麓来回晃着头去躲,嘴里还不停喊着:“不要砸我!不要砸我!” 岑淮安和她完全不一样,他不会来回躲,他也不怕,现在他们身上包裹得很厚,就是怕接枣的时候砸身上疼。 蒋为先在一边跑着玩,时不时蹲下来捡几颗枣。 黄子和黑子也知道枣砸得疼,不往树下跑,就在周围捡滚远的枣吃,一口一个,还会吐出来核。 蒋知达打枣早就打出来了经验,一勾枣子就哗啦啦往下落,还不会把树枝勾下来。 这样打枣很快,没多久带来的两箩筐就装得差不多了。 章麓不死心还想爬树,因为枣树虽然茂密又高壮,但它树干的第一个大分叉距离地面很近,那里非常粗,站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刚才高处够不到的枣,蒋知达就是站在那里趴在树干上勾的。 章麓看得十分心痒痒,趁着大人们收拾残局,她戴着手套悄悄往上爬,摸到虫子也不害怕,她以前没来跟着打过枣,不知道洋辣子的厉害。 更何况她现在全身上下只露出来眼睛,皮肤并没有接触到虫子。 在家附近玩的时候,章麓就喜欢爬树,和她一起玩的小伙伴,没有人比她爬树快的。 章麓终于爬上那个粗壮的分叉点,站在那里还想往上爬时,岑淮安跑到岑峥年身后推了推他:“爸爸,姐姐又爬树了。” 岑峥年转头,看到章麓危险的动作,她整个人趴在树枝上,还想往高处爬,他的眉心立马皱起来。 蒋知达也转头看到了章麓在干什么,眼睛一瞪,张嘴就想呵斥她,岑峥年赶紧示意他不要说话。 “大声喊会吓到她。” 孩子一受惊讶,容易手足无措,万一手下意识松开,那结果就不好了。 岑峥年几步走到树下,手在树干分叉点那里一撑跳上去,站在树杈上,抓住了章麓往上爬的脚。 章麓一惊,回头看到岑峥年,脸上露出心虚,缩了缩头喊道:“表舅。” “树上危险,自己慢慢下来。”岑峥年说着,手也没有放开她。 被大人发现,章麓知道自己的爬树的想法彻底不可能了,乖乖从树上往下爬,岑峥年站在那里接住她,又把她递给树下等着的蒋知达。 “你是猴子托生的啊?一会儿看不住你就往树上爬,你住树上吧!” 蒋知达气恼地拍了拍章麓戴着帽子的头,咬着牙看似恶狠狠地训她。 章麓“嘿嘿嘿”笑着,抱住蒋知达的胳膊:“小舅舅,我在家经常爬树,这棵树还不是我爬的最高的呢。” 蒋知达又重重揉了下她的头,把帽子都弄歪了:“说你是猴子你还真当自己是猴子了?” 初夏在一旁说:“麓麓,树的枝杈不是每一处都结实的,你不要仗着胆子大爬得比别人快看到树就爬,那很危险。我们是担心你的安全。” 岑峥年还在枝杈上,他让章麓看着,他的手在一个枝杈上一压,那枝杈直接弯下去,再用力点就会断。 “如果刚刚你爬的是这段树枝,根本承受不住你身体的重量,到时候你就会从树上摔下来。” 岑峥年说着从树上下来,看向章麓,她看着那根树枝不说话了。 蒋知达继续教训她,用棍子扒拉着洋辣子和她说那虫子的厉害,真被蛰了,又痛又痒,她得哇哇哭。 等大人们继续收拾枣时,蒋为先悄悄凑到了章麓身旁,眼睛咕噜噜看看四周,一脸分享秘密的模样说:“姐姐,是安安弟弟告诉表舅你爬树的!” 章麓没有像蒋为先想的那样去收拾岑淮安,而是扯掉手套,找到蒋为先的耳朵拽起来:“蒋为先,你还是不是男的,居然还玩偷偷摸摸告状,我最讨厌背后告状的小孩了!” 蒋为先被揪得耳朵疼了,冲着章麓就开始抹眼泪:“姐姐,我向着你为什么你还打我?” 章麓松开他的耳朵,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说:“以后不要背后告状,也不要偷偷说别人坏话,不然不和你玩了。” 说完她跑到了捡枣的岑淮安身后,蹲在他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好奇地问:“安安弟弟,你为什么要和表舅说我爬树?” 章麓喜欢安安,觉得他一定不是故意想她倒霉告状的。 “妈妈说爬树不安全。”岑淮安捡起一个枣给章麓:“姐姐,你吃枣吧。” 不要爬树了,明明枣那么甜那么好吃。 章麓接过来枣,张大嘴咬一口:“好了,看在你给我枣的份上,你告状我就不怪你了。” 岑淮安奇怪看她一眼:“为什么要怪我?是姐姐你做错了,我没做错。” 章麓狠狠咬一口枣:“哼!安安弟弟你不可爱了。” 她说完跑走了,岑淮安一点没受影响,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可爱的。 新鲜的枣子初夏分了分,她只带走半筐,剩下的都由蒋知达带走,给蒋外公、蒋大舅、蒋二舅还有几个表哥表姐们送去。 岑淮安满心欢喜地看着剩下的枣,时不时从岑峥年提着的筐里拿一个吃。 一开始初夏没管他,后来他再去拿的时候,初夏就不让他拿了:“你吃太多了,肚子都吃饱了,一会儿还吃饭吗?” 岑淮安只能抿抿嘴,不舍地看一眼枣子。 回到家,初夏感觉很累,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打枣很好玩,但捡枣不停蹲下起来,久了整个腰都是酸的。 这些鲜枣不能久放,容易坏。 初夏便让岑峥年带着安安去把枣分一分,带一部分到单位给同事吃,剩下的就不多了,吃不完还可以晒成干枣。 晚上初夏的腰酸还没有缓解,今天蹲太多次了,她躺在床上,不管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岑峥年在桌子前在白纸上计算着,他也能听到身后初夏翻身的声音。 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床边,初夏正仰面躺在床上,眉头微微蹙着,手在腰上揉着。 “腰不舒服?” “嗯。” 岑峥年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初夏的腰上,温热突然从腰间传到四肢百骸。 他的力气比初夏大,而且初夏生理期或者其他时候不舒服的时候,岑峥年晚上就给她按摩。 他按摩已经很熟练了,知道初夏喜欢什么力道,手在哪里用力她最舒服。 初夏翻个身趴在床上,在岑峥年的按摩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腰那里格外的舒服,渐渐的,她的睡意也一点点上来。 “困了?” “嗯。”初夏有些模糊应着,声音也变得很低。 岑峥年的手掌又落在她肩膀上问她:“这里要不要也按下?” “嗯。”初夏只知道应声,已经不知道在回应着岑峥年什么了。 慢慢地,他的手又往下走了走:“这里呢?” “嗯。” 岑峥年得了允许,动作越大放肆起来,按摩的意味也变了,初夏的意识昏昏沉沉中被带入了另一个快乐的世界。 不过她完全不用考虑其他的,只用享受就好,连结束之后都是岑峥年处理的。 翌日,初夏的腰不酸了,整个人精神很好,她和安安一起去上学,而岑峥年提着一提篮的枣子进研究室,这会儿研究室来了不少人。 叶星宿一个呵欠连一个呵欠打着,一个懒腰伸到一半,看到岑峥年提着东西进来,他瞬间来了精神,第一个站起来跑过去。 “这枣挺新鲜的。”说着叶星宿抓了一把,擦一下直接塞嘴里一个:“唔,又脆又甜,好吃!峥年你哪里买的?” 叶星宿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又抓了一大把,一边往口袋里塞着一边还想抓,这时其他研究员反应过来,把叶星宿挤开了。 岑峥年迅速把提篮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抓了一把给严和民,他就让开了位置。 他看向叶星宿说:“不是买的,自家种的。我妻子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尝。” “哈哈!”叶星宿吃着说:“我就知道不会是你想到的,果然是嫂子心好,还记挂着我们,替我谢谢嫂子啊!” 络绎不绝谢谢弟妹,谢谢嫂子的声音响起。 严和民吃着枣子笑呵呵地开玩笑说:“你妻子可是把我们整个研究室人的心都收买了。” 他拍拍岑峥年的肩膀:“以后可要好好对你媳妇啊。” 岑峥年想起来了初夏的面容,眼里显现出暖意,语气极其认真说:“老师,您不说我也会的。” 帝都中医学院。 初夏到了学校,直接去教室里上课,她的课程很多,每周几乎没什么空闲时间。 而且她们还有晚自习,初夏和辅导员说过了,她晚自习回家自己上。 大一的中医学课程,很多学的都是理论性的东西,属于打基础。 初夏大学之前,跟着她爷爷学有一定的中医学基础,不过她并没有像在学校这样系统地学习过,因此她学得依旧很认真。 整个课堂上没几个同学开小差,下课之后,也有很多学生围着老师问问题。 这些教课的老师,都是中医界有名的医生,有没有基础他们很快就能看出来。 没两天,初夏和她那个气质有些冷的京城室友——叶孟春,就成了老师们最爱提问的人。 一个问题只要有同学回答不上来了,老师会立马看向初夏或者叶孟春。 “罗初夏,你来回答一下。” 等初夏或叶孟春回答完了,老师满意地点点头,问向同学们:“听懂了吗?就是刚刚罗初夏说的那样,我不再解释了。” 周五下午下课,初夏走出教室,抱着书准备出校门去坐公交,叶孟春拦住了初夏:“你是不是学过中医?” 初夏看向她,叶孟春面上依旧没什么笑容,不过能看出来她眼睛里的认真。 初夏摇头又点头:“我只是对中医感兴趣,暑假的时候自学过几本书。” 叶孟春皱了皱眉,眼里有着不相信:“你不想说不用骗我。如果中医看几本书就能达到你这个程度,那所有人都会中医了。” 没有多年打底的学习,中医想要去治病救人,那是不可能的。有些人钻研十几二十年,也不敢说自己医术很好。 初夏确实是说了假话,但她不能说真话啊,难不成她告诉叶孟春,她上辈子跟着长辈学过十来年的中医。 这说出去比她刚刚的话更假。 “我没有其他的解释。”初夏只能这样说,叶孟春深深看她一眼,不再问了,只说了一句:“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她好像想到了奇怪的地方,初夏没有纠正她,人都会脑补,说多错多,她不说,叶孟春自己就会帮她补一个她中医基础好的理由。 忙碌的学习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初夏在听到辅导员说明天不上课,国庆节放假三天,才意识到要进入十月份了。 “对了,明天还是中秋节,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和国庆节快乐!” 辅导员笑着说,许多同学也纷纷开口和辅导员说,祝老师中秋节、国庆节快乐的话。 班会结束,初夏和许多同学一样往外走,杨金拉住了她:“初夏,你国庆节去哪里玩啊?我们宿舍的人要去看看天an门,还要去故宫看一看!” 初夏听到天an门和故宫这两个京城具有代表性的词语时,怔下,她自从来到京城,一开始忙着学习高中的课程,后来上大学又开始学大学的知识,并没有好好去逛逛。 不过她没打算和室友一起去,她笑着和杨金说:“你们去玩吧,中秋节我和家人一起过。” 杨金拍拍她的肩膀,一副理解的模样,冲她眨眨眼睛:“是哦,你有家室,出去玩也肯定是和你丈夫孩子一起。” 初夏祝她们玩得开心,她带着专业课老师布置的一堆作业回家了。 到家后,初夏先去看了看日历表。 搬到研究院之后,日历表一直是岑峥年早上起来撕,他去研究院比较早,往往他起来的时候,初夏和安安都在睡觉。 翻到第二天,果然中秋节和国庆节重合了。 “妈妈,老师说我们明天放假。” 初夏正看着日历,岑淮安放学推开家门进来了,一看到初夏就和她说。 “妈妈也放假。”初夏回头看向安安,已经入秋的天气,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留着个板寸头发,正拿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喝。 “安安,你想去天an门还有故宫玩吗?还有京城的长城、颐和园、北海公园?” 岑淮安这些地方都知道,他听自己的同学们说过。以前初夏忙,岑淮安也不喜欢出去玩,他没和初夏说过想去。 现在初夏提起来了,岑淮安想了想眼神认真地点头:“妈妈,我想去。” 岑淮安并不是喜欢这些地方,只是想自己去看过了,以后同学们说这些东西的时候,他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好。”初夏想了会儿,说出自己的规划:“明天是中秋节,我们去看你太姥爷,看完太姥爷之后,妈妈就带你一个个去看。” 岑淮安眼里露出些期待。 晚饭的时候,岑峥年从研究院回来,难得没见他手里带着工作回来。 注意到初夏的眼睛落在他手上,岑峥年语带笑意说:“明天是国庆节和中秋节,老师放我们一天假。” 工作是做不完的,他们研究院本来平时就不怎么休息,难得中秋节一家团圆的日子,还和国庆节一起,严和民就给大家放了假,他也想回家陪陪妻子儿女。 初夏叫他去端菜,嘴角扬起来说:“那正好,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看外公吧。” 晚上,初夏伏在桌子前写她的作业,受老师喜爱也很有压力,比如她和叶孟春,两人的作业就和别人不一样,更难更多。 岑峥年站在初夏身后看她写一会儿,就皱着眉头停下来,在桌子的书架上找一找,找出来书看看再继续写。 他低头看她写的内容,是他不了解的领域,便移开了视线说:“天晚了,白天再写吧。” “明天去外公家,之后的时间我想带安安在京城里转转,除了晚上,我没其他时间写了。” 岑峥年没有自己上床睡觉,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陪初夏,她需要什么书,直接说一声,岑峥年就会找出来放在她手边。 写好了三科的作业,初夏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问岑峥年:“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下面,你不能熬夜知不知道?”初夏瞪着岑峥年。 岑峥年嘴角浮起笑容,帮初夏整理着桌子上的书和作业说:“你还没睡,我睡不着。” 月饼初夏不会做,因此在去蒋外公的家里时,初夏在路上的一家老字号点心铺子里,买了人家刚出炉的手工月饼,另外又买了一些点心之类的礼品一起带着去外公家。 老字号的月饼比较好吃,除了送给蒋外公和蒋大舅他们的,初夏还买了一斤给岑淮安拿着吃。 “妈妈,这个月饼红枣味的。” 初夏低头去看岑淮安手里的月饼,里面的馅是枣泥还有果仁,她记得买过一个桃仁枣泥的,估计就是这个了。 岑淮安见初夏看他的月饼,以为是她想吃,便举着月饼到她嘴边:“妈妈,你尝尝,很好吃。” 初夏咬了一口,馅并不过分的甜,刚刚好的甜度,果仁和枣泥完美结合在一口,形成美好的口感,确实很好吃。 岑峥年低下头,嘴角噙着笑看着岑淮安:“只让妈妈尝吗?没有爸爸的份?” 岑淮安又把月饼送到岑峥年的嘴边:“爸爸也吃。” 岑峥年咬了一口,初夏笑着在旁边说他幼稚。 一家人分食了一块月饼,包括跟着一家人去蒋外公家里过中秋的黄子和黑子,也都吃到了一点。 剩下的月饼初夏让岑淮安留着,不然吃太多月饼,中午就吃不下饭了。 初夏和岑峥年他们到蒋外公家时,蒋大舅和蒋二舅已经带着家人过来了,只有蒋知观一家还没有到。 蒋知达一看到岑淮安,一把把他抱起来,转着圈飞了一圈问他:“有没有想表叔?” 岑淮安望着蒋知达,轻轻点了下头,然后走到了蒋外公面前:“太姥爷,中秋节快乐。” 蒋外公笑得合不拢嘴,连夸了几句好孩子。 没多久,蒋知观一家人也来了。 初夏上帝都中医学院的事情基本上蒋家人都知道了,蒋二舅和二舅妈看她的表情有些怪。 带着遗憾不敢相信还有其他的情绪,总之很复杂。 初夏大致能猜出来他们的想法,惊讶她高考分考得太好了,然后又遗憾她报了中医学院。 如果这个分是蒋知仪考出来的,他们一定会让她报京华或者京燕。初夏的高考分,放在她身上太可惜了。 不过初夏只和他们打了招呼,二舅妈周华颖尽管看她的神色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但依旧不爱搭理她。 初夏和洛澎还有蒋知观坐在一起说话,三人比较合得来,蒋知仪被迫跟着她妈妈坐一起,羡慕地看着初夏她们。 “初夏,听说你上的是帝都中医学院?”洛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在她身上,初夏体会到了真正的温柔如水是什么感觉。 “嗯。”初夏剥着桌子上的石榴说:“我比较喜欢学中医。” 洛澎的视线落在初夏手中的石榴上,轻柔地说:“真好。” 蒋知观不爱剥石榴,觉得那太麻烦了,剥起来麻烦,吃起来也麻烦。 她拿着一个苹果啃着说:“中医难学吗?初夏,你会不会把脉?会针灸吗?不然给我把个脉试试。” 初夏还没有说话,洛澎笑着说:“知观,现在初夏才刚刚学中医,还没学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呢。” 初夏把石榴籽吐出来,看向蒋知观说:“我暑假倒是看了几本中医的书,自学了把脉。表姐你要是不怕我看得不准,给你把脉试试也成。” 蒋知观“哈哈”笑起来,直接把胳膊伸过去说:“来,我不怕,反正我身体健康,没啥毛病。” 初夏去洗了沾上石榴汁的手,然后才坐下给蒋知观把脉,原本她脸上还带着笑,但随着她的手指在蒋知观的手腕上动了几下,她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蒋知观本来没把这把脉当回事,但看到初夏面上没了笑,眉头还皱起来,她心跟着“咯噔”一下,咽了口口水,小心地问:“初夏,我不会真的有什么治不好的病吧?” 洛澎也紧张起来,手紧紧握着蒋知观的手,眼睛一直紧张地盯着初夏的脸:“初夏,你……你说话啊,不要吓我们。” 初夏松开手,看看两人,“噗嗤”一声笑出来:“被吓到了?没事,表姐身体很健康,不过……” 初夏朝着蒋知观眨了下眼睛,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表姐,晚上要节制哦。” 蒋知观的脸瞬间爆红,震惊地看着初夏:“这……这也能看出来?” 初夏点头“嗯”了一声:“我只是猜测,看来我说准了。” 蒋知观脸红了一会儿就过来了,在她看来,大家都结婚了,说这些也没什么,她看向初夏,直接问她:“你们一周几次?” 初夏没有脸红,她摇头说:“私人秘密,无可奉告。” 洛澎看着两人,意识到她们在说什么,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这时,蒋知观注意到了她,扯着她的手往初夏面前送:“初夏,也给我嫂子把脉看看。” 蒋知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也想知道自己那一向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大哥,一周几次。 洛澎往后躲着:“不用了,我不用了。” “来嘛,反正初夏把脉也不是很准,就当玩了。” 洛澎拗不过蒋知观,无奈地把手放在初夏面前。 初夏把手指又放在洛澎的手腕上。 和刚刚的表现一样,初夏脸上的笑再次消失了,眉头比之前皱得还紧。 蒋知观刚刚被初夏吓到了,以为她这次也在和洛澎开玩笑,啃着苹果摆手笑着说:“初夏,这招数玩一次就够了,再玩就没意思了。” 初夏没说话,手从洛澎的手腕上离开,看向神色紧张的洛澎问她:“表嫂,你每次来月经,是不是疼得厉害?” 洛澎点头,小声“嗯”了一声:“不仅仅是疼。” 初夏眉心还紧皱着:“来的天数还长。” 洛澎再次点头:“初夏,你能看出来?” 蒋知观这会儿意识到初夏不是在开玩笑了,她看着两人,也不吭声了。 初夏不想暴露自己真实的会的东西,毕竟她才在大学开始学,现在会太多让人起疑心。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我只能看出来一点,我建议表嫂你去找个厉害的中医看看,去医院也可以。你的身体需要调理,我现在能力不行,帮不了你。” 洛澎面色白了一下,她自己私下里偷偷找过医生,但都没看好她的毛病。 她不敢去大医院,因为知名的医院就那几家,很容易就碰到熟人了。 洛澎以为初夏看不出来,谁知道她真能看出来,虽然只是一点。 “初夏,我嫂子怎么了?” 初夏摇摇头说:“没什么,就女人的那些小毛病。我也有,只是疼得没表嫂厉害而已。” 蒋知观本来就心大,初夏这样一解释,她就相信了,因为洛澎神色慢慢恢复了正常,还应和着初夏的话说:“嗯,每个月疼起来确实遭罪。” 蒋知观不痛经,但她也见过初夏和朋友痛的模样,同情地看着洛澎说:“表嫂,那你回头找个老中医调理下吧。” 三人坐的位置远离其他人,杨梅和蒋大舅去了厨房和李阿姨商量着中午的饭菜。 岑峥年和蒋知书去书房说事情。 蒋二舅和二舅妈带着女儿蒋知仪还有儿子蒋知节一家和蒋外公说着自己的工作。 因此没人注意到初夏她们说了什么,看到初夏把脉还开玩笑地说:“初夏的模样挺像医生的。” 跳过这个话题,初夏和蒋知观她们说起来自己军训还有在学校上课的事,洛澎面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此时,岑淮安、章麓、蒋为先三个小孩还有蒋知达,带着两条狗在院子里玩。 蒋外公家的石榴树也很粗壮,树上面挂满了沉甸甸已经裂开了口子的红石榴。 黄子和黑子跳起来就能够到最下面的石榴,它们一狗咬一个下来,衔着到岑淮安面前。 黄子和黑子张开嘴,石榴从嘴里滚落下来,它们用嘴赶着石榴到岑淮安的脚边。 然后黄子和黑子坐下来,吐着舌头一脸讨好地看着岑淮安。 见岑淮安不动,它们用头拱着岑淮安的腿和手,让他赶紧捡起来石榴。 蒋知达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地上的石榴问:“安安,黄子和黑子这是在给你送石榴吃?” 章麓和蒋为先也跑过来,惊奇地看着黄子和黑子。 “嗯。”岑淮安点头,伸手摸了摸两只狗的头,蹲下来。 地上的石榴因为沾了黄子和黑子的口水,又在地上滚了一圈,上面沾满了泥土。 他把石榴拿起来,到水井那里舀了点水洗洗,把石榴掰开喂给黄子和黑子。 一边喂,岑淮安一边和两只狗说:“我自己可以摘石榴吃,你们不要摘了。” 两只狗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尾巴不停摇着,岑淮安手上喂它们的动作一慢下来,就用头拱着岑淮安,让他动作快点。 岑淮安:不知道你们是送给我?还是自己想吃。 章麓和蒋为先看得眼热,也摘了石榴跑过来喂黄子和黑子,但是黄子和黑子都不吃她们给的东西。 “它们怎么还不吃我喂的啊?” 之前黄子和黑子寄住在蒋外公家时,章麓和蒋为先就试图喂过黄子和黑子。 两只狗就是再饿,都不看她们手里的东西一眼。 岑淮安嘴角往上翘了翘,又给黑子和黄子喂了一口说:“我和妈妈教过它们不能吃其他人喂的食物,因为有人会害狗狗。” 黄子和黑子如果岑淮安一家人不带它们出去,初夏是不让它们出家门的,只让它们在后院跑。 外面街上经常有人打狗,打死了也没人管。 章麓气闷地把石榴塞自己嘴里:“不吃就不吃吧,我自己吃。” 蒋知达对两条狗更眼馋了,他现在不想抱其他的狗,就想等着黑子怀小狗了,到时候抱一只。 喂完两只狗两个石榴,岑淮安跟着蒋知达再去摘石榴,蒋知达把石榴枝压下来让几个小孩摘。 这种摘法很痛快,章麓一直笑着,蒋为先和她比赛谁摘得多,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两人欢快的声音,岑淮安眼里也有了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孩子们,吃饭了!” 杨梅对着院子里大喊,章麓把摘的石榴往筐里一扔,立即往屋里跑,蒋为先在后面追着她:“姐姐,等等我!” 只有岑淮安在后面,试图想帮蒋知达抬箩筐,被蒋知达拒绝了:“小瞧你表叔不是。” 他一手轻松地提起来箩筐,拍拍岑淮安的头说:“你那小力气,留着吃饭吧。”:,, 第83章 第 83 章 中秋节,吃月饼,吃螃蟹,喝黄酒。 今天蒋外公家所有人都到了,一张桌子坐不下,因此分了两桌。两桌的饭菜都是一样的。 蒋外公坐在一个桌子上,让其他人赶紧坐好。 “随便坐哪里都行,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岑峥年低声问初夏:“你想坐哪里?” 蒋知达不喜欢听长辈们唠叨,带着小孩子坐在没有蒋外公那桌,蒋知仪跟着一起。 初夏不想和二舅妈坐一起,她看了看已经和蒋外公坐一起的蒋二舅他们,她直接拉着岑峥年坐在了这桌:“在这里吧,自在。” 蒋知观看看两桌,特别是看到她爸爸在蒋外公那里,立马拉着自己丈夫坐在了初夏她们的旁边。 李阿姨也坐在这桌,而剩下的人则去了蒋外公那里。 桌子上是满满的菜,其中最引人注意就是那几个螃蟹做的菜,清蒸蟹、爆炒蟹、香辣蟹、蒜蓉蟹。 蟹性寒凉,桌子上备了姜醋还有黄酒。小孩子不能喝酒,另外备了姜枣红糖水。 不过就是如此,初夏也不让岑淮安多吃。岑峥年这种胃不好,更是一点都不能吃。 “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吃条蟹腿。”初夏头朝岑峥年那里靠了靠,小声和他说。 岑峥年手上拿着一只清蒸大闸蟹,不用旁边的工具,修长的手指利用蟹本身的肢节,将蟹灵活地拆出来一块块蟹肉,放进初夏的碗里,语中含着笑意说:“我不吃。” 然后又拆出来一只蟹肉给岑淮安。 安安第一次吃螃蟹,他不会剥,就乖乖坐在那里看着岑峥年剥,学着蒋知达他们蘸蘸姜醋吃。 刚塞进嘴里,他眼睛亮了一下,这是岑淮安吃到美食的一贯表情,蟹黄更是好吃,他吃得头也不抬,碗里剩下的蟹肉,没多久就吃完了。 其实初夏也会剥蟹,但有岑峥年做了,她就没再动手,只等着吃。 蒋知达和蒋知仪他们不怕辣,香辣蟹消耗得很快。 看到岑峥年投喂初夏和岑淮安,他们两个眼睛里露出来羡慕的神色,只吃蟹肉好爽,他们也想有人专门给他们剥蟹啊! “二表哥,帮我也剥只呗。”蒋知达更厚脸皮一点,拿着小碗在岑峥年面前晃了晃。 岑峥年将手中剥好的蟹放初夏碗里,看他一眼说:“没有手吗?自己剥。” 蒋知达:“二表哥,小时候你还会分给我吃的呢。” 初夏在一旁没忍住笑出来,对蒋知达说:“达子,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力更生。” 蒋知仪正和一只蟹苦斗着,听到初夏这句话,毫不客气地嘲笑蒋知达:“哈哈哈,堂哥,你好幼稚啊,我都会自己吃蟹了!不然你变成麓麓和为先的年纪,就会有人帮你剥了。” 章麓和蒋为先也不会剥蟹,不过有章麓爸爸,李阿姨还有蒋知达他们帮着,不愁吃不上。 蒋知达瞪她一眼:“吃你的吧。” 蒋知观只会吃不会剥,她吃的都是她丈夫章未给她剥的。 她炫耀地朝蒋知达显示了下她自己碗里的蟹肉:“达子,我也有人给我剥。” 蒋知达被她气得眼睛都瞪大了,直直看着她,在她还炫耀着时,筷子飞快地跑进她碗里,夹了一块最大的蟹肉塞进自己嘴里,边嚼着边点头:“别人剥的蟹确实好吃!” 蒋知观气得捶蒋知达,蒋知达站起来往一旁躲,继续嘻嘻哈哈气她。 章麓不爱吃清蒸蟹,觉得味道不够,她喜欢吃香辣蟹,也不怕辣,吃得“嘶嘶”抽着气,还指着那盘子香辣蟹,要她爸爸给她剥。 初夏这一桌子,热闹得不行,引得蒋外公他们一直往这边看。 蒋外公那桌更多的是蒋二舅在说话,其他人要么闷头吃东西,要么小声和自己妻子说话,都没有过节的气氛。 蒋外公看着那边,后悔自己坐在这桌了,他笑呵呵地望着几个小孩子闹,和蒋大舅说:“还是小孩子有活力啊。” 然后再嫌弃地看看蒋大舅蒋二舅:“你们年纪还没有到七老八十的岁数,怎么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蒋大舅把剥好的蟹放蒋外公碗里说:“爸,我们是不到七老八十,但也五六十了,不是年轻人。” 蒋外公:“心态和年龄没关系。” 蒋大舅不说话了。 洛澎跟着蒋知书坐蒋外公这一桌,都是长辈,她浑身不自在,也有点拘谨,只吃面前的菜。 蒋知书给她夹了远处她爱吃的一道菜说:“还想吃什么?” “都可以。”她朝蒋知书温柔地笑笑,心里像蜜一样甜。 清蒸蟹,蟹肉微甜鲜嫩,炒蟹、蒜蓉蟹又是不同的口味。 不过初夏也只是每个尝了尝,再好吃也没有多吃。除了蟹之外,桌子上其他的菜也很好吃。 京酱肉丝、菜包鸡、四喜丸子、素烧茄子。李阿姨的手艺好,这顿中秋团圆饭,有大舅妈她们帮忙,更是大显身手,每道菜都让人停不下来筷子。 不用吃主食,只吃这些菜,初夏都吃饱了。 岑淮安也是如此,他最后端着一杯姜枣红糖水,慢慢小口小口喝着,初夏能感觉出来他现在很快乐。 初夏和他一样,身子往后一靠,同样慢悠悠地捧着姜枣红糖水喝,岑峥年抬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一口,一股浓郁的姜味充斥了整个口腔,但慢慢地,就能品味到红枣和红糖的甜味。 岑峥年喝一杯姜枣红糖水,好像在喝什么名贵茶饮的一样,看得蒋知达心痒痒了。 真这么好喝? 蒋知达把杯子中的黄酒一口喝完,没忍住也倒了一杯姜枣红糖水。 喝一口,他整张脸瞬间皱起来:好浓的姜味,怎么二表哥一家喝得那么享受呢? 好奇怪,蒋知达又继续喝,想知道答案。 直到一杯喝完了,他还是觉得汽水更好喝,单纯的红糖水也好喝,酒都比它好喝,他最讨厌吃姜了。 蒋外公那一桌,除了蒋知书,洛澎之外,都喝了黄酒,连二舅妈周华颖也不例外,她喝酒的模样是极好看的,赏心悦目。 不想二舅妈的性格,她的脸是真的漂亮,蒋知仪也好看,但还是没有她妈妈好看。 初夏喝着茶,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 而这会儿,蒋大舅和蒋二舅还有李阿姨切好月饼出来了。 没有晚上赏月的活动,因为不是每个人的家距离蒋外公这里都近。如果回去太晚,路上并不安全。 所以月饼就提前吃了。 什么样的月饼都有,初夏吃菜吃得多,一块月饼吃不完,她吃了几口,揉揉肚子,把月饼悄悄送到岑峥年的嘴边:“帮我吃点,我吃不下了。” 月饼本身切得不大,岑峥年低头,两口就把初夏手里的月饼吃完了。 “味道不错。”脸上还带着笑。 蒋知达注意到了两人的动作,只觉得牙酸,赶紧移开目光。 蒋外公吃着月饼想起来以前的事。他说起了蒋外婆,语气中全是怀念。 以前蒋外婆在的时候,每年的中秋节,她都会亲自做月饼。 “她力气小,面就是我来揉,馅也是我搅拌。现在这月饼都是买的,味道好了,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初夏听出来蒋外公是想蒋外婆了,她看着那月饼,也想起来了自己爷爷。 前世每年中秋节,她都是和爷爷一起过的。晚上吃过饭,躺在院子里的躺椅着,摇晃着躺椅,手里拿个月饼,时不时吃一口,仰头看天上的明月。 小时候爷爷还会和她讲嫦娥玉兔的故事,她那会儿看到月亮上的阴影,都在想那是不是就是嫦娥玉兔住的宫殿。 后来长大了,也知道那些都是神话故事,但小时候赏月的美好情景,想起来心里还是很愉快。 “爸,咱们明天去看看妈?” 蒋外公回神,看向说话的蒋大舅,摇摇头说:“我和你妈说过话了,不用去了。” 蒋外公家里挂着蒋外婆的黑白相片,一大早,他就把买来的月饼放在蒋外婆照片前的桌子上了。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开始离开。 初夏给蒋外公的药酒又续上酒问他:“外公,喝完药酒之后感觉怎么样?” 蒋外公坐在椅子上,喝口茶说:“有效果,阴雨天不那么难受了。” 虽然不是说腿不疼了,但比之前,好受了些。 初夏放心了,和蒋外公又说了一遍怎么喝,告诉他这次再泡上酒后,下次她会带来新的药酒,这瓶酒喝完了,那些药材就可以扔了。 蒋外公笑得像个弥勒佛一样点头,享受着小辈的关心。他老了,现在喜欢的不过也就是子孙满堂,儿孙孝顺。 从蒋外公家里出来,初夏看到蒋知书的车子还没有开走,他和洛澎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她拉拉岑峥年的胳膊,问他:“那是大表哥的车吗?” 岑峥年同样注意到了蒋知书的车,他“嗯”了一声,牵着初夏的手,另外一只手拉着岑淮安说:“我们去打个招呼。” 不过还没等他们走过去,蒋知书就摇下车窗,和他们招了招手,启动车子开走了。 岑峥年看着车子走远,面上露出些思索,在初夏疑惑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我们也去坐车吧。” 蒋知书开走车子后,一路上没有说话,而洛澎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样一直到家,蒋知书脱掉外套,洛澎下意识接过来,挂在衣架上,然后坐在沙发上继续低头想事情。 “你要和我说什么?” 刚刚一上车,洛澎就说自己有话和蒋知书说。 洛澎的语气过于认真,蒋知书没有开车,等着她开口。 但直到岑峥年一家人出来,她也没说出来。 一直把车子停在爷爷家门口惹人生疑,蒋知书便开车回来了。 “我……” 洛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自从听完初夏那些话之后,就一直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这事总要说的,她没有丈夫认识的人多,也不如他想事周全,而且她也不习惯隐瞒丈夫事情。 洛澎咬了咬嘴唇,手指抓着裙摆,低着头声若蚊呐地说:“我想找个医生调理下身体。” 蒋知书视线落在她泛白的手指尖上,坐在她身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松。” 洛澎瞬间抬头去看他,他眉心微皱,看上去好像并不喜欢她说的这件事。 “我……我……”洛澎想解释,蒋知书直接问她:“咱们结婚时间不算久,为什么想找医生调理身体了?是谁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蒋知书和洛澎是高中同学,但他们是在考上同一所大学之后,又相遇结婚的,两人结婚的时间还没有初夏和岑峥年结婚早呢。 一开始两人结婚没孩子,她们两个人都不急,公公婆婆也不催促她们。 但是她和蒋知书的年纪都不小了,后来随着结婚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婆婆没说什么,但洛澎能感觉到她是期待自己怀孕的。 洛澎也有点急了,她当时问蒋知书,要不要她去检查一下,看看是怎么回事。 蒋知书不让她去:“孩子需要缘分,我们结婚时间并没有太久,你不用急。” 洛澎心里存着事,自己悄悄找医生看,因为不敢去大医院,那些医生不知道是不是医术不精湛,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他们开的药她也不敢吃。 直到今天听了初夏的话,洛澎才坚定了要去找个好医生调理身体的事。 她对蒋知书摇摇头说:“是我自己想要孩子了,知书,我想找个医生看看。” 蒋知书看出来了她眼里的认真,他的眉心慢慢松开,大拇指在洛澎的手背上摩挲着:“好,医生我来找,我和你一起去看。” 洛澎眼里露出惊慌的神色:“你去看什么?你又没病?” 蒋知书:“有时候没孩子,不只是女人的问题,我不讳疾忌医。” 虽然没能和蒋外公一起赏月,不过初夏和岑淮安、岑峥年一起在院子里看月亮了。 家里有躺椅,初夏特意打的,只有两把,一把她躺着,一把岑峥年抱着岑淮安躺着。 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各种水果点心,还有一盘切好的月饼。 黄子和黑子蹲在桌子前面,摇着尾巴,两只狗头一会儿看看初夏一会儿又看看安安,然后再往桌子上看着,伸着舌头,一副馋得不行的模样。 岑淮安自己吃的时候,会悄悄喂给它们一点,很小的几口,它们一嘴吞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尝出来什么味道。 初夏摇着摇椅,手里捧着一个小碗,里面装着剥好的石榴粒。她一边吃着一边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安安,我和你讲个故事吧。” “好。” 岑淮安扭头望向初夏,连岑峥年也看过来。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 初夏和岑淮安讲了后羿射日和嫦娥奔月的故事。 她讲的版本不是嫦娥偷灵药,而是嫦娥被迫吃下灵药的那版。 “妈妈,逄蒙好坏啊。” 岑淮安听完故事之后,皱着小脸说了这么一句。 初夏没忍住笑出来,又想起来《年代神商》里岑淮安的结局,他和逄蒙一样,也是反派。 但自从初夏来到这个世界,她越来越感觉到那本书的不合理。不过她不是书的作者,也不知道作者写本书的真实想法。 不过现在岑淮安的模样,初夏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以后会变成反派,他在爱的环境下长大,会越来越好。 初夏的目光落在岑淮安身上,笑着点点头说:“对,逄蒙真的太坏了,后羿教他射箭,还觊觎灵药,逼得后羿和嫦娥只能分开。” 岑淮安跟着初夏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安安,我们要记得逄蒙这个坏人,记得知恩图报,而不是忘恩负义。” 岑淮安重重“嗯”一声又问初夏:“妈妈,它们都是什么意思啊?” 安安模模糊糊能懂妈妈说的成语的意思,但他还想听更准确的解释。 他尽管天才,但不是每个成语都明白,他看的书没有那么多。 初夏看向岑峥年,他一直没说话,只眼里带着笑意看着她们两人。 她懒洋洋吃一把石榴说:“让你爸爸告诉你,他知道更多月亮的故事。” 岑淮安转头期待地看向岑峥年。 岑峥年笑着看初夏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磁性温柔,语气柔和,初夏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打呵欠了。 岑峥年注意到了初夏慢慢往下滑的石榴碗,停止讲故事,把听得津津有味的岑淮安放在地上。 安安脸上露出懵懵的表情,刚要说话,岑峥年压低声音:“嘘,你妈妈睡着了。” 岑淮安立马看向初夏,紧紧闭上嘴巴。 岑峥年把初夏手里的碗拿出来,让岑淮安拿着,他抱着初夏回卧室睡觉。 初夏被放在床上,自动裹着被子继续睡,岑峥年转身出去收拾院子里的残局。 翌日,天有些阴沉,看起来像要下雨。 岑峥年去工作了,初夏带上伞和雨衣,先去天an门。 她们去得晚,天an门广场的国旗已经升了起来。这会儿升国旗没有后世那么有仪式感,也不像后世挤满了人来看。 不过城楼前依旧很多人,也有人站在天an门前拍照。 初夏和岑淮安站在广场上,抬头看到城楼上挂着的伟人像,她蹲下来让岑淮安去看,和他讲革命时期伟人的事迹。 岑淮安很认真地听着,眼睛望着伟人像,眼里迸发出崇拜的神采。 那些事迹,一时半会儿讲不完,初夏也只说了两个典型的。 初夏停下来后,岑淮安还没有说话,身后传来了一个小朋友清脆的声音:“还有吗?” 初夏和安安瞬间转头,就看到一个头发黑色,但脸是中外混血模样的小女孩,她正睁着一双葡萄一样大而黑的眼睛望着初夏,眼里带着求知欲。 “你讲得真好,伟人好厉害啊!”小女孩声音稚嫩,语气天真,初夏听着眼里也露出笑容。 “有的,不过你回家可以问爸爸妈妈。” “我没有爸爸妈妈。”小女孩摇摇头,脸上并没有伤心。 初夏和安安都愣了下,看着小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一个头发全部花白,身子佝偻的老奶奶小跑过来,看到小女孩松了口气。 “桥桥,你不要乱跑,这里拐子很多!” “奶奶,我在听阿姨讲故事。” 老奶奶不好意思地朝初夏笑了笑:“对不起,我孙女很喜欢听故事。” 初夏朝她摆摆手:“没事,我也是在给我儿子讲,她挺乖的。” 老奶奶慈爱地摸了摸桥桥的头,看向初夏,说:“谢谢你们。” 然后领着小女孩走了。 “妈妈,她没有爸爸妈妈吗?”见桥桥走着还一直往后留恋地看着初夏和岑淮安,安安没忍住伸手和她挥了挥,皱着小眉头问向初夏。 桥桥兴奋地又举起手冲她们挥,跟着她奶奶越走越远。 初夏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她心里清楚,应该是真的。看小女孩的模样,她的妈妈应该是个外国人。 而外国人和华国人结婚,在前些年,会受很多罪。 岑淮安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知道拥有爸爸妈妈的快乐,也知道没有爸爸妈妈有多难受,因为两种经历他都有。 不过只是萍水相逢,在初夏问安安要不要拍照,在伟人像前留影纪念时,桥桥的事情就被他压在心里了,在心里留下一个小小的痕迹。 “妈妈,我想拍。” 拍完照片,加急洗出来,用的钱挺多的。 岑淮安看着城楼前的他和妈妈,妈妈笑着,穿着一件红色裙子,真好看。他也好看。 就是要是爸爸也在就好了。 安安把照片小心放进包里,准备回家给爸爸看。 初夏又带着岑淮安去了故宫,进故宫要门票,一人五毛钱。初夏给了门票钱后,带着安安进去。 和天an门城楼的庄严相比,故宫里面给人更多的感觉是一股历史厚重感。 红墙黄瓦,走在灰色的地砖上,初夏感觉自己和安安好像穿越到了古代。不过来来往往的现代人告诉她,她还是参观者。 初夏对故宫的历史的了解,也都是从历史书和历史老师那里得来的,有些是后世看到一些历史讲坛,听了之后一知半解的。 因此她也没有和安安说很多,只说了她知道的东西,比如故宫是元明清三代的皇宫。 但就是这些,岑淮安也听得很认真。 故宫很大,初夏和安安走走歇歇,两人不急着看其他地方,便走得很慢。 所以剩下的时间,他们都耗在故宫里了。岑淮安对那些历史故事产生了好奇,出来后初夏带着他去书店,挑了两本关于明朝和清朝历史的书。 回到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岑峥年打好的饭在锅里温着,他又去工作了。 第二天,初夏带着岑淮安去了北海公园,没想到又碰到了昨天的桥桥。 她正在公园里荡着秋千,看到初夏领着岑淮安路过,她立马从秋千上下来,跑到两人面前:“阿姨!” 初夏也惊讶了下,她没想到会和桥桥遇到第二次。 桥桥的奶奶也觉得有缘,正好都是带着孩子玩,而且桥桥很喜欢初夏和安安,桥桥奶奶问初夏:“要不要一起逛?” 初夏没有拒绝。 桥桥很活泼,能看出来她奶奶把她养得很好,她比岑淮安多了些孩童的天真。 而且她很有礼貌,如果问到岑淮安不想说的话,她自己就会装作没什么事跳过去,再说其他的。 初夏和桥桥奶奶走在后面,两人说着养孩子的话,彼此都很默契地没有打听很多私人的事情。 不知不觉,几人离北海公园的湖越来越近。 湖很大,因为进入秋天,湖周围的边上落了些落叶,但四周的树还带着绿意,只是叶子有一些泛黄了,没有春夏的绿那么浓。 看到湖面上的小船,桥桥兴奋地指着船说:“我们去坐船吧!” 初夏问岑淮安:“安安,你想坐船吗?” 湖面上有人也在划船,安安“嗯”了一声,他没有在湖面上划过船。 然后初夏带着安安,桥桥奶奶带着桥桥,四个人坐上了一条小船。 桥桥坐在船上还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一边唱,她的手一边拿着船桨划。 初夏和安安还有桥桥奶奶也帮着划船。 几人想象得很美好,泛舟湖上,小船儿走过,泛起一阵阵的涟漪,多好的场景啊! 但是,现实很骨感,四个人喊着121努力划船,船不仅没走,还在原地打转。 初夏和桥桥奶奶对视一眼,再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初夏轻咳一声,在岑淮安疑惑地目光中说:“划船体验过了,我们回去吧。” 岑淮安看着比他们后上船,但是已经比他们走得更远的小船,张嘴说道:“妈妈,我们还没到湖中心呢。” “湖中心危险。” 桥桥也看向初夏:“阿姨,可是我们的船没有动啊。” 初夏看向桥桥奶奶,她眼睛看向一边的湖,好像那里的景色很美。 最后没办法,初夏和桥桥奶奶一起花钱请工作人员帮忙划船了,如果她们继续划,还是在原地打转。 不用划船,初夏和安安坐在一起,心情很好地欣赏着湖上的美好景色,虽然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树,但和在岸上看是不一样的感觉。 桥桥唱了好几遍《让我们荡起双桨》,整个湖面上都萦绕着她的歌声。 她还让安安和她一起唱,安安拒绝了,他更喜欢给初夏背和游湖有关的诗句。 但是游北海的有其他小孩子,他们也学过《让我们荡起双桨》,有些小孩子大胆,便跟着桥桥一起唱。 听来听去,初夏还是觉得,桥桥唱得最好听,灵动又全在调上。其他小朋友,很多都不是唱歌,而是吼歌了。 下了船,岑淮安看向桥桥,突然问了一句:“你嗓子疼吗?” 桥桥捂住喉咙,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重重点头“嗯,好渴好疼。” 桥桥奶奶把水给她喝:“你继续唱,声音再大点,就不疼了。” “奶奶。”桥桥喝着水,扁了扁嘴巴。 北海公园的景色很漂亮,也很大,初夏和安安同样在里面玩了一天。 初夏和安安的目标并不是这两天玩完京城所有的景点,而是慢慢看,争取玩得尽兴,而不是走眼观花。 这一天因为有桥桥和桥桥奶奶,整个游玩过程充满了更多的笑声。 下午离开北海公园时,桥桥还和初夏、安安依依不舍,不过她们彼此并没有留联系方式。 桥桥奶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分别之后,以后还能不能遇见,就看缘分了。 玩得有多快乐,补作业就有多痛苦。 初夏没想到,她都成年了,居然还能体会到一只笔,一晚上,一个奇迹的感受。 但还好,她每晚上都写作业,剩得不多了,不用一晚上就能写完。 不过不能只她一个人痛苦,初夏给岑淮安布置了两篇游记。《游故宫》《游北海公园》,还有字数要求,必须满一百字。 对小学生来说,初夏小时候做看图写话的题,也就要求五六十字,一百字绝对算多的了。 但对岑淮安来说不算什么,他给邦子他们写信就不止一百字,有时候写日记写着写着,字数就很多了。 两百字加起来,他写完也没用多少时间。 初夏忙着写自己的作业,没有时间检查岑淮安的,便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岑峥年。 岑峥年检查得非常仔细,一个错字、一个标点错了,都要圈出来让安安改正。用拼音替代的字也要用字典查出来写上去。 等初夏写好作业,岑淮安居然在岑峥年的监督下练大字。 “怎么又练字了?这么晚该睡觉了。” 岑淮安没有抬头,他正专心写着一个字,分神就会写错,到时候又要重写。 岑峥年端着一杯水,喝了一口说:“他的字退步了,练完这一张睡觉。” 初夏看看岑淮安正写的那一张,只剩两行了,她放心地去洗手准备上床。 现在初夏很困很累,逛公园超级累,到下午的时候,初夏只觉得腿酸麻得不是她的腿,只想坐着,一点不想动。 但桥桥和安安还很有活力,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小孩怎么精力这么旺盛。桥桥奶奶看起来也比她体力好。 所以如果不是意志,初夏早就想躺床上了。 岑峥年进来卧室时,初夏已经完全进入了睡眠,他上床她也没有醒。 岑峥年躺在旁边,习惯让初夏自动往他身边滚。 岑峥年理了理初夏的头发,想到初夏回来时一直说腿酸,他重新坐起来,给她捏了捏腿,才躺下睡觉。 开学第一天,中医专业一班并没有初夏上初中、高中时疯狂补作业的情景。 这会儿大家学习的努力程度只怕不够,哪敢拖作业啊。毕竟是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不敢懈怠。 当然也有极个别想放纵的,但那也只是少数。 就连初夏她们室友,都出去玩了,作业也和初夏一样,全部晚上写好了。 杨金连连打着呵欠,揉着脸说:“下次假期我一定不要都用来玩了,留出来一天写作业,困死了。” 梁文文和毛小兰的精神也不太好,整个宿舍,只有初夏和叶孟春的精神是最好的。 “你们昨晚上补作业到几点?”初夏把作业交上去,看她们实在精神萎靡,忍不住问道。 “一点。”杨金开口。 “我两点。”梁文文举手。 毛小兰很想哭,她补作业到三点,幸好她农忙的时候抢收也熬夜,不然她早上可能根本起不来。 初夏朝她们竖竖大拇指。 而叶孟春皱眉说:“一会儿是唐老师的课,你们小心点。” 叶孟春叫唐老师,但在其他同学嘴里,都叫她唐老太。她是初夏所有老师里,最严厉的那个,而且不管男生女生,只要犯错了,都会当着全班同学面骂你,把你骂哭,一点情面不留。 见学生哭了,唐老太也不会停止,骂完才会喝口水,说一句:“哭就对了,你错的地方,要是用在病人身上,你会比现在哭得更厉害!生命的事,不允许出一个错误。” 虽然严厉,但唐老太的能力很强,讲课一点不枯燥,相反还有些风趣,而且知识点讲得很细,很全面,让大家听完也能完全理解。 初夏很喜欢她的课,大家对她也是又怕又爱。 听到叶孟春的话,东倒西歪杨金几人立马坐好,还特意和初夏、叶孟春说:“如果我们打瞌睡了,不用留情,狠狠把我们打醒!掐醒!” 她们情愿被室友打,也不情愿被唐老太骂。 再好的课,瞌睡来了也挡不住。 唐老太讲课没几分钟,杨金她们头就开始往下点。初夏和叶孟春没有客气,直接在她们胳膊上拧。 几人瞬间惊醒,摇摇头继续听。 可是她们困得都要翻白眼了,初夏和叶孟春捏得手都疼了也不管用。 毫无意外,唐老太注意到了她们几个人的动作。 在初夏又狠狠捏了杨金一下时,唐老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罗初夏,回答下这个问题。” 初夏站起来,她听课了,自然会,所以她逻辑清晰又流畅地把问题答案说了出来。 “好,你坐下。杨金,你重复一遍。”:,, 第84章 第 84 章 杨金被唐老太叫名字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叫的谁。 初夏赶紧推了一下她,小声提醒:“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杨金瞬间门惊醒,脸都吓白了,“噔”一下子站起来,后面的椅子被带得发出很大的声响。 她看着老师,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在下面揪着初夏的衣服使劲晃,嘴里着急地小声问着:“什么问题?什么问题?快快快!” 初夏倒是想告诉她,但唐老太一直盯着两人,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她在唐老太吃人的目光里,把书悄悄移过去,指了指要说的内容。 杨金立马有了自信,拿起书,高声念书上的内容,初夏遮住自己脸,用手扯她。 不止要说书里的内容,还有自己的理解啊。杨金不理解,回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时唐老太走了过去,把杨金手里的书抽出来,放在初夏桌子上,一双眼睛严厉地看着杨金:“你念的这是什么?把我刚刚问的问题重复一遍?”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杨金看看唐老太,又看看初夏。 初夏没办法帮她了,老师离得远她还能提醒一下,但老师就在她们面前,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杨金回答不出来,她默默低下头。 “连问题都不知道,你回答什么呢?念书?你给病人看病时也给他念书,看能不能给他念好!” 唐老太无差别攻击,骂完杨金骂她旁边的毛小兰、梁文文等人,上课不注意听讲,以后都想成为庸医! 还骂初夏和叶孟春:“现在上课能帮忙,她们给人看病时你们也帮?这不是帮人,是害人!不要仗着你们学得好,就以为自己什么都会了!罗初夏,咳嗽痰多……脉濡。你来解释下这个病的病机。” 这不是初夏她们现在学的东西,在后面才能学到,唐老太就是想让她知道,她不是什么都会的。 但初夏默默站起来,熟练地把这个问题的答案用五脏的功能和五行学说回答了出来。 唐老太看了她几秒,瞪她一眼:“坐下吧。” 初夏朝唐老太乖巧地笑着:“谢谢老师。” 唐老太站回讲台上,看向初夏:“你会了,不代表杨金她们也会了,这么困,站着听吧。” 杨金她们站了一节大课,站到最后,唐老太一说下课,她们立马瘫倒在椅子上:“太变态了,唐老太对我们一点师生情谊都不讲。” 初夏:“才开学一个月,记住你名字就很看重你了。” 杨金:“她全班名字都记得。” 蒋外公的药酒喝完了,初夏去药店买中药,顺带买一些食疗的药材。 岑峥年的胃养得不错,最近很少犯病了,不过他的工作消耗过大,初夏经常买肉、排骨、鸡蛋,还订了牛奶,让他每天吃。 当然她和岑淮安也吃。 吃得好,安安脸上也养出来了一些肉,看着没有那么瘦了。 现在在家属院里,想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很多,因为他有两条特别威风的大狗。 只要岑淮安一牵着它们出去,一群小孩就围上来,有的小孩调皮,还想上狗身上,让狗载着他。 不过他骑不住,只要一碰黄子或者黑子,它们立马一抖身子跑开。 初夏来买药的这家店很大,有最全的药材,她也是摸索了好几家才找到这里的。 因为时不时来买中药,店员有些都记住初夏了,也知道她懂药材,还会和她说几句。 “最近又进来一批好药材,山里挖来的,您要不要看看?” 店里收各种各样的药材,有些人会专门在深山里挖东西,送来这家店卖了,这家店给价公道。 “我看看。” 初夏也喜欢野生的年数长的药材,她之前在这家店就买过一支五十年的野生人参。 年数更长的店里也有,但顶级的药材这会儿也很贵,初夏没那么多钱。 今天店员说的那些药材,初夏看到又很不错的,但没有她需要的,她就没有买。 买完药材,初夏正要从药店离开,抬头看到洛澎拿着一张纸走进来。 “表嫂?” 初夏叫她,洛澎抬头看过来,眼里露出一丝慌乱,手中的纸下意识想往身后放。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眨了下眼睛,藏住眼里的慌张,手自然把纸叠起来,放进口袋里。 “初夏,你怎么在这里?” 洛澎也意外,这是中药店,生病了的人才会来这里买药材。不过她又一想初夏的专业,初夏在这里也挺合理的。 “是不是你们专业需要买什么药材?” 初夏把手中提着的药材给洛澎看了看:“不是,是我买点给外公泡酒的药材。” 她没有问洛澎来这里做什么,初夏给她把过脉,清楚洛澎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洛澎把头发往后别了下,温柔地朝初夏笑了笑:“谢谢你那天和我说调理身体,我就去找了医生看病,感觉好了很多,今天也是来遵医嘱抓药的。” 初夏点头笑着:“那就好,希望表嫂你早日康复。” 洛澎“嗯”了一声,两人分别,她进去抓药。 初夏转头看了看洛澎的背影,从刚刚洛澎的脸色中,她能看出来洛澎的身体在好转,脸色明显有了血色,嘴唇也没那么白,有了淡淡的粉。 初夏是真心希望洛澎身体可以好的。洛澎和蒋知书对她和岑峥年还有安安都很好。 虽然蒋知书面上很冷,但该帮的忙会帮。在蒋外公家里,洛澎也处处照顾她,两个很好的人,初夏希望他们生活中没有遗憾。 初夏走出药材店,一阵冷风袭来,地上枯黄色的落叶被卷得打了几个转,她感觉自己在店里被暖热的手,一下子又凉起来。 冬天来了,而且今年冬天会很冷,初夏下意识想着,她把围巾往里围围,快步朝公交车站走去。 “安安?” 回到家,家里安安并没有在,黄子和黑子也没有在家,估计一起出去玩了。 只要在研究院附近,家属院周围还是安全的,有两条狗跟着,初夏并没有很担心。 她把买好的白酒拿出来,又将买好的药材一种种按重量分好类。 初夏接了些干净的水,把药材洗干净,按照顺序,一样样放进准备好的酒坛里,再倒入高浓度白酒。 泡药酒主要就是在于药材的比例还有酒的挑选上。不同的药酒配方,对应着不同的病症,稍微差一点克重,产生的结果可能就会大相径庭。 酒倒进去后,初夏把酒坛子密封后,放在干燥避光处,等过一个月就差不多可以喝了。 冬天许多花都败落了,后院之前种的菜,也全部干黄了。 不过刚入秋时初夏没有清理那些丝瓜藤,就等着上面挂着的老丝瓜一个个经过风吹日晒后,外边的皮变得枯黄干脆,就可以把皮去掉,用里面的瓤做刷锅洗碗的工具。 现在那些丝瓜晒得差不多了,初夏摘了一个老丝瓜,外表的皮一碰就往下掉。 不用使劲,丝瓜瓤就完整地出来了。初夏看着那丝丝缕缕灰黄色的网状纤维,用手捏了捏,软软的,还是熟悉的手感。 初夏准备等岑峥年和岑淮安都在家,把丝瓜都摘了,把院子清理出来。 外面太冷了,初夏拿着那个丝瓜瓤,赶紧进屋倒杯热水喝。 她正捧着杯子暖手,岑淮安带着两只狗跑进屋子,携来了一阵凉风。 “妈妈,韩老师来家属院里了。” 岑淮安戴着毛线手套,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虎头帽子,帽子两边毛绒绒地垂下来护住他的耳朵和脸,特别可爱。 这是初夏找裁缝特意给岑淮安做的,一般小孩都会戴这种帽子,喜庆寓意好。 要是岑淮安还是两岁以内,初夏还会给他做虎头鞋穿,再穿一身锦缎红棉袄,活脱脱就是年画娃娃的模样。 “韩老师来家访?” “不是。”岑淮安把手套脱下来,也给自己倒杯水,又给黄子和黑子的狗盆里添上凉白开,转过来头和初夏说:“我们班上星期有人没完成作业,韩老师今天去他们家盯着他们写。” 初夏心中升起敬佩:“你们老师真负责任。有老师看着,那些小孩估计这次不会完不成作业了。” 岑淮安摸了摸黄子和黑子的头,摇摇头和初夏说:“但是他们好像知道韩老师要来,都跑出去了,现在韩老师正和他们爸爸妈妈找他们呢。” 果然,初夏仔细去听,能听到有大人叫小孩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老师和家长一起抓小孩,初夏来了兴趣,拉着岑淮安打开房门:“他们在哪里找?” 岑淮安指着路和初夏出去了。 果然看到体格高壮的韩老师拿着一本书走在最前面,手里的书卷成桶状,大步迈得雷厉风行,不像是找学生,像是去打仗。 他瞪着一双眼,在四处仔细搜寻着,而他身后跟着的家属院家长们,正高声喊着自家孩子的名。 周围还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叫人的家长们脸很红,眼睛里带着十足的怒气,喊自己小孩名字时,声音都是咬牙切齿的。 初夏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样找小孩,等于被家属院所有人知道自己小孩不听话没完成作业了,还被老师找到家。 太丢人了,怪不得那些家长那么生气。 初夏无比庆幸岑淮安不是不完成作业的小孩,她摸摸安安的虎皮帽子,布软软的,边上还绣了些白色的绒毛毛。 “安安,妈妈现在太爱你了。” 岑淮安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理解妈妈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不过妈妈说爱他,安安心里立马升起雀跃,嘴角努力压了压,没有压住往上翘了翘。 岑淮安拉紧初夏的手,他也最爱妈妈了,比爱爸爸还要多。 很快那几个小孩被家长找到了,揪着耳朵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骂。 周围站着的其他大人,笑得特别厉害看着几人,还有人对小孩子大声说:“红杰,揪耳朵疼不疼啊?” “小涛,下次好好写作业!” 还有人让那些家长们们下手轻点:“芳雪,龙龙的耳朵都红了。” 芳雪咬牙:“就是得让他疼,不然不长记性!” 岑淮安忍不住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妈妈,你会揪我耳朵吗?” 以前姥姥就揪过他的耳朵,很疼,安安想起来以前的日子,那会儿姥姥看见他就把吃的藏起来,还哄他说她没有吃的,让他找妈妈要。 可是他明明看见了,他想自己找出来,就被姥姥揪着耳朵揪出来,耳朵疼了好几天。 岑淮安的情绪低落下来,初夏注意到了,她以为是安安不喜欢看小孩被家长打的场景,因为他也是小孩子,以前日子过得并不开心。 初夏拍拍他的头:“不会揪你耳朵的。而且妈妈什么时候打过你了?以前不算。” 安安犯错,会被罚站、罚写大字,扣小红花。 岑淮安觉得,扣小红花,和挨打一样痛苦。 初夏领着他往回走,看安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问他:“是不是以前有人揪过你耳朵?” 岑淮安“嗯”一声:“姥姥揪过,很疼。” 这是她来之前安安遭遇的事情,初夏心泛起刺疼,她蹲下来抱了抱安安:“有妈妈爸爸在,以后不会让人揪你耳朵的。” 岑淮安抱住初夏,原本有点难过的心里,此时突然暖暖的,好像洗澡时泡在池子里的感觉一样。 他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嗯”了一声,紧紧抱住了妈妈:他好开心能有现在的仙女妈妈。 “妈妈,我学武了,以后我会保护我自己。”他还要保护妈妈。 初夏放开他,牵着他继续往家里走:“好啊。我知道安安现在很厉害。” 岑淮安的心情又好起来,以前的不开心好像都忘了。 岑峥年晚上回家吃饭,初夏叫上他和安安,把后院的丝瓜藤全扯了。 摘下来的丝瓜,初夏教安安怎么做刷锅的工具。非常简单,也就是把皮去掉,再切成小块,把籽洗掉就好了。 初夏和岑峥年扯丝瓜藤的时候,安安就把摘下来的丝瓜全弄好了,一个个摆在桌子上,等着晾干。 岑峥年和初夏一进来,安安就立马抬头看过去,脸上带着求表扬的模样,看得初夏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 “去把你的小红花本子拿过来。” 安安的小红花又积攒了很多,他想换好吃的了,还想换一副新的飞行棋。 “想换什么吃的?” “妈妈,可以换蛋糕吗?” “蛋糕等你过生日也可以吃啊。” 岑淮安抿抿嘴唇说:“可是妈妈,我现在也想吃蛋糕。” “那你得用三十个小红花换,换了之后,就不够换飞行棋了。” 岑淮安纠结了一会儿,三十个小红花好多,但蛋糕很贵。飞行棋还可以再等等。 他抬头望向初夏:“妈妈,我想要吃蛋糕。” 初夏答应他:“等周日去你太姥爷家的时候给你买。” 初夏在岑淮安心疼的目光中,勾掉了三十朵小红花。 晚上在卧室,初夏坐在床上看岑峥年送的病例小册子,听到岑峥年进来的声音,她翻了一页问:“安安睡了?” “嗯。”岑峥年单手解着大衣的扣子,应道。 初夏一抬头,就看到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落在扣子上,一个个解着。 她视线再落在岑峥年的喉结上,如玉的面孔上,初夏忽然感觉有些热。明明是很随意的动作,为什么这么撩人? 初夏捂了捂脸,心里告诉自己快移开视线,不要看了! 但眼睛却还是眨也不眨地看着岑峥年。 他掀起毛衣的下摆,往上一撩,从头上把毛衣脱下来,因为动作过大,露出小腹紧实的肌肉。 初夏舔了舔嘴唇,眼睛依旧没有移开。 岑峥年要脱里面最后一件衬衫了,不过他扣子解到一半,突然抬头,嘴角噙着笑,眼睛牢牢望进初夏的眼睛,深邃得好像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 “还想看吗?”声音有些低哑。 初夏瞬间门清醒,立马摇头,赶紧移开目光,脸色绯红,耳垂红得犹如滴血的红宝石。 岑峥年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朝初夏一步步走近:“我不介意的。” “不了,不了。” 初夏其实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已经没办法好好思考了。 岑峥年没有关灯,迫使初夏好好看了一遍他的身体,并深刻感受了下。 初夏还没来得及给岑淮安买蛋糕,一场大雪先下了下来。 初夏喜欢看雪景,从窗户往外看,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雪白色。 外面有小孩在打雪仗。 而初夏和岑淮安更想在家里的后院堆个雪人。 之前在梁州她们堆的雪人,太阳出来就化了。而且在梁州的时候没有岑峥年,也没有黄子和黑子。 这次初夏和安安想堆个一家五口,她们还拉着岑峥年一起。 岑峥年一听说堆他们一家人,便想堆得像一点,他去画了个设计图。 初夏和岑淮安看着那张图,她点着头说:“这就是我们想堆出来的效果!开干!” 一开始,初夏她们还看看图,跟着图堆。但后面,初夏和岑淮安就完全自由发挥了。而岑峥年,他根本就是完全纵容两人,至于图,那不重要。 两只狗在她们堆雪人时,也跟着在后院里乱跑,几次都想用爪子去扒拉堆起来的雪人,它们好奇主人在做什么。 不过多数都被岑淮安发现了,他牢牢抱住黄子和黑子的脖子,努力保住他们堆的雪人。 后来两条狗就去一旁用爪子刨雪玩了,而初夏充分利用它们刨出来的雪,团成雪团堆两条狗。 “安安,这个雪团有点大了。” 初夏往里按了按,按不进去,继续,使劲,终于按进去了,拍拍手套上的雪说:“不过问题不大。” 她自己团的雪团有点小了,没事,再抓把雪塞进去。安安和她是一样的做法,两人堆雪人非常粗犷。 只有岑峥年一个人细致地按照他心里的图纸堆,奈何这是团体协作,而且他也不是很在意初夏和安安堆成什么样。 “妈妈,黄子的头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初夏往后站了站,看看自己堆的狗头,除了有点大之外,没觉得不对。 “挺好的,很像黄子。” 岑淮安还在看那只狗雪人,总觉得怪怪的。不过图纸已经找不到了,就这样吧。 他晃晃头,继续堆黑子。 岑峥年从屋子找出来黑色的煤球小块,在雪人上画眼睛鼻子嘴巴。 等所有的雪人堆好,初夏往后站站,掏出来岑峥年画的那张图纸,比对了不下。 不说一模一样,但绝对是毫无关系。 岑淮安趴在初夏的胳膊上,看看图再看看雪人,再看看图,保持了沉默。 岑峥年只含笑看着雪人,感受参与家庭活动的快乐,至于雪人堆成什么,那不重要。 初夏看着雪人,又想拍照留念了,不过没有相机,也没有手机,只能在雪人融化前,多看几眼了。 “峥年,我和安安堆得不错吧,去年我们堆的雪人和今年的一样好!” 对于自己做的东西,初夏向来有股迷之自信。 岑峥年一脸真诚地配合着她点头:“很像我们。” 初夏看着雪人,皱起眉头,摇摇头说:“也不是很像,我的脸捏得有点大了,还应该再小点。” 树立在院子里的三个雪人,只有初夏的脸最小,她比划了一会儿说:“算了,明年再捏小点。” 岑峥年笑着“嗯”一声:“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 黄子和黑子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机会,在初夏三人欣赏着雪人的时候,悄悄跑到自己雪人前,抬爪子印了几个梅花形状的脚印。 最近岑淮安带着黄子和黑子出去更受欢迎了。 因为初夏和岑峥年找木匠,做了一个简单的雪橇,让黄子和黑子两条狗拉着安安玩。 那些小孩子,没有一个不想坐岑淮安的狗拉雪橇的。 而且黄子和黑子跑起来的时候速度又快又稳,也听话,不会乱跑,看安安坐着就感觉很舒服。 不过安安没有让他们坐过,除非谁下棋赢了他。他不想让黄子和黑子一直拉雪橇,会累到他们。 平时也只有黄子和黑子需要遛弯的时候,岑淮安才会让它们拉着。因为他没办法在雪地里跑,初夏就想了这个办法。 同龄的小朋友不管下跳棋还是下五子棋,都赢不过岑淮安。 “安安,你让我坐一次吧,我给你钱。”上次没完成作业,被韩老师和他妈追着跑的龙龙掏出来一把零钱,几分几毛都有。 岑淮安摇头:“不要。” 龙龙“哇”一声哭出来:“我下棋又赢不了你!” 其他小孩不是想趁着岑淮安没注意坐上去玩。但黄子和黑子只听安安的,他们坐上去狗也不动。 龙龙哭着跑回家了,闹着他妈妈要坐岑淮安的狗拉雪橇。 龙龙妈妈被他缠得烦,揪他耳朵都没用,只能无奈来找初夏,问她能不能让龙龙坐一次。 “就一次就行了,他缠得我活都没法干。”龙龙妈妈一脸的头疼。 初夏也没有办法,这是安安的狗拉雪橇。 “你们要问安安,他同意了才可以。” 岑淮安正好坐着雪橇回来,龙龙看得眼里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脚步不听使唤地往岑淮安那里走,被他妈一把拽回来了。 初夏对龙龙妈妈笑着:“安安回来了,你问他吧。黄子和黑子是他的好朋友,一直是他喂的,只听他的,我的话都不听。” 岑淮安解开黄子和黑子身上的宽布绳子,牵着它们走过来。 龙龙妈妈弯下腰问他,岑淮安摇头,语气很坚定:“不可以。黄子和黑子累了。” 说完,他牵着黄子和黑子进屋里去了,根本没有看一直看着黄子和黑子的龙龙。 初夏无奈地笑了笑:“龙龙妈妈,不好意思了。” 龙龙妈妈还想让初夏劝劝,初夏摇头:“安安不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勉强他。” 龙龙妈妈只能带着龙龙回去,但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 邻里邻居,只是让小孩坐一次狗拉雪橇怎么了?又不是人拉的,两条狗,至于那么金贵吗?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家的小孩也回家缠着要坐了。 初夏没在意那些言论。 拉一个人是不累,但是家属院又不止一个小孩子,那么多小朋友,拉一次就有第二次,你家坐了其他家也会想坐,同意了这个,也就没办法拒绝另外一个。 这样黄子和黑子一整天都不要休息了,别说安安,就是初夏也心疼黄子和黑子。 对于外人来说,黄子和黑子是狗,但对初夏和安安说,它们是家人。 况且她们又不是做生意的,为什么要为了搞好邻居关系就累到狗呢? 就是做生意,后世什刹海冰上的狗拉雪橇,也都是仿真狗。 周日初夏带安安去蒋外公家,在半路上,她就遵守约定,给安安买了个蛋糕。 提着蛋糕到蒋外公家里,已经在蒋外公家的章麓和蒋为先,看到蛋糕兴奋地叫。 章麓像太阳一样亮的眼睛看向初夏:“舅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蛋糕?” 蒋外公胡子动了动,坐在椅子上看似不在意蛋糕,但余光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他也爱吃甜食。 只是蒋外公现在不能吃太甜的东西,年纪大了,过于油腻和甜的食物对身体负担太大,吃了不好。 因此蒋外公是需要忌口的,每次蒋大舅或者蒋二舅过来,都要嘱咐蒋外公和李阿姨一遍,不能乱吃。 初夏也会嘱咐李阿姨。蒋外公总想吃点糖醋鲤鱼,糖醋里脊这些,一个没注意,可能还会吃多甜的点心。 老小孩老小孩,有时候蒋外公也像小孩一样幼稚。 初夏看一眼蒋外公,笑着对章麓说:“你要问安安,这是他用小红花兑换的蛋糕。” 安安仰头看向初夏:“妈妈,我想现在吃。” “可以。你要不要请轩轩也来吃啊?” 洪佑轩周日的时候一般也在他太爷爷家里学棋,岑淮安就经常跟着蒋外公学完之后去找他下棋。 岑淮安点点头,和章麓、蒋为先一起去找洪佑轩。 离得近,没多久几个小孩就跑回来了。章麓和蒋为先在前面跑,时不时转头催促着后面走着的岑淮安和洪佑轩。 “你们快点啊!” 洪佑轩在后面声音温和地对章麓两人说:“你们慢一点,不要跑太快。” 岑淮安其实也想快点吃蛋糕,但他不想表现出来,只是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几个小孩都进屋了,章麓和蒋为先跑得脸红红的,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风吹的。 洪佑轩礼貌地和蒋外公、初夏打招呼。 初夏笑着朝他点头:“轩轩你在这里不用太客气。” 她用手背贴了下岑淮安的脸,今年一早就开始用冻疮膏,安安的脸和手脚保护得好,他的小脸还是嫩嫩的,就是被冷风吹过,有点凉。 初夏打开蛋糕,岑淮安去切。 尽管小孩子们都想一直吃蛋糕,把肚子填得满满的。不过有初夏在,她不让他们吃那么多。 蒋外公看一直没给他蛋糕,他叫了一声初夏。 初夏唇角弯着看向他:“外公,怎么了?”好像看不出来他的意思一样。 蒋外公清清嗓子:“给我一块。” 初夏:“外公你不能吃甜的。” 蒋外公不高兴了:“吃一点没事。” 初夏在蒋外公想吃的眼神,切了一口的量,给他端了过去。 蒋外公看她一眼,再看看那蛋糕:“这些还不够塞牙缝的。” 初夏唇边的笑容变都没变:“外公,你只能吃这些。如果你不想吃……” 蒋外公立即把蛋糕端过去:“谁说我不想吃了!” 一口就一口,最起码还能尝个味。 章麓和蒋为先吃蛋糕一开始吃得很快,后面剩得不多了,就不舍得再吃快了,一点点抿着吃。 岑淮安和她们不一样,从头到尾一个速度,吃完了舔舔嘴巴,留恋地看一眼剩下的蛋糕,眼里表达出“还想吃”的意思。 但初夏一点没被他的眼神打动,该不给还是不给。 洪佑轩和安安一样,不过他吃完了就吃完了,脸上没有还想吃的表情。 吃过蛋糕,洪佑轩和安安进蒋外公书房里下棋,蒋外公在一旁看着。 没多久,洪佑轩的太爷爷洪元得也过来了,一进来就说蒋外公又把他太外孙抢走了。 蒋外公慢腾腾喝口茶,看他一眼说:“你小点声,不要打扰孩子们。” 洪元得哼一声不说话了。 不止岑淮安的棋艺在进步,洪佑轩的棋艺也进步很快。 和岑淮安的一边猛攻一边设陷阱不同,洪佑轩下棋喜欢走明面上温和,但其实下每一步棋都是为了形成陷阱,给敌人一种迷惑感。 如果你看轻了洪佑轩的棋,一定会败给他。 但安安和他下,多数是赢,当然也有输。他不是时时刻刻状态都很好的。 初夏看了一会儿,章麓和蒋为先待着无聊想跑出去玩,她跟着一起出来了。 外面太冷,初夏坐在客厅里,章麓和蒋为先在客厅里玩捉迷藏的游戏。 玩了一会儿,章麓累了,坐在初夏旁边看她看的书。 “舅妈,我妈妈说你未来是医生,你可以帮我看病吗?” 初夏合上医书,好奇地看着她:“你有什么病需要我看?” “我妈妈说,我得了不动就会死的病。” 初夏笑出了声,表姐太有意思了,这话形容章麓确实贴切。 不过初夏还是和章麓实话实说:“你得的这个病,医学上没有。” “啊?”章麓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眼里露出惊慌:“舅妈,那我不是得了绝症,要死了?” “不是。”初夏哭笑不得地给她解释:“意思是,你没病。” 章麓还是不太相信,有点蔫蔫地说:“我妈妈说舅妈会把脉,你都没给我看,是不是因为我得了绝症你不愿意帮我看了?” 初夏摇头:“不是。” 但她怕章麓还是不信,抬手给她把脉。章麓看着初夏的手指落在她手腕上,脸上露出好神奇的表情。 初夏松开她的手腕,和她说:“你很健康,没有不动就会死的病,你妈妈是觉得你太爱乱动了,随便说的一句话。” 章麓终于信了,又恢复活泼,追着蒋为先说她是老鹰,来抓他这只小鸡了,吓得蒋为先赶紧跑。 这局棋岑淮安赢了洪佑轩。 洪佑轩揉了揉手和岑淮安说:“安安弟弟,你进步太快了。” 他的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温和,没有嫉妒,只有为岑淮安的开心。 岑淮安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看着洪佑轩:“你进步也很快。” 两人对视,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下午岑淮安学武,说到平时溜黄子和黑子,他说了狗拉雪橇的事。 章麓和蒋为先眼睛瞪得溜圆看着他,一脸羡慕:“我要是也有两只狗就好了。” 蒋为先跟着“嗯嗯”点头。 两人很想跟着岑淮安一起去看看狗拉雪橇是什么样的。不过练完武天很晚了,他们过不去。 随着天越来越冷,岑峥年的生日快到了,他的生日在冬天。 是冬天的十二月份,初夏给蒋胜男寄家里晒的红枣时,她收到红枣后和初夏提了一句。 其实初夏也知道岑峥年的生日,她记着呢。:,, 第85章 第 85 章 之前说请研究院的同事来家里吃饭,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事,都没能吃成。 而这次岑峥年生日,初夏就和他商量:“到你生日这天,请研究院你较好的同事,一起来帮你庆祝怎么样?” 岑峥年正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闻言道:“我生日不用这样庆祝,到那天吃个鸡蛋就可以。” 他不在意这些仪式,而且过生日忙的是初夏,他不想她太累。 初夏转头看向岑淮安:“安安,你说你想给爸爸过生日吗?” “想!”岑淮安立马点头,他想了想又说:“但妈妈,我只想和你一起给爸爸过。” 其实初夏也想这样,但总要找个由头请大家吃顿饭的。 “我和安安搬来这里,你老师帮了忙,平时有事的时候,你同事也帮过忙,应该请他们吃顿饭。” 岑峥年看着初夏,点了点头:“那时间定在这周日吧,我可以回来帮忙。” “好。” 周日这天,初夏上午吃过饭便开始忙碌。 菜都是初夏和岑峥年提前商量好,他趁着中午的时间去买的。 岑峥年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挑菜,不过冬天没什么新鲜的青菜,其他的土豆白菜这些,就是大的大,小的小,倒没什么烂的,这个岑峥年还是知道看的。 岑峥年今天特意请了假,他和岑淮安一起在厨房给初夏打下手。 不过厨房小,很快初夏就让岑淮安自己出去玩。 她给蒋外公打过了电话,今天安安不去他家学棋,不过他需要在家自学。 厨房里只剩下初夏和岑峥年,初夏指挥,岑峥年一一照做。 “你把土豆削皮。” “把牛肉切成块。” “这块猪肉洗了。” 因为是请客,要做好几道大菜,不说初夏,岑峥年都忙得手不得闲。 他不是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就是在案板上切着肉,要么就是在水龙头前洗白菜。 而初夏就一直在锅边,守着煤火炉子做饭。 因为要做的菜多,还特意借了严和民的煤火炉子来。 两个人忙岑峥年都觉得辛苦了,他心里想自己幸好请假回来了,不然初夏一人,还不知道会多累。 忙了一上午,终于所有菜都做好了,而此时,岑峥年请的研究院同事也过来了。 岑峥年没有请很多人,除了严和民和叶星宿外,另外又请了五个平时关系不错的。 一个研究室几十个人,岑峥年不可能每个人都请过来,他平时工作也没怎么搞过人际关系。 严和民一进来就把带来的礼物给岑峥年:“生日快乐啊,有蛋糕没?” “有。”岑峥年没有和严和民客套,接过他的礼物放在一边。 “不过老师您不能多吃。” 严和民刚升起的笑容立马落了下来:“峥年,你越来越不通情达理了,和你师娘一样。” 岑峥年点头,接受严和民的话:“老师,我是为了您好。” 这时候其他人也都进来了,看到岑峥年身上穿着的红色围裙,一下子没忍住,所有人都笑出来。 不过大家还知道今天是岑峥年生日,都努力憋笑,但效果不大。 其中叶星宿的笑声最大:“岑峥年,你今天这模样,可不常见啊!” 岑峥年面上一派自若,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笑觉得损失什么面子,他看着他们说:“进来吃饭吧。” 那些人没从岑峥年脸上看到什么表情,也觉得笑很没有意思了。他们只是觉得岑峥年穿这一身比较好笑,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在很多人家里,如果说请丈夫的朋友同事吃饭,媳妇做完饭就会带着孩子去一旁吃,不会上桌。 但初夏没有这样做,她甚至专门问了岑峥年:“我去哪里吃饭?” 岑峥年道:“在桌上吃。” 只有这一桌饭,当然大家坐在一起吃了。而且这是初夏做的饭,如果她不能吃,那其他人也没资格吃。 初夏嘴角往上扬了扬。就算岑峥年不让她吃,她也会坐在这里吃,不过岑峥年以后就别想吃她做的饭了。 除了严和民和叶星宿,其他人看到带着孩子坐在岑峥年旁边的初夏,愣了下。 初夏笑着看着他们说:“谢谢严老还有大家能来给峥年过生日,大家随便吃,不用客气。要是谁没吃饱,尽管说,那边锅里还有。” 严和民笑着接道:“我们没准备客气。你的手艺我们都尝过,峥年娶了个好媳妇啊!” 岑峥年用公筷给严和民夹了一块牛肉,脸上带着笑:“老师,尝尝。大家也吃。” 没有喝酒,下午还要工作,不过初夏准备的有汽水,还有泡的好茶。 饭菜有荤有素,有汤有蛋糕,主食有馒头有大米,满足所有人的口味。 大家工作了一上午,本来就很饿,刚刚在外面闻到各种各样的饭菜香味后,嘴里就忍不住分泌口水。 现在终于可以吃饭了,而且一尝饭菜那么好吃,本来都不是会交际的人,瞬间整个饭桌上大家都埋头干饭,根本没人说话。 就连话多的叶星宿也不例外。 等到大家肚子差不多饱了,桌子上的饭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叶星宿才羡慕地看向岑峥年:“你每顿都能吃上这样好吃的饭菜,太快乐了吧!” 岑峥年不疾不徐喝着碗里的紫菜蛋花汤说:“也不是每顿。” 叶星宿看着他,岑峥年抬头继续说:“一天一两顿吧。初夏要上学。” 初夏在研究院住这么久了,岑峥年的同事也都知道她叫什么。 叶星宿:…… 严和民也在旁边说:“好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其他同事纷纷附和。 吃过饭,岑峥年把蛋糕切了,昨天初夏从学校回来时在那边买了带回来的,研究院附近没有卖蛋糕的。 所有同事,包括叶星宿,都分到一大块蛋糕。只有严和民,得到了两口吃完的蛋糕。 “峥年,你这区别待遇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岑峥年说:“上次师母……” “停,就这些吧。”严和民立马阻止他说话,赶紧低头吃蛋糕。 送走这些同事,岑峥年收拾饭桌上的残局。 初夏刚想伸手帮着收拾盘子,就被岑峥年阻止了:“你不用做,剩下的我来,你带着安安去睡觉。今天辛苦你了。” 初夏笑着拍拍他的胳膊:“你也辛苦了。” 岑峥年过完生日没多久,初夏也即将要迎来自己的期末考试。 中医学院这会儿考试的氛围特别浓,期中考试的时候,老师就说过,期末成绩占总成绩的比例比较大,也和奖学金挂钩。 谁不想得奖学金的。就算得不了奖学金,一学期的学习结束了,大家也不想成绩考得太差。 平时学校的图书馆人就多,现在人数更是翻倍,去晚了一点,别说座位,连地上的位置都没有。 初夏在临近考试这几天,住到了学校里,她得用更多的精力来复习,她们班很多学习能力强的人,她如果放松了,也会被人超越。 期末考试基本上不会考超纲题,考的也都是这学期学的内容,大家只要认真学了,认真复习,不会考得很差。 初夏她们宿舍的女生比初夏和叶孟春更紧张。平时大家下了晚自习还会说说笑笑。 现在洗漱过之后就全部抱住书看。 初夏和叶孟春的书,最受她们欢迎,一遇到问题,就赶紧转头问她们两个,生怕考试时遇到了不会。 在大家头悬梁锥刺股的劲下,终于考完了期末考试的所有科目。 走出最后一科的考场,初夏松口气。此时外面飘起了小雪花,初夏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了捂自己的脸,赶紧往宿舍里走。 她宿舍的东西不多,也不拿家里去,就叠起来,盖上床单防止落灰就好了。 而宿舍其他人大部分都买好票了,她们收拾衣服准备回家。 初夏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和她们挥挥手:“姐妹们,我先回家了,下学期见。” “下学期见!” 初夏是第一次在京城过年。 去年在西北的时候,她不知道岑峥年会来京城,当时还和蒋胜男、岑父说暑假去西北。 后来岑峥年来了京城,暑假的时候初夏也没有带安安再去西北。 去年过年她自己没有准备年货,是和蒋胜男一起准备的,今年完全她自己操心了。 但还好,晚上可以和岑峥年商量买什么,她们家只有三个人,也不用准备太多。 岑淮安也放寒假了,初夏就带着他,每天买一点,想起来什么就出去买回来,慢慢就置办好了东西。 团年饭是在蒋外公家里吃的。 这时候的年味很浓了,章麓带着两个弟弟,还有洪佑轩一起,拿着炮仗在胡同里放。 岑淮安这时候也褪去了平时小大人的模样,和小伙伴们快乐地玩炮仗。 胡同里,各种摔炮的声音连绵不断。 不知道谁家的猫被吓到了,蹿到了自家墙头上,看到黄子和黑子两条狗趴在院子里,又赶紧逃走了。 没有去西北,初夏和岑峥年只能在电话里给岑父和蒋胜男拜年。 蒋胜男说起来去年过年的时候,而今年家里冷清了很多。 初夏感觉心里有点难受,但岑峥年在京城,他不放假,她也不能丢下他带着安安去西北。 她只能说:“希望明年峥年过年能有假期,我们去西北和你们一起过年。” 蒋胜男笑得开心说:“你们有这份心就好了,峥年的工作重要。” 今年的元宵节,岑淮安一样做了小橘灯。 但是今年没有胡攀登、小河他们了,岑峥年只和章麓还有蒋为先一起玩了小橘灯。 不过在研究院家属院晚上他提着出去的时候,依旧引来了小朋友们的目光。 除了没有和爷爷奶奶一起过春节,今年的春节岑淮安过得也挺开心的,收了特别多的红包。 春节一过去,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感觉上一秒还穿着冬装,下一秒天就热起来了,大家脱去了棉袄。 “妈妈,我们老师说要去春游。” 大部分学校的春游,都是在三四月份。 这时候的气候不冷不热,大自然也都万物复苏了,可以看到很多已经生长出来的花花草草,正适合踏春游玩。 “去哪里春游?”初夏写着老师布置的日常作业,闻言停下来看向他。 “老师说就在附近的田野,让我们准备好东西,后天去。” 之前岑淮安去秋游过,准备春游的东西和秋游差不多,家里点心面包什么都有,带好热水就可以了,不需要再外出买。 “好,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带什么,妈妈再给你做个饭团怎么样?” 岑淮安之前吃过饭团,初夏给他做的,他还帮妈妈做了呢。安安舔舔嘴巴,他现在很期待春游的到来。 后天早上,吃过早饭,初夏便带着岑淮安一起在厨房里做饭团。 春游在八点半出发,做好饭团去学校时间也足够。 这个简单,初夏已经把米饭和要放进饭团的肉、菜准备好了。 只用把米饭、肉、各种菜还有肉松一层层铺好,用工具把这些食物包在一起,有模具就可以任意制造形状。 之前初夏为了做饭团,特意买了人家做点心的模子,还挺好用的,一压一个形状,各种花形都有。 岑淮安也喜欢压饭团的环节,一大一小两个在厨房里压着笑着。 初夏:“安安,看梅花的好看吗?” 安安:“好看。妈妈,福字也好看。” 初夏:“平安也不错。” 岑峥年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厨房里两人的身影,眼底盛满了笑意。 岑淮安的春游确实就如他所说的一样,韩老师领着他们班在附近郊区的田埂上走,周围都是绿油油的小麦。 其他班也被班主任领着走在上面。 每个老师都在给自己班的同学讲这些田野的植物都是什么。 小麦大家都认识,毕竟学校就在附近,大家都能看到。 但是很多路边的野花野草野菜,小朋友友就不知道了,老师们主要讲的是这些。 韩老师的嗓门大,声音压过了其他班老师的声音,好像整个田野上都是他浑厚的嗓音:“这是婆婆丁,学名就是蒲公英,别看漫天野地里都能看到它,但不要小看它……” 岑淮安听着韩老师讲各种婆婆丁的治病效果,眼睛盯着路边的那些婆婆丁:这些能吃。 韩老师又讲到荠菜,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吃上面了:“荠菜包包子,加点五花肉或者加鸡蛋,最香了,还可以蒸着吃……” 他不仅说,还描述荠菜做的各种美食的口感,听得二年级的小朋友一个个咽口水。 岑淮安举手问韩老师:“韩老师,我等会儿可以挖这些荠菜吗?” 韩老师:“可以!只要不踩到别人地里,路边的野菜都可以挖。” 岑淮安又在心里记下一种能吃的野菜。 走了一段路之后,韩老师基本上把所有常见的野菜野草都讲完了,大家也走到了一处没有种小麦的林子里。 韩老师让大家自由活动,但不能踩小麦,不能跑远,必须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会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这些小孩都怕韩老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岑淮安拿出来一把小铲子,还有一个布兜,这是他出门前妈妈给他的。 初夏知道他去附近田野郊游,就让他看到认识的野菜什么的,挖点回来。如果不认识就算了。 岑淮安蹲在田埂上挖野菜时,同班有同学好奇地跑过来蹲在他旁边。 “岑淮安,你挖这些东西做什么?” “吃。” 那个同学也想起来了韩老师说的话,咽了咽口水说:“我也想吃。” 岑淮安一铲子把面前的野菜铲了,甩甩土,放进自己布兜里说:“那你就自己挖。” 同学没铲子,岑淮安想了想,从旁边捡了个木棍给他:“你用这个撅吧。” 没布兜装。 安安看看他的书包:“装那里。” 跑去其他地方玩的同学看到两人挖野菜,也跑了过来。 同学特自豪地说:“我要挖了回家让我妈给我包饺子吃。” 其他同学:他们也想吃。 然后加入挖野菜中,渐渐的,全班同学都蹲那里挖了。 岑淮安转头看看四周的同学,皱了皱小眉头,人太多了,野菜不够挖。 他站起来,重新找地方挖。 韩老师一直注意着这边,也看到了是岑淮安带头挖野菜的。 他走过来,蹲在岑淮安身旁,抬手薅了一棵婆婆丁给他:“你怎么想起来挖这的?还带着铲子。” 岑淮安:“妈妈给我的。老师你说野菜好吃。” 而且妈妈也让他挖了。 韩老师拎拎他的布兜,装大半了:“那正好,等会儿你挖好了借我使使铲子,老师也馋这口野菜了。” 最后附小二班,成为了整个年级最特别的一个班,老师都跟着去挖野菜。 其他班要么快乐地在田埂上跑来跑去,要么坐着吃东西说话,要么玩各种游戏。 和二班的画风都不一样。 中午岑淮安吃饭团的时候,又引来了同学们的惊叹。 “岑淮安,你这是什么啊?” “为什么你的米饭可以做成花?” “对啊对啊,里面还有馅,看着好好吃啊。” 大家瞬间感觉手里的点心、面包、馒头、包子不香了。 岑淮安分给同学们两个饭团吃,初夏和他说了,春游吃饭要和同学们分享吃的。饭团回家还可以做。 饭团不多,一人一口。 大家没吃过,就觉得好好吃,有人想用自己的食物和岑淮安换。 岑淮安又分了两个,不肯再分了,再分他不够吃了。他不想吃其他人的包子馒头,只想吃妈妈做的饭团。 回家的时候,附小二班人人背着一书包野菜,满载而归,当然,身上脸上也不能看了,全是泥土,书包里也都是泥。 连岑淮安也不例外。不过好的是他书包里还是干净的,衣服上的泥土也只是袖子和裤腿,脸上也有。 初夏见到岑淮安一边挎着背包,一边挎着布兜,脸上脏兮兮好像刚从地里打滚回来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了。 岑淮安抬头,眼睛懵懵地看着自己妈妈,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妈妈?” 初夏看着他的眼神,更想笑了。 她掏出来手帕给岑淮安擦擦脸:“都成小花猫了,挖野菜了?” “嗯!” 岑淮安立马把布兜打开给她看:“妈妈,我挖了很多。” “真棒!”初夏拍拍他的头,又一些干了的土落下来,她再次笑出声,把岑淮安身上的布兜和书包拿下来,让他去洗澡。 二班其他小朋友和岑淮安回到家遇到的情况差不多,有的家长笑,有的家长头疼,有的家长骂他们又弄一身脏,回头衣服都不好洗。 不过在知道自己娃娃是挖野菜弄成这样的后,特别是看到那一书包的野菜,一个个又感动又气又想笑。 书包完全不能要了,重点是,那野菜里头,还夹杂着不少不能吃的野草。 他们扶着额头,笑骂两句,拎着自己家小泥猴去洗澡。 晚上的时候,大家都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野菜美食。 初夏做了荠菜鸡蛋饺子,岑淮安帮她擀的皮,岑峥年回来后,擀皮再加个他。 三个人,不用包很多就足够吃了。 盛出来的饺子,初夏让岑峥年给严和民送去一碗,岑峥年想到叶星宿,给了严和民不给他,又得在他耳边说半天,便也给他端去了一碗。 荠菜鸡蛋的饺子主要就是鲜,野菜的鲜和鸡蛋搭配在一起,更是鲜得不行。 饺子还有点烫,但岑淮安咬着饺子,“呼呼”吐着热气,也舍不得吐出来。 岑峥年也是一口一个,不过他的动作更文雅点,但看他碗里消耗掉的饺子,就知道他爱吃这个了。 初夏也爱吃。 清明节前两天初夏和岑峥年带着安安一起,跟着蒋外公去给蒋外婆扫墓。 安安清明节还要和学校一起去给烈士扫墓,而且清明节前两天正好周日,大家都休息。 岑淮安跟着岑峥年跪在蒋外婆的墓碑前,稚气地喊道:“太姥姥,安安来看您了。” 初夏站在一旁,给两个人打伞。 清明前后,总是多雨。 祭奠完蒋外婆之后,所有人往陵园外走,初夏和岑峥年、安安走在最后,她抬头,无意间看到蒋知书小心护着洛澎的模样,初夏心里有了些猜测。 因为下的小雨,陵园的地面有些湿滑,初夏往外走的时候都是一手牵着安安,一手紧紧抓住岑峥年的胳膊,岑峥年也走得很慢。 去年初夏记得,蒋知书和洛澎的动作没那么小心。 不过初夏也只是一个猜测,她过后就忘了。 直到五月份她带着安安来蒋外公家里学下棋时,蒋知书和洛澎也过来了。 洛澎坐在初夏的身旁,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初夏,你能帮我再看看身体吗?” 初夏看向她,洛澎的眼睛里带着些紧张。 她让她伸出手腕,手指落在她的手腕上,初夏挑了挑眉,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笑着放下手,朝洛澎还有蒋知书说:“恭喜表嫂、表哥。” 洛澎一下子握紧了蒋知书的手,转头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彻底消失,露出激动的神色,眼里浮现些泪花。 她有猜测了,但害怕自己是因为特别想要孩子产生的错觉,直到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洛澎让蒋知书带自己来找初夏。 洛澎知道,初夏是知道些她身体状况的,而且她不会乱说。 蒋知书俯身给洛澎擦了擦眼泪:“哭什么,这是好事。” 洛澎抽了抽鼻子,笑着,眼泪还在往下流:“我控制不住,我太高兴了。” “表嫂不要过分激动,跟着我学,慢慢平复心情。” 初夏说着,洛澎照做,眼泪慢慢停下来:“初夏,谢谢你。” 初夏:“表嫂,孕妇情绪过分激动过分悲伤,都不好。你放平心态,胎儿不会有问题的。” 洛澎现在很听初夏的话,如果不是初夏说让她调理一下身体,她可能现在还没怀孕。 “那我应该怎么做?” 初夏和她说孕妇的注意事项,她刚开了个口,洛澎让她等一等,她找出来本子和笔,才让初夏继续说。 初夏说一句,她记一句。 不过洛澎的字写得慢,总是让初夏等她,蒋知书便把本子拿过来:“我来记。” 他就不用初夏等了,完全跟得上初夏说话的速度。 洛澎问初夏:“能看出来我怀多久了吗?” “一个多月,表嫂可以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洛澎想了下说:“初夏,我想等三个月再说,你能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吗?” 很早之前,就有说法,怀孕头三个月不能说出来,对胎儿不好。 虽然这个说法没什么科学依据,但洛澎和蒋知书好不容易有个孩子,她们不想有一点闪失。 “好。”初夏点头。 此时客厅里只有她们三个人,蒋外公在书房,李阿姨在院子里,她们说话声音不大,没其他人听到。 洛澎怀孕三个月,坐稳胎之后,先告诉了她公婆,蒋大舅和杨梅很高兴,然后整个蒋家人都知道了。 这是一件大喜事,蒋家很久没有添新人了,连蒋外公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下去过,格外高兴。 岑淮安问初夏:“妈妈,我是不是要多个弟弟妹妹了?” “对。”初夏摸摸他的头:“等你伯娘的娃娃出生了,你还可以看到刚出生的弟弟妹妹是什么样的。” 岑淮安想象了下,觉得肯定可小。 洛澎的怀孕是初夏看出来的,因此她时不时周日就来蒋外公家里,和初夏说说话,让她心里不那么慌张。 特别是洛澎月份越来越大,身体上一些孕期的不方便出来之后,就更爱找初夏说话了。 “我夜里总是上厕所,怎么办啊?” 初夏看着书,早就习惯了洛澎这个模样,像平时一样安慰着她说:“正常现象,胎儿大了子宫会压迫膀胱,容易尿频。” “我晚上睡觉容易腿抽筋。” “缺钙了,补充营养。” …… 不管洛澎问什么,初夏都能回答上来,尽管别人也都和洛澎说她这是正常的,可只有初夏说完才会让她心安。 岑淮安经常在蒋外公家里见到洛澎,也看到了她怀宝宝的辛苦,他盯着洛澎的肚子,想到了初夏。 “妈妈,你怀我的时候也这么辛苦吗?” 初夏摸了摸岑淮安的头,目光看向远方说:“每个妈妈怀宝宝生宝宝都辛苦,所以每个妈妈都很伟大。” 原主虽然做了对不起安安的事情,但她怀孕生下他,也是很辛苦的。 岑淮安好像模模糊糊明白了什么,他抬手抱住初夏,没有说话。 洛澎生产是在年底,初夏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功生出来了一个小女孩。 她带着安安去看望在医院的洛澎。 杨梅、蒋大舅、蒋知书、蒋知达都在。 蒋知书坐在洛澎床边,照顾她吃饭,而其他人在另一边,喜悦地看洛澎生出来的小宝宝。 “身体怎么样?还疼吗?” 初夏把提的红糖鸡蛋递给蒋知书,问向洛澎。 洛澎摇摇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看着小宝宝时一脸母性光辉。 “我还好,只要看到她,我就觉得一切是值得的。” 岑淮安已经走到了小宝宝的旁边,蒋知达给他让开位置,让他看小宝宝。 “安安,看我侄女是不是很好看?” 刚出生的小孩,红红的,脸上的皮肤也是皱皱的,特别小,岑淮安感觉她的小脸只有他手掌大。 不过他没看出来好看,太红了,一皱眉头,好像个小老头。 他纠结了半天,看向蒋知达:“表叔,妹妹好小。” “对啊对啊!”蒋知达一脸兴奋,手放在小宝宝的小手旁:“安安你看,她的手指头,好细好小。” 岑淮安跟着点头,对小宝宝充满好奇。 初夏也凑过去看了看,其实小孩子刚出生都是一样的,等过些日子长开了,就好看了。 现在看小宝宝的五官,大眼睛双眼皮,鼻子和嘴巴都很小,明显挑了父母的优点长的,以后会越长越漂亮。 “起名字了吗?”初夏问洛澎她们。 “起了。”杨梅在旁边说:“她爸爸起的,叫蒋为曦,希望以后她像太阳一样,温暖快乐。” 这个名字的寓意很好,初夏看着小宝宝说:“蒋为曦,很好的名字。” 岑淮安见到了刚出生的小宝宝,很满足,回家后他和岑峥年描绘自己见的小宝宝的模样。 “爸爸,她可小了,呼吸的时候小鼻子一动一动的。” 岑峥年见过岑淮安刚出生的模样,他摸摸他的头说:“你小时候刚出生的时候,和妹妹一样的,也是那么小,脸红红的皱皱的。” 岑淮安皱皱鼻子,完全没办法想到他那时候什么模样。 “我小时候也那么丑吗?” “不丑。”岑峥年说:“那会儿我觉得你是病房里最好看的小孩儿。” 亲爸看自己小孩都和岑峥年的心理一样。 晚上初夏躺在岑峥年怀里,也和他说起来洛澎的孩子。 “特别可爱,五官也好看,我都能想象得到,她长大以后会多么漂亮。” 岑峥年听着初夏语气中的兴奋,眼里露出来沉思。 他听初夏越说越多,都说到小女孩怎么打扮会更好看上了,他拦住了初夏的话:“初夏,生孩子很辛苦,而且现在计划生育,不能要二胎。” 岑峥年是知道孕妇生产怎么凶险的,他不想初夏再经历这些。 初夏没好气地拍他一下:“谁说我要生孩子了。没有计划生育我也不会再生了,咱们有安安足够了。” 孕妇怀孕生产的痛苦初夏作为医生,见过太多了,她也知道孕妇生产难产的例子有多少。 其中最危险的就是羊水堵塞,这个过程特别快,在后世医学比现在先进很多的情况下,救回来的几率都很低,更别说现在了。 而且养安安就很费心思了,岑峥年工作那么忙,她还有学业,初夏不想再怀孕生一个孩子,也不想挑战这些危险。 岑峥年摸了摸初夏的头说:“我以为你也想要个女儿。” “没有。而且想要就一定生的是女儿吗?” 岑峥年摇头。 初夏:“所以你别思维发散那么多,我没有想生二胎。” 岑峥年低头笑了笑,看着初夏的脸,眼睛落在她的唇上,声音有些沙哑:“我也不会让你生二胎的。” 随着他声音落下,他的吻也落在初夏的唇上。 怀孕之后,现在的这些福利都没了,岑峥年还有点小私心。 初夏早上去上课,差点没有起来,都怪昨天岑峥年太过分了,她都说要去学校也不听。 以后他要是再这样,就让他睡客厅,初夏气恼地想着,赶紧拿上锅里的包子和鸡蛋,快速跑去公交车站。 坐上公交车,初夏松口气,但心里很着急,一边看时间,一边算着距离上课还有多久。 等她终于跑到教室,上课铃刚好落下,初夏坐在座位上,松口气。 这是唐老太的课,她敢迟到就死定了。 叶孟春看初夏一眼,意外她怎么会来得这么晚。 谁知道一低头,看到了没有戴围巾的初夏,她脖子上的红印。叶孟春学中医,再一想初夏的迟到,脸瞬间红了。:,, 第86章 第 86 章 叶孟春看着讲台上的孟老太,悄悄伸出手拉了拉初夏的衣袖。 初夏转头看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叶孟春点点她自己的脖子,初夏立马明白,手迅速捂在脖子上。 她今天起床晚了,心里一着急忘了戴围巾,而她穿的不是高领毛衣,脖子上的痕迹肯定被看得一清二楚。 初夏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就是顶着这个痕迹坐公交车坐了一路,跑进学校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 叶孟春看她的脸色实在难看,而且一直用手捂着动作太大了,她解开自己的围巾,眼睛依旧看着黑板,塞进初夏的手里。 “你先围着我的。”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情绪。 初夏拿着围巾,感激地看她一眼:“谢谢了。”然后快速围到自己的脖子上。 下课之后,杨金几人凑过来问初夏:“你今天怎么也差点迟到了?” 平时初夏每天早上都会提前一二十分钟到学校,杨金她们进班的时候,初夏都给她们占好了位置。 初夏笑了笑说:“我不小心起晚了。” 杨金她们没继续深究,她们也经常起晚。 中午回宿舍午休,初夏换了一件高领毛衣,又围上围巾,把叶孟春的围巾还给她。 “今天谢谢你了。” 叶孟春正在看书,她接过围巾,眼睛看着书,面上没什么表情说:“你谢过了。” 晚上,初夏坐在梳妆台前做每日保养,脖子上的痕迹清晰可见。 在岑峥年走过来的时候,初夏一巴掌拍在他手上,指着脖子上的痕迹说:“你看你干的好事,我都说了不许用力亲脖子,你一点都不听!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丢大人了!” 越说越气,初夏把他推出卧室:“今天你睡沙发吧。” 岑峥年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推了出去。 他看着面前被紧紧关上的房门,低声笑了一声,眼里带着无奈。 “初夏,外面没有被子。”他的面上还带着笑,语气却有些可怜。 初夏打开门,把一床被子放在他手上:“现在有了。” 接着“嘭”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沙发是红木的,因为是冬天,初夏给裁缝描述着,做了塞棉花的沙发垫,因此睡在上面只是空间有点小,盖上被子是不冷的。 岑峥年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定初夏不会让他进去了,他叹口气,站在门口说:“初夏,你别生气,以后我会克制。” 门口响起离开的脚步声,初夏用被子蒙住头,她不能心软,不然他下次在床上更过分。岑峥年就是这样会得寸进尺的人。 床上少了个人,初夏翻来覆去觉得不习惯。没有暖床的了,她的脚到现在了还没有暖热,也没人帮她捏腿捏胳膊缓解疲劳了。 她晃晃头:以前岑峥年不在时候,她不也都是一个人睡,不影响。 初夏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努力去睡觉。可还是睡不着,她叹口气,坐了起来。 外面客厅没有卧室暖和,而且沙发很窄,也不长,岑峥年个子那么高,他怎么睡的? 初夏没忍住心软,打开房门,走到了沙发前。 原本平坦的沙发上多了个人和被子,现在鼓鼓囊囊的,被子下有个人的形状。 初夏蹲下来,借着月光去看在沙发上睡着的岑峥年,他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乖顺地趴在眼睑下,整个人看起来很平和。 初夏伸出手,落在岑峥年清逸俊美的脸上,手指描画着他的眉眼,心里忍不住叹道:上天对他这张脸太优待了。 岑峥年的眉毛动了动,初夏立马想把手收回来,结果刚抬起来,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紧接着,岑峥年的眼睛睁开,眼底一片清醒,没一点睡着的模样:“初夏,我可以回去了吗?” 初夏用力甩了甩,没有把岑峥年的手甩开,她看着他说:“不可以。你松开我。” “行吧。”岑峥年松开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希望今天晚上不会降温。” 初夏想转身离开的脚步被固定住了,她看了岑峥年一会儿,面上冷冷地说:“你可以不用睡沙发。” 还没等岑峥年嘴角的笑容扬起来,初夏又说:“你和安安一起睡吧,他的床能睡下两个人。” 然后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初夏进了房,看一眼门:想回卧室睡,不可能! 沙发上确实不舒服,底下虽然有棉垫子,也很硬。 岑峥年也怕真的感冒,一生病会影响工作。他叹口气抱着被子去了岑淮安的房间。 “爸爸?” 岑淮安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爸爸在小心地铺床,他叫了一声。 岑峥年摸摸他的头:“吵醒你了?” 岑淮安往旁边睡睡,给岑峥年留出来空位置,翻个身闭上眼睛继续睡。 至于爸爸为什么睡在他这里,一定是惹妈妈生气了,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岑峥年意外了下儿子的反应,他笑着摇摇头,躺在了岑淮安身旁。 三年后。 岑淮安中间四年级又跳了一级,现在他十岁半已经是初二的学生了,整个班里只有他年纪最小。 现在岑淮安依旧跟着蒋外公在学棋,他也参加了不少比赛。 家属院岑淮安的卧室里,初夏专门给他打了个带玻璃的方格柜子,用来放他得的各种奖状、奖杯和证书。 除了学棋之外,岑淮安加入了研究院附中的奥数竞赛班,最近他正在准备跟老师去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 初夏这会儿也没有在学校跟着老师继续学习,而是跟着唐老太在医院里实习。 唐老太只带了两个学生,一个是她,一个就是叶孟春,班里其他的学生分配在另外的医生手底下。 “妈妈。” 岑淮安现在脸上的稚嫩消失了些,没有小学的时候脸那么圆了。个子也长高了很多。 虽说他在班里是年纪最小的,但他在班里并不矮,也没有坐在最前面。 岑淮安回家打开房门,先换拖鞋,再把书包挂起来,看向厨房里做饭的初夏。 “回来了?帮我剥个蒜,把土豆削皮。” “妈,我来炒菜吧。” 岑淮安做好初夏说的这些之后,把土豆切好,看着初夏说。 在岑淮安上初中时,初夏就开始教他怎么做饭了。平时如果她晚上回来晚了,就是安安做饭。 他做不到把食物做得非常好吃,但做家常菜并不会翻车。 “好。你炒个肉片土豆,我把饭盛了。” 在餐桌上吃着饭,岑淮安看着初夏还有岑峥年说:“妈妈,爸爸,我后天跟老师去市里参加比赛,中午就不回家了。” “我后天也要在医院,峥年你自己在食堂吃饭。” 岑峥年笑着点头:“好。”他看向岑淮安:“安安,要不要爸爸送你去市里?” 岑淮安摇头:“爸爸,我们有老师带着。考完试我想去太姥爷家里。” “行。” 岑淮安现在经常自己一个人去蒋外公家里,初夏把他送上公交车,他坐着直接到蒋外公家胡同口的公交站下来。 有时候他还会一个人去图书馆看书,整个家属院里他这个年纪正是猫憎狗嫌的时候,皮得不像话。 只有安安很懂事乖巧,初夏都想让他调皮一下,让他出去和其他人一样疯玩。 岑淮安和初夏说:“妈妈,我不喜欢那些游戏。” 家属院的小孩现在喜欢玩打仗、过家家和摔泥巴,除了打仗岑淮安愿意参与一下,他当军师,其他的游戏都不乐意玩。 只要有岑淮安参与的打仗游戏,他就是最抢手的,因为哪一派有他,哪一派就会胜。 岑淮安喜欢加入八军那一派,每次胜利了,他嘴角会往上翘一下。 晚上岑淮安坐在自己房间里写奥数题,初夏端着一杯热水还有洗好的苹果敲门进去。 “妈妈。” 看到是初夏,岑淮安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去接她手里的托盘。 初夏则走到桌子前去看安安的写的题,初中的奥数题已经这么难了吗? 初夏自认为她数学不错的,但只解出来一个题,后面的看了看岑淮安写的答案,才发现她一开始想的思路就错了。 岑淮安就站在旁边默默喝水看着初夏,不打扰她。 “安安,写这些题累不累?” 岑淮安摇头,把剩下的水一口喝光说:“这些题不算难,我们老师出的压轴题比较难。” 没有做出来后面题的初夏,眼里露出问号:还还不难?普通人和天才的智商确实有差距。 初夏摸摸他的头,岔开这个话题:“我感觉你又长高了?” 岑淮安正吃着苹果,闻言点头道:“好像是有点。” 初夏拉着他站在身高墙那里,用铅笔在他头顶上划道线。 岑淮安离开墙,果然看到新划的线比之前的高了两厘米。他看着那条线,又望向初夏的头:很快他就会长得比妈妈高了,可以更好地保护妈妈。 岑淮安参加竞赛这天,初夏一早就要赶去医院,她特意嘱咐岑峥年送安安去附中。 “你要问清楚安安比赛怎么去,老师对学生的安全有什么防护。成绩没考好没关系,但人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我知道。”岑峥年给初夏理了理头发,声音温和地道:“你去医院吧,不用担心。” 岑峥年送安安去学校参加竞赛也很多次了,他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初夏没亲自过去,所以她不放心,岑峥年努力安抚着她的担忧,让她安心去医院。 岑淮安默默站在两人身后,嘴里还喝着牛奶,他抬头看看爸爸妈妈,两人好像话还没有说完。 他在心里甜蜜又有负担地叹口气:他并不想现在打扰爸爸妈妈,可是妈妈再不走,去医院就要迟到了。 因此岑淮安一口喝完牛奶,望着初夏喊道:“妈妈,已经七点十分了。” 初夏听到这个时间,赶紧转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岑峥年和安安挥手:“你们快去学校,不要迟到了。安安,加油!” 唐老太在中医界是很有名气的医生,因此找她看病的人很多。 初夏和叶孟春就坐在她旁边,她看完一个病人之后,会让两人也把脉,让她们说病症和治疗方法。 她们说得对,她便点点头,说得不对,她就看她们一眼说“哪本书第几页,自己去翻看看。” 不过大多数的情况下,两人都能说对,但可能不是最优的治病方法,唐老太就会在病人离开后给她们纠正。 “刚刚孟春说的那个方子可以,不过这个病人穿的衣服还有补丁,他家境不好,你说的那个方子他可能吃不起。” 初夏就刚好和叶孟春反过来,唐老太很无奈:“初夏,你开方子不要光想着省钱,换我刚才说的方子会更快见效。” 她又看看叶孟春:“你俩中和一下就好了。” 初夏说:“可是您的方子,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 唐老太整理了下桌子上的脉枕说:“但也不是所有人吃不起,初夏,你还需要多观察病人,不同的病人,需要的方子不同。我们首先想的是最优的方案,再结合病人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我知道了,老师。”初夏认真思索唐老太的话,唐老太这样教她们,一定有她的道理。唐老太不是没经过苦难的人,她这一生看病救人,比初夏有经验太多了。 叶孟春脸上也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另一边,岑淮安被岑峥年送到研究院附中,数学竞赛老师已经在班里等着了。 岑峥年和这个老师也熟悉,从岑淮安初一的时候,他就把岑淮安挑出来学奥数。 每次岑淮安参加数学竞赛,岑峥年送他来学校时,都是这个老师带领学奥数的学生参加比赛。 不过岑峥年没有放松,依然询问了老师学生的安全问题。 奥数老师也习惯了,像岑峥年这样关心孩子安全的不多见,而且岑淮安还是他的得意门生,他每次都很有耐心地回答。 岑峥年问完之后,宽厚的手掌摸了摸岑淮安的头:“不要紧张,就当平时的考试一样。” “嗯。”岑淮安抿着嘴唇点头。 去参加竞赛大家坐的是学校找的一辆公交车,一个学校三个年级,挑选出来的学生也不过二十个。 而这些学生能获得名次的,也就几个,其中老师对岑淮安最寄予厚望。 比赛的地点在京城附中。 上次是在民大附中,这几所京城有名的中学,轮流着成为举办竞赛的东道主。 从公交车上下来,岑峥年看到了正兴奋朝他挥手的章麓:“安安,这里!” 章麓在京城四中上学,她比安安大两岁,但岑淮安跳级了,因此这会儿两人是一个年级。 章麓现在的个子比安安还要高一点,脸上已经初露少女的模样,不过还有些稚气未脱。 在一众沉默紧张的竞赛选手里,她最放松,也最活泼。 见岑淮安走得慢,她等不及跑过去,拽着他跑到四中竞赛学生面前,一昂头说:“这是我弟弟,拿过很多数学竞赛的一等奖,特别厉害!” 章麓自我觉得,她在学校里是很优秀的,毕竟她开朗活泼、乐于助人、成绩也名列前茅,在学校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可在成绩上,章麓认为岑淮安是最厉害的,就是他要是像她这样活泼开朗就好了。 四中的其他选手面上有些不服气,他们能被选出来,一个个也是在四中优秀的学生,自然有他们的傲气。 尽管他们都是章麓的朋友,也不能承认她弟弟就是最厉害的。 “麓麓,厉不厉害,我们得看这次竞赛的成绩。” 章麓看向说话的男生,是四中的第一名,她“哼”一声:“好啊。刘宏禹,这次我弟弟肯定会考第一名!” 刘宏禹有些委屈,明明在学校他和章麓的关系是最好的:“麓麓,你对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章麓毫不客气地说出自己的实话:“因为你没我弟弟厉害。” 刘宏禹:感觉自己心上被扎了好几刀。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是咱们学校第一名。” “我弟弟是……” 岑淮安拉住了章麓还要争辩的话,神色沉静地看一眼刘宏禹,又看向章麓说:“姐姐,不用说这些,比赛更重要。” “对!”章麓立马点头,打开水壶的水问岑淮安喝不喝。 岑淮安摇头,指了指他腰间的水壶说:“我有。” 没多久,各自带队的老师开始叫学生了,考试时间马上开始,他们要进考场了。 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岑淮安和刘宏禹被分在了一个考场里。两人的位置距离也不远,只隔了一个过道。 发下试卷,岑淮安翻了翻卷子,确定卷子没问题,就低头答题。 他一认真做某件事,就会自动屏蔽周围,不管是人还是声音,他都注意不到。 这次的竞赛题有难度,岑淮安自己做的时候发现了很多陷阱,有的题按照错误的思路去做,也能得出来一个看起来不像错误答案的错误答案,非常具有迷惑性。 岑淮安小心地跳过那一个个陷阱,对比周围选手的愁眉苦脸,他状态是轻松的。 其他人第一题还没有做出来,岑淮安就已经要翻面了。 和岑淮安屏蔽周围不同,因为岑淮安坐在不远处,刘宏禹就很关注他做题的情况。 他用很快的速度做完第一题,心里极为得意,朝旁边的岑淮安看一眼,认为他一定还没有做完第一题,毕竟那题那么难。 谁知道正好看到他翻页,第一页的题他已经做完了。刘宏禹一脸震惊:怎么可能? 监考老师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做自己的题,不要东张西望。” 刘宏禹看不到岑淮安做的题的答案,但他心里认定岑淮安做题做这么快,肯定是乱写的。 他开始去看下一道题,这道题比第一题更难,刘宏禹皱眉努力思索。 虽然他告诉自己不要受岑淮安影响,但他的心却没有那么快静下来,所以刘宏禹思考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思路,只能赶紧做下一题。 岑淮安没关注别人的情况,他把整张卷子做完之后,认认真真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写错的,岑淮安举手交卷了。 而这时,刘宏禹只做完了第一大题,后面的题他做得磕磕绊绊,没有找到完美的答题思路。 他看着岑淮安走出考场,整个人更焦躁了。 刘宏禹不停在心里说:不要在意,他肯定是胡乱写的…… 可是没用,已经有人交卷的压力太大了,尽管老师说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很长的时间,但这个考场里的选手,还是努力加快自己做题的速度。 因为题太难,有个男生坐着坐着就开始哭:“我做不出来,我做不出来。” 一边哭,他还一边用头磕着桌子,把老师吓得不轻,强制让他交了卷,带他离开考场。 剩下的其他同学,心理更加崩溃了。 终于等到考试结束,大家不管写完没写完的,都松一口气,终于考完了。 当然,没写完的选手,对得奖不抱希望了,只有刘宏禹一人坐在座位上,备受打击。 他有好几个题没有做出来,完了。刘宏禹竞赛前,他极为自信,觉得他就算得不了第一名,一等奖也是没跑的。 现在一等奖要离他远去了,他只希望能得二等奖,不要是三等奖。 全市初中生数学竞赛的成绩不会这么快出来,评委们改卷需要时间,知道是几等奖还要等一等。 这场比赛很重要,因为一等奖的选手,是能拿到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的名额的。 结束比赛,老师不让他们自由活动,怕这群学生乱跑跑丢了,他亲自带着他们去京城附中的食堂吃饭,准备逛逛附中的校园再回去。 不过岑淮安不准备和他们一起。 京城附中距离蒋外公家有距离,岑淮安和老师说了一声,他想下午直接去他太姥爷家里,这事岑峥年也和老师说过了。 老师不放心:“你一个人坐车去可以吗?不然你先跟我回学校,等回头再和你爸妈一起去。” “老师,我不是一个人。我和我姐姐一起,她是四中的竞赛选手。”岑淮安指了一下章麓在的方向,章麓立马高兴地朝他们挥手。 老师想了想,带岑淮安去了四中的队伍。反正他们四中选手也要回去,岑淮安既然要和他姐姐一起,正好可以坐四中回去的车,安全。 这些竞赛老师彼此都认识,毕竟经常带学生出来参加比赛,有的还是大学同学。 四中老师欣然答应:“行,交给我你放心,不会有问题。” 岑淮安坐上了四中选手回学校的公交车,他和章麓坐一起。 坐在不远处的刘宏禹不停抬头看他,眼里带着怨念。 章麓心大,没有看出来四中选手投过来的微妙眼神,还问岑淮安:“安安,最后的附加题你做出来了吗?” 岑淮安点头“嗯”一声,知道章麓的意思,不等她问,便和她说了自己的解题思路。 周围其他学生明明对岑淮安一脸警惕,可他说时,都一个个竖起耳朵仔细听。 听着听着,有的人眉头紧皱,有的人眼里露出开心,还有人一脸困惑,听不明白说的什么。 章麓听完,懊恼地“啊!”一声,重重拍了下头:“我想过这样做的,但是时间不够了,我就没有写!” “没事,这是附加题,其他题都做出来也能得一等奖。”岑淮安语气淡定地安慰她。 章麓看他一眼,揪着头发叹气:“我就是不确定前面是不是都做对了。” 其他人也都看向岑淮安,眼里表达出一个意思:你说得轻巧,谁能保证自己前面做的全对? 岑淮安看着章麓:“我还记得我写的答案。” 章麓伸手想捂岑淮安的嘴,他身子往旁边一侧躲开了:“我不说。” 周围的同学脸上露出焦急遗憾:为啥不说?说啊,他们想知道自己答案和他的一不一样!连刘宏禹都是这个想法。 只有章麓拍拍自己的胸口,脸上重新挂上开心的笑容:“让我先快乐一会儿,就当我都做对了!对了,我听说你提前交卷给你们考场的学生,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岑淮安皱了皱眉头:“我没注意。” 他习惯了写完就交卷:“我下次交晚点好了。” 章麓为什么知道这个,因为她们四中不止刘宏禹一个人和岑淮安一个考场,他们出来后就不停哀嚎自己倒霉,还向章麓哭诉:“你说你弟弟厉害,为什么不说他会提前交卷?” 章麓很无辜:“我不知道啊,我没有和他一起考过试。” 然后她拍拍同学的肩膀,非常善解人意地安慰他:“不用伤心,反正就算我弟弟不提前交卷,你也考不过他。” 章麓同学:“章麓,你别说话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是岑淮安来四中选手堆里之前发生的事,现在周围的学生,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交卷时间是自己能控制的吗?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这一路上,只听章麓和岑淮安说话,他们就被打击得面色惨白,吓得睡了一路的老师焦急地问:“是不是晕车了?快下来透透气!” 他心里还疑惑:不应该啊,上午的时候大家不是还好好的? 不过学生们没有给他解释,不知情的“罪魁祸首”章麓和岑淮安,和老师告别后,一起去校门口坐公交车。 其他和她们要在一个公交站牌等车的四中学生,不约而同默默远离了两人。 章麓还觉得奇怪:“刘宏禹,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啊?你不是和我们一辆车的吗。” 刘宏禹挪挪腿靠近了点,之前他脸上的傲气这会儿被打击得不剩几分了。 坐在去蒋外公家里的公交车上,章麓依旧很有活力:“安安,等会儿到太姥爷家里,你和我对练吧。蒋为先太差了,每次我说让他和我对练,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岑淮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明明知道他练得不好。” 章麓理直气壮地说:“就是练得不好才要多练嘛!一个男孩子,居然这么怕疼怕累。” 刘宏禹知道章麓学武,他在旁边没忍住出声:“麓麓,你弟弟也和你一起练武?” “对啊。”章麓点头:“我们一个武术老师,从开始学就一起。” 刘宏禹意外地看一眼岑淮安,更加受打击了:居然还是文武全才。 要是让他知道岑淮安还会下围棋,刘宏禹会更加受打击。 岑淮安和章麓到蒋外公家里时,洛澎带着蒋为曦也在。 蒋为曦三岁了,这会儿正是最可爱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红棉袄棉裤,一双红色的棉鞋,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虎头帽子,走路一摆一摆的,好像年画上下来的胖娃娃。 章麓一看到她,马上跑过去,抱起来蒋为曦问:“曦曦,叫姐姐。” “姐姐!” “哎!” “姐姐!”蒋为曦叫得更大声了。 “哎!” 两人一个喊一个应,玩得特别开心。 岑淮安走到两人身旁,摸了摸蒋为曦的帽子,蒋为曦立马扭头看过来,高兴地喊:“哥哥!” 伸出手想让岑淮安抱。 岑淮安如果没有学武,他现在的年纪可能抱不住蒋为曦,但他学武之后力气挺大的,抱三岁的蒋为曦也不成问题。 蒋为曦最喜欢的就是岑淮安,一见到他就笑,让他抱,从小就这样。 连蒋知达都吃醋说:“有安安在,曦曦完全看不到我这个叔叔。” 其他人“哈哈”大笑,没一个站他那边,说他就是没有安安讨喜。 章麓和岑淮安脱掉棉袄在院子里对练,蒋为曦在一旁不停拍手:“哥哥加油!” “姐姐加油!” 洛澎笑着问她:“曦曦,你究竟是给哥哥加油还是给姐姐加油?” 蒋为曦没有犹豫说:“都加油!” 岑淮安虽然比蒋为先学得好些,可天赋比不上章麓。两人对练时间一久,他的弱点就显现出来,被章麓抓到击败。 章麓拿开放在岑淮安脖子上的手,扭着脖子和手腕说:“痛快!还是和安安你对练舒服,老师总是打得我很疼。” “老师是在纠正你错误的打法。” 岑淮安拿起来蒋为曦送过来的毛巾,和她说“谢谢”,蒋为曦特别开心地说:“不用谢谢!” 章麓揉了揉蒋为曦的脸:“只给哥哥送,不给姐姐送吗?” “姐姐,在这里。”蒋为曦又“噔噔噔”跑到洛澎那边,从她手里拿过来毛巾给章麓。 章麓蹲下来,“哈哈”大笑着在她脸上“ua~”了一口。 蒋为曦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 初夏从医院回来,就看到岑淮安已经做好了饭。 “不是说去你太姥爷家了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岑淮安把菜端到饭桌上,抬头看着初夏说:“我提前回来了。” 因为岑淮安知道妈妈从医院回来会很累,想让她一回到家就吃到饭。 初夏揉揉他的头,心里一下子像被什么击中了,她总是经常这样被安安感动到。 “妈妈,我去给爸爸送饭。” “好。” 初夏没有问岑淮安今天考试怎么样,她从来不问他这些,只会问他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妈妈,今天太姥爷问我什么时候放假,他寒假想带我去一个青少年围棋交流会。” “交流会在哪里举办?” “在京城,太姥爷说交流会为期五天,这五天让我住在他家里。” 初夏听到这里,才抬头看向他:“五天啊,你会不会想家?” 岑淮安抿了抿嘴唇,他会的,他还会想爸爸和妈妈。 初夏沉吟了下说:“你去住,我中间去外公家里看你。” 岑淮安眼里露出了些笑容:“好。” 晚上岑峥年回来,初夏和他说今天安安说的事。 “你也好久没去外公家里了,什么时候你能休息?” 岑峥年揉了揉眉心:“我尽量找时间。” 今年年初,他们的工作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打破了国外一些技术垄断,所以今年他们工作的热情更加高涨,就是想再取得些成就。 初夏看着岑峥年,他总是这样忙,好像没有停歇的时候,初夏有时候都替他觉得累。 但岑峥年从来没有说过累,所有研究院的科研人员和他都一样,包括看起来不像科研工作者那么严谨的叶星宿,工作起来也很拼命。 初夏叹口气:“你要是找不出来时间就算了。” 岑峥年摇头:“我确实很久没去见外公了。” 等岑峥年终于有了一天休息时,安安已经放寒假了,他的竞赛成绩也出来了。 是一等奖,而且是这次市数学竞赛第一名,奥数老师激动得不行:“咱们学校就出你一个一等奖,你可为学校争了大光,明年春天你能去参加全国联赛了!” 参加全国联赛,这是岑淮安的老师只敢在心里想想的事情,因为他们学校和京城附中、四中比,是有差距的。 不过现在,他可以说出来了,况且岑淮安还是第一名,是他教出来的!老师根本无法平复内心的高兴,拉着校长喝了小半瓶酒。 岑峥年休息这天,和初夏、安安一起去了蒋外公家里。 蒋知达正好从羊城进货回来,看到初夏立马高兴地说:“表嫂,我在羊城认识一个不错的人,他还和你是老乡呢。”:,, 第87章 第 87 章 “梁州的人?” 梁州那么大,在羊城做生意的也不止一人,蒋知达说的人,初夏想了想,难道是她在梁州经常去买衣服那家店的年轻人? 他每次进过来的衣服都是从羊城拿的货,因为在梁州市里他的衣服最时尚,初夏和安安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在那里买的。 “是卖衣服的吗?”初夏问蒋知达。 “不是,和我做的一样的生意,叫齐向东,表嫂有没有听说过?” 初夏的眉心皱了皱,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原书男主齐洺的父亲。 之前她一直在疑惑,原主去世后,岑淮安就被接去西北了,他后面怎么会和齐洺产生联系?接着发生书里后面的那些事。 现在蒋知达认识了齐向东,听他语气两人关系还不错。 所以以后岑淮安和齐家人再次遇上,应该就是从蒋知达这里开始的。 有同在梁州的关系,还有齐家的有心讨好,岑淮安和齐洺慢慢关系变近,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初夏在心里叹口气,她以为离开梁州,远离了关燕和齐洺,就远离了原书的内容。 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蝴蝶翅膀已经煽动,就算齐家人都来了京城,现在的安安已经不是书里缺爱的安安了,安安也不会变成书里描写的那样。 “我知道他。”初夏对蒋知达说,面上的笑收了起来:“他家和我家是邻居。” 蒋知达望向初夏,他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他面上露出思索。 “我倒是没听齐向东说过他的家庭。” 初夏语气淡淡地说:“我们两家接触不多。” 是邻居却没什么接触,很明显表嫂对齐家的观感应该是不好的。蒋知达心里有了成算,和齐向东的合作,他也得考虑考虑了。 相比较刚接触不久的齐向东,蒋知达当然是信任初夏。 蒋知达跳过齐向东的话题,和岑峥年、岑淮安、初夏说他在羊城做生意的事。 这些年,蒋知达做生意不停往返羊城和京城,他遇到了很多事,也成熟了很多。 蒋知达很少和家里人说他在外遇到的惊险,只会去找他大哥说,问他大哥他的处理方式怎么样。 在生意的一些大决策上,他也会问初夏的意见。 初夏知道她和岑峥年的钱入股了蒋知达的生意时,她是没想到的。她一开始就是拒绝,她们只是出了一部分钱,生意都是蒋知达和钱然出力做的,这对于蒋知达两人不公平。 但蒋知达坚持,说如果没有她和岑峥年的钱,他的生意也做不起来,这个股份她不能不要。 两人争了半天,最后各退一步,她要,但只要百分之八的股份,不要20那么多。 蒋知达生意刚开始做的时候,初夏的分红很少,她也没拿,让蒋知达继续投进生意里。 后来他的生意大起来,在京城也开了两家店,初夏才开始每年拿分红。 在蒋知达不知道是该拼一把还是稳一点时,初夏会给他关键性的意见。 她知道以后的一些方向,也会让蒋知达避开一些坑。事实证明,蒋知达听初夏做的事,没有做错的。他也越发信服初夏的眼光。 岑峥年对生意方面了解不深,他不插嘴初夏和蒋知达的说话。他坐在一边削苹果,削好之后,又用刀子在盘子里把苹果切成小块。 蒋知达说得正渴,伸手就想拿一块苹果吃,快拿到苹果时,岑峥年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他手里塞一个没削皮的苹果:“你吃这个。” 蒋知达看着那盘子里的苹果,咬一口问:“我为什么不能吃那个?” 岑峥年把盘子放在初夏和岑淮安面前说:“因为这是给初夏和安安的。” 岑峥年继续削皮,蒋知达忽然就觉得,他手里的苹果不香了。 蒋外公在旁边毫不客气地大笑:“达子,没有削皮的苹果好吃吗?” 蒋知达狠狠咬一口苹果说:“好吃!特别甜!” “安安!”章麓一到蒋外公家,就兴奋地大喊他的名字。 岑淮安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苹果,听到她的声音,他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姐姐。” 章麓一脸灿烂笑着跑进来,带进来一阵风。 她虽然风风火火,但看到客厅里坐着的长辈,也一一叫人。然后挤在蒋知达和岑淮安中间坐。 “表叔,你往那边一点,我有话和安安说。” 蒋知达给她让开位置,啃着苹果好奇地问:“你和安安说什么?” 章麓大声说:“安安在数学竞赛里考了第一名,在我们四中奥数班都出名了!安安,我们老师还专门把你写的卷子复印出来给我们看,夸你写得完美,骂我们不争气!” 说着,章麓“哈哈哈”笑起来,整个客厅都环绕着她清脆的笑声。 “安安,我们那班人可傲气了,现在终于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真厉害,我每次在班里说你是我弟弟,都特别有面子!” 章麓虽然和班级里的同学关系很好,但也觉得他们有时候太高傲了,现在他们被安安打击到了,她特别高兴。 岑淮安的数学竞赛成绩,初夏和岑淮安都没有往外说过。 因为岑淮安得过太多第一名了,初夏只在家里表扬他,对外说太多,别人听多了并不会为你高兴,还会觉得你在故意炫耀。 而岑淮安也不觉得得第一名是什么大事,他每次都会下意识遗忘自己得过的奖,一直记得会让他骄傲,也就不会进步了。 蒋外公和蒋知达听到章麓说的这些话,眼里露出来惊讶,并不是惊讶岑淮安取得市竞赛第一名,而是意外他能完全忍住不和别人炫耀。 小孩子都喜欢别人夸赞的目光和话,得了老师的一句话夸奖都要回家和爸爸妈妈说,根本忍不住。 “安安,你怎么没和太姥爷说你的竞赛成绩啊?” 岑淮安放下手中的苹果,看向蒋外公认真地说:“太姥爷,市竞赛只是比赛的第一阶段,全国那么多厉害的初中生,第一名也有很多。” 所以他得了第一名,也没有必要到处说。安安只会和初夏还有岑峥年说他的成绩,得到初夏的夸奖他就开心了。 蒋知达佩服地看向岑淮安,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岑淮安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只是眼神疑惑地看着蒋知达:表叔,你在做什么? 蒋知达松开他,躲开蒋外公拍过来的手,“嘻嘻”笑着说:“我只是看看安安是不是真的只有十岁。我十岁的时候,只知道吃饭跑出去玩,哪会想这么多。” 蒋外公终于把巴掌拍他背上:“你以为谁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 初夏在旁边笑着,岑峥年把切好的苹果再次放在她面前:“吃苹果。” 初夏转头看他:“峥年,我也觉得安安太绷着自己了。” 岑峥年:“我十岁的时候和安安一样。那时候我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比出去玩更有趣的事。” 初夏看他一眼:“可是妈和我说,你小时候和你大哥干过不少‘好事’啊。” 她话中有话,岑峥年小时候并不是一个乖巧的小孩,他只是面上乖巧,那些捣乱的事,他在背后没少给他哥哥出主意。 岑峥年把一块苹果喂到初夏嘴边,面上没一点被说糗事的尴尬,嘴角带着笑点头:“嗯,是这样。” 岑峥年承认初夏说的那些事,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不影响现在。 初夏咬掉他手上的苹果,仔细看了他的脸一会儿,发现他还是如常的模样,还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初夏摇头,移开视线:岑峥年的脸皮她早就知道了,常人和他比不了。 那边章麓已经说到了她们奥数班同学:“刘宏禹现在再也不说他是第一的话了。” 她手拿着岑淮安面前的苹果吃着说着:“他这次数学竞赛只得了二等奖,还没我考得好,他现在非常受打击。” 岑淮安问章麓:“姐,你是不是也拿了一等奖?” 章麓点头,不在意地摆摆手说:“和你的成绩没法比啦,我就是一等奖的吊车尾,比较让我开心的是可以和你一去参加联赛啦!不过你是奔着全国联赛一等奖去的,我就是过去见见全国联赛啥样的。” 蒋外公看着两个小孩凑在一起说起了去参加全国联赛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没有下来过。 从蒋外公家离开后,蒋知达去找钱然。不止蒋知达有变化,钱然的变化也很大。 他以前腼腆文弱,经过那么多事情的历练,那份腼腆早就消失了,脸上的神色也不再向以前一样,一眼就能看清。 “小然。”钱然递给蒋知达一支烟,两人站在院子里,一时间烟雾缭绕,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蒋知达掐掉烟跟他说:“和齐向东的合作,再考虑下吧。” 钱然也灭掉烟,皱了皱眉:“为什么?他在羊城有更深的人脉,我们在羊城建厂会更顺利,他只想让我们帮他打入京城的市场,咱们的合作是共赢。” 蒋知达说:“我今天见了我表嫂,她认识齐向东。” 钱然跟蒋知达一起工作这么久,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表嫂的意思是,齐向东不可信?” 蒋知达摇头:“表嫂没这样说。但我表嫂和他是邻居,她却和齐向东一家人形同陌路,甚至我还能听出来表嫂说他时,语气里的一丝不喜。” 钱然对初夏也很信服,因为生意的好几次决策,如果没有初夏的意见,他们生意可能那会儿直接就完了。 他点头说:“那就算了吧,咱们建厂再想其他办法。” 蒋知达脸上露出来轻松的笑容,拍拍钱然的肩膀:“我过来的时候还怕你不同意。” 钱然也笑起来,好像又变成了刚做生意那会儿纯粹的模样:“我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也不会不听你和表嫂的。” 临近过年,医院却是一如既往地忙碌,根本没有外面喜气洋洋准备过年的年味。 初夏她们在的部门和其他部门相比,忙碌程度还好,唐老太也不是每天都有班。 初夏和叶孟春是实习,唐老太不来她们会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学习。唐老太很人性化,初夏申请过年的假期没过一日就被批准了。 初夏在京城过了好几个春节,这会儿准备年货都是轻车熟路,该买的东西,两天就买齐了。 她这天正要准备炸些丸子、豆腐之类的食物,炸丸子的面糊刚刚调好,初夏就接到了蒋胜男的电话。 “妈。”初夏和岑淮安在去年暑假带着安安去过一次西北,待了半个月才回来京城。 西北的夏季正好产各种水果,而且每种水果都很甜,初夏和岑淮安在西北每天吃了不少的葡萄,各种品种的葡萄。 不仅吃葡萄,她们还吃了很多西北其他的美食,那半个月,两人吃得很开心,岑淮安和小伙伴们在家属院也玩得很开心。 小河学了下围棋,不过他和岑淮安的水平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毫无疑问,小河没有赢过岑淮安一次。 小河在得知岑淮安跳级后,他也开始拼命学下一学年要学的东西,那模样显然也是准备跳级。 最后通过安安,初夏知道小河成功跳了年级。 回家后初夏也好奇,忍不住问了岑淮安。 她知道岑淮安一直和小河通着信,而一直和岑淮安比着的小河,如果跳级成功了,肯定会和岑淮安说,没跳级成功,就不会说了。 初夏脸上露出笑容,和蒋胜男说过年的事情,语气里有些愧疚:“妈,寒假时间短,我没法带安安去你那里过年了。” “没事。”蒋胜男不在意地笑着说:“今年我和你爸回京城过年。” 初夏眼里马上露出惊喜:“妈,真的吗?那你和爸什么时候到京城,我和峥年去接你们。” “你们不用来。”蒋胜男说:“我们自己回老宅。” 蒋胜男说的老宅就是四合院,她打电话过来,除了和初夏岑峥年说她们回来的事情,就是让岑峥年找人把四合院收拾一下。 岑峥年听初夏说完这件事,夹菜的筷子停下来,望向初夏:“妈和爸来京城过年不和我们住一起吗?” 初夏摇头:“妈的意思是她们住四合院。她说四合院在京城市里,回头见外公他们更方便。” 其实初夏也明白,蒋胜男和岑父怕住研究院这里初夏觉得不自在,毕竟研究院的房子只有一层,没有楼上楼下隔开。 初夏是不在意这些的,也劝了蒋胜男,她依旧坚持,初夏也没其他办法了。 岑峥年点头:“那就按妈的意思来。” 岑淮安在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初夏和岑峥年话音刚落,他立马开口说:“妈妈,爸爸,四合院我去打扫。” 初夏给他夹个丸子:“就你现在的小身板,要收拾多久?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四合院虽然初夏和岑峥年没再住在,但时不时都会来这里看看,请人来打扫收拾一下。 所以四合院里面并没有生什么杂草,也比较好收拾。 初夏照例请蒋知达帮忙找人,他做生意,认识各种各样出来打工的人,也认识靠谱的做打扫卫生的人。 没多久,蒋知达就带着一个十七八岁,脸蛋圆圆的一个姑娘过来。 “交给招弟吧,她干活很利索。” 招弟朝初夏憨厚地一笑,显得她的脸蛋更加红扑扑了,初夏低头看到了她手上还有生的冻疮。 “好。”对于蒋知达找的人,初夏一向很信任,她带招弟先去打扫正房,初夏也和安安跟着一起。 谁知道招弟看她们两个干活,一脸惊慌,她捏着衣角,着急地都要哭出来了:“你们让我干吧,老板开了钱的,要是让老板看到我没有好好干活,我就没钱了。” 初夏看她真急得要哭了,不是作假,她只能先带着安安离开,转头问在客厅里悠闲地转来转去的蒋知达:“你是怎么压榨你的员工的?我和安安干一点活都要把她吓哭了。” 蒋知达扭头,疑惑不解地看向初夏和岑淮安:“我什么时候压榨过我的员工了?她不是我带的,我底下的一个店长带的。” 蒋知达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我回头去看看。” 他的店里有比较明确的规章制度,按照制度来做事没问题,但要是仗着职位搞些其他的,他绝不允许。 蒋知达在京城也就一年开一个店,并没有扩张到许多店。京城的市场就那么大,开的店多了会饱和,到时候货就卖不出去了。 这些店的店长都是蒋知达亲自挑的,能力没问题,不过他因为忙着羊城建厂的事,最近他和钱然确实疏于管理三家店了。 初夏:“你他们都认识,过去店里查不出来什么。”她嘴角勾了勾说:“我带安安去吧,他们都不认识我们两个。” 蒋知达的员工只知道他和钱然,不知道他们还有初夏这个隐形的老板。 初夏在蒋知达开每家店的时候,都送了花篮,不过那会儿她在学校忙着学习,没有时间过去。 因为蒋知达卖的都是电子磁带音像类产品,初夏除了让他帮忙稍过英语磁带,其他的她不感兴趣,也没那么多时间娱乐。 “好啊。”蒋知达眼睛亮起来,也觉得是个好主意:“明天你们去怎么样?” “现在吧。你在这里看着,我和安安去逛逛。” 蒋知达让两人快走。 蒋知达开的三个店,都在京城市里比较繁华的地界,她和岑淮安先去的西单。 整条街上,蒋知达的那家店最醒目。 店装修的时候,初夏帮忙看过设计图,蒋知达还找了美院的学生来画设计图,装修风格和其他的店完全不一样,特别有格调,但又不让人觉得张扬。 而且因为是要卖电子产品和音像产品,里面的很多小设计都和这些相关,如果是同好,进到店里根本让人不舍得出来,里面简直是理想天堂。 而店内的门口处,放着一台收音机,此时正播放着港星温柔的歌声,有人路过这家店门口,都会走慢点多听一会儿。 初夏带着岑淮安走进去,里面很安静,不过很快就有营业员面带微笑走过来,问她和安安需要什么。 岑淮安也没来过表叔的店里,章麓来过,还想带他一起来,但因为他要学下棋学武,就拒绝了,而他对章麓说的那些歌星和歌曲,也不感兴趣。 但今天跟着妈妈一走进店里,岑淮安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是他不了解的,而这些东西,很有趣。 当初妈妈和那些人讨论了那么久,在纸上看起来乱糟糟的东西,变成现实的东西,却那么美。 初夏和营业员说她要和孩子自己逛逛,那个营业员依旧微笑着:“好的,有需要请叫我。”她便退开了。 初夏低头看了眼她的胸牌,记下了她的名字。四合院打扫卫生的招弟,不是这家店的员工,蒋知达说过。 岑淮安被一个磁带的封面吸引了,那个磁带上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不像其他磁带一样印得花花绿绿,还有歌手的头像,它只有那些奇怪的字母符号组成。 初夏走过来看看他手里的磁带,轻声说:“这是俄语歌曲,你感兴趣可以买回家听。” “嗯。”岑淮安拿了那盘磁带,周围还有很多其他国家语言的磁带,岑淮安挑自己不认识的又拿了几个。 初夏对很多磁带上的歌手都熟悉,他们不仅现在红,有些人一直到后世还很红。 她也挑了几盘磁带,不过外语的她只挑了英语,其他的她也听不懂。 初夏和岑淮安因为想看看店里的情况,因此她们逛得很慢。 时间久了,拿着很多磁带不方便,刚刚那个营业员又过来了,给她们两个小提篮,给她们装磁带用。 店里总共三个营业员,店里生意很好,大家很多都是各自挑各自的,不过营业员却一直兢兢业业盯着挑磁带的人。 这会儿没监视器,偷盗在这会儿很常见,如果店员们没有看好东西被偷了,她们是要拿工资赔的。 初夏走了一会儿,叫刚刚那个店员,问她最近店里什么卖得最多。 营业员用手掌示意了下她篮子上的磁带:“磁带是大家比较喜欢的,还有电子表,客人您想看看吗?” “帮我推荐一下。” 初夏挑着电子表,忽然问了句:“你们对待客人都这么热情吗?” 营业员笑着说:“我们受过专业训练,希望每一位客人都在店里有个愉快的体验。” 初夏不问她了,给安安挑了个电子表,问他喜欢吗? 安安拿着那块黑子电子表往手上戴了下,正合适,他点头:“喜欢。” “好,就买这个了。” 结账的时候,刚好有个男客人偷拿了东西不承认,还说店里污蔑他。 初夏身旁的营业员和初夏道了声歉,把东西交给旁边的营业员让她继续帮初夏结账,她去处理男客人的事情。 初夏看着那边发生的事,她发现店员也不是一味地好说话,该强硬的时候很强硬,该软的时候软,很快就解决了那边的争端。 她悄悄问旁边结账的营业员:“你们店长看起来很厉害啊,平时对你们也这么厉害吗?” 那营业员立马摇头,脸上带着崇拜说:“没有,我们店长人很好的,她是这个店里干最多活的人,我们都是她带出来的!” 她眼里散发着说榜样的神采,初夏能看出来,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结过账,初夏又带着安安去了鼓楼东大街和王府井大街。 中间还去老字号吃了一顿美味的饭。 王府井的店和西单的店差不多,店长素养也很高。但是东大街的店长,就是招弟在的店,就不同了。 这个店长初夏一进去就发现,他虽然表面上对客人也很热情,可热情是浮于表面的,有些油滑,还有点看人下碟的意思。 他没有表现出来,是初夏通过他对待不同客人的眼神看出来的。平时的客人是注意不到这些的,初夏是仔细观察,而且问了岑淮安。 安安对人的情绪一向敏感,很细微的情绪他也能感受得到。 “妈妈,我不喜欢这个店长。”岑淮安没说其他的,只小声和初夏说了这句话。 在逛店的时候,初夏听到店长两次小声呵斥店员,怪她们留不住客人。 初夏一直从头看到尾,那些客人是因为店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才离开的。 但不管是店长还是店员,都没有想过说,记下那些磁带下次进货的时候带来,而其他应急处理能力也比不上西单和王府井的店长店员。 初夏没买东西,果然看到店长的笑没那么热情了。 她走出店门,回头又看一眼这家店,明明和另外两个店放得差不多的音乐,却没有那两个店让人感觉舒服。 回到四合院时,招弟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打扫好了离开了,蒋知达也给她结了帐。 只短短一天,四合院整个焕然一新,连厨房的煤火炉子都引着了,上面正坐着铝壶。 暖壶里也有水,初夏和安安把买的一堆磁带放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才和蒋知达说她看到的情况。岑淮安在一旁补充。 “东大街的店长确实不行,他带出来的店员也不合格。” 虽然店里的事情怪不到店员,但一个合格的店员,还在蒋知达开那么高的工资下,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应有的能力,这就是最大的错。 蒋知达眉心重重皱起来:“以前王志强不是这样的,他在第一家店的时候,每次销售的业绩,都是前两名。” 如果不是业绩高,他也做不成店长,另外一家分店的店长,也是和王志强的销售业绩差不多才成为店长的。 “那就有可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吧。以前在总店,有人管着,他本性没有暴露,现在管店,缺点就出来了。” 蒋知达点头:“这事我想想该怎么处理。” “让他继续去当店员磨练磨练,你不是说他在的店和其他两个店销售额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说明他能力不足,还需要磨砺。” 蒋知达本来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初夏连理由都想好了,他笑着一拍手掌,忍不住说:“表嫂,你要是去做生意,绝对比我成就高。” 他不止一次想让初夏和他一起做生意,都被初夏拒绝了。 这会儿她也是摆手:“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她说的实话,做生意里面的弯弯绕绕多了,蒋知达有蒋知书帮忙有时候还差点着了道,她不想犯险。 初夏站起来,提上桌上的磁带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和安安该回家了,不然回头你表哥回家看不到我们会担心。” 蒋知达开车送她们回去,他也买了一辆汽车,这个做生意的时候开着,是门面。 初夏没有买车,她的分红留着,准备买四合院。 蒋胜男尽管没有和初夏说她们回来的时间,但岑峥年去问了岑父,还是知道了他们的火车时间。 岑峥年借了蒋知达的车,初夏和安安没有去,在四合院等着他们回来。 除了蒋胜男和岑父之外,他的警卫员也跟着一起来的。 之前岑父的警卫员去做了其他工作,现在在部队上发展很好,所以岑父又换了个警卫员,是个皮肤有些黑,长相普通的军人。 他跟在岑父和蒋胜男身旁,几乎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如果不仔细注意,甚至可能都发现不了他。 岑淮安小声和初夏说:“妈妈,爷爷的警卫员很厉害。” 他是学武的,更能发现警卫员和普通人的不同。 初夏说:“能被选为你爷爷的警卫员,肯定很厉害。” 蒋胜男看到干净的四合院,一应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直接住,连菜都买好了,她心里很感动。 蒋胜男拉着初夏的手,脸上的笑一直没有落过:“辛苦你了,初夏。” 她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初夏准备的,她儿子的脾性她知道,没有那么细心,也没有那个时间。 “峥年也帮忙了。” 初夏说的实话,岑峥年休息的时候,就是他过来晒的被子,买了一些家电和蒋知达一起装的。 蒋胜男和岑父最想的还是岑淮安,坐在客厅里,蒋胜男两人的目光就没有从安安身上移开过。 初夏和岑峥年在旁边坐着,听岑淮安跟爷爷奶奶说他在学校的事,还有他数学竞赛的事。 蒋胜男带回来很多西北特产,其中有核桃,初夏喜欢吃,但不喜欢剥。 岑峥年就拿着工具,把核桃仁一个个给她剥下来放她手里,直到初夏说吃腻了,他才停下来。 岑淮安一直好奇岑父的警卫员,忍不住问他:“爷爷,小祝叔叔是不是学过武?” 岑父的警卫员姓祝。 岑父:“你可以问问你小祝叔叔。” 岑淮安走到小祝面前,仰着头,小祝叔叔比他高好多啊。 “小祝叔叔,你练过武吗?” 小祝:“练过。” 岑淮安嘴角往上扬了下:“我也练武。”所以他才能猜出来。 知道答案之后,岑淮安好奇心被满足了。 蒋胜男和岑父会在京城待到过年结束才离开。 因为她们很久没回过京城了,蒋外公的年纪越来越大,蒋胜男想回来看看父亲,她以后和蒋外公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岑父和蒋胜男带着小祝去蒋外公家里时,章麓和岑淮安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小祝练过武。 她悄悄问岑淮安,得到肯定答案之后,眼睛亮的吓人。 岑淮安一眼看出来她的心思,提醒她:“你打不过小祝叔叔的。” “我知道啊。”章麓一脸理直气壮:“就是知道打不过,我才要看看差距在哪里嘛!” 她和岑淮安不一样,岑淮安遇到厉害的人,并不会想着和人比武,只想验证他猜得对不对。 但章麓很喜欢挑战这些武学的高难度,就像岑淮安喜欢挑战高难度数学题一样。 章麓胆子也大,直接跑到岑父面前去问:“姑姥爷,我可以和小祝叔叔对练一下吗?” 她知道小祝叔叔听岑父的,所以先问岑父。 岑父说:“你问你小祝叔叔。”他不阻止。 章麓又去问小祝,还拿出来她喜欢的巧克力和糖果送给小祝,希望他能和她切磋。 小祝没有要她的吃的,抬脚走到院子里。 章麓欢呼一声,脱掉棉袄塞给岑淮安,跑到小祝面前。 她朝小祝行了一个切磋前的友好礼仪,然后直接进攻。 小祝一直都是防守,章麓根本碰不到他,也找不到他的弱点。 她觉得这样没意思,直接和小祝说:“小祝叔叔,你出手啊!” 结果小祝一出手,章麓就被按地上了。 她却一点没感觉气馁,爬起来眼睛亮亮的看向小祝:“小祝叔叔,继续。” 直到章麓力竭,差点要躺地上了,小祝也微微有点喘气,这场比试才结束。 岑淮安和章麓送衣服时,她喘着粗气,眼睛却格外地亮,抓住岑淮安的胳膊说:“小祝叔叔好厉害!” 接着她便经常跑四合院去找小祝切磋,她的武术也进步了很多。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蒋外公要带岑淮安去的围棋交流会时间马上到了,今天他需要留在蒋外公家里。 “妈妈。” 岑峥年和初夏下午离开时,岑淮安眼里露出不舍,尽管他长大了些,可还是个小孩子,会舍不得大人。 初夏摸摸他的头:“妈妈这几天休息,会来看你的。” 蒋外公说的围棋交流会她进不去,不过她完全可以一天结束后去蒋外公家里见安安。 “嗯。” 岑淮安跟着初夏和岑峥年出去,一直走到到门外公交站牌那里。 蒋知达也在一旁跟着,还用脚不时踢着枯叶子,用手拉着岑淮安的胳膊:“安安,你可不能跟着你爸妈走啊。” “我知道,表叔。”岑淮安抽出来他的胳膊。 他只是想送爸爸妈妈到公交车上。 初夏坐上公交车,转头看到身后一直站在公交站台的安安,心里难受得不行:“看安安这个模样,我真想跑下去带他回家。” 岑峥年心里也不好受,他抱着初夏,和她一起往后看着,眼睛里只有岑淮安的身影。 初夏朝身后挥着手。 岑淮安回应着她,直到公交车转弯消失不见。岑淮安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低着头往蒋外公家里走,情绪显而易见地不开心。 蒋知达揉了揉他的头:“五天后你就能重新见到你爸爸妈妈了,小男子汉要坚强。” 岑淮安点点头,没有说话。 回到家的初夏还在担心岑淮安:“他晚上会不会蹬被子?” 岑峥年:“安安从来不蹬被子。”蹬被子的是初夏。 初夏做事情都觉得没意思了,黄子和黑子跑出来迎接主人,没看到岑淮安,一直往她们身后看,还“汪呜汪呜”叫着。 初夏情绪更绷不住了,她拍拍黄子和黑子的头,带它们进房,对岑峥年说:“饭你做吧。” 然后她进了卧室里,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可能是今天太累了,看着看着,初夏就不小心睡着了。 岑峥年煮好面条,过来叫初夏吃饭,发现她躺在床上睡得正熟,眉间还没有松开。 他伸手,想帮初夏抚平她皱着的眉,但他刚一碰初夏,她就醒了:“饭做好了?” “好了。”岑峥年扶她起来,给她理理头发说:“别担心。” 其实岑峥年也担心安安,但他如果也表现出来,初夏情绪会更不好。 初夏也是很久没和安安分开了,猛地分开有点受不了。等她开始用背方子转移注意力时,整个人也慢慢恢复正常。 翌日,岑淮安被蒋外公叫醒时,他揉着眼睛,脸上还带着懵懂的神色,有点分不清这是哪里。 “太姥爷?” “起来吧,我们一会儿该出发了。” 说完,他重重地一拍旁边睡着的蒋知达:“别睡了,起床!” 岑淮安看一眼蒋知达,瞬间清醒了,默默坐起来穿衣服。 今天他要和太姥爷去围棋交流会,表叔送他们去。 围棋交流会在京城少年宫举行,少年宫在景山公园寿皇殿,建筑和故宫一样,带着很浓的历史厚重感。 不过进去之后,听到很多孩子的声音,那些历史感就消失了很多。 围棋交流会并不在孩子们上课的地方,而是在一处比较安静的建筑里。 岑淮安跟着蒋外公推门进去,抬头便看到洪佑轩正在里面和人对弈。:,, 第88章 第 88 章 青少年围棋交流会的氛围并不像许多活动那样嘈杂,大家都是在老师或者长辈的带领下,去认识学围棋的少年们。 如果彼此觉得聊得来,便会去找个棋盘,坐下来一起下一局棋。 没有人主持,大家活动都很自由,也都遵守交流会的规则,没人大声喧哗。 如果少年们遇到问题,也可以去问围棋交流会中的前辈们,大家都是知无不答。 岑淮安很享受交流会的氛围,在跟着蒋外公认识了一些围棋的前辈们还有他们的学生后,他就被邀请去下棋了。 而蒋外公也没有一直跟着他,去和他认识的好友们交谈。 有围棋前辈不喜欢和同龄人交谈,就在会场里随意走着,看到感兴趣的棋局便停下来,等棋局结束,指导一下小辈,解答他们刚刚下棋遇到的问题。 岑淮安是和一个比他大些的女孩赵棋下棋的。赵棋的爸爸也是围棋界有名的棋手,她从小跟着她爸爸学习。 赵棋认识洪佑轩,听洪佑轩说过岑淮安。洪佑轩多次说岑淮安在围棋方面上的厉害,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少年。 赵棋心里就记下了这个人,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和岑淮安下局棋,看看他是不是有洪佑轩说的那样天才。 所以今天赵棋跟着爸爸和岑淮安的太姥爷说话时,她就一直在观察岑淮安,等大人结束说话,她立马邀请他下棋。 岑淮安也想和不同的人交流棋艺,不一样的人,下棋的风格也是不一样的。 和赵棋开始棋局后,岑淮安便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先观察赵棋的下棋方式。 赵棋也在观察他。 “洪佑轩说你的围棋很强。” 岑淮安走一手黑子说:“佑轩哥也很强。” 赵棋看他一眼:“你们两个真无趣,说话都很虚伪!” 岑淮安皱眉看她一眼,他是实话实说,并没有说假话。 岑淮安不喜欢赵棋说的话,也不喜欢她说话的模样。他姐姐章麓说话也很直,但都是说的实话,不会在不了解清楚的时候就评价人,而且她从不用鄙视的语气说别人。 岑淮安不想和赵棋在这上面争辩,也没再说什么,专心去下棋。 赵棋“哼”一声,也不说话了。 赵棋的棋风和她刚刚说话的模样不一样,她走得很小心谨慎,不会没有思考地冒进。 但越是不知道进攻,想防守得完美,就越容易露出来缺点。 岑淮安和她下棋几十分钟,已经发现了她那下棋的两个致命缺点,只要他攻击了,可以直接结束棋局。 不过他想再琢磨一会儿赵棋的风格,以前和他下棋的人没有这种风格的。岑淮安想看看到最后,赵棋能暴露多少在下棋时的缺陷。 因为结局是一定的,所以岑淮安下得不紧不慢,还在想如果他用赵棋的方式下棋,怎么把那些漏洞补上去。 赵棋从小学棋,一开始没意识到,到后面她就发现了,岑淮安早就可以赢她了。 现在还下着,就是他专门绕过了那些赢棋的地方。赵棋认为他在耍自己。能赢不赢,在棋盘着绕着圈玩,不就是在故意捉弄她? 她把棋重重往棋盘上一放,一双盛满了气愤火焰的眼睛瞪向岑淮安:“耍人很好玩吗?洪佑轩还经常夸你,我看你不过如此!棋艺高又如何,人品不行你一样很惹人讨厌!” 赵棋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家一下子听到了这边的争端。站在岑淮安和赵棋旁边一直看着两人下棋的人,也意外赵棋突然的生气,他们没觉得岑淮安在耍她。 蒋外公和赵棋爸爸走了过来,包括洪佑轩、洪元得也过来了。 “棋棋,怎么回事?”赵棋爸爸一过来就拧眉看向赵棋,面上的表情很严肃。 蒋外公走到岑淮安旁边,摸摸他的头,让他不要慌张。他了解自己的太外孙,他绝不是赵棋说的那样。 赵棋看到自己爸爸,眼泪立马委屈地流出来,哭着向他告状,说岑淮安下棋太过分。 赵棋爸爸听完,眉心皱得更厉害了,看向岑淮安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岑淮安没有害怕,也没有躲开赵棋爸爸的眼神,有条理地说他为什么这样下。 “我是想观察赵棋的棋局下到最后是怎样的,如果我用她的方法,怎么赢得棋局。我没有耍她的意思。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样会造成误会。” 蒋外公摸了摸岑淮安的头,走到棋局旁边看了一会儿,抬头和赵棋爸爸说:“赵利,你来看这局棋,如果安安是故意耍你女儿,他不会这样下。” 下棋大家都知道,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赵棋身在棋局里,她只看到了岑淮安能赢却不赢,好像在耍她玩。 但其他人从整体来看,并不是这样的。 蒋外公继续说:“安安在第一次能赢赵棋后,他就不再是按自己的想法,而是在配合着赵棋下棋,让赵棋完全发挥自己的想法。” 之前一直看岑淮安和赵棋下棋的老师,也纷纷说话,告诉赵棋爸爸和赵棋误会了,岑淮安确实没有那个意思。 围棋交流会是为了青少年好好交流棋艺,这些年纪大了的前辈,不想让交流会一开始就发生不愉快。 赵棋爸爸看完棋局之后,眉头慢慢松开,不过心里还是对女儿的哭过不去,语中还带着气:“他这样确实容易引人误会,和他下棋的孩子不一定看出来他的用意。而且就算如此,他能结束不结束,也是在仗着自己比别人强炫艺。下次别这样了。” 蒋外公听得眉毛皱起来,正要说话,一声嗤笑传来:“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笑话。围棋还有炫艺的说法?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别人就是真的耍你,你也得受着!下棋就是这个规矩,如果现在连这都受不了,那趁早别下了。” 下棋总会遇到形形色色的棋手,有人光明磊落,有人就会出阴招。 在交流会上大家都是走的正统的路子,不会出现歪门邪道的棋风。但以后比赛的次数多了,甚至和外国人进行比赛,那就各种下法都有了。 所以学围棋,首先要练的就是心性,心性不稳,过分在意输赢,一输就一蹶不振,或者遇到不喜欢的棋风,就说别人人品不行,那以后在围棋上,他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赵棋的哭声停止了,眼神愤怒地看向说话的人:明明就是岑淮安人品不行,她为什么不能说?她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赵棋爸爸也很生气,上来就说不让他女儿学棋,这人谁啊?口气这么大! 众人也都看向了说话人的方向,在看到是谁时,赵棋爸爸嘴里的话立马被堵了回去。 说话的人是洪元得,而他是华国围棋协会会长。蒋外公的围棋水平虽然高,不过他没有加入围棋协会,主要活动在翻译界。 洪元得看向赵棋爸爸:“你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 赵棋爸爸脸憋的通红,他想说的话很多,但面对着洪元得的眼神,他气闷地说:“没有。” 洪元得说话,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只有蒋外公说:“安安,叫人。” “洪太爷爷。” 蒋外公这次非常满意洪元得说的话,把他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赵棋哭得更厉害了,看着洪元得更觉得他偏心,明明她也认识洪爷爷啊!她气恼地拉着她爸爸就想走。 “爸爸,我不要在这乱七八糟的交流会了,就会护着人品不行的人!” 这句话不仅得罪了围棋交流会的所有人,也把举办交流会的华国围棋协会也骂进去了,周围大家的脸色瞬间都不好看起来。 洪元得看着赵棋,摇摇头,语气很严肃:“交流会是切磋学习的地方,我没有护着任何人,我从来都是按事实说事。赵利,赵棋你再不好好教育,她的围棋之路,也就是这样了。” 洪元得和赵利私下里也算熟识,不然洪佑轩也不会和赵棋认识了,他曾经指导过赵利。 洪元得后面说的话也是真心的,但看赵利和赵棋的神色,估计没听心里去,还觉得他是偏心。 洪元得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此时,整个场面很安静,只有赵棋抽噎的声音,举办这次交流会的副会长开口:“会长,咱们继续吧。” 主要人一小姑娘,再围着这里她哭得更厉害,小女孩要面子。再说了,人真被打击得下不了棋的怎么办?这不是办交流会的目的。 交流会又重新恢复之前的氛围,岑淮安也和其他人继续下棋。 但赵利和赵棋父女,其他人都不约而同避开了。 岑淮安没有在意,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才发现两人已经不在交流会了。 洪佑轩和岑淮安坐在一起吃饭,他吃着菜和岑淮安说:“刚刚的事你别在意,赵棋的性格有些较真。” 洪佑轩和赵棋平时关系不错,她人心眼并不坏,就是喜欢钻牛角尖,认定的事情就算知道她也有错,也一条道走到黑,不肯改。 岑淮安喝口粥说:“她不是我亲人,也不是我朋友,我为什么要在意她。” 洪佑轩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他忘了,岑淮安一向不在意他没放在心上的人。 围棋交流会第一天就是青少年自我的交流,等交流会到下午结束时间,岑淮安和蒋外公走出交流会的建筑,就看到初夏坐在外面的走廊上,正仰头看着西斜的落日。 “妈妈!” 岑淮安一看到初夏,眼睛亮了下,加快脚步走过去,拉住了初夏的手。 初夏收回视线,脸上带着笑看着岑淮安,摸了摸他戴着帽子的头:“很好,妈妈不在你也有照顾好自己。” 这时蒋外公也走过来了:“初夏,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我在少年宫里逛了逛,确定你们快结束了才过来的。” 少年宫的建筑群也挺具有观赏性的,后世少年宫不再开展后,这里也成了供游人观赏的人文景区。 蒋外公年龄大了,他走不快,初夏和安安一人站在他一旁,陪他慢慢往外走。 蒋知达斜靠车窗的位置,手夹着烟,吸一口吐出来一个眼圈,目光没什么焦距地看着远方。 “达子!”蒋外公看到他吸烟就不喜欢:“把烟灭了!” 蒋知达刚刚脸上那迷惘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脸上重新带着嘻嘻哈哈地笑,把烟往地上一碾,扔进垃圾桶里:“爷爷,等你们那么久,我无聊嘛。” 初夏看蒋知达一眼,和安安、蒋外公一起坐进车子里。 蒋外公坐副驾驶上,把后面的位置让给初夏和安安说话。 “安安,今天在交流会开心吗?” 岑淮安点头,眼睛里带着亮光:“开心。妈妈,我今天和很多人下了棋,学到了好多新东西。” 如果一直自己学,那下棋的思路就会固定。今天岑淮安和人下棋的时候,发现了别人几个有趣的下棋方式,他在脑海里改良了下,准备明天和别人下棋的时候就试试。 岑淮安没说赵棋的事,那只是个小插曲。 初夏听着岑淮安带着愉悦的语气,脸上的笑也更大了:“那你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岑淮安摇头:“我每次只和人下一局棋,没有多相处。” 初夏有点发愁,安安在京城这么久,除了章麓、蒋为先,只认识一个洪佑轩,她怕他太孤单。 安安听了初夏的担忧,想了想说:“妈妈,那我明天努力交个朋友吧。” 初夏拍拍他的头:“朋友不是努力交的,是遇到志同道合的人,才会成为朋友。交不到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一个朋友没有。” 岑淮安还有西北和梁州的朋友。 到蒋外公家里,初夏又陪了安安一会儿,和来蒋外公家里的蒋胜男说说话,便起身准备回研究院。 “表嫂,我送你。” 蒋知达拿上车钥匙跟着她出去。 车子启动,开了一段距离,蒋知达眉心一直没有松开,也没有说话。 初夏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安静:“达子,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直说吧。” 刚刚在围棋交流会那里,她就看出来了他有话想说。 蒋知达笑起来,愁眉苦脸的模样一下子消失了:“就知道瞒不过表嫂。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和小然最近想在羊城建厂,前几天我们找的地皮有了竞标消息,小然过去了,但我们的钱不够。现在我们在想,是放弃这次买地皮的竞标租个厂房,还是去贷款竞标。” 这会儿贷款多是公家贷款,私人贷款并不像后世那样普遍,大家都心存担忧。 初夏手捏着包,目视前方问:“你们要竞标的是羊城哪里的地皮?” “不是羊城的,是深市的。” 蒋知达说了一个地点,初夏的眼睛蓦地睁大了,想也不想说:“买!贷款买!” 蒋知达诧异地看初夏一眼:“表嫂,不用思考一下吗?” “还思考什么,能拿下来地皮就拿下来地皮!”深市的地皮,现在开发的地方在后世那可都是繁华地带,有一块地皮不做生意都不怕赔了。 蒋知达听着初夏这语气高昂的话,立马斗志昂扬起来,眼里迸发出气势:“好,就干它!拿下地皮!” 蒋知达回到家就给钱然打电话:“咱们参与竞标,我这就去银行做抵押贷款,拿到钱我就去找你!” 钱然都被蒋知达这一出弄懵了:“慢着慢着哥,不是说再好好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了。”蒋知达一抹脸说:“要干就干大的,大不了失败了再去租厂房。” 如果竞标地皮成功了,他们就有自己的厂房了。 钱然被蒋知达说得也燃起来了:“达子哥,我们一定能竞标成功!” 他眼前好像出现了在地皮上建起来的厂房,一想心里的激动就控制不住。 钱然挂断电话马上去跑关系,去打听竞争对手都有哪些,怎么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到地皮。 初夏回到家里,也有点抑制不住兴奋,走进卧室,拿起来存折开始数上面的存款。 华国人爱买房,是刻在骨子里的事情。初夏也不例外。 她现在加上分红还有以前的存款,加起来七七八八有几万块钱了。但想买个四合院还不够,最起码得够十万才能买个像蒋外公、蒋胜男住的那种,位置好房子也大的四合院。 岑峥年回来,发现初夏拿着存折坐在卧室里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手在她额上放了下,因为刚从外面回来,他手背上还有着外面的凉气。 初夏推开他的手,望向他:“回来了?我没有做饭。” 岑峥年:“等会儿我去做。你怎么了?”他低头看着她手里的挫折,感觉到她有心事。 “我在想,是留着这笔钱再存存买四合院,还是把它给达子竞拍地皮。” 岑峥年注视着她,嘴角往上弯起,眼神温和:“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初夏抱住岑峥年的胳膊,心痛地哼哼:“把钱交给达子,我好不容易存的买房钱就没了。” 她嘴里“呜呜呜”地假哭,岑峥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现在的初夏可爱得让他的心软成了一片。 “那就不给达子。” 初夏松开岑峥年,“哼”一声:“你还是是他表哥呢,达子遇到困难了也不说帮他。” 岑峥年手放在她头顶上,轻柔地揉了揉说:“我只帮你和安安。” 初夏的眉眼都弯起来,她又重新抱着岑峥年的胳膊,低头数数存折的钱,一把合上说:“算了算了,不看了,越看越心痛,明天我就送去给达子。反正大部分都是分红,给他也不心疼。” 这样一想,初夏的心里就好受很多。 翌日,初夏在京城文化宫前面找到了蒋知达,他正要开着车离开。 “达子,等等!”初夏赶紧叫住他。 她快步走到蒋知达面上,把手上的存折给他:“密码是安安的生日,你拿着去竞拍。” 这是初夏专门用来存买房子的存折,和平时家庭用款的存折分开的。 “表嫂,我不要!”蒋知达像拿到烫手山芋一样,赶紧又把存折塞回初夏手里:“贷款足够的。” “拿着吧,以防万一。反正这也是我这三年得的分红,给你用正好,峥年也是这个意思。” 初夏又把存折给他:“不要拒绝,不然我会生气。” 蒋知达接了存折,初夏朝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蒋知达看着手里的存折,突然感觉眼眶热热的,他深吸一口气,揉了下眼睛,拿着存折上车。 他知道初夏一直有想买四合院的想法,初夏向他打听过四合院的价格。 现在这笔钱给了他,蒋知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竞标只能成功! 青少年围棋交流会一共五天,前三天是少年们自己交流,后面两天便集中由前辈们指导这些少年。 岑淮安他们下棋的人不再是彼此,而是和那些前辈下,除了自己的老师之外,谁都可以。 副会长刚说完这个规则,岑淮安就站在了洪元得的面前:“洪太爷爷,我想和您下。” “有志气!”洪元得声音洪亮地赞道,以前的交流会,就没人找他下棋,因为他气势太盛,很多小朋友怕他。 两人就近找了个棋桌,没有猜先,洪元得直接让安安执黑子先行。 围棋协会会长和这三天表现最亮眼的岑淮安下棋,许多人围过来看,并不着急自己下。 洪元得的棋艺很高超,和蒋外公是一个层次,因为蒋外公并不是专精围棋,所以他比蒋外公的水平还要高一些。 两人的围棋下得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洪元得和蒋外公的棋风不一样,他的棋风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着一股火爆,但粗中有细,你要是小看了他,会很快掉入他的陷阱里。 明明是冬天,岑淮安的额头上却已经冒出来了汗。 洪元得太强了,岑淮安感觉到了寸步难行的滋味,他并没有放弃,知道洪元得有意通过棋局教他,因此虽然难下,他也在艰难坚持着。 周围看棋的前辈们互相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有人还羡慕地看向蒋外公,他这个小辈,在围棋界已经初露锋芒,未来那光芒会越来越大。 蒋外公享受着他们的这些目光,目光和蔼地看着安安:真给他争光,等会儿就带安安去吃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吧。 岑淮安坚持了一个小时,他实在不知道该下哪里了,处处都是陷阱,下哪里都是输,他放下了棋子:“洪太爷爷,我输了。” 洪元得笑得极为爽朗说:“能在我手下撑这么久,很优秀了。其实你还可以走这里……” 洪元得用这盘棋,纠正了岑淮安下棋时一些不好的习惯:“有时候太猛了,也需要歇一歇,不然下棋把自己累得不行。” 岑淮安眼睛亮晶晶的,尽管输了棋,整个人身心却是极畅快的:“谢谢洪太爷爷,我记住了。” 这场棋局学到的东西,岑淮安需要消化很久,所以他就没再去找其他前辈下棋,而是坐在残局旁边,自己琢磨。 有时候遇到问题了,就去问洪元得或者蒋外公。 午饭时间,蒋外公带岑淮安去吃糖醋排骨,他也跟着吃,被安安拦住了。 “太姥爷,你只能吃一块,不能多吃。” 蒋外公:“你爸妈没在这里,我好久没吃这口了,让我再吃几个。” “不行!”岑淮安小脸一片认真:“爸妈不在,我监督你。” 蒋外公无奈地看着他,岑淮安不为所动,他只能去吃那盘岑淮安特意给他点的素菜,还少油少盐。 交流会最后一天,岑淮安还是在感悟那局和洪元得下的那盘棋,没有去找其他人下棋。 贪多嚼不烂,岑淮安知道就算找再多人下棋,不吸收到知识也没用。 距离春节越来越近,岑峥年大哥一家四口也回京城了。 初夏自从来到这里,还没有见过岑峥年的大哥,只在蒋胜男和岑峥年嘴里听说过他。 大哥名字岑峥时,在华北地区的部队工作,家也安在了那里,因为工作忙,也是很久没回来见过父母了。 这次他会带着一家子来京城,不止初夏没想到,连蒋胜男都没有想到。 蒋胜男在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时,立马开始整理四合院的西厢房。 那里初夏一家人住过,床和各种家具不缺,只用放上被褥就好了。 岑峥时给蒋胜男打电话时他们一家已经坐上了火车,再买一些东西肯定来不及,只能用现成的。 初夏和安安过来帮忙,蒋胜男和两人说:“你们大哥家两个小孩儿也都大了,一个上初三,一个和安安同岁,上小学四年级。” 安安上初二是因为他提前上学又跳级了,现在初夏一般不在外说安安具体的年级,因为没人信。 蒋知达去了深市,所以接岑峥时一家的是警卫小祝。 岑峥年特意请了假过来四合院,他很久没见自己大哥了,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厚。 外面响起来小汽车的声音,蒋胜男一下子站起来,眼里浮现激动。 岑父面上尽管没什么表情,但初夏看到他的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蒋胜男第一个走出四合院的大门,岑父跟在她后面,而初夏和岑淮安、岑峥年在最后。 汽车上先下来的是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几岁了,脸上有岁月的痕迹,不过能看出来和岑峥年模样有些相似。 他抬头看到蒋胜男和岑父,两步走过来,直接跪在两人年前,重重磕了个头:“爸,妈,对不起,儿子不孝!” 说完又想磕下去,蒋胜男蹲下来抱住岑峥时,手重重在他背上拍着,眼泪跟着落下来:“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能这么久不回来看爸妈一次?” “对不起,妈,对不起!”岑峥时的眼眶也红着,紧紧埋在蒋胜男的怀里。 旁边岑峥时的妻子搂着儿女,看着面前的场景,脸上浮现不知所措。 岑峥年的眼睛也有些红,他低声说:“我也对不起爸妈。” 他来京城后,没回过西北,在西北的时候,也极少回家,他和大哥都对不起父母。 “好了,都起来吧,在外面让人看笑话。”岑父使劲眨了眨眼睛,努力做出严父的表情说。 一群人进了四合院。 蒋胜男知道自己失态了,后面开始多和岑大嫂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女说话。 初夏拉着岑峥年还有岑淮安走在最后,把空间和相处机会都留给岑峥时一家。 岑峥时的两个小孩,儿子叫岑淮泽,女儿叫岑淮馨,他们和爷爷奶奶不熟悉,和初夏一家更不熟悉,所以时不时好奇的目光就看向初夏、安安和岑峥年。 对上初夏她们的眼神时,他们也没有害羞,胆子很大地对视着,根本不怕被人抓到他们偷看。 在客厅里坐好,蒋胜男才互相介绍初夏和岑大嫂,岑大嫂的名字很有寓意,叫西望。 不过她本人的长相和西望这个偏男性的名字不同,是一个看起来很精致,十分有女人味的人。 她的穿着打扮,包括带着的两个儿女身上穿的衣服,都很讲究。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便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安静听蒋胜男、岑父、岑峥年、岑峥时说话。 小孩各自坐在大人身旁,安安还好,他性子静,能坐得住。 岑淮泽和岑淮馨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时不时扭着身子,看着外面的大枣树,想跑出去玩。 西望了解两个孩子的性子,用手拍拍两人的后背,让他们安静点。 不过两个小孩儿明显不怕她,直接看向蒋胜男和岑父问:“奶奶,爷爷,我们能去院子里玩吗?” 蒋胜男笑着点头:“可以,这就是你们的家,想去哪里玩都行。安安也去玩吧。”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爱听,几个孩子年龄相仿,不如一起去玩,还能增加下感情。 安安并不想出去,他和岑淮泽、岑淮馨不熟,更想跟在初夏的旁边。 不过初夏也拍了拍他问:“要不要出去玩?” 岑淮安看看初夏,又看看蒋胜男,站了起来。 谁知道在外面没玩几分钟,就传来岑淮馨“哇哇”大哭的声音:“妈妈!妈妈!疼!” 众人面色一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往外跑。 就看到岑淮安把岑淮泽压在地上,而岑淮泽不停蹬腿挣扎想打他,眼神还恶狠狠地瞪着岑淮安:“放开我!你放开我!” 岑淮馨坐在一旁抹着眼睛哭,身上白色的外套,这会儿前面全都脏了。 西望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踩着小高跟直接跑过去,伸手按住岑淮安的肩膀,把他往后重重一扯:“你做什么呢?” 她的语气很凶,岑淮安被她扯得差点坐地上,往后趔趄了几下,岑峥年连忙加快脚步跑过去扶住了他。 初夏也跑过来,低头去看安安,确定他没什么事,才皱眉看向西望和那两个小孩,眼里已经露出来不喜。 安安的性子初夏比谁都了解,他不会随便和人打架,来京城后,除了别人欺负他,他从来没主动和人动手过。 蒋胜男赶紧拉起来岑淮馨,脸上带着焦急:“这是咋回事?怎么打起架来了?” 西望给岑淮泽拍着身上的土,一张脸冷着说:“妈,小泽和馨馨刚回来就受这委屈,你们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西望!”岑峥时大声叫她。 西望比他的声音更大,一脸委屈:“好啊,你们全家人欺负我这个外地的是不是?既然不欢迎我们,我这就带小泽和馨馨走!” 蒋胜男赶紧拉住她,岑峥时也伸手拉她,拧着眉说:“你干什么,咱们回来是过年的,就是小孩子打架,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岑峥时,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儿子闺女被欺负了,被人按在地上打!你说至不至于!” 初夏在旁边看着西望,没想到她看着面上精致,一副出身良好的模样,却宠溺孩子到了没底线的地步。 她看着西望说:“事情还没了解清楚,你不要胡乱往我儿子头上扣帽子,谁先欺负谁还说不一定!我的小孩我了解,安安不会随便欺负人。他和蒋家的小孩儿一起玩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闹过矛盾、打过架,怎么你们一回来就打架了呢?” 西望一下子就炸了,指着初夏满脸怒火:“你话讲清楚!指桑骂槐什么?我家小孩儿也不会一回来就和人打架!谁偏袒谁知道!” “好了,别吵了!”岑父突然出声,身上不怒自威,西望看他一眼,抿抿唇闭上了嘴。 “安安,你先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岑父看向安安,现在就他的情绪最稳定。 “我们刚刚来到院子里,岑淮馨说想骑大马,让我趴下来给她当马骑。我不愿意,她想从背后把我推倒,我感觉到躲开了,她自己不小心摔地上开始哭。岑淮泽看她哭了,想打我,我不想和他动手,就把他压地上了。” 岑淮安说话有条有理,语气也是不疾不徐,和岑淮泽那边一对比,高下立见。 初夏听得心头怒火高涨,脸冷得可以凝冰,岑峥年面上也显露出怒气。 “大哥,你家小孩教育得真失败。”他一点面子没有给岑峥时留。 岑峥时脸上露出尴尬:“我和小泽在家经常让馨馨骑大马,她可能习惯了。” 初夏怼过去:“你可以惯着她让她骑大马,但我儿子不是她亲爸亲哥,不会同意她无理的要求! 还有,这事明明是你儿子闺女的错,西望走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推我儿子,他一个小孩,经得住大人的力气吗?如果不是峥年接住,就那样摔地上,会有什么后果她想过吗?果然每个熊孩子背后都有个不讲理的家长!” “你说谁不讲理呢?”西望根本就没信岑淮安说的,听到初夏这话,她脸上的怒气也不小:“我小孩儿还没说话呢,谁知道岑淮安是不是在说谎。” “够了!”岑父大声喊道,他眼神凌厉地看向岑淮泽和岑淮馨:“你们说,事情是怎样的?是不是安安说的这样,不许说谎!” 两个小孩眼珠子转着,正想理由怎么说呢,可对上岑父的眼神,旁边还有小祝可怕的目光,他们编好的借口说不出来了,磕磕绊绊说:“是……是他说的那样。” 西望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捏着岑淮泽的胳膊:“你不要被别人吓到,实话实话。” 岑淮泽挣开西望的手,神色有些不耐烦,抬头和岑父可怕的目光对上,他立马低下头,小声说:“妈,我说的就是实话。” 初夏在旁边觉得好笑:“事实已经出来了,西望你是指望你小孩说谎,编个是安安错的理由吗?” 西望瞪着她:“你儿子才是在说谎!” 她低头还想问岑淮馨,被岑峥时呵斥住了:“西望!你还嫌闹得不够吗?这事就是馨馨和小泽的错。” 他叹口气:“都怪我平时对他们俩缺少管教,把他们养成这样霸道的性子。” 西望不高兴了:“怎么?你是怪我教孩子教得不好?岑峥时,你有没有良心?孩子都是我养我看,你帮过我什么?现在倒是怪我了,你之前干什么呢?而且现在事实我们又没看到,你就给小泽和馨馨定罪,你这个爸还有没有担当?” 西望不和其他人闹了,专心和岑峥时闹。 岑峥年看着岑峥时被西望骂得无力还口,甚至还下意识道歉,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大哥和以前不一样了。 岑父再次制止两人:“再吵都给我出去!小泽,馨馨,来给安安道歉。” 西望一听,拉着岑淮泽和岑淮馨往外走,也不让两个小孩儿道歉。 她一心认为初夏和公婆在一起的时间久,公婆偏心初夏和岑淮安。 岑淮时立即去拉她,两人在院子里撕扯。 蒋胜男在一旁紧紧皱着眉,眉眼间全是愁容。而岑父眉心的褶皱也没有起来过。 初夏看着眼前的闹剧,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想让岑淮泽、岑淮馨、西望道歉,等到晚上都不一定听到那句对不起。 她摇摇头,跟蒋胜男岑父说一句,和岑峥年带着安安先离开。 “安安,妈妈没有让你等岑淮泽和岑淮馨、西望的对不起,心里怪妈妈吗?” 岑淮安摇头,语气很坚定地说:“他们现在不会道歉的,妈妈我们走是对的。” 初夏摸摸他的头说:“这事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 岑峥年在旁边点头:“我会让大哥给安安一个交代。”:,, 第89章 第 89 章 晚上四合院。 “西望,你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你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 初夏一家人一走,西望就不和岑峥时闹了,西望三人在四合院晚上吃饭时也一脸正常,只有蒋胜男吃得不是滋味。 西望将耳垂上戴着的耳环取下来,放进装首饰的妆奁里,回头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们这么久没回你爸妈家,不趁着孩子的事闹一下,怎么知道你父母偏不偏心呢?” 岑峥时心头一阵火上来,也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到正房里的父母,指着西望说:“胡闹你真是!我爸妈不偏心,你在部队的时候少收我妈寄的东西了?” 西望撇撇嘴:“那算什么,都是能拿钱买到的。重要的是你的职位能不能动。京城这里多繁华啊,你弟弟能来京城,我们为什么还要待在那偏的连路都没有的大山上?我都是为了你好,咱们一家人,你好我们才能都好。” 岑峥时用力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头疼:“我弟弟来京城是他自己能力强,领导调动过来的。” 西望站起来,走过去站在岑峥时面前望着他:“你信吗?岑峥年的单位隶属于军队,你爸妈没帮忙他能这么轻易动吗?我也不要求你爸妈帮你升职,也不用调来京城,就调离那偏僻的大山,去个不至于买菜都作难的地方,这不过分吧。” 岑峥时摇头:“我爸妈不会帮忙的,我和峥年工作后他们就说了,一切靠我们自己。” 西望叹口气,握住了岑峥时的手:“你不为咱们两个想,也为两个孩子想想。大山里那是什么上学的条件?小泽和馨馨那么多坏习惯是怎么学成的?都是在学校里和别人学的。” 说起来两个小孩,岑峥时也皱眉:“今天馨馨和小泽做的确实不对,你不能一味地溺爱他们。” 西望下意识道:“他们还小,不懂事。” 岑峥时眉头皱得很深说:“不小了,咱们家属院长大的孩子也有霸道的,你看看惹了多少事?你难道想看小泽和馨馨变成那样,最后连累一家子?” 西望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见岑峥时是真的要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而且他说的也是实话,她勉强点头:“行,那你以后也得多管他们,他们听你的。还有,调动的事你必须和爸妈提,今天你没看出来吗,爸妈确实更喜欢安安,他一说就认定他说的是实话,还故意吓唬小泽和馨馨。” 西望当时也是真生气,只是以前她会在意形象,刚刚因为想试探,就没有忍直接由着性子来了。 岑峥时无奈看她一眼:“我说假期让你带孩子来爸妈这里,你不愿意。小泽和馨馨这几年都没和爸妈相处过,爸妈都不了解他们。他们和安安一起住过,自然更了解安安的品性。” 西望是老师,两个孩子放假她也放假。但她一放假喜欢带孩子去姥姥家,也确实西望娘家距离他们驻地近,就在市里。 岑峥时为了多表现,想证明他不靠家里人也能升,假期也主动请求留队,加上驻地距离西北也远,小孩子小不方便,这才很多年没去见爸妈。 西望也有话说:“你休假时间门不多,我一个人怎么带两个孩子回来啊?” 这也是个问题,火车上小偷小摸拐子多,西望一个女人,没什么大力气,带两个孩子坐车的确让人不放心。 岑峥时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正房里,蒋胜男和岑父也在说话。 她长长叹口气,“西望是不满了。”她在部队见过那么多兵,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蒋胜男一听就能听出来她说那话什么意思。 岑父:“她有什么不满?这么多年没来看过我们一眼,咱们也没说过她一句不好。” 蒋胜男把衣服叠好放起来说:“这你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咱儿子。她是儿媳妇,来不来看我们看心意。但峥时这么久不回来,说不过去。不过峥年工作忙也不回来,所以我两个都不说什么。”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个孝顺,经常记着她和丈夫,一个除了逢年过节,电话都少打,蒋胜男自然更喜欢初夏。 岑父的眉心紧紧皱起:“初夏有的她都有。” 蒋胜男看向他,和他一样皱着眉:“她想要的估计不是那些。” 岑父和蒋胜男有什么,两人的职位,还有就是京城的房子。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眉毛皱得更紧了。 这一晚上,岑父和蒋胜男许久没有睡着。孩子都是债,小时候担心健康,长大了担心发展,不到闭眼那一刻,永远都在操心。 翌日,岑父把岑峥时叫去了书房,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 等两人出来,岑峥时一脸愧疚,而岑父面上还是一脸严肃,走路时脊背依旧挺得板正,但他一进房里,整个人的精神都带着疲惫。 蒋胜男心疼地给他揉了揉肩膀:“你们谈了什么?” “他工作调动的事,不过我只帮他调动这一次。峥时要工作,他同意了把四合院补偿给峥年。以后你也不用多照顾峥时家了,多补偿峥年和初夏。” 蒋胜男动作停下来,神色怔了下:“你怎么能答应他这个?不是说好了,工作的事我们都不帮。一个四合院,哪比的上你答应峥时的事!” 岑父叹口气,肩膀更往下塌了。 岑峥时三十多岁的人,跪在他面前哭,哭他一家人在山里的难,他做不到不心软。 而且岑峥时有功绩,不是什么都不干混日子的部队干部,不然说什么岑父都不会答应帮忙。 蒋胜男也明白,父母永远没办法对子女心完全硬起来。 除了这些,岑峥时和岑父谈完,带着西望和岑淮泽、岑淮馨,到岑峥年研究院,给初夏和岑淮安道歉。 西望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此时和之前那不讲理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对着初夏和岑淮安一直笑着,虽然那笑初夏觉得很假。 “初夏,安安,昨天是我不对,一遇到孩子的事就容易昏头。晚上我问小泽和馨馨了,确实是两个人太调皮,我和他们爸爸已经教训过他俩了,你们别在意啊。” 岑淮泽和岑淮馨低下头,和岑淮安道歉:“对不起。” 初夏看着岑峥时一家人,脸上并没有笑:“你们的道歉我收下了。” 说原谅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要远离岑峥时一家,他们不可交。 岑淮安也朝岑淮泽和岑淮馨点点头,这事算是过去了。 岑峥时一家人一走,岑淮安就对初夏说:“妈妈,我不喜欢小泽和馨馨,我可不可以以后不和他们一起玩?” 初夏摸摸他的头说:“可以。你想和谁玩就和谁玩,妈妈不干涉你交友的权利,你是自由的。” 岑淮安点头:“嗯。” 他知道妈妈不会阻止,但是岑淮泽和岑淮馨是大伯和伯娘家孩子,大人们总喜欢让小孩和亲戚家小孩一起玩。 “今天岑峥时一家突然过来道歉了,是你做的吗?” 晚上吃饭时,初夏问岑峥年,他神色怔了下,眉心拢起:“我昨天给大哥打电话时,他说他会让小孩道歉,没说大嫂会道歉。” 以西望昨天的性格,不会这样轻易就承认自己的错误的。 “这样说,西望过来,应该不是你的原因。”初夏和岑峥年的想法一样,西望今天过来,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在除夕夜前一天,初夏和岑峥年终于知道了西望态度转变的原因。 岑父和岑峥年说完岑峥时的要求,岑峥年眼里全是不敢相信,他紧紧皱起眉毛:“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岑父:“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你们结婚之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变化会更大。” 没有成家前,兄弟姐妹之间门感情很好,成家之后闹掰的兄弟姐妹也不在少数,说白了有了自己家庭后,都开始有自己的私心了。 “你要是想和你哥……” 岑父话还没说完,岑峥年立马道:“我的工作爸你和妈别插手。” 岑峥年的工作是他一直奋斗的理想,他的心思也不在行政升职方面,只想做好自己的研究。 而且他想要什么东西,他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这是岑峥年的傲气。 岑父面上露出欣慰,看着岑峥年,这几天煎熬的心,终于没那么难受了。他还是有儿子不错的,峥年和峥时不一样。 “好!”岑父拍拍他的肩膀:“我和你大哥说了,如果你不要我帮忙,京城这个四合院就留给你和初夏,其他的我和你妈再补偿给你。” 岑父说这话时,眼里有着对岑峥年的愧疚。 “不用……” “你必须要!”岑父强势道:“你大哥要了工作,我和你妈不能让你和初夏吃亏。就这样,其他的别说了。” 初夏和蒋胜男在客厅里说话,顺带准备中午需要做饭的食材,西望也在一旁帮忙,看似面上一直带着笑,其实初夏能感觉到她对蒋胜男还有自己的敷衍。 初夏并不想和她多说话,对她的态度同样很冷淡。 岑淮安坐在初夏和蒋胜男中间门闷声帮忙,岑淮泽和岑淮馨不管在院子怎么嬉笑闹着玩,他都没往院子里看一眼。 西望的眼睛一直注意着书房里面,蒋胜男看到了,她忍不住心烦,开口道:“西望,你去屋里叫峥时,让他出去买瓶醋。” 西望迫不及待站起身回屋。 蒋胜男拍拍初夏的手说:“她心都跑了,留她在这里也没用。” 初夏理解,她看见她也烦。西望自己不知道,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其实她顶着那张假笑脸,谁都能看出来她的虚伪。 当吃过饭,岑父宣布他的决定时,西望面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岑峥时一直拉着她的手,两人估计私下里也商量好了。 所以四合院给岑峥年和初夏大家都没什么异议。当然,事后初夏也从岑峥年口中知道了为什么他们会有个四合院。 岑峥年眼里带着难受,那是一种几年过后,发现亲兄弟变得面目全非,两人注定越走越远,没办法拯救的痛苦。 “初夏,当初我刚考上大学时,我大哥那时在部队里正意气风发。他和我说,以后他要做将军,要做部队里最厉害的指挥。现在也不过十几年,他怎么会变成我们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呢?” 岑峥年捂住自己的脸,低着头,还是无法接受他大哥现在的面目。 那会儿岑峥时和岑峥年说,他最讨厌部队里靠父辈关系的那些人了,他才不要靠父亲的关系,他要自己做到他想要的职位上。 岑峥年和他想法一样,都是要自己达成想要的目标,绝不靠家里。 初夏拍拍岑峥年的肩膀,伸手抱住了他,岑峥年的头埋在她的怀里,此时他脆弱的像个小孩子。 “人变了的原因有很多,久久不得志,家庭的影响,还有随着年纪变大,接触到的人和事还有黑暗面太多。人都会变,有人经历许多事后会变成熟,变得有担当,有人可能就会丢失年少时最好的东西,变得虚伪、世故、汲汲钻营。” 岑峥年:“我知道,我只是没想到,那些人里会有我哥。” 初夏说:“你哥也是人,他同样会变。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见面的次数不多,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十多年的时间门,会改变的太多了。” 世事变化,沧海桑田,初夏刚上大学和她现在也不过几年,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整个人更沉稳了,更何况十几年呢。 岑峥年其实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初夏抱着他安慰了好一会儿之后,他自己慢慢就想开了。 不过到除夕夜一起去蒋外公家吃年夜饭时,初夏还能感觉到他心情的不好。 岑淮安也发觉了,他坐在岑峥年的身旁,拉着他的大手说:“爸爸,你不要难过,我和妈妈都会陪着你的。” 岑峥年听到这些话,一瞬间门难受的心里好像突然被注入了熨贴的琼浆玉液,抚平了他心里所有不好的情绪。 他抓住岑淮安的手,因为岑峥时低落的心情,也在慢慢消失。 到蒋外公家里时,岑峥年完全恢复了平时模样。 和初夏并肩步入蒋外公家的大门,岑峥年握着初夏的手,低声和她说:“让你担心了。” 初夏摇摇头:“咱们是一家人。” 蒋家所有人差不多都已经到了,蒋胜男和岑峥时他们也到了,此时都坐在客厅里忙着今天晚上的饭。 蒋知仪一看到初夏,眼睛亮起来,拿着手里的擀面杖朝她挥手:“表嫂,这里!” 初夏围上围裙,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表嫂,我和你合作吧,我擀皮,你包。” “行。” 初夏坐在凳子上,拿起一个面皮,挑上肉馅,两只手捏着两边一合,一个元宝型的饺子就这样完成了。 整个客厅都是人说话的声音,很热闹,蒋知仪朝初夏的方向挪了挪凳子,悄声和她说:“表嫂,见了西望表嫂后,我觉得还是你好。” 初夏笑笑,没有接她这个话:“擀皮吧,别说别人。” “不,我不说我心里憋得难受。” 从西望来到蒋外公家,到一起干活,蒋知仪吐槽了很多。 “我觉得她和我妈一定很有共同语言,都很难伺候。” 初夏没忍住轻笑出声:“这话你敢当着你妈说吗?” 蒋知仪立马绷紧嘴巴连连摇头:“别说这些话了,我连和我妈说我不想考研究生都不敢说。” 说起来这个事,蒋知仪就非常头疼,脸上表情都皱在一起,一脸的痛苦。 “表嫂,你不知道,现在我妈逼我多狠,就差跟着去我学校看着我学习了。”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一个皮子又一个皮子擀出来说:“我其实真的不想再学习了,专业不是我喜欢的,我不想深造。我想当记者,想去报道有价值的新闻,为社会做贡献。我还想去羊城深市看看,让大家看到改ge开放下城市的变化。” 蒋知仪说起来自己的理想时,眼睛都在放光,这才是她真正热爱的东西。 她现在学的是她妈妈给她选的文学专业,学得太痛苦了。 周华颖就想着蒋知仪以后和她一样进高校,或者进她爸的单位。 “你和你妈妈说过这些没有?” 蒋知仪摇头:“我不敢说。”她脸上带着惧怕,别说她了,她哥现在那么大了,也不敢反抗她妈。她大嫂在外面很厉害,可在她妈面前也跟个鹌鹑一样。 初夏没办法帮她的忙,也不能给她出主意。因为这是蒋知仪的人生和未来,是她和周华颖母女间门的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插手别人的家事,一个不好,会得罪一家子人。 而且这还是岑峥年二舅家里,万一以后蒋知仪做出来什么周华颖无法接受的事情,知道初夏给她出过主意,那依周华颖的性子,她们家也会不得安生。 初夏对蒋知仪也是这样说的:“你和我说,我只做个倾听者。其他的我不会多说。” 蒋知仪理解地点头:“我就是想和你说说,再没人听我说这些,我都要疯了。” 她不敢和大哥她爸说,大堂姐容易说漏嘴,蒋知仪只能找她觉得很好的初夏说话。 而且两人都是大学生,比较有共同语言。 大人们忙碌着,蒋大舅和蒋二舅在院子里贴对联,干重活,岑父岑峥年他们在帮着择菜洗菜,除了蒋外公和小孩子们,没有一个人闲着的。 小孩子们都跑出去玩了。 章麓犹如孩子王一样,带着这群小孩子在胡同里玩游戏,玩摔炮。 蒋为曦也像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地跟在他们后面,奶声奶气着急地喊着:“哥哥,姐姐!等等曦曦!锅锅!” 她还小,一着急就容易说话音调不准。 章麓停下来,站在路上叉着腰说:“曦曦,你跑起来,跑快点!” 岑淮泽和岑淮馨心急出去玩,不耐烦带小孩子,语气不好地直接说:“带个三岁小孩干嘛?走不动也跑不快,麻烦!” 章麓“哼”一声,瞪向他:“你自己不是从三岁长大的啊!曦曦是妹妹,你不想和她玩,我们还不想和你玩呢!” “对!”蒋为先在旁边无脑支持自己的姐姐。 岑淮安在后面走着,拉住因为跑得快差点摔倒蒋为曦,牵着她的手,声音努力放温和了说:“曦曦,不用跑,慢慢走,我们都等你。” “谢谢锅锅!”她的嘴瓢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不过小短腿终于不着急了,牵着岑淮安的手,嘴大大地扬起来,笑得一脸灿烂。 岑淮泽和岑淮馨等不及,两人自己跑到小孩子人多的地方,先去玩了。 岑淮泽是真的皮,而且捉弄人的主意一个接一个,岑淮馨就在旁边叫好。 炮仗大家再皮的小孩都知道,不能往身上扔。可岑淮泽和岑淮馨偏偏就喜欢往人的脚下扔。 看那些大孩子小孩子被鞭炮吓得又叫又跳,两人“哈哈”大笑,好像这个游戏特别有意思一样。 章麓和岑淮安他们走过来看到时,章麓瞬间门脸就气得鼓起来:“他们两个怎么这么讨厌啊!” 岑淮安默默点头:“嗯。” 所以他很讨厌岑淮泽和岑淮馨。 岑淮泽看到他们过来,鞭炮也想往他们脚下丢。章麓立马拉着蒋为先躲开,岑淮安也眼疾手快地抱起来蒋为曦躲过去了。 不过就是如此,蒋为曦也被吓到了,直接“哇”一声哭出来,紧紧抱着岑淮安。 章麓磨磨牙,岑淮泽这个行为真的惹住她了,她本来就是这一片的孩子王,练过武之后,更是无数小孩子崇拜她,跟着她玩。 章麓点燃一个炮仗,直接扔到岑淮泽脚下,眉毛扬着看岑淮泽被吓得连蹦带跳,“哇哇”大叫,她一挥手说:“小的们,都给我点鞭炮往他俩脚下扔!不许扔身上,谁扔身上以后都不用和我玩了!” 有章麓带领,一群小孩不断把手上的鞭炮摔炮扔岑淮泽和岑淮馨脚底下。 岑淮安在旁边抱着蒋为曦哄着她,眼神冷冷地看着岑淮泽和岑淮馨被吓得乱跑,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两人闷着头终于找到家的方向跑,这群小孩追着扔着,追了一段路,章麓让他们停下来,终于出了口气。 “让他们吓人,就得让他们尝尝也被吓的滋味!” 蒋为先一脸高兴地拍手:“就是就是!” 章麓和岑淮安他们吓跑了岑淮泽两人,根本不受影响,在外面玩打仗的游戏。 岑淮安是军师的角色,蒋为曦人小嘛,就是人质。 她被两帮人抱着抢来抢去,不仅不害怕,还觉得特别有意思,不停“咯咯咯”笑着。 岑淮安充分发挥他军师的能力,和章麓配合完美,终于解救人质,打倒犯罪分子,赢得了公安这方的胜利。 一群人玩得开心,直到快到饭点了才回去。 刚回去,蒋知观就问章麓:“你们故意吓小泽和馨馨了?” 章麓浑不在意地倒杯水喝了,点头说:“他们俩先往我们脚下扔鞭炮的,我们只是还回去,他们就吓哭了,真没胆。” 她撇着嘴,“啧啧”摇了两下头:“有胆子扔别人鞭炮,没胆子承受别人扔他们鞭炮,没见过这样又贱又怂的。” 西望听着章麓的话,脸色十分难看。 蒋知观赶紧拍章麓一下,没用什么力道:“胡说什么呢?别人扔你鞭炮你就扔别人吗?你不是会武,把他按地上把鞭炮夺了不就行了。” 章麓“嘻嘻”笑着:“不要。就得让他们知道被吓的滋味,才不会再继续吓人。” 岑淮安在旁边摸摸蒋为曦的帽子说:“他们把曦曦吓哭了。麓姐姐说得对,不让他们亲自感受,他们下次还会往人身上扔鞭炮。” 他带着厌恶的眼神落在岑淮泽和岑淮馨身上:“而且他们吓的不止我们,还有胡同里的其他孩子,所以他们被吓哭,也是自作自受。” 大人们都认为章麓和岑淮安说得对,特别是洛澎,知道自己女儿也被扔鞭炮吓到了,心脏被吓得差点停止。 “曦曦没事吧?”她赶紧蹲下来检查蒋为曦的全身。 “妈妈,曦曦没事,锅锅保护了我。” 洛澎松口气,感激地朝岑淮安笑了笑。 蒋外公敲了敲拐杖,直接对岑峥时和西望说:“你们的孩子自己教育,他们被吓哭怪不得别人。不过麓麓你们朝人扔鞭炮也不对,万一失手了点燃衣服,这不是小事,很可能把人烧死。” 说这话时,蒋外公的目光还在西望和岑淮泽、岑淮馨的身上划过,明显是在警告她们。 西望很想说话护着自己小孩,明明他们也被吓哭了。 但她丈夫的调动还没成功,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不仅仅都是岑家人。她没理闹不仅可能会让岑父生气之下不帮丈夫,还会让人觉得她是泼妇,丢自己的脸面。 岑峥时还一直捏西望的手,就是提醒她不要像之前那样。闹一次就够了,再闹会把爸妈推远。 “小泽和馨馨给麓麓、安安他们道歉,然后去面壁思过。麓麓、安安,你们每人写五张大字,现在就去写。” 西望拍了下岑淮泽和岑淮馨的肩膀,咬咬牙说:“过去,给麓麓、安安、为先、曦曦道歉!谁让你们乱丢鞭炮的,不许哭!” 岑淮泽和岑淮馨在西望难看的面色中,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了,乖乖和岑淮安他们说了对不起。 章麓大度地点点头说:“行吧,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计较那么多,暂时先原谅你们了。” 岑淮安:“附上。” 蒋为先看看大人们,又看看岑淮泽和岑淮馨,也跟着说:“附上。” 蒋为曦不懂,只会学哥哥姐姐的话,也咧着嘴奶声奶气地说:“附上!” 写大字时,章麓就很痛苦了,她最坐不住了,也讨厌写大字。 “太姥爷明明都没生气,为什么还要我们写大字?” 岑淮安在旁边写着说:“因为我们扔鞭炮的行为危险。” 章麓也觉得是这样,“嗯嗯”点头说:“那写吧,我才不后悔扔他们呢。要是在我们学校,他这样做,我比现在教训他们还要狠。” 岑淮安:“嗯,我也一样。” 两人都会武,对于这种喜欢捉弄人讨人厌的小孩,章麓会直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而岑淮安不仅会还回去,后面还会用自己的方法让他们不敢再捉弄人。他不是妈妈爸爸面前一味乖巧的模样。 章麓最了解她这个弟弟暗的那一面了,悄声问他:“要是你,你还会怎么做?” 岑淮安嘴角往上扬了下:“秘密。” 章麓皱皱鼻子:“你又这样。算了,你和我说我也学不来。对了,你在家做奥数题了吗?” 岑淮安点头,过完年之后,不到两个月就要去参加全国联赛了,他自然不敢放松,在家没事就会做题。 “我们互换题目吧,我的快做完了。我们学校发的卷子我也都找老师要了一份。” 这是岑淮安和章麓事先说好的,各自老师发的奥数卷子,都要多找老师要一份给彼此留。 “我给你带来了,在我书包里。” 章麓高兴地拍了下岑淮安的肩膀:“咱们俩真是心有灵犀,我也带来了,还有几道题我不会,我去拿卷子!” 岑淮安也把卷子拿了进来。 两人的大字写了一半,就开始讨论起奥数题来。 蒋为先也想不写,可他更不会奥数。 蒋为曦还没上学,只跟着她妈妈学了几个数字,在一张空白纸上乱画乱写,看起来比蒋为先写得还认真呢。 初夏和蒋知观、洛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们走近蒋为曦,看到她纸上画满了了“1、2、3”,还有各种圆圈,嘴里还念着“1、2、3。” “曦曦,你写的什么?” 她一抬头,初夏和蒋知观不约而同“噗嗤”笑出来。洛澎也笑得弯下了腰。 蒋为曦此时脸上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画的黑色笔迹,什么形状的都有,手上也是黑乎乎的。 她一脸懵懂地看着妈妈她们大人笑,用手在嘴角抹了一下,脸上更花了,初夏她们笑得更大声了。 岑淮安和章麓、蒋为先听到笑声走过来。 看到蒋为曦脸上的痕迹,岑淮安没忍住嘴角往上扬,章麓直接捧腹大笑,指着蒋为曦的小脸说:“曦曦,你怎么把自己画成小花猫了?”蒋为先和章麓笑得一样大声。 书房里大人和小孩的笑声太大,又一直不停,外面听到的人很好奇,也都走了进来。 最后大家看着蒋为曦的脸,都忍不住大笑,整个除夕夜从蒋为曦的小花脸开始,气氛彻底热闹温馨起来,笑声没有断过。 最后蒋知书看不过自己的闺女的模样,抱着她去洗脸。 初夏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扶着岑峥年的胳膊说:“曦曦真是大家的开心果。” 岑淮安在旁边“嗯”一声。 蒋外公笑完,终于想起来去检查岑淮安和章麓他们的大字了。 蒋为先写完了,但写得笔划不过关:“为先,写字横平竖直,每一划都有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你……” 蒋胜男没等蒋外公说完,直接拉着他往外走:“好了爸,这除夕夜大过年的,别训孩子了,快出去吃饭吧。” 年夜饭饭菜的丰盛程度,比中秋节时的团圆饭更好更多。 大家统一说好不喝酒,就喝汽水、可乐还有煮的甜水。 摆了三桌子,每个桌子的氛围都很热闹。 几个小孩一个桌子,章麓只和安安他们说话。 岑淮泽和岑淮馨被章麓和岑淮安教训过,畏惧两人,在饭桌上很安静,只吃菜,不敢使什么坏主意。 正吃着饭,蒋外公家的大门被拍响了,岑峥年去开门。 没多久,蒋知达一脸风尘仆仆地跟在岑峥年身旁进了客厅,带来一身寒气。 不过他脸上神采飞扬,明显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极好。 蒋知达刚刚和岑峥年说了一句话,就被岑峥年阻止了:“先吃饭,吃过饭再说。” 蒋外公他们也让他赶紧坐,饭才刚刚开始吃。 蒋知达先去洗了手,坐在岑淮安那桌拿起筷子夹菜,他确实饿了。 吃了两口菜垫垫肚子后,蒋知达看向蒋外公说:“爷爷,为了赶这顿年夜饭,我办完事立马坐火车回来的,连休息一下都没有,我有孝心吧?” 蒋外公笑骂他一句:“油嘴滑舌,吃你的吧。”脸上却笑得极为开心,很受用蒋知达说的话。 “叔叔,你去羊城看到什么好玩的没有?”章麓迫不及待地问,岑淮安也期待地看着他。 “有,还给你们每人都带了东西,等会儿给你们!” 几个小孩子欢呼一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吃过饭,章麓跟着蒋知达问带的什么东西,她现在很想看。 蒋知达把一个包扔给她和岑淮安:“都在里面呢,喜欢什么拿什么,一人一个自己分,不许打架!” 他直接奔向岑峥年和初夏:“表哥,表嫂!” 初夏看到他的神色就笑:“达子,不用说了,看你这模样我就知道答案了。” 岑峥年也说:“去看春晚吧,今天不是说话的机会。” 蒋知达憋了一路的话,现在还得难受地继续憋。 第90章 第 90 章 蒋家有老人有小孩,守岁并没有坚持到十二点,太晚了大家回家不方便。 因此九点左右的时候,蒋外公感觉有些困了,便把红包拿出来给晚辈们派发。 岑淮安第一个跪下磕头,双手接住红包朝蒋外公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太姥爷!” 章麓几个小孩也立马跟着跪下,说“谢谢太姥爷、太爷爷”。 其他人都等着蒋外公发完准备给小孩子发,这时蒋知达掏出来一把钱,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在另一只手上甩了下:“来,我听听谁和我说的新年祝词好听又多,一句祝词一张!” 岑淮安眼睛看着那匝钱,眼睛瞬间亮起来,在其他小孩没反应过来,直接站在了蒋知达面前:“祝表叔万事如意、财源滚滚、一帆风顺、平安喜乐……” 他说一个,蒋知达数一张,很快,蒋知达手上的大团结越来越少,给岑淮安压岁钱的那匝钱越来越多。 岑淮安还在继续说着,没有一点停顿思考,也没有一句祝词是重复的,听得章麓几个孩子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也越来越着急,因为她们想好的新年祝词,都快被岑淮安说完了。 蒋知达却是一脸高兴,听得美滋滋的:安安说得多好啊,以后他就想财源滚滚、事事顺心! 初夏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脸:完了,岑淮安小财迷的属性捂不住了。不过什么时候他积累这么多吉祥话了? 岑峥年面上含笑看着岑淮安,眼里有着骄傲,其他大人同样一脸惊诧。 蒋知观悄悄问初夏:“你怎么让安安学习的?他才十岁啊!” 那么多不重复的吉利的成语,别说小孩子了,她们大人都说不出来。 初夏摇头:“我没有逼过他学习。” 安安会这么多东西,都是他自己喜欢,自己学的。 蒋知仪在旁边听到了,不可置信地惊叹:“安安太厉害了!我十岁的时候我都不记得我干过啥事了,更别说学习了。” 蒋知观也是这个想法。 等到蒋知达手里那把钱数完,岑淮安停了下来,看着蒋知达嘴角扬起说:“表叔,我先说这些吧。” 岑淮安还能再说,但旁边章麓一直在拽他的袖子,再说下去,其他人就真的没有可说的了。 蒋知达看看桌子上要给岑淮安的钱,再看看自己空了的手,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准备的可不是十几张,而是几十张的大团结啊,他想着家里这几个小孩,再厉害也用不完,没想到只一个岑淮安就拿走了所有的压岁钱。 不过听那么多吉祥话,蒋知达心里也很开心,而且过年嘛,图的就是一乐,他把桌子上的钱给岑淮安:“行,这些都是你的了!” 岑淮安接过钱,心里的小账本算得哗啦啦地响,他的存款又可以增加一大笔厚度了。 现在的安安,就像一只小貔貅,疯狂往怀里搂钱。 “我的,我的!” 也只有这时候的安安,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想,让人看到都忍不住嘴角扬起笑容。 “妈妈,很多压岁钱!”岑淮安走到初夏面前,把钱给她看。 初夏嘴角的笑更大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确实多,等回家我带你办个存折,存银行里。” 岑淮安“嗯”一声,想到自己存的钱,嘴角往上翘着。 那边蒋知达又拿出来一把钱,章麓赶紧走到他面前,努力想着说着岑淮安没有说过的吉祥语。 奈何她会的本来就没有岑淮安多,又被他说了那么多,最后冥思苦想,也只得了五张大团结。 章麓说完,蒋为先什么都不想,立马冲到蒋知达面前:“祝叔叔……祝叔叔……” 祝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来一句祝词,他“哇”一声哭出来:“叔叔,我想不起来了,我会说的都被哥哥姐姐说完了!” 蒋为先的语气十分委屈,他也会好几个呢,但是没抢过哥哥姐姐跑第一个。 岑淮泽和岑淮馨跟他一样,站蒋知达面前说不出来一句吉祥语,最后他们和没上学的曦曦一样,都是只拿了一张压岁钱。 西望看看岑淮泽和岑淮馨手里的钱,再想到岑淮安拿的那一匝钱,只恨自己两个孩子反应不够快,不够争气! “下次再说祝福语,你们俩跑快点。”西望对两个孩子低声说。 岑淮泽挠挠头:“可是妈,我跑第一个我也不知道说啥。” 他在学校就知道玩,天天混日子,根本没学过习,哪会知道那些听起来文绉绉的吉祥话。 岑淮馨比岑淮泽好些,在学校会学习,但因为不认真,学得也不好。 她比岑淮泽有自信,重重点头说:“好!” 岑父和蒋胜男对岑淮泽和岑淮馨说不出来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安安说了那么多了。 不过两人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岑淮安的身上,眼里透着骄傲,蒋胜男眼角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 其他人没有蒋知达那么多花样,几个孩子每人都是一样的钱,发完就由蒋知书、蒋知达开车,把众人送回家。 初夏和岑淮安、岑峥年的家是距离蒋外公家最远的,蒋知达最后一个送她们。 路上,蒋知达再也忍不住了,和初夏、岑峥年说他们这次竞标地皮的事。 “你们不知道竞标的公司有多少,连香江有名的孟家人也来了。那块地皮太大,被分成好几块,我和钱然也没有奔着最大的那几个地皮竞标,而是挑了一个我们保证能拿得下的,就这当时都特别险。” 蒋知达停顿了下,把初夏三人的好奇心吊到最高,眼睛全都看向他:“然后呢?” 蒋知达眉毛往上一挑,一脸得意地说:“当然是竞标成功了!不过真的差一点就失败了。一开始小然说只用贷款和我们赚的钱,不用表嫂表哥你们的。不过我说,既然竞标了,就都压上去,成功不了那纯属我们实力不够,也不遗憾嘛。结果就是加上了那些钱,刚好比出价最高的企业高一点,拿下了地皮!” 蒋知达的语气带着庆幸,但凡他们写竞标钱数的时候犹豫一点,那块地皮就真的和他们失之交臂了。 但竞标成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思考怎么在地皮上盖厂房了,还有就是……缺钱啊! 初夏想了下说:“再继续贷款,有地皮之后更好贷。等厂房建好,接到订单,资金会慢慢回笼,到时候能还上银行的贷款。” 蒋知达摇头:“贷款我们想过,但压力太大了,我准备找我大哥,看能不能说服他投资我们。厂子钱然负责,我还会去海市和其他城市,继续开辟新的市场,看看能不能接下单子。” 厂子没建起来之前,可以先搞个小作坊接小订单,到时候厂子建立之后,再努力去接大订单。 初夏想了想道:“这样也行,确实压力会更小,就是辛苦些。” 两人又说了些生意的大方向,具体的细节还需要蒋知达和钱然去做,初夏这些帮不了忙。 岑淮安听两人说话,听得格外认真,趴在椅背上,眼睛一直看着蒋知达。 岑峥年不参与两人说话,他的目光只落在初夏的身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睛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大年初一第一天,岑峥年他们研究院也在放假,他带着初夏和安安先去给他的老师严和民拜年,接着又和研究院几个交好的同事走动了下。 叶星宿终于结婚了,去年结的婚。他结婚对象就是他妈妈给他寄来的那些相亲照片里的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很勇敢,在被叶星宿拒绝后,直接带着叶星宿照片过来了,一定要问清楚,他为什么没看上她。 人女孩千里迢迢过来了,叶星宿不能把她扔在一边不管,两人后来慢慢熟识起来,经过一系列事情,两人有了感情,结了婚。 初夏当时在家属院,也围观了他们叶星宿夫妻的各种纠缠,他们能走到一起确实不容易。 叶星宿带着他媳妇过来初夏家里时,初夏和岑峥年也是刚拜完年回来。 他们两人刚结婚没多久,正是甜蜜的时候,对视一眼都让人感觉到两人之间流淌的情意。 叶星宿搂着自己媳妇,朝岑峥年得意地笑着:他也有媳妇了,以后再也不用羡慕岑峥年了! 岑峥年根本没在意他的挑衅,直接无视了他的动作,给两人倒了一杯水放他们面前,转头叫岑淮安:“安安,给叔叔阿姨拜年。” 岑淮安立马站到叶星宿两人的面前,弯腰拱手给两人拜年说吉祥话。 叶星宿摸摸鼻子,示意媳妇给岑淮安红包,他没带钱,他现在的钱都归媳妇管。 岑淮安今天又得了不少红包。 初夏说话算话,带着他去办了张存折,把他这些年存的钱都存里面去。 岑淮安拿着存折,看着上面的钱数,心里的喜悦根本控制不住。 他把存折放进自己放珍贵东西的盒子里,以后他还会往里存更多钱的。 大年初四,岑父和蒋胜男把岑峥年一家还有岑峥时一家叫到一起,当着岑峥时一家人的面,把四合院过户到了初夏的名下。 这是岑峥年要求的,房子他不需要,但他知道初夏一直想要个四合院。 初夏听完岑峥年对岑父、蒋胜男的话,想也不想拒绝道:“这是爸妈给你的房子,我不要。” 她想要房子她可以自己买,初夏对于能买房子还是有自信的,等蒋知达他们的厂子建起来,运转正常了,她的分红会更多。 岑峥年坚持:“你也叫他们爸妈,我们是一家人,给我就是给你。” 初夏还是不愿意接受,她想了想说:“你要是真要一定给我的话,不如过户给安安吧。” 岑淮安就站在两人的身旁,他是家庭的一份子,有权利参与家庭的重大决策。 他听妈妈这么说,立马摇头,拉着初夏胳膊仰头看着她:“妈妈,不要过户给我。我也想把四合院给你。” 岑淮安在家里听妈妈说过不止一次以后要买个四合院,他当然要以实现妈妈的心愿为先。 在一大一小的坚持下,四合院最终落户在了初夏的名下。 初夏拿着写着她名字的四合院房产证,还有点没意识过来。 一心想买的房子,现在她就有了?不过初夏一想到这个四合院怎么来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她叹口气,把房产证收起来,转头对上了西望不好看的脸色。 尽管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看到公婆这么迫不及待就把四合院过户给初夏,西望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 晚上,初夏一家人气氛很好地坐在一起吃饭,说起初夏明天就要去医院工作的事情。 “带我和孟春的老师明天在医院有排班,我也得去。明天中午我就不会回来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岑淮安咽下嘴里的菜,点头“嗯”一声说:“妈妈,你放心去工作吧。” 他已经十岁了,可以自己做饭,还可以给他爸去送饭。 岑峥年给初夏加一块牛肉放她碗里:“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安安。” 初夏本来就不是很担心两人,之前她去上学,也是岑峥年和岑淮安自己照顾自己。 听到他们的保证,更放心了。 睡觉的时候,初夏又拿出来房产证,还觉得不真实。 她盘坐在床上,看向在旁边正解着衣扣的岑峥年,他下巴微微抬起,单手松了松领带,整个人带着一股禁欲的味道,好像下一秒就要猛兽出笼。 初夏想说的话突然就忘到了脑后。 岑峥年抬抬眼皮,眼神疑惑地看向初夏,就看到她正盯着他的脸看。 岑峥年嘴角往上扬了下,走过去抽初夏手里的房产证。 整个人有些懵懵的初夏,手上的力气却很大,拿着房产证不松手,还一下子回过来神,困惑地看着岑峥年问:“你做什么?” 岑峥年没忍住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揶揄地看着她:“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四合院。” 就是愣神了,手还拿着房产证不松手。 初夏没觉得任何羞愧地点头:“对啊,我就是喜欢买房子。” “那你也不能抱着它睡觉吧,我帮你放起来。” 初夏认真思考了下,居然真有想抱着房产证睡觉的想法。不过她也就是想想,这个行为在岑峥年面前还有点做不出来。 将房产证放回初夏放的原位置,岑峥年关掉灯,拿着初夏的手抬起来,声音里像是压抑着什么,带着些哑问她:“刚刚在看什么?” 初夏矢口否认:“我没有看。”她在这方面向来嘴硬。 岑峥年语气有些遗憾地说:“没有就算了,我还想,如果你真的好奇,可以让你用手摸一下……” 他的话还没有落下来,初夏立马伸手摸上了他的喉结。 岑峥年的声音刹那间停止了,在初夏温热柔软的指腹下,他喉结滚动几下,声音更哑了:“初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初夏只感觉到他喉结的性感,特别是动的时候,看着和在手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点头:“当然知道啊,你让我摸的啊。” 岑峥年没再说话,用行动证明了她故意惹火的下场。 外面月色正好,屋里春意浓浓,隐隐从卧室传出来的声音,让外面的黄子和黑子动了动耳朵,听清楚是谁的声音,又继续趴在窝里继续睡。 四合院。 在西厢房里准备睡觉的西望和岑峥时,两人之间的氛围就没有岑峥年一家那样好了。 西望坐在梳妆台前,看着住着的屋子,越看心里越窝火。 再一转头,看到岑峥时浑不在意地已经躺到了床上,一脸不操心的模样,走过去抬手狠狠拍在他胳膊上:“你就知道睡!” 岑峥时捂着胳膊坐起来:“你又怎么了?” “你说爸妈这么着急过户给罗初夏四合院,是不是早就想把房子给你弟家了?你的事情可都还没办好呢,你现在还有心思睡。” 岑峥时听到西望说这些话都头疼,他揉着脑袋,穿上拖鞋把窗户关好,才转身和西望说:“你小点声,别被爸妈听见了。我爸一向说话算话,他答应的事不会变的,不过你再这样不满意,我爸一生气就真的说不一定了。” 岑峥时只想安稳在京城过完这个年,西望一直不顺心,搞得他两面夹心,日子会过得很不舒服。 西望撇了撇嘴,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他们要想出来大山里的部队,只能依靠岑峥时的工作调动,她现在不敢惹急了岑父和蒋胜男。 初夏年后在医院工作的第一天,病人很多,都是过年这几天积攒下来的,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她和叶孟春才有时间歇会儿。 两人坐在唐老太的休息室里吃饭,饭菜是在医院食堂统一打的,不算很好吃的大锅饭,也不至于难吃到难以下咽。 正吃着,一个护士敲了敲休息室的门,探进来头说:“罗医生,有人找你。” “是谁啊?”初夏有些疑惑地走出去,看到正站在走廊里眼睛通红的蒋知仪。 “知仪?” 初夏看到她,很意外。她猜测可能是岑峥年、岑淮安或者蒋知达来找她,完全没想到是蒋知仪,而且她眼睛红肿着,一看就是刚刚哭过的模样。 “表嫂。”蒋知仪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带着满满的颓丧和难过。 此时叶孟春也出来了,看到蒋知仪的状态,她用铁饭盒给初夏示意了下:“我吃完了,去洗饭盒。” 叶孟春把休息室让给了两个人,唐老太的家离医院近,她上午看完病人就会回家休息,等下午上班时间再过来。 初夏领着蒋知达进休息室,给她倒了杯水,她端着茶缸,低头看着水的波纹,声音闷闷地说:“表嫂,我妈不同意我当记者。” 初夏的饭还没吃完,她下午跟着唐老太要看的病人很多,她必须得吃饱饭,所以她继续吃着饭。 闻言初夏抬头看向蒋知仪:“你把你的想法都和你妈说了?” 蒋知仪沉重地点头:“我实在受不了我妈的监督学习了。大年初二就把我关在家里学习,每天还要抽背我学习的内容,我一点都不想学,所以好几次都在她那里没过关。我妈就发火了,我当时也生气,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不想考研究生,我想去当记者’。” 初夏都能想到接下来的场面,以周华颖的脾气,她绝不可能允许蒋知仪的不听话和顶撞。 果然,蒋知仪接下来说的场面就是这样的。 周华颖直接说不同意,觉得当记者又累又苦,有时候跑的新闻还有危险性,根本不适合女孩子做。 她很不理解,像她一样做个高校老师多好,有寒暑假,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跑新闻,上完课就可以休息了。 周华颖是没有那么大的上进心的,并不像其他老师一样一心做科研或者做课题。 她休息的时间只喜欢写写诗歌小说散文,投到出版社里。 周华颖的文采很好,在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学校里的领导也尊敬她,她在学校日子很舒服。 因此周华颖就想蒋知仪也走她这条路,有她和蒋二舅照顾着,蒋知仪这样走会非常顺,日子也会和她一样舒心。 蒋知仪和周华颖说不通,蒋二舅站在周华颖那里,他也认为周华颖的安排没有错。 他苦口婆心劝蒋知仪:“父母不会害你的,我们都是为你好,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从小到大,蒋知仪听这句话听得耳朵都冒茧子了:“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可不管蒋知仪怎么解释,怎么说她的理想,周华颖和蒋二舅的态度都没有变,甚至还说她要是不听家里的,以后就不要问家里要钱了。 蒋知仪不是说她长大了,真正长大的孩子,不需要父母养。 蒋知仪哭得不行,心里特别难受,撂下一句“不要钱就不要”,然后她就跑出来家门找初夏来了。 “我不敢去爷爷家里。他年纪大了,我不想他再为我担心,因为我和我爸妈生气。” 其他人蒋知仪也不知道找谁,最后就找来了初夏的医院。她还不知道今天初夏上不上班。 她想着,要是初夏不在医院,她就提前回学校,看能不能求辅导员让她寒假也住宿舍。 初夏听完蒋知仪说的饭,她饭也吃完了。她把饭盒盖起来问蒋知仪:“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蒋知仪脸上露出来茫然:“我也不知道。” 她跑出来是因为在气头上,那会儿脑子一热,什么也没想,连脚上穿的都是拖鞋, 现在蒋知仪也是无措的,她没钱没衣服没吃的,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你爸妈再不支持你的梦想,他们也会担心你。”初夏看着蒋知仪说。 蒋知仪摇头,也很倔强,嘴很硬:“我爸妈才不会担心我呢。” 初夏不赞成她的话:“你不要说气话,不管闹什么矛盾,你得先让家里人你跑去哪里了。我估计现在你家人都在找你呢。” 蒋知仪还是不信初夏的话,她刚刚说得有些口渴了,喝着水说:“我爸妈说不养我了的,他们不会担心的。” 说这话时,蒋知仪语气中还有着伤心,她不是一定要爸妈还养她,可是爸妈说这话真的很伤她的心。 “不然我们打个赌?”初夏笑着说。 最后蒋知仪还是同意给家里打电话了,不过是由初夏来打。 因为初夏说,蒋知仪再不给家里打电话,估计所有蒋家人都知道她和家里吵架离家出走了。到时候就算不想让蒋外公知道,他也会知道。 但初夏给蒋二舅家打电话没人接,初夏抬眼看向蒋知仪,语气肯定地说:“你爸妈一定在找你!” 她又给蒋知仪的亲哥蒋知节打电话,这回有人接了。 “初夏?” “二表哥,知仪现在在我工作的医院。” 初夏明显听到蒋知节松了口气:“我爸刚刚给我打过电话说她一气之下跑出家了,我正要请假出去找她。” 蒋知仪听到蒋知节说的话,再对上初夏带着笑的眼睛,臊得脸红地低下头。 不过还是晚了,蒋外公依旧知道了蒋知仪和她父母吵架的事。 下午初夏怕蒋外公因为蒋知仪和她父母的事生气,她请了半天送蒋知仪一起去蒋外公家里。 到的时候,周华颖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她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看到初夏和蒋知仪进来,脸直接扭到一边,一副不想看见蒋知仪的模样。 蒋知仪看到她妈的动作,动作僵硬了下,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蒋二舅小跑过来,把带着的蒋知仪的鞋放地上:“快穿上鞋,你也不怕冻得脚疼。女孩子得保护好自己,不能受凉。” 蒋知仪低着头不说话,蹲下身体默默把鞋换上,心里好受些了。 而这时周华颖突然开口:“你管她做什么,现在她都不听我们的,让她把脚冻掉,她才会知道疼!” 蒋二舅看蒋知仪的眼圈又红了,害怕她还跑,转头让周华颖不要再说这些气话。 “你妈也是关心你,这鞋还是她让我给你带的呢。” 都坐在沙发上,周华颖依旧看也不看蒋知仪一眼。 蒋二舅倒是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初夏,谢谢她帮忙把知仪送回来。 初夏摆手表示没事。 “知仪,你怎么想起来跑初夏医院里了呢?”蒋二舅问蒋知仪,他想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己女儿和初夏关系这么好了。 蒋知仪:“我随便跑的。” 蒋二舅笑了两声,明显不信蒋知仪说的话。 他望向初夏,正想要问些什么,蒋外公突然咳嗽一声,出声说:“行了,老二你问知仪跑哪里去有什么用?现在人也找到了,重点是解决问题,有什么事你们不能说不清楚?非得把孩子逼得离家出走?” 周华颖不说话,蒋二舅把事情都来龙去脉告诉蒋外公:“爸,你有我们这几个孩子,你应该能明白我和华颖的苦心。我们就想知仪的路以后走得顺,不想她走什么弯路,吃什么苦。” 蒋二舅和周华颖对蒋知仪的疼爱这个无可置疑。只不过两人的爱有点窒息,想让小孩完全按照他们的想法活。 只要是他们觉得为孩子好的,小孩儿就一定要照做。 蒋外公“哼”一声:“当初高考你们不就是这样逼知仪复读的,现在怎么又来一次?” 周华颖声音有些冷地说:“我同意知仪不复读的条件就是她考研究生,现在她不考了,爸你让我怎么不生气?” 说起这个,周华颖心里的火就灭不下去。 蒋知仪说:“妈,我说了我可以考研究生,但我想换个专业。” “不行。”周华颖想也没想地拒绝道:“你是我和你爸娇生惯养长大的,就是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让你受过苦,现在你长大了要去受苦,我不同意!” 有蒋外公在都没办法调解开蒋知仪和周华颖之间的矛盾,最后蒋知仪住在了蒋外公家里。 周华颖坚持如果蒋知仪不改她的想法,那她和她爸只能掐断每个月给她的钱。 蒋知仪说出来自己的梦想了,也不想妥协。蒋二舅左右为难,劝谁都劝不动,但也不能让蒋知仪没地方住,蒋外公让她先住他这里。 周华颖踩着小皮鞋,挎着个包,瞪蒋知仪一眼,“哒哒哒”往外走。 蒋二舅皱眉看一眼蒋知仪:“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省点心?” 说完快速去追周华颖。 蒋知仪虽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可和家里人闹翻,她也不开心。 初夏拍拍她的肩膀说:“你爸爸刚刚已经怀疑我了。” 蒋知仪不解:“怀疑你什么?” 没等初夏说话,蒋外公就“哼”一声,指着蒋知仪说:“还能怀疑什么,怀疑初夏把你带坏了,是初夏给你出的主意和家里闹。” 蒋知仪愣在那里,脸上出现懊悔,她拍了下自己的头,愧疚地看向初夏:“我没想到,对不起,表嫂。” 初夏摇摇头,蒋外公在旁边说:“现在别说这些了,以后知仪你再和家里闹矛盾,别去找初夏,容易给她带来麻烦,你直接来我这里,你爸妈不敢对我不满。” 蒋知仪再去找初夏,只会让蒋二舅和周华颖不喜欢初夏,影响到两家的关系。 蒋知仪确实考虑事情不周全,不过蒋外公这样一说她就明白了,她乖乖应道:“爷爷,我记住了。” 初夏尽管下午没在医院实习,可她依旧很累。 她回到家往沙发上一靠,整个人都不想动了。 岑淮安牵着黄子回来,黑子怀小狗了,而且快要生了,现在岑淮安已经不再带着它出去遛弯。 黑子怀的小狗不是黄子的,两只狗一个妈妈生的,不能进行繁殖。 在黑子怀小狗那几天,岑淮安看它和村子里的一条大花狗走得很近,猜测可能是花狗的宝宝。 看到家里的门开了,岑淮安嘴角往上翘起,推开门果然看到初夏坐在沙发上。 “妈妈,你回来了?” “嗯。”初夏都不想说话,她今天在医院劝蒋知仪说了太多。 岑淮安发现初夏的不对劲,走过去蹲下初夏的面前,仰头看着她问:“妈妈,你怎么了?” 初夏揉揉头说:“我有点累。” 接下来岑淮安就不让初夏进厨房,他来做今天的晚饭,也不让初夏帮忙。一边做他还时不时回头问一句初夏他做得对不对。 初夏都是鼓励他,而且他记性好,做饭都是复制她做饭的步骤,没什么错。 晚上吃过饭,初夏终于有了些精神,和岑淮安、岑峥年说今天蒋知仪的事情。 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同样摇摇头在心里叹气。 他们真的很幸运,想做的事亲人都支持。 岑淮安也超喜欢妈妈,因为他想做的事情,妈妈也从来没有反对过,除非是他想熬夜看连环画这种事,妈妈坚决不同意。 他没忍住抱住了初夏,“妈妈。”岑淮安想和妈妈说谢谢,想说妈妈真好,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在初夏的怀里依赖地蹭了蹭。 初夏被他抱得一愣,自从岑淮安慢慢长大后,他很少主动抱初夏,他觉得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 但很快,初夏想明白了岑淮安的想法,神情柔和下来,摸了摸他的头。 蒋知仪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蒋外公都没办法,初夏也没办法。 但蒋知仪确定不考文学的研究生了,正在研究新闻方面的专业。 初夏忙着在医院实习,后续关注得也不多。 而她也没心思多关心蒋知仪了,因为这天夜里,黑子生小崽崽了。 这是黑子第一次生狗崽崽,都说宠物似主人,黄子和黑子两条狗被岑淮安养得的性子都有些傲,平常的狗根本看不上。 本来初夏以为黑子成年后会很快有小狗,没想到现在才有。 因此她们也是第一次看狗生宝宝,晚上听到黑子疼得呻吟低声嚎叫的声音,他们全家人都赶紧起床了。 初夏没给狗接生过,对这活也不了解,岑峥年和岑淮安就更不知道了。 因此初夏就按照人接生的步骤帮黑子接生,还一直鼓励它:“黑子,加油,使劲!” 接着她去准备一些热水和糖水,在黑子生小狗时,喂给它喝,给它补充体力。 第91章 第 91 章 黑子生小狗比较顺利,它不需要别人帮忙,自己完全知道,生小狗子该怎么做,也知道生产中间怎么补充体力。 黑子一共生了只小狗,一只纯黑色,另外两只颜色都很花,黑色、白色、黄色的毛毛杂乱拼接在一起。 岑淮安蹲在一旁,目睹了黑子生产的全过程,眼里带着惊奇,原来小狗生产是这样的。 他看着黑子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自己的狗崽崽,伸出看着粗粝的舌头,温柔又小心地一下下舔掉最后一只小崽崽身上的胎衣,岑淮安不明白黑子的行为。 他抬头望向初夏:“妈妈,黑子撕掉小狗身上的那层东西是什么?为什么它每只都要舔掉?” 初夏正在找一些保暖的破旧的衣物,准备给黑子和小狗用。闻言道:“那是胎衣,不舔掉小狗没法呼吸。黑子自己撕掉有利于它培养母性。” 岑淮安眼睛继续看着黑子和小狗,岑峥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安安,这只小狗你来想名字。” 黑子已经把最后一只小狗打理好了,只小狗眼睛都还没睁开,它们一只爬到黑子身上吃奶,一只躺那里睡着,还有一只爬来爬去,不知道想干嘛。 岑淮安眼睛一直盯着那只小狗,觉得它们好小,是不敢用手碰一下的那种小。 听到岑峥年的话,他想了一会儿说:“这个叫小黑,这个叫小花,这个叫斑点。” 岑淮安完全是按照只小狗的颜色取的名字,非常符合它们。 初夏抱着破旧的衣服过来时,正好听到安安说的个名字,一下子笑出声,非常赞同说:“这名字好,一听就知道在叫它们。” 岑淮安嘴角往上弯了弯,他也是这么想的。 给黑子和小狗周围铺上暖和的布,初夏打了个呵欠,抬头看向客厅里挂着的表,快要凌晨两点了。 她拉起来还精神着想要继续看小狗的岑淮安:“去睡觉,明天再看。” 岑峥年也站起来,看向岑淮安:“我送你去屋里。” 岑淮安马上转身往他的房里走:“爸爸,我自己去睡。” 岑峥年笑了笑,握住初夏的手,两人也回房间。 第二天,得知初夏家里的黑子生了小狗,蒋知达带着章麓她们几个全过来了。 “安安!小狗呢?我们来看小狗啦!” 章麓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朝着房子里的岑淮安喊,一边喊一边往屋里跑。 岑淮安听到声音愣了下,连忙走到门口,正好章麓也要跑进来,两人差点没撞上。 “黑子生的狗崽崽呢?”章麓一进来,就在客厅里四处张望,看到客厅靠近后院门的一角放着的狗窝,立即一个箭步跑过去。 “哇!”蹲在狗窝前,看到里面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狗,章麓张大嘴巴,眼里全是新奇:“狗崽崽好小啊!它们眼睛都没有睁开呢!” 蒋为先和蒋为曦也进来了,初夏今天休班,她看到蒋为曦,意外了下:“表嫂同意你把她宝贝闺女带过来?” 蒋知达“嘿嘿”一笑:“我说要来看小狗,曦曦自己想过来的。” 因为孩子来之不易,洛澎平时很宠蒋为曦,除了大是大非上,像看狗狗这种能满足的心愿,她都会满足女儿。 洛澎对蒋为曦还有原则,蒋知书看着像严父,但对蒋为曦是真的无条件宠溺。 还好蒋为曦平时还有哥哥姐姐带着,有爷爷奶奶、太爷爷教育,并没有长歪。 蒋外公从来不会宠着小辈,不管是谁,错了就罚,大人也不许求情! 洛澎经常带蒋为曦来蒋外公家里,让曦曦和章麓、岑淮安他们一起玩,她和初夏说话,问初夏一些保养身体的事。 蒋为曦穿得厚,腿又短,她着急看小狗,小腿使劲往前迈着,也没有跑很快,她的小脸上露出来着急:“狗狗!狗狗!” 特别是看到章麓和蒋为先都跑过去了,更着急了:“锅锅!狗狗!” 蒋为曦求助地看向岑淮安,指着小狗,想让岑淮安帮她。 蒋知达双手环胸站在一旁,嘴角勾着,眼里带着趣味看着两个小孩,也不过去帮忙,就想看看两个小孩怎么做。 初夏也没帮忙,小孩子的事情,他们自己能解决。 岑淮安走过去,从后面抱起来蒋为曦,跟拔萝卜一样抱着她,走到狗窝前面。 蒋为曦的小红棉袄被提得上面鼓鼓的,一点不服帖,她也不在意,学着章麓蹲在那里看狗狗。 蒋知达也走了过去,正听到安安和章麓几个小孩说:“这是小黑,这是小花,这是斑点。” 蒋为曦指着斑点:“为什么它不叫小花啊?它也很花。” 岑淮安指着小花说:“因为它叫小花了,它先出生。” 蒋为曦重重点头:“我知道啦,斑点不可以叫哥哥姐姐的名字!” 章麓听得笑出声,“对,就是这样!” 蒋知达看着只小狗很眼馋,他想要黑子的狗崽很久了,但黑子一直都没有生。 现在黑子终于生了只小狗,蒋知达搓着手,眼睛充满激动地在小黑和斑点它们身上,一个个看过来又扫过去,犹豫要哪只小狗。 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摸着下巴问岑淮安:“安安,把小黑给我怎么样?” 安安看着小黑,有些不舍得,这些小狗他都很喜欢。但家里养不了那么多条狗。 他站起来,给蒋知达让开位置:“表叔,你问黑子吧。” 蒋知达真的蹲下来,和黑子对视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根肉骨头,语气认真问它:“黑子,你愿意把你生的小黑给我养吗?我保证会养好它,我吃什么它吃什么,把它养得胖胖的,绝不会亏待它……” 黑子一直耷拉着眼皮看自己的崽崽,听着蒋知达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低头舔了舔几只小狗的头。 蒋知达嘴巴都要说干了,肉骨头也被黑子和黄子分吃掉了肉,还是没得到黑子的同意。 蒋知达不肯放弃,望向岑淮安说:“安安,可能黑子听不懂我说话,你把我说的话转述给它,一定要表达我怎么对小狗好的话,看黑子会不会愿意?” 初夏站在旁边,看他这么急,开口道:“小狗还不满一个月,你现在又不能抱走它,你不用这么急着获取黑子的同意。” 蒋知达有自己的一套观点:“我要是不下手快点,万一被其他人抱走小狗怎么办?我很快就要去其他城市了。” 岑淮安:“表叔,你去其他地方,小狗给了你怎么办?” 蒋知达拍拍自己的胸口,示意初夏和岑淮安放心说:“我会专门请个保姆来照顾它。” 蒋知达话说到这份上,岑淮安放心把小狗交给他了,他蹲在狗窝前,重复了一遍刚刚蒋知达对黑子说的话。 “汪呜”黑子蹭了蹭岑淮安伸过来的手,用嘴把小黑往岑淮安那边拱了拱。 小黑正吃着奶,突然被它妈妈拱了下,身子翻了好几圈,小狗脸上懵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它嘴里的奶不见了。 小黑“哼哼唧唧”在地上爬着,用脸和鼻子不停拱着黑子的身上的毛,想找奶喝。 黑子还想用嘴巴拱它,被岑淮安按住了它的头:“黑子,现在我和表叔先不抱。” 想要让小狗更容易养活,最起码得让它跟着狗妈妈生活一个月。 不然小狗连眼睛都没睁开,太脆弱了,可能不小心哪里没养好,它就死了。 黑子好像听懂了安安的话,狗头又趴下去,整条狗身子软软地躺在地上,露出来腹部柔软的毛。只小狗在它肚子上爬来爬去,用嘴去找奶水喝。 章麓、蒋为曦看得连连惊奇,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小狗的一举一动,都能引起来她们的惊呼。 黑子成熟了很多,整只狗侧趴在那里,不管小狗怎么爬,也不管旁边的人说什么,除非小主人叫它,不然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哥哥,我想摸摸小狗。”蒋为曦睁着一双大眼睛,眼里带着期盼的光,让人不忍心拒绝。 岑淮安看向初夏。 初夏:“可以洗干净手摸一下,不能多摸,对小狗没有好处。还有,要征询黑子的同意,不然它可能会发火。” 不过这个不用担心,黑子比黄子的性格更温和,它也很听岑淮安的话。 章麓和蒋为先也想摸。 个孩子跑到浴室,不仅洗了手,还用肥皂打了两遍,才过来一人在一只小狗上摸一下。 虽然只是摸了一下,可蒋为曦几个非常满足,小狗真的好软,还会动,她们脸上的表情兴奋极了。 等蒋知达带着个小孩离开时,她们还恋恋不舍,一直回头看着狗窝里的狗。 坐在车上,章麓大声地叹口气:“小舅舅,我也想养只狗。” 蒋为曦:“养!养!我也要养!” 蒋知达“哈哈哈”大笑着,启动车子说:“想养可以啊,回家问你们爸爸妈妈,同意了就能养。” 春节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蒋胜男和岑父请假的时间久,他们会在京城过完元宵节再走。 不过岑峥时一家假期没那么久,他们要回部队了。 初夏和安安都不想去送他们,可蒋胜男给岑峥年打电话了。 他们是兄弟,以前关系那样好,明面上也没有闹开,不去送说不过去,面上也不好看。 岑峥年没办法再请假了,他春节假期好几天,中间又请了假,现在工作正是忙的时候。 初夏也不想请假去送,和蒋胜男直说:“妈,医院里忙,我之前刚请过假,不好再请了。峥年也请不下来假。” 蒋胜男理解,年轻人肯定要以工作为重的。但安安还没开学,小祝开着车把岑淮安接走了,也算是岑峥年和初夏的态度。 岑峥时理解岑峥年和初夏,一个单位特殊,一个医院忙。 可看到是岑淮安过来代表岑峥年一家人送他们,西望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她皱眉低声和岑峥时说:“你弟弟和初夏有那么忙吗?” 岑峥时拉拉她的胳膊:“有。” 西望扯扯嘴不信,她就觉得是岑峥年夫妻俩对两人态度不行,对她们没有尊重,她们可是大哥大嫂。 不过蒋胜男和岑父在旁边,西望也不敢大声说什么。 岑淮安没跟着去车站,岑父和蒋胜男也没去,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再加上还有那么多行李。 因此几人只是把西望一家人送到大门口,看着车子开走就回去了。 岑淮安除了刚开始礼貌地叫人,后面就没再说过话。 等人走了,他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很轻松,蒋胜男和岑父心上的大石头也移开了。 “安安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你偷偷和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给你买!” 蒋胜男摸摸岑淮安的头,毫不掩饰地表达她对孙子的疼爱。 之前老大一家在,怕西望多想,蒋胜男一直收着自己对岑淮安的态度。 但要说喜欢,她最喜欢的还是安安。岑淮泽和岑淮馨她也疼爱,可蒋胜男自己也知道,她对小泽馨馨的感情没有对安安的重。 毕竟一个隔不久能见着,乖巧懂事孝顺,经常给她和岑父写信。另外两个,面几乎见不到,信也没有,还十分调皮捣蛋。 在四合院住着的时候都让蒋胜男头疼死了。隔着一辈,也不能使劲管。 不过岑父不管那么多,两个小孩过分了就训岑峥时,到后面他就会约束俩小孩了,西望生气也只能自己生闷气。 岑淮安没什么想要的,现在他想要的都有。但他看到爷爷奶奶期望的目光,认真想了想说:“我想要一个大蛋糕。” 岑淮安现在依旧被初夏管着吃甜食。他的牙这会儿还没有换完,最近里面有颗牙就松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了。 因此甜食之类的东西,岑淮安每天被允许吃得很少,吃完都要赶紧漱嘴。 一开始换牙的时候,岑淮安在上小学,大门牙先掉,他本来话就不多,那会儿话就更少了,一天有可能一句话都不说,说话就漏风。 章麓那时看到他的模样,就爱逗他说话或者逗他笑。不过她极少成功,除非是岑淮安自己愿意说。 换牙持续那么久,岑淮安都已经习惯了掉牙长牙。他下门牙被妈妈扔屋顶上去了,上门牙扔地上。 也没什么科学依据,老一辈说这样牙长得快,初夏换牙时她爷爷就是这样做的,她也这样对待安安。 除了家里人过生日,安安平时吃蛋糕的次数很少,蛋糕太甜了,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蒋胜男和岑父听到他这非常容易实现的心愿,立马笑着点头:“可以!今天就能给你买。你还想要什么?” 岑淮安摇头:“奶奶,爷爷,我什么都有,没有想要的了。” 蒋胜男还想继续问,岑父说:“生日礼物不知道才是惊喜,安安都说出来了,就没有惊喜了。” “对对对。”蒋胜男不再问安安生日礼物的事,转而询问安安这几天在家做了什么。 岑淮安讲家里小狗的出生,还给蒋胜男和岑父详细说了他看到的黑子生小狗的全过程,小狗刚出生的模样。 蒋胜男和岑父听得一脸认真,好像真的没有见过一样,时不时问几句安安更具体的情况。 整个四合院里氛围,此时特别温馨。 岑淮安生日这天是在蒋外公家里过的,所有小朋友都过来了,大人也来了。 因为今天除了是安安生日,还是元宵节,大家本来就打算在蒋外公家里过节日。 蒋胜男和岑父过来时,两人提着一个特别大的蛋糕,几个小孩看到了欢呼一声,章麓和蒋为曦看着蛋糕的眼睛都在发光! “糕糕!糕糕!”蒋为曦扯着岑淮安的胳膊,想让他抱起来她去摸蛋糕。 没等岑淮安行动,洛澎就拉着她往旁边站了站:“曦曦,不可以哦,现在还不到吃蛋糕的时候。” 蒋为曦扁着嘴,整张小脸都露出失落的表情。 岑淮安:“伯娘,先给曦曦切一块吧。” 这是蒋胜男和岑父特意给岑淮安买的蛋糕,他愿意先给蒋为曦吃。 “安安,别切。”洛澎声音温和地拒绝:“你不要这么惯着她,她什么都知道的,由着她这一次,以后在其他事上,她还会这样要求。” 说完,洛澎又看向蒋知书:“知书,你也不能给曦曦买。” 洛澎的声音没有命令的语气,不管说什么都很温柔,但无论蒋为曦还是蒋知书,都听她的,一个不再说吃蛋糕,一个把打算带闺女去买的念头压下去了。 元宵节最重要的是放灯笼,蒋外公家没灯笼,蒋知达带岑淮安他们出去买。 当然晚上也有小橘灯,不过漂亮的灯笼也要有。蒋为曦最喜欢那些红红绿绿会发五颜六色光的灯笼了,提着不愿意放手。 现在的街上很热闹了,各种卖东西的,街边还摆着一两个台球桌,有些小年轻大冬天也穿着一身皮夹克、喇叭裤,在台球桌旁边聚一堆打台球。 几个小孩对台球没兴趣,就看各种街边卖的小玩意。 安安每次看到摆着书的旧书摊,就会蹲下来看看,看有没有他想买的书。 旧书摊上什么书都有,更多是一些封面花花绿绿、男男女女的不可说内容的书。 岑淮安不明白那是什么,拿起一本故事汇正要翻,蒋知达眼尖地瞄到了,伸手快速把他手里的书夺过来:“这书安安你不能看?” 岑淮安眨了下眼睛,眼里露出来疑惑:“表叔,为什么我不能看?” 蒋为曦蹲在一旁跟着学话:“为什么不能看?”她喜欢岑淮安,一直跟在他身旁,岑淮安牵着他,就是找书的时候也没有放开。 蒋知达一阵头疼,他怎么解释啊?他用力挠了两下头:“反正不是你们该看的。”他还朝摊主看了两眼:“下次这种书你放得隐晦点哎!” 摊主被他这话搞得哭笑不得:“我就是专门把这书卖给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我放隐晦点谁买啊。去去去,你们不买别影响我做生意。” 岑淮安眼里露出沉思,他顺着蒋知达的力气站起来,又看一眼那些书,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懂。 不过接下来再遇到花花绿绿封面多的书摊,岑淮安就不会停下来去看了,也不再翻。 旧书摊的好处就是能找到很多不再出版的连环画、小说,还有从各种地方收回来的稀奇古怪的书。 岑淮安还找到一本手写的行医手册,他不懂里面的内容好不好,但也不贵,就买下来准备给妈妈看。 他自己买了很多连环画、志怪神异故事的书,这是他以前没接触到的一方面。 蒋为曦不认识字,但她能看懂画,她跟着岑淮安翻书,找到一本画着各种神话故事里人物的书,就抱着不放下了。 “好看,叔叔买!” 蒋为曦才有岁,但她知道谁有钱,谁会给她买。 蒋知达眼睛一直看着台球桌,听到蒋为曦的话,他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聪明鬼,就知道问我要钱。” 蒋知达不仅给蒋为曦结了账,还一块儿把岑淮安的书也都付钱了。 岑淮安说自己买,蒋知达拍拍他的头:“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做什么,跟着表叔出来,让你一个小孩子花钱,我的面子往哪里放?走了!” 正好章麓站在一个卖玩具刀枪棍棒的摊子,看中了一个玩具,朝蒋知达他们不停招手:“小舅舅,这里!这里!” 最后除了灯笼外,蒋知达给这群小孩买了一堆的东西,最后也是他提着放车里,再从车上提着下来。 “大哥,表嫂。” 几个小孩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分买的东西,蒋知达叫蒋知书和初夏,一脸有话要问他们的模样。 初夏站起来,岑峥年跟着她一起,四人进了蒋外公的书房。 “我刚刚看到街边的台球桌,现在台球运动好像突然一下子就多起来了。” 之前也有,不过没这么多,随着政策开放后,街头巷尾的台球桌开始出现了,这项运动也十分受小年轻喜欢。 初夏也能看到,随着现在社会一步步开放,很多娱乐性的活动都开始出现,不止台球桌,还有游戏机,旱冰场。 初夏还带安安去滑过旱冰,去的就是京城地坛地下旱冰场,里面人非常多,排队都排很久。 不过在里面滑旱冰真的很快乐,安安也喜欢这项运动。 冬天什刹海和北海公园都有溜冰场,章麓经常叫岑淮安、蒋为先一起去滑冰。 滑冰场上还有雪橇、狗拉爬犁,好玩的很多。很多大人小孩子都在那里玩,一玩就是一天,饿了买个烤红薯吃,最美不过了。 初夏点头,看向蒋知达问:“你也想买两台台球桌摆街上?” 蒋知书说:“现在街上估计位置不多了。” 蒋知达摇头:“我想开个台球厅,我和小然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相比较在街头打台球,他们更喜欢在台球厅里打。” 初夏沉吟了下说,“开个台球厅的话,不如再扩大点规模,加个旱冰场。” 这两个娱乐活动,放在一起不违和,还可以在里面卖吃的喝的。专门开辟出来一个厅,用来供客人饿了渴了吃喝东西,再多装修几个私人包厢,会有人喜欢的。 说起来这个,初夏的想法就多了,不就是玩让人享受嘛,她后世接触过的那真的很多。 蒋知达越听眼睛越亮,蒋知书也有些意外地看向初夏,他也想到了初夏说的旱冰场,但在抓客人心理上,没她想法多。 岑峥年一向知道初夏有这个才能,他第一次看到初夏给蒋知达出主意、说的头头是道时,还惊讶了下。 后面初夏再说出来什么样的话,他都不会吃惊了,岑峥年认为她就是这个模样,她本来就该这样出彩的。 “表嫂!你完全说出了我想要的,我就想弄个这样的台球厅再加上旱冰场!” 想法有了,缺钱、缺地盘。 不过这个不用担心,蒋知书愿意投资一半,他的生意做的大,主要就是电器还有其他各种,而且已经做起来了,现在不缺钱。 剩下的蒋知达说:“我去找我那些朋友,多拉些投资,他们有的人脉比我广。” 想要建个大的旱冰场和台球厅,一个人成不了事。赚钱嘛,谁会嫌钱多呢。 几人商议好,走出书房,蒋知达脸上的兴奋根本压抑不住。 但也没人问他,大家在忙着给安安过生日呢。 每个人都给安安送了生日礼物,连蒋为曦都送了。 “哥哥,”蒋为曦抱着岑淮安,在他脸上亲一口,亲完之后,还咧着嘴笑着说:“哥哥,礼物!” 蒋知书的脸都黑了,他平时经常和蒋为曦说,他最喜欢的礼物就是曦曦在他下班后亲他一口,一天的疲惫都没有了。 他没想到曦曦会直接送岑淮安这个礼物。 岑淮安的嘴角往上扬起,揉了揉曦曦的头说:“我很喜欢。” 蒋为曦终于吃到了她最想吃的大蛋糕,分到了很大一块,她自己站在桌子前用勺子挖着吃,还不让她妈妈帮忙。 结果她吃得整张脸都是白色的奶油,衣服上也沾上了,又成了一个小花猫。 晚上,岑淮安睡前进爸爸妈妈的卧室,把他在地摊上买的行医手册送给初夏。 “妈妈,我今天在旧书摊上看到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行医手册的纸张很旧了,里面的字迹有几张都有些糊,还有破损。 但初夏翻了第一页,就知道这本手册是真实的中医看病救人记下来的案例。 她忍不住坐直身子,神色有些激动地往后翻了几页,越看越欣喜,这本手册对她来说很有用。 虽然记载的都是一些很偏小病,治疗方子也很小众,但弥补了她这方面知识的缺乏。 “有用!安安,妈妈太喜欢你送的这个手册了。”初夏对着岑淮安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岑淮安也跟着初夏嘴角往上翘了翘,内心的开心一个劲往上涌。 原本蒋知达定的元宵节过后出去的,现在也不出去了,专心跑旱冰场和台球厅的事。 羊城那边的厂子,蒋知达拉到了京城的单子,还拉了他朋友的一笔投资。 他忙得脚不沾地,但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 初夏也忙起来,不仅有医院上的事,蒋知达也经常来找她问建造娱乐场的细节,还有她还要忙毕业的事情。 她已经决定不再考研究生了,准备着就业分配。 唐老太问初夏:“如果你读研究生,可以直接跟着我。” “老师,您认为我有独立医治病人的能力吗?” 初夏没有回答唐老太的话,而是直接问她这样一句话。 唐老太看着初夏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她才点头:“你有。不过你深造一下,能力会更强。” “可是我也需要接触到真实的病人,我想进步更多,只有给病人多看病。” 唐老太皱眉:“研究生大部分时间你也是跟着我在医院学习。” 初夏摇头:“老师,就是因为跟着您,这会让我产生依赖,我需要独自锻炼。” 其他人不知道初夏的情况,初夏自己知道,她不缺跟着老师实习的经历,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她也不需要再继续读研究生,一开始她需要的就是文凭。 上学这几年,除了课本知识老师教的,她还看了很多其他的书和知识,初夏想要进行实践了。 唐老太没有再勉强初夏,她给初夏留了联系方式,有问题都可以来问她。 在接下来实习的日子里,唐老太对初夏要求更严格,对她也布置了更多的任务。 “初夏。” 下午下班,初夏拿着东西准备回家,被叶孟春叫住了。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有些复杂。 “今天老师问我想不想读她的研究生。” 初夏“嗯”一声,眼里露出来疑惑。 叶孟春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读。我还问了老师,你读不读,老师说你不读,为什么?” 叶孟春说这话时,看着初夏的眼睛里有一丝嫉妒更多的是不解。 她知道初夏在中医上天赋不低,也很得老师喜欢。叶孟春一直以为,她和初夏差不了多少,在老师心里的位置是一样的。 但在读研究生这事上,她知道了,两人是不一样的,老师更看重初夏,考虑过初夏之后,接着才是她。 这对于一个从小接触中草药学习中医的人来说,是很大的打击。更何况叶孟春还有股自己的傲气在,打击更大。 “我想更快工作,我不是一个人。” 初夏没有和叶孟春说真实的理由,她和唐老太也没说自己其实还有其他学医的经验。 叶孟春皱了皱眉,眼里有着不可置信还有浓浓的失望:“就因为你的家庭,你就要放弃深造?你没为自己想想吗?” 初夏看着她笑起来,叶孟春确实对她有嫉妒,但也有惺惺相惜,她更想和初夏顶峰相见。 “我就是在为自己想。工作了不代表不学习了,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工作了之后不会学习到更多呢?” 叶孟春盯着初夏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但我知道读研一定会有提高。” 初夏看着叶孟春笑道:“那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更进一步,越来越优秀。” 叶孟春:“你也是。” 初夏点点头,转身继续往外走,叶孟春在她身后突然出声喊道:“初夏,别让我失望!” 初夏没有转身,抬手挥了挥,背影走进在医院门口夕阳的余光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岑淮安开学了。 开学后他带着做得满满的奥数卷子和奥数书进的班,同班同学都在假期玩疯了,做寒假作业的是少数,现在都在疯狂补作业。 他们喜欢抄岑淮安的作业,岑淮安也不介意,交了作业之后随便同学们抄,只要不把他作业弄丢了就行。 只这一条,岑淮安在班里就极其受欢迎,再加上他年纪又小,所以他算得上班里的团宠了。 “岑淮安,咱们学校寒假在操场东边建了个溜冰场,你来玩过没?” 岑淮安正在整理他的奥数题,听到前桌语气兴奋的声音。 岑淮安点头:“没有。” 附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研究院家属院的,家属院也有在附中工作的老师,学校有溜冰场早就不是秘密了。 其实也不算是建,就是根据天气,浇了个溜冰场,供孩子们在寒假玩,大人也有来玩的。 等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冰化了,溜冰场也就没了。 前桌十分惊讶,还有可惜:“我说怎么没见过你,你咋没有来玩啊?可好玩了,你是不是不会滑冰啊,我教你!” 其实岑淮安主要在过年和准备全国数学联赛,而且他和章麓她们也去了北海公园滑冰,对学校的溜冰场没有那么好奇。 不过来学校岑淮安来学校没带滑冰鞋,他也去不了。 周日的时候,这周武学老师有事,章麓说:“马上滑冰场就该没了,我们去滑冰吧!” 几个孩子心思动起来,抱着溜冰鞋跑去了北海公园。 第92章 第 92 章 岑淮安和章麓到公园时,北海公园溜冰场上的人已经非常多了。每个人都穿得很厚,戴着帽子,连脸都捂起来,在溜冰场上快乐地滑冰。 这几天正是倒春寒,天气很冷,岑淮安出门时也被初夏围上了厚厚的围巾,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除了眼睛露出来,根本看不到脸。 章麓看到溜冰场,兴奋地欢呼一声,抛下岑淮安和蒋为先,换上溜冰鞋就如一只鱼儿一般游进了冰场里,在冰面上快活地滑来滑去。 岑淮安他们没有带蒋为曦,她年纪太小了,而且来北海公园需要坐车,滑冰的时候没大人容易顾不上她。 蒋为先动作慢,看到章麓进场了,他十分着急,“姐姐,等等我!” 但他一着急步骤就容易搞错,结果换鞋换得更慢了。 等岑淮安不紧不慢穿上鞋到溜冰场上时,蒋为先还有一只脚没穿好。 场上不止有人在溜冰,还有人在坐雪橇、狗拉爬犁,这些玩的比较多是很小的小孩子,大人带着坐。 岑淮安跟初夏去玩滑旱冰时学的溜冰,后来时不时被章麓拉着来溜冰场,他滑冰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在人群中,他自由地滑来滑去,风从他周围掠过去他的速度不自觉更快了,整个人的心境都随着滑冰慢慢畅快起来。 岑淮安喜欢滑冰的这种感觉,仿佛整个人变成了一只飞鸟一样,身体变得很轻。他抛掉了脑海中的所有包袱,什么也不用想,自由自在地在冰场上飞驰。 岑淮安学武,他可以在冰面上做出一些好看的动作,不过他没有做,只是一圈圈滑着。 章麓和他不一样,她滑着滑着就到了最中间,直接在中间表演起了冰上武术。 她本身滑冰技术就好,再加上武术底子,在冰场中心的动作干净利落又好看,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特别是几个后空翻转,让所有人“啪啪啪”热烈地给她鼓掌,还有人大声叫好。 章麓滑得更起兴了,她喜欢这些惊叹赞美地目光落在她身上。 岑淮安和蒋为先发现这边的情况,也慢慢滑了过来,刚好章麓正在表演一段冰上拳法。 “姐姐!是姐姐!”蒋为先瞪大了一双眼睛,眼里全是骄傲,拉着岑淮安激动得不行。 岑淮安的眼睛看向中间的章麓,点头“嗯”了一声,眼里也带着自豪。 此时的章麓非常耀眼,人群中那么多人,你只能看到她,也只会看到她。 表演完拳法,章麓抬头看到了岑淮安和蒋为先,立马结束表演朝两人滑过来。 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停在两人面前时有些喘气,腿岔开,双手扶在膝盖上仰头看着两人,眼睛里好像藏着星星。 “刚刚我滑得怎么样?”她向岑淮安和蒋为先一扬眉问道,脸上却带着格外自信的笑容,根本不认为她表演得差。 “特别好看!特别厉害!”蒋为先马上竖起大拇指说,语气格外真心,他从小到大都崇拜章麓这个姐姐,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岑淮安嘴角也往上扬了扬,点头语气真心地说:“嗯,我也这样觉得。” 章麓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用手解开她的围巾,给自己扇了扇,她滑冰滑出汗了。 直起身,章麓抬手拍了下岑淮安和蒋为先的肩膀:“不错,你们很有眼光!去喝水吗?” 岑淮安也觉得有点渴了,三人慢慢往外围滑,准备去放包的地方喝点水。 突然,岑淮安三人听到“啊啊啊”大叫的惊恐声,还有高声人喊着:“躲开!快躲开!” 岑淮安三人都练武,就算蒋为先练得不怎么样,身体也比其他人灵活。 听到声音,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就做出了反应,快速往旁边一躲。 岑淮安他们刚刚躲开,一个穿着黑色棉袄的年轻男生控制不住速度从他们站的地方滑过去,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冰上。 听着“嘭”那很大的脑袋和冰面接触的声音,章麓瞬间小脸皱起来,咬着牙说:“嘶,好疼!” 岑淮安点头,那声音听着就疼。而且那男生摔倒后身体还往前滑了很长时间,感觉更疼了。 不过冰面上摔倒是常事,谁学滑冰的时候没摔过屁股墩呢,岑淮安摔过,章麓和蒋为先也摔过好几次。 三人不在意地往岸边走,就听到后面有人奇怪。 “他怎么不站起来了?” “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晕了吗?” “完了完了!出事了!” 岑淮安转头往后看,就看到刚刚摔倒的那个男生躺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好像眼睛也闭着,看起来像是摔晕过去了。 章麓也看到了,她不去喝水了,拉着岑淮安和蒋为先过去看情况。 有好心人走到男生面前,正想伸手把男生扶起来,岑淮安想也不想赶紧大喊:“不要动他!小心二次伤害!” 这种受伤后的基本知识,初夏想起来了,或者电视剧里看到了,就会给岑淮安科普一下,希望他遇到了也能保护好自己。 岑淮安记忆力又好,初夏说的每一条他都记得很清楚。有一些受伤,是不能立马碰人的,因为一个不小心,可能会造成病人身体更严重的伤害。 那人听到岑淮安的声音,愣了下,手又缩回来,不敢动了。 这时突然一个年轻女人滑了过来,跪倒在晕倒的男生面前,一边用专业的手法检查男生的情况,一边大声喊:“我是医生,大家不要都围在这里,往旁边散散!” 岑淮安没在说话,他和章麓、蒋为先往后退了退,远远在外面望着,眉心皱着。 章麓抓住岑淮安的胳膊,脸上有着担忧:“滑冰居然也有危险?” 岑淮安说:“不管什么事,都有发生危险的可能性。” 章麓一想,非常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走路还有可能摔倒呢。” 跪在那里的医生又大声喊道:“谁帮忙叫个救护车,急救站的电话是2xxx。” 这会儿是1987年,还没有后世大家普遍知道的120急救电话,不过每个城市都有急救站,大家知道急救站的电话,打了就会有救护车过来救人。 章麓立马大声回道:“我跑得快,我去打!” 章麓拉着岑淮安和蒋为先赶紧滑向溜冰场的场边,路上其他人全部给她们让路。 岑淮安紧紧抿着嘴唇,到边上快速换鞋,第一个站起来往公用电话站跑去。 章麓很快追上来,两人跑到电话站旁边,都喘着粗气,而蒋为先被他们落在了后面。 章麓站在那里,“呼哧呼哧”正要去打电话,岑淮安已经拿起来电话拨了出去。 给急救站的护士说完病人的情况和所在地点,岑淮安三人重新回到滑冰场上。 他们没有再进冰场,而是坐在外面的木头长椅上,看着冰场上的医生跪在那里忙碌。 章麓叹口气:“不知道那个男生能不能治好?” 岑淮安:“能。” 他其实心里并没有底,但有医生帮忙,他们也尽快打了急救电话,他希望这个男生可以没事。 蒋为先皱着小脸看看岑淮安又看看章麓:“姐姐,哥哥,我不敢滑冰了。” “胆小!”章麓轻轻敲了下他的头。 岑淮安看向蒋为先:“滑冰有危险,但你不做危险的动作,小心点,不用这么害怕。” 摔倒比较常见,冬天穿得厚也摔不疼,正好摔到脑子并且摔坏,也没那么常发生。 不过蒋为先亲眼目睹男生摔倒后的可怕结果,现在这一时对滑冰还是产生了阴影,一时半会儿没法克服。 没等多久救护车过来了,救人的医生跟着摔倒的男生坐上车一起离开。 岑淮安和章麓三人稍微松口气,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但今天他们也没有心情继续滑冰了,抱着冰鞋各自回家。 初夏看到岑淮安回来这么早,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不是和麓麓、为先去滑冰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岑淮安去滑冰还打电话和初夏说了一声,可能他今天回家会晚,让初夏不要担心。 岑淮安进来房子,把冰鞋放好说:“妈妈,今天冰上有人摔倒了。” 初夏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滑冰摔倒不是稀罕事,但让岑淮安说起来了,那一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岑淮安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和初夏说溜冰场上发生了什么。 他从那会儿到回家,一口水没有喝,坐车上带的那壶水不够,现在依旧很渴。 初夏没有看到摔倒男生的情况,不敢下定论。但摔倒会出现的情况,她都清楚,估计是摔到后脑勺脑震荡了,不过也不排除男生其它情况,毕竟脑子是很复杂的一个器官。 她摸摸岑淮安的头,夸他:“你做得很好,你的举动可能拯救了一个生命。安安,妈妈为你骄傲!” 岑淮安救人之后因为一直想着那个男生的情况,情绪一路上都有些沉重。 但此时听到初夏的话,安安心里忽然就觉得没有那么沉重了。对啊,他做了自己该做的,剩下的事情不是他能决定的,他没必要过于惦记这件事。 岑淮安整个人放松下来,放下水杯站起来说:“妈妈,我去看小狗!” 三只小狗被预定了两只,一只蒋知达抱走,一只洛澎想要,他们的家都有单独的院子,可以养狗。 章麓想要养狗的心愿没有达成,因为她家空间不大,住的是单位分的筒子楼,养不了狗。 没人要最后一只小狗,岑淮安是最开心的,他很喜欢这三只小狗,每天放学回家都要看看它们,想一直养着它们。 一个月过去,倒春寒结束,天气也逐渐开始热起来。 而北海公园的溜冰场随着天气热起来也没有了。不过这会儿有旱冰场,也是小孩子、青年们喜爱去的地方。 特别是京城的大学生,很多人都有一双冰鞋,初夏宿舍的人就全都有,休息天经常去滑冰。 初春北海公园除了溜冰场之外,还有好看的景色、其他好玩的,一样是个好去处。 距离上次滑冰很久了,章麓几个小孩又来北海公园玩了,这次除了小孩之外,还有大人。 初夏、蒋知观还有洛澎带着蒋为曦。 蒋为曦不让洛澎抱,一定要岑淮安牵着,几人在北海公园走着,观赏着周围树木刚刚吐绿初春景色。 “哥哥,鸭鸭!” “那是鸳鸯。” “哥哥,鸳鸯!” “这只是绿头鸭。” 蒋为曦迷惑了,小脸上一片茫然:“鸭鸭?鸳鸯?”她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看着水面上那长得像的动物,分不清了。 初夏眉眼弯弯看着两个孩子,很喜欢岑淮安彼时带妹妹玩的模样,每次这会儿他都被曦曦带得童真起来。 洛澎在后面温和地笑,蒋知观毫不客气地大笑:“嫂子,曦曦真可爱!” 看看曦曦圆圆的红红的好像红苹果一样的脸蛋,心里忍不住就升出来喜爱。再看看她那跟猴一样的闺女,拿着石头和蒋为先比赛打水漂,一点女孩子模样都没有。 她在心里叹口气:麓麓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知书达理、温柔似水的女孩子了。 岑淮安很有耐心地和曦曦说鸭子、鸳鸯的区别,初夏三人就趴在水边的木质栏杆上,看湖面的景色。 微风拂来,吹动着初夏脸上的碎发,她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容,整个人身心都极为放松。 “初夏?” 初夏听到熟悉的声音扭过头,笑着道:“孟春,你也来逛公园?” 叶孟春点头,抬眼看向一旁的岑淮安还有章麓,眼里露出来惊讶:“他们是?” “这是我儿子,那是……” 初夏把几个孩子还有大人介绍给叶孟春。 叶孟春还没说话,章麓立马瞪大了眼睛,指着她说:“你是那天救人的姐姐!” 岑淮安也认出来了,他拉着蒋为曦站起来,看着叶孟春问:“那天的哥哥好了吗?” 初夏惊诧地看看几人,忽然笑起来:“孟春,你和我家真的太有缘分了!原来安安嘴里当时救人的就是你啊。” “嗯。他好了。”叶孟春看向岑淮安说:“你最开始的那句提醒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男生的情况比较复杂,如果当时任由一开始的好心人扶起来男生,可能真的会导致男生更严重的伤情。 岑淮安和章麓三人都松口气,章麓还高兴地蹦起来:“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不用再每天想他有没有救回来了!” 蒋为曦跟着一蹦:“太好了!” 岑淮安和章麓想法差不多,不用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叶孟春知道初夏有儿子,在初夏刚上大学的时候,岑峥年和岑淮安还去看过初夏军训。 但她只见过那一次,而且当时叶孟春在操场,距离岑淮安他们挺远的,人脸就看得没那么清晰。 再加上这么几年过去,安安长大了和小时候模样也有差别,她那天忙着救人都没仔细看人,也没认出来这就是初夏的儿子。 岑淮安没见过叶孟春,他就更不知道她是他妈妈的室友了。 叶孟春看岑淮安好几眼,没忍住问初夏:“你儿子是跟你学的医学知识?” “我平时会和他说些急救类的知识。” 那天在滑冰场上,叶孟春当时的脑子里只有救人,回去后她想到帮忙的几个小孩,认为他们家里一定有人从事医院的工作,果然她没猜错。 叶孟春平时气质冷,话不多,朋友也不多,她来逛北海公园只有她自己,因为这附近离她家近,她有苦恼困惑时,就会来这里走走。 初夏问她:“我们等会儿去划船,你要去哪里?” 叶孟春本来逛得差不多都要回去了,听到这话她脚步跟上初夏说:“我也去划船。” 蒋知观在旁边爽朗地说:“你就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划吧。” 这回划船和之前初夏带安安来那次不一样,其他人都会划,连安安都会划了,小船稳稳地向前跑,不会再在原地打转了。 蒋为曦趴在船边上,手想伸出去去划水,被初夏拉起来,不允许她靠近船边。 曦曦还想挣扎:“水!水!” “不能碰,掉下去危险!” 蒋为曦:“掉下去!” 初夏:“对,‘噗通’就掉下去了。” 蒋为曦知道掉下去的意思,不再说要去船边了,但眼睛一直盯在湖面上。 划完船之后,叶孟春又和初夏她们一起在公园里进行了野炊,跟着蹭了顿饭,她给几个大人小孩买了冰糖葫芦。 “我也有啊?”初夏笑着接过来,咬一口,酸酸甜甜,很好听,她眉眼更向下弯了。 叶孟春点头:“你在学校不是很爱吃这个?” 初夏:“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爱好。” 直到初夏一行人要离开,叶孟春才和她们分道扬镳,她感觉今天这一天,比自己逛公园心情更好。 “嫂子,在家吗?”刚从北海公园回家,初夏和岑淮安还没有喝完一杯水,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岑淮安跑过去开门,是叶星宿的媳妇施沁。 “你家峥年也没回来啊?” 初夏点头:“他每天回来的时间不一定。” 岑峥年下班时间和其他单位不一样,没有固定的时间节点,一忙起来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 “那我就放心了,嫂子,我有点事想问你。”施沁的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 岑淮安把倒好的水放在施沁面前,他对初夏说:“妈妈,我去做题了。” “好。” 岑淮安离开客厅,施沁才抬头看向初夏,声音有些小心:“那个,嫂子,我听说你是学医的?” 初夏:“是的,我专业学的中医。” 施沁看着初夏,忽然眼圈有些红,低垂下头叹口气:“嫂子,不瞒你说,我有病。” “什么病?” 初夏在家属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专门找她,说自己有病的。 家属院的很多人,包括研究院的研究员,都知道初夏现在正在读大学,学的是医学。 不过大家更信任的是医院的医生,况且研究院旁边就是附属医院,专门为了方便研究院职工和家属建立的,家属院的人生病都爱去那里看。 施沁被这么一问,脸立马红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 初夏耐心等着她,对病人不能急躁,特别是施沁这样一看就是有难言之隐的病人。 她把施沁面前的水往她手边推了推:“先喝点水吧。” 施沁端起水杯,小口小口喝着水。 可能是初夏不着急又温柔的态度安抚住了施沁,她没那么紧张了,把杯子放下,终于小声说出来:“我……我下面不舒服,很痒,而且还红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脏病?” 说着说着,施沁眼睛就湿润起来,语气里带着害怕。 施沁这个病有些难以启齿,她一开始只是一点点痒,也就没在意,后来越来越痒,还红了,而且影响到她正常生活了,她才害怕。 她不敢去医院里看,一是不好意思,二是怕真得了脏病,万一有家属院的人在医院里看到她怎么办。 在知道初夏学医后,而且初夏嘴比较严,她在家属院和初夏关系最好,她又实在没办法了,才过来找初夏。 “你下面或者身上、手脚这些部位,有没有长什么疙瘩?”初夏问施沁。 施沁想了想,摇头:“没有,就只是有点红和痒。” 初夏让她伸出来手,她给她把脉,收回手,初夏笑着对施沁说:“放心,不是脏病,是你y道有了炎症。” 这个是很常见的妇科病,结过婚、有过xg行为,或者不注意□□卫生的女孩,不少都会有这个病。 初夏说完,施沁整个人松口气,原来这个病这么常见啊。 “你平时注意一下□□的卫生,还有……” 初夏给施沁说了些注意事项,不过她还没毕业,不具备给人看病开药方的资格。 她对施沁说:“明天你可以去我工作的医院,挂我老师的号,让她给你开个方子,这个病能治好。” 施沁犹豫:“你不能帮我开方子吗?” 初夏摇头:“我现在还没毕业,不行。” 确定初夏明天也在医院,施沁这才愿意过去。她也不能不去,如果不按初夏说的做,她得去其他不熟悉的医院,她更不愿意。 翌日。 施沁果然来医院了,她进来时,初夏对她安抚地笑了笑,让她不要紧张。 她和唐老太说过施沁的情况了,还说了她自己如果给施沁治病的话,会开什么药方。 因此唐老太没有多问,看到名字后直接把脉,开药方:“你去医院中药房按照方子拿药,喝完就没事了。” 施沁没想到就这么简单:“医生,不用再做其他的,只吃药就好了?” “嗯。” 初夏在旁边说:“相信我老师,你这个病不难治。” 施沁这才放下心,拿着药方出去。 平时的施沁看起来并不是心事很多的人,整个人的性子都是风风火火的,初夏都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她会这么胆小。 这也恰恰说明了,现在女孩子对于自己身体的不了解,还有对基本常识的缺失。 更多的,其实是她们思想上觉得这是难以启齿的。这在后世都是个难解决的问题,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更多而已。 看到施沁拿着方子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模样,初夏也为她高兴。 唐老太说:“你开的药方很适合她。你做的也是对的,咱们医生这个行业,必须处处小心谨慎。” 不能行医的时候,就是再自信,都不能给病人开方子。除非是到了必须救命的时刻。 以前农村很多赤脚医生都没有正统学习过,不可否认他们救了很多人,但也因为有些医生懂得不多,不谨慎,害了不少人。 所以一名医生,就必须要对病人负责。别人唐老太不管,她带的学生就是最简单的感冒,都不能当儿戏。 初夏点头:“我记住了,老师。” 这也是初夏一直以来行医的准则。 施沁的事情过去几天后,蒋知达终于有点时间了,开车带着洛澎、蒋为曦来抱小狗。 “这么些天不见,小黑这么大了?” 蒋知达一看到会乱跑毛绒绒胖乎乎浑身黑色的小黑,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它的毛真的很软,而且很滑,蒋知达还想继续摸,被初夏拉住了:“洗过手再摸。” 蒋为曦还记得上次摸小狗洗手的事,所以她一过来就先让洛澎带她去洗手,还要打肥皂,打两遍。 听到初夏的话,蒋为曦举起手对蒋知达说:“叔叔,洗干净手才可以摸小狗狗。曦曦洗干净了。” 然后她蹲下来,胖乎乎的小手抱起来小花,把整只狗抱怀里。 因为她人小,胳膊小,自己都顾不好,更别说抱狗了。所以她只抱住小花的上半身,下面两条腿直直地耷拉下来,小花被抱得很不舒服,“哼唧唧”直叫。 蒋为曦不知道它为什么叫,小脸上全是着急:“哥哥!哥哥!” 岑淮安走过来,拖住下面小狗的腿,帮蒋为曦重新调整了小狗的姿势:“好了。” 小狗现在趴在蒋为曦的怀里,不再叫了,蒋为曦看着它,“咯咯咯”笑起来:“小花,我是姐姐,叫姐姐!” 小狗哪听得懂她说的话,埋在她胳膊上“汪”一声都没有。但蒋为曦不放弃,一直对着小花说:“叫姐姐,姐姐!” 因为洛澎和她说,如果养了小狗,小狗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她就是姐姐了,要照顾好小狗弟弟。 蒋为曦就记住了,看到小狗就想它叫姐姐。 她说了好多次,小花都没有哼一声,蒋为曦扁扁嘴,脸上露出委屈的模样:“哥哥,小狗不叫我姐姐,它不喜欢我!” 蒋为曦吸吸鼻子,眼眶都红了。她好喜欢小狗弟弟,为什么小狗弟弟不喜欢它? 没等岑淮安说话,蒋知达在一旁撸着小黑“哈哈哈”大笑:“曦曦,小狗不会说话,哪会叫你姐姐啊?” “妈妈说它是弟弟!”蒋为曦坚持:“弟弟会说话。” 因为她最好的朋友绿绿弟弟就会叫姐姐,小狗弟弟也会。 洛澎脸上露出来尴尬,她只是想让蒋为曦好好对小狗,没想到她现在小,会把她的话想成现在这个样子。 初夏和蒋为曦也解释了,她也不听。 最后初夏只能对岑淮安说:“安安,妹妹听你的,你好好和她说,别让她哭了。” “嗯。” 岑淮安带着蒋为曦,抱着小花,坐在最右边的沙发上说话。 初夏和洛澎就听着岑淮安安抚曦曦,他没有直接和蒋为曦说小花是狗,不能叫姐姐。 而是从小狗真的是人去解释。 “小狗还小,曦曦小时候也不会说话。等到小花长到和黑子一样大了。” 岑淮安指了指黑子说:“你让它叫姐姐,它就会‘汪’一声叫。” “为什么是‘汪’啊?” 蒋为曦只想听“姐姐”。 “因为小花和我们不是一个地方的,它和我们说的语言不一样。” 蒋为曦眼睛亮起来,立马奶声奶气说:“外国人!” “是的。” 蒋为曦抱着小狗咧开嘴笑了,不再执着于让小狗叫她姐姐,而是抱着小花说:“外国人,外国弟弟。” 洛澎看看岑淮安,再看向初夏,眼里带着羡慕:“初夏,安安真聪明。” 她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哄闺女。虽然听起来是很扯的谎言,但是这种童话一样的解释,正合适这会儿的蒋为曦。 初夏笑弯了眼,眼里带着骄傲:“我也觉得。” “哈哈哈!”蒋知达又大笑起来:“表嫂,虽然事实如此,但你一点不谦虚一下吗?” 初夏:“为什么谦虚,这不是事实吗?” 而且这是在亲近的亲人面前,初夏不想隐藏自己为安安自豪的心思。她有安安这样的儿子,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小黑和小花被蒋知达、蒋为曦带走了,岑淮安看着客厅里只剩下的斑点,眼里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他蹲下身子摸着斑点的脑袋,低声说:“你哥哥姐姐去了别人家里,以后我家里只有你一只小狗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养你的。” 晚上岑峥年回家,注意到家里少了两只狗,也是愣了下:“小黑和小花被抱走了?” “嗯,今天达子来了。” 岑峥年揉揉眉心,眉眼间的疲惫很重:“对不起,我最近有点忙。” 初夏看到了他眼底的青黑,这些天他虽然被逼着睡下得早,但早上他会起更早,睡眠还是不够充足,她眼里浮现心疼。 “你还要忙多久?” 岑峥年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安安快要去参加全国联赛了,我和你必须有个人跟着他,不然我不放心。” 岑峥年眼里露出愧疚,他抬手落在初夏的肩膀上,将她揽进怀里,叹了口气。 初夏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岑峥年请不下来假陪安安。 “行,我去吧。” 本来初夏就打算自己去的,岑峥年这个工作,谁也没办法。自古就是如此,世事难两全。 “我很不称职。” 初夏点头:“你知道就好,记得对我和安安要更好啊,不然我俩一生气,跑了都不带你。” 岑峥年抬头,看着初夏,满心的难受被她这话搅得哭笑不得:“初夏,你知道,我只怕对你们不够好。” 初夏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但要是不经常和你说,你忘了怎么办?” 岑峥年:“我不会的。” 他今天刚好发了津贴,全数给了初夏,岑峥年也只能在这方面补贴给初夏。不过他也知道,这远远不够。 初夏很满意,岑峥年的津贴不少了,维持一家人生活滋润还有盈余,说实话,初夏能这么专心上学,和岑峥年在财政上的支持也不分不开,不然她一心想的就不是考大学了,而是怎么搞钱。 四月份很快到来,整个京城处处春暖花开,初夏越来越接近毕业的时间,而岑淮安也被通知了具体的联赛时间。 整个附属中学,只有岑淮安一个人去参加全国数学联赛,京城去参加的人也不过十来个,这十几个人,来自京城不同的学校。 因为这些学生是一起去,所以安排带队老师就很重要,还要负责指导学生。 最后主要带队老师是初中阶段在奥数方面比较有名的老师,没有岑淮安的老师,是四中和京城附中的两个老师。 除了老师之外,还有初夏这样陪同的家长。 不过也不多,毕竟大家都知道,有老师带着,统一坐车,统一住宾馆,学校会安排得很好,家长跟着可能也不如学校做得好。 初夏跟着是因为岑淮安年纪太小了,其他人都比他大好几岁,她不放心。 蒋知观也把章麓交给了初夏,如果章麓不听话,可以随便她处置。 初夏出钱跟着带队老师和学生,和他们也是坐一辆车。先一起坐公交车去火车站,再坐火车去联赛的地点。 全国联赛不在京城,在东城,而每次举办的城市都不一样。 硬座的火车,是比软卧更加难以忍受的存在,非常拥挤,还什么味道都有。 第93章 第 93 章 东城几乎在华国的最北边了,那里距离京城很远,绿皮火车又慢,晚上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趴在桌子上睡。 初夏问跟着一起去的老师:“大人坐长时间的火车还能坚持,他们这些孩子这么小,在火车上晚上连觉都睡不好,能撑得住吗?” 带队老师一男一女,既是奥数老师,也是京城数学会的成员,男老师姓金,女老师姓邢。 金老师苦笑一声说:“我们也想让孩子坐卧铺、坐飞机过去,但数学会现在经费不多啊。” 初夏在心里叹口气,她是可以直接带安安、章麓花钱去坐卧铺,但一起去的学生和老师都在硬座,这个行为不合适。 那就忍忍吧。 初夏只庆幸学生和老师的座位都在一起,没有难以忍受的随便脱鞋的极品乘客,除了有点挤之外,倒也没有太难受。 岑淮安比初夏适应环境更快,他已经默默拿出来本书在看,是一本灵异志怪小说,元宵节他在旧书摊买的,一直到现在才看。 其他学生有的没有坐过火车,都很兴奋地在座位上四处看,高兴地和同学说话。 章麓和初夏安安坐一起,她们学校来了两个人,没有第一名刘宏禹,而是一个有些沉默寡言的男生。坐在初夏她们对面。 所以章麓很无聊,旁边的安安在看书,对面的同学不说话,而能和她说话的舅妈,和她隔着安安。 章麓在靠窗最里面的位置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托着下巴看看对面的同学,转头再看看安安。 最后她实在忍不了了,侧着头去看岑淮安看的书:“《诡事录》?” 章麓一字一句读出来书名,觉得这名字怪怪的:“安安,你这看的什么书?我怎么没见过?” 岑淮安一个故事刚看了一半,他把书放在两人的中间说:“一只狐狸的故事。” 章麓来了兴趣,凑过去和安安一起看书。 初夏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升起来些兴趣,伸过头去看桌子上的书。 确实是狐狸的故事,还是一只狐狸变成妖精后和一个书生的爱恨情仇。 初夏本以为这就是以前电视剧里最常见的那种人妖的爱情故事。 看到后面也看到了狐狸精被书生出卖,最后在快逃到族中的山林前,被算计死在道士手里。 “故事到这里就完了吧?” 岑淮安往后翻了一页:“妈妈,还没有。” “咦?女主都死了变成一堆白骨了,怎么还没结束?” 初夏被引起了更大的兴趣,章麓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金蝉子路过了狐狸精白骨在的地方,将她的尸骨收敛在了不远处的山洞里。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狐狸精白骨居然又修成了一只妖精。 她想要报金蝉子的恩,打听到他的转世即将路过这里,便一直耐心地等啊等。 结果没等她真的把金蝉子转世带回洞府报恩,她的化身就被一只猴子打死了,她也被打得成了一堆碎骨头。 只得了转世和尚的一句“阿弥陀佛”。 故事到这里结束,初夏看完,不知道写这个故事的人是怎么想出来这个剧情的,但用来解释《西游记》原著里的白骨精,居然一点违和都没有。 还让人同情那只最后也没有善终的狐狸精。 不过岑淮安有不同的想法:“妈妈,为什么她报恩一定要把金蝉子带回洞府呢?也不直说她要报恩?而且《西游记》里的白骨精是想要吃唐僧的,我觉得这个故事写的是报恩,其实这个白骨精也是想吃唐僧。” “才不是!”章麓第一个反驳岑淮安:“因为白骨精喜欢唐僧啊,她想带他回洞府嫁给他,你还小,不懂爱情!” 岑淮安疑惑地望着她:“爱情就是不顾别人想法,就要嫁给他吗?这不是报恩是报仇,这样的爱情我才不要!” 章麓:“你不要考虑这么现实,这个小说狐狸精为爱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多美好啊!” 岑淮安眉头皱得更深了,摇头:“不美好,命都没了,还有什么爱情。” 章麓瞪大了眼睛,嘴巴气鼓鼓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岑淮安。 初夏侧头看着两人,等两人不说话了,她才对章麓说:“麓麓,其实安安说得对,爱情不是狐狸精这样的。你看她一开始为了书生,不顾族人劝阻,抛弃族人也要和他在一起,结果她被书生联合道士杀了。好不容易借了金蝉子的佛性,修成白骨精后,不想着珍惜这条命,明知道孙悟空遇见妖精就会杀,还次飞蛾扑火,你觉得这真的是爱情吗?” 章麓其实也是刚刚接触这些知识,大人们总是反对小孩子早恋,却从来想过疏导孩子关于正确的男女关系和恋爱观。 章麓陷入了沉思,初夏又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开始就不会追求和书生的爱情。狐狸精在族里是最有灵气天赋的,我会像《聊斋志异》里的辛十四娘一样,一心修炼,得道成仙。 就算我脑子一热,像狐狸精一样成白骨了,那我后来有佛性又有灵气,金蝉子是说我可以成为佛修的,那我绝不会浪费这些天赋!” 章麓听完初夏的这些话,感觉刚刚迷糊的观念,一下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舅妈,你的做法里好像没有爱情了。” 初夏笑了一声:“你没发现这故事里的爱情,都是狐狸精成仙路上的绊脚石吗?好的爱情是互相成就,不是你死我活。你可以看看你的父母,你大舅舅和舅妈,他们的爱情才是值得你追求的,而不是这书里为了虐而虐的爱情。” 不止章麓在认真听初夏说话,岑淮安也在听,而坐在附近参加联赛的学生,都在听。 他们和章麓是同龄的初中生,这个阶段的孩子,正是对爱情朦朦胧胧产生好奇的年龄,也喜欢各种尝试,但可能一步没走好,人生就转弯了。 听完初夏说的这些,他们和章麓一样,都在那里默默沉思,觉得初夏说得对,又觉得爱情就得像小说里轰轰烈烈的才是爱情。 章麓本来人就通透,她想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一拍手,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舅妈,我认为你说得对!我还是喜欢我爸和我妈的爱情,我才不要为了一个男的和家里人闹翻还要为男的去死,太傻了。” 她又重新快乐起来,拉着岑淮安继续看书:“往后翻,往后翻,我看看后面是什么故事?” 这本灵异志怪小说纸质是很粗糙的有点发灰的纸,纸张也很薄,字也有些粗糙,不过不影响看。 翻到下一页,看到那个小说的名字——我在你背后,初夏就默默移开了眼睛,这一看就很可怕。 果然,没多久岑淮安就突然伸手用力抓住了初夏的胳膊,从书上移开了眼睛。 初夏伸手遮住他的眼:“怕就别看了。” 章麓在一旁翻翻书页,有些奇怪地说:“这不可怕啊,不就是床下面有个尸体嘛,人都死了有啥怕的。” “啊啊啊!章麓你别说了,好吓人!” 在章麓背面一直默默听着她们说话的女生赶紧出声说,声音都有点颤抖。 而在章麓对面的男生,抬眼意外地看了眼章麓:“你不怕吗?” 岑淮安已经不想再看那本灵异志怪小说了。 章麓:“不怕啊,都是假的,怕什么。安安,你还看不看?我觉得这些故事挺有意思的。” 安安摆手,抿了抿嘴唇说:“姐姐,你看吧。” 他从书包里掏出来奥数试卷:“我做套卷子。” 现在只有卷子能压下他刚刚受到的惊吓。 章麓把书拿过去,自己看得津津有味,比两个人看更爽。 “舅妈,你看这个故事,我觉得这个爱情还不错,不可怕。” “什么故事?” 章麓把书给初夏看,初夏也好奇。 是个有点类似于救赎的故事,确实不可怕。 傍晚校园废弃的器材室,一个男生要自杀,忽然出现一个女生,握住了他的手:“你会后悔的。” 男生没有自杀成功,他把自己的烦恼倾诉给女生,女生开解他。两人约定好,每天傍晚都在学校的树林里见面、坐在树林边的长椅上聊天。 自然而然他们产生了感情,可男生忽然有天知道,他们学校没有一个叫女生名字的学生,只有年前一个自杀的学生和女生同名。 男生疯狂跑去树林求证,女生没有瞒他。 “其实我自杀那天我就后悔了,但当时没人救我,所以看到你自杀,我才会出现。” 男生不介意她是鬼,只想两人在一起。 可女生说:“我在人间没有多少时间了,因为救了你,我有了功德,可以去投胎转世,天后就会有使者来接我。” 故事的最后,女生在功德金光中被接去投胎,而男生目送着她离去,在操场上久久没有离开。 初夏看完之后,心里也有了些淡淡的遗憾,这个故事说的爱情,确实比狐狸精那个故事要好。 她把书推给章麓,点了下头:“是不错,互相救赎。” 章麓说:“就是结局太遗憾了。” 初夏:“这是最好的结局。” 坐在章麓后面的女生转过身,跪在座椅上拍拍她的背,也极为好奇地说:“章麓,能让我看看吗?” 然后这篇不吓人的鬼故事,在所有奥数选手里传了一遍,包括两个老师都看了。 初夏看着这些学生热烈讨论故事里的内容时,发现学霸学生其实不是很多人以为的书呆子,他们和普通小孩子一样,也会好奇,也喜欢讨论有趣的故事。 因为这篇故事,原本各个学校还有点不熟的学生,慢慢熟悉起来,大家也都聊起来了天。 只有安安和章麓对面的男生,一个做题,一个看自己的书,没有参与这些讨论。 除了有些拥挤,晚上睡得不好之外,火车一路的旅程,初夏、安安和章麓人过得还是挺愉快的。 等到终于抵达东城时,饶是觉得这一路不算难忍的初夏,也松了口气。 坐火车这么久,大家都很累。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学生都是精神奕奕,对周围充满探索精神。到了现在,一个个脸上都没了神采,眼睛里全是疲惫。 金老师和邢老师一个在最前面,一个在最后面,让学生们手拉手跟着,不能掉队一个。 初夏在队伍中间,她也帮忙照顾学生。 走出车站,正对面就是拉着的一条横幅:热烈欢迎各省市老师及参赛选手的到来。 横幅前是一张桌子,还有两个人坐在那里。这是东城省数学会安排的接待,他们是今年联赛的主办方。 坐上主办方安排的大巴车,初夏带着安安和章麓在最后面补觉,这会儿不用担心大家的安全了。 其他的学生也都和她们一样,靠在椅背上睡觉。 东城这会儿的天还是冷的,京城现在已经可以穿毛衣外套了,但在东城,还需要穿袄。 初夏知道这边冷,所以提前和蒋知观说了,因此她们下火车时就穿上了袄,睡着的时候身上也披着衣服。 但学生里还真有家长没想到的,没给孩子准备厚衣服,坐在车里穿着个薄外套,冻得嘴唇都变青了。 邢老师比较细心,发现后问他:“你没带厚衣服吗?” 男生摇头:“没有。” 邢老师皱眉,看看四周,看到了初夏人身上披着的军大衣,而她们身上也是穿得最厚的。 她走过去,轻轻推醒初夏,指了指那个被冻得脸发白的男生,不好意思地问她:“安安妈妈,你有多余的厚衣服吗?有的话能不能借给那男生一件。” 初夏把手中的军大衣递了过去:“让他穿这个吧。安安的衣服太小了,他穿不上。” 章麓此时也醒了,立马举手说:“舅妈,老师,我的衣服他可以穿!” 军大衣小孩穿着确实有点大,章麓快速在包里翻出来一件藏青色的棉袄:“老师,我送去给他!” 说着,她抱着衣服跑向男生。 “唐颂,给你穿!” 唐颂就是和章麓一个学校的男生,他被冻得牙齿紧紧咬着,但都没有说一句冷,问人借一句衣服。 “谢谢。” 唐颂接过来章麓的衣服,脱掉外套穿上,整个人身上开始回暖。 章麓个子长得高,男孩子在初中没有女孩子发育早,唐颂只比章麓高一点,而章麓的袄做得有点大,他穿着她的衣服正合适。 “不用客气!”章麓拍拍他的肩膀,又问他:“你冷怎么不早点说啊,傻不傻?对了,你带着毛裤没?” 这个唐颂带了,他点头。 章麓放心了,朝他挥挥手回座位:“我的衣服你先穿着吧,我还有。” 唐颂转头看着章麓的背影,她就要转身坐好的时候,他又收回了视线,眼眸半垂下,看着衣服的袖子,小心地摸了摸。 等到了宾馆下车时,章麓发现唐颂在棉袄外面套了个外套,继续沉默寡言地一个人站在后面的队伍里。 章麓跑过去把他拽到了自己旁边:“你和我一个学校的,咱们在一起。” 初夏笑着回头说:“你和麓麓一个学校,不要客气,有事可以和我们说,也可以和老师说。你是来比赛的,万一冻感冒了身体也受罪,而且好不容易过来了,不能因为感冒留下遗憾。” 唐颂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离开。 主办方给京城学生安排的房间在二楼,是标间,四个人一个房间。 初夏、安安和章麓的情况特殊,她们一个房间,初夏多出了钱。 考试时间在两天后,她们提前过来就是为了能好好休息两天,到考试时可以用最饱满的精神去参加联赛。 初夏让两个孩子待在房间里,她把随身备的防感冒的药拿给邢老师,又和她说:“唐颂出车站时冻了一会儿,容易感冒,这个药可以预防感冒。老师你如果有红糖姜茶的话,也可以给他喝一杯驱寒。” 邢老师一拍脑袋说:“哎!我刚刚就担心这个事呢,你这包药真是及时雨!我替唐颂谢谢你。” 初夏:“没事,都是和安安一起来参赛的孩子,我也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东城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初夏都没有来这里玩过。但这里冷她是知道的,四月份的天,还像京城二月份那样冷,初夏宾馆门都不想出。 不过这两天也不适合出门,毕竟马上要考试了,安安和章麓都需要在宾馆里好好休息养精神。 除了每天宾馆给学生们准备的饭菜,其他的初夏也不敢带安安和章麓去吃,怕吃坏了肚子。 “阿姨,谢谢你。” 晚上,初夏带着安安和章麓出来吃晚饭,她刚吃了一口,唐颂走到她面前说话,语气十分认真。 初夏抬头,脸上露出来一个笑容:“不用在意,你没事就好。” 唐颂朝她点点头,又和章麓点点头,离开这里。 章麓和岑淮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疑惑地看向初夏。 “妈妈,唐颂为什么谢你?” 初夏喝一口粥说:“也没什么,就是刚来宾馆时,我让邢老师帮忙给他送了包预防感冒的药。” 章麓和岑淮安那会儿确实看到初夏拿着东西出去了,不过两人一个躺在床上翻滚,一个整理行李箱,没看清楚初夏拿的什么。 “这就是件小事,赶紧吃饭。” 晚上,初夏和章麓一张床,安安自己一张床。 章麓不认床,又累,躺床上没一分钟就睡得跟小猪一样熟。初夏也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只有岑淮安,一闭上眼就是之前火车上看的那篇吓人的故事,总感觉床下有人。 他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睡着,岑淮安看向对面的初夏和章麓,她们两个都睡着了。 岑淮安闭上眼睛,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都是假的。但越不想想,脑子里那些情节就越清楚。 最后岑淮安实在忍不了心里的害怕,从床上下来,走到初夏的面前,趴在她床边上,终于安心了。 他也没有打扰初夏睡觉,就在那里趴着,逐渐有了睡意。 不过因为身体没有支撑,他意识一不清醒,人就摔在了地上,手正好打住床头柜上的水壶,发出“嘭”的一声,在晚上非常响。 初夏睡得不实,听到动静瞬间睁开眼睛,借着窗帘缝透进来的一点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地上的岑淮安。 “安安?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睡觉?” 岑淮安默默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说:“妈妈,我现在去睡。” 初夏狐疑地看着他:“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在这边?”她也坐起来。 岑淮安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是个男生,姐姐都不害怕那些故事,他只看了一篇就吓得睡不着,他不好意思和初夏说。 平时岑淮安在家里睡觉是很快的,现在这个时间而且她们坐火车这么累,安安不该睡不着。 初夏和从床上下来,抬手在他额上摸了摸,不烫。她又拉起他的手,给他把脉。 心神不宁,受到惊吓的脉象。 初夏挑眉意外地看了眼岑淮安,她以为距离看的那篇故事都过去两天了,安安已经忘了。没想到他现在还害怕着。 “既然害怕,怎么不叫醒我?” 岑淮安摇头:“妈妈你睡着了,我不想打扰你。” 初夏摸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岑淮安太懂事了。 她拉着他的胳膊走到他床边,让他躺下睡觉:“我看着你,等你睡着了再睡。以后有事可以直接叫我,我是你妈妈。” 岑淮安没有说话,他想让妈妈去睡,可是又真的害怕。 “妈妈,我……” “好了,睡吧。”初夏强制地给他盖上被子:“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是岑淮安已经听过许多次的拇指姑娘的故事,在妈妈轻柔的声音下,原本脑海里那些可怕的景象都消失了,他好像来到了真的童话世界里,跟着拇指姑娘一起经历各种事情。 等岑淮安的呼吸慢慢平稳,初夏停止讲故事,给他掖了掖被子,捂嘴打了个呵欠,也赶紧躺床上去睡觉。 接下来那一夜,也是初夏看着安安睡着再去睡的。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也要开始考试了。 初夏以前没有参加过全国数学竞赛,她也不懂流程。 她和金老师、邢老师坐在考场外的房间里,和他们一样担心安安和章麓考试的情况。 “邢老师,一共考几次试啊?” 邢老师压低声音:“就考这一次,成绩很快就能出来。” 初夏看着时间,等得心急,而场上的岑淮安,做题却很快。 联赛题一共类题,选择题、填空题、大题,一共一百分再加个附加题。 别人都在冥思苦想,毕竟全国联赛,难度肯定是要比市里的比赛大的,岑淮安也感觉到了难。 不过这个难还不到他做不出来的程度,就是一些弯更多,思考的时间多点,做题花费的时间更多。 现在出题有个规律,一般前面的简单些,后面的题会越来越难。 不过竞赛题和平时考试不一样,可能这一道题简单,下一道题就非常难了。 岑淮安尽管做题的时间变慢了,但和其他学生比,他的做题速度仍然比较快。 许多同学做着做着,遇到一道难题就打住了,想了一会儿没思路,隔过去继续做,章麓就是如此。 她空了好几道题了。不过她心态好,本来就抱着打酱油的心态来的,因此整个人非常放松。 考场是一间非常大的房间,可以容纳所有参加联赛的学生,考场上有好几个老师监考巡逻。 他们都是数学会的老师,路过岑淮安时,看到他答的题,全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一会儿。 特别是看他做得又快,又没有发现错误时,就更想看得时间久点了。 岑淮安自己没发现这些老师,倒是他旁边的学生因为老师在很紧张,额头上都急出汗了。 有个学生直接举手:“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做题了。” 老师也怕自己影响到学生,虽然很想继续看岑淮安写的题,也只能忍着先离开。 岑淮安把包括附加题在内的题做完,正准备检查,一个男生上去交了卷。 岑淮安没在意别人的交卷,低头检查他自己的。剩下的时间还有很多,不用着急。 但因为有学生离开,给剩下的学生也增大了压力。 紧接着又有两名同学交卷。岑淮安是第四个交的。 收卷的老师看一眼他:“确定交卷吗?还有时间。” “确定。” 老师以为又是一个做不出来交卷的,没想到他拿到卷子,就看到后面大题写满了字迹工整又清晰的解题步骤。 他瞄了一道题,是对的,又看岑淮安一眼,是意外的眼神。 “好,你可以离开了。” 章麓是直到考试结束才出来的,初夏和岑淮安都在外面等着她。 她看到两人,高兴地跑过来说:“我只有两个题没有做出来!” 在章麓原本的想法里,她只要不是一半题空着就好了,现在做出来那么多,这是意外的惊喜。 岑淮安问她:“你是哪两个题没做出来?” “选择题第题,填空题第二题。安安,你的答案是什么?” “d,1。”岑淮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从两人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章麓立马看过去,笑得一脸灿烂说:“唐颂,你也做出来了?” “嗯。”唐颂点头。 岑淮安:“我和他的答案一样。” 章麓一拍手,更加高兴说:“选择题和我蒙的答案一样,填空题我在1和0之间犹豫,唉,可以最后胡乱写了0。不过有一个蒙对了我就特别开心了!” 章麓不像其他没考好的学生一脸愁眉苦脸,都考完了,当然要把这件事放下,开开心心去做其他的。 考试成绩第二天才会公布,现在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学生不允许出宾馆,没大人跟着,人生地不熟容易出危险。 初夏也没有带安安、章麓出去玩,因为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外面一直阴着天,特别冷,风吹在脸上都像刀子割一样。 章麓找出来一盒扑克牌,初夏人坐在床上玩扑克。 正打着,门铃响了,章麓去开门。 “唐颂?”她意外地叫道:“什么事啊?” “我想和你们对一下答案。” 章麓让开位置:“你进来吧,我们正玩扑克呢。都考完了,你怎么还想着这事,压力不要这么大嘛!” 她拍拍唐颂的肩膀,蹦蹦跳跳跑到床边。唐颂看了看他被章麓拍的肩膀,脚步停顿了下才走过去。 既然唐颂想对答案,打牌就暂停了一会儿。 章麓不想知道答案,她只想能快乐多一会儿就多一会儿。因此岑淮安和唐颂去一旁对答案,她和初夏打开电视看,声音还放得很大。 等两人过来,唐颂说要走了,被章麓拉住了胳膊:“走什么,回去也没事,一起打牌吧!” 唐颂看看她,在床边坐下了,四人打了一下午的牌。 第二天八点,所有老师学生去考场那边的会议室集合,今天联赛公布成绩并且颁发一二等奖。 邢老师和金老师问过每个学生这次考试的情况,很多学生都说试卷难,岑淮安也说难。 所以两个老师对这次联赛的成绩已经没有很大奢求了,只希望能有二等奖,不要丢京城的脸就好。 其实京城的学生实力还是很强的,毕竟有优秀的老师和资源。考试前金老师和邢老师也是自信满满。 可不少学生都和他们说题没有做完,把他们的自信都打没了。 算了,学生第一次来考试,可能压力太大了。 等到数学会宣布岑淮安和唐颂还有一个女生是一等奖时,金老师和邢老师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岑淮安人已经上台去领奖了,金老师和邢老师对视一眼,赶紧站起来激动地鼓掌。 个一等奖,这次出来有光了,也不怕不能给京城数学会交待了。 接下来二等奖更多,有五名学生,其中就有章麓。 她要开心死了,拿着证书在讲台上笑容格外灿烂,谁都没有她嘴角咧得大。 “安安!舅妈!二等奖!我居然拿了全国数学联赛二等奖!” 这是章麓自己都没想到的事,她觉得她能拿到等奖就谢天谢地了,现在竟然得了二等奖,她真优秀! 初夏和岑淮安也为她高兴,这次全国数学联赛,大家都获得了满意的成果。 章麓坐在岑淮安和唐颂的中间,眼里带着好奇朝两人说:“让我看看你们的一等奖证书吧。” 岑淮安和唐颂递给她,没有一点犹豫,也没从他们脸上看出来这证书都多珍贵。 章麓对比了下自己的二等奖,除了名字和写的奖的名称不一样,其他的都是一样的。 她又还给岑淮安和唐颂,捧着她自己的证书,继续欢喜地笑,坐在她旁边,都能被她染上喜悦。 初夏、岑淮安和唐颂,眼里的神情也带着开心。 结束联赛,金老师和邢老师要带所有学生回家了。 初夏提前找到两个老师说:“我和岑淮安、章麓准备在东城逛两天,就不跟学生的队一起回去了。” 邢老师劝初夏:“人多安全,你一个人带两个人孩子比较辛苦。” “这是我们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东城我们有认识的朋友。” 金老师和邢老师听她这么说,便不再劝了,只说了句“注意安全”,在宾馆各自分开。 唐颂没在队伍里看到章麓人,皱了皱眉:“老师,队伍里少人。” 金老师查了一遍人数:“不少啊。” 唐颂眉毛皱得更紧了:“章麓她们没来。” 邢老师在旁边笑着说:“她们不和我们一起回去。” 唐颂愣了下,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宾馆,摸了摸衣服里面的棉袄,眼里的神光忽然就黯淡了下去。 车子走得很远了,唐颂还看着宾馆,正好看到初夏人说说笑笑着从宾馆大门走出来,其中章麓的笑容最大,嘴巴一直在说着什么。 唐颂一直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后面人的身影。 东城这会儿已经没有冰雕了,不过也有其他好玩的。 这里有岑峥年的同学,也有蒋知达的朋友,还有岑父的部下。 一个女人带着俩小孩在陌生的城市确实不够安全,最后拜托的是岑父部下,他在公安局工作,帮忙找了个当地人带着初夏她们人玩。 足足玩了天,还去体验了东城最有名的澡堂子文化,人满足地准备回家。 回程初夏她们没有选择去坐火车,而是直接买了机票准备坐飞机回去。 用的时间短,也不用像坐火车那么受罪,遇到小偷小摸拐子的几率也没有,这一路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初夏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安安和章麓是。 他们和初夏一起到机场,从托运行李,到检票再到登机,两个小孩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眼睛里全是好奇。 岑淮安克制一点,看得没有章麓那么肆意,章麓不怕别人的目光,有问题就问来送机的叔叔。 坐在飞机上,看着窗户外下面的小人,章麓和岑淮安两人看得更加兴奋了。 第94章 第 94 章 “安安,我们好像在很高的楼上!” 章麓趴在窗户的位置,安安的头和她凑在一起,“嗯”了一声。 初夏笑盈盈地看着两人,由他们好奇探究,只要不影响到周围的人就行。 飞机即将起飞,空姐提醒客人坐好,系好安全带,章麓和安安这才坐好,按空姐的要求坐好起飞前的安全准备。 一开始章麓和安安并不会坐,章麓大方举手叫空姐:“姐姐,可以帮我们的忙吗?” 空姐帮两个小孩调整好座椅后背,系上安全带,章麓和岑淮安甜甜地和空姐道谢,空姐脸上的笑容都更甜美了:“不客气,小朋友有事还可以叫我。” 初夏摸了摸章麓和岑淮安的头,对两人说:“等会儿起飞的时候,声音会有点大,猛然升空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不过也不要害怕。把脚抬起来,觉得耳朵不舒服,就把嘴巴张开再合上,反复做。” 说着初夏拉住安安的手,让他也拉住章麓的手。 岑淮安和章麓一脸认真地点头。 这时飞机开始起飞,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失重感和耳鸣的感觉同时出现,初夏明显感受到安安加大了力气握自己的手。 初夏也回握紧他的手,安抚他不要紧张。 这个感觉度过很快,也就是刚起飞时的几分钟,不超过五分钟,安安整个人慢慢放松下来。 初夏转头问他和章麓:“还好吗?” 岑淮安点点头,章麓眼睛亮晶晶的:“舅妈,原来飞机起飞是这样的!” 看两人脸上没什么难受的表情,初夏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对,其实也就起飞降落的时候和其他交通工具感受不一样,等平稳后就没什么太大感觉了。” 章麓趴在窗边往外看,飞机正在高中中穿行,一朵朵白云漂浮在外面,好像整个飞机都被云托举着一样。 那些云就在外面,仿佛触手可及,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拥抱一下。 这种感觉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犹如来到了童话世界一样。 “舅妈!好多云,好漂亮啊!” 章麓看得目不转睛,眼睛睁得大大的,如果窗户能打开,初夏毫不怀疑她会朝那些云朵扑过去。 岑淮安的眼睛里也露出来惊叹,他同样喜欢被云朵拥着的感觉,和章麓一起看着外面,久久没有收回来视线。 只望着外面各种各样的云层,岑淮安两人就完全不感到无聊了,心情很激动,心里说不出来的开心。 初夏虽然以前坐过飞机,但这会儿也很久没坐过了,她和两个人一样,撑着下巴,微笑着看着窗外的云。 飞机飞了一会儿,有空姐推着小推车过来了。 推车上摆满了各种饮品,都是现在最时髦的,红宝桔子水、汽水、可乐,还有咖啡,各种各样的水果点心。 空姐是之前那个帮章麓和安安的空姐,她还记得两个小孩,笑容看起来更加真心:“你们好,请问你们想喝点什么呢?” 空姐温柔的声音把岑淮安和章麓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两人转头看到推车上满满的好吃的,眼睛露出来讶异。 章麓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那瓶可乐问:“我喝什么都是可以吗?” “都可以的。” “要给钱吗?” 空姐面上依旧带着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飞机上的食物是免费的。” 章麓立马指着可乐说要喝,岑淮安也想喝可乐,初夏没喝那些饮料,而是要了一杯咖啡。 空姐微微弯腰,态度极好地给三人倒了三杯她们想喝的饮品,又把安安想吃的小蛋糕放在他面前,把初夏和章麓想吃的水果挑出来放进盘子里,端给初夏两人。 免费的饮品、食物还有空姐如此好的服务态度,都是让岑淮安和章麓十分新奇的事情。 “妈妈,可乐味道和在下面喝的不一样。” 章麓连连点头:“嗯嗯,我也觉得不一样,没有在家里喝得甜。” 初夏喝一口咖啡,对他们两人说:“因为飞机上的很多因素,会影响人的嗅觉,嗅觉和味觉相连,都会变得没有在地面上那么敏感,吃东西也就没有在地面上吃好吃了。比如你们感冒的时候,鼻子不透气,吃东西的时候也是觉得没味道,二者原理是一样的。” 岑淮安和章麓恍然大悟,他低头去看杯子里的可乐,眼里露出来思考。 章麓继续喝可乐吃水果,尽管没有在地面上那么好吃,但也不能浪费食物。 飞机的速度就是快,岑淮安觉得没在飞机上多久,只是吃吃喝喝和妈妈姐姐说说话,再去个卫生间,就听到飞机即将抵达的广播。 “妈妈,我们到京城了?” 坐火车要几天的路程,坐飞机居然这么快,岑淮安脸上还有点不敢相信。 “对啊。降落的时候和起飞的时候一样,如果感觉不舒服,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做。”初夏拉住了他的手,他同样拉住了章麓的手。 “好快啊!”章麓看着飞机正在往下降落,也忍不住惊讶地出声。 等到飞机彻底停稳,广播通知乘客下机时,章麓和岑淮安还有点不舍得从飞机上下来。 毕竟第一次坐飞机,这么快就结束了,两人都想要再体验一会儿。 不过其他人已经在解开安全带准备下机了,初夏和也站了起来,转头嘴角扬起看着两人:“怎么?不想下飞机了?” 岑淮安和章麓摇摇头,这才开始动手解安全带,被初夏牵着手从登机门那里下来。 接着初夏带两个小孩去取行李,从机场出去。 在机场外,蒋知达已经等着了,他靠在车上,手上夹着一根烟,眼睛看向机场出口的方向。 一看到初夏几人出来,他立马把烟掐灭,从口袋里摸出来一颗薄荷味的糖果塞进了嘴里。 初夏带着两个小孩坐飞机时,提前告诉了岑峥年和蒋家人知道她们的航班和落地时间。 要回家了,肯定让家里人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到家,毕竟不止她和安安,还有章麓呢,她爸爸妈妈也会担心。 “小舅舅!” 章麓一看到蒋知达,手中的行李丢在地上,直接奔着他跑过去,跳着抱住他。 蒋知达稳稳地接住她,往后退了两步,嘴角高高翘起来:“哎呦!看起来麓麓在东城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啊,都长胖了。” 章麓从蒋知达身上下来,“哈哈”笑着说:“那当然了,我和舅妈、安安去好几个地方玩了呢。还有,我得了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二等奖,小舅舅,我厉害吧!” 章麓朝蒋知达得意地抖了抖眉毛,脸上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 “厉害!”蒋知达马上朝她竖起大拇指,眼里带着真心的赞叹。 初夏和安安也提着行李过来了,还顺带把章麓的一起提过来。 章麓“嘿嘿”笑了两声赶紧从初夏手中接过她的行李:“舅妈,我太激动了。” 初夏拍拍她的头,没当回事。 蒋知达打开车门,把初夏、安安、章麓的行李都放进去。 几人坐上小汽车。 “麓麓得了二等奖,安安应该是一等奖吧?”蒋知达启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着岑淮安问,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肯定。 岑淮安“嗯”了一声。 章麓嫌他说得太少,在一旁补充道:“不仅是一等奖,还是第一名,满分!联赛满分的就他一个人!” 声音自豪得好像是她得了一等奖一样,岑淮安听着嘴角往上翘了翘,他喜欢亲人为他感到骄傲,这会让他有成就感。 初夏在旁边脸上的笑容也大了些:“对,麓麓说得没错。” 蒋知达脸上瞬间露出惊讶赞叹的表情:“安安可真是太厉害了!麓麓也厉害,我家的小孩怎么都这么优秀?为了庆祝你们获得好成绩,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小舅舅,去哪里?”章麓迫不及待地问。 在飞机上吃的东西现在都消化了,她和岑淮安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吃得也多。 岑淮安也看向蒋知达,眼里露出来期待:他最喜欢吃好吃的。 蒋知达挑下眉,卖了个关子:“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初夏笑着说:“要是不好吃,我们可不愿意的。” 蒋知达:“我找的地,肯定不会发生这种事!” 初夏笑出了声,整个车里,一片欢快的氛围,岑淮安的嘴角也往上扬了扬。 章麓的嘴闲不住,她坐在副驾驶上,和蒋知达说她去考试的经历,从开始坐火车说起。 还没说到下火车,蒋知达的车已经停了下来,初夏从窗外望了一眼,在西单。 但这附近没有吃饭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门很大,但门口看起来乱糟糟的店,摆放着油漆、水泥之类的东西。 “到了。”蒋知达打开车门让三人下车。 初夏下来,眼里露出来疑惑,环顾四周,还是没有看见什么饭店餐馆,她问蒋知达:“咱们去哪里吃饭?” 蒋知达指着旁边初夏刚刚看到的那个乱糟糟的大门说:“就这里。” “这里?”初夏还没有说话,章麓先出声了:“小舅舅,这家店都没有营业,我们吃什么?” 初夏也望着蒋知达,想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只有岑淮安看看那个店门口,眼里露出来思索:“表叔,这是不是你要开的台球厅?” 岑淮安是知道蒋知达要开一个台球厅兼溜冰场的,这在蒋家和初夏家里不是秘密,不过外人并不知道。 蒋知达打了个响指,拍拍岑淮安的肩膀说:“还是安安聪明,就是以后我要开的台球厅。走,跟我进去看看。” 他豪气地一挥手,率先走到最前面,打开大门,一股灰尘飞扬起来。 蒋知达在面前挥了挥,等灰尘降下去,招呼初夏三人赶紧跟上。 章麓第一个跟过去,她很好奇小舅舅的台球厅和溜冰场建成了什么样。 初夏和岑淮安跟在后面进去。 房子里面只是建筑物的大致形状,不过整体的建筑已经成型了,房间也基本上都盖好了,但只是一楼,楼上还没有建,头顶还是镂空的。 现在很多建筑工人都在这里忙碌着,能听到各种杂乱建房子的声音。 这些并不影响蒋知达想要炫耀的心思,包工头走过来,热情地向蒋知达打招呼,蒋知达问他要了四个安全帽给初夏她们,他自己也戴上。 接着蒋知达每走一步就和初夏她们说一步他准备把这里建成什么。 “这里,我想盖成餐厅。从这个方向进去,就是溜冰场,后面那一整块儿空地,全用来当场地。二楼、三楼、四楼是包厢,里面不止有台球厅,还有ktv、棋牌室……” 蒋知达说的,让章麓都心生向往,她拽着他的胳膊:“小舅舅,你快点建,快点建!我想来这里滑旱冰!” “放心。”蒋知达拍拍章麓的头:“当时候我专门给你和安安、为先曦曦一人一张卡,进这里消费全部免费。” 章麓欢呼:“小舅舅,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蒋知达看向岑淮安:“安安,喜欢表叔的安排吗?” 岑淮安:“喜欢。”眼里明显带着开心。 蒋知达得到两个小孩的喜爱,心情极好,问向初夏:“表嫂,我这安排怎么样?” 初夏望着蒋知达准备盖四楼的地方,问他:“你怎么想到棋牌室的?” 蒋知达一撸头发说:“嗨!这不是我那几个发小,说在外面那小房子里打牌不痛快,我就想着弄个这样的房间。” 初夏点头:“行。不过你这生意很容易吸引一些喜欢追求刺激的人进来,你小心这里不要有黄du毒。棋牌室可以有,但不能具有du博的性质,打造成玩乐的地方。最好再留一些包厢,装修成类似宾馆住宿的房间,方便给晚上喝多了回不了家的客人。记住,一定一定不要有特殊服务!” 现在是八十年代末,这个时期和九十年代,正是各种娱乐场所大肆发展的时期,也很容易滋生那些阴暗。 蒋知达想要开的这家店,就是一个大型的娱乐场所,但初夏想让他这里是一个正规、安全的娱乐地点。 蒋知达脸上的表情瞬间正经起来,神色认真地点头:“表嫂,你放心,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毕竟我还想让安安、麓麓他们放心进来玩呢。” 初夏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我相信你。” 岑淮安和章麓刚刚走到了准备建溜冰场的那个地方,章麓正和安安说着以后溜冰场建成后,她一定每周都要来这里玩。 初夏和蒋知达说完了话,摸了摸肚子说:“你说的吃饭的地儿在哪里呢?就在这还堆着各种建筑材料的房里?” 那岂不是吃着落着灰,不知道是吃饭还是吃石灰。 蒋知达立马一笑:“当然不是了,这上面还落着土呢咋吃?” 他把章麓和蒋知达叫过来,带着三人在这大大的半成品建筑里走,直到走进最开始进来的门口,他推开旁边的一个门,里面是一间随便装修了下的房子,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有。 蒋知达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饮料给几人:“这是我平时住的地儿,今儿让你们吃吃我特意请来的大厨手艺怎么样。” 他走出去了。 初夏发现这房子虽然不算大,但五脏俱全,在里面还有个门,估计是蒋知达晚上休息的地方。 他这段时间吃住都在这里,看着这个未来的娱乐场所,一点点建造起来。 章麓拉着岑淮安在蒋知达房子里看,她们很注意分寸,没有去翻什么东西,也没有打开里面的门,只琢磨蒋知达放在桌子上的收音机。 两个人打开收音机,清晰流畅带着磁性的广播主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章麓不爱听新闻,岑淮安现在也不想听,她们在收音机旁看到了歌手的磁带,放进去听歌。 两人刚摆弄好,蒋知达进来了,还提着一个食盒。 “这个大厨以后可是要在店里工作的,表嫂、安安、麓麓,你们先尝尝味道,点评一下。” 一边说着,蒋知达一边把食盒里的放菜拿出来放桌子上,初夏看他一眼:“这大厨,现在是在这里给工人做饭?” 蒋知达理所应当地点头:“对啊,我花大价钱请来的,肯定不能让他闲在家里。” 大厨的手艺很不错,擅长做的是鲁菜,一品豆腐、糖醋鲤鱼、锅烧鸭、芙蓉鸡片等等。 蒋知达每道菜都和初夏她们仔细介绍:“现在我就请来这一个大厨,回头我再找找其他菜系的大厨,也请过来。我要我这店,不仅玩乐在京城是一绝,吃的也得是一绝!” 初夏朝他竖起大拇指:“可以,这个想法我支持。” 章麓和岑淮安更开心,因为以后可以吃到各种美食了。 蒋知达请来的大厨初夏三人都没挑出来什么毛病,相反,因为那些菜太好吃了,四人全吃光了。 蒋知达给岑淮安和章麓的庆祝宴,除了场地有些简陋外,其他的无可挑剔。 章麓和岑淮安非常满意,对蒋知达和大厨毫不吝啬地大肆夸奖,岑淮安附和,把蒋知达哄得非常开心,许给了两人不少好处。 还是初夏看不过蒋知达马上家底都快被哄出来的模样,站起来说:“好了,安安,麓麓,我们该回家了。” 再不回去,章麓爸妈该担心了。 岑峥年披星戴月回家,脚步比往常更着急了些,到家门口,看到屋里熟悉的暖黄色灯光,他脸上的神色蓦地柔和下来,打开房门进去。 初夏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安安早就睡着了,还是她给他讲着睡前故事哄睡的。 自从火车上看了那篇灵异故事后,如果安安晚上没人陪着他,他一个人会害怕得睡不着。 初夏都没想到,看起来什么都不怕的安安,居然会怕鬼这不存在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安安很有小孩子的模样,初夏非常乐意每天给他讲故事陪他。 “回来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初夏眉眼弯弯地看向门口的方向,正迎上岑峥年温和的目光。 “嗯。你们什么时候到家的?” 初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下午就到家了,你不是知道我们的航班吗?” 岑峥年关上门换鞋,抬头说:“我以为你们会去外公家。” “过两天周日再去,刚刚从外面回来,我和安安都想在家里多歇几天。” 初夏走到岑淮安的面前,发现他眼下的青黑又重了,皱了皱眉:“我走的这几天,你是不是熬夜了?” 岑峥年躲开她的视线,低声“嗯”了一声,不敢和她的视线对上。 初夏重重拍了他一下:“就知道你又会不听话。” 再低头看到岑峥年手里抱着的工作,指了指说:“今天我在家,你要听我的,工作明天做,去洗漱准备睡觉。” 岑峥年这几天没有按照初夏说的好好注意身体,他气短,不敢反驳初夏,应了一声把工作交给初夏放起来,他去浴室。 这天晚上岑峥年没再做工作,他累极了,躺到床上没几分钟就陷入了沉睡。 初夏看着他睡着还皱着的眉头,叹口气伸手揉了揉。 岑峥年下意识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眉眼间也松开了,整个人气息都变得平和下来。 岑淮安翌日一到学校,就看到了附中大门口挂着的横幅:恭喜我校岑淮安同学获得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一等奖! 他抿了抿嘴唇,总觉得这事一定是他老师搞出来的。 岑淮安进班,原本吵吵闹闹的同学看到他,立马瞪大眼睛,眼里露出来诧异。 “岑淮安,你回来了!” “岑淮安,听说你得了一等奖,真厉害啊!” “岑淮安,你不知道,老张在班里夸了你多少次,这几天他的脸天天都笑成了一朵花。” 岑淮安听到各个同学的声音,七嘴八舌问他考试的情况,和他说这几天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他认真听着,言简意赅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每句话说得都不多,但同学们实在是对全国一等奖好奇。 他们有些可是连市竞赛都没机会过去的,自然佩服岑淮安这个得了国家一等奖的。 这已经不是他同学们能追赶的存在,而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他们正说着,岑淮安的奥数老师张老师进来了,敲了敲桌子,一群围着岑淮安的学生如同老鼠见了猫,赶紧一个个回自己的座位。 看到岑淮安,老张脸上的严肃瞬间消失:“淮安回来了,你跟我来办公室。” 全班同学都没听过老张这么温柔地说过话,等他和岑淮安一走,全班同学马上哄堂大笑。 老张让岑淮安来办公室,主要也是给他同事炫耀一下,他带出来一个全国数学联赛一等奖的学生。 然后他问了岑淮安考试的情况,考试的时候卷子上都有哪些题。 岑淮安对那些题的记忆还很深刻,他把题包括答案默下来交给老张。 第二天,老张就拿着那张试卷去考全班同学了,把岑淮安的同学们难得差点哭出来,一个个抓耳挠腮、愁眉苦脸地做。 只有岑淮安一人做的其他的奥数卷。 交上卷之后,大家知道刚刚那张卷就是岑淮安联赛的考试卷,目光一下子全看向他,眼睛个个瞪得圆鼓鼓的,全是惊叹。 “这么难的题,你居然得了一等奖,岑淮安我简直太佩服你了。” “果然数学不是我等凡人能理解的,还好我不学奥数。” “岑淮安,那么难的题,你怎么做到满分的?” 岑淮安看向他们:“和平时做题的时候一样,看题答题。” 同学们:…… 他们也和平时做题一样,为什么他们死活做不出来呢?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京城现在的天气很舒服,不冷不热,连毛衣都不用穿了,穿着一个外套出去也不冷。 初夏回来第一天去医院,唐老太看着她“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把这个这两天看完,我会提问你。” 唐老太本身就不太同意初夏请假这么多天。 初夏正是快要毕业的时候,以后能跟着她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唐老太只想初夏抓紧时间,她多教点,她多学点。 可初夏家里只有她能去送儿子,唐老太也不能不批,现在看到初夏心情还有点烦躁。 初夏接过唐老太递过来的病历本,一脸认真地说:“谢谢老师,我会好好记的。” 她不介意唐老太的冷脸,因为初夏知道,唐老太一心为了学生好,她气的只是她这几天跑出去没好好学习。 叶孟春从外面回来,看到初夏眼里也讶异了下,她放下抱着的各种书,唐老太又随意挑了一本,对初夏说:“到时候我还会提问这本书的内容。” 病历实录加书,初夏晚上都要加班看。 但也还好,很多东西都是初夏学过的,她需要重新记的不多,大部分都是复习。不过病历实录需要认真看,这是和书本上不完全一样的病和方子,也都是唐老太行医的经验。 两天后,唐老太提问初夏时,她回答得十分流畅,在病人的病上,还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唐老太终于满意了:“看来你出去这一趟没有懈怠。” 周日,初夏带安安去蒋外公家里,蒋外公看向岑淮安的目光自豪得不行。 他得一等奖的事,通过章麓,蒋家人人都知道了。 “安安,想要什么奖励?” 岑淮安说:“大蛋糕。” 没等蒋外公说话,初夏直接说:“不行,你一个人吃不完。” “冰淇淋。”岑淮安也想吃这个,他最喜欢的是巧克力的口味。 这个初夏答应了。 进入五月份,天气更热了,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都穿上了薄衣服,有些怕热的短袖都穿上了。 初夏这时候更忙,她六月份毕业,现在正需要完成各种毕业的作业,完全没时间关注其他的。 而且现在要准备分配了,她们这班的学生,全都在忙这个事情。大家都想分个不错的单位。 初夏不想去京城有名的那些大医院,她只想被分到研究院附属医院,她特意去找了辅导员,说她的想法。 分配也是按照你的成绩和平时表现来分的,优秀的同学自然会被分到好医院里。 当然也有按照户籍地把你分回家乡的。这个分配很随机。 辅导员听了她的想法,惊讶地看她一眼,原本想和拒绝其他同学一样拒绝她的,这会儿也把那些话咽下去了。 “初夏,你是班里的第一,你确定不想去协和、301这些医院?” 初夏点头,非常肯定:“我不想去。我家属都在研究院,我分去老师你说的医院,我和我家属就得分开了,而且我还有孩子。” 辅导员翻翻初夏的档案,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没有给初夏明确的说法。 初夏不确定辅导员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分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因此初夏又去找了唐老太,和她说明自己想去的地儿,请她帮忙。 唐老太听完皱了皱眉:“那里很偏。” 初夏:“我知道。” 她把解释给辅导员的理由又和唐老太解释一遍,唐老太理解她,也觉得可惜。 她叹口气说:“以你的专业成绩和水平,你能分去很好的医院,你确定放弃?” 初夏没有犹豫地坚定点头。 “行,我和你辅导员说。” 唐老太很爱护学生,虽然她严厉,不过她是典型的面硬心软,对学生的困难不会视而不见。 六月份,分配结果下来了,初夏听到她被分去了研究院附属医院,终于松了口气。 而这会儿,初夏也已经忙完了最后的毕业作业,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 六月初,学校举办毕业典礼,初夏穿着学士服,和同宿舍的女生在校园里走着,眼里都生出来不舍。 “我们这就要毕业了?”杨金带着惆怅地说:“感觉昨天我还是刚刚进入校园,怎么一下子就要毕业了呢?” 毛小兰脸上也露出来难过,她被分去了老家市区医院,那里距离京城很远,以后再想见现在的室友和同学,很难了。 梁文同样被分回了老家,抱着杨金的胳膊,十分不舍:“我想留在京城的,都怪我平时不够努力。”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初夏心里涌上淡淡的离别忧伤,毕业之后,大家就真的各奔东西了。 现在交通不发达,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很多。 叶孟春和杨金都读了研究生,一个是孟老太的,一个跟着另外一个老师,他们虽然不用离开学校,可和毛小兰她们的难受是一样的。 拍毕业照,参加毕业典礼,听着校长在台上祝福她们这一届的学生,初夏知道,她的大学生涯,是真的结束了。 典礼结束,所有人从大礼堂里往外走,初夏和叶孟春走在一起。 “初夏,你……以后还会来学校吗?” 初夏看她一眼,语气轻松地说:“会啊。唐老师对我那么好,我肯定经常来看她的。” 叶孟春眼里露出了些喜悦,正想说什么,初夏抬头看到了大礼堂门口站着的岑淮安和章麓,还有蒋为先和一个小不点蒋为曦。 “妈妈!” “舅妈!” 几个小孩看到初夏,立马大声叫她,岑淮安怀里还抱着一束大大的鲜花,章麓和蒋为先、蒋为曦她们手里拿着小束的鲜花。 初夏脸上漾出一抹大大的笑:“我儿子和家人来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头再说。” “妈妈,祝贺你毕业!” 岑淮安走到初夏面前,把手中的鲜花举起来送给她,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眼里全是真心的祝福。 初夏的笑容更大了,弯腰接过鲜花:“谢谢安安,我很喜欢。” 这束鲜花明显是岑淮安自己包的,用的是报纸还有彩色的纸,里面的花朵什么样的都有,排序有些凌乱,不过很好看。 章麓和蒋为曦也一个个上前给初夏送花送祝福,几个小孩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初夏只觉得高兴得心都要飘起来了。 叶孟春在远处远远地看着初夏那边温馨欢乐的场景,眼里带着她都没察觉到的羡慕。 “你们怎么来的?” 岑淮安和章麓还带着蒋为曦,洛澎肯定不会放心四个小孩自己过来的。 岑淮安:“表叔带我们来的。” 初夏四处看看,没有看到蒋知达:“你表叔人呢?” “在大门口!” 初夏回身和叶孟春挥挥手,带着四个小孩往外走。 没走多远,初夏就看到了站在路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岑峥年。 他手中也抱着一束花,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黑色的西装裤,整个人如同大学里儒雅的教授,自带一股文人风骨。 岑峥年正站在一颗合欢树下,随着风刮过,朵朵如粉红色小扇子一样的合欢树花朵纷纷扬扬落下来,梦幻美丽,让岑峥年更加吸引人的注意了。 初夏看到路过的学生,没有一个不回头看他的。 初夏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岑峥年朝她走来,一步一步,脚步坚定地走到她面前,手中的鲜花往前送了送:“初夏,毕业快乐,以后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平安顺遂。” 初夏仰头看着他,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岑峥年只希望初夏可以平安、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的心好像被轻轻拨动着,怎么也停止不下来快速地跳动,甜蜜一股股涌上来。 “怎么办?我好像抱不下花了。” “没关系。”岑峥年给初夏理了理她学士服的衣领:“我帮你抱着。” 初夏努力把怀里的花拢了拢,让岑峥年把花放进她腾出来的空里:“不行,你送我的花我也想在我毕业的时候抱着。” 岑淮安和章麓几个小孩很有眼色,在初夏跟岑峥年说话时,远远地站着没过来,连蒋为曦都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她不懂初夏和岑峥年在做什么,但哥哥姐姐做什么,她也跟着做什么。 突然,蒋知达远远的声音传过来:“表哥,表嫂,相机拿过来了!” 初夏毕业,她自己其实很想留下纪念,不过这会儿一台相机挺贵的,她没有买。 岑峥年看出来了她的想法,和蒋知达私下里商量,看能不能借一台相机过来,他没有私房钱。 岑峥年知道蒋知达朋友广,他有朋友喜欢玩这个。 初夏看到相机,更加惊喜了。 今天大学毕业,她真的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在各种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中间,初夏开始和校园的每一处景、每一个老师,还有交好的同学合影。 当然岑淮安、岑峥年他们的合照更是少不了了,还是最多的。 基本上都是蒋知达在拍。 章麓和蒋为先、蒋为曦也喜欢照相,跟着初夏跑着在校园里各种美景拍照也不觉得累,还非常兴奋。 “美!美!”蒋为曦捧着自己的小脸对蒋知达说,意思是她要美美的。 章麓的动作就比较大方,完全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做动作,一点不扭捏,她和蒋为曦是表情动作最丰富的。 岑淮安一直都是一个表情,牵着初夏的手,或者牵着爸爸妈妈两人的手,嘴角微微往上扬一点。 初夏拍照拍多了,都觉得累了,章麓和蒋为曦还极有精神,拉着蒋知达给她们两个还有岑淮安、蒋为先拍。 岑峥年和初夏一起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把初夏手里的花接过来帮忙抱着,眼睛含笑注视着岑淮安几个小孩。 章麓指挥着他们做动作,岑淮安眼里带着不想做的表情,可依旧乖乖按照章麓说得做,脸上一点笑都没了。 初夏指着岑淮安说:“峥年,你看安安的模样,太可爱了。” 岑峥年“嗯”一声,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安安和麓麓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最像小孩子。” 初夏点头,看着看着说:“咱们家里买个相机吧,我想记录咱们一家人的生活,做个相册,以后用来回忆美好。” “好。” 岑峥年向来不会反对初夏的决定,除非真的非常不合理。 “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参加我毕业典礼啊?” 初夏好奇地看向岑峥年,他最近也是挺忙的,她根本没想过他会来。 第95章 第 95 章 岑峥年摸摸她的头:“你毕业这么大的事,一生只有一次,我不想你有遗憾。” 初夏没有要求岑峥年一定要过来,只和他说自己要毕业了,分配到了研究院附属医院。 岑峥年知道她毕业典礼的时间门,提前和严和民他这天要请假,加班把自己的这几天的工作做完,就是为了腾出来今天。 不过这些事就不用和初夏说了,她今天只需要开开心心地毕业就行了。 这会儿天已经开始热了,今天的天气又好,太阳升高了,岑淮安和章麓她们也热得受不了了,停止拍照赶紧跑树荫底下喝水。 岑淮安大口大口喝着水,最近都不想再听见拍照这个词,他现在只怕章麓又要说这里好看,拉着他去照相。 章麓喝完水壶里的水,还觉得热得难受,用手给自己扇着说:“我想吃冰棍。” “学校里有卖的,前面就有一家。” 初夏站起来,给几个小孩带路,她也想吃冰棍了。 从小卖部里出来,一群人手上都拿着个冰棍,初夏和岑峥年手里还捧着许多花。 没有伞,初夏怕晒,专门挑有树荫的地方走,一会儿走到这边的路边,一会儿走到那边的路边。 章麓不解:“舅妈,你做什么呢?” “躲太阳,太晒了。” 章麓:“我也要躲!” 蒋为曦跟着学:“我要躲!” 只见初夏在前面走着各种不规则路线,章麓和蒋为曦嘻嘻哈哈笑着跟着,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特别快乐。 初夏宿舍里还有行李,尽管不多,但也要收拾一下拿家里去。 岑峥年、岑淮安一群人跟着上楼去收拾。此时的女生宿舍非常乱,到处都是抱着行李或者各种要丢的东西,在楼梯间门走来走去的女生。 今天宿管不禁男生进来,只在一楼楼梯下那个空地上,和保洁忙着找各种有用的东西。 整栋宿舍楼女生不要的东西,都扔那里去了。 宿舍里的其他女生也在收拾东西,每个人看起来都是笑着说着话,但眼里有着即将分别的悲伤。 初夏和岑峥年把她的东西收拾好,提着东西放在门口,因为宿舍太小东西太多,其他人并没进来。 初夏又转身回宿舍,和宿舍的其他人一个个告别。她们宿舍八个人,平时也会产生摩擦,但此时要分别了,之前的那些矛盾,这会儿好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那都是一些小的争端,宿舍里真有人品不行的人,大家也不会一笑泯恩仇。 “以后,大家都要前程似锦,有缘再见了!” 初夏朝杨金她们挥挥手。 杨金几人也抬起手:“有缘再见!” 毕业之后,便要去附属医院报到。 不过也没那么急,报道时间门还没到,初夏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 夏日里吹着风扇,初夏靠在沙发上,吃着西瓜看着电视,日子好不自在。 自从决定要上大学之后,包括上大学时,初夏就一直用功学习,不敢懈怠,现在毕业了,她终于可以喘息一会儿。 “妈,我回来了。” 中午岑淮安放学从学校回来,一开门一股暑气从屋外进来,他换上拖鞋走进屋里,看到初夏正吃着西瓜,问她:“还有西瓜吗?” “厨房呢,你自己去切。”初夏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又说:“你满头的汗,不要对着凉水直接洗脸。” “我知道了,妈!”岑淮安在厨房里高声应着。 没多久,他也抱着一半西瓜出来,手上还拿着勺子,坐在初夏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剧里演的历史剧情说:“妈妈,我们老师说联赛二等奖以上的学生可以参加京华大学的夏令营。” 初夏听到这话,坐直了身体,眼睛从电视上移到岑淮安的脸上:“这是好事啊,你可以参加,去里面长长见识。” 岑淮安早知道他妈妈爸爸不会阻止这件事,只会赞同他,但听到初夏支持他的话,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愉悦。 “老师说夏令营不用交费用,但食宿和交通费用需要自理。这些学校已经安排好了,参加的只需要把钱交给老师就可以了。” 说着,岑淮安抬头看向初夏,神色认真:“妈妈,你带我去取我存折里的钱吧,我参加夏令营的钱,我自己出。” 岑淮安的小金库存了不少的钱,每年光压岁钱他都能得不少。平时他花钱也不大手大脚。 家里的小红花制度还进行着,岑淮安想得到的东西,用小红花兑换足够了。 所以初夏也没有硬要给他出钱,点头说:“好,明天带你去取。” 四中。 章麓的老师也说了夏令营的事,她最爱参加这些活动,一来可以见世面,二来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 就是不知道安安去不去,如果他也去的话,她们就又可以结伴了。 章麓填着夏令营意愿表,唐颂的位置在她后面,看到她的动作,他把扔进桌斗里的志愿表又拿了出来,拿起钢笔认真填写上面的每一项。 章麓填完一整张表,站起来就要交给老师,身后的唐颂拉住了她后面的衣服。 章麓一脸疑惑地回头:“什么事?” 唐颂把手中的表给她:“帮我也交了吧。” 章麓脸上瞬间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也准备去夏令营啊!我也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啊!” 她拿过唐颂手中的志愿表,抬步走向讲台,没有听到唐颂低声“嗯”了一声。 章麓回来,刘宏禹坐在唐颂的旁边,一脸羡慕地看着两人:“你们可真幸运!” 章麓回身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你这话不对,我们不是幸运,是实力!刘宏禹,从市赛结束你就阴阳怪气,你自己再不努力,以后别说市赛二等奖了,到时候连校内的选拔你都通不过去!” 刘宏禹被说中了心思,他确实因为市赛对章麓和唐颂一直心生嫉妒,还有一种凭什么她们能进全国数学竞赛,他却进不去,懊悔他考试那天发挥不好。 他看到章麓清晰的眼睛里映着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忽然就感觉这时候的自己真丑陋,羞愧地趴在了桌子上。 章麓“哼”一声,在唐颂的桌子上拍了拍说:“以后他再说那些话,你不要忍着他。” 唐颂仰头望着章麓那张肆意洒脱的脸,点点头:“好。” 初夏拿着各种报到需要的文件去附属医院报到时,正巧赶上一个雨天。 还好附属医院距离家属院近,她穿着雨衣,把文件又用一层雨布包裹起来,再打上一把伞去的医院。 初夏走到医院时,除了穿着凉鞋的脚和小腿处都被雨水打湿了,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干的。 她站在医院门口处,合上伞,脱掉雨衣装起来,正收拾着自己,一个打着一把大黑伞的男生忽然急急忙忙跑进来,又大开大合地把伞一抖,那伞上的雨滴,全都飞向了一旁站着的初夏。 饶是初夏看到他动作赶紧躲了,身上也被洒上了雨水。 她赶紧去看手中的文件,幸好她还没有拆雨布,不然这会儿雨布上的水全都洒到文件上了。 初夏掏出来手帕,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皱眉看向男生:“同志,你收伞的时候可以小心点吗?雨水都洒到我身上了。” 男生看向初夏身上脸上的雨水,立马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来医院有急事,没注意看人。” 说完,他不等初夏说话,就提着伞直接进去了。 初夏看着他这动作,还有刚刚说话的神情,明显没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她对这个男生的印象不太好。 不过初夏着急去报到,低头赶紧擦掉雨布上的水,进医院找人事科去办理入职的事情。 初夏不了解医院的结构,等她终于问护士找到人事科,敲门进去后,刚刚洒她一身水的男生也在里面。 初夏脸上的笑容瞬间门收起来,男生看到她,眼里也露出意外,不过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对视一眼就各自移开了视线。 “你也是来报到的?” 人事科的人看到她,朝她伸手:“把材料给我吧。” 初夏脸上又挂起笑容,把手中的各种文件递过去。 “罗初夏。好了,人齐了,这次分来医院的人,就剩你们俩了,还都是中医科的,跟我来吧。” 初夏看一眼男生,心里只有一个词:倒霉! 人事科的职员检查完两人的材料,带她们进入一个会议室一样的房间门,里面已经到了很多人。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院长等会儿过来给你们开个会。” 这是新入职的员工要走的流程,初夏之前就问其他人了解过,默默找了个位置坐下。 等了好一会儿,院长才过来。他没说什么话,只讲了几句,鼓励她们好好干,就被护士急急忙忙叫走了。 接下来还是人事科的那名员工,带着初夏她们熟悉医院,还有把这些新分配下来的医生,交给她们科室的主任安排。 初夏和那名男生,被交给了一名看起来年纪五十岁左右的男医生,姓林,中医科的主任。 林主任看到两人,神情淡淡的:“你们接触中医多久了?” 初夏这一世只有大学和大学期间门正统学过中医,之前都是自己看书,她也是这样和林主任说的。 男生带着满脸的笑说:“我和她一样,也是大学开始学的。不过主任我在大学期间门的成绩……” “这个不用说,大学的东西到这里不作数,我只看你们的个人能力。罗初夏,程军,你们都跟着严医生实习。” 新入职医院的员工肯定不可能一上来就让你去给病人看病,必须经历实习,根据你实习的表现再给你安排具体的工作。 严医生和林主任相比,就和蔼很多,看到初夏和程军也是一直笑呵呵的:“哎呀,终于给我送来了两员大将,你们都是正经中医专业毕业的,都是有潜力的,好好努力啊。” 初夏点点头:“嗯。” 程军明显是比较喜欢讨好上级的,脸上的笑容格外大,看着严医生说:“老师,您放心,以后您说什么我听什么,保证在实习期间门认真努力学习,不辜负您和院领导的期望。” 严医生拍拍他的肩膀:“好,觉悟很高。” 初夏在医院实习的经历就这样开始了,和一个一见面就不喜欢的同事一起。 程军很想往上爬,他每天最早来科室,把诊室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打开窗户,给严医生倒一杯热水。 初夏做不到他这样,如果不是一开始报到时在医院门口的那场不愉快,她还会佩服他这样的人。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每天日复一日早起讨好人的,就算他带着目的性,也不会让人觉得非常讨厌。 可有过那样的第一次见面,初夏和他一直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上班时间门除了必要,绝不进行过多的交谈。 严医生每天接待的病人挺多,不过大多数都是来调理身体的,其他的病症,人们现在更喜欢去看西医。 严医生平时相处的时候很好说话,但涉及到中医方面时,对初夏和程军都很严厉。 “平时怎么样无所谓,可看病救人这个不能有一丁点差错。人命不能儿戏。初夏,你给病人开的这个药方就很好,看来你的基础知识学得比较扎实。程军,你为什么这样开药方?” 程军脸上露出难色,挠挠头说:“我以为那个病人就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咳嗽。” “你以为你以为!你认真去看了吗?仔细问病人病状的特征了吗?把脉的时候你想什么呢?” 程军好像没看出来严医生生气一样,依旧笑嘻嘻的:“老师,这次是我粗心大意,下次不会了,您再给我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严医生眉毛拧起来,重重拍一下桌子:“程军,别给我嬉皮笑脸!你知道你刚刚开的方子会让病人越吃咳嗽越厉害吗?你这是一点都不尊重病人,也不尊重你这个职业!如果你这点没有想明白,那你不适合做名医生。” 程军这才收了脸上的笑,不停弯腰朝严医生道歉,脸上露出来恐慌:“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我会改的,没有下一次了。” 严医生又说了几句,看程军认错的态度很好,这才停止用严厉的语气骂他,语重心长地说:“我现在对你严厉,是为了你好,你把刚刚那个病例相关的所有知识,回家好好看看,我过两天会再提问你。” 程军低着头,一副严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乖顺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初夏就站在一旁,听完严医生训程军的全过程,一点都不同情他。 别看现在程军认错认得又快又诚恳,可初夏总觉得,他并没有真的认识到严医生的苦心。 下午医院下班,初夏提着包从医院门口出来,正要回家,路过医院侧边的那跳路时,看到程军狠狠地踢了下墙。 “d,背背背,提问提问,有什么好提问的?我不就是错一次,至于抓着我不放吗!死老头!” 初夏脸冷了下来:“程军。” 程军被吓得跳起来,转身看到初夏,他脸瞬间门变得惨白:“你……刚刚……你没听到什么吧?” “程军,你那些话,你可以和老师直接说的,免得浪费了老师的一番苦心,教一个不知感恩的玩意儿。” “你说什么呢?”程军的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拳头高高举起来:“别以为老师喜欢你我就不敢打你,再多事小心我揍死你!” 他瞪着眼睛,看起来凶神恶煞,一点不像治病救人的医生,倒像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暴力狂。 初夏往后退了两步,做出戒备的模样:“这里是研究院附属医院,隶属于军队,不远处就有军人巡岗,你敢动手吗?你敢动手,你以后也别想在医院待了!” 程军当然不敢,他来研究院附属医院就是想升职的,这家医院虽然偏,但背后有研究院和军方的关系,在这里干得好,可以去更高层次的医院。 他放下手,“哈哈”笑了两声:“别这么严肃,我和你开玩笑呢。刚刚我也是因为需要背得太多,一时脑子发热说了两句气话,那不是我的真心话,初夏你不要当真。” 初夏看着程军,他脸上尽管笑着,可眼里的阴狠还没有压下去,笑容非常违和。 毕竟是个大男人,初夏不想再和他正面冲突,只说:“随便你怎么说,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等走出程军的视线范围,初夏才松口气,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刚刚过于冲动了,不过也是一时气不过,再加上知道这附近都有军人,初夏才过去的。 程军这种人,想升职完全可以去其他行业,医生这样的职业,他不专业就是害人害己。 初夏想让他离开医院,也不可能等着看他真治死一个人,被强制辞退。 因此回到家后,初夏还在想这个事情,眉心紧紧锁着没有松开。 岑峥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初夏,他走过去,倒杯水递给她:“怎么了?是在医院里遇到什么难事了?” 他坐在初夏的旁边,眼睛看着她,目光里流露出担心。 初夏双手捧着杯子,转身看向岑峥年,把程军的事一五一十和他说一遍。 听到程军威胁初夏时,岑峥年眉心重重皱起来,伸手握住了初夏的手:“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动手?” “没有,你听我说完。” 岑峥年脸上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下次遇到这种事,不要和这样的人正面冲突。说我自私也好,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事情,都必须在你平安的情况下,不然我情愿你不去做。” 初夏抿了抿嘴唇,抬眼定定地看着岑峥年。 岑峥年回望着她,眼里的神色很认真。 初夏靠近他怀里:“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冲动了。” 岑峥年拍拍她的肩膀:“我在的时候你可以冲动。”因为他会保护她。 初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万一那人真和你打起来,你打不过人家被揍了怎么办?” 岑峥年叹口气:“那也没办法,只要你没事就行。” 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笑了一会儿,继续和岑峥年讲之后的事情,问他该怎么办。 “后面你做得很好。程军这样的男人很容易记仇,你那样说可以保全你自己。这种人你不用多管,他过不了实习期。” 初夏在他怀里仰头看他,正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她没忍住摸了下:“为什么?” 初夏其实也明白程军这样的人走不远,想达到目标,但又不够隐忍,严医生见过那么多人,不会看不出来。 她只是想再听岑峥年的解释。 岑峥年抓住她的手,喉咙又上下滚动了下,磁性平稳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程军在医院门口就直接发泄不满,这样忍不住本性的人,再会讨好人也会很快露出马脚。” 初夏点点头,“嗯”一声。 “妈!”她正要说些什么,开门声和岑淮安说话的声音同时响起。 初夏立马一个使劲推开岑峥年,她坐正身体,用空着的手理了理头发,喝一口水,若无其事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安安,放学了?” 岑淮安低垂着眼眸换鞋,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嗯。” “妈,我们老师说,志愿表和材料已经交上去了,等到了暑假我就可以去夏令营了。” “好啊,等过两天你周日了,我带你去百货大楼买点你去夏令营需要带的东西。” “嗯。”岑淮安点点头,这才抬起头。 被初夏推得倒在沙发上的岑峥年,此时已经坐直了身体,他和初夏脸上都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晚上,岑淮安拆开西北和梁州送来的信。 西北的小伙伴岑淮安之前还见过,但和邦哥他们,他真的很久没见了。 邦哥比他大,现在也在上初中。 他现在成绩提了上去,虽说不是拔尖,不过考高中是没有问题的。 “安安,我们这边学校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游戏机店,我许多同学每天都要去里面打游戏。我也进去打过一次,没什么难的,但老虎机里老板调整的难度很有意思,这完全可以自己控制挣钱的多少,你们那边有这种游戏机吗?” 邦子的信里,对老虎机有很大的兴趣,不是感兴趣玩它,而是感兴趣怎么用它挣钱。 岑淮安皱了皱眉,拿起笔在纸上写道:“我这边也有。不过我没有去过,但我知道,能用来操纵赔率的老虎机,是赌博。邦哥,这不是正道,我知道你想要快速挣钱,但如果用这种方法挣钱的话,你以后会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最后想出来的时候,也没法出来了。 我们现在年纪很小,以后的机会会更多,你不要被眼前的迷障遮住了眼睛。邦哥,我还等着你来京城和我一起上大学。未来很美好,可如果走错了路,那一切都不一样了。邦哥,我希望我们未来都好好的!” 岑淮安生怕邦子真想办法弄台老虎机放在学校门口,他从小被初夏耳提面命,黄du毒是刻在骨子里不能碰的东西。 他也生怕邦子会沾染上这些。 现在的游戏厅,能开的人,大多背后都是硬茬子,干的不止这一个生意。 岑淮安自从寄出去信之后,就一直等着邦子的回信。这么些年没见过面,他也怕邦子变了模样,不愿意听他说的那些。 而此时,梁州的邦子他们拿到了岑淮安的信。 邦子现在已经初具少年的模样,剃着个板寸头,眉毛一扬,整个人带给人一股不好惹的气场,明明长相挺好,却让人无端害怕。 “小破烂的信,一起看看?” 邦子甩了甩信,单手抽出来,一甩打开,猫仔他们瞬间门围过去。 看完信之后,猫仔脸上露出来疑惑:“那老虎机有安安说得那么可怕吗?不就是个游戏机。” 猫仔没有邦子那么有自制力,要不是每天做生意,他天天都要去游戏厅玩几局。 邦子一脚踹他屁股上:“小破烂在京城,你在梁州,你见识多他见识多?” 猫仔被踹得往前跑了几步,揉揉屁股再跑回来,嘟囔着说:“邦哥,就算我没有安安见识多,你也不用每次都踢我屁股吧,很疼的。” 邦子抬抬眼皮,看他一眼:“以后你再去游戏厅,我可以让你更疼。” 声音不大,猫仔却听得一激灵,立马摇头:“邦哥,我以后都不去了。” 他尽管喜欢打游戏,但他能听出来邦哥的意思。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改,等待他的,是邦哥更严酷的手段。 邦哥不会放弃兄弟,可他会用各种方法,把歪了的兄弟重新掰回来。 “以后游戏厅老虎机的事都别提了,我们就做我们的小生意。” 京城这个地方,邦子看向远方,他是一定要去的。和岑淮安的约定,他不会失约。 京城。 岑淮安收到了邦子的回信,看到信的内容,他终于放下了心。 初夏和程军在医院里的关系更加冷漠了。他发现初夏没有和严医生说那些话,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想多和初夏说几句话,初夏不想理他,只说:“我只想在医院里好好工作,你不用和我说什么。” 不过初夏在医院里表现得越优秀,程军就被严医生骂得更多,他身上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初夏感觉他就像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准备爆炸。 “老师,程军的情绪有点不对。” 程军又被严医生骂了,他手紧紧攥着,面上虽然认了错,但他也没有在诊室多待,找了个理由就出去了。 “我知道。”严医生依旧笑呵呵的:“初夏,好好学你的,我有分寸。” 初夏看向严医生,正好对上他睿智的眼睛,里面带着着洞察一切,她怔愣了下。 确实,严医生到现在这个岁数,什么人应该都见过,在医院实习也有段时间门了,他不会看出来程军的本性。 初夏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七月初,岑淮安考完了学校的期末考试,他也开始准备去夏令营的事情。 夏天需要带的衣服不多,而老师也提前说了,夏令营里提供铺盖,初夏就给岑淮安带了床单和被罩,夏天本来也用不到厚被子。 行李箱是蒋知达送来的,他特意托钱然在羊城买的,章麓和蒋知达一人一个,拉杆箱,现在只有羊城有厂。 他知道两人要去夏令营后,特意买来送给两个孩子。 “咱们蒋家的后辈,有出息的我这个做长辈的,表示表示多正常啊。” 初夏拒绝的时候,蒋知达直接这样说,硬把两个行李箱送到了章麓和岑淮安手上。 “妈妈,我围棋需要带上。” 岑淮安把围棋放进行李箱里,他又拿了几本书。之前买的那些灵异志怪小说,他全送给章麓,自己一本都不想再看。 衣服大多也是岑淮安自己收拾,初夏只是检查他有没有忘记带东西。 确定什么都带上了,包括她做的防暑的药材包,可以直接泡着喝的药茶、还有风油精蚊帐都有,初夏才放心让岑淮安合上行李箱。 附中除了岑淮安之外,还有一个初三物理竞赛的二等奖,和他一起参加夏令营。 京华夏令营不止收数学这一个科目,还有高中生和其他科目优秀的中学生。 张老师亲自送这两个学生过去夏令营,学校报销。这是为学校争光的事,学校当然不会客气。 因为是送到京华大学,就在京城,初夏这天特意问严医生请了一天假,也亲自送岑淮安。 安安和她说:“妈妈,我可以自己去,你去工作吧。” 初夏揉揉他的头:“我也想去京华大学看看,不单单只送你。” 岑淮安望着初夏没有说话,他明白这是妈妈的借口,去看京华大学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不用专门请假去。 不过岑淮安没有说话,只看着初夏,心里暖洋洋的。 翌日,初夏和张老师一起带两个学生坐上了公交车,从研究院去京华大学距离不近。 章麓和唐颂还有她们学校其他去京华大学的学生,也都出发了。 京华大学很大,校门也好几个。 初夏和岑淮安他们是在西门下的车,一下车,便看到头顶上灰白色大理石上雕刻着四个大气的毛笔字——京华大学,高大雄伟,扑面而来一股恢宏的气势。 她来京城这么久,也是第一次来京华大学。 之前初夏带安安时不时就去逛京城著名的景点。长城、香山枫叶、颐和园,这些地方他们两人都去过。 她本来有打算带安安来看看这些大学的,还没等到合适的机会,今天的机会就挺好。 岑淮安也仰头看着京华大学的大门,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豪情,这个地方,以后他想再来。 张老师和另外一个学生也一直看着大门,四个人站在大门口,像是四个仰头的雕像,动作都一模一样。 正好一辆公交车又停下来,一群学生和老师下来。 “安安!” 章麓看到岑淮安,一脸兴奋地奔跑过去,手中的箱子拉得“哗啦啦”地响,引得学生们都看过来。 “姐姐。”岑淮安扭头看到章麓,眼里的神情柔和下来。 章麓跑过来,仰着头叫初夏,十分惊喜:“舅妈你也来了!” “来看看京华大学,当年我也是差点就进来的人。” 岑淮安和章麓都记得初夏当年的高考成绩,如果她填京华大学,百分百可以来上。 章麓“哈哈哈”笑起来:“舅妈,你现在后悔了吗?我妈那会儿在家天天可惜你没报京华大学。” “不后悔,就是感慨下。” 张老师好奇地看初夏,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差点上京华的人,那成绩可不是一般的高。 怪不得能培养出来岑淮安这么优秀的苗子。 一群人肯定不能一直待在大门口看人家的大门,他们进入京华大学去找夏令营的接待处。 京华大学都安排好了,每个门设有专门的学生负责这事,进去之后就会有学生引领着这些参加夏令营的中学生进入学校,安排住宿,告知接下来的活动。 初夏跟着岑淮安,蹭着听京华大学的学生讲京华大学的各处建筑,还有这些建筑的来历。 夏令营的学生住的也是学生宿舍,女生在一栋楼,男生在一栋楼,隔得还挺远的。 章麓不开心地嘟起嘴巴,对岑淮安和唐颂说:“唉,我和你们最熟,还想和你们天天一起吃饭呢。离这么远,只能自己吃自个儿的了。” 岑淮安抿了抿嘴唇,想了下说:“我们中午、下午可以一起吃。” 唐颂看看章麓,听到岑淮安的话,张起嘴巴又合上了。 今天是夏令营报到的日子,没有其他安排,学生们可以自由在学校里逛。 因为交过食宿费了,因此岑淮安他们都被发了食堂的粮票,可以拿着在食堂买饭吃。 初夏说来逛京华大学,就真的和岑淮安、章麓、唐颂逛了一下午,不过她逛的都是室内的建筑,外面又晒又热。 直到初夏累了,才和岑淮安、章麓他们告别:“安安,想我了就打电话。麓麓也是,有事打电话,我走了。” 岑淮安目送着初夏的背影走出京华大学的大门,眼里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章麓看看初夏的背影,又看看岑淮安,伸手拉住他的手开始跑:“安安,听说今天食堂有好吃的,我们得赶紧去,不然抢不到了!” 岑淮安心里那些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 这个夏令营面对的是全国优秀中学生,所以不止京城一个城市的中学生。 岑淮安了解过这些,可他在夏令营里看到小河时,还是没有忍住眼里的惊讶和喜悦。 晚上是夏令营所有学生聚集在一起举行的一个开班会,有老师来主持,安排夏令营接下来半个月所有的事情。 岑淮安和章麓他们来得不早,去的是数学科目的划分位置,旁边就是物理科目的学生。 他只是随意地一看,就看到了端正坐在那里的小河,眼睛正认真看着前面。 岑淮安拉住还想往前继续走的章麓:“姐,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朋友。” “谁啊?”章麓四处望着,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是我在甘州的朋友,我去和他说句话。” “我和你一起!”章麓也赶紧跟上。 “小河。” 岑淮安走到小河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河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立马看过来,脸上却没什么意外:“我猜你就会来夏令营。” 岑淮安看着他:“你没和我说你参加了物理竞赛。” 小河点头,抿着嘴唇笑了下说:“我想看看我突然来京城,你会是什么反应。而且我也一开始也不确定我能不能过来。” 章麓好奇地看着两人,说是朋友,但他们之间门的氛围好奇怪啊,她眼里露出困惑的目光。 岑淮安和小河介绍章麓,章麓收起来心中的想法,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你好,我是章麓,安安的表姐,和安安一样,参加的数学竞赛。” “姐姐好,我是小河。” 岑淮安只和小河说了几句话,看时间门快开始了,便和章麓一起回到自己座位上。 唐颂把两人座位上的书拿开,他帮他们一直占着座位。 开班会结束之后,小河和岑淮安一道回宿舍,路上,他问岑淮安:“你带着围棋吗?” “带着呢。” “回宿舍我们下一局。”小河脸上露出战意,是岑淮安非常熟悉的神情。 唐颂看看两人,围棋?他没有学过。 岑淮安:“好。” 小河跟岑淮安下棋从来没赢过,可他每次见到岑淮安,都要和他下,就希望哪天能赢一次。 唐颂、小河和岑淮安不一个宿舍,岑淮安的室友都是他不熟悉的其他学校的学生。 小河、唐颂跟着岑淮安进来时,他们脸上还露出来疑惑。 直到两人铺开纸面的棋盘,拿出来围棋,室友们感兴趣地围了过来,唐颂也站在一旁。 第96章 第 96 章 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会围棋的不多,这项爱好如果不是自己喜欢,家里人支持,是很难支撑下来的。 岑淮安和小河在宿舍里摆好棋局,两人行礼坐下,岑淮安把黑子给小河:“我们不用猜先,你先下。” 小河没有和他客气,不管谁先下,没有本事都赢不了。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岑淮安宿舍的房门,其他宿舍的学生也都慢慢进来,整个宿舍站满了夏令营的学生。 他们看不懂棋局,但能感受到岑淮安和小河之间紧张激烈的气势。 “谁看得懂啊?” 有人小声问,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到他们下棋。 被问的学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不过这围棋看起来还挺刺激的。 小河下棋的水平进步了很多,在其他人眼中也是有天赋的表现,不过岑淮安进步更多,他本身就比小河棋艺精湛,所以小河想下赢他,现在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平时下棋,岑淮安会放慢速度,让小河好好感受一下棋局的变化,能通过这盘棋学到一些东西。 但现在时间就挺晚了,明天还有课,所以岑淮安不准备和小河慢慢下。 一开始的棋局,还算风平浪静,小河感觉和之前一样,尽管有点难,但还有希望。 可是下着下着,他就感觉到吃力,震惊的目光看向岑淮安:“你的棋艺,为什么进步这么快?” 岑淮安怎么告诉他,他之前和他下的时候隐瞒了实力,他只能朝他“嗯”了一声:“我太姥爷对我要求比较严格。” 小河的脸上露出吃力,眉心紧紧拢在一起,看着棋局,努力思考着该下在哪里。 而周围其他的学生,心也跟着提起来,这时候他们的目光才都看向模样显得有些稚嫩的岑淮安。 这个看起来年纪比他们小好几岁的小孩,真厉害。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年纪能参加全国竞赛还能来夏令营,本身就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这场棋局,就像岑淮安第一次和蒋外公见面时的那局棋一样,只不过双方的身份互换了,岑淮安成了那个掌控棋局的人。 他并不催小河,只要他还想继续下,岑淮安就耐心等着。倒是周围的同学有些等不及了,恨不得替小河下,尽管他们不懂怎样下。 小河最后还是选择了认输,他坚持得挺久的,可他也知道,自己下不过岑淮安。 他把棋子放在右手下的棋盘上,望向岑淮安说:“我虽然这次输了,但我不会永远都是输,总有一天我会赢了你。” 岑淮安收拾着棋子,抬头神色认真地说:“我等着你。” 他不会给小河机会,让他赢了自己的。 “安安,你的棋艺又进步了。” 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岑淮安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门旁边,温和笑着看着他的洪佑轩。 “佑轩哥?”岑淮安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他没想过夏令营里会碰到这么多熟悉的人。 洪佑轩在上高中,他参加的是高中生的夏令营。高中和初中的男生,都住在一栋楼里。 “我听人说有人在下棋,一想觉得可能是你,就过来看看。” 洪佑轩眼睛还放在岑淮安收了一半的棋局上,思考自己和岑淮安下能不能赢。 答案是不行,在围棋这条路上,岑淮安越跑越远了。 “我们很久没下过棋了。”岑淮安看着洪佑轩说。 洪佑轩脸上的笑容更温和了:“咱们两个想到了一处,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小河对洪佑轩露出来好奇神色,他望着他,心里想着:京城果然卧虎藏龙。 棋局结束,别的宿舍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洪佑轩和小河也走了,岑淮安宿舍的人关上门,一个学生立马没忍住问他:“你会下围棋啊?真厉害!” 岑淮安记得他,王爱华。他在开班会上的自我介绍很有趣,用他爸妈的性子开玩笑,和其他人的一板一眼不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岑淮安朝他点点头:“只是一个兴趣。” 王爱华头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我看你可不仅仅是兴趣,水平也不低。我记得你介绍的时候说,你十一岁对吧?” 过了元宵节的生日,岑淮安就十一岁了,他比正常年龄入学的初中生,小了三四岁。 岑淮安点头,不说年龄,就是样子也能看出来他小。 王爱华眼里立马露出敬佩,朝岑淮安竖大拇指:“厉害!你绝对是天才!你知道少年班吗?” 这些优秀的学生,家里消息向来很灵通,能同意把孩子送来夏令营,都很重视孩子的未来,对孩子好的东西自然都会去打听。 岑淮安知道,蒋外公和他说过。他还看过名校少年班的招收要求,他当时也犹豫要不要去试一试。 不过初夏不同意他现在去。 岑淮安太小了,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过早接触超前的教育,对他并不是好事。 天才最容易出心理问题,而现在的少年班也是在摸索怎么培养这些孩子,岑淮安的性子没有定下来,他这个年纪去少年班,利大于弊。 现在岑淮安生活得很快乐,课堂上的知识简单,他可以自己去学奥数,学围棋,老师不会管他,他对学校生活没不满意的。 岑淮安自己想想,要离开家里,离开爸爸妈妈去少年班,他也不愿意。 他看向王爱华:“我知道。” 王爱华随手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岑淮安旁边,捞起一个苹果啃着说:“你有没有想过去参加少年班的选拔?” 岑淮安:“我不去少年班,我喜欢我上的中学。而且我也不觉得我自己是天才,我只是上学早。” 岑淮安小学跳级的事在外面没有说过,他初中都是按部就班上。 他不觉得在学校无聊,初夏就没有让他继续跳级。 王爱华毕竟不了解岑淮安,他啃着苹果“嗯嗯”点着头:“少年班里听说都是天才,我妈想让我去试试,我拒绝了,我过去就是自己找虐受,我才没那么傻。” 同宿舍另外两名男生听到这话,看了过来,其中一个胖一点的男生说:“我去试了,被刷了,嘿嘿。” 他憨厚地挠挠脑袋:“说明我不是天才。” 瘦一些的男生说:“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是天才,才不会去做明知道没可能的事,做不成多丢人啊。” 岑淮安的眉毛皱了皱,这话听着让人很不舒服,他看向胖胖的男生,果然他脸上露出来些尴尬。 “如果什么都怕做不到不愿意尝试,那人永远会裹步不前,怎么取得进步?”岑淮安说完这一句,端着水盆去洗漱。 王爱华嘻嘻哈哈笑着也端起水盆:“英雄所见略同。岑淮安,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胖胖的男生端上水盆也赶紧跑着跟上,只留瘦瘦的男生在宿舍里,心里升起一股子火,咬牙说道:“你们都上进,做不到有你们丢人的时候。” 胖胖的男生叫李连渔,他把水盆放在岑淮安的旁边,朝他憨厚地一笑:“岑淮安,刚刚谢谢你啊。” 岑淮安正刷着牙,没办法回他,摆了摆手。 等他刷好牙,才和李连渔说:“我只是说我自己想说的,你不用放心上。” 岑淮安不喜欢侯永进说的话,所以他随着自己的心意怼他,并不全是因为李连渔。 李连渔却觉得岑淮安就是帮他,他和王爱华一起,之后就喜欢跟着岑淮安一起上课吃饭,也认识到了章麓、小河、唐颂、洪佑轩。 不过洪佑轩在高中生的训练营,上课和其他的活动都不一样,他和岑淮安他们能碰面的时间不多。 京华大学除了安排学校有才能的教授给他们讲课,还安排了各种实践活动。 岑淮安在第一天时,就没办法藏住他的能力了。 教授讲着讲着,不注意就会说一些超出初中生所学数学范围的知识。有些同学学得深,能回答出来,但更深层次的问题,大家都做不出来时,岑淮安还能继续做出来。 大家就发现了,这个比他们年龄都小的学生,原来不止围棋上厉害,数学方面居然比他们强这么多。 当初在数学联赛一等奖颁奖时,数学班的这些学生就认识了岑淮安,现在对他更是印象深刻。 岑淮安的同班同学,背后悄悄称呼他:那个可怕的存在。 岑淮安不在家,只有初夏和岑峥年还有三条狗,初夏突然感觉家里就没有那么热闹了。 不过每天初夏照常做饭,岑峥年回来早了就他做饭,没有安安,岑峥年和初夏两人在家里没有那么多顾忌,倒是感情更好了。 叶星宿都发现这几天的岑峥年心情格外好。 结过婚的男人都懂,他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岑峥年,压低声音挑着眉问:“没有孩子的二人世界过得爽吧?” 岑峥年看他一眼,把他往外推推说:“你和你媳妇天天过,我没你有经验。” 说起这个,叶星宿就愁眉苦脸的:“不知道为啥,这段日子我媳妇总不喜欢我碰她。” 他真的想不明白,之前两人不是过得好好的,蜜里调油谁都羡慕,现在他真怀念刚结婚那会儿。 岑峥年:“你自己的媳妇,自己找原因。” 正好严和民进来,岑峥年拿着计算好的数据找他讨论,愁得不行的叶星宿被丢在了一边。 “初夏,你帮我看看我身体好了没?我药都吃完了,现在没感觉到再难受了。” 初夏现在进了医院,而且她这次不用开药方,抬手便给叶星宿的媳妇施沁把了下脉。 放开施沁的手,初夏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你的病好了,以后注意我和你说的那些事项,你的健康还得你自己注意。” 施沁肩膀上压的大石头忽然就没了,连脸上的笑容都明朗起来,握着初夏的手极其高兴:“谢谢!谢谢你初夏。” 初夏拍拍她的手,心情也很好,这是久违的治好病人后为病人喜悦的心情。 施沁和她说:“你不知道,我的病再不好,我都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叶星宿了,你说他们天天搞科研那么忙,咋每天还有心思想那事?” 初夏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想起昨天晚上的岑峥年,哄着她非要在客厅里,要不是她死活不同意,而且客厅里还有狗,岑峥年真要试了。 她和施沁的想法在这会儿,一下子就重合了。 初夏点点头说:“可能还是不够累吧。” 施沁非常赞同:“回头家里的地我也让星宿拖,免得天天想着把那比狗还充沛的精力往我身上使。” 初夏吃着葡萄,在心里默默说:我家的地已经是岑峥年在拖了,还不是一样。 章麓是自来熟的人,王爱华和她一样,两人通过岑淮安认识后,简直一见如故,岑淮安都插不上他们的话题。 今天吃饭的时候两人说起来现在最流行的歌星。 “我超级喜欢费翔!又帅唱歌又好听,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章麓激动地站起来,模仿着费翔的样子唱起来,引来好几些人的目光。 她没觉得害羞,唱了几句坐下,还问岑淮安和唐颂:“怎么样,我模仿得像吧?” 岑淮安:“很像。” 唐颂点头,眼睛里好像只有章麓明亮的身影:“很好听。” 王爱华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张学友的歌也好听……” 两人拿这两个歌星比较,一个说这个好,一个说那个更好,差点没吵起来。 不过也就是这上面,学习做题的时候,大家又都是互相友爱的好同学了。 夏令营的生活,对岑淮安来说他整体都是享受的。 可以和天南地北的同学交流讨论,遇到特别难的问题,有专业的教授解答,还有小河、王爱华这些朋友的陪伴,他心里庆幸自己来了这个夏令营。 不过也有不开心,就是岑淮安的室友侯永进。他自尊心强又敏感,因为第一天的不愉快,他经常在宿舍里就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故意找事。 洪佑轩和小河来找岑淮安下棋,他觉得吵,一拍桌子站起来冲几人发火:“你们不想学习我还想学习呢,这又不是你们宿舍,天天来也不怕打扰到别人!” 岑淮安的目光立马看过去,皱着眉,让侯永进不知道为什么,脖子缩了下,心里居然升起了害怕。 “你……你看我干什么?怎么,你想打我!” 岑淮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对洪佑轩和小河说:“我们去外面。” 宿舍确实不是他一个人的宿舍。 侯永进以为岑淮安怕了他,更加得寸进尺了,只要他学习的时候,别人不许弄出来一点动静,一有动静他就大声吵嚷。 但是别人学习的时候,他就丝毫不顾忌别人。王爱华和李连渔脾气好,不想和他说那么多。 岑淮安一开始也没理他,但他越来越过分。 在岑淮安又一次做题时,侯永进搞出来很大的动静,岑淮安站起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地,不紧不慢走到侯永进面前,一把把他按在桌子上:“你很喜欢这桌子?天天拍。” “岑淮安,你做什么?!” “帮你、和你喜欢的桌子更亲密。” 岑淮安拉起来他的头,看起来非常用力地朝桌子上撞去,那力道和动作,就是准备把他撞死的模样。 侯永进瞪着越来越近的桌子,吓得“哇哇”大叫:“啊!不要不要!我错了!” 在距离桌子只有一厘米的时候,岑淮安停下来,松开侯永进的胳膊和头:“忘了和你说了,我从小练武,而且……还给死人收过尸。” 其实是岑淮安小时候,看到街边冻死的老头流浪汉,给流浪汉身上盖了个破麻袋而已。 不过就是这样,也把侯永进吓坏了,他吓得直接瘫倒在椅子上,身体抖得像筛子:“我……我要去找老师。” 王爱华和李连渔同样被岑淮安的行为惊到了,但不得不说,他们很爽,因为他们想揍侯永进不知道多少次了。 “去吧。”岑淮安丝毫不在意,坐下来继续做题。 侯永进跑到了负责他们这些学生的老师那里,刚想告状,脑海中浮现岑淮安准备打他时的眼神,好像真的要把他杀死一样。 他害怕了,抱着老师哭,他要换宿舍,说他宿舍的人排挤他。老师问他怎么排挤的,他又死活不肯说,就是要换宿舍。 本来也不是学校里正式的学生,老师看侯永进哭得厉害,连宿舍都不敢进,只能同意他的要求。 正好有宿舍是三个人,侯永进就搬过去了,岑淮安三人的宿舍也没有再住进来人。 王爱华可高兴,要不是岑淮安不喜欢太亲近的动作,他能直接抱着他跳起来。 “还是你有办法,你真学过武啊?” 岑淮安:“嗯。” 王爱华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我还以为你吓唬侯永进的呢。” 岑淮安把试卷翻过面说:“我刚刚确实在吓唬他。”他不会在夏令营打人的,而且妈妈也不喜欢他随便打人。 李连渔也在旁边说:“淮安,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好佩服你。” 王爱华对岑淮安学武的事感兴趣,问了岑淮安很多。 岑淮安看做不了题了,把卷子收起来,和王爱华、李连渔说话。 “我六岁开始学的。” “不辛苦。” 王爱华一拍手说:“怪不得天天早上你去跑步,是不是你武术老师布置的任务?” 岑淮安点头:“不止有跑步。” 这些任务除了刮风下雨,他会在室内进行,其他时候都会去外面。 半个月的夏令营,岑淮安和章麓他们收获很多,认识了新的朋友,也增长了见识。 分别的时候,小河和新认识的王爱华、李连渔对他很不舍。 王爱华上车的时候还在不停和岑淮安说:“我家地址你不要忘了,记得给我写信啊!” 岑淮安是自己回家的,没有和初夏她们说,直接拉着行李箱坐公交车就到家了。 中途还和章麓、唐颂一起坐了一段路。 家里毫无意外,没有一个人,只有黄子、黑子还有斑点在家。 斑点长得有半大了,看到他回来,立马激动地摇着尾巴朝他奔过来,“哈哈”吐着气围着岑淮安转。 黄子和黑子也跑了过来,不停依恋地蹭着岑淮安的腿。 岑淮安把行李箱放在一边,一个个摸着它们的头。 在家和狗友好玩耍的岑淮安不知道,初夏科室今天并不太平。 “老师,您为什么不同意我的申请书?” 程军想调出中医科,他都找到接收他的科室了,但卡在了严医生这里。 “你在中医科这里什么都没有学会,调你去其他科不是救人是害人。” “老师,中医我是真没有天赋,您就同意我调走吧,我在这里学不会也是浪费您的心血不是。” 严医生还是不同意:“你没有在我这里过关,我不可能同意的。” 严医生不同意,程军的申请书中医科主任就不会同意,他就去不了其他的科室。 他用力地挠了两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暴躁:“老师,究竟怎么样您才能同意我的申请书,我给您跪下了成吗?” 程军真抱着严医生的腿跪下了,重重在地上磕头:“老师,我求您了!” 严医生看着他这模样,重重叹口气,一向和蔼带笑的面孔上露出了挫败的疲惫感。 他拧着眉说:“你先起来。” 程军不肯起来,还在磕头说:“老师,您不同意我就一直跪在这里。您又不看重我,有罗初夏在,您放我离开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初夏没想着自己躺着也中枪,她可不当程军离开的借口:“老师对我俩向来一视同仁,程军你是自己想走,别把脏水泼我和老师身上。” 严医生阻止初夏继续说话,深深看程军一眼:“你真的下决心了,非要离开中医科?” 程军异常坚定地点头。 “好,我同意了。” 程军喜笑颜开:“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而初夏则皱起来眉,严医生不是会这样随便改变主意的人。 看着程军拿着严医生同意的申请书,眉飞色舞地离开,初夏不解地看向严医生:“老师,你真的放心放他去其他科室?” 严医生说:“他心不在这里了,留着也没用。他现在还是实习生,即使去了其他科室,和现在也一样。” 严医生没说的是,程军在他这里闹一出,其他科室的医生对他也会心生警惕。 他不知道程军找的谁的关系,不过严医生已经想好了要去找院长说说话。附属医院不能有害群之马。 看病治人的医生,首先心就得是正的。 附属医院挺大的,不一个科室,不一层楼,经常见面没可能的,已经离开的人,初夏没关心程军的后续。 倒是回家时看到岑淮安,给了初夏很大的惊喜。 天气越来越热,外面一直响起来的蝉鸣让人心情越发烦躁。 初夏下午打着伞进医院时,和她交好的护士跑过来和她说:“程军是你们科室调走的吧?” 初夏正往身上套着白大褂,闻言点头“嗯”了一声:“怎么了?他调走后我都没见过他。” 护士左右看看,悄声和她说:“他摊上大事了,给病人开错了药,要不是病人拿药时被拿药的医生发现了不对,病人真吃了那药,会吃死人的!” 初夏手上的动作一僵,从心里升起一股后怕,伸手抓紧了护士的手:“他不是还在实习吗?怎么会有权限给病人开药呢?” 实习的医生没有自主治疗病人的权利,他只能跟着医生学习,不能单独给病人开药方。 护士的消息很灵通,抓着她和她说:是带他的医生让程军写方子,他写错了。” 初夏松口气,她就想,附属医院的医生不会这么不负责任,程军也不敢做出单独开方的事,毕竟他还想要前途。 “你说程军是医学大学毕业,怎么能写错药方呢?” 护士百思不得其解,医生念着,让她写她都不会写错。 初夏都没看到具体的事情,她不知道。 不过过了两天她知道了,医生说药方时他走神了,又怕医生怪他,他刚刚也听了病人的病情,还听了医生说怎么治,就自作主张写了个药方。 但他听话只听了一半,背的药方也不对,这才差点酿成祸事。 程军本来就还没有转正,发生这事直接就被医院辞退了,他们附属医院不要他。 而且他因为什么被辞的就写在他档案上,当医生这条路,对于程军来说是彻底断了。 初夏回家和岑峥年说这事时,眼睛看着他的脸,靠近他笑着说:“让你说准了,不用我做什么,程军自己就多行不义必自毙了。” 岑峥年望着初夏近在咫尺的脸,喉咙滚动了下,眼里含笑微微低头注视着她的眼睛:“程军这种人,不值得你放在心上。” 初夏靠近了看他,岑峥年的脸上也没有一点瑕疵,和几年前比还是一个样,俊逸得让人只想盯着他的脸看。 初夏没忍住诱惑捧住他的脸,笑弯了眼睛问他:“那什么值得我放在心上。” 岑峥年托抱起来她,声音低沉沙哑地说:“我,和安安。” 灯关上,夏季的风扇呼呼吹着,也抵挡不住床上不停散发的热意。 没有程军,初夏在医院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心。跟着严医生学习,她学到很多东西。 严医生是和唐老太完全不同风格的中医,在治病他们是一样的严格,但治疗方案却有差别。 严医生遵循的是养,不求快,治病的同时一定要把病人的身体养好。而唐老太是讲究先治好病,再养身体。 所以两人开的方子有不同。 初夏吸取两人医学上的精华,形成自己的治病方式。不管怎么治,在救助病人上,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初夏周日照常带岑淮安去蒋外公家里。胡同这里树木多,倒是显得凉快了些。 不过现在正是盛夏,凉快也凉快不到哪里去。 蒋知达这会儿没守在他那个施工到一半的娱乐场所上,也在蒋外公家里蹭风扇,顺带问初夏一点事。 洛澎在旁边听着,不发表意见。 岑淮安和章麓他们四个小孩,一人抱着一半小西瓜挖着吃,蒋为曦吃得脸上衣服上都是,还笑得一脸开心。 正说着话,蒋二舅和周华颖一脸慌张又带着怒气地跑进来:“爸,知仪太大胆了,她居然只给家里留封信,就一个人偷偷跑去羊城了!” 周华颖把信给蒋外公,胸口气得上下起伏:“这孩子我说得好好管吧,你们非说要和她商量,不能搞一言堂。现在好了,把她的心养大了,直接跑了!” 这话就是在指责蒋外公多管闲事,蒋二舅哪能让周华颖这样说自己爸,他眉毛一竖:“华颖!你少说两句,知仪的跑咱俩也得检讨。” 蒋外公看完信之后,重重拍了下桌子,瞪向蒋二舅和周华颖:“我和你们说了不要逼知仪,你们就是这样不逼的?不让她去找好的单位工作,把她带家里锁房里让她必须学习考研,周华颖,你咋不把你自己锁房里试试?要我说,知仪该跑,跑得好!” “爸!”蒋二舅和周华颖大喊,两人一个阻止的语气,一个愤怒的语气:“我管我自己的女儿,我一心为她好,我有什么错?那个单位要跑乡下,吃不好住不好还可能遇到危险,爸,我怎么可能同意知仪去?” 蒋外公:“那你也不能把知仪锁房里,她是人,不是你手里的木偶。” 初夏站在蒋外公身旁,眼睛一直注意着蒋外公的状态,他年纪大了,不能生气。 蒋二舅也怕气到蒋外公,赶忙拉住周华颖:“行了,别说了。爸,我们知道错了,现在的重点是怎么找到知仪。她一个人跑去羊城,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险啊。” 周华颖却突然看向蒋知达,眼里带着怀疑:“达子,知仪要去羊城的事你知道吗?” 蒋家只有蒋知达一个人在羊城来来回回跑着做生意,周华颖一看蒋知仪信上写的是羊城,就想到了他。 蒋知达一笑,身上的痞气完全露出来,整个人一副不羁的模样:“二婶,你也知道我现在都忙着西单那家店的事,吃住都在那里,我都没见过知仪,怎么会知道她要去羊城呢?” 周华颖最看不上他这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模样,拧着眉说:“你真的不知道?” 蒋知达摊手:“真的。我要是知道了,哪会让二叔二婶你们现在这么着急上火。” 但初夏没看出来蒋知达一点关心蒋二舅两人的神情,他对于蒋二舅两人,也是心里不喜。 周华颖又看向了初夏:“初夏,你和知仪关系好,她和你说过要去羊城的事吗?” 初夏摇头:“二舅妈,我在医院里同样很忙。” 周华颖看看蒋知达又看看初夏,眼里带着不信任。 蒋外公看到她这模样,又重重拍了下桌子:“行了!知仪跑都是你们两个父母的原因,华颖你别找其他人。” 周华颖刚想反驳,被蒋二舅拉住了:“爸,现在得先想办法找知仪。羊城那么远,火车上什么人都有,我和华颖现在真的很担心。” 蒋知仪具体火车的班次大家都不知道,尽管被周华颖怀疑蒋知仪和初夏都不高兴,但她们也不想蒋知仪出事。 蒋知达站起来说:“我和小然打个电话,让他现在找人去火车站附近蹲着接人。” 不过能不能接到人蒋知达也不能保证,而且蒋知仪说是奔着羊城而去,可她并没有必须要去的目的地,所以中途下车也有可能。 初夏在羊城没有朋友,她也去问了问岑峥年有没有认识的同学,总之不管蒋知仪要做什么,大家得先找到她,确定她的安全。 现在大家没办法,只能等消息。 初夏给蒋外公把了个脉,嘱咐他:“外公,你不能再生气了,你身体受不住这样激烈的情绪波动。” 说这话时,初夏的目光落在蒋二舅和周华颖身上,谁都能看出来她在说的是蒋二舅两人。 其他人都没有气过蒋外公,只有他们两个经常过来,因为蒋知仪的事让蒋外公每次都忍不住生气。 蒋二舅脸上露出羞愧,低下头和蒋外公说:“爸,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听你的,不会再让你为我家的事操心。” 蒋外公一摆手,明显不信他的话:“你们逼迫知仪那个劲儿,让我怎么放心。” 周华颖不说话,蒋二舅挠头,脸上带着愁:“我们也是为她好。” 蒋外公“哼”一声:“得了吧,打着为你好的幌子,其实你们让孩子活得更痛苦。” 蒋二舅不吭声了。 蒋为曦突然跑到蒋外公面前,仰着头看着他:“太爷爷,吃糖,不要生气。” 蒋外公对上蒋为曦甜甜的纯粹的笑容,心里的气终于顺了,脸上也重新露出笑容,拿过来蒋为曦手里的糖说:“谢谢曦曦,爷爷不生气了。” 到了傍晚,羊城的钱然也没有传来接到蒋知仪的消息。 第97章 第 97 章 蒋知仪早就预备好了逃跑。 她家住二楼,距离地面没有很高,她便学着书上写的,把床单卷成绳子接一起,等她爸妈都上班走了,偷偷从窗户那里滑了下去。 周华颖没想到蒋知仪自己会偷偷跑,也没有搜过她的零花钱。 蒋知仪的生活费被断了,可还有蒋外公和蒋知达时不时给她钱,还有她的压岁钱,她不缺钱。 逃跑的时候,她把这些钱全带着了。 蒋知仪想得很美好,到了羊城她先给堂哥蒋知达打电话,钱然哥在羊城,总有她落脚的地儿。 到时候没人管,没人束缚她,可不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她想实现什么理想抱负都行。 带着这种美好幻想的蒋知仪跑去了火车站。 她没有出远门的经验,虽然知道防备陌生人,但钱财上面没防备,刚买完票,蒋知仪口袋里的钱就全被划走偷走了。 她穿的裤子还被划得露出来里面的皮肤,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到火车上被人提醒才发现的。包也被划破了。 蒋知仪的钱就分了这两处放,一分也没有了。她登时就想跪在地上哭。 不过这是她选择的路,是她自己没考虑周到,丢钱也得忍着。蒋知仪又把眼泪憋下去了,去厕所换了条裤子。 提醒蒋知仪的是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姑娘,蒋知仪从厕所回来后谢谢了她,就挤在最里面的硬座,硬熬接下来的行程。 面善姑娘和蒋知仪搭话,问她去哪里。她的声音很温和,笑容也很友善,蒋知仪谨记以前蒋知达说的话,坐火车的时候,谁都不可信,哪怕是帮过你的人。 所以蒋知仪什么都没说,只说要去找她哥哥,她哥哥在终点等着她呢。 面善姑娘又问她是不是出去打工的,她也是的,准备去羊城见见世面。 蒋知仪摇头:“我不是。” 其余的都不肯再多说,把头扭到窗外,装作看风景的模样。 从京城到羊城距离很远,蒋知仪没钱,原本打算在车上买食物的想法也被迫取消了。 幸好她跑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屋里桌子上的点心,想着不吃了浪费了,一起塞包里了,不然这一趟车两三天,她得饿晕在车上。 车上有免费的热水,蒋知仪就看着热水和点心,努力省啊省,终于到了羊城。 这一路的心酸痛苦,提起来蒋知仪都想哭。 结果下车的时候,和她坐一起坐了一路的面善姑娘,忽然拉住她喊:“表妹,你去哪里?咱们要去投奔表叔的啊,你别走丢了。” 蒋知仪赶紧甩她的胳膊,心里立马想起来蒋知达和她说的那些拐子拐人的各种方法:“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我不是你表妹!救命啊,这人是拐子!” 可蒋知仪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也没能甩开那个姑娘,她急得都要哭了,可是没人帮她。 面善的姑娘还在和周围人说:“我们表姐妹闹矛盾了,她一向喜欢乱说。表妹,你别闹了,我到时候和表叔说,让他多给你开工资。” 本就是匆匆忙忙的旅客,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没有那么多侠肝义胆的好心人帮忙。 而这时又出现一个男人说是她们的表叔,要带她们去安顿。 蒋知仪心里升起无限的恐慌,要是真的被带走,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这时候她真的后悔自己没想好偷偷跑了,来羊城不告诉爸妈,最起码应该告诉堂哥,也不至于现在没人接她,她真的遇到了要拐卖自己的人,连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蒋知仪拼命挣扎喊救命,脑子一热,想起闲聊时初夏说的话,如果真遇到拐子没人帮忙的话,就去破坏别人的财物或者打人。 就在她准备去踢一个路过的人的时候,面善姑娘和莫名其妙的表叔突然就被几个出来的男人给按趴在地上。 蒋知仪一脸不知所措,不明白这事情的转变,她下意识转头,看到钱然从这几个男人后面走出来,面上带着笑容,望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安抚。 “知仪,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蒋知仪突然崩溃大哭,朝钱然跑过去,紧紧抱住他,哭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蒋知仪刚刚真的以为她就这么完了。什么理想抱负,什么美好未来,一旦真的被拐卖,这些都是泡影,等待她的将是无边地狱。 所以她怕得要死,现在脊背还是凉的,一后背的冷汗。 钱然和蒋知达年纪差不多,在他眼里,蒋知仪就是被疼爱的小妹妹。他从小跟着蒋知达混,和蒋知仪的接触也不少。见她哭得都快晕厥过去了,钱然也心疼。 “没事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钱然轻轻拍着蒋知仪的背,安慰着她。 蒋知仪哭了好一会儿,才把心里的怕哭出去,慢慢停止哭泣,她松开钱然,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胸口被她眼泪打湿的衬衫。 “小然哥,你的衣服。” 钱然不在意地扯了扯:“回头一洗就行了。” 两个拐子被送去了公安局。 钱然和蒋知达在羊城这么些年,有自己的人脉,而且公安局也想做出实绩,因此这两个拐子进去,公安局的人很重视,怎么也得找出来他们背后的一些链条。 蒋知仪被刚刚的事情吓到了,坐车都不敢一个人坐,跟在钱然后面和他坐一起。 钱然明白她这时候的情绪的不稳定,一路上都在轻声和她说话,问她大学的生活,以后想做什么,火车站的事,一句不提。 慢慢地,蒋知仪的情绪就开始稳定下来,不再像惊弓之鸟了。 不过因为在火车坐了那么久,加上刚刚受到惊吓,蒋知仪现在一放松,疲惫慢慢爬上来,听着钱然说羊城他们在做的事情,不知不觉睡着了。 钱然转头注意到眼睛闭上了的蒋知仪,伸手敲了敲前面的椅背,压低声音说:“开慢些,稳一点。” 车子慢下来,在车上一点颠簸都感受不到,蒋知仪睡得很好。 直到要下车时,她还没有醒。 钱然考虑要不要把她叫醒,他犹豫了一会儿,想想还是算了,蒋知仪在火车上坐了那么久,又受到惊吓,让她好好休息吧。 钱然正准备下车把她抱进去,结果他刚一动,蒋知仪一个激灵醒过来,手紧紧攥着钱然的胳膊,眼里还有没有消失的害怕。 钱然的眉心皱了皱:“做噩梦了?” 蒋知仪“嗯”一声,梦里的那股后怕还没有消失:“我梦见自己被带走了,然后被很多人抢着买,他们就像一条条可怕的毒蛇,看着我的目光想立马把我吃了,我一下子被吓醒了。” 钱然摸摸她的头:“都是噩梦,你还是安全的。羊城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他打开车门,让蒋知仪下来,问她想住哪里。 这是一栋商品房,钱然住三楼,不过他还买了旁边和楼上的房间,打通了做一个复式,空间很大。 蒋知仪问他住哪里? 钱然指了指一楼,他喜欢住楼下,方便。 蒋知仪选了他隔壁的房间:“这间房可以吗?” 这会儿蒋知仪没有来羊城前那么大胆了,她只想和钱然住隔壁,这样才感觉有安全感。 “可以,那间房子有床,平时也有阿姨打扫,我帮你把被褥抱过去。” 钱然让蒋知仪先去浴室收拾一下她自己,他帮她把房间收拾好。 等蒋知仪出来,房间住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钱然还考虑了蒋知仪是个小女孩,铺的被褥都是之前特意买的浅颜色的。 “有没有哪里不满意?回头不喜欢的,明天我再带你去商场买。” 钱然站在门口,笑着问向蒋知仪,但凡她说句不喜欢,可以全部都换了。 蒋知仪摇摇头:“我很喜欢,谢谢小然哥。” “我和达子是兄弟,你是达子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妹妹跟哥哥不用客气。” 钱然揉了揉蒋知仪的头:“有事直接叫我。” 他正想往外走,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转过身说:“对了,我现在准备给达子和你爷爷打个电话,你要不要也和家里说几句话?” 蒋知仪经历过刚刚差点被拐卖的事,也知道了家人的好。就是一直束缚她的爸爸妈妈,她尽管觉得他们对自己的方式让她觉得窒息,可也明白他们的心是想自己好的。 当时被那一男一女拽着走的时候,蒋知仪特别想家里所有人,她在心里想,只要能逃了,她以后和家里人一定好好相处。 就是她爸妈不同意她做的事情,也不再这样没任何准备逃跑,应该想其他办法解决。 钱然拨通蒋知达的电话,一接通,蒋知达紧张激动的声音立马从电话里传过来:“小然,你接到知仪了?” 钱然抬眼看向蒋知仪,笑着“嗯”一声:“幸不辱命,你妹妹现在安安全全,身上一根汗毛都没有掉。” 蒋知达轻松地说:“那我就放心了。这几天家里一直担心着她,就怕她遇到什么事。” “达子哥……”蒋知仪听着蒋知达说的这话,差点没有哭出来,声音有些哽咽。 蒋知达听出来了她声音的差别,语气焦急地问:“知仪,怎么了?是不是在火车上受委屈了?” 蒋知仪不敢让家里人知道她发生的事,先是钱包被偷,又差点被拐卖,她要是说了,家里人会担心得不行,马上过来羊城把她带回去。 她既然历经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就不能半途而废。 蒋知仪用力擦了下眼睛,把眼泪擦掉说:“哥,我没事,就是离开家忽然听到家里人声音,有点想你们。” “现在知道家里的好了,你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和家里说一声?” 蒋知仪低垂着眼眸,眼里也有后悔。 “哥,我怕告诉你们了,你们会告诉我爸妈,我就出不来了。” 蒋知达:“傻!” 一直在蒋知达身旁的蒋二舅和周华颖等不及了,不顾蒋知达的反对拿过了他手中的电话,询问蒋知仪坐火车的情况。 周华颖还生着气,现在知道蒋知仪没事了,勒令她现在立即买飞机票回家。 蒋知仪这会儿也很倔,想也不想拒绝:“妈,我已经来了羊城,我现在不会回去的。” “蒋知仪!” “好了,找不到人你们着急,找到人了又吵,老二家的,你们也消停会儿!” 蒋外公在旁边说话,周华颖想着不能把蒋知仪再逼急了,不然她又跑怎么办。 “蒋知仪,你不听我和你爸的话,迟早要吃亏。” 蒋知仪闷不吭声,这条路是她选的,就是真的吃了苦头,她也不会说。 蒋知仪和家里人说完话去休息,蒋知达说有工作上的事要和钱然说,蒋家其他人都离开了书房。 “小然,你和我说实话,知仪遇到了什么事?” 蒋知仪刚刚的语气,能瞒过带着怒气的蒋二舅夫妻,但瞒不过他。 钱然也没想着瞒着蒋知达,蒋知达不会把蒋知仪遇到的事情说出去。 “路上钱被偷了,下火车时遇到了联合的拐子,差点没被拐卖。达子哥,要不是你让我时时刻刻在火车站接着,知仪妹子那会儿真危险了。” 钱然自己说起来那个场景,都还心有余悸。他们在羊城做生意,什么黑暗的没接触过。 羊城这边经济正起来,也比较开放,各种灰色地带都有,偷抢卖的犯罪也很多。 钱然知道这里的女孩子被拐卖了会被卖到哪里,那一辈子确实都被毁了。 蒋知达整张脸沉下来,心里又惊又气又怕:“你好好安慰知仪,带她出去散散心,我明天去羊城一趟。” 钱然一笑:“行啊,厂子盖得差不多了,正好让你看看。” 蒋知达也笑起来:“京城的娱乐场也差不多了。” 初夏是第二天知道蒋知仪平安到羊城的,蒋知达要去羊城,特意来和初夏说了一声,问她有没有需要的东西。 羊城不少东西是外国进来的,最新最潮,京城这边都不一定有。 初夏面上露出来遗憾,她现在实习期不好请长假,不然她会带着安安一起去羊城,看看现在羊城的变化,在羊城买各种时髦的东西。 初夏不敢让蒋知达带衣服,他眼光不行,她只列了一些羊城特有的药材,麻烦蒋知达帮忙带回来。 “这个简单,包我身上。表嫂,我过去要看厂房,到时候有问题还得麻烦你,你不要不接电话啊!” 初夏和他开玩笑:“那还真不一定。” 蒋知达一张脸皱在一起:“表嫂,你不是说真的吧?” “开玩笑的。” 晚上岑峥年回家吃饭,初夏在饭桌上说:“知仪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岑峥年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岑淮安也疑惑地看向初夏。 初夏夹了块西红柿鸡蛋里的鸡蛋说:“达子京城的娱乐场正是忙的时候,之前他一直没说去羊城那边看厂房,现在突然过去,和知仪的关系很大。” 岑峥年问初夏蒋知达今天过来和她说话的细节,听完后也同意初夏的想法。 不过蒋知达的嘴严,蒋知仪不让他说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说。 初夏眼里露出来担心:“不知道知仪遇到了什么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岑峥年:“达子没有很着急,说明遇到的事情解决了,知仪没有事。” 不然的话,昨天蒋知达接到电话就会过去了。 “你说得也对。”初夏给岑峥年和安安都夹了块番茄,看向岑淮安说:“安安,以后你要是想去哪里,一定不能一个人悄悄去,和家里说一声。这会儿治安没那么好,一个人出门容易有危险。” 岑淮安重重点头“嗯”一声:“妈妈,我知道。” 他不会让妈妈爸爸担心的。 蒋知达坐飞机到羊城,先去看了蒋知仪。 钱然和他说:“昨天晚上,知仪睡觉的时候哭醒了,我正好出来喝水听到了。达子哥,要不要带她去看看医生。” 惊吓过度也需要吃药。 蒋知达皱了皱眉,蒋知仪遇到的事情太吓人,她情绪一时半会儿稳定不下来很正常。 “如果今天晚上她还哭,明天我带她去医院。” “行!” 不过蒋知仪表现得很坚强,得知蒋知达是来看他们新建的厂子的,立马拿起她今天新买的相机说:“哥,我和你们一起去。我来就是想记录羊城的变化,你们的厂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蒋知达捏捏她的脸:“为了这个记录,你遭了这么多罪,还不放弃吗?” 蒋知仪摇头,脸上的表情很坚定:“就是遇到了这么多艰难,我才更要坚持,不然那么多苦不是都白吃了?” 蒋知达看向钱然,一挥手说:“把她也带上,走。” 钱然笑着点头:“行!” 厂子在深市,蒋知仪没有进入深市的通行证,钱然又先带她去办了一个,才开车带着她和蒋知达过去。 深市是比羊城还要开放的地方,到处能看见叫卖的商贩,还有施工的房子。 工人们和叫卖者就是这会儿深市给蒋知仪最深刻的印象,也让她感受到了这座城市正在焕发的新生机,她突然由心迸发出一股豪情,这就是她梦想的天地。 厂子的建造和娱乐场的建造不同,没有娱乐场的那么具有设计感,也没有盖那么复杂。 但它占地面积广,倒也显得气派,带着一股大气。蒋知仪一看到,就拿着相机不停拍。 除了拍厂房,还拍周围施工的大楼,这个地皮蒋知达他们买的时候,周围的地皮也被其他人竞争走了,大家都在开发各自的地皮,都是现成的例子。 钱然和蒋知达、蒋知仪进入厂房内部。因为接了订单,所以建好的一部分厂房这会儿已经开始工作,里面也有工人。 蒋知仪想做记者,她学了很多这方面的东西,也做了很多准备,所以跟着钱然的时候,时不时就要问他一些问题,让她对厂房的变化和了解更深。 京城研究院附属医院。 初夏她们科室走了程军,今天又分来一个新人,是个很元气的女孩,一见面就和初夏严医生朝气满满地打招呼。 “老师好,师姐好!我年轻,不怕跑腿,以后有什么事老师和师姐都可以交给我哒,我什么都可以干。” 女孩说话的时候,圆圆的脸笑着,真像一朵盛开的花,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笑。 初夏拒绝了:“不用,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 严医生也说:“杂事不重要,你的重点在怎么提高医术上。” 女孩重重点头,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认真看着严医生:“好的,我听老师的。” 蒋知达去了羊城五天,蒋知仪拍的厂房照片,他也带回来了,一回来就直奔初夏的家里。 初夏没在家,岑淮安也不在。蒋知达知道初夏的医院,去医院找她拿钥匙。 他准备在表哥家里等到表嫂下班,那些照片他等不到第二天再给初夏看了。 蒋知达过去的时候,初夏和新来的女孩冯小圆正跟着严医生忙着,他在诊室外随意地一坐,等初夏她们忙完这一波才进来。 “达子,你怎么来医院了?有紧急的事?” 蒋知达拍了拍后脑勺,带着痞气笑着说:“问表嫂你拿钥匙。要是今天天太阳没那么热,我就在屋子外等了。现在这天,等半天我得中暑了。” 初夏把钥匙给他:“家里的东西你都熟悉,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拿。” 她说完低头去看看刚刚的病例记录,上面有严医生的治疗经过,和初夏想得有点不同。 蒋知达拿了钥匙,朝初夏挥挥手,转身潇洒离开了,不打扰表嫂工作。 和初夏坐一起的冯小圆望着蒋知达远去的背影,眨了眨眼睛,把凳子往初夏的位置拉了拉:“师姐,刚刚那个是你表弟啊?” 初夏“嗯”一声,她正忙着分析案例,没有心思和冯小圆讨论蒋知达,所以态度并没有很热情。 冯小圆却像没感觉得到她委婉的拒绝一样,又朝她靠近了点,初夏用手表示拒绝:“你离我太近了。” 冯小圆没再靠近,有些扭捏地捏了捏自己的衣摆,眼睛直直看着初夏:“师姐,那他结婚了吗?有对象了吗?” 初夏和眼睛从病例记录本上离开,皱皱眉看向冯小圆:“你问这些做什么?” 冯小圆圆圆的脸蛋突然爬上一抹红:“师姐,那个……我挺喜欢你表弟这种类型的,要是他没结婚……” 冯小圆话还没说完,初夏就打断了她的话拒绝道:“那你不用想了,他有对象。” 初夏不喜欢做牵线搭桥这种事。 蒋知达现在没对象,但初夏不想冯小圆后续一直让她介绍对象,她直接用这个理由拒绝她。 工作同事和私人的事情,初夏一向分得开。不然什么事扯上私人,都很容易节外生枝。 严医生看冯小圆还想问初夏,敲了敲她的桌子问:“我让你整理的病例整理好没?” 冯小圆马上闭嘴,趴在自己的桌子上写东西。 初夏回到家,蒋知达和岑淮安一人抱着一半西瓜啃着。 之前岑淮安不在家是出去买书了。 初夏走到两人面前,往沙发上一坐,拿起一块西瓜啃。她走回来这段路不长,但也出了一身的汗。 “达子,你这打扮还挺受小姑娘喜欢的。” 蒋知达疑惑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花衬衫花裤子,就是很普通的打扮,街上这样穿衣服的小年轻很多。 “表姐,你怎么说起来这了?” 初夏把冯小圆的事情告诉他:“我说你有对象了。要是你觉得冯小圆不错,想和她聊,我再和她说你们又分了,把她介绍给你。” 蒋知达的眼里有些无语,敬谢不敏地摆着手:“就这样吧,我现在对找对象没兴趣。表嫂,你来看这些图。” 岑淮安坐在一旁和初夏一起看。 厂房确实建得气派,蒋知仪拍的厂房各个角度的相片都有,初夏看得很全面。 在厂房建设方面,初夏没有意见可以提,还觉得这个厂房建得很合理。不过一些细节和安全上,初夏就说了一些,比如防火、防水、防漏电…… 这些细节不注意,工人容易出事故。 蒋知达拿着本子记,他就是怕自己和钱然想得不全面,才特意过来找初夏看。 现在证明,他果然没有多此一举。 初夏拒绝了冯小圆,可她好像还有些没死心,每天都找机会问她蒋知达的事情。 初夏除了说一句“他有对象了”,其他一句话都不多说。 冯小圆问了几天,也就打消了她的那些想法。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医院皮肤科新来了一个帅气的医生,是附属医院院长特意挖来的,不知道哪个地方挖的。 医院里的很多年轻医生护士都跑去看了。实在是医院没多少好看的医生,要么都是年纪大的已婚医生,要么就是长相不够出色,有些长相不错的,也早早结婚了。 因此医院一来一个好看又没有对象的,可不就让很多未婚女孩子心动了吗。 不过不管这医生多俊朗,也和初夏这个已婚的没有关系。倒是冯小圆每天往皮肤科跑得挺勤的。 连严医生都笑着说:“小圆又春心萌动了,这次加油啊!不过不要耽误了你自己的学习。” 冯小圆连连点头,她能来中医科,实力还是有的。 周日,外面下着雨,初夏本来想着今天和岑淮安不去蒋外公家里了。 但岑淮安说:“妈妈,昨天和太姥爷下的棋还没有下完,我今天想去下完。” 岑淮安放暑假了,就不再像上学的时候一样,只周日去蒋外公家,他隔一两天就会过去。 “那穿上雨衣我们去等车,正好我给你太姥爷新泡的药酒也好了,这次一起带过去。” 到了蒋外公家里,初夏和岑淮安因为穿着雨衣又打了伞,身上并没有湿很多。 “表嫂,安安!快来快来,给你们看个新玩意!” “老虎机?”初夏看到蒋外公客厅里摆的那个机器,扬了扬眉:“你哪里弄的?不会要放你娱乐场里吧?” 蒋知达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不不不,我不赚学生这个钱。咱家里也有学生,我可不想干让学生沉迷的东西,心理上过不去。” 那么多钱可以挣,蒋知达从没想过做游戏厅的生意。而且做这玩意儿需要打通的环节比较多,最重要的还是灰色地带那些东西,蒋知达不想碰别人的蛋糕。 蒋知达拍了拍老虎机,笑了两声,脸上带着得意说:“这是我专门在羊城搞来给安安、麓麓他们在家里玩的。我听说计算能力强的,玩老虎机能算出来怎么胜,咱家一个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一个二等奖,我就想看看他们打谁赢的次数多。” 这是蒋知达一个好奇心,其实他主要还是觉得老虎机这玩意儿与其让自家孩子在外面玩沉迷,不如在家里早早接触,什么都玩通了,就不会沉迷了。 章麓看到老虎机时已经很兴奋了,现在听到蒋知达说的话,更加跃跃欲试:“安安,来不来?” 岑淮安还没说话,蒋为先第一个举手:“姐姐,我要来!” 蒋为曦什么也不懂,听哥哥姐姐说完,她也着急地从沙发上滑下来,跑过来说:“姐姐,我也玩!” 岑淮安对游戏机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章麓想和他比,他也走过去说:“来。姐,你先打。” “好!” 蒋外公在不远处坐着,晃着摇椅喝着茶,看小辈们玩乐,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姐姐!加油!那边,那边,差一点!快快快!” 蒋为先比章麓这个打游戏的还紧张,眼睛都要贴在老虎机上了。 章麓嫌弃他吵,把他的头往后扒拉了下:“别说话,影响我发挥!” 蒋为曦拉住蒋为先:“哥哥,乖乖。” 她紧紧闭着嘴不说话,指着自己的嘴巴给蒋为先看,示意跟她学。 岑淮安看着蒋为曦这可爱的模样,嘴角往上翘了翘,摸了摸蒋为曦的头发:“曦曦真乖。” 蒋为曦小脸一扬,眼里带着被夸奖的得意,嘴巴抿得更紧了。 初夏坐在沙发上,和洛澎一起看电视,耳朵听着孩子们那边欢快的动静。 “初夏。” 洛澎拽了拽她的胳膊,初夏疑惑地看向她:“表嫂?” 洛澎扒开自己的后脖颈给初夏看:“你看我这里的皮肤,昨天带曦曦去游泳晒伤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快点把这红消下去?” 洛澎脖子上的皮肤,不仅仅红,还有脱皮的症状,明显是被晒伤了。 洛澎昨天在家里也用了药,可现在依旧很疼,火辣辣的那种疼,特别是有头发不小心碰到了,或者大幅度动脖子,更疼。 初夏打开自己的包,找出来一个小铁盒,递给洛澎说:“这是我自己做的防止晒伤的药膏,主要原材料是芦荟,你可以试试。” 夏天岑淮安不是天天都在家,出去的时候不注意就容易晒伤,于是初夏做了这个,以防万一。 药膏没有用防腐剂,保质期短,因此初夏每次只做一点,用完了再做,不会浪费。 除了可以涂晒伤,其他皮肤过于干燥起皮或者过敏了也可以用。 洛澎很信任初夏的医术,请她帮忙涂一下她的后脖颈,她够不到。 初夏站起来,从圆圆的小铁盒里用手指蘸取了药膏,轻轻涂在洛澎后面被晒伤的地方。 清清凉凉的感觉顿时从后脖颈传过来,刚刚火辣辣的疼洛澎突然感受不到了,她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 “初夏,你做的这个有用,我觉得晒伤的地方现在很舒服。” 初夏笑了笑把盒子盖上盖子说:“那就好。” 她把药膏递给洛澎:“回家后一天涂三次,用不了多久你晒伤就好了。” “你给我了你还有吗?”洛澎没有接,怕拿走了初夏要用的时候没有。 初夏塞给她:“我家有,而且这个制作并不难。” 蒋知达看着两人手中的玩意儿,也起了好奇心:“表嫂,这东西怎么做的?” 初夏说了药材还有大致制作的步骤。 “你们不要轻易尝试,掌握不好药材的用量,容易把药做成对皮肤有伤害的东西。”初夏说完嘱咐了洛澎和蒋知达一句。 “你们想用可以问我要,我那里有多的。” 关于药的东西,初夏一向上心,因为这和别的东西不一样,有时候剂量或者药材少一样,制作出来的东西,就会由治病救人的良药变成害人的毒药。 蒋知达和洛澎点点头。 老虎机游戏,岑淮安每次打的时候都紧紧抿着嘴唇,神情认真,脑子里疯狂运转计算。 他除了第一局熟悉规则的时候打得慢,其他后面的,每一局都打得很快,还都是赢。 章麓也都是赢,可她速度没有岑淮安的快,尽管她也很快。 打了几局,章麓累了,甩着手说:“不打了,每次都是安安你快,再打也是输。” 蒋为先还想打,被蒋知达拎到了一边:“玩可以,不能上瘾。” 洛澎回到家,晚上洗漱好坐在梳妆台前,把头发轻柔地撩到前面,转头看向蒋知书,声音柔柔地说:“知书,帮我涂一下药吧,我够不到。” 第98章 第 98 章 蒋知书起身走到洛澎的身后,接过她手里的铁盒,铁盒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白猫头,他没有打开:“这是清凉油。” 之前给洛澎涂药用的不是这个圆铁盒。 “不是。”洛澎眼睛看向他,温和微笑:“这是初夏自己做的药膏,我用过了,你看一看,是不是红下去了些。” 洛澎把头发往旁边捋了捋,让蒋知书看得更清楚。 之前脖颈处红通通的一片,这会儿上面的红确实没有那么明显了,能看出来晒伤的皮肤在慢慢变好。 蒋知书打开圆铁盒,一股草药清新的味道传出来,不难闻,而药膏是绿色半透明状的,他用手蘸一点药膏小心涂在洛澎的皮肤上。 “疼吗?”蒋知书问洛澎。 “不疼。”洛澎说:“感觉凉凉的,很舒服。” 蒋知书把洛澎脖颈处晒伤的地方都涂上药膏,他拿着药膏,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洛澎放下头发,转头看到蒋知书的神情,问他:“怎么了?” 蒋知书把小圆盒放在桌子上,抬起眼睛看着洛澎:“这个药膏是初夏自己的秘方吗?” 洛澎不知道,她没问初夏。 蒋知书说:“你帮我问问她,如果是的话,我有个生意想请她帮忙。” 洛澎眨眨眼睛,努力想了下蒋知书做的生意,他和她说得不多,但要有什么大动作了,会和她商量,因为可能失败了就没钱了。 “是你研究医药方面的那个生意吗?” 这个生意投入比较大,而后面取得成果获益的周期又比较长,蒋知书一开始要做的时候就和洛澎说过,失败了可能现在挣得都得赔里面。 洛澎听完抱住他说:“没关系,我还有工作,我可以养你的。” 蒋知书当时立马抬手把她抱了起来,用行动深刻表达他心里汹涌的情绪。 蒋知书点头:“嗯。我需要更多医药的方子。” 他现在已经在名校物色到了合适的医药研究人员,也有化学方面的人才。当然蒋知书另外电器的生意也在物色专业研发人才,这两个是他未来想大力发展的方向。 最好机械和医疗能结合在一起,在这方面,国内有大片空白的市场。 洛澎说:“我帮你问问初夏。” 初夏听洛澎说完蒋知书的意思,陷入了沉思:“你让我考虑考虑,过几天我再给你答复。” 洛澎并不着急,本身蒋知书生意的事就急不来,着急容易出错。 初夏从蒋外公家回家后,还在想这个事情。 她有家传秘方吗?有,前世她被爷爷逼着背的方子,都是之前家族流传下来的秘方。 爷爷除了教给了她,还教给了他的徒弟,不过就算有方子,没真的学过中医,也是做不出来方子里的药的,制作药的时候还需要一些手法。 初夏犹豫自己要不要把这方子交给蒋知书。当年也有想和爷爷合作的人,但她爷爷的思想比较传统,坚持方子除了传给徒弟,就只能传给自家人,不能教给外人。 在很多中医传承的家族,都有这个观念。不仅仅是中医,其他很多技艺也是,所以这也导致很多古代的东西,家族继承人一去世,没有其他人会,就断了传承。 而且家里不仅仅她一个人,和蒋知书合作这么大的事情,岑峥年和岑淮安也应该知道。 初夏就此开了一个小型家庭会议,专门用来讨论药方合作的事。 她没办法合理把所有药方都拿出来,现在蒋知书只想要晒伤药膏的方子,初夏也只准备拿出来这一个。 “这方子是我学习的时候,自己私下里琢磨的,效果很好,不过没有给外人使用过。现在大表哥看中了这个方子,你们觉得我和他合作怎么样?” 初夏不能说是前世祖传的方子,只能这样说。 岑淮安看看岑峥年,又看看初夏,第一个说话:“妈妈,你选什么我都支持你。” 方子是妈妈自己的,那妈妈想拿它做什么都可以,他和爸爸没有决定的权利。 岑峥年也点头:“你自己研究的方子,你拿主意就好。我和安安一样的想法。” 他握住初夏的手,表达他的意思。 初夏看着两人,笑了出来:“你们这样搞,家庭会议完全没办法开了。” 岑淮安:“可是妈妈,那是你的方子啊。我和爸爸替你决定才不合理。” 初夏没办法说出来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如果这真的是她自己研究的方子,她也不会这么纠结了。 她挥挥手,让两人去洗澡:“你们让我自己想想。” 岑峥年看着她为难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但他还是遵循她的意思站起来,伸手用大拇指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想太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 岑淮安也说:“妈妈,我不想你发愁。” 初夏拍拍岑淮安的头:“好,我知道了。” 等两人离开,初夏看着杯子里的水,喃喃自语道:“爷爷,你愿意我把方子拿出来吗?” 夏季盛开的花多,初夏每天都会找些漂亮的野花或者去后院剪一两支月季花插瓶子里放桌子上。 今天瓶子里的这朵月季就受到了初夏的摧残。 “爷爷,如果你同意的话,这花就是单数。” 初夏开始数,没数到最后,她自己心里就有了答案。不过她还是把花揪完了,恰好是单数。 初夏拍拍手站起来,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好了。这下子不用纠结了,爷爷都同意了。” 岑峥年和岑淮安一从浴室出来,初夏立马高兴地宣布:“我决定和大表哥进行合作!” 岑峥年跟着她高兴,他主要担心初夏纠结太久影响她的心情。他并不在意合不合作。 岑淮安也是这样想的。 初夏决定好之后,第二天给洛澎打了电话,说了她要合作的意愿。 本来初夏想的是等到她休息的时间,可以和蒋知书仔细谈一下合作的细节。 没想到中午她回家,就看到蒋知书、洛澎带着蒋为曦在自己家里。 岑淮安正陪着蒋为曦和三只小狗玩,蒋知书和洛澎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小孩。 看到他们,初夏意外了下:“表哥,表嫂?” 蒋知书和洛澎站起来。 蒋知书知道洛澎和初夏关系好,他只朝初夏点点头,让洛澎和初夏说话。 “初夏,不好意思。”洛澎带着歉意对初夏笑着:“我和知书听你说愿意合作,有点太激动了,没忍住今天过来了。” “没事。”初夏脸上也露出笑容:“你们过来正好方便了我,免得再去找你们跑一趟。” “婶婶!”蒋为曦看到初夏,高兴地大声叫她。 初夏朝她挥挥手:“曦曦好啊。” “好!”蒋为曦也伸出来自己的小手朝初夏挥挥,她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喜欢跟大人学的时候。 初夏和蒋知书谈合作,洛澎便带着蒋为曦,跟着岑淮安去他房里玩他的玩具。 蒋知书没有废话,直接把两本合作的合同放在初夏的面前:“在商言商,弟妹你看看这两份合同。这份是购买药方的方案,这份是你技术入股的方案。” 他说完之后,让初夏慢慢看,没有打扰她,也没有催促她。 蒋知书是带着自己的诚意来的,不说两家的关系,只说蒋知书的为人,他也不是会欺压合作者的人,他更喜欢的是共赢。 初夏把两份合同的每一行都看完之后,是真的感受到了蒋知书想合作的诚意,不管是买断药方还是技术入股,给的价格都是很合理的,甚至在这会儿都是高价了。 “大表哥,你这合同真的没有对我照顾吗?” 蒋知书看着初夏,神色还是像以前一样淡淡的:“这是公司专业人员评估之后对你的药方进行的报价,你的药方值这个价格。” 蒋知书当然不会拿到一个药就来找初夏。 初夏给洛澎的药,他专门拿到公司的实验室,由他已经组建好的科研人员分析之后,确定疗效比市面上的药效果都好,才来找初夏谈这个合作的。 初夏拿起技术入股的合作说:“我选这个。” 如果初夏只有这一个药方,她就选买断了。 以后她还会自己研究中药,也会把她脑海里那些治病救人的方子拿出来,那现在最好的合作对象就是蒋知书。 其他的公司,初夏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坑。蒋知书的人品她还是信任的。 蒋知书好像没什么意外一样,把另一份合同收起来了:“以后如果你还有方子拿出来,根据市场和方子的价值,分成还会有浮动。不过技术入股的要求,就是公司对方子进行更好的改良时,你要进行技术帮助。” 初夏点头:“我同意。” 这都是写在合同里的,两人没有异议,合同直接就在今天签订了。 初夏把方子写下来交给蒋知书,每一步包括什么手法,药材怎么研磨,加入需要怎样的温度,各种细节,她都写了。 “如果按照这个方子做出来的东西不对,你再来找我。” “好,合作愉快。”蒋知书伸出手。 “合作愉快。”初夏和他握了下手。 初夏的担心还真的没有错,方子制作过程果然出现了问题。 明明是按照初夏写的步骤一步步做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做出来的效果就是和原品不对。 蒋知书给初夏打电话时,研究员已经因为这事头疼几天了。 “我明天正好休息,我过去一趟吧。” 蒋知书让初夏在家里等着,他会派人来接她。 初夏和蒋知书的合作,在签署当天就给岑峥年看过了,一式三份,她自己拿着一份。 “我距离买四合院的距离又近了!”初夏很高兴,之前她和岑峥年所有的钱投给了蒋知达,现在厂子和娱乐场都还没有完全盈利,所以她的钱也还没有挣回来。 蒋知书的合作让初夏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岑峥年知道初夏的心愿,但家里的四合院已经给了初夏,他问她为什么还这么急切想买? “因为那是爸妈给咱们一家人的啊。就算四合院写的我的名字,也不是单属于我一个人的。我想自己买一个。” 看岑峥年还是没理解,初夏笑盈盈地给他解释:“万一哪天你和安安惹我生气了,我就跑去自己房子里,你们都进不来!” 岑峥年恍然,又皱了皱眉头。 初夏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这话,不过岑峥年听出来了她心里还有不安。对他也不是完全信任。 岑峥年心里升起心疼,他伸手忽然将初夏揽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说:“你想买四合院就买,我的工资你都可以拿去用。” 初夏本来被岑峥年抱得有些懵,听到他这话,嘴角往上弯起,也伸手抱住了他:“嗯。” 翌日蒋知书来接初夏,她同样和岑峥年说了,而且初夏问过蒋知书,能不能带安安一起过去,他说可以。 “中午你只能自己吃饭了,不要忘记时间。” 岑峥年点头:“好。” 他看着初夏和岑淮安坐着黑色的小车离开家属院,眉心重新拧起来,思考怎么能让任务进行得更快。 前几天严和民和岑峥年这些科研人员说,只要这次任务完成了,到时候会给所有科研人员休一次小长假。 岑峥年还从来没休过小长假,尽管假期遥遥无期,可他已经在心里构思好无数假期的安排了。 蒋知书的公司。 初夏和岑淮安到的时候很顺利,直接有人带两人去了蒋知书的办公室,进去后洛澎正带着蒋为曦在里面玩。 看工作人员对此见怪不怪的态度,初夏就知道为什么蒋知书会同意她带安安过来了。 蒋为曦拿着洋娃娃和洛澎玩过家家的游戏,一看到岑淮安,她立马从地毯上爬起来,“噔噔噔”跑到他和初夏面前:“哥哥!” “婶婶!” 妈妈说见到大人要先叫人,叫过了蒋为曦拉住岑淮安的手,晃着他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哥哥,我们玩过家家,你是爸爸,我是妈妈。” 蒋知书看着自己闺女这么缠岑淮安的模样,比对他还热情,内心有点后悔同意岑淮安过来了。 不过正事要紧。 岑淮安被蒋为曦拉着坐地毯上玩,洛澎在一旁看着,向初夏笑得温柔说:“初夏,你和知书去工作吧,两个孩子我会看着的。” “好,麻烦表嫂了。” 洛澎摇摇头:“应该是知书麻烦你了,让你休息日也没办法在家休息。” 实验楼在办公室的后面,中间是一个小型的花园,此时里面正盛开着各种花,最边上还种着不少的竹子。 穿过花园,一看到后面的实验楼,就能发现和办公楼的不同。这里的人更内敛,而且只关注自己的事,没人关心进来的是谁。 “药膏制作中心在这里。” 初夏和蒋知书还有他秘书跟着过来时,里面带队研究的专家和研究员刚好又实验了一次,拿着药还是觉得药效不行。 “究竟哪一步做得不对?” “徐博士。” “老板。” 徐博士看一眼蒋知书,继续去思考制作的过程,在他眼里,老板没有研究重要。 “徐博士,这是药方的提供人——罗初夏罗医生。” 徐博士的视线马上从药膏那里转移到初夏脸上,看着她眼睛都在发光,好像看到什么珍宝一样。 “罗医生,你好。” “你好,徐博士。” 徐博士没有和初夏客套,直接拉着她看一遍他们团队制作药方的经过,问她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药膏的制作步骤和方法其实不难,主要就是细节上需要注意,不然很容易就失败了。 初夏只看一遍,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你们水的温度不对。” “不可能,我们用温度计量了,是按照方子的温度制作的。” 初夏说:“那就是温度计有问题。” 徐博士皱着眉,这不是没有可能。 初夏当着他们的面亲自制作了一遍,只是把水的温度提高了,温度计显示还是那个温度,但所有人都触摸了量杯,明显比之前他们制作的时候水要热。 果然这次的药膏制作完成后,药效和蒋知书拿过来的原版一模一样。 徐博士叹口气,把那温度计扔了,带着团队所有人员开始检查实验室内的各种仪器。 仪器出问题,不管是制作晒伤膏还是其他药品,都会出问题。 检查证明,不仅仅是温度计有问题,还有不少仪器出现问题,这显然不正常。 蒋知书的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起来。 初夏能感受到气氛的变化,接下来也没她什么事,她选择先离开实验室,剩下的事是需要蒋知书解决的。 徐博士倒是还想多和初夏说几句话,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只能遗憾叹气。 晒伤膏从研发、备案临床实验再到上市,中间需要经历的时间不短,因此一时半会儿初夏在市面上还看不到她提供方子的晒伤膏。 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专心跟着严医生实习。 九月份岑淮安开学,他就是初三的学生了,下一学期末,他就会参加中招考试,升入高中。 初夏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不过也是因为岑淮安跳了级,所以他明显不像快要上高三的学生。 他们班很多同学的个子一个暑假长了很多,其中有个最明显的,就是岑淮安的前桌,一暑假长了七八厘米。 “妈妈,我也要一顿吃五个包子,我也想长高。” 岑淮安前桌就是这样和他说的,不仅仅有五个包子,还有饼和菜和粥,一顿吃得非常多。 这很正常,小孩子青春发育,需要大量的营养。 “他多大了?”初夏淡定地问岑淮安。 “15岁。” “你多大了?” “11岁。”岑淮安说的时候,自己也知道年纪差得多,声音有点小。 “你们差了四岁,你就是吃再多,把自己肚皮撑破了,也赶不上这四年的饭啊。”初夏拍拍岑淮安的头。 “你现在还没到青春期快速发育长高的时候,不能着急。再过两三年,你不想长高……” “我想!妈妈。”岑淮安抓住初夏急切地说。 “好,你想长高,到时候你就像小树苗一样,蹭蹭蹭就长成参天大树了。” 岑淮安想到那个场景,抿抿嘴唇笑了。 岑峥年给他夹了一块肉:“根据遗传学,我和你妈妈个子都不矮,你大概率不会矮的。” 初夏有另外的依据,原书岑淮安的身高有明确描写,有185呢,她们家里吃得又好,鱼肉蛋奶蔬菜水果都不缺,安安绝不会比书里矮。 初夏本以为自己会跟着严医生实习一年,没想到九月份初夏这天来上班,就被通知她通过实习了,可以有单独的诊室进行看诊。 初夏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发愣:“老师,怎么会这么突然?” “不突然。”严医生笑呵呵地说:“以你的实力,早就可以单独看诊了,让你实习三个月都有点浪费你的实力。” 冯小圆羡慕地看着初夏,她也想有单独的诊室,想独立给病人看病。 “老师,我什么时候能结束实习啊?” 严医生用笔敲了下她的头:“你还差火候,等着吧。” “等多久?” “等火候到了。” 冯小圆长长叹口气,不过她也知道自己比不上初夏的医术高,面对同一个病人,初夏永远是被老师夸的,她就是被批评那个。 “师姐,我帮你搬东西吧。”冯小圆很热情,初夏东西没多少,她拒绝了也依旧兴致勃勃地帮她。 初夏的诊室就在严医生的隔壁,之前这里也有医生,不过在初夏来之前就调走了。 诊室里也没什么布置,桌子上都落了一层灰。 初夏擦桌子的时候,冯小圆望着诊室,眼里的艳羡更深了:“师姐,这诊室好大好舒服啊!以后我也会有这样的诊室吗?” 初夏点头:“会有的,只要实力通过了老师的认可。” 冯小圆的眉毛又耷拉下去:“感觉我还需要好久。” 她也来帮初夏收拾,两人合作把诊室打扫了一遍,初夏又找主任领了诊室里缺的东西,她从今天就开始正式看诊了。 但中医是吃年龄和经验的一个诊室,她太年轻了,病人都是挂严医生的号,没人来找初夏看病。 一天下来,严医生那里人排很多,初夏这个诊室门可罗雀。 她也没着急,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事情,因此没病人的时候初夏就认真看医书,学习,研究她脑海里爷爷留的那些药方。 正好之前蒋知达给她从广东捎回来很多药材,她现在可以好好研究。 倒是冯小圆都比她急:“师姐,没人找你看病怎么办呀?” 初夏给她倒杯水说:“学习,等待机会。” 总有人会来找她看病的,只要有机会,初夏慢慢就会积累名声,也会有人找她看病。 冯小圆皱着一张圆脸:“以后我独立看诊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师姐这样啊?” 初夏看她一眼说:“你先通过老师的实习再说。” 初夏擅长的和严医生擅长的中医是不一样的,她擅长妇科,儿科也可以,严医生比较擅长肠胃、咽喉、胸肺以及调理身体。 初夏也会调理身体,她药膳方面做得比较好。 随着天气一点点变冷,初夏的诊室还是没什么变化,她也能耐得住性子。 严医生显然明白初夏的处境,他怕初夏心态放不开,和初夏说:“你现在认真学习,慢慢病人会来的。” 年轻中医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我知道,老师。” 不过初夏这会儿倒迎来了她第一个病人,还是个老熟人——施沁。 初夏让她坐在椅子上,微笑着问她:“你的病又复发了?” 施沁摇摇头,把胳膊伸过去说:“我最近有点吃不下去饭,还老是犯困,而且例假也推迟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你来咱们附属医院了,我特意过来找你看看。” 之前施沁的病如果不是初夏,现在还困扰着她呢。施沁不看初夏的年纪,对她的医术很信任。 初夏心里有些猜测,她伸出手给施沁把脉,手指在她的手腕上停留的时间有些久。 施沁的心跟着提起来:“怎么了?是不是……” 初夏放下手,直接对施沁说:“你不要乱想,是好事。” 施沁瞪大了眼睛,望着初夏,心脏“砰砰砰”跳着:“什么好事?” “你怀孕了,有两个月了。” 初夏笑着对施沁说出来这个对她来说,不亚于一颗炸.弹的消息。 施沁整个人呆愣在了那里,久久没回过来神。 初夏也不催她,低头在纸上写着东西,让施沁慢慢消化。 “初夏,你……你说的真的?” 施沁的手小心地放在肚子上,还有点不敢相信:这里有个小生命了? 初夏看向她,脸上带着祝福的笑:“真的。你要是还觉得不真实,就去西医那边再做个检查。” 这会儿医院没有b超,检查怀孕大部分都是尿检,也没有系统的产检,如果怀孕做检查,项目很简单,按医生嘱咐到月份过来就可以。 而这会儿大部分人是没有产检这个概念的。 施沁摇头,抓住初夏的手说:“我信你,你和我说说孕妇刚怀孕应该注意的事吧。” 初夏把刚刚一直写的东西给她:“给你准备好了,你看看,有不懂直接问我。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也去西医那边做个检查。” 施沁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她纸上确实有些东西不懂,问了初夏很久。初夏也没有其他病人,跟她耐心解释,给她科普了很多孕妇注意事项。 “不过你不用太小心,过度紧张了也不好。就当平时没怀孕一样,注意别磕碰到了,吃饭别吃对孕妇胎儿不好的东西,注意补充营养就行。” 施沁谨记初夏的话,拿着初夏给的那张纸,像拿着圣旨一样出了诊室。 初夏继续看书。 晚上初夏一家人在吃饭,叶星宿领着施沁,激动地来了初夏家里。 “岑峥年,老子要当爸爸了!哈哈哈!” 岑峥年看他一眼,继续吃着饭说:“恭喜你,不过我早就当爸爸了。” 岑淮安都十来岁了,叶星宿才当爸爸,岑峥年并不羡慕。 叶星宿不在意岑峥年的态度,依旧高兴得不行,还特意走到初夏面前感谢她。 如果不是初夏看出来施沁怀孕了,他们两个没经验的都不知道会不会把孩子弄没了。 毕竟初夏给的那张禁忌纸上,明确写了前三个月不能进行夫妻活动,容易小产,但施沁去医院前两天,他们还运动了。 施沁都不好意思和初夏说这事,但叶星宿怕胎儿有问题,厚着脸皮问初夏胎儿的情况。 “孩子很健康,我感受到的脉搏很强劲,你们不用担心。” 叶星宿松口气,坐在初夏家里又问了很多问题,充分展示了他作为新手爸爸的激动后,才和施沁一起离开。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了些,岑淮安个子长高了,初夏趁着周日休息的时候,带他来商场买衣服。 现在京城不止有百货大楼,还有新开的大商场,商品齐全,服务态度更好,挤了百货大楼很多生意。 今天和初夏一起来买衣服的还有洛澎、蒋知观,他们也带着自己的小孩。 蒋为先的妈妈和初夏她们交集不多,关系并没有她们这样好。 “初夏,这件给安安穿可以吗?我觉得款式挺大方的,颜色也正合适。” 洛澎拿着一件棉服往岑淮安的身上比划了一下。不止有棉服,商场里还有羽绒服,现在时兴的东西,这里都能找到。 初夏往后站了站,看看说:“可以,安安你喜欢吗?” 岑淮安对买什么衣服没有意见,他不在意这些。章麓和他这个方面一样。 因此他点了下头,初夏便让他脱掉外套试试。 安安穿上去整个人瞬间好像变成哪个世家出来的少年贵公子,这件衣服把人衬得脸色比较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 初夏摸了摸布料和衣服的厚实程度,让店员再拿大一号给岑淮安试试。 衣服宽松了些,不过能往里加衣服,刚刚那个正贴着身体,穿毛衣会紧。 初夏买了大一码的。 蒋为曦和哥哥姐姐不一样,她最喜欢买新衣服了,看到漂亮衣服就想往身上穿,洛澎需要时不时拉住她。 不然一会儿她就不知道跑哪个衣服堆里去了。 “妈妈!妈妈!裙裙!” 蒋为曦还特别喜欢小裙子,看到根本走不动道。 洛澎不会一味惯着她,不能试的就是不给她试,哭也没用。 几人正逛着,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到初夏的耳朵里:“初夏!安安!” 初夏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扭头看过去,就看到关燕带着一个比安安个子矮一些的男孩朝她走过来。 “你?” “初夏,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关燕,咱们在纺织厂家属院做了挺长时间邻居的。” “我记得。”初夏刚刚脸上愉快的笑容收了起来,整个人的情绪很淡。 “我只是没想到,咱们在这里会碰上。” 说一句孽缘也不为过。 关燕脸上倒是一直带着笑:“我也没想到,说明咱们真的很有缘呢。之前你和安安搬走,我们都不知道你们是搬来了京城。” 初夏:“其他人也不知道。” 关燕目光一直在初夏还有和初夏站一起的同伴身上,眼里的笑容更深了:“我们也搬来了京城,很多人我都不认识,咱们都是从梁州来京城的,要不要一起吃顿饭,以后多走动?” 初夏直接拒绝:“我们现在不方便吃饭,不好意思。家里还有人等,我们先走了。” 关燕本想和初夏她们多说几句话,她还没说到安安和齐洺两个孩子以后一起玩的事呢。 不过初夏她们已经走远了,关燕也只能作罢。 “妈,岑淮安的妈那个态度,咱们为啥非要和她说话?” “你不懂。”关燕点了点他的额头说:“我不是在和她说话,我是在和她背后的关系说话。” 初夏一家人能来京城,还能站稳脚跟,而且看初夏身旁那几个人,气质容貌都是上乘,说明她在京城有不菲的人脉。 现在她们一家刚刚来京城,正是需要站稳脚跟的时候,关燕需要找一个帮自己快速立足的人。 是老乡,又是邻居,又同在京城,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关系了。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罗初夏从最初的见面就对她防备。关燕和很多人搞好过关系,没有啃不下来的骨头,只有罗初夏,什么办法都没用。 不过这只是关燕的一条线,她还有其他的线。 初夏没继续在商场里逛,见到关燕和齐洺,她整个人的心情不好了。 蒋知观和洛澎也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出了商场门立马问她:“刚刚那个女人,是不是对你和安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初夏摇头:“没有,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她们一家人。” 岑淮安拉住初夏的手:“妈妈,我也不喜欢。” 蒋知观无条件站两个人:“你们不喜欢的,那肯定是她们不好。她们不知道你家在哪里,京城那么大,以后碰到的几率不大。” 初夏也在想:对啊,京城那么大,为什么偏偏她们又碰到了呢?剧情这么强大吗? 第99章 第 99 章 因为之后没再遇见过关燕母子,初夏就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但她回家之后嘱咐过岑淮安:“齐洺和他妈妈接近我们带有目的性,你以后遇见了他们记得注意。” 岑淮安帮着初夏摆盘今天买的烤鸭,闻言“嗯”了一声。 他不喜欢齐洺,以后不会和他多接触的。 施沁怀孕并没有和别人说,但她在家属院里向别人说了初夏的医术,赞她的医术好。 有人反驳她:“她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没什么经验,哪有老中医水平高。” 施沁大声和她辩论:“你没有去找初夏看过病,你怎么知道她医术比不过那些老中医呢。我是去看过了我才说的。” 家属院的人不关注初夏了,马上问她为什么要去看病,哪里生病了。有关心也有纯属于八卦。 施沁不想说自己妇科上的病,但这群人你要是不说出来去看病是为什么,还不知道背后说你得了什么病呢。 反正怀孕也快三个月了,施沁直接开口说:“我怀孕的事,她一把脉就看出来了,和我说各种注意事项的时候也很耐心。我尿检的结果和她说的一字不差。” “你怀孕了?” “几个月了?” “反应大不大?” 这些人没什么需要看的病,不关心初夏的医术,对眼前施沁的怀孕更感兴趣。 施沁知道去找初夏看病的人少,想着在家属院里帮她宣传一下。没想到结果是她自己被问得心累。 她好不容易找借口离开热情的家属院邻居们,跑到初夏家里先喝了一杯温开水。 “怎么了?好像后面有狼追你一样。”初夏看着施沁微微喘着气的模样,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施沁坐在沙发上,重重呼口气说:“咱们家属院那些八卦的女人,比狼都可怕,我被她们问得招架不住。” 初夏坐在她旁边,喝着水随意地问道:“她们问你什么了?” 施沁把刚刚和家属院邻居说的话讲给初夏听,说完还叹口气:“我就是想帮你增加几个病人,怎么她们只关心我怀孕的事?” 初夏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谢谢你的宣传。因为你在她们面前,而且怀孕是大家比较感兴趣的事,我的医术她们暂时用不到,所以不关心。不过你宣传应该还是有用的,说不定哪天她们需要看病就想起来我了。” 施沁点点头,觉得初夏说得有道理。 “你能帮我看看现在宝宝怎么样吗?” 距离上次看诊也有段时间了,施沁小腹的肚子还没有起来,孕吐结束之后,她什么感觉都没有,总有种不真实感。 “好啊。” 初夏让她伸出来手,给她把了个脉。 放下手,初夏笑着看向施沁:“不用担心,你的宝宝很健康,你做得很好。” 施沁吐出一口气,她第一次怀孕,总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她和叶星宿两人结婚晚,孩子来得也晚,两人都有些紧张。 现在施沁很喜欢来初夏家里,初夏看诊的时候有耐心,说话的内容和语气都很具有安抚的作用,每次从初夏这里回去,她心情都会放松很多。 而且家属院里谁不知道安安被初夏养得好,尽管话不多,可有礼貌、成绩好,还懂事。 家属院没有几个小孩能比得上安安的,别家小孩要么安安的优点只占一两样,要么就一味地皮。 毕竟安安这个年纪的孩子,八、九、十岁,正是猫憎狗嫌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施沁每次看到安安,就想着,不管她生的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有他一半乖巧可爱她就心满意足了。 因此她来初夏家里,还有想多看安安几眼的原因,说不定就能生出一个和安安像的孩子了呢。 天气越来越冷,初夏每天晚上睡觉,抱着岑峥年自带热度的身体,都忍不住感叹,有人暖被窝真好啊。 不过这个心思她是不敢让岑峥年知道的,不然他又会拿这个做借口,在床上提一些让初夏脸红的要求。 初夏就知道,当初西北岑峥年房里有那些小册子,他就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正经。 不过说实话,初夏也很享受就是了。两人越来越有默契,也越来越契合,灵和肉完美相拥时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好感觉。 十一月中旬,京城市初中生数学竞赛又开始了报名,岑淮安本来不想报名的。 他在初二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名次,也证明了他的实力,下学期就中招考试了,他更想在学校安心复习。 但是张老师挑来挑去,今年新进奥数班的学生还没有能比得上岑淮安实力的,他找岑淮安谈了很多次,希望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年,也能为学校争一次光。 岑淮安的复习并不吃力,就算他去参加竞赛,也不会影响他的成绩。 可他还是没有一口答应张老师,而是先回家问初夏和岑峥年的意见。 初夏摸了摸他短短的头发,现在岑淮安的头发还是她剪,每次她给他剪的都是这样很短的板寸头。 “你既然回家问我和你爸爸了,我就来说说我的看法。” 岑淮安看向初夏,眼神十分认真。 “如果我中招考试和竞赛冲突了,我去参加竞赛让我在复习上没办法达到最好的效果,我会拒绝竞赛,因为我的目标是考上一个不错的高中。如果我两个不冲突,而奥数老师之前对我又有知遇之恩,我会帮奥数老师这个忙,去参加竞赛。安安,你要看你想要达成的目标是什么?” 岑峥年直接说:“我会平衡好日常学习和竞赛,然后去参加竞赛。你妈妈说得对,你要看你心里想要的什么,还有你自己处事的原则。” 其实初夏知道,岑淮安来问两人这个问题,他心里就已经偏向于想去竞赛了,不然以他的性格,会直接拒绝。 只是他年纪小,没办法对自己做到完全自信。 初夏看他陷入了沉思,又摸摸他的头说:“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中招考试我和你爸都不会给你压力,你也不要给你自己太大压力。大不了考不上就再来一年嘛。” “妈,我不会考不上高中的。”岑淮安看着初夏说,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只不过能不能考上京城几个比较出名的高中就得看成绩了。 初夏:“我也相信你会考上的,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 岑淮安被初夏夸得晕乎乎的回房了。 岑峥年坐在一旁,一直看着初夏不说话。 初夏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安安在你心里是最棒的,我呢?” 初夏居然在岑峥年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一丝委屈,她好笑地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你和安安一样棒!” 像哄小朋友一样,岑峥年知道初夏在哄他,不过他听了心里还是忍不住升起愉悦。 岑淮安最终还是决定去参加竞赛。要参加竞赛,就需要抽出来时间做竞赛题,他在学校就不像只复习那么清闲了,回家也要做卷子。 不过就像岑峥年说的那样,他决定参加是因为他有能力把学习和竞赛平衡好,因此不管是复习还是竞赛,都在按照他自己计划好的稳步向前。 初夏在医院这时候也有病人来找她看病了。不过不多,大部分都是觉得严医生那里病人太多了,不想排太久队的,来初夏这里试试。 结果发现初夏看得也挺好,态度温和有耐心,让病人很喜欢,因此都会又来找她看病。 十二月份,岑淮安去参加市初中数学竞赛,他在举办考试的四中,见到了章麓和唐颂。 之前他在夏令营认识的朋友,并不是京城本地的。 刘宏禹看到岑淮安心里就忍不住升起警惕心,章麓拉着他过来说话,刘宏禹悄悄往旁边移移脚步,希望离两人越远越好。 章麓这次参加竞赛,她练习奥数题时,有不会的都是唐颂给她讲。 而唐颂语文不好,章麓就给他补语文。她虽然没有按照她妈妈想的,变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温柔美人,但从小受家里文学的熏陶,她的文学素养还是不错的。 唐颂就是典型的偏科学生,理科非常好,文科就不行了,在班里勉强中等,不然班里第一名肯定是他的。 在岑淮安过来之前,章麓一直在和唐颂说话,讨论昨天她做的一张试卷。 岑淮安一过来,章麓就把他拉过来讨论,唐颂看看岑淮安,话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 岑淮安和他们有不同的解法,三人直到进考场前,还在争辩哪个解法是最优解。 这次考试的流程,和去年的市竞赛没什么区别,只是考场不一样而已。 岑淮安报完名就一直在准备竞赛,因此这次的题型虽然有变化,增加了很多新题型,难度也增大了,不过题都是他做过的变型,岑淮安做得比较顺。 就是最后的附加题,他一开始漏算了一个条件,算出来的结果验证时不对,他又重新算,多花费了些时间。 岑淮安之前都是提前交卷,不过自从知道他交卷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后,他就把交卷时间往后压一压,多检查几遍再交卷,这样剩的时间不多,给其他同学就没那么大压力了。 他也不会完全迁就别人不提前交卷,心态这个东西,得多锻炼。 岑淮安的竞赛成绩还没出来,倒是先等来了岑峥年要去外地出差的消息。 他回家和初夏、岑淮安说这件事时,眼里十分愧疚。 “现在研发到了最后的阶段,只有我还有一起研发的同事最了解这个任务,所以我们得去看着它能不能成功。” 严和民年纪大了,不能长途奔波,岑淮安是除了严和民之外最重要的研究员,参与了所有研究设计的工作,他不能不去。 “要去哪里?” 之前岑峥年也出过差,不过没多久就回来了,初夏对此还比较习惯。 但这次的任务显然和之前的不一样,岑峥年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这个不能说。” 这项任务很机密,初夏不让岑峥年多说了,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多久?” “明天就得走,这次的时间可能会久点,顺利的话,过年的时候能回来。” 初夏伸手抱了抱他,这时眼里才露出不舍:“那祝你们一切顺利。” 她想岑峥年早点回来,她习惯了每年过年和岑峥年在一起,也习惯了每天都能见到他。 初夏松开岑峥年,岑峥年去抱了抱岑淮安:“在家乖乖的,好好陪着妈妈,爸爸很快就会回来。” “嗯。”岑淮安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下又说:“爸爸,一切顺利。”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亮,岑峥年就要起床和同事们出发了。 初夏给岑峥年的行李里准备了很多东西,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方,但问了他去的地方气温高还是低,帮他找出来了最厚的衣服。 除了衣物之外,还有各种吃食、点心、水壶,此外初夏还从后院剪了一根月季花的枝条,去除了刺的。 “带着它,你看到了就会想到我和安安。”初夏把小枝条放在岑峥年口袋里时说。 岑峥年慢慢摩挲着还没有他手掌长的枝条,“嗯”了一声,眼里升起浓浓的不舍。 “到了地方,不要光顾着工作,你的胃我好不容易给你养得不疼了,你要是回来的时候让我看到你犯病了,我会生气的。” “我知道。”岑峥年将初夏鬓角的碎发轻轻理了理,别到耳后,轻声道:“谨记吾妻叮嘱。” 初夏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就夺眶而出。 她和岑淮安目送着岑峥年坐上远行的车,眼泪这时候才落下来。 岑淮安拽了拽初夏的衣袖,抬起脚用手笨拙地给她擦眼泪:“妈妈,不哭,我在呢。” 初夏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哭了,她想克制住的,但岑淮安越安慰她,她的情绪就越控制不住,最后眼泪越流越多。 岑淮安手足无措,内心对爸爸离开的不舍都想起不来了,只想着怎么才能安慰好妈妈。 “安安,你……你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岑淮安这会儿哪会听她的话离开,一直陪着初夏,直到她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初夏把眼泪擦干净,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她真的没想哭的。 岑峥年坐在去往西北的列车上,这是专门运送研究院材料的车,除了列车长和研究院的人坐在里面,没有其他的人。 岑峥年和研究室的大部分研究员都在这里,他们要去往西北甘州发射中心,包括叶星宿。 岑峥年的手一下下摸着口袋里的月季树枝,看着窗外还黑色的景色,身上散发出一股低沉压抑的气息。 叶星宿坐在他旁边,眉头也是一直没有松开过。他性格一向是比较开朗的,但这会儿完全没有活跃气氛的心思。 “你说我媳妇怀着孕,我这一走连帮她做饭的人都没有了,她能照顾好自己吗?” 叶星宿用手肘捣了捣岑峥年,实在是放心不下。 施沁现在已经显怀了,他们去往西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施沁怀孕的月份却在一天天增长,叶星宿越想越发愁。 岑峥年从窗外收回来视线说:“咱们出差,会有人关照我们的家属。” “那只是预防出现什么大事,生活上的小事,还是得自己来。” 岑峥年看一眼叶星宿:“你可以请保姆。” 他这话好像给叶星宿提供了方法,他一拍手说:“靠谱的保姆不好请,不过我妈这会儿退休了,我可以请我妈妈帮忙。” 岑峥年没再发表意见,他对于婆媳关系没有很深的了解,毕竟初夏和他妈妈相处很愉快。 他继续望着窗外,好像能透过外面的黑蒙蒙的天色,看到送他的初夏和岑淮安。 岑峥年离开后,一开始初夏很不习惯。 被窝进去之后很冷,里面放个吊水瓶也感觉没有岑峥年抱着舒服、热得更快。 家里需要有人干重力活时,初夏会下意识找岑峥年,反应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不在家。 不过也就一开始的几天,慢慢初夏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岑淮安终于不再担心妈妈了,他和初夏说了他市竞赛的成绩,和上次一样,第一名,一等奖。 初夏看着那张奖状,这股高兴终于冲淡了岑峥年离开带给她的低落。 而这时距离过年也越来越近了。 “安安,你爸爸不在家,不如今年我们去西北找你爷爷奶奶过年?我们也两年没有见面了。” 初夏和岑淮安商量过年的事情,两个人过年太冷清了,去蒋外公家里也只有除夕夜吃年夜饭的时候,一夜热闹之后,回到家只有两人的寂静更让人难受。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主要还是很久没见蒋胜男和岑父了,初夏也应该带安安去看看他们。 岑淮安没有犹豫地点头:“好。” 他也想爷爷奶奶了。 去西北的计划就这样定了。 中医科本就没有其他的科室忙,初夏把自己能提前上的班都上了,没上的班又调去了年后,顺利请下来了包括过年的二十天假。 因为要去西北,初夏特意在出发前带安安先去给蒋外公拜年,和蒋家人提前吃了个团年饭。 蒋知达用茶代酒敬了初夏和岑淮安一杯说:“正好等你们过年回来,西单的娱乐场也开了,到时候你们回来可以尽情来玩。” 蒋知达的娱乐场现在已经建好装修好了,就准备过年期间开,这时候大家有钱有闲,是最好的开业时机。 只是初夏和安安赶不上了,两人都有些遗憾。 章麓在旁边说:“小舅舅,你能不能早开业几天啊?这样安安也能看到开业了。” 蒋知观拍了下她:“你别乱出主意,开业时间是你小舅舅特意算好的良辰吉日,不能改。” 章麓撇了撇嘴:“封建迷信。” 蒋知达哈哈大笑:“麓麓,我和你观点一样。但有人就信这些,娱乐场不是我一个人的,开业时间没办法改了。” 他揉揉章麓的头,心里也遗憾。 因为娱乐场初夏提出了很多意见,包括设计、具体项目、安全设施等等,没有初夏就没有现在完善的娱乐场,蒋知达本想邀请初夏做剪彩人呢。 初夏倒是看得开:“开业的时候最忙了,达子你肯定顾不上我们,倒不如等我和安安回来了,你和麓麓正好陪我们玩遍娱乐场。” 蒋为曦也在一旁举手:“我也要玩。” 章麓揪了揪她的小发揪说:“一起玩。” 团年饭吃完,初夏又给蒋外公把了一次脉。 蒋外公年纪大了,身体还有些基础病,初夏每隔一个月,都会给他把脉,来看看蒋外公的身体是否依旧康健。 “外公,你要继续控制高油高盐高糖的摄入,和我上次给你把脉相比,你的那些基础病没有减轻。” 但还好,也没有变严重,说明蒋外公忌嘴方面控制的还是不够严。 蒋外公一听说这个就不高兴,他现在的性格就跟个老小孩一样:“一点点都不能吃,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初夏哄着他说了好些话,蒋外公才被哄好。但他没有自制力,初夏又嘱咐了李阿姨一遍蒋外公忌口的东西。 洛澎也请初夏帮忙给她把脉看看,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洛澎怀孕前身体有些弱,还有宫寒。不过之前那会儿调理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怀孕。 但生产比较损耗身体,加上带孩子又耗费心力,洛澎在生产后,依旧调理着身体。 那时候初夏没毕业,给洛澎调理身体的还是之前蒋知书给她找的那个中医。 后来洛澎身体慢慢好了,她就不再去找那个中医,有时候会让初夏帮忙看看,看她身体有没有哪里不对。 “表嫂你的身体没事。”初夏放下手说:“之前你生曦曦时身体养得好,现在比生产前还健康。” 洛澎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握住初夏的手说:“谢谢你,初夏。” 翌日,初夏和岑淮安动身去机场。 从京城到甘州没有直飞的飞机,不过可以先飞到距离甘州很近的嘉城,从那里坐车十来分钟就到甘州了。 而初夏和安安下了飞机,也不用再坐车,蒋胜男会直接在嘉城机场接两人。 她一个人带岑淮安坐火车时间长还需要一直提心吊胆,这会儿比前几年坐飞机方便了,初夏没有考虑就选择了飞机。 岑淮安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了,但坐上飞机时,眼里依旧带着探索欲。 可这次两人的位置没有那么凑巧,不在窗户边,不能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云了。 飞机起飞,岑淮安紧紧握着初夏的手,等不适感消失,他整个人才慢慢放松下来。 “妈妈,我们来下棋吧?” 从岑淮安的座位,只能往斜对面看才能看到窗外的景色,他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掏出来围棋想和初夏一起下棋。 初夏不会围棋,两人正准备下五子棋,坐在岑淮安另一旁的是个年轻文质彬彬的男人,他目光落在岑淮安拿出来的棋子和棋盘纸上,突然出声问道:“你们准备下围棋?” 这棋子棋纸材料不普通,不是真的学下围棋的,不会买这么专业的东西。 岑淮安摇摇头:“我和我妈妈下五子棋。” 那个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疑惑道:“可你的棋子棋纸,是围棋专用的。” 岑淮安点头:“一样可以下五子棋。” 男人张张嘴,无言以对,不再说话了。 初夏和岑淮安开始下棋,她在五子棋上,早就下不过安安了。 但安安会让着她,不会很快赢了棋局,不然下棋就没有意思了。 初夏不是专业玩棋的,她看不出来岑淮安哪一步放了水,但能感觉出来他在让着她。 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和安安玩得很开心,中间还问空姐要了热茶喝,安安喝的是热牛奶。 坐在安安一旁的男人,一直看着两人下五子棋,面上好像思索着什么。 下了不到一小时,初夏放下棋子说:“不下了,我知道你早就可以赢我了,妈妈认输。” 岑淮安抿抿嘴唇说:“妈妈,你可以胜的,这样走……” 岑淮安拿着初夏的棋子走,果然很快连成了五子,他看向初夏,嘴角往上翘了翘:“妈妈,你看,你赢了我。” 初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伸手摸了摸岑淮安的头:“安安,你对妈妈太好了。” 岑淮安:“你是我妈妈。” 所以他对妈妈好是应该的,他会和爸爸一起宠妈妈,保护妈妈。 一旁的男人看着棋局,忽然对岑淮安说:“你会下围棋。” 岑淮安看看他,点了下头,收拾着小桌子上的棋子和棋盘纸,接下来他准备看会儿书。 文气的男人看着他的动作,眼里露出来纠结,想说什么张张嘴又没有说出来。 岑淮安不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想法,收拾好棋子和棋盘纸,就拿出来一本外国的名著看。 他的英语是初夏从小辅导带着他学的。他现在能看懂一些单词没那么复杂的英语原文书。 男人看看岑淮安的书,眼里露出来惊讶,他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见安安已经认真去看书了,男人没有打扰他。 初夏往后靠着准备睡觉,她和岑淮安说:“看书的中间注意歇歇眼睛,不要一直看。” 岑淮安答应后,她才闭上眼睛。 从京城飞嘉城花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时间对比坐火车,省了十倍不止。 飞机快要降落时,初夏被岑淮安叫醒了,她还有些迷糊。 岑淮安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初夏降落时也没有感觉到紧张害怕,心里都是暖暖的安心。 初夏和安安一出机场,便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蒋胜男和小祝。 蒋胜男脸上是完全压不住的笑容,冲她们激动地挥着手:“初夏,安安!这里!” 拉着小祝快步朝她们走过来,接过两人手中的行李。 “还是坐飞机快,受罪也少。”蒋胜男感叹一声,前几天说今天过来,不过几个小时就到了。 “以后你们再来甘州,就还坐飞机。” 初夏点头,她也是这样打算的。 “对了,咱们还要接一个人,是小河的叔叔,他也是今天的飞机。” 蒋胜男的话音刚落,抬头看到走出来的男人,立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出来了,就是他!” 她给初夏和岑淮安指了指,示意两人看过去。 初夏和岑淮安眼里露出来意外:小河的叔叔,居然就是刚刚飞机上坐她们旁边的斯文的男人。 男人走过来,朝蒋胜男叫了一声:“蒋姨。”然后他视线看向初夏和安安,眼里有惊讶还有疑惑。 蒋胜男给他们做介绍,小河的叔叔叫许立树。 初夏和安安跟他打招呼,这时蒋胜男才发现他们之间的异样,笑着说:“你们在飞机上居然坐在一起?这真是巧了。” 这会儿的天还很冷,初夏和岑淮安从机场出来这一会儿,脸上就被冻得发红了。 蒋胜男招呼着几人赶紧上车。 蒋胜男很久没见初夏和岑淮安了,她有很多话和两人说。 问初夏毕业实习的事情,问安安上学的事,还有他数学竞赛的事。 这两年初夏寒暑假忙学习和实习,安安有竞赛和夏令营,她们和蒋胜男、岑父联系只能通过写信和打电话。 尽管家里的大事都和蒋胜男、岑父说过。但信纸有限,电话也要控制时间,蒋胜男想知道更多的细节,只能这会儿多询问两人。 初夏飞机上睡了一路,这会儿没什么疲惫,她搂着安安,和蒋胜男说这些事。 安安听着妈妈和奶奶说话的声音,在车子稳稳当当的前行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许立树坐在副驾驶上,他的话并不多,也没有插入蒋胜男和初夏的对话中,很懂分寸。 倒是蒋胜男问了他一些问题,关于他的学业还有这次的出国交流比赛。 许立树一一回答,说得不多,但每件事都说得很清楚。 初夏看着许立树,想起来了岑峥年。 岑峥年也是温和的气质,可他温和中带着强硬和疏离,跟许立树这种温和有亲和力的气质不同。 许立树不管对任何人都是无害的模样,但岑峥年只有面对初夏和安安时,才是他这样比较容易亲近的样子。 初夏还是更喜欢岑峥年的性格,可以避免很多无关的人和事。太过温和有礼了,遇到锲而不舍难缠的人,这性子就会拥有一些困扰,因为拒绝不掉。 到了家属院,看到来迎接的小河,初夏和岑淮安才知道许立树在飞机上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 许立树是学围棋的,小河的围棋就是和他学的。他这次回来,也是刚刚在国外进行完围棋交流比赛回来。 许立树看向岑淮安,笑着说:“小河一直说的无法打败的对手,原来就是安安啊。” 小河“嗯”一声,眼里难得看见一点失落:“小叔,我是不是在围棋上没天赋?” 许立树:“不是的,小河你比小叔有天赋,就是年纪小,等你长大了,棋艺更精湛了,你会发现很多人都赢不了你的。” 小河又重新恢复自信,看向岑淮安说:“安安,我明天去找你下棋。” “好!” 许立树和小河一家人离开,蒋胜男带着初夏和安安进她们家的二层小楼。 屋内还是熟悉的摆设,蒋胜男几乎什么都没动,就是把黑白电视换成了彩色电视。 “妈,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这个电视吧?” “不是。”蒋胜男说:“这台电视最近新买的。” 而且是蒋胜男为了让初夏和安安看电视方便,前几天才去买的。 初夏和岑淮安先去楼上放行李,楼上的卧室也都是蒋胜男打扫好收拾好的。 被褥铺盖也全都是洗好晒好的新被子,不管初夏和安安什么时候过来,蒋胜男都是把东西准备得这样周到齐全,让她们感觉不到一点不舒服。 初夏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挂好,那边安安也收拾好了,两人一起下楼,正好看到蒋胜男从书房里出来,脸上的表情有喜悦还有发愁。 初夏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关心地问道:“妈,你怎么了?” 蒋胜男望向初夏,眼里的愁更重了,她舔舔嘴唇,神色复杂地说:“今年你大哥一家也准备来西北过年。” 蒋胜男:说不来西北都不来,说来就一起来。 她知道西望和老大家两个小孩性子不行的,这过年住在一起,她实在是担心西望和初夏之间容易生气。 初夏听到蒋胜男说这话,愣了下又很快回神说:“那这是好事啊,妈你和爸今年可以和一家人过个团圆年了。” 蒋胜男只能笑着点头:“对。” 她转身就在思考,怎么安排老大一家才合理,不能让他们和初夏、安安一层楼,使用的东西也都得分开,买东西也要买双份的。 不过整体而言,蒋胜男还是高兴的,毕竟除了岑峥年之外,岑家全家人都回来了。 第100章 第 100 章 蒋大哥一家不会这么快过来,但年货要开始准备了。初夏和蒋胜男一起去买年货,岑淮安跟着,还有胡攀登、小河都一起,大家也是想出去玩。 他们的家长也跟着,买年货就是大家都一起才热闹。 集市和初夏之前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喧闹,那么拥挤。 大家买东西也都是一整只,一袋子这样买。 初夏和岑淮安最馋这里的羊肉串,不管在什么地方吃的,都不如甘州的味道好,一点不腥膻,肉质鲜美。 几个小孩跟着两人一起吃羊肉串,吃得满嘴流油。平时他们的家长可不舍得这样让他们买着吃。 羊肉串对初夏来说价钱可以接受,但很多家长也会觉得贵。不过对比以前,现在大家的生活还是好了很多的。 中午初夏和安安吃了拨疙瘩,这也是甘州的美食,用鸡肉和面粉做成,口感香浓筋道又顺滑可口,初夏和安安一人吃了一大碗。 其他的人吃什么的都有,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十分欢快。 从集市回来,和岑淮安一起玩的少年们都跟着他来家里了,他们和安安很久没见面,正是说不完话的时候。 初夏去楼上,蒋胜男去工作,把客厅让出来给这些少年们玩。 “安安,这次全国数学联赛你会去参加吗?” 小河迫不及待地问,他已经确定自己可以去参加物理竞赛了。 “会去。” 胡攀登几个少年往岑淮安和小河肩膀上拍着,一脸的佩服:“你们说大家都是吃饭长大的,你俩的脑子是咋长的?怎么这么聪明?” 岑淮安看着他:“正常长的。” 他站在今天买的瓜果零食堆旁边,准备把果干、牛肉干盛盘子里给小伙伴们吃,被胡攀登一把拒绝了。 “我们想吃自己就抓了,你弄这还不够麻烦呢。” 岑淮安仍旧把东西装好说:“这样卫生。” “安安,我们下棋我可不可以叫我小叔来看,他想看我们下围棋。” 岑淮安:“可以。” 小河抿嘴笑起来,立马往外走准备去叫他小叔。 胡攀登看一眼他的背影,抓着一把葡萄干吃着,转头和岑淮安说:“你们又要下围棋。小河每次都赢不了你,怎么见到你下棋的劲儿还这么大?” “因为他想超过我。” 小河把岑淮安当成他努力追赶的目标,他每次和岑淮安下棋,不仅仅是为了赢,还有检测他自己和岑淮安的差距有没有缩小。 许立树跟着小河过来时,几个少年已经把大彩电打开了,特别快乐地看电视。 这会儿《西游记》正热播,是所有小孩子大人最爱看的电视剧。很多小孩在外面玩,拿个棍子就当自己是孙悟空,扮演唐僧西天取经的游戏,也是现在小孩子最热衷的。 胡攀登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根棍子,学着电视剧孙悟空的模样,对着岑淮安说:“师父,前方有妖怪,待我前去查看!” 然后直接朝小河和许立树迎过去:“何方妖怪,速速报上名来!” 许立树和小河还配合着他说:“这位小师傅,我们不是妖怪,是来找你师父探讨佛教围棋的。” 胡攀登围着两人转了一圈,手搭凉棚仔细打量了一番,再次跳到岑淮安面前:“师父,老孙的火眼金睛看过了,他们不是妖怪。” 岑淮安:“那便让他们过来吧。” 许立树和小河走过来,没忍住脸上的笑容笑得有点大:“攀登这装扮挺像孙悟空的。安安这师父最像了。” 胡攀登挠了挠脸,“嘿嘿”笑了两声:“我也觉得安安长得特像唐僧,白白净净,要是他话再多点,就更像了!” 岑淮安:…… 他看向小河:“开始吗?” 小河低头,发现岑淮安已经摆好了棋盘,坐在他对面说:“开始。” 许立树站在两人身旁神色认真看两个人下棋,胡攀登他们降低了电视的声音,后来索性关了电视,直接围过来看。 他们也搞不清楚谁厉害能赢,但因为岑淮安和小河的表情都太严肃,他们看着心也跟着提起来。 这次下棋岑淮安就放慢了速度,不像在训练营那样追求快赢。 看了没多久,许立树就看出来自己的侄子下不过岑淮安,岑淮安在让着小河。 他意外又不意外。在飞机上他看岑淮安和初夏下五子棋,就感受到岑淮安棋艺不错。 只不过当时没有得到认证,也没想到他这样小的年纪,围棋会学得这样好,比他见过的一些从小学棋的成年人还厉害。 许立树看得更认真了,眉心不自觉皱起来。他不仅分析小河下棋的想法,还分析岑淮安的布局。 越看越觉得妙,对他自己也很有启发。 一局棋结束,小河毫无意外地又输了。 胡攀登几个少年都有些同情他了,纷纷拍着他的肩膀说:“下次再战,下次再战。” 然后又对岑淮安说:“安安,你说你成绩好也就算了,怎么围棋还这么好?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妈发现,不然我就死啦!有个小河天天比着我已经很痛苦了。” 几个少年“哈哈”大笑,明显知道胡攀登是怎么被他妈逼着学习的。 许立树一直看着棋局,岑淮安要收拾时还被他阻止了:“让我再看一会儿,你这局下棋的思路,是我完全没有想过的,能和我说说你的想法吗?” 岑淮安的手放下来,看向他,点了下头,重新坐在棋局前,指着棋局从他开始布局说起。 他是按照小河下棋的思路去布局的,不然完全按照比赛定输赢那种,小河这局会下得非常挫败。 岑淮安没有这样说,但小河自己听出来了他又被放水了,他紧紧抿着嘴唇,眼睛盯着棋盘。 等岑淮安说完,小河立马开口问岑淮安:“安安,我的棋艺有进步吗?” “有,进步很大。” 小河心情变好,但还有困惑:“那为什么我还是下不过你呢?” 岑淮安:“因为我也在进步。” 许立树拍拍小河的头,如果说小河在围棋上的天赋是八分的话,那岑淮安就是十分。 一分都是难以跨越的鸿沟,所以小河想追上岑淮安,除非岑淮安从现在开始不学围棋了,而小河一直学。 “你的想法让我现在的瓶颈有了松动的迹象,安安,有时间和我也下局棋吗?什么时候都可以。”许立树问岑淮安,语气诚恳。 岑淮安今天出去逛集市,又和小河下了一局棋,确实感觉有点累了,他点点头说:“我们明天下吧。” “好。” 许立树继续琢磨那盘棋,岑淮安被胡攀登、小河这些少年围着吃东西、说话、看《西游记》。 甘州天宫基地。 岑峥年在这里又和老同事们相聚了,余田去接人人的时候看到岑峥年,声音都有点哽咽了。 “唉,峥年,我能力不够,还不能过去找你。” 之前岑峥年离开的时候,余田就想努力也调去京城,和他一起工作。 只不过这样的机会不多,余田在甘州天宫基地表现很耀眼了,还没等到。 岑峥年和他狠狠拥抱了下,松开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在京城听说过你在天宫的事迹,你没能去京城,和能力没什么关系。” 当年两人在天宫基地一起工作,岑峥年对余田的能力很了解,他就是在自我调侃。 余田果真立马高兴地笑起来:“还是你懂我。” 叶星宿看岑峥年在天宫基地如同回了自己老家一样,一脸好奇:“这是你调任前的工作地?” 岑峥年点头。 不过就是回了老单位,岑峥年也没多少时间和以前的同事叙旧,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 天宫基地的人也负责帮忙进行实验。 现在就剩最后的材料组装、发射。 不过组装的细节也很麻烦,稍微不注意,有个螺丝错了,发射就会失败,各项数据也不能有丝毫的误差。 岑峥年忙碌得都忘了时间,因为是保密任务,他连到之后给家里打个电话,写个平安信都不能做。 每天晚上,岑峥年工作结束后躺在宿舍床上,都不敢去想初夏和安安,生怕一想,那思念就控制不住了。 所以他只想工作,回忆白天所有的细节,有没有哪里出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翌日起来再继续忙碌。 原本岑峥年以为,只剩下最后的阶段,发射试验应该不会用太长时间。 可工作的时候显然不是如此,期间总会出现各种小状况,材料、数据都有。 大家夜以继日地工作,试验也没有按照原定的日子发射,因为没有完成发射前的准备工作。 岑峥年的工作是急不来的,越急越容易出问题。准备工作做不好,发射真的失败,那造成的后果比准备时间长大多了。 岑峥年是任务的负责人,他不允许出现因为准备不充分而导致的失败,所以每样工作都做到精益求精。 叶星宿和余田都累得不行,完全没空想家里的事情。 “岑峥年,你简直不是人!你看看你把我们所有人折磨成什么样了?” 余田也有点心有戚戚然,他同样感觉到了吃不消。 “峥年,自从你离开基地后,我很少感受到像现在一样忙到脚不沾地的时候了。”他笑着说,虽然觉得累,可是这种累的感觉余田很享受。 岑峥年还在想刚刚的一个数据组装问题,听到两人的话,抬抬眼皮看过来说:“工作早做完早回家。而且如果现在不够认真,发射出了问题谁负责?你们吗?” 叶星宿和余田连连摇头不说话。 这是国家最新的重点任务,成功了将会使华国在这方面进入一个新阶段,谁也不敢承担失败的责任。 接下来也没人说苦了,就是埋头苦干。 如果初夏知道岑峥年也在西北甘州,她一定不会让岑峥年一个人过年。 但两人都不知道彼此来了甘州。 许立树第二天按照约定时间来找岑淮安下棋了,小河和胡攀登他们也兴致勃勃地一起。 “许小叔,你和安安下棋你觉得谁会赢啊?” 许立树:“我说不准。” 胡攀登摸着下巴,眼里露出好奇,看着许立树:“许小叔,你不怕自己输吗?安安很厉害的。” 许立树依旧微笑着,态度很好地回答他:“如果因为害怕失败就不和别人下棋,那这围棋就没有必要继续学了。下棋追求的是进步,不管赢棋还是输棋,都是一种学习。” 胡攀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脑子里想不了那么复杂,听来听去就听懂一句话:“和人下棋就是学习呗。那我和人比赛打球,也是学习吧?” 小河在旁边说:“不是,你那纯属觉得自己赢了很帅。” 胡攀登“嘿嘿”笑着挠头:“本来赢了就很帅啊!” 一行人边走边说话,很快便到了岑淮安家里。 他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上削着一个苹果。初夏坐在他旁边,她面前的盘子里放着切好的苹果块。 看到胡攀登几人进来,初夏招呼他们吃水果,屋里除了有苹果,还有冻梨和橘子。 这会儿正是南方摘橘子的时节,橘子很甜,如果不是怕上火,初夏根本克制不住自己不停吃的。 “嫂子,我来找安安下棋。” 许立树先和初夏打招呼。 初夏不在意地挥手:“你们下吧,在这里不要客气。” 岑淮安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初夏,这才站起身看向许立树说:“许小叔,现在下吗?” “下。” 两人摆棋盘、猜先,下棋。 许立树本想让岑淮安执黑子先行,被岑淮安拒绝了。 “我们下不用放水。” 许立树发现岑淮安的实力确实很强,之前和小河下时,他没有完全发挥他的能力。 初夏啃着苹果坐在岑淮安的旁边,而胡攀登几人把一大一小两个人围得结结实实。 小河能看懂棋局,脸上的表情比自己下棋时还紧张。他发现自己心目中厉害的小叔,并不能很快赢了岑淮安。 这时小河才对岑淮安实力的可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整颗心都开始往下沉。 两人的棋局正进展到白热化的阶段,如果接下来谁占上风,谁就能赢,谁占下风,赢的机会就很小。 这时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有初夏熟悉的蒋胜男,还有让她见到就会皱眉的西望。 蒋峥时的一对儿女,也在兴奋说着话:“奶奶,刚刚的军人好帅!我可不可以也穿军装去打木仓啊?” “你可以穿军装,但是木仓不能玩。” 岑淮泽还缠着蒋胜男,说爷爷肯定有木仓,让他摸一下吧。 岑峥时也在部队,部队里的军人和木仓岑淮泽都见过。不过在爸爸的部队这些他是不能碰的。 岑淮泽知道爷爷的职位高、权利大,他便想在这里实现他想摸木仓、打木仓的心愿。 蒋胜男在小事方面可以顺着岑淮泽,宠着他,但在大是大非上,她也不会惯他。 “不行,你爷爷的木仓除了他自己,谁都不可以碰。” 岑峥时训斥岑淮泽不要提无理的要求,部队不是他家,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 “妈,这孩子在家就想玩木仓,你不用管他。” 蒋胜男笑笑,推开了客厅的大门,除了下棋的岑淮安和许立树,客厅里看棋的初夏她们,全都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妈,大哥,大嫂……” 初夏站起来和她们打招呼,笑着看向蒋胜男说:“妈,安安和立树在下棋。” 西望一听便笑道:“安安现在还学着围棋呢?他今年上初三了吧。初夏,作为过来人我好心和你说一句,中招考试要是不全身心复习,容易考不上。小泽我也是专门陪着他学习,所有和学习无关的东西都给他收了,他才能考上我们市最好的高中。”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初夏也笑着看着她:“是吗?那恭喜你和小泽了。我家安安不需要我监督,毕竟他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都能拿一等奖,考个好高中没问题的。” 西望脸上的笑有点勉强了:“那……安安是挺厉害的。” 说完拉着岑淮泽,问蒋胜男:“妈,我们住哪里啊?” 蒋胜男带他们去一楼的房间。 “二楼不是有房间吗?”西望望着楼上说:“妈,我们一家住楼上吧。” “初夏和安安在楼上住着呢。” 西望看一眼初夏和岑淮安,继续笑着:“楼上房间多,正好和初夏她们做邻居。” 为什么她们不能住楼上,她和岑峥时才是老大,房子两家住哪里应该先询问她们的意见。 初夏就看着西望说话,西望向来喜欢在一家子的相处中占上风。 蒋胜男说:“楼上其他房间放了杂物,也没有收拾……” 蒋胜男话还没说完,岑峥时拉住西望,看向蒋胜男说:“妈,我们就住楼下。” 西望还皱着眉有些不满意,岑峥时直接说:“你要住楼上就自己去收拾。” 她闭嘴了。 岑峥时夫妻俩住一间,岑淮泽和岑淮馨各自住一间。 之前岑峥年和岑峥时的房间都在楼下,现在岑峥年的那间房里的东西,都搬去楼上初夏和岑淮安房里了,有大部分还寄去京城了。 所以原本岑峥年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岑淮泽住,岑淮馨住之前的客房,岑峥时和西望住他自己的房间。 “你爸妈就是偏心。”西望一进房就说。 “我爸妈怎么偏心了?”岑峥时换了个外套,皱眉看着西望:“你不要一回我父母家里就各种事,在你妈家里你从来不找事。” 西望“哼”一声:“那是因为我妈最疼我,咱们一家过去最重视咱们了。你说你是老大,凭什么房子不能我们先挑。” 岑峥时:“因为你之前都没来过西北,弟妹他们来过,先来后到。而且我爸妈对我们做得很好了,我的工作还是爸帮忙调动的。” 西望被他说得不说话了,但她还有其他想法。 岑淮泽和岑淮馨对在房间里玩不感兴趣,两人把行李一放就直奔客厅的大彩电。 也不管其他人有没有在看,反正岑淮泽要看喜欢的《西游记》。 岑淮馨和岑淮泽争看的电视剧,她要看《红楼梦》,两人直接在电视机前吵开了,不仅他们都看不了,两人挡着电视剧,周围其他人也都看不到。 而且他们的声音太大,岑淮馨的声音又尖又利,许立树被打扰得完全静不下心来下棋。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岑淮安:“安安,我们换个地方下吧?” 岑淮安是个不经常被外物打扰到下棋状态的人,可这次他也听着两人的争吵,也感觉到了心烦。 “好,去我房里吧。” 他们抬着棋局准备上楼。 岑淮泽和岑淮馨的争吵越来越厉害,蒋胜男的劝阻都没有用。两人在家也都是这样吵,吵着吵着他们就开始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岑淮泽手里的一只拖鞋就朝着岑淮安飞了过去。 眼看着拖鞋就要落在棋盘上,岑淮安反手拿过棋盘上下了大半棋子的棋篓,用巧劲一打,拖鞋被打向飞来的方向,直接砸中岑淮泽的头。 “谁打我?谁打我?” 岑淮安示意许立树先放下棋盘,他转身看向岑淮泽,眼神带着冷意:“你自己的拖鞋飞向你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岑淮泽刚想骂人,对上了岑淮安的眼神,想起来之前他被岑淮安收拾的事情。 他根本打不过岑淮安,他收了嚣张,直接朝蒋胜男告状:“奶奶,岑淮安打我!” 蒋胜男:“我刚刚没看到。小泽,你手里的拖鞋是你自己的,安安怎么会拿你拖鞋打你呢?他距离你那么远。而且你是哥哥,你得有个哥哥的样子,不要动不动就拿拖鞋。” 岑淮泽被气得不行,拿着拖鞋重重往地上一扔,坐在沙发上瞪着电视不说话。 他这模样,还没有比他小的小河他们懂事。 蒋胜男看他的模样就想教育他,但他是自己的孙子,她把脾气忍了下去,看向岑淮安说:“安安,你们别上楼了,不好抬,去书房下棋吧。” 她直接在前面带路,打开书房的门说:“这里没有什么机密文件,我和你爷爷现在不常用书房,初夏,安安,你们想看书下棋直接来这里。” 蒋胜男把凳子拉开,给初夏和岑淮安腾空间,让安安和许立树把棋盘放下。 书房关上门,大厅里的声音就听见得很少了。 胡攀登拍着胸脯松口气,搂着岑淮安的肩膀问:“安安,那真是你堂哥、堂妹?” 岑淮安点头。 胡攀登、小河他们几个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安安,以后你还是去我们家里玩吧。我妈妈最喜欢成绩好的人,要是知道你的成绩,对你肯定比对我还好。” “对对对,平时小河去攀登家,攀登妈妈就很喜欢小河。” 其他小伙伴附和着。 一想到岑淮安要和外面两个完全不管别人的人生活在一起,他们就同情岑淮安。 岑淮安点头:“好。” 他倒是没觉得自己可怜,岑淮泽和岑淮馨在他这里占不到便宜。他和初夏的心态一样,就是会对他们不喜,不想和他们住一起惹得自己心烦。 岑淮安和许立树继续下棋,时不时还能听到客厅里岑淮泽和岑淮馨的争吵,中间还夹杂着岑峥时呵斥的声音。 蒋胜男压不住两个孩子,她皱着眉去找岑父,和他说家里的情况。 “这两年过去了,小泽和馨馨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越学越后退了。峥时不是说回家好好教育孩子的吗?” 岑父看着文件,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三岁看老。老大工作忙,家里还是西望照顾得多,她对两个孩子太宠,两人会长成这样很正常。” 说着,岑父抬起头来,也叹口气:“他们住得距离我们太远,咱们就是想教育,也鞭长莫及。” 如果两个孩子也在西北,岑父怎么也不会让他们长成这个样子。 晚上大家各自回房睡觉,岑父把岑峥时叫去了书房。 “小泽和馨馨你管过没有?” 岑峥时也很头疼,眉头紧紧皱着:“管过。但他们都大了,我越打越叛逆,说轻了根本不听。” 岑父一拍桌子:“都是借口!如果你想让两个小孩都废了,以后闯出来大祸,你就继续让西望宠着他们。” 岑峥时也想到了问题的严重,顿时神色一变:“爸,我该怎么办?” “不要心疼他们,好好历练两个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去部队跟着新兵训练三个月再说。” 岑父说完,岑峥时脸上露出来纠结:“爸,新兵训练很辛苦,小泽和馨馨在家里连重活都没做过,能坚持得住吗?” 他知道新兵的苦,因此对把两个孩子送过去露出迟疑。而且这个决定,不用想就知道会遭遇西望的反对,甚至还会拉上她娘家一家子人劝。 岑父:“所以我说你们不能心疼。” 方法他已经给了,如果岑峥时下不了决定,岑父会帮他下。岑家的孩子,可以没本事,但不能从根子上就坏了。 第二天,岑峥时就下了决定,送岑淮泽和岑淮馨去新兵营。现在没时间训练三个月,但寒假一个月也是可以的。 不止两人,岑淮安也一起去。 岑峥年和岑峥时两人小时候经常跟着部队训练,几个孙辈也不能差了。 所以岑父直接去问了岑淮安,愿不愿意跟着战士们训练? 初夏是觉得太辛苦了,过年的时候她希望岑淮安可以轻松点。不过岑淮安自己答应了,他想和爸爸小时候一样去感受一下军人的风采。 岑淮安一决定要去,胡攀登几个小孩也都闹着家里人也去。 这是好事啊,他们的家长高兴得不行,终于见他们集体做件积极向上的事了,哪会不同意,生怕孩子们反悔了,直接打包快速送进去。 这个训练只要开始,没结束是不能出来的,大人也不能进去看望。 因为中间经历春节,这一天家长们可以送饺子,但也不能看。不然万一心疼孩子了,之前的训练就全白费了。 这是岑父的规定,防的就是岑峥时和西望两人半途把孩子接出来。 岑淮泽和岑淮馨被送走时极不情愿,但胳膊拗不过大腿,被岑峥时一手抓一个,全推上了车。 西望当天就和岑峥时吵架:“咱们回来是过年的,不是让你训孩子的!你把小泽和馨馨送哪里去了?快去给我接回来!” 岑峥时揉着眉头:“接不出来,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去找你爸。”西望站起来就要过去,被岑峥时给拉住了:“你一直宠一直宠,你真想小河和馨馨变成家属院程凯那样吗?” 程凯是西望熟悉的家属院小孩,比岑淮泽大几岁,整天混。 什么打架,借势欺人,吸烟喝酒,在家属院天天把他爸妈气得要死,整天到处给他擦屁股。 西望也想起来了程凯,他还进过好几次局子,岑淮泽会变成他那个模样?她怎么都不信。 “小泽和馨馨不是这样的。” 不过她自己说话语气都很虚。 “不管是不是,安安、攀登几个小孩都去了,人家没人说要接回来的。你要是不嫌丢人,就接吧。” 西望闻言彻底偃旗息鼓,她不嫌丢人,但她怕自己把岑淮泽、岑淮馨接回来,会让其他小孩子笑话他们。 初夏不担心岑淮安训练的情况。他在家天天跑步练武,在部队训练的强度他可以承受。 她只担心安安在那里吃不好,住不好。 而且没有岑淮安在家,初夏觉得日子更难熬了。她就一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医书,研制爷爷留给她的方子,除了吃饭之外,极少和西望岑峥时接触。 倒是西望经常出去,和周围家属院的邻居慢慢关系好起来。 岑淮安他们此时并不在甘州部队总部里,而是在甘州不远的一个专门给战士们拉练的地方。 比初夏她们住的甘州部队里军人的训练更苦更累。 岑淮泽和岑淮馨刚到拉练场,还没发觉这里的苦,像是在自己爸爸部队一样,好奇地东看西看,还想去逛逛。 岑淮泽更是天真又大胆地问教练:“我什么时候可以摸木仓?”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木仓,不然他才不会来的。 话刚说完,他就被罚了:“在队里说话要喊报告,围着操场跑五圈!” “五圈?我不去,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又不是你的兵。” 岑淮安眼睛看向一边,实在不想看岑淮泽这搞不清楚状况的蠢模样。 教练很快就让岑淮泽知道了他说这句话的后果。 部队里整人的方式很多,毕竟每年新兵营招收那么多天南地北的人,什么人没有,要是没法子治住他们,那这军队别管了。 教练先罚站,不听关小黑屋,饿着。 岑淮馨帮岑淮泽说话,也一起关。 不知道两人在小黑屋里经历了什么,但他们出来时脸上带着惧怕,乖乖跟着教练的命令训练,再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尽管岑淮泽和岑淮馨两人的动作十分不标准,经常被教练训,也不再见他们敢反驳一次。 岑淮安对小黑屋产生了好奇,胡攀登几人也好奇。 “安安,你说那小黑屋究竟多可怕?岑淮泽和岑淮馨变化太大了吧?” 岑淮安正在洗手,他低头打着香皂说:“你要是想知道,就故意犯个错进去看看。” 岑淮安其实真这样想过,不过他不想故意犯错,训练过程爷爷都看着呢,他想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胡攀登想也没想就摇头:“那还是算了。万一进去把我揍一顿咋弄,回头被我妈知道了,她还得再揍我一顿。” 岑淮安擦干净手上的水:“那就好好训练。” 岑淮安他们训练对比新兵训练的强度还是有差距的,几个小孩刚刚开始,强度过大对他们的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训练也需要循序渐进。 这时候,练过武和没练过武的区别就出来了。岑淮泽和岑淮馨的体力有多废,岑淮安的状态就有多好,比一些老兵训练的动作都要标准。 教练越看他越喜欢,这不就是当兵的好苗子吗,他对岑淮安的训练更上心了,结果就是胡攀登他们回到宿舍个个不停哀嚎着:“今天教练是打了鸡血吗?怎么训练得这么狠?” 岑淮安根本不知道是他引起的,不过他也觉得训练量大了。 他自己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可胡攀登他们没有学过武,平时最多跟着大人跑跑步,这一加重训练就受不了了。 岑淮安说:“我去找教练。” 之前他的武学老师说过,他们现在在长身体,训练强度过大对身体发育会有影响。 教练看岑淮安过来还有点意外,但他面上没有显露,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严肃,因为脸黑,还显得更加威严。 “岑淮安,找我什么事?” 岑淮安说了今天训练强度的事情:“教练,按照之前的强度,我们的身体是刚好能承受得住的,现在这个强度,大家会吃力。” 教练放下手中的笔:“你觉得吃力吗?” 岑淮安:“不吃力。” “你能承受,他们为什么承受不了?” 岑淮安:“我从小学武。” 教练眼里快速闪过一道光:“我可以减轻强度,但你知道你作为新兵质疑上级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第101章 第 101 章 部队的规定就是无条件服从,不管上级的命令是对是错,都要听。 这样是最能保证军队纪律的,不然随随便便一个战士就以下犯上,那就乱了套了。 当然,如果上级没能力管住战士,就算军纪再严明,也阻止不了这支队伍成为一盘散沙。 岑淮安被罚了。 他这种错误够不上小黑屋,毕竟不是真的顶撞上级。所以他被罚跑操场——十圈。 而且教练说了,必须今晚跑,跑完才可以回去睡觉。 平时岑淮安他们早上也要跑步,一跑就是半小时。一开始跑那么久肯定累,渐渐的大家就习惯了。 十圈确实很多,不过对岑淮安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点点头,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直接转身离开,准备到操场上跑步。 胡攀登几个少年从岑淮安离开心里就七上八下,他们在宿舍里也躺不下去了,直接跟着下去。 只有岑淮泽一人继续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岑淮安去找教练时,他在心里还嗤笑一声,觉得岑淮安是个傻子,他就等着岑淮安被教练关小黑屋。 见胡攀登几人下去,更是想着,他们都被关小黑屋就好了,可以尝尝他之前受苦的滋味。 在部队的训练没有让岑淮泽变得更好,相反心性更狭隘了。他不是几岁的小孩,已经高中生的人,只靠短短的一个月训练,想把自私自利的性格掰正很难。 见岑淮安从教练的宿舍出来,一直焦急等在外面的胡攀登、小河他们立马围了上去。 “安安,你和教练说了?” “说了。”岑淮安点头。 胡攀登和小河他们面上的表情更担心了。 “教练有没有生气?” “会不会罚你啊?” “之前岑淮泽顶撞教练就被关小黑屋了,安安你不会也被关小黑屋吧?” 几个少年急得甚至想上去问教练。 岑淮安看着他们脸上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关心,心里升起来暖意,嘴角往上翘翘又压下去。 “不会,教练只是让我跑十圈操场。” “十圈?!”几个少年惊呼道:“也太多了吧。” 胡攀登马上转身就要去找教练:“你是为我们去找教练的,我和教练说十圈我来跑。” “对。” 小河他们也是这个想法,总之岑淮安被罚的这十圈不能他一个人跑。 岑淮安伸手拉住了胡攀登和小河,他一用力,两个人根本挣脱不开。 “你们去了都得被罚。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要再麻烦了。” 而此时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操场,岑淮安直接脱掉外套递给胡攀登,活动了下身体跑上操场。 胡攀登几人互相看看,也都脱掉外套,放在路边的地上,跟上岑淮安。 “安安!好兄弟就是要一起跑!”胡攀登追上去还大喊一声。 剩下的少年们也跟着喊。 “对!安安,咱们一起!” “我们是好兄弟!” “好兄弟!” 岑淮安听到身旁一个个好像要把他耳朵吼掉的声音,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操场上几个少年,一边跑一边大笑,冬天寒冷的风也抵不过少年们火热的心。 教练在楼上听到喊声,从宿舍里出来站在走廊里看在操场上跑步的岑淮安几人。 “那几个就是你新接下来的任务?” 不知道什么时候,教练身旁站了几个和他穿着一样军装,气质一样的军人。 一个军人明显和教练关系不错,抬手搂住他的肩膀问。 “嗯。”教练的视线还在操场上,眼里带着欣赏。 “这几个苗子都挺不错的,不过不是说十一个人吗,怎么少了一个?” 教练语气淡淡地说:“有个在宿舍。” 他说的就是岑淮泽,对于这个一开始的刺头,教练了解可比这些孩子知道得多。 岑淮泽看似刺头,其实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软种,成不了事。就是被他训练这一个月也难改。 像岑淮安这样表面看上去都顺从,甚至还处处表现好的,才是真刺头。他就算是教练,哪里做得不对或者不合格了,岑淮安也会立马跳出来指正他,不会因为他是教练就不敢了。 教练倒是不头疼岑淮安,他头疼岑淮泽。首长交待的任务太难了,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完成。 岑淮泽躺在宿舍里,听着外面操场上胡攀登他们震耳欲聋的喊声,烦躁地捂住了耳朵。 但不管他怎么堵,那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来。岑淮泽“唰”一下坐起来,神色不好的从窗户后面去看。 看到岑淮安他们正在操场上跑步,而胡攀登他们把岑淮安围在最中间,全跟着他跑。 岑淮泽咬了咬牙,看着岑淮安心里升起嫉妒。 这个堂弟太讨厌了,比自己小还喜欢抢风头,要不是岑淮安,他和馨馨也不一定来这里吃苦。 岑淮泽越看越气,特别是看着胡攀登他们的笑脸,觉得刺眼极了。 他把窗帘狠狠一扯,想转身躺回去睡觉,但又没办法完全放下不看,最后他又挑开窗帘继续看,一边看一边气。 十圈大家跑完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往地上一躺动都不愿意动。 只有岑淮安站在那里,气息也只是稍微有点乱,没有胡攀登他们那么夸张。 “不要躺地上,站起来走走。” 岑淮安去拉胡攀登和小河,两人也听话,一拉就起来,其他人也都咬牙站起来,跟着岑淮安又在操场上走了一圈才回去。 这次大家是真的没力气干什么,连洗漱都没做,直接躺床上一闭眼睡着了。 除了岑淮安有余力洗脸洗脚再上床,其他人完全不管了,脏就脏吧。 翌日,教练果然减轻了强度,还点名了是岑淮安用受罚换来的。 “岑淮泽!” “到!”岑淮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听到教练叫他就会挺胸抬头高声应。 “岑淮安是帮你们一个班争取利益,你也是这个班的一员,你怎么想的?” 岑淮馨其实也和他们在一个班训练,不过她和男生不一个宿舍,昨天发生的事她并不知道。 岑淮泽愣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回道:“谢……谢谢他。” 教练又问:“昨晚上除了你,你们一个宿舍的人都在陪岑淮安受罚,你又是怎么想的?” 岑淮泽内心狂飙脏话,他怎么想的?他想岑淮安不要那么出风头,他想顶替岑淮安在胡攀登他们心里的位置。 但这些话一句都不能说。他又是支支吾吾半天,脑袋里疯狂运转怎么回答教练。 教练也很有耐心,就这样一直等着,直到岑淮泽磕磕绊绊地把他的“想法”说完。 教练点点头:“你说要谢他,但是连陪他一起受罚都不愿意。你们现在是战友,是要并肩作战的,岑淮泽,你懂战友的含义吗?” 岑淮泽看着教练,一张脸皱在一起,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让教练满意了,他又怕被罚,只能胡乱地点头。 “教练,我知道。” “那你说说?” 教练看着他,岑淮泽“嗯……那个……战友……” 半天了,也没解释出来。 “看来你对战友的概念还不清晰,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清晰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在营地里训练了,去野外。现在都有!向左转,齐步走!” 岑淮安他们神色一凛,赶紧按照命令去做。岑淮泽神思不属,转错了,被教练踢了一脚赶紧转回来。 岑淮安他们跟着教练回宿舍,按照教练教的打包自己的行李,然后跟着入伍没多久的新兵后面,开始进行野外拉练。 这会儿的野外拉练很受罪,风又寒又利,吹到脸上像刀子刮一样疼。 岑淮安都有点难以承受,更别说胡攀登、小河这些没学过武的少年了。 岑淮泽和岑淮馨更是崩溃得不行,一边走一边哭,也不敢闹着要回家。 教练就在旁边跟着,他们怕教练。 岑淮馨一个趔趄要往前趴,被在她旁边的胡攀登一把拉起来。 她刚站稳,胡攀登立即松开了她:“你好好走。”语气又快又急,说完赶紧往前跟上大部队。 岑淮馨抹一把脸,更想哭了,她在家的时候,哪受过这罪,她感觉脚疼得像走在刀尖上,脸被冻得都没知觉了,她以后再也不想来西北了。 拉练不仅仅是身体累,心理上的痛苦也不少。 终于听到教练说歇歇时,岑淮泽和岑淮馨顾不得脏,直接坐到了地上。 岑淮馨小心脱掉自己的鞋,果然看到脚上被磨出来了血泡,岑淮泽也是如此。 胡攀登几个喜欢运动的少年倒是没这样,但小河脚上也有水泡。 岑淮安是他们这个班的班长,才被任命的,就是拉练前,拉练的时候负责这几个少年的事情。 他在小河面前蹲下,看着他脚上的水泡,把自己身上带的医疗包拿出来,问小河:“这水泡是你自己戳破还是我给你戳?” 小河朝他伸手:“我自己来。” 他皱着眉,拿着消过毒的针,咬牙把脚上的水泡都挑了。 岑淮安给他递过去纱布和药:“用纱布擦干净水,自己涂药。” 岑淮安的医疗包是初夏给他备的,里面的很多药膏都是初夏自己做的。 而且她知道安安要去训练,除了常用药物,还有很多治外伤的药,比如让小河用的就是可以防止伤口发炎,快速愈合的药。 在小河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岑淮安又走到了岑淮泽和岑淮馨面前,问了同样的话。 虽然他不喜岑淮泽和岑淮馨的性子。但岑淮安是班长,不能不管他们,而且一个班的战友,必须团结,这是教练想看到的。 听到岑淮安的话,岑淮泽和岑淮馨抬头看到了他手上的针,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岑淮馨这时候完全没有之前的傲气了,哭丧着声音问:“可不可以不挑破?” 岑淮安:“可以。只不过挑破了很快会好,走路不会疼,不挑破走路很疼,而且水泡走路时磨破了,会和袜子连在……” “我挑,我挑。”岑淮馨想到那个场景,就感觉到脚更疼了,她还是现在挑破吧。 岑淮泽也选择挑破。 两人拿着针,半天没有下去手,岑淮安看不下去了,再磨蹭休息时间就要过了。 他对着岑淮馨伸手:“针给我。” 岑淮馨有点惧怕岑淮安,她赶紧把针给他。 岑淮安蹲下来,握住岑淮馨的脚腕。 岑淮馨瞳孔瞬间放大,震惊地看着他:“你……你做什么?” 说着还把脚往后缩着。 “别动!”岑淮安皱眉呵斥一声,拿着她的脚,快速把水泡挑了,岑淮馨都没感觉到疼。 “好……好了?” “还没有。”岑淮安同样给她一小铁盒药:“药能自己涂吗?” “能,能!”岑淮馨赶紧接过来药,小心地用手帕擦掉脚上水泡流出来的水,给自己涂药。 岑淮安又走到了岑淮泽面前,他刚刚一直看岑淮安和岑淮馨,脸上的惊诧到现在都没收起来。 “你也要我帮忙?” 岑淮泽还是有身为男生的傲气的,而且他可是大哥,让堂弟给自己挑水泡,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不用。” 一狠心一咬牙,把水泡都挑了。 “岑……”岑淮馨看向岑淮安刚喊出来一个字就立马收住。 “那个……堂哥,你的药膏。” 岑淮馨自己说出来这话时都觉得脸红,因为她知道自己性格不好,对岑淮安也向来没什么好气。 现在却接受了他的帮助,她浑身都是别扭的,都不敢看岑淮安。 “让你哥也用了。” 岑淮泽直接穿袜子:“我不用。” 岑淮安皱眉看向他:“伤口会发炎,到时候你会拖累整个队伍的行程。” 岑淮泽开始穿鞋,语气还是很不在意:“就几个水泡,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孩,我不用。” 岑淮安深深看他一眼,拿过岑淮馨手里的药膏转身离开,没再多说一句话。 岑淮馨悄悄对岑淮泽说:“哥,我觉得堂哥拿过来的这个药可以用,我现在脚上就不疼了。” “你叫他什么?” “堂哥啊!” 岑淮馨理直气壮:“他本来就是我堂哥,我这样叫咋啦?” 岑淮泽用手指狠狠点了她一下头:“就一个药膏就把你收服了?” 岑淮馨撇撇嘴:“还有挑水泡呢。你还是我哥呢,啥都没做没资格说堂哥。” 岑淮泽被岑淮馨又气到了。 休息时间到,大家继续前行。 一开始出营地,胡攀登几个有精力的还会跟着战士们唱军哥。 到后面别说唱歌了,连话都不想说,从小到大他们就没这么累过。身上背着的被褥行李,更是像千钧重一样,压得人都直不起来腰。 体力好的男生都这样了,更不用说体力不行的岑淮馨,她早就被累趴下了。 现在她的行李被岑淮安背着,还有小河的。岑淮泽也累得不行,不过他不想丢人,还咬牙坚持。 几个小孩能坚持到现在,教练也很意外。不过他归功于自己明智,让岑淮安当了班长。 中途岑淮馨和岑淮泽差点就要躺在路上不走了,是岑淮安说分担岑淮馨的行李,小河的两人一起抬着。 他也说让其他还有余力的互相帮助:“我们是一个班的人,不管之前的矛盾,现在我们的目标就是一起走回目的地!不掉队一个!” 胡攀登几人跟他喊:“不掉队一个!” 岑淮安看向岑淮泽:“你要是实在背不动了就开口,我们会帮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对一个真正手下的兵,不夹带任何私人情绪。 教练特别满意,和战友说:“看到没,我挑的班长。要是他进部队,绝对是领兵带队的好苗子!” 战友也是连连点头:“你眼光不错。那兄妹俩明显和他有矛盾,他居然能化解开,带着所有人走下去,能力不错。” 其实岑淮安也没用什么,就是对岑淮泽用激将法。 岑淮泽性格骄傲自负又自私,这个年纪最怕就是在同辈,特别是在他心里觉得是对手又打不过的人面前丢人,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岑淮馨则是因为岑淮安帮了她,她也怕他,再加上行李都被分担了,她再闹别扭,岑淮安就会用其他手段,不会一味顺着她。 晚上大家露营野外,大家开始跟着会搭帐篷的军人学搭帐篷,教练也演示一遍教他们。 等到终于吃过拉练带的压缩干粮晚饭,住进帐篷里,天已经很晚了。 压缩干粮味道比不上家里吃的饭,不过饱腹是没有问题的,他们还分到了猪肉米饭罐头吃。 几个少年早就饿得肚子咕噜噜叫,也不管这些部队干粮好不好吃,先吃饱再说。 其他战士还要守夜,因为岑淮安他们年纪实在是小,如果不是岑淮安的性子沉稳又聪明练过武,教练也不会让他当班长,太小了。 因此守夜就不用他们了,今晚上可以好好睡觉。不可能一人一张帐篷,一个帐篷里睡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岑淮馨是女生,跟着拉练的女兵睡。他们这个训练营地,也训练厉害的女兵。 晚上,岑淮安睡得正熟,忽然被人给推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向蹲在他前面的人,坐起来,这才看出来是小河。 “怎么了?” 小河赶紧说:“安安,你快去看看岑淮泽,他好像发烧了。” 小河和岑淮泽挨着睡,他在外面睡觉,睡得不安稳,就听到了岑淮泽小声哼哼的声音,一整晚发现他一脸痛苦,叫也叫不醒,一摸身上都是汗,还滚烫滚烫的。 “我去看看,你去外面和值班的战士说一声。” 小河立马出去,岑淮安拿出来自己的小手电筒,照了下岑淮泽,他现在一脸通红,额头一摸就知道在发高烧。 很快,守夜的战士带着随行军医进来了,帐篷里其他睡着的人也都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确实是发烧了。”军医用温度计给岑淮泽量了下,都到38.5c了。 岑淮安在一旁说:“医生,白天他脚磨出水泡挑破了没上药。” 军医脱掉岑淮泽的袜子看脚上的情况,他的脚底水泡的水还有血和袜子粘连在一起,看着就让人不忍直视。 “估计就是这里的伤发炎了,先给他吃药看看,他对什么药物过敏吗?” 岑淮安几人都摇头。 军医只能把岑淮泽叫醒问,他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也说不清,最后又把唯一知道他情况的岑淮馨也叫了过来。 这么大动静,教练也醒了进了帐篷。 “我哥对什么药都不过敏。” 军医这才敢对岑淮泽用药,还给他把脚底的伤处理了。 等给岑淮泽喂了退烧药后,军医对岑淮安说:“看他过两个小时后会不会退烧,如果烧没退再来找我。” 军医离开了,其他人也都离开帐篷。 岑淮馨不放心,毕竟那是她亲哥哥,她这里最熟的就是岑淮安,她第一次主动软了语气问他:“堂哥,我哥会没事吧?”脸上还带着怕她哥出事的表情。 她再刁蛮任性,也没有坏到极点,不会看着自己亲哥生病都无动于衷。 岑淮安:“你要相信部队医生。” 岑淮馨不能在这个帐篷里久待,教练也让她快回去:“你哥有我们照顾呢,你不用在这里,赶紧去睡觉。” 岑淮馨只能离开。 帐篷里,岑淮安和小河换位置,他睡在岑淮泽旁边,教练睡在了岑淮泽的另一边。 岑淮安和教练都没有睡得很安稳,睡一会儿就会醒来看一眼岑淮泽的体温。 教练对岑淮泽说:“你赶紧睡觉,这里有我呢。你休息不好明天怎么拉练?” 岑淮泽:“教练,我没事。” 还好两个小时后岑淮泽身体降温了,岑淮安才真的安心睡觉。他既然当了班长,他就需要把责任付起来。 因为身体的生物钟,岑淮安很早就醒了,教练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岑淮安坐起来,又伸手去探岑淮泽的温度,手刚放在他额头上,岑淮泽就睁开了眼睛。 他一开始还迷糊着,当看清身旁的是岑淮安以及他的动作时,眼睛直接瞪大了,昨晚的场景在脑子里慢慢回想起来。 岑淮安脸上没什么表情,淡定地收回手说:“不烧了。希望你以后听我这个班长的话,不要再给整个班带来麻烦。” 说完,他起来收拾东西,根本没管岑淮泽呆愣在那里想些什么。 岑淮泽脸色红红白白,眼里带着困惑。如果是他,他决不会去帮一个和自己不和的人,岑淮安是怎么做到一点不介意帮他的? 他看向岑淮安,皱眉盯着他,完全看不明白他这个堂弟。明明他也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呢? 岑淮安觉察到他的目光,直接看过来,对上他的眼睛,岑淮泽赶紧狼狈地收回视线。 现在在岑淮安面前,岑淮泽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接下来的拉练除了累之外,还是比较顺利的。 总共三天的拉练,战士们还觉得这次拉练很轻松,完全是沾了岑淮安这几个小孩的光。 “平时我们不出来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出去的。不过你们肯定受不了,到时候身体真累出来问题,又是麻烦。” 那群战士很喜欢逗岑淮安,也爱和胡攀登、小河几个说话。 胡攀登说:“我们还能坚持!” 一群战士“哈哈”大笑:“你说能坚持没用,领导决定回去的!” 岑淮泽和岑淮馨中间虽然多次想放弃,但两人都被岑淮安帮了好几次,后面走不动也是同伴们帮忙。 而且只要一开口,话还没说出来,岑淮安的目光就看过来了,两人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等岑淮安眼睛移开,两人心里又懊恼不已,怎么这么怕岑淮安呢。不止是怕,还有岑淮安帮过他们,他们做不到特别没脸没皮跟他作对。 等终于走进营地的大门口,岑淮馨和岑淮泽直接坐在地上不愿意走了,连胡攀登几人也累得不行,躺在地上喘粗气。 只有岑淮安一个人状态好点,不过他也很累,跟着大家一起躺。 直到教练走过来一人踢一脚,他们才爬起来回宿舍。 接下来就是营地里训练两三天,出去拉练三天,接着回来训练,再出去拉练,循环往复。 在部队训练的时候,每天晚上他们还会跟着战士们去上思想课,拉练的时候会一起拉歌。 岑淮安这几个少年经过这些训练,不管是体态还是眼神,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每个人都成熟了很多。 就连岑淮馨和岑淮泽,虽然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但对比一开始来营地,也好了些,最起码知道团结是什么,战友是什么了。 除夕夜,岑家。 包饺子的时候,蒋胜男是想开开心心的。但西望完全提不起来劲,她想岑淮泽和岑淮馨。 “爸,妈,今天除夕夜,明天就过年了,总得把小泽和馨馨、安安他们接回来过个年吧?” 西望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公婆怎么就这么狠心,一点不想孙子孙女的吗? “部队里那么多战士都回不了家过年,有他们陪着小泽三兄妹,今年过年比在家还热闹。”岑父根本不理会西望那么多。 西望还想说些什么,岑峥时拉住了她:“赶紧包饺子吧,这能送去给小泽他们。” 西望瞪他一眼,岑峥时毫不在意。 初夏专心包着自己的饺子,她特意给安安调的他爱吃的馅,就等着送去给岑淮安。 至于岑峥时和西望,和她有什么关系。 初夏包的饺子很多,没有煮,用食盒一层层放起来,交给岑父说:“爸,你跟安安说,饺子煮了送过去会凉,在部队煮味道会很好。煮好的饺子让他和朋友们、教练还有部队的战友一起吃。” 岑父提着,又看向西望和岑峥时:“你们的包好了没?” 西望想让岑峥时开口去看看两个孩子,不接回来总行吧。 但岑峥时不说,把包好的饺子交给岑父说:“爸,这是给小泽、馨馨的,你也让他们记得分给其他人吃。” 岑父没管西望的欲言又止,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蒋胜男都没能跟着,更别说西望了。 西望气得在岑峥时腰上用力拧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厨房里面。 不过初夏不惯着她,做年夜饭的时候直接叫她还有岑峥时出来帮忙。 西望:“哪有男人干做饭的活的?” 蒋胜男:“我家男的都要干活,小时候峥时也干。” 初夏切着菜说:“不干可以,我的规矩就是谁不干谁不吃。峥年和安安都知道我的规矩。” 西望看着两人,眉头皱起来,一脸无法理解。 岑峥时抓着西望的手说:“别说了,快帮忙吧。” 西望看岑峥时已经拿着菜去洗了,只能也走过去干活。 年夜饭最终还是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整治出来了,而这时岑父也回来了,脸上似乎还带着外面的风寒。 但除了风尘仆仆,岑父眼里还有满意。 西望迫不及待地跑到岑父面前问岑淮泽和岑淮馨的情况。 “他们在训练营地过得很好,和战士们一起包饺子煮饺子,比在家热闹。” “爸,我不是问过年,是问他们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岑父:“我说的也是这段日子,很好,比跟着你们两夫妻精气神还好。” “爸,那安安呢?有没有说想家?”初夏也想岑淮安,安安去了那么久,她同样会担心。 “没有。安安看起来成长了不少,在那里一样很好。” 初夏虽然没说完全放下心,但不像之前一点消息没有那样担忧了。 年夜饭少了几个孩子,就少了很多热闹,家属院其他把孩子送去的人家也是如此。 这会儿是真的有丝丝后悔送孩子去训练了。但也就一丝丝,吃过饭就忘了。 岑父带回来了每个小孩的消息,还有他们给父母的信。 其他人家的是警卫员送过去的,初夏和岑峥时、西望,在吃过年夜饭后,岑父亲手把信交给了他们。 岑父提前看过岑淮泽和岑淮馨的信,就是看他们是说苦想出来还是说其他的,这一个月有没有长进? 诉苦肯定都诉苦了,倒也没说要父母接他们出来。岑父已经很满意了。 岑淮安岑父放心,没看他的信。 初夏看了,但看完之后,心里却更难受了。 因为岑淮安的信没有写一句他在训练营苦不苦,拉练苦不苦,只说训练、拉练时候的趣事,一点点训练的辛苦都没写。 初夏军训过,当然知道在部队训练比军训更苦更累,还有拉练,那比日常训练累更多倍。 可岑淮安一句没提,只是不想让她担心,初夏感觉自己眼眶有点湿,甚至想立马跑到岑淮安面前抱抱他。 初夏平复了下情绪,提笔给岑淮安写信。明天小祝会把给孩子们信送过去。 她在信里和岑淮安写:安安,妈妈知道你辛苦,你可以尽情向妈妈诉苦。你在妈妈这里,可以不用那么懂事,累了受伤了,我这里永远是你最后的避风港…… 除了信,初夏又准备了一些药,另外还有很多牛肉干、苹果、罐头点心之类的。 她不知道训练营地允不允许孩子们吃这些,不过都带着吧,留不下再带回来,留下了就可以让安安吃了。 西望准备的比初夏准备得夸张多了。初夏只有一个布提兜装着,西望却拿了一个行李箱过来。 岑父觉得她简直是在胡闹,看向岑峥时直接质问:“她不懂部队的规矩,你也不懂吗!除了信和吃的之外,其他的一律不准带!” 岑父还说了很多不能带去部队的吃食,其中就有零食。最后西望那堆东西,被岑峥时挑挑拣拣,也是装了两提兜。 其他家长有送吃的,有不送的,不过信都写了。 现在是过年,岑父对几个小孩要求没那么严格,带着牛肉干什么的没事,正好和整个营地的战士过年分了吃。 天宫基地。 过年时大家也在庆祝。 今年春节对岑淮安这些科研人来说,是很特殊的一个春节。他们不能和家人一起过年,远在外地出差,连和家人打电话说个过年好都不行。 他们和同事们一起过年,虽说热闹,可吃着饺子望着天上的月亮,所有人都在想念自己的亲人,想念自己的家乡。 岑淮安站在窗户边看向空中明亮的月亮,脑海里都是初夏和安安的身影。 她们现在是不是正吃着年夜饭?是不是会说起他?是不是会想他? 他很想她们。 不管西望怎么和岑父说,她都没能把两个孩子接回来。 直到元宵节过后,差不多快到一个月了,一群又瘦又黑的少年们坐着部队的卡车回来了。 一进家属院便兴奋地大喊“爸爸!”“妈妈!” “我们回来啦!” 除了对爸爸妈妈的想念,还有想让他们看看自己变化的心思,他们这一个月可是成长不少呢,连教练临走前都夸他们不错了。 只有岑淮安、小河没有和他们一起。不过小河眼里的激动高兴也是藏不住,岑淮安自己心里也迫不及待想见到妈妈还有爷爷奶奶。 听到孩子们的声音,那些在家的家长赶紧出来了,西望更是最先冲出去的,初夏和蒋胜男也加快脚步往外走。 “妈妈。” 初夏出门时,岑淮安正要往家里走,看到她,他立马停下脚步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小鸟终于归巢的依恋。 初夏朝他张开双手,嘴角弯起,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岑淮安立马跑过来抱住他。 快12岁的安安,身高已经很高了,初夏166的身高,他和她的身高差不了一个头。 不过在初夏眼里,他现在和那个个子小小,奶声奶气叫妈妈的安安没有差别。 “瘦了,也……”初夏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西望那边传来夸张的哭声。 她和岑淮安看过去,就看到西望抱着两个孩子哭得不能行,嘴里一直说他们受苦了。 岑淮泽和岑淮馨和她一起哭,声音在家属院里很大。 哭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停,岑父直接开口:“老大,让她们进来哭。” 在外面所有人都看着,其他人和孩子久别重逢的喜悦都被哭没了。 岑峥时一手拉一个,岑淮泽自己进去,一家人终于都进了家门。 初夏没管西望和她的孩子,只专心问岑淮安在训练营地的情况,要求岑淮安如实说,不能再说不累那些敷衍的话。 “可是妈妈,我真的没觉得累。而且我还和教练切磋了。” 岑淮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说他和教练对练的过程。不止他教练,还有教练的战友。 “我们的风格有相似也有不同。” 岑淮安的武术老师也是部队出身,他教是把自家招式和部队杀敌的技巧结合在一起的武术。 因此岑淮安学的东西和部队里训练的作战技巧有重合的地方。 他虽然练武也挺多年了,不过和教练他们这些经常和人厮杀的军人比,还是有差距。 不仅仅是年纪体力上的,还有各种对战的经验上。所以在和教练他们切磋的过程中,岑淮安也学了很多。 过了元宵节,大家也都该回去了。 西望对岑淮泽和岑淮馨被送去训练还有怨言,不过岑父强制要求岑峥时。 “回去后别再过度宠他们,把这次训练的结果都宠没了。还有,今年暑假继续把他们送过来。” 一次效果不够好,那就两次、三次。现在他们还没有成年,还是得掰,就算掰不成安安这样的模样,最起码也得把那些恶习都磨掉。 1988年3月初,岑峥年他们迎来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任务已经组装完成,就等着发射了。 准备就绪后,岑淮安指挥着,叶星宿和余田这些他的同事们,高度精神集中做自己的工作。 “3,2,1,发射!” 看着任务升空,所有人都紧张地提起心,拳头紧紧攥着,看着它在预定的航道上上升。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成功,一定要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看着指挥中心的画面,呼吸都不敢用力。 “岑工,进入预定轨道了。” “成了!” “成功了!” “发射成功了!” 大家激动落泪,相拥、大喊、欢呼,岑峥年也松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第102章 第 102 章 初夏和岑淮安回到京城,蒋知达带着章麓来接她们,直接把她们带去了娱乐场。 和上次来那脏乱得好像烂尾楼的房子完全不一样了,大门辉煌华丽,上面大气地写着三个大字——云梦泽。下面有几个小字,娱乐大世界。 初夏没有参与云梦泽的起名,她知道蒋知达是去找蒋外公取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初夏便笑道:“很合适,美丽梦幻的世界。” 蒋知达“嘿嘿”一笑,打了个响指,大门应声而开,一排穿着统一服装的漂亮男生女生站成两排,作出欢迎的姿势,微笑地看着初夏一行人。 “欢迎各位贵宾来到云梦泽!” 初夏忍不住想捂脸后退,幸亏他们喊的不是“欢迎小姐回家!” 不然她会觉得更尴尬,这种发生在电视剧里的场景,她从来没想过在现实中能体验到。 岑淮安也是看着那群人,眼里露出来困惑。 “表嫂,喜欢我这个欢迎仪式吗?” 蒋知达一脸求邀功的模样,显然觉得他这个主意棒极了。 初夏忍着尬点头:“挺好的,下次别做了。让他们赶紧回工作岗位吧。” “表嫂,我和你说,我这些人都是按照你说的那些方法训练的,每个来云梦泽的客人没有不喜欢的。” 蒋知达挥挥手,让门口的服务员们离开,带着初夏她们往里面走,一脸的骄傲,走路的气势都不一样。 “没人不喜欢宾至如归的感觉,也没人不喜欢被人当上帝一样对待。” 现在服务的概念还没有形成,之前在供销社百货大楼,那些售货员的眼睛都在天上,人们自然会更喜欢热情贴心的服务。 初夏和岑淮安她们进到里面,眼睛瞬间被云梦泽的装修震撼到了。 之前定装修风格的时候,初夏就不同意那种很娱乐场的风格,所以云梦泽走的就是低调奢华又带着梦幻的装修。 进去之后第一眼就会被震住: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地方。很快你被服务员带着,就会爱上里面的各种娱乐活动,很容易让人沉迷。 但娱乐场本身就是让人放松的地方,云梦泽没有乌烟瘴气,只有快乐和梦幻,比初夏想的那些构造还要完美。 小桥流水,云雾缭绕,每处娱乐的房间都不一样,但又都能和整体联系在一起。 初夏和岑淮安逛到了溜冰场,这里的场景就带着些狂放,各种灯光打下来,放着让人振奋的音乐,是和刚进云梦泽不一样的体验。 而此时里面溜冰的人非常多,周围不远就有个工作人员看着,防止溜冰场上出现意外。 溜冰的大多都是小年轻,容易磕碰到也容易和人闹矛盾。云梦泽是做生意的,出现这种事第一时间就得解决,不然容易影响云梦泽的生物。 “安安!我好喜欢这个溜冰场,要不要进去玩!” 章麓看到溜冰场眼睛就冒光,一脸想入场的模样。 岑淮安看向初夏。 初夏拍拍他的头:“想去玩就去玩。” “对!”蒋知达豪爽地挥手:“在小舅舅这里不用拘束,放开了玩!表嫂你去吗?” “去!” 初夏和安安在飞机上吃过东西了,出来坐了一路的车,现在没觉得饿也没觉得累。 蒋知达叫来工作人员,给初夏和安安找来新鞋子。 “你们的鞋以后我会让人单独存放清洗,保证干干净净。”章麓、蒋为先这些人的也是。 其他客人的溜冰鞋,也会统一进行清洗修补,免得有鞋出现问题造成客人的受伤。 “谢谢达子,你想得很周到。” 蒋知达靠在溜冰场上的栏杆上,身形散漫地说:“这不是我应该做的?表嫂你也是云梦泽的股东,放心大胆地享受。” 初夏换好鞋站起来,朝蒋知达一笑:“那我和安安得好好体验一下。” 说完直接滑进溜冰场,岑淮安和章麓也兴奋地滑进去,蒋为曦都被一个工作人员带着玩。 她听说小叔要来接初夏和安安,也要跟着来,蒋知达帮着说话,把她一起带来了。 蒋为先这次没跟着,他最近来蒋外公家的次数比较少。 蒋知达没有去溜,他需要看场子呢,就用手撑在溜冰场上的栏杆着,脸上带着痞气的笑容看着场上的几个孩子。 初夏只是想过一下溜冰的瘾,因此一开始溜得很快。溜冰场上有波浪桥、炫技的高台,这些初学者是不敢上去的。 初夏喜欢,她把溜冰场上的全部设施上去感受了一下,整个人都畅快了,她喜欢这种放飞自我的感觉。 章麓和初夏一样,也喜欢那些刺激的项目,玩得哈哈大笑,岑淮安只自己一圈圈溜着,放空自己。 蒋为曦还不会溜,被工作人员带着玩,看初夏她们在场内玩得那么开心,一脸着急想进去。 奈何工作人员非常严格遵守老板的话,眼睛一直看着她,带她滑,就是不进内围。 溜冰场上的人很多都是穿着时髦的年轻人,他们跟着音乐摇摆身体,目光都会集中在亮眼的人身上。 初夏今天的头发高高梳起来,穿着一条微喇牛仔裤、一件黑色长款大衣,整个人又飒又有气质,感觉和溜冰场宽松的氛围不搭。 可她脱掉大衣,换上一件短款黑色皮夹克,在溜冰场上驰骋时,浑身无处不在释放魅力。 特别刚刚玩那些刺激性设施时,只要有人看她,眼睛根本从她身上离不开。 不仅仅是穿着打扮,还有初夏和别人不同的气质以及出色的外貌。 蒋知达站在场外就看到不少男人的目光留在初夏的身上,他对工作人员示意了下。 这是他表嫂,这要是让他二表哥知道初夏在云梦泽里被其他男人搭讪撬墙角,他不得被表哥狠狠揍一顿才怪。 蒋知达可是知道岑峥年是怎么对待初夏的,在蒋外公家里那腻歪劲儿看得他都牙酸。 初夏停下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喘着气,正准备去场外休息一下喝点东西。 一个穿着棕黄色皮夹克的年轻男人滑到了她面前:“嗨!美女,认识一下!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初夏就摆摆手拒绝:“不好意思,我结婚了,不想认识你。” 说着初夏转身往外溜,男人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抓她:“美女,别走啊!一起滑啊,你拒绝也找个好的理由,你这……” “嘭!”男人的手还没有碰到初夏,就被一只脚狠狠踹在屁股上,他摔在了溜冰场上。 跟着男人的几个兄弟还有周围看着的人,全都大笑起来。实在是男人摔倒的姿势太搞笑了。 “谁!谁踹我!” 男人一脸愤怒,整张脸涨得通红。 这时候没来得及赶过来的工作人员和蒋知达都走了进来。 其他工作人员疏散看热闹的观众,而初夏则揽着踹男人的岑淮安说:“我儿子踹的,你想做什么。” 男人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两人,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被气得不轻。 “艹你……”他认识美女不成,还丢了大脸,直接冲着初夏和岑淮安破口大骂。 “臭……,你知道我哥是谁吗?他是云梦泽的老板!你们完了!” “把他带走。” 蒋知达已经赶过来了,皱眉看着男人,眼里带着怒气。 男人拼命挣扎,对蒋知达和初夏她们依旧骂着,蒋知达眉毛皱得更紧了,身上的气势变得很可怕,之前的吊儿郎当完全不见了:“堵住他的嘴。对了,我也是云梦泽的老板,等会儿你和我好好说说你哥是谁?” 等工作人员把男人带走,蒋知达赶紧问初夏和安安有没有事。 章麓刚刚就滑到了在她们身旁,一副保护初夏和安安的模样。 “我们没事。” 蒋知达很过意不去:“平时溜冰场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也有搭讪的,但被拒绝了也就是笑笑过去了,没有像刚刚那个年轻男人还想动手拉人的。 初夏摇摇头:“没事,哪里都会有刚刚那样自命不凡、没素质的男人。” 岑淮安小脸紧紧绷着,还一脸生气,刚刚要不是初夏拉着他,在男人骂人的时候,他就会把人给揍了。 “妈妈,你应该让我揍他一顿的。”岑淮安说,眼睛里还带着一股戾气。 “没必要为这么一个烂人脏了你的手,而且溜冰场滑,你就是会武术,你打他的时候,一个大男人挣扎也可能会伤到你自己。想出气,有的是其他办法。” 因为刚刚的插曲确实给溜冰场上的一些人带来了不好的体验,蒋知达拿着话筒喊:“为了补偿今天的客人,等会儿所有人可以在工作台免费领一份饮料和点心!” 云梦泽的饮料和点心有买的,也有自己做的。厨师自己做的卖的很贵,但味道特别好,是很多人喜欢又不敢经常买的。 今天直接免费赠送,溜冰场上的小年轻瞬间兴奋地嚎叫起来,赶紧去领饮料和点心。 至于刚刚被带走的那个男人:活该,谁让他搭讪不成还一点素质都没有呢。 初夏她们经历了这事,也没心情再滑冰了,几人换鞋离开。蒋为曦刚刚也想过来帮婶婶和哥哥,被工作人员给拉住了。 她太小了,跑过来容易误伤。 这会儿她在初夏和安安面前,举起自己的小拳头,脸气鼓鼓地说:“婶婶,曦曦帮你打坏人!” 初夏听着她这可爱的话,一小子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小脸:“谢谢曦曦,坏人已经被你小叔叔打跑了了。” 蒋为曦抱住初夏,小肉手拍拍她的背说:“婶婶不怕,曦曦保护你。” 初夏被她抱得心软得不行,还有刚刚岑淮安、章麓对她的保护,她不仅没有被吓到,现在心里还很暖。 “曦曦真棒!” 岑淮安和章麓也夸她,因为蒋为曦这个小开心果在,刚刚因为那个男人造成的不好氛围,也在慢慢消失了。 蒋知达把初夏几人带到一个有台球桌的棋盘室,这是一个很大的包厢,云梦泽里各种玩乐的东西这里都有,可以随意地玩。 “表嫂,安安,我去处理刚刚那个渣滓的事,你们在这里玩,想吃什么喝什么,直接和门口的服务员说。” “好。” 岑淮安却站起来,拉住蒋知达的胳膊说:“表叔,我想跟着你过去。” 蒋知达看一眼初夏,初夏点头:“让他去吧。” 章麓和蒋为曦也要去,不过都被蒋知达给拒绝了。 初夏是了解岑淮安的性子,如果他不看到蒋知达怎么处理的男人,他会一直想这件事,甚至会钻牛角尖。 在她身上,他会有一点执拗。 特别是遇到对初夏不好的人和事,岑淮安比自己遇到还生气。 初夏也不放心,但她不能事事跟着安安,她要相信他,她也相信蒋知达处理事情的能力。 包厢里电视机被打开,桌子上放着一堆吃食,章麓和初夏都没心思看,也没心思吃,连蒋为曦都一直看着包厢门,等着蒋知达和岑淮安过来。 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包厢的门终于被打开。 岑淮安和蒋知达先走进来,两人面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初夏松口气。 而他们身后,一个魁梧健壮浑身都带着爆发力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把棕黄色皮衣那个男人拎进来。 皮衣男人被揍得鼻青脸肿,鼻子上还挂着两道鼻血,哼哼唧唧仿佛一只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表嫂,对不起。我是达子的好兄弟沈川,这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我不知道他借着我的名义在外面生事。不过我也不求表嫂的原谅,表嫂你说咋办就咋办,要是嫌我揍得不够狠不够出气,我再揍他十顿都没问题,不过得分开揍,不然他这体格撑不住。” 初夏看向蒋知达,他点头,表示沈川说得一切都是对的。 “他是你亲戚,你处理吧。我不用什么出气不出气的,不过云梦泽是咱们所有人的生意,我只希望它能好好做下去。” 初夏笑着说,眼睛都没看地上的皮衣男人一眼。 “表嫂大气!”沈川朝她拱拱手。 蒋知达拍拍沈川的肩膀:“我说过我表嫂不是小气的人。等有机会,我找个时间,请表嫂还有所有股东一起吃个饭。” 初夏和云梦泽的其他股东还真不认识,主要生意上的事她只和蒋知达接触,其他人没机会认识。 “好。”初夏笑着应道。 沈川也一脸高兴地说:“那我就等着啦!不打扰表嫂你们玩,我先带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儿出去。” 沈川拖着皮衣男人走了,蒋知达和岑淮安坐下来,初夏摸摸安安的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岑淮安摇摇头:“妈妈,表叔做得很好。” 蒋知达一口喝了桌上已经凉掉的饮品,身子往沙发后背上一靠说:“那个男的很没有骨气,我一威胁就说了他大哥是沈川。我直接把沈川叫来了,不用我们动手,沈川自己下狠手把那男的揍了个半死。” 蒋知达停顿一下,又喝口水才说:“沈川也生气。我们这场子才开起来,他一个不知道哪门子的亲戚跑这里作威作福砸场子,触及到他逆鳞了。靠着他家的那些亲戚,估计接下来都会被处理。” 初夏点点头,岑淮安已经拿起来点心吃了,虽然人不是他打的,他也出了气。 “妈妈,我没有脏了手。”岑淮安和初夏说,他记着妈妈说的话。 初夏看着岑淮安,心中就像寒冬里忽然吃了暖心的饺子,熨帖极了。 “安安,妈妈现在心里特别高兴。” 岑淮安的嘴角往上扬了扬。 处理了不愉快的人,接下来章麓、蒋为曦就在包厢里快乐地玩了。 她们大声地唱歌,跟着音乐快乐地跳来跳去,扭着屁股非常可爱。 初夏看着她们,吃着美味的点心、水果,身体也跟着音乐摇摆着。 而蒋知达和岑淮安在另一边台球桌上打台球。 岑淮安没有学过台球,蒋知达一点点教他怎么打,和他说规则。 岑淮安的记忆力强,动手能力也强,所以很快上手了。当然技术还是新手。 在云梦泽里快乐玩了一下午,一行人又去蒋外公家里吃了晚饭,初夏把从西北带回来的特产给蒋外公还有蒋大舅、蒋二舅他们。 她和岑淮安才坐着蒋知达的车子回研究院。 研究院里的其他房子都亮着灯,只有初夏一家的房子是黑暗的。 初夏和岑淮安心里忍不住升起失落,岑峥年还没有回家。她们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 回家的第二天,岑淮安就去上学了,初夏去医院上班。 刚进医院,初夏和同诊室的医生都被叫去林主任的办公室,开了个会。 林主任最先看向初夏:“回来了?” “是,主任。我假休完了。” 林主任“嗯”一声,打开桌上的本子说:“人都到齐了,我长话短说,把院长新说的一个通知告诉大家。” 林主任确实说的话比较简短,春天附属医院和京城有名的几所医院合作,准备做一个帮扶项目。 就是抽调每个医院医术较好的医生,去京城周边的乡镇、还有临近京城的省市一些医疗不发达的地区,进行医术医疗的援助。 “咱们周边有很多村镇的医生都是自学的赤脚医生,还有一些不发达县城和市里的医院,也缺少专业的医生,缺少技术支持。这个项目是上面提议的,各个医院也很赞同。咱们医院不强求谁去,是申请制,你们谁想去,就填一下这个表。” 初夏拿着那张表回到自己诊室,冯小圆蹦蹦跳跳跟着初夏进来,她手上也同样拿着表。 虽说冯小圆还不具备独立看诊的资格,不过严医生对她的水平也有了认可,去援助的时候她也能去,不过她去还能有一个目的,就是学习。 “师姐,老师说我可以下去历练一下。但我对自己心里实在没底。” 初夏看着纸,心里也有犹豫。 这对于初夏来说是一个机会,可以锻炼自己,而且能解决她现在在医院没有病人找她看病的尴尬局面。 可她家里不只有她自己,还有安安。岑峥年不在家可以不用考虑。 而且下半年正面临安安中招考试的关键时期,四月份他还要去别的省份参加全国数学联赛,初夏都不知道自己如果参加了,会被分到什么偏僻的地方去援助,能多久回来一次也不知道。 她抬头看向冯小圆,和她说:“你可以多问问老师的意见,他最了解你的医术水平。” 初夏自己都下不了她自己的决定,更别说帮冯小圆了。 她把表格放进抽屉里,决定还是不申请了。现在岑峥年不在家,她必须先保证安安的生活和学习。 初夏心里虽然遗憾,但决定好之后就不再想这个事了。 严医生先找申请林主任申请下乡援助,被林主任拒绝了。 严医生年纪大了,不适合这种艰苦的援助项目,毕竟他们这些医生是要去村子里的,天天的劳动量会很大。 冯小圆被林主任同意了。 她整个人都想哭,跑到初夏的诊室朝她哭诉:“我一个人不行啊!我本来想的是跟着老师才申请的,谁知道林主任不同意老师去,说他身体撑不住,呜呜呜,没有老师我一个人去可怎么办啊?” 初夏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给她纸说:“同行的还有其他医生呢。” 冯小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一场就完事了。不过她还是不开心:“我要是去援助了,我和白医生可怎么办啊?” 初夏眼里露出来无语的表情,手在她年前晃了晃说:“你清醒点。” 冯小圆说的白医生就是医院之前新来的皮肤科医生,她还追着他,两人并没有在一起。医院其他医生和护士也有追白医生的。 冯小圆叹口气:“你结婚了,你不懂。我要是走了,不就是给其他人机会了。” 初夏没再说话,主要感情的事比较私人,外人说多了不好。 天宫基地。 发射成功,岑峥年他们这一行研究员的任务圆满完成,现在也要坐车回京城了。 余田特别不舍得岑峥年还有这段日子并肩作战的京城研究员。 “你们这一走,茫茫黄沙里,基地又该寂静下来了。会少很多热闹。” 岑峥年拍拍他的肩膀,心中也有不舍。 这是他梦想开始的地方,是基地给了他追梦的机会,他永远记得基地教会他的那些东西,这一生都不会忘。 “我在京城等你。” 余田重新笑起来,脸上的笑容如向日葵一样灿烂:“好!我会去找你们的!” 基地领导望着岑峥年,眼中全是自豪,这是他们这里出去的人,已经能独立带任务了,他怎么可能不骄傲。 “好好干!基地永远欢迎你!” 岑峥年朝领导郑重敬礼,叶星宿他们也敬礼感谢。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岑峥年对基地和余田这些基地研究员再不舍,他们也要登车回去了。 余田用力挥着手,领导站在一旁,看着车子消失在黄沙飞扬的甘州土地上,他才转头对余田说:“走吧,咱们的工作还没完成呢。” 岑峥年在车上,也看着余田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变成一个小点,他才收回视线。 叶星宿最能明白岑峥年的心情,因为两人都是从地方基地来京城的,经历相同。 “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男人哭不丢人。”叶星宿拍拍岑峥年作安慰状说。 岑峥年皱眉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哭?” “你又从你老基地离开了,你心里不难受?鼻子不酸?” 岑峥年闭上眼睛假寐休息说:“我没那么脆弱。还有,该回家了,你可以想想你媳妇孩子了。” 就这一句话,叶星宿瞬间闭嘴了,眼里升起对施沁的担心。他工作忙的时候没时间多想,现在该回家了,被岑峥年一提醒,整颗心都高高提起来,也没心思关注岑峥年的心情了。 坐在回家的列车上,岑峥年也在想初夏和安安。今年过年没有他在,会不会想他?还有元宵节是安安的生日,他没能和他说生日快乐,安安会不会生气? 岑峥年没有答案,但在火车上,这些问题他一直思考着,直到进入家门。 他打开房门,正准备给初夏和安安一个惊喜,发现家里并没有人,只有三只狗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黄子、黑子、斑点过年期间在蒋外公家里吃得太好了,全都胖了一圈。 岑峥年看到它们,摸摸它们的头,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回家的日子不是休息日,岑峥年自己忘了今天是周六,初夏和安安还要上学呢。 这会儿没有双休,还是单休。 岑峥年看着墙上的日历,手扶在额上,也忍不住笑了一声。一回到家,他整个人就放松下来。 他进浴室收拾自己,在西北的时候只忙着工作,现在岑峥年的形象自己都不敢看,胡子都不知道多久没刮了。 如果刚刚初夏看到他这个模样,一定不敢认他。 等岑峥年收拾好自己,他又开始干活收拾家里。 三只狗好久没见到男主人了,围着他打转,岑峥年刚刚拖好的地又被踩出来一朵朵黑色的梅花印,地上还会落下狗毛。 岑峥年没办法,只能把它们先关到后院,等拖好的地干了再让它们进来。 岑淮安先回的家。 今天是植树节,老师让所有学生带着桶和铁锹去植树,岑淮安回来的时候也是扛着铁锹提着小桶。 他把东西放门口,用钥匙一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家里的门没有锁。 岑淮安以为是妈妈提前回来了,打开房门一抬头,便看到岑峥年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正在看,手还轻轻抚着黄子的头。 岑淮安手里的小桶“咚”一声掉在了地上,眼里露出来惊喜:“爸爸!” 岑峥年听到声响已经看向了岑淮安,他把书放下,眼里也露出喜悦,嘴角向上扬着。 “安安,我回来了。” 岑峥年站起来朝岑淮安走过去,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了他。 岑淮安的身体僵硬了下又很快放松下来。 不过岑峥年只抱一下就放开了,弯腰提起地上的桶,又拿过岑淮安手里的铁锹说:“你今天怎么带着这些去上学了?” 岑淮安换着鞋说:“今天植树节。” 岑峥年把东西放在了杂物间,闻言也明白了。学生植树节学校会安排植树活动。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饭。” 安安既然已经放学了,那也快到初夏下班的时间了。岑峥年围上围裙问岑淮安。 岑淮安脸上露出来纠结,看着岑峥年说:“爸,不然我做吧,你帮我打下手。” “不用。” 岑淮安上学植树也辛苦一天了,他这个爸爸这几个月不在家,应该好好表现。 岑淮安真不是心疼他爸爸,他也想吃爸爸做的饭菜。但他爸爸真的不是会做饭的人。 “爸,冰箱里有水饺,我想吃水饺了。面条也行。” 岑淮安在心里叹口气说,相比较其他饭菜,这两个岑峥年做不会翻车。 “好。” 岑峥年进了厨房。 初夏此时正在林主任办公室,林主任找她说下去援助的事情。 “罗医生,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你不申请吗?” 林主任是想让年轻人多锻炼的,等援助回来,初夏得到了进步,在附属医院也真的站稳脚跟了。 初夏摇头:“主任。我丈夫现在不在家,我小孩儿今年要中考,我如果申请了,我小孩儿就没人照顾了。” 林主任没有关注过医生的家庭情况,他只知道初夏结婚有孩子了。 听她说完,他遗憾地叹口气:“那确实没办法。” 林主任从严医生那里知道初夏的医术很不错,他也想让她在医院发挥自己的全部能力。 可是初夏这情况,他也只能为她可惜了。 初夏从林主任诊室出来,心情也有些不好。 她回到自己诊室,又拿出来那张申请表,看了一会儿,把它重新放进抽屉里。 既然不能去,还是别看了。 初夏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没有夜班,这是初夏最开心的事情。前世的时候她有固定轮夜班的时间,每周都有。 拿着包到家,初夏还没发现家里的不对,闻到厨房传出来的香味,初夏还高声喊岑淮安:“安安,你今天做了饺子吗?” “不是安安,是我做的。”温和带着磁性的男声从厨房里传出来,初夏的动作一停,立马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只见岑峥年穿着围裙,正端着一盘饺子出来,眼含笑意地看着她,眼里流淌着想念。 “你……”初夏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心里各种情绪瞬间涌上来,有喜悦有酸涩还有安心。 “峥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初夏快速换了鞋站起来,去浴室洗手出来,岑峥年和岑淮安已经把所有饺子都端出来了,还有调好的料碟。 “今天下午。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岑峥年给初夏夹了个饺子,眼睛一直没有从她脸上离开,贪婪地看着她。 在西北这么久,他除了照片之外,没有任何途径看到初夏和安安,也联系不到她们,他的想念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现在见到初夏和安安,想念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只能一直看着两人,才能慢慢压制它的生长。 初夏看着自己碗里的饺子,看岑峥年一眼,这饺子都是她和安安包的,他就煮一下,有什么退步不退步的。 不过她还是心里带着甜蜜吃了饺子,冲岑峥年点点头说:“很好吃。” 她调的馅,当然好吃了。 岑峥年嘴角的笑容又往上扬了扬,继续给初夏夹饺子,被她拦住了:“你也吃。” 岑淮安闷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爸爸妈妈□□爱了也是一种压力。 填饱了肚子,岑淮安马上一擦嘴站起来,牵起同样吃饱喝足的三条狗,语速很快地说:“妈妈,爸爸,我带遛狗去了。” 说完不等岑峥年和初夏说话,就和三条狗跑出了家门。 “慢点,吃饱饭不能跑!”初夏赶紧喊一声。 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岑峥年收拾碗筷。 等他从厨房出来,初夏拍拍身旁的沙发说:“我有事想和你说。” 岑峥年擦干净手,抬腿走过来,坐在初夏身旁,他身上不再遮掩的强势气息完全罩住了初夏,让她有些不自在。 岑峥年出去这么久,她好像又要重新熟悉他的气息,习惯他侵占自己的空间。 “什么事?”岑峥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橘子,用手剥着,温声问道。 初夏把医院的援助项目告诉岑峥年,还有如果她去以及不去会产生的变化。 岑峥年听完,把手中剥好橘子放在初夏手心,手握住她的手,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摸着初夏手背:“我这次任务成功完成,有了一段时间的假期。” 他本来打算的是带初夏和安安出去走走看看。地方他都已经计划好了,就在附近,趁着假期便能去了。 不过初夏的援助项目对她更重要,他把那些话藏进心里,声音温和说:“所以我可以照顾安安,你申请援助吧。我和安安都会支持你的工作。” 初夏猛地抬头,看向岑峥年,眼里露出感动,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觉,暖暖的涨涨的,还有点想哭。 “峥年。” 剩下的话初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手紧紧抱住岑峥年,让他感受到她现在情绪的不平稳。 岑峥年抱着她,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有我在,不用担心。” 他不会折断妻子想飞的翅膀,他只会帮助初夏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就像初夏支持他那样。 岑淮安遛狗回来,初夏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一边和岑峥年说着他离开这几个月家里发生的事,一边看着电视。 云梦泽的那个男青年初夏没有说,已经过去解决的事,她不想再说出来让岑峥年担心。 她只和他说云梦泽里好玩的东西,虽然在溜冰场有不愉快,初夏最想去的还是溜冰场。 “你现在有假期了,可以和安安一起去那里玩。云梦泽跟其他娱乐场所不一样,每个人进去都要登记,里面那些黑暗的东西,工作人员比公安查得都严。” 岑峥年来了几分兴趣:“得你这么推荐,那我肯定要去看看了。” “妈妈,爸爸。” 岑淮安跑了一身的汗,三只狗遛完回来,吐着舌头也是一脸的兴奋。 “安安,妈妈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岑淮安和岑峥年一样,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意思,非常支持初夏参加援助项目。 就像初夏支持他学围棋、学数学一样,岑淮安看出来自己妈妈想去,就是爸爸不在家照顾他,他也想妈妈去。 甚至岑淮安想得更多。 援助项目应该不是今天才有的,可妈妈今天才说出来,是因为爸爸回来了。 如果爸爸没回来,妈妈可能都不会让他知道有这件事。 岑淮安没办法去问妈妈证实他的猜测,他抬头看一眼初夏,就快速低头说:“我去洗澡。” 他怕自己藏不住眼里的情绪,也怕被妈妈看到他心里的难受。 岑淮安以前就知道,妈妈为他牺牲了很多。可是他真的知道具体的事情,心里的感动酸涩完全没办法控制。 进到浴室里,岑淮安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狠狠洗了把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从来没有这一刻那么希望过自己可以快速长大。 长大到他能让妈妈放心,让妈妈不再为了他牺牲她的事业,她的爱好。 初夏察觉到一点岑淮安的情绪,她转头问岑峥年:“安安,是不是……” “不是。”岑峥年搂住初夏的肩膀说:“他只是长大了而已。” 初夏明白了,神色有些复杂:“我没有觉得我是在为他牺牲。” 岑峥年:“但你确实为安安做了很多,他懂得感恩,你应该欣慰。” 翌日,初夏填了申请表交给林主任,林主任脸上露出惊讶:“你儿子不是没人照顾?” “我丈夫回来了。”初夏微笑说。 第103章 第 103 章 初夏申请表交上去之后,第二天她被分去的援助地区就下来了。 她和冯小圆一起,都在京城南郊再往南去的一个县。初夏觉得林主任可能对她照顾了,因为相比较其他地区,这个县距离研究院附属医院是比较近的。 如果分到其他方向的郊县,那和研究院距离就很远了。 冯小圆特别开心,拿着病历本跑进初夏的诊室:“师姐!咱们去一个地方啊!有师姐在我现在完全不担心了!” 初夏“嗯嗯”点着头,在本子上写着她援助时需要带的东西。 药材、药物、一些能带的医疗器材。到时候过去了想再回来拿比较麻烦。 “师姐,你不开心吗?” “开心。”初夏终于抬头看向她:“不过我觉得,小圆你可以去做准备了,咱们明天就出发了。” “对对对!我还要和白医生告别呢。” 冯小圆又一溜烟地跑了,初夏摇摇头,冯小圆要想成为独当一面的医生,她这不稳重的性子还得改改。 不过初夏现在觉得她这样挺好的,无忧无虑,一点点简单的事情就能很快乐。 翌日,初夏拉着行李箱准备去医院,岑峥年和岑淮安送她。 “我走了。” 初夏站在门口,眼睛看着两人,不舍的情绪在心里逐渐蔓延开来,她往外的脚步突然迈不动了。 岑峥年走上前,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大衣扣子扣上,又给她整理了下毛衣的领子。 “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安安。等你安顿下来,我和安安有空去看你。” 在县里工作时,她们有时需要下乡,具体多晚回来根本不知道,根本没时间回家。 初夏松开行李箱,抬手抱住了岑峥年,低声“嗯”了一声。 她松开他,又看向岑淮安,朝他伸出双手:“安安。” 岑淮安走过来,眼里的神色也带着低落。 妈妈出去援助好久没办法回来,除了之前妈妈高考,他没和妈妈分开这么久过。 岑淮安低垂着头,用力抱住了初夏,头埋在她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妈妈。” 初夏拍拍他的背:“有事就和你爸爸说,妈妈会想你的。” 然后初夏松开他,忍住鼻子的酸涩,努力扬起一抹笑容朝岑峥年和岑淮安挥了挥手:“我走了,别送!” 初夏不让岑峥年和岑淮安送她去医院,她怕到时候坐车上会哭。 坐在医院去往下面县城的大巴车上,初夏腿上放着她的医疗箱,她眼睛看着窗户外面,情绪还没办法完全从离别中走出来。 冯小圆高高兴兴地提着行李上车,看到初夏,兴奋地朝她招手:“师姐!我来了!” 坐在大巴上的医生大多数情绪都是平稳的,有的脸上带着不情愿,可能是被主任逼着过来的。 只有冯小圆一人脸上的神色特别鲜活,如果灰扑扑的世界里忽然落进来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 初夏看着她朝自己欢快地跑过来,刚刚的离别情绪被冲淡了些。 冯小圆坐在初夏旁边,拍拍自己胸口说:“还好还好,我还怕自己来晚了师姐你旁边有人了呢。” 初夏看她一眼:“中医诊室就来了咱们两个人,谁会坐我旁边?” 她和冯小圆都才来医院半年多的时间,和其他诊室医生熟悉的也不多。 冯小圆笑了两声:“也是哈。” 有冯小圆在,初夏这里彻底热闹起来,她根本停不下来说话,一会儿问初夏吃不吃这个,一会儿问她吃不吃那个,一会儿又说外面来了两个人。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哇!那男人长得比白医生还好看!” 两个人? 初夏蓦地瞪大眼睛,立即转头朝窗外看去,只见岑峥年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外套,手插在兜里站在大巴车外的路边。他里面穿的衬衫还是她给他挑的深蓝色衬衫。 岑淮安就站在他身旁,穿着附属初中的校服,肩上还背着个书包。 初夏又惊又喜,推开窗户朝他们招手:“安安!峥年!” 岑峥年和岑淮安回应着她,初夏脸上露出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 而这时一个医生上来,是她们这次援助项目的负责人,他拿着名单就要点名。 初夏飞快走到他身旁,快速说了句:“我叫罗初夏。” 然后一阵风一样跑了下去,直接奔到岑峥年和岑淮安面前,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这辆车?” “我问了医院门口看门的大爷。” 医院门口的大爷是知道得最多的,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手拉着岑淮安,一手拉着岑峥年不停说话,舍不得放开两人。 而在车上正准备点名的领导被初夏这一出整懵了,直到他看到初夏跑到岑峥年那边,才明白过来,摇摇头拿着名单继续点名。 确定所有人都到了,领导打开窗户,对着初夏大喊:“罗初夏,出发了!” 初夏脸上的笑顿住了,她慢慢松开岑峥年和岑淮安的手。 “去吧。” 岑峥年揉揉她的头。 初夏一步三回头地上车,不舍又涌上来。 车上领导又喊了一声,初夏不能让所有人等她,加快脚步跑上车,坐在座位上,继续看着窗外的岑峥年和岑淮安。 “你们回去吧!”初夏双手撑在窗户上,对着两人大喊。 岑峥年和岑淮安没有动,一直看着大巴车启动,开走,视线还停留在初夏坐的位置的方向。 初夏也一直通过窗户不停向后看着父子俩,直到车子转弯,彼此都看不到了,初夏才坐正身体,整个人的气息又低沉下来。 冯小圆扭头一直看初夏,眼里的好奇完全藏不住,一脸有话要问初夏的模样。 不过初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她的欲言又止。 直到初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变成看诊时沉稳温和的初夏,冯小圆才大胆凑上去,睁着一双大眼睛问她:“师姐,刚刚那个真是你丈夫和儿子?” 初夏点头:“是的。” 冯小圆“哇”一声:“师姐,你真的深藏不露!丈夫和儿子也都那么出色,师姐你以后就是我榜样!” 初夏:“我更希望你是因为医术拿我当榜样的。” “一样,一样。”冯小圆笑嘻嘻地歪着头说。 从附属医院开了接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初夏她们援助的县城。 这里的建筑物都非常的老旧,周边是低矮的瓦房,而县医院的大门更破旧,上面有些痕迹,明显是用利器破坏的。 “这不会是以前那个时期被砍的吧?” 冯小圆看着那门,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猜测道。 “有可能。”有医生接了一句。 而这时,医院已经有人走了出来,穿着和初夏她们相同的白大褂,脚步很快,一脸急匆匆的模样。 “是研究院附属医院的医生吗?” 领队的领导上前点头:“是,我们……” “别说了,快跟我来!” 那医生拉着领导就往医院里跑,领导被迫跟着他,着急大喊:“哎哎哎!我的行李!” “人命关天,你还管什么行李!” 被留在原地的初夏她们互相对视一眼,眨眨眼睛脸上都是一样迷茫的神色。 初夏拉着行李也往医院里跑:“小圆,快跟上!” 其他医生也赶紧跟着跑,后面的医生把领导的行李一块儿带了进来。 刚刚跑进来的医生估计和医院的人说了什么,初夏她们一进来就被护士带着往急诊室跑。 “快快快!幸好你们及时到了,有一群受了严重外伤的人我们正救不过来呢。” 初夏她们都没来得及歇口气,被带进了急诊室,里面躺着坐着不知道多少个嘴里正“哎呦哎呦”的男人。 他们大部分穿着黑、蓝、灰的土布衣裳,脚上的鞋子还带着泥土,身上什么伤都有。 初夏这些医生顾不得问发生了什么事,洗手消毒之后就立马投入处理伤口的急救包扎中。 有的伤患身上的伤很严重,需要做手术,也不保证一定能救回来。 初夏现在不是外科医生,她和小圆只负责帮病人止血上药包扎。用药止不了血就用针。 做手术的是一同过来的领导还有其他的西医。 等终于把所有的伤患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初夏和冯小圆累得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这时候有护士提着一壶水过来,给她们所有歇着的医生倒水说:“不好意思,我们院长也没想到突然遇到这种大型伤亡的突发状况,让你们一过来就跟着忙。” 领导他们还在手术室,初夏接过水摇摇头,累到话都不想多说。 其他人都和护士说没关系,毕竟救人要紧,他们本来就是来帮着医院给病人看病的。 拿着自己的水壶喝了半壶水,初夏的体力恢复了些,就听到冯小圆好奇问护士:“他们的伤好像打架打出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啊?” “两个村子里的两户人家争土地,最后发展到两个村子的人打起来了,不知道谁下了死手,就变成这样了。” 其他的护士也不清楚,不过她已经接了院长的命令,等这些支援县医院的医生休息好,她就带她们去安顿。 县医院也有自己的职工宿舍,还有家属院,就是房子很破很旧,采光什么的也不好。 初夏和冯小圆分的一间宿舍,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两个医生,大家都是四人一间。 初夏她们的房子在一楼,进去之后立马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让人闻着忍不住皱眉。 而屋里的水泥地上,有着大块小块返潮上来的湿水渍。 冯小圆整张脸垮下来,伸手摸了下上下铺的床,上面的木头都带着一股潮气。 “这房子是多久没住人了?这条件比咱们医院的宿舍差太多了吧?!” 初夏已经把行李放在屋里稍微干燥的地方,抬头对冯小圆说:“已经比我想象得好很多了,最起码不是十几个人挤一间房子。” 另外两个医生年纪比初夏和冯小圆年纪大些,她们估计什么都见过,也是一脸淡定接受的模样, 初夏挽起袖子,拿着盆往外走,准备接盆水回来收拾屋子里:“小圆你也别愣着了,先把屋子里扫一遍,不收拾这里根本不能住人。” 冯小圆眉毛眼睛耷拉下来,嘟着嘴叹口气:“这都是霉味怎么弄啊?” “开窗,擦干净,消毒,等着它慢慢散。” 另外两个医生跟着一起行动起来,宿舍不是一个人的宿舍,不收拾她们的床也没法睡人。 不止初夏她们在打扫宿舍,其他援助的医生也都是在收拾屋子。 初夏和冯小圆、另两个同屋的医生又累了半天,才把宿舍收拾好。幸好她们都带了自己的被褥,不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睡空床板。 到县城的第一天,初夏就是在这样忙碌中度过去的。晚上睡觉时屋里的霉味还没有完全散去。 初夏在屋子里、床头挂上药材包。问冯小圆和另外两个室友,她们也需要,分给她们一人一个。 伴着中药材的味道,屋里的霉味好像没有那么重了。不过初夏也没有心思多在意这些,她太累了,躺床上直接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过来援助的医生在县医院各自分了诊室,正式开始在县医院里坐诊援助。 而有京城的医生下来在县医院免费帮忙看病的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传到县城下面的各个村落里。 初夏她们一下子就忙起来,县城周边看不起病的人,这会儿全来了县医院。 就是初夏和冯小圆在的中医诊室,这天都是排满了人。 来找两人看病的多是村里的妇女、儿童,她们打扮朴实,进到诊室里面上都是拘谨,看到初夏这个医生,眼神带着尊敬还有哀求。 她们不介意初夏的年龄,也不问她医术,她们只知道,初夏这些京城来的医生,是能免费帮她们看病的。 这些妇女大多数都是妇科病,小孩儿的病有营养不良,也有其他的症状。 妇科病多是平时不注意,再加上月子没做好,生完孩子不管有没有养好身体就下地干活导致的。 这不是一个地方妇女的病,而是很多农村妇女都有的。 当然也有很多其他病症,有的乳腺不舒服,有的胃、肚子不舒服,也有人腰腿疼的。 初夏接下来的每一天,从坐诊到晚上结束,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没有休息的时间,不过她却明显感觉自己治病的医术用很快的速度提升着。 这天来了一个大肚子的病人,她的下半身也是水肿的,掀开衣服,肚子已经被撑得有些透明了。 初夏眉头皱起来,看着病人的脸色,她整个人被这个病症折磨很痛苦,脸色晦暗萎黄,皮肤都有些黄了。 一看这些,初夏就知道她是肝出了问题,最棘手的是肝癌,如果是肝癌出现肝腹水的问题,基本上很难治好。 那个妇人是被丈夫带过来的,两人脸上带着凄然的神情,望着初夏眼神里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初夏的压力很大。 她让女人把手放在脉枕上,仔细给她把脉。 “换另一个手。” 女人听话地换手,希冀地望着初夏,声音有气无力地问:“医生,我还有救吗?” 初夏把完脉之后松口气,不是肝癌,那就还有治好的希望,但她也不敢保证。 “你应该能感受到哪里不舒服吧?” 女人犹豫地点点头:“我现在经常恶心,呕吐。” 初夏写着药方说:“很正常,你肝有了问题。不过幸好不是肝癌这种恶性肝病引起的肝腹水,是良性的,而且现在也只到中期,还有治愈的可能。我主要给你们开中药治疗,这个要提前说明。” “就吃中药,我们就吃中药。医生,我们没什么钱。” 初夏:“我知道,我尽量不给你们开贵的药。但你们必须遵医嘱,不让你吃的你不要吃,按时吃药,一周后再过来。” 让初夏她们看病确实是不要钱的,不过拿药得花钱,不然医院的财政支撑不住。 初夏把药方递给两人,又叮嘱了三遍她们不能吃什么,能吃什么,才让他们离开。 两人拿着药方,连连点头,对初夏满脸的感激,好像她已经救了她的命一样。 初夏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沉重,她从没有这个时刻感受到自己作为一名医生,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一念之间,可能就是一条生命。 初夏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门口:“下一个!” 这天初夏治的最棘手的就是那个中期肝腹水的病人,她的病例本上也反复把她圈了出来。 躺在床上时初夏还在想,希望这个病人能听她的话,只有配合医生的病人,才能快速治好病。 下乡义诊不会一时半会儿结束,初期附属是打算一个月。初夏也做好了长期待在这里的准备。 不像在附属医院有休息日,义诊时是没有的,因为来看病的人太多了,还有村镇的医生过来学习。 初夏这里也有一个下面村子的赤脚医生这几天都过来看她怎么治病。 赤脚医生比初夏年纪大很多了,他和初夏说:“我没有跟人学过医,以前哪有那个条件。我就是跟着一个藏在村子里的红军认了字,学了一点包扎上药,看了一本医书,就开始给人看病了。” 说着赤脚医生长长叹口气:“那时候我也不敢给人看,心里没底,怕治死人。但村里人求到我面前,小孩再不救就死了。我只能硬着头皮,翻着书当起了赤脚医生。” 他这辈子小心谨慎,治不好的人坚决不治,所以他看到过很多人在他面前死去。 “虽然不是我治死的,可我只要一想起是我医术不精才治不了他们的,我这心里每天睡觉都像被各种虫子咬一样,难受得睡不着啊!” “所以我一听说县医院有京城义诊的医生,还免费教其他医生,我就过来学了。罗医生,你是个有本事的,这几天跟着你学习,比我半辈子给人看病学到的还多!” 赤脚医生高兴得黝黑的脸上都透出红光,望着初夏的眼睛像是在看指路明灯一样。 初夏摆手:“咱们互相学习。你那些治病救人的经验,也让我学习到了很多。” 晚上初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洗漱好往床上一躺就闭上了眼睛,她的手还摸着枕头下的一张照片。 “师姐。”冯小圆忽然推门进来,声音里带着迷茫和沉重。 初夏的睡意消失了些,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方向。 “怎么了?” “我前几天看好的一个病人今天提着一篮子鸡蛋来看我,见到我就要跪下,说我救了她的命。” 冯小圆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那会儿是中午吃饭时间,初夏没和冯小圆一起,没见到那个场面。 “她在医院等了一上午,终于在中午等到了我。” 初夏望着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像背了一个很重的包袱?那个包袱叫人命。” “师姐,你怎么知道?”冯小圆立马看向她,眼睛瞪得溜圆。 “因为你经历过的阶段,都是我以前经历过的。看来老师让你来县城义诊是正确的,你已经慢慢成长起来了。觉得重很正常,不过也要学会放平心态,不然会影响你给病人看病。” 冯小圆没办法像初夏说的那样一下子调整好自己。 她和初夏在一个诊室坐诊,冯小圆有把握的病人会自己开方治疗。没把握的就会求助初夏。 她到县城后看了那么多病人,没有出错的,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医术的进步。那时候她纯粹的开心。 但今天那个痊愈病人的行为,震到了冯小圆。她开始思考自己做医生的真正价值。 这个阶段的压力非常大,初夏看冯小圆还皱着眉头想不开,和她分享了自己刚给病人看病时的心路历程。 宿舍里另外两个有经验的医生也开解冯小圆,让她慢慢调整好了自己心态,化压力为动力。 初夏松口气,闭上眼继续睡觉。严医生让她带师妹,她觉得自己很尽心了。 第二天是周日,初夏和冯小圆吃过早饭就要进诊室里看诊,她一抬头,看到了站在两人诊室外,逆着光面向初夏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初夏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停在那里用力眨了下眼睛,确定她没有看错,她脸上立马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安安!峥年!” “妈妈。”岑淮安喊了一声,朝初夏走过来。 岑峥年眉眼含笑望着初夏,温和地点头:“嗯,我们看你了。” 冯小圆看看初夏这一家三口,没一个人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很有眼色地对初夏挥挥手,先进了诊室。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诊室的?” 初夏的声音有些激动,她来这边因为太忙,都不记得周几了,也没休息过,只觉得日子过了很多天。 岑峥年摸了摸初夏的头:“我们刚到。” 岑淮安在一旁说:“问护士姐姐就知道妈妈你在这里了。” “你们吃饭了没?”医院里有食堂。 “吃过了。” 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说了没几句话,她低头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她需要看诊了。 “诊室里面有个小休息室,你们可以在里面休息等我。” 初夏带他们进去,她已经看到有病人来了。 岑峥年和岑淮安知道初夏会很忙,但没想到她这么忙。 休息室没有关门,有个天蓝色布帘子挡着,岑峥年和岑淮安可以透过帘子看到、听到初夏看诊的过程。 她一上午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病人一个接一个,初夏又有耐心,每个病人都细心嘱咐,说话到后面,她嗓子都有些哑了,这才低头喝口水。 岑淮安站在休息室门口,心疼地看着看诊的初夏,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爸爸,妈妈好辛苦。” 岑淮安甚至想帮初夏做点什么,但不管是他还是爸爸,对中医方面的东西都不懂,他们帮不了初夏。 岑峥年的眼神里也全是心疼,眉心拧着,心里并不比岑淮安好受很多。 他在心里叹口气:“是,而且你妈妈很伟大。” 岑淮安点头,妈妈做的事就是伟大的事,但他私心里只希望妈妈不要那么累。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初夏站起来伸展胳膊时,感觉到腰酸背痛,这是她坐时间久了的症状。 “这里不舒服?”初夏的肩颈处突然落下两只宽厚的手掌,熟悉的温和男声从她身后传来。 初夏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嗯”了一声。 岑峥年开始给她按摩她的肩颈后背,而安安则拿起她的手给她按摩。 初夏舒服得都想“哼哼”了,之前她特别累的时候,想的就是希望岑峥年和岑淮安能在,给她按摩一下,现在一下子实现了。 冯小圆在隔着过道的桌子前,看到岑峥年和岑淮安的动作,还有初夏一脸享受的模样,她嘴巴都不由自主张大了。 然后她眼睛里露出来羡慕,师姐有这样的丈夫和儿子,太幸福了吧! 不过冯小圆看到的只是现在医院里初夏她们一家三口相处的模样。她没有了解过岑峥年不在家的时候,初夏和岑淮安的日子是怎样的。 所以说每个家庭都是不同的,只看外层看不出来什么。但初夏这会儿确实很幸福是对的。 初夏只享受了一会儿,浑身轻松下来就让岑峥年和岑淮安停下了。 再不去吃饭,中午食堂好吃的饭菜都被人打光了。 吃饭的时候,医院初夏其他的同事也知道她丈夫和儿子特意过来看她了,非常羡慕。 初夏三人也能感受到医院医生护士看过来的目光,三人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中午初夏有休息的时间。平常她会去宿舍睡一会儿。但宿舍不止她一个人住,她不能把岑峥年和岑淮安带去女生宿舍,所以三人回了医院的休息室,里面也有床。 冯小圆中午在宿舍休息。 初夏本想和岑峥年、岑淮安多说会儿话,毕竟他们过来一趟也挺麻烦的,坐车都要好久。 可她实在是累,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跟岑峥年两人说着话,她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意识陷入了睡眠中。 岑峥年和岑淮安对视一眼,全都停下说话,把床上的小被子盖在初夏的身上。 两人静静地坐在床边,谁也不说话,岑淮安拿出来一本书看,岑峥年就看着初夏美好的睡脸,眼里的情意毫无保留地流淌出来。 下午送走岑峥年和岑淮安后,初夏看诊结束后,更加提不起精神了。 冯小圆还在和初夏说:“师姐,我以后要找你丈夫这样会疼媳妇的,不要那种天天打媳妇的人!” 初夏“嗯嗯”点着头,完全没多余的力气回复她。冯小圆也不介意,她需要的也就是一个倾听者和赞同者。 接下来的每周,岑峥年和岑淮安都会在周日过来一次,给初夏带吃的、喝的、用的,还有给初夏看安安的考试成绩。 岑峥年每次来都会让初夏检查,他有没有照顾好安安。 冯小圆已经羡慕到麻木了,她坐在初夏旁边,是感受最深的。每次看到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的相处,她就感觉自己像路边的那条多余的流浪狗,根本不该在诊室里。 其实她们也没做什么亲密的动作,是那种别人插不进的温馨氛围,让人看了就心里升起来向往。 在第二周,肝腹水中期的妇女被她丈夫带着又过来了,面色看上去不像上次那么糟糕了,肚子也下去了点。 中药的见效慢,初夏和两人说过,保守估计她们治好得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最少也得两个月。 夫妻俩不着急,只要能治好,一年她们也愿意。 初夏给女人把脉,确定是有好转的,她面上露出微笑:“你们做得很好。继续这样,我调整一下药方,这次吃半个月再来复诊。” 女人吃过初夏的药是有感觉的,没之前那么难受了,所以她们现在对初夏更加信服了,拿着药方连连感谢出去。 义诊的时间领导到这里才说,要待一个月。 不过因为过来看病的人太多,还有县医院的强烈请求下,初夏她们又多待了半个月。 大部分病人在这一个半月的时间都调理得差不多了。不过也有后面的病人调理时间不够。 这些病人来一趟县城就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再坐车去京城了。 也不止初夏有这种情况,所以领导决定,之后每半个月再来一次县城,把后续那些病人都治好再说。 医生不能抛下病人不管。 但初夏没想到的是,那个肝腹水的女人,和她丈夫居然来附属医院找她了。 此时女人的肚子已经消下去大半了,和初见相比,整个人的面色都不一样了,脸上下肢的浮肿也好了很多。 见到初夏,两人就像见了救命恩人,伸手拿出来他们手上提着的麻袋,就要把袋子给初夏。 “这是我们自己养的鸡,罗医生你拿着回家炖着吃,可香了。” “我不能要,医院有规定,收了东西我工作会没的。” 夫妻俩脸上露出来慌张:“我们……我们不知道,罗医生,我们还没送出去,没事吧。” “没事,以后别送了就行。我看看你的情况。” 把完脉之后,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恢复得很好,你痊愈的希望就在眼前。” 女人脸上露出激动开心的表情,丈夫和她一样高兴,那朴实的喜悦也让初夏的心情极好。 不止肝腹水夫妻,也有其他病人特意跑京城来找初夏看病,初夏的诊室热闹了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无人问津了。 初夏回来后,岑峥年的假期早就没了,他休息也就是半个月,研究院哪会让他们休息很久。 所以岑峥年想带初夏和安安出去玩的心愿,只能等休息日了。 周日,初夏和岑淮安、岑峥年一起去蒋外公家里,她手上提着一瓶药酒。 三人一进蒋外公家里,就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太对,蒋知达皱眉头疼地站在老虎机旁,而他对面的是蒋二舅妈周华颖,还有她儿媳妇白含。 “达子,老虎机你可以放在自己家,不要放在你爷爷家里。” “婶子,放爷爷家里是为了给麓麓、安安她们玩的。” 周华颖:“那你搬回你家让她们玩。在你爷爷家,让为先都学坏了。” 蒋知达看看蒋为先,又看向周华颖:“只一周玩一次,而且有爷爷看着,也没有玩很久,后果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这时白含说话了,她容貌给人一股清冷的感觉,说话也是如此。不过她没有周华颖的傲气,讲话也比较有条理。 “如果为先只是在爷爷家里玩,我和妈不会说什么。”白含皱着眉说:“但为先在爷爷家里玩过老虎机之后,现在学会了每天偷偷去街边玩,输了钱为了有钱玩,还跟我和他爸撒谎。如果老虎机还在这里,他永远也戒不掉玩游戏,那为先也就毁了。” 蒋知达看向蒋为先,眼里的生气让他脖子一缩,面上露出害怕。 第104章 第 104 章 蒋知达不用问也知道白含说的是真的,怪不得二婶那么生气,她以为他把蒋为先带坏的。 “好,我带走。”蒋知达身上的气势一泄,整个人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样。 章麓和岑淮安站在一旁,面上有些担心,叫了他一声。 蒋知达朝两人摆摆手,扯着嘴角笑了下说:“我没事,是我考虑不周到。二婶,堂嫂,对不起。” 初夏的眉头也皱起来,当初蒋知达把游戏机送来蒋外公这里时的邀功模样她还能想到,但现在他却像被重重打击到了。 蒋知达原本是好意,给孩子们学习之余放松一下,在家玩过了老虎机,对外面的兴趣应该就没那么大了。 他把蒋为先当成了和岑淮安、章麓一样有自制力的小孩,谁知道他会背着大人偷偷玩,还学会了撒谎要钱。 蒋外公在旁边说:“达子,以后游戏机之类的东西,都别送来这里了。华颖,小含,为先这事我当太爷爷的也有责任。” 周华颖看向蒋外公,她没有说话。 对于蒋外公家这台游戏机,她现在深恶痛绝,和她有关的人都怨上了。 白含比周华颖有理智,她和蒋外公说:“爷爷,为先是我和知节的儿子,他这样是我们教育上的不成功,和您没关系。” 白含是不是真的心里怨,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因为从初夏进来,她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冷冷的,没一点变化。 蒋外公心里却不好受,游戏机在他这里,是他默许的。但就像白含所说,他和蒋为先隔了太多辈,白含现在明显不想任何人插手对蒋为先的教育。 客厅的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显得有些压抑。初夏看到蒋外公的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外公,我给你把个脉吧。”她站起来,走向蒋外公,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我下乡义诊这么久,也没时间来看外公,外公你觉得现在身体怎么样?” 刚刚的气氛,连洛澎抱着的蒋为曦都感受到了,默默吃着洛澎塞她嘴里的糖,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气氛的变化她感受到了,立马举手说:“婶婶,太爷爷上次偷吃红烧肉被我发现了!” 初夏看向蒋外公,笑得有些无奈:“外公,你这段时间没听话啊。” 蒋外公的胳膊还想往后躲,被初夏快速抓住把了脉:“这一个多月,外公你恐怕偷吃得不止一次吧?” 蒋外公把袖子放下去,嘴还硬着:“只有曦曦看见那次。” 初夏:“你如果把你嘴上的点心渣擦掉会更有说服力。” 初夏估计,在周华颖、白含和蒋知达起争执前,蒋外公正偷着吃甜点心。 蒋外公赶紧去擦嘴巴,果然摸到了点心渣,他不说话了,眼睛看来看去,就是不看初夏,真跟个小孩一样。 初夏却很严肃地说:“外公,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真的不能这样了,你的身体各种机能都在退化,如果你不听我的,会给你身体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蒋外公“嗯”一声,肩膀更往下耷拉了。 没多久,蒋知达打电话叫来的人过来,把老虎机搬走了。 章麓眼里露出来不舍,以后每周的乐趣又少了一个。她“唉”一声,拽着岑淮安的胳膊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游戏机玩。” 岑淮安:“在太姥爷家里是没可能了。” 章麓“哼”一声,瞪了蒋为先一眼。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跟个鹌鹑一样坐在白含身旁,一句话不敢说。 初夏不知道白含和蒋知节怎么管教蒋为先的,但从老虎机搬走后,她每次带安安来蒋外公家里,都没见到过蒋为先,他也不再和岑淮安、章麓一起学武了。 在初夏下乡援助的时候,岑峥年带安安去外省参加了今年的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 这次参加比赛的依旧有章麓、唐颂,章麓她们学校还多了个刘宏禹。 岑淮安、唐颂毫无意外拿了一等奖,章麓超常发挥也是一等奖,刘宏禹得了三等奖。 这些奖项不仅仅有荣誉的作用,还可以拿着做重点高中的敲门砖。 进重点高中也不单单依靠中考成绩,全国数学联赛一等奖,再加上在校成绩优异,是可以被推荐免试上高中的。 岑淮安之前并不知道,他是在五月份被班主任叫去让他填推荐表时才知道的。 被推荐的高中是距离京城南郊比较近的一个高中,岑淮安没有填。 “老师,我想去的不是这所高中。” 京城的一些高中岑淮安已经通过章麓提前了解过。因为章麓想和他上一所高中。 岑淮安原本对于去哪个高中并没有仔细思考过,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要去一个重点高中。 章麓让她爸爸找来了好些高中的资料,她拉着岑淮安一起看。 两人没有叫蒋为先,现在他的成绩下滑得很厉害,听蒋知达说蒋为先被他爸打了很多次,周日都被拘在家里看书学习。 章麓翻完所有的高中,还叹口气说:“我本来想着高中和你还有为先一起上呢。” 章麓的话没有说完,岑淮安也明白,蒋为先还在上初中,以他现在的成绩,和他们应该上不了同一所高中了。 岑淮安看完章麓带来的所有高中资料后,挑出来三所说:“这三个高中挺好的。” “你和我喜欢的一样!”章麓拿过来一看,十分兴奋地把手掌拍在岑淮安的身上:“来四中怎么样?” 章麓所在的四中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她说的是高中部,都是在京城有名的重点学校。 岑淮安没有意见,看过这些高中之后,他对去班主任推荐的高中更没有兴趣了。 不是是否重点的原因,是整体学校的学习氛围,还有学校里面更多的机会。 就如章麓所说,四中他去里面考过试,有章麓给他讲解过,他比较了解上高中之后的情况,是他喜欢的学校氛围。 班主任根本没有劝岑淮安,听他一拒绝,就把推荐表收起来了,一脸他早就猜到了的模样。 “以你的能力,去这个学校确实有点亏,你再等等,还有其他机会。” 研究院的附属中学,不止有这一个学校的推荐名额,只不过这所高中的名额最先出来。 岑淮安回班了,叫班里的第二名去班主任办公室。 等他回来,看岑淮安的目光很复杂。 岑淮安没有注意到,他正认真做张老师特意给他的高难度数学卷,比平时他们做的测试卷难很多,岑淮安如果不集中注意力很容易做错。 放学之后,岑淮安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书包,他的动作向来不快,一般班里同学都走大半了,他才会提着书包回家。 “岑淮安,等一等!” 岑淮安正和前桌一起往家属院里走,听到了第二名叫他的声音。 “他叫你干嘛?他不是一直和你较劲吗?”前桌奇怪地问,挠了挠头,忽然他瞪大眼睛:“难道接近中考了,他文考不过你了准备武和你打一架?” 岑淮安往旁边站了站,看他一眼:“没那么复杂。” 第二名走到岑淮安面前,看着他说:“我没有填推荐表,你不要的东西,我也不会要!别以为你施舍给我我就会感谢你,我不稀罕!” 说完第二名就走了,眼里的傲气岑淮安前桌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推荐表?什么你不要的施舍给他了?我怎么听不懂?” 岑淮安:“是高中免试推荐表。他想多了,我没有什么施舍的想法。” 如果给的推荐高中是四中,岑淮安当场就会填了。 他并没有那种一定要考一次中考展现能力的想法,能提前确定去高中,他会毫不犹豫去。 岑淮安前桌明白了,脸上露出来想不通的模样:“千年老二怎么老是喜欢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是第一名,肯定先问你去不去啊,你不去才会轮到他。他不去班主任不是又把第三名叫过去了,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成绩好的。” 岑淮安:“别带上我。” 岑淮安只是想了想四中的推荐名额,没想到他真的从班主任那里拿到了四中免试的推荐表。 班主任看着岑淮安,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我就说好学校都在后面呢。咱们附属中学可不比其他学校差,别的初中有的,咱们都有。” 岑淮安“嗯”一声,没有犹豫,拿着笔开始填,他的成绩和各种奖项都需要写上,还有学校和老师写的推荐语。 等他填完,班主任才说:“以往这种推荐表交上去后,有的高中不一定会通过学校的推荐,可能觉得成绩不够或者缺少其他方面突出的才能。但岑淮安你不用担心,这成绩还有这得的奖项,四中不要你就是眼瞎了。” 拿着那张推荐表,班主任跟写的他自己的一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掉下来过:“行了,回去等着好消息吧!” 放学回家,岑淮安像没事人一样在餐桌上把他写推荐表的事情告诉初夏和岑峥年。 “妈妈,爸爸,以后我可能高中会去四中。” 初夏脸上没有露出意外:“你不是说过这事?” 岑淮安和章麓确定好去四中后,回家和初夏、岑峥年说过。 “不是。”岑淮安停下夹菜,看着初夏两人说:“我填了四中的免试推荐表。” 他和初夏、岑峥年说了下推荐表是怎么回事。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给岑淮安夹块肉:“安安真棒,这是个大好事,到时候就算中考发挥不好也不用担心了。” “嗯!”岑淮安也是这样想的,这是双重保障。他不是那些骄傲的天才,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把推荐名额推出去。 填完推荐表两天后,初夏家里来了一家不速之客。 是岑峥年研究院的一个副院长,不过他负责行政方面的事,和科研工作没接触,和岑峥年这些科研人员也没有过多来往。 因此副院长一家过来时,不止初夏惊讶,岑峥年也意外,并不清楚他们的来意。 “峥年啊,你是咱们院有名的青年研究员,在院里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之前都是听严院长夸你,今儿见到你,我才发现严院长说得还是太谦虚了。” 副院长上来这一段夸奖的话,让岑峥年的眉毛微微皱起来,心里升起戒备,对于副院长过来的目的,他更加想不透了,但知道他所求一定很高。 “王院长过奖了。”岑峥年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很热情。他的工作晋升都和严和民有关,管行政的只负责院里的生活,管不到他们研究人员这方面。 王院长也不生气,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峥年你就是太谦虚了。你儿子淮安呢?” 岑峥年:“他出去了。” 岑峥年心里的防备又提高了,和安安有关。他的视线落在跟着王院长过来的他儿子身上。 他儿子的年龄看起来十五六岁,应该正在上初中,或许今年也要参加中考。 “我儿子今年也考高中,和淮安一届的。不过他不争气,没淮安成绩好,在学校里也不突出。” 研究院附属中学每个年级不止一个班,王院长的儿子和岑淮安并不在一个班。 他站在那里低着头,看上去就像一个听父母话的乖小孩,不过初夏看到他的手不停搅着衣服,偶尔抬起来的眼睛里还带着羞恼。 “王院长过谦了。你有话可以直说。” 王院长没想到岑峥年这么直接,但看到岑峥年端起茶杯喝水,他干的就是和人打交道的活,能察觉出来岑峥年并不想和他说这些没用的、打太极的话。 王院长只能叹口气,拉过来自己儿子说:“他不争气,所以我这个当爸爸的只能拉下脸皮来求你们……” 王院长终于说出来了他过来的目的,想让岑淮安把学校免试上四中的推荐名额让给他儿子。 王院长刚说出这句话,剩下的还没说完,就被岑峥年直接打断:“王院长,不用说了,我们不会让的,安安也需要这个名额。” 王院长过来是做过充分的准备工作的,他立马说:“峥年,别一口回绝,这事咱们继续商量。你看淮安的成绩那么好,考四中完全没问题的。你们把名额让出来,到时候我儿子也能上四中,淮安也能上,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嘛。” 初夏听到这话,都想“呸”一口吐王院长脸上:什么两全其美,是牺牲安安的权益,成全他儿子一个。 还真是想得挺好的,名额让出去他儿子不用担心上四中了,那万一岑淮安中考时突然生病,考试没考好怎么办? 岑峥年语气依旧很坚定,拒绝得也很果断:“我们不让。王院长可以再问学校要一个名额。” 岑峥年带着讽刺的目光落在王院长身上,让王院长眼里露出来一丝怒意,不过他很快把这情绪压了下去。 “峥年……” 王院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岑峥年直接站起来说:“王院长,请回吧,这事没得商量。” 他作出送客的姿势,如果王院长他们不出去,他可能会直接“帮”他们出去。 王院长起身,脸上的笑容彻底拉了下来,整张脸写着不快:“峥年,我们要名额不是白要的。” 岑峥年不和他多说,提着他们带过来的东西,直接放到门外:“请回。” 王院长拉着自己儿子,重重“哼”一声,和媳妇提上东西离开。 家属院里都是人,在门口纠缠久了,他这个副院长的脸都会丢光。而且副院长也住这个家属院,只是他房子在楼上。 王院长让自己媳妇提着东西带着儿子先回家,他眼睛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爸……”王院长儿子拉住他的胳膊,王院长看向他,目露严肃:“怎么了?” 王院长儿子对上他的眼神,身子瑟缩了下,那句“算了吧”又压进了肚子里,往后缩缩脖子,低下头说:“没事,我回家学习了。” 岑淮安牵着三条大狗跑进家属院时,正好和王院长撞上,王院长脸上露出来欣喜的表情,赶紧开口叫住他:“淮安,淮安!” 岑淮安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王院长,他认识王院长,但他们家和王院长家里没怎么说过话,更别提有什么交情了,他想不明白王院长叫住他做什么。 “淮安,叔叔有件事和你商量。”王院长搓了搓手,笑得一脸和蔼友善,但岑淮安却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像看着一块大肥肉,正准备瞅准机会什么时候把他吃下去。 岑淮安眉毛皱起来,根本不想听他多说:“我是小孩,你有事和我爸妈说吧。” 说完一晃狗链子,三只狗顿时朝前冲去,嘴里还“汪汪”叫着,根本不管王院长是不是站在它们面前,就准备撞上去。 王院长吓得赶紧往旁边一躲,眼睁睁看着岑淮安和三条狗跑远,眼里的怒气更深了。 “什么玩意儿,以后有你们好瞧的!” 岑淮安一进家门,先倒杯水“咕咚咕咚”喝完,三条狗和他一样的动作,飞快跑到盆子边“叭嗒叭嗒”用舌头舔着喝水。 “妈。”岑淮安拿起一把蒲扇对自己扇着,坐在她对面,岑峥年在初夏旁边坐着。 “刚刚王院长在院子里拦住我,说有事想和我说。” 岑淮安能感觉到王院长的眼睛里和话里的那些算计,他现在还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眉心皱着。 岑峥年的脸上顿时露出生气,语气沉了下来:“他和你说什么事了吗?” 岑淮安摇头:“我不想听,带着黑子它们直接跑回来了。” 初夏立马说:“你做得对,他什么话你都不用听,以后见到他不要搭理他。” 她把刚刚王院长过来家里说的话告诉岑淮安,岑淮安眼里的神情同样压下来,眼神带着厌恶:“我的名额我不会让。” 岑峥年:“放心,爸爸妈妈会保护好你的名额,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原本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以为,他们都这样严词拒绝了,王院长应该会放弃。毕竟学校也不止四中一个高中免试名额。 谁知道岑淮安在学校被班主任又叫去了,他带他直接来了校长办公室,此时里面除了校长之外,还坐着王院长一家人。 “岑同学。” 校长看着岑淮安的眼神格外慈祥,这样一个为学校年年争光的学生,他不喜欢才奇怪。 校长脸上露出为难,他并不想逼迫岑淮安,但王院长那边确实也有过硬的关系,只能硬着头皮把岑淮安叫过来。 不等他们说话,一看这阵仗什么都明白的岑淮安立马说:“你们不用白费心思,四中免试名额我不会让的。” 说完转身就走,谁的面子也不给。 校长笑着看向王院长,没一点生气的模样:“你看王院长,岑同学不愿意,你们换一个高中吧,这所高中有两个名额,而且你儿子也符合要求。” 王院长摇摇头,按下去校长手中拿着的推荐表:“校长,这名额也是学校定的,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管学生的意愿?” “那不行。”校长把推荐表往下一压:“名额是按照成绩还有竞赛得奖多方面考虑从高到下排的,学校也没权利不会把名额说给谁就给谁,那不公平。” 校长的态度同样强势起来,王院长有关系又怎样,他能当上附属中学的校长,也不是吃素的。 王院长又把手边的东西推给校长:“您通融通融。” 岑淮安回家后,将王院长去学校见他的事告诉初夏和岑峥年,两人眼里的怒气一下子压不住了。 “王院长来找我们就算了,他多次找安安这个孩子什么意思?居然还跑去学校找,他以为我们很好欺负吗?峥年,这事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岑峥年拍拍初夏的肩膀,安抚她的怒意,站起来说:“你别着急,我去找我老师。” 岑峥年说完,抬脚走出家门,初夏拧眉想了下,推推岑淮安:“安安,你也跟你爸爸过去,到严老面前,你不用说话,一直低着头就行。” 岑淮安“嗯”一声跑出去。 严和民还是跟之前一样住在研究室旁边的房子里,岑峥年和岑淮安过去时,他正在吃饭。 “老师。” “峥年?安安也来了,正好一起吃点,这还是你师母特意给我送的酱豆呢。” 岑峥年拒绝了他的邀请,严和民不在意,坐在椅子上自在吃着饭说:“你可是没事不来找我的人,说吧,什么事?” “老师,这事和安安有关……” “啪!王勤根真是无法无天!敢在研究院里搞特殊,还居然多次找安安这个小孩,真是一点脸不要了。” 附属中学也是研究院的,归研究院管,严和民是有权利插手附属中学的事的。 严和民转头看到一旁低着头,看起来被吓到的安安,一阵的心疼,让他心里对王勤根的所作所为更加生气。 一个大人居然对孩子下手,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也不能一点底线都没有。 “老师,您别生气。”岑峥年赶紧劝他,严和民年纪也不小了,他怕他气出来什么问题。 “我不生气。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我会给安安一个交待的。” 岑峥年和岑淮安跟严和民道谢,知道有老师在,不管王院长什么想法,有多少办法,他都实现不了。 没多久,王院长被免职的消息便传到了初夏一家人的耳朵里。不止王院长自己,研究院还有很多领导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分。 严重的和王院长一样,免职赶出研究院,轻点的就是降职、记过、警告。 总之这一段时间,研究院风声鹤唳,所有人都过得很小心,除了岑淮安一家。 班主任知道王院长免职后,终于松口气,把岑淮安叫去办公室:“推荐你免试四中的表已经交上去了,你不用担心被人抢走。” 校长和王院长周旋了好久,班主任生怕这推荐表有变故,不敢交上去。 直到现在班主任才完全放下心。 在距离中考没多少时间时,岑淮安终于收到了四中那边的确切通知,他被同意免试进四中了。 不过在开学进四中时,他们这些免试生和其他考进去的都会有一场入学考试。 这场入学考试中关系到后面的分班,这个消息还是岑淮安从章麓口中得知的,不过他并没有很担心。 虽说免试进了四中,中招考试岑淮安依旧参加了。 这时候的天已经进入七月份,天气非常热,岑淮安他们被分的考场并不在南郊这边,距离研究院很远,需要在考场那边住一晚上。 那么多考生,学校直接安排他们住进那个考场所在学校的学生宿舍里,住宾馆开销太大了,也不是每个学生都交得起钱。 研究院附属中学的学生不止有研究院的,还有附近村子的,学校需要考虑所有学生的情况。 初夏和岑峥年在第一天请了假,去陪同岑淮安考试,这毕竟是岑淮安第一次面临人生中重要转折点的考试。 就算不在意中考成绩,重视程度也不能放松。正好为以后送岑淮安参加高考做准备了。 考场里没有风扇,宿舍里也跟个火炉一样。再加上考试时心里的紧张,考完试每个学生的脸色都不好看。 不过这不包括岑淮安,他的面色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好像就是去参加了一场普通的考试,并不是在参加中考,在考生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等他抬头一看到接他的初夏和岑峥年,嘴角立马往上翘了翘,眼里的神情也有了变化。 “妈妈,爸,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初夏拿着蒲扇给岑淮安扇风,也不问他的成绩,只问他:“你是跟我们一起回家,还是跟学校一起?” 初夏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车,蒋知达正站在车前面,接触到岑淮安的目光,冲他扬头一笑,抬脚走过来。 “和你们一起。”岑淮安说,现在学校没什么事了,他不住校,也不用搬行李,等着过两天去学校对试卷答案就好。 中考报高中是在考试之前就填的,自己估摸等中考时能考多少填。 所以成绩出来前,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家去学校对答案也只是对个大概。 “好。” 接了岑淮安,蒋知达又去接了章麓,以前他还会去接蒋为先。 但现在蒋知达不想去触二婶家的霉头,因为老虎机的事,蒋二舅一家还在怨着他,连云梦泽蒋知达都不敢带蒋为先去了。 章麓很兴奋,她考场就在家边,第一场她爸妈还送,后面章麓自己就跑去了。 她坐在车上,转头问岑淮安:“你考得怎么样?” 不等岑淮安回答,她一拍自己脑袋:“你已经被推荐保送进四中的,考成啥样都无所谓。唉,可惜我就是竞赛成绩没有唐颂的好,我们俩在学校成绩差不多的。” 四中本校初中的考高中是有优势的,分没有外面的高,而且推荐名额也不少。 不过四中不止有数学竞赛,还有语文、英语、物理等等,比章麓平时成绩好,竞赛成绩好的人不少,综合算下来,她只差一分就能被保送了。 不过章麓也不担心,她中考只要考得不是太差,以她的平时成绩和竞赛奖项,她进四中也是稳的。 “考完就别问成绩了。”不等岑淮安回答,蒋知达在前排说:“叔带你们去我那里好好玩!今天玩通宵!” “哦耶!” “不行!” 章麓和岑峥年、初夏的声音同时响起。 “今天玩一会儿就行了,刚考完他们都累,先好好休息两天,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舅妈,我不累。”章麓坐在副驾驶上,转过身趴在座椅背上眼神期盼地朝着初夏说。 “你累。”初夏没有被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打动,还伸出手说:“我给你把个脉你就知道了。” “不用了,不用了。”章麓连连摇头,赶紧坐好,被舅妈把脉她一点都没了,身体什么毛病都能被看出来。 就是没有玩通宵,在云梦泽岑淮安和章麓也玩得很开心。 先吃了一顿云梦泽最好的一餐,然后去滑冰,唱歌,玩到九点多,初夏出声提醒,章麓和岑淮安才结束玩乐各自回家。 两天后,岑淮安去对中考试卷答案,他回来后整个人更加放松了。就是没有免试名额,他考四中也是没问题的。 章麓对完答案和他一样的想法,因此她高兴得不行,加上又没有学习压力了,她开始每天叫安安出来陪她一起出去玩。 她本来还想叫蒋为先,可这次他期中考试没有考得很理想,他爸妈不放他出来。 因为白含夫妻怕蒋为先以后没考上理想的高中,所以暑假也把他拘在家里学习,等什么时候成绩得够到重点高中了,他或许才能有玩的机会。 章麓吃着雪糕,周围除了岑淮安,还有唐颂、刘宏禹、岑淮安的前桌,一大群少年少女在颐和园里玩。 她和岑淮安走在一起,叹口气说:“要是为先也在就好了,我好久没见过他了。” 岑淮安“嗯”一声,他和章麓一样。 “游戏机真的让人又爱又恨啊!” 岑淮安:“游戏机只是一种玩乐方式。会上瘾主要还是自身自制力不够。” “你说得也对。”章麓颇赞同地点头:“咱俩不就没上瘾,以后那些好玩的在上大学前,都不给为先玩了,免得他荒废学业。” 因为暑假出去玩的次数太多,岑淮安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晒得黑了一圈,章麓比他的皮肤还要黑。 如果不是初夏给他们提供的防晒药膏,估计岑淮安两人得晒爆皮。夏天的太阳很毒。 四中。 今天是四中高中生报到的日子,初夏和岑峥年借了蒋知达的车子,一早便开着车来了学校。 这里距离南郊不近,岑淮安没办法每天来回回家吃饭,时间上来不及,因此他高中时期需要住校。 章麓也住校,她主要是想体验一下住宿舍的生活。还有就是高中生学业重了,她不能再像初中那样每天花几十分钟来回在路上。 岑淮安他们已经分好了班,四中入校考试在开学前几天考的,成绩也出来了,学生直接去光荣榜那里看就可以,分班表就贴在光荣榜下。 岑淮安被分在了1班,他和章麓一个班。 先去找班主任报到,拿分到的宿舍纸条。 一班的宿舍被分在男寝一楼,还好宿舍楼朝阳,还有一扇大窗户,不然住一楼会非常潮湿。 “安安,你睡上铺睡下铺?” “妈妈,我住上铺。”岑淮安说,上铺只会有他一个人睡觉爬上去,比较干净。 “好。” 初夏让岑峥年把被褥扔上去,岑淮安爬到上铺铺床,初夏和岑峥年帮着收拾下面。 三人正收拾着,宿舍门再次被打开了,进来了一群人,其中一道女声格外惊喜地叫起来:“初夏,你怎么在这里啊?” 初夏看过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关燕又看到了铺床的岑淮安,更加高兴:“安安也在这里上学?这真的太有缘了!我娘家侄子今年考上了四中,明年小洺中考,我也会让他报这个学校,到时候他们就都是同学了,可以互相照应。” 初夏还没说话,关燕一堆话说出来,让初夏的脸色更冷,她根本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关燕。 第105章 第 105 章 初夏没有和关燕寒暄的心思,她只看了一眼关燕手中拉着的她侄子,朝几人礼貌地点了点头:“嗯。” 然后转头看向岑淮安:“安安,床铺好了吗?你表叔和姐姐还等着我们呢。” “好了。”岑淮安能明显感受到妈妈在关燕一行人进来后变低的气压。 床本身就铺得差不多了,他把被子放好,踩着床上的梯子往下下。 而关燕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她嫂子疑惑地推了推她:“小燕,这是你朋友?”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关燕也看能出来:你这朋友怎么看起来不想搭理你啊。 关燕看一眼初夏,朝嫂子笑着说:“以前住一个家属院的。嫂子,咱们快收拾吧。” 宿舍里还有一直捧着她的大哥媳妇,关燕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另一面,催促嫂子赶紧收拾。 一间门宿舍住八个人,空间门不大,人一多就显得很拥挤。 岑淮安下来后,岑峥年和初夏已经把他的衣物和带的生活用品塞进了柜子里。 宿舍靠墙有打的一个大柜子,柜子分了好几个长方格小柜子,可以让学生放东西。 岑淮安上次和章麓来这里考试时就看过他们的宿舍,了解了宿舍里的大致情况。 而且章麓认识很多朋友,高中也有她朋友,她知道的所有宿舍注意事项,岑淮安也都知道。 因此在章麓的提醒下,岑淮安提前买了锁,他用锁把自己柜子锁好,拿着钥匙看向初夏和岑峥年:“妈妈,爸爸,我们走吧。” 接着他随手提上书包,里面放着几本高中奥数书。 走出去之后,初夏一家人也没有和关燕她们说话,让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她们的关燕眉头皱了皱。 关燕大嫂也往门口看了一眼,扭头看向关燕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秋老虎很厉害,一走出宿舍楼,在楼梯间门阴凉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火热的太阳光落在脸上、身上,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舅舅!舅妈!安安!” 章麓的动作比初夏她们要快,她站在男生宿舍楼对面挥手大喊着,手搭在额前,遮挡着太阳光。蒋知达则手插在兜里,一副姿态悠闲的模样站在她旁边。 女生宿舍楼在男生宿舍楼对面。 喊完,章麓跑过来,嘻嘻哈哈钻进初夏的大黑伞下:“舅妈,还是你这里好,没阳光。” 初夏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那就待我旁边吧。” 岑淮安看看章麓,动了动脚步,也往初夏的伞下站了站。 蒋知达插着兜,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过来,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给人一种桀骜不靠谱的感觉。 但靠近他就能感受到,那只是他的表象,你甚至摸不清他那一直笑着的脸下面在想着什么。 “这里距离云梦泽很近,去我那里吃饭吧。” 四中和云梦泽的距离没超过三公里,坐车不过几分钟就能到。 当初章麓和岑淮安选这里上高中,也有这个原因。如果在学校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去云梦泽找蒋知达。 初夏没有意见,她看向岑峥年,他也点了点头。 几人往外走时,章麓和岑淮安说话,说着说着,两人就走到前面去了,初夏和岑峥年走在最后面。 “伞我来打吧。”岑峥年朝初夏伸手,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带着男人特有的炙热温度。 初夏赶紧往前看看,瞪一眼岑淮安,松开了手,压低声音说:“在学校你注意些。” 她知道岑峥年总喜欢在别人面前暗搓搓地表现两人的感情好,初夏其实也喜欢,不过她更容易害羞,所以岑峥年过分时,她就会警告他。 “没人看到。”岑峥年的声音有些低沉,把伞往初夏那里倾斜着,整个伞都在初夏那里,他自己大半身子都在太阳下,不过他也不在意。 初夏明白他有分寸,但有时候这种大庭广众下的亲密,还是会不自在。 “刚刚宿舍里说话的,是你在家属院时不喜欢的那家人?” 岑峥年的记忆好,他看到人还有初夏的态度,就想起来是谁了。 初夏对很多人的态度都很友好,就算陌生人也会持有礼貌。唯独对关燕一家人,态度冷淡到岑峥年都能感觉出异样,所以他印象更加深刻。 “嗯。”说起关燕她们,初夏眉心拧了拧:“别提她们了,扫兴。” 岑峥年本想问一问初夏,是不是后来关燕一家人对她和安安做过不好的事,不过看初夏的态度又不像,而且初夏一副不想说的模样,他压下了心里的疑惑。 车子在四中门外,上了车打开车窗,随着风进来,车内瞬间门变得很凉快。 云梦泽和四中的距离确实近,初夏只觉得刚坐上车,还没说两句话,车子就停下了,云梦泽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蒋知达已经和今天守店的朋友说好了,几人一进来直接进留好包厢,没一分钟,他朋友屠红孝过来了。 “达子哥,安安,鹭鹭……” 屠红孝话不多,他个子中等,容貌也是中等,放人群里几乎找不见,在蒋知达的朋友里,是个很稳重可靠的人。 章麓和岑淮安暑假经常跑云梦泽里玩,有时候带着朋友,有时候就两个人,因此和蒋知达一起开云梦泽的朋友,都认识这俩小孩了,还非常喜欢。 “屠叔叔。”章麓和岑淮安乖巧叫人。 叫完之后,章麓立马问他,语气亲近:“屠叔叔,今天有没有酥油鲍螺啊?” “有。” 这道甜品是云梦泽最受欢迎的几道点心之一,形状像是螺蛳,但却是牛乳和蔗糖霜做成的,味道鲜美,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不止章麓喜欢,安安也很喜欢,初夏到云梦泽,也必点这个点心。 蒋知达听章麓这么问,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你和安安来,你屠叔叔怎么可能不给你们留酥油鲍螺。” 屠红孝“嗯”一声,看向蒋知达:“上菜吗?” “上!” 知道爱吃酥油鲍螺的人多,屠红孝上了两盘。岑峥年和岑淮安两人的筷子一直落在那个盘子里,先吃完它才看向其它的菜。 章麓也飞快地夹着,就怕吃不快一会儿没了。 初夏看着这一大一小嗜甜食的模样,笑着摇摇头,低声和岑峥年说:“你和安安真是父子,吃酥油鲍螺时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岑峥年转头看向她,眉眼含笑,讲最后一块酥油鲍螺放进她面前的小碗里:“那是自然。” 初夏夹起酥油鲍螺塞进嘴里,乳酪的味道和淡淡的甜瞬间门充满口腔,鲍螺特有的口感在嘴里融化,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像心里都被带进去了甜津津。 蒋知达看到了两人的动作,“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表哥表嫂在一起那么多年了,怎么还像刚谈恋爱的小年轻一样感情好。 中午在云梦泽大家吃得很好,最后喝着送上来的饮品时,章麓还捂着肚子说:“不行了,不行了,我吃得好撑!” 蒋知达笑话她不知道节制,章麓可委屈:“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我控制不住。” 初夏无奈给她塞了颗山楂丸,她拉着岑淮安陪他去外面走路消食。 在云梦泽里不用担心安全,每个包厢外都站着两个服务员,隔半个小时会有安保人员打扮成服务员的模样巡逻。 在守着包厢的服务员里,也有会武的退伍军人,有人在云梦泽里闹事,会立马制住送去不远处的公安局。 不过很多来云梦泽谈事玩乐的人都知道它背后有不少股东,有几个股东来头很大,有头脑的没人敢闹事。 敢闹事的街头混混流氓,在被教育之后,也不敢了。 整个云梦泽的员工几乎都认识章麓和岑淮安,两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时,时不时就有服务员朝她们笑着点点头。 搞得章麓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拉着岑淮安又赶紧回包厢了,央着蒋知达换一个大的包厢,可以在里面打台球的。 初夏和岑峥年没有在云梦泽待多久,她们明天还有工作,今天得回研究院。 岑淮安和章麓下午要回校,今天晚上他们就正式开始上课了,一周休息一次。 初夏、岑峥年离开时,岑淮安跟着两人到云梦泽外,眉毛耷拉下来,眼里全是依恋。 他虽然上了高中,但现在也只有十二岁半,和章麓这样已经十五六的孩子不一样,没有长大呢。 初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爸爸妈妈走了,如果在学校想我们了,就打电话。在学校不习惯或者有什么事,我和你爸爸来不及赶到时,可以来找你表叔。” 蒋知达在旁边揽着岑淮安,点着头说:“对,想家了就来云梦泽,我给你请假。” 初夏看他一眼:“达子,别教安安这些。” “妈妈,我不会这样的。” 初夏当然相信岑淮安,但她不相信蒋知达。 岑峥年拍拍岑淮安的肩膀说:“照顾好你自己,好好学习。” “嗯。” 章麓也在旁边拍着胸口说:“舅舅、舅妈,你们放心吧,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安安!” 以前章麓学武就想着行侠仗义,保护岑淮安,现在两人一个学校了,她终于可以实现当初学武时的心愿了,甚至她有点迫不及待去学校。 岑淮安和章麓在云梦泽吃过晚饭去的四中,蒋知达在云梦泽给两人留了房间门,在她们下车时,把头伸出车窗外说:“住不惯宿舍就来云梦泽住。” 岑淮安和章麓点头应着,朝蒋知达挥挥手,两人转身进校门。 这会儿不到六点,天还没有暗,不过太阳已经完全下去了,校门口的路灯也亮了起来。 一班的班级在一楼,里面的灯开着,老师没有过来,整个班级很热闹。 有从四中直接升上来的学生,相互打着招呼说着话,也有其他初中来的学生,正新奇地打量着高中教室。 岑淮安和章麓进教室时,也没几个人注意。 前排的位置没有了,他们来得晚,都被人占完了,章麓拉着岑淮安往后走,直接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四中认识章麓的学生惊喜地叫她一声,纷纷和她打招呼。 “章麓,你来了!” “麓姐,你怎么来这么晚,我给你占好位了。” “麓麓,坐我这里,我这里还没人!” 几乎半个班的学生,都和章麓认识,而且关系还都很好。 章麓站起来笑容灿烂地朝他们挥手,拒绝他们同位的邀请,豪气地伸手揽住岑淮安的脖子:“这是我弟,亲弟!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以后大家多多照顾他啊!” 章麓朋友的目光瞬间门都落在岑淮安身上,他抬眼看向那些学生,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岑淮安的皮肤白,虽说暑假被晒黑了些,但仍旧比很多人白。 再加上岑淮安面容俊秀,因为骨骼还没有发育开,脸上没什么棱角,看起来就像章麓说的那样,内向又容易受欺负,让人忍不住想保护他。 他们直接忽略了岑淮安并不怯弱的眼神,还有身上不好惹的气质。 “弟弟好啊!” “你是章麓的弟弟,以后就是我们的弟弟。” “对,在四中不用怕,我们罩着你!” “罩着谁啊?”那人拍着胸脯保证,话音刚落,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 众学生立马看向门外,只见一个穿着宽松黑衬衫的男人站在门口,风从第一排的窗户吹来,将他的衬衫吹起,显得他整个人很瘦。 学生们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各种跑步、挪动椅子的声音响起,短短几秒,班里的所有学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男人走进来,面上带着让人亲近的笑:“曹高聪,你还没告诉我,你要罩着谁呢?” 曹高聪脸皱着站起来,支支吾吾说:“老师……那个,我没有要罩谁。” 他心里叫苦不迭,怎么班主任进来就抓到他了,明明班里还有很多其他同学在说话呢。 在报到的时候,同学们都见过班主任,知道他姓江。但曹高聪现在只顾着想怎么逃离被抓包的境地,都没想过,班主任只见过他一面,怎么把他记得那么清楚。 班主任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曹高聪,等着他回答。 而这时岑淮安站起来了:“老师,他要罩的是我,我们开玩笑呢。” 曹高聪松口气,转头看向岑淮安的眼神简直感激涕零。 班主任目光转向了岑淮安:“岑淮安,中考京城市第一,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两次一等奖。” 班里同学听到班主任念的这些,一下子所有人,全部转头看向岑淮安,眼睛瞪得非常大,有同学嘴巴都张大了。 曹高聪更是“我艹”一声,看像岑淮安的目光普通看怪物一样,惊诧到不行。 “曹高聪同学,不要说脏话。” 曹高聪赶紧捂住嘴,不过看向岑淮安震惊到极点的目光没有收回来。 岑淮安没想到班主任会念出来这些,皱了皱眉说:“老师,那都是过去式了。” 他想在班里低低调调地学习呢,谁知道班主任一上来就说了这些,岑淮安预想到,接下来的生活不会很低调了。 班主任笑了一声:“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岑淮安同学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数学课代表?对了,我还是四中高中部奥数组组长。” 岑淮安本想拒绝班主任,但他抬眼望向班主任,下意识感觉,如果拒绝了,可能麻烦事更多,他点头“嗯”了一声。 班主任挑了挑眉,语气高兴地说:“我真高兴岑淮安同学给我这个面子。班长你感兴趣吗?” 岑淮安想也不想摇头拒绝:“我已经是数学课代表了。” “也是,那班长就给你同桌吧,章麓,有没有问题?” 章麓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重重点头高兴地说:“没问题!我很乐意为全班同学服务!” 之前章麓在初中就是班长,她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班里同学也都喜欢她。 岑淮安心里松口气,他就知道班主任已经把班里所有同学都记住了,还了解了每个学生的性格和在初中的情况。 如果他不当数学课代表,估计也会被班主任安排个其他的职位。相比较其他的,岑淮安更愿意当数学课代表。 果然,接下来班主任以极快的速度把班委和课代表都任命了,曹高聪是体育委员,不仅如此,还给全班同学调了位置。 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岑淮安和章麓依旧是同桌,他前排就是曹高聪。 一节晚自习的时间门,解决了班里所有事情,又花一节课发书讲纪律,剩下的晚自习就由学生自由学习了。 岑淮安翻了翻高中的书,和他在暑假看的内容一样,他暑假里就把数学书看了一遍。 因此他看看又把书合上,拿出来奥数书开始做。 班主任看了一会儿班后,把班交给章麓就出去了,曹高聪往外看看,确定他走远了,偷偷转过身来小声问岑淮安:“你初中生全国数学联赛得了两次一等奖?” 岑淮安头没有抬,继续算着书上的题,“嗯”了一声。 曹高聪看着他直惊叹:“你也厉害了吧!你是章麓的弟弟,看起来也比我们小,你今年多大了?” “12。”岑淮安知道他的年纪迟早班里人都会知道,所以并没有隐瞒。 曹高聪听到差点又惊到出声,不过他刚说一声,就赶紧捂住了嘴巴。 “12岁?!我比你大了整整四岁,还没你成绩好!”曹高聪脸上一副被重重打击了模样,手扶着额头转向前面,整个人都要自闭了。 岑淮安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情绪怎么这么奇怪,低头继续写奥数题。 但是曹高聪的同桌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扭头往后看一眼。 他正好看到岑淮安做的题,努力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不会做,抬头看向岑淮安的目光非常敬佩。 研究院家属院。 初夏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身后的岑峥年说:“安安第一次住校,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岑峥年拿过她手中的梳子,帮她梳着说:“安安没有你想得那么脆弱。” 初夏“哼”一声,夺过他手里的梳子,瞪他一眼:“他才12岁!再坚强也是个孩子!” “我知道。”岑峥年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和镜子里的她对上视线说:“如果你实在担心,明天我陪你去看他。” 其实岑峥年也不放心,但他更想锻炼一下岑淮安,男孩子不能一直生活在温室里。 “你能请下来假?”初夏狐疑地看着他,面上露出动摇。 “可以,现在我们的工作强度没之前那么大。而且我们家的情况老师也知道。” 年初刚刚完成一个新任务,所以现在岑峥年他们的工作没那么赶。 “那好,明天你请假,我们去看安安。 “现在可以放心了?”岑峥年靠近初夏的脸,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热气让她的脸很快染上薄红。 “嗯……你做什么?离我远点……” 初夏手推着岑峥年,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软绵缠绕,推拒都像在欲迎还拒。 “做……” 岑峥年在初夏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她整张脸瞬间门红得不像话,娇嗔道:“不要脸。” 岑峥年抬手将她抱起来,让她真的感受一下不要脸是什么。 翌日,初夏和岑峥年都去请假。 然后她初夏家里收拾了很多吃的用的,和岑峥年一起坐上去云梦泽的公交车。 这会儿安安在上课,过去了也说不上话,不如等中午的时候再去,顺便带上云梦泽的饭菜给岑淮安和章麓。 岑淮安和章麓结束上午的学习,两人都感觉到了高中学习的强度,比之前初中大多了,这会儿还有点不适应。 初中上午三节课,高中四节课,还有晚自习,吃饭时间门五十分钟,吃过饭回班再继续学习。 学校食堂的饭菜很普通,不过如果多花钱,可以吃得很不错。岑淮安和章麓早上都选择了多花钱打肉菜。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初夏叮嘱过岑淮安,饭菜上一定不能省,不然容易发育不良长不高。 岑淮安做梦都想快点长高,他很听初夏的话。 两人正准备和曹高聪这些同学去食堂,就看到班主任进来了,叫岑淮安和章麓去趟办公室,有家长找。 章麓脸上露出来喜悦的神色,信誓旦旦说:“一定是小舅舅,他肯定是来看看咱们吃得好不好的!等会儿我就和小舅舅说我们吃了什么,他一定会心疼咱们的,到时候中午就可以带我们去吃好吃的啦!” 岑淮安和章麓想得一样,也觉得会是蒋知达过来看两人,毕竟只有他离他们最近。 没想到一进班主任办公室,看到站在里面的居然是初夏和岑峥年。 岑淮安愣在了门口:“妈妈,爸爸。” 他心里的高兴根本遮掩不住,一个劲往上冒,加快脚步走到两人跟前。 初夏仔细看了下岑淮安的脸色,确定他没有晚上睡不着,放下了心。 “我和你爸爸看看你在高中的情况,顺便给你和麓麓带点东西过来。” 岑淮安并不在意爸爸妈妈给他带了什么,今天在学校看到她们,他已经很惊喜了。 初夏四人没在班主任办公室一直待着,她们带了饭,得找个地方让两个孩子吃饭。 章麓对学校最熟,直接带初夏她们到四中的一个凉亭,那里有石桌石凳,而且位置偏僻,这会儿大家都去吃饭,没人过来。 初夏和岑峥年提前吃过饭了,她们把带过来的饭摆在石桌上,岑淮安和章麓一人端着一碗米饭,吃得极香。 “呜呜!好吃,比学校饭菜好吃多了。” 就算在学校里能吃肉,但四中食堂的厨师,哪能和云梦泽蒋知达高薪聘请的那些手艺顶尖的大厨比,饭菜味道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岑淮安也是吃得头也不抬。 “不然我给你们办了走读证,以后吃饭你们去云梦泽吃?” 初夏听章麓这么说,再看两人吃饭差点埋碗里的模样,忍不住说。 “好啊好啊!”章麓眼睛放光地点头,“到时候我和安安天天骑自行车过去,我带着他!” 四中是允许学生走读的,走读生晚自习可以比其他学生少上一节,吃饭也都可以出去。 但办走读证也不是那么简单,需要提供在四中附近住的证明,不可能随随便便来个学生就让你走读了。 岑峥年在学校给蒋知达打了电话,有了他送来的云梦泽所在地证明,而且只是出去吃饭,班主任虽说有些不情愿,但最后也还是给他们办了走读证。 “其实学校食堂饭菜也挺好吃的。” 班主任和岑淮安、章麓说:“比其他很多高中的伙食都好。” 两人面上“嗯嗯”点头应着,但心里却想着,晚上去云梦泽吃什么。 “表哥,表嫂,你们放心,我那里有自行车,等会儿我就送来给安安和麓麓。” “好。”初夏又看向岑淮安和章麓:“在校骑车出学校门时注意安全,不要骑车太快。” 岑淮安两人“嗯嗯”点着头。 “如果吃饭时间门来不及就在学校吃。”岑峥年说。 蒋知达朝两个孩子伸手:“对了,把你们学校的时间门表给我看下,云梦泽人多,你们去不了我让人给你们送饭。” 他也疼孩子,特别岑淮安和章麓他看着长大的,蒋知达更是不愿意两人吃苦。 吃饭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确定岑淮安在学校里一切适应,而他和章麓也到进班时间门了,初夏和岑峥年又不舍地离开学校。 家里少了一个人,还是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安安,初夏很不习惯。 如果不是白天她都在医院,那想念会生长得更疯狂。还好晚上有岑峥年陪她,不然初夏一直沉浸在难受里了。 岑淮安第一周还没休息,初夏接到了蒋知书的电话。 “弟妹,晒伤药膏审批下来了,公司准备最近找时间门推广上市,你有时间门来一趟吗?” 初夏看了看她的排班表,明天正好她休息,她和蒋知书约了时间门。 第二天,就有车子过来研究院接她。 初夏到蒋知书的公司,被他带去后面的实验楼,徐博士看到她来很高兴。 “你看看这是我们新研制的晒伤膏。” 在给初夏那个方子上市做准备工作时,徐博士的团队没有闲着,一直在初夏那个方子的基础上,做进一步的研究,想着让药膏的药效更好。 在这个过程中,初夏还来实验楼这里看过徐博士他们的实验,和他们讨论过怎么改良药方。 初夏接过药膏,打开之后闻了闻,又抹在手上感受了下,和她那个药方气味使用感受差不多。 不过具体的疗效得看临床试验,没有用在病人身上,她也不确定药效。 徐博士听她这样问,笑着把一些实验数据给她看:“比之前药膏的疗效提高了百分之三。” 这个数听着不高,但实在是初夏给的那个方子药效就已经很好了,能提高百分之三已经是徐博士医疗团队本事高了,初夏自己都做不到。 因此她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的敬佩。同时也在心里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的学医之路依旧漫长。 药品的审批上市都定好了时间门,推广的工作蒋知书公司的人比初夏有经验。 因此她来也只是看一下,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准备卖给全国的人药膏,她也紧张。 不过在看完蒋知书公司的推广上市计划后,初夏一点不担心了:“表哥,你们想得很周到,我没有要提的意见。” 蒋知书朝初夏点点头:“好,药品上市后你可以去药店看看售卖情况,到时候我会把售卖数据给你。” 初夏再看一眼时间门,记下后又去了实验楼。 既然来了这里,初夏觉得不能浪费今天的时间门,正好把她最近研究药材的一些心得和徐博士他们讨论一下。 周六下午,岑淮安坐公交回家,初夏已经在家里准备好了饭菜。 他一进家门,便闻到了家里熟悉的饭香,让岑淮安浑身变得轻飘飘的,在学校紧张学习的神经瞬间门轻松下来。 “妈妈!”岑淮安喊初夏,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嘴角的上扬。 初夏坐在餐桌前,闻声立即转头,看到岑淮安嘴角一下子上扬,眼角眉梢挡不住的欢喜。 “安安回来了。峥年,把汤盛出来吧!” 因为知道今天岑淮安回家,所以初夏特意做了鲫鱼豆腐汤,这是安安很爱喝的一道汤。 岑峥年在厨房里应一声,很快端着一盆汤出来,鲫鱼豆腐汤鲜香的味道让岑淮安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岑峥年给初夏和安安各自盛了一碗,放在她们面前说:“趁热喝。” 饭桌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初夏问岑淮安在学校的情况,岑淮安说了一些在学校新认识的朋友,至于他晚上天天想家、想妈妈和爸爸的事,他没有说。 但岑淮安不说,初夏也知道他小小年纪在学校不可能完全适应的,十分心疼他。 “不过妈妈,我和齐洺的表哥关沧一个班,他有点奇怪,好像想和我做朋友。” 初夏把手中端着的碗放在桌子上,眼神非常认真地看着岑淮安:“我不喜欢你和他交朋友。” 没有原因,初夏也说不出来原因。 岑淮安点头:“妈妈,我也不喜欢他。我觉得他心里并不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的,只是行为上想和我成为朋友。” 初夏明白他的意思:“他估计听了关燕的话。” “妈妈,齐洺在四中初中部。”岑淮安知道妈妈对关燕一家的不喜,就把他知道的都告诉她。 “初中部和高中部连着吗?” “我们共用一个食堂。但吃饭时间门是错开的。” 初夏放心了:“那没事。” 两个部,吃饭不在一个时间门段,面很难见到。岑淮安也是这样想的。 岑峥年晚上的时候问初夏,为什么她对关燕一家的态度那么敏感,厌恶又戒备,而且是戒备更多一点。 初夏抹雪花膏的动作顿了下,又继续在脸上轻轻抹着,语气淡淡地说:“我从见面就不喜欢她们家。” 其他的初夏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岑峥年没再继续问,都是些外人,不喜欢就不要来往了。 晒伤膏上市了,初夏觉得这个时间门有点可惜,如果是在夏天,会卖得很快。 可审批流程不是初夏她们能决定的,现在上市也是个不错的时间门。 一开始初夏去药店,一个晒伤膏大家购买并不算多。 但等到初夏看到上市半个月的售卖数据时,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数据。 “怎么会这么多?” 给初夏数据的员工说:“我们除了药店,也打开了医院那边的渠道。” 那怪不得了,和医院对接不用担心药品卖不出去。 半个月有这样的售卖成绩,已经是出乎初夏意料了,而接下来晒伤膏会越卖越多。 蒋知书却不知足这一个方子,他知道初夏也在研究,在她离开时问了句:“还有没有下个方子卖给我?” 初夏:“回去我努力研究。” 国庆节放假,岑淮安和初夏、岑峥年终于有时间门再次去蒋外公家里。 而这次岑淮安他们也终于在蒋外公家见到了蒋为先。 第106章 第 106 章 蒋为先对比以前变化很大,没被白含和蒋知节拘着的时候,他性子有点调皮,虽说有时候会做错事,但整个人灵动活泼。 现在他变得很沉闷,眼中灵动的光消失了,在白含身旁,缩在沙发里,不和其他人说话,别人说一句他才回一句。 不止初夏看出了蒋为先的状态不对,章麓和岑淮安两个经常和他一起玩的更能看出来他的不对。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眼里有着同样的担忧。 章麓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去拉蒋为先:“为先,我和安安去找佑轩哥哥玩,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蒋为先的眼睛动了动,刚要张嘴,白含把他的胳膊拉了回来,抬头语气平静地对章麓说:“麓麓,你和安安去玩吧,为先不会下棋。就不跟着你们凑热闹了。” 蒋为先眼里的光重新黯淡下去,头也继续低着,又是沉闷得好像提线木偶一样的感觉。 章麓眼里更加担心了。可白含是长辈,蒋为先是她儿子,章麓没办法强硬拉蒋为先。 就在这时,蒋外公说话了:“白含,下棋是陶冶人心的雅事,为先一个小孩陪大人坐客厅也无聊,让他跟哥哥姐姐一起出去玩吧。” 蒋外公本不想干涉白含管教孩子,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含把蒋为先管教得一点正常小孩模样都没有。 长辈发话了,白含心里就算不情愿,也只能让蒋为先出去。不过今天本身蒋为先就不用学习,因此白含心里的不情愿也没有那么大。 一出了蒋外公家的门,章麓拉着蒋为先立马问:“你在转校的初中学习咋样?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快乐?” 蒋为先看着章麓,扁扁嘴,眼里好像有眼泪要流出来:“姐姐,我好累。” 他没再继续走,坐在蒋外公门前的那块青色石头上,小时候他们经常在这里玩。 章麓站在他旁边,眼里露出心疼,语气着急地说:“我去和你妈说,让她不要再逼你了!” 说着她就准备往院子里走,章麓向来说到做到,天不怕地不怕。 “不要!”蒋为先快速伸手拉住她,岑淮安也拉住了她另外一只胳膊。 “姐,你现在去只会让为先的处境更差。” 章麓不是不知道,可是看着蒋为先这么痛苦的模样,她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她头疼地抓了抓脑袋,本身就短的头发被她挠得更是一团乱。 “姐姐,安安哥说得对,你不能找我妈。” 蒋为先真的快要窒息了。 如果不是这几天是国庆放假,太爷爷要求家里所有人都过来,他还会被关在家里学习,一点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他现在没有朋友,没有娱乐,生活中只有学习,睁开眼就是学习,没有喘息的空间。 “舅妈怎么能这样啊?” 章麓听完之后,同情又生气:“人骡子拉磨还得一根萝卜吊着呢,光学习那不得把人学傻了。” 蒋为先非常认同地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章麓:“姐姐,我觉得自己也快学傻了。” 岑淮安也在旁边皱眉:“学习成绩的提高需要循序渐进、劳逸结合,一天到晚都学反倒会起到反效果。” 蒋为先更加赞同地点头了,抱着自己的头埋在膝盖缝里说:“我现在成绩不仅没提上去,还越来越差了,我妈对抓我的学习就更变本加厉。” 这是个恶循环。越逼越学不好,越学不好越逼。 章麓和岑淮安也没有办法,因为蒋为先和他们不是一个父母。 三人排排坐在墙边,齐齐叹口气,三张脸皱着,脸上的神色一模一样。 蒋为先说:“早知道现在这样,老虎机我一下都不会碰的。” 现在他有这样的生活,都是玩老虎机带来的。 岑淮安和章麓一起拍拍他的肩膀,现在知道错了也不晚。 蒋为先羡慕地看着章麓和岑淮安:“我妈说让我以后中考也考四中。” 章麓和蒋为先都在四中,而且还是轻轻松松考上去的,蒋为先想,他要是和他们成绩一样好就好了。 “那你努力。”章麓问蒋为先现在他的成绩,听完后,眉毛皱得更新了:“为先,我觉得你妈妈在强人所难。” 岑淮安:“我也觉得是。” 蒋为先现在的成绩别说四中了,能考上普通高中就不错了。 看来老虎机真的把他成绩拉下来很多,而且他现在的状态不对,估计学进去的东西也没多少。 蒋为先面上的表情更加苦大仇深,他妈妈要是对他有这样清晰的认识就好了,就不会这样拼命逼他学习了。 三个小孩继续手托下巴在墙边坐着叹气,想来想去都想不来什么好办法解决蒋为先的困境。 而蒋外公家里,蒋外公叫蒋二舅和蒋知节跟他去书房。 “爸。” “爷爷。” 蒋外公让他们坐,面上没有很严肃,如同话家常般:“老二,知节,你们应该知道我叫你们进来的意思。” 蒋二舅和蒋知节点点头:“是因为为先的事?” “对。”蒋外公给自己倒了杯茶,靠在椅子上喝一口,慢悠悠地说:“人常说,不痴不聋不作家翁,已经是第四代的事了,我不应该管,可我不能看着孩子被你们教得连人气都没了还装看不见,你们这不是爱孩子,是要把他毁了啊!” 蒋二舅其实是典型大男子主义作风,家里教育小孩的事他管得不多。 况且蒋为先也和他隔一辈,他更不会插手他的教育了,因此他听到蒋外公的话,被吓了一跳。 “爸,不会这么严重吧?” 蒋外公没看他,而是看向蒋知节:“你们天天把为先拘在家里学习,他成绩有提高吗?” 蒋知节摇了摇头,皱着眉说:“没有提高,还下滑了。” 蒋外公一脸不意外的模样:“我猜就是这样。你们那种教育的方法就不对。” 蒋外公实在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有时候他教着岑淮安下棋,都感觉到体力跟不上了,坐不了很久腰就受不住。 “人又不是阿猫阿狗,哪能一直关在家里呢。就是阿猫阿狗,一直关家里也会发疯……” 蒋外公养育家里几个孩子长大,又都教育成才,而且他在学校里教学生不知道多少年,自然比蒋知节和白含更懂孩子的心理,也更懂怎么把孩子教育好。 他按照蒋为先的性子给蒋知节一点点揉碎了教他怎么管教孩子。 蒋知节听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蒋外公喝口茶:“如果你们不想毁了孩子,就按照我说的做。” 假如白含和蒋知节还按之前那样逼着蒋为先学习,迟早会出问题。 “爷爷,我知道了。” 从书房出来之后,蒋二舅的眉心就没有松开过,蒋知节也是一脸思考的模样。 初夏看看两人,回头小声和岑峥年说话:“外公是不是和他们说了为先的事?” 岑峥年把手中剥的虾喂进她嘴里,又拿过来一只虾,低垂着眼眸,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认真地剥着,好像在做一件艺术品。 “大概率是。” 岑峥年和蒋二舅一家的感情没有和蒋大舅一家的深,和蒋知节的关系更淡。 初夏把虾咽下去,跳过了这个话题,蒋为先的事除了蒋外公,她们谁都不能插手。 “我想吃那个螃蟹。”初夏指了指不远处一盘子蒸好的螃蟹。 岑峥年把他手里剥好的虾放初夏嘴角,他“嗯”一声,伸手拿螃蟹剥。 国庆节之后,估计蒋外公说的话起作用了,岑淮安和章麓周日再去外公家里,就能见到蒋为先了。 蒋为先的状态也好了很多。 十月中旬,京城南郊村子里种的玉米开始丰收,在研究院里都可以听到农人们收获粮食的热闹声音。 初夏还带岑淮安体验了下掰玉米的感受,和周边的农民说好,免费帮忙掰玉米,没有不愿意的。 其实就算初夏不带安安去体验,他有小时候的那些经历,也不会浪费粮食。 帮别人掰了两个小时的玉米,初夏的手上被玉米叶剌了好些红痕,又痒又疼。 岑淮安脸上手上也有这些红痕,因为她们没有干过农活,皮肤太嫩。像和她们一起干农活的村民,就不会这样。 初夏拿出来自己做的治疗过敏的药膏,给她和岑淮安涂了涂,很快那痒疼的感觉就下去了。 “安安,今天的饭就吃我们的劳动成果——玉米糁子粥。” 她们帮忙干活的村民人挺好的,没嫌她们干活慢,走的时候还送了两人一篮子玉米。 初夏借了村里的磨,碾成玉米糁子回家熬粥喝,里面再加些红薯,会很香。 岑峥年回家时,初夏还和他邀功说:“今天的玉米糁子是我和安安劳动得来的。” 岑峥年往下脱着外套,语气带着笑:“那我一定要仔细品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掰的玉米,初夏喝着今天的粥格外香甜,岑淮安同样喝得很香。 她捧着碗,喝一口满足地咽下去,抬头看向岑峥年:“这粥是不是比买的玉米糁子做的好喝?” 岑峥年点头,眼里带着笑意:“是,有股特殊的食物香味。” 初夏眼睛睁大了,看着他追问:“什么香味?” “劳动的香味。” 初夏笑出来,骄傲地一点头:“那是,我和安安的劳动所得,能没有劳动的香味嘛。” 第二天初夏去医院坐诊,她现在的病人依旧比不上严医生的多。不过每天也不缺少病人,初夏很满足。 中午,结束看诊的初夏和冯小圆一起往医院外面走。 冯小圆从援助项目回来后,也在医院有了单独看诊的资格,中医诊室多了一个医生,在排班上初夏少了一天,一周可以多休息一天。 两人刚走出医院大门,一对夫妻擦着汗迎上来,把手中扛着的麻袋重重往初夏面前一放,憨厚地笑着:“罗医生,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玉米打成的玉米糁子和玉米面,可香了,我们特意给您送一袋尝尝。” 这对夫妻的妻子,就是初夏救治好对那个肝腹水的妇女,两人有些紧张地搓着手,目光中全是对初夏真心的感激。 “不用不用,我不要,谢谢你们啊。” “不行,罗医生您一定要尝尝,这是我们的心意。” 初夏还是拒绝:“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天经地义的,而且你们都给过药费了,我真不能要你们的东西。” “罗医生,这和药费不一样。您救了我,就是救了我们一家人,这袋玉米哪有命重要啊,我们给您放这了,您回家一定吃啊!” 夫妻俩松开抓着麻袋的手,立马转身跑了,初夏追都追不上,这一袋子玉米粮食,她也背不动还去给他们。 初夏头疼地看着眼前的麻袋,再看看跑远的夫妻俩,无奈地扶额头:“这……” 冯小圆打开麻袋,凑近了看,里面装着满满的两个小袋,一袋玉米糁子,一袋玉米面,磨得很细,没一点沙子泥土,看起来是仔细挑选过的。 中午门口来来回回回家或者去食堂吃饭的医生护士很多,不少人都看见了初夏和两夫妻之间的推拒。 他们望向初夏的目光带着善意的笑,还有医生和初夏说话:“第一次收到病人的感谢吧?以后你就习惯了。” 冯小圆重新系好麻袋的口袋,跳到初夏身旁,一脸佩服羡慕:“师姐,你真的太厉害了!希望以后我也能多多地治好病人!” 初夏拍拍她的肩膀:“会的。” 不过这一麻袋东西,初夏拿回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完,而且她会去下乡义诊,和医院的援助项目也分不开,两夫妻能遇到她,也要感谢医院。 因此初夏决定把这一袋玉米粮食交给医院的医生食堂,大家都能吃到病人感谢的粮食。 初夏去食堂找负责人,没多久两个厨师过来把那麻袋粮食抬走了。 初夏还特意嘱咐了下,等食物做好,记得喊她去吃。病人的心意不能辜负了。 下午初夏去医院上班,还收到了严医生的打趣,问她收到病人的感谢礼物什么滋味? 初夏仔细想想说:“开心、满足,感觉自己这身医术没有白学。还有种恐慌,怕辜负病人的期盼。” 严医生点头,他当年第一次治好一个重症病人,和初夏的感受差不多。 “有这样心理就对了,好医生就是要对生命有敬畏感,时时刻刻记得学习,提升医术。” 后面初夏没再遇到送东西的病人了,她松口气。不过在平时看医书上,她更努力了。 高中的学生除了学习之外,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变化。就是重点班也是如此,大家铆足劲学习的同时,也会关注谁和谁谈恋爱了,谁和谁在一起了。 不过这些和章麓、岑淮安没关系。 两人一个没开窍,一个年纪太小,都不是会关注这些事的人。 但章麓朋友多啊,她那些女生朋友经常和她分享她们喜欢上了谁,又想和谁在一起,还会让章麓帮着送情书。 章麓通通拒绝了:“你们连情书都不愿意自己送,算什么喜欢?拉倒吧。” 唐颂坐在章麓身后,听到她这样说,手捏紧了桌斗里面的纸,低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情绪的变化。 “可是被拒绝了很丢脸啊。麓麓,要是你送情书被拒绝了,你不怕被人笑话吗?” 章麓一摆手,很无所谓地说:“不会啊。谁规定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喜欢你啊。而且表达自己的喜欢就很勇敢了,谁敢笑话那是他没品,你不用觉得丢人。不过我不会送人情书的,高中是大好学习的日子,我不会浪费青春在这种事上,我要考上最好的大学!是吧,安安?” 岑淮安“嗯”一声,他也要考最好的大学。 唐颂手中握着的纸慢慢松开,又塞进了桌斗最里面,集中精神去做面前一直没写下一行的题。 章麓也收到过不少情书,写人名全被她还回去说现在不会恋爱。 没写人名的,她就拿回家收着。 有朋友问她:“既然你不喜欢,为什么还留着那些信?” 章麓:“这是人家的心意,就算不喜欢也不能糟蹋啊,当然要好好留着!”她一脸理直气壮,说这话时还把一封情书又塞进了包里。 岑淮安没人给他送情书,因为他太小了,高一的学生看他跟看自家弟弟一样,哪里会动心,岑淮安成绩再厉害,长得再好看也是如此。 岑淮安和章麓、唐颂都参加了学校的奥数班,每周除了正常上课,每天晚自习还有奥数班的课,上课的老师就是他们的班主任江老师。 江老师一天讲高中奥数知识,一天测试他们。全是他自己出的题,比初夏初中奥数老师出得深,出得更难。 每次课堂测试,岑淮安都是第一个做完交卷,还能做全对,把同班的奥数同学打击得不行。 江老师一向笑着的脸,对岑淮安笑得更温柔了。 “岑淮安,跟来我办公室一趟。” 江老师坐在自己椅子上,倒了两杯水,一杯给岑淮安:“不用紧张,你坐下咱们再聊。” 岑淮安没有紧张,他按着江老师的意思坐好,手拿着搪瓷缸子,里面的水冒着热气。 “岑淮安,你有没有测过智力?” 岑淮安摇头:“没有。” 江老师摸着下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思量:“我怀疑你是天才,智商或许很高。” 岑淮安放下心来,原来江老师找他是这个事情,他点了下头说:“老师,我知道。我妈妈说我是天才。” 初夏经常和岑淮安还在岑峥年说,两人是天才,她在家里才是正常那个,结果一家人把她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江老师“噗嗤”笑出了声:“你妈妈说你是天才没有科学依据。” 岑淮安摇头:“不需要科学依据,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江老师愣了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看向岑淮安的目光更加赞赏了:“你说得对,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证据。咱们学校哪有你这个年纪上高中还能拿第一名的。对了,京城那两个名校都有少年班,你去过没?” 江老师明显知道得很多,他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多岁,但他在数学方面特别是奥数很厉害,而且管理学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所以学校才会让他带重点班。 岑淮安摇头:“没有,不感兴趣。” 现在他确实没有兴趣,和初中时一样,他也喜欢现在的高中生活,没有想改变的意思。 江老师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岑淮安这周回家,和初夏说起来江老师这次找他的一趟的事。 “妈,你觉得江老师是什么意思?” 岑淮安没想明白,江老师只问了他那些话,后来他就没再说其他的,岑淮安不理解他的用意。 初夏听完后,想了想问岑淮安他班主任的性子。 岑淮安给她描述了下,初夏明白了,笑着说:“他没什么恶意,估计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天才,智商多高。” 岑淮安:“就这么简单?” 初夏:“就这么简单,你班主任的性子你自己也说了,捉摸不定,他应该就是单纯的好奇,别多想了。” 估计还有不想让一个天才埋没的想法,但看岑淮安没什么想法,他把自己那些打算也取消了。 高一的阶段,江老师只带着岑淮安他们这些高一奥数班的学生学习,并且不允许他们高一的学生参加数学的竞赛。 “你们现在学的连皮毛都没学会,去参加竞赛别说名次了,能做出来一道题就不错了。高二的我都不建议参加,学得不行。咱们学校通常也是只赞同高三的学生参加竞赛。” 江老师在台上讲着,章麓小心地拽了拽岑淮安的衣袖:“如果高一可以参加竞赛,你去不去?” 岑淮安没有一丝犹豫:“不去。” 他这两年参加太多数学竞赛了,今年并不想参加,有机会也不想去。 相反,如果有围棋的比赛,他会去参加。 章麓也说:“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参加。” 岑淮安的围棋学得很好了,但因为他平时专注于学业,蒋外公只在假期的时候带他去参加比赛,进行升段。 现在岑淮安还是业务段的围棋棋手,蒋外公压着他不许他升太快。 “你年纪小,升太快了心性不稳,对你自己不好。” 不过今年就可以了,因为今年有中考,岑淮安要忙着考高中,蒋外公就让他再等一年,磨练磨练。 岑淮安现在就在准备参加今年和明年的一些比赛。因为段位是需要多参加比赛,按照获胜率叠加分来算的。 岑淮安对围棋的定段并没有很着急,他对于段位也没有多在意,他更喜欢的是和不同的人下围棋,从中可以体会到不同的情绪,能锻炼心智。 他觉得不管是下围棋还是做奥数题,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都可以锻炼思维。 一般岑淮安只会在寒暑假大量参加围棋比赛,上学的时间段参加的少。 不过最近有个比赛蒋外公让他去参加,是市级的比赛,因为这次比赛的含金量比较高,而且参加的很多都是学棋很久的青少年,他们的实力很强,对岑淮安来说是一次很好的历练。 比赛从十月底开始,每周周日上午比赛,地点在京城少年宫。 岑淮安不是第一次来少年宫了,今天他来参加比赛,初夏和蒋外公还有章麓、蒋为先、蒋为曦都陪着他一起。 洪佑轩也在,他也参加了这次比赛。 在少年宫门口,洪佑轩举起拳头,笑着朝岑淮安伸了伸:“安安,比赛加油。” 岑淮安看向他,抬起手和他碰了一下:“你也是。” 洪佑轩面上依旧温和笑着,但他看向赛场里面的眼神,并不温和,露出了他的强势。 “安安,我既希望能在比赛场上和你对上,又不希望和你对上。不过如果真要和你下,我期望越晚越好。” 岑淮安的心情没有他那么复杂,他只是想着,自己在这场围棋比赛中,能和多少陌生人下棋,会学到多少新的围棋知识。 进到赛场里,因为比赛还没开始,很多工作人员在忙碌着检查桌椅和棋盘有没有问题,还有工作人员忙着给选手做引领,先带他们去其他空教室休息,等着比赛开始。 岑淮安自己没有紧张,章麓和蒋为先看着忙碌的赛场,却已经开始紧张地咽口水了。 “这么多人!安安,你害怕吗?” 岑淮安摇头,眼里有着兴奋的光:“不害怕。” 相反,他很期待比赛的到来,这样他就可以看看自己现在在同龄人中的实力如何,对比之前进步多少。 章麓就佩服岑淮安的心态,其实要是她自己,她也一点儿不紧张,大不了就是输嘛!但在岑淮安这些亲人身上,她就关心则乱了。 蒋为曦只明白是要比赛,其他的都不懂,她牵着岑淮安的手,晃着说:“哥哥,你不要害怕!曦曦一直给你加油!哥哥你是最棒的!” 岑淮安摸摸她的头,心里更加放松。 初夏和蒋外公没有和岑淮安说太多,这时候说多了容易让他放不开。 初夏揉揉岑淮安的脑袋,只和他说了一句:“加油!” 比赛开始,抽签,抽到同样号码的是对手,然后到相应号码的棋桌进行下棋。 洪佑轩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岑淮安的第一场对手,是个两人都不认识的男生。 男生有点胖胖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看起来像个人畜无害的大白馒头。 岑淮安没有轻视对手,两人互相行礼坐下,猜先下棋,每一步都不紧不慢。 下围棋就是不能急,急就容易出错,就容易输。比心态岑淮安向来没有输过。 围棋场上安静下来,除了下棋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除了专业评委老师,其他过来赛场的人,都要在场外等着,不能进比赛场。 初夏就是再担心岑淮安,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踮着脚尖努力去看两人下棋的模样。 蒋为曦人小存在感很突出,她要一直看到岑淮安,看不到就急着拽初夏和蒋为先。 她还想为哥哥加油呢,但是婶婶说了,不能说话打扰到其他哥哥姐姐,蒋为曦接下来紧紧闭着嘴巴,只攥着小手瞪大一双眼睛认真地望着岑淮安,不说一句话。 初夏只觉得她怎么那么乖,和安安小时候一样乖。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安安。 岑淮安此时下棋的状态很好,他对面胖胖的对手,下棋风格和男生的外貌一样,看似没什么害还很好欺负。 但如果真的接触到他本人,而且还掉以轻心被他骗过去了,那等待你的就是极深的陷阱。 岑淮安摸清楚胖胖男生下棋的路,自己布的局也开始慢慢起作用。 他依旧不疾不徐的,倒是对面的男生没了一开始笑容憨厚一脸轻松的模样,此时的他手里拿着手帕,时不时擦一下头上的汗。 岑淮安看他在自己的布局下努力挣扎,最后还是无用,棋局布成,他就不会再给对手翻身的机会,等着到最后一举拿下。 胖胖男生看岑淮安一眼,见他脸上一点着急忧虑都没有,甚至神色还是轻松的,心态瞬间崩了。 男生把棋子放在右下角棋盘上,脸上露出丧气的表情,周身萦绕着失落的情绪。 因为他觉得自己发挥了全部的实力,怎么也能把岑淮安纠缠一会儿,让他觉得难缠。 可是他没想到,岑淮安根本没觉得难缠,很轻松解决了他,让他对自己的实力都产生了怀疑。 不过两人还是友好行礼,给这局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工作人员记下岑淮安的名字,还有这局棋的号码,标注他胜了。 “你很厉害。” 胖胖的男孩没有直接下赛场,而是看着岑淮安问:“你学棋多久了?” 岑淮安:“六年。” 他六岁开始学棋,确实已经六年了,这六年,岑淮安不仅学习勤奋,练习也勤奋。 现在研究院家属院的小孩,只要岑淮安说和他们下棋,他们立马跑。 他们情愿去写作业,去学习,都不愿意和岑淮安下棋,包括五子棋、跳棋这些,被虐得太惨了。 胖胖的男孩脸上更沮丧了:“我学了八年了。” 结果他和岑淮安这个学六年的差距那么大,太打击人了。 “我赢了。” 岑淮安走到初夏她们面前时,语气中还有些小兴奋,这可是开门红,寓意着他接下来的比赛也都是顺顺利利! 蒋为曦围着岑淮安高兴地跳,因为还有其他人在下棋,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大喊出来。 不过她一双灵动的似天上星星一般的大眼睛眨啊眨,看向岑淮安的目光里带着急切,伸手让他抱。 这个模样的蒋为曦让岑淮安嘴角往上翘了翘,伸手把她抱起来。 蒋为曦满足地搂住岑淮安的脖子,“”一下亲在他脸上,小声和岑淮安说:“哥哥好厉害,这是奖励!” 以往蒋为曦比较乖或者做了洛澎和蒋知书喜欢的事时,洛澎就会把她抱起来亲一口,再来一句:“宝宝真棒!” 蒋为曦也有样学样,让岑淮安眼里的高兴更浓了。 等这轮比赛结束,接下来还有一局比赛,岑淮安没有离开赛场,在后台休息时吃了些东西。 第二场比赛岑淮安对上的是一个气质比较文静的女生,看起来年龄比岑淮安大些。 在这个比赛场上的选手,大部分都比岑淮安的年龄大。 文静女生和胖胖男孩下棋的方式完全不同。她的风格很温柔,如水一般,在棋局上以柔克刚,死死缠着你,好像陷在泥潭里一样,如果你逃不出去,那你就输了。 岑淮安这场比赛兴奋了起来,比和胖胖的男孩下觉得更有意思,更有挑战性。 他的风格刚好是刚中有细,岑淮安很想看看,最后他的刚能不能把对面的柔压制住。 两人你来我往,文静女生意外地看岑淮安一眼,紧紧抿着嘴唇,证明这局棋确实不好下。 初夏几人在外面看着,只觉得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因为太紧张了,就怕岑淮安下得不好,比赛输了。 这是人之常情,虽说不在意输赢,但在比赛时,还是会希望我方赢。 岑淮安和文静女生下的时间有点久,接近两小时两人才结束棋局,没有谁提前认输,他们下到了最后,文静女生输岑淮安两个子。 她站起来,看向岑淮安说:“是我技不如人。希望下次还能和你下一局。” “可以。”岑淮安应着,但他们也都知道,以后是需要看机会的,不是每场围棋比赛都能刚好碰上。 岑淮安连赢两局棋,特别是最后一局,很耗费心力,他下了比赛场就坐下来休息,闭目养神。 初夏担心地给他把了下脉,确定他没事只是累了才放心。 “喝点水。”初夏打开水壶放递给岑淮安。 今天的比赛只有两场,岑淮安歇一会儿,便和初夏她们一起回家,他已经晋级了,等着下次来比赛就可以。 “安安,你刚刚那局棋,和我说一下。” 蒋外公看出来了岑淮安下那局棋的不容易,应该是遇上对手了。 岑淮安“嗯”一声开始说,蒋为曦趴在椅背上,看起来被蒋外公这个大人听得还认真,还时不时点头,好像她真能听懂一样。 蒋外公听完,立马一针见血指出岑淮安的问题:“你的第七 第107章 第 107 章 岑淮安参加的这场围棋比赛不仅仅有京城的棋手,还有其他城市的棋手,业余的专业的都有,因此选手的数量不少,战线就拉得长了些。 这次比赛的赛制属于淘汰赛,双败淘汰,连续两局输了就被淘汰了。 它和定级定段的比赛不同,属于青少年比赛中比较出名的一场全国性赛事,是京城一个有名的企业投资举办的,最后获胜者不仅会获得荣誉,还有丰厚的奖金。 比赛一共举行三天,周一岑淮安去找江老师请两天的假。 江老师听岑淮安说完他请假的理由,他放下手中的数学书,抬头看向岑淮安挑了挑眉,眼里带着意外。 “‘鸿盛杯’围棋比赛?” 岑淮安“嗯”一声。 “据我所知,这是含金量比较高的全国围棋比赛之一了,岑淮安,你还有多少惊喜是老师不知道的?” 说着,他在请假条上签上他的名字,压在他手边,让岑淮安在他对面坐下。 “你在数学上有天赋这你应该也知道,你能参加‘鸿盛杯’比赛,你的围棋天赋也不弱。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现在学业也在加重,竞赛也在学习,如果再加上围棋,可能会顾不过来。” 岑淮安点了下头,他明白老师说的话,所以在初三的时候,他的主要精力就是在学习和竞赛上。 “岑淮安,虽然你年纪还小,可你现在高一了,你需要好好考虑你未来是想走数学这条路,还是走职业围棋的路,或者是其他的。决定好,你才能合理分配你的时间。” 当老师久了,总是不自觉为学生考虑,哪怕学生不领情。江老师微笑着,把假条给岑淮安:“回去自己想想吧。” 岑淮安从江老师开始说话时,脸上就露出沉思的表情,他之前的确没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做数学题、下围棋有意思,就去做了。 他伸手接过假条,站起来语气认真地朝江老师道谢。 走出江老师办公室时,岑淮安还在想,他究竟是喜欢数学更多一点,还是喜欢围棋更多一点。 好像都很喜欢,但如果作为未来的职业呢?岑淮安眼前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坚定下来走一条路。 不过现在是先把围棋比赛参加完,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岑淮安把这些思考压下去,提着书包出校门,章麓在校门口拉着他的胳膊,恨不得跟着他一起走。 “为什么我说请假陪你,老师不同意啊!” 作为一名学生,就算成绩好,也更喜欢不用上课的日子,能逃课一天都是开心的。 岑淮安用力把胳膊抽出来,转头看向章麓说:“因为老师看出了你请假的用意。” 章麓哀嚎了两声,站在大门口朝岑淮安挥手:“安安!比赛加油,我虽然去不了赛场,但是在学校我也会为你加油的!” “嗯。”岑淮安点点头,转身坐上蒋知达的车,蒋知达随意地靠在车窗上,伸出一只手对着章麓摆了摆,车子扬长而去。 很快,章麓连车子的屁股尾巴都看不见了。 “章麓。” 就在章麓扁着嘴不开心的时候,听到了唐颂的声音。 她扁着的嘴放开了,一脸意外地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他:“唐颂,你怎么在这里?”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如果不是章麓说要来送弟弟,而且外面有她家长,她出不来教室的。 “下课了。”唐颂说了句。 章麓这才发现,她在校门口耽误的时间太多,都没注意到下课铃声。 大门口这边和教学楼有段距离,学生下课往这里跑的人不多。 章麓向他走过去:“那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下节课班主任的课,他看到我不在就死定了!” 其实江老师也没有对犯错学生做出来什么过分的惩罚,但他惩罚学生的方式多种多样,比打骂学生还让人头皮发麻。 除此之外,他本人的气场也有些神秘莫测,学生莫名其妙就是怕他,尽管他脸上一直带着笑。 所以章麓和同班同学一样,能不惹班主任就不惹班主任。 唐颂跟上她,脚步没有加快:“你不用急,刚下课。” 章麓松口气,忘了问唐颂为什么会在校门口了,问他上节课她没回去,语文老师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语文老师布置了一个写作的作业……” “啊?怎么又是写作,说吧,这次让我们观察什么?” 章麓的语文老师是个情绪过于丰沛的老师,看到花开花落都会感动那种。因此她也提倡学生们加强对周围事物的观察,时不时就布置一个观察小作文。 “菊花,写出菊花的品性。” 章麓拍拍胸口放下心,笑嘻嘻地说:“那正好,我小舅舅和太爷爷家里有很多菊花,我随便找盆观察就行了。你有观察的菊花吗?” 唐颂摇头,语气有些低落:“我家没人种花。” 章麓马上说:“那我从家搬来一盆好了,咱俩一起观察!” 唐颂:“好,谢谢你章麓。” 章麓无所谓地摆手:“不用客气,我家就不差花。” 唐颂看着章麓脸上灿烂的没有一点烦恼的笑容,他感觉自己好像也接触到了太阳。 蒋知达的车上只有岑淮安、蒋外公他们三人。今天初夏有班,岑峥年在研究院也走不开。 岑淮安坐在后面,透过车窗往外看,车子飞快开过去,卷起地上无数的落叶,而道路旁边的树上,也时不时往下掉黄了的叶子。 “安安,想什么呢?” 蒋外公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叫了他一声:“担心今天的比赛?” “不是。”岑淮安收回心神,没打算和蒋外公说班主任的话。 他更希望自己去想明白未来的路。 蒋外公抬手,带着皱纹的手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别想太多,有些问题现在你不知道答案,不代表你未来知道不了。” 岑淮安看向蒋外公,眼里有诧异,他以为太姥爷知道了他的困扰。 但看到蒋外公的笑容,岑淮安知道太姥爷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凭他的人生经验说的。 “太姥爷,我知道了。”太姥爷的这句话,让岑淮安没那么困惑了。 蒋知达停下车,回身也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小小年纪,想太多会长不高,走!进去比赛!” 岑淮安“嗯”一声,下车后去扶蒋外公,一行人往少年宫内部走去。 岑淮安今天上午和下午都要进行比赛,明天也是如此,这对于脑力的消耗是很大的。 因此蒋知达提着一个大食盒,里面放的全是各种吃的。 “安安,放心比赛,饿了渴了没事,有表叔呢!” 岑淮安看着那大食盒,沉默了下:“表叔,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还有我和你太姥爷呢。” 那食盒过于瞩目,进赛场时,岑淮安就感觉到不少人的目光落在他们三人身上。 岑淮安一开始脚步停顿了下,后来就习惯了,只要他表情不变,没人能看出来他不喜欢被人注视。 蒋知达带着蒋外公坐在赛场外的观众席上,岑淮安进场抽号码,对比昨天,赛场上少了不少选手。 蒋知达这次抽到的对手,是他认识的棋手赵棋,之前在少年宫青少年交流会上,两人还闹过一些不愉快。 不过自从青少年交流会之后,岑峥年没再见过赵棋,他还记得她只是因为他记忆力比较好,而且赵棋虽然长大了,但脸并没有什么变化。 显然赵棋也记得岑淮安,看向他的目光有警惕和不易察觉的敌意。长大了的赵棋,不再像以前那么冲动。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别扭,岑淮安没在意,照常遵循下棋的礼节,一步不少。 赵棋也身子僵硬地和他做同样的动作。 坐下之后,赵棋看向岑淮安,终于说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这次比赛,我不会再输给你。” 岑淮安抓一把棋,让她猜单双数,现在说谁输谁赢都是口头上的,想赢棋还是得看个人的本事。 赵棋看他一眼:“双。” 赵棋猜对了,她先下。 岑淮安没有因为赢过她一次就掉以轻心,他对待每个对手都很认真,就算是一个三岁小孩也同样,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这棋局的尊重。 赵棋下棋的风格和之前变化不大,依旧是谨慎的棋风,不过她的棋艺比交流会时提高了很多,在棋盘的布局上更缜密了,之前和他下棋时的那些漏洞,现在就看不到了。 岑淮安也调整了对敌的思路,重新想怎么让对面进入陷阱,然后大肆捕杀猎物。 下棋本就是如此,看谁吃掉的棋多,抢占的地盘多,就像厮杀的战场一样。 同样的,赵棋也想围他的棋子去吃掉,两人本就有前怨,在棋盘上你来我往,更是厮杀激烈。 赵棋好像都把对岑淮安怨气发在这局棋上了,前面她还能稳住步步为营,到后面完全不管了,能吃岑淮安几个棋子就吃,也不在意吃一个岑淮安的棋子,她自己会损失多少。 岑淮安自然没有对她留情,毫不犹豫收割她的棋子,这场棋局也毫无意外,赵棋输了。 “我知道我赢不了你。” 赵棋坐在岑淮安对面说:“不过能吃掉你不少棋子,我也开心了。” 工作人员还在数两人棋子在棋盘上占据的地盘,不管棋局多么一目了然,他们都要数并记下双方的赢子输子数,这是规则。 听到赵棋的话,有工作人员意外地看她一眼,又看看岑淮安,眼里有着看八卦的意思。 岑淮安不理解赵棋的思想,两人的道不同,下棋追求的也不同,他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只看着工作人员,等他们公布结果。 赵棋看他这态度,没有惹怒他,但是把她自己弄得心情烦躁。 等工作人员一说结果,赵棋立马站起来走了。岑淮安谢过工作人员后才离开。 赛场上的选手多时,那些评委老师和省队、国家队的教练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岑淮安。 他在京城队这里一直有名字,之前省队就邀请过他加入,那会儿岑淮安年纪小,他加入省队后就要把全部精力用在围棋训练上,和爸爸妈妈相处的时间都不多了,他不愿意,初夏也不同意。 小孩子才十岁,岑淮安还有其他的兴趣爱好,她不想在他对职业还没有概念的时候,就定下来未来的发展方向。 而且加入省队后会有不少比赛,也要跑外地甚至出国,岑淮安太小了,初夏并不放心。 后来岑淮安参加的比赛少了,省队就没再关注他。 这次比赛他一进场,一直看好岑淮安的教练目光就一直盯着他了。 每盘棋他都去看了,越看越心动,国家队的教练有认识他的,见他这么关心一个选手,自然也多关注了几分。 岑淮安每局棋的设计,他对敌的思路和心态,都太稳了,超出了同龄人太多,而且他还在继续进步,这样的棋手,简直就是为围棋而生,省队和国家队就缺这样的选手! 因此这天的比赛结束后,岑淮安正朝蒋外公和蒋知达走去时,他被两个教练拦住了。 一个省队,一个国家队的,全问他要不要加入,没有任何条件,还说了一堆加入的福利。 “我们吃住免费,每个月发工资,出去比赛赢了发奖金。在国家队有专门的教练指导你的围棋,还有专门的医生照顾你的身体。”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其他的福利。 省队教练见国家队教练也抢人,知道要是岑淮安愿意肯定更愿意加入国家队。 而且省队也经常向国家队输入人才,所以他也帮着国家队教练劝岑淮安。 那些福利很诱人,各种荣誉、大笔的奖金,大多数人听了都会心动,而且还可以参加国际性比赛为国争光。 不过岑淮安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眼里也没有动摇的神情。 他摇摇头说:“谢谢你们的邀请,但这个事情你们需要和我家长商量。” 两个教练一拍脑袋,是他们一着急昏头了,看岑淮安在这个比赛上一直赢,生怕他跑了,就赶紧过来。 他还这么小,他们肯定先找家长聊,征求家长的同意。 “你爸爸妈妈今天跟你过来了吗?” “没有。” 岑淮安见场外蒋外公和蒋知达朝他招手,他转头和两人说:“我家人叫我了。” 然后点点头跑向了蒋外公和蒋知达的位置。 两个教练也赶紧跟上去,他们认识蒋外公,省队的教练和他打过不少交道。 “蒋老。” 蒋外公抬手止住他们说话:“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曾外孙加不加入你们队,得听他父母的,你们和我说没有用。” 省队和国家队教练也只能先离开,但他们还没有放弃。岑淮安这个苗子太好了,他们舍不得放弃。 岑淮安到家时,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深秋的天气,已经是昼短夜长。 蒋知达送他回来的,送到门口他就要走,被岑峥年拉住了:“饭做好了,吃完再走吧。” 蒋知达一撸他那板寸的头发:“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朝屋里走去,没一点客气的意思。 三条狗跑过来迎接主人,蒋知达站在岑淮安旁边,跟他一起撸狗头。 “斑点长得不错,精神!安安,云梦泽只有小黑一条狗太孤单了,把斑点也送给我吧。” 岑淮安抱住斑点的脑袋:“不行,它在我家习惯了。” 黑子、黄子、斑点,现在岑淮安哪条狗都不愿意送。 蒋知达满脸的遗憾,他很想再要一条黑子的后代,但为了黑子和黄子的健康,初夏给两条狗做了节育。 她前世是外科医生,又研究了一些牲畜方面的书,很轻松就做了这个小手术。 以前她没大学毕业,也没条件给两条狗节育。现在她在医院,有行医资格,做手术需要的东西她在医院问外科医生要了两套,自己再购买手术刀这些东西就可以了。 两条狗恢复得很好,所以现在再想要黑子的后代,是不可能了。 蒋知达是最可惜的,每次来都要眼馋一下斑点。 吃过饭,送走蒋知达,岑淮安主动和初夏、岑峥年说,他有话要说。 初夏关掉打开的电视,拉着岑峥年坐她身旁,两人神色认真地望着岑淮安:“你想和妈妈、爸爸说什么?” 岑淮安把今天班主任说的话,还有两个队教练找他的事情告诉初夏两人。 “妈妈,爸爸。”岑淮安眼里露出迷茫:“我不知道未来要走哪条路?” 初夏和岑峥年对视一眼,这个问题确实需要思考了,这也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未来岑淮安的人生方向,可能就会在今天定下来,初夏心“怦怦怦”直跳。 “你先说。”初夏推了推岑峥年。 “安安,我以前和你说过我追求梦想的事情。”岑峥年组织了下语言开口,他和安安不同,他很早就想好了自己未来想干什么,然后奔着目标一直努力就可以了。 “未来要做什么,你首先考虑的是你的爱好。不管数学、围棋还是其他的,只要是你喜欢的,你想做的,我和你妈妈都支持你。但你迷茫的应该不是喜不喜欢,而是两个都喜欢怎么选?” 岑淮安点头,他迷茫的确实是这个。 岑峥年停顿了下继续说:“我和你说一下数学和围棋你选择后未来的走向。数学是一个基础的学科,很多工作都要用到数学,包括我现在的工作,如果你未来想做科研,数学是一定要学好的。而职业围棋和数学的发展方向不同,走职业道路需要参加大量的比赛,退役后从事的工作应该是教练或者其他和围棋相关的工作。” 岑峥年说完之后,初夏在旁边点点头说:“你爸爸分析得很对,现在就需要你自己考虑,未来想走哪一个方向?” 岑淮安想了会儿说:“我不想走职业围棋。我喜欢围棋是我享受和别人下棋的经过,如果我以后每天都不停学围棋、比赛,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初夏和岑峥年听明白了,安安把围棋当做兴趣,他兴致来了,就去参加比赛,和人下棋,并不想所有时间都花费在上面。 “那你明天直接拒绝国家队的教练吧。进了国家队,就是要走职业围棋道路了。”初夏说。 “嗯!”岑淮安重重点头,他解决了一个让他思考了一天的问题,整个人瞬间很轻松。 第二天,岑淮安拒绝国家队教练时,他十分惋惜:“你真的不来国家队吗?以你的天赋,未来在国家队一定会大放光彩。” 岑淮安坚定摇头:“教练,我不想走职业围棋的路。” 教练还想再劝,比赛开始了,岑淮安需要进场,蒋外公拉住了那个教练:“你不用再去劝我曾外孙了,他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的。” 国家队教练还是可惜,不过大人都支持小孩的决定,他也只能作罢。 “鸿盛杯”围棋赛场上今天剩的选手更少了,而今天也要角逐出冠亚季军。 岑淮安比昨天的状态更好,放松且稳。不管哪一局比赛,就算遇到难缠的对手,也稳扎稳打,丝毫不急躁。 这样的状态,让他接下来的每局都是胜。洪佑轩都输了一局,岑淮安还没有。 结果到最后,就剩四个人争冠亚季军了,岑淮安和洪佑轩占了两个位置。 这次比赛没有两次机会,一局定胜负,岑淮安第一场就对上了洪佑轩。 洪佑轩温柔笑着看向岑淮安:“我心里还想着不要和你打第一局,没想到还是抽到你了。” 岑淮安:“佑轩哥,我们总有一局会对上。” 洪佑轩:“那我也希望是最后一局。” 话虽这样说,已经定下来的对手不会更改,岑淮安和洪佑轩都提高精神进行应战。 他们两个不知道下了多少对手棋,对彼此下棋的风格非常熟悉,因此这局比赛注定很难打。 两人在棋盘的厮杀引来了很多评委老师的围观,一边看,他们一边频频点头,赞赏的目光不停落在岑淮安和洪佑轩的身上。 最后洪佑轩以一子之差落败,岑淮安朝他拱手:“承让了。” 洪佑轩笑着,真心朝他说:“安安,我希望你能得冠军。” 岑淮安:他也希望,毕竟冠军有一大笔奖金! 洪佑轩不知道岑淮安想得冠军的愿望如此朴实,他和另一个败落的选手继续比赛,两人争夺季军,而岑淮安和胜了的选手争夺冠军。 岑淮安对手是之前和他比过赛的文静女生,她皱眉看向岑淮安,眼里明晃晃表达一个意思:棘手。 “我没想到我之前说的话会这么快实现。” 她想和岑淮安再来一局棋是这场比赛之后,她棋艺有提高的时候。 只隔了两天的时间再次下棋,文静女生没有那么大能力把棋艺快速提高。 这局棋还没开始,她就已经预知到了结局。 不过文静女生并没有轻易放弃,面对棋局依然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去下。 “或许这两天我真的有进步了呢。”她和岑淮安说:“也不一定就是我输。” 岑淮安同样没有放松警惕,上局棋他下得就不轻松,这会儿他是同样的感觉。 如果他因为赢了就掉以轻心,那他这局棋一定会输。 岑淮安和文静女生身后站了不少的评委看。两人一步一步,你吃掉我的棋,我又吃掉你的,一会儿岑淮安的刚压制了女生的柔,一会儿柔又包围了刚。 两人的棋局,一时间连评委都没办法判断谁最后能赢。 这局棋用的时间依旧很长,到了比赛每局棋规定的最后时间,岑淮安终于打败了文静女生,这次她只输了一个子。 “唉,还是技不如人。”文静女生看着棋局叹口气,掏出手帕擦了擦她额上的汗。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阮络摇。” “岑淮安。” 岑淮安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他喜欢和阮络摇下棋的过程,是棋逢对手的感觉,和她下棋,他总能学到东西。 今天岑淮安觉得他下的棋还不够完美,他需要提高的还有很多。 “上次说的话我这次再说一次,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下棋。那时候我可能会赢。” 岑淮安:“我不会让你赢的。” 他也会努力提升自己的棋艺。 不管别人如何,岑淮安提升自己不仅仅是为了赢棋,还为了和更多厉害对手对战的机会。 “鸿盛杯”冠军的奖金非常高,当然和一些国际性赛事的奖金不能比,但在国内一些比赛中,已经属于很高了,足足有八千块。 岑淮安拿着厚厚的奖金,站在领奖台上,嘴角往上扬起,留下了一张带着微笑的照片。 回到家,岑淮安把奖金放在桌子上,让初夏和岑峥年看:“妈妈,我的奖金,很多钱!” 岑淮安在拿到奖金的时候,问了下季军洪佑轩关于一些大型赛事的奖金。 听完之后,他当时甚至产生一股冲动去参加更多的比赛,奖金实在是过于诱人了。 不过岑淮安还有理智,他压制住了自己对金钱的渴望。以后有机会他再参加比赛吧,现在他钱很多了。 “安安太棒了!”初夏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骄傲,安安的嘴角也上扬着。 “妈妈,给你。” 岑淮安把钱递到初夏面前,初夏愣了下,没有接。她从没有想过,那么爱钱的岑淮安,会直接把所有钱都给她。 “这可是八千,都给我了?” “嗯!”岑淮安点头:“给妈妈你买四合院用。” 他知道可以通过围棋比赛挣钱,以后他如果想要钱了,就去参加围棋比赛。 初夏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受,只觉得胸口又涨又暖,眼眶还有点热。 她用力眨眨眼睛,把眼泪逼下去说:“那妈妈就不客气了,你不要不舍得。” 岑淮安再看一眼信封,把头扭向一边,不看那个信封,不然他真的舍不得。 “嗯。” 初夏把信封收了起来,旁边的岑峥年一直看着两人微笑,伸手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安安,爸爸妈妈很高兴。” 岑淮安自己也开心。 拿着信封回卧室,初夏看着信封,脸上的笑容没有落下去过:“这么多钱,安安说给我就给我了,我现在心情还平复不下来。” 岑峥年:“以后安安还会给你更多钱,你要提前习惯。” 初夏:“第一次和以后不一样。到时候我买四合院的时候用上,再回来告诉安安,他一定很高兴。” 岑峥年给她理了理头发说:“我的钱你也都拿去用。” 初夏看他一眼:“哪有你的钱,你的津贴不都给我了?” “是。”岑峥年失笑一声:“都是你的钱。” 岑淮安参加完“鸿盛杯”的比赛后,就专心在学校里学习,后面还有的围棋比赛他都没去参加。 他也就不知道,每次比赛,阮络摇都参加了,甚至还希望在赛场上遇到岑淮安。 但每场比赛都让她失望了,她没再碰上这个让她连续两次败了的男生。 此时的岑淮安正迎来高一的第一场期中考试。 他们考试的时间是三天,中间留了还算充足的复习时间。 但岑淮安和章麓两人平时学习的时候就复习着,这会儿考试不用复习,只提前翻一遍书就可以了。 而且数学物理化生,这些平时学不好,复习再用功也没用,遇到题还是不会写。 十一月底接近十二月的天已经很冷了,岑淮安和章麓他们都穿上了薄袄,这会儿还没到穿加厚衣服的时候。 中午他们两个去了云梦泽吃饭,骑车脸和手都冻红了。 章麓搓着手说:“不行,这周回家我要把我的手套、帽子都带到学校,不然每次去小舅舅那里太冷了。” 为了吃上一口美食,她可太不容易了。 岑淮安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因为他小时候冻过脸和手,现在如果不保护好了,还是很容易冻。 下午考数学。 岑淮安做题快,时间不过四十分钟,他的题已经做完了,甚至还检查了两遍。 确定没有问题他把卷子交了走出考场。这会儿校园里没有学生,都在考场做题。 岑淮安在校园里走了一圈,直接回宿舍,他们班现在也是考场。 他在宿舍的床上躺了没几分钟,宿舍的门就被敲响了:“安安!安安!” 岑淮安奇怪地看向门口的方向:“麓麓姐?” “是我,快开门!” “门没锁。” 宿舍门除非所有人出去或者要睡觉了,不然不会锁。 章麓推门进来,她身旁跟着唐颂,看到岑淮安,她立马笑起来说:“我就知道你提前交卷了。” “卷子不难。” 章麓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岑淮安从床上下来,问章麓特意过来宿舍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还跑进了男生宿舍。 说到这里,岑淮安好奇了下:“宿管阿姨怎么同意让你进来的?” “嘿嘿。”章麓拍了下身旁的唐颂:“他打掩护,我偷偷就溜进来了,不然找不到你啊。我找你当然是有正事,想不想吃烤红薯?” 岑淮安很冷静:“咱们学校没有卖的。” 虽然这个天,吃个烤红薯很舒服,冬天的时候他和妈妈、爸爸经常在家烤红薯吃。 “学校外面有啊!” 岑淮安看向章麓,眼里带着询问: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等到章麓拉着他到距离宿舍楼不远的一栋墙那里时,岑淮安终于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这面墙有点高。”岑淮安望着墙说。 章麓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对我们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嘛,把你的手伸出来。” 岑淮安望着她,章麓催他:“快点啦,你想不想吃烤红薯了?” 岑淮安伸出双手,交叉往前,章麓一个助跑,一跳踩住岑淮安伸出来的手,岑淮安快速往上一托,章麓借着冲劲,眨眼间便爬上了墙头。 唐颂瞳孔微张,他知道章麓学武,这会儿他才真的感受到,学武的人和普通人在体能上的差距。 如果是他,他做不到像章麓这样爬墙迅速又流畅,动作还带着力量的美感。 “你先上。”岑淮安的话把唐颂的思维拉回来,他没有逞强,按照岑淮安的话做,借着岑淮安的托力,被章麓拉上去。 岑淮安拍拍手,往后退了退,助跑、抬脚蹬墙、用力扒住墙头,章麓和唐颂把他用力往上拉。 三人成功都爬上墙,然后溜出了学校。 四中校门口不远就有卖烤红薯的,放学的时候,学生一出来就会去那里买烤红薯。 岑淮安三个人买了烤红薯,排排站在路边,一边“嘶嘶哈哈”忍着烫,一边往嘴里吃着,一脸享受美味的模样。 爬墙出来买的烤红薯,就是比平常买的香甜。章麓吃了一个,又去买了一个糖葫芦吃,岑淮安和唐颂也都跟着买。 正是发育期的少年,吃多了也不怕积食。 三个人吃饱喝足,看时间差不多了,马上数学考试就要结束了,他们又回到原来跳墙的地方,按照爬墙出来的顺序,再继续爬上墙。 岑淮安刚爬上去,就听到一个严厉又熟悉的中年男声:“那三个!你们干什么呢?” 章麓和岑淮安、唐颂对视一眼,往墙下一跳。 “跑!” , 第 108 章 检讨书,生日(捉虫)…… “你们三真的能耐了!还跑,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江老师似笑非笑看着三个人,坐在他的椅子上,看不出来他有没有生气,却让人心里莫名的不安。 岑淮安三人低着头,站在江老师面前,个个乖得跟小猫崽一样,一点不像刚刚跳墙出去、被看到逃跑、又被教导主任跑去班级抓到的违纪学生。 “章麓,你是班长,学生守则怎么背的?” 章麓悄悄抬头,看班主任一眼:“学生守则第一条……” “停。”她刚开始背,江老师就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你都记得学生守则,里面不许学生上课期间跳墙外出你是忘了背了吗?” 章麓摇摇头说:“老师,我们没有上课时间跳墙外出,现在是考试时间,我们做完试卷出去的。” “考试就不是上课了吗?”江老师瞪她一眼。 章麓理直气壮点头:“不是啊,是考试。” 江老师被她气得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章麓,你给我闭嘴,再说一句话你的惩罚多一倍!” 章麓马上紧紧闭上嘴。 江老师又看向岑淮安和唐颂,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以为你们是班里比较懂事的学生,结果呢?在班里表现越好,干出来的事越让人大跌眼镜!特别是你岑淮安,放学有走读证,你想去哪里不能去?非得爬墙跑出去干嘛!” 岑淮安非常诚实:“买烤红薯吃。” 江老师看着他半天没说出来话,他这几个学生,真一个比一个人才。 他呼吸了好几下才稳住自己的情绪,看着依旧一脸乖乖模样站在他面前的三个学生:“一人一千字检讨,升旗仪式时在全校面前念。你们要是不跑,只在班里检讨就行了,这就是畏罪潜逃的后果!还有,以后下课了你们三去操场墙边巡逻,什么时候抓到下一个爬墙的,什么时候结束巡逻。” 岑淮安:“老师,我可以写两千字检讨,能不巡逻吗?” 章麓:“老师,我可以一直巡逻,能不写检讨吗?” 两人同时开口,江老师“哼”一声:“不可以。” 岑淮安和章麓彼此看一眼,听话接受惩罚走出江老师办公室。 唐颂刚要开口说什么,章麓拉住了岑淮安的胳膊:“我帮你巡逻,你帮我写检讨。” “成交。”岑淮安没有丝毫犹豫。 唐颂张开的嘴闭上了。 一节课的时间,岑淮安把他和章麓的检讨全写完了,还是两种不同风格的。 而章麓一下课就拉着唐颂往学校围墙边跑,在墙边迈着比教导主任还自信的步伐,看到有学生靠近就喊:“那位同学,赶紧离学校墙远一点!不然当你爬墙逃课了!” 靠近的学生看到章麓胳膊上的红袖章,跑得比兔子都怪。 十分钟快结束了,两人一个学生都没抓到。 “我是不是不应该提醒他们?”章麓和唐颂说。 唐颂点头:“提醒了就没人爬墙了。” 章麓一挥手:“算了,谁让我这么善良呢。” 唐颂看着她,掩下眼里的笑意:他知道章麓是喜欢巡逻抓人这件事,才不想着抓到人的。 每节课章麓和唐颂都会出去,在上课铃响的时候,再兴奋地跑进来,巡逻好像不是惩罚,变成了很有意思的游戏。 语文老师布置的写《菊花》作文岑淮安也知道了,他拨弄了下教室窗台上章麓从云梦泽搬来的菊花,橘红色的莲座型菊花瓣张牙舞爪地开着,好像在告诉众人:看我,看我,看我! 岑淮安观察了一会儿菊花,回自己座位上写作文。他离开不久,唐颂提着一个洒水壶过去了,给菊花浇了些水。 第二周周一早上,是学校固定的升旗仪式时间,在升旗仪式结束后,会有领导讲话以及犯错学生上台检讨自己。 和其他那些捂着脸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犯错的学生不一样,岑淮安、章麓、唐颂三人根本不像违纪了的学生,一个个像是上台领奖一样站在那里。 “我还没有当着全校的面念过检讨呢,这感觉真稀奇。”章麓拿着检讨稿,看着上面低着头,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的犯错学生说。 岑淮安转头:“姐,我们是去检讨,不是去玩。” 章麓:“我知道,我会做非常深刻的检讨的。” 岑淮安:更不放心了。 下一个就是章麓,她昂首挺胸,面带微笑走到最前面。 “同学们好,我是高一班的章麓。我今天在这里要检讨我上周犯的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跳墙外出。起因只是一个香甜的烤红薯,它的香味无孔不入,在校园外疯狂诱惑我……” 一千字的检讨,章麓足足说了八百字烤红薯有多好吃,底下的学生都被馋得直咽口水,站在下面的江老师恨不得上去把她抓下来。 章麓终于结束了说红薯的美味。 “总之,烤红薯再好吃,我们也要等放学后再吃,坚决不能跳墙外出买着吃。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我自己的错误,大家要以我为鉴,坚决不能犯类似的错误。” 岑淮安在下面直想捂脸,他明明写的检讨不是那样的,除了开头和结尾一样,中间的全不一样。 唐颂望着章麓,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章麓跑下来就被江老师带走了,接下来是岑淮安。 他念检讨书,就像念演讲稿一样,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神态自信,落落大方。 明明是一篇检讨书,愣是被他念成了优秀示范作文,听得底下的学生一愣一愣的。 “他是在检讨对吧?” “对。” “真厉害,我写作文还没人家写的一篇检讨书有文采!” “我也是。” 岑淮安下来时,学生们的手掌都要拍烂了,至于岑淮安违了什么校纪,那不重要。 唐颂的检讨书也和其他人的不一样,他的检讨书纯粹把校规念了一遍,然后说:“我今天作为违反校规的反面例子,想让同学们再次重温一下校规的内容,希望大家谨记校规,莫要违反!” 江老师对自己三个学生的所作所为彻底麻木了,校长和教导主任站他旁边,教导主任面无表情,校长笑眯眯的模样。 “小江,刚刚那三是你的学生吧?” “嗯。”江老师吐出一口气,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让校长见笑了,他们也没什么特长,就是文采都不错。” 校长点头:“确实不错,特别第一个小姑娘,我都听饿了。那烤红薯真那么好吃?” 江老师的笑僵硬了下,点头:“确实味道很好。” “那行,小江等会儿你去买几个,老魏,你也来尝尝,看学生最近爱吃的是啥。” 说完他手背在后面,悠哉悠哉地回他的办公室了。 江老师:…… 魏教导主任:…… 然后他们跟着校长享受了一个美味的烤红薯。 章麓其实也没被江老师怎么样,训了两句“胡闹”,就被放回班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放学后,校门外的烤红薯摊子被学生们热情光顾了,不过一会儿,摊主的烤好红薯就卖光了,还有人预定了下一炉的烤红薯。 天气越来越冷,蒋胜男从西北打来电话,说又给初夏她们寄过来了新皮子:“这边最不缺这东西,你不用节省这些。” “妈,我也给你和爸寄去了羽绒服,西单商场里新从羊城批发回来的,都是今年的新款,很暖和。” 初夏买的不仅有可以穿在外面的羽绒服,还有可以穿在里面的贴身羽绒马甲,保暖又不过于臃肿。 蒋胜男和初夏说话,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来过:“好。” 章麓和岑淮安的期中成绩下来,岑淮安是年级第一,他的前桌曹高聪拿着他的卷子直摇头。 “这卷子是人能写出来的?数理化生都是满分,语文也没扣几分,太强了吧!” 章麓抽过来岑淮安的试卷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弟弟,安安可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了!” 岑淮安:“姐,你和曦曦也聪明。” 章麓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比不上你嘛!” 岑淮安上高中几个月了,初夏也习惯了他每周住校的日子,晚上只有她和岑峥年在家时,两人的行为更加随意了。 岑峥年明显和她更亲密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触动了他,他就抱着她亲起来,两人的感情也更加如胶似漆。 连施沁抱着孩子看到初夏的状态时,都忍不住说:“感觉你和岑工好像回到了蜜恋的时期。” 初夏笑着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你和叶星宿,不天天感情也很好吗?” 施沁却叹口气,脸上露出来烦恼:“自从我生了珠珠之后,星宿他妈过来照顾我,我和星宿很久没有亲密了。” 初夏意外又不意外,因为家里多了孩子和老人,叶星宿家里又不如初夏家里大,夫妻俩做事情总是要注意。 “家里房子太小了。”没等初夏回答,施沁继续说着:“我想在附近买个房子,不要求多好,平房就行,只要空间大有院子,这样不至于我和星宿连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初夏这事支持她:“你想买就买,以后等孩子大了,你们家的空间也不够。” 施沁得到一个支持的,立马抓住了初夏的手,脸上露出笑容:“我就是怕我说了之后我婆婆会多想。” 初夏说:“你和她说清楚买房子的原因,星宿妈妈应该能理解,她不是不讲理的人。” 初夏也和叶星宿的妈妈说过话,是个比较爽朗的女性。性子有点风风火火,不像是会胡搅蛮缠的极品婆婆。 “我就是怕,毕竟是婆婆,我要是哪里说错了,容易闹矛盾。” 初夏和蒋胜男没这个烦恼,一来她和蒋胜男距离远,二来两人都不是心思多容易多想的人。 施沁其实早就想好了,她比较在乎叶星宿,这才犹豫不决。 从初夏家里出来后,她先和叶星宿说了这事,叶星宿思索了下说:“附近的都是村子,不好买房子。” 人家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就那一个房子,人家不会轻易卖的。 “又不是说立马买,先找着。”施沁把珠珠放叶星宿怀里说:“我们的房子那么小,以后我要是再怀孕了,珠珠又长大了,咱们这个房子哪够住啊。” 叶星宿有自己的想法:“我去找老师申请,咱们重新分个大房子。” 施沁白他一眼:“你说得简单,分房子怎么会那么容易!” 就如施沁所说,想分大房子的人很多,你一申请就有根本不可能。 施沁也是听初夏说过以后有机会要买个房子,初夏她们住的还是租的严和民的房子,不然以岑峥年的职位,分不了这样大的,施沁这才起了买房子的心思。 叶星宿觉得没必要,但叶妈妈听到了施沁的话,马上同意说买。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住这小房子里憋屈。”叶妈妈怕伤到两个小年轻的自尊心,一直没说,要知道她和丈夫住一起时,单位分的房子很大的。 两票对一票,叶星宿上班,施沁和叶妈妈每天都会轮流出去转转,找有没有卖房子的人,孩子一个人看就可以。 半个月过去,施沁高兴地抱着珠珠又来找初夏,房子她和婆婆找到了,距离家属院不远,不是平房,但也是盖得不错的砖瓦房。 “我和我婆婆也是幸运,正好那家人的海外亲戚联系到了他们,要接他们去海外生活,刚盖好不久的房子只能卖了。” 初夏笑着恭喜她,买到了心仪的房子:这里这时候偏僻,以后京城是要发展到五环外的,未来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晒伤药膏在冬天卖得就没有那么好了,蒋知书的公司还没铺开到全国各地,因此十月份过后,盈利就不行了。 蒋知书不止一次问过初夏有没有其他的药方分享。 初夏在他催的第三次,把之前她和安安一直用的冻疮膏的药方给了他。 蒋知书拿到药方皱了皱眉,眼里滑过可惜:“如果现在我们卖的是这个,会比晒伤膏更有市场。” 到药品审批流程比较慢,今年冬天是等不到它上市了。 初夏说:“那就等明年冬天。而且这个不仅可以治疗冻伤,对手干手裂效果也很好。” 蒋知书的眉心松开了,这是一个更好的卖点。 初夏离开蒋知书公司时,拿到了晒伤膏的第一笔分红,她数了数自己的钱,云梦泽基本上步入正轨,每个月她都有分红,因此她突然发现,她的钱够买四合院的了。 初夏拿着存折,兴奋地转身一把抱住岑峥年:“我可以买四合院了!” 岑峥年稳稳地伸手托住她,让她挂在自己的身上,眉眼带着笑意,眼里是为她高兴的神情:“那你什么时候去买?” 初夏脸上的笑落了下来:“唉,不好买啊。我又没有广大的人脉,不知道谁要卖房子。” “你问问达子,他认识的人多。” 云梦泽能开起来,蒋知达和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他走的是正道,不代表不认识其他的人。 “好。等买了四合院之后,如果剩了钱,我就去买金条。” 初夏数着她的计划,越想越高兴,在岑峥年身上晃着身体,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别动了。”岑峥年托着她的手把她用力往自己身体这边楼了下,声音忽然变得沙哑低沉,让初夏身子一僵。 “你……你放我下来吧。” 岑峥年的手又紧了下,没有放下她,反而带着她一步步走向床的位置,才把她放床上。 初夏躺下去刚想爬起来,嘴唇就被关掉灯的岑峥年堵住了。 第二天初夏有班,她是穿着高领毛衣去的医院,外面套着羽绒服。 她努力按耐下现在去找蒋知达的急切心情,把今天的病人一个个看完。 初夏擅长的是妇科和儿科,找她最多的也是妇女和儿童,家属院的人也逐渐往她这里来,找她调理身体。 许多妇女结婚后身上总是会有些小毛病,有些人不注意就会变得很严重。 她只是帮家属院调理好了一个人,初夏的医术就在家属院里传开了,家属院找她看病的人才多起来,之前她的病人大多是她下乡援助的病人。 结束今天的看诊,初夏左右扭了扭脖子,又用手按了按。 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初夏喊了句“请进”。 门被打开,冯小圆一脸垂头丧气进来,坐在初夏对面的凳子上:“师姐,我又被白医生拒绝了。” 初夏没一点意外,倒了杯水慢慢吹着喝说:“你追他这么久了,他依旧没同意,就证明他不喜欢你这款。” 初夏挑明冯小圆被拒绝的事实,冯小圆哀叹一声,趴在了初夏的桌子上,脸上的表情更绝望了。 “师姐,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初夏:“你喜欢的只是他那张脸。” 毕竟之前冯小圆还喜欢蒋知达呢,她就是看谁好看喜欢谁,说真的爱也不一定。 “白医生的脸确实很好看啊!他也很有医德,对病人特别温柔,还会开解因为皮肤不好心情不好的病人。” 初夏没再说什么,喝着水,听冯小圆唉声叹气。 等初夏把一杯水喝完,她脱掉白大褂挂起来,提起来自己的包说:“那你继续在医院想你的白医生吧,我要回家了。” 今天岑淮安放假回家,初夏还着急回家看儿子呢,没多余的时间安慰失恋少女。 冯小圆从桌子上爬起来:“我和你一起走。” 两人走向医院门口时,碰巧在医院走廊看见白医生和一个病人在说话。 那病人脸上起了挺多的红色疙瘩,初夏多看了两眼,感觉应该是过敏,不过因为没有仔细去看病人的情况,初夏不敢确定具体的病症。 白医生的神情确实很温柔,一双桃花眼看着病人时,总感觉他在释放感情。 但初夏知道桃花眼就是那样,再加上白医生温柔喜欢笑,就让人容易产生喜欢自己的误会。 冯小圆手捧着脸,一脸沉醉白医生容貌的模样:“师姐!你看白医生多温柔,多好看啊!” 初夏看一眼,摇头:“没有我丈夫好看。” 冯小圆放下了手,赞同地点点头,实话实说:“那对比起来,确实你丈夫更好看。” 初夏到家时安安已经回来了,正和三条狗玩。黑子和黄子随着年龄变大,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活泼好动,性子变得稳重,所以此时最活泼的就是斑点。 岑淮安在后院里扔球,它飞快跑着去接再送回来,黄子和黑子就卧在岑淮安身旁,依赖着好久不见的主人。 “安安。” “妈妈。” 初夏换着鞋和他说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放学早,我半下午就回来了。” 岑淮安的学校今天有月考,他最后一门提前交卷了。 现在四中的老师基本上都认识他、章麓和唐颂。除了因为上次全校师生面前的检讨之外,还有三人的成绩。 章麓在一班一开始不是拔尖的成绩,不过每次她都在进步。也不见她课下多么用功,她现在一下课还喜欢往墙边跑,教导主任都把她和唐颂当自己的左右助手了。 违纪跳墙的人她们是没有抓到过一个,但学校的纪律确实好了很多。 因为章麓和唐颂一巡逻,就会提醒那些想要违纪还没违纪的学生。 有时候教导主任和她们一起,章麓不能大声喊,就咳嗽、跺脚、大声说话,总之坚决把学生违纪消灭在萌芽里。 四中校园霸凌的情况都不见了,章麓喜欢见义勇为,看到有同学欺负人,马上就能冲上去制止,然后搂着霸凌同学的混混出去好好聊聊。 当然碍于她武力值高,那些混混想挣扎反抗都不能。聊的人多了,现在章麓在那些小混混嘴里,居然混成了大姐大的存在。 章麓是一直拒绝这个称号的:她可是品行兼优的好学生,大姐大这一听就和她不搭。 岑淮安戳破她的口不对心:“姐,我觉得你说的时候把嘴角放下去会更有说服力。” “是吗?”章麓用手把嘴角往下拉了拉:“安安,这样呢?” “算了。”岑淮安看着她奇怪的表情,沉默了会儿说:“保持原样吧。” 都认识的好处就是岑淮安三人交卷没有老师会拦他们。 如果考的科目和监考老师教的相符,监考老师还会悄悄把岑淮安答的题看一遍,和其他老师赌他有没有全做对。 初夏把包挂好,去浴室洗手消毒,再次出来时,岑淮安已经抱着黄子和黑子坐在通往后院的那个门槛上,依旧在扔着球。 “安安,明天我去云梦泽,你去不去?” “妈妈,你去云梦泽滑冰吗?”岑淮安扭过头来问。 “不是。”初夏笑着说:“我准备用掉你上次给我的比赛奖金。” 岑淮安揉了揉斑点的头,把球接过来放在一边,站起来朝初夏走过去,眼里带着喜悦:“妈妈,你准备买四合院了?” “有这个打算。”初夏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说:“不过还没有找到要买的地方。” 就是如此,岑淮安也很为初夏高兴,没有一点迟疑说:“那明天我也和妈妈你一起去云梦泽。” “好。” 初夏已经把苹果皮削好了,分给岑淮安一半,两人啃着苹果,非常期待明天的到来。 “表嫂,安安,想玩什么?” 蒋知达在云梦泽有自己的房间,客厅、厨房、卧室一应俱全,他在云梦泽处理完事情之后,不想回家了就会住在这里,小黑和他一起住。 蒋知达给两人倒了两杯杏仁酪,这是刚刚服务员送上来的。 “我想买四合院。”初夏没有绕弯子,直接开口:“但我现在没有靠谱的房源,所以我想请你帮忙打听一下,有没有认识的人卖房子的。” 蒋知达没有意外,之前初夏就一直想买四合院,他是知道的。 他想了一会儿说:“我之前留意了下卖四合院的消息,最近红孝认识的一个人好像要卖。但具体的位置还有四合院的情况我没问他,不是很清楚。” 四合院也看位置面积和房子破损程度,不同的四合院,价格有差距。 “今天看场子的不是红孝,我打个电话问他一下吧。” 蒋知达说着就拨通了屠红孝的电话,他接电话时声音还带着困意:“谁啊?” “是我。” “达子哥?”屠红孝的困意不见了,声音一下子沉稳起来:“什么事?” “你之前不是说认识的一个人要卖四合院,就等着买主呢,那四合院卖出去没?” 屠红孝:“没有。他要价有点高,和准备买房子的人没谈拢。达子哥你想买?” “不是我,是我表嫂。” “行,我这就来云梦泽。” 屠红孝挂了电话,蒋知达放下电话,看向初夏说:“卖房子的人要价高。嫂子你还想不想看这个四合院?” 初夏:“来都来了,看看吧。” 如果合心意了,就算贵点初夏也愿意买。现在贵,以后会更贵,而且贵的不是十倍百倍,是千倍万倍。 屠红孝赶来得很快,云梦泽的几个合伙人,基本上都有车。 “达子哥,嫂子,安安。” 屠红孝坐在初夏她们对面,和几人详细说他知道的四合院所有的情况。 “四合院我去看过,位置好,保存也比较完整,没被什么人破坏过。不过就是有一点,他要价高。” “那去看看。”初夏站起来说:“没看到房子前,说价钱有点早。” “好。” 房子距离西单没有多远,地理位置非常好,以后这里的房子会是天价。 初夏只看到房子的外观和位置,已经开始心动了。 卖房子的是屠红孝父母单位的一个同事,他打开四合院的大门:“进来吧。” 同事年纪不算小,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背佝偻着,看向初夏这些看房子的客人,脸上也没有一点笑意,整个人都很冷淡。 “你们看吧,少于十万我不会卖。” 这个价格确实有点高,但也没有高出太多。 这座四合院确实保存完整,两进的院子,比蒋胜男夫妇给初夏和岑淮安的还要大些。 如果按照现在卖四合院的价钱,□□万的价格比较合理。如果位置差,房子也差些的,六七万、五六万也可以买到四合院。 这是蒋知达提前和初夏说过的四合院的价钱,他也买房子,加上认识的朋友多,消息比较灵通。 要想想,这会儿可是连万元户都稀奇的存在,没多少人有那么多钱去买四合院。 同事的价格咬的很死,一分都不愿意降。 “你们想买就买,搞价我不卖。” 他的态度不像是在卖四合院,倒像是在赶买主离开。 初夏却相中了这个四合院,她逛完之后问岑淮安:“你喜欢这个院子吗?” 岑淮安望着院子一角栽着几棵柿子树,点头:“妈妈,这里很漂亮。” 初夏看向佝偻同事:“如果我买了,什么时候能过户把房契给我?” 佝偻同事抬抬眼皮看向她,语气依旧没什么热情:“你今天付钱,今天就可以去。” “好!咱们去银行,我先给你一半的定金,等房子过户了,给你另一半。” “不行。”佝偻同事非常死板:“必须所有钱都给我了,我才过户。” 他的眼睛盯着初夏,眼里非常坚持,如果初夏不愿意,那他也不会卖。 初夏想了想说:“可以。” 蒋知达拉住初夏的胳膊,眼里有着着急:“表嫂,你就这样决定买了,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这个房子我和安安都喜欢。” 屠红孝在旁边真心地说:“这座四合院除了卖得贵了些,其他的都挺好。” 佝偻同事“哼”了一声:“如果不是我着急用钱,给多少钱这房子我都不会卖。” 初夏一行人去了银行,她存折里的钱变少,佝偻同事的存折进了一大笔钱。 本想当天就去房管局办理过户,但周日人家休息不上班,只能等到下周一了。 佝偻同事看看存折,把存折放屠红孝手里,这是他刚刚办的,只存了初夏给他的十万块钱。 “存折先放你们那里,什么时候房子过户给你了再给我,免得你们不放心我带着钱跑了。” 佝偻同事说完锁上门走了,好像一点不在意那十万一样。 但初夏知道,他很在意钱,他说的急用是真的。 翌日初夏有班,她特意请假来西单办理过户,过完户之后,初夏拿着佝偻同事递过来的老房契,心里的喜悦一点点升起来,眼睛都在放光: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四合院! 蒋知达也为初夏高兴:“表嫂,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什么感觉?” “还想再买一个的感觉!” 蒋知达“哈哈”大笑,看到初夏的房子,他也对四合院心动了,回头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买个。 初夏又拿着存折上剩下的分红买了几根金条,今天她真的满载而归,花钱也很开心。 岑峥年回家时,就看到初夏坐在客厅里,客厅中间的桌子上放着房契、金条,初夏迷醉地看着这些东西,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峥年,看我买了新的四合院,还有金子!以后万一我们哪天到了古代生活,有金子都不用怕饿死了。” 岑峥年没在意那些金条,拿起房契看了看放下,笑着望着初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恭喜你得偿所愿。” “你看看这金子,颜色怎么那么好看呢?” 岑峥年没忍住笑出了声音,他手握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说:“可能因为它是金子吧。” “对!” 冬天,岑峥年的生日快到了,他过农历的生日,接近腊月的天特别冷。 岑淮安上学不在家,初夏周二没班,她便准备好好给岑淮安过个生日,还特意准备了烛光晚餐。 美好的爱情,总是需要浪漫的,就是夫妻生活久了,突然来点浪漫,也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岑峥年晚上回家一打开门,看到餐桌前点着蜡烛,单手托着下巴言笑晏晏看向他的初夏,心弦猛地被拨动了下。 “初夏。” “今天你生日你忘了?” 初夏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装资料的包放在一旁,又准备弯腰帮他把拖鞋拿过来,被岑峥年拦住了。 刚刚初夏做的事情,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平时都是他伺候初夏,极少让初夏帮他做什么事。 “我生日你也不用这样。” 初夏朝他翻个白眼,用手指点点他的胸口:“情趣情趣懂吗?你真不会享受。以后你不会再有我帮你拿拖鞋的机会了。” 岑峥年没有一点可惜:“那就没有吧。” 说实话,刚刚的初夏让岑峥年以为她换了个人,直到她翻白眼,他才放心。 “蛋糕、牛排、汤、烛光、还有我特意找来的梅花,布置得好看吧?” “好看,我很欢喜。”岑峥年握住初夏的手,声音有些低,语气非常真心。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让她感受自己的心跳,他的心从刚刚就跳得很快。 岑峥年会吃西餐的礼仪,不过他和初夏两人在家,就没有讲究那么多,全部以舒适为主。 “你尝尝我做的汤,我琢磨了很久,很好喝的。” 岑峥年舀了一碗,慢慢喝着,汤的味道比较浓郁,又有些丝滑,时不时吃到的一些配菜,味道也很棒,他不知不觉就把一碗汤喝完了。 初夏一脸得意看着他的空碗:“我就知道你喜欢喝这个,等下次你生日我再给你做。” 岑峥年“嗯”一声,帮初夏切好牛排,两人开始享受浪漫的烛光晚餐。 吃过饭,初夏又打开音乐,把屋子里的灯关上,只留几个她特意买的小彩灯,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旖旎起来。 岑峥年立马明白她的意思,上前几步,揽住初夏的腰,在温柔缱绻的音乐中,两人慢慢地跳着。 初夏的舞步不算很好,她踩到了岑峥年好几脚,他都没事人一样,继续搂着她跳。 到后面,岑峥年就揽着初夏的腰,两人在音乐中慢慢地摇晃着身体,两人的脸也越来越近。 在彩色的光里,伴着美妙的音乐,他们接吻,跳一种更热烈的舞蹈。 气氛过于暧昧,两人的身影在灯光里交缠,让人面红耳赤,不过这个夜晚只有她们两人,完全不用克制。 初夏和岑峥年享受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 至于生日礼物,初夏第二天醒来才想起来忘记送了。但这会儿岑峥年已经去单位了。 他到单位时,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好心情。 叶星宿被女儿的哭声吵得一整晚没睡好,他哄一会儿,施沁哄一会儿,因此他眼下挂着浓浓的疲惫。 看到精神奕奕的岑峥年,他眼红了地看了一眼:“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熬到珠珠和你家安安一样大?” “再等12年吧。” 叶星宿:“说了跟没说一样。” 他重重打了个呵欠:“你昨天遇到了什么,怎么今天心情看起来那么好?” “也没什么。”岑峥年用淡淡地语气说:“就是我妻子特意给我过了一个生日。” 叶星宿带着怨气的眼神立马投过来:他昨天辛辛苦苦哄闺女一夜,岑峥年却是过了一个极其美好快乐的生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永远那么大! “等我闺女长大了,她也会给我过生日的。” 岑峥年:“嗯,会的。” 这时,严和民叫岑峥年去看数据,他拍拍叶星宿的肩膀,嘴角带着笑过去了。 叶星宿:丝毫没被安慰到。 周日岑淮安回家,也给岑峥年送了生日礼物,是他自己做的一个火箭模型。 “爸爸,我不知道送你什么,但我觉得我亲手做了这个送给你,你应该会喜欢。” 岑峥年伸出双手,小心接过来模型说:“我很喜欢。我那么多模型,只少了你做的这个。” 他把岑淮安送的模型,和之前岑淮安送给他的礼物都放在一起,看着心情就愉悦起来。 岑峥年生日过后,年便离得越来越近了。 蒋知达在年前跑了一趟羊城,带着蒋二舅和周华颖给蒋知仪的话。 蒋知仪听完之后,拒绝摇头:“哥,我今年过年不回去了,我们报社很忙。” 她怕自己回去了爸妈会再次控制住她。 第 109 章 买车,踏春 蒋知达没有再劝她,如果不是蒋二舅夫妻把蒋知仪逼太狠,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回家。 蒋知仪在桌子上挑选着她新拍摄的照片,眼里是在京城时候没有的光。 “哥,你不知道我现在的生活多自由,多快乐。我也想爸妈,想爷爷想你们,但我更想要自由。” 蒋知仪已经选好了照片,抬头看向蒋知达说。 这时候钱然从厨房出来,给每人倒了一杯热茶,自然地坐在了蒋知仪的身旁。 蒋知达狐疑地看向他和蒋知仪,总觉得两人有点不太对。 “达子哥。”钱然开口打断了蒋知达的思考,“你回去的时候帮我也和我爸妈说一声,今年我不回家过年了,有空我会回去看他们。” 蒋知达看看他,又看一眼蒋知仪,身子往后面的沙发一靠:“你去年和知仪一样都没回家过年,今年再不回去,你爸妈可能会直接来羊城找你。” 钱然一笑说:“让他们来找吧,正好我带他们看看羊城和深市的风景。” 蒋知达没说话,而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钱然还是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问:“达子哥,怎么了?” 蒋知达摇摇头:“没事,我先去看看工厂,小然你和我一起吧。” 两人刚走出门外,蒋知达抽出一根烟叼着,又抽出一根递给钱然。 钱然把烟重新推给了他:“达子哥,我戒烟了。” 蒋知达挑了挑眉,把嘴里的烟点燃,吸一口,伸手揽住了钱然的肩膀说:“小然,你不对劲啊。” 钱然低头笑了一声:“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蒋知达:“你和我妹妹什么情况?” 钱然和他往外走着,脸上的笑容让蒋知达觉得分外刺眼:“就你看到的,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艹!”蒋知达一举胳膊肘,把钱然捣出去老远。 “我让你照顾我妹妹,你就是这样照顾的?直接照顾成了我妹夫?” 钱然揉着被捣得不轻的肚子,嘴角还是扬着,没一点被袭击的愤怒:“达子哥,我做你妹夫我觉得挺好的。你看,我有事业,以前还吸烟,现在也戒了,不去红灯区,没什么不良嗜好……” 蒋知达嘴里的烟已经在地上碾灭了:“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只打你一下?不过你要敢对不起我妹妹,我蒋知达的手段你也知道。” 钱然点头:“我知道。哥,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知仪好的。” 蒋知达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认真,才转头说:“记住你说的话。还有,先别改口叫我哥,你还没和我妹结婚呢。” 钱然:“那不是迟早的事情。” 蒋知达又一胳膊肘捣过去:“闭嘴!” 蒋知达来羊城除了看场子,还有就是把接到的订单交接给钱然。这几个单子比较特殊,要求也严格。 “哥,你哪里接的这单子?活可不好做啊。” 自从上次叫完之后,钱然就改了口,任蒋知达怎么对他横眉冷眼都不肯换。 钱然看着连一个螺丝钉都规定好的订单,眉心皱着,在想怎么做这些单子。 蒋知达吐出一口烟,看着厂房里忙碌的工人说:“别管这些,这单子只要咱们做好了,以后就不怕没单子做。” 而且还都是大单子。 钱然一听,顿时松开了眉毛,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哥,这单子交给我吧。” 蒋知达对钱然还是放心的,单子刚开始做的时候,他去盯了两天,确定做出来的东西符合标准,他就准备回京城了。 他在京城还有云梦泽,过年正是生意好的时候,也是容易有人闹事的时候,他必须得回去盯着。 在蒋知达要离开的时候,钱然却拉住了他:“哥,你不是说想换车?最近苏姐说她那里新拦截了一批车。” 蒋知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重重拍了两下钱然的背:“这好消息你不早说!” 钱然被他拍得咳嗽了两声:“哥,你对我也下手轻点。” 蒋知达没理他这话,让他直接带着他去看车。 车子都是好车,是被官方拦的走私车,价钱上更便宜。 蒋知达看了一圈,选了辆吉普。 苏姐是这里的领导,看着他选的车笑了:“来这里的男的怎么都喜欢吉普?” 蒋知达拍拍黑色的车身说:“外形霸气。苏姐,借你这里的电话用用。” “行!” 苏姐和钱然、蒋知达打过的交道不少,也有交情,直接把他们带到她办公室让蒋知达打电话。 蒋知达是给初夏打的电话,他不确定初夏能不能接到,先往她家打了一个,没人接,他只能又给岑峥年打过去。 岑峥年刚好结束一个工作,不然他也接不到电话。 听到是蒋知达的声音,他意外了下:“达子?什么事?” “表哥,是这样的……” 之前初夏和蒋知达说她也想买辆车,虽然平时出门可以坐公交车,但刮风下雨出去或者搬运东西的时候,还是有辆车方便。 初夏现在不缺一辆车的钱,因此她也没想着委屈自己。 岑峥年听初夏在家里说过她有机会买辆车的事,初夏有什么想法都会跟他和安安说,要下大的决定她从来不会隐瞒。 “我回去和初夏说,到时候让她给你回个电话。” “行!” 初夏从医院回来,就听岑峥年说了蒋知达打电话的事,她脸上露出惊喜:“车子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不等岑峥年说话,她脚步一转,直接小跑去了家属院里的公共电话那里,给蒋知达拨去了电话。 “喂?”接电话的是个初夏熟悉的女声。 “知仪?” “表嫂,是我!”蒋知仪开心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她一年半没回过家了,对于初夏这些亲人非常想念。 初夏同样很久没和蒋知仪说过话,两人通过电话筒聊了一会儿,知道了彼此的近况。 特别是蒋知仪,她的变化很大,声音里全是自信、快乐,还成熟了很多。 “表嫂,你找我堂哥的吧,我帮你叫他。” 蒋知仪高声喊蒋知达,随后电话那边响起疾步走来的脚步声,下一秒蒋知达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表嫂,最近我朋友那边到了一批不错的车,你想要什么样的?” 初夏只是想要一个代步工具,她对这时候的车了解不多,只说了她的要求:“车子适合家用,结实开着舒适就可以,你懂车,帮忙挑一台吧。” 她说了自己的心理价位,也不需要什么豪车,毕竟只是一个代步工具。 这会儿的车买来就是贬值的,一辆车比一套房子还贵,能买得起的也不多。 蒋知达连连点头:“好,我都记下了,表嫂还有吗?” 初夏:“没了,你去看过那些车了没?” 蒋知达笑得格外高兴:“看过了,我还又挑了一辆吉普。” 初夏:“你不是有车吗?你那辆车准备怎么办?” 她知道蒋知达的车还好着呢,没开多少年,她在心里摇摇头,果然男人都爱车。 “放云梦泽里当公车,以后云梦泽有人需要急用车,也不需要到处找了。” 初夏点点头,又和他说:“我刚刚买了房子和金条,手里的钱不凑手。达子你去买车的时候先帮我垫一下,等每个月分红了,你直接扣掉我的钱就行。” 蒋知达说的买车的机会和去市场买车不一样,得靠运气撞,而且还得蒋知达刚好在羊城。 苏姐属于政府工作者,她那里的车是无本拦截的,比市场价便宜一半还要多,这个机会错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了。 蒋知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他的生意都是依靠初夏帮忙起来的,现在别说帮忙垫付买车,直接送给初夏他都愿意。 决定后买车很快,到苏姐那里直接看车付钱买就行了。 蒋知达这边的货有固定合作的火车运输方,多加钱请人帮忙运来京城两辆车很简单。 蒋知达回到京城没几天,两辆车子就送来了。 初夏没急着去看,她想等到星期天和岑淮安一起去把车开过来。 因为之前决定好要买车,所以初夏提前考过了驾照。她毕竟上一世会开车,而且现在考驾照没有后世那么严,她用很短的时间就拿了驾照。 岑峥年这天也休息,一家三口怀着期待的心情去往云梦泽。 蒋知达的车开回来就被几个朋友来回围着看,每人还全都坐上去开了几圈。 “太爽了!这车开着跟我那小轿车就是不一样,视线太t宽阔了!” 沈川拍着吉普车的车头,眼里对它的喜爱都要溢出来了。 蒋知达靠在车子上,嘴角勾着,毫不掩饰他自豪的神色:“那不然我为啥买它?” 沈川“啧”一声,一撸脑袋:“不行,啥会儿我也得搞一辆,达子你这我看着太馋了!” 蒋知达“哈哈”笑着:“搞!” “搞搞搞,我们回头都弄一辆。”周围的兄弟说着。 屠红孝站在一旁没说话,眼睛也一直看着吉普车。 今儿本来不是沈川在云梦泽看场子,但他和屠红孝都来云梦泽看蒋知达的车了。 沈川也看到了吉普旁边的白色小轿车,问蒋知达:“这车之前就在这里放着,达子你不准备开?不然让我开开,我还没开过这个牌子的车呢。” 蒋知达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这车是我表嫂的,你不能开。” 沈川没多遗憾地移开视线,他本来喜欢的就是吉普。 “那我开你的出去溜一圈。” 这个蒋知达没意见,把车钥匙扔给他:“你悠着点,看着点人!” “知道!” 屠红孝在沈川坐上驾驶座之前,先坐了上去:“我先开。” 沈川:“屠红孝,你又先抢我的!” 屠红孝看他一眼。 沈川把钥匙扔给他:“行行行,给你先开,别这样看我,渗人!” 初夏一家人过来云梦泽时,沈川和屠红孝刚好把吉普开回来,车子在初夏她们面前帅气地停下,沈川和屠红孝眼里带着还没消失的兴奋从车上下来。 岑峥年和岑淮安的视线都落在吉普车上,眼里有着喜欢。只有初夏的眼睛看向吉普旁边的白色轿车,一眼就看上了。 “表哥!表嫂!安安!” 蒋知达本来站在一旁抽烟,听到车子声音还有沈川兴奋的声音都没有在意,结果一抬头看到了初夏三人。 蒋知达迅速把烟掐灭,沈川、屠红孝也转过了身,和初夏她们打招呼。 都是云梦泽的股东,大家非常熟悉了。 “表嫂来看车的吧?”沈川撸了撸头发,看向初夏的神色还有点紧张,毕竟之前第一次和初夏见面时他亲戚冒犯了初夏,所以每次站在初夏面前,他底气都不太足。 “是。” 蒋知达已经走到了白色轿车旁边,随意地拉开车门说:“就是这辆车,表嫂你看看喜不喜欢?要不要试着跑一下?” 岑峥年和岑淮安看完吉普,也看到了白色轿车,知道这辆是初夏的。 两人对于车子没什么要求,初夏买的,她喜欢就好了。不过这辆车两人都觉得很好看。 和吉普车的霸气不同,这辆车车型温柔些,很适合家用。 初夏走过去,摸了摸车身,没有隐藏眼里的喜欢:“喜欢,我试一下。” 她坐上车,关上驾驶座的门,启动车子摇下车窗,手肘撑在车窗上,扭头朝岑峥年和岑淮安勾了勾手:“你们也上来一起。” 岑峥年坐在了副驾驶上,岑淮安坐后面,蒋知达也坐上来了。 初夏第一次开车,蒋知达这个老司机不放心,万一表嫂一紧张,没有控制好油门刹车怎么办。 岑峥年坐在初夏旁边的用意就是这个,他会开车,如果初夏没控制好车子,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抢救。 “不要紧张。”岑峥年洗好安全带,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初夏的头发:“有我在,大胆些开。” 初夏看向他,笑了笑没说话,松开手刹,倒车转弯踩油门,车子极为流畅地开出车库,一点停顿没有,也没有一点磕碰。 站在一旁的沈川和屠红孝都惊讶了下:“表嫂是第一次开车?” 屠红孝:“嗯。” 刚刚蒋知达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初夏确实刚拿到驾照第一次开车。 沈川脸上露出佩服:“果然不愧是能帮达子干出来生意的人,开车都和别人与众不同。” 他第一次摸车还很紧张呢,开他那辆车撞了自家的门,像初夏这样流畅地倒车开车,他现在是轻而易举,但刚开车时做不到。 坐在车上的岑峥年和蒋知达就更惊诧了,岑峥年看着初夏,嘴角慢慢重新扬起,目光停留在初夏认真的脸上移不开。 此时的初夏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看着路的前方,开车并不算快,但不管前面遇到什么,都能完美地处理,整个人的气场带着无法言说的飒。 岑淮安望着自己的妈妈,趴在车的椅背上。眼睛里也全是孺慕。 “表嫂,你这是第一次开车?” “也不是。”初夏感受了车子的性能,熟练了开车的手感,帅气转弯准备回去。 岑峥年和蒋知达:“嗯?” “我还在驾校练过啊。” 不过除了驾校的车,她这辈子确实是第一次开自己的车,和前世的手动挡不同,不过开习惯了一样很流畅。 再次开回去,初夏又是完美地停进仓库里,沈川和屠红孝脸上已经没有意外了。 岑淮安非常喜欢自家这辆车子,他刚刚坐在车子里,已经把车子的所有地方看完了,越看越喜欢。 而且刚刚初夏开车的模样也吸引住了,让他心里有股冲动,也想立马学会开车,开着这辆车出去跑一圈。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太小了,恋恋不舍地摸了下车子的座椅,从车上下来了。 “达子,这辆车你费心了,谢谢了!” 这辆白色轿车初夏试驾之后,就知道了蒋知达一定是用心去挑的,符合她说的每个要求,而且她没说的,蒋知达也考虑到了。 蒋知达毫不在意地一笑,拍了拍车身说:“表嫂你喜欢就行!” 毕竟是第一辆车,那肯定要初夏满意,蒋知达自己也不是会凑合的人。 初夏直接把车子开走了,她们一家还要去蒋外公家里,蒋知达蹭着车跟着一起。 来到蒋外公家,初夏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开车的方便,比坐公交花费的时间短了一半。 因为坐公交需要等车,公交到站会停,自然没有一直开到家门口的车子快。 章麓正带着蒋为曦在外面和胡同里的小伙伴玩战争游戏,蒋为先也和她们一起。 看到一辆不熟悉的车停在蒋外公家门口,章麓停止了攻击“敌方”,抬手示意所有小孩先暂停。 她眼睛带着疑惑看着小车,还在想这究竟是谁的车子?就看到车子打开车门,一条穿着黑色毛线裙子的长腿从驾驶座上伸出来,紧接着,她熟悉的初夏从车上下来,头发一撩,让章麓一双眼睛瞪到最大。 “婶婶!姐姐,是婶婶!” 蒋为曦拽着章麓想跑过去,但章麓还没回过来神。 “麓麓,曦曦,为先。” 初夏倒是扭头先看到了她们,冲她们挥手。 这时岑峥年、岑淮安和蒋知达也从车上走下来,几人去拿车子后备箱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是初夏和蒋知达给蒋外公买的。 快过年了,给蒋外公家里多备点年货没有错。 章麓这才回过来神,指着车子说:“舅妈,这是你买的新车吗?” 初夏笑着点头:“对啊。” “哇!”章麓和蒋为曦张嘴惊叹出声,连眼睛都瞪得一模一样。 章麓手摸着车子,格外崇拜地看向初夏:“舅妈,你太厉害了!我爸爸都不会开小轿车呢。” 她羡慕地看向岑淮安:他有初夏这样一个会开车的妈妈,好帅啊! 岑淮安也很自豪,他妈妈真厉害! 不止章麓的妈妈,家属院里其他人的爸妈,也都没他妈妈厉害! 初夏开心笑出来了声,揉揉章麓的头发:“你爸妈想学也可以学会,开车不难。” 章麓立马问:“那舅妈,我也能学会吗?” “能。”初夏肯定地点头:“不过得等你满十八岁之后才能学。” 章麓眼睛瞬间亮起来,她十六岁生日已经过了,下一年十七岁,再下一年一过生日,她就可以学开车了! 距离她会开车的日子,指日可待。 这会儿章麓就不羡慕岑淮安了,还哈哈大笑拍着他说:“安安,你离十八岁还有五年多呢,到时候我学会开车了带你出去玩。” 岑淮安:突然就没那么开心了。 蒋为曦很喜欢这辆白色的小车,她小小的圆圆的身子围着小车转了一圈,站在初夏年前,奶声奶气地问:“婶婶,我可以坐一下车车吗?” “当然可以!” 初夏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玩,她还和其他小孩说:“你们都可以上车玩,关门时小心点,不要挤到手了。” 章麓和蒋为先也坐上去了,她还把岑淮安一块儿拉了上去。 初夏几个大人拎着东西先进去。 结果就在客厅看到了蒋二舅一家人,蒋二舅和周华颖脸色并不太好,不过其他人说话的氛围很好。 初夏便没有在意蒋二舅他们,一一打招呼后,把带来的东西交给李阿姨放好。 “达子,知仪和你说她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蒋二舅看到蒋知达,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他和周华颖一年半没见过女儿了,打电话次数也不多,有时候他打过去电话都没人接,蒋知仪在羊城比他们在单位还忙。 蒋知达这会儿没有办法再隐瞒,脸上随性的笑消失了,头疼地抓了抓头发说:“二叔,知仪她说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又不回来?”周华颖的眉心一下子拧起来,脸上带着怒气:“我看她在外面真的心野了,连家都不想要了。达子,她现在在羊城哪里?” 蒋知达没有说,说着其他的话安抚周华颖:“二婶,知仪在羊城有工作,她过年比较忙。” 周华颖根本不信蒋知达这说辞:“什么工作能忙到一年到头不回来一次,连过年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蒋知达:“记者。” 一句话把周华颖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半天没说出来话。 蒋二舅在旁边唉声叹气,和蒋知达说着软话:“达子,你和知仪说,她想做记者就做,我们家里不逼她做不喜欢的事了,让她回来过年吧。她一个女孩子,一直在外面也不好啊。” 蒋知达:“二叔,知仪挺好的。她住在我厂子的附近,还干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她天天都很开心。” 蒋二舅:他不开心,甚至感觉更堵心了。周华颖的面色也更加不好看。 “爸,你帮忙劝劝知仪,她不可能一直在外面不回来吧?”蒋二舅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转头求助蒋外公。 蒋外公正问岑淮安最近学围棋的情况,有没有每天练习,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就听到了蒋二舅这句话。 “我不劝她。等你们什么时候真的没有逼迫她的想法了,她感受到这些,她自己就会回来了。” 蒋外公本身就看不惯蒋二舅两人逼着小孩学习的行为,还把小孩逼得只能跑去羊城那里,他当然帮着蒋知仪了。 这时候,几个小孩从外面跑进来了,一进客厅,蒋为曦就大声和蒋知书、洛澎说:“爸爸!妈妈!婶婶的车子好漂亮,坐着好舒服啊!” 洛澎好奇又诧异地看向初夏:“你买车了?” 她知道初夏表面看着没有做生意,但她在蒋知达的厂子和娱乐场都有股份,在蒋知书的医药公司也有股份,她不缺钱花,买辆车很正常。 “对,拜托达子帮我在羊城买的。” 蒋二舅一家震惊的目光看向初夏,完全不敢相信车子那么贵,初夏怎么会突然买了一辆? 初夏的那些股份,他们都不知道,连蒋大舅都不是很清楚,更别说其他人了。 蒋外公倒是不意外这件事,只是意外初夏会买得这么快。 蒋知观原本坐在初夏和洛澎身旁,正悠哉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听到她有车这句话,瞬间扭头,眼睛震惊瞪大的模样,和章麓在外面时一模一样,一看就是母女俩。 她“唰”一下站起来:“初夏,你的车我得去看看,你真的太厉害了,都买车了!” 说着她抬脚往外跑,初夏和洛澎连忙跟上去,其他人互相看看,也都站起来往外走。 蒋知观跑到外面便看到了那辆白色轿车,流畅的外形,漂亮的颜色,看得她格外心动。 “初夏,你这辆车多少钱?” 初夏比了个数,蒋知观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摇着头说:“不行不行,太贵了,买不起。” 她立马打消了买车的想法,几万块钱,把她们一家子卖了都没有。 洛澎看着车,眼睛露出来思索。 蒋外公、蒋二舅他们也出来了,看到那辆车,蒋二舅脸上露出来意外,周华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又不是没坐过车,蒋二舅单位的车他也可以开。 蒋知观很想感受坐车的滋味,问初夏能不能带着她出去兜一圈。 “就一圈,很快就可以回来。” “可以啊。”初夏手指勾着钥匙晃了晃,转身问跟出来的几个孩子。 “安安,麓麓,曦曦、为先,你们跟着一起吗?” “要!” 初夏一问,她们赶紧答应。 一辆车只能坐五个人,不过曦曦还小,小孩子们都瘦,蒋知观坐副驾驶,小孩子们在后面挤挤就坐下来了。 初夏熟练地打火开车,几个小孩手指扒在前排的两个椅背上,连连“哇哇哇!”地惊叹,让初夏听得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掉下来过。 车子开出去,初夏带着蒋知观和小孩们兜了长长的一圈风才回来,坐车的所有人一脸满足。 “初夏,这车真不错。可惜我买不起,不然我肯定也买一辆!” 蒋知观有自知之明,她没长做生意那个脑袋,出去摆摊估计一言不合就和人打起来了,所以她也就是羡慕一下,觉得不可能会有,也就抛在脑后了。 倒是蒋为先的妈妈白含看着车,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接下来的话题自然围绕着初夏的车子说起来了,蒋大舅和杨梅更是夸初夏厉害。 杨梅还打趣岑峥年:“你家有车全沾你媳妇的光了,以后你要是对初夏不好,她开起来车带着安安跑了,你追都追不上。” 岑峥年把手中剥好的橘子给初夏说:“对,所以我现在在家地位是最低的。”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 但岑峥年也确实是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初夏没了他可以过得更好,他不行,没了初夏和安安,他连工作可能都会做不下去,整个人会生不如死。 想到这种可能,岑峥年的心里就像被万千针扎一样,他赶紧止住这个想法,低头拿起一个橘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橘子皮上,继续慢慢给初夏剥橘子。 “初夏,你说我学车可以吗?” 吃过饭,孩子们去午休,蒋二舅一家都离开了,其他人还没走,洛澎坐在初夏身旁,小声问她。 刚刚初夏又飒又酷开车的模样让洛澎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她忽然有种想开车的冲动。 “当然可以了!”初夏马上点头说,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开车很简单,只要胆大心细就可以了。表嫂你让表哥带你练练车你就明白了。” 蒋知书自己有车公司也有车,洛澎想练车不难。 洛澎还是有点不自信,她以前从来没想过她可以开车,她出门要么蒋知书或者公司的司机接送,要么她就坐公交车。 “真的吗?我看你们开车很复杂。” 初夏:“不复杂,你练习几遍学会了,很简单。表嫂你想学就去学,趁着现在还年轻,多尝试不同的体验。” 洛澎听到这句话,忽然来了勇气:“你说得对,我应该尝试新的体验,我今天回去就让知书教我。” 初夏不清楚洛澎练车的情况,不过在蒋外公家吃年夜饭时,洛澎的脸上带着容光焕发的色彩。 看到初夏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等初夏坐在她旁边,她语气带着欢欣说:“我学会开车了,等我驾照下来,我也能开车了!” “恭喜表嫂。”初夏真心为她高兴。 洛澎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说:“其实我刚开始学,把油门踩成刹车了,还好知书提前卸了油门,不然那天车子就撞墙上了。” 说起来洛澎学车的经过,真的挺艰难的,她主要是胆子小放不开,学的时候便容易紧张,就会做错。 但蒋知书从来没有生气过一次,也没有不耐烦过,每天晚上回家吃过饭第一件事就是教她开车,耐心地一遍遍纠正她的错误。 洛澎的自信心慢慢建立起来,整个人坐车上渐渐不紧张,她也就学会了开车。 当然这些细节初夏不知道,不过看到洛澎脸上甜蜜的笑容,她也能猜出来。 今年过年没去西北,初夏心里有愧疚,往蒋胜男和岑父那里寄了很多东西,都是京城有但西北没有的。 还有吃年夜饭时,在蒋外公家里照的全家福。 拿着照片,蒋胜男从没有比此时更加意识到,她的父亲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也全白完了。 蒋胜男紧紧捏着照片的一角,眼眶的酸涩根本控制不住。 岑父明白她的心情,抬手将她揽进怀里,叹口气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我……” “你别这样说。”蒋胜男擦拭了下眼睛说:“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还好今年我们就能退休了。” 其实按照国家规定的法定退休年龄,蒋胜男前几年就可以退了。 但她和岑父同龄,岑父六十岁才能退休,她要是离开了部队,岑父就没人照顾了。 小辈们都不在身边,她如果不陪着岑父,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在西北孤零零的。 退休后两人准备回京城,蒋胜男准备接下来的时间都陪着蒋外公,好好尽孝道。 她作为女儿,真的对父亲很愧疚。 两人说着退休后的日子,而岑知时和西望也在说着这件事。 西望坐在卧室里,皱着眉头,小声和岑峥时说:“你爸今年就要退了,再不请他帮次忙,以后我们就真得靠自己了。” 谁都知道,不管在单位多么厉害的人物,一退休没有实权后,那就什么都没了,更别说提携后辈的事。 而且西望对于每年暑假,岑父两人都把岑淮泽和岑淮馨强制带去他们那边军训的事有怨言。 虽说两个小孩现在改变很大,和之前不懂事的模样完全不同了。但每次他们回来,黑瘦的模样看得西望都心疼不已。 岑峥时不知道西望心里的这些想法,他还很高兴两个孩子的改变,如果有可能,谁会想自己的小孩走上歧路呢。 岑峥时听到西望的话,没有她那么在意,他比西望更了解自己父母的性格。 “我爸已经帮过我一次了,接下来我稳扎稳打,靠我自己升上去没问题,你别老想着靠我爸。” 西望气恼地拧他一下:“我操这心都是为了谁,你还不领情。有人帮忙和没人帮忙差距大着呢。” “我爸不可能帮的。”岑峥时直接说:“我也不想再求我爸。” 他有男人的自尊心,这么个年纪了,又不是没本事,回回求长辈算什么。 “行了行了,别想了,睡吧。” “就算不动工作,咱们是不是也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下小泽和馨馨,你看咱们家住的房子,还有他们上的学。” 岑峥时:“你想让我爸妈给钱?” 西望点头:“都是她们孙子孙女,不能只疼安安一个吧。” 岑峥时皱眉:“咱们家又不缺那个钱。” “咋不缺?”西望给他算账,一家子吃喝穿衣,还有两个孩子上学,哪样都得花钱。 岑峥时困得不行,不想听她说这些了:“行行行,缺钱咱们努力挣,你少给你娘家点也可以。” 家里的钱如果不是西望经常给她娘家补贴,不会剩那么少,岑峥时不管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总之,你别打我爸妈的主意了,这么大年纪靠老人我嫌丢人。” 岑峥时这话把西望气得不行,狠狠挠了他两下:“岑峥时,你说这话真没良心……” 岑峥时这晚上没能睡个安稳觉。 他肯定不会问父母要钱,但西望自己左想右想,就觉得岑父和蒋胜男把东西都给岑淮安了,她还是给蒋胜男打去了电话。 等挂了和西望的电话,蒋胜男的眉毛皱得紧紧得,坐在那里叹口气。 岑父:“她说什么了?你不用听她说的那些话,只会让自己生气。” “想问咱们要钱要东西呢。” 岑父气恼地狠狠拍了下桌子:“不给!” 这个儿媳妇真是娶得失败,但当初儿子就是看上她了。 那会儿的希望漂亮洋气会打扮,性子看起来温和大方,怎么结婚之后变成了这样。 也可能他们一直没有看清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觉得不公平,觉得我们没有一碗水端平。” “她逢年过节给过我们什么了?听我的,不给,也别管,要是老大连一家子都养不起,那就别干了。你给她一次就有第二次,她尝到甜头后,就是个无底洞。我们还没死呢就算计这些,以后她能算计得更多。” 岑父一针见血地说,蒋胜男其实也知道,她只不过对孙子孙女心软。 每年暑假两个孩子过来,她有感情了。 “平时我们寄给他们的东西足够,不用再多做。不然对初夏、安安不公平。” 蒋胜男一下子清醒了:“你说得对,我不会给的。” 新年过去,天逐渐热起来,周围的景色也染上了绿意。 初夏和洛澎都学会了开车,她们便商量着带孩子们出去踏春。 三月中旬正是看各种美好景色、去郊外放风筝的好时节。 岑淮安和章麓提前知道了这事,两人便在学校里趁着空闲时间做起了风筝。 “老鹰!我要做一只老鹰,在天上飞一定很威风。”章麓面带幻想着说。 岑淮泽对风筝没有什么要求,不过他在做的风筝上画上了围棋、数学书还有火箭,还有他们一家三口。 班里其他同学也跟着他们一起做,结果就有人没忍住,上课也在做风筝。 第 110 章 踏春,定段(捉虫)…… “这做的什么?” 江老师伸手把那学生手上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知道是风筝,但皱眉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做的风筝形状是什么。 被揪出来的学生一脸紧张地说:“燕……燕子。” “你这手艺不行啊。”江老师把那只看不来燕子形状的风筝还给他:“课下找我,我教教你。” 江老师虽说没批评那个学生,但其他做小动作的人也都坐正了,没人敢不认真听课。 章麓也悄悄把手中的小刀和竹条扔进了桌斗里。 踏青初夏几人并没有选择去公园,而是位于海淀区的一个水库,水库四周的风景很好,水清澈得可以看到整片蓝天白云,周围杨柳依依,各种花草正蓬勃而又努力地生长着。 一下车,章麓看到那一望无际大大的水库,就“哇”一声:“这里好漂亮啊!” 几条狗也从车上跳下来,好像来到了新天地,撒欢一样地跑。 蒋为曦年纪小个子也小,迈着小短腿着急地追着她心爱的狗狗:“小花!花花!等等我!” 初夏下了车,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好像闻到了草的清香,水的清冽,整个人的心胸都被灌入新鲜的空气。 岑淮安和岑峥年下车之后先去车的后备箱拿东西,踏青除了看风景,他们还准备了钓鱼、烧烤、野炊的各种工具。 蒋知达和沈川、屠红孝也从车上下来,他们主要跟着来凑热闹,两人和蒋知达一样都没有结婚,所以看到蒋知达开车出来,一听是去和家人踏春,厚着脸皮硬上了车。 “果真没有白来,这里真t漂亮!” “啪!”沈川话音刚落,蒋知达一巴掌拍他背上:“有小孩呢,注意点说话。” 屠红孝默默去后车厢拿了钓鱼工具和小板凳,在水库边上找了个好位置开始钓鱼。 一看他这模样,沈川立马急了:“红孝,等等我!你不能先开始!” 几人刚刚在车上打赌了,看今天谁钓的鱼多,输的那个人,要负责收拾今天烧烤、野炊结束后的所有后续东西。 蒋知达也赶紧拿了钓具过去。 水库很大,可以随便坐。 岑峥年没去钓鱼,他和蒋知书、蒋知观的丈夫章未帮三个小孩放风筝。 章麓、岑淮安、蒋为曦的风筝都各具特色,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谁的。 岑峥年帮岑淮安小心整理着风筝,看到风筝上画的东西,他嘴角的笑没忍住又往上扬了扬。 “这是咱们一家吗?”岑峥年指着风筝上的三个小人问。 “嗯。”岑淮安拿着风筝点头,抿嘴看看画,又看向岑峥年。 岑峥年:“画得很像。” 蒋知书听到声音往这边扭头看了一眼,看到风筝上那看不出来男女老少的三个火柴人,眼睛看向岑峥年:真会睁眼说瞎话。 放风筝也有技巧,岑峥年从理论出发,指挥着岑淮安:“你拿着线往后走,和我隔大约十五米。” 然后他拿着风筝,和脚线形成一个仰角,逆着风跑,岑淮安在后面放线,最后感觉到适宜的风力,岑峥年手轻轻松开,结果风筝“啪”一下倒头栽在了地上。 章麓和章未的风筝已经飞上了天,她正哈哈大笑着放着线,看着老鹰风筝越飞越高,开心得不行。 岑峥年和岑淮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地上的风筝。 岑峥年把风筝捡起来说:“刚刚是我松手的时机不对,我们的方法是没有问题的。” 岑淮安点头,两人继续按刚才那样放风筝,结果风筝又“啪”一下掉了。 “飞了!飞了!爸爸好棒!” 蒋为曦兴奋的声音传来,让岑峥年和岑淮安眼里的神色更加尴尬,他们无声地望着地上的风筝。 岑峥年皱眉:“方法肯定没有问题,一定是我们哪里没做标准。” 岑淮安“嗯”一声,他们再次放风筝,还是没有飞上去。 章麓把手中的线轴塞到一旁站着看她放风筝的章未手上:“爸,你先帮我放着。” 然后她几步跑到怀疑自己放风筝水平的岑淮安面前,拿过他手里的风筝说:“我帮你放起来,你听我口令放线!” 章麓拿着风筝跑得飞快,也没有按照岑峥年说得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她就是凭自己感觉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放!放!放!” 接着她手一松,风筝稳稳地往上飞,章麓站在那里叉着腰继续大喊:“安安,放线!让它飞上去!” 岑淮安听话地照做,那个带着围棋、数学和一家三口的风筝,和章麓的老鹰风筝、蒋为曦的画着各种颜色的彩虹风筝一起飘在空中。 岑峥年望着那只风筝,依旧皱着眉,他的方法没有错,完全按照放风筝原理做的,为什么会失败呢? 章未把风筝线轴还给章麓,他走到岑峥年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玩乐的东西,理论没有实践管用。” 岑峥年不纠结这事了,他确实很久没有放过风筝了,抬头看着天上的风筝说:“你是对的。” 三个小孩跑着笑着,风筝在天上飘得很高很远,他们还比赛谁的风筝会飞得最高最远。 另一边,初夏、蒋知观、洛澎互相给彼此整理好头发、衣服后,用初夏的相机开始找各种美丽的景色拍照。 原本她们一起来踏青是和白含说了一声的,家庭集体活动如果没叫上她们一家,容易让人误会排挤她们一家。 不过白含拒绝了,连蒋为先都没跟着来。蒋外公因为年纪大了,也没来。 蒋大舅和杨梅工作忙,没有时间。 “这里!这里好看!”蒋知观站在一处有芦苇的地方,初夏帮她调整好姿势,蹲下来给她拍照。 这样拍照很累,几人也没有一直拍,觉得照片够多了,拿上买的风筝和小孩子们一起放风筝。 本来出来就是想趁着天气好放风筝的。正好今天天公作美,天气晴朗,风不大不小,很适合放风筝。 初夏买的风筝是一只蝴蝶,她走到岑峥年面前,看到已经放得很高的风筝说:“安安他们的风筝放得好高啊!” 岑峥年点头,“他们在比赛。” 初夏:“也不能放太高,很容易被风吹断线。” 岑峥年刚要开口,就看到有几只鸟靠近了章麓的风筝。 她画得老鹰只是简略的图像,并没有真老鹰那么凶猛,可能就被那几只鸟误会是同类了,围绕着风筝转。 有只鸟快速出嘴叨了下绳子,然后拽着绳子用力扯,不知道是绳子太过于脆弱了还是鸟的嘴锋利,那风筝线真的一下子断了,直直朝着远处的农田跌落下去。 岑峥年看着飞快掉落的风筝,点头:“除了风之外,还会招来鸟。” 章麓非常喜欢她的老鹰风筝,那是她很用心做好的,因为一开始做得不好,她废了好几只已完成的风筝,后面还专门找江老师帮忙才做出来这样一个完美的风筝。 因此一看到风筝掉落下去,她拿着线轴拔腿往风筝掉落的地方跑,一脸的着急心疼:“我的老鹰!我的风筝!” 章未、蒋知观也赶紧跑着跟上她,岑淮安和蒋为曦把风筝线往线轴上收,没有心思放自己的风筝了,眼睛全看向跑远的章麓。 岑峥年初夏帮岑淮安收风筝线,洛澎和蒋知书帮蒋为曦,收好风筝,他们也同样跑向章麓一家人跑的位置。 那风筝飞得太高太远了,掉落的地方距离放风筝的地方也很远。 等初夏她们跑过去,就看到章麓三人站在几个小孩面前,为首的小孩拿着的正是她的风筝,他们正在争执。 “弟弟,这是我的风筝,你能不能还给我?我可以拿糖给你们换。” 章麓从兜里掏出来几块糖,她平时拿着用来哄蒋为曦的,也没带多少,现在都拿出来了。 那小孩个子不高,身材很胖,像个圆滚滚的石墩子,又圆又结实。他看着章麓手里的糖,小眼睛转得飞快。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捡的就是我的。” “对啊,这是我们捡的风筝,谁都不给!” 章麓皱眉,对自己小孩一下子没了好感,很想直接上去把自己的风筝抢回来,但风筝脆弱,两人一抢,风筝肯定会破,因此她只能压下火继续和小孩讲道理。 小孩才不和她讲道理,一直胡搅蛮缠,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眼睛看着她手里的糖,笑哈哈就是不给,把人气得不行。 初夏和岑峥年在一旁看着,眉心拧起来:“你们家大人呢?” 虽然知道有这样的小孩,大人估计也不好相处,但和小孩子说不通,只能找他家大人。 “略略略不……”小孩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挽着裤脚,脚上穿着布鞋,布鞋和小腿上挂满黄色泥土的少年走过来,抬手拍了下小孩的头。 “虎子,别皮了,把风筝还给人家。” “小越哥!”虎子看到少年,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听到他的话,他脸上露出不情愿。 “这是我们捡的,而且风筝在树上,我们爬好高才拿下来的。她就给那几块糖,我们才不给呢。” 小越朝章麓她们不好意思地一笑,小麦色的皮肤让他的牙齿格外的白,笑容带着淳朴又阳光,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你一颗糖都不该要,这是人家的风筝。虎子,你难道不想听我的话了?” 小越声音没有多严厉,但这句话却让虎子立马把风筝放到了章麓手上,把她手里的糖拿走:“给你!要不是小越哥,我才不还给你呢!” 说完朝她们做个鬼脸跑了。 小越的脸上更加不好意思了,小麦色的脸上都能看出来红。 “村里的小孩比较调皮,刚刚那些糖我赔给你们吧。”小越笑着,看着章麓语气真诚地说。 “不用了。”章麓看看风筝,确定没有破,松了一口气说:“是他们把风筝从树上拿下来的,那糖就当谢礼了。” 小越挠挠头,看起来更加淳朴了:“不行不行,他们经常爬树玩,拿个风筝不算什么,你们等我……” 章麓打断他的话,再次拒绝,蒋知观和章未也说不用,几人谢过小越往回走。 章麓拍拍胸口,还带着后怕:“要不是遇见小越,我的风筝就要不回来了,那几个小孩真讨厌!” 初夏说:“不过我很好奇,小越是用什么办法让那些小孩那么听他的话的?” 那几个小孩眼里没有畏惧,看向小越的目光里都是崇拜,这不是一个简单淳朴的少年可以做到的。 刚刚小越说话做事,也让人极有好感,看起来很有教养的模样。 其他人眼里也露出沉思。 章麓晃晃自己的脑袋说:“管他用什么方法呢,只要能把我风筝还回来,他就是个好人。” 几个大人脸上露出笑容:也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年,以后都不一定会见面的人,何必想那么多。 初夏几人回去,因为章麓风筝断了的缘故,几人也没再放风筝了,而是跑到水库边,看蒋知达他们钓鱼。 “小舅舅,你钓多少条了?” 章麓和蒋为曦蹲在蒋知达旁边的小水桶里,看着里面不过两条手掌大的鱼,同时陷入了沉默。 蒋为曦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划了下:“好小啊!” 初夏在旁边直接笑出声,岑淮安看着那鱼,又看看蒋知达说:“表叔,这种鱼炸成小鱼干好吃。” 岑淮安好像想到了那个味道,舔舔嘴,有点馋了。 蒋知达像看知己一样看向岑淮安:“对,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们不要看这鱼小,钓上来可不容易,这水库的鱼太狡猾了!” 这时,不远处的屠红孝猛地往上一拉鱼竿,一条又肥又大的鱼从水里被拽上来,在岸边扑腾着,被他快速用小网兜给网住了。 蒋知达的声音戛然而止,初夏、岑淮安她们看看屠红孝,看看那大鱼,转头再看向蒋知达,顿时发出更大的笑声。 岑峥年手放在蒋知达的肩膀上:“达子,我觉得你可以和红孝讨论一下钓鱼的技巧。” 蒋知达一扬眉:“我的技巧没问题,是这里不好,鱼少,我换个地儿。” 最后蒋知达也没钓上来几条鱼,沈川和他半斤对八两,屠红孝钓的鱼最多。 两人提着小桶认真地数,不放过一条小鱼,最后蒋知达以一条手指细长的鱼赢了沈川。 他得意地笑着,拍着胸口晃着腿说:“幸好我没听安安他们的话把这小鱼给放了,不然我就赢不了了!” 沈川格外的怨念:“这小鱼你留着又不能吃!” “但是能赢你。” 蒋知达躲开沈川恼怒的攻击,跑到烧烤架那里帮着初夏她们穿串做烧烤。 连蒋为曦都在努力地帮忙穿蔬菜,大家说笑着干着活,在绿色成片的草地上,大家的笑声传得很远。 专门来水库这边踏青的人现在几乎没有,这边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交通也不算发达,大家更爱去北海公园、什刹海这些地方。 岑峥年想烤几串肉给初夏和安安吃,结果一上手,不是烤焦了就是没烤熟。 初夏不让他烤肉了,浪费食物,赶他去穿串。 岑峥年:“我再试最后一次,你在旁边指挥我。” 初夏看着他,败在他坚持的目光里:“只有这一次。” 她说得认真,岑峥年烤得也很认真,翻面、刷油、撒调料,最后看起来成品还不错。 初夏拿过来一根,小心咬了口肉,肉很烫,不过终于不再是焦了或者不熟的口感,肉熟了,且味道还挺好的。 初夏“嘶嘶”忍着烫吃肉,朝岑峥年投去夸赞的目光,竖起一根大拇指。 岑峥年嘴角微微扬起,对烤肉终于有了些自信,更加有干劲地烤肉。 初夏和岑淮安就坐在他旁边,一边指挥着他烤,一边吃着他烤的烤肉,非常惬意。 蒋知达看不过去他们这么惬意,走过去说:“表哥,也帮我烤几串吧。” 岑峥年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烤肉说:“我只给初夏、安安烤,你自力更生。” 蒋知达故意捂着胸口,一脸被伤到了模样:“表哥,你真狠心。” “哈哈哈!”没等岑峥年说话,章麓指着蒋知达笑得直不起来腰:“小舅舅,你好好笑啊,比曦曦还幼稚!” 蒋为曦跟着学话:“幼稚!” 蒋知达:再次受到暴击! 烤肉的香味太过于霸道了,这会儿又有春风,风把味道带得很远。 几人正快乐地吃着烤肉,初夏抬头看到了之前捡章麓风筝的虎子他们躲在树后面,小心地往她们这里看,眼睛紧紧盯着她手里的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初夏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竹签,岑峥年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几个小孩。 他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烤肉说:“初夏,别看了,吃肉吧,不然烤肉凉了。” 几个小孩被馋得太厉害了,他们没在树那里藏很久,一个个默默走出来,走到烧烤架不远处,看着烤架上的肉直咽口水。 蒋知达、沈川、屠红孝他们不知道章麓风筝掉落后发生的事情,看到几个小孩那么可怜,伸手拿起来几串烤好的肉就想给他们吃。 章麓拉住了蒋知达的胳膊:“小舅舅,别给他们。” 如果是其他陌生小孩,章麓也会分享食物。但虎子这几个人,明显是沾染上就打发不走的存在。 初夏把刚刚发生的事和蒋知达说,蒋知达骂了一声,瞬间收起好心,低头自己吃肉。 “他们不配吃老子烤的肉。” 几个小孩靠得更近了,但有黑子、黄子这几条狗在,虎子他们一走近,狗就开始叫,逼得他们不敢靠太近。 虎子认识章麓,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问:“你们吃的什么?” 章麓看他们一眼说:“烤肉。” 说着她狠狠咬一口肉,特别香地吃着,让虎子几个看得直咽口水。 不过没一个人分给他们,这些小孩不讨喜,谁会把自己的东西分给自己讨厌的人。 初夏她们没有一个是随便发善心的人,包括一开始动了恻隐之心的屠红孝和沈川,听完初夏说的,对几个小孩也没有同情。 虎子他们看了很久,也没有人分给他们食物,他主动上前说话,也没人和他多说,他只能不舍地看一眼食物,再恨恨看一眼初夏她们跑了。 过了许久,小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初夏几人,他弯着腰扶着自己的两膝喘气,手在额上不拘小节地快速一抹汗。 “不好意思,刚刚虎子他们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黑子、黄子它们停下进食,警惕地看着跑过来的小越,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没有。”岑峥年开口说。 小越松口气:“他们在村里调皮捣蛋习惯了,他们有哪里做得不对,我替他们道歉。” 岑峥年:“不用。” 小越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看起来很开心:“谢谢你们,你们是好人。” 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外,一行人还是吃得很开心的。 吃饱喝足,沈川苦哈哈进行吃完烧烤善后工作。初夏一家三口坐一起钓鱼。 初夏晃晃鱼竿说:“我们也来比赛吧,比什么呢?” “比这个月的家务。” 初夏摇头:“不行,本来家务都是咱们三一起做,如果一个人包一个月,要是安安输了,他去上学了怎么做?” 最后她们想来想去,只能比钱了,谁钓的少,就要给最多的十块钱。 三人正准备开始,不远处的章麓听到了,也要加入。她不要钱,她要是赢了,安安帮她写作业,同理,她可以把安安做件他不喜欢的事。 “可以。”岑淮安点头。 紧接着,蒋知达他们也加入进来,人多了,钓鱼游戏也变得更加好玩了。 其他人都在钓鱼,只有洛澎陪着蒋为曦坐在岸边铺好的布上,和她玩过家家的游戏。 这次游戏的小孩是花花这几条狗。 蒋为曦搂着花花的脖子,把它狗头放在自己腿上,一下下摸着它的头发:“哦哦哦,宝宝乖,不哭哦,妈妈给你扎头发。” 洛澎把头绳给她递过去,蒋为曦用胖胖的小手轻柔给给花花扎辫子,一个又一个小揪揪在花花身上被绑起来。 为了赢,初夏还专门找水库旁的湿地方挖蚯蚓用来钓鱼。 下午钓鱼最少的还是蒋知达和沈川,连岑淮安钓得都比两人多,而最多的是岑峥年、蒋知书、屠红孝这三个话不多的。 章麓和岑淮安两人数自己的鱼,最后是岑淮安胜了,他让章麓给自己五块钱,因为他实在想不起来让章麓做什么。 章麓刚把钱给岑淮安,就听到初夏、蒋知达大笑的声音。 岑淮安和章麓下意识往后看去,就看到花花、黑子、黄子这五条狗,无一例外,全身全被绑了各种五颜六色的小辫子。 在整个水库,它们是最亮眼的风景线。 章麓瞬间爆发了比初夏她们还要大声的笑,连岑淮安都没忍住,嘴角往上弯了弯。 这几条狗的眼神看起来都带着可怜,但又不敢反抗主人,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一绑,几条狗瞬间眉清目秀了很多,像是大家闺秀一样。 蒋为曦被大家笑得愣了愣,尽管不知道大家在笑啥,但也跟着“咯咯咯”地笑。 这一趟踏青,总体而言,大家还是很开心的,甚至回程路上,初夏几人已经开始想着约下一次了。 三月份之后,岑淮安开始为参加中国围棋协会举办的定段赛做准备。 这个比赛每年举办一次,参赛的围棋选手必须在业余五段之上,25岁以下。 每年都有不少人参加,分男子组和女子组,按照人数比例,给排名靠前的人授予段位。 这次的段位赛除了岑淮安参加之外,洪佑轩也参加。他是因为等岑淮安。 洪佑轩自己说:“我的水平没有安安高,他没有参加定段赛,我也不急着参加。” 两人决定好之后,经常一起约着下棋,章麓和蒋为曦、蒋为先他们跟着岑淮安经常跑洪元得的家里,让蒋外公都有点吃醋。 “他们是我的曾孙辈,现在变得好像你家的一样。” 洪元得撸着头,笑容格外得意说:“那是因为我这里比你家好。” 蒋外公:“得了吧,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两个老人的斗嘴大家都习以为常,以往还劝一下,现在连看一眼都不看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热,距离围棋定段赛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在岑淮安和洪佑轩充足的准备中,比赛来了,两人报名了男子组的定段。 今年的定段赛竞争有些激烈,参加棋手是往年都没有的人数,有二百多人。 这些选手来自全国各地,也都是岑淮安这一辈水平最高的棋手。 学棋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得很好,在年轻的时候能达到业务五段并有机会参加定段赛,那人数就更少了。 岑淮安进场比赛前,浑身的细胞都振奋起来,他马上就要和全国各地的围棋高手进行切磋了,这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说出来的。 今天岑峥年和初夏都来看初夏下棋,这不是岑峥年刚好有时间陪他来参加比赛了,但他来的次数也不多。 他拍拍岑峥年的肩膀,不知不觉,他现在个子已经和他差得不多了。 安安在长大,他和初夏在慢慢变老,这都是在一年年过去中细微的变化。 “不要紧张。” “嗯。” 岑淮安进场,岑峥年拉着初夏的手坐在外面,眼里露出比岑淮安还要紧张的神情。 初夏轻轻抚着他的手,让他放轻松:“安安的水平你知道,对他自信点。” 岑峥年:“我知道。” 但是紧张担心是他控制不住的,初夏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其实她也有点紧张。 此时岑淮安已经抽完了他的对手,是来自淮省的一个男生,大概十七八岁的模样,看着岑淮安眼里都是好奇。 他和平时岑淮安看到的棋手不一样,他没有那么稳重,行为眼神反倒是处处带着活泼。 “岑淮安?你多大啊?” “13。”岑淮安说了个数字,那个男生立马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这么小!我和你比赛,岂不是欺负你嘛!” 岑淮安看他一眼,抓了把棋说:“下棋水平不看年龄。单数双数?” “单。” 岑淮安赢了,他执黑子先走。 原本活泼少年还有点不忍心对岑淮安下死手,毕竟岑淮安这么小,他比他大那么多,学棋比他的时间长多了,不自觉就有了让的想法。 不过下了没几分钟,活泼少年就完全放弃了放水的想法,尽全力和岑淮安下。 这个和他差了四五岁的少年,围棋水平居然这么厉害,活泼少年看向岑淮安的目光里都带着不敢置信。 但他只看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完全不敢再分心了,不然他下不赢了。 就是他收心全身心用在比赛上,岑淮安还是赢了,赢了他四个子。 活泼少年一开始轻敌了,他水平不差的。刚开始没重视岑淮安还放水,结果就导致他后面根本救不回棋局。 如果他一开始认真对待,不会输这么多子。 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活泼少年非常拿得起放得下:“交个朋友,我叫安斌。” “岑淮安。” “你刚刚下棋太厉害了,你学棋多少年了?” 安斌对岑淮安非常好奇。 岑淮安:“六岁开始学的。” 活泼少年脸上露出震惊:“我也是六岁开始,我比你多学了那么几年,居然没有下过你……” 活泼少年长长叹口气:“我就说我天赋不行嘛!我老师非说我有天赋,我老师要是知道你,绝对不会再说我有天赋了!” 岑淮安走出赛场,岑峥年和初夏立马站起来,看向他的脸,眼里有紧张还有关心。 “安安。” “妈妈,我赢了。”岑淮安嘴角往上翘翘说,不管哪场比赛,他赢了心里总是很开心。 初夏激动地抱了下他:“安安,妈妈真的骄傲得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 岑淮安的嘴角又往上扬了扬。 岑峥年也摸摸他的头说:“很棒。” 洪佑轩这场比赛同样赢了,他脸上多了些意气风发:“安安,国家级的定段赛果然不同,我觉得这次比赛之后,我会有很大的提升。” 岑淮安和他的想法一样。 定段赛正常进行着,两人每场比赛都去参加,努力提高胜率积累分数提升自己的排名。 这不是淘汰赛,而是按照和对手比赛的胜率来决定选手的名次,然后最后排出来前面定段成功的棋手。 定段赛岑淮安这种个人参加的棋手不多,大部分都是各个省的省队还有国家队的棋手。 这些人有专业教练跟着,比岑淮安和洪佑轩他们单打独斗看起来心里更有底些。 但岑淮安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一场场比着,没有注意他的排名爬得飞快,许多参与定段的老师都注意到了他。 有老师还认识岑淮安,眼里露出可惜:“多好的国家队苗子。” 异常遗憾他不走职业道路。 岑淮安不知道这些,他专心自己的比赛,除了活泼少年,还遇到了很多不同的选手,是和以前比赛不一样的选手。 有些人水平真的高,岑淮安也不是每场都能赢,他败过一场,是和一个二十岁的男人,他输他半个子。 那男人说:“如果再给你半年时间,我赢不了你。” 但败了就是败了,岑淮安朝他拱手:“希望以后还有一起下棋的机会。” 男人深深看他一眼:“会有的。” 岑淮安输了也没有很难过,只不过他在回家路上都在回想,怎样才能在那样的棋局下赢呢,想了一路也没有头绪。 只差一点点,他就是想不起来,岑淮安一回家就跑去给蒋外公打了电话。 等他再次回来,眉心的褶皱已经松开了,整个人带着放松的气息。 “解决了?” “嗯。”岑淮安摸着斑点的头说:“太姥爷教了我怎么破局。” 其实不难,岑淮安是当局者迷,加上他经验不够。蒋外公稍微一点拨他就懂了。 初夏和岑峥年这才放下心,刚刚一路上她们都担心岑淮安想不开。 七月份定段赛结束。 岑淮安以第二名的成绩成功升到职业段,而他输的那个男人,是这次定段比赛的第一名。 二百多个人,只有前20名棋手成功定段,比例是很吓人的。因此在定段赛公布的名单前,有的棋手脸上的欢喜遮都遮不住。 而有人垂头丧气,一副被重重打击了的模样。 洪佑轩也成功定段了,是第五名,安斌排在第20位,险险定段。 他站在岑淮安身旁,拍拍胸口说:“还好成功定段了,不然回去我得被老师骂死。” 就算是最后一名,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安斌也看到了岑淮安的名字,对此一点都不意外:“你要是不升段,我只会怀疑定段赛的公平性。” 岑淮安:…… “谢谢你把我看得这么高。” 安斌摆摆手:“不,我说的是真心话。” 成功定段后,岑淮安像是完成了一个阶段任务,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们高中这会儿也放假了,章麓想去学游泳,问岑淮安去不去。 岑淮安还在考虑,初夏直接答应了让他去。 “暑假在家待着也没事,正好学学游泳当锻炼身体了。” 第 111 章 生日(捉虫) 这会儿已经出现各种各样的兴趣班了,也有教游泳的,岑淮安和章麓就是报了一个这样的游泳班,是一个退下来的游泳运动员开的,借用了一所中学的泳池。 这个兴趣班距离蒋外公家最近,章麓和岑淮安跑去看了下泳池的环境,就直接报了,一周来两次。 蒋为先听说他们要学游泳,也跟着一起报了名。 今天是他们学游泳的第一天,岑淮安、章麓、蒋为先到中学泳池时,那里已经来了好几个年龄段的小孩。 从七八岁到十五六七的都有,加上岑淮安他们,一共有八个孩子跟着学游泳。 除了办班的教练,教他们的还有一个男教练,两人一个年纪三十多岁,一个年纪二十多岁,每个人分四个学生。 岑淮安、章麓被分给了年纪大些的教练,蒋为先跟另外一个教练学习。 在进泳池之前,教练先教所有孩子热身。 “游泳之前一定要热身,这个环节很重要,不然容易对关节、韧带、心脏等造成伤害,还容易导致下水后抽筋,威胁你们的生命安全。” 听教练这样一说,所有小孩立马做动作更加标准了。岑淮安三人学武,在训练前也会热身,因此对于热身动作,他们是做得最标准,也是学得最快的。 热身结束,穿着花花绿绿各种颜色的泳衣,带着泳帽的小孩,套上游泳圈下水了。 水凉凉的,在这样的大热天,在水里特别舒服,小孩子们还没开始学游泳,就开始在水里快乐地扑腾了。 教练没管扑腾的小孩,抬手指了下章麓:“你先跟我学吧。其他孩子自己玩,别放开游泳圈,别去水深的池子,等我教完她再教你们。” 章麓跟着教练到一边去学习,岑淮安安安静静套着游泳圈飘在水上,感受水带给他的凉意。 就是不学游泳,在凉凉的水池子里泡着也很舒服。 他眼睛看向章麓学游泳的地方,想了想,脚触到池底,朝两人走去。 这个池子的水深只有一米二,只要不是滑倒了起不来,对于这些身高都超过了一米二的学生,不算很危险。 他刚走到两人身旁,就听到“啪”一声,章麓的巴掌重重甩在教练的脸上:“你摸哪里呢?!” 岑淮安眉心一皱,抬脚想加快过去的脚步,但因为水的阻力,他走得还是不快。 教练脸上滑过恼怒,捂着脸比章麓还生气:“这是正常的教学!教游泳哪有不碰身体的?你要是不想学就离开,我不缺你这个学生!” 章麓“哼”一声:“你当我三岁小孩哄呢?教游泳要碰也是碰脚和胳膊,谁会碰胸!还不止碰一次!” 说着章麓抬脚就往岸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喊:“其他跟他学游泳的女孩子,你们都看好了,这个教练明显不安好心!他就是个趁着教游泳占女孩骗子的大流氓!” 其他还没有开始学的女孩一听会被碰胸,本身这会儿大家都还很保守,来学游泳属于很大胆的尝试了,但没有人大胆到被碰胸还能接受的,一个个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和章麓一样赶紧往岸边走。 “你个臭!”教练一看章麓不仅自己离开,还要搞黄他的兴趣班,不再掩饰他脸上的戾气了,眼神凶狠地朝章麓游过去,伸手准备教训她。 还没等碰到章麓的身体,岑淮安一脚踹到教练身上,因为用了全力,让他痛苦地捂住腰往后倒去。 趁着这个机会,章麓和蒋为先连忙上岸。 另外一个教练听到这边的争吵,放弃教小孩也过来了,他是被中年教练聘请来的,对他的行为根本不知道。 这会儿听到章麓说的,他面上露出恶心,没有听中年教练的话为难章麓和岑淮安,反倒是看着中年教练皱眉。 蒋为先也跑了过来,站在章麓旁边和岑淮安一起护着她瞪中年教练。 章麓站在泳池边上,对那个在水池里不停说污言秽语的中年教练说:“就知道骂人,有本事你上岸来啊!” 然后做出一个挑衅的手势,气得那个教练刚缓过来疼就往泳池边游。 结果他刚到水池边想上来,就再被章麓一脚踹下去,他不再上了,在水里阴狠地瞪着章麓。 岑淮安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眼神比中年男人的还要凶狠,盯得中年男人忍不住看他一眼,身子打了个冷颤。 “姐,别在这里了。”岑淮安拉住准备和中年教练耗的章麓,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章麓的眼睛亮起来,她瞪一眼中年教练:“姑奶奶不在这里陪你玩了!” 游泳池的其他学游泳的人都走了,章麓和岑淮安、蒋为先去换衣服。 那个中年教练明显气不过她们的所作所为,等她们离开后赶紧上岸,然后跑去换衣服的教室门外等着。 岑淮安三人一出来,他上手就要去抓章麓:“小,可让我……” 他话音还没落下,岑淮安一脚重重踹他肚子上,他直接被踹倒在地上,因为岑淮安用的力气大,加上地又是平整的,摔倒还往后滑了一段距离。 中年教练捂着肚子痛苦哀嚎:“我要报警!你们敢打我,我弄死你们!” 章麓一向带着笑的小脸阴沉下来,眼睛里带着煞气:“弄死我们?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说完转头看向岑淮安和蒋为先:“安安,为先,我们走。” 那个中年教练没再追上来,他正气急败坏骂着跟过来的年轻教练:“你怎么回事儿?看到我这样子了也不来帮忙!小心……” 年轻教练把身上的衣服一脱扔给他:“你的衣服还你,有你这样老板我更恶心,老子不干了!” 气得中年教练继续破口大骂。 岑淮安、章麓和蒋为先气呼呼地跑去蒋知达那里告状。 他们知道自己是小孩,他们力量弱小,但是蒋知达不一样,他是大人,比他们会处理问题。 岑淮安和章麓已经想好了报仇的办法。 “小舅舅,你带我们去举报那个教练,他肯定要被定一个流氓罪!”章麓恶狠狠地说。 从刚刚听章麓说中年教练故意占她便宜这件事时,蒋知达的眼神就阴狠下来。 他手中拿着一个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等章未说完,他把打火机塞进兜里,站起来说。 “不用你们,这事我来处理。” 女孩子被占了便宜,不管是谁的错,传出去别人都是对章麓指指点点。 蒋知达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自然不会让章麓用这个办法。 “小舅舅,你怎么解决啊?” 岑淮安和蒋为先也好奇地看着蒋知达,想知道不报警怎么报仇。 蒋知达不想让章麓三人知道这些那些阴暗的东西,他揉揉她的头说:“这你们就不用管了。” 说完起身离开了云梦泽,让章麓她们在包厢里自己玩。 蒋知达一出去,章麓小声猜测道:“难道表叔准备找人把那个教练揍一顿?” 岑淮安:“揍一顿治标不治本,他以后教其他人,还会发生今天的事。” 章麓托着下巴说:“所以我说要把他送去公安局,一个流氓罪判他几年,看他还敢不敢占女生便宜!” 这会儿83严da的风过去没多久,对于一些犯罪还是会从重判。 岑淮安说:“但那样做会损害你的名声,表叔不愿意。” 岑淮安也不愿意,凭什么为了那个渣滓让章麓受人指指点点。 章麓自己不在意:“只要惩罚了那个人渣,我损害点名声不算什么。” 不过两人在这里说再多,蒋知达不允许他们插手,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等蒋知达的消息。 处理这件事不会很快,岑淮安三人的游泳还准备继续学。 这次蒋知达不让她们去外面学了。 “云梦泽一开始建造的时候就建了泳池,之前只供客人游。正好有客人提出来想学游泳,我请回来几个教练,你们跟着一起学吧。” 云梦泽的泳池不止一处,蒋知达让岑淮安三人蹭课的泳池属于贵宾客人才有的待遇,人少且教练水平很高,也很有职业素养。 和上个教练的教授模式完全不同,他先在岸上进行教学,下水后也不会用手去触碰学生,而是用一个板子和一个教棍去调整学生游泳的姿势。 章麓她们有不理解的地方,教练会用男生做示范,就是如此,也不会碰骨节之外的地方,非常专业。 几个小孩学武,运动神经都还不错,没用几天就学会了蛙泳,有空就跑来云梦泽游泳,开心得不行。 而一开始教游泳的教练,不知道蒋知达用的什么办法,他的兴趣班被查停了,他被公安局抓走了,罪名很多,其中并没有占女孩子便宜这一条。 蒋知达坐在沙发上,身体懒散地往后躺着,语气随意地说:“他偷税漏税、行贿、违规办兴趣班足够把他送进去关很多年了,没必要再加一个流氓罪。有这个罪名,会给那些在游泳班学过的女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明明不是女孩的错,但扯上这些的时候,总是会把罪名安到女孩子身上。 蒋知达是为了所有去学过游泳的女孩子着想,避免以后她们会因为这件事被亲戚邻居指指点点,影响生活。 章麓明白蒋知达的用意了,她知道小舅舅这样做还有她的原因。 她感动地伸手扑向蒋知达,狠狠抱住他:“小舅舅,谢谢你!” 蒋知达嘴角高高挑起:“你是我外甥女,谢什么谢!” 初夏是在事情解决后才听章麓说的,她在蒋外公家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过还好只是在她和蒋知观面前说漏嘴。 蒋知观气得不行,点着她的脑袋教训她:“发生这种事你怎么回家不和我说?章麓,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说怎么突然改去去你小舅舅那里学游泳呢,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你说,那教练有没有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事?” “没有。”章麓赶紧摇头,抱着蒋知观的胳膊摇着说:“妈你还不知道我的实力吗?他除了碰了我的两下胸,其他的还没做就被我打了。” 蒋知观还是很生气:“只揍几下有什么用,我看应该狠狠揍几顿才行!他活该被关去监狱,这种人渣最好关一辈子别出来!” 初夏摸了摸章麓的头:“麓麓很勇敢。” 不是每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会说出来的。有些女孩子因为害怕、内向、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对这种事都是自己默默忍着。 章麓的做法让那个教练再也没办法欺负女孩子,再没有比她做得更好的了。 章麓小尾巴翘起来,嘴角一扬说:“以后我会更加勇敢的!” 这种事她见一次揭露一次,坚决不能再让其他女孩受伤害。 蒋知观在旁边拧了下她的耳朵:“你给我消停点!别仗着你学了几年武就想着惩恶扬善了,遇到穷凶极恶的人,你这小身板也斗不过!” 蒋知观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那些穷凶极恶不要命的人,他们手上有刀、有木仓,杀人不眨眼。 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遇上的人多,还有热武器,也会栽。 章麓疼得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不服气地说:“咱们京城哪有穷凶极恶的人啊?” 初夏把之前西单人肉包子的事情再次拿出来讲:“有时候一些亡命歹徒出现得就是很突然,防不胜防。你妈妈说得对,你武力高也得小心,不能莽撞去帮人。帮人的前提是先保护好自己。” 章麓听得身子抖了抖,人肉包子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可怕。 初夏和岑淮安回家的时候,她问岑淮安:“你们在游泳兴趣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回家后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事可以让蒋知达处理,但她们这些大人也有知情权,毕竟是小孩遇到了危险,她们也会担心。 岑淮安悄悄去看初夏,发现她没有生气,只是皱着眉,他放下了心。 “妈妈,我觉得这是麓麓姐的。” 因此他才犹豫了很久没有和初夏说。 初夏愣了下,她没想到这方面,但是听到岑淮安这样说,她很欣慰。 她抬手摸了摸岑淮安有些硬的头发:“你做得对,这确实涉及麓麓的,没征得她同意不应该说。不过下次你们如果遇到困难了,我希望我和你爸爸可以早点知道的,而不是等解决完了再知道。” 岑淮安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夏天不仅仅是孩子们怕热,大人同样很怕热。每天中午撑着伞去医院这段路,是初夏最不愿意走的,因为太热了。 今天她刚坐下,施沁就抱着珠珠过来了,珠珠已经一周岁,这会儿还什么都不懂,躺在施沁怀里,脸上蔫蔫的。 初夏让她坐下,施沁把珠珠的胳膊露出来让她把脉。 “初夏,你快帮我看看珠珠怎么了?这两天她都不好好吃奶,精神也不好。” 初夏两只都把了脉,又看看珠珠的舌苔和眼睛,松开手说:“没什么大事,她被热到了,影响到了肠胃。不用开药,开了她也吃不下去,你回去后……” 初夏把解决的办法告诉施沁:“回去后你试试,如果还不行你再抱着孩子来我家。” “好。”施沁放下了点心,抱着孩子回去了。 初夏下午的看诊就这样开始了,医院里也热,不过还好上面挂着风扇,吹着让人不至于热得太难受。 或许因为到了三伏天最热的时候,来找初夏开解暑药的非常多,还有病人是中完暑来找初夏调理身体。 安安去云梦泽学游泳,初夏都会让他带着解暑茶,游泳时用不到,但过去的路上可以用到。 八月中旬章麓的生日,距离开学没多久,章麓就想着邀请许多朋友来庆祝生日好好玩一次。 蒋知达专门给她留了一间四楼的大包厢,可以供几十个同学在里面玩完全没问题。 “小舅舅给你的支持怎么样?” 蒋知达带着章麓、岑淮安来看包厢时,一脸得意地说。 章麓非常满意,最先跑进去快乐地四处看:“小舅舅,我可太喜欢这里了!” 生日这天,章麓早早把岑淮安、蒋为先一起叫着先去包厢:“你们是我最好的弟弟,所以包厢我们先进。” 其实是让他们进去帮忙布置包厢,还有服务员帮忙,岑淮安和蒋为先做得并不多,就是在墙上挂些漂亮的花,写一些生日快乐的话。 这些本来蒋知达想一并准备好的,但章麓想自己弄,她怕蒋知达做的不是她想要的。 时间差不多了,章麓拽着岑淮安和蒋为先坐在沙发上,等着给她庆祝生日的朋友们到来。 而屋里的各个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饮料,都是云梦泽的大厨专门做的。 岑淮安端着一个小碗,里面放着各色水果、牛奶,在凉水里冰了下,夏天吃非常舒爽。 夏天每次来云梦泽,岑淮安和章麓、蒋为先都要吃,不过因为初夏说过夏天不能吃太多凉的,每次蒋知达只允许他们吃一碗。 正吃着,包厢的门被敲响了,宅章麓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去门口开门。 两个女生站在外面,是章麓初中的同学。 看到章麓,她们眼里的小心和对云梦泽的惊艳才消下去,抱住章麓语气十分兴奋:“麓麓,你怎么做到在云梦泽过生日的?还是四楼的包厢!我听我妈说,楼上的包厢特别贵!” 章麓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直接道:“云梦泽是我小舅舅开的,他给我开后门了。” 这事章麓的同学还真的不知道,平时章麓在学校很少炫耀这些,之前的生日也从来没请同学们来过云梦泽。 两个女生听到她的话,更是“哇哇哇!”抱着她直跺脚,兴奋得不行。 “麓麓,你这也太爽了吧!那岂不是云梦泽所有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吃,随便玩了?” “不是。”章麓摇头说:“我们也要付钱的。” 这当然不是真的,章麓不会和别人说她跟岑淮安他们有云梦泽这里特殊的卡。 不然以后万一有同学借着交情想用卡,这对于蒋知达来说不是好事。 章麓还是知道分寸的,她和安安、蒋为先是小舅舅喜欢她们给了特权卡,如果把特权卡借出去,那就是不懂事了。 两个女孩也没再多问,她们已经看到了包厢里的各种布置,更加惊艳,迫不及待跑进来到处看着。 “麓麓,我们这次真的大开眼界了,这里好漂亮啊!怪不得我们好些同学都喜欢来这里溜冰,我听说这里的溜冰鞋是一天一消毒,真的很干净了。” 不是每个地方的溜冰鞋能做到这样的,大部分旱冰场的溜冰鞋是不管清洗消毒的,因此时间一久,特别是夏天,鞋子里弥漫着一股臭味,让很多人受不了。 就算云梦泽溜冰场的价钱高,每天也是人满为患。 章麓让两个女孩随意些:“你们想玩什么就去玩,吃东西桌子上的都可以随便拿。” 两个女孩欢呼一声,伸手抱抱章麓,去看一旁的台球台了。 接着章麓的朋友陆陆续续进来,全都被包厢里的设置震惊到了。 刚刚进云梦泽时他们已经很惊讶了,这会儿待在里面,吃着美味的特制食物,玩着包厢里各种好玩的游戏,他们的惊叹声停不下来。 章麓和他们一起玩,岑淮安喜欢安静,而且除了高中同班同学,今天来的章麓的那么多朋友,他一个都不认识。 因此岑淮安和蒋为先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也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玩,而是打开电视剧,和蒋为先一起听无声的。 包厢里太嘈杂了,电视声音开到最大也听不到。 “你们怎么不去玩啊?大家要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章麓开心得不行,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一屁股坐在岑淮安和蒋为先中间,端起桌上的一杯饮料喝了。 岑淮安对这个没兴趣,蒋为先倒是很想玩,跟着章麓过去了。 那边的人已经围着一张大桌子围成了一圈,他们也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默默看西游记的岑淮安。 “麓麓,那是你同学吗?怎么不过来玩?”有不认识岑淮安的同学问。 “他是我弟弟,他不想玩,我们来玩!” 唐颂也跟着坐在桌子前,他也不爱这游戏,但又很想听一些真心话。 一个饮料瓶子放在桌子最中间,章麓开始转。 那边一声声快乐欢呼、鼓掌、起哄的声音时不时传来,让岑淮安很想逃开这里。 不过生日蛋糕还没有切,章麓生日还没有过完,岑淮安现在还不能走。 不知道那边谁输了要做大冒险,有个男生站起来,指着岑淮安对那个女生笑着说:“你去叫章麓的弟弟来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必须成功。” 那个输了的女生一脸为难:“人家明明说了不愿意玩!” “付一志,你有毛病吧?玩游戏就玩游戏,扯我弟弟干嘛!” “玩游戏而已。”付一志摊手:“你们不要那么当真,而且弟弟一个人坐那里多孤单啊。” 付一志以为自己是好心,想拯救安静融入不进来他们的岑淮安,没想到会惹得章麓发火。 章麓要求付一志换一个:“反正不能涉及我弟弟。” 其他人也一起劝付一志。 “今天麓麓过生日,你按她说的换吧。” “对啊对啊,换个,快!” “麓麓今天最大的,听她的。” 付一志看章麓,不是在说着玩的,其他人也都在说换,赶紧换了一个大冒险。生日聚会肯定不能惹寿星不高兴。 岑淮安听到了那边的一些动静,他没有过去。 没多久,游戏结束了,章麓又跑回来坐在岑淮安的身旁:“安安,真心话大冒险很好玩,等会儿你和我们一起玩吧。” 岑淮安摇头:“我不想做大冒险,也不想说真心话。” 章麓没再勉强他,而是出门叫服务员把蛋糕送来。 付一志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岑淮安的身旁,眼睛直直看着岑淮安,带着打量:“你真的是章麓的弟弟?” 岑淮安“嗯”一声。 “那你们怎么一点儿都不像啊!”付一志想不明白,章麓那么开朗活泼,怎么会有一个这么闷的弟弟。 岑淮安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他和章麓都不是一个爸妈,不一样不是很正常。 正好蛋糕推来了,那边章麓叫他过去,岑淮安起身朝蛋糕那里走。 付一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碍于岑淮安是章麓护着的人,他没说什么。 蛋糕非常大,蒋知达帮着一起推进来的,还和章麓的朋友们说:“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有什么事就叫服务员。” 大家先对着章麓唱生日快乐歌,然后章麓对着大蛋糕许愿,吹蜡烛,切蛋糕。 第一块蛋糕章麓给了蒋知达,他拿着蛋糕,摸摸章麓的头出去了。 小孩子玩,有大人在会不自在。 紧接着分给岑淮安、蒋为先,按远近顺序分给其他的同学。 吃过蛋糕,大家开始给章麓送礼物,刚刚进来时她们的礼物都自己拿着放在一边,就等着切蛋糕时当面给她。 章麓开心地笑着,她很喜欢收礼物,不管什么样的,都是对她的祝福。 等到付一志时,他把手中的小礼盒给章麓,又不知道哪里找来一束花,居然拿着花直接对章麓表白了。 “麓麓,我从初中就一直喜欢你。我知道你没有明白过我的心意,或许对我也没有朋友之外的感情。但现在我们不在一个高中,以后有这种聚会的机会也不多,所以为了怕你真的忘了我,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就算你拒绝了,也了却了我的心愿!” 他话虽然是这样说的,手中的花和礼盒一直往章麓面前送,很明显并不是只简单想让章麓明白他的心意。 不知道下面谁先喊出来“在一起”的,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喊在一起,也不管章麓是不是真的喜欢。 不过也有很多人有理智,知道付一志这一出弄得让人很尴尬,不仅没有美好浪漫的氛围,还破坏了章麓的生日。 原本她是主角,现在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付一志的身上。 这不是重点,章麓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主角,她讨厌的是付一志这看似大方示爱实则逼迫她的行为。 唐颂在一旁站着直皱眉,他很想现在立马把他手里的花和礼物夺了扔了。但他没有资格这么做,只能忍着。 章麓正在想怎么拒绝的时候,岑淮安走过去把付一志递到章麓面前的花推了出去:“不好意思,今天是我姐生日,不是你的表白日。” 蒋为先站在章麓旁边也说:“你什么时候表白不行,偏就要今天在我姐生日会上,你这样心思不纯的人,我姐才不会喜欢你呢!” 付一志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咬着牙没有理他,而是直接看向章麓:“麓麓,我……” 章麓拿过他的花,付一志脸上一喜,谁知道下一秒章麓就走到门前,把他的花扔到了外面。 “麓麓,你!” “这是我生日!付一志你是不是你觉得自己还可厉害,在我生日上给我表白,破坏了我的生日会,你哪来的脸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 付一志被岑淮安和蒋为先推着走到门口,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推出去吧。”章麓站在门口,看着付一志说:“以后我们不是朋友了,你拿着你的东西爱给谁给谁!” 然后章麓看向身后的同学们:“刚刚谁起哄的,一起离开吧。不了解我章麓这个人的,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 刚刚的起哄听得章麓心里直冒火气,付一志不知道咋想的给她表白就算了,她怎么还有朋友跟着一起逼她。 是个人当众表白她就要答应吗? 没人出来,章麓一直看着,眼神在身后的那些朋友身上扫过。 其实刚刚是谁她都知道,让他们自己走也是留面子。 有人劝章麓别这样了,大家也是凑热闹,其实不是真心的。 章麓说:“不是真心的?这真是一个好借口。” 她没再让那些人走,但大家都知道,这次生日过后,章麓会把自己的朋友去掉很多。 等送完所有人离开,章麓坐在沙发上,心里还有气恼:“付一志那个脑子有问题的!我怎么就想起来邀请他了?今天多开心的日子啊,结果给我来一个这么不愉快的收尾!” 岑淮安说:“姐,你记得那些起哄的人吗?第一个起哄的是穿红短袖,黑色短裤的男生,他好像和付一志一起来的。” 岑淮安记忆力好,虽然没认真记章麓这些朋友,但谁和谁一起来的他都知道。 章麓脸上的怒气升到顶峰:“对,他和付一志是好朋友,气死我了!这是付一志设计好的,他就是觉得我不会破坏我的生日,肯定会答应他!” 章麓不经常生气,付一志这出真的惹住她了。 岑淮安看着章麓这样生气的模样,不再说其他的,而是劝着她:“姐,不要生气了,下次过生日邀请人筛选一下。而且今天还有很多是真心给你过生日的人的。” “你说得对。”章麓平复了下心情:“我不能因为一个有问题的人影响我心情,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开心,走安安、为先,陪我去溜冰!” 章麓想发泄一下,溜冰是最好的方式,在冰场上快乐往前滑时,可以让她忘记一切。 原本章麓最后是想请大家去滑冰的,但因为付一志,后面章麓没什么心情了,也就没再说去溜冰的事情。 被赶出来的付一志站在云梦泽外面,红短袖男生站在他身旁说:“哥,章麓那么傲,你别喜欢她了。” “她越傲,我越放不下她。我总是想着,这样傲的章麓要是和我在一起了,那会是什么样的?” 红短袖男生皱眉:“哥,我觉得你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付一志看着云梦泽的招牌,眼里带着势在必得。 他从初中就喜欢的人,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只不过是一次拒绝而已,他能承受得住。 这次是他没计划好,下次不会了。他一定会计划得很完美,然后让章麓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 红短袖看着付一志眼里疯狂的神色,心里有点发毛。 章麓不知道付一志的想法,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更加生气,甚至想揍他一顿。 现在她们都是学生,不想着好好学习,净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影响她进步。 这会儿滑完冰的章麓心情好多了,和岑淮安、蒋为先说说笑笑地往包厢走去。 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行脚步很虚浮的人进了个包厢,章麓和岑淮安对视一眼。 “他们……” 岑淮安摇摇头,三人快速走过去,赶紧去找蒋知达。 “表叔,那几个人的表情和状态走路的样子都不对,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 “小舅舅,我们怀疑他们带了不好的东西进来。” “对!”蒋为先什么也没看出来,但跟着哥哥姐姐说没有错。 蒋知达一听脸色瞬间变了,立马站起来拿起电话,给保安和在场子里的兄弟打过去。 如果不是章麓和岑淮安多心,那场子遇见大麻烦了。 112. 第 112 章 云梦泽,游泳 蒋知达带着人过去时,包厢里一片吞云吐雾,犹如进入仙境。 而坐在包厢沙发上的男男女女,面上都带着升仙一样快活的表情,姿态辣眼,蒋知达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把他们控制住,报警。” 蒋知达想也没想道,然后让沈川带着保安和服务员去查其他包厢的客人,有没有带违禁品进来。 “方式不要武断,也不要让人看出来我们是在检查,进去的时候带上果盘点心。” 蒋知达就算担心有人在云梦泽吸du,也不敢得罪所有客人。 而且等警方来后,也一定会搜查云梦泽,蒋知达只怕的是有人在这里私藏违禁品,到时候定云梦泽一个包庇的罪名,场子就完了。 包厢里那群客人还在叫嚣着:“干什么呢你们?我是云梦泽星钻客人,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小心我投诉你们!” “投诉吧,我就是云梦泽的老板。” 蒋知达挥手,没有让保安们松开这些客人,但也没有下重手。 “你们不用紧张,你们如果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等警察来了我亲自给你们赔礼道歉。” 蒋知达这样一说,那群客人挣扎得更厉害了,脸上露出恐慌。 “放开我!”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小心我让我妈查了你云梦泽!” 一句又一句威胁的话从这些客人嘴里说出来,蒋知达没有看他们,只眉心皱着,站在门口,看着那些客人的丑态。 岑淮安三人原本被蒋知达安排在他住的房间,让他们不要参与这些事。 只要碰了那些东西,不管什么人,他们的行为最后都会变得不受控制,疯狂起来的时候及其恐怖。 甚至有些人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蒋知达不想让几个孩子接触到这些危险。 不过章麓三人根本坐不住,她们也担心事情的发展。 岑淮安和蒋为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眉心皱着,眼里露出担忧。 章麓则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脸焦躁的模样。 “安安,你说他们是不是干坏事了?小舅舅能解决吗?” 岑淮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表叔应该都能解决。” 话虽然这样说,可几个小孩依旧没办法放心。 章麓长长叹口气,坐在了岑淮安的旁边,撑着下巴看向门边说:“安安,我们就这样在这里干等着吗?” 岑淮安看向她,听出来她话里的其他意思。 章麓扭过头,眼里露出想出去想法,握住岑淮安的胳膊说:“不然我们偷偷跑去看一眼吧?就在门口看一眼,小舅舅应该不会发现的。” 岑淮安想了想摇摇头:“我们过去会给表叔添乱的。” 蒋为先听两个哥哥姐姐的,一会儿犹豫想去,一会儿又犹豫不敢去。 章麓一把拉起来了岑淮安:“难道你不担心吗?走啦!我们三个都会武,过去不会添乱的,可能还会帮上忙呢。” 她这样一说,岑淮安没再坚持,蒋为先跟着两人出了房门。 岑淮安三人之前发现不对劲的包厢在三楼,蒋知达的房间在四楼,他们放轻脚步下了一层楼,走向蒋知达在的包厢。 此时整个走廊里的氛围和其他时候完全不一样,每个包厢门口都增加了服务员和保安,还有许多保安和服务员在走廊里匆匆忙忙走来走去。 岑淮安三人朝问题包厢过去时,有服务员注意到了他们,让他们赶紧回老板房间去待着,这里危险。 章麓笑着说:“我们就去看看小舅舅,没事的。” 说着三个小孩跑起来,躲过服务员伸过来的手。服务员还有自己的事情,想着老板不会不管这几个孩子,便先去忙更重要的事。 章麓拍拍胸口:“还好我机智。” 岑淮安拉着她往旁边高大的盆栽后一躲:“姐,这边。”又是一群服务员走过去。 等他们三人终于走到问题包厢时,公安已经过来了,正在里面搜查。 蒋知达一眼看到了三个在门口偷偷往里看的小孩,眉心一拧,瞪他们一眼。 章麓恰好趴在门口往里看,看到被蒋知达发现了,抬头朝他“嘿嘿”一笑。 岑淮安也抬头看向了蒋知达,眼里露出来担心,把蒋知达看得蓦地心软了,手背在后面朝他们悄悄勾了勾手。 岑淮安三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对视一眼,放轻脚步,躲过其他人偷偷走到蒋知达的身旁。 蒋知达伸手在三人脸上一人揪了一下:“你们三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让你们在房里好好待着。” 岑淮安抬头望向他,神色认真地说:“表叔,我们担心你。” 蒋知达再多的火都发不出来了,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故意恶狠狠地说:“都在我旁边待着,不许乱跑!” 岑淮安三人如小鸡啄米般赶紧点头。 那边被压住的客人们还在努力挣扎,想从束缚里出来:“放开我!你们居然敢这样对我,我一定要让我爸查封这里!” “队长,找到了。” 带着白色手套的男人在警犬的帮助下,从沙发上找出来一包白色的粉末,还有茶几上的各种颜色的药丸。 站在房间正中间的队长脸色更加冷峻了:“继续搜。” 把整个包厢翻过来个底朝天,找出来不止一包这种东西,零零散散摆了一堆。 那些公安的面色显然不好看,看向叫嚣客人的目光里全是冷意。 “把他们控制好,等会儿带局里做尿检。李凡,你带一队的人继续搜。” 幸好之前蒋知达让人提前搜过了云梦泽,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公安们也没有搜出来。 毕竟云梦泽入门就写着,不允许任何客人携带违禁物品进来,违者被发现一定会被送去公安局。 当然客人进来的时候不可能被搜身的,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 不过因为包厢大部分都有服务员服务,有动静了就会发现,倒也没多少人在这里做什么。 想玩又不是只有这里一个娱乐场所,去其他的不就好了。 但就这一个包厢发现不对的东西了,蒋知达他们也得跟着一起去公安局,证明云梦泽的清白。 蒋知达跟着公安们走时,岑淮安三人也跟着往外走。 到门口,蒋知达转身,准备和岑淮安他们说,让他们回房里去休息,现在天色不早了,今天他没办法送几个小孩回家了。 他刚叫了声章麓的名字,一道惊呼的声音传来:“小心!” 蒋知达猛地转头,就看到一个刚刚被公安束缚住的人,不知道怎么挣脱了他的束缚,直接朝他们这里冲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条腿快速伸出一踹,那人被狠狠地踹倒在地上,岑淮安和章麓反应非常快,踹完人和蒋为先飞速跑过去,把人按在了地上。 公安局的队长狠狠瞪一眼看管嫌疑人的属下:“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看的人?不能干趁早脱了身上那身皮!回去自己领罚!” 其实那个男的本身也没啥伤人的想法,他们这群人都是混吃混喝的二代们,整天只想尝试最刺激的东西,但还不敢杀人。 那男的只是想到自己要被带回公安局了,他不想去,才趁着看管他的人不注意跑的,只想着赶紧跑走。 蒋知达他们只是刚好在他逃跑的路线,所以那男的朝他们冲过来了。 那男的被踹倒在地上还在发懵,完全没想到是几个小孩拦住了他。 被岑淮安三人控制住的男人挣扎得很厉害,但无论如何都没能挣脱开来。 他惊诧地看向岑淮安三人,眼里带着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三小孩力气可以这么大? 公安局队长倒是看着三个小孩眼里露出来思索,目光在三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以他们三刚刚的反应和动作,他能看出来,这三小孩有练武的底子,不是寻常的小孩。 “你们抓了人,也跟着一起来公安局吧。” 蒋知达已经反应过来,把岑淮安三人护在了身后:“我是他们仨的长辈,我跟着去做笔录就行。” 公安队长也没有坚持,今天这事的确不适合小孩子参与。 岑淮安把手中的人交给警察,一步三回头地朝楼梯口走去。 岑淮安:“表叔,我们等你回来。” 章麓:“嗯嗯!小舅舅,你要快点回来啊!” 蒋为先也跟着点头。 岑淮安三人回了蒋知达的房间,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岑淮安一抬头,看到了外面的天色,太阳早就落下了,弯弯的月亮挂在天边,月光洒满了外面的窗台。 岑淮安立马意识到坏了,他忘记给家里打电话了。 他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客厅的放电话的桌子旁,蒋知达在房里装了电话。 往家属院拨电话时,岑淮安的心“噗通噗通”跳着,心里有些慌。 等着初夏和岑峥年接电话时,他再没有比这会儿觉得时间过得慢了。 “安安?” “妈妈。”岑淮安松口气喊道:“今天我和麓麓姐她们玩得有点晚,表叔有事,我们准备在云梦泽住一夜。” 初夏原本也猜到了,岑淮安没回来是在章麓生日会上玩得忘了时间。 云梦泽有蒋知达的安排,初夏很放心,而且还有章麓和蒋为先陪着他,初夏开口说:“好,你们晚上睡觉时记得关好门。” 章麓、蒋为先在那边和初夏打招呼,初夏知道她们是想让自己放心,也笑着和她们说话。 等结束通话后,初夏看向身后的岑峥年,朝他伸出手。 岑峥年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她,温声问道:“怎么了?” 初夏皱着眉,摇了摇头:“我总感觉安安那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岑峥年说:“应该没有大事。既然安安不想告诉我们,你就不要想了,他大了,也会有自己的秘密。” 初夏想想也对,安安现在这个年纪,开始进入青春期了,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只要确定他没有遇到危险就好。 岑淮安打完电话之后,章麓和蒋为先才想起来也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顺带说今天不回家的事,都是用的岑淮安说的那个借口。 蒋知观本就心大,女儿在弟弟那里哪有不放心的,直接摆摆手说:“行,我知道了。” 白含没蒋知观那么放心,她问了蒋为先很多,确定他今天真的没办法回来才勉强说:“行,你今天睡在你堂叔那里,不过明天一早你就要回家。” 蒋为先“嗯嗯”乖巧应着,挂了电话之后,才吐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章麓拍拍他的肩膀,她知道蒋为先怕他妈妈,但没想到怕到这个地步。 三个小孩坐在沙发上想等着蒋知达回来,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门“咔嚓”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客厅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蒋知达意外了下,走进客厅,就发现三小孩在沙发上躺着,睡得东倒西歪。 他心一下子软下来,先把客房的门打开,然后把三个孩子抱进房里睡觉。 这一天他们又玩又遇到云梦泽出事,身心都累,章麓和蒋为先这会儿睡得很熟,被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打了个滚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只有岑淮安,蒋知达一碰他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表叔?” “是我,安安去房里睡吧。” “嗯。”岑淮安确定是信任的人,跟在蒋知达身后,进房躺床上,闭上眼继续睡,蒋知达给他拉拉被子,关上灯走出房间。 这一天蒋知达也累坏了,在公安局一直提着心,等终于解决所有问题后才放心回来,云梦泽这次的危机过去了。 不过蒋知达也从公安局的朋友嘴里知道一个消息,在他报警后,还有人报警说云梦泽纵容客人吸du。 蒋知达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岑淮安、章麓他们提前发现不对劲,那么云梦泽被这样一搞,绝对要停业整顿。 停业损失钱还是最小的,最怕的是名誉损失了,到时候客人就不会再来云梦泽,云梦泽很快会被替代。 京城现在很多娱乐场所,云梦泽只是有先吃螃蟹的红利,还有各种其他娱乐场所不具备的一些特色。 但这些东西都是能被人学走的,看来云梦泽被人盯上了。 蒋知达坐在客厅里,一个个电话打出去。这个亏云梦泽不能白吃,他蒋知达做生意这么多年,就记一条,那就是够狠!你要是不狠,迟早会被别人吞吃入腹。 确定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蒋知达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四点。 他揉揉眉心,从椅子上站起来,进屋倒头就睡。 接下来蒋知达和云梦泽的股东开始忙起来,查针对云梦泽的人,查最近京城新出来的娱乐场所,还有谁在活动各种关系。 很快就查出来了谁在针对云梦泽了,有点棘手。 对手不是普通的人,也有背景有手段,想开一个和云梦泽一样的娱乐场。 可云梦泽珠玉在前,不把它搞下去,他的娱乐场开起来也不会有云梦泽的生意好。 “艹!老子最烦这种搞阴招的人,跟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恶心,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来!”沈川烦躁地一拍桌子,恨不得跑去那人对面揪着他揍一顿。 蒋知达捏着手中的资料,眼里带着狠意:“他知道光明正大来,生意比不过云梦泽。” 其实京城很大,如果他在其他地方开娱乐场不会比云梦泽差。 但那人看上了西单这个好地方,不把云梦泽挤下去,怎么干他的呢。而且其他地方也都有已经站稳脚跟的场子了。 屠红孝说:“搞阴的,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几人商量应对的方法,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背景,云梦泽能开出来,蒋知达找的这些股东,就没有弱的。 一群人行动起来,那人被针对得很快向云梦泽这边求和了。 蒋知达看着那人送过来的东西,冷笑一声。 沈川抬脚就要踢,被屠红孝拉住了。 蒋知达说:“东西你带回去,告诉你老板,事情不会都按他的意思发展,现在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 这些事情初夏都不知道,岑淮安几人已经开学了,他们去云梦泽玩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们。 章麓心思大大咧咧没看出来,但岑淮安发现了云梦泽戒严了很多,安保人员比之前增多了,巡逻的次数也增多了。 这对云梦泽来说是好事,岑淮安喜欢这样的变化。 “岑淮安,周日我们几个约好骑车去水库玩,你去不去?” 曹高聪在章麓说过她们春天踏青的地方后,就经常和朋友们约着去骑车过去玩,在那里钓鱼,野炊。 夏天的时候去的最多,那会儿水库不少附近村里的小孩游泳,曹高聪他们也会去游泳。 水库很大,水凉凉的,游起来特别畅快。 岑淮安听曹高聪得意地说着在水库游泳的经历,眉头越皱越深。 “你们知道那个水库多深吗?” 曹高聪不在意地说:“我们在上游游泳,那里水没多深。我知道下游水深,我们没去过下游。” 岑淮安说:“那条水库弯弯曲曲,水浅水深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上游不代表每个地方水都是浅的。你们的行为很危险。” 曹高聪看岑淮安的语气这么严肃,挠挠头说:“不至于吧,我们都会游泳。” 章麓在旁边随口接了句:“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曹高聪:…… “这事概率太低了,就算一人有事,我们都在那里,人多也能救上来。” 岑淮安看他一眼:“会游泳和会救人是两码事,你救溺水的人是正面救还是背面救?” 曹高聪犹豫着:“正面?” 章麓看着他摇头:“错了,救人从后面或者侧面接近托起身体,从正面救人,你会被他死死抱住,一起沉进水里。” 曹高聪惊得跳起来:“这么可怕?” “对。”章麓点头:“救人者被溺水者抱着一起死的不在少数。” 岑淮安把他知道的案例一一讲给曹高聪,班里其他同学也围过来一起听。 这是初夏在岑淮安和章麓他们学会游泳后,特意和大人们商量搜集来的,就是为了给几个孩子敲警钟。 不能去水深危险的水库游泳,也不能去无人不知深浅的河里游泳,遇到溺水者要会正确的施救方法…… 如果仗着艺高人胆大,非要去危险的地方游泳,一次两次不会出事,那十次八次呢,这种概率不能赌。 还好几个小孩比较听话,对初夏这些大人专门找时间给他们做的安全教育都牢牢记在心里。 曹高聪被吓得脸都白了,出事案例里那些人做的事,他和朋友们很多都做过。 他捂住自己被吓得心脏直跳的胸口:“这……这也可怕了吧。” 岑淮安幽幽来一句:“都是真实案例。” 曹高聪跳起来,后怕不已地说:“以后我再也不去危险的地方游泳了。不过水库你们还去不去玩?秋天正好可以吃烤玉米了。” 章麓正想说话,曹高聪立马又接一句:“只去那里玩,不下水。” “安安你去不去?” “等国庆节吧。” 开学了一周只能回家一次,岑淮安更想这天可以陪陪爸爸妈妈、太姥爷这些亲人,不想一天都出去玩。 “那就国庆节!” 曹高聪一锤定音说:“到时候定好国庆节哪天,我和你们说啊。” 蒋知达在解决了云梦泽的危机后,又替厂子接到了一个大订单,正好他也需要再去一趟羊城了,便带着订单过去了。 羊城是电子产品最发达的地方了,只要是新兴的电子产品,这里都能找到。 蒋知达一到羊城,钱然就给他看了最新款的bb机。 “哥,咱们厂子做这个吗?” bb机这玩意蒋知达以前就见过,前几年华国市场就出现了,不过bb机的市场并没有完全打开,只有一些老板因为需要时常联系人,才会用这个。 蒋知达也有一个,他平时在羊城的时候用得多。 “怎么忽然说起它了?” 钱然和蒋知达说羊城最近的变化:“我觉得bb机的市场应该要来了,羊城现在很多人用。” 钱然也是有野心的,他们的厂本来也就是做电子类产品,多一个不多,为什么不做呢。 但增加新产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蒋知达接下来和钱然一起做市场调查,忙碌了几天,两人一致决定,开这条产线。 bb机这东西也不能随便做,需要接单子,如果不想接别的品牌的单子,就需要自己研发。 “这玩意儿做起来没多难,我们自己搞呗。” 蒋知达说:“自己搞一开始容易失败,先接单子做,后面再慢慢独立。” 之前他们做其他电子产品也是这样,只不过那些比bb机更难做而已。 钱然没有意见。 bb机的单子国内没有,得在羊城找外国老板,蒋知达便没有回京城,一直在羊城忙。 云梦泽步入正轨了,有其他股东看着,不会出大问题。 国庆节第一天,天公不作美,天阴沉沉的,一直想下雨的模样。 初夏看着外面的天,问岑淮安:“如果明天下雨,你们还去水库玩吗?” 岑淮安和曹高聪他们约好的时间是国庆第二天,正好第一天可以休息,第三天在家补作业,非常完美。 “应该不会去。” 岑淮安他们准备骑车过去,下雨了根本没办法去。 “那就希望明天天气好一些。” 初夏医院的排班和国家法定节假日不同,她们不按这个休,不然到法定节假日,医院所有人都放假了,病人怎么办? 今天初夏没有班,她看看天色,又看向屋里静静看书的岑峥年:“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看现在下不了雨。” 岑峥年难得休息一天,他放下书站起来,拿了一把伞说:“走吧。” 初夏感觉不会下雨,但岑峥年认为还是有备无患好。 岑淮安看着出门的父母,转身进屋写作业。高二的作业更多了,除了各科作业之外,岑淮安还有奥数作业。 他不会所有作业都做,比如早就记住不会出错的语文文言文,他就不会再抄写。 数学题有些太简单了,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他一般也只会写个答案,不会写详细过程。 只有奥数题最难,是岑淮安最认真做的。 别人需要写三天的作业,岑淮安在学校已经写了一部分,剩下的用不了一天也会做完。 初夏和岑峥年漫步在研究院外的田野上。此时郊外地里的玉米长得正好,正是丰收的时节。 因为天不好,大家怕下雨后地里泥土黏,不好收玉米,这会儿所有村民都在用最快的速度掰玉米。 初夏和岑峥年两人没往那边走,而是顺着大路朝城里的方向走。 尽管是郊区,可通往城里的路建得还是不错的。路两边长着高大的树木,它们没有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肆意地生长着,带着一股野性美。 岑峥年握着初夏的手,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看,我就记得那有棵银杏树!” 初夏指着前方的路边道,她每次坐车去城里都会路过这边,一路上的风景不一定都记得,但刚出发时有棵很大的银杏树她印象深刻。 岑峥年看着那棵银杏树,神色忽然柔和下来,他想起来当年在西北时收到的初夏和安安做的银杏书签。 现在他还保存着,虽然书签已经失去了色泽,也变得很脆弱。岑峥年把它们放在一个盒子里,就算书签破碎了,也不会丢失。 初夏已经松开岑峥年去捡银杏树叶了,她也想起来当年做书签的时候,举着一片银杏树叶,朝岑峥年笑得开心地说:“这次你可以跟我和安安一起做书签了!” 岑峥年“嗯”一声,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抬腿朝初夏走过去,和她一起捡树叶。 两人出来是随机决定的,也没有带什么装的东西,因此初夏就把树叶全装进岑峥年的风衣口袋里。 装好后还说:“你要小心点,不要把银杏树叶压坏了。” “好。”岑峥年语中带笑说。 两人正捡着,初夏忽然感觉脸上落下一滴水,凉凉的。 她摸了下脸,抬头看天,水珠又落下几滴,她抓住岑峥年的胳膊:“别捡了,下雨了,我们快回家。” 因为雨这会儿下得不大,因此初夏和岑峥年只是撑开伞往家里走,并没有很着急。 谁知道走到半路,雨一下子大起来,岑峥年护着初夏往家里快走,等进了家门,外面已经是瓢泼大雨了。 “这雨怎么说下大就下大了?”初夏看着自己被打湿的衣服头发,这下子得去洗澡了。 岑峥年比她湿得更厉害,因为他把伞都给了她,他半个身子都湿透了。 岑峥年把伞合拢好走过来,看着初夏依旧被打湿的衣服,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水珠说:“你先去洗澡。” “那你呢?”初夏看着他全身几乎没有干的地方的衣服。 “我没事,你洗完我再去。” 初夏没说话,进屋拿了干衣服,看岑峥年站在客厅门口正拧着袖子上的水,拉住了他的胳膊。 在岑峥年还没反应过来时,把他一起拉进了浴室里。 初夏打开了水,热气在浴室里岑升腾起来,犹如岑峥年的心,也跟着一下子沸腾起来。 如果刚刚岑淮安在客厅里写作业,初夏不会这么大胆。但客厅里只有她和岑峥年,看到岑峥年可怜地站在门口拧衣服的模样,她下意识就这样做了。 不过进来之后她就后悔了,脸上的红晕怎么也消不下去。 “你……你转过身,我先洗。”初夏推着岑峥年的身体。 而这时的岑峥年脸上重新挂起笑容,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湿透的头发往后捋了一把,几根头发没有上去,不听话地垂在他额上,少了几分温柔,多了些不羁。 初夏望着他的脸,忽然失了声,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岑峥年低头注视着初夏的眼睛,低沉喑哑地说:“刚刚的话我没有听清。” “你先……” 初夏的话还没有说完,岑峥年忽然低头,把她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唇边。 浴室里更热了,初夏身上刚刚被雨水打湿的凉此时全都消失不见了。 从浴室出来时,初夏脸红得好像二月的桃花,连耳朵都是粉的。 她出去前特意打开门往外看了看,确定客厅里没有人才走出来,然后敲敲浴室的门让岑峥年也赶紧收拾好浴室出来。 到晚上吃饭时,初夏还不敢和岑峥年对视,一看到他含笑的眼睛,就想起来在浴室的胡闹,脸瞬间变红。 岑淮安能察觉到父母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好像在冒粉红色小泡泡,让他吃完饭就立即进卧室了。 至于做银杏叶书签,初夏已经忘完了。 第二天她醒来终于想起来银杏树叶时,因为雨水打湿了衣服,她以为那些银杏树叶全不能用了,没想到岑峥年将它们都拿出来擦干压进了书本里。 初夏语气诧异:“你什么时候做的?” 岑峥年嘴角噙着笑说:“洗过澡你看电视的时候。” 初夏接触他的眼神,脸又想变红,赶紧移开目光说:“嗯,你做得很好,压两天就可以做书签了。” 说完拿上包赶紧去上班。 今儿的天倒是很好,岑淮安和朋友去水库的计划可以实行了。 他坐公交车先去云梦泽,他和章麓的自行车假期都放在那里。 章麓和曹高聪他们已经到了,等岑淮安一到,他们便骑着自行车出发。 西单距离水库并不近,几人足足骑了两小时车才到,中间没有休息。 得亏这些小孩正是体力最旺盛的时候,骑两小时车也不觉得累,到水库还十分兴致勃勃准备钓鱼。 今儿的天确实好,完全不像昨天刚刚下过大雨的模样,还有点热。 骑了两小时车,岑淮安他们更热了,到地方都把外套脱了,穿着短袖去水边洗脸。 岑淮安拿着钓鱼的工具找了个平坦的岸边坐下,他们钓鱼也打赌呢,等会儿谁钓得少谁就负责野炊所有的后勤工作。 章麓看岑淮安已经开始了,也连忙找个不远的地方坐下。 曹高聪几人也连忙物色好的钓鱼的地方。 岑淮安专心钓鱼,眼睛一直盯着水面上的浮漂,等着它动了把鱼勾上来。 他没有注意到,原本一起钓鱼的同学,有人脱了短袖下了水。 他们来水库游泳习惯了,看到水,特别是出了一身汗的情况下,就忍不住想下去。 男生们知道避开女生,因此下水的地方距离章麓她们有点远,不过站起来依旧能看到。 岑淮安的浮漂动了,他停了几秒才猛地往上一提,一条二十来厘米长的鱼被钓上来,他忙用网兜去捞。 鱼刚进网兜,岑淮安听到了惊恐叫救命的声音。 “救命!咕噜噜!救命!” 岑淮安网兜朝岸上一扔,站起来就朝喊救命的地方跑。 只见距离上游挺远的地方,他同班的一个同学在拼命喊救命救人,而被救的同学在拼命挣扎,多次把救他的同学带得往下面沉。 “扑通!” “扑通!” 几个跳水的声音响起,岑淮安、章麓、曹高聪从岸上跳进水里,用力朝两人游去。 113. 第 113 章 救人(捉虫) 因为岑淮安、章麓和曹高聪说过怎么救溺水的人,三人合作,游到溺水的两人背后。 岑淮安抬手,果断给了那个牢牢抓住救人的溺水者一个手刀,溺水者晕了过去。 在救人者惊诧的目光中,岑淮安从背后带着溺水者往岸边游,章麓帮着他一起。 一开始的救人者被折腾得有些力竭了,曹高聪帮着他,他自己还有一点游动的力气,两人也跟着往岸上游。 岸上的其他人见三人把人救了,赶紧在岸边等着喊着:“往这边游!这边!” 等几人一靠近岸边,岸上的人立马一起帮忙,把所有人都拉上了岸。 “他怎么了?” 有同学看到晕倒的溺水者,着急用手拍着他的脸,就怕他出事。 岑淮安拧着衣服上的水说:“没事,只是晕了而已。” 不过他还是走过去检查了下溺水者的呼吸、嘴巴里有没有瘀堵物,肚子里有没有水。 确定他没有什么事,只是晕倒了,岑淮安才站起来对关心的同学说:“不用担心。” 岑淮安下手注意着力道,并没有让溺水者昏迷太久,他躺在地上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手在自己脖子那里揉了揉。 “我这是来地府了吗?” 章麓一个头凑过去,冲他做了个鬼脸,故意压低声音说:“是的你现在变成水鬼了” “啊啊啊!” 溺水者吓得大叫,坐在地上往后移动了好几下,看出来他很怕章麓了。 周围围着的同学“哈哈哈”大笑,指着溺水者说:“房众,你也太胆小了吧!” “房众,你看看我们是不是鬼?” “房众,我是带你回去的阴差” 说着他们大笑着,熟悉的同学都在这里,房众再反应慢也意识到了自己被骗了。 他的脸唰一下变得通红,站起来看着湿透的衣服,有些羞恼地说:“你们别笑了!我都差点淹死了还笑,你们还有没有点同情心!” 曹高聪的衣服也湿着,他用手撸了把头发,朝房众翻了个白眼:“没有同情心!来之前咱们都说好了不下水,谁让你偷偷下的!” 岑淮安看房众一眼说:“你游泳不仅把你自己差点害死,还差点害死救你的蒋正琛。” 房众这会儿脸上更羞愧了,心里还有浓浓的后怕:“对不起,我……” 他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也没办法辩解。 “蒋正琛,你骂我吧。”房众看向蒋正琛说。 蒋正琛这会儿心里的后怕还没有降下去,如果再来一次,他还真没有勇气再下水一次去救人。 他抬起来手摆了摆:“都是同学,而且本来就是咱俩一起下的水,我不救你我还是人嘛!” “不是,哈哈哈!”其他同学继续笑,现在危险度过去了,大家的心情也轻快了起来。 蒋正琛笑骂着自己同学不做人,房众的心理负担也没那么重了。 他知道是岑淮安、章麓和曹高聪救了他和蒋正琛两人,走到三人面前面上带着感激道谢。 章麓不是很在意地说:“是其他同学我们也会救的。” 岑淮安:“不用和我道谢,你记住这次教训就行。” 曹高聪伸手揽住房众:“口头的感谢太表面了,来点实际的!” 房众立马说:“我回去请大家吃饭。” 蒋正琛在一旁举手:“还有我!我要好好庆祝一下自己捡回来一条命。” 因为五人的衣服都湿了,岑淮安和章麓提前把烧烤架子架起来,点燃捡来的干树枝,一边烤着食物,一边给自己烤着衣服。 其他同学也不去钓鱼了,围过来一起帮忙串烤串,帮着烤食物。 不过这些同学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只有一个女生一个男生帮家里做过饭,烤出来的东西能吃,其他人烤得都不行。 秉着不浪费的原则,谁烤的食物谁吃,再难吃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曹高聪最爱烤,但手艺是最差的,他胃里不知道塞了多少烤焦的食物。 他揉着自己的肚子,皱着一张脸说:“坏了,回家肯定要拉肚子。” 章麓“哈哈”大笑:“我不让你烤你非烤,现在自食苦果了吧。” 曹高聪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岑淮安烤肉的手艺也不错,章麓在他那里蹭了很多吃的。 等到烧烤结束,大家才想起来去算钓的鱼。 有同学护着桶不让看:“我自己数,你们万一把我的鱼吓到怎么办?” “不行,必须一起数,防止某些人作弊!” 大家吵吵嚷嚷,最后还是所有人都数清了自己钓的鱼。 章麓和岑淮安都不是钓得最少的,两人成功躲过野炊后的善后工作。 章麓特别开心,哼着歌去收拾自己的钓鱼工具,还示意岑淮安去看她桶里的鱼:“看到没,这都是我的战利品,回家我要让我爸妈尝尝。” 岑淮安也在收拾他的鱼,他都放进小桶里,小桶里装点水盖上盖子,然后用绳子绑在后车座上。 “我的鱼也会给我爸妈吃。” 回去的路上,大家一边骑车一边说话,有人问起来为什么岑淮安和章麓救人的姿势那么娴熟。 章麓知道岑淮安不爱说话,她直接开口说两人专门学过游泳急救的知识,还把那些知识都和自己同学说了一遍。 之前在班里,章麓和岑淮安的同学也听她说了这些知识,可那会儿他们不以为意,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经过了今天房众和蒋正琛的惊险瞬间,这些同学都认真去记章麓说的话。 特别是房众和蒋正琛,两人听得最认真,估计他们再也不会去水库里游泳了。 章麓不知道自己的话能让多少同学记在心里,但她想着,能多一个记住的也是好的。 岑淮安回到家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初夏和岑峥年都在客厅里等着他。 他一进家门,岑峥年便站起来说:“我去端饭。” 初夏走到岑淮安面前去接他手中的水桶:“今天钓了多少鱼?” 岑淮安打开水桶给初夏看:“有十来条,只有一条大些。” 初夏探着头往水桶里看,那些鱼挤在水桶里,被自行车晃了一路,感觉都是晕头转向的模样,精神不太好。 “没关系。”初夏看着那些鱼,语气欢喜地说:“正好用来炸鱼干吃,到时候我再买一些,多炸些你带去学校。” “嗯。”岑淮安想着小鱼干的美味,眼里露出来开心。 中午岑淮安吃得挺多的,可骑车一路也饿了,今天初夏炖了萝卜排骨,他一个人就吃了两碗。 吃完之后,岑淮安进厨房和岑峥年一起刷碗:“爸。” 岑峥年低头看他,声音温和问:“怎么了?” “今天我救了两个人。” 岑淮安不敢和初夏说这件事,他怕她担心。他知道,这事瞒不过家里,章麓一定会和她爸妈说,因此他决定先告诉岑峥年。 岑峥年听完之后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眼角露出笑意说:“你这是让我帮你和你妈妈说呢。” 岑淮安真诚地看向他,点了下头:“嗯。” “行。”岑峥年没有犹豫地说:“我是你爸爸,我先替你踩一遍雷。” 岑淮安眼里露出些小愧疚,悄悄看一眼岑峥年说:“爸爸,如果妈妈太生气,你可以叫我。” “你妈妈不会生气。”岑峥年笃定说,他了解初夏的性子:“她只会夸你,然后在心里担忧。” 岑淮安又犹豫不想和初夏说。 岑峥年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用毛巾擦了擦手,拍了拍岑淮安的头说:“不要想太多,难道你想让你妈妈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 岑淮安立马摇头。 初夏听完之后确实没有生气,甚至很为岑淮安自豪。但同样的,她也的确会担心。 “峥年。”初夏看向岑峥年说:“以前小时候的安安,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现在安安懂事、有责任心、还会帮助别人,我心里真的很高兴。” 岑峥年伸手,轻轻将初夏搂进怀里:“我知道,你把他教得很好。” “可是有时候我又在担心,是不是把他教得太好了,他帮人的时候会不会考虑自己的安全?” 岑峥年轻抚着初夏的头发,一下又一下,语气温和地说:“你要相信安安,他不是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孩子,他也不会做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事。” 初夏“嗯”一声。 不过身为父母,不管孩子再会照顾自己,也依旧不会完全放心的,就如初夏和岑峥年。 国庆节结束,岑淮安带着他和妈妈一起炸的小鱼干来了学校。 刚进班级门,曹高聪立马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喊:“岑淮安!作业!快快快!你的假期作业让我参考参考。” 岑淮安走到自己座位上,往外掏着书和卷子,把作业和卷子给他。 曹高聪高兴地不行,打开数学第一张卷子,愣在了原地。 “淮安,这就是你做的卷子?” 岑淮安点头:“有些题太简单,不值得做。” 曹高聪不信邪地往后翻,每张卷岑淮安都是只做了附加题,其他的题要么没做,要么就写了一个答案。 岑淮安敢这样做是因为他都会,曹高聪可不敢这样做,他会被班主任劈了的。 曹高聪只能默默把岑淮安的试卷还给他,赶紧去借其他人的试卷借鉴。 章麓也没有把所有的作业写完,但她剩得不多,都是一些抄写的作业,做不完也没事,她低着头奋笔疾书,其他的作业都被同学们给借走了。 整个班级,除了少数几个完成了作业,比如岑淮安这种,悠哉地看着课外书,大部分人都埋头苦抄,恨不得变成一条有八只手的章鱼。 班主任江老师进班,对于班里的开学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面月考考不好他总有收拾这些学生的机会。 “岑淮安、章麓、唐颂……” 江老师叫了几个同学出来,都是数学竞赛班的成员。 “今年的京城市高中生数学竞赛快要开始了,你们都填一下这个报名表。” 章麓拿着报名表,不解地看向江老师:“老师,你不是说不赞成我们高一高二参加这些竞赛吗?” 江老师点头:“是啊,我是不赞成。这次参加我只是让你们去试试水,不用全部精力都放在上面。” 也就是说,他们过去竞赛里打个酱油,感受一下竞赛的氛围就回来了。 至于能不能得奖,江老师并不在意,四中重点的数学竞赛生都在高三。 岑淮安低头写表,去年他没有参加竞赛,今年他围棋定完段了,高二的学习还没有开始忙起来,正合适参加竞赛,正好把多余的时间利用起来。 江老师让章麓她们先回去,他把岑淮安留下来,给他倒了杯水,像朋友聊天一样让他坐下来。 “你围棋还学着吗?” 江老师去年问过岑淮安关于围棋和数学的取舍。 之后岑淮安没再因为围棋比赛请过假,江老师就没再因为这事找他谈过话。 岑淮安点头:“学着呢。” “那你是准备走职业围棋的路?” 江老师问完又皱了皱眉:“如果你要是走职业围棋的路,现在应该在围棋国家队了,而不是在四中。” “嗯。”岑淮安肯定江老师的猜测:“学围棋只是我的一个兴趣。” 江老师听他这么说,立马来了精神:“那正好,你来学数学吧,跟我学习这一年,有没有感受到数学的魅力?” 接着江老师用梦幻又有些狂热的表情,说了许多学数学的好处,他是真的很爱数学了。 岑淮安摇头:“我还没有确定,现在我对数学的兴趣是很大的。” 江老师这就已经很满意了,没有几个孩子能在高中生就定下未来的发展方向。 “现在喜欢就行。市数学竞赛你好好准备,说不定还能帮学校多拿个奖回来呢。” 岑淮安“嗯”了一声,和江老师告辞。 岑淮安一回班级,章麓就拿着一张假期的奥数卷子问岑淮安:“安安,这道题怎么做?我问了好几个人都不会。” 章麓问的都是刚刚被江老师叫去办公室的奥赛班成员,他们这道题同样没有解出来。 章麓一问,那些竖起耳朵听的同学走了过来。 岑淮安低头看一眼题,拿过来演草纸,一边演算着,一边给章麓讲解。 写出来答案后,岑淮安停笔看向章麓:“这是用高中数学知识的最优解,还有一个比较复杂的解法,会比现在的容易理解些。” 章麓摆手:“不用讲了,这个我已经听懂了。” 倒是有其他同学没听懂,请岑淮安讲一下那个容易理解的接法。 岑淮安没有拒绝,翻了一页演草纸,继续给其他同学讲。 西北部队。 蒋胜男带着岑父的警卫员收拾小楼里的东西。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家里的东西都是她亲手布置的,哪一样都不舍得扔。 岑父和她一起收拾,看她连床都想搬回京城,拉住了她的胳膊:“断舍离,断舍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到了京城什么没有,这些东西便宜卖给家属院的人吧。” 蒋胜男非常不舍:“这张床是我当年专门找人用好木头打的,睡了这么年了,我不舍得就这样卖了。还有峥年和峥时屋里的东西,都是以前的回忆啊!” 岑父也不舍得,但西北距离京城那么远,东西不可能都带回去的,托运也没法托运床。 “我找运输队,让人帮咱们运输。” 岑父:“那运输的钱比新买的还要贵。” “我乐意。”蒋胜男说什么都不愿意卖掉那些东西,岑父阻止不了她,由得蒋胜男去找人了。 蒋胜男最后找的是部队运输货物的火车,正好回程有空出来的车厢,她又愿意花钱,小楼里的东西能带走的她全让人帮忙运走了。 两人只带着一个小行李箱去坐飞机。 他们年纪大了,因为以前工作的原因,两人身上都有留下的病根。 坐火车时间太长,虽说岑父两人坐火车会有人照顾,不过两人更想要快点到京城。 而且岑峥年和初夏也觉得他们坐飞机回来比较好。 初夏本来想着和岑峥年一起准备到西北去接两人,只是蒋胜男和岑父给他们打电话说回来时是晚上,第二天他们就要来京城了,初夏和岑峥年根本没办法再过去接了。 初夏和岑峥年非常不放心:“妈,你们来京城应该提前和我们说的。” 提前说了,她和岑峥年可以做更充分的准备,给蒋胜男和岑父安排好回京的一切。 蒋胜男爽朗地笑了一声说:“接什么?我和你爸自己还能回不到京城啊?况且我们也不是一个人回来,有部队安排的照顾的人。” 他们属于军中高级干部退休,岑父和蒋胜男都有不少功劳,两人回京城,部队里不会什么安排都没有。 到了京城他们也有部队安排的住的地方。 初夏和岑峥年这才勉强放下来心,问清楚她们坐的哪一趟飞机,准备明天提前去机场接他们。 翌日,岑峥年和单位请了假。初夏把今天的班调给了冯小圆,等冯小圆有班那天,她帮她去上。 两人到机场时,岑父和蒋胜男还没有下飞机,初夏和岑峥年在大厅等着。 初夏看着出口,忽然开口:“爸和妈回来住东城区那个四合院吧,平时也都是空着,爸妈不住那房子也没人住。” 初夏和岑峥年他们工作都在研究院这边,肯定要住在研究院家属院,不管是东城区还是西单的四合院,都没办法住。 岑峥年点头:“好。”他也在想父母回来了住哪里。 原本东城区的四合院是父母的,现在给了初夏,岑峥年就没想着和初夏说那个房子,只是想着能不能在东城区距离蒋外公近的地方再找处房子。 他没想到初夏先提出来了那个房子,岑峥年握着她的手,心里升起感激:“初夏,谢谢你。” 初夏踮脚看着出口的方向,不在意意地说:“谢什么?那本来就是爸妈的房子,让他们住多正常。” 她低头又看看手表,飞机落地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出口没见人出来。 初夏有点担心:“是不是飞机又晚点了?” 这会儿的飞机晚点很正常,后世也经常会遇到晚点的情况,毕竟天气的事情,总是说不准的。 岑峥年:“应该是。” 他让初夏靠在他身上等,一直站着很累。 在机场又等了两小时,就在初夏和岑峥年非常担心的时候,岑父和蒋胜男终于提着行李箱出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警卫员。 “初夏!峥年!” 看到出口的儿子儿媳,蒋胜男加快脚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初夏的手,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你们等多久了?飞机晚点了,我和你们爸想和你们说一声都没办法。” 岑峥年上前想去接行李,被警卫员躲开了:“我来就可以。” 初夏和蒋胜男说话:“也没多久,就是有点担心你和爸。” 蒋胜男听到这话,眼睛笑得更加看不见了:“不用担心,我和你爸坐过飞机。” 她们坐的还不是这种民航飞机,而是部队里的各种作战类型的飞机。 对于坐飞机,蒋胜男和岑父都有经验。 初夏听着蒋胜男这自豪的话,笑着道:“我忘了,部队也有飞机。” 回程的时候,有车的方便就体现出来了,直接开着车就可以走了,不用找车,也不用等大巴车。 岑峥年开车,蒋胜男拉着初夏的手不放,和她说不完的话。 “西北小楼你和安安屋子里的家具,我也一齐让拉回京城了。初夏你不是在西单买了一个四合院,正好都放那里。” 西单的四合院因为初夏近期没打算去住,因此她也没有找人收拾整修,不然修整好了不住人,那些东西又会很快破败下来。 “好。”初夏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那都是婆婆的心意,专门花钱拉回来,她听着心里都暖洋洋的。 蒋胜男还好好问了她蒋外公现在的身体情况。 初夏每个月都会给蒋外公把脉,确定他身体是否还健康,她也是如实和蒋胜男说的。 蒋胜男“哼”一声:“我爸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那会儿喜欢背着我妈喝酒,被我妈骂得很厉害。自从我妈走后,没人能管住他了。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以后我看着他。” 蒋胜男又问初夏现在京城时兴的是什么东西,兴致勃勃计划着之后和初夏去逛街买衣服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初夏和岑峥年也说了让岑父、蒋胜男住东城区四合院的事。 被两人一口拒绝:“我们去部队干休所。” 蒋胜男和岑父的职位都够,干休所里面有专门的军人站岗,还有照顾退休干部的工作人员,配备的有医生、护士,比自己在四合院住还舒心。 初夏和岑峥年一听,也不再劝他们继续住在四合院里了。 蒋胜男怕他们担心四合院不住人会破败,立马又道:“就算我们不去住,我天天要去你们外公家里,到时候也会去四合院看看,不会让它没人气的。” 干休所岑父和蒋胜男已经提前申请好了,车子直接开了过去。 岑父和蒋胜男出示证件进去,有专门的人负责安排他们的住处还有各种东西的领取。 初夏和岑峥年一直陪着他们,直到把所有事情办好,岑父和蒋胜男住进干休所的小楼里,她们才回研究院。 “以后抽空我们也多去看看爸妈。” 其实岑父和蒋胜男的年纪也不小了,两人身上还有伤病,和蒋外公一样,都是需要好好调理身体的人。 初夏离开前给他们把了脉,给蒋胜男留了调理身体的药膳方子。 蒋胜男主要是孕期和生产后没有养好身体就工作了,才有腰酸的毛病。 而岑父身上的暗伤就多了,他参加过战争,在战场上又拼命,受过数不清的伤。 有些伤当时根本没有条件养,稍微包扎一下就继续打仗,也就导致那些伤都没有养好,因此他比蒋胜男更需要调理身体。 初夏和岑父说,如果他愿意,她会用针灸加吃药帮他调理。 岑父一开始还嘴硬,说不要,他身体好着呢,完全不用调理。 结果第二天他的胳膊老毛病犯了,疼得抬不起来,蒋胜男一边笑话他,一边给初夏打去了电话,另外还有京城其他有名的医生也在。 初夏过去的时候,干休所的医生正在帮岑父看胳膊。这种暗伤他们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吃药先止疼,等着这波复发过去。 初夏没有说话,等那些医生出去了才说:“爸,我给你针灸一下吧,西药吃多了对你身体也有负担。” 岑父这时候不嘴硬了,躺下来让初夏给他扎针。 蒋胜男继续笑话他:“你不是说自己身体好吗?怎么刚到京城就旧伤复发了?” 岑父把头扭到一边,不想和她说话,绷着一张本就严肃的脸,藏住了他心里的尴尬。 初夏给岑父把了把脉,抬头看向他说:“爸,别紧张,放松,扎针不疼。” 岑父看一眼初夏抽出来的长长的针,身体不仅没有放松,更加紧绷了。 岑父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他以前胳膊也疼过,医生都说治不好,只能慢慢养着,疼了就吃止疼药。 这会儿初夏给他扎上针,他就能明显感觉到胳膊上不一样的感觉,不再是一味的疼了,疼痛下去很多。 随着时间过去,胳膊上暖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而之前胳膊里阴寒发疼的感觉越来越轻。 到快起针时,岑父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初夏看着时间,到时间了起针,一根根长针从穴位里被拔出来,看得岑父还面带疑惑,那么长的针,是怎么扎进他身体里去的,还一点都不疼。 等初夏收完所有的针,蒋胜男走到岑父面前,握着他的胳膊往上抬:“还疼吗?” 岑父自己动了动胳膊,眼里露出惊诧的神色:“不疼了。” 比吃止疼药还管用,他看向那些针,更觉得中医神奇了。 初夏笑着说:“我扎的针有止痛的效果。不过这只是一时把疼压下去,想真的把胳膊上的暗伤治好,没那么简单。” 闻言蒋胜男心中升起希望:“那你爸的暗伤能扎好吗?” 初夏把针往包里放着说:“我也不确定,因为我只有理论,还没有实践过。” 岑父现在的情况在她搜集的一本医生行医手册上有记录,她研究过那个治病的方法,有效果。 可是具体的效果也是因人而异,能不能治好,初夏不敢保证。 岑父拉住蒋胜男的胳膊,语气努力不那么严肃说:“现在能止住疼已经让我惊喜了,能不能治好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总归再差也不过如此了。” 蒋胜男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了,她赶紧笑着接道:“对,初夏你不要把我的话当真,能治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初夏看着两人,站起来脸上笑着说:“爸,妈,你们不用担心,就是不能完全治好,但病症也会有减轻。不过爸你一定要遵医嘱,该忌口的东西一定忌口,一口都不能多吃。” 蒋胜男马上点头保证:“我看着你爸,不会让他偷吃的。” 岑父无奈地看她一眼:他又不是嘴馋的人,能忍住不吃。 从蒋胜男和岑父的房子里出来,初夏背着医疗箱往外走,她的车子停在干休所外面。 在快到干休所门口的时候,初夏忽然听到一道急切的声音:“等一等,前面的医生你等一下!” 初夏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气喘吁吁跑着,还在不停朝她招手。 初夏停了下来,等着女人过来。 女人一跑过来,就抓着初夏手说:“快快快,我爸刚刚摔倒了,医生你快帮忙看看。” “我不是这里的医生。” 女人看她一眼:“那你是医生吗?” 初夏点头。 “是医生就行,现在人命关天。” 初夏被她拉着往前跑着,嘴里说着:“那你应该先叫救护车!” “我叫了,那不是车来得慢嘛。” 初夏被硬拉着来到一处和岑父蒋胜男住的差不多结构的小楼里。 “你放开我吧,现在我不会走了。” 女人朝初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太担心我爸了。” 女人的爸爸此时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敢动。 初夏走过去,先给老人把脉,又看了看他摔的情况,眉心皱起来:“他有中风的前兆,而且这一摔,他的脑部有出血的情况,现在你们应该等着救护车过来,立马带他去医院。” 老人的情况太复杂,初夏对于老人的病没有妇科和儿科精通,她不敢随便治。 “那医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我爸这可咋弄啊?” 救护车过来需要时间,初夏也不能任由老人的情况发展得更严重,她抬头对女人说:“我只能用针暂时稳住你爸的情况,让他的病情不再恶化,具体的治疗你们还是得去医院。” “好好好!拜托你了。”女人抓着初夏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最后一根稻草。 但客厅里站着的不止女人一人,还有老人其他的小辈,他们皱眉看着初夏,又看向女人问:“大妹,你哪里找来的医生,我怎么没在干休所见过?” “对啊,这么年轻会针灸,靠谱吗?” “中医越老越有经验,她这个年纪一看就没学过多少年。” 初夏没有施针,对女人身旁的几人说:“我确实不是干休所的医生,我是来给我爸妈看病的。你们如果信得过我,我就帮忙,信不过我现在就可以走。” 这时候出去找医生的其他人也进来了,拽着干休所的医生到老人面前:“医生,你快看看我爸怎么样了?” 那医生同样看出来了老人现在病情严重,他摇头说:“没有仪器,我没办法治疗。” 他和初夏刚刚在岑父的小楼里见过,朝她点点头问:“罗医生,你怎么看?” 初夏把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又继续说:“我不扎针,等救护车来了,最坏的结果老人会半身不遂。” 当然也会有生命危险。 女人一把抓住初夏:“罗医生,你施针吧,我给你做保证,不管结果怎样我都承担,绝不会怪你!” 女人的亲人还要说话,女人怒吼道:“你们真想看着咱爸瘫痪甚至死吗?” 那些人不说话了,初夏蹲下来开始施针。其实这会儿老人的病情是有些被耽误了的。 可初夏也没办法,她如果不管病人家属的想法就施针,人家说不定直接打断她,到时候老人的情况更危险。 刚刚施完针,救护车过来了,初夏作为施针的医生,也跟着一起去往医院。 等医生要把老人推去手术室时,初夏看看时间,把针取了。 她没有先走,等着医生救治完老人,而且老人的亲人现在也不会让她走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初夏怕岑峥年担心,借了医院的电话给他说了这里的事,继续等着。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手术很成功,病人的情况稳定住了。你们得感谢这位医生,如果没有她施针,老人的病情会更加严重,到时候结果就不好说了。” 114. 第 114 章 信,奥数 这时女人一家人才明白初夏的作用多重要,转头想去感谢她。 结果发现她已经不在医院的走廊了。 初夏在听到老人没事时就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已经很晚了,她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刚抬脚,她转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修长身影。 初夏愣在了原地:“峥年?” 原本平静的心境,看到他,忽然就升起了涟漪。 岑峥年站在医院门口的一棵树下,那棵树上的树叶还没有落完,不过在黑暗中那些树叶都看不清了。 只能看到门口灯光映出来的岑峥年芝兰玉树的身姿,好像光都在厚爱他。 岑峥年一步一步朝初夏走来,那光到了她面前。 “累吗?”岑峥年的手轻轻摸了下初夏的脸,微微皱着眉,眼里露出心疼。 他能看到初夏眼角眉梢的疲意,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初夏的坚强一下子就没了,伸手抱住岑峥年,头埋进他怀里,语气带着委屈:“好累,我的腿站得很酸,他们还不信我的医术。” 岑峥年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我来了,回家我给你按摩。” 两人上车,岑峥年启动车子朝研究院家属院走去。 初夏揉着自己的小腿,这才开口问岑峥年:“你怎么会来医院?什么时候来的?” 岑峥年眼睛直视前方,声音温和地说:“天太晚了,我不放心你。” 因此和初夏结束通话,岑峥年就打车来医院了。 初夏嘴角不受控制扬起来,看着面前的路,虽然道路两旁的景色根本看不清楚,但莫名就是觉得景色很美,心情很好。 没隔几天,从西北运送来的家具和行李都到了,蒋胜男找了一辆货车,从火车站把所有东西运回来。 她和岑父的东西都送去了干休所,而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她们在西北用的东西,蒋胜男让师傅帮忙送到西单的四合院。 这天初夏有班,不过她之前就给了蒋胜男一把四合院的钥匙,她随时都可以去四合院。 蒋胜男怔得初夏的同意后,把东西拉进了四合院里。 初夏买了这座四合院之后,虽然因为没准备住,并没有修整,但四合院保存完整,倒也没有很破败。 蒋胜男这是第一次来西单的四合院,岑父跟着她一起进来。 “这院子不错。”她抬眼看到了院子里的几棵柿子树,上面挂满了黄红色的犹如小灯笼一般的红柿子。 蒋胜男脸上露出笑容:“这柿子好些熟了啊!” 因为没人管过这棵树的柿子,有不少鸟雀都来啄食,熟透的柿子被啄破得有好些。 岑父指挥着送货的师傅抬家具,听到蒋胜男的话,转头去看一旁的柿子树,点了下头说:“确实该吃了。” 再不吃那些柿子要么被鸟雀啄食完,要么熟透了掉地上。 柿子树不知道在这所院子里多少年了,长得又高又粗,想要凭人力去摘,只能爬树上去。 蒋胜男和岑父这老胳膊老腿哪能爬树啊,她们正想着要不要再加点钱让送货师傅帮着摘,隔壁一个少年爬上了墙头。 他半截身子露出来,朝蒋胜男和岑父大声喊道:“爷爷!奶奶!你们是这家的主人吗?” 清脆的少年声音里带着些好奇和直率。 蒋胜男仰头去看少年,眼神接触到他脸上这个年纪纯粹的笑容时,嘴角也跟着扬起来。 “不是,不过这家的主人是我儿媳。” 少年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一个用力,身姿矫捷地从墙上跳下来。 “你们家的柿子要熟透了,再不摘就落了。” 蒋胜男看出来了他的意思,笑着点头:“是的,我知道。” 少年看着她和岑父,笑容更大了,一双牙齿又白又整齐。 “奶奶,我可以帮你们摘柿子吗?只需要把摘到的柿子分给我几个。” 蒋胜男听他这样说,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依旧笑得和蔼,点头说:“当然可以。” 少年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笑容好像能咧到耳朵后面:“那奶奶我可以叫我的朋友们一起吗?只需要一人分一个柿子。” 蒋胜男看着直白的少年,脸上的笑容消不下去:“可以。” 少年冲着墙的方向吹了声口哨,只见墙头上立马多了五个和他同龄的少年,男孩女孩都有。 他们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欢呼一声从墙上跳下来,一边大声笑着喊“谢谢爷爷奶奶”,一边利索地爬树。 几个少年的动作非常娴熟,不用商量就分好了工。三人爬树上摘柿子,三人拿着框小心地接着柿子。 树上熟了和快熟的柿子都被摘了下来。 师傅们搬好家具,少年们也摘好了柿子。 蒋胜男按照约定好的,把柿子分给他们,分着的时候,她随口笑着说:“你们摘柿子的动作很熟练啊?” 少年们正“呲溜呲溜”吸着柿子汁,闻言下意识就接道:“对啊,我们年年都摘柿子。” “嗯?”蒋胜男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几个少年。 那少年意识到蒋胜男误会了,立马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奶奶,我们摘的不是你家的柿子,是我们自己家的。” 蒋胜男“哈哈”大笑起来,又把柿子给吃完的少年说:“我知道。以前这里也还没属于我儿媳。” 少年们“嘿嘿嘿”开心地笑,问蒋胜男她儿媳买了房子为什么不来住啊? “我们这附近有个特别大的溜冰场,可好玩了。” 蒋胜男朝他们眨眨眼睛:“买了房子就一定要住吗?” 少年们一起点头:“对啊,不住为什么买。” 蒋胜男:“因为喜欢。” 少年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望着蒋胜男目露震惊:“奶奶,你家好有钱啊!” 喜欢什么就可以买什么,院子也是说买就买。 “那没有。”蒋胜男摇摇头,多余的没再说。 少年们也没有继续问,一说起钱大家都会觉得比较敏感。 这群少年吃柿子解了馋,一个个和蒋胜男、岑父告别,又从墙头跳出去离开了。 “这群小孩真有意思,和他们说说话,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蒋胜男看向岑父,脸上的笑还没有落下去:“比和你说话有趣多了。” 岑父不服气:“我说话无趣你也和我过了大半辈子。” 蒋胜男“哼”一声:“那是我好心,不然就你这性子,你娶不到媳妇!” 岑父由着她说,目光落在她身上,自从回到京城,蒋胜男完全没有了在西北的工作时紧张忙碌的状态。 她整个人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烦恼,精神看着非常好。 岑父心疼以前的蒋胜男,也更开心她现在可以放下那些沉重的担子了。 柿子被蒋胜男和岑父留在四合院里了,他们回家和初夏打电话,让她别忘了去四合院拿。 蒋胜男笑声爽朗地说:“正好看看我放的家具位置对不对,不喜欢你们再自己挪。” “妈我相信你的审美。” 在西北的小楼里,蒋胜男布置的她和安安的屋子里就很好。 到了初夏没班的时候,正好岑淮安这天也休息,她开车带着他去了西单四合院。 打开朱红色的大门,院子里又落了许多枯黄色的树叶,柿子树上没摘的那些青柿子,短短几天就变成了红色。 初夏抬脚进门,脚踩在落叶上,落叶“咔嚓咔嚓”地响。 “安安,你奶奶说柿子放在正房客厅里了,你进去看看。” 她自己则走到柿子树下,看着熟了的柿子想怎么把那些柿子也摘下来。 谁知初夏刚靠近柿子树,“扑棱棱”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原本在柿子树上吃得正香的各种鸟儿全飞了起来。 “妈妈,有柿子,而且很多!” 岑淮安说着从屋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两个柿子。 熟透不能放的柿子蒋胜男和初夏说了,当天分给了些摘柿子的少年还有搬货的师傅。 那些柿子根本没办法久放,很快都会腐坏,因为当天天太晚了,蒋胜男第一天带着柿子送去了初夏家里。 剩下的柿子太多了,还能放,蒋胜男不好带着上公交,就没有带。 初夏和岑峥年也吃不完熟透的柿子,她分了些给施沁还有她医院的同事,其余的让岑峥年带去研究院了。 四合院的声音不隔音,毕竟露天的大院子,在岑淮安话音刚落时,一个黑色的头从隔壁墙上冒出来。 “嗨!你们是这家四合院的主人吗?” 岑淮安仰头望着笑容灿烂的少年:“你是我奶奶说的帮忙摘柿子的男生吗?” “是我,还有我的朋友们。你家树上那些柿子又要熟了,还需要帮忙摘吗?” 岑淮安望向初夏,初夏一直笑着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接触到岑淮安的目光,她笑了声说:“安安,你来决定。” 少年说着:“只需要分我们几个柿子就可以了,这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岑淮安点头:“是的,你们来摘吧。” 少年闻言笑容更加灿烂,扭头冲身后一招手,他和他的朋友们又跳进了院子里。 少年对于同龄人还是比较好奇的,一边摘柿子一边问站在树下的岑淮安:“我叫窦百水,你叫什么啊?” 岑淮安也帮着接柿子,抬头说:“岑淮安。” “你名字真好听!” “是啊是啊。” 其他少年纷纷应声,一个浓眉大眼但是皮肤有些黑的少年说:“不像我爸,给我取名刘建设,我们那条街,和我重名的就有三!” “还有我!”留着学生头的一个女孩说:“我爸给我起名刘红心,说是一颗红心向太阳,太土了。” 其他少年也纷纷吐槽自己那被父母随意起的名字。 初夏没有参与这些少年们的说话,看了一会儿他们摘柿子,就进屋去看西北那些家具的摆放了。 蒋外公的字依旧挂在她和岑峥年的卧室里,那字不管什么时候看,那洒脱随意的意境,依旧让人心生向往。 初夏又想起来岑峥年给她写的那幅字,她还小心收在家里,有时候想起来了便会拿出来看看。 自从两人在京城团聚后,就没再互相写过信,岑峥年也没有再用毛笔写过字。 初夏忽然起了兴致,从包里掏出来纸笔,把屋里的桌子稍微擦了下,伏在桌子上写信。 不过刚写了个岑峥年的名字,初夏就不知道怎么往下写了。 她抬头看向窗外,外面那些少年和岑淮安正欢快地摘着柿子,整个院子里都飘荡着他们快乐的声音。 初夏嘴角往上翘起,知道写什么了。 “峥年,今天我和安安来四合院看西北送来的家具了。四合院和买之前变化不大,只不过那会儿光秃秃的柿子树,现在挂满了柿子。 在这里我和安安遇到一群有趣的少年……” 初夏把之前窦柏水从墙头出来,还有几人的对话,摘柿子的场景都写进信里。 “我进了房间,再次看到了外公写的字,让我想起来了第一次去西北的情形。 那时你还连夜给我写了一幅字,现在想起那时我看到字的心情,心里还是喜悦的。幸好当时安安不知道那首诗的意思,让我少了些尴尬。 只不过遗憾的是,自从来京城后,我没再见你写过那样的字。” 等外面摘柿子结束,初夏的信也写完了,她最后写到: “熟透的柿子被安安和几个少年摘进了筐里,他们非常开心,我望着他们,只觉得美好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可惜你没有看到这些场景,我希望下次摘柿子的时候你也在。” 初夏把写好的信折起来,从四合院回家的时候,她去店里买了信封。 岑淮安还奇怪了下,爸爸、爷爷奶奶都在京城,妈妈要给谁写信? 初夏接触到他疑惑的目光,把信封分给了他几个:“这些给你用。” 岑淮安每个月还会给梁州的邦子和西北的小伙伴们写信。 这是岑淮安一直没有断了联系的朋友,他们现在都在上高中,几人还和岑淮安约好了,等着他们考来京城,和岑淮安一起上大学。 岑淮安不再想初夏拿着的那些信纸了,他以为都是给他买的。 只可惜等他信纸用完了去问他妈妈要时,初夏摊手说:“我的也用完了。” 岑峥年晚上回家,在卧室桌子上看到一个信封,他以为是初夏的信,没有在意。 但他把工作演算纸放桌子上时,余光看到了信封上收信人的名字,是他自己。 岑峥年眼里露出疑惑,把信封拿起来,信封上熟悉的字体和寄信人让他眼里露出笑意。 岑峥年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来信纸,打开来,入眼就让他陷入了回忆。 他手轻轻摩挲着信封上的字体,他很久没收到过初夏的信了。 岑峥年收回思绪,从信的第一行开始往下看。 越看他脸上的笑意越止不住,脑海里浮现了初夏写的那些场景。 岑淮安和几个少年摘柿子,她进房里看家具,还有外公的字。 看到后面,岑峥年怔愣了下,随即想到收到的那封初夏说西北水果和牛羊肉好吃的那封信。 他笑着摇摇头,心里却升起愧疚,拿着手中的信便进了书房。 初夏就坐在客厅里看今天的病人病例,望见岑峥年的身影,还有他手里的信,她嘴角立马弯起来。 岑淮安正在吃苹果,注意到了初夏的笑容,他疑惑地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他爸爸的身影,他更疑惑了:妈妈在笑什么? 等到岑峥年拿着一幅写好毛笔字从书房出来时,岑淮安还在不解。 直到岑峥年笑着把那幅字送到初夏面前:“这幅字喜欢吗?” 初夏打开字时,岑淮安看到了上面写的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岑淮安蓦地瞪大了眼睛,看看岑峥年又看看初夏,往沙发旁边挪了挪,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低一些。 初夏只看了一眼,就立马合上了,脸上染上薄红,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仰头看着岑峥年,心情极好地点头:“喜欢!” 岑峥年坐在了她身旁:“不看完吗?” 初夏摇头,她还记得岑淮安在客厅呢:“回房再看。” 岑峥年笑着说:“好。” 岑淮安感觉自己就像客厅里的那个灯泡,又大又亮。 后面的信岑峥年也是回房里看完的,他把信小心收起来,目光落在一旁欣赏着他写的字的初夏身上。 “我也希望下次摘柿子时,我和你、安安在一起。” 只是最近岑峥年他们的工作又忙了起来,因为他们今年有个新任务,是和外国合作的,这也是华国首次研究国际的任务。 如果这次的任务取得圆满成功,那以后他们的工作和国际上的合作还会有很多。 这段日子他们正努力搞着研究,希望把完成任务的时间缩得越短越好。 初夏终于把字看满足了,将字收起来说:“今年的柿子都摘完了,你等下一年吧。” 岑峥年沉默了下:“好。” 蒋知达在羊城终于跑好了bb机的单子,整个人瘦了一圈,但人更加精神了。 他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睡一觉,连睡了一天一夜才觉得补过来觉。 如果不是饿得肚子受不了,他还能继续睡。 在云梦泽大口大口吃着饭填饱肚子的蒋知达,把从房里带出来的一个手提包扔给沈川。 “给你们在羊城带的东西。” “bb机?”沈川打开背包拿起来一个说:“这玩意儿我有啊。” 蒋知达:“这是我的厂做的,感受一下。” 沈川打开操作,眼里露出来些惊讶:“感觉是比我那个好用点,居然可以显示汉字!” “一人一个,剩下的当员工福利,红孝,你来负责吧。” 屠红孝已经挑出来一个黑色的bb机拿着了,闻言点头说:“好。” 本身员工福利这块就是屠红孝在管,他知道能用什么样的方法把福利发下去,还会让员工在云梦泽工作更加卖力。 周日蒋知达去蒋外公家里,跟发玩具一样,一人发一台bb机,语气豪气:“新产品,都用用看。” 章麓只知道有bb机,但从来没用过,她拿到bb机,脸上露出来好奇,琢磨了一会儿就会用了。 这个必须得结合电话来呼人。 比如要找一个人,就打电给公共寻呼台,寻呼台话务员会记下你要呼的号码和内容,通过无线信道中发出去。 接收到的人可以在附近找个公共电话给你打过来。 公共寻呼台有人工和自动两个,打不同的寻呼台,操作方式略有些不同,但核心的步骤是差不多的。 蒋外公家里就有公共电话,章麓拿着bb机,没忍住跑到电话旁打了公共寻呼台,呼了岑淮安bb机。 岑淮安手中的bb机立马发出“哔哔哔”的声音。 他打开bb机,上面正写着章麓刚刚传呼他的内容,他眼里露出来些惊奇。 bb机那么小,却可以有这样的功能,岑淮安想拆开小机器里面看看了。 初夏看出来他眼里的好奇,和他说:“其实这个机器容易做,重点是能支持bb机传送消息的无线技术。” 岑淮安闻言,低头看着bb机眼里露出思索,对无线技术起了兴趣。 从蒋外公家里回去时,岑淮安和初夏说他想去书店。 在新华书店里,岑淮安借了些关于无线信息类知识的书。 岑淮安对于什么知识感兴趣了都是这样,在书店里买书回去看。 等了解得差不多了,他明白其中的原理了,把书收起来,再研究下一个知识。 岑淮安喜欢接受新知识的过程,让他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深,探索到更多的奥秘。 初夏除了去蒋外公家里,有空还会带着岑淮安或者自己去一趟干休所。 给蒋胜男和岑父带些吃的喝的,给两人把把脉,给岑父针灸调理身体。 岑父的胳膊这会儿好了很多了。虽说比不上以前没病的时候,但这会儿不再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就犯病了,也没有之前沉重的感觉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初夏没调理之前,他身体那些暗伤给他的折磨很痛苦。 不是要命的伤,可那种疼得折磨,让人恨不得不要这条命。 岑父还是属于意志力比较坚强的人,他很能忍了。放在其他人身上,那么多的暗伤,不一定忍得下来。 初夏给岑父施针的方案也一直在变,她很用心想把岑父的身体调理好,就算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能减轻他的痛苦也是好的。 蒋胜男在干休所认识了很多邻居,她们现在说话不会说工作。工作都涉密,更多的说的都是小辈们。 蒋胜男是大肆夸奖初夏,每次出去,夸奖儿媳妇儿的话就在嘴边,说都说不完。 特别是初夏给两个老人调理身体这事,蒋胜男每次出去都要说。 现在干休所认识蒋胜男的人,没有人不知道她有个会医又孝顺的儿媳妇。 大家总觉得蒋胜男把初夏的医术夸大了,只当她是过度夸耀儿媳妇孝顺才这样说的,因此也没人当回事。 毕竟会夸自己小孩儿的人都懂,总是会把家里小孩的优点放大了夸。 蒋胜男享受了别人羡慕的眼神后,并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相信,反正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初夏施完针坐在沙发上,等着时间到取针。蒋胜男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喝点水。你爸现在的那些暗伤怎么样了?” “在好转,继续坚持治疗会变得更好。” 蒋胜男当然看到了岑父现在身体的变化,不过在得了初夏的保证后,她更加放心了。 岑父半阖着眼趴在沙发上,等着到时间初夏取针。 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真的睡着了,初夏取针时他都不知道。 蒋胜男没有推醒岑父,而是从屋里抱出来被子给他盖上。 她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岑父,和初夏说:“你爸以前经常失眠。自从你帮他调理之后,他现在晚上都睡得比以前香了。” 初夏整理着自己针说:“爸身体里的那些暗伤好转时,会让他身体其他机能也逐渐恢复正常。” 蒋胜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现在对于调理好她和丈夫的身体很有信心。 初夏在干休所吃过午饭出来,正准备去开自己的车回家,一个速度很快的女人忽然跑到了她面前。 “罗医生,我终于等到你了!” 是上次拉着初夏去救人的那个女人。 初夏停下了脚步:“你爸爸救回来了,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忙了。” 女人连忙摇头:“不是的。是我们想好好谢谢你。我和我亲人都听医院的医生说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我爸的身体会面临很严重的后果。” 初夏说:“我接受到你的谢意了。不过我是医生,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没必要再来感激她一次。只要老人的身体健康没事,初夏这次救人就没白救。 女人坚持说:“那会儿我亲人都不认同你的医术,要不是你不计前嫌救人,我爸真有可能半身不遂了。我的那几个兄弟姐妹知道自己错了,想找个机会给你道歉,罗医生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啊!” 初夏不需要他们的弥补,她被误解的时候很多。在医院也有不信她医术的,如果她每次都在意,那她整天生气去吧。 因此初夏并不在意这些,相信她医术的她就看,不相信的她就不看,这事最简单了。 不过女人一直坚持,初夏被她缠着也走不了,只能去了女人爸爸在的别墅,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也都在,看到初夏脸上露出来不好意思。 “罗医生,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以后罗医生有什么事就说,没有我窦章办不了的!” 女人的其他兄弟姐妹也纷纷说话,道歉又道谢。 初夏当时在医院就是怕遇到这样的场景才提前走的,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 她和这些人说着这是自己职责的话,然后在女人的请求下给老人把了下脉。 “他恢复得情况挺好的,你们照顾得很好,继续这样就可以。” 女人松口气:“我总担心照顾不好我爸爸,谢谢你罗医生,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初夏要离开时,女人硬给初夏塞钱、塞礼物,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往她手里塞。 初夏没有要,推拒时找到机会赶紧跑了。 至于窦章说的有事情就找他,初夏也没放在心上。 一场秋雨一场寒。 几次下雨天过后,天气陡然转冷,岑淮安再次骑车去云梦泽吃饭已经戴上了手套帽子,章麓和他一样的打扮。 两人有了bb机后也不经常用,除非学校突然安排其他的事需要家长了,他们联系自己的父母时才用。 因此平时他们的bb机都是放在包里,他和章麓没有拿出来过。 而随着天变冷,距离京城市数学奥数竞赛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江老师对于岑淮安这些即将参加竞赛的学生要求更严格了,他们每天去上课的时间也更长了,做的题难度更大,量更多。 江老师最常说的话就是“这些题你们要是做不出来,也没必要去参加竞赛了,丢我的人。” 在高一数学竞赛班里,岑淮安就是江老师的宠儿,永远受夸奖的存在,而在班里很多同学遇到难题老师又不在时,就会去问岑淮安。 岑淮安话虽然不多,但对于同学们没有藏过私。数学不是背诵的东西,考的是思维能力,教题不会影响他的成绩,别人遇到难题该不会还是不会。 有时候江老师偷懒了,还会让岑淮安上讲台上讲题,而且不能只说一种方法。 其他同学佩服地看着岑淮安在台上清晰流畅地说出他的三个解法,转头还问江老师:“老师,还用继续说吗?” 江老师让他下去,再多讲其他的解法底下的学生也记不住。 终于到了参加比赛这天,学校安排了大巴车送这群高三高一的竞赛生门去往考试的地点。 车上泾渭分明,高三的竞赛生坐一列,高一的坐一列,互不干扰。 倒是有高三的学生听说过岑淮安的名声,有人悄悄地打量着他,一边打量一边和旁边人小声说:“是他吗?” “就是他,高一生里面他看着最小。” “是他,我见过。” “听说他的奥数卷子做得都是最快的,正确率也是最高的。” “高一练习的卷子和我们高三卷子不一样,竞赛时我们不会比他差的。” 高三生们小声说话,高一生们也讨论着这些和她们一起参加比赛的高三生。 车上只有岑淮安一人坐着闭目养神,章麓低头看她的奥数卷子,其他人都在小声聊着天。 这次京城高中生数学竞赛不在四中,而是在附中,一行人到地方时,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四十分钟。 外面冷风吹得人脸疼,如果穿得薄,好像风都能吹进骨头里。 岑淮安几人没有在外面等着,先验身份进考场。 送学生们过来的老师也有安排的专门休息的地方。 岑淮安拿到这次市竞赛的卷子时,眉心皱了皱:这张卷子难度过大,高一和他一个奥数班的同学,大概率会做得不太理想。 现在多想无益,岑淮安敛住心神,专心看他自己的卷子,拿笔开始答题。 因为难度大,不少题还有很容易让人栽跟头的陷阱,岑淮安的做题速度都降低了。 他怕自己不小心踩到题干的陷阱里,如果遇到计算量大的题目,到时候回来做更花费时间。 其他考生又低头皱眉努力思索的,也有拿着笔快速演算写题的。 这个时候竞赛的残酷性就体现出来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能进学校的奥赛班不代表你的数学天赋很高,总有比你厉害还比你努力的人。 岑淮安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写题,等他所有题都写完,是他参加比赛用时最多的一次,剩余检查的时间都不算多了。 他看一眼时间就低头赶紧检查做的题目。题没能检查一遍考试就到点了,监考老师一张张收卷,不允许任何学生再继续写。 岑淮安把卷子翻了翻,快速扫一眼后面做的题,把卷子交了上去。 出去之后,他就听到无数人哀嚎这次的竞赛题也太难了吧。 有人甚至只做了半面就被迫交卷了,还有人做了一面,没做完的考生非常多。 章麓出考场时眼里也是哭丧着:“安安,完了!我这次竞赛真的是来打酱油的了。” 岑淮安忙问她:“怎么了?” 章麓深呼吸一口气:“我题没做完,而且前面做的题也都不太确定做得对不对。老师说得对,我们现在参加竞赛水平真的不够。” 章麓就嚎了两声,郁闷发出来后心情就好了。她现在才高一,等到高三的时候她再来考,不信还会考得差! 四中高三竞赛生出来时,脸色也有些发白,脚步都有点虚浮,看样子被打击大了。 现在没人问岑淮安考得怎么样了,除了章麓和江老师问他之外。 岑淮安只说做完了,具体做得怎么样,没检查完,他也不知道。 115. 第 115 章 国赛 这次市奥数竞赛的成绩关系着参加全国奥数竞赛的名额,只有一等奖可以参加。 四中老师原本对高三的几个尖子竞赛生寄予厚望,这时候看着得意门生的脸色,只能叹口气不再多问了。 章麓坐在大巴车上,手上捧着水壶喝水,和一旁的岑淮安说话:“一个市竞赛都这么难了,那到全国竞赛卷时,题得多难啊?” 交上试卷后的章麓就知道她这次肯定得不了奖了,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就像江老师说的一样,过来凑个人数,她也没有很伤心,心态平和。 岑淮安神色平静地说:“咱们做过全国奥数竞赛的卷子。” 奥数班做过的卷子太多了,她根本记不清都做了什么卷子,疑惑地看着他问:“什么时候?” 岑淮安把哪天哪张卷告诉她,章麓瞪大了眼睛:“这你都记得?” 岑淮安:“为什么不记得?” 章麓:被打击得好突然。 “好了,你可以不用说了。” 和岑淮安聊天,永远都是被降维打击。要不是他不愿意跳级,现在有可能他上着大学呢。 市竞赛的结果下来时,岑淮安正坐在奥数班里做题。每天上完学校安排的课程,奥数班的学生都会在这里学习。 江老师带着一脸春风得意的笑进来,手中拿着两个奖状,精神都比平时振奋了几分。 “大家停一下,我宣布一个好消息。” 班里的所有同学停下手中的笔望向他。只有岑淮安依旧低头写着头,他这会儿有道题正算着关键时刻,什么都不能干扰住他。 “恭喜我们高二年级奥数班的岑淮安和唐颂,这次市竞赛他们一个一等奖,一个二等奖!” “哇!” “好厉害!” 班里顿时响起惊叹的声音,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人。 只见岑淮安还在低头算题,好像宣布的奖项不是他的一样。唐颂的眼睛看向江老师,神色也没有很激动。 “岑淮安、唐颂,来领你们的奖。” 岑淮安刚好把最后计算出来的结果写下来,江老师话音刚落,他便站了起来。 唐颂和他的动作一样,两人一定不激动,还没有班里的同学情绪高昂。 班里的同学兴奋地拍着手,看着两人的眼神好像在看天上的神,已经是他们无法超越的存在了。 毕竟一起去参加的比赛,大家连个安慰奖都没有,两人却还能拿到不错的奖项,确实和同学同学拉开了很大的差距。 岑淮安看着自己的一等奖,眼里终于露出来喜悦。他不是不高兴的,只是内敛的性格让他不喜欢把情绪露给别人看。 底下鼓掌的同学中章麓鼓得最起劲,讲台的那可是她弟弟啊,他得了一等奖章麓特别自豪。 岑淮安拿着奖状被江老师叫走了,唐颂一人回自己的座位。 他就坐在章麓的后面,章麓停下鼓掌的手,转头看向情绪不太高的唐颂。 “你得了二等奖,太厉害了吧!二等奖高考的时候就可以加分了。” 唐颂把奖状收起来说:“是的。” 事实确实如此,但唐颂心里还是有失望,他的目标其实是参加全国奥数竞赛,现在他的能力还不够。 唐颂重新拿起笔开始做题,章麓感觉他这一刻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但是他做题的速度真的变快了很多。 章麓忽然升起一股紧迫感,默默转过身,也赶紧刷题。她虽然对竞赛成绩没有太看重,但也不想在学霸班里当学渣。 岑淮安被江老师叫走要说的也是参加全国竞赛的事。 江老师手中拿着个名单,他低头看了看说:“岑淮安,这次参加除了你得了市竞赛一等奖之外,高三还有两名同学得了一等奖,到时候你们三个一起去参加全国奥数竞赛。因此接下来学校对你们有特训,以后你下课了去后面那栋教学楼的一楼101去上课。” “老师,只有我们三个上课吗?” “不是,那是高三奥数班上课的教室。” 当然,岑淮安和两个要参加全国赛的高三生学习进度不一样,他们会做更深奥的卷子,老师也会单独给他们讲解。 江老师说完之后,岑淮安皱眉问:“可以不去吗?” 他在高二奥数班上课挺开心的,不想重新换个环境。 “不行。你和高二的进度不同了,在那里是耽误你。而且高三的奥数我也在带,你不用害怕。” 岑淮安不是怕,但听到江老师不容拒绝的语气,他知道这个班是必须得搬了。 “老师,我在高三的班里需要待多久?” 岑淮安不问能不能不去了,而是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等全国奥数竞赛结束。”江老师说,“不过你也知道,以你的水平,在高三的班里才是合适的。” 岑淮安说:“我在哪个班都可以学得好。”语气并不傲气,而是一种平常的自信。 江老师点头:“我知道。” 所以他才会同意岑淮安结束全国奥数竞赛后回来高二。 岑淮安看了江老师一会儿,确定他不会改变主意了,他也不再说话了。 岑淮安在高二奥数班收拾东西的时候,章麓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安安,你要去干嘛啊?难道你现在就要去参加比赛?” “不是。”岑淮安在奥数班的东西不多,多是一些书和演草纸。 他抬头看了章麓一眼说:“我搬去高三奥数班上课。” 章麓更惊讶了,但她也知道这肯定是班主任的安排,眼里露出不舍:“你要是走了,以后还会回来吗?” 岑淮安把收拾的东西都放进书包里,单手拎起来说:“会回来。” 章麓又重新高兴起来,跑过来岑淮安位上帮他检查他有没有落东西。 “你去吧。正好也让高三的竞赛生感受一下你大魔王的可怕。” 章麓好像想到了那个场景,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到时候他们肯定和我还有咱们班同学一样,天天被打击到。” 岑淮安:“不会。” 他又看章麓一眼说:“姐,我从来没见你被打击到过。” 章麓脸上的笑容带了些小自得:“你是我弟弟,你优秀我只会骄傲!而且我未来又不准备考数学专业,没你学得好我当然也不会伤心啦!” 岑淮安点点头,和她挥挥手,又和班里其他看过来的同学点点头,提着书包出去了。 唐颂目送着岑淮安走远,心里的那束光好像更明亮了,他眼神越发坚定,低头更努力地写题。 岑淮安跟着江老师走进高三奥数班时,犹如一滴水进入油锅,使整锅的油都沸腾了起来。 “听说就是他,和辛阳,李时来得了市竞赛一等奖。” “高二奥数班里的岑淮安?” “对!” “这也太牛了吧!市竞赛的题那么难。” “所以之前他才会被我们知道啊,就是因为他太厉害了!” 其实高三奥数班里的学生已经不多了,在市竞赛没得奖的那些同学,今天听到名次后,一点不想再待在奥数班,收拾东西回了自己班,专心去准备明年的高考。 还在班里的同学,除了要参加全国竞赛的辛阳和李时来,其他的人就是想着看看即将过来的岑淮安。 他们的心情还是不错的,虽然不能参加全国赛,但得了二等奖奖在高考上就有一定的加分,高考的难度对于他们来说降低了些。 岑淮安安被江老师在班里安排好坐下后,班里其他人落在他身上好奇的目光还没有收回去,甚至有人不听课都要看他。 这让岑淮安面上的表情更冷了,努力把专注力放在黑板上,忽视掉那些各种神色的目光。 只是令岑淮安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再来,班里只剩下他和辛阳、李时来了。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脑海里还有些愣,昨天班里那么多学生怎么都不见了? 这时,坐在岑淮安前面的李时来忽然转身,语气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我叫李时来,我知道你,你在咱们学校的奥数班里很有名。” 岑淮安:? 李时来好像看出来了他的不解,脸上露出来惊诧:“你不知道?” 岑淮安:“我应该知道?” 他没有关注过为什么会很多人认识他,他平时更多的精力在学习各种新东西上。 李时来看他真不知道,收起来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和他大致说了下为什么很多人会知道他。 岑淮安:“其实,我觉得他们关注自己的学习就好了。” 关注他并不会让他们成绩提高。 李时来:“你怎么知道有人期末考试拜你?” 岑淮安:……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拜我没有用。” 李时来的性格比较开朗,很快就和岑淮安说了不少的话,也让岑淮安了解到了众学生眼中的他。 是个岑淮安自己都觉得离谱的形象,不过他也并没有很在意。 而奥赛班另外一名同学和李时来的性子不同,话不多,面上总是隐隐露出些傲气,看向岑淮安的目光也是不服气居多。 自从四合院摘柿子之后,初夏、岑淮安就和四合院隔壁的窦百水熟悉了起来。 每次她和岑淮安去四合院检查房屋的情况,收拾院子的时候,窦百水都会在墙头上掏出来头。 冬天院子里的落叶多,初夏和岑淮安把落叶扫在一起,正要点着时,窦百水赶紧在墙头上说话:“岑姨!安安,等一下,你们等一下再点!” 不多会儿,窦百水又从墙上露出来头,怀里单手抱着四五个红薯,用空着的手撑墙跳下来,然后抱着红薯朝两人跑过来。 后面有几个小孩,也抱着个红薯和他一起跳。 “这叶子好多,正好用来烤红薯吃。” 初夏说:“这叶子烧不久,等烧完了红薯不一定能熟。” 窦百水很有经验地摆手:“没事,等火烧完,把红薯埋进火堆里,能熟。” 说着,窦百水把红薯一个个扔进了枯叶里,初夏点燃了树叶。 红黄色的火焰在落叶上方初夏,燃烧得格外旺盛。温暖刹时从火堆里面传出来,在已经变冷的初冬季节,让人不再感觉到寒冷。 跟着窦百水跳进来的小孩围着火堆高兴地跳,好像在参加什么聚会一样。 他们牵着手,连带着初夏和岑淮安都很着他们一边唱一边跳起来。 落叶美丽的火焰持续的时间确实不长,在火焰落下来,黑色的灰烬里还冒着红色的火光,那些红薯就埋在里面,等着它们烤熟。 “小柏,你这红薯哪里拿的?” 窦百水眼睛盯着灰烬堆,对于即将烤熟的红薯,眼里都是渴望。 闻言道:“我家厨房。” 初夏沉默了下问:“那你爸妈知道你拿了红薯吗?” 窦百水摇头:“他们不知道。” 初夏:“这么多红薯,你妈妈发现少了肯定生气。” 她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们自己在家里玩,我出去一趟。” 岑淮安松开窦百水的手,朝初夏走了两步:“妈妈……”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初夏打断了:“你不用跟来,现在你是家里的小主人,要招待好这些小客人。” 岑淮安停住了脚步,低头去看初夏,仅仅一年多,他已经长得比初夏还要高了,而且他的个儿还在往上长着。 每次在家里给岑淮安在身高墙上记录身高时,初夏就笑着说:“安安,现在我都要踩着凳子给你画线了,你再高点,可能说话都得和我弯腰了。” 岑淮安却很高兴:因为长高意味着他在长大,意味着他可以反过来照顾妈妈了。 四合院在西单,出了门不远就是繁华的大街,市场更是离得很近。 初夏没走多远就买到了不少红薯,正好有人在卖刚挖出来的藕,藕上还带着些湿泥,初夏同样买了不少,和红薯一起提回来。 “妈妈!” 岑淮安听到动静看向门外,就看到初夏提着一大兜的东西,勒得她手上露出一道红痕。 他立马跑过去,接过了初夏手里的网兜:“我刚刚应该和你一起出去的。” 初夏甩着手,缓解胳膊的酸疼:“跟着出去干嘛,又没走远。” 她把红薯捡出来一半给窦百水:“你把这些红薯放你家厨房,这样你妈妈就不会知道红薯少了。” 她们这一群人刚刚埋的红薯不少,初夏没那么心安理得吃别人家那么多红薯。 窦百水一开始不要,初夏硬给他:“你不送,那我只好自己送了。” “岑姨,我妈妈不会生气的。” 初夏说:“拿一个两个红薯没事,但你拿太多了。” 窦百水最后还是提着红薯回家了。 他一样跳墙头进来的,今天他爸妈同样休息,一个人坐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听广播,另外一个坐客厅里看电视。 都没人注意到窦百水跳进来的动静,他把红薯倒在自己家书房,正要转身回去时,赫然看到他妈妈站在他身后,把他吓得一下子跳起来。 “妈!” 窦妈妈看看那红薯,皱着眉问:“那红薯你哪来的?” “隔壁岑姨给的。” 窦妈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人家给你你就要,你懂不懂客气啊?” 窦百水点头说:“我懂。但是是因为我把咱家的红薯拿去她们家烤了,岑姨才让我把这些红薯带回来。” 窦妈妈其实也不记不清厨房里有多少红薯了,就是少了也不介意,她家不缺这点东西。 窦妈妈详细问了其中的细节,心中对初夏有了很大的好感。 她让窦百水扶着梯子,她踩着也爬上墙头,手里还提着些红薯。 她刚到墙头,就看到和小孩子们待在一起的岑淮安和初夏。 “你好!” 窦妈妈叫初夏,初夏一抬头,窦妈妈立马惊讶地叫出声:“罗医生!” 初夏脸上也露出意外,她没想到隔壁会是干休所她救老人的亲人。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墙头上的女人说是老人的儿媳,她还有个老公叫窦章,当时说有事就找他,他什么都能办。 “好巧。”初夏朝她笑着。 窦妈妈特别激动,转头大喊着她丈夫:“窦章!窦章!你快过来,罗医生和我们是邻居啊!” 喊完,她用和窦百水一样的姿势跳进来初夏的院子里,手上拎着的红薯因为她的跑动,晃得很厉害。 “罗医生,要知道你住隔壁我肯定早就来敲你家的门了。你们这是烤红薯呢,这红薯你都拿去吃。” 她转头看向已经爬到墙头的窦百水,让他把厨房里的红薯都拿过来。 “小柏别拿!吃不了了,别拿了,我现在不在这院子里住。” “罗医生你别客气,你救了我公公,我们一家不知道多感谢你呢。” 初夏说:“你们已经感谢过了。” 窦妈妈一摆手:“那就是身外之物,哪能和健康比。” 这会儿窦章也爬上了墙头,他身体太胖了,正“哼哧哼哧”往墙上挪,看得人心惊。 “窦章,你不要命了!走前门!” 窦妈妈一声怒吼,初夏看到窦章的身体抖了抖,又麻溜地从梯子上下去,乖乖走正门去了。 窦妈妈和窦章对初夏过于热情。 那群小孩蹲在一旁一人拿着一个烤红薯,一边香喷喷地吃着,一边竖起耳朵听大人讲话。 “安安,你妈妈是医生,真厉害。”刘红心说。 “对啊!安安妈妈还救了我爷爷呢!”窦百水立马点着头说。 “我以后也想救人,我可不可以当医生啊?”刘建设说。 岑淮安:“可以。” 十一月中旬,全国奥数竞赛要开始比赛了,比赛地点在梁州。 初夏一听这个地名,心就跳。 “以前比赛在哪里?” 岑淮安收拾着行李说:“哪个城市都有,全国竞赛的地点不固定。” 初夏明白了,就像全国初中生数学联赛一样,每年都会换城市。 如果是其他的城市,初夏不会反应这么大。可梁州有她娘家那群人啊。 初夏看着安安的脸,问岑峥年:“你看看安安和小时候像吗?” 岑峥年:“像。” 岑淮安几乎是等模样长大,他只是五官长开了,但还能看出来小时候的影子。 初夏眉心皱得更紧了:“安安,我和你一起去梁州。” “妈妈,不用的。”岑淮安握住初夏的手,他的手比初夏的手都要大了,在初夏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长成可以保护她的角色了。 “我到了梁州会和老师同学住在考场附近的宾馆里,除了去考场不会再去其他地方,不会遇到那些人。” “但……” “就算遇到了。”岑淮安想起来了小时候的情景,脸上露出厌恶:“他们现在也打不过我。” 如果罗家人做什么过分的事,他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一些什么叫疼。 岑淮安眼里闪过阴鸷,他从里没有忘记过小时候那些难受的记忆,只不过把它们压在了心底而已。 “妈妈,我是高中生了,你要相信我。而且在梁州不仅仅我自己,还有邦哥他们。” 初夏终于被岑淮安劝得打消了去梁州的念头。就像岑淮安说的那样,他是高中生了,她必须要学会放手。 一味牵着孩子的手,怕他们受一点伤害的家长,也会让孩子痛苦。 就如同蒋知仪一样,她现在还不愿意回京城,和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 晚上躺在床上,初夏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她又一次翻身的时候,岑峥年伸手搂住了她。 “还在担心?” “嗯。” 初夏在岑峥年怀里翻了个身,头埋进他怀里说:“你不知道我……就是罗家那些人,以前做过多过分的事情。” 岑峥年的心里蓦地一疼,手轻轻在初夏的头发上抚摸着:“我知道。” 这件事在他心里也一直没放下,但他怪罪更多的是他自己。 “所以我怎么可能放心。安安要比赛,万一遇到罗家人,影响到他比赛怎么办?他很看重这次比赛的。” 岑淮安为这次全国竞赛准备了很多,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全国,还有冬天的名校冬令营,还有世界。 数学国家内部的比赛只是起点,没有终点。 岑峥年何尝不知道,他眉心微微皱着说:“我和我同学联系。” “别了。”初夏拦住他:“现在都是我们的猜测,你联系你同学说什么?而且之前我和安安在梁州麻烦了你同学那么多次,现在再麻烦人情还不完了。等到安安真碰上罗家人了,我到时候直接坐飞机过去。” 梁州也有机场,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 “好。” 翌日,初夏送岑淮安去学校,整个京城市的竞赛一等奖,这次都要去梁州参加比赛,一共也不过十来个学生,跟着三个老师,其中就有江老师。 他把这些孩子交给其他人不放心,他们学校还有三个学生呢。 火车载着这些高中生去往梁州,初夏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眉心微微皱起。 接下来的日子,初夏的耳朵一直听着家属院的电话,不仅她听,还要求岑峥年和她一起听。 “有时候我在医院,安安到时候到梁州了打不通,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岑峥年:“你们都有bb机。” 初夏:完全忘了这回事了。 她前世习惯了手机这种方便联系的工具,bb机太小了,而且传呼人还要先给传呼台打电话,再等在电话旁等传呼的人打回来。 虽说对比固定电话有方便联系的作用,但和手机这些还是不能比,因此初夏用得不多,就总是忘了她还有个bb机。 联系不到初夏,岑淮安肯定会给初夏传呼消息。 初夏在家属院里等得没那么焦急了。 此时的岑峥年经过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和同学们还有老师成功到了梁州的火车站。 火车站附近有数学会安排的,专门来接他们这些比赛的学生和老师的。 岑淮安他们一行人到了梁州,坐上大巴车直接被送进了宾馆二楼。 没什么可挑的,两人一间房子,都是统一的标间。岑淮安和辛阳一个房间。 其他同学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洗漱一下上床休息,他们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早就坐得腰酸背痛,精神也非常差。 岑淮安也没有逞强,他妈妈说了,早睡早起才可以长得更高,因此他很重视每天的睡眠时间。 给初夏打电话报过平安之后,他就躺床上睡觉了。 但和岑淮安一个房间的辛阳没有休息,到房里后,从包里拿出来卷子、纸笔,坐在桌子上认真做题。 外面太阳已经走到了正中间,现在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岑淮安揉了揉肚子坐起来,辛阳还在写题,他路过时看了两眼,是江老师发的卷子,他已经做完了。 江老师一个个门敲开,喊学生下去大厅里吃饭。 等所有学生都出来,江老师点了下名字,确定不少人,领着一群人下去了。 宾馆提供的饭菜味道不难吃也不算特别好吃,寻常吃饭的水平。 这家宾馆本身不提供午饭,因为这会儿住的学生多了,主办方和宾馆协商了,他们多出钱让帮着把学生的饭做了,学生去外面吃不安全。 大家饿了一上午,吃饭时有些狼吞虎咽,大家现在都以填饱肚子为准,没人在意饭菜是否特别好吃。 吃着还有服务员来回走着补充着桌子上可以拿的食物。 岑淮安没有注意,那些服务员里面,有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上菜的时候经常眼睛就移到了他身上,眼里露出疑惑又露出震惊。 有个服务员看她的菜放错了,拍了一下她:“小罗,你愣什么神呢?菜都放错了。” 那女人赶紧低下头,摇摇头说:“我……我一时走神了。”连忙伸手换了过来。 从大厅上菜回来,和她玩得好的服务员就问她怎么了,刚刚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像她平时工作的模样。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不过我仔细看了看,是我看错了。” 女人没再继续说话,另外的服务员没再问了,两人很快说起来其他的事情。 女人等工作结束,第一件事就是跑回了娘家。 岑淮安不知道酒店服务员之间的谈话,他吃过饭便上楼了。下午他不准备睡觉,也拿出来试卷做。 现在岑淮安追求的不再是能提高多少数学的水平,他主要是想保持住做题的手感,等到考试的时候可以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平。 两天后是考试开始的时间,但没等到两天,晚上岑淮安和老师同学一起在大厅吃饭时,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女人突然冲到他面前,伸手就要抓他的手。 岑淮安动作迅速地躲过去,如果不是他面前是桌子,他的腿已经踹出去了。 “安安!是我!我是你姥姥啊!” 岑淮安眼里划过厌恶,眼底布满阴鸷:“我没有姥姥。” 岑淮安面前的王玉兰老了非常多,以前他小时候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全没有了。 此时的王玉兰脸上皱纹很多,尽显老态,除了眉眼间的可怜还像她,其他的都没了。 江老师和其他同学反应过来,全站起来护住岑淮安。 “你干什么?我们都是来参赛的学生,你要是敢做什么事,我会直接把你送去公安局!” 江老师目光严肃,岑淮安从来没见过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那么彻底的时候。 “我不是坏人,我真是他姥姥啊!” 王玉兰眼里的泪水说掉就掉:“安安,你看看姥姥。你和你妈好狠的心啊,一走这么多年,连个音讯都没有,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多想你们?” 岑淮安:“我姥姥早就死了。老师,这个疯婆子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我不认识她。” 他不想认罗家的人,如果不是怕影响到后面的比赛,他可能会亲自动手把王玉兰扔出宾馆。 岑淮安不是那种会对敌人心软的人,就算这个人是他名义上的亲人也如此,被骂不孝也是如此。 江老师自然信自己学生的,赶紧叫宾馆的服务员和保安。 而这时,一个服务员跑出来,扶住王玉兰,眼里带着怒气看向岑淮安:“岑淮安!你和你妈妈都是白眼狼,我妈把你们养大……”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岑淮安打断了:“我妈有工资,她拿她工资养的我,不是你妈养的。而且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不要乱喊!” 江老师更加大声叫人了,保安和其他服务员终于过来,江老师直接投诉罗小妹,还说要投诉他们这家宾馆不安全,随便放有问题的人进来,这是在影响顾客的安全。 宾馆的经理都过来了,紧急处理这事。如果这些参赛学生在宾馆里出了问题,宾馆不仅会被竞赛主办方问责,政府也会问他们的责任,以后就再也接不到这样好的大单子了。 因此不管王玉兰和罗小妹说的什么喊的什么,宾馆的保安依旧把她们都拖出去扔在了门口。 “你是这宾馆的服务员?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这带着自己妈进宾馆难,损害宾馆的利益,这样的员工哪个地方都不会要。 罗小妹这才搞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赶紧苦苦哀求:“经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没有用,经理才懒得搭理她们那么多,和门口的各个保安说了一声,让他们看好这俩人,不许她们进宾馆,他直接回去了。 经理亲自给岑淮安、江老师他们赔罪,又上了几道宾馆的好菜才让江老师勉强满意。 “以后你们注意些进来的人,万一吓到我学生,影响到后天的考试,那你们宾馆可就醉过大了。” “是是是,是我们做得不到位。”经理连连点着头,明白江老师说的意思,心里对罗小妹两人更加恼火了。 吃过饭,岑淮安拿起电话想拨出去,想了想又放下了,他又拿起,又放。 持续了好一会儿,岑淮安深呼吸一口气,给初夏打去了电话。 初夏立马就问他:“在宾馆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 岑淮安说了这两天在宾馆做了什么,初夏稍微放下点心,忽然岑淮安说了句:“妈,我碰见她们了。” 初夏心里一紧,嘴里有些发干:“你碰见了谁?” “姥姥和小姨。” 初夏:“她们不配你这样叫她们。她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想问你要我们的联系方式?” “没有。”岑淮安把今天下午的事复述了一遍给初夏听:“我没有认他们,他们被宾馆的人赶走了。” 初夏说:“她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安安你先别管她们,专心考试,等你考完试,到时候再说她们。” “妈妈,你觉得我不认她们错吗?” 初夏立马说:“错什么?没错!如果能切断关系,我是第一个想切断的!” 她很讨厌罗家人,在京城这些年,她从来不去回忆她们。 岑淮安得了妈妈的支持,嘴角往上扬起:“妈妈,我知道了。” 初夏挂了和岑淮安的电话,却是更加不放心了。 “峥年,我买明天的去机票是梁州。安安碰上罗家人了。” 她揉着自己的眉心,心里很烦躁。 岑峥年想了想说:“安安已经把罗家人解决了,你现在过去可能会干扰到他自己考试的节奏,让他更加紧张。” 初夏:“我先过去,不让安安知道,等他考完试我再去见他。” 岑峥年却更不放心了:“你一个人面对罗家人,我不放心。我明天去找老师。” 岑峥年知道自己的工作有多忙,可以前他就没有照顾好初夏和安安,这次他想站在她们前面。 “你的工作?”初夏皱眉。 “没事,我回来再赶。” 严和民果然不准岑峥年的假,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行。 “你一走,还不知道几天,进度会直接拉慢,你的工作没人能替代。” 岑峥年现在负责的工作都是研究项目里最重要的项目,严和民没法给他假。 “我要是给你的话,只能给你一天假。” “一天也可以。” 初夏:“一天不可以。飞机没有那么多航班,你飞不回来,一天的假期都不够。” 而这时岑淮安打过来了电话:“妈妈,你和爸爸都不用来。” 岑淮安昨天忘记和妈妈说了,今天一早醒了就打过来电话了。 “妈妈,你们要相信我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可以解决。” 初夏:“可是……” “妈妈,我想自己解决。” 岑淮安的话让初夏没办法再说要去的话,她“嗯”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她眉心紧紧蹙着望向岑峥年:“安安不想我们过去。他没必要这样坚强的。” 岑峥年摸了摸她的头:“他现在这个年纪,总是希望能通过一些事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过初夏虽然没去,但每天都和岑淮安通电话。 她知道他去考试了,知道他考完试了,知道试卷很难,比市竞赛的题目还要难,但他都做完了。 还知道他去找了邦子他们,邦子他们长得很高大了,虽然面上还稚嫩,不过能隐隐看出来不同于其他小孩的气质。 岑淮安想知道罗家人这些年的情况,邦子直接告诉了他。 “我就知道你会问,所以一直都记着。” 这几年罗家一直出事,家庭不和睦,时常发生争吵,不然王玉兰不会老得这么快。 岑淮安听完,心情舒畅了很多。知道了敌人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怎么,你见过她们了?” 邦子斜倚在树上,看到岑淮安点头,他手里玩着片叶子说:“用不用我帮你教训一下她们?” 岑淮安摇头:“你教训了他们也不知道谁教训的。不用管,让她们自生自灭。不过如果抓到她们什么把柄,可以直接爆出来,让她们日子手忙脚乱一阵。” 邦子明白他的意思了,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 现在的罗家,不用他出手,每天都是一场大戏。 王玉兰和罗小妹天天去宾馆附近蹲守,结果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这时候罗家的儿媳妇又和罗大哥打架了,搞得整个院人尽皆知,而罗大姐也在婆家受了欺负,哭哭啼啼回家。 罗家自己焦头烂额,等到结束这些事情,宾馆已经人去楼空,岑淮安他们早走了。 116. 第 116 章 冬令营,集训队…… 岑淮安从火车上下来时,身上沾满了火车上的纷杂气味,并不好闻。 他整个人也很疲惫,罗家人在他眼里已经不算什么。 他长大了,有了亲近的家人,有了想要的爱,也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以前的那些在他心里时伤痕,看到罗家人会疼,可不会再伤害到他。 甚至在他希望罗家人做得很过分点,这样他才有更合理的理由打回去。 不过这会儿岑淮安心里没有任何罗家人的身影,坐了那么久的硬座火车,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洗澡休息。 岑淮安一出火车站,抬头看到了等在出口处的初夏和岑峥年。 两人一人围着厚厚的酒红色围巾,带着同款色的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让人分辨不出来她的长相。 一人穿着黑色的大衣,围着一条灰色围巾,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目光落在出来的人群中。 和岑淮安对上视线,岑峥年面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面上凛冽寒风带来的冷意,此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初夏也看到了岑淮安,露出来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朝他用力挥着。 岑淮安的心这一刻突然变得很安静,就像飞了很久的雏鸟,突然回到了父母的巢穴里。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后面跑起来,直到跑到岑峥年和初夏面前,他停下来,呼吸还很均匀。 “爸爸,妈妈。” 初夏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一遍。 “罗家的人没再为难你吧?” 岑淮安摇头:“后面我没见过。不过他们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很好过。” 初夏不关心这些,她只在意岑淮安有没有事,确定他一切都好,这几天一直提着的心便落下去了。 “我们回家吧,想吃什么?” 岑峥年上前一步要接过来岑淮安手中的行李箱,被他躲开了。 “我自己拿。妈妈,我想吃糖醋排骨。” 岑淮安的声音还是少年清朗的声线,带着他特有的稳重。但初夏硬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亲昵撒娇。 “好,回家让你爸爸去买排骨。” 岑峥年在道路最外面走着,一直护着两人,视线注意观察着四周。 闻言他“嗯”了一声,脑海中除了买排骨,还计划着应该买什么东西。 岑淮安走到车子旁才想起来忘记和老师说一声了,原本应该老师带他们一起坐车回去的。 他看到初夏和岑峥年,脑子里就想不起来别人。 岑淮安转身,就看到江老师还在出站口,正点着学生的名字。 他高声喊了一声,江老师扭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岑淮安这才上车。 初夏本想陪岑淮安坐在后排,岑峥年站在车外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朝初夏笑着,手作出邀请的动作:“我不想只当司机。” 初夏“噗嗤”一声笑出来:“安安,你爸爸一会儿都舍不得妈妈。” 岑淮安非常善解人意:“没关系,妈妈你坐在前面吧。” 初夏朝岑峥年说了句小气,顺着他的意思坐在了副驾驶时,车子驶离火车站。 “爸爸,妈妈,全国奥数竞赛我是前三名,所以接下来我拿到了去华国数学奥林匹克冬令营的机会。” 初夏的头立马往后扭去,脸上藏不住的喜悦,那是纯粹为岑淮安高兴的心情。 “恭喜安安!” 岑淮安的嘴角往上翘了翘,一路坐火车的疲惫都消失了很多。 岑峥年没有回头,他同样为岑淮安高兴,眼睛里的笑意好像要溢出来。 “恭喜安安。”他和初夏说的一样的话,却让岑淮安的心里更加愉悦了。 初夏知道坐火车很累,她没有抓着岑淮安问他比赛的事情,也没有问他在梁州发生了什么事。 在静谧的车子里,岑淮安的头慢慢地靠在了一旁的车窗上,眼睛闭上了。 初夏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睡着的岑淮安,岑峥年也看到了,两人对视一眼,车速慢了下来,开得更稳了。 岑淮安并没有睡熟,车子一停他便睁开了眼睛,看到熟悉的家里的房子和四合院,整个人更加放松了。 “爸爸,妈妈,我先去洗澡。” 初夏和岑峥年给他留了纸条,两人出去买菜。 这会儿家属院除了照顾孩子的家属们,没人在家。 看到初夏和岑峥年一起往外走,很多人热心地和两人打招呼说话,问她们去做什么。 初夏说了句买菜,就加快脚步连忙离开这群八卦能力一流的家属院亲属们。 至于离开后她们会说她什么,没有一个人不被其他的人的议论。 菜市场这会儿卖的菜不算很多了,不过排骨和鸡都买到了,还挑着不错的,买了一些白菜。 冬天常见的青菜这会儿都没有,大家都是萝卜、土豆、白菜一个个来。 如果有时候赶巧了,有老农在自己屋里种了青菜来卖,初夏是必要买的。 岑峥年提着排骨和一堆的菜,初夏只拿着她自己的包,浑身轻松,和岑峥年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人回来时,岑淮安已经回房休息去了,初夏和岑峥年在厨房里忙活今天的午饭。 “峥年,帮我洗一下排骨。” 岑峥年至今做饭还是一如既往,煮熟了能吃就好。 因此初夏很少让他再进厨房做饭,除非是下水饺或者面条。 岑峥年如玉石一般的指节在水中认真地,一块块清洗着排骨,就像在做什么实验一样。 初夏切好葱姜,准备好冰糖、八角之类的料,扭头看向水池旁的岑峥年,视线被水中冲刷着的手指吸引住了。 “总感觉你这双手是用来握笔、用来计算做研究的。用来洗排骨浪费了。” “不浪费。”岑峥年把洗好的排骨端出来,手指上往下滴着水珠。 “如果没有可以吃的食物,你说的那些都没法做。因此食物是最基本的需求,我也是人。” 他低头,眼睛注视着初夏的眼睛,排骨放在案板旁边,嘴角带着笑,声音好像阳春三月里的风,清徐缓慢,却又带着烟火的气息。 “你别这样看我。” 初夏被他看得粉色慢慢爬上脸颊,两人之间门的气氛忽然就旖旎起来,冬日的厨房里也升起了热意。 岑峥年没有听她的,朝她压得更近了,嘴唇在她唇上轻轻触了一下,惊得初夏赶紧往客厅看去。 “安安在家呢。” “没事。”岑峥年一派云淡风轻,丝毫没在意的模样:“他在房里睡觉,这会儿不会醒。” 说完,他又再次吻住了初夏,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如豺狼虎豹,探得家门,便长驱直入,肆意侵占。 被岑峥年炙热的气息包围着,初夏心跳得非常快,身体深处生出一股禁忌的刺激,脸比平时红得更厉害。 酥麻的感觉充斥整个脊背,让她腿软得无法站住。岑峥年刚刚玉骨修指,此时紧紧抚着她的背,揉着她的腰。 一吻结束,初夏撑在岑峥年的怀里,喘息得非常厉害。 “不……不要了。” 她拒绝着,不让岑峥年再吻她,不然场面要失控了,午饭也不要想着做好了。 岑峥年心里遗憾地叹口气,等着初夏平复下呼吸,缓缓松开她,指尖还留恋着她腰间门细腻的触感。 初夏指挥着岑峥年各种做事情,免得两人再擦枪走火,刚刚的事情过于心惊肉跳,现在她看岑淮安的门都带着惊吓。 儿子在家,看到父母过于亲密,她会不好意思的。 等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吃饭时,初夏已经调整好了表情,面对岑淮安也表情如常,问他关于比赛的事情。 “比赛不算特别难。” 题型虽然很新,弯弯绕绕也多,但还不到让岑淮安为难的程度。 只不过想着用高中知识解答,让他多费了脑筋。早知道他就不那么早学习大学的数学了,这会儿写数学题还得小心不把大学的东西写出来。 初夏又问罗家人。 岑淮安三言两语讲完,排骨被他和岑峥年吃得不剩很多了。 岑峥年把最后一块排骨夹给初夏,初夏看着盘子,脸上露出无语。 “你们两个要不要只吃这一个菜啊?” 岑峥年把其他的菜夹给初夏:“这个好吃。” 岑淮安“嗯”一声。 初夏:…… 这个嗜甜俩父子真是,一脉相承。 岑淮安的冬令营在下个月,为期五天,还是在梁州,由梁州数学会承办。 这五天有三天都是考试,然后从参加冬令营的400名全国优秀高中生中,选出来60名预备io比赛。 岑淮安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在冬令营中出来,加入国家集训队。 当然这很难。 岑淮安他自己在全国赛中并没有拿到第一,因此回家之后也没有放松。 一个月后,他再次去了梁州,不过这次没再坐火车,京城市数学会安排了飞机送加入冬令营的学生去往梁州。 岑淮安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和其他几名兴奋的同学不同,他显得过度淡定了。 李时来趴在飞机的窗口,瞪大眼睛:“岑淮安!飞机哎!” 扭头看到岑淮安依旧四平八稳,他很不理解:“你不激动吗?我们居然可以坐飞机去梁州!” 岑淮安看一眼窗外,飞机还没起飞,看不到漂浮在周边的云,只有下面正在登机的客人。 他点了下头:“激动。” 京城去参加冬令营的,不过十一个人,这还是属于人数多的,有些省市,可能只有几个人参加冬令营。 李时来不知道岑淮安说的真话假话,不过有人和他一样激动,他便和其他人交谈起来。 岑淮安拿出江老师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奥数密卷,专心做题。 江老师坐过飞机,提前和学生们说各种注意事项,包括起飞降落时身体的不适怎么缓解。 岑淮安听江老师说完,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没再开口。 飞机升空,周围的同学脸上开始露出不适,有江老师提前打过预防针他们还是怕。 岑淮安注意到坐他旁边的李时来在发抖,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等到不适过去,他又松开李时来的手,继续做题,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 李时来一脸感动地看着岑淮安,“岑淮安,你真好!” 岑淮安做题的手都没有停顿一下:“举手之劳。” 李时来却领了他的情,到梁州时处处护着他,以他的好朋友自居。 到的第一天,大家休息调整。 第二天便是冬令营的开幕仪式,岑淮安和许多高中生坐在一起,许多华国数学届的大咖在前面高台上坐着,还有各个高校的教授。 在这场冬令营中,表现优秀的高中生,会受到各个高校招生组的青睐,获得保送的机会。 只不过这个保送专业比较固定,都是和数学相关。如果没有做好跟数学打一辈子交道的想法,就需要好好想想要不要保送。 岑淮安没想那么多,他正认真听着那些只在数学课本上见过的人名,在台上说着他们最新的研究,说着华国数学的未来。 他的眼神眨也不眨,全神贯注,其他的同学和他一样的表现,但只有岑淮安的眼神里慢慢升起一团火。 他好像跟随着这些老师教授进入了数学这个美妙的殿堂里,里面漂浮着各种公式、数字,还有许多需要解决的数学难题。 岑淮安眼里的光更旺盛了。 开幕式很精彩,岑淮安收益非常多,他的笔记本上记了密密麻麻的东西,还有各个教授说的他们论文发表的杂志名字。 岑淮安决定等冬令营回家,就一个个买回来看看。 冬令营第二天、第三天都是考试,每场考试的题型都不一样。 考完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只有岑淮安的状态最稳定。 他的这种稳定,让许多人注意到了他。 “那个小孩不错。” “岑淮安,全国联赛第三,成绩很好啊。” “我刚刚看了他写的试卷,他很稳。” 这些监考的数学大佬在考场上溜达着,他们总喜欢走到岑淮安身旁停一停,看看他做的题。 岑淮安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样,专注于自己的试卷,演草纸上写得不算多,但卷子上的步骤写得清晰又详细。 岑淮安把卷子翻了一页继续写,周围的学生,没几个受他的影响的。 都是经历过各种大赛的人,在心态方面都有提高。 当然也有人心态不够稳。题太难,监考老师一直看着,就会越做越崩溃。 辛阳就是这样的一个考生,监考老师又溜达到了他身旁,他第二道题还没做出来,手都有些发抖。 他直接举起手:“老师,能不能不要过来我这里,我会紧张。” 监考老师们全都看过来,他身旁的监考老师愣了下,点头说“好”。 不过众监考老师都在心里给辛阳画了叉。心态不行,到了大考上最吃亏,这样的学生就算水平再好也出不来。 没有老师再在考场中间门转了,不过大家对于这些学生的水平,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两天的考试结束,所有学生松口气,不管考得好坏,终于考完了。 李时来高兴地跑出考场,对着岑淮安大笑道:“老子终于考完了!再不考完,我脑子都要被那些题虐死了!谁出的题,太变态了吧!” 有个学生在旁边小声地说:“听说是京华大学的杭领教授。” 李时来:“我去!那不是咱们数学届最厉害的大佬?” 只要了解过数学届的人,没人不知道杭领,他可以说是华国数学届的领头人了,华国现在数学研究的最前沿的东西,不少都是出自他的研究。 “对!” 李时来捂住自己的额头:“我何德何能,能做得上杭教授出的卷!” “我也是。不然也不会这么难了。” 岑淮安倒是第一次听到出卷人的名字,只怪他平时不关注这些小道消息,一心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走在李时来的旁边,听身旁的人讨论杭领还有他为什么会来出题。 “据说去年也是他出题。因为之前咱们国家i比赛总是拿不到第一名,他就亲自出题来选拔苗子了。今年七月份的i咱们国家就得了第一名,所以今年他又来出题了。” 李时来“嗯嗯”点着头:“怪不得那题那么难,但又那么新,脑子转得不快点根本做不出来。” 同伴心有戚戚然地点头:“是的,杭教授喜欢数学思维灵活的人。但是虐得我们脑瓜子疼啊!” 有人消息更灵通:“据说国家集训队有杭老师带队指导,好想进去啊,好想被杭教师指导学习!就是听到他一节课,我也满足了。” 岑淮安知道杭领,他不知道的都是比赛、集训队的内幕。 现在听同学们说完,他想进入集训队的心更加坚定了。 而此时的杭领,正带着所有过来的老师、教授加班加点批改试卷。 他越改眉头皱得越深,眼里露出来迷茫。 杭领停下了手中的红笔,抬头看看四周的埋头改款的老师们,忽然开口问旁边的一个老师:“我出的卷子很难吗?” 那老师马上摇头:“不……还是有点难度的。” 改卷试一个和杭领年纪差不多,头发全白了的教授听到他这话,“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杭领说:“你出的试卷有哪次不难的?” 杭领的眉心皱得很厉害了:“那我不至于那么多人空题的。” 白发教授笑得更大声了,“你知足吧,还是有人做全对的。” 杭领的眉心刹那间门松开:“谁?”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朝白发教授走去。 “喏,就是这张卷子,我刚刚改到的。不管是步骤还是结果,完美得像标准答案,不仅满分,我还想多给他加五分卷面分。” 杭领一看字迹就认出来了,是他在考场上一直关注的一个孩子——岑淮安。 这些卷子现在密封着,杭领也不能打开看,他又仔细看看岑淮安的卷子,心里对这个孩子印象更深了,还有了惜才的心。 再去改试卷时,他就不像刚刚那样上火了。顶尖的数学人,绝不是量批的,这么多优秀学生,能出来几个也是好的。 但多数情况下,他们未来更多的选择的是其他专业。数学这条路太枯燥太苦,没有耐性的人坚持不下来,杭领一直在找能一个未来能撑起华国数学的人。 他们这些人都老了,就算有想要做的研究,也要考虑自己的身体,还有越过越少的每一天。 冬令营第四天,主办方准备的是学术报告活动,并不是很多同学期待的参观游览。 而岑淮安其实更喜欢学术报告,可以听到各个数学大佬的新观点。 他最期待的杭领在这次报告上也有发言。 杭领一上台,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许多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看榜样的疯狂!岑淮安也不例外,他眼里的光已经亮到可以照亮他自己。 杭领没有先说什么,而是在最前面的黑板上写了一道题,转头看向已经安静下来的观众席说:“我想请一位同学下来帮我做一下这道题。” 无数学生举手,争着抢着想要上台去。 杭领笑得一脸和蔼:“看来大家都很热情啊!好,第五排第九列穿黑色衣服的男生。” 岑淮安对数字很敏感,杭领刚说完,他就知道说得是他。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眼里有着紧张喜悦,但面上却平稳安静,看不出来他的激动。 等他终于走到杭领面前,他的心跳动得非常厉害,她自己都能听到那“扑通扑通”的声音。 “杭老师。” 岑淮安的态度很尊重,在他面前的,是他以前仰望的高山,如今离他这么近,他心里的情绪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了。 “先和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杭领好像能觉察到他的紧张一样,笑容十分柔和,不像是一个学科的带头人,一点强势的气息都没有。 “我是岑淮安,来自京城。” 说完岑淮安继续看向杭领,眼睛好像在问他,是不是可以答题了。 杭领也愣了下,随即笑出来声:“很好,去写答案吧。” 岑淮安点点头,站在了黑板前面,杭领往后退了退,和其他同学一样看岑淮安怎么答题。 那道题不难,难的是要想出五种不同的解题方式,还要都用初高中学的数学知识。 岑淮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道解法一道解法写过去。在他写出来第一道题时,底下的学生反应并不大,他们上去也会写第一种。 随着岑淮安第二种、第三种的解法写出来,底下的同学有人开始小声讨论甚至演算。 “第三种解法我完全没想到,解题的岑淮安真厉害!” 第四种,第五种,那些学生嘴巴张得更大了。 “你会第五种吗?” “我想不出来。” “我也是,他怎么想到的?” “不知道,以前没听过这么一个学生。” 岑淮安写完五种解法,转头:“杭老师,还写吗?” 杭领是真的意外了:“你还能写出来?” 岑淮安点头。 杭领让他继续,目光里的赞赏怎么都压不下去:“能写几种就几种。” “他不是写完五种了吗?” “怎么又继续写了?” “第六种,他在写第六种解法。” “我们这里的考生,这么卧虎藏龙吗?随便找的一个人都这么牛!” “我觉得不是,我上去我顶多写出来四种。” “我只能写三种。” 大家讨论得热烈,在笔记本上记得也迅速。 第六种,第七种,第八种,岑淮安停了下来。 “老师,用高中知识的接法我写完了,如果还要写的话,需要用大学数学的知识了。” “你还会大学的数学?”杭领说这句话时,语气中的笑非常真心:“那就用大学的写。” 岑淮安转身,又写了三种解法,停下来说:“老师,写完了。” 杭领每个解法刚刚都看了,越看对岑淮安这个学生越喜欢。这就是他理想中未来学数学的好苗子! 杭领恨不得现在就让岑淮安进入他在的大学,然后带着他学数学。 不过这会儿他按耐下了心里的激动,一句句问岑淮安怎么想出来那么多解法的,让他解释他没种解法思想过程。 岑淮安点头,拿着话筒一种解法一种解法说过去,声音不疾不徐,又带着些少年性的锋利。 底下的同学们听得十分认真,能用大学数学解出来题的,这种程度的能力,不是他们现在比得上的,差距有点过分大了。 李时来格外的自豪,和周围其他省份的学生不停说着那是他朋友,一个高中! 辛阳坐在李时来的不远处,听着他的声音,看着台上好像有光芒散发出来的岑淮安,眉头死死拧着,眼里有着不服气。 他觉得如果杭教授叫的是他上台,他也能写出来五种解法。 辛阳忽略了下面岑峥年写的解法,大学的解法更是当没看见一样。 但辛阳这种人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也知道自己如果说出来这话,迎来的会是其他人什么样的目光。 台上杭领问岑淮安为什么这会儿会学大学微积分,看起来学得还不错。 岑淮安:“因为高中的学完了。” 很好很强大,这个答案无懈可击,杭领看着岑淮安的目光更加欣赏了。 不过学术报告有时间门,杭领没有在台上和岑淮安交流太久,而是顺着岑淮安写的那道题的接法,开始了他的讲话。 岑淮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无数佩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迎接归来的王者。 “岑淮安,你也太厉害了吧!那些解法有些我这辈子都想不出来。” “做多了题就会了。” 李时来:“不……我们不一样,我做再多,也没你脑子好用。” 都是天之骄子的人,承认自己某个领域不如别人心里确实容易过不去那个坎。 不过李时来很容易就过去了。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也知道有许多人都比他厉害,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比不上别人,反倒是让人更加喜欢。 岑淮安就很喜欢李时来的态度,他也愿意和李时来这样的人做朋友。 杭领讲完,提问环节岑淮安第一个站起来提问,问了他刚刚一直藏在心里的疑虑。 杭领认真地看着他解答。 后面岑淮安还会举手抢机会提问,不过问了两个之后他就停了,总要把机会留给别人。 其他人的问题有些也是岑淮安想问的,他听得非常认真,手不停动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 第四天的学术报告和第一天的开幕式一样,岑淮安学习得很充实。 冬令营到了第五天:宣布成绩,评出来金牌、银牌、铜牌,而金牌的前六十名,可以进入集训营。 金牌的选手,都是有机会受到高校递过来的橄榄枝的,只要和高校签订了合同,就可以被保送了。 宣布成绩时,岑淮安看着台上,难得眼里露出紧张。他对于成绩向来自信,但这会儿他好像没法自信了。 周围的人都很紧张,宣布成绩的气氛过于庄重,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就跟着提起来。 “金牌金牌,保佑我得金牌!” 李时来举着手不停上拜下拜左拜右拜。 “各路神仙,李家的列祖列宗,这次咱们李家能不能光宗耀祖,就看你们了。” 听到所有话的岑淮安:…… 紧张一下子就没了:“你求神佛有用吗?” 李时来:“有没有用都要求,万一有用呢?” 岑淮安:……无言以对。 而这时,宣布成绩开始了。 先宣布的是铜牌的得奖者,一个名字又一个名字念过去。有人得了铜奖欢天喜地,觉得这趟没白来,有人如丧考妣。 辛阳听到他的名字在铜奖里,脸一下子就白了:“怎么会?我怎么会是铜牌?不应该……” 可是轮不到他细想,叫到名字的就要去前面的台上领奖,不管铜牌有多少人,大家都有奖牌。 辛阳拿着自己的铜牌回来,脸上还带着魂不守舍。 李时来和他一个奥数班上课,两人也算熟悉,看到他这个模样,关心地问:“辛阳,你怎么了?” 辛阳握住了李时来的手:“我怎么会是铜牌?会不会老师改错卷了?” 李时来蓦地瞪大了眼睛,因为被抓疼挣扎手也停下来了:“辛阳,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这可是奥利匹克竞赛,改卷的都是杭教授这些大佬,你觉得他们会改错卷?” 他们是数学考试,那些数学届大佬怎么可以在最简单的数学改卷上出错,这不是天大的笑话的嘛! “辛阳,你可别胡说,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辛阳要是真质疑了成绩有错,万一查出来没错,到时候他一个高校的青睐都会没有。 辛阳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铜牌,心里万般滋味。 他以为他会是四中最优秀的竞赛生,奥林匹克竞赛却只得了铜牌,他都没脸回学校了。 铜牌结束是银牌的获得者,依旧没有岑淮安和李时来的名字。 李时来眼睛已经瞪到了最大,心脏“怦怦怦”跳得犹如鼓声。 “岑淮安……”他舔舔嘴唇,整个人紧张得发抖:“接下来是不是念金牌的选手了?” 岑淮安:“嗯。” 李时来就算预料到了结果,但真听到金牌里有他的名字时,还是没忍住高兴得又蹦又跳。 “我可真厉害!”李时来伸手狠狠抱一下岑淮安,又狠狠抱一下旁边的辛阳:“李家一辈子,有我这个后辈偷着乐吧,我们李家列祖列宗,等着看我光宗耀祖吧!” 他说着跑向了前面的台子上,就等着金牌发下来看看是不是金的。 岑淮安整个人完全不紧张了,专心听着上面的主持人念金牌的人名。 “岑淮安。” 岑淮安也站起来,朝前面走去。 他不是最后一个被念的选手,岑淮安也没有失落,金牌总归拿到了,集训队的名额也稳了。 发金牌时,杭领和岑淮安、他身旁站着的一个女孩,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说:“其实你们三的成绩是一样的。” 岑淮安三人的目光立马看过来,杭领的面上带着有些调皮的笑:“不过岑淮安你名字字母靠前,吃了点亏,最先念你。” 岑淮安:“没事。” 其实他觉得这个排序有问题,如果按字母,顺着他应该第一个念,倒着应该最后一个也应该是他。 不过也没多大关系,金牌拿到了,集训队名额有了,谁先谁后念,这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颁奖完之后,主持人念参加集训队的名字,加上岑淮安,京城有三名同学进入集训队。 没有李时来,他也不沮丧,捧着金牌正开心着呢:“我都没想过我会得金牌。” 一直听着的辛阳,看着他手中的金牌,眼睛都红了。 下午是在冬令营自由活动的时间门,这时候各个高校的教授开始找自己看好的苗子说话了,递出一条条橄榄枝。 有人接下了,有人拒绝了。 大部分能保送的学生,都是得金牌的学生,也有几个银牌中自己去找高校展现实力的也成功保送了,当然也有失败的。 而杭领找到了岑淮安。 117. 第 117 章 集训,蒋外公生病…… “杭教授。” 岑淮安从椅子上站起来,面上有着尊重。 “不用紧张,坐坐坐。” 岑淮安点点头坐下,倒也并没有紧张,他知道杭领来找他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杭领就开口了:“你知道我是京华的老师吧?” 岑淮安点头:“知道。”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京华?” 岑淮安知道自己的名次后,就知道会有人来找他,但他自己还没有想好,未来是不是要走数学的路。 他总觉得世界上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他想要探索更多,他不确定自己能一直沉下心研究数学。 杭领没有逼他,也没有说许多京华的好话,只是坐在他旁边,悠闲地笑着,等着岑淮安考虑好,好像不是来找他去京华的。 岑淮安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了杭领,问他:“教授,你是怎么确定要走数学这条路的?” 杭领笑了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杭领的故事很简单,不像一些历史里出名人物的来历具有神奇色彩。 他讲的是他小时候跟着妈妈卖菜的经历。 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中,许多人买菜卖菜,大家讨价还价,一分钱都要争得面红耳赤。 杭领看着妈妈和买菜人争执,再看看争赢的妈妈拿到的那一分钱,觉得那个钱在阳光下真闪耀。 他当时脑海里浮现天马行空的想法:为什么钱是按照一分到十分,一毛到一块算呢?为什么不是十一,不是十二? 杭领笑着说:“就是从那会儿,我觉得数字很有意思。它们不是没有生命的存在,而是存在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习以为常的各种地方。就算你不在意它,它也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岑淮安脑子里忽然好像被一道光注入了,杭领的话让他开始重新审视数学。 “教授,你让我再想想。” 杭领笑着点点头:“是应该好好想想,这是决定你未来道路的事情,不能随便就定了。” 杭领离开后,岑淮安皱眉想了许久,外面的阳光从明媚耀眼到慢慢坠落下去,岑淮安终于站了起来。 起身去了宾馆公用电话那里,给初夏打去了电话。 初夏听到岑淮安可以保送京华,并不是其他父母那样高兴得让岑淮安立马答应,而是问他:“你喜欢数学吗?喜欢到狂热,没有它就感觉人生毫无意义,就像你爸爸喜欢他的职业一样?” 岑淮安愣在了那里,在心里反复问自己,然后他摇了摇头,他并不想终身都为数学服务。 “那就不要签保送。你可以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思考你热爱的是什么,我相信不保送,你也可以上你喜欢的学校,喜欢的专业。” “好。” 初夏听着挂断电话的忙音,神色也有些怔愣,她居然让儿子拒绝了京华的保送。 她挂掉电话,回到家里还在不停想这个事情,吃饭都食不知味。 直到岑峥年看不下去,放下筷子握住了她的手:“你的粥你用筷子蘸水喝了半天了。” “峥年,我让安安拒绝了京华的保送。” 岑峥年面上淡定,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然后呢?” 初夏眉毛微蹙,神色有些不安:“万一以后安安又想上京华的数学专业,他后悔了怎么办?万一高考……” 初夏赶紧改口:“没有万一!我就是担心。” 岑峥年握紧了她的手:“初夏,看着我。” 初夏抬起眼睛,和岑峥年的视线对上,他眼里的沉稳安抚慢慢让初夏心里的慌乱平复下去。 “安安不会怪你。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要对安安有信心,而且保送也不会只有这一次机会。” 初夏这些都知道,她只是对未知有种不放心。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你说得对。安安和你都是天才,天才是不用担心的。” 初夏这会儿感觉到了肚子饿,赶紧伸手去夹菜,刚入口,她立马吐出来:“怎么这么咸?” 她转头看向岑峥年:“你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多喝点粥就可以了。” 初夏不让他再吃了,又去做了一道菜。 冬日的阳光是很舒服的,初夏这会儿没有病人,她坐的位置正好可以晒到太阳,她一边看着医书,一边享受着冬日难得的温暖。 “初夏,你快帮我看看珠珠,她不知道吃了什么,又拉又吐!” 初夏忙放下书给珠珠把脉:“急性肠胃炎。确实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是让我给她扎针还是带她去挂水?” “你来吧。”施沁对初夏最放心,抱着珠珠让她躺在一边的病床上。 针灸不管施沁怎么看,都觉得神奇。 刚刚还难受得蔫蔫的珠珠,初夏刚扎上针没一会儿她面色就好了很多,抓着施沁的手说:“妈妈,肚肚不疼。” 施沁心疼地看着珠珠,对自己没看好她十分歉疚:“珠珠乖,等病好了妈妈带你吃驴打滚。” “嗯!” 珠珠在研究院那些小孩子里,是出了名的乖。明年她爸爸妈妈都不是乖巧安静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来一个这样乖巧的女儿。 如果麓麓是珠珠这样性格的孩子,蒋知观以前也不用那么愁了。 等初夏给珠珠拔了针,她已经躺在施沁怀里睡着了。 初夏又给施沁拿了些中成药给她。 “熬的中药太苦,这药一样对珠珠的病症。” 附属医院许多中成药都是来自于蒋知书的医疗公司。他是真的开拓了市场,加上药效好,定价不高,京城所有的医院都能看到他公司的药。 “对了,珠珠的肠胃有些弱,我给你写一些她最好不要吃的东西,你平时注意些她的饮食。” 小孩子吃太多药不好,最好就是大人在饮食上多费心,把肠胃养好。 岑峥年的胃就是初夏用食物还有调整他的作息,花费很长时间才慢慢调理好的。 施沁拿着初夏写的注意事项,一脸感激。 “明天记得再带珠珠过来,她还需要扎一次针。” 施沁离开后,初夏没再看书,而是拿出来她炮制药材、制作药膏的那些工具,刚要开始,有病人来了。 初夏把东西往桌子里面推推,继续给病人看病。 等到中午休息时间,初夏吐口气,看一眼制作药膏的工具,又放了起来。 初夏最近准备再拿出来一个药方给蒋知书,她保持着一年给一个或者两个药方。 太多了会让人生疑,有时候初夏两年才给一个。 她的这些药方,并没有那种可以一下子治好疑难杂症的特效药,但一直坚持用,对困扰病人的一些病症很有效果。 比如晒伤膏、冻伤膏、还有止血的药膏、调理肠胃的、调理咽喉慢性疾病的…… 不致命但如果有,让人也会不舒服的病。 初夏这次想给蒋知书的药方,是关于止血的,效果不说比现在世面上那些有名的止血药好,但也不会差。 就是不知道蒋知书想不想要这种药方,毕竟现在市面上止血药的市场不剩多少了。 初夏回到家,发现岑淮安居然回到了家里。 “你不是说明天才到家吗?” 岑淮安摸着黑子的狗头,黄子和斑点趴在他的脚下,三狗一人正看着电视。 岑淮安站起来去接初夏手里买的东西:“之前说飞机不能起飞,但是今天能起飞了,我们就回来了。” 初夏换好鞋,问他想吃什么? “还要糖醋排骨吗?好像没买排骨,有鱼,不然糖醋鱼吧。” “好,妈妈我帮你处理鱼。” 在厨房里,初夏问岑淮安:“拒绝了京华的保送,你有没有失落?” “没有。” 岑淮安比初夏的情绪更稳定:“我如果在集训队被挑选出来参加i,一样可以保送。而且我自己也可以考上京华。” 岑淮安现在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可以拿到。 初夏切菜的手忽然定住了,看向岑淮安,他正认真洗着鱼,从侧脸看,和岑峥年认真做事时极像。 她真的感觉到,岑淮安长大了,思想更成熟了。 半天没听到初夏说话,岑淮安转头疑惑地看向她。 初夏嘴唇弯起笑起来:“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到。” 晚上岑峥年回家,他和岑淮安在房里谈了很久,初夏在外面等得抓心挠肺,非常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又觉得要尊重孩子的。 思想左右摇摆,格外煎熬。 终于等到两人出来了,初夏赶紧正襟危坐,微笑看着两人,一副一点不好奇的模样。 其他她心里疯狂在刷屏:快和我说,快和我说,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奈何没一个人看出她的内心,岑淮安和岑峥年都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初夏:…… 晚上回卧室睡觉,初夏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抱住岑峥年的胳膊问他:“你和安安说了什么,你俩说这么长时间?” 岑峥年眉眼染上笑意,伸手把初夏一提,让她坐进自己的怀里,手在她腰上环着。 “难为你忍到了现在。” 初夏的立马故意作做出恶狠狠的表情:“好啊!你故意的!” 她伸手在岑峥年腰上拧了一下,伸手推他就要下去。 “我不听了!” 岑峥年没有动作,在她快要离开时,手一勾,初夏再次坐他腿上。 “我没有故意,我只是在等你问我。” 初夏还真的想听的,因此她顺势继续坐下来,抬眼看着岑峥年,看他怎么说。 “我只是和安安聊了聊他未来想做什么?我本想着带他去参观研究院的陈列馆,他并不喜欢我的工作。” 岑峥年低声笑着:“没办法子承父业了。” 初夏:“你的工作那么忙,安安不做也是好的。” “确实。”岑峥年笑着点头,十分认同初夏说法的模样。 “那安安究竟想做什么啊?” “等他集训队训练回来之后,或许他会有新的想法。” 岑峥年并不是什么都不做,他回到研究院之后就去研究院的图书室和档案馆,里面保存着不止他这个专业的资料。 保密的他没看也没碰,只借了几本世面上难找、不过不是保密的书给了岑淮安。 “你可以看看,或许会有你喜欢的专业。” 除此之外,岑峥年还拜托蒋知达,从羊城外国人手里买到了外国一些各个专业的介绍和实验视频给岑淮安看。 资料太多,岑淮安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不过岑峥年也没要求他现在一定看完作出选择。 “你自己有时间就看,距离你考大学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不急。” 初夏趁着一天歇班的时间,开车去了蒋知书的公司。 现在她有车,就不再需要蒋知书接了。 初夏有公司的通行证,进去后哪里都可以去。 蒋知书的助理说他在开会,初夏便先去了后面的实验楼。 徐博士他们也正在忙,初夏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在实验楼的成果展厅里看徐博士做出来的东西。 蒋知书把徐博士挖过来是做得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他在医药研究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和敏锐力。 初夏拿过来的两样药膏,在他团队手下,药效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甚至他们还在进行更精进的研究。 初夏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繁杂的脚步声。 “罗医生?” “是我。”初夏笑着转过身,身上背着一个包,里面放着的就是她这次带来的药方。 徐博士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把药方写的药膏做出来,用小白鼠实验了下,眼里露出惊叹的光。 “罗医生,虽然你已经拒绝了,但我还是想再问一次,你愿意来我实验工作吗?” 初夏如以前一样坚定地拒绝:“不愿意。我志不在此。” 徐博士比前几次更加遗憾:“你的天赋在这上面啊。” 初夏:“我也没有放弃。如果把它当工作,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想法了。” 徐博士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长长叹口气,不再劝她:“你说得对。繁重的工作容易丧失对于工作的喜爱。” 初夏和徐博士走在实验室里,徐博士和她说最近他们研发的成果,询问初夏的想法。 两人正讨论着医学方面的知识,蒋知书过来了。 “弟妹。” “大表哥。” 蒋知书和初夏打完招呼,询问新药方的事。 徐博士赞不绝口:“老板,我觉得这个药方可以让公司的合作更上一步。” 蒋知书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先去送检,有了报告,剩下的我去谈。” 初夏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谁不喜欢钱多呢。蒋知书的公司有她的股份,公司越来越好,她的钱也会越来越多。 岑淮安期末考试结束,在家休息两天就去了国家集训队,在京华大学集训。 岑峥年给他找来的那些资料,他只看了一小部门。 岑淮安到京华大学时,没想到接待他们的居然是洪佑轩。 “佑轩哥?” 洪佑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不过面对岑淮安时,他的温柔有了温度,不是社交的一种礼貌。 “安安,跟我来吧。” “佑轩哥,你早就知道我要来京华集训?” 岑淮安注意到洪佑轩的神色,他看到他时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 洪佑轩点头:“我提前拿到了来京华集训都学生名单。看到岑淮安,我就知道是你。” 洪佑轩在去年考上了京华大学,他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这个专业新兴没几年,国家和学校都是在摸索,但在国外计算机已经发展很不错了。 洪佑轩是去国外进行围棋比赛时间见到了,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考大学时毫不犹豫选择了计算机。 洪佑轩继续说:“看来我没有猜错。” 岑淮安看他一眼:“你明明知道我去参加了数学奥利匹克冬令营。” 洪佑轩:“也当是给你一个惊喜吧。你最近下棋的次数很少了。” 岑淮安:“我正在解决一个困扰我的问题。” 因此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了解各个专业上,围棋练习的次数确实少了。 洪佑轩叹口气:“上了大学,我本来觉得我会有更多时间下围棋。没想到我下棋的时间却是更少了。我太爷爷现在还生气我没有继承他的衣钵。” 洪元得一心一意培养洪佑轩下棋,就是为了让洪佑轩接他的班。 谁知道他长大了直接跑去学了计算机,根本不按他的想法走职业围棋的道路。 岑淮安:“你可以让你太爷爷再培养一个继承人。” 洪佑轩忽然大笑起来,脸上的郁气瞬间消失不见:“你以为培养一个继承人这么简单啊?我太爷爷没精力培养了。” 两人说话间到了集训队男生宿舍楼,还是岑淮安熟悉的宿舍楼,之前初中在京华大学的夏令营他就是住这里。 只不过这次他的室友又是全新的,没有王爱华他们了。 岑淮安在这次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里,也没看到两人。 在集训队报到之后,第二天就开始上课。 活动也有,不过没有夏令营时多,岑淮安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听京华的数学教授、有名的奥数老师讲课,然后做卷、改卷、排名。 考试的次数很频繁,而这个名次,关乎集训队最后挑选出来的参加i的六名学生。 岑淮安在集训队大放光彩。 如果说在高中时他靠着自学和江老师的指导进步,现在他接触到更多优秀的老师,他们的不同思维、不同教学方式和岑淮安的思维产生奇妙的碰撞,让他进步飞快。 杭领是这次集训的数学总带队老师,他上一次课,可惜一次岑淮安,为什么不同意保送京华呢。 甚至他还和岑淮安说:“保送名额我为你留着,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想保送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原本没这样的例子的,是杭教授直接为岑淮安申请的,因为他值得。 岑淮安感觉到了压力,“杭老师,你不用这样。我既然没选择保送,就证明我以后也不会选择。” 杭领神秘笑着摇摇头:“人的想法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哪个瞬间你就想学数学专业了呢。” 岑淮安劝不动杭领,他虽然看着和蔼,但他有自己的坚持。 临近过年,岑淮安的集训还没有结束,初夏准备拿些东西去京华看看他。 集训队是封闭的,但是可以在外面送东西过去。 在给岑淮安送东西之前,初夏先把给蒋外公的药酒给他送去。 蒋外公现在离不开药酒,他本身就爱喝酒,其他酒又不能喝,因此他就用药酒解馋。 初夏刚到蒋外公大门前时,就听到里面慌乱的叫声,初夏东西都没拿,就赶紧跑了进去。 李阿姨扶着蒋外公,一脸着急喊着“救命啊!有没有人帮帮忙啊!” 因为在屋里,她带着惊恐的声音喊,初夏进来时并没有人听到过来。 “初夏!蒋老突然晕倒了!” 看到初夏进来,李阿姨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初夏赶紧过去,接过李阿姨手中的蒋外公,按照正确姿势扶着他躺下说:“你去打急救电话,另外通知大舅、二舅、大表哥、达子他们!” 说着的同时,初夏已经看过了蒋外公的情况,开始对他进行急救。 她心里很着急很担心,拿出来银针的手都有点发抖。但现在容不得她慌张。 初夏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紧紧抿着嘴把针针一根根插在蒋外公的身上。 这是在救蒋外公的命,初夏的压力非常大,不过扎针一会儿,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初夏顾不得擦,争分夺秒为蒋外公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救护车先到,医生护士帮着把蒋外公抬到车上,初夏跟着上车。 “李阿姨,等大舅、二舅他们到了,你通知他们来医院。” 李阿姨这会儿一点主心骨都没有了,初夏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初夏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救护车开到医院,医生立马对蒋外公展开救治,初夏因为是施针者,跟着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途中,她一直用针灸辅佐手术,把蒋外公成功从死神那里救了回来。 做手术的医生看着宣布成功后坐在地上起不来,满头大汗的初夏,他摘下口罩,朝她伸手:“罗医生,这次的手术幸好有你。” 蒋外公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大的折腾了,如果不是初夏帮着用针灸梳理稳住蒋外公的情况,这场手术非常惊险。 毕竟蒋外公九十多岁了,他的身体平时看着硬朗,可也真的是年纪到了,身体各个器官组织,都老化了。 初夏:“他是我外公。” 医生明白地拍拍她的肩膀,理解这种把亲人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来的感觉,宣布成功的那一刻,整个人会在一瞬间失去力气。 手术室里的护士扶着初夏走出去,除了在集训的岑淮安,蒋家人都到了,包括岑峥年和他父母。 看到脸色苍白,面上有些狼狈,整个人脱力的初夏,岑峥年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眼里染上浓浓的悲伤。 “初夏,外公他……” “救回来了。” “手术非常成功!” 初夏和医生同时开口,刚刚已经预想了最差结果,大家心里难受得不行,蒋胜男甚至心痛得差点晕过去时,听到了这两句话。 大悲大喜莫过于此! 蒋胜男浑身放松,一下子失去力气倒在岑父的怀里,蒋大舅和蒋二舅提着的心也全都放下了。 所有人脸上露出喜意,围着医生问蒋外公的情况,岑峥年扶着初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她要不要喝水? 初夏点头,他让她歇着,去外面找水了。 从医生口中,才知道救蒋外公初夏这次出了多大的力气,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 眼里带着表达不出来的感激,因为是亲近的人,才更能明白初夏对于蒋外公、对于整个蒋家人来说,她的做法是多么的重要。 “初夏。” 蒋胜男第一个说话,坐到了初夏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初夏的手心里都是汗,此时汗凉了,让她的手心都带着凉。 蒋胜男把她的手包起来给她暖着说:“我不知道用什么来谢谢你,好像不管怎么做,份量都不够。” 初夏脸上的疲惫很重,她朝蒋胜男笑了笑说:“妈,外公也是我外公。” 所以不用感谢,她做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换做其他人,需要她帮忙救,她也会救。 “我知道。但你的功劳不能抹平。” 蒋大舅他们也看向初夏,郑重和她说谢谢。 初夏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恰在这时,岑峥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热水,甚至还买了一个新杯子。 他把搪瓷缸给初夏拿着:“水有点烫。” 然后他才看向蒋大舅众人:“外公出来了吗?” “还在观察。” 岑峥年又看向蒋胜男,伸手在初夏头上轻轻摸着:“初夏累了,妈,我想先送她回家休息。” 蒋胜男明白了岑峥年的意思,赶紧开口:“对,你赶快送初夏回去休息。还有大哥,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我们排一下在医院照顾爸爸的顺序吧。我和老岑现在退休了,我们第一个吧。” 蒋大舅还没退,杨梅也没退。 他们两个早就到了能退休的年纪,但是部门不放人,两人正在培养接班人,培养出来就要退了。 倒是蒋二舅已经退休了,周华颖年纪小,但她也过了55岁,不过被学校退休重聘了。 蒋大舅和杨梅立马表示调班第二个,后面一个个排,初夏和岑峥年被排到了最后。 岑峥年送初夏回家时,初夏因为手术时间长,加上一直忙着救外公,心神俱疲,靠在副驾驶上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 岑峥年眉头轻皱,眼里的心疼流露出来。他很想抱抱初夏,但这会儿他开着车,没办法抱。 到家里,岑峥年抱初夏到床上她都没有醒。 他坐在床边,看着初夏熟睡的脸庞,用手给她理了理头发,靠过去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蒋外公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两天才醒,依旧没出来,倒是他还健在的老友知道了他生病的消息,纷纷让小辈带着来看他。 其实蒋外公的那些朋友,还健在的也不多了。 岑淮安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外公病倒的消息,是岑峥年让洪佑轩带给他的,集训队大人进不去。 岑淮安立马请假来了医院。 原本面上一直乐呵呵的太姥爷躺在病床上,面色虚弱得好像换了一个人,岑淮安的眼睛立马湿润了。 “太姥爷,是我,我是安安,我来看你了。” 岑淮安趴在重症监护室的门上,一声声喊着太姥爷,虽然他知道蒋外公听不到。 重症监护室一天只允许一个人进去,还要穿上严密的防护服。 主要病人需要安静,而且重症监护室一天24小时医护人员不断,一天家属只能探视一次,只允许两个家属探视,而且不能同时进去。 初夏在岑淮安身后轻轻摸着他的头:“你太姥爷没事了,熬过了这一关,他会活很久很久的。” 岑淮安低头用力擦掉眼泪“嗯”了一声。 今天进重症监护室的就是岑淮安。 他穿着严密的隔离服,坐在蒋外公的床边,严格遵守医生的嘱咐,没有打扰蒋外公休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就这样看着蒋外公,好像要把蒋外公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时间到了护士提醒岑淮安该出去时,岑淮安忽然开口说:“太姥爷,你一定要好起来,看着我去参加i比赛。” 岑淮安每天依旧去京华培训,隔两天晚上就会来医院看看蒋外公。 蒋大舅觉得他这样太累了,医院里有他们这些大人,让他在集训队好好学习。 岑淮安坚持:“来看太姥爷不影响我学习。” 洪佑轩看岑淮安越来越沉默,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在照顾集训学生时,他找了个时间把他带到了篮球场上。 “来,陪我打一场吧。”洪佑轩温和笑着看着岑淮安,手中拍着球。 岑淮安注视着那个球好一会儿,才开口:“好。” 篮球在两人手中运转起来,一会儿你抢到球我防守,一会儿我抢到球你防守。 彼此谁都不让谁,甚至用身体碰撞,岑淮安打得又凶又野,洪佑轩也放掉以往的温文尔雅,放开性子和他玩。 最后,岑淮安和洪佑轩都没有记谁进了多少球,究竟谁输谁赢。 他们两人打得酣畅淋漓,躺在篮球框下面的操场上,看着夕阳只剩下一个尾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洪佑轩站起来居高俯视着岑淮安,朝他伸出手:“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岑淮安抓住他的手一个借力站起来,“嗯”了一声:“谢谢。” 只有洪佑轩看出来了他的情绪不对,他也是对蒋外公的的情况知情者之一,知道他为什么状态不对。 “有事情不要都憋在心里,发泄出来会更好。” 岑淮安点头,两人朝食堂走去。 幸好京华寒假有学生在,食堂里一直有饭,不然两人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杭领也知道了岑淮安为什么经常请假,他虽然和蒋外公不是一个圈子的,也知道蒋外公的名气。 “你是蒋老的曾外孙?” 岑淮安“嗯”了一声。 杭领爽快批了他的请假,并和他一起去看了蒋外公。 这会儿蒋外公已经出了重整监护室,在医院住着调养身体。 他面色还是苍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每次看到安安过来,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安安。” “太姥爷,这是我老师。” 蒋外公的语气还虚弱着:“我……知道他。”语速也很慢:“华国数学领头人。” “蒋老。” 杭领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他床头,没有说其他的话,只围绕着岑淮安的数学天赋展开了话题。 蒋外公最爱听的就是这些了,他喜欢小辈们的优秀。当然不优秀也没关系,品性不能差,他也同样疼爱。 除了岑淮安的围棋,蒋外公对小辈们没什么要求。毕竟隔着辈,这些用不到他操心。 蒋外公说了会儿话就精神不济。 杭领告辞离开。 岑淮安在病房里陪着蒋外公入睡才走。 初夏除了上班,也是几乎每天都来医院,带着她特意做好的药膳。 蒋外公的身体是属于年纪大了,这个初夏的办法也不多,只能用一些食疗的办法。 在所有人的精心照顾下,蒋外公的身体慢慢恢复,终于被医生同意可以出院了。 不过回家之后的蒋外公也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忌口的东西更是一点都不能碰。 蒋胜男和岑父直接住在蒋外公家里照顾他,每顿饭都监督着。 虽然这个新年大家都没有过好,但蒋外公能救回来,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而此时的岑淮安,也迎来了集训队的倒计时。 再过两天,等老师宣布挑选出来的十五名学生,第一轮集训就结束了。 大家心里忐忑得不行,不停算着在集训队每次考试的成绩,特别是那些成绩忽高忽低的人,更是没底。 岑淮安一如既往的稳,他的成绩从来没有掉出去过前 118. 第 118 章 比赛,蒋知仪 “名单出来了!” “好紧张啊。” “紧张啥,反正我又进不去。” 杭领拿着一张纸进教室,没有卖关子,直接念出来人名以及前十五名学生的总成绩排名。 岑淮安名字被第一个念出来,他的成绩虽然有浮动,可是拿第一的次数更多,因此总排名他还是第一。 有几个人脸上露出失望,他们总觉得自己考试有几次掉出十五名之外没事,但总排名不会说谎。 名单确定之后,第一轮集训就结束了,被挑选出来的选手等着参加第一轮集训,到时候会从十五名选手里选出来六名参加i比赛。 距离第一轮集训的时间还早,岑淮安还没开学,他便每天都去看蒋外公。 蒋外公的身体在众人的照顾下慢慢变好,不过他这次生病也吓到了这些小辈。 蒋胜男和岑父在蒋外公身体检查没事后,就回了干休所,但每天仍来蒋外公家里。 而蒋大舅几人来得也更勤了。 初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转头问蒋知达:“外公生病这事,你告诉知仪了吗?” 蒋知达本来在削着苹果,准备用热水泡一下给蒋外公吃,闻言他动作僵硬了下。 “没有,当时太担心爷爷,我忘了。” 蒋知达皱了皱眉说:“一叔和一婶应该会告诉她吧。” 初夏:“我觉得可能也没有。不然知仪不会不回来京城。” 蒋知达眉心更紧了,其实这个消息最应该由蒋一舅夫妻告诉蒋知仪,其他人不管谁说越过了她亲爸妈都不合适。 蒋知达向来有话就说,他直接看向了蒋一舅:“一叔,爷爷生病的事你们和知仪说了吗?” 蒋一叔和周华颖一愣,两人自从经常联系不到蒋知仪,就和她的联系越来越少。 蒋外公一生病,两人一下子忙起来,更是忘了和蒋知仪说一声的事。 “我……我忙忘了。”蒋一舅揉了揉自己脑袋说。 周华颖拧了拧眉:“现在爸身体好了,不用再和知仪说了,她在羊城那么忙,和亲爸妈都联系不多。” 她的话带着些怨气。 蒋大舅和蒋胜男听到眉头皱了皱,蒋外公在门口晒着太阳,听到里面的话说:“我已经好了,不用再让知仪回来了。” 他的话一锤定音,屋内的人不再争执了。 不过蒋知达在去羊城时,还是把蒋外公生病的消息告诉了蒋知仪。 “你们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蒋知仪非常生气,立马回屋收拾东西,现在就要买飞机票回家。 “爷爷不想你现在回去。” 蒋知达跟着蒋知仪进房间,看着她收拾着行李箱,有些头疼地劝她。 蒋知仪猛地抬头,满脸的泪水:“哥……”她抽抽鼻子:“爷爷对我那么好,他生病了我不回去,我还是人吗?” 钱然在旁边看到蒋知仪哭得不能自己,着急地蹲下去抱住她:“咱们回京城,我陪你回京城。” “嗯!” 蒋知仪收拾好行李,立马出发去买机票。 当天的机票没有了,她急得不行:“还要再等一天吗?” 此时此刻,蒋知仪恨不得自己身上生出两条翅膀飞去京城,一刻都不能等,更别说一天了。 “别哭,我去想办法。” 机票也会有人退票,还有黄牛卖票。 钱然出去没多久,就弄到了两张去往京城的机票。 “下午一点的飞机,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蒋知仪这会儿的情绪很差,她没再动不动就哭,但也没有胃口吃东西。 “不想吃。” 但早上蒋知仪就没有吃饭,蒋知达看不得钱然好声好气的商量,直接拉起来蒋知仪说:“不吃饭你想饿死自己吗?” 拽着她就走了,钱然赶紧跟上去:“哥,你慢点。” 蒋知达恨铁不成钢地看钱然一眼:“你就可劲儿惯着她吧。” 钱然朝蒋知达笑了一声,伸手拉住蒋知仪的手没有说话。 不过他这个表现让蒋知达非常满意,证明自己妹妹没有找错对象。 蒋知达在羊城的工作没有做完,因此只有蒋知仪和钱然两人回京城。 她们到京城没有先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蒋外公家里。 今天不是工作日,蒋外公家里除了蒋胜男和岑父在,没有其他人。 蒋知仪这会儿根本想不起来她爸妈,见到躺在躺椅上的蒋外公,扔掉钱然的手直接抱住蒋外公哭。 “爷爷!” 她哭得话都说不全,蒋外公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不哭不哭,爷爷这不是没事嘛!” 蒋胜男没有上前,反而拉着蒋外公往外走了走,把空间让给蒋知仪和蒋外公。 等蒋知仪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后,她不好意思地擦着脸坐好。 “来洗把脸吧,眼睛都哭肿了。” 蒋胜男拉着蒋知仪的手,温和地把她带到浴室。 “姑姑。”蒋知仪许久没见过蒋胜男了,忽然见面她就在哭,蒋知仪面上露出不好意思。 蒋胜男摸了摸她的头,知道她的想法,并不在意:“其实你爷爷没想着你会回来。不过你回来,我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蒋知仪“嗯”一声,用水把脸洗干净,蒋胜男递给她一个毛巾。 蒋知仪还没有没被长辈这样温柔地对待,她妈妈性子是大家小姐,根本不会照顾小孩,从小她和她哥哥都是自力更生。 她脸有些红地接过来毛巾,擦着脸说:“姑姑,我自己来就好。” 蒋胜男笑得大气:“和姑姑客气什么,来擦擦雪花膏,不然脸容易干。” 等蒋知仪和蒋胜男再次出来,蒋知仪除了眼睛还有些红之外,已经看不出来她有哭过的痕迹了。 钱然忙站起来让出来位置给蒋知仪、蒋胜男坐,他脸上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要是蒋知仪两人再来晚点,他和蒋知仪恋爱的事情,能被蒋外公扒得一点不剩。 小辈们的心思在蒋外公眼里根本藏不住,刚刚蒋知仪哭时钱然担心焦急的神情,蒋外公看得一清一楚。 因此蒋知仪她们一走,蒋外公就唠家常一般和钱然说话,说着说着,钱然就被套出来了他和蒋知仪谈恋爱的事情。 其实平常钱然不会这么没警惕心,但蒋外公是长辈,又是他心爱之人的爷爷。 他小时候还经常跟着蒋知达来蒋外公家里,蒋外公对他很好,他就没了戒心。 不过这事蒋家人迟早都会知道,钱然的心态倒是放平了,没有很紧张。 蒋知仪坐下来,蒋外公第一句开口就是:“知仪长大了,都有对象了。” 蒋知仪心里一惊,差点没跳起来,转头看向钱然,眼神询问他究竟和她爷爷说了什么。 蒋外公笑呵呵地说:“你不用看小然,就你们俩刚刚进来的状态,瞒也瞒不住。” 蒋知仪抱着蒋外公的胳膊,撒娇地求他先不要告诉她爸妈。 “爷爷你知道的,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找了对象,不是他们帮我找的,不管小然人好人坏,他们一定都会让我们分手。” 这倒是周华颖会做出来的事。 “小然对你怎么样?” 蒋知仪脸有些红红地点头:“很好。” 她说了些钱然为她做的事情,还有这次她着急坐飞机回来钱然买票的事。 蒋外公听着,看向钱然点了点头,“你不错。” 他又把目光转向蒋知仪:“小然这样知道上进,家庭和睦人品好的小孩你爸妈都看不上,那你也不用他们看上了,外公做主同意你们在一起。” 其实钱然是蒋外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他什么样蒋外公很清楚,是个品性不差的孩子,他没有不满意的。 蒋知仪悄悄看向钱然,他也正好看向她,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甜甜地笑了,被家长认可的爱情更甜蜜了。 初夏知道蒋知仪回来时,她和钱然已经回来好几天了。 蒋知仪看到初夏,也是跑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表嫂,我好想你们啊!” 初夏拍拍她的背:“想我们就经常回来京城啊。” 蒋知仪松开她,脸上有着无奈:“表嫂,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你爸妈知道你回来了吗?” 蒋知仪摇头:“还不知道,我住在了爷爷家里。” 蒋知仪好几年不回来京城,现在回来了,她只想好好陪蒋外公几天,不想那么快走。 她请假请了半个月的假,家里老人生病了,报社也不是没人情的单位。 至于蒋知仪的工作,她这次突然请假,回去后肯定会有影响。 不过蒋知仪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在爷爷的健康面前,工作也要让步。 初夏眼里露出担忧:“今天是周日,你爸妈应该会来。” 蒋知仪没所谓地说:“来就来吧,我现在不怕她们来。” 她有爷爷支持,钱然也会帮她,她不回家,她爸妈想使用老一套把她关起来不可能。 初夏却不像蒋知仪那么乐观。不过蒋知仪已经决定了,初夏不会干涉她。 岑淮安现在的课业更重了,因为下一年他们就要升入高,所以这学期在拼命赶进度,他们还要把高的新知识先学了,留够高复习的时间。 因此岑淮安到蒋外公家里,和蒋外公说了会儿话就去书房做题了。 他除了做学校新发的试卷,还做江老师给他找的各种各样的奥数题目,其中就有历年i的考试题。 岑淮安知道江老师在奥数届有地位,但是他能找到这么多卷子,有些都是岑淮安从来没听过的地名的,他觉得江老师确实神通广大。 外面客厅人多,初夏和岑峥年也来了书房,两人一人看医学书,一人抱着空白的纸继续演算工作。 后来蒋知书和洛澎也进来了。 洛澎朝投来目光的初夏笑笑说:“外面有点乱。” “曦曦呢?” “和麓麓她们玩得开心呢。她还想和安安玩,我说安安哥哥在学习,不能打扰他,她就不找了。” 洛澎压低声音和初夏说,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尽管有时候蒋为曦有些调皮,但她没有学坏习惯,可爱灵动,洛澎一直觉得她就是上天送给她的最大的宝贝。 初夏脸上也露出笑意,她同样很喜欢曦曦。 两人没再说话,各自看书。 “嘭!”一声重重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初夏和岑峥年几人同时抬头,眼里露出同样的疑惑:外面怎么了? 连岑淮安都放下了手中的笔,跟着一起往书房外走。 不过她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震惊愤怒的声音:“蒋知仪!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知仪,你太让我和你妈妈失望了。”蒋一舅的声音随后响起。 蒋知仪:“就是有你们,我才没有和你们说我回来了。” 初夏几人走了出来,看到了外面蒋知仪和蒋一舅夫妻对峙的局面。 其他人在旁边劝着,而钱然对蒋知仪更是保护的姿态。 周华颖愤怒得让她都维持了外在的优雅了,直接训斥蒋知仪:“我看你是真的不要我和你爸了,好,你要是想和我们断绝关系,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我成全你!” “华颖,别说气话。”蒋胜男赶紧劝道。 蒋外公也说:“华颖,是我让知仪先不和你们说的,我想她多在这里几天,你不要和她生气。” “爸,你能不能不要再护着她了?” 周华颖根本不领情,逼着蒋知仪说话。 她刚要开口,钱然拉了拉她。 其实初夏能理解周华颖的愤怒,本来她就因为蒋知仪不回来压了一肚子火。 现在蒋知仪回来了,躲在爷爷家里不回家,一点和亲爸妈联系的意思都没有,蒋一舅和周华颖不气爆了才怪。 其实既然已经回来了,迟早蒋一舅夫妻要知道,蒋知仪不如早说。 “知仪,这事你做得确实不对,不管我和你妈怎样,你回来都应该和我们说一声,我们毕竟是你父母啊!”蒋一舅看向蒋知仪的目光带着失望和伤心。 蒋知仪被他看得心一疼,她只是害怕,害怕爸妈发火,到现在还是避不开。 不过她有错认错,直接和周华颖、蒋一舅道歉。 周华颖心中的气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但也不像刚才气得那么狠了。 谁知道气氛还没缓和,蒋知仪找了钱然这个对象的事被周华颖发现了,她的火蹭一下又起来了。 “蒋知仪,你好样的,你好样的!” 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而蒋一舅赶紧跟了上去。蒋知仪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的背影,胸口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样,闷得喘不过来气。 初夏在旁边一直看着失态的发展,看到最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场面她刚刚就预料到了。 蒋知仪和她父母的结现在越来越大,已经不好解了。 钱然担心地看着蒋知仪,眼里透出不安:“知仪。” “我没事。”蒋知仪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爸妈这态度我早就预想过了。” 但谁都能看出来蒋知仪是在强颜欢笑。 这次所有人在蒋外公家的气氛,完全不如之前的好,大家的心情因为蒋知仪和父母的争吵,也蒙上了一层担忧。 初夏一家人回家时也在说。 “知仪和她父母,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这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事情。”岑峥年的语气很冷静,蒋一舅家的家事,外人谁也插不了手。 “我知道。” 岑淮安说:“妈妈,我马上快要第一轮集训了。” 初夏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问他第一轮集训需要准备什么。 第一轮集训在四月份。 一共有七天,岑淮安请假去的。 集训的内容和第一轮没有多少差别,上课、考试还有其他的活动。 不过学习得知识更深了,岑淮安的室友在宿舍哀嚎压力大,老师讲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快跟不上了。 “岑神,你觉得难吗?” 自从岑淮安在集训队里大放光彩后,甚至很多人都追赶不上的那种优秀,岑神这个名字不知道从谁开始叫,叫的人越来越多,就这样岑淮安有了个固定的外号。 岑淮安还没说话,他另一个室友立马开口:“你听听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岑神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些难呢?对吧,岑神。” 岑淮安停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两人说:“我也觉得难。” 两人同时震惊:“妈呀,岑神你居然觉得难?我居然还有和岑神同一个思维的时候。岑神,你觉得哪个知识点难?” “不对啊。”有个室友反应了过来:“岑神,每次上课提问你,你都会啊。” 岑淮安:“我会不代表就不难了,对我们现在的知识储备量和思维来说,确实难。” 两个室友:…… 大佬的难和我们的难不是一个难。 岑淮安在集训队里的性子更稳了,他知道现在是关键的事了,一点都不能放松。 如果放松了,之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于溃。 幸好,考完了最后一场考试,岑淮安考了第一名,而总排名,他还是第一。 之前在全国联赛上和他同一分数的一个男生一个女生,两人也同样被选拔进了i六人选手之一。 岑淮安和他们还不够熟悉,平时他性子有些冷。女生的性子更冷,另一个男生也不活泼。 杭领看着挑选出来的人直接笑着说:“你们一个比一个话少,这个队伍回头得多沉默寡言啊!” 第四名的女生立马举手跳起来说:“老师,我活泼,我负责活跃气氛。” 第六名的男生就是岑淮安的一个室友,也跳了起来:“老师!老师!还有!” 杭领看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班里其他人也跟着笑:“好,有你们两个我不用担心了!” 距离i考试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岑淮安和其他选手一样,都在进行各种各样的奥数练习。 i太重要了,四中特批岑淮安有些课他可以不用上,不过岑淮安没这样做。 岑淮安只是平时课上的作业不写了,他该上课还是上课。 章麓看着岑淮安忙得不行的模样,她都替他觉得累。 “安安,你写了好久了,肯定很累?走走走,和我去打会儿球歇歇,一直写脑子都写迷糊了。” 章麓的个子已经长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练武还是因为她吃得好,个子直接长到了170,现在看来还有继续长的趋势。 她也爱上了一项新的校园运动,打篮球,有时候也会去踢足球和打排球。 岑淮安抬手,按了按他的颈椎,感觉到了疲累,他确实低头写题太久了。 他站起来,看向远方的操场,这会儿春暖花开,操场两旁的树枝繁叶茂,而操场上的同学也热闹地玩乐着。 “好。”岑淮安目光转向章麓说。 两人说去打球,也不能只有两人,章麓抬手一喊谁想去,不过几秒就凑够了两队人数。 章麓带一队,岑淮安带一队,他们两个都是学武,比其他同学在打篮球上更有优势。 比赛开始,两队立马火热地抢起来球。他们也不是很在意规则,只要不是明显违反规则的就行。 除了他们打球的这些人,还有同学帮着做裁判和计分员。 一场球赛酣畅淋漓地打下来,岑淮安出了一身的汗,而脑子确实如章麓所说,更加清醒了。 喝着水回班,重新做题时思路更加清晰了。 蒋知仪最终和蒋一舅夫妻也没有和解,一见面就吵,关系越来越僵。 直到她和钱然离开京城去羊城,那个结也没有解开。 倒是钱然一家人知道了蒋知仪的存在,对她非常喜欢关心。 主要他们儿子太大了,十出头的人了,他们为了儿子找媳妇的事想尽了办法,已经无计可施。 现在儿子主动找了对象,还是一直交好的蒋家女儿,他们简直高兴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这个惊喜给得太大了。 因此钱家人欢喜还来不及,哪可能给儿子和蒋知仪使绊子。 蒋知仪回到羊城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父母带给她的痛苦让她埋在了心底。 钱然都有了对象,蒋知达回来被蒋大舅和杨梅疯狂催婚,被杨梅逼着一天不停见女孩子,他都不知道他一天见了多少个女孩,谁是谁也都没有记住。 “妈!你这样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云梦泽还需要我去处理事情。” 他现在被相亲绊着,一点个人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去云梦泽了。 杨梅讲究效率,她开口说:“你现在赶紧找个女孩结婚,我就放你回云梦泽。” 蒋知达十分无奈:“妈,找对象结婚哪有那么简单,我不能随便找个人就说结婚了,那是对婚姻的不尊重。” 杨梅丝毫不心软:“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继续相亲。” 蒋知达:痛苦脸。 最后蒋知达实在受不了了,跑去初夏家里躲了一天。 “你说结婚就这样重要吗?我妈为了给我找个对象,快把我给逼疯了。” “表叔,我觉得人生还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事。” 岑淮安翻着岑峥年帮他找的那些专业资料说:“这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蒋知达用力揉了揉他的头,笑得大声说:“哎呀,别看安安年纪小,说得这话就是好听!” 岑淮安把他的手拿掉,有些无奈地理了理头发:“表叔,多看书,你也可以知道。” 然后坐得距离蒋知达远了点。 初夏插着盘子里的水果说:“我和安安的观点一致。但可惜的是,你妈妈和我们的观点不一致。” 蒋知达重重叹口气:“你们帮我想想办法,这真的已经影响到我生活了。” 岑淮安和初夏一起摇头:“没有办法。” 初夏又说:“除非你现在立马能有个对象堵住你妈妈那里,不然想再多办法也没用。” 蒋知达摸着下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表嫂,你说得对啊,我要是能立马有个对象就好了。” 初夏:“那你继续做梦吧。” 蒋知达神秘地笑了笑,接着没两天,初夏就听到蒋知达找到对象的事。 初夏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还真找到了,蒋知达的速度挺快。 不过初夏也没有很在意这事,她现在正忙着整理最近她接诊的病人中,一些类似的病例,准备写成经验册子,以后更方便她积累学习对比。 暑假刚开始,i比赛要进行了。 这次举办i的地点就在华国京城,这是最令初夏开心的事情,岑淮安不用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去国外参加比赛了。 初夏也不用担心他如果去了国外水土不服或者不适应那边的生活。 在主场比赛和在外国比赛是不一样的,会降低许多紧张感,比赛的时候也会更方便、更自如。 不过就是在京城比赛,岑淮安这几名被挑选出来的选手,也提前进入赛场给选手准备的房间里居住,提前适应考场。 他们剩下的训练都是在赛场上进行的。 而这时,其他国家的选手,也都陆陆续续从京城机场抵达赛场。 国选手是最傲气的,r国选手也傲气,对于京城的赛场处处观察。而h国的选手喜欢没事找事,挑各种主办方的毛病。 岑淮安和队友去吃饭时,也经常遇到各国的选手。 有的国家选手和岑淮安他们走好交流,面上带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一的表情。 有的国家选手就非常看不起岑淮安他们,直接做出失败的手势挑衅。 岑淮安作为队长从来不回应。 i赛事有各种各样的规定,如果因为沉不住气,在比赛前因为违反规定被淘汰了,那就太憋屈了。 岑淮安拦住他队友里脾气最冲动的室友,看向挑衅的选手,一串流利的英语说出来。 岑淮安的队友是第一次见他展现外语能力,震惊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现在你们只是口头上占便宜,咱们考试的时候见,到时候你会发现你们的行为多可笑。” 那群男男女女,最大不超过19岁的外国学生们气得指着岑淮安的鼻子骂,但他们又不敢做出更多的举动。 “狗吠。” 说完岑淮安转身就走,外国的那群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岑淮安说的什么,他已经走出了这些人的视线。 再追上去就落入下乘了,那些人只能憋闷地把气压下去。 i比赛一共进行两天,一天考一张试卷,道题,4.5个小时。由此可见,出得题会非常难,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轻易做出来的。 上午九点,第一场考试开始,从开始时就已经架着机器开始进行直播了。 这是最近华国要举办的最大赛事了,而且还是代表华国青少年数学力量的i比赛,自然要进行全程直播,让全国观众都能看到华国少年的风采,也让所有人看到华国的大气。 这场比赛家里重视孩子成绩的,都在家进行了观看。不仅自己看,有的还拉着孩子一起看。 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期,整个华国的学生都放假了,正是没事做的时候,被家长抓着一看就是几个小时,谁也受不住。 不过认识岑淮安的学生都在看,大多数都是岑淮安的同学,他们这一刻激动又紧张。 既为岑淮安自豪,又为他担心,怕他在i赛场上没有取得圆满的成绩。 四中的学生早就被学校通知暑假里不要忘了看岑淮安的i比赛,为他加油。 因此齐洺和他表哥在家里一起看,而看着看着,关燕也坐了过来。 看到电视上一闪而过的熟悉的人影,她下意识地眉心皱了下:总觉得那个人影很熟悉,但她又想不起来那究竟是谁,闪得太快了,除了身影之外,她没看清楚脸。 等到镜头再次扭转过来,关燕一下子看清了岑淮安的脸。上天好像格外优待他这张脸,长大了一点模样没变,看起来还越来越优秀了。 关燕一下子捏紧了齐洺的胳膊,齐洺疼得“哇”一声叫起来:“妈!好疼,别捏我胳膊。” 关燕一下子回神,赶紧松开他检查他的胳膊,还好她用的力气不大,齐洺胳膊除了有点红倒也没有其他的事。 “洺洺,那个是岑淮安吗?” 关燕问齐洺。 齐洺和他表哥同时点头回答:“是他啊。就是因为他成了参加i比赛的选手,我们学校才让我们在家看他比赛的直播。” 关燕确定了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洺洺,这个i比赛,你可以被选拔进去吗?” 齐洺瞪大眼睛望向关燕,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妈,你对我的实力是有多大的自信啊?你知道进入i有多难吗?” 关燕还真不知道,她又不是学生,对于学生竞赛、i比赛虽说知道一点,但其中的内部知识她也不清不。 齐洺的表哥神色同情地看着表弟,和关燕科普了下进入i赛场的难度。 齐洺现在连奥数班都没进去,更别说其他的了。 关燕眉心拧得更紧了:“洺洺,你能参加奥数班吗?” 齐洺更加震惊:“妈,你不要吓我,我不是那个苗子,我也没有那个脑子。” 关燕遗憾地叹口气,继续看电视里的i比赛,越看越觉得岑淮安这个小孩不简单。 “洺洺,我让你们多和岑淮安接触,和他交朋友,你看他多优秀啊!” 齐洺:“妈,我和表哥试了,他不想和我们交朋友,根本不搭理我们那么多,我们怎么做朋友啊?”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关燕一定要让他和岑淮安做朋友,不过关燕说了他就去做,只不过兴趣不大。 看到岑淮安不理他,正中他下怀,以后他也不用再继续想着法子接近岑淮安了。 关燕摸摸他的头:“你不懂,妈妈是为你好。” 大人的通道难以打通,但通过小孩子就很容易通了。 她丈夫在京城做生意并不顺,现在还在京城的市场里沉浮着,没有稳定下来。 关燕一直想着,能打通初夏这边的关系就好了。大人不好接近,接近小孩子也可以,到时候通过小孩,两家自然而然就走近了。 没想到儿子和外甥这么不争气,没有一个和岑淮安做成朋友的,岑淮安和他父母的性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和他父母一样不好弄。 齐洺看着关燕的表情,听着他的话,煞有介事点点头:他确实不懂,他也不想参与大人的复杂的事,妈妈的心思他更猜不出来,因此专心和表哥一起看电视。 看着两人还凑在一起讨论。 “那个选手是不是一直皱眉?” “你看那个,好好笑啊,他居然喜欢抓头发。” “那个黄头发的怎么回事,怎么半天不写了?” 关燕听着儿子和外甥的话,只觉得眼前是黑暗的。她的儿子和岑淮安,怎么能差距这么大,看得她心情郁闷。 关燕和齐洺人不止看一天的直播,比赛直播多少天,他们也就看了多少天。 最后一天公布成绩时,齐洺和关燕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电视,就等着主持人念金银牌的名字。 i比赛也是分金银牌,金银牌的名次是按照两次考试成绩排的,看哪个国家的选手写的卷子成绩好,得的金牌数量多,这是决定名次的关键。 119. 第 119 章 羊城之旅 i比赛一共六题,一题七分,满分42分,34分是金牌线,29分是银牌线,23分是铜牌线。 华国队包括岑淮安在内,三个满分,其他三人一个40分,一个38分,还有一个33分,五个金牌,一个银牌。 得银牌的那名选手就是挑选的最后一名男生,他坐在岑淮安身旁,唉声叹气。 “怎么就差一分!就差那么一分呢!” 再多一分他就是金牌了,但是他就是差了那么一分,他一脸的不甘心还有懊恼。 “岑神,你们怎么考的满分啊?” 岑淮安:“把题做对就考到了。” 男生:…… 他当然也知道把题做对了就能满分,问题是,怎么能全做对? 关燕和齐洺看着电视里主持人宣布华国队io国际数学竞赛第一时,不约而同皱了下眉。 电视里,岑淮安站在最前面,脖子上挂着i的金牌,主持人让他笑一笑。 齐洺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失去了什么,又不知道失去了什么。 “妈妈,为什么看着他得奖,我这里会不舒服?” 关燕只是感觉岑淮安太优秀了,他越:“那是因为,明明和你同一起跑线的人,现在却超过了你,甚至越跑越远,你感觉永远也追不上了。” 齐洺神色一怔,向来没心没肺只知道玩的脸上,忽然就多了难过。 关燕没再说话,她儿子再差也是她儿子,别人的儿子再好,也不是她儿子。 齐洺的眼睛注视着电视上岑淮安的脸,记者一直在要求,但是岑淮安依旧没有笑,就这样淡淡地看着镜头,那个记者不再说话了。 齐洺感觉那个眼神好像透过镜头一直射到他心里,让他下意识躲开了。 再次抬头,岑淮安和他的队友从台上下来了,齐洺的视线还追随着岑淮安,直到彻底看不到他为止。 岑淮安不知道有陌生人一直这么关注他。关燕和齐洺对于他来说就是陌生人。 初夏和岑峥年也在看直播。 岑峥年最近不忙,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他们研究室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华国也成了继国和f国之后,第三个在航天上进入该领域的国家。 这次任务之后,华国的航天开始和国际进行合作,也代表着一个新的起征点。 完成任务之后的岑峥年有假期,但他没有休,想等着初夏和安安都有时间了再休息,到时候可以一家人一起出去走走看看。 初夏也知道岑峥年的这个想法,因此她在排自己的班,看能空出来多少休息时间。 岑淮安的假期比较固定,就是暑假和寒假。今年暑假初他有比赛,初夏就打算等他比赛结束再说这些玩乐的事。 在电视上宣布分数和得金牌的选手时,初夏非常紧张,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电视机,手紧紧攥着岑峥年的手。 岑峥年面上比初夏看着平稳些,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在加快。 当念到岑淮安的成绩满分,活得i金牌时,初夏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而岑峥年的神色也变得轻松。 “安安是满分!是金牌!”初夏转身紧紧抱住岑峥年,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和开心。 岑峥年抱着她,眼里含着笑:“嗯。” 初夏开心了会儿,放开岑峥年,继续看电视。 拍摄的机器好像独爱岑淮安,一直在围着他拍,而最开心就是初夏了,可以一直看到安安。 “你看安安还是那么不爱笑。” 岑峥年点头:“他性格如此。” “不过我能看出来,安安心里很高兴,你看他的眼睛。” 岑峥年顺着初夏的意思去看,安安眼睛里好像带着光,比平时看着更精神。 看完i的比赛,初夏关掉电视,让岑峥年出去买两个西瓜回来。 “我估计晚上安安就会回来了。” 岑峥年伸手握住初夏的手,一个用力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现在外面没有很热了,和我一起出去走走?” 初夏看看外面,虽然太阳没有中午那么大,但仍旧能看到热气下扭曲的空气,她摇头:“我不去,我在家等你。” 说着,她在岑峥年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你最好了。” 岑峥年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手圈在初夏的腰间,把她带到自己身前,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良久,岑峥年松开初夏,她的唇瓣更加饱满红润,娇露欲滴让岑峥年的眸色暗了暗。 不过他还要去买西瓜,摸了摸初夏的头,转身往外走,在出门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 等岑峥年离开家门,初夏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刚刚她差点以为岑峥年要做些什么了。 岑淮安晚上回到家时,就吃到了一直冰在水里的西瓜,清凉爽甜,一个人抱着一半西瓜用勺子挖着吃,很痛快。 “妈妈,杭老师又找我让我保送了。” 而且不止杭老师,其他高校也有老师找他。 初夏吃着岑峥年切成小块的西瓜,咽下去后问:“你怎么说的?” “我都拒绝了。我现在对于以后想学的东西,已经隐隐有了想法。” 初夏立马来了精神,转头看着他:“你以后想学什么?” 岑淮安:“妈妈,可不可以等段时间再说。” 岑淮安现在只是隐隐有了想法,但还没有完全确定,他想要接触更多,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 “好。”初夏也没有硬逼着他一定要告诉自己,本身专业爱好的事就是岑淮安自己的事,初夏尊重他的意见。 倒是岑峥年看着岑淮安,眼睛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岑淮安i结束的第二天,蒋知达跑来了初夏家里,当时只有岑淮安一人在家。 “表叔?” 章麓跟着蒋知达一起来的,还有蒋为曦和蒋为先。 一看到岑淮安,蒋为曦立马蹦蹦跳跳跑过去:“哥哥!” 岑淮安赶紧伸手接住她,蒋为曦挂在他身上“咯咯咯”地笑。 “哥哥好厉害!i得了金牌!” 蒋为曦已经从家里人口里知道了岑淮安获得的荣誉,格外自豪。 “以后我也要像哥哥这样厉害!” 岑淮安把她放在沙发上坐好,揉了揉她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脑袋:“曦曦可以做到的。” 蒋为曦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觉得我也可以做到!” 蒋知达和章麓、蒋为先看着她可爱的模样,都不约而同笑起来。 “安安!你不知道,你在我朋友圈里现在名气多大。” 岑淮安:“这已经过去了。” “不不不!”章麓伸出手指摆了摆:“这哪能过去呢,你昨天才得的金牌,是最新鲜的荣誉!” 蒋知达往沙发上随意地一坐,身子往后一躺,整个人看着十分不羁:“麓麓说得对。这可不能过去,多高的荣誉,怎么也得庆祝一下。” “对!”蒋为先跟着点头:“哥,我们今天过来就是问你想怎么庆祝?” 岑淮安真没有想过要庆祝这些,他摇头:“不用庆祝。” 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人生中的一个小目标实现了,而以后他还会有更多的目标。 蒋知达和章麓他们却没有让他就这样,让i满分的成绩轻易过去。 硬是拉着岑淮安去了云梦泽。 走之前,岑淮安用bb机呼了初夏,又在家里写了纸条。 “放心,我们来和你爸妈说过。” 给岑淮安在云梦泽的庆祝并没有大人,只有他们几个小孩,外加上一个蒋知达。 在云梦泽里,蒋知达让最厉害的大厨做了一桌好菜,全是岑淮安爱吃的,当然几个小孩也都爱吃。 章麓一边吃着美味的菜,一边和岑淮安说:“唔,平时表叔可没有那么舍得,今天我们都沾了安安的光!” 蒋知达重重揉一下她的头:“平时我哪里亏待你了?你吃的好东西还少吗?” 章麓朝蒋知达“嘿嘿”一笑:“表叔别气嘛,我这不是为了衬托安安的重要性嘛!” 蒋知达一笑:“确实,没有安安,想吃这么完整的美食也难。” 蒋为曦捧着一个小碗,小碗里放了满满当当的食物,她吃得头也不抬,小嘴鼓鼓囊囊的,跟个河豚一样,还“嗯嗯”点着头,特别可爱。 云梦泽里除了蒋知达之外,沈川也在。他同样知道了岑淮安获得了i国际数学竞赛的金牌,中途特意进来给岑淮安送了个礼物。 “你是达子的侄子,就是我侄子。拿着,叔奖励你的!” 岑淮安看向蒋知达,他点了点头,他才把那个小盒子收起来了。 蒋知达和章麓他们也有给岑淮安准备的礼物。 蒋知达送的是厂里新出的一台bb机,章麓送的是一双运动鞋,蒋为先钱不多,送了一本书,连蒋为曦都送了,是她亲手画的画。 岑淮安拿着那些礼物,原本得奖之后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翻涌起来,心口鼓鼓涨涨,充满暖意。 岑淮安回到家,发现惊喜远不止如此。 初夏给他买了蛋糕,岑峥年送了他最近新做的模型,而那个模型,让岑淮安神色怔愣了下:“爸爸。” 岑峥年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志向远大,看来我猜得没错。” 初夏看着两人,脸上露出疑惑,不明白他们打什么哑谜:“你们说什么呢?” 岑峥年知道岑淮安现在还没有完全把内心的想法坚定下来,转头温和笑着说:“没什么,安安,来切蛋糕吧。” 吃过晚饭,初夏问岑峥年:“你的假批下来了吗?” “批了。” 初夏脸上立马露出开心的笑:“我也请下来了假,咱们明天就能出发了!” 岑淮安看看两人,眼里露出困惑:“妈妈,出发去哪里?” “去羊城。” 岑淮安神色更疑惑了,怎么突然就要去羊城了。 初夏拍了下额头,想起来自己忘记和岑淮安说了,便开口道:“你爸爸正好有假期,你也放假了,我们准备带着你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岑淮安其实在现在这个年代,去过甘州、从梁州来京城,属于去过挺多地方的人了。 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从老家出来过,县城之外的城市从来没见过。 岑淮安心一下子雀跃起来,一股激动从心里涌出。 “表叔和我们一起去吗?” 岑淮安知道蒋知达经常跑羊城。 “只有我们一家三口。” 岑峥年已经安排好了,他和岑淮安缓缓道出一家人游玩的计划。 到羊城他们属于人生地不熟,因此岑峥年一早就拜托蒋知达在羊城找好了向导。 过去之后,蒋知仪和钱然会来接他们。 九十年代初的广州,已经非常繁华热闹了,高楼大厦和破败平矮的房屋同时存在,人们用的最多的交通工具还是公交车和自行车。 不过这会儿大街上已经出现摩托车、小汽车,而且数量不少。 刚出机场,初夏三人就看到了钱然和蒋知仪站在那里。 蒋知仪穿着衬衫、裤子,而钱然穿着短袖、短裤,好像蒋知仪是出入高端场合的老板,钱然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表哥!表嫂!安安!” 蒋知仪高兴地冲她们招手,脸上是没有任何隐藏的灿烂笑容:“这个鬼天气,热死了!” 蒋知仪笑着用手帕抹了把脸上的汗:“表嫂,你们这会儿来时间不赶巧,正是羊城最热的时候。” 羊城的冬天和京城比,对蒋知仪来说根本不冷,连袄都穿不到。也没有春秋的过度,一下子就进入了夏天,夏季持续时间非常长。 盛夏的时候,羊城外面根本没办法久待。 初夏也想换个时间,但如果等到寒假,又不知道什么情形了,万一那会儿岑峥年再次忙起来了,她们一家人就没办法一起游玩了。 钱然说:“家里安了空调,表哥表嫂住达子家里吧。” 蒋知达的房子和钱然的是挨着的,钱然家一周请人打扫一次,蒋知达家里也是如此,因此里面并不脏。 蒋知仪也住在蒋知达家里。 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出发时,蒋知达就把房子的钥匙给她们了。 “平时我住一楼的卧室,知仪在一楼的客房住,二楼的房间只放了简单的家具,床柜子什么的,可以住人,表哥你们住楼上吧,比去宾馆安全。” 羊城现在是发展最快的时期,也是最混乱的时期。 过来的路上蒋知仪就和初夏他们说了:“在路上走着最好不要戴首饰,特别金银这种,飞车党和扒手非常多。” 在羊城被飞车党抓走耳坠项链的人非常多,甚至有人的耳垂,因为拽耳坠的巨大力气被带穿了,血流不止。 蒋知仪自己就报道过很多这种新闻。她现在除了看到羊城的发展,还看到了羊城发展的乱象。 底下滋生的阴暗非常多,说起这个,蒋知仪的眼眸就低垂下去,她现在做的工作就是致力于把这些阴暗面暴露出去。 因此她的工作很多危险,她还和钱然的保镖一直学着防身术,随身带着刀和其他防身的工具。 钱然对于她的工作支持但又担惊受怕。 蒋知仪为什么和钱然能谈恋爱,就是他对于她工作的态度。他很心疼她,也想让她不要干记者的工作。 可他从来不会阻止她去做这个工作,为了她的安全,他会想办法,努力让她在工作中保住她自己。 初夏敏感地察觉到蒋知仪的情绪不对,她很快联想到了她的工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蒋知仪脸上露出动容的神色。 家里人一直不支持她做记者,现在能有初夏她们的理解,她觉得自己不是孤军奋战了。 初夏她们假期的时间不短,因此一家人并没有急着去外面游玩。 现在正是天最热的时候,蒋知达屋里有空调,她们享受着屋内的凉爽,收拾着晚上睡觉的地方。 楼上就像蒋知达说的那样,除了床、柜子、桌椅,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被褥也没有。 还好这栋楼属于高档住宅,里面住的人都是有点家底的,附近的各种设施也比较齐全,不用走远,初夏几人就置办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 钱然和岑峥年、岑淮安抱大件的,初夏和蒋知仪提小件的。 进家后,钱然还说:“夏天不需要厚被子,洗衣房有洗衣机,毛毯褥子床单过一遍水晚上就能干。” 蒋知仪下午还有工作,中午和初夏她们吃过饭就去忙了。 钱然说要去工厂,岑淮安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眼睛看向他,又很快低下去。 钱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笑着问他:“安安想跟着我一起去吗?” 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洗晒晾绳上了,工厂还有初夏的股份,因此她站起来说:“正好下午没事,一起去看看吧。” 安安眼里露出不明显的开心,但初夏感受到了他心情很好。 工厂不在羊城,在深市,距离住宅距离不近,但也不算远,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平时钱然也不是每天都来,他过去的次数不定,但一周总有两次是去看厂里的情况的。 厂里有厂长,负责厂里的各种工作,钱然的工作是和各个合作的老板对接,处理其他的事务。 除了这个厂之外,蒋知达和钱然还开了另外的厂,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他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也更敢拼了。 厂长是轮班休息,每天机器都要开工,因此这会儿过去厂子里依旧是工人热火朝天忙碌的场景。 一路走来,初夏看到了羊城、深市和京城完全不一样的朝气活力。 它们是正快速发展的城市,没有京城那么浓厚的皇城文化,却也有自己的底蕴和魅力,而且正焕发新的精彩。 路两边到处都是摆摊叫卖的人,这是在京城很少看到的。 一切时兴的东西,你都能在这里找到。不仅仅是衣服和生活用品,还有各种音像制品、各种电子类产品。 岑淮安手中的bb机,在羊城和深市,经常可以看到有人手里拿着。 除此之外,初夏还看到了有人手中拿着大哥大,“喂喂喂!”高声喊着,生怕别人看不到他手里的东西。 “妈妈,那是什么?” 车子已经走远,岑淮安还回头看着拿大哥大的人,眼里露出感兴趣的光芒。 钱然笑着说:“那是大哥大,和电话一样的用处。就是电话需要接电话线,大哥大不用,拿着就能打电话。” 岑淮安眼里的光更盛了,再次转头去看大哥大,直到彻底看不见那个老板。 “喜欢大哥大?” 初夏目光落在岑淮安身上,语气带着笃定。 岑淮安犹豫了下,点头。 “我觉得它和bb机有相似的地方。” “确实,它们用的都是无线信号。”岑峥年在前面说,和岑淮安解释两样东西的具体差别。 bb机是无线传呼,而大哥大可以无线通话。bb机用的是模拟信号或者数字信号,而大哥大用的只有模拟信号。 模拟信号容易被干扰,并不稳定,因为技术原因,大哥大只支持电池储存的30分钟通话时间。 钱然则和岑淮安说了大哥大的售价还有每个月需要交的通话费。 一个大哥大要上万不止,而每个月还要有120的通话费,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 也不怪刚刚那个大哥为什么想拿着大哥大炫耀了,他确实有炫耀的资本。 岑淮安一听大哥大的价格那么高,他数数自己的存款,买了也用不起,打消了想买一个的念头。 在工厂里,初夏、岑淮安、岑峥年跟着钱然参观车间。 工人们的工作都是流水线,因为是电子类的产品,没有多少重活,就是坐的时间久,会腰酸背痛。 岑淮安的注意力都在那组装的小小零件上,他每一项都会询问钱然,在钱然讲解时,听得非常认真。 参观完工厂,钱然又带着初夏一行人去研发部。 “我和达子哥听了表嫂你的建议,到各个大学高薪挖来很多人才,现在我们自己研发的bb机还有其他半导体产品,不比国外的差。” 钱然说起这些时,语气带着自豪。 工厂和研发部有现在的模样,都是他和达子一点点摸索着建起来的,跟养孩子一样,比养孩子还累。 研发部和工厂流水线的氛围完全不同。 这里的人也忙,但带给初夏的感觉和蒋知书公司后面的实验楼一样,有一种研发的严谨和严肃感。 研发部的人更多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没有流水线上的工人那样有激情,他们的情绪更稳定,表情都是一样的认真,连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钱然也没有打扰他们。 虽然他不会研究,可他要听每次研究部研究出来的产品报告,他自己也会琢磨各种产品。 如果钱然不懂,就很可能会糊弄过去。因此他给岑淮安讲起来各种仪器设备,还有新研发的产品、每个组装的零件,都头头是道。 初夏不懂这些,只是听着增长知识。 岑淮安和岑峥年两人完全不同,他们不仅能听懂,还可以提出来自己的想法。 特别是岑淮安问的一些问题,让初夏感到惊异,钱然比她还诧异。 “安安好像对半导体、无线信号的知识了解得挺多的。” 岑淮安:“我读过关于这方面知识的一些书。” 有些书是他有了bb机之后自己找来看的,有些是岑峥年找来给他的专业书。 钱然再一次感叹岑淮安的聪明,不过也没多想,继续给他讲。 除此之外,他还带着岑淮安他们在正在做实验的房间外面,透过窗户看里面忙碌的研发人员。 “有时候我挺佩服他们的研究精神的。” 初夏和钱然感同身受,因为她丈夫工作时,就和里面正研究着的那些科研人员一样,全神贯注,一点精力都不会分给外界。 岑峥年看着里面的场景,确实联想到了他自己,他从进研究部时,就能感受到熟悉的氛围。 岑淮安则是眼睛眨也不眨地里面研究人员的动作,看他们怎么组装,怎么实验。 从厂里出来之后,岑淮安坐在车上,低头在本子上飞快写着东西。 钱然问初夏和岑峥年,他们还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初夏看向岑淮安:“安安?” 岑淮安抬头,眼里还有茫然。 钱然又问了一遍,他摇头:“我不想去了。如果回去的时候有书店,小然叔,能让车子停一下吗?” 钱然立马点头:“当然可以,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初夏看着岑淮安,也能看出来些什么了。 她眼睛移向岑峥年,低声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岑峥年:“我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现在呢?”初夏歪着头问他,眼里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全家人就瞒着她自己! 岑峥年低声笑了声,伸手摸了摸初夏的头,被初夏拍掉了:“正经回答!” “不确定。” 初夏瞪着他。 岑峥年没等她发火,赶紧解释道:“在安安没有说之前,我都是不确定的。” 初夏心里的气消散了些,岑峥年这话说得没错,安安没有明确他究竟要学什么时,她们的想法都只是猜测。 不过岑淮安也没有让两人猜测太久,晚上他写完今天所有的所见所感,合上笔记本看向了初夏和岑峥年。 “妈妈,爸爸,我以后想学无线电系半导体。” 初夏和岑峥年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不意外的神色。 “这个专业在华国现在还属于落后阶段。”岑峥年说,他从事的科研工作,和无线信息有交叉,对此也有一定的了解。 “你如果要走这条路,可能会比其他路更艰辛。如果你确定了,就不能怕难。”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爸爸,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就是现在技术落后,我才想学这个专业。” 岑淮安也想自己的所学能有价值,他和岑峥年生活了那么久,思想会受到岑峥年的影响。 岑峥年眼里露出笑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岑淮安什么都明白。 初夏比岑峥年的心情更复杂,当然更多的是欣喜。 从岑淮安决定学这个专业时,他未来的发展道路,彻底和书里不一样了。 书里他学的不是这个专业,当时他一心想挣钱,根本没有所学要有价值的想法。 后来创造了商业帝国后,所挣的钱也从来没有想过回馈给其他人。 因为在书里他得到的爱很少,钱是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现在安安依旧爱钱,不过他还有更多重要的人和东西,钱只是一样,不会如救命稻草一样死抓着不放。 岑峥年对于无线电系半导体比岑淮安知道得更多,且都是外面书里不会写的东西,想买都买不到。 他便问岑淮安今天还有什么疑问,把他知道的告诉岑淮安。 初夏没有打扰两人,先去浴室洗澡了。 她刚出来,头发都还没擦,只是用毛巾包着,屋外的门就被剧烈急促地敲响了。 “表哥!表嫂!” 岑峥年停下说话,立马站起来去开门,就看到钱然扶着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高大男人,而一旁站着的是蒋知仪,她手上全是血,一只手明显不正常地垂着。 初夏心一跳,赶忙走过去帮忙:“知仪,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钱然和岑峥年终于把高大男人移到沙发上坐好,岑淮安已经快速把初夏的医疗箱抱过来了。 但凡出门,初夏都会带着自己的医疗箱,这是作为一名医生的职业习惯。 钱然和初夏她们说:“这是我悄悄派给知仪的保镖,她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他在,知仪就危险了。” 说起这事时,钱然的眉心紧皱,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手还发着抖,紧紧握着蒋知仪的手确定她还在这里。 初夏看一眼蒋知仪,让岑峥年把男人身上的t恤和裤子脱了。 男人身上的黑t前面已经沾满了血迹,只不过因为颜色原因,只能看到衣服颜色变深了,不靠近闻发现不了流血。 男人自己脱掉t恤,并没有脱裤子:“下面没受伤。” 这是男人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没有喊疼,除了眉毛一直皱着,几乎看不出来他受伤。 在男人小腹上,有一个刀插进去的痕迹,而血就是从里面源源不断流出来的。 初夏一看便皱眉:“这伤势你们更应该去的是医院,我医疗箱的东西没有医院齐全。” “不能去。”蒋知仪的声音带着哭声说:“那些人会去医院堵我们,过去了就是死。” 在现在羊城还混乱的阶段,杀人伤人的事件并不少见。 “他的伤口过大,需要缝合。还好他没有伤到内脏,不然他撑不到现在。我医疗箱里没有麻醉药。” “没事。”受伤男人说,音色很低,带着浓重的羊城口音。 “缝吧。”钱然也在一旁说:“他能忍住。” 初夏把男人伤口周围的脏污处理了,给伤口进行消毒。 沾满了碘伏的棉花团触碰到伤口,那男人的小腹猛地一缩,就这样了,初夏也没听到他吭声。 初夏消毒的速度很快,她戴上手套,拿起缝合的针线,针也进行了消毒,开始给男人缝。 但针刚要扎在皮肤上,初夏停下了,抬头看向岑峥年:“帮我拿个手电筒照着。” “我去拿!”钱然跑得很快,不过几个呼吸间,已经拿着手电筒出来了,照在伤口的地方。 伤口有一寸左右的长度,初夏下针又快又稳。因为知道没有麻药会受罪,她让男人紧紧咬着一块毛巾。 没用多长时间,初夏就缝合好了,她在伤口处上好药,包扎好,这才站起来。 她一低头,就看到了男人满头的汗珠,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扭曲了。 这会儿初夏才意识到,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喊一句疼,太能忍了。 蒋知仪倒没有明显的外伤,她只是胳膊脱臼了,初夏一个用力就接上了。 她刚接上就抓着初夏的手臂,心急地问:“表嫂,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 初夏把她的手拉开,低头收拾着东西说:“只要遵医嘱,好好休养,一周就可以长得差不多拆线了。还有你……” 初夏看向蒋知仪说:“这几天脱臼的手记得不要用力,如果再次脱臼以后会习惯性脱臼。” 蒋知仪闻言赶紧点头:“我记住了表嫂。” 她对自己的伤还不是最关心的,她最担心的是受伤的保镖,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受伤。 钱然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别担心,我们一起照顾黑大。” 保镖的名字就叫黑大,他姓黑,他还有兄弟叫黑二,黑三,可见父母起名的随意。 初夏收拾好医疗箱,去浴室洗手回来,坐在沙发上。 “知仪,现在能和我说说吗?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还有人跟踪你们追杀?” 初夏心里有猜想是因为蒋知仪的工作,但具体的她和岑峥年、岑淮安猜不出来。 120. 第 120 章 回来,国庆计划(捉虫…… “我在跟一个人,他和羊城许多的拐卖、强迫卖.淫、强占地盘、抢劫等等的犯罪行为都有关。警方抓不到他犯罪的证据,也没人敢举报他,而且他还打通了很多关系。” 蒋知仪捧着一杯茶,说起这些时,后背感到一阵的寒意,手也有些发抖。 初夏握住了她的手:“如果说不下去,就算了。” “不!”蒋知仪猛地抬起头看向初夏:“我要是不说出来,憋在我心里会发疯。” 她低头喝口水,好像压下了心理的恐惧,继续说道:“上次我在火车站差点被强制拐走,就有他的手笔。后来警方顺着那条线查下去,只是查到了明面上的一些人,他真正的势力,都在水下面潜伏着。 所以我在从前辈嘴里知道这些事后,我就接下了报社的任务,想拍下他犯罪的证据。” 蒋知仪一开始很低调,她因为在这个团伙手里吃过亏,还让这个团伙损失了很多人,所以她的脸在这些团伙面前并不陌生。 她需要乔装打扮来卧底深入这个组织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靠着装傻被骗了进去,在被卖之前,她拍到了许多这个组织犯罪的证据,她还亲眼看到他们杀人,她当时和其他被拐的女孩一样,腿软地坐在地上。 现在想起来那个血腥的场面,蒋知仪还有股想吐的感觉。她知道那是组织的老大再给她们下马威。 在被卖前夕,蒋知仪已经策划好了逃跑路线,准备带着所有被拐卖的女孩跑。 蒋知仪的脸上露出痛苦:“可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愤怒和不解:“有个女孩出卖了我们,在我们逃跑时,把我们的计划全都告诉了看守我们的人。最后我们的逃跑计划功亏于溃,他们想来抓我、打我!” 蒋知仪急急喝一口水,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说:“在我努力反抗的时候,黑大哥就出现了,带走了我。” 如果没有黑大,蒋知仪无法想象自己的下场,可能会死,也可能生不如死。 至于那些被抓回去的女孩,她们不是主谋,而且参与人数过多,组织还得靠她们挣钱,应该不会惩罚她们太过分。 蒋知仪皱了皱眉,眼里更加痛苦,不敢去想那些被抓回去的人会面临什么。她们也没办法去救。 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听着这些心里都充满了愤怒,恨不得亲手将那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而亲眼见过的蒋知仪,这种情绪会更激烈。 她站起来,伸手将蒋知仪搂进了怀里,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个时候,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 蒋知仪知道接下来她不能再露面了,而那些组织的人,也不会放过对她和黑大的追杀。 她紧紧闭了闭眼睛:“表嫂,恐怕我得离开羊城。” 说出这句话时,蒋知仪格外不舍。 羊城是她梦想起航的地方,现在梦才开始,她就要因为外在因素离开,她非常不甘心。 但如果她不走,不仅她自己会有危险,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包括钱然还有他和堂哥的厂。 钱然揽住蒋知仪的肩膀,语气没有一点惧怕说:“我和你哥能在羊城立足,就有自保的办法。” 蒋知仪看向他:“但如果我把证据交给警方呢?” 钱然眉心皱了皱:“这有点难办,但你要相信我和你哥的能力。” 蒋知仪摇头,“我只要把证据交上去,那么可控的危险就会变得不可控,我不想你们天天为我担惊受怕。” 她拿着相机站起来说:“我去把照片洗出来。” 这些东西越放越容易出问题。 因为蒋知仪遇到的这件事,初夏三人的情绪也不高,为她和钱然担心。 钱然的人脉广,知道得多,他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些罪恶大白于天下,而且不会让人知道是他和蒋知仪做的。 但蒋知仪露了脸,她的记者工作又是需要她多次乔装打扮深入内部找事实的。 而羊城她不能继续待了。 初夏她们担心她一时无法接受,想着怎么开解她。 但蒋知仪自己很快就想开了。 “做记者哪里不能做?羊城的记者做不了,正好报社想派我做驻外记者,我也想去外面看看,那我就去国外为国家做贡献!” 蒋知仪说这话时一脸轻松地笑着,钱然脸上的笑容却僵硬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不敢相信。 “知仪,你什么时候决定要去国外的?” 初夏看看蒋知仪,又看向钱然,也很意外蒋知仪的话。 现在通讯、交通这么不发达,蒋知仪去了国外,和钱然可能半年一年都见不了面,甚至还有可能更长。 蒋知仪明显早就想过这个后果了,她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看着钱然,声音里也有难受:“我知道这个结果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除了做驻外记者之外,我没有其他选择。” “海市、京城,那么多城市,哪里不能做记者?”钱然说这话时又气又急。 蒋知仪去了国外,他能预知到两人感情的走向,这是钱然无法接受的。 蒋知仪的神情更难过了:“我也想。但是我这人太喜欢冒险了,在国内我做的事情会连累家人,在国外我只身一人,我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她这样说,不仅钱然不同意,初夏和岑峥年也不同意她出去。 “知仪,你不能抱着这个心态做记者。” 蒋知仪这个语气,像是随时去赴死一样。 蒋知仪笑了笑:“我也想。” 初夏看着她的笑容,忽然发现自己看不透她了。在羊城这几年,蒋知仪见过了太多,成熟得过快,思想也转变了很多。 “你们不用劝了,我已经答应了报社,过两天会跟着驻外大使去一个国土面积很小的国家。” 那个国家名,在蒋知仪要去之前,根本没有了解过,她也是这几天狂补的知识,还从报社借了很多资料。 “你要去哪个国家?”钱然问她。 “非洲的一个小国。” 初夏听蒋知仪说完名字,脸上露出茫然,她不是地球通,对于很多不出名的国家,她并不知道。 岑峥年倒是知道:“那个国家很穷,社会治安也不够稳定。” 蒋知仪很乐观地说:“我跟着驻外大使去,也会住在大使馆,还有人保护我们,不会有事的。” 现在大家说什么都劝不了蒋知仪。钱然和她吵了一架,也没能阻止她的步伐。 钱然很生气,在之后的几天,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都没见过他的面。 她们倒是一起陪蒋知仪买了很多带去国外的东西,这次不买,等她下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而且那个国家经济太贫困,一切都要靠自己,过去肯定要把东西准备齐全。 蒋知仪会苦中作乐,她拿着一:“我还没有出过国呢,也不知道到了那里我能不能适应?” 初夏:“不管去哪个国家,这个国家再发达,你都不会很适应,人最适应的永远是自己从小长大的祖国。” 岑峥年点头,他之前也跟着研究院去过国外进行学习交流,对此深有体会。 “你表嫂说得没错。” 岑淮安默默帮蒋知仪提着东西,不参与大人的交流。 他看着对国外带着期望的蒋知仪,心里也悄悄埋下了一颗种子。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岑淮安看着前方:等他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他也想走出去看看。 就像i国的选手可以那样傲气,支撑他们傲的资本是什么? 还有y国、h国、r国,每个国家的选手性格都不同,带着他们国家特有的东西,岑淮安想知道培育他们的国家,有什么和华国不同的文化。 这不是从书上看一些话就能知道的,需要去实地看,去感受那个城市的特色,就像人一样,每个城市的性格也是不同的。 蒋知仪要出发了,她的护照还有一切去国外的资料,都是报社帮她办的。 钱然再生气,最后还是心软了,把黑大也送上了飞机。 “他在羊城也待不了,正好跟你一起去那边躲躲!” 钱然的话硬邦邦的,仿佛就是这个原因,没有任何为蒋知仪着想的想法。 蒋知仪看着他,眼睛里浮现泪花,丢开行李箱,朝钱然飞扑过去,紧紧抱住他。 钱然也用力环住她的腰背,脸上露出真实的情感,眼里全是不舍。 “知仪,真的要去吗?” “嗯!” 蒋知仪抱着他不想松开,可那边已经叫登机了,她只能放开钱然,抬脚在他脸上亲一下。 钱然捧着她的脸,重重吻下去。 “保护好自己,不要忘了我,记得给我写信,我在羊城等你回来。” “嗯!” 蒋知仪拉着钱然的手,慢慢地,非常不舍地一点点松开,接着她快步走向行李箱,转头眼眶红着朝钱然和初夏他们挥手。 “再见!表哥,表嫂,安安,再见!回家记得和我爷爷说,等我回来去看他!” 她声音停顿了下又说:“和我爸妈也说一声,我依旧会想他们。”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登机口走去,初夏几人只看到她挺直的背,潇洒的背影。 彻底看不到蒋知仪身影后,钱然的神色陡然黯淡下来,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颓丧。 岑峥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理解他的感受,因为离别的滋味,他也经历过很多次。 “我没事。”钱然笑着说:“我只是一时没有适应。” 送走蒋知仪,初夏和岑峥年、岑淮安也到了该回京城的时间。 依旧是钱然送他们,他笑得有点凄惨说:“昨天我送知仪,今天我送你们,就这几天,我这里瞬间安静了,我回去会不适应的。” 初夏笑着说:“你家不也是京城的,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 岑峥年跟着点头:“初夏说得对。” 岑淮安也安慰他说:“小然叔,表叔电话里也说很想你。” “过几天吧,羊城的事情还没解决完。” 钱然领他们的好意,不过他现在确实回不了京城。 羊城的游玩,在惊心动魄和逛逛买买中结束了。 初夏回到自己的家才感受到出去的累,就想一下子躺床上好好睡一觉不起来。 岑淮安不累,甚至还格外精神,他拿着在工厂学到的东西,抱着他的资料,回他自己房间学习。 初夏半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只有眼睛跟着岑淮安的身影动。 “果然年轻就是好。” 岑峥年闻言低声轻笑,摇摇头道:“你现在也年轻。” 初夏:“和安安这种初升的太阳不能比。” 她歇了会儿,有了点力气起身去洗澡。 在浴室泡澡时,因为太累了,初夏不小心躺浴缸里睡着了。 最后还是岑峥年看她洗澡的时间太久,觉得不对劲进了浴室,才发现她睡浴缸里了。 不过还好是夏天,岑峥年发现得早,浴缸里的水还没有凉。 初夏在被岑峥年抱起来时醒了。但她太困,睁眼一看是他,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岑峥年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下:“睡吧,我会收拾好浴室的。” 他给初夏擦干净身体,把她包得严严实实放在床上,给她用薄被子盖着点肚子,打开风扇,他才起身去浴室。 初夏一觉醒来时,外面天完全黑了。 屋子里也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们回家了。 初夏轻轻打着呵欠打开灯,看到身上连脖子都只露出来一点的睡裙,有些无语。 她说怎么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束缚感,就是因为这条裙子。 为了防止她走光,岑峥年真是尽了他最大的能力,把她藏那么严实的一条裙子都能翻出来。 她应该庆幸他没给她穿一条带袖子的裙子,不然她真的会热醒。 卧室的们从外面被打开,岑峥年看到已经起来的初夏,眼里浮起笑:“饭做好了。” “你做的饭还是安安?” 初夏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岑峥年。 岑峥年沉默了下回道:“安安做的,我打下手。” 初夏笑起来,整张脸十分生动:“你确实没有安安手艺好。” 岑峥年笑着摇摇头,没在意她的实话实说。 饭桌上,初夏对岑淮安的厨艺不吝啬地大肆夸奖,夸得安安承包下了这个暑假家里做饭的工作。 等他和岑峥年洗碗时,还在为初夏的夸奖高兴,没有发现他被套路了。 翌日,初夏趁着她和岑峥年还有假期,带着安安开车去了蒋外公家里,车的后备箱放满了他们从羊城带回来的各种特产。 大部分都是衣服、首饰之类的。羊城的衣服时髦又便宜,只要眼光独特,会挑会砍价,就能买到许多自己满意的衣服鞋子各种配饰。 她买的这些东西,一到蒋外公家,就得了所有女人的喜欢,围着拿着衣服十分兴奋。 蒋知观毫不掩饰她的激动,在确定初夏拿过来的衣服可以随便挑拣后,她直接扑上去,一件件在身上比划着。 洛澎也看到了她喜欢的衣服。一向温柔的她,也赶紧拿了那件衣服,舍不得放下。 章麓不爱穿衣打扮,倒是里面的运动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蒋为曦最喜欢各种小裙子,不停朝她怀里扒拉着漂亮小裙子。 杨梅、周华颖这些长辈矜持,没有围过去。初夏也早就想到了这种情形,她给两人的衣服是提前准备好的,现在直接送过去就好。 杨梅拿着衣服,眼里露出惊喜,满脸的笑:“初夏,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衣服?” 初夏:“我是看大舅妈你平时穿衣的风格买的。” “太有心了!”杨梅对初夏更加喜爱了,抓着她的手恨不得她是自己的亲闺女。 周华颖的是一身旗袍,羊城一家老店里卖的,款式做了改动,不出来杨梅那些夸奖的话,视线转向初夏,点点头说:“衣服挑得不错。” 初夏刚要想张口解释,杨梅看了周华颖一眼说:“既然不错,就和初夏说句谢谢。” 周华颖低头看裙子没有说话,杨梅看着她比初夏还生气。 “你这个二舅妈,到这个年纪了,还是这样不会做人。” 初夏不是很介意地说:“没关系。那条裙子本来也不是我买的,是知仪买的。” 初夏看着周华颖说:“二舅妈,当时知仪和我一起逛街,认为这条裙子适合你,让我帮忙带了回来。为了不喧宾夺主,夺了知仪对你的孝心,所以我给你准备的是一条丝巾。” 如果不是担心不给周华颖买衣服的话,到时候其他人都有,会让蒋家人之间生矛盾,到时候吵起来影响蒋外公的身体,初夏连这条丝巾都不想送。 周华颖身体僵硬了下,想把裙子扔了,又不舍得。 “只会这些讨好人的小手段,她要是真想让我原谅她,就回来京城给我道歉。” 初夏:“她现在没办法回来了。她让我和你还有二舅带个消息,她跟着驻外大使,去国外做驻外记者了。” 周华颖神色一怔,随即脸上露出又气又急又担心的神色。 “她去做驻外记者你和峥年怎么也不拦一下?在外国做记者多危险啊!” 周华颖的语气非常生气,想立马把蒋知仪抓回来,但现在她连她的电话都不知道,也找不到联系她的方式。 “初夏,你知道怎么和知仪联系吗?” 初夏:她不知道,蒋知仪还没有传来消息,她只知道她要去的国家和那个国家的华国大使馆位置,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也是这样和周华颖说的。 蒋二舅脸上同样很焦急,他皱眉望着初夏:“我们现在肯定去不了国外,初夏,你把知仪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吧。” 他以为初夏在帮着蒋知仪隐瞒。 “我真的没有。”初夏语气非常认真,“而且除了让我们帮我带这个消息外,知仪还让我和你们说,她其实在外面也会想你们。” 蒋二舅和周华颖的表情同事僵硬住了,两人的眼里露出其他的情绪。 不过很快,那情绪就被隐藏了下去。 “如果想我们,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一趟?”周华颖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初夏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岑峥年刚刚帮蒋外公收拾好他和初夏送给他的东西,听到蒋二舅和周华颖的话,他走了过来:“二舅,二舅妈,我们没必要骗你们。就像你们说的一样,你们并不能出国把知仪带回来,知仪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还要瞒她的联系方式呢?” 蒋二舅和周华颖不是不知道这些,但现在知情人只有初夏、岑峥年她们一家三口,他们不追着初夏问,又有什么办法呢? 岑峥年继续说:“等知仪在那年稳定了,她有条件会联系家里的。” 蒋二舅和周华颖不再继续追问初夏了,两人坐在沙发上,眉心重重拧着。一直没有松开。 蒋外公知道蒋知仪去做驻外记者时,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眼里倒是也有担忧,不过对此蒋二舅夫妻两人,他镇定很多。 “以知仪的志向性格,是她会做出来的事。那个小国除了穷点,但没有战争扰乱,还算安全。” 蒋二舅、周华颖没有蒋外公见多识广,对于许多国家都了解。 杨梅也说:“我认识这个国家的驻外大使,我到时候问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蒋二舅和周华颖这时才意识到杨梅做什么工作的,他们两人看向杨梅,眼里带着拜托。 “大嫂,知仪那边麻烦你多费点心。” 杨梅点头:“都是自家孩子,有什么麻烦的,我也希望知仪在那边一切好好的。” 蒋知仪又在几天之后才联系了家里,用的是大使馆和国内的通讯设备,信号有些不好,不过不影响她向家里报平安。 她语气还带着兴奋,和家里人说她见到的不同于国内的风情。 只说了国外的好,没有诉一点苦。 杨梅和她说驻外大使里她熟悉的同事,让蒋知仪有事就去找他们帮忙。 “不要怕欠人情,大伯母给你担着。” 周华颖向来不会说软话,她和蒋知仪之间矛盾过深,因此她只问了一句:“现在回来吗?” 蒋知仪说不回去,她也就不再说话了。 蒋二舅苦口婆心地劝蒋知仪,那边小国又穷,还容易传染当地的疾病,医疗各种资源也不丰富。 蒋知仪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爸,我不会回去的。” 然后她说了句“到时间了”,就把通讯切断了,蒋二舅夫妻有再多的想法也没办法。 蒋知达有了对象,杨梅又开始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蒋知达年纪太大了,和他同龄的人,孩子都上小学了,到现在他还没结婚。 “妈!”蒋知达坐在自己家,也没什么正形,随意拿起一块苹果啃着说:“以前没对象你催我找对象,现在有对象了,你又催我结婚,等我结婚了,你是不是要催我生孩子了?” 杨梅:“生孩子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催。” 她只管和她儿子相关的事。 “你总要看看你的同龄人。” 蒋知达:“我以为妈你天天和外国打交道,思想会开放些。” 杨梅一巴掌拍他身上:“我是华国人!” 蒋知达被打得跳起来,往外跑着说:“妈,我们现在还想多谈谈恋爱,结婚再等两年吧!” 杨梅一只拖鞋扔出去,蒋知达眼疾手快地关门,鞋子“啪”一声打在了门上。 蒋知达出了门,没有他在家里表现得那么轻松,眉心皱着走向他的车子,打开门坐进去,按下车窗,点燃一支烟吸着。 一股股白色的烟雾从车里飘出来,带着尼古丁的味道。这个味道让蒋知达更加清醒。 吸完一支烟,蒋知达启动车子朝云梦泽开去,开到一半儿,蒋知达给车子转了个弯,开到了研究院家属院。 初夏和岑峥年已经开始工作了,家里只有岑淮安一人,他坐在客厅里,拆着一台半导体收音机。 蒋知达毫不见外,随意在沙发上找了位置坐下,看着岑淮安的动作带着好奇:“好好的收音机,你拆了它干嘛?” 岑淮安没有抬头:“我想看看里面的构造。” 蒋知达不理解这些科研思维,不在意地点头说:“行,你拆完重新组装好,组装不好叫我,云梦泽你魏叔叔也爱琢磨这些东西。” “好。” 不过岑淮安没有需要到他的帮忙,没用多少时间就把收音机重新组装好了。 蒋知达站起来打开收音机:“我试试能不能用。” 收音机能完美收听到所有的广播,也能继续放磁带听音乐。 蒋知达佩服地看向岑淮安:“你这小脑袋瓜怎么长的?记忆力这么好,拆了还能原封不动地组装好!” 蒋知达自问他没这能力,他只会拆。 岑淮安语气平常地说:“弄清楚原理就会了。” 蒋知达有些气不平地揉揉岑淮安的头,重新坐回沙发上。 “安安,我问你一个问题。” 岑淮安正写着这次拆迁收音机学到的东西,闻言抬起头看向蒋知达,等着他说话。 “如果你骗了你爸妈一件非常重大的事,现在你妈妈要逼着你继续这件事情,还要让你拿出来证据,你怎么办?” 岑淮安低头继续记笔记说:“表叔,对象是假的?” “怎么可能?!我们感情那么好!”蒋知达想也没想,开口就反驳。 岑淮安抬头,眼睛直直注视着他:“表叔,你慌了,看来我猜对了。” 蒋知达此时特别恨岑淮安这个聪明的脑子,也不装了,身子往后一靠说:“现在你和我说说,如果是你,你怎么解决?” 岑淮安:“我一开始就不会骗我爸妈。”他语气认真地说。 蒋知达:…… “假如,假如可以吧?你想想你会怎么做?” “假戏真做,或者再重新找个真的。” 岑淮安没有多加思考说,解决办法就是这么多。 “对了,还有一个,向我舅爷舅奶坦白。” 蒋知达也知道这些方法,问题是都不好实现啊。 他头疼地揉着脑袋说:“算了算了,你个小孩不懂这些事也很正常。” 岑淮安看他一眼,低头继续记笔记说:“表叔,愁是最没用的办法。” 蒋知达:“……你不要再说话了,就知道气我你!” 岑淮安不再说了。 等初夏和岑峥年回来,听到蒋知达的困境,初夏一脸恍然,怪不得蒋知达两天就找到了对象,原来是租赁的“临时对象”。 她和岑淮安说的办法一样。 “如今这个情形,你又不想你爸妈知道,只有这些办法。” “让我想想,还有两年时间。” 岑峥年:“两年,时间不短。” 初夏笑了笑说:“对啊,达子你完全可以趁这两年,找到一个真的合适的对象。” 蒋知达不抱希望地说:“我努力吧。” 岑淮安再次开学,他已经是准高三生了。 刚进学校大门,他就看到了学校门口张贴的带他名字的条幅,上面写着他获得了i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 岑淮安努力做到无视掉横幅,才穿过那扇大门。 他还在想:幸好大家只关注了名字,认识他的人不多,他……。 岑淮安的想法还没有结束,就听到章麓的一声大喊:“安安!快看门口的横幅,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呢!” 周围所有学生的视线立马都看过来,落在岑淮安的身上。 岑淮安:…… “姐。”他看向章麓的眼神十分无奈。 章麓激动地拉着他的胳膊,想让他去看:“来看看,你这次为咱们学校争了大光了!” 岑淮安抽出来他的手说:“我看过了。” 他抬脚往班里走,章麓也赶紧跟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询问岑淮安得了i金牌,为国家、为学校争光的感觉。 “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停了停继续说:“就是围观我的同学有点多。” 章麓:“也是,你向来不喜欢出风头。” 高三是提前开学的,还有去年复读的学生一起。 岑淮安去年一起上奥数班的高三同学,该保送的保送,该高考的高考,在高考之后,进入他们的大学。 因此那些同学,岑淮安没在学校里再见到过。 江老师期待了一个暑假,终于再次见到了岑淮安,直接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今年的市竞赛你也参加。多为咱们学校争争光。” 从现在开始,国内的各种数学竞赛都在准备开始,岑淮安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再继续考一年的准备。 “老师,我只参加数学竞赛。” 岑淮安看着江老师拿出来的一小摞物理试卷说。 江老师脸上露出可惜,还想再劝:“你的理科也很好,你物理老师骂我不公平,整天占用了你的时间让你做数学,都没时间做她的物理卷了,不然你怎么也得拿个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 岑淮安:“老师,你们高估我的能力了。” 学着奥数、再学数学,再上着课,岑淮安会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他不愿意再参加物理竞赛。 江老师面色如常地把物理试卷收起来:“既然不愿意,你回去吧。” 反正他说了,学生自己不选择物理的,不是他没尽力。 岑淮安回班,更是迎来了全班同学的鼓掌祝贺。 为国家争光的光环,让岑淮安已经成了所有学生仰望的对象。 i这项国际比赛的重要程度和难度,高中生没有不知道的。 “安安,我在家看了你比赛的全程直播!” 曹高聪兴奋地扭头和岑淮安说。 岑淮安:“谢谢支持。” 曹高聪不在意地摆着手:“这是学校要求的,咱们全校所有人都看了。” “所有人?”岑淮安瞳孔张大,看着曹高聪问:“全校师生吗?” “对啊。”曹高聪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继续说着:“我妈还和我说,你太厉害了。让我学你三分就够了!” 岑淮安还在想全校师生看他比赛的事情。 现在知道了,以后再有直播的比赛时,他肯定会不可控制地想起正被全校师生观看着。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岑淮安他们又放国庆假期了,为期三天。 曹高聪放学前就在激动地和岑淮安、初夏约着出去玩。 “要不要再去水库?” 章麓看向岑淮安,他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其他计划了。” 章麓还真的不知道岑淮安的计划,他没有和她说过。 她也没有问,岑淮安想和她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听说最近有个特别好看的电影。” “什么电影?”曹高聪果然被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赌圣!”章麓大声说:“听我朋友说,要是我没有看,绝对是今年最大的遗憾!” 曹高聪不去水库了,兴致勃勃和章麓讨论一起去看电影的事。 “安安,你哪一天有时间?” 章麓小声问他:“我和高聪他们选一个你也能看的时间。” 岑淮安抬头看向章麓,她正笑着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眨了眨眼睛。 岑淮安:“你们可以不用等我。” 章麓想也没想道:“那不行,没有谁都不能没有你。国庆节你如果没时间,咱们就国庆节之后看!” 岑淮安心里涌上暖意,想了想说:“假期最后一天下午,我应该能有时间。” 121. 第 121 章 电影,算账(捉虫)…… 岑淮安国庆节通过岑峥年的关系,去了京城774厂参观,这是京城最先建立的一所半导体厂,平时很少有岑淮安这样的高中生来。 这里有国内先进的半导体研究技术,也有自己的制作部门,里面的研究人员都是各个高校的顶尖人才才会输送过来。 当然,京城不止这一个半导体研究所,还有中科院、878厂。 岑淮安是想提前深入了解半导体的知识,因此去哪里都可以。 岑峥年的朋友和岑峥年年龄差不多,一张国字脸,看上去非常正气,也比实际年龄看着大些。 他在门口接到岑淮安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岑淮安瞬间升起国泰民安的感觉。 “佟叔叔,您好,我是岑淮安,麻烦您了。” 佟伟吉抬起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岑淮安看起来文弱的肩膀,声音就像播音主持那样浑厚有力:“不用客气,难得峥年拜托我一件事。” 佟伟吉带着岑淮安进去,提前和他说明:“技术核心的区域,叔叔没法带你参观。” 那都是保密的地方,其他的让岑淮安看看没有关系,平时也有其他厂商来参观学习。 岑淮安理解,自然没有意见。 佟伟吉看着岑淮安这懂事有礼的模样,再次感叹:“你和你爸爸真像,特别是这小大人的模样,就像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岑淮安:“我妈也这样说。” 佟伟吉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性格比你爸爸有趣。你知道我和你爸怎么认识的吗?” 佟伟吉回忆起当年上大学和岑峥年的事情。两人不在一个专业,按理说很难认识。 但他和岑峥年都爱学习,互相经常在图书馆碰到。有一次他占的座位被其他人坐了,刚好岑峥年身旁还有座位,他就坐了过去。 然后两人说上了话,因为骨子里的坚持一样,慢慢他们就变成了朋友。 “当年他去了西北,我留在京城,我还很可惜。不过现在他来了京城,我们都忙,也没时间聚聚,这一晃都几十年了,孩子都要上大学了,我们也老了。” 岑淮安看看他说:“叔叔,你和我爸正直壮年,没有老。” 佟伟吉伤春悲秋的氛围瞬间没了,又大笑起来。 接下来他们要进入工作区域,佟伟吉面上的神色严肃了起来,他和岑淮安说:“这里有规定,在里面不能大声喧哗。” 岑淮安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一路上各种研究的工具、研究的成果展示、研究人员正在做的工作,只要不涉及机密的,佟伟吉都会和岑淮安进行讲解。 岑淮安记忆力好,他点头应着,佟伟吉说的每句话都记在了脑子里,还会提出他自己的疑问,而且都是具有专业性、实际性的问题,不是胡乱问的。 佟伟吉听到那些问题都惊讶了下:“你是不是提前看过资料?” 岑淮安:“我之前对半导体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看了些书。” 佟伟吉笑道:“你这可不是看了一些,应该看了不少吧。好样的!” 他脸上露出高兴,他是这个领域的人,自然能听出来岑淮安说的话里面蕴含了多少知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书的?” “去年。”之前蒋知达送岑淮安他们bb机时,他就有了些兴趣,不过那会儿看得不多。 后来在他不知道学什么时,岑峥年送来的大量的资料里有半导体还有无线信号的知识,岑淮安那时开始进行大量输入。 佟伟吉的眼里这才真的露出惊讶,又问了岑淮安几个基础性的问题,他都能说出来。 他再接着增加难度,问现在一些新的知识,岑淮安虽然不能立马答出来,但说的话带有他的思考性,言之有物。 佟伟吉眼里露出惊喜的光,有些激动地伸手在岑淮安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等你大学毕业,来我们厂工作吧。” 这天赋,就是做科研的好苗子啊,而且有可能还会成为科研带头人! 岑淮安:“叔叔,我还没考上大学。” 佟伟吉毫不在意地说:“以你的能力,考大学应该轻而易举。大学实习也来我们厂,我亲自带你。” 岑淮安:“这我没办法保证,因为这是未来的事情。” 佟伟吉更欣赏他了,这种重实际的人,更加是科研需要的。 “以后你上了哪个大学,告诉我一声,可能我们厂和你们大学还有合作。” “好。”这个岑淮安可以保证。 接下来的参观一切顺利。 岑淮安还跟着佟伟吉吃了厂里食堂的饭菜,和研究院食堂的饭菜差不多。 774厂很大,一天参观不完,岑峥年和佟伟吉说好的也是参观两天,因此第二天岑淮安也过来了。 他还带了礼物,毕竟麻烦了人,佟伟吉平时的工作也很忙。 “你这孩子,和你爸一样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今天我还有事,让我的一个学生带你可以吧?” 岑淮安点头:“可以。叔叔您有事就去忙。” 佟伟吉把他身旁站着的学生介绍给岑淮安,这是今年新分到774厂的实习生。 “对了,宁荣是京华的,淮安你如果对京华的半导体系感兴趣,可以多问问他。” 岑淮安也有这个想法,跟着宁荣参观厂里时,问了他不少关于大学期间学习的事,对于未来的方向,岑淮安更清晰了。 国庆节只有三天,第三天他和初夏、岑峥年一起去看蒋外公,因为这天也是中秋节。 现在每年的中秋节,初夏一家人都会去蒋外公家里,和蒋家人一起过。 蒋胜男和岑父早早都到了地方,正和已经到的蒋大舅一家人帮李姨收拾着中午要吃的饭。 初夏和岑峥年本来也要去帮忙,被蒋胜男赶了出来:“这厨房那么小,站不下那么多人,你们这些小辈别跟着添乱了,去外面玩吧。” 因为有车,黑子、黄子、斑点还有蒋为曦的狗都带过来了,蒋为曦特别开心,她最爱狗狗了。 家里养的狗亲人,黑子和黄子现在性情非常温顺,斑点也通人性,因此不管蒋为曦怎么折腾它们,它们都能乖乖躺在地上,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当然蒋为曦也不会虐待狗狗,她只爱给狗狗打扮。比如扎个小辫子,梳梳毛什么的。 她不仅自己玩,还叫着她最喜欢的安安哥哥和麓麓姐姐一起玩过家家。 岑淮安和章麓对蒋为曦十分有耐心,坐在地毯上陪她。 “安安,爷爷院子里的石榴成熟了,你家四合院的枣子和柿子也可以摘了吧?” 章麓看到蒋外公院子里那棵挂满了咧开嘴的,红色的沉甸甸的石榴树,就忍不住想起来四合院美味的枣子和柿子。 “可以了。我妈说下周就去摘。” 章麓赶紧举手说:“带上我,带上我,我帮你们做苦力!我会爬树。” 曦曦也跟着举手:“哥哥,还有我!” 岑淮安一手拿着发绳,一手拿着梳子,完全充当了一个工具人说:“好,到时候叫你们。” 枣子和柿子还需要等,但蒋外公院子里的石榴树不用等了,蒋为曦在去摘石榴和给狗狗打扮之间犹豫了一秒,站起来立马跟着跑过去:“我也帮哥哥摘石榴!” 石榴已经完全红了,炸开的皮里可以看到里面如红玛瑙一样晶莹剔透的石榴籽,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章麓迫不及待地摘了一个,掰开分给岑淮安、蒋为先一人一块,等蒋为曦跑过来,又分给她一块。 四人先吃了一个石榴才开始工作。 不过也是边吃着边摘,等把下面的石榴都摘光了,岑淮安他们也吃石榴吃过瘾了。 章麓和岑淮安抬着装满石榴的筐进屋,她仰起头,一脸灿烂笑着看向屋里的大人们:“太姥爷!爷爷奶奶……吃石榴啦!我和安安、为先、曦曦一起摘的,特别甜!太姥爷,我给您剥。” 章麓拿起一个石榴,又在桌子上拿了个果盘,把石榴籽全剥了放进去。 岑淮安默默拿起一个石榴,也把籽放里面。 蒋为曦赶紧也拿起一个,跟着剥。 白含拍了下蒋为先,低声道:“你也给你太爷爷剥石榴去。” 他这个儿子,真没有眼力劲。 蒋为先看看沙发上坐着的岑淮安三人,跑了过去。 “你看我妈,就喜欢让我跟着你们学。” 岑淮安:“孝敬太姥爷不需要学。” 蒋为先:“我知道。我平时也很孝顺太爷爷。不用我妈特意说。” 盛满了红石榴籽的盘子被章麓端着放在蒋外公面前:“太姥爷,我们特意给您剥的。” 蒋外公自从病了之后,精神一直不济,话也变得少了很多。 蒋为曦过来之前,他目光落在虚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小辈们的孝心,他脸上露出高兴的笑,摸摸几个孩子的头:“好,你们都是好的。不用再剥了,自己去玩吧。” 蒋为曦依旧抱着那几只狗,她想了想,“噔噔噔”跑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书包又“噔噔噔”跑回几只狗那里。 “小花,黑子,你们都要乖乖的,让我好好给你们打扮。” 蒋为曦没叫章麓和岑淮安,他们就坐在了蒋外公旁边陪他说话。 初夏看着几个孩子,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曦曦真可爱。” 她和身旁的洛澎说。 洛澎脸上的笑温柔到了极点:“她在家都是她爸爸陪她玩。” 洛澎有时候觉得,蒋知书太宠曦曦了,但是曦曦这时候又会跳出来说:“妈妈,爸爸不是宠我,是爱我,爸爸也爱妈妈,我也爱妈妈。” 然后抱着洛澎甜甜的笑,洛澎被她惹得再生气,此时都没办法再生气下去。 蒋为曦把几条狗当成她的朋友,一边给它们打扮,一边和它们说着悄悄话,大人们也没有继续注意。 等到开饭的时候,章麓和岑淮安站起来帮着进厨房端菜,路过几条狗时,两人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章麓爆发出大笑的声音,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来腰。 “曦……曦曦,你给狗狗贴的什么?” 初夏这些大人们也都走了过来,看到几条狗狗身上不仅别上了各种各样的发卡,还贴了无数花花绿绿的贴画,几条狗身上一下子变得五彩缤纷,好像彩虹狗。 她们愣一秒,也跟着笑起来。 岑淮安背过脸,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蒋为先和章麓笑得一样大声。 厨房忙碌的蒋胜男她们听到了笑声,一个个赶紧跑出去问:“怎么了?大家怎么突然大笑起来?” 初夏指着那几条狗,因为笑得太厉害,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妈,你……你看……黄……黄子、黑……子。” 蒋胜男这些人也跟着笑起来。 初夏笑得坐在地毯上,问向和她们一起笑的蒋为曦:“曦曦,你怎么想到把贴画贴狗狗身上的?” “因为发夹不够了,贴画和发夹一样好看。” 狗狗身上被贴得满满当当,连头上的毛都没有放过,它们无辜地抬着狗眼,咧着嘴吐着舌头乖巧坐在那里冲主人笑,看得初夏忍不住摸了摸它们的狗。 “现在你们是全京城最靓的狗仔仔!” 蒋为曦眼睛一亮:“婶婶,我带着它们去胡同里玩!” 洛澎按住她想跑的身子:“吃饭了,吃过饭再去玩。” 中午的饭非常丰盛。依旧有月饼和螃蟹,这是每年中秋节必吃的。 每次吃,蒋知达都会羡慕有人帮着剥壳的初夏几个,现在岑淮安自己吃,已经不需要岑峥年帮着剥了,连蒋为曦都能自己啃了。 蒋胜男自从回到京城后,这是第一次和蒋外公还有大哥他们,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过中秋。 以前的每年中秋,他们都是通过电话和蒋外公说话,初夏给她们说节日快乐,今天蒋胜男是真的感受到了中秋节一家人团聚的意义。 这个热闹的氛围,让蒋胜男吃着吃着,眼睛就有些酸。 下午大人们坐在蒋外公家里聊家常,不过蒋二舅一家离开得最早,初夏能看出来他们是想蒋知仪了。 初夏也在想蒋知仪,还有些担心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国外怎样,那边应该没有月饼卖。 章麓的bb机响了,她用蒋外公家里的电话拨过去,对面曹高聪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我们现在出发去西单的电影院,你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章麓看向岑淮安,他点了下头,她回道:“我们现在也出发,很快就到了。” 西单距离蒋外公家里还有一段距离,几个孩子缠着蒋知达,求他送他们去西单电影院,那里距离蒋知达的云梦泽也近。 蒋知达最受不了小辈们撒娇,特别章麓和蒋为曦睁着一双大眼睛,就那样期待地看着他,让他根本狠不下心来拒绝。 不过蒋知达开玩笑说:“送你们去我要收报酬的。” 岑淮安:“表叔,你想要什么?” 蒋知达摸着下巴,开始想自己最近有没有遇到难以解决的事。 他眼睛一亮,拍了下手掌说:“最近我要查几个音像店的账,你们都是高中生,会算数,正好我有事要忙,你们帮我查吧。” 章麓是第一次查账,她很期待,想看看书里说的账本是怎样的,甚至想大展拳脚,看能不能抓出来店里的蛀虫。 岑淮安小时候帮邦子算过账,知道算账不是一件轻易的活,不仅枯燥,如果不细心很容易算错了,到时候还会重新翻工。 他没有说这些,他不想打破章麓的期待,蒋为先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蒋为曦都想跟着干,被蒋知达拒绝了:“你还小,现在只用负责玩就行。” 而蒋知达这辆顺风车,载着四个小孩四条狗,去往了西单电影院。 车子停下来,岑淮安最先下来,接着是蒋为先、章麓。 蒋为曦最后牵着四条狗下来,那四条狗一下车,瞬间引起车子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几只狗怎么贴着画?” “还有发夹?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喜欢打扮狗?” “她们居然带着狗来看电影?” “真是少见!” …… 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很小,蒋知仪也只能听到几个字,根本没意识到是在说她的。 “章麓、岑淮安,这就是你们弟弟妹妹?这几条狗也是你们家的?” 从刚刚岑淮安他们下车,早就在电影院门口等着的曹高聪脸上的震惊就没有消下去过。 直到章麓她们走过来,曹高聪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对啊!我们家的狗好看吧!” 曹高聪几人陷入沉默,皱着脸艰难回道:“有点可爱。” 蒋为曦摸着狗狗的头,一仰头朝曹高聪几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我的狗狗们最可爱!” 曹高聪几人知道这四条狗脾气比较温顺,尝试着伸手摸它们。 摸到狗狗头的曹高聪他们,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了,就像看了电影一样激动。 他们高高地一跳,另外一只手托着摸狗狗头的手,都不舍得放下了。 不过再喜欢狗狗,它们也没办法进电影院,蒋为曦格外不舍地把它们交给蒋知达。 “小舅舅,小花、斑点它们会饿、会渴,你要记得喂它们吃东西、喝水啊!” 蒋知达胳膊撑在车窗上,随意地点着头:“我那里还有小黑,少不了它们的吃的!” 蒋知达开车带着狗狗离开了,而岑淮安他们也买了票进了电影院。 这所电影院比岑淮安在梁州去的那所大很多,设施也更先进,装修也更大气。 不仅仅是因为两所城市的经济差距,还有近几年国家的高速发展,梁州的电影院估计变化也会很大。 进去电影院之后,一开始还没有关灯,岑淮安知道现在可以去找放电影的人会看仪器设备。 当年他和爸爸妈妈第一次去看电影时,爸爸就带他了解了放电影的原理,那些仪器怎么用。 现在他记忆力的东西再次翻出来,还非常深刻,一点点都没有忘。 看着电影里放映的场景,曹高聪和章麓看得津津有味,还会为那些情节惊呼,而岑淮安却在分析那些人赌牌的手法。 他不知道现实中能不能实现,但是主角有特异功能,这个现实世界肯定是没有的。 蒋为曦坐在岑淮安身旁,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得眼睛眨也不眨,好像目光粘在了上面。 这个电影确实很精彩,里面的很多情节刺激又搞笑,电影院里时不时就会爆发大规模的笑声,章麓和蒋为曦的笑声也很多。 一场电影结束,岑淮安把电影里所有赌牌的技巧都记住了,不过他不会去赌,这东西不能沾。 黄赌毒,是初夏从小教育他不能碰的。岑淮安还记得小时候他赢糖被初夏教训的事情。 出了电影院,蒋为曦、章麓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意犹未尽。 章麓:“《赌圣》真好看!好想再看一次!” 曹高聪:“对啊对啊,男主太厉害了,我也想有他那个特异功能,去香江大杀四方,赢无数的钱。” 章麓“哈哈”大笑:“那你梦里会更快实现这个场景。” 曹高聪也知道就是做梦,不过不影响跟过来的男孩一起这样想,疯狂讨论着里面各种技巧。 曹高聪知道岑淮安记忆力好,有些记不清的试着问了下他,岑淮安每个都能说出来。 曹高聪几人惊得“卧艹”一声:“你都记住了,那你会不会用?” 岑淮安摇头:“不会,这是赌,是违法行为。” 他是学生,自然不会知法犯法。 曹高聪几人也知道,他们这群菜鸟,别说出老千了,就是平时玩个简单的扑克,都可能输得一塌糊涂。 蒋为曦“咻咻”学着发牌的声音:“哥哥,那个发牌的动作好好看!” “我记住了动作,回家我教你怎么做。不过曦曦,你不能学玩牌,不好。” 岑淮安摸着蒋为曦的头说。她连连点着头:“哥哥,我知道,老师讲过,我是个好孩子。” 章麓揪了揪蒋为曦的小辫子:“曦曦真乖,不愧是我妹妹!” 看完电影还早,大家在西单随意地逛着,这里现在形成了繁华的商业街,卖什么的都有。 岑淮安、章麓他们喜欢吃,因此别的什么也没买,买了各种小吃拿着吃着,都是热腾腾刚出锅的,非常好吃。 等一条街逛下来,他们每个人肚子都吃得撑了起来,只有岑淮安注意着他和蒋为曦的量,没有吃撑。 章麓揉着肚子说:“看完电影再逛街吃东西吃到撑,太幸福了!好希望每周都来一次。” “那你的压岁钱很快就会用完。” 章麓瞪岑淮安一眼:“让我在脑子里开心一会儿嘛!又不可能实现。” 他们走着走着,距离岑淮安家的四合院越来越近,快到四合院门口时,隔壁的大门忽然打开了,一群少年跑出来,窦百水在最前面。 “安安!”窦百水抬头看到岑淮安,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直接朝他跑过来。 “好久没见你来四合院了,你怎么现在会来?对了,你家四合院的柿子又熟了,我帮你们赶走了鸟,今年能多收点柿子!” 不等岑淮安说话,窦百水“吧啦吧啦”说了一长串,岑淮安重点听到了柿子。 “谢谢你,百水。我们下周会来收柿子。熟柿子你们可以摘了吃。” 树上的柿子岑淮安一家人也吃不完,就是分给亲戚朋友们,也会剩下很多。 熟透的柿子腐烂得快,不送人吃,也会坏了烂掉,倒不如送给其他人,也不会浪费了柿子。 窦百水“嘿嘿”挠了两下头:“我们摘了几个吃了,正想和你说呢。不过我们不是故意的,再不摘它们落地上了会坏。” 岑淮安并不在意:“你们可以吃。” 蒋为曦从墙头看到长得比院子高出很多的柿子树,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各种红黄色的柿子,看着非常诱人。 蒋为曦舔了舔舌头问:“哥哥,我可以吃柿子吗?” “可以。” 岑淮安随身带的钥匙有四合院的钥匙,他打开门让众人进去摘。 曹高聪几人看到那高高的柿子树和各种红澄澄的柿子,“哇”一声惊叹出声。 “好多柿子!” “看着就很甜!” “岑淮安,我们真的可以随便摘吗?” 岑淮安:“只要不浪费就可以。” 章麓看着曹高聪他们已经去爬树了,赶紧喊道:“吃多少摘多少!” 曹高聪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窦百水依旧是爬树爬得最快的,也是爬得最高的,章麓看着他的身手,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岑淮安进房里找出来一个藤条筐,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四合院初夏放了几个藤条筐。 之前柿子吃完后,初夏也把藤条筐送来了,就是为了之后摘柿子不会没东西盛。 章麓看着岑淮安拎出来的藤条筐,眼里露出不解:“不是说下周摘吗?” 岑淮安仰头看着柿子树说:“我妈妈错估了柿子树成熟的程度,今天不摘这一周之内,如果遇到刮风下雨,那些柿子就会掉落下来。” 正好今天过来的人也多,大家可以合作一起把熟了的柿子都摘了。 曹高聪和窦百水比赛摘柿子,后来章麓也爬树参与上去,一时间,这棵柿子树树上树下,都充满了快乐的笑声。 摘了整整两藤条筐的柿子,所有帮忙摘柿子的人,岑淮安也都送了他们柿子。 这两筐柿子,岑淮安和章麓一人背一个,蒋为先和蒋为曦跟着,一人手上拿着个柿子啃着。 蒋为先还能照顾住他自己,但是蒋为曦一吃起来,顾头不顾尾,柿子汁涂的满脸都是,连衣服上都不小心蹭到了。 等岑淮安终于腾出来手时,蒋为曦的小脸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 章麓看着她的脸就想笑,和岑淮安一人给她擦一边说:“你是怎么吃个柿子把自己的脸搞成这样的?” 蒋为曦歪了歪脑袋,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说:“因为柿子汁太多了。” 四合院距离云梦泽不远,章麓和岑淮安背着柿子到那里根本没觉得累。 到门口就有保安帮他们把柿子接走了。 岑淮安几人刚进去云梦泽,几条在门口保安室里坐着的狗奔了出来,一个个围绕着岑淮安、蒋为曦她们打转。 窦百水来云梦泽滑过冰,但从来不知道这里是岑淮安亲戚开的。 “现在你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岑淮安听他的语气这么惊讶,语气如常地说。 章麓抱着黄子的狗头,黄子蹭着她的脸,她“咯咯”笑着说:“知不知道,你以后滑冰不也会来这里吗?” 窦百水点头,很认同两人的话。 而这时,蒋知达和今天在云梦泽的股东过来了,看到那身上还贴满贴画的狗,又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沈川眼睛看着蒋为曦,笑得不行地问:“那就是给几条狗完成杰作的小侄女吧?果然很可爱!” 蒋知达把他挡在身前的身体往后一扒拉:“那是我小侄女,你离她远点。” 沈川嘻嘻哈哈笑着:“你侄女不就是我侄女嘛!你是叫曦曦吧,来叫声叔叔。” 蒋为曦望着他的脸,却“噔噔噔”跑回岑淮安的身后,从他后面伸出一个头,小心地看着沈川。 “哥哥,他长得好凶啊!” 沈川的面相是有些偏凶的,加上他性格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因此每次他妈给他安排的相亲对象,都能被他搞黄。 岑淮安摸摸她的头:“曦曦不怕,这是沈川叔叔,是你小叔的朋友。” 蒋为曦知道小叔叔的朋友不会是坏人,但看着沈川那张脸,还是会害怕。 小孩子总是会害怕长得过壮或者气质凶狠的人,她们总会觉得那是大怪兽,一口就会把她们吞了。 蒋为曦叫了所有人叔叔,就是没叫沈川,让他格外伤心。 “屠红孝块头不是比我看着还大!为什么曦曦那么喜欢他?” 蒋知达:“因为红孝看着比你可靠。” 沈川再次感觉心上被“噗嗤”插了一刀。 有朋友在,岑淮安他们没有去包厢玩,而是带大家去了旱冰场。 那里现在很多人,他们自由自在在冰场上起舞,肆意张扬,看得曹高聪他们更加迫不及待换鞋上场。 岑淮安没有进去滑,而是在场边教蒋为曦。 章麓在场上滑了一圈过来,手扶着场外的栏杆对岑淮安说:“接下来我教曦曦,你去里面滑两圈再过来。” “姐,不用。”岑淮安抬起脸看向章麓说:“我一个人就可以。” 而且两人来回换一下教曦曦,他们两个的滑冰方式都是不同的,会让蒋为曦学习更困难。 章麓又劝了几句,岑淮安依旧坚持,蒋为曦也抱着岑淮安不舍放开她,最后章麓放弃了,再次回到冰场上。 蒋为曦滑冰学得不慢,小孩子肢体灵活,学东西快,加上她又学得认真,这会儿岑淮安松开她,她就能自己在冰上慢慢往前滑了。 在她独立尝试着滑冰的时候,岑淮安一直跟着蒋为曦,眼睛一直看着她,保护着她。 因此每次蒋为曦不小心控制不住时,岑淮安都能完美救下她不让她摔。 过会儿章麓再次滑了过来,她看到曦曦学会滑冰了,只是需要保护,再次让岑淮安下场去玩。 岑淮安依旧拒绝:“你去滑吧,我今天只负责教好曦曦。” 章麓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不想快速滑两圈?” “不用。”岑淮安经常滑冰,一天不滑也没什么,没有那么重滑冰的念头。 章麓劝不了他,只能再次回冰场。 大家没有玩很久,因为来的时候天就快黑了,玩了一小时大家就准备回家。 而此时岑淮安听到了他bb机响的声音,是他妈妈在呼他。 “曦曦,该回家了,我们下次来。” 蒋为曦刚刚体会到滑冰的乐趣,还没有尽兴就结束了,因此她最不舍。 章麓也来安抚她:“滑冰场不会跑,咱们还可以再来,下周或者下下周。” 蒋为曦又兴奋起来:“哥哥姐姐,带着我!带着我!” “好!”章麓领她出去换鞋,岑淮安和章麓说一声,去了楼上蒋知达的包厢,给初夏打过去电话。 “安安?” “妈妈,是我。我们现在在云梦泽。” 初夏在蒋外公家看天色晚了,怕岑淮安他们玩起来忘了时间。 “我和你爸爸现在过去接你,咱们该回家了。” 岑淮安应着:“我在门口等你们。” 挂了电话,岑淮安跟房里的蒋知达告别,蒋为曦她们的父母同样也都过来了。 初夏和蒋知书有车,把章麓、蒋为先一家送回家,还用车灯送岑淮安和章麓的同学们回去。 这些孩子说不让送,但此时天完全黑了,他们骑自行车回家初夏她们根本不放心。 况且这些人也都是岑淮安的朋友们,帮助他们也会让岑淮安和同学的关系更好。 翌日开学,曹高聪就兴奋地转头看向岑淮安:“你爸爸妈妈人真好!你们家还有小车,好有钱啊!” 岑淮安:“那辆车是我妈妈买的。我没钱。” 曹高聪:“我知道你没钱,我也没钱。” 岑淮安“嗯”一声,低头继续算账,昨天蒋知达把音像店的账本都给他和章麓了。 122. 第 122 章 高考 章麓刚开始算账,兴致勃勃,劲头儿很大,但是一本算了一小半儿,她就已经感受到了枯燥。 她哭丧着脸和岑淮安:“小叔好狡猾,以后我再也不帮他算账了。” 岑淮安朝她伸手:“你不喜欢给我吧。” 这些数字虽然记得很乱,但对岑淮安来说不是难事,依靠心算他很快就能整理好。 章麓摇摇头,重重拍了下额头让自己精神起来说:“说好的一起的,我不能把活都给你。” 她低头继续算,手边放着的电子计算器又响起机械音。 岑淮安看看她,也认真去看自己桌子上的账本。 之前邦子他们做算账时,初夏就教过岑淮安怎么用表格让数字更清晰明了的展现出来。 因此这次给蒋知达的音像店算账,他也用表格把记的账用表格整理了出来。 账本也就是近一个月的,虽然店多了些,岑淮安和章麓也没用多长时间就计算好了。 两人把账本交给蒋知达时,他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两个小孩这么快就把账算出来了。 “为先呢?没和你们一起算?” 章麓解释道:“他作业多,还有他妈妈布置的,我和安安可以做完,就没找他。” 蒋知达揉了揉两人的脑袋:“我看看。” 看到面前整理出来的漂亮账本,蒋知达眼里惊艳的神色更重。 “这表格是你俩谁想出来的,数据做得真漂亮!” 章麓立马骄傲地给岑淮安邀功:“是安安!小叔,安安是不是可厉害?” 蒋知达朝岑淮安竖起大拇指:“很厉害,和我手下专业做会计的也不差什么了。” 他低头去看账本,一本本翻过去,看到了岑淮安做的记号,哪里是数字模糊对不上的,哪里有问题,岑淮安标得很清楚。 而岑淮安和章麓在一旁写卷子,讨论奥数班的题目。 今年章麓也想去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数学,因此她在暑假就一直做着准备,练习着各种各样的题目。 开学之后在奥数班的学习也很努力,没有之前那混不在意的模样了。 她的朋友意外她的变化,章麓笑着和她们说:“高三了,马上要考大学了,现在不拼一把什么时候拼啊?” 章麓没想着拿全国数学奥利匹克的金牌,她想要的是加分,只要能晋级到全国赛,铜牌也有二十分的加分。 加二十分在高考中什么概念,没有一个高中生不知道。 “今年唐颂也奔着全国赛去的,在咱们四中竞争力就那么大了,整个京城竞争力更大。” 章麓算着题,非常有斗志地说:“我要更努力点!争取超过他们!” 岑淮安看向章麓,好像看到了她身后燃起的熊熊奋斗的火焰,跟她一起学习,永远不怕自己没了斗志。 蒋知达把所有账本看完时,眼睛都酸疼了,而岑淮安和章麓也做了不少的题。 “你们这个账本做得好,让我看到了音像店现在存在的许多问题。” 蒋知达揉着眼睛,身上透露出些疲惫来:“因为忙云梦泽,我对音像店的管理难免有疏忽,我知道他们会有小动作,水至清则无鱼嘛,只要不过分我不会说什么。” 他忍不住心里的火,手捏着账本,用力得青筋全部暴起,强压着没有在小辈面前露出他愤怒的一面。 “但他们居然把我当傻子?我早就想查他们了,没想到安安这么厉害,通过一个账本就看出了那么多问题,表叔谢谢你,省了我很多事。” “表叔,我也帮忙算了的!”章麓看着蒋知达说。 “对,还有麓麓。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岑淮安倒没有多少想要的,但有些半导体的资料国内难找,他和蒋知达说:“表叔你去羊城的时候,可以帮我找找吗?从外国人手里。” 蒋知达和外国人打交道的次数不少,没觉得一点困难点头说:“这个简单。麓麓呢?” “我要黎明最新的海报还有他的唱片!” 章麓最近一直忙着学习,根本没时间去逛音像店买她喜欢的歌手,不过小叔给她买了也一样,她收藏着,等休息的时候就可以好好听歌了。 这个对蒋知达更简单了,毕竟他就开着音像店,现在国内外所有流行歌手的录像带、唱片、磁带,都能在他店里找到。 “等着!麓麓的明天就能给你,安安的得过段时间了。” 岑淮安不急,他们现在学业变重了,虽然对他来说不吃力,可上课占用时间更多了,因此他能看课外书的时间也不多。 岑淮安和章麓在蒋知达这里住了一夜,两人今晚上给老师请过假了,可以明天早读再回去。 蒋知达怎么整治他的店岑淮安和章麓都不知道,毕竟两人是小孩子,他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些。 章麓倒是在第二天从蒋知达手里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高兴得她给了蒋知达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六下午放学回家,岑淮安和初夏、岑峥年说了他帮蒋知达算音像店账的事。 初夏没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那账有问题吗?” “有。”岑淮安看向初夏和岑峥年,语气认真地说:“而且有很多问题,表叔说他去解决了。” 音像店没有初夏的股份,云梦泽开起来的时候,初夏就让蒋知达把音像店的股份都抽出来放云梦泽了。 但是那音像店毕竟也是她帮忙建起来的,对于音像店,初夏也有情分。 听岑淮安说账目有问题,她也痛心。 吃过饭,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初夏心口,让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她站起来说:“我去给达子打个电话。” 蒋知达这边倒是很快接通了。 “达子,音像店的问题大吗?” 账目被算出来有问题已经过去几天了,蒋知达解决得差不多了,只是开除这些做假账的店长和店员不难,但后续招聘新的比较困难。 毕竟音像店的店长和店员都是经过培训的,短时间内没办法立马找人音像店的这些困难,大不了就先关店一个月,等培训好了再开店。 又不是所有音像店出问题,那些正常的音像店还能继续开店。 “表嫂,不用担心,事不大,我都解决好了。” 蒋知达也没说错,贪钱只是做生意里一个问题,哪里都会有,对比其他的严重的问题,这个不算棘手。 初夏能听出来蒋知达的声音不是故作轻松,他是真的没在意这件事,说明事情确实在可控范围。 她松了口气,让蒋知达有事可以找她。 蒋知达笑道:“谢谢表嫂了!” 京城市的奥数竞赛很快来临了,章麓对比之前参加竞赛,难得有了些紧张感。 她紧紧抓着岑淮安的胳膊:“听说去年市竞赛的题很难,今年会不会也很难?” 章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更擅长的是基础题,如果题出得偏难,她的:“竞赛题的难度也是分层的,有难题也有基础题。” 唐颂也在一旁开口说:“麓麓,以你现在的奥数水平,这次考试没有问题。” 其他同学和章麓同样紧张,他们听到岑淮安和唐颂的话,有人和章麓一样慢慢放松下来,有人却更紧张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奥数水平没有章麓的好。 今年的题没有去年的难,当然也很有难度,难题和去年出得不相上下。 岑淮安拿到试卷后,按照习惯翻了翻,从头到尾看一遍,彻底为章麓放下心来。 因为最难的那道题,前几天他刚给章麓讲过一个类似的题型,她这次考试应该能做出来。 岑淮安沉下心来写试卷,等他交卷出来,考场所在的校园一片安静,还没有其他学生出来。 江老师一看到岑淮安,朝他小跑着过去,这会儿深秋了,他脸上居然挂着汗珠。 “你怎么提前交卷出来了?卷子有没有好好检查?” 江老师过于紧张,毕竟今年的高三竞赛生大部分都是他从高一带起来的,如果这次学生考得不好,对他的打击也会很大。 “老师,我检查了三遍才出来的。” 江老师疑惑:“题有那么简单吗?” 岑淮安已经拧开了水壶,仰头喝了口水说:“不简单,不过我做题快。” 江老师当然知道岑淮安的水平,让他坐一边歇着,等其他学生考完出来。 岑淮安从背包里拿出来一本书看,这是蒋知达给他从羊城带回来的,有国际上最新的半导体、无线信号的研究方向。 当然书里只是说了理论,理论也较为笼统,具体怎么操作实施,还需要华国人自己研究。 一看书岑淮安就忘了时间,章麓一脸开心笑容跑过来时他都没注意到。 直到章麓跑到他面前,笑着激动地抱住他:“安安,你太神了!你给我讲过的好几个知识点都考到了,最后一题我也做出来了!” 她高兴得不能自己,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此时的喜悦,只会抱着岑淮安又蹦又跳着。 岑淮安合上书,嘴角也开心地往上翘了翘。 “对了安安,你最后一题写的是什么?” 岑淮安说了他求出来的函数,章麓眼里的开心更加不掩饰了:“啊!我和你写的结果一样,稳了稳了!” 唐颂站在旁边同样听到了岑淮安说的答案,和他的也一样,他松口气,这道题他写的时候最没有把握。 市竞赛成绩下来,章麓果然在一等奖的名单里。单凭一等奖,她就可以加分了。 不过参加全国高中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是她这一年的目标,她肯定是要去参加的。 今年的全国数学竞赛在湖省武市,是一个有不少高校的城市。 十一月份的天,武市也挺冷了,不过对比京城来说,要高几度。 下了飞机,章麓的大衣扣子依旧开着,有些惊喜地对岑淮安说:“这里比京城暖和些啊!” 岑淮安点头,他都觉得身上的衣服穿得有些多了。两人练武本就比别人火气旺盛,更耐寒冷。 全国数学竞赛武市的举办单位是一所著名的师范学校,这里的秋季以桂花出名。 不过十一月份桂花都落了,倒是有零星一些桂花还耐着寒冷待在枝头上。 来参加比赛的学生因为是提前过来的,大家先在校园里游逛,每当有人发现还没有落的桂花,都会惊喜地像发现什么宝藏一样招呼同学过来看。 章麓就是如此,她很喜欢这所大学的建筑、各种各样的树、花草,还有这里具有文化底蕴的图书馆,都让人流连忘返。 师范大学的建筑大多数都是白色的墙体、青绿色的琉璃瓦,带着自己特有的风格。 岑淮安最喜欢图书馆,里面的藏书极丰富,他进入里面如同一个好学者闯入了知识的殿堂,如饥似渴地看各种他感兴趣的书。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只有两天,岑淮安他们就要举行这次比赛的开幕式和看考场了,然后进行第一次考试。 相比较竞赛成绩,岑淮安觉得对他有吸引力的还是图书馆。不过他今年没准备放弃进入冬令营和国家集训队,高中最后一年了,他想用i金牌给自己最后的高中生涯画一个句号。 全国竞赛的题目比市竞赛的难,章麓第二次考试一考完脸上的表情就不如之前的轻松了。 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一共两次考试,分一试和二试,最后是两次考试的成绩加在一起算。 “安安,我这次考得好差,估计只能拿个铜牌了。果然是全国竞赛,难度好大,我题都没有做完。” 不过章麓最想要的加分已经拿到了,对于全国奥数竞赛的名次,她并没有那么在意。 倒是唐颂心里更在意,他想拿金牌,想进国家集训队,想争夺参加i的选手名额。 不过这都是他心里的想法,他从没有说出来过。 岑淮安问章麓几题没做完,得知她最后一大题只写了一半,还是硬着头皮胡蒙的,她根本不会那道题。 “没事。”岑淮安说:“最后一题本来就难,没做出来的也不止你一人。” 章麓“嗯嗯”点着头:“你说得对,最差我现在也可以高考加分了,能进入全国赛我也很厉害了。” 她转头问岑淮安和唐颂想去吃什么,她们在这所大学也吃不了几顿饭了,等成绩出来她们就得回京城了。 岑淮安抬脚跟上章麓的步伐,说他想吃的食物,唐颂也不再想考试的事情,忙跟了上去。 竞赛结果出来这天,也是岑淮安他们在大学的最后一天。 章麓虽然说得放松,还是会紧张:“安安,你说我会排多少名?” 岑淮安沉默了一瞬,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章麓“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昏头了,成绩没出来问这有什么用?不过安安你肯定是第一名。” 岑淮安:“不一定。” 他话音刚落,主持人开始宣布得铜牌的名单,章麓想反驳岑淮安的话立马咽下去,眼睛紧张地看着礼堂前面,等着主持人念自己的名字。 一个又一个名字念过去,始终没有章麓的,她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我成绩考得那么好吗?” 她知道奖牌人名是排名从下往上念的。 岑淮安:“你应该对自己更加自信。” 章麓:“这个我没办法自信,奥数不是我的强项。如果比武术,我会比任何人都自信!” 她挑了挑眉,对于武术方面的底气毫不掩饰。 很快铜牌的人名念完,没有章麓的,她激动得一把抓住岑淮安:“我能得银牌了,我好高兴,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岑淮安:“或许你可以望一下金牌。” 章麓摇头,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能得到银牌已经是我超常发挥了,金牌不可能的。” 果然在排名靠中前的位置,章麓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笑得一脸灿烂去前面台上领奖牌了。 拿着银牌回来的章麓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银牌放在手心不停地看。 “这就是全国高中生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银牌啊,我真的拿到了,我可真厉害!” 章麓美滋滋地说着,这是全国竞赛,全国那么多人中,她拿到了银牌,这也代表了她的实力。 岑淮安和唐颂都恭喜她,章麓也笑着恭喜他们:“你们肯定都是金牌了!” 因为银牌的都领完奖了,剩下的没念的都是得金牌的。 不过只有得金牌的前六十名才能进国家集训队。 就如同章麓猜得那样,岑淮安依旧是满分的成绩拿了第一名,和他同样满分的还有三个人。 唐颂比他低两分,排名就在十几名了,但两人都能进国家集训队。 唐颂一直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章麓最开心,不停夸着两人真优秀。 “安安,满分的还有两个女生呢,好厉害!”章麓看着岑淮安胸前的金牌,眼睛还看着满分的那两个女孩。 岑淮安“嗯”一声,其中有个女生他还认识,是去年参加io比赛中也是满分。 “真优秀!”章麓目光从那个女生身上移不开了,只觉得她身上散发着天才的光芒。 岑淮安、唐颂和章麓得奖,江老师是最开心的,这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啊,为学校争光了他脸上也非常有光。 因此从武市回来后,江老师嘴角的笑容往上一直扬着,心情极好,班里学生犯错了也都很宽容。 不过高三上学期都要过完了,还有学生不想学犯事,江老师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高三的放假时间比高一高二推迟了些,但还在正常范围内。期末考试结束,岑淮安和章麓迎来了寒假。 这次华国集训队的第一阶段培训在今年三月份才会开始,所以岑淮安可以度过一个完整的寒假,还可以和家人好好过年。 去年蒋外公过年时身体生病吓坏了所有人。冬天是年老的老人最怕的季节,也是最难熬的季节。 今年冬天初夏每周都会去趟蒋外公家里给他把脉,帮他和岑父、蒋胜男调养身体,这个冬天他们养得很好。 不过临近过年大家依旧很小心,初夏也让蒋外公情绪不要大起大落,突然高兴和生气都不行。 她还和所有蒋家人都说了,不能气到外公,他现在的身体生气是大忌。 就是蒋二舅一家也谨记初夏说的,再也没在蒋外公面前说过他们的家事。 快到过年的时候,初夏去干休所给岑父和蒋胜男送年货,蒋胜男和她说:“今年老大一家也回来过年。” 初夏摆放东西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蒋胜男:“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岑峥时一家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初夏并不想和他们多接触。 “后天。”蒋胜男皱着眉,面露不解:“现在是小泽复读的关键时期,也不知道你大哥大嫂怎么今年想起来回来了。” 去年蒋胜男忙着照顾蒋外公的身体,她给老大一家打过电话,让他们回来看看外公。 毕竟外公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岑峥时也受过蒋外公的疼爱,理应回来看看老人。 但是被西望以岑淮泽需要参加高考、寒假学校也有补习这个理由拒绝了。 去年岑淮泽考试估分失误落榜,今年只能进行复读,按理说西望应该和去年一样的做法。 蒋胜男心里有些不安。 初夏和蒋胜男的想法一样。 两天后,岑峥时一家人到了,蒋胜男让他们自己打车到干休所。 四合院现在是初夏的,蒋胜男不会让他们一家子去住。 只是暂住,蒋胜男她们的住处还有房间,和干休所的工作人员说一声就好。 蒋胜男把岑峥时一家接进来时,西望脸上就带着笑容,对于住在干休所也没有意见,尽管她很想住四合院。 过了两天后,蒋胜男终于知道西望为什么来京城后一直挂着笑脸,她有求于她和岑父。 西望知道岑峥时大舅在教育部工作,虽说现在已经退休了,但还有以前的人情,总能帮上忙的。 “妈,你看小泽的成绩,还有馨馨的,我们那个市教育水平真的不行。你们在京城,他们两个只能靠你们了!” 蒋胜男脸色并不好看,她看向岑父,让他来说。西望更怕他。 “按照你这样说,你们那个市就没有考上大学的人了。在哪里学习都一样,只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学,有没有能力学好。他不想学,到哪里都学不好!” 西望脸色一僵:“爸,小泽和馨馨之前每年都去西北,你们了解他俩的性子,他们哪会不愿意学呢,爸……” 西望话还没说完,岑淮泽“唰”一下站起来:“妈,我不转来京城。” 岑淮馨也跟着说:“我也不转。” 西望瞪两个孩子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胡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岑父:“你给他们转校,为什么不问他们的意见?还有,只剩下一学期学习时间,你们市和京城学习的教材一样吗?学习的进度一样吗?” 西望被问得愣在那里,这个她没有想过,她只是觉得京城一切都好,岑淮泽和岑淮馨到了京城一定能学好。 岑淮泽说:“不一样。妈我在家就和你说过,转来京城我还要重新适应,我只剩一学期学习时间了,可能到京城我成绩会更差。” 岑淮馨“嗯嗯”跟着点头:“妈,我问过我同学,京城和咱们市的教材不一样,我转来还要重新学。” 岑父望向西望:“你还坚持给孩子转学吗?” 西望皱眉:“可是京城就是比我们市教得好啊,不然章麓和安安怎么成绩那么好?还拿了国家竞赛的奖牌。” 岑父:“你们省也有拿全国数学竞赛奖牌的,那怎么不是小泽呢?京城也有同样考不上大学的,你怎么不看看那些学生?只会盯着麓麓和安安,他们是京城最得面红耳赤,无法反驳,也根本不想承认是岑淮泽和章麓、岑淮安在能力上有差距。 不过岑父和蒋胜男坚决不同意给岑淮泽和岑淮馨转校,岑淮泽和岑淮馨也不愿意,岑峥时知道父母不同意后,一起劝西望,她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 西望自己心里不舒服,过年的时候让两个孩子去找岑淮安他们玩,问他们京城都学什么。 岑淮泽和岑淮馨不想去,学校里学的都是高中知识,还能学什么? 西望一直催,他们只能过去。 岑淮安和章麓听到这个问题眼里露出奇怪的神情。 章麓直接回道:“语数外物化生政治。你们难道不学这些吗?” “学。”岑淮泽说:“一样的,我妈总觉得你们京城教得更好。” 岑淮安说:“教得好不好要看老师,不是看城市。” 每个高中都有教课厉害的老师,也有教课水平一般的老师。 岑淮泽:“我妈要是懂这道理就好了。” 他语气有些吊儿郎当,不过晃腿摇肩那些坏毛病都没有了,几年的军队训练,对他和岑淮馨来说帮助很大,也让两人改变很多。 岑淮安看一眼西望,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他移开目光说:“你可以告诉她。” 岑淮馨叹口气:“我妈不会听的。” 但还好这个年过得还是安稳的。蒋外公这会儿身体不好,谁敢刺激到他,蒋家人能和他拼命。 西望还没那么没脑子,要把所有人得罪完。她是一个知道用到你了,会把你哄得很开心的人。 过完年,西望最后又问了一遍岑淮泽和岑淮馨,两人非常反对转校,而且岑淮泽学校要开学了,岑父又不帮忙,她只能带着孩子和岑峥时回去。 初夏是他们走后才从蒋胜男嘴里知道西望今年回来过年的目的。 她根本无法理解西望的想法:“小泽关键的时期就在下学期,她现在想转校不怕小泽越学越差吗?” 如果真的想转校,应该去年复读的时候就决定好。就算真的能转,两市的教材都不一样,转校过来只会跟不上学习,不会提高成绩。 蒋胜男修建着桌子上的金桔树说:“估计不知道听她哪个娘家亲戚说的,想一出是一出,不用管她。看我修剪的这棵树怎么样?” 蒋胜男对于这个儿媳一点希望她孝顺的想法都没有,只希望她少作点妖,最好别经常来京城。 初夏抛下分析西望,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说:“我觉得修剪得很好看。” 她不懂修剪花束和插花,但从初夏的角度来看,这盆树不管哪里看都赏心悦目。 蒋胜男笑得一脸开心:“你没有哄我吧?” “没有。妈你可以让爸也看看是不是好看。” “不用。”蒋胜男收拾着桌子上掉落的枝叶说:“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爸那个大老粗什么都看不出来。” 岑淮安在集训队参加了两个阶段的培训,和去年的一样,最后一个阶段宣布六名参加i的选手。 有岑淮安,也有唐颂。 唐颂可以说是一匹黑马了,在60进15里,他还在第十名,但是第二阶段培训,他第一次考试就考进了前六,进步飞快。 岑淮安当然知道唐颂是怎么学的,除了睡觉就是学习做题,吃饭的时候手里都拿着奥数错题集,努力得令人心惊。 章麓都和岑淮安说:“唐颂学习学疯了吧。” 岑淮安:“说明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国一。” 章麓瞪大了眼睛:“他想去参加i?” 岑淮安“嗯”了一声。 章麓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唐颂和你一样,喜欢挑战自我。” 因此唐颂进了i,岑淮安觉得是理所应当。他在奥数方面有这个天赋,又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进去很正常。 唐颂听到能参加i选手的名字里有他时,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他做到了! i比赛依旧在七月份,而七月七、八、九三天是岑淮安他们高考的时间。 当然能参加i比赛的学生,都是能被保送的学生,他们可以不用参加高考。 除了岑淮安和唐颂,其他人都选择了保送。岑淮安和唐颂要参加高考。 幸好i比赛也可以。 岑淮安和章麓高考的考场都在东城区,但不在一个考场,而其他学生的考场也都分开了。 学校安排学生住在考场所在的学生宿舍,有高三去其他考场考试的学生腾出来的宿舍。 初夏和蒋知观一商量,两个孩子考试得住得好些,学生宿舍有的连风扇都没有,现在天气那么热,住里面太遭罪了。 在四中夏天岑淮安和章麓、蒋为先都住去了云梦泽,宿舍里睡一觉起来就是一身的汗。 初夏和蒋知观她们看了看附近的宾馆,定了一家有空调的、各项设施非常先进的宾馆。 当然价钱也不便宜,平时都是有钱人住,没多少普通人住。 章麓看到她的房间,“哇”一声,惊喜地扑到大床,舒服地喟叹出声:“好舒服,妈妈我好爱你!” 岑淮安也觉得住这里舒服,看着初夏心里暖暖的。 此时的岑淮安已经长得挺高了,比岑峥年还高一点,初夏让他坐下来才能摸到他的头。 “考试不要紧张,你有i金牌,哪个学校都会要你。” “嗯。” 岑淮安并不紧张,相比较奥数题目,高考题目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他唯一觉得难受的,是考场里过于闷热,开窗户也无济于事,不到最后15分钟又不能提前交卷,让他这个做完检查了好几遍卷子的人实在觉得煎熬。 初夏和蒋知观完全进行陪考,而岑峥年和章未两人也开了房间陪着。 岑峥年直接找严和民请的假,儿子高考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缺席。 蒋知观赶章未离开,说这里用不了两个人,章未根本不听。 不过两个男人在省了初夏和蒋知观的事,他们可以每天开着车去蒋外公那里拿蒋胜男和李姨给安安和章麓特意做的高考的饭。 外面的初夏和蒋知观怕不干净,毕竟夏天了,食材容易坏,有些商家可能就会用变质东西做来给人吃。 吃家里饭比较放心,平时吃什么现在就吃什么,不用大鱼大肉,过于油腻,不然也容易拉肚子。 岑淮安和章麓考试除了在考场时候比较热,其他时间没有受罪,因为宾馆离考场近,中午还能进行午休,其他学生很羡慕两人。 毕竟大中午在宿舍睡觉,那么热根本睡不着。 三天考试时间一结束,岑淮安和唐颂都没来得及在家休息,立马跟着带队老师和其他四名选手,坐上了飞往e国的飞机。 e国挨着华国,这里的风土人情和华国一点也不同。 岑淮安是第一次出国,他发现他见识到了不同的文化,对于想出去看看的心愿更强烈了。 在考试开始之前,岑淮安征得老师的同意,会在酒店里面走走看看,透过窗外看外面的风景。 “我们国家的景色不错吧?”一个英文说得带着e国人口音的男声在岑淮安身后忽然响起。 第123章 第 123 章 岑淮安转头, 是e国的一名选手。 他点头,同意选手的话,又用英文说了一句:“我的国家也很美。” e国选手说:“我知道, 我祖父和我说过, 他以前去过华国。” e国选手说起来自己祖父, 非常的自豪。他的祖父是科学家,以前去华国是做援助项目的。 “可惜后来这个项目没有做完。” 岑淮安学过历史, 知道e国选手说的援助是什么,也知道为什么没完成,他道:“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 遗憾会有,但在国家面前,这些都是一定会发生的。 e国选手胳膊撑在栏杆上, 和岑淮安说起今年的imo考试:“我见过你,你去年参加过imo竞赛,还是满分。” 岑淮安没觉得意外,当时的比赛有录像,被其他选手看到也正常, 他点了点头。 “你很厉害,不过我也不差!今年我们会是第一!” 岑淮安淡淡看他一眼, 神情没有波澜:“祝你好运。” “你不想你们国家连续第一吗?” e国选手意外岑淮安的平静,岑淮安转身往回走说:“所以我准备回去再做点题。” 岑淮安根本没准备把第一相让, 今年带队的依旧是杭领, 他也不允许华国选手比之前差。 这次imo的成绩比去年的更瞩目,华国六名选手全部都是满分。 在颁奖那天, e国选手不知道和谁换的位置, 就坐在岑淮安身旁, 听到这个结果, 震惊地看向岑淮安一行人:“你们很牛!” 岑淮安此时眼里才流露出笑意,没有谦虚地说:“华国一直很牛。” 说完起身和队友们一起上台领奖。 毫无意外,华国也是imo总分第一,拿下了这次imo竞赛的第一。 回程时,唐颂和岑淮安坐在一起,所有人胸前都挂着金牌,他看着自己的金牌说:“淮安,我很高兴,我能得满分。” 唐颂在六个队员里面是实力稍弱的那个,他在确定自己可以参加imo后,最怕自己拖了队友的后腿,在复习的关键时期还拿出大半精力学习奥数。 岑淮安看向他,眼里有着些敬意,他佩服定下目标并能坚定执行最后成功的人。 “你是实至名归。”他语气真诚,唐颂听得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能得你真实的夸奖,我对我自己也没必要不自信了。” 京城这会儿高考在考前填报志愿,和梁州的不一样。不过全国各地的高考填志愿政策都有差别,初夏没有大惊小怪。 岑淮安的志愿只填了一个,京华大学无线电系半导体专业。 初夏并没干涉他的志愿,只是看他就填了一个,问他要不要再填一个保底。 当年初夏是一心只想上中医大学,所以她没有多填。可是碰上岑淮安,她就和其他普通父母一样了,会担心他的志愿。 岑淮安和初夏同样很坚持:“如果考不上这个,其他学校和专业我不想去读。” 初夏不再劝他了,拍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笑:“你和我当时高考填志愿时怎么一模一样。” 岑峥年把洗好的葡萄端过来,剥了一个喂进初夏的嘴里:“安安有时候和你的性子确实像。” 葡萄甜美的汁水在口腔中爆炸,初夏骄傲地点点头,咽下去葡萄的果肉说:“当然,他是我儿子!” 和岑淮安家里的民主一样,章麓填报的志愿也没人干扰。不过她在告诉岑淮安她的志愿时,岑淮安意外又不意外。 章麓报的是国防大学,她一脸向往地说:“未来我就想当兵,像姑姥爷那样为祖国效力。” 甚至她连兵种都想好了,她想做航空兵,未来做个能开战斗机的女飞行员。 岑淮安对她的能力没有任何怀疑说:“你可以做到。” 章麓一昂头,像只骄傲的小豹子说:“肯定的!未来你也会成为优秀的科学家。” 她又看向唐颂:“你也会成为优秀的科学家。” 唐颂的专业写的计算机,他未来想研究计算机,做出来自己的成果。 三人相视一笑,好像看到了未来实现梦想的那个画面。 * 岑淮安从e国回来后,一边给邦子、胡攀登、小河这些朋友写信,一边等着录取通知书的到来。 今年不止岑淮安一人参加高考。邦子、猫仔、胡攀登、小河他们也参加。 胡攀登比几人大一些,他原本应该去年上大学的,不过他报的京城的大学都滑档了。 他直接复读了。 在信里他和岑淮安说:“说好了咱们几个要在一个地方上大学,我一定要考上京城的大学!” 也不知道今年他们高考的情况如何。岑淮安一考完试就去e国了,没来得及问,他也是回来了才从老师那里拿到的答案,给自己估了分。 岑淮安在估分之后,对于能上京华大学更有把握了。 章麓在知道岑淮安回来后,第一个用bb机呼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太姥爷家里。 岑淮安同意了。 两人在蒋外公家里一见面,章麓就兴奋地和岑淮安分享她的估分。 “再加上奥数竞赛的二十分,我考国防大学绝对没有问题!所以接下来我要好好庆祝,咱们去爬山吧!” 京城附近有不少可以爬的山,去一些自然景观浓郁的山并不会热,反倒会感受到山里的寒凉。 岑淮安想了想,刚想答应,就听到洪佑轩叫他:“安安!” 他疾步走过来:“还好没有错过,最近有个围棋比赛,我想邀请你一块儿参加。” 高三这一年,岑淮安除了自己休息的时候和自己下棋,没有参加过比赛,他太忙了,有时候来外公家里才会和洪佑轩玩乐一样下一两局。 “什么类型的围棋比赛?” “京城一个企业举办的,含金量挺高,主要好久没和你打过比赛了,想和你在赛场上见。对了,有奖金。” 洪佑轩说完前面的,又笑着说了一句。 岑淮安问了他比赛的时间,现在是报名时间,正式比赛在十天后。 “那不影响爬山,安安还是和我们一起去爬山吧,正好在山里野炊。佑轩哥也一起来?” “好。”洪佑轩笑着答应。 岑淮安同样答应了爬山,也答应了去比赛。 初夏听说几个孩子要去爬山,她来了兴致。 章麓找了好几个山的资料,确定去爬一个没怎么经过开发,但是被私人承包下来,在山下、半山腰建了避暑别墅群的山。 那个山不属于旅游景区,山并不陡峭,别墅群的区域又不允许游人过去,其他能游玩的地方就不多了,因此少有人去。 这也是章麓的一个朋友的爸爸在那里有别墅,有了可以从别墅群那里上山的通行证,不然她们也不会去那里爬山。 初夏没有参与孩子们爬山的计划,和大人一起他们会不自在。 她跑去和岑峥年商量,看看能不能趁两人都休息的时间去爬山。 岑峥年在书房里正看着一本书,闻言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她:“去爬山?” 初夏因为以前身体弱的原因,很少做剧烈的运动,而且她走路时间长了就会累,爬山不像她会愿意做的事。 “对啊,现在夏天,山里会凉快些。而且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岑峥年的神色蓦地柔软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手:“好,我看看去哪座山合适。” 岑峥年说不让初夏操心出去玩的事情,初夏就没有再管,只用和岑峥年确定好哪一天出去。 岑淮安和章麓他们比初夏两人提前去,而且章麓的朋友从他爸爸那里借来了别墅,一群人可以在山上多玩几天。 一群孩子家长们肯定不放心,章麓朋友的爸爸把家里的阿姨叫去照顾几个孩子。 初夏完全给岑淮安自由,只让他注意安全,让他带好防蛇虫鼠蚁的香包、各种各样能用到急救药物和其他东西。 初夏和蒋知书的公司刚好合作上市了一个治疗蚊虫叮咬的药膏,对于很多虫子叮咬都有效,她让岑淮安带了很多去山上。 初夏自己也给她和岑峥年这样准备的。 两人不准备在山上过夜,只挑了一座不算很高的山。但那座山的位置在京城郊区高海拔的山群坐落,也经过了开发,很适合夏天去游玩。 岑峥年开着车,初夏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路旁绿色的大树一棵棵迅速往后倒退,心情很好。 开车一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来爬山的不止初夏两人,不过也不多。 这会儿不像后世,不管哪个景区都有一堆卖吃喝的,估计也因为来得人不多,这里没有卖东西的人,只有附近村子的人从山下路过。 岑峥年背上背包,拿着两人的水,把车子锁上朝初夏走过来,打开瓶子把水递给她。 “现在爬山吗?” 初夏喝了好几口水,点头:“走。” 一开始上山的路并不难走,但越往上爬就越累,初夏很快就体力不支了。 可是她自己要求来爬山的,因此她只是用手帕擦了擦汗,咬着牙继续往上爬。 岑峥年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他用手帕把路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擦干净,让初夏坐下。 “要喝水吗?” 初夏一开始爬,岑峥年就把她手里的水要过去了,因此除了带着她自己,她身上没有任何负重物。 “要!” 初夏感觉自己喉咙特别干,上一世她爬山去采药,一点问题没有,她没想到她空有意志力,这一世身体却不给力。 平时她也会做简单的锻炼,每天吃过晚饭会和岑峥年一起出去走走、练习五禽戏这些,这会儿在爬山上也没体现她锻炼的成果。 喝了半瓶水,岑峥年又把包里的饭团递过来,初夏犹豫了下,还是拿过来吃了。 “我刚刚消耗了太多体力,得补回来。” “我知道。”岑峥年把她脸上乱了的头发别到耳后:“慢点吃,不着急。” “你吃吗?”这个饭团是早上做的,现在吃着还有点温热。 岑峥年把头伸过去,在饭团上咬了一口,初夏的饭团没了一大半。 岑峥年:“味道不错。” 初夏看看只剩一小口的饭团,抬头看向岑峥年:“包里还有,再给我拿一个。” 不过这个饭团初夏没吃完,又喂给岑峥年吃了。 两人吃吃喝喝的时候,有其他登山的人从两人身边路过,看到她俩的行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初夏早就养成了不在意别人目光的人,岑峥年也不在意陌生人的打量,直到确定初夏休息好了,她们才继续往上爬。 山的确不高,本来初夏还担心自己能不能爬上来,结果歇歇走走,再加上岑峥年扶着她,两人居然真的到山顶了。 站在山顶上往下看,也没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因为这座山是周围山中最矮的,四处望都比它高。 不过山上的空气确实很清新,还能听到各种悦耳的鸟鸣声。 到山上刚好中午,岑峥年找了一处空地,把包里带的碎花布铺地上,摆上包里还剩的各种吃食,还有带的汽水,他才抬头。 初夏此时正站在不远处迎风的地方,风把她的碎发吹起来,衣服也吹得有些鼓,整个人好像要迎风而去一样。 岑峥年心里一紧:“初夏!” 他的声音自己都没出来有些抖,声音有些急促。 初夏回头,朝岑峥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他小跑过来,刚刚那种感觉没有了,岑峥年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了下来。 “你都摆好了,我要吃驴打滚。” 岑峥年用小碗盛了个驴打滚给她。 初夏坐在岑峥年对面,头朝他靠近张开嘴巴:“你喂给我。” 岑峥年把驴打滚送到她嘴边:“有点大,不要一口吃完。” “嗯嗯。”初夏咬了一口,驴打滚软糯香甜的味道立马满足了她的味蕾。 “好次。”她有点口齿不清地说。 岑峥年说:“我尝尝。” 然后自然地把小碗里剩下的那半驴打滚送进了嘴角,嘴角微扬点点头:“确实好吃。” 初夏的眼睛笑成了一对弯弯的月亮,又拿过饭团来吃。 山上不好生火,初夏准备的都是可以即食的食物。 有些登山的人没有两人准备那么齐全,看着她们吃得一脸享受,眼里露出馋意。 有的也是夫妻或者情侣来爬山的,直接掐自己的丈夫。 “我说了带点吃的,你说沉,现在好了,看着别人吃吧!没用的东西。” 说完气冲冲地往山下走,男人赶紧追上去。 离得不远的初夏和岑峥年也听到了对话,不过两人半点没影响,吃东西的动作都没停顿一下。 食物初夏准备得不算多,刚好够她和岑峥年两人的量,一顿就吃完了,汽水也喝完了,因此背包空了很多。 让初夏感到尴尬的是她忽然想上厕所,但山顶没有厕所。 她忍得脸都有些红了,才悄悄凑到岑峥年耳边说,说完她更加不好意思,脸更红。 岑峥年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站起来把初夏拉起来,提上背包说:“我陪你去。” 在远离他人又有一个高大的树木和草挡着的地方,岑峥年让初夏去上厕所。 初夏不好意思,让他走远点。 “我背对着你,我不能走远,山上不安全。” 这里没人,山上还能听到一些动物的声音,初夏知道岑峥年不放心她,而且她忍不住了,没再继续纠结。 等解决完出来,初夏的脸红得就像西红柿的颜色,她觉得岑峥年一定听到声音了。 岑峥年摸了摸她的脸:“你也等我一下,我也要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初夏一下子不尴尬了,因为不是她一个人上厕所。 等岑峥年出来,他让初夏倒些水壶里的水给他洗手,初夏也洗了洗。 山上的风景看得差不多了,两人开始下山。 下山比上山还要难,初夏感觉自己的腿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后面的路程,她完全挂岑峥年身上下去的。 岑峥年想背她,初夏没同意,不过这样挂着,也没比背着省力多少。 到山下,岑峥年居然面上看着还挺好,初夏没有感觉到他的累。 她坐在车上,伸手摸了下岑峥年的胳膊:“平时也没见你怎么锻炼过,你身上居然还有肌肉?” 岑峥年正喝着水,闻言眼里露出笑意:“我在实验室不是只坐着。” 他们有些实验工作就是重苦力,没力气没法做。而且他有空也会去跑步,只是因为初夏起得晚,他回来的时候她都不知道。 “回家回家,我现在好累,只想回家睡觉。” 初夏说着锤了锤自己的腿。 虽然很累,初夏今天的爬山之旅还是很快乐的,她拿过来带着的相机,一张张照片翻过去。 大部分是岑峥年拍的,他的技术还不错,都是这些年被初夏训练的,自从买了相机之后,出去拍照初夏就会教岑峥年一些,岑淮安也学。 学得也不多,不至于拍出来非常灾难级的照片,初夏已经很满意了。 看着看着,初夏就忍不住笑起来。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些照片洗出来放在哪本相册里了。 看了一会儿,初夏打了个呵欠,精神实在不济,她把相机放在后座。 “我想睡会儿。” 岑峥年:“睡吧,盖上外套,到家了我叫你。” * 岑淮安和章麓他们的山里游玩也很快乐。 第一天他们爬山,一群人正是体力最好的年纪,女孩子力气不够也有男孩子帮忙,最后都爬上了那座山。 他们站在山顶,对着对面的高山高声喊自己的梦想,也有人直接大喊表白,其他人起哄。 有人郎有情妾有意,倒是有两对真在一起了。 唐颂眼睛看着对面,张张嘴,看一眼章麓,又闭上了。 章麓刚喊完她要当飞行员,要当华国最优秀的飞行员,就看到身旁的唐颂一直没有说话。 她笑着看向他:“唐颂,你也喊啊,真的很爽,好像所有压力都没了。” 唐颂张张嘴,最后只是喊了一句:“我要上京华!” 岑淮安拒绝喊,被章麓叫了好几声也不愿意:“我去那边走走。” 其他人也纷纷喊自己想上的大学,岑淮安看一眼,走去了旁边一个已经没有僧人的古刹。 庙门关着,只有两个房间,在山上已经显得很破败了。 岑淮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庙拜了三下。 下山之后,这群少年们更加疯狂了,在别墅里烧烤、唱歌、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还一起喝酒。 毕业了,大家也长大了,好像为了对抗以前那个一直束缚着的自己,大家都放开了玩。 当然只是在许可的范围玩,没有过分。大家喝完酒也是各自回各自的房间睡觉。 岑淮安不被允许喝酒,因为他还是未成年,他只喝了饮料、果汁。 最后是唯一还清醒的他,和阿姨一起把所有人送去房间睡觉的,甚至半夜还找阿姨去检查那些女孩子有没有事,他也去看了男生。 酒精容易中毒,半夜想吐的时候可能会堵塞食管,这是初夏教给安安的。 幸好都没什么事,第二天岑淮安和章麓说了一声,大家喝酒就没再那么疯了。 在别墅区玩了整整三天,大家还去打了网球、去泳池游泳、在专门的电影室看电影,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等到回去时所有人还依依不舍,甚至想下次再约。 不过岑淮安知道,聚齐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这是别人的别墅,不可能一直来。 而且到大学之后,大家各奔东西,以后再像这次一样聚齐很难了。 但这会儿他们没想那么多,还计划着下次出来玩的时间。 岑淮安回家之后,就开始准备围棋比赛,在此期间,他收到了邦子、胡攀登他们的信。 他们所有人也都填报过了志愿,统一报的京城的大学,虽然和岑淮安不是一个学校。 胡攀登和小河他们如果等到通知书下来,会立马打电话告诉他消息。 而邦子四人和岑淮安说:“如果我们顺利考上了大学,不等开学我们就直接带着行李来了,到时候来接我们啊!” 岑淮安的心里有些激动,他拿着信纸,比谁都希望邦子几人能考上大学。 围棋比赛开始后,岑淮安专心比赛,他碰到了以前比过赛的一些对手。 比如阮洛瑶、比如安斌、比如定段时他没有比得过的那个男人。 岑淮安这一年在围棋上下的功夫确实少了,他不走职业路,也不准备继续参加一些职业赛事。 如果不是洪佑轩邀请他参加这个比赛,他应该会找一些业余性的比赛参加几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岑淮安认为,不管什么比赛,总有人很厉害,他总能学到些东西。 第一场对上的就是阮洛瑶,那个之前比赛输给他的文静女生。 “岑淮安?” 阮洛瑶看到他,有些不敢认,毕竟过去三年了。 岑淮安点头:“是我。” 阮洛瑶脸上露出松口气的笑容:“我还怕自己认错了。你这三年参加了什么比赛,我怎么一直没有遇到过你。” 岑淮安摇头:“除了定段赛,没参加其他比赛。” 阮洛瑶神色一怔,眼里露出恍然:怪不得她后面在围棋赛场上没再见过他,原来他没有参加比赛。 “你……” 岑淮安抬起眼睛看向她,阮洛瑶想问原因的话又停住了,对他笑了下说:“没什么,开始比赛吧。” 一开始下棋,两人就没再说话,专心在棋盘上。 一开始下,岑淮安就感受到了阮洛瑶和之前的不同,她的棋艺进步很大。 不过岑淮安也没有停下过练棋,每当他学习学到心烦,或者遇到什么一时困扰的事,就去下一盘棋。 每周去蒋外公家里,他也会和蒋外公下棋。但自从蒋外公病了之后,岑淮安更多的是和洪佑轩下,有时候蒋外公听他说完棋局稍微指导一下。 平时岑淮安很少麻烦蒋外公,他现在精力不济,费太多心神也不好。 而且岑淮安这人一向遇强则强,他下棋的气势慢慢有了变化,棋局也是千变万化,让人摸不清谁输谁赢。 阮洛瑶更是憋着一股气,她苦练了很久,就是想和岑淮安再一决高下,两人在之前的比赛差距不大。 可是开始不久,她感受到了岑淮安的强劲,他就算不参加比赛,也进步这么快。 两个都不服输又有能力的人在棋盘上无声厮杀,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都顾不得擦。 一场棋局有人很快,有人很慢,这场比赛有规定一局不能超过两小时,岑淮安和阮洛瑶的比赛之间到了最后读秒的时间,三十秒之内必须下棋,超过就用掉次数,三次超过时间,直接判负。 两人的心理素质很好,在快棋一开始根本不会超时,但慢慢地,阮洛瑶跟不上了岑淮安的思维,他的脑子动得太快。 阮洛瑶第一次超秒之后,她就直接放下棋子认输了,因为到这里她已经知道了结果,没必要再继续。 两人站起来行礼,阮洛瑶用手帕擦了擦汗,看着岑淮安没有一点不高兴说:“今天和你下棋很畅快,希望我们还有下棋的机会。” 岑淮安也喜欢和阮洛瑶在棋盘上不相上下地厮杀,他并没有赢过阮洛瑶很多,如果没有读秒打乱了阮洛瑶思维的节奏,两人还能继续下。 “好。” 这场比赛一共进行三天,而里面藏龙卧虎。 安斌和岑淮安成为对手后,脸皱成了一团:“完了,这局得输了。” 岑淮安抓棋子的手一顿,神色认真地看向安斌:“如果你是抱着这个观念和我下棋的话,那你直接认输好了。” 安斌抓住岑淮安的手:“我才不要,万一我能赢呢。这几年我学棋很努力。” 岑淮安看他一眼,两人猜先后安斌执黑子先行。 对比之前,安斌确实进步了,可和面对阮洛瑶不同,安斌给岑淮安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棋局在一小时半也就结束了。 安斌深深叹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打击到了:“怎么我这么努力了,还是比不过你?” “因为我也在努力。” 棋局到最后一天,赛场上剩下的选手不多了,岑淮安最终和定段赛时输了个那个男人对上了。 两人话都不多,猜先之后直接下棋。 男人的棋艺又精湛了,岑淮安有种遇到了强者的激动感,他强压下这个感觉,化为动力和男人下棋。 他感受到了比阮洛瑶还重的压力,而他也让自己变得更强,不惧怕任何棋局。 两人厮杀到最后,谁也没能赢了谁,虎豹盘踞一方,工作人员算子。 清除双方的死棋之后,两人居然是平局。 但比赛没有平局,一等奖和奖金只有一个人的,因此两人进行了快棋加赛。 岑淮安是最喜欢快棋的,他的思维可以变化得非常快,下棋之后能根据棋局变化,瞬间在脑海中形成各种棋局的走势。 而男人在这方面没有岑淮安强,两人又进行了半小时的比赛,中间岑淮安眼见着要输,他咬牙坚持,最后绝地逢生。 而男人后面精力有些不济,不小心出现一个小失误,岑淮安抓住这个失误,猛烈追击,最终获得了比赛的胜利,也是这次比赛的一等奖。 洪佑轩本想着能和岑淮安在这个比赛上对上,只是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两人都没能对上,包括后面四强赛的时候。 洪佑轩很为岑淮安高兴,也为他的天赋心惊。 一年没有全身心学棋的人,居然能打败这么多厉害专业选手获得第一,这是洪佑轩根本没想到的。 岑淮安拿着奖牌和奖金说:“后面的加时赛是我比较擅长的。” 如果换成其他类型的比赛,岑淮安不能保证他能赢,亚军男人不比他的实力弱。 洪佑轩笑着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结束比赛,岑淮安除了去蒋外公家里便很少出去了,他在家里读关于半导体的知识书。 他很想再去一些半导体研究室参观,但不能一直麻烦别人,而且等入了大学老师会带他们实验,他不用这么急。 通知书章麓是最先收到的,国防大学的航空专业,她激动得拿着通知书直接跑到她爸妈的单位报喜。 章未在一所大学任教,蒋知观在政府单位,章麓这成绩直接在两人的单位出了名,各种恭喜的声音。 还有人趁机起哄着:“是不是应该摆几桌庆祝一下?” 章未有这打算,蒋知观直接一口回绝:“小孩子庆祝什么,容易骄傲。” 一群人又说:“这样好的成绩不办一场宴席可惜。” 劝着蒋知观办,蒋知观笑着说:“再说再说,如果办升学宴一定请大家。” 等回家后,她和章麓商量,问她想去哪里吃饭,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章麓:“妈妈你不是说不庆祝的吗?” 蒋知观撇撇嘴说:“我们单位那些同事不值得我请她们吃饭,一个人恨不得八百个心眼子。” 蒋知观摸摸章麓的头说:“而且安安的成绩还没有出来,我们现在就庆祝也不好。” 等岑淮安的通知书下来,蒋知观到时候会和初夏一起商量怎么办升学宴。 岑淮安的通知书也没有等很久。 尽管心里有底,岑淮安在父母面前很淡定,可是没有快递员送来的通知书,他也怕出意外。 签收了邮件后,岑淮安迫不及待地打开,入眼便是——京华大学无线电系半导体。 岑淮安拿着那个通知书,心“怦怦怦”地跳,一时平复不下来。 黄子和黑子它们好像也能感知到主人的开心,不停用头蹭着岑淮安的腿。 岑淮安在沙发了坐了很久,才让翻涌的情绪下去,把通知书小心放在桌子上,然后摸着三只狗的头,打开了电视。 “安安,我一进家属院就有人和我说你通知书到了?” “嗯。”岑淮安眼里带着喜悦,但面上还是淡定地把通知书递给初夏:“在这里。” 初夏拿过通知书打开,京华大学,她立马笑起来,和她自己考上中医大学一样高兴。 “安安,今天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妈妈都可以满足你。” 岑淮安:“糖醋鱼、糖醋排骨。” 要多了他也吃不完,而且妈妈做菜多也累。 “好!等下午你自己去买鱼买排骨。” 岑淮安“嗯”一声。 岑峥年回家一样先从邻居口中知道岑淮安通知书到了的,他看着通知书和初夏一样的心情。 “咱们给安安办个升学宴吧。” 岑峥年看向初夏,孩子考得好,自古以来都有办宴席的习俗。 初夏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岑淮安。 岑淮安摇头:“爸爸,我不想办,这只是我梦想的第一步,不值得办宴席。” 但蒋外公、蒋胜男、岑父知道岑淮安考了京华,章麓考了国防大学后,都不约而同想办一场酒席。 因为岑淮安不喜欢,大人们也就没有勉强,只自家亲人一起在云梦泽吃了一顿饭。 在京城的蒋家人都来了,除了还在国外的蒋知仪,以及在其他市的蒋大哥一家人。 岑淮安和章麓这两人主角一人收了一沓的红包,里面都是一张张大团结,很厚。 第124章 第 124 章 “小破烂!”

火车站出口, 个子快要一米九的邦子从里面出来,手还扶着头发已经完全花白的邦子奶奶。

岑淮安抬头,清淡的目光里忽然多了些温情:“邦哥。”

邦子奶奶布满皱纹的手重重拍在邦子的背上:“叫什么呢?人家哪里破烂了?”

邦子和以前的模样一样有些不羁, 他个子又高, 身体长得又很壮,看起来更不像好人了。

邦子被拍一下脸上也没有露出来痛苦, 语气随意道:“我习惯了。”

邦子奶奶语气严厉说:“习惯了也不行,给我改了。”

岑淮安朝邦子奶奶笑了笑:“奶奶, 叫什么没关系。”

就像猫仔、筷子一样,只是一个称号,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还是改了吧。”邦子嘴角挑起一个抹笑说:“不然我奶奶回家能把我打死。”

“臭小子!”邦子奶奶骂一句。

岑淮安:“邦哥你随意。”

猫仔、筷子和灰毛三人拎着行李在后面终于挪了过来:“邦哥, 你也等等我们啊!”

邦子挑眉, 眼里的桀骜显露无余:“这不是等着你们呢。”

“车子在路对面等着。”他往猫仔几人那边走了几步, 猫仔、筷子三人看到了他, 激动得一扔行李,直接朝岑淮安跑过来。

“小破烂!”

话刚落下,邦子和他奶奶一样一巴掌拍他背上,语气似认真又似不认真:“叫淮安。”

“以前不都是这样叫吗?”

邦子奶奶在旁边说:“安安长大了,又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了, 你们在大学叫小破烂好听吗?”

岑淮安:“奶奶,我不在意这些。”

邦子奶奶看着他的目光格外喜欢:“你不能不在意,你可是京华大学的学生。”

老人不知道其他学校, 但京华大学谁不知道。就算她以前讨厌大学生, 也为岑淮安骄傲, 这是她小时候看着长大的孩子。

邦子看向岑淮安的目光里也带着赞赏:“确实, 你给我们几个兄弟长了大光。”

岑淮安面上没有骄傲, 帮猫仔接过行李说:“咱们上车吧。”

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 岑淮安又拦了一辆车,这会儿京城的出租车比之前几年多了些。

岑淮安说了地址之后,和邦子说:“我帮你们租的房子在大学附近,是个平房,面积很大,房租不算贵。”

他是按照邦子说的要求找的,面积大、能放东西,能住得下包括他奶奶在内的所有人。

那所平房之所以便宜是因为有些破旧,不过收拾收拾一样可以住人。

岑淮安去劳力市场找人,三天就把房顶院墙补好了,里面的杂草之类的东西也清理干净了。

邦子在梁州除了他奶奶没其他的亲人,猫仔筷子他们和家里人也不亲近。

因此他们来京城上大学,就代表着要和梁州的一切说再见。

邦子放心不下他奶奶这么大年纪一人在梁州住,怕奶奶不同意,他直接先斩后奏将梁州的房子卖了。

当然他也没逃过奶奶的一顿揍,不过结果是好的,邦子奶奶最终还是同意跟着他来京城了。

邦子他们可以住学校宿舍,奶奶不能住,邦子便提前请岑淮安帮忙租个房子。

至于买房子,邦子也不差那个钱,他更想在京城找赚钱的机会,那笔钱就是启动资金,而有个大一点的房子,也方便他做生意。

车子抵达岑淮安租的房子处,平房枣红色的大门紧紧闭着,岑淮安打开大门,把钥匙给邦子。

“房东住在另一条胡同里,等会儿我再带你去找他。”

邦子还想搀扶着他奶奶,被奶奶拍开了手:“我还没有老到不能走路。”

平房的院子很大,穿过院子就是整齐的五间房子,在右侧有厨房、杂物间,院子正中间种着一棵石榴树。

最让邦子意外的,这房子跟他和奶奶在梁州住的房子结构差不多,院子里的压水井都很像。

邦子看着自己奶奶高兴地推开堂屋门进去,他突然开口:“淮安,谢了。”

岑淮安明白他的意思,眼睛和他看着同样的方向:“不用谢。”

邦子奶奶进去房子之后,看完所有构造,也是满意得不行。

等岑淮安帮着收拾好一切离开后,她和邦子说:“安安费心了,这房子我看了,那个屋顶、墙角、床、家具都是新的。你以后敢对安安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过两天咱们什么都弄好了,你把安安叫家里吃顿饭。”

邦子现在以哄着自己奶奶为主,自然没有不应的。

初夏知道邦子他们过来后,和邦子奶奶说的一样的话,不过她是想请他们去饭店吃,研究院距离邦子几人住的地方太远。

“妈,我会请的。”

“你是你,我是我。总要尽地主之谊的。”

除此之外,初夏还有个没有说的理由,安安小时候受了邦子他们的帮助,这是初夏会永远在心里谢谢邦子的事情。

岑淮安没有扭过初夏,最后请邦子他们去了著名的老字号店吃烤鸭。

“大家一提起京城都要说烤鸭,我想来想去,应该请你们来吃一次。”

邦子奶奶对初夏依旧不怎么热情,但也没有其他过分的话。

吃饭时她对岑淮安的疼爱毫不掩饰。

初夏没在意,邦子奶奶喜欢安安,就不会喜欢以前原主的所作所为,因此她现在对自己冷淡很正常。

猫仔和筷子在饭桌上最活跃,邦子时不时插一句,岑淮安应着几个小孩。

但多数时候,他们都在埋头香喷喷地吃,就像初夏第一次在梁州请他们吃饭一样。

吃到一半,岑峥年赶过来了,他今天本来请好了假,但研究院忽然有事,他只能先过去。

初夏以为他来不了,没想到他居然赶过来了。

初夏倒杯水给他:“你的工作?”

岑峥年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做完了。”

他看向邦子几人还有邦子奶奶,以茶代酒告罪:“本来应该是我和初夏一起请你们吃饭,可单位突然有工作,我来晚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岑峥年问他们还想吃什么,又点了两只烤鸭,顺带点了几样菜。

岑峥年想和人处好关系时,得体的举止,恰到好处的贴心,出色的面容,他可以轻而易举让你对他产生好感。

吃到最后,邦子奶奶对岑峥年非常和蔼地笑着,完全拿他当自己人了。

这顿饭宾尽主欢,岑峥年还打包了两只烤鸭让邦子他们带回去吃,他自己也打包了两只。

送走邦子几人,岑峥年问初夏:“要去外公家看看吗?”

初夏看着那两只烤鸭笑:“你明知道外公不能吃,带着过去想故意馋他?”

岑峥年:“这是带回家给我们吃的。”

*

岑淮安答应邦子的邀请,去他家吃邦子奶奶做的饭。

饭菜很丰盛,鸡鸭鱼肉都有,全带着梁州的特色。岑淮安吃得很怀念。

小时候要隔好久才能吃到肉,邦子奶奶总是在肉里掺很多白菜粉条。

大家吃得很香。

现在盆子里的菜肉片多,岑淮安却觉得那会儿的白菜粉条肉片香。

邦子在京城找做生意的门路,岑淮安跟着他一起。

岑淮安对京城比邦子熟悉,因为从小对钱的敏感,他坐公交时路过一些地点,能立马知道这里是否有商机。

他带着邦子去看那些地方。

比如租录音带碟片卖、去建筑工地和一些厂捡垃圾、去羊城批发衣服卖、搞装修和建筑……

这会儿的京城,如果脑子灵活又肯干,很容易就能发现各种发家致富的门路。

邦子的野心很大,他已经积攒下来不少钱,他决定还是去做学生的生意。

“大学是个可以被广泛开发的市场。”

岑淮安也赞同他的想法,只不过做什么生意还需要好好考察完学校周边再说。

岑淮安并没有参与到邦子几人的生意里。他现在不缺钱,他更想在大学里学好他的专业,未来他不怕自己挣不到钱。

邦子有些遗憾,几人的学校距离并不远,如果岑淮安愿意,他们完全可以像小时候一样一起干。

“不了,我现在的目标不仅仅是挣钱,等我学到我想学的东西,那时候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

邦子看他一眼,有些痞气地笑着和他对了下拳头:“好。”

虽然距离毕业还有好几年,但邦子比谁都相信,他和岑淮安会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

胡攀登和小河是在开学前夕过来的,依旧是岑淮安去接的两人,还有他们的父母。

从西北到京城很远,普通家庭的孩子如果来上大学,家长根本舍不得买火车票送孩子。

如果家庭再穷一些,孩子回家的次数也不会多。

胡攀登和小河父母都是部队里的,他们不怕花这个钱,而且他们自己也想来京城看看。

见到胡攀登的爸爸胡磊,岑淮安和他说:“胡叔叔,我爸爸让我和你说声不好意思,他工作忙没办法来接你们。”

岑峥年确实是请不下假,他们工作最近又忙碌起来,初夏不到晚上九点以后都见不到他的人。

胡磊哈哈哈大笑着摆手:“我早就知道他那工作的性质,没事,你来一样!”

胡攀登伸手揽住岑淮安的肩膀,两人的个子差不多,小河比他们矮一些。

“安安,京城可是你的地盘,怎么样,想好带我们去哪里玩了吗?”

胡妈妈和胡攀登他们性子完全不一样,娇小玲珑,性格却是很爽朗,看着胡攀登的行为,她对岑淮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然后瞪着胡攀登:“攀登,不要趴在安安身上,行李自己拿。”

“阿姨,没关系。”

胡妈妈对岑淮安更有好感了。

岑淮安开学时间和胡攀登小河他们的都差不多,但胡攀登几人是提前到的,为的就是在京城好好玩一番。

岑淮安完全尽了地主之谊。

他在京城的这几年有时间初夏就会带着他在京城里游玩。故宫、颐和园、八达岭长城都去过。

初夏没有带他一起去的地方,他和章麓也都出去玩过,因此他做导游很贴心,一切都为几人考虑到了。

夏天爬长城很热,他提前提醒胡攀登、胡磊他们带着帽子,多带水。

他甚至还从家里拿了相机,给几人拍了照片。岑淮安让胡妈妈几天之内,对他比对自己儿子还好。

她每天回到家说得最多的就是:“攀登,你和安安学学,你看今天安安……你再看看你,除了吃还睡,你还会什么!”

胡攀登从小到大听到了胡妈妈这话,一点不在意地说:“妈,我会的可多了,我还考上了京城的大学呢。我都听到你在家属院夸我了,哈哈哈!”

胡妈妈一个拖鞋扔过去:“臭小子,又偷听大人讲话。”

胡攀登笑得得意躲开胡妈妈的拖鞋:“我是光明正大地听。”

等到岑淮安要提前去大学报到的时候,胡攀登松口气,悄悄和岑淮安说:“你再不开学,我妈妈都想认你做干儿子了,到时候我这个真儿子真一点地位没有了。”

岑淮安:“不会。”

不管胡妈妈嘴上怎么嫌弃胡攀登,怎样喜欢他,她最爱的还是胡攀登。

胡攀登当然也知道,只是被岑淮安这个别人家的小孩比着,他觉得压力太大了。

岑淮安开学这天,初夏想让岑峥年请个假跟她一起去送他。

“这是安安第一次上大学,然后他就要去军训,接下来可能一个月就见不到他了,如果你没去送他,他懂事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失望。”

岑峥年当然知道初夏说得是对的,他也不想错过儿子大学开学这个重要时刻。

但他最近确实忙,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我尽力。”

岑峥年晚上计算实验数据,到了十一点还没有结束,初夏从床上下来走到桌子前。

“还没有写完?”

岑峥年:“剩一点了,你先睡。”

他想把明天的一些工作也做了,这样每天多做一点,到几天后安安开学那天,他请下来假的可能性更大。

初夏很困,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起来坐在岑峥年身旁,把风扇头也转了过来。

刚刚风扇摇头,没法全部吹到岑峥年,他背心后面湿了一片。

“我坐这里陪你一会儿,反正我明天也没班。”

岑峥年还想再劝初夏,被初夏按住了他的手:“快工作吧,不要耽误时间。”

初夏拿着一个蒲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抽出来一本医书看。

十一点超过了她原本的生物钟,她看着看着,头一点点低下去,越来越靠近桌上书的位置。

后来她就彻底趴在书上睡着了,扇子也被扔在了一边。

岑峥年终于算好最后一个数据,抬眼一看,就看到初夏歪着头睡在书上,头枕着胳膊,睡得正香。

他的神色一下子柔软下来,伸手把初夏脸庞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看着她的面庞,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好像让人能溺死在里面。

不过在桌子上睡很容易着凉,岑峥年伸手将初夏抱起来,她意识迷迷糊糊地醒来。

“你做完了?”

“嗯。”

“那就好。”初夏嘟囔一句,又困得闭上了眼睛。

被岑峥年放到床上也没再醒。

等岑峥年睡在她旁边,她自动在他怀里找了个位置,睡得更香甜了。

岑峥年很热,不过他更不舍得放开初夏,轻轻拍着她的背,慢慢他的意识也沉进了睡眠里。

*

报到这天,岑峥年努力赶工作,终于请出来了半天假。

初夏看着他眼下的疲惫,眼里的心疼完全藏不住。

“早知道你这么累,我就不和你说送安安的事了。”

岑峥年没觉得累,他手放在初夏头上,用大拇指揉了揉初夏的头发:“这本来就是我作为安安爸爸应该做的,”

安安也说:“爸爸,比起送我上大学,我其实更希望你没那么累。”

岑峥年对他的心他很早就感受到了,他以前不理解岑峥年,什么工作可以让他连妻子和孩子都照顾不到。

后来和岑峥年住一起后,再看到新闻上那些父亲做出来的成就,岑淮安很为他自豪。

这是他爸爸,为国家奉献了一生的伟大的爸爸。

岑峥年摸了摸岑淮安的头,他的头发现在还是初夏帮他理,依旧和小时候一样的板寸,更显得他整个人难以接近。

“可我也想送安安上大学。”

初夏看看时间,打断了父子温情说:“好了,该出发了。峥年,你和安安把行李拿车上去,我锁门。黄子、黑子、斑点,乖乖在家啊。”

初夏在几条狗的盆里都放好了吃食和水,就算中午不回来他们也不会被饿到。

她没有让岑峥年开车,让他坐副驾驶上,把座椅往后放放说:“去安安的学校最低也要四十分钟,你先躺下休息会儿。”

岑峥年这几天确实休息的时间很少,因此他“嗯”一声,嘱咐一句初夏开车时注意安全,便闭上眼睛躺下了。

岑淮安看看岑峥年,没再说话,眼睛看向了窗外。车上看书对视力不好,初夏开车时不会让岑淮安看书。

从研究院到京华大学路上车不多,这会儿本身有车的人就不多,因此一路畅通,四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岑峥年躺在车上睡得正熟,车子停下也没有醒来的痕迹。他这几天总是工作到很晚,又起得很早去研究院,确实累坏了。

初夏朝岑淮安小声“嘘”了一声,她把车停在路边,和岑淮安一起看起了书。

报到有一天的时间,并不用着急,初夏和岑淮安都想让岑峥年多睡一会儿。

但他自己绷着一根弦,没睡多久就醒了。

“到了?”

岑峥年睁开眼便清醒了,看到已经停下来的车和看书的初夏、岑淮安,他意识到自己睡得时间有点久。

他揉了揉眉心,低头看一眼手表,刚到九点,他们不到八点从家里出发的。

初夏和他说:“到了,你没睡多久。安安,咱们走吧。”

京华大学校门口此时很多学生,初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每次看到京华大学的校门,都觉得这门非常恢宏大气。

岑峥年就没注意那门,直接找无线电系半导体专业报到的地方,看到之后便带着初夏、岑淮安走过去。

京华大学的开学报到和初夏以前的开学报到流程差不多,岑淮安领到宿舍钥匙后,也是由学长学姐带他到宿舍的。

宿舍是老宿舍,条件不好不坏,和初夏之前大学的宿舍差不多。

岑淮安住过高中的宿舍,并不在意环境。

初夏倒是觉得这附近的房子可以找一个买下来,以后一定会涨价。

岑淮安铺好床之后,准备和初夏、岑峥年在校园里逛逛。他今天不准备再回家了,因为晚上有班级会议,明天他们要军训,回家再回来不方便。

初夏看看岑峥年眼里的红血丝,摇了摇头:“我们不逛了,等有机会再来。你在学校缺什么东西给我打电话,想家了就回家去住。”

岑淮安报到时带的东西很齐全,包括军训会用到的药物,初夏把一切都想到了。

岑峥年握住初夏的手:“可以逛逛。”

他明白初夏为什么要回家,是想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我们看看安安的学校。”

初夏抬头,和岑峥年的视线对上,看到了他眼里的想法,她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好。”

岑淮安眉心皱了皱,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爸……”

“没事,走吧,先看看你们的食堂。”

京华大学很大,初夏之前也看过,倒也没有逛很久,只看了看食堂和图书馆,她就拉着岑峥年回去了。

岑淮安送她们到校门口。

分别时,初夏很不舍。

虽说安安上高中也是住宿,但那会儿他一周回来一次。

接下来安安军训,她可能一个月要见不到他了。

初夏嘱咐了岑淮安很多,直到把想说的都说完,她才坐车上启动车子。

看着站在校门口的安安望着她和岑峥年离开。

京华大学大理石材质下的大门下,他一身的意气风发,正等待着新的起航。

初夏忽然就感觉自己心里有道枷锁一松,她皱了皱眉,还不明白是什么感觉。

直到开着车路过一家商场,初夏看到缠着关燕要买什么东西的齐洺。

已经是高中生的齐洺,行为举止还像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初夏瞬间明白了,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她莫名有种感觉,岑淮安的命运从此时此刻起,彻底改变了。

以后安安会如翱翔的雄鹰在天空中飞翔,而齐洺作为一只普通的鸟,以后和他不会再有交集。

关燕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到一辆白色的车越开越远,她拧了下眉,把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抛开了。

“不买!齐洺,类似的东西你买过多少了?”她仰头训斥齐洺,对他有股无力感。

岑峥年看到初夏嘴角扬起的笑容,他嘴角的笑容也往上扬了扬:“你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

“嗯。”初夏点头:“想起了一件开心的事。我们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

岑峥年:“好。”

*

岑淮安的军训在京城近郊的一个部队里。

他们不被允许带任何零食、电子产品等东西进去。

岑淮安在西北军训过,他对于军队训练很了解,也知道军人违反纪律什么下场,因此他完全按照军训手册带的东西。

“岑淮安,你真的一点零食都不带?”

“不带。带过去也会被没收。”

岑淮安的室友不信:“我如果藏好了他们肯定找不到。”

岑淮安看他一眼,眼里有着他室友看不懂的神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岑淮安:“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军训第一天,岑淮安室友所有零食都被翻出来带走了,包括他藏铺盖下面的也一样。

检查违禁品的军人一走,室友立马大声哀嚎:“我的命啊!那都是我的命,都给我收走了我接下来一个月可怎么活!”

他眼里的泪花都要蹦出来了:“岑淮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岑淮安:“我说过了,拿着也会被收。”

室友非常痛苦:“他们还会还给我吗?”

岑淮安静静看着他,室友立马明白了,哀嚎得更大声了。

其他室友也都被收走了东西,大部分都是零食,小部分有bb机、录音带、课外书这些东西。

岑淮安的室友终于想到了一开始他的提醒:最好不要带违禁品。

他们没一个人听的,结果不听淮安言吃亏在眼前啊!也不知道军训结束他们的东西会不会还给他们。

“bb机肯定会还。”岑淮安说,其他的岑淮安不敢保证。

bb机是贵重物品,部队不会收的。但是录音带和书如果有不良内容就不一定了。

许多人松口气,他们怕的也是bb机不还,到时候家里知道他们东西被部队没收了,饶不了他们。

军训搜违禁品只是第一个下马威,后面才是正菜。

但这会儿同学们的身体素质都还不错,除了有极少的同学身体弱一些,其他人不管训练多苦都能坚持下来。

而在岑淮安训练的方队,他是最出彩的那个人,就像新兵训练的标兵一样,教官都找不出来他动作的问题,而且非常能坚持。

“休息十分钟。”

岑淮安站军姿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走到树下打开水壶喝水,里面泡着初夏给他准备的防暑茶包。

“岑淮安。”

“教官。”岑淮安喝着水看着教官,神色淡然,没有任何紧张。

“你家里是不是有人是军人?”

岑淮安“嗯”了一声,没有说是谁。他爷爷奶奶是,他爸爸也是。只是他爸爸属于部队里的科研工作者。

教官脸上露出来明白的神色,看向岑淮安的眼神也平静了。

“怪不得你军训的各个动作那么标准。”

岑淮安“嗯”一声:“我以前练过。”

不仅仅是学过,还跟着真正的军人一起训练过。

教官把岑淮安叫到了最前面做示范,有时候他纠正不过来所有同学的错误时,就让岑淮安和他一起纠正。

当然岑淮安也成了他们那个连的连长,专门负责整个班所有人军训动作合格。

岑淮安看向教官:“我做不到。”

“你可以。”教官拍拍岑淮安的肩膀:“这也是对你能力的锻炼,你现在是个兵,服从命令听指挥。”

岑淮安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让他意外的是,班上的同学对他的工作很支持,甚至还有人问他要不要加训,他们愿意配合。

岑淮安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支持他的工作。训练一天明明老师很累了还愿意加训。

他室友听到他的疑惑,“哈哈”大笑说:“看来你真的是不关心外面传的那些话啊。”

岑淮安皱眉:“什么话?”

室友:“你徒手可以掰断钢筋的话。”

岑淮安愕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传这么离谱的话。

“我没有掰过钢筋。”

他室友让他好好回忆回忆,是不是在学校附近救过一个人。

岑淮安记起来了,他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在学校开完班会那天,岑峥年出去外面买个东西,刚好有个中年男人尾随一个女生,女生害怕得不行。

岑淮安护住了她个女生,尾随中年人想打人,还想强行扒拉女生,被岑淮安一脚踹开了,还把中年人送去了公安局。

中间中年人一直挣扎,岑淮安一个心烦,正好路边有个钢筋,拿起来一掰两段说:“骂一句钢筋就是你的下场。老实点。”

到派出所那中年男人还老实得像个鹌鹑,公安一问什么都交待了,包括他跟踪过多少女孩,偷过她们多少私人物品,还有猥亵过女孩的事情。

公安直接以流氓罪把他拘留了。

这会儿打击犯罪正是严的时候,这个男人未来什么下场可想而知,他害怕得不行,不停问公安会不会枪毙。

“这个我们做不了主。”

送女生回到学校,岑淮安就把这件事忘了。

听室友说完,岑淮安才知道那个女生居然把他宣扬成了无所不能、保护弱小的侠客。

这样正义感的人,还有强大的武力,通过军训他轻轻松松的表现,实力得到了证实。

因此大家非常听话,女生对岑淮安崇拜更多些。

这些传言岑淮安不可能一个个去纠正,而且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谣言,等有了新的谈资,他们很快就忘了,因此岑淮安不是很在意。

而有这些传言,让他在管理班级的时候更省心,岑淮安更加不会纠正了。

军训有一项是打木仓,在军训第二周学的新内容。

这个让许多学生兴奋起来,非常期待打木仓的这个活动。

岑淮安的室友更是数着时间计算他们要学木仓的时间。大家在宿舍里激动得的大声讨论着。

只有岑淮安一人坐在床上看书,没有参与进去这些话题。

他打过木仓,也摸过,对于木仓没有室友那么多的好奇和激动。

但要说他一点不高兴也不是,他很久没摸过木仓了,现在有机会去打木仓,他心里也是期待的。

到了学木仓这一天,连女生都是掩饰不了的兴奋。

教官身边跟着两个兵,手里拿着木仓。

教官先教怎么握木仓,拿木仓的姿势一定要正确。

然后他上保险栓,用两个兵做示范给他们演示。

今天所有人学生都学木仓,教完这些要点,就是让人趴在地上,端着木仓去瞄前方的靶子,打中靶子才算成功。

一排十人,三发子弹,打完换后面的同学。

一开始前面的学生打成什么样的都有,脱靶。因为木仓后坐力太大,被木仓带得拿不住木仓的也有。

就是如此,大家也很高兴,揉着自己的肩膀想要再来一次。

有同学甚至后悔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如果再让他打一次,他会打得更好。

直到打木仓训练轮到岑淮安,他的姿势和其他人生疏的模样就不同。

教官本身就关注着他,见此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岑淮安握木仓趴倒在地上,动作没有一个不标准的,教官看着他的目光更满意了。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十个学生齐声喊道。

“开始!”

“砰砰砰!”

木仓的声音响起,其他人都是打一木仓身子歪一下,旁边的士兵帮着调整好,再打再歪。

只有岑淮安连续三木仓射出子弹。身体没有歪一下,木仓也没有离开它该在的位置。

“9.0环,9.4环,10环!”

教官看向岑淮安的目光里带着震惊,他们射击最好的士兵,成绩比岑淮安的好,但岑淮安也没差多少了。

其他同学听到岑淮安射击这个成绩,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敬佩:这也太厉害了吧!

岑淮安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很久没练过了,生疏了,不然他成绩可以更好。

他本就练武,对于射击也有一定的帮助。

岑淮安的表现过于耀眼,教官私下里都没忍住问他:“有没有当军人的打算?”

岑淮安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

教官有些可惜。

特别最后拉练的时候岑淮安表现出来的领导能力,还有他怎么不抛弃不放弃把整个连队的人带回来,还让他们连得了第一的成绩。

教官更加可惜了。

第125章 第 125 章 军训结束回来的岑淮安, 整个人又瘦又黑,来接他的初夏都有些不敢认。 “我给你的防晒伤的药膏你没用吗?” 初夏看着岑淮安被晒爆皮的鼻子,心疼得不行。 之前第一版初夏送到蒋知书公司的防晒药膏, 对晒伤最有效。 后来公司科研团队一遍遍研究开发,加上初夏提供的防晒概念, 有了一款新的可以预防晒伤晒黑的防晒膏。 和后世成熟起来的防晒霜还不能比, 但已经是这个时代很好用的防晒霜了,涂了也不会很白。 “用了。”岑淮安说:“不过每天军训流汗多, 后面拉练三天的时候没时间用。而且我室友也用。” 初夏明白了, 把包里随身携带的晒伤膏给他:“现在涂一涂, 过两天就好了。” 回程的路上, 初夏问岑淮安在军训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岑淮安努力回忆了下,好像没有感觉非常困难的事情, 就是被教官点名做连长后, 也没有同学捣乱。 其实不能说一点困难没有,但遇上岑淮安都很轻松解决了。 比如其他连队有些学生中暑,岑淮安把初夏给他准备的防暑药茶贡献了出来,给体制弱的同班同学用,他们班是唯一一个一名同学都没中暑的班。 拉练的时候有同学的脚磨出了水泡, 岑淮安拿出来他带的伤药,让他们班同学坚持到了最后。 岑淮安想了一会儿, 终于想起来一个:“妈妈, 我同学想买防晒霜和防晒药膏, 还有同学想买表叔公司的伤药。” 他好像想到了邦子可以在学校里卖什么了。他妈妈和大表叔合作制作出来的女孩子喜欢用的护肤品,在学校应该会很受欢迎。 初夏开着车, 目视前方说:“你大表叔家的那些药品有牌子, 你告诉你同学就可以了。” “防晒霜没有。” 初夏忘了, 防晒霜刚刚经过检测备案,允许上市,现在还没有开始推广。 岑淮安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告诉初夏。 初夏扭头笑着看他一眼:“这是挣钱的一个门路,你不准备做?以前你可是很喜欢钱的。” 岑淮安:“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初夏不干涉岑淮安的决定,他现在知道他做的是什么。 “可以,你让邦子去你大表叔的公司。在商言商,他进货我可以让他走个后门,不需要必须达到合作公司的进货量,但进货价我就没办法了。” 岑淮安:“我还没和邦哥说。” 初夏:“他如果想做,我就可以给他这个方便,不想做这个,其他的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和我说。” “好。” 邦子确实已经定位好了把东西卖给什么群体,在学校里他都已经租好了小店,就在学生宿舍下面的地下室里。 原本那里废弃着,一直当宿管随便放杂物的地方。 也不知道邦子怎么找人跑的,就把那里租下来了。 地下室现在收拾得差不多了,因为没有窗户,所以需要一直亮着灯,各个卖东西的架子也都摆好了。 邦子带岑淮安过来看时说:“除了这个店,在咱们两人大学中间,我也租了一个店面。这里主要我和筷子看,外面那个猫仔、灰毛看店。” 既然定位杂货店,那么只要是学生需要的东西,邦子都卖。 进货也很好解决,去批发市场,一趟就可以把所有东西挑好了。 邦子做学生生意那么久,对此驾轻就熟,现在差的就是打开市场。 “主要得靠学生口耳相传。” 岑淮安:“可以印发传单。” 当初云梦泽开业时,蒋知达在开业前顾了大量人发传单,还买了百货大楼上面的广告。 在开业当天,在门口还有表演活动,抽奖活动,当天开业非常热闹,也吸引来了很多顾客。 广告、活动他们这个小店没钱做,但是印发一些简单的传单可以做。 邦子眼睛一亮:“还是你有想法。” 岑淮安:“这不是我想的。” 邦子斜靠在柜台上,嘴角挂着一抹笑说:“还是应该来京城,别的不说,看得多了眼界就不同。” 岑淮安:“如果有机会你应该去羊城、深市看看,你应该会有更多其他的想法。” 邦子一挑眉,手在岑淮安肩膀上拍了下:“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打算?” 之前在岑淮安写信和邦子说羊城的事时,他就有这个想法了。 岑淮安在蒋知达做生意时就说过羊城,后来他亲自去了羊城,把所见所闻告诉邦子后,邦子对羊城更加向往了。 岑淮安抬抬眼睛,看他一眼:“这个不需要猜。” 两人正说着话,有宿舍上的同学下来买东西。 邦子租的在男生宿舍楼下,女生可以负责送货,他晚上会在外面摆摊。 他也想女生男生宿舍都有小店,可惜女生那边领导不同意。而且有两个地方也过分,能租到一个就不错了。 男生买了烟、饮料、酒离开,邦子和岑淮安说:“我以前觉得大学生不会碰烟、酒,来大学我才发现,这东西最畅销。” 他不卖烈酒,烟也是最普通的烟。 大学生了,靠的是自己的自制力,邦子不再像小时候不卖一些让小学生容易沉迷的东西。 岑淮安点头,就算邦子这里不卖,外面也有很多。 等筷子来了,邦子先带岑淮安去看了外面那家店,那里卖的偏向于女孩子的东西多。 “这个店的收入很好。” 邦子随手撩开珍珠串的帘子,里面有很多女孩子在挑选饰品。 不算贵,但是饰品都是邦子精心挑选的,精致漂亮质量也不错。 岑淮安没进去,店面小,两个男生进去会挤压空间。 “走吧,去我大表叔的公司。” 两人和看店的猫仔打过招呼,拦了辆出租车去往蒋知书的公司。 毕竟是去谈生意的,坐公交车过去太不正式了。 邦子一向认为,不管生意大小,态度一定要有。 蒋知书公司的医药品牌邦子在梁州听过,这个牌子一向以效果好、价钱适中出名,他奶奶就买过一些常用药家里备着。 邦子看到医药产品上摆放着的护肤类产品,眼睛就移不开了:“我从来不知道本草这个牌子还做护肤品。” 蒋知书那些药品统一注册的商标叫本草,还有其他一系列产品的商标。 “因为还没有推广。” 岑淮安拿着他妈妈在公司的通行证,带邦子参观完所有产品,问他:“现在你什么想法?” 邦子眉毛扬了扬,桀骜的味道更盛:“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对这些产品心动吗?” 岑淮安看着那些产品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邦子理了下他那身过于紧身的西装:“好,我心动了,怎么和‘本草’合作?” 岑淮安从那些产品中抬起头:“跟我来。” 他没有听邦子和蒋知书怎么谈的生意,他坐在会客室外面看摆在一边的鱼缸,眼睛随着鱼的游动而动。 邦子出来时和他进去时的表情一样,岑淮安眼神询问他。 这时蒋知书出来了:“安安跟我回家吃饭?” 岑淮安拒绝了:“谢谢大表叔。不过我今天出来一天了,再不回去我妈妈会担心。” 蒋知书没有强求,岑淮安和邦子一起出去,邦子把包里的合同拿出来,用手弹了一下:“成了!” 岑淮安笑道:“恭喜。” 邦子在蒋知书公司进货之后,岑淮安就和本班学生说,他买的那些药膏可以在邦子那家店买。 邦子的店迎来卖货的高.潮,每天里面都挤满了女生。 东西不算贵,买不了成套的护肤品,省省买一个还是能买得起的。 大学也有一些本身家里就有钱的,知道好用一买就是几套,送家里人送朋友。 在邦子这边开始售卖后,本草护肤品开始在央视打广告,还请了现在最流行的演员代言。 原本有家庭好的女人被女儿送了那产品,听说是大学一个小店随便买的还不敢用。 看了广告后知道是蒋知书公司推出来的,这个公司所有的产品没有不好的,立马又让女儿赶紧去买。 结果因为广告看得人太多,产品爆火了,人一窝蜂地买,邦子店里所有的存货都卖光了。 而公司现在存货也不多,也就是说,想买得等。 很多人等也愿意,在邦子那里一一登记了姓名联系方式,等货到了立马一个个通知她们。 岑淮安把邦子带去蒋知书公司后就没再关注这事,还是后来班里许多女生讨论,他才知道现在邦子的生意有多好。 岑淮安放心了,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 无线电系半导体专业的课业重,各种理论学习,有时候还要去实验室参观,老师每天留好几本书和作业去写。 大部分人全都沉浸在忙碌的学习里,没时间抱怨。只有几个混日子的说学得太多了、太难了不想学。 岑淮安比其他人学得更深更努力,还主动找老师问出他自学遇到的问题。 教授越提问心里越惊讶:“你自学了咱们专业的课程?” 岑淮安点头:“知道被录取后,我去找学长借了大一的书。” 教授眼里的惊讶更甚:“这才多久?三个月都不到你就看完了?” 教授比谁都知道他们专业的书多难,有多么不容易理解,老师上课讲的时候有学生还听不懂,更别说自学了。 教授把问得越来越深,发现不止大一的知识,岑淮安还学了更多知识。 教授的眼里惊讶又充满欣喜:这是天才啊,还是他们半导体专业的天才! “正好我正在做一个项目,你有空的时候过来帮忙吧。” 教授给了岑淮安一个通行证,可以在教授的实验室里通行无阻。 岑淮安:“谢谢老师。” 他心里涌上愉悦,这个教授的项目岑淮安是通过学长学姐知道的,他又看了教授发表的论文,了解到他的研究方向,正是岑淮安心动的方向。 岑淮安一开始没想着这么快就进入教授的项目,只是想先让教授记住他,知道他的能力,慢慢再说出他想进实验室的想法。 谁知道教授只问了他几个问题就让岑淮安进去了。 岑淮安不知道教授的实验室刚发生了一件事,有学生想偷教授的实验数据。 幸好那个学生心理素质不行,还没成功就被发现暴露了。 通过那个学生,教授清理了实验室的一些人员。现在他实验室正是缺人的时候。 教授最近都在物色合适的学生进他实验室,不仅考察专业能力,还考察他们的家庭背景、在学校的人品等,教授生怕再带出来一个白眼狼。 岑淮安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特别通过其他老师了解过品性家庭背景后,觉得他根正苗红,更加满意。 他还可惜岑淮安现在刚刚大一,看起来天赋再高知识储存也不够进他的实验室。 结果一提问之后,教授知道了岑淮安的水平绝不仅仅是刚入学大一学生,这才赶紧把实验室通行证给他。 要知道好苗子不好找,教授也有似敌似友的同专业竞争者,如果他不先下手为强,让那些“不要脸”的朋友发现了岑淮安,到时候肯定会和他争人的。 岑淮安不知道教授之间的“勾心斗角”,他第二天上完课就去实验室了。 刚进去,没有一个人理他,那些学长学姐看他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实验室就是这样,大家自己的事还忙不完,根本不关心一个不认识的新人。 直到教授过来,看到岑淮安在实验室里正看着那些失败的产品,走过来问他:“看出来什么了吗?” 岑淮安看向教授:“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可以。” 教授把实验工具给他,这些产品就是失败品也不能直接用手触摸。 岑淮安一个个看过去,每一样都按照他的观测说出失败的原因。 教授脸上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其他忙碌工作的学长学姐也围过来听。 其实那些半成品很好观察,温度不对、哪个材料比例不对,产品会有不同的表现。 但是好观察的前提是得记住,失败有无数种可能,没有一个强大的记忆力不可能全部都记住。 等岑淮安说完,有人鼓掌,接着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老师,你哪里找来的人,记忆力这么厉害?” 教授知道岑淮安说得结果大部分都是正确的,没完全正确的也只是没有说完。 他掩饰住眼里的惊讶,摇摇头有些神秘地说:“他可不仅仅是记忆力厉害。淮安,跟我过来。” 被赶走的学生留下了很多活,大家就是天天熬通宵也做不完,岑淮安刚进去就开始被拉着干活。 教授把活分给他之后,并没多少时间教他,岑淮安不是他的研究生和博士,教授不可能专门带他。 教授把他交给了一个研究生学长,让学长教岑淮安怎么做那些工作。 那个学长在学长学姐中存在感很低,教授叫他的名字时岑淮安才发现他。 学长面相憨厚老实,对岑淮安也尽心尽力,教授让他教的他一个都不落地教了。 他不会的会挠挠头笑:“这个我也不会,教授没教我。” 岑淮安:“没事,我自己摸索,谢谢学长。” 一个瘦高斯文的男生从两人旁边走过,听到他们的对话,嗤笑了一声:“李老实,你把什么都教给学弟了,不怕他得了老师喜欢后抢了你的位置?” 李石好像被嘲笑惯了,也不在意,依旧憨厚笑着:“那是我本事不够,而且教授对我很好了,都不嫌弃我笨。” 带着眼镜的文气男生笑得更大声了:“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也觉得咱们老师太好心,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实验室捡,连最简单的试验仪器都不会用,也不知道招进来是干活的还是添麻烦的。” 说着他的眼睛还在岑淮安和李石的身上扫了下,神态高傲。 岑淮安:“学长我觉得你这话说得很对,实验室确实有一些不行的阿猫阿狗。” “你!”文气男生要动手,旁边一直站着的一个女生赶紧拉住了他:“你又在实验室惹事。” 女生朝岑淮安安抚地笑了笑:“学弟你不要在意,王利飞他说话就是这样,实验室谁都被他那个嘴损过。” 岑淮安皱了皱眉,看了王利飞一眼,又看向女生说:“你们不在意,我在意。” 说完岑淮安去忙自己的工作了,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 和王利飞的这件事之后,岑淮安工作时实验室没有一个人配合他,也没人给他提供帮助。 李石每次想来帮忙,都被其他人叫走。岑淮安当然知道实验室的这些人用的什么手段,他并不在意。 工作不会做可以查资料、可以问老师,那些仪器他自己摸索几遍就会了。 岑淮安还和之前774厂带他参观的京华的学长联系,有时候他会去请学长吃饭,请教他专业上的问题。 实验室其他人不管岑淮安,他依旧完成了老师的工作,并且做得很完美。 刚好那天王利飞也找老师汇报他的工作。 老师看着王利飞做的那些东西,眉毛越皱越紧。 “这么多天你就给我做出来这么个垃圾的东西?一点用都没有,放到我面前都是污染我的眼睛!” 教授骂得又狠又大声,王利飞被骂得头重重往下低着,整个人再也没有之前的得意飞扬。 岑淮安就在一旁默默看着,围观了全程,对,他是故意的。 最后教授看到岑淮安的作业,脸上由怒转喜:“再看看你学弟做的东西,你连个大一新生都比不过。下次再拿来垃圾的东西,我实验室你就不用待了。” “我知道了,老师。” 王利飞从教授实验室走出去,关门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正好和岑淮安的目光对上,他眼里露出怨毒。 岑淮安敛住眼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岑淮安刚到实验室,李石就一脸分享秘密的模样跑过来:“学弟,王利飞昨天在实验室把自己摔了,还摔得可狠,牙掉了两颗,腿都摔骨折了。” 说着李石脸上露出货真价实感觉疼的表情。 岑淮安:“他在哪里摔的?” “这里。” 李石给他指了位置,随口说了句:“这里距离学弟你的位置还挺近的。” 岑淮安眼里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不近他估计也摔不了。” 李石眼里露出来问号,岑淮安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 岑淮安就是昨晚上在自己位置旁边做了些小机关,如果靠近的人没有恶意,不做任何小动作,那么什么事也没有。 一旦想毁坏他的仪器或者工作结果,机关就会被触发,那个人就会像王利飞一样狠狠摔地上,并且会摔得很重。 昨天看到王利飞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想使坏,岑淮安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接着岑淮安在实验室的工作一切顺利,那些学长学姐不帮他也不会扯他后腿。 岑淮安靠着自己的表现,工作越做越核心,对于半导体芯片的研究,他也更加拥有自己的想法。 只可惜华国半导体起步太晚,后面又遭遇各种事情,才让它的发展没有达到大家想要的结果。 岑淮安在学校的生活充实而又忙碌,邦子和他是一样的。 而章麓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忙碌。 首先在军训强度就不一样,章麓这些新生完全按照新兵的标准训练的,又苦又累。 不过章麓一点儿感觉没有,她是一个练武越累越精神的人,放在军训上也一样,越辛苦她越兴奋。 然后她和岑淮安一样被教官关注到了。 不过章麓的心思没有岑淮安考虑那么周全,她是一把锐利的刀,这把刀需要一个刀鞘,也需要一个执刀人。 总教官在所有训练新生里一个个观察,终于找到了适合和章麓组队的人。 他挑出来了加上章麓在一起的四个人,性格最沉稳的那个人是指挥,一个女生擅长射击,一个男生性格活跃,什么都会点,适合做粘合剂,而章麓就是那个武力最强的。 教官挑出来她们四个单独训练,磨合他们,让他们成为最亲密的战友。 “所有新生都有一个任务,任务四人为一小组进行解救人质。除了你们四个,还有挑出来的其他几组优秀的团队,现在所有人做这个任务,我希望你们能赢!” 章麓敏感地察觉到教官说的这个任务不一般,她了解过军校的军训,和她们现在不一样。 最后的演习任务开始,所有教官们观察着这些学生的表现。 “你觉得章麓这一队能赢吗?” 有其他教官问章麓她们的教官。 教官犹豫都不带犹豫的:“能。” “我倒觉得我那队会赢,我可是教了他们很多东西。” 章麓教官:“那就拭目以待吧。” 章麓她们被投放到了一座荒山上,山路难走,她们又要解救人质,难度很大。 “这条路是村人上山砍柴开采出来的路,容易走。而这条路偏僻陡峭多蛇虫,很难走。大部分人会选择好走的那条路,如果我们也选,那么一开始遇到的对手就会很多。” 章麓看着那条难走的路,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说:“我这里有驱蛇虫鼠蚁的药草。” 章麓来军校上学,一开始就知道避免不了身上受伤,因此不管是初夏还是蒋知书、洛澎,送给她的都是常用药,特别是防虫蛇的,准备得最多。 指挥看着章麓从口袋掏出来好几个草药包,又打开背包让他们看她带了多少药材,他当机立断:“我们走难走那条路。” 路一开始不算难走,不过越往前走路越窄,有些地方还布满荆棘,必须先开路才能走。 活跃男生抹了把脸上的汗说:“咱们走得那么慢,不会是最后一个到的吧?” 指挥淡定地说:“不会。” 他们按照地图上标的路线走,开着路走着,虽然比走另外那条路慢,但选择那条路的人肯定会有争端,这会大大拖慢他们的速度。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过去后,有一队直接捡他们现成开好的路跟着往上走。 “队长,你猜测得真准。” 他队友们纷纷夸耀自己的队长英明,就是晚走一会儿,果然有人帮他们开好了路。 而且他们跟在后面,可以控制速度,等到快到人质的地点,完全可以从背后偷袭,到时候他们就会是第一。 * “章麓,你做什么?” 章麓拍拍手站起来:“没什么,就是给后面上山的人设置点小陷阱。” 活跃男生笑着:“谁会跟在我们后面?我们在前面,肯定比他们先到啊。” 指挥却看看章麓,又看向自己队友说:“多设置点障碍。” 知道自己没有指挥想得周全,活跃男生挠了挠头,跟着照做。 章麓其实也没想其他的,就是不想她们辛苦砍出来的路被人捡了便宜。 新生野外训练是封山了的,不用担心会有村民过来山上误踩。 章麓一行人设好陷阱继续走。后面跟着的那队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 谁知道刚走到一处,一个队员就踩到了一个东西,然后他被吊上了树。 另外的队友想帮忙把绳子解下来,也一同被吊了上去。后面的人指挥不让上了。 “这里有陷阱,没摸清楚的情况下不要上前。” 最后指挥花了大力气解救下来两个队友,章麓她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指挥脸上的表情不好看,其他队员不知所措,因为解救人质计划完全靠指挥。 前面不知道还有没陷阱,指挥不想冒着风险继续走这条路。 再掉进去陷阱一次,他们也别谈能不能完成任务了,时间全花在救队友上了。 指挥果断改变策略:“换路。” 他们也拿出来工具清理面前的乱草和荆棘。 章麓身后不止跟着一个队伍,第一个队伍走之前还把陷阱复原了,然后一队队人全踩到陷阱里,被吊起来。 最后就如指挥所想,章麓她们最先到的解救人质的地点,然后开始想办法解救人质。 指挥让章麓当诱饵,狙击手远方观测射击,他坐镇后面调整计划,活跃男生用语言谈判。 章麓发现她当诱饵那些罪犯完全不上当,转头和指挥小声商量了一会儿。 指挥一开始皱眉,后来章麓终于说服了他,新计划开始实行。 依旧是活跃男生继续谈判,章麓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绕到了匪徒后面。 在匪徒没反应过来时,一个暴击让匪徒失去行动能力,另外一个匪徒射击章麓,由狙击手一木仓解决。 一队人成功营救人质,而此时其他走好走那条路的人还在厮杀。 章麓还不敢置信:“我们就这样完成任务了?” 预想的和其他人撞上开打,匪徒反抗解救不成功,很多可能性都没有发生,章麓总觉得任务太容易了。 指挥说:“并不容易。刚刚不管我们的计划怎样,如果没有完美配合,章麓你和人质会死在另外的匪徒手里。” 指挥这样一说,章麓才感觉到后怕。 这场新生任务拉练,毫无意外章麓她们得了第一,而刚获得新生标兵,她们就被派了任务。 真实的任务,也是解救人,不过不是在自己国家解救,而是其他国家。 章麓没想到会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们四个人。 教官说:“你们是新面孔,有自己的身份,更容易取得那些人的信任。” 之所以专门训练她们这样的新兵,就是因为这个任务需要新兵来做。 章麓她们稚气未脱,适合各种捏造的身份,她们因为刚进学校,也没有老兵明显能让人看出来的当兵的感觉。 章麓这边任务进行得危险重重,岑淮安那边他的光芒让全班所有同学佩服。 在岑淮安之下,其他人就算是普通天才,也追赶不上他的步伐。 岑淮安忙碌到休息天都没办法回家,在实验室忙着做教练和他的任务。 是初夏带着吃的和各种生活用品来看他的。 岑淮安果然又瘦了:“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岑淮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摇头:“我平时吃饭很准时。” 初夏不信:“你和你爸的性格一样。现在有工作忙一定先忙的是工作。” 岑淮安不说话了。 “快吃吧,给你带的糖醋排骨。”已经发生的事情说也没有用,初夏打开饭盒看着岑淮安吃饭。 岑淮安平时虽然吃饭,但只是随便吃吃,他完全没时间享受美食。 实验室的工作有挑战又能学到很多,岑淮安形成的各种想法记了好几个厚厚的本子。 他低头香甜地吃着排骨,初夏看着他,突然有感而发说:“麓麓在军校管理太严了,你表姨想去看她都不行。虽然你忙,但最起码我还能来学校看你。” “妈,下周我会尽力回家。” 初夏摇头拒绝:“你忙你的,有空我会来看你,你坐公交车也没有我开车方便。” 岑淮安不说话了,因为他妈说的都是实话。 一学期结束,岑淮安他们考完期末试就到了寒假。结果寒假岑淮安也没办法回家。 他教授知道他家本地的,直接拉着他继续在实验室做实验。因为他的师兄师姐们需要回家。 初夏知道后笑道:“你们教授可真会用你。” 岑淮安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岑淮安很淡定:“快过年了,教授也不会一直不放假,师母不会同意的。” 果然教授的寒假的加班工作在春节到来之前一周停下了,岑淮安也终于得以回家。 第一天岑淮安睡了很久,第二天他睡得饱饱的起来,抱着他的记的各种笔记本待在房里不出来。 初夏看不得他天天这样把自己关在家里,每天强制要求他带着狗出去遛弯,帮着她做菜做家务。 “劳逸结合,总是学习就绷得太紧了,到时候皮筋一个断裂,造成的结果会更不好。” 岑淮安明白初夏是为他好,因此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充分做到劳逸结合。 过完年没多久岑淮安又被他教授叫去了实验室,初夏看着外面飘起来的雪花,看向岑峥年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雪并不大,也没有特别寒冷,初夏把自己捂得很严实,除了一双眼睛什么也没露出来。 “峥年,你看雪落在我们的头上,肩膀上,像不像咱们一起白了头?” “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初夏“嗯”了一声。 岑峥年却摇摇头说:“我不喜欢这样的比喻。” 初夏脚步停下来,转头看着岑峥年:“为什么?” 岑峥年紧紧握着她的手,手轻轻抬起,触碰了下她睫毛上的雪花:“这首诗寓意不好。我只想我们真的走到白头。” 他不喜欢诗里的伤感,岑峥年只希望他和初夏的感情这一生是圆满的。 初夏不再说这话了,点点头笑弯了眉眼:“你说得对,我们会真的白头。” 然后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捏了捏岑峥年的手:“你真的不冷?” “不冷。” “我冷,咱们回去回去。” 初夏觉得诗人情侣漫步雪下的场景实在不适合她和岑峥年。一开始出去并不冷,谁知道越走越冷,雪也在慢慢变大。 今年过年章麓没能回家,学校说是守校,但蒋知观申请看孩子没有被允许,这根本不合常理。 正常来说家长申请会有进军校看孩子的机会。 “初夏,我总感觉麓麓现在不在学校了。” 第126章 第 126 章 初夏被蒋知观拉着说话时正在包饺子, 闻言下意识道:“不在学校在……”

话没说完她便明白了蒋知观话里的意思,眉毛皱了皱,眼里也露出担忧:“不应该吧, 麓麓才刚进大学。”

蒋知观比初夏更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摇摇头说:“麓麓艺高人胆大,她和那些刚进去的学生不一样。”

初夏显然也想到了章麓会武的事情。

安安在京华大学的军训, 因为他学武就表现优秀, 成为军训的新生标兵。

章麓在军校的训练一定比普通高校更严格, 她的能力也会更加突出,还真的有可能发生她们担心的事。

“你不要太担心了。”就是想到有这种事,初夏也不能赞同蒋知观加深她的担心。

她劝着蒋知观说:“现在一切都是你的猜测, 既然学校说她在守校,麓麓的安全肯定没问题的。”

如果真出事了,不会不通知学生的家长。

蒋知观仔细想想,确实如初夏说的这样, 不过她没见到章麓人, 依旧没办法放心。

*

执行任务时章麓并不在国内, 她们在东南亚一个社会环境复杂又充满了动乱的小国里。

她们主要负责的是解救一个人, 那人带着国家需要的东西,现在被绑架了过去。

章麓她们伪装成想要过去挣大钱的人, 果然成功被人带了进去。

其实章麓都知道这里流行的什么, 是du,而这些东西, 是这个小国最想在华国卖出去的。

解救行动危险重重,不仅要面临被发现的危险, 还要有和坏人虚与委蛇的手段。

原本一开始打算的是章麓这个武力值高的负责营救, 指挥做后面掌控计划的, 活跃的男生和那里人斡旋。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活跃男生没有章麓和人打交道熟练,那些人更看重章麓。

指挥只好更换计划,活跃男人和狙击手负责找人,章麓负责和当地势力周旋。

一开始计划进行顺利,人质也很快被找到了。

不过在撤退时她们被发现了,章麓几人边护着人质边往边境那边澈。

幸好这边的地势都是山地和各种各样高大的树木草丛,有利于遮掩行踪,也有利于章麓她们撤退。

因为是在其他国家,华国军队不能进入支援,这会给别国造成攻击的信号。

章麓四人有木仓,可是追击她们的人也有木仓,他们紧追不舍,树林里都是木仓声。

活跃男生最先受伤,章麓把伤药往他胳膊上一倒,用布条随意一扎,继续快速撤退。

人质被章麓扛着,颠簸的胃里实在难受,他受不了说:“能不能……换个姿势,我快吐了。”

章麓让他吐。

“换个姿势不方便我打人,你只要不吐我身上就行。”

“队长,这样撤不行,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指挥也看出来了他们的劣势,这里地盘是别人的,她们没有当地势力熟悉,虽说受树林遮掩,但行走路线也受这些东西的干扰。

指挥皱了皱眉,按照地势和章麓几人快速布置了些陷阱,又转变行进方向,做好防追踪的工作。

两方人马在原始林子里你追我赶,如同猫抓老鼠,又如同老鼠逗猫,说不清谁占上风。

不过章麓她们自己清楚是势弱的一方,因为在林子里周旋太久,她们缺水缺食,更雪上加霜的是,人质生病了,上吐下泻,活跃男生的伤口也一直没有愈合的迹象。

如果不能最快出去,她们可能所有人都折里面。

章麓问指挥:“距离边境还有多远?”

指挥拿着地图仔细计算:“如果顺利,一天半我们就能到达。”

章麓:“好,那再坚持坚持。”

她给人质和战友喂药,继续努力坚持。淡水没办法,看到有水就用最简单的方式过滤,有没有寄生虫根本不考虑了。

一天半后,她们终于接近边境,就在活跃男生脸上露出欣喜时,指挥和章麓不约而同拉住了他和狙击手。

“有埋伏。”

最后的场景章麓逃离回来后还不敢想,她作为引走埋伏的人,的腿上中了两木仓,腰上一木仓,胸口胳膊各一木仓,她觉得自己能回来就是个奇迹,当时她真的抱着回不来的念头去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一闭眼眼前都是红色的血、倒下的人,身体的疼痛倒是成了最轻的。

让章麓觉得无语的是,解救过来的人质居然比她昏迷的时间还久,醒来大喊着“救命”,明明只是普通的发烧拉肚子,硬是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

章麓自己在医院里都住烦了,想赶紧痊愈离开,谁知道那个人质死活待在医院不肯走。

来看她的战友听她的描述,纷纷哈哈大笑:“他当然不想出去了,出去后就得被一轮轮审问,可能还会尝试军队里各种各样的审讯工具,在医院里待着多舒服啊。”

章麓:……

“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睁眼就是白色的墙壁,我快无聊死了。”

战友:“不然给你带几本书过来?”

章麓眼睛一亮:“可以,最好是鬼故事或者像《七侠五义》、古龙写的武侠故事那种书也可以。”

章麓的战友看着她眼睛更亮了,要不是知道她身上还有伤,手会激动地拍在她肩膀上:“你怎么和我喜欢的书一模一样啊!”

指挥问章麓:“教官说你的伤可以申请家属探望,你想让谁来?”

章麓想也没想就摇头:“别叫我家里人知道。我爸妈看到我这个模样肯定会担心。”

指挥皱眉:“你真的不需要?护士照顾有时候可能没有家里人贴心。”

章麓头摇得更厉害了:“不要不要,要是让我妈知道我受伤了,以后我耳朵根子就没有清静的时候了。”

章麓拿到战友给她带过来的书,躺在医院里看书养伤,非常放松。

每天还有战友来看她,给她送吃的喝的。至于人质,那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指挥又来了:“你妈妈今天来学校了,说快过年了想见见你。”

啃着苹果的章麓忽然就觉得嘴角没了滋味,她机械地咬着苹果,尝不出来味道说:“她……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指挥摇头:“听说不能见你就回去了。但我觉得她可能没相信教官的话。”

章麓食不知味把一颗苹果吃完,让指挥叫来医生,询问她现在能不能出院。

医生检查完她身体的恢复情况后,摇头:“再住三天看看,我如果现在同意你出院,是对你的健康不负责任。”

章麓只能心急地继续等着,先给蒋知观打了个电话让她不要担心,她们学校有规定,想要来学校探望学员,必须提前申请,所以蒋知观忽然过来才不被允许进来。

“那我现在申请什么时候能过去?”

章麓:“得三四天吧,妈我先帮你申请,等申请好我给你打电话。”

蒋知观只能同意。

安抚好自己妈妈后,章麓松口气,抬头和医生说:“三天后我一定得出院。”

三天后,医生检查完章麓的身体,终于同意她出院了。

不过出院后章麓也不能做激烈的动作,当然军校的各种训练更是不允许,还要定期复查,直至伤口愈合为止。

医生说一句,章麓连连点头“嗯”着应一句,只想快点被同意出院,所以医生说什么都说好。

出了医院章麓就想赶紧回家,被指挥拦住了:“学校说了你在守校,现在你回去就暴露了。就像你在电话里和你妈妈说的那样,先让她来学校探望你吧。”

但是章麓怕自己和蒋知观相处时会露馅。别看她妈妈性格看着大大咧咧,其实非常细心,一点不对劲她都能看出来。

知女莫若母,章麓从小到大,想干什么坏事最先发现的一定是她妈。

章麓求助指挥,毕竟她在军校认识的人里,指挥头脑是转得最快的。

指挥想了想,教给她怎么和家里人说才不会被发现。主要是章麓不想被家里人发现她去执行任务了还受伤了,因此最重要的就是得隐瞒这个。

如果一不小心被发现受伤了,还要有一个充分的理由解释为什么受伤。

章麓把指挥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把电话打给了蒋知观:“妈,学校同意你探望的申请了。”

蒋知观:“你只申请了我去探望?”

章麓:“还有我爸的。”

蒋知观立马说:“那我和你爸这就去,你在学校等着我。”

“妈!”章麓赶紧喊她阻止过:“申请探望是一天的时间,今天都快要中午了,你和我爸现在过来不是有一上午白白浪费了,不如明天来吧。”

蒋知观这边停了一会儿,问她:“你确实一直在学校吗?”

章麓笑得轻松说:“对啊,妈我不在学校在哪里啊?军校守校是一直都有的规定,今年我守校了,以后就轮不到我了。”

电话旁的蒋知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没有看到女儿,她又说不出来。

她和章未第二天去看章麓了。

*

“初夏。”

初夏正在医院里工作,她伏案写着病例本,嘴里叫着“下一个”。

结果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表姐,麓麓?你们怎么会来医院?”

章麓好像犯了什么错一样低着头,蒋知观很生气,手上抓着章麓的一只胳膊,动作却很轻地把她按在椅子上。

章未这时也从外面进来,对初夏笑了笑。

“还不是她做的好事!”

蒋知观的态度又生气又心疼,初夏察觉到了什么,她看向章麓,没等她询问,蒋知观已经说了出来。

“她真是我和你说的那样,艺高人胆大,还是新生呢就去执行任务,身上被打了好几个窟窿!”

“妈,只是中木仓,没有窟窿。”章麓小声地解释着,一向声音很大的她这时也不敢招惹暴怒中的蒋知观。

“你还敢说,中木仓不就是被打了几个窟窿?要不是你命大,我和你爸就见不到你了,我们可就你这一个女儿!”

说着,蒋知观眼里的泪留出来,她赶紧用手擦着,但是只要想到她差点就失去了女儿,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蒋知观不想在几人面前留下容易哭的形象,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章麓没见过蒋知观哭,在家里的蒋知观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的人,没什么事能让她不开心。

现在因为她妈妈居然哭得止不住眼泪,章麓心里难受得不行,抱住蒋知观眼泪也落下来。

“妈,对不起,对不起……”

执行任务是领导给她的,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作出选择是必然的,她的行为也没有错。

当她决定进入军队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这是每个入伍军人都有的意识。

当然如果能活,谁不想好好活着呢。

初夏起身把病房的门关上,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适合看诊。

还好今天她病人并不多,蒋知观几人又是在她快下班时来的,外面没有其他病人了。

章未搂着妻子女儿,眼眶也是红红,一会儿劝着蒋知观,一会儿又劝着章麓。

等所有人情绪平复下来,初夏才看向章麓问:“你身上的伤有几处?都好了没有?”

说实话,听到刚刚蒋知观说的那些话,知道章麓受了好几处木仓伤,初夏心里也不是滋味。

担心章麓,又为蒋知观这个母亲心酸。将心比心,不管是哪个母亲,知道女儿的工作这么危险,不可能不担惊受怕。

章麓:“还没好,舅妈,你自己看吧。”

章麓跟着初夏进帘子遮挡的里面空间,看到初夏脸上还全是担心,她开口说:“其实我们执行任务的次数不多,这次是特殊情况。”

其他执行任务的军人刚进去,不仅没有进入势力内部,还差点被发现军人身份。

好像那边有个人,和军方打交道太多,不管军人伪装得多好,都能识破。

这才让章麓这些新兵去试试。如果还不行,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初夏:“不多就是还会有。”

她叹口气,皱眉把章麓身上的伤都检查完,眼里止不住的心疼。

章麓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而且她和安安关系那么好,初夏对她疼爱不比对安安的少。

“不要说你妈妈,我看着心都是抽疼的。”

而且在胸口的那个伤距离心脏很近,看得初夏心惊胆战,要是再偏一点点,章麓的命就丢在那边了。

初夏又给章麓把脉:“你这些伤对你身体损害也很大,当时流了太多血。”

章麓身上的木仓伤口好几个,光做手术就是一项大工作,后面的调养也是大工作,她的身体损伤了很多元气。

“你什么时候开学?”

章麓说了个时间,现在过了年了,她在家也待不了多久。

“我把药方开出来,这一周好好调理身体。等你开学后我看看能不能做出来便携的药丸。”

蒋知观对初夏很感激,她看到章麓身上的那些伤也知道她现在身体需要好好休养。

初夏还给蒋知观写了好几样药膳,教给章未怎么做。蒋知观不会做饭,也做不来这些精细的东西。

岑淮安是在初夏带着章麓她们回家后才知道她受伤的。

岑淮安和她一起长大,脸上的表情立马变了,眉心紧紧拧着盯着章麓的脸:“你不是说做飞行员吗?为什么会突然去执行任务?”

具体的任务大家都不知道,这属于军队机密,需要保密。

但是军人任务的危险性都知道。

章麓:“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好了,你不要这个眼神看着我了,让我觉得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已经快被我妈妈说死了,以后我一定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先!”

岑淮安:并不信。

就像章麓自己说的那样,她没有选择。她进了军校,就是一名军人,军人就是需要服从命令,上级安排什么那就必须什么。

他坐在章麓身旁,对她未来的职业也是充满了担忧。

岑淮安了解过部队各个军种,特别是关于飞行员的,飞行员试飞很危险,特别是新研发的产品,很容易出事故。

岑淮安没办法去和章麓说不让她追求梦想。就像他自己一样,就算为了梦想牺牲自己,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不过岑淮安知道他爸爸妈妈关心他,他自己也会注意身体健康,不让爸妈担心。

章麓在家待了一周多回去的军校,而她受伤的事情,除了蒋外公、蒋二舅一家人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了。

章麓收获了一堆亲人的关心,在家更是被蒋知观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生怕她伤养不好。

*

寒假结束,岑淮安返校,先被胡攀登、小河叫去了吃饭。

他们的学校不在一起,几人的学业都忙,平时见面的时间都少。

胡攀登摸着自己的板寸头说:“说好了一起在京城团聚,吃喝玩乐。结果一样没有,只有学!明明老师都说了到大学可以轻松了,谁知道大学一点轻松不了!”

胡攀登的语气特别悲愤,因为他对于学习的爱好实在不大,但是班里人都拼命学,他一点不想被拉下。

小河倒是比他先适应,甚至还加入了学校围棋社,参加了两个比赛。

“我发现京城围棋下得好的太多了,卧虎藏龙。”

这是小河最真实的感受。

“不过和安安你比,感觉那些人没有你的棋艺好。”

小河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但他就是能细微地感受到,岑淮安的水平高。

岑淮安把菜单推给两人说:“有比我厉害的。”

只不过那些厉害的更喜欢去职业围棋比赛,业务的少见,大学生组织的围棋比赛更少了。

小河看向岑淮安的眼睛:“我还是想和你下一盘。”

岑淮安:“等吃过饭吧,你们点菜。”

三人也没有找特别贵的店,找的是学校附近味美价钱适中的饭馆,几人吃得很开心。

从饭馆离开,岑淮安带着两人去他学校的图书馆,在那里和小河下了两小时的棋。

胡攀登看不懂两人下的什么,图书馆又太安静,他最后跑出去好好逛了逛京华大学。

等岑淮安和小河从图书馆出来后,胡攀登不停表达他对京华大学的喜欢。

“校园真大,食堂的饭菜也好吃,氛围也是我喜欢的,这就是我梦中情校啊!”

小河上的学校虽说不是京华大学,但也不差,属于全国几所有名的学校之一,胡攀登比他上的学校再差一些,也是个不错的学校。

可是看完京华大学,他们还是很喜欢京华。

岑淮安:“那就在未来考进来。”

胡攀登疯狂摇头:“算了,我有自知之明。”

小河抿了抿嘴唇,眼神坚定:“我努力。”

*

“淮安!”

岑淮安刚刚从食堂出来,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邦子,他走过去:“邦哥?”

“走跟我去吃个饭。”

岑淮安没有问邦子怎么找到他的,又为什么忽然想找他吃饭,直接背着包跟上去。

“寒假我去羊城了。”

“我知道。”

寒假学校的生意就没有上学时好,邦子腾出来了时间跑去了羊城。

他没有靠任何人,除了问岑淮安到羊城后的一些注意事情,其他的都是他自己解决的。

邦子本身的气质放在那里,加上他从小在人堆里摸爬滚打长大,什么人都见过,不用担心他在外地的生存能力。

到了一个两人经常来的饭馆,他们要了一间有帘子的单独包间。

“羊城果然如你所说,是新的天地,是各种发财致富的萌芽地点和时机。”

邦子的眼睛发亮,毫不掩饰他对于羊城的喜欢。在那里他找到了很多做生意的路。

只是可惜他现在还过不去。他有学业,他奶奶也不适合在羊城生活。

梁州和京城都属于北方,气候差距不大。羊城和梁州的气候就差太多了,潮湿闷热,这对于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的老人来说,是不合适居住的。

岑淮安:“等我们毕业,依旧会有机会。”

邦子一笑:“到那时你会加入我们吗?”

岑淮安夹一个菜放进嘴里,咽下去说:“大概率会。”

不过到那时是怎样的情形,一切还说不一定。

*

到了暑假,岑淮安已经是教授非常看重的学生了,多次想收他当自己的学生,让岑淮安跟着他读硕士、博士。

岑淮安屡次提醒他:“老师,我刚刚大一。”

教授:“你可以跳级,以你的能力,没必要继续在一年级待着,二年级也可以跳了。”

岑淮安考虑了一下,选择了跳级,现在大一大二学的东西对他来说确实用处不大。

他都会了,再在里面待着也是浪费时间。教授和辅导员帮岑淮安申请了跳级考试。

结果没有其他的,岑淮安成功跳级到大三。

如果不是怕跳两级太夸张,而且岑淮安也想把知识学得更慢些,更扎实点。

教授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天才还这样谦虚的人。”

天才这个词只要落在一些人身上,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变成骄傲的那个群体。

但这些东西在岑淮安身上并没有体现。他也骄傲,但是是对他学到的东西骄傲,对自己专业坚持的骄傲,而且他从不把这种骄傲外视于人,这是教授最欣赏他的一点。

科研是永无止境的,也是需要永远保持学习心态的一条路。如果因为自己的本事就骄傲,那会让你裹步不前,最后丧失做科研的基本素养。

岑淮安:“这或许和我妈妈有关。”

教授:“能看出来,你有个很好的家庭氛围。”

教授见过初夏和岑峥年,这是两个很有休养的人。

岑淮安已经定好了要跟着教授继续读研究生,但博士读不读要看之后他学习的程度。

“对了,暑假有个去h国半导体龙头公司参观的机会,你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去。”

“好。”

教授说的那个公司,是h国最先进的科研公司,除了半导体之外,军工的一些机密仪器、其他行业的各种东西,他们都生产。

涵盖的产业几乎覆盖了h国的大部分产业。

在半导体芯片这方面,他们也是走在国际前沿。

岑淮安学习了这么久半导体芯片的知识,自然知道教授说的这个参观机会多重要。

教授也是跟着国家研究团队过去的,他手下的学生除了岑淮安,只有跟他学半导体知识最久的一个学姐一起过去。

这个学姐岑淮安在实验室里也不熟,她和实验室其他学长学姐不同。

她只专注于她自己的研究,其他的人和事在她眼里一概都是空气,不值得她多费心关注,那会影响到她研究的专注度。

岑淮安回家只准备了些带去国外的东西,他有护照,之前去e国考试办的。

签证是教授拿着岑淮安和师姐的资料一起上交办的,带岑淮安过去,也是因为实验室有护照的人不多。

国外参观是突然有的机会,教授一开始也不知道。

当时他宣布带岑淮安和学姐去h国时,有学长学姐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教授直接拿他们做的工作和岑淮安做的进行比较,不管什么岑淮安都比他们强。

甚至比专业知识,他们现在也没有岑淮安学得深了。

“天赋不够努力来凑,但是最怕有人天赋高还努力。不是你们不够强,而是别人更强。我这里不按进来的资历,只按能力。”

除了护照外,岑淮安确实和一起去的师姐现在是实验室能力最强的。

李石是唯一一个为岑淮安高兴的了。

“学弟,我就知道未来你肯定在实验室里是最不平凡的!”

岑淮安看向他:“学长也一样。”

如果说未来谁最有可能做出来科研成果,岑淮安觉得只有李石,因为在实验室里他最能踏实做事。

就算可能有地方不够机灵,但是他一心做事的心能让他实现他的理想。

*

h国。

去参观的团队里,岑淮安看到了之前带他参观774厂的佟伟吉和学长宁荣。

这次的参观主要就是国家的几个厂领头人以及相关的领导争取来的机会,能获得参观的人,都是行业的大佬以及他们的学生。

佟伟吉看到岑淮安脸上不由自主带上了亲近的笑容:“淮安也来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怎么样,毕业之后愿意来我们厂工作吗?”

教授立马把岑淮安护到了身后:“姓佟的,你少来,他是我学生,别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佟伟吉:“我说得是毕业后,我们厂可是有很多前沿的技术的。”

教授:“现在他还在学习,你一边去。”

岑淮安也说:“谢谢佟叔叔,我已经答应了老师要继续读研究生。”

佟伟吉依旧笑呵呵的:“那也不影响啊,等你读完研再来我们厂。”

几人说话的声音把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吸引到了,目光落在他们争抢的岑淮安身上。

他们都知道佟伟吉和刘乃应什么性格,如果不是有真材实料的学生,他们根本就不会把关注放在他身上。

因此这些行业内的大佬,对岑淮安也有了想考察的兴致。毕竟被争抢的一定是不差的。

他们轮流问岑淮安问题,岑淮安还没开始回答,就被刘教授给拦住了。

“淮安,不用理他们。你们这些人,别想着考察我学生,去问你们自己的学生,我学生我自己会教。”

那些人说刘教授小气,刘教授一点不在意自己被安了这样一个名声。

小气就小气了,也比自己学生以后被这些不要脸的人抢了好。要知道一个有天赋又踏实品性还好的学生多难找,他好不容易才能找出来岑淮安和他学姐这两个。

岑淮安在半导体的天赋上还比他学姐更好,他更得把岑淮安藏严实了。

众人一下飞机,没有休息,直接先去参观h国半导体厂,有技术人员带领。

他们参观的是h国最先进的科研成果,半导体芯片是他们研究的重中之重的科技成果。

技术人员向他们自豪地展示自家的优秀产品,而岑淮安一行人从进来之后就开始沉默。

他们以为自己的研究很不错了,但在h国龙头半导体公司里,他们发现了自家的半导体研究和发达国家的差距。

这不是几年的差距,也不是努力就能立马追得上的。这种差距让所有人都心情沉重,也让他们无视了技术人员隐隐中炫耀鄙视的心态,只关注这些东西本身。

岑淮安很快调整好心态,不仅仅去听技术人员说,还把他的疑问、感想记下来。

在这个场合里,岑淮安说话不合适,他教授都没有说话,是由他们国家半导体带头人和h国的人交流的。

今天的参观结束,回到酒店教授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想要赶上h国这些国家半导体的发展,我们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学姐语气有些冷地开口:“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们研究的东西,是他们早就淘汰的东西。”

学姐的话不多,这是岑淮安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可见她心情的不平静。

岑淮安不是什么不了解的学生,他同样知道自己国家的半导体的现状,虽说没有了解得那么透彻,但能看出来h国的半导体芯片多先进。

“老师,我想回去后国家应该还会有动作。”

刘教授点头:“我知道。未来还得靠你们,淮安,你看完之后今天有什么感想?”

岑淮安主要关注的技术方面的,他列出了自己所想要知道一些技术难题。

那些东西是华国现在没有做到的领域,而h国已经研究出来了。

刘教授听完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神欣慰地看着岑淮安:“我带你来果然没有带错,你能看得比其他人更远。”

学姐听完岑淮安说的话,同样陷入了沉思。

刘教授开始说他关于岑淮安问题的一些实验尝试,尽管都失败了,但也是一个方向。

“我们缺的是时间。”

之前那些因为战乱各种各样原因,科研停滞的时间。

华国的半导体研究,开始得太晚了。这中间几十年的差距,不是那么快能弥补得上的。

不仅仅是岑淮安和刘教授他们在讨论,其他大佬和学生,也都在说今天参观后的想法。

无一例外,都产生了一种紧迫感。

第二天继续参观,除了芯片还有其他的半导体成果,h国半导体公司想展示的东西很多。

除了展示之外,还有技术交流。

当然h国的半导体研究人员不会把核心科研技术说出来,他们也是打太极。

而华国想研究出来成果,还是得靠自己。

h国的参观没有多少天,后面都是各种交流讨论,岑淮安跟着学到了很多。

这些打太极的话里,也有各种关于半导体的知识。岑淮安就是努力从里面提取有用的。

从h国回来后,刘教授的实验又加快进度了,把所有学生逼得苦不堪言。

原本那些学长学姐还想给岑淮安捣捣乱,结果他们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完,根本没有心思想为难他的事。

而此时,国家也有了动作。

第127章 第 127 章 那些半导体大佬们参观完h国龙头半导体企业的集成电路生产线后, 受到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 回国之后便向国家汇报,并且开始申请国家更多的政策支持。 岑淮安从刘教授那里收到通知时,国家新的秘密项目已经开始启动, 刘教授接到项目通知后,就开始准备申请加入这个项目里。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资格加入这个项目,国家支持的项目一定会有大量的资金和优惠政策倾斜。 所以只要能申请到这个项目,对于以后的研究就不用担心因为资金不够夭折了。 半导体芯片的研究,说到底还是需要真金白银砸进去,不然连做实验的材料都买不起, 还怎么做研究。 刘教授在京华属于半导体研究中的佼佼者了, 他做的研究学校支持了大部分, 各种拨下来的资金优先给他。 可刘教授还是有捉襟见肘缺少资金的时刻,他自己在外面拉了不少投资, 和开的半导体公司合作。 而这次的国家新项目又是一个机会。 岑淮安和学姐被刘教授安排了重要任务, 就是做项目申请书,到时候用来在申请大会上要给所有人展示的。 如果能力不够优秀, 或者你的条件不够,申请书做得不好,你申请这个项目直接就会被毙下去。 两人是主要负责人, 刘教授和他们说:“实验室其他人你们都能用, 我会给你们模板和咱们实验室的各种优势, 你们主要负责整合,挑出来最优的那些放在前面。” 刘教授把他大半辈子做出来的成果、获得的各种奖项, 参与过的各种项目资料都给了岑淮安和学姐。 岑淮安看着整整一个房间的档案资料,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他会更忙碌。 学姐名字赵雪冰, 她拿着申请模板, 里面有需要去整理内容的各个部分, 她用手指指着目录直接问岑淮安:“咱们一人负责一半,你想做哪几部分?” 赵雪冰已经认可了岑淮安的能力,她知道岑淮安不管做哪个都能很好地完成任务。 岑淮安看了看那些部分,工作量差不多,他也不在意自己做哪些:“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先选吧。” 赵雪冰:“那好,我做前半部分,你做后半部分,有意见就现在提出来,如果咱们开始工作后你有想法,我不会接受。” 她说话向来这样直,开始忙工作后,如果再想换自己的任务,会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 “我没意见,就这样。” 分好工后两人开始忙碌,刘教授说了实验室的人他们都可以用,赵雪冰便直接找了学弟学妹帮忙。 岑淮安明白实验室的人对他的态度,他因为年纪资历小,却又受到教授的重用,实验室里很多人对他不服气。 之前的王利飞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岑淮安如果请他们帮忙,大部分人会拒绝,可能会有人答应了但是在工作中使绊子。 因此教授安排的申请书工作,岑淮安准备自己都做了。 岑淮安情愿自己辛苦些,而且对于他来说,这些工作的量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只不过会牺牲掉岑淮安更多的私人时间。 岑淮安每天上完课后便会到实验室的资料室翻阅各种资料,整理他负责的部分。 每天他在实验室里都是忙碌到最晚的,回到宿舍都已经熄灯了。 第二天他又是起来最早的。 刘教授为了申请这个项目也十分忙碌,他在实验室就是来去匆匆,根本没注意到学生下面的小争端。 岑淮安也不是喜欢告状的人。 今天晚上岑淮安终于做好了今天的计划工作,他看一眼手表,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这会儿宿舍都关门了。 实验室里其他人全都走了,教授今天因为有课还有其他的工作,晚上并没有来实验室。 岑淮安之前从家里新拿来了一套被褥放在实验室里,他就是预备着这种工作到太晚回不去的情况。 他也不准备走了,把实验室他私人的柜子打开,直接收拾了一张桌子,将被褥铺上去,打算就这样凑合一夜。 岑淮安刚刚铺好床,就听到了外面有敲门声,他皱了下眉。 此时外面的走廊灯全都暗下来了,除了敲门声之外,岑淮安没有听到其他的任何声音。 “谁?”岑淮安警惕地问道,声音有些冷。 “学弟,是我,门锁了吗?” 外面的人是赵石,岑淮安紧皱的眉头松开了:“门没锁,进来吧。” “学弟你真聪明,提前想到带一套被褥来实验室。” 这会儿的天已经冷了下来,新学期都过去大半了,所有人都是穿着袄,不然根本承受不住外面寒冷的侵袭。 赵石看着岑淮安的被褥,再想想他现在的境遇,整个人忽然十分低落。 “学弟,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很没用?” 岑淮安调整了下枕头,手在桌子上撑了下,坐在铺好被褥的桌子上。 “不会。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自己?” 赵石坐在一张椅子上,往后颓废地一靠说:“今天赵学姐分下来的任务他们都很快做完了,只有我做到现在。结果我好不容易把所有事情结束了,赶紧往宿舍跑,宿舍也关门了,我想请宿管阿姨帮我开门,我又怕这么晚了叫她会打扰她。” 他只能垂头丧气回到实验室里,想着这这里凑合一晚上。 可晚上的实验室太冷了,他坐在那里一会儿就冻得受不了,便起来随处在实验室里走,想着能不能暖和点,结果就看到了岑淮安在的这个房间还亮着灯。 进来之后,李石更受打击,他永远考虑事情不全面,明明有回不去的可能,也没有像岑淮安这样想到拿一床干净的被褥过来。 岑淮安一针见血地说:“学长,你工作之所以做到这么晚,是因为做了不属于你的工作。” 李石脸上瞬间露出慌张的神色,摆手想拼命解释什么,又什么都没能解释出来。 “学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岑淮安又聪明又厉害,教授看重他,实验里的那些人也不敢欺负他,李石非常想成为岑淮安这样的人。 不是像他这样聪明受教授看重,而是他有勇气拒绝别人,还不怕被别人使绊子。 “因为我了解你的性格。也了解实验室其他人的性格。” 其实不仅仅是在这一个实验室里如此,其他所有地方都是一样。人善被人欺。 别人不会觉得你好说话你善良,只会觉得你好欺负,然后就拼命让你帮忙,而你的帮忙不会换来感谢,只会让他们更加理所当然地使唤你。 岑淮安一开始就表现了他的不好说话,那些学长学姐也看出来了他不好惹。 再加上王利飞的事,那些人就不敢动岑淮安了。 李石知道岑淮安说的是对的,但他从小到大的性格就是如此,一时间很难改变,所以他才更加颓丧。 “那你想改变现状吗?” 岑淮安看着李石问,眼神可以直击他的心,让他身子直接僵硬在了那里,赶紧低下头,他觉得岑淮安好像看透了他心底的想法,这让他忍不住升起一丝慌乱。 “我……我……” 岑淮安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劝李石什么。 因为如果他自己不想改变的话,其他人是没有办法帮忙的。 岑淮安打了个呵欠说:“如果学长现在考虑不好,那就多花几天时间考虑,我要睡了。” 明天他还有工作,岑淮安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李石难受。 李石一看岑淮安要睡觉,他更慌了:“学弟!” 他一把抓住岑淮安的胳膊:“我想改变!” 岑淮安直视着他的眼睛:“确定吗?” 李石咬了下牙,像是下了非常大的决心一样,狠狠点头:“我确定。学弟你是不是有办法帮我摆脱这种情况?” 岑淮安:“我可以提供我的帮忙。但前提是你可以坚持住,不管谁让你帮忙都能拒绝。” 李石的身体又僵住了,他不敢保证他能做到。 “学弟,我……” “刚开始我会帮你,不过最后还是你自己学着说不。” 因为一开始李石帮了岑淮安,没有李石带岑淮安学习那些仪器熟悉实验室的东西,岑淮安会花费更多的时间进行学习。 他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人,李石帮了他,他也愿意拉李石一把。 前提是李石自己能立得起来。 岑淮安说完这些,脱掉外套钻进被窝里准备睡觉,他和李石说了一句:“柜子里里还有一个被子,你可以用。” 初夏怕岑淮安冷,也怕万一实验室睡的人多不够用,给岑淮安准备了两条非常厚的被子,可以直接盖着过冬的。 李石躺在温暖的被子里,没出息地流出了眼泪,他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可以认识岑淮安,不仅不嫌弃他笨,还帮他。 翌日,岑淮安带着李石到赵雪冰面前,李石脸上带着疑惑,还有着对赵雪冰的畏惧。 整个实验室里,赵雪冰是很受尊敬的,仅次于刘教授的存在。 “学姐,我想问你要个人。” “谁?”赵雪冰头都没抬,声音冷冷地问。 “李石。” 李石听到岑淮安和赵雪冰的对话,心脏都要吓得骤停了。 谁不知道赵雪冰脾气不好,工作做不好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你。 她又有能力,实验室许多人需要她帮忙,因此大家都不敢得罪她,也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问她要人要东西。 “李石?能力平平。” 赵雪冰抬眼看了眼李石,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李石已经感受到了赵雪冰对他的嫌弃。 “他工作认真。” 赵雪冰点头:“这点没错,你要就给你吧。” 她不在意地说,低头继续埋头整理她自己的资料。 岑淮安谢过赵雪冰,带着李石回到不远处他自己的位置上。 “现在你跟着我整理教授安排的任务。学姐那里的工作不用管了。” “可是。” 岑淮安语气强势:“没有可是,学姐已经答应了你现在跟着我,其他的你就不用管。” 李石脸上还有不放心,岑淮安直接说:“如果你想回去,现在就回去,以后你的事情就不用再告诉我了。” 李石听到这话,脑海里又浮现实验室里那些人欺负他的事情。 不是动作上的,更多的是语言的贬低,是把所有活都给他还骂他傻子,是各种打压…… 这些都是让李石心理崩溃的地方。 他的眼神重新坚定下来:“学弟,我听你的。” 岑淮安眼里带上了些笑意,把今天的任务分给李石。 李石拿到他要做的工作,还有点不敢相信:“学弟,我今天只用做这些吗?会不会有点少了?” 平时他做的工作比现在的多一倍还要多。 “不少,你先做。” 岑淮安没解释那么多,只告诉李石,他现在在帮他做教授的工作,其他人的工作都可以不用理。 “如果你拒绝不了,就让他们来找我。” 李石听到这话,整个人感动得不行,这是在实验室里他第一次感受到同学的爱护。 他埋头赶紧去工作,他不能辜负了学弟的信任。 李石查资料整理材料时,果然有其他人过来请他帮忙了。 他为难地看着来人,声音有些弱地说:“我……我还有其他工作。” “我这个工作是学姐要的,更重要,我做不完,帮帮忙啊。不然回头学姐发起火来,我们所有人都要遭殃。” “但我……” “学弟,以前的你不是这样见死不救的啊,你就……” “你没听到他说有自己的工作吗?”岑淮安忽然开口打断了那个女生的话。 “我和李学弟说话呢,又没有你的事。” 岑淮安站起来,身高和气势的压迫让那个女生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你……你不会要打人吧?你敢打我教授会直接赶走你!” 岑淮安根本没理他,把李石拉过来说:“学长,你做你的事。” “哎!” 岑淮安拦住了女生:“现在李石学长在帮我整理资料。” “赵学姐……” “她知道。” 女生没有话说了,又不敢和岑淮安硬杠,也不敢找赵雪冰对峙,恨恨地瞪李石一眼走了。 李石余光看着女生走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扬眉吐气的感觉,整个人舒畅得不行。 “学弟,谢谢你。” 岑淮安:“做事。” 李石“嗯嗯”点头,工作更加认真了。 之后还有人再来找李石,都被岑淮安挡回去了。 有人真的去找了赵雪冰告状,说没了李石他们工作都要做不完了,请赵雪冰把李石要回来。 还暗搓搓地给岑淮安上眼药:“学姐,岑学弟这样公开强你的人,这明显没把人放在眼里嘛!要我说,你就该狠狠治一治他,让他别那么张狂。” 赵雪冰忽然抬头看向那人:“谁张狂?” “岑淮安啊。你看他来实验室后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 “没本事的人才会觉得他张狂。如果你觉得做不完工作,我可以向教授申请让你退出实验室。” 赵雪冰只是不喜欢搞人际关系,不代表她傻。 那个男生被这话吓得脸色一变,忙抬头看赵雪冰的神色,发现她眼神冰冷,是在认真地说话。 他立马摇头,连连说他错了:“学姐,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能做完,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我刚刚说的话是放屁。” 赵雪冰就这样看着他没说话,男生自己就赶紧离开了,不敢再搬弄是非。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雪冰坐在了岑淮安的对面:“你在实验室得罪的人挺多的。” 岑淮安看她一眼,点了下头。 赵雪冰:“天才遭人嫉。” 岑淮安:“那些人不足为惧。” 他从来没把那些人当回事,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赵雪冰点头:“你很好。” 她还想着要不要帮忙,毕竟是实验室她唯一觉得能看得上眼的搞科研的。 现在发现岑淮安挺有自己的想法的,根本不需要她帮忙。 在规定时间内,岑淮安和赵雪冰都完成了工作,整合出来了一本项目申请书。 岑淮安比赵雪冰完成的时间还要早,他自己一个人的话,时间赶。但是有李石帮忙,节省了他很多时间,让岑淮安没有那么辛苦,也提前完成了任务。 刘教授翻着申请书,越看越满意:“很好。” 接下来岑淮安和赵雪冰又回归正常的科研工作,等着申请项目那天到来。 申请书剩下需要做的部分,是刘教授自己做的,这些岑淮安和赵雪冰都没接触过,他们没法做。 申请日那天,刘教授只带了岑淮安和赵雪冰过去,两人配合着刘教授的讲解,完美交上了一个答卷。 至于后面能不能成绩申请到项目,要看那些做决定的领导觉得他们的申请书有没有竞争力了。 剩下的就不是岑淮安他们能干涉的到了的工作,岑淮安专心在实验室新的研究上。 * “淮安。” 岑淮安吃过饭,正骑着自行车赶回实验室,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唐颂。” 岑淮安单脚撑地停下车子,等唐颂走过来。 他看向唐颂,眼里带着询问。 “你有没有章麓的消息?” 岑淮安摇头:“她现在在军校,有任务或者集训的时候通信不方便。” 因为几人都是朋友,唐颂和他关系也不错,岑淮安和他多解释了几句。 唐颂眉毛皱了皱,脸上露出担心。 “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了。” “我也是。” 岑淮安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唐颂张张嘴,摇了摇头:“我知道了。” 看来不是他一个人没有章麓的消息,他就放心了。 唐颂之前一直收不到章麓的信时,非常担心是章麓不想理他。 他犹豫了很久,生怕问岑淮安时得到的是这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答案,因此他迟迟没有来找岑淮安。 但随着时间到推移,唐颂越来越坐不下去,心也越来越沉。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就算真的是不好的结果他也认了,只要能得到章麓的消息。 现在结果已经是好的,唐颂不敢奢求更多了。 岑淮安望着唐颂离开的背影,眼里露出来沉思。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骑上车赶紧去忙自己的事。 到放寒假的时候,项目的申请还没有消息。 刘教授天天在实验室里叹一声气,实验室接氛围也沉重下来,大家都很小心做事。 岑淮安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结果没出来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刘教授心态不稳到已经开始询问岑淮安了:“我们当时做项目报告的时候,没有出什么失误吧?” 岑淮安把最新的实验报告给刘教授看,语气沉静:“没有。” “那怎么还没消息呢?其他厂都得到通知了?” 岑淮安指着报告说:“老师,看这个。” 申请消息现在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刘教授看着他,忽然就笑起来:“淮安,你这性格真稳。老了老了,心态还没有你一个小孩好。算了,又不是没经历过失败,咱们什么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次就算失败了,也不算什么。” 刘教授的心态忽然就好了,专心看岑淮安汇报的东西。 在实验室快要放假时,项目终于来了消息,刘教授的申请通过了。 接到通知的刘教授高兴得脸笑成了一朵花,直接站起来对着实验室所有人大声说:“今天老师高兴,请你们吃饭!” “哦~哦~哦~” “老师万岁!” “老师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师!” 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在欢呼,大家兴奋地讨论着去哪里吃。 有人说吃烤鸭,京城这个最有名,有人说烤鸭都吃腻了,每次吃饭都是这个,换一家有名气的菜馆更好。 大家各抒己见,气氛十分热烈,恨不得现在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结果中午吃饭时,教授把大家带到了食堂里。 “你们想吃什么,随便选,我请客!” “老师,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啊!” “对啊,我们都吃腻了。” “我们想出去吃。” 刘教授义正言辞地说:“领导人说过,勤俭节约是传统美德。咱们实验室接下来的工作需要很多钱,你们为老师省点啊。再说了食堂的饭菜哪里差了?咱们学校新开了那么多好吃的窗口,以前舍不得吃的贵菜,今天也可以点。” 其实大家就是想出去吃饭那个氛围,京华大学食堂的饭菜不差,就像刘教授说的那样,也有不少不是大锅饭的美食。 岑淮安第一个点餐,要了一份糖醋里脊,李石和赵雪冰跟上,其他人也都赶紧点。 这顿饭大家吃得还是很开心的。 项目申请下来了,大家也要开始忙了。但已经到了假期,教授也不能不让岑淮安他们休息。 因此现在实验室所有人先放假回家过年,等过年结束后,大家再回来继续忙科研。 岑淮安终于能在家里好好休息了。 初夏问他:“下学期还这样忙吗?” 岑淮安点头,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吃着说:“老师新加入一个项目,可能下学期会更忙。” 初夏给电视换了个台,拿起一个沙糖桔剥着说:“现在也不知道你和你爸爸谁更忙了。这个家里只有我最闲。邦子的生意怎么样了?” 岑淮安:“和之前一样,一直很好。他现在又开了一家店。” 虽说岑淮安一直很忙,不过和邦子平时吃个中午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两个人就会讨论一下彼此的近况。 邦子的生意现在很火爆,最受附近大学女生的喜爱。那些女孩子出去逛街,必进的就是邦子的店。 除了各种各样饰品、护肤品和女孩子能用的贴心物品,邦子还从蒋知达那里进来了各种流行的磁带、碟片、流行明星的海报、明信片杂志等等。 总之只要是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邦子现在都会往他那个精品店里搞。 每逢过节的时候,比如端午节、中秋节、圣诞节这种学生们会过的节日,店里就会搞活动和节日特色。 因为改革开放,这会儿西方节日在华国人中流行开来,小年轻和学生们非常爱过这种节日。 每次到这些节日,邦子推出来的产品总能卖出比平时多十几倍的数量,价钱也比平时高。 但耐不住大家喜欢啊。 邦子还帮忙订蛋糕送蛋糕,一旦有人过生日怕耽误自己的课取不了蛋糕,邦子的店里提前一天进来的蛋糕就可以帮忙了。 这个生意也让大学生非常喜欢,邦子更是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邦子和猫仔他们有课,不是每时每刻都能看店,几人请了两个专门看店的人。 岑淮安平时回家也是急匆匆的,根本没时间和初夏说这么多。 他说完之后,初夏对邦子的店也升起了兴趣。 邦子的店在大学城,平时初夏去学校看安安时,岑淮安都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出来,她也就没机会去看邦子的店。 “现在店没开着。”岑淮安把手中剥好的橘子给初夏:“等开学的时候我带你去看。” 开学那天邦子一定会开业的,他还会提前开。 “好。” * 初夏临近过年也在上班,她把除夕以及春节后的班调到了现在上,这样的话春节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有人喜欢上春节的班,工资翻倍,也有人不喜欢。大家这样相互调换,皆大欢喜。 如果没人想和初夏换,初夏会自己上,也不会一直上班,就是休息时间不连着而已。 初夏坐在诊室里,叫了下一个,一抬头,发现进来的居然是蒋知达和一个她认识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就是之前蒋知达请来扮演他女朋友的人——陶桃。 初夏挑了挑眉,眼里有着意外,不过她面上不显,嘴里公事公办问:“谁看病?” “表嫂,你帮忙看看桃桃身体怎么了,最近她总觉得身体不舒服,她觉得自己身体没病,不想去医院检查。今天还是我硬拽着她过来的。” 陶桃面上露出不好意思:“初夏姐,我真的没觉得我生病了,就是最近吃饭没什么胃口,可能是不小心什么时候吃坏了肚子吧。” 初夏看看蒋知达,又看看陶桃,面上带着温柔地笑说:“没事,在我这里就是把个脉,没有看西医的检查那么复杂。” 初夏让陶桃伸出来手,她仔细给她把脉,把出来的脉象让初夏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换个手。” 蒋知达的心提了起来:“表嫂……” “你别说话。” 陶桃看一眼蒋知达,脸上也露出来些慌张,害怕她真的得了什么病。 初夏的眉毛慢慢放开,抬头看向岑淮安,一脸打趣地笑着说:“达子,这个消息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蒋知达咽了口口水:“表嫂,你别卖关子吓我了,有话直接说。” 初夏没说话,问他:“你先告诉我,你和陶桃现在是真的对象关系吗?” “真的!比真金还真!”蒋知达立马说,伸手揽住了陶桃的肩膀,脸上带着焦急担心:“表嫂,你快说吧。” “哦。”初夏低头在病例本上写着说:“那没事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陶桃怀孕了而已。” 初夏云淡风轻地扔出这颗炸.弹,让蒋知达和陶桃眼睛瞪大,全都身体僵硬地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一会儿,蒋知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舔舔嘴唇小心地说:“表嫂,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初夏笑着看着他,脸上打趣的表情更大了:“我说,陶桃怀孕了!” 陶桃终于听明白了,却忽然捂住脸开始哭了。 蒋知达吓得不行,抱住她立马问:“怎么了?哭什么,不就是怀孕嘛!老子又不是不认。” “不……不是。”陶桃哽咽着说:“我……我是高兴的。还有,我的梦终于实现了。你……你不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得英雄,在喜欢你的那些年,我梦里都是和你结婚了,然后和你一起生个可爱的宝宝。” 初夏看着两人,对蒋知达和陶桃的爱情有了些好奇。他们两个工作做得太好了,家里人谁也不知道两人真的开始谈起了恋爱。 不过现在他们也瞒不住家里人了。 “你妈妈可以放心了,终于不怕你不结婚了。” 杨梅之前就催蒋知达结婚,蒋知达一直往后推,还专门跑过来找初夏和岑淮安帮忙,请她们两个想办法看看怎么把假对象这事搪塞过去。 当时初夏和岑淮安说了个假戏真做。但两人都没有当真,觉得蒋知达不会这样做,主要还是劝他在剩下的两年内找一个真的情投意合的对象。 没想到当初觉得最不可能的答案,现在居然变成了最佳答案。 蒋知达抱着陶桃,笑得见眉不见眼,一点没有痞气大佬的感觉了,就是一个即将为人父的傻爸爸。 “我这就带桃桃回家告诉我爸妈,立马开始准备婚礼。我可真厉害,现在我妈一下子就能抱孙子了,她得高兴坏了!” 初夏把刚刚写的怀孕注意事项给他们:“行,你们现在回去告诉大舅舅妈吧,注意安全。” 蒋知达带着陶桃回家了。 杨梅正和蒋大舅正商量今年过年准备买多少年货,等除夕夜吃年夜饭的时候,她们带多少东西去蒋外公家里,还有今年要送的压岁钱,这都是需要考虑的。 她们听到门响,一抬头看到蒋知达领着陶桃进来了,杨梅和蒋大舅同时愣在了那里。 不过她们很快反应过来。 陶桃这几年也一直帮蒋知达挡着家里人,不过除了之前在蒋家人面前露过面,后来蒋知达就没再带她怎么回来过。 除非杨梅催得狠了才带她回家。 因此两人什么时候真谈起了恋爱,初夏才不知道,蒋知达瞒大家的工作做得太好了。 杨梅赶紧拉着陶桃坐下:“桃桃来了,来吃水果,今天刚刚让达子他爸买的。喝不喝水?还是喝饮料?” “妈,她喝白开水就好了。” “啪!”蒋知达手被拍了一下,杨梅瞪着他:“我问桃桃呢,又没有问你。” “伯母,我喝白开水就好了。” 杨梅给她倒,陶桃诚惶诚恐站起来:“伯母,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蒋知达拿过了水壶。 之所以陶桃很少在蒋家人面前露面,就是她觉得蒋家人都太厉害了,过于尊敬有点害怕和她们相处,怕自己做错了让蒋知达的亲人不高兴。 再加上陶桃心里心虚,因为她和蒋知达之前假扮情侣的事情,她怕暴露了之后蒋家人对她印象不好,不同意她和蒋知达在一起。 蒋知达在和陶桃真正在一起后,就提过带着她回家,陶桃害怕才一直没有来。 今天过来她也是大包小包买了很多礼物。 刚刚去初夏那里看病要不是蒋知达硬拉着她过去的,她没时间准备,也会给初夏一家人准备礼物。 杨梅满意地看蒋知达一眼,对陶桃说:“对,有事让达子做。” 蒋知达把陶桃和杨梅面前的水杯倒上白开水后,和陶桃说了一句:“有点烫,等一会儿喝。” 然后他抬头看向杨梅:“我带桃桃过来,是和你跟爸说我俩结婚的事。” 第128章 第 128 章 “什么?”

杨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催蒋知达结婚不知道催了多久,每次他都是拿还想谈恋爱搪塞她。

杨梅都快要放弃了,蒋知达年纪也这么大了, 他要是真不想结婚,她催也没用。

谁知道今天他突然跑来扔下这么一个爆炸的消息。

蒋大舅眼里也都是震惊,嘴里喝的茶差点没吐出去。

蒋知达知道自己说的这个消息会让父母多惊讶,他又说了一遍:“爸,妈,我和桃桃最近想结婚, 越快越好。”

杨梅不愧是经历过无数大事的人,很快镇静下来,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蒋知达。

“怎么这么突然?”

陶桃坐在一旁不敢说话,紧张得不行,听到杨梅这句话, 以为她是不愿意蒋知达娶她, 脸刷一下就白了,整个人身体都僵在了那里。

蒋知达忽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 笑着看向杨梅说:“妈,你态度别这么严肃,这事不突然, 我和桃桃计划很久了, 趁着过年正好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杨梅顺着蒋知达的动作看到了脸色有些白的陶桃,意识到她吓到她了。

杨梅知道她的气势,毕竟在她以前的工作领域, 没有一个压得住场的气势, 是震慑不住其他人的。

杨梅收敛了对蒋知达的怀疑, 脸上重新带着爽朗的笑容,伸手拉住陶桃的手说:“你是个好孩子,告诉伯母是不是达子逼迫你什么了?”

陶桃呼吸都在屏着了,慌乱地摆手:“没有,没有,达子哥没有逼过我什么。”

杨梅看出来陶桃都是说的真心话,她也不再问为什么突然结婚的事了,怕桃桃误会她不喜欢她。

杨梅拉过来蒋大舅,问蒋知达和桃桃准备办什么样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

还有陶桃的父母,在结婚之前还需要去拜访,两家一起商量结婚的事情。

问到父母,陶桃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端端正正坐好,和杨梅、蒋大舅说家里的情况。

“我家里只有我爸妈和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不在了。我爸腿有些问题,平时主要做帮人修自行车的生意,我妈妈不会说话,她平时接帮人打毛衣的活。”

陶桃知道自己家庭情况不好,但是她从来没有自卑过,因为她爸妈已经把最好的都给她了。

每次别人知道她爸妈的身体情况时,各种目光都会落在她身上。

一开始陶桃会因为那些目光伤心难过,甚至还怨恨过为什么是她有这样一个家庭。

可是看到爸爸妈妈为了给她买学习用品省吃俭用,知道她受欺负拼命也要护着她的模样。

陶桃那一瞬间忽然就长大了,她爸爸妈妈已经给了她所有的爱,她为之前的那些想法感到愧疚。

后来她拼命学习,谁欺负她爸妈她就反击谁。平时看起来软软弱弱极好说话的一个人,一碰到她爸妈,陶桃就会变得像凶恶的猫一样,张牙舞爪护着一家人。

陶桃明白学习是她唯一的出路,所以她拼尽所有能力去学习,她本来想努力考上中专就好了,毕业直接分配工作。

但是她差了几分,因为家里穷,陶桃当时想放弃读高中,直接去找活干,被她爸妈阻止了。

陶桃被她妈妈哭着死死抱着不让她出去干活,她爸爸沉默地蹲在地上,不停说:“读书,你一定要读书!”

陶妈妈哭着比划着让她去学校,陶爸爸亲自拉着她到高中报到。

陶桃又继续省吃俭用上学,整个高中三年她是班里学习最用功的,睡得最晚起得最早,最后她终于考上了大学。

上了大学她想减轻家里的负担,陶桃通过学姐介绍,进了云梦泽当服务员。

一开始陶桃不想来这里,觉得不正经。

不过学姐拿命保证这里很正规,还带她来看了看,说她实在接受不了这里,那再换其他工作也不迟。

进来云梦泽之后,陶桃发现这里和她想象中的娱乐场所不一样,没有花花绿绿闪得人眼疼的灯,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服务员就是服务员,除了帮客人点单给客人上菜,不需要做其他的工作。

有人对服务员动手动脚,可以直接叫保安,老板也会护着。

陶桃松口气,便在云梦泽开始工作了。

她认识蒋知达也是因为她在云梦泽做兼职,有同事嘲笑她,蒋知达帮了她。

后来蒋知达需要找人扮演他女朋友,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沈老板便从服务员里帮她找。

挑了她在内的所有上大学的服务员,沈川老板提前问过她们愿不愿意,只是假扮不是真的,给钱的。

有服务员不愿意,可陶桃听到这个消息,心却“怦怦怦”跳得极快,不敢相信她会有这样一个能和心中的英雄接触的机会。

她没有拒绝,就算不给她钱也愿意。

陶桃没有奢望过和蒋知达在一起。在她心里,蒋知达家庭好,人有本事,是和她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她是田间地头的泥土开出来的野花,蒋知达是一直飘在空中的云,野花怎么可能和云接触得到。

只有在云降下甘霖时,野花才能感受到云对于它的恩泽。

陶桃只想着如果是她假扮蒋知达的女朋友,她一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坚决不越线,让蒋知达度过父母那里的难关。

只是被挑过去的女孩有好几个,比她漂亮的,比她会说话的,比她家庭好的,陶桃觉得她被选中的概率太小了。

只是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希望,虽然大概率是失望。

她没想到蒋知达随便一指居然指的真的是她,陶桃当时都愣在了那里,一脸不可置信。

沈川老板也问他:“确定这个了?不再看看。”

蒋知达把手中的烟按在烟灰缸里,随意地说:“就是应付我家那位老佛爷,这个就行,看着就乖巧懂事。”

陶桃一开始被蒋知达训练熟悉他牵手、揽腰的动作时,身体僵硬得像个假人。

蒋知达松开她,脸上带着打趣的笑:“我很可怕吗?”

陶桃立马摇头。

“那我这动作让你不舒服了?”

陶桃又摇头。

蒋知达笑出了声,坐在沙发上一挑眉:“那你怎么拿我当洪水猛兽一样?我还能吃了你吗?”

陶桃再次摇头:“没有,你不能。”

蒋知达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让她坐下,把桌上的饮品递给她:“喝点东西,放松一下。你别那么紧张,我除了牵手和揽你的腰跟肩膀,不会做其他的动作。情侣之间如果没有亲密的动作,骗不过人的。你放心,我不会故意占你便宜,这些动作除了必要平时我不会做的。”

陶桃小口小口喝着饮品,点头:“我知道,老板你是好人。”

但是她就是会紧张,这个和占便宜没有关系,她没有和男人亲近过,更别说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了。

“没事,先慢慢习惯,你觉得和谁相处最不紧张,你就把我当成谁。”

陶桃在蒋知达这里也有自己的小私心,她不想让其他人扮演蒋知达的女朋友,她不想这些亲密的动作蒋知达对其他的女孩子做。

所以她努力在家里做心理建设,在一次次练习中克服紧张,两人终于成了在别人面前不会露馅的“假情侣”。

*

陶桃在和杨梅介绍她父母时,没忍住想起来了她和蒋知达产生交集的过程。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运。父母虽然没有很多钱,可是爱她尊重她。

她去做兼职,能认识自己喜欢的人。后来还能阴差阳错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且结婚。

陶桃认为,再没有比她更幸运更幸福的人了。

她感谢父母让她坚持读书,感谢所有所有曾经帮助过她的人。

陶桃很爱她的父母,如果杨梅和蒋大舅因为她父母残疾和家里穷的原因不接受她,那她也没有办法,只是可能有遗憾和蒋知达的婚姻没办法得到父母的祝福了。

杨梅和蒋大舅听到陶桃说她的父母都是残疾人,心里确实是有点惊讶的。

当然不是看不上她的家庭,而是惊讶于她父母的坚韧。这样的困境里可以培养出一个品行兼优的大学生,不是容易的事。

杨梅感慨地说:“你爸妈很厉害。”

蒋大舅也说:“我最佩服你爸妈这样的人,不被任何困难打倒,还能把子女教育得十分优秀。和你爸妈相比,我和你伯母都显得很平常了。”

陶桃听到这话,心里高兴得好像开出了一朵花,然后涌上来心酸,因为她真的从来没有听到过肯定她父母的话。

因为父母时残疾人,加上父母性格善良,很多人对于她们一家都是欺负嘲笑的态度。

陶桃努力眨眨眼睛,才能让自己的眼泪不流出来,她看向杨梅和蒋大舅的目光带着感激,为她们能够理解自己的父母而感激。

“伯父,伯母,谢谢你们。我爸爸妈妈听到你们这些话,他们会非常开心。”

蒋知达揽着陶桃的手轻轻拍了拍她,安抚着她的情绪。

杨梅拉着陶桃的手,对她更心疼了。

这样一个家庭出身的女孩子,能做到陶桃这样不怨愤,不自卑,还能坚持学习考上大学,努力工作,她非常欣赏陶桃这样的女孩。

“好孩子,你辛苦了。”

陶桃从小长大吃过很多苦,但她从来没有哭过,杨梅这句话让她的眼泪突然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我……对不起……我……”

陶桃不停擦着眼泪,有些慌乱,但是眼泪根本不受她控制,她哭得说不出来话。

杨梅把蒋知达推开,将陶桃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没事,伯母理解你,哭吧,你和达子结婚,我也是你妈妈。”

陶桃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是今天她却总是控制不住她的眼泪,等她情绪完全平复下来,从杨梅怀里起来时,一脸不好意思。

“伯母,你衣服湿了。”

“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杨梅坐在陶桃身边,问她从小到大的事情,学习中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都是谁欺负过她。

“以后有我、你伯父和达子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嗯!”陶桃再次感觉,她像是被幸运之神眷顾了,可以遇到蒋知达,而他的家人也这样好。

蒋知达坐在陶桃另一边,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听她声音软软地和自己妈妈说话。

上学时候经历的事情,蒋知达都忘得差不多了。但陶桃好像都记得。

对陶桃来说,那时候不仅仅有困难,更多的是她努力学习改变的过程,还有她遇到的好的人。

“我那会儿只专注学习,没有交过朋友。不过所有老师都对我很好,鼓励我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学。”

初高中的学生有贫富意识,陶桃一直穿那两件旧衣服,衣服上好几个补丁,整个人灰扑扑的,又跟个学习的书呆子一样,加上都知道她爸妈的情况,因此没人愿意和她玩。

陶桃也不爱和看不起她的玩,她有学习有爸妈就够了,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孤立,因为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交朋友。

陶桃说出来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她是真的不在意初高中遇到的那些困难,她觉得最后考上大学的结果是好的,那么成功前经历磨难也是应该的。

蒋知达和杨梅一家人听了却是心里酸酸的,非常心疼陶桃。

蒋知达从来没听陶桃说过这些,如果不是今天杨梅问她,她估计永远都不会说。

“以前没听你说上学遇到过那么多事。”

蒋知达皱着眉,很想回到陶桃上学那会儿,他要转学和她上一个班,然后和她做朋友保护她。

陶桃笑了笑说:“他们只能给我多安排值日的活,不和我玩而已,这些没什么的。我本来就没有时间玩。而且他们也不敢做得过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惹怒了我爸妈和我,我们是会拼命的。”

陶桃学习的时间都还不够,孤立和排挤这些事情她根本没时间在意。

一开始有同学确实想动手欺负她,但当时陶桃逮着一个人使劲打,不顾自己浑身是伤,把那人打得头破血流,死死咬住肉不松口。

只那一次那些学生就被她不要命的打法给吓住了。

陶桃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和那些同学说:“你们要是再敢欺负我,我是真的会杀人的。”

说这话时,陶桃声音没有很大,但是配上她额头流着血的模样,直勾勾看着他们的眼神,格外吓人,让人脊背发凉。

后面那些同学再也不敢和陶桃动手了,只敢搞孤立和排挤。

蒋知达听着陶桃说这话时的小炫耀,想让他和爸妈夸她是不是很厉害的模样,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是对着陶桃,而是对那些欺负陶桃的人。

蒋知达摸了摸陶桃的头:“桃桃真厉害。不过你还记得那些人吗?”

杨梅拉着陶桃的手也是紧了紧,同样皱着眉问她:“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

蒋大舅更是狠狠拍了下桌子:“一群无法无天的混蛋东西,他们走到社会上也是败类!”

陶桃想了想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我上了大学后没听过他们的消息,因为他们都没有考上大学。”

陶桃说起这话时带着些骄傲,考上大学是可以让她永远自豪的一件事。

蒋知达看杨梅还想问,示意了她一下,几人转了话题。

杨梅问陶桃:“当家的,你去把日历拿过来。”

因为要过新年了,下一年的新日历杨梅早就买回来了。

“最近的结婚的好日子,正月里有好几个,二月也有,三月也不错,不冷不热了。”

“正月,妈,我们正月结婚。”

杨梅没好气地拍他一下:“不行,正月太赶了,连基本的婚前礼节都走不完。办场婚礼麻烦着呢,你要娶桃桃就得有好的态度,咱们家可不是亏待儿媳的人。”

如果婚前的礼节没走好,到时候新娘子嫁过来别人也会说闲话。

杨梅很喜欢陶桃,不想让她受一点委屈。

“那就二月份,妈,不能再往后推了。”

杨梅抬头刚想说话,注意到了蒋知达坚定的眼神,那是一定要在二月份办婚礼的坚持。

杨梅心里“咯噔”一下,忽然福至心灵,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这会儿她不好当着陶桃的面追问蒋知达,只能垂下眼眸遮住眼里的想法,低头在日历上继续圈画着。

“行,现在开始准备到二月份也差不多了。桃桃,你爸爸妈妈年前有空吗?我们先去你家拜访一下。”

陶桃从刚刚杨梅他们商量结婚日子的时候就捧着茶喝,脸红红的,没有开过口。

听到杨梅忽然叫她,她赶紧回:“有空,现在我爸妈主要在家里准备过年,已经不接活了。”

“好。后天日子不错,我和达子还有他爸后天去你家可以吗?”

既然决定要和陶桃结婚了,那就要尽快见她的父母,两家人一起商量送礼订亲这些办婚礼前的事。

明天过去太赶了,让陶桃爸妈没一点准备的时间,后天刚好合适。

“可以。我回家和我爸妈说。”

陶桃是在蒋知达家里吃过饭才离开的,蒋大舅和杨梅做了丰盛的晚饭款待她,陶桃要去厨房帮忙杨梅都没同意。

这让陶桃更加受宠若惊。

吃饭时蒋知达也注意着,陶桃不能吃的东西一律没放在她面前,不过也没有几个。

蒋知达开着车把陶桃送去家里,她家在很老旧的胡同里,平时根本没有像蒋知达这样的车进来。

以前陶桃也不让蒋知达把车子开过来,太引人注意了,她不想被很多人讨论追问,也担心自己和蒋知达走不到最后,当时候惹来的闲话更多。

但是现在两人就要结婚了,其他人迟早知道陶桃嫁给的人是谁,她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因此蒋知达问她开进去吗,陶桃点了点头。

陶桃的父母知道蒋知达的存在,他们对蒋知达面前一直是拘谨的。

听到家门口有车子的声音,陶妈妈扶着陶爸爸走出来,正好看到蒋知达扶着陶桃下车,两人眼里露出来诧异,看着那辆小车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这车子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更别说接触了。

“桃桃?”

陶爸爸叫她,眼里带着询问。

陶桃没有解释,小跑了几步过去,扶着陶爸爸的另外一条胳膊。

“达子哥今天送我回家。”

蒋知达已经把车后备箱的东西提了出来,走到陶爸爸和陶妈妈面前,努力让自己笑得真诚地说:“叔叔阿姨,这些东西放哪里?”

“不用不用,我们不要。”

陶爸爸连连摇头拒绝,陶妈妈也赶紧“啊啊”地摆手,意识是不要。

“桃桃,你说放哪里。”

陶桃对自己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这是达子哥的心意。达子哥,留两样就可以了。”

那么多东西,别说陶爸爸和陶妈妈,陶桃自己收着也心慌。

蒋知达没有听她这话,让她扶着陶爸爸和陶妈妈先进来。

门外的很多邻居都出来了,他们惊讶羡慕不敢相信的目光落在陶家人身上。

蒋知达不想在外面给这些人当猴子看。

陶家的家很小,也没有院子,只有小小的大约10平方米的房子,中间用一个门格挡了下,陶桃就住在里面,外面是陶爸爸和陶妈妈住和做饭吃饭的地方。

京城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房子,大家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蒋知达第一次来陶桃家里时,陶桃还会有不想让蒋知达看到她家这昏暗小房子的心情,总觉得最后的遮羞布被扒掉了,整个人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后来蒋知达对她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也从来没有对她家的房子说过什么,就像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一样。

陶桃自己就放下了这事,对于蒋知达进来也能表现得落落大方。

蒋知达把东西放在外面房间的空地上,在陶爸爸的拒绝中和他们说了几句话。

“我回家还要和我爸妈商量我和桃桃的事。”蒋知达笑着牵起陶桃的手和陶爸爸陶妈妈说。

“叔叔阿姨你们别推辞了,我先走了,下次再好好和你们说话。”

陶桃去送蒋知达,到门口他让陶桃回去。

“明天我会再来,你在家照顾好你自己啊。”蒋知达拍拍陶桃的头,脸上依旧带着有些不羁的笑,但陶桃却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笑得很甜。

“嗯。”

蒋知达随意地挥挥手,让她和陶爸爸他们不要再送。

看着蒋知达的车子驶离,陶桃关上家里的门,隔绝掉所有好事者的目光,也避免了他们的追问。

“桃桃,刚刚达子说的那个话?”

陶爸爸就是因为蒋知达的话愣在了那里,他才忘了把地上的礼追着送出去。

陶桃搬过来凳子,让腿不方便的陶爸爸坐下,她也坐到了两人的对面。

“爸爸,妈妈,我和达子决定要结婚了。”

“咣当”一声,陶爸爸摔在了地上,凳子也被他带倒在地上。

陶桃吓得赶紧站起来扶他,陶妈妈也连忙帮忙。

等陶爸爸再次坐好,陶桃才慢慢说她和蒋知达为什么突然决定结婚的事。

陶桃不会瞒着她爸妈她怀孕的事,也瞒不住。

陶爸爸听完后,眉头皱得如同隆起的高山,完全无法抚平。

“桃桃,你……你糊涂啊!”

陶妈妈也用手不停比划着表达她急切的心情。

陶桃让两人不用急,听她说完。

“这个孩子是意外……”

陶桃和蒋知达在一起后,只有一次是情不自禁在一起了,当时在云梦泽里,包厢里都有备的避孕措施,蒋知达也做了。

因此她们都没想过陶桃会怀孕,但是这个小孩就是这样过来了。

陶爸爸还是皱着眉:“你这样让达子爸妈怎么看你?”

陶桃说:“他爸妈很好,今天我去见两人了。”

陶爸爸赶紧问细节,确定杨梅和蒋大舅一点没有看不起她,还非常喜欢她,而且佩服他和自己媳妇,陶爸爸的眼眶也湿润了。

“桃桃,这是你运气好,摊着好人家了,你要懂得感恩。”

陶妈妈也“啊啊啊”用手比划着,表达着和陶爸爸一样的意思。

“我知道。”陶桃笑着说:“后天达子哥的爸爸妈妈说要来咱们家拜访。”

陶爸爸和陶妈妈一下子慌张起来:“怎么这么快,咱们家里这样子……”

陶桃:“明天我和你们一起收拾。他们知道咱们家的情况。”

*

蒋知达一到家就被杨梅提溜起了耳朵,“你和我说,是不是对桃桃做坏事了?她是不是……”

杨梅越想越不对劲,就坐在沙发上一直等蒋知达回家呢。

蒋知达捂着自己耳朵哎呦地叫着:“妈,我三十多岁的人了,你给我留点面子啊!”

“你有什么面子?看你那没皮没脸的样!”

话虽然这样说,杨梅还是松开了他:“说吧,不要想着骗我。”

“妈,你没有猜错。”

蒋知达揉了揉耳朵,大大咧咧地坐在杨梅的对面,拿起一个苹果啃着说:“桃桃怀孕了,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杨梅一个苹果扔过去:“你个臭小子,我就知道!”

“妈,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们谈了那么久了,有关系很正常啊。不过这个孩子真的是个意外。”

事情已经发生了,杨梅也不想追着蒋知达打了,打了也无济于事。

“还算你有担当。”杨梅瞪他一眼:“你要敢对不起桃桃,我先扒了你的皮。”

“妈,我哪敢啊!我那么喜欢桃桃,三十多年才找到这么一个想结婚的人,我还怕对桃桃不够好让她跑了呢。”

杨梅:“别跟我贫。你和我说实话,桃桃现在几个月了?她身体怎么样?”

蒋知达把带陶桃去初夏那里看病的事告诉了她。

“表嫂说了,桃桃现在有点营养不够,她太瘦了,需要好好补补。明天我去看桃桃,您看着给她炖点什么汤什么补品之类的,我给她带过去。”

杨梅一巴掌拍过去:“这事知道找我了,明天等着。”

*

初夏上了一天的班,晚上在家里时躺在床上不想做其他的事,便拿着岑淮安的一本武侠书看着。

岑峥年收拾洗漱好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浴室的热气。

“在看什么?”

初夏把书的封面翻给他看:“安安之前买的一本武侠小说,挺好看的。不过自从安安上大学后,他就没再买过类似的书。”

说着初夏叹口气,她觉得安安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他到过完年才满18周岁,完全没必要让自己这么忙碌,他的时间还有很多。

岑峥年:“安安确实对自己要求过于严格了。不过他现在追求着自己的理想,我想他并没有觉得累。”

这会儿的安安让岑峥年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他在大学和工作时期也是把所有时间都给了工作,但他从来没觉得累过。

每当获得一定阶段的胜利后,那是奖励给他最好的休息方式。

初夏:“我更想他有时间可以享受一下大学的生活。比如出去玩一玩,和朋友聚一聚,甚至谈个恋爱。”

岑淮安快成年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女孩子,很多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青葱岁月,春心萌动,谈一场纯纯的校园恋爱,是让人老了之后回忆起来都觉得很美好的事。

岑峥年:“安安现在没这些心思。”

初夏叹了口气,她就是知道他没有。别人都羡慕她有个懂事又天才的儿子,但谁知道她更想让儿子可以体会到更多平常人可以体会的快乐。

岑峥年掀开被子上床,手揽住了初夏的腰,初夏借着他的力道躺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书。

他轻轻抚着初夏的背说:“不要想安安了,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初夏“嗯”一声,她也知道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不会去干涉岑淮安的行为,除非他的行为影响到了他的身体将康。

看着看着书,初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在岑峥年的怀里翻了个身,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卖着关子说:“你猜猜我今天在医院见到谁了?”

岑峥年想了下,说:“大表嫂?”

初夏摇头:“不是。”

“二表哥二表嫂?”

初夏:“不是。”

“达子。”岑峥年随口说道,初夏认识的人只有那么些,一个个猜就好了。

“对!还有他对象陶桃。”初夏一下子来了精神,和岑峥年说她当时看到两人时的惊讶。

“你猜猜是谁来看病的?”

“陶桃。”尽管这个问题很没有难度,但岑峥年依旧配合着她。

“猜对了。”初夏没有和岑峥年说陶桃怀孕的事情,这件事情涉及病人隐私,就算是亲人医生也不能说,这是初夏的职业道德。

她感慨了一声和岑峥年说:“我觉得达子和桃桃应该好事将近了。”

岑峥年脸上没有意外,他脑子里转一下就能想明白为什么,不过既然妻子不说,他也不会去追问。

他看着初夏笑得有些粉润的脸庞,喉咙滚动了下。

“这确实是一件喜事。”

岑峥年把初夏手里的书抽走了:“但这都是别人的事,别想了。”

他将灯关上,嘴唇准确地找寻到初夏的唇,唇齿间还能听到岑峥年和初夏说,让她关心自己的话。

初夏唇间溢出来的喘息声被岑峥年又堵在里面,明明是冬天,屋子里却火热得如同夏日。

屋外寒风阵阵,屋内春意浓浓。

*

翌日,蒋知达一大早就被杨梅提溜起来了,跟着她去菜市场买菜。

“以后你和桃桃结婚了,不能我天天跑过去给她做吃的,你们小两口过日子老人不能掺和过多。所以这买菜做饭的事,你得给我学会了,以后桃桃的一日三餐,由你负责,你不能让她吃得不好!”

蒋知达一脸震惊:“妈,你这么相信我做饭的能力吗?我自己都不相信!”

蒋知达从来没做过饭,他在做饭上没有天赋,杨梅做饭的手艺也是一般,他们家只有蒋大舅的手艺好些。

“手艺不好可以学!怎么?等结婚后你让怀着孩子的桃桃伺候你吗?”

蒋知达拎起杨梅递给他的菜,一扬眉说:“我们可以请保姆啊,我不会让桃桃伺候我的。”

杨梅又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保姆也没有自己会做吃得舒心。”

“妈,你这是谬论。”

杨梅:“你哪那么多话。让你学你就给我学!”

蒋知达不反驳自己妈妈了,反正以后他和陶桃结婚了,他们家里的事情还不是由他们两人说了算。

不请保姆还可以去云梦泽吃,云梦泽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做饭也都是大厨,不怕吃不好。

因此杨梅教着,除了一些对孕妇好的有营养的菜,其他的蒋知达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蒋知达提着一饭桶鱼汤到陶桃家里时,她正在和她爸妈收拾着屋子里面。

房子的大小没办法改变,但是房子可以打扫得干干净净迎接客人,也代表着陶家人对于蒋家的态度。

第129章 第 129 章 陶桃看到蒋知达, 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立马小跑着朝他奔过去:“你怎么这时候会来啊?”

现在不过七点, 大家很多早饭都没吃呢, 蒋知达来得这么早,让陶桃又意外又惊喜。

蒋知达赶紧腾出来一只手扶住陶桃的身体:“你小心点。我给你送鱼汤喝。”

蒋知达晃了晃手中的食盒,陶桃已经闻到了鱼汤的鲜香味。

她收拾了一早上家里, 现在还没有吃饭,闻到这个味道,肚子立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陶桃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眼睛眨啊眨地看向蒋知达, 可怜又不好意思地说:“我饿了。”

蒋知达嘴角的笑容勾得更大了, 揉了揉她的头发, 大手一伸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屋里走。

“那正好,我这鱼汤送得够及时。”

“叔叔阿姨。”蒋知达和陶爸爸陶妈妈打招呼。

“我给你们送鱼汤喝,一起来喝吧。”

陶爸爸和陶妈妈拘谨地朝蒋知达笑, 没有过来。

在陶家这小小的房子里, 蒋知达自在得好像是这里的主人。而陶爸爸和陶妈妈过于紧张, 好像成了客人一样。

蒋知达问陶桃碗筷在哪里, 得到答案后直接拿了四个碗筷过来, 把鱼汤和里面其他的饭菜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然后他把陶爸爸陶妈妈强制地带到桌子前坐下, 筷子送到他们手中:“叔叔阿姨, 你们看看这饭菜喜欢吗?不喜欢回头我换个样子送。”

陶爸爸拿着筷子不知道如何下手, 只不停说着:“喜欢喜欢。”

陶妈妈也一直点着头。

蒋知达拍拍胸口,爽快地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叔叔阿姨快趁热吃。”

他用公筷给陶爸爸和陶妈妈夹菜, 两人小心地吃着蒋知达送过来的菜, 眼睛酸酸的, 嘴角的笑容却是极大。

陶桃捧着碗,喝着里面奶白色的鲫鱼汤,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她眼神落在蒋知达的脸上,心里的甜蜜怎么都压不住,眼里都是对他的仰慕喜欢。

饭后陶桃帮她妈妈收拾桌子,被蒋知达拦住了两人。

“我来我来!在家这些活都是我干。”

陶妈妈哪会让他在自己家做家务啊,忙扯着他的手不停摇头,把他往旁边推着。

陶桃拉住了蒋知达:“达子哥……”

蒋知达没再坚持,因为他发现了陶爸爸和陶妈妈的不自在,在心里叹口气,面上依旧笑着:“行,看来还是叔叔阿姨疼我啊!”

他带着陶桃去外面走一走,今天蒋知达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在这边久待。

两人沿着胡同不宽的小路走着,小路两旁没有外面的大道干净,也因为路面长久失修,有很多小坑。

“明天我爸爸妈妈过来,紧张吗?”

蒋知达走在靠路这边牵着陶桃的手,带她避开一个个小坑。

陶桃扭过来头,看着蒋知达带着些痞气的帅脸,点了点头:“紧张,不过也没有那么紧张。”

陶桃已经把家里的情况告诉过蒋知达爸妈了,所以她紧张的程度没有很大。

但要说一点不紧张不可能,陶桃主要担心的是等蒋知达的爸妈过来了,她爸爸妈妈会紧张过度。

蒋知达笑出了声,揉着陶桃的手,这一会儿怎么也不舍得放开她。

“今天中午我会让其他人给你送饭。”

“不用。”陶桃拒绝:“我知道要照顾我和宝宝,不会吃得差的,你不要再送了。”

蒋知达忽然停下来,大手轻轻覆盖在陶桃的小腹上,理直气壮说:“这里也是我的宝宝,我也要对他负责。”

陶桃向来拗不过蒋知达,她有时候也说不过他,只好无奈说:“你这样做太夸张了,邻居们都看着呢。”

蒋知达:“管他们干什么,都是和我们没关系的人。”

陶桃最喜欢的就是蒋知达这样的性子,非常自信,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陶桃虽说努力让自己自信了,但有时候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会在意一些眼神。

送走蒋知达后,陶桃站在门口,正准备进屋,隔壁一直仗着她妈妈不会说话,喜欢借东西不还的邻居眼睛滴溜溜转地看着陶桃。

“陶桃,那个是你对象吗?”

陶桃看她一眼,这条街上的邻居她没有一个喜欢的,因为都欺负过她们一家。

她“嗯”了一声,没有管邻居还想打探的眼神,直接抬腿进房子。

邻居想跟过来,陶桃“嘭”一声把门关上了,那邻居差点没有撞门上,她“呸”一声,看着那紧紧闭着的房门,嘟囔了一句:“神气什么,还不是靠那身功夫勾的人,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盆水“唰”一声从头到脚泼了邻居一身,陶桃冷着脸站在门口:“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邻居领教过陶桃的厉害,更别说现在她找的那个对象看着就不好惹,她害怕半夜被人捂死。

邻居被泼了水,心里再多的火也不敢发,咬着牙在心里骂着人回自己房子里去了。

陶爸爸陶妈妈知道自己太软了护不住闺女,他们也不会阻止陶桃发火,只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她。

比如陶桃打架他们递棍子,陶桃泼水他们把水接好放她手里。

*

中午结束看诊的时候,初夏正要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吃饭,冯小圆跑进了她的诊室。

“初夏,今天你有时间吗?”

初夏已经把包背起来了,起身准备往外走说:“你要说工作时间,那我没有。吃饭的时间还是能腾出来一点的。”

冯小圆唉声叹气地说:“我和白医生又出现问题了。”

初夏:……

她已经听冯小圆讲她和白医生的爱恨情仇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每次两人一吵架,冯小圆就会跑过来找她当知心姐姐。

初夏也没有给她提供过什么意见,但是冯小圆总感觉和她说完之后她就有办法解决她和白医生之间的问题了。

冯小圆是追求白医生的医生护士里坚持最久的,可能被她的爱打动,白医生答应和她在一起。

不过两人在一起后矛盾不断,冯小圆总觉得白医生对她不够重视。

而且白医生明明和她谈着恋爱,对医院其他的女医生女护士还和以前一样温柔,别人请帮忙就帮,没有明确的尺度线。

冯小圆和白医生吵架,多是因为此。不止有医院的同事,有时候还有白医生的病人。

总之冯小圆这个恋爱谈的,初夏都觉得累。

“边走边说。你们又出什么问题了?”

初夏让冯小圆跟上她,示意她注意一下说话的声音。

“还是因为皮肤科的那个护士,她都知道我是白少率的对象,还故意当着我的面拉白少率的胳膊,用眼神挑衅我!”

白医生名字白少率。

初夏:“我和你说过,你和白医生谈恋爱,这种事情就不会少见。”

一开始冯小圆追白医生的时候,初夏就说过白医生的性格有些优柔寡断,在和女性的关系上过于温柔就是灾难。

等冯小圆和他真的在一起,初夏没再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每次冯小圆和她诉苦时,初夏都会把她之前的预言说出来。

冯小圆很痛苦:“可是他是我好不容易追上的,让我放弃我又不甘心。他说过和她们没关系,他们是同事之间的相处。”

初夏觉得听冯小圆说这些真没意思,她劝不住一个恋爱脑,也不想再劝。

“那你就继续这样和他谈恋爱吧,我得回家吃饭了。我没经历过你这些,给你提供不了意见。”

初夏自己都觉得劝人的话说烦了,白医生的毛病她不是没和冯小圆说过,她一心栽在他身上,那她只有尊重祝福了。

“初夏,初夏,你别走啊。”

冯小圆又追过来:“你教教我怎么把白医生变成你丈夫那样的人?”

初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把冯小圆的胳膊拉开说:“我没有让我丈夫为我改变过什么,他和其他人一直都保持清楚的界限,这和他自己的性格人品有关。”

初夏的话意味深长,她也不知道冯小圆能不能听懂她隐藏的含义。

不过冯小圆和白医生的感情,初夏干涉不了,也不会干涉。

最近岑峥年没有那么忙了,他中午会从食堂打饭回家和初夏一起吃饭。

不过今天岑淮安在家,他就没有打饭,岑淮安做的饭。

初夏一进门,岑峥年就看出来了她眉眼间的烦躁,他走过去自然地接过来她手里的包,问她:“今天工作不开心吗?”

初夏摇头,换好拖鞋直起身子说:“不是,还是冯小圆和白医生的事。”

岑峥年瞬间明白,初夏在家里说过两人。

饭桌上,初夏把冯小圆找她的事情说了,神色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明明白医生不是良配,冯小圆还能那么喜欢他?”

岑峥年:“或许也不仅仅是喜欢,还有投入太多没有得到该得到的回报,她心理上不想放手。”

初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她想了想,发现说得挺有道理的。

冯小圆刚刚说的那些话刚好符合这个说法,她点点头:“或许是吧。”

冯小圆的事情在初夏这里就是一个小插曲,她又和岑峥年、岑淮安两人说起蒋知达和陶桃的事情。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好消息。”

岑峥年:“应该会很快。”

岑淮安疑惑了下:“妈,表叔和桃桃姐什么好消息啊?”

初夏忘了,她没和岑淮安说过蒋知达带陶桃来医院看病的事,她笑着道:“还能有什么好消息,结婚的好消息啊。”

岑淮安动作停顿了下,眼里露出惊讶不解,眉心皱了起来:“可是表叔和桃桃姐不是假扮的情侣吗?现在他们要假结婚?”

岑淮安无法理解这种操作,脑子有点宕机了。

初夏“噗嗤”一声笑出来:“不是!”

岑峥年在旁边解释道:“你表叔和陶桃真的在一起了,也是真结婚。”

岑淮安神色恢复平静,心里松口气,他觉得婚姻是神圣的大事,不能儿戏。

如果表叔真的假结婚,他可能做不到在舅爷面前包庇他。

岑淮安对于蒋知达怎么和陶桃在一起的也有些好奇,不过只要确定了不是假结婚,怎么在一起的他也没一定要知道。

*

后天很快就到了。

陶桃因为怀孕了嗜睡,晚上到点就睡着了,倒是陶爸爸和陶妈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们总是担心家里这边是不是收拾得不够干净,那里的东西是不是位置摆放得不对,家里是不是凳子不够,桌子会不会太矮了。

然后两人半夜小心地起来,又把家里打扫收拾了一遍,这才躺床上睡下。

不过两人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醒了。

陶桃还在睡觉,陶爸爸和陶妈妈动作极轻地打开房子的门,趁着早上的菜新鲜,他们去菜市场买菜了。

等陶桃醒过来,发现她爸妈已经在厨房忙碌开来了。

她进去帮忙,被陶妈妈小心地推出来,用手比划着让她吃饭。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得养好身体。

*

不止陶家一家人紧张,蒋家一大早也是紧张得忙成一团。

杨梅试了一套又一套衣服,让蒋大舅和蒋知达看。

“这身衣服会不会太正式了?看着我有点严肃,到时候容易让陶桃的爸妈紧张。”

“这套衣服颜色有些老气了,不行。”

“这套看着又不够正式了,显得我对陶桃一家人态度不好。”

“这套看起来太花了,不行。”

试来试去,蒋大舅和蒋知达脸上的表情都麻木了。

“妈,你再试下去这一天都要过去了!”

蒋知达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忍无可忍地说。

杨梅一看时间,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看向两人说:“哎呀,你们怎么不提醒我。”

最后她在试的衣服里,快速选出来了一套,有点正式但又点年轻温柔的设计,既能显示出她看重陶桃一家人的态度,又不至于让她看着那么难以接近。

杨梅开口说走,蒋知达和蒋大舅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礼品是昨天就已经准备好的,适合初次见面送。

等过段日子小定大定的时候,那时候会送彩礼和其他的礼,就不是现在一后备车厢能拉得下了。

蒋知达开着车朝陶桃家里走,杨梅还紧张地拿着镜子看自己的妆容。

“当家的,你看我涂这个口红可以吗?会不会太红?”

“妈,不会的,你不用紧张。”蒋知达在驾驶座上说。

杨梅终于放下镜子:“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怕得罪你未来丈母娘,让你娶不到媳妇,我也不会这么紧张了!”

蒋知达连连点着头应着:“是是是,妈我和陶桃会好好感谢你的,我们结婚后肯定好好孝顺你!”

杨梅想忍笑没忍住,笑着翻了个白眼说:“你就会贫嘴,不用你说,陶桃是个好孩子,她也会孝顺我们的。”

车子终于停在了陶家门口,一群邻居又出来看了,这次看那家他们瞧不起的人家,人有钱女婿又给他们闺女送什么了。

“看,还是那对残疾夫妻会算账,不会挣钱,身体有毛病算什么。长得好看考上大学,一样找个有钱人嫁了。当初咱们就没这头脑。”

“你说得对,之前咱们还好心劝他们,一个闺女上那么多学干什么,早早出去干活嫁人不是给家里减轻负担。谁想到人家有这长远的打算,我们哪能比得上?”

“就是,早知道我也不让我家闺女早早辍学回来帮忙带弟弟了。”

蒋知达一下车就听到了这些声音,这些邻居讨论人不会避讳人,更何况讨论的还是他们看不起的残疾夫妻呢。

他抬抬眼皮,带着戾气的眼神看了过去,声音不大还有些吊儿郎当:“你们说什么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杨梅和蒋大舅也下来了,脸上的威严此时毫不掩饰,站在蒋知达身旁看着那些嚼舌根的人。

三人心里泛起淡淡的疼还有无法抑制的怒气,对于陶桃一家人在胡同的处境更心疼了。

那些人都是欺软怕硬的,遇到蒋知达一家人这样的硬茬子,别说说闲话了,看到腿都会发抖。

“我……我……”

“我们刚刚开玩笑呢。”

“对对对,我们觉得陶桃爸妈目光长远,比我们有脑子。”

“是的,我们就是一群不会说话的大老粗,也没什么脑子,您别跟我们计较啊。”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解释,听到声音的陶桃一家人也出来了,她们从来没见过那么怂那么会说好话的邻居们。

还都是说她们一家人的好话。

陶桃就算没听到前因后果,也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这些街坊邻居,嘴里向来说不出什么好话。

捧高踩低再没有比他们做得好的了。巴结家庭富强势的人家,你家穷弱势就欺负你,但是他们又怕你家真的富起来。

陶桃早就看透了他们,也没有管他们求她帮着说好话的请求,直接看向蒋知达和杨梅几人。

“伯父,伯母,达子哥,你们来了。”

陶爸爸和陶妈妈已经穿上了昨天陶桃带他们买的新衣服。

可是新衣服仍然增加不了他们的底气,面对看上去就是大人物的杨梅和蒋大舅两人,他们手不停捏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一直想往后缩。

蒋知达走到陶桃身旁,揽住她的腰,看向刚刚说话的那些人:“以后再让我听到那些话,我不介意带我的兄弟们来这小胡同里走走。”

那些人身子一抖,连忙摇着头说不敢了,然后就想跑。

被蒋知达一声“站住”叫住了,他们站在原地不敢动。

蒋知达:“给陶桃爸妈还有陶桃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陶桃你们别介意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话不过脑子。”

各种道歉的声音响起,陶爸爸和陶妈妈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眼神都是飘浮的。

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些喜欢欺负他们家,天天说他们家闲话人,居然会给他们道歉。

陶爸爸抬头看了看天,太阳从东边升起来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陶桃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她的手紧紧握着蒋知达的手,小声又带着感激地说:“谢谢。”

她谢谢蒋知达为她和她爸妈撑腰,谢谢他为她们讨回来欠了这么多年的道歉。

不过陶桃看向那些欺软怕硬的邻居们,眼里还是厌恶,不介意、原谅根本不可能的,这么多年的伤害,怎么可能一句道歉就抹平。

那群邻居道完歉终于被蒋知达同意离开了,他们一窝蜂地赶紧跑了。

刚刚蒋知达的模样太吓人,就像遇到了混社会的老大一样,他们就怕哪天夜里蒋知达带他那群兄弟过来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下场凄惨。

杨梅打开后备箱,让蒋大舅过来帮忙提东西,蒋知达也去帮忙。

她提着两箱营养品,嘴里和陶桃还有她爸妈说:“今天是我们见面的大日子,不能让那群人影响了心情。亲家,你们要是觉得他们光道歉还不够,到时候我让达子过来帮你们讨回公道。”

陶爸爸和陶妈妈摆着手:“不……不,不能麻烦你们。”

陶妈妈不会说话,手比划着表达着同样的话。

杨梅笑着说:“两个孩子马上就要结婚了,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呢。今天来也没带多少东西,主要是想着咱们两家人先见个面,商量下后面彩礼、大定小定和结婚的日子。”

陶爸爸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脸紧张地说:“都可以,都可以。”

陶妈妈跟着点头。

“哪能都可以,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桃桃,结婚自然不能委屈了她,该有的都得有。”

蒋大舅和蒋知达把带过来的礼放在门口的墙边,堆了一小堆。

陶爸爸看着那些东西说:“太多了,那些东西太多了。”

蒋大舅拍拍手说:“不多。亲家,达子妈说的对,桃桃嫁到我们家是我们家的福气,我们家非常看重她。”

蒋知达也说:“叔叔阿姨,我要把你们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娶走了,没有一点表示我还是男人嘛!”

陶爸爸和陶妈妈感受到了蒋知达一家人对她们的尊重,鼻子有些发酸,心里为陶桃找了个好人家高兴。

杨梅和蒋大舅说,彩礼就是按照现在结婚的最高标准来,彩礼钱,四大件,衣服首饰什么的,一样都不能少。

陶爸爸不停摆手说:“不用那么多,不用那么多。”

陶妈妈也慌张地摆着手。

陶桃看着蒋知达和杨梅三人说:“伯父伯母,我不在意这些,彩礼真的不用这么多。我们家你们也看到了,我拿不出来对应的那么多嫁妆。”

杨梅拉着陶桃的手说:“嫁妆你有什么带什么,这些东西本来也都是为蒋知达提前准备好的,他不管和谁结婚都是这个标准。他哥哥以前结婚也是这样。”

陶家人没法再反驳了,因为蒋知达的哥哥就是这样,如果她们再拒绝,就会让杨梅夫妻难做,对两个儿子没有一碗水端平。

“对了,大定小定结婚的日子我和他爸爸昨天找人算了一下。俩孩子结婚时间紧张,所有我今天就把这算好日子带过来了。亲家,你们商量下看选哪个日子合适?到时候让达子给我们捎个信就行。”

陶爸爸和陶妈妈也不知道选什么,直接让陶桃自己决定。

既然已经要结婚了,陶桃也没有扭扭捏捏,快速拿笔挑了三个时间出来。

都是挑的靠前的日子,她不想等到显怀的时候结婚。

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了农历二月十六,是个宜结婚的好日子,杨梅和蒋大舅看着那个时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这日子选得好,也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婚礼。陶桃你喜欢办什么样婚礼和达子说,我们一切按照你们年轻人的意思来。”

陶桃点着头,总之今天两家的见面很成功,大家也都很满意。

蒋家人离开后,陶爸爸和陶妈妈身子一放松,陶桃看了下,两人的额上都是汗珠,他们太紧张了。

“桃桃,你找了个好人家啊!”

说着,陶爸爸的眼眶开始泛红,陶妈妈已经拿着手帕擦眼睛了,她拉着陶桃的手“啊啊啊”说着,陶桃明白她的意思。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会珍惜这个福分的。”

*

蒋知达送杨梅和蒋大舅回到家,他直接去了云梦泽,先和云梦泽的大厨说了做几道适合孕妇吃的营养的菜。

然后他找的自己兄弟办事的办公室,一个个敲门进去,告诉他们自己要结婚的喜事,没在云梦泽的就电话通知。

今天值班的是沈川,他一个“卧艹”出声,震惊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达子,你这说结婚就结婚,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和谁结婚?陶桃?”

蒋知达嫌弃地看他一眼:“除了桃桃还有谁?”

沈川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有点不敢相信他刚刚听到的话。

不过他也很为蒋知达高兴就是了,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兄弟恭喜了!你们这是终于修成正果了!”

沈川还是知道一点蒋知达和陶桃的感情纠缠的,两人协约情侣,后来真情侣,后来经历了分合,总之这一路走来也很不容易。

沈川都以为他们还会纠缠很长一段时间才会结婚呢,没想到会这么快。

屠红孝也道:“恭喜了。”

蒋知达的其他兄弟从电话里知道消息后,全马不停蹄地从家里赶来了,一个个各种问题问出来。

怎么两人这么突然就要结婚了?谁提的结婚?结婚后准备要几个孩子等等。

还有要为蒋知达办单身宴会的,毕竟他属于云梦泽里最后一个单身汉了,连沈川都在前两年结婚了。

蒋知达挑着问题,想回答的回答,不想回答的跳过去。单身宴会没必要了,他最近忙着结婚,没时间。

今天他都没有时间和朋友们聚,那边大厨说饭做好了,蒋知达立马起身带着食盒离开了云梦泽,说让其他人给陶桃送饭他都不同意。

“有猫腻。”沈川摸着下巴说:“以前也没见达子给人天天送饭的。”

屠红孝起身,直接进了厨房,其他人跟着进去。

“刚刚蒋老板让你做的都是什么菜?”

蒋知达嘱咐了他不能说,大厨“嘿嘿”笑了两声,搪塞道:“是未来老板娘爱吃的菜。”

其他人知道蒋知达不让说,也没再继续问,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陶桃看到蒋知达又送来一食盒的饭菜,再次和他说:“你不要来回跑送饭了,我真的能照顾好我和宝宝。”

“我知道,但我也想照顾好你们。”

陶桃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

初夏接到蒋知达的电话,还以为是杨梅有什么的事情,结果是告诉她两人结婚的好日子。

初夏立马拿着电话笑道:“恭喜恭喜,到时候我肯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蒋知达:“谢谢表嫂了,让表哥也包个。”

初夏笑道:“会的,要不要让安安也包个,毕竟很快他就要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蒋知达煞有介事考虑了下,“嗯”了一声:“也可以。”

挂了电话,初夏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人分享蒋知达要结婚的事,不过这会儿岑峥年还没回家,初夏找到了看电视的岑淮安。

“安安!你表叔要结婚了,时间农历二月十六,到时候你给你也给你表叔包个红包。”

岑淮安:“不合理,表叔是长辈。”

初夏解释道:“不是给他包,给他的小孩包。”

岑淮安皱眉:“表叔什么时候有小孩了?”

初夏理所应当地一笑:“未来啊。”

岑淮安:“……行吧。”

这个理由也能接受。

岑峥年回到家听到蒋知达要结婚的消息,特意给蒋知达打电话过去祝贺他,蒋知达亲口和岑峥年要了个大红包。

蒋知达把该通知的人都通知了,最后给远在国外的蒋知仪打过去了电话。

仍然是不凑巧地蒋知仪没在大使馆,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蒋知达也不着急,等到两天后他才接到蒋知仪打回来的电话,她这两天刚好有出去采访的工作,在外面待了好几天才回来。

蒋知达问她:“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不好解决的事?”

蒋知仪出国后唯一的感想就是,祖国真好,国外的一切她现在还能完全适应,不过工作上到时候做出来不少成绩。

“没有,毕竟我身后是大使馆,当地人对我比较忌惮,不会做什么的。”

蒋知仪吧啦吧啦和蒋知达说了很多,她想家了,她出来两三年了,一次家都没有回过。

主要回去一次不方便,每次大使馆有人回去的时候,她又刚好出去工作不在,也就没能回得了家。

“知仪,我要结婚了,春节后的二月份。”

蒋知仪被蒋知达忽然的一句话弄得一愣,然后她笑道:“你也确实该结婚了,你都三十多岁了,伯娘和大伯肯定一直在催你。”

“知仪,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再不回来,钱然真的没办法等你了。”

蒋知达给蒋知仪打电话之前,先给钱然打的电话,他听到蒋知达说结婚的消息,先是笑着恭喜,接着便是长久无声的沉默。

良久,钱然才迷茫地说了一句:“达子,我快要等不下去了。”

蒋知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一点犹豫说:“那就别等了。知仪在工作和你的感情中选择了工作,你就算当时和她分手,我也不会说什么。”

钱然长长叹口气:“我妈一直在催我,你现在结婚了,我没有其他借口了,我没办法再拒绝我妈安排的相亲了。哥,我真的很喜欢知仪,但是我没办法等她一辈子。”

蒋知达:“不用等,我和知仪说。”

钱然:“等我下了决定,我自己和她说吧。”

钱然显然还没有这么快做决定,他和蒋知仪谈了那么多年,不是说一句放下就能放下的。

蒋知仪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喜欢人,特别特别喜欢,他以为遇到了灵魂伴侣,这让他怎么割舍得下。

*

蒋知仪听到蒋知达这话,沉默的时间更久,等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声音里压抑许多情感:“哥,我知道了。”

蒋知达:“知仪,你追求你的梦想,我们支持你。但你不能那么自私,一边在国外一直不回来,一边继续拖着小然。还有,你也该想想家里人了,自从你从京城离开后,直到现在,除了爷爷生病那年,你没再回来过,你好好想想吧。”

蒋知达挂了电话,说实话,尽管蒋二舅和二舅妈行为上有些不对,可现在看到两人因为联系不到蒋知仪,蒋二舅经常找他来问蒋知仪消息的模样,他忍不住心里发酸。

不过这是蒋知仪和二舅一家的事,蒋知达也插手不了。

借着这次结婚,蒋知达才把那些话和蒋知仪说出来。如果她真的选择工作,其他的不知道,但他知道,蒋知仪会失去一个非常好的对象。

第130章 第 130 章 蒋知仪挂了和蒋知达的电话, 坐在那里良久没有动,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

她真的能失去钱然吗?

蒋知仪问自己,她不知道, 只知道一想起来这个问题, 她心里就痛得让她呼吸不过来。

还有她父母。

她真的能彻底割舍掉亲人吗?不可能的。她父母除了一直想让她按照她们安排的路线的走, 其他的对她都很好,她也做不到永远不回家不和父母联系。

而且就像蒋知达说的那样, 她爸妈都老了,爷爷也老了,她确实很自私。

这个傍晚, 蒋知仪捂住脸坐在大使馆办公室里无声哭着, 眼泪从指缝里不停流出来。

以前逃避的问题被蒋知达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其实她就是个胆小鬼。

因为反抗不了父母, 所以她逃了。因为在羊城得罪了人, 她又逃到了国外。

她知道钱然爱她, 所以明明知道两人现在的状态不合适, 也一直没有想过放开钱然。

蒋知仪确实爱自己的梦想,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梦想在国内一样可以实现,她只是害怕她再得罪人,害怕那些人伤害她的家人。

之前出国的时候,蒋知仪以为她可以为了梦想放弃一切,但是现在问她可不可以,她发现那个答案是否定的。

她做不到抛弃一切, 但是国外她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一切她就能放弃吗?蒋知仪也舍不得。

蒋知仪为了得到一个真相, 她是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的。在国外她和黑大也遇到过很多危险, 同样她也拿到了各种有价值的新闻。

在这个国家,蒋知仪努力和融入当地人,努力去找一个个值得报道出来的新闻,终于让国内的单位看到了她的实力,她也在当地站稳了脚跟,现在离开,这些就都没了。

蒋知仪陷入两难之中,暮色升起,她的办公室内没有其他人,黑色慢慢从窗外一点点笼罩住她。

但蒋知仪好像一点没感觉到一样,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整个人陷在夜色里。

良久,屋外传来敲门声,蒋知仪的身体猛地一动,整个人好像才苏醒过来,声音有些哑又带着浓浓的疲惫地问:“谁?”

“蒋小姐,该吃饭了。”

是黑大,他自从跟着她来这里,也一直没有回过国。

因为得了钱然的命令,他对自己的保护尽职尽责,连晚点吃饭这种会影响到身体健康的事,他也会提醒。

蒋知仪没有动,只是开口说:“黑大哥,你进来,我有话想问你。”

黑大打开门进来,发现灯没有开,他也没动,只是站在门口问:“蒋小姐,您想问什么?”

蒋知仪背对着黑大,声音有些虚浮:“黑大哥,你想家吗?”

黑大:“想。”

蒋知仪:“那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过想回家呢?”

黑大:“老板给了钱让我保护你,老板也给了我家里钱,他们生活得很好。”

他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只要给了钱,让他家里人吃好过好,他就是一直在国外都没关系。

“好,我知道了,黑大哥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去吃饭。”

黑大:“老板说您胃不好,一日三餐必须准时。”

他一板一眼地说,只听从钱然的话,一点不圆滑,脑子也不知道转弯。

但就是因为他这样,钱然才放心把他派过来跟着蒋知仪。

蒋知仪了解黑大的性格,如果她不去吃,他会一直在这里站着,隔两分钟催她一次。

蒋知仪又想起来了钱然,在国内的时候她不好好吃饭,他也是想尽办法让她吃饭规律,尽管因为工作她不规律的时候居多。

这样想着的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会儿蒋知仪才发现,她的身体因为坐得太久,腿都有些麻了。

蒋知仪站了一会儿,才和黑大一起出去。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这个小国没有春夏秋冬,因为靠近赤道,全年都是热的。

这会儿也不例外,京城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也是快要过年的时候,而如果她在京城,应该正和家人准备过年了。

小时候的每年她都特别盼望过年的到来,因为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还能拿到许多压岁钱。

不过小时候不懂事,拿到的压岁钱每次都会被爸妈要走。后来她知道钱的重要性了,经过艰难抗争,终于能留下一点压岁钱了。

往食堂走的时候,蒋知仪突然开口问黑大:“现在家里要过年了,黑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和家人一起过年?”

黑大沉默了一秒:“想过。”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他们两个人在国外,也没有做好回国的打算。

蒋知仪没再说话,“嗯”了一声,目光投向远处,她脑海里在家过年的画面,怎么都拂之不去。

*

除夕夜,蒋外公家里,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连岑峥时一家人也回来了。

岑淮泽已经上大学两年了,到下一年岑淮馨也该高考,今年蒋胜男都没想到他们一家人会回来。

不过西望从回来到现在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蒋胜男愿意相信她和岑峥时说的,今年回来只是想念她和岑父了。

除夕夜所有小孩子坐在一起,蒋为曦已经上小学,她最爱的还是缠着岑淮安陪着她一起玩。

“哥哥,我新学会弹钢琴,等你去我家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岑淮安手中帮蒋为曦拼着国外买回来的拼图,点头说“好”。

“那我们来拉钩,之前哥哥你好忙,我都见不到你。”

蒋为曦元旦的时候学校有才艺表演,可以请家长来看。她在才艺表演里也有个节目,就是弹钢琴,她想请岑淮安来看的,但是没找到他人。

那会儿的岑淮安正忙着帮他导师整理申请项目的资料,根本没时间回家,更别说知道蒋为曦的小心愿了。

岑淮安放下手里的拼图,伸出手说:“来拉勾。”

蒋为曦脸上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伸出小拇指和岑淮安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嘴里稚声稚气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不变。”岑淮安看着蒋为曦,眼里带着笑意。

“哥哥,我还新学了一个舞蹈,我跳给你看吧。”

岑淮泽没个正形地靠在沙发上,看蒋为曦只缠着岑淮安一个人,没忍住说话:“曦曦,只给你安安哥哥表演,没有我们的份吗?”

蒋为曦抱着岑淮安的胳膊点头:“我专门为安安哥哥学的。”

不过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你们也可以看,不过要给我鼓掌哦。”

岑淮泽“哈哈”笑起来:“你还没表演就问我们要掌声啊,我们还不知道你表演得好不好呢?”

岑淮安看向岑淮泽,看出来他没有恶意,只是在逗蒋为曦,便没有说话。

蒋为曦一挺胸脯说:“我肯定表演得很好!而且我妈妈说过,不管表演得好坏,只要我认真表演了,就值得鼓励。小孩子要多得鼓励才会自信!”

她这话让所有人又友善地笑起来,岑淮泽连连点头:“对!对!你妈妈说得太对了!”

岑淮安揉了揉蒋为曦的头,嘴角也往上翘了翘,曦曦现在自信的模样就是最好的。

蒋为曦要表演了,她和岑淮安说:“哥哥,我需要音乐——袖头秧歌,你会唱吗?”

岑淮安不会唱,也不会乐器,不过蒋外公家里有录音机,这里放着几盘儿童音乐的磁带,是平时为了方便蒋为曦在蒋外公这里练舞听歌的时候用的。

岑淮安在里面找了找,就找到了蒋为曦说的她想表演的舞蹈。

这边录音机一放出来音乐,另一边忙着准备年夜饭包饺子的大人们全都看了过来。

“哎呦!曦曦要表演节目啦,大家赶快认真看!”

蒋知观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声音很大地叫着周围的人。

洛澎一脸温柔笑着看向蒋为曦,声音也是柔柔的:“她在家刚刚学了一个新舞蹈,估计是想给安安看,她在家一直说要给安安哥哥表演节目。”

初夏和两人坐在一起,嘴角也带着笑:“曦曦喜欢安安。安安也喜欢曦曦的表演。”

蒋为曦已经跟着音乐又唱又跳起来,而蒋知书早就拿起了摄像机,各种找角度拍着蒋为曦,

为了纪念蒋为曦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蒋知书非常舍得花钱,买了最好的摄影摄像设备。

他自己自学了怎么用,在家就给妻子女儿拍,家里光是存放的相册和录像的碟片,都放了好几个柜子。

洛澎也喜欢记录女儿,因此对丈夫的行为很支持。

蒋为曦在客厅正中央转着圈,唱的歌童声稚气,却很好听,一点调都没有跑。

一首歌曲结束,蒋为曦结束了表演,不管大人小孩,全都“啪啪啪”热烈地鼓掌。

蒋知达还大声喊了一句:“曦曦真棒!跳得比电视台的小童星都好看!”

蒋为曦“咯咯咯”笑着,抱住岑淮安的胳膊,仰着头,一双如黑水晶一般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哥哥哥哥,我跳得好吗?我唱得好吗?”

岑淮安朝她竖起大拇指:“很好,曦曦是我见过的表演最厉害的小朋友。”

大人们也纷纷夸着她,蒋为曦笑得小脸变成了一朵花,眼睛一直弯成月牙,咧开的嘴一直没有放下过。

西望看向自己的一对儿女,眼睛特别是在岑淮馨身上停了停,有些恨铁不成钢。

当年她也想让闺女学点什么,无奈这个闺女实在不是那个料,不是嫌疼就是嫌累,最后的学习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这会儿西望就觉得,当初不应该心软,不然现在表演的多她一个闺女,也不会让蒋为曦一个人获得大家的夸奖了。

蒋外公很高兴,对蒋为曦招着手问:“曦曦这么厉害,有没有想要的奖励?太爷爷可以满足你。”

蒋为曦认真地想了想说:“太爷爷,我想要一个大大的洋娃娃,还可以给她穿衣服的那种。”

“好。”不就是买个洋娃娃嘛,蒋外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现在商场里想要什么都能买到,国内买不到,还可以从国外买。

洛澎在一边说着:“爷爷,曦曦家里很多娃娃了,不能再给她买了。”

“没事,今天是过年,就当我送的过年礼物,以后不会买了。”

洛澎只能点头,她看向蒋为曦说:“曦曦,快谢谢太爷爷。”

蒋为曦认真地和蒋外公说谢谢,蒋外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他这个年纪,活一天少一天,也没什么愿望了,只希望小辈们多陪陪他,让他在晚年多享受些儿孙绕膝的快乐。

不过今年还是有遗憾,蒋外公看着玩在一起的孩子们,少了蒋知仪和章麓,还是不完美啊。

正想着,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蒋知达拍拍自己的手站起来,去接电话。

蒋知达原本脸上带着笑,语气随意地问着是谁。

忽然他脸上的笑僵硬住了,声音陡然变大,震惊地问:“你说你在哪里?”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蒋知达脸上惊讶更重了,其他人也全都看向了他,好奇的想着电话那头的会是谁。

“好,你在那里等着,我这就去接你。”

蒋知达拿上钥匙,众人看向他,杨梅问他:“是谁打来的电话?现在让你去机场接他。”

蒋知达看着爷爷家里这些疑惑看着他的长辈,甩了甩车钥匙,扔下一句说:“是知仪。爷爷,爸妈,哥嫂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们了。”

蒋知达说完匆匆跑出去了,车子停在家门口的胡同里。

而家里所有人,哪还有心思准备年夜饭,一个个全互相看看彼此,目光又都落在蒋二舅一家人的身上。

周华颖听到蒋知达的话,身子就僵硬在了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蒋二舅比较外显,脸上露出激动,抓着身旁的蒋大舅问:“大哥,我没听错吧,达子说的是知仪回来了对吧?”

蒋大舅“嗯嗯”点着头,理解弟弟的激动:“对,是知仪回来了。”

周华颖垂下眼眸,手继续剥着橘子,但显然她心绪没有她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因为她把橘子剥好后,把橘瓣扔了,把橘子皮往嘴里填。

还是坐在她另一边的白含拉住了她的胳膊,才免得她真的吃了橘子皮。

年夜饭做好后,大家并没有吃,而是等着蒋知达接蒋知仪回来。

机场距离这里很远,大家也知道时间会很久。大人们可以等,小孩子不能饿。

因此李姨盛了煮好的饺子先给孩子们吃,还有蒋外公,他的身体更需要小心照顾。

另一边,蒋知达终于到了机场,看到了在大厅里坐着望着外面的蒋知仪。

她晒黑了很多,整个人变成熟了,头发剪得短短的,一副干练的模样,完全没有以前上学时期的甜美模样。

“你……出一趟国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蒋知达看着蒋知仪的模样,嘴里虽然打趣着,眼里却全都是心疼。

蒋知仪一笑,露出一口亮白的牙,朝蒋知达张开双手扑了过去。

“哥,我回来了。”

蒋知达胸腔内一股酸意涌上来,抱住蒋知仪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带着感叹:“回来了就好。”

这个妹妹也是他从小疼到大的,看到她现在这模样,蒋知达能想到她吃了多少苦。

“走回家,咱们所有家人都在爷爷家里,我来的时候正在准备吃年夜饭。”

蒋知仪手上只有一个行李箱,放在后备箱后她坐在副驾驶上,笑着说:“那正好,我快饿死了,回去的时候可以好好大吃一顿。达子哥你不知道,我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吃的就是家里的饭。”

蒋知达启动车子,嘴唇一勾说:“那妥了,你回来我天天带你去吃好吃的。对了,你之后还走吗?”

蒋知仪摇头:“不走了,我以后准备把工作挪到国内。”

她这几天在国外一直忙的就是这件事,睡觉都很好,就是想能在过年前把工作转回来,不影响回家过年。

谁知道她还是错估了事情的麻烦程度,工作的事情按计划推迟了两天,她也只能现在才能到家。

蒋知仪看她一眼,嘴角的笑容很大:“想通了?”

“想通了。我在国外见识了不同的风景,虽然那边可以实现的价值很多,但我没办法完全放下国内的人。”

蒋知仪是真的想好了,如果没有想好,她现在不会回来。

“以后的工作准备在哪里?还是在羊城?”

蒋知仪摇头:“我工作交接完,单位把我的职位安在了京城报社里。以后我在京城工作。不过可能会有很多出外差的机会。”

蒋知仪在国外的工作很亮眼,她够拼,报道出来许多让人心惊的新闻。

她羊城的单位和京城属于一家,而蒋知仪想在京城,想多陪陪蒋外公,她现在也不怕自己爸妈阻止了,因为她已经有了足够保护自己梦想的能力。

因此她和单位要求在京城工作,单位评估了她的工作能力和成果,很快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当然这其中的各种曲折还有其他的,蒋知仪不想和其他人说,毕竟她已经都解决了。

蒋知达更高兴了,眼里全是笑,眉毛挑了挑说:“在京城好,以后你有什么事,家里还能护住你。”

在国外或者外省,离得远家里也是鞭长莫及。

“小然也在京城。”蒋知达说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蒋知仪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声音有些晦涩,苦笑一声开口:“哥,我对不起小然哥。他现在……我……”

蒋知仪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过了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哥,我和小然哥最近联系很少,我忙他也忙。他……是不是去相亲了?”

蒋知达眼睛目视前方,悠悠来一句:“你不是为了事业可以放弃爱情吗?现在回来又想要爱情了?”

蒋知仪:“哥!”她声音有些羞恼,瞪了眼故意逗她的蒋知达,又很快泄气说:“哥,我想了很久,我放不下小然哥。”

“那就去找他。你也知道我最近忙和你嫂子结婚的事,哪有时间关心小然相没相亲,找没找新对象的事。而且知仪,你是不是不了解小然的为人啊?”

以钱然的人品,绝不会在没和蒋知仪说明白之前就和其他女生相亲的,更别说确定关系了。

蒋知仪的声音忽然黯淡下去:“我知道,但是哥,我害怕。”

她怕自己回来晚了,尽管知道钱然不可能做她脑海里想的那些事。

蒋知达看她一眼:“怕什么,你回都回来了,回家后和小然打个电话。”

“嗯。”

终于蒋知达开着车回到了蒋外公家门口,刚在门口停下,身后跟着响起一辆车停下来的声音。

蒋知达和蒋知仪已经从车上下来了,两人往后备箱的位置走,眼睛看了眼后面的车,是辆出租车,在京城街上很常见。

蒋知达正要收回目光,就看到车子后座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头发剃得很短的人从车上下来,肤色和晒黑的蒋知仪有得一拼。

她穿着军装,脚上还踩着一双军靴。整个人又酷又飒,蒋知达却瞪大了眼睛:“麓麓?!”

“是我!”章麓兴奋地朝蒋知达和蒋知仪挥了挥手:“小叔叔,小姑姑,等我下,我把行李拿出来!”

以前的章麓做事动作像男孩子,但是她还有女生的特征,留的齐耳短发,不动不说话的时候,是个看起来开朗的女孩子。

但是现在的章麓,蒋知达实在无法昧心说她还像个女孩,活脱脱一个俊朗的少年,还是能引得无数女孩子喜欢的男孩子。

章麓拿下来行李,给司机付了账,朝蒋知达和蒋知仪走过去,还揉着肚子说:“终于到家了,这一路快饿死我了,现在我终于能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章麓就是激动,恨不得立马跑进去坐在餐桌前扒饭吃。

蒋知达盯着章麓的头:“你这头发谁给你剃的?”

“我自己。”章麓摸了一把头说:“帅吧?之前那头发影响训练,扎又扎不住,我就一下子给剃了。别说,剃完之后特别方便,洗脸的功夫就把头给洗了。”

说着章麓还懊悔地看一眼蒋知达:“早知道剃个板寸头这么省事,我早就剃了。你们男人短发真是方便。”

蒋知达:“你不准备找对象了是吧?”

章麓:“那是什么?我的理想是报效祖国,谈恋爱只会影响我进步的脚步。”

蒋知达:“行行行,随你吧,等会儿看你妈看到了怎么说。”

蒋知仪接受了半天才习惯章麓现在的新模样,也是不敢置信。

“麓麓,军校里女孩子都和你一样剃了头发吗?”

“没有。不过和我玩的好的都剃了。”

三人说着话走到里客厅里,众人正焦急等待着蒋知达和蒋知仪回来,听到动静立马站起来看向门口。

然后就看到了短发的蒋知仪和章麓。

蒋知观最先惊叫一声:“我的天!麓麓你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一年半没回家,回来就给蒋知观这么一个大“惊喜”,她能接受得了才怪。

毕竟蒋知观从小的梦想就是把章麓培养成淑女,结果养成了一个皮猴子,比男孩子都像男孩子。

现在更是连穿衣打扮抖变成了男孩。

蒋知观几步跑到章麓面前,拉着她的胳膊看她的头发,看她的脸,心痛得不行:“我上次去你学校见你,你还不是这个模样啊!”

去年过年章麓没能回家,她在空军基地特训。

等回到学校时,年已经过了,章麓这才知道她妈妈来学校找她的事情,特训的时候是封闭的,除了可以给家里写信之外,与外界的其他通讯都断了。

写的信地址也不能暴露基地,因此家里的信都寄到了学校,章麓也没能回来看过。

她当时回校后立马给家里打电话,向学校申请了蒋知观来学校看她的机会。

那会儿章麓的头发也剪短了,但没有这么短,还在蒋知观能接受的范围,现在这发型,简直挑战她的心脏。

章麓说:“那会儿没体会到寸头的快乐,妈你是不知道这个发型多方便。”

蒋知观黑着脸:“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个好好的女儿变成了男的。”

章麓:“除了头发,我其他的还是你女儿。”

章未在旁边劝着妻子:“她小,不懂事。”

事已至此,章麓的头发现在也长不出来,蒋知观也只能先接受她现在这个模样的。

因为章麓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大家没有发现,蒋知仪已经和蒋二舅家里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好久了。

蒋知仪喊了爸妈之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对父母的感情复杂,这会儿如果是其他人在外国多年,是应该和父母抱在一起哭的。

可惜蒋知仪和父母之间隔阂太大,又经过这么多年不见面,彼此也没有以前相处那么自在了。

这时候蒋外公用拐杖敲了敲地:“好了,人都来齐了,开饭!”

蒋外公以为今天只有蒋知仪回来这个意外之喜,没想到还有章麓回来的这个惊喜,他今年这个年夜饭圆满了。

一群人赶紧落座,那么多人坐不下,分了三桌,每桌的菜都是一样的,小孩子们单独一桌,蒋知达和蒋知仪也坐在了那里。

岑淮安看了会儿章麓的头发,点头赞同她的话:“洗头确实方便。”

章麓“哈哈”大笑,拉住岑淮安的胳膊说:“还是你懂我。不过安安,你大学生活怎么样?好久没见你了,大学应该没人欺负你吧?”

别说大学没有欺凌,在大学一样会有霸凌。不过和初高中不一样,大学的霸凌往往是贬低欺负,还有其他的冷暴力霸凌等等。

岑淮安摇头:“没有。”

实验室里倒是有,但都是和岑淮安不相关的人,他们的排挤对他根本没有作用,他想做出来成绩依旧能做出来。

“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章麓饿得不行,正和桌子的饭菜奋战着,闻言随口接了一句:“什么?”

“表叔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章麓手中的鸡腿“啪嗒”落在了盘子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小叔叔要结婚了?什么时候?怎么这么突然?!”

岑淮安:“农历二月十六。不突然,他和桃桃姐谈很久了。”

“可那不是……”

岑淮安看章麓一眼,她立马住嘴,拍拍胸口大呼一口气,吓死她了,差点说漏嘴了。

岑淮安:“不是,是真的。”

章麓一下子明白了岑淮安的意思:“那我得给小叔叔和小婶婶准备一个结婚礼物。你们都买了什么?”

岑淮安:“还没买。”

章麓往嘴里塞着鸡腿说:“那就过两天商场开门了,咱们一起去买。”

章麓的发型过于瞩目,吃着饭蒋为曦和岑淮馨就不停往她头上看,眼里带着好奇。

等终于吃完饭,蒋为曦跑到了章麓面前,抱着她的腰问:“麓麓姐,你的头发看起来好短,和以前一点不一样。我可以摸摸吗?”

章麓一把抱起来她,让她摸自己的头:“随便摸,我这头发不金贵。”

蒋为曦小心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硬硬的扎扎的,可摸起来却没有手疼,反倒是感受到一股硬朗的感觉。

章麓让蒋为曦随便摸,她也只是摸了一下就放开了。

蒋知观多次想和章麓说话,问她在学校的情况,但是章麓坐在孩子堆里,说着各种她在学校训练学习的东西。

这些都是小孩子听都没听过的事情,一个个听得十分认真。

蒋知观越看越觉得眼睛疼,拉着初夏诉苦:“麓麓这头发,她真是一点女孩子爱美的意识都没有。”

现在蒋知观还担心,不会以后章麓都是发型了吧,不会以后她都没办法再看麓麓留长头发的模样了吧。

初夏说:“不会的,等麓麓知道爱美了,自然就会开始留头发了。”

蒋知观:更觉得遥遥无期了。

这顿年夜饭大部分人都吃得挺开心,除了其他怀着心事的众人。

吃过饭蒋知仪到书房里,看着电话良久没有动作,一脸的复杂。

过了很久,她才拨通钱然在京城蒋知达给她的联系方式。

“喂?”钱然斯文有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蒋知仪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眶立马红了,她吸了吸鼻子。

“知仪?是你吗?知仪。”

钱然知道蒋知仪回家的事,黑大是他的人,她们要回来钱然在她们到京城之前就知道了,他只是一直在等,等蒋知仪会不会给他打电话。

这边依旧没有声音,钱然更加着急了,不停叫着蒋知仪的名字。

蒋知仪抹了下眼角,终于出声:“是我。”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对面的钱然忽然就松口气:“是你就好。你是不是到京城了?”

黑大回来之前和钱然通过电话,知道她们具体到国内的时间。

黑大在羊城的飞机落下后,就可以回家了,但蒋知仪还需要转机回京城。黑大直到把蒋知仪送到飞机上才急忙往家里赶。

现在钱然还没有收到黑大的消息。

“对。小然哥,明天你有时间吗?”

蒋知仪终于压下来了心里万千的情绪,恢复她平常和钱然说话的模样。

“有,我有时间。”

钱然赶紧回道,生怕说晚了蒋知仪会说出其他的话,他心里已经有猜想了。

“那我们明天在西单见。”

在电话里很多话说不清,蒋知仪也想等见了钱然的面再讨论两人以后的事情。

从书房出来,蒋知仪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以前的蒋知仪,年夜饭过后一定会留在蒋外公家里,但现在她在蒋二舅问她回不回家住时,她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蒋外公在旁边说:“老二,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蒋二舅沉默了下,叹口气说:“我知道了爸。”

初夏还在看蒋二舅一家人,她纯粹就是想知道,现在的蒋二舅和周华颖,还有逼迫蒋知仪改工作的想法吗?

不过在蒋外公家里大家都没有提,初夏也没看出来周华颖什么态度,因为她今晚上很沉默,和以前跟蒋知仪针锋相对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从蒋外公家里出来,章麓还朝岑淮安挥着手:“明天咱们高中同学在云梦泽聚啊,你记得一定要来!”

章麓终于回来了可以休次假,她在军校里憋屈坏了,可得好好玩玩。正好她也想高中的朋友了,明天约个饭聚一下最好了。

初夏坐在车子副驾驶上,一边看着岑峥年系上安全带,一边和他说话:“麓麓和知仪,都成长了很多。安安也是,转眼间,你们从几岁的小孩,忽然就长大了。”

初夏声音特别感慨,她真的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不过她也喜欢安安长大的模样,这代表着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岑淮安没说话,看着自己妈妈。

岑峥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孩子们现在的模样很好,不过不用担心,不管时间怎么过,我一直都在。”

他握了握初夏的手,岑淮安就觉得,这个车空间太小了,他不应该在这里。

第131章 第 131 章 翌日, 西单。

今天是大年初一,往常热闹的西单这会儿也没有几家商店开门的,不过想找还能找到一两家营业的店。

街上也有人来人往, 大家各种谈笑叫人, 准备着去拜年走亲戚。

蒋知仪站在云梦泽的门口,看着云梦泽的大门。

蒋知达开的这家娱乐场所, 蒋知仪一直都知道,但因为那会儿她在羊城没回来, 后来又去国外,她一直都没有真的来云梦泽看过。

现在看到云梦泽, 蒋知仪第一反应是震撼, 这个娱乐场所,比她在羊城看到的还要高端, 而且并没有给人不正经的感觉,反而让一些自身不正的人望而却步。

正看着,她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蒋知仪的身体一僵,忽然升起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想回头,但是脚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没办法转身。

“知仪。”

蒋知仪身上的束缚好像一下子被打破了, 她身体重新恢复了知觉,她慢慢转身。

钱然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站在她身后一步距离的地方, 眼睛深深看着她, 眼睛里是她熟悉的情意。

蒋知仪的情绪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鼻子忽然一酸,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小然哥, 对……对不起。”

钱然突然叹口气,上前一步将蒋知仪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蒋知仪手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趴在他怀里哭得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我……我知道,可……可我……怪我……自己。”

钱然的手忽然紧了一下,心里一直以来的难受,就这一句话,仿佛就被抚平了。

他对蒋知仪,永远这样心软。

“那是你的工作,不用怪你自己,别哭了。”

蒋知仪:“我……我停不下来。”

钱然无奈地笑了一声,抱着她让她哭,两人彼此之间没再说话。

云梦泽今天开门,今天工作的工作人员,可以拿到三倍工资,奖金也是翻倍,因此抢假期工作的员工很多。

门口站着值班的保安,看着两人抱在一起好久,他们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八卦。

不过因为在工作,他们站得板正,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蒋知仪终于哭够了,她回来这几天,好像把这几年攒的眼泪都流完了。

她松开钱然,看着他大衣被眼泪浸湿的那一大片,欲盖弥彰地用手遮住,仰头看着钱然:“我不是故意的。”

钱然手轻轻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你就是故意的又怎样,我又不会怪你。走走吧。”

“嗯。”蒋知仪点头,钱然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走在西单的街上。

街边倒是有露天的球台,小年轻聚在一起在那里打台球。而也有不少小孩在街道上跑来跑去,随手扔着摔炮。

耳朵边不时听到谁家在放鞭炮的声音,周围都是过年的气氛。蒋知仪吐出一口白气,这都是她最熟悉的东西,整个人很放松。

钱然昨晚上和蒋知仪打完电视,一整夜都没怎么睡,他不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

黑大只知道蒋知仪要回来,她什么打算他是不清楚的。

钱然很怕得到的是一个他不想要的答案,但是他不得不来,不管什么结果,到了现在他和蒋知仪都必须要谈谈了。

但是见到蒋知仪,钱然心里的所有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想开口问她的意思,就想两人这样一直走下去。

走了好一会儿,蒋知仪看向钱然:“小然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钱然沉默了下说:“我不敢问。”

蒋知仪心里的酸涩到了顶端,在她心里,钱然向来是自信的人。虽然和蒋知达相比,他话不多,可是他做生意以来,从来没有说过不敢的话。

蒋知仪望着钱然,努力藏下心里的酸涩,她朝钱然笑着:“我回来因为我想我家人了,我也想你了。”

钱然握着蒋知仪的手没忍住紧了下,呼吸也停顿了下:“知仪,我没有听错吧?”

钱然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他真的很怕自己误解了蒋知仪的意思,这几年他等得时间太久了。

“没有。以后我不会走了,就留在京城。”

蒋知仪不再让钱然猜,直接给了他肯定的答复,这些年,她最对不起的就是钱然。

钱然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把蒋知仪抱在怀里,他用力很大,好像要把蒋知仪嵌在他身体里一样。

他的手有些发抖,手上的筋脉全都起来了,钱然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太激动。

蒋知仪也紧紧回抱着他,明白他的激动。

“知仪,这是我新年听到的,最好的祝福。”

蒋知仪笑着拍了下他:“那以后每年我和你说一次好不好?”

钱然用力呼吸了几下,让情绪不要过去激动,才松开蒋知仪,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你说真的?”

“嗯!”蒋知仪没有任何迟疑点头,抚平了他眼里的不确定。

钱然点头:“好,你说的。”

蒋知仪想仔细看钱然眼里的神色,但是还没等她看到,钱然就拉着她跑起来:“跟我走。”

语气很急,似乎前面有非常重要的事在等着她们。

蒋知仪被他的行为搞得懵了一下,但还是跟着他跑,嘴上还问着:“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钱然没有回答:“不会把你卖了的,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把蒋知仪带到了他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让蒋知仪上车。

蒋知仪虽然疑惑着,但她已经大胆了一回,也不差现在了。何况她也想知道钱然要做什么。

钱然等蒋知仪坐好之后,他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俯身给蒋知仪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蒋知仪看着前方的路,越看越熟悉。

“小然哥,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吗?”

钱然点头:“对,害怕吗?”

如果现在蒋知仪说一句害怕,钱然会立马掉头回去,不会再往前开一点。

“不害怕。”

蒋知仪明白钱然要做什么了,不过她一点都不害怕。

“可是小然哥,如果要去见你爸妈的话,我希望买点东西再过去,我不想让你爸妈误会我不懂礼节。”

新年第一天,哪有上门拜访长辈不带年礼的。

钱然:“车子后备箱里有。”

蒋知仪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他:“你居然都准备好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带我来见你爸妈?”

钱然这会儿也不瞒着蒋知仪了,“嗯”一声。

“今天来见你无非两种结果,一种是我们就此分开,你回国外工作我在……”

“停,没有这个假设!”

钱然还没说完,蒋知仪就打断了他的话,钱然笑出了声,眼里是毫不作假的喜悦。

“好,另一种就是你要和我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昨晚上我在想,如果是这一种,那我要立马带你回家见我爸妈,我要最快的速度和你定下来,然后结婚。”

钱然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看向蒋知仪,是一点不掩饰他的迫不及待,他的势在必得。

蒋知仪:“所以你就在后备箱里提前准备了年礼?”

钱然点头“嗯”一声,他不会让蒋知仪在他父母面前失礼的,他想和蒋知仪好好的过一辈子,父母的祝福是必不可少的。

蒋知仪脸上瞬间笑得绽开了一朵花:“小然哥,我好高兴。”

高兴钱然对她的感情,高兴钱然考虑周到事事为她着想,高兴他还想和她过一辈子。

蒋知仪此时此刻无比庆幸她决定回来了,如果不回来,她应该会后悔一辈子。

车子很快在钱然父母家门前停下来,他家是分的家属院,父母住在二楼。

钱然在京城也买了四合院,和蒋知达一起买的。

初夏当时买四合院,蒋知达就有这个想法,后来找个合适的几个,他们几个玩得好的,都买了。

除了四合院,还有其他的房产,就像初夏说的那样,以后万一想开什么店了,有个房子在,就不用操心开店的房子去哪里找合适的了。

初夏在岑淮安的学校附近都买了一处房子,想着岑淮安未来可能会用上。

她没有毫无节制地买房子,觉得能用上的就买,用不上也没有囤。

初夏和蒋知书合作开发了不少的药膏药妆护肤品,这都有分红,还有云梦泽的分红,她不缺钱。

等到她和岑峥年退休了,她就想着找个周围没那么吵,离不远又有各种方便设施的地方住着,没事的时候就出去遛遛弯,看看京城的景色,享受一下生活。

这样的日子想起来初夏就有种迫不及待想退休的冲动。

*

钱然买的四合院面积也很大,他之前想让父母过去住,不过他父母在家属院里住习惯了,二楼也不算高,不愿意搬。

蒋知仪跟着钱然到他家门口才后知后觉紧张起来,其实他的父母她都见过,毕竟钱然和蒋知达一起长大,他家距离蒋知达家没有多远。

“小然哥。”

蒋知仪握紧了钱然的手,钱然另一只手提满了东西,便用握着她手的那只手,用大拇指揉了揉她的手背安抚她。

“我爸妈你都见过,他们的脾气你也知道。”

蒋知仪心里明白这些,但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慌张。

“谁啊?”

门里面响起脚步声,下一秒门被打开了,是钱然的妈妈,她看到钱然和蒋知仪站在一起,疑惑地看向蒋知仪:“知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和小然碰到一起了,快进来快进来。”

说着她要去拉蒋知仪的手,一低头她看到了蒋知仪和钱然拉在一起的手,她动作顿时停住,一脸惊诧地抬头,看看钱然又看看蒋知仪。

“你……你们这是?”

钱然笑着抬了抬他和蒋知仪牵着的手:“妈,如你所见,我和知仪在处对象,未来想结婚的那种。”

钱妈妈愣了下很快回过神来,瞬间喜笑颜开,看向蒋知仪的目光带着无尽的慈祥。

“哎!这是好事,知仪快进来,小然也没和我们说过这事,我都不知道。早说了我还担心他结婚的事情干嘛。”

钱妈妈高兴得不知道该做什么,钱爸爸听到了几人的对话,也一脸的笑容。

钱爸爸和蒋二舅不同,他是真的性子好,见谁都喜欢笑,也爱帮助人,是个老好人。蒋二舅的笑总是带着一些其他的意思,性子比较圆滑。

在钱家说了算的是钱妈妈,她忙着倒水端水果点心,各种瓜子糖果也往蒋知仪面前放。

“知仪,吃。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吃这种点心,正好过年我备得多。”

“谢谢钱姨。”蒋知仪不紧张了,因为钱妈妈和钱爸爸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她拿起一块爱吃的点心吃着,早饭没吃多少的她现在正好饿了。

“我听说知仪现在在做记者?”

“对。”蒋知仪点头:“之前在羊城还有国外工作,等过完年在京城工作。”

钱妈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在京城好啊,你从小在京城长大,在这里工作也熟悉,更不用怕被人欺负。”

蒋知仪笑着“嗯嗯”点头,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样想,全都赞同着钱妈妈说的,把她哄得非常开心。

钱然本就是安静斯文的人,这会儿话更少了,只有在需要他补充的时候说几句,主要伺候蒋知仪和他妈吃东西。

聊着聊着就说到结婚的事情,钱妈妈之前一说起钱然的婚事就是唉声叹气,现在她不了,脸上的笑怎么遮都遮不住。

“如今结婚长辈都听你们小孩儿的意见,我和小然的爸爸也尊重你们。你们想什么办就什么办,我们不急。”

钱妈妈心里想得好,只要儿子有对象了,结婚是迟早的事情,她不用催。

两个小孩感情好了,他们到时间自己会愿意结婚。

“妈。”这时候钱然开口了:“这个我会和知仪商量的。”

“好好好。”钱妈妈看到蒋知仪脸红红的,小年轻脸皮薄,说起来结婚的事情会害羞很正常。

“今天知仪在这里吃饭吧。我记得小时候你可喜欢吃我做的饭了,你想吃什么今天都告诉我,姨好好露两手。”

钱爸爸在旁边乐呵呵地点头:“平时我和小然想吃你阿姨的拿手好菜,都得看她心情好不好,今个儿沾了知仪的光了。”

钱妈妈点头:“那是,你们能和知仪比吗。”

蒋知仪不挑食,小时候没有挑食的条件,长大了在国外这几年,她更是有什么吃什么,挑食会饿肚子。

钱妈妈说:“那我就看着做了,孩儿他爸,你来帮我。小然,你好好陪知仪。”

蒋知仪说帮忙被钱妈妈拒绝了,说有钱爸爸在足够了。

等两个长辈进厨房,钱然问蒋知仪:“要不要看电视?”

蒋知仪摇头:“不想看,我想和你说说话。”

她抱着钱然的胳膊,靠在了他肩膀上。

钱然摸了摸她的头:“累了?”

蒋知仪摇头:“不累,就是想这样靠着你一会儿和你聊天。”

“那去我房里吧。”

“好。”

钱然的房间平时都是他自己收拾,自从他跟着蒋知达在羊城做生意后,这里住得少了。

里面放的书比较多,还有各种他上学时候喜欢玩的东西。

蒋知仪看到了她熟悉的东西,指着笑嘻嘻地问他:“你小时候也玩陀螺啊?”

钱然扭头看过去,点了下头:“那会儿也没什么好玩的。”

屋里只有一张椅子,钱然让蒋知仪坐在床上。

蒋知仪拍拍他的床,他铺的被褥很多,软软的。

“你现在也在这里住?”

“你知道,我平时在羊城居多,回来收拾一处房子也不住。”

钱然打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包点心给蒋知仪。

蒋知仪看向那个柜子:“你这里不会放的都是吃的吧?”

钱然笑出了声:“大部分都是,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来挑。”

以前在羊城工作的时候,蒋知仪就知道钱然喜欢储备吃的东西,他工作觉得累了就想吃东西。

如果不是他平时一直运动着,身上一定堆了很多肉。

不过钱然身材保持得挺好的,蒋知达这一群人年纪都过了三十,身上并没有别的男人的油腻感,整个人还是清爽俊朗,甚至多了成熟的味道,更加吸引人。

蒋知仪真的过去挑了,找了她爱吃的小蛋糕吃。不过她吃得不多,等一下还要吃饭。

“知仪,我有话想和你说。”

小蛋糕很小,一口就可以吞掉,蒋知仪吞掉一个后,说话有些不清晰问:“你说。”

钱然喉咙滚动了下,神色认真地看着蒋知仪,让蒋知仪吃东西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因为他的态度太郑重。

钱然握着蒋知仪的手,“知仪,我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结婚的想法,但是我想和你结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今天就和我爸妈商量去你家送彩礼的日子。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继续等。”

这话钱然从刚刚就一直在想,他不想再等了,他怕再等下去他会没有开口的勇气。

“好啊。”

钱然想着如果蒋知仪拒绝了,他心里可能会失望,但应该也不会太失望,因为今天蒋知仪给了他足够的惊喜。

可是当蒋知仪真的答应的时候,钱然的第一反应是怔在了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钱然不敢相信地又问一遍。

蒋知仪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钱然,“我说好啊,我们结婚吧,我们……”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钱然狠狠地抱住了:“知仪,我太高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过!”

钱然在之前,根本不敢想他和蒋知仪的未来,也不敢想两人能不能结婚,一想他心里就不可控制地难受。

蒋知仪也点着头说:“我也很高兴。”

午饭在钱家蒋知仪吃得很开心,一家人都照顾着她,生怕她吃得不好。

因为比蒋知仪大几岁,钱然一向都是拿蒋知仪当小孩儿哄,现在也是如此,照顾她成了习惯。

吃过午饭,蒋知仪又陪着钱爸爸和钱妈妈说了些话,钱然才送她回家。

在蒋知仪家楼下,钱然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松开:“明天我来接你,京城近郊有家度假村,过年也营业,我们去那里玩。”

“好啊。不过你不用走亲戚吗?”

新年去亲戚家拜年这是习俗,蒋知仪的亲人在吃年夜饭那天都见完了,其他的都是一些她长辈的朋友同事,她跟着去不去都可以。

“推两天再去不迟。”

蒋知仪:“行,那我可以叫其他人一起去吗?只有咱们两个我觉得不够热闹。”

“可以。达子哥应该会想去。”

两人正说着明天可以邀请的人,蒋二舅送客人回来,正好看到她俩亲密的模样。

他揉揉眼睛再看一遍,确实是蒋知仪和钱然。

蒋二舅立马叫了一声:“知仪!”

蒋知仪看过去,落落大方地牵着钱然的手走到蒋二舅面前:“爸,这是我对象,你应该认识,钱然。”

“蒋叔叔好。”

蒋二舅皱眉看着两人牵着的手,蒋知仪没有松开,反而牵得更紧了:“小然哥,咱们说好了。”

“好。叔叔,今天失礼了,改天我再登门拜访您和阿姨。”

蒋二舅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钱然开着车一离开,蒋二舅就直接问蒋知仪:“你什么时候和他谈的?不会你之前在羊城就和他在一起了吧?”

蒋知仪往家里走着说:“对。小然哥事业有成,家庭和睦,长相也挑不出来毛病,我去国外也等了我这么多年,爸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吗?”

蒋二舅神色一怔,皱眉仔细想着,确实挑不出来钱然的毛病,甚至还觉得这女婿挺好的。

“他年纪有点大。”想了半天蒋二舅说出来这么一句。

蒋知仪:“年纪大会疼人。”

这本来也不算问题,很多父母就喜欢女儿嫁得男方年纪大几岁,可以把闺女照顾得更好。

蒋二舅心里更加郁闷了,女儿没回来多久,现在又要被一匹狼叼走了。

不过儿大当婚女大当嫁,知仪也确实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钱然这小辈也不错。

“你们两个到什么地步了?”

蒋知仪:“谈婚论嫁的地步。”

“咳咳咳!”蒋二舅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了半天才震惊地开口:“你……你俩!”

“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我们该结婚了。应该过几天他父母就会上门谈定亲的事。”

蒋二舅差点又被呛到,这一个又一个的消息,让他实在没办法一时间都接受得了。

“怎么这么快?”

“不快了。”蒋知仪说:“我们谈好几年了。爸,回家你和妈说吧,我怕我俩说着说着又吵起来。”

蒋二舅一脸头疼的表情。

*

云梦泽里,章麓一早起来就过来了。

她现在习惯了每天跑步,早上到点就醒了,那会儿她爸妈都还睡觉呢。

章麓没有吵醒他们,起床后跑了好几圈回来,顺带还买了早餐。到家正好她爸妈都起来了。

吃着早饭,章麓和她们说自己要出去玩的事情。

蒋知观看到章麓的头发就觉得眼睛疼,听到她的话,赶紧摆手说:“去吧去吧,你那头发看得我难受。”

章麓三下五除二吃了好几个包子,端起碗一口把豆浆喝了,抹了下嘴就跑了。

蒋知观和章未看着她吃饭风卷残云的模样,眼睛都瞪大了。

等章麓跑出去之后,蒋知观眼里露出来难过:“麓麓在军校里一定吃了不少苦。”

章未叹口气:“唉,谁让她喜欢这个呢。”

如果不是章麓自己喜欢,章未是绝对不会让闺女考军校的。

两人吃着早饭,也觉得嘴里的饭菜味道没那么好了。

章麓没想那么多,在特训的时候她们被训练出了吃饭的速度,吃不快休息时间就会少,甚至可能休息时间过了还吃不完,到时候只能饿肚子了。

她坐公交车晃晃悠悠到云梦泽,云梦泽都还没开门呢。

蒋知达昨晚上也没住这里,要不是章麓带着她那张特殊的卡,可能门都进不去。

她样子变化太大了,加上云梦泽现在也换过新人,认不出来她很正常。

待在蒋知达留的特殊包厢里,章麓给自己的朋友一个个打电话,用bb机传呼。

接到电话的全都满口答应说过来,高兴得不行,让章麓在云梦泽等着。

她的这些朋友和章麓好久不见了,正是想得不行的时候。

唐颂是第一个到云梦泽的,他接到电话,连公交车都不愿意等,直接打了车过来。

在包厢门口深呼吸了几下,唐颂平复了呼吸,终于看起来整个人没那么激动了,他敲了敲门。

熟悉的开朗声音在门内响起:“进来,不用敲门!”

唐颂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一个剃着寸头,穿着毛衣迷彩裤子,高帮皮靴的章麓坐在里面。

他一时间没敢认,迟疑着喊了声:“章麓?”

“是我!怎么,换个发型就不认识我啦?”章麓捋了把头,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说:“快进来坐,我刚点了一首军中绿花,你会唱不?会唱咱俩一起唱。”

还是唐颂熟悉的声音和小太阳性格,永远不会让你觉得她难以接近,就算你话不多,她也会一直带着你,让你不会无聊。

唐颂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还在看着她的头发,自从章麓上大学之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她的模样变化实在太大了。

不过不管再怎么变,她的性格还是以前的模样,还是唐颂熟悉的她。

他实在是太想章麓了,此时看到她,总想多看几眼,等到她开学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章麓把另一只的话筒塞到唐颂的手里:“开始了!寒风飘飘落叶……”

章麓唱起来,明明是带着淡淡伤愁的歌曲,她唱着却明媚阳光,好像唱振奋人心的军歌一样。

没有听到唐颂的声音,蒋知仪还转头专门看着他,示意他跟着她一起唱。

唐颂拿起话筒,两人一句一句地唱起来。他唱得比章麓更有歌曲本身的韵味,唱出了他自己的心情,他的眼神也一直没离开章麓。

但章麓沉浸在歌曲里,完全没有注意到。

正唱着,其他同学陆陆续续推开门进来了,并没有打扰两人唱歌。

等她们唱完,一群人欢呼着鼓掌,喊着“好!”“再来一首!”

章麓脸上带着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容朝他们疯狂招手:“大家好,下面我为大家带来一首《打靶归来》!”

“好!”

“哦哦哦~”

一群人非常捧场,章麓又高声唱起来,这首歌大家都会,上学的时候音乐老师教了大家,然后同学们用这首歌合唱去比赛。

一下子整个包厢都是“日落西山红霞飞”的声音,震耳欲聋。

岑淮安一推开包厢的门,耳朵差点要被震掉。

他揉了揉耳朵,适应了一会儿才进去,发现大家唱歌都玩嗨了,一群人好像真的变成了那些“打靶归来”的战士们,比谁的声音大,比谁更快乐。

唐颂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疯,他的话筒也给了别人,但是他一直坐在章麓身旁,看着她大声唱歌,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太阳,努力用歌声照亮周围。

等一首歌结束,岑淮安才走进去,不过他没有去唱歌的地方,而是走到台球桌旁边,听着一群人鬼哭狼嚎,他默默拿起台球杆打球。

他自己打了一局球,章麓才把话筒给别人,跑到一边喝水,也看到了他。

章麓拿着饮料跑过去:“安安,你怎么不去唱歌?”

岑淮安半弯着腰,眼睛看着杆子对准的球,一球杆过去,球稳稳地进洞,他直起身子说:“五音不全。”

章麓确实没有听过岑淮安唱歌,信了他这个说法。

“要吃东西吗?还有饮品,小叔店里的大厨有没放假的。”

岑淮安:“等我打完这局。”

章麓把饮料放在一边,也拿了一个球杆:“我和你打吧,看我手生没有。”

唐颂就站在两人不远处,章麓离开唱歌的同学里,他也出来了。

闻言他上前几步说:“我给你们做裁判。”

“好啊!唐颂我记得你打台球也不错吧?”

唐颂:“能打。”

“那等我和安安打完,我们也打一局?”

唐颂自然没有不应的,甚至心脏都跳动得有些快了,既希望岑淮安和章麓的球局快点打完,又希望他们慢点,给他足够准备的时间。

有人注意到章麓和岑淮安在打台球,围了过来,不过还有很多人依旧在唱歌。

大家都懂台球的规矩,只看,绝不插嘴影响两人。

也有人看他们打球手痒痒,正好旁边有球台,找个同伴也一起打。

那边岑淮安一杆一球,没有给章麓机会,全进。他先开球。

章麓自己没打上,也没觉得有什么,还笑着夸岑淮安技术厉害。

“安安,你是不是在家偷偷练了,以前最起码还给我一次打的机会。”

岑淮安擦着球杆说:“今天手感好。”

章麓说好了和唐颂打,也就没再和岑淮安打球,她问唐颂准备好了没有。

唐颂点头,他先开局。

章麓拿着球杆坐在一旁,喝口水和身旁的岑淮安说:“希望唐颂给我出杆的机会。”

话音刚落,唐颂一杆打出去,那个球差一点点进洞,他朝章麓笑了下:“差一点,该你了。”

章麓瞬间来了精神,拿起球杆过去,对着唐颂咧嘴一笑:“这可是你给我的机会,这局我肯定赢了!”

唐颂:“嗯,那也是我技不如人。”

章麓“哈哈”笑着:“我开玩笑的,我哪有那么厉害,好久不碰台球了。”

她活动了下手腕,弯下身子,神色立马认真起来。

此时的章麓,没了刚刚言笑晏晏开朗活泼的模样,整个人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正准备扑捉猎物。

现在唐颂才发现章麓真正的变化在那里,不是外表,而是迎敌的气势,那是真的在军队里历练过才有的,如同利剑出鞘,势不可当!

岑淮安看着章麓,身子也站直了,眼里神色起了变化,他和唐颂心里的想法一样,部队对章麓的改变很大。

章麓一杆杆打出去,球一颗颗地进洞,她没有骄傲,没有笑容,神色还是和一开始一样,眼睛盯着台面上的球,现在它们就是她的敌人。

一颗又一颗,直到最后一颗进洞,章麓身上的气势忽然一收,特别开心地朝岑淮安、唐颂笑着:“我赢了!”

笑容纯粹得像个小孩子,一点看不出来刚刚她打球的凶猛。

那些刚刚被章麓打球气势惊到的同学,此时也纷纷回过头来,鼓掌欢呼。

章麓让他们不要鼓掌,她跑到唐颂面前,往他手里塞了颗糖:“呐,输了也不要哭,有糖吃。”

这是刚才章麓在桌子上随手拿的,她放在口袋里准备自己吃的,唐颂输了正好拿来安慰他。

送完糖,章麓跑到岑淮安面前,笑得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我厉害吧!刚刚要是我开局,或许就是我赢了。”

岑淮安:“那再来一局?”

章麓摇头:“算了,一直打就没意思了,我们玩其他的。”

两人说着话准备去溜冰,只有唐颂手心紧紧握着那颗糖果,心里的涟漪越泛越大。

第132章 第 132 章 京城西郊。 岑峥年停下车, 初夏和岑淮安从车上走下来。 他们的车子是直接开进了度假村里,从车上下来,明明是冬天, 这里的树木却依旧绿着,小桥流水, 亭台楼阁, 一步一景, 美不胜收。 因为是提前预定好的, 因此他们刚到便有专门的服务人员来接待。 服务人员个个样貌出色, 穿着古代冬天的服饰,面带微笑温声细语地介绍着度假村的景色, 让人仿佛真的置身古代。 初夏好奇这里的景色,为什么寒冬季节这些树木还青绿着,明明不是四季常青树。 领路的小姑娘笑着说:“因为我们度假村是依托西山的温泉建立,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些。” 初夏恍然,能盘下这么大一块儿地方, 专门建成供有身份的人玩乐的地方,这度假村的主人也是有能力的。 初夏后来才知道, 这个度假村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得有门路,还得得到主人的认可。 主人建造这度假村本来就不是为了盈利, 而是为了他和朋友们有个冬天休息玩乐的好去处。 不过这对于钱然和蒋知达来说并不难,本身他们的圈子就是交叠的, 又都是做生意的, 朋友连朋友自然有资格进来。 初夏听说有温泉, 心里便生了些迫不及待, 冬日里喝着果汁或者红酒, 泡着温泉,是再惬意不过的事儿了。 她拉着岑峥年的手,询问服务员泡温泉的地方在哪里。 “每个客人的房间里都有小型的温泉池。如果想泡大池子,出了房间门有专门的路标指示,房间里也有一本讲解度假村各个温泉池子的分布手册。” 服务员说完这些之后,又和她们说了几个度假村特色的温泉池,专门适合女人泡的中药池、牛奶池、玫瑰花池,当然也有原生态的池子,还有可以看到不同景色的池子。 越说初夏越想去看看了。 蒋知达拉着陶桃的手走在后面,闻言低声问陶桃:“想不想泡温泉?” 陶桃点头:“想。我还没有泡过温泉,你泡过吗?” 蒋知达泡过,还知道怎样泡温泉最享受,他压低声音和陶桃说着。 钱然和蒋知仪落在最后面,两人更想要在这度假村里走走,欣赏景色,因此走着走着,就和初夏她们分开了。 几个小孩子不用操心什么,蒋知达叫了个服务员专门带他们去小孩子玩的地方,也和他们大人分开了。 服务员提前得了通知,给初夏这些人早就安排好了房间,行李在刚接到初夏她们的时候,就有专门的人拿着送到房间里了。 服务员把房间钥匙交给初夏,弯腰躬身说:“先生,女士,有事可以用房间的电话叫我们,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就先离开了。” 初夏看向岑峥年,眼神询问他还有没有问题。 他看向服务员,点了下头:“谢谢,没事了。” 初夏和岑峥年的房间在二楼,据服务员说,每个房间推开窗户看到的外面的景色都不一样。 初夏把行李交给岑峥年,关上房间门,迫不及待跑到了窗户边上,一把推开了窗户。 她们的房间正好对着一片梅林,此时梅花正盛开得茂盛,一朵朵粉色、纯白、桃红的梅花落错有致地挂在树枝上,形成层层叠叠富有层次的花海,让人忍不住惊叹它的美。 初夏也不例外,一下子惊呼出声,满眼的惊喜,她高兴笑着朝岑峥年招手:“峥年,快来,快来!咱们房间外面居然是个梅林,好美啊!” 岑峥年刚刚把行李打开,闻言站起身,按着初夏的意思走过来,看到了外面正一朵朵绽开着的梅花,仿佛整个房间都围绕在梅海里。 他眼里也不由自主露出惊叹的神色,也点头道:“白玉如雪,红晕似杏,的确很美。” 初夏拉着岑峥年的手,忽然问他:“你记得几首写梅花的诗?” 岑峥年眼带笑意地低头看她:“怎么?想考我?” 初夏仰头望他,一扬嘴角:“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想我说几首?如果我都说出来了,你给我什么奖励?” 初夏想了下,眼里带着狡黠说:“二十首!你要是能完整背出来,你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 二十首,初夏现在都背不出来,因为她记得诗最多的年纪过去了,毕业后没看过诗,除了脍炙人口的那几首,根本记不得其他的。 别说二十首了,她能背出来十首她都佩服她自己。因此初夏这会儿特别自信,岑峥年肯定背不出来这么多首。 她抬着下巴看岑峥年,就等着他输呢,还特别提醒他:“你要是背不出来,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岑峥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好。确定二十首?要不要再加几首?” 初夏大气地摆手:“不用,我也不是特意为难你,二十首很难了。” 岑峥年看初夏一眼,看着外面的梅花说:“简单的我先跳过。《早梅诗》,南北朝谢燮,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梅》唐韦蟾,高树临溪艳,低枝隔竹繁。何须是桃李,然后欲忘言……” 一首又一首,岑峥年语气不疾不徐,很多都是初夏听都没听过的,她心里数着,眼睛越瞪越大。 特别是岑峥年快背到二十首时还是一点停顿都没有,连思考下都没有,就像他面前有本书,直接拿着读一样。 初夏眼里露出来后悔,岑峥年是过目不忘的人,她怎么想起来让他背诗了。 岑峥年背够二十首也没有停,又多背了五首才停下来,含笑看着初夏:“还要背吗?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让你再加几首。” 初夏连忙摇头:“不用了,再背你肯定还能背出来。不过你怎么会那么多写梅的诗?平时我没见你看过。” 岑峥年摸了摸初夏的头,将她揽进怀里说:“你忘了,我之前在西北和你说过,小时候我背过些诗,上学的时候没事也会读一些。看得多了,记得也多了。” 初夏:“我记得,但我没想到你诗词储存量这么大。” 要是她,小时候和上学时候看的诗,她所有的加起来能记住几十首就不错了。 初夏咬咬嘴唇,有些懊恼地说:“你过目不忘,和你赌这个太吃亏了。” 岑峥年挑了挑嘴角:“难道你想反悔?” 他笑着叹口气:“谁让我对你永远心软呢?也不是不可以。” 初夏摆手,“哼”一声:“我才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呢,说到做到,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奖励等我想起来再要。” 岑峥年伸手把初夏抱在怀里,头放在她肩膀上轻轻蹭着,两人一直看着外面的梅花,气氛美好而又温馨。 初夏依赖地靠在他怀里,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本也没有很在意刚刚的小游戏,反正不管是输是赢,岑峥年都不会提过分的要求的。 她很享受现在的时刻,和爱的人欣赏美景,两人的心仿佛离得很近很近,紧紧贴在了一起。 看了一会儿梅花,初夏忽然转身,抱着岑峥年晃了晃身子,声音带着些娇俏:“我想去泡温泉了,现在去好不好?” 岑峥年把她额边的碎发整理到耳后,用大拇指揉了揉她额边的绒发:“想去哪里泡?在房里还是去外面的池子?” 初夏想了想说:“去外面的,我想泡特色池子。” 男池和女池是分开的,也有夫妻可以一起泡的池子。 初夏本想和陶桃、洛澎她们一起泡,但是一时间找不见她们的人,她又不想一个人泡,就拉着岑峥年找了个夫妻的池子。 服务员问需要大池子还是小池子,初夏说大池子,既然来享受了,那就要享受最好的。 服务员提供了几个特色的夫妻温泉池,初夏挑了玫瑰花池,没有要其他带功能的池子,因为要和岑峥年一起泡,有些池子并不适合他。 等服务员带两人到特定的玫瑰花温泉池后,初夏和她要了些果汁、红酒还有点心水果。 很快这些东西都被端上来摆放在池子的周围。 初夏和岑峥年现在都是穿着白色的浴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不过度假村里很热,穿着浴袍也不觉得冷。 服务员离开后带上门,岑峥年看着那玫瑰池看着初夏笑:“你觉得这池子适合我泡?” 初夏蹲下来,手在温泉池里摆了摆,往远处泼了泼水,飘得满满的玫瑰花跟着水波曳动着。 “怎么不适合?平时你想泡花澡还没有机会呢。” 岑峥年脱掉浴袍:“好,谢谢夫人给我这个机会。” 初夏脸一下子红起来,每次岑峥年叫她夫人时,她总感觉到他话里有其他意思。 岑峥年脱掉浴袍,抬腿直接进了温泉池,他靠在池子边上,看向初夏说:“下来吧,水温正合适。” 其实温泉池是有些热的,初夏用脚试探了下,慢慢从边上将身子没入池子里。 初夏之前不知道这里可以泡温泉,因为蒋知仪提议来玩便来了。 但是度假村很贴心,需要泳衣他们有提供新的方便客人按照喜好购买,所以客人需要的东西,只要花钱在这里都能买到。 初夏的泳衣是岑峥年去挑的,她当时在房里看那些温泉池子,想自己要去哪里。 等岑峥年买回来,初夏才发现他买的并不是保守的连体式泳衣,而是两件式。 初夏无所谓穿什么泳衣,她拿着那泳衣还笑着和岑峥年说:“怎么不挑个布料更少的比基尼,我穿上肯定更性感。” 岑峥年看她一眼:“这件比较合适你。” 眼里藏着的情绪让初夏害怕,总觉得她再挑衅下去,岑峥年会做出来不可控制的事情,初夏拿着泳衣赶紧点头说:“挺好的。” 然后拿着泳衣进里屋换上了,再套上厚厚的白浴袍。 岑峥年就只是穿着一条泳裤,好身材一览无余。 初夏坐在温泉池里,水的浮力还有热热的温度,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要飘浮起来。 她手拨动着玫瑰花,随意玩着,眼睛却一直去看岑峥年,有些后悔选了玫瑰花池,因为把岑峥年的身材都遮挡完了,什么都看不到。 “峥年,你觉得热吗?” 岑峥年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看向初夏:“还好。你很热?” 初夏摇头,朝他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抱住了他的胳膊,才觉得刚刚缺少什么的感觉消失了。 “我也还好。我想吃你旁边的葡萄,你喂给我吃。” 岑峥年没有说话,手抬起来,拿了个葡萄喂到初夏的唇边。 初夏一口把葡萄咬进嘴里,嘴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岑峥年的手指,她享受地吃着甜甜的葡萄,没有发现岑峥年的眸色一下子变深了。 “葡萄好吃吗?”岑峥年声音微哑地问。 初夏“嗯嗯”点头:“好吃,你也尝一个,很甜。” 岑峥年又拿起一个葡萄喂到初夏嘴里。 初夏刚咬了下葡萄,四溢的果汁还没吞进嘴里,岑峥年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 他在她嘴里如入无人之境,肆意地攫取着葡萄甜蜜的汁液,初夏毫无抵抗之力,身子一下子软下来,只能用手紧紧抓着岑峥年的胳膊,才能不让自己从池子边上滑下来。 良久,在初夏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时,岑峥年松开了她,初夏大口大口呼吸,在岑峥年怀里完全无法思考。 岑峥年眼里带着其他的意味说:“确实很甜。” 初夏睨他一眼,但因为刚刚的吻,还有温泉池上蒸腾的热气,她的脸带着潮红,连眼角都泛着淡淡的红。 那带着羞恼的眼神不仅没有威慑力,反倒是让岑峥年的眸色更深了,他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这里一带,薄唇又压下来,这次吻得毫不顾忌,好像要把初夏吞吃入腹一样。 他的吻慢慢移到耳后,在初夏耳边说了句话。 初夏疯狂摇头:“不行,不能在这里。” 岑峥年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去房里?” 初夏还要拒绝,岑峥年加了一句:“奖励。” 初夏反抗不了了,被岑峥年抱着进房里的小温泉池里。 那里没有玫瑰花的遮挡,可初夏自己无力再去看什么,她只记得身边不停动荡的水,还有她棉软的身体随着水波逐流,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 这一场温泉,初夏泡得记忆尤深,整整一上午都耗在了里面,至于下午的游玩,她也没了力气,在房里睡了一下午。 初夏一觉醒来时,外面已经升起暮色,不过因为房里窗帘拉着,她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变化,只觉得更黑了。 岑峥年就靠在床边,放着无声的电视看。 初夏揉揉自己的脑袋,刚想说话,岑峥年端起一杯水喂到了她的嘴边:“温的。” 初夏确实渴了,毕竟上午她的嗓子耗费过度。 一杯水喝完,初夏终于感觉嗓子没那么干了,她刚想坐起来,就发现除了内衣,她什么都没穿。 她用被子紧紧把自己裹起来,警惕地望向岑峥年:“我衣服呢?” 岑峥年掀开被子下去,问初夏想穿什么衣服,去行李箱里给她拿出来。 得到满足的岑峥年非常好说话,要不是初夏强烈拒绝,他甚至想亲手给她穿衣服,然后他被初夏赶出了里间。 初夏她们住的房子大,是个套间,外面完全可以当个小客厅用。 岑峥年走之前还有些遗憾地问初夏:“真不用我帮忙?” 初夏头摇得非常迅速:“不需要!让你给我穿我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出这个门。” 岑峥年笑道:“怪我。但谁让夫人对我太过于诱惑,我实在控制不住。” 初夏的脸瞬间红成一片,让岑峥年赶紧出去,不要再说了! 等初夏穿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岑峥年坐在沙发上,手上随意地拿着一本杂志翻看着。 听到她出来的动静,他把手中的杂志放到一边,站起来走到初夏面前:“饿不饿?” 岑峥年伸手摸了摸初夏的肚子,初夏白他一眼:“当然饿了!我想吃火锅。” “好。我让人送进来。” 岑峥年要去给前台打电话,初夏拉住他的胳膊说:“只有我们两个吃吗?把安安也叫上,问问其他人吃不吃?” 火锅一定要很多人围在一起吃才热闹,两个人吃虽然也很温馨,可初夏不想和岑峥年再单独相处了,怕两人又擦木仓走火。 其实不仅仅岑峥年对初夏没有自控能力,初夏对他也没有自控能力。 岑峥年的容貌过盛,身材又好,她总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摸向他的脸他的腹肌。 岑峥年知道他的美色对初夏的吸引力,经常故意引诱初夏,然后两人胡闹一番,初夏后悔上当,接着下次继续上钩。 初夏在房里等着,没多久岑峥年就进来了,他用bb机呼了蒋知达几人,一一打电话问他们吃不吃火锅。 正好大家都还没吃饭,岑峥年一问,正发愁着吃什么的他们立马同意了。 因为人太多,最后火锅分了两个锅,他们要了个包厢吃。 等着锅底上来时,陶桃问初夏:“表嫂,你去泡温泉了吗?” 初夏一下子想起来今天上午的胡闹,她脸有些红地点了点头:“去了,泡的玫瑰池。” 陶桃眼睛亮了下,问她泡温泉的感觉怎么样? 初夏:她什么感觉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身体随着温泉水漂浮摆动的感觉。 初夏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她用手在脸旁扇了扇说:“嗯……温度有点热,不过泡完之后身体很放松,很舒服。” 她说着前世泡温泉的感觉,今天上午的初夏实在回忆不起来。 陶桃脸上露出些羡慕:“听起来感觉很好啊。我也想去泡温泉,但是工作人员不建议我泡。” 因为她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孕期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是不建议泡温泉的。 初夏知道原因,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反正知道这个地方了,以后让达子再带你过来。” 泡温泉而已,又不是上天上摘太阳这种无法实现的心愿,很简单的。 陶桃点头,蒋知达也是这样和她说的,只不过来了温泉度假村没法泡温泉,总觉得是种遗憾。 今天岑淮安和章麓他们也泡了温泉,而且度假村的各种游玩项目,他们也玩了不少。 此时章麓正兴奋地和蒋知观、章未说着她和岑淮安、蒋为曦她们玩一天的经历。 初夏听着,转头问岑淮安:“今天开心吗?” 岑淮安点头:“妈,我喜欢这个度假村。” 不是这里很多新奇的玩乐设施,还有这里的环境,岑淮安只觉得待在这里心都静了,之前没办法静心思考的问题,今天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可惜他们只在这里待三天,而等从度假村离开后,岑淮安也快要开学了。 “喜欢就好好在这里享受一下,不要想其他的,也不要想学习。”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 汤底滚起来,服务员把菜都上好了,饿得不行的初夏立马拿起筷子招呼着大家快吃。 度假村的火锅和以前的老式火锅比较像,和后世的不同。 里面的锅也分了太极形状的两半,两种汤底,一白一红,一鲜一辣。 能吃辣的吃辣锅,又热又辣又爽,不能吃辣的就吃骨汤锅,也非常美味。 初夏自己烫了一片肉,刚吃完还想去烫,身旁的岑峥年又把烫好的肉和蔬菜放进了她碗里。 “你吃吧,想吃什么和我说。” 初夏摇头:“你自己吃,不要总想着我。火锅要自己涮自己吃才爽快!” 岑峥年闻言不再一直帮她夹菜了,不过时不时他还会把初夏爱吃的夹到她的小碟子里。 大家吃火锅吃得热火朝天,吃着说着,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所有人的情绪都十分放松而愉快。 一顿火锅吃了两小时,每个人都吃得肚皮圆圆的,蒋知达往椅子上一靠说:“这次真的吃撑了。” 陶桃捂着自己的肚子“嗯嗯”点头:“我也是。” “走!带你去消食。” 蒋知达把陶桃拉起来,朝屋里的其他人挥挥手:“我们先撤了!” 其他人也挥手:“去吧去吧。” 初夏在桌子底下拉着岑峥年的手,让他轻轻给她揉着肚子。 她倒是没有吃撑,只是在这种热闹温馨的氛围里,不由自主吃了个满分饱。 这和她以往的饮食习惯不同,因此她也觉得肚子有点涨。 “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初夏和岑峥年说,热闹的吃饭气氛一过,在这里一直坐着也没有意思了。 “好。” 岑峥年站起来,两人一直紧握的手大家都看到了。 初夏问岑淮安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去散步。岑淮安头摇得非常快:“不用了,妈妈。” 他一点都不想打扰他爸爸和妈妈的二人世界,他只想自己玩。 度假村的夜景也很好看,周围的树木此时看不太清晰了,不过树下面都装了灯,路两边也都是灯,在院子里走并不暗,反倒有股灯火朦胧的美。 初夏和岑峥年手牵手慢慢走在梅林里,鼻尖充斥着梅林淡淡的清香,让她对这个环境格外沉醉。 “如果咱们家也是这样的就好了,这样我们天天都可以出门赏景了。” 岑峥年:“可以自己建一个这种。不过这种环境需要专人维护保持,不然不会一直这样美。” 初夏扭头看他:“你真想建个?” 岑峥年:“如果你想的话。” 初夏:“我不想自己建。如果有人建了这种古典园林式的别墅,到时候我可以买一个住。” 自己建这样一个房子,初夏倒不是没有钱建,但过于耗费心力了,她不想这样。 她想住这样的房子只是为了休息,如果休息时间都保证不了,她干嘛还要这个房子呢。 “可以。”岑峥年一切以她的意思为准:“你可以把我的钱都拿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岑峥年的钱本身都在初夏那里,他说这话也只是表达他支持的态度。 初夏本就没有很撑,走了几圈她消了食,便随处找了个地方拉着岑峥年坐下,她靠在他肩膀上和他聊天。 “我一直想,我们老了的生活就是这样。出去走走玩玩,然后吃吃喝喝,我们每天晚上一起去跑步,一起看风景,一起做各种有趣的事情。” 岑峥年好像也想到了那个场面,脸上不自觉露出带着柔意的笑容:“好,不用等老了,我们现在也可以做。” 初夏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看度假村的夜景,直到初夏觉得有些冷了,两人才回房。 * 钱然和蒋知仪没有住在一个房间,不过两人的房子是挨着的。 他们没有结婚,虽说结婚的日子应该快了,不过一天没结婚,钱然就不会跨越雷池一步。 现在的人都还比较保守,婚前行为其实没什么,但因为社会如此,如果有这个行为,男人不会被说什么,女孩子受的伤害比较大。 距离结婚也不久了,钱然那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点时间。他希望自己和蒋知仪的婚礼圆圆满满,不想让蒋知仪受一点流言蜚语。 两人从外面散步回来后,钱然把蒋知仪送到她房间门口,等着她进去后再走。 蒋知仪走到门口打开门,就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忽然转身抱住了钱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然后她才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晚安吻。” 钱然的喉咙滚动了下,低头吻住蒋知仪的唇,凶猛地进攻着,和他文气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合。 蒋知仪只是见过猪跑,猪肉吃得并不多。她被吻得晕晕乎乎,整个人都挂在了钱然的身上。 钱然松开她,揉了揉她的头,不知道多少次迫切希望两人的婚礼快些到来吧。 蒋知仪因为紧贴着钱然的身体,自然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她在外多年,感受到多种多样的文化,思想上没有那么古板。 蒋知仪低头看一眼,脸红得不像话,不过嘴里还说着:“你能不能忍?不能忍我们也可以。” 钱然听到这话,坚持许久的自制力差点没崩塌,但他还是忍住了,拍拍蒋知仪的头,推着她赶紧进房。 “现在不合适。” 钱然帮蒋知仪把门关上,他自己回房洗了个冷水澡。 度假村除了景美之外,还有射击、骑马等等的活动。 初夏在第二天全部都去体验了一遍,她很喜欢射击,奈何射击不喜欢她。 不管岑峥年还是岑淮安,两人的射击技术都很好。 岑峥年是以前没上大学之前,在部队被他爸爸丢进训练的时候就学过射击。后来他当兵的时候更是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 刚一开始打,他的技术还有些生疏,等他找到感觉,和岑淮安一样,木仓木仓命中红心。 初夏在旁边开心地给两人捧场,不管谁是十环都鼓掌喊着“好棒!”“好厉害!” 岑峥年和岑淮安射击的兴致更浓了。 初夏看了一会儿也手痒痒,让两人教她。 射击的姿势动作好学,岑峥年说一遍初夏就记住了。 但是真到练习射击的时候,初夏就发现了,光记动作没什么用,射击的时候该脱靶还是脱靶,该打多烂还是多烂。 初夏而且射击的时候后坐力很大,初夏打了几木仓就觉得肩膀又疼又麻。 她根本没办法再打了,如果继续下去,明天她的胳膊就不要想着抬起来了。 岑峥年收了她手里的木仓说:“下次再打,今天就到这里。” 初夏知道岑峥年说得是对的,还是不开心地说:“我以为我今天可以学会射击,然后成为神木仓手。” 岑峥年没有打击她,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今天学会了,只不过你还需要多练习。” 射击的基本动作初夏都会了,也做得很标准,剩下的能不能射中,就得需要大量的练习。 初夏点点头,格外自信说:“等我找时间就过来练,总有一天我会和你、和安安一样厉害!” * 陶桃因为怀着孕,很多动作激烈的项目,还有有危险性的她都不能玩。 射击和骑马这两种就是。 因为初夏想学射击,其他人也有兴趣,大家都过来了。 其他人都进去玩,不会玩的也有专业的人教,只有陶桃坐在一边看大家玩,心情有些低落。 其实在度假村的日子她过得很开心了,见到了以前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色,吃到了各种各样的美味。 还和大家一起吃了美味的火锅,蒋知达处处照顾着她的心情,带她去玩她能玩的,她不能这么不知足。 陶桃拍了拍自己脸,让自己清醒些:等到以后宝宝生下来了,这些想玩的她都可以玩了。 蒋知达也没有下场,他一直注意着陶桃的情况,见她拍自己的脸,他握住了她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陶桃努力想理由,她不想让蒋知达她刚刚的想法,蒋知达这两天足够迁就她了。 蒋知达眯了眯眼睛,想起来了什么,视线落在正在玩射击的初夏她们身上。 “你想去玩?” 陶桃摇头:“不,没有。那看着就很可怕,我没想玩。” 蒋知达的舌头顶了顶后牙槽,“啧”了一声,手在陶桃的额上轻轻弹了下:“还骗我?你什么想法能瞒得过我?” 陶桃泄气地摇头,蒋知达看人心太准,她又不太会隐藏情绪,因此被他一看一个准。 陶桃摸着肚子,笑得满足说:“我现在有小宝宝,玩不玩没有关系。而且这两天我想玩的基本都玩了,过得很开心。达子哥,你不用管我,你下去玩吧,我还从来没见过你打木仓呢。” 蒋知达往椅子后面一一靠,大拇指揉着陶桃的虎口处说:“不去。这玩意儿我打得多了,没你陪着打没意思。” 陶桃的嘴角更开心地往上扬着,心里的甜滋滋地往上不停冒着甜水。 她看看蒋知达的脸,身子朝他靠近,头放在他胸口上,眼里的开心怎么都藏不住。 “达子哥,你真好。” 蒋知达挑眉,手环住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这就好了?” 陶桃重重“嗯”一声:“很好很好。” 蒋知达轻笑一声:“你可真容易满足。放心,以后还会更好,嫁给我你偷着乐吧!” 陶桃仰头,眼睛忽闪忽闪好像藏着无数星星:“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偷乐?” 蒋知达瞬间“哈哈”大笑起来,因为笑得太大声,胸腔都微微震动着。 陶桃被笑得不明所以,不过蒋知达开心,她也开心,她嘴角也往上弯着。 “桃桃,你真是个宝。” 陶桃心里的甜意更盛了。 “我带你去玩其他的,看她们打没意思。” 陶桃:“玩什么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蒋知达把陶桃拉起来,两人离开了射击馆。 * 度假村的三天游所有人都玩得很尽兴,初夏回程的时候还格外兴奋,在车上和岑峥年说着。 “等下次休假我们再来这里玩,我才刚刚和红枣培养了点感情。” 红枣是度假村骑马场的一匹枣红色的马,初夏一见到就喜欢上了,学骑马时也是骑的它,走之前还给它打赏了小费。 第133章 第 133 章 蒋知达和陶桃的婚礼定的时间紧, 过完年很快就要开始定亲了。 杨梅在家里数着东西:“虽说时间赶,但是该给桃桃的咱们一样不能少。虽说这会儿不像以前讲究三书六礼,四聘五金, 不过有些步骤还是不能省。四色礼、糖果、点心、汉饼……,达子, 还缺米香饼, 你快去买, 定亲的各种礼钱我都给你了, 你记好, 还有红包不能忘了。” 杨梅今天穿着一件绛红色的大衣,皮鞋也是同款的红色, 整个人都带着股喜气洋洋的味道。 她出门遇到人也是一脸春风得意,看到邻居或者小孩就分糖果,不等问起来就开始说蒋知达要定亲的事。 收获一堆祝福回来的杨梅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蒋知达买好了杨梅说的东西, 杨梅拉着他和蒋大舅再次数了一遍,确定没有错才放心。 “把这些东西都搬到你车上去, 你哥来了没?还有你二叔小姑。” 蒋知达看看时间,刚想说话, 就听到了楼下车响,走到窗户边往下一看,正是蒋知书的车子。 “我哥来了, 二叔和小姑没看到。” 杨梅等不及了:“我去给他们打电话,怎么来得这么慢。” 还没等她走到电话机旁, 蒋知达叫住了她:“妈, 都来了, 我看到他们的车子了。” 蒋二舅一家是坐出租车来的, 他们没有买车, 现在退休了,也没有公家车可以坐。 蒋胜男和岑父是初夏开车送来的,岑峥年工作走不开,岑淮安也开学了。 一行人上来帮着搬彩礼,蒋胜男看着那么些东西,笑着道:“这东西齐全。” 杨梅自豪地点头:“我光是礼单都拟了好几张,就怕少买了。达子好不容易结婚了,可不能让女方觉得咱们怠慢了她。” 东西太多了,特别是冰箱、洗衣机、电视机、柜子、床这些大件,小车根本放不开,蒋知达叫了货车来拉。 只见蒋知达开着小车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蒋知书和初夏的车,再后面跟着八辆货车,取个吉利数,那真是什么家具彩礼都给备齐了。 几辆车子走在大街上,特别引人注目,这会儿大家结婚都准备彩礼,但少有准备这么多的,让许多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 特别是一些女孩子,惊叹羡慕最后再讨论这是哪个殷实的家庭定亲,真舍得。 车子走到陶桃在的胡同里,更是让那些街坊邻居全都出来围着看。 “我的天,这是四大件吧?” “还有这些家具,这柜子好大,还有这床,都占一辆车了。” “开头的还是小汽车,这是谁家定亲?这么大手笔?” 因为围着的人多,车子走得很慢,最后停在了陶桃家门口。 那些围着看的邻居全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之前大家都知道陶桃找了个有钱的对象。 不过所有人都在背后嘀咕,就陶桃家里这条件,爹妈残疾,家里穷得叮当响。 就算陶桃是个大学生,她对象家庭那么好,他对象父母肯定不会同意两人的婚事。有可能那男的对陶桃就是玩玩,现在有钱人不都这样干嘛。 现在这一车车彩礼送过来,街坊邻居只觉得脸真疼。 除此之外,小车的后备箱里也堆满了,鸡鸭鱼肉,各种点心果子,烟酒礼香,每样都凑了十个或八个这样吉利的数字。 陶桃和她爸妈走出房门时,看到那些东西,也是呆愣在了原地。 她眨眨眼睛看向蒋知达,不可置信地问:“怎么这么多?” 陶爸爸同样连连摆手:“太多了,太多了。” “不多。” 杨梅笑着上前,指挥蒋知达、蒋知书几个男的往陶桃家里搬东西。 “我还怕给得不够呢。陶桃这么好的姑娘,愿意嫁给我那让人操心的儿子,我就是把家里所有东西都送来也心甘情愿。” “伯母……” 陶桃的嘴唇动了动,脸上露出感动,她感觉到了蒋知达一家人对自己的用心。 她家庭不好,送这么多东西,除了定亲外就是给她撑腰。 除此之外还有彩礼钱,这钱陶桃不肯要了,陶爸爸和陶妈妈也摆手推拒。 蒋知达直接拿过那厚厚的红包放在了陶桃的口袋里:“拿着,傻不傻,我爸妈给你你就收,以后这都是你的小金库。” 陶桃一脸着急想把钱拿出来:“彩礼东西已经给得够多了,这钱我不能要。” 蒋知达压着她的手不让她拿出来,杨梅在旁边说:“桃桃,定亲给彩礼钱是规矩,你不能不要。” 蒋胜男跟着这样说,初夏笑着拍拍陶桃的手:“对,之前我结婚的时候我爸妈也给了我很多彩礼钱。” 尽管那些钱和东西都被原主父母拿走了,结婚的时候没带回家里来,不过初夏从记忆里知道,当时就是条件简陋,岑父和蒋胜男也是拿当时社会彩礼最高标准给的。 陶桃这才没说把彩礼钱继续给杨梅,但她心里已经决定,等出嫁的时候彩礼都当嫁妆带过去,她爸妈她自己会给钱。 陶家的房子太小了,送的家具四大件根本放不下。 这些本来就是给两个新人新房添置的东西,新房子蒋知达已经带着陶桃看好了,就住在距离云梦泽不远的四合院里。 蒋知达买的那处四合院和初夏买的四合院离得很近,初夏当时知道他买的位置,还笑着说以后能当邻居了呢。 现在初夏和岑峥年没有搬过去住,蒋知达和陶桃先搬去了。 中午蒋家人在陶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然后货车拉着的那些彩礼,由陶桃跟着,全都先送去了她和蒋知达的新家。 陶爸爸和陶妈妈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看到四合院大大的院子,中间和两侧的满是房子,陶爸爸和陶妈妈又惶恐又高兴。 高兴女儿嫁得好,也惶恐女儿嫁得太好,怕她未来在婆家不能立起来,容易吃亏。 不过两人又想到蒋知达一家对他们的态度,心里的那些惶恐消失了很多。 只是面对这样大的房子,他们还是不自在。 陶家一家人挤在小小的只有十平的小房子里几十年了,从来没想过房子的院子可以那么大,屋子里可以那么敞亮,家里可以有那么多房子。 “桃桃,真好,真好。” 这是陶桃未来住的地方,陶爸爸拉着她的手,只会说这几句话,为女儿感到开心。 蒋知达注意到了两个老人的神色,开口说:“叔叔阿姨,这房子大,等我和桃桃结婚了,你们也可以来住。” “不不不。”陶爸爸连连摆手拒绝,陶妈妈也慌张地摇头。 “我们习惯了自己的房子,你们小两口自己住,不用管我们。” 初夏和蒋胜男跟着看房子,她和蒋胜男说:“达子这个房子的构造和东城区还有西单我买的那座四合院都差不多。” 蒋胜男点头:“四合院基本上都是一样的结构,就是大小不同,二进和三进的大些。” 蒋胜男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好,她爸爸妈妈都是知名学者,那会儿大学工资又高,她们一家人住在四合院里,看着这四合院就能想起来她小时候的情景。 这会儿她对住不住四合院没什么念想了。 住在干休所里,周围都是一样的人,志趣相合就串串门说说话,不合的就互相不理。她们还有儿子儿媳妇孝顺,她和岑父现在的日子很开心。 陶爸爸和陶妈妈是蒋知达亲自开车送到家里的。 到陶家后,陶桃想和蒋知达多待一会儿,她坐上蒋知达的车又离开了。 陶爸爸和陶妈妈刚要进房子,心里好奇得抓心挠肺的邻居们马上围住了两个人。 “老陶,陶桃新家的房子咋样?是不是很大,是不是和以前那些当官的家里的房子一样?” “陶桃婆家除了给那些东西,有没有给彩礼钱?给了多少?” 也有人酸溜溜地说:“老陶,你和你媳妇以后可享福了,闺女嫁了个这么有钱的。” “老陶,以后陶桃结婚后把你们接出去住不?你看你们家这么小。” 陶爸爸和陶妈妈本来就不是擅长交际说话的人,被一群人围着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只会摆手说不,一句这些邻居想听的话都没说,至于彩礼究竟多少,陶爸爸和陶妈妈确实不清楚,都在陶桃那里呢。 其实蒋知达并没有带陶桃去哪里,只是带她开车出去兜兜风,随意地逛逛街,然后找一家私家菜馆吃了一顿非常有营养又美味的晚饭。 回去的路上,陶桃和蒋知达说:“你家给的彩礼真的太多了。” 蒋知达看她一眼,陶桃手里拿着的正是杨梅给她的彩礼钱。 “有压力了?” 陶桃点头:“压力很大,你们给了这么多,我没有那么多嫁妆。而且我的钱还要给我爸妈留一些。” 蒋知达:“可以把彩礼钱留给叔叔阿姨。” 陶桃:“不行,这是你家给的钱,我现在都觉得烫手。” 蒋知达轻笑一声,要不是开着车,他一定要揉揉陶桃的手,问她怎么烫手了。 “等咱们结了婚,我的都是你的,你还在意这些钱多吗?” 陶桃:“那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呢,不一样。况且就是结了婚,我也有工作,不能什么都依靠你啊。” 陶桃已经大学毕业了,也不在云梦泽做兼职了。 她大学是京城师范,后来又保送了研究生,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一所京城的师专教课。 那所学校也在西城区,但距离西单有一定的距离,坐公交车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 但是如果从新家的四合院出发,二十分钟就到了。 蒋知达就和陶桃说,让她结婚后赶紧学了驾照,他名下不止一辆车子,到时候她开车上下班比坐公交车方便多了。 只不过陶桃一直没明确答应去学,她不喜欢什么都靠蒋知达,她喜欢的是蒋知达这个人,那个心地善良当初帮了她的蒋知达,而不是他的钱他的地位。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蒋知达才越来越喜欢陶桃。他见多了图他钱,图他家世扑上来的人,那些人眼里赤luo裸的yu望,让他看一眼就厌烦得不行。 到了陶家,天已经黑了,陶桃还想把彩礼钱留给蒋知达,被他硬逼着拿着回家。 陶爸爸和陶妈妈一直等着陶桃回来,看到蒋知达,有些紧张地站起来,陶爸爸拘谨地问他:“达子,吃饭了没啊?要不要在家里吃点?” 蒋知达笑着摇头:“我吃过了,叔叔你不用忙了,我和你们说几句话就走。” “好好好。”陶爸爸不知道做什么,站在那里就等着蒋知达说话。 蒋知达也是第一次和这样实诚的人打交道,他扶着陶爸爸的肩膀帮他坐好。 蒋知达收了脸上一直吊儿郎当看起来不太正经的笑,难得露出一脸郑重的表情:“叔叔阿姨,谢谢你们愿意把桃桃交给我。你们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桃桃,绝不会委屈了她!如果我对她有一点不好,你们随便打我骂我,我不会动一下。” 陶爸爸和陶妈妈听着他这郑重其事的保证,心里剩的那点担忧彻底没了,看着蒋知达眼里都是满意。 “桃桃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啊!”陶爸爸拉住蒋知达的手,眼里有泪光闪动。 他这一辈子活到现在这个岁数,和老伴儿所求的也不过就是桃桃能嫁给好人家,下半辈子幸福美满。 现在好人家找到了,还是超出他们想象的好,陶爸爸真的特别高兴。 陶桃望着蒋知达,心里涨满了暖意,她现在只庆幸当初唯一一次勇敢,她主动告白了蒋知达。 不然两人假情侣之后,恐怕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送蒋知达离开后,陶桃坐在家里昏黄的灯光下,拿出那个装彩礼钱的红包,和她爸妈说:“爸,妈,这彩礼我想带去蒋家。我会把我这些年挣的钱留给你们大半。” 陶爸爸点头:“应该的。这彩礼钱我们不能要。我和你妈能养活得了自己,你的钱你也拿着当嫁妆,我们还有点积蓄,也给你添上。蒋家送了那么多彩礼过来,咱们嫁妆也不能带少了,不然容易让人说你的闲话。” 陶妈妈用手比划着,表达的意思和陶爸爸的一样。她站起来,把家里藏着的钱拿出来,要一张张数给陶桃。 “妈,你别数了,我不要你们的钱。嫁妆我自己有钱,我有给自己准备。” 陶爸爸摸摸陶桃的头,脸上露出来欣慰不舍:“桃桃,我和你妈就你这一个闺女,我们挣的钱都是为你出嫁准备的。” 陶桃看着铁盒子里那一分一毛,还沾了些车油的钱,那都是她爸妈修车织毛衣一笔一笔挣回来的,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陶桃抱住她妈妈,拼命摇头:“你们挣钱辛苦,我不要,我有钱。” 陶爸爸:“辛苦啥。修车又不累。” 陶妈妈“啊啊”摆手,也在说打毛衣不累。 最后这个嫁妆,陶桃和爸妈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先暂停,不然今晚上都不要睡觉了。 不过在蒋家给的彩礼上,她们达成了一致,都带到蒋家去。 初夏今天没班,她跟着蒋胜男,帮蒋知达定亲忙活了大半天。 回到家只有她一人,初夏给自己倒了杯水,让它慢慢冷着,她拿起一个苹果削着。 吃了苹果喝了水,初夏感觉有些困了,去卧室午休。 等她醒来,外面的太阳已经西斜了,初夏没想到她一觉睡了这么久。 她从床上坐起来,睡得太久了,觉得头有些昏昏的,喉咙也干得要命。 初夏走出卧室,喝了满满一杯子水才觉得喉咙好受了些。 就在初夏坐在沙发上想晚上要吃什么时,岑峥年回来了。 初夏立马扭头问他:“晚饭吃什么?中午我跟着去给达子定亲,吃得太好了,现在还不是很饿。” 岑峥年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初夏的肚子,平平的,已经感受不到她中午是不是吃得很饱了。 他想了下说:“那晚上就吃得清淡些。我去下两碗葱花面条怎么样?” 岑峥年经过这么多年努力,大菜做不出来,但是家常的简单的饭菜能做出来,当然味道没有初夏和岑淮安做得好吃,不过味道也不差。 “好,不要鸡蛋,我吃不下。” 岑峥年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去厨房。 初夏也跟着走了过去,帮着在碗里调好味道。 葱花面条确实很简单,在碗里放上盐、葱花,用煮好面条的汤先浇上去,然后再放面条,最后滴上一些香油,一碗沏汤葱花面条就做好了。 味道只有最纯粹的面条的麦香味,和葱花香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淡淡的盐提味,清淡又不失美味。 岑峥年的碗里有个鸡蛋,还放了几片煮好的牛肉,都是初夏给他加上的,不然他自己想不起来加东西。 “等达子结婚,我们到时候随份子,直接给他送一位数吧。” 岑峥年:“可以。如果我们送得太多,就私下里给,明面上我们应该和大哥一样。” “我知道。我已经给达子和桃桃准备好了结婚的礼物。可惜今天你没去,今天定亲的时候挺热闹的。” 岑峥年吃饭的速度很快,动作却很斯文,初夏每次看都觉得神奇。 他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说:“没关系,结婚的时候不错过就好了。” 初夏笑着点点头:“你要是结婚的时候敢不去,达子可能会来研究院把你绑过去。” 岑峥年煞有介事地点头:“嗯,我也觉得是。” 岑峥年问初夏,今天定亲怎样热闹?他在研究院里,除了画设计图,计算各种数据做实验,有趣的事情很少。 初夏从过去陶家开始说,包括蒋家定亲送的彩礼有多少,还有周围街坊邻居的态度,陶爸爸和陶妈妈的表现,陶桃说的话。 “别的不说,桃桃一家人品性都没得说,达子找女朋友的眼光很好。” 岑峥年:“达子他心里有一杆秤,他结交的朋友没有品性不行的。” 岑峥年这话初夏很赞同,因为达子的那些朋友她也都见过,毕竟属于一个公司的股东。 确实就如岑峥年所说,都值得相交。 岑峥年:“碗给我,想吃水果吗?” “要,还要牛奶。” 岑峥年“嗯”了一声,把碗刷好之后,从冰箱里找出来牛奶热上,又拿了草莓出来。 这会儿有卖草莓的,价钱很贵,初夏买了一些放冰箱里。草莓也不能久放,不早点吃完就会坏。 刚拿出来的草莓还有些凉,岑峥年便用盆子倒了半盆热水,把草莓都泡了进去。 其实冰着吃口感更好,但初夏身体本来就是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这会儿天还冷的,她自己不敢吃凉的,岑峥年也不让她吃,不然她来月经已经会肚子疼。 泡一下味道也没有损失很多,只是要快点吃,不然草莓外面红色的表皮就要被烫破了。 岑峥年吃了几颗草莓后去厨房看看,觉得牛奶热得可以了,端过来给初夏喝。 “没有很热,刚好能喝。” 初夏小心地尝了一口,是她能接受的温度,小口小口把一杯牛奶喝完了,然后继续吃草莓。 “对了。我们还去了达子买的四合院看,你知道的,就在西单那里,和我们家四合院距离很近。” 岑峥年:“达子结婚后要住那里?” 初夏“嗯”一声,看岑峥年不吃,往他嘴里塞了颗草莓说:“那里距离云梦泽和桃桃上班的地方都近。如果我们工作的单位也在西单就好了,就可以住在四合院里面了,还能和达子、桃桃做邻居。” 初夏只是随口一说,岑峥年却道:“京城不止南郊这一个研究院,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我可以申请调其他的单位。” 初夏吃草莓的动作一顿,没有表现出惊喜,先问他:“如果你工作调动了,那你现在研究的项目怎么办?” 岑峥年面上没有露出一点可惜说:“交给其他人。” “到了新的单位会有合适的项目给你吗?” 岑峥年:“不知道。但应该不会缺少项目。” 以他的实力,去新单位也不会被埋没,只不过可能现在的职位会有变动,没办法成为项目的带头人了。 初夏想也没有岑峥年说得那么简单,一问果然如此。她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在南郊吧。这里环境也不错,而且附近各项设施也不缺少。” 在研究院的辐射范围,医院学校、甚至幼儿园都有,菜市场、超市等等之类方便居民生活的东西也陆续出现,未来这边会越来越不缺少东西。 况且初夏的工作也在这里,两人调动不好调,她再次说:“我们就在这里,等退休了再说。” 初夏也在物色南郊好的住宅,这边迟早会被开发,最有可能建造的是别墅,因为距离市区有一定距离,环境也不错。 等到有别墅了,她一定会第一个出钱买。 * 蒋知达定亲不久,钱然也带着彩礼去了蒋知仪家里,和蒋知达相比,送的彩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初夏同样在当场,她拿着相机,站在蒋知仪前面,蒋知仪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笑得人比花娇。 在家养了这么些天,蒋知仪没有之前那么黑了,今天她穿着白色的毛衣裙,外面搭着一条樱花粉的大衣,头微微靠在钱然的肩膀上,整个人都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初夏用相机拍了好几张两人甜蜜的照片,整个定亲的现场,一片欢乐融融。 钱妈妈性格和杨梅比较像,不过她更爽利些,没有杨梅看起来那么干练。 周华颖话虽然不多,却也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神色也是柔和的。 因为陶桃还没嫁过来,蒋知达没有带她过来,他站在初夏旁边,脸上挂着笑,歪着头和初夏说:“她俩终于定下来了。” 初夏跟着点头,知道钱然和蒋知仪能成真的不容易,毕竟中间两人有很长时间的异地异国恋。 “对了,上次你和桃桃定亲,我也拍了些照片,都洗出来了,在我车上放着呢,等会儿给你吧。” 蒋知达:“你都说了,现在拿给我呗。” “行。” 正好蒋知仪的照片拍得差不多了,蒋知达跟着初夏去停车的地方,她把装照片的纸袋子给他。 “放心,都是挑的好看的照片洗出来的,你回头也拿给桃桃看看。” “好。” * 京华大学。 岑淮安一返校就开始忙起来,除了一开学和胡攀登、小河、邦子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后面他根本没时间和几人见面。 因为刘教授申请下来的项目资金已经到位,他们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得跟着忙,必须做出来一些成果。 不然这些项目资金打水漂了另说,没有一点成果就代表着国家在半导体方面的科研没有进展。 刘教授不想被同行业别的人比下去,那只能把时间利用到极致,努力搞科研。 岑淮安和赵雪冰这两个被刘教授看重的得意门生,是最忙的。 李石现在跟着岑淮安做事,他也忙得不行。他和岑淮安两人甚至大多数时间都是睡在实验室里。 后来大部分人都开始在实验室休息了,再后来,刘教授在实验室添置了几十张行军床。 初夏心疼岑淮安,他没有时间回家,她便隔三差五带着好吃的来看他。 东西带得多,她让岑淮安分给邦子、胡攀登、小河他们。 “他们在京城没有亲属,也吃不到家里的饭。这些在外面买不到,你记得让他们找你来拿。” “我知道了,妈妈。” 初夏看到岑淮安眼睛上熬出来的黑眼圈,心里酸酸的,没忍住让他低下头,摸了摸他硬茬茬的头发说:“安安,不要太累了,我和你爸会心疼你。” 岑淮安“嗯”一声,疲惫的身体顿时没有那么累了,心里像是突然注入了暖流,很想像小时候一样躺妈妈怀里,听着她讲睡前故事,然后慢慢闭上眼睛睡觉。 初夏离开京华大学后,岑淮安用bb机一个个呼邦子、胡攀登和小河,还有洪佑轩。 洪佑轩今年该毕业了,他保送了研究生。他喜欢他的专业,读研也是为了把计算机研究得更深入。 “炸小黄鱼!饺子!” 胡攀登看到那些吃的,眼睛都亮了:“就是这个味儿,我想家里包的饺子想好久了,我都没找到卖的。” 除了这些之外,初夏还带过来满满一大罐子熬的莲藕排骨汤。 几个男生坐在京华大学随处找的的小亭子里,一口饺子一口汤,再啃一条小黄鱼,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吃饱喝足,初夏带过来的东西一点儿不剩。邦子把从店里拿的丝巾和一些漂亮的发饰给岑淮安。 “帮我送给夏姨,都是店里的东西,不能不要。” 邦子没有说,其实那些东西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没有一个看着廉价。 丝巾是蚕丝的,颜色是淡淡的黄色,边上是拼接的其他颜色,很合适春天戴,系在包上也非常漂亮。 发饰是纯银的,这种高端的发饰他店里不多,都是卖给大学里面有钱的学生。 岑淮安低头,一眼看出来东西都是好的,他没有拒绝,把东西都收起来说:“等我妈下次过来我会给她。” 邦子拍拍他的肩膀:“谢啦!” * 章麓和岑淮安开学的时间差不多,她一到学校就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中。 经过特训,还有各种身体条件和素质对比,章麓这批学员已经分好了开的飞机种类。 章麓的身高合适,身体素质又极好,视力也符合最高标准,因此她被分到歼.击机训练的队伍里了,这是章麓最爱的机型。 当时得知分配结果时,她高兴得围着操场直接跑了十圈,让她所有朋友没忍住骂她一句变态,谁高兴是跑圈庆祝的,不过也真的为章麓高兴。 分好机型之后,这会儿她们距离能成为正式的飞行员还远着。除了各种日常训练,她们还要上飞机的理论课。 但是到大三就好了,那会儿她们可以接触到初级教练机,到时候就可以确定她们是不是真的能适应上机,是不是能开飞机。 有些人的身体素质很好,身体各项指标也符合条件,但一上机就各种不适应,完全没办法开,那就只能离开飞行员的队伍。 章麓从来没想到她开不了战斗机这项可能性。就算不能,她也要训练到自己能。 高空飞跃、十米走钢丝,这种训练胆量和防止恐高的项目,很多学员第一次训练都是望而却步,站在开始的位置不敢走。 高空中需要克服的心理障碍比在地面上难多了,那种生理上的恐惧,非人为一时半会儿可以克制住的。 但是章麓第一次上去后,完全没觉得害怕,高空飞跃时她稍微准备了下,很轻松地用力一跃就过去了。 十米走钢丝更是走得四平八稳,好像如履平地。当时训练她们的学校□□看着她的表现,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等章麓下来时,□□立马问她:“你不害怕吗?” “不怕,这高度不算什么。” 章麓从小爬树爬习惯了,一点不畏惧高空。更更何况她们身上都绑着结实的防意外设备,摔下去也不会有事,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点头,眼里全是赞赏,这简直就是天生为飞行员而生的苗子啊。 当然也有其他不怕高的学员,不过和章麓一比,都没有她表现出色亮眼,男生也不例外。 在扛眩晕的训练里,花式转秋千是训练最多的项目。而章麓的花式转秋千可以做到所有学员最高的转圈数,下来后还能依旧保持清醒。 其他的学员下来之后各种晕晕乎乎,站都站不稳,章麓的朋友再看看站得板正的她,一点都没受影响,忍住想吐的yu望,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 “章麓,你牛!你这个体能变态要是开不上歼.击机,其他人都不用开了!” 章麓咧开嘴朝她一笑,一脸自信说:“那是,我就是天生的飞行员!” □□看她一眼,也认同她这个话。 章麓的表现在训练结束后立马被上报了上去,几乎所有□□都知道了,章麓要被重点训练。 本身她在新兵的时候就被重点关注了,现在关注她的人更多。 等毕业后这群学员是要被分到各个军区的,而好苗子就是很多人争抢的对象,谁不想要自己部队多一个优秀的空军呢? 章麓不知道学校□□之间的事,她只管一心训练,在训练中能做得多好就做到多好,努力成为学员中最优秀的那个。 现在的章麓最期盼的就是大三的到来,可以进行初机训练。 她在宿舍里也和同寝室女兵这样说:“等我摸到飞机,我一定先狠狠亲一口,我盼这个宝贝儿盼得太久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大家谁又不是呢。 在章麓紧张忙碌的学习训练生活中,蒋知达和陶桃的结婚日期到了。 农历二月十六这一天,陶桃一大早就被叫了起来,她要提前进行梳妆打扮,等着蒋知达来接她去云梦泽结婚。 第134章 第 134 章 云梦泽今天不接待客人, 专门把所有空间留出来举办蒋知达和陶桃的婚礼。 整个云梦泽现在都是粉色和红色交织起来的花海。这个时节不是鲜花盛开的季节,为了找这些花,蒋知达费了不少的功夫。 婚礼的场地是找专人设计过的, 和这个年代其他人的婚礼不一样,倒是和后世有点类似。 蒋知达因为做生意认识的人多, 见过的世面也多,他要办婚礼就得办最好的。 在婚礼开始前,初夏和蒋胜男一起来云梦泽看过婚礼现场,她也很喜欢这个婚礼的布置,粉色和正红搭配在一起, 层层叠叠,浅浅深深,颜色中有着过度,非常梦幻漂亮。 蒋胜男年纪不是小年轻了,可看到这样的婚礼现场,她依旧抓着初夏的手, 面上一片激动。 “现在的婚礼都这样办了吗?真美啊!我和你爸结婚那会儿,别说这样的婚礼了, 普通的婚礼也没有。当时在根据地那里, 我们在领导的见证下, 对着领导人图像宣誓后, 就是两口子了。” 那个年代大多都是这样, 一切从简, 大家也没有想过办什么重大的婚礼, 没这个条件, 也没有这个机会。 这会儿看到人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蒋胜男其实是有种欣慰感的, 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这一辈的努力牺牲没有白费。 “初夏。” 听到蒋胜男叫她,初夏扭过来脸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蒋胜男握住了她的手,“我想去看看我的老朋友们了,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去?” “好啊。” 初夏一口答应下来,并没有问去哪里,总归是在京城里面,开着车到哪里都方便。 蒋胜男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打个电话,咱们直接过去就好。” 初夏脸上露出来些疑惑,估计蒋胜男的老朋友们和她一样,都退休了吧,空闲时间比较多。 * 婚礼一开始,蒋知达和朋友们开着一个车队到了陶桃家在的胡同,车队从她家门口开始停,一直停到到胡同口都还没停完。 陶家周围的邻居看到这些车队,羡慕嫉妒的眼神根本藏不住,尽管知道陶桃定亲时那样大场面,结婚场面一定不会小,但心里的酸水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儿的冒。 不过这些都和陶桃无关了,她正坐在家里那小小的房间里,看着蒋知达用红包砸开她家的门,和伴郎们一起找婚鞋。 红包的力量太强大了,送亲的伴娘根本抵挡不住,很快两只婚鞋的下落全被蒋知达找到了。 陶桃坐在床上,嘴角一直扬着,看着蒋知达得意地拿到那两只婚鞋,朝她勾唇一笑,眼睛在问她:我厉害吗? 陶桃嘴角没忍住又往上弯了弯,今天早上一醒来,要嫁给蒋知达了,她的心情就很好,现在更是好得不行。 蒋知达单膝跪地,把陶桃的脚举起来,给她穿上袜子,穿上漂亮的红色婚鞋。因为是初春,婚鞋是红色高跟皮靴,很漂亮的红,并不俗气。 刚穿上鞋,一群人在旁边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陶桃一下子羞红了脸,手中捧着的一直往脸上遮,好像这样能挡住脸上的羞涩一样。 蒋知达笑得满面春风,眯眼看着起哄的朋友们,低头在陶桃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那群朋友大失所望,喊着这不算,要亲在嘴上才可以。 蒋知达已经一把把陶桃抱了起来:“行了啊!我家桃桃害羞,别起哄了。” 蒋知达抱着陶桃到车门前,沈川已经快速把车门打开了,他将陶桃放在车上。 蒋知达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陶爸爸和陶妈妈,弯身在陶桃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径直朝陶爸爸陶妈妈走过去。 “爸,妈,我把桃桃接走了。谢谢你们愿意把桃桃交给我,以后我会像你们一样爱她疼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说着,蒋知达跪在地上,朝陶爸爸和陶妈妈结结实实磕了个头,这让陶爸爸和陶妈妈慌得不轻,两人赶紧去拉他。 蒋知达已经磕完头了,顺着两个老人的力气站起来,指着身旁的沈川说。 “爸,妈,你们坐他的车子,咱们一起去云梦泽。” 陶爸爸和陶妈妈坚决不上车,说送女儿出嫁没有岳父岳母还跟着一起去婚礼现场的规矩。 蒋知达很想说现在新社会了,不用讲以前那些,国外的婚礼都是爸爸亲手把女儿交给女婿的。 但是陶爸爸和陶妈妈老一辈儿的人,思想也守旧,硬要他们过去只会让他们心里慌张不自在,蒋知达没再强求。 “那爸妈,我和陶桃过两天来看你们。” 陶爸爸和陶妈妈朝他挥手,也朝陶桃挥手。 看着车子在他们的视线里越行越远,陶爸爸和陶妈妈眼角有些湿润。 他们用手擦擦眼角,心里又欣慰又怅然。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就这样嫁人了,她们高兴之余,更多的是不适应。 陶桃在车上看着父母有些佝偻的身影慢慢变小,心情也陡然失落下来。 蒋知达握着她的手,明白她心里的想法,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说:“别难过,你和我结婚你也依旧是你爸妈的女儿,还让他们多了我这个女婿,多好的事情。以后咱们一起照顾爸妈,你想回家我就送你回来,有事也有我依靠,想想还难受吗?” 陶桃摇摇头,低头找出来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说:“你这样一说,我忽然为我爸妈感到高兴了。” 蒋知达逗她开心:“笑一笑,咱们结婚大喜的日子,别人要是看到新娘脸上不高兴,还以为我是土匪头子,把你绑过来结婚的呢。” 陶桃“噗嗤”一声笑出来:“就算真的是被你绑过来的,愿意被你绑的女孩子也一大堆。” 蒋知达一挑眉,笑得带着些玩世不恭的味道:“我只想绑你这一个。” 陶桃的脸一下子染上了红霞,脸上的笑容却是带着甜蜜,整个人都在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车子从新的路线回到云梦泽,蒋知达下车,绕到车子的另一边,伸手把陶桃抱下来,一直抱到云梦泽里面。 两人先去拜蒋知达的父母。 杨梅和蒋大舅已经在里面坐着等好了,陶桃被蒋知达牵着手走到两人跟前,敬茶改口,从两位长辈手里接过两个厚厚的红包,这是改口费。 杨梅和蒋大舅被陶桃用羞涩的声音叫着爸妈时,两人应得格外大声,笑得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之后陶桃去换了一身白色的婚纱,继续后面婚礼的流程。 这场婚礼的流程和社会上其他人结婚也不一样,走的是西式的婚礼仪式。 只是送新娘的人没有了,陶桃一个人目光坚定地朝蒋知达走过去,而蒋知达也朝她迎过来,半路就牵着她的手,剩下的路两人一起走。 司仪主持着婚礼,陶桃和蒋知达被互问是否愿意结为夫妻时,两人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彼此点头说:“是。” 陶桃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听到蒋知达说“是”时,她鼻子微酸,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 但还是没用,在新郎新娘互换戒指互相致词时,陶桃听着蒋知达说两人相识相知相恋他的心路历程,整个人哭得不行,眼泪根本止不住地往下流。 蒋知达都被她哭得无奈了,伸手给她擦着眼泪笑着开玩笑说:“你这样哭,我怕我读完致词,你眼泪会把我淹没了。” 陶桃破涕为笑,不过还是忍不住,哽咽着说:“你……你说得……太好了。” 蒋知达用大拇指揉了揉她的脸:“傻姑娘。” 他没再继续念,把手中想了好几天写下来的致词给陶桃:“不念了。你拿着私下里看。” 陶桃努力平复情绪,把致词小心地叠好,然后她拿着话筒,和蒋知达说她今天结婚的心情。 以前相恋的那些事情,还有相恋前陶桃各种心理的酸涩,她根本没有准备稿子,这些话都在她心里。 只不过说着说着,陶桃的眼泪也流得越来越多,根本没办法说下去。 “我……我不想哭的,我……都想好了,今天……要做一个……美美的新娘子。” 蒋知达给她擦眼泪,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不说了。这个环节咱们跳过去,不哭了。” 底下听着新郎和新娘两人爱情的各个宾客,忍不住眼里露出感动,纷纷鼓掌。 初夏拍着手,看着台上的蒋知达和陶桃,身子往岑峥年那里靠了靠,小声地说:“看他们这样的婚礼,我都忍不住想再办一场了。” 岑峥年:“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办。” 初夏又赶紧摇头:“不办。太累了,不过我们可以去拍一些新式的婚纱照,也可以一起去旅游,用旅游来重新结一次婚。” 岑峥年:“可以。”他伸手在初夏头上摸了摸:“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纱照?想去哪里旅游?” 初夏:“没想好。就是忽然想到了这里。” 岑峥年沉吟了下说:“我们新的项目已经接近尾声,到时候我会有假期。” 初夏眼里一下子露出期待:“那我要好好计划一下去哪里玩!” “好。” 岑峥年一切听初夏的,她想去哪里,他就陪着她去哪里。她想重新来场旅游婚礼,那就来一场。 蒋知达和陶桃的婚礼圆满结束,初夏和岑峥年两人回家,而岑淮安准备回学校。 岑淮安是在快要吃饭的时候才急匆匆赶来的,他只来得及和蒋知达陶桃说句新婚快乐,祝福两人以后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之后蒋知达和陶桃需要给各个桌敬酒,岑淮安还着急回学校,吃饭很快,他们就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了。 岑淮安现在在实验室是真的非常忙,今天还是他努力挤出来的时间。 蒋知达从小到大对他这么好,他的婚礼岑淮安是一定要来参加的。 初夏看着岑淮安又加深的黑眼圈,叹了口气说:“安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因为做科研把身体搞垮了,那得不偿失。” “妈,我知道,我有分寸。” 初夏:“我看你并没有分寸,你瞧瞧你的脸色都成什么样了。” 她捉住他的手给他把脉,果然严重的睡眠不足。 初夏严厉要求他:“你必须得给我好好睡觉。你认真学习做科研我不管你,可是如果因为这些影响到你的身体健康,我会直接跑去你学校监督你睡觉。下周我去看你,如果你还是这种状态,我直接把你从学校带家里来休息,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你什么时候再回学校!” 岑淮安了解初夏的性格,知道她向来说到做到,他认真地点头:“妈,我知道了。” 初夏拍拍他的肩膀,岑淮安现在长太高了,她够不到他的头。 “好,上车,我和你爸先送你回学校。” 在车上,岑峥年和岑淮安讲怎样平衡科研和休息。这都是岑峥年的经验。他刚毕业工作时,和岑淮安现在的状态一样,也是拿所有休息时间拼命工作。 后来慢慢地,他让自己工作变得更加高效,平衡好了科研和休息。 不过有时候忙起来也会忘,这时候初夏就会提醒他,坚决不让他把身体搞坏。 岑淮安“嗯嗯”听着点头,也在思考怎么提高工作效率的事。 车子停在京华大学门口,岑淮安开车下去,初夏把在云梦泽打包好的吃吃食给他:“记得分给邦子他们一些。” 岑淮安点头应着提着进去学校。 * 蒋知达婚礼之后,初夏连着上了三天的班,她又迎来一个休息的时间。 初夏给蒋胜男打去了电话。 蒋胜男刚好在家,听到初夏说有空了,她在电话里笑着说:“那你来接我和你爸吧,我们今天过去。” 初夏问她:“要带什么礼品?我过去的时候一起买了。” 蒋胜男:“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都不用买。” 初夏点头应着:“好,那妈我现在过去。” 初夏在早上吃饭时候就和蒋知达说过了,今天她要带蒋胜男和岑父去看他们的老朋友,中午不回家了。 而岑淮安自从开学,还没能有时间回家一趟。 初夏开着车到干休所,她的车子干休所的保卫已经认识了,她拿出来证件后,直接放她进去。 她停下车刚下来,蒋胜男的邻居正在浇花,看到她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邀请初夏去她家里吃饭。 初夏笑着摆手拒绝:“阿姨,今天主要来看我爸妈,吃饭就不去了。” 初夏在干休所里比较受欢迎,因为她的医术,还有她不会拒绝他们找她看病。 初夏帮着岑父和蒋胜男调理身体时,干休所也有其他老人请她帮忙调理。 不费事的情况下,初夏顺手就帮忙了。她做不到也不会揽这些事。 因此初夏在干休所非常受喜欢,所有受过她帮助的老人,没有一个不喜爱她的,经常通过蒋胜男给她送各种吃吃喝喝的东西。 初夏拒绝了热情的邻居们,终于进到了屋里。 蒋胜男和岑父已经准备好坐在客厅里了,两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岑父一身黑色中山装,蒋胜男黑色的大衣裤子皮鞋,两人的脚边放着一篮篮的纸钱蜡烛。 初夏看着这些东西,愣了一下,看向蒋胜男和岑父,试探着开口:“爸,妈,你们看的人是?” 蒋胜男:“咱们去八宝山ge命公墓,还有三一八烈士墓园。” 说着蒋胜男叹口气,脸上露出思念难过的表情。 “我和你爸的老朋友,很多都不在了。我们今天就去看看他们。” 初夏:“妈,你应该提前和我说的,我也准备些东西。而且我今天穿的衣服也不太合适。” “没事。”蒋胜男说:“我就是想让他们看到你们这些后辈们吃饱穿暖,幸福过日子的模样。这样他们在下面才会安心。” 初夏帮着蒋胜男把东西都拎到车上,后备箱和后座全都放满了,然后启动车子朝八宝山公墓驶去。 公墓不仅有烈士的墓地,还有很多名人的墓。蒋胜男妈妈的墓也在这里,初夏中途还停车又买了鲜花来。 蒋胜男、岑父、初夏先祭拜了蒋外婆。 初夏把买好的花放在她的墓前,心里和她说着:“外婆,我和妈妈爸爸来看你了。” 蒋胜男对于母亲的记忆永远都不会忘,一过来就会想起来。她擦着墓碑,和蒋外婆说着话。 这时候的她,就像真的回到自己母亲面前,整个人都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不再成熟不再什么都会,而是纯粹又有了依靠的模样。 看完蒋外婆之后,初夏跟着蒋胜男和岑父开始一个个给烈士们扫墓,烧纸钱敬礼。 蒋胜男和这些烈士们说着话:“朋友们,咱们许多年没见了,你们没有见过我儿媳妇吧,今天我把她领来了。现在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好了,你们在下面也可以放心了……” 岑父话不多,他默默为这些人清理着墓地周围的杂草,用抹布把墓碑上的灰尘擦掉,给烈士们烧纸钱。 一个一个墓碑走过去,直到篮子里所有的纸钱都烧完,蒋胜男站起来说:“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我带过来的钱就这么多,大家在下面分分,过段时间我给你们多送点过来。” “妈,还去三一八墓园吗?” “去!”蒋胜男说:“去的路上再买些纸钱之类的东西。” “好。” 今天初夏开车带着蒋胜男和岑父一共扫了两个烈士公墓,具体两个老人认识的是哪些老朋友,初夏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这些老朋友都是烈士,都是值得所有华国人尊敬崇拜的存在。 清明时节,初夏再次带蒋胜男和岑父来扫墓,这次她们准备的纸钱更多了,祭品更多。 除了蒋胜男和岑父外,蒋家其他所有人也都来扫墓了,包括岑峥年和岑淮安。 也包括结婚不久的蒋知达陶桃夫妻,钱然和蒋知仪夫妻。 钱然和蒋知仪在蒋知达结婚后不久,两人也举办了婚礼。同样是在云梦泽举办的,婚礼的主色调也是粉色和红色。 云梦泽承办过一次婚礼了,钱然和蒋知仪结婚驾轻就熟,各种流程也不像第一次那样出现各种突发情况。 钱然和蒋知仪的婚礼一样很盛大,云梦泽这两场婚礼办下来,一下子就很多人被吸引住了。 那些参加过这两场婚礼的人,有部分人真的不缺钱,人家立马询问蒋知达云梦泽举办婚礼的价格。 蒋知达没有接过这种单子,云梦泽本来也不是专门做婚庆的。 不过蒋知达从这里看到了商机。 云梦泽不合适一直办婚礼,但他可以重新装修出来一个酒店,专门用来接这种婚礼不就好了。 蒋知达这想法一出来,就和几个股东商量,给他们分析前景。 酒店不仅仅可以用来专门用来办婚礼,还有各种高档的会议、聚会都可以举办。 没有单子的时候,酒店正常营业接待客人也不怕亏损。 谁会嫌钱多,蒋知达一说出来这个婚庆酒店的计划,没有用很大功夫说服就征得了大家的同意。 毕竟在蒋知达钱然婚礼办过之后,那各种各样咨询的订单过来,这都是实打实的钱。 初夏是最知道未来婚庆怎么赚钱的,这会儿婚庆公司还不如后世那么多,但也不缺少生意,特别是在京城不缺有钱人的地盘上,只要做得好,就不怕没订单。 钱然结婚后没再常驻深市和羊城,而是在京城周边物色厂区。 沿海城市的有些厂区也在往内陆迁移,先富带动后富不是说着玩玩的。 钱然主要考察的是京城周边的省市。在京城地皮太贵了,不如周边盖厂划算。 羊城和深市那里有厂长,厂子步入正轨,钱然只需要抽时间坐飞机过去视察就可以。 他的主要工作并不在管理厂子上,而是在厂子发展和怎样接各种各样的订单。 清明节这天给蒋外婆扫墓时,初夏已经能看出来陶桃微微凸显的肚子。 陶桃很瘦,现在穿的衣服薄了,很容易能看出来显怀。但不仔细看也不明显,这个月份她还不到肚子快速大起来的阶段。 蒋外公今天没来扫墓。 今儿一直下雨,天气并不好,蒋外公过来容易感冒。他在家对着蒋外婆的相片说了话烧了纸。 * 岑峥年的工作终于到了收尾的阶段,他又去西北出差了。 不过这次去的时间很短,一个月他就回来了,任务圆满成功。 初夏非常高兴:“那太好了!你现在是不是有假期了?” 岑峥年:“还要再等几天,我问问老师。” 严和民的年纪也大了,他一直想退下来,只不过上面没有允许。不过没退他也没再继续担任着重要项目的领头人,这些工作他都慢慢转移交给了岑峥年。 岑峥年是他看好的,未来能够带领团队真的为国家做出成果的人。 事实证明,严和民也没有看错,岑峥年第一次带队做重点项目,就井井有条,不慌不忙,任务也取得了圆满成功。 严和民完全放心了,除了把控大方向之外,根本不参与科研上的事情。 他年纪大了,该退休了,也该放权给年轻人了。他的精力也不够了,明显感觉到没有年轻时候做科研的那股劲儿。 不过严和民也没有真的闲着,他没事的时候就在编书。 有些地方严和民还会让岑峥年还有实验室其他人一起参与进来,让他们给书挑错,确保编出来的书没有错误,可以给专业学习的人提供帮忙。 初夏没有等很久,就得到了岑峥年确切放假的时间,放得时间并不长,但也不算短,足够出去旅游游玩几天。 初夏早就想好了要去哪里,指着地图上的海市说:“我们去这里吧,我想看看现在海市的模样。” 初夏熟悉的海市是前世高楼大厦,灯红酒绿,各种摩天大楼拔地而起的模样。 在那里有最奢靡的人间天堂,也有最让人痛苦的房价物价各种东西。 总之在那里,是个让很多人喜欢,又让很多人不喜欢的城市。 岑峥年看一眼初夏点着的地方说:“好。我也没去过海市。” 岑峥年小时候出生在京城,后来去了西北,再后来上大学分配西北。他工作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没时间出来旅游游玩。 为了这次出游,初夏连着上了好几天的班,把班调出来,加上之前没有休过的假期,和岑峥年放假休息的时间差不多。 两人带上行李,没有犹豫,直接坐上了去海市的飞机。 刚下飞机,初夏就感受到了和京城文化完全不同的海市。 这里给人一种优雅气质的感觉,好像传承悠久的有底蕴的贵公子、名媛小姐,带着婉约精致小资的味道。 而京城和南方城市海市不同,京城更大气,文化底蕴是深厚悠久,带给人一股穿越时空的感觉。 初夏说不出来更喜欢哪种,但总归都很享受。 此时的海市是非常时髦的,走在国家的前沿,这种时髦和羊城的时髦不同,羊城的文化更包容,它们的时髦是由于和国外接触较多。 海市是自带气质的时髦,非常精致。就像一座非常国际化大都市一样。 初夏拉着岑峥年的手漫步在海市的街头,听着海市人说着带他们独有腔调味道的话,她也没忍住学了几句,侬啊侬地和岑峥年说。 说完之后,她歪着头笑盈盈地问岑峥年:“我学得像吗?” 岑峥年笑着点头:“像。” 初夏笑得更开心了:“我知道你在哄我开心,但我依旧很高兴。” 她们没有固定说一定要去哪里玩。就随意地逛,看到有趣的景色就走过去看看,没有有趣的就在街上随意地走着。 初夏喜欢购物,海市也属于购物比较繁华的地方,东西齐全又时尚。 初夏简直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在商场看到什么都想买。 除非她买得太过分了,岑峥年会提醒一下她,其余时间,他都充当一个帮她拎包的角色。 “完了。” 初夏在大商场里又买了很多,看着堆在门口大包小包的东西,她一脸头疼:“我这几天买的东西太多了,怎么拿回京城啊。” 岑峥年神色依然淡定,没有感到什么困扰。 “到时候直接让邮局帮忙寄送回家。买吧,难得出来玩高兴。” 初夏不再克制自己,继续美滋滋地买。 除了大商场,她还在街边的各种小店,各种摆摊的地方买东西。 海市在弄堂里,有着各种各样藏得很深的老店。如果没有当地人告知,你根本没有办法找到。 初夏也是通过蒋知达一个海市的朋友知道的。她去这些小店订做了首饰、包包、衣服。 这些东西工期比较长,一时半会儿拿不到,初夏留了地址,等他们做好之后直接帮她寄到京城就可以了。 除了给她自己定制东西,初夏还给家里人都定做了。岑峥安和岑峥年也是一样。 初夏找到了一家专门做手工西装的老店,从民国时期就一直开着,经历了战火各种各样的磨难,至今还能传承下来,很不容易。 初夏和岑峥年进到店里看到那些西装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好精致,做得真漂亮。不管是手工还是版型,都是顶尖的手艺。 这会儿做西装的不是老店主了,而是一个年轻人。 他和初夏说:“我爷爷、我爸爸都是做西装的,到我这里也学的这个。” 他们店一般接待的都是老顾客,没人介绍的话他们不接活。因为他们不缺活,有些讲究的人家,就喜欢他们家做的西装。 初夏也是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能找到这家西装店,并且让店主同意帮岑峥安和岑峥年定做西装。 初夏已经打电话要来了岑淮安的身体各处的尺寸,岑峥年很简单,进店由店主直接量就好了。 店主给两人一本厚厚的画册说:“这些都是最新设计的一些西装款式,你们可以挑一挑看看喜欢什么类型的。” 初夏捧着画册,拉着岑峥年的胳膊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张张翻过去,看到好看的便会问问岑峥年的意见,是不是喜欢这个款。 不喜欢就下一个,喜欢就先在纸上记下来第几页什么款式。 等把整个册子翻完,又再选出来的款式中挑出来两款。 一款年轻活泼些,颜色初夏也要得大胆一些,低饱和度的红色,这款给岑淮安。 而岑峥年就是中规中矩的深灰色西装,款式也更偏向于文雅大气。 选好之后,初夏让店主决定料子,用最好的,要展示出这两款西装最好的模样。 店主自然没有不应的,这样钱多事少的顾客,怎么会不喜欢呢。 出了西装店的门,初夏问岑峥年:“你想去哪里?还是要去吃饭?” 这会儿的天正属于秋天,天色不冷不热,但因为过了夏天,大家都穿上了薄外套。 岑峥年牵着初夏的手环顾四周,温声说:“在你记录的册子上,这条弄堂里有家海市菜做得很地道,我们去尝尝看?” 初夏闻言,眼睛亮了一下,立马点头说:“那快去吧。” 在海市除了买东西,感受海市独特的城市氛围之外,初夏最爱的就是各种吃吃喝喝了。 海市的饭菜和京城、梁城是完全不一样的风味。这里的菜属于南方菜,偏向于鲜甜口,当然也很好吃。 初夏还不是最爱的,最爱这里菜的是岑峥年。本就爱吃甜的他,每顿饭他都会吃得很多。 弄堂的这家店藏得确实很深,初夏和岑峥年找了好一会儿,又问了几个人才找到。 门口上也没有挂牌子,只有一个红色的小国旗插在门口上。如果不是有人指路,根本不知道这原来是家私房菜馆。 这家饭菜需要预定,初夏和岑峥年脸上露出失望,这样的话今天她们就吃不到这家的饭菜了。 但也没有办法,两人正要和老板说预定明天的饭菜,就听到服务员在里面喊:“老板,有个客户退单了。” 老板娘一身婉约气质,温婉笑着看向初夏和岑峥年说:“你们运气真好,刚好有个人退单。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是现在吃还是打包?” 初夏面上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柳暗花明不过如此,她抱着岑峥年的胳膊,看向店长说:“在这里吃。吃不完我们再打包。” “可以。”老板娘是典型的海市女人的模样,走路说话腔调,都带着浓浓海市的味道,一听就能听出来,她是土生土长的海市人。 饭菜已经做好,初夏和岑峥年坐下没多久,便有服务员一盘盘端上来。 满满一桌子菜,每道菜都是小巧而精致,让人不忍心动筷子。 初夏没忍住拿起照相机说:“我要拍张照片再吃。” 她拍着菜,相机慢慢抬起对准了岑峥年,他正微笑着看着她,背后是一架屏风,屏风上画着各种各样的菊花,而屏风前面也放着几盆菊花。 初夏的相机下意识就拍了下,岑峥年和后面的背景进入相片里,花与人相得益彰,翩翩公子,风华绰约,初夏越看那张照片越喜欢。 “等回家之后,我要把所有照片都洗出来,专门做成一本我们在海市旅游的相册。” 第135章 第 135 章 在海市游玩了几天, 假期还有余额,初夏和岑峥年拿着海市的地图看周边的城市和小镇。

许多人都知道,海市周边有苏省有嘉市, 建筑群具有典型的江南风格,青砖绿瓦、小桥流水。

虽说这会儿和后世商业化的古镇相比,没有那么多的店,但更加古香古韵, 可以体味江南水乡的婉约美。

“我们去这里吧。”

初夏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后世有名的古镇说。这会儿这个古镇估计刚刚开发, 不会像后世游人那么多,正好可以漫步在小巷里。

岑峥年用笔把初夏说的地方圈起来:“好,我去找找过去游玩需要准备什么。”

现在没有网络,岑峥年找了旅行社,花钱买了海市周边旅游景点的册子和游览路线以及地图,还请导游讲了那边的情况。

岑峥年没有找导游, 因为他更想和初夏两个人慢慢地浏览风景, 享受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初夏在酒店里整理行李, 等岑峥年回来,他已经规划好了古镇旅游路线,做好了计划,连过去的车票都订好了。

岑峥年订的是旅游专线的车, 车程直通到古镇, 比坐两个城市之间的客运大巴更方便。

初夏看着岑峥年列好的计划, 整个人一下子雀跃起来:“我正在想怎么过去呢, 我都不了解这边。”

岑峥年把行李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缺少东西, 把行李箱合起来说:“你只用说你想去哪里, 一切有我。”

初夏没忍住朝岑峥年扑过去, 岑峥年稳稳地接住她,初夏抱住他的腰开心地说:“有你真好,以后我们出去玩我都不用带脑子了。”

岑峥年抱着她,嘴角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还是要带的,比如想着我。”

初夏“嗯嗯”点头,岑峥年的心变得很柔软很柔软。这样和初夏两人旅游的日子太过于美好,让他忍不住沉浸于此,也让他心里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次旅游了。

坐车一个多小时到古镇,岑峥年拉着两个行李箱,初夏背着个包跟在他身旁,朝他伸手说:“给我一个吧。”

“不用,一会儿就到宾馆了。”

岑峥年通过旅行社定了古镇最好的宾馆,是古镇原本的住户开的,这边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家庭民宿。

因为花了钱,岑峥年也愿意多花钱,旅行社推荐的店很真心,干净卫生服务也好,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店。

把行李放好,初夏和岑峥年手牵着手在古镇里慢慢走着,享受水乡的慢节奏生活。

秋天的古镇和春天不一样,没有春意融融的味道,多了几分温暖。道路两边的许多果树都挂上了果子,那一颗颗石榴坠在上面,把枝条都压弯了。

路是青石板铺成的,路两边就是萦绕着古镇流淌的小河,河上不时就能看到一座座用同样青石板铺就的小桥。

“那里有船!”

走着走着,初夏站在桥面上,忽然看到水边停着几艘乌篷小船。

初夏拉着岑峥年的手,兴奋地跑过去问船可不可以坐。

船夫撑着船篙,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笑得一脸淳朴说:“可以坐!不过要收钱的!坐船可以直接环着我们小镇游一圈。”

初夏给了钱,她和岑峥年坐在了小船的船头的位置,那里放着不高的靠椅,还有矮小的桌子,桌子上咕噜噜地煮着茶水。

船夫和两人搭话,说炉子上的水刚刚煮的,茶也是今年的新茶,不是好茶,但并不会难喝。

初夏问岑峥年:“要喝茶吗?”

岑峥年抬手,用热水把桌子上的茶杯都烫了烫,然后给初夏和他都倒了一小杯。

两人坐在船上,欣赏着岸两边的景色,慢慢喝着茶。

确实如船夫所说,茶并不难喝,初夏对茶没有研究,不知道是什么茶,只觉得味道挺清新的,还有回甘,并不苦涩。

船行得很慢,可以保证游人每处的景色都能看到。如果看到喜欢的景,还可以让船夫停一会儿。

从船上下来,初夏发现已经快接近中午了,明明感觉两人并没有做什么事,但是时间过得就是这样快。

初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怪不得她觉得饿了。

两人随处找了一家小店,就在街边上,卖的饭菜是古镇的特色菜,多是一些蹄膀和河鲜。

初夏要了万三蹄、咸肉蒸鳝筒、田螺塞肉、桂花焐熟藕,另外又要了两小碗米饭和一份汤。

这里的饭菜也偏甜口,初夏和岑峥年随意找的店味道还不错。

万三蹄香糯溢口、咸中带甜,猪蹄做得极嫩,入口即化,配上白米饭初夏觉得自己可以把整盘菜都吃光。

咸肉蒸鳝筒非常鲜,也是咸鲜带甜的味道,但是黄鳝肉很紧实,咸肉的味道介于鲜肉和腊肉之间,一点不油腻,两者结合让菜鲜得感觉人的舌头都能掉了。

田螺塞肉里塞入了肥瘦相间的肉馅,与田螺紧实嫩香的肉结合在一起,口感极为鲜美。

桂花焐熟藕的藕片里的孔全部灌入了糯米,呈紫褐色,搭配桂花糖浆,甜香软糯,清甜可口。而藕片之间又丝丝相连相连,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初夏吃得非常满足,不过她也只吃了九分饱,倒是岑峥年,因为饭菜的味道很合他的口味,全部都吃完了。

初夏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肚子:“吃这么多,撑不撑?”

岑峥年摇头,慢条斯理喝着汤说:“只是样数多,其实每盘菜没多少。”

这也是南方菜的特色,都是小而精致,量不多。

吃过饭,外面的太阳暖融融地晒着,初夏突然想睡觉了。

两个人打道回府,到住的宾馆,借了店主的躺椅,初夏躺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阳光从树下穿过,她睡了甜美的一觉。

醒来之后初夏心情还是极好的,尽管她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梦里场景很美好。

岑峥年就坐在不远处的石桌子旁,慢慢喝着茶,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盘围棋,他自己在和自己下。

初夏从躺椅上起来,身上的毯子也随之落在她腿上。她把毯子放躺椅上,坐到了岑峥年身旁,靠在他肩膀上。

“自从安安上大学之后,我就很少看他下围棋了。”

围棋需要静心,需要有耐心,也需要时间。岑淮安过于忙碌的大学生活让他没有时间去下棋。

岑峥年手中执棋落下一子说:“这是他的选择。”

初夏:“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学校怎样了。”

之前初夏严令岑淮安注意休息,照顾好他自己的身体。他很听话,初夏再去学校就发现他脸上有肉了,眼睛的青黑也淡了。

毕竟年轻,想养身体的话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加上初夏经常给他送做好的各种有营养的饭菜,他脸上长肉也很正常。

初夏和岑峥年出来旅游很多天了,她和岑淮安除了打电话没有见过面,心里忍不住升起挂念。

她总怕自己不看着,岑淮安又和之前一样不在意自己身体。

岑峥年停止下棋,将初夏揽在了怀里,低头给她理了理头发说:“如果实在担心,我们现在可以回京城。”

初夏摇头:“出来玩就好好玩,安安也成年了,我要学会放手,不然什么都干涉,会影响母子关系的。”

岑峥年觉得以安安的性子不会在意这些,他更希望初夏多管他些。

不过他没有说,初夏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晚上的时候初夏和岑峥年吃过晚饭出去遛弯,古镇家家户户门口都悬挂着各种漂亮的灯笼。

到了晚上,真的是万家灯火明,从街头到街尾,灯火辉煌,美得让人仿佛置身在星河中。

“真美啊!”初夏伸出手,好像感觉能触摸到星光。

她一抬眼,岑峥年照在灯河里,好似神仙下凡,明明已经不是二十多岁年轻的年纪,却依旧引得人心动不已。

初夏没忍住,跑过去跳到他身上,抱着他笑得一脸开心说:“峥年,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岑峥年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在想,我好幸福啊!可以和你相恋,可以有安安这样优秀孝顺的儿子,就感觉人生非常圆满。”

岑峥年低头用头抵住她的额头,“我也是。”

他声音低沉,眼里好似有着一片银河,深邃得让初夏心甘情愿沉浸在了里面不愿意出来。

古镇的游玩太快乐,初夏乐不思蜀,甚至都想在这里定居不回去了。

“这里的环境我真的喜欢,身处在这里,仿佛自己也成了一个故事。而且这种慢节奏的生活让人好悠闲,每天睡到自然醒,出去走走吃吃喝喝,再和你说说话,这一天再美妙不过了。”

岑峥年抱着她:“那就留在这里。”

初夏用手点点他的胸口,笑得身子往后仰:“你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在这里定居的。”

“可以的。”岑峥年把她的身子揽正,低头吻了下她的唇说:“只要你愿意,没有不可能。”

岑峥年不是在说笑,也不是在和初夏开玩笑。如果初夏真想在这里定居,他会想办法。

尽管难,但不是做不到。

初夏明白岑峥年的意思,摇头:“不了。这里美我们就每年来一次玩玩足够了,还是在自己家里舒服。”

两人后面又去了苏市,然后在假期最后一天坐飞机回京城。

这一趟旅程初夏特别满足,她和岑峥年在每个地方都拍了很多照片。

有些城市很有地方特色,初夏和岑峥年就会换上和那里相合的衣服,然后请人帮着拍照片。

初夏说要旅游结婚,好像真的来了一次新的婚礼,只不过没有仪式,没有亲人朋友,天地间只有两人,她们快乐的游玩,拍照,组成了一张张幸福的照片。

回到家里,初夏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洗出来的照片,越看脸上的笑容越大。

“峥年,你看这张,咱们俩笑得一模一样,还有这张我们在古镇对视的照片,好有氛围啊。”

初夏还拍了很多张穿旗袍的照片,岑峥年就打扮成当时的有底蕴的贵公子,两人一个温婉美丽,一个气质卓绝,在照片里的氛围感非常绝,初夏特别喜欢这组照片。

旅游的照片她一张都没舍得不要,全都洗了出来,还专门找照相馆,把喜欢的几张相片做成大尺寸的照片,用相框装裱起来挂在客厅里、卧室里。

初夏回家的第二天就去了京华大学看岑淮安。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没有再牺牲身体做科研。

初夏问他忙不忙。

岑淮安点头:“忙。不过还在我承受的范围内。”

“天凉了,记得穿衣服,不要感冒了。多吃肉,不要怕花钱,你比你同学都小,你还在长身体呢。”

岑淮安只点头应着,在送初夏出校门时,心里还十分不舍,只是面上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初夏抱抱他,给他一本相册:“这是我和你爸爸去看的地方。尽管你没有去,可是看到这些照片,也能看到我们看过的风景。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岑淮安的手把相册拿得很紧:“妈,我会找时间回家的。”

“好。”

岑淮安到实验室,大家都在忙,他就先把相册收了起来。

等回到宿舍后,岑淮安坐下来,把相册放在桌子上,一张张翻看着。

这是初夏精挑细选出来的照片,把她和岑峥年看到的每处景色都包括进去了。

当然也有很多她和岑峥年的合照。

岑淮安翻着,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眉眼间的神情也温和下来。

和岑淮安同宿舍的舍友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在看什么。

直到有个室友看到岑淮安居然在笑,震惊地叫一声,赶紧让其他室友来看。

那些室友立马奔到岑淮安面前想看他怎么笑的。结果岑淮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室友看到了相册。

“哇!岑淮安,这是你爸妈吗?和你好像啊!拍得照片真好看!”

“这是实景吗?好像不是京城的。”

“这是我家那边的景,海市的,这里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去玩。”

这个室友家是海市的。

岑淮安把相册合上了说:“是实景,我爸妈出去旅游拍的。”

大家又是纷纷“哇”地惊叹出声。

有个室友弱弱地问了句:“岑淮安,你爸妈出去旅游没带你吗?”

岑淮安:“我在上学。”

他不在意,倒是这些室友看向他的目光都目露同情,好像他是被父母抛下的小可怜。

其实岑淮安真的没想跟着一起去,他不想当父母之间的电灯泡。

*

章麓终于到了大三,她可以进行初教机训练了。

在进入初教机之前,所有人都被□□严格要求背诵上机的注意事项,这些都是飞行员操作时必须牢记在心的,一不注意,可能就会造成坠机。

章麓是最快背会的,飞机所有操作事项还有上面的仪表盘,她都是最快记住并掌握的。

因此她也是第一个上初教机训练的,指导□□先在飞机上操作,让章麓观摩一遍。

等飞机停下来后,□□问她:“我刚刚做的都记住了吗?”

章麓一脸自信地喊道:“报告□□,我都记住了。”

“好!你来操作,记住一定不要害怕,怕了也不用慌,有我在旁边呢,保证不会出事。”

□□这话也就是给学员加油打气,其实飞机真要出问题了,除非操作失误,其他的机体问题,他也无能为力。

当然大家可以跳伞,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正好符合跳伞的最佳条件的,有时候跳伞下来的树枝多,也很容易出事。

章麓压抑住自己心里的激动,迈着正步走到初教机前面,登机,坐在驾驶位上,她甚至感觉到她的手有些抖。

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她这是兴奋得发抖。

□□坐在副驾上,看到她眼睛冒光地摸着机上的各个仪表盘,那个神色让他脸上也露出笑容,忍不住想起来当年。

他年轻的时候刚上飞机也是这个模样。□□给了章麓充分和歼.击机熟悉的时间,等她心情完全平复下来,才开口道:“准备好了?”

“报告□□,好了!”

“好,现在准备开始起飞!”

章麓按照之前学的操作歼.击机的步骤,稳住气一步步去做,速度不快不慢,整个过程看起来非常的熟练,根本不像初上机的学员。

□□能看出来她是在强装镇定,但能做到这个模样,也证明章麓的天赋了。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歼.击机按照操作指令,在空中完成飞行后,章麓又平稳地落地。

等歼.击机完全停下后,章麓摘掉头上的头盔,呼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腿有点发软,但内心的开心却是满得要溢出来了。

“感觉如何?”□□在旁边笑着问她。

章麓重重点头,眼里迸射出喜悦的光芒说:“非常棒!还想再来一次!”

□□:“那不行,该下一位学员了。”

章麓的初教机训练顺利,不代表其他学员的都顺利。真的有学员不适应飞机,不管怎么尝试都不行。

他一脸痛苦地求着□□再试一次,不愿意放弃。能考上国防大学,并且选择航空兵专业的,都是天之骄子,也都是真的热爱飞行。

不然以她们的高考分,什么学校去不了。

只是事实残酷起来的时候就是很残酷,再试的结果也是不行,那名学员被打击得很大,可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等待转入其他专业。

章麓其实都忘了上机还有不适应这种情况,毕竟距离上次和舍友讨论已经过去很久了。

现在看到同班同学失落颓丧得好像全世界都黑暗了的模样,章麓心里有些难受,移开了目光。

她和这名学员感同身受,如果是她不能飞行,她会比这个男生更崩溃,更无法接受。

从初教机训练场上离开时,整个歼.击机班的学员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初次上机大家很开心,但是送走同伴也让他们很难受。

不过日子总要往前看,那名学员离开后,大家继续照常训练,后来低落的情绪也慢慢消失了。

在初教机各项训练里,章麓她们光起落就学习了很久。中间还穿插着体能训练、跳伞训练、飞行特殊训练。

在这些训练中,她在整个学校都有名,是比男学员还厉害的女飞行学员。

有些新进来的学校的学弟学妹,甚至把她当成榜样,当成了追赶的对象。

*

岑淮安因为大学里跳级了,他比章麓早一年毕业。

现在他大一时的同班同学在上大三,他大三大四的同学,平时除了上课也不熟悉,加上他已经保送研究生,毕业后还要继续在京华大学深造,因此岑淮安毕业的离别情绪并没有很浓。

邦子、胡攀登这些朋友都比岑淮安重视他的这场毕业,在他毕业典礼这天,一群大男生特意买了花来庆祝他毕业。

初夏和岑峥年自然不会错过他的大学毕业典礼,两人带着相机和毕业礼物过来。

陶桃和蒋知达也来了,两人抱着他们不到一岁的儿子,还推着一辆小推车。

在等岑淮安和班里学生一起照毕业合照时,初夏逗起来陶桃和蒋知达的儿子。

“北北,笑一笑,笑一笑。”

初夏做着各种有趣的表情,北北“咯咯咯”地笑着,一点不认生。

他现在才刚刚学着说话,很多字说不清楚,只会“咿咿呀呀呀”,有什么会突然蹦出来“妈妈”“爸爸”的词语,他也不懂什么意思。

“一转眼安安都毕业了,我看着他现在的模样,脑子里想的还是他刚来京城那小大人的模样。”

蒋知达难得感叹一声说。

岑峥年看着岑淮安,手拿着相机给他拍着照说:“时间确实过得很快。”

他也能感受到时光的快速流逝。

岑淮安的大合照一结束,邦子几人立马捧着花过去了,脸上的笑容比岑淮安的还大,一个个笑容灿烂得堪比太阳,对岑淮安说:“恭喜毕业!”

“恭喜恭喜,你年纪最小,结果倒最先毕业。”胡攀登重重拍着岑淮安的肩膀。

小河望着岑淮安,叹口气:“我和你比了这么多年,现在我需要承认,你比我强,我比不过你。”

小河自问做不到提前大学毕业还能保送研究生。

因为几个兄弟每人都送了花,岑淮安怀里堆满了花,花把他整个人都淹没了,脸都看不到。

周围其他同学全看向他,这样送花的大阵仗少见,还送这么多,还都是男生送的。

因为岑淮安少年老成,他的同学们很少见他现在这样面上露出无措愕然的时候,一个个站在旁边看着他笑。

初夏笑得最大声,拿着相机给岑淮安拍了好几张照片。

最后大家还是良心发现了,把岑淮安手里的花分了分,才减轻了他的负担,不让他寸步难行。

岑淮安本身对毕业没什么感觉,可是在看到家人朋友为他郑重庆祝的时候,他心里也泛起淡淡涟漪,好像突然感受到了毕业的意义。

岑淮安对拍照的兴趣不大,如果不是初夏硬拉着他拍了几张,他一张可能都不会拍。

倒是胡攀登、邦子各种拉着岑淮安拍照,比岑淮安本人玩得都开心,初夏和岑峥年给他们拍照也很开心。

后面这些照片洗出来后,初夏翻着看,发现岑淮安的笑容真的很少,每张照片都像被强迫的一样,其他人笑得却是一脸开心,让初夏看得乐得不行。

*

在岑淮安研究生的第三年,他也要毕业的时候,刘教授的实验室终于研究出来了一些成果。

这么多年的辛苦研究,在真的能看出来成就时,实验室所有人都激动得不行,互相抱着彼此欢呼雀跃。

岑淮安看起来是比较淡定的了,他的脸上也有难以遮掩的喜气。

刘教授更是大手笔地一挥手:“走,今天老师请你们出去吃大餐。”

有学生开玩笑地笑着问他:“老师,不会又是在学校食堂吃吧?”

之前很多次刘教授请实验室的人吃饭,都是在食堂吃的,大家都习惯了刘教授一说请客就去食堂的习惯。

“不!我们去外面饭店吃,找最好的饭店!”

一群学生叫得更大声了,甚至有人脱了外套甩着在实验室里跑来跑去。

当然大家也没有真的狠宰刘教授,都知道他为了实验室研究都自己掏腰包了,他确实没多少钱。

大家找了学校附近一家味道好价格中等的餐厅,一行人要了个大包厢,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免费的大餐。

出了酒店,刘教授太高兴,喝得有点多,他拉着岑淮安的胳膊,和他谈理想,显然把岑淮安当成他好友了。

岑淮安时不时应着,扶着刘教授不让他摔倒了,李石扶住他另一边。

送刘教授回他在学校的宿舍时,他半路跑到垃圾桶旁边狠狠吐了一堆,然后他清醒了些,和岑淮安李石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开心的大事不算很多,今天算是一件,还是非常大的开心事,一辈子不会忘的事!我要唱歌,我要歌颂祖国母亲!”

然后刘教授唱起来了国歌,唱得慷慨激昂,结果被宿舍其他人打开窗户骂了句神经病,大晚上不睡觉鬼叫什么。

刘教授的国歌演唱会就这样被打断了。

*

做出来成果后,岑淮安终于歇了一口气,他也有了很多时间忙自己的事情。

许久没回家的岑淮安先回了一趟家。

初夏和岑峥年在上班,家里并没有人。

岑淮安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初夏进来的时候,岑淮安刚好擦着头发出来,他已经完全长成了大人模样,整个人没了以前少年的稚气,有力的臂膀让人感觉很有担当。

初夏的嘴角立马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对于岑淮安的回家十分惊喜。

现在天有些热了,走一路回来初夏感觉有些热,她倒了杯开水,加点凉白开,一边喝着一边问岑淮安:“怎么突然回来了?”

岑淮安:“我们实验室出成果了。”

初夏立即瞪大了眼睛,把杯子放下,脸上的惊喜更甚:“那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初夏翻着冰箱,找出来之前冻的排骨和海鲜,在岑淮安的帮忙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岑峥年回家时,看到的就是桌子上满满的菜,岑淮安和初夏正坐在桌边等他。

他洗过手走到餐桌前坐下,看到岑淮安眼里也浮现笑容:“学校实验室还忙吗?”

岑淮安摇头,和他解释了下自己为什么有时间回家。

岑峥年看着那桌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我还在想今天有什么好事?怎么会有这么多饭菜,原来是这样。”

初夏点头:“对啊!安安忙了这么些年,实验室终于有成果了,这不是最大的喜事嘛!”

岑峥年温和笑着道:“你说得对。”

*

岑淮安在家准备好好休息几天,他的毕业论文早就写好了,又帮着导师做出来了成果,研究生毕业完全不成问题。

现在只差他写的论文能不能在顶级学术期刊上发表了。这个不出意外的话没问题,他之前也发表过好几篇了。

岑淮安在家里下棋、做饭,给年老的黄子和黑子洗澡,带它们去检查身体。

对于黄子和黑子,岑淮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两条狗年纪很大了,相当于人年纪的晚年,他心里很不舍,可是生老病死,这是非人为能干预的。

在岑淮安享受着家里悠闲的生活时,邦子开着车过来家里找他。

邦子大学毕业后没再深造,而是继续做他的生意。他的店在大学城开了不止一家,许多学校的女生只要一说买东西,必逛的肯定是邦子的店。

邦子在大学期间买了房子,也是家四合院,距离大学城不远,他把他奶奶接过来一起住,在大学城里邦子奶奶有时候还去蹭大学生的课听,过得比在梁州开心太多了。

岑淮安给邦子倒了杯茶,坐在他对面,手继续拿着棋子下棋。

因为不是和别人下对手棋,岑淮安一心两用也没关系,他本来就没有把全部心神投入在围棋中,只是为了放松的玩乐。

“邦哥,你找我什么事?”

岑淮安知道,如果邦子不是真的有事情找他,不会直接过来他家的。

他看邦子的脸上神色也没有多急,还慵懒随意地喝着茶,岑淮安也就不急了。

邦子把杯子放下,手交叉在一起,看向岑淮安,脸上依旧带着桀骜的味道,这是他性格的外显,改不了。

“淮安,我有个生意想和你做。”

岑淮安本来要下的白棋放回了棋篓里,他的态度也郑重起来:“什么生意?”

“半导体生意。我们合作,我开公司,你搞科研,我相信我们两个一定能在半导体通讯行业,闯出来一片天。”

邦子的信心很大,岑淮安却并没有直接答应他,而是问他:“白手起家的话,这个行业需要先砸钱。”

邦子点头:“我知道,我调研过市场,也预测过前景。淮安,未来一定会是半导体、通讯信息的天下,看现在的电话,一开始bb机、大哥大,再到现在的小灵通,发展太快了。而且我去国外看过,他们在这方面领先我们的不是一星半点。”

岑淮安搞科研的自然知道双方的差距,他也能看到邦子说的这些前景。

他只思考了几秒,便抬头看向邦子,下了决心:“好。不过除了我之外,公司还需要招聘其他科研人才。”

单打独斗没有团队协作搞科研的速度快,一个好的科研团队是公司非常重要的力量。

下了决定之后,岑淮安就开始准备未来的研究方向了,他之前心里就有了大概的思路,这会儿只是把它们在纸上明确出来,计算研究的可行性。

邦子的速度很快,说建造公司,没让岑淮安等太久,公司就注册成功,第一笔资金也已经到位。

邦子拍着岑淮安的肩膀,带他看公司的选址和他准备好的实验室。

“你要的人我招好了,你看看能不能用。不能用我再招。”

总有人愿意为了钱来他公司工作。

这个公司岑淮安也资金和技术入股了,也就是说公司兴,两人都兴,公司败,他们都败。

所有东西到位,岑淮安不管邦子怎么经营公司,他只管带着人开始搞科研。

岑淮安要离开刘教授实验室时,刘教授百般挽留,这可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学生啊,他能舍得放开就奇怪了。

岑淮安:“老师,在这里项目做出来成果后,我觉得我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价值,现在我想尝试更多的可能性。”

刘教授:“真的没有回来的可能吗?”

岑淮安眼里露出愧疚,低着头说:“老师,对不起。”

刘教授摆手:“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只要不放弃咱们这个专业,你做什么都不用说对不起,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国家做贡献。”

岑淮安从实验室离开了,李石看着他的背影,咬咬牙还是追了出去。

“学弟,等等!”

岑淮安停下来,看向李石:“学长?”

“学弟,你以后还会回来实验室吗?”

岑淮安:“会回来看望老师,不会再进实验室。”

第136章 第 136 章 章麓刚执行完试飞行任务回来, 她帅气地拿掉头盔,一甩头发,飒气地从歼.击机上下来。

因为蒋知观坚决不同意她再剃板寸头, 所以章麓现在留的是短发, 一眼看过去, 一脸帅美的味道。

毕业后, 章麓在基地训练结束,就进了空军部队, 成为一名歼击航空兵。

她平时的训练很刻苦,飞行任务也多,特别是有一些大型演习任务时, 她们歼击航空兵在演习中起重要作用。

在章麓完成完所有训练,作为第一名正式被同意单飞时,章麓自己一个人开着歼.击机冲入天空, 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鸟,那个感觉她终身难忘。

作为一名女飞行员,她成功做到了不输于甚至高于男飞行员的身体素质、心理素质以及飞行技术。

单飞成功后,章麓就开始正式执行各种飞行任务。试飞、演习、航空航天博览会上驾驶新型歼.击机做展览解说。

她每一次的任务,都能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 让领导对她越来越看重。

“表现完美!”

章麓走向自己的战友时,战友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章麓一挑眉,脸上的笑容自信而又灿烂:“那是。”

“今年的自由空战有信心夺个金头盔吗?”

章麓点头:“必须的。”

战友:“厉害。”

军中航空兵“金头盔”自由空战对抗比武是最新通过并举行的空军大比,每年举行一次, 引入新的理念, 作战运用最先进的战斗机和武器, 抉择出空军中最优秀的战机航空兵飞行员。

比武中所有人都会驾驶同型号战斗机,在真实的环境中去击中目标,获得积分。

在比武中,一起进行比赛的飞行员,可以使用多种方式干扰对方,自由对敌,只要能取得胜利。

这是最真实的战场模拟,每次比武都能让尖子中的飞行员收获巨大,比之前有高度差要求,保证安全的飞行的比武方式多了很多好处。

去年这场比赛才刚刚小规模地试运行,因为结果出乎意料地好,今年才是全军大比武。

章麓成功被选入一百名比武参赛人员,代表她们师她们团参加比赛。

她除了有自己的个人赛之外,还有团体比赛。

一百名意气风发,从空军各个师部团部挑出来的尖子战机飞行员站在比武场上,等着比赛开始。

比武开始,章麓驾驶着歼.击机升空,这一刻,没有什么比武,只有最真实的战场。

她在空中飞行着,找寻着需要击中的目标,除了找地面目标之外,还要防止其他战机的干扰,也要找机会干扰其他战机。

“看五号战机,那是什么打法?”

军中导演部在房里可以看到每架战机的情况,看到突出表现的战机,观测的军官立马惊呼道。

所有在导演部的高级军官全围了过来:“这是你们师部的人吧?王师长。”

一个岁数在五十多岁的男人看向身旁年纪差不多男人。两人肩膀上的星星说明了两人的职位是一样的。

王师长面上淡定地点头:“是,这小孩脑子转得快。”

大比武比的是什么,比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作战招数,奇招、妙招,只要你能想起来,你都可以用,只要你能胜。

章麓用的就是非常规打法,战机被她玩出来了花,其他的飞行员被她干扰得恶心又没办法。

她的击中率也高得吓人,只要她看中的目标,永远一击即中,没有第二次。

最终章麓以42分的最高分获得了空军自由空战大比武的第一名,还打破了上届最优秀的那名飞行员的记录。

而她拿下头盔,站在她的战机旁时,那笑容刺得其他参赛飞行员眼睛疼。

主要是她的打法真的很流氓,那些飞行员对她恨得牙痒痒,都忽略了她是百名飞行员中为数不多的女飞行员。

王师长在导演部脸上的笑容也让其他师部看得想揍他。

“章麓还是年轻,这次飞行有点小失误,继续努力吧。”

其他师部首长:艹,你踏马的再装,估计心里早乐开了花了。

但他们又一心酸地想道,如果章麓是他们师的,他们会比王师长炫耀得更厉害。

章麓捧着金头盔,重重在上面亲一口,脸笑成了一朵花,整个人夺目地站在领奖台上,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她的光芒!

*

“成了!成了!”

振兴科技有限公司实验部,一声声激动的声音响起,看着仪器下那小小的芯片,所有人心中的感情再也无法平复,许多人抱头痛哭。

“这么久的努力,终于看到了结果,我这辈子无憾了!”有研究员嘴角高高扬着,泪流满面地说。

旁边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是一样的心情:“话别说得这么早,咱们这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更多步!”

岑淮安距离那小小的芯片最近,就是这个小玩意,他们从实验部建立就开始研究,这么多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失败,今天终于做成了。

他没有想这在华国半导体历史上是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怎样里程碑一样的存在。

他现在心里只有开心,还有心愿达成的满足感。

他朝实验团队的所有成员挥了挥手:“今天我请吃饭,大家想吃什么直接去吃,回来我保障。李石,这东西看好了,我先去休息。”

岑淮安太累了,这会儿他不想庆祝,不想做任何事,只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岑淮安在他和邦子工作的第二年,他也从刘教授的实验室出来了,直接投奔到他这里,说要加入他的研究团队。

岑淮安没有问他原因,他愿意过来他就接收他。

李石之前在刘教授的实验室里就和他配合完美,现在在新的研究团队里,一切的研究都是听岑淮安的,两人的配合更好了。

李石应了一声,岑淮安进了里面他的休息室。在公司实验部里,岑淮安为了方便研究,专门要了一间房间平时用来睡觉。

这一觉岑淮安睡得很长很长,他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的妈妈没有现在的妈妈这样好,而且在他五岁那年就不在了。

后来他去了爷爷奶奶家里,他们和爸爸的工作好忙,五岁的他性格不讨喜,在部队里面被排斥孤立,他的性格也越来越极端孤僻。

后来长大后,不知道怎么他和齐洺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喜欢上了齐洺的女朋友。

那时候他已经建造了自己的商业帝国。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强取豪夺,为了好兄弟和心爱的人,他甘愿让出一次次机会,扶持齐洺的公司。

可是后来他不清楚为什么,他的公司里忽然有了违法的地方,他也成了带罪之身。

岑淮安那会儿孤家寡人一个,亲情淡薄,没有爱人,他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思,也不想着证明自己,甘愿入牢。

那会儿国家正严厉打击他这种背景不好、用各种违法手段建造起来的公司,他被判了死刑。

再一睁眼,岑淮安清醒了过来,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额头,他还好好的,这是他实验室的休息室,梦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岑淮安觉得那梦境好真实,那些经历就像他真的经历过一样。

岑淮安立马从实验室离开,开车回了家。

他的实验室也在京城,不过不在南郊。驾驶证是他找了个有空的时间考的,一个月就拿到手了。

到家时,初夏正在做晚饭,她穿着一条长长的毛呢裙,初冬的天气屋里像是春夏一样暖和。

“妈。”

看到初夏,岑淮安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那个梦引起来的所有恐慌情绪,一下子就没了。

初夏抬头,脸还像二十多岁的姑娘一样年轻,尽管她岁数已经不小了。这是她精心保养的结果。

“安安!”

初夏脸上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岑淮安走过去,抱住了初夏。

初夏敏感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不对,拍了拍他的背。现在的初夏只到安安的胸口,他长得太高了。

“怎么了?”

“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初夏笑着道:“没事,都是梦,是假的。”

“嗯。”

梦里孤寂到心都成死灰的情绪没有了,抱着妈妈,他心里又升起暖意。

他不是一个人,他有妈妈爸爸,有爷爷奶奶,还有许多亲人。

岑淮安让初夏去歇着,他来做饭。而这时岑峥年也回来了,父子俩对视一眼,一切的话都在眼神中。

*

报纸头版头条,振兴科技有限公司技术新突破,这个成果一经发布,引起了华国整个半导体界的震惊,无数记者和科研工作者涌向岑淮安和邦子的公司。

大家最想见的是岑淮安,不过他没有见记者,也不接受采访。

对于想要参观学习的同领域科研工作者,岑淮安决定举办一场半导体通讯科研交流会,邀请所有想了解他们研究成果的科学家参加。

邦子晃着手中的车钥匙问:“你不是不喜欢这种交流会吗?”

岑淮安:“我想华国半导体科研进步。”

第137章 第 137 章 “安安!”

章麓平时假期很少, 一年到头都回不了家,这次是她好不容易才能有的假期,有一个月时间。

她回来之后在家里见过亲人的面, 就直接过来找岑淮安了。

岑淮安穿着简单的休闲服从公司实验部出来, 就听到章麓格外有活力的声音。

“姐。”

章麓过去给了岑淮安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松开他拍着他肩膀说:“我在部队都听到你的名声了, 你这真是一个大动作, 为国争光!”

岑淮安科研成果算是打破了发达国家半导体对华国的封锁, 通过华国自己的努力,撬开了半导体世界的一条缝。

而通过这条缝,华国未来的半导体行业会越来越好,做出来更多的成就。

特别是岑淮安举办的交流会, 让所有科研工作者都有了研究方向,这真的是一个无私又伟大的决定。

从科研成果出来到交流会, 新闻在中央台已经播放好几次了, 各个社交媒体也全都进行报道, 章麓在部队天天被要求一起看新闻, 自然知道岑淮安在部队的名声。

可以说现在华国所有人说起岑淮安,都是崇拜敬仰的存在,未来会写进教科书里的人。

岑淮安笑了声:“姐,你知道, 其实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章麓:“但是你做的已经帮了无数人少走弯路,不要谦虚了, 想去哪里吃饭, 我请你。”

想来想去, 两人最后还是去了云梦泽。她们京城的东西都吃过, 还是云梦泽的东西最好吃。

两人没有惊动蒋知达, 只是找了个包厢一边吃饭一边坐着说话。

说两人的近况,说亲人朋友。

“对了,你回来之后见唐颂了吗?”

岑淮安吃着糖醋鲫鱼,想起来唐颂经常问他章麓的消息,便问了一句。

章麓抬起头,眼神带着奇怪:“没有啊,我回来肯定要先见你们这些亲人的啊。”

岑淮安“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专心吃菜。

章麓疑惑地又问了句:“你怎么忽然说起来他了,我记得你们不常说话。”

以前章麓、唐颂、岑淮安一起去外面比赛的时候,都是她和两人说话,唐颂和岑淮安一个比一个话少。

岑淮安淡定地咽下一口菜说:“他经常问你有没有联系我。”

章麓觉得更奇怪了,喝一口汤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岑淮安:“可能因为他联系不到你。”

章麓想不明白,摆摆手不想了,专心吃饭:“回头我自己问他好了。”

云梦泽的饭菜不管什么时候吃,章麓总是会把自己吃撑。不过她现在运动量大,饭量也大,鼓起来的肚子一会儿出去走走就能消化。

她喝着云梦泽特卖的饮品,身体在椅子上依旧坐得板正,这是她入伍多年养成的习惯:“接下来我准备好好出去玩玩,你有时间吗?”

岑淮安:“只能腾出来一两天时间,离得近可以,远了不行。”

章麓不在意地说:“近了远了我都行,咱们京城周边也有很多好玩的,我找找,到时候和你约时间。”

“好。”

*

还没等章麓找到合适出去游玩的地方,她妈先给她安排了相亲。

章麓整个人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妈,这不像你会做出来的事啊!你不是都不管我这些吗?”

“对,我觉得你在部队这都是男人的地方,怎么也能挑出来一个男的。谁知道你去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而且你看看你的性格,你的发型,我要是不给你相亲,谁愿意娶你?”

章麓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妈,我也很优秀的好吧,部队挺多人喜欢我的!你这把我贬得太低了!”

蒋知观问她:“部队谁喜欢你?”

蒋知观去部队看过章麓,对于她的战友认识好几个呢,没发现任何有暧昧的。

章麓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嗯”了半天,没说出来一个人,主要她平时在部队一心想着训练,只想着怎么提高飞行的能力,完成任务,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在找对象谈恋爱上。

或者说,章麓就没有开恋爱那个窍,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你看。”蒋知观一脸早就猜到了的模样,“你就去见见,那个小男孩很好的,还是和你一个高中的。”

章麓一脸不情愿,她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何必找个对象,麻烦。

不过蒋知观强烈要求她必须去,就算她现在不谈恋爱,也要去见见这个男生。

章麓只能同意,她在家也没几天,就当哄自己妈开心了。

不过她拿着小灵通打给岑淮安吐槽:“你说我妈怎么想的?居然给我安排相亲!舅妈有没有给你安排?”

岑淮安:“没有。”

他努力回想了下,和妈妈相处的所有记忆都有,但是初夏从来没有问过他关于恋爱的事情。

不过岑淮安自己对这件事也不上心,和章麓一样属于没开窍的。

章麓:“我就知道,舅妈一向尊重你。明天不然你陪我一起去?正好和我一起看看,被我妈强烈夸赞的男生长什么样。”

岑淮安:“我明天有工作。”

章麓自己去见了那个男生。

蒋知观说她订好了地方,在一个茶馆,章麓:“妈,你看我像是会喝茶的人吗?”

蒋知观拍她一下:“那里环境好,隐私性好。”

章麓无所谓地点点头。

翌日,她到了蒋知观说的那个茶馆,走进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这也是她妈说的,见面的标志,免得男女双方互相不认识最后找不到人。

章麓都答应见面了,虽然对蒋知观说的很无语,但也都照做了。

她拿着书上了二楼。

这个茶馆是一个典型的仿古式茶楼,座位与座位之间都隔着屏风,摆放着花草绿植,隐蔽性确实好。

拿着《西游记》,穿着一件军绿色t恤,一条黑色裤子的章麓走上来,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她正四处张望着和她拿同样书的人,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唐颂,你也来这里喝茶啊?”章麓说着朝他走过去。

唐颂从座位上站起来,从桌上拿起来一本书,然后他笑着看向章麓:“我在等你。”

章麓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他手上的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我……怎么会是你!”

“是我。”

唐颂把椅子拉出来,示意她先坐。

章麓已经无法思考了,整个人还处于震惊状态,完全无法想象怎么自己的好朋友会变成相亲对象,还是她妈给她介绍的。

“你怎么和我妈认识的?”

唐颂提起水壶,给章麓倒了一杯茶:“茶是温的,可以直接喝。你先喝口茶润润唇。”

章麓端过来茶一饮而尽,唐颂又给她倒上才开口:“其实也是碰巧,那天在商场阿姨不小心脚崴了,我刚好陪我奶奶买东西,就帮忙送她去了医院。后来阿姨和我聊天,说起了你,我才知道她是你妈妈。”

章麓把面前的水又喝了,看着唐颂,“然后呢?我妈是怎么想起来让你和我相亲的,她知道你认识我吗?”

唐颂再次给她倒上水,把点心往她那里推了推说:“知道。阿姨有些担心你的婚事。”

章麓皱着眉毛,十分不解地看着唐颂:“你知道相亲的是我,怎么还会答应我妈这离谱的要求?还合伙把我骗过来。”

要说生气章麓也没有很生气,只是不理解唐颂的行为。

唐颂神色认真地看着章麓,章麓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很好看,眼里的情绪让她看不懂,只是看得她心慌,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和别人相亲。阿姨说要给你找相亲对象,我直接和阿姨说,我想做这个相亲对象。”

当时听到蒋知观她已经物色了好几个不错的男生,就等着章麓放假安排她相亲。

唐颂一听瞬间慌了,没有多想话立马说:“阿姨,你觉得我怎么样?”

等他意识到,想和章麓相亲的话已经说了出去,然后他和蒋知观袒露了他对章麓的喜欢。

蒋知观本就喜欢他的性格,了解了他的工作、家庭后更喜欢了,特别他还喜欢章麓了那么多年,这上哪找这么合适的人,立马把他安排在相亲的第一位。

唐颂一开始没想着瞒章麓是他和她相亲,但蒋知观不许他说,担心章麓不愿意过来。

听唐颂说完这话,章麓坐在那里愣了好几秒才眨眨眼睛,一口喝了茶水,望着唐颂说:“你喜欢我?怎么可能,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都没看出来。”

唐颂低头苦笑一声,就这还没有忘记给章麓倒茶。

“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如果你问岑淮安,他一定已经看出来了。麓麓,你呢?你对我是只有朋友的感觉吗?”

章麓抬和唐颂的眼睛对视着,他眼里的认真和那些令她心慌的东西更深了。

章麓:“我没有往朋友之外的方向想过,你现在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唐颂心里说不清楚失望还是不失望,但这个答案他能接受,因为他预想过更差的。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是麓麓,我想正大光明追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第138章 第 138 章 “安安, 你说唐颂为什么会喜欢我呢?好奇怪!”

章麓在那天没有给唐颂明确的答复,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唐颂说的话太突然了, 她一时间没有办法想清楚。

回来后章麓就跑到了岑淮安这里, 一边看他做实验,一边坐在对面和他说这件事。

“他还说你都看出来了?!”

岑淮安低头忙碌着自己的实验,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章麓的眼睛蓦地瞪大看向他, 嘴里喝着的水差点吐出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岑淮安终于抬起头, 看了章麓一眼说:“你上大学的时候。”

章麓更好奇了,站起来走到岑淮安身旁, 身子往后面的空桌台上一靠, 双手环胸望着岑淮安,一定让他说出来是怎么知道的。

岑淮安的实验本就剩一点了,他做好后才收拾着实验台说:“他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第一次过来问我你的情况时, 我就知道了。”

岑淮安的语气不紧不慢,带着股冷静感。章麓问他:“那你那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岑淮安看向她:“他没有说, 我不能把没有证明的猜测和你说。”

章麓摸着下巴, 认同地点点头:“也是,万一你说了他认为我们是自作多情的怎么办。可是现在我怎么办?”

章麓并不想失去唐颂这个朋友, 但让她现在喜欢上唐颂,章麓现在还没办法立马改变她对唐颂的感觉。

岑淮安看向她:“你要问你自己。你是否对他有超出朋友之外的感觉。”

章麓就是没办法想明白才问的岑淮安。结果她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出来,倒是唐颂的追求先来了。

他的追求并不会让章麓觉得不舒服,因为他太了解她了,用的追求人的方式也都是她所能接受的方式。

章麓不知不觉就开始和他慢慢约会起来。

两人有时随意地在京城的大街上走, 有时唐颂带她去玩射击、骑马、射箭等等一系列她所钟爱的运动。

除了第一天相亲时唐颂说过喜欢她要追求她的话,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 两人就是像朋友一样玩。

只不过唐颂把对她的照顾,从以前的默默变成了现在的不再遮掩,章麓和他相处很舒服就是因为他处处照顾着她。

而这种舒服,是章麓和任何人一起游玩时都没有体验到的,包括她父母都不会把她照顾得如此周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想法来,甚至有些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章麓平时不需要被人照顾,喜欢自己一个人来,可以更好地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做事。

但是和唐颂在一起约会确实给了她不同的体验,让她发现和唐颂两个人一起居然比她一个人自己做这些事还要开心。

两人也不是说天天都出来游玩约会,隔几天唐颂就会找理由约她,因为和他在一起玩很开心,章麓每次都会答应。

章麓休假这么多天,和唐颂一起游玩的占大多数。

直到她假期快要结束了,唐颂再次提起恋爱的这个话题。

第139章 第 139 章 “麓麓。” 夜晚的京城路两旁, 灯火通明,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京城就没了小时候那种纯粹黑夜的晚上, 永远闪着各种各样彩色的霓虹灯。 章麓转头,看向身边的唐颂, 两人今天去滑旱冰了,还去了拳击馆, 玩得很尽兴,她心情也极好,一脸的笑容:“嗯?” “你后天是不是要回部队了?” 章麓毫不意外他知道这个消息,因为她妈妈和唐颂一直有联系, 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她点了下头:“是,后天上午的机票。” “麓麓, 你对我现在还是没有感觉吗?” 章麓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感觉,但我分不清是朋友还是其他的,我总觉得和你是男女朋友很别扭。” 因为两人太熟了, 她没有想过成为男女朋友这种可能。 唐颂停了下来,章麓跟着他停下脚步,就这样看着他, 没有说话。 “抱歉, 可能要冒犯你一下。” 唐颂朝章麓伸出手:“我能握一下你的手吗?” 章麓可有可无地伸出去:“给你。” 唐颂握住她的手,章麓这一刻忽然感觉到他手掌的宽厚和温热,让她心里有些不同的感觉。 唐颂眼睛一直专注地看着她:“你现在什么感受?还是和朋友一样没有感觉吗?” 章麓没有说话,唐颂也没有失望, 松开她后, 又问可不可以抱她一下。 章麓依旧点头同意了。 唐颂小心用手环住章麓, 章麓的感觉如何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抱章麓这一下,心跳快得好像要跳出了心脏。 他只抱了几秒就松开了,但心跳却一直没有平复下来,让他的耳廓红得好像要滴血。 唐颂的声音还依旧沉稳着,问章麓的感觉,如果她对自己真的没有超出朋友的感觉,唐颂也不会勉强她,会继续默默对她付出。 章麓脸上的表情有些懵,她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左边心脏的位置,又抬头看向唐颂:“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可是什么样的不一样,章麓说不出来。 唐颂面上的表情由不敢置信到惊喜若狂,眼里迸射出来的喜悦完全藏不住。 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伸手想去握住章麓的胳膊,快碰到时又被他强行收回来。 “麓麓,我……” 唐颂开心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章麓也是第一次见一向话少没表情,比岑淮安性格还沉默的男人露出这样高兴的笑容,她又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久,唐颂才找回理智,一字一句和章麓说话:“麓麓,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我一直想和你说,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想让你永远开心。不管是什么,只要你想做的,我都会陪你、支持你。” 唐颂停顿了下,继续说:“其实你对我没感觉的结果我也想到了。如果你真的不能喜欢我,我也会想和你说这些话。甚至我还想过,怎么说服你让我做你男朋友。” 章麓笑着问他:“你怎么说服我?” 唐颂低垂下了眼眸:“我和你从初中是同学,我们互相了解,我知道你所有的爱好,愿意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如果你不想找男朋友结婚,你妈妈催你的话,我可以假扮你男朋友让你爸妈开心,你在部队的时候,我会像对待我爸妈一样照顾你爸妈。” 章麓“噗嗤”一声笑出来:“假扮男朋友你怎么想的?不过说不定我为了应付我妈,还真的会想这样做。” 唐颂没有说话,他只是认真地看着章麓,从他紧握的拳头里才能看出来他的紧张。 “说实话,我真的没想过谈恋爱。” 章麓同样语气认真地说,唐颂的眼里染上失落,他的手慢慢松开,努力让自己笑出来:“没关……。”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章麓打断了:“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不过你的话打动了我,我这一辈子总要找个人,我妈不可能允许我不结婚的。我周边所有的男人,除了亲人,只有和你在一起最舒服。而且我对你好像也有感觉,虽然现在还很少,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试试吧。” 章麓话音落下,唐颂怔了几秒,脸上才露出比刚刚更加欣喜的表情,甚至因为过度高兴,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介意,不介意,我什么都不介意,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唐颂语无伦次地说着,生怕说晚了章麓会改变主意。 章麓没忍住又笑出了声,伸出手拉住了唐颂的手:“你现在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沉默稳重的唐颂,不过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模样。” 剩下的路,唐颂都不知道怎么走的,他过于开心,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章麓答应和他在一起了,章麓牵他手了。 章麓和他说的什么他都回了,也都是回得乱七八糟的,因为此时的他完全没办法好好思考。 让章麓路上又笑了他好几次,说他呆。 终于走到章麓家楼下,章麓松开唐颂的手,他还不愿意松开。 章麓笑着打趣他:“怎么?你想跟我回去见我爸妈?” 唐颂才立马松开了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章麓笑着看着他:“明天我在家收拾行李,可能会去附近的商场买些东西。” “我陪你。”唐颂想也没想道。 “好,那你明天中午吃过午饭来找我吧。” 翌日中午,章麓刚吃过饭,就接到了唐颂的电话。 蒋知观一听是唐颂,和章麓说让他上来。 章麓拿上钱包,站起来换鞋往外走说:“我们要去商场买东西,上来下去太麻烦,买完我再让他进来。” 蒋知观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等等,你快回部队了,你先和我说,你和小颂天天出去玩,你们现在什么情况了?” 章麓:“还能什么情况,男女朋友的情况呗。妈,我赶时间,回头再和你说。” 在蒋知观愣神的时候,章麓拉开了她的手,快速开门跑了出去,蒋知观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可算是找到了个靠谱的女婿,不用担心了。” 章麓跑到楼下,唐颂站在楼道里的阴影处,穿着白t恤黑色裤子,整个人简单而又清爽。 看到章麓下来,脸上自然就露出了笑容,让他的下属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 唐颂大学毕业后,自己拉了个团队投身计算机行业,如今他公司研究的各种软件,已经是许多公司最想要合作购买的。 第140章 第 140 章 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 或许是比赛那天车上的帮忙,也或许是她的笑容太好看。 总之动心是那一刹那,钟情却是永远。 章麓等唐颂半天, 却没等到他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她,神色温柔。 唐颂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他很少笑,也很少说话, 但是和她在一起,章麓发现他笑容很多。 “我知道了, 一定是我太优秀了, 你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我!” 唐颂点头:“你说得对。” * 章麓上飞机前,除了她家人之外,唐颂也来送她。 岑淮安和初夏也来了。 章麓和岑淮安说,她都要走了,他这个弟弟再不来和她见一面, 真的过分了。 岑淮安的工作还没有忙到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于是他来了。 岑淮安看着章麓抱了抱唐颂, 眼里没有任何意外。 唐颂这么多年的暗恋,这会儿不藏了, 那就证明他一定有办法可以让章麓和他在一起。 不过唐颂这个人可信,章麓和他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章麓走过来抱住岑淮安:“安安, 我走了,下次见!” 岑淮安:“下次见。” 章麓往登机口走去,唐颂一直看着她, 好像要把她的身影印在心里。 岑淮安站在他身旁:“我姐其实很纯粹。” 唐颂:“我知道, 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在我这里发生。” 他只怕自己对章麓不够好, 这是他每天求,不知道求了多少年才求来的宝贝,他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岑淮安:“记住你说的话。” 初夏和岑淮安回去时,她忽然有感而发:“麓麓都有男朋友了,真快啊。” 岑淮安看着前方的路,“嗯”了一声。 初夏问岑淮安知不知道章麓和唐颂怎么谈的,她对于小辈的爱情故事也会好奇。 岑淮安把两人的事几句话概括结束,初夏听完,笑着打趣他:“明明是多好的青梅竹马爱情故事,被你这么平淡地几句一说,什么浪漫都没了。” 岑淮安:“妈,你知道我不会讲故事。” 岑淮安这个没有遗传到岑峥年,岑峥年的声音很好听,讲起故事很动听,有什么又因为声音过于好听,又有些催眠。 第141章 第 141 章 岑淮安的目的地有好几个大学, 都是国内比较有名的大学。 他第一个去的是西城,那里有几所建校历史比较悠久、而且培养出来很多优秀学生的大学。 振兴科技公司要招人, 以岑淮安和公司的名气, 自然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但岑淮安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进入西城大学,他和随行的助手刚下车, 就看到无数的学生站在两边, 眼神带着狂热的崇拜, 高声喊着。 “岑老师!” “岑老师,你好帅啊!” “岑老师,我好喜欢啊!” 岑淮安有一瞬间的懵,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和同学们打招呼。 学校不会让学生一直围着,也有安保和老师维持秩序,学校副校长和微电子学院的院长亲自来接的他。 岑淮安和两人说话:“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院长笑道:“不是我们安排的,你要来的消息他们一知道,自己跑来的。” 副校长:“我们学校的学生, 看过新闻后很崇拜你,现在都以你为目标。” 岑淮安:“那是我的荣幸。” 岑淮安不喜欢过多的应酬,拒绝了学校安排的吃饭和其他交际, 说:“直接安排招聘面试。” 副校长倒是还有别的想法,想请岑淮安在本校做次演讲。 岑淮安很难请, 除了上次的半导体交流会,其他学校的演讲、交流学习, 一概拒绝了。 他有这个时间, 不如好好在研究室研究芯片。 岑淮安张口还是想拒绝, 但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些欢迎他的学生, 他们眼中纯粹的炙热的一腔热情,让他点了下头。 “我没有做过演讲,但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岑淮安没想说太多,也没想好说什么,这本身就不在他计划之内,不过答应了他便好好准备了。 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两点,正好有时间把院长推荐过来的简历看完。 岑淮安和过来的公司员工,不会把所有投过来的简历都看,这工作量太大,岑淮安的时间很宝贵,不可能这样浪费。 振兴公司和学校合作是提前说好的,因此学校会提前筛选出优秀的学生,振兴需要面试的就是这些。 现在已经没有包分配工作了,振兴现在实力很强,能进入振兴工作,是不少半导体专业学生梦寐以求的。 岑淮安看完学生的资料后,抽出来了几份放在了上面,点点他们的名字说:“这几个人可以重点看一下。” 虽说岑淮安一行人没有答应学校的请吃饭,但中午他们在食堂也吃得很好。 下午两点,岑淮安去往学校大礼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过道里都是人,门口也被人挤满了。 岑淮安再次感受到了西城大学学生的热情,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拒绝副校长的请求,不然这些学生的热情,恐怕就无法回报了。 他拿着话筒刚一走上台,底下立马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岑淮安看得一清二楚,学生们恐怕都使出吃奶的劲儿在鼓掌了。 岑淮安抬起手,示意学生们冷静,面上带上了笑:“大家不用鼓掌这么用力,不然一场演讲下来,我怕大家都要去医疗室看手了。” 众学生全都笑起来,整个礼堂的氛围顿时轻松下来。 大家本以为岑淮安看上去那么冷,演讲一定也是冷冰冰的。 但是他的演讲并不是,把他的研究成果讲得通俗易懂而又不失风趣,声音不疾不徐,整个人从容不迫,让所有学生听完之后更喜欢他了。 后面是提问环节,一开始大家问得很正经,都是刚刚岑淮安演讲里提到的东西。 后来有个女生站起来,笑得很不好意思,但问得很大胆:“我不是学半导体、芯片这些东西的,所以我问不出来专业的问题,就斗胆问一个老师小小的私人问题,您有女朋友了吗?” 岑淮安看着她:“没有。下一个,如果还是私人问题,我拒绝回答。” 其他蠢蠢欲动的学生按耐住了想问各种私人问题的心,话题变得正常了。 但是岑淮安没有对象也让很多学生讨论得很激烈,特别女孩子。 那么好看,又那么优秀的岑淮安,还那么年轻,试问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呢。 岑淮安倒是没把这些小插曲放在心上,他演讲完便从后台准备离开。 他的行程紧,准备今天见完所有挑出来的学生后就走,争取不耽误接下来的计划。 岑淮安和助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和他说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飞快地跑过来,岑淮安练过武,眼疾手快地躲过去,并拉住了那个因为惯性差点撞门上的人。 助手吓了一跳,看着那女生说:“你这女生跑这么快也不看路,容易撞人的知不知不道?老板,你没事吧?” 岑淮安摆手,那个女生抬起头,脸上带着慌乱和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 她话说着,视线落在岑淮安的脸上,愣了一下:“岑老师?” 岑淮安看着她却是眉心下意识皱了下又很快松开,神色冷淡地“嗯”了一声。 “没事。” 岑淮安说完,叫自己助手离开,就像随手帮了个忙一样。 但是那个女生看着岑淮安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她和岑淮安不仅仅是这样的交集。 岑淮安眼神有些冷,他没想到那个梦里出现的齐洺女朋友,居然会这样戏剧性地让他遇到。 但在梦里,两人的相遇也很戏剧性,不过都是梦,现实中他们除了刚刚的接触,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岑淮安一直到晚上才面试完所有的人,然后圈出来了三份简历。 “他们三留下。” 本身岑淮安亲自招聘就是要招聘他满意的研究员,自然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来。 结束了西城大学的招聘,岑淮安一行人第二天去了西城工业大学。 接下来的每所大学都和在西城大学的流程差不多,只不过剩下学校大部分的演讲岑淮安都推了。 最后他才去的京城的高校,带着二十多名实验室新鲜血液,回到了振兴科技,继续全身心投入研究中。 14钟2. 第 142 章 钟桥桥 岑淮安最近有个去往国外交流学习的工作, 这是多个国家通信行业的一次论坛会。 岑淮安过去除了展示本国的通信行业成就,还有想了解其他国家同行业高科技人才的思维,通过这次交流对他们的研发也有一定的帮助。 论坛会为期两天, 活动安排得非常紧凑, 各种主题演讲, 圆桌对话。 以往的这种论坛会,华国并不属于非常出风采的国家,因为有更先进研究的 请牢记:,. 143. 第 143 章 …科技发展(初夏)…… 在科技一步步发展的时候, 初夏看到了越来越多后世她熟悉的物品出现。 在别人不敢尝试时,或者觉得太贵时,她早就把那些东西都买了回来, 日子过得更加惬意了。 严和民年纪很大了, 他从研究院退休回家养老后,是岑峥年接了他的班,真正成了研究院项目的领头人。 而严和民在研究院分的房子, 初夏和岑峥年自然不能继续租了, 不过重新分给两人的房子也在一栋楼里,也是一楼。 只不过搬家的时候费事了些。 但初夏很开心, 可以完全按照她想的去装修房子了。各种已经出来的高科技产品, 都在房子里安上了。 毕竟蒋知书的公司就是做家电的,初夏身为总公司下医药公司的股东, 自然能拿到更便宜的内部价格。 她不缺这些钱,不过能省钱谁不开心呢。而且还能完全保障品质。 空调每一间房子都装上, 地暖、热水器、全自动洗衣机、双开门冰箱…… 还有各种她费尽心思买回来的沙发、椅子、吊灯,等房子装修好后, 叶星宿媳妇施沁是第一个带着她女儿珠珠来看的。 一进房子里, 母女两人全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巴,一模一样的表情。 “夏姨, 你家房子好漂亮啊!” 珠珠眼睛粘在客厅那盏华丽漂亮的水晶吊灯上移不开,施沁则是看着那张奶油色的大沙发,脸上露出喜欢。 “这沙发看着就好软啊!” 初夏笑着, 邀请她们进来:“你可以坐上去感受一下。” “好舒服。” 施沁和珠珠坐在了沙发上, 她们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坐下就不想起来了。 施沁拍着沙发迫不及待地问:“你沙发哪里买的?我也要买一件。” 初夏和她说了商场名字,是京城一家专门卖高端沙发、桌椅、床的商场, 施沁一听就摆手了:“算了,这商场里的沙发我肯定买不起,在你这里享受享受就好了。” 这沙发真的太舒服了,施沁往后靠着,露出轻松的表情。 初夏坐在两人的对面,笑道:“你们随便享受,要看电视吗?” 施沁和珠珠一进来就看到客厅里的大彩电了,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薄的电视机。 初夏打开之后,看到清晰的人影还有能搜到的各种电视节目,施沁和珠珠立马喜新厌旧,最爱这台电视机了。 找到两人正在追着的热门电视剧,一边看着一边和初夏说话。 等中午该做饭时,两人还不想离开。初夏新装修的家太舒服了,明明是夏天,家里却十分凉快,感觉不到一点夏天的闷热。 特别一出门,外面热浪腾腾,对比更明显了。 初夏家里其他的施沁没办法一狠心都买了,但是空调一定得买,买了之后夏天少遭多少罪啊。 岑峥年从外面回到家,感受到家里的清凉,他眉眼间也是露出轻松。 “回来了。今天施沁和珠珠来,我切了一个西瓜,还剩一半,你要吃吗?” 如果岑峥年吃,初夏就不准备放冰箱了,西瓜新鲜的时候最好吃,放冰箱里再拿出来,味道她总感觉比不上刚切开的时候。 岑峥年点头,初夏把西瓜抱出来,还给他放上勺子。 “外面热吗?” 看岑峥年一口一勺西瓜吃得专心,她能感受到他现在心情很好。 “挺热的,估计要下雨了。”外面的天现在十分闷热,出去没一会儿身上就一身的汗,衣服黏在身上让人十分难受。 初夏一挑眉,指着房里的空调得意地问:“现在知道我安这些空调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了吧?” 一开始岑峥年还觉得没必要装那么多空间,客厅一个足够了。 初夏根本没听他的,住人的房间还有厨房都安了,不然晚上睡觉睡客厅吗。 岑峥年吃着西瓜“嗯”了一声:“是我不如夫人有远见。” 初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知道岑峥年说这话更多是哄她的意思,但也不影响她听着心里愉悦。 除了空调,家里还安装了台式电脑,扯了网线。很贵,而且电脑也没有后世网快功能多。 但不管岑峥年还是初夏,都是真的需要一台电脑。有了电脑之后,岑峥年的一些工作就可以在电脑上进行,还可以查询许多资料,对他的工作帮助很大。 初夏就是纯粹用它来整理各种病例,还有她每段时间看病、看书学习的心得。 岑淮安回家后,他也会用电脑。 因此电脑如果有了更加先进的新产品,初夏就会处理掉家里的旧电脑。 当然也没有更换得很频繁,家里的电脑能满足需求时,她不会换的。 除了电脑之外,通讯工具初夏也一直走在科技的最前沿。 大哥大流行的时候,初夏能买得起,但她嫌弃它又贵又不方便,只在家里装了电话方便联系,并没有买大哥大。 但后来小灵通、诺基亚、摩托罗拉出来小型手机时,初夏第一个去买的,不仅给她自己买,岑峥年、岑淮安还有蒋胜男、岑父都一人一个。 蒋胜男拿着那小巧的诺基亚手机,十分高兴:“其实家里有电话,我和你爸有没有手机都没事。” “手机随身携带方便。” 初夏笑着看着她拿着手机爱不释手的模样,开口说道:“你和我爸出门带着,有事就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和峥年了。” 蒋胜男“嗯嗯”点着头,和岑父头挨在一起研究这小小的手机该怎么用。 初夏在一旁教两个兴致很大的老人。 蒋胜男和岑父乐于接受新事物,学得很认真。两人也聪明,初夏只教了一遍,他们什么都会了。 “确实方便,比带着大哥大好。” 初夏点着头,却想到了未来会出现的智能机,她也算是见证了科技的一步步发展啊。 .w.com 请牢记:,. 1手44. 第 144 章 智能手机(番外)…… 振兴智能手机刚出现在华国市场的时候, 初夏就买了两台回来,全当支持自己儿子公司了。 此时国内只有振兴一家公司能做得出来智能手机,而且是自己自主研发的。 距离上一世华国流行的智能机品牌出现, 已经提前了不少年。 当然这时候华国手机的市场还是很混乱的,各种山寨机, 像振兴这样自主研发, 有自己品牌的手机公司,只有这一家。 也主要是振兴自己研究出来了芯片, 且一直在关注国际手机的发展。 1993年外国第一台智能手机出现, 后来外国的手机公司一直在发展着本国的手机科技。 岑淮安和邦子要开同类型公司,对这些信息了解得自然清清楚楚。他们那时就铆着一股儿劲, 直到岑淮安研究出来芯片。 而振兴其他的科研团队研究出来智能机, 这股劲儿才算可以放松一下。 初夏了解岑淮安公司智能机的历程不会很顺利, 但她能提供的帮助不多。 不过在公司缺钱时,她会把资产整理整理投资到岑淮安的研究中。 在岑淮安带着团队日以继夜研究的时候, 她时不时从私房菜馆订一些美味的食物送过去, 自己做的药膳、补身体的补品, 也经常送。 振兴科技都知道,岑淮安有一个疼他的妈妈, 当然大家也都认识初夏了,很喜欢这个经常送美食的阿姨。 其实叫阿姨他们都觉得有些亏心,因为初夏太年轻了, 第一次她来送食物过来, 还被岑淮安的同事误会了,以为是他姐姐。 当岑淮安抬头叫一声“妈”时,全实验室的人都震惊得说不出来话。 一向大大咧咧、平时在实验室行为很粗犷的实验室研究员们,在初夏面前都变成了腼腆的小绵羊。 一个个非常有礼貌地叫着阿姨, 从初夏手里接过她分的吃食,在和初夏说话时,脸皮薄的脸直接就红了。 岑淮安只觉得自己手下这群研究员真丢脸。 虽然他妈妈最爱他爸爸,不可能有这些人撬墙根的机会,但他还是觉得他们那模样碍眼,等初夏一把食物分完,立马带着她离开了。 等岑淮安再回来,就给刚刚脸红的研究员,不动声色地派了很多活。 后来初夏来得多了大家就习以为常了,但有时候还是会有人不小心被初夏的容貌惊到。 * 初夏正摆弄着智能机,岑峥年下班回来了,初夏立马拿着手机对他说:“笑一个。” 岑峥年下意识跟着她的声音微笑了小,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初夏低头看智能机上出现的照片。 岑峥年面带微笑,气质儒雅,并没有因为年纪大了就显得油腻,反倒是更多了成熟的魅力。 “你快来看看,看看我给你拍得好看吗?” 初夏很喜欢这张抓拍,拍出了岑峥年平时真实的模样,连同他身上久在研究院自然而然形成的坚毅周正的气质,也都一同拍了出来。 岑峥年走过来,低头看照片,照片中的他是面对初夏最常见的模样。 不如在研究院那样紧绷,整个人显得有些松弛,不过因为习惯了,脊背依旧挺直。 他笑着点了下头:“还不错。不过,这是智能机?你从国外买的?” 岑峥年虽然研究的不是半导体,也没在通信业工作。 但是岑淮安从事这个行业,他平时下意识就会关注,从外国新闻中见过初夏手里的东西。 “不是。” 初夏卖了个关子,让他猜自己哪里买的。 岑峥年拿过手机,看到了熟悉的品牌标志,他一下子笑了起来,看着初夏道:“是安安公司的新成品?” 初夏点头:“刚上市,我特意买的,支持他们公司。” 其实初夏如果想的话,按她投资的钱,她早就是振兴科技的股东了。 但初夏不想参与儿子和邦子的生意,那些钱都算是借给岑淮安,让他自己投进公司的。 后来公司开始挣钱,岑淮安把这些钱连本带利又给初夏都存进了银行里,再把银行卡交给她。 除了初夏自己挣的钱,岑淮安每个月还会往那张银行卡里打钱。 初夏没去看过她有多少钱,只知道她自己不缺钱花,让岑淮安有需要就自己去拿。 初夏把给岑峥年买的手机给他。 她拿着自己的白色手机和岑峥年的黑色手机放一起,笑嫣如花道:“是不是很像情侣手机,我特意挑的。” 岑峥年对于用什么手机无所谓,他平时只用来和家里人联系,小灵通一样用得很方便。 但听初夏这样说,他看着那台黑色手机,心里莫名对它多生了些喜欢。 岑峥年拿起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就知道怎么用了。大多数功能他都用不上,但他也能看出来这部手机的出现,对比小灵通手机的进步是怎样的大。 “怎么样?安安公司这手机做得不错吧?” 初夏超级自豪,这是岑淮安公司做出来的手机,她甚至有打算再多买几部,给亲近的人一人送一个。 岑峥年看着初夏与有荣焉的模样,笑着点头:“极好。” 初夏面上更高兴了,拿着手机和岑峥年说她在手机上发现的各种有趣的app。 岑峥年坐在她身旁,耐心地听着,给她回应,和她讨论手机里可以更加完善的地方。 听着初夏的声音,岑峥年眼里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一直到初夏说累了,拉着岑峥年去做饭,他嘴角还带着笑。 外面寒风凛冽,吹得树枝都好像要断了。屋内暖意融融,初夏站在冰箱前,举着一块腊肉问他今天要不要吃腊肉。 岑峥年:“好。” 三餐四季,人间烟火。 和相爱的人相伴,做自己爱做的事,岑峥年一生所求,也莫过于此。 .w.com 请牢记:,.